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凤凰从天上掉下来了 z国s市,历时三个钟头的台风刚刚结束,各家还没把衣服重新晾出去,又来一波。 这次的飓风跟上次不同,没有风眼,飓风范围小,若从高空看,这波飓风竟只笼罩在s市上方,卷着浓黑的云翻涌不停。 突然,一道金光自黑云中射向地面,金光没入高楼林立的城中不见踪迹,黑云愤怒地翻滚,经久之后,云舒风住。 这世间缘分往往说不清楚,比如,说不定哪天在自家阳台前喝咖啡看风景,然后怀里就突然“射”进一只山鸡。 山鸡有点大,重力加速度,且喝咖啡这位是个体能废物,两条腿撑着身体颤了颤,没站稳,嘭地一声,倒在地上。 台风余威从碎了大洞的玻璃窗中呼呼灌进来,怀里搂着山鸡,仰起头,风吹得他睁不开眼。过了许久,那人悠悠叹口气,爬起来把另外一面备用玻璃从头顶拉下来,屋子里的风终于停息——这就是所谓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台风天真神奇,什么东西都往下掉。” 山鸡意识清醒过来的瞬间,就察觉到有个凡人正掀着自己的尾巴毛使劲往肚子底下瞧。身为世上,至今的,为数不多的上古神,被区区一个凡人这样冒犯,山鸡僵在当场,足有半个书桌大小的身体硬得像只死鸡。 尾巴毛底下是菊花,就算他有九尾翎羽,毛多一点,让人这么个掀法也遮不住羞。 山鸡并不是山鸡,而是天生地养的上古神——凤凰,且取过名字,叫凤琷(que,音同却)。 这凤倒霉。 月圆之夜,旧疾复发,虚弱的神是妖物最好的食物。近百条成了精的毒蛟从天尽头追他到凡间,十天十夜车轮战,让他差点成为史上第一只被蛟活活咬死的凤。 凤拼上作为神鸟的尊严甩开它们,受了重伤。 “……六,七,八……哦,这还藏着一根,九。九根尾巴,还金光闪闪的……难道你就是百度上说的,九尾金凤?” 百度是何人?为何不是“传说中的九尾金凤”? 好在那凡人识相,自言自语地把他尾巴毛挨根数了一遍后就松开手,注意力转移到研究他的品种上面。凤琷想发出一声冷哼,反应在身体上也只是掀了掀眼皮,银灰色的瞬膜闪动一下,又不可自制地合起来。 凡人这次捏的是他纤长柔软的脖颈,手法专业,力道温柔,把他脖子小心翼翼托在掌中,继续自言自语:“两个牙洞,被毒蛇咬了吗,怪不得浑身僵硬。咬在这种地方,希望没插-进上行静脉。嗯……你有静脉这种构造么?算了,保险起见我要给你打支血清。” 血清是何物? 凤琷想问,蛟毒渐渐扩散,他张不开嘴。 凡人名叫肖何,给这位天外来鸡粗略地检查过身体之后,披上白大褂。他表情冷漠如冰,眼底光狂热得可怕,尤其手上还拿着一支一次性消毒针管,针管里半管液体,轻轻一推,两颗晶莹水珠从针尖滋出来。 ——这世界神话故事了。 ——不知道图腾变成活物身体构造跟鸟类是不是一样? ——血清对图腾起不起作用? ——他们也有血液循环吗? ——好想解剖来看看。 带着这样的想法,肖何给他扎下针。 大腿上传来一阵细小的刺痛,凤琷条件反射地蹬腿,然后爪子,被一只手轻柔地握住了,蹬不动。 疼痛持续了一段时间后那根小刺才从身体里拔-出去,还在自己身体里留下了一些……不明液体。 凤琷大怒,他觉得自己该清醒过来,至少该教训教训这个胆敢冒犯他的凡人。不对,应该把这个见识过自己狼狈模样的凡人直接烧成灰。 然而意识越来越沉,不受控制,最终陷入广袤无际的识海。 吾醒后定要杀他全家。 羞怒交加的上古神带着这种想法,再次沉沉睡去。 肖何端着一杯新泡的咖啡躺在摇椅上,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点开邮箱,里面是最新的基因测序结果。 换了几家公司,结果都是一样,与现存基因库对比,相似度为0%。 生物样本是那只天外来凤的血。 对方霸占他的床铺三天整,期间一直昏睡从未醒来,不知道图腾的能量来源是什么,不敢随意喂食。也许打进去的毒蛇血清起了作用,也许只是图腾本身的自愈能力,三天来,他生命力越来越旺盛,没有死亡迹象。 传说里碰触就会被结界吹飞的现象没有发生,肖何不但取了他的血液样本,还给他又做了一次更加彻底的全身检查。这次检查之后,肖何发现一些新奇的东西——比如说,它肯定不是鸟类。 鸟类为了更好适应飞行,外生-殖-器早已退化,肖何却从他肚子底下绒羽中发现一根长度相当……的,肉红色圆柱体。好歹他在牛津大学修出来一个生物学博士的学位,很容易认出那是什么。肖何仔细测量了它的长度和周长,记录在电脑上,并备注:未勃-起状态。 生物样本只有一个,要珍惜使用,不能伤害到他的生命安全。肖何取他的血液和细胞时异常小心,除了第一次使用针头注射血清成功,后面几次,普通的金属制针头甚至无法刺入他的皮肤,肖何特地定制了一根金刚石探针,取出来的样本非常少。 他的体温高于任何恒温动物,体表温度都能达到65c,血液离体一小时才慢慢冷却。 果然,基因比对结果出来之后,不但证明对方不是鸟类,他,甚至不属于地球现存的任何生物。 肖何吞尽口中咖啡,常年神经麻痹般的面瘫脸露出一丝兴味,关掉基因测序页面,然后起身,在床边轻轻坐下。美丽的大鸟即使处于昏迷状态也未曾显露疲态,铺满一床的华丽羽毛闪着微弱金光,他看上去那么高贵矜傲,令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忍不住轻轻抚他的羽毛,手感如同丝缎。 肖何走到书架前,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书脊,从尘封的角落中挑出一本——《山海经》 自小被父母教育世上没有鬼更没有妖怪,人死如灯灭,能量体的消散遵循守恒定律,所以这种书他从来不读。但是总忍不住想到哲学方面——我为什么能思考?主宰我思考的是大脑还是灵魂?而令我提出这个问题的又是谁? 由此肖何对人这种生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没有魂魄,只有机体和大脑,那么人类的大脑真的复杂到有趣,甚至可怕,他在研究生物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但是从凤凰化作一道金光落入他怀中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不一样了。 肖何不是死板的人,他为科学痴狂,但并不觉得科学至上,他不排斥宗教神学,接受传说中的生物对他来说毫无难度。翻开书本,冷漠的声音低低响起,仍是自言自语:“凤性高洁……要用玉碗盛露水,吃竹根,非梧桐不栖……嗯,怪不得你不吃东西。” 肖何放下书本,抱起昏迷中的凤,然后,把他放到了地板上。 “没有梧桐,但是地板是梧桐木做的,将就下吧。” 凤琷昏迷过程有时会恢复短暂清醒,比如肖何给他测量那个地方大小的时候,他是有知觉的。元神在泥丸宫中气得颤抖,火红的凤凰展开双翼猛地喷出一道炽烈火焰,把原丹四周包裹的硬霜烧下去一层。 人类……吾要杀你全家,定要杀你全家! 凤琷无论在神界还是仙界,都是出了名风流佳公子,虽然脾气算不上好,却也从未在人前失礼,长得好看,兼又每每笑容迤逦,身份地位更是贵不可言,很少有神对他不客气。如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地凤凰不如叽,这凡人竟如此无礼,凤琷出离愤怒。 肖何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早就惹怒这尊上古大神,定制了一堆玉碗空运去乡下收集露水。城市中的空气污染太厉害,给他喝这种水还不如直接灌自来水。 昏迷期间的凤凰不能进食,肖何只能把竹根粉碎成浆混在露水中用玉质的针管(又是特制)往他鸟嘴里怼,空闲时取出一点露水依次经过显微镜电镜检测,甚至做了质谱峰,除了大量杂质微生物以及水分子,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物质。肖何很遗憾地叹息——不能人工合成,还是要每天拿去乡下收集。 他需要一本凤凰饲养手册。 第2章 那只凤凰化形了 凤凰还在沉睡,肖何不着急,每天做完实验就研究他,专门给凤凰的日常记录已经满一个小本。也许是因为给他往嘴里挤混着露水的竹根泥,他身上的金光更盛一些。 ——食物补充体力,光变得更强。 肖何又记下一行,然后备份到电脑。 然而并不能得知发光原理,他猜测就像萤火虫,羽毛或者皮肤中有荧光成分。试图剪下一片羽毛做实验,却发现那羽比皮肤更加坚韧,刀剪不断,水浸不湿,稍微用火苗灼烧,竟叫它更加熠熠生辉。 获取样本失败。 ——也许他醒来之后可以商量要一根。 ——但是这图腾能听懂人话? 不论如何,将这件事牢牢记下。 比起肖何的悠闲,凤琷焦躁万分。 他每几年发作一次,类似的困境对于凤琷来说并不陌生,这次更是,身中蛟毒,元神困在泥丸宫中挣脱不得,只能靠灵力不停冲刷原丹内壁。 但是凡间灵力异常稀薄,这样下去猴年马月能挣脱桎梏? 这个凡人喂食的露水中虽含少量灵力,也只聊胜于无,应麟那斯再不来寻,他大概就要灵力枯竭直接化蛋重生了。 “嗯?怎么这么冷,暖气坏了?” 台风带来的坏天气,让九月天变得像十二月,肖何体质极度怕冷,大热天都要穿长袖,没暖气的日子简直不想活。 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掉到地上,蒸发成寒气。肖何只觉滴水成冰,才在热水中汲取的温暖瞬间散失殆尽。 他印象中科研工作者与体能废物两个称呼仿佛共生,从未为自己体弱产生自卑情绪。 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落到安静趴在角落的凤身上,仿佛饥饿许久的人看着一盘喷香烤鸡。 凤琷元神在泥丸宫中感受到这眼神,眉头微微皱起——卑劣的凡人,终于忍不住想对吾下杀手了么。 羽族在凡间是何处境他早就知晓,若非凤凰一族向来性情冷漠不理尘世,他早就一口灭世火把这些愚蠢的凡人烧个干净。 元神由展翅火凤慢慢化为人形,广袤的泥丸宫如同一颗金球,人形元神盘膝浮在中央,华丽尾羽化作长衣飘于身后,金红交织自成纹路,末端渐渐如烟消散。 闭目打坐的男子俊美异常,唇角勾起,未笑也似笑。 只不过此时他的笑容带着嘲讽,带着轻蔑,睁开眼时眸底金光微微闪动,配上那狭长的眼尾,妖冶又危险。 ——他此时虚弱是真,却不至于被个凡人轻易伤到,只要他对自己动一点不好的念头…… “今晚委屈你,跟我一起睡。” 肖何将头发吹干,双手抱着那只凤拥入怀里,温暖柔软的触感瞬间充斥所有感官,肖何往床上一倒,舒服得几乎呻-吟出声:“天然暖宝宝,温度微烫,正好。今晚不能睡地板,天亮了肯定给你睡。” 他仔细想了想,山海经上确实没有不能抱着凤凰睡觉这一条,但也可能,古往今来,他是抱着凤睡觉的第一个人吧,千万别睡出什么毛病。 果真还是需要一本凤凰饲养手册。 泥丸宫中人形凤琷怔愣在那里,也许太过震惊令他被抱住的身体都有一丝反应,抱住暖手宝就呼呼睡过去的肖何并没有任何察觉。 凡人伤害不了他,自然也靠近不了他,一开始被肖何从他身上取到血液是因为受伤虚弱,神力不足以护体,后来凤琷的神力稍有增强,不该还能叫他近身。 正想着,泥丸宫突然喀喇一声,外层厚霜裂开一条缝。 凤琷惊讶地抬起头看过去,这种裂缝显然是被外力打破,难道是应麟来了? 好像不是,仔细感受,裂开的缝隙中传入丝丝缕缕灵气,孱弱柔和。 “碧玺珠?” 凤琷沉吟道:“怎会在这凡人体……” 说到一半的话说不下去,凤琷突然想起来那件事——二十年前,他曾亲手将碧玺珠放入一个凡人身体里。 凤琷也是命苦,当他还是一颗蛋的时候,神魔两届发生大战,凤族牵扯其中。 结果太惨烈,凤族全军覆灭。 凤琷将要破壳,第一次破壳不同浴火重生,经历孵卵期必须靠同族的力量,由外力帮助孵化。 然而天地间凤神一族全灭,只剩他孤零零一颗蛋,再也没有凤族长辈来孵化他,更兼神魔大战之后天地灵气锐减,卵内神力越发稀薄,没有与凤族相匹配的神力,凤卵便无法孵化,凤琷眼看就要憋死在蛋里。 这时一位龙族长辈站出来,用自己的血浸润凤卵,孵出一只凤琷。天地间仅剩神龙一族与神凤族同属上古神族,便仅剩神龙的力量能够孵化神凤。 然而,鲜血点化是上古神族的繁衍方式,浸润龙血而生的凤琷便拥有了龙族的血脉。 凤琷毕竟是神凤,体内龙部分的力量弱于凤的部分,一弱一强,一寒一炽,两股力量在凤琷身体里打架,若非他天生地养先天条件好,早就被折腾死了。 但是即便如此,凤琷也必须通过后天补足龙族这边的力量,使他们达到平衡,才能灵活控制体内的神力,不然就如同一个被堵住通道的茶壶,空有一肚子好茶,却倒不出,反而成为妖物们争夺的饵食。 碧玺珠便是一个契机。 碧玺珠是龙族至宝,蕴含强大的灵力,炼化吸收便可,但是凤琷的凤族优势太过,碧玺珠灵力属寒,凤琷神力属火,冰入烈火会损害他的身体,不能直接吞吃。 后面他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个蠢办法,说让把碧玺珠种进凡人身体里,温养个十几二十年,就能吃了。凤琷为了碧玺珠的事忙活没有万年也有千年,早已进入生无可恋死马也当活马医的状态,当下大喜,立刻去了凡间一趟。 只不过他当时去得匆忙,走得也匆忙,回来时忘记在那凡人身上打个记号…… 这事被应麟知道后,那冰块脸居然一言不发地揍上来,且见一次打一次,追着他打了半个月。他气消了,告诉凤琷,以凡人身躯温养碧玺珠固然可行,但是体内植入碧玺珠的凡人往往会为寒气所伤,基本不能活到成年。 嗯……他是想弥补自己的过错,但是被应麟追着揍了半个月,中间又耽搁几天,他再回原来的地方,人都搬走了,他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好吧! 于是干脆忘到脑后。 只是没想到这人还能活到现在? 凤琷一边惊讶一边愧疚,泥丸宫外霜层震颤得更加剧烈,那灵力柔和,却无孔不入,慢慢充满整个泥丸宫,凤琷的元神沐浴在温和的灵力中舒服得眯起眼睛。 肖何睡梦里觉得肠子正在被人往外拉扯,疼得他大汗淋漓。碧玺珠位于丹田位置,是跟肖何长在一起二十多年的好伙伴,说让吸走就吸走了,那可不是要疼死嘛。 附着在泥丸宫外层的厚霜终于破开一块,人形元神瞬间化作火凤,尖啸凤唳带着熊熊烈火直冲那缝隙冲过去,几下便冲破桎梏。九尾金凤一瞬间发出炫目金光,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而后金光慢慢收敛,化作一名身着红衣长袍的男子。 凤琷吐出口浊气,眉眼弯弯,显然心情很好。 他回过神就见自己正趴在肖何身上,两人下半-身紧紧纠缠在一起,而被他压在身下的凡人……脸色惨白,眼睛紧闭,嘴上咬出血了都醒不来,看上去要死。 碧玺珠因为他冲破冰封运转得更快,那种疼痛是神族都难以忍受的,凤琷吓了一大跳,连忙运起神力往他丹田轻轻一点,断绝碧玺珠与自己的联系,肖何脸上的表情这才慢慢轻松下来。 凤琷把自己从纠缠中救出,叹口气侧躺到一边,一条腿随意支着,一只手杵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懒散雍容。 他借月光瞧身边的凡人——之前赌咒发誓要杀人全家,没想到自己才是理亏的那一个。绝色容颜上浮现出一抹与平日大不相同的,苦恼的笑。 “看在你为吾受这么多年苦的份上,吾且饶恕你的僭越之过。” 空闲的手抚过肖何嘴唇,血痕尽消。他未收回手,顺手在那凡人脸上摸捏几下,嗯,手感不错。 摸完他盯着肖何的脸,挑起眉头。他凤琷慢慢将自己靠过去,嘴唇埋入凡人下颌与颈项之间的阴影。 唇几乎贴到肖何纤细的脖子上,并没有亲吻,只嗅嗅啄啄,便如鸟类表达善意,或者领地占有,以喙交颈。 碧玺珠丝丝缕缕柔和灵力从肖何体内传出,凤琷闭上眼,有些贪婪地绕着他的颈子不停吸嗅化在空气中的灵力,神态留恋温柔,如同对待情人。 他天生不足,自破壳就被身体里两股不同的神力折磨,难得碧玺珠终于温养得能够入口,吃了之后通体舒泰,自然舍不得离远——虽然不能吸太过分,离近点闻闻味儿解馋也好。 碧玺珠一动,肖何又觉得浑身发冷,缩着身体微微颤抖,下意识就往温度高的凤琷身边靠过去。后者干脆一伸手将他揽入怀中,炙热凤息源源不断输送到肖何这边,与他身体里泄露出的灵力交换,终于令他好受了点。 他舒服了就开始作妖,给那凡人施术让他沉睡,却掐着怀里人的脸蛋子拧来拧去,痛得人家皱眉头,他还嘀嘀咕咕说风凉话:“一声都不吭,痛你不会哼哼吗。” 他自娱自乐片刻,搂着肖何的姿势都没变过,却漫不经心往某处扫上一眼。阴影里有什么探出贪婪的触角,被凤琷眼风扫到,惊惧地缩回暗处。 “找死……” 魑魅魍魉,伴随这声嬉笑似的低语,一同消失在风里。 第3章 上古神族的食谱 第二天醒来身体倍感沉重,肖何握握手,抓了一把柔软顺滑的羽毛,为了节省灵力早就化回原型的凤凰正大光明趴在肖何肚皮上,尽职尽责当他的暖炉。 然而凤凰伏下来一大只比肖何还宽,觉得身体沉重很正常,再久一点还有断气危险。 肖何坐起身,面瘫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被吸了一夜灵力,疼得面色有些发白。他对昨晚的事并非毫无所觉,摸摸肚子硬邦邦的,肠子还在里面。 把凤从自己身上搬下去,看来是做噩梦了。 凤琷装鸟一动不动趴在床边,腹诽这凡人为何总是盯着他,眼神里疑惑猜测犹如实质,几乎将他穿透。一个凡人怎会如此敏锐,莫非因为他吞了碧玺珠,改善了体质?不会,碧玺珠灵力无穷,但是凡人又不会利用灵力,若非昨夜他元神波动无意中牵引碧玺珠跟他共鸣,这些灵力将如装在密封罐中的水,永远存在凡人体内——不能被利用,也不能消散。 “总觉得有点不一样,你伤是不是快好了。” 有意识和没有意识的时候趴伏姿势是不一样的,前者由自己控制可以调整姿势优美,后者只会趴成一坨脱骨扒鸡。 肖何摇摇头,在凤琷身上抚一把,掀开被子下床。 直到肖何的身影在卧室消失,凤琷才松了口气,银灰色瞬膜一闪,睁开眼睛。 他面色复杂地盯着门口——刚刚他没感觉错,这凡人,果真察觉到了。但是哪里露馅?他又不会感应灵力波动,为何让他觉得自己醒了呢? 凤琷拿爪子挠挠羽毛,彩羽光滑如锻。应麟来的时候要跟他问问,身体里种植天材地宝会不会改善体质。 肖何嘴里叼着一盒牛奶,一手托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露水站在门口,眼见凤凰挨根挠完自己的羽毛,站起来原地溜达一圈,一转身,金色的凤眼就跟他对上了。 ——不是鸟类,却保留了鸟类梳理羽毛的习性。 肖何默默想。 与他淡定不同,凤琷非常尴尬,他僵硬地收回爪子——被看到了,一旦开始梳理羽毛就停不下来,确实是凤琷几万年来改不了的坏习惯。 “喝水吗?” 肖何这样问,却没等对方回答,端着玉碗到他面前后很顺手地把凤凰抱进怀里,然后绕着他的脖子捏开嘴,往嘴里灌水——他昏迷那段时间,肖何都这样喂水。 凤琷还不适应自己的防御神力对这凡人无效,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人家后背位揽在胸前往嘴里喂水。清澈露水滑进口中,凤琷又羞又怒,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放肆!” 肖何喂水的动作一顿,立马被一条强有力的凤大腿蹬得仰倒,怀里凤凰飞出去两米远,站在高高的柜子顶俯视他。 肖何仰着头跟他对视,脸上没表情,其实在发呆。他还在回味刚才听到那声清冽低沉的男声——分明……是人的声音。 看来这位天外来客,不但听得懂人说话,还会说人话。 “你……会说话?” 凤凰倨傲地扬起下巴:“自然。凡人,吾宽恕你的无礼,但不会纵容你,再犯吾就对你不客气。” “……” 凡人?好吧,理论上接受对方是神鸟和实际上看到,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肖何指着玉碗说:“你的喙太尖,会用碗喝水么。” “……” 凤琷一边觉得自己受到侮辱,一边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用原型喝水确实挺不方便。 肖何察觉到凤凰的尴尬,慢吞吞道:“我帮你吧。” 笑话笑话笑话!让一个凡人用那种姿势喂自己喝水,他宁愿渴死好吗! 凤琷从柜子上飞下来,冷冷道:“不渴!” 肖何没在乎这大鸟态度不好,想的更多——他伤好了,是不是就要离开?留在自己家里一晚上,是因为窗户关着飞不出去吧。 肖何是不想放凤凰走的,他还有好多东西想要深入研究,于是没等对方开口便岔开话题:“那要吃早饭么,竹根有切过片的,放在冰箱里。” 他内心急切,说出来的话却不紧不慢,脸上更没一丝异样,仿佛就是单纯在邀请他吃早饭。 炸毛凤凰被顺毛摸了一把,火气暂歇,扑棱棱从沙发背飞到地面,一阵炫目的金光闪过,身形拉长,凤凰当着肖何的面化了人形。 肖何这次是真目瞪口呆,背对他的男子身着红衣,长身玉立站在那里,长袍迤逦于地。金红两色交织成花纹,袖袍边缘更有七彩纹理,同他羽毛一般炫目华丽。 凤琷转过身,乌黑顺滑的长发在身后划过一个弧度,一两束垂在胸前。他美得不像真人,脸上七分冷漠三分笑,看自己时没有低头,只微微垂着眼睫,狭长的凤眸又威严又妖冶:“凡人,不是吃饭么,你发什么呆。” 分明是带有明显种族倾向的发言,被凤琷用含笑的声线说出来,完全无法产生反感…… 凤琷久久没得到答案,自行恍然大悟,收敛了自己身上的神光,安慰肖何:“无需害怕。” 那光一消失确实倍觉轻松,肖何却没松口气,他看上去非常镇定,其实又在发呆。他直直盯着凤琷,眼睛一眨不眨,凤凰被盯得莫名其妙,眉头都要皱起来。 肖何轻轻说:“给我一点时间。” 他得冷静冷静。 凤琷未作他想,又勾起唇角:“哦,凡人准备饭食需要时间,快快去吧。” “餐厅在那边,你先过去吧。” 肖何指了个方向就跑出自己的卧室,脑海里被“怎么可能”四字刷屏——是的,怎么可能,他接受世上存在神兽或者图腾,未可知的生物也许只是没被发现,而非不存在。即使如此,也不代表他接受鸟能变成人这种事! 这不符合达尔文的进化论! 什么基因可以让一个生物瞬间变为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生物? 肌肉拉伸,骨骼变形,体重增减,且不说对方幻化出的样貌如何令人惊艳,单这简单一变形,直接打破进化论物质守恒能量守恒三条真理,肖何真的有点崩溃。 所幸肖何生命里还有一条真理存在——眼见为实,这些在眼前活生生地发生了,由不得他不信。 本想煎两个蛋作为晚餐,但是不太确定这样做会不会得罪外面那位,同属有羽一族,同类上桌,难免兔死狐悲,保险起见,肖何决定今早吃走兽。 火腿肉两面煎成金黄,刚烤好的面包抹上花生酱,放在盘子里端出去。 肖何到餐厅时凤琷正站在一盏壁灯前面,好奇地戳那磨砂灯罩,见他出来,手背到身后,笑道:“白日里也如此明亮的夜明珠,虽无灵力,却也算得上宝贝,你很有钱嘛。” 有钱这个词,他听昆仑山脚下的小妖怪说过。 只是五块钱一个的小灯泡,有时候做实验一周就要消耗三四十只,实在不能用来衡量是否有钱。肖何没解释,将切片竹根推到他面前,避重就轻。 “嗯,我是挺有钱的。”没钱怎么支撑起一个私人实验室。 凤琷优雅地嚼上一片竹根,鼻端嗅到香味,忍不住往肖何盘子里看,粉嫩肉色附着一层薄薄的金黄脆壳,色香俱全。 他问:“此为何物?” 肖何冷着脸咬一口面包:“煎火腿。” 与应麟成为好友几万年,那大冰块比肖何更加冷漠,每天摆张棺材脸,凤琷晓得,有些人面无表情并非给人脸色,泰然处之。 “煎火腿?” 单从名字听不出是什么东西,这凡人却吃得津津有味。 天下最好吃的东西难道不是竹子? 肖何见他满脸好奇,犹豫着说:“尝尝么?我做了两份。” 他犹豫是因为山海经讲凤凰性高洁,希望对方不要因为邀请他吃猪肉觉得被侮辱了高洁的品格。 出乎意料,凤琷同意了,只是点头幅度很小,倨傲骄矜。 肖何把火腿端到凤琷面前,后者先试探地咬一口,姿态优雅得没眼看。再嚼两下,这凤立时变了脸色——不是太难吃,而是太好吃,跟这东西一比,他平时吃的竹子简直是辣鸡。 为什么?! 凤琷内心震惊。 山海经说得没错,在昆仑山时他确实只吃竹子,那是因为满山只有竹子能吃!其他灵果灵泉酒酿蜜露有是有,灵气也很充足,但是耐不住没味道,酸甜苦辣全没有,他一条舌头吃了几万年“入口即化”的灵果,若非长身体需要且无聊,他才懒得去吃那些玩意儿。 ——成年之后他就没怎么吃过东西。 凤琷也尝试过吃别的草或树叶,无一例外,不是灵力的味道,就是苦了吧唧,也就竹子能让他磨磨牙…… 凤琷不知道,昆仑山上确实环境很好,只不过那种好,不适合生长凡品,长出来的都是灵果灵蔬,当然只能尝到灵力的味道。 仙界也好,神界也好,存道灭欲,淡泊宁静,仙神两界无痛无苦,自然也无味无乐。 肖何察觉凤琷脸色不好,就问:“吃不惯?” 作为上神的高傲令凤琷无法坦诚凡间的食物好过神界,在他概念里,凡人的东西都是最低级的,于是竭力控制脸上的表情:“勉强可以入口。但是!你可不要骄傲,这物毫无灵力,还有很多杂质,多食无益。” 说完再咬一口。 科学家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没无聊到为了一片火腿肉而骄傲:“没关系,吃不惯不要勉强,竹子很多,之前收的露水也还充足,我去拿。” 凤琷忙改口:“不必了。吾乃上神,这点杂质不看在眼里,你们凡人不是有句话叫入乡随俗么,吾日后与你同食。” 这点杂质跟味道比起来确实不用放在眼里…… 可恶!怪不得那么多仙子仙女拼着犯天规都要思恋凡尘,以前觉得人家是傻逼,其实傻逼的是他自己。 凤琷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他甚至想,他一个上古神,跟仙走的不是一个系统,就算为了这块煎火腿不回神界了又怎样,只要他愿意,没人管得了。 凤琷不动声色地又咬一口——真的……很好吃…… 这东西用来磨牙比竹子好多了,但是不能吃太多,被凡人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太丢脸。 肖何却在想别的。那句“日后与你同食”,难道他打算留在这? 他这么想就这么问:“你打算留在我家?” 凤琷变了脸色:“你在赶我走?” 凤凰作为祥瑞,一向只受欢迎过,从未被人逐客,“吾”都不“吾”了,入乡随俗改称我。 肖何摇头:“当然不,身为凡人的我怎会想赶走神仙,你如果留下来,我要做些安排,你不想住得舒服点么?” 然而他又不是普通的凡人,心里琢磨着,对方显然与自己不是相同世界的人,竟一副不想离开的样子,前几日他伤势未愈还说得过去,如今有自保能力,又为什么?肖何低头喝一口牛奶,眼底微光闪闪——莫非,自己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无所谓,他那里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凤凰不知人心狡诈,被肖何安抚气终于顺了,但是刚刚的小插曲让他不好再动筷子,又馋…… 肖何体贴得很,默默把涂满花生酱的面包片推过去:“别生气了,再尝尝这个?” 并在凤琷开口之前保证道:“我有钱。” 第4章 同居这么多天才知道名字啊 承诺要让凤凰住得舒服,肖何就去认真准备,出门右转没几步,是家图书馆,这三层他从未来过,记录的都是杂记野史,神话传说。原本直接问当事人需要什么才比较好,谁知吃过饭后凤凰一副疲累模样,化了原形趴在他柔软床铺上闭上眼,说要睡觉。 上古神本不需吃饭睡觉,凤琷伤没好利索,得在泥丸宫内运转几个周天。 肖何看书奇快,自小到大最亲密的伙伴便是书,爸妈说他怪胎,不喜欢跟同龄人聚在一起玩闹,闲着就是看书。哗啦啦一本翻完,关于神鸟凤凰的传说众说纷纭,似乎并不来自于一套传说,唯“饮露,食竹,栖梧桐”三点颇为统一。 找不到更多有用信息,肖何将书插回原处,自我安慰:“尽信书不如无书。” 家里那只今早还吃了猪肉,饮露食竹什么的,都是艺术加工手段吧。 但是栖梧桐这点似乎可以试试,睡地板那几天他睡得挺开心。 到僻静处,拨通管家的电话:“吴叔,给我订做一张床,要全部梧桐木打造那种。梧桐木不适合做床?没关系,没有的话就直接买木料做一张,做大点的,嗯,双人那么大吧,不然睡不舒服。” 肖何想了想又说:“再给我做个鸟架子,挂鹦鹉的那种,也用梧桐木。对,大一点,做成秋千那么大。” 这只凤凰有时候化作人,有时候又要变成鸟,还是做两手准备的好。 电话挂下,突然有水滴声。 “滴答。” 仿佛滴在心头,一阵寒凉。 肖何扭头,洗手池坏了一个水龙头,滴答水声越来越快,他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转身就走。没作死不代表不会死,水龙头里的水从“滴答”变成“哗哗”,肖何眉头微皱,下意识觉得不好,脚步加快。 头顶昏暗灯光一亮一灭,走廊尽头是两扇自动拉门,坏掉的弹簧锁应很容易拉开,今天特别,肖何抓着把手往外拽,却无论如何都拽不开。 他被困住了。 有了神就会有鬼,就会有妖怪,肖何心理上已经接受了,但是他接受不代表不害怕,哗啦啦的水声造成的噪音可与刑罚媲美,心跳快得几乎从胸膛蹦出来,紧闭的门踹不开,他转身就跑。 脚腕突然缠上一条柔软滑腻的触-手,肖何低头一看,之间一条半透明黑漆漆的东西卷在自己脚腕上,他当即掏出口袋中装的喷雾,狠狠往上面喷上去。 触腕被烫伤一般,急速退去,肖何继续往前跑。 从小到大没少经历绑架勒索,肖何从小体质弱于旁人,长得又斯文乖巧,家里还有钱,小到街头混混,大到劫道绑匪,无一例外都会拿他当菜下刀。本该拿武器防身,他又不会使,十岁那年就在爸爸实验室鼓捣出一瓶专属自己的“防贼喷雾”,像女生一样的自我保护方式,然而经过十多年改造,他的“防贼喷雾”已经发展到“杀人喷雾”的水准。 本以为今生再也不会用上,今天倒是救他一回。 但是体能废物这称号不是白叫,跑不快不说,还没耐力,跑了半天终于在二楼楼梯间耗尽体力。不是他废柴这么久只跑下一层,他真的尽力了,明明是往楼下走,不知为何走着走着楼梯变成上行。 不得已停下,肖何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同时慢慢后退,将背抵在墙壁上,面前还是空荡荡的楼梯间,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这个地方肯定有东西。 这次的敌人是看不见的。 “把东西交给我……” 不阴不阳的声音伴随阴风刮过耳畔,肖何猛地咬住嘴唇,细细的牙齿压着唇瓣咬得压印泛白。喷雾早就在跑的过程中不知掉哪去了,他手里空空,没有任何武器,只能用双手撑着膝盖,抓紧外裤缓解压力。 肾上腺素急速上升,常年苍白的脸显出红润色泽。 “把东西交给我!” 那声音得不到任何回应便生气了,他愤怒大吼:“交给我!” 肖何霎时觉得脖子上一紧,呼吸渐渐困难,后背贴着冰冷刺骨的墙壁,不知害怕还是寒冷,令他浑身都开始颤抖。没多久肖何便说不出花,整个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墙上氧气被夺走,他大口吸着气,双手在身前乱抓。 敌人是无形的,什么都抓不到。 肖何艰难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你……要什么……” “那个……给我那个……给我……” 肖何被他掐得直翻白眼,他不知鬼或妖怪有没有智商,若他们真心想要自己身上的某样东西,就不会下杀手,自己死了,他们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难道凤琷也与这些人一样,待在自己家的目的也是这样东西?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 肖何脚下已经离开地面,尽力仰起头想要喘口气,然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终究扭曲成的边缘圆滑的曲线,消失在视野里。 这边凤琷美美地睡了一下午,元神在泥丸宫中运行几息,睁开眼时发现太阳快要落山了。 “凡人。” 竟无人应。 之前几天他虽昏迷,对外界情况知道一些,那凡人平日里基本不怎么离开这间屋子,总之他每次睁眼都能看到他。对方今日离开时说去图书馆,并保证太阳落山之前会回来做饭,怎会这么久还没回来?凤琷从床上飞下来,落地化作人形。他如今还是喜欢待在肖何身边,碧玺珠源源不断的灵力令他觉得舒服。 碧玺珠。 凤眸眨了两下,面容微微变色:“糟糕!” 碧玺珠自昨夜由他的神力引动,灵力便不能控制,这灵力匮乏的凡间便如同黑夜里一盏灯,什么肮脏的蛇虫鼠蚁都朝着这边涌过来,碧玺珠刚发动那晚,他在身边都引出一些鬼祟,若他不在……那凡人岂不是要被魑魅魍魉撕扯分食? 身形瞬间离开屋子,循着碧玺珠微弱的灵力找过去。 肖何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暗的空间,正如他猜想的那样,没有被莫名其妙掐死。但是这又是哪里,四周没有任何光线,却看得出是一座地下室,肖何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才走两步,便听到前方传来沙沙的声音,如同草食动物咀嚼菜叶,或者螳螂用前爪切割草茎,沙沙,沙沙,很大声,很可怕。照这声音推断,那虫子至少两人那么高。 灵异变异形? 肖何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动摇的神色,他第一次面对这种“恶意”面的不科学,甚至连能否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大脑跟对方拖延时间——如果对方也有大脑的话,他可能试图说服。 阴影里的东西终于动了,一蹦一蹦地从黑暗中跳出来。它长得比想象中更恶心。要说形容,他长得便像一只超大号负子蟾,背上密密麻麻背着些圆形东西,像人头。 肖何不怕人头,他偶尔会去医院出诊做手术,挂专家号,人类死掉的尸块吓不到他,但是眼前这个怪物,显然是吃人的。 为什么? 他嘴里还叼着半截人手。 肖何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半步不敢后退——蛙类只能识别运动中的动物,若这负子蟾只是个头较大,那他就单纯当他是只大号青蛙。负子蟾从他身边跳过去,仿佛没看到他,肖何不敢放松,因为他听到背后有风声又急速刮过来。 此时再不躲,必死无疑。 他猛地蹲下身就地一滚,那东西从他头顶跳了过去,肖何顾不上被石块撞疼的膝盖,贴着墙往远离他的地方挪。但是没挪多久,阴影里突然伸出几条触-手,跟第一次抓住他的那条一个触感,两条压着他的肩膀,两条压着他的腿,将肖何狠狠摁在地上。 大蟾蜍往前一蹦,压在了肖何身上。 压得他差点把内脏吐出来。 胸腹上疼痛未消,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在他小腹上。肖何僵硬之后疯狂扭动身体挣扎起来,那是块尖锐的石头,旧石器时代经常被用来作为刀斧。 这东西想剖他的肚子! 人类与未知生物比起来力量很小,石头间端终究刺入他的血肉,疼得肖何忍不住惨叫。他平日里很能忍耐,小时经常出入医院,不管是打针还是接骨头,肖何从未在父母面前喊过痛。 这次真的太疼了。 那蟾蜍喉咙里咕噜咕噜发出一阵噪音,沿着嘴角流出粘液,落在他脸上。腥臭味道扑面而来,熏得肖何一阵头晕目眩。那东西抛开石头,钝钝的爪子抓着肖何血淋淋的柔软肚皮,用力撕开,皮肉脂肪被横向撕裂的痛让肖何几乎晕厥过去。 他好像在扯自己的肠子,是要吃他的内脏么。 “啊!!!” 活生生让怪物解剖的滋味不好受,肖何即使被固定了手脚,身体也不由自主往上弓起诡异形状,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实验室里解剖过无数青蛙小白鼠,今天的蛙,难道是来报仇的…… 莫非他已经在传说中的地狱里面享受各种酷刑了?想到这一点,肖何停止挣扎,死气沉沉地躺平——算了,就当不是自己的身体。 “破——!” 头顶上突然出现一道金光,将黑暗劈开,脸侧的疼痛让肖何清醒过来。他猛地坐起身,睁开眼恰好对上一双浅金色凤眸,再扩大,是对方绝色的脸。那人眉头紧紧皱着,还举着一只罪魁祸首的爪——刚刚好像是那只爪在抽他耳光。 凤琷见他眼底光终于慢慢聚焦,才挑起唇角在肖何脸上用力捏起一块肉,拉长:“清醒了吗,看清吾是谁。” “我……” 肖何想说你怎么又开始吾啊吾的了。 “你……是谁?” 一句话将凤琷问得心头直跳:“凤琷!我是凤琷!莫非记忆受损?” 他担忧地拿手在肖何额头上摸摸,然后嘀咕着:“魂魄俱全,不会啊……出了什么差错。” 凤琷拉着肖何让他背过身,要给他检查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后者轻轻摇头拒绝。他盯着凤琷那张脸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你叫凤琷啊,我叫肖何。” 住在一起这么多天才互相知道彼此的名字,是不是有点晚。 第5章 多巴胺……是什么来着 “凡人……” “我叫肖何。” “#好,肖何,你很吵。” “我没说话。” “你心跳声很吵。” “心不跳就死了。” “你跳得太快了!” 肖何抖抖索索藏在一条宽大的毛巾毯底下,手里捧着杯温热的甜水,仰着脸默默地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 后者瞧见他惨白的一张脸,还有眼底未平息的惊惧,瞬间说不出抱怨的话。 凤琷是在图书馆地下室找到肖何的,去的时候他正被一股怨气缠绕着,手里握着块尖锐的石头往自己肚子上划。凤琷自然知道那个位置,是碧玺珠所在——对方的目标果然是那颗珠子。 他将怨气打散后,肖何总算清醒过来,抓着他的手臂问:“我肠子是不是流出来了。” 面色太平静了,一点都看不出他在害怕。 凤琷拍拍他的后背:“没有,都是幻觉,已经没事了。” 从未安慰过人,他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么几句——但是他是个负责任的神,其实肖何现在被惊吓成这样归根结底还是他的错。 “我遇到一只蟾蜍,或者是青蛙,它吃人。” 凤琷一摊手,掌心抓着只蛤蜊大小的黑色蟾蜍:“在这。” “……”肖何白着张脸一副要昏厥的表情。 “别怕啊,这东西不成气候,顶多养着玩。” 肖何声音带颤:“它拿石头划我肚子,肠子都扯出来了,你让我养着玩?” 凤琷急忙握紧手,掌心散出金光,随后散出一阵黑烟,再张开已经没有蟾蜍的影子:“不养不养,打散它。” 见肖何还是一副想死的表情便捂住他的小腹,往他丹田输送一些神力:“肠子也好好在肚子里。” 区区小鬼也敢觊觎他的东西,不自量力。 肖何这才恢复了一点,他抓着凤琷的袖子想站起来,但是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凤琷只好将他抱回去,这导致两个人都不怎么愉快,尤其肖何——就算他身体弱,好歹也是个男人,让人公主抱回去别扭死了。 凤琷看着怀里脸色煞白的肖何,心想,凡人都这么脆弱么?仿佛一指头就能戳死。 回家之后他就躲在毯子底下不出来了,虽然没被吓掉一两条魂,但是哆哆嗦嗦的,连杯子都拿不稳,看起来可怜极了。 肖何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水,心跳还是那么快,他盯着杯子里的水,轻声解释:“我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受到了惊吓。” 凤琷挑眉:“我知道。” 肖何摇摇头:“人受到惊吓的时候就会分泌大量肾上腺素,心跳加速,呼吸粗重,我知道现在没事了,但是大脑无法控制激素分泌,它自己溢出来的,我没办法。” “……”这凡人怎么突然吐出一串他听不懂的话?受了惊吓会变成这样么? “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跳速率,我知道它现在不正常,但是我……我控制不了。” “……” “我不懂你们神,但是你可能也不懂我们人类。激素反射其实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产生恐惧或者焦虑情绪时往往会发生危险,刺激大脑加大神经递质和多巴胺等激素的分泌,让身体进入时刻能够反映的状态。如果大脑随后意识到没有危险,身体就会重新进入安全状态,但是这时候兴奋感依然存在。” 肖何捧着杯子哆嗦地看着凤琷,见他一脸懵逼,讲述的声音也丝毫没有起伏:“我现在,正处于这种兴奋中。” “你兴奋……” “是的,我兴奋,恐惧也是一种兴奋。但是我并不想这样。这跟看恐怖片的原理差不多。” 肖何突然伸出手拉着凤琷摸到自己后脑勺靠下面一点的地方:“这里,我们人类在兴奋的时候,这里会分泌一种叫做多巴胺的激素。” “多巴胺是一种会令人愉悦的激素,甚至作为药物用于止疼,就像毒-品一样。这种物质跟做-爱或者陷入恋情时候分泌的是同一种东西,从激素水平上讲,性-快-感与恐惧带给人的愉悦其实是相同的……抱歉,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你可以当我正在高-潮,不用理我,等那些该死的多巴胺代谢掉我就恢复正常了。” 他说到最后已经咬牙切齿。 目瞪口呆的凤琷没听懂前面什么激素什么多巴胺,倒是听懂了后面的“做-爱”、“性-快-感”和……“高-潮”。 …… …… ……太破廉耻了,现在的凡人都……这样吗。 所幸他不是什么纯洁的鸟,只干咳几声将视线移开,他有点想多了,这个凡人正大光明跟他说“你可以当我在高-潮”……莫非是在勾引他? 凤琷瞧着肖何素白的一张脸微微挑起眉,眼里含着名为“审视”的光。这凡人细看起来……其实还挺好看的。虽然没有凤族或者龙族那么惊艳,也没有仙子们婀娜多姿,但是其实时间长了…… 等等,那他在天界不就是垫底的么? 不不不,凤琷你不能这么肤浅,仔细看的话,还是……有种微妙的气质,与天界那些神仙都不同。 让他觉得舒服。 ——虽然有可能只是碧玺珠的缘故。 情-爱之事真要像肖何这样拆得七零八落来讲便没有任何吸引力,但是凤琷……他是上古的神明,未曾有过这么直白。 但是他又并非不懂,在神界也有过仙子或是神君对他表示好感,对自己的追求者,凤琷要温柔很多,也曾经有过一些露水情缘。再加上他损友众多,平日里说话虽然隐晦,细究起来却是荤素不忌…… 神都没什么节操。 “咳……” 肖何刚喝下一口糖水,就见凤琷在自己旁边磨磨蹭蹭坐下。 他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睁着一双乌漆麻黑的大眼疑惑地盯着他,略带疲惫:“如果嫌吵的话你可以离我远一点。” 凤琷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上面了。他是神,不论听力还是视力,都非常好,他一靠近肖何就觉得旁边的人身体里好像装了一只兔子,扑腾扑腾一直跳。 ……其实听得久了还觉得挺有趣的。 凤琷别别扭扭地问:“需要……吾做什么。” 肖何颤着睫毛深吸几口气,指向桌边的糖果盒:“能帮我把那个拿过来么。” “这么近?” 凤琷一抬手,糖盒就飘了过来,肖何脸色又白了白,后伸出细白的手在糖盒里抓出一大把,塞进自己嘴里:“我不想离开这个结界,但是多吃点糖能让我快点脱离这种该死的状态。” “结界?” 肖何指了指披在身上的毛毯:“这是我的结界。” “……” 肖何沉默地吃完糖,披着毛毯默默往被子里钻,钻进去之后小声说道:“……我想睡一会儿,能帮我把灯关了么?” “……” 是该睡了,外面天都黑了。 凤琷好不容易想温柔一次,被温柔的对象还不领情,上古神凤额头上跳起一条不优雅的青筋,打个响指,将灯关上。 “床头的不要关,谢谢。” “……”凡人真是麻烦。 肖何捂着脑袋藏在毯子底下,许久听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是凤琷钻进来了。他趴在那里僵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进来。” 凤琷一躺下又变成那个侧卧的姿势,脸朝向肖何:“我一直在此过夜,今夜为何不在?” 语气就像“这张床被老子睡过,是老子的了。” 肖何趴在那沉默良久,问:“不嫌我心跳声吵么?” “闭嘴!再吵把你扔出去。” 不知是否因为凤琷这尊神在身边,肖何迷迷糊糊便睡过去了,等他呼吸渐渐绵长,凤琷在黑暗中睁开眼。他盯着肖何的脸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一下,指尖凝聚起一点金色的光在他额心轻轻一点,令对方彻底陷入沉睡。 “该吃饭了……” 他低声说着,掀开薄被翻身轻轻压住肖何。 今日抢夺碧玺珠的虽然只是小角色,他对付起来轻而易举,但是凤琷神力只恢复了一两层,再经过这样持续的消耗,实在有些力有不逮。 朱唇轻启,停悬在肖何嘴唇上方不远处,凤琷轻轻一吸,便有细细的灵力汇成能流从肖何口中溢出,然后被凤琷吸入口中。 他选取的是比较温和的方式来吸取灵力,疼痛能减少很多。 即使这样,肖何也被疼出一头冷汗。陷入沉睡的人原本应该感受不到外界任何变动,凤琷看着身下那人紧紧皱着眉头,额头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脸色越来越白。 原本被植入碧玺珠的人类就会因为它的寒气受到伤害,体弱多病是必然事件,年幼早夭是正常现象,能活到肖何这么大简直是神迹中的奇迹。凤琷实在不舍得这万中无一的宝贝在自己手里折腾出毛病,吸一会儿停一会儿。 但是到最后即便他这般小心翼翼也不行,肖何嘴唇再次被咬出血,凤琷不小心碰到他的嘴唇,不由心疼地舔上去:“唉,这么疼么,怎么娇得跟小女儿似的。” 他坐起身,之前肖何胡言乱语的话被凤琷记住几句——多巴胺是一种会令人愉悦的激素,甚至作为药物用于止疼,就像毒-品一样。 “多……” 凤琷喃喃自语,愣是想不起来那玩意儿叫什么,不过他记得肖何拉着他的手让他摸他的脑袋。 于是把肖何从床上抱起来,让他倚在自己怀里,修长的手指慢慢抚着他的后脑勺摸过去,到有个明显凸起的地方时,凤琷停下手。 “但是怎么刺激呢。” 他举着手在眼前,两根手指轻轻碰触,拇指与十指之间拉出一道细小的闪电。 凤琷对于神力的控制非常精准,这是天生的,就像龙族天生擅长行云布雨一般,凤琷有神凤的血脉,也有神龙的血脉,于是他能精准控制神力的同时,还玩得一手好闪电。 凤琷先拉出一条极为细小的电流,轻轻压在肖何后脑勺上,控制着那电流在他大脑皮层上探索一样到处捣乱。于是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表情好似不如之前痛苦。 “原来真的管用……凡人的身体可真有意思。” 还等什么,吸吧。 凤琷一手托着肖何的后脑勺,一手搂着他的腰,嘴唇凑过去从他口中重新吸出灵力流,指尖的小闪电必必剥剥深入对方脑子里。 肖何深陷在一个诡异的梦里,丝丝缕缕的快感拉扯着他不上不下。有点疼,有点舒服,很放松,也很愉快,肖何几乎要溺在那种暖流温水中了。 反应到身体上,凤琷便觉得掌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靠得这么近,他能听到肖何变得急促沉重的喘-息。他只当对方又觉得疼,指尖的电流便稍稍加大一点。 肖何当即闷哼一声,凤琷握着他的腰感受得最明显,手心里的肌肉蓦然绷紧,被谁扯住了似的。沉睡中的肖何,便切实感受到什么叫做灭、顶、的、快、感…… 凤琷此时终于发现他不对劲,虽然对方脸上表情不是痛苦,但是从下颌到脖颈,皮肤上浮起一层浅粉色,额头上短发渗着细细的汗水贴在皮肤上,他在无意识地抓握自己的袍子,仿佛难以忍受。 怎么回事,哪里不对? 凤琷心里有疑惑,却没有停下吸食的动作,一边加快吸取灵力,一边逐步加大指尖电量,没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压着肖何的后脑,将他整个人要揉入身体骨血中一般,嘴唇更是吻在他唇上辗转吮吸。 吸食灵力其实并不需要有肌肤的接触,呼吸之间便可完成,但是这也是个愉悦的过程,太过愉悦的后果就是失控,更何况,不论龙血还是凤血,究根溯源都是野兽,野兽的自制力……可想而知。 舌尖在温凉的口腔中长驱直入,由最初单纯的碰触到吮吸、啃咬,凤琷已经顾不得去想自己在做什么了,他只专注着身体越发轻松,口齿间窜流不息的纯净灵力,从舌头上流淌,怀中那人偶尔发出细碎的呻-吟或者低喘。 凤琷身上烫得要死,他原就是火凤,一激动体温就升更高,肖何被他抱在怀里几乎要融化了。他抓着凤琷的袍子哽-咽着发出难受的呜咽,就像在哀泣。后者根本没想过对方这种反应是为什么,指尖的小闪电几乎在粗暴地侵-犯肖何的大脑皮层。 于是,再沉的睡眠也要被折腾醒了。一波强烈的性-快-感袭击了肖何,他低低叫了一声,声音吞没在交叠的口腔里,仍是颤着睫毛努力睁开眼。凤琷此时终于回神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两人贴得那么紧,有什么生理反应都瞒不过彼此。 他下意识往肖何后颈用力点了一下,后者只来得及半梦半醒地看上一眼他复杂的表情,便又昏睡过去。 凤琷大口喘着粗气把肖何放倒在床上,伏在他身上喘了许久才将一腔……火压下,然后,他察觉这里多出来一个人。 “谁?!” 一个黑影在窗外半空显出身形,凤琷抽着嘴角望向对方,那张绝美的脸扭曲得几乎变形——妈的,为什么总在不适合的场合遇见不适合的人。 “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死没死。” 应麟浮在半空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凤琷,仿佛他刚到,仿佛他啥都没看见。 “不过,看来你过得……挺滋润。”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肖何。 一只脱鞋冲他脸上飞过去:“别乱瞄!老子啄瞎你!” 第6章 神族都有病 应麟出现的瞬间凤琷就张开结界,他此刻形象很狼狈,长衣凌乱不堪,领口大敞,赤-裸的胸口白得有些发光。他一头青丝铺了满床,有几缕蜿蜒在肖何脖子上,被他的汗水打湿,看起来相当……色-情。 神凤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很在意形象,即使对方是应麟,凤琷也要收拾妥当才肯见他。他将头发撩到脑后,拿薄被掩住肖何的身体后才放应麟进来。 “你找到碧玺珠了。” 应麟用的陈述句,冷着张脸,脸上本应有个鞋印,大概是被他用法术洗掉了。 凤琷笑得懒洋洋的,又有些得意:“如你所见。” 应麟的目光扫向床上躺着的肖何,还没扫到,被凤琷半路挡住,凤眸不爽地眯起来:“想死?” 凤琷那点臭脾气几万年如一日,比如一旦开始啄毛就停不下来,比如自己的东西都要扒拉到肚子底下藏起来,谁也不给多看一眼。 小气,没错,凤琷非常小心眼。 尤记得凤琷还是只雏凤的时候,偶尔得来一块五彩石,亮闪闪的很好看,应麟想要来玩,还没抢呢,只说一句给我看看,小凤凰满身绒毛瞬间炸成刺猬,撒着两只爪抱住五彩石往窝底下塞,然后应麟就被那只小心眼的炸毛凤凰追着从昆仑啄到家门口…… 想当年,应麟还是一条幼龙,还没长出坚韧的鳞片,甚至还会天真无邪地跟在凤琷身后叫哥哥……就遭受了如此惨无龙道的虐待,嫩嫩的脑门被啄出好几个包。更可气的是父王从来不管他们打架的事,应麟去告状,他还笑着问怎么这么早就长角了。 谁家龙长角会长一脑袋?! 总之从那之后应麟就再也没叫过哥——即使凤琷真的与他有血缘关系。 哥个屁,个死变态。 应麟冷冷道:“幸而今天是我,那般采纳灵力,如同食人生魄。若被别人撞见……” 会被抓起来打死。 凤琷回想自己吸取灵力时候的姿势以及没控制住就亲上去……默默不语。 等等。 “你何时到的。” “别糟蹋龙宫的好东西。”应麟不答,岔开话题。 这意思就是从头看到尾了? 凤琷额头上的青筋又要按捺不住蹦起来:“……我只是习惯这样。” “我?”应麟疑惑地眨眨眼,这凤不是总吾来吾去的么。 凤琷懂他的意思,挑了挑眉毛没说话。 神龙脑洞大开,他想到刚才所见的场景,硬邦邦地警告他:“强迫凡人双修行不通,他承受不住你的神力,会被吸干。” “我未曾强迫他!” “他自愿也不行,会出人命。” 凤琷咬牙切齿:“我们是清白的!” 神龙又往肖何身上瞄,没记错的话,这凡人刚刚瘫在那里完全没有回手之力,下半-身的糟糕程度仅次于失禁。虽然以凡人之躯承受神凤确实勉强,不一定是凤琷太过分,但是……怎么看都跟清白二字无关。 “眼睛不想要我给你抠出来。” 应麟沉默许久,认真道:“他是个凡人。” 后者微微一愣,本想继续解释说他跟这凡人之间没什么,瞧着应麟理所应当略带轻蔑的神情突然便不爽了。 凤凰一笑,天地失色,凤琷掰着手指数:“睚眦,饕餮,蒲牢,椒图,螭吻……” 应麟听不下去了:“住口。” 凤琷笑得不怀好意,漂亮的凤眸说着只有他们才懂的哑谜——你家龙亲戚飞禽走兽都日遍了,乌龟豺狗都不放过,我找个凡人怎么了。神族那点龌龊谁不知道谁,别说还没怎么样,就算真要了这凡人又如何,去你的吧爸爸稀罕谁你管得着吗。 斗嘴斗腻了,凤琷又恢复成那种懒洋洋的状态伏在窗边:“上一辈的事与我们无关,你大可不必这样盯着我。” 他这句话有些无奈,应麟的父王就是为凤琷提供龙血的那条龙,当年大战他被神凤舍命救了一把,如今天地之间仅剩他一只神凤,恩情转嫁到他身上,一直像老子一样管(惯)着凤琷。 而且他不但自己管,还要自己儿子管。但其实凤琷是天生凤凰蛋,应麟反而是龙血点化而来,论辈分,他其实是应麟的长辈…… “你会闯祸。”烂摊子还是要他来收拾。 凤凰炸毛:“操!” 应麟面无表情,这话没毛病。 凤琷压着火气睨他:“你何时离开?” “?” “我是说,你为何还留在这,有事吗?没事就早点回去吧。” “你呢?” 凤琷下意识往床上看一眼:“碧玺珠在这里。”所以他得留在这,直到将那颗珠子吸收干净了再说。 应麟看着他的侧脸没说话,突然想问一句——只因为碧玺珠?这话终究没问出口,神龙身形微微一闪,消失在原地:“走了。” 应麟一走凤琷浑身气势顿时一泄,从窗边挪回床上,掀开被子,见到肖何的惨相。 “……”这都是他干的? 但是分明只吻上去了而已……怎么会…… 肖何的睡裤紧紧黏在身上,腿间湿了一块,还没干。凤琷有些心虚,再三确认肖何确实睡死了,才偷偷脱掉他的裤子。 脱下来之后更糟糕。 ……… 配着肖何即使睡梦里也充满不安的表情,更更糟糕。 ………… 凤琷好颓废,整只鸟都要化灰。 真他妈的日了祖神了,想他堂堂一只上古神凤,不但强大而且美丽,从来都是别人捧着他,自荐枕席者神妖仙三界皆有,不胜枚举,他、他再怎么也不至于强迫一个凡人。 凤琷灰了一会儿,把手放在眼前,两根手指轻轻一拉,拉出一条小闪电。 “莫非与此有关?”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肖何说过的话,终于记起来多巴胺到底是怎么个令人愉悦的方式——性、高、潮。 莫非那句话并非他刻意说出来引、诱自己? 凤琷在肖何身侧躺下,一只手擎着,指尖捏出一条小闪电,松松放放几次,而后迟疑地往肖何脑后一按,被他当成实验对象的凡人立刻闷哼着拱起腰,然后彻底瘫在床上。 ……这次的电量,好像太大了。 凤琷弄明白不是自己兽性大发闯了祸之后,也顾不得被他弄得更糟糕了一些的凡人,顿时露出愉悦的表情,他手指从肖何脑后划到脸上,喉咙里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凡人的身体,有趣。” 肖何听不到,实验还在继续,凤琷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用商量的语气:“我并不是要对你如何,只是试试。而且你看起来也挺开心的,对吧。” “嗯……这样呢。” 说着按住他的太阳穴,一道纤细的闪电从指尖射出,贯穿对方整个大脑,陷入沉睡的肖何终于叫出声,似疼痛似愉悦,两行泪从他紧闭的双眼中倏忽滑落。 手一伸将人搂进自己怀里,抹掉他脸上的泪痕,凤琷抱着肖何,嘴唇凑去侧颈再次碰碰啄啄。 确认过领地后,这鸟直接将脸埋在肖何颈上愉悦地闷笑起来:“有意思,真有意思……真是个宝贝,呵呵。” ……应麟也许没说错,凤琷就是个变态。 第7章 凤凰是种可怕的鸟 高-潮一晚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肖何醒来后发觉疲惫不堪,尤其两边腰眼,酸麻无比,仿佛纵欲过度。他坐在床上呆愣好久,手伸进被窝里摸一把,一、手、滑、腻。 肖何的面瘫脸仿佛面具,咔嚓一声,裂出缝隙。 凤琷从来没有伺候人的概念,把人家弄成这样也没说要给对方擦擦洗洗——好歹捏个法术清理一下啊。 所以就任由肖何湿了一宿。 肖何想扯扯嘴角,只不过他不习惯做这种表情,脸上怪异无比,似哭似笑。 他内心相当震惊,这都多少年了,好像除了第一次遗-精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是的,再也没有,晨-勃或者遗-精都没有。 肖何身体比较弱,但是不妨碍他的性-功能,比起生理,他的情况更像心理ed——不管是性-冲动还是性-高-潮,都不过是激素在控制大脑,说实话,肖何这种理智至上的人对此有些反感。 讨厌无法掌控的事情。 其实民间说法就是性-冷淡。 “醒了?” 肖何大脑当机的时候,凤琷推开了卧室的门,他还是穿着一袭华丽长袍,三千青丝被一根朱色飘带束在脑后,耳朵两侧松松垂下几缕。 凤凰似乎心情很好,一双凤眸含笑注视着肖何,一手还在把玩昨晚上的糖盒。厚脸皮的凤凰根本没询问主人是否允许,理所当然剥开糖纸,又吃掉一颗,吃完还问:“此为何物?好甜。” “牛奶糖……” 肖何回答之后,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微微有些尴尬。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凤琷,不知该怎么开口让他出去。 凤琷笑得更开心了,倚在门边盯着肖何,直将对方盯得移开视线,才抛玩着糖盒轻声问:“怎么还不起,嗯?” 看起来完全不心虚。 肖何被他盯得尴尬极了,放在被子底下的手微微握紧,鼻尖甚至渗出细小汗珠——昨晚睡得并不踏实,朦胧之际做了好些绮梦,肖何记得的片段中,甚至……甚至隐约有凤琷的脸。 做梦就算了,今早一醒就要面对混乱不堪的身体还有当事人,肖何非常想闭上眼就睡,谁都不理。 很奇怪,见鬼居然会令他产生性-冲动?怎么听都像变态。 肖何受不了凤琷的眼神,移开视线,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脸,两腮却敷一层薄红。 凤琷愣了一下,唇角笑容更胜。他确实存着坏心眼,这凡人反应比他想象中还要有趣。平日里冰块一般的人突然脸红,如同雪山上开出早杏,惊艳。 “你能不能先出去。” 肖何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尴尬的局面,他的声音听上去万分冷静。 凤琷悠悠问道:“为何?” 肖何抿着唇角:“我要洗澡,你……出去。” “我们都在一张床上睡……” 肖何抢白:“那时候你是鸟,昨晚我被吓到了。然后,我不喜欢被别人看着洗澡。这是人类的习惯,跟你们神不一样。” 凤凰被噎了一下,心说我们神也不流行沐浴的时候让人看——或者说神根本不需要沐浴,他们又不出汗,又不会脏。 凤琷摸摸鼻子,最终只不满地嘟囔:“我不是鸟,我是神凤。” “出去。” 凤琷没再坚持,走时还体贴地带上卧室门。昨晚的事情肖何不知道,他却非常清楚,嘴上调戏一二得了,惹那宝贝恼了他还得哄,更何况……他还是有点心虚的。 ——那凡人应是不知情吧,知情就不会对他这种态度了。 满满一浴缸热水,肖何坐进去,把自己慢慢沉进水底,热水没过头顶,舒服得毛孔都张开了。肖何心里乱的时候就会躺进水里,在水里思考问题很安静,心里就跟着安静下来。 头顶灯光隔着水变得恍恍惚惚,肖何眨巴一下眼睛,一滴水滴在浴缸里,在他眼前砸开涟漪。 水龙头漏水了? 接着又是一滴,又是一滴……仔细看这些东西仿佛并非水滴,红通通的颜色…… 是血! 肖何猛地瞪大眼,想坐起身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的头和上身被死死压在浴缸底部,四肢垂在浴缸边缘狂乱地挣扎。已经闭气太久,肺里的氧气早就消耗殆尽,窒息的感觉慢慢笼罩了他。 肖何想要喊人,张开嘴只吐出一串气泡,热水咕咚咕咚灌进来,发不出声。 肖何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因为缺氧越跳越快,一下下如擂鼓,重重地敲入灵魂。他抓着浴缸边缘,双腿不停踢水,眼前晃动的水光从杂乱变得平静。 他看到水面上仿佛坐着个人,一个长发红衣的女人,微微侧着头,长发垂在水面,脸慢慢转过来,从上方俯视着他…… 那女人没有眼,是两个流血的洞。 “唔!唔唔唔!” 肖何崩溃——又是这些东西!为什么大白天就跑出来了?! 窒息和恐惧一同摧残肖何的神经,谁……谁能救他? 凤琷! “嘭!” 浴室门被撞开,肖何腰上一紧,被人从浴缸里捞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长长吸进一口气,缺氧的肺终于重新充盈起来,肖何脸被憋得通红,伏在凤琷肩头咳个不停。他没来得及抬头看一眼救命恩人的脸,对方已经冲了出去。他眼前一花,已经被凤琷搂着出现在浴室另外一边墙壁前面。 肖何家的浴室很大,这段距离不算近。 “找死!” 肖何听到凤琷的声音夹杂着怒气,他扭头一看,只见他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化作利爪,爪子底下摁着个人形的东西,正掐在它脖子位置,将它高高挑起压在墙上——不过肖何心里明白,那不是人。 奇怪的是他的爪子,那爪不像凤爪,五趾皆全,手背上有青红交错的鳞片,每根指尖都如烧红的铁钩一般,灼灼地散发着刺目金光。 凤琷没有松开肖何,反倒将他搂得更紧,不知为什么,肖何就是觉得……凤琷这次好像是真生气了。 凤凰当然生气,他不在就算了,他在旁边守着还敢伸手,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肖何愣愣瞧着,只见凤琷爪子一收,被压在墙上的女鬼疼得直扭,张大嘴发出刺耳惨叫,那嚎声太尖锐,几乎刺破肖何的鼓膜。 “闭嘴。” 凤琷低喝一声,肖何仿佛听到了凤凰清啼,太悦耳,并将所有噪音阻隔于外。 肖何脸色有些发白,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替这女鬼感到冤枉——那么大力掐它脖子,叫唤两声都不许……未免太霸道。 “这一千年的道行在吾眼里也如同蝼蚁。” 千年道行?也是,道行浅的大白天应该跑不出来——肖何虽然不信鬼神,一些说法他还是知道的。 “杂碎。” “渣滓。” “谁给你狗胆觊觎吾的东西。” 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凤琷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又一个词,仿佛不骂脏话他就会憋死,就会被怒火烧死。 他掐着那女鬼的脖子,却不急着灭掉那只鬼,只拿爪子压着它,那女鬼不停挣扎扭动,看表情它还在大叫,可能被凤琷阻隔了声音,肖何听不见。 它丑极了,肖何却能看得出它表情痛苦,仿佛正在经历酷刑,然后身上血红的裙子变成血,贴着墙哗啦啦流下来,脸上的肉一块块往下掉,露出里面拱动的蛆虫。 就是死不了。 凤琷像想起什么,动作停住,低头看向瞪着眼睛的肖何:“头转过去,不许看。” 肖何眨巴眨巴眼,慢腾腾把脸趴在凤琷肩膀上——但是其实他不害怕这种扭曲的人体,多畸形的人他都见过,嗯……还解剖过。 看不见画面只能听声音,脚底下血流成河,偶尔漂过几块碎肉。 “哼,魂飞魄散岂不太便宜你。” ——难道这只凤凰在跟鬼说话? 肖何被凤琷往肩膀上扛了扛,像面袋子一样变成趴的姿势,他垂着脑袋倒立着,从空隙看见凤琷从头上拽下一根发丝,轻轻一抖变成根金光闪闪的红色丝带,往女鬼身上一扔,又变成金光闪闪的红网,把那女鬼扎个结实。 女鬼好像很怕那些金光,缩着身体躲,但是它缩多小网就跟着缩多小,永远避不开。女鬼应该还在哀嚎,看起来是挺疼的。 凤琷捡起地上缩成篮球那么大的女鬼,还不忘用另只手把肖何抱下来,眨眼瞬移到门口,然后把女鬼球挂在门上。 凤琷拿宽大的袖子掩住肖何,慢悠悠往屋里走。 肖何看了门口一眼:“这是干什么……” “示众。” “……” “杀鸡儆猴。” “……” “永久刑法。” “……” “这就是冒犯吾的下场。” “……”这可怕的鸟。 肖何沉默一会儿,说:“……可以放开我了。” 凤琷正把光溜溜的肖何放在腿上,自己坐在沙发里,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贴着他的背沿着脊椎从上往下轻轻摩挲:“你不害怕了?我在安慰你。” 肖何被他摸得后背一阵酥-麻:“我还没穿衣服。” 从刚才到现在!都只穿了一条短裤啊! 凤琷这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松开手:“凡人真麻烦,快去吧。” 肖何踉跄着从沙发上跳下来往卧室跑,凤琷瞧着他的背影笑得不怀好意,两根手指在衣袖底下捻了捻——手感不错。 第8章 凤凰是种嘴馋的鸟 土豆切丝,焯水,摆盘。烧热油,炸花椒、辣椒至酥脆,浇于盘中。 鱿鱼改花刀切块,青椒去籽撕小块,同炒出香味的葱姜一同煸炒,至鱿鱼卷曲成花筒形。 酱香小排收汁至汤浓稠,盛入浅底砂锅。 麻婆豆腐,干煸大头菜,萝卜汤……拿起一只鸡蛋,手顿了顿,又放回去——家中养着一只脾气坏的飞禽,所有跟禽类相关的,不吃为妙。 一道接一道的菜被端上来,那只坏脾气飞禽坐在桌旁装模作样,可惜嗅觉太过敏锐,饭菜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姿势还端正矜持,一双漂亮的凤眸诚实地放光。 肖何将米饭盛出来,一人一碗,坐下,开饭。 从昨晚就没吃饭,今早又被惊吓一通,不至于饿晕,肚子也咕咕叫了。同桌用餐了一次他就看透这只凤,嘴上说凡间的食物这样不好那样不行,其实嘴馋得很。 “都是你做的?” 凤琷一只手支着下巴,凤眸轻轻往肖何身上扫:“上次来凡间办事,还不兴男人做饭,瞧你也不像以此为生,又有钱,居然还有这种本事。” 肖何把筷子递给凤琷:“你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凤琷夹起一块酱香小排,漫不经心地说道:“没多久,一千多年吧。” “……”人类的时间计量果真不能跟这些神相提并论啊。 肖何便说:“时代不一样了,如今女人跟男人的地位是平等的。这也是时代进步的一种表现。” 说到这里肖何想起了自己那位比许多男人都要强很多的母亲。 凤琷嘴里嚼着排骨,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竟吃不出这是什么动物,只知道,比之前吃过的“煎火腿”还要好吃。 “食用之物是进步不少。” 他又想起仅有过一次的,食用凡间食物的经历——总之是不怎么美妙。 肖何从凤琷微妙的表情里看出端倪,不动声色地说:“古代烹饪水平虽然比不上现代,还是有很多美食的,你上次吃的什么?” 随即他想,过了一千多年他大概都不记得了,便又说:“不说也可以。” 凤琷没在意他后面那句:“我也不知那是何物,应麟从树上摘的,味道跟昆仑山任何一棵不好吃的树味道都一样。” 他想了想又补充:“而且没灵力,简直一无是处。” 感情你吃的是叶子…… 肖何委婉地告诉他:“我们人类除非在饥荒年间,不以树叶为食的。” “唔。”凤琷含糊应着,筷子又伸向下一盘菜。 “这又是何物?” “炒鱿鱼,海里的东西,你以前住在山上,应该没见过。” 凤琷嚼了嚼,口感q弹,味道依旧不错,然后斜他一眼:“应麟一家都住海里,我常去。” “……” 把你当成了单纯的山里人真是抱歉了。 “你一直提应麟,他是谁?” 科学研究表明,这么短时间这么密集地提起一个人的名字,那两人一定关系匪浅——不是情侣就是奔跑在成为情侣的跑道上。 “你……爱人?” 他试探道。 “噗!” 一口没嚼碎的鱿鱼喷了出来,还好凤琷反应快,喷在地板上,没叫一桌子菜毁于当场。 知道自己猜错的某人莫名其妙心情很好,木着脸说:“抱歉。” “因为你总提他,我以为你们关系很亲密。” 听着被自己划定为猎物的某人猜测自己跟那——个人物是爱————人,凤琷觉得胸口翻涌着一口血气,想吐吐不出,只能憋屈咽下。 他能说什么呢?是朋友?是损友?是基友?是好cp?(不没有后面两个。) 为了让肖何不再脑洞大开,凤琷只好勉为其难地解释:“是……舍弟。” 舍弟二字仿佛含在嘴里,不想吐出来给别人看,含着又恶心,最终只得不情不愿地吐出来。 ——从小打到大,这么老了还会时不时地干上一架,也难怪凤琷这么嫌弃他。 ——当然,另外一个也同样嫌弃凤琷。 ——两个人互相嫌弃。 “原来如此。” 肖何一边眉毛不自觉地小幅度挑了挑。 凤琷看起来不想再说什么,筷子伸向下一道菜。 肖何一看,连忙说:“那个菜……” 凤琷已经放进嘴里了,然后—— “……”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太多了吧! 肖何赶忙盛一碗萝卜汤给他递过去,补充接下来的话:“很辣。” “怎会有如此刺激的味道。” 当然刺激了,他特地加辣的麻婆豆腐……是根据自己的口味做的,谁知这只凤偏要伸长胳膊到他面前夹菜。 肖何觉得这些凤凰啊,鹭鸶啊,仙鹤啊之类的妖怪或者神仙,口味应当偏清淡,每天喝喝露水,吃吃风就行了,谁知吃了一口麻婆豆腐的凤琷虽然被辣个不轻,之后却不停地超麻婆伸筷子,尽管辣得不停喝汤,却完全停不下来。 肖何还发现,比起几个素菜凤琷更偏爱吃肉,尤其酱香小排,他似乎青睐浓油赤酱的菜式。 这可真是一只重口味的鸟。 “本以为你是精灵族,没想到你是兽人族……”肖何咬着筷子嘀咕。 凤琷被辣得直吐气:“什么?” “我说你们神仙都不流汗吗。” “很少,我未曾流过,别神也许有。” 还以为他会说什么“我们神可棒啦冬暖夏凉”,没想到也有神仙会流汗。啊,对了,这只是凤凰,鸟类没有汗腺,当然不会流汗了。 他便好奇地问:“什么时候?什么品种的神仙会流汗?” “品种?” “……就是原形。” 凤琷仔细认真地思考起来:“将要道消身死元神崩裂还在拼命挣扎蹬腿之时吧,至于原形是何,我不记得。” 见过的死神死仙太多。 “……”当我没问。 凤琷便见肖何站起身离开饭桌,问道:“怎么?” “我流汗,拿点喝的降温。” “啪嚓,吱——” 肖何面无表情打开一罐啤酒,等饭粒咽下去,往嘴里灌一口。 凤琷不满地看着他:“为何只有一罐。” 我的呢? “你喝不惯。” 凤琷瞧着他唇角沾了些许白色泡沫,唇上还莹着几滴褐色液体,疑惑道:“此为何物?” 肖何见他眼里有光,想起过年时候小侄子好奇长辈喝的酒,觉得好笑,便拿酒瓶在他面前晃晃:“啤酒。” “酒?” 凤琷被肖何类似逗弄的举动搞得很不爽:“哼,笑话。苍梧的神仙醉,我能喝三大坛。” 分明是看不起他。 “苍梧是你们神界的酿酒厂?” “苍梧是座山……别废话,再去拿一罐。” 肖何无奈,来到冰箱面前,拿啤酒的手半路转个方向,拿出瓶rio。 “你喝这个试试,这也是酒。” 凤琷接过这瓶淡粉色的酒,又觉惊奇——看起来很像桃花酿,又比桃花酿颜色深很多,凡间的东西总会给他惊喜。 肖何如果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一定会冷冷地说——那是色素。 “啧,这酒……” 肖何问:“怎么样?喝不惯么?” “徒有其表。” “……” 凤琷咂咂嘴,猥琐的动作他来做却显得优雅无比:“这么淡也叫酒?还有股酸涩味道。” “看不出来啊,你酒量很好?” “当然。” 趁他不注意,抢过啤酒罐,往嘴里倒了一口。 “别……” 阻止不及,挑嘴的凤凰再次吐了。 肖何瘫着脸叹气:“说了你喝不惯……” 不管酒量如何,第一次喝啤酒总是会喷的。 凤琷好看的眉头皱起来:“一股骚味!你们凡人竟喜欢用尿下饭?” 刚用尿下了一口饭的某凡人:“……” 然而神经强大如肖何,听到这种评价也只是囧一阵,淡定地拿起啤酒再喝一口:“这算一种碳酸饮料,是我们凡人用来解暑的,二氧化碳呼出体外带走大量热量,能够令人觉得凉快。” 说完后肖何咂咂嘴,看着翠绿的啤酒罐,突然想——这算不算间接接吻?(可怜的处男并不知道另一个早就先他一步直接吻够本了。) 凤琷看他的眼神由“不可思议”变成“同情”:“过得真艰难,为了解暑要喝这种东西……我那里有块千年寒玉,改日送你。” ——戴在身上不用喝尿了。 他的表情如是说。 总觉得更不爽了的某凡人:“……谢谢。” 一顿饭在还算轻松(?)的氛围里结束了。 “那个……凤琷。” 将餐具收拾妥当之后,肖何叫住那只凤凰,塞给他一个果盘:“我有话跟你说。” 凤琷抱着果盘倒进沙发,往后一仰,坐没坐相:“心有灵犀啊,我也是。” 奇怪,这犹如偶像剧摊牌前一般的氛围。 扒拉掉心头怪异的感觉,肖何一双乌漆麻黑的眼认真看着凤琷:“告诉我吧,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或者说,你的什么东西。” 凤琷有些意外:“你如何知晓。” “很简单,我第一次遭遇那些……的时候,它让我把东西给他,你刚刚还说‘谁给你狗胆觊觎吾的东西’,很容易猜到。” 肖何可没傻到以为他说的“东西”是自己,虽然当时凤琷“手里”的是自己没错,但他们才认识几天而已。 还有一点他也注意到了,那些……就是从凤化形之后渐渐多起来的。 凤琷呆愣愣的,仿佛被雷劈了元神,听肖何用平板无波的声线棒读他说过的话……怎么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他平时说话有这么讨人嫌???? 第9章 被科学家智商吓到的凤凰 肖何还有句话没说——你若没东西放在我这里,也不会这么赖在我家住下吧。 他其实从很早之前就怀疑凤琷的目的,后来的事情只是增加他怀疑的佐证——他当时不说是怕把这只凤凰吓跑,如今挑破这层窗户纸,肖何已经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凤琷绝对不会离开。 ——至少不会离开他。 肖何说完后耐心地等这只凤凰给他答案,等凤凰脑袋里的闪电劈完了,他才点头:“你身上确实有一件我的东西,唤作碧玺珠。”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他又问:“在我体内?”而且暂时取不出来。 “没错。” 凤琷倒是对肖何的反应感到有些意外——这凡人聪明得过头,许多话他没说,对方就先一步猜到。 很没有成就感。 “二十年前,因神界的某些原因,我将碧玺珠放入一名凡人体内。” 肖何心脏猛地一跳,搁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曲起五指,裤子被他捉皱。 ——“小花仙……” ——“妈妈,我看到了小花仙,穿着红色的衣服!” ——“宝贝,你看错了,小花仙是童话故事,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中。” ——“这世上哪来的鬼啊,更没有神,人死如灯灭,这傻孩子……” 凤琷没发觉到肖何的走神,继续说道:“本打算事情平息之后便取回,没想到,我那次离开竟会彻底失去那人的消息。” 他隐去这件事中某些不太厚道的原因,加工之后才告诉肖何——毕竟为了一己之私害这凡人吃了二十年的苦这种话,凤琷还真说不出口…… 肖何忍不住轻声问:“那,之后你回来过么?” “当然回来过。” 他倚在沙发上侧头看着肖何,伸手就能碰到他的脸。于是他就伸出手,白皙的手指在他侧脸上轻轻碰了一下:“半月之后我回来过一次,你们全家都离开了那里。” 肖何看向他,凤琷大方承认:“你没猜错,那个人就是你。” “啧,二十年前你还是个小豆丁呢,应当记不得了。” 肖何没动,任由凤琷碰触自己。 “二十年前我才两岁。” “这颗珠子对我很重要,之后我寻你许久,但是凡间太大,终究没找到。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再见,没想到二十年后的今天,你倒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可见我们当真命中有缘啊。” 凤琷盯着他笑得颇有深意,眼尾眯起来,妖得不像神仙,倒像什么精怪。 肖何冷静问道:“你要拿走你的东西?” “是啊,我就是回来拿走它的,只不过……” 他故意吓唬肖何,拿手在他肚子上比划着做了一个切的动作:“这么多年过去,它跟你长在一起了,得把你的肚子剖开才能取出来。” 原本听了第一句话很紧张的肖何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凤琷惊奇道:“你竟不怕。” “如果想杀我,你早就动手了。” “……” 这凡人怎么回事,不但讲故事没成就感,吓唬人也没成就感,他不是很胆小么。 凤琷无奈,用力按肖何的脑袋一把:“别得意,就算我不杀你,也会有别的东西盯上你。” 他见肖何终于露出面瘫之外的表情,心里满意,挑眉:“想必这些天你已有切身体会,无需我再赘述。这些只不过是个开始,以后会有各种各样的恶鬼,甚至妖怪,来找你的麻烦。” “为什么?” 凤琷挑眉:“碧玺珠中蕴含无穷灵力,你们凡人感受不到,这些肮脏秽物却能感觉到。这凡间灵力又匮乏至此,他们自然找上门来。你呢,如今便如婴儿抱金于闹市,身负宝藏却无自保能力,且这宝藏还是黑夜中的夜明珠,只要能感受灵力的妖魔鬼怪,都能找到你。如此局面,你猜,会是怎样一种后果。” ——他会被闻讯而来的恶鬼妖怪撕成碎片。 肖何脸顿时白了白,这几天他的三观早就碎个彻底,他确实害怕这些东西,亲身经历过之后更是深切体会到了与这些未知生物之间力量的悬殊——面对他们的戕害,肖何毫无还手之力。 凤琷见肖何脸色都变了,顿时又满意几分,伸手,不动声色把人搂进自己怀里拍:“别怕,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到你。” 有怕性就好,就怕那不知轻重的人作死惹祸,到时候他想救人都来不及:“这便是我要对你说的事情,自今日起,不准离开我半步,去任何地方,都要同我一道。” 肖何仿佛被吓麻木了,任由这凤凰的爪子把他拨弄来拨弄去,凤琷玩上瘾,爪子伸出去就要捏他的脸。 “没遇见你之前……” 爪子在离肖何几公分远的地方停下,后者抬起头,乌漆麻黑的眼睛直直看进那双漂亮凤眸:“没遇见你之前碧玺珠就在我身体里面了,但是为什么那时候没遇到奇怪的事情。” 凤琷一愣,随即心虚地生气道:“你在怪我?!你知不知道,没有我,你早死几百次了!” “我知道,我没怪你,也很感谢你救我。” 肖何仿佛看不见他眉毛都飞起来的表情:“我只是有些疑惑,你不想说就算了。” 凤琷继续避重就轻,强行胡诌:“哼!当然是因为我的珠子感应到我,才被刺激,灵力外泄。” 而且收不回去了! “也就是说,之前我是个密封塑料袋,如今被扎破个洞,然后,洞堵不住了,里面的东西流出来,让别人闻到味儿,我就被人盯上了?” “……” 肖何瞧着凤琷无话可说的模样微微眯起眼:“我是你选定的……容器?” “……”道理没错不过干嘛说那么难听?! 肖何大脑飞速旋转着,他倒是没凤琷想那么多,反倒推测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东西放在我身体里,你现在回来拿,且开启了容器的通道……也就是说,你一定在什么我不知道的时候,取用过容器中的……灵力。” 凤琷眼角狠狠一抽,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肖何接下去说道:“你什么时候取过?怎么取的?只需要呆在我身边就可以,还是……” 他低头看了一眼凤琷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需要肢体接触?” 凤琷爪子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嗖一下把爪子收了回去,看肖何的眼神如同看一只披着人皮的高级魔族。 肖何的眼珠慢慢转开,视线不再落在凤琷身上:“别紧张,我又没怪你。既然东西是你的,以后想拿的话还可以继续从我这里拿。” 心虚的凤凰憋半天憋出一句:“呵!吾不紧张!” “……”分明已经紧张得不会好好说话了。 肖何瘫着脸悠悠叹口气:“真的不用紧张,不管你动机如何,结果都是在救我,而且,还让我看到了前所未见的一些东西,我很感激。” “你很感激!?” “是啊,我以前根本不相信鬼神,又对这些事感到好奇,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论证它存在与否,做多少实验都于事无补。你让我亲眼看到,亲身经历过,知道了一个我完全未接触过的世界,尽管它可能危险,不美丽,我的内心却非常满足。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凤琷:“我很兴奋。” “……”一点都看不出来! 肖何诚恳地重复一次:“我真的很兴奋。” 凤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觉得这凡人脑子简直有病,这是正常人的脑回路吗?!正常人不该凄凄惨惨说自己好怕好难过好想离开这些不正常的东西回归自己平静的生活然后扑在地上或者他怀里嘤嘤嘤?! 面对肖何冷冰冰的脸,凤琷就像个做错事被人揪住小辫子的大龄儿童,尴尬无比!嗫嚅许久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怕死么,那些东西,要杀你轻而易举。” 肖何面无表情地,真诚地看着他:“不是有你么。” “………”突然就被信任了,凤琷忍不住老脸一红。 “咳,当然。” 爪子重新搭回肖何肩膀上,壮着胆子往自己怀里一扯:“放心吧凡人!” “肖何……” “哦。” 肖何从凤琷抱着的果盘里插一块水果递给他,后者张开嘴咬住,他才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唔,你说。”嚼嚼嚼。 “你取我身体里的灵力时候,要让我知道,不能偷偷就取完了,我想见识见识所谓灵力到底是什么东西。”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肖何疑惑地看了凤琷一眼:“很为难么?” 凤琷咳得脸都红了,捂着嘴直摆手。 肖何体贴地倒了杯水给他,看他喝下去,把杯子放在桌上之后,才悠悠叹口气:“看来你是趁我睡觉时候取的。” “……” “只有那时候我才毫无知觉。” “…………” “我这几天睡得太沉了,现在想想有些古怪。” “………………” 肖何小小地勾起唇角:“让我猜猜,你不想让我知道,那么,取用我身体中的灵力时,要动用‘你的认知中觉得我不会接受’的方式,嗯……是会让我产生不好的感觉?还是,会令两人都陷入尴尬的境地……” “够了!!吾答应你了!!!” 受到惊吓的凤凰几乎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然后踉跄着逃跑了——太可怕了!凡间好可怕!凡人也好可怕!他要回山里! 第10章 身体里有一半龙血的凤凰 名为尴尬癌的突发病症痊愈之后,凤琷觉得自己又能浪了——头掉了杯大的疤烧一烧又是一条好凤!就算真干起来那凡人也是下面那个,他都不在乎,自己介意什么! 然而没等他做完心理建设,天已经黑了。 肖何从电脑桌前站起来,活动一下关节,突然发现之前宣布“从今天开始你不许离开我半步”的凤凰竟然一下午都没出现。推开卧室的门,化作原形的凤凰趴在床铺中间,听到门口响动后微微抬了抬眼皮,跟肖何的眼神对上,立刻闭上眼,曲着脖子插-进羽毛中藏了起来。 这……怎么没精打采的,难道闹别扭? 肖何站在床前看着那……坨浑身散发着“我心情不好不要靠近我”气息的凤凰,眨巴眨巴眼,坐到床边。 凤凰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着了。 ……果然在闹别扭。 细白手指轻轻落在凤凰绒绒的羽毛上,自他头顶轻缓抚下。 说实话,肖何还是挺怀念他这个样子的,自从开始吸食灵力,但凡能化人形凤琷都不会变回鸟的状态,肖何好久没见过这只漂亮的大鸟了。当初他受伤,一动不动只能任由自己对他身体进行各种各样实验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并不是在怀念乖巧的实验对象啦。 “怎么没精神,不舒服吗?” 漂亮的凤翎抖了抖,大鸟还是埋头闭眼,根本不理肖何。 见过他人类的样子,还那样强大美丽,已经无法单纯把他当成家养飞禽。但是他这样变作鸟类的模样,总显出一丝委屈,令肖何忍不住觉得这只正在撒娇。 手掌底下的身体源源不断传来热度,肖何突然道:“好久没量体温了,实验数据早该更新,给你量一下吧。” 凤凰猛地睁开眼,金色眸子里有名为恼火的情绪,站起来,清啼一声,转个身屁股对着肖何再次趴下。 “……” 肖何见他的样子忍不住抿着嘴无声地笑,伸手往凤凰两根翅膀底下抄过,把他面对自己抱到眼前,盯着他的眼睛:“那不量体温,是不是灵力不够变不了人了?” 凤凰蹬着腿挣扎——大胆凡人!居然敢用这种姿势抱自己!他的羽毛都折在床上了! “不够的话跟我这里取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 肖何继续抱紧他谆谆善诱:“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嗯?我还挺期待呢……” 不知哪句话令凤琷兽性大发,漂亮的凤眸中戾气一闪而逝,几乎掩盖了瞳孔的颜色,一阵炫目金光闪过之后,化为人形的凤琷直接伏在肖何身上。 他人形身材修长,比相对纤细的肖何高出一头的高度,因为刚刚肖何还用手抱着他,凤琷化形时肖何只觉手中一沉,随后变成一上一下相互叠压的样子。 相貌绝色的男子眯起漂亮的眼睛,将肖何完全笼罩在自己身下阴影里,上古神族的威压毫无收敛,扑面朝肖何压过来,那一瞬间,他恍然想起——这是凤凰,是号令天下鸟雀的羽族之皇。 凤琷还是束发装扮,两边垂下的几缕青丝无风而往脑后微微浮动,两只手撑在肖何耳边,他的脸与肖何之间的距离不足十厘米。 “肖何。” 凤琷第一次用名字叫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噗通。” 心跳声重重砸在耳中,肖何几乎被他凌厉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 “知道……” 凤凰分明没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凤琷本就自然上扬的唇角勾起漂亮弧度:“既然你这么卖力地邀请,我便不客气了。” 他说完便低下头,嘴唇朝着肖何的唇压下来。后者见他越来越近的脸再也不能保持冷静,没忍住微微偏开脸,唇齿与他错过。 然后下一秒,凤琷便掐住肖何的下巴,将他脸强行扭回来,眉头微皱看着他:“不要反抗我,放松。” ……这种情况怎么放松啊!他只是面瘫不是心智不全,更不是神经大条情商为负的脑残剧女主角,相反,肖何双商双高,有时候甚至比正常人想得更多一点。这样一张脸——虽然是男人——对他做出接吻的姿势,怎能做到像木头一样毫无反应?! ——或许该抽个时间确认一下自己还是不是无性恋……总觉得要变同性恋了。 肖何喉咙里无声地哽咽了一下,小声问:“非要这样么?” 压在他身上的大鸟挑挑眉:“我喜欢这个姿势,吃得舒服。” ——猎物当然是要按在爪子下面吃,很难想象站立或者坐着完成进食。 肖何仿佛看到凤凰骄傲地,理所当然地抖擞翅膀的样子,在心底呻-吟一声——这暧昧的对话…… 那边凤琷已经失去耐心,等不得肖何纠结,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听话就让你睡过去。” 不想睡过去的凡人艰难开口:“我……尽力。” 凤琷重新伏下头,边低声安慰道:“放松……让我进去……” 肖何心脏一阵狂跳,手指缓缓抓紧身下的床单,他浑身僵硬极了,别说放松,他甚至没办法控制地心猿意马。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的多巴胺! 脑力工作者平日里摄取过多糖分来维持大脑快速运转,这令他们大脑分泌的激素也跟着活跃异常,换言之……受刺激时更容易激动。 肖何接受能力太强,平时很少会受刺激,这段时间大概是他人生中被刺激得最频繁的时候。 恐惧,还有爱-欲…… “你在害怕么?” 凤琷的声音将肖何从臆想中拉回来,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对方露出苦恼的表情:“怕我?” “没……” “那心跳声为何又变得这么吵。” “……”怎么跟这只鸟解释人类并非只有害怕的时候才会心跳加速。 凤琷见肖何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也不开口说话,突然恍然大悟:“啊!” 身上的金光瞬间敛回身体里,属于上古神的威压渐渐消失,凤琷脸上露出个堪称温柔的微笑:“这样便不怕了吧。” “……”其实刚刚那样也没怕。 心跳又漏几拍。 凤琷的笑僵在脸上,两道长眉微微皱起,修长的手指点在肖何心脏上:“怎么还这么吵,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再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吵! 肖何深吸一口气,握住凤琷的手腕将他从自己胸口拉开,另一只手也抓住他另外一边:“我没害怕,你继续。” “可是……” “没关系,继续。” 凤琷迟疑着垂下头,柔软的发丝落在肖何颈间,靠这么近被浮动的凤息呼吸吐在脸上,有股好闻的味道,这下肖何倒是真的放轻松了。 凤琷并没有吻到他的唇,在靠近唇的地方如啜饮清露一般吸了一口,肖何便见一道闪着清透蓝色微光的光带从自己口中飘出来——不知何时凤琷将灯关掉了。 原来让他放松是这个意思,而“进入”……说得大概也是某种精神体进入他体内,牵引碧玺珠吧。 纯洁的生物说起荤话来真是要命。 那些光一点没浪费,无一例外都被凤琷吞吃进口中,肖何睁着眼,眼见身上伏着的大鸟表情变得愉悦至极,甚至有些……淫-荡? 对方闭着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时不时颤一下,肖何感到自己握着他手腕的姿势在发生变化,变成被凤琷抓着双手,修长的手指从他指缝间挤入,然后握紧。 相贴的掌心,对方灼热的体温几乎将他烫伤。 “这就是灵力……” 肖何小声自言自语着,凤琷都没什么反应,他觉得颇为神奇,并十分确信现在的凤琷可能已经逐步进入一种忘我境界,他甚至在凤琷背后看到两片狭长却巨大的火红羽翼,若隐若现,由透明变得深刻,又由浓墨重彩渐渐变得透明,如此循环往复。 “凤……唔!!” 第一阶段的灵力吸食完毕后,被彻底调动起来的碧玺珠在肖何体内缓缓运转,这一转,疼得肖何差点嚎出声。他身体不受控制地猛然蜷缩了一下,顺畅的灵力流也由此滞塞。 凤琷察觉到,突然睁开眼,便见肖何正震惊地看着自己。他急忙放慢吸取灵力的速度,然而疼痛越来越强烈,尽管加重疼痛的速度慢下来,还是在一点一点变得更疼,就像肠子被抽出来,肖何已经疼成一个球。 “别紧张……放松。” 肖何用力握住凤琷的手,肩膀微微颤抖着,忍耐了许久,终于受不住:“怎么会这么……” “疼!” 凤琷身后两片翅膀轻轻圈过来,从肖何背后把两个人圈在中间,热力源源不断散发出来:“嘘……别紧张,放松,放松就不疼了。” 肖何松开凤琷的手,改抓他的衣襟,他额头渗出越来越多的细汗,隐忍着喘息了一会儿,开始不自主地偏头挣扎,仿佛这样就能躲开那些疼痛。 “不……不行,你……你怎么做到的!快……” “什么?别乱动!” 肖何一边打着哆嗦一边抓着凤琷的衣领说:“我疼痛耐受度在普通人里是比较强的,我曾经做过专业的疼痛耐受体验……啊……从一级到十级……这种疼痛程度至少要两支杜冷丁,你……怎么可能,前面几次怎么可能让我在毫无知觉的状态下完成灵力吸收,我肯定会醒的!” 他说到最后声音都有点崩溃的意味:“不行!好疼!快停下……” 凤琷也被肖何的反应弄到手足无措,平时都是让他直接陷入沉睡,哪知道他到底疼到什么程度,这才刚开始,怎么就满床打滚了??? 凤琷用力压制着肖何的肩膀,便见豆大汗珠从他额头上流下来,他脸色发白,眼底甚至有微微的泪光。 “不要……凤琷,放开我!” 被这样哀哭着叫名字的某凤凰只觉心头突突直跳,现在放开他不是不可以,但是以后呢……这种速度猴年马月才能把碧玺珠吸干啊?! 顾不上再多想,凤琷伸出手将肖何用力拥入怀里,连接着细细灵力流的双唇距离瞬间拉近,直至完全贴合。肖何所有的声音瞬间被吞入他的口腔中,寂静伴随暧昧交缠的水声渐渐在房间里蔓延。 ——肖何没有教他,接吻产生的愉悦感,也可以止痛。 凤琷见肖何瞪大眼睛看着他,舌头仍是在他口中长驱直入地侵略,眼底甚至带着一点得逞的坏笑,仿佛在说——看,我就是这样帮你止痛的。 连接两人口腔的灵力流变得粗壮了一些,随着凤琷勾动他舌头的翻搅动作,在二人唇齿间来回流窜。 肖何大概是被蛊惑了神智,抓着凤琷前襟握得死紧,并由一开始完全被动偶尔生涩地回应他,在那条霸道的舌头探过来舔刷自己口腔的时候试探着碰触。 凤琷一开始还记着凡人呼吸并不绵长,半分钟左右便松开一点让肖何喘口气,唇舌交缠配合黏糊糊的啄吻,竟有几分温情。 但是之后……自从肖何开始回应他之后,某凤凰本就被灵力浸润得非常愉悦,这下连身体也开始愉悦了,托着肖何的后脑死死往怀里揉,俯下-身如同猛禽捕食一般压着肖何,另一只手将肖何肩膀摁在床上,舌尖与他抵、死、缠、绵。 肖何听到凤琷变得粗重浑浊的喘息,不知道这会儿该激动多一点,害怕多一点,还是疼痛多一点……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纠结这种问题,凤琷深深插-入他发丝中的手指尖闪着紫色电光,摸索到那一处,电光窜入他的大脑,被他压在身下的人闷哼一声,抓凤琷袍子的手绷起青筋。 肖何震惊地看着他,激荡在体内的快-感,压过灵力被吸食时候产生疼痛。 然后,在他发现这种快-感并非对方偶尔为之,而是有目的,有针对性,且还在不间断持续之后,脑海里仅剩三个大字——糟、糕、了! “唔……住、住手……嗯……” 听听,他的声音都变成什么样了! “为何?为何住手。” 肖何回答不了,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凤琷从开始便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他最初还有一点理智,到后来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模糊记得凤琷有舔吻他的眼睛。 凤琷体温高得吓人,声音显然已经被情-欲折磨到沙哑,性感得令人不忍卒闻。他听力极好,肖何狂乱心跳与口中细碎断续的声音,一点都没逃过他的耳朵,还有手掌下细微颤抖,无一不在刺激着他。 平日里冷淡得像颗冰块一样,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如今却在他身下颤抖着,呻-吟着,喘-息着,哭着求饶……叫他如何忍得了。 龙,性淫。 凤琷体内可是有一半的神龙金血。 指尖小闪电再次闪过,肖何被充斥全身感官的酥-麻抚慰着,舒服得神智全无。 凤琷终于觉得不满足,搂着肖何的身体用力拉起来拥坐在怀里,贴着他的唇低声命令:“抱紧我。” 他一只手从对方衬衫底伸进去,贴着脊背光滑的肌肤抚摸,在他尾椎和眼窝这些敏感危险的地方揉搓着,放出微小电流…… 肖何被接连不断的高-潮刺激得喘不过气,两只胳膊用力攀着他的肩膀,身体绷得死紧,他能感觉到自己在持续射-精,崩溃的哭声却全部被凤琷纳入口中,连着唾液和汹涌的灵力流,一起吞吃入腹。 ……为什么分明对方连裤子都没脱,他却觉得自己跟他做过好几轮了。 凤琷终于吸够灵力之后,将肖何放回床上,手指一勾,飘过来一床薄被盖住肖何凌乱不堪的身体,然后侧着身把他圈在怀里。 ——总觉得鸟类哺喂雏鸟的时候都是这么圈。 肖何靠着凤琷终于将呼吸压得平稳,疲累感包裹着他,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侧脸突然落下一个轻柔的触感,凤琷正在拿手指抚摸他的脸,肖何僵了一下。 “睡吧。” “……”总觉得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对劲,干脆闭着眼当没听见。 肖何僵硬了一会儿,刚想翻个身,身边的凤凰突然凑过来,嘴唇在他脖子上啄几下:“再不睡就吃了你。” 肖何懂他的话,刚刚贴得那么紧,对方在他腿间隔着好多层布料蹭出来一次——这凤凰……大概还硬着。 肖何彻底转过去,背对他默默拉起被蒙住头——他真的只是想翻个身……顺便洗个澡。 算了,明天再说吧。 第11章 关于凤凰的吃醋 肖何站在水龙头底下,水流哗啦啦冲刷着身体,带走残留在丹田处的疼痛。 虽然凤琷把那只胆大妄为的女鬼抓起来还挂在门口示威,肖何还是对自己卧室那间小浴室产生阴影,只能跑出来冲澡。 其实那间卧室也不是用来洗澡的,而是专门拿来泡,肖何有心事的时候喜欢泡在热水里,从小便养成这种习惯。 水流把他柔软蓬松的发丝冲塌,贴在脸上,看着莫名颓废。 其实他现在心情是有点颓废的,或者说是复杂。昨晚的情况完全在意料之外,如今回想甚至颇觉荒诞。肖何怔愣地按住自己的唇,边缘破损处有些红肿,按上去钝钝得疼。 那只凤凰……他用的力太大了。 关掉花洒,肖何走到镜子前面,水汽朦胧的,看不清里面的人什么样子,肖何便伸手去擦。水雾擦净,镜子里露出一具略显单薄的身体——肌肉不发达,又没有多余脂肪,腹肌不成块,只有不太明显的两竖条痕迹,对于现在不算少年的年纪来说,这副身体实在太弱。 肖何木着脸看身上那些斑驳的青红痕迹,转过身看看,也有不少。只靠抚摸都能在人皮肤上留下这种痕迹,还真……不愧是神。 ——不过他也没吃亏,意乱情迷的时候抱着凤琷乱抓,指甲扣在他身上的感觉还在,也没注意力道,想必那凤后背已经不能看了…… “叮铃铃——!” 一声清脆的电话铃声唤回肖何注意力,他把裤子穿上,湿着上半身披了件格子衬衫就出去了。家里座机没有来电显示,肖何却能猜到是谁——知道这个号码的人总共没几个。 “喂?” “是妈妈,怎么这么慢才接电话。” 肖何听清里面的声音倒是愣了下,一边握着听筒讲电话一边系胸前纽扣:“刚刚在洗澡。妈,什么事?” “你不会才起吧,都快十点了,又不吃早饭。” 肖何又忍不住想起昨晚,心里叹口气。他低着头捏捏鼻梁,把手撑在墙上:“到底什么事。” “吴叔说你订了一张新床,还是双人的,怎么,交朋友了?” 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明显揶揄,肖何又是一愣——当初买双人床只是为了让那位神鸟睡舒服点,倒没想过这么多。 只不过这事才过去两天,他妈怎么就知道了,消息够灵通。肖何就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不答反问:“是吴叔跟你说的?” 他很早之前就独立出来,最讨厌长辈管东管西,幸好他妈整日里工作很少管他,不然肖何可能早早地成为一名问题少年。 “哎哟我的儿子,还害羞啦?别害羞,要真交朋友了带回来给妈妈看看。还有,你别怪吴叔,他找不到好梧桐,还是从别园买的,我才问了问。你行啊,平时总板着个脸,没想到下手挺果断,这都同居上了。” 肖何的母亲不但是个出色的植物学家,还是个出色的企业家,别园是她经营的一家木材种植加工一体化的工厂,规模不小,木材种类也很齐全。 “没有,我是无性恋,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虽然可能正在往同性恋转变,要是他妈知道了,不晓得会哭还是会笑。 “哼,没有就算了,要是有了,一定要早点带回家让妈妈看看,不许瞒着我。” 肖何嗯了一声当作回应:“不跟你说了,下午我还有事。” “成成成,你忙吧。” 肖何挂上电话,扶着墙长出了一口气,刚转身便有一抹红影落入眼底,吓他一大跳。凤琷不知何时起站在那里,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何。 “早上好。” 僵硬只是一瞬间,尴尬被不动声色地抹去,肖何若无其事跟对方打招呼。 凤琷点点头:“方才在同谁说话?” “我妈。” 凤琷视线落在挂墙的电话机上,意思很明显——令堂长这样? 肖何解释道:“这是电话,我妈在另外的城市,离这好几百里。” 凤琷来了兴致,走到电话机旁边,修长手指一勾,电话到了手里。他翻来覆去地看听筒,看不出名堂:“千里传音?” “……有点类似,不过没那么神,这叫科学。” 凤琷没问什么是科学,眼睛盯着肖何从上到下地来回打量。 他刚从浴室出来,身上没擦,头发也没擦,发梢的水不停滴下来掉在脖子上,然后从领口滑进去。更要命的是他穿的衬衫只系了中间一个扣子,往上数两个扣子敞着,露出胸膛锁骨,往下数两个扣子没系,露出细窄的腰。 凤琷就见一滴水离开肖何发丝,掉在脖子上,从脖子滑过锁骨,没入衣服,没多会儿又从细腰上流出来——突然好想给他舔掉。 肖何淡定地移开视线,一边往前走远离凤琷,还把身体侧过去,抬手系扣子:“你今天有空吗?等会儿我们出去吃,然后上街一趟。” 凤琷眼睛微微眯了眯,瞳孔放大后眼底看起来是暗金色,杂糅了不纯粹的黑:“可以啊,你终于打算走出这间屋子了?” “我明天要去医院给病人做手术,给你买几件衣服……你穿这样去医院会被别人围观。” 说不定还会被其他意义上的医院带走。 肖何算是外聘专家,他回国后在许多家医院都挂了外聘专家的名,只做脑科手术。肖何对人类大脑的好奇简直达到病态狂热的程度,但是由于医学上往往以脑死亡定义为人类的死亡,想在不违法的前提下用新鲜人脑做实验非常困难,肖何便想出这么个办法。 “我也要跟你一起?” 肖何系扣子的动作顿住:“你不是说不能离开你半步么?” 凤琷突然笑起来,一瞬间从原地消失,出现在肖何身后,与他紧紧贴,两手从他腰间环过,握住肖何系手腕轻轻一扣,从后面半抱着将他搂进怀里,凤凰低声与他耳语:“没错,不能。” 没系好的扣子让凤琷一挑又给挑开了,手贴着他特别想舔的那块皮肤摸进去,一低头正好将下巴搁在肖何肩膀上。 “……” 肖何僵在原地,正思考要不要给他个肘击什么的,柔软的嘴唇突然在他后脖子那处碰了碰,紧接着滑腻的舌头舔上来。 他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一边扭头躲,一边抓住凤琷还在向里伸的手往外拉:“……别闹,该出门了。” ——这些神到底知不知道检点,还是说这样的调-情在神的世界里只是打招呼? 想到昨晚他也为了吸食灵力毫不犹豫地吻他,后面还发生一系列那种事情,肖何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不许这副样子外出。” 凤琷语气里带着笑和不容拒绝的霸道,抚着肖何的腰轻轻滑上去,他手经过之处,皮肤立刻变得干爽。 肖何侧过头看着他,张了张嘴,终究没问出什么——他们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肖何自己没想好,甚至没认真想过,怎么好去问凤琷。 “好了吧……可以放开我了。” 肖何挣开凤琷的怀抱,低着头将剩下的扣子系好。他原本人就冷淡,心态平静时都叫人觉得他在给你脸色看,被凤琷来这么一出,心情瞬间down到谷底,脸色越发难看。 凤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生气了?” “没有。” 他转身去卧室:“我拿衣服去,你先将就穿穿,吃过午饭再给你买新的。” 拿了衣服来,肖何指着凤琷的长发问:“对了,你的头发……能先剪短一点么,太长了。不介意短发的话我们还要去理发店一趟。” 如今男人留长发虽然不常见,却也不是没有,到肩膀,甚至到腰,肖何都可以接受,到小腿也太夸张…… 凤琷托起自己一部分头发:“你们凡人的剪子不能剪它。” “怎么?” “剪不动。” 肖何想起他化作凤凰时那一身坚韧的羽毛,接着说:“难道……这是你羽毛变的?” 凤琷抱着手臂点点头:“衣服也是。” “……那岂不是脱不下来,不能换衣服了。” “可以脱下来。” “……”肖何无语了一下,克制住继续问“你脱了衣服化原形是什么样”的欲-望。 光是想象就觉得奇怪。 “那你自己把头发弄弄短,到腰也可以,现在的时代不兴男人留这么长。” 凤琷打个响指,长及小腿的青丝顿时从地上轻轻飞起来起来,然后从发丝卷绕着,折叠着,越来越短,短到脖子才停止。 很好,省了做发型的时间。 肖何面无表情专心致志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见凤琷最后还弄出个跟自己发型差不多的刘海来,觉得好笑:“你的刘海……就是前面的头发,该再长一点,比较配你的发型。” 凤琷挑眉。 “你等等。” 他到书房抽屉里找了本杂志,翻开时尚版面给他看。 凤琷睁大眼睛:“凡人画师这么厉害?这画竟如活人。” 肖何心下觉得好笑,指着画面上的男人问:“这个怎么样?” 凤琷一脸鄙视:“长得真丑。” “……”这个世界上会有比神好看的人吗。 “我说他的发型,变这样的。” 凤琷不情不愿地哼一声,小孩子似的把下嘴唇一伸,噗地一声喷了口气,刘海被吹起,再落下就变成杂志上的样子。 凤琷又哼了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肖何看着他背影莫名其妙——闹什么别扭。 他低头看看杂志上的模特——难道不喜欢这个发型?也不丑啊,能上杂志版面的模特,都算模特界的颜值担当吧。 “啊,凤琷,你等等,我给你找件衣服换了再走,你给我回来别穿这身出门……别光着脚出去……别跳窗!这是三楼!” 体能废物者拼死拼活把突然发疯的凤凰拽回来,那位大爷此刻正一脸不爽地坐在沙发上瞪着他。 肖何摇摇头,把t恤和配套的短裤递给他:“这是我的,宽松款,勉强应该能穿下。” 凤琷也不接,一个响指衣服就变自己身上。 一键换衣,这技能够方便。 “怎么生气了?”不喜欢这身? 凤琷学着肖何之前的语气道:“没有!” 这个凡人!真该好好教训教训,不许他抱就算了,还让他照着别个男人的样子变,他堂堂神凤长得难道不如一介凡人?! 第12章 关于凡人的吃醋 一天没见,门口挂的女鬼球好像缩得更小了一点,肖何一出门,就看见她张着黑洞洞的大嘴做呐喊状,吓他一大跳。 凤琷持续心情不好,一巴掌把女鬼拍到墙上,弹回来又拍到墙上。 虐俘不是好习惯,肖何拉一把他的衣角:“走了,我都饿了。” 驱车到达西餐厅的时候才十一点半,点过菜落座,这时候才有人陆续进了餐厅里。 凤琷喜食肉,肖何特地带他来这里。 凤琷可能真的很久没仔细瞧过凡间了,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只不过他耐得住,即使好奇,也不会表现得像没见过世面,顶多多看两眼,绝对不会盯着什么看个不停,这就导致——肖何根本没看出他对什么感兴趣。 为了让他多看看风景,肖何挑了个靠窗的位子。西餐厅占据整个大厦的一层,大厦前面是广场,有喷泉,还有人在放风筝,看着也挺有趣。 只不过坐下没多久他就后悔挑了这个地方,站在窗前不远处围观的几个女孩,仿佛在逛动物园。 ——看风景之前,凤琷首先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凤琷自然也察觉到,他比肖何的警觉性高太多,尤其对过于热烈的视线,相当敏感。 对方没有恶意,而且不能把她们打飞,凤琷很暴躁。 他烦躁地把玩手里的高脚杯,眼神凉飕飕,一张俊脸板起来,冷得要掉下冰碴。肖何看着他手指间高脚杯飞来舞去,深深觉得下一秒那东西就会被捏成碎玻璃。 跟凤琷认识以来,他从来都含着笑,持续这么长时间不高兴的时候还真不多。 “不高兴?” 肖何用一只酒杯挡在脸侧,悄悄问他。 凤琷瞥那位第五次自以为不动声色但其实相当明显地从自己面前走过的服务员一眼,皱着眉头扭开脸:“没事。” “还以为你早就习惯被人看了,我们换个位子。” 肖何说完举起手:“r。” “哼,仙界无人敢对我如此无礼,神界的都矜持冷漠,不会这么看人。” 对于上位者来说,被偷偷摸摸或者正大光明地围观,确实够得上冒犯这桩罪名,然而现代人追星多了,就意识不到堵在人家面前是一件多没礼貌的事,大街上看到明星追着跑的都有,也难怪这凤凰不习惯。 转移到餐厅角落里,肖何迟疑着安慰他:“还不是因为你好看他们才围观你,我们这里没人长这么,嗯……完美。” 完美,大概只有完美两个字能形容他的长相。 凤琷穿着他的衣服不怎么合身,但是因为他手长脚长,身材又棒,马上弥补了这种缺陷。他露在外面的部分皮肤白腻得几乎反光,五官虽然艳丽,轮廓却英气逼人,且久居上位令凤琷气质中形成一种莫名的威压,不知是不是他生气的时候凤息外泄,总之肖何在他旁边就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给他跪下。 这形象,在惊艳界都属于翘楚。 炸毛凤凰立刻被顺毛,脸上虽然还有些怒气,气场却不似刚才那么吓人。他对肖何抬抬下巴:“你呢?也觉得我好看么?” 后者抬起眼皮往他脸上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把身体往桌子中间探了探,压低声音道:“当然,我又不是瞎子。” 凤琷终于重新勾起唇:“允许你看我。” 幼稚鬼。 肖何心里想着,又记下一条——这凤凰喜欢听别人说好话,而且很在意自己的外貌。 把桌上的红酒开了,给凤琷倒上一杯:“你长这样,在神仙里面都算好看的吧。” 凤琷矜傲地冷哼:“那是自然。” 神界相貌多与自身神力有关,还有原形,比如原形为花的仙子多容貌妍丽,原形为鸟,容色也与他们的羽毛长相有关。原形为上古神凤的凤琷,不管是神力还是样貌,都是个中翘楚,也难怪他对自己的形象如此自信。 肖何突然想到昨晚凤琷熟练的吻技和床技,若无其事问道:“神话故事里神仙不能谈恋爱,动凡心会触犯天条,是真的吗?” 凤琷正在研究杯中红酒,应得漫不经心:“玉帝掌管仙界,确实有这种说法,不过成仙之人多清心寡欲,很少会动此妄念。” 他忍不住好奇,抿上一口,眉头微微蹙起,看表情并不喜欢红酒的味道。 “但是神不归他管。” ——所以你们神就爱怎么掉节操就怎么掉节操? 肖何接着又问:“这么说来,你在神界应该有很多追求者吧,你们那里的人都怎么表达爱慕之情?” 凤琷毫无心机,想起自己那漫长的神生,和同样漫长的情史,不由得意:“那是自然,恋慕我的,神妖仙三界皆有,嗯……他们多会送礼物,手帕宝石-仙果佳酿之流。其实一些小仙子私底下对谁表示好感,只要不闹出事,玉帝也睁只眼闭只眼” 肖何仰头将杯子里的红酒一口干了,又倒上一杯,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新意嘛,跟我们这里追人差不多。” 凤琷一听这话便不服了:“神的力量强大,凡人怎能相提并论。有一次行到洱海,青苍君为迎接我,特地将苍山的灵脉起出来挂在天柱上为我引路。那天晚上,几乎整个洱海的仙鸟灵兽都被灵脉吸引过来,夹道两侧。青苍君便用神力在灵脉之上架五彩桥供我行走,更是造成鹊桥盛景……” 说到这里,凤琷突然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冷意,看一眼对面的肖何,对方神色如常,正举着酒瓶要给他倒酒。凤琷皱眉:“别给我倒,难喝。” “砰!” 肖何一把将红酒顿在桌上,对上菜的服务员轻声说:“给他一瓶伏特加。” “好的先生。” 凤琷眨巴眨巴眼,肖何又说:“听上去是个男的。” “神界对于男女不甚在意……” 这次他打断凤琷的话:“嗯。” 凤琷:“……” 说完肖何便低头去切盘子里的牛排,快速而熟练地把一盘子七分熟牛排切成小块,探手拿过凤琷那份与自己的换过来,又快速而熟练地切了一盘——整个过程他都没再看凤琷一眼,神态跟他平时用手术刀切人时候没什么两样。 “吃吧,冷了不好吃。” 凤琷莫名其妙,肖何的样子分明与平常无异,他却有种……对方好像不怎么开心的错觉。回想一下,自己仿佛没有说不恰当的话,凤琷便心安理得叉盘子里的牛排吃。 肖何这边心情更加难以言喻,虽然猜到凤琷情史不会简单,听他亲口说出来——特别还用那种炫耀的语气说出来——感觉还是有些微妙。 他喝了一口红酒,盯着杯沿上缓慢流下的红色酒渍微微愣神。 不知想到什么,肖何垂着的睫毛很快速颤动一下。他将视线移到临桌,有个女孩正咬着吸管喝可可,视线再移,一对情侣轻轻碰了碰杯中,饮尽杯中浅金色的香槟。 优雅的音乐缓缓响起,在空气中舒缓开来,与暖色调的灯光配合,令人心情非常放松。肖何握着酒杯的手指突然紧缩,缓缓握紧了高脚杯纤细的柄。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人们不得不亲吻杯壁,因为要汲取其中的美酒。 肖何突然觉得之前纠结与凤琷什么关系的他有点傻,这个答案从一开始他就应该知道,而且永远不会变。 ——他是凤琷的容器,凤琷是他的实验对象。 运气好的话,他们也许能相处个几年,再夸张点,直到他死,身体里的碧玺珠都不会被吸收干净。但是那又如何,人类的生命转瞬即逝,短暂得可怜,对于评价“一千多年”为“没多久”的凤琷来说,人类的生命在他们眼里看来就如同海洋中的一滴水,落入习惯了巨浪滔天的大海,连涟漪都不会留下。 待他白发苍苍,他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绝代风华,俊美一如往昔。 从遇见凤琷之后,肖何就在尽自己所能给他最好的东西,但是,最好和最好不一样,是分等级的,凤琷身边站着的应当是那位青苍君一般的人物。 这些稍微动动心思就能让他的“最好”黯淡无光的神…… 肖何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那点搅乱的微澜已经不见了。 作为人类来说,肖何的敏锐和理智是可怕的,他聪明,情商高,看清本质之后,能果决地选择最正确的一条路,放弃一些事情,对他来说没有多么难。 凤琷吃掉几块牛排后,突然发觉这餐桌过于安静,跟肖何一起吃过几次饭,凤琷知道他并非食不言寝不语的人,经常在饭桌上跟他聊天,有时候说些凡间有趣的事,或者好奇地问他神界的事,这会儿怎么…… 敏锐的凤凰察觉到肖何不正常,疑惑地看了他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肖何?” “嗯?什么事。” 肖何应着往嘴里塞了一块肉,鲜嫩的肉汁吞进咽喉。 他问完凤琷也愣了,什么事,他怎么知道!之前不都是肖何……肖何每次不等他问就会主动解释给他听的吗,如今问他什么事,好似也确实没什么事。 凤琷沉默时间太长,肖何终于抬起头看他:“牛排还想要一份?” 凤琷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迟疑说:“不用了。” ——完全看不出有异常! 凤琷没话找话:“这不错,比红的那瓶好喝。” “嗯。” 凤琷便问:“什么酒?” “伏特加。” 凤琷:“……” ——还是不正常!他在等着听更多,没看出来吗! 肖何就冷着一张脸任由凤琷用不满的眼神看,那样子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 凤琷堵气似的扔了叉子。 肖何举起手:“r。” “先生,您需要什么?” 肖何指着桌上的伏特加:“这种酒,再来两瓶给我带走。” 服务员:“……” 凤琷:“……”他就这么像个吃货?! 第13章 凤凰会读心术还会耍流氓 凤琷再次发现肖何不正常是在买衣服的时候。 两人一进门就吸引了导购小姐的注意力,原因无他,一个大夏天的西装革履偏在外面罩一件白大褂,配着冷淡的脸浓浓一股禁欲风,一个虽然穿着t恤短裤,脸蛋和身材却完美得不像真人,这样怪异却亮眼的组合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成为焦点吧! 导购小姐赶紧迎上去:“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肖何扫视周围的衣服,显得有些为难,便指着凤琷说道:“给他挑衣服。” 凤琷两只手抱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啊,好的好的,最近男装正好上了新品,我去拿,请问您穿什么样的尺码?” 凤琷那张脸天生带笑,被导购小姐问到,便扫她一眼,他自己不觉得,旁人看着却觉这一眼尽是风情。 现场唯一一个“旁人”肖何眉头一跳。 凤琷毫无所觉,低下头来问他:“我穿什么尺码?” 这种话他平时说着没觉得怪异,但是两个大男人互相之间问这种问题,难免有些微妙,导购小姐脸上的表情就跟着一起微妙起来。 肖何虽然想到了,但是他现在心情有点糟糕,懒得搭理凤琷这只招摇的鸟,冷着脸对导购小姐说:“你看着给他选几身吧,相信你们做这一行,丈量别人身材的眼光应该很准吧。” 导购小姐赶紧说哪里哪里,不一会儿抱着一堆男装过来:“我个人觉得这几款都很适合这位先生,您先看看?” 肖何看了一眼那堆衣服,侧过头对凤琷说:“你自己挑吧,喜欢哪件挑哪件,都喜欢就都买。” 凤琷挑了挑眉没说话——什么意思,连看都不看一眼,要搁在平常这个凡人肯定会自己先挑然后blabla说一堆觉得他如何适合这件衣服的话。 嗯,平静地说,仿佛没有代入任何个人主观意见,莫名叫人信服他选的就是最好的。 凤琷心里觉得怪异,脾气就上来了,顿时笑得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光看怎么行,穿上试试吧。” 导购小姐笑着回答:“可以的,试衣间在那边。” 肖何一听他语气就知道这只凤凰要作妖,导购小姐话还没说完呢,就见他抬起右手——那个姿势肖何再熟悉不过,毕竟就在今早他还见识了凤琷一键换衣。 肖何一把握住凤琷的手,随意将那几件衣服抓起来拉着他就往试衣间走:“好好好,你试你试,一件一件试!” 语气就像哥哥宠自家胡闹的弟弟一般。 进了试衣间把门一关肖何就变了脸色:“在这里用法术会引起骚动,别闹了好么。” 凤琷背对着肖何,双手抓着t恤边缘用力从头顶掀上去,脱掉后一把扔在地上,他随手使个法术将试衣间的门扣住,猛地转身朝肖何逼近:“我闹?还是你在闹。” 肖何后退一步,立马被对方捏着下巴抬起头:“我耐心是有限的,怎么回事,说!” 肖何没见过凤琷的裸-体,最多见过他衣衫凌乱的样子,如今对方光着上身把他逼仄在墙角,肖何觉得眼前被白花花一片闪得不知道眼睛该往哪放。 往上——是性感的喉结。 往前——是匀称的胸肌。 往下——六块腹肌相当齐全…… 肖何干脆闭上眼睛,深呼吸:“没什么,可能明天要给人做手术,我有点紧张。” ——撒谎,他做手术之前从来不紧张,只会兴奋。 凤琷又不知道,没那些弯弯绕的心思,他迟疑着松开手,肖何赶紧后退一步。 “真的?” “嗯……你快试试衣服,我出去等你。” 肖何往门口走了一步,凤琷伸出胳膊挡在他面前,微笑道:“你出去我怎么试,我不会穿你们的衣服。” “……”放屁吧今早是谁一键换衣的! “帮我穿。” “……” 肖何耐着脾气拿出一件衬衫,套在凤琷身上:“扣子会系吧。” “不会。” “……” 肖何耐着脾气给他系扣子。 凤琷站得笔直,肖何便站在他身前给他系,试衣间不是很大,竖排站两个人就有点挤,所以他们离得很近。凤琷垂下眼能看到肖何头顶的发旋——有两个,凡人的传统印象里,认为有两个发旋的人是不乖的表现。 凤凰突然觉得这无声的场面令他觉得很舒服,静谧,沉默,在长久的神生里一直是凤琷最讨厌的词,他太寂寞了。 但是像现在这种安静就很好,凤琷觉得很好…… 肖何系完扣子说道:“好了,你看看……!” 凤琷往前迈一步,双手一伸,撑住肖何身后的扶杆,将他圈在中间。肖何退不了,只能无奈地抬起头,凤琷便勾起个笑容,眉眼温柔得几乎化作水。 “她们说你像干、死、老、板里面的淫-荡禁欲受,表面禁欲内心淫-荡。” “……” 肖何怔愣一下:“什么?” “有两个凡人在我们后边小声议论的,你没听到。淫-荡禁欲受是什么意思。” “……”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问他这种问题真的好吗,腐女真是哪儿都有。 肖何研究过性向这种问题,不可避免地就接触过很多……小众文化。 他淡定扯谎:“她们说我性格冷淡。” 凤琷坏心眼地问:“淫-荡?” “……禁欲。” “哦,那受呢?” “……形容冷淡程度。” “喔。” 凤琷挑眉:“干、死、老、板又是什么。” “……”肖何内心有点崩溃,这种词字面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有趣的意思吧。 他叹口气:“我不知道,可能是……她们自己人之间流行的某种文化,人类的文化很复杂,我也不是什么都懂……唔!” 肖何瞪大眼睛看着吻在自己唇上的凤凰,后者干脆一把把他勾进怀里,摁着脑袋用力咬下去。 是咬,凤琷用力很重,肖何被他一啃疼得眼泪都差点飙出来。凤琷没管他,咬完才开始细细地*,尝到肖何口中的血腥气,舌头长驱直入。 这两片嘴唇上上下下碰来碰去看着真是碍眼,明明一副乖巧的样子,说起谎来眼都不眨。凤琷在他嘴里舔个没完,肖何根本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停下。而且他察觉到,这次的吻相对于吻来说,更注重的是惩罚,根本没有昨晚那种体贴着让他换气的举动,肖何觉得自己肺里的气快被吸干了。 他挣扎,用力推凤琷的胸口——他的预想里是可以把这只鸟一把推得飞出去。 然而现实比理想骨感太多,凤琷抓着肖何的手腕拉高压在头顶,又在肖何嘴唇上辗转一番,直到将他吻得腿软站不稳才松开。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肖何嘴上淌血,狼狈地瘫在扶杆上靠着身后的墙壁气喘吁吁,像跑了八百米。 “神有一种法术,叫做搜魂。” 肖何垂着眼睛不理他。 “适才那两个凡人议论的时候我就搜了她们的魂,因为只是浅层记忆,很容易就知道意思。” 他说着把脸凑近肖何,眼睛眯得很好看:“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骗我。” “你知道还问我。” “不试探怎么知道你说谎!” 肖何面无表情:“你居然试探我。” “……”明明是他没理怎么现在变成自己没理了。 凤琷额头的青筋又要跳起来:“少啰嗦,我再问一次,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肖何还没说话,凤琷就补充上去:“再不说实话对你不客气了。” “……” 肖何木着脸,表情看起来仿佛diao得起飞,其实内心相当崩溃——这种话叫他怎么说得出口?!这只凤凰是不是有病,谁会揪着件小事问个不停! 肖何心里无语,落在凤琷眼中就是不老实,气得他一指头戳上肖何脑门,金光闪烁,带着一缕神识瞬间窜进肖何身体。 肖何只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一动不能动,灵魂深处被谁温柔地触碰,然后慢慢抽离。 搜魂结束,肖何回过神,便见凤琷正面色古怪地看着他。肖何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顿时发烫——真……真被他看清自己的小心思? “你羡慕青苍君?” 肖何恼羞成怒,推开凤琷就往外走。凤琷一把拉住他重新扯回来:“做何羡慕他?” “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凤琷一脸疑惑:“看到了才理解不了。” 肖何抿着嘴唇不说话。 “他后来冒犯我,不知哪学来的下三滥手段,居然下药,被我揍断两条后腿,剥光尾巴上的鳞片,扔进了洱海。他干脆藏进洱海不出来,养伤养了五百多年。你羡慕他?” 他说着就把一双眼睛往肖何腿上溜:“想试试?” “不想。”这只凤凰也太凶残了吧! 凤琷笑着搂过肖何的脖子,低头在他脸上啄啄蹭蹭几下才放开他——鸟类表达喜爱的方式要比人类温和许多。 肖何心里郁气散了大半,倚坐在扶杆上:“五百年是不是太长了,毕竟是你的爱慕者。” 凤琷好笑地看了肖何一眼,转过身对着镜子整理衣服:“我倒觉得太短。青苍原身是只麒麟,愈合很快,就是鳞片长得慢,光着尾巴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一直称病不见客罢了。” “……” 肖何沉默了会儿,见凤琷背对着自己照镜子,试探问道:“那,其他的爱慕者,你就没接受一两个?” 以万年记的神生,那么长那么寂寞。 凤琷回答得很模糊:“有时候……会赏他们一晚,或者抹不开人情……” “……”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当自己是皇帝吗,是公关吗,陪-睡还人情??? 凤琷一点没觉得不自在:“说到这个,凡人理解起来比较困难,上古神的精元,对修行很有助益,用了人家的身体总得留下点什么。” “……”原来是唐僧肉,而且听起来像嫖-娼交易。 凤琷兀自陷入回忆,他微微仰着头,神情有些迷茫:“那时候小,老毛病一发作总是……啧,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都是几万年之前的事了。” 肖何对神的节操有了更深的认识,木着脸问:“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 “……” 凤琷反应过来,咬牙切齿:“你想试试?” “……” 凤琷一把拉过他,握着肖何的手按向自己腿间,眼底金光几乎流出来。摸到他腿间硬物那夸张的状态,肖何的脸红了又白——他看起来神色这么正常,跟此时的状态……一点都不搭。 “再挑衅我,便就地办了你。” 肖何垂下眼睛,习惯性装逼的他意识中已经像鹌鹑一样缩起了脖子。凤琷松看出他紧张就松开手,冷哼一声继续整理衣服。 肖何好久没说话,骄傲的凤斜他一眼,不怎么熟练地安慰道:“发什么呆,你不用羡慕青苍,我比他厉害多了,不如羡慕我。” 肖何回神,有些头痛地捂住额头:“不说这个了行么。” “喔……我穿这件好不好看。” “冷色调不适合你,绿的像乌龟。” 凤琷难过地掐住肖何的脸用力扯:“不早说!” “放手……是你自己要一件件试!还有,以后不许对我搜魂。” “哼,你不说谎我自然不用。” 凤琷把衣服脱下来,肖何挑出一件黑色绣红梅的衬衫递给他:“试试这件。” 红梅几乎沿着衬衫底妖娆地开了一圈,看上去就是半红半黑的一件衣服,也就凤琷这种瑰丽威严的容色能压得住。 ……总觉得像是说了两个形容封建社会大少奶奶的词。 几乎将店里的衣服试了个遍,凤琷才心满意足地从试衣间出来,肖何跟在后面,表情虽然依旧冷淡,脸上却带着未退的红晕,再加上他嘴唇被那只鸟咬成那样,再加上两个人进去实在太久,导购小姐看他俩的眼神愈发怪异。 ——好想冲进试衣间看看有没有留下可疑的痕迹。 离开时凤琷穿了一件颜色微暗深红的宽袖仙鹤纹改良鹤氅,里面是黑色紧身背心,配的窄腿裤和休闲翻皮鞋。他对着镜子感叹一番还是自己的羽毛漂亮,却开心地叫肖何给他全买下来。 这莫非是只写作凤凰读作孔雀的鸟? 肖何看着鸟身上几乎铺了满身的劲松仙鹤刺绣,心中感叹——有些人就是穿不了低调的衣服。 刷卡付完钱,肖何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将凤琷拉到一边小声问:“你……里面没穿内裤吧。” 凤琷好奇道:“何为内裤?” 肖何黑着脸买来一卷内裤,推着他去男厕所换:“穿最里面。” 这家伙都不会觉得剌得慌吗?! 第14章 关于科学家的吃醋 肖何黑着脸在前面走,凤凰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 “此为何物?” “为何会发光。” “好多夜明珠,竟都不是圆的。” “肖何,我不想穿内裤,勒!” 肖何没来得及捂住张鸟嘴,整个商城的人都在看他们。肖何脸上淡定,一把拉住凤琷,疯狂跑进厕所。 凤琷莫名其妙还笑嘻嘻地看着他:“……” 肖何深呼吸:“别再提内裤的事!” “为何,吾不要穿内裤。” 肖何看着他那张倨傲而美丽的脸,说不出拒绝的话:“我再去买大一号的……总之别再说内裤了,尤其在人多的地方。” 肖何转身就走——已经是第三次了,这只鸟的鸟到底有多难伺候! 换了合适的内裤之后他总算是消停了。 因为难得出来逛商场,肖何干脆带这只凤凰到处看看,凤琷好奇地每家店都要看上一看,肖何有种陪女朋友逛街的错觉——累。 “此为何物?” 凤琷一脸惊叹地仰着头往上看,肖何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原来是家卖电视和家庭电影的店,头顶上巨大的屏幕正在播放节目。 “这是电视。” “电视为何物?里面竟有这么多人和景。” 肖何给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电视的功用,凤琷保持着惊叹的表情:“留音石?” “留音石是什么?” 凤琷边解释边低头去看其他的东西:“仙界的一种小玩意,能够留住画面和声音,就像你说的电视节目一般,用法术记录,到时候再放出来。” 肖何顿时感兴趣:“只是石头吗?居然有这么神奇的石头。” 凤琷本背对着他弯着腰,听他说完便回头笑道:“你们凡人的东西也很神奇,留音石只能记录最近发生的事,用过一次便不能用了,但是你们的留音石却可以无限生产,还能记录很多东西。” 肖何没说话,算是默认。 “你喜欢吗?” “嗯?” 肖何走过去指着一台正在播放广告的电视问:“喜欢就买一台。” 肖何家里是没有电视机的,因为觉得麻烦…… 凤琷觉得理所当然,点头同意。 他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从来不担心钱的问题,也幸好养他的是肖何,不然过得肯定没那么顺心。 凤琷心情变得很好,他静静看着肖何面无表情地给卖家电的老板写地址,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里滋生。 周围还是有很多人在偷偷或者正大光明地盯着他看,凤琷心情好了之后就不那么容易发脾气,甚至对偷看他的人报以微笑。 一个女孩子鼓起勇气走上前,举着手机对凤琷说:“你好,可以让我拍张照片吗?” 凤琷不知道拍照片是什么意思,便没回答能还是不能,反倒凑过去看那女孩的手机。 “我只放在手机里自己看,一定不会发出去的。”女孩子被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到,红着脸小声跟凤琷商量。 “不好意思,不接受拍照。” 横里伸出一只胳膊挡在凤琷跟女孩子中间,肖何无声地冷着脸俯视那个女孩子。 然后很快把人家吓跑了。 又剩了凤琷跟肖何两个人,前者才问:“拍照又是何物。” “就是把你的相貌记录下来,原理跟电视机差不多,只不过拍照是静态,拍电视节目跟动态。” 凤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道:“让她拍一下也无妨,你干嘛生气。” 肖何愣了一下,迟疑着问:“我生气了吗?” 凤琷挑眉不答,意思却很明显——虽然肖何这张脸看上去总是没什么变化,凤琷却能感觉到他的情绪。 “我没生气。” 肖何说完之后又补充道:“如果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你不正常,最好离人远一点。你的皮肤跟一般人不一样。” 凤琷摸摸自己的脸:“如何不一样?” “人类没有这么光滑的皮肤,再好的皮肤,随着年龄增大都会有毛孔和衰老等问题,但是你……你有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脸,光滑过头了,还没有毛孔。” 就像海洋里的无鳞鱼类那种质地,干燥却光滑,好看是好看,却不正常。 肖何继续冷冷地说:“还有,我对比过你跟人类的基因组,相似度为0%,勾搭女孩子也没用,你们有生殖隔离。” “生殖隔离?” “你无法跟人类女性产生能够正常生育的后代,你可以,控制一下自己的繁-殖本能。” 控制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像只进入繁殖期的鸟一样对谁都抖着羽毛求偶炫耀!这个没节操的神,没看出人家女生对他有意思吗,还他妈的笑那么好看!鬼知道他付完钱一转身瞧见这只鸟低着头跟一个陌生女人有说有笑那瞬间心情有多操蛋。 凤琷不说话,只盯着肖何,肖何被他看得不自在,刚要转开脸,凤琷突然笑了一下。他俯身凑到肖何耳边:“说这么多,就是让我离女孩子远点对吧,你莫非……吃味?” 迟钝的凤凰终于开窍一回。 吓得肖何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走。 凤琷也没去拽他,悠闲地袖着手跟在肖何身后,仿佛又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笑得眯起眼,他视线一直黏在肖何微红的耳朵上。 想,他的脸是不是也这个颜色了? 从商场坐电梯到地下车库,路过无人的角落时凤琷终于忍不住伸手将肖何拉到阴影里,抱着他用力吻。 怔愣之后肖何放松身体,背靠着墙任由他在自己嘴唇上舔啃——一次两次三次,肖何习惯了。 只是对方越吻越久越吻越深,微妙的水声在空荡荡的车库中蔓延开,刺激大脑变得晕乎乎,肖何从抓他的衣服变成抱凤琷的脖子,情不自禁地张嘴吐出舌,勾着他逡巡在外的舌尖拉到口中,吮吸。 凤琷觉得自己头皮要炸了,也或许是他的泥丸宫要炸了,扶着肖何的腰在他后背上抚摸,可惜这人穿得太严谨,根本没办法从长款白大褂伸进手去触摸他的身体,犹如隔靴搔痒,越搔越痒。 凤琷的呼吸变得粗重,身体里涌动的欲-望令他感到害怕,急忙捏开肖何的嘴,从他口中吸出灵力流大口吞咽。 凤琷从出生开始,拥有神力的那一刻开始,体内的神力就自己跟自己打架,每过一段时间便发作一次。这种发作反应到身体上的现象是不确定的,有时候是控制不住想杀人,有时候需要与人做-爱平息里面的火。 他年纪轻时不懂控制,有时候在床上……回过神发现自己把人吸干了。后来年岁渐长,凤琷学会压抑自己的欲-望,而且也习惯了压抑,所以才能做到即使身体变成那种样子依旧与肖何谈笑风生。 凤琷找到肖何和他身体里的碧玺珠后好过许多,碧玺珠中的灵力可以增强神龙之力,平复他体内的躁-动。 刚才凤琷在商场就发觉自己不对劲,盯着肖何的背影这么久越发控制不住,然而吻了之后也没有止渴,他一回应,凤琷就觉得自己快失控了。 ——想彻底占有他。 凤琷对自己的欲-望尚不能明确地区分,他只以为是老毛病复发,担心控制不住自己,赶紧吸两口灵力来压压——跟这脆弱的凡人他可不敢乱来,说不定……不,肯定会把他折腾死。 他发作的时候,对方就算灵力低一点,都有被吸干的危险。 那怎么行……世界上仅有一个肖何,被他弄坏就没有了。 肖何正情难自禁,突然被凤琷来这么一下子,心瞬间凉了半截,理智跟着回笼了一些。肖何慢慢松开抱着凤琷的手,垂在身体两侧。他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是在被当作容器来吻,什么时候是在被当作一个人来吻。 ——或者一直都是容器? “别怕。” 凤琷察觉到肖何的僵硬,用力将他抱住往怀里揉,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凤琷早已反应过度的分-身抵在肖何小腹处,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灵力其实吸得挺多了,身体里汹涌的*却丝毫没有减少,凤琷知道不能继续了,在这种地方,场面会变得很难堪。 他只好搂着对方将脸埋在他身上默默忍着,凤琷闭着眼睛,眉头皱得紧紧,鼻端闻到的都是肖何的味道。 他抚着肖何的后背轻声安慰他:“别怕,马上便好了……抱一会儿。” 肖何此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感觉到凤琷的身体变化,他倒是不怕的,这种事……对象是凤琷的话,肖何并不反感。但是凤琷怎么会这种反应,仿佛很不愿意自己变成这样。 为什么? 一双乌黑幽深的眼睛越过凤琷肩膀看向他远处,肖何轻轻侧了侧脑袋,身体也跟着动了下:“你……” “别动!” 凤琷声音里还带笑,语气却是十足的威胁:“别乱动……” “……”肖何默默地靠着他不动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 第15章 受不撩攻攻自撩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凤琷一回来就钻进浴室,里面水声哗啦啦得响,肖何在外面听着,莫名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靠在立柜旁边沉默许久,手指动了一下,蹲下-身在柜子里找个玻璃杯,带回来的伏特加拧开一瓶,混着各种蓝色绿色的酒液往杯子里倒。 肖何有很多藏酒,酒量不好不坏,却很少这么喝,伤身。 但是他觉得自己今晚应该醉。 酒精可以麻痹神经系统,若凤琷想吸收灵力,他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减缓疼痛。他今天在路上就忍不住想吞食灵力,今晚肯定不会老实,但是肖何不想让凤琷再用那种方式帮他转移注意力——至少现在不想。 也或许是他自己想放纵一次,醉一醉。 他还从未醉过酒。 空空的胃袋里涌入酒液,肖何觉得难受,于是去拿了一盘腰果来吃。不知道凤琷要什么时候才出来,肖何就默默靠在立柜旁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酒精的作用很明显,他感觉身体开始发热了,肖何解开白大褂的扣子…… 凤琷从浴室出来就见到这样一副景象,身材纤长的青年背靠着柜子,一只腿随意往后缩起,脚底贴在柜面上,像是为了支撑身体。他躲在昏暗的灯光里低着头摇手中酒杯,脖子柔软地垂下,形成一个优美弧度。白大褂扔在地上,身上还穿着西服,板正的布料贴身修剪,腰腹间拗得起了性感的褶子,唯有领口略微凌乱,许是太热了,里面衬衫一直解到第二颗。 肖何酒品挺好,醉了也不会弄乱自己,他头发还很整齐,刘海错开一两绺,露出一半侧脸,带着浅浅红晕。 摇够了酒杯,嗅一口,像在闻酒有没有醒好,但是又不是红酒,根本闻不到。 肖何突然举起杯子,一仰头,半杯酒都进了嘴里。他的喉结突兀地暴-露在空气中,不停上下滑动着,唇角还涌出一些,顺着脖子汩汩流下。肖何吞得有些痛苦,渐渐麻木的神经却令他感到放松——到这时他完全忘了自己为什么喝酒,仿佛已经从“应该醉”变成“想醉”。 ……凤琷觉得自己这么久冷水算是白冲了。 “你在做什么?” 凤琷走过去,感觉很难靠近他,金色瞳孔中酝酿着暗色调的情绪。 肖何放下酒杯,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抬手一把抹掉唇角流出来的酒液。 声音微哑:“弄完了?” 凤琷轻轻嗯一声。 “时间……挺长的。” “……” 凤琷视线落在他身后摆成一排的空酒瓶子上,面色复杂:“这些都是你喝的?” 怪不得说出这种话。 肖何反应有些迟钝,伸手在凤琷肩膀上用力拍两下,才眯着眼点头:“我醉了。” “……”醉酒的人是这样吗? “要吸吗?你今天,半路就忍不住……” 说着说着突然朝他浅浅地笑一下:“这样不行,以后不能在路上……我先进去。” 肖何说完也不管被他一笑惊掉半个魂的某鸟,笔直地往卧室走,他脚步不乱也不踉跄,根本看不出喝了那么多酒。 “……”真他妈的日了祖神。 凤琷见过很多醉酒,哭的笑的,上房顶的,骂脏话的,直接睡觉的,扬言要拔玉帝胡子的,还是第一次见醉一回就从木头变成狐狸精的。 这样腹诽完又反驳自己——其实这凡人平时也不是木头人,平时就很…… 凤琷不知在回味什么,将诸天仙子神君回想个遍,竟觉得哪个都比不上他。(已经忘了评价人家是天界垫底的是谁了) 肖何进了卧室发现凤琷没跟上来,从门边探出半个脑袋,轻声责备他:“快过来啊。” “……”现在日一日祖神还来得及吗。 凤琷没再犹豫,碧玺珠对他来说诱惑太大,且他确实需要吸灵力。 ——体内那股可怕的欲-望一直压不下去,他跑去卫生间自己搞出来几次,又冲了近两个小时的冷水,明明该处于升天一样的贤者时间,只看肖何一眼又故态复萌。 这凡人真可怕。 凤琷搂住肖何的腰,被他一路靠着到床前,叹口气:“竟如同我的心魔一般。” 肖何很自觉,一头栽在床上,躺得四平八稳板板正正,然后拍拍床:“来吧,凤大爷。” “凤……大爷?” 凤琷侧着身坐到一旁,早就恢复成一身红衣的装扮,头发也长到腰间。 肖何捂着额头哼哼,虽然仍是面无表情,仰头看着凤琷时,眼睛里亮晶晶的,后者觉得他在撒娇。 “咱们没麻药了。” 凤琷不知道麻药是什么,却很乐意听肖何说“咱们”,于是笑着问他:“为什么没了啊?” “用完了。”肖何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凤琷继续问他:“麻药何用?” “打了麻药,就不会疼了。” 凤琷心说我也能让你不疼,就听肖何继续跟他商量:“所以,我今天喝了酒,我醉了!” 凤琷好笑地摸他的脸:“知道你醉了。” “酒精进入循环系统,可以麻痹人的神经系统……” 肖何拉着凤琷的衣服前襟令他俯下-身,两片嘴唇被酒渍润泽,泛着光。 “我现在大概感觉不到痛,你……不要放小闪电。” 凤琷听完这句话恍然大悟——喝这么多酒是为了这个?他暗笑肖何自尊心太强,不想在自己面前表现得狼狈,便轻声应下:“好。” “你来吧。” 凤琷撑在肖何耳朵两侧,低下头靠近肖何的唇,在他快贴上的时候,突然被肖何推住胸口:“就这样。” 凤琷先是愣了没反应过来,还傻兮兮地问:“哪样?” “这样……” 肖何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嘴唇上:“这样,不许再往下。” 凤琷想通肖何说的意思,心中顿时一闷,然后升腾起一股怒气,之前的温情立时化作乌有——这个凡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以为经过这么几天他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肖何是他的人,怎么连亲都不让! 凤琷心里这个气啊,越想越气,还不甘心,于是霸道地拉开肖何的手,赌气似的将嘴唇贴上去,还要将舌头也伸过去,灵力流被从肖何嘴里抽-出,肖何牙关却还是咬得死紧。凤琷干脆用一只手控制肖何的手,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不让他合上嘴,舌尖探入,搅动吮吸,将灵力流混着他口中带酒味的唾液大口吞咽下去。 凤琷身心都投入到那种舒畅中,柔软的嘴唇,温和的灵力……通体舒泰,叫他几乎迷失自己。肖何好像挣扎过几下,凤琷抓住他的手压在床上,继续我行我素。 但是到后来他就觉出不对劲,停下来一看,就见肖何睁着一双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角有泪。 …… 没错,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在流泪。 凤琷吓了一跳,赶紧退回来,然后手忙脚乱地把肖何拉起来,给他擦脸上的泪花:“……为何哭了,是不是太疼,别哭。” 肖何双手得到解放,突然一拳打向凤琷的侧脸,但是动作太慢,凤琷只靠身体本-能就躲了过去。反倒是肖何体能废兼醉酒,往前一扑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肖何清醒的时候不会为这些小事斤斤计较,亲就亲了,抱就抱了,只要在心里有数,在心里跟凤琷划清界限就行了,没必要折腾得腥风血雨,让他也不爽自己也不爽。凤琷想要什么,他又不是给不起,给他就是了,肖何觉得无所谓,他见过的东西太多,眼光太远,就看不到这点小儿女情爱。 至于凤琷怎么认为自己,觉得他好上手还是没底线,都不关他的事,或者直接叫凤琷觉得他无趣,自然而然就消停了。 但是醉了之后,肖何仿佛丧失几分理智,有点任性的小孩子脾气,不乐意给他亲就要拒绝,而且要固执地拒绝。 凤琷这回是彻底反应过来了,额头上青筋跳着,拎住肖何西服后领抓回来:“你居然敢打我……” 肖何用力挣脱凤琷的手,一翻身在床上打个滚,抓住了他的衣襟,光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就叫肖何累得气喘吁吁,所以尽管是抓着凤琷的衣襟,却像没骨头似的,整个人树袋熊一样挂在上面:“不许……” “什么?!” “不许吻我!” 凤琷头顶冒出一从火焰,他深吸几口气,把火苗压下去——气死了!真是气死他了!你说教训他一顿吧,他醉了酒,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教训他吧……凤琷自己又憋屈!什么叫不许吻!什……啊?!难道酒后吐真言,这才是他的心里话?! 凤琷拗着手指咯吧咯吧响,耐心地回想自己平时是不是对肖何太强迫,但是分明他也回应过自己,分明表现得那么体贴温顺……吧? 凤琷想了一会儿,开始不太确定了,金色的瞳孔里有可怕的怒气在翻涌。 肖何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瞪怕了,眼一眨巴又掉了两颗泪。 凤琷烦躁地凶他:“好了别哭了!” 肖何呆呆坐在床上,许久之后抹一把眼泪:“那你还吸吗。” “……” 没得到回应肖何兀自嘟囔着:“晚上不吸白天受罪……” 凤琷突然想喷火。 低头狠狠堵住他的嘴,灵力流被凤琷用力一吸,大股地涌出来。 肖何又开始哭唧唧,这次是抓着凤琷的衣服哭,舌头不停吐着把凤琷的舌尖往外推。凤凰吸了一阵松开他,发现挂在自己怀里那只再次泪流满面。 “……”这凡人到底闹哪样?! “好疼……” 肖何把手一撒,往床上一滚,心如死灰地摊平。 凤琷强忍着脾气把他拉起来:“好了好了……哪里疼?今晚不吸了,行了吧!” “这疼。”肖何捂着自己的心脏,拍得啪啪响。 “这怎么疼,不是肚子吗!喝醉了肚子在哪都不知道了?” “呜呜呜……爸,妈妈打我……” “……”很好,这是彻底喝醉,开始说胡话了。 凤琷叹口气,将一缕金光轻轻投入肖何心脏中,仔细地探刺着:“没毛病啊,怎么会疼?” 肖何哭得惨兮兮的,捂着心脏吧嗒吧嗒掉眼泪,他脸上终于有表情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还不如没有。 凤琷查了半天没查出来,把他塞被窝里拉上被子,然后轻轻拍抚:“睡觉!乖乖睡觉,睡着就不疼了。” 肖何闭着眼翻身给他一个后脑勺。 “……” 从破壳以后没照顾过谁,安慰他半天就得一个后脑勺?!凤琷决定了,以后肖何再喝酒就揍他! 但是揍他能怎样,他现在醉着,还闹脾气,最后还是偷摸爬上床,从后面抱上去。谁知被他松松圈在怀里的人并没睡着,轱辘一滚,居然滚进了他怀里。 “……真能给我惊喜。” 凤琷叹一声,伸手把肖何抱紧,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一下——竟觉得非常满足。 “凤琷。”肖何抓着凤琷的衣角轻声叫他。 “嗯?” “凤琷……”肖何哭唧唧地把脸埋进他怀里。 “怎么了?我在这呢。” 肖何心碎地叫了凤琷的名字半天,才哽咽着说:“我是人。” “你是!没谁说你不是。”凤琷甚至想翻个白眼。 肖何便沉默下去,过了好久,凤琷以为他睡着了,就听怀里的人又嘟囔着说:“你们神真不要脸,还没节操,我跟你们不一样。” “……”### 肖何可能是真的困了,他的声音随着呼吸渐渐低下去:“我们……凡人……不能随便……不能……随便吻……” 凤琷愣了一下,随即低头去看肖何,说完一句话就睡过去的凡人脸色终于平静下来,脸上还挂着几条泪痕。 他用拇指给肖何抹掉眼泪,觉得心疼又生气,拧着他的脸扯起来老长,拧得他在睡梦中皱起眉头,才松开手:“蠢货……我们神也不随便吻别人。” 第16章 凤凰的哄人方式 第二天早晨一醒,肖何有点断片,一睁眼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屋子外面闹哄哄的,头痛欲裂。 他按着太阳穴坐起来,手习惯性往旁边摸,空的。 肖何瞬间清醒了一些。 凤琷平日里起得比他还晚,而且睡着睡着睡舒服了就会变回原形,怎么今天一觉醒来鸟没了。 他努力只记得自己昨晚回到家心情很差,喝了好长时间的酒……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不记得了。 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凤琷穿着肖何的短裤t恤,抱着手臂倚在门口笑:“早上好。” 肖何看他一眼点点头,撑着床要下去,刚站起来立刻觉得一阵头晕又倒回床上。凤琷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以后不许再喝酒。” 他表情有点古怪,肖何心里疑惑,却点点头——让他喝他也不喝,这种失误一次就够了。 “家里怎么回事,刚刚我听到乱糟糟的……来客人了吗?” “有人来送你昨天买的电视机。” 凤琷终于大发慈悲把肖何从床上拎起来,坐床上让肖何靠在自己胸口,然后捏着一颗竹色的药丸递到他嘴边:“吃了它。” 肖何嗅到一股清香味道,伸手接过来,那丸子捏在手中的感觉跟巧克力豆差不多,便问他:“这是什么?” “哼,毒-药!” “……”这样就生气?这凤脾气越发差了。 肖何不再多问,塞进嘴里吃了。那股清香的味道霎时在口腔蔓延开,肖何觉得头晕症状慢慢减轻,没过五分钟,头痛的感觉竟然彻底消失了。 肖何惊奇地睁大眼睛看着凤琷:“这是……” 凤琷打着哈欠靠在引枕上:“神兽白泽做的药丸,具他自己说可以清热解毒包治百病,具体功效尚不明了,总之对凡人很有助益。” 肖何一遇到这种涉及神话故事的事情就反应慢半拍:“白泽……” “就是那只把我们的画像出卖给凡人皇帝的白泽。” “……”山海经里似乎是有这么回事,这只鸟好记仇。 肖何对传说中那只毛茸茸白蓬蓬的神兽颇感兴趣,多问一句:“据说白泽是祥瑞。” 凤琷立刻不高兴:“我还是祥瑞呢!你从不提起。” “可能因为初次见面你是被射进我怀里的原因吧……” 话没说完肖何就被打了脑袋。 “能治百病的药丸用来给我解酒,会不会太浪费?你平时把药放在哪?我都看不出你身上有口袋。” 肖何一边说着一边下床:“咦,谁给我换的睡衣,对了电视机你放哪儿了,不能受潮……” 凤琷坏脾气地蹦出青筋:“一句一句问!” 肖何慢吞吞咽口唾沫:“好吧,第一个问题。” 凤琷依旧抱着手臂靠在床头:“这颗药是他打赌输给我的,我用不到,给你吃了也无所谓,我顺路去了趟南海,拿了些东西回来……” 这里离南海那么远……顺路? 肖何只腹诽,没问出来——这只凤凰的脾气他摸到几分,死要面子,还幼稚,问出来他定恼羞成怒。 凤琷仿佛知道肖何在想什么,脸上带了一丝恼怒的神情,手一翻,掌心多了一块巴掌大冰蓝色的石头。 嗯……好像不是石头,它太漂亮了,肖何很难用石头来称呼它。 “答应过给你的千年寒玉……发什么呆,还不接着。” 肖何没矫情,凤琷说要给他一块寒玉的事肖何也记着呢,于是接过来:“但是我从小体寒怕冷,再戴寒玉要冻死了。” 凤琷脸上露出倨傲神色:“我的东西自然不会那般无用,它有灵识,贴身戴冬暖夏凉。” 肖何点点头,真诚地看着凤琷的眼睛:“谢谢你。” 后者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 昨晚肖何醉酒后说的那些话凤琷还弄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总算有个笼统的印象——这凡人心情不好,原因多半是他。 凤琷不知道怎么解决,依照肖何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跟他开口,逼问或者搜魂说不定会更加惹他不快……不如送点小礼物,叫他忘了那些不开心。 “唔,对了,既然白泽的药可以治百病,我娘胎里带的寒症能治吗?” 肖何问着两只眼睛就亮闪闪地看向凤琷,把他看得难过,继而愧疚地移开视线。 肖何的毛病凤琷最清楚,碧玺珠带来的副作用……这不是病,白泽的药不管用。 肖何见凤琷沉默,反倒安慰:“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包治百病的药,不科学。” 凤琷低落也就一瞬间——所幸肖何是个凡人,自己可以拿百年去补偿他,保护他一辈子也是可以的——于是立刻耍起流氓:“你该问的第二个问题是,谁给你换的衣服。” 肖何面无表情地摊开手:“除了你我,屋里又没有第三个人。” 没调戏到,凤琷觉得有些遗憾。 肖何见凤琷脸上有疲惫神色,说不感动是假的——为了拿一块寒玉一颗药丸,顺路路过南海那么远,他不会是跑了一夜吧?于是轻声说道:“你累就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装电视。” 凤凰倚在床头打了个哈欠:“嗯,你别忘了今天要去那什么,医院……” 肖何十分惊奇,凤琷竟然也开始关心这些小事?他整天不是万事不管只顾享受么? 肖何嘴上没说,只是应着,心里有点受用。 凤琷靠着枕头合上眼,不一会儿肖何又探头进来:“凤琷,我昨晚喝醉,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除了抱着我喊大爷,皆正常。” 跟凡人混久了,凤凰也学会信口胡诌。 肖何想象一下那个画面立刻囧了,赶紧退出去。 凤琷是真困了,一觉醒来闻到饭菜香味,爬起床发现肖何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今早吃蛋炒饭,但是自从凤琷来了他家,家里就没做过带蛋的东西,炒饭只好做成肉炒,更不能做喜欢吃的蛋包饭。 凤琷在肖何身边站了一会儿,转身去开他的冰箱:“这是何物?” 这鸟其实平日里安分得很,见到新鲜东西感兴趣,却不会主动研究肖何的屋子,只是碰上什么就问几句,所以在肖何家住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进厨房。 “那是冰箱,用来保存食……”肖何一边把饭往外盛一边解释,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冰箱里面有一盒鸡蛋。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下一秒就听凤琷咦了一声:“这里怎么有这么多蛋,是谁家孩子?” “……” 肖何握着锅铲的手狠狠一抖——这形容…… 凤琷伸手拿了一枚鸡蛋,突然想起肖何说冰箱是用来储藏食物的。他沉默一下,问道:“是鸡的蛋,这莫非……也是用来吃的?” 肖何没回答,默默把炒饭盛在盘子里:“吃饭吧。” 凤琷叹口气,将鸡蛋放回去,他也不再说话,帮肖何一起端饭。他虽然是神,对世间一切生灵该一视同仁,冷漠处之,但他终究是羽族的皇,看到自己同宗子民处境艰难,心里还是憋了股火。 所以这顿饭虽然新奇,却没能引起凤琷的兴趣。 肖何见他消沉,却不知从何劝解,吃了一勺子炒饭味同嚼蜡。 凤琷脸色不好,肖何斟酌着说:“那些鸡蛋……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得‘孩子’,它们还没有受-精,只是母鸡的卵子结构,而且是人类饲养的,所以不必……” 为这太过伤心。 “砰!” 肖何的话没说完,凤琷直接拍了桌子,他一脸寒霜:“它们原本可以成为孩子!你们这些自私的凡人!” 肖何平静地看着他,然后抬手抹掉溅在脸上的番茄汁——这是第一次,凤琷对他认真发火。 一时间没人说话,凤琷冷冰冰地盯着肖何,肖何无话可说,只能回看着他——自私的凡人……或许是吧,他可能还是自私中的翘楚,永远理智,冷漠无情。 肖何站起身解开围裙,拿了搭在沙发背上的西装外套穿上:“我时间快到了……你今天就在家休息吧,碗我回来洗。” 他垂着眼快步走出去,与凤琷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道:“抱歉,这个世界令你如此不快。” 但它就是这个样子,残酷却真实,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凤琷发过火之后才冷静下来,他有点懊恼——自己刚刚就是在迁怒,其实没必要生那么大气,要生气早就跑下界一把火把凡间烧成灰了,鸟也吃虫,他也吃别的种族,这个世界的法则他比肖何懂的多得多。 可是,谁叫他……谁叫那个凡人要在他气头上跟他作对,跟他站在对立的一面。 凤琷坐在椅子上微微合上眼,心里纷乱得很,一时想起他刚到这个家的时候肖何抱着他喂露水喂竹根泥,一时想起他平静的脸。 他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了,却从未在饭桌上见过羽族成为盘中餐,想必也是肖何的温柔…… “肖何。” 凤琷下意识叫了一声,无人应答。凤琷这才想起来,肖何下午要去那个什么医院的地方给人看病,如今他早就离开了。 “……怎么走这么快!” 白疼他了!亏自己昨晚还特地跑去南海找遗落的乾坤袋…… 凤琷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又赌气地坐下。凤神是骄傲的,即使自己做错了,也抹不开脸来道歉——更何况这件事也不全是他的错! 把两份炒饭一起扫进肚子,凤琷打个饱嗝:“都吃了,一点也不留给你。” “让你不要离开我半步居然还扔下我自己跑了……” 哼,睡觉! 第17章 无论如何说不出道歉的凤凰 肖何这次的病人是个脑瘤患者,肿瘤是恶性的,手术成功率不高,家属听说肖何是从国外回来的专家,立刻觉得希望大了很多。 但是当他们看到肖何的样子时,信任变成疑惑。 “我第一次给人做手术十八岁,今年我二十二。十七岁毕业开始给导师做助手,平均每月经历十八次脑科手术,后四年做主刀,至今为止切过九十八个脑袋,成功案例九十三人,两个因为年纪太大死于术后血栓,另外三个,死于癌细胞扩散。” 肖何淡漠地陈述着,好像没在说自己的事:“也就是说,迄今为止,死在我手术台上的人,为零。告诉你们这些并不是想说服谁,只是陈述实情,我需要我的病人信任我,你们如果坚持要换主治医生,我没意见。” 病人家属听到这些哪儿还会想换人,肖何虽然年纪轻,但是经验足啊,听起来技术好像也不错…… 病人被顺利地推进手术室,肖何也跟着进去。 只不过拿起手术刀的瞬间,肖何突然觉得一股阴冷之气从脖子后面窜上来,就像有人在他身后放了一台吹风机。 ——是那个东西么。 肖何眼睛小幅度往后轮转,冷汗流下来,裤子口袋里有清浅蓝光在微微闪烁,那股阴冷仿佛凝滞了一瞬间,慢慢褪去。 肖何猛松了口气,注意力被重新拉回手术台,不能走神,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助手医生拿着松软的纱布将肖何额头上汗水轻轻沾掉,肖何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仔细切开病人的颅腔,一点一点剪除癌变组织。病人被上了全麻,没有什么反应。 取纱布,缝合,止血,不出意外手术应该成功了。金属盘上留下一小块一小块的嘟嘟肉,沾着血,看上去已经糜烂了。 肖何总觉得不放心,回头再看了一眼,眼角突然瞥见一个黑影,他停住脚步。肖何被口罩挡住下半张脸,露出的一双眼睛瞪得很大,恐惧从无光的黑瞳中汹涌而出。 肖何看出那是个怪物,不同于前几次遇到的,他直觉便觉得那是个怪物。它的身体像大号黄蜂,两条前腿异化成钳子,头上却长着张扭曲的人脸,人脸泛黄肿胀,像巨人观。 一根细长的口器从它头颈之间伸出来,另一端连在被抬下手术台的病人脖子上,仔细看那口器插-进了病人的脑子,红红的气流通过那条管子涌出来,被怪物吞到肚子里。 肖何看得呆住了,他甚至听到痛饮声,咕咚,咕咚,咕咚…… “肖医生?肖医生?” 肖何被助手医生叫了几遍才猛地回过神:“什么?!” 助手吓了一跳:“您别站在这发呆啊,大家都走了。” 肖何只直愣愣看着病床上的病人,一手拨开助手往他那边走:“停止搬动!再给他量一次血压,马上!” 那红色的气流是什么肖何不知道,他有种预感病人会出事。 抬病人的两个医生对看一眼走了,助手郁闷——大家忙了这么久,累得要死,只想赶紧好好吃一顿回家休息,谁还想折腾。但是肖何是什么风格她也清楚——脾气虽然好,手术台上却说一不二——助手只好按他说的做。 奇怪的是,助手原本以为肖何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一直运行正常的仪器突然尖利地叫了起来。 “肖医生……!!这……这!病人的血压在升高!不,现在降低了!天啊!” 手术室里不祥的红灯伴随吱哇乱叫的警报声亮得令人惊惧,助手吓得不轻,一刻不停地报血压数,却见肖何走到病人头侧伸出手,一把握住了什么。 肖何握住的是那妖怪的口器,他低声咆哮道:“不管你是什么,给我滚!滚!” 肖何心里猜到这只妖怪可能是被碧玺珠吸引来的,刚刚那块寒玉发光了,想必它怕这块玉石,这毕竟是凤琷给的东西,肖何并不意外。 但是伤不了他就伤害他的病人,肖何不能忍,这是他花了大力气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人,不能让对方再为这种事去死。 ——这些怪物,都是冲他来的。 助手被肖何的反应吓得说话都说不利索:“肖、肖医生……” 肖何没理会,那只被他抓住嘴的怪物正在疯狂地鼓动翅膀,肖何抓不住它,一把拽出裤子口袋里的玉,狠狠摁在怪物那张高度腐烂的脸上。 怪物发出一声难听的嚎叫,挣扎间身子一甩,把肖何甩了出去,肖何摔在墙角半天没缓过来。 助手医生见到这副场景终于确定这间屋子不正常,她害怕得尖叫一声转身朝门外跑。 但是肖何一出手彻底惹怒了怪物,那东西疯了似的在手术室里乱飞乱撞,助手被怪物撞飞,摔在门边晕过去。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死了,等在手术室外面的家属正焦急地拍打着门玻璃,肖何侧卧在地上,身上疼得几乎散架,寒玉摔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拿寒玉,奈何身体的反应比思维慢太多,他还在残废似的一挪一挪往那边拱,怪物已经看出他的意图,嗡嗡地叫着朝他示威。 肖何怕惹怒怪物会令它攻击自己,却没想到这东西智商捉急得很,它怕那寒玉,见肖何要捡,拼了命飞到寒玉旁边不让肖何靠近,自己也被吓得战战兢兢。 两边僵持了几分钟,怪物突然飞高,从空中俯冲下来攻击肖何,它身上散发着恶臭,肖何抱住头坚持伸手去拿寒玉,后颈就露出来,那怪物像苍蝇闻到血腥,直扑过去,细长的口器插-进肖何脑干的部位。 肖何那瞬间便觉得自己不能动了,它的唾液好像有麻醉的作用,一阵钻心的疼从脑后传来,肖何想叫叫不出声,冰冷的幻觉如同潮水,一点点涨潮,把他淹没。 他趴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除了手指挣扎着屈伸几下,毫无反抗之力。肖何想,自己的脑髓是不是被那怪物吸走了…… 身上的压力猛地一轻,那种恐怖的冰冷感觉也瞬间褪去。肖何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人拎着衣领从地上拽了起来。 “啪!” 怪物化作一道残影,狠狠摔在墙上。 肖何捂着后脖子呆呆看着嵌入墙体老深的怪物,它还在吱吱叫着,从撞裂的洞里流出大量黑黄液体,不知道是不是它的血。 “还发呆!吾一时不在就将自己弄成这副狼狈模样!” 肖何被凤凰暴怒的吼声唤回神,肩膀被他握着的地方源源不断传来灼热的温度,驱散他一身恐惧寒冷。肖何瞧着对方怒瞪自己的表情——即便此时他的面孔都绝美无双,像艳丽的花开在火中。 眼角微微下垂,肖何盯着他的脸心中叹口气:“谢谢。” 凤琷声音突然哑了一瞬,可能也想起来现在他俩还在吵架,不自在地嘟囔道:“我不是给了你一块玉么,怎么还弄成这副样子。” “不小心被打掉了。” 肖何想,可能这便是神祗真正存在的样子,在他陷入危险,张皇失措之时,从天而降,解救他于危难。 他一直有信心凤琷会来救自己,他的身体里有他需要的东西,对方不可能放着他不管。但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肖何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无法理智地告诉自己对方只是在救碧玺珠,眼中仅剩凤琷的影子。 手指勾了勾,玉飞回凤琷掌心。肖何受的伤不轻,最直观的就是脸上新添了很多细小伤痕。凤琷把玉递给他,皱着眉说:“好好戴着。” 肖何只点头接过来。 凤琷盯着他的头顶轻咳一声:“今日之事……” 肖何听到声音抬起头,凤琷反而将视线移开,骄傲的凤从未对谁低过头,要让他道歉,简直比浴火重生还痛苦。 “今晨,我……” 他的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响动,原来是怪物被凤琷揍进墙里,力量失效,早就等在外面心急如焚的家属随之破门而入。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说的话被打断,凤琷气得想杀人,肖何没多想,条件反射地把凤琷往后推——让其他人看到一个无关人员出现在手术室里,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些人对他都视而不见,他们扑到手术台上看病人的情况,没有察觉凤琷的存在,也没有察觉到肖何,甚至没看到倒在墙边的女助手。 肖何抬头看了凤琷一眼:“这是……” “结界,”凤琷笑道:“这才是真正的结界。” 肖何想起来自己藏在被子底下说那是他的结界那件事,有些羞窘,他有点慌不择言地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凤琷的气势立刻蔫了:“……没什么。” 肖何又指着被拍进墙里的大黄蜂:“那是什么?” ——语气反而像转移话题。 “啧,这种腌瓒之物我怎么知道。” 凤琷看都没看那边一眼,仿佛这会脏了他的眼睛。凤凰喜欢漂亮的东西,纯美的灵力,对于生便生于污浊之地,吃脏东西长大的怪物当然没好感。 肖何却没这种自觉,盯着怪物一直看,心态不知是好奇还是猎奇。凤琷不耐烦,扫了那东西一眼:“活不了了,没什么好看的。” 正在这时,病人家属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恸哭,而测量病人心跳的仪器也恰时地发出一阵滴音。 “死了……” 肖何想说的话被打断,注意力都在病人那边,他愣愣地看着,甚至还毫无察觉地往前走了一步。 “做什么!” 凤琷一把拉住他将肖何拖回来:“出了结界会被凡人看到。” 肖何把视线转向凤琷,他视野里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成为一个巨大的漩涡:“我的病人死了。” 凤琷见肖何脸色不好,便皱眉:“想让我救他?” 肖何呆呆地,之后才摇摇头:“不了……人的生死神怎么插手,他是被我连累,我本来想救他的,但是我……” 他还没说完就支撑不住,两眼一闭朝地上倒去。 “喂!!” 第18章 化身老中医的凤凰 肖何晕倒之后凤琷就没再逗留医院,直接拎着肖何从窗户跳走。 他摸了摸肖何颈后,那里有一个圆孔形状的洞眼,周围泛出乌黑。凤琷暗骂肖何粗心,自己中了毒都不知道,还顾得上管别人死活。 一进家门凤琷就把房门锁住,翻箱倒柜地想找浴桶,但是完全现代化设备的屋子里根本没有他想要的那种,能够在底下点火持续加热的浴桶,如果火力不济,肖何很可能半路挂掉! 没错,他准备给肖何拔毒疗伤。 虽然没做过,但好歹见过。 肖何被凤琷搬来搬去,迷迷糊糊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又重新闭上。 凤琷找不到浴桶,盯上厨房的锅,他抱起昏迷中的肖何,手正放在他领口要剥他的衣服,家里就多出两个外人。 一黑一白两只鬼,手里拿着锁链。 白的说:“我就说来早了,人还没死透,害我还要等着。” 黑的绕过凤琷,绕到肖何身边转了两圈:“快了快了,快死了,不用等太久。” 白的一脸烦躁:“不等了,直接勾出来回去交差。” 凤琷冷冷地看着他们俩,然后冷冷地看着黑的那只掏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钩子就要往肖何天灵盖上插——忘了在窗户上下禁制,居然让两个逗比跑进来。 当他是死凤啊?! 凤琷抡起胳膊一巴掌把黑的拍飞,又抬起腿一脚把白的踹进墙里,鬼魂没有实体,毫无防备承受凤琷盛怒之下的攻击,两只鬼就这么穿过肖何家的墙飞出去老远,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凤琷没管他们,一只手托着肖何背部,一只手去解他的衣服。这一人一神平日里虽然动不动就抱抱亲亲蹭来蹭去,但是凤琷还是第一次面对肖何的裸-体,难免有点激动。 凡人的衣服真难解,肖何偏喜欢穿那么多,凤琷解了两层就解烦了,手上一用力,肖何的衣服就被直接从身上撕下来,皮带这种东西他更是见都没见过,手指头在皮带上一划,挑断了。 凤琷也顾不上在肖何身上捏或者摸或者吃豆腐,这凡人嘴唇都黑了,黑白无常都来勾他了,得抓紧时间。默念口诀,抱在怀里的人一点一点缩小,一直缩到凤琷巴掌那么大才停下。 凤琷把肖何平时用来炖牛奶的小锅装了水,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小瓶子,滴两滴绿色液体,这才将扒光的迷你型肖何扔进去。 这凤不会用液化气或者电磁炉,掌心一翻,窜起赤红火焰,凤琷就一只手握着锅底,往沙发里一歪,开始煮肖何。 当然了,水里面加的那两滴绿色的液体就是为了不让水滚沸,不然锅里的肖何可就熟了。 凤琷神生漫长,有时候无所事事,盘踞在梧桐树杈上盯着太阳发呆都能呆上几百年,所以对于煮肖何这件事,凤琷相当有耐心。 更何况,看着迷你版肖何软软地靠在锅边还挺有趣…… 凤琷用手指轻轻拨一拨肖何的身体,光溜溜的青年不倒翁似的在水里晃悠。 煮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黑白无常两只鬼才重新爬回肖何家里,窗户依旧没设禁制,因为肖何已经被盯上了,凤琷必须让两位鬼差亲眼看到他活过来,他们才能对阎王有交代。 凤琷是不怕得罪谁,就是怕麻烦,要处理不当打起来……那多不好,传出去说他欺负小孩子。 黑白无常这回总算注意到凤琷浑身冒出来的金光,两只鬼不敢上前,默契地作揖,默契地念出相同台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上神,请问上神,有何指教?” 他们没问凤琷姓名,照他们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知道上神的来历。 凤琷也没兴趣自我介绍,打个哈欠:“这凡人我保了。”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阎王可没告诉他们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白无常比黑无常脾气暴躁,硬邦邦地回禀:“上神,这不合规矩,阎王要人,带不回去我们也不好交差。” 凤琷用手指轻轻抚迷你肖何的头发,给他擦掉脸上水珠。肖何的脸被蒸汽蒸得粉嫩嫩,两条细细的眉毛皱得紧紧,虽然表情痛苦,脸色却比刚刚好看很多。 “他死没死你们看不出来么。” “……” 好像确实没死,但是想也知道他为什么没死,生死簿上肖何分明已经死了啊!黑白无常简直要给他跪下!这位上神到底是谁啊,怎么看着比十殿阎王还diao!刚刚被拍(踹)那一下子,虽然对方没用全力,也叫他们吐魂三升啊! “好了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们,想交差啊,也不是难事,门口挂着一只呢,我本打算养着玩,你们要就拿去凑数咯。” 凤琷斜一眼两只鬼:“那只可是千年的女鬼,怨气冲天,为祸人间,让这种东西留在凡间,是你俩失察之过。” 黑无常偷偷看白无常一眼,后者直接去门口查看真伪,再回来时态度也不硬邦邦了,对凤琷深深一揖:“多谢上神,此女鬼乃归上一任黑白无常负责,地府里换届了,我们俩刚上任不到五百年,能抓到此鬼,也算功德一件。” 到时候还能直接升官,不用再做这等勾魂抓鬼的苦差。 锅里的肖何没坐稳,噗通一下摔进水里,凤琷手忙脚乱地把他捞起来,又拿手指头轻轻捏他的鼻子——他现在变得更小,凤琷就要更加注意力度才能不把他捏死。 没再看两只鬼,凤琷只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没兴趣知道你们地府的事,赶紧走。” 黑无常见白无常脸色还有不满,立刻道:“小人告退。” 然后抓着白无常走了。 ——白无常简直脑袋秀逗,千年女鬼都能被他抓了当玩具,他们俩上任三百多年百年,叫这位碾死还不是分秒之间?到时候别管能不能完成差事,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得另说。 就算他们真的以身殉职阎王也不会管,地府的鬼魂太多,僧多粥少,那些鬼巴不得他俩犯错误(被打死),自己顶上呢。 两个不速之客离开之后,凤琷将奶锅抱在怀里,用两根手指头扶着肖何让他坐得更稳一点。 ……唉,凡人真是太容易死了,比他想象的还容易。 凤凰的火与凡火不同,本身就有除妄破秽的功效,那两滴绿液更是有解毒功效,那只怪物又不是什么成气候的东西,肖何在锅里煮了一会儿就散掉大部分毒素,睁开了眼。 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处烟雾缭绕的地方,一丝-不挂泡在水里,周围都是绿色液体。肖何迷茫地转转脑袋,对上一双金灿灿的……大眼珠子。 “哟,醒了。” “……” 凤琷将掌心火调小一点,没见肖何反应,就把脸凑过去:“怎么不说话?毒分明解得差不多了。” “凤……琷?” 肖何变小之后声音也细细的,认清那两只大眼珠子的主人是谁后,默默地震惊——他怎么变这么大!!还有别再靠过来!! 随后肖何就发现不是凤琷变大,而是他自己变小了,肖何在锅里游了两圈,发现泡在自己周围的绿色液体味道很好闻,便迟疑着问:“你在救我?” 凤琷故意说:“不是,我要把你煮了吃掉。” “……”幼稚鬼,他又不是两岁,不会害怕好吗。 肖何仰头看着凤琷:“但是做什么把我变小……这样看你好奇怪。” 好大只啊!大只得不想跟他说话。 “你家没有可以架火的浴桶,只能如此。” “那我现在能出去了吗?” 凤琷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他额头:“不可以,得泡足三个时辰,时间才过半。” 肖何便没再说什么,他趴在锅边缘往外瞧,认出自己是在什么里面,默默决定明天重新去买个煮奶锅…… “对了,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何事?” 肖何皱着眉头仰头看向凤琷:“你还记得医院里那只怪物吗,我总觉得它有些奇怪。” 凤琷脸上露出厌恶神色:“长成那种样子当然奇怪。” “不是长相。它攻击我的过程中,捕食行为非常不熟练。你对这个世界不熟悉,其实它口器形态非常类似于一种娥,中间的口器大概是用来吸取血液或者精气的,但是除此之外,它还有两只板斧一样锋利的前腿,攻击我跟助手时却一直用撞击的方式。” 肖何说完紧紧盯着凤琷,后者隐约觉得get到了点什么,又get不到完全的什么,心里不太爽。 “继续说。” “我只能猜到两种可能,一是这种生物还处于若虫期,尚未学会捕食,第二种可能就是……这怪物,是有谁在豢养它,它习惯了不会反抗的猎物,甚至已经失去捕食本-能。” 肖何说完又觉得不太对,便问凤琷:“妖怪养来有什么用?” 凤琷那双漂亮的金色眸子微微眯起来:“我也想知道,这么丑的东西养来有何用处。这是你的直觉?” 肖何淡漠道:“我从来不靠直觉判断对错,这叫推理。不论哪种可能都太可怕了,幼虫周围往往有巢,至于第二个可能……我想豢养它们的人不是单纯想拿这些东西卖钱吧。” 凤琷陷入沉思。 肖何把自己挂在锅边探头往下看,看到一簇红红的火焰从底下窜上来,而他贴着金属锅壁竟然没被烫死。他好奇地伸手想要碰触那些小火苗,小胳膊被凤琷一把捏住。 “想死啦?!” 肖何不再试图作死,只是低头盯着他的掌心:“烫吗。” 凤凰眉眼弯弯地摸他的头发:“烫不到我。” 也是,他的羽毛越烧越亮。 “说起来……” 肖何突然抬起头:“可以给我一根你的羽毛吗。” 一直想磨成粉研究一下成分来着。 第19章 颈后羽 但是对于凤凰来说,跟对方索要羽毛是有特殊涵义的。 凤琷听了肖何的话愣在那里,一时间思绪纷飞,仿佛飞回他还是一只蛋的时候。那时神凤一族还算繁盛,有很多美丽的文化和传说…… 肖何不知道凤琷为什么会突然发起呆来,抓着锅边说:“很为难的话就算了。” 凤琷突然笑了笑,天地失色:“你胆子真大,若是旁人说这话,早就被我拍死了。” 肖何莫名其妙地眨巴眨巴眼——这……莫非跟凤凰要羽毛是一件很无礼的事情? 凤琷将玉石般白皙修直的手指伸到颈后,抓着那里一根羽毛用力拽下来,竟痛得皱起眉。肖何一直仰着头盯着他的脸,那一瞬间微微瞪大眼睛——总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提了个过分的要求。 金光闪过,凤琷手上多出一根火红的羽毛,羽毛边缘有七色花纹,它像把小扇子,却很修长,大约有成年人小臂那么长,金光闪闪的,一看就跟普通羽毛不一样。 凤琷将羽毛递给肖何,神色竟带几分郑重:“这是我的颈后羽,纵古横今,四海八荒,只有这一片,送你……” 说完这些话也不看肖何了,只给他一个侧脸,一副“既然你这么想要本神就赏你了这可是很值钱的东西要是敢给我弄丢我就要发飙了喔”的表情。 肖何想说你随便给我一根就行了不用这么特殊的羽毛,看着凤琷的表情心里却突然咯噔一下,他赶紧伸出胳膊抱住那片羽毛的根部,紧紧搂在怀里。 肖何有种预感——绝对……绝对不能让凤琷知道自己要他羽毛的目的是什么! 肖何的直觉一向很准,又相当敏锐,他觉得如果让凤琷知道了,后果肯定会很可怕,这件事他要带进棺材里,死也不能说! 至于研磨羽毛做实验的事,以后更是提都不要提!不对!想都他妈的不要想!拿这么珍贵的东西做实验,他岂不是傻逼!? 肖何现在小小的,抱着一大片羽毛在水里浮浮沉沉,看起来很逗。但是凤琷的羽毛并不重,肖何拿在手里根本感觉不到,放在水中又湿不了,肖何干脆将它紧紧搂着当游泳圈用。 凤琷瞧见肖何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有几分紧张,心情好得不得了,他伸手轻轻把肖何拨过来,手指在他背后不带任何情-色意味地一下下抚摸。肖何不知他在想什么,却见凤琷发丝后的耳朵有些薄红。 ……他……害什么羞…………… …………… ………肖何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高智商。 他肯定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分析一下凤琷至今说过的话,以及他的表现,即使对方不亲口说出来也不难想到。 跟凤凰要羽毛……莫非是,求婚之类的意思? 不!肖何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是的话凤琷不可能会答应给他,毕竟他是个凡人,而对方可是神。 但是就算不是求婚,要羽毛也肯定是一件特殊的事情吧,到底是什么呢…… 肖何想不通,顿时觉得怀里抱着的羽毛突然烫起来,烫得他脸跟着热起来,烫得他好想松手。 两边各怀心思,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凤琷突然咳了声,将手指移到肖何脸上,有些别扭地说道:“今晨……我并非责怪你。” 肖何没反应过来凤琷在说什么,愣住。 凤琷轻声道:“我虽一直知晓羽族在人间处境艰难,亲眼目睹之后难免觉得凄凉。并非特地对你生气……我脾气不好,你莫放在心上。” 肖何这才听懂,这只凤是在道歉?这么骄傲的凤凰居然也会道歉,看他那一脸为难的样子,肯定难受得很吧。凤凰为难的表情里还有几分楚楚可怜,仿佛受了委屈……那张脸作这样一副表情,实在令人招架不住。 肖何庆幸自己面瘫惯了,只有嘴角流露出一点情绪:“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如果让我看到你吃人类婴儿,我也会生气。” 凤琷听了他的话失笑道:“没那么严重,神凤与家禽并不属同族。” 肖何就哦了一声,眼见气氛又要僵住,肖何便转移话题:“我有点好奇。” “什么?” “你把我变这么大,我的饭量也会跟着缩小吗。” 凤琷被问住了,他从来没把人类变成这么小,他自己变小的时候也不需要吃东西,也没测试过饭量。 肖何诚恳地看着凤琷:“不然我们做个实验吧。” 他已经快饿死了,从昨天晚上就什么都没吃,今天早晨还跟凤琷吵架,又什么都没吃,做了一下午手术,又是被怪物揍又是中毒,肖何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不被毒死也会被饿死。 凤琷也意识到他是饿了,但是自己又不会煮饭,有些为难地问:“你要吃什么?” “冰箱里有面包,让我吃那个就好。” 十分钟后,终于在肖何指点下找到面包的凤琷就坐在沙发上一小点一小点撕面包下来喂给肖何,后者抱着他的羽毛仰头去咬凤琷递过来的面包片,那样子把这只大鸟萌得一颤一颤——好想变成鸟像喂养雏鸟一样叼面包塞他嘴里。 ——不过他又没养过雏鸟,哪来的这莫名其妙的父爱。 凤琷用手指尖沾了一滴牛奶递到肖何嘴边,肖何也不嫌弃,用胳膊肘勾住他的手指,仰头张开嘴接住那滴奶,喝完还在凤琷指腹上舔了舔,柔软的触感挤在上面引得后者又是一颤——受!不!了!了! 肖何并未察觉对方异样,吃下两小块面包后靠在锅边满足地打个饱嗝:“看来食量也跟着变小了。” 凤琷克制着熄掉掌心火,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块天蚕丝,叠叠叠,叠成巴掌大小,对肖何说:“好了差不多出来吧,我给你擦擦。” 肖何不解道:“你直接把我变回去不就好了。” “……我给你擦更快更方便。” 玩奇怪游戏玩上瘾的某凤完全抛却自己作为上古神的尊严…… 肖何只好松开一直抱在怀里的羽毛,费劲地爬上锅沿,对着凤琷手心的天蚕丝噗通跳下去,不小心在柔软的布料堆中打了个滚,然后,累得气喘吁吁。 体质还是太差了…… 折腾累的肖何干脆躺平不动,任由凤琷将他上上下下擦干净。他现在变得这么小,某些重点部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原本对人体就相当坦然的医学科研工作者,完全不觉得被同性鸟看光摸遍有什么好羞耻的。 这回凤琷再没有理由令肖何保持迷你状态,恋恋不舍地将他恢复正常,肖何拾起那根刚从凤琷身上拔下来的羽毛说要找个花瓶插起来摆在柜子里,凤琷看起来不太乐意。 “那我放在哪儿,总不能随身带。” 凤琷脸色臭臭的:“为何不能。” 肖何顿了顿,把那根扇子一样大的羽毛在他面前摇晃两下,然后比在自己胸前:“这么大,随身带着……会弄丢的。” 于是凤琷打个响指,那根羽毛嗖一下缩得指甲盖那么小,他拽下一根自己的头发变成条红色链子,让他挂在脖子上,还恶狠狠地威胁他:“若敢摘下来,我定会揍你。” 肖何摸着那根链子发呆——是啊,早知道就直接跟他要根头发了,他是不是傻。 凤凰见他没反应,不耐烦地问:“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正好我早就想把那块玉拿下来了,它太沉,压得我脖子疼,还是你的羽毛好。” 凤琷就又开心了,肖何看他这样心里微微摇头——这只鸟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喜怒都在脸上。 “我先去煮饭,感觉变回来以后就又饿了,看来胃的容量会与身体大小一起变化。” “去吧去吧!” 凤琷美滋滋地看着肖何,他一走凤琷就变了脸色——突然想起来还有件正事。 第20章 霓霄君&拂幽君 所谓的正事自然就是在凡间撞上妖怪的事,别看肖何这些天总撞见秽物,但是正常来讲三界还是有非常分明的界限的,互相之间不能随意相通。 很久之前曾经因为神魔大战使界与界之间阻隔变得模糊,那之后,许多沟通界之间的通道都慢慢关闭了,比如人界到仙界的通道,以前甚至有人修炼成仙,如今通道越来越少,人间连灵力都没有,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够飞升。 除了凤琷这种牛逼的神,几乎没有可以随意穿过三界的——能穿过的也得强行通过,就跟偷渡差不多。 其实所谓三界也是后来分化出来的,定为上(天)界,人界,和下(地)界。上界包括仙界与神界,下界包括魔界与地府,中间人间和妖界并存,却又各自成一界——妖界的人经常窜到人界,凡人们多如肖何,连鬼神都不信,更加没有能力越界。 但是凡人也是唯一不受天道降罚的一界,从没听说过哪个人被九天神雷连环劈死,劈到人间的雷电都是普通雷,没有天道之力,即使真给劈死了,也不会伤到魂魄。 如此一来,人界就成为了最容易被模糊界限的一界。 尽管随着上界关闭通道,人界灵力变得匮乏,但是这里拥有最多的欲-望和执念,便易滋生低级魔物和秽物……但是都不怎么长得大,成不了气候。 问题就在这里,成不了气候就代表着,不会被仙界发现,也就不会派人下界管这闲事。 当然,这些闲事本身也不归凤琷管的,闹不出大麻烦就行,但是很不幸,被他给撞见了…… 肖何走后,凤琷舀来一杯水,凌空往墙上一泼。水珠未散,慢慢圆成一面镜子的样子。 凤琷手指有规律地敲着镜子边缘:“应麟,应麟,应麟小儿,速速出来见吾。” 水镜里先是一片水雾迷蒙,而后慢慢出现了景,有珍珠水藻,珊瑚水晶,最后竟显出一栋宫殿的模样,宫殿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拂幽殿。 凤琷每次见前面俩字都要嘀咕一番。 “好好一条龙,叫什么拂幽……啧。” 凤琷在神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昆仑山是他的地盘,人称霓霄神君。应麟也有自己的号,却是条海蛇给取的。 当年应麟入住澧泽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芜,连条鱼苗都没有,自他入住之后,这里才渐渐热闹起来。 后来有一条开了灵智的海蛇,说人家天上神君都有号,咱们的神君也该有一个,咱们神君入住之前,这片死海简直如幽冥鬼域,神君来后大家才敢在此生活,叫拂幽最合适不过。应麟无所谓,手下几只小鱼虾却非常喜欢,起哄说好,应麟就随他们去了。 从此之后,应麟就号拂幽,人称拂幽神君。 镜子对面突然被一条亮银色的什么猛地抽了一下,水镜纹丝未动,凤琷却笑起来:“这次出来得挺及时,莫不是想我了。” 方才抽了水镜一尾巴的正是应麟,那龙尾有水缸粗,却只是银龙的尾巴尖而已。龙尾慢慢收起,鳞片映着夜明珠的光熠熠生辉。 应麟抽他全是因为“小儿”两字,说多少次凤琷都不听,后来就懒得说了。 银龙收尾的速度越来越快,龙头不能完全显露在水镜中,倒是有银白色的龙角一闪而过,龙身不断压缩,最后巨大的龙完全缩成一团银光,旋转着,银光几乎成为残影。等银光完全消散之后,应麟化作人形,那张冷漠的俊脸显露出来。 “碧玺珠被你玩坏了?”应麟现在都不叫肖何,直接用碧玺珠代称。 凤琷现在提到肖何心情就很美丽,便笑道:“他好好的。” 应麟仔细端详着凤琷的脸,一副不想直视的表情:“不行就回神界松快几天。” 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可真难看。 凤琷的笑僵在脸上:“……” 应麟总算出了口气,淡漠地扫他一眼:“这次闯了什么祸。” “这次是正事……你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就把你的角掰断。” 凤琷有时候会认真地觉得,应麟非常奇怪,这条龙明明比自己还要晚出生两百年,一说话却这副腔调,比父神还神烦,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故意找揍。 应麟听到正事倒是认真了一些,凤琷并不是一个玩世不恭,把生灵当儿戏的神。 “什么正事。” “有些不该出现在凡间的东西出现了,吸人精气还带毒,却无捕食能力,有可能是被豢养的。你若闲着,便来查一查。” “豢养?饲主不是凡人?” 凤琷哼道:“若我知道还需要你来查?” 应麟无话可说,想了想又问他:“若我不闲着,你会去查?” 凤琷顿时笑了:“你不闲?你闲得原形都出来了,还想如何闲?” ——虽然这几万年来确实是他比自己忙一点,但是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帮父神处理些监察杂务而已,也忙不到哪里去…… 应麟盯着他不说话,凤琷就冷哼一声:“若你不闲就不管他们了,我很忙的,况且凡间之事又非你我份内,大不了闹大了玉帝派人来。” 想也是这样。 “忙着跟碧玺珠玩吗。” 应麟随口一接,后突然皱起眉头:“喜欢玩珠子应是龙的习性,你为何比我还严重。” ——跟碧玺珠玩这么久还没玩够,还玩得家都不回了,事都不管了,简直丧失神格。 “你可以滚了!” 他爱跟珠子玩还是爱跟盒子玩关他什么事! 应麟还没来得及滚,外间传来肖何的声音:“凤琷,吃饭了。” “今天懒得煮,跟我一起吃方便面吧。” ——尽管这鸟并不用吃东西,肖何还是习惯叫上他一起。 “凤琷,我再警告你一次……” “可去你的吧!” 凤琷不等应麟说出口,抬手往水镜上一推,杯子一翻就把水镜收了回来。他顺手把那杯水倒进花盆,笑着拉开门,肖何正伸手要推,见凤琷出来就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我煮了面,你吃不吃。” 凤琷笑嘻嘻地握住他的手往外拖:“我陪你。” 肖何疑惑地往卧室里看一眼,什么都没有:“刚刚在做什么……” “眯了一会儿,快走吧,我们去吃饭。” 第21章 医闹 肖何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遭遇飞来横祸是站在窗前看风景,被凤琷从天上掉下来压倒在地上,第二次,大概就是端坐家中,突然收到法院传票。 肖何拿到传票第一时间有点怔愣,虽然他很小的时候为了得到解剖材料曾产生过犯罪念头,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心智渐渐成熟,知道许多事都可以靠金钱解决之后,他就再也没想犯罪。 ……毕竟在他的设想中,依靠自己的体力来犯罪,是非常费事的。 遵纪守法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收到法院传票这种东西。 “这是何物?” 凤琷看完一集电视剧,凑到肖何身边,手伸过来搂住了他的腰,自然而然就往他手里看。 他现在有些沉迷电视机,看广告,看电视剧,连婆媳关系那种无聊的肥皂剧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肖何任他搂着,把传票递给他:“上次那台手术失败,病人家属不认同结果,觉得我是故意的,把我告上法庭了。” 凤琷没听懂:“告上法庭?” 肖何面无表情地解释:“凡间的一种机构……你们仙界有天兵天将,有天规来规定是非对错,有玉帝做最终判决。我们凡人也有类似的机构,法律就相当于天规,法官跟玉帝做一样的事,只不过玉帝有时候会根据个人意愿判断对错,法官却同样要受法律制约,依据法律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罪。现在有人觉得我犯了法,把我告了。” 凤琷吃惊地瞪大眼睛:“你这么有钱还有人敢告你?” 肖何默默无语一会儿才问:“你听谁说有钱就不会被人告。” 这只凤凰认知非常有问题,遵纪守法在他看来仿佛才是异常,谁教的啊这是。 凤琷振振有词:“我与应麟去凡间那时,民不告官,贫不告富。” ……原来是应麟教的?啧,又是应麟。 “你来凡间的时候是封建社会,现在是法制社会,没有等级划分。” 肖何顿了顿:“不过自古以来确实穷人不会跟有钱人争,毕竟有钱人经得起折腾,但是穷人没钱,折腾不起。” 凤琷点头:“那你为何会被告?” 肖何也露出几分疑惑的表情:“我也觉得奇怪,病人出事家属医闹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但是从来没有人会直接走法律程序。” 医闹往往体现在一个“闹”字上,闹得医院不得不赔偿,闹得医生家破人亡,这次居然还很官方地要跟他打官司? 肖何想不通,起身往客厅走。 凤琷起身跟在肖何身后,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打算如何?” “我现在已经被通知开庭日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先找个辩护律师。” 他把手里的纸给凤琷看,颇觉无奈:“这个是强制执行的,到时候我如果不出庭,就要被警察抓走。” 凤琷脸上露出倨傲神情:“你若不愿意,没人强迫得了你。” 肖何瞥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凤琷继续骄傲:“这里有谁打得过我?” “这个年代谁还用暴力解决问题,你是原始人吗。” 肖何在电话机旁边的一摞名片里翻出来一张,然后拨通对方电话——有句俗话怎么说的,学霸都是扎堆的。肖何是学霸,肖何的老妈是学霸,他现在正在找的人也是一个学霸,法律系的。 凤琷是第二次见到肖何用这部电话,又问:“你现在在找律师?” “嗯。” “律师有何用?” “律师在法庭上是我的代言人,他可以帮我辩护……就是说服法官,证明我是无罪的。” “睡服?!” 肖何默默瞥他一眼:“说,sh——u——o——说!” 凤琷抱着手臂倚在墙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金色的眸子又眯起来,看上去有几分不爽。 电话接通,对面喂了一声:“您好,金鲨事务所。” “曲师哥,是我。” 凤琷在原地消失,下一刻从后面环住肖何的腰贴了上来,他身量很高,微微弯下腰低着头恰好能将下巴搁在肖何肩膀上。 肖何回头看他一眼,凤琷在他耳边低声问:“是个男人?” 这鸟声音好听得很,离得这么近,声音跟着微弱的呼吸气流直接灌进耳朵里,搔得肖何半边身子都酥了。 这时听筒里传来惊喜的声音:“啊!是小何师弟啊,好久没见你,有没有想师兄啊?” 肖何不知道该回答凤琷的问题还是继续跟电话机那边的人说话,他尝试在凤琷怀里挣扎了一下,果然立刻被身后的凤凰搂得更紧,他听到了听筒里那男人说的话,生气了。 ——肖何为什么要想他。 “师兄,我有事找你帮忙。前不久我做了一台手术,今天突然收到法院传票说我被病人家属起诉,五天后要开庭,你做我的辩护律师吧……嗯——” 肖何说到最后尾音变得奇怪,他回过头恼怒地瞪了凤琷一眼,罪魁祸首笑得艳光四射。 “你先走开!” 肖何捂着听筒压低声音吼他,却被凤琷拉住一只手握在自己掌心,作乱的那只依旧插-在肖何衣服底下,沿着他纤长的腰腹来回抚摸。 凤琷眯起眼盯着肖何:“我说不呢?” 听筒那边的人丝毫没有听出任何不妥,一听肖何要请他辩护便答应下来,对面传来翻资料的声音:“没问题,是医闹吗?” “是……是的,有一点比较奇怪……” 肖何说了两句话就开始细微地喘,他抓着凤琷的手把他往下扒,但是力气哪及得上神凤千万分之一,凤琷只当他在挠自己痒痒,一只手从裤腰带里伸下去,掌心盖在他腿间轻柔地搓。 “哪里奇怪?呃……师弟,你没事吧?我听你喘得厉害。在跟谁说话吗?” 肖何靠着凤琷腿软得站立不住,他微微往后仰倒,捂着话筒呻-吟一声,才用力压下自己的气息。 “你再闹我就生气了!!” 凤琷笑道:“生来给我瞧瞧。” 肖何气结,知道自己说什么这只凤凰都不会听,不再跟他交涉,只能把一只手死死摁在他手背上,企图阻止他更过分的动作。 他闭上眼,压抑着呼吸,好歹令声音只剩细微的颤抖:“我没事师哥,电视开着。病人家属没……没去医院闹,我什么消息都没得到,就……就拿到了法院传票。” “原来是这样,那确实挺奇怪……小何师弟,我想我们还是抽空见个面,当面说吧。” “好,那我先挂了。” 曲长风还没反应过来,肖何这边已经挂了电话,他听着电话机里嘟嘟的声音有些茫然——这么急做什么,还没约见面时间啊…… 这边肖何一挂掉电话就拉着凤琷的手把他往下拽,向来平板无波的声线难得带了些恼火:“放手!刚……刚刚被师哥……放手!被他听到的话怎么办!” 凤琷干脆连着肖何的胳膊一起困在怀里,将他狠狠摁在了墙上,然后侧着头埋他脖子旁边啃吻,肖何越挣扎他越生气,抱得就越紧,连另外一只手也伸进他衣服里面。 肖何拼了老命挣扎:“凤琷!你给我放手!” “我说不呢!” 凤琷心想,这凡人要了他的翎羽,现在还跟别人勾勾搭搭,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虽然那个关于翎羽的传说他也是在蛋里听说的,后来更没有前辈引导他,也没人再跟他说这件事,但是身为凤凰的本-能还在——本-能地生气。 肖何身上几乎到处都被摸遍了,那只手此刻正捏着他胸口的红珠来回拨弄,直将他弄得气喘吁吁:“他听到了又如何?嗯?你怕他听到?还是怕他知道我?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肖何被他撩拨得心火欲-火一起涌上来,抓着凤琷的手腕轻喘:“我说了我们凡人不兴这样!!你快放开我!!!” “不!” 凤琷将他一把捞起来,瞬间移进卧室里——具体说是卧室的床上,四扇窗帘刷拉一声拉开,室内光线瞬间暗下去。 扯高肖何两只手压在头顶,凤琷俯视着他问道:“你有麻烦为何不求我帮忙,却去找那个男人。” “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肖何听他这个理由用力深呼吸几次:“这位师哥是我在大学认识的,他现在是专业的律师,能力也很强,我才找他帮忙的。” 肖何很想问一句——我找你你会辩护吗! 但是那样说肯定会惹怒这只鸟,还是算了…… 凤琷冷笑道:“我可以帮你把碍眼的人清理掉。” “杀人是犯法的。” “他们污蔑你。” “罪不至死。” 凤琷唇角还带着笑,金光几乎溢出眸底,他望着肖何冷漠至极仿佛不是谈论自己事情的样子,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们的法律无法制裁我,你怕什么。” 肖何被他眼底危险的金色盯住有些害怕——神要杀人确实不需要任何理由,他们碾死自己就跟碾死蚂蚁一样轻松。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但是我是凡人,我是受法律约束的。” “凤琷。” 肖何握了握被凤琷压在头顶的手,不知想的什么,脸上浮起一层薄红,他用更轻的声音说道:“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觉得……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俩是一体的,你只要在我家里一天,我就要为你的行为负责……你不能……不能随便杀人。” 凤琷被肖何一番话说得怔愣,终于找回理智,他的怒气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熨烫代替。凤琷松开一只手,轻轻抚上肖何侧脸,仔细端详他。 这凡人的眼睛很奇特,乌黑乌黑,仿佛反射不出任何光,冷静得叫凤琷好想做点什么,将他的理智撕碎,令那乌黑中流露出惊慌的情绪才觉得愉悦。但是手底那些红还没褪去,凤琷在他脸上轻轻擦几下,绯红更甚,显出肖何此时情绪并不平静。 凤琷内心如昆仑山上的云海,翻涌着无法平息的冲动,他把额头抵着肖何的,命令道:“做我的人。” 第22章 这还是人吗 … …… ………… ………………… 哎???他说什么? 肖何愣住,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只凤刚刚说的话跟他自己说的话之间有什么联系,而且……用这种姿势压在他身上,说这种话,有点…… 肖何不说话,凤琷摸到他下巴的手就掐了上去,愤怒地质问:“你在犹!豫!什!么!”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嘶!你再捏我就变形了。” 凤琷的骄傲不允许他重复一次! 于是他就直接干了…… 凤琷低下头吻住他,手又开始不老实,把肖何还扎在裤子里的另一边衬衫也拽出来。 凤琷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整天对着个凡人发-情,不敢做到最后一步,却忍不住对肖何索求。 爱-抚,亲吻,凤琷不再单纯留恋肖何的唇,解开他衬衫扣子,从脖颈到腰腹,一处都未曾放过,吻遍他全身又吻回来,含着一边的乳珠吮吸。 肖何被他挑-逗得几乎说不出话,气息越来越混乱。 ——做你的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憋久了想爽一把,还不简单吗。 肖何闭了闭眼,仅得自由的一只手攀住凤琷的肩膀,用力翻个身压在他上面,他衬衫凌乱地挂在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红痕纵横。 凤琷以为肖何又要拒绝自己,眉头还没来得及皱起就被骑在身上的凡人强吻了。 肖何本身就不是保守之人,以前他只是没有那种生理需求——严格意义来说,他甚至不算个正直的好人。 在大学期间肖何做助教,那时他全权代表导师决定学生的期末成绩。因为年纪小,还总是一副成熟的样子,肖何经常被其他老师抓着开玩笑。有的故意调侃他怎么至今还在单身,还是个小孩子嘛。 肖何对这种玩笑不屑一顾,却想,若他真有需求,最简单的做法就是以期末成绩作筹码潜-规则那些能跟他达成共识的学生。 国外风气比较开放,这些大学生其实年纪比他还要大上几岁,想泡他的有不少,但是能让肖何想下功夫得到手的一个都没有——那时候他对男人女人都没有兴趣,对性这种由激素左右的行为更没兴趣,浪费什么时间呢? ——但是,他现在对这只凤凰很感兴趣。 凤琷的舌头被很有技巧地勾着卷在口中吞吐,牙齿刮蹭柔软唇瓣产生微痛,调-情意味很浓,令人愈发沉溺其中。 一回两回三回……被吻这么多次足够肖何精通接吻,学霸的学习能力不管在什么方面上都出类拔萃。他灵活地转动舌头,不停吞咽着津液,手插在凤琷发中似是激-情难耐,紧紧抓握。 凤琷能感觉到肖何的投入,唇舌交缠出的快-感甚至令凤琷快要忘记与自己纠缠的是个脆弱的凡人。 凤琷坐起身握着肖何的腰将他用力按向自己,腹部抵上个明显坚硬的东西,他空出一只手帮忙拉开衬衫,坐在他腰间的青年干脆将身上碍事的布料彻底拽落扔到地上。 一吻毕,肖何粗重喘息着把额头抵在凤琷的额上,四目相对,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欲-望。 凤琷没想到肖何在床上是这样的风格,他日常里见的都是沉稳甚至慢吞吞的肖何,从没见过这种……肖何。凤琷有些急切,手顺着他的裤子摸进去,握着肖何的臀用力揉捏,将坐在他怀里那个人揉得跟随他的节奏来来回回晃动身体。 肖何向后仰着脖子将自己送到凤琷唇边,纤长手指如同调-情般缓慢插-入他的发中,他眼角带着一抹瑰丽的激红,映着水光直直投进凤琷心里。 凤琷被他完全不同于平日的风情刺激得大脑当机,他接住肖何贴过来的动作,侧头狠狠咬住他脆弱的脖颈,戴在对方脖子上那片小巧彩羽停在锁骨处,凤琷心里一热,又绕着彩羽舔那里深陷的窝。 肖何舒服得叹出声,不停滑动的喉结吸引对方注意力,被一点点包裹进口里,烫热的舌*皮肤,从他仰高的颈项中舔出细碎呻-吟。 凤琷搂着怀里几乎赤-裸的人用力抚摸他,力道重得似乎将他揉碎才痛快,手掌所过之处尽是红痕。 肖何身体里面的碧玺珠只要靠近凤琷就会有反应,不比凤琷主动吸收灵力的时候,那会让肖何产生疼痛,莹润的灵力只是散发在周围,裹着凤琷,叫他身心具舒爽无比。 肖何侧过头与他交颈贴在一起,手摸到凤琷胸口拉开他的衣服,把那红衣扯落,露出里面光洁紧实的肌肉,肌肤相亲之时肖何才察觉到凤琷的温度有多高,将他烫得忍不住颤抖。 胸口微凉的肉-体终于让凤琷回神,他突然睁开眼,猛将肖何按在自己怀中,他在肖何看不见的地方小幅度摇头,不知在否定自己还是否定这种行为:“……肖何。” 不行,不行,他可是凡人。 两条手臂接触的都是润泽弹软的肌肤,此种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埋头在肖何颈侧用力呼吸属于对方的气味,好久再没动静。 肖何这次倒是没觉得意外,手指握着凤琷滑顺的头发把玩,声音因欲-望变得微微沙哑:“为什么不继续。” 凤琷微微垂下眼,视野里是肖何光裸的脊背。 “不是要我做你的人么。” 凤琷被肖何两句话堵得哑口无言,谁知这混账还不放过他,捧起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挖出他心底最深的秘密:“看着我,凤琷……” 瞳孔乌黑幽深,紧紧盯着他,如同披着人皮的妖孽:“跟你做-爱,会死吗。” “……” 肖何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伸手摸了摸凤琷的脸。 “跟你之前说的,必须吸收我身体里这个东西有关?” 凤琷又想起被肖何智商碾压的恐惧,恨得牙根痒痒,又爱死了他这副模样,于是抱着肖何翻身一压,xx的xx恰好抵在他xx处。 凤琷只能用力吻他,用力抚摸他,把凡人脆弱的皮肤掐得到处都是瘀痕。 不够,还不够啊…… 甚至有一瞬间,凤琷产生想伤害肖何的欲-望。在他身上刻自己的名字,把他弄得鲜血淋漓,鞭打他,让他哭,让他痛,把他折磨到奄奄一息——不如此怎么能发泄他心中愤懑和不甘心。 “唔……!” 肩膀被狠狠咬住,力道大得几乎要咬碎他的骨头。肖何蹙着眉头闷哼了一声,一滴血从他肩头渗出,顺着锁骨缓缓滑下去,滴到了戴在颈间上的彩羽上,两人都没注意到。 ——咬得真狠!这欲-求不满的神…… 肖何的裤子被褪到腿弯,那只凤口中都是血腥味,却仍咬着他半边肩膀不放,就伏在肖何身上不停地动,大腿根*的摩擦叫肖何止不住呻-吟。 凤琷听他发出声音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咬牙切齿地喘着粗气,动作起来更加无所顾忌:“你这么会猜还问我?!” 肖何抬着两只手抓住头顶的木杆,完全不介意自己全身赤-裸的样子暴露于凤琷眼中,欲-望令他的身体颤抖,他抬起头吻住凤琷,贴住他的嘴唇含糊问道:“原因。” 凤琷在他嘴唇上狠狠咬一口:“你承受不住!会被……连魂魄一起吞掉。” “从哪里吞掉?” “……丹田处。” “因为离交合的位置最近?嗯……慢点……道家说阴阳调和,两仪归元,终归太极……是你们神的理论吗。” “……” 肖何被凤琷压着轻轻晃动,乌黑的双目有些迷离地盯着他:“现代科学都没有彻底弄懂爱情是什么激素和精神反应,你们神的交-合欢-爱会产生……一些奇妙的变化?” 凤琷没来得及说话,便觉得嘴唇被人温柔地勾舔了一下,对方的舌尖极尽挑逗地卷住凤琷。肖何像是还觉得不够,两条腿蜷缩起来,贴着他的侧腰往上抬,直到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凤琷呼吸一窒,当下大怒:“想死?!” 肖何闭上眼,唇上带着血,他抱着凤琷凑到他耳边轻声安抚:“嘘……好了好了,别恼,我帮你……” 肖何说完从凤琷身下往下滑,嘴唇温柔地从他喉结啄到小腹。滑进被底,看到那个地方被性急的凤凰蹭得发红,同时也第一次看到了它狰狞的模样。 肖何抱住凤琷在他僵硬的腰间轻轻抚摸着:“交-媾又不只有一种方式……你是野兽吗。” 他张开嘴缓缓含住凤琷,吞没。 爽上天的凤凰只顾抓着肖何的头发急促喘息,都忘了反驳——他好像确实是野兽…… 凤琷其实不止一次做过对肖何的绮梦,梦到他两颊绯红攀着他的肩膀,哭泣着叫他的名字……如今肖何藏在被子里,凤琷看不见他,只有身体去感受。 “凤琷,舒服吗……” 凤琷被这黏糊糊的声音问得一时仿佛魂魄飞了出去,没忍住,交在肖何口中。 “……” 这还是人吗,狐狸精也不过如此。 第23章 变成肉灵芝的科学家 凤琷一睁眼天都黑了,手掌底下握的肌肤有些凉,低头看过去,便移不开眼。 伏在自己胸口的人还在睡着,睫毛乖巧地盖着眼,凤琷长过腰的黑发铺了一床,还有一些搭在他赤-裸的身体上。那发丝混合汗渍纠缠着他,黏连着在他皮肤上蜿蜒。 黑发,衬着肖何苍白的皮肤和皮肤上斑斑驳驳的青红痕迹,叫神也会产生不可名状的凌虐欲。 凤琷第一次觉得凡人喜欢出汗是件不错的事——才能瞧见这种风情。 忍不住勾起唇,凤琷眼底几乎淌出温柔,他拉过被子盖在肖何身上,将他裹紧。 白日宣淫不是好习惯,奈何双方都不是喜欢压抑自己欲-望的类型,当时只顾颠鸾倒凤地爽,哪还顾得上时间。 这样抱了一会儿,凤琷又开始不老实,一根纤长手指点在肖何额头上,对方终于睁开眼。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仔细看……眼睛里有微光。 凤琷收回手,却见肖何对他张开嘴,然后凑了上来,凤琷心头微跳——这凡人体力竟这么好,果然是个披着人皮的妖孽吧。 凤琷勾起唇,抱紧肖何侧着身就要压过去,却被对方推住,他爬起来凑到凤琷脸前,张开嘴巴指着自己给他看。 里面有几个小水泡。 凤琷捏住肖何的脸让他把嘴张更大一点,口腔深处有更多透明的水泡。 凤琷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 肖何一把推开他:“问你自己!”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毕竟胡闹了那么久……凤琷后来完全不知节制,撞得他脑仁都疼,这凤激动起来也不论他是否承受得了了。 肖何扶着喉咙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你的精-液,烫得像沸水一样,你确定是会不小心把我的魂魄吞掉而不是把我烫死?” “……” 凤琷目瞪口呆,这人就这么说出来了,凡人都是这么口无遮拦吗…… “我跟你说了几次不要弄在我嘴里,为什么不听。” “……”他的精元在天界里多少人跪着都求不来这凡人居然敢嫌弃他?! “再过五天就要开庭,到时候需要被告人自己申辩,我这样怎么去?凤琷,你真是,太任性了!” 肖何骂人狠了又碰破一个小水泡,痛得皱起眉。 凤琷被他一通骂下来离傻也差不多,直到对方要爬起来穿衣服,才额头上跳着青筋把肖何拉住:“就为这点小事……” 说着便对肖何的嘴唇吻下去,舌尖带着冰凉的气息舔入他口腔,小水泡被属于神龙力量的清凉气流挨个抹平。 因为烫伤肖何的力量是凤息,要治愈就不能再用神凤的力量,不然只会伤上加伤,而要刻意调动体内相对弱的力量来对抗相对强的那一方,无异于左右手博弈,相当费神,给肖何舔完小水泡,凤琷感觉到心累。 无知的凡人咂咂嘴,转着舌头在嘴巴里舔了舔,没舔到水泡,便嘟囔着评价:“还挺好用的……” 凤琷:“……###” 然后那个胆大妄为的凡人又凑过来,指着自己嘴巴更深处:“凤琷,喉咙也痛。”也是你弄的。 凤琷这次彻底炸毛:“没有了!” 他是凤不是人参精啊! 肖何不满意,但是也没再勉强。他披着衣服下了地,隐隐觉得肚子有些疼,肖何草草在花洒底下冲了一会儿便去找凤琷:“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凤琷心说我们一晚上都在做奇怪的事啊,却只躺在用两只胳膊垫在脑袋底下看他:“怎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觉得浑身舒服得不行,活这么大几乎没有哪天不被神力暴走折磨的,但是此刻……只觉得很爽。 嗯……与人欢爱竟有这种功效? 不对啊,以前也有过。 难道只因对方是肖何? “我肚子疼,你是不是把我吸了。” 肖何疑惑地摸着自己肚脐眼周围:“虽然也不是特别明显的疼……但是真的有种隐隐约约的痛感,像是有人在里面揪来揪去……” 凤琷一听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你快过来,我查查!” 肖何走过去把肚子给他看。 凤琷闭上眼,探入一丝神力进去,看到了肖何的丹田内部,一颗碧绿的珠子在中间缓慢运转。 碧玺珠是龙族至宝,其中储存着最易消化,最磅礴的神龙之力,也正因为它储量大,才被拿来作为替代品为凤琷暂时平息身体里面的神力暴动。 现在它缺了一小块,很小的一角灰色,在碧绿的珠子上格外显眼。 是的……凤琷的神力抛进去之后,发现碧玺珠上有一个小角变灰了,就像原本蕴有大量水源的河流突然干涸而露出干枯开裂的河床。 …… ……… “怎么了?” 肖何见凤琷的表情有些古怪,便低着头问他。 “没事……也许感受到我的存在,它才变得容易躁动,你会觉得疼便是为此。” 凤琷把指尖的一丝金光收回来,强笑着给肖何解释,然后默默把他搂进怀里——就算他拼了命地吸一夜灵力,也不会把碧玺珠吸灰一块,更何况昨晚他只吞吃掉一些溢出来的灵气而已,这灵力是不是以一种更加不寻常的姿势流出来了啊?比如…… 凤琷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不由自主吞了好多肖何的……那个。 昨晚吞食灵力的时候确实感觉灵力与……那个,是分开的,那难不成,他吞的时候不但有灵力,还有精元? ………… 卧槽!!说好的碧玺珠不能与凡人融合呢?!为什么这种情况更像他自己啊?!上古神的精元能当补药,在双修时哺喂伴侣什么的……但是凡人不该有精元这种东西啊!那玩意儿顶多阳气浓郁一些,把他这个神都给补了,完全不正常。 那肖何现在岂不是就像一块大肉芝似的…… …… …………吃了他就能补充灵力…… 凤琷有点想撞墙。 其实这样对凤琷来说算是好事,他吸收起来更方便了。 但是凤琷高兴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高兴……他眉间有化不开的忧虑,甚至隐隐有些生气——事出反常不是好事,碧玺珠怎么会灰了一小块呢?不但灰了,还有要裂的迹象,怎么会这样。 他摸着肖何的肚皮久久不能回神,后者被他摸得莫名其妙:“干嘛这个表情,好似我得绝症了。” 凤琷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再如此口无遮拦我就把你的嘴黏起来,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肖何何其敏锐,察觉到凤琷的异常立刻便问:“是不是你的珠子出问题?难道我快死了?” “……你们凡人想像力都这么丰富么?” 凤琷担着心,却装模作样叹口气:“只是碧玺珠有些奇怪,我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或者疲累……” “除了肚子有点疼没别的感觉。” 肚子疼那是被吸猛了…… 凤琷揉揉他的脑袋安慰道:“好了,要不要再睡会儿,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不然改天问问应麟爹……毕竟那是他的东西。 想到他那位神龙爸爸,凤琷脑内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微妙的画面,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不,不到万不得已还是算了。 第24章 女朋友?男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本该食髓知味的凤凰突然鸣金收兵,到了晚上睡到一起也只是对他亲亲摸摸,没有进一步举动。 肖何对此感到费解的同时,也有点失望——难道自己对他来说魅力不足?不然怎么会突然就没反应了…… 好在肖何并非重欲的人,对方没需求他乐得自在,晚上不折腾,白天就有精力去做点自己的事。 这日一大早肖何就爬起来,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因为“半步都不许离开”原则,他洗漱好之后打算把凤琷也叫起来。 凤琷一头长发铺在床上,被叫醒只是半睁着浅金色的眸子,慵懒地斜肖何一眼,又闭上。 “……” 赖床不是人类才该有的行为吗,神也有? 还是他家里这只比较特别。 肖何锲而不舍地摇晃他:“起床了,带你出去吃早餐,快点。” 凤琷仍旧没动,脑袋还往被子里缩了缩,肖何侧坐在床边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把他的被子拉开,抱着凤琷挖出被窝。 在凤琷发飙之前,肖何低头轻轻吻住了他的唇,啄一下又吻在他额头上,然后尽量温柔地说:“起床吧。” 顿了顿又用同样温柔的声音加上一句:“宝贝。” “……” 凤琷总算睁开眼了,脸上隐约挂下来几根黑线,肖何瘫着脸看着他,非常无辜,后者把他拉过来,堵在肖何嘴唇上用力吻住,吮吸、辗转、啃咬……肖何的脸憋成猪肝色他才恨恨地松开嘴。 听他用平板无波的声音棒读宝贝这两个字,凤琷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那瞬间甚至有种被雷劈中要元神出窍的感觉。 肖何不知道凤琷在想什么,脑袋里想的是,撩妹攻略也不全是胡说八道,“女朋友”果然喜欢被用这种方式被叫起床。 ——他才不管人家是不是被他活活雷醒了。 肖何想完又咂咂嘴——这只凤凰刚起床,怎么嘴巴里也没口臭,反倒有股清甜的味道。 “先去洗漱,我给你找衣服,今天要去实验室一趟。” “洗漱?” “刷刷牙洗洗脸,你不是见我做过吗。” 肖何说完也不管他,站在橱柜前面一丝不苟地挑衣服,挑了一套比较低调的扔在床上,自己看看觉得还不错,便拎着比在自己身上问凤琷:“快起来啊,干嘛还在被子里。今天穿这套好不好?” 凤琷依旧评价没有自己的羽毛好看,却没反对,然后磨磨蹭蹭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漱。 他没来凡间之前从来没有过什么“洗漱”的行为或者意识,用水洗澡更是从来没有过。 唯一会沾到水的时候还是去海底见父神。 凤凰喜欢热,喜欢火,他们身上很少会脏,即使真脏了,喷口火烧一烧,羽毛立刻变得亮闪闪。 没有哪只鸟愿意把自己的羽毛弄得湿漉漉。 他站在洗手台前许久,“啪嚓”一声从手指尖里打出一丛小火苗,然后塞进了嘴里。 肖何没听到洗漱间有水流声传出,以为是凤琷不会用水龙头,一进门就发现他正摆着张一本正经的脸把火苗往自己嘴里捅。 “……” “嗯?怎么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 “刷牙啊。” “……” 肖何微微睁大眼睛,想起来自己曾经试图用火苗烧他的羽毛,结果却越烧越亮,想必他们清洁自己的方式不同吧。 肖何刚这么想着就见凤琷嘴巴里吐出一小撮干灰,还嘟囔:“凡间的食物杂质真多,都塞我牙缝里。” “……” 他刷完牙又捧着两只手往上一抬,掌心冒出一大片火,肖何就眼睁睁看着他举着火摁在了自己那张美得逆天改命的脸上。 …… 弧度优美的脖子上。 ……… ………… (′;w;`) 肖何觉得自己还是出去比较好,这画面太刺激了,他受不了。 凤琷毫无所觉,拿火焰在自己脸上蹭完了还回头给肖何一个比以往更加闪亮的笑容,说:“怎么样,原本就不脏嘛。” 肖何已经什么都说不出了:“……” 凤琷可能清理自己清理上瘾,手掌心又冒出两个大火球,熊熊的火焰在肖何面前窜起老高,差点烧到他的鼻子。凤琷一指火球,它们却非常乖巧地贴到他身上,从上到下,顺着脖颈和脊背一前一后地在他身上滚,分明两个没有任何感情的火球,肖何却从它们身上看出“狗腿”的感觉,像两个丫鬟尽心服侍主人一般——凤琷也理所当然地让它们服侍自己。 两只火球越滚越小,一直滚到凤琷袍子角,化作两颗小火星消失在空气中。 凤琷轻轻抖了一下袍子,发尾微摆,黑亮的,与金红的波浪在身后随意地起伏,他袖口处一小片金红的布料落下来,化作流星似的火焰掉在地上,而后熄灭了。 落衣成火,公子倾国……肖何再次沉迷美色了。 “嗯?好久不啄毛,掉下来这么多。” ……前提是他闭嘴的话。 “好了,我们走吧。” 凤琷打个响指换好衣服,他一边转身,一头青丝便自动被红色发带自双颊两边微微吊起来,在脑后扎了一把松散的马尾,只令它长到肩膀,两侧鬓角随意落着几缕发丝,像是轻烟。 黑的发,瓷白的脸,精致的五官,火红的衣袍…… 凤琷说得没错,这世上根本没有哪件衣服会比他的羽毛更适合他。 凤琷转身一把把肖何搂住,对方欣赏他的容貌,他不害羞,非常得意,笑嘻嘻地把肖何捏来捏去:“还看,还没看够?” 肖何轻声叹口气:“多少次都……” 看不够吧。 凤琷身上热乎乎的,像刚出锅一样,肖何靠在他身边都觉得被烤得热烘烘的。 “你在神界,单论姿容排第几?” 凤琷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就算不单论我也是头筹。” 他倨傲的小模样不会令人有半分厌恶,倒是油然而生一股宠溺之情,肖何脸上木着,心里哀叹自己越来越往颜狗靠近,他脑补着如果褒姒长凤琷这样,他自己可能也会成为周幽王。 “快走吧,不是还要出去吃早饭?” “你等等。” 肖何去抽屉里找出一副眼镜给凤琷架在鼻子上,宽大的眼镜框几乎挡住他半张脸。 肖何是有点近视的,只不过除了看书其他时候都不习惯戴眼镜,这副眼镜也不是他的,而是一个实验室用护目镜。 有多丑可想而知。 凤琷伸手推了一把眼镜:“我不喜欢这个……” 肖何冷冷地说:“不想引起骚动就戴着。” 这种祸害就应该锁在家里,出门必须戴口罩,最好戴头套,放出去引狼啊。 从肖何家到实验室步行也就十几分钟的路,这个时候卖早餐的小贩已经陆续把摊子摆出来,中间穿过条小吃街,各种食物香味飘散在空气中,诱人口水横流。 肖何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凤琷在他身后磨磨蹭蹭的,看这个觉得好吃,看那个也觉得自己想吃。 肖何返回来一把把他拽走:“我们去店里吃。” “为何?” “在大街上吃不雅观。” 肖何刚说完,凤琷就见一位路人叼着个包子一手豆浆一手手机低头从自己身边走过,不满道:“他们为何如此吃。” 肖何想说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你能不能装逼装全套,作为一个上古神,你扛着包子在大街上吃像什么样子…… “我要这个!” 凤琷站在包子铺旁边指着锅里一笼白嫩的包子决绝说道,脸上表情活脱脱一个野蛮女友。 店老板没搞清楚金主是谁,响亮应着:“好嘞!小伙子,吃什么馅儿?你指那个是韭菜鸡蛋……” 肖何赶忙上前打断:“来一笼虾仁一笼猪肉大葱,再来两杯小米粥,两杯豆浆。” 老板笑着给他们打包,递给肖何的时候还说好小伙子,胃口不错。 凤琷如愿以偿后又盯上了另外一锅的烧卖,偷偷跟肖何说:“它们长得不一样。” “……你先吃完包子再说。” 一路上肖何拎着两笼包子快步往前走,凤琷迈着大长腿跟得一点不费劲,一只手举着包子一只手举着小米粥边吃边看,吃着手里的看着锅里的,看上什么还会拉住肖何小、声要求给他买。 ——还没丢人到家,知道提要求要小小声! 他记得逛商场的时候凤琷也没这样啊,难道比起商场,小吃街对他来说诱惑更大? “肖何,那个红的是什么?它跟我羽毛颜色好像,很好吃吗?” 肖何顺着方向看过去,他指的是一个小崽子手里举的糖苹果。 “……先把你的包子吃完,吃完就给你买。” 凤琷一口一个吞了仅剩的俩包子,笑眯眯地看着肖何——他的饭量是可以随着心情变化的。 肖何突然觉得,要是自己真有个女朋友,大概跟现在没啥差别…… 第25章 神连那——里都是无菌状态 实验室人不是很多,大周末更没人在,实验员们一般会把实验安排在工作日,于是门口就剩两个值班的实习生。 凤琷跟在肖何后面进门,随手摘下戴了一路的护目镜塞在裤子口袋里,总算不再那么难受。 他吃饱喝足乖乖跟着肖何走路,两个实习生惊鸿一瞥看见了他,想拦的时候才发现前面的肖何。 一个对另一个说:“肖老师带了个明星进实验室啊?!” “噫!哪个明星?” “我也不知道,只看到了侧脸和背影……但是感觉好漂亮哦!还是长发……比肖老师都高,不会是超模吧。” “我看你在做梦吧,你咋不说是维密天使下凡呢……” 这边肖何一进实验室就找了两件白大褂,自己一件,递给凤琷一件:“实验室脏,穿上吧。” 即使是用来防污染的白大褂,肖何准备的衣服也永远一尘不染,也许是做实验多了职业病,他平时都要穿一件在外面防尘,到家才脱下来。 凤琷穿好之后也不闲着,到处摸摸看看。肖何不太管他,自己忙自己的,只在他碰到培养细菌的培养基时出声提醒:“那个脏,别碰。” 凤琷觉得肖何在骗他:“里面什么都没有,哪里脏了。” 肖何给他一副胶皮手套让他戴上,接过凤琷手里的培养基:“这个只长了一天,还没形成菌落,你才看不见。” 他拿一根棉签在平板上轻轻涂一下,又涂到载玻片上,要凤琷过来看。 “一只眼睛,一只眼睛看就好了。” 凤琷抬起手挡住自己的一只眼,终于在显微镜下看清那些小东西,密密麻麻,长得……就跟低级妖怪似的。他惊讶地把眼睛凑到载玻片上,发现真的什么都看不到,才抬起头看向肖何:“这……这是何物?!” “微生物。” 凤琷睁大眼睛等他继续说,就跟第一次参观实验室的小朋友一样可爱,肖何好想亲他一口。 “它们很小很小,需要特殊的仪器设备才能看到。” 他指着显微镜:“就是这个,叫做显微镜。” 凤琷一脸怀疑神生的表情。 肖何心里好笑,继续说道:“我都告诉你它很脏了,这是一种真菌,繁殖比较慢,形成的菌落非常难看……对,你再往前走两步,那个层析柜里就是它长大的模样。” 密密麻麻的绿毛差点把凤琷看吐了。 成功吓到“女朋友”的肖何心里有点暗爽。 “其实不用这么讨厌,我们身上也有各种各样的细菌,有些细菌跟人体还是共生关系。” 凤琷崩溃:“我身上也有?!” 突然好想再把三味真火召出来给自己好好清理清理,万一它们长大长多了怎么办?! 肖何拉过凤琷的手,用消毒棉签沾了ddh2o在凤琷手心上来回涂几下,然后抹到载玻片上:“你自己过来看。” 凤琷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肖何跟着凑过去看。 …… ………… 果然什么都没有!? 他惊讶地换了棉签在自己手上涂,就又看到那些各种各样形态的小生物,他不敢给凤琷看,万一他看过嫌弃自己怎么办。 之后肖何给凤琷各种部位的皮肤都取了样,甚至包括口腔,竟然一处有细菌生存的部位都没有——怪不得他睡一宿都没口臭,微生物不繁殖啊! 科研精神爆发的科学家顿时就狂热了,问也不问直接扒下凤琷的裤子就拿棉签往人家两腿中间涂——最脏的地方总不会也没有吧!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扒光并且遭到猥-亵的凤凰站在原地一脸凌乱。 ——你这样在神界早就被杀头一百次了知道吗。 等肖何终于确定凤琷确实连那——个地方也是无菌状态之后,终于回到人类世界,一抬头,凤琷正衣衫不整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控诉地看着他。 “……” 肖何赶紧脱下手套,把凤琷的裤子给拉起来,然后把他的衣服好好穿上。后者还是非常委屈,低头看着肖何给他整理腰带,不由自主就……硬了。 “……” 肖何垂头看着碰到自己手的那个鼓包不知道说什么得好,这时候……微笑吗? 凤琷忍气忍得肩膀一抖一抖:“你你你你你……都是你的错……是你先碰我的!”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赶紧扑上去紧紧抱住羞愤欲死的小凤凰,在他背后轻轻拍抚着:“这都是正常现象……我刚刚也是一时心急。” 凤琷简直要崩溃:“你还要装什么都没看见?!” “我……”我看见的话你岂不是要尴尬死?! “笃笃笃。” 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肖老师,在吗?我可以进来吗?” 肖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凤琷一把抱起,嗖一下瞬移到里面的屋子——这间屋子只有一个手术台和几条沙发,是废止不用的杂物间,有时候实验累了也会有人过来休息,中午睡个午觉之类。 值班的实习生又叫了两声,肖何才压着声音回道:“我在里面,什么事?你有事就说吧。” 肖何不敢让她进来,他正被凤琷死死压在门板上,腿间还被顶着一个……硬热的……那个,场面非常尴尬。 外面传来实习生担忧的声音:“刚刚来了一伙人,拿着榔头斧子木棍什么的……好像是找您的,被保安弄出去了,我来告诉您一声,出去时候注意点。” 肖何立刻想到之前做的手术,难道是病人家属找上来了?不过他们怎么会找来实验室…… 实习生说完就离开了,凤琷用力抵了他一下,把肖何的注意力拉回来。 “别闹了!病人家属都找上门来……” 肖何试图推开凤琷,被他抓住手,一双眸子几乎流出金色实质:“让他们来,我还没杀过凡人,试试手感。” 凤琷才不管他病人家属还是医闹,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超级无敌委屈,他忍着不碰肖何忍得多难过,这凡人……撩了自己居然就想这么算了?! 他掐住肖何的下巴拧过来让他面对自己,金色的眸子里跳动着怒火,低声问说:“还打算当没看见?” 肖何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分明是他善解人意,为什么要被这鸟这般控诉啊??? 他试图转动脑袋,躲不过凤琷的视线,只好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凤琷用拇指在他嘴唇上满含暗示地用力揉着,手指底下柔软的薄唇被揉得带上血色。凤琷声音低哑,好似已经被汹涌的欲-望灼烧到沸腾状态:“像之前,那天晚上那样,帮我。” 肖何环顾四周:“在这里?” 这个地方倒是因为经常有人住,还是挺干净的,但是……外面两个值班的实习生都在啊,他们稍微弄出点动静人家都能听见! 凤琷才不管他怎么想,一把把肖何抱起来,将他扔在手术台上压着吻下去,手从他西服底下摸进贴肉的最里层,他恨恨地咬了肖何嘴唇一口:“就在这!你在这里撩拨我的时候怎么没多想。” “……” 肖何从来都不排斥给凤琷口-交这件事,尤其在显微镜下看过他的身体,竟然整个神都处于一种无菌状态,他这个浑身都是微生物(尤其口腔)的凡人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凤琷已经把他西服裤子扒了下来,衣服从腰往上推到脖子底下,露出洁白的肚皮,唯独那件白大褂还好好穿在身上。肖何搂着凤琷的脖子急促地喘-息,两条光-裸的长腿搭在手术台两边,胸口湿漉漉的触感接连不断落下,他却只想大吼一声为自己平冤昭雪——那、那不是撩拨,那只是个实验啊! 凤琷亲他亲到一半,小腹上抵着对方的硬物让他突然清醒过来,他一头扎在肖何脖子旁边克制地喘着粗气——碧玺珠虽然一时半会不会被吸干,但是那颗珠子灰得不正常,在询问应麟意见之前,还是不要碰肖何得好……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凤琷憋得脸都黑了,轻轻拉下肖何的西服,给他盖上白肚皮,然后默默把他裤子给穿上去。 “……又怎么了。” 凤琷把他抱起来坐到旁边沙发上去,让肖何挨着自己的腿坐下,也不说话,就在他屁股底下蹭。 蹭…… 肖何简直要疯,这鸟又搞什么鬼! “做什么,我不是说可以帮你……” “不行。”凤琷生无可恋,抱着肖何一顿啃。 肖何脸色变来变去,却还是没反抗,让凤琷一直在他身蹭出来了,他才松一口气。心想这会儿该他弄一弄了吧,他又不要紧,又没有灵力暴动,谁知凤琷蹭完了直接没动静,趴在肖何肩膀上光顾着喘气。 “……” 这家伙……明明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这会儿装什么傻鸟?!自己爽过以后根本没想到他嘛。 肖何不高兴了,肖何想打鸟。 凭什么你拿我搞完就把我扔在一边啊?!要做做全套啊!刚刚的亲亲舔舔继续啊! …… ………… 肖何用力深呼吸几次,自我安慰道,算了,本来在实验室做这种事就挺叫人难为情的…… “肖何?” 肖何被凤琷亲吻的动作从发呆中拉回来,对方那张漂亮的脸上尽是温柔神色,他金色的眸子注视着肖何的眼睛,侧过脸去啄他的脖颈——鸟类啊……喜欢谁就总是忍不住想啄对方。 “为何不理我,在想什么呢?” 亲亲呀亲亲呀,你怎么不亲亲我——凤琷的表情在这么说,还带着点欲-求不满的委屈。 ——你特么比我还委屈吗?! 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坐在他身上满眼复杂地看着他,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想跟凤琷说你这样是把我当发泄玩具,把我不当人,我是有感情的,有反应的,不能你弄完了就把我丢下,你这样就算约-炮都约不到回头炮,会被拉黑名单的…… “肖何……” 小凤凰保持着委屈索吻的表情回看他,肖何很想打他一顿……不但打不过,而且不舍得,终究在他的美貌中败下阵来。 算了……亲一下就亲一下吧,何必非要让他不高兴。 肖何捧着凤琷的脸回吻他——吻得很难过。 第26章 关于上下的问题 应麟接到凤琷的通知后就从龙宫来了凡间,他本想去找星君算一算凡间有什么灾难,想到仙界那些麻烦便又作罢了,顺路转去凤琷那里,一来看看他情况如何,二来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 谁知他来的不是时候,一来就看见碧玺珠光溜溜地骑在凤琷身上摁着他亲,被摁的凤凰还非常享受。 …… 应麟复杂地看他们一眼,瞬移走了。 应麟也不知道把自己瞬到哪儿来了,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一处高高的建筑物顶,迎着凡间特有的杂质充足的风,思考人生。 他现在心情有些复杂,据他所知凤琷应不会这般……才对,从没听过他对谁甘愿屈居人下,几万年里也就出了头蠢麒麟敢作死觊觎他后面,还被整那么惨。 青苍君下场可比凤琷自己说的惨多了,要不然也不会养伤养了五百年。 凤琷性情不算暴戾,但是真的惹怒他,那可不得了。 青苍那只蠢麒麟不但被打断了两条腿,身上鳞片也给他扒得没剩几片。神龙爹和应麟赶到时,凤琷正踩在他身上疯了似的拿火鞭抽,若非青苍还没蠢到家,关键时刻藏进自己的本命法宝,早就让他抽死了。 ——但是即使这样了还叫唤着“我是真的心悦你啊霓霄君”然后换来凤琷更加猛烈的攻击,也是蠢得没谁了。 因为这件事确实是青苍不对在先,他又打不过凤琷,被揍了也只能白挨。神龙爹听过事情原委非常生气,当着青苍的面狠狠骂了凤琷两句。 ——没错,狠狠骂了两句,真的只有两句。 ——怎的下手这么狠!胡闹! 且一出苍山范围就掰着凤琷的肩膀嘘寒问暖:“有没有受伤啊?好好好没受伤就好,下次再有谁敢欺负你,回来告诉爹,爹帮你打死他。” 虽然应麟对青苍给凤琷下药的行为也感到气愤,但是他做不到神龙爹这般——没见你儿子已经快把人家打死了吗,神龙就能睁眼说瞎话了吗。 凤琷笑得气度恢弘:“不需要。” 神龙爹就偷偷露出一个“儿子大了”的落寞表情。 应麟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冷着张脸静静看着这对父子,仿佛已经升天。其实他很想问问,父神啊你还记不记得两千年前凤琷就成年了…… 神龙爹大概是世上唯一一个没有认识到凤琷有多凶残的,就连应麟都知道不能随便惹怒这只凤——他说的话从来不是开玩笑,威胁他要啄瞎他的眼还有掰断他的龙角的话,应麟从来没当笑话听。 但是即便如此,神龙爹还是固执地认为凤琷很小很弱需要人照顾,从小到大,这种场景见得多,应麟就渐渐习惯了,后来他变成了面瘫。 ——表情太活泼的话,他怕控制不住几几。 其实小时候应麟也想过,为什么父神要这么偏心眼,比如对方经常告诉他凤琷从小体弱多病,需要好好呵护,然而经常被凤琷欺负得哭成一坨的幼龙只觉得对方在胡扯。 直到有一天,月圆之夜,他亲眼见过凤琷被自己身体里的两道神力折磨成什么样子。 ——然后他就变成了第二个神龙爹。 应麟坐在那里好久好久,太阳几升几落,他还是没动,神色有些阴郁——凤琷怎么就想不开委身给一个凡人了呢?难道因为碧玺珠? (纯洁的神龙哟并不知道有一种叫骑乘的体位) “喂。” 应麟还没纠结完,突然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他惊了一下,竟然有人能在他察觉不到的情况下靠近他? 那是个凡人,面相年轻,一副笑嘻嘻的少年模样。 见应麟终于注意到他,少年这才继续说:“你磨蹭什么呢,到底跳不跳,我等了半天。” 应麟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没有任何搭话的欲-望,他在回忆,这次下界有没有好好装扮成凡人的样子。 “咦……你不是来跳楼自杀的吗,要跳快跳,看我干什么。” 应麟依旧看着他。 “喂!你是不是聋啊!问你话呢!” 应麟一愣,心说他怎么知道我是龙,看来自己这次装扮得还不到位。心事重重的神龙从台上跳下来,绕过那人离开了。 被当成透明人的某少年:“……” 出了天台门后,转过楼梯口应麟就再次瞬移离开了,这次瞬移情绪稳定,精准地移回了龙宫,拿到一只玉瓶后,再次瞬移,这回瞬移到了肖何家门口。 应麟与凤琷的无所事事不同,他成年后就接手了父亲的工作,包括凡间地府,各界都去得很频繁,所以对于凡人们之间的礼节,他懂得比凤琷多太多。 比如,知道进门前要先敲门。 门打开了,肖何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内,只有外面的白大褂有些乱,领子翘起来那边的脖颈上隐约可见一个红色吻痕——凤琷啃得太贴近下颌,用力又狠,到现在还没消下去。 其实现在天色很晚,正常人应该看不到,奈何应麟并不是正常人。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肖何,心里有些疑惑——这个人,看起来不像上面的。 肖何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应麟,对方出色的容貌令他不由就想起家里那只禽兽:“什么事。” 应麟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老盯着人家看有些怪异。 “凤琷在哪。” 并不令人意外的答案,肖何让开身体,对他说:“进来吧。” 第27章 基友是下面的?/事前/事后/打官司正式开始啦 26.5 应麟对肖何的坦然有点意外,跟他进门后,对方请他坐到沙发上,转身去叫人。应麟哪里坐得住,便跟过去。 肖何察觉到应麟跟上来只作不知,直接走到床边,俯下-身撑着凤琷身侧的床铺吻在他耳朵后面。 原本在床上打滚的凤凰不明所以,又因肖何挡在他眼前,完全没看到他身后还跟着个应麟,心情很好地把肖何捞进怀里,堵住嘴一顿啃。 一人一神吻得旁若无人,暧昧水声回荡在室内,听得人脸红心跳。肖何微微转动眼珠,往后方斜瞥过去,余光里瞧见跟着自己的男人已经不见了,才稍微退开一点,顺手阻止凤琷接下去的动作:“有人找你。” 凤琷收起脸上的笑,皱眉问:“找我?” 刚刚搬家公司给他送来一张床,是肖何早前让吴叔订的梧桐木打造的那张,一同送来的还有一支精巧结实的秋千。凤琷变回鸟在秋千上玩了一会,又跑去床上打滚——他确实更爱梧桐木,熟悉的气息让凤琷觉得很舒服。他正滚得高兴呢,谁这么找死来打扰他。 肖何靠在床边,拉着凤琷一缕头发把玩:“也许是令弟。” 凤琷一听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他来做什么?!” 肖何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反应够大的。 “他大概在客厅里。”而且可能被吓着了。 后一句话肖何没说。 凤琷便拉着肖何去客厅。 应麟坐在沙发上发呆,确实受到了点惊吓——刚刚他看得分明,那个凡人……还真是那个凡人是主动方,伏下身吻醒凤琷的动作那么熟练,娇羞呢?傲娇呢?别扭呢?这么主动,这跟他认知中“下面那个”不太一样啊?更重要的是那只凤凰也默认了他的行为?! 肖何心中也有计较,第一眼看见应麟他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对方在气质上跟自己很像。 虽然凤琷说过自己有个弟弟,但是有血缘关系的神搞在一起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希腊那一堆哪个不是乱-伦的祖宗,谁知道中国的神是不是跟他们一样没节操,指不定他俩就骨科了? 或者爸妈不让骨科,这只凤凰就喜欢上气质相近的自己了呢? 是的,肖何最介意的还是应麟是面瘫这件事——喜欢的人弟弟跟自己气质好像啊一不小心就想多了怎么破。 凤琷站在卧室门口,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应麟:“你这是什么打扮,不用装了,肖何见过我的真身。” “……” 连真身都见过了…… 噫!!等等!怎么、怎么这个凡人脖子上戴着个好眼熟的东西?! 应麟深邃地注视着肖何脖子上吻痕旁边那一小片彩色羽毛,回忆起某只毛还没长齐的鸟曾经得意地指着自己后脖子告诉他那是将来要给他媳妇儿的东西…… 那时候他还是条小龙,晃着尾巴问凤琷:“仙侣是何物?” 火红的雏凤拍拍毛茸茸的翅膀回忆说:“吾亦不知,听说是能给吾生蛋的。” 没想到他竟找了颗珠子当媳妇儿。 应麟很想把凤琷抓起来,大耳刮子抽醒他问问,这他妈的能生蛋?! 肖何被应麟奇怪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往凤琷身边靠了靠。 应麟心里叹口气,撤掉伪装,头顶上生出两支巨大的银色龙角,一头墨发长至腰间,身上的装束也变成好似古时那种铠甲。 “你来做什么。” 凤琷声音里有明显不悦,习惯性伸手将肖何搂住:“竟还从正门进来,吓到他怎么办。” “……”被吓到的明明是他好不好。 “那件案子还有些事要详细问你,我下界来未察觉妖气,无从下手,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凤琷带着肖何坐到应麟对面沙发上:“你有问题且问他吧,他当时也在场,脑子还很好用。” 凤琷说完又补充道:“他叫肖何。” 应麟想说在我的概念里他叫碧玺珠。 ……但是怕被凤琷揍。 肖何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没说话,一直在留意两个神之间的气氛——呃,话说他留意干什么,就算凤琷是个搞骨科的变态,还能打死他?又不是他爹。 应麟面无表情地将脸转向肖何:“它有什么特征?还记得长什么样子么。” “它?你们在说医院里见到的那只怪物?” 凤琷终于想起来应麟要来查案的事没跟肖何提过,便点头称是。 肖何从茶几下面摸出一张纸一支铅笔,刷刷刷不一会儿画出一张素描,赫然就是医院里见到的怪物。 应麟看了一眼小画:“佘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凤琷把脸凑过去:“你朋友啊?” 应麟一时无语,很想问问他是不是有病。 “这种妖怪叫佘耳,是从沼泽的污气中生出来的,有些也以尸气为食,就会长出这种人脸。不过它是食腐的,并不吞吃活人生气。” 肖何这次主动开口:“它在医院吃了我的病人。” “怎么吃的?” “把口器插-进人身体里面,然后吸一些红通通的气体。” 应麟皱眉。 凤琷在一旁插话:“人的生气与五行一样,分为五色,红色的应是心火。不过我从未听说妖怪吃生气还要分类吃……多费劲。” 应麟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此看来,这件事还真是不简单,我要仔细查查,先行一步。” 凤琷嗯了一声:“我送你。” 应麟起身走了两步,突然转过头,沉默地看着肖何。 肖何很识趣,坐在沙发上没动:“恕不远送。” 27. 凤琷将应麟送到门口,抱臂看着他:“有什么话还要单独说?” 应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沉默良久,凤琷都开始不耐烦了他才说:“你是下面的?” 凤琷:“……” 应麟:“……” “你是不是有病?!” 应麟:“……” “我……我像吗?!”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惊恐地问。 应麟复杂地看着凤琷那张倾城倾国国色天香的脸,他本就不善言辞,这下更加不知从何说起——毕竟涉及到对方私事,他不太好继续插嘴。应麟磨蹭了一会儿,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青色的玉瓶,还没塞到凤琷手里就嗖地一下瞬移离开。 风中留着一句狼狈的:“保重……” “等……!” 他还没来得及问碧玺珠的事情呢!!刚刚当着肖何的面不好问……这混账跑这么快干什么?! 凤琷疑惑地接住半空中掉下的玉瓶,拔开塞子轻轻嗅一下,一股清香飘散出来。 “玉露腻柔膏……” …… 这他妈的不是他家那位嫖遍三界的龙亲戚搞出来的东西吗?!送给他干什么?! 凤琷站在风中凌乱许久,想把这药效不明的玩意儿扔了,却又见玉瓶上浮现几个小黑字——小得生怕别人发现它们似的。 “封……什么啊,封丹田?” 凤琷仔细咂摸着这三个字的意思,回过神后脸上突然露出个微妙的笑容:“原来如此……想来也是,那条龙睡了三界多少东西,不但没出事,还睡出一群儿子来,说不定这东西对凡人还真能有点用处。好兄弟呀,没白疼你。” ——说的好像疼过人家似的。 所谓天生地养的上古神力量都很强大,这其中神龙的力量比凤族更加占有优势,若说神凤只是身份在那,神龙就是力量强大到令所有生物都难以承受,尽管他们没有凤琷这种神力暴动的情况,控制不好也是会给欢爱对象吸干了的。 而作为下面那个,比起上面那个更容易被动地成为被采补的对象,应麟担心凤琷是怕伤到那个凡人才甘心屈居人下,于是送了这玩意儿……为了让他稳居上位应麟也是蛮拼的。 碧玺珠的异变让凤琷不得不注意,本来两个人开了荤,正该食髓知味,凤琷硬生生忍着没再碰肖何,实验室那次被他调戏急了才像蹭大树一样蹭了他几下……日常与他亲亲摸摸,灵力都不怎么敢大力吸……上-床更是再也没有的。 精致的玉瓶在手里转了转,凤琷觉得可以再开荤试试了,到底是不是……那什么的原因。 凤琷脸上带着笑回屋,肖何正在厨房做晚饭,见他笑得春风拂面,便问:“叙完旧了?” “我与他有何旧好叙。” 肖何不动声色地切着菜:“是么,你跟他关系很好?” “动不动就会打起来也叫关系好的话……啧,干嘛总说他。” 肖何就闭嘴了,心想动不动就打起来也算关系好的一种表现,不知道现在有些人就喜欢相爱相杀吗。 凤琷见他不说话就又凑上来,从后面搂着肖何的腰,垂头在他脖子上蹭:“你饿了吗?” 肖何早就换下西装,里面只穿着一件白衬衫,系了一条蓝格子的围裙。凤琷贴上来也没说话,继续切菜。 凤琷被冷淡了颇为不满,贴在他背后嘟囔:“能不能快点。” 肖何停下手里的动作:“什么事?” 他突然转过身警惕地看着凤琷:“今晚不行,我明天要去见曲师哥。” 凤琷明知道肖何说的是什么意思,偏偏又要生气,扑过去把他按在料理台上:“要见他又如何,为了见别的男人冷落我?” 肖何手里还举着菜刀,身体往后仰倒着使不上力,只能划拉四肢挣扎:“停停停……哪有那么夸张,要不是担心你再把我喉咙弄肿没办法说话……松开我……唔!” 死凤凰居然用闪电电他!刚刚还表现得那么体贴呢?! 凤琷趁机抱起瘫软的肖何回卧室,一把摔在刚买回来的大床上,然后压在他身上一边撕衣服一边埋头在他胸前乱吻——此时表现得简直不像凤凰,像狗见了骨头。 肖何好不容易回神,用力把脑袋挣扎出来,一手推着凤琷的脸一手摸到旁边的柜子,剥开块酒心糖往嘴里塞:“饿了,我要先吃点东西……” 肖何心里气哼哼的,前几天不是一直好好的,不是很能耐嘛……蹭他就蹭满足了。 凤琷见他还有心情往嘴里塞吃的,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眼睛里金光闪闪。他低下头直接压上去堵住了肖何的嘴,舌尖伸进去勾住那块巧克力一口咬碎,甘醇的夹心糖酒便在双方口中弥漫开。 肖何压着他后脑勺仰头去争夺凤琷口中那点热量,争着争着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吸吮对方舌头的战争,勾来勾去终于勾出火。 凤琷舔掉肖何唇上那点糖水,笑着说:“你怎么这么甜啊?” 凡人受不住神凤的美貌诱惑,被他亲得气喘吁吁,色授魂与。 凤琷想起他变小时喂他吃东西的样子,伸手在床头重新摸出块糖,轻轻叼在口中凑过去,含糊道:“再来?” 肖何张开嘴连着凤琷的嘴唇一起咬住,一边吮一边将酒心糖吞进口中,他感觉到头发被对方抓住了,拽着他的脑袋强迫他往上抬,再侵入,这一下舌头顺势吻得更深。 不知吞的是糖还是凤琷的舌,肖何闭上眼放纵自己与他滚到一起——去他妈的还要见人。 不得不承认,肖何很喜欢凤琷的身体……或者说肉-体?每次他赤着身,肖何都忍不住在他弹性十足的肌肉上摸个不停。 肖何自己身体较弱,就会羡慕他这种……美好的身材,不管咬上去还是舔起来,感觉都不错。 凤琷任由肖何趴在他身上啃他的胸口,手拖着肖何的腰边摸边扒他衣服,等将对方的衣服扒得差不多,凤琷拿出那只玉瓶给他看,声还哑着:“应麟给我的。” “这什么?” 凤琷微微眯起眼,笑得不怀好意:“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肖何怔愣之后脸上浮起一层红晕——都说龙性本淫,刚刚那只看起来挺严肃,没想到也不是条正经龙。 凤琷其实有些犹豫的,他不太确定这个药会不会连着碧玺珠的份补起来,于是跟肖何商量:“等会儿你不要出精。” 肖何立时脸色就变了:“你说什么?” “我是为你好,我担心碧玺珠它……”万一它碎了你跟着翘掉怎么办! “你不要太过分!” 碧玺珠碧玺珠!就知道是为了这个破珠子才靠近他,实验室那次他都不想说,现在居然还提这么过分的要求!他是人,又不是充气的,替他做那种事的时候也会有反应! 肖何气得眼圈发红,看起来像是要哭,他用力推开凤琷翻身下床:“别做了!” 肖何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催。 他看不透凤琷,分明……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亲吻与爱-抚都是真心实意,肖何不傻,能感觉到他的喜欢,他的笑不是假的,缠绵过后的温情也不是假的,所以才一直容忍他,但是为什么偏偏要到最后就……不管他了。 就算不能真枪实弹地来一次,互相抚慰一下也可以啊,行吧你是神你干净,那你用手也行啊,妈的手都不手,是凤琷太矜贵,还是太嫌他。 肖何也是有脾气的,宠他一次两次差不多了,还能一直纵容他吗,一直纵容他就一直不晓得改。 “肖何!” 凤琷一贴过来又被肖何推开:“不许抱我!蹭抱枕去!” 凤琷干脆一把拉住他:“肖何肖何!你回来!” 凤琷说出那话时就知道要不好,被肖何瞪的那一眼心里莫名揪紧,来不及思考,把他捞回来紧紧按在怀里,尽管是对着他的后脑勺,凤琷也顾不上了,用力抱着他不松手。 凤琷也说不出什么感觉,肖何好像很难过,他的眼神让凤琷跟着也很难过——难道他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肖何……你生气了么?是不是我说错什么?” 凤琷是只嘴笨的鸟,他的口才都用在挑衅别人打架上面了,跟肖何比起来情商当然也非常low,他知道肖何在生气,还察觉,除了生气,他还……很难过。 却不知道肖何为什么难过。 凤琷偷偷摸摸放了一缕金光投进肖何脑袋里,纷乱的情绪感染到凤琷,让他一时气闷,心里酸酸的。 凤琷读完他的想法,微微闭上眼:“肖何,你到底怎么想的,我确实很看重碧玺珠,但是……你跟一颗珠子吃什么味,什么叫我把你当容器,我……” 他百口莫辩,这个凡人的想法就算用了搜魂都看不懂,凤琷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委屈地说:“你才是肖何啊……” ——肖何好像一直都这么觉得,需行乐时便行乐,不知道他是太过消极还是不在意。虽然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的缘分,确实因为碧玺珠。 肖何回过神立刻就炸了:“我他妈的不是说不让你搜我的魂吗?!” 还能不能有点*了! 凤琷听到肖何因为生气变得急促的呼吸,迟疑着把他的脸掰过来,让他看着自己,肖何直接把头扭开。 凤琷只好继续对着他的后脑勺说话:“我……很想靠近你,但是怕把你弄坏。” “……” “凡人对我来说,就如易碎品,你更是。我之所以不让你出精……是,我担心会对你的身体不好,碧玺珠它……” 凤琷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他实在不想叫肖何跟他一起担心,他自己都确定不了的事情还跟肖何说什么呢。 他就改口道:“那我们不管珠子了好不好?看着我。” 他又去掰肖何的脸,肖何不想看他,这只鸟总对他用美人计。 但是从刚刚凤琷吞吞吐吐的讲述中,肖何也知道自己是误会了,碧玺珠又怎么了,难道他一语成谶,真快死了?肖何没想逼迫凤琷说出实情,等他自己觉得能说时候再说吧——肖何一向懂得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憋着,有些事他心里有数。 凤琷当他还在生气,凑过去小心地亲亲他。 肖何深吸一口气,压住翻涌的情绪:“以后再搜我的魂,我就……把你赶出去!” 竟然是因为搜魂而生气吗。 凤琷赶紧捧着肖何的脸亲他嘴唇:“好,再也不了。” 肖何被他缱绻温柔地亲了好久,亲得他不由自主眯起眼,终于伸出手搂着凤琷的脖子回应。凤琷心里高兴,舌尖吐出去勾着他缠绵翻搅,一边纠缠一边啄啄碰碰,温情脉脉。 原本身上就没剩多少衣服,一番亲吻下来两人又气喘吁吁地黏在一起。凤琷皮肤很白,白得发光那种,身上的肌肉却很明显,没夸张到八块腹肌,肚子上六个格子硬硬得很有弹性,趴在上面严丝合缝挤压着肖何的身体,正常人都受不了。 更何况他还长这么好看。 更何况他还喜欢他…… 肖何身体软下来,仰起头让凤琷顺着自己的颈项往下吻,他的手掌轻轻抚着凤琷脑后,小声问:“真的……真的喜欢靠近我吗?” ——虽然原因肯定还是那颗珠子。 “当然了,从未……” 凤琷用压抑着情-欲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道:“从未如此喜欢。” 肖何闭上眼睛——但是这只鸟说这种话,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啊! 凤琷迟疑着要解他的衣服:“现在可以了吗?我好想日……不是,睡你。” 他现在有药!能封丹田的药!不用再控制叽叽可以尽情放飞!哼唧,死应麟,有这种好东西不早拿出来。 “……” 为什么好好的话从这只鸟嘴里说出来就这么难听!啊?!怎么这么难听?!日你祖神哟!!! 肖何黑着脸一把抱住凤琷的脖子翻身把他摁在下面,狠狠亲下去,用力堵住他的嘴。 蠢凤凰……(福利接此章) 28. 第二天早晨凤琷被一种轻柔的拍打吵醒,他睁开眼一眼看见肖何,就笑着想凑上去,却见对方露出个狰狞的表情,朝着他的脸就揍——只不过力气太小,拍在他身上几乎没感觉。 凤琷这才明白过来,那轻柔的拍打是肖何在全力揍他,只不过没什么力气。凤琷还没清醒,握住他的手腕给抱进怀里,趴在他脖子旁边嘟囔:“做什么。” 肖何被他蹭得火一窜一窜,喘气都费劲,干脆也不挣扎了:“昨晚你用了什么东西!你居然给我下药!” 昨天晚上他做的事全部都记得,却觉得全部都不是自己的本意,肖何从来没听说过世界上有这种药,有些迷药可能让人失去意识,乙-醚吸入后会让人快速昏迷,许多催-情-药是有助兴功用,但是能让人完全失去理智沉溺进去的,他能想到的只有……毒-品。 “摇头-丸?皮肤敏-感剂?还是别的!快说!你这只混蛋鸟!” 凤琷一脸迷茫,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对他百依百顺的爱侣怎么一觉醒来就如此疾言厉色。 肖何突然想起来他是个神,并听不懂自己说的是什么:“……” 肖何疲惫地闭上眼,翻过身背对凤琷:“你们的东西,为什么用了之后会那样,你……” 凤琷这会儿终于从刚睡醒的迷糊状态清醒过来,掰着肖何的肩膀让他面朝自己:“怎的了,哪里不舒服?” 肖何心说他现在哪里都不舒服,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但是说这么多话又要费力气,他又懒得开口。 凤琷见肖何不理他顿时有些着急,把肖何从床上抱起来往浴室去,虚弱的凡人终于懒懒地问:“你干嘛……” “我昨晚未曾觉察神力有何不妥,却不知你是否被我伤到了……我给你检查检查。” 肖何被他放进水里,又见凤琷往水里滴上两滴之前那种绿色的液体,然后用手贴着他肚脐,将一缕金光探入他的身体。 ……见他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生了半宿的气突然就消了。 肖何无奈地说:“我没事。” 检查完毕的凤琷收回神力,确实没发现异常——除了碧玺珠又掉下一小块之外。 “肚子疼吗?觉得哪里不舒服?” 肖何摇摇头:“累……” 凤琷微微沉默了一下,突然露出一种古怪的笑容,就是那种想笑又在努力憋着不笑的笑容,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那条淫-龙的药是有作用的,至少肖何没再叫肚子疼了。但是既然封了肖何的丹田,还让碧玺珠灰掉一块,那只能说明确实是,肖何的身体里确实产生精元这种东西…… 肖何闭上眼顺着浴缸慢慢滑下去,把自己浸入微烫的水中——真不想看这傻鸟,得意个什么劲啊?! 凤琷也不离开,就坐在浴缸旁边看着肖何,他宽大的袍子和长阔迤逦的后摆浸入浴缸水中,随着水流轻轻摆动,当真非常……好看。 肖何泡了一会儿觉得舒服很多,那种绿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对治疗疲惫却很有效,之前还为他解过毒,想来功效很多。睁眼就见凤琷坐在一旁,含笑看着自己,他也生不起气来。 凤琷忍不住问他:“如何?” “好多了……” “那便好。” 凤琷还是不由自主就想起昨天晚上肖何“索求无度”的样子,若当真是那药的作用,还真是……咳,应泽那条可恶的淫龙,整日里不干好事,净琢磨这些奇技淫巧。 “你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肖何边问边爬起来拉开抽屉,把用来分装洗发水的小瓶子拿出来,从浴缸中盛一小瓶液体准备带回去研究研究。 “我模糊记得你昨天晚上说了几句,什么两股力量在一起打架。” 凤琷倚坐在一旁,因为浴缸边缘特地设计成宽大的样式,他半躺下空间都足够了。 “我还是一颗蛋的时候……” “……” 凤琷恼羞成怒:“不许笑,你笑我不说了。” 肖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很无辜:“我哪有笑。” 凤琷捏着他的脸用力扯:“别以为你摆张冰块脸出来我就看不出,你心里在笑。” 他就是看得出来,就像肖何面无表情的时候他能看出他何时生气了,何时心情好一样,就是看得出来他心里在笑。 肖何捂着脸讨饶:“我不笑我不笑,你继续说。” 凤琷斜他一眼:“我还是一颗蛋的时候,三界有些乱套,那时候发生神魔混战,神凤一族负责孵化我的长辈在战中阵亡……应该说是整个凤族都覆灭了。” 凤族斜躺下来,侧脸看着肖何,眼神却像在回忆——他仿佛并没有看他。 他的衣服大半浸在水中,飘飘摇摇的,像一副水彩画,边缘还氤氲在画盘里,最末尾是化开的,就像他的人一样,随时都会被这水化了,消失在他眼前。 肖何游过去抓住凤琷的衣摆,握住之后心里才算踏实一点。 “后来呢?” “没有凤血浇灌,雏凤会因神力不足死在卵中,当时唯一能与神凤的力量并驾齐驱的只有神龙族,便有神龙前辈……也就是应麟的父神,为我引血点化。” 凤琷低下头看着肖何的表情,心中莫名生出怜惜,抬手抚着他的脸像是安慰:“但是凤血与龙血同在我体内不能融合,龙血又相对较弱,它要时常在封闭空间中面对强大的凤血,一直觉得害怕,时不时便沸反盈天,凤血也会下意识镇压它……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他举起自己的一只手,一阵金光闪过之后,他的手变成了爪,跟肖何那天看到的一样,手背上全是青青红红的细小鳞片。 “其实我也可以变作神龙的模样,只是不太习惯。” 肖何伸手去摸他的爪,凤琷便微笑着将手递给他,还说:“怎样?害怕吗。” 肖何用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几下:“我胆子像那么小么。” 凤琷不知怎么突然非常开心,一把把他抱起来拎进怀里:“我知道,你胆子大得很……” 肖何干脆靠着他胸口坐着:“你那病每次发作就要交-配泻火,自己都不能控制的力量,做了以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你一直习惯忍耐,也不敢跟我亲近?” “聪明,不过只猜对了一半。” 肖何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他:“你以前闹出过人命?不……或许不是人?” 凤琷无奈地捏他的鼻子:“若对方灵力强大充足便不太会有危险,还能帮我引导,跟双修差不多,你是凡人……” “怪不得你这么熟练。” 凤琷听肖何这么说突然紧张起来,紧张完了又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支支吾吾道:“我……我也没有很……” 肖何抿一下嘴角移开视线:“大概多久发作一次。” “月圆之夜……” 肖何生气地问:“那昨晚是月圆之夜吗?” “不是。” 他看着凤琷那副无辜的表情就来气,用力戳着他的胸口问:“那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药!我猜到那药可能与这个有关,不然你也不会突然改变主意兴高采烈地跑来找我,但是你告诉我,昨天晚上,是月、圆、之、夜吗!” 凤琷被他戳得痛,委屈地拉住肖何的手:“但是除了它们打架的时候我基本不会想日什么东西……” 他一见肖何变了脸色,马上改口:“我是说,不会想与谁欢爱。” “……” 肖何有点脸红,这种隐晦的告白(尽管凤琷并不知道自己在告白)……他还挺吃这一套的。 凤琷奇怪地把脸凑过去,歪着头看肖何:“你怎么了?” 肖何轻轻咳一声:“这……你不知道,欲-望有时候也会因为……情绪变化而产生吗。” “什么情绪变化?” “……” 肖何仔细想了想,认真说道:“某种特定的外界刺激会令大脑某个区域产生冲动信号,刺激性腺分泌性激素,睾酮之类……经过血液循环进入血液中,同时肾上腺素,以及其他的激素同时对人体进行调控进而令人产生心跳加速脸红乃至性-器官的充血等反应,人也会产生想要交-配的性-冲-动。” 凤琷听了一耳朵乱码,还能挑出有用信息:“什么外界刺激?” “这……” 肖何看着他的脸,想说比如你这张脸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刺激:“人不同的话,刺激他们的东西就不一样。裸-体、带有暗示性的画面,某句话……甚至低语,都可能,我没研究过。” ——还有某些特定的人,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眼神,肖何无论怎样也无法坦诚说出“可能你看见我就硬了”这种话。 他说完不待凤琷做什么反应,扑在他身上紧紧环住凤琷的脖子,闭着眼睛轻声说:“以后你会明白的,我也会明白。” ……但是他到底是不是因为喜欢他才这样的?肖何不太确定。 原本以为……这凤凰只是跟他玩玩,肖何不在乎对方是否懂得真心,毕竟他甚至连人类都不是,或者说,肖何连自己是否是真心的都不知道,只要他想,而自己也不讨厌,当合作伙伴的话他可以接受。 但是如今这样的发展……倒是意外之喜——这只小凤凰,他只是不懂而已。 ……虽然他自己也不怎么懂。 凤琷搂住肖何的腰,在他背上轻轻抚摸着,又去亲亲他碰碰他,突然又想把他干一遍…… “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反应这么灵敏,嗯?!抱一下也会勃-起吗。” 凤琷嘴角一抽,抓住肖何摁向他腿间的手举高:“你这凡人真是太口无遮拦了!再乱动我对你不客气!” 肖何面无表情地张牙舞爪:“敢做还不敢听别人说。” 凤琷气得想喷火,干脆把肖何抱起来扔回床上转身就走,再跟他呆下去他真的控制不住他自己! 肖何趴在床垫子里说:“别走,我有问题。” “什么问题?” “书里说,凤性高洁。” 凤性骄傲地扬扬下巴:“嗯。” “龙性本淫。” “……想说什么。” 肖何面无表情地爬过来,轻声道:“那你这种杂交的什么脾气。” 凤琷愣了愣,随即狞笑着掐住肖何的脖子:“你昨晚不是试过了吗!你说呢!要不要帮你重温一下!” 肖何一点都不怕他,边挣扎边问:“那你高洁体现在哪儿?” “好好好……待吾化作龙形与你重温一下,你便知晓本神高洁在哪!!” 29. 肖何最终还是去见了曲长风,后面还跟着个拖油瓶凤琷。 肖何问他跟去做什么,凤琷就说:“你忘了吗?半步都不许离开我。” 肖何心里想之前明明都是你自己忘记,本来都说好跟我一起去医院的,结果一任性就变鸟家里蹲。 见面的地点定在一家咖啡厅,这家咖啡厅很有情调,墙面粉刷和家具都是温馨的粉色调,柔和没有侵略性。而在一片温馨没有侵略性的环境之中,有一个人就特别显眼,特别具有侵略性…… 曲长风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凤琷眼角直抽,心里琢磨着师弟怎么出门还带个明星,是担心自己不够耀眼吗? 肖何对此也颇为无奈,今天凤琷穿了件更加花里胡哨的鹤氅出来,这次还不是暗红色那件,而是刺目的正红,珠光缎面,绣得一身牡丹花草,宽袖广袍,行走间长腿一迈,那衣服就在后面风骚地飘上天。 他固执地保留自己的长发造型,只松松扎个马尾,然后一头青丝也跟着风骚地飘上天…… 凤琷眼睛是淡金色,虽然可以跟曲师兄说他戴了美瞳,肖何还是谨慎地给凤琷一副墨镜——正式的见面场合不能再戴护目镜那种瞎眼的东西了。 然后那副墨镜就成了他的装逼利器。 凤琷推开咖啡厅的门,摘下墨镜随手往领口很低的内衬上一挂,性感的锁骨露出来,瓷白的皮肤被墨镜趁得反光。凤琷就往那一站,微微扬起下巴向周围一扫,就让人品味出一种“睥睨”的味道。 ——尽管他脸上挂着笑,尽管并非刻意的动作,在座客人却一个没落,无一不被他的气场煞到,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曲长风。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所以当那位气场强大的……人形吸睛物朝自己走来时,曲长风觉得自己灵魂都快颤抖了。 肖何平静地无视旁边艳光四射的凤琷,同时也无视了对面曲长风抽搐的脸,喝一口咖啡缓缓吐出口气:“师兄……我们来聊聊案子吧。” “师弟,我想在聊案子之前你该先介绍一下这位……先生。” ——就算打扮成这样都不会被错认成女人,也算凤琷的本事吧。 凤琷对这话比较感兴趣,脸上挂着微笑看向肖何,好像在说——看你怎么介绍我。 我马子。 肖何很想这样说……算了,还是不要吓到曲师兄。 “我……喜欢的人,他叫凤琷。这位是曲师兄,我跟你说过的,他很擅长处理民事案件,当初在学校也算得上风云人物。” 后面的话是对凤琷说的,肖何一向知道说什么话能让凤琷不生气。 曲长风便友好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曲长风,长风破浪会有时的长风。”但是“喜欢的人”是怎么个意思,一般人不都说“爱人”,“男朋友”之类? 凤琷没想那么多,对肖何介绍他为“喜欢的人”还非常满意,便风情万种地笑着对曲长风点一下头——神凤对你点头就感恩戴德吧凡人,难道还妄想他开口打招呼吗? 曲长风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对于师弟找了个美得极具侵略性的男人当对象这种事接受起来没什么压力。 “师弟千万别这么说,在你面前我可担不起风云人物这四个字,十五岁就博士毕业,你在我们校史上都称得上是天才了。” 肖何当年直接本硕博联读,十五岁博士毕业只是他们小圈子里的人的说法,其实后面两年肖何特地申请去研究院实习,毕业证上显示的是十七岁那年。 实习期间肖何拿到很多不错的科研成果,回来之后因为导师的方向跟他感兴趣的方向一致,才给他做了几年助教。 到后来肖何决定回国,导师非常不舍(毕竟这种好用的天才杂工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上的),问他为什么执意要走,毕竟他们的技术水平比祖国高太多。肖何说得很直接,因为国内劳动力多,临床病历多,他想组建自己的实验室,而且需要更多给人开刀的机会…… 曲长风眼中,肖何的人生才当得起“天才学神”这种词。 凤琷不耐烦听他们说当年的事,因为那些事他都不知道,曲长风只提了一句,他嘴角都往下垂几度。 肖何像是脑袋侧面长着眼睛,立刻就发现他家小凤凰要不高兴,没再在这件事上纠缠:“我仔细想过这次的事情,真的很古怪。首先,我确信自己的手术没问题。当时手术室里除了我还有两个护士和一个助手,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手术结束后病人的情况非常稳定,除非他们有确切证据证明我动过手脚,不然根本不可能走法律程序制裁我,现状对他们没有任何益处。” 曲长风略一思考也觉得有疑点:“那期间还有什么不平常的事情发生?那个助手会给你出庭作证吗?” 肖何不能把怪物的事说出来,好在他编瞎话的本事还是有点的:“后来我们要出手术室的时候,我觉察到仪器显示有变化,就让助手再给病人重新测一次血压。测量过程中,病人血压变得很不正常,忽高忽低,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后就失去生命体征了。” “至于她会不会给我作证……我也不知道,女孩子大概不喜欢掺合这种事。” 肖何想起来那天摔倒在墙角的女助手,后来他自己也中毒生命垂危,醒来之后居然都忘记询问她的情况。 “肖何。” 肖何条件反射转头去看凤琷,却见对方轻轻摇了摇头,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声音并不是自己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传到他脑海里的。肖何尝试在心中默问:“怎么了?” “那个女人的记忆被我抹掉了。” 肖何微微睁大眼睛,随即便明白凤琷这么做的目的——如果让普通人类看到那些东西,确实不太合适。 “你是从哪段抹掉的?” “你们后来又回手术室的部分,全部抹掉了。在她的记忆里你们是一起出了手术室的门。” 凤琷在心里跟肖何传音过程中没有看他,抱着手臂倚在椅子里,歪头看向窗外,仿佛对他们话题不感兴趣,在走神。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 曲长风见肖何发呆,便把他注意力唤回来:“别担心,照你说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有人证……” 肖何这时候改口:“我觉得让助手医生出庭作证的可能性很小,还是不要考虑这一条了。” 曲长风就问原因,肖何皱着眉不说话——对方都没有记忆了,请她来作证不是自己往坑里跳么。 而肖何的沉默落在曲长风眼里就是别有隐情,他来回打量肖何几眼——这个师弟虽然平时总冷冰冰的,为人其实很热心,且他着实长了一副好相貌,尽管身体有些弱,身高却不矮,尤其现在的女孩子还多喜欢花美男系列的帅哥,更重要的是,他还那么有钱,想来会很受欢迎吧。 他又把视线移到一旁百无聊赖的凤琷身上,立刻就被对方惊艳如天人的笑容闪瞎了眼,吓得曲长风赶紧移开视线。 这……难道是私人感情没处理好? 曲长风咳一声:“师弟,这种时候就把儿女情长先放在一边吧,我们先解决手头的问题再说。” 肖何面无表情看着他,只见他不停把眼神往凤琷身上溜,立刻就明白对方想的什么。肖何也不解释,叹口气道:“曲师兄,你觉得我是那种任性的人吗,是真的……让她出庭只会说出对我不利的供词。” 曲长风就不再问了,他就又自动给肖何脑补上什么三角恋什么情敌居然是男人什么因爱生恨的剧情。 “唉,师弟啊……我直觉吧,你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对方自信满满地闹到法庭上去,手里面肯定捏着我们不知道的筹码。分析到这种程度再想也没用了,倒不如你回去好好休息,顺便回忆回忆自己又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一切等开庭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这边你是不用担心的,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肖何长出一口气:“好,我回去好好想想。师兄,中午我请你吃饭吧,你有时间么。” “当然有,我们也好几年没聚了,就去那家得意楼吧,可等着机会了,我得好好宰你一顿。” 凤琷在一旁听他们又开始聊闲话,视线就跟着溜过来,直直盯上肖何的脸——说够了没? 肖何一把按住凤琷的手背,根本不看他,一脸冷漠:“听师兄的,凤琷一起去。” “哼……” 肖何捏着凤琷的手,这才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得意楼的大厨手艺可不是我能比的,早就想带你去吃了。他们家鲜橙酿蟹好吃得不得了,还有三煎牛排,椒盐虾,虽然是炸的但是虾肉特别嫩,有婴儿手臂那么长的,你可以扛着吃……” 曲长风一开始还觉得自己被闪瞎眼需要戴个墨镜挡一挡,听到后来就觉得不对了,他这位师弟难道后来从事了餐饮行业?听他描述就要馋死了好吗! “师弟,别说了,师兄快饿死了……” 凤琷这才矜傲地笑了笑:“好吧,既然是请我,总要给你面子。” 说完还深深看曲长风一眼,挑衅意味十足,那意思——你是捎带的。 好在曲长风比较迟钝,脾气还好,不然非跟他打起来不可。 跟理所当然的凤琷比起来,曲长风就比较厚道,还提醒肖何一句:“师弟,你刚刚说的那些菜……今天这顿得朝五位数。” 肖何冷静地松开手:“没事,我有钱。” “……”可恶的有钱人! 肖何从椅子上站起来,腿突然一软就要倒,昨天晚上胡闹得太久,能坚持坐在椅子上已经是极限了。好在凤琷恰巧站在他旁边,顺手往他腰上一捞,等肖何站稳后凤琷就很自然地松开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理所当然,在场的第三人(曲长风)受到一百万点狗粮攻击,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很多余。 ——真是够了,这两个人一点都没有摊上官司的自觉,这根本是出来约会的啊! 曲长风忍不住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偷偷问肖何:“师弟,你这对象哪里找来的?国内数得上流的明星都没他长得好,气质也好,这事跟你妈说了吗?她反对你们怎么办啊,我可是很支持你们,毕竟他真是太好看了……” “天上掉下来的。还没说。我有钱。” 肖何洗完手冷漠地擦干:“最后一个问题,师兄,他已经有主了,就是我,你别惦记了。” 曲长风对着走远的肖何背影眨巴眨巴眼,回味过来肖何说的什么内容,悲愤道:“我是直的好不好!!!” 这些可恶的有钱人! 第28章 做我的情人 肖何等人为案件奔波的时候,应麟也找到了一点头绪,他一开始下界时候没找到妖气源头,是因为这些生于浊气的妖怪还不成气候,根本就不会有像大妖怪那样的妖气。 应麟查到事情源头还是个巧合。 神族的习性在凡人眼里可能会比较奇怪,他们精神力很好,睡觉也睡,有时候一睡就睡几千几万年,醒着的时候就一直不睡,像凤琷这种会跟着肖何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神属于少数。 就比如应麟,大晚上不睡觉在街上溜达,遭遇几个星探的追堵后,果断选择在楼层上隐身行走。当时他正在爬一栋大厦,从窗户里看到佘耳正在吸食一个人的精气,吸完之后它的肚子变得很大,然后晃晃悠悠飞起来朝窗外过来。 应麟猜它现在差不多应该回自己老巢了,就敛着气息跟在它后面。 龙息对于许多生物来说都是一种可怕的存在,应麟怕惊扰了这东西被它跑了,就一直憋着气。 ……总之是神,一时半会也憋不死。 佘耳吸饱了之后行动有些迟缓,好在一般凡人看不见它,它就晃晃悠悠往前飞。一直飞了大半夜,那东西飞出城中心好远,才忽忽悠悠隐进一条下水道入口里去了。 “……” 应麟只好跟着它进了下水道。 下水道很臭很黑,半路又遇见几只吸够精气飞回来的佘耳,应麟觉得离他们老巢不远了。 但是神龙毕竟与那些习惯钻洞的土龙应龙不一样,应麟五感又格外敏锐,即使鼻孔被两片肉堵住了,那些源源不断的恶臭还是不停地往他鼻子里钻。于是在下水道里面钻了没多长时间应麟就被臭得晕头转向,然后转进死胡同出不来了。 这时应麟听到一丝响动,好像有人在说话,还有人类的哀嚎声,他便摸黑朝那个方向寻过去。 应麟找到声源处终于听清了那些人在说什么,下水道口用铁栅栏挡着,能清晰地看到地面上发生的事情。 地面上有三个人,不,四个,还有一个躺在铁架上,浑身是血和鞭打的痕迹,其余三个人中的两个分站在那躺着的人两边,还有一个手里拿着块烧红的烙铁,正要往躺着的那个人身上放。 “这哥们儿带劲啊,都这样了还不说,再装哑巴,老子给你烫幅清明上河图信不信!” “你杀了我吧!!姚兔子,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啊——!!!” 不知是否受刑人说了什么叫他生气的禁语,拿烙铁的人毫无预兆地将烙铁狠狠碾在他胸膛上。 凡人的惨叫凄厉异常,不知道为什么走神了的应麟被这惨叫生生拉回注意力。 “给他上鼠刑!” 受刑人仿佛也知道鼠刑是什么,还没用刑竟然就发出了比刚刚还凄惨的叫声:“不要……不要!!!啊!!!你杀了我吧!!!” 应麟依旧躲在下水道里没动,就见站在两边的人从笼子里抓出几只活老鼠,放在受刑人人肚子上,然后拿一只碗倒扣在老鼠上面,加热碗底。 老鼠骚动起来,在碗里面一阵吱喳乱叫,受刑人一开始只是害怕,过了没多久,便疼得大声嚎叫。应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凝起视线往那边看,在他的视野里碗渐渐变得透明,只见碗里面的老鼠焦躁地乱跑,原来是碗底被加热,它们被碗底的热度逼得无处可走,只好往底下打洞,把受刑人的肚皮撕破了,再往里,肠子也咬穿了…… 姚兔子支着一条腿坐在椅子上抽烟,灯光照在他脸上,烟雾缭绕,映着溅在脸上星星点点的血迹,看起来犹如地狱里来的东西——总之不像人。 他一支烟还没抽完,受刑人就几乎叫不出什么声音,底下更是吓得屎尿都流下来。 他却不放过那人,掀开碗后一肚子血流到地上,等不流了,他亲自夹着炉里烧红的碳,一块一块,不停塞进那人肚子里,肚子被撑得渐渐鼓起来。受刑人这时居然还有气,又抽搐了几下,才彻底停止挣扎。 旁边有人提醒道:“少爷,他都死透了……” 姚兔子没说话,他被嘴里叼着的烟冒出的火星和烟雾呛得眯起眼,他吐出一口烟雾,仔仔细细将破开的肚子填满了,才扔开刑具,从旁边加热着的木桶里拿出一条湿毛巾,擦自己的脸和手,擦完才笑嘻嘻地说:“丢出去吧。” 他没放什么狠话,只脸上的笑容就叫人心惊胆寒。 另外两个人把尸体抬了出去,回来后姚兔子就问刚刚叫他少爷的人:“你是不是对我不满。” “属下不敢!” “不敢,而不是没有。嗯……你肯定不满,要不你怎么说‘他都死透了’,而不是‘已经死透了’呢?你是不是觉得我下手太狠了?哎,别跪别跪,不满你就说出来嘛,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那个人吓得脸都白了,姚兔子问完了他又转向另一个人:“你呢?你是不是也不满。” 另一个人就木木的,反应还有点慢:“回少爷的话,老大交待了,可疑的人都给少爷审。” 姚兔子很满意,拍拍那人的肩膀说:“你不错。至于你嘛……” 那人只被他看了一眼就彻底跪下了:“少……少爷,我错了,饶命啊少爷!” 应麟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些不耐烦,皱眉的瞬间一不小心吸了口气,下水道里的臭味瞬间涌进他鼻腔里,呛得他咳嗽了一声。 “谁!” 姚兔子猛地朝这边看过来,还没等他吩咐,那个被他为难的人几乎是边爬边滚到下水道这边的,跟另外一个人一声把下水道盖子掀开,应麟就站在下水道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刚解决一个杂碎,又来一只偷听的老鼠,居然还钻进下水道了……给我把他拉出来!” 应麟没等人去拽他,自己撑着下水道口爬了上来。姚兔子一看应麟的脸顿时乐了:“哟,这不是那个……要跳楼的那位嘛!你怎么还没死,跳楼没跳成?行了,你俩出去。” 应麟皱着眉头盯住对面笑得阳光灿烂的少年,渐渐想起来,他就是问他是不是“龙”啊的凡人。 “原来是你。” 应麟一直很轻松,完全没有听墙角被人抓包的自觉:“你为什么在这里。” 少年模样的人被噎了一下:“这话该我问你,这可是我的地盘,你为什么在这。” 应麟面无表情地想了一会儿说:“被人扔进来的,迷路。” “被人扔进下水道?” 应麟点点头,那少年就抱着肚子哈哈大笑:“我的天啊你怎么这么惨,为什么啊?” “欠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城里人这么会玩,欠债不剁手,反倒扔下水道里?岂不是让你逃出来了!” 应麟讨厌自己身上沾着的味道,他非常想把对面那个笑得都要变形的凡人打晕,变回原形去澧泽好好游个泳再回来处理这边的破事。 他跟丢了佘耳之后就打定主意要在这边赖下来,佘耳肯定是这里的人养的,即便不是,也是养在这里不远处,他只要找到佘耳的老巢,把佘耳绞杀干净就行了,至于他们养佘耳目的,就顺道查一查,若是人间的事,应麟是不打算管的。 打定主意,等那少年终于笑够了,应麟就开口:“我叫应麟。” “哦。” 少年只顾抹眼睛,对自我介绍没什么兴趣。应麟只好问:“你叫什么。” “你管得着吗。” “……”现在的凡人都这么diao么,他上次下界时候明明还不是这样的。 少年耍他耍够了,才笑嘻嘻地告诉他:“我叫姚晋,别人都叫我……阎王。哎,是不是挺押韵?” 应麟心里面默默想,押不押韵还两说,绰号不对吧,别人分明叫你姚兔子。 姚晋道上的绰号是阎王没错,只不过这阎王前面还要加个俏字——他长得俏呀,正是十八-九的好年岁,朝气蓬勃,就算心狠点手辣点,也改不了他长得好看这个事实。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真的聋啊?” 应麟记着不能暴-露自己的真身,便说:“我不是龙。” 姚晋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坐到离应麟不远处的椅子上:“然后呢,跟我互相介绍了,你想干嘛。” “你们这收人干活么。” 姚晋挑起眉:“你要跟着我干?” 应麟点点头:“可以。” 可以?妈的你还挺挑…… “你看见我刚刚干的都是什么活么?” “杀人?” 姚晋莫名有些开心:“是用刑!用刑轻重由我决定,今天我心情好,让那个杂碎随随便便就上路了,不然还有好戏看。” 应麟看着他没说话,姚晋接着说:“血呼啦的,你能干吗。” “能。” 用刑这种事难不倒他,他就是干这个的,帮父神干了好几万年了,老本行,有经验,且惩罚妖怪的手段要更加离奇。应麟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用人类受刑的场面吓唬他,人类是对方的同类又不是他的,要是问他怕不怕去看斩龙台还像个样子。 姚晋突然笑了笑,指着身后的木桶说:“去,洗把脸。” 要是一般凡人敢这种态度对待龙神,早就被一尾巴抽飞了,不过应麟对凡间的规矩还是懂一点的,要想在这里留下来,这个人以后可能就是他的老板。 于是乖乖走过去拿毛巾擦干净脸上手上的污秽,姚晋就歪着头凑到他面前仔细地看,看够了才说:“我这还有个活适合你做,就看你愿不愿意。” “什么?” 姚晋比着大拇指指向自己:“做我的情人。” 应麟闻言终于抬了抬眼皮——没记错的话,他们是第二次见面吧,这些凡人可真不得了。 这也是姚晋绰号姚兔子的来历,只要是被他看上的人,总会第一时间下手,而且大部分都是男的……姚晋身材并不纤细,是少年型的劲瘦紧实,但是少年毕竟是少年,不管衣服底下多结实,表面上看来,他都是有些纤瘦的。 又俏又纤瘦,像下面那个。 讨厌他的人私底下都管他叫兔儿爷。 应麟又拿了一根毛巾擦自己的脖子——下水道实在太臭了,他边擦边问:“为什么?” “你长得好看。” “哦。” 姚晋看起来是真喜欢应麟的长相,就在一旁盯着他看个不停,看了一会儿说:“你哦什么,愿不愿意啊。” “我不会。” “……” 应麟皱起眉头盯着他:“情人要干什么。” 回想一下感情经验最丰富的他家那条睡遍三界的龙亲戚整天都在干什么?好像也没干什么,就研究研究哪里的花好看,哪里的果子灵气足……摘回去送他老婆。 以后他也要做这些?但是他是来查案的。 姚晋被憋得快吐血了,朝他喊道:“干啊!!” 喊完他就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应麟不太高兴,他觉得这个凡人在嘲笑他。 姚晋递给他一张四四方方的东西:“这是你的房卡,待会儿让别人带你去,别乱跑,被打死了我可救不了你。” 说完这些,姚晋突然靠过去,在应麟耳边暧昧地说:“今晚我去找你。” 一般人可能会被他的奔放吓到,但是应麟不会,他勾-引的是一条龙。 神龙。 第29章 肖何:有人要害我【已替换】 室内纠缠着两具赤-裸的躯体,混乱粗重的喘息跟畅快的呻-吟声混在一起,光是听便引人脑中产生画面。 交叠的两位,一是应麟,另一个是姚晋。 “下来!” 应麟抓着姚晋的头发第四次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猛一翻身压着他的背摁在床上,然后惩罚似的在他身体里一通翻江倒海地捅,直到他再也叫不出声了才稍稍停下。 姚晋在下面挣扎着翻了几次身,腰酸得抬不起来,他放弃似的趴在床上狗一样喘,边喘边吼:“你想弄死我啊!” 应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唇角,从他脑后摸到脖子,握着他纤细的后颈与他耳语:“再爬上来就弄死你。” 他堂堂神龙怎么可以让一介凡人爬到自己身上来,不管是什么方式,这种行为都是在挑战他的神威。 “不爬了……” 姚晋侧着脸趴在那直哼哼,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招惹了个不能惹的人回来,体力怎么这么好。 他哼哼够了就开始唧唧歪歪地抱怨:“我在上面动,你光享受就行了,居然不领情……” 姚晋刚说完就感觉身后的人又精神了,不知道这位什么癖好,就是见不得别人反抗他。 “别、别!我不爬了……哎哟!” “嗯……嗯……我错了……” 奈何这次应麟并不听他撒娇讨饶那些话——听了一晚上再怎么都该长记性,放羊的孩子最终都会被吃掉。 应麟掐着姚晋的脖子把他摁在床上,连动一下都不许,后者一开始还反抗,时间长了被他操得胡言乱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哥,我真不敢了,求、求你歇歇……啊……啊!我操……” 应麟轻喘着压着他晃悠:“叫我什么?” 姚晋很没出息地哭出声来,咬着枕头猫似的哼哼:“哥……不敢了。” 哥…… 应麟就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似乎有个哥哥(凤琷:我还没死呢!)弟弟还是个蛋,没有过被人叫哥的体验,竟让他叫得通体舒泰。 应麟趴过去压着姚晋放慢了速度,下面那个人舒服地拿脸直往枕头上蹭。 “再叫一声。” “哥……” 这么乖? 应麟有点高兴,把他抱起来换个姿势又来了一次。 “佘耳养在什么地方?” 迷迷糊糊地,姚晋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额心钻进脑海中,冰凉的感觉,让他仿佛掉进了冰洞。 “大黄蜂?” “怪物?” “妖怪?” 应麟又换了几个词,仍旧一无所获。他感到有些奇怪,轻轻一勾手指,一缕银色细光就从姚晋额头中央被勾了出来。 搜魂搜不到,不是姚晋瞒得太好就是真不知道,应麟只能继续自己找。 他搂着怀里光溜溜的身体来回抚摸,心说怪不得应泽那条色龙到处风流,原来这滋味还是不错的。 都说龙性本淫,但说的大概只有生了九个儿子的那一条。 神界的人物其实比仙界的更加禁欲,或者说,他们双-修的目的顶多是提升力量,至于繁衍后代或者单纯为了快活……都成神了,基本没需求,原始本-能早就抛却于万万年的岁月中。 应麟自己是龙血点化来的,他父神就是实打实的禁欲派,从没见过他跟谁风流。不知道是未开窍还是没兴趣,总之应麟活了几万年,从来没考虑过这种事情。 ——更不知道与人欢爱是如此舒服的事。 要论起来,熟识的人之中,他也只见过凤琷和应泽那混账有这个需求,凤琷情况特殊,不发泄就容易爆体,需要神仙大能帮他疏导力量,而应泽……那是个怪胎,谁知他龙脑子里想的什么。 也许最纯粹就最荒-淫,应麟不觉得跟凡人有了肌肤之亲是什么大事,除了当时舒服,这点事大概回头就忘了。 他捏捏少年劲瘦的腰——嗯,大概。 姚晋被闹醒,他脑袋里懵了一会才睁开眼。 跟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上床,对姚晋来说并不稀奇,昨晚来应麟房间对方正好洗过澡,出浴美人秀色可餐,他一时精-虫上脑,就扑了上去,只是没想到……自己倒被人日了。 他还从没被谁日过呢! …… 姚晋脑子很清醒,就是爬不起来,他试探着,先从凌乱的被子里拱出个屁股,歇了半天,才又把上半身从被窝里挪出来。 腰往下几乎没知觉。 应麟在一旁抚着他弧度良好的臀部一直摸到腰线,声音有些沉:“还想来?” “啪!” 应麟的手被打开,姚晋翻个白眼给他扶着腰下床:“告诉你,敢把昨天晚上的事说出去,让你好看。” 应麟跟到浴室,倚在门口盯着姚晋的背影看,对方也不避讳他,在花洒底下哗啦啦地冲,水汽蒸腾起来,把视野弄得模糊一片。 “被我上了那件事?” 姚晋当场就让他滚。 应麟走过去另一侧,在浴缸中躺下来,拧开水龙头让温水渐渐漫过自己的身体,他看着姚晋问:“不安排我做事?” 姚晋正在往头上搓洗发水,听他说的话突然笑着看过来:“这么积极要求干活,你不会有别的目的吧。” 应麟很坦诚:“有。” “什么?” “我需要钱,很多钱。” 姚晋听后心里居然舒服得很,他不清楚这个男人的底细,本打算过一晚上就把人扔出去——他莫名其妙摸到他们基地的事怎么看怎么可疑。 身上淌着滑溜溜的洗发水残液,姚晋关了花洒侧坐在浴缸边缘,捏着应麟的下巴半是玩笑半是警告:“最好是这样,我怎么对付心怀不轨的人,你也看见了。” 应麟看着他没出声。 “我可不想把你弄成那个样子,瞧你长得这么好看,嗯?填水泥里多可惜啊。” 应麟一把把他捞进怀中,翻个身就将姚晋摁进了水里。 龙的性格其实比凤要暴虐很多,且没耐心,做什么都直奔主题。 姚晋两只手死死抓着浴缸边缘,全身都让人摁在水底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受刑还是在做-爱,被迫使着将腰不停地往上抬,跟随对方的节奏上下起伏。 最开始姚晋还有意配合,蹬着浴缸将自己送上去,后来只顾得把两条腿紧紧缠着应麟的腰,偶尔冒出水面也是在无意识地叫,叫声在浴室里格外高吭,头晕目眩爽得找不着北。 他用力从水里昂起头,深吸一口气,而后又被应麟摁进水底下,窒息让姚晋很快地再次达到顶点。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飞机-杯,没有抚摸没有亲吻,对方的目的就是干-他。 ——非常符合他的心意。 还记得上一个,每次跟他上床都柔情满满,偶尔还会撒娇,比夜-店头牌都风情万种,为的却是自己“太子爷”的身份。 那人是老头子的死对头派来的人,不敢直接找老头子,找上了他,最后被他亲手宰了。 姚晋有时候想,自己上辈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怎么这辈子遇见的人不是卧底就是杀手,来了一波又一波,从来不让他喘口气。 他这个黑-道老大的义子当得憋屈,那些卧底情况也搞不清楚,他义父从来不信任何人,包括他养的义子们,来他身边卧底卧个屁啊!内部重要的事他自己都不知道好吗!有本事卧老头子去啊! 那人不止他一个“儿子”,这件事就连姚晋都是后来才发现的,对外却称他是独子,亏老头子能一直装成那副疼爱他的样子。他小时候总是被绑架,长大了身边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人,手里却从来掌握不到实权。 姚晋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就是个拿来挡灾的工具,他也从来不肖想义父的东西,会早死。 过了好久好久,应麟终于发泄出来,姚晋身体里灌满了凉飕飕的东西,对方就像个冷血动物,他的东西都是冷的。 浴室的地板被他俩弄得到处都是水,姚晋喘着气在只剩一点水的浴缸里松开手,长手长脚地搭在浴缸边缘,身体在应麟眼底下完全展开。 他从下往上看着应麟,正好看到他眼底的情绪——什么都没有。这仿佛是天生的,他总是这么冷静,即使最激-情的时刻都这么冷静——或者冷漠?难道,他没有欲-望吗? 姚晋想完就在心里笑起来,他怎么可能没欲-望,明明那么旺盛。 “哥——” 他拖长音叫应麟,显出少年特有的,软绵绵的声线,像是撒娇。应麟嗯一声,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脖子拉过去。 姚晋跟应麟越贴越近,终于贴上那两片浅红色的薄唇:“我想亲亲你……不介意吧。” 应麟不怎么懂,当然就不知道该介意什么,有样学样把舌头探进他口中,而后长驱直入地回应一个热吻。 应麟搂着姚晋的腰想,上下都侵入的感觉挺不错。 * 肖何如今醒悟到他是想错了病人家属,他们并非忍得住,只是找了好久没找到肖何家在哪儿——寸土寸金的别墅区,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进去,上次好歹在实验室找到他,还被保安赶走了。 开庭那天这些人堵在法院必经之路,四五个壮汉人手一只铁锤,挡着路不让肖何的车过,那架势像是要杀人灭口。 “下车!下车你个黑心肝的玩意儿!” 一个女人哭着扑上来拍打肖何前车窗:“不得好死你!为了挖人脑子什么都做得出来!你还算人吗!畜牲!” 肖何面无表情听着他们的谩骂声,说没感觉是假的,肖何不是不会生气,情绪比较内敛罢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手背上有狰狞的青筋凸起来。 想他行医也有几年,这期间虽然算不上妙手回春医德高尚,却也每次都尽力而为,就算他对病人没什么感情,对自己的职业还有责任心呢,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凤琷被吵得皱起眉,啪地打个响指,围在车周围的人瞬间飞出去几米,摔得横七竖八。 肖何也顾不上那些人想什么,猛踩油门,汽车直接飙出去。 肖何心里邪火直往上窜,还有些慌张,凤琷捏捏他的肩膀:“要我把他们扔去北极吗。” 他这几天学了好多人类的新词,认知里在凡间的范围北极就是很远的地方了。 “不用,都是些被人当枪使的傻逼,不用理他们。” 凤琷听出肖何话里有话,且他脸色也难看得很,便问:“怎么了?” “我在想那个女人刚刚说的话。你听到没,她说我为了挖人脑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又如何?” “有人要害我。” 凤琷有些摸不着头脑:“如何看出来的?” 肖何没跟凤琷解释,直接接通了曲长风的电话:“曲师哥,事情有变。” 第30章 我们也有证人 肖何挂上蓝牙耳机,手里稳稳地打着方向盘,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给曲长风。 “我刚在路上遇见病人家属,跟他们吵了几句,我知道这些人握着我什么把柄了。几年前我参与过一个器官捐献的公益项目,我是投资人,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新鲜的脑源,对,拿来做实验的,一直没找到,刚刚病人家属说我不择手段挖别人的脑子,也许跟那件事有关系。” 肖何看得出,病人家属激动的情绪不是作假,是真的恨他,那这中间又有谁在操作,告诉他们一星半点事情“真相”,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凤琷在一旁听着,隐约明白了一些。阴谋诡计的事他不懂,他知道肖何脑子聪明反应快,靠脑子的事并不需要他插手。 肖何猛地踩住刹车,不知道曲长风说了什么,他难得激动地压着声音吼:“不是!!” “这些人不是最大的麻烦,跟他们和解没用,他们是被煽动的!知道我有公益项目的除了我妈只有实验室内部人员。对……背后的人才是重点,如果是跟我地位相当的人,给他们出点律师费让这些人来闹事并非难事。” 但是同样的,如果找到了那个人,他一旦撤资,闹事者自然就撤诉了。 曲长风在电话对面也哀嚎:“小何师弟啊!这种事怎么不早点说,你前几天都在干什么?!” 听见这句话,副驾驶位上的凤琷看着肖何笑得很淫-荡。 肖何斜他一眼,挂掉电话又打一个,语气倒是没刚才那么慌乱了:“妈,捐助器官的那个投资项目,器官去向明细还留着吗。嗯就是那个,你提出来发我邮箱吧。我在外面没法弄好不好……着急,我要跟人谈项目……还是跟以前一样,投资方可以优先使用器官,但是需要证明。近一年的不够,从我开始参与到今天的明细全都要,越详细越好……没事,你慢慢弄,我让这边等等,这样,你先发近几年的,找到多少发多少……我总共也没投多少年好吧?你问题怎么这么多,要不是只有你能进系统我就去找吴叔了!我挂了!” 肖何挂上电话还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角,好像在不满母亲问东问西。凤琷却莫名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壮士断腕的悲壮情绪。 驱车到了法院门口,肖何看着一群涌上来的记者心慢慢往下沉——他一向知道舆论的力量,或许这个幕-后之人并不是想给他找点小麻烦,而是想让他身败名裂。 肖何并非名人,对方这样一搞事就来发大的,却是想让他今天之后彻底成为“名人”。 肖何握着方向盘深呼吸几次:“凤琷……等会儿你先别下车。” “为什么?” 肖何侧过脸看着他:“我对今天的事情把握不大……待会儿记者走了你再进去,你在旁听席好好坐着,如果我最后没能出来,就让曲长风去找我妈,让她把公益项目救助过的人名单都公布出来。”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舆论来堵舆论的嘴,但是煽动围观群众谁不会啊,对方觉得手里有牌,他手里也有牌。 “不要让我妈亲自出马,去找公关,她太下手太狠会得罪人。” 凤琷好笑地把他拉过来抱在怀里,还在肖何额头上亲了一口:“有我在还劳动其他人?放心,我能保护你。” 肖何还想说什么,凤琷突然笑了笑,然后他就见对方在自己面前变成透明的了。 “……” 明明还能摸到,但是变成了透明的。 “能下去了吗,不用怕,我会陪着你的。” “……”一慌就忘了对方不是凡人这件事。 透明的凤琷捏捏肖何的手:“肖何,你何时才能……” 凤琷后半句话没说完——何时才能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他? 在医院的时候要帮肖何救人被对方阻止,凤琷就感觉出来了,肖何什么事都不麻烦他,好像已经习惯了,不论出什么事都会提前安排好,更加不习惯让别人替他扛风险。 神能插手凡间的事确实不多,但是有些小事还是能做的,为什么他要这么麻烦,绕一个大圈,是不是并不把他当亲密的人对待? 肖何不知道凤琷在想什么,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就猜不到对方的心情,他深吸一口气走下去,记者蜂拥过来对着他的脸拍照,但是很奇怪,明明只有他自己来的,所有的人都无法靠近肖何身边。 肖何边往里走边想,这些人肯定是有人刻意请来的,毕竟如果事情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这也算个大新闻——xx公益项目投资人涉嫌私窃人体器官违禁实验,用科学的名义满足一己私欲,令人发指! 肖何相信,这种标题他们绝对写得出来。 “凤琷。” 肖何下意识捏了捏自己手心,摸到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心下稍安。 “何事?我在。” “没事……就想叫叫你。” 肖何坐在被告席上的时候,已经没有慌乱的样子,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知道凤琷就在自己身边,他没有听话去旁听席——这只嚣张的鸟,甚至可能正翘着腿坐在陪审团桌子上,总之没人看得见他。 因为开审之前没多久才给曲长风爆的底,对方有些紧张。曲长风是个很好的律师,即使紧张也发挥得很好,一切都往对肖何有利的一方面走,直到对方律师拿出底牌。 “有知情者举报,肖医生这几年都在寻找新鲜的脑源做实验,还投资过一个器官捐献项目,我没说错吧。” 曲长风看了肖何一眼,肖何轻轻点点头。 “是这样没错,那是个公益项目。法官,我认为此事与本案无关。” 对方律师又说:“怎么无关?肖医生找不到脑源做实验,就对自己的病人下手,在手术过程中故意令受害人丧命,只因为受害人恰好签了捐献器官的同意书!” 曲长风比他声音还大:“反对!原告辩护律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为被告强加罪名,是污蔑行为!” 法官锤了一小锤:“反对有效。” “你们凡人可真凶。” 肖何听到脑海里凤琷的声音,忍不住抿了抿嘴唇——这鸟……还有心思说笑。 原告律师气焰稍微降了降,他将一份资料放在桌子上:“原告签署的捐献器官的公益项目正好是肖医生您投资的,肖医生,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我,告诉受害人家属,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他说完病人家属就开始在一旁哭起来,哭得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不得不说,原告请来的律师很会煽动人心。 肖何对曲长风使个眼色,曲长风便举手:“法官,被告要求自行辩护。” “允许。” 肖何坐在位子上,一脸气定神闲:“给病人家属办理器官捐献手续的是谁。” “肖医生想打击报复吗?” 肖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位辩护律师反应过激了,这么重要的中间人难道不应该问清楚么?我在这个公益项目中顶多算投资人,寻找器官源,游说别人捐献,这些事我通通没有参与,至于器官是哪儿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需要实验材料,这些小事从不过问。” 肖何非常想爆粗口——我是老板,我他妈的还管卒子的活啊?闲的我呢。 辩护律师立刻激动了:“听听!大家听听!把人体器官叫做实验材料,这样草菅人命的医生会没问题吗!” 肖何:“……你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吗,原告辩护律师。” “办理手续的当然是您实验室团队的人,肯定是接受您的命令去做这些事的啊。” 果然是实验室那边出的问题…… 肖何一开始就猜测是这样,但是几个实验员都是知道底细的,他平时也不克扣哪个人的工资,有谁恨他恨成这样? “嗯,对下属管教不严确实是我的错。不过你们有证据证明我在手术中动了手脚,故意害死病人吗,毕竟从一开始你列举的那些资料,和所说的话也都是自己猜测而已。” 对方律师似乎就在等他要证据,微笑着说:“我们有证人。” 证人就是除了助手医生以外的两个护士,两个人都说那天要把病人推出手术室的时候,肖何阻止了他们,然后他们就先离开了。 肖何拿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看着他俩:“也就是说,我的手术是成功的,对吧。手术成功之后,我才返回头去谋害了受害人?” 两个护士只是来作证的,也没有说谎,被肖何盯得很委屈:“是、是的……” 其中一个还小声说:“肖医生人品很好的……我也不信他会做这种事,但是那天……” “那我怎么不在手术过程中直接切断他的大动脉。” 对方辩护律师立刻露出讨人厌的得意表情:“那样法医鉴定完全可以查出死因,肖医生可就真的洗脱不了嫌疑了。而且据我所知,肖医生这几年找不到新鲜脑源就是因为脑死亡后的脑不满足要求,所以才没有在救治过程中动手,我们还知道,手术室外面不但等着病人家属,还等着您投资那家公益机构,用来冰冻器官的冰箱!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医疗事故,而是一场有计划的谋杀!!” 喔,连他需要新鲜脑源的事情都知道,看来这个幕-后人还参与过“爱因斯坦计划”。爱因斯坦计划是一个国外的科研项目,为了这个项目还单独请来一批科研工作者,包括很多脑科专家。该项目总部在e国,他是c国方面的负责人,当时参与计划的科研工作者单教授级别就有三十多个,人数太多,要找对他有目的的那个人排查起来可能比较困难,但是比起大海捞针范围总算缩小了一些。 至于冰箱的事情肖何完全不知道,因为那家公益机构根本不是他的,他只是投资人而已,对方想要怎么安排,全凭他们一张嘴。 有心算无心,肖何完全无力招架——他已经开始打算败诉后怎么能用金钱摆平让他少坐几年牢。 “我们也有证人。” 脑海里突然响起凤琷的声音,肖何微微睁了睁眼,在心底默问:“我们哪来的证人?” 凤琷很聪明,看了这么久,他也懂了一些凡人们打官司的规矩,还挺有趣的:“没事,你就跟法官说要求传唤我们的证人。” 他又补充上一句:“信我。” 肖何皱着眉头思考片刻,最终还是侧头小声对曲长风说:“师哥,我们要求传唤人证。” 第31章 你对我们凡人有什么误解? 法官同意之后,被告这边的门被打开,肖何一回头就看见那天跟自己一起做手术的的女助手医生满脸杀气地踏着大步走进来,走到被告席旁边,偷偷对肖何眨了下眼。 脑海里凤琷的声音又冒出来:“看什么看,这张脸比我的好看?” “凤琷?!” “哼,不然是谁,别总盯着我,回头露出马脚。” 肖何木着脸,心里嘴角狂抽:“那你也别这么杀气腾腾的……女孩子不是你这样的好吗……” 你是女王吗?! 他倒是完全没想到凤琷会用这种方式帮忙…… 肖何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不动,这次却是僵在位子上,曲长风偷偷靠过来问肖何:“怎么回事?这就是你那个助手医生?她不是不出庭吗?” “……她突然想通了。” 曲长风很开心:“那她真是识大体,你过后好好跟人家说说,感情的事别硬碰,给女孩子留点面子。” 肖何听不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法官大人,这位是我的助手医生,当天她也在手术室,她可以证明两位护士出去之后我都做了什么。” 凤琷立刻抱着手臂将下巴微微扬起来:“没错,吾可为肖何作证。” 他说完之后包括法官在内的所有人一起愣在那里——这是什么语法? 肖何:“……” 肖何愣过之后急得在心中大喊:“嘘!!嘘!!!不要这么说话!!!我说一句你学一句!不要乱讲!!!” 凤琷不满地瞥肖何一眼,哼一声算作同意。 于是肖何就在脑海里跟凤琷一人一句地对,他说一句才准凤琷开口,对方总算没再蹦出奇怪的腔调。 “那天做完手术,病人情况挺稳定的,我们要出门的时候,肖医生突然发现有些异常,就让我重新给病人量一次血压。然后血压就忽高忽低的,仪器也开始发出警报声,把我吓了一大跳…………呢~” 凤琷说完之后还不忘跟上个微妙的尾音,只不过尾音有点靠后了,就显得更加微妙。 肖何默默流了一滴汗。 对方辩护律师突然问:“异常?什么异常?肖医生为什么会觉得异常?” 凤琷刚露出个睥睨众生的眼神,就被肖何提前开口打断:“我做医生多年的习惯,或者说是直觉,当然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才决定给病人重新查一查。” 说完才在心里继续跟凤琷对台词,凤琷就继续装逼:“我还给病人扎了急救点滴,戴了氧气罩,然后病人家属就闯进来了,没过多久病人就失去了生命体征。你们几个凡……咳,我是说这几位患者家属,当时进去的时候患者还活着吧,你们不是亲眼看见了吗。” 被问到的病人家属面面相觑,凤琷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们:“肖大夫一直在尽力救人,要不是你们突然闯进来,说不定人都不会死,还有脸告状……” 肖何崩溃地拦住他:“不要说多余的话!!法官会觉得你的证词有主观情绪倾向!!!” 凤琷这才撇撇嘴住了口。 其实原告辩护律师也有些懵逼,因为他们那天也有去找助手医生询问,但是没找到,医院的人说她休假回老家了,本来觉得有两个护士的证词足够扳倒肖何,这个人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但是那天我们进病房的时候肖医生没有在病房里面,这位助手也不在,你们怎么解释?!” 凤琷被这么质问气得直接毛炸了,张嘴就道:“尔等凡人……” “凤琷!!求你别说话!!让我来让我来!” 肖何脸上还要保持面无表情:“你们当时突然闯进来,我以为你们忍不住了要打人。几位家属也是性急,之前就在手术室门口砸门,吓得我俩躲起来了。后来你们在手术室嚎啕大哭,我们就更不敢进去了。医院每个房间都有后门,就是为了防止意外,保护医生的人身安全。” 说完又在心里安抚凤琷:“你态度好点……不然法官会觉得咱们欺负人,判案的是他,人类判断事情都带有主观感情,会下意识保护弱者……” “态度好点儿?我态度还不好吗,我都没一口火喷死他们。” 肖何头疼地继续安抚他:“就是……装装可怜,你现在是女孩子的形象,装可怜比较有利。” 肖何心好累,觉得自己快精分了。 凤琷压了压心火,听话地在脸上挂起虚弱的微笑:“就是啊~~一言不合就医闹,这样的病患还少呀~~你们瞧瞧我这身子骨儿~~再瞧瞧我们肖大夫,比我还弱呢~~我们医生现在才是弱势群体,病患家属呢~~一个个身强体壮的,你们要是再跟今天似的,人手一个锤子堵我们,我们难道拿镊子挡呀~~哎呀,还不敢反抗,要被反咬一口说我们动手打人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呢~~不赶紧跑不定当场就被打死了呢,今天还能站在这儿~~?” 肖何快控制不住面部表情了,他努力憋着——太做作了!太做作了!他要是法官……他都想打死这个女人!那小颤音怎么回事!女孩子也不是这样的好吗!这谁教给他的台词!整天就知道看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曲长风立刻助攻:“原告方有暴力倾向和暴力行为,我认为要考虑到本案中。” 好在虽然过程坎坷,结果还是好的,因为有了凤琷的插手,案件走向又变成对肖何有利。再加上当时病人手上确实已经扎上点滴在输液,嘴巴上还有氧气罩,成分也检验过了,就是一些用于急救的常规物质,且凤琷的证词比两名护士的证词更加完整,所以这个案子当庭就判了出来。 曲长风气不过,说了一些暗指病人家属为了得到赔偿污蔑肖何,他有样学样感情充沛地发表了一系列演说,大体意思就是如今病人家属只要不满意就要闹医生,这样下去还有谁敢做医生blabla…… 肖何虽然觉得他说得挺好的,但是还是适可而止吧。 “曲律师,算了,病人家属也是因为亲人刚刚去世,情绪激动,我们该理解他们。” 毕竟太蠢,被当炮灰都不知道,也是挺可怜的,现在好了吧,官司赢不了风险还得他们担着,幕-后那个人会管他们死活? 媒体同样不管,报道不来惊天大案,写篇“患者为求高额赔偿污蔑医生谋杀病患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之类的医患报道也能博人眼球。 肖何没觉得痛快或者出了口气,他只觉得后怕,这次事情暴-露出太多问题,幕-后想要害他的人没揪出来,肖何觉得有必要将自己这边彻底整顿一下——这次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不知道准备对付他准备了多久。 散庭之后凤琷还不忘在曲长风面前演个全套,礼貌地婉拒肖何邀请吃饭的提议,拧着小细腰走了。 肖何一脸木然——这只鸟是不是从来没见过女孩子,女孩子走路时候腰不会拧成麻花好吗,这哪儿来的妖精! 曲长风跟肖何说了一会儿案子之后,问肖何你对象怎么今天没来,肖何只好说他恰好有事走不开。 “师哥,今天多亏你了,尾款我会打到你卡上的。” 曲长风笑着摆摆手谦虚几句——肖何出手大方,给的律师费肯定不会少的。 跟曲长风告别之后,肖何就去找凤琷,他不知道凤琷走去哪儿了,只好先去取车。路上不幸遇见病人家属,他们看见肖何变得比之前还要激动,好像要冲上来打他。为首的女人是患者妻子,她看起来非常憔悴,三十上下的年纪,两边鬓角早生华发,凌乱的发丝夹杂这些白,看着有些刺目。 她一直在哭,看到肖何的时候眼神也是呆滞的,人被打击到这种程度,眼里已经装不下仇恨了。只是不知道她哭的是官司输了还是哭她老公,肖何作为胜诉被告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难道要说对不起你老公是被怪物吃了? 肖何不是冷血动物,他也有感情,也有同情心。但是他拼命去救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的家属却在怨恨他,把他告上法庭,甚至连沟通都没有过,就一口咬定是他动的手脚,肖何也被伤害到了。 肖何远远看了那女人一眼,绕道走了,怕被他们揍,他专往记者多的地方走,患者家属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 肖何刚转到车库门口就被人捂着嘴拖进墙角的阴影里,吓得他拼命挣扎,以为有人埋伏在这要打他闷棍,下一秒却让那只凤凰抵在墙上堵着嘴狠狠啃了一顿。 凤琷终于在肖何快被他憋死的时候松开嘴,两只胳膊死死搂着他大口喘气:“折他祖宗灵位,掘他先人坟堆,气死吾了!” 肖何憋得满脸通红,一边喘一边听凤琷骂人,他骂着骂着不过瘾又要含着肖何的舌头吻他一通,吻够了继续骂。 ——他的小凤凰今天也憋屈狠了。 肖何便抱着凤琷的肩膀拍抚他,静静听着他骂人,心里还想,神界的人骂起街来真是清新脱俗,折祖宗灵位掘先人坟堆对于他们来说大概是最恶毒的诅咒了吧…… 等凤琷终于骂够了,肖何才问:“你们神还有祖宗啊。” “没有,你们凡人不都这么骂街?我入乡随俗。” “……”你对我们凡人有什么误解??? 第32章 全能就是撩妹也擅长 返程途中,肖何终于觉得心情轻松不少,凤琷坐在副驾驶位上死盯着他,脸上明晃晃几个大字——我、是、大、功、臣! “你是你是……” 肖何打着方向盘无奈地摇摇头。 小凤凰美滋滋地凑上来,肖何在他唇角亲一口:“开车呢,不要惹我分神。” 凤琷哼道:“是你自己分神,关我何事。” 肖何面无表情地说:“你坐在我旁边我怎么不分神。” “……”凤琷缩回去抱着手臂安静地窝在座位里,发丝后的耳朵微微发红——可、可恶! 掰回一局,肖何心情很好。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凤琷都特别乖,表情严肃得好像要去考六级。肖何突然觉得也许凤琷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对情爱一无所知,他也是有感觉的,只是不习惯深想,所以就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肖何一时思绪很乱,打方向盘的动作变得不那么严谨,他心里苦笑——如果他自己也不会想那么多,看那么清,或许他自己也会很轻松,有很多事他不说出口,就是怕自己想太多,对方还没想到,反而让人徒添烦恼。 或者他真的能看得特别透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半吊子似的。 他一边想着,车驶过一处急弯,行到下坡的路,该减速时车子却跑得越来越快,肖何感觉不对劲,试探着踩刹车,就像没踩。 脸上所有表情瞬间凝固,肖何开始用力踩刹车,车子失控一样往坡下冲。肖何震惊地又踩了几下,车没停下,余光瞥见远处转弯的大卡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车加速朝对方撞过去。肖何忍不住叫道:“凤琷!!我刹车失灵了!” “何为刹车失灵?” 他说着还指着前面的卡车说:“肖何,你快撞上人家了。” “我知道,我就是……”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卡车,肖何舌头都要打结了,除了那几次玄幻事件,他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中与死亡这么接近。 “车停不下来了啊!!!” 上一秒还若无其事别扭得故意要跟他作对的鸟瞬间消失在车内,肖何便觉得原本在加速的汽车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提了起来,那辆卡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汽车四轮在离地面一段距离的地方疯狂空转了一会儿,才缓缓停下。 凤琷最终拎着肖何的汽车放在路边草坪上,一开车门,肖何就扑出来,正好让他抱个满怀。 凤琷笑着摸他的头顶:“好啦好啦……我在呢,别怕。” ——终于意识到遇到危险先找他了嘛。 肖何心脏在胸腔里扑腾扑腾跳得飞快,凤琷见他吓得不轻,干脆像抱孩子一样托到自己手臂上抱起来,宽大的鹤氅袖子如同羽翼张开,覆盖在肖何背后,像护着崽儿的老母鸡——就差伸出俩翅膀来扑扇扑扇。 不知道是不是鸟类特有的习惯,凤琷抱着肖何的时候总想把他塞在翅膀底下藏起来——对方害怕的时候他这样,他觉得对方可爱的时候也这样,真是令人很难理解。 肖何把脸埋在凤琷怀里,对方身上灼热的温度伴随凤息透过衣料传过来,才叫肖何心里稍微安定一些:“……谢谢,我没事。” 凤琷指着汽车说:“这物为何失控?” “刹车失灵……” 肖何把车前盖掀开仔细看:“刹车线好像被剪断了,有人要我的命。” 凤琷绕着车悠悠转了两圈:“为何感觉你比怕鬼还怕这物,这不是你的坐骑吗?” “是倒是,但是……” “不听话的坐骑只有一个下场。” 他笑得很好看:“宰了吃肉。” “……它是铁做的,没肉可吃。”肖何默默想,如果汽车有思想,听到这些话恐怕要害怕得缩成一坨。 “哼。” 肖何感觉到凤琷心情有些起伏,试探着问:“在生气?” ——之前是有,但是后来被调戏得生不起气来。 凤琷不好意思这么说,故意道:“快了。肖何,你太弱了,这几日,你若手段厉害点……” 也不用受这么些委屈,知道有人要害你还不把他揪出来扒皮抽筋,一点都不痛快! 肖何听后愣了愣,冷静下来仔细反省自己——这鸟是觉得跟着自己捎带吃憋屈了吧。 不过他最近似乎真的太过依赖凤琷,肖何感觉……现在离开他的话,自己大概活不过一小时——想要他命的东西太多了,现在又添了人类。 对于妖怪还好说,凤琷从来没手软,但是对于凡人,他不得不顾忌自己,只能跟他一起憋屈,对于这等天之骄子,非常不能忍受吧。 肖何心里很抱歉,就像夹在老婆跟母亲之间的男人一样无助,但是他还能怎么办呢,真让他去大开杀戒,一把火烧了法院?那必定不能啊,只能尽量安抚凤琷。 肖何握着凤琷的手慢吞吞地捏了捏:“你别生气,跟你们神比起来,凡人可能活得没那么潇洒……但是这件事交给我就好了,我能解决,以后也会尽力不给你找麻烦。” 凤琷皱着眉头戳他一指头:“你在说什么,赶紧把要害你的人找出来。” ——后面的事就交给他好了,凡人不能犯法,但是他又不是凡人。 肖何默默想,要是能找出来还用你来说,罪犯脸上又不会写着罪犯两个字,他也很迷茫啊。 “现在有点眉目……对方可能跟实验室的人有关,我也不能一个一个问,会打草惊蛇。这种事急不得。” “急不得急不得,等你急起来早就被人弄死了!” 凤琷一见他这副模样就火大,他一向在三界横着走,什么时候这么受限制过!不找别人麻烦他们就烧高香谢祖宗吧,居然有人给他找麻烦,还要动他的人,更可气的是他居然不知道对方是谁! 要让他查到了,非扒了他的皮! 肖何冷静地盯着他急躁的样子,等他自己把火星扑棱干净了才说:“还有一个比较快的办法,去找今天那些人,病人家属……他们接触过办手续的人,可能是一条线索。” “我找机会去跟他们谈谈,他们不配合的话我们还能使钱……先打电话给吴叔,让他来接我们……你要去哪!” “在这等我!” 凤琷说着转身走出两步,又回头一把抓过肖何,拎行李一样在手里,嘴里还语速很快地嘟囔着:“不行,你不能一个人,你得跟我一起。” 然后肖何就被拎了起来。 肖何被凤琷拎着跑了好几个地方——确切来说是瞬移了好几个地方,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但是凤琷速度太快,即使有结界罩着,肖何还是被甩得头晕眼花,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如此数次,凤琷最后终于在一家居民房前停下。 肖何探出头:“这是哪儿?” “病人家属。” “……现在找他们还不是时候。”人家刚败诉才不会配合你啦。 凤琷不说话也不敲门,他站在门前一脚把门踹开,门里有人正在门口穿鞋,一见凤琷傻眼了。 凤琷杀气腾腾地走过去,抬起一根手指指向他喝问道:“何人给你们办的捐赠手续,何人指使你们起诉肖何。” 包括肖何在内,在场的人皆听到脑海中有清音响彻,直面凤琷那人更甚,只觉迎面扑来一股劲风,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没说话,凤琷就接着说道:“林圆圆?女的?” 说完又一阵风似的带着肖何走了,从出现到离开,整个过程不足两分钟。 肖何被他夹在胳膊底下默默想,这就是所谓的搜魂术吧,还挺好用的。又想,还好他是大长腿迈出人家家门,不是用瞬移,不然得把人家吓出毛病来。 其实凤琷刚刚使用的并不是搜魂术,而是更霸道直接的“神谕”,顾名思义,这法术就是神的命令,所闻者不得不从,莫敢不从。 刚刚凤琷一指点在那人额头上,就是选定回答问题的人,问出问题,只要那人心里反应出问题的答案,凤琷就能在识海中接收到,而且所有在那一瞬间下意识反应出来的想法,都能接收到。 力量更强的神对力量稍弱的神询问时,对方都不得不回应,更别说神对凡人发问。 这个人其实是比较幸运的,因为凤琷突然闯进来,他没来得及反抗,被神谕搜问一旦有迟疑,就会降下惩戒,有时候是失忆几天,有时候是头痛十天半个月,至于凤琷与刚刚那个人的等级差别,大概会直接被问成白痴…… 凤琷就这样维持着暴走状态,几分钟时间就把肖何准备至少一个月完成的活给干完了。 瞬移回汽车旁边,凤琷终于舍得把肖何放在地上,一落地肖何就跑到一边扶着树吐了起来——瞬间移动这种高速转移,肖何有点吃不消。 凤琷发泄了一通后心情倒是稍微变得好了一点,等肖何吐完了他还有心情嫌弃人家身体弱。 “林圆圆是谁,是她给那家凡人办理的捐赠手续,至于撺掇他们起诉你的人就比较多,是他们家的亲戚,周围的邻居,询问过意见的好像都在撺掇他们打官司。” 肖何一听就想明白了,有心人根本不需要出面,只需稍微煽动一下,就能达到目的。那个人从开始就看透了这些人的想法,患者家属的侥幸心理,围观群众看热闹的心理,亲戚邻里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心理……不露面,促成了这件事的同时,还保全了自己。 “可惜你没问那个律师的来历……我当时以为他在背后策划会顺势给他们钱,却没想到对方根本都没出面。” 肖何有些懊恼,他虽然头脑比较好使,毕竟年纪比较小,经历的事也少,没什么经验。 “谁说我没问,所有与今日之事相关都能看到。”凤琷倨傲地抬了抬下巴。 “律师是一个神秘人帮忙请的,只不过那人借的是病人朋友的名义,通过千里传音……电话,来帮助他们,钱是放在一封信中投放在家门口的铁盒子里的,这家人连那人的脸都没见过。” 凤琷见他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揉来揉去,软绵绵的头发比他头顶两个旋乖巧多了。 肖何听后一脸呆滞:“这也敢收……这就是传说中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吧。” “还是从那个林圆圆开始查吧。” 肖何皱着眉头思考一会儿:“我们实验室没有叫林圆圆的,是女孩子?” “对。” 肖何拉下凤琷作乱的手握住:“这个人比我想象的藏得还要深……明天我打电话去问问,公益机构里面有没有叫林圆圆的。至于对方的辩护律师,可以托曲师哥查一查……我个人不太想从这个人入手,律师都不是省油的灯。” 凤琷就笑了:“是吗,用强的也不行吗。” 肖何斜他一眼:“你是强盗吗,我们凡人不兴这样。” 凤琷被他瞪得心里一热,搂着肖何往车上走:“外面太冷了。” 肖何疑惑地眨巴两下眼睛,s城还不到开始冷的时候啊…… 上了车凤琷压着车门咔哒锁上,一把把肖何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虚弱地靠着他:“折腾一整天又是隐身又是变身……我消耗好大。” 肖何很自觉地把自己凑上去:“那你吸两口……” 他对于自己“凤琷专用充电宝”的身份相当适应了。 凤琷就搂着他的脖子贴在肖何唇上啾啾啄几下吸两口,然后一脸颓废地偏开头:“唉,不行。” 肖何惊讶了:“为什么不行?” 凤琷就扶着他的腰很正经地解肖何的扣子:“你穿着衣服没气氛。” “……” 肖何突然就明白这鸟想作什么妖了,瞧他美得,眼底那笑意也不掩饰掩饰,怎么装都不像好吗。 肖何面无表情压着他的手:“这是……大马路旁边,这块地方也不偏僻。” 凤琷拉开肖何的手继续解他的衣服:“不是有车吗。” 肖何重新压上:“……有车也不好,人家会看见。” “还有我的结界。” 凤琷说完干脆直接把肖何放倒在后车座,贴在他耳朵上边吻边说:“肖何,那天晚上之后,我发现用那————种方式吸取碧玺珠,比单纯呼吸吸取效果好很多……” “……” “我可是为你奔波一整天呢。”尾音没在肖何胸腹之间。 “……” “我好累……”凤琷含住了肖何一边的乳-头。 累你还他妈的这么精神! “上次的药还没用完。” “不许用药!” 肖何颤着被他剥光大半的身体愤愤地在凤琷绝美的脸蛋上咬……不下去,亲一口:“结界真的没问题吧!?” “呵呵……当然没问题。” 凤琷抱着肖何吻着他,自欺欺人地想,说不定跟应麟确认碧玺珠的问题之后就真的不能跟肖何这样那样了,趁没确认之前他还是多这样那样几次吧。 第33章 凤凰颈后羽的真正含义 肖何以为神至少在床-事上保守点,装作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什么的……毕竟之前几次他听自己说得直白还会骂他口无遮拦,毕竟就算不是古人也作了一副古人的打扮。 谁知道他在大马路边上都能发情…… 凤琷把失神的肖何抱起来,他一动肖何就忍不住呻-吟了声,这鸟无所顾忌,让肖何把车后座完全放平,可以给他胡来。 “刚刚有人过去的时候,好舒服。” 凤琷在肖何耳边带着某种暗示说:“怕被人发现?” 肖何看了他一眼,把头埋下去不太想说话——就算知道他在外面施了结界,车子外面有人站着说笑,凤琷就故意把车晃得幅度很大,故意把他压在车玻璃上让他“看风景”,隔着玻璃肖何的脸只跟路人不到五十厘米的距离……肖何再怎么也是有羞耻心的,私下里还好,当着陌生人的面他做不到啊! 凤琷就低声笑着让他岔开腿坐在自己身上,抱着肖何的腰轻轻晃动。 “不要了……你怎么、怎么还没好……” “才开始吸呢,你不能自己舒服完就不管我。” 肖何顿时想哭——这话你好意思说吗?还有刚刚那么久你他妈没吸? 凤琷抚摸着肖何的身体,大量灵力涌入他体内时,凤琷身后就会张开两只若隐若现的巨大翅膀,圈着他们俩缓慢地张合。 肖何趴在他肩膀上喘了许久终于喘匀了气,盯着近在眼前的翅膀,下意识伸手摸过去——竟真的摸到了。他好奇地把手心贴在上面,凤琷也没阻止,他的手一贴到上面,那若隐若现的羽翼就完全显露出来,然后凝实了。 肖何不由抚摸着它缓缓摩挲——他此时背上的羽翼跟他变成原形时候一点都不一样,特别大,而且是更加炽烈的火红,每一根羽毛都仿佛被金光包裹着,根根分明,合在一起看又如岩浆一样隐隐要流下金红的液体。 肖何感觉到耳边喷着热乎乎的呼吸,对方的声音有些模糊:“怎么样?” 肖何以为他问翅膀,有些失神地说:“真好看……而且很舒服。” 上面暖洋洋的……却又不单纯是手摸到的温度,很奇怪但是真的很舒服。 凤琷愣了一下笑起来:“这是……我元神的一部分,并非……谁都可以触碰到……嗯!” 他突然用力让肖何忍不住叫出声,手也不由地掐住他的翅膀,肖何的身体被撞得剧烈而快速地摇晃了几下,让他话都说不完整。 凤琷的声音竟也变得动-情无比,甚至有些激动和哽咽:“肖何,你摸到我的……” 他声音太异样了,吓得肖何赶紧松开手,一边抽着气一边想——难道翅膀是什么特别的部位?!怎么仿佛他摸的是他的生-殖-器…… 凤琷眼底的震惊难以掩饰,那里面金光汹涌着卷成涡旋,死死盯着肖何。 巨大的羽翼突然收拢,到最后完全包裹住肖何,后者随着他收拢的动作渐渐睁大眼睛,到他的翅膀完全贴附于自己的身体时,那种触感……最后一刻变成灭顶的快-感,猝不及防地袭击了他,肖何不受控制地痉-挛着尖叫起来。 “感觉到了吗……” “不、不——!!” 是的,袭击……霸道的,不容他拒绝的快-感。 凤琷收着翅膀缓慢地摩挲着肖何,声音如同浸着水,愉悦又温柔,随时都能拧出一盆来:“……原来是这样,肖何……此刻之前,我也只听过传说而已。” 那个……早就无从考据的,神凤一族的传说。 “呜——!啊……啊啊……不要!不要!” 肖何躺在凤琷身下不停地惨叫,脖子上那片彩羽发出微弱的金光。肖何疯了似的左右摇晃着头,双腿在座椅上蹬动,所有的感官都在因恐惧而拒绝,脚尖却舒服得紧紧缩起来,腿间也诚实地,因高-潮不停涌出黏糊糊的液体。 那种感觉……好奇怪…… 仿佛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强大的触-手抚摸着,又害怕又愉悦,令他止不住战栗,想要逃开,又爽得想干脆这样沉沦算了……相当于百倍于高-潮的快-感把肖何刺激得直接失禁。 “不可以不要,这样说我会生气的。” 凤琷闭上眼睛,唇角勾着笑,两片火红羽翼将肖何从下到上轻轻抚过,他脸上餮足的表情丝毫没有掩饰,就像吃了什么巨补之物。 凤琷知道他们俩强大程度并不对等,肖何一介凡人承受不住自己的神魂,把翅膀收了回来,他轻轻摸着肖何那张表情都乱七八糟的脸,从喉咙里溢出低沉愉悦的笑声:“知道我的颈后羽是什么意思了吗……” 肖何浑身软绵绵地被他抱起来,根本连声音都发不出。 “我也是刚知道,收了我的东西,你就是我的了,包括魂魄,都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关于神凤的颈后羽有个传说的,收下彼此翎羽的双方,相许的不再是身份,而是灵魂缔结,至元神毁灭也再不能分开。 凤琷很开心,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找到上古一族的传说而感到开心,还是因为找到了肖何…… 肖何碰触他翅膀的时候凤琷感觉很愉快,而他自己用羽翼反抚回去也确实体会到了不同,一丝丝甘泉一般的细流经由他的翅膀汇入识海,非常……舒服。 但是比起这位存在以万年记的神明,肖何凡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他灵魂程度上的爱-抚,若不是凤琷做得小心翼翼,肖何的后果可不是爽到失禁那么简单。 凤琷在肖何额头上轻轻吻一下:“只有我才能让你感到快乐……肖何,嗯?昏过去了吗。唉,还是太弱了。” ——经历过这种性-高-潮,确实也对任何别的快-感都提不起兴趣了吧。 ——吸-毒也救不了他了吧! 凤琷没急着离开,爬到车顶让肖何趴在自己胸口,仗着有结界掩护,就这么衣衫凌乱地搂着他看夕阳。 ——尽管一个已经晕过去了根本看不到。 “凡间真拥挤。” 凤琷一边贴着他的脸蹭一边嘀嘀咕咕:“这里太阳也不好看,我带你去昆仑看云海好不好?那里的日出日落都很美,虽然我看了好几万年了……但是还没跟你一起看过。” 肖何迷迷糊糊听到他的声音,刚醒来就是这句要带自己去昆仑,闭着眼在他胸口趴着:“昆仑山在西藏,那么远……” 凤琷一看见肖何就忍不住扬唇角,揉揉他的头顶,捏捏他的脸:“昆仑不在凡间,在神界呢。” “唔……嗯?神界,那我怎么去。” “我带你去啊。” 肖何问过之后发现自己的处境,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他震惊地张着嘴:“我什么都没穿你就把我拎车顶上了?!” “没事我设了结界……哎哟!” 凤琷捂着被肖何打到的地方很无辜:“别人看不见……” “暴露狂。” 肖何颤着两条腿往下爬:“我们凡人都不这样的,有结界也不能光着坐在车顶。” 凤琷只好又把他拎回车里——算了算了,惯着他。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到地平线以下,肖何趴在座椅上往自己西服口袋里摸着找手机:“我们不能开车回去了,打电话给吴叔让他找拖车来拖我们……” “你开就是了,刹车的时候我帮你。” 肖何很严肃地拒绝了:“这是违反交通法规的,不但对自己的生命安全不负责,还对别人不负责,不能这样。他来得不会太迟……我们稍等一会儿。” 凤琷历来是个热爱自由并且我行我素的神,来到人间后倍感拘束,听肖何说的话就觉得不愉快起来。 霓霄神君可是有脾气的,且脾气还不小,他想,我都为你这么迁就了,还帮你驾驭坐骑,你还要拉着我跟你一起当凡人不成? 想到这一层,凤琷不由地就又想多了点——他是打算跟肖何一直在一起的,颈后羽都给他了,必须在一起!但是,他是个凡人,而自己是神,两者差距太大,光是元神的爱-抚肖何就受不了了,将来怎么跟他回昆仑山,怎么住他的霓霄宫? 可能还没上到昆仑一半,他就没气了! 凤琷一向没什么定性,概念中从未有过一辈子这种事,跟某个人在一起一辈子,更是想都没想过——他根本没有这种概念。 凤琷的神生从未有过计划性,或者说大部分神都没有,他们的生命那么漫长,过一日与过一百日没甚区别,从不会为后事打算。就如凤琷吧,他觉得肖何有意思,身上有碧玺珠,喜欢呆在他身边就留下来了,但是等他觉得没意思了,新鲜劲儿过了,可能就拍拍翅膀飞走了。 因为这一点,因为他们骨子里的冷漠,这些神也许都是天然渣吧。 他以前只把他当碧玺珠,好好保护着,他还要靠肖何压制体内的神力暴动,却从未想过等他把碧玺珠吸收完全,要拿肖何怎么办。 但是如今,凤琷突然无师自通,意识到他跟肖何的差别,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他少飞几翅膀肖何就能追上的。 肖何没有表现出想修仙的倾向,那……百年之后他们怎么办? 想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凤琷心情瞬时暴躁,长袖一甩道:“吾不等!” 第34章 我确实是凡人 这种夹带着怒气的反驳令肖何怔了一下,他微微张了张嘴,把“那你先回去我自己等”这句话好歹吞下去,侧头看他,果然见凤琷脸上笑容全无,一脸的阴郁之色。 又生气了? 肖何摸不着头脑,小凤凰刚刚心情还好的不得了,这会儿怎么就晴转阴?以前也没发现凤琷这么喜怒无常啊,到底怎么回事? 肖何想不通就不打算想了,他突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家里的菜吃光了,这附近正好有个菜市场,我们一起去买菜吧。” 凤琷赌气说:“不去!” 语气却没刚开始那么强硬。 “我想去……你陪我吧,我们一起散散步。” 凤琷就把嘴角撇到一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肖何简直拿他没有办法,拿了钱包手机,拔掉车钥匙,然后打开车门对里面的凤琷说:“你真不去啊?你要在这里等我么,车里又闷又黑,外面有好多好玩的,你都没玩过,我带你看。” 凤琷这才磨磨蹭蹭从车子里出来,脸上仍旧冷冰冰。 他恼怒地在前面走,肖何在后面跟着,有些吃力。但是他也不刻意追上去,不紧不慢地跟着他,随手还发了个短信给吴叔让他把自己的车拉回去。 前面那位终于越走越慢,不耐烦地回过头催肖何,肖何才开口:“我累了,你就不能等等我。” 真弱真弱真弱!这个凡人怎么这么弱! 凤琷回过头来一把把他抓在手里,迈着大长腿气呼呼地往前冲。 走了一阵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教训肖何:“往哪儿走啊?也不知道指路。” ……那你这么久是走哪儿去了。 肖何心想,这是火星扑腾干净了,还要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就是这条路,没走错。” 凤琷这等风姿绰约的美人突然出现在菜市场,引起了一些小范围围观——之所以是小范围,还是因为天色暗下来,大家基本不怎么看得到。肖何怕他被挤得心情更烦躁,就带他往人少的地方去。 但是菜市场上人怎么可能少,尤其这个点,菜市场里都是下班之后顺路买菜的上班族,偶尔有几个老太太,老爷子。 肖何就先带凤琷去人稍微少一点的海鲜市场,每个摊位都指给他看,是什么品种,什么鱼,还有长得奇形怪状的虾和螃蟹,凤琷本来就不是心思重的类型,注意力被转移也就没气了。 “哈哈哈,幸好应麟不在这里,他看见水族被装进玻璃缸等待宰食,肯定会气得劈雷。” “嗯?” 凤琷转过头看着肖何,嘴角的弧度很温柔:“我说应麟知道了肯定要大发雷霆,下次见他我定要跟他说这件事,气死他。” 肖何看着凤琷的笑容有些怔愣——这家伙,今天一直跟他闹别扭,跟他那什么之后还莫名其妙地生气,明明之前还在不爽呢,但是提到应麟的时候整张脸都亮了…… “凤琷,你说过自己以前发作的时候需要有人给你疏导神力,对方最好是神力比较强的。” “嗯,怎么?” 肖何默默看了他一眼:“应麟……怎么样?他的神力,是不是跟你相当?” 他脑海里不禁再次浮现出应麟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再看看凤琷……… ……………妈的居然很配。 “他当然不如我……” 凤琷下意识回答之后,眨巴一下眼睛:“你想说什么?” “你们俩……”有没有过…… 凤琷眼角上的筋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没有!” “为什么?神应该不在意血缘吧。” 那根筋再次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虽然我是需要被神力牵引,也并非谁都可以,我们俩在一起只能干架。” 肖何嗯了一声不再看凤琷,蹲在地上往塑料袋里捡花蛤,挑着个儿大的扔进去——凤琷没有否认,脸上的表情也做不得假,那就是说明……他们可能试过,但是因为双方都不想屈居人下,才作罢。 捡了有半袋子花蛤,肖何突然停下动作,手心里握着一颗小小的蛤蜊把那里硌得生疼。 他不该问的。 “肖何?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凤琷见他脸色难看得很,便伸手去拉他。 肖何没把手给他,长吐出一口气,把手里的蛤蜊也扔进袋子,撑着膝盖自己站起来:“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蹲久了就头晕。饿的,等会儿买点喝的。” ——猜到他没节操,没想到竟然这么没节操。 “走吧。” 凤琷什么都没察觉,笑着说好。 肖何仰头看着凤琷的背影,忍不住喃喃自语:“……我也会是你的oneof吗?” 凤琷没听清肖何在他身后说什么,便回头问:“什么?” 肖何指指自己的肚子:“饿了。” ——应该说他本来就是他的oneof吧。 肖何这样想着,心里悲哀地给自己下定义——那至少,也要做个特别的oneof。他不是连四海八荒唯一的翎羽都给他了嘛,现状并不是很悲观,对吧? 肖何买了奶茶来喝,后来人少了,他们就又逛了一会儿,凤琷瞧见有人在讨价还价,就对肖何说,你们凡人都会为这点蝇头小利如此斤斤计较么。 肖何便解释:“你一直跟着我才没感觉,为了蝇头小利斤斤计较其实才是凡人生存的常态,毕竟世界上完全不必为金钱苦恼的人是少数。” 凤琷便说:“是吗,因为钱可以划分你们凡人的等级?” “那倒不是……这么说吧,我们买菜需要钱,给你买的秋千,床,都需要钱。对于凡人来说,没有钱是一种很令人绝望的状态,嗯……生不如死。所以大家就将金钱看得越来越重要。” 其实他不太喜欢凤琷说“你们凡人”,这样就好像在他们两人之间划了一条鸿沟,他永远迈不过去。 肖何感叹道:“每天工作也都是为了赚钱,赚不来钱就不能生活。” “你们活得这么艰难?” “我们的艰难多了去了,钱只是其中一部分。” 凤琷认真听着,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照你说的,你应该是凡人中苦恼最少的那一部分?至少你有钱。”也不用讨价还价,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某种意义上是这样吧,但是我也不是没有苦恼,人活着就是要经历各种各样的烦恼,然后去解决……其实我觉得这个过程还挺有味道的。如果事事顺心,我们又要做什么?日复一日,做同样的事吗……多无聊。” 凤琷听肖何描述那样的场景觉得很熟悉,转念一想,他们神每日不就是这种状态?好听点叫顺心如意,不好听点叫无所事事……这个凡人!难道在嘲讽他? 肖何大概是真的似有若无地夹带了些怨气,他解释得生无可恋,好想破罐破摔跟凤琷说,行了行了我们凡人什么都不好,不如你们神,行了吗。 ……唉,他们本来就不如这些神啊,心累。 肖何憋住嘴边的话,拎着两手菜往前走:“走吧,回家了。” 回去路上由于多拿了很多东西,肖何这个体能废物又走不动了,更何况刚刚他还在车里被凤琷折腾得那么累…… 凤琷疑惑地看着肖何:“凡人的体力都这么差?” 说着他看向另外一个凡人,对方两只手拎着比肖何还大的袋子,健步如飞地路过他们。 又来了…… 肖何叹口气承认道:“我比一般的凡人还要差一些……” 然后立刻补充道:“那是因为我是脑力劳动者,体力差是正常的,人总要有短板。” 长肌肉不是他的任务。 肖何总被他这么嫌弃也生气了,扬起下巴面无表情看着凤琷:“你难道就没有不擅长的方面?”明明神力暴走的时候也会需要他帮忙。 “啧,不擅长你就不要拎。” 凤琷才听不懂他的针锋相对呢,手指勾勾菜就飞到他手里,然后这位俊美无比的凤神,就以极其不符合自身气质的形象,一手拎菜一手牵着肖何出了菜市场。 第35章 脱敏治疗 凤琷和肖何回到轿车旁边,吴叔已经在指挥一辆小拖车把轿车拖走,见到肖何过来,就笑着打招呼:“少爷,回来了啊。” 吴叔不到五十岁,身材中等,并没有穿很夸张的黑西装或者燕尾服,就是一个普通的,精干中年人的形象。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肖何旁边跟着的男人,没询问肖何他是谁,却在不动声色打量对方。 肖何叫了声吴叔,下意识松开的手用力握紧凤琷。 ——这会儿要提前对家里出柜了吗。 ——又要面对他妈…… “他叫凤琷,其他话回家再说吧。” 凤琷这时候就很乖觉,他看出这位吴叔在肖何心目中位置不一般,大方地笑着说:“你好。” ——至于让凤琷跟着一起喊叔,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年纪都够当他祖宗了。 吴叔赶紧笑着点头:“你好你好,这位先生可真是仪表堂堂啊。” 肖何心里想,何止仪表堂堂,吴叔啊,这种天人之姿你一辈子大概也就见这么一回了,说不定这只鸟哪天就要厌倦凡人的生活拍拍翅膀飞走了,赶紧趁机多看两眼吧。 两个人坐上吴叔的车,肖何跟凤琷坐在车后座,吴叔给他们当司机。车里气氛很沉默,肖何脸上依旧是没表情的,抓着裤子的几根手指却一直在捻着布料摩挲。 ——嘴上说不介意其实心里还是方方的。 肖何的手突然被凤琷握住了。 “紧张什么?” 他靠过来悄声问着,把肖何又抓紧了一些。 肖何抬眼看了看他,回握住凤琷的手,轻轻摇摇头。 “咳……少爷。” 吴叔在后视镜里看得一清二楚,他心态没那么年轻,虽然从刚刚开始就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却没往那方面想,现在看来,这两人关系确实不简单。但是吴叔给肖家当了这么多年管家,知道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该闭嘴。 “太太说,过几天该中秋节了,又是你的生日,让你准备一下去她那里过节,对了,机票我给你订好了。” 对方的话说完,凤琷就感觉手上一紧。 “不了,我今年不回去,太忙抽不开身。” 吴叔嘟囔道:“那你亲自跟太太说,我可不传话。” 吴叔觉得肖何是在逃避现实:“不过依她的性格,你不过去,她也会过来找你。” “……” 听了这么久凤琷听懂了一点,那位“太太”许是肖何的亲娘?他便问肖何:“为何不去?” 肖何凑过去小声说道:“中秋节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言外之意——你那天不是要发疯的吗,我不得陪着你啊。 凤琷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灾难日要来了,心想怪不得最近心情容易烦躁。不过可能因为有肖何在身边,没有往年那么明显,凤琷就没放在心上,还笑着安慰他:“在你身边无碍的。” 因为牵扯到月圆之夜,肖何下意识把凤琷体内神力□□看作是狼人变身那么强烈的反应,就担心一个不注意他就伤了自己或者别人,他甚至计划着带凤琷去深山老林熬那个所谓的月圆之夜。 吴叔听不懂他俩说的什么,也不再出声,肖何从小主意大,他妈都管不动他,吴叔一个管家,更不好多插嘴。 “吴叔,那你再买一张机票,凤琷跟我一起回去。” 凤琷没什么异议,总之他俩现在是彼此不能离开对方,离开了就生不如死的状态,走到哪儿都得跟着。 吴叔立刻就不乐意了:“少爷,可不能这么不懂事啊,中秋节是家人团圆的节日,凤先生不回家吗。” 凤琷没听懂人家在嫌弃他,靠着车窗往外看,漫不经心地打哈欠,手里还不忘把肖何搂在身边:“肖何去哪我就去哪。” 吴叔这么大岁数也算见过世面的,第一次有种被噎得说不出话的感觉。 肖何眉目柔和了一些,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吴叔……你把我的票退了,给我们买临座。” 吴叔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人的动作,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肖何小声跟凤琷说话:“你不知道我们凡人也能飞天上吧。” “哦?” 凤琷兴味地挑起眉:“你们如何飞上天?” “坐飞机,中秋节带你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肖何乌黑的眼睛看着凤琷,不知道想到什么:“真想带你把所有没做过的事都做一遍……” ——说不定就可以令高贵冷漠的神生出凡心,留恋凡间,不舍离去。嗯……要离开的话,至少也……再等几年吧,这个世界不小,但是其实也不是很大,几年时间,足够带他看很多东西。足够肖何…… 改变很多事。 凤琷不知为何,被他说得心头一热,手压着肖何的背心往怀里狠狠一带就要亲上去,吴叔在后视镜里看到了,气都不敢大声喘,他赶紧移开视线,默念——灯光暗灯光暗,他看不见。 好在肖何还有几分理智,虽然被他眼底炽烈的光引-诱着,仍是抬起手压在凤琷的嘴唇上,直接把脸埋进他怀里,然后用更小的声音说:“快到家了。” 凤琷笑了笑,手掌轻轻抚着肖何的头顶摩挲:“适才那句话可作数?”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凤琷的声音变得低沉性感:“那就一件一件来,一件都不能落下。” “……”吴叔觉得自己也快聋了。 好不容易到了肖何家,吴叔让人把车卸到下来,然后找了工具去修刹车线。原本想带去4s店修,肖何觉得麻烦,让吴叔直接接上,又匆匆交代几句,就被凤琷拖走了。 他抓着肖何的手扯进房间。 两兜菜随意扔在茶几上,肖何背抵卧室的门勾着凤琷的脖子,后者用力压着他的身体,低下头来吻,唇舌迫不及待地吞吐搅动彼此,像是发泄这压抑一路的热情。 碧玺珠的异常越来越明显,肖何不经意的情绪波动都会令里面的灵力泄露出来,凤琷气息不稳地放开他,浸润在灵力流中,他周身都舒服得很。 肖何眼里含着细碎的星光,贴近他要求道:“继续吻我。” 凤琷顿时觉得腰上酸麻,手掌托着肖何的后脑勺再次狠狠吻下去。他抱着肖何在他背上不停地抚摸,如同捧着什么爱不释手的东西。 两片赤红交织金光的羽翼从凤琷背后伸出来,被灵力流清洗着,越发伸展。 凤琷抱紧肖何,嘴唇吻在他头顶:“碧玺珠的灵力外泄得厉害……” “不是正好么,方便你吸食。” 肖何搂着他的腰闭眼靠在凤琷胸口,突然说:“而且现在一点都感觉不到痛,这个珠子,是不是像交-配一样,用的次数太多就松了。” “……” 说得如此直白黄-暴,即使是凤琷也忍不住老脸一红,他几乎恼羞成怒,低声呵斥肖何:“胡说八道什么!” 他竟还这么正经地告诉他。 肖何闷笑了一声,抬头看向凤琷:“你居然对这种话感到尴尬?你以前没说过荤话吗,你们神聚在一起是不是都特别雅正,说话也像古时文人骚客一样文绉绉的。” 但是毕竟是男性的神,不说荤段子算什么男神嘛。 且又不保守。 凤琷气得低下头来咬他的嘴,巨大的翅膀在身后轻轻张合:“瞧着你是读过不少书的模样,怎么总这么口无遮拦,不知道君子应当非礼勿言?” 肖何舔他的嘴唇一下,极尽挑逗:“谁说我是君子。” 凤琷身后的翅膀终于忍不住缓缓合起来,轻柔地搭在肖何肩膀上,将他罩在里面。 肖何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还记得之前凤琷用这东西抚摸他的感觉,便颤声说:“拿……拿开你的翅膀!不许用它碰我……” 凤琷低声笑着啄他的嘴唇:“嗯?原来你也只有口舌厉害。” “我只是不想要那么强烈的……”高-潮。 凤琷知道他是真的害怕,就抓着肖何的手往自己翅膀上带:“那你摸摸它……你碰它的时候,好舒服。” 肖何只好脸红着把手掌贴在上面,顺着羽毛覆盖的方向一下一下给这只凤顺毛。 “肖何……” 肖何触碰到凤琷的翅膀的时候便有些失神,下意识嗯了一声。 “你喜欢它吗。” “嗯……” “那让我摸摸你……” 凤琷盯着肖何失焦的眼睛,唇角的笑容如同诱人犯罪的恶魔。 “我这次会轻轻的……好不好?” 肖何迟疑着点点头:“嗯……” 巨大的羽翼便合拢过来,在离肖何还有一点距离的地方包裹着他上下摩挲几次。因为没有彻底碰触到,肖何只是觉得舒服而已,神智却渐渐被蛊惑。 凤琷低声问道:“什么感觉?” “我……” 肖何像缺氧一般,轻轻抽着气:“喜欢它……” 凤琷就将羽翼再合拢了一些,这次贴在肖何身上,碧玺珠中的灵力更加汹涌地从肖何身体里溢出来,凤琷裹着肖何上下滑动双翼,呼吸粗重浑浊:“这样呢?” “凤琷……”肖何哽咽着抓住他的衣服,靠着凤琷的胸口才能使自己不倒下去。 凤琷垂目看着肖何颈间发出浅金色亮光的彩羽,深吸一口气将他彻底裹进自己的羽翼中。肖何只发出一声带哭音的低叫,如同温水煮蛙一般,那两片翅膀如今完全贴合着肖何的身体,对方也没有太过剧烈的反抗。 他们两人站在中间,被羽翼合围成一个巨大的红色的茧,那个茧是活的,它在不停地上下蠕动,包裹着里面的人,越来越快。 灵魂贴合交融的感觉太过美妙,像毒-品一样让凤琷欲罢不能,他搂着肖何的身体亲吻他,只要与他接触的地方,都会传来无上的快-感,带着他在欲-望深渊中不住沉沦…… “肖何。” 肖何抓着凤琷的羽毛几乎站不稳,脸上通红一片,泪水不停地涌出来。他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的快-感,似乎确实是性的……但是好像又远远超越性。 “不、不行了,停下……!” 那两片红色的羽翼突然加快摩擦速度,像是发狠了似的裹着肖何狠狠耸动两下,肖何忍不住尖叫出声,它才哗啦一下,在凤琷身后彻底张开了。 肖何身上的衣服分明是整齐的,却如同被肆无忌惮地蹂-躏过一般,被凤琷抱着靠在他胸前不住地抽-搐。 后者亲亲他的脸,露出个餮足的笑容。 “你告诉我这叫什么来着?” “……” 肖何大口喘息着,闭着眼蜷缩在他怀里不停摇头。 凤琷满意地把他抱到床上搂住:“脱敏治疗……” “肖何,你忘了吗?” 肖何恨恨地瞪他一眼:“你……你还有理了。” 凤琷叹口气:“虽然我们灵魂力量上差得很多,但是每次都令你达到极限,一次一次往上叠加,总有一天我们会站在齐平的水准上。” 他说完又加了一句:“肖何,你要努力,别让我等太久……至少让我也体会一次完全融合的愉悦。” “我可是凤哎……” ——肖何觉得他好像在说,你的性-能力太差,得赶紧跟上趟,不能每次没啪几下就昏了,至少让我也多爽一会儿! 第36章 应麟:坏了关我事? 这天夜里,肖何刚睡着,凤琷就睁开了眼,他侧过头看一眼周身浸泡在一片蓝汪汪的柔和光芒中的肖何,愁得眉头皱起两个疙瘩——碧玺珠灵力外泄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如今就算只是他靠近,这些灵力也会溢出肖何体外。 凤琷对自己那片颈后羽都是一知半解,仅知道的还是因为在蛋里时对外界有所感知,听到凤族前辈们说的话。 之所以说颈后羽是唯一一片,是因为别的羽毛就算不小心掉了,或者被拔掉,以后也会自己长出来,但是颈后羽……拔了就是拔了,不会再长出来,即使他浴火重生,那片羽毛也不会再有了。 凤凰又被叫做不死鸟,它们寿与天齐,死了也能再回来,但是颈后羽代表的是灵魂契约,牵绊不会随着凤的死亡而消失。 最奇怪的也是这点,神魔大战之后,凤族长辈,竟然没有一个浴火重生的……那次战争发生了什么,仍旧是个迷,所以…… ——“若与那人有了灵魂契约,你自己就会知道翎羽到底有什么反应。” 类似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还不是要他自己来摸索答案吗,虽然凤琷确实能感觉到翎羽的反应,但是很多东西他也只一知半解,比如绑定之后肖何会变成什么样,会发生什么事……都没有人告诉他。 就像肖何现在灵力外泄的情况,会是因为这个么,他能感觉到每次“脱敏治疗”都会令肖何的灵魂更加接近自己,于是忍不住一直脱,一直脱…… 难道是“脱敏”脱太狠了让肖何的身体也跟着接近神?但是这些天也就只脱过一,二,三……四五次而已,他都有很克制地,小心翼翼…… 凤琷叹口气,伸出手指,一点金光从指尖点入肖何的额头,令他睡得更沉一点,然后打了一道金光在肖何身上,金光形成一个稳定的半球形光弧,闪一下便彻底与空气融为一体。 做完这一切之后,凤琷穿上肖何给他买的衣服,然后消失在房间里——他决定还是去找找应麟,把碧玺珠最近的情况都问问他。 凤琷其实不怎么擅长找人,好在应麟是跟他一样的神君,努力感应一下能感应到。 医院? 还是肖何做手术的那家医院。 凤琷瞬移到医院之后,便从窗户外面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应麟,很奇怪他居然不是在查案,而是在……住院。 应麟比凤琷更加警觉,一感受到有人靠近就睁开眼,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在神识中跟凤琷传音:“屋内有人,从门进。” 毕竟这里是十七层,从窗户进来,让别人看见影响多不好。 凤琷心里嘀咕着麻烦,一闪身到了病房门口,然后敲敲门。开门的是个凡人,年纪看起来跟肖何差不多,凤琷挑挑眉没理他,直接往里走。 “哎哎哎——往哪儿走啊,进错门了吧。” 姚晋觉得这几天自己不是撞大运就是要见鬼,接连遇见两个长得美上天的男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他是来找我的。” 没等姚晋发脾气拽走凤琷,屋里的应麟已经发话了,姚晋只能跟着凤琷进门。凤琷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一进病房就靠坐到应麟床头的小桌上,神识一扫,他就确定了——这龙根本没受伤。 “怎么想起来找我。” 凤琷一双漂亮的凤眸往姚晋的方向斜一眼,嘴里说着:“自然有事。” 应麟就面无表情地看向姚晋:“……你。” 姚晋自然知道应麟的意思,顿时有点不高兴,就嘟囔起来:“我可是第一次给人陪床……” “我饿了,想吃天府街的馄饨……你帮我去买吧。” 吃尼玛馄饨,还不是想支开老子! 姚晋气得眉头要跳起来,应麟对他抬了抬下巴,说话的时候有点别扭:“一个问题,我不撒谎,也不回避你。” 姚晋立刻讨价还价:“三个!”他运气好,他发现了,应麟身上绝对有秘密。 应麟就默默不语地盯着他。 凤琷一双狭长的眼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没忍住,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被两人一同盯住,他就擎着四月无光天地失色的笑摆摆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姚晋也不乐意给外人看笑话,一把抓了桌上的钥匙:“哼,一个就一个……我很快可就回来了。” 应麟补刀:“你走路去。” “天府街那么远你让我走路去?!” “再不去就关门了。” 姚晋恨恨地瞪他一眼,出门时候把病房门甩得山响。 等那凡人离开,凤琷立刻在屋内设下结界,翘着腿往应麟床上一坐:“怎么回事啊,说说吧——” 门外姚晋并没有立刻走,他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屋内静悄悄的,什么都听不到,这才气鼓鼓地离开了。 应麟装听不懂:“不是你有事找我么,现在又问我。” “装,再装。” 凤琷发现有趣的事情,他可不想放过,四海八荒能让他八卦一下的也就应麟一个人,他可不得好好八卦八卦嘛。 应麟对那个凡人的态度不一般,要是普通的凡人,违逆他命令的,他才不会跟对方谈什么条件,那大概要直接摔出去的。 “你对刚刚那个凡人倒是挺好的,他跟你什么关系?” 应麟被问得脖子后面凉飕飕,极力维持镇定:“佘耳可能跟他有关。” 凤琷就敲敲他胳膊上包的绷带:“那这个呢?” “……” 应麟用非常冷非常冷的视线凝了凤琷一眼:“你到底想问什么,要问就赶快问,不问就赶紧走。” ——但是凤琷又不会被他吓到。 他突然不说话,看着应麟的眼睛,一双美眸陡然溢满金光,显得妖异非常。应麟没反应过来,被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脑子里就空白了,回过神差点没气死。 “死鸟!” 应麟从床上跳起来一掌劈向凤琷的脑袋,手心里带着蓝色的电光朝他碾下去,还没碰到,凤琷已经化作一道残影从窗户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哟我的祖神,英雄救美啊!哈哈哈哈哈哈!” 凤琷笑得跟神经病一样,上气不接下气,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就、就算英雄救美吧,也不用真把自己胳膊包成粽子吧,凡人的枪弹又伤不到你。” 应麟站在屋里把窗户关上:“滚!” 他的伤是姚晋带的人跟警方冲突时受的,其实根本不是伤,那时候他和姚晋在一起,子弹从后面过来,姚晋一个凡人躲不开,应麟就顺手推了他一把。 应麟性格里有神拥有的特征,骄傲,冷漠,他救姚晋完全是个意外,条件反射就……真是顺手推了一把,按理说神不该管凡人的闲事的。 之后应麟心里也有些别扭,安慰自己救他是为了不把这条好不容易搭上的线给弄断,又安慰自己就当报答他平日里的照顾。 但是救了姚晋有一点后遗症,他的胳膊被人打了一枪,应麟是不会受伤,奈何让姚晋看到了,他只好假装弄出点血来骗人——曾经一次让他看到了他的尾巴,再不小心就彻底露馅了。 然后就被勒令送进医院了。 姚晋在他受伤之后表现得非常暴躁——虽然他平时就很暴躁——不但暴躁,还狠还变态。 不是说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在用刑,相处时间久了,应麟发现他远比第一次见面时候表现得更加令人发指,那天白天被他质疑是不是觉得他太狠的手下没到下午就让人抬出去了,身上没一块好皮。 应麟觉得姚晋挺蠢的,坏都写在脸上。 应麟来医院路上不过是被人碰了一下伤口,姚晋骂骂咧咧抽了人家十几个耳光,如果不是应麟拦着,大概会闹出人命。 应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事情,尤其,凤琷。 谁知这只死鸟居然突然对他用神谕! 凤琷很精,他没有直接对应麟用神谕,而是不动声色地问了问题,问过之后应麟不回应,神谕的力量直接发动降下惩戒,让他措手不及。 应麟现在头痛欲裂! ……真的,这个世上除了这只傻逼鸟没哪个神会冒险这么玩,竟然还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 确切来说,神君之间轻易是不使用这个术法的,因为结果很不讨喜,轻的要引发一场打斗,要遇上有些小气的神,当场就能把人得罪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认凤琷这个哥的原因,这就是!他这样哪里像个兄长! 凤琷被关在外面也不在意,总之他能进去。 应麟刚回到床上躺下,不意外地看到凤琷从突然出现在屋内,浮在半空中。 “吾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凤琷一摊手,表情很欠揍。 “此次是为碧玺珠而来。”他自己也知道惹恼了应麟,开始转移话题。 应麟一点情面不给他留:“坏了关我事?” ——你他妈的以为假装自己很正经就能抹消刚刚的不正经了?! “唉,碧玺珠开始灵力外泄了。” “……” “越来越严重,我没有主动调取它的灵力,它都会冒出来。” “…………” 凤琷得不到回应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往下说:“还有,肖何的身体里也产生了灵力,他居然有精元这种东西了,这样下去就算我不吸干他,他也得出毛病。” 应麟深吸一口气,然后从鼻子里发出很用力的喷气声:“用多易松。” 凤琷被噎得想打嗝。 “我警告你不要跟凡人双修,你听了?” 凤琷忍不住脸红了红:“我们没双修,只是很单纯地做了几次……情难自禁……你这种冰块怎么会懂。” 他怎么不懂了!!!这死鸟莫非在看不起他?!他还脸红!脸红你祖神! “总之你现在把他用坏了!” 凤琷怔愣一下,难过地想哭:“真的是我们……那什么的原因吗?那怎么办,肖何会死吗?” 那以后他是不是不能那什么了,他明明之前那么小心…… 凤琷急得团团转:“怎么办,你肯定有办法,没事没事,我在阎王不敢收他……” “假的。” “……” 应麟冷冰冰地看着凤琷,心说,我单纯想出气。 “碧玺珠在他身体里二十多年,变成什么样子我也说不准,除了灵力外泄还有什么变化,他不舒服吗,没精神吗,快死了吗。” “呸呸呸!他好得很。嗯……” 凤琷捏着下巴努力回忆:“还有,碧玺珠灰了一部分。就像被吸干了似的,灰色那部分一看就是没灵力了,且灰的部分一直在扩大。” “应是缺口……灵力也许便是从那处漏出来的。” 应麟突然皱起眉头,责备地看着他:“你吸那么大劲干什么,就不能慢慢来。” 凤琷没控制住又脸红了:“不是……我、我也没想……肖何实在……” 太好吃……哼,小妖精。 “……”又他妈的被秀一脸。 凤琷小声问道:“那他有精元了是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这种事为何问我!” 你们俩房里的事能不能藏着点?!能不能给彼此一点空间!能不能给彼此留一点*!!! 凤琷失望地哦了一声:“那我回去了,他独自在家我不放心。” “赶紧滚!” 凤琷正准备滚,识海某处突然震了震,凤琷瞬间消失在原地——谁动了结界?! 应麟疑惑地看向窗外——滚太快了吧。 第37章 首发 凤琷回到家时并没有感知到任何不妥,肖何也好好躺在床上,跟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也许刚刚结界震动只是错觉。 凤琷回到床边,靠着肖何身旁躺下,习惯性地伸手想把他搂进怀里,然后他就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他设的结界呢?! 临走时候肖何身上罩的那层金光是凤琷特地布置的,现在那层光已经不在了。刚才的感觉果然没错,是结界出的问题,但是有谁能动得了他的结界? 凤琷不说在三界里一个对手都没有吧,却也数一数二的厉害,上古神的身份摆在那,力量天地赐予,怎么可能不痛不痒地就让人把结界给撤了。 “肖何!肖何,醒醒!” 凤琷顾不上再猜测对方的身份,只想把肖何赶紧叫醒,三界里仙妖魔鬼手段多得是,表面看起来没事不一定真没事,要让一个凡人不声不响地永远沉睡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肖何正在做梦,冷不丁被凤琷大力摇了一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他的脸又困倦地把眼睛闭上:“天亮了吗……” 凤琷微微松了口气,便又躺下去搂住他的腰拍了拍:“还没,你睡吧。” 肖何就又闭上眼,埋头往他怀里钻了钻。凤琷身上热烘烘的,肖何又容易体寒,这个季节靠着他睡特别舒服。 肖何却没立刻睡过去,闭着眼在凤琷背后轻轻拍:“半夜把我叫醒……做噩梦了吗。” 凤琷好笑地戳戳肖何的脸:“我才不怕做噩梦,好了,快睡吧。” 他收紧手抱住肖何,又往他脸上看了看,神色仍旧带着担忧。怀里的人呼吸变得绵长,凤琷将一丝神识探进肖何身体里,先查探一番碧玺珠,发现还是那个样子,才又探查了别的地方。 肖何身上一切如故,一直苍白的脸色还因为酣睡透出些许红润。 “量也不敢有谁在我的地盘撒野……” 至于结界,可能真的只是个意外吧。 * 这些天肖何一直泡在实验室,一来想要暗中查一查对他搞鬼的到底是谁,二来为了躲家里那只鸟。 凤琷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自从发现被自己碰触翅膀会很舒服之后,一有机会就缠着他用那两片摸他,后来甚至要求他脱了上衣…… 肖何偷偷在心里叹口气,脸上仍旧一派淡漠。 凤琷好像把对交-配的兴趣完全转移到“交翅膀”上去了,但是对于肖何来说结果并没有任何不同,甚至更加招架不住。 每天对着笑得一派春光明媚实际上淫-荡无比的上古神,肖何心很累,他后来甚至就大咧咧把翅膀放在外面,也不收进去——以为自己是天使吗。 肖何现在有阴影了,看见带毛的东西都觉得心里突突直跳,凤琷一靠近他,他就忍不住颤抖,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激动的。 ——脱敏治疗好像无意中达成了奇怪的结果,肖何觉得自己就像被调-教了似的…… 每次以为世界上不会再有比前一天更可怕的快-感了,凤琷马上就用事实打破他的幻想,最近一次彻底赤-裸着肌肤被那只鸟狠狠蹂-躏了一番,他的翅膀一打开,肖何就像没骨头似的往地上摔,像被恐怖片里的异兽吞过,浑身黏糊糊的,心律不齐,头晕脑胀,啥都看不见,啥也听不见,不但瞎了,而且聋了。 更可怕的是凤琷担心肖何精元丢失太多,还不许他轻易出精……还逼他吃他的那些玩意儿! ——“不许吐出来!乖乖吞下去……好吧,你如果不想吃,那就从下面吃,吸收起来更方便。有出有入才可以,你想变人干吗。” 凤琷自己还觉得委屈呢,上古神的精元啊……多少人跪着求都没有,肖何居然敢给他吐了! 肖何把他捶一顿。 他身体里的精元又不是自己的,是碧玺珠的,才不会变人干好吗,而且遇到这种事的正确做法是禁欲而不是再喂回来啊! 凤琷一听要禁欲全身的毛都炸了,整只鸟委屈得几乎死过去,说自己的翎羽都给他了,人也给他了,他还不好好配合,说肖何虐待他,冷暴力他,这是家暴,是在从精神层面戕害他,要不是维持着最后一丝上古神的尊严,肖何都觉得他会躺下来打着滚哭! 妈的到底谁虐待谁啊!看了几部家庭伦理剧还,还知道什么是冷暴力了……otl 不过好的一点是,经过几次互哺,肖何似乎真的可以吸收凤琷的精元了,他的身体变得很奇怪,越来越不像人类……凤琷就更有借口来“喂”他一些奇怪的东西。 而且可能因为他们总是蹭翅膀,灵魂契合度达到新高,凤琷发现很容易能感知肖何,只要他带着翎羽,甚至能在千里之外瞬间寻到他的行踪,如同在肖何身上打下他自己的烙印。 对于这样的变化,凤琷乐见其成。 其实这样一来,就算跟肖何步入双修的初期了,凤琷一开始只是本-能地想要回哺肖何,后来次数多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这样跟双修有什么两样! 跟凡人双修是犯法的。 应麟在神界的工作就类似于监察司之流,专门抓凤琷这种不守规矩的神。 凤琷苦恼了不到两分钟就想开了——那又怎么样,总之他不归仙界管,应麟又不敢管他,神龙爹……宠他还来不及呢,凤琷犯错他睁只眼闭只眼,凤琷要说想上天,他都能化作原形自己变成梯子亲手送他上去。 所以,这世上还有能管他的存在吗? 要是哪个不长眼对他多叽歪几句,打到他心服口服就是了。 霓霄神君在天界名声很响亮,一来因为他长得美,二来因为……他实在太残暴了。 凤琷特别能闯祸,他力量强大,脾气不好,从来不控制自己的行为,他总是我行我素,没怕性,仿佛属螃蟹,想横着走就横着走,想竖着走就竖着走,火气上来玉帝的面子都不给。 玉帝的胡子被他烧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科科…… 凤琷从出生就被神力折磨,动不动被折腾得生不如死,再不活得顺心点,不如自杀。 但是凤琷不发疯的时候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尤其他是天生地养的神灵,身负上古神血,有求到他面上需要他的神力帮个忙之类,凤琷也比其他的神好说话,觉得无所谓就帮了。 ……要不然他哪来的那么些露水情缘。 且凤琷不会主动招惹谁,平时轻易不出昆仑山,最常做的事就是趴在梧桐枝头看云海发呆。他是个独行侠,有仇基本当面就报了,也不用担心他使什么阴招,所以大家只要保持面上的客气,这只鸟也不会怎么样。 但是……如果哪个敢触他的霉头,被打一顿都是轻的。 凤琷出手特狠,还损,他的一些行为说出来简直能当天界的恐怖故事听。 比如有只麒麟被剥光了鳞啊,有条应龙被连根拔了角啊,有只貔貅被手动切了后门啊,有只饕餮被缝了嘴啊……还有只原形是肥遗的神君,就因为其中一个头嘴欠,调戏凤琷几句,连脑袋都被割下来了,他还美其名曰帮人家解决一个身子两个主的苦恼——从此肥遗变蟒蛇,品种都变了…… 妈的害怕!!人家长什么他薅什么啊! 麒麟的鳞和应龙的角那是能随便薅的吗!薅了他们就光了啊!薅就薅吧,他自己用不上,当着人家的面喷出一口三味真火就给烧光了,心态不好的大概能当场气死。 貔貅吃金银只进不出这是三界尽知的,他非要给人家开个后门看看能不能漏出金水,那后门是能乱开的吗!饕餮贪食一刻不吃就不自在,他把人家的嘴缝起来,看见好吃的不能吃,那饕餮生不如死啊! 虽然到今天为止,除了有一次神力暴动把床伴吸干了外没闹出过神命,但他各种手段太吓神了!耸神听闻!简直是天界的流氓!神族的败类!谁还敢想不开去惹他???!!! 所以天界的神君仙子们提到凤琷往往出现两极分化的情况,要么稀罕死他,要么又恨又怕咬牙切齿。 ……但是不管凤琷怎么牛逼,肖何是不知道的,他现在正在做实验,研究之前装在小瓶里的洗澡水,那个绿绿的液体,还有“爱因斯坦”计划也并没有停止,谁都不能阻止他对科学的热情。 凤琷稍微感受一下就知道肖何的位置在哪里,不过他没追上去,难得体贴地想给肖何一点空间。 他承认最近是有点频繁……还不是担心肖何的身体吗,他们最近都没做了,就是蹭翅膀,碧玺珠灵力外泄太厉害,如果能加快他们两个精神上的联络,让肖何的身体也更接近精灵的境界,出了事他还能反哺一下。不然到时候可抓瞎了…… 凤琷从来没为谁这么操心过。 凤凰生下来就会自己喂自己,神龙爹没养他几天就把他放养了——本来嘛,一条男龙根本不会照顾小凤凰,害怕带回海里给淹死了,所以生下来就被扔在昆仑山上自己长,神龙爹顶多抽空来看看,别叫他被什么漏网的妖怪当点心吃掉。 这不能怪神龙爹不负责,他对凤琷是很上心的,他是觉得凤琷在他们神凤的地盘会长得更好一点,从来不敢带回过龙宫——水土不服死了怎么办。 凤琷小的时候被一个保护罩扣在山上,他长大了能自己啄破保护罩出来的时候,也已经不需要人照顾了。 凤琷破壳之后就没被照顾过,破壳之前更省心,塞进神力里面蕴养就行了——神嘛,外界条件满足,怎么还长不大。 所以凤琷根本不会照顾人,他没经验,更没养过人类,怎么对肖何都是自己琢磨。肖何这边一出问题还不敢跟他说实话,自己憋着找办法,他这颗凤心都要操碎了。 “唉……” 凤琷把手伸进柜子里去拧煤气罐,时间快中午了,肖何还不回来,做点好吃的他会开心吗。 ——尽管他在厨艺这方面的进步程度只到“会拧煤气罐”而已。 肖何在实验室里醉心科研无心搞基,回过神发现快过中午饭点了,就赶紧收拾东西回去。 今天实验室的研员也都在,他很有技巧地试探过,每个人脸上都没异样表情,肖何看不出什么。 ——还是从长计议吧。 穿过几条马路的距离而已,这么短时间内,大白天的,肖何没想到自己还是撞上鬼了。 穿着黑袍的男人站在马路对面对他微笑,肖何下意识点了点头之后反应过来不对劲——他不认识那个人。 肖何想退后,下一秒,对方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对方长得很好看,那种好看却与凤琷和应麟都不相同,他面色苍白嘴唇赤红,一双眼睛竟是妖异的竖瞳。他戴着黑色兜帽,黑袍子将他从头遮到脚,边沿处卷成一股黑烟在身后微微浮动。 这个男人虽然在笑,气质却异常阴邪,若说凤琷是明媚的太阳,应麟是清冷的月光,这个男人就是汲取鲜血怨气为生,盛开在黑暗中的莲,令人生不出半点喜爱亲近的感觉。 “肖何?” 他视线扫过肖何颈间,唇角突然扬起更大弧度,他快速舔一下嘴唇,肖何被他吓得倒退好几步。 ——离这么近能清楚看到,他口中吐出的舌头细长有力,像爬行动物那种的,顶端分叉,嗖地一下就收到嘴里去了。 肖何出了一身冷汗,想跑,但是对方给他一种很强的压迫感,冰冷的气场压在他身上,动都不能动。 男人看着肖何满脸的惊恐满意地笑了笑:“呵呵,今天只是打招呼。他来了……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说完就化作一股黑烟消失在原地,连个鬼影都不剩。 肖何猛地吸进一口气,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总算消失了,他大口喘着气,抬起头,就见凤琷正在马路对面等绿灯——一脸烦躁。 绿灯亮起来之后凤琷往这边走,肖何快步跑过去,几乎撞进他怀里,他哆嗦着抓住凤琷的手。 凤琷顺势握紧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非要我来找你……手怎么这么冷?” 肖何摇摇头:“回去说。” ——那东西口中的“他”,是指凤琷吗? 第38章 首发 ——防盗章节—— 凤琷再次发现肖何不正常是在买衣服的时候。 两人一进门就吸引了导购小姐的注意力,原因无他,一个大夏天的西装革履偏在外面罩一件白大褂,配着冷淡的脸浓浓一股禁欲风,一个虽然穿着t恤短裤,脸蛋和身材却完美得不像真人,这样怪异却亮眼的组合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成为焦点吧! 导购小姐赶紧迎上去:“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肖何扫视周围的衣服,显得有些为难,便指着凤琷说道:“给他挑衣服。” 凤琷两只手抱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啊,好的好的,最近男装正好上了新品,我去拿,请问您穿什么样的尺码?” 凤琷那张脸天生带笑,被导购小姐问到,便扫她一眼,他自己不觉得,旁人看着却觉这一眼尽是风情。 现场唯一一个“旁人”肖何眉头一跳。 凤琷毫无所觉,低下头来问他:“我穿什么尺码?” 这种话他平时说着没觉得怪异,但是两个大男人互相之间问这种问题,难免有些微妙,导购小姐脸上的表情就跟着一起微妙起来。 肖何虽然想到了,但是他现在心情有点糟糕,懒得搭理凤琷这只招摇的鸟,冷着脸对导购小姐说:“你看着给他选几身吧,相信你们做这一行,丈量别人身材的眼光应该很准吧。” 导购小姐赶紧说哪里哪里,不一会儿抱着一堆男装过来:“我个人觉得这几款都很适合这位先生,您先看看?” 肖何看了一眼那堆衣服,侧过头对凤琷说:“你自己挑吧,喜欢哪件挑哪件,都喜欢就都买。” 凤琷挑了挑眉没说话——什么意思,连看都不看一眼,要搁在平常这个凡人肯定会自己先挑然后blabla说一堆觉得他如何适合这件衣服的话。 嗯,平静地说,仿佛没有代入任何个人主观意见,莫名叫人信服他选的就是最好的。 凤琷心里觉得怪异,脾气就上来了,顿时笑得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光看怎么行,穿上试试吧。” 导购小姐笑着回答:“可以的,试衣间在那边。” 肖何一听他语气就知道这只凤凰要作妖,导购小姐话还没说完呢,就见他抬起右手——那个姿势肖何再熟悉不过,毕竟就在今早他还见识了凤琷一键换衣。 肖何一把握住凤琷的手,随意将那几件衣服抓起来拉着他就往试衣间走:“好好好,你试你试,一件一件试!” 语气就像哥哥宠自家胡闹的弟弟一般。 进了试衣间把门一关肖何就变了脸色:“在这里用法术会引起骚动,别闹了好么。” 凤琷背对着肖何,双手抓着t恤边缘用力从头顶掀上去,脱掉后一把扔在地上,他随手使个法术将试衣间的门扣住,猛地转身朝肖何逼近:“我闹?还是你在闹。” 肖何后退一步,立马被对方捏着下巴抬起头:“我耐心是有限的,怎么回事,说!” 肖何没见过凤琷的裸-体,最多见过他衣衫凌乱的样子,如今对方光着上身把他逼仄在墙角,肖何觉得眼前被白花花一片闪得不知道眼睛该往哪放。 往上——是性感的喉结。 往前——是匀称的胸肌。 往下——六块腹肌相当齐全…… 肖何干脆闭上眼睛,深呼吸:“没什么,可能明天要给人做手术,我有点紧张。” ——撒谎,他做手术之前从来不紧张,只会兴奋。 凤琷又不知道,没那些弯弯绕的心思,他迟疑着松开手,肖何赶紧后退一步。 “真的?” “嗯……你快试试衣服,我出去等你。” 肖何往门口走了一步,凤琷伸出胳膊挡在他面前,微笑道:“你出去我怎么试,我不会穿你们的衣服。” “……”放屁吧今早是谁一键换衣的! “帮我穿。” “……” 肖何耐着脾气拿出一件衬衫,套在凤琷身上:“扣子会系吧。” “不会。” “……” 肖何耐着脾气给他系扣子。 凤琷站得笔直,肖何便站在他身前给他系,试衣间不是很大,竖排站两个人就有点挤,所以他们离得很近。凤琷垂下眼能看到肖何头顶的发旋——有两个,凡人的传统印象里,认为有两个发旋的人是不乖的表现。 凤凰突然觉得这无声的场面令他觉得很舒服,静谧,沉默,在长久的神生里一直是凤琷最讨厌的词,他太寂寞了。 但是像现在这种安静就很好,凤琷觉得很好…… 肖何系完扣子说道:“好了,你看看……!” 凤琷往前迈一步,双手一伸,撑住肖何身后的扶杆,将他圈在中间。肖何退不了,只能无奈地抬起头,凤琷便勾起个笑容,眉眼温柔得几乎化作水。 “她们说你像干、死、老、板里面的淫-荡禁欲受,表面禁欲内心淫-荡。” “……” 肖何怔愣一下:“什么?” “有两个凡人在我们后边小声议论的,你没听到。淫-荡禁欲受是什么意思。” “……”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问他这种问题真的好吗,腐女真是哪儿都有。 肖何研究过性向这种问题,不可避免地就接触过很多……小众文化。 他淡定扯谎:“她们说我性格冷淡。” 凤琷坏心眼地问:“淫-荡?” “……禁欲。” “哦,那受呢?” “……形容冷淡程度。” “喔。” 凤琷挑眉:“干、死、老、板又是什么。” “……”肖何内心有点崩溃,这种词字面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有趣的意思吧。 他叹口气:“我不知道,可能是……她们自己人之间流行的某种文化,人类的文化很复杂,我也不是什么都懂……唔!” 肖何瞪大眼睛看着吻在自己唇上的凤凰,后者干脆一把把他勾进怀里,摁着脑袋用力咬下去。 是咬,凤琷用力很重,肖何被他一啃疼得眼泪都差点飙出来。凤琷没管他,咬完才开始细细地*,尝到肖何口中的血腥气,舌头长驱直入。 这两片嘴唇上上下下碰来碰去看着真是碍眼,明明一副乖巧的样子,说起谎来眼都不眨。凤琷在他嘴里舔个没完,肖何根本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停下。而且他察觉到,这次的吻相对于吻来说,更注重的是惩罚,根本没有昨晚那种体贴着让他换气的举动,肖何觉得自己肺里的气快被吸干了。 他挣扎,用力推凤琷的胸口——他的预想里是可以把这只鸟一把推得飞出去。 然而现实比理想骨感太多,凤琷抓着肖何的手腕拉高压在头顶,又在肖何嘴唇上辗转一番,直到将他吻得腿软站不稳才松开。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肖何嘴上淌血,狼狈地瘫在扶杆上靠着身后的墙壁气喘吁吁,像跑了八百米。 “神有一种法术,叫做搜魂。” 肖何垂着眼睛不理他。 “适才那两个凡人议论的时候我就搜了她们的魂,因为只是浅层记忆,很容易就知道意思。” 他说着把脸凑近肖何,眼睛眯得很好看:“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骗我。” “你知道还问我。” “不试探怎么知道你说谎!” 肖何面无表情:“你居然试探我。” “……”明明是他没理怎么现在变成自己没理了。 凤琷额头的青筋又要跳起来:“少啰嗦,我再问一次,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肖何还没说话,凤琷就补充上去:“再不说实话对你不客气了。” “……” 肖何木着脸,表情看起来仿佛diao得起飞,其实内心相当崩溃——这种话叫他怎么说得出口?!这只凤凰是不是有病,谁会揪着件小事问个不停! 肖何心里无语,落在凤琷眼中就是不老实,气得他一指头戳上肖何脑门,金光闪烁,带着一缕神识瞬间窜进肖何身体。 肖何只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一动不能动,灵魂深处被谁温柔地触碰,然后慢慢抽离。 搜魂结束,肖何回过神,便见凤琷正面色古怪地看着他。肖何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顿时发烫——真……真被他看清自己的小心思? “你羡慕青苍君?” 肖何恼羞成怒,推开凤琷就往外走。凤琷一把拉住他重新扯回来:“做何羡慕他?” “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凤琷一脸疑惑:“看到了才理解不了。” 肖何抿着嘴唇不说话。 “他后来冒犯我,不知哪学来的下三滥手段,居然下药,被我揍断两条后腿,剥光尾巴上的鳞片,扔进了洱海。他干脆藏进洱海不出来,养伤养了五百多年。你羡慕他?” 他说着就把一双眼睛往肖何腿上溜:“想试试?” “不想。”这只凤凰也太凶残了吧! 凤琷笑着搂过肖何的脖子,低头在他脸上啄啄蹭蹭几下才放开他——鸟类表达喜爱的方式要比人类温和许多。 肖何心里郁气散了大半,倚坐在扶杆上:“五百年是不是太长了,毕竟是你的爱慕者。” 凤琷好笑地看了肖何一眼,转过身对着镜子整理衣服:“我倒觉得太短。青苍原身是只麒麟,愈合很快,就是鳞片长得慢,光着尾巴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一直称病不见客罢了。” “……” 肖何沉默了会儿,见凤琷背对着自己照镜子,试探问道:“那,其他的爱慕者,你就没接受一两个?” 以万年记的神生,那么长那么寂寞。 凤琷回答得很模糊:“有时候……会赏他们一晚,或者抹不开人情……” “……”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当自己是皇帝吗,是公关吗,陪-睡还人情??? 凤琷一点没觉得不自在:“说到这个,凡人理解起来比较困难,上古神的精元,对修行很有助益,用了人家的身体总得留下点什么。” “……”原来是唐僧肉,而且听起来像嫖-娼交易。 凤琷兀自陷入回忆,他微微仰着头,神情有些迷茫:“那时候小,老毛病一发作总是……啧,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都是几万年之前的事了。” 肖何对神的节操有了更深的认识,木着脸问:“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 “……” 凤琷反应过来,咬牙切齿:“你想试试?” “……” 凤琷一把拉过他,握着肖何的手按向自己腿间,眼底金光几乎流出来。摸到他腿间硬物那夸张的状态,肖何的脸红了又白——他看起来神色这么正常,跟此时的状态……一点都不搭。 “再挑衅我,便就地办了你。” 肖何垂下眼睛,习惯性装逼的他意识中已经像鹌鹑一样缩起了脖子。凤琷松看出他紧张就松开手,冷哼一声继续整理衣服。 肖何好久没说话,骄傲的凤斜他一眼,不怎么熟练地安慰道:“发什么呆,你不用羡慕青苍,我比他厉害多了,不如羡慕我。” 肖何回神,有些头痛地捂住额头:“不说这个了行么。” “喔……我穿这件好不好看。” “冷色调不适合你,绿的像乌龟。” 凤琷难过地掐住肖何的脸用力扯:“不早说!” “放手……是你自己要一件件试!还有,以后不许对我搜魂。” “哼,你不说谎我自然不用。” 凤琷把衣服脱下来,肖何挑出一件黑色绣红梅的衬衫递给他:“试试这件。” 红梅几乎沿着衬衫底妖娆地开了一圈,看上去就是半红半黑的一件衣服,也就凤琷这种瑰丽威严的容色能压得住。 ……总觉得像是说了两个形容封建社会大少奶奶的词。 几乎将店里的衣服试了个遍,凤琷才心满意足地从试衣间出来,肖何跟在后面,表情虽然依旧冷淡,脸上却带着未退的红晕,再加上他嘴唇被那只鸟咬成那样,再加上两个人进去实在太久,导购小姐看他俩的眼神愈发怪异。 ——好想冲进试衣间看看有没有留下可疑的痕迹。 离开时凤琷穿了一件颜色微暗深红的宽袖仙鹤纹改良鹤氅,里面是黑色紧身背心,配的窄腿裤和休闲翻皮鞋。他对着镜子感叹一番还是自己的羽毛漂亮,却开心地叫肖何给他全买下来。 这莫非是只写作凤凰读作孔雀的鸟? 肖何看着鸟身上几乎铺了满身的劲松仙鹤刺绣,心中感叹——有些人就是穿不了低调的衣服。 刷卡付完钱,肖何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将凤琷拉到一边小声问:“你……里面没穿内裤吧。” 凤琷好奇道:“何为内裤?” 肖何黑着脸买来一卷内裤,推着他去 第39章 首发 ——防盗章节—— 西汉武帝的时候,有人给皇帝贡献了一只奇异的鸟,拿各种食物喂它,但它都不肯吃。著名文人东方朔看见这只鸟,就说出了它的名字,又说它应当吃什么。一试验,果然就像东方朔说的。皇帝问东方朔怎么知道的,他说《山海经》中有记载,看了自会知道。到了汉宣帝时,上郡某地的一个石室塌陷,有人发现里面的石壁上刻画着“反缚盗械人”的图像,传说开来,但无人知晓何意。大学者刘向却指出这是“贰负之臣”。皇帝问他怎么知道的,刘向也回答是从《山海经》上看到的。皇帝大惊,朝臣哄动,于是出现了一股阅读《山海经》的小热潮。到了东汉明帝时,有一位水土工程专家叫王景,因治理河渠有功绩,得到皇帝的赏赐,礼物中竟然有一部《山海经》。而东晋大诗人陶渊明一生不为五斗米折腰,却折服于《山海经》,曾一口气写下《读<山海经>十三首》诗,留传至今。其中的第一首诗就表达出他读《山海经》后快乐兴奋的情绪和通晓天下的效果“俯仰终宇宙,不乐复何如。”产生于明代的章回小说《封神演义》和清代的长篇小说《镜花缘》,读者往往被其中的神奇故事所吸引,从而对作者的丰富想象力佩服不已。但可知道,书中的故事素材和艺术构思,不少是取自《山海经》的,而作者的想象力也多受《山海经》的启发。如此等等,《山海经》的魅力自当不言而喻。那么,具体的魅力何在呢?在于《山海经》丰富而神奇的内容,举凡当时人所能听到的、所能见到的、所能认识到的、所能想象到的一切事物,无不记载。如大大小小的山丘河流,形形□□的花草树 就因为《山海经》是一部综合各种知识而显得庞杂的古籍,所以,自古以来对它的性质众说纷纭,而对它做的目录学分类也不统一。西汉刘歆在《上<山海经>表》中论其性质说:“内别五方之山,外分八方之海,纪其珍宝奇物异方之所生,水土草木禽兽昆虫麟凤之所止,祯祥之所隐,及四海之外,绝域之国,殊类之人。”看作是地理书。此后的历代史籍目录颇有同其说者,如《隋书·经籍志》等,就把它列入地理类。东汉班固在《汉书·艺文志》中,把《山海经》归入数术略形法家之类,看作是巫卜星相性质的书。此后也不乏同其说者,如《宋史·艺文志》就把它列入五行类。明朝胡应麟在《四部正讹》中说:“《山海经》,古之语怪之祖。”看作是神怪之类的书。清朝官修《四库全书总目》在辩驳了诸家的说法和归类后,认为“核实定名”,应是“小说之最古者”,又看作是小说性质的书。清末张之洞在《书目答问》中,把《山海经》列入古史类,则看作是史书。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把《山海经》称作“古之巫书”。就《山海经》的性质及其成书来说,鲁迅的论断是确定不移的。 《山海经》确是古代的巫书,是一代一代的巫师把所见所闻通过口耳相传,积累而成。很早以前,巫史不分,是具有世袭性和专业性身份的一群人。他们是那个时代学识广博的知识分子,主持山川神灵的祭祀典札,接触各种人物,相互交往频繁,享有交流吸收各种文化知识的优越条件,负有传递保留各种文化知识的重大责任。他们的社会地位较高,主要充当氏族首领、部落酋长和奴隶主的高级顾问。为了让一般的人信服自已、崇拜自己,巫师们就要尽量表现得见多识广。于是,他们努力积累文化知识,采掇奇闻异事,使掌握的文化知识代代地增加。后世的人把巫师们口耳相传的知识加以整理记录,就成为《山海经》所依据的原始资料。到了战国时期,有人把这些性质相似而杂乱无章的资料编撰成文,《山海经》就产生了。到了汉代,又经人增删润饰,就成了现在所看到的《山海经》。 现存之《山海经》共计十八篇,从其外壳结构看,大体可区分为《山经》和《海经》两个部分。而联系到它的内容,又可划分得更为详细。即《五臧山经》五篇,地理范围是华夏之地,内容多记山川地理,奇异的动物、植物、矿物,祀神的典礼和祭品、祭器,有时亦写诸山山神的形貌、职司和神力;《海外经》四篇,地理范围较《山经》为广,内容多记海外各国的异人异物,也记载了一些古老的神话传说,如夸父追日、刑天断首等;《海内经》四篇,不仅杂记海内的神奇事物,如昆仑景象、建木形态、巴蛇和贰负等状况,同时兼记一些国家和民族,还写帝王的世系,器物的发明创造,如帝俊的后裔番禺发明舟,吉光发明车,晏龙发明琴瑟,又均是最早的锻工,炎帝的后代鼓延发明钟,并且作了乐曲等等。 古时学者大都认为《山海经》是夏禹、伯益所作,今天看来此说纯属无稽之谈。无论是从其包罗万象的内容上看,还是从各篇成书时间早晚不一上看,《山海经》非出于一时一人之手,是集体编述而成。因为《山海经》的内容非常广泛,是民间个人无力完成的,即使一个氏族部落的领导集团也只能编成其中的一部分。由于受古时地域、交通条件的限制,一个部落不可能了解到各地的情况。所以,只能通过巫师口耳相传累积,在大一统的后世将其加以整理成书。而早期巫师的职责,决定了他们文化知识的结构,大凡天文、地理、历史、宗教、生物、医药、帝王世系及重大技术发明等等,无不知晓,故《山海经》的内容十分驳杂。 《山海经》是知识的山,是知识的海,并以它广博、丰富的内容和奇特、高超的想象力为古往今来的人们所称道、所叹服,因而它不仅是广大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工作者研究的重要对象,而且也是广大读者朋友获得许多古代文化、历史、民俗等知识的宝库。此书所记的山、水、国、民族、动物、植物、矿物、药物等,除大部分是殊异的而外,也有一部分是常见的。然而,无论其是殊异的还是常见的,都是上古历史、地理、风俗的一个侧面。所以,要了解古代的山川地理、民俗风物、奇兽怪鸟、神仙魔鬼、金玉珍宝、自然矿物、神话故事,不可不读《山海经》。而且,《山海经》也为人们了解自然知识和古代某些充满巫神祈祷的社会生活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尤其是《山海经》中所保存的为人们所熟知的精卫填海、夸父追日、羿射九日、禹鲧治水、共工怒触不周山等神话传说,不仅是以幻想的形式反映了人与自然的矛盾,更重要的是给人们以积极鼓舞;而那些如太阳每天的东升西落、月亮每月的圆缺盈亏、一年四季的寒暑变化等有关自然界的记述,不仅仅是上古人要为解释自然现象而作,更重要的是给人们以探索的勇气。诸如此类,真可谓有永久的魅力! 然而,由于《山海经》既非出自一人之手,也非写成于一时,文字记载上本已疏略简乱,再加上流传时间久远,所以,讹误衍脱、增削窜改的情况很多,使人不便阅读,往往难以理解,需要做一些校勘疏通的工作。但考虑到本书为一部普及性读物,在于简明,不宜进行繁琐考证,故采取通便之法,既能保持原文面貌,又可校正理顺文字,还要不必列出校勘记。这就是:凡遇讹文,即标以圆括号,后面补上改正之字,并标以方括号,表示更正,如《南山经》鹊山条中的“其状如穀而黑理”一句,“穀”为“榖”之讹,于是校正为“其状如(穀)[榖]而黑理”;凡遇衍文,即标以圆括号,表示删除,如《南山经》最后一条中的“一璧稻米”一句,在上下之中读不通,实为衍文,于是校正为“(一璧稻米)”;凡遇脱文,即标以方括号,表示增补,如《南山经》柢山条中的“又东三百里柢山”一句,“三百里”下脱一“曰”字,于是校正为“又东三百里[曰]柢山”。凡作如此校正的文字,都是有可靠根据的,是在吸收古今学者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进行的,如明人王崇庆,清人王念孙、何焯、吴任臣、汪绂、毕沅、郝懿行,今人汪绍原、袁珂等,其中尤多得益于袁珂的校勘成果。又《山海经》中每多异读字、通假字,难识难读,故随文用拼音注上音,而且不避重复,以方便今天的青年读者。本书的注释本着通俗易懂的原则,避免繁征博引,力图简明扼要,以疏通文义为主。注释中所据成说,主要出自晋人郭璞的《山海经传》、清人郝懿行的《山海经笺疏》、今人袁珂的《山海经校注》。另外,也间出己意,以发明前贤所未逮者。如遇似是而非之说,或几种说法均可通,却难决断,则于注释中列出,以供读者鉴别择取。如遇意义不明,又无旁证可求之处,则仍存其疑,不做臆解,以求慎重。除个别情况外,不做重复注释。本书的译文,以直译为主,以意译为辅,尽量避免以释代译。 《山海经》的版本很多,其中注释本也有数种,如晋人郭璞所撰《山海经传》、明人王崇庆所撰《山海经释义》、清人吴任臣所撰《山海经广注》、清人郝懿行所撰《山海经笺疏》等,都是较重要的。其中尤以郝注本为集大成之作。他针对前人研究《山海经》,尚存“辨析异同,刊正讹谬,盖犹未暇以详”的情况,于是博采众家之长,“作为《笺疏》。笺以补注,疏以证经……计创通大义百余事,是正讹文三百余事,凡所指擿,虽颇有依据,仍用旧文,因而无改,盖放(仿)郑君康成(郑玄)注经不敢改字之例”。所以,郝懿行的《山海经笺疏》是一种较好且又通行易得的本子。今次注译《山海经》,即取郝注本作为底本。而前面所说的把原文中讹误衍脱之字用圆括号和方括号标示出来,并不径改,就是有意遵循“注经不敢改字”的原则,庶免拘泥之讥。 1996年元月 白话山海经 山海经卷一 南山经 南山(经)之首曰(■)(qu6)[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1。有草焉,其状如韭(ji()而青华,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有木焉,其状如(穀)[榖(g^u)]而黑理2,其华四照,其名曰迷(穀)[榖],佩之不迷。有兽焉,其状如禺(y))而白耳3,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x9ngx9ng)4,食之善走。丽■(j9)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其中多育沛5,佩之无瘕(ji3)6疾。 【注释】1金玉:这里指未经过提炼和磨制的天然金属矿物和玉石。以下同此。2穀:即构树,落叶乔木,长得很高大,适应性强。木材可做器具等用,而树皮可作为桑皮纸的原料。3禺:传说中的一种野兽,像猕猴而大一些,红眼睛,长尾巴。4狌狌:传说是一种长着人脸的野兽,也有说它就是猩猩的,而且它能知道往事,却不能知道未来。5育沛:不详何物6瘕:中医学指腹内结块,即现在人所谓的蛊胀病。 【译文】南方首列山系叫做鹊山山系。鹊山山系的头一座山是招摇山,屹立在西海岸边,生长着许多桂树,又蕴藏着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中有一种草,形状像韭菜却开着青色的花朵,名称是祝余,人吃了它就不感到饥饿。山中又有一种树木,形状像构树却呈现黑色的纹理,并且光华照耀四方,名称是迷穀,人佩带它在身上就不会迷失方向。山中还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猿猴但长着一双白色的耳朵,既能匍伏爬行,又能像人一样直立行走,名称是狌狌,吃了它的肉可以使人走得飞快。丽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往西流入大海,水中有许多叫做育沛的东西,人佩带它在身上就不会生蛊胀病。 又东三百里,曰堂庭之山,多棪(y2n)木1,多白猿,多水玉2,多黄金3。 【注释】1棪木:一种乔木,结出的果实像苹果,表面红了即可吃。2水玉:古时也叫做水 精。 第40章 首发 ——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 又东三百里,曰堂庭之山,多棪(y2n)木1,多白猿,多水玉2,多黄金3。 【注释】1棪木:一种乔木,结出的果实像苹果,表面红了即可吃。2水玉:古时也叫做水 精,即现在所说的水晶石。因它莹亮如水,坚硬如玉,所以这样叫。3黄金:这里指黄色的沙金,不是经过提炼了的纯金。 【译文】再往东三百里,是座堂庭山,山上生长着茂密的棪木,又有许多白色猿猴,还盛产水晶石,并蕴藏着丰富的黄金。 又东三百八十里,曰(猨)[即]翼之山,其中多怪兽,水多怪鱼,多白玉,多蝮(f))虫(hu!)1,多怪蛇,多怪木,不可以上。 【注释】1蝮虫:传说中的一种动物,也叫反鼻虫,颜色如同红、白相间的绶带纹理,鼻子上长有针刺,大的一百多斤重。这里的虫(hu!)是“虺”的本字,不是昆虫之虫(ch$ng)。 【译文】再往东三百八十里,是座即翼山。山上生长着许多怪异的野兽,水中生长着许多怪异的鱼,还盛产白玉,有很多蝮虫,很多奇怪的蛇,很多奇怪的树木,人是不可上去的。 又东三百七十里,曰杻(ni()阳之山,其阳多赤金1,其阴多白金2。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3,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怪水出焉,而东流注于宪翼之水。其中多玄龟,其状如龟而鸟首虺(hu!)尾4,其名曰旋龟,其音如判木,佩之不聋,可以为底5。 【注释】1赤金:就是上文所说的黄金,指未经提炼过的赤黄色沙金。2白金:即白银。这里指未经提炼过的银矿石。以下同此。3谣:不用乐器伴奏的歌唱。4虺:毒蛇。5为:治理。这里是医治、治疗的意思。底:这里与“胝”的意思相同,就是手掌或脚底因长期磨擦而生的厚皮,俗称“老茧”。 【译文】再往东三百七十里,是杻阳山。山南面盛产黄金,山北面盛产白银。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马却长着白色的头,身上的斑纹像老虎而尾巴却是红色的,吼叫的声音像人唱歌,名称是鹿蜀,人穿戴上它的毛皮就可以多子多孙。怪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宪翼水。水中有众多暗红色的龟,形状像普通乌龟却长着鸟一样的头和蛇一样的尾巴,名称是旋龟,叫声像劈开木头时发出的响声,佩带上它就能使人的耳朵不聋,还可以治愈脚底老茧。 又东三百里,[曰]柢(d!)山,多水,无草木。有鱼焉,其状如牛,陵居,蛇尾有翼,其羽在魼(q&)下1,其音如留牛2,其名曰鯥(l)),冬死而夏生3,食之无肿(zh%ng)疾4。 【注释】1魼:即“胠”的同声假借字,指腋下胁上部分。2留牛:可能就是本书另一处所讲的犁牛。据古人讲,犁牛身上的纹理像老虎的斑纹。3冬死:指冬眠,也叫冬蛰。一些动物在过冬时处在昏睡不动的状态中,好像死了一般。4肿:一种皮肤和皮下组织的化脓性炎症。 【译文】再往东三百里,是座柢山,山间多水流,没有花草树木。有一种鱼,形状像牛,栖息在山坡上,长着蛇一样的尾巴并且有翅膀,而翅膀长在胁骨上,鸣叫的声音像犁牛,名称是鯥,冬天蛰伏而夏天复苏,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患痈肿疾病。 又东四百里,曰亶(d3n)爰(yu2n)之山,多水,无草木,不可以上。有兽焉,其状如狸而有髦1,其名曰类,自为牝()牡(m()2,食者不妒。 【注释】1髦:下垂至眉的长发。2牝:鸟兽的雌性。这里指雌□□官。牡:鸟兽的雄性。这里指雄□□官。 【译文】再往东四百里,是座亶爰山,山间多水流,没有花草树木,不能攀登上去。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野猫却长着像人一样的长头发,名称是类,一身具有雄雌两种□□官,吃了它的肉就会使人不产生妒忌心。 又东三百里,曰基山,其阳多玉,其阴多怪木,有兽焉,其状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背,其名曰猼(b$)訑(),佩之不畏。有鸟焉,其状如鸡而三首、六目、六足、三翼,其名曰■(ch3ng)■(f*),食之无卧。 【译文】再往东三百里,是座基山,山南阳面盛产玉石,山北阴面有很多奇怪的树木。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羊,长着九条尾巴和四只耳朵,眼睛也长在背上,名称是猼訑,人穿戴上它的毛皮就会不产生恐惧心。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鸡却长着三个脑袋、六只眼睛、六只脚、三只翅膀,名称是■■,吃了它的肉就会使人不感到瞌睡。 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雘[丹雘](hu^)1。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g()。有鸟焉,其状如鸠2,其音若呵(h5)3,名曰灌灌4,佩之不惑5。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鱬(r*)6,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7食之不疥。 【注释】1青雘:一种颜色很好看的天然涂料。2鸠:即斑鸠,一种体型似鸽子的鸟。3呵:大声喝叱。4灌灌:传说中的一种鸟,它的肉很好吃,烤熟后更是味道鲜美。5佩:这里是插上的意思。6赤鱬:也叫鲵鱼,即现在所说的娃娃鱼,有四只脚,长尾巴,能上树,属两栖类动物。7鸳鸯:一种雌雄同居同飞而不分离的鸟,羽毛色彩绚丽。 【译文】再往东三百里,是座青丘山,山南阳面盛产玉石,山北阴面多出产青雘。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狐狸却长着九条尾巴,吼叫的声音与婴儿啼哭相似,能吞食人;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中妖邪毒气。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斑鸠,鸣叫的声音如同人在互相斥骂,名称是灌灌,把它的羽毛插在身上使人不迷惑。英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即翼泽。泽中有很多赤鱬,形状像普通的鱼却有一副人的面孔,发出的声音如同鸳鸯鸟在叫,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生疥疮。 又东三百五十里,曰箕尾之山,其尾踆(c*n)于东海1,多沙石。汸(f1ng)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淯(y)),其中多白玉。 【注释】1踆:通“蹲”,屈两膝如坐,臀部不着地。这里是坐的意思。 【译文】再往东三百五十里,是座箕尾山,山的尾端座落于东海岸边,沙石很多。汸淯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水,水中多产白色玉石。 凡(■)[鹊]山之首,自招摇之山,以至箕尾之山,凡十山,二千九百五十里。其神状皆鸟身而龙首。其祠之礼1:毛用一璋玉瘗()2,糈(x()用稌(t*)米3,(一璧稻米)白菅(ji1n)为席4。 【注释】1祠:祭祀。2毛:指祭祀所用的毛物,即猪、羊、狗、鸡等家养畜禽。璋:古时一种顶端作斜锐角形的玉器,是在举行朝聘、祭祀、丧葬时使用的礼器之一。瘗:埋葬。3糈:祭神用的精米。稌:稻米。也有说是专指糯稻。4菅:茅草的一种,叶片线形,细长,根坚韧,可做刷帚。 【译文】总计鹊山山系之首尾,从招摇山起,直到箕尾山止,一共是十座山,途经二千九百五十里。诸山山神的形状都是鸟的身子龙的头。祭祀山神的典礼;是把畜禽和璋一起埋入地下,祀神的米用稻米,用白茅草来做神的座席。 南次二(经)[山]之首曰柜(j&)山,西临流黄,北望诸■(p0),东望长右。英水出焉,西南流注于赤水,其中多白玉,多丹粟1。有兽焉,其状如豚(t*n),有距2,其音如狗吠(f6i),其名曰狸力,见(xi4n)则其县多土功3。有鸟焉,其状如鸱(ch9)而人手4,其音如痺()5,其名曰■6,其名自号也,见(xi4n)则其县多放士。 【注释】1丹粟:细小的丹沙像粟的颗粒大小。2距:雄鸡、野鸡等跖后面突出像脚趾的部分。这里指鸡的足爪。3见:同“现”。县:这里泛指有人聚居的地方。4鸱:即鹞鹰,一种凶猛的飞禽,常捕食其它小型鸟禽。5痺:不详何鸟。6■:传说是帝尧的儿子丹朱所化的鸟。帝尧把天下让给帝舜,而丹朱和三苗国人联合起兵反对,帝尧便派兵打败了他们,丹朱感到羞愧,就自投南海而死而化作■鸟。 【译文】南方第二列山系的首座山是柜山,西边临近流黄酆氏国和流黄辛氏国,在山上向北可以望见诸■山,向东可以望见长右山。英水从这座山发源,向西南流入赤水,水中有很多白色玉石,还有很多粟粒般大小的丹沙。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小猪,长着一双鸡爪,叫的声音如同狗叫,名称是狸力,哪个地方出现狸力而那里就一定会有繁多的水土工程。山中还有一种鸟,形状像鹞鹰却长着人手一样的爪子,啼叫的声音如同痺鸣,名称是■,它的鸣叫声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哪个地方出现■而那里就一定会有众多的文士被流放。 东南四百五十里,曰长右之山,无草木,多水。有兽焉,其状如禺(y))而四耳,其名长右,其音如吟,见(xi4n)则[其]郡县大水。 【译文】从柜山往东南四百五十里,是座长右山,没有花草树木,但有很多水。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猿猴却长着四只耳朵,名称是长右,叫的声音如同人在□□,任何郡县一出现长右就会发生大水灾。 又东三百四十里,曰尧光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金1。有兽焉,其状如人而彘()鬣(li6)2,穴居而冬蛰,其名曰猾褢(hu2i),其音如斫(zhu$)木,见(xi4n)则县有大繇(y2o)3。 【注释】1金:这里泛指金属矿物质。以下同此。2鬣:牲畜身上刚硬的毛。3繇:通“徭”。 【译文】再往东三百四十里,是座尧光山,山南阳面多产玉石,山北阴面多产金。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人却长有猪那样的鬣毛,冬季蛰伏在洞穴中,名称是猾褢,叫声如同砍木头时发出的响声,哪个地方出现猾褢那里就会有繁重的徭役。 又东三百五十里,曰羽山1,其下多水,其上多雨,无草木,多蝮(f))虫(hu!)。 【注释】1羽山:传说中的上古帝王祝融曾奉黄帝之命,将大禹的父亲鲧杀死在羽山,一说是鲧被帝舜杀死在羽山的,所以,这座山很有名。 【译文】再往东三百五十里,是座羽山,山下到处流水,山上经常下雨却没有花草树木,蝮虫很多。 又东三百七十里,曰瞿(q*)父之山,无草木,多金玉。 【译文】再往东三百七十里,是座瞿(q*)父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但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 又东四百里,曰句余之山,无草木,多金玉。 【译文】再往东四百里,是座句余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但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 又东五百里,曰浮玉之山,北望具区1,东望诸 第41章 首发 ——防盗章节—— 曰长右之山,无草木,多水。有兽焉,其状如禺(y))而四耳,其名长右,其音如吟,见(xi4n)则[其]郡县大水。 【译文】从柜山往东南四百五十里,是座长右山,没有花草树木,但有很多水。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猿猴却长着四只耳朵,名称是长右,叫的声音如同人在□□,任何郡县一出现长右就会发生大水灾。 又东三百四十里,曰尧光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金1。有兽焉,其状如人而彘()鬣(li6)2,穴居而冬蛰,其名曰猾褢(hu2i),其音如斫(zhu$)木,见(xi4n)则县有大繇(y2o)3。 【注释】1金:这里泛指金属矿物质。以下同此。2鬣:牲畜身上刚硬的毛。3繇:通“徭”。 【译文】再往东三百四十里,是座尧光山,山南阳面多产玉石,山北阴面多产金。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人却长有猪那样的鬣毛,冬季蛰伏在洞穴中,名称是猾褢,叫声如同砍木头时发出的响声,哪个地方出现猾褢那里就会有繁重的徭役。 又东三百五十里,曰羽山1,其下多水,其上多雨,无草木,多蝮(f))虫(hu!)。 【注释】1羽山:传说中的上古帝王祝融曾奉黄帝之命,将大禹的父亲鲧杀死在羽山,一说是鲧被帝舜杀死在羽山的,所以,这座山很有名。 【译文】再往东三百五十里,是座羽山,山下到处流水,山上经常下雨却没有花草树木,蝮虫很多。 又东三百七十里,曰瞿(q*)父之山,无草木,多金玉。 【译文】再往东三百七十里,是座瞿(q*)父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但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 又东四百里,曰句余之山,无草木,多金玉。 【译文】再往东四百里,是座句余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但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 又东五百里,曰浮玉之山,北望具区1,东望诸■(p0)。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是食人。苕水出于其阴,北流注于具区。其中多鮆(z9)鱼2。 【注释】1具区:就是现在江苏境内的太湖,2鮆鱼:即■鱼,又叫鲚鱼,鮤鱼,头生长得很长而狭薄,大的有一尺多长。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浮玉山,在山上向北可以望见具区泽,向东可以望见诸■水,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老虎却长着牛的尾巴,发出的叫声如同狗叫,名称是彘,是能吃人的。苕水从这座山的北麓发源,向北流入具区泽。它里面生长着很多鮆鱼。 又东五百里,曰成山,四方而三坛,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雘(hu^)。■(zhu#)水出焉,而南流注于虖(h&)勺(shu^),其中多黄金。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成山,呈现四方形而像三层土坛,山上盛产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多产青雘。■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虖勺水,水中有丰富的黄金。 又东五百里,曰会()稽()之山,四方,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砆(f&)石1。勺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湨(ju6)。 【注释】1砆石:即碔砆,一种似玉的美石。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会稽山,呈现四方形,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盛产晶莹透亮的砆石。勺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湨水。 又东五百里,曰夷山,无草木,多沙石。湨(ju6)水出焉,而南流注于列涂。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夷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细沙石子。湨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列涂水。 又东五百里,曰仆勾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草木,无鸟鲁,无水。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仆勾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有茂密的花草树木,但没有禽鸟野兽,也没有水。 又东五百里,曰咸阴之山,无草木,无水。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咸阴山,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水。 又东四百里,曰洵(x*n)山,其阳多金,其阴多玉。有兽焉,其状如羊而无口,不可杀也1,其名曰■(hu1n)。洵水出焉,而南流注于阏(6)之泽,其中多(芘)[茈](z!)蠃(lu$)2。 【注释】1不可杀:这里杀是死的意思。不可杀就是不能死,意思是这种兽即使不吃东西也不能使它死去。2茈蠃:茈通“紫”。蠃通“螺”。茈蠃就是紫颜色的螺。 【译文】再往东四百里,是座洵山,山南阳面盛产金属矿物,山北阴面多出产玉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羊却没有嘴巴,不吃东西也能活着而不死,名称是■。洵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阏泽,水中有很多紫色螺。 又东四百里,曰虖(h&)勺(shu^)之山,其上多梓(z!)枏(n2n)1,其下多荆(j9ng)杞(q!)2。滂(p1ng)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海。 【注释】1梓:梓树,落叶乔木,生长较快。木材轻软,耐朽,供建筑及制家具、乐器等用。枏:即楠木树,常绿乔木,叶质厚,花小,核果小球形。木材富于香气,是建筑和制造器具的上等材料。2荆:即牡荆,落叶灌木,小枝方形,叶对生,掌状复叶。果实称为黄荆子,可供药用。杞:即枸妃,落叶小灌木,夏季开淡紫色花。果实是红色的,叫枸杞子,药用价值很大。 【译文】再往东四百里,是座虖勺山,山上到处是梓树和楠木树,山下生长许多牡荆树和苟杞树。滂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大海。 又东五百里,曰区吴之山,无草木,多沙石。鹿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p1ng)水。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区吴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沙子石头。鹿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滂水。 又东五百里,曰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p1ng)水。水有兽焉,名曰蛊(g()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鹿吴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但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泽更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滂水。水中有一种野兽,名称是蛊雕,形状像普通的雕鹰却头上长角,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啼哭,是能吃人的。 东五百里,曰漆吴之山,无草木,多博石,无玉。处于东海,望丘山,其光载出载入,是惟日次。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漆吴山,山中没有花草树木,多出产可以用作棋子的博石,不产玉石。这座山位于东海之滨,在山上远望是片丘陵,有光影忽明忽暗,那是太阳停歇之处。 东五百里,曰祷过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犀(x9)、兕()1,多象。有鸟焉,其状如(ji1o)而白首2,三足,人面,其名曰瞿(q*)如,其鸣自号也。泿(y!n)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海。其中有虎蛟3,其状鱼身而蛇尾,其(音)[首]如鸳鸯,食者不肿,可以已痔()4。 【注释】1犀:据古人说,犀的身子像水牛,头像猪头,蹄子好似象的蹄子,黑色皮毛,生有三只角,一只长在头顶上,一只长在前额上,一只长在鼻子上。它生□□吃荆棘,往往刺破嘴而口吐血沫。兕:据古人说,兕的身子也像水牛,青色皮毛,生有一只角,身体很重,大的有三千斤。2:传说中的一种鸟,样子像野鸭子而小一些,脚长在接近尾巴的部位。3虎蛟:传说中龙的一个种类。4已:停止。这里是止住、制止的意思。 【译文】从天虞山往东五百里,是座祷过山,山上盛产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到处是犀、兕,还有很多大象。山中有一种禽鸟,形状像却是白色的脑袋,长着三只脚,人一样的脸,名称是瞿如,它的鸣叫声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泿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大海。水中有一种虎蛟,形状像普通鱼的身子却拖着一条蛇的尾巴,脑袋如同鸳鸯鸟的头,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生痈肿疾病,还可以治愈痔疮。 又东五百里,曰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皇1,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y9ng)文曰仁2,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xi4n)则天下安宁。 【注释】1风皇:同“凤凰”,是古代传说中的鸟王。雄的叫“凤”,雌的叫“凰”。据古人说,它的形状是鸡的头,蛇的脖颈,燕子的下颔,乌龟的背,鱼的尾巴,五彩颜色,高六尺左右。2膺:胸。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丹穴山,山上盛产金属矿物和玉石。丹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渤海。山中有一种鸟,形状像普通的鸡,全身上下是五彩羽毛,名称是凤凰,头上的花纹是“德”字的形状,翅膀上的花纹是“羲”字的形状,背部的花纹是“礼”字的形状,胸部的花纹是“仁”字的形状,腹部的花纹是“信”字的形状。这种叫做凤凰的鸟,吃喝很自然从容,常常是自个儿边唱边舞,一出现天下就会太平。 第42章 首发 ——防盗章节—— 五百里,曰发爽之山,无草木,多水,多白猿。汎(f4n)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发爽山,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流水,有很多白色的猿猴。汎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渤海。 又东四百里,至于旄(m2o)山之尾。其南有谷,曰育遗,多怪鸟,凯(k3i)风自是出1。 【注释】1凯风:南风,意思是柔和的风。 【译文】再往东四百里,便到了旄山的尾端。此处的南面有一峡谷,叫做育遗,生长着许多奇怪的鸟,南风就是从这里吹出来的。 又东四百里,至于非山之首。其上多金玉,无水,其下多蝮(f))虫(hu!)。 【译文】再往东四百里,便到了非山的顶部。山上盛产金属矿物和玉石,没有水,山下到处是蝮虫。 又东五百里,曰阳夹之山,无草木,多水。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阳夹山,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流水。 又东五百里,曰灌湘之山,上多木,无草;多怪鸟,无兽。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灌湘山,山上到处是树木,但没有花草;山中有许多奇怪的禽鸟,却没有野兽。 又东五百里,曰鸡山,其上多金,其下多丹雘(hu^)。黑水山焉,而南流注于海。其中有■(tu2n)鱼,其状如鲋(f))而彘()毛1,其音如豚(t*n)2,见(xi4n)则天下大旱。 【注释】1鲋:即今鲫鱼,体侧扁,稍高,背面青褐色,腹面银灰色。彘:猪。2豚:小猪。也泛指猪。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鸡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山下盛产丹雘。黑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大海。水中有一种■鱼,形状像鲫鱼却长着猪毛,发出声音如同小猪叫,它一出现就会天下大旱。 又东四百里,曰令丘之山,无草木,多火。其南有谷焉,曰中谷,条风自是出1。有鸟焉,其状如枭2(xi1o),人面四目而有耳,其名曰颙(y*),其鸣自号也,见(xi4n)则天下大旱。 【注释】1条风:也叫调风、融风,即春天的东北风。2枭:通“鸮”,俗称猫头鹰,嘴和爪弯曲呈钩状,锐利,两眼长在头部的正前方,眼的四周羽毛呈放射状,周身羽毛大多为褐色,散缀细斑,稠密而松软,飞行时无声,在夜间活动。 【译文】再往东四百里,是座令丘山,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野火。山的南边有一峡谷,叫做中谷,东北风就是从这里吹出来的。山中有一种禽鸟,形状像猫头鹰,却长着一副人脸和四只眼睛而且有耳朵,名称是颙,它发出的叫声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一出现而天下就会大旱。 又东三百七十里,曰仑者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汗)青雘(hu^)。有木焉,其状如(穀)[榖](g^u)而赤理,其(汗)[汁]如漆,其味如饴(y0)1,食者不饥,可以释劳2,其名曰白■(g1o),可以血玉3。 【注释】1饴:用麦芽制成的糖浆。2劳:忧。3血:这里用作动词,染的意思,就是染器物饰品使之发出光彩。 【译文】再往东三百七十里,是座仑者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盛产青雘。山中有一种树木,形状像一般的构树却是红色的纹理,枝干流出的汁液似漆,味道是甜的,人吃了它就不感到饥饿,还可以解除忧愁,名称是白■,可以用它把玉石染得鲜红。 又东五百八十里,曰禺稿之山,多怪兽,多大蛇。 【译文】再往东五百八十里,是座禺稿山,山中有很多奇怪的野兽,还有很多大蛇。 又东五百八十里,曰南禺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水。有穴焉,水(出)[春]辄(zh6)入1,夏乃出,冬则闭。佐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海,有凤皇、鹓(yu4n)雏(ch*)2。 【注释】1辄:即,就。2鹓雏:传说中的一种鸟,和凤凰、鸾凤是同一类。 【译文】再往东五百八十里,是座南禺山,山上盛产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到处流水。山中有一个洞穴,水在春天就流入洞穴,在夏天便流出洞穴,在冬天则闭塞不通。佐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南流入大海,佐水流经的地方有凤凰和鹓雏栖息。 凡南次三(经)[山]之首,自天虞之山以至南禺之山,凡一十四山,六千五百三十里。其神皆龙身而人面。其祠皆一白狗祈(q0)1,糈(x()用稌(t*)。 【注释】1祈:向神求祷。 【译文】总计南方第三列山系之首尾,从天虞山起到南禺山止,一共十四座山,途经六千五百三十里。诸山山神都是龙的身子人的脸面。祭祀山神全部是用一条白色的狗作供品祈祷,祀神的米用稻米。 右南经之山志,大小凡四十山,万六千三百八十里1。 【注释】1据学者们的研究,这几句不是《山海经》原文,而是校勘整理本书之人所题写的。因为底本所原有,故仍予保留并作今译。以下均同此。 【译文】以上是南方经历之山的记录,大大小小总共四十座,一万六千三百八十里。 山海经卷二 西山经 西山(经)华山之首,曰钱来之山,其上多松,其下多洗石1。有兽焉,其状如羊而马尾,名曰羬(xi2n)羊,其脂可以已腊(x9)2。 【注释】1洗石:古人说是一种在洗澡时用来擦去身上污垢的瓦石。2腊:皮肤皴皱。 【译文】西方第一列山系华山山系之首座山,叫做钱来山,山上有许多松树,山下有很多洗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羊却长着马的尾巴,名称是羬羊,羬羊的油脂可以护理治疗干裂的皮肤。 西四十五里,曰松果之山。濩(hu^)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其中多铜1。有鸟焉,其名曰■(t$ng)渠,其状如山鸡,黑身赤足,可以已■(b4o)。2 【注释】1铜:这里指可以提炼为精铜的天然铜矿石。以下同此。2■:皮肤皱起。 【译文】从钱来山往西四十五里,是座松果山。濩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北流入渭水,其中多产铜。山中有一种禽鸟,名称是■渠,形状像一般的野鸡,黑色的身子和红色的爪子,可以用来治疗皮肤干皱。 又西六十里,曰太华之山1,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r6n),2其广十里,鸟兽莫居。有蛇焉,名曰肥(■)[遗],六足四翼,见(xi4n)则天下大旱。 【注释】1太华之山:就是现在陕西省境内的西岳华山。2仞:古时八尺为一仞。 【译文】再往西六十里,是座太华山,山崖陡峭像刀削而呈现四方形,高五千仞,宽十里,禽鸟野兽无法栖身。山中有一种蛇,名称是肥遗,长着六只脚和四只翅膀,一出现就会天下大旱。 又西八十里,曰小华之山,其木多荆杞(q!),其兽多■(zu$)牛1,其阴多磬(q0ng)石2,其阳多■(y()琈(f*)之玉3。鸟多赤鷩(bi5)4,可以御火5。其草有萆()荔6,状如乌韭,而生于石上,亦缘木而生,食之已心痛。 【注释】1■牛:据古人讲,在小华山生长着许多山牛,体重都在一千斤左右,这就是■牛。2磐石:是一种可以制造乐器的石头。古人用它制成的打击乐器叫做磬,一般是挂在架子上进行演奏。3■琈:古时传说中的一种玉,具体的形状质料不清楚。4赤鷩:属于野鸡一类的禽鸟,胸部腹部都是红色,冠子是金黄色,头是黄的,尾巴是绿的,间杂着红色羽毛,色彩鲜明。5御火:御在这里是屏除、辟开的意思。御火就是辟火,意思是火不能烧及人的身子。6萆荔:古时传说中的一种香草。 【译文】再往西八十里,是座小华山,山上的树木大多是牡荆树和枸杞树,山中的野兽大多是■牛,山北阴面盛产磬石,山南阳面盛产■琈玉。山中有许多赤鷩鸟,饲养它就可以辟火。山中还有一种叫做萆荔的草,形状像乌韭,但生长在石头上面,也攀缘树木而生长,人吃了它就能治愈心痛病。 又西八十里,曰符禺之山,其阳多铜,其阴多铁1。其上有木焉,名曰文茎,其实如枣,可以已聋。其草多条,其状如葵2,而赤华黄实,如婴儿舌,食之使人不惑。符禺之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渭。其兽多葱聋3,其状如羊而赤鬣(li6)。其鸟多(穀)[榖](),其状如翠而赤喙()4,可以御火。 【注释】1铁:这里指能够提炼成铁的天然铁矿石。以下同此。2葵:即冬葵,也叫冬寒菜,是古代重要蔬菜之一。3葱聋:古人说是野山羊的一种。4翠:指翠鸟,又叫翡翠鸟,大小近似于燕子,头大而身体小,嘴强硬而直,额部、枕部、背部的羽毛以苍翠,暗绿色为主,耳部的羽毛是棕黄色,颊部、喉部的羽毛是白色,翅膀上的羽毛主要是黑褐色,胸下的羽毛是栗棕色。喙:鸟鲁的嘴。 【译文】再往西八十里,是座符禺山,山南阳面盛产铜,山北阴面盛产铁。山上有一种树木,名称是文茎,结的果实像枣子,可以用来治疗耳聋。山中生长的草大多是条草,形状与葵菜相似,但开的是红色花朵而结的是黄色果实,果实的样子像婴儿的舌头,吃了它就可使人不迷惑。符禺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入渭水。山中的野兽大多是葱聋,形状像普通的羊却长有红色的鬣毛。山中的禽鸟大多是■鸟,形状像一般的翠鸟却是红色的嘴巴,饲养它可以辟火。 【注释】1条:这里讲的条草和上文所说的条草,名称虽相同,但形状不同,实际上是两种草。2流、赭:流即硫黄,是一种天然的矿物质,中医入药,有杀虫作用;赭即赭黄,是一种天然生成的褐铁矿,可做黄色颜料。 【译文】再往西六十里,是座石脆山,山上的树大多是棕树和楠木树,而草大多是条草,形状与韭菜相似,但是开的是白色花朵而结的是黑色果实,人吃了这种果实就可以治愈疥疮。山南面盛产■琈玉,而山北面盛产铜。灌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入禺水。这条水里有硫黄和赭黄,将这种水涂洒在牛马的身上就能使牛马健壮不生病。 4肥遗:这里讲的肥遗是一种鸟,而上文所说的肥遗是一种蛇,名称虽相同,实际上却是两种动物。 第43章 首发 ——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 又西八十里,曰符禺之山,其阳多铜,其阴多铁1。其上有木焉,名曰文茎,其实如枣,可以已聋。其草多条,其状如葵2,而赤华黄实,如婴儿舌,食之使人不惑。符禺之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渭。其兽多葱聋3,其状如羊而赤鬣(li6)。其鸟多(穀)[榖](),其状如翠而赤喙()4,可以御火。 【注释】1铁:这里指能够提炼成铁的天然铁矿石。以下同此。2葵:即冬葵,也叫冬寒菜,是古代重要蔬菜之一。3葱聋:古人说是野山羊的一种。4翠:指翠鸟,又叫翡翠鸟,大小近似于燕子,头大而身体小,嘴强硬而直,额部、枕部、背部的羽毛以苍翠,暗绿色为主,耳部的羽毛是棕黄色,颊部、喉部的羽毛是白色,翅膀上的羽毛主要是黑褐色,胸下的羽毛是栗棕色。喙:鸟鲁的嘴。 【译文】再往西八十里,是座符禺山,山南阳面盛产铜,山北阴面盛产铁。山上有一种树木,名称是文茎,结的果实像枣子,可以用来治疗耳聋。山中生长的草大多是条草,形状与葵菜相似,但开的是红色花朵而结的是黄色果实,果实的样子像婴儿的舌头,吃了它就可使人不迷惑。符禺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入渭水。山中的野兽大多是葱聋,形状像普通的羊却长有红色的鬣毛。山中的禽鸟大多是■鸟,形状像一般的翠鸟却是红色的嘴巴,饲养它可以辟火。 又西六十里,曰石脆之山,其木多棕枏(n2n),其草多条1,其状如韭,而白华黑实,食之已疥。其阳多■(y()琈(f*)之玉,其阴多铜。灌水出焉,而北流注于禺水。其中有流、赭(zh7)2,以涂牛马无病。 【注释】1条:这里讲的条草和上文所说的条草,名称虽相同,但形状不同,实际上是两种草。2流、赭:流即硫黄,是一种天然的矿物质,中医入药,有杀虫作用;赭即赭黄,是一种天然生成的褐铁矿,可做黄色颜料。 【译文】再往西六十里,是座石脆山,山上的树大多是棕树和楠木树,而草大多是条草,形状与韭菜相似,但是开的是白色花朵而结的是黑色果实,人吃了这种果实就可以治愈疥疮。山南面盛产■琈玉,而山北面盛产铜。灌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入禺水。这条水里有硫黄和赭黄,将这种水涂洒在牛马的身上就能使牛马健壮不生病。 又西七十里,曰英山,其上多杻(ni()橿1(ji1ng),其阴多铁,其阳多赤金。禺水出焉,北流注于招(sh2o)水,其中多■(b4ng)鱼,其状如鳖,其音如羊。其阳多箭■2(m6i),其兽多■(zu$)牛、羬(xi2n)羊。有鸟焉,其状如鹑3(ch*n),黄身而赤喙(),其名曰肥遗4,食之已疠5(),可以杀虫。 【注释】1杻:杻树,长得近似于棣树,叶子细长,可以用来喂牛,木材能造车辋。橿:橿树,木质坚硬,古人常用来制做车子。2箭■:一种节长、皮厚、根深的竹子,冬天可以从地下挖出它的笋来吃。3鹑:即“鹌鹑”的简称,是一种鸟,体形像小鸡,头小尾短,羽毛赤褐色,有黄白色条纹。雄性的鹌鹑好斗。4肥遗:这里讲的肥遗是一种鸟,而上文所说的肥遗是一种蛇,名称虽相同,实际上却是两种动物。5疠:癞病,即麻疯。 【译文】再往西七十里,是座英山,山上到处是杻树和橿树,山北阴面盛产铁,而山南阳面盛产黄金。禺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北流入招水,水中有很多■鱼,形状像一般的鳖,发出的声音如同羊叫。山南面还生长有很多箭竹和■竹,野兽大多是■牛、羬羊。山中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鹌鹑鸟,是黄身子而红嘴巴,名称是肥遗,人吃了它的肉就能治愈麻疯病,还能杀死体内寄生虫。 又西五十二里,曰竹山,其上多乔木,其阴多铁。有草焉,其名曰黄雚(gu4n),其状如樗1(ch&),其叶如麻,白华而赤实,其状如赭2(zh7),浴之已疥,又可以已胕(f*)。竹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其阳多竹箭,多苍玉。丹水出焉,东南流注于洛水,其中多水玉,多人鱼。有兽焉,其状如豚而白毛,[毛]大如笄(j9)而黑端3,名曰豪彘4()。 【注释】1樗:即臭椿树,长得很高大,树皮灰色而不裂,小枝粗壮,羽状复叶,夏季开白绿色花。2赭:赭石,就是现在所说的赤铁矿,即古人使用的一种黄棕色的矿物染料。3笄:即簪子,是古人用来插住挽起的头发或连住头发上的冠帽的一种长针。4豪彘:即豪猪,俗称箭猪。 【译文】再往西五十二里,是座竹山,山上到处是高大的树木,山北面盛产铁。山中有一种草,名称是黄雚,形状像樗树,但叶子像麻叶,开白色的花朵而结红色的果实,果实外表的颜色像赭色,用它洗浴就可治愈疥疮,又可以治疗浮肿病。竹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北流入渭水,竹水的北岸有很多的小竹丛,还有许多青色的玉石。丹水也发源于这座山,向东南流入洛水,水中多出产水晶石,又有很多人鱼。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小猪却长着白色的毛,毛如簪子粗细而尖端呈黑色,名称是豪彘。 又西百二十里,曰浮山,多盼木,枳(zh!)叶而无伤1,木虫居之。有草焉,名曰熏(x&n)草,麻叶而方茎,赤华而黑实,臭(xi))如靡(m0)芜2,佩之可以已疠()。 【注释】1枳:枳树,也叫做“枸橘”、“臭橘”,叶子上有粗刺。复叶,小叶三片,有透明腺点。无伤:指没有能刺伤人的尖刺。2臭:气味。蘼芜:一种香草,闻起来像兰花的气味。 【译文】再往西一百二十里,是座浮山,到处是盼木,长着枳树一样的叶子却没有刺,树木上的虫子寄生于此。山中有一种草,名称是熏草,叶子像麻叶却长着方方的茎干,开红色的花朵而结黑色的果实,气味像蘼芜,把它插在身上就可以治疗麻疯病。 又西七十里,曰羭(y*)次之山,漆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其上多棫(y))橿1(ji1ng),其下多竹箭,其阴多赤铜2,其阳多婴垣(yu2n)之玉3。有兽焉,其状如禺而长臂,善投,其名曰嚻(xi1o)4。有鸟焉,其状如枭(xi1o),人面而一足,曰橐(tu$)■(f6i),冬见(xi4n)夏蛰(zh6)5,服之不畏雷。 【注释】1棫:棫树,长得很小,枝条上有刺,结的果子像耳珰,红紫色,可以吃。2赤铜:即黄铜。这里指未经提炼过的天然铜矿石。以下同此。3婴垣:一种玉石,主要可用来制做挂在脖子上的装饰品。4嚻:一种野兽,古人说它就是猕猴,形貌与人相似。5蛰:动物冬眠时潜伏在土中或洞穴中不食不动的状态。 【译文】再往西七十里,是座羭次山。漆水发源于此,向北流入渭水。山上有茂密的棫树和橿树,山下有茂密的小竹丛,山北阴面有丰富的赤铜,而山南阳面有丰富的婴垣玉。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猿猴而双臂很长,擅长投掷,名称是嚻。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猫头鹰,长着人一样的面孔而只有一只脚,叫做橐■,常常是冬天出现而夏天蛰伏,把它的羽毛插在身上就使人不怕打雷。 又西百五十里,曰时山,无草木。逐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其中多水玉。 【译文】再往西一百五十里,是座时山,没有花草树木。逐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北流入渭水。水中有很多水晶石。 又西百七十里,曰南山,上多丹粟。丹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兽多猛豹1,鸟多尸鸠(ji&)。2 【注释】1猛豹:传说中的一种野兽,形体与熊相似而小些,浅色的毛皮有光泽,吃蛇,还能吃铜铁。2尸鸠:即布谷鸟。 【译文】再往西一百七十里,是座南山,到处是粟粒大小的丹沙。丹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北流入渭水。山中的野兽大多是猛豹,而禽鸟大多是布谷鸟。 又西百八十里,曰大时之山,上多(穀)[榖](g^u)柞(zu^)1,下多杻(ni()僵(ji1ng),阴多银,阳多白玉。涔(qi4n)水出焉,北流注于渭。清水出焉,南流注于汉水。 【注释】1柞:古人说就是栎树。它的木材可供建筑、器具、薪炭等用。 【译文】再往西一百八十里,是座大时山,山上有很多构树和栎树,山下有很多杻树和僵树,山北面多出产银,而山南面有丰富的白色玉石。涔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北流入渭水。清水也从这座山发源,却向南流入汉水。 又西三百二十里,曰嶓(b#)冢之山,汉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沔(mi3n);嚻(xi1o)水出焉,北流注于汤水。其上多桃枝鉤端1,兽多犀(x9)兕()熊罴2(p0),鸟多白翰赤鷩(b6i)3。有草焉,其叶如蕙4,其本如桔(j*)梗5,黑华而不实,名曰蓇(g()蓉,食之使人无子。 【注释】1桃枝:一种竹子,它每隔四寸为一节。鉤端:属于桃枝竹之类的竹子。2罴:熊的一种。3白翰:一种鸟,就是白雉,又叫白鹇,雄性白雉鸟的上体和两翼白色,尾长,中央尾羽纯白。这种鸟常栖高山竹林间。4蕙:蕙草,是一种香草,属于兰草之类。5桔梗:橘树的茎干。 【译文】再往西三百二十里,是座嶓冢山,汉水发源于此,然后向东南流入沔水;嚻水也发源于此,向北流入汤水。山上到处是葱茏的桃枝竹和鉤端竹,野兽以犀牛、兕、熊、罴最多,禽鸟却以白翰和赤鷩最多。山中有一种草,叶子长得像蕙草叶,茎干却像桔梗,开黑色花朵但不结果实,名称是蓇蓉,吃了它就会使人不生育孩子。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帝之山,上多棕枏(n2n),下多菅(ji1n)蕙。有兽焉,其状如狗,名曰溪边,席其皮者不蛊(g()1。有鸟焉,其状如鹑,黑文而赤翁2,名曰栎(),食之已痔。有草焉,其状如葵,其臭(xi))如靡芜,名曰杜衡3,可以走马,食之已瘿(y!ng)。4 【注释】1席:这里作动词用,铺垫的意思。2翁:鸟脖子上的毛。3杜衡:一种香草。4瘿:一种人体局部细胞增生的疾病,一般形成囊状性的赘生物,形状、大小下一,多肉质。这里指脖颈部所生肉瘤。 【译文】再往西三百五十里,是座天帝山,山上是茂密的棕树和楠木树,山下主要生长茅草和蕙草。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狗,名称是溪边,人坐卧时铺垫上溪边兽的皮就不会中妖邪毒气。山中又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鹌鹑鸟,但长着黑色的花纹和红色的颈毛,名称是栎,人吃了它的肉可以治愈痔疮。山中还有一种草,形状像葵菜,散发出和蘼芜一样的气味,名称是杜衡,给马插戴上它就可以使马跑得很快,而人吃了它就可以治愈脖子上的赘瘤病。 西南三百八十里,曰皋(g1o)涂之山,蔷(s6)水出焉,西流注于诸资之水;涂水出焉,南流注于集获之水。其阳多丹粟,其阴多银、黄金,其上多桂木。有白石焉,其名曰礜(y))1,可以毒鼠。有草焉,其状如藁(g3o)茇(b2)2,其叶如葵而赤背,名曰无条,可以毒鼠。有兽焉,其状如鹿而白尾,马脚人手而四角,名曰(■)[玃](ju6)如。有鸟焉,其状如鸱(ch9)而人足,名曰数斯,食之已瘿。 【注释】1礜:即礜石,一种矿物,有毒。苍白二色的礜石可以入药。如果山上有各种礜石,草木不能生长,霜雪不能积存;如果水里有各种礜石,就会使水不结冰。2藁茇:一种香草,根茎可以入药。 【译文】往西南三百八十里,是座皋涂山,蔷水发源于此,向西流入诸资水;涂水也发源于此,向南流入集获水。山南面到处是粟粒大小的丹沙,山北阴面盛产银、黄金,山上到处是桂树。山中有一种白色的石头,名称是礜,可以用来毒死老鼠。山中又有一种草,形状像藁茇,叶子像葵菜的叶子而背面是红色的,名称是无条,可以用来毒死老鼠。山中还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鹿却长着白色的尾巴,马一样的脚蹄、人一样的手而又有四只角,名称是玃如。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鹞鹰却长着人一样的脚,名称是数斯,吃了它的肉就能治愈人脖子上的赘瘤病。 又西百八十里,曰黄山,无草木,多竹箭。盼水出焉,西流注于赤水,其中多玉。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苍黑大目,其名曰■(m!n)。有鸟焉,其状如鸮(xi1o),青羽赤喙(),人舌能言,名曰鹦■(m$u)1。 【注释】1鹦■:即鹦鹉,俗称鹦哥,羽毛色彩美丽,舌头肉质而柔软,经反复训练,能模仿人说话的声音。有许多的种类。 【译文】再往西一百八十里,是座黄山,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郁郁葱葱的竹丛。盼水从这座山发源,向西流入赤水,水中有很多玉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牛,却长着苍黑色的皮毛大大的眼睛,名称是■。山中又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猫头鹰,却长着青色的羽毛和红色的嘴,像人一样的舌头能学人说话,名称是鹦■。 又西二百里,曰翠山,其上多棕枏(n2n),其下多竹箭,其阳多黄金、玉,其阴多旄(m2o)牛、麢(l0ng)、麝(sh6)1。其鸟多鸓(l7i),其状如鹊,赤黑而两首、四足,可以御火。 【注释】1旄牛:即牦牛。麢:即羚羊,形状像羊而大一些,角圆锐,喜好在山崖间活动。麢,同“羚”。麝:一种动物,也叫香獐,前肢短,后肢长,蹄子小,耳朵大,体毛棕色,雌性和雄性都没有角。雄性麝的脐与生殖孔之间有麝腺,分泌的麝香可作药用和香料用。 【译文】再往西二百里,是座翠山,山上是茂密的棕树和楠木树,山下到处是竹丛,山南面盛产黄金、玉,山北面有很多牦牛、羚羊、麝。山中的禽鸟大多是鸓鸟,形状像一般的喜鹊,却长着红黑色羽毛和两个脑袋、四只脚,人养着它可以辟火。 又西二百五十里,曰騩(gu9)山,是錞(ch*n)于西海1,无草木,多玉。淒水出焉,西流注于海,其中多采石、黄金2,多丹粟。 【注释】1錞:依附。这里是座落、高踞的意思。2采石:据古人说是一种彩色石头,就像雌黄之类的矿物。 【译文】再往西二百五十里,是座騩山,它座落在西海边上,这里没有花草树木,却有很多玉石。淒水从这座山发源,向西流入大海,水中有许多采石、黄金,还有很多粟粒大小的丹沙。 粟。 【注释】1青:这里指石青,是一种矿物,可以制做蓝色染料。 【译文】再往西五百里,是座皇人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有丰富的石青、雄黄。皇水从这座山发源,向西流入赤水,水中有很多粟粒大小的丹沙。 又西三百里,曰中皇之山,其上多黄金,其下多蕙、棠(t2ng)1。 【注释】1棠:这里指棠梨树,结的果实似梨而小点,可以吃,味道甜酸。 【译文】再往西三百里,是座中皇山,山上多出产黄金,山下长满了蕙草、棠梨树。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西皇之山,其阳多金,其阴多铁,其兽多麋()、鹿、麋(zu$)牛1。 【注释】1麋:即麋鹿,毛色淡褐,背部较浓,腹部较浅,而雄性有角。因它的角像鹿角又不像,头像马头又不像,身子像驴身又不像,蹄子像牛蹄又不像,所以古人又称作“四不像”。 【译文】再往西三百五十里,是座西皇山,山南面多出产金,山北面多出产铁,山中的野兽以麋、鹿、麋牛居多。 第44章 首发 ——防盗章节防盗章节——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西皇之山,其阳多金,其阴多铁,其兽多麋()、鹿、麋(zu$)牛1。 【注释】1麋:即麋鹿,毛色淡褐,背部较浓,腹部较浅,而雄性有角。因它的角像鹿角又不像,头像马头又不像,身子像驴身又不像,蹄子像牛蹄又不像,所以古人又称作“四不像”。 【译文】再往西三百五十里,是座西皇山,山南面多出产金,山北面多出产铁,山中的野兽以麋、鹿、麋牛居多。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莱山,其木多檀(t2n)楮(ch(),其鸟多罗罗,是食人。 【译文】再往西三百五十里,是座莱山,山中的树木大多是檀树和构树,而禽鸟大多是罗罗鸟,是能吃人的。 凡西次二(经)[山]之首,自钤(qi2n)山至于莱山,凡十七山,四千一百四十里。其十神者,皆人面而马身。其七神皆人面牛身,四足而一臂,操杖以行,是为飞兽之神。其祠之,毛用少(sh4o)牢1,白菅(ji1n)为席,其十辈神者,其祠之,毛一雄鸡,钤而不糈(x();毛采。 【注释】1毛:指毛物,就是祭神所用的猪、鸡、狗、羊、牛等畜禽。少牢:古代称祭祀用的猪和羊。 【译文】总计西方第二列山系之首尾,自钤山起到莱山止,一共十七座山,途经四千一百四十里。其中十座山的山神,都是人的面孔而马的身子。还有七座山的山神都是人的面孔而牛的身子,四只脚和一条臂,扶着拐杖行走,这就是所谓的飞兽之神,祭祀这七位山神,在毛物中用猪、羊作祭品,将其放在白茅草席上。另外那十位山神,祭祀的典礼,在毛物中用一只公鸡,祭祀神时不用米作祭品;毛物的颜色要杂而不必纯一。 西次三(经)[山]之首,曰崇吾之山,在河之南,北望冢(zh%ng)遂,南望■(y3o)之泽,西望帝之搏兽之(丘)[山],东望■(y1n)渊。有木焉,员叶而白柎(f()1,赤华而黑理,其实如枳(zh!),食之宜子孙。有兽焉,其状如禺而文臂,豹(虎)[尾]而善投,名曰举父。有鸟焉,其状如凫(f*),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见(xi4n)则天下大水。 【注释】1员:通“圆”。柎:花萼。是由若干萼片组成,处在花的外轮,起保护花芽的作用。 【译文】西方第三列山系之首座山,叫做崇吾山,它雄居于黄河的南岸,在山上向北可以望见冢遂山,向南可以望见■泽,向西可以望见天帝的搏兽山,向东可以望见■渊。山中有一种树木,圆圆的叶子白色的花萼,红色的花朵上有黑色的纹理,结的果实与枳实相似,吃了它就能使人多子多孙。山中又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猿猴而臂上却有斑纹,有豹子一样的尾巴而擅长投掷,名称是举父。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野鸭子,却只长了一只翅膀和一只眼睛,要两只鸟合起来才能飞翔,名称是蛮蛮,一出现而天下就会发生水灾。 西北三百里,曰长沙之山。泚(c!)水出焉,北流注于泑(y#u)水,无草木,多青、雄黄。 【译文】往西北三百里,是座长沙山。泚水从这里发源,向北流入泑水,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多的是石青、雄黄。 又西北三百七十里,曰不周之山1。北望诸■(b9)之山,临彼岳崇之山,东望泑(y#u)泽,河水所潜也,其原浑浑(g(ng(n)泡泡(p2op2o)2。爰(yu2n)有嘉果,其实如桃,其叶如枣,黄华而赤柎(f(),食之不劳。 【注释】1不周之山:即不周山。据古人讲,因为这座山的形状有缺而不周全的地方,所以叫不周山。山的西北部不周全,风从这里刮出,称为不周风。传说山形有缺而不周全的原因,是共工与颛顼争帝位时发怒触撞造成的。2原:“源”的本字。水源。浑浑泡泡:形容水喷涌的声音。 【译文】再往北三百七十里,是座不周山。在山上向北可以望见诸■山,高高的居于岳崇山之上,向东可以望见泑泽,是黄河源头所潜在的地方,那源头之水喷涌而发出浑浑泡泡的响声。这里有一种特别珍贵的果树,结出的果实与桃子很相似,叶子却很像枣树叶,开着黄色的花朵而花萼却是红红的,吃了它就能使人解除烦恼忧愁。 又西北四百二十里,曰峚()山,其上多丹木,员叶而赤茎,黄华而赤实,其味如饴(y0),食之不饥。丹水出焉,西流注于稷泽,其中多白玉。是有玉膏,其原沸沸(f6if6i)汤汤(sh1ngsh1ng)1,黄帝是食是飨(xi3ng)2。是生玄玉。玉膏所出,以灌丹木,丹木五岁,五色乃清,五味乃馨3。黄帝乃取峚山之玉荣4,而投之钟山之阳。瑾(j!n)瑜之玉为良5,坚(粟)[栗]精密6,浊泽(有)而[有]光。五色发作,以和柔刚。天地鬼神,是食是飨;君子服之,以御不祥。自峚山至于钟山,四百六十里,其间尽泽也。是多奇鸟、怪兽、奇鱼,皆异物焉。 【注释】1沸沸汤汤:水腾涌的样子。2飨:通“享”。享受。3馨:芳香。4玉荣:玉华。5瑾:美玉。6栗:坚。 【译文】再往西北四百二十里,是座峚山,山上到处是丹木,红红的茎干上长着圆圆的叶子,开黄色的花朵而结红色的果实,味道是甜的,人吃了它就不感觉饥饿。丹水从这座山发源,向西流入稷泽,水中有很多白色玉石。这里有玉膏,玉膏之源涌出时一片沸沸腾腾的景象,黄帝常常服食享用这种玉膏。这里还出产一种黑色玉石。用这涌出的玉膏,去浇灌丹木,丹木再经过五年的生长,便会开出光艳美丽的五色花朵,结下味道香甜的五色果实。黄帝于是就采撷峚山中玉石的精华,而投种在钟山向阳的南面。后来便生出瑾和瑜这类美玉,坚硬而精密,润厚而有光泽。五种颜色的符彩一同散发出来相互辉映,那就有刚有柔而非常和美。无论是天神还是地鬼,都来服食享用;君子佩带它,能抵御妖邪不祥之气的侵袭。从峚山到钟山,长四百六十里,其间全部是水泽。在这里生长着许许多多奇怪的禽鸟、怪异的野兽、神奇的鱼类,都是些罕见的怪物。 又西北四百二十里,曰钟山。其子曰鼓,其状(如)人面而龙身,是与钦■(p9)杀葆江于昆仑之阳,帝乃戮之钟山之东曰■崖。钦■化为大鹗(6)1,其状如雕而黑文白首,赤喙()而虎爪,其音如晨鹄(h*)2,见(xi4n)则有大兵;鼓亦化为鵕(j)n)鸟,其状如鸱(ch9),赤足而直喙(),黄文而白首,其音如鹄3,见(xi4n)则其邑()大旱4。 【注释】1鹗:也叫鱼鹰,头顶和颈后羽毛白色,有暗褐色纵纹,头后羽毛延长成矛状。趾具锐爪,趾底遍生细齿,外趾能前后转动,适于捕鱼。2晨鹄:鹗鹰之类的鸟。3鹄:也叫鸿鹄,即天鹅,脖颈很长,羽毛白色,鸣叫的声音宏亮。4邑:这里泛指有人聚居的地方。 【译文】再往西北四百二十里,是座钟山。钟山山神的儿子叫做鼓,鼓的形貌是人的脸面而龙的身子,他曾和钦■神联手在昆仑山南面杀死天神葆江,天帝因此将鼓与钦■诛杀在钟山东面一个叫■崖的地方。钦■化为一只大鹗,形状像普通的雕鹰却长有黑色的斑纹和白色的脑袋,红色的嘴巴和老虎一样的爪子,发出的声音如同晨鹄鸣叫,一出现就有大的战争;鼓也化为鵕鸟,形状像一般的鹞鹰,但长着红色的脚和直直的嘴,身上是黄色的斑纹而头却是白色的,发出的声音与鸿鹄的鸣叫很相似,在哪个地方出现那里就会有旱灾。 又西百八十里,曰泰器之山。观水出焉,西流注于流沙。是多文鳐(y2o)鱼,状如鲤鱼,鱼身而鸟翼,苍文而白首赤喙(),常行西海,游于东海,以夜飞。其音如鸾鸡1,其味酸甘,食之已狂,见(xi4n)则天下大穰(r2ng)2。 【注释】1鸾鸡:传说中的一种鸟。2穰:庄稼丰熟。 【译文】再往西一百八十里,是座泰器山,观水从这里发源,向西流入流沙。这观水中有很多文鳐鱼,形状像普通的鲤鱼,长着鱼一样的身子和鸟一样的翅膀,浑身是苍色的斑纹却是白脑袋和红嘴巴,常常在西海行走,在东海畅游,在夜间飞行。它发出的声音如同鸾鸡鸟啼叫,而肉味是酸中带甜,人吃了它的肉就可治好癫狂病,一出现而天下就会五谷丰登。 又西三百二十里,曰槐江之山。丘时之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泑(y#u)水。其中多蠃(l$u)母,其上多青、雄黄,多藏琅(l2ng)馯(g1n)、黄金、玉1,其阳多丹粟,其阴多采黄金银。实惟帝之平圃,神英招(sh2o)司之,其状马身而人面,虎文而鸟翼,徇于四海,其音如(榴)[■](ch#u)2。南望昆仑,其光熊熊,其气魂魂。西望大泽3,后稷所潜也4。其中多玉,其阴多榣木之有若5。北望诸■(p0),槐鬼离仑居之,鹰鸇(zh1n)之所宅也6。东望(恒)[桓]山四成,有穷鬼居之,各在一(搏)[抟](tu2n)7。爰有□□8,其清洛洛9。有天神焉,其状如牛,而八足二首马尾,其音如勃皇,见(xi4n)则其邑有兵。 【注释】1琅玕:像玉一样的石头。2■:同“抽”。引出,提取。3大泽:后稷所葬的地方。传说后稷出生以后,就很灵慧而且先知,到他死时,便化形而遁于大泽成为神。4后稷:周人的先祖。相传他在虞舜时任农官,善于种庄稼。5■木:特别高大的树木。若:即若木,神话传说中的树,具有奇异而神灵的特性。6鸇:鹞鹰一类的鸟。7抟:把散碎的东西捏聚成团。8□□:洪水。这里指水从山上流下时广阔而四溢的样子。9洛洛:形容水流声。 【译文】再往西三百二十里,是座槐江山。丘时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入泑水。水中有很多■螺,山上蕴藏着丰富的石青、雄黄,还有很多的琅玕、黄金、玉石,山南面到处是粟粒大小的丹沙,而山北阴面多产带符彩的黄金白银。这槐江山确实可以说是天帝悬在半空的园圃,由天神英招主管着,而天神英招的形状是马的身子而人的面孔,身上长有老虎的斑纹和禽鸟的翅膀,巡行四海而传布天帝的旨命,发出的声音如同用辘轳抽水。在山上向南可以望见昆仑山,那里火光熊熊,气势恢宏。向西可以望见大泽,那里是后稷死后埋葬之地。大泽中有很多玉石,大泽的南面有许多榣木,而在它上面又有若木。向北可以望见诸■山,是叫做槐鬼离仑的神仙所居住的地方,也是鹰鸇等飞禽的栖息地。向东可以望见那四重高的桓山,有穷鬼居住在那里,各自分类聚集于一起。这里有大水下泻,清清冷冷而汩汩流淌。有个天神住在山中,他的形状像普通的牛,但却长着八只脚、两个脑袋并拖着一条马的尾巴,啼叫声如同人在吹奏乐器时薄膜发出的声音,在哪个地方出现那里就有战争。 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1,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y^u)时2。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是食人。 第45章 首发 ——防盗章节—— 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1,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y^u)时2。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是食人。有鸟焉,其状如蜂,大如鸳鸯,名曰钦原,蠚(ru$)鸟兽则死3,蠚木则枯。有鸟焉,其名曰鹑鸟4,是司帝之百服。有木焉,其状如棠,黄华赤实,其味如李而无核,名曰沙棠,可以御水,食之使人不溺。有草焉,名曰■(p0n)草,其状如葵,其味如葱,食之已劳。河水出焉,而南流东注于无达。赤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汜(f4n)天之水。洋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丑涂之水。黑水出焉,而西流于大汜(y*)。是多怪鸟兽。 【注释】1昆仑之丘:即昆仑山,神话传说中天帝居住的地方。2九部:据古人解释是九域的部界。囿:古代帝王畜养禽兽的园林。3蠚:毒虫类咬刺。4鹑鸟:传说中的凤凰之类的鸟,和上文所说的鹑鸟即鹌鹑不同。 【译文】往西南四百里,是座昆仑山,这里确实是天帝在下界的都邑,天神陆吾主管它。这位天神的形貌是老虎的身子却有九条尾巴,一副人的面孔可长着老虎的爪子;这个神,主管天上的九部和天帝苑圃的时节。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羊却长着四只角,名称是土蝼,是能吃人的。山中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蜜蜂,大小与鸳鸯差不多,名称是钦原,这种钦原鸟刺螫其它鸟兽就会使它们死去,刺螫树木就会使树木枯死。山中还有另一种禽鸟,名称是鹑鸟,它主管天帝日常生活中各种器用服饰。山中又有一种树木,形状像普通的棠梨树,却开着黄色的花朵并结出红色的果实,味道像李子却没有核,名称是沙棠,可以用来辟水,人吃了它就能漂浮不沉。山中还有一种草,名称是■草,形状很像葵菜,但味道与葱相似,吃了它就能使人解除烦恼忧愁。黄河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而东转注入无达山。赤水也发源于这座山,然后向东南流入汜天水。洋水也发源于这座山,然后向西南流入丑涂水。黑水也发源于这座山,然后向西流到大杆山。这座山中有许多奇怪的鸟兽。 又西三百七十里,曰乐游之山。桃水出焉,西流注于稷泽,是多白玉,其中多■(hu2)鱼,其状如蛇而四足,是食鱼。 【译文】再往西三百七十里,是坐乐游山。桃水从这座山发源,向西流入稷泽,这里到处有白色玉石,水中还有很多■鱼,形状像普通的蛇却长着四只脚,是能吃鱼类的。 西水行四百里,曰流沙,二百里至于蠃(lu$)母之山,神长乘司之,是天之九德也。其神状如人而犳(gu#)尾1。其上多玉,其下多青石而无水。 【注释】1犳:一种类似于豹子的野兽。 【译文】往西行四百里水路,就是流沙,再行二百里便到蠃母山,天神长乘主管这里,他是天的九德之气所生。这个天神的形貌像人却长着犳的尾巴。山上到处是玉石,山下到处是青石而没有水。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玉山1,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xi4o)2,蓬发戴胜3,是司天之厉及五残。有兽焉,其状如犬而豹文,其角如牛,其名曰狡,其音如吠(f6i)犬,见(xi4n)则其国大穰(r2ng)。有鸟焉,其状如翟()而赤,名曰胜()遇,是食鱼,其音如(录)[鹿],见(xi4n)则其国大水。 【注释】1玉山:据古人讲,这座山遍布着玉石,所以叫做玉山。2啸:兽类长声吼叫。3胜:指玉胜,古时用玉制做的一种首饰。 【译文】再往西三百五十里,是座玉山,这是西王母居住的地方。西王母的形貌与人一样,却长着豹子一样的尾巴和老虎一样的牙齿而且喜好啸叫,蓬松的头发上戴着玉胜,是主管上天灾厉和五刑残杀之气的。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狗却长着豹子的斑纹,头上的角与牛角相似,名称是狡,发出的声音如同狗叫,在哪个国家出现就会使那个国家五谷丰登。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野鸡却通身是红色,名称是胜遇,是能吃鱼类的,发出的声音如同鹿在鸣叫,在哪个国家出现就会使那个国家发生水灾。 又西四百八十里,曰轩辕之丘1,无草木。洵水出焉,南流注于黑水其中多丹粟,多青、雄黄。 【注释】1轩辕之丘:即轩辕丘,传说上古帝王黄帝居住在这里,娶西陵氏女为妻,因此也号称轩辕氏。 【译文】再往西四百八十里,是座轩辕丘,这里没有花草树木。洵水从轩辕丘发源,向南流入黑水,水中有很多粟粒大小的丹沙,还有很多石青、雄黄。 又西三百里,曰积石之山,其下有石门,河水冒以西[南]流。是山也,万物无不有焉。 【译文】再往西三百里,是座积石山,山下有一个石门,黄河水漫过石门向西南流去。这座积石山,是万物俱全的。 又西二百里,曰长留之山,其神白帝少昊(h4o)居之1。其兽皆文尾,其鸟皆文首。是多文玉石。实惟员神磈(w7i)氏之宫2。是神也3,主司反景(y!ng)4。 【注释】1白帝少昊:即少昊金天氏,传说中上古帝王帝挚的称号。2磈氏:即白帝少昊。3神:指少昊。4景:通“影”。 【译文】再往西二百里,是座长留山,天神白帝少昊居住在这里。山中的野兽都是花尾巴,而禽鸟都是花脑袋。山上盛产彩色花纹的玉石。它实是员神磈氏的宫殿。这个神,主要掌管太阳落下西山时光线射向东方的反影。 又西二百八十里,曰章莪(6)之山,无草木,多瑶、碧。所为甚怪。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其名(如)[曰]狰(zh5ng)。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1,其鸣自叫也,见(xi4n)则其邑有讹(6)火2。 【注释】1毕方:传说是树木的精灵,形貌与鸟相似,青色羽毛,只长着一只脚,不吃五谷。又传说是老父神,形状像鸟,两只脚,一只翅膀,常常衔着火到人家里去制造火灾。2讹火:怪火,像野火那样莫名其妙地烧起来。 【译文】再往西二百八十里,是座章莪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瑶、碧一类的美玉。山里常常出现十分怪异的物象。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赤豹,长着五条尾巴和一只角,发出的声音如同敲击石头的响声,名称是狰。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鹤,但只有一只脚,红色的斑纹和青色的身子而有一张白嘴巴,名称是毕方,它鸣叫的声音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在哪个地方出现那里就会发生怪火。 又西三百里,曰阴山。浊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蕃泽,其中多文贝。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首,名曰天狗,其音如(榴榴)[猫猫],可以御凶。 【译文】再往西三百里,是座阴山。浊浴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蕃泽,水中有很多五彩斑斓的贝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野猫却是白脑袋,名称是天狗,它发出的叫声与“猫猫”的读音相似,人饲养它可以辟凶邪之气。 又西二百里,曰符惕(y2ng)之山,其上多棕枏(n2n),下多金玉。神江疑居之。是山也,多怪雨,风云之所出也。 【译文】再往西二百里,是座符惕山,山上到处是棕树和楠木树,山下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一个叫江疑的神居住于此。这座符惕山,常常落下怪异之雨,风和云也从这里兴起。 又西二百二十里,曰三危之山,三青鸟居之1。是山也,广员百里。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白身四角,其豪如披蓑(su#)2,其名曰■(4o)秵(y5),是食人。有鸟焉,一首而三身,其状如■(lu^)3,其名曰鸱(ch9)。 【注释】1三青鸟:神话传说中的鸟,专为西王母取送食物。2豪:豪猪身上的刺。这里指长而刚硬的毛。蓑:遮雨用的草衣。3■:与雕鹰相似的鸟,黑色斑纹,红色脖颈。 【译文】再往西二百二十里,是座三危山,三青鸟栖息在这里。这座三危山,方圆百里。山上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牛,却长着白色的身子和四只角,身上的硬毛又长又密好像披着蓑衣,名称是■秵,是能吃人的。山中还有一种禽鸟,长着一个脑袋却有三个身子,形状与■鸟很相似,名称是鸱。 又西一百九十里,曰騩(gu9)山,其上多玉而无石。神耆(q0)童居之1,其音常如钟磐()2。其下多积蛇。 【注释】1耆童:即老童,传说是上古帝王颛顼的儿子。2磬:古代一种乐器,用美石或玉石雕制而成。悬挂于架上,用硬物敲击它而发出音响,悦耳动听。 【译文】再往西一百九十里,是座騩山,山上遍布美玉而没有石头。天神耆童居住在这里,他发出的声音常常像是敲钟击磬的响声。山下到处是一堆一堆的蛇。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有神焉,其状如黄囊(n2ng)1,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h)n)敦无面目2,是识歌舞,实为帝江(h$ng)也3。 【注释】1囊:袋子,口袋。2浑敦:用“浑沌”,没有具体的形状。3帝江:即帝鸿氏,据神话传说也就是黄帝。 【译文】再往西三百五十里,是座天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也出产石青、雄黄。英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南流入汤谷。山里住着一个神,形貌像黄色口袋,发出的精光红如火,长着六只脚和四只翅膀,浑浑沌沌没有面目,他却知道唱歌跳舞,原本是帝江。 又西二百九十里,曰泑(y#u)山,神蓐(r))收居之1。其上多婴短之玉2,其阳多瑾、瑜之玉,其阴多青、雄黄。是山也,西望日之所入,其气员,神红光之所司也3。 【注释】1蓐收:据古人解说就是金神,长着人面,虎爪子,白色毛皮,拿着■,管理太阳的降落。2婴短之玉:就是上文羭次山一节中所记述的婴垣之玉。据今人考证,“垣”、“短”可能都是“脰”之误。而婴脰之玉,就是可制做脖胫饰品的玉石。婴:环绕。脰:颈项。3红光:就是蓐收。 【译文】再往西二百九十里,是座泑山,天神蓐收居住在这里。山上盛产一种可用作颈饰的玉石,山南面到处是瑾、瑜一类美玉,而山北面到处是石青、雄黄。站在这座山上,向西可以望见太阳落山的情景,那种气象浑圆,由天神红光所主管。 西水行百里,至于翼望之山,无草木,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狸,一目而三尾,名曰讙(hu1n),其音如(■)[夺]百声1,是可以御凶,服之已瘅(d4n)2。有鸟焉,其状如乌,三首六尾而善笑,名曰鵸(y9)■(y*),服之使人不厌(y3n)3,又可以御凶。 【注释】1夺:竞取,争取。这里是超出,压倒的意思。2瘅:通“疸”,即黄疸病。中医将此病症分为谷疸、酒疸、黑疸、女劳疸、黄汗五种,认为是由湿热造成的。3厌:通“魇”,梦中遇可怕的事而□□、惊叫。 【译文】往西行一百里水路,便到了翼望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野猫,只长着一只眼睛却是三条尾巴,名称是讙,发出的声音好像能赛过一百种动物的鸣叫,饲养它可以辟凶邪之气,人吃了它的肉就能治好黄疸病。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普通的乌鸦,却长着三个脑袋、六条尾巴并且喜欢嘻笑,名称是鵸。 第46章 首发 ——防盗章节—— 又北二十里,曰上申之山,上无草木,而多硌(lu^)石1,下多榛(zh5n)楛(h))2,兽多白鹿。其鸟多当扈(h)),其状如雉()3,以其髯(r2n)飞4,食之不眴(sh)n)目5。汤水出焉,东流注于河。 【注释】1硌:石头很大的样子。2榛:落叶灌木,结的果实叫榛子,近球形,果皮坚硬。木材可做器物。楛:一种树木,形似荆而赤茎似蓍。木材可以做箭。3雉:俗称野鸡。雄性雉鸟的羽毛华丽,颈下有一显著白色环纹。雌性雉鸟全身砂褐色,体形较小,尾也较短。善于行走,但不能长时间飞行。肉可以食用,而尾羽可做装饰品。4髯:脖子咽喉下的须毛。5眴目:即瞬目,眨闪眼睛。 【译文】再往北二十里,是座上申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但到处是大石头,山上是茂密的榛树和楛树,野兽以白鹿居多。山里最多的禽鸟是当扈鸟,形状像普通的野鸡,却用髯毛当翅膀来奋起高飞,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眨眼睛。汤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流入黄河。 又北八十里,曰诸次之山,诸次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是山也,多木无草,鸟兽莫居,是多众蛇。 【译文】再往北八十里,是座诸次山,诸次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黄河。这座诸次山,到处生长着树木却不生长花草,也没有禽鸟野兽栖居,但有许多蛇聚集在山中。 又北百八十里,曰号山,其木多漆、棕1,其草多药、虈(xi1o)芎(xi#ng)(qi$ng)2。多汵(j9n)石3。端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 【注释】1漆:这里指漆树,落叶乔木,从树干中流出的汁液可作涂料用。2药:白芷的别名,是一种香草,根称白芷,叶子称药,统称为白芷。虈:一种香草。芎:一种香草。生长在四川地区的叶做川芎,在茎叶还细嫩时称作蘼芜,当叶子长得宽大时称作江蓠。3汵石:一种石质柔软如泥的石头。 【译文】再往北一百八十里,是座号山,山里的树木大多是漆树、棕树,而草以白芷草、虈草、芎草居多。山中还盛产汵石。端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黄河。 又北二百二十里,曰盂山,其阴多铁,其阳多铜,其兽多白狼白虎,其鸟多白雉()白(翟)[翠]。生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 【译文】再往北二百二十里,是座盂山,山北面盛产铁,山南面盛产铜,山中的野兽大多是白色的狼和白色的虎,禽鸟也大多是白色的野鸡和白色的翠鸟。生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黄河。 西二百五十里,曰白於之山,上多松柏,下多栎()檀(t2n),其兽多■(zu$)牛、羬(xi2n)羊,其鸟多鸮(xi1o)。洛水出于其阳,而东流注于渭;夹水出于其阴,东流注于生水。 【译文】往西二百五十里,是座白於山,山上是茂密的松树和柏树,山下是茂密的栎树和檀树,山中的野兽大多是牛、羬羊,而禽鸟以猫头鹰之类的居多。洛水发源于这座山的南面,然后向东流入渭水;夹水发源于这座山的北面,向东流入生水。 西北三百里,曰(申)[由]首之山,无草木,冬夏有雪。申水出于其上,潜于其下,是多白玉。 【译文】往西北三百里,是座由首山,没有花草树木,而冬季夏季都有积雪。申水从这座山上发源,潜流到山下,水中有很多白色玉石。 又西五十五里,曰泾谷之山。泾水出焉,东南流注于渭,是多白金白玉。 【译文】再往西五十五里,是座泾谷山。泾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南流入渭水,这里多出产白银和白玉。 又西百二十里,曰刚山,多柒木1,多琈之玉。刚水出焉,北流注于渭。是多神■(ku0)2,其状人面兽身,一足一手,其音如钦3。 【注释】1柒木:漆树。“柒”即“漆”字。2神:就是魑魅一类的东西,而魑魅是传说中山泽的鬼怪。3钦:“吟”字的假借音,用□□之意。 【译文】再往西一百二十里,是座刚山,到处是茂密的漆树,多出产■琈玉。刚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北流入渭水。这里有很多神■,形状是人的面孔野兽的身子,长着一只脚一只手,发出的声音像人□□。 又西二百里,至刚山之尾。洛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河。其中多蛮蛮1,其状鼠身而鳖首,其音如吠(f6i)犬。 【注释】1蛮蛮:属于水獭之类的动物,与上文的蛮蛮鸟同名而异物。 【译文】再往西二百里,便到了刚山的尾端。洛水就发源于此,然后向北流入黄河。这里有很多的蛮蛮兽,形状像普通的老鼠却长着甲鱼的脑袋,发出的声音如同狗叫。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英鞮(d9)之山,上多漆木,下多金玉,鸟兽尽白。涴水出焉,而北流注于陵羊之泽。是多冉(rɑn)遗之鱼,鱼身蛇首六足,其目如马耳,食之使人不眯()1,可以御凶。 【注释】1眯:梦魇。 【译文】再往西三百五十里,是座英鞮山,山上生长着茂密的漆树,山下蕴藏着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禽鸟野兽都是白色的。涴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入陵羊泽。水里有很多冉遗鱼,长着鱼的身子蛇的头和六只脚,眼睛长长的像马耳朵,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睡觉不做恶梦,也可以辟凶邪之气。 又西三百里,曰中曲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雄黄、白玉及金。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駮(b$),是食虎豹,可以御兵。有木焉,其状如棠,而员叶赤实,实大如木瓜1,名曰櫰(gu9)木,食之多力。 【注释】1木瓜:木瓜树所结的果子。这种果树也叫楙(m4o)树,落叶灌木或乔木,果实在秋季成熟,椭圆形,有香气,可以吃,也可入药。 【译文】再往西三百里,是座中曲山,山南阳面盛产玉石,山北阴面盛产雄黄、白玉和金属矿物。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马却长着白身子和黑尾巴,一只角,老虎的牙齿和爪子,发出的声音如同击鼓的响声,名称是駮,是能吃老虎和豹子的,饲养它可以辟兵器。山中还有一种树木,形状像棠梨,但叶子是圆的并结红色的果实,果实像木瓜大小,名称是櫰木,人吃了它就能增添气力。 又西二百六十里,曰邽(gu9)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猬毛,名曰穷奇,音如嗥(h2o)狗1,是食人。濛水出焉,南流注于洋水,其中多黄贝2;蠃(lu$)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xi4n)则其邑大水。 【注释】1嗥:野兽吼叫。2黄贝:据古人说是一种甲虫,肉如蝌蚪,但有头也有尾巴。 【译文】再往西二百六十里,是座邽山。山上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牛,但全身长着刺猬毛,名称是穷奇,发出的声音如同狗叫,是能吃人的。濛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南流入洋水,水中有很多黄贝;还有一种蠃鱼,长着鱼的身子却有鸟的翅膀,发出的声音像鸳鸯鸟鸣叫,在哪个地方出现那里就会有水灾。 又西二百二十里,曰鸟鼠同穴之山1,其上多白虎、白玉。渭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其中多鳋(s1o)鱼,其状如鳣(zh1n)鱼2,动则其邑有大兵。滥(ji4n)水出于其西,西流注于汉水,多■(r*)魮(p0)之鱼,其状如覆■(di4o)3,鸟首而鱼翼鱼尾,音如磬()石之声,是生珠玉。 【注释】1鸟鼠同穴山:据古人讲,这座山上有一种叫做■的鸟,长得像燕子,而羽毛是黄色的;又有一种叫做鼵的鼠,和一般的家鼠相似,但尾巴较短。它们穿地几尺深,鼠在洞穴里住,鸟在洞穴外住,和平相处。2鳣鱼:一种形体较大的鱼,大的有二、三丈长,嘴长在颔下,身体上面有甲,无鳞,肉是黄色的。3铫:即吊子,一种有把柄有流嘴的小型烹器。 【译文】再往西二百二十里,是座鸟鼠同穴山,山上有很多白色的虎、洁白的玉。渭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黄河,水中生长着许多鳋鱼,形状像一般的鳣鱼,在哪个地方出没那里就会有大战发生。滥水从鸟鼠同穴山的西面发源,向西流入汉水,水中有很多■魮鱼,形状像反转过来的铫,但长着鸟的脑袋而鱼一样的鳍和尾巴,叫声就像敲击磬石发出的响声,是能吐出珠玉的。 西南三百六十里,曰崦(y1n)嵫(z9)之山1,其上多丹木,其叶如穀)[榖(g^u)],其实大如瓜,赤符而黑理2,食之已瘅,可以御火。其阳多龟,其阴多玉。苕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其中多砥(d!)砺()3。有兽焉,其状马身而鸟翼,人面蛇尾,是好举人,名曰孰湖。有鸟焉,其状如鸮(xi1o)而人面,蜼(w7i)身犬尾4,其名自号也,见(xi4n)则其邑大旱。 【注释】1崦嵫之山:即崦嵫山,神话传说是太阳落入的地方,山下有蒙水,水中有虞渊。2符:“柎”的假借字。柎:花萼。3砥砺:两种磨刀用的石头。细磨刀石叫砥,粗磨刀石叫砺,后一般合起来泛指磨石。4蜼:传说中的一种猴子,似猕猴之类。 【译文】往西南三百六十里,是座崦嵫山,山上生长着茂密的丹树,叶子像构树叶,结出的果实像瓜大小,红色的花萼却带着黑色的斑纹,人吃了它就可以治愈黄疸病,还可以辟火。山南面有很多乌龟,而山北阴面到处是玉石。苕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大海,水中有很多磨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是马的身子而鸟的翅膀,人的面孔而蛇的尾巴,是很喜欢把人抱着举起的,名称是孰湖。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猫头鹰而长着人的面孔,蜼一样的身子却拖着一条狗尾巴,它发出的叫声就是自己的名字,在哪个地方出现那里就会有大旱灾。 凡西次四(经)[山],自阴山以下,至于崦嵫之山,凡十九山,三千六百八十里。其神祠礼,皆用一白鸡祈,糈(x()以稻米,白菅(ji1n)为席。 【译文】总计西方第四列山系,从阴山开始,直到崦嵫山为止,一共十九座山,途经三千六百八十里。祭祀诸山山神的典礼,都是用一只白色鸡献祭,祀神的米用稻米,拿白茅草来做神的座席。 右西经之山[志],凡七十七山,一万七千五百一十七里。 【译文】以上是西方经历之山的记录,总共七十七座山,一万七千五百一十七里。 北山经 北山(经)之首,曰单狐之山,多机木1,其上多华草2。漨(f5ng)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泑(y#u)水,其中多(芘)[茈(z!)]石、文石3。 【注释】1机木:即桤(q9)木树,长得像榆树,把枝叶烧成灰撒在稻田中可作肥料用。2华草:不详何草。3茈石:紫颜色的漂亮石头。文石:有纹理的漂亮石头。 【译文】北方第一列山系之首座山,叫做单狐山,有茂密的桤木树,也有茂盛的华草。漨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泑水,水中有很多紫石、文石。 又北二百五十里,曰求如之山,其上多铜,其下多玉,无草木。滑水出焉,而西流注于诸■(p0)之水。其中多滑鱼,其状如■(sh4n)1,赤背,其音如梧2,食之已疣3。其中多水马,其状如马,文臂牛尾,其音如呼。 【注释】1■:即鳝鱼。俗称黄鳝,体形如蛇,又长又圆又光滑,肉味鲜美。2梧:枝梧,也作“支吾”,用含混的言语搪塞。3疣:皮肤上的赘生物,俗称瘊子。【译文】再往北二百五十里,是座求如山,山上蕴藏着丰富的铜,山下有丰富的玉石,但没有花草树木。滑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诸■水。 第47章 首发 ——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 又北四百里,曰谯明之山。谯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中多何罗之鱼,一首而十身,其音如吠(f6i)犬,食之已痈。有兽焉,其状如貆(hu2n)而赤毫1,其音如(榴榴),[■■(ch#u)ch#u]2,名曰孟槐,可以御凶。是山也,无草木,多青、雄黄。 【注释】1狟:豪猪。毫:细毛,2■:同“抽”。引出,提取。 【译文】再往北四百里,是座谯明山。谯明水从这座山发源,向西流入黄河。水中生长着很多何罗鱼,长着一个脑袋却有十个身子,发出的声音像狗叫,人吃了它的肉就可以治愈痈肿病。山中有一种兽,形状像豪猪却长着柔软的红毛,叫声如同用辘轳抽水的响声,名称是孟槐,人饲养它可以辟凶邪之气。这座谯明山,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石青、雄黄。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涿光之山。嚻(xi1o)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河。其中多鰼鰼(x0x0)之鱼,其状鹊而十翼,鳞皆在羽端,其音如鹊,可以御火,食之不瘅。其上多松柏,其下多棕橿(ji1ng),其兽多麢(10ng)羊,其鸟多蕃。 【注释】1蕃:不详何鸟。也有认为可能是猫头鹰之类的鸟。 【译文】再往北三百五十里,是座涿光山。嚻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黄河。水中生长着很多鳛鳛鱼,形状像一般的喜鹊却长有十只翅膀,鳞甲全长在羽翅的尖端,发出的声音与喜鹊的鸣叫相似,人饲养它可以辟火,吃了它的肉就能治好人的黄疸病。山上到处是松树和柏树,而山下到处是棕树和橿树,山中的野兽以羚羊居多,禽鸟以蕃鸟居多。 又北三百八十里,曰虢(gu$)山,其上多漆,其下多桐椐(q&)1。其阳多玉,其阴多铁。伊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兽多橐(tu$)驼2,其鸟多寓3,状如鼠而鸟翼,其音如羊,可以御兵4。 【注释】1椐:椐树,也就是灵寿木,树干上多长着肿节,古人常用来制做拐杖。2橐驼:就是骆驼,身上有肉鞍,善于在沙漠中行走,知道水泉所在的地方,背负千斤重物而日行三百里。3寓:即蝙蝠之类的小飞禽。4御兵:即辟兵。兵在这里是指各种兵器的锋刃。辟兵就是兵器的尖锋利刃不能伤及身子。 【译文】再往北三百八十里,是座虢山,山上是茂密的漆树,山下是茂密的梧桐树和椐树,山南阳面盛产玉石,山北阴面盛产铁。伊水从这座山发源,向西流入黄河。山中的野兽以橐驼最多,而禽鸟大多是寓鸟,形状与一般的老鼠相似却长着鸟一样的翅膀,发出的声音像羊叫,人饲养它可以辟兵器。 又北四百里,至于虢山之尾,其上多玉而无石。鱼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中多文贝。 【译文】再往北四百里,便到了虢山的尾端,山上到处是美玉而没有石头。鱼水从这里发源,向西流入黄河,水中有很多花纹斑斓的贝。 又北二百里,曰丹熏之山,其上多樗(ch&)柏,其草多韭■(xi6)1,多丹雘(hu^)。熏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棠水。有兽焉,其状如鼠,而菟(t))首麋(身)[耳]2,其音如嗥(h2o)犬,以其尾飞,名曰耳鼠,食之不■(c3i)3,又可以御百毒4。 【注释】1■:同“薤”,也叫蕌头,一种野菜,茎可食用,并能入药。2菟:通“兔”。3■:臌胀。4百:这里表示多的意思,非实指。 【译文】再往北二百里,是座丹熏山,山上有茂密的臭椿树和柏树,在众草中以野韭菜和野薤菜最多,还盛产丹雘。熏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棠水。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老鼠,却长着兔子的脑袋和麋鹿的耳朵,发出的声音如同狗嗥叫,用尾巴飞行,名称是耳鼠,人吃了它的肉就不会生膨胀病,还可以辟百毒之害。 又北二百八十里,曰石者之山,其上无草木,多瑶、碧。泚水出焉,西流注于河。有兽焉,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1,名曰孟极,是善伏,其鸣自呼。 【注释】1文:花纹。这里指野兽的皮毛因多种颜色相间杂而呈现出的斑纹或斑点。题:额头。 【译文】再往北二百八十里,是座石者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但到处是瑶、碧之类的美玉。泚水从这座山发源,向西流入黄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豹子,却长着花额头和白身子,名称是孟极,善于伏身隐藏,它叫的声音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 又北百一十里,曰边春之山,多葱、葵、韭、桃、李1。杠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泑(y#u)泽。有兽焉,其状如禺(y))而文身,善笑,见人则卧,名曰幽鴳(6),其鸣自呼。 【注释】1葱:山葱,又叫茖葱,一种野菜。茎生有枝格,一边拔取一边又生长起来,食之不尽。冬天也不枯萎。桃:山桃,又叫榹(s9)桃,也叫毛桃,一种野果木。果子很小,核与果肉粘结一起,桃仁多脂,可入药。 【译文】再往北一百一十里,是座边春山,山上到处是野葱、葵菜、韭菜、野桃树、李树。杠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泑泽。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猿猴而身上满是花纹,喜欢嘻笑,一看见人就假装睡着,名称是幽鴳,它叫的声音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 又北二百里,曰蔓联之山,其上无草木。有兽焉,其状如禺(y))而有鬣(li6),牛尾、文臂、马蹄,见人则呼,名曰足訾(z!),其鸣自呼。有鸟焉,群居而朋飞,其(毛)[尾]如雌雉(),名曰鵁(ji1o),其鸣自呼,食之已风。 【译文】再往北二百里,是座蔓联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猿猴却长着鬣毛,还有牛一样的尾巴、长满花纹的双臂、马一样的蹄子,一看见人就呼叫,名称是足訾,它叫的声音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山中又有一种禽鸟,喜欢成群栖息而又结队飞行,尾巴与雌野鸡相似,名称是鵁。它叫的声音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人吃了它的肉就能治好风痹病。 又北百八十里,曰单张之山,其上无草木。有兽焉,其状如豹而长尾,人首而牛耳,一目,名曰诸犍,善咤(zh4)1,行则衔其尾,居则蟠(p2n)其尾2。有鸟焉,其状如雉(),而文首、白翼、黄足,名曰白■(y6),食之已嗌()痛3,可以已痸()4。栎()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杠水。 【注释】1咤:怒声。这里是大声吼叫的意思。2蟠:盘曲而伏。3嗌:咽喉。4痸:痴病,疯癫病。 【译文】再往北一百八十里,是座单张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豹子却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还长着人一样的脑袋和牛一样的耳朵,一只眼睛,名称是诸犍,喜欢吼叫,行走时就用嘴衔着尾巴,卧睡时就将尾巴盘蜷起来。山中又有一种禽鸟,形状像普通的野鸡,却长着花纹脑袋、白色翅膀、黄色脚,名称是白■,人吃了它的肉就能治好咽喉疼痛的病,还可以治愈疯癫病。栎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杠水。 又北三百二十里,曰灌题之山,其上多樗(ch&)柘1(zh6),其下多流沙,多砥(d!)。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尾,其音如訆(ji4o)2,名那父。有鸟焉,其状如雌雉()而人面,见人则跃,名曰竦(s))斯,其鸣自呼也。匠韩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泑(y#u)泽,其中多磁石3。 【注释】1柘:柘树,也叫黄桑,奴柘。落叶灌木,叶子可以喂蚕,果子可以食用,树皮可以造纸。2訆:同“叫”。大呼。3磁石:也作“慈石”,一种天然矿石,具有吸引铁、镍、钴等金属物质的属性。俗称吸铁石,今称磁铁石。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的指南针,就是利用磁石制做成的。 【译文】再往北三百二十里,是座灌题山,山上是茂密的臭椿树和柘树,山下到处是流沙,还多出产磨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牛却拖着一条白色的尾巴,发出的声音如同人在高声呼唤,名称是那父。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雌野鸡却长着人的面孔,一看见人就跳跃,名称是竦斯,它叫的声音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匠韩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泑泽,水中有很多磁铁石。 又北二百里,曰潘侯之山,其上多松柏,其下多榛(zh5n)楛(h)),其阳多玉,其阴多铁。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四节生毛,名曰旄(m2o)牛。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栎(1)泽。 【译文】再往北二百里,是座潘侯山,山上是茂密的松树和柏树,山下是茂密的榛树和楛树,山南阳面蕴藏着丰富的玉石,山北阴面蕴藏着丰富的铁。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牛,但四肢关节上都有长长的毛,名称是牦牛。边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栎泽。 又北二百三十里,曰小咸之山,无草木,冬夏有雪。 【译文】再往北二百三十里,是座小咸山,没有花草树木,67冬天和夏天都有积雪。 北二百八十里,曰大咸之山,无草木,其下多玉。是山也,四方,不可以上。有蛇名曰长蛇1,其毛如彘()豪,其音如鼓柝(tu#)2。 【注释】1长蛇:传说有几十丈长,能把鹿、象等动物吞入腹中。2鼓:击物作声。柝:是古代巡夜人在报时间时所敲击的一种木梆子。 【译文】往北二百八十里,是座大咸山,没有花草树木,山下盛产玉石。这座大咸山,呈现四方形,人不能攀登上去。山中有一种蛇叫做长蛇,身上的毛与猪脖子上的硬毛相似,发出的声音像是人在敲击木梆子。 又北三百二十里,曰敦薨(h#ng)之山,其上多棕、枏(n2n),其下多茈(z!)草。敦薨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泑(y#u)泽。出于昆仑之东北隅,实惟河原。其中多赤鲑(gu9)1。其兽多兕()、旄牛,其鸟多(鸤)[尸]鸠2。 【注释】1赤鲑:身体呈流线型,有小圆鳞,口大而斜,锥状牙齿,是一种冷水性的经济鱼类。2尸鸠:就是布谷鸟。 【译文】再往北三百二十里,是座敦薨山,山上是茂密的棕树和楠木树,山下是大片的紫草。敦薨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泑泽。这泑泽位于昆仑山的东北角,确实就是黄河的源头。水中有很多赤鲑。那里的野兽以兕、牦牛最多,而禽鸟大多是布谷鸟。 又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无草木,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窫(zh2)窳(y)),其音如婴儿,是食人。敦水出焉,东流注于雁门之水,其中多■■(p6ip6i)之鱼1,食之杀人。 【注释】1■■:据古人说就是■鱼,又叫江豚,黑色,大小如同一百斤重的猪。 【译文】再往北二百里,是座少咸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青石碧玉。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牛,却长着红色的身子、人的面孔、马的蹄子,名称是窫窳,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啼哭,是能吃人的。敦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流入雁门水,水中生长着很多■■鱼,人吃了它的肉就会中毒而死。 又北二百里,曰狱法之山。瀤(hu2i)泽之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泰泽。其中多■(z3o)鱼,其状如鲤而鸡足,食之已疣。有兽焉,其状如犬而人面,善投,见人则笑,其名[曰]山■(h*n),其行如风,见(xi4n)则天下大风。 【译文】再往北二百里,是座狱法山。瀤泽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北流入泰泽。水中生长着很多 第48章 首发 ——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 又北二百里,曰狱法之山。瀤(hu2i)泽之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泰泽。其中多■(z3o)鱼,其状如鲤而鸡足,食之已疣。有兽焉,其状如犬而人面,善投,见人则笑,其名[曰]山■(h*n),其行如风,见(xi4n)则天下大风。 【译文】再往北二百里,是座狱法山。瀤泽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北流入泰泽。水中生长着很多■鱼,形状像一般的鲤鱼却长着鸡爪子,人吃了它的肉就能治好赘瘤病。山中还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狗却长着人的面孔,擅长投掷,一看见人就嘻笑,名称是山■,它走起来就像刮风,一出现天下就会起大风。69 又北二百里,曰北岳之山,多枳(zh!)棘(j0)刚木1。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名曰诸怀,其音如鸣雁,是食人。诸怀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嚻(xi1o)水,其中多鮨()鱼,鱼身而犬首,其音如婴儿,食之已狂2。 【注释】1枳棘:枳木和棘木,两种矮小的树。枳木像橘树而小一些,叶子上长满刺。春天开白花,秋天成果实,果子小而味道酸,不能吃,可入药。棘木就是丛生的小枣树,即酸枣树,枝叶上长满了刺。刚木:指木质坚硬的树,即檀木材、柘树之类。2狂:本义是说狗发疯。后来也指人的神经错乱,精神失常。 【译文】再往北二百里,是座北岳山,山上到处是枳树酸枣树和檀、柘一类的树木。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牛,却长着四只角、人的眼睛、猪的耳朵,名称是诸怀,发出的声音如同大雁鸣叫,是能吃人的。诸怀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嚻水,水中有很多鮨鱼,长着鱼的身子而狗的脑袋,发出的声音像婴儿啼哭,人吃了它的肉就能治愈疯狂病。 又北百八十里,曰浑夕之山,无草木,多铜玉。嚻(xi1o)水出焉,而西北流注于海。有蛇一首两身,名曰肥遗,见(xi4n)则其国大旱。 【译文】再往北一百八十里,是座浑夕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盛产铜和玉石。嚻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北流入大海。这里有一种长着一个头两个身子的蛇,名称是肥遗,在哪个国家出现那个国家就会发生大旱灾。 又北五十里,曰北单之山,无草木,多葱韭。 【译文】再往北五十里,是座北单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却生长着茂盛的野葱和野韭菜。 又北百里,曰罴(p0)差之山,无草木,多马1。 【注释】1马:指一种野马,与一般的马相似而个头小一些。 【译文】再往北一百里,是座罴差山,没有花草树木,却有很多小个头的野马。 又北百八十里,曰北鲜之山,是多马。鲜水出焉,而西北流注于涂(t))吾之水。 【译文】再往北一百八十里,是座北鲜山,这里有很多小个头的野马。鲜水从这里发源,然后向西北流入涂吾水。 又北百七十里,曰隄(t0)山,多马。有兽焉,其状如豹而文首,名曰狕(y1o)。隄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泰泽,其中多龙龟1。 【注释】1龙龟:也有把龙龟看作是一种动物的,即龙种龟身的吉吊。 【译文】再往北一百七十里,是座隄山,有许多小个头的野马。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豹子而脑袋上有花纹,名称是狕。隄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泰泽,水中有很多龙和龟。71 凡北山(经)之首,自单狐之山至于隄山,凡二十五山,五千四百九十里,其神皆人面蛇身。其祠之:毛用一雄鸡彘()瘗(),吉玉用一珪,瘗而不糈(x))。其山北人,皆生食不火之物。 【译文】总计北方第一列山系之首尾,自单狐山起到隄山止,一共二十五座山,途经五千四百九十里,诸山山神都是人的面孔蛇的身子。祭祀山神:把毛物中用作祭品的一只公鸡和一头猪埋入地下,在祀神的美好玉器中用一块玉珪,只是埋入地下而不需要用米来祭祀。住在诸山北面的人,都生吃未经火烤的食物。 北次二(经)[山]之首,在河之东,其首枕汾,其名曰管涔(c6n)之山。其上无木而多草,其下多玉。汾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河。 【译文】北方第二列山系之首座山,座落在黄河的东岸,山的首端枕着汾水,这座山叫管涔山。山上没有树木却到处是茂密的花草,山下盛产玉石。汾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黄河。 又(西)[北]二百五十里,曰少阳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赤银1。酸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汾水,其中多美赭(zh7)2。 【注释】1赤银:最精最纯的银子。这里指天然含银量很高的优质银矿石。2赭:即赭石,一种红土中含着铁质的矿物。 【译文】再往北二百五十里,是座少阳山,山上盛产玉石,山下盛产赤银。酸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汾水,水中有很多优良赭石。 又北五十里,曰县雍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其兽多闾(lu)麋1,其鸟多白翟()白■(y$u)2。晋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汾水。其中多鮆(z9)鱼,其状如儵(y$u)而赤(麟)[鳞]3,其音如叱()4,食之不(骄)[骚]。 【注释】1闾:据古人讲,是一种黑母羊,形体似驴而蹄子歧分,角如同羚羊的角,也叫山驴。2白■:据古人讲,就是前面已说过的白翰鸟。3儵:通“鯈”,这里指的是小鱼。4叱:大声呵斥。 【译文】再往北五十里,是座县雍山,山上蕴藏着丰富的玉石,山下蕴藏着丰富的铜,山中的野兽大多是山驴和麋鹿;而禽鸟以白色野鸡和白翰鸟居多。晋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南流入汾水。水中生长着很多鱽鱼,形状像小儵鱼却长着红色的鳞甲,发出的声音如同人的斥责声,吃了它的肉就使人没有狐骚臭。 又北二百里,曰狐岐之山,无草木,多青碧。胜水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汾水,其中多苍玉。 【译文】再往北二百里,是座狐岐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青石碧玉。胜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北流入汾水,水中有很多苍玉。73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白沙山,广员三百里,尽沙也,无草木鸟兽。鲔(w7i)水出于其上,潜于其下,是多白玉。 【译文】再往北三百五十里,是座白沙山,方圆三百里大小,到处是沙子,没有花草树木和禽鸟野兽。鲔水从这座山的山顶发源,然后潜流到山下,水中有很多白玉。 又北四百里,曰尔是之山,无草木,无水。 【译文】再往北四百里,是座尔是山,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水。 又北三百八十里,曰狂山,无草木。是山也,冬夏有雪。狂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浮水,其中多美玉。 【译文】再往北三百八十里,是座狂山,没有花草树木。这座狂山,冬天和夏天都有雪。狂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浮水,水中有很多优良玉石。 又北三百八十里,曰诸余之山,其上多铜玉,其下多松柏。诸余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旄(m2o)水。 【译文】再往北三百八十里,是座诸余山,山上蕴藏着丰富的铜和玉石,山下到处是茂密的松树和柏树。诸余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旄水。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敦头之山,其上多金玉,无草木。旄(m2o)水出焉,而东流注于(印)[邛(qi$ng)]泽。其中多■(b$)马,牛尾而白身,一角,其音如呼。 【译文】再往北三百五十里,是座敦头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但不生长花草树木。旄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邛泽。山中有很多■马,长着牛一样的尾巴和白色身子,一只角,发出的声音如同人呼唤。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鉤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p2o)鸮(xi1o)1,是食人。 【注释】1狍鸮:传说中的一种怪兽,非常贪婪,不但吃人,而且在吃不完时,还要把人身的各个部位咬碎。 【译文】再往北三百五十里,是座鉤吾山,山上盛产玉石,山下盛产铜。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是羊的身子人的面孔。眼睛长在腋窝下,有着老虎一样的牙齿和人一样的指甲,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哭啼,名称是狍鸮,是能吃人的。 又北三百里,曰北嚻(xi1o)之山,无石,其阳多碧,其阴多玉。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白身犬首,马尾彘()鬣(li6),名曰独■(g*)。有鸟焉,其状如乌,人面,名曰■(b4n)■(m4o),宵飞而昼伏,食之已暍(y5)1。涔(c6n)水出焉,而东流注于邛(qi$ng)泽。 【注释】1暍:中暑,受暴热。 【译文】再往北三百里,是座北嚻山,没有石头,山南阳面多出产碧玉,山北阴面多出产玉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老虎,却长着白色身子狗脑袋,马的尾巴猪脖子上的硬毛,名称是独■。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乌鸦,却长着人的面孔,名称是■■,在夜里飞行而在白天隐伏,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中暑。涔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邛泽。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梁渠之山,无草木,多金玉。脩水出焉,而东流注于雁门。其兽多居暨(j9),其状如彙(w6i)而赤毛1,其音如豚(t*n)。有鸟焉,其状如夸父 第49章 首发 ——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 又西四百八十里,曰轩辕之丘1,无草木。洵水出焉,南流注于黑水其中多丹粟,多青、雄黄。 【注释】1轩辕之丘:即轩辕丘,传说上古帝王黄帝居住在这里,娶西陵氏女为妻,因此也号称轩辕氏。 【译文】再往西四百八十里,是座轩辕丘,这里没有花草树木。洵水从轩辕丘发源,向南流入黑水,水中有很多粟粒大小的丹沙,还有很多石青、雄黄。 又西三百里,曰积石之山,其下有石门,河水冒以西[南]流。是山也,万物无不有焉。 【译文】再往西三百里,是座积石山,山下有一个石门,黄河水漫过石门向西南流去。这座积石山,是万物俱全的。 又西二百里,曰长留之山,其神白帝少昊(h4o)居之1。其兽皆文尾,其鸟皆文首。是多文玉石。实惟员神磈(w7i)氏之宫2。是神也3,主司反景(y!ng)4。 【注释】1白帝少昊:即少昊金天氏,传说中上古帝王帝挚的称号。2磈氏:即白帝少昊。3神:指少昊。4景:通“影”。 【译文】再往西二百里,是座长留山,天神白帝少昊居住在这里。山中的野兽都是花尾巴,而禽鸟都是花脑袋。山上盛产彩色花纹的玉石。它实是员神磈氏的宫殿。这个神,主要掌管太阳落下西山时光线射向东方的反影。 又西二百八十里,曰章莪(6)之山,无草木,多瑶、碧。所为甚怪。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其名(如)[曰]狰(zh5ng)。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1,其鸣自叫也,见(xi4n)则其邑有讹(6)火2。 【注释】1毕方:传说是树木的精灵,形貌与鸟相似,青色羽毛,只长着一只脚,不吃五谷。又传说是老父神,形状像鸟,两只脚,一只翅膀,常常衔着火到人家里去制造火灾。2讹火:怪火,像野火那样莫名其妙地烧起来。 【译文】再往西二百八十里,是座章莪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瑶、碧一类的美玉。山里常常出现十分怪异的物象。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赤豹,长着五条尾巴和一只角,发出的声音如同敲击石头的响声,名称是狰。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鹤,但只有一只脚,红色的斑纹和青色的身子而有一张白嘴巴,名称是毕方,它鸣叫的声音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在哪个地方出现那里就会发生怪火。 又西三百里,曰阴山。浊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蕃泽,其中多文贝。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首,名曰天狗,其音如(榴榴)[猫猫],可以御凶。 【译文】再往西三百里,是座阴山。浊浴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蕃泽,水中有很多五彩斑斓的贝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野猫却是白脑袋,名称是天狗,它发出的叫声与“猫猫”的读音相似,人饲养它可以辟凶邪之气。 又西二百里,曰符惕(y2ng)之山,其上多棕枏(n2n),下多金玉。神江疑居之。是山也,多怪雨,风云之所出也。 【译文】再往西二百里,是座符惕山,山上到处是棕树和楠木树,山下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一个叫江疑的神居住于此。这座符惕山,常常落下怪异之雨,风和云也从这里兴起。 又西二百二十里,曰三危之山,三青鸟居之1。是山也,广员百里。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白身四角,其豪如披蓑(su#)2,其名曰■(4o)秵(y5),是食人。有鸟焉,一首而三身,其状如■(lu^)3,其名曰鸱(ch9)。 【注释】1三青鸟:神话传说中的鸟,专为西王母取送食物。2豪:豪猪身上的刺。这里指长而刚硬的毛。蓑:遮雨用的草衣。3■:与雕鹰相似的鸟,黑色斑纹,红色脖颈。 【译文】再往西二百二十里,是座三危山,三青鸟栖息在这里。这座三危山,方圆百里。山上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牛,却长着白色的身子和四只角,身上的硬毛又长又密好像披着蓑衣,名称是■秵,是能吃人的。山中还有一种禽鸟,长着一个脑袋却有三个身子,形状与■鸟很相似,名称是鸱。 又西一百九十里,曰騩(gu9)山,其上多玉而无石。神耆(q0)童居之1,其音常如钟磐()2。其下多积蛇。 【注释】1耆童:即老童,传说是上古帝王颛顼的儿子。2磬:古代一种乐器,用美石或玉石雕制而成。悬挂于架上,用硬物敲击它而发出音响,悦耳动听。 【译文】再往西一百九十里,是座騩山,山上遍布美玉而没有石头。天神耆童居住在这里,他发出的声音常常像是敲钟击磬的响声。山下到处是一堆一堆的蛇。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有神焉,其状如黄囊(n2ng)1,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h)n)敦无面目2,是识歌舞,实为帝江(h$ng)也3。 【注释】1囊:袋子,口袋。2浑敦:用“浑沌”,没有具体的形状。3帝江:即帝鸿氏,据神话传说也就是黄帝。 【译文】再往西三百五十里,是座天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也出产石青、雄黄。英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南流入汤谷。山里住着一个神,形貌像黄色口袋,发出的精光红如火,长着六只脚和四只翅膀,浑浑沌沌没有面目,他却知道唱歌跳舞,原本是帝江。 又西二百九十里,曰泑(y#u)山,神蓐(r))收居之1。其上多婴短之玉2,其阳多瑾、瑜之玉,其阴多青、雄黄。是山也,西望日之所入,其气员,神红光之所司也3。 【注释】1蓐收:据古人解说就是金神,长着人面,虎爪子,白色毛皮,拿着■,管理太阳的降落。2婴短之玉:就是上文羭次山一节中所记述的婴垣之玉。据今人考证,“垣”、“短”可能都是“脰”之误。而婴脰之玉,就是可制做脖胫饰品的玉石。婴:环绕。脰:颈项。3红光:就是蓐收。 【译文】再往西二百九十里,是座泑山,天神蓐收居住在这里。山上盛产一种可用作颈饰的玉石,山南面到处是瑾、瑜一类美玉,而山北面到处是石青、雄黄。站在这座山上,向西可以望见太阳落山的情景,那种气象浑圆,由天神红光所主管。 西水行百里,至于翼望之山,无草木,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狸,一目而三尾,名曰讙(hu1n),其音如(■)[夺]百声1,是可以御凶,服之已瘅(d4n)2。有鸟焉,其状如乌,三首六尾而善笑,名曰鵸(y9)■(y*),服之使人不厌(y3n)3,又可以御凶。 【注释】1夺:竞取,争取。这里是超出,压倒的意思。2瘅:通“疸”,即黄疸病。中医将此病症分为谷疸、酒疸、黑疸、女劳疸、黄汗五种,认为是由湿热造成的。3厌:通“魇”,梦中遇可怕的事而□□、惊叫。 【译文】往西行一百里水路,便到了翼望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野猫,只长着一只眼睛却是三条尾巴,名称是讙,发出的声音好像能赛过一百种动物的鸣叫,饲养它可以辟凶邪之气,人吃了它的肉就能治好黄疸病。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普通的乌鸦,却长着三个脑袋、六条尾巴并且喜欢嘻笑,名称是鵸■,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做恶梦,还可以辟凶邪之气。 凡西次三(经)[山]之首,[自]崇吾之山至于翼望之山,凡二十三山,六千七百四十四里。其神状皆羊身人面。其祠之礼,用一吉玉瘗()1,糈(x()用稷()米2。 【注释】1吉玉:带有符彩的玉。2稷:即古代主要食用作物之一的粟,俗称谷子。 【译文】总计西方第三列山系之首尾,从崇吾山起到翼望山止,一共二十三座山,途经六千七百四十四里。诸山山神的形貌都是羊的身子人的面孔。祭祀山神的典礼,是把祀神的一块吉玉埋入地下,祀神的米用稷米。 西次四(经)[山]之首,曰阴山,上多(穀)[榖(g^u)],无石,其草多茆(m3o)、蕃(f1n)1。*出焉,西流注于洛。 【注释】1茆:即莼菜,又叫凫葵,多年生水生草本,叶椭圆形,浮生在水面,夏季开花。嫩叶可供食用。藩:即薠草,像莎草而大一些,生长在江湖水边,大雁吃它。 【译文】西方第四列山系之首座山,叫做阴山,山上生长着茂密的构树,但没有石头,这里的草以莼菜、蕃草居多。*从这座山发源,向西流入洛水。 北五十里,曰劳山,多茈(z!)草1。弱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洛。 【注释】1茈草:即紫草,可以染紫色。 【译文】往北五十里,是座劳山,这里有茂盛的紫草。弱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洛水。 西五十里,曰罢(父)[谷]之山,洱(7r)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洛,其中多茈(z!)、碧1。 【注释】1茈:紫色。这里指紫色的美石。碧:青绿色。这里指青绿色的玉石。 【译文】往西五十里,是座罢谷山,洱水从这里发源,然后向西流入洛水,水中多出产紫色美石、碧色玉石。 北百七十里,曰申山,其上多(穀)[榖(gu^)]柞(zu^),其下多杻(ni()橿(ji1ng),其阳多金玉。区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 【译文】往北一百七十里,是座申山,山上是茂密的构树和柞树,山下是茂密的杻树和僵树,山南面还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区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黄河。 北二百里,曰鸟山,其上多桑,其下多楮(ch(),其阴多铁,其阳多玉。辱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 【译文】往北二百里,是座鸟山,山上到处是桑树,山下到处是构树,山北面盛产铁,而山南面盛产玉石。辱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黄河。 又北二十里,曰上申之山,上无草木,而多硌(lu^)石1,下多榛(zh5n)楛(h))2,兽多白鹿。其鸟多当扈(h)),其状如雉()3,以其髯(r2n)飞4,食之不眴(sh)n)目5。汤水出焉,东流注于河。 【注释】1硌:石头很大的样子。2榛:落叶灌木,结的果实叫榛子,近球形,果皮坚硬。木材可做器物。楛:一种树木,形似荆而赤茎似蓍。木材可以做箭。3雉:俗称野鸡。雄性雉鸟的羽毛华丽,颈下有一显著白色环纹。雌性雉鸟全身砂褐色,体形较小,尾也较短。善于行走,但不能长时间飞行。肉可以食用,而尾羽可做装饰品。4髯:脖子咽喉下的须毛。5眴目:即瞬目,眨闪眼睛。 【译文】再往北二十里,是座上申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但到处是大石头,山上是茂密的榛树和楛树,野兽以白鹿居多。山里最多的禽鸟是当扈鸟,形状像普通的野鸡,却用髯毛当翅膀来奋起高飞,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眨眼睛。汤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流入黄河。 又北八十里,曰诸次之山,诸次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是山也,多木无草,鸟兽莫居,是多众蛇。 【译文】再往北八十里,是座诸次山,诸次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黄河。这座诸次山,到处生长着树木却不生长花草,也没有禽鸟野兽栖居,但有许多蛇聚集在山中。 又北百八十里,曰号山,其木多漆、棕1,其草多药、虈(xi1o)芎(xi#ng)(qi$ng)2。多汵(j9n)石3。端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 第50章 首发 ——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 又西二百二十里,曰鸟鼠同穴之山1,其上多白虎、白玉。渭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其中多鳋(s1o)鱼,其状如鳣(zh1n)鱼2,动则其邑有大兵。滥(ji4n)水出于其西,西流注于汉水,多■(r*)魮(p0)之鱼,其状如覆■(di4o)3,鸟首而鱼翼鱼尾,音如磬()石之声,是生珠玉。 【注释】1鸟鼠同穴山:据古人讲,这座山上有一种叫做■的鸟,长得像燕子,而羽毛是黄色的;又有一种叫做鼵的鼠,和一般的家鼠相似,但尾巴较短。它们穿地几尺深,鼠在洞穴里住,鸟在洞穴外住,和平相处。2鳣鱼:一种形体较大的鱼,大的有二、三丈长,嘴长在颔下,身体上面有甲,无鳞,肉是黄色的。3铫:即吊子,一种有把柄有流嘴的小型烹器。 【译文】再往西二百二十里,是座鸟鼠同穴山,山上有很多白色的虎、洁白的玉。渭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黄河,水中生长着许多鳋鱼,形状像一般的鳣鱼,在哪个地方出没那里就会有大战发生。滥水从鸟鼠同穴山的西面发源,向西流入汉水,水中有很多■魮鱼,形状像反转过来的铫,但长着鸟的脑袋而鱼一样的鳍和尾巴,叫声就像敲击磬石发出的响声,是能吐出珠玉的。 西南三百六十里,曰崦(y1n)嵫(z9)之山1,其上多丹木,其叶如穀)[榖(g^u)],其实大如瓜,赤符而黑理2,食之已瘅,可以御火。其阳多龟,其阴多玉。苕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其中多砥(d!)砺()3。有兽焉,其状马身而鸟翼,人面蛇尾,是好举人,名曰孰湖。有鸟焉,其状如鸮(xi1o)而人面,蜼(w7i)身犬尾4,其名自号也,见(xi4n)则其邑大旱。 【注释】1崦嵫之山:即崦嵫山,神话传说是太阳落入的地方,山下有蒙水,水中有虞渊。2符:“柎”的假借字。柎:花萼。3砥砺:两种磨刀用的石头。细磨刀石叫砥,粗磨刀石叫砺,后一般合起来泛指磨石。4蜼:传说中的一种猴子,似猕猴之类。 【译文】往西南三百六十里,是座崦嵫山,山上生长着茂密的丹树,叶子像构树叶,结出的果实像瓜大小,红色的花萼却带着黑色的斑纹,人吃了它就可以治愈黄疸病,还可以辟火。山南面有很多乌龟,而山北阴面到处是玉石。苕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大海,水中有很多磨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是马的身子而鸟的翅膀,人的面孔而蛇的尾巴,是很喜欢把人抱着举起的,名称是孰湖。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猫头鹰而长着人的面孔,蜼一样的身子却拖着一条狗尾巴,它发出的叫声就是自己的名字,在哪个地方出现那里就会有大旱灾。 凡西次四(经)[山],自阴山以下,至于崦嵫之山,凡十九山,三千六百八十里。其神祠礼,皆用一白鸡祈,糈(x()以稻米,白菅(ji1n)为席。 【译文】总计西方第四列山系,从阴山开始,直到崦嵫山为止,一共十九座山,途经三千六百八十里。祭祀诸山山神的典礼,都是用一只白色鸡献祭,祀神的米用稻米,拿白茅草来做神的座席。 右西经之山[志],凡七十七山,一万七千五百一十七里。 【译文】以上是西方经历之山的记录,总共七十七座山,一万七千五百一十七里。 山海经卷三 北山经 北山(经)之首,曰单狐之山,多机木1,其上多华草2。漨(f5ng)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泑(y#u)水,其中多(芘)[茈(z!)]石、文石3。 【注释】1机木:即桤(q9)木树,长得像榆树,把枝叶烧成灰撒在稻田中可作肥料用。2华草:不详何草。3茈石:紫颜色的漂亮石头。文石:有纹理的漂亮石头。 【译文】北方第一列山系之首座山,叫做单狐山,有茂密的桤木树,也有茂盛的华草。漨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泑水,水中有很多紫石、文石。 又北二百五十里,曰求如之山,其上多铜,其下多玉,无草木。滑水出焉,而西流注于诸■(p0)之水。其中多滑鱼,其状如(sh4n)1,赤背,其音如梧2,食之已疣3。其中多水马,其状如马,文臂牛尾,其音如呼。 【注释】1■:即鳝鱼。俗称黄鳝,体形如蛇,又长又圆又光滑,肉味鲜美。2梧:枝梧,也作“支吾”,用含混的言语搪塞。3疣:皮肤上的赘生物,俗称瘊子。 【译文】再往北二百五十里,是座求如山,山上蕴藏着丰富的铜,山下有丰富的玉石,但没有花草树木。滑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诸水。水中有很多滑鱼,形状像一般的鳝鱼,却是红色的脊背,发出的声音像人支支吾吾的话语,吃了它的肉就能治好人的疣赘病。水中还生长着很多水马,形状与一般的马相似,但前腿上长有花纹,并拖着一条牛尾巴,发出的声音像人呼喊。 又北二百里,曰带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马,一角有错1,其名曰■(hu1n)疏,可以辟火。有鸟焉,其状如乌,五采而赤文,名曰鵸(y9)■(y*),是自为牝()牡(m(),食之不疽(j&)。彭水出焉,而西流注于芘湖之水,其中多儵(y$u)鱼,其状如鸡而赤毛,三尾六足四(首)目,其音如鹊,食之可以已忧。 【注释】1错:“厝”(cu^)的假借字。厝:磨刀石。 【译文】再往北三百里,是座带山,山上盛产玉石,山下盛产青石碧玉。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马,长的一只角有如粗硬的磨石,名称是■疏,人饲养它可以辟火。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普通的乌鸦,但浑身是带着红色斑纹的五彩羽毛,名称是鵸■,这种鵸■鸟自身有雌雄二种□□官,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患痈疽病。彭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芘湖水,水中有很多儵鱼,形状像一般的鸡却长着红色的羽毛,还长着三条尾巴、六只脚、四只眼睛,它的叫声与喜鹊的鸣叫相似,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无忧无虑。 又北四百里,曰谯明之山。谯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中多何罗之鱼,一首而十身,其音如吠(f6i)犬,食之已痈。有兽焉,其状如貆(hu2n)而赤毫1,其音如(榴榴),[■■(ch#u)ch#u]2,名曰孟槐,可以御凶。是山也,无草木,多青、雄黄。 【注释】1狟:豪猪。毫:细毛,2■:同“抽”。引出,提取。 【译文】再往北四百里,是座谯明山。谯明水从这座山发源,向西流入黄河。水中生长着很多何罗鱼,长着一个脑袋却有十个身子,发出的声音像狗叫,人吃了它的肉就可以治愈痈肿病。山中有一种兽,形状像豪猪却长着柔软的红毛,叫声如同用辘轳抽水的响声,名称是孟槐,人饲养它可以辟凶邪之气。这座谯明山,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石青、雄黄。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涿光之山。嚻(xi1o)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河。其中多鰼鰼(x0x0)之鱼,其状鹊而十翼,鳞皆在羽端,其音如鹊,可以御火,食之不瘅。其上多松柏,其下多棕橿(ji1ng),其兽多麢(10ng)羊,其鸟多蕃。 【注释】1蕃:不详何鸟。也有认为可能是猫头鹰之类的鸟。 【译文】再往北三百五十里,是座涿光山。嚻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黄河。水中生长着很多鳛鳛鱼,形状像一般的喜鹊却长有十只翅膀,鳞甲全长在羽翅的尖端,发出的声音与喜鹊的鸣叫相似,人饲养它可以辟火,吃了它的肉就能治好人的黄疸病。山上到处是松树和柏树,而山下到处是棕树和橿树,山中的野兽以羚羊居多,禽鸟以蕃鸟居多。 又北三百八十里,曰虢(gu$)山,其上多漆,其下多桐椐(q&)1。其阳多玉,其阴多铁。伊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兽多橐(tu$)驼2,其鸟多寓3,状如鼠而鸟翼,其音如羊,可以御兵4。 【注释】1椐:椐树,也就是灵寿木,树干上多长着肿节,古人常用来制做拐杖。2橐驼:就是骆驼,身上有肉鞍,善于在沙漠中行走,知道水泉所在的地方,背负千斤重物而日行三百里。3寓:即蝙蝠之类的小飞禽。4御兵:即辟兵。兵在这里是指各种兵器的锋刃。辟兵就是兵器的尖锋利刃不能伤及身子。 【译文】再往北三百八十里,是座虢山,山上是茂密的漆树,山下是茂密的梧桐树和椐树,山南阳面盛产玉石,山北阴面盛产铁。伊水从这座山发源,向西流入黄河。山中的野兽以橐驼最多,而禽鸟大多是寓鸟,形状与一般的老鼠相似却长着鸟一样的翅膀,发出的声音像羊叫,人饲养它可以辟兵器。 又北四百里,至于虢山之尾,其上多玉而无石。鱼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中多文贝。 【译文】再往北四百里,便到了虢山的尾端,山上到处是美玉而没有石头。鱼水从这里发源,向西流入黄河,水中有很多花纹斑斓的贝。 又北二百里,曰丹熏之山,其上多樗(ch&)柏,其草多韭■(xi6)1,多丹雘(hu^)。熏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棠水。有兽焉,其状如鼠,而菟(t))首麋(身)[耳]2,其音如嗥(h2o)犬,以其尾飞,名曰耳鼠,食之不■(c3i)3,又可以御百毒4。 【注释】1■:同“薤”,也叫蕌头,一种野菜,茎可食用,并能入药。2菟:通“兔”。3■:臌胀。4百:这里表示多的意思,非实指。 【译文】再往北二百里,是座丹熏山,山上有茂密的臭椿树和柏树,在众草中以野韭菜和野薤菜最多,还盛产丹雘。熏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棠水。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老鼠,却长着兔子的脑袋和麋鹿的耳朵,发出的声音如同狗嗥叫,用尾巴飞行,名称是耳鼠,人吃了它的肉就不会生膨胀病,还可以辟百毒之害。 又北二百八十里,曰石者之山,其上无草木,多瑶、碧。泚水出焉,西流注于河。有兽焉,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1,名曰孟极,是善伏,其鸣自呼。 【注释】1文:花纹。这里指野兽的皮毛因多种颜色相间杂而呈现出的斑纹或斑点。题:额头。 【译文】再往北二百八十里,是座石者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但到处是瑶、碧之类的美玉。泚水从这座山发源,向西流入黄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豹子,却长着花额头和白身子,名称是孟极,善于伏身隐藏,它叫的声音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 第51章 首发 ——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 又北二百里,曰潘侯之山,其上多松柏,其下多榛(zh5n)楛(h)),其阳多玉,其阴多铁。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四节生毛,名曰旄(m2o)牛。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栎(1)泽。 【译文】再往北二百里,是座潘侯山,山上是茂密的松树和柏树,山下是茂密的榛树和楛树,山南阳面蕴藏着丰富的玉石,山北阴面蕴藏着丰富的铁。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牛,但四肢关节上都有长长的毛,名称是牦牛。边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栎泽。 又北二百三十里,曰小咸之山,无草木,冬夏有雪。 【译文】再往北二百三十里,是座小咸山,没有花草树木,67冬天和夏天都有积雪。 北二百八十里,曰大咸之山,无草木,其下多玉。是山也,四方,不可以上。有蛇名曰长蛇1,其毛如彘()豪,其音如鼓柝(tu#)2。 【注释】1长蛇:传说有几十丈长,能把鹿、象等动物吞入腹中。2鼓:击物作声。柝:是古代巡夜人在报时间时所敲击的一种木梆子。 【译文】往北二百八十里,是座大咸山,没有花草树木,山下盛产玉石。这座大咸山,呈现四方形,人不能攀登上去。山中有一种蛇叫做长蛇,身上的毛与猪脖子上的硬毛相似,发出的声音像是人在敲击木梆子。 又北三百二十里,曰敦薨(h#ng)之山,其上多棕、枏(n2n),其下多茈(z!)草。敦薨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泑(y#u)泽。出于昆仑之东北隅,实惟河原。其中多赤鲑(gu9)1。其兽多兕()、旄牛,其鸟多(鸤)[尸]鸠2。 【注释】1赤鲑:身体呈流线型,有小圆鳞,口大而斜,锥状牙齿,是一种冷水性的经济鱼类。2尸鸠:就是布谷鸟。 【译文】再往北三百二十里,是座敦薨山,山上是茂密的棕树和楠木树,山下是大片的紫草。敦薨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泑泽。这泑泽位于昆仑山的东北角,确实就是黄河的源头。水中有很多赤鲑。那里的野兽以兕、牦牛最多,而禽鸟大多是布谷鸟。 又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无草木,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窫(zh2)窳(y)),其音如婴儿,是食人。敦水出焉,东流注于雁门之水,其中多■■(p6ip6i)之鱼1,食之杀人。 【注释】1■■:据古人说就是■鱼,又叫江豚,黑色,大小如同一百斤重的猪。 【译文】再往北二百里,是座少咸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青石碧玉。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牛,却长着红色的身子、人的面孔、马的蹄子,名称是窫窳,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啼哭,是能吃人的。敦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流入雁门水,水中生长着很多■■鱼,人吃了它的肉就会中毒而死。 又北二百里,曰狱法之山。瀤(hu2i)泽之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泰泽。其中多■(z3o)鱼,其状如鲤而鸡足,食之已疣。有兽焉,其状如犬而人面,善投,见人则笑,其名[曰]山■(h*n),其行如风,见(xi4n)则天下大风。 【译文】再往北二百里,是座狱法山。瀤泽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北流入泰泽。水中生长着很多■鱼,形状像一般的鲤鱼却长着鸡爪子,人吃了它的肉就能治好赘瘤病。山中还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狗却长着人的面孔,擅长投掷,一看见人就嘻笑,名称是山■,它走起来就像刮风,一出现天下就会起大风。69 又北二百里,曰北岳之山,多枳(zh!)棘(j0)刚木1。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名曰诸怀,其音如鸣雁,是食人。诸怀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嚻(xi1o)水,其中多鮨()鱼,鱼身而犬首,其音如婴儿,食之已狂2。 【注释】1枳棘:枳木和棘木,两种矮小的树。枳木像橘树而小一些,叶子上长满刺。春天开白花,秋天成果实,果子小而味道酸,不能吃,可入药。棘木就是丛生的小枣树,即酸枣树,枝叶上长满了刺。刚木:指木质坚硬的树,即檀木材、柘树之类。2狂:本义是说狗发疯。后来也指人的神经错乱,精神失常。 【译文】再往北二百里,是座北岳山,山上到处是枳树酸枣树和檀、柘一类的树木。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牛,却长着四只角、人的眼睛、猪的耳朵,名称是诸怀,发出的声音如同大雁鸣叫,是能吃人的。诸怀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嚻水,水中有很多鮨鱼,长着鱼的身子而狗的脑袋,发出的声音像婴儿啼哭,人吃了它的肉就能治愈疯狂病。 又北百八十里,曰浑夕之山,无草木,多铜玉。嚻(xi1o)水出焉,而西北流注于海。有蛇一首两身,名曰肥遗,见(xi4n)则其国大旱。 【译文】再往北一百八十里,是座浑夕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盛产铜和玉石。嚻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北流入大海。这里有一种长着一个头两个身子的蛇,名称是肥遗,在哪个国家出现那个国家就会发生大旱灾。 又北五十里,曰北单之山,无草木,多葱韭。 【译文】再往北五十里,是座北单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却生长着茂盛的野葱和野韭菜。 又北百里,曰罴(p0)差之山,无草木,多马1。 【注释】1马:指一种野马,与一般的马相似而个头小一些。 【译文】再往北一百里,是座罴差山,没有花草树木,却有很多小个头的野马。 又北百八十里,曰北鲜之山,是多马。鲜水出焉,而西北流注于涂(t))吾之水。 【译文】再往北一百八十里,是座北鲜山,这里有很多小个头的野马。鲜水从这里发源,然后向西北流入涂吾水。 又北百七十里,曰隄(t0)山,多马。有兽焉,其状如豹而文首,名曰狕(y1o)。隄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泰泽,其中多龙龟1。 【注释】1龙龟:也有把龙龟看作是一种动物的,即龙种龟身的吉吊。 【译文】再往北一百七十里,是座隄山,有许多小个头的野马。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豹子而脑袋上有花纹,名称是狕。隄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泰泽,水中有很多龙和龟。71 凡北山(经)之首,自单狐之山至于隄山,凡二十五山,五千四百九十里,其神皆人面蛇身。其祠之:毛用一雄鸡彘()瘗(),吉玉用一珪,瘗而不糈(x))。其山北人,皆生食不火之物。 【译文】总计北方第一列山系之首尾,自单狐山起到隄山止,一共二十五座山,途经五千四百九十里,诸山山神都是人的面孔蛇的身子。祭祀山神:把毛物中用作祭品的一只公鸡和一头猪埋入地下,在祀神的美好玉器中用一块玉珪,只是埋入地下而不需要用米来祭祀。住在诸山北面的人,都生吃未经火烤的食物。 北次二(经)[山]之首,在河之东,其首枕汾,其名曰管涔(c6n)之山。其上无木而多草,其下多玉。汾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河。 【译文】北方第二列山系之首座山,座落在黄河的东岸,山的首端枕着汾水,这座山叫管涔山。山上没有树木却到处是茂密的花草,山下盛产玉石。汾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黄河。 又(西)[北]二百五十里,曰少阳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赤银1。酸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汾水,其中多美赭(zh7)2。 【注释】1赤银:最精最纯的银子。这里指天然含银量很高的优质银矿石。2赭:即赭石,一种红土中含着铁质的矿物。 【译文】再往北二百五十里,是座少阳山,山上盛产玉石,山下盛产赤银。酸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汾水,水中有很多优良赭石。 又北五十里,曰县雍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其兽多闾(lu)麋1,其鸟多白翟()白■(y$u)2。晋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汾水。其中多鮆(z9)鱼,其状如儵(y$u)而赤(麟)[鳞]3,其音如叱()4,食之不(骄)[骚]。 【注释】1闾:据古人讲,是一种黑母羊,形体似驴而蹄子歧分,角如同羚羊的角,也叫山驴。2白■:据古人讲,就是前面已说过的白翰鸟。3儵:通“鯈”,这里指的是小鱼。4叱:大声呵斥。 【译文】再往北五十里,是座县雍山,山上蕴藏着丰富的玉石,山下蕴藏着丰富的铜,山中的野兽大多是山驴和麋鹿;而禽鸟以白色野鸡和白翰鸟居多。晋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南流入汾水。水中生长着很多鱽鱼,形状像小儵鱼却长着红色的鳞甲,发出的声音如同人的斥责声,吃了它的肉就使人没有狐骚臭。 又北二百里,曰狐岐之山,无草木,多青碧。胜水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汾水,其中多苍玉。 【译文】再往北二百里,是座狐岐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青石碧玉。胜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北流入汾水,水中有很多苍玉。73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白沙山,广员三百里,尽沙也,无草木鸟兽。鲔(w7i)水出于其上,潜于其下,是多白玉。 【译文】再往北三百五十里,是座白沙山,方圆三百里大小,到处是沙子,没有花草树木和禽鸟野兽。鲔水从这座山的山顶发源,然后潜流到山下,水中有很多白玉。 又北四百里,曰尔是之山,无草木,无水。 【译文】再往北四百里,是座尔是山,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水。 又北三百八十里,曰狂山,无草木。是山也,冬夏有雪。狂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浮水,其中多美玉。 【译文】再往北三百八十里,是座狂山,没有花草树木。这座狂山,冬天和夏天都有雪。狂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浮水,水中有很多优良玉石。 又北三百八十里,曰诸余之山,其上多铜玉,其下多松柏。诸余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旄(m2o)水。 【译文】再往北三百八十里,是座诸余山,山上蕴藏着丰富的铜和玉石,山下到处是茂密的松树和柏树。诸余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旄水。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敦头之山,其上多金玉,无草木。旄(m2o)水出焉,而东流注于(印)[邛(qi$ng)]泽。其中多■(b$)马,牛尾而白身,一角,其音如呼。 【译文】再往北三百五十里,是座敦头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但不生长花草树木。旄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邛泽。山中有很多■马,长着牛一样的尾巴和白色身子,一只角,发出的声音如同人呼唤。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鉤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p2o)鸮(xi1o)1,是食人。 【注释】1狍鸮:传说中的一种怪兽,非常贪婪,不但吃人,而且在吃不完时,还要把人身的各个部位咬碎。 第52章 首发 ——防盗章节防盗章节—— 又北二百里,曰狐岐之山,无草木,多青碧。胜水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汾水,其中多苍玉。 【译文】再往北二百里,是座狐岐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青石碧玉。胜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北流入汾水,水中有很多苍玉。73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白沙山,广员三百里,尽沙也,无草木鸟兽。鲔(w7i)水出于其上,潜于其下,是多白玉。 【译文】再往北三百五十里,是座白沙山,方圆三百里大小,到处是沙子,没有花草树木和禽鸟野兽。鲔水从这座山的山顶发源,然后潜流到山下,水中有很多白玉。 又北四百里,曰尔是之山,无草木,无水。 【译文】再往北四百里,是座尔是山,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水。 又北三百八十里,曰狂山,无草木。是山也,冬夏有雪。狂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浮水,其中多美玉。 【译文】再往北三百八十里,是座狂山,没有花草树木。这座狂山,冬天和夏天都有雪。狂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浮水,水中有很多优良玉石。 又北三百八十里,曰诸余之山,其上多铜玉,其下多松柏。诸余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旄(m2o)水。 【译文】再往北三百八十里,是座诸余山,山上蕴藏着丰富的铜和玉石,山下到处是茂密的松树和柏树。诸余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旄水。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敦头之山,其上多金玉,无草木。旄(m2o)水出焉,而东流注于(印)[邛(qi$ng)]泽。其中多■(b$)马,牛尾而白身,一角,其音如呼。 【译文】再往北三百五十里,是座敦头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但不生长花草树木。旄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邛泽。山中有很多■马,长着牛一样的尾巴和白色身子,一只角,发出的声音如同人呼唤。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鉤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p2o)鸮(xi1o)1,是食人。 【注释】1狍鸮:传说中的一种怪兽,非常贪婪,不但吃人,而且在吃不完时,还要把人身的各个部位咬碎。 【译文】再往北三百五十里,是座鉤吾山,山上盛产玉石,山下盛产铜。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是羊的身子人的面孔。眼睛长在腋窝下,有着老虎一样的牙齿和人一样的指甲,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哭啼,名称是狍鸮,是能吃人的。 又北三百里,曰北嚻(xi1o)之山,无石,其阳多碧,其阴多玉。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白身犬首,马尾彘()鬣(li6),名曰独■(g*)。有鸟焉,其状如乌,人面,名曰■(b4n)■(m4o),宵飞而昼伏,食之已暍(y5)1。涔(c6n)水出焉,而东流注于邛(qi$ng)泽。 【注释】1暍:中暑,受暴热。 【译文】再往北三百里,是座北嚻山,没有石头,山南阳面多出产碧玉,山北阴面多出产玉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老虎,却长着白色身子狗脑袋,马的尾巴猪脖子上的硬毛,名称是独■。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乌鸦,却长着人的面孔,名称是■■,在夜里飞行而在白天隐伏,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中暑。涔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邛泽。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梁渠之山,无草木,多金玉。脩水出焉,而东流注于雁门。其兽多居暨(j9),其状如彙(w6i)而赤毛1,其音如豚(t*n)。有鸟焉,其状如夸父2,四翼、一目、犬尾,名曰嚻(xi1o),其音如鹊,食之已腹痛,可以止衕(d^ng)3。 【注释】1彙:据古人讲,这种动物长得像老鼠,红色的毛硬得像刺猬身上的刺。2夸父:即前文所说的举父,一种长得像猕猴的野兽。3衕:腹泻。 【译文】再往北三百五十里,是座梁渠山,不生长花草树木,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脩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雁门水。山中的野兽大多是居暨兽,形状像彙却浑身长着红色的毛,发出的声音如同小猪叫。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夸父,长着四只翅膀、一只眼睛、狗一样的尾巴,名称是嚻,它的叫声与喜鹊的鸣叫相似,人吃了它的肉就可以止住肚子痛,还可以治好腹泻病。 又北四百里,曰姑灌之山,无草木。是山也,冬夏有雪。 【译文】再往北四百里,是座姑灌山,没有花草树木。在这座姑灌山上,冬天夏天都有雪。 又北三百八十里,曰湖灌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碧、多马。湖灌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海,其中多■(sh4n)1。有木焉,其叶如柳而赤理。 【注释】1■:同“鱓”。即黄鳝。 【译文】再往北三百八十里,是座湖灌山,山南阳面盛产玉石,山北阴面盛产碧玉,并有许多个头小的野马。湖灌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大海,水中有很多鳝鱼。山里生长着一种树木,叶子像柳树叶而有红色的纹理。 又北水行五百里,流沙三百里,至于洹(hu2n)山,其上多金玉。三桑生之,其树皆无枝,其高百仞1,百果树生之。其下多怪蛇。 【注释】1仞:古代的八尺为一仞。 【译文】再往北行五百里水路,然后经过三百里流沙,便到了洹山,山上蕴藏着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中生长着一种三桑树,这种树都不长枝条,树干高达一百仞,还生长着各种果树。山下有很多怪蛇。 又北三百里,曰敦题之山,无草木,多金玉。是錞(ch*n)于北海1。 【注释】1錞:依附。这里是座落、高踞的意思。 【译文】再往北三百里,是座敦题山,这里不长花草树木,但蕴藏有丰富的金矿物和玉石。这座山座落在北海的岸边。 凡北次二(经)[山]之首,自管涔(c6n)之山至于敦题之山,凡十七山,五千六百九十里。其神皆蛇身人面。其祠:毛用一雄鸡、彘()瘗();用一璧一珪,投而不糈(x()。 【译文】总计北方第二列山系之首尾,自管涔山起到敦题山止,一共十七座山,途经五千六百九十里。诸山山神都是蛇的身子人的面孔。祭祀山神:把毛物中用作祭品的一只公鸡、一头猪一起埋入地下;在祀神的玉器中用一块玉璧和一块玉珪,一起投向山中而不用米祀神。 北次三(经)[山]之首,曰太行之山。其首曰归山,其上有金玉,其下有碧。有兽焉,其状如麢(10ng)羊而四角,马尾而有距1,其名曰■(hu9),善还(xu2n)2,其名自訆(ji4o)。有鸟焉,其状如鹊,白身、赤尾、六足,其名曰■(b5n),是善惊,其鸣自詨(ji4o)3。 【注释】1距:雄鸡、野鸡等跖后面突出像脚趾的部分。这里指鸡爪子。2还:通“旋”。旋转。3詨:叫,呼。 【译文】北方第三列山系之首座山,叫做太行山。太行山的首端叫归山,山上出产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出产碧玉。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羚羊却有四只角,长着马一样的尾巴和鸡一样的爪子,名称是■,善于旋转起舞,它发出的叫声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喜鹊,长着白身子、红尾巴、六只脚,名称是■,这种■鸟十分惊觉,它发出的叫声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 又东北二百里,曰龙侯之山,无草木,多金玉。決(決)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其中多人鱼,其状如■(t0)鱼,四足,其音如婴儿,食之无痴(ch9)疾。 【译文】再往东北二百里,是座龙侯山,不生长花草树木,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決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黄河。水中有很多人鱼,形状像一般的■鱼,长有四只脚,发出的声音像婴儿哭啼,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得疯癫病。 又东北二百里,曰马成之山,其上多文石,其阴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白犬而黑头,见人则飞,其名曰天马,其鸣自訆(ji4o)。有鸟焉,其状如乌,首白而身青、足黄,是名曰鶌(q))鶋(j&),其鸣自詨(ji4o),食之不饥,可以已寓1。 【注释】1寓:古人认为寓即“误”字,大概以音近为义,指昏忘之病,就是现在所谓的老年健忘症,或老年痴呆症。也有另一种意见认为寓当是“■”字的假借,指疣病,就是中医学上所谓的千日疮,是因病毒感染而在皮肤上生出小疙瘩。 【译文】再往东北二百里,是座马成山,山上多出产有纹理的美石,山北阴面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里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白狗却长着黑脑袋,一看见人就腾空飞起,名称是天马,它的叫声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山里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乌鸦,却长着白色的脑袋和青色的身子、黄色的足爪,名称是鶌鶋,它的叫声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吃了它的肉使人不感觉饥饿,还可以医治老年健忘症。 又东北七十里,曰咸山,其上有玉,其下多铜,是多松柏,草多茈(z!)草。条菅(ji1n)之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长泽。其中多器酸1,三岁一成,食之已疠。 【注释】1器酸:据古人讲,大概是一种可以吃而有酸味的东西,就像山西解 第53章 首发 ——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 【译文】北方第三列山系之首座山,叫做太行山。太行山的首端叫归山,山上出产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出产碧玉。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羚羊却有四只角,长着马一样的尾巴和鸡一样的爪子,名称是■,善于旋转起舞,它发出的叫声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喜鹊,长着白身子、红尾巴、六只脚,名称是■,这种■鸟十分惊觉,它发出的叫声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 又东北二百里,曰龙侯之山,无草木,多金玉。決(決)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其中多人鱼,其状如■(t0)鱼,四足,其音如婴儿,食之无痴(ch9)疾。 【译文】再往东北二百里,是座龙侯山,不生长花草树木,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決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黄河。水中有很多人鱼,形状像一般的■鱼,长有四只脚,发出的声音像婴儿哭啼,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得疯癫病。 又东北二百里,曰马成之山,其上多文石,其阴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白犬而黑头,见人则飞,其名曰天马,其鸣自訆(ji4o)。有鸟焉,其状如乌,首白而身青、足黄,是名曰鶌(q))鶋(j&),其鸣自詨(ji4o),食之不饥,可以已寓1。 【注释】1寓:古人认为寓即“误”字,大概以音近为义,指昏忘之病,就是现在所谓的老年健忘症,或老年痴呆症。也有另一种意见认为寓当是“■”字的假借,指疣病,就是中医学上所谓的千日疮,是因病毒感染而在皮肤上生出小疙瘩。 【译文】再往东北二百里,是座马成山,山上多出产有纹理的美石,山北阴面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里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白狗却长着黑脑袋,一看见人就腾空飞起,名称是天马,它的叫声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山里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乌鸦,却长着白色的脑袋和青色的身子、黄色的足爪,名称是鶌鶋,它的叫声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吃了它的肉使人不感觉饥饿,还可以医治老年健忘症。 又东北七十里,曰咸山,其上有玉,其下多铜,是多松柏,草多茈(z!)草。条菅(ji1n)之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长泽。其中多器酸1,三岁一成,食之已疠。 【注释】1器酸:据古人讲,大概是一种可以吃而有酸味的东西,就像山西解州盐池所生产的盐之类的东西。因为泽水静止而不流动,积的时间长了,就形成一种酸味的物质。 【译文】再往东北七十里,是座咸山,山上盛产玉石,山下盛产铜,这里到处是松树和柏树,在所生长的草中以紫草最多。条菅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南流入长泽。水中多出产器酸,这种器酸三年才能收成一次,吃了它就能治愈人的麻疯病。 又东北二百里,曰天池之山,其上无草木,多文石。有兽焉,其状如兔而鼠首,以其背飞,其名曰飞鼠。渑(sh6ng)水出焉,潜于其下,其中多黄垩(6)。 【译文】再往东北二百里,是座天池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带有花纹的美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兔子却长着老鼠的头,借助它背上的毛飞行,名称是飞鼠。渑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潜流到山下,水中有很多黄色垩土。 又东三百里,曰阳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金铜。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尾,其颈■(sh6n)1,其状如句(g#u)瞿2,其名曰领胡,其鸣自詨(ji4o),食之已狂。有鸟焉,其状如雌雉(),而五采以文,是自为牝()牡(m(),名曰象蛇,其鸣自詨(ji4o)。留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河。其中有■(xi4n)父之鱼,其状如鲋(f))鱼,鱼首而彘()身,食之已呕。 【注释】1■:肉瘤。2句瞿:斗。 【译文】再往东三百里,是座阳山,山上有丰富的玉石,山下有丰富的金铜。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牛而长着红尾巴,脖子上有肉瘤,像斗的形状,名称是领胡,它发出的叫声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人吃了它的肉就能治愈癫狂症。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雌性野鸡,而羽毛上有五彩斑斓的花纹,这种鸟一身兼有雄雌二种□□官,名称是象蛇,它发出的叫声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留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黄河。水中生长着■父鱼,形状像一般的鲫鱼,长着鱼的头而猪的身子,人吃了它的肉可以治愈呕吐。 又东三百五十里,曰贲闻之山,其上多苍玉,其下多黄垩,多涅(ni5)石1。 【注释】1涅石:一种黑色矾石,可做黑色染料。矾石是一种矿物,为透明结晶体,有白、黄、青、黑、绛五种。 【译文】再往东三百五十里,是座贲闻山,山上盛产苍玉,山下盛产黄色垩土,也有许多涅石。 又北百里,曰王屋之山,是多石。■(ni3n)水出焉,而西北流于泰泽。 【译文】再往北一百里,是座王屋山,这里到处是石头。■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北流入泰泽。 又东北三百里,曰教山,其上多玉而无石。教水出焉,西流注于河,是水冬干而夏流,实惟干河。其中有两山,是山也,广员三百步,其名曰发丸之山1,其上有金玉。 【注释】1发丸之山:据古人讲,发丸山居于水中,形状像似神人所发射的两颗弹丸,所以这样叫。 【译文】再往东北三百里,是座教山,山上有丰富的玉石而没有石头。教水从这座山发源,向西流入黄河,这条河水到了冬季干枯而在夏季流水,确实可说是干河。教水的河道中有两座小山,方圆各三百步,名称是发丸山,小山上蕴藏着金属矿物和玉石。 又南三百里,曰景山,南望盐贩之泽,北望少泽。其上多草、薯(sh()■(y*)1,其草多秦椒2,其阴多赭(zh7),其阳多玉。有鸟焉,其状如蛇,而四翼、六目、三足,名曰酸与,其鸣自詨(ji4o),见(xi4n)则其邑有恐。 【注释】1薯■:一种植物,根像羊蹄,可以食用,就是今天所说的山药。2秦椒:一种草,所结的子实像花椒,叶子细长。 【译文】再往南三百里,是座景山,在山上向南可以望见盐贩泽,向北可以望见少泽。山上生长着茂密的丛草、薯■,这里的草以秦椒最多,山北阴面多出产赭石,山南阳面多出产玉石。山里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蛇,却长有四只翅膀、六只眼睛、三只脚,名称是酸与,它发出的叫声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在哪个地方出现那里就会发生使人惊恐的事情。 又东南三百二十里,曰孟门之山,其上多苍玉,多金,其下多黄垩(6),多涅(ni5)石。 【译文】再往东南三百二十里,是座孟门山,山上蕴藏有丰富的苍玉,还盛产金属矿物,山下到处是黄色垩土,还有许多涅石。 又东南三百二十里,曰平山。平水出于其上,潜于其下,是多美玉。 【译文】再往东南三百二十里,是座平山。平水从这座山的顶上发源,然后潜流到山下,水中有很多优良玉石。 又东二百里,曰京山,有美玉,多漆木,多竹,其阳有赤铜,其阴有玄■(s))1。高水出焉,南流注于河。 【注释】1玄:黑色。■:砥石。就是磨刀石。 【译文】再往东二百里,是座京山,盛产美玉,到处有漆树,遍山是竹林,在这座山的阳面出产黄铜,山北阴面出产黑色磨石。高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南流入黄河。 又东二百里,曰虫尾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竹,多青碧。丹水出焉,南流注于河。薄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黄泽。 【译文】再往东二百里,是座虫尾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到处是竹丛,还有很多青石碧玉。丹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南流入黄河。薄水也从这座山发源,向东南流入黄泽。 又东三百里,曰彭■(p0)之山,其上无草木,多金玉,其下多水。蚤(z4o)林之水出焉,东南流注于河。肥水出焉,而南流注于床水,其中多肥遗之蛇。 【译文】再往东三百里,是座彭■山,山上不生长花草树木,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到处流水。蚤林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南流入黄河。肥水也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床水,水中有很多叫做肥遗的蛇。 又东百八十里,曰小侯之山。明漳之水出焉,南流注于黄泽。有鸟焉,其状如乌而白文,名曰鸪(g&)■(x9),食之不灂(ji4o)1。 【注释】1灂:通“■”。眼昏矇。 【译文】再往东一百八十里,是座小侯山。明漳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南流入黄泽。山中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乌鸦却有白色斑纹,名称是鸪■,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的眼睛明亮而不昏花。 又东三百七十里,曰泰头之山。共水出焉,南注于虖(h&)池(tu$)。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竹箭1。 【注释】1箭:一种生长较小的竹子,坚硬可做箭矢。 【译文】再往东三百七十里,是座泰头山。共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南流入虖池水。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到处是小竹丛。 又东北二百里,曰轩辕之山,其上多铜,其下多竹。有鸟焉,其状如枭(xi1o)而白首,其名曰黄鸟,其鸣自詨(ji4o),食之不妒。 【译文】再往东北二百里,是座轩辕山。山上多出产铜,山下到处是竹子。山中有一种禽鸟,形状是一般的猫头鹰却长着白脑袋,名称是黄鸟,发出的叫声便是它自身名称的读音,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生妒嫉心。 又北二百里,曰谒(y6)戾()之山,其上多松柏,有金玉。沁水出焉,南流注于河。其东有林焉,名曰丹林。丹林之水出焉,南流注于河。婴侯之水出焉,北流注于氾(f4n)水。 【译文】再往北二百里,是座谒戾山,山上到处是松树和柏树,还蕴藏着金属矿物和玉石。沁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南流入黄河。在这座山的东面有一片树林,叫做丹林。丹林水便从这里发源,向南流入黄河。婴侯水也从这里发源,向北流入氾水。 东三百里,曰沮洳之山,无草木,有金玉。 第54章 首发 凤琷憋笑憋得快要内伤,虽然强忍着,不断上翘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的心情。肖何冷冷斜他一眼,死凤凰立刻移开视线假装没看到。 好在肖何心理素质强大,一路上玉梓一口一个老祖婶,都没让他翻脸,除了最初听到这仨字时僵硬了一瞬,肖何一直表现得很淡定。 “您看,右边山上种的是是碧粳灵稻,老祖叔离开时植苗只有几小株,如今已经长成这么一大片了。啊,那片开红花的是甜水菜,吃起来有种淡淡甜味。老祖叔,您走时候还没种上呢,等会儿侄儿亲自下厨为您烹制一盘。” 凤琷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昆仑境变得更富饶了。” 玉梓很会察言观色,接人待物八面玲珑,肖何眼睛看到哪儿,他就说到哪儿。只是对方给肖何介绍一路风土人情,他都没听进去多少,全因每每他要全神贯注时,玉梓就要礼貌地唤一句—— “老祖婶……” 肖何眉头跳了跳:“肖何。” 玉梓脸上还挂着笑,疑惑地“啊?”一声。 肖何心说这家伙到底故意的还是在装傻:“我的名字叫肖何,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玉梓急忙摇头:“使不得使不得,玉梓不敢如此不敬,老祖婶您这边请。” 肖何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吐血——这称呼实在糟心。 说不听主人肖何只好自己转移注意力,看向跟在玉溪身边的“小男孩”,只及他腿高,行走时动作灵活,与常人无异。刚刚这个小男孩就是跟着玉梓回来的,想来之前那么快跑走,是去叫人了。 但是肖何看得出来,这小玩意儿并不是人类,一双无机制的大眼没有聚焦,比肖何的还要幽深无神。玉梓这次察觉到肖何的目光,仅看了他一眼,没做声。 其实抛开对方的称呼这一点不谈,有两个相貌出众的导游带他们参观昆仑境还是挺不错的。玉梓和玉溪都穿白衣,仔细看穿衣风格竟然有点汉代服饰的古拙感觉,让人容易想到桃花源中“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诗句。两人都身材颀长,走在前面白衣飘飘,仿若要羽化登仙。 玉梓面容也很年轻,额心同样有火红的三瓣莲印记,肖何猜想也许是他们这个族的人都有。两人许是有血缘关系,相貌隐约还有几分相似,然而气质却截然不同。玉梓脸上总带着笑,有点纯然跳脱,玉溪虽比玉梓辈分小,举手投足反倒比他还要沉稳一些。玉溪几百年前接替了玉梓守门的任务,现在负责把守昆仑境。 玉梓给肖何热情地介绍了一些人事之后,将凤琷和肖何带到一处住宅,屋内陈设竟是春秋战国、汉代前后的样子,塌上有矮桌,却没有椅子,想坐下只能跪坐。 玉梓恭恭敬敬地把二人请到上座:“老祖叔,老祖婶,您二位舟车劳顿,先在此歇憩片刻,我等为老祖叔和老祖婶准备酒菜接风。” 凤琷笑着摆摆手:“行,你先下去吧。” 两个小辈识趣地让出空间给肖何和凤琷让他们交流感情。 肖何拒绝跟这只傻鸟交流。 凤琷见肖何转身要走,赶紧握住他的手腕拉回来:“玉梓其实很聪明,你看他老远就看到我们接触密切,关系好,不一般,连向我请示都没,一眼就判断出你的身份,只不过造词技术差强人意,等会儿我替你教训他,别生气了。” 肖何无语看他半晌:“我现在求人帮忙,怎么会生他的气,反倒是你明明知道我在郁闷什么还装傻,很可恶好吗。” 凤琷无辜:“我以为你后来习惯了。” 肖何无语地看着他——哪里看出来的?! 凤琷这时终于忍不住,歪在塌上笑得直不起腰,却怕肖何一气之下跑了,一只手还死死抓着他不放开。 “……” 肖何觉得也就是自己脾气好……不行!脾气好也忍不了! “凤琷!” 他生气地扑上去,把笑得东倒西歪的凤琷摁在榻上,想揍他又不知道揍哪儿,鬼使神差抬起手在人家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肖何这巴掌打得不重,却是把两个人都打得懵在当场——这打屁股,好像是教训儿子的手法吧。 肖何愣愣地趴在凤琷身上,想缓解尴尬境地,下意识握着凤琷屁股轻轻一捏:“我就是试试手感……” …… 反而更尴尬了! 肖何回过神想跑,被比他反应更快的凤凰一把拉住了摁在怀里,两只凤爪子也一只一边牢牢压在他臀部。 “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竟敢如此冒犯我。” 凤琷越说越低声,越把肖何往自己怀里压,后者被他摁着直往后仰身:“你……松手!” “说说……到底谁手感好?” 肖何挣扎着想起来,奈何身体却像嵌在凤琷怀里似的,半分也动弹不了,他被那只凤凰揉得满脸通红,对方还不满足似的把脸给凑过去,叼住肖何的嘴唇一边啃他一边笑着啄他,就像在跟他开玩笑逗趣似的:“连父神都没打过我,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肖何被他这样吻着心都快化了,却因这鸟手上不老实,趴在他怀里进退两难。 “我不是故意的……” “你故意的话还想怎样,是不是这样?” 肖何觉得自己腰上一凉,裤子被掀开一半,对方的手就滑进来,对他又摸又捏,牙齿还咬着肖何的嘴唇不放。肖何两只手放在凤琷胸口,被他逗得主动伸出舌尖去舔舔他,凤琷直接翻个身压着肖何摁在底下。 但是吻着吻着就不对劲了,凤琷这鸟脑子里什么都不装,做事只凭本-能,尤其是他在明白了一点自己对肖何的占有欲之后,那种本-能就更加强烈了。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肖何都不会轻易满足他的要求,稍微有些肢体接触就容易*…… 肖何被揉搓的浑身发软,喘着气低声吼他:“你……别!在人家家里……疯了?!” 凤琷让肖何推了一把才松开手,改掐他的腰,却仍咬着他的唇用鼻尖去蹭蹭他,小声抱怨:“谁让你惹我……” 肖何顺手搂住凤琷的脖子,含糊不清地开口:“等会儿你去跟玉梓说一下,让他叫我的名字……” 一提这事凤琷就想笑,扶着肖何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胸口:“你怎么不自己跟他说。” “我说过他根本不听,我又不好对你的小辈态度太强硬,还是由你来说比较合适。” 肖何说到这里警惕地看向凤琷:“你别耍花样。”他就怕凤琷暗地里对玉梓这样喊他其实很满意,然后恶趣味地……甚至默许。 “你不乐意,我什么时候逼过你。” 凤琷倚在榻上矮桌边,一手轻轻搭在矮桌上,一手揽着肖何的腰,笑看着他:“都依你。” “……” 肖何张了张嘴,面无表情的脸上红晕还没涌上来,突然唰地一下血色褪尽,惨白一片。肖何有一瞬间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闷痛,只是那痛很短暂,出现之后就迅速退去,等他反应过来,再想要感受一下,已经没有了。 凤琷察觉肖何脸色不好,唇角笑意收敛几分,抚着他的脸问:“怎么了?” 怎么了?好像什么都没有……错觉吧。因为那疼痛只是瞬间出现的,肖何自己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只当是走太多路体力不济。 就朝凤琷摇摇头:“没事……可能太累了。” 手掌下肖何的脸又慢慢变得红润,凤琷嘲笑他:“一直是我带你驾云,你哪有走路?” 肖何理直气壮:“我还爬了一点山路。” “啧……” 这时候有人来敲门,对两人说饭菜已经准备妥当,让他们入席。 凤琷没动弹,看着肖何问他要不要去,肖何颇为无奈地说:“怎么可能不去,我们现在是来求人办事的,走吧……” 他理理衣领,也给凤琷把刚刚胡闹弄乱的衣服整理好,才下了塌推门出去,门外又是一个白衣小哥,依旧是额前一朵火红的莲花,只不过这位是少年样貌,看起来比较小。 肖何突然疑惑,难道窫窳后人里面没有女孩子? “老祖叔和老祖婶请跟我来,族长已经在等二位了。” “……” 以为只会被玉梓那个傻孩子叫什么老祖婶他真是太天真了,出了这个门大概还有一群人轮流等着来叫他老祖婶的。 “你叫我肖何吧。” 那个少年愣了一下,看向凤琷。 “他让你叫你就叫吧,不用那么拘谨。” 这少年倒是乖觉,不像玉梓似的死脑筋,立刻改口。 他的辈分可能比玉溪还要低,从没见过凤琷,看他时眼睛里充满好奇和崇拜,尽管小心翼翼地藏着,也还是流露出几分。肖何看见了,心想凤琷在三界的身份,看来比自己猜想得还要高贵。 “老祖叔,族长本来想来拜会您,但是您许久不来,他就想亲自下厨,让小侄代为通秉,希望您原谅。” 凤琷大度地摆摆手:“无妨,我这里也不需要他。” 少年自始至终没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在前面乖乖带路,这一路所见不再是山川细流,却都是建造精致的亭台楼阁。虽然都很好看,却风格迥异,看上去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少年将他们带到一处大殿就要离开,肖何疑惑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那少年也是愣了愣,随即很好看地笑了一下,露出半颗米白的小虎牙:“不了,我只是被族长派去请老祖叔和老……肖先生吃饭的,我娘早就做好饭食,当然是回家吃。” ——娘?看来这里也有女孩子。 那个少年很是活泼,说完了还朝肖何眨眨眼小声说:“接风宴只有直系血缘的十位长辈参加,肖先生不用太紧张。” 凤琷也不着急,在一旁等着他们打完哑谜,等那少年离开了,才牵着肖何的手进了大殿。 肖何跟着他走了两步,不自在地抽手:“我自己走。” 凤琷反倒把手又抓紧几分,拉着肖何往前用力一拽,好笑地调侃他:“怎么了?从来了昆仑境之后你就别别扭扭的。” “这儿都是你的晚辈,拉拉扯扯的被别人看见多不好……你就不能注意点?” 说好的矜持而下流呢?现在矜持没有,就剩下流了。 凤琷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讶道:“你这莫不是……害羞了?” 肖何低着头没看他,心头倒是真的觉得有那么一丝小害羞——这……毕竟也是凤琷亲属的地方,尽管都是小辈,可也…… 凤琷突然侧着头把嘴唇贴在肖何耳边,小声说道:“你们凡人有句话不是叫丑媳妇儿也要见公婆吗,这还没到见我父神的时候,你长得也不丑,紧张什么。” “你给我走开!” 第55章 首发 肖何觉得,偃师的族长最擅长的可能并不是制作人偶或者造物,而是做饭。 一进会客厅,肖何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不是像凡间那种被各种调料炖煮出来的香味,而是纯粹的,食物原本的味道。 按理说肖何从未吃过昆仑境中的食物,肉眼看到的东西就能判断出这些人所种植的食物与外界大不相同,为什么会认定那就是食物原本的味道呢? 会客厅中央是两条竖排的桌子摆的长席,最上位和它旁边的的座位空着。肖何跟凤琷一进门,立在桌旁的数名穿白衣的偃师一齐对他两人躬身作揖:“拜见祖叔。” 肖何一听只有拜见祖叔,心里顿时放心——能见面就叫上什么老祖婶的人果然就数玉梓那脱线货了。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几名白衣人,数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个,只有一名女性,看身形很年轻,梳着髻,低眉垂首地站在最末处,也看不太清长相。 肖何突然想到一个滑稽的念头——都说龙生九子,窫窳也有神龙血脉,难道生了九个儿子以后就开始生女儿了? ……算了,还是别胡思乱想,原本从进这个地方见着的就是一溜儿的白衣男女,心里不免有些微妙,再想下去真的要把他们当成批量生产的克-隆人。 不过好在这些人相同点只有额心红莲和一身白衣,长得虽好看却也各有各的特点,不至于真把他们当成□□的。 “免礼。许久不见,小亥都长成大姑娘了。” 凤琷一点都不客气,拉着肖何就往主座去,只是他跟小辈说话不自觉就端出一副长辈的语气,跟平日里完全不同,肖何都有些不适应。 站在末位的女孩子柔柔弱弱朝凤琷行了一礼:“岁月无情,唯祖叔风采依旧。” 肖何这才反应过来,“小孩”并不是亲昵的称呼,而是这姑娘名叫“亥”。嗯……一个妹子,叫“亥”…… 那位妹子好像能看透肖何心中想的事情,掩着唇朝他微微一笑,没说话。 凤琷笑道:“你们都要埋怨岁月无情的话,让人间那些凡人怎么办。” 凤琷落座后这些白衣男女便依次坐下,坐在凤琷下首一名白衣男子看起来就是这些人中的老大了,他看起来也是二三十岁上下,脸上带着温润笑意,看向肖何问道:“祖叔还没介绍这位小友,记得上次您离开时还是孤身一人。” 凤琷这时才记起要介绍肖何:“他叫肖何,什么小友,按辈分来说你们应该叫祖婶……” 婶字还没说完全,肖何已经耳明手快地在他袖子底下,掐着凤琷手腕上的嫩肉狠狠拧了个圈。 凤琷猛然想起答应过肖何的事情,迅速改口:“咳咳,但是他是凡人,年纪连你们零头都算不上,叫肖何就行了。” 末位的小姑娘突然笑了一声,肖何满脸尴尬地看向她,她大大方方站起来行了一礼:“小女玉储亥,拜见祖婶……啊,肖长辈。” “……” 肖何嘴角抽抽——这姑娘,非常表里不一啊!看起来像只纯良小白兔,其实里面都是黑的吧,刚刚自己只是对她名字猜测了一下,居然被还个恶作剧。 肖何偷偷问凤琷:“你不是说你那哥哥叫应邪么?我早就想问了,他们怎么都姓玉?” 凤琷也偷偷回答:“窫窳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对父神觉得愧疚,哪还敢用父神的姓氏……他被点化之前是一条青鱼,点化之后是玉色的青龙,所以用玉来做姓氏吧。” 凤琷说完还叹口气:“其实原型是鱼,被点化为青色的龙,资质已经不错了,窫窳总觉得自己堕了父□□声,挺自卑的,也不爱提自己本名。” 肖何默默腹诽——说得就跟自己亲眼见过似的。 “储亥,不得无礼。” 最初询问肖何身份的男人轻轻呵斥一声,显然作为大哥最了解自己妹妹的品性,知道她又要玩笑。 然而玉储亥一点都没被吓到,垂着头轻声辩解:“大哥,我未曾无礼呀,总不能真直呼肖长辈的名字,叫公子郎君又不合适,叫先生吧……我反而是先生于人家之前,也只能叫长辈了。” “不是先生也要称先生,莫贫嘴。” 玉储亥便顺从笑道:“是。” 她明知哥哥警告她的是什么,却避重就轻说自己不知该怎么称呼,真是挺让人难以怪罪的。她刚说完,在座诸位就小声笑起来,坐在中间位置的一个男子笑得尤其爽朗:“小妹,别再臊人家了,当心祖叔收拾你。” 肖何面无表情看了老五一眼,心想,我哪儿表现得像害羞? 那人察觉到肖何看他,就起身行了一礼:“在下玉储辰,排行第五,肖先生有礼了。” 肖何没起身,点了点下巴:“你好。” ——肖何倒是没想多对方是凤琷晚辈他不该行礼之类,只是他不会作揖,习惯握手,又不能走下去跟他握,干脆点点头算了。 ——只不过“亥”排最末他懂,“辰”应该排第五吗? 没等肖何想通,最开始说话的男人倒是给了解释:“我来为先生介绍,按座位往下排分别是老二老三老四……直到老十,名字也好记,按天干地支排序,储乙、储寅、储卯、储辰、储巳、储午,储申、储壬、储亥。我是他们的大哥,玉储子。肖先生莫怪,昆仑境内许久未进新人,念在弟妹们年小顽劣,望先生原谅。” 玉储子介绍一个对方就拱手行个礼,一排年轻俊美的面孔挨个看过去,肖何木着脸不停点头,只想问他打乱顺序的天干地支穿插起来哪里好记…… 这边凤琷不知道肖何想的什么,却了解肖何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这些小辈里除了老大玉储子为人比较谨慎,其他人性情都跟自己差不多,有点洒脱过头,其实对肖何并无恶意,没觉得需要回护,反倒关心起“未进新人”这件事。 “老大,你还没成亲啊?” 凤琷一问这话,玉储子当场就有点尴尬了——按照某些理论来说长子确实该肩负起传宗接代的责任,然而他却当了几千几万年的单身狗,现在被长辈问起,就有一点点理亏。 “这……族里事务繁忙……更何况,老三、老四、老五还有小八和小九也没娶亲,他们先娶了再说。” 凤琷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真想管他的个人问题,玉储子一反驳倒觉得好笑起来:“不是该你这个当大哥的先成家?” 他对凡人社会了解不怎么详细,说完还小小声跟肖何求证:“应该长子先成家立业的,我没记错吧?” 肖何侧过脸小小声回答他:“我是现代人,在我们的时代,开明家庭中搞基都能搞,传宗接代的事我哪里知道。” “喔……” 肖何疑惑地看了凤琷一眼——这只鸟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了,难道不论人界神界,八卦晚辈的感情生活都是长辈们的爱好? 玉储子就有些不自在:“祖叔,族里很多事都要我管,近期、近期无心儿女私情……” 被点名的几个弟弟一见玉储子吃瘪立刻欢脱了,尤其最小的小九,甚至笑得歪倒在玉储亥身上:“哈哈哈哈哈,祖叔,也就您能治得了大哥,我们在族里闲得整日斗鱼遛狗,昆仑境内就算不是风调雨顺,也有二哥做的分流仪、水车等机器灌溉农田,能有点什么事,他一直硬挺着不找,现在还拉弟弟顶缸。” 玉储子觉得威严受损,用力咳了两声:“好了小九,从小妹身上挪开,她快被你压死了。坐没坐相……你整日无所事事还好意思拿到祖叔面前说,成何体统。” 被点名批评的玉储壬乖乖哦了一声,这才坐直。玉储亥却借机用力推他一把:“九哥可不是没找人,前几日我还看见他在后山跟……呜呜呜!” 话没说完就让玉储壬捂住嘴,后半截话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是这话说到这里谁都听得懂,有对象但是瞒着家里。肖何盯着他们俩互动觉得有趣,也对这些人隐约有个印象——表现出的懂礼乖巧仿佛都是装的,其实内里跳脱得很,在座大概也就老大是真乖吧。 玉储子见他俩闹得不像话,呵斥道:“储亥!在长辈面前怎么也这么不知轻重,什么都说,还有小九,谁让你在后山乱搞,带到家里才几步路,居然还让小妹看见了,真是岂有此理!” ——前言收回,这个老大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肖何其实对玉储壬和玉储亥两兄妹颇感兴趣,这十个人虽然都是同父同母,但据凤琷描述,他们并不在一代出生,那个凡人女子转世十次,有了十个儿女,所以人人样貌不相同。 坐在倒数第三的老八更是长得较其他人魁梧,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甚至有点虎背熊腰的意思,之前他坐在阴影里肖何没仔细看过,现在看起来,竟是众人里最显眼的一个——跟一群或温润或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们坐在一起,显眼得令人怀疑他们不是一个爹妈生的。按理说这十世转生皮囊改变的只有女方,窫窳又不转世,兄弟中与他人不同的只会因为像妈,在老八那一世……那个女人竟然长得这么魁梧? 呃……肖何要重新估量窫窳的爱了,这么痴心,叫他情圣也不为过。 而小九小十两兄妹,却生得非常相像,除了性别几乎一模一样。小九甚至比他妹妹长得还要清丽绝伦,他身形纤细颀长,面白如玉,衬得额上红莲格外艳丽。 玉储亥察觉肖何的目光,又娇娇地笑了,心直口快说道:“肖先生是不是觉得我跟九哥长得很像?我们俩是孪生子。” 肖何张了张嘴,想说同卵双胞胎应当性别也一样,你们一男一女只可能是异卵的,怎么会像。但是转念一想这个世界又不是他的科学世界,比这更离奇的事业发生过,就没说话,只点点头。 但是如果是双生子的话,那就证明,他们娘转世的十世里有一世未孕育孩子,这才能合上总数,那一世发生了什么? 玉储辰这时候突然插话:“小妹没娘漂亮,储壬长得跟娘最像。” 玉储亥被说没哥哥漂亮也无所谓,撩了撩袖子:“娘相貌总是在变,我猜爹最喜欢她本来的容貌,所以爹肯定最喜欢我跟小九。” 玉储辰偏要跟她作对:“你怎么知道自己的容貌就跟娘本来容貌最像,我看该是大哥跟娘本来容貌最接近,到你这里,说不定不小心投生了只小家雀,才把你生得叽叽喳喳。” 玉储壬笑得直不起腰直说五哥形容贴切,却忘了自己是跟玉储亥是一起生出来的,还傻不拉叽跟着帮腔。玉储亥气得拧他好几下,然后指着玉储辰撒娇不依:“大哥,你看五哥,他欺负我。” 玉储子有些头痛地捂住脑袋:“你们够了!在长辈面前闹什么闹……” 肖何下意识看了凤琷对视一眼——总觉得不小心又听了人家族里的大秘密,还是装不感兴趣比较好。后者突然偷偷握着肖何的手捏了捏,凤眸斜斜扫过来:“饿了吗?” 肖何摇摇头——尽管面前摆了许多烹制精美的食物,但是凤琷这鸟面对美食居然能忍得住了,还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不由叫他又警惕几分。 玉储子终于意识到该开饭了,对着凤琷歉意笑笑:“许久未见祖叔,侄儿们一时话多,耽误贵客用餐,祖叔动筷吧。” 诸位窫窳后人不知道被怎么教的,餐桌礼仪遵守得极好,一直等着凤琷和肖何动了筷子,他们才开始夹菜吃。 盘子里的东西肖何一样也不认识,但是都香香的,而且很漂亮,肖何跟着凤琷夹了一筷子圆滚滚的绿色小球球放在嘴里,本以为是什么小型元宵,却没想到那些小东西进了嘴里立刻化了,肖何只抿了一口而已,它们已经顺着喉咙流下去。 味道……只能用四字形容,啥味没有。 凤琷见肖何表情怪异,朝他眨下眼睛:“我们吃的东西都是这个样子,老大擅长烹饪,还能煮出味道,要让别人来煮,你连味道都闻不到。” ——所以你才在刚到我家时对一块煎火腿惊为天人???? 第56章 首发 ——防盗章节—— 又南三百里,曰泰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金。有兽焉,其状如豚(t*n) 而有珠,名曰狪狪(t#ngt#ng),其鸣自詨(ji4o)。环水出焉,东流注于 (江)[汶],其中多水玉。 【译文】再往南三百里,是座泰山,山上盛产玉,山下盛产金。山中有 一种野兽,形状与一般的猪相似而体内却有珠子,名称是狪狪,它发出的叫 声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环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流入汶水,水中有很多水 晶石。 又南三百里,曰竹山,錞(ch*n)于(江)[汶],无草木,多瑶、碧。 激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娶檀(t2n)之水,其中多茈(z!)(羸)[蠃](lu^)。 【译文】再往南三百里,是座竹山,座落于汶水边上,这座山没有花草 树木,到处是瑶、碧一类的玉石。激水从竹山发源,然后向东南流入娶檀水, 水中有很多紫色螺。 凡东山(经)之首,自樕(s))(zh&)之山以至于竹山,凡十二山, 三千六百里。其神状皆人身龙首。祠:毛用一犬祈,■(6r)用鱼1。 【注释】1:用牲畜作为祭品来向神祷告,想要使神听见。 【译文】总计东方第一列山系之首尾,自樕■山起到竹山止,一共十二 座山,途经三千六百里。诸山山神的形貌都是人的身子龙的头。祭祀山神: 在毛物中用一只狗作为祭品来祭祀,祷告时要用鱼。 东次二(经)[山]之首,曰空桑之山,北临食水,东望沮(j&)吴,南 望沙陵,西望湣(m0n)泽。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虎文,其音如(钦)[吟], 其名曰軨軨(l0nl0n),其鸣自叫,见(xian)则天下大水。 【译文】东方第二列山系之首座山,叫做空桑山,北面临近食水,在山 上向东可以望见沮吴,向南可以望见沙陵,向西可以望见湣泽。山中有一种 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牛却有老虎一样的斑纹,发出的声音如同人在□□,名 称是軨軨,它发出的叫声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一出现而天下就会发生水 灾。 又南六百里,曰曹夕之山,其下多(穀)[榖(g^u)],而无水,多鸟 兽。 【译文】再往南六百里,是座曹夕山,山下到处是构树,却没有水流, 还有许多禽鸟野兽。 又西南四百里,曰峄()皋(g1o)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白垩。 峄皋之水出焉,东流注于激女(r()之水,其中多蜃(sh6n)珧(y2o)1。 【注释】1蜃:大蛤(g2)。蛤是一种软体动物,贝壳卵圆形或略带三角形,颜色和斑纹美 丽。珧:小蚌。蚌是一种软体动物,贝壳长卵形,表面黑褐色或黄褐色,有环形。 【译文】再往西南四百里,是座峄皋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 山下有丰富的白垩土。峄皋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流入激女水,水中有很多 大蛤和小蚌。 又南水行五百里,流沙三百里,至于葛山之尾,无草木,多砥(d!)砺 (l0)。 【译文】再往南行五百里水路,经过三百里流沙,便到了葛山的尾端, 这里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粗细磨石。 又南三百八十里,曰葛山之首,无草木。澧(l!)水出焉,东流注于余 泽,其中多珠蟞(bi5)鱼,其状如(胏)[肺]而(有)[四]目,六足有珠, 其味酸甘,食之无疠(l0)。 【译文】再往南三百八十里,就是葛山的首端,这里没有花草树木。澧 水从此发源,向东流入余泽,水中有很多珠蟞鱼,形状像动物的一叶肺器官 却有四只眼睛,还有六只脚而且能吐珠子,这种珠蟞鱼的肉味是酸中带甜, 人吃了它的肉就不会染上瘟疫病。 又南三百八十里,日余峨(6)之山,其上多梓(z!)枏(n1n),其下 多荆芑(q!)1。杂余之水出焉,东流注于黄水。有兽焉,其状如菟(t)) 而鸟喙(),鸱(ch9)目蛇尾,见人则眠2,名曰犰(qi*)狳(y*), 其鸣自訆(ji4o),见(xi4n)则螽(zh#ng)蝗为败3。 【注释】1芑:通“杞”。即构杞树。2眠,装死。3螽:即螽斯,蝗虫之类的昆虫,体绿 色或褐色,样子像蚱蜢,以翅摩擦发音。但对农作物的损害不如蝗虫厉害。为败:为害。 【译文】再往南三百八十里,是座余峨山,山上有茂密的梓树和楠木树, 山下有茂密的牡荆树和枸杞树。杂余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流入黄水。山中 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兔子却是鸟的嘴,鹞鹰的眼睛和蛇的尾巴,一看 见人就躺下装死,名称是犰狳,发出的叫声便是它自身名称的读音,一出现 就会有螽斯蝗虫出现而为害庄稼。 又南三百里,曰杜父之山,无草木,多水。 【译文】再往南三百里,是座杜父山,不生长花草树木,到处流水。 又南三百里,曰耿山,无草木,多水碧1,多大蛇。有兽焉,其状如狐 而鱼翼,其名曰朱獳(r(),其鸣自訆(ji4o),见(xi4n)则其国有恐。 【注释】1水碧:就是前文所说的水玉之类,即水晶石。 【译文】再往南三百里,是座耿山,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水晶石,还 有很多大蛇。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狐狸却长着鱼鳍,名称是朱獳,发出 的叫声便是它自身名称的读音,在哪个国家出现而那个国家里就会有恐怖的 事发生。 又南三百里,曰卢其之山,无草木,多沙石。沙水出焉,南流注于涔(c6n) 水,其中多鵹()鹕(h*)1,其状如鸳鸯而人足,共鸣自訆,见(xi4n) 则其国多土功。 【注释】1鵹鹕:即鹈鹕鸟,也叫做伽蓝鸟、淘河鸟、塘鸟。它的体长可达二米,羽毛多是 白色,翅大而阔,下颌底部有一大的皮囊,能伸缩,可以用来兜食鱼类动物。因为它的四趾之间有金 蹼相连,所以古人认为其足类似人脚。 【译文】再往南三百里,是座卢其山,不生长花草树木,到处是沙子石 头。沙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南流入涔水,水中有很多鹈鹕鸟,形状像一般的 鸳鸯却长着人一样的脚,发出的叫声便是它自身名称的读音,在哪个国家出 现那个国家里就会有水土工程的劳役。 又南三百八十里,曰姑射(y6)之山,无草木,多水。 【译文】再往南三百八十里,是座姑射山,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流水。 又南水行三百里,流沙百里,曰北姑射(y6)之山,无草木,多石。 【译文】再往南行三百里水路,经过一百里流沙,是座北姑射山,没有 花草树木,到处是石头。 又南三百里,曰南姑射(y6)之山,无草木,多水。 【译文】再往南三百里,是座南姑射山,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流水。 又南三百里,曰碧山,无草木,多大蛇,多碧、水玉。 【译文】再往南三百里,是座碧山,没有花草树木,有许多大蛇。还盛 产碧玉、水晶石。 又南五百里,曰缑(h$u)氏之山,无草木,多金玉。原水出焉,东流 注于沙泽。 【译文】再往南五百里,是座缑氏山,不生长花草树木,有丰富的金属 矿物和玉石。原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流入沙泽。 又南三百里,曰姑逢之山,无草木,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狐而有翼, 其音如鸿雁,其名曰獙獙(),见(xi4n)则天下大旱。 【译文】再往南三百里,是座姑逢山,没有花草树木,有丰富的金属矿 物和玉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狐狸却有翅膀,发出的声音如同 大雁鸣叫,名称是獙獙,一出现而天下就会发生大旱灾。 一样的尾巴,擅长攀登树木,名称是絜鉤,在哪个国家出现那个国家里就多 次发生瘟疫病。 凡东次二(经)[山]之首,自空桑之山至于(zh5n)山,凡十七山, 六千六百四十里。其神状皆兽身人面载觡(g6)1。其祠:毛用一鸡祈,婴 用一璧瘗()2。 【注释】1载:戴。一般指将东西戴在头上。觡:骨角。专指麋、鹿等动物头上的角,这种 角的骨质与角质合而为一,没有差异,所以叫骨角。2婴:据学者研究,婴是古代人用玉器祭祀神的 专称。 【译文】总计东方第二列山系之首尾,自空桑山起到山止,一共十七 座山,途经六千六百四十里。诸山山神的形貌都是野兽的身子人的面孔而且 头上戴着觡角。祭祀山神:在毛物中用一只鸡献祭,在祀神的玉器中用一块 玉璧献祭后埋入地下。 (又)东次三(经)[山]之首,曰尸胡之山,北望(xi1ng)山,其 上多金玉,其下多棘。有兽焉,其状如麋而鱼目,名曰妴(w1n)胡,其鸣 自訆。 【译文】东方第三列山系之首座山,叫做尸胡山,从山上向北可以望见 ■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有茂密的酸枣树。山中有一种野 兽,形状像麋鹿却长着鱼一样的眼睛,名称是妴胡,它发出的叫声便是自身 名称的读音。 -----------------------page64----------------------- 又南五百里,曰凫(f*)丽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箴(zh5n)石。 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九首、虎爪,名曰■(l$ng)侄,其音如婴儿, 是食人。 【译文】再往南五百里,是座凫丽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 山下盛产箴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狐狸,却有九条尾巴、九个 脑袋、虎一样的爪子,名称是■侄,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啼哭,是能吃人的。 又南五百里,曰■(zh5n)山,南临■水,东望湖泽。有兽焉,其状如 马,而羊目、四角、牛尾,其音如嗥狗,其名曰峳峳(y#uy#u),见(xi4n) 则其国多狡客。有鸟焉,其状如凫(f*)而鼠尾,善登木,其名曰絜(xi6) 鉤(g#u),见(xi4n)则其国多疫。 【译文】再往南五百里,是座■山,南面临近■水,从山上向东可以望 见湖泽。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马,却长着羊一样的眼睛、四只角、 牛一样的尾巴,发出的声音如同狗叫,名称是峳峳,在哪个国家出现那个国 家里就会有很多奸猾的政客。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野鸭子却长着老鼠 又南水行八百里,曰岐山,其木多桃李,其兽多虎。 【译文】再往南行八百里水路,是座岐山,山中的树木大多是桃树和李 树,而野兽大多是老虎。 又南水行五百里,曰诸鉤(g#u)之山,无草木,多沙石。是山也,广 员百里,多寐(w6i)鱼1。 【注释】1寐鱼:又叫嘉鱼、卷口鱼,古人称为鮇鱼。这种鱼体延长,前部亚圆筒形,后部 第57章 首发 ——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 凡东次二(经)[山]之首,自空桑之山至于■(zh5n)山,凡十七山, 六千六百四十里。其神状皆兽身人面载觡(g6)1。其祠:毛用一鸡祈,婴 用一璧瘗()2。 【注释】1载:戴。一般指将东西戴在头上。觡:骨角。专指麋、鹿等动物头上的角,这种 角的骨质与角质合而为一,没有差异,所以叫骨角。2婴:据学者研究,婴是古代人用玉器祭祀神的 专称。 【译文】总计东方第二列山系之首尾,自空桑山起到■山止,一共十七 座山,途经六千六百四十里。诸山山神的形貌都是野兽的身子人的面孔而且 头上戴着觡角。祭祀山神:在毛物中用一只鸡献祭,在祀神的玉器中用一块 玉璧献祭后埋入地下。 (又)东次三(经)[山]之首,曰尸胡之山,北望■(xi1ng)山,其 上多金玉,其下多棘。有兽焉,其状如麋而鱼目,名曰妴(w1n)胡,其鸣 自訆。 【译文】东方第三列山系之首座山,叫做尸胡山,从山上向北可以望见 ■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有茂密的酸枣树。山中有一种野 兽,形状像麋鹿却长着鱼一样的眼睛,名称是妴胡,它发出的叫声便是自身 名称的读音。 -----------------------page65----------------------- 又南水行八百里,曰岐山,其木多桃李,其兽多虎。 【译文】再往南行八百里水路,是座岐山,山中的树木大多是桃树和李 树,而野兽大多是老虎。 又南水行五百里,曰诸鉤(g#u)之山,无草木,多沙石。是山也,广 员百里,多寐(w6i)鱼1。 【注释】1寐鱼:又叫嘉鱼、卷口鱼,古人称为鮇鱼。这种鱼体延长,前部亚圆筒形,后部 侧扁。体暗褐色。须二对,粗长。吻褶发达,裂如缨状。 【译文】再往南行五百里水路,是座诸鉤山,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沙 子石头。这座山,方圆一百里,有很多寐鱼。 又南水行七百里,曰中父之山,无草木,多沙。 【译文】再往南行七百里水路,是座中父山,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沙 子。 又东水行千里,曰胡射(y6)之山,无草木,多沙石。 【译文】再往东行一千里水路,是座胡射山,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沙 子石头。 又南水行七百里,曰孟子之山,其木多梓(z!)桐,多桃李,其草多菌 蒲1,其兽多麋、鹿。是山也,广员百里。其上有水出焉,名曰碧阳,其中 多鳣(zh1n)鲔(w7i)2。 【注释】1菌蒲:即紫菜、石花菜、海带、海苔之类。2鳣:鳣鱼,据古人说是一种大鱼, 体形像鱏鱼而鼻子短,口在颔下,体有斜行甲,没有鳞,肉是黄色,大的有二、三丈长。鲔:鲔鱼, 据古人说就是鱏鱼,体形像鳣鱼而鼻子长,体无鳞甲。 【译文】再往南行七百里水路,是座孟子山,山中的树木大多是梓树和 桐树,还生长着茂密的桃树和李树,山中的草大多是菌蒲,山中的野兽大多 是麋、鹿。这座山,方圆一百里。有条河水从山上流出,名称是碧阳,水中 生长着很多鳣鱼和鲔鱼。 又南水行五百里,(曰)流沙(行)五百里,有山焉,曰跂(q0)踵之 山,广员二百里,无草木,有大蛇,其上多玉。有水焉,广员四十里皆涌, 其名曰深泽,其中多蠵(xi6)龟1。有鱼焉,其状如鲤,而六足鸟尾,名 曰鮯鮯(h2h2)之鱼,其(名)[鸣]自訆。 【注释】1蠵龟:也叫赤蠵龟,据古人说是一种大龟,甲有纹彩,像玳瑁而薄一些。玳瑁是 海中动物,形似龟,背面角质板光,有褐色和淡黄色相间的花纹,大的可达数尺。 【译文】再往南行五百里水路,经过流沙五百里,有一座山,叫做踵踵 山,方圆二百里,没有花草树木,有大蛇,山上有丰富的玉石。这里有一水 潭,方圆四十里都在喷涌泉水,名称是深泽,水中有很多蠵龟。水中还生长 着一种鱼,形状像一般的鲤鱼,却有六只脚和鸟一样的尾巴,名称是鮯鮯鱼, 发出的叫声便是它自身名称的读音。 又南水行九百里,曰踇(m()隅(y*)之山,其上多草木,多金玉,多 赭(zh7)。有兽焉,其状如牛而马尾,名曰精精,其鸣自訆。 【译文】再往南行九百里水路,是座踇隅山,山上有茂密的花草树木, 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还有许多赭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 牛却长着马一样的尾巴,名称是精精,它发出的叫声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 又南水行五百里,流沙三百里,至于无皋之山,南望幼海,东望榑(f)) 木1,无草木,多风。是山也,广员百里。 【注释】1榑木:即扶桑,神话传说中的神木,叶似桑树叶,长数千丈,大二十围,两两同 根生,更相依倚,而太阳就是从这里升起的。 【译文】再往南行五百里水路,经过三百里流沙,便到了无皋山,从山 上向南可以望见幼海,向东可以望见榑木,这里不生长花草树木,到处刮大 风。这座山,方圆一百里。 凡东次三(经)[山]之首,自尸胡之山至于无皋之山,凡九山,六千九 百里。其神状皆人身而羊角。其祠:用一牡(m()羊1,(米)[糈(x()] 用黍(sh))2。是神也,见(xi4n)则风雨水为败。 【注释】1牡:鸟鲁的雄性。2黍:一种谷物,性黏,子粒供食用或酿酒。在脱皮以后,北 方人称它为黄米子。 【译文】总计东方第三列山系之首尾,自尸胡山起到无皋山止,一共九 座山,途经六千九百里。诸山山神的形貌都是人的身子却长着羊角。祭祀山 神:在毛物中用一只公羊作祭品,祀神的米用黄米。这些山神,一出现就会 起大风、下大雨、发大水而损坏庄稼。 (又)东次四(经)[山]之首,曰北号之山,临于北海。有木焉,其状 如杨,赤华,其实如枣而无核,其味酸甘,食之不疟。食水出焉,而东北流 注于海。有兽焉,其状如狼,赤首鼠目,其音如豚(t*n),名曰(猲)[獦 (g7)](狙)[狚(d4n)],是食人。有鸟焉,其状如鸡而白首,鼠足而虎 爪,其名曰鬿(q0)雀,亦食人。 【译文】东方第四列山系之首座山,叫做北号山,屹立在北海边上。山 中有一种树木,形状像普通的杨树,开红色花朵,果实与枣子相似但没有核, 味道是酸中带甜,吃了它就能使人不患上疟疾病。食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 向东北流入大海。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狼,长着红脑袋和老鼠一样的眼 睛,发出的声音如同小猪叫,名称是獦狚,是能吃人的。山中还有一种禽鸟, 形状像普通的鸡却长着白脑袋,老鼠一样的脚足和老虎一样的爪子,名称是 鬿雀,也是能吃人的。 又南三百二十里,曰东始之山,上多苍玉。有木焉,其状如杨而赤理, 其汁如血,不实,其名曰芑(q!)1,可以服马。泚(c!)水出焉,而东北 流注于海,其中多美贝,多茈(z!)鱼,其状如鲋2,一首而十身,其臭(xi)) 如鲋(m0)3芜,食之不■(p0)4。 【注释】1芑:“杞”的假借字。2鲋:即鲫鱼,体侧扁,稍高,背面青褐色,腹面银灰色, 肉味鲜美。3臭:气味。蘪芜:就是蘼芜,一种香草,叶子像当归草的叶子,气味像白芷草的香气。 据古人讲,因为它的茎叶靡弱而繁芜,所以这样叫。4■:同“屁”。 【译文】再往南三百二十里,是座东始山,山上多出产苍玉。山中有一 种树木,形状像一般的杨树却有红色纹理,树干中的液汁与血相似,不结果 实,名称是芑,把液汁涂在马身上就可使马驯服。泚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 向东北流入大海,水中有许多美丽的贝,还有很多茈鱼,形状像一般的鲫鱼, 却长着一个脑袋而十个身子,它的气味与蘼芜草相似,人吃了它就不放屁。 又东南三百里,曰女烝(zh5ng)之山,其上无草木。石膏水出焉,而 西注于鬲(g6)水,其中多薄鱼,其状如鳣(sh4n)鱼而一目1,其音如欧 (o()2,见(xi4n)则天下大旱。 【注释】1鳣:通“鳝”。即鳝鱼,俗称黄鳝。2欧:呕吐。 【译文】再往东南三百里,是座女烝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石膏水从 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鬲水,水中有很多薄鱼,形状像一般的鳝鱼却长 着一只眼睛,发出的声音如同人在呕吐,一出现而天下就会发生大旱灾。 又东南二百里,曰钦山,多金玉而无石。师水出焉,而北流注于皋泽, 其中多鱃(qi&)鱼,多文贝。有兽焉,其状如豚(t*n)而有牙1,其名曰 当康,其鸣自訆,见(xi4n)则天下大穰(r2ng)。 【注释】1牙:这里指尖锐锋利而令人可怕的露出嘴唇之外的大牙齿。 【译文】再往东南二百里,是座钦山,山中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却 没有石头。师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入皋泽,水中有很多鱃鱼,还有 很多色彩斑斓的贝。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小猪却长着大獠牙,名称是当 康,它发出的叫声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一出现而天下就要大丰收。 又东南二百里,曰子桐之山。子桐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余如之泽。其 中多■(hu2)鱼,其状如鱼而鸟翼,出入有光,其音如鸳鸯,见(xi4n) 则天下大旱。 【译文】再往东南二百里,是座子桐山。子桐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 西流入余如泽。水中生长着很多■鱼,形状与一般的鱼相似却长着禽鸟翅 膀,出入水中时闪闪发光,发出的声音如同鸳鸯鸣叫,一出现而天下就会发 生大旱灾。 第58章 首发 ——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 又南三百二十里,曰东始之山,上多苍玉。有木焉,其状如杨而赤理, 其汁如血,不实,其名曰芑(q!)1,可以服马。泚(c!)水出焉,而东北 流注于海,其中多美贝,多茈(z!)鱼,其状如鲋2,一首而十身,其臭(xi)) 如鲋(m0)3芜,食之不■(p0)4。 【注释】1芑:“杞”的假借字。2鲋:即鲫鱼,体侧扁,稍高,背面青褐色,腹面银灰色, 肉味鲜美。3臭:气味。蘪芜:就是蘼芜,一种香草,叶子像当归草的叶子,气味像白芷草的香气。 据古人讲,因为它的茎叶靡弱而繁芜,所以这样叫。4■:同“屁”。 【译文】再往南三百二十里,是座东始山,山上多出产苍玉。山中有一 种树木,形状像一般的杨树却有红色纹理,树干中的液汁与血相似,不结果 实,名称是芑,把液汁涂在马身上就可使马驯服。泚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 向东北流入大海,水中有许多美丽的贝,还有很多茈鱼,形状像一般的鲫鱼, 却长着一个脑袋而十个身子,它的气味与蘼芜草相似,人吃了它就不放屁。 又东南三百里,曰女烝(zh5ng)之山,其上无草木。石膏水出焉,而 西注于鬲(g6)水,其中多薄鱼,其状如鳣(sh4n)鱼而一目1,其音如欧 (o()2,见(xi4n)则天下大旱。 【注释】1鳣:通“鳝”。即鳝鱼,俗称黄鳝。2欧:呕吐。 【译文】再往东南三百里,是座女烝山,山上没有花草树木。石膏水从 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鬲水,水中有很多薄鱼,形状像一般的鳝鱼却长 着一只眼睛,发出的声音如同人在呕吐,一出现而天下就会发生大旱灾。 又东南二百里,曰钦山,多金玉而无石。师水出焉,而北流注于皋泽, 其中多鱃(qi&)鱼,多文贝。有兽焉,其状如豚(t*n)而有牙1,其名曰 当康,其鸣自訆,见(xi4n)则天下大穰(r2ng)。 【注释】1牙:这里指尖锐锋利而令人可怕的露出嘴唇之外的大牙齿。 【译文】再往东南二百里,是座钦山,山中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却 没有石头。师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入皋泽,水中有很多鱃鱼,还有 很多色彩斑斓的贝。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小猪却长着大獠牙,名称是当 康,它发出的叫声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一出现而天下就要大丰收。 又东南二百里,曰子桐之山。子桐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余如之泽。其 中多■(hu2)鱼,其状如鱼而鸟翼,出入有光,其音如鸳鸯,见(xi4n) 则天下大旱。 【译文】再往东南二百里,是座子桐山。子桐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 西流入余如泽。水中生长着很多■鱼,形状与一般的鱼相似却长着禽鸟翅 膀,出入水中时闪闪发光,发出的声音如同鸳鸯鸣叫,一出现而天下就会发 生大旱灾。 又东北二百里,曰剡(y3n)山,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彘()而 人面,黄身而赤尾,其名曰合窳(y*),其音如婴儿,是兽也,食人,亦食 虫蛇,见(xi4n)则天下大水。 【译文】再往东北二百里,是座剡山,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中 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猪却是人的面孔,黄色的身子上长着红色尾巴,名称是 合窳,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啼哭。这种合窳兽,是吃人的,也吃虫和蛇,一 出现而天下就会发生水灾。 又东二百里,曰太山,上多金玉、桢木1。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 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f7i),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xi4n)则天下 大疫。鉤(g#u)水出焉,而北流注于劳水,其中多鱃(qi&)鱼。 【注释】1桢木:即女桢,一种灌木,叶子对生,革质,卵状披针形,在冬季不凋落,四季 常青。初夏开花,是白色,果实椭圆形。 【译文】再往东二百里,是座太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茂 密的女桢树。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牛却是白脑袋,长着一只眼睛 和蛇一样的尾巴,名称是蜚,它行经有水的地方水就干涸,行经有草的地方 草就枯死,一出现而天下就会发生大瘟疫。鉤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 入劳水,水中有很多鱃鱼。 凡东次四(经)[山]之首,自北号之山至于太山,凡八山,一千七百二 十里。 【译文】总计东方第四列山系之首尾,自北号山起到太山止,一共八座 山,途经一千七百二十里。 右东经之山志,凡四十六山,万八千八百六十里。 【译文】以上是东方经历之山的记录,总共四十六座山,一万八千八百 六十里。 中山(经)薄山之首,曰甘枣之山。共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河。其上多 杻(ni()木。其下有草焉,葵本而杏叶1,黄华而荚(ji2)实2,名曰箨 (tu#),可以已瞢(m2ng)3。有兽焉,其状如■()鼠而文题4,其 名曰■(n4i),食之已瘿。 【注释】1本:草木的根或茎干。这里指茎干。2荚:凡草木果实狭长而没有隔膜的,都叫 做荚。3瞢:眼目不明。4■鼠:不详何兽。 【译文】中央第一列山系薄山山系之首座山,叫做甘枣山。共水从这座 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黄河。山上有茂密的杻树。山下有一种草,葵菜一样 的茎干杏树一样的叶子,开黄色的花朵而结带荚的果实,名称是箨,人吃了 它可以治愈眼睛昏花。山中还有一种野兽,形状像■鼠而额头上有花纹,名 称是■,吃了它的肉就能治好人脖子上的赘瘤。 又东二十里,曰历儿之山,其上多橿(ji1ng),多■()木,是木 也,方茎而员叶,黄华而毛,其实如(拣)[楝(li4n)]1,服之不忘。 【注释】1楝:楝树,也叫苦楝,落叶乔木,春夏之交开花,淡紫色,核果球形或长圆形, 熟时黄色。木材坚实,易加工,供家具、乐器、建筑、农具等用。又据古人说捣碎楝树的子实可以洗 衣,而服食它可以益肾。 【译文】再往东二十里,是座历儿山,山上有茂密的橿树,还有茂密的 ■树,这种树木,茎干是方形的而叶子是圆形的,开黄色花而花瓣上有绒毛, 果实像楝树结的果实,人服用它可以增强记忆而不忘事。 又东十五里,曰渠猪之山,其上多竹。渠猪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河。 其中是多豪鱼,状如鲔(w7i),赤喙()尾赤羽,[食之]可以已白癣(xu3n) 1。 【注释】1癣:皮肤感染真菌后引起的一种疾病,有好多种。 【译文】再往东十五里,是座渠猪山,山上有茂盛的竹子。渠猪水从这 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黄河。水中有很多豪鱼,形状像一般的鲔鱼,但长 着红嘴巴和带羽毛的红尾巴,人吃了它的肉就能治愈白癣病。 又东三十五里,曰葱聋之山,其中多大谷,是多白垩(6),黑、青、 黄垩。 【译文】再往东三十五里,是座葱聋山,山中有许多又深又长的峡谷, 到处是白垩土,还有黑垩土、青垩土、黄垩土。 -----------------------page70----------------------- 又东十五里,曰涹(w#)山,其上多赤铜,其阴多铁。 【译文】再往东十五里,是座涹山,山上有丰富的黄铜,山北面盛产铁。 又东七十里,曰脱扈(h))之山。有草焉,其状如葵叶而赤华,荚实, 实如棕荚,名曰植楮(ch*),可以已癙(sh()1,食之不眯()2。 【注释】1癙:忧病。2眯:梦魇(y3n)。梦魇就是人在睡梦中遇见可怕的事而□□、惊 叫。 【译文】又往东七十里,是座脱扈山。山中有一种草,形状像葵菜的叶 子而是红花,结的是带荚的果实,果实的荚像棕树的果荚,名称是植楮,可 以用它治愈精神抑忧症,而服食它就能使人不做恶梦。 又东二十里,曰金星之山,多天婴1,其状如龙骨2,可以已痤(cu$) 3。 【注释】1天婴:不详何种植物。2龙骨:据古人讲,在山岩河岸的土穴中常有死龙的脱骨, 而生长在这种地方的植物就叫龙骨。3痤:即痤疮,一种皮肤病。 【译文】再往东二十里,是座金星山,山中有很多天婴,形状与龙骨相 似,可以用来医治痤疮。 又东七十里,曰泰威之山。其中有谷曰枭(xi1o)谷,其中多铁。 【译文】再往东七十里,是座泰威山。山中有一道峡谷叫做枭谷,那里 盛产铁。 又东十五里,曰橿(ji1ng)谷之山,其中多赤铜。 【译文】再往东十五里,是座橿谷山,山中有丰富的黄铜。 又东百二十里,曰吴林之山,其中多葌(ji1n)草1。 【注释】1葌草:葌,同“蕑”,而蕑即兰,则葌草就是兰草。 【译文】再往东一百二十里,是座吴林山,山中生长着茂盛的兰草。 又北三十里,曰牛首之山。有草焉,名曰鬼草,其叶如葵而赤茎,其秀 如禾1,服之不忧。劳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潏(ju6)水,是多飞鱼,其状 如鲋(f))鱼,食之已痔衕(d^ng)。 【译文】再往北三十里,是座牛首山。山中生长着一种草,名称是鬼草, 叶子像葵菜叶却是红色茎干,开的花像禾苗吐穗时的花絮,服食它就能使人 无忧无虑。劳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潏水,水中有很多飞鱼,形状 像一般的鲫鱼,人吃了它的肉就能治愈痔疮和痢疾 【译文】再往北四十里,是座霍山,这里到处是茂密的构树。山中有一 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野猫,却长着白尾巴,脖子上有鬃毛,名称是胐胐, 人饲养它就可以消除忧愁。 第59章 首发 ——防盗章节防盗章节—— 又东十五里,曰涹(w#)山,其上多赤铜,其阴多铁。 【译文】再往东十五里,是座涹山,山上有丰富的黄铜,山北面盛产铁。 又东七十里,曰脱扈(h))之山。有草焉,其状如葵叶而赤华,荚实, 实如棕荚,名曰植楮(ch*),可以已癙(sh()1,食之不眯()2。 【注释】1癙:忧病。2眯:梦魇(y3n)。梦魇就是人在睡梦中遇见可怕的事而□□、惊 叫。 【译文】又往东七十里,是座脱扈山。山中有一种草,形状像葵菜的叶 子而是红花,结的是带荚的果实,果实的荚像棕树的果荚,名称是植楮,可 以用它治愈精神抑忧症,而服食它就能使人不做恶梦。 又东二十里,曰金星之山,多天婴1,其状如龙骨2,可以已痤(cu$) 3。 【注释】1天婴:不详何种植物。2龙骨:据古人讲,在山岩河岸的土穴中常有死龙的脱骨, 而生长在这种地方的植物就叫龙骨。3痤:即痤疮,一种皮肤病。 【译文】再往东二十里,是座金星山,山中有很多天婴,形状与龙骨相 似,可以用来医治痤疮。 又东七十里,曰泰威之山。其中有谷曰枭(xi1o)谷,其中多铁。 【译文】再往东七十里,是座泰威山。山中有一道峡谷叫做枭谷,那里 盛产铁。 又东十五里,曰橿(ji1ng)谷之山,其中多赤铜。 【译文】再往东十五里,是座橿谷山,山中有丰富的黄铜。 又东百二十里,曰吴林之山,其中多葌(ji1n)草1。 【注释】1葌草:葌,同“蕑”,而蕑即兰,则葌草就是兰草。 【译文】再往东一百二十里,是座吴林山,山中生长着茂盛的兰草。 又北三十里,曰牛首之山。有草焉,名曰鬼草,其叶如葵而赤茎,其秀 如禾1,服之不忧。劳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潏(ju6)水,是多飞鱼,其状 如鲋(f))鱼,食之已痔衕(d^ng)。 【注释】1秀:指禾类植物开花。又引申而泛指草木开花。 【译文】再往北三十里,是座牛首山。山中生长着一种草,名称是鬼草, 叶子像葵菜叶却是红色茎干,开的花像禾苗吐穗时的花絮,服食它就能使人 无忧无虑。劳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潏水,水中有很多飞鱼,形状 像一般的鲫鱼,人吃了它的肉就能治愈痔疮和痢疾。 -----------------------page71----------------------- 又北四十里,曰霍山,其木多(穀)[榖(g^u)]。有兽焉,其状如狸 1,而白尾,有鬣(li6),名曰胐胐(p6ip6i),养之可以已忧。 【注释】1狸:俗称野猫,似狐狸而小一些,身肥胖而短一点。 【译文】再往北四十里,是座霍山,这里到处是茂密的构树。山中有一 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野猫,却长着白尾巴,脖子上有鬃毛,名称是胐胐, 人饲养它就可以消除忧愁。 又北五十二里,曰合谷之山,是多薝(zh1n)棘1。 【注释】1薝棘:不详何种植物。 【译文】再往北五十二里,是座合谷山,这里到处是薝棘。 又北三十五里,曰阴山,多砺(l0)石、文石。少水出焉。其中多雕棠, 其叶如榆叶而方,其实如赤菽(sh&)1,食之已聋。 【注释】1菽:本义是指大豆,引申为豆类的总称。 【译文】再往北三十五里,是座阴山,多的是粗磨石、色彩斑斓的漂亮 石头。少水从这座山发源。山中有茂密的雕棠树,叶子像榆树叶却呈四方形, 结的果实像红豆,服食它就能治愈人的耳聋病。 又东四百里,曰鼓镫(d5ng)之山,多赤铜。有草焉,名曰荣草,其叶 如柳,其本如鸡卵,食之已风。 【译文】再往东四百里,是座鼓镫山,有丰富的黄铜。山中有一种草, 名称是荣草,叶子与柳树叶相似,根茎与鸡蛋相似,人吃了它就能治愈风痹 病。 凡薄山之首,自甘枣之山至于鼓镫(d5ng)之山,凡十五山,六千六百 七十里。历儿,冢也,其祠礼:毛,太牢之具,县(xu2n)以吉玉1。其余 十三山者,毛用一羊,县(xu2n)婴用(桑封)[藻珪]2,瘗()而不糈 (x()。(桑封)[藻珪]者2,(桑主)[藻玉]也,方其下而锐其上3,而 中穿之加金4。 【注释】1县:同“悬”。吉玉:古人往往在人、事、物等有关词语前贯以“吉”字,用来 表示对其美称。这里的吉玉就是一种美称,意思是美好的玉。2藻珪:即用带有色彩斑纹的玉石制成 的玉器。3锐:上小下大。这里指三角形尖角。4据学者研究,“藻珪者”以下的几句话,原本是古 人的解释性语句,不知何时窜入正文。因底本如此,今姑仍其旧。 【译文】总计薄山山系之首尾,自甘枣山起到鼓镫山止,一共十五座山, 途经六千六百七十里。历儿山,是诸山的宗主,祭祀宗主山山神:在毛物中, 用猪、牛、羊齐全的三牲作祭品,再悬挂上吉玉献祭。祭祀其余十三座山的 山神,在毛物中用一只羊作祭品,再悬挂上祀神玉器中的藻珪献祭,祭礼完 毕把它埋入地下而不用米祀神。所谓藻珪,就是藻玉,下端呈长方形而上端 有尖角,中间有穿孔并加上金饰物。 中次二(经)[山]济山之首,曰辉诸之山,其上多桑,其兽多闾(lu) 麋1,其鸟多鹖(h6)2。 【注释】1闾:就是前文所说的形状像驴而长着羚羊角的山驴。2鹖:鹖鸟。据古人说,鹖 鸟像野鸡而大一些,羽毛青色,长有毛角,天性勇猛好斗,绝不退却,直到斗死为止。 【译文】中央第二列山系济山山系之首座山,叫做辉诸山,山上有茂密 的桑树,山中的野兽大多是山驴和麋鹿,而禽鸟大多是鹖鸟。 又西南二百里,曰发视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砥(d!)砺(l0)。 即鱼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伊水。 【译文】再往西南二百里,是座发视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 山下多出产磨石。即鱼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伊水。 又西三百里,曰豪山,其上多金玉而无草木。 【译文】再往西三百里,是座豪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而没 有花草树木。 又西三百里,曰鲜山,多金玉,无草木。鲜水出焉,而北流注于伊水。 其中多鸣蛇,其状如蛇而四翼,其音如磬(),见(xi4n)则其邑大旱。 【译文】再往西三百里,是座鲜山,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但不生 长花草树木。鲜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入伊水。水中有很多鸣蛇,形 状像一般的蛇却长着四只翅膀,叫声如同敲磐的声音,在哪个地方出现那里 就会发生大旱灾。 又西三百里,曰阳山,多石,无草木。阳水出焉,而北流注于伊水。其 中多化蛇,其状如人面而豺(ch2i)身1,鸟翼而蛇行2,其音如叱呼,见 (xi4n)则其邑大水。 【注释】1豺:一种凶猛的动物,比狼小一些,体色一般是棕红,尾巴的末端是黑色,腹部 和喉部是白色。2蛇行:蜿蜒曲折地伏地爬行。 【译文】再往西三百里,是座阳山,到处是石头,没有花草树木。阳水 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入伊水。水中有很多化蛇,形状是人的面孔却长 着豺一样的身子,有禽鸟的翅膀却像蛇一样地爬行,发出的声音如同人在呵 斥,在哪个地方出现那里就会发生水害。 又西二百里,曰昆吾之山,其上多赤铜1。有兽焉,其状如彘() 而有角,其音如号,名曰■(l^ng)蚳(ch0),食之不眯。 【注释】1赤铜:指传说中的昆吾山所特有的一种铜,色彩鲜红,如同赤火一般。用这里生 产的赤铜所制做的刀剑,是非常锋利的,切割玉石如同削泥一样。所谓神奇的昆吾之剑,就是由这种 铜打造的。 【译文】再往西二百里,是座昆吾山,山上有丰富的赤铜。山中有一种 野兽,形状像一般的猪却长着角,发出的声音如同人号啕大哭,名称是■蚳, 吃了它的肉就会使人不做恶梦。 又西百二十里,曰葌(ji1n)山。葌水出焉,而北流注于伊水。其上多 金玉,其下多青、雄黄。有木焉,其状如棠而赤叶,名曰芒(w4ng)草1, 可以毒鱼。 【注释】1芒草:又作莽草、■草,也可单称为芒,一种有毒性的草,与另一种类似于茅草 而大一些的芒草是同名异物。可能芒草长得高大如树,所以这里称它为树木,其实是草。 【译文】再往西一百二十里,是座葌山。葌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 流入伊水。山上盛产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盛产石青、雄黄。山中有一种树 木,形状像棠梨树而叶子是红色的,名称是芒草,能够毒死鱼。 又西一百五十里,曰独苏之山,无草木而多水。 【译文】再往西一百五十里,是座独苏山,这里没有花草树木而到处是 水流。 又西二百里,曰蔓渠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竹箭。伊水出焉,而东 流注于洛。有兽焉,其名曰马腹,其状如人面虎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译文】再往西二百里,是座蔓渠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 山下到处是小竹丛。伊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洛水。山中有一种野 兽,名称是马腹,形状是人一样的面孔虎一样的身子,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 啼哭,是能吃人的。 凡济山之首,自辉诸之山至于蔓渠之山,凡九山,一千六百七十里。其 神皆人面而鸟身。祠用毛,用一吉玉,投而不糈(x()。 【译文】总计济山山系之首尾,自辉诸山起到蔓渠山止,一共九座山, 途经一千六百七十里。诸山山神的形状都是人的面孔鸟的身子。祭祀山神要 用毛物作祭品,再用一块吉玉,把这些投向山谷而不用米祀神。 中次三(经)[山]萯(b6i)山之首,曰敖岸之山,其阳多■(y()琈 之玉,其阴多赭(zh7)、黄金。神熏池居之。是常出美玉。北望河林,其 状如茜(qi4n)如举1。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xi4n) 则其邑大水。 【注释】1茜:茜草,一种多年生攀援草本植物,根是黄红色,可作染料。举:即榉柳,落 叶乔木,生长得又快又高大,木材坚实,用途很广。 -----------------------page74----------------------- 【译文】中央第三列山系萯山山系之首座山,叫做敖岸山,山南面多出 产■琈玉,山北面多出产赭石、黄金。天神熏池住在这里。这座山还常常生 出美玉来。从山上向北可以望见奔腾的黄河和葱郁的丛林,它们的形状好像 是茜草和榉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白鹿却长着四只角,名称是 夫诸,在哪个地方出现那里就会发生水灾。 又东十里,曰青要之山,实惟帝之密都1。北望河曲,是多(驾)[鴐 (ji1)]鸟2。南望墠(ti2n)渚,禹父之所化3,是多仆累、蒲卢4。■ (sh5n)武罗司之5,其状人面而豹文,小要而白齿6,而穿耳以鐻(q*) 7,其鸣如鸣玉。是山也,宜女子。畛(zh7n)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河。其 中有鸟焉,名曰鴢(y3o),其状如凫(f*),青身而朱目赤尾,食之宜子。 有草焉,其状如葌(ji1n),而方茎黄华赤实,其本如藁(g3o)本8,名 曰荀草,服之美人色。 【注释】1密都:隐密深邃的都邑。2鴐鸟:即鴐鹅,俗称野鹅。3禹父:指大禹的父亲鲧 (g(n)。相传禹是夏朝的开国国王。4仆累:即蜗牛,一种软体动物,栖息于潮湿的地方。蒲卢: 第60章 首发 ——防盗章节防盗章节—— 又东十里,曰青要之山,实惟帝之密都1。北望河曲,是多(驾)[鴐 (ji1)]鸟2。南望墠(ti2n)渚,禹父之所化3,是多仆累、蒲卢4。■ (sh5n)武罗司之5,其状人面而豹文,小要而白齿6,而穿耳以鐻(q*) 7,其鸣如鸣玉。是山也,宜女子。畛(zh7n)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河。其 中有鸟焉,名曰鴢(y3o),其状如凫(f*),青身而朱目赤尾,食之宜子。 有草焉,其状如葌(ji1n),而方茎黄华赤实,其本如藁(g3o)本8,名 曰荀草,服之美人色。 【注释】1密都:隐密深邃的都邑。2鴐鸟:即鴐鹅,俗称野鹅。3禹父:指大禹的父亲鲧 (g(n)。相传禹是夏朝的开国国王。4仆累:即蜗牛,一种软体动物,栖息于潮湿的地方。蒲卢: 一种具有圆形贝壳的软体动物,属蛤(g6)、蚌之类。5■:一说是神鬼,即鬼中的神灵;一说是山 神。6要:“腰”的本字。7鐻:金银制成的耳环。8藁本:也叫抚芎(xi#ng)、西芎,一种香草, 根茎含挥发油,可作药用。 【译文】再往东十里,是座青要山,确实是天帝的密都。从青要山上向 北可以望见黄河的弯曲处,这里有许多野鹅。从青要山向南可以望见墠渚, 是大禹的父亲鲧变化成为黄熊的地方,这里有很多蜗牛、蒲卢。山神武罗掌 管着这里,这位山神的形貌是人的面孔却浑身长着豹子一样的斑纹,细小的 腰身洁白的牙齿,而且耳朵上穿挂着金银环,发出的声音像玉石碰击作响。 这座青要山,适宜女子居住。畛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入黄河。山中 有一种禽鸟,名称是鴢,形状像野鸭子,青色的身子却是浅红色的眼睛深红 色的尾巴,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多生孩子。山中生长着一种草,形状像兰草, 却是四方形的茎干黄色的花朵、红色的果实,根部像藁本的根,名称是荀草, 服用它就能使人的肤色洁白漂亮。 又东十里,曰騩(gu9)山,其上有美枣,其阴有■(y()琈之玉。正 回之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河。其中多飞鱼1,其状如豚(t*n)而赤文,服 之不畏雷,可以御兵2。 【注释】1飞鱼:与上文所述飞鱼的形状不同,当为同名异物。2兵:指兵器的锋刃。 【译文】再往东十里,是座騩山,山上盛产味道甜美的枣子,山北阴面 还盛产■琈玉。正回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入黄河。水中生长着许多 飞鱼,形状像小猪却浑身是红色斑纹,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怕打雷,还可 --------------page75-------—————— 又东四十里,曰宜苏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蔓(居)[荆]之木1。 滽滽(r$ngr$ng)之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河,是多黄贝。 【注释】1蔓荆:一种灌木,长在水边,苗茎蔓延,高一丈多,六月开红白色花,九月结成 的果实上有黑斑,冬天则叶子凋落。 【译文】再往东四十里,是座宜苏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 山下有繁茂的蔓荆。滽滽水从这座山流出,然后向北流入黄河,水中有很多 黄色的贝。 又东二十里,曰和山,其上无草木而多瑶、碧,实惟河之九都1。是山 也五曲,九水出焉,合而北流注于河,其中多苍玉。吉神泰逢司之2,其状 如人而虎尾,是好居于萯(b6i)山之阳,出入有光。泰逢神动天地气也。 【注释】1都:汇聚。2吉神:对神的美称,即善神的意思。 【译文】再往东二十里,是座和山,山上不生长花草树木而到处是瑶、 碧一类的美玉,确实是黄河中的九条水源所汇聚的地方。这座山盘旋回转了 五层,有九条水从这里发源,然后汇合起来向北流入黄河,水中有很多苍玉。 吉神泰逢主管这座山,他的形貌像人却长着虎一样的尾巴,喜欢住在萯山向 阳的南面,出入时都有闪光。泰逢这位吉神能兴起风云。 凡萯(b6i)山之首,自敖岸之山至于和山,凡五山,四百四十里。其 祠:泰逢、熏池、武罗皆一牡(m()羊副()1,婴用吉玉。其二神用一 雄鸡瘗()之。糈(x()用稌(t*)。 【注释】1副:裂开,剖开。 【译文】总计萯山山系之首尾,自敖岸山起到和山止,一共五座山,途 经四百四十里。祭祀诸山山神:泰逢、熏池、武罗三位神都是把一只公羊劈 开来祭祀,祀神的玉器要用吉玉。其余二位山神是用一只公鸡献祭后埋入地 下。祀神的米用稻米。 中次四(经)[山]厘山之首,曰鹿蹄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金。甘水 出焉,而北流注于洛,其中多(泠)[汵](j9n)石1。 【注释】1汵石:一种柔软如泥的石头。 【译文】中央第四列山系厘山山系之首座山,叫做鹿蹄山,山上盛产玉, 山下盛产金。甘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入洛水,水中有很多汵石。 西五十里,曰扶猪之山,其上多礝(ru3n)石1。有兽焉,其状如貉(h6) 而人目2,其名曰貉(y0n)。虢(gu$)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洛,其中多瓀 (ru3n)石3。 【注释】1礝:也写成“碝”、“瓀”。礝石是次于玉一等的美石。白色的礝石如冰一样透 明,而水中的礝石是红色的。2貉:也叫狗獾,是一种野兽。外形像狐狸而体态较肥胖,尾巴较短, 尾毛蓬松,耳朵短而圆,两颊有长毛,体色棕灰。3瓀石:就是礝石。 【译文】往西五十里,是座扶猪山,山上到处是礝石。山中有一种野兽, 形状像貉却长着人的眼睛,名称是■。虢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入洛 水,水中有很多礝石。 又西一百二十里,曰厘山,其阳多玉,其阴多蒐(s#u)1。有兽焉, 其状如牛,苍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其名曰犀(x9)渠。滽滽(r$ngr$ng) 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伊水。有兽焉,名曰■(ji6),其状如獳(n^u)犬 而有鳞2,其毛如彘()鬣(li6)。 【注释】1蒐:即茅蒐,现在称作茜(qi4n)草。它的根是紫红色,可作染料,并能入药。 2獳犬:发怒样子的狗。 【译文】再往西一百二十里,是座厘山,山南面有很多玉石,山北面有 茂密的茜草。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一般的牛,全身青黑色,发出的声音 如同婴儿啼哭,是能吃人的,名称是犀渠。滽滽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 流入伊水。这里还有一种野兽,名称是■,形状像獳犬却全身有鳞甲,长在 鳞甲间的毛像猪鬃一样。 又西二百里,曰箕尾之山,多(穀)[榖(g^u)],多涂石1,其上多 ■(y()琈之玉。 【注释】1涂石:就是上文所说的汵石,石质如泥一样柔软。 【译文】再往西二百里,是座箕尾山,有茂密的构树,盛产涂石,山上 还有许多■琈玉。 又西二百五十里,曰柄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滔雕之水出焉,而北 流注于洛。其中多羬(xi2n)羊。有木焉,其状如樗(ch&),其叶如桐而 荚实,其名曰茇(b2)1,可以毒鱼。 【注释】1茇:学者认为“茇”可能是“芫”的误写。芫即芫华,也叫芫花,是一种落叶灌 木,春季先开花,后生叶,花蕾可入药,根茎有毒性。 【译文】再往西二百五十里,是座柄山,山上盛产玉,山下盛产铜。滔 雕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入洛水。山中有许多羬羊。山中还有一种树 木,形状像臭椿树,叶子像梧桐叶而结出带荚的果实,名称是茇,是能毒死 鱼的。 又西二百里,曰白边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雄黄。 【译文】再往西二百里,是座白边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 山下盛产石青、雄黄。 又西二百里,曰熊耳之山,其上多漆,其下多棕。浮濠之水出焉,而西 流注于洛,其中多水玉,多人鱼。有草焉,其状如苏而赤华1,名曰葶(t0ng) 苧(),可以毒鱼。 【注释】1苏:即紫苏,又叫山苏,一年生草本植物,茎干呈方形,叶子紫红色。枝、叶、 茎、果都可作药用。 【译文】再往西二百里,是座熊耳山,山上是茂密的漆树,山下是茂密 的棕树。浮濠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西流入洛水,水中有很多水晶石,还 有很多人鱼。山中有一种草,形状像苏草而开红花,名称是葶苧,是能毒死 鱼的。 又西三百里,曰牡(m()山,其上多文石,其下多竹箭、竹■(m6i)。 其兽多(zu$)牛、羬(xi2n)羊,鸟多赤鷩(b9e)1。 【注释】1赤鷩:即鷩雉,也叫锦鸡,像野鸡而小一些,冠子羽毛都很美,五色艳丽。和上 文所说的赤鷩同属野鸡的种类,形状大同小异,故名称上也往往混同。 【译文】再往西三百里,是座牡山,山上到处是色彩斑斓的漂亮石头, 山下到处是竹箭、竹之类的竹丛。山中的野兽以■牛、羬羊最多,而禽鸟 以赤鷩最多。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讙(hu1n)举之山。雒(lu^)水出焉,而东北流 注于玄扈之水。其中多马肠之物1。此二山者,洛间也。 【注释】1其中:指玄扈山中。据《水经注·洛水》,知玄扈水发源于玄扈山。可见,此处 是有省文的。马肠:即上文所说的怪兽马腹,人面虎身,叫声如婴儿哭,吃人。 【译文】再往西三百五十里,是讙举山。雒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 北流入玄扈水。玄扈山中生有很多马肠这样的怪物。在讙举山与玄扈山之 间,夹着一条洛水。 【译文】总计厘山山系之首尾,自鹿蹄山起到玄扈山止,一共九座山, 途经一千六百七十里。诸山山神的形貌都是人的面孔而兽的身子。祭祀山 神:在毛物中用一只白色鸡献祭,祀神不用米,用彩色帛把鸡包裹起来。 第61章 首发 ——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防盗章节—— 又西三百里,曰牡(m()山,其上多文石,其下多竹箭、竹■(m6i)。 其兽多■(zu$)牛、羬(xi2n)羊,鸟多赤鷩(b9e)1。 【注释】1赤鷩:即鷩雉,也叫锦鸡,像野鸡而小一些,冠子羽毛都很美,五色艳丽。和上 文所说的赤鷩同属野鸡的种类,形状大同小异,故名称上也往往混同。 【译文】再往西三百里,是座牡山,山上到处是色彩斑斓的漂亮石头, 山下到处是竹箭、竹■之类的竹丛。山中的野兽以■牛、羬羊最多,而禽鸟 以赤鷩最多。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讙(hu1n)举之山。雒(lu^)水出焉,而东北流 注于玄扈之水。其中多马肠之物1。此二山者,洛间也。 【注释】1其中:指玄扈山中。据《水经注·洛水》,知玄扈水发源于玄扈山。可见,此处 是有省文的。马肠:即上文所说的怪兽马腹,人面虎身,叫声如婴儿哭,吃人。 【译文】再往西三百五十里,是讙举山。雒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 北流入玄扈水。玄扈山中生有很多马肠这样的怪物。在讙举山与玄扈山之 间,夹着一条洛水。 凡厘山之首,自鹿蹄之山至于玄扈之山,凡九山,千六百七十里。其神 状皆人面兽身。其祠之:毛用一白鸡,祈而不糈(x(),以采衣()之1。 【注释】1衣:用作动词,穿的意思。这里是包裹的意思。 【译文】总计厘山山系之首尾,自鹿蹄山起到玄扈山止,一共九座山, 途经一千六百七十里。诸山山神的形貌都是人的面孔而兽的身子。祭祀山 神:在毛物中用一只白色鸡献祭,祀神不用米,用彩色帛把鸡包裹起来。 中次五(经)[山]薄山之首,曰苟(床)[林]之山,无草木,多怪石。 【译文】中央第五列山系薄山山系之首座山,叫做苟林山,不生长花草 树木,到处是奇形怪状的石头。 东三百里,曰首山,其阴多(穀)[榖](g^u)、柞(zu^)1,其草多 ■(zh*)、芫2。其阳多■(y()琈之玉,木多槐。其阴有谷,曰机谷, 多■()鸟,其状如枭(xi1o)而三目,有耳,其音如(录)[鹿],食之 已垫3。 【注释】1柞:柞树,也叫蒙子树、凿刺树、冬青,常绿灌木,初秋开花,雌雄异株,花小, 黄白色,浆果小球形,黑色。2■:即山蓟,是一种可作药用的草,又分为苍术(zh*)、白术(zh*) 二种。苍术是多年生直立草本植物,可以入药。白术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根状茎可以入药。芫:即芫 华,其实是落叶灌木,因树形矮小,被看作草。花可以药用,根可以毒死鱼。3垫:一种因低下潮温 而引发的疾病。 【译文】往东三百里,是座首山,山北面有茂密的构树、柞树,这里的 草以■草、芫华居多。山南面盛产■琈玉,这里的树木以槐树居多。这座山 的北面有一峡谷,叫做机谷,峡谷里有许多■鸟,形状像猫头鹰却长着三只 眼睛,还有耳朵,发出的声音如同鹿鸣叫,人吃了它的肉就会治好湿气病。 又东三百里,曰县■(zh&)之山,无草木,多文石。 【译文】再往东三百里,是座县■山,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色彩斑斓 的漂亮石头。 又东三百里,曰葱聋之山,无草木,多■(b4ng)石1。 【注释】1■石:即玤石,是次于玉石一等的石头。 【译文】再往东三百里,是座葱聋山,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石。 东北五百里,曰条谷之山,其木多槐桐,其草多芍(sh2o)药、■(m6n) 冬1。 【注释】1芍药:多年生草本植物,初夏开花,与牡丹花相似,可供观赏,而根茎可以入药。 ■冬:俗作门冬,有两种,一是麦门冬,也叫沿阶草,多年生常绿草本植物,须根常膨大成纺锤形, 可以作药用;二是天门冬,也叫天冬草,多年生攀援草本植物,地下有簇生纺锤形肉质块根,可以作 药用。 【译文】往东北五百里,是座条谷山,这里的树木大多是槐树和桐树, 而草大多是芍药、门冬草。 又北十里,曰超山,其阴多苍玉,其阳有井1,冬有水而夏竭。 【注释】1井:井是人工开挖的,泉是自然形成的,而本书记述的山之所有皆为自然事物, 所以,这里的井当是指泉眼下陷而低于地面的水泉,形似水井,故称。 【译文】再往北十里,是座超山,山北面到处是苍玉,山南面有一眼水 泉,冬天有水而到夏天就干枯了。 又东五百里,曰成侯之山,其上多櫄(ch&n)木1,其草多(芃)[艽] (ji1o)2。 【注释】1櫄木:据古人说,这种树与高大的臭椿树相似,树干可以作车辕。2艽:就是秦 艽,一种可作药用的草。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成侯山,山上是茂密的櫄树,这里的草以 秦艽居多。 又东五百里,曰朝歌之山,谷多美垩(6)。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朝歌山,山谷里多出产优良垩土。 又东五百里,曰槐山,谷多金锡1。 【注释】1锡:这里指天然锡矿石,而非提炼的纯锡。以下同此。 【译文】再往东五百里,是座槐山,山谷里有丰富的金和锡。 又东十里,曰历山,其木多槐,其阳多玉。 【译文】再往东十里,是座历山,这里的树大多是槐树,山南面多出产 玉石。 又东十里,曰尸山,多苍玉,其兽多麖1(j9ng)。尸水出焉,南流注 于洛水,其中多美玉。 【注释】1麖:鹿的一种,体型较大。 【译文】再往东十里,是座尸山,到处是苍玉,这里的野兽以麖居多。 尸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南流入洛水,水中有很多优良玉石。 又东十里,曰良余之山,其上多(穀)[榖](g^u)柞(zu^),无石。 余水出于其阴,而北流注于河;乳水出于其阳,而东南流注于洛。 【译文】再往东十里,是座良余山,山上有茂密的构树和柞树,没有石 头。余水从良余山北麓流出,然后向北流入黄河;乳水从良余山南麓流出, 然后向东南流入洛水。 又东南十里,曰蛊(g()尾之山,多砺(l0)石、赤铜。龙余之水出焉, 而东南流注于洛。 【译文】再往东南十里,是座蛊尾山,盛产粗磨石、黄铜。龙余水从这 座山发源,然后向东南流入洛水。 又东北二十里,曰升山,其木多(穀)[榖(g^u)]、柞(zu^)、棘, 其草多薯(sh()■(y))蕙1,多寇脱2。黄酸之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河, 其中多璇(xu2n)玉3。 【注释】1薯■:也叫山药。它的块茎不仅可以食用,并且可作药用。蕙:一种香草。2寇 脱:古人说是一种生长在南方的草,有一丈多高,叶子与荷叶相似,茎中有瓤,纯白色。3璇玉:古 人说是质料成色比玉差一点的玉石。 -----------------------page80----------------------- 【译文】再往东北二十里,是座升山,这里的树以构树、柞树、酸枣树 居多,而草以山药、惠草居多,还有茂密的寇脱草。黄酸水从这座山发源, 然后向北流入黄河,水中有很多璇玉。 又东二十里,曰阳虚之山,多金,临于玄扈之水。 【译文】再往东二十里,是座阳虚山,盛产金,阳虚山临近玄扈水。 凡薄山之首,自苟林之山至于阳虚之山,凡十六山,二千九百八十二里。 升山,冢(zh%ng)也,其祠礼:太牢,婴用吉玉。首山,■(sh6n)也1, 其祠用稌(t*)、黑牺太牢之具、■(ni6)酿2;干儛3,置鼓;婴用一 璧。尸水,合天也,肥牲祠之;用一黑犬于上,用一雌鸡于下,刉(j9)一 牝()羊4,献血。婴用吉玉,采之,飨之。 【注释】1■:神灵。2■酿:■,俗作“■”。酒曲,酿酒用的发酵剂。■酿就是用曲■ 酿造的醴(l!)酒。这里泛指美酒。3干儛:古代在举行祭祀活动时跳的一种舞蹈。干,即盾牌,是 古代一种防御性兵器。儛,同“舞”。干儛就是手拿盾牌起舞,表示庄严隆重。4刉:亦作“刏”。 划破,割。 【译文】总计薄山山系之首尾,自苟林山起到阳虚山止,一共十六座山, 途经二千九百八十二里。升山,是诸山的宗主,祭祀升山山神的典礼:在毛 物中用猪、牛、羊齐全的三牲作祭品,祀神的玉器要用吉玉。首山,是神灵 显应的大山,祭祀首山山神用稻米、整只黑色皮毛的猪、牛、羊、美酒;手 持盾牌起舞,摆上鼓并敲击应和;祀神的玉器用一块玉璧。尸水,是上通到 天的,要用肥壮的牲畜作祭品献祭;用一只黑狗作祭品供在上面,用一只母 鸡作祭品供在下面,杀一只母羊,献上血。祀神的玉器要用吉玉,并用彩色 帛包装祭品,请神享用。 【注释】1螫虫:指一切身上长有毒刺能伤人的昆虫。2蜜:也是一种蜂。3禳:祭祀祈祷 神灵以求消除灾害。 第62章 首发 玉储壬的提议很诱人,肖何也想去天之角见识见识,但是凤琷走之前那么坚定地不带他一起,擅自前往他说不定要生气。 肖何思考了一下,还是拒绝说:“不行,不能去。” 玉储壬惊讶道:“为什么?你难道不想见祖叔?我是担心你想他,才提议去找他,给他一个惊喜。” “见他做什么,他又不是不回来。”而且去了肯定不是给他惊喜,是惊吓…… 玉储壬又问:“你就不想出去看看?!” 肖何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心说我又没被困在这里几万年,我出去看啥啊。 “我是对天之角的模样挺好奇……但是,凤琷平时那么自信,死不服输,这次却说什么都不肯带我,那里肯定有危险,作死不是我的风格。” 他说完径直往前走去,玉储壬像只小蜻蜓似的飞过来:“哎……哎别走呀肖先生!你再好好想想嘛,机会难得,我都打算舍命陪君子了!” 肖何忍不住笑:“舍命?”这对你们可能比较困难。 玉储壬用力点点头:“冒着会被我大哥打死的生命危险……要不这样,正好我今年还没出过远门,我们把这期额用了吧!” 肖何怀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到能出门的年纪了吗?”据说他们是得成年才能出去的,但是偃师成年的年纪是多大,肖何又不知道了,他总不能活了这么久,还没成年吧? 谁知玉储壬支支吾吾地说:“我……就比大哥小八、九百岁而已,比七哥八哥更只差一二百,他们通通都出去过,我为什么不可以。” 肖何听出弦外之音,就问:“你们成年是多大?” 玉小九悲愤道:“自由心证。” “……” 这些人真了不得了,成不成年也靠自己心证? 没等肖何开口,玉储壬已经炸毛了:“我大哥告诉我的!小妹保持七岁孩童的形象那么多年,突然有一天她说,觉得自己可以长大嫁人了,然后一夜之间孩童变少妇,我效仿她的办法,告诉大哥觉得自己已经成年能出去玩了,结果还是这副鬼样子!去他娘的自由心证!肯定是大哥耍了把戏,告诉小妹不告诉我!小爷活了这么久,妹妹都成年了,唯独我还未成年?!我不服!!” “……”肖何虽然也对偃师一门成不成年自由心证颇感无语,但是看玉储壬这样炸毛,他就特想补刀一句——你现在这样就是像个未成年。 肖何心里叹口气,劝道:“你别着急,你大哥没一口拒绝你,那就证明还有机会,不非得这次,更何况天之角离昆仑境路这么远,我们怎么去?我又不会飞,你会吗?” 玉储壬得意地哼道:“这你就别管了,不就是飞吗,我有的是办法。只要肖先生开口,我指定把你送到地方。” “……你就是想拉我当挡箭牌出去玩吧,连坐骑都准备好了。” 玉储壬嘿嘿笑着拉住肖何往另一个方向走:“没有,我是想报答肖先生嘛。走走走,我带你去找能飞的。” 玉小九所说能飞的,是住在昆仑境的另一家,这万把年,昆仑境里总往下掉东西,有时候是凡人,有时候是妖精,还有这家,是被天兵追得无路可逃的仙鹤和鹭鸶。 据玉储壬说,他们家祖宗原本是天庭某神君座下的两只仙鸟,日久生情,动了凡心,就相携一起逃了出来。原本没想到会逃脱的两只鸟,误打误撞进了昆仑境,没想到竟躲过天兵追杀,就在这里安下家来。他们要比偃师一门来得更早,仙鹤们的存在凤琷一直知道,只不过这家一向清高,不问别家事,也不跟别家来往,这些年相处下来也算相安无事。 玉储壬在仙鹤府外敲敲门,便有人来应,朱红色大门向里打开,一个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人出现在门内。对方长相清俊,额头上有一点暗红色观音痣,端得是眉清目秀。 他先看了肖何一眼,视线又扫到玉储壬身上,冷冷看着他。 肖何心里嘀咕——玉小九说这家跟他关系好,怎么看这位的眼神,倒是像看仇人似的。 玉储壬却表现得与对方很相熟,舔着脸凑上去:“连大哥,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跟不认识我了似的。” 那年轻人深深看了玉储壬一眼:“我当然认识你,你有什么事。” 玉储壬把肖何拉过来,笑嘻嘻地说:“肖先生,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是连重云连大哥,这位是我祖叔的心上人,名叫肖何。” 肖何看出对方并没有想要跟他结交的念头,自然也不会像玉储壬一样死皮赖脸往上凑,只对那男人略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我们想去天之角找我祖叔,路途太远,就来找你帮忙了。” 连重云盯着玉储壬看了老半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是眼神深得可怕,好像要吃人。肖何不是直接承受他目光的那个都觉得浑身发毛,玉储壬这个傻孩子还无所觉地乐呵:“连大哥,你今天有空吗,有空就带我们一程呗。” 连重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好,你等着。” 他说完转身进了自家的门,玉储壬回头笑着跟肖何炫耀:“我跟连大哥很有交情,我求他办事,他没有一次不答应的。” 肖何看着他那张清丽的脸欲言又止——到底该不该提醒他一下,人家叫你等着那句,仿佛是在叫你等死……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在肖何脑子里过了一下,他想,也许对方只是习惯了这么说话呢?玉储壬都没什么反应,是他想多了吧……? 话分两头,凤琷到达迷幻林之后,遍寻不见望月的影子,才想起来忘记跟玉储乙好好问问,这望月到底喜欢生活在什么地方,高处还是低处,泥里还是水里,迷幻林这么大,他总不能一寸寸搜吧? 想了半天没想出办法,凤琷从叶子上弹下几滴露水,化作水镜找应麟帮忙。这次应麟接得很慢,出现时也显得有些狼狈,脸上带着怅然若失的表情。 “……我找你找得不是时候?你这怎么了?” 应麟恢复很快,仿佛刚刚怅然若失的不是他:“无碍,找我什么事?” 他看到凤琷身后的环境又问:“你这是在哪儿?” 凤琷无奈地挠挠后脑勺:“天之角,迷幻林。我来找样东西。” ——然后迷路了。 应麟看着凤琷:“碧玺珠被玩死了?” “……你怎么天天盼着他死!他活得好好的!” “他没事你去天之角找什么东西,还以为你去找仙草。” “我来找一头叫望月的犀牛,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就问问你,望月一般都住什么地方。” 应麟皱起眉:“我不知道,没听过望月这种东西。” 凤琷失望之余又有点释然——应麟都不知道的东西,他肯定更不知道了,并不是他孤陋寡闻的错。 应麟接着又说:“不过,想找活物还不简单?化作龙形啸两声,百兽来朝……” 凤琷一噎——他还真没想到这点,毕竟他是只这么低调又本分的小凤凰,找头犀牛而已,搞百兽来朝那么大阵仗,多扰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凤琷说完,突然发现应麟情绪有些不对,就追问:“说起来,你到底是怎的?形容如此狼狈。” 穿着凡人的衣服也就算了,毕竟应麟一直在伪装,但是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还沾着灰尘,就有点奇怪。 “我正想跟你说,佘耳的事我查清楚了,有人养了它们,取凡人精气凝魄制造了一种精神药剂,这种药剂服用一次就会上瘾,甚至被控制神智,许多凡人因此家破人亡。但是因为是凝魄制成的,凡人的手段查不出真相,无法给罪魁祸首定罪。” 凤琷提议:“让他们做个实验不就行了,放在人身上试试,看效果说话。” 应麟心里疑惑,这鸟居然还知道什么叫实验? “凡人的世界很复杂,有些实验也是违法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应麟皱起眉:“这本来就是是凡人的事情,灭了佘耳之后,我就不打算管了。” 凤琷更无所谓:“随你。” 应麟心事重重地叹口气:“此间事了我会回澧泽,没大事别再来打扰我。” 凤琷终于觉得应麟情绪波动得有些大,心里疑惑却不知道从何问起,但是让他自己回澧泽,终究不放心——应麟一生气就会去睡觉,一睡睡好几百年,监察司那堆破烂事岂不要落到他头上? 于是感情真挚地胡扯:“嗯……你别回澧泽了,回龙宫看看吧,父神有点想你。” “……我不想他。” 凤琷语重心长地训斥:“你怎么这么不孝顺!白养你这么大!” “……我自己长大的。” 凤琷继续训斥:“胡说,你是个蛋,没父神你能长大?我说你听见了没有,长兄为父知不知道!你要听我的话!回龙宫陪爹去!” 应麟冷着脸等他训完:“没事我先走了。” “哦……” 应麟的身形从水镜里消失,凤琷再次挠挠头——应麟还是有些奇怪,但是自己总不能大老远跑回去一趟,肖何又急着回凡间,还是先解决这边的事再说吧。 凤琷化作一条火红的龙上天,朝迷幻林清啸几声,方圆几里的树冠被龙息喷得向后倒去。他又嚎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嚎够了,从天上下来,重新化作人形。不多会儿,周围的树林就窸窸窣窣地,接连不断钻出各种各样小动物,然后乖乖蹲到凤琷面前,瑟瑟发抖。 凤琷等了好久,终于等到没再有动物从树丛里钻出来了,这才开始找犀牛,只是他找一圈没找到有犀牛形状的东西,就扬了扬下巴问道:“望月何在。” 迷幻林里的动物大多数灵智未开,闻到凤琷的气息只是本-能害怕,更不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只各种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恨不得变成石像只盼上神不要注意到自己。 凤琷得不到回应,顿时生气——这些大胆的妖怪,居然敢装死,难道欺生?于是暴躁问道:“本神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 凤琷说着往前迈出一步,正好碰到他脚边的一只兔子,竟然被吓得直接昏死过去。凤琷抽抽嘴角,又悄悄把脚收回去——这些家伙怎么这么没用!他连神威都没放出多少! 好在这其中有一头刚成精的老虎,一脸慷慨赴义,颤颤巍巍站出来:“上上上……上神息怒,据我所知,迷幻林中百兽皆在……我们里面,也没有一个叫望月的妖怪。” 凤琷眯起眼睛:“哦?确实都在?” 老虎精也是成精不久,其实没多少智商,他打量着周遭都是他吃过的品种,至于是不是都在……他怎么知道?! “这……” 又有一个细细的声音从老虎背后传来,是一只灰皮狐狸,他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小声问:“上神所说的望月是何物?” “犀牛,长着角,喜欢对月亮叫唤。” 那狐狸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上神所说的,莫非是哞哞?” “哞哞?” 灰皮狐狸缩缩脑袋,又藏到老虎背后:“我们这里喜欢对着月亮叫的不少,天天叫的,却只有它一个,因为每晚都哞哞个不停吵得大家睡不着,几乎都揍过……不是,都认识它,但是我们都叫它……哞哞……并不叫望月。” 狐狸解释完,有几个胆子稍大的便附和说是:“哞哞白天在地底下睡觉,月亮出来它才出来,所以才没来朝拜上神。” 凤琷心想,那望月肯定是编书的人给取得名字,迷幻林里的动物们灵智才刚开呢,更不会取名字了。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粒仙药扔给狐狸:“赏你的,带本神去找哞哞。” 凤琷给的是神界里很寻常的仙药,小仙童平时拿来当糖豆吃的,但是在这群湿生卵化的动物中,就是能提升法力的宝贝,狐狸捧着仙药谢个不停,也顾不上害怕了,轻轻窜到前面带路,还时不时停下回头望一望凤琷:“上神且跟我来。” 凤琷跟上那只狐狸,心里长叹一声,本以为迷幻林很危险,早知这些东西都这么怕自己,带上肖何也无妨啊,还把他弄不高兴了…… ——他果然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力,天地之间如他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根本就没有多少嘛! 第63章 首发 应麟情绪确实波动很大,这种情况持续很多天了,他现在正在灭杀佘耳,力道没控制好,把一只佘耳劈成了酱。 他这边的工作其实只剩下最后扫尾部分,灭完了他就能离开凡间。 应麟下凡之前从不知什么叫做世事无常,下了一次凡,倒是把自己一颗坚定的神心弄得乱七八糟。 其实应麟从第一次见到姚晋他就看穿这个凡人——这家伙不会有好下场。 他一开始纯粹袖手旁观,没心情对凡人的生活指手画脚,更没兴趣。只是相处日久,渐渐有些事令他情不由衷。应麟曾旁敲侧击地提醒过姚晋几次,叫他赶紧收手,要么逃走,要么装死,总之把手头的事都放下去,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居也好——凡人命短,撑死不过百年,干什么不好好珍惜时光,整天瞎折腾。且他以为这一生糟践够了就完了?等他死了,还有人在地狱等着他,折磨他呢。 当时姚晋怎么说的?嘲笑他多管闲事,什么觉得跟他上过几次床还把自己当人物了,当他妈了? 应麟后来干脆不提,冷眼旁观起来,只不过这凡人隔天就又嬉皮笑脸地黏糊上来,跟屁虫似的叫他哥——他一这样,应麟就想把他打晕带走。 应麟不会劝人向善,他常做的事是监察,常见的是剐妖台上血腥场面,姚晋作死他也管不了——监察司不得插手凡间之事,父神将神职交到他手上那天起,就这样强调过。 应麟恪守本分,从不逾矩。 结果如他所料,姚晋作天作地终于让人逮着了,养佘耳的是个凡人,幕-后涉案的是妖界一流窜犯,借佘耳之事在凡间养精蓄锐,应麟把那小妖抓住,凡人的事他却管不了。 姚晋不是罪魁祸首,却罪有应得,他义父自有办法将自己摘吧干净,给他顶罪的干儿子不知凡几——姚晋就是其中之一。 姚晋被抓的第二个晚上,应麟收到一条短信,显示的正是姚晋的号码。对方说:“你放心,他们杀不了我,你知道未成年人保护法吗。” 应麟看了一眼短信没回复,他当时正在抓哪只妖怪。 姚晋被抓的第五个晚上,应麟又收到一条短信,表述仓促,还有错字:“我理(记)错了,我今年已经十九了。” 应麟依旧没回复,因为不知道回复什么,难道笑他,世上还有能记错自己年龄的凡人?他不知道姚晋还给他短信做什么,难道指望自己救他?这个凡人一向不安分,死到临头还在作妖,这要是放在神界,他早就一指头把他摁死了。 那之后应麟再也没收到短信,对方好像听到应麟的心声,再也没来打扰他。佘耳清理干净了,罪魁祸首也抓了,按理说凡间事了,应麟也该走了。 他却没急着回神界。 后来几天,应麟时常坐在第一次到凡间的那处废墟上远眺,从日出看到日落,一动不动,如同雕像一般。神对于外界变化不太在意,不管风霜雨雪,或是下雹子,都影响不到他,所以就坐在那儿,乐意坐多久就坐多久。 应麟时常想,他到底能不能救姚晋。 ——他当然能。 ——他当然不能。 应麟在那里等了好几天,分明知道什么都等不到,却还坐在原地,他望着基地的废墟,参差不齐的地平线上光芒万丈,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个少年大吼大叫地从远处跑过来,朝他喊,老子终于逃出来了。 或许对方还会骂人,说脏话,说不定还会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打他一顿,说,你这狼心狗肺的王八蛋,居然都不来看老子! 应麟心里清楚,就让他把自己当狼心狗肺好了,总之对方救他一次,他也还了……不管凡人眼里如何,他作为神的那一部分,问心无愧。 这样又等了半个月,应麟某天突然收到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12.20,你来送送我。” ——该,活该!提醒几次都不改,自己作死自己受着吧! 应麟知道发短信的人是谁,不晓得他怎么从监狱里弄来手机,怎么发到他这里来的。 这凡人好像挺能耐。 应麟面无表情盯着屏幕,手一收,将手机捏得粉碎,而后化作一条银龙,窜入云霄。 凡间事,凡间毕,此间事了,他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 姚晋从来没想过能等到应麟,他其实也没想让应麟来救他,他就是坏心眼,想撩那个冰块脸。所以说什么十二月二十号,也都是骗人的,他的死刑日是在十二月十九。 现代人渐渐不讲究午时三刻秋后问斩,他罪名一定下来就被判了死刑,没有保释人,没有转圜余地。 应麟的出现在姚晋生命里算是个意外——说实话,任何人突然多一个真身是龙的炮-友,都是意外。应麟的真实身份是姚晋一点一点挖出来的,对方有刻意隐瞒,却藏得不太好,姚晋对应麟连蒙带威胁,终于让他说出自己秘密的冰山一角。 世上竟真有龙,这真是荒唐…… 姚晋记得应麟让他早点收手,提醒起来一次比一次隐晦。姚晋其实并不讨厌应麟管他,他从小到大没人管,突然被管管,有点不习惯,却也不厌烦。但他讨厌他的态度,应麟总是很冷淡……或者说是冷漠,不该他说的话从来不说。 ——该说的也不说。 姚晋不得不承认,应麟是个难得的好手下,他太称职了,称职得让他生气。 其实如果应麟不给他挡那一枪,姚晋大概也会把他当无数炮-友里很平凡的一个,平常心对待,谁叫他突然多管闲事给他挡了一枪…… 所以应麟再施舍般地劝他收手时,他怎么做的?姚晋突然发起疯来,大声骂他滚,骂他算个什么东西,说要跟他恩断义绝,说就当他们没认识过。 姚晋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知道自己所做在普通人眼里是什么形象,但是普通人都嫌弃他就算了,应麟是他手下,他的手也不干净了,凭什么来嫌弃自己?他们不是一样的吗?凭什么站在高处指责他,规劝他,告诉他这么做是错的……他们不是一样的吗? 姚晋总是没脸没皮的,唯独在应麟面前梗着脖子不肯承认自己的错,不肯承认希望对方冷漠的目光能留一留。 仿佛承认了,就承认了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整整十九年的人生都不堪入目,根本不配站在他身边儿。 什么地产大亨的儿子,什么姚少、俏阎王……他在人前再怎么是个人模样,皮底下也是鬼,这些名号在姚晋眼里就是个屁,都是叫他不能“早点收手”的负累…… 姚晋谁也不怨,总之命好命坏,都他妈的是一辈子。 行刑这日,十二月十九这日,凡间突然下了一场雨,姚晋面无表情地跪在那里等吃枪子儿。雨却越下越大,淋得他睁不开眼,他甩甩头,将脸上的雨水甩掉,这才能从被水淹的窒息里喘口气。 姚晋心里想,老子这就要下地狱了,着什么急,想提前下雨灌死我?他想完把自己都给逗乐了,小声哼哼地笑——那该直接下雹子,砸死他算了。 姚晋想着想着脑洞大开,他又模糊地想,自己这十几年果然白活了,当年在孤儿院门口跪着求人收留的时候,也是这么个雨天,十几年没学会站起来做人,到死都是跪着的。这些年他学会最多的就是狠手辣,自从他被“地产大亨”捡回去当儿子,姚晋就明白,他要是不狠,就会变成尸体。 雨天影响视野,行刑队换了军绿色的雨衣,站在他们一溜跪地等死的囚犯身后。这时候姚晋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说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是个大晴天,怎么突然下雨了?瞧瞧,还打雷,现在不是卫星测雷雨吗,说下就下,一点都不准。 姚晋突然睁大眼睛,然后放声大笑,他仰起头朝天空大声喊道:“操-你娘!!你个小气鬼!!就这么送老子?!” 好歹也来个六月飞雪,七月下霜啊,不然更独特一点,直接来几道雷,劈死他。姚晋随即想到——六月飞雪好似是给有大冤屈的人准备的,他又不冤,用应麟的话来说,就是他活该,他罪有应得。 姚晋用了很大的力气去咆哮,喊得脖子上青筋暴起,喊得嗓子都哑了。行刑队的人被他吓了一大跳,回过神猛地用枪杆压住他的后脖子,警告姚晋老实点——临死还不消停的死囚他们见得多了,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姚晋却跟停不下来似的,头抵着土地,笑得一颤一颤。他不挣扎,被摁在泥泞的地里,后面那位哥们儿可能太紧张,姚晋脸上被搓掉一层油皮,混了血和脏污,又疼,他却还是在笑。 神是什么?神是全知全能,只要他想知道,就算给对方报自己的死期晚上一天,他还是会知道。姚晋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神经病,他在狱中不好好悔改,整天想着抢手机,发短信……知道发出去对方不会回,他还是发。 姚晋现在有些庆幸自己当初那么坚持,瞧瞧,自己拼命发出去的那些短信,还有自己说过的话,终究不还是被那条龙听到了? 身后枪-支上膛的声音整齐划一,姚晋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终于服软似的,小声道:“如果早点……” “砰!” 一声枪响。 雨下了一整夜,大雨过后,没给这地泥泞留下半滴血。 第64章 首发 肖何本以为连重云家里养着侍从可以作为坐骑,却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送。眼见一个清俊年轻人张开手臂化作一只巨大的仙鹤,头顶的肉缨朱红如血,肖何实在下不去脚踩。 ——想想也是,一只仙鹤,秒秒钟张开翅膀飞走,哪需要什么坐骑。他们鸟可能都没有坐骑,比如凤琷就没有,出远门时直接踩朵云。 玉储壬没有肖何顾虑那么多,想到能出去了乐得几乎在头顶开出花,直接就爬了上去,还拍着巨大的仙鹤背部朝肖何喊:“快上来啊肖先生!别磨蹭了!” 肖何眼见着连重云的鸟眼里露出凶光,不敢再耽搁下去,急忙爬到仙鹤背上,仙鹤一展翅膀腾空而起,肖何吓个半死,玉储壬在旁边开心地大叫,尖叫声也被连重云载着,直冲云霄。 一路上肖何心惊胆战,连重云飞得虽然稳,却太刺激,他连凤琷的原型都没乘过,更别说这种传说中太乙真人的专属交通工具。他紧紧抓着连重云的鸟毛,就怕对方一个不乐意把他甩下去摔成肉饼。 ——肖何心里一直有这么个预感,他总觉得这只鸟没安好心,这么强烈的恶感不知为何玉储壬会感觉不到。 “连大哥!这是去天之角的路吗?你认识路吗?” 肖何听到玉储壬的喊声心里咯噔一下——搞半天这傻孩子连路都不认识啊?!那他也太信任这位仙鹤了吧! 连重云倒是干净利落地回了一句:“是。” 他的速度很快,飞得又高,才几分钟就看不见昆仑境的影子,到现在飞了能有大半天,完全陷入半空中的云海,肖何已经分不清这里到底是哪。 玉储壬终于从获得自由的狂喜里稍微找回一点理智,趴在仙鹤背上嘟囔着天之角这么远吗,怎么还不到。 连重云这时突然开口了:“这位肖先生,是小九的长辈吧。” 肖何赶紧坐直身体:“算是。” “那你能替他做主么。” 肖何心里觉得不妙,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告状,玉储壬刚要开口,肖何赶紧瞪了他一眼——绝对不能让这傻孩子瞎说话。 肖何斟酌道:“不管我能不能给他做主,小九都有长辈,玉储子为人温和却很公正,对自己弟弟一向管教严格,他能给小九做主。” 连重云的翅膀扇了几下,又往高处飞一段:“玉家老大?哼,前几天难道不是玉家老大把他藏起来的?” 肖何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连重云果然是算账来了! 天边元卷云舒,气海翻腾,如此波澜壮阔的美景肖何无心欣赏,他总觉自己的小命要交待在这里。 更令人绝望的是身边还有个不知死活的罪魁祸首,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一无所觉。肖何默默看了旁边的玉储壬一眼,他正抓着仙鹤羽毛问:“连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大哥打小报告?我这些天可什么坏事都没做。” 肖何认真回想前几天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想来想去就只有……后山那件事。 等等,那天被那什么了的,莫非是这位小仙君? “前几天小九一直被大公子逼着学功课,想必是这个原因才没找到他。” 连重云根本不听肖何解释,兀自冷哼道:“没做坏事?那我倒要问问你,三日之前,纵横山后,你做了什么好事。” 玉储壬愣了愣,脸嗖地一下红了,然后嗖地一下又白了:“我……” 肖何觉得自己的面瘫脸已经挡不住内心的汹涌澎湃了,这可怎么办,小侄子强迫人家仙君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人家找上门,且自己的小命和小侄子的小命,还捏在人家手里! 肖何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两下,为了小命,他不得不说出渣男家长的台词:“小……仙君,你先冷静一下,这个……他可能是,年轻气盛,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感情,这个,一时冲动……” “看来肖先生也知道那件事。” 肖何握着玉储壬的手安抚他,声音冷静:“我是碰到过,只当双方两情相悦,如果是这件事,你们不好开口,我可以帮忙给玉家大公子说说,他们家人也不反对男人在一起……” ——当媒人总比没命强啊!这孩子是多心大啊!傻不拉叽上了强迫过人家的船!这下好了,在天上,是鸟的地盘!他也得跟着当人质! 连重云冷哼一声:“两情相悦?好,玉储壬,我问你,你强迫重锦,难道是因为心悦于他?” 肖何一听,顿时大吃一惊——本以为是这位小仙君被自家的小九占了便宜,原来却是另外的人?重云和重锦,光听名字,也猜得到这位仙君跟当事人是有关系的。 肖何试探问道:“不知……重锦是?” “呵,原来肖先生也只是一知半解。”连重云冷笑,说出的话嘲讽意味颇重。 “想来也是,玉储壬做了这等龌龊事,怎会跟自己长辈透露一二,他也没那个脸!重锦正是舍弟。” 肖何一听心知不妙——如果这位叫连重云的仙君是当事人,他还能抱有一点点侥幸心理,想着对方或许对小九有那么一丝半缕的情意,手下留情。毕竟当天他听了一两耳朵,觉得另外一方也不是完全被强迫的……但若这人是当事人的哥哥,今天这事儿就大了,玉储壬今天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说不定还得搭上他这个“知情人”。 肖何顿时觉得悲催,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来安慰连重云了,更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暂且放他们俩一马。 玉储壬大概被吓到,坐在那里呆呆地问:“重锦跟你说的这件事吗……” “你以为他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就能白欺负他?!” 连重云被玉储壬的问话激怒,鹤鸣尖唳,刺得肖何鼓膜作痛。肖何捂着耳朵,听到连重云又问了一遍:“玉储壬你说,你强迫重锦做那等事情,是因为心悦于他吗?” 玉储壬活了这么久,光长年纪不长智商,第一次干这么坏的事,第一次干这么坏的事还被对方哥哥抓包,也是第一次见平日里待他亲切的连大哥如此咄咄逼人,一时间心慌意乱。 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连重云的问题——心悦?他连心悦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意识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处理不好,必定会连累肖何。玉储壬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壮起胆气说:“大不了……大不了我娶他就是了!” “小九!” 肖何没有来得及阻止,玉储壬的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一说话肖何就觉得他俩是要彻底玩儿完——你用这种不情不愿破罐破摔的语气说要娶人家,这不是侮辱人吗? 果然,玉小九的话一出口,肖何只觉得身下坐的翅膀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他赶紧俯身趴倒,就这样还是差点跌下去。 连重云生气地问:“肖先生,这也是你的解决办法吗?也是玉家老大的态度?” 肖何无言以对,说是吧,那确实太渣了,如果说不是,他自己又想不出正确的解决办法——他是科研工作者,又不是律师,不会解决这种纠纷啊! 肖何面无表情趴在仙鹤身上,看着周围流云极速向后退去,吓得心跳飞快:“小仙君,你先冷静点……玉家大公子肯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 连重云好像被气笑了,他冷哼几声,紧接着加速俯冲而下,肖何低着头,就见大地朝他迎面扑来。他习惯了面瘫,惊叫声噎在喉咙里,玉储壬却忍不住,他吓个不轻,紧紧抓着连重云的羽毛大声尖叫。 所幸连重云最后没真把他俩摔死,最后时刻堪堪停在离地面一尺多的距离,然后突然变成人身,肖何和玉小九一同摔了下去。 肖何身子骨本来就弱,这下摔得他头昏脑胀,半天没爬起来。 玉储壬虽然没摔晕,却吓个半死,他打了个滚爬起来,直接哭了出来,他边抹眼泪边推着连重云不让他靠近肖何:“你不许过去!那事是我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别伤害我祖婶!” “好,我不为难不相关的人,你们家长辈不管你是吧?” 他一把抓起玉储壬的衣领往旁边扯:“我今天就替他们好好教育你!” 肖何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玉储壬叫了他什么了,见玉储壬也不挣扎,抹着眼泪被拖走,生怕他真挨上一顿臭揍——玉小九体型细细弱弱的,连重云虽然也不魁梧,一身白底黑边的劲装却将他裹得腰身劲瘦,一看就非常有力量,要是被他揍一顿,小九得去半条命。 他们走得太快,肖何跑了几步就开始喘,还要边跑边喊:“小仙君,小仙君息怒,小九他刚才口不择言,我回去一定跟玉家大公子说明情况,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千万不能以暴制暴啊!” 连重云回身一扬手,使个定身法术把肖何定在原地,在远处高声喊道:“我不要你的空话!我现在就要收拾他!” 肖何这会儿不但不能动,连话也说不出了,他急得想挠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连重云把玉小九拖走,四周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迷雾,肖何听见那边远远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祖婶!你别怕,他不敢把我怎样,我……我上面还有八个哥哥,让他们替我报仇!呜呜呜呜……” ——自己都吓哭了就别安慰他了啊! “你让玉家老大来!我看他怎么仗势欺人!今天就算你八个哥哥都来我也……” ——这位小仙君谁也没说要仗势欺人最重要的是你走之前能不能把定身术先解开!别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很危险啊啊啊啊啊! 第65章 首发 肖何被困在浓雾中一动也不能动,现在天也渐渐暗下来了,往外十米远就看不到人影。连重云将玉小九拖走之后两个人一起失去踪迹,也不知去哪儿了。肖何觉得周身越来越冷,浓雾碰到他的身体变成冷凝水,将他厚重的西装外套打湿了一层。 四周寂静无人,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奇怪的鸟鸣,肖何的精神紧绷到极点,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他下意识觉得这个地方有问题,来时应是中午,这里空气清新,没有霾,好端端的怎么会起雾?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放在平时就是句俗语,放在不正常的世界……那就得考虑考虑,会不会真出来只妖怪。 肖何其实非常胆小的,对未知事物好奇的同时也感到害怕,尤其最初遇见凤琷那段时间还被奇怪的东西攻击过,肖何知道他们的厉害。他挺惜命的,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他就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激素和情绪,越想越觉得这里有妖魔鬼怪,越想越害怕。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测,远处浓雾中传来清浅的脚步声。肖何紧张得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心里疯狂问候那只仙鹤十八辈祖宗——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在人类里战斗力尚且属于负五,遇上妖怪那肯定是被秒杀的命。更要命的是这次大概要做一回猪队友,要是这么死了,凤琷回来肯定要气炸——啊!就不该答应玉小九那死孩子偷跑出来! 肖何这边还在胡思乱想,远处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肖何紧张地盯着那里,一瞬间都不敢移开视线,不一会儿浓雾中就出现一根粗长的,米黄色的东西,大概有碗口那么粗,像是刺破浓雾戳出来的。它前端是三角锥形的,有些尖,越往后越粗,仿佛是某种生物的角或者牙齿。 肖何想起大象的牙齿,它却又比象牙更巨大——如果这真的某种动物的牙齿,那动物本身大概会有三层楼那么高。 难不成是成精的大象出来找东西吃了?! 肖何吓得冷汗直往下流,他又在心里默默地把那只仙鹤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一遍,他祈祷,如果我今天死在这,必须变成鬼,那能不能让他变成厉鬼,至少还能报个仇,可惜了他还有未完成的事业就这么胎死腹中…… 肖何心里悲怆无比,觉得自己随时会英勇就义,然而破开浓雾走出来的却并不是什么大象精,而是凤琷。他一身红衣,骄艳似火,脚底下金丝红锻的软底靴子踩哪儿哪儿着火,踩过之后那处火又自行灭掉,半点水汽都侵染不到凤琷身上。肖何看着他感动得快哭了,丝毫不夸张,看见凤琷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又找回初见面时那种被救赎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初恋的感觉吧!!!! “肖何?你果然在这!” 凤琷扔下肩上扛着的兽角,皱着眉走过来,一副很凶的样子骂他:“你怎么自己跑出来的?!你怎么来的天之角?!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吗?我很快就回去了,怎么还追到这种地方来?是谁把你带来的?看我不打死他……” 肖何被定了身根本没办法开口,听凤琷在一旁唧唧歪歪训个不停,他突然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肖何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凤琷,心里那点疑惑越来越大——这种想着谁谁就出现在面前的剧情,太理想了,且他心里担心被凤琷责备,这“凤琷”就真的训斥他……怎么看都像自己想象出来的。 肖何想着想着就想偏了,他记得凤琷说过有的妖精会用幻术,或者毒气侵入大脑,让人产生幻觉……怎么办,他会不会是幻觉了? 凤琷这边骂了半天不见肖何有反应,这才察觉他不对劲——这……好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了?!凤琷大惊,并起二指往肖何额心轻轻一点,后者长出一口气,却失去重心,身体一软,直接倒进凤琷怀里。 “肖何……肖何!没事吧?” 肖何被凤琷摁着肩膀摇晃了一阵才回过神,愣愣地叫了一声:“凤琷……” 凤琷一只手搂着肖何半扶着他,一挥袖子将地上的角收到乾坤袋里去——凤琷来的比较匆忙,他刚拿到望月的角,突然就察觉天之角外围出现了与自己翎羽相近的气息,他当时挺吃惊,觉得肖何一个凡人不可能大老远跑过来,但是因为他的翎羽只有肖何身上戴着,便尽快赶过来了,一看之下居然真的是他。 凤琷取望月的角没费特别多功夫,那东西虽然块头大,却很温和,再加上凤琷上古神的气息,说出要求后,望月就哞哞叫着把大脑袋塞过来让他割。 他下手从来不知道留情,玉储乙也没说要多少,凤琷就顺着人家望月的角根儿割下来,割完还没来得及收进乾坤袋,就直接扛着过来找肖何了。 凤琷倒是没想到妖怪,只是林子里动物很多,它们虽然怕他,但是肖何区区一介凡人,真出现在这种地方绝对会被当成点心吃掉。更何况林子里危险的也不光是妖精和动物,这里还有各种各样毒物,伤不到神灵,但是伤肖何一个凡人,绰绰有余。 他一开始见到肖何没受伤便松了一口气,放下心之后就顾得上又生气了,现在却发现他是被施了定身法,担心又压过了生气:“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是谁把你定在这?” 凤琷见肖何反应迟钝,赶紧把他抱到一旁检查,金色的眸子焦急地盯着他,手还在他身上到处摸摸,想要确认肖何到底有没有受伤:“是不是遇到袭击了?你不是在昆仑镜中吗?他们没有好好保护你,还是说我走了就有人去了?把你抓到这种地方?” 肖何按住凤琷的手摇摇头,声音虽然疲惫,却不虚弱:“我没事,只是站得时间太长,有点累了。” ——一动不动站这么久跟军训似的。 “那你怎么到这个地方的?天之角距离昆仑境远的很,你一个凡人怎么过来的?” 肖何这时才从凤琷怀里坐起来,皱着眉打量四处,目之所及虽然还是浓雾,却也看得到浓雾后面隐约的山峦轮廓,他自言自语道:“这里就是天之角?我那只仙鹤居然真的把我们送到地方了……” “这里离天之角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也不远了……你说的什么仙鹤?” 肖何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还把凤琷拉上:“快……凤琷,我们快去找小九。他在昆仑境里找了一只仙鹤带我们来天之角,只是路上发生了一些意外,仙鹤就把我们放这儿了,让我不能动站在这的也是他……他现在把小九带走了,我怕他被揍!” 凤琷眉头紧皱:“什么仙鹤?你说连家?真是放肆!当年我没把他们从昆仑境扔出去已经够仁慈了,现在竟敢欺负到你身上!” 肖何疑惑:“为什么要把他们扔出去?” 凤琷说得理所当然:“腾地方给我的小辈们住。” 肖何眉头一抽——虽然很不喜欢那只仙鹤,但是凤琷这土匪理论他也非常不赞成的。 “……我们先去找小九吧,我怕他被揍。” “那你的身体没事吗?” 比起自己的侄子,凤琷倒是更担心肖何,因为尽管偃师一族也属于凡人,但是他们长生不老啊,肖何这种普通的凡人却脆弱无比,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死掉,凤琷都习惯对肖何轻拿轻放了。 肖何摇摇头:“我真没事,刚刚就是站太久了……你试试能不能感觉到小九?” 凤琷握住肖何的手才觉得安心,只是他不擅长找人,玉储壬身上又没有什么标志,凤琷很难找到,他无奈地眨眨漂亮的眸子:“我对天之角也不熟悉,得耽搁一些时间了,他们朝什么方向去的?” 肖何指了一个方向给他。 “说起来,连家为什么抓小九?” 肖何犹豫一下说道:“情况有些复杂,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详细,我们还是先去找他们吧,找到了再说。” 肖何觉得这是玉储壬和连重云之间的事情,他不该多插嘴,至于凤琷这个长辈,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他们自己会招,但是从肖何嘴里说出来,就难免有点告状的嫌疑。 肖何现在只担心玉储壬的人身安全,连重云刚刚那个激动的样子真是要吓死他,他把小九拉走这么久,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玉储壬有没有被打成重伤? 玉家小九一看就是那种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小孩子,小时候没吃过苦,他大哥打他大概也是教育过他的,但是外人如果对他,还抱着仇恨的态度,想要教育他,那下手肯定没轻重。 周边雾气越来越浓,两人走了没多远,肖何突然觉得腿软,他踉跄了一下,再回头一看,凤琷竟然不见了! 周围雾气渐浓,一点一点缠上来,肖何在原地转了一圈,乳白色的雾气中远远出现一个火红衣袍的人,肖何急忙追过去,看到的景象却把他吓得倒退好几步——上一秒还在身边的凤琷,此时扛着犀牛角出现在浓雾里,正对着另外一个被施定身术的人皱眉训斥,对方并不是长着肖何的脸,凤琷却好像跟他很熟,就连责备他的内容都跟刚刚一模一样。那个人被解开定身术后,就笑着抓住凤琷的胳膊跟他撒娇,凤琷低下头来亲他一口…… 肖何看着这个场景,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手脚冰凉——这种没有铺垫的幻象肯定是假的,肖何心里清清楚楚是假的,仍旧忍不住难受,就仿佛是自己被什么东西替代了似的。 他想离那个幻象远一点,双腿不受控制地朝凤琷走过去,越走越快,到后面跑起来,肖何的脑子也混沌起来,他渐渐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肖何努力往前跑,那两个人的身影却离他越来越远,周围的雾气也越来越浓,肖何大声叫凤琷的名字,怎么叫对方都听不到。 “肖何……” 肖何听到有人说话,好像是凤琷的声音,他拼命朝那边跑过去,但是没几步却突然跑不动了,肖何面前出现一块完全透明的玻璃,他用力拍打它,不停地喊凤琷,喊得特用力,对面“凤琷”都没朝他这边看一眼。 “肖何……肖何!!” 凤琷从后面勾着肖何的腰死死拉住他——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肖何却跟中了邪似的往前冲,嘴里还在撕心裂肺地叫他的名字,怎么拦都拦不住。 凤琷干脆将肖何一把抱了起来,扛着他远离深渊边缘。肖何挣扎得太厉害了,凤琷必须死死抱着他才能阻止,然后在他脸上拍拍:“肖何醒醒……我在这里,你看,我在这。” 肖何一点反应都没有,两只漆黑无光的眸子明明看着他,却又映不出他的影子,但是嘴里明明在叫他的名字……这个样子,怎么看起来跟中了幻术一样。 凤琷心疼地把肖何再抱紧几分,掌心摸在他西服上立刻湿了一层。他皱起眉,引出神力给肖何烤干湿气:“莫非这雾气有问题……” 高端的幻术凤琷不可能察觉不出,雾气中有毒的话,就说不定了,神只对邪煞与法术反应敏锐,这等伤不到他分毫的毒雾,凤琷确实有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是解决办法也很简单,将毒气吹散就可以了,现在雾气被吸入肖何的身体里,首当其冲受影响的就是大脑,让他看到幻觉也有可能。 凤琷支起结界,先往肖何脸上吐了口清气,对方挣扎的动作慢下来,他立刻低头用嘴堵住肖何的嘴巴,然后跟吹气球一样往他嘴里吹气。白泽那等有治疗功能的神灵一口气能活死人肉白骨,凤琷虽然不太擅长治疗,但是把肖何弄清醒过来还是可以的。一口清气渡过去,肖何眼里小成一个红点的凤琷和黑西装的人立刻化作飞灰飘走了,模糊的影像渐渐变得清晰,他用力睁开眼,终于看到凤琷那张充满担忧的脸。 “肖何……你醒过来了吗?”凤琷见肖何还是发愣,琢磨着是不是要再吹口气过去。 凤琷的嘴还没贴上来,肖何突然开口:“别吹了,七窍都在往外冒气。” 肖何复杂地看着凤琷,声音微微哽咽:“我刚刚看到你……” 凤琷没等他说完,一把把肖何狠狠抱在怀里,用下巴用力蹭他头顶:“都怪我……” 凤琷心里难受极了,肖何是个凡人,他根本不懂自己世界的危险,但是他知道啊,他如果考虑得再全面一点,再为他想多一点……说不定肖何就不会中招。 肖何听清凤琷的话有些吃惊——这只鸟……什么时候这么勇于承认错误了?他伸出手揽着凤琷在他背上轻轻拍抚几下,故意笑他:“关你什么事,看你,额头都被雾气打湿了。” 凤琷没说话,由着肖何给他擦擦额头,肖何擦完了才想,他身上干干爽爽,唯独脑门上湿漉漉凉冰冰的——这莫非……是冷汗? 神不是不出汗吗? 第66章 首发 连重云连拖带拽地拉着玉储壬往前拖,后者屁股蹭着地磨得生疼,他却没看见似的继续疾步快走,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玉储壬心里直打鼓,终于隐隐觉得害怕了,路过一根树桩时如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它,死活不跟连重云走了。 玉储壬与连重云私交甚笃,平日里也总被他宠着,因为看起来跟他弟弟差不多,连重云其实也将玉储壬当弟弟对待,他的要求不论有没有理,连重云都会尽量满足。现在冷不丁这样对他,玉储壬心里又委屈又害怕,又不敢反抗,只能哭。 这不对劲,连重云平时不会这样的。 这一路上玉储壬撒泼打滚,又哭又闹,被扯着胳膊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起来,都没能阻止对方的脚步,连重云也不说话,净把他往没人的僻静地方扯。 连重云身上的气场令他感到害怕,对方原本就是锐利的长相——锐利到刻薄的那种,严肃起来像一把出鞘的剑。现在他生气了,气场更可怕,好像散发的不是怒气,而是更吓人的杀气。连重云不知道怎么长得,眼底像能射出刀子,看人一眼都能剐掉二两肉。小九被连重云瞪上一眼,就觉得浑身冷飕飕,汗毛好像被他的眼神贴着皮刮掉了一般。 说来也奇怪,连重云的父母都是性情温和之人,连重锦也生得温润可爱,唯独连重云,气质跟他们完全不一样。他倒不是长得丑,他模样清俊,一看就是孤松野鹤一般的人物,就是越长大气质越凌厉,让人一见之下就觉得……这家伙不是好人。 再加上连重云为人严厉,平日里不苟言笑,嘴巴也毒得要命,仙鹤的温润性情没继承到,说出的话跟淬了毒的刀,刀刀往人心里面捅,喜欢亲近他的还真没几个人——除了玉家小九。 玉储壬平日总与连重云兄弟俩一起厮混,连重锦这个亲弟弟都怕连重云怕得厉害,从来不敢跟他大哥放肆,唯独玉储壬,可能天生少跟筋,总黏着连重云,人家凶他他也不以为意,跟在连重云屁股后面呵呵傻乐的。要不然怎么肖何一下就看出来连重云的恶意,玉储壬却死活看不出呢。 只不过平日里连重云凶他是凶他,却从未从没对他露出过这种狰狞的表情,就算真的有哪里被玉储壬惹生气了,他哭一哭,装装可怜,连重云拿起多重,都轻轻放下了。 但是今天他哭了一路,连重云一点要心软的迹象都没有,他眼睛里沉甸甸的东西玉储壬看不懂,就是直觉自己要倒霉了。小动物对危险的感知一向敏锐,他赖在地上不跟他走,连重云就干脆把玉储壬拎起来扛在肩膀上,直接将他带到这里来。 玉储壬被像麻袋一样甩在地上,骨碌骨碌滚到一旁,他怕得要死,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看起来有点可笑。 连重云看着他跟乌龟似的埋着脑袋,气得指着他大骂:“现在知道怕了!你干那些龌龊事的时候怎么不怕!你怎么不安安分分当一辈子游手好闲的废物,倒学成了禽兽!” 玉储壬落地时不小心撞到石头上,后腰痛得像被捅了一刀,但是两只手还要捂着脑袋,他也不敢摸摸那里,被连重云骂得蹲在地上直哭。玉储壬心想,原来连大哥平时都觉得我是个废物,他这下可是真生气了吧。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连重云嘴毒,但是以前只见过他对别人嘴毒,这么骂他还是第一次。 玉小九蹲在地上听着连重云骂,心里难过得绞在一起,边哭边说:“你想怎么样,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吧。” 玉储壬不是挑衅他,他是真觉得能打死他才叫本事,别说他自己这种废物,没本事死不了,二哥那种有本事的都死不了,但是看连重云恨他恨得那样子,大概觉得他得以死谢罪才能解了他的恨。 玉储壬脑袋里还盘旋着连重云问的那个问题——他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因为心悦连重锦。 其实他哪里懂什么心悦不心悦的,他那样……不过是一时兴起,根本没考虑过后果。 连重云脑中有些想法翻腾得厉害,他看玉小九蹲在地上可怜地缩成这么一小团,连个依靠的石头都没有,不忍心极了——他也不想这样对待这个小朋友,但是那点不忍心因为玉小九的话又生生给压了下去。 ——就是因为他以前总不忍心,今天才叫玉小九犯了这种大错,把他,把连重锦,甚至把玉家和连家,一起推到一个尴尬的境地。 连重云早就习惯用冷脸面对任何人,总之所有人都觉得他不是个好人,下意识地疏远他,那他为什么还要给这些人好脸色?连重云与玉家的人不一样,他经常去外面,小时候父母带他出去会客,也从来没有能真心跟他做朋友的,无一不因为他的长相对他退避三舍。 连重云看着小九冷笑,走过去一把把他提了起来:“好好好,我今天就打死你!” 他把玉储壬拎到一处石壁,将他摁在上面,提起拳头就要揍他,后者吓得缩起脖子,条件反射用手抱住了脑袋,他根本不敢睁眼,嘴唇都咬出血了。 连重云盯着他半天,拳头握紧又松开,最终狠狠收回手:“我不打你!脏了我的手!” 玉小九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连重云薄唇紧抿,刚刚那刻薄的话确实就是他说的,他甚至看见连重云眼底的厌恶,就跟看垃圾似的。玉小九难过得快昏过去了,他忍了半天没忍住,嚎啕大哭:“你不许再这么说我……” “我说错了?!” 玉储壬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但是他好像确实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要不然连重云怎么平日里待他那么好,现在却把他说得这么一无是处。玉储壬抬起胳膊挡在自己眼前,一抽一抽,哭得伤心欲绝:“呜呜呜……要不然,我娶重锦就是……” 连重云登时暴怒:“你做梦!!他怎么可能嫁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 玉小九是知道好歹的,也知道禽兽不如不是什么好词,他哭得更加伤心,抽抽噎噎地说:“你别骂、别骂我了……我不是……” 连重云心里烦躁,按理说提到了重锦,他应该替弟弟报仇,狠狠打这混账一顿,但是他下不去手,好像也不是因为重锦被欺负才生这么大的气,却是玉储壬提到要娶重锦才火冒三丈。 ——重锦不是女人,没有被强迫发生关系就要让人娶回去的道理。 其实这件事是连重云单方面闹大了,那天要不是他撞见连重锦衣衫不整地回来,也许这件事都不会被揭露出来,连重云知道是玉储壬做了这件事之后,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等他回过神,已经从家里冲出来,到处找玉储壬的身影——他也不知道找他做什么,难道要揍他一顿? 连重云定了定神,确定目标——没错,揍他一顿,他欺负自己弟弟,怎么都得教训他一顿。 但是那天连重云没找到玉小九,去玉家找人被感知他们九公子要好好进学,不能出来玩。连重云没敢等,离开时非常狼狈,不是身体上,而是心里,又尴尬又狼狈。 连重云又火大了,他用力拉开玉小九挡住脸的胳膊,抓着他的衣领一把把他提起来,小臂上青筋暴起:“闭嘴!不许哭!” 玉储壬以为他改变主意又要揍自己,急忙咬住嘴唇忍下哭声,血口子让他咬开,刚止住的血就从他唇间一点点渗出来。连重云看着他嘴上的血心里闷闷的,他实在想揍玉储壬一顿,却又真心下不去手,见他雪白的衣领被血染红,就觉得碍眼。 连重云鬼使神差用手指揉上去,指腹上柔软的触感令连重云呆住。 玉小九也呆了,他张了张嘴,下意识贴着墙挪开一步:“你……你干嘛……” 连重云本来被自己的行为下了一跳,被玉储壬躲开后心情却非常糟糕,有股邪火在胸腔里一拱一拱的,他觉得自己脑袋上面可能也冒出来了两团火。连重云一把将玉储壬拽回来,然后狠狠咬在他满是血的嘴唇。 连重云咬得太狠了,玉储壬痛叫了一声,尾音却模模糊糊地被吞进连重云口中。仙鹤本是种爱好和平的鸟类,不嗜血也不杀生,连重云咬着玉储壬的嘴唇吃了他一口血,渐渐的竟停不下来,含住他的下唇用力吮吸。 玉储壬吓得不轻,连重云要揍他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害怕,对方现在这个样子却叫他很想喊救命。玉储壬一张嘴,口腔里立刻滑进一条舌头,他挣扎的手被握紧摁在身后石壁上,舌尖让连重云的舌头强势地搅动跟着他一起纠缠。 口中搅动的舌好像碰触到一个从未被碰到的地方,玉储壬觉得自己的魂好像从头顶飞出去了,或者是从嘴巴里被连重云吸走了,他被吻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他猛地用力,想推开连重云,边推边惊恐地瞪着他——这人在干什么……他不是连揍自己都嫌脏了手吗。 “你……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连重云按下小九,死死捏着他的手腕,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几乎冒出火星:“你说呢!你对重锦做了什么!” 玉储壬被他的话吓得魂飞魄散,死命挣扎起来,连重云一把掐住他的下巴,膝盖直接往前狠狠一顶,撞在玉储壬肚子上,把玉储壬痛得张开嘴,他便又吻了上去。 连重云越做越过分,一边贴在玉储壬的嘴唇用力吻他,一边撕他的衣服。连重云浑身都是劲瘦的肌肉,小九在力量上根本没法跟他比,没几下就被撕扯得衣衫凌乱。 玉储壬吓得直哭:“连、连大哥……我错了……你放开我吧,呜呜呜……” “闭嘴!” 禽兽行径…… 连重云心里骂自己,摸到玉储壬瑟瑟发抖的身体,手上动作僵硬了一下,然后一把撕下剩余的布料,掐着他的肩膀把他狠狠摁在草地里。 禽兽……那就就禽兽吧! 第67章 首发 凤琷和肖何找到玉储壬时已经过去一夜,他们在某座山山腰处的寒潭中找到他的,那里入口狭小且有野花野草遮掩,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彼时玉小九已经昏死过去了,下半-身浸在冷水里,上半身伏在岸上,清丽的小脸苍白如纸。连重云不在水潭附近,也不晓得他去了哪里。 肖何吓了一跳,以为他被那只丧心病狂的仙鹤弄死了,凤琷就比较镇定,因为知道偃师不会轻易死亡,且能察觉玉小九胸口确实有微弱起伏,受了不少苦是肯定的,但是还不至于没命。 凤琷不许肖何轻易靠近,自己走过去要把他拎出来,肖何突然看到水底有什么带麟光的东西一闪而过,条件反射抓住凤琷:“水里有蛇!” 他说完就意识到——如果水里有蛇,那小九岂不是凶多吉少?哇靠这仙鹤也太歹毒了!!! 凤琷凝神看向水底,果然见一条粗长的蛇尾正随着水流轻轻摆动,但是顺着蛇尾往上看,并没有看到蛇头在哪。凤琷推开肖何的手,走过去拎着玉小九的后领一把将他从水中提了上来。 肖心里暗暗吃惊——玉储壬上半-身还算正常,下半身从腰往下,连着的竟然不是人腿,而是一条粗长的,蛇的尾巴,就是刚刚在水里看到的那条,因为他穿着长袍,蛇尾从袍子地下伸出来,没看清到底是从哪里延伸出来的。凤琷轻轻挽一下手腕,玉小九就连着蛇尾一同从水中浮起来,飘在凤琷手掌上方几寸。他虽然被凤琷横抱在手中,却没将对方沾湿半分。 凤琷把玉小九抱出来之后就放在岸边草地上,肖何小声地问:“他没事吧?” 凤琷拍拍玉小九的脸,后者没有反应,但是呼吸还算均匀,之前苍白的脸色应是寒潭水太冷,将他冻着了,现在上了岸倒是渐渐变得红润些。 他笑着安抚他:“无碍,他们没那么容易死,不然老二早就把自己折腾去阎王殿了。” 肖何得到肯定的答案便放下心,他在凤琷旁边慢慢蹲下,注意力几乎无法从玉小九身上移开——玉小九这个样子实在太奇特了,平时看起来明明是跟他一样的人类,却没想到还有这种形态。他的尾巴也很奇怪,乍一看是蛇形,但是有点扁,背面有一些鳍一样的组织。但是又不像凤琷的龙尾那样,玉小九的尾巴末端没有肉缨,像蛇一样修长,越到末端越细。 但是他的尾巴并不丑,相反还很好看,他的尾巴是奶白色,鳞片表面浮着一层很浅的碧石青,之前在水下没看清楚,这样看起来就一点都不吓人。鳍也很粉嫩,肖何偷偷捏着一点拉开,发现它形状是半月的扇面样,有点透明,雾蒙蒙粉纱似的。 凤琷察觉到肖何的动作,回头看他一眼,肖何很警觉地松了手——这只鸟虽然还笑眯眯的,但是仿佛不乐意他随便动玉小九的尾巴。 肖何想,凤琷的翅膀都能跟他做那种事情,那玉小九的尾巴是不是也有异曲同工之用……呃,他们这些半人半兽的家伙,难道兽形的那部分都是……那个? 肖何复杂地看了凤琷一眼:“我就随便看看……” 凤琷好笑地敲敲他的头:“脑袋里没想好事?” “哪有……” 肖何往后躲了一下,突然发现玉储壬尾巴尖上有点干,而变干的地方甚至隐隐发黑了。他指着那里让凤琷看:“他这是怎么了?” 凤琷皱了皱眉,扬手往玉储壬身上施了个水球,润泽的水球拉长,将他下半-身的蛇尾全部包裹起来,裹在水中之后,那处变干的鳞片就慢慢又恢复奶白色。肖何看了玉储壬的尾巴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们要不要赶紧将他带回去,这么昏迷着也不是办法,回去他族人那里说不定知道该怎么解决。” 凤琷摇摇头:“没事,他们身体里有窫窳的血脉,情绪激动时会显出龙尾……只是窫窳神龙脉不纯,有点像蛇,才变成这样,冷静冷静就好了。” 肖何点点头:“说的也是,你是他们的祖叔,也应该了解他们的情况。” 肖何说完玉储壬就睁开了眼,最初还有些迷茫,看清眼前的人是肖何和凤琷,居然嘴一瘪嚎啕大哭:“祖叔!!!祖婶!!!” 肖何抽抽嘴角,忍不住伸手捂住玉储壬的嘴:“好了好了,别哭了……小九,受苦了,我们回去吧,你赶紧把这尾巴收起来。” 玉储壬被捂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细微哭声,凤琷看不下去,拉开肖何的手把玉储壬拯救出来。 “我收不回去……” 玉储壬委屈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第一次被自己吓了一大跳……祖叔,我是妖怪吗?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人!” 凤琷就把安慰肖何的话又说了一遍安慰自己的小侄子,还说他大哥也有过这种情况,没被他看到过之类之类,玉储壬才稍微安下心来。 “只不过,你刚刚晕过去,情绪应该已经平稳下来了,应当可以恢复原样的,怎么会收不回去?” 凤琷疑惑地摸着自己下巴打量玉储壬:“难道你现在还很激动?” 玉储壬被瞧得很紧张,嘟囔着说:“祖叔再这么看我我可能就又很激动……” 凤琷咳了声移开视线:“那就先回昆仑境再说,你大哥对此事经验较足,回去向他询问吧。” 肖何在旁边轻声提醒:“那连重云……” 玉储壬突然大声打断他:“管什么连重云,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要紧!!” 肖何见玉储壬没有生命危险,还以为是他自己理亏不想提对方,很识趣地没再接腔。凤琷在玉储壬脚下放了一片云,把他浮起来后就准备离开,却不想被提的人根本不经念叨,玉储壬刚说完,连重云就从狭小的入口走进来。 他手里捧着一张巨大的荷叶,看见凤琷他们手里的荷叶一下掉到地上,滚落一地的鲜红果实,有几颗熟透的浆果摔烂了,溅起的汁水染脏了他的袍子。不知是否肖何的错觉,他觉得刚刚有一瞬间连重云脸上是有笑意的。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做出攻击的姿态,并起二指,在眼前狠狠一抹,手中出现一把长剑,指着凤琷厉声喝道:“放开他!” 肖何被喊懵了,没反应过来连重云就已经提剑攻向凤琷,凤琷反应更快快,抬手打出一道三昧真火,朝连重云呼啸着扑过去。 “祖叔!!别杀他!” 玉储壬大声喊着去拉凤琷的袖子,连重云趁机侧身躲过一击。 凤琷收住三昧真火,疑惑地问:“他是谁?” 肖何在一旁插话:“连家那位……”倒是真的不能打了,毕竟他们比较理亏。 连重云也没再攻击,他垂目扫玉储壬一眼,后者直接把脸扭开,给他一个后脑勺,他又看向凤琷,凤琷身上属于上古神的威压令他不得不警惕,最后看的肖何,看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似的:“玉储壬的长辈?这么快就解开了我的定身术?” 连重云不提定身术还好,一提定身术倒提醒了凤琷——正愁找不到罪魁祸首,他就撞上来堵他的枪口。 “是你把肖何定在那里?” 连重云没说话,算默认。 凤琷心里那个气啊,趁他不在欺负肖何,还这么理直气壮,于是招呼没打,直接一掌朝连重云拍过去。 肖何从刚刚就在注意凤琷的动向,他看得真切,条件反射地推了凤琷一把——原本就理亏,作为肇事者还先动手打人,那可半分说不清楚了。也许肖何用光了毕生所有的运动神经,推凤琷的那一小下就让他发招发歪了一点点,没打到连重云身上,三昧真火从他手臂旁边擦过去,将他身后的石壁击穿。 连重云恼火地甩着手臂,把火星从自己身上抖掉,却还是被烧掉半边袖子。鸟类身上的衣服基本都是羽毛变得,凤琷这一烧可是把他整只翅膀上的毛都烧没了。 玉储壬以蛇尾从那朵小小的云上支撑起身体,拉住凤琷的胳膊阻止他再攻击连重云:“祖叔……别打了,我们先回族里吧。” 肖何也从另一边拉住凤琷,在他耳边小声说:“这件事有点复杂,我们理亏在先,还是不要贸然出手。” 凤琷是什么人,他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更何况现在还在气头上,便冷哼一声对着连重云扬起下巴说:“你怎么教育了我的晚辈倒是其次,但是你伤了肖何,这笔账我必须跟你算一算。” 连重云不知他说得是什么,经过刚刚那一击,却更明白了两人之间悬殊的实力差距,也隐约想起很多年前玉家人似乎是有一位上神长辈护着的,莫非就是眼前这人? “我只给他施了定身咒,没伤他。” 凤琷火气没压下去,又被挑起来,顿时要跟他再打一场。肖何跟玉储壬一边一个死死拉住他,苦口婆心地劝解。 玉储壬是主力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祖叔!祖叔息怒,不能动不动就暴力相向我们还是先回去是正经啊。” 肖何帮忙敲边鼓:“其实我没事,你随便烧他一两身羽毛就好了,可千万别烧焦了,容易弄出鸟命,仙鹤毕竟是你同族,看见烤成碳的尸体我怕你会忧郁。” 玉储壬愣愣望着他身边祖婶——真是人不可貌相,不管是烧掉毛还是烧焦皮,对于鸟类来说都是相当恐怖的惩罚……祖婶压根就是想先打连重一顿解气再说啊,祖婶可真黑啊。 “哼,这世间早已无我同族,仙鹤算哪支弱逼。” 凤琷嘴上不认输,手上却没再动——他被肖何的形容惊着了。 清高了一辈子的仙鹤仙君听凤琷如此评价他们,心里气急,他背着手挺直腰,光着一边的手臂也丝毫不减翩翩风度。他冷笑道:“玉家从长辈到小辈都不讲理,玉九做出此等龌龊事,你们还能这般理直气壮,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凤琷皱眉:“什么?” 肖何作为唯三的知情人之一,不好插话,默默看凤琷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玉储壬的脸却是唰一下就白了,他死死拉着凤琷的袖子,几乎是哀求地让他离开:“祖叔,带我回去吧……我想见大哥……” 第68章 首发 肖何活这么大第一次见识到所谓的三堂会审,只不过有些奇怪,明明是连家更吃亏的情况,参与会审的却只有玉家长辈,连家那边出面的仅连重云一人。 连重云来玉家时翅膀上的毛还没长好,他在外面穿了件竹青色的大氅,才不显得太失礼。 这次的事对玉家来说算是一桩家丑,便没请很多人,玉家这边在座的只有玉储子,凤琷,还有肖何而已,玉储乙原本也该到场,但是他得到望月的角之后就去加紧制作质谱仪,便没有参加。 至于肖何,是作为知情人来作证的。 “家父家母远游在外,舍弟不便出面,就由我这个兄长全权负责。正好玉家长辈也在,今日就给我一个交待吧。” 肖何倒是挺佩服连重云,面对凤琷还能表现得如此镇定——连重云可是羽族后代,本身就该对凤凰有天生的畏惧,再加上凤琷是上古神,能克服对他本-能的的恐惧,连重云倒是心理素质极好。 玉储子叹口气:“事情始末小九已经跟我说过了,这实在是……是我这个兄长管教不严,让他做出这等没规矩的事情。” 玉储子逼问玉储壬真相时,后者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措辞又轻慢不庄重,结果被玉储子盛怒之下抽了一顿藤条。肖何是看着玉小九受罚的,看完后他算是知道他为什么害怕大哥了,玉储子平时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罚起玉储壬来一点都不手软。可能知道他们这些人轻易不会被打出毛病,他下手就专捡疼的地方抽……藤条都抽断两根。 玉储子站起身对连重云行了一礼,满脸歉意道:“我已经狠狠罚了他,对于令弟却不知如何补偿,连大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当着我长辈的面,我承诺,连家的要求,我玉储子绝对不说半个不字。” 连重云受了玉储子一礼,仍冷着一张俊脸无动于衷:“玉老大真会做人,我跟你要说法,你却把球踢回来,根本没诚意。” 玉储子为难了,他犹豫一下问道:“敢问令弟与储壬……是否有情?若有……便让他嫁过来可好,我们玉家一定会对他好的。” 连重云突然冷笑:“重锦心里倒是真有爱慕之人,玉老大做得了主?” 肖何想起在后山听到的内容,心说这位小仙君可能想搞个大新闻,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阻止,眼睁睁看着玉储子跳进人家的套里去。 “令弟爱慕之人并非小九?” “当然。” 连重云极轻蔑地瞥旁边安静如叽的玉储壬一眼:“重锦眼光很好,怎会看上这等人。” 自家兄弟再顽劣也不能让外人当着面任意践踏尊严,连重云说完这句话,玉储子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倒是玉小九没什么反应,就跟没说到他似的。他那条蛇尾巴还是收不回去,盘在椅子里时不时勾一下尾巴尖,视线却落在别处,不看他大哥也不看连重云——一副破罐破摔生死由命的模样,叫肖何也忍不住产生怜惜之心。 凤琷在桌子底下捏捏他的手,肖何回过神来,一抬头见对方正朝他眨眼睛:“待会儿替你报仇。” 肖何一呆,小声地拒绝他:“不用了,我又没事,把小九捞出来再说。” 凤琷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喜欢的是贵家十娘,玉储亥,阴差阳错表错了情,竟被玉九这般折辱。” 玉储子先是惊讶,后叹息道:“承蒙厚爱,只是小妹很早之前就成亲了,所嫁之人亦是心仪之人……只能辜负重锦了。” 事情的缘由玉储壬没有说清楚,可能自己不想牵连到玉储亥,只说了自己对连重锦做的事情。 “如今小九与重锦有了……” 玉储子说到一半想起来两人都是男子,说肌肤之亲不太合适,便改口:“发生那种事,确实是小九的错,我们家里对男子与男子在一起不甚在意,只要是心悦之人,我们这些打当哥哥的都不反对……不如,让他们相处来试试?” 连重云听到这话立刻动了肝火,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扫到地上:“心悦之人?!重锦的心悦之人又不是他!” 肖何瞟凤琷一眼,后者靠着椅子懒懒地打个哈欠,一点发言的欲-望都没有,仿佛只是玉储子请来坐镇的而已。 肖何心里明白,这只凤凰连人情世故都不懂,怎么会处理这样的情况。 那边连重云又发话了,声音冷冰冰的:“重锦是男子,怎可能嫁到你们家,岂不是要再折辱于他?哼……” 玉储子无奈地解释:“并非要折辱令弟……” 他恨极了似的瞥玉储壬一眼:“我跟玉储壬也有肌肤之亲,今日就让他嫁到连家来!” “噗——!” 凤琷毫无防备,一口茶喷出去老远,呛得咳嗽不停。肖何给他拍背顺气,内心受到的刺激却不比凤琷少——他们去晚了一夜而已,看来还是被连重云以暴制暴了啊……怪不得玉储壬被刺激得尾巴都露出来了,这……这些神仙妖怪们,都什么套路! 玉储子震惊得说不出话,凤琷跟肖何更没反应过来,这时突然见一条白色的长尾嗖一下从玉储壬那里弹出,狠狠拍向连重云。 “小九住手!” 玉储子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连重云更没躲开,硬受了他这一击。那尾巴狠狠抽在他的脸上,连重云白皙的脸立刻显出一道红印。好在是玉储壬第一次使用尾巴攻击,用得不熟练,又没多大力道,要不然这一下该给连重云脑袋都拍碎了。 玉储子跟肖何一同上前摁住玉储壬让他冷静,后者却跟被刺激了似的根本听不进劝,他目眦欲裂地瞪着连重云,手边一切能扔出去的东西都抓起来往连重云身上扔,边扔边骂:“我睡了你弟弟,你他妈的也睡回来了!为何还要侮辱我哥哥!你杀了我吧!我以死谢罪行了吗!” 玉储子气得想捂住他的嘴:“你给我住口!污言秽语成何体统!” 连重云站在原地不躲不避的,只面无表情地看着玉储壬,他被玉储壬砸得头上流下血,糊了一脸,看上去非常可怖。 肖何一边压着玉储壬,心里那种怪异感又涌上来——连重云这副样子,看上去根本不是单纯因为玉储壬欺负了自己弟弟恨他,在天之角的寒潭也是,将玉储壬扔进水里泡着,仿佛也不是为了惩罚他…… 凤琷在一旁咳个不停,强撑着使个法术直接将玉储壬定在那里,他坐在椅子里摇头摆尾的,就是动不了,现场的混乱才被制止。凤琷捂着嘴一把将肖何拉回自己身边,小声斥责:“瞎掺合什么!咳咳……他又砸不死,砸到你怎么办!” 肖何偷偷看了连重云一眼,果然见他擦擦伤口处的血,伤口已经自行慢慢愈合。 事情演变到这种剧情,就太复杂了,连重云那双吊梢鹤眼沉沉地落着很多东西,在一旁看着玉储壬,目光都没错开过一瞬。玉储壬却将脸扭到一旁不看他,平时总没心没肺,如今看上去倒是有点沧桑的样子。玉储子也不好过,自家弟弟先行凶后被行凶,他都不知道该继续赔罪还是该兴师问罪了。这连重云,搞什么鬼! 这时凤琷发话了,他很不耐烦:“连家的小子,你到底想怎么样,有话就说,再拐弯抹角别怪我恃强凌弱。” 肖何瞥瞥他——这鸟没在开玩笑,他确实做的出恃强凌弱的事,不对,确切来说应该是经常恃强凌弱。 连重云被凤琷烧了一回毛显然也对他颇为忌惮,这次没再推诿。他那双沉沉的眼睛看向玉储壬一眼:“让他……” “不可能!” 玉储壬愤怒地打断他的话,几乎是在朝连重云嘶吼:“出去!从我家滚出去!” 凤琷还想说什么,肖何眼疾手快地拽着他的衣袍扯了一把:“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有大公子在,你就别掺合小辈们的感情纠葛了。” 他有句话还没说——你自己都搞不明白,掺合人家做什么。 凤琷一想也是,自己都多少年不管事了,突然冒出来管人家的事,也会引得现在掌权者膈应。于是摆摆手:“罢了,这件事老大来管吧,我也快离开了,管不了你们。只不过,连家的小子,我们该算算另外一笔,你将肖何定在天之角,还让他吸进毒雾……若不是我去得及时,他有性命之忧。” 凤琷说着说着就把自己说生气了:“你打算怎么赔我!” 肖何嘴角一抽,赶紧将他在桌子上拍打的爪子拉开:“我这不是没事嘛……就算了。” ——这只鸟太过分啦,烧了人家一身毛了还想怎样,更何况这边伦理大戏还没落幕,他们就别打岔了。 凤琷一点听不懂,在一旁直嚷:“算什么算,那是你命大!我再晚去一会儿,你说不定就去阴间报道了!” 连重云闻言惊讶地将肖何上下打量一番,看他是个凡人模样,还以为肖何是与玉家这群人差不多的存在,却没想到还真是个完全的凡人…… 但是连重云本就不擅长解释,意识到如果肖何是凡人,那他确实犯了大错,只是这人天生嘴毒面冷,不解释也不认错,冷冷清清道:“玉家品德败坏的长辈也少一个算一个。” 凤琷嗷地一声喷出一口火,把连重云剩下那半边翅膀也烧了,同时烧起来的还有堂屋。肖何头疼地拉住凤琷用力往外扯,阻止他继续惹事——这算什么事啊,本来都够复杂的,凤琷还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凤琷和肖何终究属于局外人,不能插手太多,更何况凡间很多事还要做,不能耽误太久,质谱仪做好后他们就得离开了。肖何没追究连重云,隐晦地提醒他,也别太为难玉储壬,连重云没说什么,看起来并不打算用这件事给肖何一个面子。听说玉储壬被关了禁闭,连重云到底想要什么结果,肖何知道,玉储子应该也知道,这种关头将玉储壬关起来……其实也算表明玉家的态度。 凤琷在回去路上问肖何这件事到底有什么难办的,既然都睡了就当扯平,纠结来纠结去的没意思。 肖何摸摸他的脑袋,心想,可能在场唯一一个没看懂的人就是凤琷了吧。 从这个角度上看,他的小凤凰莫非也是未成年的水准? “肖何,你发什么呆,问你话呢,你最近总是无视我,老走神。” 凤琷不满地把肖何搂紧,在他脖子上咬两口。 肖何回过神亲亲他:“我在想怎么说……嗯……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什么?” 肖何看着凤琷几乎要把头发捋成呆毛,在头顶竖几个问号,默默给自己一巴掌,心说你还是负责貌美如花吧我的小凤凰:“……算了,我做饭去,炸虾片吃吗。” “吃!” 第69章 首发 从昆仑境回来之后,肖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中,每天把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往质谱仪里扔。他带回来很多种类的蔬菜粮食,实验量大得惊人,又没谁给他做助手,所有都要自己动手。 凤琷觉得自己被更加冷落了,他觉得自己就跟丢了工作后被老公嫌弃的家庭妇女似的,每天只能靠电视剧度日,安慰自己这颗空虚寂寞的凤心…… ——看多了电视剧形容词都越来越怨妇了。 ——但是又不能真去看肖何给他买的动画片光碟,都是假的东西,看了也没用。 但是这次就算凤琷撒娇打滚也没用,肖何除了忙实验也还忙别的,实在腾不出多余时间陪他。何培清查的那件事肖何也在查,尤其严峰前一阵从实验室请辞,说自己找到更好的地方任职,给肖何一种幕-后黑手开始收网抽离自己势力的错觉。 实验压力和生活压力双重作用下,肖何能陪凤琷玩的时间只有晚上——其余时间肖何会捉凤琷来实验室给自己当小白鼠。 这样悠闲又忙碌的日子像小船划水一样往前推,直到有一天,夜里,凤琷接到了龙爹的千里传音。 凤琷本来想再试一次做饭,把菜都扔进了水盆里,然后水盆里的水打着漩涡转了一圈,显出一张年轻男子的脸来。 被父神找上门并不是件有趣的事,凤琷甚至想直接砸了水镜。 “父神……” 凤琷抽抽嘴角,堂堂神龙出现在水盆里像什么话,简直丢人,于是伸手一抓把水镜抓在空中。 水镜里面的人听到凤琷叫他,英俊的脸上露出宽慰而欣喜的表情,还没等他说出寒暄的话,凤琷接着又说:“不是说过没事别找我么。” 神龙爹登时一噎。 “这……为父也是担心你的身体状况,特地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凤琷心说你看我身体好不好也应该月圆之夜来,这都快月末了,赶早赶晚都赶不上。但是他不想说这些话,父神肯定会表现得很难过,他还要费心思哄……想想就麻烦。 凤琷跟应麟的父神名叫应颉,原身烛龙,生于洪荒之始,盘古开天地之时。盘古死后身躯化为山川大地,应颉从山川中生,昂首长鸣,下巴抵着地,龙角就抵住了天,呼吸都是吞的天地间最纯净的清气。 本是颇为雄壮气吞山河的场景,但是在应颉口中就不那么美好。 据他形容,他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然后盘古四肢幻化的天柱不知道怎么就坍塌了一根,掉下来狠狠砸了他的脑袋,把他砸醒了。应颉刚醒来还懵懵懂懂,就挺着脑袋帮盘古顶天地,不让它们再合到一起去,头顶的天多沉啊,长时间顶着,应颉觉得自己的角都快断了。 应颉觉得自己生来就为了遭灾难,自暴自弃地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应劫。 后来,有人看不下去了,跟他说这个名字很奇怪,建议他改个字,才变成现在的“应颉”。 …… …… 凤琷很好奇那位给他改名的人是谁,每次问起应颉都摇摇头,说自己活得太久,历史太远,早就不记得了。 凤琷就没再问过——能把这种事当睡前故事讲给孩子们听,丝毫没觉得暴露自己智商的神龙,记忆力差才正常,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凤琷从小,观念里根深蒂固地确定着一件事——他父神脑回路不正常,可能当初被天柱砸傻了。 凤琷从小,最庆幸的一件事情,就是他的名字不是父神取的…… 水镜中的男人头顶着两支巨大的金色龙角,眉眼温润,笑得一脸春风和煦,看着凤琷的眼神透出浓浓的慈祥:“琷儿呀,你也好久没见为父了,就没什么话跟为父说吗?” 凤琷坐在一旁认真想了想:“肖何快回来了,你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 应颉怅然若失地看了凤琷一眼,饱含着“儿子大了跟爹不亲了”等复杂的感情-色彩。 应颉长得很好看,虽然没有凤琷好看得那么夸张,却也称得上俊美无俦。毕竟是自开天辟地就诞生的上古神,神力无边,容貌自然就非常英俊,他露出无奈苦笑的表情时,总会令人动容。 可惜凤琷并不吃他这一套,装可怜的把戏他天天能跟肖何使上二百遍。 应颉见凤琷开始数表了,收起表情问道:“麟儿说你找到碧玺珠了,你现在还离不开它?” 凤琷答得斩钉截铁:“离不开。” ——碧玺珠治不了他的神力暴动,但是他现在还不能离开肖何。 “那你在凡间还习惯吗?什么时候回昆仑山,我要去见见你都不能去,你知道,我一入红尘就容易迷路……” 凤琷在应颉面前就像个叛逆期的儿子,大人唠叨几句他就不耐烦:“我都待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父神,你到底有什么事,有事就说。” 面容俊美的男子沉默了一下,然后叹口气:“其实也没什么事……” “没事就……” 应颉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就是为父偶然路过凤族禁地,从中感受到了和谦的气息。” “……”和谦貌似是神魔大战之中牺牲的凤族长辈。 凤琷笑容僵在脸上,这种重要的事就不能早点说吗?这种事难道还不如跟他磕牙磨嘴皮子重要吗?!等等,父神一条龙怎么会“偶尔”路过凤族禁地…… 应颉微笑的样子半分没变:“此事非同小可,本应立刻进入禁地查探,可惜为父试了几次,发现门口有禁制,不允许为父踏入,禁制上法力很强,有上古大能的神力。为父只是一条小小的龙神,破不了禁制,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有神魔大战时陨落的神凤重生了……” 凤凰又被称作不死鸟,就是因为他们濒死之时会浴火重生,重新变为凤卵孵出来。这种不死跟窫窳后人的不死是不一样的——凤凰的不死是天道的偏爱,虽然浴火重生有风险,大多数凤凰还是能挺过来的。所以神魔大战之后战死的凤凰没有一只成功重生的,这事本身就不太寻常。 凤族气得咬牙——如果他都只是“小小的龙神”那天底下就没有神仙大能一说了! “所以你一来就跟我说是要带我回去找族人不就好了,闲话那么久!” 应颉很委屈:“我要了解一下你的身体状况,身体状况不好的话我们就等些日子再去,还有你好不容易适应了凡间,再换个地方水土不服怎么办,你身体这么弱……” “我是月中神力最为充盈之时才会发作,不是每天都发作。” 凤琷很想翻白眼,虽然当这么多年神习惯了感情淡漠,遇到凤族的事他也不能袖手旁观啊。尤其涉及到魔族,这些东西被驱逐出去,封印在魔界,他们的名字却像一把枷锁,锁在所有经历过,甚至听说过神魔之战的神明心头上,只要涉及到魔族的事,就让他们心急如焚。 且这件事可信度非常高,如果非要凤琷对应颉的某一点做出绝对信任,那一定是他的神力和作为上古神的敏锐,因为只有这些从他诞生起就注定的部分不会像他的脑回路那样变数不停——天道总不会太不靠谱。 “那你要现在回来吗?” 应颉期待地看着凤琷,脸上挂着微笑,仿佛说了这么久,这句才是重点。 凤琷刚要说当然,突然想起肖何来,他这次回去肯定要耽搁几天,肖何如今虽然不需要他随身保护了,却也令人放心不下……难道带着他? 面对凤琷的沉默,应颉依旧微笑着:“需要点时间跟小伙伴道别吗?” “……这边的事一处理完我就过去,你先回去吧。” 应颉点点头:“你不用着急,慢慢来,总之翎和乾的气息减弱得很缓慢,你把事情处理完了再回来不迟。” “……”气息在减弱这种事为什么也不提前说啊?! 切断与应颉的通话,凤琷前所未有地惆怅起来——这事怎么跟肖何开口。 一直纠结到晚饭时间,肖何都回家了,凤琷也没想好怎么说。其实这件事并不需要为难,毕竟是回去办正事,他看的电视剧里,也有老公出差把老婆扔在家的——虽然这种情节十有八-九预示着他们的感情即将破裂,要么老婆出轨要么老公找小三回来肯定分居……但是他对肖何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 ……吧?! 凤琷抬起头,目光落到肖何的背影上,对方正在切菜,行云流水的动作加上蔬菜整齐划一的擦擦声,分外好听。 他看着看着就忘了要说什么,视线从肖何低垂头露出的一节雪白颈项,滑到衣服底下微微突出的肩胛骨,再往下,宽大的衬衫急收进裤腰,衬得腰肢越发纤细…… “你再那么看我,就侵犯你。” 肖何面头都没回地切着菜,冷冷一句将凤琷拉回现实。后者愣了愣,噗嗤一声笑出来,干脆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外面下着小雨,肖何的身上被雨丝沾湿了一层,用毛巾仔细擦过之后还是带着点水汽。凤琷弯下腰,把唇贴到他湿润的耳后:“什么?你说谁侵犯谁?现在就侵犯给我看看。” 肖何被他唇间吐出的气流弄得痒,笑着别开头用手肘拐凤琷胸口一下:“边儿去,我肚子饿扁了。” 凤琷没松开手,低头轻轻埋在肖何肩头,笑过之后自然上翘的唇角落下来几分,看着有些哀伤。他握着他的腰往怀里收了收,手掌隔着衬衫贴在肖何肚皮上轻轻抚摸——那底下有碧玺珠,只被他吸掉一半灵力,虽然还有一点往外流失的迹象,却没以前那么严重。 看来应麟说的是对的,是他对肖何索求过度,才让碧玺珠失控。 凤琷轻轻抚摸着那里,不由去回想这一段由碧玺珠而起的缘分。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不太敢走了。肖何平时虽然总冷着脸……但是他也不是从来不笑,刚刚笑得多好看,背影也好看……肖何这么好,他一走,肖何会不会被别人抢去?电视剧上都说了,他们凡人最爱干这种喜新厌旧横刀夺爱的事。 肖何切了一会儿菜,没听到凤琷说话,倒是不停摸自己的肚子,心里笑他黏人,随口问道:“怎么了?” 凤琷沉默地抱紧他,然后将脸往肖何脖颈上更用力地埋了埋,深吸一口气:“肖何……我要走了。” 第70章 首发 70. 肖何切菜的动作顿住,他下意识一侧头,落在后脖子上的发丝短短的,扫在凤琷脸上。 他轻声问:“什么?” “我要走了……” “……” 凤琷抱在他腰间的手臂再次收紧,闭眼在他颈后轻轻磨蹭几下,嘴唇正贴在肖何皮肤上:“我们族地出了点事,我要回去一趟。” 肖何笑笑,低下头重新开始切菜:“你要走了啊……行,你去吧,什么时候走。” 凤琷沉默着没回答,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看着他切菜,肖何也没再说话,像是在等凤琷的答案,室内一时间只能听到细细碎碎蔬菜被切断的声音,还有雨丝轻轻敲打玻璃的声音,擦擦得很好听。 “不过,过几天这里要来个马戏团,我托人订了两张票,你如果不着急的话等看完再走吧……如果着急就算了,总之明年还能看。” 他后面那句声音放得很轻,不知道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凤琷。 肖何一直没听到凤琷回答,切菜的速度越来越快:“我这些天总是忙,都没时间陪你,你最近在家无不无聊?都自己玩什么呢……” 凤琷突然伸手握住了肖何的手腕,刀刃堪堪停在肖何手指上,指尖渗出一颗艳红的血珠子。 他帮肖何把菜刀拿开,张了张嘴,一时却不知说什么,握着肖何的手将他指尖含进口中,轻轻抿掉上面的血渍。 肖何微微侧过身,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里幽光散成一汪水,他看着凤琷给他吮指尖的血渍,等凤琷将他的手指松开,才试探问道:“那你……那你还回来吗?” 肖何不是没想过跟凤琷的分别,他理智中一直都知道,凤琷是神,这里是人间,他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但是对于凤琷会离开这件事,肖何从来没认真想过,总觉得那会是件很遥远的事情,或者根本不会到来——他不是总随心所欲吗,如果凡间有足够令凤琷留恋的东西,他说不定一任性,就不走了呢? 肖何心想,自己还是太自信了,他们相处时间太短,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留住凤琷。 “什么叫我还回来吗……” 凤琷把他捞过来揽进怀里,抱着肖何温热的身体在他背上轻轻抚摸:“我只是回去一趟,你就当我是出差,出差懂吗?” 问得好似自己要一去不回了。 凤琷嘀咕完,突然觉得心里疼了一下,他看着肖何,注意到他平时就有些苍白的脸现在好像更白了几分,显得眼睛更黑,那双眼睛瞳孔深处乌漆麻黑,连点光亮都没有。凤琷心上就像被小针扎着似的,持续疼。但是问他心疼什么吧,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想把肖何搂在怀里好好安慰。 ——分明只是“出个差”而已,被这家伙搞得生离死别似的。 他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抱着肖何把他摁在胸口,安慰小鸟一样轻轻抚他的头发,他想了想,问肖何:“不然……你要跟我一起回去?” 肖何看着凤琷的眼睛没说话,表情却明明白白地在拒绝——如果是别的时候他可能就跟着去了,但是现在不行,他要留在凡间,他妈那边的麻烦没解决,四处充斥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肖何不放心。 “我……” 凤琷用拇指压住了肖何的下唇,将他拒绝的话堵回去——其实刚说完凤琷就后悔了,他这次回昆仑山,面对的可能是魔族,可能很危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带一个凡人回去是不明智的。 ——但是肖何为什么不想跟他一起?他就这么抗拒自己的身份? 凤琷不想听肖何拒绝他,他很骄傲,问出那句话,要他跟自己一起,已经是极限了,现在肖何明显不乐意……他不会再傻得去纠缠这个问题,他怕自取其辱。 窗外的雨下得急了,凤琷看着肖何的眼睛,拇指在他嘴唇上缓慢揉捻,将他那片淡色的薄唇揉得水润艳红。肖何顺着他的动作仰起脸,嘴唇被凤琷揉开,微张着牙齿,越来越混乱的呼吸随着他越来越控制不住力道的揉捻从口腔里吐出,双方都从彼此眼中看到欲-望,却又默契地克制住。 肖何用齿尖咬住那根作乱的手指,声音有些含糊:“凤琷,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种说法是真的吗?你这次如果再等上二十年才回来,我大概……” 等不了那么久。 后面的话肖何也说不出口,他不知道二十年够不够他寻到长生不老的方法……也或许,永远都寻不到。 肖何的自尊和骄傲在碰触到这个荒诞的猜想时,变得那么脆弱易碎,他变得不自信,变得恐惧死亡…… 他甚至想问问凤琷,如果等他再回来,他却不在了,对方会不会像窫窳一样,去找他的转世。 ——应该……不会吧,他还没有信心能将凤琷彻底套牢,而他现在,就要离开了。 凤琷突然低下头来吻他,肖何偏过脸,正好让他吻在唇角。凤琷捏着肖何的下巴固定住他,用力吻在肖何唇上,他眼底的金光急切而悲伤,抱着肖何的力度大到快把他捏碎了。 凤琷不能听肖何说这种话,他心里又酸又软的,难受得厉害,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个小混蛋,越来越坏,怎么总说些戳心窝的话。 肖何只好由他亲了一通,之后他把脸埋在凤琷肩膀上,将不平静的呼吸和眼圈里的泪意努力压下去——这真令人难为情,他怎么变得这么……娘兮兮的。 “什么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从来没听说过。肖何……乖,把头抬起来,你这是哭了吗?我就出差几天,你哭什么?” 凤琷心里慌乱,表现在外就只会假装凶他。 凤琷捧着肖何的脸不许他躲开,肖何把手臂举在脸前面挡了挡,没挡住,说话时候鼻音却有些重:“谁哭了,你别拿手摸我眼睛,刚拿完洋葱的手,你摸自己也掉眼泪。” 凤琷不记得刚刚肖何切的菜里面有没有洋葱,只好搂着他的腰在怀里安抚拍着:“你听我说……我这次回昆仑山,事情可能有点麻烦,也许会耽搁几天,晚回来几天,但是绝对不会像你说的,什么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么夸张。你知道仙界每年都有地仙上天汇报工作吗?一年一次的那种,如果天界一天是凡间一年,天界的神仙岂不是要天天听地仙们唠叨?岂不是乱套了……” 肖何听得懂凤琷给他做的时间假设换算,垂着脑袋点点头,两颊却还微微嘟着,看起来不怎么高兴——他就猜到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解决,凤琷表现得根本不像轻松样子,果真很棘手,那他们这次是不是要分开很久?那他……会不会因为时间慢慢忘记自己,就像小时候一样,再也不回来了…… 他听到凤琷说要走的时候,有一瞬间脑子是空白的,回过神后,只想跳起来把他揍一顿——为什么这么突然,他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这太突然了。 凤琷知道肖何不舍得自己,最后那点怨气也烟消云散。他心口像燃着一把三昧真火,又烫又燥,几乎把他烧着了。凤琷揽着肖何的腰用力一提,将他放在流理台上,高大的身躯随机逼催着靠过去,挤开肖何的膝盖不让他合腿。 凤琷一只手拖在肖何脑后,微微侧过头,嘴唇在他脸上意乱情迷地磨蹭,喘-息声都性感无比。不知道神为什么会有荷尔蒙这种东西,肖何觉得有成吨的荷尔蒙扑面朝他砸过来,压得他连后退的余地都没有。 凤琷一边解肖何的衬衫扣子,一边咬他的耳垂,声音急切:“肖何你听着……我很快就回来,我离开这段时间,你给我乖乖的,不许红杏出墙。” 肖何搂着凤琷的脖子,仰起头任由他将自己的衬衫撕裂,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好……” 凤琷掐着他的身体,说话急促而含混,贴在肖何的皮肤上,嘴唇带来微微震动:“不许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你给我收敛着点,别再口无遮拦,更不许对他们笑……对,你就拿这副死人脸对着他们就行了,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知道吗。” 肖何这动不动开荤腔的毛病,对着他也就算了,对着别人……凤琷一想这事就觉得头疼,他敢保证,肖何只要有一次对别的男人这样,就会被人惦记上。还有……还有他笑起来,突然笑那么一下子,是个人都承受不了。这个小混蛋,根本不懂自己的魅力在哪里。 凤琷觉得自己有必要警告他,索性将心里话都说出来,手掌在肖何纤细的腰上流连,又不舍又嫉妒——他嫉妒自己不在肖何身边的这些日子里,能见到他音容笑貌的任何人。 “知、知道……” 肖何被凤琷挑逗得浑身发软,颤着身体点头。对方得寸进尺地低头叼住他一边乳珠,捧着肖何的身体放肆抚摸:“一定要戴着我的翎羽,一秒钟都不许摘下来。我在上面加了法术,它会保护你,别人也抢不去。凡间太大了,我要靠这个来找你……贴身戴着它。” ——这是凤凰的烙印。 “好……我绝对不会摘下来。” 肖何手指从凤琷指缝里挤进去,握紧手,呼吸声越发急促。凤琷沉下腰缓慢地进入,他的声音有些变调,埋在肖何耳边粗重地喘-息着:“你是我的……” 肖何猛地绷紧了身体,下意识挣扎的动作被凤琷按在手掌底下,他轻轻叫了一声,赤-裸的皮肤与凤琷慢慢地,完全贴合。肖何抚着他的脸,很想问,我是你的……但是,你是我的吗。 他也不知道完全拥有该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们现在又属于一种什么样的关系。相比于神漫长的生命,人类每一天都在倒计时,肖何觉得自己就像得了绝症的病人,每天数着时间去计算,还有多久能陪他。 肖何脑袋里越来越乱,乱得跟浆糊似的,他无法从惊恐与不安里挣脱,凤琷温柔的安慰让他在泥淖里越陷越深。肖何强迫自己冷静,自我欺骗似的想,他们之前也够黏糊了,正好需要一个冷静期去沉淀这些日子的感情,需要一个长距离……让他自己慢慢体会到,他的好。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没有别离对比,怎么能体现重逢的价值?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消极的——离得远了对方是不是就会忘了自己,时间久了他的影子终于会从他漫长的生命里消退……诸如此类,想太多会令人绝望。 肖何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理性的一面将感性那面压下去。肖何从来没强烈地表达过自己的感情,到此刻,他甚至连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凤琷……”肖何捧着凤琷的脸,看着他,喉头轻轻滑动。 能不能不走?能不能不离开? 肖何心里太清楚了,答案是不能,这种话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对方觉得烦恼。 “你……这次早点回来……” 只要不是再等二十年,他等得起。 第71章 首发 肖何住的地方很大,小楼有三层。他近来没请阿姨过来打扫卫生,自己拎着小水桶,从一楼开始排着往上擦楼梯。 他不是想锻炼身体,只是觉得无聊。 肖何从来没觉得无聊过——世界上这么多未解之迷,这么多知识还待汲取,书的世界从来不让他觉得无聊。 但是自从凤琷走后,肖何突然觉得日子变得很长,原本一进实验室就能待上一整天,现在却总觉得无所事事,灵元分析的项目也进入到瓶颈期,除了最初的研究都没再有什么进展。 科研实验往往需要异想天开的大脑,科学的产生与艺术相同,需要灵感,特别在如此新颖的领域,妄想比实际经验更为重要,然而现在,肖何的灵感好像枯竭了,他甚至开始感到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处理手上的实验数据。 分明凤琷在的时候他想法很多,多到忙不过来,连带他都将凤琷冷落在一边。 “我的缪斯……” 肖何擦楼梯擦累了,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捏着颈上挂着的翎羽低声叹息,彩色翎羽闪过微弱金光,似在回应他一般。肖何把它塞回衣服底下,整个人往沙发里陷进去。 他的家落座在一处环境极好的地段,四周绿草如茵,离工业区和住宅小区比较远,非常清幽。肖何从窗户外只能听到鸟鸣,听不到半点人声。他木然地从窗口向外看,盯着那一片天空开始想——自己一个人住三层的小楼是不是太大了些。 肖何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二十多年来,他的生命中没有出现过死党或者朋友的存在,甚至连与人交流都很少,除了实验就是学习,去ktv都是一个人…… 肖何想着想着心里就开始郁闷起来,不是都说土豪不会缺朋友吗,他也算有钱人吧,怎么会一个能在一起鬼混的狐朋狗友都没!肖何觉得要反省一下自己,他是不是太傲气了,让自己的生活与平常人脱节,才显得不讨人喜欢,不然怎么会连个失恋了拉着一起喝啤酒的朋友都没有! ……不,不对,他才没失恋! 肖何失落极了,面无表情躺在沙发上盯着高高的天花板发呆,呆了一会儿后,突然自言自语:“不知道曲师兄跟徐师姐怎么样了,他们要什么时候结婚来着?” 曲长风接到肖何的电话着实吓了一跳,忙问是不是上次的案子出了事。 肖何沉默了一下:“没有。” “那是什么事?” 肖何平日里不请人吃饭,一旦要请,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平时给谁电话基本都张嘴说事,简洁得很,没事从来不打电话的。 肖何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师哥,你最近有空没?” 对面听筒里穿出翻文件的声音:“你等我看一下日程安排……你什么时候找我?” “就现在……今天中午或者晚上。” 曲长风在对面嗯嗯地应着:“那没事,这次又要我接什么案子啊?这样吧,等会儿中午见个面,你记得把资料带上,我们聊聊。” 肖何又默了一下:“……我没案子,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出来一起吃个饭。哦对了……如果徐师姐有空也叫她一起吧,你们好事将近了?” 对面曲长风静默几秒,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师弟!你这莫非是在邀我出去玩?” 肖何有点尴尬地抿抿嘴唇:“师哥……你要是没空就算了。” “有有有,当然有空。” 曲长风笑得见牙不见眼,顺手把一叠资料摞到旁边:“我再忙也忙不过你这个工作狂啊,师弟是真长大了,知道浪了啊。我跟你讲,要出去浪最好晚上去,中午除了吃个饭什么都做不了……啊对了还有,你找我出去玩干嘛打事务所的电话,你打我私人手机啊。” “……那就今晚七点,你下班之后我去金鲨事务所找你。” “好嘞!今晚师哥带你把以前没玩过的玩个遍!介意我带几个人吗,人多热闹。” 肖何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女朋友,忙说不介意,然后匆忙挂了电话。肖何没好意思告诉曲长风自己根本没存他的私人电话,能跟曲长风保持联络,还是因为他职业的原因,觉得以后总会有与律师打交道的时候。 当晚肖何驱车到金鲨事务所,曲长风没带女朋友,倒是带了另外两个男人,他介绍两个人是自己同届的朋友,一个叫宋诚,主修经济学,现在在外企上班。另一个叫史飞迁,主修计算机,毕业后自己创业,做的游戏网站已经很有些样子。他们跟肖何虽然也读过同一所大学,华人圈子在国外互相之间其实都蛮熟悉的,只有肖何这种异类……导致他跟其他几个人都没怎么见过面。 肖何面无表情地从车内看着曲长风,眼底却有些迷茫,曲长风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位上,一把搂住肖何的肩膀偷偷跟他眨眨眼:“师弟,你就是社交太少了。” 肖何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自己那些小心思居然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曲长风是个很靠谱的人,上车后自动把导航仪调好:“第一站先去酒吧怎么样?我知道有一家环境不错。” “好。” 曲长风又悄悄问:“你那个漂亮的对象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想起凤琷,肖何心里偷偷难过了一下,他现在又有点庆幸当时带凤琷出来见过曲长风,这样至少有个人能跟他聊聊凤琷,让他不至于觉得凤琷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人:“他有事回老家了。” 他犹豫着又补充一句:“可能近期都不回来……” 肖何对凤琷还会不会回来这件事抱有十二分的不信任,不光因为儿时那段记忆,他自己心里首先给双方定下“仙凡有别”的定义,就像此时,不论他如何想见到凤琷,能做的只有等待而已。 曲长风没懂肖何的意思,却听出他语气中的失落,伸手在肖何头顶揉两把:“近期不回来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瞧你这样子,还是前两个月热恋期吧,黏糊的……” ——谁知道是不是永远不回来。 肖何躲开他的手转移话题问:“徐师姐没跟你一起出来玩?” 曲长风还没说话,车后座一个人就接话道:“徐帅男?” 肖何从后视镜看了那人一眼,是史飞迁,肖何对他点点头。 “她不是出国发展了吗?听说前段时间移民了。” 肖何闻言往曲长风的方向瞥了一眼,见对方往车座上一靠,抱着手臂说:“是啊,好像还找了个老外男朋友。” 肖何顿时觉得自己提了一个愚蠢的话题,他自己讯息迟滞,只记得最后知道的消息是曲长风跟徐帅男快结婚了,怎么这时候分手? 肖何打着方向盘往曲长风那边微微转头,面瘫脸上略带尴尬:“师哥……” 曲长风知道肖何要说什么,混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她有自己的事业,我也有,生活又不是拍偶像剧,哪会一切都称心如意。” 肖何没接话,他不习惯评价别人的生活。 肖何不出声的时候就显得很乖,史飞迁突然笑着从后面勒住曲长风的脖子:“你小子哪儿来得这种小师弟,简直是小白兔啊。” 曲长风甩开他:“去你的!小何师弟可是我们学校校史级天才学神,还小白兔呢……他要是小白兔,那你就是小白痴!” 第72章 首发 “啧,我说的小白兔是社交方面,你说的小白痴是智商方面,能一样吗?” 肖何没说话,在前面专心开车。曲长风继续跟史飞迁打嘴炮:“小白兔已经名草有主,您这位社交大腕还是单身狗呢。” 史飞迁心痛地捂着胸口倒在一旁:“拒绝人身攻击!” 宋诚从上车开始就一直没开口的,听了曲长风的话之后突然问:“肖师弟是医科的,难道是传说中那位十五岁毕业的神童?” 曲长风在一旁帮腔:“对啊!还有啊,小何师弟还是个赚钱的天才,富二代,又有头脑,现在发展得可比我们这些师哥好多了。” 史飞迁在后面啧啧称赞:“这么厉害!从表面根本看不出来啊,跟些个恨不得戴墨镜都不摘铭牌的同学比起来,这才叫低调奢华。” “曲师哥说得太夸张,我没那么厉害。” 肖何下意识抬头看向后视镜:“我十七岁毕业的……上学比较早而已,没传得那么神奇。” 汽车缓慢转过一个弯,后视镜映着路边的灯光从昏暗到明亮,露出里面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的脸,对方即使出来玩也穿着衬衫打着领带,看起来很有精英范儿。这在几个人中有些显眼,因为曲长风跟史飞迁的穿得很随意,肖何倒是喜欢穿西服,但是今天他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显得亲和一些,里面只穿了件格子衫,外面套的蓝色毛衣,很休闲,将他衬得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哇塞,师弟这么厉害?学霸级人物啊,不过学霸都不怎么喜欢出来闹,长风,你可不要带坏人家。” 曲长风被史飞迁勒着脖子拉得烦躁,直接掐着他的脸拽:“去你的!我也是学霸好吗,学霸怎么会带坏学霸!” 肖何盯着后视镜里的人没眨眼,脸上更没多余的表情,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宋诚看他的眼神。 宋诚发现肖何在从后视镜里看他,对着镜子微微一笑,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我倒是觉得肖师弟这种……” 肖何怔了怔,恰好一辆大卡车驶过,他没听清宋诚后面说的什么。他下意识看了曲长风一眼,对方还在跟史飞迁斗嘴根本没注意这边,镜子里的男人微笑地望着肖何,也仿佛什么都没说一样。 肖何移开视线,问曲长风:“师哥,我看快到了,导航上这个路口却怎么都转不出去,是不是我走错方向?” 话题被转移,曲长风凑到导航仪前面:“嗯?我瞧瞧……哎呀,这里施工啊,师弟,在这左转,我给你当一回导航。对,然后从中间穿过去……” 顺利到达酒吧后,天色已经有些黑了,这家酒吧不是那种坐下来安静喝酒的,它跟一间歌舞厅连着,他们进门时,里面已经有喧闹的音乐和许多男男女女在唱歌跳舞。 这是曲长风特地安排的,他理解肖何来找他玩是因为寂寞了,特地选了一个能high起来的地方,让他多多结交一些人。 肖何等四人围着吧台坐下,曲长风一直做领头的,主动给他们点酒。 “师弟,想喝什么?” “我喝红酒就好,我酒量不好。” 宋诚看了肖何一眼,笑着拦下曲长风:“肖师弟今晚第一杯酒让我请吧。” 肖何怔愣了一下,抬起眼看向宋诚:“宋师哥,这怎么好意思,今晚的酒都记我账上,本来就是我叫曲师哥出来玩的。” 宋诚勾起唇角:“你请他们,我请你。” 宋诚话说到这份上,肖何也不好意思继续驳人面子,曲长风笑着捶宋诚一拳:“行啊你,要抢我这个正牌师哥的地位?” 宋诚没反驳,很有风度地指着肖何对调酒师说:“给他一杯蓝色妖姬。” 肖何一听这话,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他虽然不常来酒吧,对某一些鸡尾酒还是有研究的,据他所知,蓝色妖姬寓意好像并不适合师兄弟之间——更何况他们还第一次见面。 曲长风一听宋诚的话也愣了,用手肘推他一把,小声说:“干嘛你,恶作剧适可而止啊。” 宋诚笑了笑没说话,却问肖何:“肖师弟不喜欢?” 肖何不想让曲长风难堪,便摇摇头:“我无所谓。” 除了这个小插曲,再没发生别的奇葩事情,肖何也在心里告诉自己宋诚只是跟他开玩笑。但是有好几次肖何都觉得宋诚在看自己,每次他抬起头来却又对接不上对方的眼神,人家只是平常地面带微笑罢了。 喝酒喝到后面四个人聊得便放开了,几个人共同话题也多,加上有史飞迁这种活跃话题小能手在场,气氛越来越热,到后来聊着聊着就拼起酒来。肖何本身就能喝一点,心情又不是很好,被曲长风劝几次也跟着喝了不少。 只是他会本-能地去约束自己,灌干净一瓶酒后,啪一声把酒瓶顿在桌上,木着脸摸出手机:“……师哥,你们先喝,我找个代驾。” “找什么代驾,这刚开始呢!不用着急!” 史飞迁拉住肖何把他手机抢走,肖何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盯着他握着自己手机的手,脑袋跟着对方动作来回摆动,然后突然扑上去,一把抢回手机。 宋诚见肖何的反应突然轻笑一声,帮他把手机往手掌里塞了塞。 史飞迁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面前已经摆着几个空啤酒瓶子,喝得有点高了,一直趴在桌子上嘟囔:“可惜啊,今天没有美女一起出来玩,不然还能更high一点。” 宋诚拿过一瓶红酒,又给肖何倒了一杯,轻声说:“你自己去撩呗,等会儿有自由舞蹈的环节,靠你熟练的外交手段还怕泡不到女人?” 曲长风喝得舌头都大了,听到宋诚怼史飞迁,就跟着嘻嘻哈哈嘲笑他,然后拉着史飞迁去跳舞。他们两人走后,吧台边只剩下肖何和宋诚,肖何下意识不想跟他待在一起,吵闹的音乐声把肖何震得头脑麻木,他没接宋诚的酒杯,站起身抱歉地说:“喝多了,先去下洗手间。” 对方点头表示理解,肖何就自己一个人离开。 他扑在洗手台前接水用力往脸上泼几把,镇静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一点。 肖何扶着镜子边缘盯着里面那个人,手指在“他”脸上的红晕描来描去:“……这种聚会果然不适合我,我是不是天生就不适合跟人交流,缺少这种才能吗。” 这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进了洗手间,肖何正头晕着,没抬头,霸占着镜子的位置趴在那里没动,身后传来门上锁的声音。 肖何刚要回头看,突然感觉身体被人扶住了,不知道对方摁到他哪里,肖何觉得腰上一麻,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后倒。肖何手脚不受控制,想站稳却一直往后倒,他迟钝地想——难道是有人要割他肾? “……你没事吧?” 第73章 首发 “你没事吧?” 任何声音传到肖何耳朵里听起来都是模糊的,他知道自己醉了,站也站不稳,朝白瓷边的洗手盆伸出手,想抓住它的边缘,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 身后那人稳稳地扶住肖何,甚至直接将他搂在怀里。 “肖师弟……” 肖何面无表情抬起头,眼前乱晃的影子终于停下,令他的视线能够定格在对方脸上。 宋诚正蹙着眉俯视他,他金丝边眼镜后面藏着一双丹凤眼,锐利又漂亮:“肖师弟?没事吧?” 肖何冷着脸用力挣脱宋诚的手,摇摇晃晃地抓住洗手台,他拧开水龙头才回应宋诚:“没事,谢谢你宋师哥。” “我见你好久没回来,有些担心,就跟进来看看。” 宋诚边说边将视线落在肖何互相搓洗的双手上,见他根本没有对准水流,无奈似的笑了笑。宋诚走过去握着肖何的手腕帮他送到水流下面,然后松开手。 “师弟,你喝多了……” 肖何恍惚间觉得宋诚的声音离他很近,好像就在耳边,对方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耳垂上,肖何身上一个激灵,胳膊上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他猛地往侧边挪开两步,转过头时嘴唇不小心擦过宋诚的脸颊,后者急忙扶住他,让他不至于滑倒在地上。然而这样一来两个人的姿势就变得更暧昧了,肖何几乎是半躺在宋诚怀里,宋诚低头看着他,呼吸吐在肖何脸上。 他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双方尴尬的距离,还越来越靠近。 肖何这时终于察觉不对劲,之前只是没怀疑过几位师哥的取向,更不觉得同性之爱普遍到满大街都是,现在宋诚明示到这种程度,肖何就算醉得再厉害,也有感觉了——酒精令他思维麻痹,却没完全夺取他的智商。 肖何几乎使出吃奶的劲儿站起身,然后推开宋诚:“谢谢宋师哥,我真的没事,自己可以……” 宋诚突然抱紧了肖何,他终于不再忍耐装作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猛地收紧手臂,搂着肖何把他摁到瓷砖墙上,他掌心贴住肖何的身体,从脊背摸到他的腰窝,激动得呼吸都变得粗重:“师弟,我知道你跟我是同种人,说实话,我看你第一眼就非常喜欢……” 宋诚刚刚抱着肖何的时候正巧望进他的眼睛里,对方清醒时一双瞳仁乌漆麻黑没什么亮光,喝醉了酒倒显出几分迷离。宋诚很相信自己的眼光,在车里时他就注意到这个师弟,打扮得学生一样,气质也确实非常单纯,是他自己喜欢的类型,喝酒时宋诚把更多注意力放在肖何身上,将他从头到脚打量好几次——真的完全是他的菜。 肖何个子不算太高,又偏瘦,身材比例却很棒,他洗手时微微弯下腰,从后面看更是肩宽腰窄腿长,脖子纤细弧度柔软,很吸引人。宋诚算是老手,男人本就没那么多事,爱好特殊的同类又少,他们之间约-炮往往一个眼神就懂彼此的含义,说什么都特别痛快,偏这个师弟明明看懂了还装没看到,让宋诚恼火的同时,心里被撩拨得痒痒的。 “松开!”肖何用力推宋诚的胸口,他头晕得厉害,推着推着又被抱紧了。 “师弟,长风在车上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女朋友不在……情场失意?还是吵架了?肖师弟,跟我试一次你就懂,女人不适合你……” 宋诚有个奇怪的爱好,尤其喜欢泡有恋爱对象的那种,有时候在床上还会强迫对方给自己前女/男友打电话,这在宋诚看来只是情趣。 他这时兴致上来,被肖何反抗后心里那股火直窜,紧紧搂着他的腰,一只手从他背后往下摸,一直摸到臀上,还捏了几把。肖何不好意思喊出声,推不动宋诚就开始揍他。但是肖何原本就没什么力气,喝了酒之后更是跟女孩子的力气差不多,推也推不开,躲了几次没躲掉,反而被宋诚亲到脖子。肖何顿时恶心得火冒三丈,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宋诚吃痛,束缚肖何的力道松了一些,肖何趁机用力推开宋诚,狠狠擦两下自己被亲到的地方。他没理会宋诚,直接拉开洗手间的门扭头就走。 “肖师弟!” 肖何回头淡漠地扫宋诚一眼:“宋师哥看错了,我跟你不是同一种人。” 肖何虽然没骂人,看着他时眼底的轻蔑几乎溢出来,宋诚被他这一眼、这句“不是同种人”,刺激得浑身僵硬,肖何骂都不屑骂他,这种态度令宋诚觉得羞辱,或者说宋诚这样水准的人其实听得懂肖何骂他的内容——你是禽兽,我不是。 肖何没回酒吧,一路跌跌撞撞地找到自己的车,钻进车里把车门锁上,就窝在驾驶座上不动了。肖何醉酒醉得厉害,封闭的空间才让他觉得安全。 肖何在自己胸口摸索着找了半天,终于摸到挂在脖子上的翎羽,原来是因为他仰躺的姿势让羽毛掉在后面了。他握着那片羽毛深深吐出一口气,心里终于踏实了些,脑袋昏昏沉沉的,肖何干脆闭上眼——总觉得现在睡着的话,可以做一个好梦。 第74章 首发 肖何睡得不怎么安稳,没睡一会儿就醒了,他是被一阵一阵节奏规律的闪光弄醒的,他怔怔地想,刚刚好像没梦到凤琷,肖何把脸往手臂里埋了埋小声嘟囔:“遇见这种恶心事还不补偿我一下,梦都不入……我看你是想离婚了。” “不离婚!什么恶心事?什么离婚?不离婚!” 肖何酒还没全消,迷糊间听见凤琷的声音,却比平时更轻更小一点,他皱起眉,握着胸口的翎羽来回摇晃:“什么……你说什么,区区一根毛,你还想装凤琷……” 那道细小的声音立刻哇哇地嚷起来:“别晃别晃!肖何,就是我呀!你这是怎么了,喝酒了吗?” 肖何终于清醒过来,他把翎羽拿起来放在眼前,金色的光影在视网膜上晃了许久,终于渐渐定格成一只小凤凰的影子。“它”只比翎羽大一点,大概有成年人拇指那么大,站在翎羽上,浑身散发着金光,但是并不透明,是完全实体的样子。凤琷敏锐地察觉肖何能看到他了,银灰色的瞬膜眨一下,金色瞳孔里透出惊喜。他朝着肖何张开翅膀扑扇扑扇,好像在要抱抱。 肖何微微睁大眼,盯着看了半天才伸出一根手指,在凤琷金光闪闪的脑袋上一戳。 凤琷没站稳,差点从翎羽上滚下来。 “……” “……” 凤琷生气地啄肖何的手指头:“你刚刚说什么离婚!不离婚不离婚!我才出差几天,你就惦记着离婚!昂?!” 肖何眼睛又睁大几分,伸着手指指那只小凤凰:“咦……居然好痛!不是全息投影?” 金色的小凤凰扑棱着翅膀飞起来转了几圈:“什么全息投影,这是我的元神!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离婚……呸,不离婚!你干嘛去了,干嘛还喝酒,你现在在哪里!” 肖何没回答问题,小心翼翼地坐直,把翎羽托在掌心,他用手掌在小凤凰头顶的绒毛上轻轻抚一抚,凤琷便顺着他的动作仰起头,眼睛眯眯的,仿佛还想蹭几下。 掌心里柔软的触感让肖何心也跟着软下来:“你怎么回来的?你的事忙完了吗?” 凤琷变小了又变成鸟,声音不如以往那样有磁性,倒是显出几分稚气,他在翎羽上面挪个地方哼唧道:“当然没有,我才用这种方式来见见你,谁知道一来就听到你说……我不要离婚!你别转移话题!” 肖何噗哧一声笑出来,用食指蹭蹭凤琷的下巴说:“你知道什么叫离婚就嚷嚷……” 凤琷生气地拿翅膀把肖何推开:“我当然知道!你当我这么多电视剧是白看的!电视剧诚不欺我,果然出差就会导致离婚!没想到我走了没几天你就开始惦记!快说!你现在在哪儿,为什么喝酒,喝这么多是不是跟野凡人鬼混去了!” 肖何喝醉了酒就没平时那样能抓住重点,张开一只手护着凤琷叫他别跌到翎羽下面去,边说:“我们这里凡人都是家养的,没有野生。” 凤琷一听就觉得肖何在逃避问题,急得用上超s级咆哮:“我!不!管!!快回答我!!” 肖何找了个相对舒服一点的姿势靠着,手指顺着凤凰背部的羽毛轻轻抚摸:“我跟曲师哥出来喝酒,稍微有点醉,嗯……我现在在酒吧外面,刚刚在酒吧……” 凤琷让他摸得舒服到乱抖,急忙往旁边跳了几步躲开肖何的手指:“不要随便出去跟别的男人喝酒,特别是姓曲的那个!你你……你有没有点危机意识,居然还喝醉了!” 肖何被他没啥逻辑的唠叨惹得想笑,张开手轻轻一握,将金色的小凤凰整个抓在手里,凤琷是借由翎羽把一缕元神传送到这边,实质上与张开的翅膀是差不多等同的存在。他在凡间时就喜欢跟肖何蹭翅膀,如今让他握住,凤琷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力,小凤凰没骨头似的歪在肖何手掌心,没躺稳还打了个滚——他之前在凡间时元神那样强大,如今只分出万万分之一,与肖何的魂力相比自然弱上很多。 肖何觉得手心里暖洋洋的,特别舒服,将他接连几日的担惊受怕都暖没了,就托着凤琷跟他玩耍:“我这不是自己待着了嘛……给你买的手机在那边不能用?你这么久都没联系我。” 凤琷又哼唧:“手机没信号……不然我怎么会用这种办法见你,很费神的!而且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可以这样相见,尝试很多次才成功!” 肖何看着他这副傲娇的小模样就喜欢,忍不住把脸贴过去,在凤琷身上轻轻磨蹭:“事情顺利吗?” 他最想问凤琷何时回来,却又顾虑着,万一他那边事情很麻烦,自己岂不是在催促他? 金色的小凤凰被肖何蹭得变成软绵绵一小滩,贴在肖何掌心小声哼哼:“那是当然了,有我出马事情会不顺利吗?嗯……虽然目前来说还有一些小麻烦……可能要再耽搁一段时间,但是也不会太久的。” 肖何从来没见他这个样子,伸着小手指在凤琷翅膀地下还有小肚子上揉绒毛,声音放得轻轻的:“那你自己也小心一点。” 凤琷蹬蹬腿:“昂……” 他昂完突然想起来刚过来时听到肖何说的话,突然警觉地扑腾:“你之前说什么恶心事!” 肖何眨巴眨巴眼睛:“喝醉了恶心吧?我也不知道,喝醉了的事我哪记得。” 凤琷扬着脑袋哼道:“再也不许出来喝酒了,更不许跟姓曲的一起喝,想喝只能等我回来!我一天不盯着你你就出去浪!你这个不安分的凡人!” 肖何哭笑不得:“行行行,都听你的。”浪什么浪啊……学的词汇也太接地气了。 他摸着凤琷的羽毛转移话题:“对了,你这样不会对自己本体产生影响吗?毕竟是把元神分出来了……” 凤琷摇摇头:“我第一次这么做,会有什么影响也不知道。” 肖何戳了他一下:“那为什么是只凤凰,人形变不出来?” 凤琷想到这个问题也觉得很郁闷——好不容易过来见老婆一趟,居然还是个鸟样:“你等我试试……” 小凤凰在肖何手心里扑腾了几下,身体被一缕缕金光笼罩住,金光一丝丝变得密集,同时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越来越密,肖何觉得自己手心好像托着一个金色的茧,茧破开后就会有蝴蝶飞出。 它旋转得快到极点后,终于慢慢停了下来,金光散开后,肖何手掌心果然坐着一个手指大的小人,他把脸凑上去瞧他,瞧了半天噗地一声笑出来。 凤琷伸着两条腿坐在他手心,气愤地摔袖子:“笑什么!” “你……噗!!你怎么,变成了一个小娃娃……” ——可不是变成了个小娃娃,还是那身红赏红袍,只不过袖子长长的盖住手背,袍子直接变成了裙子,小短腿都盖在里面了。这小娃娃脸圆圆的,白白嫩嫩,像只小包子,丝毫没有凤琷日后那种貌美和威严的模样。 凤琷低头看看短腿,忿恨地捏着自己的脸往两边扯:“元神总共分出这么点神力!就只能变成这个样子!不许笑我!” 肖何赶紧拨开凤琷的手阻止他的自虐行为:“别捏!跟捏得不是自己似的……你看都捏红了,多疼啊。” “哼!” 肖何摸摸他头上长长软软的小头发:“这是你小时候的样子?” “我幼时不能化形,刚化形就是成年人的模样,谁知为何会变作这种鬼样子。” 凤琷这会儿用这童颜的样子就可以直接噘嘴哼,说完仰着脸要肖何亲他:“我坚持不了多久!快亲一下!” 肖何简直要被萌化了,心里直呼小宝贝儿,凑过去在他小脸蛋上小心翼翼地亲了两口,又在他嘴唇上啄一下,之后担心地问:“我嘴巴有没有酒味?” 凤琷吧嗒吧嗒嘴,揪着肖何的脸颊用力蹭蹭:“有胡茬!” 肖何突然觉得给凤琷当爸爸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凤琷跟肖何挨挨蹭蹭了许久,蹭得他那张嫩嫩的娃娃脸都变红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肖何的脸。 凤琷实在不能耽误更多时间,他回去之后发现情况的复杂性远在自己预料之外,凤族的禁地很大,里面情况到底怎么样凤琷也不清楚,他跟应颉到现在都还没确定探查的位置该从哪开始,而最初几个被发现的凤族长辈的气息又变得越来越微弱……可以说一点好消息都没有。但是凤琷不想把这些事告诉给肖何,他不想让肖何费心,必须在进入禁地之前与他抓紧时间联系一下,不然进去那个地方,很可能好久都见不到人了。 肖何的“囚禁”确实起到作用,凤琷现在可能一刻都离不开他,一旦离开他就会浑身不舒服。凤琷在回到昆仑山之后,变得非常易燃易爆,看什么都不顺眼,看见什么都能想起肖何。比如看见圆的东西,凤琷就会想起自己跟肖何一起吃月饼泡温泉的经历,顺便想起温泉水里面的肖何…… 上一代凤族族长曾经留下一盏琉璃月色,是块巨大的圆形彩璧,没什么神奇作用,只因蕴着灵力,永远都在散发着彩色的光芒。凤凰们天性喜爱亮闪闪的东西,琉璃月色又亮晶晶又五颜六色,在凤族中间颇受宠,就一直高悬于霓霄宫顶,如太阳一般照耀着整座昆仑山。 凤琷不知道犯什么疯病,回来后看见它就觉得寂寞,抬爪就给砸了——谁让它是圆的,还那么大。应颉很忧心他的精神状态,问他怎么回事,凤琷说一看这玩意儿就想到月圆之夜自己遭罪的情景,闹心。 应颉觉得自己脑子可能真的不灵光,琉璃月色好好地挂在那儿几十万年,以前没想要砸了它,怎么去趟凡间回来就突然看不顺眼。 诸如此类的情况一天之内发生不下五次,应颉非常担心再这么下去,霓霄宫要被他砸没了。 凤琷贴在肖何嘴唇上恋恋不舍地亲个不停,他如今一副童子模样,越黏糊越可爱,肖何捧着他任由他在自己脸上捣乱。 “这副样子真是太可爱了,真想舔舔你漂亮的小脑瓜。” 酒精让肖何的脑子有点不好使,面无表情说着色-情的话,倒是将凤琷说得面红耳赤,他不自在地扭扭身体,小声哼道:“你真放肆……” 肖何凑过去滋溜一下舔了他一舌头,把凤琷舔得倒在他手心里,罪魁祸首还得意忘形地挑衅:“怎么样。” 凤琷气恼地爬起来,撞在肖何柔软的嘴唇上亲他一大口——那架势简直恨不得钻人家嘴里来个结结实实的舌吻——亲完了还要威胁肖何:“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肖何帮他把脸蛋擦干净:“要离开了吗?” “嗯……父神一直在那边催我,我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的,一定不能让我的翎羽离身,我也很快就回来了,你乖乖等我,不许跟那些野凡人出去瞎闹。” 肖何小心地捧起凤琷再亲一口:“好,你也安心做事,不要受伤。” 凤琷扬了扬小下巴:“这点小事本神还不放在心上,下次再让我听到离婚之类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肖何看着手心里千丝万缕的金色光芒如同丝绒一般一根根散开,凤琷的影子也在这些金光中慢慢飘散。直到凤琷的身影在手中散尽,他才轻轻收起拳头,将还没消失完全的最后一缕金光连同翎羽一同握紧,压在胸口。 应颉催命似的催了这么久,凤琷终于把那缕元神收回来,元神回来的瞬间,凤琷觉得一阵头晕,就是那种坐在床上也能因为眩晕掉下去的头晕,扶着床榻边缘想站起身,喉头猛地咯出来一口血。 应颉像是早就有预料,反应很快地握住凤琷的胳膊,将他稳稳扶起来:“让你逞能……” 凤琷皱着眉在自己嘴唇上抹一把,红色的血液很快风干变成颜色凝厚的金粉:“怎会如此,我元神出窍能持续很长时间,现在只不过分出一缕,还有我的翎羽做媒介,应当不会有问题才对。” 应颉叹息道:“你剥离的是元神,又不是你的毛,不管是多小的一部分,从身体里生生抽-出去,与抽魂也没多大区别,吐口血都算轻的。” “坐着别动。” 他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凤琷眉心,试探着将自己的神力探出一点抛入凤琷的识海,但是凤琷身体本就排斥神龙之力,现在他元神不稳定,自然更加排斥。应颉的神力还没来得及往内进入更深,就被凤琷的力量反弹出来。 应颉收回手摇摇头:“没办法,只能你自行慢慢调养。琷儿,你到底将元神剥出去做什么,和谦的气息越来越弱,你明日就要独自进入凤族禁地,为父总觉得不踏实,这种时候可千万别再出差错了……” 凤琷觉得应颉是当爹又当妈这么多年当出职业病了,唠叨起来没完没了,他心里想着自己进入禁地之后要好长时间都不能跟肖何取得联系,就一点都不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但是也没兴趣把自己偷偷去见爱人这种事告诉给父神,说出来也太小家子气,有损他稳重威严的形象…… 凤族的禁地其实并不属于凤族,确切来说它属于三界,而因为恰好出现在凤族族地,神凤们便世代看守这片禁域。后来时间久了,这片禁域也慢慢“吞灭”一些凤族的秘密,族长在禁地之外设下阵法,外族人不得靠近。 但是它什么时候出现的无人知晓,它的存在甚至比负责孵化凤琷的长辈年龄还长,凤琷也只听对方提过一两句,对禁地知之甚少,仅知道禁地之所以成为禁地,跟一个模糊的传说有关,凤琷记忆里隐约听谁提起过,他们族的禁地是空间裂隙,是连接神界与魔界唯一的通道。所以进入那里之后,他的神力就会完全与外界阻隔,甚至连气息都会变得不易察觉,想再剥离元神去找肖何,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尽管凤琷心急如焚,应颉这次却不顺着他了,严肃严格地把他押去静室调息,要求凤琷必须将元神养好才能到禁地里面,他自己就在门外守着,凤琷不将体内的力量运行几个周期算是别想出来。应颉身为烛龙,自天地初始而生,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万万不敢让凤琷去冒险。 但是凤琷心里急着早点回凡间与肖何见面,哪能耐下心来,运行一个大周期,即使顺利也得个把月,若不顺利,就真得几年后才能重新回到凡间了,而一旦开始调息就不能停下来,所以凤琷压根就没运行神力,花几天时间打坐睡觉,然后就跑了出来。 他再出来时,静室外多出一个人,站在应颉旁边听他训话。 ——应麟从凡间回来了。 凤琷看见他心里挺高兴,他之前鼓动应麟回龙宫找父神,想来应该在自己之前就回到神界了才对,莫非去龙宫扑了个空,才又找到昆仑山来的?应颉训话的时候凤琷不便上前,等他训完了,凤琷才过去打招呼,谁知应麟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凤琷一眼,眼神格外古怪。 应麟以前也是个不爱说笑的大冰块,但是那时他的眼睛里充满了高傲和锐气,如今被他看一眼,只觉得沉沉的,好像自己也要冻成冰块了。 “应麟?你……何时回来的?” 应麟知道凤琷潜台词问的什么,却没说话,整条龙都懒懒的,一点也不想开口。 凤琷眼睁睁看着他绕开走掉,想抽他一两巴掌教这家伙懂礼貌,应颉又在后边叫住了他,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出来。 凤琷躲开应颉伸过来探查的手跑出去老远:“这次比较顺利……不用管我了,应麟倒需要好好关注一下,他怎么了?” 应颉疑惑地反问:“麟儿怎么了?” 凤琷无语,然而他自己也讲不出个所以然,只是靠直觉觉得应麟不太正常。 “当下将和谦从禁地中带出来最为紧要,你要不要再去翻一翻藏书,霓霄宫里的藏书很多出自历代族长之手,或许会有记载禁地的部分也说不定,看一看对你有利无害。” 凤琷平生最烦两件事——还人情,还有看书。 霓霄宫的藏书数不胜数,光手札就摞了好几层,要带着肖何他还能找人帮个忙,总之肖何专长就是这个,但是要让他自己看,还要找禁地相关的内容……岂不是要累死他、烦死他?还是算了! 其实霓霄宫里最宝贵的东西不是各种宝贝,而是藏书馆,里面的藏书不但记载着各种凤族专属的适用法术,还有排兵布阵等内容,见藏书便能知当年神魔大战的壮阔情形,持续时间之久,发生战役之多。凤琷独自守着霓霄宫这座宝藏却不自知,因他天生优势,魔族又被镇压,三界之中能与凤琷抗衡的存在寥寥无几,天地赐予他的力量足够凤琷横行霸道,这只任性的纨绔凤凰才懒得去钻研什么法术阵术。藏书馆他就从来没进去过,留着一堆书卷手札在馆里落灰,当真暴殄天物。 “还是不用了,和谦的气息不是越来越微弱了么,再耽误下去,恐怕要再生异变,我进去看一看,一旦有什么不妥,我立马就出来,不会有事。” 凤琷说完撒腿就往禁地跑,生怕应颉让他回去看书。应颉在后面担忧地看着他:“那你可要万事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 第75章 首发 凤族的禁地外围入口是一片梧桐林,遍地繁花,绿草如茵,跟昆仑山中任何一个地方的景色一样秀美精致。再往里走,花草树木越来越少,目之所及更多的是荒山乱石,土壤都是粗颗粒的,生长的花草自然变少。等到达禁地之内,更加变成一片不毛之地。 凤琷从前没来过这里,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无比,他从前在昆仑山中见到的都是美景,没想到昆仑山上还有这种地方,怪不得应颉那么担心,这片禁域从外表看就能感觉到它的危险和残酷。 有传言说凤族的禁地联通着神界和魔界,凤琷从来没有去过魔界,倒是听不少人提起过,他们说魔界是天道遗弃之地,荒芜不堪,那里的天空甚至与三界内任何一处的天空都不一样。 三界的天地不同这点不难理解,毕竟各界所处空间就不同。 譬如在上界,他们头顶是无穷尽的穹顶,脚下是漫漫无边的祥云,天上没有太阳月亮,倒是能看到各种神君们的法宝所散发出来的瑞气和神光。而到了人界,头顶就变成天空,脚下踏着大地,有昼夜之分、四季之变,天上有日月星辰,地上有花草树木,岁月枯荣。占据下界一半范围的地府则是永夜,条件虽然不如人界那么好,却有适宜生长在黑暗中的动植物在这里扎根,景色也算独树一帜。 三界之中,好像唯独魔界是个例外,听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听说这里充斥着黑暗和荒芜……滋生的魔物也不讨人喜欢,无一不丑陋不堪,令人见之生厌。 其实关于魔界的很多东西凤琷都没见过,几乎都是从传说里听来的,唯一的神魔之战跟凤琷有点关系,给他留下的印象只有危险和毁灭。他如今所接触的所有神明与仙人都对魔界抱有负面看法——他们厌恶那里,更厌恶魔,有的仙人甚至谈“魔”色变,凤琷觉得那是恐惧的表现。 凤族的禁地如果真的与魔界连通,甚至有可能就是魔界的入口,那这里寸草不生也很正常。 凤琷在禁地入口处徘徊了许久,始终感知不到和谦确切的位置,他就不耐烦了,应颉对他的警告也抛之脑后。他张开手臂,双臂连着身上火红的长袍变成一对翅膀,浑身散发出金光,凤琷的身影就在金光中压缩成鸟的大小,化作原形直接朝禁地扑了进去。 * 肖何在车里睡了好久,凌晨的时候被冻醒了,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被连人带车挪了地方,他的汽车已经不在酒吧外面,而是被停在一个小区门口。肖何心里感觉点后怕——难道他睡着了之后做了一回马路杀手,一边梦游一边酒驾开到这来了?他四处看看,发现周围景色很陌生,认不出是什么地方。 肖何喝得有点断片,昨天晚上的记忆所剩无几,除了凤琷借由翎羽回来那件事,他还没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想起凤琷,肖何就下意识去握胸前挂着的翎羽,掌心的翎羽微微有些热度,手指上还残留着抚摸凤琷小脸蛋时候的触感…… 肯定不是做梦吧。 肖何忍不住勾起唇角,他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两点多,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怪不得会冻醒。解锁后发现手机里有五六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未读短信,都是曲长风发来的。 肖何断片的记忆终于接上了,看完短信便完全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宋诚冒犯他之后,他生气地跑出就把,进了汽车里面之后就将车门反锁住,自己直接醉在驾驶座上。中间跟凤琷玩了一会儿,他一走肖何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曲长风在酒吧high够了,才想起找自己的小师弟,史飞迁醉得东倒西歪,问不着他,问宋诚对方只摇头说不知道,脸色还不怎么好,曲长风当他喝多了难受,只好自己去找肖何。 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肖何都不接,吓得曲长风差点报警,毕竟肖何这种有钱人,是非常有绑架价值的。后来终于在车里找到他,曲长风才放下心,但是肖何已经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他又将车门锁的严实,曲长风也进不去,只好找拖车把肖何连人带车拖回自己住的小区来了。 他不知道肖何住哪儿,只能拖到自己这里,嘱咐保安多照应一下。 肖何觉得挺不好意思,他把曲长风叫出来,自己却醉酒失态,想必钱也是曲师哥付的。他给曲长风回了短信,就准备开车回家,现在他酒醒了,不想继续麻烦对方。 肖何打开导航将车开出小区,还没上高速公路,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以为是曲长风这么晚还没睡给他打电话过来了,接通后却是个陌生人。 “肖何,对吗?” 对方的声音很低沉,竟然听不出男女,肖何耳朵里传入这个声音之后脑袋就嗡了一下,他突然产生一种不好的直觉。 “你是谁?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 “呵呵,你没有问问题的立场,只有回答问题的权利。” 肖何猛地踩下刹车:“我是,你到底是谁?” 那个低沉的声音冷笑了几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何培卿在我手里。” 肖何从小总共经历过两次绑架,第一次是在小学,第二次是他在国外,不小心卷进一次银行抢劫案,作为人质被绑的,万幸两次都化险为夷。但是在他记忆里,他妈貌似一次都没有被绑过,总之每次被绑了等人来捞的都是他自己,何培卿就是那个出钱救人的角色,现在他们俩的位置居然对调了。 肖何的脑袋里面一边吐槽一边告诫自己要冷静,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身处细汗,手却稳稳地打着方向盘,按照电话里陌生声音的提示往前开。 “不要上高速,走小路。” “我怎么确定你没骗我,我要听我妈的声音。” 肖何往后视镜里瞄了一眼,没看到任何东西,这座城市虽然算得上不夜城,但是也毕竟凌晨三点了,这时候路上的汽车并不多。这个绑匪也很奇怪,绑架他们这些人无疑为了钱,他居然都不提赎金的事情? 对面立刻传来木棍击打皮肉的闷响,何培卿闷闷地叫了一声,好像被人堵着嘴,但是很明显能听出确实是她。 “够了!不要伤害她!” 电话里那个声音倒是很闲似的,竟跟他聊起天来:“不得不说,何培卿运气很好,我本来打算你如果接不到这个电话,我就直接撕票。嗯,现在不要挂断电话,按照我的提示,继续开车。如果中途你挂断电话,或者有第三者知道我们的通话,那我就会撕票。” 肖何成功被威胁到了,自从他爸跟他妈离婚之后,肖何就再也没有过他爸的消息,何培卿是他唯一的亲人。 汗水从肖何的额头上滑下来,滴在耳机线上,一点点往下流:“你冷静一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要伤人。” 对面的人冷笑一声:“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财大气粗啊。” 肖何皱了皱眉头,再次感觉到这个绑匪的不同,对方明显用了变声器,如果是陌生人,应该不会费这么大劲隐瞒自己的身份。而且他记得有人曾经做过案件分析,数据表明,绑架或是凶杀这种案件,多为熟人作案。 对方不要钱,那么目的是什么,复仇? 何培卿在生意场上很会做人,轻易不与人结仇。他的妈妈在人际关系方面一直很擅长,这也是肖何一直羡慕她的地方,她长袖善舞,情商极高,想要令一个人对她产生好感仿佛是非常轻松的事情。 那么是竞争对手? 不太可能,何培卿的生意从来不会瞒肖何,他知道的竞争对手就是那两个,想联合倾轧他们家产业没成功,反而被他妈-干掉了,干净利落,没给对方留后路,看起来被报复的可能性很大,实行性不强。那件事发生在多年之前,肖何从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敌人,更何况那两家让何培卿整惨了,他关注过他们几年,凭那两家现在的状况,顾自己的生活都精疲力尽,哪有多余精力报复他们? 肖何试探着将车速减慢了一点,慢慢闭上眼睛——那么,就只能是他这边了。 他妈最近一直在帮他查严教授那件事,有能力与他们家的财力相抗衡的,严教授得算一个。再加上对方言语间有意无意对他的敌意,是他的可能性很大。 肖何猜测许久,心里算是有点数了,事情却变得更加麻烦。严教授这个人他不是很了解,两个人虽然是相同领域的,年龄段却不同,他们竞争科研项目的范围很少有交集。但是唯一一次竞争c国科研组长时,肖何隐约能察觉到,对方的手段非常凌厉,跟他平日里给人那种慈祥随和的感觉很不一样。 他不敢将猜出来的东西问出来,那很可能刺激到他,间接危害到何培卿的生命安全。 肖何减速之后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想来那人并没有做到远程监视这种事。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声音却变得紧张慌张起来:“你真的,不要伤害我妈。你要钱还是要什么,只要我能给你的东西,我都会满足你,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没有东西比我妈的命更重要……” 肖何想暗示他,自己不在乎什么组长的位置,他想要尽可以拿去,但是又不能暗示太明显,让那个人听出来自己猜到他身份就不好了。 “少废话。” 电话里的人不耐烦地打断肖何:“看到红色的标志牌了没有。” “还、还没有,我在加速了。” 听筒对面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加速了就好,我没有多少耐心,再过十分钟你没出现在这里,我就撕票了哦~” ——被发现了。 肖何握紧方向盘,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第76章 首发 一路狂飙,肖何被指挥着驶过一条小路后,拐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对方要求他继续往下走。肖何有些提心吊胆,再往外就是郊外的工业区了,那里人烟很少,也没有人聚居,是杀人放火的好地方。 ……啊,他这个体格,要真是去了,那就会完全沦落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 对方很聪明,要求他不能挂断电话,还会时不时跟肖何讲话确认他的存在,这样他就不能报警。肖何绝望地想,早知道就在身上多备几个手机了。 ——偏这时凤琷不在身边。 肖何觉得自己在试图“囚禁”凤琷的同时,也将自己囚了进去,凤琷有没有依赖到他肖何还不确定,他自己却是越来越依赖那只凤凰了。今天这种情况如果再早发生几天,解决问题也就是凤琷一个响指的事。 肖何心里着急,汽车被他开得快到飞起,保持这种起飞的速度在空旷的郊外行驶了六七分钟之后,他终于看到电话里那个人说的旧工厂。 “我到了,你在哪儿。” “挺乖的嘛,我看见你了,保时捷卡宴……肖大科学家,很有钱啊。下车!” 肖何的车还没停稳,突然觉得后面有移动的影子闪过,这时天还没亮他看不清是什么,耳机里面浓浓嘲讽的话却让肖何后背一凉——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他没下车,甚至没靠停,眼珠缓缓往斜后方转动了一个角度,肖何猛地把手里的方向盘打了半圈,车尾一甩,几乎瞬间就转回到来时那条路上。他立刻将电话切断,然后拨打了报警电话,一边用力踩下油门,尾随的黑影子顾不上隐藏,紧跟着贴上来——那两道黑影子是两辆黑色的轿车,一左一右朝肖何的车夹进。 报警电话接通,肖何尽量冷静地说道:“你好,110吗,我要报案。我的位置在s市开发区,申欣路,不知道几号,这里有废旧工厂,有人要杀我,现在我在被两辆小轿车追踪。” 他也不知道现在报警有没有用,但是总不能坐以待毙,如果他速度快一点,说不定能拖到警察来。 肖何猛地将油门踩到底,他的车贴着其中一辆的边蹭了过去,他又立刻打方向盘到另一边,一个急转弯拐了出去。巨大的惯性让肖何整个人都贴到窗玻璃上,车轮胎上的金属碾着马路牙子擦出火花。 ——这两辆车显然是提前埋伏好的,如果真的要让肖何来赎人,他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那只能说明一点,这些人的目标并不是何培卿,而是他! 肖何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在心里骂自己,还是不够冷静,对方让他不许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就该想到,这人并不是害怕他报警,而是害怕他跟何培卿通话。 他该想到的,他妈身边有保镖,进进出出都有人保护,怎么可能被人轻易抓到手,也或许这些人的目标真的是他妈,他们抓不到人,就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抓了自己,威胁他妈,这一招倒是很好使。 肖何急出一头冷汗,他不停往后视镜里看,终于看不到那两辆黑车的影子了,才刚要松口气,一抬头发现居然迎面开来了一辆,速度极快地朝他的车撞过来,肖何猛地踩下刹车,车头重重顶在前面那辆车上。 对面的车门拉开,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下来,肖何隔着挡风玻璃面无表情盯着他,手指在车座底下将短信发出去,彻底删除短信,才慢慢将耳机线摘下。 “啪!” 旧工厂顶楼的探照灯突然被打开,将整个工厂照得通亮,那个男人的脸也被照得清清楚楚,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严教授——严克里。 对方走到肖何车边,做了个请他出去的动作。 肖何隔着车窗玻璃盯着他看了许久,从里面打开车门。 “看来肖先生得罪的人不少,防人防得滴水不漏,做到你这个位置,是不是很多人都想害你?” 肖何从走出来,下车后背着手轻轻带上车门:“想害我的不一直都是严教授您吗。” 严克里也是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人了,跟肖何爸妈是一辈的,梳着很整齐的三七分绅士头,脸上的笑纹也是慈祥的样子巨多,一点都看不出他下手这么狠。都说武夫杀人用刀,知识分子杀人用笔,严克里给肖何下的那一套,简直是在把他往身败名裂里逼。 肖何到现在也想通了,前几天他跟凤琷去了昆仑境,想必严教授就在找他,一直找不到,后面凤琷离开,他的生活也一直是实验室和家里,两点一线,想要绑架他,下手机会很渺茫,倒是今天趁他出去浪给他逮个正着。 两个穿黑西装的人上前,一边一个拉住肖何的胳膊反压在背后,肖何没有反抗,被他们推得往前踉跄了几步。他的手机被人拿走,反压着胳膊,他想看严克里只能用力拗着脖子回头:“不过我有点想不通,严教授这么针对我,难道就因为一个项目组长的名额?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也有别的国际项目,在圈内更是德高望重,不至于跟我一个新人这么过不去。” 肖何只在陈述事实,配上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却显得非常有嘲讽意味。 严克里温和地笑了笑:“肖先生太看低自己了,你就算是新人,那也是前途无量的那种,修炼几年还是能做我的对手的。” 才说几句话而已,严克里就将自己自视甚高的一面表露无遗,肖何有些隐隐的担心——这么沉不住气,不太像这个人的风格。严克里上次把肖何陷害到法庭上,准备工作可以称得上很充分,尽管看起来像是临时起意激情犯罪,却是最可怕的一点,他好像在时时刻刻准备着陷害他,不论他做了什么,对方都能想到办法给他添堵。 他现在这么锋芒毕露,嗯……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肖何正胡思乱想着的时候,远处突然有个人跑过来,对方戴着黑色的口罩,肖何看不清他的脸:“教授,警察来了,我们要快点。” 严克里猛地扭头看向肖何,后者紧紧抿着嘴唇垂目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没什么反应。严克里突然出手,狠狠抽了肖何一耳光:“贱种!” 他身材敦实,又用了很大力,肖何被他这巴掌打得没站稳,一下摔在地上。 肖何从小到大没挨过揍,何培卿都没舍得动过他一指头,这一挨揍居然就挨了下重的。肖何坐在地上想站起来,脑袋里却晕得很,耳朵也在嗡嗡直响。肖何非常在意的是严克里骂的那句贱种,他快气炸了,脑袋里却盘旋着一个念头——莫非这个严克里,跟自己的父辈有什么渊源? 父亲在他两岁的时候就离开家,母亲的仇人已经被他数个遍,一个都想不出来了,难道何培卿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她不许自己再插手严峰的事情,光是听到严教授的姓氏就紧张成那个样子,那就肯定跟他有关了。 他现在越发确定严教授是冲他妈来的,找不到他妈,就把他抓起来作为诱饵。肖何低着头坐在地上,眼前还是天旋地转的眩晕,过了许久,他觉得有人过来扶他,肖何歪过头将嘴里的血吐掉,抓着那个人的胳膊从地上站起来。 肖何被人推攮着塞进车里,严克里坐在副驾驶位上,肖何左右各一个黑西装的保安,将他夹在中间。肖何深知凭自己的能力跑不出去,干脆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休息。 严克里从后视镜中看到肖何闭目养神,心里又不舒服——他就是见不得肖何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这很容易勾起他某些不好的回忆。 “你就不担心何培卿的安全?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孝子,没想到,却是个白眼狼。” 肖何连眼睛都没睁,完全拒绝跟他交流。严克里放弃威胁他,决定抓住肖何的那一刻,他就确定了大部分事情始末,当时他刚醒来,有些迷糊,听到电话里他妈在挨打,瞬间就不能淡定了。何培卿虽然强势,终究还是个女人,且她身体并不强壮,跟肖何一样是个体能上的矮子,肖何怕她吃苦,根本没想太多,现在明白过来,那应当是录音之类。 “哼,肖白嗣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说这句话的人是开车的司机,他从上车就没开过口,现在一说话,肖何觉得他的声音跟给他打电话的男人有些像,他在车后座听着他们骂自己爸妈,心里也很好奇,他们年轻时候到底是怎么浪的,突然弄出这么多仇家。 汽车在国道上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拐进一条小路,天边已经隐隐约约有点泛蓝,显然快天亮了。车越开越偏远,最终开进了山路,肖何坐在车后座被颠得屁股快裂了,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到多深的山才算罢休,且要去这么偏远的地方,他们肯定不会干好事。 第77章 首发 汽车最终停在一个山洞前面,肖何又被两个保镖拎下车,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挣扎不动,只能任由他们把他拎过来拎过去。几人下车之后汽车就开走了,山洞中只剩下严克里、肖何,还有最开始开车的司机。 之前被打了一巴掌,脑袋里嗡嗡的,脸上也隐隐作痛,他一晚上没怎么吃东西,肚子更是饿得厉害,严克里一松手他就直接坐到地上去了。 那个司机还是戴着黑口罩,眼睛上架着一副墨镜,肖何看不出他的长相,对方扫了肖何一眼,又冷哼一声:“不过他这副窝囊废的样子,倒不像肖白嗣。” 肖何没什么反应,面对仇人的辱骂,他完全能当成耳旁风泰然处之。他往角落里缩了缩,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发现这个山洞不像想象中那样,是个完全无人居住的地方,相反这里有一些破旧家具,还有一些油桶样的东西,明明只是个山洞,空间却空旷的很。 严克里越过那个司机,伸手从一处破洞的地方摸进去,摸出来一把钥匙:“你少说几句吧,留着点力气等何培卿来了一起骂。” 肖何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抓自己是为了要挟他妈,但是听这些人亲口说出来,他还是不由地心中一紧,他紧紧盯着严克里,只见对方拿上钥匙,蹲在一个角落里,在地上摸了很久,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他拎着地面一角轻轻往上提,直接把地板拉了起来,露出底下一个巨大的空洞。 原来那里并不是真正的地面,而是一处颜色类似地面的盖子,盖子底下是个地洞。严克里把盖子掀开之后,回头对司机使个眼色,司机就拿出一副手铐,把肖何拷在地上凸出来的铁环上,这才过去帮忙。他们两个人一起把手伸进地洞里面,用力拉着某处往上提。 地洞里响起哗啦啦的滑轮和铁链运作的声音,肖何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地洞里面拉出来一只巨大的铁笼,铁笼中好像……装了个人。 那个人原本背对着他们盘膝坐在笼子里,笼子被拉上来之后,他也没什么反应,甚至连背影都没动过。肖何远远看着那个人,忍不住猜测起对方的身份。他想了半天,突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一丝松动。 难道是…… “肖白嗣!你转过脸来看看啊,嗯?看我对你好吧,特地把你儿子带来跟你团聚。” 肖何听到严克里的话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他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干涩得很,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肖何一直知道自己有个父亲,但是却仅是“知道”的程度而已,他从两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了,只记得他父亲是个不怎么喜欢开玩笑的人,更多时间醉心科研,还喜欢抽烟——对方身上,总有一种浅淡的烟草味,就跟何培卿烦心时点着的那种烟一个味道。 他记得后来父母两个就经常吵架,何培卿说他的父亲骗了她什么,最终忍受不住与他断绝往来。但是肖何一直坚信他妈终究有一天会将父亲的事情告诉他,也多次设想过父子重逢的场面……却没想到居然会是今天这种…… 肖白嗣听到这句话之后,依旧没有转过头,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手,在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上轻轻抓了几下:“严克里,你终于疯了吗?我这种孤家寡人……哪儿来的儿子。” 肖何愣愣地盯着那个人的背影,有一瞬间突然觉得脑袋里仿佛被小锤子轻轻砸了一下,啪地一声,把一些画面砸碎了。他用力摇摇头,碎裂的画面又如七巧板一般片片组装起来,变成面前的景象——依旧是铁笼子里的人,依旧是那个背影,少了柔光和缥缈的幻想,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背影。 严克里好像被刺激到,他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将还在发呆的肖何一把从地上拽起来,然后把他像拖行李一样拖到肖白嗣面前,狠狠一扔。 肖何整个人直扑在笼子上,撞得铁笼“哗啦”一声。 肖白嗣在里面被撞得跟着晃悠了一下,一头栽在笼子门上:“哦哟!撞死我了。” 肖何听见这声,哭笑不得地抽抽嘴角,还没等从地上爬起来,他后脑勺的头发就被人狠狠抓住,然后强迫他仰起头。戴着黑口罩的司机突然冲上来,他猛地摁着严克里的手,将肖何的脸狠狠压在铁笼上,状似疯癫地对肖白嗣咆哮:“你他妈自己看看!你看看他这张欠揍的脸!不是你的种是谁的!你要是再不把笔记本交出来,老子就宰了他!让你断子绝孙!” 肖何本来就皮薄脸嫩,让那疯子这样摁着脑袋压在铁笼上,没一会儿就挤得整张脸仿佛要裂开了。 肖白嗣终于慢吞吞转过身,凑到笼子这边仔细看肖何的脸——而肖何也看清了他的脸。 从后面看时,肖何只觉得他身材很棒,宽肩窄腰,那双肩膀一直端着,仿佛正挑着整个世界的重担,白大褂底下包裹着的脊背拱起厚厚的肌肉,非常有男人味。从正面看,这么近的距离,肖何看清了他的脸,还有脸上那些明显是被虐打出来的伤痕。 ——严克里对他可真没客气。 年过不惑,肖白嗣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风霜,尤其眉头中间,有一道浅浅的竖纹,仿佛是每天盯着各种公式咬牙切齿拼命计算得来的。他血污之下的五官非常英俊,是一种属于成熟男人的可靠类型的英俊,轮廓棱角分明,鼻梁高挺,浓眉底下一双仿佛能包容万物的眼睛。 肖何突然知道为什么那个司机说他一看就跟自己的父亲一样了,肖何与肖白嗣最像的地方不在模样,而在神态,不管他做的是什么表情,眼底都是一种平静到惹人生气的漠然。 肖白嗣面无表情地看着肖何,肖何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过了许久,肖白嗣突然咧开嘴:“哈!” 他的表情硬生生停在无可奈何的频道上:“严克里,你当我傻啊?我自己生没生儿子还要你来告诉我?” 肖白嗣没等严克里回答,毫无征兆地从笼子里伸出手在肖何肩膀上捏了两把,捏完马上收回手,然后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严肃地看着他:“不过这位小朋友的模样看上去可真眼熟,长得真帅啊,一看就是个好男人,就是消化不好,长这么瘦,再壮点就跟我每天照镜子时候看到那个一模一样了哦。” 严克里和那个司机眼看是要被肖白嗣装疯卖傻气得升天,肖何闭了闭眼,用力拿肩膀撞了摁着他的司机一下,自己终于从铁笼上直起身:“你们是不是有病,我根本不认识他,我爸早在我两岁时候就死了。还有,我身体不好,现在很饿,已经低血糖了,要是不小心把我折腾死,等会儿我妈来了你们打算拿什么威胁她。” 肖白嗣坐在笼子里惊讶地鼓掌:“不错不错,口才不错。” 他指着严克里:“不管他是不是我儿子,这么好的小朋友,肯定不会是你的种。” 严克里不知道哪根筋被肖白嗣刺激到,抬脚往笼子上狠狠踹了两下。 肖白嗣还不放过他:“严克里,这个小朋友难道是你搞出来的我的体细胞克-隆人?总之你这几年违法犯罪的事也没少干过,弄个克-隆人出来,对你来说不算惊天动地。不过你要克-隆就克-隆自己好么,克-隆个跟我一样的孩子出来做什么,嗯?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不健康的想法吧。” 严克里忍无可忍:“闭嘴!肖白嗣!我警告你,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沉到水里去!” 肖白嗣撇撇嘴,不情不愿地闭上了。 那个疯子司机抓住铁笼用力摇晃:“肖白嗣!你说,你到底把笔记本弄到哪里去了!把笔记本交出来!” 肖白嗣在铁笼里被晃得跟不倒翁似的摇来摇去,他抓着屁股底下的铁钎子固定身体,翻着双没精打采的死鱼眼盯着那个司机,就是不开口。 “说话啊!!!老子让你说话!!!!” “说说说吵死了!” 肖白嗣突然张开嘴喷了一口,他被关在地下很久,没洗过澡没刷过牙,肖何站在旁边,作为被牵连的人都闻到好大一阵口气,差点被熏厥过去,直接承受他口气的疯癫的司机师傅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他口罩仿佛防不住味道,直接熏退了两步。 肖白嗣无奈地叹气:“让闭嘴的也是你们,让说的也是你们,要不你俩商量商量,统一口径?” 严克里皱着眉头俯视着他:“别装疯卖傻,笔记本到底在哪。” “我说过了,笔记本被我烧了,我烧的时候你也在旁边,现在逼问我,你是不是故意找事?” “我没问原手稿,我问你手中的备份。” 肖白嗣惊讶道:“那种反人类的东西我备份它干嘛?我又不是你,我又不反人类。” 严克里冷笑:“在儿子面前要树立正面良好的形象?这么义正言辞地批判我反人类,忘了自己是个死囚犯了?!要不要我提醒你的罪名?” 肖白嗣没反应,冷冷地看着他,严克里像捏住了他的软肋,很得意地继续下去:“研究出对社会稳定性有潜在危害的副产品,不上报反而利用职务之便贩卖出售,牟取暴利,你自己又是什么干净东西。” 肖何仍旧没什么反应,只在一旁默默看着肖白嗣,见他沉默着,没有反驳,原本吊儿郎当的样子却消失了,他没精打采地掀掀眼皮,隔着铁笼看着严克里:“是啊,我有罪。所以我这不是被惩罚了嘛,马上就要吃枪子赎罪去了。每个人都要为他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我也是,你也是。哦对了,你不是审判,你是罪犯。你现在就在犯罪,说得好似虐待我是为民除害一样。” “你……!” 肖白嗣翻个白眼:“你你你,你什么你,话问完了没,问完老子要睡觉,滚边儿去。” 严克里狠狠踹了笼子一脚:“等我找到笔记本,就让你长眠!” 肖何又被连拖带拽地扯锁到地上凸起的铁环上,他蹲在那里用力握紧手,掌心中握着一枚被黏腻液体沾湿的芯片。这片芯片是肖白嗣刚刚捏肖何的时候扔进他手里的,他当时只是下意识握住,握住之后吓出一身冷汗——他这个父亲刚见面就送他这么一份大礼……也太不靠谱了吧!万一他没接住怎么办!万一被那两个人发现了怎么办?! 肖何对这枚芯片有个隐约的猜测——里面的东西很可能与严克里所说的“笔记本”有关。 肖何背靠着墙壁,慢慢在地上坐下,他不太敢再看肖白嗣,笼子里的男人也没再往他这边施舍一个眼神,只自顾自背对着所有的人躺下了,他一直端着挺着的肩膀陡然放松下来,仿佛卸下了重负。 ……因为把重负塞到肖何怀里了。 肖何用力握紧手中的芯片——他的父亲,仿佛真的是个混账。 第78章 首发 手心里的芯片就像个定-时炸-弹,肖何一想到它就浑身出汗,对比自己这副怂样和肖白嗣的行云流水,他对自己父亲的职业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难道没消息这些年,肖白嗣去当007了? 他正想着,洞口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肖何眼疾手快地把芯片塞进袜子里,下一秒他就被抓着头发从地上扯起来,肖何这时候已经有些低血糖,起得太快,直接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然后他就听见门口有个女人尖叫了一声:“你们竟敢动我儿子!!” 听到何培卿的声音肖何急忙抬起头,他的鼻子摔在地上,现在正咕咚咕咚往外冒血。何培卿一看差点疯了,她冲过来抬腿一脚踹在严克里肚子上,肖何就觉得身边噗通一声,严克里跪趴在他旁边了。 何培卿力气不大,关键是她脚上那双十二厘米的细高跟,那样踹在人肚子上,大约要给他踹废了。 何培卿看起来还想上前踹,被两个反应过来的保镖拉着胳膊拖住,肖何也被人从地上拉起来,他用手背抹了鼻子一把,却发现手心上也有血。 肖何握紧拳头,心想不知道他爸之前把芯片藏哪儿了,居然还有血,难道缝在身体里面? 何培卿挣脱几个保镖的辖制跑过来,肖何背着手问他:“妈,你没事吧?” 何培卿从小将肖何宠到大,也把他养得很好,见他一脸血的模样心疼得要命,摸着肖何的脸眼泪就掉下来了:“妈妈没事,乖儿子……你受苦了,妈妈帮你报仇。” 肖何摇摇头,很奇怪地上下扫视他妈:“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这下好,一家人聚齐了,你们俩跟我过来!”疯子司机用力推了肖何一把,何培卿上去就给他推回去,使了老大力,差点把他推飞出去。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儿子!我们自己会走!” 疯子司机被推得踉跄几步,竟没反击,只看着脸色有些不好。何培卿没理他,拉上肖何往铁笼处走,她好像也很不高兴,纹路细腻的嘴唇抿得死紧。严克里让人搀扶着捂着肚子跟在后面,而那个疯癫的司机居然也没上前拦人。肖何很惊讶,难道为什么这两个人倒是有点怕何培卿的感觉? 肖何在一旁默默打量着她,何培卿今天的打扮有些古怪,她最喜欢穿贴身的旗袍,喜欢精致的打扮,一直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典型,今天却在外面穿了一件宽松的对襟外套,还是最土气的那种。 她那么注重自己的形象,如果知道今天要来见他父亲,应该不会穿成这样才对。 疯子司机对肖白嗣就没那么客气了,朝笼子狠踢几脚:“起来!” 他们总是这样对待肖白嗣,就像他欠了他们很多钱,很多命,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肖白嗣被抓来之后,几乎没睡过一次好觉,疯子司机对他有刻骨的仇恨,想起来就折腾他一通,一般人在这个地方待上这么久,可能早就精神崩溃了。 “肖白嗣,你不承认自己的儿子,连你的妻子也不承认吗?!” 肖白嗣就跟聋了似的,半点反应都没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何培卿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扭过头:“你们抓我和我儿子,就是为了要他手里的东西?” 严克里对她竟然还很客气:“我们也没办法,希望你能配合点。” 何培卿冷笑道:“怪不得这么多年学无所成,原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拿一个他抛弃的女人,和跟他毫无干系的孩子来要挟他,你们觉得有用吗?” 严克里没说话,看着何培卿满脸不信任。 何培卿嘲讽地扭开脸:“我怎么会轻易给他生孩子。” 肖白嗣这时突然开口:“没错,她不是我的妻子,那个小朋友,也跟我没关系。” 他从地上爬起来盘腿坐好,腰背挺得笔直,他背对着他们,肖何看不到肖白嗣的表情,却莫名觉得他在紧张:“你们啊……与其在我们几个身上下功夫,还不如去老师故居翻一翻,说不定有备份留下来。” 严克里跟看好戏似的:“即使如今她不是你的妻子了,总算曾经是的吧。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当真这么无情?” “严克里!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何培卿猛地转过头,眼睛死死盯住严克里,她一字一顿地警告他:“我再说一遍,要卖惨你自己卖,再拉上我,我对你不客气。” 何培卿强势惯了,好像还在气头上,做起事来如同一柄利剑,谁靠近她就刺谁一剑。肖何在旁边看着都觉得他妈太过嚣张,这时候是人家的主场。 何培卿又看了肖白嗣一眼,用力握住肖何的手拉着他转身就走:“儿子我们走。” 肖何在旁边看得清楚,何培卿真是连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肖白嗣狼狈的形容在她看来就跟看陌生人一样,没有丝毫触动。 两个保镖挡住何培卿和肖何的去路,严克里走上来,弯下腰看着何培卿:“抱歉,你们现在还不能离开。师妹,我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不计较你进门踹我那一脚,不过你也要认清现实,你们现在是人质,不是客人。” 何培卿微微扬了一下下巴:“哦,那你还想怎么样,在肖白嗣面前对我用些残酷手段,让他心疼,逼他就范?” 严克里没说话,何培卿娇笑道:“真他妈的老套。” 严克里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保镖上前:“先把他绑起来。” “谁敢动我儿子!” 何培卿突然将外套解开往两旁一扔,严克里离她最近,顿时吓得退后几步,原本要上前抓肖何的人也呼啦一下退出去一圈。肖何往何培卿身上一看,只见她精致旗袍包裹的腰身上密密麻麻缠了好多□□,□□里面还有炸药包,目测有十公斤往上。 肖何一下吓懵了,他没想到今天的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妈……!” 何培卿把肖何拉到身后安慰他:“儿子别怕,妈妈肯定让你安全出去。” 她将肖何拉到自己背后,一点点往山洞外面退,眼神冷冽地盯着严克里:“我什么脾气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那个男人偷了我爸的笔记本跑掉的时候,我就跟他断绝关系了,我儿子跟他更没关系,顶多借他一个姓氏让我儿子不至于被人说是来路不明的私生子,他做的事跟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笔记本也不在我这里,立马放我们离开!” 严克里疑惑起来,他一双眼睛在何培卿纤细如同少女的腰身上来回扫视,心想她还真不像生过孩子的人,再联系肖白嗣说的克-隆人的事情,就对肖何身份产生一点怀疑——这个孩子难道是何培卿取肖白嗣的体细胞克-隆出来的?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放在别人身上也许不可能,但是放在何培卿身上,却一点都不奇怪。他想着想着就脑补出一场何培卿对肖白嗣爱而不得的大戏,老不要脸地心生怜惜之情,他上前一步:“师妹……” 何培卿握住炸药引线朝严克里吼:“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拉响它!” 严克里立刻后退几步:“好好好,我不过去,你冷静点……” 肖何在一旁都快吓懵了,他真心怕何培卿一时冲动把炸药拉响了,他妈确实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科研成果,居然到要赔上这么多人命的地步了? 他们两个人退到山洞外,肖何在一旁偷偷说:“妈……我知道东西在哪,交给他们就是了,什么能比人命还重要?” 何培卿愣了愣,迅速又恢复回来,她没回头,却小声训斥肖何:“你闭嘴!” 肖何用了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说话。 可能觉得何培卿和肖何真的不知道他们要的东西的下落,且见双方之间都没有情意,抓两个无关的人来也没用,更不值得豁出去跟何培卿同归于尽的,严克里没再叫人继续追上来,疯癫的司机想上前追,也被他拦住了。 肖何选了一辆车开走,这一天他受的刺激实在太大了,许久不见的父亲突然冒出来,然后突然又分离,还把个貌似烫手山芋的东西扔给他,肖何已经冷静不下来了,他开起车来心烦意乱,汽车在山路上行得飞快。 这样狂飙了一段距离,何培卿突然叫停车,肖何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车慢慢靠着山路边停下来。 他一抬头,在后视镜里看到车后座的何培卿,她竟然泪流满面地在擦泪水。 肖何惊讶地叫道:“妈……” 何培卿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你这个死孩子,可吓坏妈妈了,你要是出事了我就真跟他们同归于尽。” 她说着将身上的炸药包解下来,随手扔到一边。 肖何迟疑着问:“不然我们先离开这里,我已经报警了,不知道警察有没有找到线索,我怕他们追上来。” 何培卿冷笑:“放心,严克里那个猥琐男现在心里肯定在膨胀,不会来追我们的。” 肖何一头雾水,想到那个疑似自己父亲的男人还被凄惨地关在笼子里,心里就一阵不舒服。他从袜子里摸出那枚芯片递给何培卿:“这是……他给我的。” 何培卿盯着他的手里的东西愣了片刻,却没接,愣过之后扭开头看向窗外:“他给你你就收着吧。” 肖何忍不住问:“他到底是不是我爸?” 何培卿默了默,突然叹口:“儿子啊,你都这么大了,有些事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第79章 首发 如此这般仿佛有大秘密的开头,让肖何心里凉了半截,他想到之前何培卿对严克里说的那句话——她怎么会为肖白嗣生孩子,潜意识里竟然觉得很有道理,按照他的理解,他妈这么强势的女人,是不会为任何男人生孩子的。 ——肖何从来没见过一个优秀到可以令何培卿愿意为之放弃自己的事业专心在家相夫教子的男人。 记忆中仅能够确定自己真的有个父亲,至于他到底优不优秀,肖何印象不深,他开始记人之后,对方跟他的交集很少。肖何倒不是担心自己妈红杏出墙,他担心的是自己到底是不是自然人…… 肖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什么事,你说吧。” 何培卿噗嗤一声笑出来:“瞧你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这点我倒是想问问你,如果他不是你父亲,那你觉得自己是怎么出生的。” “他们说我是克-隆人……” “噗!!他们说你就信?我儿子怎么跟傻子似的。” 肖何气愤地把头扭回来。 何培卿笑够了才说:“放心好了,我的儿子,你身体里的基因有我一半,也有肖白嗣一半,不是什么克-隆出来的。” 肖何木着脸问:“那我是代孕出来的吗。” “胡说!你是妈妈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何培卿生气地从后面捶肖何的肩膀:“你个死孩子,整天瞎想些什么不着边际的东西,你妈遵纪守法,可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情。” 肖何默默任她捶,心说还不是你故意吓唬我,现在反倒怪我…… 何培卿捶够了他继续讲过去的故事:“你父亲跟我是在实验室认识的,那会儿我爸,也就是你外公,他带了三个学生,一个是你父亲,一个是严克里,还有一个是我。只不过他们两个人都是博士,我是硕士,理所当然就成了小师妹。” 肖何第一次听何培卿说年轻时候的事,听着觉得就像青春小说似的,不过又觉得莫名很适合作为何培卿的经历。 肖何故意接话:“然后呢?不会是两个师哥争一个小师妹的狗血故事吧。” 何培卿夸张地夸赞道:“我儿子的脑洞不错呀,猜得正着,毕竟你妈妈我优秀又漂亮,更何况,成了我们家的女婿,可是能抱上你外公的大金腿!这不是理所当然嘛!” “……” 肖何有些无语,他总觉得正常人家的妈妈一般是不会跟儿子说这种事的,他妈怎么这么得意。 “后来我就选了你的父亲,严克里这个人好胜心很强,他一开始可能是真的喜欢我,但是后来在跟你父亲的角逐中,渐渐变成对一个物品的势在必得,他处处不如你父亲,就处处想超过他……哼,我怎么会嫁给那种狼子野心的混蛋,他最爱的还是自己。” 何培卿看人一向很准,精明得令人讨厌,她就是认准严克里这个弱点,才无意中给他透露肖何并不是肖白嗣的儿子,而自己也没有喜欢肖白嗣到非他不嫁的程度。 严克里的好胜心比何培卿想得还要更强一些,一朝得知这些年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最后竟是这种结果,他这么多年的不甘心一下就消散了。 何培卿说完突然话风一转:“但是我没想到,更加狼子野心的却是你父亲。我跟你父亲订婚之后出国读博,那时候信息还不发达,只能通过书信交流,信件也慢,后来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你外公不行了,让我赶紧回国。我回国后没能见到你外公最后一面,丧事都是你父亲一手操办。” 肖何微微转过头:“你不是怀疑他吧……” 何培卿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我都没勇气去查真相……你两岁那年,我在他书房里看到一本笔记,正是你外公留下来的,上面记载了一些内容,是他手头正在研究的一个项目。” 何培卿可能想到过去的事,情绪有些波动,她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那个项目我知道的很少,你外公告诉我只研究了一个开头,技术也不成熟,只隐约知道是延长人类寿命方面的。我当时很疑惑,他的遗物被我全部都烧了才对,不应该还留下一本笔记本。我就问了你父亲……” 肖何皱起眉:“是他窃取外公的科研成果?” 他觉得这有点奇怪,他不相信那个男人是那么卑鄙的人,他的眼神很静,也很正,不像这种人物。 “是,也不是……那个科研项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成功了的,但是并不是研究出什么有效药物,方法很反人类。你父亲是知道该项目核心内容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他当时强烈反对继续研究下去,但是你外公不舍得就此止步,毕竟这个实验一旦成功,他在科学界的地位会变得如何,可想而知……” 何培卿有些难过,她不想承认自己父亲做的事确实是错的,更不想回想自己丈夫的行为,她这次停下来很久,胸中激荡的情绪平复之后,她才继续:“后来他便拿着笔记本逃走了,还给我爸留了一封信,说自己一定能研究出不反人类又保持实验目的的成果,到时候再回来负荆请罪。” “延长人类寿命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一走就是几个月,却把你外公给气病了。他是你外公的得意门生,又是他的乘龙快婿……全心全意信任的人背叛了他,他心里肯定不舒服。我后来才知道你外公的死跟你父亲有这种关系,我虽然明白不能怪他,却无法面对他……” 肖何能体会到何培卿的痛苦,一边是父亲,一边是自己爱的人,如果让他来选,肖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肖何又觉得,这件事中肖白嗣也是最痛苦的那个,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大义灭亲,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得了背叛恩师的愧疚。 人非草木,此事判不明。 何培卿突然笑了一下:“他对我是不是很无情?不过我觉得他这点最有魅力,男人关键时刻就该有决断……他做皇帝的话,肯定是要江山不要美人的那种类型吧……” 肖何有些无语:“妈……你发花痴的部分就不要跟我说了……” 何培卿娇羞地从后面拍了他一巴掌:“去你的!……哎哟,儿子,我肚子好疼,刚刚让严克里那个混蛋吓得腿都软了,现在放松下来想上厕所。” 肖何嘴角一抽,这话题转换会不会太快了。 “那我现在就开车,正好找个店吃点东西。” 何培卿摇头:“那得多久,我刚刚看到有洗手间标志,你下车看看有没有,这里快出山区范围了,也许会有公共厕所。” 肖何无奈地叹口气:“行,你等着……” 他推开车门下去,在国道周围转了几圈,连人烟都没看到。但是这里有风景区,应该会有公共厕所。 肖何想跟他妈说开车找一找,一转身却见自己开的汽车在国道上非常违反交通规则地吊了个头,肖何怔了一下,立刻拼命地朝汽车冲过去:“妈!!” 汽车一点都没停顿,在他面前呼啸而过,风中留下一句话:“儿子,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找你爸去了!” 肖何追了一段距离,累得跌坐在地上,那辆汽车却在视线中越行越远。他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喘气,从没这么恨自己体能不济。何培卿想做什么,肖何在这瞬间已经明白过来了,他恨恨捶了地面两拳:“你回来!” 何培卿将汽车飙得轮胎离地,看不见肖何的身影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挂不住了,她开始边抹眼泪边踩油门,四十多岁的人,哭得像个小女孩。 天知道她见到记忆里风度翩翩的肖白嗣被折磨成那个样子有多崩溃,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忍住,没扑上去跟严克里同归于尽;天知道肖白嗣说跟她没关系的时候,她多想抽他一顿。 但是她不能,她要先把肖何救出去才行。 何培卿爱着肖白嗣,从未停止地,一直爱着他,他们离婚的时候,肖白嗣两手空空,什么财产都没带走,却带走了她的心。 经历过那种事何培卿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跟肖白嗣在一起,她这个人,就如她的爱情一般,要么死,要么疯。 何培卿说了再也不见肖白嗣,就真二十年没见他,也不联系,仿佛生命里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即使疯狂的思念早已将她的心腐蚀得残破不堪,每夜只能燃一根香烟来闻,假装那人还在身边。 何培卿要回去救肖白嗣,如果救不成,就跟他死在一起——她不能让严克里那个混蛋再折辱他。 她前半生为父亲尽孝,今日为儿子尽责,今后的人生是她自己的了,想死想活都由她自己。 严克里此人心狠手辣,嫉妒心强,何培卿不敢想象肖白嗣落在他手里会有什么下场。那个人平日不显山露水,却比谁都傲气,何培卿想保护他这点尊严。 其实何培卿还有很多话想跟肖何说,想告诉他世间很多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当初那个正义感爆棚的男人,也可能在科研的道路上走了岔路,也可能他所有的初衷都是好的,只是无能为力,想鼓励他出息点,别跟他爸一样…… 但是来不及了,她也不能耽搁太久,他们肯定会转移地方,到那时再想找人难如登天。 何培卿看着前面颠簸的山路自言自语道:“对不起了儿子,比起你,妈妈更爱爸爸……” 第80章 首发 这条山路本就偏僻,又是清晨,很久不过一趟汽车。何培卿走时连支手机都没给肖何留,铁了心的不让他跟上来,她也不想让肖何去报警,肖白嗣到底怎么成了死刑犯还没弄清楚,不能随便让他暴露在警方视线里。 肖何现下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急得想上天。他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实在等不下去,沿着公路往山下跑,想至少找到有人的地方,先报警再说。 跑了半天没见到人烟,肖何着急半天,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片凤凰的翎羽,他一把从脖子上将翎羽扯下,一边跑一边握着那翎羽急声叫凤琷的名字,翎羽毫无反应。 肖何感到绝望,他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咬破了流出血都没觉察。他尝到口中的腥咸味,突然想起来第一次翎羽发光是他的血流到上面,不知道这个办法能不能管用,但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肖何在捡起路边一块尖锐的石头用力往自己手掌心划了一道,用力将鲜血挤出来滴在上面,翎羽被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打湿,泛着油光的羽毛表面浮起一层微光,肖何微微睁大眼睛,用力一握手,一股血猛地涌出,浇在翎羽上。翎羽也回应一般散发出刺目金光,从肖何手里轻轻飘起来。 肖何紧张地喘-息着,站在马路中间仰头望向它:“凤琷……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凤琷此刻还在禁地中,自然不可能回应肖何金光却一闪一闪,仿佛在回答他的问题。 “你……你是凤琷的东西,是否也有他的力量?” 肖何觉得自己简直傻透了,跟一根毛说什么话:“你能听到我吗,能不能救救我爸妈……不能救也没关系,可以把我带到山顶吗。” 翎羽的光渐渐减弱,肖何只死死盯着它——他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根翎羽上面,他深知凡人的无能,在最绝望之时,只能祈求神明施舍一点哀怜。 一丝丝金光如同丝绒一般从羽毛上蔓延出来,又一缕缕沾在肖何身上。 肖何心里那点祈盼就像烛火,由弱小到光明,他用尽全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金光完全裹到他身上,肖何觉得身上一轻,双脚离开地面。 肖何看不到外面了,他闭上眼抱住自己的手臂低声自语:“凤琷……” 没有人回应他,周身的空气突然化作急速旋转的烈风,将肖何带到高空,化作一道金光往山洞那处射去。 肖何再睁开眼人已经站在山洞外,翎羽转移速度太快,肖何现在头晕目眩,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翎羽,爬起来时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然后便往山上跑,刚跑到一半,突然听上面轰隆一声,肖何猛地停下来,不可置信地往声源处看去,只见他之前待过的洞穴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伴随着山体坍塌激起的湿润泥块一同摔落进悬崖中。 肖何突然觉得眼眶喉咙里都干涩得厉害,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发出一声沙哑气音:“妈……” 他这声妈还没叫完,还没来得及变成悲怆的嘶喊,肖何脚下的山石就塌下去。大山里的塌方一向没有征兆,也许因为刚下过雨,被何培卿带上去的十公斤炸药一炸,震得一起塌了。 肖何脚下踩空,身体猛地下沉,手没握紧那片翎羽,直接让它脱手飞了出去! “凤琷……!” 肖何用力抓了一下,凤琷头发变成的那条带子轻柔地躲开他的手指,从指缝间穿出去,肖何瞪大眼睛看着那片离他越来越远的翎羽,那一瞬间眼前的一切仿佛变成慢动作——他的世界如同脚下山石一般,寸寸断裂,亲情爱情,一瞬间,全部离他远去。 肖何一直以为人思想的不成熟才会导致悲剧,任性、造作、无法好好控制情绪……这些不必要的错误才会使事态向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所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不至于陷入负面情绪中,能够理智地做出每一个判断,确保坚定地走向圆满的结局。 但是他在掉下悬崖的那一刻才明白过来,原来即使他们所有人都乖巧听话,懂事识大体,命运这只手也不会放过他们。它操纵着每个人的结局,只需要轻轻一拨弄,就将他们所有的努力推翻,将一切拨回原点——甚至抹平为零。 肖何在极速下落中,终于将一腔恐惧大声地嘶吼出来:“不——!!!” * “……!” 凤琷猛地转过头,笼罩着他的依旧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他叹口气,把手掌贴在耳根的地方闭上眼——难道已经开始出现幻听了? 凤琷在禁地中越走越深,四周已经没有任何景物,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好在他天生拥有护体金光,身上环绕瑞气千条,在黑夜里就像个电灯泡,剩下的路也能自己给自己照亮。 凤琷也并不是在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他能感觉得到细微的神凤气息,一直都是追着那股气息走进来的。但是只要追着它就能找到神魔之战中陨落的前辈吗?还是只能找到他的遗物?好像也很难说。 凤琷在黑暗中待的时间久了,渐渐失去耐心,干脆直接在半空中飞。但是就算飞也飞了很长时间,凤琷耐心都快耗光了,他现在有点担心,即使真找到了凤族的前辈,他再迷路了怎么办。 ——毕竟这里这么大! 在凤琷耐心磨光之前,他终于确定了和谦的位置,大松一口气的心情绝对大过开心,凤琷朝那里加速移过去。 前方的路不再是完全的黑暗,地上出现不知名材料垒砌的小路,黑黢黢的,仿佛还有花纹,凤琷在那条路上走了很久,又来到一座石桥上,他听到桥下有水声,低头看却看不见底下什么情况。 昆仑山上有花有草可以理解,凤族禁地中怎么也流进溪流了? 凤琷从来不知何为畏惧,他从出生好像就没产生过恐惧的情绪,前方是莫测的黑暗也能大摇大摆往前走。过了石桥之后,凤琷面前出现一座石门,能清晰感觉到和谦的气息就在石门之后。石门依旧是黢黑的颜色,上面有很多古怪的花纹,他凑上去仔细看了好久,竟觉得此花纹走向非常眼熟。 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凤琷伸出手在石门上推了推,石门纹丝未动,他运行神力集中到手上,再用力推了推,石门仍然不动,凤琷抬腿一脚踹在石门上,石门连条缝儿都没裂开。 在武力上一向无往不利的凤凰生气了,他退后几步直接化出原形,扑扇着翅膀张嘴就是一口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可烧万物,唯独烧不死凤凰,凤琷行事简单粗暴,打不开门就想直接把这地方烧成灰。没想到那扇门倒识趣,三昧真火还没碰到它,它竟自行往内打开了。 凤琷心里冷哼,重新化作人形走进去。 殿内不再是单调的黑暗,入口处长廊两旁有长明灯,却有种更加诡谲的死寂在四周蔓延。这个殿的面积很大,凤琷这种大型移动灯泡站在那里也只能照亮大殿的某一个角落,最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祭坛,上面钉着八根巨型柱子,往上看不到尽头,完全隐没在黑暗里。 凤琷走到柱子底下,伸手摸上去,便触及上面的花纹,他此时终于想起来这些花纹是在哪里见过的了——这个风格倒像是霓霄宫的手笔,难道这座大殿也是凤族建立的? 他明明能够在大殿中感受到和谦的气息,却总觉得他的气息并不是在一处,而是逸散于整个空间的。凤琷将整个大殿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又重新站到柱子底下,他仰着头望了许久,轻身一跃向上腾起,越来越向上,到高处时凤琷突然感到一阵压力推着他令他不能前行,凤琷只好再次化作凤形向上攀飞。 很奇怪,在他化作原形的一瞬间,原本加在身上的压力陡然减少,凤琷轻轻挥一下翅膀就窜上去一大截。他渐渐又听到了水流声,就像走过石桥时听到的声音一样,但是他找不到声音来源,且这周围死寂的氛围越来越强烈,令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凤琷飞了很久,终于飞到柱子顶端,他身上的金光将这里照亮,凤琷震惊了——他看到一只巨大而灰败的凤凰! 那只凤凰心脏上钉着一根粗长的楔子,它整个身体如同蝴蝶标本一般被钉在柱子顶端,它胸口的洞中不断往外涌出黏稠血液,顺着柱子上的花纹蜿蜒往下流。 凤琷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视线顺着那只凤凰的身体往上看,见它脖颈柔软地垂在胸前,头微微垂着,眼睛被灰色瞬膜覆盖,漂亮的喙边缘还有血渗出。 凤琷急忙飞到其余七根柱子上再看,每一根都与之前的那根一样,每一根上都钉着一只凤凰,他们的血被柱子上的花纹收集起来,汇成一条河,然后从大殿中流出。 但是到中段并没有看到凤血汇集成的河流,显然是设有某种空间法术,让这些血液消失了,再次出现在这里。 凤凰是不死鸟,它们的血液没有干涸,也永远不会干涸,但是不浴真火也无法重生,只能永远被钉在这里,永远! 凤琷在这只凤凰面前看看,又在那只面前瞧瞧,没有一只理他。他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强烈的悲伤——自己的族人原来一直被困在自己的族地中?从神魔大战几十万年,一直都在这里?! 但是是谁做的这种事?这个楔子又是什么,为什么可以钉住凤凰?他又为什么半点神凤的血味都没有闻到?! 凤琷仰起脖子悲啼一声,这声音中不再蕴含祥和的意蕴,愤怒而哀戚。他猛扑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只凤凰身前,紧紧抓住楔子顶端,用力拔-出来——让他知道是谁做了这种事,非得把他烧成灰不可! 第81章 首发 那楔子很难拔出,表面光滑无摩擦,凤琷只好把爪子掐进去,拼命扑着翅膀往外拽。 结果他一拽,柱子竟轻微震动起来,凤琷没停下来,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同族继续被钉在这里受苦,继续拔下去,整个大殿都开始摇晃。 这很不正常,一根楔子能带动大柱已经很了不得,把整个大殿都搅乱得震动,那就太奇怪了。凤琷心中疑惑,却依旧握着那楔子狠狠拽了出来。 被钉在柱子上的凤凰随着楔子拔-出,身体顺着柱子滑下,凤琷赶紧用爪子抓住它,暂且放下其他几只凤凰,将这个已经得救的放回地面再说。 凤琷再次飞回柱子顶端的时候,他觉得半路有一股黑色的烟气朝自己扑面而来,凤琷下意识向后飞离,那烟气猛扑向凤琷的脸,后者喷出一口火焰,就将它冲散了。 凤琷顾不上想太多,直冲柱子顶端。 八只凤凰全部被救下来,并排放在地上,其中一只头顶长着一撮白色的绒羽,羽毛也比其他的凤凰更加鲜艳亮丽,想必便是凤族最后那位族长。 凤琷落到地上化作人形,从凤凰的身体中间一步步穿过去,眉头皱得死紧。 凤凰这种神鸟,几乎只要是保持原形,就在飞翔,即使停下来休息也是蹲在梧桐枝头,将美丽的翎羽垂下来,高贵又优雅,从未有过这种摆一地尸体的场景。 凤琷生来嘴硬心软,对凡人以禽类为食都颇为不舒服,如今在同族的尸体之间穿梭行走,犹如置身修罗炼狱场,心中更是悲恸不已。 他想,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受苦,一日日挨过几十万年的滋味最清楚,但是好歹他每个月只要挺过去那一晚上就好,他的这些同族们,经历的几十万年却是日日夜夜,毫无停歇。 凤琷走到一只凤凰身边突然停住,他发现他的翅膀底下夹着一枚卵,凤琷惊喜不已,弯下腰将那只凤凰的翅膀拉开,那枚卵就滚到他手里。 “竟然还有幸存者?” 凤琷仔细地将那枚卵收好,然后犯起愁来——他也想救其他人,但是出生之后从没有人教导他关于凤族的事情,就连对三界之事也一直懵懂,知道的仅是皮毛而已,眼前这件显然属于族中密辛,他当真不晓得该如何下手。 比如凤凰到底如何重生,是不是现在他一口三昧真火喷出去将他们炼化,就能重新变成蛋了?还是需要外力辅助? 凤琷想不通,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将八只凤凰全部收进乾坤袋中,出了禁地之后再去藏书阁找一找有没有线索。 凤琷离开这处祭坛时又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一想到那是凤凰的血,他就怒火中烧,猛地回身对着祭殿大门喷出一口三昧真火,直把这一片全都点燃了才肯善罢甘休。 三昧真火即使有一颗两颗火星也能烧成灾难,若没有凤琷的命令,必定会将所触及的一切都烧成灰才善罢甘休。凤琷也是任性,放了一把火之后,等也不等,直接掉头走了。 回去的路依旧漫长,他飞到一半突然觉得颈后一阵钻心得痛,差点从天上掉下来。凤琷条件反射地往疼的那个地方摸去,触碰到颈下三寸的地方,突然想起来这是什么感觉。 凤琷疑惑了瞬间,随即惊讶地低喃出声:“肖何?” 他的颈后羽自从给了肖何之后就没有产生过特别的反应,或者说即使它有特别的反应——凤琷与肖何一个不懂自己族中事,一个不懂神灵之事——他们也看不明白。这次凤琷却清晰地感觉到了颈后的疼痛,像是有什么在灼烧一般,痛进骨头里面。 如今他的后脖子居然出现疼痛症状,那肯定是肖何出事了! 凤琷顾不得许多,朝记忆中来时的地方加速前进。 但是事情往往就是这个样子,越着急就越找不到头绪,凤琷原本只是有一点担心自己会在这一片黑暗中迷路,没想到还真迷路了。他飞了很久都没找到入口在哪,也不敢后退,担心万一已经快要冲出去了,再后退反倒又回了黑暗的中心地带。 凤琷此时真是心急如焚,又生起气来,一边飞一边到处点火,真想干脆将这片禁地也一把火烧了干净。 他突然听到脚下有什么东西叽叽呱呱地发出声响,凤琷不想停下来,只留意着那处方向,以免被莫名其妙的东西攻击。那种声响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有什么从脚下弹出来,凤琷感觉到脚底的气流,敏捷地后退躲开。 他后退数步盯着那里,身上那层金光猛然增强。然而对面也好,脚下也好,都没有任何敌人出现,被照亮的范围虽然扩大很多,亮光之外依旧是无穷尽的黑暗。 凤琷没有轻易离开,站在原地静静等着“对方”下一轮攻击,“对方”也很聪明,凤琷不动“他”也不动,一切回归宁静,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过。 凤琷等待许久不见动静,一想到肖何不知出了什么事,心里就急躁,不想继续恋战。但是他才飞出去没多远,之前那种咕噜咕噜的声音又响起来,依旧来缠凤琷的脚。 凤琷再次躲过一击后终于察觉到一丝诡异,那东西散发出一股冰冷的,令人厌恶的气息,却感觉不到生气,这让凤琷想到了一种在三界之内为人诟病的存在——魔。 难道凤族禁地之中真的有魔存在?! 凤琷刚想完,脚下的咕噜声突然大作,他猛地向上冲去,借着身上散发的光芒他看到一个黑色的长触-手紧跟在他脚下,伸上来,触-手另一边连在地下,从不停翻滚的黑色烟气中破出来。 “自不量力。” 凤琷轻嗤一声,抬手扔过去一道三昧真火,紧跟上来的黑烟被烧着后刺啦一声,变作一阵黑色蒸汽逸散开来。凤琷盯着地面,却见那触-手再次凝实起来,颤呼呼地又伸过来。 凤琷平时也见过不少低等的魔气,这种秽物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这些东西经不住自己的三昧真火,甚至经不住上古神的护体金光,一旦碰触到就会被烧成灰。但是他此时所处之地仿佛正是这些秽气的老巢,即使将它打得烟消云散,它也能重新聚集起来。 凤琷心下大为烦躁,倒不是怕了,只是向来讨厌打架的时候被扭缠不停,更何况他现在还要赶着回去找肖何。 聚集在一起的魔气陡然增强,从黑暗翻滚的地面猛地窜出来,凤琷抬头看着,发现那些魔气竟汇聚成一条黑龙,在空中盘旋许久,猛地张大嘴朝凤琷俯冲下来。 凤琷后退一步微微震袖,一条火鞭卷缠着拉长,被他握在手里。他狠狠挥了一下鞭子,三昧真火绞股成一条火龙冲对面的魔气冲过去。那黑龙在凤琷看来就是虚张声势,只见它被灼烧到的部分魔气化为飞灰,好像很痛似的,在半空中不停翻滚扭动。 凤琷想要收起武器,剩下的部分魔气却突然活跃起来,破败的黑龙直接穿过凤琷的身体。凤琷没有防备,不小心吸了一口进去,他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什么东西这么臭!” 黑龙绕着凤琷盘旋几圈,并不靠近他,而是乖顺地如同宠物一般蛰伏下来。凤琷嫌恶得很,又抖了一下鞭子:“滚开!” ——明知不是活物,还是忍不住呵斥它。 魔气组成的黑龙这次没再纠缠,保持卷着凤琷的姿势渐渐消散。凤琷怀疑自己是不是耳鸣了,黑龙消失的瞬间,他好像听到一声仿佛叹息的尾音。 “……必为吾主。” 凤琷没听清,耳朵里一阵蜂鸣,他被吵得捂住耳朵,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像直接被送到凤琷的元神之中,直接成像显现。 凤琷震惊地往前走了一步,一片漆黑的环境变成万丈悬崖,凤琷“看见”自己站在悬崖上,身着银白色玄铁战甲,手里握着一支长-枪。 “琷,我去了。” 谁,是谁说话? 凤琷心里惊讶无比,能让他中招的幻术非常少见,他用力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再次往前迈出一步,却察觉双腿如同被千斤拉扯着,步履维艰。 “滚开!!” 他身上爆发出刺目金光,将周围黑暗驱逐出境。然而借着光芒,凤琷清楚地看到,自己双腿并没有被任何东西缠住。 凤琷的元神中再次被输入大量画面,他这次“看见”了跟“他”说话的人,对方银色的头发长及腰臀,眉眼柔和而清高,却能分辨出是名男子。他也穿着铠甲拿着长矛,里面穿着跟他平时相同的红色衣袍——这人显然是位神凤。 “我心里很不踏实,我族本就不擅长战斗,即使借来神龙战甲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安全,我总觉得……凶多吉少。” 然后凤琷看见“自己”勾起唇角,笑的温柔无比,安慰他说:“魔族虽然难缠,并不无敌,不要想太多。” 凤琷心下惊骇——他确信自己在神魔之战尾声才诞生,且是一只新生的小凤凰,怎么这个景象看起来倒像曾经浴火重生过?! 神凤重生之后记忆不会丢失,更不会增加,凤琷却只有自己在蛋里的记忆,过去这几十万年,突然告诉他,他不是他自己,其实是别人?! 更惊骇的还在后面,那个男子自然而然地靠过来倚在他肩头,凤琷便伸手将对方搂住,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凤琷”突然低下头,朝那名男子吻了下去…… 第82章 首发 凤琷不知道这些是谁的记忆,那场景实在太真实,凤琷甚至感觉到自己嘴唇上柔软的触感。他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进去,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过这些经历。 “他”吻过怀里的男子之后,对方抬起头,满眼柔情地看着凤琷,凤琷却一点温情都感觉不到,他郁闷得要死——这是假的就罢了,如果是真的,要怎么向肖何交代?他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 等等,他不能这么想,也许这些并不是单纯的记忆,而是幻觉加记忆呢? 凤琷想着想着,被传输的记忆中居然真的出现了“肖何”的角色,他的衣服跟凡间穿的一样,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出现。 而那时画面中的“凤琷”正抱着那名白发男子吻得难舍难分,并开始剥衣服动手动脚了,肖何看着他们,不可置信地叫了他一声:“凤琷?” “凤琷”被人打断很不开心,抬手一个火球扔过去,把“肖何”烧成了灰。 “不!!!” 凤琷惊恐地大叫一声,倒是把他元神里的画面喊散了,他用力在自己的脸上抽了几巴掌:“清醒清醒清醒!” 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置身在黑暗中,凤琷松一口气,然后立马打个寒战——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这种幻觉,这种刺激,身为一只本分的小凤凰实在承受不了! 还有画面里那个混账居然敢顶着自己的脸对肖何做出这种事……可恶! 凤琷怕再见那种场景,挥手在自己周围立起一道火墙,继续朝禁地之外飞去。 * 肖何醒来时听到了雨丝沙沙敲打地面的声音,他睁开眼,映入视线的只有土块。肖何慢慢坐起身,这里仿佛是个山洞,湿润的土腥味萦绕在鼻端,有些令人作呕。 过了最初懵逼状态,肖何彻底清醒过来,他捂住自己的脸,慢慢将身体蜷缩起来,这个姿势让他觉得安全一些。 突如其来的厄运发生得太突然,结束得也仓促,还没来得及难过一切都成定局。这就像喝黄连茶,一口灌进去没什么感觉,过后细细品味,那种苦就从舌尖蔓延出来,一直苦到心里。 肖何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得救的了,下坠过程中他突然晕过去,那之后却没有失去意识,仿佛飘回了之前待的山洞里。炸药爆炸后,所有的人都被埋在石头地下,他看到了被埋住的严克里,还有几个保镖,却没找到何培卿。 肖何觉得自己在里面待了很久,完全感觉不到难过,只是机械地找人。他最后找到被石头压变形的铁笼,肖白嗣趴在笼子里,一只手伸出外面,仿佛想往外爬。 他浑身都是血,却不像自己的血,散射状的血迹像被兜头砸下来一个巨大的血包,血量太大,肖白嗣的实验服都被浸成红色。 肖何看到他那只伸出笼子的手握着一只断手,断手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肖白嗣拇指压在戒指上面,整个手掌将断手紧紧包裹这握在手心。 肖何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真实,他现在一想到那个场景就难过得想吐,他捂着自己的脸,却哭不出半滴眼泪,他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是个克-隆人算了。 “你不好奇这是哪里么?”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肖何的思绪,他这才注意还有别人在这个山洞里。 肖何头都没抬,随口问:“是哪里啊。” “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肖何没说话,点点头又把下巴搁回膝盖上,将自己抱成一团。他懒得回忆是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也懒得去想自己为什么没在山体滑坡中死掉。肖何现在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自弃”状态,一夕之间他弄丢了太多东西,索性将自己也一起丢掉算了。 那个声音很不满意肖何的反应,见他不说话,就又问道:“你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吗?” 肖何这才抬起头往声源处看过去,对方隐藏在黑暗里,肖何见他的脸有些眼熟。 声音熟悉,脸也熟悉,那肯定是熟悉的人了,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你想怎么样?” 对方勾起唇笑了笑,血红的唇间隐隐闪现过一颗尖锐的獠牙。 “你看这是什么。” 他伸出手在空中轻轻一抓,手上就多了一条红色的链子。肖何豁然起身:“还给我!” 他这次笑得开心了,把那条链子套在手指上轻轻转圈,一片小小的,流光溢彩的翎羽正挂在上面,跟随他转手指的动作转来转去。 “这是你的?它怎么会是你一个凡人的。” 他说着把那片翎羽举到面前,恰好垂在自己唇边,陶醉似的嗅了嗅:“这上面分明是上古神凤的香气……” 他的脸终于从阴影中完全显露出来,一双属于兽类的竖瞳冰冷地盯着肖何。肖何下意识后退一步,对方一步步向前逼近,肖何看着他,只见一条细长分叉的舌头突然从血红双唇间吐出来,在凤琷的翎羽上快速舔了一下。 “岂是你等凡人可以拥有。” 肖何后背一下撞在墙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他现在终于意识到——现在他正面临危机,连消沉的时候都没有。 肖何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手中那条翎羽:“我见过你。” 是那天出现在马路对面的黑衣男人,肖何本以为他是冲凤琷来的,想要报仇,如今听起来怎么倒像单纯冲自己来的? 他勾着唇看向肖何:“记性不错,胆量也不错,所以就得到了霓霄神君的青眼?未免太便宜你了。” 肖何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恶意,他深吸一口气:“虽然见过一面,但是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拿着的翎羽确实不是我的,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如果你认识凤琷的话……” “我当然认识他!” 他冷哼一声打断肖何的话:“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你还在等着投胎呢。难道他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肖何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名男子没有碰他,他却觉得有一股奇怪的压力从对面传过来,压得肖何喘不过气。 “我问你呢,他没跟你提起过我?” 肖何艰难地摇摇头:“没有……我跟他不熟……” 他冷哼一声:“凡人就是狡猾。那你现在听好了,我名叫九咎,是凤琷的情人……” 肖何盯着他的瞳孔微微一缩,九咎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反应,然后恶毒地再加上两个字:“之一。” 他说完后就等着看肖何的反应,谁知后者除了最初瞳孔略微有些变化,脸上再没有丝毫波动。九咎心里有些失望,却也好奇:“你没听过他提自己以前的事吧?就不好奇?” 肖何这次算是确定了,这个叫九咎的妖怪是有目的,但是目的绝对不是单纯示威或者以凤琷老情人的身份对他进行报复。尽管他真实的目的肖何还不能确定,但是别顺着他的意愿表现,看起来是目前最直接也最简单的一个办法。 “萍水相逢,我为什么要对他的事情好奇。” 九咎皱起眉头,肖何脸上神色更冷了几分,几乎趋向于平板:“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没有的话可以让我离开了吗。至于那个东西……” 他瞥他手里的翎羽一眼:“既然你是他的老情人,那你就拿去还给他好了。” 九咎心说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来,肖何反应如此平静,连怀疑或者气话都没说,他都要相信肖何真跟凤琷没关系了,那他的计划还怎么实行。 他一生气就伸手掐住肖何的脖子,将他狠狠摁在墙壁上:“别装了!你以为我没提前调查过你们的关系?敢跟我抢人,我现在就杀了你这个不自量力的凡人!” 肖何感觉脖子上那只手骤然收紧,他呼吸随之变得困难,但是又没有完全透不过气的感觉。肖何难受地抓住他的手,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拿这么拙劣的手段吓唬他,目的是什么? 九咎掐着肖何好久也没听他说出什么自己想听的话,又怕这凡人太过脆弱,被自己不知轻重地掐死了,生气地收回手。 “好!既然你不要这东西,那我就扔了它!” 他说完扬手往外一挥,被挑在指尖的翎羽瞬间飞出去,肖何一把推开九咎追过去,脚踩在洞口边缘却停了下来——山洞外不是平地,而是悬崖峭壁,而且这处悬崖极高,脚底下只有翻涌的云海。 肖何抓着洞口边缘,眼睁睁看着翎羽化作一道金光跃入翻涌的云层中去了。 九咎的声音突然贴得很近,如同蛇一般,在肖何耳边咝咝吐信:“你不是不在乎吗,啊?萍水相逢,你怎么这么紧张他的东西。” 肖何背对着九咎,没有转身,对方冰冷的气流扑在他脖子上,让肖何起来一层鸡皮疙瘩。但是肖何不想管,心里疲惫得很,一夕之间丧父丧母,还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这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神经病妖怪,他一看就没安好心,让凤琷吃亏了可怎么办。 为什么都这个时候还要继续操心,肖何好想撂挑子不干了…… 九咎觉察到肖何不正常,拎着他的领子往后拽了一把,把他拽回洞中,肖何这才回神。九咎警惕地盯着他,一副怕肖何想不开的样子。 肖何靠着墙壁坐下来:“我向来守信用,你把他的东西扔掉,我要失信了。” “继续嘴硬,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肖何轻轻将脸扭到一旁,两条胳膊用力抱住自己——既然这么笃定他跟凤琷有关系,又何必偏要求证,是不是傻。 第83章 首发 肖何没看到的是,凤琷的翎羽被扔出去之后,穿过云层,并没有落入山谷,而是掉到一个黑色的圆形法阵之中,然后慢慢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他消极抵抗的行为让九咎非常生气,对方抓住他的衣领从地上拽起来,冰冷的琥珀色竖瞳盯着肖何纤细的脖子,许久后发出一声古怪的笑:“我改变主意了,与其杀了你,倒不如在那之前好好感受下凤神的口味,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呢?” 他一只手抚摸着肖何的脸,掐在他脖子上的手也更用力了。肖何听到他所说的内容便觉得奇怪,果然下一秒那人便俯身凑过来,咬在他耳朵后面柔软敏-感的皮肤上。 湿滑的吮-吸感令肖何整个头皮都炸了,他用力推了九咎一把,反倒被人拉住手摁在头顶上,对方的膝盖硬从他腿间挤进来,冰冷地,散发着阴寒的气息。 肖何烦躁地挣扎着,很想不顾后果踹他一脚——怎么最近总是遇到这些无聊的事情,妖怪也好,人类也好,性-行为就这么有趣吗?可以用作攻击,或者威胁?他又不会因为会被强-暴害怕得自杀! 九咎见他挣扎倒是开心了:“怎么,你一个男人还想为凤神守节?怕霓霄神君知道后不要你了吧?” 肖何冷冰冰地回一句:“我说过我跟他没关系。” 九咎又怪笑两声:“那就更好了,我也厌烦他朝三暮四,不如我俩凑成一对。我虽然比不上霓霄神君,满足你一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九咎的舌头冰冷地舔在肖何脸上,他用力往旁边歪过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他舔到,人类与妖怪的力量相差悬殊,肖何挣扎没几下就没力气了。他干脆放弃抵抗,靠在墙上任由对方将他挤在角落里舔吻。 肖何因为刚才挣扎太厉害而变得气喘吁吁,九咎听在耳朵里不由想歪了,以为他情动不禁,心底鄙夷地想,看吧,这个凡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跟所有的人一样,会屈服于金钱,权势,自身的欲-望——这就是凡人。 九咎咬着肖何一边耳朵轻笑:“你不反抗是同意我的提议了么。” 肖何闭上眼,突然说道:“其实,凤琷得罪过你吧。” 九咎的动作停下,顿了顿才开口:“他当然得罪过我,始乱终弃难道……” “我是说,” 肖何将视线转到九咎脸上,认真看着他:“你跟他有仇吧,结结实实的那种仇,他以前是不是打过你?” 九咎松开对肖何的辖制,琥珀色的兽瞳眯起来,就像准备捕食的野兽。肖何一边活动自己的手腕一边将被解开的扣子系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猜测你可能是凤琷的仇人,第二次——也就是刚刚,你说自己是凤琷的情人时,还吓我一跳,但是你后来太用力,说太多了,反而露出破绽。你提起他时表现得很嫉妒,但那嫉妒并不是冲我的,而是冲他。” 九咎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表情变得非常可怕,恨不得一口吃了肖何似的。 肖何没被吓到,他明白这个男……妖不会动他,刚刚他只是情绪有一点低落,九咎都直接将他拉回来,显然非常怕他寻短见。但是理由是什么?对,活的人质比死的值钱。但是如果他打算用自己威胁凤琷,那之前做的那些事又是为什么? “你跟他的仇到什么程度?不共戴天?你死我活?你想杀了他?还是仅仅想小小惩罚一下?” 肖何如此笃定这位妖跟凤琷有仇而不是他的情人,并非相信凤琷的神格,而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九咎虽然每一句都在夸凤琷,肖何听在耳朵里却觉得讽刺意味更多。 九咎被肖何几句话说得有些吃惊,他以前也诱惑过几个凡人,却从来没见过这么鸡贼的。 但是肖何再聪明也是凡人,九咎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们跟妖比起来太过弱小,不满意就杀了好了,九咎对凡人连防备的心思都提不起来,索性承认:“既然是有仇,怎么可能轻轻惩罚,但是,我可杀不了不死鸟。单纯觉得霓霄神君在神界地位赫然,横行霸道,我不过一介被他欺压过的小妖,想出口气罢了。” 九咎在听到肖何询问时就猜到也许会有意外之喜,不管肖何的意思是不是他想的那样,他都要给他一个理由——凡人做任何坏事都喜欢找个借口,需要一个道德上的依仗,比如替天行道,匡扶正义,锄强扶弱……这让他们做起坏事来更肆无忌惮。 他挑挑眉头:“比如,让他失去现在的地位。” 肖何不动声色往九咎脸上瞥几眼,心说凤琷在神界的名声还能再败到哪里去? 他没负九咎的期望:“神也存在身败名裂一说?如果是这样,我倒可以跟你合作。” 肖何可以从头到尾都不承认自己与凤琷的关系,但是显然这位仁兄貌似想算计凤琷,且是把他当成棋子了,肖何有多相信自己的直觉就有多不信任凤琷的智商,以免他的小凤凰真被算计进去,那他不如将计就计应下来。更何况现下他面对这个男妖半点优势都没有,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 九咎看着肖何没说话,后者轻声叹口气:“我诚心想与你合作,不妨对你透露一些,你对他有仇,我对他……也有恨。” 肖何眼底浮现出一点忧伤:“你刚刚所说他以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不管你跟他有多大仇,都无法否认,作为一个爱人来说,凤琷非常优秀的。喜欢他的人不少,爱他入骨的人更多。我一个凡人想从他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是多艰难,你应该能想象得到。我拥有过他,但是正因为拥有过,当这一切美好成为过眼云烟时,我才这么受不了。凡人的性命短暂易逝,我只求他能陪我到我生命尽头……” 肖何说着说着莫名悲伤起来,原本是哄骗九咎的话,越说却越觉得有道理,像他父母这样的普通夫妻,因为误会错过彼此二十年,到死能死在一起,四舍五入相当于恩爱了一辈子,凤琷如果真的能陪他到他死去,那也算仁至义尽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胸中郁气压下去:“但是他就连几十年的时间都不等我,现在扔下我跑得不知踪影,留下片没用的羽毛打发我,让我怎么甘心。我以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 九咎深信凡人最大的力量便是欲-望,然而他最擅长控制他们的欲-望,他虽然不全信肖何的说辞,却在考虑是否能对肖何这种情绪加以利用。肖何与凤琷的感情如何,他跟踪了这么多天,是看在眼里的,因爱生恨人之常情,对此加以利用,说不得还真的能帮上忙。 他假装不屑地冷哼,继续刺激肖何:“你果真自不量力,区区一介凡人还敢肖想凤神?” 肖何眼眶立刻就红了,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委屈,他瞪着九咎嘶声道:“凡人又怎么了,就该给你们神明做玩物吗!他……将我利用完了就抛开不顾,该死……我要折断他的翅膀,断绝他所有的关系,让他也做凡人,让他尝尝无能为力的滋味。” 肖何没演过变态,他只好全身心投入自己的感情,颤着手抓住九咎的袍子:“到他谁都无法依靠,身边只有我的时候,他就不会再离开我了!” 九咎垂着眼睛审视肖何,竟觉有几分欣赏他的狠劲儿。 九咎与凤琷之间的仇怨能追溯到几百上千年前,蛰伏这么久,终于找机会害他,却没想到遇见个凡人不用他多引导,心就是漆黑的了。且他看起来也并不蠢笨,这在他复仇之路上也算一把未开刃的剑。 自己不必真的与凡人结为同盟,利用一二倒是可以。 他将肖何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拉开,细长分叉的信子快速舔了几下嘴唇:“你真的要与我合作?” 肖何咬咬牙,像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不,我不想永远被丢在后面。” “那你为什么不说自己恨他,反倒以他的朋友身份自居。” 肖何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九咎:“你刚刚不也说自己是他的爱慕者?我说恨他,找死吗?” “你倒是识时务。想借助我的力量为自己报仇,可以,但是你一切都要听我的,不能因为你的行为令我有所损失。” 他伸手捏着肖何的下巴令他仰起头,靠近过去低声说:“不过你若成为我的情人,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商量。说实话,得过霓霄神君青眼的凡人,我是有几分兴趣的。” 肖何一把推开他的手:“他青眼过的人多了去了,你睡得过来吗,就这么喜欢嚼别人吐出来的东西?” 九咎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有意思,你这个凡人,果然有意思。” 肖何表现得很不耐烦,甚至连平静的表情都无法保持,他强忍着等九咎笑够了才说:“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能伤他性命,剥夺他在神界的地位之后,这个人要交给我。” 九咎笑了笑,心想凡人的爱果真是世界上他最弄不懂的感情。他又想,不该那么早把凤凰翎羽扔出去,如果将肖何的这些话一起传达给那位霓霄神君知道,效果应该会更好吧。 “好,交给你。” 肖何扭开头背对九咎,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全松下来,他之所以要强调保全凤琷的性命,不是为了真的让他对凤琷手下留情,而是要将一个偏执病娇的爱人演到底——不管九咎信了几分,肖何都要尽力去展现这个角色。 当然,这对肖何来说并不是难事,毕竟他的内心不止一次想这样对待凤琷,本色出演。 第84章 首发 凤琷在禁地里摸索着飞了好久,总是找不到路,越急着见肖何的越走不出这片黑暗,把他都气吐火了。 从让那条魔气黑龙追过之后,凤琷就觉得脑袋里面就在不停地回放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扰得他非常烦躁。 但是即使烦躁,凤琷还是要继续往前走,不知过了多久,凤琷突然感应到自己翎羽的气息,他心里先是一怔,又是一惊——这东西应该在肖何身上,怎么会出现在凤族的禁地中? 这种情形让凤琷非常紧张,他想起在天之角的时候,突然在迷幻林中感应到肖何,那之后就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翎羽对于凤琷来说就是在黑暗中亮起的一盏明灯,他不再没头苍蝇似的乱闯,全力朝翎羽那边瞬移过去。 凤琷寻找翎羽的过程并不艰难,它还在散发出微弱的浅金色光芒,凤琷见到翎羽彻底慌了——这里只有一片孤零零的羽毛,并没有肖何的身影。 他迅速飞身上前,在离翎羽一米多远的地方被挡住了,凤琷伸手在眼前的屏障上按几下,从上面感受到明显的魔气。 凤琷心想这难道是什么魔遗留下来的结界?但是他的翎羽怎么会在里面?眼前这么明显的陷阱,目的就是要引他进结界里面吧。 凤琷如果更加深思熟虑一些,就不会中这种圈套,但是他又必须进去,肖何肯定是出事了!凤琷故技重施使用三昧真火,想把结界破开,这次却没那么容易,三昧真火将结界边缘烧断一层,更多的魔气便外围涌过来填补缺口,这样循环往复大半天,凤琷都有些累了。 他耐心磨光,直接将手摁在结界上,打算用神力强行打开,自己闯进去。但是之前他的元神受了一点伤,也没好好调养,结界中有更浓郁被压缩的魔气,随便闯入一个这样的结界中还是有一定危险性。 凤琷有些后悔没听应颉的话。 他还是闯进去了,置身于浓郁的魔气中,凤琷觉得不太舒服。魔气对于神的力量有趋向性,它保留着魔侵占的本-能,凤琷一进入结界就被一股强风漩涡包围起来,不断有魔气从漩涡中抽离,往他元神中挤,但是上古神的元神壁垒是非常坚固的,这个法阵又不是什么高明的法阵,魔气没办法侵蚀到凤琷的元神。 他往四周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肖何,朝翎羽轻轻勾一下手指,翎羽便轻飘飘落到凤琷掌心,凤琷迫不及待地将一丝神力探入翎羽中,试图感受肖何最后的气息,谁知道他这样一查,看到的竟是肖何出事的场景。 凤琷闭眼握着翎羽,眼前展现出的画面让他痛彻心扉,肖何父母死时候的场景,还有肖何在山体滑坡中掉下悬崖……凤琷耳朵里长久回荡着肖何的句话——能不能,救救我爸妈。 他从来没见肖何这个样子,凤琷知道肖何有多傲气,他甚至因为对方不够信赖他不够黏他暗地里生气过,他作为一个神,多照顾凡人一些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肖何却不这样认为,他总是跟自己分得清清楚楚,也从不依赖他。 ——他连求他救人都开口得这样艰难。 凤琷不知是不是感受到肖何的情绪,他闭紧眼睛,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些画面,浓密睫毛之间突然渗出一颗晶莹的泪水,从脸上倏地滑下。 翎羽展现出来的画面不可能是假的,这也是九咎为什么不能将自己想要的景象复制到翎羽中,而要诱哄肖何,让他亲口说出能刺激到凤琷的话。 凤琷深信自己的颈后羽最后收集到的音像,它不会扭曲事实,更不会有人那它造假,这样真切的打击才是致命的。凤琷先是震惊,再是痛苦,元神也跟着内心动摇得厉害,他自责,且破天荒生出深深的恐惧。 恐惧生心魔,滋生于心底的魔才能将元神壁垒打破,旋转在他身边的魔气立刻在密不透风的壁垒中找到缝隙,直窜入他的身体。 担忧,恐惧,自责,悔恨……一切负面情绪都会催生心魔,九咎对魔太了解了,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为今天准备了上千年,为了将凤琷推入魔道,蛰伏了太久。 九咎原本也是一条龙,只不过他是修炼成龙的,且还是等级较高的应龙,即将位列仙班时遇到的凤琷。那时候他正在追杀一个小妖,要剖丹助自己修行,这些事在下界的妖精之间非常频繁,弱者屈服于强者,乃是天道轮回的法则,九咎从未觉得有什么错误。 倒霉的是他遇到了凤琷。 凤琷性情冷漠,有时候也会管闲事,一切都凭心情,他一向讨厌这种扑杀同类、恃强凌弱的场景,恰好那天他心情又不怎么美丽,九咎就撞在枪口上了。 他被盛怒的凤琷逮住胖揍了一顿,说,你这种品行,做一辈子妖怪才合适,成什么仙,然后生生挖出他的角,当着他的面一把火烧成灰。 ——蛟之所以能成修炼龙,全因长出了角,凤琷把人家的角毁了,就是断绝了九咎的成仙之路。 九咎原本就修心不定,这回让凤琷刺激个不轻,在一次修炼中被心魔侵体,入了邪道。 他对肖何说谎了,他不是凤琷路人黑,而是他的高级黑,死忠黑。九咎恨不得凤琷去死,跟凤琷不共戴天! 九咎无法在修仙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便着手如何报复,他认认真真调查了凤琷的底细,发现这位义正辞严的上古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凤琷向来任性,做事只看心情不看对错,分明他自己就经常仗着上古神的力量欺压别人,怎么还好意思来管他的闲事?!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在九咎看来,凤琷才是这世上罪大恶极之人!而他之所以能横行霸道,只是因为上古神凤天生就这么强! 由妖修到仙要付出多少,只有妖知道,这其中又有多少艰难,多容易丧命,也只有妖知道,为什么凤琷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可以这样强大,而他这么努力,经历这么多磨难,却落个入魔的下场,天道何其不公! 九咎越恨,心魔越深,后来他索性放弃修仙,修了魔道,三界皆憎魔,九咎修魔之后的生活只能用四字形容——过街老鼠。 凤琷月圆之夜神力暴动,正是九咎带领百余条恶蛟袭击了他,却没想到,双方力量相差悬殊,凤琷就连最虚弱的时候都能碾压这些不入流的妖怪,凤琷杀光了他的手下,只让其中一条蛟咬到一口,落入凡间。 ——还不是九咎自己咬的! 不过无所谓,他从未停止对凤琷的报复,一次两次失败怕什么。魔道在三界之内都为人诟病,莫说魔修,就算身上沾有魔气,清高的神灵都不会想靠近。九咎想让凤琷堕入魔道,让霓霄神君也尝尝被万人厌恶,苟且偷生的滋味。 ——由地位尊贵的神明变成令人恶心的魔,那肯定很有趣吧。 九咎在肖何心脏里种了一盏海棠,这东西能够监视他的行动,却对身体无害,花苞时节无色无形,盛开时才会显出来,它顶多让肖何难受一下——九咎不敢用太刺激的东西,他怕被凤琷发现,上古神的力量那么强大,他只能小心行事。 凤族禁地中有魔的气息,这件事九咎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后来知道了一些神魔大战的事情,他开始留意起来,发现了祭殿。 应颉都进不去的地方,九咎却可以借助魔界结界自由进出。虽然神凤的力量会侵蚀他的身体,九咎只来得及将大殿的气息放出来一些,就被强行排斥出去,却也足够了。 接下来只要等,直到一盏海棠传回消息,肖何将凤琷的翎羽摘下,他知道机会来了。 九咎修魔日久,懂得魔之所生其实就是心底的负面情绪所生,他因仇恨和嫉妒入魔,也引-诱过不少凡人滋生魔气供他修炼,想打败强大的上古神,只有引他自己产生心魔,再以外力诱导。 世上能令凤琷情绪有波动的东西太少,九咎选择了肖何。 ——而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凤琷看到后面情绪已经跌到谷底,他根本注意不到自己周围发生了什么,心里不知道该心疼肖何还是该恨自己。他一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但是为什么每次在肖何面前,他的能力都派不上用场。就像肖何父母的事情,在他来说就是小事一桩,他却偏偏不在! 肖何会不会恨他? 他刚这样想,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拿着他的翎羽对肖何说:“我是凤琷的情人。” 凤琷下意识摇头,他没有什么情人,顶多欠过人情,但是以前的人情他也都还清了,现在只有肖何一个……这个黑袍子到底是谁?! 但是更令凤琷无法接受的是肖何的回答。 ——“萍水相逢。” ——“我跟他没关系。” 一句句疏离冷漠的话像刀一样精准地扎在他心上,凤琷要委屈死了,又无从辩驳——他确实没救得了肖何双亲,他也确实跟很多妖怪神仙睡过。 其实在平常的话凤琷该能看出肖何是在应付那人,但是他如今被魔气入体,元神动摇,平日就没有在肖何身上得到足够的安全感,如今恶性循环,只会往更坏的方面想。 凤琷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因为自己没及时出现,真的恨上他了?那可是他的双亲父母,肖何肯定难过死了。 肖何……果然恨他了吧! 画面结束,凤琷猛地睁开眼,周身旋风突然变了方向,一部分魔气深入凤琷的身体里,大部分与他融合,未被染黑的神血拼命排斥那些魔气,灼烧着发出吱吱的声音,凤琷痛得抱着手臂低吼出声,他已经分不清是身体更痛还是心里更痛了。 黑色的魔气与周围融为一体,跟凤琷身上的金光博弈似的此消彼长,这样持续很久,最终黑色的魔气获胜,将凤琷连带身上的金光一同吞没于黑暗。 第85章 首发 应颉在凤族禁地之外等了很久,凤琷耽误得时间太长,他很担心他是不是凶多吉少。好在应颉准备硬闯进去之前,那个火红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中,他长出一口气。 “琷儿……” 应颉走上前去,刚说了一句话,就被扔了个乾坤袋在怀里,凤琷头发散下来,细碎的刘海遮住眼,他边走边说:“父神,我要出门一趟。里面都是禁地里发现的,请父神代为保管。” 应颉觉察出异样紧随其后,跟上去之后并没有发现凤琷的异常,只是见他衣袍微微凌乱,不似往日那般骄艳似火,倒是有些脏,头发也掉了一些零碎的下来,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凤琷的装束一向干净整洁,又因身上的衣服是羽毛幻化,无时无刻都不金光熠熠,流彩生辉,应颉刚刚却看到他袖子底下有一大块仿佛墨染的污渍。 他立刻追过去,伸手抓住凤琷的胳膊把他拽住:“你去哪里。” 凤琷一转头,吓了应颉一大跳——他去一趟禁地怎么变化这么大。凤琷的眼睛原本因为护体金光的原因会呈现金色,现在却在那金色中隐约透出血红,但是又浅得很,应颉以为他是累到了。 他担忧地问:“你现在该去休息休息。” 凤琷看着应颉张张合合的嘴唇,耳朵里面像堵着棉花,有点耳鸣。他带不起表情,嘴角沉沉得也提不起来,尽管他天生唇角上翘,现在看上去还是有些不高兴。 他摇摇头:“我要去地府。” 应颉皱起眉:“神族不能插手三界之事,你去地府做什么。” “找几个人。” 凤琷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什么都不做,只找人,确定他们还在不在那里。” 应颉仍旧不应:“上神突然降临下界会造成不必要的骚乱,十殿阎王的事够多了,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凤琷皱起眉,他一向春风般和煦的脸上看上去竟然有些冷硬,应颉心里顿时疑惑,他了解凤琷,这个儿子情绪单纯,不是开心就是愤怒,什么都写在脸上,今天看起来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应颉想不通,只好给他出主意:“实在想看下界的情况,不如用万窥镜。” 凤琷心知硬来掰不过应颉,想先稳住他,过后自己再去:“也好,那我去借万窥镜。” “这倒不必麻烦,麟儿正在用,他还没回醴泽,你去寻他吧。” 凤琷轻轻点了一下头:“对了,父神,你能不能帮我确定碧玺珠在什么位置。” 翎羽离开肖何之后,凤琷便想起自己留在肖何身体里的那半颗碧玺珠,应颉是神龙祖宗,他们龙宫的东西,他该最熟悉,现在肖何不知道被抓去哪里,更不知道离得多远,要让凤琷亲自找人,纯属耽搁时间。 “碧玺珠?在凡间么?” 凤琷回忆起翎羽映出来的场景,摇摇头:“应当不在了。” 应颉应下来,凤琷就快步往霓霄宫的主殿去了。应颉看着凤琷背影渐远,才将他扔过来的乾坤袋解开,放出来的东西让他大吃一惊——八只凤凰的尸体,还有一只凤卵,这般凄惨局面,让凤琷看了他肯定要难过死。应颉心里叹口气,想,怪不得他这么狼狈,是太伤心了吧。 凤琷找到应麟的时候他还在对着万窥镜看,凤琷走过去,站在应麟身后跟着一起,往镜子里一瞧,只见一片刀山火海,排队等候的灵魂滚热碳的,上碾盘的,下油锅的……应有尽有,万窥镜中惨叫声接连不断。 应麟不知在看什么,聚精会神,竟然没有发现凤琷站在他身后。 凤琷静静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突然问:“你看十八层干什么。” 应麟条件反射要把万窥镜扣到桌子上,凤琷眼疾手快打过去一道金光,稳稳扶住镜子:“做什么手忙脚乱的,镜子翻了怎么办。” 万窥镜之所以能万窥,就是有连通各界的神力,这边万窥镜如果翻了,那地狱怎么也得来一场规模不小的地动,到时候追究到他们头上,可是需要负责任的。 应麟难得有些接不上话,脸上虽然依旧没表情,却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父神说你去禁地了,里面是什么情况。” 提到禁地,凤琷情绪又低落下来,走到万窥镜前在上面轻轻一拂,换了个场景。凤琷在结界中晕过去之后,再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出了禁地,不知道是被什么传送出来的。但是他也顾不上再想太多,当务之急是去地府把肖何父母的魂魄拉回阳间,好歹弥补弥补自己的失误。 “在里面发现了一些长辈们的东西,我都交给父神了,万窥镜借我,我要找几个人。” 应麟要比应颉更敏锐一些,见凤琷这种反应,浸在悲伤中的情绪抽-出来一些,他没理会凤琷抢他镜子的事,倒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凤琷倏忽转过身,强压着胸中翻涌的郁气沉声说:“走开,不用你管。” 应麟看出他情绪不佳,凤琷平日里又经常这样,动不动就要跟他打架,而他自己此时心情也是不怎么好,就懒得过问再多,从大殿中离开了。 他借回万窥镜本只是单纯想看一下地府冤魂的状况,如果出现大量冤魂则说明凡间有重大事件发生,是要向天庭示警的,但是一拿过来他就想起在凡间遇见的那个人,他死时自己虽送他一程,但是这家伙想必下了地狱也少不了遭一番罪…… 应麟时常告诉自己,他上一辈子都过去了就别再追究那辈子的感情,等他喝过孟婆汤,说不定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但是总忍不住手贱乱翻,翻万窥镜,亲眼看见他受苦也好,就是怕再也找不到那抹魂;甚至想去翻翻生死簿,瞧瞧那人前生的罪孽是不是让他下辈子都不能投胎成人,那他再去哪儿找他。 不……找他干什么,凡人的记忆何其脆弱,一碗汤下去,他还记得自己是谁? 应麟每想到这里,就想犯天条。 凤琷在万窥镜里把各层地府都搜了一遍,根本没找到肖白嗣和何培卿的影子,他心情差得很,不知道是不是身体里吸了那些黑气,特别容易暴躁,他握着万窥镜,手上不由自主用力,万窥镜不一会儿就被捏出裂缝。 凤琷不是忘了禁地中的事情,他也察觉到自己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比如他现在需要分出一部分神力来压制体内窜走的黑气,不然就连身上的羽毛都会变成跟往常不同的颜色。 凤琷觉得还是有必要亲自去地府一趟。 “琷儿。” 应颉进来时凤琷又快发疯病了,他一打断,凤琷才回过神,脸上的黑气被护体金光压进身体的某个角落里,缩成一团。 凤琷转过身,应颉快步走过来,担忧地说:“你那几个凤族的前辈……” 凤琷没等他说完直接问:“父神,找到碧玺珠了吗?” 应颉说:“没有,我没有感应到碧玺珠的反应,你是不是把它吸干了?先不说碧玺珠,你那几个前辈……” 凤琷一听没找到肖何,惊怒道:“怎么可能?!” 自从发现碧玺珠在肖何身体里会与他融合之后,他就没有再吸过碧玺珠,欢爱过程中也小心翼翼……难道是那天见到的男人对他做了什么?! 凤琷想到这里再也等不下去,转身化作一道金光冲出霓霄宫。 应颉没来得及拉住他,直接愣在那里——他的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跑了?!凤族的事还没处理完啊!总不能让他一条龙来处理吧?! * 肖何这边情况非常不好,他缩在床榻的角落里,觉得浑身发冷,脖子上被咬了两个洞,一直在流血,而且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肖何不知道自己这样下去还能撑多久。 九咎带他来的这个地方显然不是人间,这里山很多,山脚下有一条大河,河底没有泥土,是整块整块,白色的石头。肖何之前靠近过水边,被九咎笑着警告让他离那里远一点,因为河里面有很多蛇,凡人被它们咬一口,不死也得变瘫痪。 进入深山之后,肖何跟着他来到一座大殿里,建筑风格有些像唐朝的皇宫,屋顶很高,里面摆设却没什么风格,有现代也有古代。九咎指了一间屋子给肖何,告诉他没事不要出来转悠。 肖何就正式开始了半人质半间谍的生活,他本来以为自己暂时安全了,没想到他刚准备休息一会儿,九咎就从门外冲进来,把他摁在床上就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肖何一开始是被吓到发愣,后来感觉碧玺珠里的灵力被源源不断吸出去,他丹田的地方痛得快炸了,才明白过来九咎在做什么。 在凡间时候肖何身体里的碧玺珠也引来过一些妖魔,但是他们抓住肖何之后只能想到粗暴地把他切开将珠子取出来,没有一个像九咎这样懂得吸食碧玺珠的灵力。 九咎不会像凤琷一样顾及肖何的身体,直接将剩下半颗碧玺珠的灵力吸食殆尽,肖何疼得缩成个虾米。 九咎浑身被灵力浸润着,舒服地伸个懒腰:“神龙族至宝果真不一样,没想到你还有这种东西傍身。” 肖何虚弱又愤怒:“你既然没有跟我合作的意愿,杀掉我就是了,用得着这样出尔反尔?” 九咎抹抹嘴云淡风轻地说:“误会,为了防止你身体里的东西把霓霄神君引来,这样最安全。” 九咎走后,肖何缩在床上把他换着花样骂了几遍,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他睡不安稳,朦胧中隐约听到有敲门声,就惊醒了。肖何以为是九咎去而复返,懒得理他——他想进来都直接闯进来,敲个鬼门。 却没想到那敲门声只响了几下,便有脚步声走远了。肖何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闯进来。他慢腾腾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这么点距离他走了有小半天——肚子实在太疼,肖何自嘲滴想,女孩子痛经可能就是这么个感觉吧。 门一打开,肖何没看到什么人,只有地上放着一只粗瓷碗。肖何把碗捡起来,里面盛着清炒白菜,再上面放着两个馒头。 ——这男妖难道跟他玩斯德哥尔摩的套路?有病? 肖何皱眉盯着那碗白菜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转身将东西端进屋里——算了,肚子饿得快抽筋,不管什么套路,吃饱了才能接招。 第86章 首发 肖何手心里握着那枚芯片摩挲着,心脏上又传来丝丝缕缕酸楚的疼痛——过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怎么样了,警方有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有没有人帮他们入土为安。 肖何一想这些就难过得不行,还是一样哭不出眼泪,胸口闷闷得疼。他觉得这样对自己身体不好,他还有事要做,不能任性地折腾自己,只能先把芯片收起来,好好放进袖里乾坤中。 肖何非常想知道芯片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父亲即使丧命也不肯把它交给严克里。但是现在身处这种鬼地方,没有电脑,肖何只能暂且歇了那个心思。 他还以为自己在九咎这里的生活会变得很艰辛,出乎意料,对方没有刁难他,甚至没有关着他,但是也没有真的跟肖何合作,他好像被遗忘了。不过肖何觉得九咎是对自己地盘的地势很有信心,凭他一个凡人根本不能从这里离开。 好在肖何身上还带着质谱仪,他没事做的时候就继续研究灵元,袖里乾坤中还有从昆仑境里带出来的几种灵植物,足够肖何玩一阵。 其实他研究灵元也有为自己考虑的原因,自从碧玺珠被九咎吸食干净之后,肖何就时常感到困倦,想来那东西在他身体里待了二十年,跟自己身体融为一体,猛地抽取出来肯定会有影响。 身体的变化让肖何颇为担心,他很怕自己就这么挂了,连凤琷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 如此孤立无援的处境不能靠别人,如果有幸能研究出一点东西,他还有自救的可能。每次困了想睡觉,肖何都只好安慰自己那是心理作用,凤琷不是也吸过他嘛,他也一直都没事。 除了研究灵元,肖何还在注意别的事,是关于那天门口那碗白菜。可以初步断定那东西不是九咎给的,他看起来就不是这样一个细心善良的妖怪。之后每天两顿饭,每顿都有人把食物给他放在门口或者窗下,从来没落下。 时间长了,肖何对送饭的人感到好奇,这天他特地藏在窗户底下,想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这么做。 九咎住的地方神秘又奇怪,气候跟人间也大为不同——今天下一场小雨,明天就风雪交加,所以不怎么长植物,能在这种环境里弄出白菜和粮食,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 上午十点左右,天空又飘了小雨,肖何藏在窗后,眼看见一个戴斗笠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碗筷,看上去就是每天给他送饭的人。 这次肖何没等他走近就推开门迎了出去,对方大概没想到肖何会突然出现,怔愣之后对他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近几日施主脸色好看了不少,善哉善哉。” 肖何没想到对方真是个僧人,刚刚只远远看见他穿着浅灰色的的衣服,走近了才看出来,他这身衣服就是僧服。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和尚? 肖何见他突然对自己眨眨眼笑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好久,急忙回礼:“多谢关心,还有这几天给我送饭。大师快请进来坐吧,外面雨大了。” 原本两人是第一次面对面相见,肖何或多或少有点尴尬,但是那和尚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人很自在。他也不跟肖何客气,把托盘交给肖何后,跟着他进到他房间里,顺手将还在滴水的斗笠立在门口。 坐下之后那和尚就一副勘破世事的样子说:“施主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若用过晌食再与贫僧闲话。” 肖何犹豫着没动手,心说他在旁边看着自己怎么吃东西,一抬头却见这位大师已经闭目坐禅,仿佛已经入定。 肖何心知人家这是不让自己太尴尬,对方好心他得接着,就将碗捧起来,开始吃东西。 今天午饭是菜饭,菠菜叶子和米饭一起煮的,虽然简单,味道倒还不错。 肖何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些天吃的东西都是素食,想必都是这位僧人做的。他一边吃东西一边不由自主地打量面前的僧人,越看越觉得这人不普通。 对方胸前戴着一串白色的佛珠,看上去像玉石,每一颗都油润无比,也许是因为被长时间摩挲吸收手指上的油脂才变成这个样子。他的衣袍非常简单,穿灰色扎腿的僧服,外边是件同色右衽袍子。只不过他的衣服显得很旧了,袖口都磨出毛边,尽管略显瘦削,身材却非常高大,挽起袍子露出的小腿上肌肉丰富,不像整日静坐于室的僧人,再联想到他给自己做的那些饭食,觉得这位大师是一名云游四海的苦行僧可能性比较大。 比较奇怪的是,他虽然是和尚,头发却很长,被顺成一个马尾绑在头顶。他的发质可能太硬了,头发又很多,绑在一起显得有些凌乱不羁。 然而这位僧人不光头发不羁,面部的线条也非常硬朗,尤其他闭上眼睛时,没有包容众生的眼神来缓和气质,五官甚至有一种飒然“魅”感,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传统意义上面慈心软的和尚。 肖何一边嚼饭一边盯着他的脸看——刚刚这位大师专注地看着他时,竟然没怎么注意对方的长相,现在他闭着眼,不再注意到他的眼神,注意力才能转移到他的长相上。 邪魅,肖何想了好久,还是觉得只能用这两字来形容这位大师的容貌。 ……不过用邪魅两个字形容和尚,是不是有点太冒犯人家了。 肖何赶紧低头扒饭,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吃完饭把碗放在桌上,和尚就睁开眼,又念了一声佛号:“施主,虽然脸色好看许多,眉间郁色却越来越重,万望宽心啊。” 肖何愣了愣:“大师见过我?” 他微笑看着肖何:“贫僧只远远见过施主一面,懂些药理,所以看得出施主身体不适,便擅自在施主饭食中加了些许调养身体的药物。” 肖何有些惊讶,他对中医没有研究,但是知道中医的神奇之处,只靠“望”而知道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在西医听起来可能很荒谬,但如果是医术高超的中医,却非常有可能。 “您为什么治我?”肖何心里嘀咕,他现在除了是个人质,也没表现出特殊的利用价值。 那和尚奇怪地反问:“为什么?施主有恙,贫僧有药。还需为什么?” 肖何听了他的话顿时脸上羞热,他不自在地点点头:“那不知道您的法号是什么?我叫肖何……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和尚一听这话倒是为难起来,他脸上生动地露出一个为难的笑容,眉头一挑,那股邪魅感更明显了。 肖何心里惊讶——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两极矛盾的存在,在他印象里,修佛的人应该越修越慈眉善目才对,眼前这位却动一下眉眼都英俊邪魅,难道他是个假和尚?或者是为了逃避自己凡世中惹得桃花才要出家?这和尚看起来年纪不大,顶多三十,应该……是刚出家吧? “唉,不瞒肖施主,贫僧倒是有过法号,只不过时间太久,这脑袋里只记得佛经佛法,其他的东西都忘记了。” 他指着自己的头无辜说道:“想来也不是重要的事情,它要离开贫僧,那便是与贫僧无缘,不记得也罢。施主就称呼贫僧和尚吧,这里的妖怪都这样称呼贫僧。” “……” 和尚似乎看出肖何的为难,他记得每次让别人直接叫自己和尚,对方都要像肖何这样拘谨一番。他在这座山里要打交道的人不多,唯独这些妖怪们不拘小节,一直以“和尚”二字称呼他,想来在凡俗人的眼中,非常无法理解。 他长叹一声:“罢了,那贫僧就现取一号,所谓渡众生无法,渡众生不拘法,肖施主便称贫僧无法吧。” 肖何抽抽嘴角,心说养宠物也没这么随便的:“……好的无法大师。” 无法扬眉一笑,那股子邪魅狂狷的劲儿又出来了:“适才说到哪里来着?” …… “从几天前开始,就总有人往我这里送饭,想来是无法大师在行善吧。” 无法笑着摆摆手:“哪里,贫僧平日也要用饭,不过举手之劳。肖施主,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我见你形容憔悴,并不像妖王的口粮,怎么被抓回来了?” 肖何嘴角抽了抽——口粮? “妖王?你说的是九咎吗?” 无法眉开眼笑:“正是正是。此处名为即翼山,是妖王九咎的地盘。那日贫僧参禅之后,恰巧看见他将肖施主带回来,便留意了几分。” 肖何不知道无法到底站哪头,口风就很紧:“那无法大师又为什么在这里?难道你不是凡人?” 无法就说:“贫僧当然是凡人,在此是为了普渡佛法,度化众生。” 肖何张了张嘴,心说佛家还真是有些万金油的语句啊,这让他怎么接。 无法见肖何语塞,很贴心地给他解释:“佛法渡众生,渡凡人也渡妖。处于静室之内参禅打座,只渡自己,贫僧渡过自己,便斗胆想渡天下之人,于是四处游历。即翼山本来是众妖聚集的地方,各种妖怪精灵在此修炼,然而一日,贫僧在济水旁参禅时,突然觉察此处多了妖气之外的气,那股气息很不祥,贫僧以为,即翼山定需要佛法度化,便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肖何明白了一点,却又觉得荒谬:“千里以外也能感觉到这边有问题?” 无法笑呵呵地说:“佛法本无边,何拘千里。” “那您在这里怎么渡?成功了吗?” 无法遗憾地说:“尚未成功,贫僧如今也只有闲暇时给小妖们念念经,助他们早日得道成仙,但是贫僧真正想度化的人每日只肯听半个时辰佛经,长此以往,不知何时才能使他身上的不祥之气完全消除啊。” 肖何听过之后,心里就冒出个念头,他试探着问:“大师说的人,难道……” 无法微笑着点头:“正是妖王本人。” 第87章 首发 【预警】:阅读本章时请不要吃东西 证实心里的猜想之后,肖何心中如同有千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这位大师还真是个奇人啊,渡谁不好,非要渡那种危险人物,还在人家妖王的地盘上逮着小妖怪念经渡化人家,真逗,被他唆使出家向善的话,九咎还有能用的妖吗?他就不怕九咎一生气,把他弄死。 他抽抽嘴角:“那个……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九咎这人我接触过几次,只觉得他心狠手辣……大师为何选他来渡?” 肖何其实想直接说,这只妖怪非常暴戾,你拿佛经去烦人家,很可能被-干掉。即使要普度佛法,传教正身,也该选选对象,从简单的做起不好吗,非要选挑战性这么大的这不是找死吗。 因为直面过九咎的变态,还被欺负好几次,肖何觉得有必要提醒无法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也许他们侍奉佛祖的人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啊!人家好歹默默给他送了这么久的饭,肖何没办法坐视不管。 无法邪(微)魅(微)一笑:“红尘万丈,众生皆苦,妖王也是众生之一,既然贫僧遇到他,便是他与贫僧有缘,渡谁都是一样的。若连眼前之人都渡不得,贫僧又有何颜面再谈佛法普度众生。” 肖何觉得自己可能要被无法身上散发出来的圣光净化了,他用力甩甩头,诚恳地说:“这些道理我都懂,我的意思是,九咎他实在太危险了,把他念烦了,我怕他对你动手。” 无法疑惑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恍然大悟:“肖施主是担心贫僧的安危?如果是这样,大可不必担心……” 肖何一听顿时惊讶,难道这位大师有什么过人之处?分明看起来除了头发长一点,长相邪魅一点,完全是个普通人。 无法还待解释些什么,院子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铃声,无法叹口气:“看来今天的闲话便到此为止了,肖施主,贫僧有要事,先行一步。” 肖何站起来送他出门:“我来这里几天都没听过铃声,这是?” 无法拿起斗笠戴在头上,微笑道:“这是贫僧与妖王的约定,铃声响起,贫僧必须前去侍奉左右,任由差遣。作为交换,妖王允许贫僧留下来,每日听贫僧讲半个时辰的佛经。” 肖何皱起眉:“这太过分了。” 他自己虽然不信佛,但是对这些有严格自控力的人非常尊重,九咎这种行为简直是在糟践人家。 无法不在意地笑道:“无碍,几百年来贫僧已经习惯了。妖王的事只不过繁琐一些,举手之劳而已,日常做工也算修行中的一种。” “……几百年?” 无法浅浅地皱起眉,又是一脸邪魅样:“这是贫僧的失误,五百年仍未将妖王身上不祥之气净化,反倒令他越来越重。” 肖何诚恳看着他,面无表情道:“大师,我跟你一起去吧,有个人帮忙做事还能快点。” 肖何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他耳朵里听到的是五百年这三个字——这位无法大师果真不是正常人,能活上五百年,怎么也是个神仙了吧!肖何觉得很有必要跟去看看。 无法没有拒绝,把自己的斗笠递给肖何让他戴上,肖何不太好意思,总觉得自己在被当小孩照顾。 “肖施主身体羸弱,不若贫僧身强体健,应当优先戴斗笠。” 无法看着肖何,眼睛清澈见底,他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照顾肖何,而是觉得理应这样,就这样做了。 肖何还想推辞几句,无法已经快步走进雨帘中了,肖何赶紧追上去。 无法先带他换了水鞋和手套,两个人装备得像要下河摸鱼。而后肖何跟着无法来到一处大殿,这里比肖何住的地方要大很多,大殿很高,仰头甚至看不到天花板。他们一进大殿中,肖何就听到了一些音隐约的,奇怪的声音。 肖何偷偷看了无法一眼,对方非常淡定,仿佛没听见,肖何就没说什么,将好奇心强行压下。 无法从一个角落中拎出塑料桶和拖把,又拿出一个拖把递给肖何,还说他身体还有些虚弱,让他量力而行。 无法不再讲话,低头开始擦地,肖何也拿着拖把跟在无法身后开始吭哧吭哧拖。地面看起来其实挺干净的,无法拎起塑料桶往地上狠狠泼了一盆水,等水完全浸润到地面之下才握着拖把擦洗起来。 肖何眼睁睁看着干净的地面被他擦出一大坨黏糊糊的东西,透明白中带点淡黄,被无法扫到一处之后,聚集在一起,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 肖何有点想吐,他看无法的拖把被那些黏-液粘成一团,急忙去拿铁锨,谁知道一铁锨铲下去,整个铲子被吸在里面,拔都拔不出来。 ——这什么东西……强力胶吗?! 无法发现肖何的窘境,笑着用袖口擦一把脸上的汗,把拖把递给肖何:“这等体力活还是贫僧来吧,肖施主可否帮贫僧将大殿其他地方用水泼湿?” 肖何了解自己的体力,在旁边跟着帮不上忙反而碍事,便赶忙应好。他拎着水桶到处泼水,泼过的地方吸了水变成黏糊糊的一层,踩在上面都打滑。 肖何边泼水边猜这些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想着想着不由自主想起看过的恐怖片,尸-油什么的……肖何快被自己的联想恶心吐了。 这个大殿很大,他提了很多次水才将整个大殿泼湿,到靠近边缘处一个角落的时候,地上的东西越来越厚,肖何踩在上面几乎都把他的脚背没过去了。肖何又听到之前听见的那种奇怪的声音,声音还在变大,肖何停下来侧耳仔细听了片刻,好似是鳞片摩擦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销-魂入骨的喘-息,以及娇媚高亢的女声。 肖何一听头皮都炸了,他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肖何大惊,脚下又让那些黏液胶着,差点摔倒。 “大师?!” “肖施主没事吧?” 肖何撞上的人正是无法,他打扫完一块地方突然发现肖何没有踪影,这才想起来要告诉他离这边远一点,就赶紧过来,没想到肖何已经先他一步发现了这里。 肖何冷着脸摇摇头,这时那些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飘荡,肖何尴尬地看了无法一眼,后者神色不变,笑容却有些不自在。 “肖施主受惊了。应该提前告诉施主才是,都是贫僧疏忽。” “原来大师知道?” 肖何往传出声响的地方瞥了一眼,见那里有个白色石头砌成的深坑,深坑里面时不时会扬起一两条颜色不同的蛇尾巴,伴随着啪啪的声音,和鳞片摩擦的声音不停拍打深坑周围石壁。 这显然是一堆蛇在里面交-配,其中一条黑色的个头格外大,将其余那些卷在自己长尾中间。 肖何看到黑蛇后背上有两只蛇皮覆盖的,像蝙蝠一样的肉翅,头顶有个硕大的肉瘤,肉瘤后边有两个深洞,隐隐透出水汪汪的血色——好像里面原本长着什么东西,现在被挖走了一样。黑蛇的身体非常长,也很粗,盘起来几乎将整个深坑占满。 他身前有两条稍微细一些的蛇,一条棕色,一条黄色,黑蛇身-下两根血红色的半阴-茎肉-柱,分别插-在两条母蛇体内,随着他身上强壮的肌肉不停收缩蠕动,两根肉-柱就在母蛇的身体里进进出出。黑蛇背上还趴着几条半人半蛇的女性,她们雪白的上身一丝-不-挂,胸前两个硕-大半球挤压在黑蛇身上纠缠着他,一边在他身上趴一边用脸贴着黑蛇去蹭、去舔。 黑蛇也不在意,仿佛根本感觉不到似的,专注于自己的活塞运动。这种运动持续了很久,其中一条母蛇突然发出像人类女子一般痛苦的喊声,猛地绷紧成一条僵直的弓,持续了没几分钟,又软绵绵从黑蛇身上滑下去倒在坑里,再也不动了。黑蛇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埋在母蛇身体里的阴-茎抽出来之后,带出一大股透明带血的液体,黑蛇的尾巴尖卷住一条趴在自己后背上的母蛇摁到身前,将空出来那条阴-茎插-进这条母蛇身体里,继续活塞,深坑里顿时又传来一阵淫-声浪-语。 肖何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膈应得不行,他突然想——自己踩的这一堆不会就是……呕! “阿弥陀佛。” 无法一声佛号将肖何从那些不好的遐想中拉出来,他看向无法,却见对方神色中无半分嫌恶或者猥-亵,反倒一脸悲悯。 肖何用力拍拍胸口将那些恶心感拍散掉——东吴弄珠客曾为《金-瓶-梅》作序,序中提到四种人,禽兽、小人、君子、菩萨。无法大师见到这种景象心生悲悯,他就是里面提到的“菩萨”那类吧,跟人家这境界一比,自己还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但是两个人总不好继续待下去,于是委婉提醒道:“这……大师,我觉得我们先回避一下比较好。” 无法沉声说:“无所谓回避不回避,众生之苦,贫僧要亲眼看了才能如亲身感受,便在这里等妖王出来。” 肖何嘴角抽抽——这什么意思,他怎么听不懂?等等,坑里那条黑蛇难道是九咎?!怪不得这哥们儿舌头分叉,原来是蛇,还好他知道穿衣服,不然还要给他看看别的地方也是分叉的。 无法察觉到肖何的尴尬,就跟他说:“肖施主,你先去清扫别处吧,或者打些水来,浩瀚池交给贫僧便可。” 原来这深坑名叫浩瀚池。 肖何赶忙应着离开——无法大师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但是他自己是外来人口,万一让九咎生气了,肯定要拿他开刀! 第88章 首发 肖何前脚刚走,深坑中的黑蛇就缓缓化作一缕黑烟,打着旋朝肖何的方向追过去,无法在一旁看得分明,猛地上前几步,张开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黑烟的去路。 说来也奇怪,黑烟原本来势汹汹,一碰到无法的身体,对方身上却猛地射出一道金光,黑烟就像撞上屏障,被猛地弹了出去。 黑烟在空中盘旋几周,无法就仰头盯着它,神情中没有丝毫想退让的意思。最终黑烟败下阵来,盘旋着回到深池中,在池边聚拢缩小,化成人的模样。 男子黑发凌乱披在肩上,琥珀色的眼底透出些黑沉颜色。九咎伸出舌头舔舔猩红的嘴唇,干脆赤-裸着上身靠坐到池边。他唇角还带着餮足的笑容,看向无法时神情不晓得是挑衅还是勾-引。其实他刚刚被无法身上的金光激了一下,身上不太舒服,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和尚,管闲事了啊,按约定,你要滚出我的地盘。”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憋屈久了终于打赢个翻身仗,非常痛快。九咎说完之后还补充一句:“永远。” 无法双手合十对他行一个佛礼:“阿弥陀佛。妖王记错了,约定的是你不害人命,贫僧就不管闲事,适才的情况显然在害人之列。” “哼。” 九咎将身体扭开,后脑勺背对无法,命令道:“去拿水来,给我擦身。” 无法没在乎他的语气,任劳任怨地去提来一桶温水,浸湿了毛巾一下下擦去九咎身上的污渍。 九咎被剜去龙角之后,算重回妖身,于是保留了妖的习性,每年都有一段时间经历这些湿生卵化之物不可避免的生理期,比如发-情、蜕皮。尤其九咎修习魔道之后,发-情期来得比寻常妖类更加迅猛,每次要持续十多天,肖何没见到九咎的这几天,他都在坑里交-配了。 九咎痛恨自己现在这种情况,他修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要脱离妖道,一朝又被打回原形,连性-器官都变回最低级的两根半阴-茎状态,可想而知他有多恨凤琷。 九咎跟无法定下那个约定也是权宜之计,本来嘛,区区一个凡人和尚,口口声声说要渡他,简直不自量力,九咎本来想一口吞了他,哪知这和尚佛性凌然,分明是*凡胎,却有金光护体,他伤不到他分毫。 九咎能忍,想着既然他不捣乱让他跟着自己也无妨,一个凡人,顶多烦他一百年,他的妖身好歹能活那么久,耗也耗死他了。谁知道这一耗就是五百年,五百年来无法没死,就死死的,贴身跟着九咎,整天逼他念经。 后来九咎才知道,无法说“已渡过自己”这句话不是吹牛,无法生来有佛性,从出生就注定这一生会走大通大悟的道,在他三十五岁那年,无法就修成金身,没去西天极乐,一直徘徊人间。 大能者普渡,在云层之上俯瞰众生便能苦海渡人,无法觉得自己能力有限,只有靠双脚丈量陆地,双眼去看众生疾苦,双手拯救众生与红尘泥淖,才能践行佛法。他不能去西天极乐,只能周转红尘。 他是三界里唯一能留在凡间的金身佛修,即人佛。 九咎是魔,无法是佛。凡人可能会伤到无法,九咎却伤不到他。也正因为此,九咎才会跟无法定下那个鬼约定。 无法拧干毛巾,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对九咎说:“妖王现在空闲了吧,不如听贫僧念一段经来听?” 九咎皱起眉,在坑边转个方向:“继续擦。” 无法好脾气地笑了笑,把毛巾重新洗过,手越过九咎的肩膀继续给他擦拭胸口和腹部。九咎动也不动地让他伺候着,一双妖异的竖瞳冷光乍现,瞳孔缓缓移开,盯着池底几十条承欢后缓慢蠕-动的母蛇,若有所思。 这些蛇有几年道行,基本保持着蛇尾人身的状态,现在横七竖八躺在一起,白花花的肉-体看上去跟凡人的身体无异——他斜了无法双-腿间一眼,袍子遮着,没露出一点丑态。 九咎突然叫他:“和尚。” 无法把毛巾在桶里洗了洗,拧出一些脏水,随口应道:“妖王还有什么吩咐?” 九咎抬抬下巴示意他往池子里看:“你看也看了十来天了,浩瀚池里春-光荡漾,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无法笑了笑没回答,把九咎一条胳膊拉起来,仔细擦拭。 九咎继续挑衅:“我看你不是和尚,是太监吧。是不是为了断绝七情六欲,自己斩断孽-根了?” 他说着还伸手往无法袍子底下摸,无法没让他摸到,半路捏住了九咎的手腕。他跟九咎离得很近,微笑的眼睛里清澈无波:“妖王说笑了,看畜牲行交-欢之事,贫僧要有什么反应。” 九咎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他倒不是因为无法骂他,而是对方完全没有自己在骂人那种意识,他只说实话,心里就这么想的,所以就这么说了。 五百年来,九咎跟无法的争斗从未停止,九咎深觉要杀了无法,首先要破他的金身,如果这个和尚破了戒,他跟普通凡人还有什么区别? 九咎打定主意,在约定中不许无法再剃光头,佛家不都说三千烦恼丝,剃光了还怎么让他烦恼?无法答应了,结果他就算留着长发也依旧金身不毁,一日日更加通悟。 九咎每个发-情期都会把无法叫到浩瀚池来,污他的眼,污他的耳,时不时陷害他杀生,污他的心……一次都没成功过,九咎也从来没放弃。 九咎最讨厌无法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总劝自己向善,放下仇恨,这个和尚又不懂自己的痛苦,凭什么让他放弃? 九咎摆了一下尾巴,从浩瀚池中一跃而起,无法没防备,被他水润赤-裸的身体撞进怀里,然后重重摔倒在池边。 无法仰躺在地上,手里还握着块湿毛巾,不明所以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九咎:“妖王这是……体力透支?贫僧扶你起来。” 九咎一把摁住他的肩膀把他摁回去,冰冷的手指抚上他的脸,然后一点一点移到他喉结凸起的颈项上。 无法的脖颈很性感,其实他整个人都有种性感到邪魅的气质,但是本人对此却一无所知,九咎由上而下俯视着他,五指撑开僧袍摸到他的胸口:“我在想,你不喜欢女人的身体,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无法没回答,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看着他。 九咎不喜欢他这样看自己。 他扒开无法的僧袍,尖利的指甲轻轻刺破了他的肌肤,一颗血珠滚下来,流到九咎手指上,灼痛他。 九咎用舌头将指尖的血舔去,然后埋下头,在无法线条流畅的锁骨和胸膛上啃吻。 无法是苦行僧,走过很多山和水,他的肌肉非常有弹性,不薄也不是大块。他胸口的菩提子念珠被捻了很多年,变成透白的玉色,外面更起来一层油脂似的包浆,在无法胸口滚动着。 这些法器就像无法的血一样,对九咎来说是不可靠近的——会灼烧他身上的魔气,令他感到疼痛。 九咎闷笑着舔过一颗佛珠,舌尖吐了吐,后碾压在无法的乳-头上,滑腻的尾顺势挤进他两腿之间。九咎的尾巴在无法身上来回磨蹭,没听到他念清心经,也没感觉到他身体有任何反应,九咎干脆一把将无法的僧袍扯了下来。 蛇类的吻和身体都是冰冷的,九咎伏在无法胸口,在他胸口咬出很多红痕,不知道这和尚在想什么,不制止也不反抗,由着九咎胡闹。 过了许久,无法突然搂住九咎的腰,后者被吓了一跳,随即心里有些莫名雀跃——这和尚是想破戒了?!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尾巴的鳞片上有缓慢的,湿润的擦拭感觉,九咎停下动作,无法正偏着头专注地给他擦尾巴上的鳞片。他擦了一会儿又把手里的毛巾伸进桶里浸湿,单手握住毛巾用力挤干上面的水,水流从他青筋虬结的手背上流下来,有些色-情。 无法又拿另一只手抱着九咎的腰,把他的尾巴往上拨一拨:“烦请妖王换个边,还有地方没擦到。” 九咎生气地把尾巴从他手里抽走,一把拽他起来,无法任他施为,表情很无辜,衣衫不整地看着九咎——即使身上带着这么些吻-痕,他也丝毫没慌乱,就好像身体不是他的似的。 两人相对沉默了半晌,无法又去拨九咎的尾巴,毛巾湿漉漉地裹上去,继续擦——他做事一向有始有终,不论是与九咎的约定,还是关于渡化他这件事,还是给他擦尾巴。 无法低着头,怀里抱着九咎的尾巴给他仔细擦洗,短短的睫毛乌黑油亮,仿佛刻意上过色一般。他执着地劝说:“妖王,听贫僧讲段经吧。” 九咎靠在池边打哈欠:“不听,你的佛经帮不了我。” 无法笑着说:“佛经帮不了,贫僧总帮得了。” “不自量力。” 无法没有说话,还是微笑地看着他。 九咎冷哼道:“你想念就念吧。” 他靠在浩瀚池边,直接闭上眼不再理无法,清越的梵音从无法口中源源不断传出来,灌入他耳中,九咎也听不懂,就觉得挺舒服的。 没错,其实无法每次读经给他听,他都觉得还挺舒服的,有时候读着读着,九咎还会沉入梦境。做一个梦,梦到他还是一条小蛇的时候,在石头缝里艰难地吸吮日月精华修炼…… 但是九咎又非常讨厌这样,因为每次从梦里醒来,他就不得不面对自己已经无法再修成仙身的事实,两相对比,九咎心里的恨只会越来越强。 无法念完一段经之后,开始用通俗易懂的故事来讲解佛经,九咎就睁开了眼,发现对面那个和尚已经穿戴整齐,盘坐在他面前娓娓道来。 九咎听了几句就不想听了:“半个时辰还没到吗?” 无法微笑着说:“才两柱香,妖王还要忍耐片刻。” 九咎冷哼着再次闭上眼:“不想听了,换一个。” “好吧,那就换释迦牟尼割肉喂鹰……” “这个不是讲过了吗?” 无法慈悲地看着他:“故事讲过,经文的部分还没念过,那贫僧再给妖王念一段经文吧。” 九咎被他烦死了,他早就注意到,无法给他讲的故事都是些什么以德报怨的内容,妄图感化他,心里对此嗤之以鼻——这个和尚总喜欢做百工。 “妖王不反对,贫僧就继续了。” “算了,还是继续讲上一个吧。赖皮和尚……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我地盘滚出去。” “妖王放下心中执念,散尽魔气之时。” 九咎生无可恋地翻个身捂住耳朵——那岂不是要被他念到死?! 第89章 首发 凤琷那天不管不顾冲出去找肖何,再回上界时整只鸟显得更加沉郁——他之前总是一身火红的衣袍,骄艳耀眼,如今连羽毛都变得掺杂了奇怪的暗色,不像祥瑞,反倒让人一看就不想靠近。 凤琷不擅长找人,失去了与碧玺珠的联系后,对于肖何的所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更何况肖何此时还被九咎刻意藏了起来,他更是连感应都感应不到。 这世上许多密域是他们上神没办法去的,甚至不知道其存在的。 凤琷最先去的是肖何父母出事的地方,本来觉得如果能找到点线索也好,但是去了之后除了受到更大的打击之外,凤琷一无所获。 肖何父母出事的山洞整个塌下来,所在山区又连续下了几天的雨,随时都有发生二次塌方的危险,搜救队和警察都不敢进来,他们的尸体就被埋在里面,一直没人来挖。 好在凤琷是神,他找不到能够进入的通道,就把上半部分的山移开半截,然后从上面将坍塌的地质层压断,山洞整个掀开,这才找到肖何父母的尸体。 山里温度虽然比较低,但是时间实在太长了,尸体埋在湿润泥土中,直到凤琷来才重见天日,腐烂程度可想而知。 凤琷的心情跌到谷底,他一边庆幸肖何不在这里,不用见到这副惨象,一边想,这下完了,他现在去地府找都来不及,过去这么久,他们肯定投胎去了。 凤琷却将肖何的父母从山洞里挖出来,又去了一趟天山,在那里找到一处千年冰洞,把他们安放在里面,这才返回。 凤琷不懂凡人死后应该如何处理尸身,是像凤族一样用三昧真火烧掉还是怎么样?他不敢随便处理尸体,怕自己犯了忌讳,回头肖何会更恨他。 但是他一想到肖何见到这副场景后可能的反应,心里就非常不忍,他甚至想将肖何这部分记忆直接抹去。 凤琷从天山回来之后,在山洞在浑浑噩噩徘徊许久,没找到肖何的气息,去了肖何在凡间的家。 门锁着,三层的小洋楼里面漆黑一片,一看就很久都没人来过了。凤琷站在楼下很久,没有勇气进去。凤琷想,他大概是天底下最没用的神了,他怕一进去就看见那些熟悉的摆设。 他又想,好像从昆仑山到这里也不是很远啊,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抽空回来看看?就算一天回来一趟又怎么样,他可是神,飞得快一些就是了。现在回来了,人不在这,回来有什么用。 凤琷在这看了一段时间,转身又走了,这次他去了别园。 别园跟他上次来时差不多,温泉庄子已经开张了,是吴叔在打理。凤琷没有在他们面前露面,他去看了看上次自己跟肖何玩耍的那个温泉,里面有人在泡,春风得意,惬意愉快,这让凤琷心里丝丝缕缕揪着疼,凡间有个词叫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样吧? 凤琷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他感觉心底有些东西压抑不住,再待下去,他可能会把这些人都杀光。 ——这是他跟肖何的地方,就算毁了也不想让别人踏足。 凤琷把翎羽戴在自己脖子上,他要上凌霄殿去找天帝,让他借条狗用用,有些成了仙的狗嗅觉会很敏锐,甚至能闻到魂魄的味道。天帝管那么多仙,他总不会没人手吧。 要是平时,凤琷是死活也不会求人的,不过这次他没招了,他自己扛得住,肖何一个凡人可扛不住。 凤琷自顾在前面走,完全没发现自己拖地的红衣又染上一层黑色,金光黯淡,袖口的彩纹也越发变成墨色。 他一路扶摇直上到了南天门,临进门时却被被一队天兵挡住去路。 仙界的天兵天将更新换代很快,多数没有凤琷这么长的寿命,这帮小天兵没见过凤琷,拦住他之后,一个个拿着武器挡在前面,对凤琷严阵以待。 凤琷本来就心情不好,被几个小兵挡住去路心情就更不好了。但是这次来仙界是为了求玉帝办事,不能在人家家门口打起来。凤琷皱起眉头,蕴含神力的清音低喝出口:“滚!” 天兵被震退几步,好久回不过神——此等级别的神谕不是一般神能够使出来的,难道弄错了?但是清心铃明明响了,那就说明有危险之人混入,没想到却是个上神?现在他们到底是拦还是不拦? 清心铃是几位仙界大能一同炼制出来的神器,神魔大战给三界众生带来的创伤太大,这清心铃就是专门监测魔气的。但是除了有限几个从那时候留下来的大能神仙,多数人都不知道清心铃的真正作用,只知道它一直挂在南天门上,只要它响了,就要出事。 如此避而不谈真相,在某种程度也反映出来仙界之人是多畏惧魔这种东西…… 凤琷这边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前他进出南天门如履平地,守门的小兵见了他还要行礼,从来没被天兵拦下过。这回怎么这么大阵仗来挡人?只不过万余年,仙界的规矩变了不成? 凤琷心里有疑惑,对面也有顾虑,诡异的寂静在人群中蔓延开,凤琷神色不定看着对面那些天兵,眼见就要耐心耗尽,给他们吐一坨三昧真火出来尝尝。 这时突然有人说:“这仿佛是昆仑山的霓霄神君。” 这话一出口,天兵之间就有人窃窃私语——在天庭中,除了某些新生的小仙,谁没听过霓霄神君的名声? 太凶残了,见谁不爽就揍谁,天帝的胡子都被他烧过,霓霄神君威名震四海。 诸天兵惊恐地往后退了一圈,凤琷又往前走一步,他们不能再退了,再退要被军法处置的。 守门的天兵们并不知道清心铃的用途,甚至有人恍然大悟,这位原来是霓霄神君,怪不得清心铃都响了,看来他也算在天庭所列“极危来者”中?那他们现在怎么办呢?要真拦……也拦不住啊! 凤琷脸上再没有笑模样,不言不语,阴沉沉地盯着这些天兵,一步一步向前逼近。 他原本也没打算在南天门闹事,心里想着有事求人要收敛一点,暴戾之气都被强行压下来。但是很不巧,偏这时凤琷抬头一望,便见到托塔天王李靖正领着一队天往这边赶来,被强行压在心底那股邪火立马窜了上来。他不认识李靖,但是认识他那身衣服,还有他身后的一队天兵——天帝这个混账居然派援兵来堵他?! 凤琷知道天帝有本事,说不定他在凌霄宝殿就感觉到自己到了南天门,现在派人来拦,明摆着不打算见他。 凤琷想到这里,抬手在虚空轻轻一抓,掌中出现一个鞭柄,同时一条火蛇从袖子里直窜出来。火蛇扭股着拧成一根鞭子,它一边往天兵们那边攻击一边拉长变粗。 火鞭行到近前,凤琷突然抖手狠狠一抽,原本有停止前进趋势的鞭子又往前冲了一段距离。 对面根本没防备,凤琷的三昧真火又抽到哪儿烧到哪儿,天地之间能扛住他一烧的宝物少之又少。一瞬间而已,天兵天将伤亡惨重。 多亏李靖反应快,他此时刚行到近前,玲珑宝塔帮他挡了一击,以至于只让他袖子沾到一点火星,李靖一把将铠甲扯下来扔出去老远。他并不是接到天帝的命令来驱逐凤琷,而是听到清心铃的响声赶过来的,如今一见对方身份,便知道不能轻易开战,且刚刚过那一招就明白了,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玲珑宝塔是世间仅有能经得住三昧真火的宝物之一,李靖将塔扔到空中,变成个罩子扣在一众人头顶。 但是如此一来,李靖就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还被凤琷烧伤一处,心情糟糕极了。他仰头望着凤琷,怒声道:“大胆霓霄!你不在神界好好待着,怎的又来南天门胡闹!” 凤琷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来,里面像燃着火:“你是个什么东西。” 李靖在天庭内也算得上德高望重者,被凤琷这样一说,差点气吐血,但是凤琷说的话没毛病,霓霄神君确实没见过他,更加不认识他,当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对于神龄几十万年的神来说,李靖这种仙就跟初生婴儿一样。 “不过无所谓了……能拦住我,就算你有本事。” 凤琷冷哼一声,随意甩了两下手中的火鞭,火鞭脱离他的手,化作一条长蛇缠上玲珑宝塔,在塔外一圈圈地转。凤琷盯着那座塔,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这碍事的乌龟壳掀了。 ——这群没用的废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他祖神的敢挡他的路。不进南天门,怎么见天帝,不见天帝怎么找肖何? ——喔,不对,是天帝派出李靖来挡他的,也就是说,天帝不打算帮他找肖何? 他们阻止自己找肖何,阻止他救肖何……那他还给这些人留什么面子?! 凤琷猛地抬头,一双凤眸金光乍现,他扬起左手化为利爪,自上而下,猛地抓了玲珑塔一爪子。 李靖本想自己的八宝玲珑剔透舍利子如意黄金宝塔乃燃灯道人亲手所赠,凤琷什么兵器都不拿,就想凭爪子抓烂,未免太自大了些。然而下一秒他就打脸了,凤琷那一爪子抓下来,宝塔猛地震动一下,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中,喀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凤琷是天生地养的神凤,神力逆天,换句话说,就是他自身就是个宝,不管制作宝物的人是谁,终究是后天神力制出来的,哪能跟凤琷这种继承天地之力的“宝贝”相比,别说燃灯道人给的宝贝,就算元始天尊的宝贝他多挠几爪子也给挠烂了。 这也是凤琷从不使用武器的原因——力量能够碾压的时候,招式就无所谓了。 李靖在塔底气得跳脚:“霓霄!你莫胡闹!玲珑宝塔中关押妖魔无数,若跑出去几个你担不了干系!” 凤琷也不理会他,摸着塔上那条缝古怪地笑了一笑:“挺结实的啊。” 他现在完全听不进李靖的话,他的眼前仿佛蒙上一层血雾,看什么都是赤色,脑子里盘旋的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第90章 首发 凤琷的火鞭缠着宝塔卷了几个圈,越来越粗,变成一条火龙。所谓水火无情,水火无形,火龙缠着宝塔卷来卷去,然后顺着那条缝丝丝缕缕钻了进去。 李靖看得明明白白,心里大骂凤琷阴损狠辣——他这招真是太不要脸了!将玲珑宝塔变成一座鼎,火进来了,又出不去,他们在塔里还不得烤成肉干?! 他又想,霓霄神君以前虽然也任性妄为,但是向来雷声大雨点小,从没这么一言不合就出杀招,他今天是怎么回事?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凤琷的三昧真火已经烧起来了,火是从三层开始烧的,等速上行下行,第三层最先遭殃。里面关押的妖怪察觉到宝塔受到攻击,蠢蠢欲动想要跑出去,逃到裂缝前却首先遭遇凤琷的三昧真火,直接就被烧成了灰。 当然也有些不怕火的妖怪趁机逃出来,凤琷袖手旁观,任由它们跑掉,自顾稀奇古怪地笑:“嘻嘻……哈哈哈哈哈……” 塔里面越来越热,整个塔都变得无比炙烫,靠近塔边缘的天兵一不小心就被烫伤了,身上裹着火焰到处跑跳。凤琷眼里看见了血,心中痛快,他脸上笑容猛地一收,眼神冷漠:“活该,阻止我救肖何的人都得死。” 他说完这句话,凤眸里猛地浮起一层红光,将他眸底原本浅浅的金色淹没,薄唇如同敷了胭脂,颜色猩红。与此同时,他袖子尾端那块墨迹就像汲取了养料活过来似的,由下自上迅速蔓延开来,直将早已变得黯淡无光的红袍全部染黑。 凤琷仿若未觉,直直地立在半空,黑袍与发无风自动,在他身后激烈地卷缠。凤琷张开五指朝前伸出手,猩红的嘴唇轻轻阖动:“烧死他们。” 随着凤琷话音落,三昧真火呼地窜起老高,争先恐后从那处缝隙涌入玲珑宝塔,顷刻间塔内惨叫一片。 众人在塔内无法逃窜,李靖见势不好,急忙收了宝塔,朝几个被火烧身的天兵大喊:“将衣服脱掉!” 凤琷擎着手,掌心的火焰越聚越厚,他俯视地上的众天兵们,就像在看死人。凤琷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以至于整只鸟其实都是浑浑噩噩的,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全凭本-能。他以往就不是和善的神,如今被魔气侵入元神深处,他下手就更没数了。 如今见李靖他们终于从“乌龟壳子”里出来,第一反应就是赶尽杀绝。 在场的人都眼睁睁看着凤琷从一只金凤凰变成黑凤凰,不明所以的却占多数——神魔大战之后,他们就很少再接触过魔族,天庭更很少有人主动提起,能知道就怪了。 唯有李靖见多识广,他平时与各路神仙交流比较多,只看了一眼就联想到魔。他带着众人后退几步,大声说:“小心!这是魔!” 天兵们面面相觑,见到凤琷如今这副相貌,却也信了几分。他现在面容与之前差异很大,猩红的瞳孔和嘴唇,衬得皮肤瓷白如玉,脖颈上爬着一些藤蔓般的黑色花纹,有一些甚至蔓延到脸侧,再加上身上散发不祥之气的黑衣黑袍,确实如李靖所说——如此妖异邪魅的相貌,哪还能跟那位瑞气千条的霓霄神君挂得上边。 这时逃窜的天兵又聚拢在一起,开始正面迎击凤琷——不管他是什么神君,他们打不打得过他,如今他已经入魔了,还在南天门闹事,放出玲珑宝塔中的妖怪,再不阻止就是他们失职。玲珑宝塔被烧得烫手,李靖托不住塔,只能将它变小,任由它倒在一旁。他如今唯一可以与凤琷一战的武器都不能用了,只能祭出在凡间用过的神枪,打定主意要跟凤琷拼命。 凤琷浮在半空俯视着他们,见众人终于排兵布阵完毕,微微歪过头看着他们,掌心的三昧真火已经聚成一个球:“准备好去死了吗?天庭的效率,不管过多久,都这么低。” 他说完就将火球甩了过去,火球好似玩闹似的,呼啸着往人身上滚,沾到哪烧到哪儿,南天门很快被烧得一片火海。 凤琷看着底下的狼狈景象,从半空落下,直接踩在火海中,适才还烧得很凶的火焰碰到凤琷却变得非常乖巧,小火苗轻轻舔他的靴子。凤琷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根尖利的枪头破开火焰对着他的面门刺过来,凤琷猛一抬手,紧紧握住那支枪,阻住红缨枪来势。 李靖双手紧紧握着枪凶狠地瞪视凤琷后者微微一笑,红缨枪自枪头开始燃起大火,火舌舔着枪杆子快速往李靖的方向蔓延。 李靖不得不松开武器,凤琷轻笑一声:“现在,我可以见天帝了吗?” 李靖被彻底惹怒,也不顾面前这位是不是传说中的霓霄君了,指着他就骂:“大胆妖魔!天帝也是你能见的吗?!” 凤琷比他还生气:“妖魔?你说谁是妖魔?” “你不就是?!邪祟才会令清心铃响起,你一来它就响,所以你才进不了南天门,现在终于现出原形了吧!” 凤琷听不懂他说什么,心里气极,手心带着一团火直接往李靖脑袋上拍,李靖速度没有凤琷那么快,他的攻击又毫无预兆,那一丛火焰眼看着就要被摁在脸上,下一秒李靖却突然消失在原地,凤琷的攻击落空了。 凤琷还没来得及再进一步攻击,手腕就被一把抓住了,他猛一回头,正对上应颉惊怒满满的脸:“琷儿?!” 凤琷怔愣了瞬间,手心的火焰也微微往下熄了一点,他用力把自己的手拽回来,扭开头哼道:“父神怎么来了。” 应颉想说你还好意思问我,但是眼见着三昧真火越烧越旺,他也不能再耽误时间,继续任由凤琷烧下去,非闯大祸不可。 “你跟我来!” 应颉一把抓住他飞到半空,指着一片火海吼凤琷说:“把你的火灭了!” 凤琷此时眼睛前雾蒙蒙还是赤红一片,望着地上的火海无动于衷,应颉再催他,他就冷笑:“这群废物,烧死算了。” 应颉听了难受得很,刚刚一照面他差点认不出凤琷,等确认凤琷身上缭绕的黑气确实是魔气之后,心中更是惊怒交加——他儿子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了一趟就成了这副样子?! 应颉知道这时已经说不听他了,只好松开凤琷的手,化作原形飞到空中,对着火海接连不断地吐出水来,将烧焦的建筑与大火一起淹没——儿子闯祸就得他这个当爹的担着,应颉开始头痛怎么跟天帝交代今天的事情。 但是比起这里被烧成废墟的一大片土地,更棘手的是凤琷目前的状况——他竟然堕入魔道。 应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第一次产生自欺欺人的想法,希望是自己弄错了,甚至希望是自己鼻子失灵了。但是不可能,他在凤琷身上闻到冲天的魔气。 应颉参加过神魔之战,对魔气的味道很熟悉,却不知魔气还有潜伏期,凤琷在禁地之时就已经魔气入体,应颉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这才没有察觉。 应颉灭了三昧真火之后抓了凤琷就走,后者没有反抗,任由应颉将他带离南天门。应颉头疼死了,他想揍凤琷一顿,但是见他此时懵懵的样子又不忍心下手,偏他傻不拉叽地跑到南天门当众入魔,还闹了一通,人证物证具在,天帝此时肯定已经得到消息,想将凤琷藏起来都不可能! 依照三界对魔族的重视程度,凤琷他…… 应颉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喝杯茶的功夫自己儿子就要变成通缉-犯了,这可怎么办。 凤琷想的显然没有应颉那么多,他满脑子都是肖何,都是他离开凡间时那个凄凉的景象,他做神这么多年,活得顺风顺水,相应的,脑袋里一直空空如也,从来没遇上过这么费脑子的事情。 “琷儿……琷儿!” 凤琷猛一回神,将视线转向应颉,倒是把应颉吓了一大跳——凤琷如今样貌变化太大,这么近距离被他猩红的瞳孔盯上,实在可怕。 凤琷没注意应颉的反应,回过神倒先问一句:“你怎么来了?为什么拉着我?这是哪儿?” 他说着皱起眉,甩开应颉的手就要走:“我要去天庭找天帝。” 应颉被凤琷一连串问题扔头上砸懵了,回神后赶忙上前拉住他:“你找他干嘛?” 凤琷冷冷地说:“找他借狗,能嗅出人魂魄味道的那种。” 应颉听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先别急,昆仑山有事你得回去处理一下。” 凤琷想问他还有什么事比找自己老婆还急,应颉接着补充道:“是你从禁地中带出来的长辈们出事了。” 凤琷盯着应颉,后者继续说:“他们醒了。” “……” 凤琷一听这句话立刻瞬移出去老远——醒了!那就说明,有人能告诉他怎么用翎羽寻找肖何在哪里了! 应颉在后面焦急地喊:“琷儿!你去哪里!” “回昆仑山!” 应颉望着凤琷的背影,又担忧又疑惑——他儿子好像除了变成黑色的,更加不听话了之外,也没太多入魔的迹象。 第91章 首发 应颉只以为凤琷是担心自己的长辈,想这孩子良心没有泯灭,是否真的入魔道还未可知。但是之前他找凤琷用水镜根本联系不上,也证明了他与凤琷之间有魔气阻隔,他这种想法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两人赶到霓霄宫之后,殿内正坐着两名男子,皆红衣似火,只不过一个银丝满头,一个黑发如瀑,有醒目的差别。凤凰先天在容貌上占有优势,这两人也不例外,一人清高冷漠一人威严稳重,外貌都很出众。 凤琷情绪激动地冲进殿内,一见这两人却止住了脚步——银发的那位,怎么这么眼熟? 此时殿内两人也看到了凤琷和应颉,银色头发的那个一见凤琷就盯住了他,他的眼睛幽深幽深,看得凤琷莫名想避开。 应颉拉了凤琷一把:“琷儿,还不快来拜见你的长辈们。” 凤琷看着两人没动,黑发的男人却快步走上前,他看着凤琷的脸惊诧问道:“你为什么会被魔气侵染?!” 凤琷从刚刚就听应颉说魔气什么的,这个人居然也说……什么意思?但是他又看不到自己的脸,也察觉不到自己羽毛颜色的变化,他现在看什么都是红色的,听不懂的东西都懒得搭理。 那个黑发的男子好像很重视魔气这件事,也与应颉有同样的担忧,就伸手在凤琷额头上拂了一把:“难道魔气外泄已经这么厉害……” 凤琷不耐烦他碰触自己,直接打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应颉在一旁低声提醒他:“琷儿,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他说完又指着黑发那位说道:“这是凤族的族长,你长这么大没见过自己族人,应当好好亲近一番。” 凤族族长也被凤琷的反应弄得怔愣,后又看着他的脸仔细瞧瞧,见凤琷真的是纯然对陌生人的反应,才叹口气笑道:“没事没事,对了,还要多谢初元君这些年对我族人的照顾,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而已,对于凤族的牺牲我心中悲痛万分,照顾遗孤是应该的。” 凤琷没注意他们说什么,再次见到自己的族人是应该感到高兴的,但是他心里总觉得空落落,什么感觉都没有。趁应颉与族长客套的时候,凤琷偷偷盯着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银发男子打量——真的很面熟,还有他刚刚看自己的那一眼…… 他想着,银发的男子突然又抬起头看向他,黑色的眸子里酿着不知名的情绪,却满当当的。 凤琷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不自在,猛然想起——这不就是在禁地里见到的男人吗?!就是幻觉中的那个…… 想到这里,凤琷面无表情后退一步——不不不,自己没什么前生,跟这个人更没有关系,他是从蛋里直接孵出来的,是原装的,跟这些死而复生的西贝货不一样。 那银发男子好似知道凤琷想的什么,唇角浮出个嘲讽的笑容,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后他便面色清冷地将视线移开,也不再看他了。凤琷皱起眉,觉得自己刚刚后退真是太丢脸了,赌气似的往前迈了一步——他不需要心虚,他本来就什么都没做过。 正巧这时应颉与凤族的族长客套完了,转过头来劝说凤琷:“你跟自己的族人刚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正巧与应麟也有事要处理,就不在这陪你了。” 凤琷没做声,他还深陷在“自己到底有没有个情人”的纠结中无法自拔。 应颉交代完了又犹豫着问族长:“还有……小瑶能不能交给我?”他神色中带着一点小心翼翼,还有一丝羞赧,与平日里玉树临风的初元神君完全不一样。 族长了然笑笑:“当然,我相信初元君,她在你那里我也放心。” 应颉从族长手中小心地接过一颗蛋,揣在怀里就离开了。 ——完全不管他还有个儿子扔在俩陌生人这里。 好在凤琷也不需要应颉照顾,对方走后他就直接找了把椅子坐下,面如敷霜,他单刀直入地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凤琷。你们怎么活过来的?” 凤凰涅槃需浴真火,浴火之后变成卵,再经破壳才能重新变回凤凰,没听说过能从尸体直接活回来。 族长不以为忤,好脾气地说:“我们并没有陨落,又怎么谈得上‘活过来’?” 凤琷没说话,等他进一步解释。 “喔,对了,我名叫蓬宇,这位……”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银发男子,又看看凤琷,似在征求在场二人同意,是否要他来做介绍。 “绮焰。” 蓬宇纠正道:“那不是你的名字,那是你的号。” 后者闭上眼:“我乐意。” 蓬宇朝凤琷无奈地摇摇头,让他不要介意。凤琷确实不会介意这种事,说实话,他对了解自己的一干长辈没什么兴趣,刚把他们从禁地中救出来的时候,他情绪起伏还比较大,到现在凤琷脑子里只能想到肖何的事,这帮老东西的事,他才懒得管。 凤琷不耐烦他们扯回话题:“你还没说,你到底怎么活过来的。” 蓬宇笑了笑:“先别着急,凤琷,唉……是你将我们从禁地中放出来的?” 凤琷冷脸看着他:“除了我还有谁能进去。” 蓬宇看了绮焰一眼,后者终于睁开眼睛,瞥了凤琷一眼,竟难得地开口:“你现在被魔气侵入元神,说话这么冲,我不与你一般计较,等驱了魔气,看我怎么收拾你。” 凤琷一点感觉都没有,心里却怪这绮焰对自己态度过于熟稔,仿佛在撒娇一般,令他又慌又厌。还有,谁被魔气侵入元神了,他只不过是跟天庭那帮混账生气,气得眼睛现在还通红的,看什么都是红色,调息片刻就能恢复过来。倒是在禁地中撞见过魔气,但他又不是天庭那帮几千几万年都没见过魔气的废物,这点小东西还伤不到他。 “好了流鸿,别这样说……” 绮焰神君本名叫流鸿,性格比蓬宇尖锐得多,又尤其针对凤琷,蓬宇只好出口拦下他。 虽说起来他们算是凤琷的长辈,但其实上古神都一般无二,并没有辈份之分,他们皆乃天生地养,不过出生有早晚罢了。 神凤性格又尤其清高,一般来说不会乖乖听话,且在凤琷成长过程中,他们并未教导凤琷任何常识,也不是孵化他的母神,端出长辈的架子来未免有些尴尬。 更何况凤琷现在才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呢? 凤琷以前心里是清楚的,自己横行三界这么多年,除了他自身力量强大,其实也借了长辈们为维护三界平安,全族战死的荣光。未被魔气控制情绪之前,对长辈们崇拜又敬重,可能还会听话,如今……见到这几个活生生的长辈,心里还觉得古怪起来,再加上绮焰在幻境中出现的那几个画面,凤琷下意识对他敬而远之,自然不服管教。 蓬宇叹口气:“这也是天意吧。你年纪小,未曾经历过神魔大战,我们当年并未战死,而是做了封印。” 凤琷皱起眉:“封印?” “魔不能被杀死。” 绮焰突然开口,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微微垂头,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光。 “这件事是我发现的,就由我来说吧。” 蓬宇朝他点点头。 “凤族在神魔大战中并非主力军,神龙一族才是最强战力,他们是天生的战士,比我们更适合战场。也正因为此,神龙战士消耗得更快,有很多优秀的龙族兄弟都在大战中与魔族同归于尽。” 凤琷皱起眉,确实父神攻击力比他更精准,也更擅长,但是为什么最后他们族群还剩了几条,神凤却几乎绝种? 绮焰继续说道:“但是偶然一次,我发现被杀死的魔能够复生,速度很快,几乎一昼夜便可恢复到全盛时期。也就是说,我们的战士在消耗,而他们只是暂时缺场。想要让魔族彻底退出三界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凤血封印他们。我将这件事告诉了族长,后来的事……就是你发现的。” 凤琷不可思议地问道:“那个祭坛是你们建造的?!” 蓬宇点点头,沉声说道:“钉在柱上的族人也是我做的。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交代这件事,直接启用凤族的秘术,将魔与参战的神凤一同拉入一个不在三界之内的空间,所以其他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神凤一族为了与魔族抗衡全部战死。一开始有几只力量稍弱的雌性神凤站出来要求成为封印,被我拒绝了,只有最强的凤血才能封印这些魔族,我们在那个空间建造祭殿,然后亲手将他们钉在上面……但是那个术出了问题,它慢慢变成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空间,且只有凤族才可以进入,进入的凤凰却出不去。最开始被钉在柱子上时还有族人前来向我询问出口,后来渐渐的,来的人少了……再后来就没有了,我也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沉眠。” 凤琷听后一阵心惊,他想,那最初自己进去本应该迷失在里面才对,是什么东西将他带出来了? 他眼睛里的血色早已随着蓬宇的讲述慢慢散去,对方讲完之后,他急切地问:“那没有成为封印的族人现在去了哪里?” 蓬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算成为封印的几位族人也不一定会再醒来,毕竟过了这么久……” 他跟流鸿算是所有凤凰中神力最强大的两只,其他六只到现在还没醒,也有可能,他们要永远沉睡下去了。 “如今你将我们悉数救出,不知道封印会不会被魔族破开,如果让他们跑出来,当真是三界不幸。” 凤琷生气,合着自己救人还救错了?! “那我现在就把你们扔回去。” 蓬宇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容易让人误解,解释道:“并非如此,就算你不把我们放出来,时间再久,封印总会松动。我只是担心魔族会复出……” 绮焰坐回自己位子,说道:“还是绯瑶聪明,在禁地中早已浴火,也不至于像其他族人一样,被困禁地,生死不明。” 凤琷疑惑:“我没带活的凤凰出来。” 蓬宇笑了笑:“喔,那颗蛋,已经被你父神带走了。” 他继续说:“也是有缘,她就是当年孵化你的母神。” “……” “不过她现在变成蛋了,换你帮她破壳。” 蓬宇刚说完就被绮焰嘲笑:“他如今半只鸟都踩进了魔道,哪里还能助神凤破壳。” 蓬宇有些尴尬,凤琷一听这话,莫名其妙地低下头看自己,看到身上的袍子变成黑色,不由露出吃惊的表情。 “啧……现在知道害怕了。” 凤琷摸着自己的袍子皱起眉头——居然全部都变黑了,什么时候变的,他都没注意到。之前虽然也有预感,进去禁地之后沾了奇怪的东西回来,它还在自己身体里滋生,却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完全染黑的一天。 绮焰继续嘲笑他:“你化作原形自己照照,这幅模样哪里还有点凤凰的样子,乌漆麻黑,纯粹是只乌鸦!” “好了绮焰……你不要总是吓唬他,凤琷,不用担心,入了魔道又不是出不来,有人给你正确的引导就能回归正道的。你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从禁地出来的?” 凤琷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记得当时痛晕过去,醒来就在禁地外面:“我也不记得,倒是有件更重要的事要问你。” 他把系在脖子上的翎羽解下来递给蓬宇:“如何找到与我结契之人。” 蓬宇还没开口,绮焰却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凤琷手心那片羽毛重复道:“你结契之人?!” 第92章 首发 凤琷一下收回手来,把翎羽紧紧握在手心,还警惕地盯着绮焰,真怕他一激动就要上来抢。 凤琷的担忧不是没道理的,绮焰看到凤琷的翎羽情绪太激动,原本是个清高孤傲的神,生生被他把一张脸弄扭曲了,变得奇怪。凤琷冷冷地看着他,想这人再往前一步就对他不客气。 这个人为什么反应这么大,难道刚刚清高都是装出来的? 凤琷心想还是肖何好,面瘫就是面瘫,他的脸跟他的人一样,从一而终。 凤琷心里终究没底,因为他自己都不确定这个男人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联系禁地中见到的景象,凤琷越想越不确定,以至于惊慌,他怕那些景象变成真的,到时候他如何同肖何交代? ——不如干脆杀了绮焰,以绝后患。 凤琷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念头,这念头一生,便如附骨之蛆,越琢磨越觉得对,他眯起眼睛盯着绮焰,眼底又蔓延上一层薄薄的血雾。 绮焰被凤琷身上变得浓郁的魔气和杀气怔到,心里也明白几分,一时间又恼又忿。他一甩袖子,将脸扭到一边:“你如今这个样子怎么用颈后羽找人。” 凤琷愣了愣:“什么意思。” “颈后羽乃神凤所有,你看看你自己,还哪有点上神的样子。你的力量不纯粹,颈后羽不认。” 绮焰看出凤琷的怀疑,幸灾乐祸道:“不信你就运力试试。” 凤琷下意识摸到自己丹田处,神力流转,与体内魔气相冲,果然透出丝丝缕缕痛。 他转身跑出去,化作原形飞到天池边,梧桐的叶子飘飘悠悠落了一片在水面上,一圈圈涟漪荡开,水里映出一只浑身漆黑的大鸟。 ——黑的翅膀,黑的翎羽,唯独喙缘与双眼赤红如血。 凤琷不可置信地歪歪脑袋,水里的凤凰也歪歪脑袋,正对上一边赤红的眼球,非常可怖。 凤琷从梧桐树上跳下来,落在地面化成人形,他单膝跪在地上,低下头瞪大眼睛往水里看,水里的“人”仍旧唇红齿白,只不过比以前唇更红,脸更白,“他”穿着一身黑袍子,脸上脖子上,遍布藤蔓般诡异的黑色花纹。 凤琷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绮焰不知何时站在凤琷身后,声音冷冷。 凤琷在自己脸上摸了很久,试着再擦几下,擦不掉,不由低声自语:“真丑……” 绮焰冷哼一声,不知是赞同还是嘲讽。 他人长得精致无比,一头银发如月光铺泻而下,站在凤琷旁边,更突出了后者的“丑”。凤琷看着两人在水里的倒影,心生烦躁:“离我远点。” “你……!” 凤琷没理绮焰,他开始担忧,这样去见肖何,他会不会嫌弃他? 那凡人心里想什么凤琷有点数,最开始也多半是为自己美貌所动,尽管他总是面瘫,眼睛里情绪变化却很丰富,他看自己时就眼馋得紧,按捺不住的小眼神,简直将“食色-性也”这句话体现的淋漓尽致。这往往令凤琷又享受又郁闷,每次见了就很想把他干死。 好好教育他——你这凡人胆子真不小,这是渎神你知不知道。 但是他现在都不好看了!!!! 凤琷心慌意乱,肖何看到他这幅鬼样子,会不会移情别恋?!凡人是不是有个词,叫色衰爱弛? ——把天底下好看的都杀了不就好了。 凤琷愣了愣,看向身边好看到发光的绮焰。 不行不行,还要让他教自己怎么找到肖何的位置。 ——要不然,把肖何弄成瞎子…… 凤琷闭上眼,用力摇了摇脑袋,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脑袋里甩出去。他下意识将自己的翎羽握紧,这是他身上仅剩一片的彩羽,其他的都变成了黑的。 凤琷突然开口:“我还能变回以前的样子么。” 绮焰瞥他一眼:“也许能。” 凤琷微微往后转过脸,沉声再问一次:“到底能不能。” 绮焰冷哼:“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入魔过。我只知道一点,你如果想再碰你的翎羽,就得乖乖待在昆仑山上,将身上魔气除净再说。” 凤琷从地上站起身,大步往霓霄宫里走,黑发黑袍,在他身后无风自动。 绮焰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凤琷离去的背影心生迷茫——这个人真的是他吗?这个人如果失忆了,忘记了对自己的爱,还是他吗? * 肖何这几天跟无法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两人在一起除了听无法念经,肖何还旁敲侧击地了解到九咎的一些事情。 比如他的执念到底是什么,他跟凤琷之间到底有什么过结。 无法一知半解,却听说过九咎被人挖掉龙角再难成仙的事。 肖何不知该对此做出什么表情,只能感慨一句——凤琷这混账下手可真狠啊。 九咎发-情期过后又开始顾得上肖何,问他一些关于凤琷的事情。肖何捡着无关紧要的琐事说了一些,九咎也不嫌弃,在他看来要彻底弄死凤琷是一件长远的事,不能一蹴而就。 只不过后来有一天,九咎突然来找肖何,很开心地说要送他上西天。 “霓霄神君入魔硬闯南天门,现在二郎神都带天兵打上昆仑巅了,你对我来说,没有利用价值。” 正巧无法又来给肖何送饭,在门口听到九咎的话,皱眉念了一句佛号:“妖王大仇已报,何必再为难肖施主。” 肖何却被这个消息砸懵了——凤琷入魔?为什么?他不是回去处理族里的事吗,怎么又扯上了传说中的南天门? “我大仇已报,也不必养着个闲人了。” 九咎冷笑:“他刚入魔,身边还有些碍事的神仙,我怎知他会不会还有生机,不如将这凡人宰了扔到霓霄神君面前,让他开心开心。” 他说完又改口:“啊,现在不该叫神君了,是魔君……” 肖何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心里闷闷的疼突然变得明显起来,揪着疼,拧着疼——他好好一个上古神,怎么会入魔?九咎从开始就说过这话,肖何从来没放心上,他接受了这些妖怪神仙们的存在,潜意识思维模式更偏向于自然科学,九咎说的那些话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恨极了过过嘴瘾。 没想到这都是真的?神也能变成魔?! 但是魔又是什么?肖何只记得凤琷提到魔时候一脸厌恶的表情。 肖何抬起头,看着九咎轻声问:“是你害他的吗……” 就因为一对角? “当然是我,想不到吧,”九咎恶劣地问他:“你这么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没做成霓霄的眼线?” 肖何微微瞪大眼睛,九咎好笑地说:“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你这凡人,还真是不自量力,还想在和尚那里套出话来……告诉你吧,我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凡人,见多了你们两面三刀翻脸如翻书的嘴脸,从来就没相信过你。” 肖何垂下眼睛,下一秒被九咎掐着脖子摁在墙上,无法一把抓住九咎的手腕阻止他对肖何动手,谁知九咎这次连着无法的面子也不给,用力抽走自己的胳膊,兽瞳冷冰冰睨着他:“和尚,你待在我的地盘,还把我卖给凡人,也太不要脸了吧。” 无法顿时一噎,想说自己没有,却又想起平日确实对肖何说过一点九咎过去的事情,一时间竟无从辩驳。 肖何被九咎掐得几乎断气,他抓着九咎的手艰难开口:“你……还……” 九咎挑了挑美貌示意肖何继续说。 “还……想不想……成仙……” 九咎好笑地问:“你说什么?” 肖何整张脸憋的通红,想说话又说不清楚,只能不停抓抠九咎的手背。无法不忍心,在一旁用力推了九咎一把,后者被金光弹开,无法阻住九咎接下来的动作:“妖王且听听肖施主的话。” 肖何捂着喉咙在一旁咳嗽,边咳边断断续续地说:“你……咳咳,你还想不想成仙……我也许能帮你。” 九咎听后立刻大笑起来:“我见过各种各样凡人,你是最能吹的一个。” “那你以前见过科研人员吗。” 九咎皱起眉头:“什么?” 肖何扶着墙慢慢站起身:“你不能再修仙,是因为没了龙角吧,也就是你们说的仙根。但是角这种东西一般作为生物攻击性武器存在,想要重新长出来并非难事。据我所知,动物界用以攻击的那部分多是有备份的,比如鲨鱼的牙齿,老鹰的喙,甚至人类的牙齿……都是可以自然脱落后再生的,尽管可替换的次数不同,但是这其中却有相同的规律。我曾因为好奇私下里研究过一些,虽然还没有付诸实践,但是理论蛮成熟了。” 肖何面无表情地看着九咎,仿佛能看穿他的疑惑:“而我之所以不对它进行实践,是顾虑到它可能产生的社会性隐患,比如,象牙在人类社会里非常值钱,但是偷猎又是非法行为,为了降低获取象牙的法律成本,或许会有人大量饲养大象,挖它们的牙齿,再让它的牙齿继续生长……这太残忍了,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不想令自己的科研成为一把带血的刀。” “你该相信自己有这种恢复能力。” 九咎说不震惊是假的,不管肖何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是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角还能长出来。他更加难以接受的是,自己执着了几百年的东西,被这凡人轻描淡写几句话就给埋过去了?! 他想了半天,突然伸手掐住肖何的脖子:“我不信!你只是怕死!想骗我!” 肖何感觉得到自己脖颈上此时的力量与刚才有什么差异,只平静地看着九咎:“你已经信了。” “善哉。” 无法这时突然在一旁出声道:“妖王何不试一次,若肖施主真的撒谎,再惩戒他也不迟。若为了报复霓霄神君而错过恢复仙身的机会,得不偿失。” “不许叫他神君!他现在跟我一样是魔!” 无法连忙念阿弥陀佛:“好的好的,是魔是魔……” 九咎思索良久,终于把手从肖何脖子上收回来:“好,那我就先留你一条小命,如果你做不到……” 肖何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你去我家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 九咎对他嚣张的态度很不满,恶狠狠瞪着肖何。 肖何无辜地眨眨眼:“资料都在那里面,不给我笔记本我怎么工作。” 九咎狠狠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和尚!我回来之前看好他!如果他跑了,我就宰了你!” 无法阿弥陀佛道:“贫僧记住了。” 肖何朝九咎的背影大声喊道:“你知道笔记本什么样子吗?是电脑!薄款的!放在我书桌上!还有充电器,最好再弄个发电机回来!没电没法工作!” 九咎踩着黑云头也不回地离开自己的寝殿—他怕走得慢了会反悔,会忍不住把那个凡人掐死。 第93章 首发 九咎没找来发电机,用空间法术将插座直接引去了肖何的房间。这样一来,肖何就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做科研了。 通过这件事,肖何发现九咎其实很细心,真想做的事会尽心——比如设计凤琷入魔和让肖何帮他长角。 肖何在这个问题上确实没有欺骗九咎,真的有过这样一个项目,只不过这项目不是他自己的,肖何只是参与过,资料也不在他手里,他要笔记本的目的是看芯片里面的内容。 凤琷如今都被害得入魔道了,肖何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芯片的插-进电脑里之后,弹出一个动画形象的小人,穿着白大褂,与那日他在山洞里看见的形象类似。动画小人原地转了个圈,对着屏幕外面比做一个心的形状,张嘴说道:“你就是我可爱的儿子了吧。” 肖何愣了愣,胸口突然觉得闷闷地疼了一下。 这动画做的很不错,声音是肖白嗣自己的,虽然磁性的大叔音与可爱的动画形象不符,但是肖何还是不由想起那天他死不承认自己是他儿子的场景。 肖何明白当时的处境,最好不要承认他的存在,但是这么多年没见面的亲生父亲,刚一见面就否认他,是个人都受不了,肖何也是正常人,他也会觉得委屈。如今见到这枚芯片,才明白原来自己并不是被抛弃了,他的父亲,原来本就想将芯片留给自己。 屏幕上的动画还在说话,主要内容就是说,这个flash动画是他自己画的,然后介绍了里面的内容。语气却很随意,好似在跟他拉家常。肖何不觉得无聊,反倒心里酸酸涨涨,很难过。 他一时有些走神,想回忆起更多关于肖白嗣的事情,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回过神时,屏幕上面的动画小人早就不再继续播放,反而弹出一个对话框,问他是否继续查看。 肖何点了是的选项,动画小人对他眨眨眼:“那么,接下来就跟爸爸一起开启奇妙之旅吧!” 小人说完之后彻底消失,显露出文件夹后面的样子。里面有很多子文件夹,标明了123的编号,除了文件夹之外,还有一个.avi格式的文件,肖何一看,心里就抖了抖,他预感这个文件的内容会是肖白嗣特地留给自己的。 文件点开之后是一段录像,画面中只有肖白嗣,他看起来有点紧张,调整了好几次镜头的方向之后才开始说话。 他笑着朝镜头这边挥挥手:“嗨,你好,屏幕对面的儿子。能看到这里,说明你已经拿到了我给你的芯片,没有让他长埋于地。如果你没看到……那就当我接下来的话,是一个晚年寂寞的老人,自娱自乐吧。” 肖何被肖白嗣逗笑,视频里的肖白嗣就跟知道他会笑一样,也自嘲地笑了几声,然后继续说道:“严克里那个神经病,整天跟我要笔记本,还搜我的屋子,哈哈,这个年代了谁还用笔记本记录数据。咳,言归正传,这枚芯片中,记录的都是我,以及实验组的成员们毕生的研究成果,有些已经成功,有些还在探索的路上——也许它们永远都不会有结果,但是每一个创意都可能承载着人类的希望,每一个都是目前科学界尚未触碰到的领域,我希望你能够认真严肃地对待它们。” 肖何心想,他的父亲难道有过什么明珠暗投的经历,这么害怕他把东西浪费了? “出于我的私心,也希望你能继续将它们研究下去。如果你不幸知道了关于此芯片的某些□□,那我在这要给你打一支镇定剂。放心吧儿子,反人类的部分已经被我销毁了,放开手去做吧。” 肖何想起严克里说肖白嗣触犯法律的事情,但是对此事,至今都没有摸到一点真相。 肖白嗣的话到这里暂告一段落,好似在等肖何关闭视频,肖何盯着还有那——么长的进度条嘴角直抽,心想,难道接下来的进度条都是他爸在对着屏幕发呆? 发呆时间持续了约半分钟,肖白嗣又说话了:“没想到你没有急着去看资料,还在看这个视频,我很开心。有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但是记忆中你一直是那么小的一个,我总觉得应该等你再大一些,再大一点……能够懂得成年人的烦恼之后,才打扰你。不想,一直拖到现在。” “你如今也已经成年了吧?首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你的……嗯,生物学上的父亲。” 电脑里面的肖白嗣有些难为情,尴尬地笑着说:“从你两岁之后,我就没有参与你的成长,如今堂而皇之以父亲的身份自居,有点不要脸,我们之间,看上去似乎也只有基因这一点来维系彼此的关系。” 肖何见肖白嗣第一面时就觉得他是个典型的成功人士,应当面对一切都自信满满,却没想到他也有感到不自信的时候。即使只是看一个录制的视频,肖何也觉得有些脸红——他确实能感受到父亲对他的愧意,而要对一个人产生愧意,那首先必定要先有爱意。 “但是,希望你不要为自己的存在感到难过,我很爱你的母亲,也很爱你,上一代的事情,还有一些无法判断谁对谁错的历史遗留问题令我们不能再在一起,而你无疑是带着我与你母亲的祝福出生的。不知道你母亲有没有向你提起过,肖何这个名字是我跟她的姓氏组合,我们都非常爱你。” 肖白嗣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类似于小朋友心理辅导的事情,屏幕里他涨红了脸,尤其说到爱时,显得又难为情又有些释然。肖何没想到有一天会听到父亲跟自己说这些话,更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煽情的一个人。 屏幕里的肖白嗣忍着不自在继续说道:“肖何,我的儿子,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你,也看到了你的成功,你所做的成果,还有你的品德。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你比我更加出色。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关于k型活性碱的报道,同时看到了你对这一研究的社会风险预测,我很佩服你,儿子,我真的为你感到骄傲。能够在科研过程中面对声望与利益的双重诱惑及时止损,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光这一点就比太多人强,也比我强。” k碱就是肖何参与过的,能够令动物无限制生角的核心研究项目,肖何当年做这事做的很绝,展现出了史无前例的低情商,一度令他在科学界成为风口浪尖的争议性人物。 只不过肖何没有在意过外界的声音,舆论总是如此,吃瓜群众多喜欢人云亦云,肖何从不介意。 只是他没想到,肖白嗣居然还记着这件事。 屏幕里面的肖白嗣赞赏地看着他:“科学令人着迷,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我想你应当也与我一样执着。然而,其实在科学上执着并非难事,也许是我见过很多枉顾人伦的科学疯子,反而更加欣赏你这种,能够明辨是非的小朋友。儿子,你被阿卿教的很好,做父亲的已经没有能够教导你的地方,倒是有老生常谈的一点,想对你说。科学是一把双刃剑,比如克-隆,比如转基因,再到你否决过的k型活性碱,你不能成为一个右翼,但是也不要成为一个完全逃避的左翼,我希望你能够理性对待、善用,我留给你的东西。” “你不需要改变世界,只尽管放手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吧。” 肖白嗣拍的视频到这里算真的结束了,进度条走到最后,电脑屏幕上只剩了一片黑屏,肖何很轻易在黑屏上看到了自己的脸——原来他早已泪流满面。 肖何拿手背抹了几把脸,眼泪却源源不断往下流,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 他现在知道自己曾经有一个多么好的父亲,肖何以为自己早就成年,且从小没有接触过“父亲”这种生物,觉得即使没有也无所谓。今天他终于从视频上感受到了一点“父亲”的感觉,触碰到了一丝那种笨拙又深沉的感情,肖何发现,原来一个人的成长中没有父亲,真的是一种遗憾。 肖何多么希望视频上的那些话是他父亲亲口对他说的,肖白嗣甚至比何培卿更加理解自己,但是如今,这世上两个最理解他的人两个人双双离世,自己却连他们的尸骨都没有安葬就被抓到这种地方。 肖何掰着电脑想扣下来,试了几次没成功,他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快要破体而出,又觉得喉咙里有什么梗着,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肖何握着电脑边缘哽咽地叫了声“爸”,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桌上崩溃地大哭。 很多人说,眼看着父母渐渐老去,最怕子欲养而亲不待,到他这里,自己竟连那种惶恐都没有经历过,就与他们阴阳永别。 肖何哭了好久,郁积于心的情绪发泄完毕——难过归难过,工作还是要做的,包括他父亲研究的东西,以及k碱相关,他都要仔细整理,肖何有个预感,也许他父亲的研究能对自己目前所处的瓶颈有所帮助。 他扶着桌子站起来想去洗把脸,没走出去几步,肖何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第94章 首发 肖何恢复意识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被从地上移到床上,旁边坐着无法。 他没有动,好似也动不了,只觉得眼前好像蒙着一层布,模糊不清。他转着眼珠往无法那边看,见他捏着一根细长银针,正往他身上扎。 指尖一痛,肖何猛吸了一口气,慢慢睁开眼,这次清晰地看见自己无名指上渗出一滴血——原来他这时才是睁眼,刚刚都闭着眼睛?怪不得看到的东西那样模糊。 但是闭着眼睛怎么能“看到”? 肖何看到自己胳膊上插满银色的细针,侧侧眼睛,发现脑袋上也扎了很多根针。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轻声叫道:“大师……” 无法将银针插回棉布帘里,也松了口气:“肖施主终于醒了,你再不醒贫僧可真要无计可施了。” 肖何等他将自己身上的银针挨根拔-出才从床上坐起来:“多谢大师。” 无法摇摇头,脸上浮现忧色:“这次倒还好,贫僧还能帮得上忙,但是刚刚贫僧为肖施主诊脉时发现……”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肖何忍不住问道:“大师,您有话就直说吧,我得绝症了吗?” 无法连忙安抚他:“那倒不是,只是贫僧觉得您的身体状况有些奇怪。贫僧在世间行走几百年,也曾为不少施主诊脉看病,但是从未见过您这般状况。适才诊脉时,贫僧发现肖施主的经脉与常人不同……” 肖何皱起眉头:“经脉不同?” 无法点头道:“正是。贫僧这些年接触过不少人,当然,也有山妖精怪,有时候还会遇见地仙。人有奇经八脉,妖有妖丹枢络,地仙因为成仙后无需食用五谷杂粮,脉络最少,灵力都储在泥丸宫中。适才施主晕倒,贫僧用银针在几处大穴扎下去您都没反应,后来发现原来竟是没扎到气血交汇处。贫僧便不敢胡乱下针,只放了一点指尖血出来……好在施主到底醒过来了,不然,贫僧也无计可施。” 肖何听了半天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我的经脉跟人类的不一样?” 无法点点头,一脸复杂地看着肖何:“具体原因贫僧也不知晓,肖施主可有过什么奇遇?” 肖何一下就想到了凤琷在二十年前给自己身体里放的那颗碧玺珠,他下意识将手放在丹田的位置。凤琷以前曾经也说过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因为以前吸食灵力只需要像吞食塑料袋里的内容物一样就可以,但是后来……凤琷不还反哺过他么? 无法还在等肖何回答问题,后者想了半天摇摇头:“我是个普通人,经历过最奇妙的奇遇就是被妖王抓到这里了。” 他又想到刚刚醒来时候的情形,他试探着问道:“大师……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凡人可以闭着眼也能看到东西吗?” “闭着眼?阴阳眼?” 肖何摇摇头——那不是阴阳眼,倒有点像透视之类的功能。 无法见肖何不再说话,只能尽力安慰他:“肖施主不要想太多,也有可能是贫僧技艺不精,在即翼山待了这么久,对外界状况不甚了解。好在现在没事了,且贫僧适才为施主诊脉,发现你身体状况比前些日子好多了,注意休息就好。贫僧就先行一步了。” 肖何急忙感谢他,又下床亲自将无法送走。 他回到房间后,将电脑重新拿出来,他等不及要看肖白嗣的研究内容。 肖白嗣果真没令他失望,他的研究内容主要围绕人身体里一处名叫“拓玉”的关节展开,位于人靠进左胸的第五根与第六根肋骨之间,与脊椎相连的部位。 这个地方之所以被命名为拓玉,是因为在一些理论基础,和实践支持的前提下,有人做出假设,刺激此处关节能够令人寿命延长。 发现拓玉的正是何培卿的父亲,也就是肖何的外公。他有一个很长寿的朋友,年轻时候做过码头推手。 按理说年轻时候做了大量劳力是会减缓人的寿命的,毕竟人类的身体非常脆弱,关节、骨骼、肌肉,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老化,过度使用必定会加速其老化。 但是这位老人却活了一百五十多岁,肖何外公死后就没有再跟那位老人联系,不知道他是不是到现在还活着。 但是原因又不单纯是因为“拓玉”,还与环境中的某种未知元素有关。这位长寿老人也有同事,跟他一样在码头做同样的工作,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是在人到中年之后,身体便日渐衰落,唯独他,仿佛已经被死神忘却了。 这个文件有一个联动文件夹,就是关于那种未知元素延展性研究的内容。肖何便点开位置元素的文件夹,发现这份研究就比刚刚的“拓玉”模糊很多,进展也很小,唯一有价值的是提供了大量的统计数据,并假设这个世上确实有一种人类未知的元素,通过某种方式,进入人体的“拓玉”之中,可令人类延长生命。 肖何若有所思的将视线投到放在一边的质谱仪上,他关掉文件夹,打开题目为“关于能量守恒定律与拓玉建设性关联的研究展望”的文件夹。这个文件夹更类似于一个笔记本,里面断断续续记录了一些肖白嗣在实验过程中的感悟和奇思妙想,甚至有某个时间点的胡思乱想。 其中有一段语焉不详,接下来却这样说:“这个世界太大了,人类的眼界又太小了。人类社会之外,甚至于我们身边,也许真的有某种不为人类所知的生物所在,这些生物赖以生存的能量并不是糖分、蛋白质和脂肪,而是一种我们人类并未发现的能量团,他们的皮肉组成也不是nco等为骨架的有机物,而是超出宇宙范围的构架……” 类似于伪科学的描述,让肖何背后阵阵发冷——肖白嗣所猜想的某种生物,不就是类似于凤琷这种“东西”吗?!他还记得凤琷身上半点不存污垢,也不滋生细菌的事情,如果凤琷的身体是某种有机物,那肯定不会有这种结果。 那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的身体确实是有机物,但是微生物是属于“人类世界”的范畴,“有机物”凤琷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有机物,不能成为“人类世界”范畴的培养基。 那么现在问题就转移到最艰难的部分——那种元素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对于肖白嗣这种没见过灵异鬼怪的人来说可能是世界性难题,但是对于肖何这种已经在着手解析“灵元”成分的人来说,却只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他又重新查阅第一个文件夹,文件夹中的资料非常详细,显然它的两任研究者都对此抱有极大热情,尤其他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外公,甚至保留了对那位长寿老人完整的采访记录。记录写在笔记本上,被肖白嗣仔细地拍下来,已图片方式保存。 肖何调取其中关于那位长寿老人工作环境的记录,发现他的工作环境固定在一块深水区域,肖何对比访谈中的记录,里面还有一个有趣的小故事,老人说自己曾因工作太累,掉下水中,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感觉有东西顺着他拉网的部位钻到心脏里面去了。 但是因为当时意识并不清楚,老人觉得可能只是做梦。 肖何相信,一切现象都有起因,一切奇迹都不是巧合。 科学界关于百岁老人的调查不少,有的是因为生活环境,有的是因为饮食习惯,那么有没有一个可能是因为他目前正在研究的“灵元”呢?万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或许就真的被他外公给碰到了。 不过肖何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他是科研工作者,知道所谓的科研成果都是靠无数次“微小的可能性”堆积而成的。 肖何还不能确定这个结果的正确性,他打算做个试验——嗯,这时候如果凤琷在他身边就好了。 * 凤琷正在被三个长辈逼着修身养性,驱除魔气。 霓霄宮中有一处圣殿,是神凤们用来祈福的地方。凤琷坐在大殿中央,被一圈圈红绳圈起来,应颉、绮艳、蓬宇坐在以凤琷为中心的等边三角形的三个点上,一丝丝神力自他们头顶抛出来,然后落回凤琷的头顶。金色的丝线投入凤琷天灵盖中,然后指引他体内的神力将魔气引出。 这个过程其实很辛苦,因为凤琷体内的魔气乃元神中所生,是他自己的心里生出的魔,外力顶多只作指导作用,主要还是看他自己。但是凤琷此时又哪能沉下心,肖何的事他一直放不下,最近又多了一堆人来烦他…… 那天他在南天门,差点把李靖活活烧死,天帝老人家心眼小又好面子,尤其他如今还跟魔沾上边,更令天帝忌惮几分。昆仑山这几天热闹得很,他被应颉押着在神殿中修炼半月有余,三天两头有仙界的人来捣乱。 那些人进不来神凤的宫殿,就在外面嚷嚷,让他们把凤琷交出来由天帝处置。当然也可能是顾及着应颉和两位死而复生的神凤的面子,要不然这些人还真有可能就直接闯进来。 凤琷被外面叮叮当当的声音弄得烦躁不已,强忍着不搭理他们,这些人还会用传音传进来继续烦他。 凤琷猛地睁开眼,血雾上涌,应颉急忙叫道:“凝息!不要浮躁!” 凤琷杀人的心都有了,他何时这般受制于人过,整日藏在这里,听外面那些人叫骂都装听不见,消除魔气的进度又太慢,这样下去几时才能见到肖何的面?! 他用力一甩袖子:“我出去杀了那些烦人的跳蚤!” “琷儿!” 刚退出一点红色的袍脚又被漆黑吞没,外围三人急忙收回神力,力量最弱的绮焰被震得差点吐血。 应颉回过神凤琷已经冲出去了,大殿内只留凤琷的一句话久久回响:“吾若成魔,又如何!” 不论是魔还是上神,所有的苦果最终都只由他自己来吞,天庭凭什么来掺一脚。若非嫌弃这身毛太丑,凤琷才懒得驱什么魔气,浪费这么久时间,肖何依旧任何消息都没有,他受够了。 第95章 首发 霓霄宮门外来人不多,多数身穿金银铠甲,一看就是武将的身份。为首一个白胡子老头,一身白色道袍,手执拂尘,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 天庭那个地方的规矩定下来基本不会变动,服装穿着也千万年的不怎么变,这种打扮地位一般不会低——天帝这次正是派了手下几个得力文武将一同前来昆仑。 凤琷裹着一身黑黢黢的魔气和滔天热浪从霓霄宮中冲出来,天庭众人见到他都祭出法宝护住自身,齐齐往后退了一步。三昧真火如同岩浆过境,敌友不分地将霓霄宮外横扫一遍,几株粗壮的梧桐也被烧成焦炭,裹着火焰和黑烟掉入一眼望不见尽头的云海中消失了。 凤琷发泄过一通,稍稍安静下来,他脚下的黑云渐渐消散成黑气,最后逸散到空中,凤琷落在地面上。 因为刚刚凤琷的火攻表面看来生气发泄的成分居高,又没针对他们出招,众人也不好出手,只将法宝收起来。为首的白胡子老头走上前来对他作了一揖:“霓霄神君,终于肯露面了,老朽与众位仙家在此等候多时。” ——他面容比凤琷看起来年长,但是实际年龄,凤琷却有他几轮子大,所以对这种“年轻人”作揖,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这位白胡子老头就是太上老君,在天庭是相当有头有脸的人物。奈何凤琷命长又不太关注仙界的事情,根本不了解太上老君在仙界的地位。 凤琷见了他头都不低一下,只垂睫毛睨他一眼,扫视着面前的一堆人问道:“适才在外喧哗的就是你……们?” 凤琷如今又堕入魔道,对着应颉还算好脾气,在陌生人面前却是一副完全的凶相,再加上他脸上诡异的花纹,一身魔气四溢的黑袍,尽管仍旧是那副唇角上翘的模样,配上他这个表情却相当凶残,让人忍不住想要拔刀自卫。 他见人家一副警惕模样,就更不屑,鼻孔几乎快朝上天。 凤琷这种态度在平辈中尚属傲慢的范畴,对着天帝派来的人更加无礼——不知道的人必定以为凤琷有意如此。 但是这件事实在怨不得他,凤琷当年在天庭横行霸道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那时候认识过几个很出名的神仙,只不过随着天庭各种仙人的更新换代,凤琷认识的如今都不剩几个。 要说这世上,统共可以分为两种神,一种是像凤琷这种,天生地养,生来就拥有神力的神仙,还有一种,就是靠“供奉”而存在的,因信仰者需求而诞生的神仙。 仙界的神仙为后者居多。 这些仙大多跟上古神不一样,因为他们靠“供奉”而存在,他们的力量就会随着信仰者的增加而变得更加强大。 比如释迦牟尼佛,他的信徒遍布天下,他就是仙界最厉害的神,甚至可以带领众位信仰者独立一界在九天之上。太上老君从根源上来说其实与释迦牟尼佛类似,他在凡间是道教的创始者,只可惜三清祖师的信奉者洗脑能力没有佛教弟子强,力量远远不能跟释迦牟尼佛相提并论。 由信仰中产生的神虽然能够随着信仰者的增加而增强力量,但是同时也有一个弊端,神仙的信仰者往往是寿命很短的凡人或者小精怪,容易随时间而死去,如果信仰者没有继代传递的话,他们的力量就会减弱,甚至于归于太虚。 仙界的更新换代对于凡人来说很慢,然而对于寿命与天地等同的上古神来说却是非常快的。如今仙界除了几个与凤琷同属天生地养而生的神仙之外,其他的都因为信仰者的流失渐渐虚弱——或者陷入沉睡,或者彻底消失。 太上老君一听凤琷这种兴师问罪的语气就知道不好,但他毕竟经常在天庭里跟各种同僚打交道,到底知道怎么说话,不然也不会被天帝派出来做公关。 他笑着说道:“打扰了霓霄神君修行是我们失礼,不过,事急从权,我等确实有要事相商……” 凤琷听到这里直接一个火球扔过去,白胡子老头反应倒快,迅速闪避开了。几个穿铠甲的人显然是“保镖”的身份,见凤琷动手都冲上来,甚至亮了兵器。 “诸位仙家且慢动手!” 在场最冷静的还是太上老君,他常用三昧真火炼丹,体会得到凤琷这一击的厉害之处,双方真动起手来他们这边不一定会得到便宜,更何况,他这一趟来还有天帝交代的任务在身,与凤琷发生冲突不是明智之举。 太上老君甩几下浮尘,笑着说道:“霓霄神君请息怒,老朽确实有天帝的旨意要传达,且老朽要说之事关乎三界安慰,还请霓霄神君宽容一些时辰。” 应颉这时也从霓霄宮里追出来,听到太上老君的话便接过话头:“当然,既然是关乎三界安危的事,就该放在所有事之前。” 他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凤琷的攻击,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应颉从后面拉住凤琷的胳膊,将他一把扯到自己身后,凤琷显然还不满意,手掌心的小火苗一窜一窜,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窜出来再烧太上老君一两撮胡子。 凤琷冷哼道:“我知天庭此行目的是为三界安危,只不过天帝仅派尔等几人出面,不知是来拿人,还是来送死?” 应颉没等太上老君有反应,赶紧插话说:“琷儿心情不爽,老君不要放在心上。”他狠狠捏了凤琷的胳膊一把示意他不要讲话——应颉倒不是害怕这几个人,但是能不跟他们交恶最好,省得惹麻烦。 应颉比起凤琷来通一些人情往来,边引众人进霓霄宮中边说:“令老君久等了,实在抱歉。只不过,琷儿如今的状况你也看到了,我与两位凤族上神正为他驱除魔气,你们一来,这神力就被打断了。功亏一篑啊。” 他脸上笑得如沐春风,说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这意思就是在明着怪他们了——我们在家驱魔驱得好好的,你们突然跑到人家家门口来瞎嚷嚷,打断了进度,还有理吗? 太上老君和几个“保镖”不像凤琷那样听不懂画外音也厚脸皮,让应颉不软不硬敲打一顿,登时觉得脸上有点热热的。 “是是是……天庭中近日也有神凤重新苏醒的传言,原来竟是真的?” 应颉微笑得接下他转移的话题:“自然是真的,天帝应是确信了传言是真的,才派老君三番五次来昆仑山的吧。” 太上老君又被将了一军,只好打着哈哈说哪里哪里,双方维持面上还算友好的气氛一起坐到霓霄宮的庭院中。凤琷一脸不耐烦,抱臂靠着一颗梧桐树站得远远的,作为今天议题的主角,却表现得像个旁观者。 双方坐下之后,太上老君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道:“自上次神魔大战之后,魔族渐渐在三界之中销声匿迹,这令曾经经历过那次大战的上神,乃至天庭,都放松了警惕。昆仑山的凤族是当年消灭魔族的英雄,如今发现幸存者,真乃三界之福啊。” 提到凤族应颉倒是很多感慨:“确实,这件事很幸运,我当年也以为他们都陨落了。” 太上老君身后的几个武将听不得他们打太极,直截了当道:“近日天庭接到消息,说魔族并未在当年的大战中被彻底消灭,而是封印起来,又有传言魔族封印松动,不知与神凤重出之事是否有关?” 应颉瞥了那个武官一眼,微微一笑:“是吗?我倒没听过。我许久没有跟天庭的上仙打交道了,你们现在都是靠‘传言’办事啊?” 他说完还啧啧两声:“这可真是太不好了。” 那个武官也知道自己言辞间有漏洞,但是又不好直接跟他们说消息来源是什么,一时涨红了脸。他本就不善言辞,被应颉顶了几句就结结巴巴的:“这……这自然不是,但是霓霄神君如今的状况,不正是一个有力的证据证明,封印确实松动,以致霓霄神君他……” “这位仙家想必误会了,琷儿皆因救长辈心急,修炼时出了差错,才走火入魔。” 应颉内心对天庭的戒备其实比凤琷还要严重,自从应邪那事之后,他与天帝之间虽然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实际上,双方对彼此的信任早就崩塌。天帝在那个位置,他必须要将所有的事情影响力压到最小,能牺牲一人来护三界生灵,护天庭稳定,护仙界的面子……那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牺牲那个人。 应颉全程都不让凤琷多插嘴,就是担心他一激动说出不该说的话,但是他自己其实也没有表现出多可亲的姿态:“琷儿有我们三个长辈护着,祛除身上魔气,重回正轨并非难事,就不劳天帝费心了。” 太上老君见场面变得僵硬,急忙出面打圆场:“初元神君误会了,天帝并没有插手昆仑山上事的意思,老朽这次前来,也是奉了天帝之命来请霓霄神君帮忙……” 应颉警惕地问:“他现在自身难保,还能帮天帝什么忙。” 太上老君诚恳道:“不满您说,天庭非常重视魔气外泄之事……即使初元神君否认也没有用,天庭对于魔气有感应的上仙有几个的。那场神魔大战,老朽虽未参与,也明白其中道理,皆因魔尊欲为魔族争取三界的地盘而起,不想,魔尊被杀之后,群魔无首,反倒令他们更加反扑。” 他说着看了凤琷一眼,凤琷感觉到他的视线,狠狠瞪回去,随即不耐烦地将脸扭到一边,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太上老君不自在地咳了几声:“现在与当时情况不同,再让魔族复活,必定会新生一位魔尊,新诞生的魔尊,会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上一任魔尊意志,到时候必定会将神魔大战重演,再次造成三界浩劫。好在我们如今占着先知的优势,只能先他们一步,‘制造’一位不会危害三界的魔尊,来统帅魔界……那必定能将损害降到最低。” 应颉听他说完愣了一下,随即不可置信地看向凤琷,视线转回来死死盯着太上老君:“你什么意思?” 太上老君尴尬地咳了一声:“您没猜错,这个位子,霓霄神君再合适不过……” 第96章 首发 应颉将茶杯轻轻顿在石桌上,笑意冷下来:“老君此言可是当真?” 太上老君心里其实非常不理直气壮,当初天帝派他来昆仑山的时候,他就特别不想接这个活,得罪神的事——还是得罪昆仑山上凤凰的事,谁愿意干啊。 且不说霓霄神君在三界中的名声怎样、他的父神初元神君身份怎样,光是凤族禁地中刚出现的两位神凤,他们就得罪不起,那两位在神魔大战中都是赫赫有名的神君,与他们结怨不是闹着玩的事。 魔在三界之中是个什么样人见人恨的地位天帝最清楚不过,让他来劝说人家孩子去当魔尊,天帝就不怕他们有命来没命回去吗,别说派五个武官跟着护航,单看凤琷最初露那一手,把二郎神派来了也没用。 太上老君心里知道天帝在有些事情上很为难,魔的事如果能用这个办法解决最好,最简单方便,一举两得,解决了凤琷也解决了魔族,最容易祸水东引……不是,对三界最好,但是得罪人的事就不能换个人来做么,非逮着他一个人使唤,齐天大圣那茬他还记着呢。 “初元神君且听老朽一言……” 都到人家里来了,太上老君不想开口也得开口:“其实关于这件事,天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霓霄神君力量强大,若亲征魔界,必定能够驯服那些秽物,他又有诸位神君的教导,一心向着三界众生,若他成为魔尊,一定可以为三界避免一场祸事啊。老朽懂初元神君的担忧,但是既然这道命令是天帝下的,自然不会亏待霓霄神君,天帝会昭告天下,正式公布霓霄神君的身份,到时候魔界与仙界和平共处,三界必定一片欣欣之象……啊,当然当然,霓霄神君依旧住在昆仑山,与以前相比,只不过多了一个魔尊的身份而已。” 应颉听后皱起眉:“不必了,我们对魔尊这个身份没有兴趣。” 他是真动气了。 应颉作为世上最古老的一条神龙,神力比凤琷更加强大,所以对待其他“相对弱小”的生物经常抱着怜惜和疼爱之情,因为他们的生命跟自己比起来实在太脆弱,让他无法不疼惜。所以应颉很少跟谁发脾气,待人接物也和和气气。 但是天帝这次实在欺人太甚,让凤琷一个好好的上神去做魔尊,还要昭告天下?开什么玩笑,那不是生生让他身败名裂?! “琷儿入魔不深,再怎么样,还有我与凤族两位神君在,我们定会救他的。且他心性未定,又自由惯了,魔尊这等重要的职位肩负三界众生的安危,交给他不太合适。” 应颉面上谦虚,话中拒绝的意思却很明显,威胁的意思也很明显。 太上老君虽然怕应颉,但是觉得不给天帝交代更可怕,只能装听不懂:“初元神君,魔气到底有多难除,您参与过神魔之战,您心里应该清楚。” 应颉皱着眉头没说话,将脸微微转开,显然已经忍耐到极限。 之前忍不住插话的武官再次忍不住:“初元君,老君说得有道理,您只说一定有办法,一定能救。但是我们在霓霄宫外等了这么多天,霓霄神君还是这副样子……” 他瞥了站在一旁的凤琷一眼,哼道:“希望诸位神君在顾着自己人的同时,也能为三界众生想一想。” 话外之意显而易见,暗讽他们包庇凤琷,指他早晚做出危害三界的事情。 凤琷听得明明白白,他们嘴上说想让他担任魔尊的职位,实际上还是怕他入魔后控制不住自己,为祸苍生。如果给他一个魔尊的位置,他能控制得了魔族是好,控制不住,顶多入魔难回头,天庭也不会损失什么,那时候他魔的身份已经被公布,天庭就可以直接拿人了。 凤琷顾及着应颉忍到现在,被这武官一番话气得胸口起伏——虽然他不在乎自己入魔与否,但是也不想让天庭拿这件事来威胁昆仑山。 他手心一翻,卷出来一个巨大的火球。 还没等凤琷把火球扔出来,应颉突然拍案而起,石桌登时从他掌下如蜘蛛网一般超四周裂开:“这位仙家,还是慎言得好!”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那个武官一眼,最终却看向太上老君:“本神给天帝面子,才将诸位仙家请进霓霄宫内,以礼相待。但是不代表我们昆仑山谁都能来踩一脚,众仙家在宫外叫嚣多日,打扰我等为霓霄神君疗伤,本神忍到现在已是仁至义尽,如今竟口出恶言,莫不是欺我昆仑山无人?本神若再忍下去,恐怕以后在三界之内也难行走。” 应颉一向处事温和,生气起来才会展露他作为初元神君威严的一面。 太上老君被应颉突然发难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他本来就没什么底气跟昆仑山谈判,打的主意觉得应颉不会跟天庭撕破脸皮,现在人家不买他账,他当然无话可说。 ……都怪那个猪队友!天帝也是,谈判干什么还弄些武官跟来,不会说话还偏管不住嘴! “初元神君,霓霄神君,息怒息怒,金翘仙没有恶意,他的意思是……” 应颉直接打断:“够了!他什么意思与本神无关,神界与仙界向来界限分明,本神不管仙界之事,尔等也休要插手昆仑山之事!否则,休怪本神不给天庭留脸面!” 太上老君脸上有点不好看:“初元神君……” 应颉并不给太上老君说话的机会,用力一甩袖子:“请回吧!” 主人话说到这里,太上老君也不好再待下去,他这张老脸还是要的,且他们打又打不过人家,再不走,被打一顿赶出去,面子里子可就都保不住了。 太上老君只好站起身,尴尬地告辞:“那今日便到这里吧,老朽改日再登门拜访。” 凤琷一直等到几个神仙都离开了才回中庭,他几乎要朝天翻个白眼——要不是父神拦着,他就把这几只烦人的臭虫直接烤成碳。 “琷儿……” 应颉对着凤琷又变回那个忧郁优雅的美男子,瞧见他家小凤凰火红火红的袍子变得乌漆墨黑,今天又被人欺负成这样,就产生了一种凤琷的背影如此落寞如此单薄的错觉,应颉心都要疼碎了。 他上前拉住凤琷安慰他:“琷儿啊,你放心,父神不会把你交给他们的。走,我们回大殿继续驱魔气。” 凤琷甩开应颉的手,冷漠道:“那几只跳蚤是很讨厌,但是他们有句话没说错,魔道易入难出,这些天我们试了多少次,是什么结果你也看到了,何必再浪费神力。” 应颉皱起眉,还没说话,凤琷又接着说:“且我如今也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有个人我得尽快找到。天帝那边行不通,我的翎羽又不能用……只好去藏书阁试试。” 绮焰说他不能用神凤的力量来驱使颈后羽,那藏书中总会有记载找人的法术吧。凤琷心里着急,急得要五内俱焚了,他又担心肖何的安全,又担心离开时间久了,肖何对他误会越来越深,到最后,等他找到肖何时,对方彻底将他忘了怎么办…… 他们凡人都是这样!异地恋就容易分手!更何况他们还是连通话或者视频都没有的异地恋! “你们凤族的事我不懂,若想找藏书,倒不如向你的两位长辈请教一下,你没怎么去过,图书分类他们都比你懂。”应颉直接指出凤琷不爱看书的缺点:“不过,你想找的人到底是谁,怎么如此急迫。” 凤琷撇了一下嘴角没回答,转身去找绮焰和蓬宇。 凤琷到绮焰门外,听到里面有两个人的说话声,好像是蓬宇在压低声音对绮焰发火,凤琷下意识在自己周围落下结界,直接隐身起来,然后贴到门口仔细听。 他听到绮焰很淡定地说:“我是搜了他的元神。” “你胡闹!驱魔本就要全神灌注神力,你要搜他的元神,必定需要分出一部分,到时候不但你自己会有危险,凤琷还有我,甚至初元神君都会被连累,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凤琷皱眉——嗯?他们在说自己? 绮焰的声音沉默了一下,又说:“我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他也叫琷。” 蓬宇听了绮焰的话叹口气:“这……确实是很不可思议,但是你也不应该在驱魔过程中分神,实在想知道的话,跟他商量一下不好吗?” “哼,你以为我没试过?他现在对我就像对陌生人,怎么可能配合。” “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 “所以我只能硬来了!” 凤琷在外面听得心头一跳——他们果然在说自己,这让他又不由地想到在禁地里见到的画面,他们难道在说那个跟自己长着一张脸的男人?如果单纯绮焰一个人说就罢了,蓬宇竟然也见过那个人?那他的身份到底…… 蓬宇的声音又从屋内传来:“我懂你的心情,但是金阙在神魔大战中失踪,你找了他那么多年都没找到,情况没办法往乐观里想。你别忘了,涅槃重生不会令凤凰失去前生的记忆,凤琷对我们却完全没有印象,他又是神魔之战之后才出生的,是那人的可能性很小。” “我不管!只要有那个可能,我就要找下去。”绮焰说道:“凤琷即使不是他转世,也必定与他有关,我不会放弃的。” 凤琷在外面听得都快气炸了——怪不得他驱魔这么多天都没半点进展,刚红了一块的毛又黑回去,原来都是绮焰不够专心?都是他在暗中搜他的元神?可恶,他什么时候搜的,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搜查元神与搜魂魄还不相同,搜魂魄只能看到记得住的记忆,搜元神却可以看到一个神生生世世的经历,即便他忘掉自己的记忆,通过搜元神也能看到。 还有那个金阙,到底是谁啊! 凤琷又生气又怕,他心里其实怕真被绮焰搜出了什么东西——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不是自己了,这种事太恐怖,到就不是无法跟肖何交代这么简单,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了! 他在外面等了许久,终于听到蓬宇无奈地问:“那好吧,你搜他的元神,搜出什么了?” 绮焰的声音略带沮丧:“没搜完……但是我有预感,凤琷就是他,他看我的眼神,跟我们第一次相见时一模一样。我查过,阙在神魔之战消失之后,凤琷就诞生了,那时候天地之力已经开始衰弱,按理说不应该还会产生凤卵,这一切都预示着他很有可能并不是单纯的上古神。” 凤琷悚然一惊——他怎么不单纯了,除了混进一点应颉的龙血,他特别单纯! 蓬宇又说:“但是他把颈后羽给了别人,你知道的,我们凤族的颈后羽给了谁就是给了谁,不能再换人,即便重生都不可能给另一个人。你也看到了,他的那片,可是结过契的。” 绮焰便冷笑:“那如果他连魂魄都重生了呢?这就不难解释他为什么不记得我,还有……” 后面的话凤琷没再听下去,他离开那间屋子,神情有些恍惚。绮焰说的话他觉得荒谬,又害怕。凤琷懂他所说的魂魄重生是什么意思,凤凰涅槃过程中,一般会保留上一世的记忆,但是受伤过度,伤及魂魄与元神时,就会重新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再结成蛋,就仿佛是新蛋一样。 这种事很少见,因为所消耗的天地之力跟新生一枚凤卵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可能在魂魄中混入一二两原凤的魂魄而已。 这些都是凤琷在蛋里面的时候隐约听负责孵化他的前辈提起的,如今这种事竟落在他的头上? 凤琷厌恶这种可能,他虽然不懂一夫一妻的合法性,也不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浪漫性,但是他下意识希望自己的神生里只有肖何一个人,只想要他,也希望自己会是他的唯一。 他担忧起来——要真是那样,他还有什么脸去见肖何啊?这个一看就不是省油灯的绮焰神君,又要怎么办。 第97章 首发 凤琷失落地离开绮焰房间,他心里乱七八糟,在梧桐树下站了许久才往藏书阁走去——虽然还是有点不敢见肖何,但是总要把他找回来再考虑别的。 他刚出梧桐林,就有一个人挡在他面前。凤琷抬头,正对上太上老君那张堆满笑容但是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的脸。凤琷立刻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冷着脸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太上老君对凤琷作了一揖:“适才没顾得上跟霓霄神君说话,到半路的时候,才想起来有要事忘记说。” 凤琷斜他一眼:“如果是关于魔尊的事就不用说了,速速离开昆仑山,否则对你不客气。”他跟应颉不一样,凤琷虽然也不喜欢主动挑衅,但是脾气却不好,没耐心像应颉一样跟他们废话那么多。 太上老君依旧含笑:“霓霄神君息怒,老朽只是传话而已,真正传达命令的是天帝。且……老朽说的事情,霓霄君说不准会感兴趣,这件事的当事人是您,做决定的也该是您才对啊。” 凤琷皱起眉头看着他。 太上老君依旧是那副笑脸:“上次霓霄神君闯上南天门之后,我门查了因由,无意间知道您原来在找一名凡人。” 凤琷一听果然不再一副冷漠的表情,手掌心呼一下搓出一撮火焰:“说重点。” “霓霄神君稍安勿躁……嗯,那个凡人名叫肖何?” 太上老君眼见凤琷一身黑气都要化作火焰烧起来,急忙将来意说明——这位霓霄神君看来是直来直去的性格,不太适合用委婉的方式与之交流。 “天帝已着人查明,凡人肖何如今在妖王九咎身边,老朽是特地来通知霓霄君的。” “肖何还活着?不……他当然活着,他现在好吗?有没有受伤?还在凡间吗?”凤琷眼里浮出些微血光:“妖王抓他做什么,我看他是活腻味了……” 太上老君不动声色地看了凤琷一眼,见他脸上着急的神色不似作假,心里总算有了点把握。他摇摇头:“他们当然不在凡间,妖王有自己的地盘,更兼他如今身份特殊,所在之地,已经不属于三界之内了。至于肖何有没有活着,老朽也不知晓,但是处境肯定不会太好。” 这世上有很多类似于昆仑境的三界夹缝,九咎的地盘就是其中之一,这些地方或许与外界完全隔绝,无论谁都找不到,或许只是所在隐蔽,乱闯都能闯进去,全看运气。如果不知道路,凤琷找不到九咎所在。 凤琷一听他说肖何处境不好,顿时怒急攻心,一把抓住太上老君的衣领拎起来,冷笑道:“看来这才是你今天的真正来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天庭的风格这么多年从没变过,嗯?你接下来是不是想告诉我,如果不做魔尊,就不告诉我肖何的下落?” 猰貐那件事给凤琷留下深刻印象,他看出来了,天庭是一群乌合之众,天帝就是乌合之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要把话说得漂亮,不管真相假相,能保住他们的脸面才最重要。 “哎哟……霓霄神君快放手啊,老朽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您这么折腾。” 太上老君抓住凤琷的手挣扎着想要落地,后者见他脸涨得通红,这才一把松开他。太上老君捂着脖子用力咳几声,心中恼火,还要极力保持着镇定——当年被只猴子揪胡子,现在又让只凤凰掐脖子,公关这个活,果真不是人干的。 “神君说这话也太诛心,老朽活这么大年纪,岂是那等不要脸面之人。” 凤琷轻描淡写道:“怎么会,你就是个传话的,不要脸的是天帝。” 太上老君被反将一军,登时一噎,捋着白胡子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凤琷收起掌心的火焰:“你最好在我耐心耗光之前把所有条件都说出来,等会儿我后悔了,你可不一定能活着离开昆仑山。” “讨伐妖王九咎,便必定与魔族交恶。” 太上老君沉吟片刻,将自己提前想好的那一番话拿出来:“霓霄神君,此事并非天帝想要为难神君,而是妖王的身份实在特殊,而且他的来历,与霓霄神君也有一番因缘。” “与我有因缘?我不认识妖王。” 太上老君叹口气:“神君贵人多忘事,老朽便提示一二吧。妖王九咎本是快入仙籍的蛇妖,修到应龙后却突然入了魔道,老朽推测他定是拜入某个魔族门下,不然也不会修炼成气候。至于妖王为何堕入魔道,经纠察,才发现他是被……挖掉仙根,再也无法修行了。” 凤琷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呢?” 太上老君一脸不忍:“挖他仙根的人,正是霓霄神君您啊。” 凤琷一听这话,天灵盖上犹如一道天雷劈下,将他震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什么是天道轮回,什么是因果循环,他得罪了人,所以对方抓了肖何,现在又报应回他身上…… 他摇摇头:“不可能……我不记得……” 太上老君叹气:“神君贵人多忘事,贵人多忘事啊。” 凤琷再说不出话,眼底血色泛光——归根到底,肖何竟是被他连累的?!他就说,肖何一介普通的凡人,怎么会跟妖王扯上关系,肯定是被抓去了! 凤琷慢慢握紧拳头,圆润的指甲突然暴出几寸,深深插-入手心细腻的皮肤里,鲜血从指缝间一滴一滴滴下来,凤琷瞳孔中也蔓上一层浓郁的血色:“妖王在哪。” 太上老君捋着长飘飘的白胡子看着凤琷。 “魔尊的事,我应下了。” “初元神君那里……” “我的事与父神和昆仑山无关。” 入魔道,当魔尊,讨伐魔族……放在以前看起来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如今已经迫在眉睫,而当这件事真正地摆到凤琷眼前,需要他承担责任的时候,仿佛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戴着霓霄神君的光环会犯错误,那么失去这个光环又有什么可怕。或者正是因为他戴着这种光环,才会犯错误? 凤琷听太上老君说妖王抓走肖何的第一反应是愤怒,他想把这个妖王找出来大卸八块,拿三昧真火烤他三天三夜,把他的魂魄扯出来烧……一瞬间所有极尽恶毒的酷刑涌入凤琷脑海中。 然而愤怒之后却是心虚和心惊——归根结底,肖何是被他害的。 凤琷第一次意识到我行我素的行为是多么贻害无穷,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他的神力、他的背景没办法避免的,他无意中得罪的人,无意中得罪了又放过的人,却不会放过与他相关的人。 仔细想想,以前都是应颉和应麟在给他收拾烂摊子,凤琷从来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他甚至没想到自己会在无意识间得罪很多人,更没想过,自己早就不记得的小事会被对方记上几千几万年。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凤琷足够强大,强大得目空一切——不论是好意还是恶意。 以前没有谁敢冒头找霓霄神君的麻烦,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他有肖何,他是个凡人,是他的软肋…… 凤琷眯起眼睛,狭长的眼角殷红如血——都怪他心慈手软,对于潜在威胁,应该斩草除根! * “大师!快,帮我按住胳膊!” 肖何左边身体紧紧压在地面上,右手举着一支拇指粗的针管,他左边的整张脸都贴在地上,整个身体呈压制状态。但是他的左手却诡异地在往外挣扎,仿佛想挣脱他的身体逃跑。 无法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他不敢贸然去压肖何的胳膊,这只左手的力量与肖何孱弱的形象完全不同,它很有力,甚至像有独立的生命,强行压的话倒是压得住,就怕压住了胳膊,肖何的身体却被甩飞出去。 无法只好趴到肖何后背,连着他的身体一起控制住,紧接着在他左手上扎下一针,不停挣扎的左臂力量瞬间减弱许多,无法大松一口气,趁机将其余的银针拔-下,重新刺入另外几个大穴,手臂挣扎的动作终于停止。 肖何感觉自己的左手终于消停了,他整个人像被抽-走骨头似的,瘫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他右手也垂下来,针管掉在地上。 无法累得坐倒在一旁,许久终于吐出一句:“肖施主……不要再折腾自己了。” 过了好久,趴在地上的肖何才动了动,气若游丝道:“大师……实验总是要有失败经验的,我自己给自己注-射……可能扎错了地方,下次……不会了。” 无法理解不了肖何,追求长生不死的人他见过很多,拿自己的身体乱来的人,还没见过。 “肖施主,适才贫僧找的几个穴位都移位了,下一次再发生这种事,贫僧不保证能够还这么好运。” 肖何把脸朝下趴在地上,几不可查地点点头:“我知道……大师,我,我先休息一下。” 无法坐在旁边等了许久,终于摇摇头站起来:“那施主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再乱来了。” 肖何笑了声,想说我做这个实验是为了长生,不是为了自杀,但是他实在太累,说不出什么话,只能点点头。无法走后,肖何依旧趴在地上,他费了半天的劲才翻过身,第一时间摸到掉在一旁的针管。 肖何自嘲地想,所有实验都是将理论与实践结合起来时才会体现其反人类性——为了论证实验结果,他需要进行大量的临床研究。 肖何没有人来作为实验对象,用动物只能做个大概推测,最后没办法了,他只好用自己的身体来做实验。 质谱仪的灵元分析进度不错,肖何到现在为止已经将目前见过的灵力由它们的散射形状大体分出来abcde五大类,a类又根据颜色不同分支出两小类,金和银。灵元分类自然是越细越好,但是分不细的只能一点点来。 针管中是肖何提纯出来的一管银灵元,好不容易才让九咎帮忙将灵力压缩成液体。这一过程中,肖何再次侧面感受到凤琷的牛逼,他明明记得凤琷当初做起这种事来跟玩似的,九咎做一次,脸色难看得就像要要了他的老命。 肖何想将这管灵元当药剂打到自己身体“枢玉”的部分,试试会有什么反应,结果刚推进去一微升,他的整条左手就跟漏了气的汽艇一样暴动,带着他满屋子乱撞。肖何脑袋上现在还有几个撞出来的包,幸亏九咎为防止他自杀把尖锐的器具都收起来了,要不然他早就一头撞死在桌角上。 肖何记得几年前有一个名为五官争功的群口相声,内容是讲脸上的五官打架,肖何今天终于也体验了一把自己跟自己打架的滋味。他现在感觉整条左手都快废了,又疼又涨,肖何有点庆幸没有将灵元直接推到枢玉里面去,离心脏那么近,他怕被直接搞死。 过了好久,肖何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他把针管轻轻收进怀中闭上眼——不过,他是不会停止这个实验的,肖何永远都不会忘记单方面对凤琷许下的诺言,怎么可能在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放弃。 第98章 首发 经过太上老君的指点,凤琷很顺利找到了九咎的老窝。 一踏入即翼山的范围凤琷就体会到了此处景象的与众不同。即翼山上怪石嶙峋,满山遍野以灰黄色为主调,除了石头就是贫瘠、灵力匮乏的土壤,倒是有几分传说中魔界的感觉。 山上只有一些叶片尖细狭长的毒草能够生长,一丛丛,一簇簇,连成一片。细长丑陋的毒虫与毒草相伴相生,凤琷有时候甚至会感觉脚背上爬过滑溜溜的虫子。 他只好撑起结界,周身笼罩着一层肉眼看不见的高温保护膜,每走一步脚下就多一片焦土。 除了土地,这里的天气也很诡异,他来时天空正飘小雪,走到半山腰,小雪已经变成小雨,滴在凤琷结界上,被高温结界蒸腾,迅速气化。 凤琷不愿打草惊蛇,这次他来即翼山的主要目的是救肖何,行事刻意低调。他实在怕自己的行踪暴露,再连累肖何这个人质。 九咎的宫殿并未做任何隐藏,眼线却不少,凤琷一进即翼山就有小妖发现他的踪迹,九咎立刻接到消息。 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兴奋令九咎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了。 他本以为自己等了这么久,谋划了这么多才令凤琷入魔,应该了了一桩心事才对,但是结果并不如他想得那样,凤琷入魔之后他只高兴了一阵子,之后越发焦躁——他没有听到凤琷因为入魔而被排斥的消息,没有听到霓霄神君身败名裂的消息,他甚至没有等到天帝下达捉拿凤琷的消息。 越是这样九咎就越沉不住气,到后来他甚至觉得还不如谋划令凤琷入魔的时候觉得痛快! 九咎想了很久才想通了,他要让凤琷知道他是怎么栽了才行啊,让他知道他的敌人是自己,让他知道他到底是怎么阴沟翻船的才行。要不然,他完全蒙在鼓里,连自己是被谁害了都不知道,不痛不痒地活着,哪有被报复的样子。看不到凤琷愤怒、懊恼,甚至忿恨的表情,九咎死都没法咽下这口气。 现在凤琷终于出现了,他终于可以跟凤琷一对一见面,狠狠嘲讽他,问问他——霓霄神君,你后悔了吗? 九咎冲进肖何屋里,他得带肖何去会一会凤琷。 不巧,无法又在帮肖何做实验,大个和尚蹲在一旁,紧紧抿着嘴唇,不错眼地盯住肖何,生怕一眨眼肖何就会被自己折腾死。 “大师,你不用这么紧张……” 无法尴尬地笑笑:“是妖王吩咐,保证肖施主生命安全。” 肖何心里叹口气,九咎上次来分明还威胁他再想不起来长角的办法就弄死他这个没用的东西。 肖何觉得无法就是传说中助人为乐不求回报的圣父,他是真圣,自己学雷锋做好事就算了,还要冒充九咎学雷锋做好事,仿佛替他做好事就能算在这个人头上似的。 九咎杀气冲冲地闯进来,直接越过无法抓住肖何就往外拖,无法急忙跟上来:“妖王要带他去哪里?肖施主身体还很虚弱,他现在需要休息。” 九咎用力拂开无法的手,指着他鼻子咆哮:“和尚!我警告你,不该管的闲事你最好别管!否则就滚!” 无法平日虽然劝人向善,却不会出言责备为恶之人,顶多念经念死他,更加上他与九咎有约定在先,他轻易是不能插手九咎的决定的。但是肖何刚实验完自己,累得话都说不出,现在就像条死狗一样被九咎拖在手里,那副样子,叫人觉得他马上就要翘辫子了。 无法坚定地挡住九咎去路:“不行,肖施主有生命危险,贫僧不能坐视不理。” 九咎想骂人,刚刚还是“身体虚弱”,现在就有生命危险,这死秃驴! 他长着黑色长指甲的手掐住肖何气人似的往前拖了一把,另一只手在无法胸前狠狠一推:“滚!” 他刚推完,掌心就被无法身上的金光刺了一下,九咎条件反射缩回手,连着肖何也扔下了。无法皱起眉,突然抓住九咎的手腕,一把把他扯过来扛到肩上:“贫僧得罪了。” 被扔在原地呆呆看着他们远去背影的肖何:“……” 无语半晌,肖何才想起来自己该好好休息一下,每次实验完都像那什么完,弄出一身的汗,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他挪回桌边慢慢坐下来,摸着自己的心窝想,他如今疲累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但是总觉得身体好像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不禁犹豫下一步是不是可以直接往这个地方注射? 凤琷就是在这时找上门的,他在九咎的宫殿中挨间搜寻,最后终于搜到肖何的房间,他像一片影子似的贴在窗外,从窗户缝隙里看到肖何坐在桌前敲打他那台宝贝电脑。 凤琷没有立刻冲上去,在见到肖何之前,他想自己有可能会需要费些力气才能想起他的脸,毕竟过去的时间不短,不知道肖何变成什么样了。却没想到,如今真正见到他,仅是见到一个背影时,他的大脑就被肖何的身影占满,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如同山呼海啸一般涌上心头,每一桩每一件都历历在目。 凤琷近乎贪婪地盯着那个背影,不合时宜地想起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心里有些惴惴。 传说中的近乡情怯大抵如此,不见时日夜思念,终于见到时却不敢上前。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每一件都超出凤琷的预计,又每一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肖何交代。 凤琷看了好久,深吸一口气。他回忆着与肖何在一起时自己的样子,僵硬地扯起唇角——好像很久没笑过,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凤琷左右看看,见周围没人,便转身去墙角将自己一身黑袍脱下来塞进乾坤袋里,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件火红的袍子穿上。这件袍子还在袖口绣了五色斑斓的花纹,看起来与他之前穿的那件没什么两样,以肖何凡人的角度看来应当看不出差别。 这件衣服他早就准备着了,本来就是为哪天见肖何时候换上身。凤琷希望他们两个之间所有的事照旧,偶尔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嘴就可以了,至于那些没办法对他说出口的话,就暂且不说了吧……他不提肖何也不会问起。 凤琷在窗口心理建设许久,又偷偷摸摸跑去前门,他从门口探头往屋里望一眼,见肖何电脑后面露出个毛茸茸的头顶,还有小半张脸,可爱得很。 凤琷忍不住抿着唇角笑笑,小声叫道:“肖何……” 肖何沉浸在科学的海洋中根本没注意到他,凤琷张张嘴,这次从门后走出来,想了想又往前靠近一些,弯下腰叫他说:“肖何……” ——肖何,我来了。 ——你想我没有? 凤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叫他的名字。 肖何若有所感,猛地抬起头,眼神却直直避过凤琷的身体看向远处。 他觉得有风吹过,从椅子上站起身,然后走到窗边把窗户关起来——不管是不是身体状况正在下降,他现在都不能吹风。 凤琷愣愣地看着肖何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就仿佛没看到他一样。那一瞬间,凤琷心底涌出极大的恐慌,脸上黑色的花纹从脖子上瞬间蔓延了半张脸。 “肖何!” 肖何听不到一样转身走开,凤琷急了,伸手一把抓向他,手指在离肖何几厘米远的地方被什么东西挡住,不能再前半分。 ——空间结界?! 凤琷心中惊怒,修长的手指瞬间变成龙爪,在离肖何肩膀半厘米的地方狠狠一抓,他的手终于成功握在肖何肩膀上。 “?!” 肖何只觉面上仿佛有劲风扫过,然后就看到自己房间里突然伸进一只爪子,爪在自己肩膀上往前一拉,他就飞起来,整个人往前扑了过去。 “卧槽!” 周围的景象像拼图一样片片碎裂,肖何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尾音后半截突兀地没入一个怀抱,断在口中。 肖何愣愣地把脸埋在来人怀中,直到鼻尖嗅到熟悉的味道,他才猛地抬起头,便看到一张朝思暮想的脸。 他张了张嘴,有棉花堵在喉咙里似的,又梗又涩,后退两步,仰头看着凤琷的脸,肖何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凤琷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里——怎么回事,怎么肖何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你……凤琷。” 凤琷偷偷松口气,目光柔和地望着他:“是我,我来了,我……我来晚了。” 肖何咬住牙,视线有些模糊。 其实他从来没想过凤琷会来救自己,九咎将他抓来之后,也并没将他作为人质,透露消息给凤琷,过去这么久都杳无音讯,肖何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不,他是想都不敢想,他不敢想这辈子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凤琷了,也不敢想凤琷是不是干脆忘了自己……肖何太清楚双方的差距,每一次离别对他来说都可能是永别。肖何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肖白嗣留下那点资料,像抱着救命稻草。 他告诉自己这样做只是不想失信于凤琷,心里有没有万分之一的侥幸希望自己成功了,至少得到永生更有资本等凤琷回来,肖何自己也不清楚。 凤琷见肖何脸上表情似哭似笑,顿时慌了,还没变回人手的龙爪子小心地碰碰他的脸:“肖何……你别,我……” 他心里愧疚,想说对不起也说不出口。 肖何扑上去抱住凤琷,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声音有一点哽咽:“不晚。” 凤琷紧紧回抱住他,一侧头脸埋进肖何颈窝。凤琷深深吸一口气,再一点一点吐出来,心里总算有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这种感觉就是踏实吧,没错,凡人把这叫做踏实,对于肖何,只有把人彻底抱在自己怀里了,他才觉得踏实。 第99章 首发 此为防盗章,123言情首发,请支持正版肖何没来得及捂住张鸟嘴,整个商城的人都在看他们。肖何脸上淡定,一把拉住凤琷,疯狂跑进厕所。 凤琷莫名其妙还笑嘻嘻地看着他:“……” 肖何深呼吸:“别再提内裤的事!” “为何,吾不要穿内裤。” 肖何看着他那张倨傲而美丽的脸,说不出拒绝的话:“我再去买大一号的……总之别再说内裤了,尤其在人多的地方。” 肖何转身就走——已经是第三次了,这只鸟的鸟到底有多难伺候! 换了合适的内裤之后他总算是消停了。 因为难得出来逛商场,肖何干脆带这只凤凰到处看看,凤琷好奇地每家店都要看上一看,肖何有种陪女朋友逛街的错觉——累。 “此为何物?” 凤琷一脸惊叹地仰着头往上看,肖何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原来是家卖电视和家庭电影的店,头顶上巨大的屏幕正在播放节目。 “这是电视。” “电视为何物?里面竟有这么多人和景。” 肖何给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电视的功用,凤琷保持着惊叹的表情:“留音石?” “留音石是什么?” 凤琷边解释边低头去看其他的东西:“仙界的一种小玩意,能够留住画面和声音,就像你说的电视节目一般,用法术记录,到时候再放出来。” 肖何顿时感兴趣:“只是石头吗?居然有这么神奇的石头。” 凤琷本背对着他弯着腰,听他说完便回头笑道:“你们凡人的东西也很神奇,留音石只能记录最近发生的事,用过一次便不能用了,但是你们的留音石却可以无限生产,还能记录很多东西。” 肖何没说话,算是默认。 “你喜欢吗?” “嗯?” 肖何走过去指着一台正在播放广告的电视问:“喜欢就买一台。” 肖何家里是没有电视机的,因为觉得麻烦…… 凤琷觉得理所当然,点头同意。 他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从来不担心钱的问题,也幸好养他的是肖何,不然过得肯定没那么顺心。 凤琷心情变得很好,他静静看着肖何面无表情地给卖家电的老板写地址,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里滋生。 周围还是有很多人在偷偷或者正大光明地盯着他看,凤琷心情好了之后就不那么容易发脾气,甚至对偷看他的人报以微笑。 一个女孩子鼓起勇气走上前,举着手机对凤琷说:“你好,可以让我拍张照片吗?” 凤琷不知道拍照片是什么意思,便没回答能还是不能,反倒凑过去看那女孩的手机。 “我只放在手机里自己看,一定不会发出去的。”女孩子被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到,红着脸小声跟凤琷商量。 “不好意思,不接受拍照。” 横里伸出一只胳膊挡在凤琷跟女孩子中间,肖何无声地冷着脸俯视那个女孩子。 然后很快把人家吓跑了。 又剩了凤琷跟肖何两个人,前者才问:“拍照又是何物。” “就是把你的相貌记录下来,原理跟电视机差不多,只不过拍照是静态,拍电视节目跟动态。” 凤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道:“让她拍一下也无妨,你干嘛生气。” 肖何愣了一下,迟疑着问:“我生气了吗?” 凤琷挑眉不答,意思却很明显——虽然肖何这张脸看上去总是没什么变化,凤琷却能感觉到他的情绪。 “我没生气。” 肖何说完之后又补充道:“如果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你不正常,最好离人远一点。你的皮肤跟一般人不一样。” 凤琷摸摸自己的脸:“如何不一样?” “人类没有这么光滑的皮肤,再好的皮肤,随着年龄增大都会有毛孔和衰老等问题,但是你……你有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脸,光滑过头了,还没有毛孔。” 就像海洋里的无鳞鱼类那种质地,干燥却光滑,好看是好看,却不正常。 肖何继续冷冷地说:“还有,我对比过你跟人类的基因组,相似度为0%,勾搭女孩子也没用,你们有生殖隔离。” “生殖隔离?” “你无法跟人类女性产生能够正常生育的后代,你可以,控制一下自己的繁-殖本能。” 控制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像只进入繁殖期的鸟一样对谁都抖着羽毛求偶炫耀!这个没节操的神,没看出人家女生对他有意思吗,还他妈的笑那么好看!鬼知道他付完钱一转身瞧见这只鸟低着头跟一个陌生女人有说有笑那瞬间心情有多操蛋。 凤琷不说话,只盯着肖何,肖何被他看得不自在,刚要转开脸,凤琷突然笑了一下。他俯身凑到肖何耳边:“说这么多,就是让我离女孩子远点对吧,你莫非……吃味?” 迟钝的凤凰终于开窍一回。 吓得肖何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走。 凤琷也没去拽他,悠闲地袖着手跟在肖何身后,仿佛又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笑得眯起眼,他视线一直黏在肖何微红的耳朵上。 想,他的脸是不是也这个颜色了? 从商场坐电梯到地下车库,路过无人的角落时凤琷终于忍不住伸手将肖何拉到阴影里,抱着他用力吻。 怔愣之后肖何放松身体,背靠着墙任由他在自己嘴唇上舔啃——一次两次三次,肖何习惯了。 只是对方越吻越久越吻越深,微妙的水声在空荡荡的车库中蔓延开,刺激大脑变得晕乎乎,肖何从抓他的衣服变成抱凤琷的脖子,情不自禁地张嘴吐出舌,勾着他逡巡在外的舌尖拉到口中,吮吸。 凤琷觉得自己头皮要炸了,也或许是他的泥丸宫要炸了,扶着肖何的腰在他后背上抚摸,可惜这人穿得太严谨,根本没办法从长款白大褂伸进手去触摸他的身体,犹如隔靴搔痒,越搔越痒。 凤琷的呼吸变得粗重,身体里涌动的欲-望令他感到害怕,急忙捏开肖何的嘴,从他口中吸出灵力流大口吞咽。 凤琷从出生开始,拥有神力的那一刻开始,体内的神力就自己跟自己打架,每过一段时间便发作一次。这种发作反应到身体上的现象是不确定的,有时候是控制不住想杀人,有时候需要与人做-爱平息里面的火。 他年纪轻时不懂控制,有时候在床上……回过神发现自己把人吸干了。后来年岁渐长,凤琷学会压抑自己的欲-望,而且也习惯了压抑,所以才能做到即使身体变成那种样子依旧与肖何谈笑风生。 凤琷找到肖何和他身体里的碧玺珠后好过许多,碧玺珠中的灵力可以增强神龙之力,平复他体内的躁-动。 刚才凤琷在商场就发觉自己不对劲,盯着肖何的背影这么久越发控制不住,然而吻了之后也没有止渴,他一回应,凤琷就觉得自己快失控了。 ——想彻底占有他。 凤琷对自己的欲-望尚不能明确地区分,他只以为是老毛病复发,担心控制不住自己,赶紧吸两口灵力来压压——跟这脆弱的凡人他可不敢乱来,说不定……不,肯定会把他折腾死。 他发作的时候,对方就算灵力低一点,都有被吸干的危险。 那怎么行……世界上仅有一个肖何,被他弄坏就没有了。 肖何正情难自禁,突然被凤琷来这么一下子,心瞬间凉了半截,理智跟着回笼了一些。肖何慢慢松开抱着凤琷的手,垂在身体两侧。他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是在被当作容器来吻,什么时候是在被当作一个人来吻。 ——或者一直都是容器? “别怕。” 凤琷察觉到肖何的僵硬,用力将他抱住往怀里揉,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凤琷早已反应过度的分-身抵在肖何小腹处,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灵力其实吸得挺多了,身体里汹涌的*却丝毫没有减少,凤琷知道不能继续了,在这种地方,场面会变得很难堪。 他只好搂着对方将脸埋在他身上默默忍着,凤琷闭着眼睛,眉头皱得紧紧,鼻端闻到的都是肖何的味道。 他抚着肖何的后背轻声安慰他:“别怕,马上便好了……抱一会儿。” 肖何此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感觉到凤琷的身体变化,他倒是不怕的,这种事……对象是凤琷的话,肖何并不反感。但是凤琷怎么会这种反应,仿佛很不愿意自己变成这样。 为什么? 一双乌黑幽深的眼睛越过凤琷肩膀看向他远处,肖何轻轻侧了侧脑袋,身体也跟着动了下:“你……” “别动!” 凤琷声音里还带笑,语气却是十足的威胁:“别乱动……” “……”肖何默默地靠着他不动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 肖何这次的病人是个脑瘤患者,肿瘤是恶性的,手术成功率不高,家属听说肖何是从国外回来的专家,立刻觉得希望大了很多。 但是当他们看到肖何的样子时,信任变成疑惑。 “我第一次给人做手术十八岁,今年我二十二。十七岁毕业开始给导师做助手,平均每月经历十八次脑科手术,后四年做主刀,至今为止切过九十八个脑袋,成功案例九十三人,两个因为年纪太大死于术后血栓,另外三个,死于癌细胞扩散。” 肖何淡漠地陈述着,好像没在说自己的事:“也就是说,迄今为止,死在我手术台上的人,为零。告诉你们这些并不是想说服谁,只是陈述实情,我需要我的病人信任我,你们如果坚持要换主治医生,我没意见。” 病人家属听到这些哪儿还会想换人,肖何虽然年纪轻,但是经验足啊,听起来技术好像也不错…… 第100章 首发 此为防盗章,123言情首发,请支持正版肖何没来得及捂住张鸟嘴,整个商城的人都在看他们。肖何脸上淡定,一把拉住凤琷,疯狂跑进厕所。 凤琷莫名其妙还笑嘻嘻地看着他:“……” 肖何深呼吸:“别再提内裤的事!” “为何,吾不要穿内裤。” 肖何看着他那张倨傲而美丽的脸,说不出拒绝的话:“我再去买大一号的……总之别再说内裤了,尤其在人多的地方。” 肖何转身就走——已经是第三次了,这只鸟的鸟到底有多难伺候! 换了合适的内裤之后他总算是消停了。 因为难得出来逛商场,肖何干脆带这只凤凰到处看看,凤琷好奇地每家店都要看上一看,肖何有种陪女朋友逛街的错觉——累。 “此为何物?” 凤琷一脸惊叹地仰着头往上看,肖何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原来是家卖电视和家庭电影的店,头顶上巨大的屏幕正在播放节目。 “这是电视。” “电视为何物?里面竟有这么多人和景。” 肖何给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电视的功用,凤琷保持着惊叹的表情:“留音石?” “留音石是什么?” 凤琷边解释边低头去看其他的东西:“仙界的一种小玩意,能够留住画面和声音,就像你说的电视节目一般,用法术记录,到时候再放出来。” 肖何顿时感兴趣:“只是石头吗?居然有这么神奇的石头。” 凤琷本背对着他弯着腰,听他说完便回头笑道:“你们凡人的东西也很神奇,留音石只能记录最近发生的事,用过一次便不能用了,但是你们的留音石却可以无限生产,还能记录很多东西。” 肖何没说话,算是默认。 “你喜欢吗?” “嗯?” 肖何走过去指着一台正在播放广告的电视问:“喜欢就买一台。” 肖何家里是没有电视机的,因为觉得麻烦…… 凤琷觉得理所当然,点头同意。 他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从来不担心钱的问题,也幸好养他的是肖何,不然过得肯定没那么顺心。 凤琷心情变得很好,他静静看着肖何面无表情地给卖家电的老板写地址,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里滋生。 周围还是有很多人在偷偷或者正大光明地盯着他看,凤琷心情好了之后就不那么容易发脾气,甚至对偷看他的人报以微笑。 一个女孩子鼓起勇气走上前,举着手机对凤琷说:“你好,可以让我拍张照片吗?” 凤琷不知道拍照片是什么意思,便没回答能还是不能,反倒凑过去看那女孩的手机。 “我只放在手机里自己看,一定不会发出去的。”女孩子被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到,红着脸小声跟凤琷商量。 “不好意思,不接受拍照。” 横里伸出一只胳膊挡在凤琷跟女孩子中间,肖何无声地冷着脸俯视那个女孩子。 然后很快把人家吓跑了。 又剩了凤琷跟肖何两个人,前者才问:“拍照又是何物。” “就是把你的相貌记录下来,原理跟电视机差不多,只不过拍照是静态,拍电视节目跟动态。” 凤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道:“让她拍一下也无妨,你干嘛生气。” 肖何愣了一下,迟疑着问:“我生气了吗?” 凤琷挑眉不答,意思却很明显——虽然肖何这张脸看上去总是没什么变化,凤琷却能感觉到他的情绪。 “我没生气。” 肖何说完之后又补充道:“如果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你不正常,最好离人远一点。你的皮肤跟一般人不一样。” 凤琷摸摸自己的脸:“如何不一样?” “人类没有这么光滑的皮肤,再好的皮肤,随着年龄增大都会有毛孔和衰老等问题,但是你……你有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脸,光滑过头了,还没有毛孔。” 就像海洋里的无鳞鱼类那种质地,干燥却光滑,好看是好看,却不正常。 肖何继续冷冷地说:“还有,我对比过你跟人类的基因组,相似度为0%,勾搭女孩子也没用,你们有生殖隔离。” “生殖隔离?” “你无法跟人类女性产生能够正常生育的后代,你可以,控制一下自己的繁-殖本能。” 控制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像只进入繁殖期的鸟一样对谁都抖着羽毛求偶炫耀!这个没节操的神,没看出人家女生对他有意思吗,还他妈的笑那么好看!鬼知道他付完钱一转身瞧见这只鸟低着头跟一个陌生女人有说有笑那瞬间心情有多操蛋。 凤琷不说话,只盯着肖何,肖何被他看得不自在,刚要转开脸,凤琷突然笑了一下。他俯身凑到肖何耳边:“说这么多,就是让我离女孩子远点对吧,你莫非……吃味?” 迟钝的凤凰终于开窍一回。 吓得肖何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走。 凤琷也没去拽他,悠闲地袖着手跟在肖何身后,仿佛又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笑得眯起眼,他视线一直黏在肖何微红的耳朵上。 想,他的脸是不是也这个颜色了? 从商场坐电梯到地下车库,路过无人的角落时凤琷终于忍不住伸手将肖何拉到阴影里,抱着他用力吻。 怔愣之后肖何放松身体,背靠着墙任由他在自己嘴唇上舔啃——一次两次三次,肖何习惯了。 只是对方越吻越久越吻越深,微妙的水声在空荡荡的车库中蔓延开,刺激大脑变得晕乎乎,肖何从抓他的衣服变成抱凤琷的脖子,情不自禁地张嘴吐出舌,勾着他逡巡在外的舌尖拉到口中,吮吸。 凤琷觉得自己头皮要炸了,也或许是他的泥丸宫要炸了,扶着肖何的腰在他后背上抚摸,可惜这人穿得太严谨,根本没办法从长款白大褂伸进手去触摸他的身体,犹如隔靴搔痒,越搔越痒。 凤琷的呼吸变得粗重,身体里涌动的欲-望令他感到害怕,急忙捏开肖何的嘴,从他口中吸出灵力流大口吞咽。 凤琷从出生开始,拥有神力的那一刻开始,体内的神力就自己跟自己打架,每过一段时间便发作一次。这种发作反应到身体上的现象是不确定的,有时候是控制不住想杀人,有时候需要与人做-爱平息里面的火。 他年纪轻时不懂控制,有时候在床上……回过神发现自己把人吸干了。后来年岁渐长,凤琷学会压抑自己的欲-望,而且也习惯了压抑,所以才能做到即使身体变成那种样子依旧与肖何谈笑风生。 凤琷找到肖何和他身体里的碧玺珠后好过许多,碧玺珠中的灵力可以增强神龙之力,平复他体内的躁-动。 刚才凤琷在商场就发觉自己不对劲,盯着肖何的背影这么久越发控制不住,然而吻了之后也没有止渴,他一回应,凤琷就觉得自己快失控了。 ——想彻底占有他。 凤琷对自己的欲-望尚不能明确地区分,他只以为是老毛病复发,担心控制不住自己,赶紧吸两口灵力来压压——跟这脆弱的凡人他可不敢乱来,说不定……不,肯定会把他折腾死。 他发作的时候,对方就算灵力低一点,都有被吸干的危险。 那怎么行……世界上仅有一个肖何,被他弄坏就没有了。 肖何正情难自禁,突然被凤琷来这么一下子,心瞬间凉了半截,理智跟着回笼了一些。肖何慢慢松开抱着凤琷的手,垂在身体两侧。他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是在被当作容器来吻,什么时候是在被当作一个人来吻。 ——或者一直都是容器? “别怕。” 凤琷察觉到肖何的僵硬,用力将他抱住往怀里揉,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凤琷早已反应过度的分-身抵在肖何小腹处,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灵力其实吸得挺多了,身体里汹涌的*却丝毫没有减少,凤琷知道不能继续了,在这种地方,场面会变得很难堪。 他只好搂着对方将脸埋在他身上默默忍着,凤琷闭着眼睛,眉头皱得紧紧,鼻端闻到的都是肖何的味道。 他抚着肖何的后背轻声安慰他:“别怕,马上便好了……抱一会儿。” 肖何此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感觉到凤琷的身体变化,他倒是不怕的,这种事……对象是凤琷的话,肖何并不反感。但是凤琷怎么会这种反应,仿佛很不愿意自己变成这样。 为什么? 一双乌黑幽深的眼睛越过凤琷肩膀看向他远处,肖何轻轻侧了侧脑袋,身体也跟着动了下:“你……” “别动!” 凤琷声音里还带笑,语气却是十足的威胁:“别乱动……” “……”肖何默默地靠着他不动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 肖何这次的病人是个脑瘤患者,肿瘤是恶性的,手术成功率不高,家属听说肖何是从国外回来的专家,立刻觉得希望大了很多。 但是当他们看到肖何的样子时,信任变成疑惑。 “我第一次给人做手术十八岁,今年我二十二。十七岁毕业开始给导师做助手,平均每月经历十八次脑科手术,后四年做主刀,至今为止切过九十八个脑袋,成功案例九十三人,两个因为年纪太大死于术后血栓,另外三个,死于癌细胞扩散。” 肖何淡漠地陈述着,好像没在说自己的事:“也就是说,迄今为止,死在我手术台上的人,为零。告诉你们这些并不是想说服谁,只是陈述实情,我需要我的病人信任我,你们如果坚持要换主治医生,我没意见。” 病人家属听到这些哪儿还会想换人,肖何虽然年纪轻,但是经验足啊,听起来技术好像也不错…… 第101章 首发 此为防盗章,首发,请支持正版肖何没来得及捂住张鸟嘴,整个商城的人都在看他们。肖何脸上淡定,一把拉住凤琷,疯狂跑进厕所。 凤琷莫名其妙还笑嘻嘻地看着他:“……” 肖何深呼吸:“别再提内裤的事!” “为何,吾不要穿内裤。” 肖何看着他那张倨傲而美丽的脸,说不出拒绝的话:“我再去买大一号的……总之别再说内裤了,尤其在人多的地方。” 肖何转身就走——已经是第三次了,这只鸟的鸟到底有多难伺候! 换了合适的内裤之后他总算是消停了。 因为难得出来逛商场,肖何干脆带这只凤凰到处看看,凤琷好奇地每家店都要看上一看,肖何有种陪女朋友逛街的错觉——累。 “此为何物?” 凤琷一脸惊叹地仰着头往上看,肖何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原来是家卖电视和家庭电影的店,头顶上巨大的屏幕正在播放节目。 “这是电视。” “电视为何物?里面竟有这么多人和景。” 肖何给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电视的功用,凤琷保持着惊叹的表情:“留音石?” “留音石是什么?” 凤琷边解释边低头去看其他的东西:“仙界的一种小玩意,能够留住画面和声音,就像你说的电视节目一般,用法术记录,到时候再放出来。” 肖何顿时感兴趣:“只是石头吗?居然有这么神奇的石头。” 凤琷本背对着他弯着腰,听他说完便回头笑道:“你们凡人的东西也很神奇,留音石只能记录最近发生的事,用过一次便不能用了,但是你们的留音石却可以无限生产,还能记录很多东西。” 肖何没说话,算是默认。 “你喜欢吗?” “嗯?” 肖何走过去指着一台正在播放广告的电视问:“喜欢就买一台。” 肖何家里是没有电视机的,因为觉得麻烦…… 凤琷觉得理所当然,点头同意。 他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从来不担心钱的问题,也幸好养他的是肖何,不然过得肯定没那么顺心。 凤琷心情变得很好,他静静看着肖何面无表情地给卖家电的老板写地址,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里滋生。 周围还是有很多人在偷偷或者正大光明地盯着他看,凤琷心情好了之后就不那么容易发脾气,甚至对偷看他的人报以微笑。 一个女孩子鼓起勇气走上前,举着手机对凤琷说:“你好,可以让我拍张照片吗?” 凤琷不知道拍照片是什么意思,便没回答能还是不能,反倒凑过去看那女孩的手机。 “我只放在手机里自己看,一定不会发出去的。”女孩子被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到,红着脸小声跟凤琷商量。 “不好意思,不接受拍照。” 横里伸出一只胳膊挡在凤琷跟女孩子中间,肖何无声地冷着脸俯视那个女孩子。 然后很快把人家吓跑了。 又剩了凤琷跟肖何两个人,前者才问:“拍照又是何物。” “就是把你的相貌记录下来,原理跟电视机差不多,只不过拍照是静态,拍电视节目跟动态。” 凤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道:“让她拍一下也无妨,你干嘛生气。” 肖何愣了一下,迟疑着问:“我生气了吗?” 凤琷挑眉不答,意思却很明显——虽然肖何这张脸看上去总是没什么变化,凤琷却能感觉到他的情绪。 “我没生气。” 肖何说完之后又补充道:“如果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你不正常,最好离人远一点。你的皮肤跟一般人不一样。” 凤琷摸摸自己的脸:“如何不一样?” “人类没有这么光滑的皮肤,再好的皮肤,随着年龄增大都会有毛孔和衰老等问题,但是你……你有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脸,光滑过头了,还没有毛孔。” 就像海洋里的无鳞鱼类那种质地,干燥却光滑,好看是好看,却不正常。 肖何继续冷冷地说:“还有,我对比过你跟人类的基因组,相似度为0%,勾搭女孩子也没用,你们有生殖隔离。” “生殖隔离?” “你无法跟人类女性产生能够正常生育的后代,你可以,控制一下自己的繁-殖本能。” 控制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像只进入繁殖期的鸟一样对谁都抖着羽毛求偶炫耀!这个没节操的神,没看出人家女生对他有意思吗,还他妈的笑那么好看!鬼知道他付完钱一转身瞧见这只鸟低着头跟一个陌生女人有说有笑那瞬间心情有多操蛋。 凤琷不说话,只盯着肖何,肖何被他看得不自在,刚要转开脸,凤琷突然笑了一下。他俯身凑到肖何耳边:“说这么多,就是让我离女孩子远点对吧,你莫非……吃味?” 迟钝的凤凰终于开窍一回。 吓得肖何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走。 凤琷也没去拽他,悠闲地袖着手跟在肖何身后,仿佛又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笑得眯起眼,他视线一直黏在肖何微红的耳朵上。 想,他的脸是不是也这个颜色了? 从商场坐电梯到地下车库,路过无人的角落时凤琷终于忍不住伸手将肖何拉到阴影里,抱着他用力吻。 怔愣之后肖何放松身体,背靠着墙任由他在自己嘴唇上舔啃——一次两次三次,肖何习惯了。 只是对方越吻越久越吻越深,微妙的水声在空荡荡的车库中蔓延开,刺激大脑变得晕乎乎,肖何从抓他的衣服变成抱凤琷的脖子,情不自禁地张嘴吐出舌,勾着他逡巡在外的舌尖拉到口中,吮吸。 凤琷觉得自己头皮要炸了,也或许是他的泥丸宫要炸了,扶着肖何的腰在他后背上抚摸,可惜这人穿得太严谨,根本没办法从长款白大褂伸进手去触摸他的身体,犹如隔靴搔痒,越搔越痒。 凤琷的呼吸变得粗重,身体里涌动的欲-望令他感到害怕,急忙捏开肖何的嘴,从他口中吸出灵力流大口吞咽。 凤琷从出生开始,拥有神力的那一刻开始,体内的神力就自己跟自己打架,每过一段时间便发作一次。这种发作反应到身体上的现象是不确定的,有时候是控制不住想杀人,有时候需要与人做-爱平息里面的火。 他年纪轻时不懂控制,有时候在床上……回过神发现自己把人吸干了。后来年岁渐长,凤琷学会压抑自己的欲-望,而且也习惯了压抑,所以才能做到即使身体变成那种样子依旧与肖何谈笑风生。 凤琷找到肖何和他身体里的碧玺珠后好过许多,碧玺珠中的灵力可以增强神龙之力,平复他体内的躁-动。 刚才凤琷在商场就发觉自己不对劲,盯着肖何的背影这么久越发控制不住,然而吻了之后也没有止渴,他一回应,凤琷就觉得自己快失控了。 ——想彻底占有他。 凤琷对自己的欲-望尚不能明确地区分,他只以为是老毛病复发,担心控制不住自己,赶紧吸两口灵力来压压——跟这脆弱的凡人他可不敢乱来,说不定……不,肯定会把他折腾死。 他发作的时候,对方就算灵力低一点,都有被吸干的危险。 那怎么行……世界上仅有一个肖何,被他弄坏就没有了。 肖何正情难自禁,突然被凤琷来这么一下子,心瞬间凉了半截,理智跟着回笼了一些。肖何慢慢松开抱着凤琷的手,垂在身体两侧。他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是在被当作容器来吻,什么时候是在被当作一个人来吻。 ——或者一直都是容器? “别怕。” 凤琷察觉到肖何的僵硬,用力将他抱住往怀里揉,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凤琷早已反应过度的分-身抵在肖何小腹处,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灵力其实吸得挺多了,身体里汹涌的*却丝毫没有减少,凤琷知道不能继续了,在这种地方,场面会变得很难堪。 他只好搂着对方将脸埋在他身上默默忍着,凤琷闭着眼睛,眉头皱得紧紧,鼻端闻到的都是肖何的味道。 他抚着肖何的后背轻声安慰他:“别怕,马上便好了……抱一会儿。” 肖何此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感觉到凤琷的身体变化,他倒是不怕的,这种事……对象是凤琷的话,肖何并不反感。但是凤琷怎么会这种反应,仿佛很不愿意自己变成这样。 为什么? 一双乌黑幽深的眼睛越过凤琷肩膀看向他远处,肖何轻轻侧了侧脑袋,身体也跟着动了下:“你……” “别动!” 凤琷声音里还带笑,语气却是十足的威胁:“别乱动……” “……”肖何默默地靠着他不动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 肖何这次的病人是个脑瘤患者,肿瘤是恶性的,手术成功率不高,家属听说肖何是从国外回来的专家,立刻觉得希望大了很多。 但是当他们看到肖何的样子时,信任变成疑惑。 “我第一次给人做手术十八岁,今年我二十二。十七岁毕业开始给导师做助手,平均每月经历十八次脑科手术,后四年做主刀,至今为止切过九十八个脑袋,成功案例九十三人,两个因为年纪太大死于术后血栓,另外三个,死于癌细胞扩散。” 肖何淡漠地陈述着,好像没在说自己的事:“也就是说,迄今为止,死在我手术台上的人,为零。告诉你们这些并不是想说服谁,只是陈述实情,我需要我的病人信任我,你们如果坚持要换主治医生,我没意见。” 病人家属听到这些哪儿还会想换人,肖何虽然年纪轻,但是经验足啊,听起来技术好像也不错…… 第102章 首发 此为防盗章,首发,请支持正版 ……毕竟在他的设想中,依靠自己的体力来犯罪,是非常费事的。 遵纪守法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收到法院传票这种东西。 “这是何物?” 凤琷看完一集电视剧,凑到肖何身边,手伸过来搂住了他的腰,自然而然就往他手里看。 他现在有些沉迷电视机,看广告,看电视剧,连婆媳关系那种无聊的肥皂剧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肖何任他搂着,把传票递给他:“上次那台手术失败,病人家属不认同结果,觉得我是故意的,把我告上法庭了。” 凤琷没听懂:“告上法庭?” 肖何面无表情地解释:“凡间的一种机构……你们仙界有天兵天将,有天规来规定是非对错,有玉帝做最终判决。我们凡人也有类似的机构,法律就相当于天规,法官跟玉帝做一样的事,只不过玉帝有时候会根据个人意愿判断对错,法官却同样要受法律制约,依据法律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罪。现在有人觉得我犯了法,把我告了。” 凤琷吃惊地瞪大眼睛:“你这么有钱还有人敢告你?” 肖何默默无语一会儿才问:“你听谁说有钱就不会被人告。” 这只凤凰认知非常有问题,遵纪守法在他看来仿佛才是异常,谁教的啊这是。 凤琷振振有词:“我与应麟去凡间那时,民不告官,贫不告富。” ……原来是应麟教的?啧,又是应麟。 “你来凡间的时候是封建社会,现在是法制社会,没有等级划分。” 肖何顿了顿:“不过自古以来确实穷人不会跟有钱人争,毕竟有钱人经得起折腾,但是穷人没钱,折腾不起。” 凤琷点头:“那你为何会被告?” 肖何也露出几分疑惑的表情:“我也觉得奇怪,病人出事家属医闹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但是从来没有人会直接走法律程序。” 医闹往往体现在一个“闹”字上,闹得医院不得不赔偿,闹得医生家破人亡,这次居然还很官方地要跟他打官司? 肖何想不通,起身往客厅走。 凤琷起身跟在肖何身后,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打算如何?” “我现在已经被通知开庭日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先找个辩护律师。” 他把手里的纸给凤琷看,颇觉无奈:“这个是强制执行的,到时候我如果不出庭,就要被警察抓走。” 凤琷脸上露出倨傲神情:“你若不愿意,没人强迫得了你。” 肖何瞥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凤琷继续骄傲:“这里有谁打得过我?” “这个年代谁还用暴力解决问题,你是原始人吗。” 肖何在电话机旁边的一摞名片里翻出来一张,然后拨通对方电话——有句俗话怎么说的,学霸都是扎堆的。肖何是学霸,肖何的老妈是学霸,他现在正在找的人也是一个学霸,法律系的。 凤琷是第二次见到肖何用这部电话,又问:“你现在在找律师?” “嗯。” “律师有何用?” “律师在法庭上是我的代言人,他可以帮我辩护……就是说服法官,证明我是无罪的。” “睡服?!” 肖何默默瞥他一眼:“说,sh——u——o——说!” 凤琷抱着手臂倚在墙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金色的眸子又眯起来,看上去有几分不爽。 电话接通,对面喂了一声:“您好,金鲨事务所。” “曲师哥,是我。” 凤琷在原地消失,下一刻从后面环住肖何的腰贴了上来,他身量很高,微微弯下腰低着头恰好能将下巴搁在肖何肩膀上。 肖何回头看他一眼,凤琷在他耳边低声问:“是个男人?” 这鸟声音好听得很,离得这么近,声音跟着微弱的呼吸气流直接灌进耳朵里,搔得肖何半边身子都酥了。 这时听筒里传来惊喜的声音:“啊!是小何师弟啊,好久没见你,有没有想师兄啊?” 肖何不知道该回答凤琷的问题还是继续跟电话机那边的人说话,他尝试在凤琷怀里挣扎了一下,果然立刻被身后的凤凰搂得更紧,他听到了听筒里那男人说的话,生气了。 ——肖何为什么要想他。 “师兄,我有事找你帮忙。前不久我做了一台手术,今天突然收到法院传票说我被病人家属起诉,五天后要开庭,你做我的辩护律师吧……嗯——” 肖何说到最后尾音变得奇怪,他回过头恼怒地瞪了凤琷一眼,罪魁祸首笑得艳光四射。 “你先走开!” 肖何捂着听筒压低声音吼他,却被凤琷拉住一只手握在自己掌心,作乱的那只依旧插-在肖何衣服底下,沿着他纤长的腰腹来回抚摸。 凤琷眯起眼盯着肖何:“我说不呢?” 听筒那边的人丝毫没有听出任何不妥,一听肖何要请他辩护便答应下来,对面传来翻资料的声音:“没问题,是医闹吗?” “是……是的,有一点比较奇怪……” 肖何说了两句话就开始细微地喘,他抓着凤琷的手把他往下扒,但是力气哪及得上神凤千万分之一,凤琷只当他在挠自己痒痒,一只手从裤腰带里伸下去,掌心盖在他腿间轻柔地搓。 “哪里奇怪?呃……师弟,你没事吧?我听你喘得厉害。在跟谁说话吗?” 肖何靠着凤琷腿软得站立不住,他微微往后仰倒,捂着话筒呻-吟一声,才用力压下自己的气息。 “你再闹我就生气了!!” 凤琷笑道:“生来给我瞧瞧。” 肖何气结,知道自己说什么这只凤凰都不会听,不再跟他交涉,只能把一只手死死摁在他手背上,企图阻止他更过分的动作。 他闭上眼,压抑着呼吸,好歹令声音只剩细微的颤抖:“我没事师哥,电视开着。病人家属没……没去医院闹,我什么消息都没得到,就……就拿到了法院传票。” “原来是这样,那确实挺奇怪……小何师弟,我想我们还是抽空见个面,当面说吧。” “好,那我先挂了。” 曲长风还没反应过来,肖何这边已经挂了电话,他听着电话机里嘟嘟的声音有些茫然——这么急做什么,还没约见面时间啊…… 这边肖何一挂掉电话就拉着凤琷的手把他往下拽,向来平板无波的声线难得带了些恼火:“放手!刚……刚刚被师哥……放手!被他听到的话怎么办!” 凤琷干脆连着肖何的胳膊一起困在怀里,将他狠狠摁在了墙上,然后侧着头埋他脖子旁边啃吻,肖何越挣扎他越生气,抱得就越紧,连另外一只手也伸进他衣服里面。 肖何拼了老命挣扎:“凤琷!你给我放手!” “我说不呢!” 凤琷心想,这凡人要了他的翎羽,现在还跟别人勾勾搭搭,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虽然那个关于翎羽的传说他也是在蛋里听说的,后来更没有前辈引导他,也没人再跟他说这件事,但是身为凤凰的本-能还在——本-能地生气。 肖何身上几乎到处都被摸遍了,那只手此刻正捏着他胸口的红珠来回拨弄,直将他弄得气喘吁吁:“他听到了又如何?嗯?你怕他听到?还是怕他知道我?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肖何被他撩拨得心火欲-火一起涌上来,抓着凤琷的手腕轻喘:“我说了我们凡人不兴这样!!你快放开我!!!” “不!” 凤琷将他一把捞起来,瞬间移进卧室里——具体说是卧室的床上,四扇窗帘刷拉一声拉开,室内光线瞬间暗下去。 扯高肖何两只手压在头顶,凤琷俯视着他问道:“你有麻烦为何不求我帮忙,却去找那个男人。” “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肖何听他这个理由用力深呼吸几次:“这位师哥是我在大学认识的,他现在是专业的律师,能力也很强,我才找他帮忙的。” 肖何很想问一句——我找你你会辩护吗! 但是那样说肯定会惹怒这只鸟,还是算了…… 凤琷冷笑道:“我可以帮你把碍眼的人清理掉。” “杀人是犯法的。” “他们污蔑你。” “罪不至死。” 凤琷唇角还带着笑,金光几乎溢出眸底,他望着肖何冷漠至极仿佛不是谈论自己事情的样子,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们的法律无法制裁我,你怕什么。” 肖何被他眼底危险的金色盯住有些害怕——神要杀人确实不需要任何理由,他们碾死自己就跟碾死蚂蚁一样轻松。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但是我是凡人,我是受法律约束的。” “凤琷。” 肖何握了握被凤琷压在头顶的手,不知想的什么,脸上浮起一层薄红,他用更轻的声音说道:“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觉得……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俩是一体的,你只要在我家里一天,我就要为你的行为负责……你不能……不能随便杀人。” 凤琷被肖何一番话说得怔愣,终于找回理智,他的怒气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熨烫代替。凤琷松开一只手,轻轻抚上肖何侧脸,仔细端详他。 这凡人的眼睛很奇特,乌黑乌黑,仿佛反射不出任何光,冷静得叫凤琷好想做点什么,将他的理智撕碎,令那乌黑中流露出惊慌的情绪才觉得愉悦。但是手底那些红还没褪去,凤琷在他脸上轻轻擦几下,绯红更甚,显出肖何此时情绪并不平静。 凤琷内心如昆仑山上的云海,翻涌着无法平息的冲动,他把额头抵着肖何的,命令道:“做我的人。” 第103章 首发 此为防盗章,首发,请支持正版 ……毕竟在他的设想中,依靠自己的体力来犯罪,是非常费事的。 遵纪守法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收到法院传票这种东西。 “这是何物?” 凤琷看完一集电视剧,凑到肖何身边,手伸过来搂住了他的腰,自然而然就往他手里看。 他现在有些沉迷电视机,看广告,看电视剧,连婆媳关系那种无聊的肥皂剧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肖何任他搂着,把传票递给他:“上次那台手术失败,病人家属不认同结果,觉得我是故意的,把我告上法庭了。” 凤琷没听懂:“告上法庭?” 肖何面无表情地解释:“凡间的一种机构……你们仙界有天兵天将,有天规来规定是非对错,有玉帝做最终判决。我们凡人也有类似的机构,法律就相当于天规,法官跟玉帝做一样的事,只不过玉帝有时候会根据个人意愿判断对错,法官却同样要受法律制约,依据法律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罪。现在有人觉得我犯了法,把我告了。” 凤琷吃惊地瞪大眼睛:“你这么有钱还有人敢告你?” 肖何默默无语一会儿才问:“你听谁说有钱就不会被人告。” 这只凤凰认知非常有问题,遵纪守法在他看来仿佛才是异常,谁教的啊这是。 凤琷振振有词:“我与应麟去凡间那时,民不告官,贫不告富。” ……原来是应麟教的?啧,又是应麟。 “你来凡间的时候是封建社会,现在是法制社会,没有等级划分。” 肖何顿了顿:“不过自古以来确实穷人不会跟有钱人争,毕竟有钱人经得起折腾,但是穷人没钱,折腾不起。” 凤琷点头:“那你为何会被告?” 肖何也露出几分疑惑的表情:“我也觉得奇怪,病人出事家属医闹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但是从来没有人会直接走法律程序。” 医闹往往体现在一个“闹”字上,闹得医院不得不赔偿,闹得医生家破人亡,这次居然还很官方地要跟他打官司? 肖何想不通,起身往客厅走。 凤琷起身跟在肖何身后,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打算如何?” “我现在已经被通知开庭日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先找个辩护律师。” 他把手里的纸给凤琷看,颇觉无奈:“这个是强制执行的,到时候我如果不出庭,就要被警察抓走。” 凤琷脸上露出倨傲神情:“你若不愿意,没人强迫得了你。” 肖何瞥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凤琷继续骄傲:“这里有谁打得过我?” “这个年代谁还用暴力解决问题,你是原始人吗。” 肖何在电话机旁边的一摞名片里翻出来一张,然后拨通对方电话——有句俗话怎么说的,学霸都是扎堆的。肖何是学霸,肖何的老妈是学霸,他现在正在找的人也是一个学霸,法律系的。 凤琷是第二次见到肖何用这部电话,又问:“你现在在找律师?” “嗯。” “律师有何用?” “律师在法庭上是我的代言人,他可以帮我辩护……就是说服法官,证明我是无罪的。” “睡服?!” 肖何默默瞥他一眼:“说,sh——u——o——说!” 凤琷抱着手臂倚在墙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金色的眸子又眯起来,看上去有几分不爽。 电话接通,对面喂了一声:“您好,金鲨事务所。” “曲师哥,是我。” 凤琷在原地消失,下一刻从后面环住肖何的腰贴了上来,他身量很高,微微弯下腰低着头恰好能将下巴搁在肖何肩膀上。 肖何回头看他一眼,凤琷在他耳边低声问:“是个男人?” 这鸟声音好听得很,离得这么近,声音跟着微弱的呼吸气流直接灌进耳朵里,搔得肖何半边身子都酥了。 这时听筒里传来惊喜的声音:“啊!是小何师弟啊,好久没见你,有没有想师兄啊?” 肖何不知道该回答凤琷的问题还是继续跟电话机那边的人说话,他尝试在凤琷怀里挣扎了一下,果然立刻被身后的凤凰搂得更紧,他听到了听筒里那男人说的话,生气了。 ——肖何为什么要想他。 “师兄,我有事找你帮忙。前不久我做了一台手术,今天突然收到法院传票说我被病人家属起诉,五天后要开庭,你做我的辩护律师吧……嗯——” 肖何说到最后尾音变得奇怪,他回过头恼怒地瞪了凤琷一眼,罪魁祸首笑得艳光四射。 “你先走开!” 肖何捂着听筒压低声音吼他,却被凤琷拉住一只手握在自己掌心,作乱的那只依旧插-在肖何衣服底下,沿着他纤长的腰腹来回抚摸。 凤琷眯起眼盯着肖何:“我说不呢?” 听筒那边的人丝毫没有听出任何不妥,一听肖何要请他辩护便答应下来,对面传来翻资料的声音:“没问题,是医闹吗?” “是……是的,有一点比较奇怪……” 肖何说了两句话就开始细微地喘,他抓着凤琷的手把他往下扒,但是力气哪及得上神凤千万分之一,凤琷只当他在挠自己痒痒,一只手从裤腰带里伸下去,掌心盖在他腿间轻柔地搓。 “哪里奇怪?呃……师弟,你没事吧?我听你喘得厉害。在跟谁说话吗?” 肖何靠着凤琷腿软得站立不住,他微微往后仰倒,捂着话筒呻-吟一声,才用力压下自己的气息。 “你再闹我就生气了!!” 凤琷笑道:“生来给我瞧瞧。” 肖何气结,知道自己说什么这只凤凰都不会听,不再跟他交涉,只能把一只手死死摁在他手背上,企图阻止他更过分的动作。 他闭上眼,压抑着呼吸,好歹令声音只剩细微的颤抖:“我没事师哥,电视开着。病人家属没……没去医院闹,我什么消息都没得到,就……就拿到了法院传票。” “原来是这样,那确实挺奇怪……小何师弟,我想我们还是抽空见个面,当面说吧。” “好,那我先挂了。” 曲长风还没反应过来,肖何这边已经挂了电话,他听着电话机里嘟嘟的声音有些茫然——这么急做什么,还没约见面时间啊…… 这边肖何一挂掉电话就拉着凤琷的手把他往下拽,向来平板无波的声线难得带了些恼火:“放手!刚……刚刚被师哥……放手!被他听到的话怎么办!” 凤琷干脆连着肖何的胳膊一起困在怀里,将他狠狠摁在了墙上,然后侧着头埋他脖子旁边啃吻,肖何越挣扎他越生气,抱得就越紧,连另外一只手也伸进他衣服里面。 肖何拼了老命挣扎:“凤琷!你给我放手!” “我说不呢!” 凤琷心想,这凡人要了他的翎羽,现在还跟别人勾勾搭搭,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虽然那个关于翎羽的传说他也是在蛋里听说的,后来更没有前辈引导他,也没人再跟他说这件事,但是身为凤凰的本-能还在——本-能地生气。 肖何身上几乎到处都被摸遍了,那只手此刻正捏着他胸口的红珠来回拨弄,直将他弄得气喘吁吁:“他听到了又如何?嗯?你怕他听到?还是怕他知道我?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肖何被他撩拨得心火欲-火一起涌上来,抓着凤琷的手腕轻喘:“我说了我们凡人不兴这样!!你快放开我!!!” “不!” 凤琷将他一把捞起来,瞬间移进卧室里——具体说是卧室的床上,四扇窗帘刷拉一声拉开,室内光线瞬间暗下去。 扯高肖何两只手压在头顶,凤琷俯视着他问道:“你有麻烦为何不求我帮忙,却去找那个男人。” “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肖何听他这个理由用力深呼吸几次:“这位师哥是我在大学认识的,他现在是专业的律师,能力也很强,我才找他帮忙的。” 肖何很想问一句——我找你你会辩护吗! 但是那样说肯定会惹怒这只鸟,还是算了…… 凤琷冷笑道:“我可以帮你把碍眼的人清理掉。” “杀人是犯法的。” “他们污蔑你。” “罪不至死。” 凤琷唇角还带着笑,金光几乎溢出眸底,他望着肖何冷漠至极仿佛不是谈论自己事情的样子,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们的法律无法制裁我,你怕什么。” 肖何被他眼底危险的金色盯住有些害怕——神要杀人确实不需要任何理由,他们碾死自己就跟碾死蚂蚁一样轻松。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但是我是凡人,我是受法律约束的。” “凤琷。” 肖何握了握被凤琷压在头顶的手,不知想的什么,脸上浮起一层薄红,他用更轻的声音说道:“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觉得……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俩是一体的,你只要在我家里一天,我就要为你的行为负责……你不能……不能随便杀人。” 凤琷被肖何一番话说得怔愣,终于找回理智,他的怒气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熨烫代替。凤琷松开一只手,轻轻抚上肖何侧脸,仔细端详他。 这凡人的眼睛很奇特,乌黑乌黑,仿佛反射不出任何光,冷静得叫凤琷好想做点什么,将他的理智撕碎,令那乌黑中流露出惊慌的情绪才觉得愉悦。但是手底那些红还没褪去,凤琷在他脸上轻轻擦几下,绯红更甚,显出肖何此时情绪并不平静。 凤琷内心如昆仑山上的云海,翻涌着无法平息的冲动,他把额头抵着肖何的,命令道:“做我的人。” 第104章 首发 凤琷走后肖何就跳下床,走到一扇被关闭的窗户前面拉开窗幔,令外面的阳光透进来。(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昆仑山上也有日出日落,现在正是傍晚时分,巨大的红日从云海中落下去,留下满天红霞。 肖何趴在窗边,一只手在下巴上轻轻摩挲着思考对策。 之前他很少揣测凤琷的想法,如今看来,不好好理理头绪是不行的。今天凤琷的表现着实令肖何吃惊,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表现得太明确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并非如一开始猜测的那样可有可无。 肖何下意识咬住嘴唇,眼睛里映着天边的云霞熠熠生辉。 ——为凤琷设的局,该收网了。 肖何面色平静,内心却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一朝得意须尽欢苦尽甘来吃大餐。 凤琷喜欢他,凤琷在意他,那他以后再也不用那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哈哈哈哈哈说不定还可以地作天作地增加情趣。 ……当然,还是要把握分寸的,省得作太狠了搞成悲剧。 他本身的目的就在于此,没想到两人离别这么长时间,凤琷竟对他越来越上心……就是有点病娇倾向,小凤凰的状态很诡异,这样不好,只被占有欲和患得患失主导的,不是能够长足发展、健康的爱情,他不希望凤琷变成神经病。所以在放开了作天作地之前,得把他掰回来。 肖何有点自责,但是也有些莫名其妙,他分明没下什么猛药,凤琷怎么突然变得激进?跟他入魔有关,还是跟他入魔的诱因有关? “你在算计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肖何的思绪,他收拾好表情慢慢转过身,只见一名银发男子长身玉立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胸口挂着的翎羽。 杀气。 肖何木着脸想,难道无意中的罪过人家?呃,但是他貌似是第一次上昆仑山,第一次见这位神明吧? “你是凤琷的什么人?” 肖何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刚确定凤琷对他的心思,就要回答这样直白的问题?但是他自己也说不好啊,总不能说是床伴吧。于是下意识道:“……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太清楚。” 肖何说完顿时觉得不妥,对方毕竟是陌生人,说这么嚣张好像不太不礼貌。于是问道:“啊,不好意思啊,初次见面,我叫肖何。” 绮焰把肖何的回答当成挑衅,一下就炸了:“凡人,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你如果敢对凤琷起什么歪脑筋,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肖何眨巴眨巴眼,心说,你现在对我就不怎么客气啊……奇怪,他招谁惹谁了,听听这台词真把他当灰姑娘啦。 “那个……冒昧问一下,你又是凤琷什么人?” 绮焰一听这话心里非常生气:“我是何人轮不到你来过问,说,你是如何迷惑了霓霄神君的?” 肖何心想怪了,这语气听起来不像凤琷所说的父神,倒像讨债的怎么回事——来者不善啊。 “那您怎么称呼?” “少废话!你接近凤琷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是怎么诱惑他的!” 肖何被几次三番无礼对待也来脾气了,他的耐心只对实验和凤琷才有,于是干脆承认:“你都说是不可告人的目的了,还问我。” “你……!” 肖何干脆把脸扭开,重新看向窗外:“想打听八卦还是去别处打听吧,恕不奉陪。” 绮焰被气得不轻,他原本想凡人在他眼里就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见到神君不吓得半死也会跪地磕头,没料到会有肖何这么“嚣张跋扈”的类型。但是肖何想得也很简单——他信仰的只有科学,没有神,这位神仙看上去又凶又不礼貌,干嘛搭理。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肖何一转身,惊喜道:“凤琷,你回来啦。” 绮焰猛地回头,没看到人,肖何已经调整到面无表情的频道,还朝他耸耸肩——只有做亏心事的人才会害怕嘞。 绮焰让肖何气个半死,越发觉得这凡人是恃宠而骄,仰仗凤琷宠他蹬鼻子上脸。但是他身为神君的骄傲不允许他跟一个凡人斤斤计较一般见识,绮焰只能忍下这口气。但是越想他就越不爽,如果凤琷喜欢的人比他要优秀也就算了,他堂堂霓霄神君,身边怎么能跟着一个菟丝子一样,只能攀附纠缠他的凡人? “无能!”他恨恨骂了一句,然后甩袖离开。 肖何对绮焰的评价根本摸不着头脑,他想半天,点头同意——与这些万能的神仙比起来,凡人确实无能吧。 凤琷从肖何家里带回来很多东西,包括冰箱和液化气,整个厨房都被他搬到昆仑山来了。在外面正好碰上应颉,对方看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叫住。 “琷儿,你实话告诉我,那个凡人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凤琷一向没怕性,对应颉更没有,大方承认道:“我说了,他是我的人。” “你……” 应颉叹口气:“神与凡人不能结合,你应该知道的。” 凤琷冷冷勾起唇角:“我若执意要与他在一起,谁能拦得住?我如今身无神职,又不在仙界管辖之下,没有冒犯天规的说法。” 凤琷所说的是天规铁律中的第二条——“身负神职者不可思凡”,神界与仙界有很多神仙,有像凤琷这种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也有像应麟那样身负要职,兼理监察的神仙。天规对这些有仙职的神仙要更苛刻一些,因为身为裁决者,最重要的素质就是公正无私,神若有了爱,有了恨,那他们就失去客观裁决事物的明智,必定会使天下大乱。 神需无情,神需公正。 比如财神比干,之所以令他来分配天下钱财,就是因为他被人挖心而死,不会爱也不会厌恶,更加能够公正廉明。 所以神仙不是不可以动凡心,只要没有仙职,相互结合是被允许的。 但是很少会有神仙为了贪恋红尘放弃自己的职务。 一来,像凤琷这种天生的,不会因信仰者的多少受到影响的神属于少数。与凡间的道理一样,不管事的神仙,凡人很少给供奉,不干活没香火吃,或者天帝就直接罢免,贬谪下凡,给能干活的腾地方。他们那么努力修炼成仙,可不是为了跟凡人来一场旷世绝恋,然后再去受轮回之苦。 二来,很多神仙会为了磨练自己的意志主动轮回,历情劫。做这种事的大多是更高级别的神,他们在红尘中一滚就是几千年,各种风情的美人都睡上一遍,什么样刻骨的爱恨都经历一遍,然后就会自行看清——爱恨情仇,红米分骷髅,不过过眼云烟。 他们管这叫顿悟,在凡人看来更像高-潮过后的贤者时间,睡腻了,心累了,自然不会再动凡心。 剩下的最后一类,就是像凤琷一样,身上没有仙职,也没经历过情劫的。但是这种神也很少会想要与凡人相爱,因为他们知道凡人的性命多么脆弱,一入轮回,那抹魂魄就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那……阿邪的前车之鉴你忘了吗。” 应颉沉痛说道:“凡人顶多活上百年,百年对我们来说,却不过弹指一挥间,百年过后,只留下你一个,到那时你要怎么办。” 凤琷微微垂下睫毛,盖住眼底的血光:“我会让他长生不老。” 应颉疑惑:“你想到什么办法?” “听说西王母那里有令凡人长生的丹药。” 应颉摇摇头:“你以为长生不老药是随便产的吗?西王母到如今只炼出来过一枚,给了月宫那位的仙子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他说完颇为感慨:“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嫦娥乃唯一一位如此轻易登上仙位之人。” 凤琷顿时着急:“那她点化牡丹为百花仙子之事呢?!让她给肖何也点一次?!” 应颉仍然摇头:“凡人升仙之路早就断绝,西王母不会答应你的。且如今天地之间灵力匮乏,凡人修炼也不可能了,除非又出旷世奇宝,令灵气重新充裕于天地,不然……” 凤琷生气,甩袖就往自己房间冲:“那我自己点化,父神不都可以点化鱼卵成龙吗,我让他做凤凰总行了吧!” 应颉急忙拉住凤琷:“你想害死他吗?!” “此话怎讲?” 应颉叹口气:“点化生灵成仙,无非是为他们开灵智,对于那些湿生卵化的生灵依然可以,但是凡人自出生便开灵智,随年长越发聪慧,这是天道的偏爱,也是天道的残忍,他们灵智早开,如何再开一次灵智?你给他吃下凤血相当于让他吃一口三昧真火,你想烧死他吗?” 凤琷站在原地没再往前冲,应颉又劝道:“琷儿,你别胡闹了,如果可以点化凡人我早就帮了阿邪,也不至于令他落得那个下场。你如果实在想找个仙侣,为父替你说媒。青丘的狐仙气质脱俗,燕灵岛的鲛人清灵貌美,还有麒麟,还有朱雀,朱雀已经壮大成一族,它们原本就与你们凤族有亲缘,继承神凤的血缘能力也不差……你想要哪个,我们便去下聘,都好过一个凡人。” 凤琷下意识摇头,眸底血光大盛:“我不要……我谁都不要!我就要肖何!” “琷儿!” 他转身往自己房间冲,应颉在后面叫他也不回头——谁想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是他的肖何! 第105章 首发 此为防盗章,首发,请支持正版其实他现在心情是有点颓废的,或者说是复杂。昨晚的情况完全在意料之外,如今回想甚至颇觉荒诞。肖何怔愣地按住自己的唇,边缘破损处有些红肿,按上去钝钝得疼。 那只凤凰……他用的力太大了。 关掉花洒,肖何走到镜子前面,水汽朦胧的,看不清里面的人什么样子,肖何便伸手去擦。水雾擦净,镜子里露出一具略显单薄的身体——肌肉不发达,又没有多余脂肪,腹肌不成块,只有不太明显的两竖条痕迹,对于现在不算少年的年纪来说,这副身体实在太弱。 肖何木着脸看身上那些斑驳的青红痕迹,转过身看看,也有不少。只靠抚摸都能在人皮肤上留下这种痕迹,还真……不愧是神。 ——不过他也没吃亏,意乱情迷的时候抱着凤琷乱抓,指甲扣在他身上的感觉还在,也没注意力道,想必那凤后背已经不能看了…… “叮铃铃——!” 一声清脆的电话铃声唤回肖何注意力,他把裤子穿上,湿着上半身披了件格子衬衫就出去了。家里座机没有来电显示,肖何却能猜到是谁——知道这个号码的人总共没几个。 “喂?” “是妈妈,怎么这么慢才接电话。” 肖何听清里面的声音倒是愣了下,一边握着听筒讲电话一边系胸前纽扣:“刚刚在洗澡。妈,什么事?” “你不会才起吧,都快十点了,又不吃早饭。” 肖何又忍不住想起昨晚,心里叹口气。他低着头捏捏鼻梁,把手撑在墙上:“到底什么事。” “吴叔说你订了一张新床,还是双人的,怎么,交朋友了?” 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明显揶揄,肖何又是一愣——当初买双人床只是为了让那位神鸟睡舒服点,倒没想过这么多。 只不过这事才过去两天,他妈怎么就知道了,消息够灵通。肖何就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不答反问:“是吴叔跟你说的?” 他很早之前就独立出来,最讨厌长辈管东管西,幸好他妈整日里工作很少管他,不然肖何可能早早地成为一名问题少年。 “哎哟我的儿子,还害羞啦?别害羞,要真交朋友了带回来给妈妈看看。还有,你别怪吴叔,他找不到好梧桐,还是从别园买的,我才问了问。你行啊,平时总板着个脸,没想到下手挺果断,这都同居上了。” 肖何的母亲不但是个出色的植物学家,还是个出色的企业家,别园是她经营的一家木材种植加工一体化的工厂,规模不小,木材种类也很齐全。 “没有,我是无性恋,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虽然可能正在往同性恋转变,要是他妈知道了,不晓得会哭还是会笑。 “哼,没有就算了,要是有了,一定要早点带回家让妈妈看看,不许瞒着我。” 肖何嗯了一声当作回应:“不跟你说了,下午我还有事。” “成成成,你忙吧。” 肖何挂上电话,扶着墙长出了一口气,刚转身便有一抹红影落入眼底,吓他一大跳。凤琷不知何时起站在那里,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何。 “早上好。” 僵硬只是一瞬间,尴尬被不动声色地抹去,肖何若无其事跟对方打招呼。 凤琷点点头:“方才在同谁说话?” “我妈。” 凤琷视线落在挂墙的电话机上,意思很明显——令堂长这样? 肖何解释道:“这是电话,我妈在另外的城市,离这好几百里。” 凤琷来了兴致,走到电话机旁边,修长手指一勾,电话到了手里。他翻来覆去地看听筒,看不出名堂:“千里传音?” “……有点类似,不过没那么神,这叫科学。” 凤琷没问什么是科学,眼睛盯着肖何从上到下地来回打量。 他刚从浴室出来,身上没擦,头发也没擦,发梢的水不停滴下来掉在脖子上,然后从领口滑进去。更要命的是他穿的衬衫只系了中间一个扣子,往上数两个扣子敞着,露出胸膛锁骨,往下数两个扣子没系,露出细窄的腰。 凤琷就见一滴水离开肖何发丝,掉在脖子上,从脖子滑过锁骨,没入衣服,没多会儿又从细腰上流出来——突然好想给他舔掉。 肖何淡定地移开视线,一边往前走远离凤琷,还把身体侧过去,抬手系扣子:“你今天有空吗?等会儿我们出去吃,然后上街一趟。” 凤琷眼睛微微眯了眯,瞳孔放大后眼底看起来是暗金色,杂糅了不纯粹的黑:“可以啊,你终于打算走出这间屋子了?” “我明天要去医院给病人做手术,给你买几件衣服……你穿这样去医院会被别人围观。” 说不定还会被其他意义上的医院带走。 肖何算是外聘专家,他回国后在许多家医院都挂了外聘专家的名,只做脑科手术。肖何对人类大脑的好奇简直达到病态狂热的程度,但是由于医学上往往以脑死亡定义为人类的死亡,想在不违法的前提下用新鲜人脑做实验非常困难,肖何便想出这么个办法。 “我也要跟你一起?” 肖何系扣子的动作顿住:“你不是说不能离开你半步么?” 凤琷突然笑起来,一瞬间从原地消失,出现在肖何身后,与他紧紧贴,两手从他腰间环过,握住肖何系手腕轻轻一扣,从后面半抱着将他搂进怀里,凤凰低声与他耳语:“没错,不能。” 没系好的扣子让凤琷一挑又给挑开了,手贴着他特别想舔的那块皮肤摸进去,一低头正好将下巴搁在肖何肩膀上。 “……” 肖何僵在原地,正思考要不要给他个肘击什么的,柔软的嘴唇突然在他后脖子那处碰了碰,紧接着滑腻的舌头舔上来。 他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一边扭头躲,一边抓住凤琷还在向里伸的手往外拉:“……别闹,该出门了。” ——这些神到底知不知道检点,还是说这样的调-情在神的世界里只是打招呼? 想到昨晚他也为了吸食灵力毫不犹豫地吻他,后面还发生一系列那种事情,肖何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不许这副样子外出。” 凤琷语气里带着笑和不容拒绝的霸道,抚着肖何的腰轻轻滑上去,他手经过之处,皮肤立刻变得干爽。 肖何侧过头看着他,张了张嘴,终究没问出什么——他们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肖何自己没想好,甚至没认真想过,怎么好去问凤琷。 “好了吧……可以放开我了。” 肖何挣开凤琷的怀抱,低着头将剩下的扣子系好。他原本人就冷淡,心态平静时都叫人觉得他在给你脸色看,被凤琷来这么一出,心情瞬间down到谷底,脸色越发难看。 凤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生气了?” “没有。” 他转身去卧室:“我拿衣服去,你先将就穿穿,吃过午饭再给你买新的。” 拿了衣服来,肖何指着凤琷的长发问:“对了,你的头发……能先剪短一点么,太长了。不介意短发的话我们还要去理发店一趟。” 如今男人留长发虽然不常见,却也不是没有,到肩膀,甚至到腰,肖何都可以接受,到小腿也太夸张…… 凤琷托起自己一部分头发:“你们凡人的剪子不能剪它。” “怎么?” “剪不动。” 肖何想起他化作凤凰时那一身坚韧的羽毛,接着说:“难道……这是你羽毛变的?” 凤琷抱着手臂点点头:“衣服也是。” “……那岂不是脱不下来,不能换衣服了。” “可以脱下来。” “……”肖何无语了一下,克制住继续问“你脱了衣服化原形是什么样”的欲-望。 光是想象就觉得奇怪。 “那你自己把头发弄弄短,到腰也可以,现在的时代不兴男人留这么长。” 凤琷打个响指,长及小腿的青丝顿时从地上轻轻飞起来起来,然后从发丝卷绕着,折叠着,越来越短,短到脖子才停止。 很好,省了做发型的时间。 肖何面无表情专心致志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见凤琷最后还弄出个跟自己发型差不多的刘海来,觉得好笑:“你的刘海……就是前面的头发,该再长一点,比较配你的发型。” 凤琷挑眉。 “你等等。” 他到书房抽屉里找了本杂志,翻开时尚版面给他看。 凤琷睁大眼睛:“凡人画师这么厉害?这画竟如活人。” 肖何心下觉得好笑,指着画面上的男人问:“这个怎么样?” 凤琷一脸鄙视:“长得真丑。” “……”这个世界上会有比神好看的人吗。 “我说他的发型,变这样的。” 凤琷不情不愿地哼一声,小孩子似的把下嘴唇一伸,噗地一声喷了口气,刘海被吹起,再落下就变成杂志上的样子。 凤琷又哼了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肖何看着他背影莫名其妙——闹什么别扭。 他低头看看杂志上的模特——难道不喜欢这个发型?也不丑啊,能上杂志版面的模特,都算模特界的颜值担当吧。 “啊,凤琷,你等等,我给你找件衣服换了再走,你给我回来别穿这身出门……别光着脚出去……别跳窗!这是三楼!” 体能废物者拼死拼活把突然发疯的凤凰拽回来,那位大爷此刻正一脸不爽地坐在沙发上瞪着他。 肖何摇摇头,把t恤和配套的短裤递给他:“这是我的,宽松款,勉强应该能穿下。” 凤琷也不接,一个响指衣服就变自己身上。 一键换衣,这技能够方便。 “怎么生气了?”不喜欢这身? 凤琷学着肖何之前的语气道:“没有!” 这个凡人!真该好好教训教训,不许他抱就算了,还让他照着别个男人的样子变,他堂堂神凤长得难道不如一介凡人?! 肖何被凤琷搬来搬去,迷迷糊糊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又重新闭上。 凤琷找不到浴桶,盯上厨房的锅,他抱起昏迷中的肖何,手正放在他领口要剥他的衣服,家里就多出两个外人。 一黑一白两只鬼,手里拿着锁链。 白的说:“我就说来早了,人还没死透,害我还要等着。” 黑的绕过凤琷,绕到肖何身边转了两圈:“快了快了,快死了,不用等太久。” 白的一脸烦躁:“不等了,直接勾出来回去交差。” 凤琷冷冷地看着他们俩,然后冷冷地看着黑的那只掏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钩子就要往肖何天灵盖上插——忘了在窗户上下禁制,居然让两个逗比跑进来。 当他是死凤啊?! 凤琷抡起胳膊一巴掌把黑的拍飞,又抬起腿一脚把白的踹进墙里,鬼魂没有实体,毫无防备承受凤琷盛怒之下的攻击,两只鬼就这么穿过肖何家的墙飞出去老远,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凤琷没管他们,一只手托着肖何背部,一只手去解他的衣服。这一人一神平日里虽然动不动就抱抱亲亲蹭来蹭去,但是凤琷还是第一次面对肖何的裸-体,难免有点激动。 凡人的衣服真难解,肖何偏喜欢穿那么多,凤琷解了两层就解烦了,手上一用力,肖何的衣服就被直接从身上撕下来,皮带这种东西他更是见都没见过,手指头在皮带上一划,挑断了。 凤琷也顾不上在肖何身上捏或者摸或者吃豆腐,这凡人嘴唇都黑了,黑白无常都来勾他了,得抓紧时间。默念口诀,抱在怀里的人一点一点缩小,一直缩到凤琷巴掌那么大才停下。 凤琷把肖何平时用来炖牛奶的小锅装了水,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小瓶子,滴两滴绿色液体,这才将扒光的迷你型肖何扔进去。 这凤不会用液化气或者电磁炉,掌心一翻,窜起赤红火焰,凤琷就一只手握着锅底,往沙发里一歪,开始煮肖何。 当然了,水里面加的那两滴绿色的液体就是为了不让水滚沸,不然锅里的肖何可就熟了。 凤琷神生漫长,有时候无所事事,盘踞在梧桐树杈上盯着太阳发呆都能呆上几百年,所以对于煮肖何这件事,凤琷相当有耐心。 更何况,看着迷你版肖何软软地靠在锅边还挺有趣…… 凤琷用手指轻轻拨一拨肖何的身体,光溜溜的青年不倒翁似的在水里晃悠。 煮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黑白无常两只鬼才重新爬回肖何家里,窗户依旧没设禁制,因为肖何已经被盯上了,凤琷必须让两位鬼差亲眼看到他活过来,他们才能对阎王有交代。 凤琷是不怕得罪谁,就是怕麻烦,要处理不当打起来……那多不好,传出去说他欺负小孩子。 黑白无常这回总算注意到凤琷浑身冒出来的金光,两只鬼不敢上前,默契地作揖,默契地念出相同台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上神,请问上神,有何指教?” 他们没问凤琷姓名,照他们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知道上神的来历。 凤琷也没兴趣自我介绍,打个哈欠:“这凡人我保了。”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阎王可没告诉他们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白无常比黑无常脾气暴躁,硬邦邦地回禀:“上神,这不合规矩,阎王要人,带不回去我们也不好交差。” 凤琷用手指轻轻抚迷你肖何的头发,给他擦掉脸上水珠。肖何的脸被蒸汽蒸得粉嫩嫩,两条细细的眉毛皱得紧紧,虽然表情痛苦,脸色却比刚刚好看很多。 “他死没死你们看不出来么。” “……” 好像确实没死,但是想也知道他为什么没死,生死簿上肖何分明已经死了啊!黑白无常简直要给他跪下!这位上神到底是谁啊,怎么看着比十殿阎王还diao!刚刚被拍(踹)那一下子,虽然对方没用全力,也叫他们吐魂三升啊! “好了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们,想交差啊,也不是难事,门口挂着一只呢,我本打算养着玩,你们要就拿去凑数咯。” 凤琷斜一眼两只鬼:“那只可是千年的女鬼,怨气冲天,为祸人间,让这种东西留在凡间,是你俩失察之过。” 黑无常偷偷看白无常一眼,后者直接去门口查看真伪,再回来时态度也不硬邦邦了,对凤琷深深一揖:“多谢上神,此女鬼乃归上一任黑白无常负责,地府里换届了,我们俩刚上任不到五百年,能抓到此鬼,也算功德一件。” 到时候还能直接升官,不用再做这等勾魂抓鬼的苦差。 锅里的肖何没坐稳,噗通一下摔进水里,凤琷手忙脚乱地把他捞起来,又拿手指头轻轻捏他的鼻子——他现在变得更小,凤琷就要更加注意力度才能不把他捏死。 没再看两只鬼,凤琷只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没兴趣知道你们地府的事,赶紧走。” 黑无常见白无常脸色还有不满,立刻道:“小人告退。” 然后抓着白无常走了。 ——白无常简直脑袋秀逗,千年女鬼都能被他抓了当玩具,他们俩上任三百多年百年,叫这位碾死还不是分秒之间?到时候别管能不能完成差事,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得另说。 就算他们真的以身殉职阎王也不会管,地府的鬼魂太多,僧多粥少,那些鬼巴不得他俩犯错误(被打死),自己顶上呢。 两个不速之客离开之后,凤琷将奶锅抱在怀里,用两根手指头扶着肖何让他坐得更稳一点。 ……唉,凡人真是太容易死了,比他想象的还容易。 凤凰的火与凡火不同,本身就有除妄破秽的功效,那两滴绿液更是有解毒功效,那只怪物又不是什么成气候的东西,肖何在锅里煮了一会儿就散掉大部分毒素,睁开了眼。 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处烟雾缭绕的地方,一丝-不挂泡在水里,周围都是绿色液体。肖何迷茫地转转脑袋,对上一双金灿灿的……大眼珠子。 “哟,醒了。” “……” 凤琷将掌心火调小一点,没见肖何反应,就把脸凑过去:“怎么不说话?毒分明解得差不多了。” “凤……琷?” 肖何变小之后声音也细细的,认清那两只大眼珠子的主人是谁后,默默地震惊——他怎么变这么大!!还有别再靠过来!! 随后肖何就发现不是凤琷变大,而是他自己变小了,肖何在锅里游了两圈,发现泡在自己周围的绿色液体味道很好闻,便迟疑着问:“你在救我?” 凤琷故意说:“不是,我要把你煮了吃掉。” “……”幼稚鬼,他又不是两岁,不会害怕好吗。 肖何仰头看着凤琷:“但是做什么把我变小……这样看你好奇怪。” 好大只啊!大只得不想跟他说话。 “你家没有可以架火的浴桶,只能如此。” “那我现在能出去了吗?” 凤琷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他额头:“不可以,得泡足三个时辰,时间才过半。” 肖何便没再说什么,他趴在锅边缘往外瞧,认出自己是在什么里面,默默决定明天重新去买个煮奶锅…… “对了,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何事?” 肖何皱着眉头仰头看向凤琷:“你还记得医院里那只怪物吗,我总觉得它有些奇怪。” 凤琷脸上露出厌恶神色:“长成那种样子当然奇怪。” “不是长相。它攻击我的过程中,捕食行为非常不熟练。你对这个世界不熟悉,其实它口器形态非常类似于一种娥,中间的口器大概是用来吸取血液或者精气的,但是除此之外,它还有两只板斧一样锋利的前腿,攻击我跟助手时却一直用撞击的方式。” 第106章 首发 此为防盗章,首发,请支持正版“这是何物?” 凤琷看完一集电视剧,凑到肖何身边,手伸过来搂住了他的腰,自然而然就往他手里看。 他现在有些沉迷电视机,看广告,看电视剧,连婆媳关系那种无聊的肥皂剧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肖何任他搂着,把传票递给他:“上次那台手术失败,病人家属不认同结果,觉得我是故意的,把我告上法庭了。” 凤琷没听懂:“告上法庭?” 肖何面无表情地解释:“凡间的一种机构……你们仙界有天兵天将,有天规来规定是非对错,有玉帝做最终判决。我们凡人也有类似的机构,法律就相当于天规,法官跟玉帝做一样的事,只不过玉帝有时候会根据个人意愿判断对错,法官却同样要受法律制约,依据法律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罪。现在有人觉得我犯了法,把我告了。” 凤琷吃惊地瞪大眼睛:“你这么有钱还有人敢告你?” 肖何默默无语一会儿才问:“你听谁说有钱就不会被人告。” 这只凤凰认知非常有问题,遵纪守法在他看来仿佛才是异常,谁教的啊这是。 凤琷振振有词:“我与应麟去凡间那时,民不告官,贫不告富。” ……原来是应麟教的?啧,又是应麟。 “你来凡间的时候是封建社会,现在是法制社会,没有等级划分。” 肖何顿了顿:“不过自古以来确实穷人不会跟有钱人争,毕竟有钱人经得起折腾,但是穷人没钱,折腾不起。” 凤琷点头:“那你为何会被告?” 肖何也露出几分疑惑的表情:“我也觉得奇怪,病人出事家属医闹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但是从来没有人会直接走法律程序。” 医闹往往体现在一个“闹”字上,闹得医院不得不赔偿,闹得医生家破人亡,这次居然还很官方地要跟他打官司? 肖何想不通,起身往客厅走。 凤琷起身跟在肖何身后,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打算如何?” “我现在已经被通知开庭日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先找个辩护律师。” 他把手里的纸给凤琷看,颇觉无奈:“这个是强制执行的,到时候我如果不出庭,就要被警察抓走。” 凤琷脸上露出倨傲神情:“你若不愿意,没人强迫得了你。” 肖何瞥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凤琷继续骄傲:“这里有谁打得过我?” “这个年代谁还用暴力解决问题,你是原始人吗。” 肖何在电话机旁边的一摞名片里翻出来一张,然后拨通对方电话——有句俗话怎么说的,学霸都是扎堆的。肖何是学霸,肖何的老妈是学霸,他现在正在找的人也是一个学霸,法律系的。 凤琷是第二次见到肖何用这部电话,又问:“你现在在找律师?” “嗯。” “律师有何用?” “律师在法庭上是我的代言人,他可以帮我辩护……就是说服法官,证明我是无罪的。” “睡服?!” 肖何默默瞥他一眼:“说,sh——u——o——说!” 凤琷抱着手臂倚在墙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金色的眸子又眯起来,看上去有几分不爽。 电话接通,对面喂了一声:“您好,金鲨事务所。” “曲师哥,是我。” 凤琷在原地消失,下一刻从后面环住肖何的腰贴了上来,他身量很高,微微弯下腰低着头恰好能将下巴搁在肖何肩膀上。 肖何回头看他一眼,凤琷在他耳边低声问:“是个男人?” 这鸟声音好听得很,离得这么近,声音跟着微弱的呼吸气流直接灌进耳朵里,搔得肖何半边身子都酥了。 这时听筒里传来惊喜的声音:“啊!是小何师弟啊,好久没见你,有没有想师兄啊?” 肖何不知道该回答凤琷的问题还是继续跟电话机那边的人说话,他尝试在凤琷怀里挣扎了一下,果然立刻被身后的凤凰搂得更紧,他听到了听筒里那男人说的话,生气了。 ——肖何为什么要想他。 “师兄,我有事找你帮忙。前不久我做了一台手术,今天突然收到法院传票说我被病人家属起诉,五天后要开庭,你做我的辩护律师吧……嗯——” 肖何说到最后尾音变得奇怪,他回过头恼怒地瞪了凤琷一眼,罪魁祸首笑得艳光四射。 “你先走开!” 肖何捂着听筒压低声音吼他,却被凤琷拉住一只手握在自己掌心,作乱的那只依旧插-在肖何衣服底下,沿着他纤长的腰腹来回抚摸。 凤琷眯起眼盯着肖何:“我说不呢?” 听筒那边的人丝毫没有听出任何不妥,一听肖何要请他辩护便答应下来,对面传来翻资料的声音:“没问题,是医闹吗?” “是……是的,有一点比较奇怪……” 肖何说了两句话就开始细微地喘,他抓着凤琷的手把他往下扒,但是力气哪及得上神凤千万分之一,凤琷只当他在挠自己痒痒,一只手从裤腰带里伸下去,掌心盖在他腿间轻柔地搓。 “哪里奇怪?呃……师弟,你没事吧?我听你喘得厉害。在跟谁说话吗?” 肖何靠着凤琷腿软得站立不住,他微微往后仰倒,捂着话筒呻-吟一声,才用力压下自己的气息。 “你再闹我就生气了!!” 凤琷笑道:“生来给我瞧瞧。” 肖何气结,知道自己说什么这只凤凰都不会听,不再跟他交涉,只能把一只手死死摁在他手背上,企图阻止他更过分的动作。 他闭上眼,压抑着呼吸,好歹令声音只剩细微的颤抖:“我没事师哥,电视开着。病人家属没……没去医院闹,我什么消息都没得到,就……就拿到了法院传票。” “原来是这样,那确实挺奇怪……小何师弟,我想我们还是抽空见个面,当面说吧。” “好,那我先挂了。” 曲长风还没反应过来,肖何这边已经挂了电话,他听着电话机里嘟嘟的声音有些茫然——这么急做什么,还没约见面时间啊…… 这边肖何一挂掉电话就拉着凤琷的手把他往下拽,向来平板无波的声线难得带了些恼火:“放手!刚……刚刚被师哥……放手!被他听到的话怎么办!” 凤琷干脆连着肖何的胳膊一起困在怀里,将他狠狠摁在了墙上,然后侧着头埋他脖子旁边啃吻,肖何越挣扎他越生气,抱得就越紧,连另外一只手也伸进他衣服里面。 肖何拼了老命挣扎:“凤琷!你给我放手!” “我说不呢!” 凤琷心想,这凡人要了他的翎羽,现在还跟别人勾勾搭搭,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虽然那个关于翎羽的传说他也是在蛋里听说的,后来更没有前辈引导他,也没人再跟他说这件事,但是身为凤凰的本-能还在——本-能地生气。 肖何身上几乎到处都被摸遍了,那只手此刻正捏着他胸口的红珠来回拨弄,直将他弄得气喘吁吁:“他听到了又如何?嗯?你怕他听到?还是怕他知道我?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肖何被他撩拨得心火欲-火一起涌上来,抓着凤琷的手腕轻喘:“我说了我们凡人不兴这样!!你快放开我!!!” “不!” 凤琷将他一把捞起来,瞬间移进卧室里——具体说是卧室的床上,四扇窗帘刷拉一声拉开,室内光线瞬间暗下去。 扯高肖何两只手压在头顶,凤琷俯视着他问道:“你有麻烦为何不求我帮忙,却去找那个男人。” “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肖何听他这个理由用力深呼吸几次:“这位师哥是我在大学认识的,他现在是专业的律师,能力也很强,我才找他帮忙的。” 肖何很想问一句——我找你你会辩护吗! 但是那样说肯定会惹怒这只鸟,还是算了…… 凤琷冷笑道:“我可以帮你把碍眼的人清理掉。” “杀人是犯法的。” “他们污蔑你。” “罪不至死。” 凤琷唇角还带着笑,金光几乎溢出眸底,他望着肖何冷漠至极仿佛不是谈论自己事情的样子,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们的法律无法制裁我,你怕什么。” 肖何被他眼底危险的金色盯住有些害怕——神要杀人确实不需要任何理由,他们碾死自己就跟碾死蚂蚁一样轻松。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但是我是凡人,我是受法律约束的。” “凤琷。” 肖何握了握被凤琷压在头顶的手,不知想的什么,脸上浮起一层薄红,他用更轻的声音说道:“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觉得……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俩是一体的,你只要在我家里一天,我就要为你的行为负责……你不能……不能随便杀人。” 凤琷被肖何一番话说得怔愣,终于找回理智,他的怒气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熨烫代替。凤琷松开一只手,轻轻抚上肖何侧脸,仔细端详他。 这凡人的眼睛很奇特,乌黑乌黑,仿佛反射不出任何光,冷静得叫凤琷好想做点什么,将他的理智撕碎,令那乌黑中流露出惊慌的情绪才觉得愉悦。但是手底那些红还没褪去,凤琷在他脸上轻轻擦几下,绯红更甚,显出肖何此时情绪并不平静。 凤琷内心如昆仑山上的云海,翻涌着无法平息的冲动,他把额头抵着肖何的,命令道:“做我的人。” 酒精可以麻痹神经系统,若凤琷想吸收灵力,他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减缓疼痛。他今天在路上就忍不住想吞食灵力,今晚肯定不会老实,但是肖何不想让凤琷再用那种方式帮他转移注意力——至少现在不想。 也或许是他自己想放纵一次,醉一醉。 他还从未醉过酒。 空空的胃袋里涌入酒液,肖何觉得难受,于是去拿了一盘腰果来吃。不知道凤琷要什么时候才出来,肖何就默默靠在立柜旁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酒精的作用很明显,他感觉身体开始发热了,肖何解开白大褂的扣子…… 凤琷从浴室出来就见到这样一副景象,身材纤长的青年背靠着柜子,一只腿随意往后缩起,脚底贴在柜面上,像是为了支撑身体。他躲在昏暗的灯光里低着头摇手中酒杯,脖子柔软地垂下,形成一个优美弧度。白大褂扔在地上,身上还穿着西服,板正的布料贴身修剪,腰腹间拗得起了性感的褶子,唯有领口略微凌乱,许是太热了,里面衬衫一直解到第二颗。 肖何酒品挺好,醉了也不会弄乱自己,他头发还很整齐,刘海错开一两绺,露出一半侧脸,带着浅浅红晕。 摇够了酒杯,嗅一口,像在闻酒有没有醒好,但是又不是红酒,根本闻不到。 肖何突然举起杯子,一仰头,半杯酒都进了嘴里。他的喉结突兀地暴-露在空气中,不停上下滑动着,唇角还涌出一些,顺着脖子汩汩流下。肖何吞得有些痛苦,渐渐麻木的神经却令他感到放松——到这时他完全忘了自己为什么喝酒,仿佛已经从“应该醉”变成“想醉”。 ……凤琷觉得自己这么久冷水算是白冲了。 “你在做什么?” 凤琷走过去,感觉很难靠近他,金色瞳孔中酝酿着暗色调的情绪。 肖何放下酒杯,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抬手一把抹掉唇角流出来的酒液。 声音微哑:“弄完了?” 凤琷轻轻嗯一声。 “时间……挺长的。” “……” 凤琷视线落在他身后摆成一排的空酒瓶子上,面色复杂:“这些都是你喝的?” 怪不得说出这种话。 肖何反应有些迟钝,伸手在凤琷肩膀上用力拍两下,才眯着眼点头:“我醉了。” “……”醉酒的人是这样吗? “要吸吗?你今天,半路就忍不住……” 说着说着突然朝他浅浅地笑一下:“这样不行,以后不能在路上……我先进去。” 肖何说完也不管被他一笑惊掉半个魂的某鸟,笔直地往卧室走,他脚步不乱也不踉跄,根本看不出喝了那么多酒。 “……”真他妈的日了祖神。 凤琷见过很多醉酒,哭的笑的,上房顶的,骂脏话的,直接睡觉的,扬言要拔玉帝胡子的,还是第一次见醉一回就从木头变成狐狸精的。 这样腹诽完又反驳自己——其实这凡人平时也不是木头人,平时就很…… 凤琷不知在回味什么,将诸天仙子神君回想个遍,竟觉得哪个都比不上他。(已经忘了评价人家是天界垫底的是谁了) 肖何进了卧室发现凤琷没跟上来,从门边探出半个脑袋,轻声责备他:“快过来啊。” “……”现在日一日祖神还来得及吗。 凤琷没再犹豫,碧玺珠对他来说诱惑太大,且他确实需要吸灵力。 ——体内那股可怕的欲-望一直压不下去,他跑去卫生间自己搞出来几次,又冲了近两个小时的冷水,明明该处于升天一样的贤者时间,只看肖何一眼又故态复萌。 这凡人真可怕。 凤琷搂住肖何的腰,被他一路靠着到床前,叹口气:“竟如同我的心魔一般。” 肖何很自觉,一头栽在床上,躺得四平八稳板板正正,然后拍拍床:“来吧,凤大爷。” “凤……大爷?” 凤琷侧着身坐到一旁,早就恢复成一身红衣的装扮,头发也长到腰间。 肖何捂着额头哼哼,虽然仍是面无表情,仰头看着凤琷时,眼睛里亮晶晶的,后者觉得他在撒娇。 “咱们没麻药了。” 凤琷不知道麻药是什么,却很乐意听肖何说“咱们”,于是笑着问他:“为什么没了啊?” “用完了。”肖何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凤琷继续问他:“麻药何用?” “打了麻药,就不会疼了。” 凤琷心说我也能让你不疼,就听肖何继续跟他商量:“所以,我今天喝了酒,我醉了!” 凤琷好笑地摸他的脸:“知道你醉了。” “酒精进入循环系统,可以麻痹人的神经系统……” 肖何拉着凤琷的衣服前襟令他俯下-身,两片嘴唇被酒渍润泽,泛着光。 “我现在大概感觉不到痛,你……不要放小闪电。” 凤琷听完这句话恍然大悟——喝这么多酒是为了这个?他暗笑肖何自尊心太强,不想在自己面前表现得狼狈,便轻声应下:“好。” “你来吧。” 凤琷撑在肖何耳朵两侧,低下头靠近肖何的唇,在他快贴上的时候,突然被肖何推住胸口:“就这样。” 凤琷先是愣了没反应过来,还傻兮兮地问:“哪样?” “这样……” 肖何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嘴唇上:“这样,不许再往下。” 凤琷想通肖何说的意思,心中顿时一闷,然后升腾起一股怒气,之前的温情立时化作乌有——这个凡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以为经过这么几天他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肖何是他的人,怎么连亲都不让! 凤琷心里这个气啊,越想越气,还不甘心,于是霸道地拉开肖何的手,赌气似的将嘴唇贴上去,还要将舌头也伸过去,灵力流被从肖何嘴里抽-出,肖何牙关却还是咬得死紧。凤琷干脆用一只手控制肖何的手,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不让他合上嘴,舌尖探入,搅动吮吸,将灵力流混着他口中带酒味的唾液大口吞咽下去。 凤琷身心都投入到那种舒畅中,柔软的嘴唇,温和的灵力……通体舒泰,叫他几乎迷失自己。肖何好像挣扎过几下,凤琷抓住他的手压在床上,继续我行我素。 但是到后来他就觉出不对劲,停下来一看,就见肖何睁着一双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角有泪。 …… 没错,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在流泪。 凤琷吓了一跳,赶紧退回来,然后手忙脚乱地把肖何拉起来,给他擦脸上的泪花:“……为何哭了,是不是太疼,别哭。” 肖何双手得到解放,突然一拳打向凤琷的侧脸,但是动作太慢,凤琷只靠身体本-能就躲了过去。反倒是肖何体能废兼醉酒,往前一扑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肖何清醒的时候不会为这些小事斤斤计较,亲就亲了,抱就抱了,只要在心里有数,在心里跟凤琷划清界限就行了,没必要折腾得腥风血雨,让他也不爽自己也不爽。凤琷想要什么,他又不是给不起,给他就是了,肖何觉得无所谓,他见过的东西太多,眼光太远,就看不到这点小儿女情爱。 至于凤琷怎么认为自己,觉得他好上手还是没底线,都不关他的事,或者直接叫凤琷觉得他无趣,自然而然就消停了。 但是醉了之后,肖何仿佛丧失几分理智,有点任性的小孩子脾气,不乐意给他亲就要拒绝,而且要固执地拒绝。 凤琷这回是彻底反应过来了,额头上青筋跳着,拎住肖何西服后领抓回来:“你居然敢打我……” 肖何用力挣脱凤琷的手,一翻身在床上打个滚,抓住了他的衣襟,光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就叫肖何累得气喘吁吁,所以尽管是抓着凤琷的衣襟,却像没骨头似的,整个人树袋熊一样挂在上面:“不许……” “什么?!” “不许吻我!” 凤琷头顶冒出一从火焰,他深吸几口气,把火苗压下去——气死了!真是气死他了!你说教训他一顿吧,他醉了酒,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教训他吧……凤琷自己又憋屈!什么叫不许吻!什……啊?!难道酒后吐真言,这才是他的心里话?! 凤琷拗着手指咯吧咯吧响,耐心地回想自己平时是不是对肖何太强迫,但是分明他也回应过自己,分明表现得那么体贴温顺……吧? 凤琷想了一会儿,开始不太确定了,金色的瞳孔里有可怕的怒气在翻涌。 肖何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瞪怕了,眼一眨巴又掉了两颗泪。 凤琷烦躁地凶他:“好了别哭了!” 肖何呆呆坐在床上,许久之后抹一把眼泪:“那你还吸吗。” “……” 没得到回应肖何兀自嘟囔着:“晚上不吸白天受罪……” 凤琷突然想喷火。 低头狠狠堵住他的嘴,灵力流被凤琷用力一吸,大股地涌出来。 肖何又开始哭唧唧,这次是抓着凤琷的衣服哭,舌头不停吐着把凤琷的舌尖往外推。凤凰吸了一阵松开他,发现挂在自己怀里那只再次泪流满面。 “……”这凡人到底闹哪样?! “好疼……” 肖何把手一撒,往床上一滚,心如死灰地摊平。 凤琷强忍着脾气把他拉起来:“好了好了……哪里疼?今晚不吸了,行了吧!” “这疼。”肖何捂着自己的心脏,拍得啪啪响。 “这怎么疼,不是肚子吗!喝醉了肚子在哪都不知道了?” “呜呜呜……爸,妈妈打我……” “……”很好,这是彻底喝醉,开始说胡话了。 凤琷叹口气,将一缕金光轻轻投入肖何心脏中,仔细地探刺着:“没毛病啊,怎么会疼?” 肖何哭得惨兮兮的,捂着心脏吧嗒吧嗒掉眼泪,他脸上终于有表情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还不如没有。 凤琷查了半天没查出来,把他塞被窝里拉上被子,然后轻轻拍抚:“睡觉!乖乖睡觉,睡着就不疼了。” 肖何闭着眼翻身给他一个后脑勺。 “……” 从破壳以后没照顾过谁,安慰他半天就得一个后脑勺?!凤琷决定了,以后肖何再喝酒就揍他! 但是揍他能怎样,他现在醉着,还闹脾气,最后还是偷摸爬上床,从后面抱上去。谁知被他松松圈在怀里的人并没睡着,轱辘一滚,居然滚进了他怀里。 “……真能给我惊喜。” 凤琷叹一声,伸手把肖何抱紧,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一下——竟觉得非常满足。 “凤琷。”肖何抓着凤琷的衣角轻声叫他。 “嗯?” “凤琷……”肖何哭唧唧地把脸埋进他怀里。 “怎么了?我在这呢。” 肖何心碎地叫了凤琷的名字半天,才哽咽着说:“我是人。” “你是!没谁说你不是。”凤琷甚至想翻个白眼。 肖何便沉默下去,过了好久,凤琷以为他睡着了,就听怀里的人又嘟囔着说:“你们神真不要脸,还没节操,我跟你们不一样。” 第107章 首发 此为防盗章,首发,请支持正版其实他现在心情是有点颓废的,或者说是复杂。昨晚的情况完全在意料之外,如今回想甚至颇觉荒诞。肖何怔愣地按住自己的唇,边缘破损处有些红肿,按上去钝钝得疼。 那只凤凰……他用的力太大了。 关掉花洒,肖何走到镜子前面,水汽朦胧的,看不清里面的人什么样子,肖何便伸手去擦。水雾擦净,镜子里露出一具略显单薄的身体——肌肉不发达,又没有多余脂肪,腹肌不成块,只有不太明显的两竖条痕迹,对于现在不算少年的年纪来说,这副身体实在太弱。 肖何木着脸看身上那些斑驳的青红痕迹,转过身看看,也有不少。只靠抚摸都能在人皮肤上留下这种痕迹,还真……不愧是神。 ——不过他也没吃亏,意乱情迷的时候抱着凤琷乱抓,指甲扣在他身上的感觉还在,也没注意力道,想必那凤后背已经不能看了…… “叮铃铃——!” 一声清脆的电话铃声唤回肖何注意力,他把裤子穿上,湿着上半身披了件格子衬衫就出去了。家里座机没有来电显示,肖何却能猜到是谁——知道这个号码的人总共没几个。 “喂?” “是妈妈,怎么这么慢才接电话。” 肖何听清里面的声音倒是愣了下,一边握着听筒讲电话一边系胸前纽扣:“刚刚在洗澡。妈,什么事?” “你不会才起吧,都快十点了,又不吃早饭。” 肖何又忍不住想起昨晚,心里叹口气。他低着头捏捏鼻梁,把手撑在墙上:“到底什么事。” “吴叔说你订了一张新床,还是双人的,怎么,交朋友了?” 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明显揶揄,肖何又是一愣——当初买双人床只是为了让那位神鸟睡舒服点,倒没想过这么多。 只不过这事才过去两天,他妈怎么就知道了,消息够灵通。肖何就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不答反问:“是吴叔跟你说的?” 他很早之前就独立出来,最讨厌长辈管东管西,幸好他妈整日里工作很少管他,不然肖何可能早早地成为一名问题少年。 “哎哟我的儿子,还害羞啦?别害羞,要真交朋友了带回来给妈妈看看。还有,你别怪吴叔,他找不到好梧桐,还是从别园买的,我才问了问。你行啊,平时总板着个脸,没想到下手挺果断,这都同居上了。” 肖何的母亲不但是个出色的植物学家,还是个出色的企业家,别园是她经营的一家木材种植加工一体化的工厂,规模不小,木材种类也很齐全。 “没有,我是无性恋,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虽然可能正在往同性恋转变,要是他妈知道了,不晓得会哭还是会笑。 “哼,没有就算了,要是有了,一定要早点带回家让妈妈看看,不许瞒着我。” 肖何嗯了一声当作回应:“不跟你说了,下午我还有事。” “成成成,你忙吧。” 肖何挂上电话,扶着墙长出了一口气,刚转身便有一抹红影落入眼底,吓他一大跳。凤琷不知何时起站在那里,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何。 “早上好。” 僵硬只是一瞬间,尴尬被不动声色地抹去,肖何若无其事跟对方打招呼。 凤琷点点头:“方才在同谁说话?” “我妈。” 凤琷视线落在挂墙的电话机上,意思很明显——令堂长这样? 肖何解释道:“这是电话,我妈在另外的城市,离这好几百里。” 凤琷来了兴致,走到电话机旁边,修长手指一勾,电话到了手里。他翻来覆去地看听筒,看不出名堂:“千里传音?” “……有点类似,不过没那么神,这叫科学。” 凤琷没问什么是科学,眼睛盯着肖何从上到下地来回打量。 他刚从浴室出来,身上没擦,头发也没擦,发梢的水不停滴下来掉在脖子上,然后从领口滑进去。更要命的是他穿的衬衫只系了中间一个扣子,往上数两个扣子敞着,露出胸膛锁骨,往下数两个扣子没系,露出细窄的腰。 凤琷就见一滴水离开肖何发丝,掉在脖子上,从脖子滑过锁骨,没入衣服,没多会儿又从细腰上流出来——突然好想给他舔掉。 肖何淡定地移开视线,一边往前走远离凤琷,还把身体侧过去,抬手系扣子:“你今天有空吗?等会儿我们出去吃,然后上街一趟。” 凤琷眼睛微微眯了眯,瞳孔放大后眼底看起来是暗金色,杂糅了不纯粹的黑:“可以啊,你终于打算走出这间屋子了?” “我明天要去医院给病人做手术,给你买几件衣服……你穿这样去医院会被别人围观。” 说不定还会被其他意义上的医院带走。 肖何算是外聘专家,他回国后在许多家医院都挂了外聘专家的名,只做脑科手术。肖何对人类大脑的好奇简直达到病态狂热的程度,但是由于医学上往往以脑死亡定义为人类的死亡,想在不违法的前提下用新鲜人脑做实验非常困难,肖何便想出这么个办法。 “我也要跟你一起?” 肖何系扣子的动作顿住:“你不是说不能离开你半步么?” 凤琷突然笑起来,一瞬间从原地消失,出现在肖何身后,与他紧紧贴,两手从他腰间环过,握住肖何系手腕轻轻一扣,从后面半抱着将他搂进怀里,凤凰低声与他耳语:“没错,不能。” 没系好的扣子让凤琷一挑又给挑开了,手贴着他特别想舔的那块皮肤摸进去,一低头正好将下巴搁在肖何肩膀上。 “……” 肖何僵在原地,正思考要不要给他个肘击什么的,柔软的嘴唇突然在他后脖子那处碰了碰,紧接着滑腻的舌头舔上来。 他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一边扭头躲,一边抓住凤琷还在向里伸的手往外拉:“……别闹,该出门了。” ——这些神到底知不知道检点,还是说这样的调-情在神的世界里只是打招呼? 想到昨晚他也为了吸食灵力毫不犹豫地吻他,后面还发生一系列那种事情,肖何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不许这副样子外出。” 凤琷语气里带着笑和不容拒绝的霸道,抚着肖何的腰轻轻滑上去,他手经过之处,皮肤立刻变得干爽。 肖何侧过头看着他,张了张嘴,终究没问出什么——他们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肖何自己没想好,甚至没认真想过,怎么好去问凤琷。 “好了吧……可以放开我了。” 肖何挣开凤琷的怀抱,低着头将剩下的扣子系好。他原本人就冷淡,心态平静时都叫人觉得他在给你脸色看,被凤琷来这么一出,心情瞬间down到谷底,脸色越发难看。 凤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生气了?” “没有。” 他转身去卧室:“我拿衣服去,你先将就穿穿,吃过午饭再给你买新的。” 拿了衣服来,肖何指着凤琷的长发问:“对了,你的头发……能先剪短一点么,太长了。不介意短发的话我们还要去理发店一趟。” 如今男人留长发虽然不常见,却也不是没有,到肩膀,甚至到腰,肖何都可以接受,到小腿也太夸张…… 凤琷托起自己一部分头发:“你们凡人的剪子不能剪它。” “怎么?” “剪不动。” 肖何想起他化作凤凰时那一身坚韧的羽毛,接着说:“难道……这是你羽毛变的?” 凤琷抱着手臂点点头:“衣服也是。” “……那岂不是脱不下来,不能换衣服了。” “可以脱下来。” “……”肖何无语了一下,克制住继续问“你脱了衣服化原形是什么样”的欲-望。 光是想象就觉得奇怪。 “那你自己把头发弄弄短,到腰也可以,现在的时代不兴男人留这么长。” 凤琷打个响指,长及小腿的青丝顿时从地上轻轻飞起来起来,然后从发丝卷绕着,折叠着,越来越短,短到脖子才停止。 很好,省了做发型的时间。 肖何面无表情专心致志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见凤琷最后还弄出个跟自己发型差不多的刘海来,觉得好笑:“你的刘海……就是前面的头发,该再长一点,比较配你的发型。” 凤琷挑眉。 “你等等。” 他到书房抽屉里找了本杂志,翻开时尚版面给他看。 凤琷睁大眼睛:“凡人画师这么厉害?这画竟如活人。” 肖何心下觉得好笑,指着画面上的男人问:“这个怎么样?” 凤琷一脸鄙视:“长得真丑。” “……”这个世界上会有比神好看的人吗。 “我说他的发型,变这样的。” 凤琷不情不愿地哼一声,小孩子似的把下嘴唇一伸,噗地一声喷了口气,刘海被吹起,再落下就变成杂志上的样子。 凤琷又哼了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肖何看着他背影莫名其妙——闹什么别扭。 他低头看看杂志上的模特——难道不喜欢这个发型?也不丑啊,能上杂志版面的模特,都算模特界的颜值担当吧。 “啊,凤琷,你等等,我给你找件衣服换了再走,你给我回来别穿这身出门……别光着脚出去……别跳窗!这是三楼!” 体能废物者拼死拼活把突然发疯的凤凰拽回来,那位大爷此刻正一脸不爽地坐在沙发上瞪着他。 肖何摇摇头,把t恤和配套的短裤递给他:“这是我的,宽松款,勉强应该能穿下。” 凤琷也不接,一个响指衣服就变自己身上。 一键换衣,这技能够方便。 “怎么生气了?”不喜欢这身? 凤琷学着肖何之前的语气道:“没有!” 这个凡人!真该好好教训教训,不许他抱就算了,还让他照着别个男人的样子变,他堂堂神凤长得难道不如一介凡人?! 肖何被凤琷搬来搬去,迷迷糊糊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又重新闭上。 凤琷找不到浴桶,盯上厨房的锅,他抱起昏迷中的肖何,手正放在他领口要剥他的衣服,家里就多出两个外人。 一黑一白两只鬼,手里拿着锁链。 白的说:“我就说来早了,人还没死透,害我还要等着。” 黑的绕过凤琷,绕到肖何身边转了两圈:“快了快了,快死了,不用等太久。” 白的一脸烦躁:“不等了,直接勾出来回去交差。” 凤琷冷冷地看着他们俩,然后冷冷地看着黑的那只掏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钩子就要往肖何天灵盖上插——忘了在窗户上下禁制,居然让两个逗比跑进来。 当他是死凤啊?! 凤琷抡起胳膊一巴掌把黑的拍飞,又抬起腿一脚把白的踹进墙里,鬼魂没有实体,毫无防备承受凤琷盛怒之下的攻击,两只鬼就这么穿过肖何家的墙飞出去老远,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凤琷没管他们,一只手托着肖何背部,一只手去解他的衣服。这一人一神平日里虽然动不动就抱抱亲亲蹭来蹭去,但是凤琷还是第一次面对肖何的裸-体,难免有点激动。 凡人的衣服真难解,肖何偏喜欢穿那么多,凤琷解了两层就解烦了,手上一用力,肖何的衣服就被直接从身上撕下来,皮带这种东西他更是见都没见过,手指头在皮带上一划,挑断了。 凤琷也顾不上在肖何身上捏或者摸或者吃豆腐,这凡人嘴唇都黑了,黑白无常都来勾他了,得抓紧时间。默念口诀,抱在怀里的人一点一点缩小,一直缩到凤琷巴掌那么大才停下。 凤琷把肖何平时用来炖牛奶的小锅装了水,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小瓶子,滴两滴绿色液体,这才将扒光的迷你型肖何扔进去。 这凤不会用液化气或者电磁炉,掌心一翻,窜起赤红火焰,凤琷就一只手握着锅底,往沙发里一歪,开始煮肖何。 当然了,水里面加的那两滴绿色的液体就是为了不让水滚沸,不然锅里的肖何可就熟了。 凤琷神生漫长,有时候无所事事,盘踞在梧桐树杈上盯着太阳发呆都能呆上几百年,所以对于煮肖何这件事,凤琷相当有耐心。 更何况,看着迷你版肖何软软地靠在锅边还挺有趣…… 凤琷用手指轻轻拨一拨肖何的身体,光溜溜的青年不倒翁似的在水里晃悠。 煮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黑白无常两只鬼才重新爬回肖何家里,窗户依旧没设禁制,因为肖何已经被盯上了,凤琷必须让两位鬼差亲眼看到他活过来,他们才能对阎王有交代。 凤琷是不怕得罪谁,就是怕麻烦,要处理不当打起来……那多不好,传出去说他欺负小孩子。 黑白无常这回总算注意到凤琷浑身冒出来的金光,两只鬼不敢上前,默契地作揖,默契地念出相同台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上神,请问上神,有何指教?” 他们没问凤琷姓名,照他们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知道上神的来历。 凤琷也没兴趣自我介绍,打个哈欠:“这凡人我保了。”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阎王可没告诉他们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白无常比黑无常脾气暴躁,硬邦邦地回禀:“上神,这不合规矩,阎王要人,带不回去我们也不好交差。” 凤琷用手指轻轻抚迷你肖何的头发,给他擦掉脸上水珠。肖何的脸被蒸汽蒸得粉嫩嫩,两条细细的眉毛皱得紧紧,虽然表情痛苦,脸色却比刚刚好看很多。 “他死没死你们看不出来么。” “……” 好像确实没死,但是想也知道他为什么没死,生死簿上肖何分明已经死了啊!黑白无常简直要给他跪下!这位上神到底是谁啊,怎么看着比十殿阎王还diao!刚刚被拍(踹)那一下子,虽然对方没用全力,也叫他们吐魂三升啊! “好了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们,想交差啊,也不是难事,门口挂着一只呢,我本打算养着玩,你们要就拿去凑数咯。” 凤琷斜一眼两只鬼:“那只可是千年的女鬼,怨气冲天,为祸人间,让这种东西留在凡间,是你俩失察之过。” 黑无常偷偷看白无常一眼,后者直接去门口查看真伪,再回来时态度也不硬邦邦了,对凤琷深深一揖:“多谢上神,此女鬼乃归上一任黑白无常负责,地府里换届了,我们俩刚上任不到五百年,能抓到此鬼,也算功德一件。” 到时候还能直接升官,不用再做这等勾魂抓鬼的苦差。 锅里的肖何没坐稳,噗通一下摔进水里,凤琷手忙脚乱地把他捞起来,又拿手指头轻轻捏他的鼻子——他现在变得更小,凤琷就要更加注意力度才能不把他捏死。 没再看两只鬼,凤琷只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没兴趣知道你们地府的事,赶紧走。” 黑无常见白无常脸色还有不满,立刻道:“小人告退。” 然后抓着白无常走了。 ——白无常简直脑袋秀逗,千年女鬼都能被他抓了当玩具,他们俩上任三百多年百年,叫这位碾死还不是分秒之间?到时候别管能不能完成差事,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得另说。 就算他们真的以身殉职阎王也不会管,地府的鬼魂太多,僧多粥少,那些鬼巴不得他俩犯错误(被打死),自己顶上呢。 两个不速之客离开之后,凤琷将奶锅抱在怀里,用两根手指头扶着肖何让他坐得更稳一点。 ……唉,凡人真是太容易死了,比他想象的还容易。 凤凰的火与凡火不同,本身就有除妄破秽的功效,那两滴绿液更是有解毒功效,那只怪物又不是什么成气候的东西,肖何在锅里煮了一会儿就散掉大部分毒素,睁开了眼。 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处烟雾缭绕的地方,一丝-不挂泡在水里,周围都是绿色液体。肖何迷茫地转转脑袋,对上一双金灿灿的……大眼珠子。 “哟,醒了。” “……” 凤琷将掌心火调小一点,没见肖何反应,就把脸凑过去:“怎么不说话?毒分明解得差不多了。” “凤……琷?” 肖何变小之后声音也细细的,认清那两只大眼珠子的主人是谁后,默默地震惊——他怎么变这么大!!还有别再靠过来!! 随后肖何就发现不是凤琷变大,而是他自己变小了,肖何在锅里游了两圈,发现泡在自己周围的绿色液体味道很好闻,便迟疑着问:“你在救我?” 凤琷故意说:“不是,我要把你煮了吃掉。” “……”幼稚鬼,他又不是两岁,不会害怕好吗。 肖何仰头看着凤琷:“但是做什么把我变小……这样看你好奇怪。” 好大只啊!大只得不想跟他说话。 “你家没有可以架火的浴桶,只能如此。” “那我现在能出去了吗?” 凤琷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他额头:“不可以,得泡足三个时辰,时间才过半。” 肖何便没再说什么,他趴在锅边缘往外瞧,认出自己是在什么里面,默默决定明天重新去买个煮奶锅…… “对了,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何事?” 肖何皱着眉头仰头看向凤琷:“你还记得医院里那只怪物吗,我总觉得它有些奇怪。” 凤琷脸上露出厌恶神色:“长成那种样子当然奇怪。” “不是长相。它攻击我的过程中,捕食行为非常不熟练。你对这个世界不熟悉,其实它口器形态非常类似于一种娥,中间的口器大概是用来吸取血液或者精气的,但是除此之外,它还有两只板斧一样锋利的前腿,攻击我跟助手时却一直用撞击的方式。” 第108章 首发 此为防盗章,首发,请支持正版“这是何物?” 凤琷看完一集电视剧,凑到肖何身边,手伸过来搂住了他的腰,自然而然就往他手里看。 他现在有些沉迷电视机,看广告,看电视剧,连婆媳关系那种无聊的肥皂剧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肖何任他搂着,把传票递给他:“上次那台手术失败,病人家属不认同结果,觉得我是故意的,把我告上法庭了。” 凤琷没听懂:“告上法庭?” 肖何面无表情地解释:“凡间的一种机构……你们仙界有天兵天将,有天规来规定是非对错,有玉帝做最终判决。我们凡人也有类似的机构,法律就相当于天规,法官跟玉帝做一样的事,只不过玉帝有时候会根据个人意愿判断对错,法官却同样要受法律制约,依据法律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罪。现在有人觉得我犯了法,把我告了。” 凤琷吃惊地瞪大眼睛:“你这么有钱还有人敢告你?” 肖何默默无语一会儿才问:“你听谁说有钱就不会被人告。” 这只凤凰认知非常有问题,遵纪守法在他看来仿佛才是异常,谁教的啊这是。 凤琷振振有词:“我与应麟去凡间那时,民不告官,贫不告富。” ……原来是应麟教的?啧,又是应麟。 “你来凡间的时候是封建社会,现在是法制社会,没有等级划分。” 肖何顿了顿:“不过自古以来确实穷人不会跟有钱人争,毕竟有钱人经得起折腾,但是穷人没钱,折腾不起。” 凤琷点头:“那你为何会被告?” 肖何也露出几分疑惑的表情:“我也觉得奇怪,病人出事家属医闹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但是从来没有人会直接走法律程序。” 医闹往往体现在一个“闹”字上,闹得医院不得不赔偿,闹得医生家破人亡,这次居然还很官方地要跟他打官司? 肖何想不通,起身往客厅走。 凤琷起身跟在肖何身后,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打算如何?” “我现在已经被通知开庭日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先找个辩护律师。” 他把手里的纸给凤琷看,颇觉无奈:“这个是强制执行的,到时候我如果不出庭,就要被警察抓走。” 凤琷脸上露出倨傲神情:“你若不愿意,没人强迫得了你。” 肖何瞥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凤琷继续骄傲:“这里有谁打得过我?” “这个年代谁还用暴力解决问题,你是原始人吗。” 肖何在电话机旁边的一摞名片里翻出来一张,然后拨通对方电话——有句俗话怎么说的,学霸都是扎堆的。肖何是学霸,肖何的老妈是学霸,他现在正在找的人也是一个学霸,法律系的。 凤琷是第二次见到肖何用这部电话,又问:“你现在在找律师?” “嗯。” “律师有何用?” “律师在法庭上是我的代言人,他可以帮我辩护……就是说服法官,证明我是无罪的。” “睡服?!” 肖何默默瞥他一眼:“说,sh——u——o——说!” 凤琷抱着手臂倚在墙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金色的眸子又眯起来,看上去有几分不爽。 电话接通,对面喂了一声:“您好,金鲨事务所。” “曲师哥,是我。” 凤琷在原地消失,下一刻从后面环住肖何的腰贴了上来,他身量很高,微微弯下腰低着头恰好能将下巴搁在肖何肩膀上。 肖何回头看他一眼,凤琷在他耳边低声问:“是个男人?” 这鸟声音好听得很,离得这么近,声音跟着微弱的呼吸气流直接灌进耳朵里,搔得肖何半边身子都酥了。 这时听筒里传来惊喜的声音:“啊!是小何师弟啊,好久没见你,有没有想师兄啊?” 肖何不知道该回答凤琷的问题还是继续跟电话机那边的人说话,他尝试在凤琷怀里挣扎了一下,果然立刻被身后的凤凰搂得更紧,他听到了听筒里那男人说的话,生气了。 ——肖何为什么要想他。 “师兄,我有事找你帮忙。前不久我做了一台手术,今天突然收到法院传票说我被病人家属起诉,五天后要开庭,你做我的辩护律师吧……嗯——” 肖何说到最后尾音变得奇怪,他回过头恼怒地瞪了凤琷一眼,罪魁祸首笑得艳光四射。 “你先走开!” 肖何捂着听筒压低声音吼他,却被凤琷拉住一只手握在自己掌心,作乱的那只依旧插-在肖何衣服底下,沿着他纤长的腰腹来回抚摸。 凤琷眯起眼盯着肖何:“我说不呢?” 听筒那边的人丝毫没有听出任何不妥,一听肖何要请他辩护便答应下来,对面传来翻资料的声音:“没问题,是医闹吗?” “是……是的,有一点比较奇怪……” 肖何说了两句话就开始细微地喘,他抓着凤琷的手把他往下扒,但是力气哪及得上神凤千万分之一,凤琷只当他在挠自己痒痒,一只手从裤腰带里伸下去,掌心盖在他腿间轻柔地搓。 “哪里奇怪?呃……师弟,你没事吧?我听你喘得厉害。在跟谁说话吗?” 肖何靠着凤琷腿软得站立不住,他微微往后仰倒,捂着话筒呻-吟一声,才用力压下自己的气息。 “你再闹我就生气了!!” 凤琷笑道:“生来给我瞧瞧。” 肖何气结,知道自己说什么这只凤凰都不会听,不再跟他交涉,只能把一只手死死摁在他手背上,企图阻止他更过分的动作。 他闭上眼,压抑着呼吸,好歹令声音只剩细微的颤抖:“我没事师哥,电视开着。病人家属没……没去医院闹,我什么消息都没得到,就……就拿到了法院传票。” “原来是这样,那确实挺奇怪……小何师弟,我想我们还是抽空见个面,当面说吧。” “好,那我先挂了。” 曲长风还没反应过来,肖何这边已经挂了电话,他听着电话机里嘟嘟的声音有些茫然——这么急做什么,还没约见面时间啊…… 这边肖何一挂掉电话就拉着凤琷的手把他往下拽,向来平板无波的声线难得带了些恼火:“放手!刚……刚刚被师哥……放手!被他听到的话怎么办!” 凤琷干脆连着肖何的胳膊一起困在怀里,将他狠狠摁在了墙上,然后侧着头埋他脖子旁边啃吻,肖何越挣扎他越生气,抱得就越紧,连另外一只手也伸进他衣服里面。 肖何拼了老命挣扎:“凤琷!你给我放手!” “我说不呢!” 凤琷心想,这凡人要了他的翎羽,现在还跟别人勾勾搭搭,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虽然那个关于翎羽的传说他也是在蛋里听说的,后来更没有前辈引导他,也没人再跟他说这件事,但是身为凤凰的本-能还在——本-能地生气。 肖何身上几乎到处都被摸遍了,那只手此刻正捏着他胸口的红珠来回拨弄,直将他弄得气喘吁吁:“他听到了又如何?嗯?你怕他听到?还是怕他知道我?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肖何被他撩拨得心火欲-火一起涌上来,抓着凤琷的手腕轻喘:“我说了我们凡人不兴这样!!你快放开我!!!” “不!” 凤琷将他一把捞起来,瞬间移进卧室里——具体说是卧室的床上,四扇窗帘刷拉一声拉开,室内光线瞬间暗下去。 扯高肖何两只手压在头顶,凤琷俯视着他问道:“你有麻烦为何不求我帮忙,却去找那个男人。” “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肖何听他这个理由用力深呼吸几次:“这位师哥是我在大学认识的,他现在是专业的律师,能力也很强,我才找他帮忙的。” 肖何很想问一句——我找你你会辩护吗! 但是那样说肯定会惹怒这只鸟,还是算了…… 凤琷冷笑道:“我可以帮你把碍眼的人清理掉。” “杀人是犯法的。” “他们污蔑你。” “罪不至死。” 凤琷唇角还带着笑,金光几乎溢出眸底,他望着肖何冷漠至极仿佛不是谈论自己事情的样子,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们的法律无法制裁我,你怕什么。” 肖何被他眼底危险的金色盯住有些害怕——神要杀人确实不需要任何理由,他们碾死自己就跟碾死蚂蚁一样轻松。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但是我是凡人,我是受法律约束的。” “凤琷。” 肖何握了握被凤琷压在头顶的手,不知想的什么,脸上浮起一层薄红,他用更轻的声音说道:“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觉得……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俩是一体的,你只要在我家里一天,我就要为你的行为负责……你不能……不能随便杀人。” 凤琷被肖何一番话说得怔愣,终于找回理智,他的怒气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熨烫代替。凤琷松开一只手,轻轻抚上肖何侧脸,仔细端详他。 这凡人的眼睛很奇特,乌黑乌黑,仿佛反射不出任何光,冷静得叫凤琷好想做点什么,将他的理智撕碎,令那乌黑中流露出惊慌的情绪才觉得愉悦。但是手底那些红还没褪去,凤琷在他脸上轻轻擦几下,绯红更甚,显出肖何此时情绪并不平静。 凤琷内心如昆仑山上的云海,翻涌着无法平息的冲动,他把额头抵着肖何的,命令道:“做我的人。” 酒精可以麻痹神经系统,若凤琷想吸收灵力,他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减缓疼痛。他今天在路上就忍不住想吞食灵力,今晚肯定不会老实,但是肖何不想让凤琷再用那种方式帮他转移注意力——至少现在不想。 也或许是他自己想放纵一次,醉一醉。 他还从未醉过酒。 空空的胃袋里涌入酒液,肖何觉得难受,于是去拿了一盘腰果来吃。不知道凤琷要什么时候才出来,肖何就默默靠在立柜旁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酒精的作用很明显,他感觉身体开始发热了,肖何解开白大褂的扣子…… 凤琷从浴室出来就见到这样一副景象,身材纤长的青年背靠着柜子,一只腿随意往后缩起,脚底贴在柜面上,像是为了支撑身体。他躲在昏暗的灯光里低着头摇手中酒杯,脖子柔软地垂下,形成一个优美弧度。白大褂扔在地上,身上还穿着西服,板正的布料贴身修剪,腰腹间拗得起了性感的褶子,唯有领口略微凌乱,许是太热了,里面衬衫一直解到第二颗。 肖何酒品挺好,醉了也不会弄乱自己,他头发还很整齐,刘海错开一两绺,露出一半侧脸,带着浅浅红晕。 摇够了酒杯,嗅一口,像在闻酒有没有醒好,但是又不是红酒,根本闻不到。 肖何突然举起杯子,一仰头,半杯酒都进了嘴里。他的喉结突兀地暴-露在空气中,不停上下滑动着,唇角还涌出一些,顺着脖子汩汩流下。肖何吞得有些痛苦,渐渐麻木的神经却令他感到放松——到这时他完全忘了自己为什么喝酒,仿佛已经从“应该醉”变成“想醉”。 ……凤琷觉得自己这么久冷水算是白冲了。 “你在做什么?” 凤琷走过去,感觉很难靠近他,金色瞳孔中酝酿着暗色调的情绪。 肖何放下酒杯,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抬手一把抹掉唇角流出来的酒液。 声音微哑:“弄完了?” 凤琷轻轻嗯一声。 “时间……挺长的。” “……” 凤琷视线落在他身后摆成一排的空酒瓶子上,面色复杂:“这些都是你喝的?” 怪不得说出这种话。 肖何反应有些迟钝,伸手在凤琷肩膀上用力拍两下,才眯着眼点头:“我醉了。” “……”醉酒的人是这样吗? “要吸吗?你今天,半路就忍不住……” 说着说着突然朝他浅浅地笑一下:“这样不行,以后不能在路上……我先进去。” 肖何说完也不管被他一笑惊掉半个魂的某鸟,笔直地往卧室走,他脚步不乱也不踉跄,根本看不出喝了那么多酒。 “……”真他妈的日了祖神。 凤琷见过很多醉酒,哭的笑的,上房顶的,骂脏话的,直接睡觉的,扬言要拔玉帝胡子的,还是第一次见醉一回就从木头变成狐狸精的。 这样腹诽完又反驳自己——其实这凡人平时也不是木头人,平时就很…… 凤琷不知在回味什么,将诸天仙子神君回想个遍,竟觉得哪个都比不上他。(已经忘了评价人家是天界垫底的是谁了) 肖何进了卧室发现凤琷没跟上来,从门边探出半个脑袋,轻声责备他:“快过来啊。” “……”现在日一日祖神还来得及吗。 凤琷没再犹豫,碧玺珠对他来说诱惑太大,且他确实需要吸灵力。 ——体内那股可怕的欲-望一直压不下去,他跑去卫生间自己搞出来几次,又冲了近两个小时的冷水,明明该处于升天一样的贤者时间,只看肖何一眼又故态复萌。 这凡人真可怕。 凤琷搂住肖何的腰,被他一路靠着到床前,叹口气:“竟如同我的心魔一般。” 肖何很自觉,一头栽在床上,躺得四平八稳板板正正,然后拍拍床:“来吧,凤大爷。” “凤……大爷?” 凤琷侧着身坐到一旁,早就恢复成一身红衣的装扮,头发也长到腰间。 肖何捂着额头哼哼,虽然仍是面无表情,仰头看着凤琷时,眼睛里亮晶晶的,后者觉得他在撒娇。 “咱们没麻药了。” 凤琷不知道麻药是什么,却很乐意听肖何说“咱们”,于是笑着问他:“为什么没了啊?” “用完了。”肖何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凤琷继续问他:“麻药何用?” “打了麻药,就不会疼了。” 凤琷心说我也能让你不疼,就听肖何继续跟他商量:“所以,我今天喝了酒,我醉了!” 凤琷好笑地摸他的脸:“知道你醉了。” “酒精进入循环系统,可以麻痹人的神经系统……” 肖何拉着凤琷的衣服前襟令他俯下-身,两片嘴唇被酒渍润泽,泛着光。 “我现在大概感觉不到痛,你……不要放小闪电。” 凤琷听完这句话恍然大悟——喝这么多酒是为了这个?他暗笑肖何自尊心太强,不想在自己面前表现得狼狈,便轻声应下:“好。” “你来吧。” 凤琷撑在肖何耳朵两侧,低下头靠近肖何的唇,在他快贴上的时候,突然被肖何推住胸口:“就这样。” 凤琷先是愣了没反应过来,还傻兮兮地问:“哪样?” “这样……” 肖何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嘴唇上:“这样,不许再往下。” 凤琷想通肖何说的意思,心中顿时一闷,然后升腾起一股怒气,之前的温情立时化作乌有——这个凡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以为经过这么几天他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肖何是他的人,怎么连亲都不让! 凤琷心里这个气啊,越想越气,还不甘心,于是霸道地拉开肖何的手,赌气似的将嘴唇贴上去,还要将舌头也伸过去,灵力流被从肖何嘴里抽-出,肖何牙关却还是咬得死紧。凤琷干脆用一只手控制肖何的手,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不让他合上嘴,舌尖探入,搅动吮吸,将灵力流混着他口中带酒味的唾液大口吞咽下去。 凤琷身心都投入到那种舒畅中,柔软的嘴唇,温和的灵力……通体舒泰,叫他几乎迷失自己。肖何好像挣扎过几下,凤琷抓住他的手压在床上,继续我行我素。 但是到后来他就觉出不对劲,停下来一看,就见肖何睁着一双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角有泪。 …… 没错,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在流泪。 凤琷吓了一跳,赶紧退回来,然后手忙脚乱地把肖何拉起来,给他擦脸上的泪花:“……为何哭了,是不是太疼,别哭。” 肖何双手得到解放,突然一拳打向凤琷的侧脸,但是动作太慢,凤琷只靠身体本-能就躲了过去。反倒是肖何体能废兼醉酒,往前一扑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肖何清醒的时候不会为这些小事斤斤计较,亲就亲了,抱就抱了,只要在心里有数,在心里跟凤琷划清界限就行了,没必要折腾得腥风血雨,让他也不爽自己也不爽。凤琷想要什么,他又不是给不起,给他就是了,肖何觉得无所谓,他见过的东西太多,眼光太远,就看不到这点小儿女情爱。 至于凤琷怎么认为自己,觉得他好上手还是没底线,都不关他的事,或者直接叫凤琷觉得他无趣,自然而然就消停了。 但是醉了之后,肖何仿佛丧失几分理智,有点任性的小孩子脾气,不乐意给他亲就要拒绝,而且要固执地拒绝。 凤琷这回是彻底反应过来了,额头上青筋跳着,拎住肖何西服后领抓回来:“你居然敢打我……” 肖何用力挣脱凤琷的手,一翻身在床上打个滚,抓住了他的衣襟,光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就叫肖何累得气喘吁吁,所以尽管是抓着凤琷的衣襟,却像没骨头似的,整个人树袋熊一样挂在上面:“不许……” “什么?!” “不许吻我!” 凤琷头顶冒出一从火焰,他深吸几口气,把火苗压下去——气死了!真是气死他了!你说教训他一顿吧,他醉了酒,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教训他吧……凤琷自己又憋屈!什么叫不许吻!什……啊?!难道酒后吐真言,这才是他的心里话?! 凤琷拗着手指咯吧咯吧响,耐心地回想自己平时是不是对肖何太强迫,但是分明他也回应过自己,分明表现得那么体贴温顺……吧? 凤琷想了一会儿,开始不太确定了,金色的瞳孔里有可怕的怒气在翻涌。 肖何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瞪怕了,眼一眨巴又掉了两颗泪。 凤琷烦躁地凶他:“好了别哭了!” 肖何呆呆坐在床上,许久之后抹一把眼泪:“那你还吸吗。” “……” 没得到回应肖何兀自嘟囔着:“晚上不吸白天受罪……” 凤琷突然想喷火。 低头狠狠堵住他的嘴,灵力流被凤琷用力一吸,大股地涌出来。 肖何又开始哭唧唧,这次是抓着凤琷的衣服哭,舌头不停吐着把凤琷的舌尖往外推。凤凰吸了一阵松开他,发现挂在自己怀里那只再次泪流满面。 “……”这凡人到底闹哪样?! “好疼……” 肖何把手一撒,往床上一滚,心如死灰地摊平。 凤琷强忍着脾气把他拉起来:“好了好了……哪里疼?今晚不吸了,行了吧!” “这疼。”肖何捂着自己的心脏,拍得啪啪响。 “这怎么疼,不是肚子吗!喝醉了肚子在哪都不知道了?” “呜呜呜……爸,妈妈打我……” “……”很好,这是彻底喝醉,开始说胡话了。 凤琷叹口气,将一缕金光轻轻投入肖何心脏中,仔细地探刺着:“没毛病啊,怎么会疼?” 肖何哭得惨兮兮的,捂着心脏吧嗒吧嗒掉眼泪,他脸上终于有表情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还不如没有。 凤琷查了半天没查出来,把他塞被窝里拉上被子,然后轻轻拍抚:“睡觉!乖乖睡觉,睡着就不疼了。” 肖何闭着眼翻身给他一个后脑勺。 “……” 从破壳以后没照顾过谁,安慰他半天就得一个后脑勺?!凤琷决定了,以后肖何再喝酒就揍他! 但是揍他能怎样,他现在醉着,还闹脾气,最后还是偷摸爬上床,从后面抱上去。谁知被他松松圈在怀里的人并没睡着,轱辘一滚,居然滚进了他怀里。 “……真能给我惊喜。” 凤琷叹一声,伸手把肖何抱紧,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一下——竟觉得非常满足。 “凤琷。”肖何抓着凤琷的衣角轻声叫他。 “嗯?” “凤琷……”肖何哭唧唧地把脸埋进他怀里。 “怎么了?我在这呢。” 肖何心碎地叫了凤琷的名字半天,才哽咽着说:“我是人。” “你是!没谁说你不是。”凤琷甚至想翻个白眼。 肖何便沉默下去,过了好久,凤琷以为他睡着了,就听怀里的人又嘟囔着说:“你们神真不要脸,还没节操,我跟你们不一样。” 第109章 首发 此为防盗章,首发,请支持正版第二天早晨一醒,肖何有点断片,一睁眼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屋子外面闹哄哄的,头痛欲裂。 他按着太阳穴坐起来,手习惯性往旁边摸,空的。 肖何瞬间清醒了一些。 凤琷平日里起得比他还晚,而且睡着睡着睡舒服了就会变回原形,怎么今天一觉醒来鸟没了。 他努力只记得自己昨晚回到家心情很差,喝了好长时间的酒……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不记得了。 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凤琷穿着肖何的短裤t恤,抱着手臂倚在门口笑:“早上好。” 肖何看他一眼点点头,撑着床要下去,刚站起来立刻觉得一阵头晕又倒回床上。凤琷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以后不许再喝酒。” 他表情有点古怪,肖何心里疑惑,却点点头——让他喝他也不喝,这种失误一次就够了。 “家里怎么回事,刚刚我听到乱糟糟的……来客人了吗?” “有人来送你昨天买的电视机。” 凤琷终于大发慈悲把肖何从床上拎起来,坐床上让肖何靠在自己胸口,然后捏着一颗竹色的药丸递到他嘴边:“吃了它。” 肖何嗅到一股清香味道,伸手接过来,那丸子捏在手中的感觉跟巧克力豆差不多,便问他:“这是什么?” “哼,毒-药!” “……”这样就生气?这凤脾气越发差了。 肖何不再多问,塞进嘴里吃了。那股清香的味道霎时在口腔蔓延开,肖何觉得头晕症状慢慢减轻,没过五分钟,头痛的感觉竟然彻底消失了。 肖何惊奇地睁大眼睛看着凤琷:“这是……” 凤琷打着哈欠靠在引枕上:“神兽白泽做的药丸,具他自己说可以清热解毒包治百病,具体功效尚不明了,总之对凡人很有助益。” 肖何一遇到这种涉及神话故事的事情就反应慢半拍:“白泽……” “就是那只把我们的画像出卖给凡人皇帝的白泽。” “……”山海经里似乎是有这么回事,这只鸟好记仇。 肖何对传说中那只毛茸茸白蓬蓬的神兽颇感兴趣,多问一句:“据说白泽是祥瑞。” 凤琷立刻不高兴:“我还是祥瑞呢!你从不提起。” “可能因为初次见面你是被射进我怀里的原因吧……” 话没说完肖何就被打了脑袋。 “能治百病的药丸用来给我解酒,会不会太浪费?你平时把药放在哪?我都看不出你身上有口袋。” 肖何一边说着一边下床:“咦,谁给我换的睡衣,对了电视机你放哪儿了,不能受潮……” 凤琷坏脾气地蹦出青筋:“一句一句问!” 肖何慢吞吞咽口唾沫:“好吧,第一个问题。” 凤琷依旧抱着手臂靠在床头:“这颗药是他打赌输给我的,我用不到,给你吃了也无所谓,我顺路去了趟南海,拿了些东西回来……” 这里离南海那么远……顺路? 肖何只腹诽,没问出来——这只凤凰的脾气他摸到几分,死要面子,还幼稚,问出来他定恼羞成怒。 凤琷仿佛知道肖何在想什么,脸上带了一丝恼怒的神情,手一翻,掌心多了一块巴掌大冰蓝色的石头。 嗯……好像不是石头,它太漂亮了,肖何很难用石头来称呼它。 “答应过给你的千年寒玉……发什么呆,还不接着。” 肖何没矫情,凤琷说要给他一块寒玉的事肖何也记着呢,于是接过来:“但是我从小体寒怕冷,再戴寒玉要冻死了。” 凤琷脸上露出倨傲神色:“我的东西自然不会那般无用,它有灵识,贴身戴冬暖夏凉。” 肖何点点头,真诚地看着凤琷的眼睛:“谢谢你。” 后者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 昨晚肖何醉酒后说的那些话凤琷还弄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总算有个笼统的印象——这凡人心情不好,原因多半是他。 凤琷不知道怎么解决,依照肖何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跟他开口,逼问或者搜魂说不定会更加惹他不快……不如送点小礼物,叫他忘了那些不开心。 “唔,对了,既然白泽的药可以治百病,我娘胎里带的寒症能治吗?” 肖何问着两只眼睛就亮闪闪地看向凤琷,把他看得难过,继而愧疚地移开视线。 肖何的毛病凤琷最清楚,碧玺珠带来的副作用……这不是病,白泽的药不管用。 肖何见凤琷沉默,反倒安慰:“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包治百病的药,不科学。” 凤琷低落也就一瞬间——所幸肖何是个凡人,自己可以拿百年去补偿他,保护他一辈子也是可以的——于是立刻耍起流氓:“你该问的第二个问题是,谁给你换的衣服。” 肖何面无表情地摊开手:“除了你我,屋里又没有第三个人。” 没调戏到,凤琷觉得有些遗憾。 肖何见凤琷脸上有疲惫神色,说不感动是假的——为了拿一块寒玉一颗药丸,顺路路过南海那么远,他不会是跑了一夜吧?于是轻声说道:“你累就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装电视。” 凤凰倚在床头打了个哈欠:“嗯,你别忘了今天要去那什么,医院……” 肖何十分惊奇,凤琷竟然也开始关心这些小事?他整天不是万事不管只顾享受么? 肖何嘴上没说,只是应着,心里有点受用。 凤琷靠着枕头合上眼,不一会儿肖何又探头进来:“凤琷,我昨晚喝醉,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除了抱着我喊大爷,皆正常。” 跟凡人混久了,凤凰也学会信口胡诌。 肖何想象一下那个画面立刻囧了,赶紧退出去。 凤琷是真困了,一觉醒来闻到饭菜香味,爬起床发现肖何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今早吃蛋炒饭,但是自从凤琷来了他家,家里就没做过带蛋的东西,炒饭只好做成肉炒,更不能做喜欢吃的蛋包饭。 凤琷在肖何身边站了一会儿,转身去开他的冰箱:“这是何物?” 这鸟其实平日里安分得很,见到新鲜东西感兴趣,却不会主动研究肖何的屋子,只是碰上什么就问几句,所以在肖何家住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进厨房。 “那是冰箱,用来保存食……”肖何一边把饭往外盛一边解释,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冰箱里面有一盒鸡蛋。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下一秒就听凤琷咦了一声:“这里怎么有这么多蛋,是谁家孩子?” “……” 肖何握着锅铲的手狠狠一抖——这形容…… 凤琷伸手拿了一枚鸡蛋,突然想起肖何说冰箱是用来储藏食物的。他沉默一下,问道:“是鸡的蛋,这莫非……也是用来吃的?” 肖何没回答,默默把炒饭盛在盘子里:“吃饭吧。” 凤琷叹口气,将鸡蛋放回去,他也不再说话,帮肖何一起端饭。他虽然是神,对世间一切生灵该一视同仁,冷漠处之,但他终究是羽族的皇,看到自己同宗子民处境艰难,心里还是憋了股火。 所以这顿饭虽然新奇,却没能引起凤琷的兴趣。 肖何见他消沉,却不知从何劝解,吃了一勺子炒饭味同嚼蜡。 凤琷脸色不好,肖何斟酌着说:“那些鸡蛋……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得‘孩子’,它们还没有受-精,只是母鸡的卵子结构,而且是人类饲养的,所以不必……” 为这太过伤心。 “砰!” 肖何的话没说完,凤琷直接拍了桌子,他一脸寒霜:“它们原本可以成为孩子!你们这些自私的凡人!” 肖何平静地看着他,然后抬手抹掉溅在脸上的番茄汁——这是第一次,凤琷对他认真发火。 一时间没人说话,凤琷冷冰冰地盯着肖何,肖何无话可说,只能回看着他——自私的凡人……或许是吧,他可能还是自私中的翘楚,永远理智,冷漠无情。 肖何站起身解开围裙,拿了搭在沙发背上的西装外套穿上:“我时间快到了……你今天就在家休息吧,碗我回来洗。” 他垂着眼快步走出去,与凤琷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道:“抱歉,这个世界令你如此不快。” 但它就是这个样子,残酷却真实,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凤琷发过火之后才冷静下来,他有点懊恼——自己刚刚就是在迁怒,其实没必要生那么大气,要生气早就跑下界一把火把凡间烧成灰了,鸟也吃虫,他也吃别的种族,这个世界的法则他比肖何懂的多得多。 可是,谁叫他……谁叫那个凡人要在他气头上跟他作对,跟他站在对立的一面。 凤琷坐在椅子上微微合上眼,心里纷乱得很,一时想起他刚到这个家的时候肖何抱着他喂露水喂竹根泥,一时想起他平静的脸。 他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了,却从未在饭桌上见过羽族成为盘中餐,想必也是肖何的温柔…… “肖何。” 凤琷下意识叫了一声,无人应答。凤琷这才想起来,肖何下午要去那个什么医院的地方给人看病,如今他早就离开了。 “……怎么走这么快!” 白疼他了!亏自己昨晚还特地跑去南海找遗落的乾坤袋…… 凤琷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又赌气地坐下。凤神是骄傲的,即使自己做错了,也抹不开脸来道歉——更何况这件事也不全是他的错! 把两份炒饭一起扫进肚子,凤琷打个饱嗝:“都吃了,一点也不留给你。” “让你不要离开我半步居然还扔下我自己跑了……” 哼,睡觉! 虽然没做过,但好歹见过。 肖何被凤琷搬来搬去,迷迷糊糊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又重新闭上。 凤琷找不到浴桶,盯上厨房的锅,他抱起昏迷中的肖何,手正放在他领口要剥他的衣服,家里就多出两个外人。 一黑一白两只鬼,手里拿着锁链。 白的说:“我就说来早了,人还没死透,害我还要等着。” 黑的绕过凤琷,绕到肖何身边转了两圈:“快了快了,快死了,不用等太久。” 白的一脸烦躁:“不等了,直接勾出来回去交差。” 凤琷冷冷地看着他们俩,然后冷冷地看着黑的那只掏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钩子就要往肖何天灵盖上插——忘了在窗户上下禁制,居然让两个逗比跑进来。 当他是死凤啊?! 凤琷抡起胳膊一巴掌把黑的拍飞,又抬起腿一脚把白的踹进墙里,鬼魂没有实体,毫无防备承受凤琷盛怒之下的攻击,两只鬼就这么穿过肖何家的墙飞出去老远,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凤琷没管他们,一只手托着肖何背部,一只手去解他的衣服。这一人一神平日里虽然动不动就抱抱亲亲蹭来蹭去,但是凤琷还是第一次面对肖何的裸-体,难免有点激动。 凡人的衣服真难解,肖何偏喜欢穿那么多,凤琷解了两层就解烦了,手上一用力,肖何的衣服就被直接从身上撕下来,皮带这种东西他更是见都没见过,手指头在皮带上一划,挑断了。 凤琷也顾不上在肖何身上捏或者摸或者吃豆腐,这凡人嘴唇都黑了,黑白无常都来勾他了,得抓紧时间。默念口诀,抱在怀里的人一点一点缩小,一直缩到凤琷巴掌那么大才停下。 凤琷把肖何平时用来炖牛奶的小锅装了水,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小瓶子,滴两滴绿色液体,这才将扒光的迷你型肖何扔进去。 这凤不会用液化气或者电磁炉,掌心一翻,窜起赤红火焰,凤琷就一只手握着锅底,往沙发里一歪,开始煮肖何。 当然了,水里面加的那两滴绿色的液体就是为了不让水滚沸,不然锅里的肖何可就熟了。 凤琷神生漫长,有时候无所事事,盘踞在梧桐树杈上盯着太阳发呆都能呆上几百年,所以对于煮肖何这件事,凤琷相当有耐心。 更何况,看着迷你版肖何软软地靠在锅边还挺有趣…… 凤琷用手指轻轻拨一拨肖何的身体,光溜溜的青年不倒翁似的在水里晃悠。 煮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黑白无常两只鬼才重新爬回肖何家里,窗户依旧没设禁制,因为肖何已经被盯上了,凤琷必须让两位鬼差亲眼看到他活过来,他们才能对阎王有交代。 凤琷是不怕得罪谁,就是怕麻烦,要处理不当打起来……那多不好,传出去说他欺负小孩子。 黑白无常这回总算注意到凤琷浑身冒出来的金光,两只鬼不敢上前,默契地作揖,默契地念出相同台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上神,请问上神,有何指教?” 他们没问凤琷姓名,照他们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知道上神的来历。 凤琷也没兴趣自我介绍,打个哈欠:“这凡人我保了。”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阎王可没告诉他们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白无常比黑无常脾气暴躁,硬邦邦地回禀:“上神,这不合规矩,阎王要人,带不回去我们也不好交差。” 凤琷用手指轻轻抚迷你肖何的头发,给他擦掉脸上水珠。肖何的脸被蒸汽蒸得粉嫩嫩,两条细细的眉毛皱得紧紧,虽然表情痛苦,脸色却比刚刚好看很多。 “他死没死你们看不出来么。” “……” 好像确实没死,但是想也知道他为什么没死,生死簿上肖何分明已经死了啊!黑白无常简直要给他跪下!这位上神到底是谁啊,怎么看着比十殿阎王还diao!刚刚被拍(踹)那一下子,虽然对方没用全力,也叫他们吐魂三升啊! “好了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们,想交差啊,也不是难事,门口挂着一只呢,我本打算养着玩,你们要就拿去凑数咯。” 凤琷斜一眼两只鬼:“那只可是千年的女鬼,怨气冲天,为祸人间,让这种东西留在凡间,是你俩失察之过。” 黑无常偷偷看白无常一眼,后者直接去门口查看真伪,再回来时态度也不硬邦邦了,对凤琷深深一揖:“多谢上神,此女鬼乃归上一任黑白无常负责,地府里换届了,我们俩刚上任不到五百年,能抓到此鬼,也算功德一件。” 到时候还能直接升官,不用再做这等勾魂抓鬼的苦差。 锅里的肖何没坐稳,噗通一下摔进水里,凤琷手忙脚乱地把他捞起来,又拿手指头轻轻捏他的鼻子——他现在变得更小,凤琷就要更加注意力度才能不把他捏死。 没再看两只鬼,凤琷只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没兴趣知道你们地府的事,赶紧走。” 黑无常见白无常脸色还有不满,立刻道:“小人告退。” 然后抓着白无常走了。 ——白无常简直脑袋秀逗,千年女鬼都能被他抓了当玩具,他们俩上任三百多年百年,叫这位碾死还不是分秒之间?到时候别管能不能完成差事,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得另说。 就算他们真的以身殉职阎王也不会管,地府的鬼魂太多,僧多粥少,那些鬼巴不得他俩犯错误(被打死),自己顶上呢。 两个不速之客离开之后,凤琷将奶锅抱在怀里,用两根手指头扶着肖何让他坐得更稳一点。 ……唉,凡人真是太容易死了,比他想象的还容易。 凤凰的火与凡火不同,本身就有除妄破秽的功效,那两滴绿液更是有解毒功效,那只怪物又不是什么成气候的东西,肖何在锅里煮了一会儿就散掉大部分毒素,睁开了眼。 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处烟雾缭绕的地方,一丝-不挂泡在水里,周围都是绿色液体。肖何迷茫地转转脑袋,对上一双金灿灿的……大眼珠子。 “哟,醒了。” “……” 凤琷将掌心火调小一点,没见肖何反应,就把脸凑过去:“怎么不说话?毒分明解得差不多了。” “凤……琷?” 肖何变小之后声音也细细的,认清那两只大眼珠子的主人是谁后,默默地震惊——他怎么变这么大!!还有别再靠过来!! 随后肖何就发现不是凤琷变大,而是他自己变小了,肖何在锅里游了两圈,发现泡在自己周围的绿色液体味道很好闻,便迟疑着问:“你在救我?” 凤琷故意说:“不是,我要把你煮了吃掉。” “……”幼稚鬼,他又不是两岁,不会害怕好吗。 肖何仰头看着凤琷:“但是做什么把我变小……这样看你好奇怪。” 好大只啊!大只得不想跟他说话。 “你家没有可以架火的浴桶,只能如此。” “那我现在能出去了吗?” 凤琷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他额头:“不可以,得泡足三个时辰,时间才过半。” 肖何便没再说什么,他趴在锅边缘往外瞧,认出自己是在什么里面,默默决定明天重新去买个煮奶锅…… “对了,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何事?” 肖何皱着眉头仰头看向凤琷:“你还记得医院里那只怪物吗,我总觉得它有些奇怪。” 凤琷脸上露出厌恶神色:“长成那种样子当然奇怪。” “不是长相。它攻击我的过程中,捕食行为非常不熟练。你对这个世界不熟悉,其实它口器形态非常类似于一种娥,中间的口器大概是用来吸取血液或者精气的,但是除此之外,它还有两只板斧一样锋利的前腿,攻击我跟助手时却一直用撞击的方式。” 肖何说完紧紧盯着凤琷,后者隐约觉得get到了点什么,又get不到完全的什么,心里不太爽。 “继续说。” “我只能猜到两种可能,一是这种生物还处于若虫期,尚未学会捕食,第二种可能就是……这怪物,是有谁在豢养它,它习惯了不会反抗的猎物,甚至已经失去捕食本-能。” 第110章 首发 此为防盗章,首发,请支持正版第二天早晨一醒,肖何有点断片,一睁眼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屋子外面闹哄哄的,头痛欲裂。 他按着太阳穴坐起来,手习惯性往旁边摸,空的。 肖何瞬间清醒了一些。 凤琷平日里起得比他还晚,而且睡着睡着睡舒服了就会变回原形,怎么今天一觉醒来鸟没了。 他努力只记得自己昨晚回到家心情很差,喝了好长时间的酒……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不记得了。 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凤琷穿着肖何的短裤t恤,抱着手臂倚在门口笑:“早上好。” 肖何看他一眼点点头,撑着床要下去,刚站起来立刻觉得一阵头晕又倒回床上。凤琷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以后不许再喝酒。” 他表情有点古怪,肖何心里疑惑,却点点头——让他喝他也不喝,这种失误一次就够了。 “家里怎么回事,刚刚我听到乱糟糟的……来客人了吗?” “有人来送你昨天买的电视机。” 凤琷终于大发慈悲把肖何从床上拎起来,坐床上让肖何靠在自己胸口,然后捏着一颗竹色的药丸递到他嘴边:“吃了它。” 肖何嗅到一股清香味道,伸手接过来,那丸子捏在手中的感觉跟巧克力豆差不多,便问他:“这是什么?” “哼,毒-药!” “……”这样就生气?这凤脾气越发差了。 肖何不再多问,塞进嘴里吃了。那股清香的味道霎时在口腔蔓延开,肖何觉得头晕症状慢慢减轻,没过五分钟,头痛的感觉竟然彻底消失了。 肖何惊奇地睁大眼睛看着凤琷:“这是……” 凤琷打着哈欠靠在引枕上:“神兽白泽做的药丸,具他自己说可以清热解毒包治百病,具体功效尚不明了,总之对凡人很有助益。” 肖何一遇到这种涉及神话故事的事情就反应慢半拍:“白泽……” “就是那只把我们的画像出卖给凡人皇帝的白泽。” “……”山海经里似乎是有这么回事,这只鸟好记仇。 肖何对传说中那只毛茸茸白蓬蓬的神兽颇感兴趣,多问一句:“据说白泽是祥瑞。” 凤琷立刻不高兴:“我还是祥瑞呢!你从不提起。” “可能因为初次见面你是被射进我怀里的原因吧……” 话没说完肖何就被打了脑袋。 “能治百病的药丸用来给我解酒,会不会太浪费?你平时把药放在哪?我都看不出你身上有口袋。” 肖何一边说着一边下床:“咦,谁给我换的睡衣,对了电视机你放哪儿了,不能受潮……” 凤琷坏脾气地蹦出青筋:“一句一句问!” 肖何慢吞吞咽口唾沫:“好吧,第一个问题。” 凤琷依旧抱着手臂靠在床头:“这颗药是他打赌输给我的,我用不到,给你吃了也无所谓,我顺路去了趟南海,拿了些东西回来……” 这里离南海那么远……顺路? 肖何只腹诽,没问出来——这只凤凰的脾气他摸到几分,死要面子,还幼稚,问出来他定恼羞成怒。 凤琷仿佛知道肖何在想什么,脸上带了一丝恼怒的神情,手一翻,掌心多了一块巴掌大冰蓝色的石头。 嗯……好像不是石头,它太漂亮了,肖何很难用石头来称呼它。 “答应过给你的千年寒玉……发什么呆,还不接着。” 肖何没矫情,凤琷说要给他一块寒玉的事肖何也记着呢,于是接过来:“但是我从小体寒怕冷,再戴寒玉要冻死了。” 凤琷脸上露出倨傲神色:“我的东西自然不会那般无用,它有灵识,贴身戴冬暖夏凉。” 肖何点点头,真诚地看着凤琷的眼睛:“谢谢你。” 后者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 昨晚肖何醉酒后说的那些话凤琷还弄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总算有个笼统的印象——这凡人心情不好,原因多半是他。 凤琷不知道怎么解决,依照肖何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跟他开口,逼问或者搜魂说不定会更加惹他不快……不如送点小礼物,叫他忘了那些不开心。 “唔,对了,既然白泽的药可以治百病,我娘胎里带的寒症能治吗?” 肖何问着两只眼睛就亮闪闪地看向凤琷,把他看得难过,继而愧疚地移开视线。 肖何的毛病凤琷最清楚,碧玺珠带来的副作用……这不是病,白泽的药不管用。 肖何见凤琷沉默,反倒安慰:“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包治百病的药,不科学。” 凤琷低落也就一瞬间——所幸肖何是个凡人,自己可以拿百年去补偿他,保护他一辈子也是可以的——于是立刻耍起流氓:“你该问的第二个问题是,谁给你换的衣服。” 肖何面无表情地摊开手:“除了你我,屋里又没有第三个人。” 没调戏到,凤琷觉得有些遗憾。 肖何见凤琷脸上有疲惫神色,说不感动是假的——为了拿一块寒玉一颗药丸,顺路路过南海那么远,他不会是跑了一夜吧?于是轻声说道:“你累就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装电视。” 凤凰倚在床头打了个哈欠:“嗯,你别忘了今天要去那什么,医院……” 肖何十分惊奇,凤琷竟然也开始关心这些小事?他整天不是万事不管只顾享受么? 肖何嘴上没说,只是应着,心里有点受用。 凤琷靠着枕头合上眼,不一会儿肖何又探头进来:“凤琷,我昨晚喝醉,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除了抱着我喊大爷,皆正常。” 跟凡人混久了,凤凰也学会信口胡诌。 肖何想象一下那个画面立刻囧了,赶紧退出去。 凤琷是真困了,一觉醒来闻到饭菜香味,爬起床发现肖何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今早吃蛋炒饭,但是自从凤琷来了他家,家里就没做过带蛋的东西,炒饭只好做成肉炒,更不能做喜欢吃的蛋包饭。 凤琷在肖何身边站了一会儿,转身去开他的冰箱:“这是何物?” 这鸟其实平日里安分得很,见到新鲜东西感兴趣,却不会主动研究肖何的屋子,只是碰上什么就问几句,所以在肖何家住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进厨房。 “那是冰箱,用来保存食……”肖何一边把饭往外盛一边解释,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冰箱里面有一盒鸡蛋。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下一秒就听凤琷咦了一声:“这里怎么有这么多蛋,是谁家孩子?” “……” 肖何握着锅铲的手狠狠一抖——这形容…… 凤琷伸手拿了一枚鸡蛋,突然想起肖何说冰箱是用来储藏食物的。他沉默一下,问道:“是鸡的蛋,这莫非……也是用来吃的?” 肖何没回答,默默把炒饭盛在盘子里:“吃饭吧。” 凤琷叹口气,将鸡蛋放回去,他也不再说话,帮肖何一起端饭。他虽然是神,对世间一切生灵该一视同仁,冷漠处之,但他终究是羽族的皇,看到自己同宗子民处境艰难,心里还是憋了股火。 所以这顿饭虽然新奇,却没能引起凤琷的兴趣。 肖何见他消沉,却不知从何劝解,吃了一勺子炒饭味同嚼蜡。 凤琷脸色不好,肖何斟酌着说:“那些鸡蛋……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得‘孩子’,它们还没有受-精,只是母鸡的卵子结构,而且是人类饲养的,所以不必……” 为这太过伤心。 “砰!” 肖何的话没说完,凤琷直接拍了桌子,他一脸寒霜:“它们原本可以成为孩子!你们这些自私的凡人!” 肖何平静地看着他,然后抬手抹掉溅在脸上的番茄汁——这是第一次,凤琷对他认真发火。 一时间没人说话,凤琷冷冰冰地盯着肖何,肖何无话可说,只能回看着他——自私的凡人……或许是吧,他可能还是自私中的翘楚,永远理智,冷漠无情。 肖何站起身解开围裙,拿了搭在沙发背上的西装外套穿上:“我时间快到了……你今天就在家休息吧,碗我回来洗。” 他垂着眼快步走出去,与凤琷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道:“抱歉,这个世界令你如此不快。” 但它就是这个样子,残酷却真实,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凤琷发过火之后才冷静下来,他有点懊恼——自己刚刚就是在迁怒,其实没必要生那么大气,要生气早就跑下界一把火把凡间烧成灰了,鸟也吃虫,他也吃别的种族,这个世界的法则他比肖何懂的多得多。 可是,谁叫他……谁叫那个凡人要在他气头上跟他作对,跟他站在对立的一面。 凤琷坐在椅子上微微合上眼,心里纷乱得很,一时想起他刚到这个家的时候肖何抱着他喂露水喂竹根泥,一时想起他平静的脸。 他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了,却从未在饭桌上见过羽族成为盘中餐,想必也是肖何的温柔…… “肖何。” 凤琷下意识叫了一声,无人应答。凤琷这才想起来,肖何下午要去那个什么医院的地方给人看病,如今他早就离开了。 “……怎么走这么快!” 白疼他了!亏自己昨晚还特地跑去南海找遗落的乾坤袋…… 凤琷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又赌气地坐下。凤神是骄傲的,即使自己做错了,也抹不开脸来道歉——更何况这件事也不全是他的错! 把两份炒饭一起扫进肚子,凤琷打个饱嗝:“都吃了,一点也不留给你。” “让你不要离开我半步居然还扔下我自己跑了……” 哼,睡觉! 虽然没做过,但好歹见过。 肖何被凤琷搬来搬去,迷迷糊糊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又重新闭上。 凤琷找不到浴桶,盯上厨房的锅,他抱起昏迷中的肖何,手正放在他领口要剥他的衣服,家里就多出两个外人。 一黑一白两只鬼,手里拿着锁链。 白的说:“我就说来早了,人还没死透,害我还要等着。” 黑的绕过凤琷,绕到肖何身边转了两圈:“快了快了,快死了,不用等太久。” 白的一脸烦躁:“不等了,直接勾出来回去交差。” 凤琷冷冷地看着他们俩,然后冷冷地看着黑的那只掏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钩子就要往肖何天灵盖上插——忘了在窗户上下禁制,居然让两个逗比跑进来。 当他是死凤啊?! 凤琷抡起胳膊一巴掌把黑的拍飞,又抬起腿一脚把白的踹进墙里,鬼魂没有实体,毫无防备承受凤琷盛怒之下的攻击,两只鬼就这么穿过肖何家的墙飞出去老远,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凤琷没管他们,一只手托着肖何背部,一只手去解他的衣服。这一人一神平日里虽然动不动就抱抱亲亲蹭来蹭去,但是凤琷还是第一次面对肖何的裸-体,难免有点激动。 凡人的衣服真难解,肖何偏喜欢穿那么多,凤琷解了两层就解烦了,手上一用力,肖何的衣服就被直接从身上撕下来,皮带这种东西他更是见都没见过,手指头在皮带上一划,挑断了。 凤琷也顾不上在肖何身上捏或者摸或者吃豆腐,这凡人嘴唇都黑了,黑白无常都来勾他了,得抓紧时间。默念口诀,抱在怀里的人一点一点缩小,一直缩到凤琷巴掌那么大才停下。 凤琷把肖何平时用来炖牛奶的小锅装了水,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小瓶子,滴两滴绿色液体,这才将扒光的迷你型肖何扔进去。 这凤不会用液化气或者电磁炉,掌心一翻,窜起赤红火焰,凤琷就一只手握着锅底,往沙发里一歪,开始煮肖何。 当然了,水里面加的那两滴绿色的液体就是为了不让水滚沸,不然锅里的肖何可就熟了。 凤琷神生漫长,有时候无所事事,盘踞在梧桐树杈上盯着太阳发呆都能呆上几百年,所以对于煮肖何这件事,凤琷相当有耐心。 更何况,看着迷你版肖何软软地靠在锅边还挺有趣…… 凤琷用手指轻轻拨一拨肖何的身体,光溜溜的青年不倒翁似的在水里晃悠。 煮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黑白无常两只鬼才重新爬回肖何家里,窗户依旧没设禁制,因为肖何已经被盯上了,凤琷必须让两位鬼差亲眼看到他活过来,他们才能对阎王有交代。 凤琷是不怕得罪谁,就是怕麻烦,要处理不当打起来……那多不好,传出去说他欺负小孩子。 黑白无常这回总算注意到凤琷浑身冒出来的金光,两只鬼不敢上前,默契地作揖,默契地念出相同台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上神,请问上神,有何指教?” 他们没问凤琷姓名,照他们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知道上神的来历。 凤琷也没兴趣自我介绍,打个哈欠:“这凡人我保了。”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阎王可没告诉他们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白无常比黑无常脾气暴躁,硬邦邦地回禀:“上神,这不合规矩,阎王要人,带不回去我们也不好交差。” 凤琷用手指轻轻抚迷你肖何的头发,给他擦掉脸上水珠。肖何的脸被蒸汽蒸得粉嫩嫩,两条细细的眉毛皱得紧紧,虽然表情痛苦,脸色却比刚刚好看很多。 “他死没死你们看不出来么。” “……” 好像确实没死,但是想也知道他为什么没死,生死簿上肖何分明已经死了啊!黑白无常简直要给他跪下!这位上神到底是谁啊,怎么看着比十殿阎王还diao!刚刚被拍(踹)那一下子,虽然对方没用全力,也叫他们吐魂三升啊! “好了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们,想交差啊,也不是难事,门口挂着一只呢,我本打算养着玩,你们要就拿去凑数咯。” 凤琷斜一眼两只鬼:“那只可是千年的女鬼,怨气冲天,为祸人间,让这种东西留在凡间,是你俩失察之过。” 黑无常偷偷看白无常一眼,后者直接去门口查看真伪,再回来时态度也不硬邦邦了,对凤琷深深一揖:“多谢上神,此女鬼乃归上一任黑白无常负责,地府里换届了,我们俩刚上任不到五百年,能抓到此鬼,也算功德一件。” 到时候还能直接升官,不用再做这等勾魂抓鬼的苦差。 锅里的肖何没坐稳,噗通一下摔进水里,凤琷手忙脚乱地把他捞起来,又拿手指头轻轻捏他的鼻子——他现在变得更小,凤琷就要更加注意力度才能不把他捏死。 没再看两只鬼,凤琷只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没兴趣知道你们地府的事,赶紧走。” 黑无常见白无常脸色还有不满,立刻道:“小人告退。” 然后抓着白无常走了。 ——白无常简直脑袋秀逗,千年女鬼都能被他抓了当玩具,他们俩上任三百多年百年,叫这位碾死还不是分秒之间?到时候别管能不能完成差事,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得另说。 就算他们真的以身殉职阎王也不会管,地府的鬼魂太多,僧多粥少,那些鬼巴不得他俩犯错误(被打死),自己顶上呢。 两个不速之客离开之后,凤琷将奶锅抱在怀里,用两根手指头扶着肖何让他坐得更稳一点。 ……唉,凡人真是太容易死了,比他想象的还容易。 凤凰的火与凡火不同,本身就有除妄破秽的功效,那两滴绿液更是有解毒功效,那只怪物又不是什么成气候的东西,肖何在锅里煮了一会儿就散掉大部分毒素,睁开了眼。 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处烟雾缭绕的地方,一丝-不挂泡在水里,周围都是绿色液体。肖何迷茫地转转脑袋,对上一双金灿灿的……大眼珠子。 “哟,醒了。” “……” 凤琷将掌心火调小一点,没见肖何反应,就把脸凑过去:“怎么不说话?毒分明解得差不多了。” “凤……琷?” 肖何变小之后声音也细细的,认清那两只大眼珠子的主人是谁后,默默地震惊——他怎么变这么大!!还有别再靠过来!! 随后肖何就发现不是凤琷变大,而是他自己变小了,肖何在锅里游了两圈,发现泡在自己周围的绿色液体味道很好闻,便迟疑着问:“你在救我?” 凤琷故意说:“不是,我要把你煮了吃掉。” “……”幼稚鬼,他又不是两岁,不会害怕好吗。 肖何仰头看着凤琷:“但是做什么把我变小……这样看你好奇怪。” 好大只啊!大只得不想跟他说话。 “你家没有可以架火的浴桶,只能如此。” “那我现在能出去了吗?” 凤琷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他额头:“不可以,得泡足三个时辰,时间才过半。” 肖何便没再说什么,他趴在锅边缘往外瞧,认出自己是在什么里面,默默决定明天重新去买个煮奶锅…… “对了,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何事?” 肖何皱着眉头仰头看向凤琷:“你还记得医院里那只怪物吗,我总觉得它有些奇怪。” 凤琷脸上露出厌恶神色:“长成那种样子当然奇怪。” “不是长相。它攻击我的过程中,捕食行为非常不熟练。你对这个世界不熟悉,其实它口器形态非常类似于一种娥,中间的口器大概是用来吸取血液或者精气的,但是除此之外,它还有两只板斧一样锋利的前腿,攻击我跟助手时却一直用撞击的方式。” 肖何说完紧紧盯着凤琷,后者隐约觉得get到了点什么,又get不到完全的什么,心里不太爽。 “继续说。” “我只能猜到两种可能,一是这种生物还处于若虫期,尚未学会捕食,第二种可能就是……这怪物,是有谁在豢养它,它习惯了不会反抗的猎物,甚至已经失去捕食本-能。” 第111章 首发 此为防盗章,首发,请支持正版第二天早晨一醒,肖何有点断片,一睁眼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屋子外面闹哄哄的,头痛欲裂。 他按着太阳穴坐起来,手习惯性往旁边摸,空的。 肖何瞬间清醒了一些。 凤琷平日里起得比他还晚,而且睡着睡着睡舒服了就会变回原形,怎么今天一觉醒来鸟没了。 他努力只记得自己昨晚回到家心情很差,喝了好长时间的酒……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不记得了。 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凤琷穿着肖何的短裤t恤,抱着手臂倚在门口笑:“早上好。” 肖何看他一眼点点头,撑着床要下去,刚站起来立刻觉得一阵头晕又倒回床上。凤琷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以后不许再喝酒。” 他表情有点古怪,肖何心里疑惑,却点点头——让他喝他也不喝,这种失误一次就够了。 “家里怎么回事,刚刚我听到乱糟糟的……来客人了吗?” “有人来送你昨天买的电视机。” 凤琷终于大发慈悲把肖何从床上拎起来,坐床上让肖何靠在自己胸口,然后捏着一颗竹色的药丸递到他嘴边:“吃了它。” 肖何嗅到一股清香味道,伸手接过来,那丸子捏在手中的感觉跟巧克力豆差不多,便问他:“这是什么?” “哼,毒-药!” “……”这样就生气?这凤脾气越发差了。 肖何不再多问,塞进嘴里吃了。那股清香的味道霎时在口腔蔓延开,肖何觉得头晕症状慢慢减轻,没过五分钟,头痛的感觉竟然彻底消失了。 肖何惊奇地睁大眼睛看着凤琷:“这是……” 凤琷打着哈欠靠在引枕上:“神兽白泽做的药丸,具他自己说可以清热解毒包治百病,具体功效尚不明了,总之对凡人很有助益。” 肖何一遇到这种涉及神话故事的事情就反应慢半拍:“白泽……” “就是那只把我们的画像出卖给凡人皇帝的白泽。” “……”山海经里似乎是有这么回事,这只鸟好记仇。 肖何对传说中那只毛茸茸白蓬蓬的神兽颇感兴趣,多问一句:“据说白泽是祥瑞。” 凤琷立刻不高兴:“我还是祥瑞呢!你从不提起。” “可能因为初次见面你是被射进我怀里的原因吧……” 话没说完肖何就被打了脑袋。 “能治百病的药丸用来给我解酒,会不会太浪费?你平时把药放在哪?我都看不出你身上有口袋。” 肖何一边说着一边下床:“咦,谁给我换的睡衣,对了电视机你放哪儿了,不能受潮……” 凤琷坏脾气地蹦出青筋:“一句一句问!” 肖何慢吞吞咽口唾沫:“好吧,第一个问题。” 凤琷依旧抱着手臂靠在床头:“这颗药是他打赌输给我的,我用不到,给你吃了也无所谓,我顺路去了趟南海,拿了些东西回来……” 这里离南海那么远……顺路? 肖何只腹诽,没问出来——这只凤凰的脾气他摸到几分,死要面子,还幼稚,问出来他定恼羞成怒。 凤琷仿佛知道肖何在想什么,脸上带了一丝恼怒的神情,手一翻,掌心多了一块巴掌大冰蓝色的石头。 嗯……好像不是石头,它太漂亮了,肖何很难用石头来称呼它。 “答应过给你的千年寒玉……发什么呆,还不接着。” 肖何没矫情,凤琷说要给他一块寒玉的事肖何也记着呢,于是接过来:“但是我从小体寒怕冷,再戴寒玉要冻死了。” 凤琷脸上露出倨傲神色:“我的东西自然不会那般无用,它有灵识,贴身戴冬暖夏凉。” 肖何点点头,真诚地看着凤琷的眼睛:“谢谢你。” 后者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 昨晚肖何醉酒后说的那些话凤琷还弄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总算有个笼统的印象——这凡人心情不好,原因多半是他。 凤琷不知道怎么解决,依照肖何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跟他开口,逼问或者搜魂说不定会更加惹他不快……不如送点小礼物,叫他忘了那些不开心。 “唔,对了,既然白泽的药可以治百病,我娘胎里带的寒症能治吗?” 肖何问着两只眼睛就亮闪闪地看向凤琷,把他看得难过,继而愧疚地移开视线。 肖何的毛病凤琷最清楚,碧玺珠带来的副作用……这不是病,白泽的药不管用。 肖何见凤琷沉默,反倒安慰:“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包治百病的药,不科学。” 凤琷低落也就一瞬间——所幸肖何是个凡人,自己可以拿百年去补偿他,保护他一辈子也是可以的——于是立刻耍起流氓:“你该问的第二个问题是,谁给你换的衣服。” 肖何面无表情地摊开手:“除了你我,屋里又没有第三个人。” 没调戏到,凤琷觉得有些遗憾。 肖何见凤琷脸上有疲惫神色,说不感动是假的——为了拿一块寒玉一颗药丸,顺路路过南海那么远,他不会是跑了一夜吧?于是轻声说道:“你累就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装电视。” 凤凰倚在床头打了个哈欠:“嗯,你别忘了今天要去那什么,医院……” 肖何十分惊奇,凤琷竟然也开始关心这些小事?他整天不是万事不管只顾享受么? 肖何嘴上没说,只是应着,心里有点受用。 凤琷靠着枕头合上眼,不一会儿肖何又探头进来:“凤琷,我昨晚喝醉,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除了抱着我喊大爷,皆正常。” 跟凡人混久了,凤凰也学会信口胡诌。 肖何想象一下那个画面立刻囧了,赶紧退出去。 凤琷是真困了,一觉醒来闻到饭菜香味,爬起床发现肖何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今早吃蛋炒饭,但是自从凤琷来了他家,家里就没做过带蛋的东西,炒饭只好做成肉炒,更不能做喜欢吃的蛋包饭。 凤琷在肖何身边站了一会儿,转身去开他的冰箱:“这是何物?” 这鸟其实平日里安分得很,见到新鲜东西感兴趣,却不会主动研究肖何的屋子,只是碰上什么就问几句,所以在肖何家住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进厨房。 “那是冰箱,用来保存食……”肖何一边把饭往外盛一边解释,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冰箱里面有一盒鸡蛋。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下一秒就听凤琷咦了一声:“这里怎么有这么多蛋,是谁家孩子?” “……” 肖何握着锅铲的手狠狠一抖——这形容…… 凤琷伸手拿了一枚鸡蛋,突然想起肖何说冰箱是用来储藏食物的。他沉默一下,问道:“是鸡的蛋,这莫非……也是用来吃的?” 肖何没回答,默默把炒饭盛在盘子里:“吃饭吧。” 凤琷叹口气,将鸡蛋放回去,他也不再说话,帮肖何一起端饭。他虽然是神,对世间一切生灵该一视同仁,冷漠处之,但他终究是羽族的皇,看到自己同宗子民处境艰难,心里还是憋了股火。 所以这顿饭虽然新奇,却没能引起凤琷的兴趣。 肖何见他消沉,却不知从何劝解,吃了一勺子炒饭味同嚼蜡。 凤琷脸色不好,肖何斟酌着说:“那些鸡蛋……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得‘孩子’,它们还没有受-精,只是母鸡的卵子结构,而且是人类饲养的,所以不必……” 为这太过伤心。 “砰!” 肖何的话没说完,凤琷直接拍了桌子,他一脸寒霜:“它们原本可以成为孩子!你们这些自私的凡人!” 肖何平静地看着他,然后抬手抹掉溅在脸上的番茄汁——这是第一次,凤琷对他认真发火。 一时间没人说话,凤琷冷冰冰地盯着肖何,肖何无话可说,只能回看着他——自私的凡人……或许是吧,他可能还是自私中的翘楚,永远理智,冷漠无情。 肖何站起身解开围裙,拿了搭在沙发背上的西装外套穿上:“我时间快到了……你今天就在家休息吧,碗我回来洗。” 他垂着眼快步走出去,与凤琷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道:“抱歉,这个世界令你如此不快。” 但它就是这个样子,残酷却真实,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凤琷发过火之后才冷静下来,他有点懊恼——自己刚刚就是在迁怒,其实没必要生那么大气,要生气早就跑下界一把火把凡间烧成灰了,鸟也吃虫,他也吃别的种族,这个世界的法则他比肖何懂的多得多。 可是,谁叫他……谁叫那个凡人要在他气头上跟他作对,跟他站在对立的一面。 凤琷坐在椅子上微微合上眼,心里纷乱得很,一时想起他刚到这个家的时候肖何抱着他喂露水喂竹根泥,一时想起他平静的脸。 他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了,却从未在饭桌上见过羽族成为盘中餐,想必也是肖何的温柔…… “肖何。” 凤琷下意识叫了一声,无人应答。凤琷这才想起来,肖何下午要去那个什么医院的地方给人看病,如今他早就离开了。 “……怎么走这么快!” 白疼他了!亏自己昨晚还特地跑去南海找遗落的乾坤袋…… 凤琷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又赌气地坐下。凤神是骄傲的,即使自己做错了,也抹不开脸来道歉——更何况这件事也不全是他的错! 把两份炒饭一起扫进肚子,凤琷打个饱嗝:“都吃了,一点也不留给你。” “让你不要离开我半步居然还扔下我自己跑了……” 哼,睡觉! 虽然没做过,但好歹见过。 肖何被凤琷搬来搬去,迷迷糊糊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又重新闭上。 凤琷找不到浴桶,盯上厨房的锅,他抱起昏迷中的肖何,手正放在他领口要剥他的衣服,家里就多出两个外人。 一黑一白两只鬼,手里拿着锁链。 白的说:“我就说来早了,人还没死透,害我还要等着。” 黑的绕过凤琷,绕到肖何身边转了两圈:“快了快了,快死了,不用等太久。” 白的一脸烦躁:“不等了,直接勾出来回去交差。” 凤琷冷冷地看着他们俩,然后冷冷地看着黑的那只掏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钩子就要往肖何天灵盖上插——忘了在窗户上下禁制,居然让两个逗比跑进来。 当他是死凤啊?! 凤琷抡起胳膊一巴掌把黑的拍飞,又抬起腿一脚把白的踹进墙里,鬼魂没有实体,毫无防备承受凤琷盛怒之下的攻击,两只鬼就这么穿过肖何家的墙飞出去老远,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凤琷没管他们,一只手托着肖何背部,一只手去解他的衣服。这一人一神平日里虽然动不动就抱抱亲亲蹭来蹭去,但是凤琷还是第一次面对肖何的裸-体,难免有点激动。 凡人的衣服真难解,肖何偏喜欢穿那么多,凤琷解了两层就解烦了,手上一用力,肖何的衣服就被直接从身上撕下来,皮带这种东西他更是见都没见过,手指头在皮带上一划,挑断了。 凤琷也顾不上在肖何身上捏或者摸或者吃豆腐,这凡人嘴唇都黑了,黑白无常都来勾他了,得抓紧时间。默念口诀,抱在怀里的人一点一点缩小,一直缩到凤琷巴掌那么大才停下。 凤琷把肖何平时用来炖牛奶的小锅装了水,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小瓶子,滴两滴绿色液体,这才将扒光的迷你型肖何扔进去。 这凤不会用液化气或者电磁炉,掌心一翻,窜起赤红火焰,凤琷就一只手握着锅底,往沙发里一歪,开始煮肖何。 当然了,水里面加的那两滴绿色的液体就是为了不让水滚沸,不然锅里的肖何可就熟了。 凤琷神生漫长,有时候无所事事,盘踞在梧桐树杈上盯着太阳发呆都能呆上几百年,所以对于煮肖何这件事,凤琷相当有耐心。 更何况,看着迷你版肖何软软地靠在锅边还挺有趣…… 凤琷用手指轻轻拨一拨肖何的身体,光溜溜的青年不倒翁似的在水里晃悠。 煮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黑白无常两只鬼才重新爬回肖何家里,窗户依旧没设禁制,因为肖何已经被盯上了,凤琷必须让两位鬼差亲眼看到他活过来,他们才能对阎王有交代。 凤琷是不怕得罪谁,就是怕麻烦,要处理不当打起来……那多不好,传出去说他欺负小孩子。 黑白无常这回总算注意到凤琷浑身冒出来的金光,两只鬼不敢上前,默契地作揖,默契地念出相同台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上神,请问上神,有何指教?” 他们没问凤琷姓名,照他们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知道上神的来历。 凤琷也没兴趣自我介绍,打个哈欠:“这凡人我保了。”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阎王可没告诉他们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白无常比黑无常脾气暴躁,硬邦邦地回禀:“上神,这不合规矩,阎王要人,带不回去我们也不好交差。” 凤琷用手指轻轻抚迷你肖何的头发,给他擦掉脸上水珠。肖何的脸被蒸汽蒸得粉嫩嫩,两条细细的眉毛皱得紧紧,虽然表情痛苦,脸色却比刚刚好看很多。 “他死没死你们看不出来么。” “……” 好像确实没死,但是想也知道他为什么没死,生死簿上肖何分明已经死了啊!黑白无常简直要给他跪下!这位上神到底是谁啊,怎么看着比十殿阎王还diao!刚刚被拍(踹)那一下子,虽然对方没用全力,也叫他们吐魂三升啊! “好了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们,想交差啊,也不是难事,门口挂着一只呢,我本打算养着玩,你们要就拿去凑数咯。” 凤琷斜一眼两只鬼:“那只可是千年的女鬼,怨气冲天,为祸人间,让这种东西留在凡间,是你俩失察之过。” 黑无常偷偷看白无常一眼,后者直接去门口查看真伪,再回来时态度也不硬邦邦了,对凤琷深深一揖:“多谢上神,此女鬼乃归上一任黑白无常负责,地府里换届了,我们俩刚上任不到五百年,能抓到此鬼,也算功德一件。” 到时候还能直接升官,不用再做这等勾魂抓鬼的苦差。 锅里的肖何没坐稳,噗通一下摔进水里,凤琷手忙脚乱地把他捞起来,又拿手指头轻轻捏他的鼻子——他现在变得更小,凤琷就要更加注意力度才能不把他捏死。 没再看两只鬼,凤琷只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没兴趣知道你们地府的事,赶紧走。” 黑无常见白无常脸色还有不满,立刻道:“小人告退。” 然后抓着白无常走了。 ——白无常简直脑袋秀逗,千年女鬼都能被他抓了当玩具,他们俩上任三百多年百年,叫这位碾死还不是分秒之间?到时候别管能不能完成差事,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得另说。 就算他们真的以身殉职阎王也不会管,地府的鬼魂太多,僧多粥少,那些鬼巴不得他俩犯错误(被打死),自己顶上呢。 两个不速之客离开之后,凤琷将奶锅抱在怀里,用两根手指头扶着肖何让他坐得更稳一点。 ……唉,凡人真是太容易死了,比他想象的还容易。 凤凰的火与凡火不同,本身就有除妄破秽的功效,那两滴绿液更是有解毒功效,那只怪物又不是什么成气候的东西,肖何在锅里煮了一会儿就散掉大部分毒素,睁开了眼。 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处烟雾缭绕的地方,一丝-不挂泡在水里,周围都是绿色液体。肖何迷茫地转转脑袋,对上一双金灿灿的……大眼珠子。 “哟,醒了。” “……” 凤琷将掌心火调小一点,没见肖何反应,就把脸凑过去:“怎么不说话?毒分明解得差不多了。” “凤……琷?” 肖何变小之后声音也细细的,认清那两只大眼珠子的主人是谁后,默默地震惊——他怎么变这么大!!还有别再靠过来!! 随后肖何就发现不是凤琷变大,而是他自己变小了,肖何在锅里游了两圈,发现泡在自己周围的绿色液体味道很好闻,便迟疑着问:“你在救我?” 凤琷故意说:“不是,我要把你煮了吃掉。” “……”幼稚鬼,他又不是两岁,不会害怕好吗。 肖何仰头看着凤琷:“但是做什么把我变小……这样看你好奇怪。” 好大只啊!大只得不想跟他说话。 “你家没有可以架火的浴桶,只能如此。” “那我现在能出去了吗?” 凤琷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他额头:“不可以,得泡足三个时辰,时间才过半。” 肖何便没再说什么,他趴在锅边缘往外瞧,认出自己是在什么里面,默默决定明天重新去买个煮奶锅…… “对了,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何事?” 肖何皱着眉头仰头看向凤琷:“你还记得医院里那只怪物吗,我总觉得它有些奇怪。” 凤琷脸上露出厌恶神色:“长成那种样子当然奇怪。” “不是长相。它攻击我的过程中,捕食行为非常不熟练。你对这个世界不熟悉,其实它口器形态非常类似于一种娥,中间的口器大概是用来吸取血液或者精气的,但是除此之外,它还有两只板斧一样锋利的前腿,攻击我跟助手时却一直用撞击的方式。” 肖何说完紧紧盯着凤琷,后者隐约觉得get到了点什么,又get不到完全的什么,心里不太爽。 “继续说。” “我只能猜到两种可能,一是这种生物还处于若虫期,尚未学会捕食,第二种可能就是……这怪物,是有谁在豢养它,它习惯了不会反抗的猎物,甚至已经失去捕食本-能。” 第112章 首发 此为防盗章,首发,请支持正版第二天早晨一醒,肖何有点断片,一睁眼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屋子外面闹哄哄的,头痛欲裂。 他按着太阳穴坐起来,手习惯性往旁边摸,空的。 肖何瞬间清醒了一些。 凤琷平日里起得比他还晚,而且睡着睡着睡舒服了就会变回原形,怎么今天一觉醒来鸟没了。 他努力只记得自己昨晚回到家心情很差,喝了好长时间的酒……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不记得了。 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凤琷穿着肖何的短裤t恤,抱着手臂倚在门口笑:“早上好。” 肖何看他一眼点点头,撑着床要下去,刚站起来立刻觉得一阵头晕又倒回床上。凤琷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以后不许再喝酒。” 他表情有点古怪,肖何心里疑惑,却点点头——让他喝他也不喝,这种失误一次就够了。 “家里怎么回事,刚刚我听到乱糟糟的……来客人了吗?” “有人来送你昨天买的电视机。” 凤琷终于大发慈悲把肖何从床上拎起来,坐床上让肖何靠在自己胸口,然后捏着一颗竹色的药丸递到他嘴边:“吃了它。” 肖何嗅到一股清香味道,伸手接过来,那丸子捏在手中的感觉跟巧克力豆差不多,便问他:“这是什么?” “哼,毒-药!” “……”这样就生气?这凤脾气越发差了。 肖何不再多问,塞进嘴里吃了。那股清香的味道霎时在口腔蔓延开,肖何觉得头晕症状慢慢减轻,没过五分钟,头痛的感觉竟然彻底消失了。 肖何惊奇地睁大眼睛看着凤琷:“这是……” 凤琷打着哈欠靠在引枕上:“神兽白泽做的药丸,具他自己说可以清热解毒包治百病,具体功效尚不明了,总之对凡人很有助益。” 肖何一遇到这种涉及神话故事的事情就反应慢半拍:“白泽……” “就是那只把我们的画像出卖给凡人皇帝的白泽。” “……”山海经里似乎是有这么回事,这只鸟好记仇。 肖何对传说中那只毛茸茸白蓬蓬的神兽颇感兴趣,多问一句:“据说白泽是祥瑞。” 凤琷立刻不高兴:“我还是祥瑞呢!你从不提起。” “可能因为初次见面你是被射进我怀里的原因吧……” 话没说完肖何就被打了脑袋。 “能治百病的药丸用来给我解酒,会不会太浪费?你平时把药放在哪?我都看不出你身上有口袋。” 肖何一边说着一边下床:“咦,谁给我换的睡衣,对了电视机你放哪儿了,不能受潮……” 凤琷坏脾气地蹦出青筋:“一句一句问!” 肖何慢吞吞咽口唾沫:“好吧,第一个问题。” 凤琷依旧抱着手臂靠在床头:“这颗药是他打赌输给我的,我用不到,给你吃了也无所谓,我顺路去了趟南海,拿了些东西回来……” 这里离南海那么远……顺路? 肖何只腹诽,没问出来——这只凤凰的脾气他摸到几分,死要面子,还幼稚,问出来他定恼羞成怒。 凤琷仿佛知道肖何在想什么,脸上带了一丝恼怒的神情,手一翻,掌心多了一块巴掌大冰蓝色的石头。 嗯……好像不是石头,它太漂亮了,肖何很难用石头来称呼它。 “答应过给你的千年寒玉……发什么呆,还不接着。” 肖何没矫情,凤琷说要给他一块寒玉的事肖何也记着呢,于是接过来:“但是我从小体寒怕冷,再戴寒玉要冻死了。” 凤琷脸上露出倨傲神色:“我的东西自然不会那般无用,它有灵识,贴身戴冬暖夏凉。” 肖何点点头,真诚地看着凤琷的眼睛:“谢谢你。” 后者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 昨晚肖何醉酒后说的那些话凤琷还弄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总算有个笼统的印象——这凡人心情不好,原因多半是他。 凤琷不知道怎么解决,依照肖何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跟他开口,逼问或者搜魂说不定会更加惹他不快……不如送点小礼物,叫他忘了那些不开心。 “唔,对了,既然白泽的药可以治百病,我娘胎里带的寒症能治吗?” 肖何问着两只眼睛就亮闪闪地看向凤琷,把他看得难过,继而愧疚地移开视线。 肖何的毛病凤琷最清楚,碧玺珠带来的副作用……这不是病,白泽的药不管用。 肖何见凤琷沉默,反倒安慰:“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包治百病的药,不科学。” 凤琷低落也就一瞬间——所幸肖何是个凡人,自己可以拿百年去补偿他,保护他一辈子也是可以的——于是立刻耍起流氓:“你该问的第二个问题是,谁给你换的衣服。” 肖何面无表情地摊开手:“除了你我,屋里又没有第三个人。” 没调戏到,凤琷觉得有些遗憾。 肖何见凤琷脸上有疲惫神色,说不感动是假的——为了拿一块寒玉一颗药丸,顺路路过南海那么远,他不会是跑了一夜吧?于是轻声说道:“你累就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装电视。” 凤凰倚在床头打了个哈欠:“嗯,你别忘了今天要去那什么,医院……” 肖何十分惊奇,凤琷竟然也开始关心这些小事?他整天不是万事不管只顾享受么? 肖何嘴上没说,只是应着,心里有点受用。 凤琷靠着枕头合上眼,不一会儿肖何又探头进来:“凤琷,我昨晚喝醉,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除了抱着我喊大爷,皆正常。” 跟凡人混久了,凤凰也学会信口胡诌。 肖何想象一下那个画面立刻囧了,赶紧退出去。 凤琷是真困了,一觉醒来闻到饭菜香味,爬起床发现肖何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今早吃蛋炒饭,但是自从凤琷来了他家,家里就没做过带蛋的东西,炒饭只好做成肉炒,更不能做喜欢吃的蛋包饭。 凤琷在肖何身边站了一会儿,转身去开他的冰箱:“这是何物?” 这鸟其实平日里安分得很,见到新鲜东西感兴趣,却不会主动研究肖何的屋子,只是碰上什么就问几句,所以在肖何家住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进厨房。 “那是冰箱,用来保存食……”肖何一边把饭往外盛一边解释,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冰箱里面有一盒鸡蛋。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下一秒就听凤琷咦了一声:“这里怎么有这么多蛋,是谁家孩子?” “……” 肖何握着锅铲的手狠狠一抖——这形容…… 凤琷伸手拿了一枚鸡蛋,突然想起肖何说冰箱是用来储藏食物的。他沉默一下,问道:“是鸡的蛋,这莫非……也是用来吃的?” 肖何没回答,默默把炒饭盛在盘子里:“吃饭吧。” 凤琷叹口气,将鸡蛋放回去,他也不再说话,帮肖何一起端饭。他虽然是神,对世间一切生灵该一视同仁,冷漠处之,但他终究是羽族的皇,看到自己同宗子民处境艰难,心里还是憋了股火。 所以这顿饭虽然新奇,却没能引起凤琷的兴趣。 肖何见他消沉,却不知从何劝解,吃了一勺子炒饭味同嚼蜡。 凤琷脸色不好,肖何斟酌着说:“那些鸡蛋……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得‘孩子’,它们还没有受-精,只是母鸡的卵子结构,而且是人类饲养的,所以不必……” 为这太过伤心。 “砰!” 肖何的话没说完,凤琷直接拍了桌子,他一脸寒霜:“它们原本可以成为孩子!你们这些自私的凡人!” 肖何平静地看着他,然后抬手抹掉溅在脸上的番茄汁——这是第一次,凤琷对他认真发火。 一时间没人说话,凤琷冷冰冰地盯着肖何,肖何无话可说,只能回看着他——自私的凡人……或许是吧,他可能还是自私中的翘楚,永远理智,冷漠无情。 肖何站起身解开围裙,拿了搭在沙发背上的西装外套穿上:“我时间快到了……你今天就在家休息吧,碗我回来洗。” 他垂着眼快步走出去,与凤琷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道:“抱歉,这个世界令你如此不快。” 但它就是这个样子,残酷却真实,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凤琷发过火之后才冷静下来,他有点懊恼——自己刚刚就是在迁怒,其实没必要生那么大气,要生气早就跑下界一把火把凡间烧成灰了,鸟也吃虫,他也吃别的种族,这个世界的法则他比肖何懂的多得多。 可是,谁叫他……谁叫那个凡人要在他气头上跟他作对,跟他站在对立的一面。 凤琷坐在椅子上微微合上眼,心里纷乱得很,一时想起他刚到这个家的时候肖何抱着他喂露水喂竹根泥,一时想起他平静的脸。 他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了,却从未在饭桌上见过羽族成为盘中餐,想必也是肖何的温柔…… “肖何。” 凤琷下意识叫了一声,无人应答。凤琷这才想起来,肖何下午要去那个什么医院的地方给人看病,如今他早就离开了。 “……怎么走这么快!” 白疼他了!亏自己昨晚还特地跑去南海找遗落的乾坤袋…… 凤琷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又赌气地坐下。凤神是骄傲的,即使自己做错了,也抹不开脸来道歉——更何况这件事也不全是他的错! 把两份炒饭一起扫进肚子,凤琷打个饱嗝:“都吃了,一点也不留给你。” “让你不要离开我半步居然还扔下我自己跑了……” 哼,睡觉! 虽然没做过,但好歹见过。 肖何被凤琷搬来搬去,迷迷糊糊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又重新闭上。 凤琷找不到浴桶,盯上厨房的锅,他抱起昏迷中的肖何,手正放在他领口要剥他的衣服,家里就多出两个外人。 一黑一白两只鬼,手里拿着锁链。 白的说:“我就说来早了,人还没死透,害我还要等着。” 黑的绕过凤琷,绕到肖何身边转了两圈:“快了快了,快死了,不用等太久。” 白的一脸烦躁:“不等了,直接勾出来回去交差。” 凤琷冷冷地看着他们俩,然后冷冷地看着黑的那只掏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钩子就要往肖何天灵盖上插——忘了在窗户上下禁制,居然让两个逗比跑进来。 当他是死凤啊?! 凤琷抡起胳膊一巴掌把黑的拍飞,又抬起腿一脚把白的踹进墙里,鬼魂没有实体,毫无防备承受凤琷盛怒之下的攻击,两只鬼就这么穿过肖何家的墙飞出去老远,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凤琷没管他们,一只手托着肖何背部,一只手去解他的衣服。这一人一神平日里虽然动不动就抱抱亲亲蹭来蹭去,但是凤琷还是第一次面对肖何的裸-体,难免有点激动。 凡人的衣服真难解,肖何偏喜欢穿那么多,凤琷解了两层就解烦了,手上一用力,肖何的衣服就被直接从身上撕下来,皮带这种东西他更是见都没见过,手指头在皮带上一划,挑断了。 凤琷也顾不上在肖何身上捏或者摸或者吃豆腐,这凡人嘴唇都黑了,黑白无常都来勾他了,得抓紧时间。默念口诀,抱在怀里的人一点一点缩小,一直缩到凤琷巴掌那么大才停下。 凤琷把肖何平时用来炖牛奶的小锅装了水,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小瓶子,滴两滴绿色液体,这才将扒光的迷你型肖何扔进去。 这凤不会用液化气或者电磁炉,掌心一翻,窜起赤红火焰,凤琷就一只手握着锅底,往沙发里一歪,开始煮肖何。 当然了,水里面加的那两滴绿色的液体就是为了不让水滚沸,不然锅里的肖何可就熟了。 凤琷神生漫长,有时候无所事事,盘踞在梧桐树杈上盯着太阳发呆都能呆上几百年,所以对于煮肖何这件事,凤琷相当有耐心。 更何况,看着迷你版肖何软软地靠在锅边还挺有趣…… 凤琷用手指轻轻拨一拨肖何的身体,光溜溜的青年不倒翁似的在水里晃悠。 煮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黑白无常两只鬼才重新爬回肖何家里,窗户依旧没设禁制,因为肖何已经被盯上了,凤琷必须让两位鬼差亲眼看到他活过来,他们才能对阎王有交代。 凤琷是不怕得罪谁,就是怕麻烦,要处理不当打起来……那多不好,传出去说他欺负小孩子。 黑白无常这回总算注意到凤琷浑身冒出来的金光,两只鬼不敢上前,默契地作揖,默契地念出相同台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上神,请问上神,有何指教?” 他们没问凤琷姓名,照他们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知道上神的来历。 凤琷也没兴趣自我介绍,打个哈欠:“这凡人我保了。”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阎王可没告诉他们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白无常比黑无常脾气暴躁,硬邦邦地回禀:“上神,这不合规矩,阎王要人,带不回去我们也不好交差。” 凤琷用手指轻轻抚迷你肖何的头发,给他擦掉脸上水珠。肖何的脸被蒸汽蒸得粉嫩嫩,两条细细的眉毛皱得紧紧,虽然表情痛苦,脸色却比刚刚好看很多。 “他死没死你们看不出来么。” “……” 好像确实没死,但是想也知道他为什么没死,生死簿上肖何分明已经死了啊!黑白无常简直要给他跪下!这位上神到底是谁啊,怎么看着比十殿阎王还diao!刚刚被拍(踹)那一下子,虽然对方没用全力,也叫他们吐魂三升啊! “好了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们,想交差啊,也不是难事,门口挂着一只呢,我本打算养着玩,你们要就拿去凑数咯。” 凤琷斜一眼两只鬼:“那只可是千年的女鬼,怨气冲天,为祸人间,让这种东西留在凡间,是你俩失察之过。” 黑无常偷偷看白无常一眼,后者直接去门口查看真伪,再回来时态度也不硬邦邦了,对凤琷深深一揖:“多谢上神,此女鬼乃归上一任黑白无常负责,地府里换届了,我们俩刚上任不到五百年,能抓到此鬼,也算功德一件。” 到时候还能直接升官,不用再做这等勾魂抓鬼的苦差。 锅里的肖何没坐稳,噗通一下摔进水里,凤琷手忙脚乱地把他捞起来,又拿手指头轻轻捏他的鼻子——他现在变得更小,凤琷就要更加注意力度才能不把他捏死。 没再看两只鬼,凤琷只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没兴趣知道你们地府的事,赶紧走。” 黑无常见白无常脸色还有不满,立刻道:“小人告退。” 然后抓着白无常走了。 ——白无常简直脑袋秀逗,千年女鬼都能被他抓了当玩具,他们俩上任三百多年百年,叫这位碾死还不是分秒之间?到时候别管能不能完成差事,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得另说。 就算他们真的以身殉职阎王也不会管,地府的鬼魂太多,僧多粥少,那些鬼巴不得他俩犯错误(被打死),自己顶上呢。 两个不速之客离开之后,凤琷将奶锅抱在怀里,用两根手指头扶着肖何让他坐得更稳一点。 ……唉,凡人真是太容易死了,比他想象的还容易。 凤凰的火与凡火不同,本身就有除妄破秽的功效,那两滴绿液更是有解毒功效,那只怪物又不是什么成气候的东西,肖何在锅里煮了一会儿就散掉大部分毒素,睁开了眼。 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处烟雾缭绕的地方,一丝-不挂泡在水里,周围都是绿色液体。肖何迷茫地转转脑袋,对上一双金灿灿的……大眼珠子。 “哟,醒了。” “……” 凤琷将掌心火调小一点,没见肖何反应,就把脸凑过去:“怎么不说话?毒分明解得差不多了。” “凤……琷?” 肖何变小之后声音也细细的,认清那两只大眼珠子的主人是谁后,默默地震惊——他怎么变这么大!!还有别再靠过来!! 随后肖何就发现不是凤琷变大,而是他自己变小了,肖何在锅里游了两圈,发现泡在自己周围的绿色液体味道很好闻,便迟疑着问:“你在救我?” 凤琷故意说:“不是,我要把你煮了吃掉。” “……”幼稚鬼,他又不是两岁,不会害怕好吗。 肖何仰头看着凤琷:“但是做什么把我变小……这样看你好奇怪。” 好大只啊!大只得不想跟他说话。 “你家没有可以架火的浴桶,只能如此。” “那我现在能出去了吗?” 凤琷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他额头:“不可以,得泡足三个时辰,时间才过半。” 肖何便没再说什么,他趴在锅边缘往外瞧,认出自己是在什么里面,默默决定明天重新去买个煮奶锅…… “对了,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何事?” 肖何皱着眉头仰头看向凤琷:“你还记得医院里那只怪物吗,我总觉得它有些奇怪。” 凤琷脸上露出厌恶神色:“长成那种样子当然奇怪。” “不是长相。它攻击我的过程中,捕食行为非常不熟练。你对这个世界不熟悉,其实它口器形态非常类似于一种娥,中间的口器大概是用来吸取血液或者精气的,但是除此之外,它还有两只板斧一样锋利的前腿,攻击我跟助手时却一直用撞击的方式。” 肖何说完紧紧盯着凤琷,后者隐约觉得get到了点什么,又get不到完全的什么,心里不太爽。 “继续说。” “我只能猜到两种可能,一是这种生物还处于若虫期,尚未学会捕食,第二种可能就是……这怪物,是有谁在豢养它,它习惯了不会反抗的猎物,甚至已经失去捕食本-能。” 第113章 首发 此为防盗章,首发,请支持正版一个对另一个说:“肖老师带了个明星进实验室啊?!” “噫!哪个明星?” “我也不知道,只看到了侧脸和背影……但是感觉好漂亮哦!还是长发……比肖老师都高,不会是超模吧。” “我看你在做梦吧,你咋不说是维密天使下凡呢……” 这边肖何一进实验室就找了两件白大褂,自己一件,递给凤琷一件:“实验室脏,穿上吧。” 即使是用来防污染的白大褂,肖何准备的衣服也永远一尘不染,也许是做实验多了职业病,他平时都要穿一件在外面防尘,到家才脱下来。 凤琷穿好之后也不闲着,到处摸摸看看。肖何不太管他,自己忙自己的,只在他碰到培养细菌的培养基时出声提醒:“那个脏,别碰。” 凤琷觉得肖何在骗他:“里面什么都没有,哪里脏了。” 肖何给他一副胶皮手套让他戴上,接过凤琷手里的培养基:“这个只长了一天,还没形成菌落,你才看不见。” 他拿一根棉签在平板上轻轻涂一下,又涂到载玻片上,要凤琷过来看。 “一只眼睛,一只眼睛看就好了。” 凤琷抬起手挡住自己的一只眼,终于在显微镜下看清那些小东西,密密麻麻,长得……就跟低级妖怪似的。他惊讶地把眼睛凑到载玻片上,发现真的什么都看不到,才抬起头看向肖何:“这……这是何物?!” “微生物。” 凤琷睁大眼睛等他继续说,就跟第一次参观实验室的小朋友一样可爱,肖何好想亲他一口。 “它们很小很小,需要特殊的仪器设备才能看到。” 他指着显微镜:“就是这个,叫做显微镜。” 凤琷一脸怀疑神生的表情。 肖何心里好笑,继续说道:“我都告诉你它很脏了,这是一种真菌,繁殖比较慢,形成的菌落非常难看……对,你再往前走两步,那个层析柜里就是它长大的模样。” 密密麻麻的绿毛差点把凤琷看吐了。 成功吓到“女朋友”的肖何心里有点暗爽。 “其实不用这么讨厌,我们身上也有各种各样的细菌,有些细菌跟人体还是共生关系。” 凤琷崩溃:“我身上也有?!” 突然好想再把三味真火召出来给自己好好清理清理,万一它们长大长多了怎么办?! 肖何拉过凤琷的手,用消毒棉签沾了ddh2o在凤琷手心上来回涂几下,然后抹到载玻片上:“你自己过来看。” 凤琷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肖何跟着凑过去看。 …… ………… 果然什么都没有!? 他惊讶地换了棉签在自己手上涂,就又看到那些各种各样形态的小生物,他不敢给凤琷看,万一他看过嫌弃自己怎么办。 之后肖何给凤琷各种部位的皮肤都取了样,甚至包括口腔,竟然一处有细菌生存的部位都没有——怪不得他睡一宿都没口臭,微生物不繁殖啊! 科研精神爆发的科学家顿时就狂热了,问也不问直接扒下凤琷的裤子就拿棉签往人家两腿中间涂——最脏的地方总不会也没有吧!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扒光并且遭到猥-亵的凤凰站在原地一脸凌乱。 ——你这样在神界早就被杀头一百次了知道吗。 等肖何终于确定凤琷确实连那——个地方也是无菌状态之后,终于回到人类世界,一抬头,凤琷正衣衫不整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控诉地看着他。 “……” 肖何赶紧脱下手套,把凤琷的裤子给拉起来,然后把他的衣服好好穿上。后者还是非常委屈,低头看着肖何给他整理腰带,不由自主就……硬了。 “……” 肖何垂头看着碰到自己手的那个鼓包不知道说什么得好,这时候……微笑吗? 凤琷忍气忍得肩膀一抖一抖:“你你你你你……都是你的错……是你先碰我的!”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赶紧扑上去紧紧抱住羞愤欲死的小凤凰,在他背后轻轻拍抚着:“这都是正常现象……我刚刚也是一时心急。” 凤琷简直要崩溃:“你还要装什么都没看见?!” “我……”我看见的话你岂不是要尴尬死?! “笃笃笃。” 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肖老师,在吗?我可以进来吗?” 肖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凤琷一把抱起,嗖一下瞬移到里面的屋子——这间屋子只有一个手术台和几条沙发,是废止不用的杂物间,有时候实验累了也会有人过来休息,中午睡个午觉之类。 值班的实习生又叫了两声,肖何才压着声音回道:“我在里面,什么事?你有事就说吧。” 肖何不敢让她进来,他正被凤琷死死压在门板上,腿间还被顶着一个……硬热的……那个,场面非常尴尬。 外面传来实习生担忧的声音:“刚刚来了一伙人,拿着榔头斧子木棍什么的……好像是找您的,被保安弄出去了,我来告诉您一声,出去时候注意点。” 肖何立刻想到之前做的手术,难道是病人家属找上来了?不过他们怎么会找来实验室…… 实习生说完就离开了,凤琷用力抵了他一下,把肖何的注意力拉回来。 “别闹了!病人家属都找上门来……” 肖何试图推开凤琷,被他抓住手,一双眸子几乎流出金色实质:“让他们来,我还没杀过凡人,试试手感。” 凤琷才不管他病人家属还是医闹,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超级无敌委屈,他忍着不碰肖何忍得多难过,这凡人……撩了自己居然就想这么算了?! 他掐住肖何的下巴拧过来让他面对自己,金色的眸子里跳动着怒火,低声问说:“还打算当没看见?” 肖何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分明是他善解人意,为什么要被这鸟这般控诉啊??? 他试图转动脑袋,躲不过凤琷的视线,只好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凤琷用拇指在他嘴唇上满含暗示地用力揉着,手指底下柔软的薄唇被揉得带上血色。凤琷声音低哑,好似已经被汹涌的欲-望灼烧到沸腾状态:“像之前,那天晚上那样,帮我。” 肖何环顾四周:“在这里?” 这个地方倒是因为经常有人住,还是挺干净的,但是……外面两个值班的实习生都在啊,他们稍微弄出点动静人家都能听见! 凤琷才不管他怎么想,一把把肖何抱起来,将他扔在手术台上压着吻下去,手从他西服底下摸进贴肉的最里层,他恨恨地咬了肖何嘴唇一口:“就在这!你在这里撩拨我的时候怎么没多想。” “……” 肖何从来都不排斥给凤琷口-交这件事,尤其在显微镜下看过他的身体,竟然整个神都处于一种无菌状态,他这个浑身都是微生物(尤其口腔)的凡人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凤琷已经把他西服裤子扒了下来,衣服从腰往上推到脖子底下,露出洁白的肚皮,唯独那件白大褂还好好穿在身上。肖何搂着凤琷的脖子急促地喘-息,两条光-裸的长腿搭在手术台两边,胸口湿漉漉的触感接连不断落下,他却只想大吼一声为自己平冤昭雪——那、那不是撩拨,那只是个实验啊! 凤琷亲他亲到一半,小腹上抵着对方的硬物让他突然清醒过来,他一头扎在肖何脖子旁边克制地喘着粗气——碧玺珠虽然一时半会不会被吸干,但是那颗珠子灰得不正常,在询问应麟意见之前,还是不要碰肖何得好……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凤琷憋得脸都黑了,轻轻拉下肖何的西服,给他盖上白肚皮,然后默默把他裤子给穿上去。 “……又怎么了。” 凤琷把他抱起来坐到旁边沙发上去,让肖何挨着自己的腿坐下,也不说话,就在他屁股底下蹭。 蹭…… 肖何简直要疯,这鸟又搞什么鬼! “做什么,我不是说可以帮你……” “不行。”凤琷生无可恋,抱着肖何一顿啃。 肖何脸色变来变去,却还是没反抗,让凤琷一直在他身蹭出来了,他才松一口气。心想这会儿该他弄一弄了吧,他又不要紧,又没有灵力暴动,谁知凤琷蹭完了直接没动静,趴在肖何肩膀上光顾着喘气。 “……” 这家伙……明明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这会儿装什么傻鸟?!自己爽过以后根本没想到他嘛。 肖何不高兴了,肖何想打鸟。 凭什么你拿我搞完就把我扔在一边啊?!要做做全套啊!刚刚的亲亲舔舔继续啊! …… ………… 肖何用力深呼吸几次,自我安慰道,算了,本来在实验室做这种事就挺叫人难为情的…… “肖何?” 肖何被凤琷亲吻的动作从发呆中拉回来,对方那张漂亮的脸上尽是温柔神色,他金色的眸子注视着肖何的眼睛,侧过脸去啄他的脖颈——鸟类啊……喜欢谁就总是忍不住想啄对方。 “为何不理我,在想什么呢?” 亲亲呀亲亲呀,你怎么不亲亲我——凤琷的表情在这么说,还带着点欲-求不满的委屈。 ——你特么比我还委屈吗?! 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坐在他身上满眼复杂地看着他,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想跟凤琷说你这样是把我当发泄玩具,把我不当人,我是有感情的,有反应的,不能你弄完了就把我丢下,你这样就算约-炮都约不到回头炮,会被拉黑名单的…… “肖何……” 小凤凰保持着委屈索吻的表情回看他,肖何很想打他一顿……不但打不过,而且不舍得,终究在他的美貌中败下阵来。 算了……亲一下就亲一下吧,何必非要让他不高兴。 肖何捧着凤琷的脸回吻他——吻得很难过。 ——食物补充体力,光变得更强。 肖何又记下一行,然后备份到电脑。 然而并不能得知发光原理,他猜测就像萤火虫,羽毛或者皮肤中有荧光成分。试图剪下一片羽毛做实验,却发现那羽比皮肤更加坚韧,刀剪不断,水浸不湿,稍微用火苗灼烧,竟叫它更加熠熠生辉。 获取样本失败。 ——也许他醒来之后可以商量要一根。 ——但是这图腾能听懂人话? 不论如何,将这件事牢牢记下。 比起肖何的悠闲,凤琷焦躁万分。 他每几年发作一次,类似的困境对于凤琷来说并不陌生,这次更是,身中蛟毒,元神困在泥丸宫中挣脱不得,只能靠灵力不停冲刷原丹内壁。 但是凡间灵力异常稀薄,这样下去猴年马月能挣脱桎梏? 这个凡人喂食的露水中虽含少量灵力,也只聊胜于无,应麟那斯再不来寻,他大概就要灵力枯竭直接化蛋重生了。 “嗯?怎么这么冷,暖气坏了?” 台风带来的坏天气,让九月天变得像十二月,肖何体质极度怕冷,大热天都要穿长袖,没暖气的日子简直不想活。 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掉到地上,蒸发成寒气。肖何只觉滴水成冰,才在热水中汲取的温暖瞬间散失殆尽。 他印象中科研工作者与体能废物两个称呼仿佛共生,从未为自己体弱产生自卑情绪。 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落到安静趴在角落的凤身上,仿佛饥饿许久的人看着一盘喷香烤鸡。 凤琷元神在泥丸宫中感受到这眼神,眉头微微皱起——卑劣的凡人,终于忍不住想对吾下杀手了么。 羽族在凡间是何处境他早就知晓,若非凤凰一族向来性情冷漠不理尘世,他早就一口灭世火把这些愚蠢的凡人烧个干净。 元神由展翅火凤慢慢化为人形,广袤的泥丸宫如同一颗金球,人形元神盘膝浮在中央,华丽尾羽化作长衣飘于身后,金红交织自成纹路,末端渐渐如烟消散。 闭目打坐的男子俊美异常,唇角勾起,未笑也似笑。 只不过此时他的笑容带着嘲讽,带着轻蔑,睁开眼时眸底金光微微闪动,配上那狭长的眼尾,妖冶又危险。 ——他此时虚弱是真,却不至于被个凡人轻易伤到,只要他对自己动一点不好的念头…… “今晚委屈你,跟我一起睡。” 肖何将头发吹干,双手抱着那只凤拥入怀里,温暖柔软的触感瞬间充斥所有感官,肖何往床上一倒,舒服得几乎呻-吟出声:“天然暖宝宝,温度微烫,正好。今晚不能睡地板,天亮了肯定给你睡。” 他仔细想了想,山海经上确实没有不能抱着凤凰睡觉这一条,但也可能,古往今来,他是抱着凤睡觉的第一个人吧,千万别睡出什么毛病。 果真还是需要一本凤凰饲养手册。 泥丸宫中人形凤琷怔愣在那里,也许太过震惊令他被抱住的身体都有一丝反应,抱住暖手宝就呼呼睡过去的肖何并没有任何察觉。 凡人伤害不了他,自然也靠近不了他,一开始被肖何从他身上取到血液是因为受伤虚弱,神力不足以护体,后来凤琷的神力稍有增强,不该还能叫他近身。 正想着,泥丸宫突然喀喇一声,外层厚霜裂开一条缝。 凤琷惊讶地抬起头看过去,这种裂缝显然是被外力打破,难道是应麟来了? 好像不是,仔细感受,裂开的缝隙中传入丝丝缕缕灵气,孱弱柔和。 “碧玺珠?” 凤琷沉吟道:“怎会在这凡人体……” 说到一半的话说不下去,凤琷突然想起来那件事——二十年前,他曾亲手将碧玺珠放入一个凡人身体里。 凤琷也是命苦,当他还是一颗蛋的时候,神魔两届发生大战,凤族牵扯其中。 结果太惨烈,凤族全军覆灭。 凤琷将要破壳,第一次破壳不同浴火重生,经历孵卵期必须靠同族的力量,由外力帮助孵化。 然而天地间凤神一族全灭,只剩他孤零零一颗蛋,再也没有凤族长辈来孵化他,更兼神魔大战之后天地灵气锐减,卵内神力越发稀薄,没有与凤族相匹配的神力,凤卵便无法孵化,凤琷眼看就要憋死在蛋里。 这时一位龙族长辈站出来,用自己的血浸润凤卵,孵出一只凤琷。天地间仅剩神龙一族与神凤族同属上古神族,便仅剩神龙的力量能够孵化神凤。 然而,鲜血点化是上古神族的繁衍方式,浸润龙血而生的凤琷便拥有了龙族的血脉。 凤琷毕竟是神凤,体内龙部分的力量弱于凤的部分,一弱一强,一寒一炽,两股力量在凤琷身体里打架,若非他天生地养先天条件好,早就被折腾死了。 但是即便如此,凤琷也必须通过后天补足龙族这边的力量,使他们达到平衡,才能灵活控制体内的神力,不然就如同一个被堵住通道的茶壶,空有一肚子好茶,却倒不出,反而成为妖物们争夺的饵食。 碧玺珠便是一个契机。 碧玺珠是龙族至宝,蕴含强大的灵力,炼化吸收便可,但是凤琷的凤族优势太过,碧玺珠灵力属寒,凤琷神力属火,冰入烈火会损害他的身体,不能直接吞吃。 后面他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个蠢办法,说让把碧玺珠种进凡人身体里,温养个十几二十年,就能吃了。凤琷为了碧玺珠的事忙活没有万年也有千年,早已进入生无可恋死马也当活马医的状态,当下大喜,立刻去了凡间一趟。 只不过他当时去得匆忙,走得也匆忙,回来时忘记在那凡人身上打个记号…… 这事被应麟知道后,那冰块脸居然一言不发地揍上来,且见一次打一次,追着他打了半个月。他气消了,告诉凤琷,以凡人身躯温养碧玺珠固然可行,但是体内植入碧玺珠的凡人往往会为寒气所伤,基本不能活到成年。 嗯……他是想弥补自己的过错,但是被应麟追着揍了半个月,中间又耽搁几天,他再回原来的地方,人都搬走了,他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好吧! 于是干脆忘到脑后。 只是没想到这人还能活到现在? 凤琷一边惊讶一边愧疚,泥丸宫外霜层震颤得更加剧烈,那灵力柔和,却无孔不入,慢慢充满整个泥丸宫,凤琷的元神沐浴在温和的灵力中舒服得眯起眼睛。 肖何睡梦里觉得肠子正在被人往外拉扯,疼得他大汗淋漓。碧玺珠位于丹田位置,是跟肖何长在一起二十多年的好伙伴,说让吸走就吸走了,那可不是要疼死嘛。 附着在泥丸宫外层的厚霜终于破开一块,人形元神瞬间化作火凤,尖啸凤唳带着熊熊烈火直冲那缝隙冲过去,几下便冲破桎梏。九尾金凤一瞬间发出炫目金光,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而后金光慢慢收敛,化作一名身着红衣长袍的男子。 凤琷吐出口浊气,眉眼弯弯,显然心情很好。 他回过神就见自己正趴在肖何身上,两人下半-身紧紧纠缠在一起,而被他压在身下的凡人……脸色惨白,眼睛紧闭,嘴上咬出血了都醒不来,看上去要死。 碧玺珠因为他冲破冰封运转得更快,那种疼痛是神族都难以忍受的,凤琷吓了一大跳,连忙运起神力往他丹田轻轻一点,断绝碧玺珠与自己的联系,肖何脸上的表情这才慢慢轻松下来。 凤琷把自己从纠缠中救出,叹口气侧躺到一边,一条腿随意支着,一只手杵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懒散雍容。 他借月光瞧身边的凡人——之前赌咒发誓要杀人全家,没想到自己才是理亏的那一个。绝色容颜上浮现出一抹与平日大不相同的,苦恼的笑。 “看在你为吾受这么多年苦的份上,吾且饶恕你的僭越之过。” 空闲的手抚过肖何嘴唇,血痕尽消。他未收回手,顺手在那凡人脸上摸捏几下,嗯,手感不错。 摸完他盯着肖何的脸,挑起眉头。他凤琷慢慢将自己靠过去,嘴唇埋入凡人下颌与颈项之间的阴影。 唇几乎贴到肖何纤细的脖子上,并没有亲吻,只嗅嗅啄啄,便如鸟类表达善意,或者领地占有,以喙交颈。 碧玺珠丝丝缕缕柔和灵力从肖何体内传出,凤琷闭上眼,有些贪婪地绕着他的颈子不停吸嗅化在空气中的灵力,神态留恋温柔,如同对待情人。 他天生不足,自破壳就被身体里两股不同的神力折磨,难得碧玺珠终于温养得能够入口,吃了之后通体舒泰,自然舍不得离远——虽然不能吸太过分,离近点闻闻味儿解馋也好。 碧玺珠一动,肖何又觉得浑身发冷,缩着身体微微颤抖,下意识就往温度高的凤琷身边靠过去。后者干脆一伸手将他揽入怀中,炙热凤息源源不断输送到肖何这边,与他身体里泄露出的灵力交换,终于令他好受了点。 他舒服了就开始作妖,给那凡人施术让他沉睡,却掐着怀里人的脸蛋子拧来拧去,痛得人家皱眉头,他还嘀嘀咕咕说风凉话:“一声都不吭,痛你不会哼哼吗。” 他自娱自乐片刻,搂着肖何的姿势都没变过,却漫不经心往某处扫上一眼。阴影里有什么探出贪婪的触角,被凤琷眼风扫到,惊惧地缩回暗处。 “找死……” 魑魅魍魉,伴随这声嬉笑似的低语,一同消失在风里。 “我第一次给人做手术十八岁,今年我二十二。十七岁毕业开始给导师做助手,平均每月经历十八次脑科手术,后四年做主刀,至今为止切过九十八个脑袋,成功案例九十三人,两个因为年纪太大死于术后血栓,另外三个,死于癌细胞扩散。” 第114章 首发 此为防盗章,首发,请支持正版 白日宣淫不是好习惯,奈何双方都不是喜欢压抑自己欲-望的类型,当时只顾颠鸾倒凤地爽,哪还顾得上时间。 这样抱了一会儿,凤琷又开始不老实,一根纤长手指点在肖何额头上,对方终于睁开眼。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仔细看……眼睛里有微光。 凤琷收回手,却见肖何对他张开嘴,然后凑了上来,凤琷心头微跳——这凡人体力竟这么好,果然是个披着人皮的妖孽吧。 凤琷勾起唇,抱紧肖何侧着身就要压过去,却被对方推住,他爬起来凑到凤琷脸前,张开嘴巴指着自己给他看。 里面有几个小水泡。 凤琷捏住肖何的脸让他把嘴张更大一点,口腔深处有更多透明的水泡。 凤琷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 肖何一把推开他:“问你自己!”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毕竟胡闹了那么久……凤琷后来完全不知节制,撞得他脑仁都疼,这凤激动起来也不论他是否承受得了了。 肖何扶着喉咙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你的精-液,烫得像沸水一样,你确定是会不小心把我的魂魄吞掉而不是把我烫死?” “……” 凤琷目瞪口呆,这人就这么说出来了,凡人都是这么口无遮拦吗…… “我跟你说了几次不要弄在我嘴里,为什么不听。” “……”他的精元在天界里多少人跪着都求不来这凡人居然敢嫌弃他?! “再过五天就要开庭,到时候需要被告人自己申辩,我这样怎么去?凤琷,你真是,太任性了!” 肖何骂人狠了又碰破一个小水泡,痛得皱起眉。 凤琷被他一通骂下来离傻也差不多,直到对方要爬起来穿衣服,才额头上跳着青筋把肖何拉住:“就为这点小事……” 说着便对肖何的嘴唇吻下去,舌尖带着冰凉的气息舔入他口腔,小水泡被属于神龙力量的清凉气流挨个抹平。 因为烫伤肖何的力量是凤息,要治愈就不能再用神凤的力量,不然只会伤上加伤,而要刻意调动体内相对弱的力量来对抗相对强的那一方,无异于左右手博弈,相当费神,给肖何舔完小水泡,凤琷感觉到心累。 无知的凡人咂咂嘴,转着舌头在嘴巴里舔了舔,没舔到水泡,便嘟囔着评价:“还挺好用的……” 凤琷:“……###” 然后那个胆大妄为的凡人又凑过来,指着自己嘴巴更深处:“凤琷,喉咙也痛。”也是你弄的。 凤琷这次彻底炸毛:“没有了!” 他是凤不是人参精啊! 肖何不满意,但是也没再勉强。他披着衣服下了地,隐隐觉得肚子有些疼,肖何草草在花洒底下冲了一会儿便去找凤琷:“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凤琷心说我们一晚上都在做奇怪的事啊,却只躺在用两只胳膊垫在脑袋底下看他:“怎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觉得浑身舒服得不行,活这么大几乎没有哪天不被神力暴走折磨的,但是此刻……只觉得很爽。 嗯……与人欢爱竟有这种功效? 不对啊,以前也有过。 难道只因对方是肖何? “我肚子疼,你是不是把我吸了。” 肖何疑惑地摸着自己肚脐眼周围:“虽然也不是特别明显的疼……但是真的有种隐隐约约的痛感,像是有人在里面揪来揪去……” 凤琷一听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你快过来,我查查!” 肖何走过去把肚子给他看。 凤琷闭上眼,探入一丝神力进去,看到了肖何的丹田内部,一颗碧绿的珠子在中间缓慢运转。 碧玺珠是龙族至宝,其中储存着最易消化,最磅礴的神龙之力,也正因为它储量大,才被拿来作为替代品为凤琷暂时平息身体里面的神力暴动。 现在它缺了一小块,很小的一角灰色,在碧绿的珠子上格外显眼。 是的……凤琷的神力抛进去之后,发现碧玺珠上有一个小角变灰了,就像原本蕴有大量水源的河流突然干涸而露出干枯开裂的河床。 …… ……… “怎么了?” 肖何见凤琷的表情有些古怪,便低着头问他。 “没事……也许感受到我的存在,它才变得容易躁动,你会觉得疼便是为此。” 凤琷把指尖的一丝金光收回来,强笑着给肖何解释,然后默默把他搂进怀里——就算他拼了命地吸一夜灵力,也不会把碧玺珠吸灰一块,更何况昨晚他只吞吃掉一些溢出来的灵气而已,这灵力是不是以一种更加不寻常的姿势流出来了啊?比如…… 凤琷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不由自主吞了好多肖何的……那个。 昨晚吞食灵力的时候确实感觉灵力与……那个,是分开的,那难不成,他吞的时候不但有灵力,还有精元? ………… 卧槽!!说好的碧玺珠不能与凡人融合呢?!为什么这种情况更像他自己啊?!上古神的精元能当补药,在双修时哺喂伴侣什么的……但是凡人不该有精元这种东西啊!那玩意儿顶多阳气浓郁一些,把他这个神都给补了,完全不正常。 那肖何现在岂不是就像一块大肉芝似的…… …… …………吃了他就能补充灵力…… 凤琷有点想撞墙。 其实这样对凤琷来说算是好事,他吸收起来更方便了。 但是凤琷高兴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高兴……他眉间有化不开的忧虑,甚至隐隐有些生气——事出反常不是好事,碧玺珠怎么会灰了一小块呢?不但灰了,还有要裂的迹象,怎么会这样。 他摸着肖何的肚皮久久不能回神,后者被他摸得莫名其妙:“干嘛这个表情,好似我得绝症了。” 凤琷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再如此口无遮拦我就把你的嘴黏起来,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肖何何其敏锐,察觉到凤琷的异常立刻便问:“是不是你的珠子出问题?难道我快死了?” “……你们凡人想像力都这么丰富么?” 凤琷担着心,却装模作样叹口气:“只是碧玺珠有些奇怪,我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或者疲累……” “除了肚子有点疼没别的感觉。” 肚子疼那是被吸猛了…… 凤琷揉揉他的脑袋安慰道:“好了,要不要再睡会儿,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不然改天问问应麟爹……毕竟那是他的东西。 想到他那位神龙爸爸,凤琷脑内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微妙的画面,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不,不到万不得已还是算了。 不记得了。 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凤琷穿着肖何的短裤t恤,抱着手臂倚在门口笑:“早上好。” 肖何看他一眼点点头,撑着床要下去,刚站起来立刻觉得一阵头晕又倒回床上。凤琷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以后不许再喝酒。” 他表情有点古怪,肖何心里疑惑,却点点头——让他喝他也不喝,这种失误一次就够了。 “家里怎么回事,刚刚我听到乱糟糟的……来客人了吗?” “有人来送你昨天买的电视机。” 凤琷终于大发慈悲把肖何从床上拎起来,坐床上让肖何靠在自己胸口,然后捏着一颗竹色的药丸递到他嘴边:“吃了它。” 肖何嗅到一股清香味道,伸手接过来,那丸子捏在手中的感觉跟巧克力豆差不多,便问他:“这是什么?” “哼,毒-药!” “……”这样就生气?这凤脾气越发差了。 肖何不再多问,塞进嘴里吃了。那股清香的味道霎时在口腔蔓延开,肖何觉得头晕症状慢慢减轻,没过五分钟,头痛的感觉竟然彻底消失了。 肖何惊奇地睁大眼睛看着凤琷:“这是……” 凤琷打着哈欠靠在引枕上:“神兽白泽做的药丸,具他自己说可以清热解毒包治百病,具体功效尚不明了,总之对凡人很有助益。” 肖何一遇到这种涉及神话故事的事情就反应慢半拍:“白泽……” “就是那只把我们的画像出卖给凡人皇帝的白泽。” “……”山海经里似乎是有这么回事,这只鸟好记仇。 肖何对传说中那只毛茸茸白蓬蓬的神兽颇感兴趣,多问一句:“据说白泽是祥瑞。” 凤琷立刻不高兴:“我还是祥瑞呢!你从不提起。” “可能因为初次见面你是被射进我怀里的原因吧……” 话没说完肖何就被打了脑袋。 “能治百病的药丸用来给我解酒,会不会太浪费?你平时把药放在哪?我都看不出你身上有口袋。” 肖何一边说着一边下床:“咦,谁给我换的睡衣,对了电视机你放哪儿了,不能受潮……” 凤琷坏脾气地蹦出青筋:“一句一句问!” 肖何慢吞吞咽口唾沫:“好吧,第一个问题。” 凤琷依旧抱着手臂靠在床头:“这颗药是他打赌输给我的,我用不到,给你吃了也无所谓,我顺路去了趟南海,拿了些东西回来……” 这里离南海那么远……顺路? 肖何只腹诽,没问出来——这只凤凰的脾气他摸到几分,死要面子,还幼稚,问出来他定恼羞成怒。 凤琷仿佛知道肖何在想什么,脸上带了一丝恼怒的神情,手一翻,掌心多了一块巴掌大冰蓝色的石头。 嗯……好像不是石头,它太漂亮了,肖何很难用石头来称呼它。 “答应过给你的千年寒玉……发什么呆,还不接着。” 肖何没矫情,凤琷说要给他一块寒玉的事肖何也记着呢,于是接过来:“但是我从小体寒怕冷,再戴寒玉要冻死了。” 凤琷脸上露出倨傲神色:“我的东西自然不会那般无用,它有灵识,贴身戴冬暖夏凉。” 肖何点点头,真诚地看着凤琷的眼睛:“谢谢你。” 后者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 昨晚肖何醉酒后说的那些话凤琷还弄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总算有个笼统的印象——这凡人心情不好,原因多半是他。 凤琷不知道怎么解决,依照肖何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跟他开口,逼问或者搜魂说不定会更加惹他不快……不如送点小礼物,叫他忘了那些不开心。 “唔,对了,既然白泽的药可以治百病,我娘胎里带的寒症能治吗?” 肖何问着两只眼睛就亮闪闪地看向凤琷,把他看得难过,继而愧疚地移开视线。 肖何的毛病凤琷最清楚,碧玺珠带来的副作用……这不是病,白泽的药不管用。 肖何见凤琷沉默,反倒安慰:“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包治百病的药,不科学。” 凤琷低落也就一瞬间——所幸肖何是个凡人,自己可以拿百年去补偿他,保护他一辈子也是可以的——于是立刻耍起流氓:“你该问的第二个问题是,谁给你换的衣服。” 肖何面无表情地摊开手:“除了你我,屋里又没有第三个人。” 没调戏到,凤琷觉得有些遗憾。 肖何见凤琷脸上有疲惫神色,说不感动是假的——为了拿一块寒玉一颗药丸,顺路路过南海那么远,他不会是跑了一夜吧?于是轻声说道:“你累就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装电视。” 凤凰倚在床头打了个哈欠:“嗯,你别忘了今天要去那什么,医院……” 肖何十分惊奇,凤琷竟然也开始关心这些小事?他整天不是万事不管只顾享受么? 肖何嘴上没说,只是应着,心里有点受用。 凤琷靠着枕头合上眼,不一会儿肖何又探头进来:“凤琷,我昨晚喝醉,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除了抱着我喊大爷,皆正常。” 跟凡人混久了,凤凰也学会信口胡诌。 肖何想象一下那个画面立刻囧了,赶紧退出去。 凤琷是真困了,一觉醒来闻到饭菜香味,爬起床发现肖何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今早吃蛋炒饭,但是自从凤琷来了他家,家里就没做过带蛋的东西,炒饭只好做成肉炒,更不能做喜欢吃的蛋包饭。 凤琷在肖何身边站了一会儿,转身去开他的冰箱:“这是何物?” 这鸟其实平日里安分得很,见到新鲜东西感兴趣,却不会主动研究肖何的屋子,只是碰上什么就问几句,所以在肖何家住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进厨房。 “那是冰箱,用来保存食……”肖何一边把饭往外盛一边解释,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冰箱里面有一盒鸡蛋。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下一秒就听凤琷咦了一声:“这里怎么有这么多蛋,是谁家孩子?” “……” 肖何握着锅铲的手狠狠一抖——这形容…… 凤琷伸手拿了一枚鸡蛋,突然想起肖何说冰箱是用来储藏食物的。他沉默一下,问道:“是鸡的蛋,这莫非……也是用来吃的?” 肖何没回答,默默把炒饭盛在盘子里:“吃饭吧。” 凤琷叹口气,将鸡蛋放回去,他也不再说话,帮肖何一起端饭。他虽然是神,对世间一切生灵该一视同仁,冷漠处之,但他终究是羽族的皇,看到自己同宗子民处境艰难,心里还是憋了股火。 所以这顿饭虽然新奇,却没能引起凤琷的兴趣。 肖何见他消沉,却不知从何劝解,吃了一勺子炒饭味同嚼蜡。 凤琷脸色不好,肖何斟酌着说:“那些鸡蛋……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得‘孩子’,它们还没有受-精,只是母鸡的卵子结构,而且是人类饲养的,所以不必……” 为这太过伤心。 “砰!” 肖何的话没说完,凤琷直接拍了桌子,他一脸寒霜:“它们原本可以成为孩子!你们这些自私的凡人!” 肖何平静地看着他,然后抬手抹掉溅在脸上的番茄汁——这是第一次,凤琷对他认真发火。 一时间没人说话,凤琷冷冰冰地盯着肖何,肖何无话可说,只能回看着他——自私的凡人……或许是吧,他可能还是自私中的翘楚,永远理智,冷漠无情。 肖何站起身解开围裙,拿了搭在沙发背上的西装外套穿上:“我时间快到了……你今天就在家休息吧,碗我回来洗。” 他垂着眼快步走出去,与凤琷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道:“抱歉,这个世界令你如此不快。” 但它就是这个样子,残酷却真实,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凤琷发过火之后才冷静下来,他有点懊恼——自己刚刚就是在迁怒,其实没必要生那么大气,要生气早就跑下界一把火把凡间烧成灰了,鸟也吃虫,他也吃别的种族,这个世界的法则他比肖何懂的多得多。 可是,谁叫他……谁叫那个凡人要在他气头上跟他作对,跟他站在对立的一面。 第115章 首发 此为防盗章,首发,请支持正版 肖何看书奇快,自小到大最亲密的伙伴便是书,爸妈说他怪胎,不喜欢跟同龄人聚在一起玩闹,闲着就是看书。哗啦啦一本翻完,关于神鸟凤凰的传说众说纷纭,似乎并不来自于一套传说,唯“饮露,食竹,栖梧桐”三点颇为统一。 找不到更多有用信息,肖何将书插回原处,自我安慰:“尽信书不如无书。” 家里那只今早还吃了猪肉,饮露食竹什么的,都是艺术加工手段吧。 但是栖梧桐这点似乎可以试试,睡地板那几天他睡得挺开心。 到僻静处,拨通管家的电话:“吴叔,给我订做一张床,要全部梧桐木打造那种。梧桐木不适合做床?没关系,没有的话就直接买木料做一张,做大点的,嗯,双人那么大吧,不然睡不舒服。” 肖何想了想又说:“再给我做个鸟架子,挂鹦鹉的那种,也用梧桐木。对,大一点,做成秋千那么大。” 这只凤凰有时候化作人,有时候又要变成鸟,还是做两手准备的好。 电话挂下,突然有水滴声。 “滴答。” 仿佛滴在心头,一阵寒凉。 肖何扭头,洗手池坏了一个水龙头,滴答水声越来越快,他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转身就走。没作死不代表不会死,水龙头里的水从“滴答”变成“哗哗”,肖何眉头微皱,下意识觉得不好,脚步加快。 头顶昏暗灯光一亮一灭,走廊尽头是两扇自动拉门,坏掉的弹簧锁应很容易拉开,今天特别,肖何抓着把手往外拽,却无论如何都拽不开。 他被困住了。 有了神就会有鬼,就会有妖怪,肖何心理上已经接受了,但是他接受不代表不害怕,哗啦啦的水声造成的噪音可与刑罚媲美,心跳快得几乎从胸膛蹦出来,紧闭的门踹不开,他转身就跑。 脚腕突然缠上一条柔软滑腻的触-手,肖何低头一看,之间一条半透明黑漆漆的东西卷在自己脚腕上,他当即掏出口袋中装的喷雾,狠狠往上面喷上去。 触腕被烫伤一般,急速退去,肖何继续往前跑。 从小到大没少经历绑架勒索,肖何从小体质弱于旁人,长得又斯文乖巧,家里还有钱,小到街头混混,大到劫道绑匪,无一例外都会拿他当菜下刀。本该拿武器防身,他又不会使,十岁那年就在爸爸实验室鼓捣出一瓶专属自己的“防贼喷雾”,像女生一样的自我保护方式,然而经过十多年改造,他的“防贼喷雾”已经发展到“杀人喷雾”的水准。 本以为今生再也不会用上,今天倒是救他一回。 但是体能废物这称号不是白叫,跑不快不说,还没耐力,跑了半天终于在二楼楼梯间耗尽体力。不是他废柴这么久只跑下一层,他真的尽力了,明明是往楼下走,不知为何走着走着楼梯变成上行。 不得已停下,肖何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同时慢慢后退,将背抵在墙壁上,面前还是空荡荡的楼梯间,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这个地方肯定有东西。 这次的敌人是看不见的。 “把东西交给我……” 不阴不阳的声音伴随阴风刮过耳畔,肖何猛地咬住嘴唇,细细的牙齿压着唇瓣咬得压印泛白。喷雾早就在跑的过程中不知掉哪去了,他手里空空,没有任何武器,只能用双手撑着膝盖,抓紧外裤缓解压力。 肾上腺素急速上升,常年苍白的脸显出红润色泽。 “把东西交给我!” 那声音得不到任何回应便生气了,他愤怒大吼:“交给我!” 肖何霎时觉得脖子上一紧,呼吸渐渐困难,后背贴着冰冷刺骨的墙壁,不知害怕还是寒冷,令他浑身都开始颤抖。没多久肖何便说不出花,整个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墙上氧气被夺走,他大口吸着气,双手在身前乱抓。 敌人是无形的,什么都抓不到。 肖何艰难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你……要什么……” “那个……给我那个……给我……” 肖何被他掐得直翻白眼,他不知鬼或妖怪有没有智商,若他们真心想要自己身上的某样东西,就不会下杀手,自己死了,他们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难道凤琷也与这些人一样,待在自己家的目的也是这样东西?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 肖何脚下已经离开地面,尽力仰起头想要喘口气,然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终究扭曲成的边缘圆滑的曲线,消失在视野里。 这边凤琷美美地睡了一下午,元神在泥丸宫中运行几息,睁开眼时发现太阳快要落山了。 “凡人。” 竟无人应。 之前几天他虽昏迷,对外界情况知道一些,那凡人平日里基本不怎么离开这间屋子,总之他每次睁眼都能看到他。对方今日离开时说去图书馆,并保证太阳落山之前会回来做饭,怎会这么久还没回来?凤琷从床上飞下来,落地化作人形。他如今还是喜欢待在肖何身边,碧玺珠源源不断的灵力令他觉得舒服。 碧玺珠。 凤眸眨了两下,面容微微变色:“糟糕!” 碧玺珠自昨夜由他的神力引动,灵力便不能控制,这灵力匮乏的凡间便如同黑夜里一盏灯,什么肮脏的蛇虫鼠蚁都朝着这边涌过来,碧玺珠刚发动那晚,他在身边都引出一些鬼祟,若他不在……那凡人岂不是要被魑魅魍魉撕扯分食? 身形瞬间离开屋子,循着碧玺珠微弱的灵力找过去。 肖何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暗的空间,正如他猜想的那样,没有被莫名其妙掐死。但是这又是哪里,四周没有任何光线,却看得出是一座地下室,肖何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才走两步,便听到前方传来沙沙的声音,如同草食动物咀嚼菜叶,或者螳螂用前爪切割草茎,沙沙,沙沙,很大声,很可怕。照这声音推断,那虫子至少两人那么高。 灵异变异形? 肖何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动摇的神色,他第一次面对这种“恶意”面的不科学,甚至连能否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大脑跟对方拖延时间——如果对方也有大脑的话,他可能试图说服。 阴影里的东西终于动了,一蹦一蹦地从黑暗中跳出来。它长得比想象中更恶心。要说形容,他长得便像一只超大号负子蟾,背上密密麻麻背着些圆形东西,像人头。 肖何不怕人头,他偶尔会去医院出诊做手术,挂专家号,人类死掉的尸块吓不到他,但是眼前这个怪物,显然是吃人的。 为什么? 他嘴里还叼着半截人手。 肖何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半步不敢后退——蛙类只能识别运动中的动物,若这负子蟾只是个头较大,那他就单纯当他是只大号青蛙。负子蟾从他身边跳过去,仿佛没看到他,肖何不敢放松,因为他听到背后有风声又急速刮过来。 此时再不躲,必死无疑。 他猛地蹲下身就地一滚,那东西从他头顶跳了过去,肖何顾不上被石块撞疼的膝盖,贴着墙往远离他的地方挪。但是没挪多久,阴影里突然伸出几条触-手,跟第一次抓住他的那条一个触感,两条压着他的肩膀,两条压着他的腿,将肖何狠狠摁在地上。 大蟾蜍往前一蹦,压在了肖何身上。 压得他差点把内脏吐出来。 胸腹上疼痛未消,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在他小腹上。肖何僵硬之后疯狂扭动身体挣扎起来,那是块尖锐的石头,旧石器时代经常被用来作为刀斧。 这东西想剖他的肚子! 人类与未知生物比起来力量很小,石头间端终究刺入他的血肉,疼得肖何忍不住惨叫。他平日里很能忍耐,小时经常出入医院,不管是打针还是接骨头,肖何从未在父母面前喊过痛。 这次真的太疼了。 那蟾蜍喉咙里咕噜咕噜发出一阵噪音,沿着嘴角流出粘液,落在他脸上。腥臭味道扑面而来,熏得肖何一阵头晕目眩。那东西抛开石头,钝钝的爪子抓着肖何血淋淋的柔软肚皮,用力撕开,皮肉脂肪被横向撕裂的痛让肖何几乎晕厥过去。 他好像在扯自己的肠子,是要吃他的内脏么。 “啊!!!” 活生生让怪物解剖的滋味不好受,肖何即使被固定了手脚,身体也不由自主往上弓起诡异形状,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实验室里解剖过无数青蛙小白鼠,今天的蛙,难道是来报仇的…… 莫非他已经在传说中的地狱里面享受各种酷刑了?想到这一点,肖何停止挣扎,死气沉沉地躺平——算了,就当不是自己的身体。 “破——!” 头顶上突然出现一道金光,将黑暗劈开,脸侧的疼痛让肖何清醒过来。他猛地坐起身,睁开眼恰好对上一双浅金色凤眸,再扩大,是对方绝色的脸。那人眉头紧紧皱着,还举着一只罪魁祸首的爪——刚刚好像是那只爪在抽他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