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嫣然一笑 - 天行九域 - 南瓜派大师
应妙语显得很难堪，心中苦涩，脸上倒是没有波动。
察言观色数十年，如今看来好似一点儿用都没有。这还不是最为关键的，关键的是应妙语这边吃瘪后，沐子易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应妙语的脸颊又变的羞红。说起来，应妙语脸上的红霞一直不曾褪去过。
应妙语又看了眼仍然保持着姿势的宋怜瑶，一动不动的，只有在风中飘荡的几根青丝在舞动。
这样的一个奇女子，真的只是个剑修？
若真的如此，应妙语反倒为宋怜瑶感到有些可惜了，女子不曾抚过琴弦，不曾读过诗书那可是少了一个世界的。
应妙语不知，对于宋怜瑶来说，手中的这柄剑便是她的世界，得此一剑，胜过万界。
“好了，别理她，她一天到晚就是这个模样的。”
沐子易打圆场道，算是给了应妙语一个台阶，让她走下了这个尴尬境地。
宋怜瑶，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一眼看透的。就算沐子易与她相处了十年，也是没有摸清她来自哪儿，为了什么，虽然在沐子易的心中已经有了个大致的猜想。
有时候，沐子易会胡乱的想到这宋怜瑶莫不是一个男扮女装的家伙，一想到这儿，沐子易便不禁的打了个寒颤，产生这种想法主要是因为宋怜瑶她太过于冷静了。
冷静的不像女人。
无论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涛汹涌，她都会保持着一个表情，面色平淡，眼中泛寒光。
这是异于寻常女子的定力，当然也是远超寻常的男子。
宋怜瑶还是那样的站着。她说出了三句话，六个字，这对她来说可能是最近几年中一天之内说过的最多的话了。
因为问她话的是一个女人，是一个美人，也同样是个比较愚蠢的女人。所以她慷慨的做出了回答，不知道应妙语有没有感受到自己的慷慨。
不过这都没什么，毕竟宋怜瑶不喜欢女人，不过她不喜欢蠢的人，所以她同样的不喜欢沐子易。
他很蠢，她也很蠢，所以他们很般配。
而宋怜瑶，则是平静的看着泛起一圈圈涟漪的湖面，鲤鱼跃起，水花四溅，很美。
沐子易牵过应妙语走上前方，指着正在瘦月湖面上欢腾着的红色锦鲤说道：“知道这是什鱼么？”
这话是问应妙语的，听在宋怜瑶的耳里倒像是问自己。
因为他在看鱼，她也在看鱼。
宋怜瑶看过去，发现沐子易应该与自己看的是同一条鱼。
她有些愠怒，她不希望跟沐子易有半分相同的地方，这让她感觉身份低了一个档次。她眼中的沐子易低俗、无知、弱小，现在自己的眼光却与他相同了，仅是因为一条鱼，但对她来说是一点也忍受不了的。
于是，那个刚刚跳出水面的锦鲤像是受到了什么袭击一样，从半空中跌落了下去，然后扑腾的在水面上翻腾。
有丝丝血迹流淌在瘦月湖中。
宋怜瑶现在开心了，但她没笑，她不能笑，因为她笑起来，很美。她不想让沐子易看见自己的笑，因为沐子易很下流。
沐子易的眼力有限，也只是瞧见锦鲤在湖水中翻腾，并没有发现异常。瘦月湖很大，那丝丝血迹消融在广阔的湖水中，看不出一点儿颜色。
“什么鱼？”
应妙语出声问道，秀发随风飘散，美艳无比。
“是皇家锦鲤。当年禹帝来到寒阳城时，瞧见这瘦月湖中的锦鲤，大为赞叹，称这鱼有跃龙门的潜质，于是皇朝的御花园中也就有了这么一池的锦鲤，这种锦鲤也因此得名为皇朝锦鲤。”
沐子易武学一道不行，各种闲书怪志看的倒是不少，说起话来倒是肚中有些墨水的味道。总的来说，就是有些游手好闲。
在未踏入淬体境时，他便一直都是这么虚晃度日。捧古经诵读，泛舟游玩，与程鼎卫子空等人一起调戏良家子。
修行一途，急不得，有些事也急不得。
“呵呵，鱼跃龙门，也不知道这禹帝所指是否有别的意思。”
“圣上是万古一帝，他的眼界自然也不是我等能够看到的，一言一语也必然是饱含深意的，只是猜测不出罢了，像奴婢这等人也是不敢肆意的揣测圣意的。”
这时，宋怜瑶转身掀起了画舫的帘幕，走进了画舫。
这两人太过于聒噪，宋怜瑶听着也觉得乏了，于是提剑想进画舫内歇息。
说是休息，也就是修行。只要剑在身上，宋怜瑶就无时无刻的不在修行。
沐子易没在意宋怜瑶的动向，反倒是指向湖面上飘行的画舫中最为壮观的一艘，对着应妙语说道：“知道那是谁的画舫么？”
应妙语仔细地看去，画舫通体刷有朱漆，暗红色。足有三层楼，锦旗随风招展，在画舫的最底层之上有着一众侍卫，皆身穿甲胄手拿刀剑。
“若是妙语猜的没错的话，这里面应当是世子殿下袁隋吧。”
沐子易打了一个响指，说道：“对也不对。”
“嗯？”
“这是本公子数年前的物件，只是觉得这座画舫有些过于扎眼了，然后便让小蛮将其给卖了出去。没想到，这几经转手却还是落到了这袁隋的手中，不知道袁隋知不知道这个画舫的来历，不过看他这么声势浩大的样子，八九成是不知晓了。”沐子易笑了起来，当然笑的是那个世子殿下。
“哎，也不知道袁隋若是知晓了，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坐在本公子不要的一座画舫之上，想必能够恶心他一阵子了，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这画舫付之一炬呢？付之一炬倒是可惜了，毕竟是一艘这么好的画舫。”
寒阳城，沐子易和袁隋就是压倒一切士子大夫门下子嗣的两位公子。
一位有势，一位有权。
这也是为什么前几日在客栈，礼部侍郎之子裴殇招惹到了沐子易之后如此的卑躬屈膝，就算是被沐子易一脚踹下客栈的二楼也不敢来找沐子易的麻烦。
势大可以欺人，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整个寒阳城可以肆无忌惮欺人的便只有这两人，若是再为宽泛点，小虎牙也可以算上一个。这三个主，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哪敢还有人倒过来欺负他们。
纵使沐子易的实力不强，但是护国公府的暗影卫可个个都是好手，再说沐子易身边还有个天下第一的宋怜瑶，寻常人哪敢招惹。
也就那些如同阴阳阁这等虚无缥缈的宗门才敢动一动沐子易，这不人没动着，自己门下的一个血尘堂还被沐天机的惊天一剑给毁了大半。
这是两个不能惹的人啊。
无奈，袁隋和沐子易也好似天生不合，毕竟一城不能容二少好比一山不能容二虎。这都是同一个道理。
所以，沐子易看见袁隋坐在自己嫌弃不要的画舫之内，他很高兴。
或许这就是小人之心，沐子易可从来没说过他是一个君子。
“那公子，我们要不要靠近那艘画舫上去打声招呼呢？”
话刚出口，应妙语便意识到话语中的错处了。
去跟袁隋打声招呼，难道沐子易和袁隋之间还有什么交集么，显然是丁点关系都是没有的。
“是要打声招呼的，不过应该不是这个时候。他的画舫之上应该还有其他人的，打扰到了就不好了。”
天色渐晚，透过红烛的光，影影绰绰的看到袁隋的画舫之上有着那么两个人在推杯换盏，身边还有几个侍女。为什么是侍女，因为长发齐到了腰。
“我猜待会儿就算我们不想去打声招呼，也是不得不去的。”
沐子易还是笑着，是苦笑，眼中却有着些许深沉。
应妙语不大懂沐子易的意思，不过还是捕捉到了一些讯息，沐子易他现在不想去到那艘画舫上。
那么她接下来该说什么话，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话了。
于是同沐子易并肩站在画舫的甲板上，看着夜色慢慢的降临，看着万家灯火渐渐升起。
瘦月湖的一众画舫都已点起了红烛，红烛能发出强烈的光线，且不会有哪些粗制滥造的蜡烛点燃后发出刺鼻的气味，深受一些富商大贾的喜爱。不过红烛很昂贵，同等重量的红烛与黄金相当。
所以，燃红烛也称作燃金。
瘦月湖的两边，人群密密麻麻，也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更多的杂耍艺人在街道两旁开始了摆摊表演，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明晃晃的，想一个个发亮的眼睛，打量着黑夜。
沐子易走向船尾，对着努力的操纵着画舫的粗布老者说了几句话后又来到了船头，一把搂过应妙语的细腰。
应妙语的脸色霎红，倒不知道是这红烛的倒影还是她自己的红霞。
“公子，你对那名老者说了什么？”
应妙语的声音还是很细，细如蚊声，不过很好听。
“我要那老者掉头上岸。”
“哦。”
“不问问为什么？”
应妙语顿了顿，嫣然一笑。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