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帝见王 - 盛世倾狂 - 妖无欢
凤倾狂坐在小桌前,手上拿着一张小纸条,烛火将那纸条上的字迹映得一层剪影。
“楼外楼。”凤倾狂低声喃道。
这苏锦怎么会突然想到邀她去楼外楼?
她今天白日在那皇宫里说得毫不留情,这还没过完一天,苏锦便是送来个邀约纸条。
说真的,她现在倒是真有些佩服苏锦的脸皮了,那比城墙倒拐还厚啊丫!
她已是寻思着,是不是非要选个黄道吉日,将那苏锦打得鼻青脸肿,他才会放弃。
她本想烧了这纸条,可是瞅到那楼外楼这三个字,她就有些犹疑了媲。
楼外楼,她春宴之时去过,还认识了江琉月和七杀,间接的还与那帝决有了一次坑爹的相遇。
楼外楼是不是属于帝决的她不知晓,但是绝对和江琉月是有关系的。
他曾经跟她说,‘凤倾狂’求得了楼外楼三楼那一袭之位,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交换了那起死回生。
她与那帝决相遇之后,江琉月却是对这件事闭口不提了,也未再说她求了起死回生。
江琉月不开口,她便是不知晓‘凤倾狂’到底是用了什么交换了起死回生,而那求得又是谁的起死回生。
这些她都不得而知。
这桩事情如同刺一般哽在她的心上,时不时就冒出来撩拨她一下,让她不得安生。
凤倾狂这么想着,那心中的好奇与不解又是冒了出来,让她难受不已。
猛地,她站起身来,将那纸条往烛火里一扔,开门甩袖而去。
她去。
她要去那楼外楼,最好能撬开江琉月那张嘴,让她知晓她到底求得是谁的命。
至于苏锦,见到了再说。
那扔进烛火的纸条被火舌快速的吞噬,只余一些灰烬。
暗夜微风拂过,灰烬翻飞,徒留一室寂静。
凤倾狂独自走在街道上,风刮起她的衣衫,猎猎作响。
那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是大门紧闭,早已打烊,寻常人家已是歇息。
凤倾狂拢了拢衣衫,缓缓向那楼外楼走去,不知是走了多久,隐隐有丝竹靡靡之音传来。
那街道尽头,转个角。
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皇城的夜生活,销金窝,美人揽袖弄清酒,香风碧透纱。
凤倾狂径直走进了楼外楼。
楼外楼里依旧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之声依旧热闹。
“来客一位,三楼之位已留。”
那小厮大声的说道,那声音拖得长长,让凤倾狂眼眸都眯了起来,不自觉有了威压。
那小厮转过身,看到凤倾狂那未动的身形,便是躬身笑道。
“这位客观,今儿个不是春宴。”
凤倾狂瞧着那小厮的模样,心里才是了悟。
春宴三年一次,她差点给忘了。
她上了那旋转楼梯,在那三楼转角处,她看到了那背影。
苏锦今晚穿得素雅,没有以往那皇族华贵的包裹,倒有几分书生公子的气息。
他坐在窗格边,背对着她,那桌上的茶已是没有了热气,想是已经等了很久。
凤倾狂眨了眨眼,现在子时都还未到,她已是算来得早。没想到苏锦更是心急,应是早早就来了。
那一楼二楼端得是人声鼎沸,这三楼却是清净无比,只有苏锦一人。
凤倾狂挑了挑眉,缓缓走到苏锦的对面坐下。
“有事便说。”
苏锦本来有些郁卒的神色待听得突如其来的话语后,眉眼里都满是惊喜。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
容颜依旧绝美,只是那眉眼间有了隐隐的尊贵霸气。那神色冰冷,已不是往昔看到他巧笑倩兮,让人目眩神迷的模样。
而是高傲决绝的姿态,那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傲骨,让她整个人有了另一番风情。
“倾狂。”苏锦声音里带着喜意。
凤倾狂挑眉,眼眸一沉。那下巴微微抬起,眉眼里尽是不屑。
“我再说一次,请叫我安平侯。”
苏锦那唇边的喜意一窒,握着翡翠茶杯的手都有些微微发白,整个人已是有些僵硬。
“安平侯。”他口中一字一顿吐出这三个字,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三个字,似是活生生拉开了他与凤倾狂的距离。
凤倾狂拿起桌上的翡翠杯把玩着,那雪腕素手映着那精致的翡翠杯子,让那杯子都有些流光溢彩起来。
“王爷,闲话无需多说。有些东西就像这杯子一样……”凤倾狂顿了一顿,那纤长手指捏住杯子,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随即,将那杯子轻轻向那窗外扔去。
“碎了也就碎了,不仅碎了也还找不见了,所以就不用妄想将它补好了。”
她那勾起的唇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眉眼里都是如霜的冷意。那明明温和的声音里,却带着直刺人心的尖锐。
明明现在是那温暖之春,却让苏锦觉得有些寒冷起来,那身体的冰寒让那心都被冻得麻痹了似的。
窗外有小雨开始落下,与那楼阁外的灯笼缠绕,如那细密丝线一般。那灯笼的映照下,街道上都起了迷蒙雾气。
苏锦未曾回话,只是僵硬的坐在原地。
他不说话,凤倾狂也不开口,沉默的气氛笼罩着两人。
凤倾狂手托香腮,看着那窗外迷蒙雨丝,那雨渐渐落大,敲打在那窗棂上,分外清脆悦耳。
苏锦看着凤倾狂的精致侧脸,她明明离他这么近,只有这一桌之隔.她就坐在他的对面,一臂之距,触手可及的距离。
但是,却像是隔着那天涯海角,隔着无边无际的距离。
曾几何时,对他巧笑倩兮的人已是不在,给他的只有无边冷意。曾几何时,那浓烈如火的感情已是不在,给他的只是那带着讥诮的漫不经心。
而毁了这一切的,却是他自己。
凤倾狂悠然自得的赏着那雨景,有楼梯微微震动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她转过头。
那楼梯拐角处,一双凌云锦靴映入了她的眼帘。
凤倾狂眨了眨眼眸,不会吧!他这位仙人何时会到这楼外楼里来。
帝决上了这三楼,依旧是那一身纯黑的貂毛大意,那眼如寒潭,如那山水墨画,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他走至那窗格边坐下,坐在苏锦身后的那张翡翠小桌。
苏锦虽是背对着他,但是凤倾狂却是能将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这这……这位大神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她一看到他,心里就会下意识的一跳,那手脚都会不听使唤。
“安平侯,百里城的状况你已是了解了。”苏锦缓缓的说道,那语调里带着满满的认真。
“嗯。”凤倾狂漫不经心的答道,她侧过头佯装看雨景,那眼角却是飘忽的往那帝决身上靠去。
“百里城内险恶至极,希望你此番前去,要时时刻刻与我们呆在一起。”苏锦又缓缓说道,他斟酌着用词,生怕引起凤倾狂的反感。
“嗯。”凤倾狂依旧是懒懒的一个鼻音,那眼角瞟到帝决正在盯着她,吓得她差点跳了起来。
苏锦听得凤倾狂如此平静的回答,心里一阵喜意划过。
“你在百里城不要轻举妄动,保存自己的实力。”他又说道,带着叮嘱的语气。
“嗯。”凤倾狂现在是如坐针毡,她看着那帝决幽黑的眼眸,总有一种自己被捉奸的感觉。
他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可是这比他什么都做了都还要可怕。
那种丝丝缕缕的威压似是已侵入到了她的骨髓里,让她见到他,就会反射性的想要起立,敬礼。
明明她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这里听着苏陌絮叨。可是帝决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捉奸的一般。
让她坐都坐不安稳。
起身走吧!帝决那微眯的眼眸让她却是动也不敢动。不起身走吧!他老人家一直这么把她盯着,让她心里不甚好过。
“另外,你小心我三哥。”苏锦似是花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这番话。
他一说完发现凤倾狂并没有回应他,便是连身喊道。
“安平侯,安平侯。”
凤倾狂猛地回过神来,“嗯?你刚刚说什么?”
失策失策,居然被帝决吓得连魂都不在了。
苏锦的眼眸沉了一沉,他看了凤倾狂半晌,便又是缓缓重复道:
“小心我三哥。”
凤倾狂听得苏锦突如其来的一句叮嘱,眼里划过一丝奇怪的神色,她看得苏锦那严肃的眉眼,唇角却是不自觉的勾出了一个笑容。
“王爷,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嗯?”苏锦疑惑的看着她。“什么话?”
“猫哭耗子,假慈悲。”她扔下这么一句铿锵有力的话,那字里行间都带着嘲讽。
不是她刻薄,而是她实在受不了这磨叽的男人,把她叫来这里,却是只为了说些废话。
她看着他那俊秀的眉眼,心里却是唾弃无比。
不能怪她先入为主,而是她实在对他起不了好感。
若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她也不至于被卷到这陌生的异世,那天才凤倾狂也不至于为爱所伤。
她很想告诉他,她只是一抹异世孤魂。你心心念念的人早已是死了,死了个透彻,死了个干净,连那一魂一魄都不曾留下。
可是她又不能这么说。
凤倾狂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她原本是想来楼外楼找江琉月,可是那江琉月却是不见了一般,她都坐在这里这么久,却是不出现。
江琉月没出现,却出现了一个大大大神。
苏锦看着凤倾狂那带着冷意的神色,正欲开口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