第十三章:人当有三立 - 天行九域 - 南瓜派大师
这几日，寒阳的街道小巷、青楼酒馆中卖弄诗词歌赋的文人雅客都有了一丝谈论趣事的闲心，至于这些被人们津津乐道、茶余饭后的当做谈资的趣事中，最为震撼的便是数日前于中都皇城紫宸殿中划过的一道千万丈青虹。
有人说，那是当朝皇帝的功法大成时引得的天地异象。
有人说，那是国子监大学士云天舒吐语成谶，言出即法随的神威。
更多的文人墨客倒是相信，那是道剑芒，是天机子虚空一剑，眨眼万里的剑光。又恰逢扶风山脉主峰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剑芒夷为平地，这种言辞渐渐地在城中占据了主导地位。到了后来，倒不是争论这天地异象是如何而来，倒是成了沐天机为什么冒着会令龙颜不悦的大不韪于紫宸殿出一剑。
“嘿，你们听我说，那沐天机之所以出这一剑，那当然是因为那凉州州牧大人不知因为什么惹到了我们的护国公大人，护国公大人是何等人物，剑下亡魂数百万的枭雄，一个不高兴毁掉一座主峰还不是寻常的事。”
沐子易与卫子空走进了一处酒楼，上了二楼，找了一个能看见街道的地方坐下。隔着一个酒桌的地方，三五人围坐在一起在酒楼里大声的喧嚣。
此时说话的是个尖嘴猴腮的瘦小的男子，穿着粗布褐衫，佝偻着腰，喝一口酒就要扯出两三句话。
“你们可要知道，那扶风山脉可就是位于那凉州境内的啊。”
说完，尖嘴男子一脸的傲然，一副知晓天下事，任何事都逃不过我法眼的样子。围坐在一桌的人听完后都赶忙的点着头，一副你说的对，你真棒的神色。
“我还听说啊，那扶风山脉中藏有一个密藏，一直都被凉州州牧所占有。保不准就是朝廷皇上知晓了此事，特地命沐天机出手，以示惩戒。毕竟，那道剑芒是从紫宸殿出的。紫宸殿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禹帝的寝殿啊，那沐天机是有多大的胆子，敢在禹帝的寝殿出剑伤人？”
这时，另一个穿着黑色锦缎的长发男子说道。
又是引来一阵附和之声。
“好有道理。”
“裴兄这番说辞，在下服气。”
“说得丝毫没错。”
“哎，你们说会不会是凉州州牧床边有着禹帝朝思暮想的美人，为夺得美人，嘿嘿……”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邪笑，心照不宣。
总之是越说越离谱，最后竟然扯到了国子监大学士同凉州牧夫人有着三世的情缘。
“都说苛政猛于虎，这谣言可是比这猛虎还要厉害。”
沐子易提起一壶酒，朝自己的酒杯中倒去，并没有太在意旁人的对话。
卫子空倒是仔细的听了旁桌人的对话，望向沐子易小声说道，“我倒是听说，这阴阳阁四堂之一的血尘堂在那日恰好就位于扶风山脉。我想护国公是为了……”
“哦！”
沐子易古井无波的回了一句，倒是没怎么在意。拿起酒杯品了一口，眉头紧皱，“啪”的就将酒杯摔在了地上。
“小二！”
“哎，客官，是对小店有什么不满么，尽管提。”
一位带有棕色小帽的卖酒小厮肩上搭个白色毛巾一路小跑了过来，谄媚的对着沐子易笑着。
“这酒淡而无味，实在难以下咽。本公子不求你这小酒馆有龙涎香那等神仙酒，就连一坛像样的桃花醉都没有么。”
卫子空在一旁，心中却是苦闷，还是不能跟他提沐天机的事情啊。
“有有有，这位客官，你且稍等片刻，马上就给您来上一坛十年的桃花醉。”
卫子空也是倒上一杯酒，品了品。
“嗯，确实是乏善可陈。”
说着，卫子空也学着沐子易将酒杯摔倒了地上，朝着走下楼去的小厮大声喊道：“再加一坛。”
“好勒。”
“不知道哪儿来的公子哥，如此的天高地厚。”一旁的酒桌上一位粗壮的露着胳膊的大汉不屑的说道。
原先显得知识渊博的尖嘴猴腮的男子此时倒是应和道：“就是，两个黄毛小子，口气倒是不小。看他两穿的衣裳，还龙涎香，桃花醉，我估计就连那桂花酿也是喝不起的吧。”
“哈哈哈”一桌上的人都是一阵大笑。
沐子易与卫子空此次出府身着普通，看不出半分富家子的样子，这倒是被这群乡野村夫给嘲笑了。
“真是个稀奇事。”沐子易一扫刚才的波动情绪，再次斟上了一杯粗酒小酌了一口，低语道，“下次出门还是要小蛮帮我好好捯饬一番的，以免再被人说闲话。”
嘴上这么说着，沐子易却也没有想要搭理那边人的意思。
卫子空苦笑一声：“难得穿的简单点还被人嘲笑，也真是的，要不要将他们给打发了。”
沐子易和卫子空此次出府本是要出城去那城外十里的清溪涧一趟。这不，走着走着口渴了，这才来到这家名叫“悦来客栈”的地儿歇歇脚。
“喝个酒还不让人省心，这崇仁王的城主当的不咋样么。”沐子易心中想着，挥了挥手，说道，“还是别了，再喝两口就走了。还是别惹事了，到时候人多了还是有点麻烦的。”
虽是说声音小，但还是被旁桌的一行人给听了个透。
“听到了么，就这个小娃娃还想要打发我们，我没听错吧，哈哈哈！”
粗壮的露出臂膀大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捧腹大笑了起来，一桌子的上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笑得可真难听。”
沐子易也真的想学宋怜瑶一样，一脚将这个大汉给踹到楼下去以解耳边清净。但还是忍下了这一股冲动，对着卫子空说道。
“要不，你把他给踹下楼去吧，笑的我难受。”
卫子空一呆，刚刚还说别挑事的人是谁，转眼间就要踹人下楼。还不是自己踹，这真是唱的一副好白脸。
苦笑了一阵，卫子空还是站起了身子。
“呦呦，还真的想挑事啊，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不自量力的家伙，就你那身板我来会会你如何。”原先穿着有些华丽的黑色锦缎少年这个时候倒是站了出来，看向卫子空一副空空如也的架子骨出声说道，“徐先生就将此人交于我来对付如何，以免弄脏了先生的手。”
说完，锦缎少年便转向卫子空有礼节的合手做了个揖，随后说道，“在下礼部侍郎裴方辉之子裴殇。既然两位公子与我的座上宾起了些矛盾，在下也不愿为难二位阁下，就请二位阁下滚出这悦来客栈如何。”
这礼部侍郎之子看似文质彬彬，说起话来也是不疾不徐，但是这内容么不可谓不恶毒。
“裴方辉之子？”沐子易眉毛一挑，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名字，是哪里呢，“哦，对了，在妙玉阁那里。说起来也有好些日子没去了，改天去看看。”
看见沐子易一阵出神，裴殇有些得意，虽说这个老爹对自己不怎样，但是这个名称拿出去唬唬人还是很有用的，借着这个名头也不知道欺男霸女了多少回，屡试不爽。
“哈哈哈，瞧瞧这两位，给吓着了吧。”
“赶紧滚吧，别打扰了我们喝酒。”
裴殇的桌上又是响起一阵附和之声。
“两位阁下，我也不愿为难你们，既然我的座上宾们都说你们打扰了他们喝酒，那还是请你们快些滚出去吧。”
“你……”
卫子空听得一阵恼火，刚想出手却被沐子易给拦住了。
“等下，你瞧，来了个打手。”
沐子易单手倚在横槛上，指着外面的街道上的一个圆滚滚的身子说道。
卫子空探出头看去，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这寒阳城还真是小，竟然还撞上了他。”
只见这滚圆的身子上有着一个满面油光的脸，满脸的肥肉堆叠在一起，眼睛自然就变成了一条缝。虽是华服锦缎，却被圆圆的身子撑起了一个弧形的轮廓，看上去没有半分富贵之态。
一步一步的挪动，两三步就使得这肥胖男子的脸上布满了汗珠。男子身旁并行着七八人，尽皆腰间佩剑，贴在身边的还有两个侍女，瞧见男子脸上布有汗珠时，赶忙上前用衣袖擦了擦。
肥胖男子小眼精光一放，顺手便搂住了娇小的侍女，当着大街便上下其手了起来，一众护卫也好似习惯了似的目不斜视。侍女满脸羞红的挣扎，但又哪能挣脱包裹身子的着一团肥肉呢。
“嘘！”
沐子易坐在二楼处，朝外吹了一口口哨。
肥胖男子随意抬头一望，这一望不打紧，肥胖男子一把推开怀中的娇小侍女，迈着擅抖着的步子便跑进悦来客栈，这可真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啊。
一众侍卫面面相觑，都是惊讶，这位爷就算是见到亲爹也不会如此的用力跑的。
“程三立，”沐子易咀嚼着这个名字，笑了起来。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这是左都御史程颢之府中的三块御赐牌匾，以彰其功之卓著，生为一个言官这可谓是莫大的荣幸。程颢之曾说：“得此三句，人生可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