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不开门 “滴答、滴答、滴答……” 顾南风缩在被子里，恐惧地看着钟表秒针一下一下地走着，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顾家别墅的佣人们早已下班，只留下两个全天守夜的也都各自住在庭院的佣人楼里。 “踏、踏……” 牛皮鞋踏在光滑地面上的声音从远处慢慢靠近，一下，一下，像是踏进她的心上一样。 终于，那宛如从地狱里透来的脚步声在她房门前停止。 有人试着拧了拧门把手——门被上了锁，打不开。 “呵。”门外的人冷笑一声，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顾南风你能耐了啊，不开门？” 顾南风身子一颤，心虚地将被子裹得更紧，“我…我睡着了。” “不开门，嗯？”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瞬，下一刻，猛烈的踹门声“嘭嘭”地响起，振得她耳朵生疼。 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看着粉色的门被男人暴力地踹开，两手将被角捏得紧紧。 终于，男人走了进来，眼神讥讽地看着她。 “哥…哥哥……” 他细长的眉头微挑，墨玉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顾南风苍白的小脸，俊美的面庞，缓缓凑近她，微凉的薄唇里，吐出冰冷无情的话。 “小杂种，叫谁哥哥呢！”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浓烈的酒精味道，让她几欲呕吐。 那一刻，顾南风几乎无法呼吸，她甚至不敢和他的眼睛对视。 嗫嚅着嘴唇，她始终没有再敢说出对于男人来说那两个禁忌的字眼。 顾北城的瞳孔骤然一缩，被酒气熏染得猩红的眸子里燃起了一把火，一低头，吻住了那张樱粉色的小嘴。 狠狠地撕咬，大脑在酒精的作用下指挥着双手，几乎失控一样地撕扯着女孩薄薄的睡衣。 在男人的头转移到她脖颈的那一刻，被咬破皮的嘴上多了抹艳红。 顾南风通红着双眼，有些狼狈地推着正在她身上作恶的男人。 “放手啊！不要！！…放手…求求你！！…” “呵。” 男人抬起头，那双泛着冷光与情欲漆黑的眸子，讥讽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将她视如草芥。 “叫啊，继续叫啊！最好把院子里的人都叫进来，让他们看看，他们平日里纯洁的表小姐是怎么浪荡的在我身下哭喊。” 语气里近乎无情的嘲弄，毫不掩饰地显露。 晶莹的眼泪，蓄满了顾南风的眼眶。 她紧紧咬着破皮的嘴唇，将哭喊声吞咽下去。 “该死的！” 男人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窄眸一紧，再次伏下身子，毫不怜惜地进入她的身体…… 顾南风觉得疼，可是再疼也不及她现在心痛的万分之一！ 身上的男人不知疲倦地起伏着他健壮的身体，她的身子摇摇曳曳地，像一艘破败的小船。 嘴里呢喃着破碎的呻吟声，终于，她忍受不住地昏了过去…… 第二天，顾南风醒来时身体酸疼得要命。 她的胸部和腰部被布满了男人留下的淤青掐痕，双腿间是让她不适的黏腻感。 “小姐，起床了吗？先生和太太已经回来了。” 保姆周妈敲着她的门，顾南风心底一慌，抬头看向门，昨晚被顾北城踹坏的门早已经好端端地闭合着，遮挡住旁人的视线，也掩盖了她的秘密。 钟表的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半。 原来，她一直睡到中午吗…… 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疲惫…… 进入卫生间，换好衣服梳洗完毕，顾南风看着镜子里苍白精致的女孩，扯了扯嘴角，却不小心扯动了嘴里的伤口。 她真该感谢顾北城的仁慈，没有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留下痕迹。 下了楼，顾父顾母都已经回来了，坐在餐桌前静静地吃着饭。 顾北城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执筷，俊美的脸上毫无波澜。只在她下来的那一刻，嘲讽的眼神从她苍白的脸滑落到她的身体。 顾南风身体僵了僵，嘴角挂着勉强的笑，“欢迎回来，大伯父伯母。” 顾青有些不太赞同地看着她，语气温和地教训道：“南南可不要熬夜，也不要赖床，健康的生活习惯很重要的。” 顾南风乖巧地点着头，走到她的位置上。 岳珊不太赞同地看着她眼底的青色，“要注意休息。” 因为顾母身体不是太好，因此顾父顾母极其注重养生，就连每天的饭菜，都是清清淡淡的。 可顾北城有自己的一份饭菜，他嗜好重口味。 凭着他的眉目间依稀有些顾青的模样，顾南风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是顾家的孩子。 是的，她知道那个被人隐藏的秘密——顾北城，是抱来的！ 但她不能让顾母和顾北城知道。 这是她和她母亲……欠他们的…… 看着女孩娇气地小口小口吃着蔬菜，模样和顾青十乘十地像，顾北城不屑地嗤笑一声。 ——真不愧是父女，吃个饭都这么像。 他转过眼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这个纯善的女人没有发现丝毫的不妥，仍旧慈爱地看着顾南风。 餐厅里除了餐具相碰的声音和顾北城偶尔翻看文件的声响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吃完饭，顾青端着一杯热茶，轻轻呡了一口，“阿城，南南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在公司里给她找份工作吧！” 顾北城抬起头，目光凌厉地扫过顾南风，语气冷淡地道：“给她一份工作？” 第二章 一份工作 “我们公司可不是垃圾回收站。” 顾父顾母不赞同地看着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顾南风身子一颤，垂下眼睛。 看着女孩身体隐晦的颤抖，顾北城轻轻勾起唇角，突然间改变了主意。 “好啊，我就给她一份工作。” 顾南风抬起头，“不…不用，伯父我能自己出去找工作实习的。” 声如蚊呐，带着小女儿姿态的拘谨。 岳珊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哪里还不如自家的公司，省的被别人欺负。” 说完，瞪了她儿子一眼。 顾南风是早已去世的顾家二爷的遗孤，可怜的孩子是在贫民区被发现的，接回来的时候又瘦又小，跟个小猴子一样，怯生生大眼睛看得岳珊心都化了。 顾北城嘴角挂着暧昧的笑，那双寒如晨星的眼眸，静静地看着顾南风。 “自家人，我会好好照顾南风的……” 他薄唇微勾，轻轻地说：“你说对不对，我的…妹妹……” 顾南风的脸色陡然一变，毫无血色的嘴抿在一起，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逃也似地离开餐桌，飞快地奔上楼。 拐角的那一刻，她回头，看到顾北城嘴角不断扩散的笑意，和他眼中毫不遮掩的嘲弄，顾南风已经可以预见她灰暗恐怖看不到天日的职场未来了…… 顾北城一直是行动派，他在下午就敲定了顾南风的职业——他的秘书。 像顾家公司这样的大企业一般是不会招聘在读大学生做实习生，为别的公司耗费时间培养人才。 顾南风是个例外。 公司加入新人大学生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栋公司大楼。 有人疑惑，却听到其他人嘲讽的笑声。 “今天中午从总裁车上下来的。” 于是大家都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顾南风，眼里闪过丝丝鄙夷。 顾北城有专门的秘书室，很多人组合成一支精英团队协助他的工作。 他并不需要顾南风。 “Lily，给她点事情做。” 说完，头也不抬地批阅他的文件。 顾南风站在秘书室外，抱着这些快要没过她头顶的市场调研报告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麻木地忙碌着，四周都充斥着快节奏社会生活的声音。 “你好，请问打印室在哪里？” 顾南风有些拘谨地走到一个不认识的女同事面前，礼貌地问道。 女同事看了顾南风一眼，视线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就别开了眼，仿佛沾染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眼里闪过丝丝憎恶的鄙夷，“楼道第一个岔口左拐第三个房间。” 说罢就离开，步伐匆匆。 顾南风看着她的背影，将嘴边的那句“谢谢”咽了下去，垂下眼睛走着。 她再蠢也知道，她被孤立了。 但她不能有丝毫的不满，因为顾北城…… 顾南风走进打印室，里面没人，她开始打印文件。 刚好这时候有个踩着高跟鞋的女同事过来复印东西，她看到顾南风，脚步一顿，直接给了她一叠资料。 “把这个打印好，放到策划部。” “可是……” 这不是秘书室的工作。 顾南风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那位女同事用一种极为轻蔑的声音说道：“哟，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干个活都这么娇气。” 忽然那女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捂住嘴轻轻一笑，“是咯，毕竟是从总裁车上下来的。” 那种嘲讽的语气，那样轻蔑的态度…… 顾南风身子一僵，脸色苍白，“是，我知道了，前辈。” “好了，不要再欺负新人了。” 一道悦耳的男低音在打印室里响起，如朗月，似清泉。 顾南风悄悄抬头望去。 门口正长身玉立站着一位斯文俊逸的男人，他穿着白衬衫西服裤，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眼里是丝丝的和煦。 “程、程总好！” 前一刻还对她冷嘲热讽的女人低下头，磕磕巴巴地打着招呼。 说话的这个人，是“程总”。 “程总好。” “是今天刚进公司的小秘书吗？”程晟勾着唇轻轻笑了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南风，“还挺有趣的。” 顾南风身子颤了颤，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程晟的眸子弯弯，带着丝丝暧昧而又晦暗的涟漪。 “听说，是阿城带来的……” “程总，总裁叫您了。”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深深地看了顾南风一眼，转身离开。 “希望下次见面，你能认出我来啊，南南……” 第三章 给她的惩罚 顾南风被顾北城叫到总裁办公室时，已经是快要下班的时间。 她扭开门进入总裁办公室，里面只有顾北城一个人。 顾北城正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玻璃前，眺望脚下的繁华。透入玻璃折射进来的太阳光照射在他身上，在光芒中他的身影是那样醒目，俊郎的面容上一派冰冷。 “今天，你和谁接触了？”顾北城的声音听不出起伏。 顾南风的身子一顿，“没…没……” “呵。”顾北城转过身来看着她，“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害怕什么。” 他那眼神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顾南风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的眼眸一深，慢条斯理地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抓住她的下巴。 骗他完了，她还敢躲他？ 嘴这么硬，是不想让他为难程晟？ 他嘲讽地看着她，眼神冷酷无情。 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就是这张脸，像你那浪荡的母亲一样勾引了我父亲？现在，你又来勾引我了？” 他的拇指抵在她柔嫩的唇上，粗糙的指腹粗暴地按压着。 顾南风疼痛得颤抖着身体。 “哥哥……不要……” 她眼里的泪水给了男人暴虐的快感，他冷笑着，“这幅样子给谁看呢？程晟？” 说着，他笑了笑。 顾北城唇角的笑意和煦，如沐春风。 明明带着温和善良的微笑，顾南风却能从他的眸子里读出那份令人胆寒的猩红。 “说话啊！这幅样子给谁看呢！啊！”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吗？ 顾北城冷冷一笑，向她伸出手。 短小的职业裙被推到腰腹间，内裤扯落，一瞬间，男人进入了她的身体，毫不怜惜地起起伏伏，让她痛苦得呜咽出声。 “不说话，是吗？” 顾北城残虐地笑了，动作更加大力。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身子疼痛异常，可那仅存的理智却让她死死咬着嘴唇，才没有哭泣出声，只从喉间溢出细小的呜咽声。 腕表上冰冷的时针缓缓滑过下一个刻度。 终于，男人停止了对她的折磨。 他拉好拉链，看着满身狼藉的她，轻蔑一笑。 “顾南风，管好你自己。” 她动了动手指，有些艰难的从地上捡起内裤，在男人毫不掩饰的嘲讽里穿好，整理自己的衣服。 顾北城盯着她，嘴边带着恶劣的笑。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水光，像湖泊里的月亮，明晃晃的发亮。 眼眶却又通红，一幅被蹂躏过的样子。 这才对嘛，杂种就该有杂种的样子…… 想起眼前这个所谓“表妹”其实是父亲的私生女，顾北城不由得加深了嘴角的讽刺。 “总裁，如果没有事我先走了。” 她勾着唇角，漾开一抹轻轻浅浅的笑容，在苍白得过分的脸上，嘴边猩红色的血迹十分显眼。 “哦，就那么迫不及待让别人看到你浪荡的身体？” 顾南风没有吭声，静静地看着顾北城。原本水色的眼睛暗淡下来。 顾北城看到她脸上黯然失色的神色，嗤笑一声，“果然，杂种就是杂种，贱人的女儿，又能纯到哪里去？” 他勾着唇角，向她挥了挥手。 “你走吧，下班回去再说。” 顾南风失魂落魄地离开总裁办公室，在关上门的一刹那，终于忍不住地瘫软下身体。 妈妈…… 眼里含着泪水，顾南风艰难地支撑起身子，垂下头，在各色眼光里冲向卫生间。 “她怎么了，低着头。” “谁知道呢？这新人也是有点手段，爬上床还进了秘书室，人家需要你担心？” “哎哟，说什么呢你，我这就关心关心新同事！” “呵呵，关心关心怎么爬上总裁床才对吧？” “讨厌……” …… 坐在马桶上，顾南风将耳朵捂得死死。 但即使这样，耳边仿佛还充斥着各种鄙夷的嘲笑声。 下身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没有粘液的难堪，但那丝丝的疼痛却让她理智回笼。 不自觉地蜷缩着身体，顾南风眼里的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妈妈……” 第四章 我想去药店 打理干净的顾南风平复了心情。 刚好到了下班时间，她站在顾北城的车旁边等着。 在她等到腿发麻的时候，顾北城终于来了。 顾南风坐在温暖的车里揉着胀痛的脚踝，嗫嚅着嘴。 “哥哥…我想去药店……” 顾北城下巴紧抿，寒如晨星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她，眼里含着讥讽。 “怎么了大小姐？这才站了一会儿就不行了？” 顾南风仍旧好脾气地笑着，清透秀致的眼睛里仿佛盛着水光。 顾北城透过后视镜看着，心里突然感到一阵烦躁。 紧抿着唇，他冷冷地瞥了顾南风一眼，没有回话。 直到顾南风的唇角再也撑不起她的笑容。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面色冷硬，手里的方向盘却打了转。 “下去。” 顾南风不明所以地看着男人，苍白的小脸有些呆呆的。 顾北城皱起眉，转过头颇为烦躁地瞪了她一眼。 “我说，下去！给你两分钟，马上回来。” 女孩清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谢谢……” 她有些受宠若惊地打开了车门，换来顾北城一声不屑地嗤笑。 “小姐，请问你要买什么？”工作人员瞧见她衣着不菲，立刻走上前来。 顾父顾母坚信女孩需要富养，所以在将顾南风从贫民窟接回来之后，从未在物质上亏待过她。 “有螺旋藻吗？护理肠胃的那种。” “有的，您跟我来。” 柜台上放了很多种螺旋藻，工作人员从柜台了取了几种品牌的螺旋藻给她，她二话不说，“这里最贵的螺旋藻，麻烦给我拿十瓶。” 工作人员惊喜得睁大眼睛，这可是将近一万多的收入啊！ 瞧见甜头给够了，顾南风将一张纸条塞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用问，立刻明白过来了。 很快，顾南风便得到了两袋螺旋藻，她的上衣口袋里塞着白色的小药瓶，并不十分明显。 “谢谢。”她道谢，立刻刷卡提了口袋走人。 她用的信用卡，会被顾北城查到购买的记录，她买的什么东西都逃不过他的监视——除了赠品。 看到女孩提着袋子走远，旁边一个帮忙拿药的人凑了过来。 “买那种药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她不会是专门花一万多买螺旋藻遮掩吧？” 工作人员打开纸条看着，也嘲笑道：“这可就说不清楚了，说不定还是被人给强了的，你看她走路哪个姿势啊，腿都合不拢了。” “说不定哦，看着那么柔柔弱弱的，谁知道是那样的。” 他凑过去，纸条上写着两行字：“避孕药一瓶，事后避孕药一瓶”。 两个人相视一笑，眼里同样闪过丝丝讥讽的同情，把纸张揉成团往后一抛，继续去工作了。 顾南风和顾北城回到顾家别墅，她饭也没吃，和顾父顾母打了声招呼就钻进了房间。 她实在无法忍受，身体那欢爱后黏腻的感觉。 岳珊担忧地皱着眉，“这孩子，胃本来就不好……” 顾北城笑了笑，“我上去看看。” 他上了楼，拿出钥匙打开女孩粉色的房门，刚进门，就听到哗哗的水流声。 往浴室一看，果然，她在洗澡。 那样着急，就连衣服也都扔到了地上。 顾北城皱起好看的眉头，想起女孩苍白的笑容，难得好心地替她收拾衣服。 突然，手指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却看到那两个白色的小瓶上写着——“左炔诺孕酮”。 是避孕药。 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但此刻的顾北城就像是一个装满了炸药的炸药桶，浑身都是暴躁的。 他捏着药的手都微微发白，一只手打开手机，查询着她今日的消费记录。 片刻后，他放下手机，微微冷笑起来，眼神冰冷又诡异，打开瓶盖，修长的手指捏起一粒白色的药物，用力捻成碎末。 他那双犀利如鹰隼，深邃如幽潭的眸子隔着厚厚的磨砂玻璃望向浴室里女人那摇摇曳曳的身影，嘴边勾起了一道诡异的弧度。 冷静地收拾好一切，他没有再停留，出了房门，直接去了餐厅。 第五章 她已经无可奈何了 夜晚，顾家别墅依旧是静悄悄的——除了顾南风的房间。 “停……停下！…不要了…哥哥…求求你，快停下啊！……” 顾家别墅的隔音措施很不错，这让顾南风既庆幸又憎恶。 如果不是这样良好的隔音措施，顾北城又怎么能肆无忌惮地在顾父顾母仍旧在家里的时候就对她动手呢？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良好的隔音措施，她的肮脏就会被其他人发觉，她的尊严，她的一切……都会破碎。 今天的顾北城格外暴虐，他将她的胳膊用领带绑在床头，固定住她的身子。 男人有力地起伏让顾南风的身子摇摇晃晃，胳膊磨得生疼，似乎破了皮。 眼睛里流出不知是欢愉还是痛苦的生理性盐水。 他今天是怎么了？ 被折磨得精疲力竭的顾南风忍住身体的那股不适，大大的杏眼里充斥着泪水，微微失神。 顾北城看着身下的女人走神的样子，沾染了情欲的眼中的冷意更甚，身子的动作也越发狂暴。 终于，在午夜的时刻，男人结束了这场对于顾南风来说几乎是施虐般的欢爱。 “顾南风。” 他喘着气，解开她手腕上的领带。 在热流褪去的那一刻，顾南风这才感受到手腕的不适，似乎，有温热的液体从腕部流下——啊，流血了。 殷红的血顺着她洁白如玉的皓腕蜿蜒而下，顺着指尖滴落在床铺上，带着奇异的诱惑。 顾南风微微挣扎着身子想要站起来，擦过顾北城身旁上，她的肩被他用力按住，按得有些发疼。 “不要了……”顾南风吃疼地想要退开，肩膀却被他的大掌按得紧紧的，根本挣脱不开。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 他却烦躁不堪。 顾北城目光阴戾地瞪着她，脸板得难看。 这女人……跟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不要。 甚至，背着他偷吃避孕药！！ “呵。” 他的唇边勾起一抹笑，薄凉如斯。 他不放又如何？ “顾南风，你从十一岁开始，吃我的，喝我的，穿的衣服是我买的，花的钱是我挣的……我不放开，又如何？” 顾南风的眼睛倏然睁得很大，苍白的唇瓣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下一秒，顾北城一把推开她，顾南风被这么一推没站稳直接倒在床上。 手腕上的血……流得更欢了。 可她甚至不敢痛叫出声，更不用说包扎了。 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顾北城盯着床上的那一滩血迹，他的眸光幽暗、阴晦不明，蓦地轻蔑地看向顾南风，“记清楚你的身份。” 他低下头，看着她。 他望进她眸子里黑瞳有着深沉，那黑暗太过幽深了，仿佛被封印了千年的古井，寒冷、彻骨…… 顾南风瘦弱的身体一颤，不自觉地磨蹭着身体，往后退着。 仿佛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而这场战争的胜负，早已经知晓。 顾南风瑟缩着身体，无神的杏眼直愣愣地看着顾北城英俊邪肆的脸。 亮了一盏昏黄壁灯的房间里，阴沉而沉闷。 顾北城就那样俯视着光裸的她，雕塑一般，动也不动。 他黑色的眸子就那样高高在上，施舍一般地垂下，看着她，似乎连她心底的隐秘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让她无从遁形。 这么昏黑而空寂的卧室里，只听到她刻意放缓的浅浅的呼吸声。 最终，顾北城放开了钳制她的手，立刻地，顾南风动了动身子。 可长时间被他欺压的麻木竟让她毫无半点行动能力。 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咬了咬苍白的下唇，手腕的血已经停止了流动，可伤口仍旧是火辣辣的疼。 顾北城却从卧室的储物架上取下了急救箱，执起她的手为她上药。 抬起头，透过床头柜的小镜子，她看到了她。 她看到自己那苍白如血的脸庞，毫无血色的双唇，连头发也是凌乱地落在肩头和额上，这个如此憔悴不堪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她不自觉地舔了舔枯涩的唇角，熟悉的铁锈味再次在唇齿间散开。 顾北城仍旧静静地替她上着药，动作轻柔，他的仿佛指尖带着神奇的魔力，让她的伤口感到一阵舒适。 男人低垂的眉头很是好看，可当他抬眼时，那双幽暗好看的眸子里却是满满的讥讽，性感的薄唇里吐出的也是令她难堪的话语。 他的厌恶憎恨，宛如凌迟的折磨反复不断里割裂了她的心。 可是她已经无可奈何了。 第六章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跟我说说，你去药店都买了什么？” 顾北城低垂着头，修长手指依旧在她手腕处的伤口上摩挲着。 顾南风心底一紧，低下头，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昏黄的灯光将他冷硬的脸部线条勾勒得多了份柔和。 也许，他不知道呢…… 顾南风悄悄松了口气，小声应答道：“这两天胃不太好，买了些螺旋藻。” “是吗？” 顾北城抬起头，他的眼寒得吓人，声音有些嘶哑的低沉。“没有其他的？” 顾南风低下头，不去看他阴沉的眼睛，让自己的语气尽量保持正常，没有波澜。 “没有。” 顾北城的眼里闪过一抹错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般，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她。 半晌，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嘴里发出嗤笑。 顾南风依旧低着头，她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眼，他的目光是吞噬一切的霸道凶狠。 但是，她的手还被他紧紧攥着，他攥得越来越紧，恨不得掐断一样…… 没有？ 很好。 顾南风，他给过她机会，她却又一次惹火了他。 “呵。”他的嘴里吐出讥讽的笑，张开嘴冷冷地说道：“你知道【左炔诺孕酮】吗？” 他的笑里是满满的嘲讽，让她一阵慌乱。 “不！那不是…那不是……” “不是什么？” 迟早要面对的……她不可以害怕。 既然说出口了，她就只能期望他能可怜可怜她，让她少受点伤害…… 顾南风咬了咬唇，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勇气直视进他的眼里，声音很轻地应道，“是避孕药。” 她还真敢说出口？ “谁让你吃这东西的？！”顾北城彻底发了狂，暴戾地冲着她吼。 “难道你想要我给你……生孩子吗？”她说着，仿佛自嘲般地笑了笑，“你就不怕我这个杂种玷污了你的血脉吗？” 顾北城看着她自嘲一般的笑，心底燃起一股不知名的火气，让他俊美的脸上布满了阴霾，眼神也暗沉沉地盯着她。 突然，他低下头一口吻上她的唇，牙齿带着狠意地咬着她凉凉的唇瓣，直至咬出带着铁锈味的血液来，才撬开她的唇，炙热的舌迅速卷了进去，肆意狂妄地搅弄…… 这是一个全无章法的肆意狂吻，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对她，永远都是肆意妄为的…… 唇上被咬得极重，痛得她眼泪都快飚出来。 “唔……唔唔……” 她被吻得难受，被他压在身下的身体微微挣扎着。 顾北城黑色的脑袋顺着她的唇，吻上她的脖子，锁骨……一路向下。 最终，停留在她的小腹处。 喷热的气息撒在她柔软的腹部，让她不自觉地颤抖着身体。 “顾南风。” 她难堪地睁开眼，却看到男人正将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腹部轻轻抚摸着。 他轻缓地触碰着她柔嫩的腹部。 就是这里，可以和一个男人一起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 顾北城的眼神暗了暗，他说：“你觉得，我养不起一个孩子？” 顾南风的眼睛倏然睁得很大。 这个男人…… 他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啊！ 他说：“你觉得，我养不起一个孩子？” 顾南风的脸已经苍白一片，继续说道，强作镇定的声音带着几丝颤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在跟她开玩笑吗？ 给他生一个孩子？ “你确定想要我这种人，怀上你的孩子？” 眼眶泛着湿意。 每说一个字顾南风都觉得是在拿针戳自己的身体。 她把自己作贱了…… 顾北城脸色阴霾地看着她。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站起身冷冷地看了她两眼，走了出去。 第七章 原来你还记着 直到第二天上班，坐在秘书室里的顾南风仍旧是有些晕晕乎乎的。 秘书室里现在没人，大家似乎都同时遗忘了她一样，没人管她。 顾南风并不在意，刚去公司她就做好了被排挤的准备。 更何况，她现在很烦躁，没有心思去想那些无聊的排挤。 男人低沉的嗓音似乎仍旧萦绕在耳边…… “你觉得，我养不起一个孩子？” ——疯了疯了！ 顾南风头疼地拍打着自己的头。 这男人真的是疯了！ 她怎么可能为他生下孩子！？ 突然，手上的一抹温暖制止了她继续蹂躏自己的脑袋。 顾南风抬头一看，脸上泛过一丝不自然的苍白，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程总好。” 她可没忘记，就是因为他帮她解围，顾北城才那样粗暴地折磨她…… 可他毕竟帮了她，但她心底却没有丝毫的感谢。 她在心底划过一丝冷笑。 顾南风，你还真是个自私卑鄙的女人。 程晟笑了笑，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发，却被顾南风立刻躲了过去。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温润如玉的脸色也是一僵，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女孩子不应该这样糟蹋自己……” 他说着，收回了手，“你忘了我了吗，顾南风？” 顾南风惊呆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他。 恍然间，似乎有什么画面从记忆深处迅速略过脑海。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是……苹果学长？” 她还记得，那年开学时在粉白苹果花下的相遇…… 听到她的声音，程晟像是很开心的样子，淡色的唇畔露出喜出望外的笑容，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也慢慢抚上她的头。 他的手很温暖，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帮她轻轻梳理着被她虐待得凌乱长发。 顾南风看着他，呼吸一滞。 心口跳漏了几拍。 程晟开心地拉起她的手，将她面向自己，再一次上前拥住她，紧紧地抱住她，声音轻若风，“原来你还记着……” 他的声音带着一抹满足。 她当然记着，那年初遇的美好和她懵懂的爱恋…… 只是没想到，当年那个冷淡如同寒冰一样的少年会变得这样温润有礼…… 她并不知道他的姓名，他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两个人却仿佛相认很久一般的老友，一起在校园里谈天说地，没有丝毫陌生。 但是记忆却在那个温暖的午后戛然而止。 他们的缘分也止于那短暂的下午——他要出国了。 顾南风将懵懂的爱恋藏在心底。 原以为再也不会相见，却没有想到再次重逢后她竟然认不出他！ 他的手还在拥抱她…… 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檀香，一如他为人的谦逊温和，闻在鼻间沉郁稳重，并且……干净。 整个脑袋完全是混沌不清的。 顾南风呆呆地被他抱着，下巴靠在他的肩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间，一道声音惊雷一般地传了过来。 顾南风身体一僵，反射性地推开程晟。 转过头，顾北城铁青着英俊的脸，眼神阴郁地看着他们。 “哥哥……” 顾南风苍白了脸，程晟却笑了起来，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心，声线动听得令人心悸。 “阿城你别太吓着南南，怎么说也是你妹妹……” 没等她说话顾北城已经暴怒地打断了他的话，“南南？呵呵……” 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不劳烦你关心我的……妹妹。” 灼热的视线落到她身上。 不用抬头，顾南风也知道他的视线有多么火爆到燃烧吞噬一切。 “晚上跟我回去。” 顾南风的脸登时更加苍白。 她的脸色本来就不是很好，现在，脸上却透出了几分真切的憔悴。 程晟在一旁看的清楚，他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 顾北城眉头一挑。 很好，在他面前就开始了。 可能是顾北城的视线太过火热，程晟很快放开了手，“我先出去了，阿城，有事情好好说，南南毕竟是个女孩子。” ——啪。 闭门声传来，吓得顾南风身子一震，瞪大了秀致的眼睛，紧紧盯着顾北城不放。 顾北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飞快地将她摁到身后的墙壁上，低下头攫住她的唇舌一顿嘶咬。 顾南风被她吻得身体发软，有些无力地蹭到他身边。 看吧，是不是只要是个男人，无论怎样，她都会蹭过去？ “呵。”他嘲讽一笑，温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 “顾南风，你说你贱不贱？” 第八章 在他眼里 她算什么 回到家，顾南风才知道，顾父顾母已经被顾北城寻找了理由送去法国度假了——这个家里，只剩下她和他。 顾北城眼神阴鹜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昏黄的灯光正从她柔软的发间穿过，温和，不刺眼。 他忽然又想起了上午，程晟就是这样，亲密地揉着她的头，满脸宠溺。 顾北城的目光猛然闪过丝丝狠戾。 “顾南风你还真是不想活了……” 他原本索欢的动作猛地停住，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一双眼烧红一般。 他掐住她的脖颈，仿佛想至她于死地一样。 顾北城的五指慢慢越发收拢，眼里带了狠意。 ——啪！ 清脆的一声响，顾北城英俊的脸上多了一道红印，却也让他恢复了些意识，充血的眼慢慢恢复清明。 低头，顾南风正狼狈地跪坐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着。 修长的指头企图抚上她的头，她却反射性地别头避开。心里烧起愤怒，他强蛮地扣住她的下颚，把她别开的头强硬地扳到眼前，“顾南风！不准你再避开我。听到没有！” 他发狠一般地扣住她的下颚，把她别开的头强硬地扳到眼前，要她看清楚，好好儿地给他看清楚，现在在她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程晟！？ 程晟算个什么东西！？他要她好好记住！她这一辈子，都别想跟别的男人有任何纠缠！！ “顾南风，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你逃不掉了！” 什么意思？ 她这辈子都要被他掌控？ 凭什么！？ 就凭她母亲当年对顾青的趁虚而入？ 更何况，顾北城又不是顾青的亲生儿子！！ “顾北城你不能这样！！”她尖喊着，无法控制抓住他结实的臂膀，小小的手爆发了她自己也不想到的力量，指甲几乎陷进他的肉里。 一连几日的折磨已经让她濒临崩溃。 “你说呢？”毫不怜惜地捏紧她，她黑瞳里充斥着对他的憎恨、悲愤、恐惧。 他扣住她的手越发紧了，几乎要把她的下颚骨捏碎。 ——啪嗒。 顾南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手腕处多出来的镣铐。 “不过是把你锁起来而已。” 男人声音沉郁，带着丝丝愤怒的低哑。 “你不能这么对我！”她喘了粗气，不再害怕恐惧，迎上他的怒气，坚持与他对抗。 “我为什么不敢？”他反问道，“没有我，顾南风你现在还不知道已经死在贫民窟的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心中纵使还用那令她恐惧，但手腕处的冰凉却让她几乎疯狂的理智稍微回笼。 纤细的手指捏紧了衣角，她的指尖一片苍白…… “顾，北，城。” 她一字一顿地唤着他的名字，大大的眼睛里充斥着愤怒和委屈的泪水，“你这样对我——我对于你来说，究竟是什么啊！？” “你不过是我的玩物，知道吗？越是反抗的玩物我越有兴趣，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当个乖乖听话的玩物，或许我更容易玩腻你。”他冷笑，无情地说出残酷的话。 她的脸色霎时惨白。 握紧了拳头，半晌，顾南风才呆滞着大眼，看着他。 “对于你来说，我不过——是个玩物吗……” “对啊，不然你以为呢？”他嘲笑着，“不要太自以为是了，顾南风。” 漠视她的伤痛，他残忍地羞辱更进一步。 她的双唇毫无血色。 身子不适因为精神的压力而加剧。 打落牙齿和血吞。在顾北城面前，她顾南风没有丝毫的尊严可言。 “这是你欠我的！顾南风！这是你欠我的！！” 他大力地拉扯着她的胳膊，动作近乎是野蛮。 胳膊被他拉得生痛，顾南风额上沁出点点冷汗，但她紧抿着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被他的力气扯得生痛，脆弱的腕骨几乎被他捏伤，忍受着他毫无收敛野蛮的力道，将疼痛藏进心里，她平声道：“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吗。” “我希望的？”他冷笑，明明看到她额头上蹙起的疼痛，却仍不罢手，“不不不，这只是我在讨回我的利息而已。” “别忘了，这些年究竟是谁养着你供着你？我收回点利息又怎么样，你也就剩下这身子来偿还了。” 顾南风的眼里终于流出了泪水。 深切的悲愤和沁入骨髓哀伤在她的心头迥荡，一次一次拉将她拉回到她这辈子最屈辱的时候。 “顾南风，也许你该祈祷我不会太早腻烦你！” 别让他太早腻烦她？ 祈祷？ 是的……祈祷…… 脑袋昏沉沉，大阳穴一阵阵的传来针扎的痛觉，她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哪怕一刻也好，她想一个人…… 顾北城慢慢眯起他好看的眼，定定地看着顾南风的摇晃的身影，他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她了，她的身体瘦小、无力……几乎让他以为只有再有一个残酷的折磨，她就会在他面前死去。 终于，在那道娇小的身影倒下的那一刻，他屏住了呼吸，飞快地伸出手想要抱住她。 空气里沉浮着一股不寻常的沉静。 顾南风，倒下了…… 第九章 顾南风你有种 ——哗啦哗啦。 镣铐长长的铁链相碰的声音传过来，顾南风呆呆地看着手腕处多出来的那一片冰冷，沉默无言。 铁链有两米长的样子，刚好满足她在这间卧室的一切活动。 脚步有些虚浮地踏到地板上，顾南风踉踉跄跄地走着。 “哎呀，小姐，有事情就叫周妈来帮您做就好了！” 听到铁链声的保姆周妈满脸堆笑地快步走了进来，看到顾南风手腕处的镣铐没有丝毫的诧异，仿佛对于顾南风被囚禁的事情早已知晓。 顾南风看了她一眼——是了，这个家，是顾北城的，周妈的工资也是顾北城付的，所以，她是顾北城的人。 她没有搭理她，只是扶着墙，有些吃力地向着卫生间走去，表情漠然。 周妈赶忙过来扶她，她也没有拒绝。 “小姐您先洗漱，这都已经十点多了，您肯定饿了吧？周妈这就给您端饭去。” 进入卫生间的顾南风仍旧没有答应她。 周妈站在门口看了半晌，顾南风依旧如同平常一般洗漱整理，没有丝毫不妥，她这才放下一些心让她一个人在卫生间，转身出去端饭了。 “她怎么样。” 周妈拿起视讯机，“少爷请放心，表小姐还是像平常一样，现在正在洗漱。” 视频里的男人矜持地点了点头。 周妈突然又蹙起眉头，仿佛想到什么一样，“只是，表小姐似乎并不愿意与外界交谈。” 顾北城皱起眉头，“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家。” 关掉视讯，他有些疲惫地躺在沙发上，握了握手，眼睛一黯。 他从来没想过，她的身体，会瘦弱成那样…… 仿佛扣在她脖颈上的指尖微微一动，她就会死在他的怀里一样。 而他，却该死地恐惧着这种感觉。 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看到顾南风倒下，他应该高兴才是，现在算怎么回事？ 她倒下了，他却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顾北城冷着脸拿起西装外套，向外走去。 等到他处理完公事回到别墅，已经是下午三点钟的模样。 刚到客厅，周妈就跑过来，满脸地心焦。 “顾少爷，小姐今天一天了，什么也没吃，就连喝水也都没有。” 顾北城更加烦躁了，他嗓音低沉地问道：“说话了吗？” 周妈的眉头皱的更紧，“也没有……” 几乎是立刻地，顾北城冲上二楼。 打开房门，顾南风正呆呆地坐在床上，低头看着地面。 就连他进来了，也没有分散她丝毫的注意力。 顾北城颀长的身影站到她面前，不屑地看着她，“顾南风，你如果就用这点小把戏，我可劝你悠着点。” 她仍旧垂着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 顾北城冷笑一声，狠狠地抓起她的衣领，逼迫她看着他。 可是没有…… 她的眼睛，像是一个盲人一样，没有丝毫的亮光，也没有他…… “……”顾北城手一滞，松开了她的衣领。 压抑的主卧气氛，沉闷安静得让人窒息。 半晌，男人压抑的笑声逐渐响起。 “呵……顾南风！我到要看看，你能跟我犟到什么程度！？” 他转身走了出去，顾南风却抬起头。 奇怪，她又没有做什么…… 是他让她乖乖听话的，她现在多安静，他却还是生气。 “砰——” 顾北城猛地抬起一脚踹开垃圾筒，脸上讥讽的笑容轰然落下，目光阴沉地盯着前面。 “顾南风……” 楼道里立刻传来一阵摔东西砸东西的乒乒乓乓声。 这足以彰显他此时的怒气。 “顾南风你真有种！！” 盛怒到一发不可收拾。 楼道里被砸得一片狼籍。 顾北城坐在椅子上，短发凌乱，浑身笼罩着阴霾，双手垂着，右手手背被花瓶碎片割到，血顺着五指往下掉，一滴一滴掉落到地上。 她的样子很憔悴，她看他的眼神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一片空白，虚无…… “顾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周妈走进来，盯着顾北城鲜血淋淋的右手吓得失声尖叫。 把手里端的饭菜放到一边，她赶忙去找医药箱。 顾北城抬头，看到被周妈放到桌角的饭菜。 仍旧热气腾腾的样子，似乎是刚做的。 “表小姐到现在还是没有吃饭呢……”周妈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替他受伤的手上着药。 顾北城的黑眸更加幽深。 热气腾腾的饭菜很烫口，顾北城一向是喜欢吃冷食的。 可他此刻却像是不会痛一样，大口大口地吃着烫口的饭菜。 周妈站在他背后，“少爷，我先给您清洗伤口。” 顾北城不说话，仍旧吃着那些饭菜。 他并不饿，但是却需要不停地填充食物，就好像这样，他心底怪异的空洞就会被填满一样。 盯着地上的一片狼籍和他手上的鲜血，周妈叹了口气，将医药箱放在地上，转身离开，给他一片寂静。 第十章 你只要我就好 无眠的夜晚，顾北城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无法入眠。 他暴躁地揉了揉头，一闭眼，脑袋里全部都是顾南风冰冷漠视的眼神。 现在，他倒宁可她用那该死的恐惧的眼神看着他！ 从床上起来，顾北城冷着脸走向了顾南风的房间。 纯白的大床上，女人静静地睡着。 她睡得很熟，眉眼间净是疲惫。 顾北城看着她，女人苍白的脸色似乎能和身下纯白的床融为一体…… 紧锁的眉头，轻吸的痛苦，附加在她身上的压力，让她睡觉也睡不好。 很久，顾北城都没再说话。 他小心翼翼地躺在她身边，动作轻而缓慢，似乎是怕吵醒了她。 又小心地将顾南风拥在怀里。 那一刻，心底怪异的空洞终于被填满。 顾北城低下头，她靠着他的肩头已经睡着，双眼闭着，眉头微蹙，长睫如翼。 就像一个精致而毫无生气的人偶…… 近在咫尺的脸映在他的眼里。 顾北城闭上了眼，分外安心。 第二天早上，顾北城起床，就看到自己怀里的女人，娇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她睡得很安静，就连呼吸声都是细微的，仿佛没有一般…… 顾北城静静地盯着她，倏然，对上一双黧黑色的眼。 她的眼睛仍旧是暗淡的，没有丝毫光彩，没有他。 顾北城眸光一闪，一手捧上她的脸吻了下去，舌尖在她唇上舔了舔，性感的声音诱惑地道，“南南，叫哥哥。” 没有回应。 卧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顾北城扯起嘴角，冷笑一声，再度吻住她的唇舌，把一个简单的吻演绎得如痴如醉，漫长而缠绵…… 她清甜的气息在他舌尖萦绕，让他满意。他亲手养大的女人，她的滋味……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厌倦。 顾北城眼底深深一黯，浮起一抹色彩。 一手紧紧扣着她的头，另一只手不断地在她柔软的身体上到处游移，唇纠缠着她炙势地索吻，品尝着她的味道。 舔舐着她的唇，顾北城看着她黯淡无光的眼，轻轻吻了吻。 “我让你听话，你怎么总拿它当耳边风？！” 牙齿碰上了脖颈处的软肉，缓缓轻咬磋磨着，她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他浓烈强势的气息包围着她。 顾南风终于有了反应，她黑色眼睛里浮现出丝丝缕缕的光彩。 “我要自由。” 嘶哑的声音平淡无波。 顾北城眉轻轻一挑，手指轻挑地抬起她的下巴，理所当然地道，“你不需要自由。” “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你不需要任何东西，你只需要我就够了。” 是的，她只需要他就够了。 让她恢复了自由……那可不行。 她是他养大的女人。 她的身、她的心，只要有他的烙印就可以，别的，通通都不需要。 “我要自由。” 她执拗地说着，眼里的光芒在逐渐暗淡。 顾北城没有再说话，直接搂住她吻了下去，她的唇有种让他着迷的清香，干净得清纯……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从头到尾只属于他。 “顾南风。” 他声音暗哑地叫着她的名字，指尖在她的腰部画着圈，“我把你从十一岁养到二十岁，你吃的，喝的，穿的衣服，用的化妆品……你的什么不是我买的？” “现在，你跟我谈自由？” “你用什么跟我谈自由？” 顾南风的眼睫轻动，眼里星星似的碎裂光芒终于再次暗淡。 是啊，她拿什么跟他谈自由…… 更何况……除了金钱，她还欠他很多…… 顾北城对她，从来只有男性的欲望发泄，心情好的时候便多疼她一些，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便多吃些苦头。 对她，他充满着大男子主义的占有欲，她对他来说只是贴上“顾北城”标签的东西而已。 更何况，她是他名义上同父异母的妹妹，是他所谓父亲的私生女…… 她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让她的大伯母岳珊知道了，她的结果会如何。 那一定很糟糕——甚至，丢掉性命。 她必须忍让，顺着他，不能让岳珊知道这件事情…… 千万不能…… 不然，不仅是她是顾青私生女的事，还有顾北城抱养来的事……都会被她知道…… 她要活下去，但她又想起母亲临死前的笑眼和泪水。 “南南，答应妈妈，千万不要让岳珊和顾北城受到伤害……” “千万不要……” “这都是，我们欠他们的……” 因为不被期待，不被允许，所以……她顾南风的存在，已经伤害到了他们…… 那就只能忍耐了。 男人干燥的大手带着灼人的温度，继续向下探索抚摸着…… 可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眼睛暗淡，仿佛一滩死水。 突然，她的眼睛倏然闭合了，原本轻微的呼吸也更加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一样。 顾北城的脸色瞬间灰败。 心底仿佛割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顾南风！！” 没有回应，甚至连她的眼睫毛都没有颤动，苍白的唇抿着，带着点点猩红，她的脸上毫无血色。 从未有过的感觉，痛来得如此措手不及，快得可怕。 下一秒，顾北城蓦地，直接冲过去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第十一章 少爷很担心小姐的身体 他这才清清楚楚地发现她脸上真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眉眼间净是厌倦的憔悴，唯独咬破的唇上有着浓烈的猩红。 她脆弱得……没有一点气息似的。 这种感觉……让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害怕。 “医生！！” 按下内线，顾北城几乎是嘶吼地喊出来。 ———————————————— 阳光洒进大片的落地窗，顾南风懵懵懂懂地醒过来，周围是简洁大方的黑白色调，这是——顾北城的卧室。 自从他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他就从来不允许她再进入他的卧室…… “哥哥”两个字也成了他的禁忌，他也是在那一天，侵占了她的身体…… 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周妈坐在一旁切着水果，见她醒来立刻开心地道，“小姐，你醒了？顾少爷有要事，很快能回来。” …… 他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这关她什么事？ 顾南风暗淡的眼睛盯到自己的手上，右手手背处扎着输液针。 “是营养液，医生说小姐需要多补充能量呢。” 周妈笑意盈盈地说着，“少爷很担心小姐的身体呢。” 担心？ 他是担心她在他玩尽兴以前就被早早地折磨死了吧。 手腕处仍旧拷着镣铐，冰冷的铁质在她的皮肤上紧紧禁锢着。 一边输液，一边囚禁…… 这，也算是担心？ “小姐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来，周妈给您切了水果，小姐要不要吃点？” 顾南风不说话，只是躺下身子，把头转向里侧。 周妈叹了口气，看到输液管刚好营养液快要到底，麻利地替她拔掉针头。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了。” 她从今天早上一直昏睡到下午。 顾南风没有接话，她慢慢直起身子想要下床。 周妈作势要扶她站起来，却被顾南风强硬地推开。 “那您自己小心点。”周妈不在意地笑笑，接着说道。 锁链是铁质的，很沉，大约有两米多长，顾南风几乎是拖着锁链进的浴室，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镜子里，自己憔悴苍白的模样清晰地被映出来。 用完浴室后，顾南风继续拖着长长的锁链坐回床上，周妈仍旧站在床头，有些皱纹的脸上挂着笑。 “小姐，再输一包营养液吧。” 她说着，牵起她的手，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支早已准备好的针头。 顾南风把手一抽，不让她触碰她。 她漠然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原本半遮半掩的窗帘，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 顾家别墅坐落在著名的豪华社区，这里的景色依山傍水而建，人工布景与自然景观很好的糅合在一起，给人视觉上美的享受。 顾家别墅更是占有了这里最中心的位置，风景独好。 此刻，外面的风景正好。 “那吃点东西吧，小姐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呢，我去厨房给您点粥。” 顾南风不理她，甚至将落地窗从外面关上。 周妈皱眉，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沉默了半晌终于妥协，“好，我先离开了，小姐你别站外面了，外面风大，当心吹坏了身子受苦的还是您。” 说完，周妈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去。 周妈刚走不久，落地窗被从外面打开。 顾北城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顾南风僵硬地站在他面前。 她居然还敢再绝食？ 顾北城冷笑一声走进来，脱下身上还没来得及脱掉的衣服丢到地上，一阵浓烈的女人香水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顾南风蹙眉看过去，顾北城背对着她而站，白色衬衫的后领上印着鲜明的一个口红印，烈焰红唇。 周妈说他有要事，他的要事就是去和别的女人鬼混？ 然后，把她一个人囚禁在他的卧室里等着他兴趣来了临幸？ 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这样想着，顾南风原本漠然的眼里闪过丝丝嫌弃。 顾北城转过身来，冷冷地打量着她的模样，“玩绝食？顾南风，你不会以为绝食这种小手段……就能让我把你放了？” 他的语气噙着嘲弄的笑意。 顾南风却不理他，越过他径直走向椅子，铁链被她拖得哗啦哗啦响。 顾北城看着她，轻轻一笑，“顾南风，你要绝食，我有的是办法陪你玩。” 他松了松脖颈处的领带，“进来。” 顾南风淡漠地朝门口望去。 ——啪嗒。 门开了…… 第十二章 你不能这样对我 顾南风冷漠地看着，只见周妈领着几个女佣推着餐车走进来。 她转过身，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安安稳稳地坐在床上。 这种无声的抵抗…… 顾北城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墨黑的眼底却是一派隐忍的阴霾。 接到周妈说她绝食的电话，他几乎是开着车飞奔回来的。 结果这女人，还是在跟他犟！ 沉默了片刻，顾北城嘴里发出嗤笑声。 “Dwesh，进来。” 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金发外国年青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提这个金属箱子。 “哎呀呀，Cheng，你真的要对这位小姐那样做吗？” 他的中文说得有些拗口，带着怪异的腔调。 顾南风垂着头，不为所动。 顾北城盯着她漠然的样子，眼底深深一寒，胸口如同被挠过一样，抓人得不舒服。 “我确定。”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冷哼一声，顾北城眼底阴鸷地盯着仍旧淡漠的顾南风，他就等着看她一会怎么跪在他膝下求饶…… 俊郎的外国医生微微一笑，走到那些餐车前，一个一个地揭开盘盖。 “吗啡、可卡因、安非它明、致幻剂、大麻、k粉……” 男人的嗓音很动听，温温软软的，就连他不太标准的中文发音都带着股异域风情。 可是顾南风没有心思去听了。 他每说一个名词顾南风的心就狂跳一下，脸色苍白一分，双手不自觉地抓住衣袖…… 这些，根本不是给她准备的饭菜。 这些，全部都是——毒品！！ 锁链发出响声。 原本淡然的顾南风恐惧地瞪着Dwesh，就连他脸上天使般温柔的笑容在她眼里，也都幻化成狰狞的模样。 “别担心可爱的小姐，我的注射技术很好的。” 顾南风往后一退，她的心口登时和手心一样凉。 顾北城突然上前抓住她，紧紧扣住她的腰。 他身上的香水味扩散开来。 感受到他身上那令她厌恶的味道，顾南风更加恶心难受地抗拒挣扎，可是已经两天没有进食的她没有丝毫力气去摆脱他，只能无奈被他制得死死的。 而Dwesh还在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 没有多想，顾南风就这么把脸凑过去，一口狠狠地咬在他的脖子上，死死地咬了一口。 “嘶——” 顾北城顿时疼的抽气一声，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仍旧没有放开她。 顾南风的身体虚弱的可怜，就连用力咬他的力气都没有…… “既然你跟我玩绝食，那我只好给你注射一点“好东西”。别让你饿的头昏眼花了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看着她震惊而激动的脸，顾北城唇边泛起残忍的笑容。 “你不能这样对我！”顾南风终于失声大叫，整张脸都吓白了。 顾北城冷笑一声，不为所动。 Dwesh已经戴好了手套，拿起针筒从一个瓶子里抽取了里面的液体，整整抽取了半筒。 他的脸上仍旧挂着微笑，安抚似的说道：“放松放松，亲爱的，我的注射技术很好的，绝对不会让你有丝毫的疼痛。” 胸口的恐惧感越来越大—— 这筒毒品在她身体里注射下去后…… 那她这一辈子都要过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 盯着那离她越来越近的针尖，顾南风浑身泛着冷汗。 她怕死，可她更想要自由…… 但是如果让她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顾南风终于压抑不住般嘶力竭地大喊，“顾北城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什么了你非要对我这样！！啊！！” 她的出身是她自己能控制的吗？ 他是不是非要逼死她他才甘心？ 她已经够脏了…… 可他为什么还要折腾她！囚禁还不够，非要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才甘心吗！？ 她的眼泪花了整张脸，双唇在颤栗着。 顾北城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呆滞…… 就这一瞬间，金发的医生却已经将针管刺入了她的身体…… 第十三章 不要让我失望 冰冷的液体注射入身体里，彻骨的寒冷，让顾南风僵硬着身体。 她的心，随着那阴寒，一起凉了。 “哎呀呀，小宝贝儿怎么这幅样子？”Dwesh睁大了他蔚蓝的眼睛，有些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顾南风，“这些营养液让你不舒服吗我的小可怜？” 顾南风定定地看着他，“营，养，液……” 顾北城墨深的眼居高临下地瞪着她，“不然呢？” “你以为我有那么多钱供你在这种事上面挥霍？” 嘲讽意味十足的话，冰冷到无情。 顾南风愣了下，呆呆地看着他嘲讽意味十足的眼，突然间抱住他。 她没有听错吧…… 原来是营养液…… 真是……太好了。 从前一天晚上被囚禁开始，她已经经历了人间地狱。 她怕死，可她更怕生不如死！ 精神在高度紧张下猛然放松，就像是绷紧的弓绳突然被放开一样，顾南风，再次倒下了…… 顾北城呼吸一滞，接住她虚弱不堪的身体，双眼通红地瞪着Dwesh。 他目光阴森，“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金发的外国医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别这样，Cheng，你的小可怜妹妹只是太累了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他耸耸肩，“如果没有事情的话，”他摆了摆手，收拾着自己的药箱，“我先走了，下次见亲爱的。” ————————————————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顾北城躺在她的身边，结实的臂膀将她搂得死死。 轻轻动了动身体，没有听到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顾南风这才发觉——她手腕那处的镣铐，没了！ 在昏黄的床头灯光下，顾南风盯着顾北城的脸。 他睡得很熟，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瑕疵，完美无缺，睫毛长而上翘，带着丝丝的邪肆，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性感，下巴精致…… 这——是将他养大啊！ 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啊！！ 这样一张完美的脸，让她的心底升起怪异的满足和痛恨。 他丝毫不把她当妹妹——甚至只把她成当玩物，想怎样就怎样。他夺她清白，肆意玩弄，囚禁她，逼疯她…… 他肆无忌惮地毁灭着她。 突然，一双黑眸阴鸷地盯着她。 “你……”顾南风被突然坐起的他吓了一跳，不知道该说什么，身子一下子往后缩去。 “顾南风。” 他盯着她，伸手将蜷缩在床角落的她拉回他的怀里，“不要让我失望。” 你要记得你的承诺，顾南风…… 顾南风一顿，“我会的。” 即使肝胆俱裂，即使痛入骨髓，即使生不如死，她也会守住她对他的承诺，对母亲的承诺。 顾北城扯开嘴角，吻了吻她鬓角的秀发，“乖女孩。” 他的唇吻向她，勾住她的唇舌，与她抵死缠绵，纠缠不止。 从这一吻里抽离后，顾北城放开了她，粗重的呼吸打在她的耳朵上，炙热的温度使她的耳朵烧了起来，粉粉嫩嫩。 “睡吧，明天下午我接你去公司。” 她顺从的闭上眼，寂静的空气里分明只有两个人的呼吸。 然后，她感觉到，身边的男人抽离了身子，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他离去关上房门的声音。 霎时，全身的疼痛和心中酸苦如开闸的洪水席卷了她全身，她痛苦地蜷缩起身子，流泪不止…… 第十四章 我终于找到你了 今天已经是周一了，顾南风在下午才到达公司。 毫不意外地得到了众人或隐晦或直白的嘲讽视线。 待在厕所隔间里，她拿出化妆镜，神情飘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像是在看一段卑鄙龌龊的人生戏。 “因为女人的名字就叫做忍耐。” 顾南风握紧了自己的手，心底一片冰冷。 “哎，那个顾南风又回来了啊！切，我还以为她早上不来就是受不了这苦，安心当她的情妇去了呢！” “喂，小点声，可别让人听见……” “怕啥呀！这里除了咱们还有谁吗？” …… 顾南风微笑着打开厕所的门，看着外面的两个女人。 她们画着精致的妆容，一身职业装干练又诱惑，凸显出美好的身体曲线，分外性感。 “抱歉，借过。” 两个人呆呆地给她让了路，看着她出去的身影，互相对视一眼，突然间就没有了声音。 走出卫生间，顾南风就看到程晟。 他正靠在几米远的墙上，白色的西装很是儒雅。 一位女职员正和他说些什么，他礼貌地点着头，不发一言，嘴角挂着客气疏离的笑。 他忽然回过头，看到了顾南风，眸光一闪，唇角的笑容不减，却分明多了丝什么不同。 顾南风冲他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就像空旷夜幕下的弯月牙。 她招了招手，然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程晟的神色莫辩，黑沉沉的眼眸里沉暗难写。 嘴角牵起一抹轻轻浅浅的笑意。 “真是……乖女孩。” 总裁办公室里，顾北城挂上电话之后，眉头微蹙，唇角紧抿。 黑漆漆的眼眸盯着办公桌的某一处，陷入沉思。 半晌，他拿起手机。 ——滴！ 顾南风打开手机短讯，是顾北城发来的消息。【From顾北城：晚上有事，自己回去。】 她盯着那行简短的字，回复道：【好。】 终于等到了下班，顾南风正在收拾东西，程晟从外面进入秘书室。 “南南，阿城晚上有生意要谈，不介意的话，可以陪我聊会天吗？” “不——” “先别急着拒绝我，好吗？”他的眼睛一暗，温柔的声线有些沙哑，“虽然知道阿城管你很紧，但是你也有你的自由。” 他温热的手掌缓缓往上来回抚摸着她的长发，喃喃自语一般，“南南……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 南南……我终于找到你了。 “就和我，一起，呆一小会……好不好？”程晟有些急切地问道，嗓音带了一丝颤意。 顾南风几乎要回应了他的邀请，可她只是闭了闭眼睛，压制住几乎汹涌而出的泪水。 抬头，对面的金属门上映着两人模模糊糊的身影，像在警告着她，她是个什么样低档的货色一样…… 她是脏的…… 她极力克制自己失控的情绪，下意识地偏过头去，充斥着泪水的双眼却仍旧被程晟看到了。 程晟怔住，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轻声细语，“你怎么哭了？南南……不要哭好不好……” 看到她哭，他的心都紧紧地皱成一团。 因为她在他的心里想了整整四年…… 他替她一点一点擦干眼泪，声音轻柔，“别哭了，对不起南南……对不起，我不该惹你哭……” 顾南风艰难地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抬手擦掉眼泪。 他没有对不起她。 是她作践了自己…… “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 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吓到她一样。 “嗯。”顾南风揉着自己的衣角。 脸上干涩不堪，她几乎能感受到脸上的化妆品被泪水晕染后缓缓化开的样子。 她现在一定很狼狈…… 程晟笑了笑，“介意吗？” 他的手里拿着一抽湿巾，递给她。 细心如此，温柔若他。 “谢谢。”顾南风礼貌地道谢，坐在座椅上轻轻擦拭着脸颊。 “南南，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程晟笑了笑。 闻言，顾南风的心颤了颤…… 她用力擦拭着脸，借此来掩饰自己狂乱的心跳。 突然，手上的湿巾被一只修长的手抽走。 程晟温柔浅笑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南南，这里没镜子，我来替你擦吧。” 顾南风的疑问卡在喉咙里，只感觉到心跳的“嘭嘭”声。 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顾南风才发现他其实和以前有区别的。 过去的他，是个看起来冰冷的人，只有看到她时才会稍微融化他的坚冰，而现在，他的脸部线条更加坚毅，五官深刻，气质也变得温润如玉。 终于，顾南风几乎是度秒如年地等到了他的温柔擦拭完毕。 她为自己做了最后的整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忽然变得窒息起来，窒息地尴尬。 沉默了好久，顾南风才鼓起勇气…… “这些年还好吗？”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突然又相视一笑。 我很好。 对不起，迟来的问候。 顾南风看着王子一般温柔浅笑的程晟，轻轻开口。 “一起逛街吧。” 第十五章 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顾北城英俊的脸上一派温柔，他的目光扫向孟枫。 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妖娆而性感的女人，黑红的妖艳妆容不觉得粗俗，相反有一种傲视他人的高贵。 正在挑选美妆的孟枫似乎感觉到他的注视，她目光看似随性地游艺，实则秋波暗送。 她艳丽的红唇勾起得意的笑涡。 顾北城的笑更加得体温和。 他深刻的五官上浮现的笑意足以令所有女人心动。 孟枫眼波流转，轻轻一笑，妖娆魅惑，“顾先生。” 她的声音婉转，带着丝丝撩人心弦的哑意。 顾北城眉头一挑，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腰身。 孟家在老挝有着很大的权利，而顾北城则是准备在老挝进行一亿美元的投资。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通过DDFI申请。 而孟家，则会让他在老挝得到上帝一般的招待。 ——啪嗒。 顾南风呆愣地看着顾北城搂着的女人，就连手里的购物袋掉了都不知道。 那是个非常妖娆漂亮的女人，她身材姣好，妩媚多姿。就连脸上浓艳的妆容都是那样的惑人心扉。 她正亲昵地将红唇凑在顾北城脸侧说着悄悄话，眉眼间的媚态都要化成春水从那双勾人的眼睛里淌了出来，性感的红唇一张一合，和顾北城凑得很近，像是要吻住顾北城似的。 而顾北城没有拒绝。相反，他很享受美人在怀的感觉似的，搂住女人纤细的腰身，低头轻笑。 顾南风的心脏像是被浸在沉沉冰水里，被锋利的刀片割开，血液涌了出去，刺骨的寒冰哗啦啦灌进了她的心口，疼得她骨头都在打颤，冻得她血肉都结成了寒冰。 也许是顾南风的眼神太过火热，顾北城回头，瞥到了她，以及——她身边的程晟。 眉头一皱，在一瞬间又平复下来。 顾南风几乎以为自己要看错了。 她心中一颤，脚上如同生了根，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处。 顾北城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明明外面春光明媚，顾南风此刻却觉得如坠冰窖。 她死死盯住顾北城，甚至没有去管身边的程晟。 顾北城笑容如常，看到顾南风和程晟之后，唇角上翘的弧度一丝都没有下沉，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更加熠熠生辉了起来。 不慌不乱的样子，闲庭信步。 “阿晟你带南南出来玩啊？” 程晟将顾南风掉落在地上的购物袋整理好，提在自己的手里，十分贴心。 他弯了弯眉角，勾着温柔的笑，“是啊，突然想起有些东西需要买，于是拜托了南南帮我参谋参谋。” 顾北城用刚刚搂过别的女人的手，轻轻搂住顾南风孱弱纤细不堪一握的腰肢。 “这可不行，好不容易养大的妹妹，阿晟你这太没兄弟情义了。” 很自然的动作，很自然的话语，仿佛真的是为妹妹着想的好哥哥一样。 他唇角勾起轻轻浅浅的笑容，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枕间的呢喃：“怎么在家里休息呢，南南？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出来逛，想要买什么？给我打电话……” 顾南风低下头，身体有些颤抖。 她垂着脸庞，扯了扯嘴角，像是要挤出一个笑。 “我……就是休息太多了，想出来逛逛……” 顾北城轻笑，“让你休息太多，这倒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不注意了。” 顾南风的身体抖得不像样，却被顾北城死死按住。 顾北城谈笑如常，只暗中摩挲了一会儿她的腰肢，呢喃地说：“你在发抖呢，是身体不舒服吗？” 他的唇角含着宠溺的笑，“不要玩太晚哦，记得早点回家。” 他轻松的语气，像是在哄弄一个不听话要糖吃的小孩。 身体不住地打颤。 他让她在家等他，那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 明明错的是他！ 是他把她从地狱一般的贫民窟救出来！是他强暴了她！ 为什么要把她从黑暗里救出来，又重新扔到另一个黑暗的深渊里呢？ “我马上，就回家……” 顾北城满意一笑，“乖女孩。” 第十六章 可你开车去了她的别墅 顾北城晚上没有回家。 他正坐在孟家别墅的书房沙发上，直直地看着孟枫眼里的暧昧。 “顾先生，要从孟家手里拿到这份申请，可是需要足够打动我的诚意呐~” “那么孟小姐需要我如何表达我的诚意呢？” 孟枫低声笑了笑，她站起来，解开裙子的带子，衣料落下，那足以让任何男人血脉膨胀的曼妙身躯一丝不挂的展现在他面前。 顾北城不动，眸子不躲也不闪。 这样一个足以让圣人发狂的身子面前，他冷静、自制，只是凝望，丝毫没有异色。 孟枫缓缓走到他的身边，没有得到期望中的炽热唇瓣。 “难道我不美吗？”她轻问道，眉眼间流转着别样的妩媚光辉。 “不，你很美。”他目光转暗，里面闪动着异彩，“你的身体足以让任何男人倾倒。” “不包括你吗，我亲爱的顾先生？”她追问道。 顾北城笑了笑，“您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不管怎么样，也都别和钱过不去。 孟枫面无表情地拿起沙发上的毯子裹好身体，美艳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犀利的神色，“合作愉快。” 顾北城眯起眼，“合作愉快。” ———————————————— 已经半夜了，顾北城还没回来。 顾南风拉开窗帘，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别墅门口仍旧没有亮起车灯的光芒。 她叹了口气，不知是庆幸还是担忧。 “唔——” 突然间，她被人蒙住了双眼，还未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口唇间就弥漫了住腔鼻的烟味，还有属于某人特有的蛮横气息。 不！不对！ 顾北城，从不抽烟！！ 强健的身躯压在她身上，那人的双臂环过到她身后，收紧，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渴求的低头攫住她的唇，狂热的吻个不停。 她猛烈地挣扎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她犹想逃脱他的热吻，大手却预料般的扣住她的後颈强势地不准她逃开。 “唔......唔......唔......”她快要窒息了。 被那人粗暴地扔到床上，那人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瞬间，只觉得窒息。 ——啪！ 清脆的掌声，她的手用尽力气扇在了那人的脸。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卧室里的空气压抑得吓人。 “呵，顾南风你胆子肥了啊！” 是顾北城！ 他拉开遮掩住她眼睛的布带，看着女人惊恐的眼睛，心底徒然升起一股怪异的满足感。 她的脸上的潮湿分不清楚是汗还是泪。抓住他手臂的指甲深深陷进了他的皮肤里，是她的痛，她的恨，还有他的阴翳和扭曲。 顾南风看到他英俊的脸上那道显眼的掌印，脸色苍白，她的心在哆嗦。 “我…我不知道是你！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北城没有忽略她惊诧和苍白，“你当然不是故意的。” 手掌下，她僵硬的身体稍微放松下来。 男人眯了眯眼睛，哑着嗓子恶劣地笑了笑。 “毕竟你身边可不止我一个男人，当然不会记得我的味道。” 嘴角得意地染上邪笑，看着她害怕瑟缩无助痛苦到不能自己的颤抖模样，他甚至可以说是愉悦地摸了摸身下少女柔软的头发。 一阵纠心的痛，她回不过神来。 甚至忘记了反驳…… “可你开车去了她的别墅！” 第十七章 雨夜 顾北城的眼睛一瞬间睁大，却又很快回过神来，低头看着眼前的女人紧咬下唇的模样，轻笑道：“顾南风你幼不幼稚，都是成年人了。” 是啊，都是成年人了…… 他们会做什么，显而易见。 顾南风不受控制地眼圈泛红，感觉眼泪就要夺眶而出时，她微微抬起头来，让泛滥的泪水倒仰回去。 顾北城向来对她没有好脸色，别说半夜去另一个女人的别墅，就算他们真的发生什么，她又以什么样的立场去质问他呢？ 正是因为知道他不会怜惜她的眼泪，顾南风将眼泪忍了下来。 她的眼泪还在眼中打转，令人一眼见了怪心疼的。 沉默片刻后，顾南风才微微扯了扯嘴角，“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身子熬不住的。” 温柔小意的模样，微微泛红的眼眶倒是衬托得她更加善解人意。 顾北城蹙下眉，深邃的眸子看她一眼。 他倒是希望她能像方才那样质问他…… 没由来得让自己感到心惊，他竟然……会有这种心思！？ 烦躁地放开顾南风，顾北城转身离开，背影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路过有张椅子挡着，他就一脚踹去。那椅子被踹倒在地上，发出震耳的声音，而始作俑早就扬长而去了。 顾南风闭了闭眼，在他和她的战场上，她顾南风从来都是失败者！ 所以，对于他的一切，她无权过问…… 可是，为什么眼泪不听使唤了？在转身的刹那，竟如决堤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的，很快就泪流满面的。 不知什么时候，前半夜还是月朗星稀的天空，忽然间下起了雨。 打开落地窗，顾南风站在阳台上。 这个小区，阳台分内外，有遮棚是内阳台，无遮棚的是外阳台，也是靠近栏杆的地方。 此时，顾南风就倚在栏杆上，任凭大雨冲刷。 雨夜中，顾南风孤零零地站着，雨落到她身上，溅起水花，冰冷了她的身心。 有晃眼的车灯亮起。 是顾北城，他开车走了。 顾南风扯了扯嘴角，艰难地勾起一个笑来。就这样被雨淋着，洗洗自己的灵魂好了，身体，灵魂，都通通洗干净…… 雨越下越大了，像听到她的心声，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身上脸上，麻痛麻痛的。溅起的水花又重复着来时的步骤，在这样的身心疼痛中，顾南风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从顾南风倒在雨中到现在已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了。院门外有两道强光刺穿了雨帘投射进来，能清楚地听到汽车的引擎声，打破了哗啦的雨声很快就到了院子里。 是顾北城的车子，他去而复返，不知为何？ 如果顾南风仍旧有意识，那她一定会乖乖地站在别墅门口等他进门。 然而顾北城没看到别墅灯光下那道熟悉的人影，才下车子就一眼看到她的阳台落地窗大开，心下一惊，忙跑上楼。 “怎么躺这里了？该死的，也不怕被雨淋死！”顾北城抱起顾南风，边走边低骂着，雨也瞬间将他淋得湿透。 早就被雨水浸透的顾南风全身冰冷，唇色已然发乌。 顾北城快速地将她抱回屋里放到床上，第一时间就将她身上水淋淋的衣服脱掉，为她盖了棉被，好让她暖和些。 拿起毛巾帮她擦拭头发，乌黑的发丝从他指间穿过，一次又一次，像丝般撩拔得他心痒痒的，又感觉怪怪的，却又阻止不了自己的动作。连顾北城自己都不明白那么厌恶她的他，居然有耐心做这些。 “真是疯了！！” 低声咒骂着，可他手里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止。 修长的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抚，顾北城停下动作，皱起眉头，“竟然发烧了！” 麻烦的女人…… 如果不是想起她红着眼睛的小可怜样儿，他才不会掉头的。可没掉头就不知道晕倒在雨里的顾南风了，没人救的她会怎样？ 顾北城皱起眉，甩甩头，将可怕的念头从脑中甩掉，并暗自幸庆自己掉头了，不然真没人管她，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还好她只是发烧而已。 佣人们已经都回家了，就连周妈也已经在庭院的阁楼里休息了。 顾北城从医药箱里拿出退烧药进了厨房，片刻后，他端着一碗药出来。 舀起一汤匙，一手将顾南风的嘴捏开，把药倒进去后，又舀起一汤匙准备再灌。 却意外地听到顾南风的喉咙突然响起咕咙咕咙的声音，然后，“呕”的一声——她竟然侧身呕吐起来，不仅刚被顾北城灌到嘴里的药，连胃里还未消化掉的东西也一同呕出来了，好死不死地全吐到顾北城身上。 顿时，顾北城身体一僵，英俊的脸上乌云密布。 “顾南风…你很好…很好……”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却仍旧端着药碗，动作也轻柔了些。 这时，顾南风唇上的乌色才算褪去，但她的脸色仍旧苍白，不过一番折腾下来，烧也算是退了些。 顾北城松了口气，又皱着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脏衣服，终于还是走出了她的房门。 第十八章 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第二天，顾南风醒来，她正躺在床上。 她没有多想，屋里本就只会有她一个人，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喉咙干得像着火般，很想喝口水，然后起身去倒水喝。 刚好床头柜还有一杯温水。 喝了水，顾南风有些当机的大脑才反应过来——昨天她在阳台上昏了过去，她又怎么会躺在床上？而且…她的衣服怎么没了？ 冰冷的空气和身体接触，顾南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拖起无力的身子去衣橱找了新衣服，去卫生间整理了一番才下楼。 楼下的餐厅里，厨师已经做好了早餐，顾北城仍旧坐在他的位置上，像往常一样，一手翻看报纸，一手端着咖啡，金黄的煎蛋摆在他的面前。 看来，昨晚应该是哪位佣人照顾她的吧？ 顾南风垂着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喝着粥。 她才刚吃了两口，顾北城已经快速解决好了他的早餐。 “走了。” 然后看也不看她一眼地走了出去，只给她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眼泪差点又流下来。 顾南风闭了闭眼，追了上去。 ———————————————— 到了公司，顾南风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顾北城的视线。 她真得不能再呆下去了，她怕她再呆下去她控制不住自己去质问他…… 但是她却忽略了顾北城满是阴霾的视线。 秘书室仍旧很忙碌，身体疲软劳累，但她仍旧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挨到了午间休息，顾南风在所有人结伴走后，终于放松了身体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 程晟进来，就看到她脸色苍白，皱着眉头的模样。 “不吃饭吗？”他问道。 “没有事，不太想吃。” 她的声音柔软，嗓音悦耳舒服，却莫名有些无力。 程晟难得坚持，“跟我去吃饭。要么，我叫人来送饭。” 没等她开口，他又继续说着，“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必须要吃饭。”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坚持。 顾南风苦笑，她的脸色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吗…… 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她却发现浑身上下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程晟强硬地一把抱起她，“你需要去医院。”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皱起好看的眉头，“发烧了。” 最后，不仅顾南风，就连程晟也没吃成饭。 医生替她检查后，顾南风才知道自己发烧到39度。 她发高烧自己都没有发觉。 难道她都被顾北城虐待成习惯了？发高烧对她都不算什么了？ 手背上被插上软针，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敬业地置好输液瓶，顾南风半靠在床上默默地盯着上方的输液袋。 这才几天时间，她又一次见到了输液瓶。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解脱，让她拖着自己破败的身体去过以后的人生。 程晟去周围的饭店替她买饭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嘭！ 病房的门被人踹开了。 顾南风朝门口一看，顾北城正站在门口阴鸷地瞪着她，眼里有着深邃的火焰。 “顾南风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该死的！生病熬不住就不能跟他说一声吗！？ 程晟程晟！！ 又是程晟！！ 天知道接到程晟电话的时候他差点把手机捏碎！ 他走到她的床边，看着她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眯起眼睛。 “我说过的，除了我，你这辈子都别想有别的男人！” 顾南风抿了抿唇，想到昨夜他的离去，于是自嘲地开口，“我明白，我就是你养的一个玩物，现在说穿了更像是一个宠物，取悦你是我的义务。” …… 顾北城攥紧了拳头。 他低头，看着她唇边那抹苦笑，心底一阵不舒服。 她嘴角的笑，还真是……碍眼！ 俯下身，几乎是想也不想地，顾北城吻了顾南风。 ——啪！ 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传来，顾北城回头，却看见程晟正站在病房外，呆呆地看着他们…… 第十九章 最在乎的 看着程晟惊愕的、不可置信的目光，顾南风奇迹般地脸上没有丝毫的无措。 “你们……” 好半天，程晟才从这巨大的惊讶中缓过神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喉咙却似乎被卡住一样，什么也说不出。 他喜欢的姑娘，他寻找了四年的姑娘，就坐在那里，和她的兄长，他的好友，吻在一起…… 不对！！不对！！ 这是错的！！！ 可是他不行，顾南风看向他的目光里没有丝毫异样，甚至没有被发现的尴尬…… 顾北城冷哼一声，示威一般俯下身将下巴靠在顾南风的肩侧，一手将她的长发拨到耳际，轻吻了下。 简单一个吻都被他弄得分外暧昧。 “如你所见，阿晟。” 程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拳头攥得紧紧，如果顾南风有丝毫不适，他会立刻冲上去教训顾北城！ “这是不对的！！” 这是不对的！！ 顾北城转眸看向他，黑墨的眼底一片阴鸷，声音冷冽，“没有什么是不对的。” 他蓦地伸手强势地将顾南风的手环到他背上。 “看到没，我们才是一对。” 他发出嘲讽的嗤笑声，看着程晟灰败愤怒的脸，得意地挑起眉头。 顾南风垂下头，对于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有丝毫表示。 但是她的心底却明显松了一口气，程晟没有怪她，他恼怒的，只有顾北城。 像是隐藏了很久的隐秘。 终于等到的那一瞬间松驰…… “她同意吗？顾北城！你这样逼迫一个女孩子，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捅出去会给她带来什么！？” 顾南风的鼻间一阵酸涩。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愿意维护她…… 可是她不能，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不能表现对他的关心。 她不知道，顾北城这个彻头彻尾的暴君会做出什么…… 顾北城盯着程晟愤怒的脸，冷冷一笑，“这件事情，除了我们三个人，还有谁知道？除非，你要她身败名裂！” “不会的！”程晟急切的声音打断了顾北城的话。 他刻意压低的嗓音宛如在她耳边低喃一样，一下一下敲击着顾南风的心口，隐隐地犯疼。 “我最在乎的，是顾南风！” 他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深深地看了垂着头的女孩一眼，最后阔步走了出去。 顾南风震惊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泪水从眼眶滑落。 他说，他最在乎的——是她。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爱她这么深…… “感动了吗。” 顾北城冷冷的声音倏然在耳边炸开，他粗暴地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到他的面前，迫使她仰视自己，看着她眼眶里的泪水，不怒反笑，眼睛里泛过丝丝暗芒。 他的脸直逼下来，缠绵地吻上她的唇，舌在她嘴里翻搅着，一手抵在她的背上撑住她虚软的身子。 好久，顾北城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额头碰向她仍旧微热的额，唇边勾起暧昧的笑容，“你的身子，只对我有反应。” 披着人皮的禽兽。 这是她对他最好的诠释。 顾南风红肿着眼睛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论他们是不是真正的兄妹…… 那也没有一对兄妹的关系会扭曲成这样。 顾北城只当她是默认，愉悦地眯起了眼睛，“睡吧，我不会打搅你。” 于是顾南风闭上了眼。 顾北城也不说话，除了他偶尔翻书的声音，房间里安静如常。 好一会儿，顾南风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他轻轻执起她的手，动作轻柔地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 装作不经意地翻了个身，脑袋有一瞬间空白。 泪水没有预兆地从眼眶里掉落，淌过苍白的脸颊，沾湿了枕头。 原来，他在这里，就是怕空气输进她的身体里吗？ 顾北城…… 第二十章 你在害怕 顾南风当天晚上就出了院，那是下午六点钟的光景，顾北城陪着她。 顾北城高临下地看着顾南风，如玉的脸庞上，仿佛有光华流转。 “总裁办公室的门一直开着。” 说完，不等顾南风反应，一个人自顾自地走着。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顾北城抬脚率先走了进去，顾南风紧紧地跟着他。 约摸是晚餐时间到了，一向繁忙的电梯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南风微微喘着气，咬牙拖着虚弱的身体进了电梯。 顾北城没有说话，直接按了电梯，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手里拿着办公文件，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眉如青山，眸若静水。 突然间，电梯猛的震了一下，停止了下降。 顾南风被震得身形不稳差点摔跤，顾北城飞快地接住她，皱着眉，原本拿在手里的文件被他掉落在一边。 他看着电梯屏幕，顾南风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惊恐地问道：“怎么了？” “应该是电梯故障。”顾北城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一点起伏，但他的手却仍旧紧紧搂住顾南风，像是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背。 他冷静地伸出手，按了按开门键，电梯门却像是被胶水黏住一样紧紧地贴合在一起毫无反应。 顾北城抿了抿唇，一手将顾南风搂得更紧，另一只手飞快地将每一层的按键都按了一遍。 电梯仍旧没有反应。 于是，他拨通电梯内的对讲机，接通保安电话求助。 顾南风仰着头，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动作，莹润的眼睛熠熠生辉。 “顾总？请再稍等一会，维修工马上就到！” 顾北城冷静地说：“请赶快，我妹妹的身体不大好。” 顾南风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双手紧紧地抱住顾北城精窄有力的腰肢。 “如果……我们死掉呢？” 她的声音轻轻的，但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却分外清晰。 顾北城低下头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如同永夜下的大海一样深邃。 他俊郎的五官在灯光下似乎有些柔和，眼睛里似乎也有了别样的缱绻。 顾南风看着他，心脏狂跳，像是要冲破胸膛一样。 “顾南风。” 她听见他叫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使她很容易就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带着他的心跳，像是扎破血肉，冲破衣服般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你在害怕。” 他说着，将他的大掌覆在她的后脑勺上。 电梯厢里的空气十分稀少，狭小的空间使人心跳过速，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她眨了眨眼，头埋在顾北城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浅浅的薄荷味，分外安心。 她整个人都有些不清醒。 这种悬在半空中的失重感，让人的双腿有些发软。 死亡距离他们如此相近…… 但是有他在她身边，她一点儿也不害怕。 “我不怕。”她轻声说着，将头紧紧埋在他的怀里，似乎这样就能够得到力量一样。 顾北城仍旧用一只手按在她的头上，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并不温暖，甚至指尖有些凉凉的，却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顾南风眼角有些酸涩，她埋在他的怀里，握紧了他微微渗出冷汗的大手。 她微微抬头，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想看着他，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他的怀抱里，很温暖。 特别有安全感…… “我不怕。” 第二十一章 他没她想得那么不堪 狭小的电梯，稀薄的空气。 这些都让顾南风头脑发昏。 她抬起头，眼前已经一片模糊，除了能看到顾北城那好看的下巴紧紧绷着，她什么也看不清。 “乖女孩，别睡……” 男人的声音轻轻浅浅的，仿佛还带着一丝沙哑。 和他平时的霸道一点儿也不像…… 顾南风这样想着，在他怀里小声哼了哼，娇娇软软的模样。 她难受得头昏脑涨，有些喘不过气来，大脑极度缺氧。 突然间，搂在她腰间的手消失了。 下巴一紧，唇上一片温热。 顾北城一手捏住顾南风的下巴，一手紧紧按住她的后脑，俯下身子，俊美的脸庞不容置疑地逼近她苍白的小脸，滚烫的薄唇粗暴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心脏猛的一跳，漏了一拍。 他的吻很粗暴，气息炽热，度在她唇齿间的空气都是热乎乎的。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因为他的吻，因为足够的氧气…… 顾南风浑身都在颤抖，皮肤的温度仿佛比她滚烫的血液还要灼烫。 唇齿相依，抵死缠绵，难舍难分。 仿佛有细密的闪电窜进身子，让她有些眩晕，又有些着迷，顾南风几乎是贪婪地汲取着顾北城唇齿间的气息。 顾北城突然放开了她，那只捏着她下巴的手又放回到她的腰间。 他勾了勾唇角，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有暗潮汹涌。 “有我在，没事。” 他低声笑着，因为缺氧和激吻而有些发红的脸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妩媚。 明明距离死亡如此接近，明明知道他也没有办法，明明他自己都已经有些缺氧……但顾南风就是相信他，相信顾北城会带着她安全地离开这冰冷的机器。 顾南风没有说话，只紧紧地抱住顾北城的腰肢。 唇角不可抑止地翘起，她贪婪地呼吸着从顾北城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冷薄荷气息。 他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堪…… 他在保护她。 就像是那年在贫民窟，他冲着浑身脏兮兮的她伸出自己干净好看的双手一样…… 眼泪莫名地濡湿了眼角。 顾南风抱住顾北城，垂下头，耳朵紧紧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两个人是前所未有的贴近。 顾南风轻轻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五分钟，仿佛半个小时，仿佛一个世纪。 电梯终于缓缓动了起来。 电梯门打开，维修人员正蹲在一边整理工具箱，保安队的一些人正擦着额上的冷汗。 顾北城弯腰捡起很早就被扔在地上的办公文件，松开了搂住顾南风的手。 顾南风一个趔趄，又被顾北城搂回怀抱。 他皱着眉头，看着倒在怀里晕过去的女人，修长的手指放在她的鼻下，试探她的鼻息，指背上传来均匀的呼吸，令顾北城松了一口气。 还好，呼吸正常，她还活着。 站在外面的保安看着他的动作，向前一步想要替他抱着顾南风。 “顾总，我带顾小姐去看看吧。” 顾北城抬头看着他，眼里黑漆漆的，如同幽深的墨潭一样，让人看不分明情绪。 他抬眸冷冷地看着门外傻站着的保安，脸上冰冷淡漠的表情仿佛已经说明了一切。 ——滚。 保安浑身一颤，后退一步，为他们让出了道路。 顾北城将顾南风拦腰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第二十二章 她来了 顾南风醒过来时，正发现自己躺在了自己卧室的床上。 床头有昏黄的灯光亮着，有人坐在那里。 她眨了眨眼，才看清，原来是周妈坐在椅子上，凑在昏黄的床头灯下看书。 不是顾北城啊…… 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顾南风抿了抿嘴，唇齿间，似乎仍旧有着那男人的味道。 “您为什么不打开灯呢？这样对眼睛不好。” 听到她的声音，周妈身形一顿，抬起头笑着看她，“表小姐您醒了啊。” 她起身关掉床头灯，“我是怕您睡得不舒服。”然后又走到落地窗前去拉窗帘。 有刺目的光亮透进来，顾南风眯了眯眼睛。 “现在是几点了？” 外面阳光温暖，又是令人惬意的一天。 周妈为她拿来准备好的衣服，答道：“八点多了，表小姐。” 她想了想，又说：“老爷和夫人昨晚从法国回来，带来了一位…客人，和少爷一起在楼下接待。吩咐说您醒后，一起下去。” 顾南风穿好了衣服，点了点头，去卫生间洗漱。 等到出来的时候，她摸了摸扁平的肚子。 她是真得有些饿坏了。 周妈拎着两个蛊煲笑容满面地走进来，“少爷特地吩咐了做点流食，让我去厨房熬呢。” “谢谢周妈。” 清香怡人的粥发出阵阵香味，顾南风光闻味道都知道香了。 接过周妈递给她的勺子，一口粥吃到嘴里，顾南风才发觉这粥是索然无味，她吃得出里边放了很多补胃的食材，但味道实在太淡了。 顿时没了继续吃的欲望，顾南风草草地将粥喝完，就下了楼。 站在楼梯拐角处，就能听到有轻柔好听的女声正在轻轻地和顾父顾母说着话，娇俏的嗓音不时轻笑，别样风雅有魅力。 到了客厅，就看到三个沙发上，顾父顾母坐在一起笑意盈盈地和对面沙发上的一个金头发的女孩子说话。 那女孩背对着顾南风，她看不到她的容颜，看不到她的表情。 顾北城正坐在中间的沙发上，腿上放着一个笔记本，正低头看着什么，偶尔抬起头回应他们两声。 看着顾父顾母的笑颜，顾南风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感到有什么不是太好的事情在等着她。 “南南，快过来。” 顺着顾母的声音，那个女孩转过头来。 她有着阳光一样金色的头发和一双温暖的咖啡色眼眸，干净的脸上挂着好看的笑，眉眼弯弯，不同于其他外国女孩的热情开朗，她的笑温柔含蓄。 顾南风垂下头，脸上挂上了一抹微笑，走了过去。 心里有一丝忐忑。 她是谁？ 为什么来这里？ …… 内心的疑问越来越大，她也越来越明白答案。 但是在真正挑破事实之前，她仍旧是不愿相信的。 顾北城看着她脸上的血色尽失，拧紧了眉头，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正在微笑的女孩神情一顿，又继续笑着打趣道：“兄妹俩关系真好。” 她的中文发音没有其他外国人说中文时的别扭感，普通话的发音甚至可以说是“标准”。 顾南风点了点头，“谢谢，我是顾南风。” 还没等那个女孩说话，顾母就已经笑着替她介绍。 “这位是可莱尔.艾迪拓，是法国人。” 顾南风一个怔楞，看到岳珊正笑着对她眨眨眼，她顿时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真的…… 顾北城转眸看向她，眼底阴沉，看不出喜怒。 只是握着顾南风的手却越发紧了，抓得她生疼。 顾南风脸上仍旧挂着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说不上为什么，苦涩得厉害。 顾父顾母仍旧和可莱尔聊着天，只有她和顾北城静静地坐在另外的沙发上，不言不语，仿佛局外人。 局外人…… 怎么可能呢？ 岳珊，分明是想要撮合顾北城和可莱尔…… 而她，只能默默看着。 眼眶微酸。 酸得泛疼。 拼命告诉自己这没什么，根本没有什么…… 她这样的身份，每天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难道还有时间去关注自己的“兄长”结婚吗？明明一直想要自由，她没理由难过……没理由的…… 顾南风……你活得还真是失败……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活得这么累，累得她快支撑不住了。 指尖紧了紧，顾南风仍旧笑得得体。 第二十三章 她疯了，彻彻底底地疯了 随着可莱尔的到来，顾南风的生日也要到了。 三月中旬，十五号。 在可莱尔提出帮助他们一起准备生日宴会的时候，顾母几乎是兴奋地将宴会重要事宜交给她。 这完全是培养顾家主母的模样…… 顾南风扯了扯嘴角，在下班后坐在车的后座，顾北城开着车，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别墅。 可莱尔正在指挥着佣人们准备宴会的酒席，动作自然，态度认真。 在她的指挥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岳珊笑着走了过来，“阿城，和可莱尔一起带南南去造型屋做个造型吧。” 说着，对着顾北城眨了眨眼，风韵犹存的脸显得有些莫名的可爱。 顾北城沉默着，拉起可莱尔的手，对着呆怔的顾南风点了点头。 “走吧。” 狭小的车内，顾南风独自坐在后座，副驾驶位置上的可莱尔笑容甜蜜地说着什么，她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顾北城…… 顾北城…… …… 眼泪忽然落下，淌进嘴里咸苦得厉害…… 泪水模糊了视线。 顾南风赶忙转过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北方的初春，天黑的很早。不过七点钟的光景，路灯却已经亮了。 街上的灯光成了模模糊糊的一片，如晕染开一样…… 眼泪拼命往下掉，心口剧烈地颤动着，顾南风伸手捂住颤抖的唇，有些事实不是她不承认，就没不存在…… 顾南风，你是不是疯了？ 为什么要为顾北城的婚事流泪呢…… 十二岁的她，浑身脏污，瘦小的身子缩在肮脏小巷的角落里。十六岁的少年笑容温暖，伸出自己干净好看的手，对着她说：“南南，跟哥哥回家吧。” 疯了……也许从十年前他对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疯了，彻彻底底地疯了…… “南风，你怎么了？” 顾南风抹了抹眼泪，转过头，可莱尔暖褐色的眼睛正温柔又担忧地看着她。 嘴角艰难地扯起，顾南风甚至可以想象到自己笑得多么丑陋。 “没事，只是有点激动，谢谢艾迪拓小姐关心。” 礼貌又疏离的话语，加上她唇角勉强的笑，可莱尔清楚地感受到来自这个妹妹的排斥。 顾北城透过后视镜看到顾南风微红的眼眶，又听到她明显排斥的话语，轻声一笑，却没有为可莱尔解围。 金发的外国女孩的笑容变得勉强，在车子路过一个超市的时候，她提出要求想要去卫生间。 看着可莱尔离开的身影，狭小的车内空间变得寂静又压抑。 尴尬，在空气中一点一点地弥漫着。 顾南风也打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和顾北城待在一起…… 身体猛地被人从身后抱住，带着淡淡的冷薄荷味，他的大掌死死地锢在她腰间不肯松手。 顾南风用力想挣开，他的手比顽石还硬。 顾北城从后紧紧地抱住她，低下头下颌抵在她的肩上，嗓音低哑性感，“顾南风，你在吃醋。” “放手。” “乖女孩，别闹。” “放手！”顾南风的语气开始激烈，眼泪却掉得很猛。 她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了。 她没有余力在卑微，因为她的勇气在见到可莱尔的那一刻已经消失殆尽了…… 顾南风眨了眨眼睛，抹干净眼泪不再挣扎。 “顾北城，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不能这样。 不能哪样？ 下巴一痛，顾南风被迫转过身正视着顾北城。 他正一身阴霾地站在她面前，目光如炬，俊郎的面容上是彻骨的冰冷，却微妙的带着一丝颓废。 顾南风身子一震。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顾北城…… 顾北城的目光一凛，猛地冲向前，一手从后压住她的后脑勺，低下头不偏不倚地吻上她的唇。 他的唇狠狠地压在她的唇上，磕得她生疼。 “啪——” 顾南风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他，毫不犹豫地一巴掌甩过去。 顾北城没有躲，直接被打得偏过脸去。 “顾北城，我不管母亲和你的承诺，欠你的我总有一天会还清，我要我们现在就解除这种关系！” 顾南风完完全全是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顾北城被打得偏过头去，短发凌乱。 一时间，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第二十四章 顾北城，你就是个垃圾 “顾—南—风！” 顾北城的眼里燃起吓人的火焰，脸色铁青，咬着牙吼道。 这女人居然敢说要和他解除关系？ 她还敢打他？！ 她不想活了？！ 顾南风脸上的泪痕未开，此刻面如死灰地看着他，冷漠如冰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顾北城，我从来没有这么恶心过一个人。” 他就要有新的生活了…… 可他为什么不放过她，非要自私地让她痛苦着看着他幸福？ “顾北城，你真让我恶心。” 顾北城伸手揪住她的衣领，“顾南风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他让她恶心？程晟就不恶心了是吗？ “把我毁了，就是你对我报复的方式是吗？” “……” “顾北城，你就是个垃圾。”顾南风一字一字用力地说出来，衣领被他揪得越来越紧。 他眼里可怕的火光越来越浓。 手也越收越紧。 顾南风脸上没有一丝害怕，倔傲地盯着他的脸，脸色苍白，没有一丝服输的样子。 她捏紧了手，强行忍着脖颈处疼痛。 脑袋里一片空白，眼前顾北城的脸渐渐化作一团白雾，雾气重得她什么都看不清…… 缺氧的感觉让她晕晕乎乎的，只能依靠意志支撑着软绵绵的身体。 顾南风晃了晃头，想要坚持自己的倔强。 眼前一黑，她整个人栽倒下去。 “顾南风！！” 顾北城立刻接住她倒下的身体，扶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 怎么……又瘦了…… 该死的！ —————————————— 可莱尔回到车里，却看到顾南风躺在车后座，顾北城正一脸不虞地坐在驾驶座上。 “南风怎么了？” 可莱尔担心地问着，探出身子想要摸摸顾南风的头。 “别碰她！” 顾北城充满阴冷的声音顿时炸起，吓得可莱尔抖了抖身体。 她脸色有些不好，“嘿，城，我只是担心南风……” 顾北城抿了抿嘴，眉头皱得紧紧，“待会我带她先休息一会，造型屋外有备好的车，你先做完造型就回去。” 可莱尔虽然可惜和顾北城的相处时间又变少了，但仍旧识大体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一路无言到造型屋外，顾北城打开后车门抱起顾南风就往里冲。 初春天冷，可莱尔和顾南风穿的都不多。 顾北城抱着顾南风进了造型屋，可莱尔有些不满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这对兄妹的关系，未免有点太好了吧…… 跟着他们进了造型屋的休息室，就看到顾北城将顾南风放在休息沙发床上，动作有些小心翼翼。 可莱尔凑过去看着顾南风苍白的脸，不禁感慨道：“可怜的姑娘。” 现在，她心底对顾北城的那一丝不满也消散了不少，毕竟顾南风的身体状态看上去真的很不好。 “城，我先去做造型，然后在宴会等你们。” 可莱尔贴心地说道，她能感受到顾北城此时糟糕的心情。 “嗯。” 看到顾北城点了头，可莱尔冲着他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顾南风躺在沙发床上休息着。 顾北城脱下外套随手丢到地上，坐到旁边将她脸上的长发拨开。 他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她了，从她见到程晟被他囚禁的那几天后…… 他承认，他嫉妒程晟。 嫉妒得发狂…… 顾南风的脸色苍白，巴掌大的脸，下巴瘦的尖尖。 直到她刚刚昏倒的时候，顾北城才发现她又瘦了，脸色也比之前更加白，仿佛多大的折磨似的…… 第二十五章 我很好 等到顾南风醒过来，可莱尔刚刚走。 顾北城的头发重新打理了一番，脸上本来就没有多深的巴掌印已经完全消掉了，穿着整洁的西服，英俊得让人心动。 “醒了？去做造型吧。” 他声音冷淡，就像平时一样。 如果不是脖颈上传来微弱的疼痛，顾南风几乎以为他们刚刚的争执都是假的。 她看了一眼钟表，七点二十。 “嗯。” 微弱地回应了他一声，顾南风低着头走出休息室。 等到顾南风做完造型出来的时候，顾北城已经坐在了大厅里，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里是满满的惊艳与开怀。 看惯了她素面朝天的清纯模样，此时的她穿着香槟色的小礼服，化着长长的眼线，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原本笔直的黑色长发微微打着卷儿，别样魅人。 “不错，走了。” 她踩着高高的高跟鞋，有些艰难地走着。 突然，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男人身上的薄荷味清冷又好闻，他的唇似乎带着比她的身体更高的温度，炙热的鼻息喷撒在耳畔，混合着他低沉微哑的声音，让顾南风头有些发晕。 “我抱着你吧。” 顾南风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顾北城，在，抱她！！ 心脏狂轰滥炸，像是要在她的胸腔里爆炸一样！ “不用了。” 掩饰住心里的波动，顾南风迅速逃离了他的怀抱，迫不及待地向外走去。 顾北城的冷目微微一眯，看着她匆忙的身影，嗤笑一声。 不知在笑谁…… —————————————— 回到顾家别墅，宴会已经开始了。 进入大厅，就能看见可莱尔脸上挂着含蓄优雅的微笑，大方地和被邀请来的名流们攀谈着，没有丝毫的紧张。 或许是顾父顾母已经打过招呼解释过顾南风的身体不太好，宴会上偶尔会有人跟顾南风道一声生日快乐，更多的还是关注她的身体健康。 顾家的表小姐，认真讲究起来，这尴尬的位置还真不怎么样。 可她毕竟是顾家承认的小姐，三代唯一的女性。 这价值可就不一样了。 刚一回到别墅，顾北城就被拉去应酬，身边被包围得紧紧。 顾南风在顾母的招呼下和宴会的宾客们应酬完，就找了一个清净的角落坐了下来。 她品尝着小餐盘里的甜点，带着孩子气的认真和满足。 突然，头顶笼罩下一片阴霾。 抬起头，程晟正看着她。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就连热闹的大厅似乎都变得极为安静。安静得，她都可以听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迫切一般。 程晟沉默了两秒，声音带着苦涩的笑意，“南南，你……还好吗？” 顾南风静默了，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下打着圈。 鼻间一阵酸涩。 她还好吗？ 她和顾北城，从兄妹，到隐秘的情人…… 她，还好吗？ 程晟身边很安静，仿佛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另一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只剩下他小心翼翼却关切的询问。 “我……” 她的声音带着苦涩的迟疑。 是怕他厌恶她吗？ “你不好，我也不好。我很担心你，南南。” 他刻意压低的嗓音宛如在她耳边低喃一样，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口，隐隐地犯疼。 顾南风沉默了片刻，若无其事地低下头，说道，“我很好。” 但是，那双在桌子底下画圈的手却停了下来。 我很好…… 别担心，我真的很好。 “是吗？”程晟反问她。 “嗯。”她几乎可以想像他微微垂眸的样子，像极了迷路的孩子。 他为什么这么执拗……要问这个问题，她都不想回答。 一阵清亮的音乐声响起。 手机的响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顾南风急忙打开手机，“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 也不等程晟反应，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二十六章 顾南风 不许动 顾南风慌忙逃出程晟的视线，胡乱地抹掉眼泪，看也没看地接听了手机，有些哽咽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喂，您好，我是顾南风。” “顾南风，你哭了。” 是顾北城…… “没有，刚刚喝了点红酒，嗓子不太舒服。”顾南风揉了揉脖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五分钟内，到天台。” 男人嚣张的声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顾南风沉默地盯着手机，最后还是妥协般叹了口气，向电梯走去。 手机突然又响起来，仍然是顾北城…… 顾南风接听手机，“怎……” “去卧室穿上衣服。”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电话又被挂断了。 …… 顾南风只好回卧室去取大衣套上。 这样应该不会冷了。 二楼走廊的拐弯处有电梯，顾南风一转弯就看到可莱尔站在拐角处，冲着自己微笑。 仿佛在这里等了很久。 “Hi，南南！Happy birthday！”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盒子，淡粉色的，上面还系着一个香草色的精致蝴蝶结。 顾南风迟疑地接过她手里的礼物盒，“谢谢……” 看到可莱尔还有继续聊天的欲望，顾南风飞快地说道：“艾迪拓小姐，抱歉，我哥哥和我约好了一起在天台，先走一步。” 说完，就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若无其事地走过可莱尔身旁，也不看对方的脸色是如何，径直向着电梯走去。 可莱尔对她还不错，甚至刚见面没几天就愿意送给她生日礼物。 可是一想到她来顾家的身份，顾南风就是忍不住地想要她难堪…… 不算温柔地扯开礼物包装，看到里面精致的钻石耳钉，顾南风面无表情地扔到电梯垃圾桶。 她从不戴耳钉。 顾北城也不允许她戴耳钉…… 仍然记得顾北城说的话——为了美而伤害自己，不是太唇了吗？ 他的表情是温柔的，捏着她的下巴，“我的南南啊，已经够漂亮了。” …… 电梯上的数字缓缓而上，最终停在了“8”上，到顶楼了。 顾南风揉了揉僵硬干涩的脸走了出去。 偌大的天台上黑乎乎一片，半个人影也没有，风倒是特别大，呼呼作声。 她皱紧了眉，有些不适应这种无人的黑暗环境。 算了，回去吧…… 太黑了…而且，一个人也没有…… 就在顾南风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正准备打道回府，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音乐声跟着响起。 又是顾北城…… “顾南风，不许动。闭上眼睛，数三下。” 周围黑乎乎的一片，现在又要闭上眼睛。 顾南风忍住心里的恐惧，闭上了眼睛。 忽然手机里传来一个打响指的声音。 “哧啦——” 整片天空突然一片明亮。 她睁开眼睛，看到顾家别墅的庭院里升腾而起的烟火，不断向上飞起，在天空略过一阵阵光亮。 而天台的四角也燃烧着烟火，火树银花般亮丽。 美的不可思议…… 顾南风看见，顾北城正从那片光亮出走过来，英俊的面容在烟火的光芒下有着动人心魄的帅气。 “哧啦——” 焰火源源不断地飞向夜空，壮观得令人吃惊。 焰火发出细细的声向。 顾北城颀长帅气的身影站在其中，仿若踩着光芒。 他的眼里仿佛含着笑容，温柔地望着她，手里捧着一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南南，生日快乐……” 温柔的轻叹，似乎有着将人溺毙的宠爱…… 顾南风错愕地睁大了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呆愣的模样，唇角的笑容似乎有些自得。 突然，就在这一瞬间，顾南风踮起脚，吻向了他。 绵软的唇上似乎有着让他欲罢不能的清甜，顾北城伸出手搂住她的腰，沉迷在她的主动里。 “哧啦——” 烟火还在继续，如同银行在夜空不断旋转，飞舞成圈，无数道烟的轨迹落下，却又有无数的绚丽光芒随着这个吻飞升夜空，周围的火树银花将两人重重包围。 夜空中的光芒最后定格——【NS】 【NORTH】和【SORTH】。 【北】和【南】。 【顾北城】和【顾南风】。 硕大的字仿佛印刻在天上一样…… 可莱尔躲在墙角，双手吃惊地捂住红唇，不可置信地看着亲吻的顾北城和顾南风。 她不过是好奇顾北城和顾南风有什么事情要做，在欣赏了如此绚丽盛大的焰火后，却看到了这一幕。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顾北城，顾南风…… 第二十七章 那是个梦 顾北城随意地倚靠在顾南风卧室床的床尾，修长的双腿交叠，眼光幽暗，一只手拨弄着手机。 顾南风静默地盯着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你今天上天台之前，和谁见面了？” 顾南风坐在椅子上看着顾北城冷厉的侧脸，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 咬紧了唇，顾南风的眸子转动着，最终还是妥协，“程晟……” 顾北城站了起来，瞪着她，眼神灼热得像要燃烧起来一样，都快要在她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我不是让你离他远点吗，啊？怎么，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顾南风你真有能耐啊？” 顾南风有些恐惧缩了缩头。 “哥哥……” 明明，刚刚在天台还十分温柔的人，现在却…… 顾北城的眼阴沉得更深了。 该死的！在他费心费力地给她准备惊喜，这女人却在一边和程晟聊的火热！ 程晟程晟！去他的程晟！ “呵！谁是你哥哥，小杂种。”顾北城冷冷地嗤笑一声，吻上她的唇。 小杂种…… 分明刚才还温柔地亲吻她，给她惊喜，这一刻，却又将她打入地狱。 她做得还不够好吗？ 顾北城一手从后抚上她的头发，加骤了这个吻的温度…… 他身上的清冷薄荷气息越发浓烈，冷的她心尖儿都发颤，却只能被他强势吞噬。 在沦陷于顾北城高超却又粗暴吻技的前一秒，顾南风想到了天台上他的温柔…… 心，再一次痛得无法自抑。 —————————————————— 第二天醒来，顾南风身体酸痛得不行。 在她的床头柜上，一个玻璃瓶里的红色玫瑰暂时还娇艳着，在阳光下晕染出妖冶魅惑的颜色。 没一会儿，周妈仿佛先知一样知道她已经收拾好了，端着碗热粥推门走了进来。 “啊呀，小姐醒了就快喝吧，快到了上班时间呢，顾少爷在楼下等你。” 他在等她。 顾南风看着周妈笑眯眯地忙前忙后，眼底有着苦涩。 喝完粥，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物就走了出去。 顾北城果然在一楼等着她。 他身边坐着的，是可莱尔…… “好了就走吧。” 那样动听的嗓音，那样冷淡的语调。 昨晚的盛世烟花仿佛就是个梦，连他的温柔都是虚幻的。 沉默地跟在顾北城和可莱尔身后，走出家门。 外面的太阳很大，阳光投射在她身上温暖得令人舒服。 可她的心却是冷的。 可莱尔今天对她出奇地冷淡，直到上了车，也都是对着顾北城笑语晏晏，却没有再看她一下。 是看到被她扔掉的礼物了吧？ 看着前面两人般配的身影，顾南风的心底突然闪过一丝快慰。 可莱尔，可莱尔，真想知道她看到被自己扔掉的礼物，那一瞬间的苍白和难过。 双眼空洞地盯着窗外的景色，顾南风一动不动地坐在后座上，眼泪缓缓滑落。 “顾南风！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惊雷一样的声音炸起。 “啊？”抬起头，透过后视镜，很容易就看到顾北城冷峻的脸色，似乎蒙上了一层阴霾。 握紧了手下的方向盘，顾北城脸色不虞地再次开口…… 第二十八章 一起去 “我明天要去欧洲一趟。” 顾北城没好气地说着，透过后视镜恶狠狠地瞪了顾南风一眼，“和可莱尔小姐一起。” 一想到有好几天都看不到这丫头，他心里就一阵子不舒坦。 看不到。 摸不到。 亲不到。 啧！心里烦的要死。 可莱尔看着男人紧蹙的眉头，勾起了嘴角，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那丝丝精光。 多亏她动用了家族权利邀请顾北城去法国谈生意，不然就让他和顾南风这么纠缠下去…… 毕竟，顾北城，可是她从小认定的人。 “需要一个秘书跟着，就你了。” 唇角的笑猛然僵住，可莱尔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开着车的男人。 他的表情淡淡的，却明显能够看出他心底的轻松。 不！不可以！！ “不！不可以！！” 与可莱尔的内敛相比，顾南风显得有些惊慌，脸色一片苍白。 在国内，她好歹还有些自由。可是到了国外呢…… 顾北城猛然停下车，停在路边，转过头盯着她，眼里阴冷得充斥着阴霾。 目光凌厉如刀。 不懂是不是心虚，顾南风被他的眼神吓得不自禁往后一缩。 “不和哥哥在一起，你又想干什么呢？” 顾北城没有动作，仍是看着她，磁性的声音越发阴戾，浑身笼罩着黑色的气息。 “我……”顾南风迟疑地开口，一时间脑袋一片混乱，不知道什么借口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是最完美的。 “说。”顾北城抬着头冷冷地注视着她，阴沉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豁出去了。 “我…我身体不大好，嗯……我晕机……” 她说得很艰难，磕磕绊绊地。 但是她的脸色却苍白如纸，再加上最近频繁地光顾医院，才给她听上去极为拙劣的语言增加了几分真实性。 顾北城眉头轻轻一挑，顾忌着身旁的可莱尔，压下心底的暴虐，直直盯着她，没说话。 顾南风的一颗心上下狂跳着，脸色越发难看，她突然想问他一句，你什么时候才会玩腻我？ 玩腻了她就可以真正地恢复自由，可……问出口一定又要惹他生气了，算了。 “没事……我跟你去……” 看她答应了，顾北城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重新启动了车…… ———————————————— 法国位于欧洲西部，是欧州最古老的王国之一，但其时装却在世界上以设计大胆而享誉世界。 戴高乐机场就在它的首都——巴黎。 顾南风跟在可莱尔和顾北城身后，刚下飞机，就看到不远处五六部颜色各异的兰博基尼正飞驰而来，一列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下了车朝他们这里走开。 “Mlle,vous avez besoin de traiter les gens de rentrer a la maison maintenant？” 他们说的法语，语速很快。 顾南风庆幸自己大学选择了外语专业，也涉及了一点法语知识。 她看到可莱尔笑盈盈地伸出胳膊想要攀附着顾北城的肩膀…… 脸色一沉，顾南风站到顾北城身边，开口道：“哥哥，他们问是不是要跟着艾迪拓小姐一起去艾迪拓家做客。” 可莱尔的脸色登时变了。 顾北城冷静颔首，“Non,merci.” 他的法语很标准，吐字很快，但也很清晰。 顾南风红了脸，有些窘迫地垂下眸，她没想到顾北城居然也会法语。 还说得这么好…… 刚抬起头，却发现顾北城已经和可莱尔说好了什么。 他的一只手放在一辆车上，另一只手正拿过可莱尔递给他的车钥匙。 可莱尔笑容勉强，却仍旧保持着风度。 “南南，过来。准备走了。” “我们要去哪里？”坐在副驾驶座上，顾南风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问道。 揉了揉她的头发，顾北城坐到驾驶座上启动车子，“找一家酒店，这几天就住酒店吧。” “嗯。” 顾南风淡淡地点头，转头望向一路的风景。 不知道程晟怎么样了…… 毕竟，他看到的，是一开口诉说自己都是难以启齿的不堪。 很耻辱的事情…… 也许是看到她的兴致不高，顾北城开车着，问道：“要不要去哪里逛逛？” “不了，有点累。” 在飞机上的几个小时让她头昏脑涨。 而且她从来没有来过法国，纵然是通过书本了解这个浪漫的国度，可终究是人生地不熟的。 “那先回住的地方。”顾北城也没坚持，一手按在方向盘上一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磨人地挠着。 顾南风脸“腾”地一红。 这个男人…… 第二十九章 难得的温柔 到了酒店，已经是下午了。 顾北城理所当然地和顾南风开了一间房。 顾北城有事出门，顾南风一个人坐在酒店花园里的藤椅秋千架上晒着暖和的太阳。 微微眯着眼睛，晒着太阳，慵懒得像一只猫咪。 会议临时取消的顾北城折回酒店，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他眯了眯眼，脚步轻轻地走到顾南风身后，恶作剧一般地突然用手捏住她挺翘的小鼻子。 “啊！” 顾南风被惊醒了，涨得通红的脸上，眼角还带着泪珠，正瞪着他。 “呵。”顾北城快活地笑了一声，“顾南风你笨不笨，睡在这里也不怕感冒？” 也许是美梦被搅醒，她很大胆地对着顾北城哼了哼，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顾南风也没有了睡觉的兴致，她趴在床上看着一本法语的小说，吃力地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解读着。 目光落在书上的“L'amour”（法语：爱情）单词。 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惶然。 她想起顾北城对她伸出的手，想起程晟对她温和的笑，想起顾北城身上令人安心的薄荷香…… 想起夜幕里，在玫瑰的芳香下那满天的焰火…和【NS】…… “不可能……” 顾南风看着书上的法文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想拼命说服自己。 她怎么会想到顾北城…… 这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 男人磁性的声音传来。 顾南风一扭头，就见厉北城大步走进房间。 他长身玉立地站在床边，英俊的脸上架着副平光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儒雅帅气。 看着他的脸，顾南风再一次想到那晚的玫瑰和烟花，顿时心绪一团乱，忙把注意力拉回小说上，结果又一眼瞄到“L'amour”的单词。 顾北城脱下鞋，躺到床上，和她并肩趴着。 “你在看什么？” 顾南风把书搁在两个人的中间，“喏，很久没复习过法文了，有些句式都看不懂。” 啧，看不懂还看。 这女人，真笨…… “那句不会，我教你。”顾北城颇有兴致地勾起嘴角，难得有一个哥哥的架子。 如果，能忽略他放在她臀部的手就好了…… 顾南风忍受着他的魔爪，指指小说上面女主角说的某段话。 “有时候，爱情是一种需要，因为当一个人沉浸在黑暗之中的时候，就失去了幸福的视角。” 顾北城的声音富有磁性，念起这么一段台词也是字正腔圆，低沉而诱惑，就连绕口的法文都被他说出一股优雅的含义。 顾南风看着他完美的侧颜，一时转移不开视线。 男人戴着平光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微微遮住他好看的桃花眼。薄薄的唇一张一合地，就有好听的声音出来。 倏然，他抬起头。 四目相对。 仿佛有什么流动过两人之间。 他眼底的深邃犹如一湾寒潭能吸噬人一般。 顾北城直直地注视着她，像是受了某种冥冥之中的引导，唇慢慢逼向她。 顾南风突然精神一震，打断了这种微妙的气氛。 “外国人说话都文绉绉的……” 她装作没事一样地嘟囔着，低下头，不去看顾北城那张好看的脸。 一个眼看就要得手的吻被她打断，顾北城不悦地用自己的头撞了撞她的额头，“喂，顾南风，你管那么多干嘛。” 一抬身，压在她身上。 顾南风扭了扭身子想要摆脱他，“我好累哎……” 顾北城挑眉，不悦地道：“刚睡醒就又睡？” …… 这男人…… 顾南风发现自己快找不出语言形容他了。 第三十章 她知道了 顾北城的办事效率出奇地高，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艾迪拓家族商讨。 他的法文不错——甚至比顾南风这个半吊子好得多，完全不需要顾南风帮他忙什么。 到了下午，顾北城就告诉她可以回国了。 可莱尔送机，并没有打算跟着他们一起去中国。 “如果可以，我可不希望因为一件小事情再来法国第二趟。” 顾北城盯着可莱尔红肿的眼睛说着，他英俊的脸上掠过一抹阴狠之色，语气压抑着怒意，“该说的不该说的，希望艾迪拓小姐自己有个较量才好。” 说完，也不看可莱尔苍白的神色，揽过顾南风的腰就往飞机走去。 “哥……可莱尔…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顾南风咬着唇后退一步，退出他的怀抱，不安极了。 顾北城脸色逐渐阴霾下去，嗤笑一声，“她会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顾南风静静地听着，突然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手紧张地攥住自己身上的大衣扣子…… 可莱尔知道了…… 她知道了，她和顾北城的事情。 顾北城看她局促地站在他面前，低垂着眸，柔顺地长发落在脸颊旁，干净清纯的脸孔微微泛白。 不满地伸出胳膊搂住她，“你在害怕？” 顾南风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两只手纠结在一起。 没有多说什么，顾北城直接低下头来吻她，轻轻地吻着，引导着她，除却她的不安…… —————————————— 一到机场，顾北城就坐上了另一辆去公司的车。 而顾南风，则是被送回顾家别墅休整。 看着顾北城站在车外跟司机交代的侧影，心，突然很乱。 他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敢在他身边呆长了…… 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妹，也许再加上一层情人和床伴的关系…… 可这已经够乱了。 在她身陷地狱的时候，他救了她，然后又在一片光明中，将她狠狠推入地狱——和他一起。 他对她霸道，对她恶劣，对她温柔，欺辱她，厌恶她，爱护她…… 再这样下去，他们的关系只会变得越来越诡异，往不可扼制的方向发展…… 她绝对不要那样。 也许……已经到了必须结束这段关系的时候。 顾南风望着窗口外面的车水马龙，柳眉浅浅蹙着。 可是……她又能怎么结束呢？ 下了车，周妈就带着几个佣人在别墅大门口接她。 “表小姐，您了回来了！老爷夫人都在里面等着您呢！” 顾南风呆呆地睁大了眼，她迟疑地问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啊，很重要的事情呢。”周妈笑着说道，“小姐快去吧，别让老爷夫人等急了。” 来到客厅，她就看到顾父顾母正和一个人说着什么。 他坐在背对着她的沙发上，明明是看不到后方，可他却转过头来。 “南南。” 温润如玉的嗓音响起。 顾南风身体一震，呆呆地抬起头来。 是程晟…… 程晟坐在沙发上，穿着白衬衫配着淡色领带，手上搭上一件白西装，修长帅气的身姿，一双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他的眼里，没有惊喜，没有厌恶…… 四目相对。 时间……如同静止。 顾南风苍白了脸色，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第三十一章 咎由自取 片刻。 程晟收回了目光，继续笑着看向顾父顾母，嗓音温柔动听，“刚下飞机，南南似乎有些累了。” “不——” “啊呀，阿晟去帮南南拿东西吧。” 顾母冲她眨眨眼，一副“我帮你”的样子，让顾南风稍微有些安心。 空旷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程晟帮她提着一只行李箱，走在前面，“你不愿意见到我吗？” 眼眶瞬间酸涩。 她怎么会不愿意见到他呢…… 每一次见到程晟，她的心都会跟着疼，疼得厉害。 顾南风攥紧了挎包，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语气淡淡地道，“没有。” 说完，就先一步越过他向前走去。 程晟垂下头。 不愿意见到他，就连背影也不愿看到…… “也对你来说，已经成了无所谓的人了吗？”刻意压低却带些偏执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截住了她要离开的脚步。 顾南风僵在原地。 无所谓的人？ 如果程晟在她眼里是无所谓的人，那还有多少人在她生命里是有所谓的？ 眼泪差点掉下来，顾南风拼命地眨了眨眼睛，转过头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她知道那样的话很伤他…… 她也知道自从重逢以来，她的话都很伤他…… 她用最伤的话……伤害着她最不想伤害的男人。 “南南……” 低喃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紧接着，她便被他从身后抱住。 没有搂紧，程晟只是虚搂着她的肩膀，像是从喉咙里艰难挤出来的声音，温柔的声线带着痛楚，“不要道歉，你永远也不需要对我道歉……也不要躲着我……好不好……” 泪水一下涌出眼眶。 他还是一贯的温柔，温柔得好像没有任何攻击性。 “放手吧……”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手微颤地拉开他温暖的手。 她原本以为……爱情，是不会变的。 可是……顾北城，却已经进入了她的心。 顾南风，她就是这样一个卑劣的女人，她不配再爱程晟…… 他本来就没有抱紧，这么一拉，那一股温暖和檀木香便离她远去了。 远得就好像……她从来没碰到过一样。 “你不该来这里……” 看着两人之间再次拉远的距离，程晟无奈苦笑，“那我又能去哪里找你呢？” 他有些自嘲地道：“我想了你整整四年，可你呢……” 他对她的意义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就好像明知道陪在顾北城身边就像是走钢丝一样危险，可她还是选择了顾北城，并且，推开了他…… 哪怕，一不小心就会堕入地狱，粉身碎骨……她也选择了顾北城。 “……”顾南风没有回答，抬手擦了擦眼泪。 空旷的走廊里，两个人沉默地站着，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静静地站着。 “他对你还好吗？”很久，程晟打破了沉默。 “嗯。”顾南风转过头，不去看他那张眉目温和的脸。 “南南。” “嗯？” “顾北城……你真的爱他吗？” …… 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要怎么回答…… 顾南风低头沉默着。 没等她开口，程晟又道，“你们是兄妹！” 她当然知道。 他们现在是兄妹。 但两个人没有血缘的事情，却不能告诉其他人…… “你们不可以在一起。”程晟凝视着她的侧脸认真地说道，“那会毁了你！” “那我还能怎么做呢？”顾南风下意识地苦笑反问，抬眸的一瞬，只见程晟的眼里掠过歉疚。 啊，他在因为逼迫她而感到不安和内疚。 不需要……阿晟…… 你永远也不需要对我感到抱歉…… 这一切，都是我爱上了顾北城…… 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第三十二章 她不想死 “我可以帮你，无论是买房子还是找工作。” 顾南风愕然地看着他。 程晟被她这样注视着，向前走了两步，走到她前面，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你可以和我在一起。” “程晟……” 顾南风念着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值得他这样做…… 但他甚至为了她，愿意去耗费自己的一辈子…… 他还有自己的幸福生活，不应该把时间精力都耗费在她的身上。 因为，不值得…… 心口，空得厉害……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不劳费心。”顾南风强撑着虚伪的礼貌说完，擦过程晟的肩往前走去。 她从身旁走过的一瞬间，程晟的手下意识地抬了抬，仿佛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似的，最后还是垂了下来…… —————————————— 顾南风躺在床上。 顾父顾母跟着程晟一起去了程家做客，看样子是在那边留宿了。 顾北城也没有回来……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她一个人，空旷地令人心悸。 皮鞋踩木地板上“哒哒”作响，时轻时重，时走时停。 传进顾南风耳朵里却万分恐怖。 她想到了今天来到顾家的程晟…… 他们的对话，外面的男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呢…… 顾南风心底一惊，本能跳下床将门反锁住。 “开门。”男人握住把手试图将她卧室的门打开。 “顾南风！”他脾气暴躁，知道门被从里面反锁上之后，忍不住朝底部踢了一脚：“开门！” 顾南风惊得脸色一白——他喝醉了。 不！不行！不行！！ 恐怖的回忆在她脑海里游荡……她绝对不能开门！ 门外静默半晌，又一次传来顾北城声音：“开门。” 顾南风抖抖索索地穿好衣服，缩在角落里。 ——砰砰砰。 随着急促踹门声耳边响起，顾南风看着摇摇欲坠门板心里发悚，终于一声巨响过后，门锁裂开，猛地撞上后方墙壁。 扶着墙，顾北城靠门边，睁着一双怒红眸子愤怒盯着她。 “给哥哥说说，今天家里的那位客人，你是怎么招待的？” 顾北城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勾着唇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如沐春风的样子。 配着他眼底令人胆寒的猩红。 令人头皮发麻！ 他轻笑着问，可语气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顾南风仰起头，看着他熏红的脸和满身的醉意，心底发颤。 昏暗室内，因为背着光，一时让人瞧不清他五官。 可顾南风知道，他没有笑。 他太高了，严严实实堵门口，即便什么也不做也能给人一种无法言喻压迫感。 “我…什么也没有……他就是来和大伯伯母聊天的……” 顾南风红着眼，任由男人压在她身上，对她上下其手。 这个男人，总会在她以为可以好好的时候，再次将她推入地狱…… 眼泪夺眶而出，“哥……”她凄厉喊道，“求求你了！伯父伯母明天一早就会回来！” 她不能让伯父伯母知道！ 他们一个是继承顾家的儿子，一个是半路接回的私生女…… 光是想想她都知道如果事情捅出去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她不想死！！ 不想！！ 咬了咬牙，顾南风含着泪的眼睛里浮现出坚定的光芒。 现在，她只能…… 第三十三章 逃出去 不知过去多久，太阳升了起来，几丝光线投入室内，连带照亮了周围一切。 顾北城被几缕刺目的阳光弄醒，伸出一只手遮住眼睛，却发现头像裂开一样疼。 “嘶——” 他无意识地呻吟一声，手向身边摸索过去。 一片冰冷。 看来顾南风已经起床了。 “顾南风，给我倒杯水。” 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女孩的回应。 周妈却推门走了进来。 ——啪！ 端着水杯的手一抖，杯子磕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传来。 “少爷！！您怎么弄成这样了！！” “怎么了？”顾北城眯了眯眼睛，直起身子，却头痛欲裂。 他烦躁抬眼，随即入目便是满室凌乱。 被撕裂布帛散落室内每个角落，拖鞋、皮带与被打碎玻璃……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顾北城几乎是想也没想地掀开被子。 只见印床单上有几块干透的血迹，纹路狰狞得令人触目惊心。 周妈已经拿来了急救箱，放在床头。 “少爷啊，当心您的头，千万不要一下子就起来……” 呆愣了半晌，顾北城才带着满脸的阴霾，问道：“顾南风呢？” “一大早的，就没有看到表小……” 似乎是想到什么，周妈立刻住了嘴，认真给顾北城处理起伤口。 少爷在表小姐房里被打得头破血流，表小姐又不知道去了何处…… ——————————————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的光景，阳光还有些刺眼。 顾南风拖着轻巧的小行李箱，抬头看看天，戴上太阳帽，走在街头。 周围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嘴里叽哩哇啦地说着英语。 她行李不多，来来去去也就那几样东西。 大部分，还是已经取出的钱款，还有她揣在兜里的自己新办的银行卡。 她恍惚看着四周。 没有熟悉的黑发黑眼，没有熟悉的黄皮肤，没有熟悉的中国话…… 她融不进这里氛围，只觉得自己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车子在平稳的路上行驶，顾南风拿着在机场旁的手机店里新换的手机浏览着网页——清一色的英文字母。 她再次庆幸自己选的是外语系。 “嘿，亲爱的小姐，到了。” 顾南风冲着司机笑了笑，“谢谢。”留下了车费和小费，推开车门朝着刚刚在网上找好的出租房子走去。 仰起头看着窗外蔚蓝色的天空，是多么的纯净，让人觉得舒怡。 伸出手，出神一般地向上摸去——她这是，自由了吗？ “嗨，先生，您出租房子对吗？” 是的，自由了。 对面笑容可掬的中年外国男人笑着眨眨眼，“可爱的小姐，您是要租房吗？” 他高大的身旁站着一个娇小的金发女孩。 “小宝贝，这是两室一厅一卫，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可以试着合租。” 对面的金发女孩开朗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亲爱的小姐，请问我有这个荣幸做您的室友吗？” 顾南风还有些担心个人隐私问题——虽然她并没有多少相关问题。 热情的房东又开口道：“房租可以减半哦。” “你好，我是顾南风，你可以叫我Nancy！”顾南风伸出手。 金发女孩一笑，蓝盈的眼睛看着她，握住她的手，“我叫Dwesi。” Dwesi。 戴维思…… 真是有点耳熟的名字…… 第三十四章 多大了 温暖的阳光透过那老式的落地窗撒入整洁温馨的室内，淡淡的咖啡香味在空气中快速的传播着，很是活泼。 坐在办公桌前，右手里握着的是一只很特别的钢笔，在桌面上的文件中沙沙的留下不知多少的清秀文字。 与以前的形象有些不同，顾南风高挺精致的鼻梁上架上一副金丝边眼镜，增添了一种知性美。 她现在是一家公司的翻译。 那双黑色的眼眸里此刻全是认真，用棕色眉笔作为修饰的眉毛微微皱起。 这样的动作不知道保持了分针转了几圈，期中唯一变换过的就是那些文件。 “咚咚！”房间的门敲响了，随后被人推开。 同时也打断了顾南风的持续性动作。 轻轻的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抬首看向前来的人。 “啊，戴维思，有什么事情吗？” “南，你在房间呆了一天了，好不容易有周末，陪我出去玩玩吧！” 白皙的手指很配合的指向了那挂在室内的大挂钟。用着‘你不去我就闹’的架势，戴维思可怜巴巴的望着顾南风。 顾南风瞬间察觉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一天又要这么的结束了。 “好。” 很快的给出了回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子，没有任何停顿的起身穿外套，挽住戴维思的胳膊。 只是在离开房间的前一秒，撇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 ——今天，是她离开他第九天。 ———————————————— 跟着戴维思，两人结伴来到市中心的一家PUB。 穿过嘈杂过道，两人上了二楼包厢。 包间隔音效果极好，门一关上便阻隔了外界纷乱。 戴维思在一旁唱歌，音响在旁边，震得顾南风耳朵有些发疼。 她换了个位置，漫不经心喝着面前果汁，甜甜非常好入口。 唱完歌，戴维思摇晃着头坐在她身边，“南，难得出来酒吧high一次，你居然就喝果汁？” 说完，她端起面前的花茶很优雅地抿了一口。 “……” 顾南风有些郁结地看向好友。 吐槽她在酒吧喝果汁，她自己在酒吧喝花茶才是奇怪吧！ 顾南风头疼地看着戴维思这个损友，“戴维思，咱们能正常一点吗？” “好好，我尽量，我尽量正常。”戴维思笑着耸了耸肩，拿起一杯花茶递给她，“喏，喝茶。” 顾南风接过茶杯，茶里透着一股浓烈的茶味，让她不舒服地皱了眉。 “你这花茶怎么泡……” 话还没说完，一股反胃就突然地涌上来，直冲破喉咙。 呕—— 奇怪的声音就这样的响起。 戴维思看到自家舍友此刻已经停止了喝茶的动作，转而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脸色难看的要命。 “oh,my god！南！你这是……”话从中断。 因为对方已经快速的起身飞奔去了盥洗室。 顾南风忙放下茶杯，逃命似地冲进洗手间里狂吐，把一天下来吃的全吐了出来，却还是想吐，整个胃都快被倒空了一样…… 难受得要命。 将呕吐物冲掉，顾南风脸色难看地回到包厢。 戴维思坐在椅子上一脸神秘兮兮地看着她，最后目光停在她平坦的肚子上，有些神神叨叨地问道，“多大了？” 第三十五章 她怀孕了 “什么？”顾南风有些精神不振地问道。 “孩子啊！”戴维思有些激动，“哦！亲爱的，你应该是有小宝宝了！” “别开玩笑！我连男朋友都——” “那你例假多久没来了？”戴维思打断她的话，竖起两根手指，眼睛发亮地看着她的肚子。 顾南风身体不算好，例假也经常会不准，所以她不是太在意。 “这个月还没来，应该是推迟了。” “哦好吧。”戴维思耸耸肩，“但我还是觉得我们尽快回家，让我做顿好的，给你这小可怜补补身子。” 顾南风刚刚将一天吃的都吐了出来，此时肚子也是有些空。 两人一起打了车。 坐在车里，顾南风胃里倒腾起来，明明没什么可吐了，却翻涌得难受…… 顾南风坐在后车座上，揪住自己胃部的衣裳，难受得苍白了整张脸，豆大的汗一点点冒出来，难受地靠在一边，牙齿紧紧咬着唇忍住呕吐欲望。 “亲爱的坚持住，马上就到家了！”戴维思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几乎是车一停下来，顾南风就迫不及待地冲下车干呕起来，却只是呕出一些胃酸水，她肚子里根本空空如也。 戴维思站在她的身后，结了车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亲爱的南，我觉得还是应该带你去医院看看。” 顾南风弯着腰在那干呕着，伸手摇了摇头。 “我没事。” 顾南风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撑出一副没事的面容，伸手按住自己的胃部，除了难受还是难受。 “我上次刚刚做过全身检查，健康得很，什么事都没有。”顾南风说道。 “上次距离现在是多久？”戴维思脸上难得没有笑容，严肃地问道。 “一个月前吧……” 戴维思扶住顾南风，“那就必须去医院看看了。” 顾南风靠在她肩上缓缓阖上眼，胃部还在隐隐抽疼着。 “嗯。” ———————————————— 医院人并不是很多，但没有预约，他们也很难找到医生。 多亏戴维思认识的一个朋友是私人医生。 “哟，戴维思，说不定是晕车呢，放松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着满脸严肃的戴维思调笑道。 她打开医药箱拿起听诊器给顾南风检查起来。 顾南风不舒服地闭着眼睛。 片刻，医生的脸色凝重起来，执起顾南风的手用中医的诊法把起脉来，目光凝重地看着她。 “虽然我不是妇科权威，但我粗略估计，你应该有两三周左右的身孕了。” “我怀孕了！？” “她怀孕了！？” 她怀孕了！？ 还有了两三周？ 孩子。 是顾北城的孩子…… 居然有了顾北城的孩子。 眼前一黑，顾南风几乎是不能忍受地闭上了眼睛。 “亲爱的，振作点！”戴维思抱着她，“哪怕孩子没有父亲，你也要坚强，他只剩下你了。” 她低低的说，眸色晦暗不定。 只剩下你了。 对……她的孩子…… 只剩下她了…… 这是她的孩子！和顾北城完完全全没有关系！ 顾南风听罢，一直在颤抖的双肩跟着一僵，抬起眸子想了想，而后默默点头。 “我的孩子……” 闭着眼，顾南风手抚摸着平坦的腹部。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沉默片刻，她突然摸着小腹呢喃：“宝宝，以后你就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第三十六章 就这样看着她 早上刚下过一场小雨,重重雾气将挡风玻璃熏出一片水雾。 顾北城盯着车窗发着呆，他摸在车窗上的手有些发抖,虽然是坐着,却只觉得自己像是突然失去了重心,整个人犹如悬在高楼之上，摇摇欲坠的找不到支点。 她怀孕了。 她怀孕了！ 是他的孩子！！ ——嘭。 手打在防弹车窗上，生疼。 那天她离开的时候，他发疯似的找她，最后终于在一个机场查到了她的出入记录——是英国。 他在英国不知托了多少关系，才打听到她的下落。 他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毅力，竟然为了一张出境机票，就那么盲目地在英国找了整整一个星期。 结果—— “那位小姐？噢，我突然改道想去英国，她又想去美国，于是我们换了机票。” 顾北城点燃了一根烟，出了车门，随便找个长椅坐下，而后抬头对着蓝天牵扯出一抹冷笑，逃跑？你能跑到哪里去？带着他的孩子，又想逃到哪里去？ Dewesh的妹妹戴维思阴差阳错下和顾南风做了舍友。 他随时都可以找到她，可如今……顾北城皱着眉，脸色开始下沉，顾南风最好别让他等急了亲自找她，否则他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又坐了一会儿，顾北城起身舒展了筋骨，或许，他是该走一趟了…… “回家，订机票。” —————————————— 晚上，美国德克萨斯洲。 在宾馆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几乎是一宿未眠的男人第二天起床后双目接近赤红，浑身上下散发的全是迫人的戾气。 抽出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满腔的尼古丁味道入了肺，顾北城才压抑住自己躁动的心。 拿着戴维思给的地址，顾北城开着车，一路来到了顾南风的公司。 心怦怦地跳着。 顾南风心头一紧，惊疑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可后颈依然发凉，总有一种强烈的被窥视感，而那视线如影随形的。 她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低下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进行着工作。 可是不行，那种令人发颤的视线仍旧追随着她…… 她捂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刚才的不会是错觉，毕竟那道目光过于犀利，好像要把她整个人点燃，根本忽略不去。 “Hey,Nancy，what is the matter？” 也许是她的脸色太过苍白，对面的同事转过头担心地问了一句。 是错觉吧…… 身边没有人感觉到呢…… 顾南风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底的不安，“No sir,thank you。” 顾北城隔着层玻璃，脸色僵硬地看着她和另一位男同事谈笑风生。 他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阴晴不定，牢牢的盯着他们，浑身全是煞气。 手突然有些发抖。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暗自思索着，到底是直接掐上她细嫩的脖子给她个教训，还是把她囚禁在眼皮子底下。 又或者，紧紧抱住她，抱在怀里，永不撒手。 然而在怒过之后，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空虚与颓然，像是一直握在掌心的东西，在倏然间毫无预兆的消失，不见…… 然而他居然在意起她的感受，那就意味着，她愿不愿意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边，都是一个未知。 深吸一口气，顾北城盯着顾南风工作的侧影半晌，转身离开。 第三十七章 不知道 顾南风因为怀孕的关系身体一直不大舒服，经过再三思考，她最后还是接受了戴维思的建议，辞掉了刚做了一周的工作，安心在家养胎。 “也不知道宝宝是男是女呢？” 戴维思为她端来一杯牛奶，递给她，笑眯眯地打量着她的肚子，“南，你有想过去找孩子的父亲吗？” 孩子的父亲…… 心中在想到那个男人时，不禁一涩。 如果去找了，这个孩子……会留不住吧。 在他看来，近亲相媾，违天逆伦！ 可就算这样，她仍旧不能去告诉他，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不知道……” 明明理智是知道不能去的，但是出口的话，却变成了犹豫的“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他会不会让她打掉孩子，不知道他会不会囚禁她，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一切都是未知……不知道…… 她不知道……这个孩子，在由他们这对兄妹结合而来的孩子，会有着怎样令人心碎的缺陷。 而她，能不能承受亲生孩子不能承受的痛苦。 转过头，顾南风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有车白天开着灯，灯光晃过她的眼。 灯光像是利刃，割破了什么记忆涌上来。 勾起的唇角潸然落下。 无边的空洞。 …… “你在害怕。” “顾南风，不许动，闭着眼睛，数三下。” “南南，生日快乐。” …… 黑幕里，绚丽的烟花带着微光柔和了他的眉眼，他站在不远处，捧着玫瑰，柔和的微笑着…… “说老实话，南，如果我是你，不论如何，我都会去再见孩子的父亲一面。”戴维思捧起她的脸，湛蓝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她，“这不仅仅是孩子父亲的权利，同样也是孩子的权利——他有资格去见他的父亲。” “况且——” 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眉间，“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见他。” 眼睛倏然睁得很大。 想见他。 她想见他！ 心底涌起一阵波涛。 就像是有什么事情正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一样……这种感觉，就好像到了一个迷宫，她找不到出口…… 这种感觉令她格外地忐忑不安。 但是她仍旧是顺从了心底最急切的愿望。 “好，明天……回国……” —————————————— 下了飞机，顾南风打开自己在美国的手机。 “喂……爸，我是南南……” 私底下，她被允许顾青叫他“爸爸”。 可她是私生女，也许，究其一生，她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叫他“爸爸”。 她不敢给顾北城打电话…… 顾青让她赶紧回顾家别墅，因为，今天刚好是顾氏成立一百周年的大日子。 从大清早起来，电视台上所有的新闻都在大肆报导。 媒体更是不计其数。 而现在，已经是快要中午了。 电话里，顾青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也就算了，顾北城都这么大了居然也跑出去！还不知道在哪里疯呢！” 顾北城居然不在！ 顾南风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这就意味着，她可以去参加庆典而不用被迫面对顾北城！ “我、我马上到！” 早早到场，打完招呼就隐藏在没人注意的地方，远远地看他一眼…… 这样，就可以了吧…… 新鲜的空气灌入肺部，顾南风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缓缓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握了握拳，白腻的手中沁出一丝冷汗。 好了，走吧…… 第三十八章 她不配 为数众多的保镖簇拥着盛装出席的顾青、岳珊、顾南风和一众董事、工作人员走向顾家别墅。 声势极其浩大。 庆典方式是以中国很传统的方式拜神切猪。 顾青站在最前方的中央上香，岳珊站在他的身侧，顾南风后退一步，和董事们站在一起。 回过头，顾南风看到了许多她曾经的“同事”，一脸愕然的望着她。 抬头，微笑。 看着他们苍白的脸和勉强的笑容，顾南风这才垂下头，表情严肃地接过岳珊递过来的香。 庆典声势极其浩大。 现场嘈嚷地全是人声。 突然，顾南风瞥见一个人影。 那是她熟悉的，一个长相文雅大气的外国女郎——可莱尔.艾迪拓。 一个念头闪进她的脑海里，让她明白了一切。 庆典现场布置豪华，足以容纳几千人，上流名士、明星大腕纷纷到场祝贺顾氏百年大庆。 宴会上的人都保持着礼仪风度，谈笑着生意经、股票或者时事新闻，觥筹交错，一片极其和谐的样子。 “欢迎各位莅临本次宴会，我代表顾氏上下所有员工欢迎各位的到来……”舞台上，顾青穿得西装笔挺地讲着官方的话，叙述着顾氏的百年发展史…… 时间拖得越久，顾南风心底的不安越是明显。 而这份不安，终于在顾青讲完话后，身着小礼服的可莱尔上台后成了现实。 顾南风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一艘小船上，晃晃悠悠的海水将她颠簸得眩晕无比。 “接下来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也希望借着顾氏国际百年庆的喜日得到大家的祝福……” 舞台上，妆容精致的可莱尔笑着和岳珊站在顾青身后。 …… 不！ 不要！ 不要宣布！！ 顾南风的眼睛倏然睁得很大，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连鼓掌也没有。 “法国艾迪拓家族的小姐，可莱尔.艾迪拓，将会与小子顾青订婚！” 完了…… 她才刚刚怀孕，可她孩子的父亲却快要成为了其他人的丈夫…… …… 忽然，顾南风突然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短发有些凌乱，原本整洁的西装甚至起了褶皱，不顾形象地大跨步跑过来。 片刻，顾北城走上了舞台，手里握着麦克风，脸色阴鹜。 他残忍的在唇边勾出一抹冷笑，冷冷的看着可莱尔，脸色阴霾，“我很抱歉，各位。在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下，艾迪拓小姐来顾家也不知说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才让我的父母以为我要娶她。呵……” 他冷笑一声，不屑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可莱尔，“这种货色，谁爱要谁要！” 顾父顾母瞬间脸色大变。 可因为众多名流在场没有发作。 顾北城阴冷地盯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可莱尔，快活地笑了一声，“艾迪拓小姐，您这个样子还真是好看。” “不过我早就提醒过你的，想要坐稳顾家主母这个位置，你得先问我愿不愿意。先斩后奏这一招用的真是妙，可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想做顾家主母——你不配！”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贴在麦克风上说的，非常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全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顾北城从容地走下舞台，来到她身边。 顾南风停下原本打算离开的脚步，呆呆地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没有再动。 突然，一道人影挡在她面前。 第三十九章 我带你走 突然，一道人影挡在她面前。 ——是程晟。 程晟将顾南风挡在身后，温润的褐色眼眸直直地看向顾北城。 “阿城，你的未婚妻在台上等你。” 他声音很轻，却极为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顾北城脸上挂着恶意的微笑，“哦，我的未婚妻？阿晟，我没有未婚妻。” “我有一个妹妹。” 快速转身来到顾南风身边，顾北城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 “顾南风，乖女孩。” 顾南风木讷地被他抬起下颌，眼睛虽然是看着他，但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距，痴傻了一般。 完全不像在看他一样……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顾北城的脸色一僵，很是烦燥地瞪着她苍白的脸。 他都拒绝可莱尔了，她怎么还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他还以为她会感动得哭出来。 结果，她一颗眼泪都没有掉，整个人跟呆了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这样的顾南风……让他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揪得发疼。 他看不得她这个样子。 “顾南风，我没有未婚妻。”顾北城紧紧地盯着她，脸色严肃地再次说道。 程晟从他的怀里抢回顾南风，看着她呆愣的模样，温润的眼里噙着心疼。 “南南，我带你走。” 顾北城身上的气势凌人，一双黑眸直直地瞪着程晟，“我的妹妹，你想带她去哪里？” “当然是带她离开。”程晟笑了笑，“带她离开有你的生活。” 顾南风从程晟的眼里，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眸色黯淡，无喜无怒无悲，苍白的脸上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她转过头，看着顾北城，看着因为他的话而一团糟的庆典，就像是在看一场闹剧——一场与她无关的闹剧。 “带我离开……” 微弱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两个人的耳朵里，程晟眼睛一亮，“好，南南，我们走。” 顾南风目光凝滞着，没有说话，任由程晟抱着她，离开顾北城的视线。 离开顾北城的世界。 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有自己的未婚妻，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家庭…… 一切都该结束了。 顾南风坐在程晟的车上离开，望着前面，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十年的生活就像是一场荒诞无稽的梦，人醒了，梦也就该散了…… 现在，她只剩下肚子里的宝宝了。 “你一定不能离开妈妈……” 程晟僵硬地看着她双手抚上腹部，“你……怀孕了？” “是啊，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很淡很轻，仿佛风轻轻一吹就能飘散一样。 程晟看着她呆滞的模样，半晌，叹了口气。 “是谁的孩子不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 只要你好好的。 只要你好好的！ 顾南风在上车后身体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身体早已僵硬麻木，但她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 她的心就跟身体一样渐入麻木……什么都感觉不到，麻木得平静。 程晟的话仿佛是把锤子，轻轻柔柔的似乎没有力道，却将她从麻木中敲醒。 半晌，她才缓缓抬起头，看着程晟。 “对不起。” 程晟倏然睁大了眼，看着柔和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身上，羸弱不堪…… 仿佛很容易……就这么消失不见。 疑问的话语在舌尖转了两转，程晟的喉头动了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为什么要道歉呢？ 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呢？ 为什么……要留着这个孩子呢？ 第四十章 你做梦 “我可以当作是我的孩子。”程晟突然说道。 如果是因为这个孩子而选择离开他的话，为了她，他可以忍受。 顾南风愣了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程晟安抚般地冲她笑了笑，平缓了她激动的情绪，“如果是你，我想，我可以将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让我好好保护你——哪怕将来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会一视同仁，继续宠爱他。” 程晟看起来十分地冷静，甚至还安抚着她的情绪。 冷静得……都不正常了。 脑袋里一片混沌。 顾南风晃了晃手，嗫嚅着，“可是……这对你不公平……” 程晟慢条斯理地替她整了整头发，才抬起头朝顾南风轻声说道，“无所谓公平不公平，只要你在就好。” 程晟的话……似乎没有不正常。 甚至还在为她着想打算。 他的唇角依然挂着和平时一样的温润笑容，暖褐色的眼睛看着她——那双眼睛里，只有她。 “南南，你懂我的意思，对吗？”程晟温柔地看着她。 可是，她仍旧不能答应。 但程晟仍旧坚持着。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 顾南风别开眼，“我想找份工作。” 顾氏公司已经不能再去了，如果将来她真的要独自一人养活自己和这个孩子，那她就必须找到一份好的工作。 更何况，她心底仿佛有个空洞。 她只知道她现在要做点什么，要忙碌一些什么……才能填补一些空洞的东西…… 如果就这么呆着，她的耳边就会响起顾青宣布顾北城和可莱尔订婚的宣告。 那种声音……就好像是某种魔障一样，想将她吞噬干净。 她受不了…… 一丝一毫都受不了。 看着她暗淡的眸子，程晟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但是我们首先要跟顾伯父和顾伯母说一声，不然你无故换掉工作，他们心里会不舒服。” 顾南风怔怔地凝视着他，最后撇去心底的颤动，闭上了眼睛。 程晟笑了笑，心口又犯起压抑的疼。 他以为她会说些什么…… 可最终……她也没有说出一句他想要的…… 顾南风原本打算闭上眼睛来躲避程晟的温柔，结果却不小心真的睡着了。 也许是怀孕，让她感觉困倦。 程晟原本被笑意充斥的眼眸倏然黯淡。 南南，你究竟……爱的是谁？ 如果真的爱他，为什么不拒绝顾北城？ 如果可以，他真想狠狠地冲着顾北城揍上去！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唯一拿不准的就是顾南风的心，她摇摆便会离开他。 他输不起。 他不能去质疑她的心。 只要他们结婚了，她彻底成了他的人……那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揽过顾南风的肩，将她搂在怀里，程晟在撩起她的刘海，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上轻轻一吻，眼眸里闪过丝丝坚定。 —————————————— 顾南风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肚子饿的咕咕作响。 她揉了揉肚子， 进入洗漱间洗漱一番后，就看到程晟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个碗。 看到她，他笑弯了好看的眼儿，“南南，喝点粥垫垫肚子，待会我陪你去见伯父伯母一起说明一下情况。” 顾南风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碗，嘴唇动了动，最后才轻轻地说道，“谢谢。”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 程晟认真地看着她，温润帅气的脸上是浓浓的坚持，“快喝吧，车在下面等着呢。” 顾南风解决完粥，和程晟一起来到了顾家别墅。 “伯父伯母，早上好。” 顾父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看，应该是昨天被顾北城的一番话给气上了。 看到程晟带着顾南风走进来，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他点了点头，“阿晟，过来坐吧。” 视线落到顾南风和程晟交握在一起的手上，“你们这是……” 顾南风的手紧了紧，刚准备开口，却被程晟打断了。 “伯父伯母，我来，是有重要的事要说的。”他握紧了顾南风的手，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南南怀孕了，孩子是我的——请伯父伯母准许我们在一起。” 顾南风脸色一变。 ——“你做梦！” 第四十一章 怎么回事 顾北城带着高姿态，唇角勾着冷笑的弧度，薄唇轻启，“程晟，想娶我妹妹，你做梦！” 他没有坐下，俯下身两手撑在茶几上，姿态潇洒，视线扫过每一个人…… 顾父被气得不轻，立刻道，“顾北城，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没闹！”顾北城戾声吼道，“顾南风！你说，你要嫁给他！？” 他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冷厉的眸子直直盯向顾南风，一脸的阴鸷和不容置喙的高高在上，看到两人交握的双手，眼里敛起嫉意。 她居然敢拉着别的男人的手！？ 顾南风手指颤了颤，在顾北城火热的目光下松开了程晟的手。 “阿晟，对不起……” 程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里是满满的受伤。 “对不起……” 程晟苦笑一声，“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三个字。” 他笑容宠溺地看着她，语气平和，“不论多久，我会等你。” 他转过身，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弯下腰鞠了一躬，“伯父伯母，我先走了。” 路过顾北城身边，程晟顿了顿，本来有着笑容的脸上顿时充满了狠意，“不要再伤害她，她毕竟是你的，妹妹。” 顾北城颔首，“我当然会好好儿地照顾我的妹妹。” 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仿佛是要刻入骨血一样。 程晟走后，顾南风不禁瘫在沙发上，浑身是汗，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我先上楼了。” 她支起身子，苍白着脸，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楼。 “我去看看她。”顾北城说完，也跟着上了楼。 坐在客厅里的顾父顾母相互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顾母拍了拍顾父因为气愤而颤抖不已的手，“我待会去看看孩子们。” —————————————— 温暖的眼光摇晃着射入室内。 顾南风躺在床上，烦躁地闭着眼。 突然，床边一重，她张开眼，就看到顾北城坐在床侧，静静地望着她。 “你什么意思。”他坐在床边，目光如炬的盯着她，话里隐含怒火，却隐忍着没有发作。 顾南风不语，闭上眼想侧过身。 “说话！”顾北城的脸色越发阴沉。 “你难道还真的想嫁给程晟？带着我的种嫁给程晟？让我的孩子叫他爸爸！？” 顾南风的身子颤抖着，“我想嫁给你……马上嫁给你，你能娶我吗？不能……既然不能……为什么不肯放了我？” 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听到她说：“顾北城，你不能娶我。” 不是她不能嫁给他，而是，他不能娶她…… 顾城冷哼，目光如刀一般锐利，“谁说我不能娶你？” “你想我娶你……”他睨着她不放，深吸口气似乎在压抑，“好，我娶你，你想什么时候扯证？！” 话落，房内陷入了一阵死静，顾南风僵硬的躺在床上，呼吸絮乱，克制不住的胸口不住起伏着。 顾北城突然抱住她，温柔了嗓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南南，叫老公。” 顾南风在他的怀里颤抖着，“放开我……” 顾北城轻笑一声，更加收紧了手臂，“这可不行，你可是我养了十多年的小媳妇儿。” 怀里的人静默了半晌，好半天，她才有了动静。 恶狠狠地咬住男人环在她脖颈处的胳膊，直到嘴里充满了让胃部翻腾无比的铁锈味才松口。 顾北城疼的抽气一声，垂眸间对上的则是她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滚开！我就算去死也不会嫁给你！” 顾北城微愣，尔后很快便恢复过来。 “你宁愿死也不愿嫁给我！？”顾北城起身，用袖子拭去血迹，冷笑道：“好，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他五根手指在纤细的脖颈处微微收紧：“你想死是吗？好啊，我做做好事，送你一程。” 顾南风涨红了脸，挣扎着，却仍旧不敢去看顾北城那张充斥着阴霾的脸。 他残忍的在唇边勾出一抹冷笑，双手卡在她的脖子上，脸色阴霾的将她抬高：“你不是想死吗？我成全你！” 突然，门边传来顾母的呵斥：“住手！” 顾北城放开了手，面无表情地看着瘫在床上咳嗽的顾南风。 “怎么回事？” 第四十二章 你怕 我可不怕 “妈。” 顾北城冷静地打了声招呼。 顾母颤抖着双手，面上情绪瞬息万变，忍着火气，沉静的说道：“你出来……我们谈谈……” 说完人已经率先走出去。 他点点头，又看了顾南风一会，直到对方顺过气，这才迈开步子离开。 再摸到门把手时，他突然听到她微弱的声音。 “顾北城……” 男人身形一僵，站着不动。 “以前……我真的有想过……和你好好过……”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顾北城靠在门上，“你怕了。” “顾南风，你怕了，所以你退缩了。” 他的声音很轻，看着床上仍旧在喘息的她，“孩子是我的。” “你怕！我可不怕！” 兄妹又如何，他才不在乎。 顾北城从房里出来，一眼便能找到在走廊上静站的母亲。 听到脚步声，她默默掀开眼睑面无表情道：“走吧，去我的书房，我们谈谈。” 他们刚走到顾母的私人领地，猝不及防，顾母冲他甩出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顾北城脸一偏，沉默的挨下，任由女人尖锐的指甲在自己脸上划出血痕。 “顾北城，你好好想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闹！” 顾父因为顾北城昨天完全不给面子的拒绝艾迪拓家族而感到生气，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宝贝侄女被这个畜生这么对待，还不一定会怎么样！ 她退后两步，极力忍耐的背过身，好半晌才顺过气，“你知不知道昨天来的都是什么人？闹出那么大的笑话也就算了，刚在卧室里的又是怎么回事！？做事不动脑子地不计后果，你以为自己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吗！？” “立刻去法国给艾迪拓家族赔罪，你最好不要再给我有什么小动作……” “我要娶南南。”顾北城掏出烟，靠在墙上，“咔嚓”一声打开打火机点燃，尔后吞云吐雾，透过薄薄的一层白烟，沉静的眸色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自打顾南风逃离他的那天起，他也爱上了抽烟。 只有抽着烟，心底的空洞仿佛能够被尼古丁填满。 顾母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又要给他一巴掌，却在接下来的话语里止住。 她瞳眸大睁，一张嘴开了又合根本消化不起这个消息。 “她怀的孩子是我的。” 顾母垂下头，静静地站在他身前，眼底一片黯然，“这个孩子……” “妈！” 顾北城打断她的话，“那是我的孩子！必须留着他！” 他目光坚定，神色毫不动摇的直视她：“我要她。” 顾母身形晃了晃，却没有遗漏下他话里的意思，顾城说的不是喜欢，而是——要。 “顾北城，你真的喜欢顾南风吗？还是一时迷恋？先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再来跟我说‘要’或者‘不要’。”顾母言辞凿凿，试图要将他说服。 好歹顾北城也是她亲自养大的孩子，她舍不得惩罚他，舍不得他吃苦头，只能说服他，让他自己放弃顾南风。 至于顾南风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程家的小子既然想要，那就给他吧！ 顾母敛去眼底的精光，她孩子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了，只要他有一点点动摇，她就有把握说服他。 好半晌，她才听到顾北城开口。 “妈……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忤逆过您，只有这次，我不能听您的……请您，成全我。” 顾母气得发抖，成全？ 她想起女孩发白的唇，还有那满是泪痕的脸……这算哪门子的成全？根本就是他单方面的掠夺，蛮横霸道的强盗行为！ 可到底是心疼儿子，她只好妥协，说道：“你的事，自己解决好。你爸那块儿我先替你瞒着，有空也去法国，跟艾迪拓家族的那几位说说，道个歉，事情总得有个了结……” 第四十三章 也就这点把戏了 可莱尔.艾迪拓，在被顾北城毫不留情地当着众多名流的面拒绝后，直接回到了法国。 气质温文尔雅的女郎从车上下来，无视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的佣人径自上了别墅的二楼，回到房间。 纯欧式风格的闺房里透着一股浑浊的高级香水味，像是各种品牌混合在一起，被空气挥发之后的气味。 她走进房里，踢开堆在地板上的购物袋，一下子跌进床褥中。 佣人小心翼翼的进来，随便找了块空地将女人刚买的东西放下，而后拘谨的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内线叫你。” 佣人颔首，带上门默默退出去。 听着门把手转动和门闭合的声音，以及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可莱尔抄起身边的购物袋用力往地上砸去。 房间里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响起。 发泄完怒气，可莱尔终于支撑不住，坐在床上流泪。 她是艾迪拓家族的小姐，虽然有很多兄弟姐妹，虽然她不是最受宠的那个，但她到底也还是艾迪拓家族的正经小姐，自尊心当然也极强。 可就是自尊心这样强的她却被顾北城在顾氏百年庆典上，当着众多名流的面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被心爱的人这样打脸，可莱尔心里当然不是滋味，不，应该说，不管是换成什么女人，被人当众拒绝，于家庭，与自身，都是脸上无光。 一想到顾北城毫不留情的那句“她不配”，可莱尔红着眼，满腹的委屈顿时全部化作了泪水。 她明明，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 擦了擦眼泪，可莱尔伸出手抓紧了身下的床褥，手指因为愤怒而不停颤抖，指节苍白，两眼射出数道凌厉的狠光。 纵然她不受家族重视，可她仍旧是拥有一些艾迪拓家族的权利。 顾北城…… “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 顾南风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顾北城了。 顾北城每天晚上按照惯例都会给她电话，无论多忙，总是准时准点的打进来，两人通话的时间不长，聊的话题也极少，大多数是顾北城随便说着生活起居上的琐碎细节或者他工作上的事。顾南风就随意嗯嗯的应答着。 明明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多少话，但他总能找到话题。 对于一个试图逃跑，甚至与其他男人结婚的女人，顾北城当然不会放心。 交给其他人看管，他也不放心，只有自己亲自监督着，他才能安心地工作。 有时候，顾南风不禁会自嘲，她是不是应该感谢他，至少他没有把自己捆起来，而是给了她更多的自由空间。 “你最近很忙吗？” 今天晚上，顾北城照例打来了电话。 这意味着，他今晚仍旧不回顾家。 电话那头的顾北城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 “呵。”电话那头的男人轻笑着，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顾南风，你想我了？” 顾南风难耐地将手机远离耳朵，烧红了脸，“我就随口问问。” “没事儿，我很快就能回家，陪你和我儿子。” “……” 顾南风气恼地瞪着手机。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自我感觉良好…… “不过是一群秋后蚂蚱，蹦哒不了多久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冷，顾南风打了个哆嗦，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是艾迪拓家族吗？” “哼。”顾北城冷哼一声，“不，仅仅是可莱尔.艾迪拓，这女人也就这点把戏了。用不了多久，不仅仅是顾家的打压，艾迪拓家族也会将她成为弃子！” …… 果然，还是她惹来了麻烦。 仅仅是拒绝了艾迪拓家族的联姻，就已经让他忙的焦头烂额了。 如果是两人结婚呢…… 整个世界都不会看好的兄妹结合，会惹来很大的麻烦吧…… 顾南风沉默地挂断了电话。 也许，她该有点动作了…… 第四十四章 对不起 顾南风给顾北城打了声招呼，带了两个“保镖”就出了门，去医院检查。 妇检科的女医生是个热心肠的人，一路替她张罗着检查了身体。 女医生这让她坐下来替她做例行检查，一边问道，“你男朋友呢？” 顾南风眸色一黯，从嘴里吐出几个字，“要分手了。” 什么？！”女医生大惊失色，瞥向她的肚子，“那孩子……” “我想要这个孩子。”顾南风坚定地说道，脸上黯淡无关。 即使知道兄妹结合，这个孩子会有缺陷……可她就是不想放弃这个孩子…… 这是……她离开顾北城之后，唯一的保留了…… 可她怕自己给不了孩子最好的教育，也给不了她父爱…… “做单亲妈妈不容易。”女医生的语气缓和下来，坐到她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一个人要工作又要带孩子，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一个工程？年轻人不要把什么事都想得美好，想得天真。这个社会的生活很残酷。” “可我做不到不要这个孩子。”顾南风摇着头，“这是我的孩子，我想留下他。” “我明白做妈妈的感受，算了，你再好好想想。”女医生拍拍她的胳膊，“喏，你的检查报告，目前来看，孩子很健康。” “嗯，谢谢医生。”顾南风接过检查报告，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尽量多出去走走，缓解缓解压力，孕妇可要保持好心理状态。”女医生说道，“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嗯，我知道。” 她不是一个人。 她还有宝宝…… 告别了医生，顾南风跟看守她的两个保镖打了招呼，在医院花园的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 她身上放着张照片，那是宝宝的黑白照，还只是苹果籽大小…… 初夏的阳光温和地照着每一处，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很久都没有散去。 是顾北城？ 他也来医院了？ 顾南风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去收拾身边的照片。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覆上她的，嗓音温和，但语气并不怎么好，“不用收了，我都看到了。” 顾南风错愕抬头，程晟正站在她的身前，挡住了阳光。 “阿晟……” 他穿着一层薄薄的白色毛衣，衬得他原本就温润如玉的脸更加温和，也更加……瘦弱，憔悴…… 他看起来很不好…… “啊，你和他的孩子，你打算嫁给他吗？”程晟蓦地抬头凝视着她，眼里有着薄薄的泪光。 “阿晟……”顾南风的心脏被狠狠地触动， “对不起……”顾南风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 “我没有怪过你，真的。”他扯出一抹苦笑，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 “对不起……” “告诉我，南南。”程晟温柔的眼看着她，他没有去擦眼泪，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她苍白的脸，“你要和他在一起吗？” 顾南风低着头，几乎不敢再看他一眼…… 他的眼泪在指责着她的薄情、她的自私、她的冷漠…… “没有……我会离开他……” 程晟倏然睁大了眼，“你要…离开他？” “我不会再留在这里了，我会去别的地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程晟蹲下身，和她平视，他指了指自己的心房位置，一个字一个字断着说道，“这个位置，就像被人拿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 “很疼……南南，我好疼啊……” “……”顾南风沉默，眼眶却跟着泛酸，泪水几乎掉落眼眶。 他没有做错什么……甚至在知道自己背叛后仍旧对她温柔以对…… 错的是她。 动摇的是她，背叛的是她，自私的是她……这都是她的错…… 她伤害了这个她曾经那么喜欢的男人…… 她张了张口，却发现，除了“对不起”，她竟然已经没有了其他的话可以说出口…… 而这三个字……偏偏最伤人。 …… “对不起。” 程晟眼睫一颤，“我愿意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等待。” 他修伸手抹掉眼泪，唇边带着苦涩的笑容，“没关系的，因为是南南啊……” 顾南风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程晟，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第四十五章 你会帮我的 对吧 她出了医院，深深呼出一口气，“我想自己走走。”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保镖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拿出了手机，拨通电话，说着什么。 良久，他才说道：“小姐，顾先生让您注意身体，午餐想在外面吃就刷他给您的卡，请务必在晚饭前回家。” 说完，他递过来一张卡，还有一个包包，里面装着几张钞票。 顾南风接过东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招了一辆计程车，她来到顾母说的那家餐厅，规模不算大的西餐厅，装修却非常雅致。 顾母正坐在窗边，她一进门就能看到。 顾母对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面对这个女人，顾南风显得很拘谨，昨晚睡到半夜，她突然进了她的卧室找她谈话，在一番安排下才来到这里，知道她有话对自己说，她便规规矩矩的坐下，轻轻喊了声：“伯母。” “坐吧，要吃点什么吗？”顾母面色从容，在谈吐中透着一股贵气。 “什么都可以，看您的安排。” 也许是身份原因，跟大伯母在一起，她总会不自觉的紧张。 顾母点点头，点了一份与自己相同的以后，盯着她的眼睛云淡风轻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嗯。” 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顾母叹了口气，说道，“南南，阿城他是我儿子，他从小被惯大，那无法无天的脾气我最清楚，这些年真是为难你了。” 顾南风微愕，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作为长辈，我当然是心疼你的。你不小了，也二十二了，知道轻重——假如果你和阿城在一起的话，你知道你们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顾母抿了一口咖啡，只觉得有点涩，也有点苦。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她是真心想要两个孩子摆脱这种畸形的爱恋。 或许，她也是有私心的。 顾南风作为一个外人，被顾家养了十多年，顾家对她也算是仁义尽致了。假如没有这档子事，顾母或许不介意为顾南风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清白人家，配上顾家小姐的名声和一笔不菲的嫁妆，让她安稳平和地过一辈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的儿子，顾北城，出了这事，她当然会向着自己的儿子…… 顾南风脸色微白，想了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僵硬的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顾母停顿了一会，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这里有五百万，收下以后……” 顾南风略略看了一眼，微微张开嘴没回过神：“伯母？” “你走吧，离开顾家。” 看着面前的人僵直的身影，顾母又继续说道：“放心吧，我会替你安排好后路，你就安心去丹麦吧。” “之后呢？” “之后？”顾母摇了摇头，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她，“南南，你人在荷兰，只要你不故意露面，谁又能找到你呢？” 顾南风苍白了脸，咬了咬唇，“我想要一个新的身份……您会帮我的，对吧？” 顾母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她。 半晌。 “好。” 她低低的说，眸色晦暗不定，作为一个长辈，她能做的只有那么多。 第四十六章 她绝对 绝对要保护好她的孩子 丹麦是欧州最古老的王国之一，被选为全球最幸福的国度，人均生活水平极高。 私人飞机落在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的一处机场。 顾南风刚下了飞机，就看到一辆兰博基尼飞驰而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匆匆下车跑到她面前，“抱歉，小姐，我来晚了。顾夫人让我来安排您的住处。” “您的住处安排在市中心，请跟我来。” 顾南风顿了顿，“城郊没有地方吗？” 男人抬眸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深邃的眸透着一股惊讶，“有的，只是……您确定要住在城郊？那里的交通和设施条件远没有市中好，而且经济也不如市中繁华。” “我……喜欢安静一些……”顾南风低下头，总不能告诉他，她要养胎吧…… “好的，请您跟我来。” 兰博基尼拐进一条长长的公路，道路两旁的树木茂盛，哥本哈根的气候和环境都非常好。 随着车子越往里开，一栋两层楼的小别墅出现在她面前。 这座坐落在幽静郊区的别墅被花木丛林围绕，景物优美，颇有些世外王国的意境。 下了车，男人交给她一个箱子，一张卡，一串钥匙和一张纸。 顾南风将纸条攥在手心，定睛一看，只见上面整齐的写着一行地址，还有大伯母的签名。 “这是什么？是伯母给我的吗？”攥着纸张的手越发的紧，顾南风并没有忽略上面的文字，根据她的推测，应该是某家医院的地址。 “是的，顾夫人有话让我转达给您。她让您拿着这张纸，说您还年轻，应该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如果想通了，您可以上去找这个人，她会替你安排之后的手续……”说话的同时，男人深邃的眼，微微瞥了一眼明月扁平的小腹，表情有些匪夷所思。 顾南风喉咙发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最后只能点点头，僵硬的把纸条收下。 她永远也不会去这个地方…… 为了她自己，也为了这个孩子。 她绝对，绝对要保护好她的孩子。 即使……这个孩子不被其他人所期望…… 告别了安排的人，顾南风进入别墅。 别墅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完全不像是被闲置了很久的样子。 顾南风拿出手机——是顾母给她买的另外的手机，她原来的被顾母销毁了，顾北城在上面设置了追踪定位。 “Oh my god！我亲爱的南，你现在在丹麦？一个人住！？” 戴维思惊讶愤怒的语气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语气激烈。 顾南风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淡定点，戴维思，我现在就挺不错的，也不需要忙活工作，只要保持好心情养胎就行。” “不！不可以！你不能一个人住在郊区亲爱的，一个孕妇没有人照顾，实在是太危险了！”戴维思说道，“快告诉我地址，我明天就去丹麦。” “不用这么麻烦……” “麻烦？亲爱的，你肚子里还有个小宝宝！快点，我的大宝贝，告诉我地址，我明早一准儿到！让我来照顾你个大宝贝和小宝贝吧！” 顾南风无奈，只好告诉她地址。 也许，这就是她为什么喜欢戴维思的理由…… 这个女孩，总是无条件地支持她…… 不论她做什么。 ———————————— 晚上，顾家的别墅显得很安静，而在今天，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的少爷居然破天荒的等在客厅里，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 顾南风手机关机了。 顾母手机也联系不上。 顾南风失踪了…… 到底怎么回事，显而易见。 顾北城抽着烟，面上一派淡定。 夹在手中烟一根接一根的燃到尽头，脚边也全是堆成小山的烟蒂，有些落在地毯上，愣是将高档的羊毛地毯烫出了几块黑色焦痕。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烦躁不堪的气息，而那股浓郁的气息在顾母进门的前一秒，便感受到了。 她脚步顿了顿，而后泰然自若的进去，“阿城，你这是怎么了？抽这么多烟也不怕坏了身子。” 她关心地看着他，不赞同地伸手夺去他手指间夹着的烟。 “妈，你把她带到哪去了？”顾北城镇静的问。 他几乎是发了疯一样地四处查找她的下落，甚至还动用了美国那边的人脉关系，几乎将整个德克萨斯洲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她。 有这么大权利，有这么利落手段的，除了母亲，他再也想不出其他人了。 “她走了。”顾母叹了口气，并不打算瞒着他，“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考虑太多，艾迪拓家族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走去哪？！”顾北城不为所动道。 顾母转过身，狠狠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顾北城你能不能有点心！你一直这么抓着她对你好还是对她好？要是让你爸知道你弄大了顾南风的肚子，你知不知道你会怎么样？！” “顾南风去哪了！？”顾北城声音徒然拔高，不耐地喊道。 “闭嘴！”顾母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你这是对母亲说话的态度？”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儿子发红的双眼，缓和了口气，道，“她已经走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打掉了……” ——嘭！ 话没说完，大门已经被人用力打开，狠狠地甩在了墙上。 “顾北城！你去哪？顾北城！！” 第四十七章 据心而定 戴维思果然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丹麦哥本哈根。 “啊，好累哦。南，客房在哪里，我想先休息会。” 顾南风亲昵地抱了抱她，“谢谢你。” 戴维思是熬夜坐着飞机来的，手里大包小包地拎着许多滋补品。 顾南风将东西放好后，带着戴维思去了她早上刚整理好的卧房。 看着熟睡的戴维思，顾南风轻柔地替她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关上门，拿起包包，打算去外面买点新鲜蔬菜给戴维思做顿丰盛的午餐犒劳犒劳她。 外面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夏季阳光显得有些猛烈，顾南风在路边眨了眨眼撑开洋伞又感觉好了一些。 她掏出钱包，静静的看了眼夹在夹层里的身份证，整个人不禁一阵恍惚。 那是顾母找人给弄的身份证，贴在上头照片是她的，可写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摸了摸仍旧不显的肚子，大伯母给的字条早已经被她扔进了马桶，虽然现在还感觉不到胎动，可顾南风却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孕育在腹中的生命。 那是她的孩子…… 甩了甩头，将消极情绪抛在脑后，她现在可还有她的孩子呢，孕妇一定要保持良好心情才行！ 轻轻拍了拍脸，顾南风拦下一辆出租车。 “您好，去市中。” —————————————————— 哥本哈根的一个私人机场，周围环绕商铺与居民楼,草木众多，地段还算不错。 顾北城收到了戴维思给他发送的地址，几乎疯了一样地坐着顾家的私人飞机就飞到丹麦。 “城，我告诉你Nancy的地址是因为你和哥哥之间的情分，但我仍旧不希望你出现在Nancy面前——她看起来并不想见你。这是我帮你的最后一次，希望你慎重考虑，不要打扰到她的生活。” 伸出手，按着按键，顾北城毫不犹豫地删除了消息。 他深吸口气，胸膛微微起伏着。 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开玩笑！ 她顾南风是他养大的女人！是他的！ 她的生活里怎么可以没有他顾北城！？ 顾北城抬头对着蓝天牵扯出一抹冷笑，戴维思管的也太宽了点，他顾北城想怎么做，还用得着她管？ 不过……顾北城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一大早地就赶过来，别说早饭，已经到了午饭点，他还一口水都没喝…… 先去找一家餐馆吃饭吧…… “我开动了！” 戴维思看着满桌的美味饭菜，眼睛里闪过一丝愧疚，又很快被欣喜掩盖，拿起刀叉开始吃饭。 她吃的很快，但吃相绝不粗鲁。 顾南风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吃饭，眼底不由得闪过丝丝怀念。 当初……她做饭还是为了顾北城……为了她的哥哥呢…… “嘿，南，你有什么烦心事吗？为什么不吃啊？” 看到戴维思担忧的神色，顾南风摆了摆手，“我没事，你吃吧，我不饿。” “那就好……”戴维思看着她，“虽然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底压着事。不过既然你不说，那我也只能鼓励你了。” “南，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开心——一切据心而定就可以了。” 顾南风倏然睁大了眼。 据心而定…… 第四十八章 她没有打掉孩子 顾南风因为怀孕的关系，这几天一直都不太舒服。 要不是戴维思哄着她出去小公园里逛逛，她怕是一直都会窝在别墅里不出去。 在别墅呆了将近一个月，等到在外面工作的戴维思打电话催促她多出去走走时，她才依依不舍的出来。 刚一出门，顾南风心头顿时一紧。 她惊疑的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可后颈依然发凉，总有一种强烈的被窥视感，而那视线是如影随形的，不论她走得多快也摆脱不去。 顾南风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了一番，快步向小公园走去。 可那种感觉依然没有消散。 到了小公园，看到有了人影，顾南风吁出一口气，那种令人浑身发颤的不适感这才跟着消失。 她捂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刚才的不会是错觉，毕竟那道目光过于热烈，好像要把她整个人点燃，根本忽略不去。 等到有周围的几个邻居过来打招呼，顾南风这才缓缓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她想，这几天，还是不要出门了……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那道目光，变本加厉地随着她到了她的别墅。 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好多天，而在这期间，如果她和戴维思在一起，那么这道目光就会消失。 看来是针对她的，没错了…… 她内心一紧。 不由得想起了顾北城……那种热烈到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点燃的视线，让她莫名觉得熟悉。 ———————————— 随着暖色的光芒缓缓褪去，黑色的影子逐渐笼罩着整个城市。 顾南风坐在床上，浓密的眼睫微微垂着，凑在台灯下看着书。 那种视线终于不见了…… 顾南风呼出一口气，放心地躺到床上，疲惫的身体很快就进入了黑甜梦乡。 在夜色越发深沉，周遭越来越安静的时候，顾南风紧锁的卧室门微微发出声响。 即使这声音极其细微，但在这万籁俱寂的黑夜里却十分突兀。 而床上的人睡得很熟，没有听到这个声响。 男人摸到了床边，因着顾南风睡觉时没有关掉台灯，所以他很轻易就能看到她那张清秀的小脸，身上薄薄的夏凉被，以及……她略微鼓起的小腹。 虽然腹部隆起的弧度很小，但顾南风本身长得瘦弱，尤其是腰部，不盈一握。 那是他的孩子！ 顾北城握紧了拳，抑制住激动的心。 她没有打掉孩子！哪怕她离开他这么长时间，哪怕她有无数次机会，哪怕母亲给她安排好了打胎事务的一切…… 可她没有打掉孩子。 顾北城守在床边，蹲下身，炽热的眼神看着她微蹙的眉头。 她愿意生下孩子，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还在乎他？ 他珍视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连——她是他养大的孩子，他看着她从小小的孩童成长为豆蔻少女，又长大到如今可以为他生儿育女的美好年华。 顾北城抿着嘴，闷闷一笑，这是他的女人，他孩子的母亲，哪怕再想要得到她，也不该是现在，他想要保护他的女人，还有他的孩子，在他真正确定没有人阻碍他们之后…… 第四十九章 我已经疯了 戴维思因为工作的原因一连几天都没有回家。 顾南风察觉到了那种让她焦躁不安，如影随形的炽热视线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心底发虚,整日魂不守舍，有时候甚至会害怕自己这种莫名的焦惧会影响到腹中胎儿。 又是夜晚。 在地平线的最后一丝微弱光芒被黑夜毫不留情地吞噬后，夜幕终于掌控了整个天空，耀武扬威地闪烁着星子。 就像是恶劣的眼睛，窥视着大地。 顾南风打了个寒噤，用窗帘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 这时，【咔嚓】一声，有人打开了别墅门。 都已经十点多了，戴维思说明过今天晚上不会回来的……那，开门的会是谁？ 顾南风脸色煞白，呼吸紧促起来。躲在被子里，她死死地咬住唇角，不敢露出丝毫声响。 咔嚓—— 第二道开门的声音，是——她卧室的门！！ 顾南风身上渗出了冷汗。握紧拳头，手掌间是一片滑腻的触感。 被子被人猛然掀开，面对昏黄灯光的黑影，顾南风有一秒的怔忡，可是她很快回过神，抬起手，却又很快被抓住。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人。 所有的尖叫全卡在了喉咙里，她张了张嘴，好不容易能发出一丝声响，却没想到叫出的却是——“顾北城！” “顾北城……”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一只手握着拳头被他控制住，另一只手则按在腹部，抖抖索索地。 “跟我走。”顾北城抓着她手腕的手微微一松，那双比她大了好多的手就轻轻松松地握住了她的小手，十指相扣，让她没有机会挣脱他。 顾南风身体一僵，“这一个多月，你一直在？”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她却说的万分肯定。 顾北城弯下身，将头贴在她的腹部，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怎么，还不准我看我的小媳妇？” 顾南风的身体在他靠过来的那一刻更加僵硬。 顾北城哑着嗓子低低地笑了两声，“顾南风，我已经疯了。” 他说着，声音突然变得哽咽起来。 “顾南风，我已经疯了……我没救了，你知道吗？” 男人的头仍旧贴在她的肚子上，温热的一团。 顾南风伸出手，手掌摸上他的头。 他抬起头，露出微红的眼眶里那双泛着泪意的眼，和他憔悴的脸。 “有时候，我就在想，顾南风你死了多好！” 顾南风抚摸他的手一顿。 “可我舍不得……你知道吗，我舍不得你痛苦……” “那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 很轻的一句话，声音微弱，顾北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南风将他推拒出怀抱，垂着头。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 顾北城看不到她的表情，听着她平淡的语气，擦了擦眼眶处没有流出来的眼泪，轻轻笑了笑。 “顾南风，我放过你，谁又能放过我呢？” “……”顾南风默然。 顾北城看着她，“跟我走。” 泪水从眼眶里淌下来，顾南风坐在床上，低着眸没有看他，脸色苍白，哭得无声。 走？ 她还能去哪里呢？ 顾母不会想见到她，其他地方也终究不是她的归宿。 现在的她，用着陌生的名字，陌生的身份，在这个她一点儿我不熟悉的国度里消磨着生活。 她还能跟着他去哪里呢？ …… 顾北城心被狠狠地刮过一刀。 他没辙了。 顾南风比他想象得更加执着，更加倔强…… “你要伤害我到什么程度才满意？”顾南风任由眼泪滑过脸颊，没有擦，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她自己，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已经失去了全部…… 顾北城没有说话。 他沉默着，将顾南风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她的脸埋到他胸膛上，眼泪瞬间沾湿他的衬衫。 “求求你了，我什么有没有了……”顾南风抱着他，几乎是哀求，“如果你真的爱我，给我自由好不好……” 给我自由好不好…… 她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语气卑下，她从来不会这样跟他说话的。 眼底闪过一丝暗色，顾北城轻拍着她瘦弱的背。 “顾南风，这么多年都过过来了，没什么过不下去的理由，也没有什么让我放弃的理由。” 两人在卧房里，顾南风紧紧地拥抱着他，无声地哭泣，顾北城闭了闭眼，英俊的脸上唇抿成一线。 很快了……顾南风，很快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了…… “明天早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第五十章 紧紧抓住她的手 第二天一早，顾北城就过来接顾南风。 都说怀孕的女人嗜睡，顾南风也不例外。刚一上车，她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北城转眸看向她的睡脸，她把脸歪在他这边的方向沉睡，长睫刷下一片阴影，皮肤白皙，整个人显得格外精致脆弱。 停下车，顾北城替她重新系好安全带，单手握在方向盘上，右手握上她的柔荑，他的手掌很大，能完全包住她的手。 她在他身旁睡着。 她的手被他握在手中。 他在开着车…… 她的手微凉，和他手的温度有着极大的反差。 顾北城开始将车速放慢，越放越慢……手紧紧地握住她的。 就这么，紧紧握住她的手。 …… 顾南风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睡在了一张床上，等到脑袋里微微清醒，顾南风便下意识地往旁边转过头去看顾北城。 顾北城在她的旁边睡着了，脸是往她这个方向的，睡颜完美得一塌糊涂。 顾南风心中一动，抬起手想去触摸他的脸庞，一抬手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 顾南风怔住，心开始狂跳。 他的手包拢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她想抽开都抽不开…… 顾南风只好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脸。 她的手好麻…… 顾北城被她一下下拍打着脸终于醒来，蹙着眉睁开眼来，她的脸进入他的视线里，五官……全是他最爱的。 顾北城朝她的脸慢吞吞地移过去，几乎要吻上她的唇。 “顾北城！喂，我饿了……” 顾北城的神志恢复了一些清醒，松开了握住她的手，揉了揉额角。 噢，对了，这里是埃尔斯沃思家的城堡。 按了床头的内线让仆人送吃的进来，顾北城长臂一伸，再次将顾南风紧紧锁在他的怀里。 满足地叹息出一口气，他在她脖颈间的软肉处蹭了蹭，新长出的胡茬刺得顾南风有些痒痒的，又逃脱不了男人的怀抱，只好摇晃着脑袋躲避着他。 等到金发碧眼的仆人把营养均衡的饭菜送了上来，顾南风吃完了饭，才注意到周围的一切都是充满了西方古典意味的装饰，就连刚刚的仆人，也是个穿着古典燕尾服的外国男人。 她不禁疑惑地问道：“这是哪里？” “英国，埃尔斯沃思家的城堡。”顾北城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旁边的餐巾纸擦了擦，抬眸看着顾南风“你在这里最安全，我也最放心。” 顾南风抬起头，视线撞进他深沉的眼里，心莫名地跳漏一拍。 闪烁地收回自己的眼神，顾南风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 温热的液体流动在口腔，将她内心的悸动压了下来。 “唔……如果没错的话，你的朋友，戴维思今天晚上就能赶到这里，我让她陪着你。” “戴维思！？”顾南风惊讶地抬起头问道。 “没错，是Dewesh（德维什）的妹妹，戴维思.埃尔斯沃思。” 顾南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盯着他说道，“打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行踪！？” 顾北城皱着眉，她想说什么他会不知道么？ “没有，只是恰好而已。戴维思每到一个地方，接触什么人，埃尔斯沃思家都有备案，准确说，是你自己将自己暴露在我面前。” 看着顾南风不太好看的脸色，顾北城顿了顿，缓和了语气，“南南，哥哥这都是为了你好。” 这丫头，越来越不怕他了。 “你做这些全是为了我。”顾南风站在他床前，干净的脸上带着疲惫和憔悴，一双杏目静静地盯着他，淡粉的唇缓缓开启，“顾北城，你是喜欢我吗？是真的爱我吗？！” 她问得直接。 没有任何的委婉。 顾北城没想到顾南风会这样直白地问出来，一时有些怔楞。 心脏的律动突兀地快起来…… 他当然爱她！ 他爱惨了她！！ 男人低哑的笑声随着勾起的唇角流泻而下，在寂静的房间里分外暧昧。 “我爱你。” 顾南风睁大了眼。 男人微笑着直视她的双眼，看着她呆愣的模样，笑意更加深刻。 “南南，我爱你……” “我爱你。” 第五十一章 爱是自私的 顾北城的胸口涌过一阵难以言明的悸动。 那你呢？顾南风…… 你爱不爱我呢？ “我不爱你，顾北城。”顾南风垂了垂眼，她的躲避再一次进到他的眼里，认真地说道，“所以……你千万不要再爱我了。” 千万别再说这种话。 千万别再爱她。 她回馈不起他的爱。 在世界所有人看来，他们是兄妹，兄妹结合，逆天违伦！ 他为了她，放下工作一路追到欧洲就是为了找到她…… 可她不想接受他的这种爱意，也不想再让他为她做任何事…… 这样浓厚的爱……她承受不起。 闻言，顾北城靠在椅子上，一双墨般黑的眸直直地盯着她，冷峻的脸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顾南风。”他出声叫她，“抬起头，看着我！” 顾南风仍旧垂着头，不去看他的表情。 顾北城沉默着，就这么一直盯着她……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 “我去洗手。”顾南风被他眼也不眨地盯着，心口有些异样的变化，不禁垂下眸去，想要躲开他犀利的目光。 洗手池里的哗哗而下，冲刷着她柔嫩的手。 冰凉刺骨。 直刺进她的心脏…… “顾南风！” 身后突然传来顾北城的声音。 顾南风身形一颤，转过身来，只见顾北城大跨步走了过来，倚在洗手间的门框上，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除了我，你还能爱谁？” 如此狂妄的语气。 如此自信的话语。 如此……贴近事实的语言…… 顾南风垂下头，眼神空洞地看着流水哗啦哗啦地，冲击着她的手，她的心。 “顾南风！”顾北城根本不罢休，走过来抱着她不撒手，像个孩子似地不依不饶地缠着她，霸道地说道，“说你爱我！” 顾南风无奈了。 这男人怎么这么幼稚。 有这么让人证明爱情的吗？ 她怎么从不知道爱情是靠这种方式说爱就爱了？ 她真顺他的意思说了，然后呢，然后什么都不会改变，也就只能这样而已…… 他们的身份，仍旧是兄妹。 她不想让他，为她而受到伤害…… “顾北城，不要闹了好不好？”顾南风声音轻若微风地说道。 “不行，必须说！” 叹了口气，顾南风只好拿出杀手锏。 她擦干净手，用手轻轻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我想出去走走，对宝宝好。” 顾北城用吃人的目光瞪了她的肚子一眼。 “小子，你爸爸我看在你还没出来的份上让着你，等你出来了还和我抢你妈，呵……” “喂喂，别这么……幼稚。”顾南风扯了扯他的胳膊。 这男人…… 居然凶自己还没出世的孩子…… 顾北城哼了一声，挽着她的胳膊陪她走了出去。 —————————————— 第二天一早，顾南风醒来就看到她的金发闺蜜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英文书在认真地读着。 感觉到她的醒来，戴维思抬起头，碧蓝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她，“噢，亲爱的，你醒了！要吃点什么吗？” 顾南风定定地看着她。 戴维思叹了口气，伸出胳膊去拉她的手。 “我很抱歉，亲爱的南，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但是你必须相信，我是为了你好。” 戴维思碧蓝的眼底一片澄净，眼里闪烁着柔光。 顾南风曲起手指，握住了她温暖的手。 戴维思微笑，“亲爱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 “爱是自私的，你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北城和其他女人结婚，甚至有他们的小孩吗？” 不能！ 当然不能！！ 单是这样想想，顾南风的心就疼到无法抑制。 “Love is selfish.” 第五十二章 哪里出了问题 顾北城留下手信说是要回国解决一些小问题。 顾南风一个人留在英国埃尔斯沃思城堡，不过有戴维思的悉心照料，她也不觉得烦闷，吃好喝好，养好身体才是怀孕期间该做的事。 “既然决定了要正大光明地在一起，那身份的事就让他这个男人去忙吧，孕妇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然后生出一个漂亮的小宝宝！” 戴维思这样说着，顾南风放下心来，安心养胎。 更何况，大洋彼岸的顾北城忙碌之余还不忘每天和她视讯通话…… 就这样，时光很快流逝，转眼入了冬，顾南风的产期也到了。 顾北城匆匆赶了过来，看着手术室里，医生和护士们一遍一遍检查着仪器设备，包括一堆的血袋，讨论着各种如有意外后的处理措施，他突发奇想——如果需要输血，那，他的血可以吗…… 顾南风，他的女人，他的妹妹……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 这光是想想都让他兴奋到颤栗。 德维什惊讶地看着提出要求的顾北城，“当然可以了，Cheng，我先给你和她做个血液比配。” 顾北城抽完血，看着手术室，仍旧十分紧张——顾南风选择了破腹产，这样会对她的身体伤害减到最小。 一开始，顾北城想要陪她一起到手术室，不过被她拒绝了。 “我那样子肯定很丑，我不想让你看到。” 她拒绝的理由很牵强，又充分。 破腹产，毕竟还是要开膛破肚的。 进了手术室前，顾南风已经打过了麻醉，戴维思一直陪着她，“别紧张亲爱的，我会一直看着你。” 顾南风冲她微微一笑，只觉得脑子里混混沌沌的。 一直到了有婴孩啼哭的声音传来，她仍旧是意识模糊。 什么都感觉不到…… 什么都感受不到…… 她只听到顾北城嘶吼的声音。 “顾南风！！不许睡！！” “医生！！” “快输血！！” …… 原来是失血吗…… 茫然间，她似乎看到了她的母亲。 那个女子仍旧是那样年轻的模样，温柔地浅笑着，伸出手抱着她。 真温暖啊…… “妈妈……” ———————————— 手术室外。 德维什从血液检测房里走了出来，一脸凝重。 “Well,Cheng，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也说不清楚是好是坏。” 顾北城冷凝的眼依旧盯在亮着红灯的手术室里，看也不看他一眼，“说。” 德维什尴尬地揉了揉满头毛茸茸的金发——果然，中国人都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兄弟是蜈蚣的手足，女人是过冬的衣服…… 金发碧眼的白大褂叹了口气，说道：“很遗憾，你的血不能为Nancy进行输血，配对失败。” “嗯。” 顾北城没多大反应，他现在满心满眼地都是顾南风，就连刚出生的儿子都直接交给了医生去检查身子，看都没看一眼。 看着顾北城不为所动的模样，德维什英俊的脸上浮出一抹奇怪的笑容，“不止哦，亲爱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你也许会很高兴听到。” 顾北城终于转过了头，“怎么，你找到办法把我的血输给我的女人了？” “No,no,no~”摇了摇手指，德维什湛蓝的眼睛看着他，“你和Nancy小姐的基因相似度，在百分之九十以下。” 顾北城皱眉，“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又不是复制人，兄妹基因不像也正常吧。 更何况，他们还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德维什大叫道，“你和她根本就不是兄妹！基因相似度顶多是五代左右的远亲而已！” 你们根本不是兄妹！！ 不是兄妹！！ 不是兄妹…… 顾北城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趔趄。 德维什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顾北城捂住额角。 他突然想笑，他们不是兄妹！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一起接受其他人的祝福！甚至——他们的儿子！会是一个健康的正常人！！ 不！ 不对…… 顾南风的基因鉴定是他亲自过目的，她的确是老头子的女儿。 但现在德维什却说他们不是兄妹。 德维什的能耐他最清楚不过，所以，他说他们不是兄妹，那就肯定不是。 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第五十三章 我后悔了 后悔让你怀孕 额间的一阵濡湿让顾南风意识逐渐回笼。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顾北城手里拿着温热的湿毛巾，往她的额头上擦拭着。 他乌黑的眼睛里有着红色的血丝，青青的胡茬也在他的脸上，没有被刮掉。 他看起来十分憔悴。 下一秒，她就看到顾北城的眼睛陡然睁大，然后大吼一声，“德维什！！” 刚一说完，他就想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按着按钮不停地用内线叫着德维什。 这按钮真可怜…… 看着顾北城几乎发疯一样的大力，顾南风默默看了眼他手下的按钮，很明智地没有说话。 很快，德维什和戴维思一起，带着一群医生和很多检查器械走了进来。 “亲爱的，恭喜你！你有一个漂亮，而且强壮的小宝贝！” 戴维思看到她醒过来，很是激动的样子，迫不及待地将喜讯告诉顾南风。 如果不是顾北城护崽子一样地护着顾南风，她恐怕早就冲过去抱抱她了。 德维什正在给她做简单的检查，“嗯，目前来看，Nancy小姐的状况很稳定。” “目前？” 顾北城挑眉，“怎么，之后会不稳定？” “……” 看着顾北城幼稚的模样，把金发的医生堵得满脸憋屈，顾南风就想发笑。 可是刚一笑，身子一抖，腹部的刀伤就被扯动了，疼得她直抽气。 “嘶——” 细细的抽气声被顾北城敏感地捕捉，他站起身一把拉住德维什的衣领，“你不是说她状况稳定吗！她现在这么疼哪里稳定了！？赶紧给她再看看！” 那强势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无措。 德维什无奈，也许是在顾南风怀孕适应了顾北城时不时地恐吓，他相当淡定，“嘿，伙计，这是破腹产后伤口愈合的正常现象，镇定点，先松手。” 顾南风抿着嘴，心底想笑，但是又不敢笑，怕扯动伤口。 “顾北城，我没事。” 她的声音哑哑的。 戴维思将枕头垫在她的腰上，让她能够不费力地坐起来。 顾北城端了杯温水，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喝下去，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半晌—— “顾南风，我后悔了。” 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顾南风端着杯子满脸错愕地看着他。 “我后悔让你怀孕了，顾南风。” 原本期待两人结晶的心，在顾南风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猛然抽搐起来。 在被通知她失血的那一刻，顾北城真想往自己脸上抽！ 怎么就这么混蛋呢！？ 带着血丝的眼仍旧盯着她，顾北城从喉咙深处吐出几个字，“我就是个混蛋！！” 他几乎是大声吼出来的。 顾南风一愣。 “我不该让你怀孕，不该让你生，不该让你吃苦！” “我就是个混蛋！” …… 顾南风错愕的神情化成唇边的一抹笑，目光温柔地看着顾北城懊悔的模样。 “我很开心。” “真的，能为你生出一个孩子，我真的很开心。” 顾北城颤抖着手，将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脸上。 他在被通知她失血之后进入了手术室。 他看见她躺在手术台上，昏迷着，一群医生用冰冷的器械在她的身体上操作着。 他这才意识到……他到底，给了她多大的折磨…… 闭上眼睛，顾北城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冰冷的液体在她的脖颈处蜿蜒而下。 “对不起……” “我爱你。” 第五十四章 最后的真相 五十天后，顾南风坐完了月子，破腹产后的伤口也在德维什和戴维思的精心护理下恢复得很好。 顾北城这一个半月经常国内国外两头跑，忙得不可开交。 顾南风抱着儿子，看着他粉嘟嘟的小脸儿，不禁微笑。 她的儿子当然是健康的。 瞧这小脸儿，还有抿紧的小嘴，一脸严肃地蹙着淡淡的眉，小模样和顾北城十乘十地像。 顾北城已经跟她解释过了他们的基因问题，这给两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带来了很大的助力。 但同时，他觉得必须弄清楚——血缘的真相。 顾南风没有打算告诉他她已经知道的——她觉得，顾青或许能给他一个比她的答案还要完美的回答。 比如，顾北城的亲生父母。 二月，外面依旧是寒风冷冽。 亏得埃尔斯沃思城堡供暖很好，但顾南风仍旧裹了厚厚一层衣服，抱着同样裹得像个小球一样的儿子往外面走。 顾北城和埃尔斯沃思家的私人飞机正在外面等着。 和戴维思拥抱后，顾南风在顾北城的催促下，一起上了飞机。 ———————————————— 顾家别墅，晚餐时间。 顾家的佣人们早已经都撤回了佣人房，提前下班。 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晚餐，仍旧是三份清淡的养生餐，一份顾北城的。 晚餐丰盛，摆在盘子里随着韵袅的白雾散发着勾人食欲的香气。 可是主人们却不为所动。 饭厅里气氛凝滞。 最终，顾青开口打破了沉默。 “南南，你怀里的孩子……是——” 话没说完，顾北城就打断了他，“是我的！” “什么！？”顾父脸色一变。 顾母拍着他的手，眼睛剜了顾北城一眼，“阿城，别闹了。” “我没闹！”顾北城冷静地说道，起身往顾南风身边一坐，抱住了她。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几张纸，递给了顾青，“这孩子的确是我和南南的，而且，他没有任何病，他是个健康的孩子！爸，我想，有些事情，你应该告诉我了。” 顾青没有接，只是看着他，“你长大了。” 顾北城仍旧固执地伸着手，顾青无奈，叹了口气，接过那几张纸，缓缓地道，“你是抱来的。” 他看了看顾母，她仍旧是拍着他的手，鼓励的模样，仿佛早已知道一切。 顾青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只能在顾北城和顾南风疑惑的目光下继续说道：“岳家当年不好过，我的父母要我和珊珊退婚，那年珊珊十九岁……” “为了能和她在一起，也为了拉岳家一把，我让她怀了我的孩子，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家族里就算再不同意，也得看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的面……” “可是，珊珊年龄小，而且身体一向不好，等到生产期到了，进了医院……” “她生了个死胎！” 她生了个死胎！！ 顾南风心里一紧，看向岳珊，她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但顾南风却清楚地看到，在顾青说道“死胎”的时候，她的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那我是……” “顾岳两家从前一直交好，你的父亲，也就是珊珊的堂哥，在岳家即将垮掉的时候，路上开车，直接掉进了河里……” “你的母亲，也算是我的堂姐，在听到噩耗后早产了，和珊珊同一天生产，又进了同一家医院……” 顾北城镇定自若地看着他，“然后她不要我了？” 他的手有些发抖，顾南风拉住他的手，手掌间一片滑腻。 那是他掌间的冷汗…… “不。”顾青叹了口气，“精神和身体的打击，让她有些撑不住。她拼了命地生下了你，然后……随着你的亲生父亲，一起去了。” …… 顾北城捂着脸，颓废地靠在椅子上。 他不是顾青和岳珊的亲生儿子。 他的父母，早就已经死了！ 顾南风担忧地看着他，怀里仍旧抱着两人的儿子。 似乎是感觉到了父亲的难受，婴儿伸着肉肉的小胳膊，在顾南风的帮助下用肉肉的小手拍了拍自己父亲的头发。 顾北城一抬头，就看到他儿子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看着他，脸上不禁扯出一抹微笑。 他抱过孩子，温温热热的小小一团在他的怀里。 小孩肉嘟嘟的嘴凑到他的脸上，顾北城以为他要亲他，就把脸凑得更近。 结果——咯！ 小东西打了个奶嗝，嘴角溢出的一点点奶泡泡喷了他半张脸。 顾北城顿时黑了脸，冷哼一声，另一只手拿过餐巾纸恶狠狠地擦着自己的脸。 餐厅里的气氛倒是好了不少。 第五十五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岳珊看着顾北城抱着的小婴儿，眼底散发出柔和的光，“阿城……让我抱抱孩子吧……” 她的声音很小，轻飘飘的几乎让人听不见，却带着浓浓的祈求。 顾北城沉默了会，抱起孩子来到她的旁边。 他捏着自己儿子的小鼻子，惹得小家伙皱起了嫩生生的小脸。 “儿子，乖点，可别用奶泡吐你奶奶了。” 岳珊顿时红了眼，抱过顾北城怀里的小家伙，嘴里“噢噢”地哄着。 “老头子，你看，这孩子真像阿城小时候，都喜欢睁着眼睛滴溜溜地看人。” 顾青凑过去一看，笑了“嗯，的确像，这小鼻子倒是和南南长得像，翘翘的。” 顾南风被顾北城搂在怀里，看着抱着孙儿开怀的两位长辈，微笑着。 —————————————— 晚上，顾南风和顾青两人在他的书房里。 父女两人谈了很多。 关于顾南风小时候的事，关于她的身份，关于她和顾北城的婚事，关于……她的母亲——孙琳。 顾南风红着眼眶，看着顾青，轻声问道：“您有没有想到过，一个刚刚成年的农村姑娘，被查出怀孕后，日子会是怎么样？” “您知道不知道，她为了保住我，宁可被赶出家门，也不愿意打掉和您的孩子？” …… “对不起。” 他低喃着说道，一字一句，带着些微的颤抖。 “她需要的，不是对不起！”顾南风擦了擦眼泪，“您有没有，一丁点儿地喜欢她？” “对不起……” “您没有错，妈妈觉得是她对不起您，是她趁虚而入了。” 顾南风说得很轻淡，仿佛没什么情绪，“她不后悔。” 沉默了半晌，寂静的书房里才响起顾青压抑的哽咽声。 “琳琳是个好孩子……” “是我对不起她……” 顾南风看着面前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他的两鬓已经微微发白，眼角处的纹痕深深，印下一条水渍的泪痕。 她垂下头。 “她从未怪过您……” “她不后悔……” …… 等到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父女之间的气氛轻松了很多，两人眼睛红彤彤的，模样倒是像极了。 岳珊抱着孩子走了过来，“南南，快去睡吧，后天，就是你和阿城的婚礼呢。” “婚礼？” 顾南风惊讶，她刚回来就准备结婚，是不是太仓促了？ “南南，其实，阿城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半年前？ 顾南风更加惊讶了，她转头看向顾北城，却得到一声傲娇的哼声。 难道，半年前他回国说解决“小问题”，就是指他们的婚礼？ “怎么了，不行吗！？”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火热，顾北城侧过头，恶声恶气地低声喊道。 如果他耳朵不红，眼睛再直视她的话，那才更威严一些。 他现在这个模样……真是——幼稚！ “不行啊。”在顾北城惊讶到吃人一样视线里，顾南风泰然自若地说道，“我可不会跟一个连求婚都没有的人结婚。” 顾北城的耳朵于是更红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 声如蚊呐，顾北城身体僵硬地站得笔直。 “啊，别人求婚都说有单膝跪地和求婚戒指的，真羡慕。” 顾北城身体一颤，整个人都感觉不太好了。 “顾南风你别太过分！” 顾南风轻声叹了口气，“哎……真羡慕啊……” 羡慕什么，要他做什么，不言而喻了。 顾北城索性一弯腿，单膝跪地，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只闪闪发光的钻石戒指。 “顾南风，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乌黑的眼睛看着她，低低地说道，声音有种暗哑，有些别扭。 “我愿意。” 顾南风轻声说着，低下头，唇印在了他凌乱的短发上，轻轻地吻了吻。 我愿意。 我愿意嫁给你。 我愿意做你的妻子，你的爱人，你一辈子的伴侣…… 我愿意。 第五十六章 番外之曾经的故事 懵懂 孙琳这是第一次进市里。 这里了真大啊！比她以前去的县城还大！ 小姑娘一步一步地跟着父母往学校走。 爸爸如今在市里找了份临时的工作，妈妈也摆了个卖小吃的摊子，顺便再卖点自家酿的小酒，为了给她哥凑学费。 她哥现在准备上高中了，虽然只考上了县上中专，却也足够让二老高兴了。 九年义务制教育真是好，能让无数的农村孩子有学上。 孙琳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早已经入土，她爸她妈没辙，只能带着这姑娘一起进了市里。 小姑娘考上了市小学——这是市里最好的小学了，得亏得学费不贵，她爸她妈才愿意让她来念书。 她蹲在马路牙子上，乖乖地等着父母报完名从学校里出来。 突然，一个推力，小姑娘从上面被推下来，差点摔了个马大趴。 多亏了一双手接住了她。 “以后小心点。” 这人声音真好听。 孙琳脸蛋红扑扑的，道了谢，看着那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过了马路。 长得也好。 十岁的小姑娘，哪懂得什么情啊爱的。 她就是觉着，这个哥哥长的真是不赖，可比老家隔壁的二狗子好看多了！ 小姑娘懵懂地眨巴着眼，看着那位好看的小哥哥进了学校门。 那是市里最好的高中——她的小学，正好也是这所高中的附属小学。 她伸出小手掰着指头算了算。 别说是高中了，她连初中都没上呢！ 小姑娘不气馁，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小脑袋瓜子顿时想出了一个顶好的主意——她要考上这所高中的附中，还要考上这所高中，这样就有机会见到那位小哥哥啦！ 嘿！你说什么？ 学校要求高？学费贵？ 小姑娘扬起头骄傲地哼了两声，她可会读书了，老家那块儿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她书念的好。 可爹娘…… 眼睛一黯，小姑娘揉了揉后脑勺，顿时又开心起来。 依她的成绩，别说上初中，就是拿补助和奖学金，念高中也都是十拿九稳的事。 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放在肉嘟嘟的小脸旁边，小姑娘大眼睛一闪一闪的，长长的睫毛跟蝴蝶翅膀一样扑闪个不停。 她绝对要这里念初中，念高中，一定要再见到那个小哥哥！ 孙琳小姑娘长得可爱，学习好，脾气也好，很快就和这个学校的孩子打成一片。 “哦哦，你说那个人啊！他是顾家的少爷呢！” “是高中的，不过，他已经高三了，听说今年就要走了呢。” “我知道我知道！顾青学长才不会去其他地方呢！他会在这里的大学念书！” …… 孙琳点点头。 噢，这里的大学，严格说起来，她的小学，顾青的高中，都是附属学校。 这就好…… 小姑娘笑着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小伙伴中间安安静静地听着，心底松了口气。 她还有机会见到小哥哥。 “如果学习足够好的话，就可以和顾青学长一起当学生代表，一起去参加活动呢！”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孙琳小姑娘顿时上了心。 从小学到高中，每个年级都会挑选一到两个优秀学生一起去大学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诸如补习，阅读会什么的，来尽量不流失人才。 小姑娘心思转了两转。 果然，还是要好好念书，才能见到小哥哥。 第五十七章 番外之曾经的故事 单恋 “哟！顾青学长！” 顾青捏着书页的手一顿，头一抬，果然看见那个水灵灵的小萝卜头中气十足地冲自己奔过来。 小东西跑得很快，得亏得人小，又长得瘦，那么小小的一团儿奔在怀里，就算是已经十八岁的顾青，也被小东西的冲力弄得后退了两步才停下来。 “下次小心点。”顾青无奈。 怀里的小姑娘“嘿嘿”地憨笑了两声，“这不有学长接着呢嘛。” 顾青这下是真的无奈了，他放下怀里的一团儿，“琳琳，想好待会去阅读会还是去英语作文补习了吗？” 十岁的小姑娘小手放在尖尖的下巴上挠了两下，年纪小小的她毫不隐瞒地表达出对这位学长的喜爱。 “当然是和学长一起啦！” 她仰头看着顾青那张儒雅好看的脸，“学长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得，这黏糊劲儿，自家女朋友岳珊都比不上。 什么时候珊珊也能这么黏着他呢？ 一想到心爱的人，顾青眼神飘忽了一下，白玉一样的耳垂变得微红。 直到小姑娘拽了拽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 略微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顾青拉着小姑娘的手，“走吧，去英语教室。” 他今年高三了，阅读会这种闲散的活动对他的学习来说没多大帮助，还是去学习英语数学之类的更好一些。 小姑娘看了看顾青那张好看的脸，又看了看两人牵着的手。 学长的手真大，能把她的手整个儿地都包住呢！ 她笑了两声，很欢快地跟着顾青一起走向英语教室。 ———————————— 顾青的女朋友岳珊，是另一所私立女子高校的学生，岳家的大小姐。 家世好，长相也好。 最关键的是，顾青喜欢她。 小姑娘瘪了瘪粉嘟嘟的小嘴儿，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远处牵着手闲庭散步的两人。 他们的手拉的紧紧的，就好像平日里学长的大手拉着她的小手一样。 可岳珊比她厉害多了。 至少年龄上就赢了她一大截！ 小姑娘才十岁，顾青十八岁，岳珊呢——也是十八岁。 现在好了，不说长相，不说学习，也不说家世，单单就年龄，她都比不上人家。 小姑娘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心里头闷闷的，让她鼻子尖儿发酸，眼框子憋都红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觉着心底下难受。 ——她平日里可只和顾青一个男生关系好，他却又有和其他女生关系好的。 孙琳觉着不公平。 既然他对自己不公平，那她我不要理他好了。 “哎！琳琳……” 顾青看到她了，他牵着岳珊的手冲着她笑。 他高兴了，可人小姑娘就不乐意了。 一扭头，小姑娘咬着小嘴转身就跑。 小腿撒得飞快，显明了不想理他，也不愿意让他追。 就留下顾青和岳珊待在原地有些疑惑。 一连上好几天，小姑娘都是冷冷淡淡地，这小脾气来的突然，让顾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琳琳，你最近怎么了？” 对这个像自家妹子一样的小女孩儿，顾青还算是上心的。 小姑娘瘪瘪嘴，大大的眼睛里水光闪闪，说出了憋了几天的话。 顾青听了小姑娘的话，有看着妹子的糟心表情，笑了。 “那是哥哥的女朋友，嗯，也是未婚妻。” “她将来会和学长在一起吗？” 纵然她年纪小，可她也知道，“女朋友”和“未婚妻”的意思——顾青学长，将来陪他一辈子的女人。 得到顾青的肯定回答后，孙琳小姑娘的表情更加糟心了。 顾青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好了，小家伙，别想太多，我还是你学长啊。” “嗯。” 小姑娘应了声，心底下却哼哼唧唧的。 她才不小呢！ 她也能陪顾青学长啊！ 可顾青不知道，就看着小姑娘带着发旋儿的头顶，轻轻一笑。 这是……和好了吧。 第五十八章 番外之曾经的故事 痴爱 孙琳今年十八岁了，刚刚高考完。 班长张罗着大家一起去KTV唱歌，赶在离开前再进行今年的最后一次高中聚会。 坐在包厢角落，孙琳一点一点地啜着甜果汁，沉默得有些不在状态。 她在想很多事。 比如，她在七年前出生的弟弟，在七年前医院里看到生产的岳珊和陪着她的顾北城…… 以及，他们孩子的秘密。 …… “囡囡，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没用。” “你大哥还等着钱娶媳妇儿，那边要三万的彩礼钱，你弟也要上学，隔壁村的王老二刚死了老婆……” “傻子，王老二今年才三十，虽然死过媳妇，可年纪大的过来人总比小年轻会疼人啊！你嫁过去，不亏！” “你嫁不嫁！？——不嫁？我怎么生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 手指一个用力，甜腻的果汁喷出，在她的衣服上溅了斑斑点点的痕渍。 孙琳起身跟身边的人说了一下，去了卫生间。 从洗手间出来，路过一个包厢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顾青！ 包厢看起来是仓促间开的，门都没有闭紧。 孙琳趴在门上往里头望去，她眯了眯眼睛，刚好能看到顾青绯红到不正常的脸，和趴在他身上的女人。 那是个有着大波浪卷发的女人，从背影看，个子很高。 孙琳看不清她的脸，但她可以肯定——那个女人，不是岳珊！ 少女转了转眼，轻手轻脚地跑到远处，又故意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咦？这里门没关啊！” 她的脚步声很响，也许是做贼心虚，包厢里头的女人故作镇定地走了出来。 看到是个小女生，女人的脸上不由得浮上一丝恼怒，冷冷地哼了一声就走了。 多亏是个胆小的。 孙琳松了口气，顾青做为顾家大少可真辛苦，算计他的人简直多如牛毛。 想起包厢里心爱的人那张潮红的脸，孙琳咬了咬唇，推开包厢门，走进去后又锁上。 她咽了口唾沫，颤抖的手抖抖索索地解着他的衣服。 微凉的指尖碰到了他温度高的吓人的皮肤，不由得抖了抖。 “珊珊……” 顾青似满足一般地发出喟叹，只觉得身子舒服。 孙琳放在他裤子上的手一顿，又继续解着他的裤子。 这是，她最后的卑微了。 顾青…… —————————————— 等到顾青抱着儿子顾北城为他过八岁生日的时候，他都没有弄清楚，半年前在KTV里发生的事情。 他的衣服是整洁的，他的身体是干净的。 整个人没有丝毫差错。 似乎就只是在那包厢里单纯的睡了一觉。 仅此而已。 没有多想，顾青只是摸了摸顾北城的头，手里拿着他和岳珊给小孩准备的礼物，心情愉快地收获到小帅哥给他的颊吻。 孙琳却是逃出了家。 因为，她怀孕了。 孩子当然是顾青的。 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娃娃，从小生活在大山农村，她打小就知道如果爹娘知道她怀了孩子，别说这孩子，她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揣着自己的身份证，偷偷把户口本独立出来，这姑娘拿着自己积攒的几千块钱就去了市里。 她不能念书了。 她得找工作，养自己，养孩子。 大山沟里头的人向来重男轻女，就算是这姑娘念书好，在他们那里人看来也不过是要泼出的水——女娃读书没用。 女娃吃饭也没用。 家里头三口孩子三张嘴，两个伢子一顿吃的比大人还多。 女娃……女娃还吃什么呢？ 窝窝咸菜饿不死，有点力气洗碗做饭就行了。 哪怕在市里头，孙琳也很少吃过饱饭。 十八岁的姑娘干不了重活，因为怀着孩子，生出来后也要照顾小孩，没办法做工。 只能住“贫民区”了…… 拿出钱一个月两百地租了间刚好能遮身的屋子，买了罐子糯米酒曲。 多亏她跟着她娘学过酿酒，也算门手艺活，凑着自己手里头的几千块钱，也够她过活了。 终于，艰难地挨到孩子出生，是个女娃娃，小小一只，不哭不闹，乖巧地让人心疼。 孙琳抱着孩子，微微一笑，“就叫顾南风吧。” 南风南风。 以我之南风，拂你之北城。 顾南风。 第五十九章 番外之倘若不识 顾南风 斑驳陆离的墙壁。 凹凸不平的街道。 漏雨缺角的屋顶。 有些尿骚味的街角。 …… 这些，都是十一岁的顾南风所熟悉的——她的家。 顾南风背着破旧的书包走过拐角，狭窄的街道旁是一座座紧紧挨着的低矮房屋。 “妈妈！我回来了！” 得到母亲回答的小姑娘“噔噔”地跑进小屋。 这间仅仅二十平米的小屋里，除了睡觉的一张床和一个做饭的炉子，其余地方几乎都摆满了酒坛子。 “今天学了什么？” 妈妈很温柔，但是因为没有爸爸的原因，她对顾南风温柔中又夹杂了丝丝严厉。 小姑娘手背在后头，拇指和食指捻在一起搓了搓，给妈妈讲课上的东西。 “待会儿拿小坛子酒，灌到塑料瓶子里给东头的李爷爷送去，在他那儿写了作业再回来。” 顾南风点了点头，看着妈妈从床底下掏出她的口红，粉底之类的，用这些气味刺鼻的化妆品将素净好看的脸化得庸俗妖艳。 看来今晚做完作业可以听孙爷爷讲故事了。 顾南风最喜欢的，就是听东头的李爷爷讲故事。 大家都不知道他到底多大，六十？七十？还是九十呢？ 李爷爷懂得很多，他的故事编罗出来有一麻袋那么多。 顾南风有事没事儿就会用小塑料瓶打点儿他喜欢的酒给他送去，听他讲故事。 装完酒，顾南风看着她妈妈开了后门，站在那里和远处一个男人一起进来，眨了眨眼睛，提溜着陈旧却干净的小书包走了。 妈妈每周都会化一次妆，开一次后门，招来不同的叔叔进他们家的门。 小姑娘瘪了瘪嘴巴，她不喜欢那样的妈妈，妈妈看上去并不开心。 —————————————— 春去下来，时间过得飞快。 有一天，妈妈把小姑娘叫到跟前，对她说：“南南，这是你哥哥，顾北城。” 哥哥？ 长相俊秀的少年笑弯了好看的眼儿让顾南风有些拘谨。 她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哥呢！ 搓着小手，穿着一身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顾南风站在西装整洁的顾北城面前简直抬不起头来。 常年缺乏营养环境下，小姑娘瘦仿佛风一吹就能刮跑一样，就连头发都是稀稀拉拉的黄色，真是个“黄毛丫头”。 顾北城有些心疼，他牵起女孩的小手，“南南，叫哥哥。” “哥哥。” 软软糯糯的童音，带着娇憨的羞涩，真真让人疼到心坎子里。 顾北城一笑，转过头又恢复了严肃，“请您跟我来吧，我送您去医院。” 孙琳苍白着脸，点了点头——她还不能死。 可她已经得了艾滋…… 为了养活自己和孩子，出卖身体的她，也终于得到了老天的惩罚。 可是…… 孙琳目光温柔地看着女孩儿，她和他的女儿还没长大，她舍不得死。 迫不得已，只能联系了远在美国的顾青。 …… “琳琳！？是你！你现在在哪？我找过你，甚至你老家都去了也没见你人影儿！” “当年包厢里的人……” …… 等到孙琳进了医院，她平日里接触的，除了医生护士之外，也只有顾北城和顾南风了。 顾青……完全在逃避她。 她看着自己的女儿从瘦瘦小小的黄毛丫头长成现在那样亭亭玉立的少女，看着她上初中，念高中，甚至考上了自己期望多年的大学。 自己活得够久了…… 八年，让顾南风从十一岁的小姑娘长到十九岁，让孙琳苍白但年轻的脸庞变得瘦削老化。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她仍旧没有见到了顾青，却接到了他的电话。 她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是无尽的温和，“谢谢。” 顾青的声音带着愧疚，“对不起……” “如果可以，能让南南叫你一声爸爸吗……她毕竟，也是你的亲生女儿……” 啪—— “亲生女儿”四个字落地，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顾北城正带着顾南风一脸不可置信地站在门外。 孙琳飞快地挂了电话，淡然地看着他们。 “阿城——” “别叫我！”顾北城厌恶地看着她，“我从来没想过你是这种人！” 顾南风一脸惊慌的茫然，不知该怎么做。 孙琳叹了口气，“这是我的错……如果可以，南南，和我会一起补偿你和你母亲。” 她静静地盯着顾北城漆黑的眼，“千万，千万不要让你的父亲伤心。” 顾北城没说话，只是松开了原本牵着顾南风的手，转身就走。 他一刻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南南，来妈妈这里，妈妈……会为你解释清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