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有美人在侧 - 天行九域 - 南瓜派大师
大雪过后，清溪涧过后，元宵节。
卫帝师卫御河已经从中都禹京赶了回来，所以卫子空待在太师府欢度佳节。沐天机还是在中都，不曾回龙城。
沐子易倒是乐得沐天机不会来，他已经想好了，沐天机回到龙城的时候，便是他出青州之时。
虽说沐天机没有回府，护国公府上下倒是忙活的紧。
大早上，沐天机的侧室，沐云烟的娘亲崔婉便指挥着一众下人打扫着屋子。新春刚过，全府上下也是没什么脏处，一些偏僻的角落有些落灰一会儿便也打扫干净。
任何一处处所崔婉都亲自的走进去，瞧瞧有没有什么需要打理的地方，唯独在两处房门前停了下来，一处是宋怜瑶的闺房，宋怜瑶不让除小虎牙之外的任何人进出房门，这点崔婉是知道的，所以她并没有推门而入；另一处是沐子易的房间，崔婉穿着狐裘大衣在门前待了很久，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没有推开房门。
正厅中央，崔婉坐在四四方方的桃花檀木的桌子上，怀中坐着笑开颜的沐云烟。
两颗小虎牙，煞是可爱。
“娘亲，你不再生小虎牙的气了吧。其实我也没把那左都御史的儿子怎么样，都是他不好的，不信娘亲你问问小蛮姐姐。”
崔婉宠溺的摸了摸小虎牙柔软的头发，用一口清浊分明的吴语说道：“你啊，总是招惹事儿，哪还有点郡主的样子。打伤左都御史之子不说，还气跑天佛山上的数十位高僧，你怎么向你的师傅交代。要是再这样刁蛮下去，就算你兄长帮你求情，我也要将你锁在房内，罚你半个月的禁足。”
小虎牙顿时抿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口，变得很乖巧。
“记住了，马上就要有天佛山的师傅下山，你可别像先前一样顽皮了。”
小虎牙重重的点了点头，答道：“放心，娘亲，小虎牙一定不会为难他的。”
崔婉知道自己这个心头肉是个什么性子，也不太信小虎牙说的话，看了看冷清的正厅，问向亭亭玉立的小蛮：“公子怎么还没来？”
语气中没有愠怒，反倒是温和异常。
崔婉称沐子易为公子，小蛮也是习以为常。整个护国公府就是沐天机在府中，问起沐子易也是叫道“公子在哪儿”，而不是“我儿在哪儿”或是直乎沐子易的姓名。府上一众人等也是有所听闻这其中的缘由，只是不敢说出，哪怕是私下议论也是万万不敢的。
桌上，刚刚上了一个圆圆的瓷碗，四周摆放了三把碗筷。瓷碗中，一个个的汤圆圆滚滚的飘在面上，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小蛮好似不曾换过衣裳似的，还是一袭青衫配着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轻声的说道：“公子应该正在房中，约莫马上就要来了。”
崔婉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摸着沐云烟柔顺的发丝耐心的等了下来。
沐子易此刻正在房中运气想要提起第七柄短剑，剑身变得更为短小，不过三寸长短。尝试了几次后，浑身气息一泄，飘在空中许久的第七柄短剑也是旋即掉落。
“还是不行啊，肉身的强度还得进一步的提高。”
清溪涧一战，让沐子易深深地感到藏剑一术的厉害之处。于是从清溪涧回到府上的几日，他派小蛮又托人铸了另外的十柄短剑，这次倒是没有找到铸剑师江城，而是找了另外一名铸剑师。
沐子易担心，若是再找那个名叫江城的铸剑师，那日自己留下的一袋子金币会被退回来，那可极大地伤了面子。
虽然这几柄短剑的质地并没有先前的优越，但是胜在短小。
经过数日的同九尾灵狐的对打，和护国公府天材地宝的药浴沐子易已经可以成功的藏起六柄短剑，只是这第七柄短剑却是由于灵气的不足举不起来。
不举，这是万万说不得与卫子空听得，不然这满城的百姓不得以讹传讹的传疯了，护国公府的公子不举，这可是天大的笑话。
“只要再上一层境界，这第七柄剑应当就很轻松的举起来了。”
沐子易将剩下的四柄短剑放到雪白的羽纱枕下，那下面还有着一杆残破的招魂幡。
不再强求，理了理衣角，抬步便出了门。
今天是元宵节，他要吃上一两口汤圆，这是这么多年的习惯。
正厅之上的桃花檀木桌上，沐子易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圆吃了两口，然后露出了一抹笑容。
“兄长，待会儿用完餐去哪玩呢？”
沐云烟笑嘻嘻的问道，口中含着的一颗元宵还没有完全吃下去，两颗虎牙都被染黑了。
沐子易吞下一个冒着热气的汤圆，坏笑着说道：“去一个你不能去的地方。”
已经好几天没去菱香坊的妙玉阁了，沐子易要去看看，也不知道那个深闺佳人怎样了，瘦了几分，些许是胖了。胖了倒好，别有一番风韵了。
沐云烟听见沐子易如此说，做了一个娇羞无比的表情，两只小手捂着嫩脸，透过手中的夹缝说道：“娘亲，你看兄长啊。又要干坏事。”
崔婉的俏脸也是闪出一抹粉霞，便消失，然后说道：“别整日跟在你兄长后面，给你兄长惹麻烦。你兄长可是要干大事的人。”
陪深闺佳人，嗯，确实是顶上天的大事了。
“干大事？兄长不是要去那种地方么？”
小虎牙斜着脑袋问道。
沐子易干笑两声，崔婉也是无法应答。这叫她这么一个名门闺秀如何说得出口。
这个小丫头片子，懂得可是不少啊。
“我是要去太师府上给卫太师请个安。”
“那小虎牙有什么不能去的。”
“卫太师从京城带来了一只烈犬。”
小虎牙顿时哑然：“那……那还是兄长你自己去吧，这小虎牙是真的不能去。”
沐子易呵呵一笑，小虎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就是怕狗。
还是因为在四五岁的时候被崇仁王府圈养的雪绒犬给咬了，大病数十日。病好后，便产生了见狗就一路小跑的情状，实在是苦了小虎牙。不过更苦的倒数城主府的那些雪绒犬，因为把尊贵的小郡主给咬伤了，那可是天大的罪责，崇仁王可是带了几箱金银上门赔罪，小虎牙倒好，闭门不出，硬是要那威视震慑整个青州的崇仁王吃了个闭门羹。
隔天，小虎牙带上几个恶奴恶犬，走近城主府将那些珍贵的雪绒犬悉数掰掉了犬牙。然后骑在一批雪绒犬上，游荡寒阳万顷，风光无限好啊。
崔婉摸了摸沐云烟的小脑袋也是宠溺的笑。
沐子易快速的吃完，起身对着崔婉欠了欠身子，转身便出了门。
…………
瘦月湖，像是一弯瘦瘦的月牙，湖水澄清，四周是茂密的树林和高低不一的灌木丛。
瘦月湖位于寒阳城的中央，不同于位于北城的翠雪湖，那里人烟尚且稀少。而这里，四季都是人流如织，高船画舫不息，景色旖旎，喧闹异常。
又恰值元宵佳节，这里的行人便是更为多了。
大小画舫数十座的位于瘦月湖的水面上，悠悠的传来一两声歌姬的歌声，唱的不是青闺幽怨的愁苦，而是闭闺待嫁的娇羞；四周锣鼓喧天，应是有哪家女子出嫁；街上到处是猜灯谜的摆设，夜幕还没降下，便有些掉书袋的文人开始了舞文弄墨，希望吸引来一两个喜好才子的佳人，成就珠联璧合的一桩美事那也是极好的。
还有些耍杂技的也都开始了抢占上地方，靠近瘦月湖的地界是必抢之地。一两个大汉用遒劲的手臂挥舞着数十斤大铁锤，然后朝着躺着的一个大汉的肚子上挥去，是一桩烂俗了的胸口碎大石的把戏。围观的人们倒是一阵拍手叫好，大方的士子大夫慷慨的撒下几个铜子儿，挥着铁锤的大汉便低头谄媚的说着“谢谢大爷”之类的话。一桩把戏结束，卷起铺盖，再找个好的地界，换着来上一把，这一天便可赚的盆满钵满。
瘦月湖上，也是早早地便飘起了数十座大小不一，豪奢程度参差不齐的画舫。
沐子易卧在一个高达三丈的画舫内，画舫通体是朱漆色，一个四方檐牙翘起的古朴屋顶，富丽堂皇算不上，比起一众瘦月湖面上漂浮的画舫来说，只能算是一个不上不下的货色。
画舫的甲板上，一身英气的宋怜瑶站在那里，迎着微风，不冷也不急的冬风，细细的阅尽这一抹芳华。
沐子易斜卧在画舫内，提着一壶酒，便喝了下去。身旁是未施粉黛的应妙语，纵然未施粉黛，配上一袭嫩黄色的衣裙也是艳煞群芳，一双丹凤眼望向沐子易，内有秋波。
“妙语还当公子忘了奴婢了呢？自从那一夜后便许久不见公子出入菱香坊，也不知道公子去做了什么事。”
应妙语还是如先前一般，叠膝的坐在桌前，提起另一壶酒，给沐子易斟上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