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手帕 - 染指流年 - 故人老友
叶千染知道自己付出的代价大多,她失去了卫庄,失去了作为叶家女儿的权利,为了躲避被揭穿的危险,她现在只能暂居在叶家京郊的一处别院,所有人都认为叶千染嫁给了张羽,可是她纵然逃脱了命运的禁锢,可是心里终究是什么样的感受,只有她自己知道。
自从那天晚上,卫庄和她决绝的分手,到如今已经是三个多月。这三个月里,叶千染果然没有再见过他。她只是零星的从坊间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传闻,有人说,卫庄终于还是娶了顾倾城,因为他在京城消失的三个月,顾倾城也不知所终,京城的第一青楼,也因顾倾城的消失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那些绝色的青楼女子的最终归宿,没有知道她们的去向。。
叶千染害怕听到这些传闻,因为她知道他的用意,暖阁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暖阁里的姑娘人人都见过顾倾城,即使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倾城的去向,可终究是害怕露出马脚,他费劲一切心力散去暖阁,给世人留下一个神秘的谜题。。
他做的这一切只因为答应了她。
而她却轻易的践踏了他的感情,以一个身体的侮辱,把他从自己身边推开。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总是会想起那句话,“以后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了”。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样果断绝情的话,把她打入了地狱。
有时候想起来,叶千染时常会觉得难过,很难过。
可她不能去找卫庄,既然他说了那样绝情的话,她还怎么能去找他。
她不能。。
那么刻骨的思念,她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她说,我只是觉得对不起而已。。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靠人为控制的。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俗世女子,怎么能逃脱命运的轮转,感情的侵蚀。。
西山沉沉,日影衔山,叶千染站在别院仰头看着残阳如血的天空,大雁一行向南飞去,院中的老树蔓延出晕黄,不知怎么的,像似发了什么疯,拽下腰间的羊脂玉猛的扔向远方。却突然蹲下来,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流云,流云……,你在哪里,我想你,我厌倦了这样无休止的等待,我想见你,很想见你,可你在哪里?
卷碧蹲下来,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这样的时候,这样孤单的小姐,最需要的人却不在身边,什么语言都是苍白无力。
擦干眼泪,叶千染一步步的找回玉佩,小心翼翼的用手帕擦干净玉佩身上的泥土,怎么会舍得,她是舍不得的。
有时候会怨,有时候会恨,可是她终究还是舍不得放下他,他是她心中的良人,是她所爱之人,她怎么会舍得。
她站在梧桐树前,枯黄的树叶,摇曳着凄凉萧索,风中,她黑玉般的长发,破碎了一地残红。
花开花落,草木苦荣,思念像缠绕在指尖的时间,不死不休,无法摆脱,无法离开。
卫庄弯腰站在书桌前,手中执笔,正在专心致志的画一副画。诺大的房间里,空旷的有点寂寥,紫色纱幔被风吹的肆意飘扬,执笔的手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恼的砰的一声扔了画笔,溅起的墨点低落在画中如花的笑靥上,那样美好明亮的笑容,却深深的刺痛了他,猛的把画揉成了一团,背过身,身后仍是她的画像,他恼的一股脑把所有的画都撕的乱七八糟,像是恨极了画中人,带着一股恶意的毁灭。
颜卿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
在人前从来淡然如斯的卫庄,这一次却失态了。
颜卿知道因为什么。
能让他如此失态的只有两件事,而如今一定是因为某个他得不到的女子。
弯腰拾起地上破碎的画纸,果然。颜卿不动声色的笑了。
卫庄已经恢复到了往日如斯的模样,语气淡的听不出情绪,“你怎么来了?”
颜卿却没有接过话茬,而是折回客厅,在椅子上坐下,“既然用了顾倾城换了她,竟然还没有得手,先生这次做事可有点拖泥带水。”
卫庄低低的笑了一声,“子幕你来,不是为了和我讨论这件事的吧”。
花娘端茶上来,颜卿笑着接过茶杯,撇了撇茶沫,茶香缭绕间,颜卿的声音淡如水,“诸葛流云死了。”抿了一口茶放下,眼角瞥见卫庄执笔写字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为什么要告诉我?”声音淡淡的,却泛起了一丝颤音。
“没有为什么,只是告诉你一声,”颜卿笑得无所谓,但那笑里却包含了一丝不怀好意,“我以为你会高兴,你的情敌已经死了,她纵然如何深情,也挡不住时间流逝,你难道不该高兴?”
卫庄笑了笑,仍旧执笔写字,却有点惨淡,“原来我竟然需要靠另一个男人的死去。才能得到这个女人,这多么讽刺”。
颜卿复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紫色纱幔飞扬,看的人有些眼花缭乱,颜卿朝准备退下的花娘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帕子已经很旧了,微微有些泛黄,上面绣的兰花,却依旧栩栩如生,“花娘可曾这样的帕子?”
花娘放下托盘,伸手接过,只看了一眼,就咦了一声,“这不是叶小姐的手帕吗,怎么在颜公子手里?”
颜卿噌的一声站起来,由于动作太猛烈,连带着椅子呼啦一声,卫庄不悦的皱了皱眉,拨开纱幔,踱步而出。
颜卿失声问,“你说什么?”
花娘诧异的看了颜卿一眼,有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失态,又看了一眼卫庄,疑惑的说“三个月前,叶小姐来过园子里,我见她拿的也是这种帕子。”
卫庄从她手中接过帕子,怔了怔,这的确和叶千染的帕子一模一样。只是颜卿的帕子比叶千染的要年代久远一些,这是怎么回事?卫庄看向颜卿,他面如土色。
颜卿扶着椅子坐下,恢复到如常神色,收好手帕,他低头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看不清表情,“你不介意我去看看你这位朋友吧”。
他说的很淡,卫庄却听出很重的意味,他是了解颜卿的,这个人做事一向不折手段,卫庄不想他跟叶千染有牵扯,可一想到叶千染对自己的绝情,卫庄笑了笑,又觉得她跟他有什么关系,她纵然身败名裂,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