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的日子【八】(9) - 不灭的村庄 - 北国长风
京儿也流出了泪滴。他说,杏仔,你也甭想多了。家里人都挂念你的,也时常讲说你的。要是啥时想回家里来住,就来嘛。自己的家门,愿来就来,还用得着去请么。
洋行也宽慰道,是哦,杏仔,没人嫌你的。原先见你轻易就踢开了一片场子,都敬你。又摸不准你的性子,也就疏远了些。现今儿,你把话挑明了,俺们也都知了呢。今后,你还是原先的那个杏仔,俺们还都是你原先的那些个叔和哥。行事做事的,再不用客客气气遮遮盖盖了。你说呢。
人民也缓过神儿来。他忙打圆场道,其实,俺们老早儿也没拿你当外人呀。上次跟北山一村的人闹,不是就去找你了么。那一阵闹腾,真是解气呢。把北山村的那帮街滑子们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恐怕今后再听见咱杏花村人咳嗽一声,也得吓软了腿筋呢。
于是,几个并不蠢笨的崽子立时接上了话头。他们纷纷讲说那天下午发生的事体,甚至连极小的细节也悉数夸大了好几倍。同时,又夹杂着相互间有意地揶揄取笑。酒桌上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杏仔的心情有了极大好转,脸色也缓了下来。他举杯道,你们都坐着,只准我站着。咱把这杯酒都干了,庆贺一下那天的胜利哈。说罢,他率先仰头一口干了满杯子酒。京儿、洋行和公章也随着喝干了杯中的酒。仨人都不说话,就举着空酒杯,盯看着柱儿和夏至。夏至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大半天,还是闭眼攥拳憋着劲儿,硬硬地把满杯子酒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初时,夏至倒没什么。柱儿先挺不住了。他还没顾上坐下呢,肚子一收,肩膀一弓,嘴巴一张,一股黏糊糊的酒菜汤子顿时喷涌而出,如水箭一般径直喷射到了桌面上。屋内立时被一股浓重的酸臭气溢满了。桌面上即将空了的特大号盘子里,也立时盛满了看不得闻不得的汤汤水水。坐在旁边的夏至叫他一引带,也立时翻江倒海起来。好在他还来得及转身扭过头去。一阵“呜哇”之声,墙角里便立时多出了一滩儿尚未消化的酸臭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