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恒之塔 天狼国南疆。 清远城。 聂家庄后院。 时已入冬,花园里的花卉全都已经枯萎凋谢,唯独墙角那株梅花还在打苞,欣欣向荣,只需一场新雪,便能肆意绽放,傲雪凌霜。 “永恒之塔……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害得我这样惨!” 花园旁的一间房子里,忽然传出来一声凄厉的叫骂,打破了这冬日的沉寂和平静。 那叫骂之人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名叫聂飞,是这聂家庄大庄主的独子,也曾是聂家百年来最为惊才绝艳的少年。 十岁时,他引天地元气入体,在丹田开辟气海; 十三岁,他打通周身一百八十六处关键穴窍,完成通窍九段的修炼; 十四岁,他凝聚气旋于气海之中,跨入淬元境,成为修炼界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玄士,一举震惊整个天狼国。 而现在,他整日坐在轮椅上,满头白发,皮肤干瘪,看上去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靠着别人的照顾才能过活,这种落差和打击不可谓不大。 他已苦苦煎熬了三年! 三年前,他在蛮荒山脉里历练时,偶然遇见了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 准确来说是一座金塔,巴掌大小,塔身上铭刻有‘永恒之塔’四字,熠熠生辉,神妙非凡。 他因为好奇,就触碰了一下金塔,不料,那金塔迅速闯入他身体气海之中,击溃了他好不容易凝聚的气旋。 从此,他修为一落千丈,退回到原点,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 这番变故和遭遇,外人无法理解。 他父亲也以为他染上了怪病,三年来到处求医问药,毫不间断,在两个多月前,更是带领着一帮人深入蛮荒山脉,去捕捉那传说中能医治百病的妖兽九尾灵狐,结果音信全无,再也没能回来。 因此,他着实恨透了这永恒之塔,恨不得刨开自己的腹部,将它挖出来摔个稀巴烂! 他也不知道这仅存的一丝理智,还能维持多久…… “少爷,该喝药了。” 突然间,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是仆人老蔡给他送汤药来了。 自从‘病倒’后,一直都是老蔡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为他熬药,煮药,但这些汤药并不能解决他的问题,聊胜于无。 “进来吧!” 聂飞好不容易才收敛了激动的情绪。 “是。” 得到主人允许,老蔡轻轻推门而入,又轻轻带上了房门。 “今天的药好像有些不同,有一股清香味,是不是添加了宁神草?” 聂飞端过药碗闻了闻。 老蔡道:“老奴见少爷近来越发心烦气燥,神思不宁,便是请教苗医生,稍稍改动了药方。少爷您不妨试试。” 聂飞浅尝了一口,只觉这药比以前更容易入喉,苦涩中带有一丝香甜,的确有种安神静气的效用。但是,治标不治本,父亲一日不回,身体一日不恢复,他就不会彻底痊愈。 当然,为了不辜负老蔡的一番心意,他还是准备把药喝完。 哐当!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踢烂,翻倒在一旁。 “飞弟,我这一脚可还算厉害?” 来人二十岁左右,平头寸发,一脸得意和猖狂。 细数整个聂家庄,胆敢如此蛮横无理的人,只有一个,二庄主之子聂强。 聂飞与他共一个祖父,是亲堂兄弟。 但两人关系向来不和。 因为他修炼资质平凡,碌碌无为,常常被人拿来与聂飞比较,因此受了不少气。 聂飞曾经也恃才傲物,从没把这个堂哥放在眼里,更是让他怀恨在心,总想着要报复。 不过,聂飞有父亲的庇护,就算不幸从天才坠落成为废人,他也始终没能如愿。 而现如今,却是让他终于逮到机会得逞。 “威风耍够了就走,我这里不欢迎你。” 聂飞冷冷的下了逐客令,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倒也不怎么生气。 “呵呵,你欺压我这么久,这样就没事啦?” 聂强趾高气扬,越发嚣张,猛地一挥掌,将聂飞手里端着的药碗打翻在地,药汁洒落,溅了聂飞一身。 “你——” 对方如此咄咄逼人,聂飞胸腔里的怒气终于忍不住涌动起来,他毕竟还年轻,还有热血。 “强少爷,飞少爷已经很可怜了,你就行行好,别难为……” 一旁,老蔡担心聂飞的安危,连忙跪地相求。 但话还没说完,聂强骤然伸手抓住他的领口,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冷冷道:“这是我们主人家的事情,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找死吗?” 他手上只需用力一掷,老蔡便要活活摔死当场,作为一个修炼者,要杀死一个普通人,本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眼看老蔡命悬一线,聂飞怒火勃发,厉声呵斥道:“够了,聂强,你有本事就冲我来,欺负一个老人家算什么本事?咳咳咳……” 他身子太过虚弱,急火攻心之下,气力难以为继,一时间咳嗽个不停。 见状,聂强讪笑不已,道:“飞弟,你现在就是个泥娃娃,一捏就碎,我可不敢动你。不过,换了别人就很难说了。那些人虽然没有挑明,但我看得出来,绝不会是什么好事,你恐怕祸到临头了。” 说着,他终于放下了老蔡。 聂飞怕再出什么乱子,示意老蔡先退了出去。然后,他目光紧紧盯着对方,追问道:“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聂强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有大人物上门指名道姓的要找你,气势汹汹,我们聂家的那些老家伙们,也全都被召集到了议事厅。我之所以来你这里,一是为出气解恨;二是将你带去议事厅。” 他顿了顿,又道:“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人家兴师动众找上门来,趁你病要你命。” 聂飞愕然,他曾经贵为天才,骄纵轻狂,的确开罪过不少人。 比如城西的许家少爷,当街寻衅滋事,被他一拳打碎了门牙,狼狈而逃;又如东边宁远城城主的掌上明珠,野蛮泼辣,仗势欺人,被他绑手绑脚,吊起来打…… 但这些都已是陈年往事,不至于会有人现在翻出来跟他算旧账。 而最近几年,他废人一个,行动不便,如何去跟别人结下仇怨? 见他半天不说话,聂强霍然开口道:“看来你得罪的人还挺多,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是谁。那就在路上慢慢想吧,我可不敢让人家久等。记住了,我帮你推轮椅,并非是想跟你和解,而是想让你快一点去受罪。” 说完,他推着轮椅走出了房间。 “少爷,外面天寒地冻,让老奴给您拿件厚衣服吧,您的身子经不起……” 老蔡一直在门外守候,他听见了屋子里两人的对话,眉宇间显得忧心忡忡。 聂飞握住对方的手,道:“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他心里也没底,却还在安慰别人。 老蔡不知如何是好,眼巴巴的望着聂强。 聂强一脸的不耐烦,嚷嚷道:“要拿就拿,费什么话,磨磨蹭蹭,快点去啊!” 老蔡喜出望外,连忙跑进屋,从衣柜里拿了件虎皮披风给聂飞盖在胸口。 “少爷,您一定要回来。” 老蔡年事已高,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望着聂飞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忍不住老泪纵横,少爷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有人忍心伤害他?? “聂强,你其实并没有那么恨我是吗?” 去往议事厅的路上,聂飞若有所思的道。 “哼,我的事不劳你操心。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付那些人吧。” 聂强不咸不淡的说着。 聂飞苦涩一笑,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他根本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能有什么辙? 之后,两人再无交谈。 一路左转右转,约半盏茶时间,他们来到了议事厅外面的广场上。 这里整齐排列着一队队的士兵,少说也有上百人,个个金甲银盔,携着刀枪,景象十分森严。 显然,这些士兵临时接管了庄里的防务,守卫着周边的安全,如果有不被允许的人接近,恐怕会被就地格杀。 “看这阵势,来人不是高官,就是大将,这两类人我所认识的并不多,究竟会是谁呢?” 聂飞心中惊疑不定。 “腰悬九环刀,手持龙鳞枪,盔甲上还刻有雄鹰徽记……这是镇南王的府卫亲兵,旁人不可能支配,难不成是镇南王亲临?” 仔细一观察,聂飞越发惊疑,心中更是惶恐。 镇南王是一国重臣,封疆大吏,麾下精兵强将无数,手握生杀大权,这样的人一般不会轻易上门,一上门就是天大的事。 然而,他和对方素未谋面,更谈不上有什么瓜葛,怎么会无端惹祸上身?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聂飞百思不得其解,但隐隐感觉今天的事情无法善了。 这时,身后的聂强突然小声问道:“想了这么久,你想出来是谁没有?” 周围全都是不苟言笑的士兵,而且刀枪林立,令得他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说话。 “你见到的那些人里,有没有镇南王?” 聂飞随口一说。 聂强脚步顿住,惊愕道:“镇南王何等地位,何等身份,怎么会来我们聂家庄?不会吧,你得罪了伏尸百万的镇南王?” 说到后来,他双眼瞪得大大的,神情极是惊恐,额头冷汗直冒。 其实,他起初见到的人只是些开路的虾兵蟹将,真正的大人物,在他去后院找聂飞的时候,才走进聂家庄的大门,他要是早知道,先前就不会好奇的向聂飞打听了,而是早已逃之夭夭。 毕竟,镇南王一怒,一百个聂家庄也在顷刻间灰飞烟灭,谁知道人家会不会迁怒于他? “看来你也不比我知道的多多少。走吧,镇南王可不喜欢等人。” 聂飞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事到如今,聂强也只好硬起头皮,战战兢兢的推着轮椅往议事厅里进。 第二章 冥驸 议事厅里坐着二十余人。 聂家的头面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外来者倒是仅有三人在座。 这三人非同一般,极具威严,他们不开口,谁都不敢随便说话,就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没有,议事厅里显得异常安静,几乎落针可闻,气氛既沉闷,又压抑,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飞儿,你来了,二叔帮你引见……” 见到两人从门外而入,坐在主位首席的一名中年男子连忙离座而起。 这人身材高大,面相温厚,正是聂家庄二庄主,也是目前聂家的当家人聂振兴。 “爹,人我送到了。这里没我什么事,我先走了。” 聂强抢先开口,准备溜之大吉。他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坐在客位的那三人。 “胡闹,有尊贵的客人在场,怎么能说走就走。” 聂振兴转身望向那三人,又拱手道:“三位大人,这是犬子聂强,少不更事,如果言语间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望见谅。” 坐在客位末席的一人道:“聂庄主,你就不必客套了,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办正事吧!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白发少年,就是曾经名动天下的修炼天才聂飞?” 这人身体极是肥胖,膀大腰粗,圆头大耳,整个人俨然一个大肉球。 但谁也不敢轻易取笑他,因为他是这清远城的一城之主董琨,位高权重,修为精深。 他不久前新上任,未曾见过聂飞本人,乍一见聂飞现在的模样,难免有些怀疑,一个明明只有十七岁的少年,看上去怎么像是个迟暮之年的老头子? 聂振兴叹了一口气,非常惋惜的道:“这的确就是我那可怜的侄儿,三年前染病,至今未愈。飞儿,这位是我们清远城的董城主。” 聂飞将胸口盖着的虎皮披风挪开,抱拳道:“见过城主,小子身体抱恙,不便起身,还望赎罪。” 董琨目光盯着他,点了点头,道:“如此场面,还能不卑不亢,的确难得。你可知道,我们今天所为何事而来?” 聂飞摇了摇头:“请城主明示。” 聂振兴等人也全然不知,纷纷屏声静气的聆听。 董琨沉下眉,郑重其事的道:“众所周知,半个月前,皇上最为年幼,也最为疼爱的十三公主,落水溺亡,香消玉殒。按律法,公主夭殇,国之不幸,须以冥婚为祭,方能扫清阴霾。皇上定于下月初九为公主举行冥婚葬礼,而你聂飞,已被皇上钦定为‘冥驸’,最迟明天,皇上便要将此事昭告天下。” 听罢,聂振兴等人大惊失色。 聂飞更是犹如五雷轰顶,浑身剧震,人差点从轮椅上跌下来。 冥驸不同于驸马。 驸马享有名誉,权利,地位,风光无限,冥驸却要为死者殉葬。 按照惯例,谁被钦点为冥驸,就等同于处死,即刻执行,胆敢反抗者,灭门抄家,诛九族。 这就是皇权的霸道和残酷! 聂飞满腔悲愤,大声道:“为什么会是我?皇上为什么要让我殉葬?” 董琨沉默着,并没有回答他。因为,这种事情本就没有理由,全在皇上一念之间。 另一人却很刻薄的道:“像你这种废物,活在世上还有何用?倒不如死了算了。能以冥驸的身份葬入皇陵,是你祖上八辈子积下的福,更是皇上天恩浩荡,对你的格外恩典。你应该感激涕零,谢主隆恩才对。” 这人居于客位首席,面白无须,目光阴鸷,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狠戾气息。 聂飞认得这个人。 三年前,他父亲为庆贺他成就淬元境之喜,大摆筵席,宴请四方宾客,对方也曾出席。 他记得,对方是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叫做曹嵩,原本是皇宫内廷大总管,后来被派到南疆当监军,至今近十年。 仗着皇上的恩宠,曹嵩向来嚣张跋扈,横行无忌,恶名早已传遍南疆,人人既厌恶,又惧怕。 “曹公公说得好有道理!那么,像你这种断子绝孙的废物,又哪里来的脸皮苟活到现在?” 聂飞大声讪笑道。 他自知今日必死无疑,已然毫无顾忌,恨不得把一肚子怒火全往对方身上宣泄。 曹嵩视自身这一缺陷,为人生最大痛处,忍不住勃然大怒,双眼欲喷出火来。 他怒极而笑,转头看向身旁坐着的一人,阴阳怪气的道:“世子阁下,皇上命你处决此子,然后押送其尸体入京。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难不成还要让我这个督办代劳?” 那人并不接话,面无表情的站起身,一步步向着聂飞走了过去,看情形,他要履行作为一个刽子手的职责了。 对此,聂振兴等人固然心里有不满和愤怒,却也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瞧着。 聂飞如此孱弱,手无缚鸡之力,除了任人宰割,还能如何? 他神情里多少有些凄凉和悲哀。 但他依然很冷静,或许,死亡对于他来说,并不可怕。 他凝视着那个迎面走来的刽子手,缓缓道:“原来,昔日的无名小卒就是堂堂镇南王世子东方俊,一别三年,我们今天终于又见面了。刚才在外面看到王府卫兵,我还以为是镇南王亲临,没想到却是你。” 一听这话,在场之人无不露出惊讶的神色,谁都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旧识,看样子关系还不错,两人在这种境况下重逢,真可谓是天意弄人了。 “我也没想到,蛮荒山脉里横行无忌的小流氓,居然会是名噪一时的修炼天才聂飞。倘若我们早一点相见,我绝不会让你有今日之祸。” 东方俊停下脚步,仔细瞧着对方,目光中充满同情和怜悯。 但皇命难违,他又能怎样? 聂飞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容,转移话题道:“我应该恭喜你。南疆榜第一终于属于了你。我终究还是不如你。” 南疆榜乃修炼者的比拼之地,每十年举行一次,只记录前十强,榜上有名者,是实力的象征,而排名第一,更是无数修炼者的终极梦想。 不过,南疆榜入榜有年龄限制,超过二十岁者,均取消资格,所以,一个人一生中只可能参加一次。 身为南疆人,聂飞从小就对这个南疆榜第一志在必得,也一直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奋斗。 然而,世事无常,最终都化作了梦幻泡影。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并非不如我。平心而论,没有你的南疆榜,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提也罢。” 说到这里,东方俊略微顿了顿,很认真,又很凝重的接着道:“但我们三年前许下的约定,应当遵守,也必须遵守!你和我从来都不是轻易失信之人。” “可是……” 聂飞脸上骤然变色。 当初,他和对方在蛮荒山脉里相识,虽然没有互通真实姓名,但却一见如故,彼此也曾许下约定:三年后,咱们南疆榜上再见,无论胜负,结为兄弟,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这才是他所担心的。 从古至今,皇权不可侵犯,犯之者死,他被皇上钦定为冥驸,已然注定一死,又怎么好连累对方? 可对方并不给他多说话的机会,断然道:“在进京之前,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一根毫毛,你且安心,一切有我!” 这句话说出来,东方俊整个人身上焕发出异样的光彩,他本就长身玉立,剑眉星目,此刻更显得英气逼人。 一时间,聂飞张口结舌,完全说不出话来。 “东方俊,你竟敢违抗皇命?赶快给我杀了他,否则……” 见场中的情形越发不对劲,曹嵩陡然拍案而起,声色俱厉。 但话还没说完,寒芒一闪,一杆锐利的枪锋,已在他咽喉三寸之外,冰冷的寒气席卷,杀意凛凛。 这杆枪非金非铁,全由寒冰所铸,游龙环绕其上,锋芒毕露,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长枪的主人正是东方俊。 他只需把枪锋轻轻往前一刺,曹嵩就得当场毙命,横尸就地。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出人意料之外,在场之人无不耸然动容! 这两个人的友情,竟是如此牢不可破,胆敢挑战皇权? “世子,不可!” 董琨吓得不轻,慌忙直身而起。 东方俊目不斜视,冷冷道:“曹嵩,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今天我姑且饶过你。你下次再敢直呼我的名讳,我必杀你。” 说完,枪锋隐去,整杆长枪消失于无形之中,这是淬元境才能掌握的力量,驾驭元素,随心所欲。 “哼,世子你眼里还有皇上吗?你不杀聂飞,就是违抗皇命,我看你到时候要怎么向皇上交差?” 曹嵩满怀怨毒。 “这是我的事,你最好少管!” 东方俊不屑一顾,扭头看向聂飞,又道:“我们马上就要启程,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聂飞明白,这是让他交代后事,便是用力按住扶手,慢慢站直了身子,然后,步履蹒跚的往大厅北面走去,这里有一个神龛,里面供奉着聂家历代列祖列宗的牌位。 其实,聂家庄传承超过百年,曾经天才辈出,独霸一方,但时光流转,世事变迁,如今的聂家已是日渐衰败和凋零。 “不肖子孙聂飞,今日拜别各位先祖!” 对着祖宗的排位,聂飞一连磕了九个响头。 之后,他又转向聂振兴等人,叩了三个头:“各位叔伯长辈,今日一别,会面无期,飞儿感谢大家多年以来的悉心照顾和养育……” 刚才聂家人没有替他出头,他并不责怪,高高在上的皇权本就不是一个破落的家族可以对抗的。 更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连累到整个聂家庄。 “飞儿,我们对不起你……” 见对方如此识大体,聂家人深感愧疚,羞惭的低下了头。 “飞儿,是二叔无能,没有保护好你。二叔愧对你父亲,更愧对你……” 聂振兴连忙走过去扶起聂飞,他双眼噙泪,满怀自责。 聂飞握紧了他的手,言辞真切的道:“二叔言重了!换了我父亲在这里,今天也改变不了什么。只希望,我们聂家庄有朝一日能重拾当年辉煌,不再任人欺凌。” 聂振兴连连点头,他似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个从小没有母亲,最近又痛失父亲的少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心智和韧性。 “阿俊,我们走吧。” 后事交代完,聂飞转过身去,重新坐回了轮椅上。 东方俊亲自替他推轮椅。 两人一起出了议事厅。 “小流氓可真是不简单,让我这个小王爷服侍。” “小流氓倍感荣宠,三生有幸!” 谈笑间,寒冷的冬天,竟也有了一丝暖意…… 第三章 遇袭 旌旗招展,车马喧嚣。 一条长长的人龙,沿着道路蜿蜒前行,声势浩大,威武雄壮,行人纷纷退避三舍,唯恐避之不及。 “好兄弟,你准备怎么帮我度过这次难关?刚才人多嘴杂,你不方便细说,现在周围全都是你的人,总该吐露点信息给我,免得我继续提心吊胆。” 聂飞坐在一辆豪华的马车上。 他撩开窗口的帘子,正在和窗外骑着高头大马的东方俊交谈。 东方俊慎重道:“计划已经在我心中。现在只需要向你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京城里有没有人认识你?我记得,在蛮荒山脉里的时候,你曾提到过,你想去京城看看。这三年里,你行动不便,应该没能成行。” “我当时也就随口一提,你居然还没有忘记。现在我信了,你真有过耳不忘的本领。其实,自打出娘胎,我从未涉足过京城,京城里绝不会有人认识我。可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你安心等待便是,时机一到,我自然会告知你。对了,你看到后面那两口棺材了吗?” 聂飞上马车之前就看见了,一口是玉质石棺,通体雪白,晶莹剔透。一口是镶金嵌玉的木棺,高贵华丽。 他不明白对方的用意,撇嘴道:“我一个人可睡不了两口棺材。” 东方俊道:“那口玉石棺材,名叫琉璃玉棺,是口养生棺,给死人用,可保尸身万年不腐。给活人用,可医治百病,延年益寿。” “怎么听起来,好像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呵,你想得美,这是皇上留给自己用的,只不过趁着这次机会,运送入京。另外那口紫金木棺,才是给你这个‘冥驸’专用。不过,进京之前,你倒是可以睡一下琉璃玉棺。” 聂飞明白了他的意思,认真道:“我不是因为生病才变成这样子,所以,就算这口琉璃玉棺真有医治百病的功效,却也无法治愈我。” 东方俊一脸惊愕:“那究竟是什么原因?” 聂飞摇了摇头,神情黯然:“我的遭遇你无法理解,也帮不了我。现在,我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毫无希望,你如果想要营救我,我很感激,但千万不要冒险,我不想连累你。皇家威严,并非你我二人所能对抗的。” 东方俊凝视着他,毅然决然的道:“不管怎样,我都绝不会让你死。等这件事了结,我会再想办法帮你恢复身体。你也要重新振作,我始终期待和你的一战。” 说完,他打马上前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聂飞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眼下这种情况,也只能寄希望于对方的营救计划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欠对方太多,今生今世恐怕也还不清…… “大哥哥,我跟你共乘一辆车好不好?” 突然,马车停顿了一下,门帘掀开,溜进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她眉清目秀,粉雕玉琢,跟个瓷娃娃似的,十分可爱。 她笑眯眯望着聂飞,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是?” 聂飞打量着对方,小姑娘衣着华贵,气质出众,和东方俊倒有几分相像。 “我叫东方玉儿,很高兴认识你。” 小姑娘落落大方。 聂飞目光一亮:“你是镇南王的小郡主?!” 小姑娘点了点头:“你可以叫我玉儿,我很乖的,不会打扰你休息。” 聂飞笑了笑,道:“玉儿,你为什么想和我待在一起呢?” 玉儿道:“听说你很有名,所以我就想认识一下你。” 聂飞感慨道:“那你现在是不是很失望?” “大哥哥为什么这么说?” 玉儿一脸迷惑的样子。 聂飞低沉着嗓音道:“因为大哥哥又老又丑,不讨小姑娘喜欢。” “嘻嘻嘻……” 玉儿捂嘴笑了,好奇道:“大哥哥,你跟我哥哥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 聂飞点了点头,回忆着道:“那时,我们一起在雪夜里蹲守猎物,一起受伤,一起流血,一起倒在满目疮痍的妖兽尸骸上开怀大笑。那段时光,真的很难忘!” “你们后来就没见过了吗?” “嗯,我大病了一场,不曾再去过蛮荒山脉历练,对很多事情,也都不再关心。” “你好可怜。和我哥哥一样可怜。” 聊到这里,聂飞吃了一惊:“他遇到了什么事?” 玉儿一脸心疼的道:“哥哥被父王关在地牢里整整三年,不见天日,直到前些天南疆榜争夺赛开始,才终于得到自由。” 聂飞目瞪口呆,大惑不解:“镇南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哥哥在地牢里没日没夜的痛苦嚎叫,就像发了疯一样。这之后,哥哥就再也没有和父王说过一句话。” 说着,玉儿满脸悲伤,泪珠儿扑簌簌的滚落。 聂飞伸手抹去她的泪水,又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道:“玉儿,你们东方家的绝学叫什么来着?听说很厉害,所向无敌。” 他故意把话题引开。 玉儿小孩子心性,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骄傲道:“那是游龙枪法,‘功法榜’排名第三,天下闻名。你和我哥哥是朋友,没见他使用过吗?” 当时,东方俊为了掩饰身份,刻意隐藏了这一绝技,否则,聂飞不会直到今日才弄清楚他的身份。 这些话,倒也不必提起。 聂飞信口道:“见是见到过,可你哥哥出手太快,咻一下,就没了,每次都没看清。要不你慢一点施展给我看看?” “我年纪这么小,基本的武艺都没学完,怎么可能……嘻嘻嘻,大哥哥你又在逗我。” 玉儿喜笑颜开,这个时候才明白对方的用意。 “玉儿,你为什么要进京呢?” “父王说,京城很繁华,很热闹,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所以,我就要哥哥带着我去看看。大哥哥你呢?” “我去京城看病。” 聂飞并没有说出真相,跟小孩子提到关于死亡的事情,总归不太好。或许也正因为如此,玉儿对于此行的真正目的,完全不知晓。 一路上,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陪着,聂飞心情舒畅很多,那些烦恼和忧愁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日子在平静中过去。 “马上就要到达中州了。” 这一天,聂飞透过窗口观察外面的景象,发觉山势渐矮,视野渐阔,便是知道队伍即将走出南疆,进入中州地界。 天狼国地域广袤,分为‘四疆一州’,各辖数十城,北疆以茫茫林海为主,西疆则是戈壁沙漠,东疆湖泊密布,南疆十万大山,唯独中州一马平川。 “大哥哥,快看,是银龙……” 玉儿踮起脚,站在另一个窗口前观望远处,视野尽头,有一条银白色的线,这是人类建立起的长城,长城沿着蛮荒山脉而建,蜿蜒盘旋,如同一条巨龙横亘在大地上。 所以俗称银龙。 它真正的名字是人界长城。 蛮荒山脉是妖兽的栖居地,妖兽本性凶残,嗜血,人界长城正是为了将人类和妖兽隔绝开而建造,由于蛮荒山脉几乎包围了天狼国,人界长城其实并不稀奇,很多地方都能看见。 但南疆有群山阻隔,除非涉足蛮荒山脉,否则很难见到。 玉儿年龄尚小,养尊处优,还不曾到过人界长城,也就难免大惊小怪。 “玉儿,你是镇南王小郡主,等你长大了,银龙就会属于你,臣服在你脚下。” 聂飞回头看向对方,微笑着道。 玉儿兴高采烈:“真的吗?我可以触摸它吗?” “当然,它还需要你的保护。你保护好了它,也就保护好了千千万万……” 聂飞话还没说完,马车骤停,玉儿立足不稳,摔在了他怀里。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外面早已乱哄哄一片。 “敌袭!” “有山匪!” “在山坡上……” “啊——” “盾墙防卫。” “保护郡主。” 接着,就是一片喊打喊杀声,以及人惨死的哀嚎! “大哥哥,你别怕,哥哥会保护我们的。” 玉儿花容失色,虽惊不乱,乖乖的坐在车里等着。 聂飞眉头紧锁,心里却想,难不成是东方俊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要在混乱中营救他? 一念及此,他不禁掀开帘子观望,只见马车附近被士兵围堵得水泄不通,不时有士兵惨叫着倒地,鲜血淋漓,却是从远处的山坡上射下来无数支弩箭。 这弩箭非比寻常,若无厚实的盾牌事先阻挡,就算身穿铠甲,也要被当场射穿。 但镇南王的府卫亲兵毕竟不凡,很快在阵前树立起一排排密实的盾墙,阻住了箭雨的攻势。 随即,一个个修炼高手,运起护体罡气,跳跃出去,直往山坡上杀去,那些弩箭能破铠甲,却破不了护体罡气。 不多时,藏匿于山坡草丛里的匪徒被一一揪出,格杀勿论,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具具尸首从山坡上滚落,残臂断肢到处乱飞,血雨当空飘洒,场面十分惨烈! “不对,这是真的匪徒袭击,不是演戏……咦,死人身上怎么会冒光?!” 震惊之余,聂飞离奇的看到,只要人一死,尸体上立马会冒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绿色光球,明亮耀眼,然后,飞快的往他这边涌来,好像是他在吸引这些光球。 “难道是永恒之塔在作怪?!” 聂飞既惊且疑的同时,大量的绿色光球涌入了他身体之中。 准确来说,是腹部气海,这一下,聂飞便是明白了,果真是永恒之塔在搞事,三年来,这倒还是头一次。 既然身体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他也就安安静静做个旁观者,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不料,正当他有这样的想法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永远坠落,没有止境。 但这种感觉一闪而逝,随后,眼前光亮一片,自己早不在马车之中,却来到了一座无名塔楼之内。 这塔楼金碧辉煌,空空如也,唯有地板中间处有一口深井,里面黑洞洞的,也不知道有多深? 第四章 塔奴 “我莫非也像那些光球一样,被吸入了永恒之塔的内部……那些光球呢?” 面对如此古怪的遭遇,聂飞心中惊疑不定,一头雾水。 他前后左右四顾,发现金色的墙壁上有着许许多多裂痕,蛛网状蔓延而开。 一些裂痕之中,正闪烁着绿光,绿光闪过后,裂痕就浅了许多,有些较浅的裂痕,直接弥合了,没留下丝毫痕迹。 “看样子,那些光球被吸入了墙壁中,用以修补裂缝。” 聂飞看出来了一些端倪,他见一面墙壁上有一道门形的印记,便是走过去,想要推一推,看看那是否是一道门,能不能推开? 结果,墙壁离他的距离总是那么不近不远,既不因他前进而缩短,也不因他退后而拉长,如同镜花水月,看得见,够不着。 “哈哈哈,老夫终于自由了。” 突兀的,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这声音嗡嗡作响,好像是从深井里传出。 “是谁?!” 聂飞吃惊不小,连忙回过头,就见一个身形单薄,枯瘦如柴的白发老者从那井口中一跃而出,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地面,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一个幽魂。 老者披头散发,破衣烂衫,浑身脏兮兮的,俨然一副沿街乞讨的叫花子模样。 他好像是属狗的,贴着聂飞嗅了一圈,突然把脸凑到聂飞眼前,开口道:“大爷,贵庚?” 聂飞吓了一跳,好气又好笑:“你大爷的,我今年才十七岁。” 老者不以为忤,笑道:“十七岁就长成这样,你也太着急了吧!乍一看,我还以为你七老八十了呢。” 聂飞懒得跟他纠缠,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者盯着他,反问:“你小子又怎么在这里?” 聂飞满怀怨言的道:“我当然是被这永恒之塔弄进来的,不然谁会来这个鬼地方。” 老者撇了撇嘴:“得了宝贝还这么大怨气,你也算是头一个。” “宝贝?我看是灾星还差不多,你知道它害得我有多惨……” 聂飞越说越气,把他这三年来所受的折磨史,辛酸史,屈辱史,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听完,老者居然一点也不同情他的遭遇,反倒笑得前仰后合:“你可真是倒霉到家了。老夫自问见多识广,也还是头一次遇上你这般倒霉的人!” 聂飞最见不得这种落井下石的家伙,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海扁对方一顿,但考虑到未必打得过,也就忍了下来,没好气的道:“我倒霉都是因为永恒之塔,没有它我不知道活得有多好。” 一听,老者骤然敛住了笑容,正儿八经的道:“大错特错!你真正倒霉的地方,并不是遇见了永恒之塔,而是三年来,你没有碰到过死人。” 聂飞嗤之以鼻:“谁说我没见过死人?三年里,我见过的死人,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 老者瞪了瞪眼:“我敢肯定,你所见到的那些死人,都早已死透,绝非刚刚死去,尸体尚温的死人。” 聂飞一怔,还真被对方猜中了。 他不禁迟疑着问:“这两者有什么不同?” 老者道:“死透了的人,灵魂早已烟消云散。而刚刚死去的人,灵魂尚存于体,并未消散。” 聂飞心念一动,联系起刚才所见到的异象来:“死人身上冒出的绿色光球,就是人的灵魂?” 老者点了点头:“灵魂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永恒之塔让你变得与众不同。吞噬灵魂,这也正是永恒之塔的秘密。” 聂飞惊愕道:“三年来,永恒之塔一直在吞噬我的灵魂,所以,我才未老先衰,变成现在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老者道:“这话要从三年前说起,当时,你能捡到永恒之塔,是你的运气,但它毕竟是外来物,进入你体内,会遭到排斥和攻击,它不得不先废掉你。” 聂飞很认真的听着。 老者继续往下说:“所谓破而后立,这之后,你将得到新生,与塔合二为一,只要再努力修炼,失去的修为不仅能恢复,还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强大力量……遗憾的是,永恒之塔在遇上你之前,遭到了重创,急需大量灵魂修补损伤,而你,始终没有提供其他灵魂给它。迫于无奈,它只好六亲不认,开始吞噬你这个宿主的灵魂。” 他缓了一口气,接着道:“其实,只要你周围一千米范围内,有任何一个人死去,永恒之塔就能将这人的灵魂吸收而来,到那时,你也就能发现永恒之塔的秘密。世上每时每刻都在死人,可整整三年时间,你不曾遇到过一例。你这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是什么?” 聂飞无话可说,如果不是刚才那番血腥厮杀,他真不知道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他只有一个疑问:“永恒之塔为什么光吞噬我,不吞噬你?” 老者一蹦三尺高:“谁说没吞噬我?这三年里,它把我困在井底,日夜不停地那个吸呀,你知道我以前有多重?少说也是个六七百斤的大胖子,现在你看看,就剩下皮包骨了。哎,说起来都是泪呀。” 说到最后,他唉声叹气,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聂飞沉吟道:“老人家,你莫非是被困在塔里的一个孤魂野鬼?” 老者哼了一声,不满的道:“老夫是孤魂,不是野鬼!你和我都是塔奴。” “塔奴是什么意思?” “笨蛋,塔奴就是永恒之塔的奴隶,在你灵魂进入塔里面的那一刻起,这个仪式就算完成了,塔会赐予你强大的力量,让你可以源源不断的为它提供灵魂。这永恒之塔可是无时无刻不需要灵魂维持运转,你要是不小心断了供给,往事就会重演。” “既然如此,我怎么没感觉自己有什么变化?” “废话,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塔可以辅助你修炼,战斗,但是,却不能凭空把你变得强大。你现在还是一点修为没有,废人一个。当你回到身体之中,重新引天地元气入体,塔的力量就会在你身上显现。” 说到这里,老者忽然坏坏的笑了笑,接着道:“作为前辈,我可以事先告诉你,塔会带给你什么力量。想不想知道?” 聂飞很是期待,却又有一种怪怪地感觉:“你别告诉我,那力量对我现在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 “哈哈,你真是个天才儿童。其实,那力量人人羡慕,但是,如果不用在正途上,还真是没什么鸟用。” 老者仍在卖关子。 聂飞迫不及待的道:“那力量究竟是什么?” 老者语速极慢,这才一字一字道:“天眼神通!它可以毫无阻碍的看穿一切,也就是透视,你小子以后可以大饱眼福了,阅遍人间春色无数啊,嘿嘿嘿……” 听完,聂飞也笑了起来,他绰号小流氓,倒也跟这个力量挺合适的,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他笑容里的无奈多过开心。 “对了,老人家,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呢?” 聂飞打听起对方的身份来。 老者昂首挺胸,神气十足的道:“我可是全知全能的塔奴,比你早了好几十代。你就叫我金老吧!” 聂飞目光一动:“这塔奴还有很多代?” 金老不假思索的道:“简直比牛毛还多呀。要是我没记错,你应该是第一百二十三万九千八百七十六代塔奴。” 聂飞惊讶得合不拢嘴,隔了好一阵,才半信半疑的道:“你是在糊弄我吧,其他人呢?” “老夫干嘛要糊弄你?老实说,在我前面的全都死了,在你前面的,就我没死。哈哈,我是不是很厉害。告诉你,老夫只是一个传说,不要崇拜我噢!” 金老时而故作深沉,时而嬉皮笑脸,完全摸不透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聂飞一脸愕然,却也没去深究,从此开始好好利用永恒之塔,才是正经事。往后,他要把这三年里所失去的,一点一滴,全都拿回来。首先,就是这副身体,如今连正常人都算不上,更别说修炼了,必须想办法尽快恢复才行。 “小子,有什么事情,你还是出去慢慢想,你在塔里面这段时间,身体失去知觉,昏迷不醒,可把外面那小子急得不行,不停地在为你输送元气,但你现在虚不受补,根本没什么鸟用,白白浪费元气。” 金老睁大眼睛张望着,瞳孔里显出紫色的‘卍’字符号,既神秘,又妖异。 一见之下,聂飞明白了什么,道:“你这是天眼神通?” “当然,它能看穿的可不只是女人的衣服!” 金老一本正经,又神秘兮兮。 “那那那,我岂不是……被你看光了!?” 聂飞下意识的捂住了裆部。 金老不屑一顾的道:“就你那条小蚯蚓,有什么好看的?” 聂飞跳了起来:“放屁,我那是深海巨蟒!你个老变态,以后别乱看。” 金老摸了摸下巴,既认真,又疑惑的问:“巨蟒就巨蟒,怎么还加上深海二字?” 聂飞双手抱在胸口,满脸骄傲和得意:“但凡是大海里的东西,都比陆地上的要大,所以……靠,我跟你解释个什么劲儿!快说,我要怎么回去?” 金老二话不说,猛然飞起一脚,将他踢进了那口井里。 “啊——” 尖叫声中,聂飞醒了过来,刚才的经历仿佛一场梦,然后,就见一个大大的巴掌迎面扇了过来。 “不是说在输送元气的吗?怎么还扇起耳光来了!” 聂飞有苦说不出。 值得庆幸的是,对方悬崖勒马,及时收住了手,不然,他脸上绝对要留下一道鲜红的手掌印,牙恐怕也要跟着掉几颗。 “阿飞,你怎么突然又醒了!毫无征兆啊……” 东方俊既是惊讶,又是尴尬,手僵在半空中。 聂飞瞪着眼:“哇靠,我要是不醒过来,你就用这种土法子弄醒我?” 东方俊板着脸,似乎比他还生气:“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活活把你打死!” 话音未落,两人相视大笑。 笑过后,聂飞很认真的道:“兄弟,抱歉害你担心了。我现在没事了,彻底没事了。从今以后,我又可以开始修炼……” 他言语间难掩喜悦的心情。 第五章 琉璃玉棺 一听,东方俊兴奋异常,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小流氓不是个轻易倒下的人。” 两人都很激动,紧紧相拥。 聂飞左右四顾,却没发现玉儿的身影,不禁道:“玉儿去哪里了?” 东方俊神情陡然变得凝重:“丫头吓坏了,我把她弄回了自己的车上休息。” 此时此刻,之前那番血腥厮杀早已结束,一切归于平静,队伍又重新出发,继续往前赶路。 聂飞迟疑道:“她看到刚才那血腥的画面了?” 东方俊目光里闪过一抹自责:“她年纪还小,不应该看到那些的。我没能保护好她。” “她不是一直都在车里吗?怎么会……难道是我昏迷不醒,她怕我出事,就出了马车去找你?” 说到这里,聂飞一脸歉然,除此之外,别无解释,玉儿从来都乖巧听话,心地单纯而且善良。 东方俊叹道:“事已至此,希望她尽快好转!” 聂飞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所谓的美好,只在小时候的幻想和梦境里,而现在,玉儿的梦和幻想,一下子全碎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 “对了,那些袭击我们的匪徒是些什么人?” 聂飞忽然抬起了头。 东方俊思忖着道:“我怀疑是前朝余孽,但并没有发现任何证据。” “那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当时,我们抓了一个活口,我对那人进行了盘问,他当场咬舌自尽,死前大笑着说,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一个个都不得好死。我们的报复,不会就此结束,等着吧!” “这种口吻,的确像是前朝余孽。据说,当年镇南王随皇上一起举兵,从北杀到南,推翻旧朝,伏尸百万,所留下的仇恨无法估量,可至今已过去整整三十年,这仇恨竟然还未消散。” “有些仇恨会刻入骨髓,本就是一辈子也磨灭不了的。” “匪徒有多少人?” “一共三百余人,都是些乌合之众,全军覆没。但那人身手了得,我们总共伤亡三十余人,在他手里就折了十数人。” “那人年纪多大?” “看上去比我年轻一两岁,应该和你差不多,十七岁左右。” “年纪如此轻,看来上一代的仇恨延续到了下一代。这一路上,恐怕不会太平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在南疆之所以太平无事,是因为那是我们的地盘,一旦离开南疆,就不好说了。但我东方俊也不是好惹的,谁来我杀谁,绝不容情。” 讨论到这里,聂飞伸手掀开帘子往窗外看了看,入眼一片开阔,平坦无阻,正是中州地貌,像这样的地形,根本藏不住匪徒,但自皇上改朝换代以来,中州反而是发生动·乱最频繁的地方。 因为,大地纵然是平的,人心却不平,那些人早已学会了狡诈和隐藏,任何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人,在黑夜来临之际都可能变成最为凶恶的暴徒,行凶杀人。 接下来的旅程,也许不会有明目张胆的袭击,但阴谋和陷阱,恐怕要层出不穷。 一念及此,聂飞收回目光,转而望向东方俊:“下一站是哪里?” 东方俊道:“潼关驿站。本来我们可以在天黑之前抵达,但刚才那场战事,耽误了不少时间,得要等到大半夜了。” 聂飞思虑了一会儿,道:“我记得潼关好像是人界长城最为薄弱的一环,经常有妖兽攻破城墙,祸害附近村庄的百姓。那些人穷凶极恶,会不会趁夜突袭守卫,引妖兽入关?” 东方俊微微一笑:“你还是老样子,凡事先人一步。但你知道的这些都是老黄历了。潼关现在可是固若金汤,易守难攻,那些人如果脑子没坏,是绝对不会去送死的。” 听他这样一说,聂飞愁眉一松,笑道:“你功课做的很足嘛!那这一路上,我的小命就交给你了。” 这次跟随东方俊入京的队伍,总共有着三千余人,骑马的骑马,乘车的乘车,各司其职,秩序井然,唯独曹嵩显得有些另类,他没有坐马车,却坐着一顶轿子。 他走北闯南的一生,偏爱坐轿,他觉得轿子比马车更加平稳,更加舒适。 为他抬轿的一共四人,个个牛高马大,肌肉虬结,一路走来从不曾换手休息,步伐却始终轻快,四平八稳,因为他们都是修炼高手,这种程度的消耗,根本不值一提。 这四人也是曹嵩的贴身护卫,主仆生死与共二十余年,历经不知道多少艰难险阻,谁也不曾丢下谁,主仆之间的信任和忠诚,无与伦比。只因这四人就像曹嵩的影子,任何人都不能驱使他们,皇上也不行。 他们对曹嵩唯命是从,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曹嵩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甘心赴死。 曹嵩觉得这样的人不能给他们名字,因为人一旦有了名字就生分了,会生二心,会分彼此。所以,他们四人都没名字,仅有各自的代号。 “阿大,前面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又停下了?” 轿子里,曹嵩显得有些不耐烦,之前那场匪徒袭击当然没能伤到他,但也让他等在原地好长一段时间,他从来不喜欢等,也不喜欢走走停停,这样会让他莫名的烦躁。他喜欢的是高歌猛进,畅通无阻,就像他的仕途一样。 “主上,好像是东方俊把姓聂的那小子从马车搬到棺材里去了。” 轿子外,阿大回应道。 “那小子一路颠簸死了?” 曹嵩冷笑着。 “没死,他还在棺材里脱衣服。” 阿大很肯定。 “脱衣服?他难道不是躺在紫金木棺?” 曹嵩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他在那口琉璃玉棺里。” 阿大确认。 “大胆!” 曹嵩猛的掀开了轿帘。 轿子落地。 四人走上前来,齐齐躬身相迎,随时准备听候差遣。 曹嵩迟疑了一下,又闭上了帘子:“算啦,就让他们去折腾吧,皇上不会跟死人计较那么多的。” 四人回归原处。 轿子升起。 …… “琉璃玉棺啊琉璃玉棺,你终究还是让我先睡了,谁叫你有医治百病,延年益寿的功效呢?我这虚弱的身体可是久旱逢甘霖啊!” 棺材里,聂飞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为了能更好的受到玉棺的滋养和润泽,他把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就剩下一条内裤遮羞。 这琉璃玉棺的确是奇珍异宝,触手生温,哪怕是大冬天,人躺在里面也丝毫不觉得冷,反而很温暖舒适,就像是在泡温泉,无论精神上的烦恼,还是身体上的疲惫,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放松。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聂飞感觉到,那股包裹体表的热流,渐渐渗透进了体内,带来了一丝轻微地麻痒和舒爽,如同春雨泼洒大地,一片生机盎然,他那干瘪的肌肉,血脉,筋骨,甚至是毛发,都开始在这刺激之下重新注入活力。 这股活力如电流一般涌遍全身,一次比一次强烈,一次比一次迅猛,他的体温急剧上升,浑身上下汗出如浆,汗水又黑又臭,又浓又稠,正是这三年来所积存的杂质和污秽,随着这些脏东西排出体外,他整个人越发轻松,就像有人不断从他身上拿走负重。 人修炼,修的是精、气、神。 精是构成身体的细微物质,气则是让身体充满活力的能量,神是主导人思想的灵魂,三者相互滋生,相互助长,任何一方面受到损害,另外两个方面也会被牵连。 聂飞被永恒之塔吞噬灵魂,就是‘神’受到了侵害,结果他精气虚弱,未老先衰,同理,他现在身体得到恢复,精和气逐渐增强,他的神魂自然随之壮大。 精气强,则神魂强,反之亦然。 “琉璃玉棺倒真是好东西,对你现在这副身体也有很大益处,亏你有这运气能遇上它。不过呢,你这样子利用它,等于是暴殄天物。” 不知何时,金老的声音响起。 聂飞正沉浸在身体复苏的喜悦中,乍一听,大吃一惊:“你不是在永恒之塔里面吗?怎么能和我说话?” “同为塔奴,是可以进行心灵交流的。你听到的一切,也会传入我的耳朵里,是不是很惊喜?” “惊喜个屁,我还没跟你算先前那一脚之仇呢!” “那口井是咱们这些塔奴的最终归处,我那样是想先让你熟悉熟悉环境,哪一天你突然嗝屁了,好歹还能知道自己的安眠之地不是?对了,你看清里面有什么没有?” “看清你个大头鬼,我一下子被吓醒了。” “嘿嘿,这不就是你要的答案吗?在你成为塔奴以后,凭意念就可以进出永恒之塔,只不过,现在不比以前,塔里面什么都没有了,你进不进去也无所谓。” 聊到这里,聂飞眸子一亮,揣测道:“难道塔里面除了灵魂可以进入,还能把其他东西放进去?” 第六章 机关兽 金老道:“废话,那塔一共九层,以前层层都塞满了奇珍异宝,绝世孤品,然而,一代代塔奴消耗下来,到了你这一代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算是最贫寒的一代塔奴。” 聂飞倒不关心这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从来不奢望,也不可惜。他真正在意的是,怎么把外面的东西弄进塔里面去,这样就等于他随身带了一个大口袋,可以到处收集东西往里面放,还一点也不累赘。对于修炼者,这可是极大的便利。 “你要想往里面放东西,容易得很,天眼神通附带这个功能。目前,你还是先想想如何恢复修为。” 金老刻意提醒。 聂飞收敛心神,认真道:“你刚才那么说,是准备要帮我吗?” 金老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吗。不找一点事情做,也无聊得很。” 聂飞喜上眉梢,对方神秘归神秘,但本事肯定不小,哪怕永恒之塔没什么力量给他,有对方在身边时常提点几句,自己也必定受益无穷。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金老,我拜您为师可好?” 聂飞抓住机会,打蛇随棍上。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我完全不熟悉,只因这永恒之塔才结缘,你就不怕我有所图谋,想法子害你?” 金老不置可否的道。 “呵,就我现在这鸟样,哪用得着你去害?想要得到,必须付出,我只不过是付出了信任而已。” “你有这样的见识,很是难得。也正合老夫胃口。老夫最反感那些做事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的人。” “这么说你答应做我师父了?” “不,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因为多了一个徒弟,就会少了一个朋友。我实在已经很久没有朋友了。咱们做个忘年交,亦师亦友,岂不快哉?” 如此一来,聂飞更是欢喜:“老朋友,你想怎么帮我?” 金老道:“小朋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现在只能给你提供一些讯息。这琉璃玉棺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符文凝血棺,往里面注入足够多的人血,可以把它本身的功效提高十倍,也就是说,你节省了十倍的时间恢复身体,返老还童。” 聂飞又惊又喜,追问道:“那究竟要多少人血呢?” 金老道:“这个说不准,所谓凝血,是凝聚的意思,每个人的血液里,都饱含精气,琉璃玉棺就是通过特殊符文吸收并凝聚这些精气滋养人体,修为高深之人血液里的精气更加浓厚,他们愿意多献上一些,所需要的人血,就相对少一些。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只要这队伍里人均给你十滴血,也就差不多了。那小子是你朋友,让这些士兵流点无伤大雅的血,应该没什么问题。” 聂飞想了想,道:“最大的问题,恐怕还是后面那个一直在监视我的老太监,他如果出来捣乱,这件事就会有点棘手。另外,现在正在赶路,让每个士兵过来献血,大大不便,要等到了驿站,全员停下来休息时,才好安排。但不管怎样,我都要办成此事,如今的我,实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两人商议妥当,就没再讨论下去。 玉棺里又恢复了安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天色转黑,明月升空。 聂飞的身体也在不断恢复着。 某一刻,他下意识的握了一下拳头,发觉力气增大了不少,相比先前的软弱无力,已有相当大的差别,短短几个时辰,就有这种效果,让他很是兴奋,如果琉璃玉棺的效果再提升十倍,那效果会是什么样子? 咚咚咚。 突然,有人在敲打着玉棺。 聂飞转眼一瞧,却是东方俊骑着马从前方而来,因为此前遭遇过袭击,以免意外再次发生,这一路上,对方始终亲自来来回回的巡视着,目前为止,一切正常,毫无异端。 “怎么样,玉棺的效果如何?” 东方俊关心的道。 “这东西还真是宝贝,我现在是通体舒畅,舒服得很,只不过,里面现在有点脏兮兮的了。” 聂飞从棺材里坐直了身子。 东方俊道:“前面马上就要到驿站了,你正好出来走动走动,活动活动筋骨,我安排人帮你擦洗棺材。” 聂飞点点头,顺手把搭在棺材边沿上的衣服给穿上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数百米开外的地方,不断有着绿色光球升起,然后,被他体内的永恒之塔吸收而来。 “是灵魂光球,有死人,出事了。” 聂飞心里猛然一惊,正要张嘴提醒一下东方俊。 队伍最前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相比先前那场袭击,这个时候动静更大,轰隆隆巨响不止,地动山摇,人能明显感觉到大地在震动,像是被某种巨型生物重重撞击所致。 “是机关兽!” “三只机关兽。” “快报告世子……” “啊——” 呼喊声不断,惨叫声不断。 只见事发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正是潼关驿站。 “你们保护好聂公子。” 事态紧急,东方俊吩咐了一声,打马疾驰而去。 在修炼界中,有着许许多多的能人异士,或是精于炼制药物,称为炼药师,或是善于使用符文,称为符文师,或是强于打造机关,称为机关师?? 这些人各有所长,地位卓越。 机关兽就是由机关师打造而出的机械怪兽,一方面用以抵挡蛮荒山脉中的妖兽,一方面用于战争,称之为‘战场绞肉机’,威力强大,凶悍霸道,随便一个机关兽,都能轻易屠杀上百的普通士兵。 “散开!” “撤离!” “啊——” 场中,三只巨大的机关兽在人群里横冲直闯,如入无人之境,满场一片狼藉,那驿站更是早已毁坏,断壁残垣。 这三只巨兽,一只形似猛虎,张牙舞爪,飞扑撕咬;一只如同巨蛇,游动着巨大的身体,一路无情碾压,碰撞,嘴里还喷射出熊熊烈火;一只类同人猿,体型最是巨大,高约三丈有余,生猛异常,来往跳跃间,践踏死伤无数。 “成刚,你去对付那头机关蛇,这机关虎交给我。” “那头机关猿怎么办?” 就在三只巨兽逞凶肆掠的时候,有着两个人挺身而出,这两人都是镇南王府的卫队队长,一人名叫何进,短小精悍,一人名叫赵成刚,体型魁梧。两人也都是修炼高手,均已跨入淬元境。 但面对三只巨兽,仍然有心无力,尤其是那头机关猿,集合他们二人之力,也未必能一举战胜,稍有迟误,就会遭到另外两只巨兽的合力夹击,到时候,绝对是有死无生,尸骨无存的下场。 “机关猿交给我!其他人等,远远退开……” 一声虎吼,东方俊终于及时赶到,他等不及翻身下马,纵身跃起,直往机关猿奔去,人尚在半空,寒冰凝成的长枪已经紧紧握在手中,月光下银辉洒洒,光芒万丈,逼人的寒气更是席卷全场。 “世子来了!” 何、赵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两人大吼一声,各自飞身跃入场中,捉对厮杀。 “还想作恶?受死吧!” 遭遇机关虎,何进劈头就是一掌,他有着驾驭土元素的能力,挥手之间尘土铺天盖地,瞬间将机关虎给掩埋而下,这土并非寻常的土壤,经过他力量加持,少说也有万斤之重。 但机关虎的力气也是大到惊人,挣扎了几下,竟然破土而出,向着何进怒吼一声,迅猛扑杀过去。 何进始料未及,慌而不乱,急忙运起护身罡气防御,砰,有惊无险,机关虎的利爪和尖牙被挡住。 然而,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冲撞出数十米,机关虎收不住势,也随着一起滑出,地面上被犁出一道道沟壑。 “哈!” 何进一声断喝,脚下猛地用力一踩,倒退之势立刻止住。旋即,他急提一口气,飞身高高跃起,趁着机关虎旧力已尽,新力为生之际,凌空一脚踩下,这一脚,加持了他全部的力量,雷霆万钧,正中机关虎的后背脊柱。 咔! 机关虎精钢打造的脊柱当场断裂,脊柱连接四肢,是力量的中枢纽带,这一断裂,便是完全爬不起身,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另一边,机关蛇满嘴喷出烈焰,正不断焚烧着赵成刚。 不过,赵成刚是驾驭岩石元素的好手,早已在身前凝聚出一块岩石巨盾,遮挡住了炽热的火焰,他一步步向前推进,毫发无损,机关蛇竟也是怕了,转头就要走。 赵成刚哪里肯让?他手里的巨盾当即脱手飞出,径直砸在了机关蛇的颈部,这巨盾重量超过万斤,一压之下,机关蛇根本昂不起头,好似钉在了原地。 趁机,赵成刚纵身跃上蛇头,运足全身力量于双拳之上,砰,双拳齐下,刚猛无比的拳劲摧枯拉朽,硬生生将这精钢打造的头颅当场砸扁,显现出一个巨大的凹坑,蛇头一毁,机关蛇也就废了。 “游龙枪法,一往无前!” 东方俊气势汹汹而来,也不啰嗦,全身元气催动,枪芒大盛,天地之间的空气反复都要凝结。旋即,枪锋化为一条寒气凛冽的冰霜巨龙,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冲撞而出。 一击迅若流星,封死所有退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机关猿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是被冰霜巨龙所淹没,整副身躯完全被冻结,动弹不得,随后,一片片冰消瓦解,碎成一地残渣。 他一招灭敌,自然早在何、赵二人之前结束战斗。 第七章 天工山庄 眼见三只机关兽被消灭,远远退守在一旁的士兵重新又围了过来。东方俊一方面安排人清理战场,照顾伤员,一方面让何、赵二人把机关兽的外壳打开,看看是什么人藏在里面为非作歹? ——机关兽都不是自主行动的,而是受人操控,操控者被称为技师,也是身负修为的高手,通常都会藏身在头颅中的操控室里。 “阿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聂飞赶了过来,大家都知道他和东方俊的关系,对他很是尊敬,主动让道。 东方俊瞧着他,若有所思的道:“天下虽大,制造机关兽的地方却只有一个——天工山庄!也只有这里,才能培养出操控机关兽的技师。毕竟,技师必须经过长年累月的专门训练,才能发挥出机关兽的本来威力,否则,机关兽就跟一个破铜烂铁没什么区别,毫无战斗力可言。” 聂飞沉吟道:“镇南王府跟天工山庄有仇?” “同样为皇上效力,虽有嫌隙,却无仇怨。此番我奉旨进京,天工山庄更是不该阻拦,耽误了公主的冥婚大典,天工山庄也吃罪不起。” 东方俊很肯定。 “那么……” 聂飞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 “世子,三名技师无一活口,机关猿里的技师冰消瓦解,没了人形,机关虎和机关蛇里的技师则在落败后就已咬舌自尽。” “我们只发现了三块腰牌,请世子过目!” 何进和赵成刚先后过来汇报。 东方俊接过三块腰牌一看,发现这些腰牌做工精致,雕龙画凤,是上等的乌金打造,正面刻有‘天工’二字,正是天工山庄特有之物。 一见之下,东方俊皱起了眉:“一旦遭遇机关兽袭击,必然会和天工山庄有所关联。如果不是别有隐情,何必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说着,他将三块腰牌递给了聂飞。 聂飞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道:“这腰牌背面刻着的一串数字是什么意思?” 东方俊解释道:“那是身份识别编码,朝廷为了严格管理每一位技师,所有技师都必须登记造册,凭着这编码,我们可以确定任何一个技师的身份。一路追踪下去,便可知道来龙去脉。” 聂飞提醒道:“这恐怕是有人设计好了的阴谋,正等着我们按图索骥,一步步往下追查。” 东方俊神情冷若冰霜:“不管如何,我的兵不能白死。顺藤摸瓜,或许会有陷阱,但也能找出幕后真凶。人家既然喜欢玩,我就奉陪到底,陪他玩个够。” “如果此事并非天工山庄所指使,那么,究竟会是谁呢?这三只机关兽又从何而来?” 说到这里,聂飞忽然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火海中的潼关驿站。 和技师一样,机关兽同样受到严格控制,只有朝廷里的人,才可以购买和使用。但是,为了防止妖兽越过人界长城后,造成巨大破坏,长城附近的驿站里,通常也都会安置一些机关兽,潼关曾经是长城最为薄弱的一环,所以,这里的驿站里会有闲置的机关兽。 “是前朝余孽!他们先是在山坡上设伏,拖延我们的行程,然后,趁着天黑袭击驿站,劫持里面的机关兽……我早该想到的,他们不会犯傻去袭击长城守卫,却会袭击驿站!” 东方俊又恼又恨,双拳紧握。 聂飞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除了前朝余孽,也的确没有人会如此处心积虑。但这件事并不怪你,谁会想得到作为朝廷中流砥柱的天工山庄,竟然也会被前朝余孽所染指?这以后的每一步,当真不可预测,须得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 “下一站是凤阳城,去往天工山庄刚好顺路。我明天就上天工山庄问个清楚明白。” 决定既下,东方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开始着手处理善后事宜。 经过统计,这次袭击共造成两百八十余人的伤亡,再加上白天里的,共计三百多人的死伤。一比较,敌我双方似乎打了个平手。 东方俊心气甚高,仍然气恼得很,他勉强按压住心中的怒火,吩咐道:“赵队长,明天进入凤阳城以后,队伍停下休整一天,把所有伤者留下救治;死者收殓入馆,托人送回南疆故乡安葬。” “是。” 赵成刚躬身领命。 东方俊继续吩咐:“何队长,你给我点齐三百人马,带上那两具尸体,咱们在入城之前,折而向西,直奔天工山庄。” “是。” 何进俯首听命。 一切安排妥当,已是天光大亮,到了第二日早上。 稍事休息,队伍就又准备出发了。 对于修炼者来说,日夜不休并不算什么。 “不是说要启程了吗?怎么慢慢吞吞没有动静?” 轿子里,曹嵩不耐烦的嚷嚷道。 “主上,那两小子又在搞事。好像是让人往琉璃玉棺里滴血。” 轿子外,阿大回应道。 曹嵩神情一怔,似笑非笑的道:“那两小子倒也有些见识,知道这琉璃玉棺的真正用法。不过,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做任何事都是徒劳。” “可东方俊迟迟不肯动手杀姓聂的,还接二连三提供帮助,恐怕另有图谋。” 阿大有所顾虑。 “无妨,两只在挣扎的笼中鸟而已,飞不上天的。我们静静看着就是了。” 曹嵩的语气十分不屑。 阿大沉吟道:“如果东方俊执意违抗皇命,要把姓聂的放走怎么办?” 曹嵩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如果聂飞胆敢离开东方俊的视线半步,我保证他立马惨遭横死,尸体仍会被送到皇陵之中,这是他既定的命运,谁也救不了他。” 阿大把头低的更低:“原来主上早有安排,是属下多虑了。” 曹嵩的眼睛忽然眯成了一条缝:“我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东方俊手里的游龙枪。” 阿大迟疑了一下,缓缓道:“昨天夜里,属下远远瞧见了那一枪,似乎……” 曹嵩霍然睁大了双眼:“那一枪只发挥出了他全部实力的三成而已!” 阿大悚然变色:“怎么会,他不是被关在地牢里三年吗?” 曹嵩向来目中无人的眸子里,竟也闪过一抹敬畏:“这正是镇南王的育人手段,三年暗无天日的监禁,折磨,足以让一个人变成一头凶猛的野兽。” …… 鲜血滴落在琉璃玉棺里后,迅速被吸收,只在棺材上留下一点红晕,随着鲜血越滴越多,棺材上的红晕也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玉棺便是由透明色变成了淡红色,再然后变成猩红色,最终变成了金色,光芒大盛,能量涌动异常激烈。 “多谢大家,血已经够了。” 聂飞深深一鞠躬,感谢所有人的援血之恩。其中,东方俊贡献最多,整整一百滴,何进和赵成刚也分别贡献了六七十滴。 说完,他脱去衣服,光着身子躺入了棺材中。 今日与昨日大有不同。 昨日像是在泡温泉般舒服,而今日却如同泡在了滚烫的开水中,若非他这副身躯之前也曾修炼过,断然承受不了这种程度的高温。但饶是如此,仍旧痛苦万分,身上所涌出的汗水,黑中带红,是最为深层次的污秽,从骨髓里溢出,所以带着血丝。 随着时间过去,这种痛苦渐渐减轻,他的体表开始褪去一层死皮,露出略带光泽的新鲜肌肤,这是破茧成蝶的先兆,如此反反复复,推陈出新,便可最终返老还童。 时间悄然流失。 夕阳西下,已近黄昏。 行进的队伍即将抵达凤阳城。 东方俊集结了三百人马,准备出发前往天工山庄,却又放心不下聂飞,便是兜转马头,来到了琉璃玉棺旁。 这时候,玉棺已经恢复透明色,聂飞紧闭双目,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着些什么?抑或是又神秘的昏迷了? “阿飞,你现在能不能骑马?” 东方俊突然开口。 他怕自己一旦离开队伍,曹嵩就指使人过来将聂飞给杀了,以他对曹嵩的了解,这种背后下黑手的事情绝对没少干过,不得不防。 “我现在不仅能骑马,还能……迷倒万千美少女!” 聂飞猛然睁开了眼睛,目光中精光四射,他双手一用力,整个人直挺挺的立了起来。一阵寒风刮过,他身上的死皮一层层脱落,粉尘般逸散,露出光泽如玉的新肌肤,从头到脚,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新的。 整个人焕然一新! 看着眼前这个丰神俊朗,潇洒不凡的年轻小子,东方俊几乎热泪盈眶:“你终于恢复了!” 聂飞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忽然一纵身,从棺材里跃出,轻轻巧巧落在了地面上。他伸手挽起自己额头前面的一缕头发,撇嘴道:“好像还差了那么一丁点儿火候,不过,白发也很帅,就先这么着吧!” 身体恢复后,这种大冷的天,他也不觉得冷,曾几何时,他就是在雪地里光着膀子习练武艺。 “你的修为怎么样了?” 东方俊询问道。 “人虽然恢复了年轻,但修为还得从头来。万幸的是,我从小苦练的武艺,还在身上。走吧,我陪你去一趟天工山庄。” 聂飞顿了顿,紧接着又道:“对了,先帮我弄一身鲜亮的衣服,这样才配我现在的外貌嘛!” 东方俊笑道:“还穿什么衣服,就这样光着呗,反正你是小流氓,也不怕难为情。搞不好,还会引得万千美少女尖叫不断!” “那我就跟你同乘一匹马,紧紧抱着你……到时候,看看万千美少女会怎么想?” “你还能再恶心点吗?” 两人说说笑笑之际,有人将衣服送了过来。顺带还牵了一匹好马。 “各位兄弟,麻烦把棺材清理一下,棺盖重新盖好。那可是给皇上享用的,哈哈哈!” 聂飞穿戴好衣服,翻身上马,紧随东方俊疾驰而去。谁都能从他言行里感受到畅快和愉悦的心情。 大病初愈,岂能不让人兴奋? 两人并驾齐驱,很快与何进所带领的三百人马汇合。 “驾驾驾……” 三百余人马,打马扬鞭,在城门前择道往西,追逐着落日的余辉,径直往三十里外的天工山庄驰去。 一路风尘,一路驰骋。 天工山庄渐渐映入眼帘。 这是一座人造的大山一般的庄园,最高建筑高达百丈有余,巍峨壮观,其他建筑鳞次栉比,包罗万象,谁也不知道在这个恢弘,博大,神秘的庄园里,有多少楼台水榭,有多少机关暗道? 哪一步是凶险,哪一步是安全? 天工山庄传承超过千年,从来不曾衰败,一直受到皇室重用,皆因其善于打造机关,而机关兽对于战争的意义不言而喻,历史经验总结,欲得天下者,必先得天工。 历史上朝代更迭,风云变幻,皇室换了一拨又一拨,帝王换了一个又一个,唯独天工山庄始终如一。 没有不倒的王朝,只有不败的家族! 这就是天工山庄的真实写照。 如今的天工山庄更是辉煌,现任庄主诸葛雄,正是权势滔天,威震朝野的国舅爷,除了那位高坐龙椅的万岁爷,就属他权力最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第八章 争锋 “阿飞,你不必跟我进到山庄里面去,我们是时候道别了。” 天工山庄外,东方俊勒住缰绳,突然停了下来。 聂飞愣了一愣,道:“你带我出来,就是要放我走?” 东方俊道:“这并不在我的计划当中。可我突然想到,我最终的目的本就是要解救你,既然现在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干脆放你走?你放心,我自有对策善后。” “但你不觉得这样太简单了吗?我就这样跟着你出来,曹嵩为什么完全不阻拦?他身负督办之职,我被你放跑,他也难辞其咎。” “这点我也想过。但他是皇上的心腹,完全可以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在我身上。他跟我向来交恶,趁此机会,正好借皇上的手对付我。” “曹嵩或许就是要你这样想,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我,向皇上邀功。” 聂飞一边说,一边把目光向周围扫视了一圈,接着道:“他的天罗地网早已布好,只要我一离开你的保护范围,那些暗处的杀手,立马就会跳出来要了我的命。” 东方俊很是惊讶,转眼也向四周瞧了瞧,此刻夜幕降临,纵然有明月当空,大地仍旧一片朦胧,处处充满着未知,但这一路上,他总在用心观察,却始终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对方修为远不如他,如何能发现隐藏在暗处的危机? 他不禁怀疑道:“这只是你的揣测是吗?” 聂飞摇了摇头,道:“你听过‘影煞’没有?” 东方俊皱起了眉:“就是那个专门接刺杀任务的组织?” “不错,这些人是驾驭土元素的高手,善于‘土遁’,可以在土地里随意穿梭,最适合隐匿踪迹,跟踪行刺。” “曹嵩难道雇佣了他们?” “价钱虽然十分昂贵,但以他的身份,还是能出得起的。” “有多少个人?” “具体数量不明,但至少三个以上。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种人别说三个了,就是一个,我也只有被杀的份,绝无生还的可能。” “你是怎么发现的?这种人连我都只有等他接近才能有所发现。” “你相信我就是了。这些杀手如影随形,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是安全的。” 其实,在金老天眼神通的透视之下,一切无所遁形。聂飞一路而来,那些藏身在地底下的杀手从未放弃过尾随。这些人警惕性很高,始终会和目标保持一定距离,除非他们先动手,否则很难接近。 见对方言之凿凿,东方俊没有再说什么,翻身下马,朝着山庄门口走去。 聂飞紧随其后。 众人纷纷下马,跟了上去,只留下十余人在原地看管马匹。 山庄门口灯火辉煌,大红的灯笼高高挂着,灯笼上面写有一个大大的‘寿’字,也不知是谁在摆寿宴?庄子里面人声鼎沸,热闹喧哗。 “来者何人?” “有什么目的?” “请柬呢?” 见一行人走了过来,门口的守卫立马上前查问,今天庄中宾朋满座,外人一概不见,除非有请柬。 “这是我们镇南王世子,快去通报你们家主人。” 何进正色道。 “嘿嘿,镇南王世子算哪根葱?就是镇南王亲自来了,没有请柬,也得吃闭门羹!” “赶紧滚蛋!” “山庄门前不得逗留!” 这些守卫仗着天工山庄的威名,嚣张跋扈惯了,目中无人,态度极为恶劣。 “找死!” 东方俊勃然大怒,掌中运转起寒冷的气劲,一掌拍出,寒风席卷而开,四名守卫中有三人被当场击毙,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你,你竟敢杀人?!” 剩下的那人战战兢兢,吓得直打哆嗦,连呼救都忘了。 “现在马上带我去见你们家庄主,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东方俊目光森冷,让人心底发寒。 “我,我们庄主不在庄里。今,今天虽然是他五十岁大寿,但中午过后,他,他就启程前往京城,面见皇上去了。” 那人吓尿了一裤子,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庄里现在的管事人是谁?” 东方俊喝问。 那人连忙回答:“是我们家大少爷诸葛锦。他人在大厅里与宾客宴饮。” 东方俊没再废话,径直带领着一行人冲上台阶,闯进门去,进门后是一个极为宽大的院子,灯火通明,见到门口有动静,一大批守卫潮水般涌了过来,磨刀霍霍。 “挡我者死!” 东方俊一声虎吼,凶相毕露,刹那间震慑住了所有人,这是严正的警告,谁敢轻举妄动,他不介意大开杀戒,杀出一条血路来。 院子北边就是大厅,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不可能毫无察觉,只见大厅里热闹的氛围骤然止息,一人厉声道:“什么人胆敢擅闯天工山庄?!” 紧接着,大厅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被打开了。 一群人鱼贯而出,少说也有数百人,一部分人是庄子里的大人物,一部分人是外来的宾客,或富商巨贾,或名门望族,有老成持重者,也有年少轻狂者,其中更不乏修炼高手,或剑拔弩张,或虎视眈眈。 走在最前头那人道貌岸然,身高八尺有余,正是这天工山庄的大少爷诸葛锦,他三年前曾到访过镇南王府,与东方俊倒也算是旧识。 “诸葛锦,你可还认得我?” 看见一群人出来,东方俊霍然停下了脚步。 “原来是镇南王世子驾到,咱们虽然有点交情,但也仅是点头之交。你今天这样闯进来,还杀了我的人,是不是活腻歪了?” 诸葛锦满脸厉色,在对方十步之外站定。 东方俊面无表情的道:“那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我还要问你个管教不严之罪!” 诸葛锦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机关暗弩已经瞄准了你?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立刻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 院子四周有着一幢幢高楼,黑灯瞎火,看不见里面藏着什么,但也就在他话音落下,黑暗中星火遍布,密密麻麻,如同一只只洪荒猛兽的瞳孔,紧盯着猎物,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保护世子!” 何进等人悚然变色,全身罡气运转,刀枪并举,严阵以待。 场中氛围顿时紧张到了极点,随时可能发生一场血流成河的激战。 形势如此严峻,东方俊却始终镇定自若,面不改色,他手中游龙枪瞬间浮现,雪亮的枪锋一挺:“诸葛锦,凭我这杆游龙枪,任何时候都能要了你的命。别逼我动手杀你!” 诸葛锦紧盯着他手里的长枪,大笑道:“狂妄!你以为我敢站在这里,就毫无防范,毫无倚仗?” 话音未落,两道黑影同时从他身后跃了出来,一左一右护卫在他身前。 左边那人豹头环眼,浑身元气澎湃汹涌,一看就是个修炼高手,场中鲜有人能与其匹敌;右边那人五短身材,尖嘴猴腮,绝非良善之辈,修为同样高深莫测。 一出场,那豹头环眼之人便是十分嚣张的道:“东方俊,别人怕你的游龙枪,我朱腾可不怕。今天我就要折断你的枪锋,让你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尖嘴猴腮之人随后怪笑道:“有我卢方在,今天任何人都休想全身而退。若不想成为我掌下肉泥,立刻跪下求饶,这样或可留你一个全尸。” 这两人自视甚高,目空一切,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东方俊轻蔑一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中州榜第一和东疆榜第一的两位。你们什么时候做了天工山庄的走狗?” 在天狼国,修炼者的比拼榜单有五个,因地域而分,北有北疆榜,南有南疆榜,西有西疆榜,东有东疆榜,中有中州榜。 各榜头一号人物,都是心高气傲之辈,一般不会屈居人下,但金钱能使鬼推磨,被人收买成打手,保镖,甚至是刺客,也不稀奇。 一听对方那番讽刺的言语,朱、卢二人立刻怒火中烧,青筋暴起,换了平时,二人早就要动手杀人。但眼下牵一发而动全身,主人尚未发话,他们岂敢妄为? “东方俊,你休要猖狂。擅闯天工山庄者死,这是千百年来天工山庄的铁律。若不是知道你有皇命在身,我岂会容你到现在?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我今天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独自离开,其他人格杀勿论!” 诸葛锦阴沉着脸。 东方俊不假思索的道:“你看我像是个丢下部下,独自逃生的人吗?第二是什么?” “你放下游龙枪,与我这两个手下做生死决斗,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我保证,无论输赢,你的手下都可以安然离开。” 诸葛锦顿了一顿,又道:“如果你什么都不选,今晚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死路是你自己选的,皇上也怪罪我不得!” 东方俊不屑的道:“你给我的第二个选择这么好,我干嘛不选?” 诸葛锦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恐怕是搞错了,我不是让你分别与他们二人决斗。而是要你以一敌二。” 这句话把在场的人全都给惊到了。 同是齐名的修炼高手,单打独斗都有些吃力,何况放下游龙枪,以一敌二?这无疑是死路一条,选之必死。唯一的好处就是以一人之死,换其他人的生! “世子,三思!” 何进等人无不惶恐,既然敢闯进天工山庄,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可他们能死,对方却绝不能有失。 “东方俊,我最后问你,你要如何抉择?” 这时,诸葛锦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东方俊丝毫不动摇,表情格外冷酷:“我要宰狗,狠狠地宰。” 诸葛锦狞笑:“那我就等着给你收尸!”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游龙枪与我命运相连,立枪为证,枪在人在,枪断人亡!” 东方俊猛然掉转枪头,铿,深深插入了脚下的地面中,这地面乃坚硬的金刚石铺就,但在他锐利的枪锋之下,也脆如薄纸。 随即,他又冷冰冰的提醒:“诸葛锦,如果等下决斗之时有任何变故,或是我的人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的游龙枪将血洗天工山庄,绝无保留。” 霎时间,滔天的煞气袭卷全场! 何进等人见到这一幕,彻底放下了心,对方从不轻易放狠话,一旦放话,那就绝对说到做到。 至于天工山庄诸人,则是一个个瞠目结舌,毕竟,从来没有人敢在天工山庄如此肆无忌惮,千百年来对方还是头一个。 第九章 无敌 “如此情形,那东方俊只怕真有些手段,不如我们……” 见对方气焰猖狂,朱腾和卢方纷纷变色,两个人不禁在一起交头接耳。 他们能有今日的修为和实力,绝非一蹴而就,也是从无数次厮杀和浴血中一步步走过来的。 这样的人也许会一时轻敌大意,但总不会是傻子,瞎子,在对方表现出那惊人的气势之后,他们就已经知道这一战纵然以二打一,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所以,他们决心周密布置,一出手就是绝杀,不给对方喘息之机。这就少不了要事先商量。 “死在眼前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赶紧过来领死!” 东方俊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他此刻置身在一片非常宽广的空地上,这是专门为决斗腾出来的,方圆数百米,毕竟,高手过招,数百米之内罡气纵横,飞沙走石也能置人于死地。 “东方俊,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商量总有结束的时候,朱腾满脸杀气,率先发难,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入场中,隔空就是一掌打向对方。 但他并未施展功法,而是掌中激发出一颗核桃大小的珠子,这珠子闪烁着刺眼的电光,如同一颗流星一样划过夜空,弧线虽然美丽,却透着致命的杀机。 “雷暴珠!” 东方俊见多识广,已然瞧出了端倪,这雷暴珠是极为厉害的暗器,由炼器师所打造,只有淬元境的修炼者才能驱动,杀伤力惊人。 但它最为致命的不是爆炸产生的冲击力,也不是雷电带来的破坏力,而是那爆炸一瞬间发出的灼眼强光。 人若近距离直视,便会短暂失明,看不清任何东西。 “冰盾拳!” 东方俊虽惊不慌,迎着那雷暴珠就是一拳打去。 这股拳劲隔空发出,瞬间凝聚成为一块菱形的巨大冰盾,厚实而且坚固,即可抵御爆破力,又可遮蔽强光,一举双得。 轰隆! 一声巨响传开,冰盾与雷暴珠猛烈相撞,狂暴的冲击波持续震荡,电蛇闪耀四散,冰盾也支离破碎。 “什么?竟然……” 硬拼一记过后,东方俊想要化被动为主动,趁势展开反击,却惊觉自己的双脚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 他低头一瞧,两条沙子凝聚成的细蛇,牢牢缠住了他的双腿,这沙蛇看似很轻,实则极重,将他紧紧压在地面,难以行动。 “断!” 一惊之下,东方俊连忙运转元气于双足,奋力一挣,沙蛇当即断裂。但也就是这么一耽搁,朱腾再次出手,冲过来近距离一拳打出:“死吧,金钟破!” 拳芒破空,一口火红滚热的大钟,径直击中了东方俊,连钟带人,击飞而出,如同一颗巨大的火流星划过夜空,也不知道要滑出多少米? 朱腾是驾驭熔岩元素的高手,他这一招‘金钟破’,更是他的杀手锏,败亡于此招之下的人不计其数,一个个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只因,熔岩携带着火热的高温,几乎能把一切物体焚烧成灰烬,何况是人的血肉之躯? 由此可见,东方俊被熔岩火钟击飞,除了受到无与伦比的冲击力之外,还要被高温炙烤,身受双重打击,处境何其凶险? “世子!” 何进等人尽管始终抱有信心,但看到这一幕,仍不免胆战心惊,吓出一身冷汗。 “嘿嘿,果然是吹牛而已!就这点本事,还想杀我的狗,血洗天工山庄?真是大言不惭,我本来还想着替你收尸呢,现在好了,尸首都要荡然无存!” 诸葛锦忍不住冷嘲热讽,他已经做好准备向镇南王府发丧了,这可是一件值得庆贺和骄傲的事情。 与此同时,东方俊确实备受煎熬,但并未达到不可承受的地步,冲击力虽大,却不足以使他受伤;温度虽高,却无法将他熔化。 那口熔岩火钟看似结结实实撞在了他身上,其实仍然隔着一定的距离,在他自身力量的保护之下,这点距离足以确保他的安全。 “原来是这样吗……” 人被击飞的过程中,东方俊心里霍然有了一丝明悟,他利用冰盾遮蔽视野,固然可以防止强光灼眼,但视线受阻,对于卢方的偷袭便是没能及时察觉。 或许,雷暴珠本来就是佯攻,不管他如何应对,卢方的后手都已经准备好,一旦控制住他,朱腾便是趁机强攻。 这两人实力本就强横,再加上如此精密的布局,任谁都要饮恨当场,身败名裂。各大榜单头一号人物,果真都不是徒有虚名! 只可惜,他们遇到的偏偏不是别人,而是他东方俊,一个令他们高山仰止的存在…… “啊!!!” 突然间,东方俊一声长啸,虎啸龙吟,声势直冲云天。 他脚下用力猛地一蹬,地板碎裂而开,寸寸粉碎,显现出一个巨大的凹坑,而他飞退着的身躯当即顿住,人如山岳般挺立,再也无法撼动。 “怎么会?不可能……” 乍一见,诸葛锦打死都不敢相信,只以为对方耗尽所有元气,才能停顿下来,人实际上已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纵然不立即死,也就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鬼使神差的转过目光,看了一眼挺立在场外的游龙枪,枪身纹丝不动,依然雪亮,游龙环绕其上,尽显铁骨铮铮,哪里有一丝一毫要碎裂断折的迹象? 他的瞳孔一下子缩紧…… “这口破钟,还给你!” 身形稳住,东方俊厉声大喝,全身冰寒之气激荡而开,那口熔岩火钟便是立刻凝固,结冰,体积增大一倍有余。 砰! 他双掌击打在冰钟之上,这口冰钟就携带着摧枯拉朽之威,势如破竹之势,激射而出,速度远比来时更快,更猛。 朱腾心惊肉跳,毛骨悚然,毫不迟疑,飞身便往一旁躲开。 轰! 突兀地,冰钟爆开,爆裂的冰棱四处溅射,如同狂风暴雨,覆盖范围极广,朱腾纵然避免了被冰钟直接击中,却依旧被雨点般的冰棱扫到。 凭他一身强横的修为,冰凌对他造成不了多大伤害,真正对他有威胁的是那刺骨的寒气。 寒气临身,血液仿佛都要被冻结,四肢更是一阵僵直,完全失去了平常的灵便。 但他毕竟是驾驭熔岩元素的人,以自身高温驱散寒气,并不算一件难事,可这需要一点时间。 就一点点时间! “死!” 见缝插针,东方俊的身影幽灵般闪了过来,一爪抓出,掐住了对方的咽喉,顺势用力往地上一按。 砰。 地面被撞碎,裂纹向四周铺展而开,人的喉咙也在一瞬间被震断。 “你……” 朱腾口中鲜血汩汩流出,想要多说一个字也是不能,终于眼睛瞪得像铜铃般死去。 死之前,他总算明白了一件事,你会布局,人家也会,而且似乎更高明。 原来,那口冰钟本来就没打算撞中人,东方俊用掌力将它推送出去的时候,同时通过左右手输入了两股对冲的元气,时机一到,便是会自动爆炸。 如果朱腾早知道这一点,他只需稍微闪躲一下,然后,运转熔岩之力护身,那样几乎就没损伤,可他偏偏选择全力闪躲,所有的力量都用来跳跃了,哪里来的力量防御? “沙尘暴!”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朱腾倒下之际,一侧的卢方悍然发起了袭击。 只见他一掌拍出,铺天盖地的沙尘弥漫,将东方俊完完全全笼罩住,没留下丝毫的闪躲余地。 这一掌是他傍身之技,每一粒沙尘都如利箭激射,重锤猛砸,曾经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当场轰为一滩肉泥,血肉模糊。 但他还是低估了东方俊。 “给我死!” 东方俊浑身护体罡气鼓荡,猛地侧身扑击而出,如苍鹰搏兔,猛虎出闸,那遮天巨网般的沙尘,硬生生被他撞出一个大窟窿,而他本人丝毫无损,去势未衰,结结实实的撞中了卢方。 “啊!” 惨叫声中,卢方圆球一般在地上翻滚,骨头也不知道断折了多少根,似乎整个人都要散架了,等他停下来之时,他看到了那杆游龙枪,就在他头边上。 嗡嗡嗡! 游龙枪一阵晃动,越来越剧烈,像是在响应着主人的召唤,噌,脱离地面飞出,夭矫如龙,横贯长空。 东方俊一伸手,长枪已握在手中。人与枪浑然一体,相互辉映,锋芒大盛,仿佛天神下凡一样举世无敌。 “世子赢了!” 一时间,何进等人在场外欢声雷动。 天工山庄诸人则一个个鸦雀无声。 诸葛锦更是当场把自己拇指上戴着的那枚白玉扳指捏碎了。 “你和朱腾不过是淬元三段而已,在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们从一开始就毫无胜算。” 场中,东方俊提着游龙枪,缓步走到了卢方身边,低头俯视着对方。已经不必再动手,对方随时都会气绝身亡。 “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修为?” 卢方的面孔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竭力挣扎着道。 通常来说,人的修为境界越高,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就越强,通过观察人的气息,便可大致判断出一个人的修为境界。 不过,修为境界高深的人一般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除非修为境界更高一筹,或是有特殊手段,否则很难有所发现。 “淬元七段,杀你们如屠猪狗!” 东方俊神情无比冷傲。 修为境界差上一段两段,还能依靠战斗经验和优越的功法取胜,而相差三段以上,就基本无解了。 修炼者的比拼,厮杀,人数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修为压倒一切! “你……不是人……是魔,魔鬼……” 卢方眼睛死鱼般瞪着,到死都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可怕的人,只觉得对方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为他曾经所造的杀孽索命来了。 第十章 大发横财 “阿俊,这三年时间,你竟然成长到了这等地步!我当真是已经与你相差十万八千里……” 场外,聂飞一直默默关注着东方俊的战斗,他并没有任何担心,因为,金老早就偷偷告诉过他,以对方的实力,朱、卢二人根本连对方一根毫毛都伤不到。 但是,他却怎么也料不到,对方竟然能达到淬元七段的成就。这是多少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达到的修为境界,对方居然在如此年轻的时刻,就已登临胜景。 这足以令人叹为观止! 他暗自感慨,就算自己三年前没有遭遇变故,一切顺风顺水,恐怕也难以企及对方现在的高度。 “小朋友,这东方俊的确是天纵之子,世间少有,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三年时间,足以让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何况人家还是个官二代,修炼所需要的钱财、资源、功法等,样样不缺,再加上他本身资质极佳,悟性极高,当然进步神速,一日千里。” 金老通过意念悄悄的道。 “我不是妄自菲薄,只是倍感压力山大。与这样优秀的人做朋友,自己必须也要有相当的实力,才不会丢了朋友的脸面。而我现在修为全无,与他天差地别,着实还有很漫长的一段路要走。但我会全力以赴,奋起直追,尽早与他再次并肩!” 聂飞既为好友感到欣慰,又为自己加油鼓劲。 金老道:“你能这样想很好!外加老夫从旁协助,你以后必定事半功倍,扶摇直上,用不了多久,就能迎头赶上那小子。眼下先发一笔横财吧……” 听完,聂飞嘴角勾起一抹惊喜,闪身跃出人群:“阿俊,我来打扫战场了。” 此时,东方俊凶威凛然,就算朱腾和卢方早已身死,居然都没有人前往场中去处理尸体,好像他不离开,就没人敢随便靠近一样。 这就是绝世强者的霸气,让人噤若寒蝉。 “哈哈,发财咯!” 聂飞旁若无人的在卢方尸身上一阵搜索,然后,又跑去搜刮朱腾的尸体。 东方俊并不动手参与,却一直陪同跟随。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天工山庄诸人个个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似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东方俊带来的队伍中,有着这么一个另类的白发小子存在。 他们确实不认识聂飞本人,只觉得这家伙并无修为,但气度不凡,居然和东方俊称兄道弟,直呼其名,明明一个镇南王世子,绝顶高手,竟然充当起了对方的护卫保镖。 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 “收获颇丰啊!” 这一番搜刮,聂飞得到了大量财物和几件特殊的东西,也没去细看,一股脑塞进了怀里。 这种发死人财的事情,他曾经也没少干过,那是在蛮荒山脉历练的时候。历练过程中,人远比妖兽凶险,所以人人都会给自己取绰号,隐瞒真实身份,以免把麻烦引到家里,祸及家人。 聂飞所杀之人,都是那些自寻死路,妄图打劫他的凶恶之徒,只不过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个个的有来无回,反被他洗劫一空…… “小子,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我们天工山庄洗劫死人?” 这时,诸葛锦总算忍不住要站出来发飙了,不然面子往哪里搁? 他几个纵身跃了过来,却因忌惮对方身旁站着的东方俊,不敢离得太近,隔了将近二十步远。 聂飞笑嘻嘻的道:“我是你们的冥驸呀!” “聂飞?!” “竟然是他……” “不会吧,他现在不应该死了吗?” “绝对是这小子胡说八道。我在南疆有熟人,据说那小子病成了一个老头子,怎么会如此年轻?” “东方俊还敢违抗皇命不成?” “那可是死罪!” 一时间,天工山庄诸人议论纷纷,个个惊疑不定。 其实,东方俊封锁了聂飞如今的所有消息,不知情的都以为他早死了。 诸葛锦便是全然不信,厉声道:“不管你是谁,东西你不能带走。” 聂飞笑容转冷:“进了我口袋的东西,任何人休想再拿回去,不然,就是这个人活得不耐烦了,还想再送我一点见面礼!” 他今天还是头一次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感觉棒极了。 诸葛锦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双拳捏得咯吱响。 东方俊极为不客气的道:“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今天来,是要找你办一件事。若再耽误,我不介意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另找别人。” 这话如果在刚才说,是绝对没有效用的,但现在,谁敢不服? 诸葛锦面色铁青,终于妥协:“你究竟意欲何为?” “来人……” 东方俊没有多余的废话,当即命人把带来的那两具尸体抬入场中,并将三块腰牌丢给了对方。 紧接着,他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道:“我要你帮我查一查,这三人究竟是什么底细?” 这种事,诸葛锦当然不会亲自动手,他让人查验了一番,结果证实,腰牌是真的,和死者也一一对应,但要想弄清楚身份背景,需要去一趟天工山庄最为隐秘的地方——机密院。 诸葛锦强撑场面的道:“机密院本是禁绝外人进入的。但此事牵涉到了皇上,就对你破例一次。可不是因为我们天工山庄怕了你东方俊。你敢跟我走一趟吗?” 东方俊傲然道:“游龙枪在手,天下间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你尽管前面带路,稍有异动,我保证你比我死得更快!” 走之前,他让何进等人带着聂飞到天工山庄外等候,并提醒要小心戒备。 一方面防范天工山庄的人,一方面警惕那些隐藏在暗处,要伺机对付聂飞的杀手。 “这一趟天工山庄之行,真是让人想起来都后怕,稍有差池,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山庄外,聂飞望着天上的圆月,不无感慨的道。 “这都怪那几个不长眼的看门狗,惹恼了我们世子,否则,哪里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何进一直保护在聂飞身边,寸步不离。 “天下之事本就有很多不可预测,也有很多大灾祸,起源于一件小事,一个小人物。何况,今天这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办成。” 聂飞若有所思的道。 “不就是确认几个人,查一查档案资料吗?这对天工山庄有什么难度?” 何进十分不解。 “当麻烦找上门,最好的方式是,关上门,不让麻烦进门。你想想,这事和前朝余孽有关,兹事体大,如果你贸然拿两具尸体和三块腰牌上天工山庄要求核验,人家首先会怎么样?” 聂飞自问自答:“店大欺客,他们首先就会说这东西是假的,别人仿冒的,明显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一句话就把你给打发了,你还能怎么样?所以,闹事是必须的。” 经他这么一点拨,何进明白了,道:“刚才诸葛锦之所以那么配合,是因为世子表现出了惊世骇俗的实力,他们不敢再找任何借口推脱?” 聂飞点头道:“什么人办什么事,而实力就是依据。你们世子可比你想象中要机智,你以为他先前是真的那么莽撞,一怒之下便硬闯天工山庄?他只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依我看,他对诸葛锦这个人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一听,何进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道:“难怪你是我们世子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你似乎比我们王爷还了解他。聂公子,我,我能不能……” 他犹犹豫豫,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聂飞道:“何队长,说起来我们也是旧识,有什么话就请直说,我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人。” 世家子弟进入蛮荒山脉历练,通常都不会是孤身一人,往往会带上一些随从,少则一人,多则三五人,对方便是东方俊常带在身边的两个随从之一,另一个是赵成刚。 何进本来一个很爽快的人,却又迟疑了许久才开口:“作为下人,实在不该在背后议论主人的私事,但就算世子会怪罪,我也不管了。聂公子,你可听说过这三年里,我们世子被王爷囚禁在地牢的事情?” 聂飞坦然道:“听你们小郡主提到过,我也一直奇怪,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但你也知道你们世子的脾气,他不愿意开口的事情,你问也白搭。” 何进满怀惆怅的道:“这其实是因为一个女人!” “女人?!” 聂飞一怔,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英雄难过美人关,东方俊比他年长两岁,年少多金,地位尊崇,有女人很正常,没女人才是一件怪事。 他摸了摸下巴,试探着问:“两父子看上了同一个女人,因此闹翻?” 何进一脸悚然,赶忙提醒:“聂公子慎言!此话若传到王爷耳朵里,我们都要受割舌之刑。” 聂飞撇了撇嘴:“天高王爷远,你怕什么?如果不是两父子争女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王爷棒打鸳鸯,是吗?” 何进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在认识你之前,我们世子认识过一个女人,貌美如花,倾国倾城……那个时候,世子远比现在快乐,阳光,整个人每天都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你在蛮荒山脉遇到的正是处于热恋期的世子,对此你应该也有所感受。” “那时我们都隐藏着身份,各自的私事自然不会吐露,但他确实和现在很不一样。女人的魔力可真是非比寻常,像他这样的人,也几乎被彻底改变。” “其实,自从遭遇变故以后,世子就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直到再次遇见你,笑容才在他的脸上重现。但他的笑容远没有以前灿烂。” “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 “那个女人嫁给了别人!但并非她所愿,而是被人强逼硬娶的。” 聂飞倒真是吃了一惊:“谁这么大胆子,敢跟镇南王世子抢女人?” 何进脸上带着怒色:“东疆王世子吴滔。” 聂飞表情更是吃惊:“这个人我听说过,风流好色,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你们世子一个小指头就能弄死人家,怎么就任凭对方抢走了女人?” 第十一章 金枪不倒 何进解释:“三年前,在蛮荒山脉和你分别后,我们世子并没有打道回府,而是继续逗留了一个多月,期间,我们遇上了传说中的九尾灵狐,世子欣喜若狂,想要将之擒获,却不料反被其重伤,好艰难才重新回到王府养伤……结果被那该死的吴滔趁火打劫。” 聂飞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我们世子大发雷霆,伤愈后便是要一人一枪杀上东疆王府。王爷得知后大为震怒,派十大高手一路阻截,这才终于将世子押了回来,囚禁于地牢之中。” 何进忧心忡忡的接着道:“世子用情至深,短短三年时间,岂能忘记那个女人?那段仇恨更是刻骨,无法释怀,这次进京后,我怕世子不返回南疆,却改道杀往东疆王府,到时候,我们怎么阻拦得住?” 聂飞明白了他的初衷,道:“你希望我去劝劝他?” 何进道:“我知道这很艰难,但除了你,这世上恐怕没人可以劝住他了。因为他为了你可以置皇命于不顾。” 聂飞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不太了解你们世子,这件事如果我去劝他,那我和他的兄弟之义也就到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和尊严,容不得其他人触碰,最好的兄弟也不行。” 何进皱着眉,迟疑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聂飞正色道:“这是因为我和他都是同一类人,彼此相互理解。也正因为如此,我和他相处虽少,却能义结金兰,成为生死兄弟。” 何进眉头皱得更深:“那怎么办,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步入深渊,闯下滔天大祸?” 聂飞抬头望天,这件事情似乎比登天还难,有些人本就是你杀了他,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意。 好在时间还早,还有的是时间想办法。 一念及此,他转回头看向何进,掷地有声的道:“这个事情我既然知道了,我就会想方设法帮他,大不了我和他一起杀上东疆王府抢人,复仇……” 何进彻底呆住。 他终于明白了‘臭味相投’四个字的真谛。但这件事,他无能为力,只能全凭对方把握尺度。 正事说完,两人接下来开始漫无边际的闲聊,军事,历史,修炼,女人,奇闻异事等等,都有涉及。 聊着聊着,东方俊从山庄里面出来了,脸色很不好,像是遭遇了什么重大打击。 “东方俊,一旦查出真相,你可得秉公办理,我们都等着看你们父子相残。哈哈哈……” 远远的,竟然还听到诸葛锦的大肆嘲笑。 父子相残? 事态好像越发蹊跷,越发严重了! 注视着东方俊一步步走过来,聂飞连忙上前询问:“结果如何?” “路上说!” 东方俊翻身上马,又吩咐众人:“你们在后面慢慢跟着。” “是!” 众人齐刷刷上马。 何进像是做了亏心事,远远跟在后头。 三百人马安然而来,安然而回。早已备好的火把点亮,长长地队伍如同火龙,缓缓前行。 聂飞与东方俊置身队伍最前方,齐头并进。 “那三个技师的背景是否干净?” “简直比白纸还干净。天工山庄培养这些技师的时候,都会经过严格的调查和审核,绝无可能是前朝余孽。” “也就是说,他们只可能是被前朝余孽所胁迫?” “根据天工山庄的规定,每一名技师,并不会随着机关兽直接卖给朝廷使用。而是通过租借的方式提供给雇主。每一次交易都有详细的记录。雇主要负责技师的人身安全,出现任何问题,都要及时向天工山庄报备,否则,一切后果由雇主本人负责。” “你既然提到这些,就说明这三个人正在被雇主租用。通过这位雇主,我们就可以知道更多的事情。雇主是谁?” “江陵侯。” “就是那个坐拥十六城,不奉王令的耿侯爷?” “除了他,还会有谁?他是开国六功臣之一,虽然辖地在中州境内,却可以不听中州王的命令。” “我刚才听到诸葛锦提到父子什么的,莫非你和他?” “他是我义父!” 议论至此,东方俊一脸凝重。 聂飞沉吟道:“以他的身份,不至于和前朝余孽惹上关系,诸葛锦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东方俊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道:“骑上最快的马,不眠不休,从江陵城赶到潼关驿站,需要三天时间。也就是说,至少在三天前,那三名技师就已经离开了江陵城。而通过传讯鸟来传递讯息的话,仅需要半天时间,天工山庄就应该接到江陵城的异常通知。可是目前为止,天工山庄并没有接到任何通知。” 聂飞想了想,道:“也许这三名技师并不是从江陵城出发的。” “义父所管辖的城池,只有江陵城才需要用到机关兽和技师。” “我的意思是,技师也是人,也有家庭和私生活。他们在休假中被人胁迫了呢?” “技师受到严格控制,私生活时间每年都是固定的,现在也并不是休息时间。换言之,他们一直在岗位上,三天前才擅自离岗。” “江陵侯没理由要隐瞒这些,其中肯定有隐情,你不要太往坏处想。搞不好是传讯鸟被劫持了。这也肯定是那幕后操纵之人,早就精确算计好了的。” “细细一想,的确是如此。那人把我引来天工山庄,或许是想借天工山庄的手杀我。而且还有善后之策,如果我没死,就又会被引到江陵城我义父那里。” 聂飞思考着道:“江陵城并非进京的必经之路,如果绕行那里,会兜上一个大圈子。” 东方俊斩钉截铁:“我非去不可!” 聂飞不无忧虑的道:“如果这样,时间上可能不够,耽误了公主的冥婚大典怎么办?” 东方俊板着脸:“你还真想做这个冥驸,葬入皇陵?” 聂飞瞪了瞪眼:“冥驸也是驸马,不过是一匹死马!” 两人相视而笑。 笑归笑,问题还是必须解决。 东方俊早已有了主意:“到了江陵城,我们不再返回,改陆路,走水路。借道东疆,经洛河,穿澜江,在横港渡口上岸……” 一条明晰的线路脱口而出,走水路可以日夜兼程,自然要比走陆路快上一倍。 只有一个问题。 “船呢?我们总不能游到京城去吧!?” “洛河水师提督是我义父的老部下,我去找他借几艘虎牙大舰是没问题的。” “我怎么察觉出一股老谋深算的味道?似乎你早有此意……” “哼,是不是何进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什么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还跟我装!一看他那副心虚发怂的样子,我就知道,他把那件事跟你说了。” 聂飞只得叹了一口气,诚恳道:“他也是为你好!” 东方俊十分认真,十分严肃的瞧着他:“我只问你一句话。” 聂飞早有所料,积极主动的道:“我决定帮你,绝不会劝你。但我很想知道,我若是劝你会怎么样?” 东方俊二话不说,一鞭子抽了出去,当然不是抽人,而是抽在马屁股上,不是他自己的马,而是聂飞的马。用意很明显:分道扬镳! …… 凤阳城驿站。 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圆月正当空,已经是午夜时分。 “阿飞,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先前那一战,东方俊虽然没有受伤,但也损耗了不少元气,他决定晚上的时候修炼打坐,恢复元气,便是把聂飞的安危交给了赵成刚,让他紧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进入。 “赵队长,麻烦帮我准备一个大木桶,要注满水。” “聂公子你是要洗澡吗?” “就当是吧。等下听到任何响动,都不要闯进我的门。” “如果刺客来杀你呢?” “救命啊,我会这样叫的。” 交代好一切,聂飞进到了一间客房中,然后,他迫不及待的把塞在怀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首先是一叠银票,少说也有五六十万两,是一万户普通家庭的一年收入,光是拿到这笔钱,一个人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对于修炼者来说,这不过是杯水车薪,修炼所消耗的钱财是普通人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其次是三颗镂空的钢珠,核桃大小,制作精巧,从外层小孔往里瞧,核心处有着零零星星的小电球,隐隐发出滋滋声,正是朱腾用剩下的雷暴珠。 再次是一串铜钱,用一根金丝串着,铜钱非常特殊,一共十六枚,每一枚都透着荧光,闪闪发亮,这些荧光不是铜钱本身散发出来的,而是由铜钱上面所铭刻的古怪文字发出。 最后是六粒蓝色的药丸,用一块方巾包裹,鱼眼大小,圆溜溜的,散发着一股浓浓鱼腥味,闻之让人极不舒服,恶心作呕。 聂飞把这些东西摆放在桌上,道:“金老,这四样东西,除了银票,其他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去用。” 金老道:“不,还有一样,那六粒药丸,你只要吃了即可。” “它可以直接增加修为?” “不能。但可以让你很爽!” “爽?我怎么感觉怪怪的……难不成能增强男人某方面的功能?” “哈哈,果然是同道中人,一猜就中。这药丸,俗名金枪不倒丸。一夜御十女都不成问题,你说爽不爽?” “爽你个大头鬼,现在是我们讨论这种话题的时候吗?这种无聊的东西还是扔了算啦。” 聂飞抓起药丸,就要从窗口丢出去。 金老急忙道:“别扔,千万别扔。你现在要想好好利用其他东西,它可是必不可少的。” 聂飞愕然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去采阴补阳吧?!” 这世上的修炼之法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妙用,无论采阴补阳,还是采阳补阴,也都是迅速提升精气神的捷径! 当精气神强大到一定程度,人体会产生气感,正是有了气感,人才能感知到天地之中最为神秘和玄妙的元气,也才能开始将元气吸收进身体血液之中。 现如今,聂飞虽然恢复了年轻,但还没有出现气感,他曾经通过不分寒暑的勤练武艺,锻炼体魄,获得了气感,但这种修炼之法最费时间,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第十二章 今夜御六十女 “怎么,你不愿意?” 金老不置可否的问着。 聂飞一本正经的道:“这种修炼之法是可以很快获得气感,但是被采之人必死无疑,她们可都是无辜的。” “你这都是道听途说,只要你悠着点,是不会死人的。” “但我还是不想这样。” “嘿嘿,你这个小流氓名不副实。” “切,我是小流氓,又不是大淫·虫!你刚才让我准备一个装满水的大木桶,还不让任何人闯进来,不会就是干这勾当用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我还会让你叫人买几个女人回来。” 聂飞松了一口气,正想再说些什么,门外一阵响动,然后,就听见赵成刚的声音:“聂公子,装满水的大木桶送来了。” 聂飞回应道:“抬进来吧!” 四个士兵推门而入,一个装满水的大木桶被放进了房间中央,水是热的,冒着腾腾白气。 等这四个士兵退出房间,聂飞把赵成刚叫了进来,让他把桌上的钱都拿走,分给其他兄弟们,人人有份,就当是感谢他们白天里的献血之恩。 赵成刚推辞道:“你的钱我们不能要,世子知道了,会把我们骂死!” 聂飞笑道:“这不是我的钱,是从死人身上弄回来的。何况,有你们世子在身边,我还会缺钱吗?” 赵成刚这才收了,欣喜不已,连声道谢。随即,他高高兴兴地转身出屋,和兄弟们分钱去了。 这次进京的队伍虽然有着三千多人,但有一千多人不是镇南王府的人,而是曹嵩监军府的人,这部分人自然分不到钱,那么,就是将近两千人分钱,平均下来,每个人可以拿到差不多三百两,也是一笔非常丰厚的数目,大家心里对聂飞的那份感激自不必提! “小朋友,你倒是真会做人情,怎么不分我一点儿?” 金老似乎有些埋怨。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明天去帮你买一个牌位,高高的供着,每天烧钱给你……” 话还没说完,聂飞已经想象得到金老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了。 …… 灯亮着。 曹嵩还没有睡,坐在椅子上看书。是一本兵书。监军是文职,并没有指挥军队的权力,现在又是和平时期,很多将军都已经放下了兵书,安逸享乐,可他却偏偏爱不释手! 他把这当成一种享受,更想有朝一日手握天下兵马,纵横万里疆场,在鲜血和杀戮中寻求慰藉。 对于身体缺陷的慰藉,穷苦人家的孩子想要改变命运,总得要付出代价的,男人的尊严就是代价。 正因为付出了这种惨痛的代价,所以他才特别渴望战争,只有战争,才能让天下人看清,他比男人还要强大,是男人中的男人。 他总觉得这一天不会太遥远,那熊熊燃烧的战火,迟早要再次降临在这安稳了三十年的大地上…… 咚咚! 突然,敲门声响起,声音很轻,但足够听得见。 “主上!” 敲门的人是阿大,他并不是想进门,而是有话要说。 曹嵩合上兵书,淡淡道:“人都回来了?” 阿大在门外道:“是的,全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属下很奇怪,这么好的机会,姓聂的怎么不趁机离开呢?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影煞的人在没动手之前,任何人都发现不了。那两小子或许另有谋划。别忘了,明天还要逗留一天,一天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 曹嵩低眉思考了一会儿,接着道:“准备好便服,明天我们出去一趟。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必定会和我们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这会不会不安全?东方俊一直对您抱有敌意。” 阿大有些担心。 曹嵩胸有成竹:“我奉命督促他押送冥驸进京,一路同行,如果我有任何闪失,他也难辞其咎,他绝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我不利。明天你一个人陪同我出去就行。” “是。” 说完,阿大不再言语。 曹嵩随后熄灯睡了。 万籁俱寂。 阿大像一棵树一样挺立在门外,眼睛一直睁得大大的,但他其实已经在休息了,睁着眼睛睡觉,是他多年来练就的本事! …… “老朋友,水都凉了,天也快亮了,你就原谅我吧!” 聂飞苦苦哀求着,他似乎才知道对方原来也是有脾气的,而且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就差跪下来跟对方磕头了。 “你真以为我在生你的气?” 一直沉默着的金老霍然开口。 聂飞狐疑道:“那是为什么?” 金老的语调很神秘:“我只不过是在等。” 聂飞有些迷糊:“等什么?” 金老一字一字道:“等水凉,冰凉。” 聂飞更是不明白:“热水和凉水有什么区别?” 金老解释:“凉水可以再加热,热水再加热就会蒸发。” 聂飞顺着他的思路,道:“你想把水再次加热?” 金老道:“这次不用火,而是用电。” 聂飞迟疑道:“哪里来的电?” 金老不答,反问:“你以前淬炼的元素是不是电?” 聂飞无比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天眼神通能观察入微,你修为虽然没了,但细胞里面的电属性还会存有一丝。” “靠,你又偷窥我!可是,我现在既然没修为,也就发不出电来。” “你发不出电,雷暴珠呢?” “它需要淬元境才能驱动。我去找人帮忙?” “不必。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激发雷暴珠,而是毁了它。” 聂飞思考了一下,道:“扔在水里就毁了?顺带释放一些电?” 金老道:“不错,如果是热水,电释放出来的一瞬间就会被蒸发,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需要水能维持更长的时间。以便保护你的身体不被电火点燃。” “我越来越不懂了,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你脱光衣服泡在水里,然后,让电刺激你的细胞,使细胞瞬间膨胀变大,这个时候再注入足够多精气的话,你说会怎么样?” 聂飞眼前一亮,动容道:“细胞膨胀变大,其实就是精气神达到了更高层次。但如果是电击而成,那就好比打肿脸充胖子,虚而不实,除非及时补充精气,塞满细胞,进而化虚为实,一举飞升。” 金老道:“这就是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的道理。” “可哪里弄那么多的精气呢?琉璃玉棺?再募捐一次鲜血?” “细胞膨胀是由内向外发力,琉璃玉棺对你身体施加作用,是由外入里发力,两股力量一对冲,你胖子没变成,直接就被压扁了。” “那么,这股力量只能来自于我体内,在细胞膨胀的一瞬间吸收填充?” “正是。这个一胀一吸,浑然天成,根本不需要人去管。只不过,人首先得扛住强电打击。而你刚好满足这个条件,身体本就淬炼的电元素,或许还是会有痛苦,却可以承受下来。” “问题是我现在没有能提供精气的东西服用啊?难道……哈哈,老朋友,你真是妙人一个!所谓一夜御十女,是需要足够多的精气的,否则,就会精尽人亡!因此,那六粒金枪不倒药丸,才是我现在必不可少的珍宝。嘿嘿,看我今夜御六十女。” 想通此节,聂飞忍不住开怀大笑。 金老也在笑:“药丸虽好,可不要贪多哟。还是留下一粒给日后慢慢享用吧!” 聂飞懂了他的意思,五粒药丸就足够了。接下来,他几乎手忙脚乱的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一丝不挂,清洁溜溜,噗通一声,急不可耐的跳入了木桶中,水花四溅。 “金老,我是要先服药吧。” “嗯,等精气开始在你体内充盈得几乎要把你撑爆的时候,再将那雷暴珠丢进水里,记住,只需一颗就够了。” “明白!” 聂飞一口气吞入了五粒药丸,药丸一入喉,浑身一股燥热涌起,由内而外的燥热,几乎要把它烤个里焦外嫩,兽性的欲火随之山洪一般爆发,他腹下那位小兄弟顿时雄赳赳,气昂昂,一副顶天立地,不可一世的模样。 须臾间,他的双眼变得通红,头昏脑胀,感觉急需发泄,如若不然,就要当场炸裂,血肉横飞。 “啊——” 聂飞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全身赤红,青筋暴起,终于是到了炸裂的临界点,他急忙缩头入水,高举在手里的雷暴珠,也随着手臂放下而入水。 滋滋滋! 电蛇在水中狂舞,如一根根的藤条般抽打着聂飞的身躯,皮膜被撕裂,鲜血四溢,将整个木桶染得通红,就好像这桶里装的不是水,而是血,红艳艳的血。 “啊!!!” 聂飞忍不住从水中高昂起头,歇斯底里的嚎叫,浑身上下似刀割,似火烧,似针刺,似斧劈,这一瞬间的痛苦,足以让人甘愿放弃生命,放弃世上一切欲望,只求一个速死,一个沉睡。 可他,偏偏抗争着,执着着,倔强着。 决不放弃,死不罢休! 砰—— 木桶骤然碎裂,被他张开的双臂一拳击碎。 木桶碎了,却没有水流出,只有一团水雾弥漫在空气中。 像是一团棉花,包裹着聂飞的躯体。 他有一种轻轻柔柔的舒服感。 但四肢百骸,却又充满力量。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升华了,质变了,一番痛苦没有白费,整个人从头到脚再次翻新。 气感出现,也就标志着修为进入通窍境,人的身份便是由武士变为玄徒,虽然离他曾经的玄士身份,还相差很大一段距离,但也是一次质的飞跃! 第十三章 天眼神通 “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呢?” “灰飞烟灭!” “你看他可灭了?” “没有,反而变强了。” 听见这些声音,聂飞一怔,猛然从升华的妙境中惊醒,他抬眼往门口瞧去,那里站着一堆人,几乎挤破了头。全都睁大眼睛的瞧着他,一眼不眨,就像在看吉祥物。 “看什么看?你们自己都没有吗?” 聂飞又气又好笑,刚才自己那样放肆的大叫,声音又惨又烈,怎么可能会不引人注意?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金老不让任何人闯进来了。 “聂公子,我们也不想的,可是,哈哈……” 赵成刚在门外想解释什么,但又忍不住一阵发笑。 聂飞也不去穿衣服,双手叉腰,泼妇骂街:“妈的,让你们看个够。我刚才不是说要叫救命,你们才能进来的吗?” 赵成刚一脸委屈的道:“救命啊!你是这么说的。我以为你突然遭遇刺客袭击,来不及叫救命,就剩下惨叫‘啊’了。” “滚,统统都滚!” 聂飞横眉竖眼,捡起地上的一块碎木板,朝门口砸了过去。 “哈哈哈。” 门口围观的士兵作鸟兽散,但还是笑个不停。 关上房门,穿好衣服,聂飞端坐在床上,双目紧闭,心神合一,双掌结了个修炼的印。气感既然已经重现,元气也就可以再次吸收了。 随着他一次次呼吸吐纳,空气中产生了涟漪似的波动,一缕缕乳白色的雾状物,从虚空里浮现而出,被他吸收进体内。 吐故纳新! 身体血液一阵颤动,全新的力量在细胞里滋生,蔓延,随时要席卷奇经八脉,五脏六腑。 “天眼神通,透视一切表象,直达细微本质,是为洞察之大能……眼开时,肉眼所见,皆可透视。尔后,天上地下,无物不察。用此神通,须洁身自好,切莫卑鄙龌龊,留恋红尘色相,自误终生。神通妙用无穷,附扭曲之威能,除魔卫道,藏经纳卷,引众生入彼岸天堂……” 突然间,聂飞脑子里传来一大段信息,玄奥深刻,却是引天地元气入体后,永恒之塔的力量在身体里得以显现。 他猛然睁开双眼,心念一动,瞳孔之中紫色‘卍’字符号浮现,眼中所见之物,随意念而透视,或由表入里,观察入微,或透过壁障,窥视万物。 他看向自己的手臂,可以透过表皮,观察肌肉的跳动,血液的流转,连骨骼里面的骨髓,也能一目了然,清晰明确。 他看向房门,视线能一透而过,见到守在门外的赵成刚等人,再往前,就看见了何进等人,最后连正在打坐修炼的东方俊也尽收眼底。 不过,视线最远只能达到一千米左右,再远就有些头晕眼眩,无法细看,他因此知道天眼神通有视距限制,千米之内纤毫毕现,不分昼夜,的确是‘洞察之大能’。 “试试扭曲之威能。” 心念甫动,聂飞把目光转向床边的枕头,双眼聚焦,枕头顿时不翼而飞,消失得无影无踪。 旋即,消失了的枕头又原封不动的出现在床边,就好像刚才没有消失过一样。 他乐此不彼,扭过头,看向放在桌上的雷暴珠等物,也是刹那间消失,刹那间还原,然后,又刹那间到了自己手上。 仅用目光就可以完成物体的凭空转移,当真神奇无比。 也许是出于好奇,他竟然看向了自己的手指,结果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仿佛要被一种巨力撕裂血肉筋骨。 “哈哈哈,叫你小子胡闹!你可知物体被你转移来,转移去的原理是什么?” 金老有些幸灾乐祸。 聂飞揉了揉手指,道:“刚才那段信息,只告诉我如何使用,却没提到原理。说说看。” 金老解释:“扭曲是将物体细微化的特殊力量,它本身并没有转移物体位置的能力,这都是永恒之塔辅助你完成的,整个过程就是,扭曲先将物体撕裂,细微化,永恒之塔再进行吸入,重组,还原,而你将物体从塔里面拿出来,也差不多是同一个道理。死物可以承受得住这种程度的伤害,活物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不是永恒之塔损毁严重,你刚才那一下,就足够你把肠子都悔青。” 聂飞吓出一身冷汗,却又有些惊喜:“这扭曲的能力,似乎可以用来战斗啊!” “废话,你以为除魔卫道,就凭一张嘴?但你也别太高兴,如今永恒之塔不比当初,你扭曲物体容易,对付修炼高手就难了,而且,洞察和扭曲无法同时使用,你想偷袭,或是干点小偷小摸的事情,也不可能。” 金老详详细细的说着。 他最后又补充道:“洞察的透视能力和视距,会随着你修为提升。而扭曲的威力和攻击距离,只能依靠塔本身的恢复程度。努力奋斗吧,少年,以后的路还有很长,你将会见到你从所未见的风景。” “谨记教诲!” 聂飞虚心受教,转而道:“那串铜钱有什么用?” “这串铜钱名为聚元符钱,每一枚铜钱,都是经过秘法制造而出,并且施加了符文的力量,十六枚铜钱组合在一起,就构成了一个聚元阵。人通过聚元阵修炼,元气积累的速度能大幅提升,至少是平常速度的三十倍以上。” “那我修炼一天,就等于积累了三十天元气?” “的确是这样。不过,这聚元符钱并非一直可以使用,每使用一次,就会损耗符文的力量。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这铜钱已经被反复使用过多次了,你大概还可以再使用三十六个时辰,也就是三天左右。” “三天等于九十天的积累,也还算不错了。等到聚元符钱消耗完,我有把握将修为提升到通窍二段。” “不,你先别急着提升修为,这个时候只管把元气累积在气海就是。” “为什么?” “你的情况和别人大不相同,你是修为倒退回来的,虽然目前才通窍境,甚至连第一段都未达成,可你气海容量却是淬元境的水平,这就让我们大有文章可做。但现在条件尚未成熟,我也就不详细解释。你听我的便是。” “嗯,安危有我好兄弟负责,以他的修为境界,我基本上不会有任何危险,等上一段时间再提升修为也不迟。那这聚元符钱怎么使用?” “你把串联铜钱的金丝扭开,这金丝是压制它本来能力的锁扣。扭开后,再往每一枚铜钱注入一丝丝元气,随着你开始呼吸吐纳,铜钱会主动布阵,吸引元气灌入你体内……” 聂飞走下床,端坐在地上,按照金老的指点行动,十六枚铜钱便是飞旋而起,环绕在他周身,嗡嗡轻响,清脆悦耳。 随即,大量元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团团包裹,层层缠绕,本来颜色较淡的元气,也因为十分浓厚,变得特别鲜亮,几乎遮掩掉了他的人,乍一看,还以为他被蛛丝裹住了。 人在修炼之时,浑然忘我,时间也就倏忽而过。 一转眼,已是第二天中午。 “阿飞,修炼不急在一时,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东方俊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这声音非比寻常,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带着剧烈的元气波动,聂飞纵然完全沉浸在修炼之中,也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先到此为止,看看这个好兄弟想干些什么……” 聂飞连忙收掉聚元符钱,整理好衣冠,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此刻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是身体得到元气滋养的结果,最明显的变化,还是头发,现在早已是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 乍一见,东方俊不禁动容道:“你小子现在是一天一个样啊!” 聂飞笑道:“没办法,跟你相差太远,只能拼了命地追赶。对了,你准备带我去哪里?” 东方俊认真道:“昨天你洗劫两个死人的时候,倒是提醒了我,身为朋友,不该只想着帮你脱困,还得想尽一切办法帮你恢复修为。所以,我要带你去奇异楼逛逛。” 一听,聂飞喜上眉梢:“那你今天得大大的破一回财了。” 奇异楼是专门拍卖奇珍异宝的场所,全国各地都有分店,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但里面拍卖的东西都十分昂贵,没有万贯家财,不敢轻易登门。 奇异楼也是天狼国数一数二的庞大势力,自有一套处事方式与经营技巧,自开创八百年以来,从未置身于不利的境地,始终和统治者,豪门贵族,修炼高手等精英阶层,保持良好关系,这更让它有屹立不倒的资本。 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个修炼者愿意得罪奇异楼,因为谁修炼都离不开资源,一旦上了黑名单,无疑给自己的修炼之路横添一道障碍,得不偿失。 奇异楼是除了天工山庄之外的又一个传奇! 第十四章 奇异楼 “听说八角阁今天开门了,也不知道会拍卖出什么样的天价来?” “往年有宝贝卖到一亿两银子!” “啧啧啧,真想见识一下那个场面,一定很惊心动魄!” “呵呵,咱们这种小角色就别做白日梦了,光入场费都能把你吓死,你知道去年的入场费是多少?” “十万两?” “屁话,是整整一百万两。” “我的天……” 奇异楼前,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八角阁是奇异楼最为特殊的地方,设置在顶楼,只有贵宾才能进入,每年不定期开门一次,里面拍卖的宝贝,绝对是罕见稀有之物,一旦消息公开,大把人抢着要进去。 不过,八角阁历来只允许八个人进入,如果人太多,就会不断抬高入场费,淘汰到只剩下八个人为止。 “阿飞,你运气看来不错,这都给你碰上了。” “一个人倒霉了三年,总归是要转运的不是吗?” 这时,东方俊和聂飞一路有说有笑的来到了奇异楼。 两人没有在门外逗留,直接进到门里去了。 “两位爷,不知去几楼?” 一进门,就有小厮笑脸相迎。 奇异楼的楼层一共五层,除了顶层外,其他四层各自拍卖不同的宝物,通常,一楼拍卖兵器和防具,二楼拍卖丹药和功法,三楼拍卖符文秘典,四楼拍卖天材地宝,想要什么样的宝物,就去对应的层数。这小厮负责跑腿带路,端茶送水,当然也是要收费的。 “顶楼,八角阁。” 东方俊是镇南王世子,在这奇异楼也是贵宾身份。 “抱歉,八角阁已经客满了,您还是……” 小厮满脸歉意。 “你只管带我去,其他的不用管。” 东方俊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对方,顺便将自己的令牌亮了出来。 小厮把银票收入怀中,连忙作揖道:“原来是世子阁下,请跟小的来。” 没多久,他将两人带到了顶楼,这里有着另外一位接待,是个七旬老翁,白发苍苍。 他从小厮那里问明一些情况后,便是对着东方俊躬身一礼,道:“世子阁下,感谢您皇命在身,还能莅临光顾!我们奇异楼倍感荣宠。不过,今天八角阁客满,都是些老主顾,实在不便再接待您了,请恕罪。” 老人说话客客气气,礼数周到,令人无法责怪,也不好强求。 东方俊道:“我只不过是来晚了一些。我愿意出三倍的费用入场。两份给奇异楼,另一份给自愿退出的人。如果没人愿意退出,那我就只好用特别的方式请人出去。” 他语气虽然还算客气,但把话说死了,没有回旋的余地。 聂飞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他现在比任何人都希望进到八角阁里面去,当真有适合自己的宝贝拍卖,那必然是天大的惊喜。 “世子,您这可为难小老儿了……” 老人有些惊慌失措,能进到八角阁的人,谁还缺钱?这不是用钱打人家脸吗?谁能受得了这种气? 何况,早已决定好了的事情,再出尔反尔,无疑对奇异楼的声誉也大为不利,影响长远,可对方如此坚决,他要是再说些拒绝的话,眼前恐怕就会有一场大灾祸发生。 做了一辈子接待,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毫不讲理,而且不怕得罪奇异楼的人。 “是镇南王世子吗?早就听闻过您的大名,如雷贯耳,想不到今日倒是有缘得见。” 忽然,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来人是个女子,身姿婀娜,酥'胸半露,一颦一笑间尽显妩媚与撩人的风情,但媚而不俗,百看不厌。 “你是?” 东方俊盯着她。 聂飞也一眼不眨的关注着,对于美女,他从来不吝啬目光。 “我是这八角阁的拍卖师,拍卖即将开始,你的确是来得太迟了。假若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倒不妨等上一等,拍卖结束后,咱们再坐下来慢慢聊,彻夜长谈也行。” 妩媚女子笑盈盈的说着,眼波流转,暧昧丛生,是个男人都要想入非非,意乱情迷。 东方俊却视而不见,态度冷硬:“如果你只是想告诉我这些,那就免开尊口。我没闲工夫陪你瞎聊。” 那妩媚女子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倒不是在生气,而是惊讶住了,她一向对自己的美色很有信心,也不知道有多少富家公子,贵族少爷,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晕头转向,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完全不为所动,就像是一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这种人,她也是头一次见。 气氛顿时显得紧张和尴尬。 聂飞察言观色,趁机开口道:“美人姐姐,如果你能帮我们进八角阁,或许我会有办法让他坐下来陪你细聊,谈多久都行。不知你意下如何?” 一听,东方俊似乎很不高兴,立即横了他一眼。 那妩媚女子随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嫣然道:“我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位帅小哥。我可不喜欢这冷冰冰的木头人,等下还是你来陪我吧!” 聂飞心中大乐,坏笑道:“那你得穿厚实点,我这双眼睛,可是能够把女人的衣服看穿,尤其是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 八角阁是一间房子,很大的房子,刻意建造成了八角状,每个角落坐一位客人,中间摆着一张圆桌,放置宝物所用。 “这柳依依怎么还没来?” “女人嘛,总得化化妆才能见人,情有可原。” “听说那娘们儿床上功夫了得,你们可曾见识过?” “就她那个大'屁股,我想没几个人受得了。” “屁股大就欲望大?” “这事陆兄最有经验,他家里可是有个大肥婆……” “哈哈哈!” 此时,八角阁里人已就位,就等拍卖师入场。客人们都是男人,而且一把年纪,话题聊着聊着就不堪入耳了。 只有一个人没做声。或者说是两个,另一个人站在这人身后,却毫无存在感,就像是一个影子。 “这位先生面生得很,不是中州人士吧,怎么称呼?” “咱们都在聊女人,你却置若罔闻,自命清高的很啦!” “是惧内?还是不行?” “陆兄此言差矣,人家可能是另有癖好,与众不同。” “哈哈……” 这些人都是名门望族,地位显赫,脾气自然很大,人家不开口附和几句,就以为是瞧不起他们,人人心里都很不舒服,免不了一番挖苦讽刺。 那人本来面白,这个时候不由得变成了铁青色,他身后的影子蠢蠢欲动,随时可能跳出来。 “各位大老板都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起劲?也让依依我开心开心。” 柳依依忽然推门而入。 “在聊你的大……” 众人色眯眯的瞧着她,还没来得及把调戏的话说完,就发觉她背后竟然还跟着两个人,不禁一个个露出奇怪的神色。 “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镇南王世子,他奉旨进京,路过凤阳,正好赶上八角阁开门,也想来碰碰运气。” 柳依依侃侃而谈,接着道:“他出下了三倍入场费,请你们当中的一人离开。” “哼,镇南王世子很了不起吗?这里可是中州,不是南疆,轮不到他在这里显摆。还有,你们奇异楼什么时候改规矩了,定下来的事情还能推翻?当真是见钱眼开吗?” 说话之人很激动,在场的人中,属他脾气最为暴躁,人家还没指定要谁离开,他就自己先跳了出来。 枪打出头鸟,打的就是这种人。 东方俊已经沉下了脸。 柳依依连忙又道:“陆先生,依依我也不想坏了规矩,砸了奇异楼的招牌,可是,人家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对抗像他那般凶恶的人呢?” 陆先生翻了翻白眼:“他能有多凶?” 柳依依诚惶诚恐的道:“我听说他昨晚上在天工山庄杀了人,所杀之人中,一个叫朱腾,一个叫卢方,这两个人以二打一,都没能打得过他。天工山庄居然还乖乖的把他放走了。遇到这样的人,你说我怎么办?” “啊?!” 陆先生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置信,他转眼看了看其他人,发现一个个神色不动,像是早就听说了这件事一样。 其实,何止是听说,他们中大多数人昨晚都待在天工山庄做客,也曾亲眼目睹了那一幕,不然,早都该发飙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老老实实,温顺得跟个受了惊的鹌鹑一样。 “晦气,老子想花几个钱都花不出去。依依,今天我给你面子,这件事就算了,下不为例。” 陆先生毕竟是个老江湖,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话音未落,人已经开溜了。 柳依依对着空气道:“陆先生慢走不送!” 此时,该走的已经走了,不该来的也来了,拍卖会正式开始。 只见柳依依扭着腰肢走到了中间圆桌旁,桌子下方有个按钮,她伸手轻轻一按,桌面上凹陷出一个洞口,有三个雕花木盒从那洞口中升上来。 这三个木盒里面分别装着三样宝贝,正是今天要拍卖的物品。 柳依依一双妙目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微笑道:“大家都是老客户,八角阁的规矩也都懂,我就不再浪费时间细说了。我只强调一点,钱没带够不要紧,留下特殊信物就行,但如果赊账,宝物只能买下一样,不管你是谁都不能例外。大家有没有问题?” 场中一片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柳依依再不耽误,打开了她左手边那一个木盒,从中拿出一本功法秘籍来,书页泛黄,很古旧,但能辨认得出封面上写着‘烈火流星拳’五个大字,铁画银钩,苍劲有力。 第十五章 秘闻 “功法榜排名第九的烈火流星拳?!” “怎么会?这套拳法不是在十年前就已经失传了吗?” “当年玄机老人可是亲口说过,这套拳法已随着河阳洛家一起消失于一场大火之中,世间不可能再有遗本。也不会再有人施展此绝学,你们奇异楼从何而来?”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不为世人所知的秘闻不成?” 一见之下,场中人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当然,奇异楼从来不卖假货,没人会怀疑秘籍的真实性,只是对这本秘籍的来历很感兴趣。 “秘闻当然是有的。在宝物竞拍之前,我就先给大家讲一讲这段秘闻。” 柳依依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世人只知道烈火流星拳是河阳洛家的家传绝学,却不知这套拳法并非洛家原创,而是洛家先祖从一间古墓中盗来的。实际上,洛家曾经也只不过是一伙盗墓贼,正因为得了这本秘籍宝典,才声名鹊起,登堂入室,继而建庄立业,开派传承。” “当时,盗墓的一伙人中,还有一个外姓人,叫做马荣,他身负异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把秘籍看了一遍,便是全部记下。后来,他勤学苦练,凭着一点天资,居然小有所成,便是想在修炼界闯荡,妄图一夜成名,坐享荣华富贵。” “不过,洛家人早已凭此功法闯出名堂,还宣称烈火流星拳是他们家祖传绝学,试图掩盖盗墓贼这种不光彩的过去。因此,当得知马荣也学会了烈火流星拳之时,便是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否则,事情败露,洛家好不容易积累的声望,就要毁于一旦。” 听着听着,聂飞忽然插嘴道:“洛家人最后把这马荣杀了,而马荣默写下来的秘籍意外得以保存,并最终被人发现?” 柳依依冲他摇了摇头,道:“我们刚得到这本秘籍的时候,也是你这样想。可是,玄机老人却对我们说出了另外一番隐情。” 聂飞不等她继续往下说,好奇的问:“这本秘籍莫非是玄机老人发现的?” 柳依依点了点头:“功法榜每三十年议定一次,所有失传了的功法将会排除在榜单外。玄机老人是功法榜的制定者,处事一向公正,严谨,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十年来,他对河阳洛家一夜消亡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便是到处追踪查访,历经整整八年时间,终于让他有所收获。” 聂飞肃然起敬:“玄机老人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奇人,对于别人家的事情,竟也如此上心,一丝不苟。他发现了什么?” 他总是出声打断人家的叙说,其他听众心里难免有些不高兴,可是,经历过昨晚的一幕,也没人敢当面指责,只能在肚子里腹诽:你小子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柳依依抽空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不紧不慢的道:“这本秘籍是玄机老人在一处无名山谷的地底里挖掘而出,随着秘籍一同出土的,还有数十具白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这些人并不是马家人,而是洛家人,遗骸旁有大量的饰物可以佐证这一点,甚至当年的洛家家主,也埋骨当场,惨不忍睹。”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愕住了,纵然见惯了世面,也从未听说过这种怪事,一个个不禁竖起耳朵来听。 柳依依继续道:“当年的经过无从得知,玄机老人也只是做出了一种大胆推测。或许,马荣通过特殊途径知道了洛家人对他不怀好意,在洛家人动手之前,他先下手为强,用毒药把洛家人全都毒死了……” “可下毒之事说起来容易,实施起来难,洛家人既然已经对马荣起了杀心,一定会时时刻刻紧盯,处处防范,怎么还会让马荣得逞?” 聂飞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柳依依道:“这恐怕是因为一个水性杨花,自私自利的女人。玄机老人根据尸骨的遗留特征看出,所有人都是中毒而死,却只有一个人是被人捏断了喉骨。通常,男女尸骨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盆骨,漏斗状的是男人,圆桶状的是女人。这具尸骨玄机老人断定是一位年轻女子。她之所以没中毒,是因为她就是下毒之人,她投毒于水井中,致使所有人毒发身亡,老人小孩无一幸免。能让一个女人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只有一个原因,马荣是她的姘头,如果她不按对方所说的去做,两个人的奸情就会被曝光,双方都难逃一死。” “既然如此,那洛家人当时应该已经被灭族了,后来的河阳洛家却是怎么回事?” 聂飞一脸狐疑。 柳依依又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的道:“马荣除掉洛家人后,就离开了无名山谷。由于洛家人早已凭借烈火流星拳闯出名堂,马荣也不可能将这套拳法说成是自家祖传,否则,就会引起外人质疑,他犯下的十恶不赦的大罪过,也会被人揭发出来。因此,他干脆改名换姓,欺世盗名,成了后来河阳洛家的先祖。这事看上去很难,实则不难办到。盗墓贼为世所不容,居住地向来隐秘,那无名山谷或许就是一伙盗墓贼的老窝,与外界除了金钱交易,就无其他人情往来,有人自称洛家人,还会成名绝技烈火流星拳,旁人又怎么会心生怀疑?久而久之,一切成定局,马荣成了洛荣,结婚生子,开枝散叶……也许是报应,马氏后人没有杰出之辈,被仇家一夜灭族,数千余人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聂飞沉吟片刻,道:“那无名山谷只住着洛、马两家人吗,其他人无一活口?否则也不会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到外面。” 柳依依不无感伤的道:“人再多也要死于马荣的屠刀之下,洛家人他还刻意进行了掩埋,而其他人则是付之一炬,山谷里也的确有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 聂飞暗暗叹了一口气,这马荣的确够狠,够绝。转而道:“我有些想不通,洛家人既然想杀人灭口,就绝不会是善类,但他们为何会放任马荣坐大呢?换了是我,一早就要把这个外姓人杀掉,永绝后患。” 柳依依道:“外姓人并非陌生人,说不定还沾亲带故,你表兄妹虽然和你不同姓,但也与你是血缘至亲,你如何能下得了手?洛家人一再迟疑,终于酿成灭门之祸……也许就因为是至亲,所以马荣才区别对待,埋葬了所有洛家人。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挖到洛家人埋藏在地底下的秘籍孤本,否则,烈火流星拳便要真的失传了。当然,也亏了玄机老人这位奇人,一直追查到底,把事情的真相挖掘出来。” 聂飞道:“这么大的事,玄机老人决定什么时候公布于众?” 柳依依道:“还有不到一年时间,就是功法榜重新议定之际,那个时候玄机老人将当众承认自己十年前言语失当,并说出所有调查得来的信息,是真是伪,留给世人检验。在座的诸位能先天下人而知道此事,是因为来路不正的东西,我们奇异楼不会收,更不会向客人出售。大家也就可以放心购买奇异楼里的任何一件宝物,绝不会惹麻烦上身。” 聂飞笑道:“看来是时候出价抢宝了。” 柳依依也笑了笑:“这套拳法底价一千万两。每次报价至少加一百万两。各位请出价。” 有人立刻喊道:“一千三百万两。” “一千五百万两。” “一千九百万两。” “两千一百万两。” “两千……” 众人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竞价。 东方俊一直一言不发,他把竞价的权利让给了聂飞。 而聂飞始终冷眼旁观,没有开口,他对于这本功法的兴趣,还不如刚才那个故事。 最终,烈火流星拳卖出了两千七百万两的高价,买主皮肤黝黑,身材矮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个大煤球。 “恭喜宋先生获得重宝,以后有人提及功法榜,就不得不提琅嬛宋家。” 柳依依恭维了几句,然后,连盒带秘籍双手捧送到了对方面前。 大煤球喜滋滋的接过,顺便摸了一下她白嫩嫩的小手,道:“依依姑娘如果肯出来拍卖,我愿意出三千万两。” 这句话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柳依依杏眼圆瞪,大声道:“你就是出三亿,老娘也不卖。” 众人笑得更大声,大煤球反倒笑不出来了,一脸的尴尬。 柳依依走回圆桌旁,打开了第二个木盒,盒子虽然只有一个巴掌大,但里面居然放下了一件完整的衣服,这倒不是盒子有蹊跷,而是衣服非常奇特,薄如蝉翼,叠在一起也不过一个手掌的厚度。 “这莫非就是蝉翼符文甲?” “听说穿上此甲,能与自身元气完美契合,发挥出超强的防御力,刀剑不伤,水火难侵。” “这样的防御护甲,当今世上绝对不会超过三件,另外那两件,一件在皇上身上,一件在太子身上。” “有了此等宝贝护身,当真是横行无忌!据传,曾有人身披此甲,单枪匹马,杀入皇宫禁城,七进七出,无一人能伤他分毫,反倒被他杀伤无数,尸横遍地。” 在座的都是博闻广见之人,宝贝一亮相,立刻就被认了出来,一个个惊叹不已,垂涎欲滴。 柳依依道:“既然大家都对这件宝贝了如指掌,那我就不再浪费口舌了。此甲底价一千六百万两,每次报价至少加两百万两,各位大老板请出价。” 第十六章 火莲子 “三千万两!” 聂飞上一次没有参与竞价,这次却第一个出价,而且把价位提高了将近一倍。 众人无不乍舌,果然钱不是自己的好花,眼都不眨一下。 “四千万两。” 众人还没缓过神来,又有一人把价格猛往上提,却是那个刚才被他们讥笑了一番的人。 “看来曹公公志在必得呀!” 聂飞似笑非笑的道。 对方正是曹嵩,他身后的那个影子,除了阿大,还会有谁? “冥驸大人也似乎想将之收入囊中。只不过,你一个必死之人,买来何用?带入棺材吗?” 曹嵩皮笑肉不笑。 聂飞冷冷淡淡的道:“我的事就不劳公公费心了。现在,就看看这件宝衣鹿死谁手?” 见状,众人目瞪口呆,连竞价都几乎忘记了,他们倒不是惊讶曹嵩的身份,而是震惊昨夜那个自称冥驸的小子,还真是曾经轰动一时的聂飞,这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都不明白东方俊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帅小哥,想不到你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我……” 柳依依也吃惊不小,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聂飞骤然截口道:“三年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我现在只是一个将死之人,污名缠身,废人一个。” 他说的很认真,很严肃,不是自嘲自讽的那种玩笑话。 这样说话只有一个意思,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柳依依是识趣之人,当即住口不提。 聂飞转而盯着曹嵩,大声道:“我出五千万两。并且,不管曹公公你出多少钱,我都要多过你一千万两!” 曹嵩顿时气得脸都绿了。 其他人很识时务,没有掺和进这场近乎疯狂的争夺之中去,只在一旁冷眼看热闹。 有人想,就算有再大的仇怨,也不该在奇异楼里拼斗,这不是跟钱过不去吗? 也有人想,结局其实早已注定,曹嵩必输无疑,区区一个监军的财力,岂能跟堂堂镇南王世子相提并论? 还有人想,赢了一口气,却要损失掉一大笔钱,这究竟值不值得? “五千万两第一次。” 见曹嵩久久不说话,柳依依开始喊倒数了。 四周静寂无声。 柳依依继续喊:“五千万两第二次。” 还是没人应声。 看来宝衣非聂飞莫属! 这也让奇异楼狠狠大赚了一笔。 柳依依喜得合不拢嘴:“成……” ‘交’字未来得及说出口。 曹嵩突然大声道:“七千万两!” 众人怔住,本以为争斗已然结束,没想到又再起波澜。这么大一笔钱财,几乎可以买下两件宝衣,为了争一口气,二人恐怕真的要死拼到底了。 聂飞注视着对方,沉声道:“曹公公果然没让我失望,不会让我轻易赢下这件宝贝。” 曹嵩冷冷的哼了一声:“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多过我一千万两的吗?出价啊!我等着呢。” “我出——” 聂飞拉长了声音:“出个屁!我就说说而已,你居然还当真了?哈哈哈,真是个大笨蛋,我说什么你都信,我叫你去死,你去不去死?!” “哈哈哈……” 刹那间,全场人都笑翻了,这一招激将法的确用得妙,如此一来,是既出了气,又半点损失都没有。大家此刻也才明白,聂飞一早就没打算要那件宝贝,而是挖好坑等着对方往里跳。对方不明就里,果真上当,至于这个坑究竟有多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臭小子你——” 曹嵩三尸神暴跳,七窍里生烟,猛地拍案而起。 阿大也立刻从他身后跃了出来。 二人凶神恶煞,杀气腾腾。 东方俊冷冷地瞧着他们,突然道:“丢了钱不要紧,可别再丢了命。” 曹嵩瞳孔收缩,脸色由绿变紫,像是中了毒一样,浑身颤抖个不停,显然是强压下了一口恶气,就差当场吐血了。 “我们走!” 被人戏耍,又被人欺压,哪里还有脸面再待下去? 曹嵩咬着牙,拂袖而去。 阿大还是像影子一样跟着。 柳依依将宝物交在阿大手里,目送着二人离开。片刻后,拍卖继续,她伸手打开了第三个木盒。 木盒中装着的宝物呈火红色,看上去像是一颗鸡蛋,大放光芒,将整间八角阁都照耀得一片火红,如同凭空燃起了熊熊燃烧的大火,要把场中所有人都化为灰烬。 景象如此奇妙,绝对是世所罕见的奇珍,这才作为压轴拍卖。 有人立刻惊呼:“火莲子!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火莲子。” 有人大声附和:“没错,‘光华似火焚’这种异象只有火莲子才能发出。据说此物是天下五大奇花之一的火莲花所结出的果实。火莲花生长于地底熔岩深处,人力不可接近,所结下的果实,也就只能经由火山喷发而出。如此,火莲子实乃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珍宝。得此宝者,一年之功,可抵旁人数十年的苦修,妙不可言。” 还有人甚至从座位上直起了身:“上次火莲子出现,还是在三百年前,得宝者正是前朝开国皇帝……” 场中之人的夺宝欲望,似乎也被那火光点燃了,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柳依依道:“异宝现世,大吉大利,我们奇异楼能得到这种宝物,也是极大的福缘。它底价八千万两,每次加价至少一千万两,不知在场的诸位,谁能将这福缘最终抢到手呢?” 她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睛盯在聂飞身上,如今没有人比他更需要火莲子。 聂飞本人却神情悠然,迟迟没有开口。 “一亿两!” “一亿三千万两!” “一亿八千万两!” “两亿两!” “两亿……” 众人你争我夺,好不热闹,价格随之一路攀升。 “两亿五千……” 有人正忙不迭的出价。 聂飞霍然大声道:“五亿两!”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场中一下子没了声音。 这价位的确顶破天了,其他人再想加价,已然是有心无力。 见场中鸦雀无声,柳依依开口道:“看来此宝非聂公子莫属了。我们奇异楼做生意归做生意,但也喜欢结交朋友。所以,我决定让利两个亿给你。你只需出三亿两就可以带走宝物。” 霎时间,人人一脸错愕的表情,谁都没想到最后还有这么一出。 八百年来,奇异楼始终生意兴隆,鸿运当头,当然绝非侥幸,少赚一点,也就是为将来谋福祉,是眼光长远的表现。 只不过,讨好一个被皇上处死的人,是不是太冒险了? “既然肯让利,何不再多让一点?” 聂飞居然还嫌不够。 柳依依眯起了眼睛:“如何让?” 聂飞不经意瞥了一眼曹嵩走后留下的空位,朗声道:“今天八角阁的收益,肯定远超预期,不如把在座的入场费都免了吧!” 其他人一听,立刻都把目光看向柳依依。 柳依依微微一沉吟,笑道:“既然聂公子开了这个口,我们奇异楼就卖给你这个人情。在座各位的入场费全部退还。” 聂飞站起身,正儿八经的抱拳道:“多谢!” 其他人则一片欢喜,能省则省,是他们的人生信条之一。 “聂公子果然乃人中龙凤,虽无昔日雄风,却豪情不减,令人佩服。” “今天沾了聂公子的光,感激不尽!” 受人恩惠,大家免不了一番抬举。 管它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聂飞并不在乎,他只不过是图自己一个高兴。 高兴就好,是他的人生信条之一。 “聂公子,宝物请收好!” 这时,柳依依将宝贝双手捧送了过来,她一脸迷人的微笑,还冲对方眨了眨眼,似乎在提醒对方,别忘记了先前的承诺哦。 聂飞伸手接住,也冲她眨了眨眼,是在告诉她我没忘。 两人这一番眉来眼去,东方俊看不下去了,干咳了几声,道:“拍卖既已结束,我也该走了。楼下等你!” 走的不只是他一人,其他人也都离场而去。不多时,八角阁里只剩下柳依依和聂飞两人。 “聂公子今天可是风光得很啊!” 柳依依巧笑嫣然。 “我这不过是拿别人的钱和情面,为自己赚吆喝。算不得真正的风光。” 聂飞发自肺腑的道。 “看来聂公子还很清醒。那你打算怎么回报呢?” 柳依依轻咬红唇,用充满柔情蜜意的眼神瞧着对方,这种迤逦的诱惑,是个男人就应该懂的,何况,她还伸出了纤纤玉手,在对方胸口画圈圈。 聂飞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正想说些什么,对方忽然整个人扑入了他怀里,但觉温香软玉满怀,浑身一阵酥麻,他吓了一跳,猛然往后退出一步,吃吃道:“来日方长,美人姐姐又何必急在一时?” 话未说完,脸颊却是红了,而且红到了耳根,显见十分羞涩。 柳依依讪笑道:“在老娘面前装风流,小弟弟你还是太嫩了。” 聂飞尴尬地挠了挠头:“既然如此,姐姐就放我一马吧!” 柳依依淡淡道:“脚长在你身上,你要走,随时都可以走。” 聂飞并没有走,既然许下承诺,总得履行,此处更不是刀山火海,再待一会儿又何妨? 柳依依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虽然咱们是初次见面,但我看得出来,你和东方俊表面上截然不同,实际上都是同一种人,只不过,你能屈能伸,而他宁折不弯。” 第十七章 神通妙用 聂飞眸子一亮,动容道:“姐姐这双眼睛不仅美丽,而且毒辣。” 柳依依老气横秋的道:“那只不过是老娘见的人和事太多了。说句心里话,像东方俊那样的人,看似英雄盖世,纵横无敌,实则很容易对付,只要耍点心思和计谋,就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可要对付你,那就艰难得多。” 聂飞笑了笑:“姐姐谬赞了。其实我也很容易对付,比如姐姐的美人计,我就招架不住。” 柳依依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道:“你现在还没有过女人,就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欲,将来又有谁能诱惑得了你?你这样的人,注定会让很多女人伤心。” 聂飞很不理解:“女人诱惑不了我,反倒会伤心?” 柳依依凝视着他,很认真的道:“诱惑不了你,就得不到你。而你偏偏又是一个很容易让女人心生爱慕的男人。” 聂飞的脸不禁又红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柳依依莫名叹了一口气:“还好老娘比你年长了五六岁,如若不然,只怕也要沦陷在你身上。” “那我就当姐姐在夸我!” 聂飞终于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柳依依却瞪着眼,气呼呼的道:“你别张口一个姐姐,闭口一个姐姐行吗?老娘不用你提醒,我年龄比你大。” 聂飞苦笑,深深一揖,虔诚的像是一个孩子。心想,女人真是奇怪,自称老娘可以,别人叫一声姐姐都不行。 金老似乎很有经验,暗暗道:“小朋友,这只不过是女人身上诸多奇怪的问题之一,你以后会知道,女人简直就是矛盾综合体,完全不可理喻。可是,你会发现,正因为这样,女人才不失可爱,你会喜欢上这种可爱的……” 听对方这样一说,聂飞对女人似乎更加好奇了,从小到大,他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对于女人知之甚少,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可在天狼国,像他这样年龄的普通男子,早都已经恋爱结婚,出双入对。 他实在太落伍了! 遗憾的是,这种状况不知道还要维持多久,就像眼下的灾祸一样,究竟要怎么结束,仍然悬而未决,是个未知数。 “阿飞,今天就聊到这里。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有回报我的机会。” 柳依依轻轻一笑,神情里满怀期许。 聂飞抱拳道:“我相信这一天不会让依依姑娘等太久。告辞!”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八角阁,在楼下和东方俊汇合后,两人一起往驿站走去。 路上,看着手里的木盒,聂飞忽然开口道:“刚才其实好险,差一点就买下蝉翼符文甲,而错失火莲子。” 出门在外,不可能携带巨额资金在身上,东方俊用自己的令牌作抵押,白纸黑字的签名,才能带走宝物。而根据奇异楼的规矩,赊账只可买下一样宝物。 东方俊迟疑道:“你怎么会知道曹嵩对那件宝衣志在必得?” 聂飞道:“自从进入八角阁,我就一直在关注他。面对功法榜排名第九的烈火流星拳,他居然面无表情,毫不动心,可到了蝉翼符文甲,他的眼睛里大放光芒,显然是极为激动,料不到这种宝物竟然会被他遇上。我就趁机让他大大的出一回血。” 东方俊道:“那你为什么不对宝衣动心?你事先又不知道后面那压轴的宝物是什么,万一不适用呢?” 聂飞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和神秘:“小流氓自然有神通未卜先知。” 东方俊心下愕然,自从这家伙病愈后,就处处透着古怪,但总算是好事,倒也不必深究,每个人都有权保留自己的秘密。 聂飞摸着下巴,又道:“烈火流星拳虽然功法榜排名第九,但是威力绝伦,几乎人人趋之若骛。曹嵩既然不正眼去瞧,就说明,他掌握着更强的功法。你了不了解他的底细?” 东方俊摇头道:“他一向很少出手,我也从未跟他交过手。所以,他究竟掌握着什么功法,我还真不清楚。但他的修为瞒不过我的眼睛,大概是淬元四段左右,哪怕再加上两件蝉翼符文甲,也仍然挡不住我一枪。”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言语间相当自负,傲气十足。 聂飞好奇道:“你觉得当今世上有几人能挡住你一枪?” 东方俊伸出三根手指:“皇上,大统领,还有玄机老人。这三个人是当世最为顶尖的高手。尤其是那位玄机老人,神秘莫测,无人能敌。” 聂飞忍不住问:“你父王呢?” 东方俊似乎不愿意提到这个人,紧闭起嘴巴不说话。 聂飞本不该继续说下去,却还是想旁敲侧击一下:“今天我花了镇南王三亿两银子,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愿不愿意给?若是不愿意,我是既得罪了奇异楼,又得罪了镇南王,这眼前的难关还没过呢,又凭空招惹两大难关,哎,想想都头疼!” 东方俊白了对方一眼:“三亿两而已,对于镇南王就是九牛一毛,何足道哉?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宁愿称呼镇南王,也不称父王,可见这中间的恨有多深,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随随便便化解的。 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问题不解决,这两父子就不可能和好如初。 聂飞轻轻一叹,莫名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至今生死未卜,如一根尖刺扎在了他心里,纵然自己将来能重拾辉煌,却也要留下永远的痛,午夜梦回,泪湿枕巾…… 各人有各人的伤心事。 两人一路再无话,回到了驿站。 聂飞忙于修炼,笔直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他将手中拿着的木盒打开,把里面放着的火莲子取了出来。 刹那间,火光耀目,满屋生辉。 聂飞眸子里的火光,似乎比这火莲子的光芒,更强,更烈。 他太兴奋了! 有了这梦寐以求的修炼至宝,他脚下的路无疑又平坦了不少,重获荣耀也不再显得那么遥远。 当然,火莲子是一种固态的元气结晶,无法直接服用,更不能使人一夜之间变成个大胖子。 它需要修炼者慢慢炼化才能完全吸收,所花费的时间也不短,大概一年左右,期间,修炼者的修为会突飞猛进,进步神速,所以才有一年之功,抵得上旁人数十年苦修的美誉。 而炼化,是一种修炼的重要法门,修炼者在修为境界达到通窍境以后,就必须掌握。因为大多数天材地宝,灵丹妙药,都无法直接服用,需要通过炼化才能吸收。 “金老,你手段高明,本领超凡,除了炼化以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速成之法?” 聂飞满心期待的打听。 “有。” 金老果然没让他失望:“不过,你的眼睛要受累了。” 聂飞心念一动:“是天眼神通的妙用?” 金老道:“你初学乍练,自然不明白扭曲的具体功效。其实,扭曲不仅可以伤人杀敌,还能辅助修炼。你扭曲平常物体的时候,会被转移进永恒之塔里面。但扭曲天材地宝的时候,它优先将之转入气海……” 话还没听完,聂飞就急不可耐,欣喜若狂的开始了尝试。 他本以为一瞬间就能将整个火莲子转移进气海,然后,自己的修为一夜飞升。 没想到,火莲子非常坚硬,根本不可能将之一次性完全扭曲,只能由表及里,慢慢消磨。 这火莲子转化而出的元气,呈现红色,是天材地宝中蕴含的一种特殊元气,远比那乳白色的元气精纯,随着红色元气不断转入,气海里泛起波澜,积蓄的元气水涨船高,越来越多。 这种速度的确不是炼化能比拟的,简直有着天壤之别,无法相提并论。 可也就像金老所说,用天眼神通一段时间后,眼睛就会特别疲累,而且伴随着阵阵刺痛,眼泪直流,不明情况的人见了,还以为他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一个人在垂泪舔砥伤口。 如此一来,他只好一段时间用天眼神通修炼,一段时间慢慢炼化,等待眼睛恢复。这种修炼过程虽然繁琐了些,却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修炼之法了。 忙碌中不知时间。 一天一夜很快过去,转眼已是第二天清晨。 队伍休整了一天,重新上路,向着江陵城前进。 聂飞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马车颠簸,不适合修炼,他把修炼的时间放在晚上,白天里就放放羊,休息休息,劳逸结合,也是修炼的重中之重。 “大哥哥!” 突然,马车停顿了一下,玉儿掀开门帘,从马车外钻了进来。 聂飞睁开眼睛,发现才两天不见而已,小丫头似乎长大了许多,眉宇间已露出丝许英气,果然是虎父无犬女,那一日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阴影。 “大哥哥,我听说你变漂亮了,所以来看看你。” 玉儿痴痴地望着对方,仿佛已被迷住。 聂飞当即张牙舞爪的吓唬她:“我是大灰狼,要吃小美女!” 玉儿咯咯咯的笑了。 笑容依然纯真,灿烂。 但笑着笑着,她鼻子一皱,忽然哭了,哭得格外伤心,泪珠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粒粒从她美玉似的脸颊上滚落。 第十八章 计划泡汤 “玉儿,好好的你怎么哭了?” 聂飞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竟也有些手足无措。 玉儿又哭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的开口:“大哥哥就要死了!我不想大哥哥死……” 没有人告诉她此行的目的,但她心思聪颖,一路上已然瞧出了端倪,经历过那一幕,她更是明白,死亡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大哥哥不会死的,玉儿别哭!” 聂飞将她揽入怀里,柔声安慰着。 “皇上为什么要大哥哥你死?” 玉儿的哭声渐渐转小。 聂飞表情里泛起一丝苦涩:“皇上要一个人死,只在一念之间,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而我曾经偏偏又那么有名,入了皇上的法眼……” “有名不好吗?” 玉儿抹去眼泪,揉了揉哭红的眼睛。 聂飞意味深长的道:“有名没什么不好,人人都希望自己能出名,但你要有守住名声的实力。不然,那些曾经捧着你,宠着你的人,就会转而践踏你,嘲笑你。这种滋味,比死还难受。” 这是他的亲身经历,三年前他一夜成名,也不知道收获了多少赞美和贺彩。可当他一夜坠落,又遭受过多少冷眼与嘲笑? 他被皇上拿来殉葬,也岂非与他没实力,好欺负有关? “我不懂!” 玉儿摇了摇头。 她生来高贵,尊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确没那么容易懂。 聂飞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大哥哥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永远都快快乐乐的。” 玉儿眨了眨眼睛,道:“人长大了,是不是就不会快乐了?” 聂飞很惊讶,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么个问题。 他正不知道如何回答,东方俊的声音忽然在马车外响起:“丫头,你又跑来烦你大哥哥了?” “我没有。” 玉儿嘟起了小嘴,她伸手拉开窗帘,朝外面看去。 两兄妹目光对接。 “啊哟……” 玉儿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惊慌的表情,想要缩头,已经来不及了。 东方俊语气严厉的道:“家规是什么?” 玉儿只好昂首挺胸:“将门之后,流血不流泪。” 东方俊面无表情:“那你刚才干嘛哭?” 玉儿吐了吐舌头:“我还小,任性!” 聂飞忍俊不禁的笑了。 东方俊则显得很是无奈,大声道:“回你的马车把脸擦一擦,堂堂郡主,哭花了脸成何体统!” 玉儿冲他做了个鬼脸,也不说话,径直下马车去了。 之后,东方俊坐上了马车,愁眉不展的道:“我刚才和曹嵩吵了一架。” 这句话很突兀,没头没尾。 聂飞却能理解,缓缓道:“临时更改行程,有可能耽误公主的冥婚大典,皇上怪罪下来,谁都吃罪不起。曹嵩身负皇命,担任督办,责无旁贷的要规劝你。可你决定了的事情,向来是雷打不动。你们两个针尖对麦芒,不大吵一架才怪。但你也不至于为此犯愁,是不是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东方俊道:“一怒之下,我对他动了手。” “你把他打伤了?” 聂飞满脸惊愕。 东方俊摇了摇头:“当时,我向他隔空打出一掌,虽说只用了三成功力,但足以将他震伤,也算是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没想到,他周身冒出一团白雾,绵密厚实,凝结成茧,把我的攻击完全给挡了下来。” 聂飞大为诧异:“这是什么功法?” 东方俊一字字道:“天蚕功。” 聂飞脑海里搜索着这三个字,好半晌才有一丁点儿记忆:“这个功法好像只有太监能练,而且失传已久。” 东方俊思忖着道:“想必这曹嵩也有过一段奇遇,才得到了这失传已久的功法。据说,天蚕功曾经高居功法榜第五位,因为后继无人,失去传承,才被玄机老人从榜单上取消。若不是我家学渊源,从小就苦读各种典籍,还真认不出来。当然,我并非忌惮天蚕功。而是恼恨曹嵩居然会这种防御力极强,且百毒不侵的功法,使得我营救你的计划尚未实施,就要搁浅。” 聂飞错愕道:“怎么会?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东方俊详详细细的道:“很少有人知道,我们东方家除了游龙枪之外,还有一项绝技,叫做毒龙掌。中了毒掌的人,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七天之内必须服用解药,否则,整个人会化为一滩血水。” 聂飞面色变了变,道:“你想以毒龙掌控制住曹嵩?” 东方俊点点头,道:“京城里没有人认识你,我如果用另外一个人的尸体冒充你,除了曹嵩之外,还有谁能发现?像他那种人,爱惜自己的命,一定胜过对皇上的忠诚。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就不得不听命于我。一旦盖棺定论,他也反不了口。” 聂飞叹道:“这倒的确是个好计划,既能救我于水火,又不会惹出更大祸端,连累其他无辜的人遭殃。” 东方俊道:“现在计划泡汤,就只能再想其他办法。可万全之策哪有那么容易?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万不得已之时,你必须抛弃所有顾虑,远走高飞。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报仇雪恨,哪怕仇人是皇上,也要找机会报仇。” 聂飞表情转为凝重:“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会因我而受累,聂家庄也要毁于一旦。那我这一辈子,就要背负不义不孝的骂名,在逃亡中度过一生。” 东方俊凝视着他,沉声道:“你怕了吗?” 聂飞道:“你背叛皇上是不忠,祸连镇南王是不孝。有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人陪着,我怕什么?”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但谁都知道这里面的严肃和沉重,两个人并没有丝毫的笑意。 之后,两人没再交谈,各自陷入了沉默。 马车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就在这时,金老蓦然传音给聂飞:“小朋友,你不必太过苦恼。如果你想要控制住曹嵩,我倒是有一个方法。” 聂飞急切的道:“什么方法?” “你可听说过符咒?” “当然,比毒药更厉害的就属符咒,是控制人的上乘手段。只不过,符咒出自于符文术,也只有符文师才能使用。我从未涉猎符文术,连符文都不认识,怎么能施展符咒?” “你不会,我可以教啊。” “符文术被誉为百技之首,十年入门,二十年略有小成,我所剩的时间不到二十天,能学得会吗?” “有我在,你不必学会,学个皮毛就成。只有一个难处,你修为不够,无法炼制符咒。而符咒这东西,极为特殊,只能当场炼制,无法寄卖。也就是说,必须要找到其他符文师帮忙炼制才行。” “这得去问我那好兄弟,他见识远比我广。” 暗中商议完,聂飞转而对着东方俊道:“阿俊,你知道哪里有善于炼制符咒的符文师吗?” 东方俊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不禁道:“你找符文师干什么?” 聂飞一五一十的道:“我要从他们那里搞到符咒,然后用来对付曹嵩。” 东方俊满脸惊讶:“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符文术?” 聂飞坦然道:“正准备学!” 东方俊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可能学得会?!” 他怀疑对方是不是病急乱投医。 聂飞笑着道:“山人自有妙法速成符文术。你等着看就是。” 东方俊怔怔地瞧着他,终于道:“符文会馆里倒是有善于炼制符咒的符文师。不过,那些老家伙的脾气十分古怪,金钱,美色,权力,通通都无法打动他们,你想让他们帮你炼制符咒,几乎不可能。坦白说,我拿他们也没辙。” 聂飞想了想,道:“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试一试。但符文会馆好像不是每个城市里都有。” “整个天狼国,也才三家而已。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我们南疆首府丰都。” “另外一个呢?” “江陵城以前是三朝古都,你说呢?” “嘿嘿,天意啊!” 第十九章 惊鸿剑 符文是一种古老的文字,有的似蝌蚪扭扭曲曲,有的像蜘蛛四手八脚,有的如老树盘根错节,还有的好比一座山峰,挺拔峥嵘。 相传,符文源自于上古时期,是神灵降下来让凡人沟通天地的媒介,每一个符文都有着特殊的力量,既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和其他符文组合起来使用,发挥出更强大的威力。 这就好比普通的文字,每一个字都有其意义,但组合起来能变成一个词语,一段话,甚至是一篇文章,一本书籍。 文以载道,可见文字组合起来的巨大能量。对于符文来说,则更加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伟岸之力。 通常,符文由元气和精神力构成。 精神力源自于修炼者的灵魂,存储于人头顶的天灵窍。这与丹田气海类似,天灵窍也称为识海。 修为越高的人,识海中的精神力越丰富,也越强大。 值得一提的是,精神力作用广泛,可以增强修炼者的感官,如视觉,嗅觉,听觉等,也可以向外释放,用于探查,或是深入人体进行内视…… 马车上。 东方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马车。 聂飞横躺着,双目紧闭。 他的灵魂正在永恒之塔内向金老讨教符文术。 “修习符文术最大的难处在于控制精神力,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这也是为什么别人需要二十年左右,才能有所成就的原因。不过,你和别人的情况大不相同,你体内还有个我存在,我们可以投机取巧,分工合作。” 金老言简意赅。 “分工合作?” 聂飞毕竟初次接触符文术,细节上不是很明白。 “符文虽说是元气和精神力的混合,却并不要求两者出自于同一个人。所以,你只需用元气勾勒出符文的‘形’,而精神力部分的‘意’,交给我来注入就好。” 金老顿了顿,又道:“当然,描形也不容易,需要勤加练习。接下来这段时间,白天里你就呆在这永恒之塔里面跟着我练习描绘符文。” 聂飞奇道:“灵魂状态下的我,也可以施展出元气?” 金老道:“只要身体还在,灵魂和实体就没区别。如果我有实体,哪里还用得着找别人弄符咒,我自己就可以……” 说到这里,他忽然猛地一拍大腿:“哎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差点忘记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聂飞讶然:“什么事情?” 金老道:“你擅不擅长指力?描绘符文需要精擅指力,这也不是几十上百天就能速成的。如果你不会,我们的计划只好作罢。” 聂飞不紧不慢的道:“老朋友,你看我这一指怎么样?” 他抬起右臂,伸出食指,一道锐利的剑芒从指尖迅速浮现,剑是气剑,伸缩自如,收发由心。 他指头一偏,剑芒破空飙射,疾如流星,有着瞬间杀敌于百步之外的巨大威力。 这一剑的速度和锋芒,宛如黑夜里的一道闪电般触目惊心! 金老看在眼里,动容道:“好厉害的一剑!难怪你一点都不担心,原来是有恃无恐。” 聂飞道:“我们聂家以指力见长,自三岁起,我就已开始苦练指力,寒暑不断,精益求精。这一剑,我不仅可以由食指发出,还可以由拇指,中指,小指,无名指发出。左右手皆行。” 金老满怀好奇的打听:“你这剑法叫什么名字,功法榜上可有排名?” 聂飞道:“我这剑法名叫惊鸿剑,功法榜上并无排名。” 金老很错愕:“这不可能啊,你修为虽然差了点,但剑气,剑势,剑意,俱都是上上乘的功法,我看也不比那小子的游龙枪差,怎么会没有排名呢?” 聂飞解释:“我父亲将惊鸿剑传给我的时候,曾说过,这是我出生之后,一位世外高人结合我们聂家家传绝技天罡指改创而成。功法榜每三十年议定一次,尚未来得及入榜,也属正常。” 金老眼珠子转了转,道:“你父亲有没有说过这位世外高人是谁?他随随便便就能改创出一套绝世无双的剑法,想必大有来头,你们聂家早已没落,怎么会有这等厉害的朋友?” 聂飞回忆着道:“关于这位世外高人的身份,我父亲语焉不详,似乎刻意有所隐瞒。我想这个人可能和我母亲有所关系。” “你没问过你母亲?” “我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我母亲,我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你父亲难道也不曾跟你提起过你母亲?” “每次我问起,父亲都遮遮掩掩,不肯言明,久而久之,我也就不问了。而我们聂家庄的人,竟然也都对我母亲一无所知。” “现在你父亲失踪,音信全无,你岂非一辈子都无法知道你母亲的事了?” 聂飞眉目间涌现出浓郁的悲伤:“但愿我父亲还好好活着,等这件事了结,我一定要去蛮荒山脉里找寻他。” 在蛮荒山脉里失踪,基本就是死了,而且尸骨都不会留下,他心里明白这一点,却不愿相信,更不肯放弃! 身为人子,如何能轻言放弃? 金老走过去,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道:“事已至此,你再伤心难过也无用。眼下,努力修炼才是。” 聂飞点了点头。 “我先教你一个简单的符文。” 说着,金老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类似于‘氺’的符文,符文呈现黑色,定格在空中,好像凝结在白纸上的墨迹。 聂飞跟着也画了一个,歪歪扭扭,不成样子,很快就消散掉了。 金老指点道:“符文对于形的要求虽然不是很严格,但也有一定章法和规则,不能随意涂鸦。你模仿我的笔顺和手法再试试。” “嗯。” 聂飞照猫画虎,又尝试了十余次才最终成功,他所描绘的符文跟他体内元气色泽一样,红艳艳的。 金老道:“我教你的这个符文是寒气符文,符文形成的那一刻,就会有寒气席卷,但因为没有注入精神力,也就空有其表。” 聂飞道:“你现在不能注入?” 金老摇头道:“描形和绘意必须同时进行,同时完成。这也是两个人合作描绘符文的最大难点。” 聂飞寻思道:“所以说,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是多加练习,以便养成描绘符文的默契?” 金老道:“不错。好在你我意念相通,要形成默契并不算难。我们这就开始练习吧。” 就这样,两人紧锣密鼓的练习着,默契程度越来越高,修习的符文也越来越难。 数天后。 聂飞挥手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极其复杂的符文,符文形成之际,一群黑色的乌鸦从中飞出,叽叽喳喳,在半空盘旋了好一阵,才终于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看见这一幕,聂飞和金老两人脸上都露出喜色。 金老道:“如此复杂的符文,我们也能一次性完成,以后遇到一些较为生僻的符文,倒也不用预先练习了。在外人看来,如今的你就是一位符文高手。” 聂飞抱拳一揖:“全靠老朋友你悉心栽培。但以后有机会,我还是要扎扎实实把符文术学一遍,不然,终究徒有其表,华而不实。” 金老大为赞赏的道:“你能这样想很好。也只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才值得骄傲和依靠。对了,我看你气海日渐充盈,很快便要填满,到那时,老夫再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一步登天!” 这番话无疑让聂飞脸上的喜色更浓,但他也没细问一步登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程度。 他回入了身体之中。 这几日白天里修习符文术,晚上吸收火莲子,确实挺累的,纵然是修炼者也有些扛不住。 他需要歇一歇。 精神一旦松弛下来,人就睡着了,鼾声如雷,直到第二天午后才逐渐醒转。 他伸了个懒腰,撩开窗帘,向着远处望去,只见那视线尽头,有一座高大的城墙巍然挺立,金色的墙砖在阳光下金光灿灿。 这座城池,就是三朝古都江陵城,它早已失去昔日的威严和辉煌,只剩下历尽沧桑后的宁静和祥和。 聂飞不是第一次来江陵城,很小的时候,他父亲带他来走亲访友,曾在此逗留过几天,心中多多少少还有些记忆。 如今故地重游,物是人非,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第二十章 紫晶头骨 “阿飞,等下我们分头行事,你带上何进,还有赵成刚去符文会馆。我独自去一趟侯爷府,问明情况。晚上的时候,驿站里汇合。” 聂飞正在窗口瞭望时,东方俊骑着马从后方而来,这一路上都很安全,那些前朝余孽似乎不打算在途中捣乱。 对于这样的安排,聂飞并无异议。 队伍进城后,在何进和赵成刚的护卫下,他第一时间来到了符文会馆门外。 这是一座三角形的房子,绿瓦红墙,店门大敞大开,除了门口两个守卫,竟然就没有其他人了,门可罗雀,几乎没人往里面进。 聂飞也没急着进去,只是盯着门口的一名守卫仔细瞧着。 那名守卫也在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小流氓?” “大块头!” 两个人霍然相视而笑,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 三年前,他们两人的确在蛮荒山脉里同甘共苦过一个多月。 大块头也的确人如其名,高大又壮实,几乎是两个聂飞相加。对于这样一个人,哪怕是相处一天,也会记忆犹新的。 “三年不见,你可又高大威猛了不少。” 聂飞拍了拍大块头的肚子。 他也只能拍到这里。 大块头弯下腰,憨憨的笑着:“你呢?我怎么看你的修为越来越差了,就像倒退了一样。抱歉,我嘴笨,不会说话。你不要介意。” “你这说的是大实话,我又怎么会介意呢?对了,符文会馆里怎么一个人没有?” 聂飞转移了话题。 大块头道:“你是第一次来吧。这人都在地下室,平时见不着。如果你走进门,他们会跟你打招呼,能不能见得着他们本尊,要看你能否通过他们的考核。” “什么样的考核?” “符文会馆以符文会友,当然是考核你在符文上的造诣。你什么时候学的符文?” “刚刚学。” “啊!?” 大块头瞠目结舌。 聂飞轻轻一笑,转身走进门去。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朋友尊姓大名?” 一进门,就有一个浑厚的嗓音响起,声音来自于地下,看情形,这符文会馆里暗藏机关,让下面的人不露脸,就能知道会馆里发生的事,并且还能进行沟通。 “尊姓大名不敢当。小子姓聂,单名一个飞字。” 聂飞朗声回应道。 “果真是你!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 那人语气颇为惊讶。 “你一早就认出了我?” 聂飞诧异着问。 那人道:“你我素未谋面,我当然不会认识你。可镇南王府的标志,我总还认得,能令王府两大高手护卫左右的人并不多。而最近修炼界传得沸沸扬扬的,无非就是镇南王世子竟然违抗皇命,没有处死冥驸一事。我想你们之间必然有很深的交情,他人不在你身边,派两个人保护你也在情理之中。” 自从奇异楼一事后,东方俊没杀聂飞的事情便是迅速传播开去,或许还没达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修炼界消息灵通,这么轰动劲爆的消息,完全是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在传播,知闻此事的人已然不计其数。 聂飞鼓掌道:“好眼力。” 那人不冷不热的道:“可我还是没看出来,你进我这符文会馆里干什么?凭你的修为和年纪,不可能在符文上有任何造诣。” 聂飞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日前来,自然有所求。但不妨见面后再详谈。” 那人回绝道:“你现在身陷囹圄,人人避而远之,我们符文会馆素来与世无争,更不想惹上你这个麻烦。不管你今天来访有什么目的,我们一概不会应允。请回吧!” 听罢,聂飞微微一笑,道:“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了。只不过,九位前辈一定要好好保管那件东西,免得被人偷了去,引发血流成河的大灾难。告辞!” 这话说得相当突兀,在场的何、赵二人完全懵了,一头雾水。 但对方已然转身往外走去,他们也只好跟上。 三人还未跨出门槛。 那人急切的喊话道:“聂公子留步,请进来一叙。” 三言两语,就能令对方改变主意,这无疑让何、赵二人云里雾里,更是吃惊。 三人回过头时,地面一阵震动,一块地板自左向右滑开,露出一级级螺旋状的阶梯,直通往地底下。 里面一片光亮,是由镶嵌在墙壁上的一颗颗宝石所发出。 “你们在上面等我,我独自下去。” 说着,聂飞径直往地下走入。 地板随即自行关闭。 何、赵二人则停留在原地等待。 沿着阶梯而下,聂飞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地下室中。 这里陈设非常简单,连一把椅子都没有,满地都是画满了符文图案的纸张,显得杂乱不堪。 在屋子中央,摆放着一颗巨大的水晶球,从球当中可以看到会馆里里外外发生的一切,以及听到人的声音。 不过,在聂飞进到地下室之际,一位鸡皮鹤发的黑衣老者,伸手在水晶球上轻轻一按,里面显现的景象便是消失无踪,整颗水晶球也暗淡下来,失去了光彩。 聂飞这才转过目光,看向站立在水晶球附近的九个人。 这九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老态龙钟,有男有女,他们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目光并不友善,脸上还带着戒备的神色。 场中气氛有些怪异和紧张。 聂飞走近了些,拱手道:“小子见过各位前辈。” 众人一言不发。 那位黑衣老者凝视着他,沉声静气的道:“这会馆里有着许多禁制结界,哪怕是修炼高手,也无法用精神力进行探视,聂公子小小年纪,修为浅薄,却能窥见地下室里的一切,可见身负世所罕有的奇特本领。老夫佩服!” 听声音,就是之前与他对话的那人。 聂飞欠身一礼,道:“出此下策,实乃迫不得已,希望各位前辈见谅。至于那紫晶头骨的秘密,我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向外人透露只言片语。” 一听这话,众人面面相觑,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紫晶头骨是一件稀世珍宝,但凡一出现,必然引起轩然大波,腥风血雨,因为它关系到神临之地的所在。 而神临之地,是上古时期神灵所降临的地方,传言,那里埋藏着数之不尽的修炼瑰宝,甚至还有关于长生不老的秘密。 几万年来,人们争先恐后,都想先人一步的找到神临之地,但迄今为止,这仍旧只是一个传说,从来没有人发现它的所在。 只因谁也无法解开紫晶头骨的秘密。 而解开头骨秘密的关键,就在于修复头骨里面包含着的符文。 可惜,这些符文缺损严重,几乎无法还原。 但这颗头骨始终人人趋之若骛,想要将之据为己有。 聂飞也想不到,自己今日竟然有幸撞见。 当然,这种机密不是他自己发现的,而是金老暗中用天眼神通窥探到的,先前,这地下室里的九人,就手捧着那颗紫晶头骨在琢磨研究。 “说吧,你今天所为何来?” 黑衣老者直截了当的问。 “我想请求前辈帮我炼制符咒。” 聂飞也不废话。 黑衣老者眉头一皱,思索着道:“符咒是控制人的手段,你莫非已有计划帮自己脱身?” 光凭符咒两个字,就能猜到这一点,果不愧为老江湖。 聂飞动容道:“实不相瞒,京城里没人认识我,如果我拿别人的尸体进行冒充,也绝不会有人发现,除了曹嵩……” 他发现了人家的秘密,自然也要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这样,才能让对方相信自己。 听完他所说,黑衣老者不无担忧的道:“任何计划都会有风险,我今日帮了你,将来恐怕就要被皇上迁怒,后患不小。” 聂飞郑重道:“富贵险中求,只要前辈肯答应,来日一定厚报。为表诚意,我要拿紫晶头骨一用。” 顿时,众人惊讶中生出疑窦,不知道这家伙要搞什么鬼? 第二十一章 编号9527 “前辈无需担心,我对这紫晶头骨绝没有非分之想。我只是想帮忙解开它的秘密。” 见对方有些迟疑,聂飞连忙又表明自己的心迹。 这下,众人深感震惊,区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哪里来的这等信心,竟敢妄言解开紫晶头骨的秘密? 修炼界几万年来的那些能人异士,难道都只是一个笑话? “馆长,这小子也不知有什么名堂,竟然能窥破我们的秘密,但我们绝不能把紫晶头骨交给他。” “保不准他从哪里知道了紫晶头骨被我们所得的消息,今日特地前来从我们手中骗取紫晶头骨,然后,拿去献给皇上,以保住他这条小命。” “对,小心上了他的当!” 顷刻间,大家的怀疑之心更重了,你一言我一语,坚决不肯相信聂飞。 那黑衣老者反倒较为沉着和冷静,将信将疑的问:“你当真有把握解开紫晶头骨的秘密?” 聂飞简简单单说了四个字:“一试便知。” 黑衣老者犹豫片刻,终于道:“这紫晶头骨我们拿在手里已有十余年,始终一无所获,倒也不妨给你试一试,请随我来。” 他力排众议,领着聂飞走到了一处墙角,伸手在墙砖上快三,慢三的敲击了六下,旋即,墙角分开,露出一个洞口,两人矮着身子,先后钻了进去。 里面又是一间房,不比外面那间小,四周摆放着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是琳琅满目的符文宝典。 房间中央位置,则摆放着一个大铁箱。 这铁箱外围有符文禁制,一道幽绿色的光柱将其笼罩当中,不可随意触碰。 “解!” 黑衣老者挥手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奇异的符文,用以破除禁制,随后,他走过去打开铁箱,从中取出来一颗紫色的水晶头骨。 这就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紫晶头骨,天底下仅此一颗,它与一般人的头骨不同,生有三只眼,除了左、右眼,眉心处还有一只竖眼。 “聂公子,给。” 黑衣老者也不啰嗦,直接把紫晶头骨递了过去。 聂飞伸出双手捧住,感觉沉甸甸的,至少有着百余斤重,触手一片冰凉,就像是刚刚从冰窖里取出。 “小子,你要如何解开它的秘密?” “千万别耍花样。” 这时,其他八人也都进来了,大家把聂飞围在中心,每个人都很谨慎,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但凡见到任何异常处,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从对方手里夺走紫晶头骨。 聂飞淡淡一笑,暗道:“金老,接下来看你的了。我可是拿这紫晶头骨没辙。” 金老道:“这我一个人也办不到,必须先让其他人往头骨中输入充足的元气才行。” 听完,聂飞便是转而向大家道:“我修为不够,还需诸位帮帮忙,合力输送一些元气到这头骨上来。” 他也不等其他人同意与否,便是将头骨放在地上,自己走到一边去了。 “馆长,你意下如何?” 众人拿不定主意,不约而同地看着那位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显然是这些人之中最为果决的人,他二话不说,立刻运转元气,隔空点出一指,橙色的元气从指间射出,击落在紫晶头骨之上。 见状,其他八人不再迟疑,分别出指,将自身元气往头骨输送,大家的元气色泽各不相同,五颜六色,十分炫目。 随着时间的推移,紫晶头骨越发透亮,光芒大盛,就像是吃饱喝足了一样。 聂飞大声道:“诸位收手,够了。” 众人纷纷停手。 就在这时,紫晶头骨的上下颚居然开始活动了,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叫声,极其刺耳,摄人心魄。 众人虽然阅历丰富,博闻广见,却也大吃一惊。 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你装模作样一番,让他们以为是你在操控。” 金老暗中提醒。 聂飞便是口中叽里咕噜的一顿念咒,至于念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能哄住人就成了,为了像模像样,他手里还不停的结印,至于是什么印,他也不清楚,越稀奇古怪越好。 “这小子还真有些能耐。” “匪夷所思。” 此刻,众人无不对聂飞刮目相看,全都万分期待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 只见那紫晶头骨一顿怪叫后,蓦然凭空飞起,如同生了翅膀,径直朝着聂飞飞了过去。 “主人,编号9527向您报告。” 紫晶头骨竟然开口说话了。 众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珠子,彻底被惊懵了。 这小子怎么会是紫晶头骨的主人? 紫晶头骨几万年前就出现了,这小子才几岁? 与此同时,聂飞也是一脸错愕,暗道:“金老,没想到你竟会是这紫晶头骨的主人,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说人话?” 金老解释道:“这东西全名符文傀儡,除了这颗头骨,应该还有其他身体部位。我并非它的主人,只是模仿了他主人的精神力来启动它。通过精神力,它可以和任何生灵交流。” “你认识它的主人?” “当然,他就是你上上一代塔奴。哎,睹物思人,我又想起了那个聪明绝顶的小子,他精通符文天书,爱搞发明创造……对了,你让这傀儡报告一些情况给你。它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为何会来到这里?” “它会听我的话?” “你就做做样子,实际上是我问。” 听金老如此一说,聂飞这才发觉是自己糊涂了,毕竟,眼下所见,实在出人意料,就像三年前他捡到永恒之塔一样惊诧莫名。 “9527,你从哪里来,来做什么?” 聂飞出声问道。 “我,我,我从天而降……执行命令,收割……” 紫晶头骨某段记忆似乎被破坏了,表达不够完整,但也能听出一些眉目来,这家伙从天而降是为了完成某一项任务。 “看来,要真正搞清楚状况,必须将其脑子里损坏、缺失的符文进行还原。但目前还不是时候,只能以后再来了。” 说完,金老关闭了紫晶头骨。 紫晶头骨顿时从空中掉落在地。 见到这一幕,众人才猛然回过神来,他们盯着聂飞,想要问些什么,但却没有开口。 他们毕竟是老江湖,知道对方今日只是刻意展露一下本领而已,好让他们明白,帮助他是值得的。 至于解开紫晶头骨的秘密,恐怕要等到对方度过难关以后了。但这足以让人激动和期待了,数万年来,没有人能找到神临之地的所在,而他们,似乎终于有了这个机会。 “前辈,紫晶头骨请收好。” 这时,聂飞捡起地上的紫晶头骨,递还给了对方。 黑衣老者将紫晶头骨重新放入了那口铁箱中。然后,他注视着聂飞,感慨道:“聂公子能操控这紫晶头骨,想必有过一番奇遇。我等老眼昏花,忽略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实在惭愧。” 聂飞道:“前辈谦虚了。论真本事,我不及各位前辈的万分之一。希望日后有机会进一步解开紫晶头骨的秘密。” 黑衣老者会意,道:“聂公子既然早有打算用符咒控制住曹嵩,想必在符文术上也有一定造诣,只是碍于修为,无法自行炼制符咒。” 聂飞点了点头,道:“前辈可以任选适合我的符咒炼制给我。但为了保险起见,我需要三道符咒。对了,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黑衣老者捋须道:“老夫姜瑜。前些时日,我研究出了数道独门符咒,今天正好把其中三道炼制给你,请伸出一只手。” 聂飞明白,炼制符咒需要用到人血,便是依言而为,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姜瑜握住他的手掌,用尖利的指尖在他中指上划了一道口子,用力挤压,顿时血流如注,这鲜血流出后,并不往地上滴落,而是悬浮于半空,逐渐凝聚成了一团血球。 当血球有着拳头大小的时候,姜瑜这才放开聂飞的手掌。 旋即,姜瑜伸出右手食指,蘸着鲜血,在空中勾勒出数道奇异的符文,符文全部完成的那一瞬,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显化而出。 第二十二章 三道符咒 “把手背朝上。我要把这蜘蛛符咒种植在你手背。” 姜瑜大声吩咐。 聂飞干脆将两只手都伸了出去,手心朝下,手背朝上。 只见姜瑜手一挥,那空中盘旋的蜘蛛,迅速缩小,径直落在了聂飞右手手背上,只留下一个蜘蛛印记,就像是纹身。 接下来,姜瑜如法炮制,将一道蛇符咒种植在了聂飞左手手背上。至于第三道符咒,则种植在了聂飞左手掌心,是一条蜈蚣。 三道符咒种植在身上,聂飞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但如果种植在别人体内,那就会令人痛苦万分。 毕竟,符咒只能种植在人体之中,用了谁的血,谁就不会受到伤害。 而施展符咒,需要以相应的符文激发,再以意念驱使。 姜瑜随后把激发三道符咒要用到的符文传给了聂飞,慎重道:“解除符咒需要用到你的血,以及我的独门运气法门。我向你保证,除了你之外,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三道符咒的运气法门。” 聂飞点头道:“曹嵩也绝不可能在我身上弄走我的血。这三道符咒的作用分别是什么?” 姜瑜道:“蜘蛛符咒,别名十日夺魂。十日之内不破解,人必死无疑。蛇符咒称为七日化石,七天一过,人就活生生变成石头。蜈蚣符咒最毒,叫做日落绝命,哪怕是日落前一刻施加于人体,人也会在日落后化为一滩脓水。” 听完,聂飞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仿佛看到了曹嵩乖乖就范,俯首听命的模样。 在这之后,一众人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 姜瑜随后提笔写了解除那三道符咒的运气法门给聂飞。 “诸位前辈,有机会再聚,我先告辞了。” 事情既已办妥,聂飞辞别众人,走出了地下室。 见他春风得意,笑容满面的样子,一直守候在外的何、赵二人便是知道符咒拿到手了,两人也没多问,跟着他往会馆门外走去。 这时,大块头走上前来,看着聂飞道:“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的修炼天才聂飞。” 聂飞微微一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兄弟,你的真名是什么?先前忘记问你了,不好意思。” 大块头回答:“我叫黄金山,正是这江陵城人氏。” “好名字!金山兄弟,能跟你再次重逢,实在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但我眼下事忙,只能等以后再叙旧了。再会!” “保重!” 凝视着对方远离的背影,黄金山久久无法移开目光,因为对方是他的朋友,而朋友有难,他却束手无策。 他心底里很是难过。 …… 离开符文会馆后,聂飞三人笔直回了驿站。 刚到门口,就有一个士兵迎上前道:“聂公子,世子吩咐,说是你一回来,第一时间去他的房间。他有要事与你商谈。” “嗯,知道了。” 不一会儿,聂飞来到了东方俊的房间外。 他伸手正要敲门。 东方俊已经开口:“我知道是你,进来吧。” 修炼高手的感知能力极强,百步之外就能察觉到危险,听脚步声辨人这种本事,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想跟我聊聊你在侯爷府的发现?” 聂飞推门而入。 东方俊让他坐在自己的对面,这才慢条斯理的道:“江陵城并不临近人界长城,按照朝廷律法,是不可以购买和使用机关兽的。但你知道为何这里长期驻扎着一支机关兽队伍?” 聂飞对这件事略有耳闻,便是道:“据说是为了守卫皇宫。当然,现在这座皇宫已经成了皇上的行宫,里面奇珍宝物无数,以防贼寇偷盗,所以才安排了机关兽队伍驻守。” “这支队伍里的技师有着十余人,终日无所事事,有两三个技师离岗,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但擅自离岗,总归是不合规矩。” “可我义父是个老好人,别人家里有点什么事,他就额外批准了假期,让他们回家探亲。这不合天工山庄的规定,天工山庄若是知道此事,也会直接跳过雇主惩罚那三名技师。” “所以,侯爷替他们隐瞒了?” “嗯,义父以为他们十天半个月就会回来,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义父为此向我赔礼道歉,我又如何去责怪他?” “如此一来,是这三名技师在家里的时候被前朝余孽所胁迫了。那幕后之人大费周章的引我们来这里,当然不会只是想告诉我们这些。” 东方俊愁眉深锁:“你认为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聂飞思考了一阵,道:“我们的下一步,是借道东疆,经洛河,穿澜江,这也肯定在他们的预料当中。所以……” 东方俊眸子一亮:“难道他们想在水上袭击我们?” 聂飞道:“这几乎是肯定的,因为接下来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水上。你们镇南王府的人,善不善水战?” 东方俊摇了摇头:“术业有专攻,军队也分水、陆两种,这次随我们进京的士兵,从未登船操练过,完全不善水战。若非本身是修炼者,恐怕还要像常人一样晕船。那些前朝余孽果然狡诈多端,故意设计引我们到此,原来是要攻击我们的薄弱点。” 聂飞叹道:“只可惜,我们明知前面有陷阱,有危险,也无法绕开了,不然,就会耽误公主的冥婚大典。” 东方俊沉吟了一会儿,道:“遭遇袭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正好借此机会除掉曹嵩,日后皇上问起,我就说曹监军奋勇杀敌,因公殉职……只要曹嵩一死,你也就万事大吉。” 聂飞骤然呆住,这种脱身的方法他还真没去想过,但也不失为一种可行的好计谋。开口道:“阁下果然不愧为官二代,如此阴毒的计谋,也是信手拈来。佩服,五体投地。” 他站起身,向对方鞠了一躬! 东方俊直身而起,翻着白眼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聂飞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正儿八经的道:“咱们本就是狼狈为奸,你说是骂是夸?” 两人畅快大笑。 现在的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开心,如果流血牺牲无法避免,那就痛快一战,并谋取最大的利益。 “对了,符咒的事情怎么样了?” 东方俊忽然问起。 聂飞很得意:“手到擒来。” 东方俊竖起了大拇指:“行啊!你还真有一套。这下可谓是上了双保险。” 聂飞双手抱胸,神情里有着无法掩饰的骄傲:“男人嘛,不行也得行!” “你试过?” “我在说正经的好不?” “哟呵,小流氓也害臊了,哈哈。” “哼,等这次事情过了,我一定要跟你划清界限,分道扬镳,不然的话,我会失去一个好兄弟。” “我好好活着,又没死,你怎么会失去我?” “哎,你虽然还活着,无名小卒却已经挂了,就剩下两个小流氓了……” 两个人又笑了。 好像所有的烦恼都在这笑声里被驱散殆尽。但谁都知道,接下来的苦战无可避免,能笑的时候,就尽量笑,笑容本身就是种武装,武装自己的脆弱和顽强。 商议结束,东方俊把何、赵二人叫了进去,计划部署。 聂飞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专心修炼。 翌日清晨,队伍离开江陵城,向着洛河城进发。 洛河城地处东疆,临近洛河,有渡口上船,而东方俊从江陵侯那里得到了一封书信,通过这封书信,洛河水师提督必然会提供虎牙大舰协助他们进京。 第二十三章 来龙去脉 洛河是天狼国最大的河流,常年波涛汹涌,白浪滚滚,河面更是十分宽广,一眼望不到对岸。 呼—— 这时,一阵大风生猛的刮了过去,河岸边的芦苇荡波澜起伏,惊起无数水鸟展翅翱翔,场面蔚为壮观。 “大哥哥,快看,好多的野鸭子。你能不能抓一只来我摸摸?” 虎牙大舰甲板上,玉儿看见水鸟铺天盖地的飞起,顿时兴高采烈,她年纪小,阅历尚浅,哪里分辨得出那是什么鸟?通通以野鸭子一概而论。 聂飞也不跟她较真,当即蹲下身,把她娇嫩嫩的小手放在自己头顶上:“大哥哥没有翅膀,飞不过野鸭子,但大哥哥这头发,和野鸭子的羽毛也差不多,要不玉儿将就着摸摸看?” 玉儿笑弯了腰。 周围的士兵看到这一幕,也一个个捧腹大笑。 虎牙大舰一共借来了六艘,每艘可乘五百余人。曹嵩和他所率领的一千多人,占了两艘。其他四艘全都是东方俊这边镇南王府的人。 玉儿和聂飞同乘一艘,东方俊、何进、赵成刚三人各自带领了一艘。 六艘虎牙大舰一字排开,乘风破浪,气吞万里如虎。 “大哥哥,我们放烟花玩好不好?” 玉儿小孩子心性,想起一出是一出。 六艘虎牙大舰上都装载着大量的烟花,是洛河水师提督本来要亲自携带入京,在公主冥婚大典上燃放的,但人界长城沥水关一夜之间被妖兽攻破,提督不得不率军助战,围剿入关的妖兽,以免危害附近的渔民百姓,从而让东方俊帮着送往京城。 冥婚大典上用的烟花,怎能私自燃放? 聂飞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满足玉儿的愿望。反正也没人监管,少一些烟花鬼知道?在他眼里,如今的曹嵩就跟砧板上的鱼肉差不多了,不能当人。 “玉儿,烟花晚上燃放会更好看,我们晚上再放。” 聂飞微笑着道。 玉儿高兴的点了点头,道:“还是大哥哥对玉儿最好。不像我哥哥,一点儿也不知道疼人,就知道成天板着脸训我。” 聂飞哑然失笑,东方俊管教这个妹妹的确是过于严苛了点,但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的表现。小丫头冰雪聪明,肯定也能理解,只不过偶尔发发牢骚罢了。 “丫头,你又在大哥哥面前说我坏话?” 这时,东方俊从另外一艘船上跃了过来,两艘船间隔的距离并不算宽,像他这种顶尖高手,轻而易举的就能来往跳跃。 “你本来就很坏,哼!” 玉儿撅起了嘴。 听到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东方俊满脸的不可思议,转而瞧着聂飞:“我就知道不该把她和你放在一艘船上,你看,才一天而已,就被你带坏了。从明天起,到我船上去。” “我不要,不要,不要!” 玉儿急得直跳脚。 这把在场的人又都给逗笑了。 东方俊也忍俊不禁,没再理会她。对着聂飞使了个眼色。 聂飞会意,点了一下头。 两人先后纵身跃起,从这艘船跳到另一艘船。东方俊所在是左起第一艘,聂飞紧挨着,是第二艘,他们一连越过三艘船,到了最靠右的第六艘船上。 曹嵩乘坐的正是此船。 在两人跳跃而来的过程中,何进和赵成刚也分别跟了过来,这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镇南王世子的大驾谁敢阻拦? 四人畅通无阻,堂而皇之的来到了曹嵩所在的舱房外。 “世子阁下,我们监军大人正在午休,不见任何人。世子如果有什么事……” 见情形不对,阿大等四人作为贴身护卫,不得不上前拦阻。 “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开!” 东方俊声色俱厉,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在了阿大脸上。 阿大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痛,眼前金星乱冒,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还夹带着三颗牙齿。 可见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 阿大几乎被打蒙了,嘴里一个字也说不出。其他三人悚然变色,只得让出一条道来。 哐当! 东方俊一脚踢开舱门,带着聂飞进到了舱房里。 何进和赵成刚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否则,格杀勿论! “世子,你这样气势汹汹而来,所为何事呀?” 舱房里,曹嵩安安稳稳地坐在一把宽大的椅子上,他神情看上去十分悠闲,既不生气,也不紧张,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和害怕。 这倒是把闯进来的两人给惊到了。 东方俊探问道:“你当真不知?” 曹嵩居然还笑了笑:“在下虽然年过五旬,老眼昏花,但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还是一清二楚的。二位今天前来,是准备用符咒对付我吧。” 东方俊虚空抓出寒芒毕露的游龙枪,冷冷道:“如果你不配合,我也可以用游龙枪收拾你。” 曹嵩笑容不改:“凭世子的修为境界,就算没有游龙枪,我也抵挡不住。在你们动手之前,我倒还有几句话想说。” “有屁快放!” 对方已经是瓮中之鳖,东方俊本就不着急动手。 曹嵩敛住笑容,正色道:“你们用符咒对付我,当然不会是想杀我。而是想要胁迫我做一些事。据我所知,皇上并不认识聂飞本人,如果你们拿别人的尸体进行冒充,也不会被识破,这样,既能帮聂飞脱身,又不会连累其他人。这种李代桃僵之计,本来倒也的确不错,只可惜,你们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漏了一点。” 东方俊迟疑道:“哪一点?” “皇上虽然不认识聂飞,另外一人却认识。这人说的话远比我有效,皇上对他更是深信不疑。” 曹嵩有板有眼的说着。 “这人是谁?” 聂飞忍不住插嘴道。 曹嵩转而看向他:“当今太子殿下。” “太子?!” 聂飞大感错愕,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和太子有过交集。 见他一脸迷惑的样子,曹嵩霍然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大声提醒道:“大至尊这个人,你当真忘记了?” “大至尊?!” 聂飞皱起了眉,嘴里一遍遍的咀嚼着,大至尊当然不是一个人名,而是一个绰号,和小流氓,无名小卒,大块头类似。 这个绰号,若是没人去提,他几乎想不起来了。谁会花心思去记一个陌生过客的绰号? 然而,记忆一旦被唤醒,那些往事就纷至沓来,充斥了他整个脑海。 “臭小子,我大至尊就是当今太子,未来是要做皇上的人,你敢对我不敬?” “哼,那正好,我小流氓乃当今皇上,见着你爹还不跪下磕头?” “你,你——” “你什么你,是你打劫我不成,反被我生擒活捉,按照蛮荒山脉里的规矩,我随时可以杀了你。你到底跪是不跪?” “你,你会后悔……唉哟,我跪,我跪,你别打了。” “边磕头,边说自己是乌龟王八蛋。” “我是乌龟王八蛋。” “喊我皇帝陛下万万岁。” “皇帝陛下万万岁!” …… 记忆涌现,聂飞耸然动容:“大至尊果真就是太子?” 曹嵩慢悠悠的道:“这当然不会有假!太子唆使皇上杀你,本就是为了要报复你。但此事伤及皇家颜面,皇上也不便公开挑明,趁着公主妖殇,顺手就把你处置了。” 聂飞满心苦涩,追问道:“人海茫茫,太子和皇上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天狼国将近三十亿人口,要想准确无误的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曹嵩道:“具体详情我并不知晓,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三年里,你父亲带着你到处看病,想必让一些人认出了你的身份。这些人,或有意,或无意,把你的身份泄露了出去,并传到了太子耳朵里,也并非不可能。” 他顿了顿,接着道:“说到底,你有今天这个大祸,怨不了别人,只怪你自己当初不够心狠手辣,没有直接杀了太子。” 一时间,聂飞心中五味杂陈,哭笑不得,他遇见太子的时候,还从未杀过人,而蛮荒山脉里冒充太子,公主,世子的大有人在,各怀心思,各有目的,谁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一念之仁,终于铸成大错! “曹嵩,你早就知道这些事,为何直到现在才说?” 东方俊忽然厉声喝问。 他一直关注着聂、曹二人的对话,哪怕不是当事人,却也猜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曹嵩道:“祸从口出,有辱皇家脸面的事情,谁敢多嘴?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否则,我也要跟着遭殃。” 东方俊道:“你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们,就不怕我们走投无路,先杀你泄愤?” 曹嵩始终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你们当然可以杀我,但皇上一旦得知此事,势必雷霆大怒,大军围剿之下,你们岂能安然返回南疆?” 东方俊面无表情:“我本就没打算再回到南疆。” 曹嵩阴恻恻一笑:“那小郡主呢?你有游龙枪,她可没有。她还是个孩子,你忍心看她颠沛流离,朝不保夕?” 东方俊神色这才变了:“难怪你如此镇定,原来是料定我们进退两难,拿你没辙。” 曹嵩神情十分得意:“世子现在迷途知返,改过自新,尚且还来得及。皇上宽宏大量,大仁大义,必然会对你既往不咎,只要你立刻杀了聂飞。” 第二十四章 精神连接 “哼,哪怕与皇上为敌,我也绝不会放弃友情。此刻你之所以还活着,只因为你还有用处。” 东方俊义正词严,神情凛然,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前,掌中元气运转,一把按住了曹嵩的肩膀,顺势往下狠压。 这是成心要羞辱一下对方。 “你敢——” 曹嵩怒目圆瞪,嘴里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人就身不由主的跪了下去,咔嚓,地板当场破裂出两个窟窿,他两条腿陷在里面,浑身力量被压制,动弹不得,挣扎不了,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蜘蛛符咒!” 聂飞迅速靠近,伸出食指在空中一阵勾勒,旋即,符咒被激发,一只五彩斑斓的蜘蛛,从他手背上一跃而出,径直扑在了曹嵩的左侧脖颈上。 这蜘蛛并非实体,一旦碰到人身,便会渗透进血肉经脉里,曹嵩顿觉一股剧痛从脖子上蔓延而开,浑身痛苦不堪,越来越剧烈,随后,整个人开始痉挛,抽搐,口吐白沫。 见状,东方俊当即松开了手,看着这个老混蛋受罪,他和聂飞心里都说不出的畅快。 蜘蛛符咒所带来的剧痛只会持续一小段时间,随着时间流逝,痛苦逐渐减轻,曹嵩便是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他满怀怨毒的瞧着对方二人,咬牙道:“你们一定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东方俊十分不屑的哼了一声。 聂飞冷冷道:“少废话!从今天开始,你还有十天好活。若想留住你这条狗命,那就乖乖听我们吩咐。” 曹嵩面色阵青阵白,好半晌才开口:“你究竟想怎样?” 聂飞道:“一计不成,我们还有一计。这个计划本来只是备用,但现在看来,反倒成为了上上之策。” 曹嵩迟疑着,道:“什么计划?” 聂飞不答反问:“曹公公可还记得那些前朝余孽?” 曹嵩眉头一沉:“你说的是先前在路上袭击我们的那伙匪徒?” 聂飞道:“没错!我料到他们会在水上再次袭击我们,到那时,场面一定会很混乱,像我这种修为低劣的人,很难自保,被人一刀宰了也在情理之中。而战场又是在波涛汹涌的水上,尸首不小心掉进水里,随着浪涛消失无踪,岂非正常得很?” 他和东方俊原先想借此机会除掉曹嵩,但后来仔细一考虑,发觉很难瞒过皇上,所以做出了适当调整。 一听,曹嵩神色大动,不得不承认:“既然没有尸首,就无法进行辨认,太子也没辙。” 聂飞道:“这死无对证的计划,看上去虽然天衣无缝,皇上却也不是三岁小儿,所以,还需要曹公公你亲口向皇上证实,我聂某人死于乱军之中,尸首不见。以皇上对你的信任,自然深信不疑。而你们诛杀前朝余孽有功,将功折罪,大家谁都不会有事。” 曹嵩凝视着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后生可畏,古人诚不欺我!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事成之后,我要一笔钱。” “你要多少?” “一亿两白银!对于镇南王府,这点钱算不了什么。世子金口玉言,我只要世子一句话。” 曹嵩一眼不眨的盯着东方俊。 东方俊也正在看着他,朗声道:“此事一旦顺利了结,我便会派人将这笔钱送到你府上。” 曹嵩满意而笑:“一跪换得一亿两,也算是值了。” 东方俊冷然道:“事成之前,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否则,我们随时会改变主意杀了你。” 说完,他带着聂飞从舱房里走了出去。 何、赵二人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各回各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聂飞本应该松一口气才对,但也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的感到不安,眉头一直皱着。 见他如此,东方俊便是没有立即回到自己船上去,而是逗留在他的船上。 两人进了舱房,相对而坐。 东方俊试探着问:“你担心前朝余孽不会如期而至?” 聂飞摇了摇头,道:“我在担心曹嵩。在我印象中,他似乎不是个贪财之人。他在南疆的恶名,也不包括敛财这一项。他故意开口要钱,好像只是为了让我们安心。” 东方俊道:“此一时彼一时,他一向是个很精明的人。他不开口要钱,我反倒会心存怀疑。这一亿两,就当是封口费。” “希望如此!” “目前看来,我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也不知前朝余孽这股东风何时会出现?” “我看过地图,在洛河和澜江的交汇处,有一片荒无人烟之地,两岸是茂密的灌木丛,最适合隐藏突袭。依我猜测,他们已经等在那里准备打我们一个伏击。” “大概还有几天路程?” “三天左右。到时候,我准叫他们一个个有来无回。” 东方俊握紧了拳头,眼眸中杀意浓烈,寒芒闪烁。 说完,他站起身,准备回自己的船上去。 聂飞连忙道:“你晚上的时候,陪一下玉儿放烟花。我已经答应她了。你可不能让她失望。” 他答应的是自己陪玉儿放烟花,但他知道,玉儿心里肯定最希望亲哥哥陪着。这也算是他给玉儿的一个惊喜。 东方俊无奈道:“我现在总算知道她为何那么喜欢你了,原来你什么都由着她。但大战在即,如果能让她开心,我们的确应该尽量让她开心。” 话音未落,人已走出了舱房。 聂飞关上门,伸出食指,在地板上一阵勾勒,几道闪烁着光泽的符文随之浮现而出。 这些符文拉伸蔓延,相互交织,构成了一个类似于气泡的结界,人置身其间,可以安心修炼,不会被外力所打扰。 “金老,你要如何帮我一步登天?!” 聂飞盘膝端坐在气泡结界当中,这些天的修炼,终于让他气海里存满了红色元气。 金老回应道:“修炼之路,循序渐进,步步为营,通常都是顺着来,先通窍,再淬元。但根据你的情况,我却可以让你反其道而行。” 聂飞很惊讶:“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先在气海凝聚气旋,然后,再回过头打通穴窍?” 金老道:“没错,凝聚气旋需要有通窍九段的气海容量,而你的气海容量却是淬元境,凝聚气旋根本不成问题。一旦气旋凝聚成功,元气的精纯度就将更上一层楼,伐毛洗髓,贯通穴窍,可谓轻而易举。” 聂飞思忖着道:“话虽如此,可凝聚气旋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我现在还远远不够。” 金老道:“这不是还有我吗?你我同为塔奴,精神力可以相互融合。不过,我的精神力太过浩瀚和强大,你承受不了。我只需要给你一丁点就行。” “精神力怎么给予?” 聂飞大为惊奇,长久以来,他只知道元气可以输送给外人,但精神力这种东西还从未听说过可以输送给别人。 金老道:“这需要你我建立起精神连接。首先,你得放下警惕和戒备,摒弃一切杂念……” 听着,聂飞闭起了双眼,依言而行,当他心中空空荡荡,毫无所想,所念的时候,他猛地感觉一股巨力朝着自己撞了过来,整个人立身不稳,向后仰天翻倒。 他着实吓了一跳,本能的睁开眼,发现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唯有阴风怒号。 他伸手四处触摸,空无一物,自己竟是离奇的悬浮在半空。 “金老,你在吗?” 他试探着叫喊。 但除了呼啸的风,没有任何回应。 “金老……” 他把声音加大,又叫喊了几声。 这下,终于有了回应。 却不是金老。 而是一道血红色的光芒。 起初只是一个小点,慢慢变大,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把镰刀似的兵器,这镰刀锋锐无比,杀气逼人,从遥远的下方而来,直往上方飞射而去,非常迅猛。 铿! 突然,上空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像是那镰刀撞击在了什么事物之上,火星溅射。 旋即,下方传来一声响亮的吼叫,似人声,非人声,似兽声,非兽声,但却有一种不甘,不满,不服的愤怒情绪夹杂其中,好似困兽之斗,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吼叫声中,一个面目狰狞,头生犄角的庞然巨怪,从下方飞驰而来,它周身布满绿色符文,三头六臂,显得格外妖异。 “这是什么怪物?!” 就在聂飞无比震撼和疑惑之际,那怪物嗖一下,从他身边飞掠而过,然后,一把抓起镰刀,铿,铿,铿,当空不停挥舞,似要把这无尽的黑暗劈开,摧毁,无数的火星飞溅下来,灿烂夺目,迷乱人眼。 轰隆! 随着镰刀不断攻击,那黑暗当真被破坏了,裂开一块巨大的豁口,从中透射出万丈金光。 见状,怪物很是兴奋,嘶叫着向前飞跃,想要冲进那豁口之中去。 “孽畜,回去!” 猛然间,上空响起一个古老沧桑,公正严厉的声音,似要掩埋世间一切罪恶,镇压所有邪魔。 那豁口中的金光,转瞬间变化为一只庞大的手掌,带着无边威严和最为公正的审判,当空压了下来。 “不——” 怪物歇斯底里的怒吼,全身上下的绿色符文随之闪耀出无比刺目的光辉,好比熊熊烈火在燃烧,把怪物本身都淹没了。 聂飞只看见一团绿火与那只金色大手激烈对抗,气浪滚滚,地动山摇。 然而,不到片刻功夫,绿火便是被大手一压而下,径直坠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再也看不见任何踪迹。 随后,豁口弥合隐没,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结束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聂飞很茫然。 就在这时,他突觉肩膀一紧,却是被人一把抓住,向后猛拽。 “是谁?!” 在这样的环境下,聂飞当真惊出一身冷汗,他连忙扭头去看,眼前却是光亮一片,人好好地端坐于舱房之中,丝毫未曾挪动,刚才遭遇的那一幕,只不过是一场幻象。 第二十五章 一步登天 “金老,刚才那个幻象是怎么一回事?” 聂飞忍不住出声询问。 金老解释道:“精神承载记忆。我把精神力传给你,也就会带给你一些记忆片段。至于你所见到的情景,与你无关,我就不细说了。现在,你赶紧凝聚气旋,外来的精神力无法长久,很快就会消散掉。” “嗯。” 聂飞再不废话,立刻在丹田中凝聚气旋。 所谓凝聚,就是压缩的意思,元气通过不断压缩,会产生质的变化,从而带给人更加强大的力量。 这个过程,聂飞曾经尝试过不下百次,可谓熟门熟路,驾轻就熟,再加上融合了金老的强横精神力,眼下便是一次性成功,毫不费力。 只见他气海里又有大量空间富余出来,在那中间处,拳头大小的气旋,一刻不停,永无休止的旋转着。 从今往后,新吸收的元气都会被气旋自行压缩,纳入,当气旋再次变大,充塞气海时,就是突破下一个境界之际。 滋滋滋! 随着气旋出现,聂飞明显感觉到身体细胞里残留的电元素被唤醒了,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到处都有着电流在涌动。 可偏偏无法释放出来,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有力无处使,憋得慌。 他明白,这是周身穴窍尚未打通的缘故。接下来,他便是稳住心神,抱元守一,不断将气旋中的元气抽离而出,一丝丝引导着往身体各个穴窍灌入。 人身上总共有着一百八十六处关键穴窍,散布于周身各处,胸腹主要有天突、璇玑、神藏、华盖、膻中、鸠尾、巨阙、神阙、关元、中极、曲骨、鹰窗、期门、章门、商曲等穴。 头颈有百会、神庭、太阳、耳门、睛明、人中、凤池、人迎等穴。 背腰有风门、督俞、神堂、魂门、意舍、阳纲、志室、尾闾等穴。 上肢有天宗、手五里、清冷渊、天井、阳池、中渚等穴。 下肢有箕门、环跳、阴谷、风市、中渎、地机、漏谷、悬钟、太溪、照海等穴。 通窍境的境界划分根据打通穴窍数量而定,二十个以下,称为前期,满二十个为一段,四十个为二段,六十个是三段,以此类推,每段增加二十个,打通一百八十个以上,叫做后期。 修炼者每晋升一个段位,力量就会得到大幅度增强。 一般来说,通窍一段的力量是一千斤,二段是一千五百斤,三段是两千斤,层层递进,后期将近六千斤。 而淬元境,力量至少在一万斤以上,并且还附加元素威能,杀伤力不是通窍境可以相提并论的。 这段时间,聂飞遵从金老的建议,修为一直处在通窍前期,但此刻,一个个穴窍相继被打通,毫无阻碍,修为也就一路水涨船高,节节攀升,要完成通窍境的修炼,一举跨入淬元境,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不断流逝。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这两天都是阴天,乌云密布,但始终没能下起雨来,使得这夜晚比平时更加沉闷和黑暗。 蓬蓬蓬—— 蓦然,天空上炸开出五彩缤纷的烟花,一个接一个,应接不暇,漆黑而又深沉的夜空,总算被点缀出几许艳丽和生动。 “哇,好漂亮啊!哥哥,你快看,满天都是五颜六色的花朵。” 玉儿满心欢喜的仰望着天空,脸上的笑容比烟花还要灿烂。 “既然玉儿喜欢,那我们就再多放一点。” 东方俊笑容温暖。 不多时,天空上绽放的烟花更加密集,把周围四方照耀得亮如白昼,绚丽多彩。 玉儿欢呼雀跃,拉着对方的手,道:“哥哥,你以后一直对玉儿这样好,好不好?” 东方俊弯下腰,张臂将她抱入怀里,轻抚着她的脸颊道:“哥哥以前对玉儿严厉,只是想让玉儿尽快学会坚强和勇敢,等哪一天哥哥不在玉儿身边了,玉儿也能自己照顾自己。” “哥哥要离开玉儿吗?” 玉儿目不转睛的瞧着对方,她聪明伶俐,已然察觉到了什么。 东方俊帮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秀发,意味深长的道:“没有人可以一直陪着一个人,哥哥也不能永远陪着玉儿。但哥哥答应玉儿,只要玉儿想哥哥了,哥哥就一定会出现在玉儿身边。” 听着听着,玉儿眼眸里泛起水雾,紧紧抱住了对方的脖子,连声道:“不要,我不要哥哥离开。” 东方俊苦笑,他本来想要尽量让对方开心,没想到,说着说着,又让对方伤心难过,提到哄人,他真是远远不如聂飞。 轰! 突兀的,一声巨响传了过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了,船身随之一阵剧烈晃动,不少人猝不及防,跌倒在甲板上。 “哥哥,怎么了?” 玉儿花容失色。 “别怕,有哥哥在。” 东方俊转过头,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甲板上破出一个大窟窿,洞口一片焦黑,如同遭了雷击,一缕缕黑烟正在往外冒。 “到底怎么一回事?” 东方俊大声喝问。 其他人却都一脸迷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在并没有人受伤,大家虽惊不慌。 “世子,爆炸是从甲板底下的船舱发出,聂公子的舱房,好像就在那里。” 有人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东方神色大变,等不及放下怀中的玉儿,三步并作两步,匆忙赶了过去。 他人刚到洞口附近,嗖,一道人影从那洞口里面跳跃而出,凌空折身,落在了甲板上。 这人灰头土脸,脸上写满了尴尬的表情:“嘿嘿,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狗窝给炸了,没有人受伤吧?” 正是聂飞。 “你小子搞什么鬼?” 看到对方安然无恙,东方俊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话音未落,却又一脸震惊:“不对,你身上的气息……居然是淬元境。白天里,你还是通窍境前期,这才过去几个时辰,怎么可能一下子突破到淬元境?” 这种情况,完全超出了他对于修炼的理解和认知,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 “天呐,一夜之间从通窍境飞升淬元境?!” “骇人听闻。” “修炼界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类似的先例。” “这简直就是奇迹!” 听东方俊那样一说,在场之人无不瞪大了眼珠子,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聂飞,以前,他们仅仅是听闻对方是修炼天才,今日才算是亲眼见识到了,议论声此起彼伏,人人心生敬畏。 至于爆炸的起因,反倒没有人去关注了。 其实,聂飞修为突破淬元境,力量暴涨,人兴奋无比,一个没控制住,便是任由体内的雷电之力宣泄而出,结果,符文构成的气泡结界当场炸裂,他所在的舱房也给毁了。 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人因此而受伤,否则,他就要尝尝乐极生悲的滋味了。 “时至今日,我失去的修为总算是彻底恢复了。但我跟你的差距,仍然有着十万八千里,往后,我得更加努力才行。要不然,不配做你兄弟。” 等到场中骚动渐渐平息,聂飞这才开口,他神采奕奕,斗志昂扬。 “希望你能尽快赶上我,这样,我就可以早一点知道,究竟是你的惊鸿剑厉害,还是我的游龙枪霸道。” 东方俊目光里充满火热的期待。事实上,这个答案他已经期待了三年。 “放心,我不会让你再等上三年。” 聂飞满怀信心,他走过去,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臂,又道:“好兄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哪里还有机会重新崛起?这份恩情比天还大,我真不知该如何回报你。” 东方俊也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淡淡道:“要不然,以身相许吧!” 刹那间,在场之人笑成一片。 玉儿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眨巴着大眼睛问:“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 众人一愣,随即笑得更欢了。 除了笑还能怎样? 总不能教坏小孩子吧! 第二十六章 情人岛 翌日,晌午时分。 六艘虎牙大舰骤然停止了前进。 这是东方俊的命令。 他似乎要去什么地方一趟,特意让所有人等在原地。 他同时还叫上了聂飞。 “我们要去哪里?” 聂飞疑惑的看着对方。 “跟我来不就知道了吗?” 东方俊神秘兮兮一笑,纵身从船上一跃而下,落在了水面上。 他整个人既没有沉入水中,也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修炼者的修为达到通窍七段以上,可以吸附于任何物体表面,水面也不例外。 随后,聂飞跟着跳了下去。 嗖嗖! 两人一先一后,在水面上飞驰。 他们所前往的方向,是洛河的一条分支,连接着一个宽广的湖泊。 在湖泊中心,有一个方圆千丈的岛屿,岛上怪石林立,看不见任何草木,几乎连走兽也绝迹。 这样一个毫无生机的岛屿,却有一个非常动人的名字——情人岛。 相传,上古时期有一位帝王和他的皇后,就是在此相识,白头偕老,为了纪念这个地方,这位帝王便把这座岛屿命名为情人岛。 除此之外,他还命令一批能工巧匠,将岛上最大的一块巨石,雕刻成了他和那位皇后‘执手相视’的雕像,供后人瞻仰。 岁月变迁,物换星移。 这里渐渐成了恋人的圣地,但凡相爱的人,都会来雕像面前祈福,希望得到庇佑。 当然,单身且又渴望爱情的人,也会来此地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情投意合的佳偶。 “阿俊,这就是鼎鼎大名的情人岛?比想象中要简陋很多啊。” 此时,聂飞和东方俊的身影出现在了雕像附近。 经过无数岁月,风雨的侵蚀,雕像早已失去光彩,面目全非。 东方俊道:“夏天涨水的时候,整座岛屿会被湖水淹没,在岛上兴建任何事物,都不会长久。” 聂飞沉吟道:“你带我来这里,不会只是想让我看看雕像吧?” 东方俊表情里浮现出落寞和失望的神色:“我本以为她今天会来。” “她就是那个你念念不忘的人?” “她叫冰儿。我和她是在我义父府上认识的。那时,我义父五十岁大寿,她受邀在宴会上为宾客弹奏乐曲。我对她一见钟情,她也对我一见倾心。” “你们还有联系?” “早就断了。但之前在凤阳城的时候,我托人给她送去了一封信,约她今天在此相见。东疆王府离此不过半日路程,要来早应该到了。” “也许她没有收到你的信呢?” “这封信我先用传讯鸟送到了我义父手里,再通过我义父转交给她。而在江陵城的时候,我从义父那里确定她收到了那封信。” 说到这里,东方俊抬头看了看,天空上乌云滚滚,雷声隐隐,一场倾盆大雨随时可能降下。 “我们回去吧,她不可能来了。” 东方俊神情无比低落。 聂飞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她现在是东疆王世子妃,想要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我们反正也不急,不如……” ‘再等等’三个字还来得及说出,远处骤然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在聂飞听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东方俊却是又惊又喜:“她来了。她真的来了。阿飞,你先躲到一边去。” “有异性没人性。” 聂飞笑骂了一句,转身往附近的一块岩石后面藏去。 同时,他探头探脑的偷偷张望着,只见石径转角处,一个身披紫色斗篷的年轻女子缓缓走出,径直朝着这边而来。 这女子花容月貌,淡扫蛾眉,当真是个绝色美人。但她身子很瘦弱,颠簸不平的石子路走起来颇为费力,摇摇晃晃,倘若此时有一阵风刮过去,她人恐怕就要摔倒在地。 “阿俊的心上人居然如此弱不禁风?” 聂飞很错愕,他很难想象对方会被这样一个女子所征服,爱情的魔力还真是神奇。 “俊哥!” “冰儿……” 这时,东方俊快步向着那女子冲了过去,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面上各自有着重逢后的喜悦。 “冰儿,对不起,是我没用,让你受苦了。” 喜悦过后,东方俊脸上泛起痛苦之色,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自责,当初,若非他贪图九尾灵狐,身受重伤,吴滔那家伙哪里有机会趁火打劫? 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都被悔恨折磨着。 “不,俊哥,是我对不起你。我一直都在欺骗你,一直都在算计你,忘了我吧,我不值得你去爱。” 冰儿一边说,一边从对方的怀抱里挣脱了出去。 东方俊一脸茫然和惊讶,不明白对方嘴里怎么会冒出这样的话来。 冰儿很认真的接着又道:“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但这就是事实。三年前,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吴滔,你,还有我,都是阁主阴谋的棋子。我今天本不应该来,但我不想看到你再为我做傻事,更不愿意害你犯下大错……” 听到这里,东方俊嘴角霍然露出一抹微笑,暖融融的像是春日里第一缕阳光:“你还是那么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可是,你不让我做傻事,那你自己呢?你用这种话打击我,根本改变不了我杀掉吴滔的决心。” 见他如此,冰儿美丽的眸子里满是焦虑和担忧,急忙道:“不是你想的这样,俊哥,你相信我,这一切都是阁主的阴谋。他让我先接近你,再去诱惑吴滔,目的就是挑起你们两人之间的仇恨,妄图……” 她没机会再说下去,因为东方俊拿手捧着她的脸,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东方俊的吻很热烈,热烈到无法抗拒。 冰儿顿时明白到,此刻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不会相信。 她忍不住泪水涟涟,热烈回应着对方的吻。 两个人就这么吻着,旁若无人,肆无忌惮。 可附近偏偏还有那么一个人存在。 “咳咳咳。” 聂飞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终于,两人停止了激吻。 “是谁?谁藏在那里?” 冰儿很吃惊的望着咳嗽声发出的地方。旋即,她又把目光投向了眼前的东方俊,因为她发现对方神情波动并不大,显然是知道那石头后面藏着什么人。 “是我一个朋友。” 东方俊面色微微泛红,让聂飞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 “嫂……” 聂飞本来想叫声嫂子好,可一想到对方如今是别人的妻子,便是没有叫出口,转而道:“冰儿姑娘你好。我叫聂飞。” 一听,冰儿脸上的惊容更浓:“你就是那个被皇上封为冥驸的聂飞?!” 聂飞道:“如假包换。但皇上恐怕要失望了,因为如今的我绝不会任他摆布。” 冰儿盯着这个目前天狼国最受关注的少年,发觉他远比传闻中还要轻狂和锐利,在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里,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坚毅,刚强,以及智慧的光芒。 看到这样一个人,她似乎有些明白东方俊为何会与他成为朋友,并甘愿违抗皇命,一路保他不死到现在的原因了。 她忍不住开口道:“俊哥一向没有朋友,你是唯一的一个。你能否帮我好好劝劝他?” 她知道自己劝不了东方俊,只能寄希望于对方了。 聂飞郑重道:“责无旁贷。但我得先知道你所说的那位阁主是指谁?” 其实,他刚才就在想这个问题,因为他毕竟不像东方俊那般陷入了情网当中,作为局外人,听到那样的话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首先就是吃惊,然后便是起疑,他一向心细如尘,机敏过人,更是察觉出事有蹊跷。 他故意打断两人的缠绵,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如果对方不主动提起,他也会刨根究底追问下去,哪怕让东方俊不悦。 “红粉佳人,倾国倾城,这八个字聂公子应该听说过。而我所说的阁主,就是指红粉阁的阁主。” 冰儿神色转为凝重。 聂飞也瞬间皱起了眉。 红粉阁以收罗天下美色闻名,是天狼国非常出名的一个艺妓组织,街知巷闻,阁中女子卖艺不卖身,能歌善舞,多才多艺,但凡某个大人物举行重大宴会,必然会邀请红粉阁的艺妓出席,娱乐宾客,价钱当然也是不菲,据说,红粉阁富可敌国,在众多财阀当中,仅次于奇异楼,名列第二。 不过,红粉阁历史并不悠久,而是最近百年内才迅速崛起的一方新兴势力,人人为之惊叹之余,不免诸多猜疑,究竟是什么人创建了红粉阁? 何以如此快的声名鹊起? 这背后是否有雄厚的势力鼎力相助? 等等这一类问题,皆没有答案。 就像红粉阁的主人一样,姓甚名谁,无一人知道,全国各地红粉阁的经营,全都是各个场所自行负责。 而这些场所的负责人,以及阁中艺妓,俱都表明没见过其真面目,只知道他是个男人,偶尔会戴着一副青铜鬼脸面具现身,世人称其为鬼面人。 正因为鬼面人的身份成谜,使得红粉阁越发神秘和奇特! 但红粉阁似乎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世人对它尽管充满疑问,倒也并不排斥,甚至还很受欢迎,是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焦点话题,而同样神秘莫测的暗杀组织影煞,却让人厌恶和憎恨。 第二十七章 “阿俊,我们赶快离开此地。这是一个圈套。” 东方俊身上的毒未解,不易动用元气,聂飞便是抱着他往回走,一路飞驰。在即将下岛,进入到水面上的时候,水面哗啦一声响,一个巨大的气泡,从水中升腾而出。 在这个气泡之中,竟然有着五个人。 赫然就是曹嵩,以及那四个影子:阿大,阿二,阿三,阿四。 气泡裂开,曹嵩等五人直接落在水面上,挡住了聂飞的去路。 “世子,你在情人岛幽会东疆王世子妃,还穷凶极恶的杀了前来抓奸的吴世子,你这是要畏罪潜逃吗?” 曹嵩脸上挂着阴冷的笑。 聂飞和东方俊深感震惊。 这原来是个栽赃嫁祸的圈套,而且一早就设计好了,他们连吴滔的面都没有见到,却被说成是杀人凶手,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在这一瞬间,东方俊明白了林秀三年前不杀他的原因。 这得从皇上和镇南王的矛盾说起…… 三十年前,三十年前,前朝刚被推翻之时,仍有相当大一部分人效忠于前朝,这些余孽带着皇室遗孤,藏进了南疆的十万大山里,占山为匪,意图东山再起,为祸新朝。 皇上对此耿耿于怀,夜不能寐,有意指派镇南王负责清剿这些匪患,便是将南疆作为封赏,赐给了镇南王。 镇南王果然不负皇上厚望,耗时十余年,终于将藏匿进南疆十万大山里的所有匪患剿灭殆尽,连那位尚未成年的皇室遗孤,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活活绞死。 到此,前朝彻底被终结。 对于皇上来说,这本应该是件值得庆贺的喜事,但恰恰相反,皇上动了雷霆之怒。 因为,镇南王剿匪这十余年,匪患是剿灭了,可同时也壮大了自身,由当初的七十余万兵马,变成了三百万。 这不是一个藩王该拥有的兵力,其他三个王固然也有一定兵力,但三个加起来,还不及一个镇南王。 可木已成舟,皇上纵然大为不满,也只得委曲求全,给了镇南王最大的权力和最高的地位,并且还赐下御笔题字的金匾,用以安抚人心。 永镇天南! 就是金匾上所题的内容。 镇南王的名号也由此而来。 但谁都清楚,皇上绝对咽不下这口气,早晚要跟镇南王清算这笔账。 而最近这些年,皇上动作频繁,不断打压着镇南王的地位和权力,比如说,曾经不用上缴税赋,现在要按照一定比例缴纳;曾经南疆的官吏任免,全凭镇南王一言而决,现在要上报京城,奏请皇上批准; 前不久,甚至还被要求裁军。 不过,明争暗斗虽然日趋白热化,但双方终究还没有撕破脸皮,兵戎相见。 这主要是因为,镇南王和东疆王结成了联盟,一方受到攻击,另一方就会出兵支援,皇上没有必胜把握,不敢贸然发起战争。 在冷酷无情的权力斗争中,镇南王和东疆王的结盟,也算是抱团取暖,毕竟,他们两人同是外姓王,不被皇上信任。 可是,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东方俊被诬陷成杀人凶手,必然会使得东疆王和镇南王决裂,到那时,镇南王被孤立,皇上稳操胜券,必定发兵踏平镇南王府,将东方家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三年前不对我下毒,只是因为要利用我杀掉吴滔,破坏南疆与东疆的结盟,若非父王阻止了我,这个阴谋早就得逞。现如今,要我死,也是同样的目的,只不过手段换成了栽赃嫁祸。阿秀,你果真从来都没有对我动过半点感情……” 想明白一切后,东方俊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心里不断涌起愤怒,被人如此设计,玩弄,岂能不怒? 可是,究竟是谁在指使林秀呢? “阿俊,我们一开始就错了,根本没有前朝余孽,那只不过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听到曹嵩那番话,聂飞心念电转,幡然醒悟。 “没有前朝余孽?” 东方俊皱起了眉。 聂飞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对着曹嵩道:“曹公公,你说我说的对吗?” 曹嵩面色微变,不答反问:“你如何得出的结论?” 聂飞这才说出自己的推测:“你们要布置好这个栽赃嫁祸的圈套,绝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办成的,这至少在数月以前,就已经开始谋划和布局,而我们从接到皇上的旨意,一路走来,充其量才一个月左右。换句话说,皇上命阿俊押送我进京,根本就是设计好的一个局。而这个局要成功,就必须把阿俊引到东疆这边来。于是,就有了最初那批匪徒的袭击。我们误以为他们是前朝余孽,一步步走入歧途,泥足深陷。” 曹嵩没有表态。 东方俊却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必须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万无一失,可是,我义父那里怎么解释?他如果没有放那三个技师回家,我们就不可能被引到东疆这边来。” 聂飞表情很凝重的道:“这当然不会只是个巧合。现在看来,你义父已经背叛了你。背叛了你们的父子情。他对你所说的,都是蒙骗你的假话。” 东方俊面色沉了下去,谁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很受打击,很痛苦。 毕竟,从小到大,义父一直对他疼爱有加,他受了什么委屈,都会跑去向义父倾诉。他心里对义父的敬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生父。 被一个自己最为敬爱的人背叛,那该是何等痛苦? “冥驸,你果然聪明得很。事实的确如此。” 曹嵩终于承认了。 聂飞沉声道:“为了今天,你在南疆的这十年里,暗中做了不少功课吧。因为这个局固然不错,但如果阿俊不肯被你们牵着鼻子走的话,你们也毫无办法。” 曹嵩不无得意的道:“兵法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在南疆的十年,我监视着东方俊的一举一动,对他的秉性已然了如指掌。这个局可以说是专为他量身打造。以免让他起疑心,在他要改道东疆的时候,我甚至不惜和他大吵一架。” 他顿了顿,又道:“话说回来,我当初设下这个局时,几乎料定一切,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你聂飞居然和东方俊是朋友。这让我的计划几经波折,随时有破灭的风险。好在我棋高一着,总算没让你们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们一直把你视为砧板上的鱼肉,未曾想,从始至终,我们都是你笼中的鸟。这个教训,我们记下了。” 聂飞神情凛然,他赢得起,也输得起。 “记下?!” 曹嵩冷笑:“难道你们以为自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第二十八章 绝境 聂飞提醒道:“曹嵩,你可别忘了自己身上还有我的符咒未解。眼下,你的谋划虽然成功了,这个黑锅,我们也背定了。但是,想让我们死,你也得付出代价。” 曹嵩哈哈大笑:“幼稚,天真。区区符咒,还奈何不了我。因为,我自己本身也是符文高手,恰好又会一门转移符咒的术法。昨天夜里,我就已经将你的符咒转移到了别人身上。当然,那个人当场就死了,可我有一千多人,死了一个两个,你们又怎么会发现?” 一听,聂飞骇然失色。符咒的确是可以被转移的,但只有符文师才能办到,而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对方会符文术,所以没有往这方面考虑。对方隐藏之深,也当真可怕。 “既然唯一可以要挟他的砝码已经失去,那就只能硬碰硬了。” 聂飞虽惊不慌,心念电转,霍然低下头在东方俊耳边小声道:“抱紧我的脖子,我要腾出一只手来。” 东方俊正被他横抱着,当即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就在这时,曹嵩又得意洋洋的开口道:“老实说,昨天是你们杀我的最好机会,可惜你们自作聪明,白白错过了。嘿嘿,聪明反被聪明误形容的,就是你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把目光锁定东方俊,又道:“世子,我说过的,一定会让你们后悔。你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吧。如果你想死得轻松一点,并且留下一个全尸,那就把游龙枪法的秘密告诉我。” 东方俊冷冷道:“原来,你还觊觎我们家的游龙枪法。” 曹嵩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还一个人情给鬼面先生而已。如果你不肯说,那我就只能把你的尸体交给他,让他自己去慢慢研究。” “鬼面先生?!” 东方俊瞳孔一缩。 鬼面先生是天狼国除玄机老人之外,最为神秘的存在。 他亲手缔造了天下第一艺妓组织——红粉阁。 红粉佳人,倾国倾城。 正是世人对红粉阁的一致评价。 而红粉阁,确实以收罗天下美色闻名,阁中艺妓卖艺不卖身,能歌善舞,多才多艺,但凡某个大人物举行重大宴会,必然会邀请红粉阁的艺妓出席,娱乐宾客。 当然,如果有人看上了这些艺妓,想要娶回家当老婆,也不是不可以,但价格十分昂贵,据说,红粉阁就是因此而变得富可敌国,跻身‘财阀榜’第三位,仅次于天工山庄,还有奇异楼。 不过,对于鬼面先生其人,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是个男人,年事已高,偶尔会戴着一副青铜鬼脸面具现身。 鬼面先生的称号也是由此而来。 值得一提的是,林秀也曾是红粉阁的艺妓,这让东方俊立刻联想到,鬼面先生或许就是幕后指使林秀的人,无论是三年前在他义父宴会上的那次相识,还是后来她‘被迫’嫁给吴滔,以及今天对他下毒,恐怕都是这鬼面先生一手安排和策划。 那么,这鬼面先生究竟在图谋什么? 东方俊锁着眉。 但眼下迫在眉睫的危机尚未解除,他浅尝辄止,并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在这上面。 “曹嵩,你别痴心妄想。今天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聂飞盯着对方,突然开口。说话声中,他瞳孔里紫光闪烁,奇异的‘卍’字符号涌现。 刹那间,一颗金属镂空的珠子凭空冒了出来,珠子中间电光闪闪,正是十分具有杀伤力的雷暴珠。 聂飞修为达到了淬元境,完全可以自己驱使它。 只见雷暴珠一浮现,他立刻拍出一掌,掌中元气倾吐,将雷暴珠瞬间激发,本来很微小的电芒火速膨胀。 轰! 在曹嵩等人的惊愕中,雷暴珠爆发出极其刺眼的强光,狂暴的电蛇四面八方游走,水面波澜起伏,水花四溅,几丈高的水柱更是冲天而起。 趁机,聂飞抱着东方俊往一旁疾速掠出。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脱离曹嵩等人的包围圈,没曾想,还没跑出几步,眼前白花花一片,浓厚的白雾把他顷刻间笼罩,伸手不见五指,辨不清方向,也看不到出路。 这雾除了浓厚,还很坚固,他一头撞在上面眼冒金星,身体四肢随即被白雾困住,如同陷在凝固的泥石当中,动弹都艰难,更别说跑路了。 人甚至有可能因缺少空气而窒息。 聂飞这才急了:“妈的,这曹嵩的天蚕功竟然这般厉害。我们无路可走了。” 说着,他手指上锐利的闪电剑芒浮现,对着周遭的白雾猛劈猛砍,但却收效甚微,毕竟他的修为才淬元一段,对方可是淬元四段,差距太大,再好的功法也无法弥补。 就在他又是焦急,又是苦恼之际,被他抱在怀里的东方俊开口道:“阿飞,今天这情形,我们两人只有一个能活。而这个人,只能是你。” 聂飞神色大变:“阿俊,你要做什么?” 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方法破除这些白雾,但他能从对方沉重的语气中感受到一种诀别的氛围。 ——对方是要牺牲自己救他脱身! “东方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游龙枪的秘密说出来。要不然,你,还有你的宝贝妹妹玉儿,一个都别想留下全尸。” 突兀的,曹嵩的话音响起。 聂飞斥道:“曹嵩,你别危言耸听。就凭你那一千多个窝囊废,岂能对付得了镇南王府两千多人的亲卫?” “本来也的确对付不了。不过,加上一些烟花就可以了。你们还不知道吧,烟花里是有毒的。连东方俊都扛不住毒,何况其他人?” 曹嵩大肆讪笑着。 聂飞和东方俊同时变色。 他们昨天晚上放了很多烟花,但却没发现里面有毒,那就说明,有毒的烟花在曹嵩的船上。 由此可见,那位水师提督也参与到了这个阴谋当中来,说不定所谓的妖兽破关而入,只是一个幌子和借口,一旦发生战事,提督就会率军前来围攻他们。 之前,他们还心存一丝侥幸,现在看来,当真是已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随时有全军覆灭的可能。 这更加坚定了东方俊的决心。 而且刻不容缓。 他绝不能让玉儿受到任何伤害! 第二十九章 小金龙 东方俊撑开手掌,掌中元气运转,一条暗金色的小龙瞬间浮现,游来游去,不断发出龙吟之声,摄人心魄。 “这是什么?” 聂飞好奇的问。 “你应该知道,我们东方家是个非常古老的家族,传承至今已经有着一万年,但在三千年前,家族两大派系争斗,死伤惨重,导致东方氏族没落,很长一段时间销声匿迹,直到我父王凭借游龙枪打上功法榜第三,才重新引起世人的关注。这条小金龙乃是东方氏族另外一派的至宝,有了它才能练成昇龙拳。” 东方俊缓了一口气,接着道:“当年,游龙枪与昇龙拳争雄,几乎让我们东方氏族消亡,如今,我身兼两派绝技,恐怕是那些先人们想都想不到的。只可惜,我这一生,却是无法继续挖掘其中埋藏着的秘密。” 说到这里,他有些感伤,昇龙拳和游龙枪本来水火不相容,一个人几乎没可能将两者同时学会,他凭着得天独厚的天资,旷世机缘,以及坚强不拔的毅力,才终于将两者融于一身。 这在东方氏族上万年的历史中绝无仅有,就连东方氏族始祖东方傲,也未能做到这一点。 而东方傲其人,曾是这片大地上最为辉煌的存在…… 传说,上古之时有妖龙现世,祸害人族,修炼界几乎无一人可以抵抗,人族随时有湮灭的危险。 幸而,有一位勇敢无畏的少年,潜入万丈深海之中,去寻找那妖龙克星——凤翎花。天可怜见,人族命不该绝,少年成功寻到了一株凤翎花,并顺利返回陆地。在与妖龙一番苦战和搏杀当中,少年携着凤翎花,使计让妖龙一口把自己吞了下去。 最终,妖龙被凤翎花毒死,尸骸化作万里火焰山,一直熊熊燃烧至今。 而那少年,侥幸没有死,后来被世人尊为‘三皇五帝’之一的屠龙帝。 这屠龙帝就是东方傲。 据东方家族谱上记载,东方傲从妖龙体内获得了三套绝学:游龙枪、毒龙掌、昇龙拳。经过修炼发现,游龙枪和昇龙拳不能并存,从此,东方氏族分为两派。 时至今日,昇龙一派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镇南王游龙一派。但也仅存三人,镇南王,东方俊,还有玉儿。 “功法榜上没有昇龙拳,我一直以为它失传了。没想到,你竟然两者兼容。” 聂飞惊讶着,又道:“自天狼国成立,皇上一直忌惮镇南王,恐怕也是害怕你们东方家再次崛起,威胁他的皇位。” 东方俊叹道:“皇上的担心没错,我父王早有不臣之心。你和我,只不过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你打算把小金龙怎么办?” 聂飞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小金龙身上。 小金龙张牙舞爪,呲牙咧嘴,冲他喷出一团金色的火焰。 他吓了一跳,但却发现那火焰是虚无的,伤不到人。 “我把它烙印在你身上。你的力量会大幅度增强。玉儿,还有大家,我都交给你了。” 不由分说,东方俊手掌一翻,一把按在了聂飞的脖子上。 聂飞只觉一股灼热的力量从脖子上传入体内,流遍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整个人的力量凭空飞升。 东方俊松开手掌,小金龙像纹身一般留在了聂飞身上,暗金色的光芒流转,显得特别妖异。 “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 聂飞急切的询问,对方那番话就像是临终遗言,他岂能不着急? “对于同时修炼了游龙枪和昇龙拳的人,这条小金龙其实没什么用了。我一直把它留存于体内,只是想要研究出它的秘密。现在把它给你,对于我来说没什么损失。” 说完这些话,东方俊就开始喘气,明显比先前虚弱了很多。这倒不是他撒了谎,而是因为刚才动用了元气,毒素又开始发作了。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你小子身兼游龙枪和昇龙拳两项绝技。那我今天就一并收了。这个人情,鬼面先生却不知要怎么还我?” 两人的对话,曹嵩当然听见了,他一时兴奋至极。 “我呸。你这个老太监痴人说梦,我们今天必杀你。怎么回事,浓雾开始向内压缩了。” 聂飞正在咒骂着,突觉浑身压力加重,四周的白雾挤压过来,要把他活活碾压成肉泥。 连他都感觉到吃力,背上虚弱的东方俊岂不是更加受折磨? 就在这时,东方俊大喝一声:“毒龙掌,以毒攻毒。” 他双掌中绿光闪耀,元气激荡,在聂飞胸前紧紧合十,刹那间,绿光大盛,将他和聂飞包裹而下,随后狂风大作,澎湃汹涌的力量猛然爆发。 轰隆! 如一轮烈日炸开,摧枯拉朽,白雾瞬间土崩瓦解,烟消云散,被困住的二人终于又重见天日。 曹嵩等人似乎早有所料,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慌。 “阿飞,杀。” 东方俊虚空抓出游龙枪,从聂飞背上一跃而下。他整个人充满力量,就像是毒伤已经痊愈。浑身上下杀气弥漫,令人望而生畏。 但他身上透射出的锋芒,远没有当初在天工山庄那样举世无敌。 聂飞察觉到了异样,心中十分担心,但生死关头,也不好说什么。 而对方口中说出的那个杀字,更是激起了他的战意,热血,还有火一样的斗志。 他已经有三年没杀过人了,今天,大开杀戒。 “游龙枪法,一往无前!” 东方俊枪锋一挺,人随枪出,一条冰霜巨龙的身影裹挟着他,疾如流星般冲向曹嵩,一路上,冰花绽开,满地冰霜,空气仿佛都要被冻结。 “天蚕功,铁壁森严!” 眼见对方人枪合一,无比凌厉地冲杀而来,曹嵩竟然也不慌张,双掌向前一推,白雾凝结成的一堵厚墙,瞬间挡在了身前。 铿! 金铁交鸣般的巨响传开,浪潮般的能量涟漪四散。 那雾墙终究不够坚固,只坚持了一瞬,便是被游龙枪尖锐的枪锋击溃,化成一块块碎冰向四面八方溅射。 而游龙枪锋芒仍在,去势不减,径直击中了曹嵩胸口。 “啊!” 一声闷哼,曹嵩身不由主,往后飞退,人从岛上直接落到了水面上,最终在水面滑出百余米远才停下,途经之地冰天雪地,严寒刺骨。 可见东方俊这一枪的威力究竟有多强! 曹嵩当场吐出一口血,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笑:“游龙枪出,例无虚发。不过如此。” 东方俊大惊,骤然醒悟,失声道:“蝉翼符文甲!” 第三十章 八方云动 “惊鸿剑,百步飞剑!” 东方俊展开攻击之时,聂飞右手食指上剑芒闪烁,一道三尺长的电剑激射而出,对准的正是阿四。 经过这一路走来,他多多少少知道了这四个影子的实力和修为,而阿四,是四人中修为最低的,也就淬元二段中期。他以一打四,当然先挑弱手,若能一击必杀,敌人立刻削减一个,于己大大有利。 哧—— 剑芒破空,风驰电挚。 眨眼间已经来到阿四身前。 “好快,啊!” 阿四显然没有料到对方竟会如此厉害的功法,他只来得及看见这一剑的锋芒和速度,人就已经直挺挺倒了下去,胸口被洞穿,整个人一片焦黑,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过,也就在阿四倒下的一瞬间,阿大、阿二、阿三三人同时出手,分别从三个方向发起了攻击。 这三人本来就要置聂飞于死地,现在同伴横尸当场,更是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恨意,一出手便是毕生绝学,绝杀之技。 “天鹰爪。” 阿三修炼的是风元素,他握掌成爪,身子凌空跃起,由上而下,隔空一爪抓出。 顿时,场中响起一声刺耳的唳叫,那一爪之力竟是化作一只巨大的秃鹰,张开利爪,凶狠的扑杀向聂飞。 聂飞整个人都被秃鹰的利爪罩住,毫无闪避的余地。 “猛虎掌。” 与此同时,阿二从一侧发起了攻击,只见他一掌拍出,一头巨型猛虎吼叫着向聂飞冲杀过去,这猛虎携带着一身熊熊烈火,灼浪滚滚,声势极其骇人。 “陨石拳。” 阿大是三人中修为最高的,已经达到淬元三段后期,他修炼的是石元素,一拳打出,硕大的岩石破空爆射,好比天外陨石撞击,天地震动。 这三人同生共死二十余年,默契,配合,均是超乎寻常,自出道以来,所经历的生死搏杀也是数不胜数。 但他们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般拼尽全力,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狠劲。 霎时间,聂飞感受到了修炼以来最为严峻的威胁,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想当初,他在蛮荒山脉里历练的时候,身陷十余头同等级别的妖兽围攻,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凶险。 “惊鸿剑,八方云动!” 聂飞丝毫不敢大意,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他双臂交错,食指指天,周身元气浩荡间,一道道三寸电剑顷刻涌现,滋滋滋,剑剑相连,蛛网密布,将他浑身上下护持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轰! 这一瞬,天上的秃鹰,地上的猛虎,半空的陨石,几乎同时击中了聂飞周身的剑网,场中顿时爆发出强烈的轰击声。 就像是山崩地裂一般,满场飞沙走石,狂暴的元气四处冲击,夷平了周围的山石,烟尘弥漫。 而聂飞,周身剑网荡然无存,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虽然辛苦,但总算扛下来了。他周遭凹陷出一个深坑。 “怎么会?” “天呐!” “这究竟是何等变态的功法……” 阿大等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三人竭尽全力的合力绞杀,竟然只是将对方打成了轻伤。 “都给我死!” 就在阿大三人大感震惊,准备再次出手之时,聂飞的眸子里骤然掠过一道冷光。 随即,唰唰唰唰,十余道三寸剑芒,分别在对方三人脚下的地底飞射而出。 原来,八方云动攻守兼备,也不只是地面上有剑芒,在爆炸声的掩护下,聂飞驱使地底下的剑芒,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了三人。 “啊——” 袭击突如其来,三人始料未及,猝不及防,阿三被射穿胸膛,阿二被切断腰腹,两人当场毙命,化为焦尸。 阿大修为境界高上一筹,勉强挡住了这一轮偷袭。 然而,聂飞还有后手。 只见他右手五指并拢,五剑齐出,一把巨大的电剑陡然组合而成,手起剑落,将阿大生生劈成了两半,惨不忍睹。 倒地时,阿大两只眼睛依旧睁着,但这次不是睡,而是死。 至此,曹嵩的四个影子全部被解决。可能他们到死都想不明白,这个小子怎么会掌握如此厉害的剑法,这剑法功法榜上竟然没有收录,否则,他们就该有所准备,而不会死得这般凄惨了。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阿大三人输就输在完全不了解聂飞。 聂飞少年成名,经历三年颓废,再次崛起,天底下又有谁能了解他? …… “没想到吧,你们自以为那日坑了我,却不知,真正被坑的是你们自己。” 成功挡下东方俊的一击,曹嵩得意而又狰狞。那天在奇异楼,他花了两倍的价钱才买下这件蝉翼符文甲,心里一直憋着火,忍着气,此时此刻,岂能不趁机发泄一下? 话音未落,他抬起手来,猛地一掌击在了胸前的游龙枪上。 咔嚓! 一向坚不可摧的游龙枪,竟然出现了裂纹。 东方俊随之一口鲜血吐出,踉踉跄跄的向后跌去。 “游龙枪与你命运相连,你的死期到了。” 曹嵩肆无忌惮,一连又攻出数掌。一掌强过一掌,一掌狠过一掌。掌力强猛霸道。 当当当! 东方俊疲于应付,只得举枪阻挡,游龙枪上的裂纹渐渐加深,不断蔓延,十息过后,游龙枪终于碎裂,短成了两截。 东方俊大口吐血,面如金纸。 “哈哈哈,鬼面先生所言不假,攻击游龙枪就等于攻击你本人。现在就算我不杀你,你也非死不可。” 曹嵩越发猖狂,接着道:“差点忘了,你使用毒龙掌的以毒攻毒这一招,的确可以解除噬灵散的毒,并且使你瞬间恢复力量,可惜,恢复后的功力会降低五成,而且只能活一个时辰。你早就必死无疑。” 东方俊骇然:“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毒龙掌太过阴毒,天下人知之甚少,甚至可以说除了东方一族的人,没有外人知道。 “鬼面先生无所不知。我今天对付你的方法,也是他教的。在杀你之前,我要把你昨天对我的羞辱还给你。” 曹嵩突然出手,迅捷如蛇,东方俊虚弱不堪,闪避不过,被一把按住了肩头。 “跪下!” 曹嵩嚣张之极,手上加大力量,猛地往下狠压。 第三十一章 死地无生 “父王,游龙枪法纵横无敌,怎么只会有三招?” “游龙枪杀人,不必三招,一招足矣。” “我只学会了第一招一往无前,那第二招是什么?” “死地无生。枪是冲锋陷阵之利器,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您是说,施展出这一招,自己也会死?” “是的。你怕吗?” “我不怕。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我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很好,这才是我们东方家的大好男儿。但为父希望你永远不要有这么一天。” …… 湖面上。 “哼,曹嵩,你以为我是你吗?卑躬屈膝惯了的狗奴才。” 面对对方的恶意羞辱,东方俊嘴角泛起冷笑,脸上的神色特别孤傲,坚定,刚强,就像他那绝不会弯曲的脊梁一样,他的双膝也不会弯曲。尤其是在对方这种阴险,卑鄙,龌龊之人的面前。 “不跪也得跪。” 曹嵩恼羞成怒,手上更加用力。 东方俊咬着牙,竭力对抗。 咔咔咔。 他脚下的冰面竟是碎了,裂纹蛛网般蔓延。但他的身躯依然挺直,如同一杆标枪。 铁骨铮铮! 然而,他终究已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 “父王,玉儿……” 心中默念了一遍至亲的名字,东方俊目光中杀意炽烈,大喝道:“游龙枪,死地无生!” 他手掌一翻,手上拿着的两截断枪,猛然往下插落。 铿! 两截断枪在接触到冰面的一瞬间,碎裂成了一粒粒的冰粒,同时,天地之间响起巨龙嘹亮的嘶吼,惊天动地,撕裂苍穹,连虚空也在颤栗。 曹嵩神色大变,忙不迭的把压在东方俊肩头的手抽了回来。 也就在这时,那些冰粒化作强烈刺眼的白光,将东方俊包裹而下,带离地面,飞往高空,这一过程中,周围数百米区域内的元气都被白光吸入,吞噬干净,天地瞬间失去色彩,只剩下一片白。 下方的曹嵩被白光罩住,全身的元气像是被冻结了一般,运转不了,他的四肢也变得僵硬,完全不听使唤,人失去反抗之力,只能束手待毙,听天由命! “啊——” 东方俊一声长啸,整个人竟然变化成了一条庞然巨龙,长达数十丈,眸射精光,照耀万里,满空尽是龙威浩荡,万物噤若寒蝉,旋即,巨龙翻转身体,张牙舞爪,如同陨星一般冲杀向下方的曹嵩。 “先生,救我!” 曹嵩惊恐万状,面无人色,歇斯底里的大嚎大叫。 也不知他嘴里说的先生是指谁? 嚎叫声中,他那身鲜红色的衣袍,陡然鼓起,爆裂,一道道奇异的符文布满虚空,发出红光,将曹嵩完全笼罩当中,不留一丝缝隙,红光就如同一个严实的防护罩。 轰隆隆! 下一瞬,巨龙撞上红光,仿佛天塌地陷一般的轰鸣声响起,水面上现出一个宽广而又巨大的凹陷,浪涛涌起百余米高,无休无止,滚滚荡荡,附近的一切都淹没在浪涛里,不见踪迹。 好久之后,这片天地才渐渐归于平静。 “咳咳咳。” 东方俊重新恢复了人形,波浪把他带到了岸边,脸色惨白的就像是一张纸,一丝一毫的血色都没有。 他身上的力量,生机,正在逐渐消散,一去不复返,死亡却在离他越来越近,近在咫尺。 “阿俊,阿俊……” 聂飞全身湿漉漉的,想来也是被刚才巨大的浪涛给吞没了,作为修炼者,鼓动一下元气,就可以将湿衣弄干,但眼下这种时候,他哪有心思理会这些? 他运转天眼神通搜寻,很快发现了好友的所在,便是脚下生风,迫不及待的赶了过去。 他伸出手,正要抱起对方。 哗啦! 不远处的湖面上,爆起一团水花。 一道人影从水下跃了出来。 此人披头散发,衣衫破烂,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像是刚被人狠狠痛殴了一顿。 正是曹嵩。 他居然没死,那些符文构造出的红色光罩,当真非比寻常,东方俊那种程度的攻击竟然也能挡住。 东方俊看见他,瞳孔立刻缩紧,急道:“阿飞,你不是他的对手,快走,别管我……” 聂飞仿佛没有听见,握住他的手,道:“还记得那次猎杀吞天蟒吗?” 东方俊一怔。 这时,曹嵩向着两人走了过来,狞笑道:“鬼面先生给我的那件衣服,会被你死地无生这一招激活,他让我在必要时刻穿,我始终都有些怀疑。直到刚才,我终于信了。而你们,终于还是要死在我手里。” 聂飞松开好友的手掌,直身而起,冷冷道:“你那四条狗已经归西,你也不会等太久,受死吧!” 他全身电芒闪烁,猛的飞身而起,人在半空双掌合十,十剑齐出,一把长达十丈的宽刃阔剑,横空劈出,直往曹嵩头顶斩落。 “小儿科,还敢献丑?” 曹嵩刚刚击败东方俊,志得意满,目空一切,哪里瞧得起对方?他根本不去闪躲,浑身雾气席卷,将自己罩住。 当! 不料,对方这一剑的威力实在非同小可,一剑就劈散了他周身的浓雾,还将他整个人震得立足不稳,连连后退。 “死!” 东方俊一扬手,一道寒芒电光火石间射出,径直射入了曹嵩的咽喉之中。 ——他本来已没有气力,聂飞刚才握住他的手时,趁机输送了一些元气给他,两人昔日里猎杀妖兽所产生的默契,给了曹嵩致命一击。 ——蝉翼符文甲防不住咽喉。 “小金龙……” 曹嵩捂住咽喉,面目扭曲,终于意识到自己轻敌大意了。 ——小金龙可以加强人的力量,聂飞刚才能一举击杀阿大等人,也有着小金龙的一份功劳。 “我不甘心!” “我的雄心抱负,我的宏图大志……” 曹嵩内心里在咆哮,一双带着熊熊怒火,刻骨恨意的眸子,死死盯着聂飞,是他,就是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让我功败垂成,功亏一篑! 我要杀了他,生吞活剥! 我要喝他的血…… 一时间,曹嵩状若疯虎,拔出插在咽喉里的冰锥,张开双臂,向着聂飞扑了过去,吼叫道:“我杀了你。” 聂飞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踩翻在水面,然后,俯下身,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道:“你,不行!” 他特别加强了后两个字的音调。 曹嵩怒目圆睁,终于气绝,尸体沉入水中。此刻他已经处在岸边,尸体倒也并未完全沉没,被波浪一阵阵拍打,如果他还有一口气,应该会记起,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他亲眼看见家人一个个被匪徒杀死,自己也被‘抛尸’湖中,浪涛把他冲到岸边,奄奄一息之际,是一位头戴青铜鬼脸面具的人救活了他,给了他绝世功法天蚕功…… 他曾经立誓要比天下所有男人都强,可最终却死在了两个毛头小子手里,这不得不说是他命运的可悲和可怜! 第三十二章 杀 “阿俊,你怎么样?” 曹嵩死后,聂飞转过身去,将好友抱起,带到了高处的一块岩石上,轻轻将他放下。 东方俊气色很不好,但他脸上却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枪在人在,枪亡人亡。一不小心被你小流氓说中了,无名小卒这回真的要挂了,咳咳咳。” 说着说着,他咳嗽个不停,每咳嗽一次,脸色就差一分。 聂飞用手托住对方的后背,急忙往对方体内输送元气,道:“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他源源不断的给对方输送元气,却发现对方的身体渐渐吃不消元气,如果再强行输送,反而会害了对方,加速对方的死亡。 虚不受补! 聂飞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对方明显比他当初要严重很多。 这一刻,他心急如焚,暗中向金老求救,可金老竟也无能为力。 他一下子慌了,方寸大乱。 见他惊慌失措,东方俊反而安慰着道:“不必为我难过,生死我早已置之度外。我只是放心不下玉儿,也对不起她。阿飞,答应我,带玉儿回家,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 聂飞不知不觉红了眼眶,道:“我既要带玉儿回家,也要带你回家。我绝不会丢下你。” 东方俊抓紧了他的手臂,肃然道:“如今曹嵩虽已死,但我们仍然身处险境,皇上的大军随时会杀到。你带上我的尸体,只会拖累你。在我死后,你务必把我的尸体毁了。另外,提防鬼面先生,此人包藏祸心,绝非善类……” 说到这里,他瞳孔灰暗了下去,生机已然徘徊在消失的边缘。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眼见好友即将撒手人寰,聂飞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哽咽着道:“我真没用,你救得了我,我却救不了你。” 东方俊摇了摇头:“我曾经以为美好的爱情,背叛了我。我曾经以为温暖的亲情,也背叛了我。但我并不可怜,因为我还拥有真挚的友情。阿飞,如果没有你,我今天只会输得更惨。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非常吃力的说着这些话,说到最后,终于没了力气,气若游丝。 但他还想把话说完。 他挣扎着,用尽生命的力量,一字一字道:“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兄弟,永——别——了!” 话音落下,这位孤傲绝世,顶天立地的少年,终于失去了意识,把接下来的一切,都托付给了生平唯一的挚友。 “啊!” 聂飞悲痛欲绝,仰天长啸。 啸声悲怆,令得天地为之动容,一连压抑了好几天的大雨,滂沱而下。 雨水冰冷彻骨,寒意凛冽,其中还夹着石子般大小的冰雹。 “阿飞,人死不能复生,别太伤心了。”金老安慰着道:“何况,他还没死。”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聂飞。 聂飞身心剧震:“怎么会?阿俊明明已经断绝了气息。” 金老道:“关心则乱。你刚才如果留心去看,就会发现,他的灵魂并没有被永恒之塔吸走。只要灵魂还留在人体之中,人就不能算真正的死亡,哪怕气息全无,一点生机都没有。” 聂飞喜极而泣,不无埋怨的道:“臭老头,你早知道,为什么现在才提醒我?我嗓子都快喊哑了。” 金老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道:“修炼之路漫长而又凶险,生离死别是常有的事,我只不过是趁机磨练你的心境而已。当然,他人尽管没有死,但也不能算活着。他现在处于一种不生不死的状态。而且无法持续很长时间,据我估计,最多能维持一百天,百日之内,你如果能找到那两样东西,他不仅不会死,还会因祸得福……这也算是他将游龙枪和昇龙拳融于一身的奖赏。” 听他这样一说,聂飞大概明白好友未死的原因了。但他没想到的是,金老这家伙居然很了解游龙枪和昇龙拳,就像曾经有过一番接触似的。 当然,此刻并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知道好友还有机会活下去,他就已经谢天谢地,分外高兴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回到船上去。 “金老,我要找到的那两样东西分别是什么?” 一边往回赶,聂飞一边追问。 金老还没来得及回答他。 远处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喊叫声:“世子,聂公子,你们在哪儿?” 随后又有一个人大喊道:“我们遭遇了袭击,死伤惨重,只有不到两百人逃了出来。” 是何进和赵成刚的声音。 原来,就在聂飞击杀阿大等人的时候,曹嵩那边的一千多人突然发起了袭击,也正如曹嵩所说,用上了带毒的烟花,镇南王府那边措手不及,当场被毒烟毒死了许多人,剩下的人急中生智,立刻弃船,跳入了水中。 接着,两边的人就在水中厮杀,飘尸无数,鲜血把洛河的水都染红了。 这场厮杀虽然激烈,但和情人岛相距甚远,是以之前聂飞和东方俊两人一无所觉。 此时,听到何、赵二人近乎绝望的呼喊,聂飞才知道一切早已发生了,两千多人还剩下不到两百人,这是何等的惨烈? 他心中悲愤交加,当即喊话回应:“何队长,赵队长,我在这儿。玉儿呢?玉儿怎么样了?” 不等对方答话,他便是运转天眼神通循声望去。只见对方一群人在情人岛的另一头,和他相距数百米,但石林和大雨阻隔了视野,双方谁都瞧不见谁。 凭借着天眼神通,聂飞看见,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伤,有的伤势较重,靠伤势轻的人搀扶着才能行走。 而队伍中间位置,有四个人抬着一口棺材,棺材是琉璃玉棺,里面躺着的人身材娇小,不是玉儿,还会有谁? 幸而,玉儿心跳,呼吸俱在,体内也没有任何毒素,只不过头上有一块淤血,似乎是在混乱之中被磕伤了,人昏迷不醒。 看到这里,聂飞心中稍感安慰,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脚下加快速度,往对方所在赶去。 双方相向而行,很快会合在了一起。 “聂公子,郡主没有大碍。世子他?” 一见到东方俊毫无生机的被聂飞背在背上,所有人都悚然失色。 一个个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悲痛万分。 聂飞赶紧宽慰了几句,大家才从悲痛中稳定情绪。 “镇南王府的人都听着,你们世子已经伏法,尔等残兵败勇,还不滚出岛来,束手待毙?” 湖面上,驶来了两艘虎牙大舰。 这些人是那位水师提督的人,当曹嵩的人跟镇南王府的人拼杀的时候,他们就在一旁看热闹,时不时放放冷箭,等到曹嵩的人拼完了,他们也没有下船正面袭击,只是一路尾随着何、赵等人,见一群人躲上了情人岛,他们便是大声喊话。 从喊话中可以看出来,他们对曹嵩的计划很清楚,也知道这个时候东方俊不可能还活着。 “聂公子,眼下如何是好?” 何进等人都望着对方。 东方俊不省人事的时候,聂飞俨然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杀!” 聂飞神情冰冷,目光中投射出前所未有的杀意。 第三十三章 扭曲威能 “聂公子,敌方人多势众,我们还是不要硬拼的好。这岛上石林密布,能够有效防御弓箭攻击。他们想要灭杀我们,就必须登岛。我们可以伺机逐一击破。” 赵成刚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聂飞摇头否决:“不,困守孤岛,迟早死路一条。我们应该尽快远离此地。” 何进担忧道:“可是我们要往哪里去呢?” 这是困扰在大家心头的难题,或者说是阴云。 现在皇上铁了心要他们死,只要他们还活着,军队就会一波接一波,源源不断的来围剿他们。也许眼前的敌人仅有两艘舰船,但他们实际上已经身陷重围,死亡随时会降临,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 想起那些已经客死异乡的同伴,人人心里都不免十分悲凉,那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肆意流淌,也不知道是否含着泪? 他们都还年轻,有的娶妻生子了,有的还孑然一身,但家中都还有父母,谁知道当日一别,竟成永别? 就在大家情绪较为低落,甚至有些沮丧的时候,聂飞忽然开口道:“目前这种情况,按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乔装改扮,化整为零的一路混回去,恐怕也不行,那些明里暗里的追兵,肯定会像狗一样穷追不舍,紧咬不放。所以,我们只剩下一条路可走——蛮荒山脉。此地距离沥水关很近,大概也就四天路程,如果我们日夜兼程,两天就能抵达。沥水关建在水上,并无机关兽防御,不难攻破,一旦进入蛮荒山脉,那狗皇帝派再多的人也奈何不了我们。” 一听,大家神情里的迷茫,萎靡之色稍减,似乎看到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何进道:“可是,沥水关外乃著名的死地——迷雾水域,九个人进去,顶多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可谓九死一生。” 聂飞道:“相比十死无生,九死一生总还有活路。而且,一片迷雾,谁也看不清,我们正好摆脱追兵。”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是死中求生,自当拼死一搏。而那些追兵,不过是奉命行事,看到迷雾水域的影子,恐怕就要望而却步。这条路,看似极危险,实则不然,我们要提防的,仅仅是妖兽而已。” 听他这样一说,众人知道他早已打定主意,从他镇定自若的神情来看,对于闯过迷雾水域,也似乎有着相当把握。 大家便是不再有任何异议。 聂飞当即道:“事不宜迟,你们护卫阿俊,还有玉儿赶紧撤离,向沥水关进发。我负责断后。” “是。” 众人异口同声,仿佛接受军令。 这时,一个在外围负责放哨警戒的人慌慌张张跑了回来,报告道:“不好了,沥水关方向驶来三艘舰船,领头之人,正是那洛河水师提督段宣。我们被包围了。” 众人一下子骇然失色。 好不容易才有一线生机,就这样生生给掐灭了。 聂飞的神情倒是较为平静,波澜不惊,道:“原来如此,那两艘船上的人只追不击,却是要将我们围而剿之。只可惜,他们低估了我聂某人。” 他转而大声吩咐道:“大家暂且都留在岛上,找好掩体进行防护。等我将那段宣的人头提在手里,你们再从岛上下来。” 言下之意是要一个人上阵杀敌。 这把大家都给惊到了。 何进急忙道:“聂公子,那段宣有着淬元四段的修为,周边还有几千人护卫,你的惊鸿剑再厉害,恐怕……” 当初在蛮荒山脉历练的时候,他见识过惊鸿剑的厉害,但修为差距三段以上,却是功法无法弥补的,他担心对方是否太过轻敌大意了。 聂飞拿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那条小金龙,道:“这是你们世子留给我的护身符,有了它,区区段宣,不足为虑。你们静候佳音便是。” 说完这些话,他纵身一跃而起,径直往东南方掠去。 数个起伏之后。 他人已经来到了岸边。 在他前面百米远的地方,停留着新赶来的三艘舰船。 “哪位是段宣?” 聂飞把元气注入话音中,方圆千米之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雨声再大,也不会产生干扰。 “大胆!何人竟敢直呼我的名讳?” 说话声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走到了船头。这艘船处于三艘船中间。说话之人显然就是段宣。 修炼者的视力远超常人,修为达到淬元境以上,千米之内视物如近在眼前,哪怕大雨朦胧,他依旧能清晰辨出聂飞的面貌。 不过,他并没有见过聂飞。 那一日东方俊借船的时候,聂飞也并未参与。两人相互不认识。 “我不就是你们的冥驸吗?” 聂飞面无表情的道。 “聂飞?!” 段宣很惊讶。 他惊讶的是对方的修为,他虽没见过其人,却从曹嵩那里知道了对方的修为,这才几日时间,怎么一下子从通窍境飞升到了淬元境? 但他修为毕竟更高,也没太放在心上,道:“你独自下岛是要干嘛?跪地求饶?” “我来送你去见地下的曹公公。” 聂飞冷冷道。 段宣眼睛一眯,隐隐明白了什么,道:“难怪见不到曹嵩,原来是死在了你们手里。看来计划出现了一些意外和纰漏。不过,这倒是好事一件,诛杀镇南王世子的这份大功劳,轮到我来独享了。” “独享?” 聂飞一脸讪笑,“提督大人果然名不虚传,长得丑,但却想得美!” 这段宣长相的确丑陋无比,是天狼国出了名的丑八怪。 他一直把这视为人生污点,不由得怒火中烧,当即下令:“弓箭手,给我把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子,轰成渣!” 嗖嗖嗖嗖嗖—— 一瞬间,三艘舰船上万箭齐发,箭矢如雨,在空中布成了一张巨大的箭网,将聂飞周遭数百米区域全部笼罩,不留丝毫躲避的余地。 这箭也非比寻常,名为爆裂箭,箭头经过秘法特制,一旦撞击上物体,就会爆炸开来,威力极强,百余支箭就能把一座情人岛给毁了,现在成千上万支箭射来,聂飞岂有侥幸存活之理? 岛上的何进、赵成刚等人看到这一幕,顿时一个个面如死灰,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聂飞本人却怡然不惧,大喝道:“天眼神通。” 他眼瞳中紫色‘卍’字符号涌现的一刹那,天空中那无数的爆裂箭竟是骤然凭空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射出来过一样。 “怎么一回事?” “那些箭呢?” 见到如此诡异的一幕,三艘舰船上的人立刻愣住了,这种景象从所未见。 “好诡异的瞳术!” 那段宣素来见识广博,也是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惊呼:“不好,箭在我们身后。” 所有人本能的回头,只见刚才那些消失了的箭矢,鬼魅一样出现,毫不留情的向他们射来。 “啊——” 所有人惊恐万状,纷纷抢着往水中跳入。 轰隆隆! 顷刻间,成千上万支爆裂箭爆炸了。 场面惊心动魄,爆炸之力掀起数十米高的浪花,能量涟漪猛烈激荡,把天上降下来的雨水都给震飞了,场中好久之后才有雨滴再次落下。 至于那三艘舰船,早已碎成了渣,在湖面上到处飘着。 船上的人血肉横飞,死伤无数,连尸骨都找不见了。 这正是扭曲威能的妙用! 其实,聂飞在吸收火莲子的过程中,不仅积蓄了元气,还对扭曲威能有了更深的理解和认识,使用这一技巧也越发纯熟。 在和段宣对话前,他就从金老那里知道了船上弓箭手携带着的是爆裂箭,便是故意用讽刺的话语激段宣,段宣不知有诈,果真上当。 第三十四章 斩杀段宣 哗! 水面破开,从中飞出一个大水球。 水球中裹着的正是段宣。 他身上毫发无损,爆炸发生时,他施展毕生绝技,及时遁入了水底。 “聂飞,你在哪儿?跟我滚出来,我要活活撕碎你。” 收了水球,段宣站立在水面怒声大叫,若非另外两艘舰船相距甚远,刚才那一下爆炸,就让他全军覆没了,他岂能不怒? “提督大人,你现在还敢想得美吗?” 嘲笑声中,聂飞从岛上的一片石林里飞身而出。爆炸之前,他早早地躲了起来。爆炸过后,大量的灵魂被永恒之塔吸收,他感觉天眼神通扭曲的威能又加强了,大快人心。 “臭小子,你故意激怒我,就是想让我用弓箭手射你,然后以那诡异的瞳术反击?” 段宣厉声道。 两人相距百米远对峙。 聂飞道:“我只是没想到,那狗皇帝这般信任你,竟然把御林军才能配备的爆炸箭给了你。哦,我记起来了,阿俊说过,狗皇帝本有意将死了的十三公主下嫁给你的小儿子。说起来,我聂某人还抢了你皇亲国戚的名头……” 一听这话,段宣脸色更是难看:“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用箭射你?” 聂飞傲然道:“身为主帅,总不能一言不合就亲自上阵吧,要不然,你手底下那些士兵岂不都成了摆设?千米远的距离,弓箭攻击乃是最佳选择。” 段宣一下子握紧了拳头,道:“你小子不仅身怀奇特本领,而且精于算计,的确是个狠角色。只可惜,修为终究还是太差了些,死吧!” 他隔空一拳轰出,元气汹涌,瞬间凝成一头庞然巨蟒,长达十丈,恐怖骇人,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凶狠地扑杀向聂飞。 “我斩!” 聂飞一抬手,电闪雷鸣,右手五剑齐出,径直砍向巨蟒。 哧啦一声响。 巨蟒被从中劈开,一分为二。 然而,巨蟒的身体由水凝成,一分为二之后很快又合二为一,并且一下子将聂飞缠住,越抽越紧。 “哈哈,看我把你拧成碎末。” 一击奏效,段宣得意大笑,只见他握掌成爪,慢慢收拢,那条巨蟒的身子便是进一步抽紧,绞力之强,足可将坚硬无比的金刚石碾成齑粉。 “八方云动,破!” 百忙之中,聂飞体内元气运转到极致,周身立刻涌现出无数道三寸剑芒,电光闪烁间,一股向外的强大斥力爆发而出。 哗啦! 巨蟒承受不住这种斥力,顷刻间爆碎,水花四散而开,水面上波澜起伏,浪潮翻腾。 “什么?!” 见此状况,段宣大惊失色,往日,他曾用这一招杀死过成百上千的人,其中不乏淬元三段,甚至是淬元四段的人,但从未见过有淬元一段的人能破解此招。 当然,惊讶归惊讶,多年的战斗经验还是让他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掌中积蓄元气,正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咻咻咻咻—— 环绕在对方周身的那些三寸剑芒,陡然破空飚射,直往他这边射来,速度之快,攻势之凌厉,令人咋舌。 慌忙中,段宣浑身元气发挥到巅峰,一个巨大的水球骤然将他包裹而下,护卫当中,这水球是他毕生绝技,防御力极强,曾为他挡下不计其数的生死之厄。就在刚才,还帮他抵挡住了爆炸箭的强烈冲击。 他对这一招,十分有信心。 当当当当—— 果然如他所料,所有剑芒的攻击均被挡了下来。 “我劈烂你这个大西瓜。” 可惜,聂飞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身子猛的腾空跃出,双掌合十,指尖十余丈的雷电巨剑一斩而下。 砰! 一声巨响,护在段宣周围的那个大水球西瓜一样破碎了。 他人被震飞,飘落在很远的地方。 雷电刺穿了他的身体,经脉寸寸断裂,就算不死,也成了一个废人。他身体里残留的元气让他继续浮在水面,否则,早就沉尸水底。 “为什么会这样?这究竟是什么剑法?” 段宣脸上的神情恐惧而又绝望。 聂飞傲然屹立在他面前,如天神一样不可侵犯,正色道:“惊鸿剑!” 三个字说完,剑光又起。 “啊——” 一声惨叫,段宣身首分家,头颅被聂飞用天眼神通收入了永恒之塔里面,尸体则往水底沉去。 旋即,聂飞把目光转向情人岛,何进、赵成刚等人已然从岛上下来,往他这边赶来。 他就留在原地等待。 不多时,一群人来到了他身边。 “聂公子真厉害!” “我们一定可以杀回南疆。” 见识过对方的手段后,大家显然备受鼓舞,信心大增。 聂飞问道:“那两艘舰船呢?” 他本来打算把那些人杀个七零八落,但段宣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何进道:“早已逃之夭夭。” 赵成刚恨恨道:“算他们走运。” 聂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今战火重燃,谁也逃离不了。将来,我们在战场上再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众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时,队伍中一人叫道:“郡主醒了。” 说话之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也是一路上跟随队伍服侍玉儿的婢女,本来有四个人,现在只剩下她一人了,名叫小环。 她同样也是一名修炼者。 透过棺材看见玉儿睁开了眼睛,她便是将棺材上留着透气的缝隙拉开了一些。 “环儿姐姐,我哥哥怎么了?” 一睁开眼,玉儿就看见东方俊昏迷不醒的躺在自己身边——先前,与何、赵二人会合后,聂飞就将东方俊放入了棺材中,免得被雨淋。 “世子没事,他只是睡着了。郡主也会没事的。” 小环安慰着道。 “大哥哥呢?” 玉儿关切的问。 “我在这儿。” 聂飞跑了过来,他伏在棺材边沿上,把手伸进棺材里,握紧了对方的小手。此时,玉儿头上的伤已经做过简单处理,包扎好了。 “大哥哥,我哥哥还会醒过来吗?” 玉儿没那么好骗,她只相信对方所说的话。 聂飞点头道:“会的。大哥哥向玉儿保证。玉儿好好休息,大哥哥要带领大家回家。” “嗯。” 玉儿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曾亲身遭遇过厮杀,但却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可见东方俊昨夜对她所说的话,被她深深记进了心里:坚强,勇敢,流血不流泪。 “聂公子,洛河方向又驶来了一艘船。” 就在聂飞将棺材盖重新合上的时候,何进忽然出声提醒。 聂飞面色一沉,施展天眼神通,朝着那艘船望了过去。 天眼神通洞察的视距会随着修为提升,现在已经是万米之内纤毫毕现。那艘船虽在三千米之外,也被他瞧了个一清二楚。 他发现,此船并非战船,而是一艘商船,竟也不比虎牙大舰小。船上运载着很多货物,全都摆放在甲板上,被雨布盖了起来。 船上大概有着六十余人,每一个人都是修炼者,修为最高的人是一名少女,也是船上唯一的女性。 她端坐于一架古琴前,年约十六七岁,头戴珠钗,杏眼桃腮,身穿一件青色的绣凤纱衣,既显高贵,又显优雅,看上去就像是一位享尽尊荣的公主。 除她之外,就属侍立在她身旁的一个锦衣少年修为最高,这少年五官端正,神情严肃,想必是少女的侍从。 一切尽收眼底,聂飞收回了天眼神通,嘴里说出来两个字:“劫船!” 第三十五章 劫持商船 “劫船?” 何进、赵成刚等人一怔,但随后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对于他们来说,越早进入蛮荒山脉越安全,乘船而行,远比靠两条腿快,差不多只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就能抵达沥水关。 另外,大家都受了伤,一直没机会疗伤,未来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硬仗要打,有多少危险要闯,乘船可以休息和治伤,从而恢复战斗力。 “大家先上岛,等那艘船靠近了,我们再露面。” 说着,聂飞带领着一群人重新返回了岛上。 所有人藏身在岸边的石林里,敛住气息,伺机待发。 为了保证玉儿和东方俊的安全,聂飞做出了一些安排:“何队长,赵队长,等下就我们三人出去。其他人等我们劫船成功再登船。” 众人并无异议,静待那艘倒霉的商船到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那艘商船终于驶近了岛屿。 “上。” 聂飞轻喝一声,元气运转,纵身跃出。 何进和赵成刚紧随其后。 三人速度极快,宛如猎豹般迅捷,大雨之中只看到一连串的残影。 “什么人?” “快报……” 商船甲板上有着几人在巡逻,这些人的修为很一般,才通窍境,等到发现聂飞三人时,已经晚了,几乎被同时击昏在地。 擒贼先擒王。 要想顺利劫持这艘船,必须先制住船主人。 而聂飞猜到,那一位仿若公主的少女,就是这艘船的主人。 他来之前就已知道对方身在哪间舱房里,眼下便是直奔那间舱房而去。 船上大部分人都在底舱忙碌,或划桨,或弄些吃食,途中倒是没什么人阻挡。 偶尔有几个人阻拦,也被三人当场撂倒。 这一路,三人可以说是顺顺利利,畅通无阻。 哐! 眼看马上就要接近少女的舱房,旁边一间船房的门被人一脚踢开,从中飞出来一道人影,正是那锦衣少年,他劈头盖脸就是一拳打出。 这一拳既霸道,且猛烈,撕裂空气,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啸,目标正是走在最前头的聂飞。 “背后!” “小心!” 一见之下,走在后头的何进和赵成刚两人齐声惊呼。 “天罡指。” 聂飞后脑勺像是长了一双眼睛,千钧一发之际,回身就是一指点出。 砰! 拳指交击,劲气激荡。 震得周围的舱房门哐当直响。 聂飞屹立原地,纹丝不动。 锦衣少年反倒站不稳身形,连连后退,他一脸惊怒,正要再动手,何进和赵成刚两人分别扭住了他一条手臂,警告道:“别动,别逼我们杀人。” 三人上船后虽然击倒了不少人,但从未下杀手,他们并非穷凶极恶之人,今日干此劫船的勾当,也是被逼无奈。 而聂飞刚才之所以不用惊鸿剑,也正是因为如此,否则,那锦衣少年就算不毙命,也要毁掉一条手臂。 “原来,船上有贵客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却不知是哪位?” 忽然,少女天籁般的声音从舱房里传出。被人强闯上门,还能保持如此风度,优雅大方,沉静从容,单论这份心性,就已非凡人。 三人均是一怔。 “我是聂飞。” 聂飞自报家门,随即,他推开门走进了少女所在的舱房中。事已至此,索性大大方方,他本来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 “走。” 何进和赵成刚押着那锦衣少年跟了进去。 见到三人进来,少女的目光只在何、赵二人身上一扫而过,便是锁定了聂飞。她的目光中有着涟漪在波动,像是很吃惊,又很兴奋,居然还有那么一丝喜悦。 “聂公子,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寻了你好久,总算没来晚。” 少女如花的面容上,流露出春风般温暖的笑容。 三人又是一怔。 何进和赵成刚没想到对方竟然和聂飞认识。 这一点,聂飞自己也没想到。 他搜肠刮肚,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对方有过一面之缘? ——像对方这样美貌的妙龄少女,他自问见过一面就绝不会忘记。 “我们在哪里见过?” 聂飞试探着问。 “此事说来话长,咱们不妨坐下来慢慢聊。” 少女指了指一旁的长凳。 聂飞不置可否的道:“我还有许多朋友留在岛上,姑娘应该不介意我把他们先接上船吧。” “当然。” 少女微微一笑:“我这艘船满打满算可以乘坐两千人,不知公子的朋友可有这么多?” 聂飞并不接话,让何进和赵成刚放开了那锦衣少年,道:“二位去把大家接来。我留在这里看住他们。” 何、赵二人便是转身出了舱房。 这时,那锦衣少年愤愤然的道:“小姐,他们是镇南王府的人,与我们星落国有深仇大恨,岂能容忍他们上船?” 他小小年纪,倒也有些见识,从何、赵身穿的衣饰上看出来了一丝端倪。 少女神色如常:“无妨,看在聂公子的面子上,没什么不可。阿风,你也出去。” 锦衣少年不敢再多话,只得恭敬退了出去。临走之前,他瞪了一眼聂飞,目光中满是不服,看来,他觉得自己刚才那一拳没有出尽全力,要不然,输的就是对方。 对此,聂飞并未理会,开口问那少女:“姑娘怎么称呼?” 少女介绍道:“我姓饶,双名曼青。正如阿风所说,我们是星落国的人。对了,阿风是我的随从,名叫林风。” 星落国是一个岛国,处在茫茫大海之上,由大大小小数千座岛屿构成,但国土面积远不及天狼国,人口也才一亿左右,与南疆隔海相望,是天狼国唯一的邻国。 据说,在无尽大海的另一头,或者说在蛮荒山脉的另一头,还有着其他国家,但这一点,只在古书中有所记载,一直还没得到证实。 “饶姑娘,我生平从未涉足星落国,却不知你在哪里认识的我?” 聂飞追问道。 饶曼青凝视着他,贝齿轻启:“那是在很小的时候,你我都还没满一岁。我们同在一间婴儿房里,朝夕相对,牙牙学语……” 聂飞越听越心惊,道:“你认识我母亲?她在哪儿?还好吗?” 他十分激动,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然后,眼巴巴的望着对方。自记事起,他从来不知道任何关于母亲的事情,现在终于有了一些线索,怎么能不激动? 第三十六章 红颜动人 “我没见过你母亲。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哪儿。”饶曼青一脸歉然。 “那你知不知道她的过往,或者说,她是什么身份?” 聂飞眉目间充满希冀。 饶曼青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听说她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曾在我们星落国落脚。她和你父亲好像是在大海上认识的。也是在那个时候,你的父母结识了我的父母,双方成为朋友,一起在海上猎杀妖兽。” 聂飞静静的听着,他总算知道了一些关于父母相识的过程。 “后来,你母亲怀上了你之后,不能再在海上冒险,就到我们家里养胎,直到生下你。那个时候,我母亲也怀上了我。我们两个出生的时间,只相差了一个月。你比我大那么一点。我们同在一个婴儿房里呆了快一年。但不知为什么,你母亲离开了你父亲。你父亲很伤心,告别我父母,抱着你回了聂家。” 饶曼青叙说着她所知道的一切。 听完,聂飞越发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个谜,恐怕连父亲也未必完全知道,这么多年来,父亲只字不提母亲的事迹,恐怕是被伤透了心。 一念及此,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饶曼青眸子动了动,忽然又道:“对了,你母亲好像把你们聂家的天罡指改创成了惊鸿剑,并且还留下了一幅画给你。” 聂飞一愣,这才知道惊鸿剑的真正来历,但那幅画他却从未见过,不禁道:“你确定有那幅画?” 饶曼青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道:“这两样东西,必然是你母亲留给你将来跟她相认的信物。” 聂飞暗自思忖,那幅画应该是被父亲刻意藏了起来。这么重要的东西,父亲不至于丢掉,或是毁了。等这次回到家,他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翻一翻。 如此,今天的劫船行为,倒是给了他意想不到的收获和希望。 他坚信,总有一天,母亲的身份之谜会被他解开。 想到这里,他心中顿时愉快不少,转而道:“饶姑娘,你不远万里,从星落国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我?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的吧。” 他怕自己的父母跟对方的父母定了个娃娃亲什么的,那样就头大了,凭空冒出来一个老婆。 饶曼青不答话,从座椅上直起身,背着手,走到他身边转了两转,似在细细打量着他,嫣然道:“你其实也还蛮帅气的嘛。可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哦。所以,咱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我也不会同意。” 聂飞心里松了一口气,道:“你刚才说总算没来晚,你莫非本有意来救我?” 饶曼青眨了眨眼:“你是我未来的老公,我当然得救你呀。” 聂飞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饶曼青随即莞尔一笑:“逗你玩儿呢。其实……诶,那是什么?” 聂飞刚转过头去看。 饶曼青面色一变,突然一掌拍出,偷袭他的后脑。 她出手极快,如蛇出洞,眨眼便至。 然而,聂飞警觉性更高,就在她的手掌即将接触到他的脑袋时,他整个人向一侧横移出了一步,巧妙躲过。 “看拳。” 一掌落空,饶曼青并不收手,变掌为拳,一拳打向他的面门。 连偷袭都不成,何况正面袭击? 聂飞索性一把抓住了她的拳头,免得她继续缠斗。 饶曼青却笑吟吟的道:“怎么样,我的手是不是很香,很软?” 聂飞愕然,松开了她的手。随后道:“别闹了,好好说话。” 饶曼青走回到座椅上坐下,重新恢复了优雅的姿态,认真道:“我这次来中土,的确是来找你的。但听说你被你们的皇上封为了冥驸,我就很生气,想要把你的尸体抢走。可后来又听说,你没死,那我就赶来救你了呗。” 听她这样一说,聂飞莫名有些感动,道:“谢谢你。” 饶曼青叹道:“可我好像还是来迟了。” 聂飞笑道:“好在是来迟了,要不然,就你带的这些人,全都得死翘翘。” 饶曼青皱了皱鼻子:“早知道不来了。让你游回南疆去。” 也许是有着某种联系的原因,两个人初次见面就能开开玩笑。 就好像是一对旧友。 “你打算怎么回去?” 饶曼青忽然问起。 聂飞正色道:“我打算先进入蛮荒山脉,然后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着,他走到了左手边的墙壁旁。 墙上挂着一幅地图,非常全面,不仅有天狼国的地理全貌,还将蛮荒山脉的一部分囊括当中,标注明确,构图精细,哪怕是一个路痴,也能从中找到回家的路。 聂飞正盯着地图在看。 何进从门外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道:“聂公子,郡主她好像出问题了。你快去看看。” 聂飞大惊,立刻跟着对方赶了过去。 “我会医术,我也去看看。” 饶曼青在后头跟着。 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上船,疗伤的在疗伤,休息的在休息。 “小环,你一直在照顾玉儿,她究竟怎么了?” 不多时,聂飞来到了玉儿所在的舱房中,只见玉儿躺在床上,浑身发青,人事不知。 “我也不知道。她本来在棺材里一直对着世子说着话,突然就变成这样子了。” 小环忧心忡忡的道。 聂飞运转天眼神通,正要仔细查看玉儿体内的情况,金老暗中道:“不用看了,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这是中断修炼游龙枪而出现的症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从此以后,无法再修炼游龙枪。” 聂飞很惊讶:“她还这么小怎么可能修炼游龙枪?” 金老解释:“游龙枪有两种修炼之法,一种是循序渐进,一种是走捷径,很明显,他们东方家的人在帮她走捷径。这就得靠会游龙枪的人进行传功,从六岁起,一直到十岁,每隔三日就要传一个时辰的功。一旦中断,终生无法修炼游龙枪。” 听完,聂飞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想来,这一路上,东方俊每隔三天都会给玉儿传功一次,今天又正好该传功了。 但只要人没事就好,游龙枪不能修炼,还有其他功法可以修炼,他自己的游龙枪就会毫不吝啬的传给她。 “金老,她现在这样子会持续多久?有什么方法可以尽快让她恢复?” 聂飞不想看到玉儿继续受苦。 金老道:“你把她放进琉璃玉棺里,五六天后她便能恢复如初。但如果你想要更快一点,就进到塔里来,我传你几道符文……” 聂飞自然是选择第二种方案。 在进入永恒之塔以前,他让其他人退出了舱房,并且让饶曼青把船驶向沥水关。 而关于玉儿的‘病情’,他没有对外人明说,就连何进、赵成刚也守口如瓶,只是告诉他们玉儿不会有事。毕竟,这关系到游龙枪的秘密。 第三十七章 恩怨 “治愈符文阵。” 聂飞从金老那里学来的几道符文,有着强大的治愈效果,对于内外伤,身体虚弱,都很有帮助。 他当场在玉儿头、手、腰、脚四个部位画上了符文,顿时,玉儿周身被一团鲜绿色的光晕笼罩,使得小丫头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让我进去。这可是我的船。” 舱房外,忽然传来饶曼青的声音。 原来,何进一直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间舱房。 “何队长,让她进来。” 聂飞当即出声道。 何进这才让开放行。 饶曼青推开门,进到里面,看了一眼床上的玉儿,动容道:“真想不到,我未来的老公,竟然还是个符文师。” 一听,门外的何进一脸惊诧,聂公子什么时候和她好上了? “饶姑娘,你去而复返,是为了什么?不会就是为了这么一句玩笑话吧。” 聂飞笑了笑。 “我来向你讨要一个说法。” 饶曼青神情严肃了下来。 她一边说,一边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琉璃玉棺,东方俊仍然躺在棺材里,但她的目光并不是在看人。 聂飞心念一动,道:“这口琉璃玉棺是不是跟你有点关系?刚才我就见你的表情有些不对。” 饶曼青面色愠怒:“琉璃玉棺本来就是我们星落国的至宝,是镇南王掘开我祖先的坟,从中挖出来的。他竟然还要把它献给你们的皇上。你说可恨不可恨?” 自镇南王雄踞南疆以来,一直想要灭掉星落国,发兵攻打了好几次,最狠的一次攻下了星落国的国都,并将之洗劫一空,其中就包括皇陵。 聂飞此刻才意识到,这个与自己有一点关系的少女,竟是星落国皇室中人。对于镇南王和星落国皇室的恩恩怨怨,他不便多说什么,只好把话题转移:“看来,你这次来天狼国,倒也不全是为了我。” 饶曼青承认:“物归原主,天经地义。这琉璃玉棺,我一定要拿回去,以告慰我父皇的在天之灵。” 那次攻下星落国国都的战役,由镇南王亲自率领,星落国当时的皇帝死于镇南王的游龙枪之下。这一战,是镇南王近年来最辉煌的一次,但对于受害者一方,却是最为惨痛的经历。 聂飞不禁道:“这我没意见,但阿俊,玉儿,还有其他人,你不能伤害他们。” 饶曼青很干脆:“没问题。但也仅限于你把他们送回镇南王府之前。” 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聂飞骤然觉得将来恐怕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现在已经够烦了,他不想再往深里想,便是走到桌子旁坐下,将火莲子拿出,一心一意修炼。 今日几场战斗,消耗了他太多的元气,须得及时补充才行。 只见他眸子里紫光浮现,火莲子开始快速消融,并被他吸收进丹田气海之中,相比先前,吸收的速度快了许多,毕竟,今日他杀了至少一千五百人,而且还有几个比较厉害的角色,如曹嵩和段宣——修为高的人的灵魂,对于永恒之塔恢复损伤更有益,可以说是大补。 …… “金老,你怎么对游龙枪法那般了解?” 眼睛疲劳后,聂飞停下了吸收。此时,他消耗的元气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再来几次大战也不用担心元气会耗尽。 他闭目养神,用心念与对方沟通。 “因为你的上代塔奴就是游龙枪,毒龙掌,以及昇龙拳的创造者。我陪着他度过了百余年,又岂能不了解?” 金老的语气有些感伤,似乎这段回忆颇为让他心酸。 “可修炼界的历史上,怎么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个人?他能创造出游龙枪,想必也是一位惊世骇俗的人物。” 聂飞觉得不可思议。 金老叹道:“他不属于你们这个世界,而是来自于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他本来可以成为一代至尊,却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身死道消。” “地球?那是个什么地方?” 聂飞心惊不已,追问道。 “那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同样也住着很多人。但它离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星空十分遥远,你无法在天穹上看到它。另外,它是科技文明的发源地……” 金老越说越玄。 聂飞感觉自己像在听天书,不明觉厉。 金老简略解释道:“你所在的天狼国,只不过是一颗星球的某块区域,而你们的视野,还无法探测整颗星球,所以,你们的概念里,只有天圆地方,无尽之海,以及蛮荒山脉。不过,修炼之路会通向终极视野,只要你够努力,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 聂飞这才有所理解,也越发感觉自己的渺小和无知。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走出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广阔,甚至是其他世界…… “金老,我要复活阿俊,需要用到哪两样东西?” 聂飞把注意力转了回来,这是他心头的头等大事。 金老道:“龙血石和麒麟角。” 聂飞一怔,这两样东西他都听说过。据说,龙血石是一种沾染了妖龙之血的石头,对于修炼大有裨益,能够帮助人突破无法突破的瓶颈和障碍。 在上古时期妖龙出世的时候,这种石头还比较常见,但几万年过去,妖龙不再复现,龙血石俨然变得非常罕见,向来只是被人提及,很少有人能够得到。 至于麒麟角,源自于上古独一无二的妖兽麒麟,相传,麒麟在临死之前,会北渡大海,登临北极冰川,破冰而入,将自身掩埋于万丈坚冰之下,等待复活重生,人类修炼者闻风而至,掘尸,割角,从而让麒麟永远消失于世间。 不过,后来有人发现,麒麟虽然没有再重生,但麒麟角确实有着诡异而又奇特的能力,可以把毫无生命的沙子变化成沙兵,进而打造出一只不死不灭的傀儡大军,此人后来成为了三皇五帝之中的傀儡帝。 也正是这位傀儡帝,终结了屠龙帝开创的长达三千年的东方王朝。 从此,得麒麟角得天下的名头流传至今! “龙血石和麒麟角都是上古异宝,消失于历史尘埃中数万年,我去哪里寻找?” 聂飞感觉希望渺茫,有点沮丧。 “事在人为。你所得到的奇遇,何尝不是奇迹?” 金老给他鼓劲。 聂飞信心顿时提振不少。 金老又道:“也许真是机缘巧合,我从那丫头身上发现了麒麟角的气息……” 聂飞陡然睁开了眼睛。 他知道,对方所说的丫头是指饶曼青。 第三十八章 敢作敢当 “她身上怎么会有麒麟角的气息?难道她接触过麒麟角?” 聂飞惊声问。 金老道:“仅仅接触并不会沾染上麒麟角的气息,我想,她应该是在通过麒麟角修炼某种功法。但我观察过,麒麟角并不在这里。” “那就开门见山,直接去问。” “如此重宝,她又怎么会随便告诉你?以你跟她的关系,你怕是也不好强迫她。” “阿俊的性命要紧,她若当真不肯说,我也只好得罪。不过,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得寻找机会。” 下了决定,聂飞闭上眼睛,继续养精蓄锐。 此时已经是晚上,大雨仍在下,还刮起了大风,船在风雨中晃荡得厉害,商船毕竟是商船,远不如战船沉稳。 等到眼睛的疲劳消除,聂飞从座位上直起身,走出了舱房。 他要去给赵成刚等人疗伤,凭着治愈符文阵强大的疗效,几个时辰后大家就能彻底痊愈。 但由于受伤的人很多,他忙到第二日清晨才收工。 之后,他回到玉儿所在的舱房,再次吸收火莲子,以便恢复损耗的元气,毕竟,施展符文术也是很消耗元气和精神力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损耗的元气恢复了,精神力也回到巅峰状态。 “大哥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玉儿很早就痊愈了,头上的伤也好利索了,半点疤痕没有留下。她很乖巧,见对方在修炼,一直默不作声,眼下,看到他停止了修炼,才开口询问。 聂飞看着她,说了两个字:“银龙。” 他知道玉儿对人界长城非常喜爱,但世事无常,他们今日不是去保护银龙,而是破坏,哪怕会导致妖兽入关。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那些曾经你所坚守的,看重的,在某一个时刻会被你通通推翻,摒弃,只因为你要活下去。 “我们能不能别把它伤得太重?” 玉儿显然已经有所明白,语气里带着一丝奢望。其实,这趟京城之行,早就颠覆了她内心里的那个小世界,她正在学会长大。 “我尽量朝这个方向努力。” 聂飞冲小丫头微微一笑。 这时,林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聂公子,我家小姐请你过去谈话。” “好的,我马上来。” 聂飞应了一声,让玉儿乖乖待在舱房里不要乱跑,同时把守候在门外的小环叫了进去,照看着她。 然后,他跟着林风到了饶曼青的舱房。 林风守在门口没有进去。 聂飞走到饶曼青对面坐下,道:“饶姑娘找我来有何事?” 饶曼青面色凝重的道:“沥水关就要到了,你准备怎么过关?” 聂飞好整以暇的道:“很简单,你们只需把船停在三千米开外,等着我在长城上发信号。” 饶曼青懂了他的意思:“你要单枪匹马突袭长城,然后,胁迫守关的将领打开闸门放行?” 聂飞点了点头。 饶曼青不无担心的道:“你一个人能行吗?” 聂飞傲然道:“手到擒来。” 饶曼青怔怔地看着他,奇道:“我看你才淬元一段的修为,怎敢说如此大话?你身上是不是潜藏着什么秘密?” 听她要探听自己的秘密,聂飞心思一动,觉得这倒是一个探问麒麟角的好机会,便是道:“我身上当然有秘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那就得用你的秘密来换。我们秘密换秘密怎么样?” 饶曼青略微一迟疑,道:“你先说你的秘密。” 聂飞拿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着道:“我这双眼睛,可以透视一切。哪怕是你用精神力防护自身,我也可以把你看穿。” 精神力可以穿透壁障,窥视万物,但有很大限制,除非有压倒性的优势,否则,无法突破对方精神力的防护。 值得一提的是,精神力无法对实体进行攻击,在身体的保护之下,要想攻击别人的精神力,须得有身体上的直接接触。 “流氓!” 乍一听,饶曼青玉面泛红,当即拿手捂住胸口,狠狠白了聂飞一眼。她眸子转了转,又道:“你这下流的能力,除了非礼人家,还能干什么?你不可能靠它打败对手。” 聂飞神秘兮兮的道:“这已然是另外一个秘密。现在,该轮到你了。” “我根本没有秘密。” 饶曼青一脸狡猾的笑容,还很得意,摆明了是要耍赖。 聂飞再不跟她啰嗦,直截了当的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用麒麟角修炼过。我从你身上发现了麒麟角的气息。” 饶曼青顿时花容失色,又羞又恼:“你混蛋。你竟然真的偷窥我。我跟你拼了。” 她怒气冲冲,直起身,抬手就是一掌。 这一掌,动用了元气,劲风激荡。 砰! 聂飞没有还手,任凭对方结结实实打了他一掌,他连人带椅,向后滑出,撞在墙壁上才停了下来。 同时,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你为什么不还手?” 眼见他受伤,饶曼青怒气渐消。 “我偷窥了你,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聂飞抹去了嘴角的血迹,他敢作敢当,尽管偷窥的人不是他。 这时,金老突然暗地里大叫冤枉:“小朋友,老夫也就是嘴上说说,哪里会真去偷窥人家姑娘?以老夫的本事,要查看她身上的气息,随便看一眼就成了。” 聂飞暗中回应道:“无妨,只要能搞清楚麒麟角的下落,再多的冤枉亏我也照吃不误。” 他双掌按住背后的墙壁,猛的用力一推,连人带椅向前滑出,眨眼间回到了原位,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饶曼青凝视他许久,终于道:“反正已经被你发现,倒也不用瞒你了。说起来,这麒麟角被我们星落国皇室得到了数百年。也不知是谁把这个消息泄露给了镇南王,所以,镇南王一直想从我们手中夺走麒麟角。他三番四次的发兵攻打我们,倒也不全是为了复仇。” 镇南王年少时曾和其父一起流落星落国,星落国皇室觊觎游龙枪法,暗算了其父,镇南王本人也差点丧命,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镇南王和星落国皇室的仇恨便是由此而生。 这本来是段不为人知的秘辛,直到镇南王率军攻破星落国的国都,洗劫皇陵,将墓中的尸骸一具具挖出来当众鞭尸时,才由镇南王本人亲口说出来。 聂飞一直以为,镇南王要灭掉星落国是为了复仇,此刻才明白,麒麟角才是主因,毕竟,北边有皇上虎视眈眈,镇南王肆意攻打星落国,极有可能导致腹背受敌,镇南王若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也绝不可能裂土封王。 但得麒麟角得天下,这足以令人铤而走险! 第三十九章 杀人越关 “照你这么说,麒麟角如今在你们星落国皇宫之中?” 聂飞捡重点说。 “当然。你这么关心麒麟角,是不是想将之据为己有?” 饶曼青冷着脸。 以免打草惊蛇,聂飞本应该否认,但估计骗她不过,索性就承认了,斩钉截铁:“麒麟角我志在必得。”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的眼睛看穿一切,善于追踪麒麟角的气息,你们无论把它藏到哪里,我都能轻易找到。” 饶曼青脸色越发难看:“你要敢擅闯我们皇宫,我当真就跟你拼了。” 聂飞也不跟她争论,道:“只要你愿意把麒麟角给我,我可以给你任何补偿。” 饶曼青抱起双臂,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扭过头,不打算再理会他。 聂飞起身从舱房里走了出去。 舱房外,林风显然听到他和饶曼青的对话了,眼神中充满恨意的看着他。 聂飞完全不理睬,自顾自的回了玉儿所在的舱房。 何进一直在门口守着,他将其叫了进去,嘱咐道:“等下我独自去长城对付那些守卫。你留心提防饶曼青的人暗中使坏。她是淬元三段的修为,你和赵队长不分开,她拿你们没辙,我们人也比她们多。” 聂飞始终有些不放心饶曼青,但两人之间有那么一层关系在,他也不好拿符咒去控制人家。 “嗯,知道了。” 自从见识过他的高超本领后,何进对他已经是言听计从。其实,不只是他,还有赵成刚等其他人,如今也都以他马首是瞻。 一切安排妥当,聂飞走出舱房,来到了甲板上。 外面,狂风呼啸不止,暴雨泼洒不停。 船在风浪中颠簸,上下起伏。 从情人岛一路驶来,完全没有追兵尾随,或是离得太远根本瞧不见,而这一广大区域尽是江河湖泊,人烟稀少,也没有人来堵截。 挡在聂飞面前的,无疑只有沥水关。 来到甲板上后,他运转元气隔开风雨,缓缓走到了船头。放眼望去,沥水关高大而又雄伟的银白色城墙已然在望,它仿佛一道从天而降的巨幕,又宛如拔地而起的绝壁,极其壮观。 人界长城关卡无数,大多都允许人通行,只有少数关卡禁绝人靠近。这些关卡的外面,通常都是极其危险的地方,俗称死地。 而沥水关就是其中之一。 它向前百余里是茫茫大海,往北是茫茫水上森林,往南,则是凶名远播的迷雾水域。 “沥水关,我来了。” 某一刻,聂飞浑身元气暴动,人从船头一跃而下,直奔沥水关而去。这比原本计划的要提前了许多,但他被狂暴的风雨给激得心潮澎湃,迫切的想要在大风大浪里肆意驰骋。 这让他很是畅快。 一段时间以后。 他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沥水关城墙下方。 由于人界长城主要是抵御妖兽攻击,那些厉害的防御工事基本都建造在外墙,内墙只有一些瞭望的窗口和走廊过道。 “是谁?” “竟敢擅自攀爬长城!” “快发信号,通知张将军。” 这时,驻守在瞭望口的士兵发现了聂飞的踪迹,旋即,一支支带着刺耳哨声的利箭,穿破风雨,笔直射往天空。 “快,拦下他。” 长城上的守卫全都惊动了,一个个从不同的瞭望口跃出,往聂飞所在,或阻击,或追击。 “啊啊啊!” 可惜,这些人通通不是聂飞的对手,被聂飞轻而易举的击倒,直往长城脚下滚落,幸而,底下是水面,不至于有人会摔死,聂飞念在他们一直以来守卫长城,抵御妖兽,保护着黎民百姓的安危,也并未下杀手。 一阵冲刺,聂飞很快来到了城墙顶端。 在他前面不远是一间石屋,石屋里有着一个控制台,可以打开通往蛮荒山脉的闸门。 当然,这般重要的地方,守卫一定严密,而且是修为高深的守将亲自把手。 “来者何人?” 石屋前,沥水关守将张超一脸冷厉的站在风雨中。他听见信号箭的动静时,就从石屋里奔了出来,一直观望着聂飞。 “聂飞。” 聂飞毫不掩饰。 张超目光一动,道:“原来是冥驸大人到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往这里来。” 如今,朝廷已经通过传讯鸟通知各城各处,务必竭尽全力围追堵截聂飞一伙人,取得聂飞、东方俊首级者,赏白银一亿六千万两。 “现在我既已来了,你准备怎么办?是你主动开闸门,还是我来帮你?” 聂飞脸色沉了下来。 “狂妄。裂空刀,千层浪!” 张超满脸怒意,以掌作刀,猛的隔空一刀劈了出去,这一刀他苦修了整整三十年,炉火纯青,何况,这本就是功法榜排名第六的裂空刀法。 一刀出,天地变色。 刀气层层叠叠,铺天盖地,封锁了周遭所有空间,所过之处一切化为灰飞。 一瞬间,空中的雨水,甚至连风,都已经寂灭。 他自问一击必杀。 一刀劈出,嘴角已经勾起得意之色。 哧啦! 电光火石间,聂飞手掌上电芒刺眼,一把粗大的雷电巨剑横空斩出,刀剑相交,暴烈的能量涟漪激荡而开,城墙上立刻裂开一道巨大的豁口,碎石四面八方溅射。 然而,剑光更比刀气强,刀气一瞬而没,剑光去势未减,张超始料不及,被直接一劈为二,在惊恐和不解之中,咽气毙命,变成焦尸。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张超身后的一批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呆若木鸡。 聂飞收了电剑,冷冷的扫视众人:“张超已死。你们若是想活命,就乖乖听话。” 闸门的控制机关很复杂,需要熟悉的人才能控制,聂飞不杀这些人,就是要让他们打开闸门。 目睹张超的死亡,这些人都已经吓破了胆,魂不守舍,哪里敢不听命? 隆隆隆! 振聋发聩的轰鸣声中。 高大厚实的闸门缓缓上升,一条通往蛮荒山脉的宽阔大道渐渐开启。 当下,聂飞朝着天空点出一指,一道电光流星般射往天空。 看到这个信号,远在三千米之外的饶曼青立即指挥船前进。 等到船接近闸门,聂飞便是从城墙上往下飞掠,十余息过后,人已身在船上,此时,天色又要入黑了,迎接着他们的,将是黑夜中的一片迷雾,以及藏身在迷雾中的恐怖妖兽…… 第四十章 血蝙蝠 “聂公子,好本事,还真就不费吹灰之力的带领我们过了关。” 甲板上,饶曼青笑容满面的看着聂飞,想来已经不再生他气了。 聂飞道:“张超这个人,我很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头,仗着是东疆第一大世家张家的大少爷,嚣张跋扈惯了,目中无人,要杀他不难。一旦他死了,其他人也就只能乖乖屈服。” 饶曼青秀丽的眸子一动,道:“看来,你不仅对自身本领很有把握,对于别人的性格和手段,也都很了解。” 聂飞感慨道:“我曾经立志要凭惊鸿剑打上功法榜第一,所以花了很多时间去研究榜上有名的那些功法,以及掌握该功法的年轻才俊。没想到的是,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他边说边把目光看向远处,一片浓雾笼罩的水域渐渐靠近,区域很大,根本看不到边际。 “何队长,让大家都到甲板上来,这艘船经不起妖兽攻击,很容易就会损毁,沉没,待在舱房里更是危险。” 对于这个出了名的死地,他不敢有丝毫大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立刻用天眼神通扫了一眼,发现在万米之内并没有任何妖兽的踪迹。 一会儿后,镇南王府这边的人几乎都站上了甲板,玉儿依旧躺在琉璃玉棺里,凭着琉璃玉棺本身的坚固程度,可以有效保护小丫头的生命安全。 “饶姑娘,你这琴有什么来历?” 闲下来,聂飞留意到,饶曼青不知什么时候让人从舱房里端了把古琴出来,此琴雨水不浸,散发着一阵奇异的光晕。先前,他多次见到,但没特别注意。此刻大家都比较紧张,他便是说说话缓解大家心中的压力。 饶曼青回应道:“我这把七弦古琴名为琅琊,也是一件至宝。进可攻,退可守,攻防兼备,对付妖兽更是一绝。等下若是有机会,可以让你见识一下。” “浓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想必饶姑娘盲弹的本事也不赖。” “当然,我五岁学琴,至今已有十二年,闭着眼睛都能弹。” 两人聊到这里,船终于进了迷雾水域。 大家纷纷运起元气驱散周边的浓雾,甲板上很快一丝雾气都不见了,但周围完全陷入了一片迷茫,而且天色也已全黑,只能靠聂飞的天眼神通透视浓雾,指引船往前行进。 这个时候,风雨转小,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停止。 随着时间过去,船不断向前推进。 四周的浓雾越发浓了。 吱吱吱! 突然间,万米之外传来一阵密集的怪叫声,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朝船这边而来。 “是血蝙蝠,大家小心!” 当这些妖兽进入天眼神通的视野中时,聂飞立刻将之认了出来,红通通一片,成千上万。 通常,妖兽的战力根据体型大小而定,体型越大,战力越强,而血蝙蝠比较特殊,它们体型较小,只有人的巴掌大,但因为是群体作战,远比一般的妖兽更加可怕,在‘妖兽录’中有着赫赫凶名,所过之处一切生命化为白骨。 “何队长,赵队长,你们保护好玉儿。我上去先杀一番。” 大声说着,聂飞从船上跳下,迎着那成千上万的血蝙蝠而去,毕竟,如果等其靠近再动手,难免波及到船。 “我跟你一起。” 见到聂飞冲了出去,饶曼青也按耐不住的跟着闪身而出,她怀里始终抱着那把琴,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弄,铮,一道半月形的音波横扫而出,周围的浓雾顿时烟消云散,一大片视线清晰的区域显露出来。 在这块区域再次被浓雾覆盖时,她人已经向前奔出了很大一段距离,她在聂飞后面跟着,一路上不断拨弄琴弦。 聂飞回头看了一眼,不禁有些惊奇,据他所知,音波攻击最难控制和掌握,往往费了一大番功夫,却没有击中目标,或是大范围辐射,削弱了攻击的威力。 吱吱吱—— 见到有两个人冲杀过来,血蝙蝠的叫声更大,更刺耳,如一团红云一样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很快将聂飞和饶曼青二人包围起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围了不知道多少层。 “杀!” 一声大喝,聂飞周身电芒闪烁,左、右手食指上浮现出三尺电剑,他脚下猛的一用力,元气迸发,人如离弦之箭射出,冲入了血蝙蝠构成的滚滚洪流之中。 哧哧哧! 剑芒疯狂闪动,割草一般收割着血蝙蝠的生命和鲜血,这血蝙蝠的血液含着剧毒,沾染到人的皮肤,就能使人毒发身亡。 但聂飞周身被强盛的电光包裹,血液触之即化为黑烟,不到一会儿功夫,四处竟是黑烟弥漫。 铮铮铮—— 另一边,饶曼青手中的七弦古琴弹奏得如同拨浪鼓,音波扫荡四周,那些血蝙蝠直接碎为尘埃,飘散着在空中。 看情形,她比聂飞还要轻松。 这让聂飞甚为惊讶,刮目相看,心想,这古琴对付妖兽的确很是厉害。 就在这时,一缕金光乍现,却是指挥着这一大群血蝙蝠的蝙蝠王,向着聂飞凶狠的攻了过来。 咻咻咻。 蝙蝠王张口吐出一枚枚血箭,暴雨般激射。 叮叮叮。 一连串激烈的碰撞声响起,所有血箭被聂飞的护体元气挡下,但巨大的撞击之力仍然使得聂飞在水面上滑出一大段距离。 “死!” 趁着蝙蝠王攻击聂飞的空档,饶曼青纵身跃起,抡动古琴,径直一琴砸在了蝙蝠王头顶,啪,像是一巴掌拍死了一只苍蝇,蝙蝠王当场脑浆迸裂,死得不能再死了。 如此,一群血蝙蝠群龙无首,很快就散了,但离奇古怪的是,蝙蝠王的尸体落到水面上时,有着一道道符文从其体内涌现,顿时,水面泛起无比巨大的漩涡,将聂飞和饶曼青二人一下子吸了进去。 水下完全没有水,只有一个宽阔的山洞,两人跌落在坚硬的岩石上,满脸错愕。 符文是人才能描绘的,蝙蝠王身上如果冒出符文,就说明它是被人操控的,在这迷雾水域,竟然还有人操控着妖兽,想想都让人心惊。 第四十一章 万人坑 “这水底下竟然连接着一个洞窟,却不知是谁建造的?” 饶曼青惊讶着道。 她和聂飞被吸入后,漩涡就消失了,他们被吸进来的那个通道,也早就弥合,变成了铭刻着无数符文的岩壁。 这些符文闪烁着乳白色的光晕,将洞窟照耀得亮如白昼,任何事物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整个洞窟很大,像是一个走廊,一直向里延伸,符文布满岩壁,视线尽头有着一扇青铜巨门,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那蝙蝠王体内的符文和这洞窟里的符文产生共鸣,启动了机关,这才将我们吸入进来。想必,在蝙蝠王体内留下符文的那个人,就是建造这洞窟的人。” 聂飞打量着四周道:“如果想要知道这人是谁,恐怕要进到那扇青铜门里面去。” 饶曼青道:“你不能用你那双透视眼先看看里面有些什么?假如里面有着机关,陷阱,我们可以尽早提防。” 聂飞双眸中紫光浮现,没有急着去看那青铜巨门,却向头顶上空的岩壁看去。视线透过岩壁,深水,直达商船。此刻,船抛下锚停止了前进,船上的人一个个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东张西望,四处大声叫喊着,毕竟,聂飞和饶曼青双双消失了踪迹,而两人又分别是两支队伍里的灵魂与核心。 铿! 看着看着,聂飞隔空点出一剑,但却无法刺穿岩壁,甚至连一点印痕都没有,可见那些铭刻在岩壁上的符文有着极强的防御力,恐怕他十剑齐出,也无济于事。 一时间,他本来还算镇定的心,也开始有些着急了,担心外面的人遭遇不可测的危险。旋即,他转过目光,望向那扇青铜巨门,希望那里能有出路。 当视线穿过青铜巨门时,他看见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深坑,坑中有着堆积如山的白骨,全都是人类的遗骸,触目惊心。 仔细一看,他还发现,每具骷髅的脖子上都带着一个项圈一样的铁环,铁环上残留着一些破损的符文,也不知道当初是干什么用的,这些人又为何会被屠杀? 看到这里,聂飞双眉紧锁,收回天眼神通,向着青铜巨门快步走了过去。 “你看到什么了?” 饶曼青看他脸色有一点古怪,忍不住开口询问。她一边问,一边紧紧跟随对方。 聂飞答道:“万人坑。” 顿时,饶曼青也是一脸惊悚。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青铜巨门前。 青铜巨门高约十丈,工艺精致,十分古旧,长满了铜绿,门上雕刻着一只浴火而翔的大鸟,鸡喙,蛇颈,燕颌,龟背,鱼尾,色赤红,神采奕奕。 “这门上之鸟,乃是上古神鸟朱雀,莫非这洞窟和上古时期的朱雀王朝有关?” 饶曼青惊疑不定。 朱雀是朱雀王朝的象征,也是当时的精神图腾,传说中,朱雀并不是现实世界中的生灵,而是当时的一位符文师,以超强大的符文术从‘地狱’召唤而来。 这位符文师就是朱雀王朝的开创者,三皇五帝中的符皇,它结束了诸国并列的时代,建立了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如今独立成国的星落国也曾属于这个王朝。 事实上,王朝就是大一统的代名词,如今的天狼国,还没有达到这个标准,而细数几万年的历史,真正称为王朝的,只有八个,也就是三皇五帝所开创的那八个王朝。 “如果这里真和符皇有关,那么这个历史上有名的仁君,只怕也是粉饰出来的。万人坑又岂会是仁君所为?” 说完,聂飞开始寻找开门之法,他试着用力推了推,发现完全推不动,用惊鸿剑劈砍了几剑,也根本没用。 但他注意到,朱雀身上的纹络很奇特,凝神一看,竟然是一道道符文相互牵连在一起,不认真去看,还看不出来。 这些符文很复杂,他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得暗中向金老求助:“老朋友,你看这些符文是何意?” 金老道:“这正是打开青铜门的钥匙。你要按照顺序的在这些符文中注入元气,否则,永远打不开这扇门。” “你知道顺序吗?” 聂飞迫不及待的问。 “当然,你按我说的来,先从朱雀的左翅开始,接下来是胸,腹,再往下到右足,中趾,然后往上到右翅……” 金老描述得很仔细。 聂飞依言而行,当所有符文都按先后顺序注入元气后,那只朱雀焕发出刺目的红光,随即,青铜门自行打开了。 见状,饶曼青不禁啧啧称奇:“你还真是厉害,这么复杂的符文也能破解。” 两人径直往门里面进,走过一道长长的阶梯,那个恐怖吓人的万人坑,赫然出现在脚下,而且还不只一个,总共十个,从左往右,并排排列,如果一个坑里有一万具骸骨,也足足十万人,将十万余人屠杀于此,究竟是为了什么? 两人脸上的神情都很凝重,隐隐感觉有一件重大的机密要揭露出来。 “走。去那里看看。” 抬眼往上扫视,聂飞发现第五个深坑的上方,有一个豁口,豁口外围挂着一个大铁环,不时的闪烁着亮光。他便是闪身跃过深坑,来到了那个豁口下方。 饶曼青也跟了过来。 两人一起抬头向上看,只见豁口里面倒吊着一口棺材,棺材上布满奇异的符文,符文上的能量已经耗尽,暗淡无光泽。 这时,金老暗中传音给聂飞:“果然如老夫所想,这是祭祀坑,每个人脖子上带着的铁环,是一种吸收生命力的容器,将十万人的生命力同时吸收,并传入这口棺材,可以使用极其强大的复生术。这棺材里面躺着的,恐怕就是待复生之物……” 聂飞悚然一惊,正要用天眼神通看看棺材里面究竟是什么? 叮咙! 饶曼青突然拨弄了两下琴弦,这琴声十分古怪,聂飞听在耳里,头脑一阵眩晕,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人踉踉跄跄的一跤坐倒在地。 饶曼青俯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这棺材里的东西属于我,只能先委屈你了。” 第四十二章 机关陷阱 “你竟然暗算我!” 聂飞恼怒的瞅着对方,为了使得自己头脑清醒一点,他当即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可是,并没有太大的作用,那恼人的琴声像嗡嗡叫的蜜蜂一样,在他脑子里回荡不休。 更要命的是,他尝试着运转元气,却发觉头痛欲裂,脑袋好似要炸裂。 “没办法,棺材里面的宝物对我很重要。而我又打不过你。只好趁你不注意,偷袭你。” 饶曼青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很过分,“放心,半个时辰过后,你就能恢复正常。” 聂飞暂时忍下一口气,道:“你就不怕我好了之后报复你?” 饶曼青慢悠悠的道:“中了我‘蛰魔音’的人,永远都摆脱不了魔音的困扰,哪怕你恢复正常了,只要我再弹奏一次,立刻又会复发,疼痛起来,更胜先前十倍。” 聂飞翻了翻白眼,道:“你知道棺材里面是什么东西?” 饶曼青道:“我们星落皇家书库里藏有大量上古典籍,其中有一本‘符文秘录’中记载,要实施这个复生术,必须先用‘定魂珠’使死者的灵魂不灭。这口棺材仍然封装完好,就说明那个待复生的人还在其中,换言之,定魂珠也在。定魂珠是我所练功法的必需品,既然有幸遇到,就绝不能让别人染指。” 聂飞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小朋友,这就是女人,不管你以为她跟你有多亲近,都绝不能少了警惕和防备。” 忽然,金老的声音暗暗传来。 聂飞承认:“是我大意了。吃一堑长一智,这个教训我记下了。” 金老道:“这个女人为了区区一个宝物,就忍心伤害你,绝非良配。你以后还是和她保持距离比较好。” 聂飞沉默着,没有回应。 就在这时,饶曼青飞身而起,直往那棺材上跃去。她身手原本矫捷,所修炼的元素又是风元素,整个人更显轻盈无比,那口棺材虽然离地将近一百米,她却能空中借力两次,轻松的接近棺材。 “啊——” 突兀的,饶曼青的身子从空中一坠而下,径直落入了万人坑之中。她摔得不轻,身下的白骨粉碎了一大堆,骨灰四处飞溅,烟尘般弥漫,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原来,就当她的手要抓住棺材的一角时,一股大力将她推了出来,同时,那豁口周围的大铁环上,猛然射出一个小铁环,小铁环上符文闪烁,裂开一个缺口,一下子牢牢套住了她的脖子。 落入深坑后,她用力去扯那铁环,却是徒劳无功,铁环完全被符文锁死,看上去,她和那些万人坑中的白骨如出一辙,都是脖子上套了个铁环,俨然成了棺材中人的祭品。 顿时,她又惊又恐,失声大叫:“聂公子,救我,救我!你懂符文,一定知道怎么解开它?” 从万人坑里爬起后,她急不可耐的朝着聂飞奔了过去。 可是,深坑周边好像莫名出现了一堵空气墙,把她给挡住了,无论她怎么使劲,那堵墙依旧纹丝不动,她和聂飞的距离,永远隔着一米多远。 聂飞幸灾乐祸的笑了笑,道:“你暗算我,却不知前面有机关陷阱在等着你。过不了多久,你恐怕也要步这些白骨的后尘,被吸干生命力,变成一具骷髅。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饶曼青急得快哭出来了:“我都这样了,你还看我笑话。再怎么说,我也没伤你性命。你怎么能眼睁睁见死不救?我可是跟你有过婚约的。” 聂飞摊了摊手:“我现在用不了元气,爱莫能助。” 饶曼青这才想起琅琊琴,刚才为了便利,她把琅琊琴放在了一边,离聂飞不到十步远。她便是忙不迭的开口:“你把琴给我,我给你解除蛰魔音。” 聂飞一动不动:“解了以后还会再复发。解不解都无所谓。” 饶曼青急道:“不会的。蛰魔音一旦被解除,就会彻底消失。而且,你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受蛰魔音影响。” 聂飞将信将疑:“我凭什么相信你?若是让你拿到琴,反过来胁迫我,我岂不是自找罪受?” 饶曼青哭了起来。 泪眼汪汪,楚楚可怜。 不得不说,女人的眼泪是极厉害的武器。 聂飞的心不禁一软,道:“好了,我姑且信你这一回。如果你胆敢骗我,那咱们今天就都死在这里。” 说完,他走过去拾起了琅琊琴,然后走到深坑跟前,把琴递了给她。 ——那堵透明的空气墙只能挡住身上有铁环的人,聂飞和琅琊琴均不受阻碍。 铮叮咚! 接到琴后,饶曼青拨弄了三下琴弦,三股音波射出,穿过了聂飞的身体。 聂飞只觉头脑嗡嗡作响,仿佛被人当头棒喝,随即,头昏脑涨的感觉一扫而空,整个人变得神清气朗。 他尝试着运转了一下元气,毫无阻滞,脑袋也不再发疼。 叮咙! 接下来,饶曼青又弹了一遍蛰魔音。 正如她先前所说,聂飞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看来,生死关头,她还算老实。 聂飞便是走入坑中,查看她脖子上套着的铁环。 饶曼青本来粉嫩白皙的脖颈,此时早已露出淤青,可见铁环套住她的时候,力道很大,若非她有着淬元三段的修为,只怕早就被撞断喉骨,横尸就地。 “你别乱摸,好疼!” 饶曼青红着脸道。被一个大男人在脖子上摸来摸去,是个姑娘都会害臊。 “这铁环套得太紧,我不翻动它,看不清上面的符文。你忍一忍。” 聂飞表明原因。 “你就是故意的,趁机欺负我。” “那你还要不要解开它?” “你——” 饶曼青欲哭无泪,你明明有着透视眼,为什么不用? 其实,被人看,总比被人摸好,可这种话如何说得出口? “金老,这铁环被符文锁死了,你能解开吗?” 好一阵忙活之后,聂飞终于停了下来。 “小菜一碟。可是,你真的要这么快解开吗?你现在提一些别的要求,她也不会拒绝的。” 金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坏坏的意味。 聂飞暗骂道:“臭老头,你刚才还让我和她保持距离,现在却要我占她便宜,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占便宜和保持距离是两回事。你以后经历的女人多了,就会明白。” “那还是算了吧,我也就是故意气气她。” “既然如此,你进来永恒之塔里面。这铁环需要以相应的符文去解开。我现在教你。” 聂飞依言而行。 学会符文之后,他兑现诺言,替饶曼青解开了铁环。 第四十三章 符皇遗骸 “现在怎么办?”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被铁环锁过脖子后,饶曼青不敢再乱来了,一切听聂飞指示。 聂飞没有说话,从深坑里捡起一颗骷髅头,手腕上元气运转,猛的朝那豁口扔了过去。 砰! 和饶曼青一样,骷髅头被一股大力推了回来,同时,那豁口外围的大铁环上射出一个小铁环,将骷髅头一下子击得粉碎。 聂飞这才道:“那大铁环上悬挂着许多小铁环,只要我们多丢几次东西上去,耗尽小铁环,机关也就破解了。” 他一边说,一边不断捡起骷髅头,向着豁口扔去。大概扔了一百多颗过后,大铁环上的小铁环终于被消耗殆尽。 然而,那豁口之中仍然有一股巨力向外推,人根本无法触摸到棺材。 聂飞当下运转天眼神通一看,那股巨力实际上是由元气构成的力场,但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使其变得完全透明,没有色泽,那些元气也同时作为大铁环的力量来源。 “扭曲威能。” 既然是纯粹的元气,那就好办了,聂飞双目一聚焦,扭曲的力量直接撕裂元气力场,将之吸收进入丹田气海当中。 他感觉,这元气竟然要比火莲子还要精纯,好像也是从某种天材地宝中抽取出来,再以秘法布置于此。 这让他颇为惊喜,如鲸吞一般,疯狂的吸收着那些精纯的元气。 场中立刻有着剧烈的能量波动,那口棺材承受不住这种波动,东摇西晃,荡来荡去,吊挂棺材的四条铁链,则随之锒铛锒铛响个不停。 见状,饶曼青顿时明白到,对方的眼睛竟是可以直接吞噬元气,这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就在她惊诧的目光中,豁口里的元气力场被聂飞一扫而空,棺材之外再无阻碍。 “现在可以开棺了吧?” 饶曼青目光锁定着那口棺材,神情里充满渴望,显然是对棺材中的宝物依旧垂涎欲滴。 “不急。让我看看棺材里还有什么名堂没有?” 说着,聂飞的视线透过了棺材的外壳,直达内在,只见里面躺着一具早已腐朽了的干尸,面目全非,但衣着极其华丽,镶金嵌玉,珠光宝气。 在这具干尸的口中,含着一颗李子大小的蓝色宝珠,光华流转,富有神韵,赫然就是饶曼青所提及的那颗定魂珠。 除此之外,聂飞还看到了一块玉玺,就放在干尸头部左侧,呈火红色,以朱雀为钮,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正是符皇本人所用的玉玺,在当时,有着‘皇权神授,正统合法’之意,也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但传说中,这颗玉玺随着符皇一起消失了,不再复现,倘若传言是真,这棺材中人铁定是符皇无疑。 “想不到一代圣主,竟是埋骨于此。” 聂飞莫名有些感慨。 听他如此一说,饶曼青不禁讶异道:“这里当真是符皇建造的?” 聂飞收了天眼神通,道:“除了符皇不会有别人。当年,他建造这里,必定是为了在死后复活自己。可不知道为什么,最终失败了。” 饶曼青道:“管他呢,反正他留下的宝贝属于我们了。” 聂飞纠正道:“是属于我。不是我们。” 饶曼青气呼呼的道:“你就不能把定魂珠让给我?” 聂飞摇了摇手指:“不能!” “你!” 饶曼青瞪着眼,气得说不出话来。 聂飞没再理会他,从深坑里又捡了一颗骷髅头拿在手上,旋即,他双腿元气涌动,电光闪烁,脚掌猛的一用力,整个人如炮弹般射了出去。 同时,他把手中那颗骷髅头向上空扔出,用以在空中借力。 ——淬炼电元素的修炼者,弹跳力,爆发力,速度,均是要强于淬炼其他元素的修炼者。 ——饶曼青需要在空中借力两次,才能接近豁口,而聂飞只需借力一次。 啪嗒! 踩踏头骨借力后,聂飞顺利进入豁口,并且一把牢牢抓住了棺材的一角。 随即,他翻身爬上棺材上方的一条铁链,以脚勾住铁链,头下脚上,伸出双手握住棺盖的边沿,运转元气使劲一掀,棺盖便是被轻易揭开了。 当! 棺盖砸落在底下。 “符皇,晚辈冒犯了。” 说着,聂飞眸子里紫光闪烁,对方嘴里的那颗定魂珠,以及头部左侧放着的玉玺,顷刻之间被转移进了永恒之塔里面。 至于对方身上穿着的金银器物,他则没有去动。 “咦,这上面还有死尸。” 收了宝物,聂飞抬头向上望去。那里是豁口的另一端,上面光亮一片,同样是由岩壁上的符文发出。他看见,有几具干瘪腐朽了的死尸,围着豁口绕成一圈,各自盘膝端坐于地,手中结着奇怪的印,似乎是在对着棺材施展什么术法。 他们一共有八人,分别位于东、南、西、北、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八个方向。 每个人的脖子上,也都佩戴着铁环,与万人坑中的白骨无异。看情形。这八个人也是那棺材中人的祭品,但好像是自愿献祭,比坑中那些白骨特殊一些。 “饶姑娘,快上来,这上面说不定还有宝贝哟。” 聂飞转过头,朝下喊道。 饶曼青一直在底下生闷气,见他如此一说,眼中立刻又冒起贪婪的光,道:“这下你可不能再独吞了。” 她一边说,一边纵身往豁口跃来。 而聂飞,继续往上,来到了那八具尸骸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一间并不宽敞的石室,地面上各种符文纵横交错。 那八人所坐着的地方,正是重要的符文汇集地。 “小朋友,你猜出来这复活术为什么会失败了吗?” 金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既然这样问,自然是早已知道答案。 不过,从两人相遇之初开始,他就有意锻炼聂飞的能耐和本事,若非关键时刻,他绝不会随便点破一切。 对于这一点,聂飞也很明白,所以,他从不轻易向对方求助。 “如果每个符文汇集地都得有一个人存在,那么,这里还少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似乎比那八个人更加重要,因为,这两个位置上交汇的符文更加密集,也更加复杂。” 聂飞给出了自己的判断,这是他用心观察一番后的结论。 金老道:“猜对了一半。并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人一卵。” 聂飞眸子一动:“如今尸骸只有八具,说明那人畏惧死亡,临阵退缩,独自逃生去了,并且还带走了那颗卵。” 第四十四章 地宫宝库 “没错。死人当然是无法施展复生术的,这八具尸骸,外加那逃跑了的第九人,就是复生术的施术者。而那颗卵,更是复生术的关键。” 金老道。 “那是颗什么卵?” 聂飞十分好奇。 “朱雀卵。也就是朱雀死后的遗骸。朱雀有着死而复生的能力,可以浴火重生。这位符皇正是想利用这个力量复活自己。” “可他终究所托非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倒也正常。” 两人暗中交流之际,饶曼青也来到了这间石室。 她看到石室中的八具尸骸也很是惊讶。 但她更关心的还是宝物,先后在八具尸骸上搜索了一番,却一无所获,本就气恼的她,当即一脚一脚把八具尸骸踢翻在地。 聂飞看着她笑了笑,道:“你想要定魂珠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得拿麒麟角来换。你什么时候把麒麟角拿给我,我什么时候把定魂珠给你。” 饶曼青白了他一眼:“想得美!定魂珠固然对我很重要,但也无法跟麒麟角相提并论。你趁早绝了这个心思。” 聂飞道:“不必急着回绝我,在我到访你们星落国之前,你还有很充足的时间考虑。” 说完,他不再跟她继续这个话题,转头看向一旁。 这间石室有一扇石门。 石门紧紧闭合着。 它周遭并无符文防护,一旁的石壁上倒是有一个方形的孔。 聂飞走过去仔细一瞧,发现孔里面有着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和那块玉玺上的字正好对应。 “难道这块玉玺是开门的钥匙?” 聂飞将于玉玺拿出,尝试着把玉玺塞入孔中。 顿时,石门向上滑动,露出另外一间石室。此石室当中堆放着许许多多的金银珠宝,亮晃晃的非常耀眼。 一见之下,聂飞和饶曼青两人均是有些吃惊,谁都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还有着一个宝库。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当年,符皇靠着朱雀一统江山,威震天下,但在晚年时,朱雀亡故,他失去庇护,成了孤家寡人,最终被人夺了帝位。失去帝位后,符皇一定是想东山再起,所以才在自己复生的地方事先储藏了大量财宝。 聂飞认为,这里储藏着的财宝恐怕还不止这个数,他便是运转天眼神通,向周遭瞧了瞧,结果,正如他所料,周围还有着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石室,里面除了奇珍异宝,还有大量兵器装备,如刀枪剑戟,强弓硬弩,各种防护盔甲,这些兵器装备是特殊材料制作而成,哪怕过去了万年之久,依旧锃亮如新。 这让聂飞更是心惊。 遥想当年,符皇为了重新夺回帝位,的确是做足了准备,只可惜,最终因为一个人的背叛,尽皆付诸东流! 不过,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倒是便宜了聂飞,眼下镇南王和狗皇帝大战在即,这些财宝和兵器装备正有大用处。 凭借天眼神通,他要想将之席卷一空,倒也不难,但很费时间,他打算以后再来收取,目前还是赶紧找到出路要紧,玉儿等人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接下来,他便是带着饶曼青继续向前走,毕竟,这一路过来都没有找到出路。 那块玉玺能打开这里所有的石门,两人一路上都很顺利,畅通无阻。只不过,除了最初那几间石室有符文发出光亮外,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聂飞只得用自身电光照明。 不知不觉,他和饶曼青已经穿过了五六十余间石室。然而,整个地下建筑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也不知哪里才到尽头?凭聂飞的天眼神通,竟然也无法窥见尽头在何处。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得去?” 饶曼青有些急了。 聂飞也说不准,便是没有答话。 但他的视野尽头忽然出现了灯火。 有灯火的地方必有人。 如此古老的地下建筑里竟然还有人生活着? 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运足目力,仔细一搜索,果然看见了人,不禁道:“加快速度,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为什么?” 饶曼青不明所以。 “我看到人了。有人必有出路。” “人?!” 饶曼青大惊,“在哪里?” “在一间石室里,距离我们还有三千米远。出了这间石室,有一条曲曲折折的过道,那间石室就在过道一侧。” “有几个人?” “两个人。一老一少。老者修为在淬元四段左右。少年只有淬元二段。我们挟持他们,肯定就能出去。” 两人小声商议着。 以免打草惊蛇,他们刻意收敛了气息。 但两人脚下的速度并没有放慢,一前一后如风一般在过道里飞驰。 很快,两人接近了那间有人的石室。 石室的石门紧闭。 两人本打算直接破门而入。 突然,过道前方转角处又有人声传来。两人只好先躲到一边,静观其变。 “妈的,真晦气,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骂得狗血淋头,让我在手下人面前颜面尽失。” “忍着吧,她可是大小姐,族长的宝贝千金。” “我呸!明天过后,他们两父女都得去见阎王。不过,我不会让那贱女人轻易死去。我一定要把她活活蹂躏死。兄弟们到时候可得一起啊。” “哈哈,那是必然,我们也受够了她的气。” “对了,刚才好像有人闯入了迷雾水域,并且还碰上了在外巡逻的血蝙蝠。” “有这种事?结果如何?” “听说触发了地宫机关。族长已经派人去查看具体情况了。” “有意思。在浓雾之中居然还有人能杀死血蝙蝠王。也不知那家伙是谁?” 乍一听,聂飞神色大动,原来血蝙蝠竟和这些人有关,他们占了地宫,还懂得利用地宫里的机关,究竟是些什么人? 玉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此时,他早已收了天眼神通,不禁再次运转起来,朝着那伙人看去。 只见那伙人共有十余人,走在最前头的人五短身材,是个瘸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他们在那一老一少所待着的石室门前停下。 门边有一个大按钮。 那瘸子伸手去按,石门就自动打开了。 十余人径直走入石室中。 石门再次关闭。 但这挡不住聂飞的目光。 他看见那一老一少和进去的十余人在密切交谈,但因为听不见声音,也就不知道具体内容。 他只是从那十余人先前的言谈上判断出,他们可能在密谋对付‘族长’,以及‘大小姐’的计划,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狠戾之色,表情狰狞。 不多时,众人商议完毕。 那十余人从石室里走了出来。 老者把他们送到门口,道:“明日之事,就仰仗诸位旗主了。” 那瘸子道:“只要程长老照约定履行承诺,我们兄弟几个自当尽心竭力。” 老者道:“放心,我程慕山言出必践,必定不会使诸位失望。” 那瘸子再不说话,转过身,正准备带着其他人离去。 过道里急匆匆跑来一个人,慌慌张张的道:“不好了,族长和大小姐往这边来了。” 那瘸子等人纷纷色变。 第四十五章 地宫之主 “爹,族长一向很少亲自来地宫,难道我们的计划被识破了,他要向我们发难?” 石室里,那位少年骤然忐忑不安的说道。 一听,场中人的脸色越发难看,程慕山急忙问跑进来报信那人:“除了那丫头,姜老头还带了多少人?” 那人摇了摇头,道:“族长行色匆匆,似乎另有要事。” 众人这才放宽心。 倘若当真被识破,那肯定是带着一大批人前来问罪。 程慕山思虑着又道:“诸位,姜老头虽然没发现什么,但我们这么多人聚在地宫,容易引起他的猜疑,这对我们的计划不利,不如大家赶快从另一个出口离去。我把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大家尽管放心。我和峰儿暂时留在此地,拖住他一会儿。” 时间紧迫,那瘸子等人二话不说,立刻就开溜了。 “爹,我们就这样面对族长?” 那少年有些做贼心虚。 “这地宫又不是他姜家的,我们程家也有分。他能来?我们就不能来?回去坐好,别乱说话。” 说着,程慕山回身进了石室。 石室里面都是些石凳,石椅,他选了一把正对门口的石椅坐下,石门大敞大开。 那少年不安的坐在他一侧。 没多久,一位老态龙钟,白发苍苍的老者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位明艳动人,如花似玉的年轻少女。 两人经过程慕山父子所在的石室,陡然间停下了脚步。 “程长老,你们父子二人在此做什么?” 那白发老者沉着脸问。 地宫是禁地,闲杂人等不允许入内,就算是族中要员,也要得到他的允许方可进入。不过,族规是族规,总有些人超越族规之上,比如说对方,乃是上一任族长之子,在族中横行惯了,从来没把族规放在眼里。 对此,他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上一任族长对他有救命之恩。但亲眼目睹对方越规,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视而不见。 见他发出质问,程慕山从椅子上直起了身,不冷不热的道:“明日就要举行祭灵仪式,我自然有些话要和峰儿交代。这你也要管吗?” 白发老者沉吟着,并未接话。 那如花似玉的少女开口道:“你们父子有什么话不能在自己家里说,非要跑到这地宫来?” 程慕山神色不悦的道:“我们大人说话,你个小丫头插什么嘴?你爹就是这样管教你的!” 那少女也不气恼,反唇相讥:“你是专管族规的长老,却知法犯法,你爹就是这样教你的!?” 程慕山大怒,怒极而笑:“好好好,你们姜家都是好样的。峰儿,我们走。” 那少年原名程峰,始终低着头,战战兢兢,这个时候便是站起身,跟在对方身后往外走。 白发老者没有阻拦,任凭两人走了出去。 “爹,就让他们父子这么走了?” 那少女不乐的道。 “我答应过他的父亲,今生绝不与他为难。这种小事,就算了吧。” 白发老者叹了一口气。 “小事?我看他们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准没好事。明天的祭灵仪式,我们得小心一点。” 少女蹙着眉。 白发老者微笑道:“灵儿不是一向很有信心的吗,怎么现在又没把握了?” 少女大声道:“谁说没把握,就凭程峰那窝囊废,也配与我争祭灵?爹,你放心,他们程家明天一点机会都没有。下一任族长非我莫属。” 白发老者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连声道:“对对对,我们灵儿最厉害,是我族百年一遇的天才。” 少女笑容满面:“爹,你说错了,是千年一遇,万年一遇的天才才对。” 两人有说有笑,沿着过道,继续往地宫深处走去,也不知他们要去到哪里? 路上的灯一一被点亮,过道里灯火通明。 “这对父女的修为比那对父子要强上一些,不易制服,我们要怎么办?” 饶曼青小声询问。 聂飞没有说话,霍然从拐角处的阴影里,大大方方走了出来。 “什么人?” 一见,那少女大惊,当即厉声喝问。 那白发老者也是一脸惊容。 聂飞朗声道:“姜先生,好巧不巧,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原来,那白发老者竟是江陵城符文会馆的姜瑜。 他当然也认出了聂飞。 “爹,你们认识?” 那少女诧异道。 “算是老朋友。”姜瑜道,“聂公子,老朽本来还想着去地宫深处解救你,不曾想,你手段高明,竟是自己来到了这里。你身后那位朋友是?” “星落国皇室,饶曼青。” 眼见聂飞和对方认识,饶曼青跟着走了出来。 姜瑜一怔,动容道:“想不到聂公子人脉如此宽广,连海外星落国皇室也有朋友。” 聂飞道:“一切都是缘分。就像我和您,在这里不期而遇。” 姜瑜表情转为凝重:“今天过后,老朽在聂公子面前可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聂飞正色道:“姜先生不必忧虑,今日所见所闻,我绝不会向外界透露只言片语。” 他看了看身旁的饶曼青,又道:“我也可以保证,饶姑娘对今日之事,绝对会守口如瓶。” 一听这话,饶曼青心里不禁想,嘴长在我身上,你凭什么保证我不会说出去? 可她毕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否则,很有可能小命不保。 沉吟了片刻,姜瑜道:“既然聂公子作保,那老朽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我这就派人送你们出去。” 那少女却不依:“爹,地宫事关我族的生死存亡,岂能轻易把他们放走?他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何如此信任他?” 姜瑜没来得及说些什么。 聂飞抢着道:“我叫聂飞。还未请叫姑娘芳名?” 顿时,那少女目瞪口呆,吃吃道:“你就是那个通缉犯聂飞?” 很显然,她也得知了皇上通缉聂飞等人的事情。 “灵儿,不得无礼。” 见女儿口无遮拦,姜瑜立即大声斥责。 聂飞淡淡一笑,道:“无妨。现如今,我本就是一个通缉犯。” 少女对他的反应略微有些赞赏,道:“看来你还挺想得开。那我们就认识一下吧。我叫姜灵。” 聂飞问道:“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姜灵摇了摇头,道:“听说你很厉害,我想跟你比试一下。” 她说动手就动手,当面一拳打了过去。 砰! 聂飞毫不避让,以拳对拳。 两人都没有使用功法,以纯粹的元气拼斗。 噔噔噔。 姜灵明显不是聂飞的对手,双拳碰撞的一刹那,人就被震退了三步。这还是聂飞留手的情况下,否则就要经脉寸断而死。 姜瑜是老江湖,当然看出来了这一点,一边扶住自己的女儿,一边道:“你就是喜欢胡闹,这下吃亏了吧!” 姜灵倒是挺豁达,爽朗一笑:“吃亏就吃亏,没什么大不了。” 姜瑜摇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老来得女,一向把这个女儿惯坏了,也不知将来谁能治得了她? 第四十六章 “聂公子,小女莽撞,还请勿怪。” 姜瑜一脸的歉意。 “不碍事。”聂飞道:“小妹妹性子直爽,我很欣赏。” 姜玲瞧着他,笑靥如花的道:“聂大哥本领高强,性子大度,小妹也很佩服。” 聂飞微笑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姜玲侧身让在一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聂大哥,请。” 聂飞也不客气,往前走去。 和姜瑜并肩而行。 饶曼青和姜玲在后面跟着。 两人年龄相仿,有着说不完的话题。但为了不打扰前面两人说话,她们把话音压得很低,交头接耳。 前面,聂飞念及船上人的安危,忽然道:“姜先生,我那艘船上的朋友,应该都还好吧。” 他先前听那瘸子等人说起过姜瑜派人前往事发地查看一事,再加上姜瑜自己说是专程为搭救他而来,所以有此一问。 姜瑜道:“若是换了别人,必定有来无回。但既然是你聂公子的朋友,自然安然无事。聂公子无需担心。” “多谢。由此看来,迷雾水域之所以会成为著名的死地,不是因为迷雾和妖兽,而是因为人。” “符皇地宫的秘密若是泄露出去,我族会有灭顶之灾,这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恕我冒昧,你们的真正身份是?” “事已至此,老朽也不必瞒你。我们正是符皇后裔,本来姓姬,为了避难,我们的先祖这才改姓姜,以及程。” “原来如此,我说你们和那程慕山怎么会是同族之人。” 聊到这里,姜瑜脚步骤然一顿,讶异道:“你怎么会知道程长老的大名?” 聂飞便是把之前所看到和听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听完,姜瑜父女二人脸色大变,惊怒交集。 姜玲攒紧了拳头,十分痛恨的道:“爹,我没说错吧。那对父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还勾结我们姜家的人谋害你。” 姜瑜久久没有说话,显然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对于聂飞所说,他深信不疑,那日在符文会馆,他就见识过了对方窥视一切的本领。 “爹,我去找些人,把他们都给绑了,再交给你发落。” 姜玲脾气火爆,说做就做,立刻就往外奔去。 姜瑜连忙一闪身,挡住了女儿的去路,沉声道:“稍安勿躁。没有真凭实据,他们岂会认罪?他们既然决心反我,一旦见事情败露,当场就要狗急跳墙……最后,无论谁胜谁负,对于我族都是一场大灾难。” “那也好过被他们阴谋暗算。” 姜玲绕过自己的父亲,怒气冲冲的继续往外走。 这时,聂飞的身影闪了过来,劝说道:“姜姑娘莫急躁,我们既然知道了他们有阴谋,又怎么会再遭暗算?不如静下来好好研究怎么收拾他们。” 姜玲一听,勉强按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聂飞转过身,对着姜瑜道:“姜先生,这本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该参与。但我们也算是朋友,而且还被我撞上了,如果有任何差遣,尽管开口。” 他知道玉儿等人安然无恙,心也就定了下来,见对方神情沉重,知道处理这档子反叛之事,颇为棘手,所以主动提出要帮忙。 对此,姜瑜甚为感激:“聂公子愿意留下来相助,那自然是极好。只不过,我族中人与世隔绝已久,向来禁止外人闯入,一旦让他们发现你的身份,恐怕会遭到他们的攻击。我身为族长,也阻拦不住。” 聂飞眼珠子转了转,道:“这好办,我换身衣裳,扮成你们其中的一员,其他人未必能认得出来。” 姜瑜沉吟着,道:“话是不错,但仍然有风险。” 聂飞凛然道:“我现在被狗皇帝追杀,还有比这更大的风险吗?” 见他这样一说,姜瑜不再说什么,拱手道:“不管结果如何,老朽先在这里感谢聂公子的仗义援手。” 此前,他跟聂飞的关系多多少少有种交易或是胁迫的因素在里面。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对方固然有手段,同时也不乏正直和勇敢,的确是个非常优秀的少年人。 “饶姑娘,我决定先留下来,你呢?” 聂飞询问着对方。 “我最喜欢看热闹了,当然要留下。” 饶曼青很坚定。 聂飞转而看向姜瑜,道:“我们两个都留下。但请姜先生务必派人保障船上人的生命安全。” 姜瑜道:“这没问题。玲儿,你去找一下姜佑,让他带一些人手护送船上的人前往安全地带。” 姜玲点了点头,正要往外走。 饶曼青开口道:“妹妹,我的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过道转角。 “聂公子,我们进石室详谈。” 说着,姜瑜打开了一间石室的门。 聂飞跟随他一起进入石室,紧闭石门,相对坐下。 姜瑜思考着道:“明日是我族百年一次的祭灵仪式,程慕山选在这种时候反我,肯定是想通过祭灵大做文章。” 聂飞好奇的问:“祭灵是什么?” 姜瑜解释道:“祭灵是我族的守护者。只有族中最强的少年人,才有资格成为祭灵。而一旦成为祭灵,将会接任下一任族长。如果程慕山的儿子成为了祭灵,族中大部分人会站在他那一边。到时候,我们根本不可能与他抗衡,只会一败涂地。” “如此一来,争夺祭灵将是我们彼此双方谋划的重点。谁若赢得祭灵,谁就锁定胜局。” 聂飞向来聪明,一下子抓住了关键。 姜瑜深以为然,道:“以我对程慕山的了解,没有绝对的把握,他断然不敢反我。明日争夺祭灵,玲儿恐怕要输给他儿子。” “我们不可以帮忙吗?” 聂飞探问。 姜瑜摇了摇头,道:“除了参与祭灵争夺的人,其他人绝不可以出手干预。否则,就是违反族规,会遭到全族人的唾弃和敌视,后果可想而知。” 聂飞想了想,道:“都有什么人参加祭灵争夺?” 姜瑜道:“按族规,年龄未满二十者,皆可参加,但之后会经过长老会的筛选,最终选出四人进行争夺。这四人早在一月前就已确定,我们无法在这上面动手脚。” “争夺祭灵的过程是怎么样的?” 聂飞更加深入的问。 第四十七章 接近圣山 “争夺祭灵并非简单的比武,而是要完成一系列任务,按照惯例,大概有三到四个任务,但具体任务由长老会安排,我无权干涉,也不得过问。” 说到这里,姜瑜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任务是以组队的形式完成,参加祭灵争夺的四人,可以亲自挑选信任的人充当护卫。每个队伍限定三人。” 听完,聂飞仿佛看到了一丝钻漏洞的机会,追问道:“成为护卫有什么要求?” 姜瑜道:“首先必须是我族之人。其次是年龄不超过二十。” 聂飞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你看我不正合适吗?” 姜瑜摇头道:“让你冒充我族的成员不难,可想要成为护卫,基本不可能,因为每个人的身份都要事先进行核验,这一关,任何人都没法蒙混过去。” 聂飞皱起眉,沉吟了片刻,道:“有没有可能中途换护卫?” 姜瑜一怔,像是被点醒了,喜动颜色的道:“老朽差点忘了,聂公子你在符文术上的造诣匪浅,否则,也不可能打开地宫中的青铜巨门。如此,这个中途换护卫的方法,倒也确实可行。” 聂飞道:“为什么非要懂符文?” 姜瑜详详细细的道:“争夺祭灵的场地是固定的,被称之为圣山,它周围早就用符文阵法封锁了,而且留下了我们族中几位符文大师的气息,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只要靠近,就会引发剧烈波动,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作弊。但聂公子你并不受此影响,我可以教你破开符文阵法的方法,让你事先进入场地。一旦人进去了,一切就好办了。” 接下来,他便是开始教对方破开那符文阵法的方法。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聂飞已然彻底掌握,得心应手。 两人心情大好,离开石室,准备走出地宫。 “聂公子稍等,我去把外面的人支开。” 姜瑜很谨慎,他打开地宫的门,当先走了出去。 “族长!” 见到姜瑜出来,外面的守卫连忙躬身行礼。 “今天没吃饭吗?一点精神都没有。去,换下一班人来。” 姜瑜厉声呵斥。 这些守卫不敢违背,只得悻悻离去。 其实,这一班守卫是刚换来的,最初那一批,已经被姜玲用同样的方法给撤换了。 他们嘴上虽然不敢说,心里却在纳闷:大小姐和族长是不是吵架了,逮着谁骂谁! 趁着守卫换班的空档,聂飞堂而皇之的出了地宫。 以免让人过多关注,或是起疑心,他低着头,卑微的跟在姜瑜身后。 路上有巡逻的人看见了他,也只以为是一个倒霉蛋在被族长教训,没有格外留意。 “想不到这浓雾之中,还别有一番天地。” 在路上走着的时候,聂飞的眼睛并没有闲着。他左瞄右看,发现自己此刻处在一座山峰上,周围一座山峰接着一座山峰,山水相连,循环往复,无数房屋沿山而建,或高或低,鳞次栉比,到处灯火通明。 整体看上去,这些建筑如火龙盘山而卧,极为壮观和震撼,可以想象这其中有多少人居住和生活。 与其说这里是个隐居避世的部族,倒不如说是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隐秘国度。 当然,一个族群在此繁衍生息达万年之久,有此规模也并不稀奇。 “据族谱上记载,我的祖先符皇当年发现这里时,也是叹为观止,有意将这里建造成一座规模巨大的皇陵,给无数后人留下安眠之所。可惜,他才开始着手动工,就遇到了兵变,一切化为梦幻泡影。不过,这里反倒成为了我族赖以生存的地方。” 姜瑜言辞间不无感慨。 聂飞安静的听着。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处房屋前,姜瑜嘱咐道:“你先进屋里等着,我安排好了以后,会让人来找你。” 聂飞便是推门而入,把房门紧闭。他也没点灯,黑灯瞎火的干坐着。 不知何时,有人敲响了房门,小声道:“聂公子,族长让我来的。” 聂飞打开门一看,是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修为在淬元二段左右,眉清目秀,五官端正。 少年自我介绍道:“我叫姜云冲,大小姐的护卫之一。” 聂飞点点头,让他进了房间。 姜云冲手里拿着一个包袱,里面有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以及一块腰牌,写有‘巡逻’二字。 聂飞换好衣服,把腰牌系在了腰间。乍一看,他倒也和此地的人没什么两样。 姜云冲跟他的装束一致,想必是要扮作巡逻的人。 两人在房间里停留了一会儿,忽然有整整齐齐的脚步声传来,却是有一队巡逻的人经过。 “聂公子,跟我来。” 打开门,姜云冲率先走出。 聂飞紧随其后。 两人加入到了队伍的最后。 这些人也都是姜瑜安排好了的,对此并不意外。 一行人脚步不停,七转八转,来到了一处院落前,门匾上写着‘长老院’三字。门口有八个守卫值守。 姜云冲扭过头,在聂飞耳边小声道:“聂公子,进入长老院后院,有一个水池,里面能通往圣山附近。我们就只能护送你到这里了。” 说完,他突然抬腿踢了前面那人一脚。 这一脚并没有很用力,那人却直接就扑倒在地,还把前头的几人给撞翻了。 “他吗的,你瞎了眼是不?” “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 一群人装模作样的扭打到了一起。 “喂喂喂,这里是长老院门口,有什么恩怨去别处解决。” 眼见门口打成一片,那八名守卫看不下去了,赶忙上前劝阻,拉架,不曾想,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他们一旦加入,就脱不开身了,众人逮着他们一顿围殴。 趁乱,聂飞一闪身,从门口窜了进去。 ——长老院周围全都是符文禁制,只有从大门处进入。 “吵吵闹闹的,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门口动静很大,一下子惊动了长老院中的长老们。 可当他们来到门口又能如何? 顶多训斥姜云冲等人一顿。 毕竟,少年人之间发生口角和摩擦,再正常不过了,这里从来没有外人来过,他们更不会有诸多猜疑。 而聂飞凭借天眼神通,未卜先知,完全可以避免被人发现。很快,他就穿过长老院的前院,进入了后院当中。 扑通! 找到水池,他毫不犹豫的往水下潜入。这水下果然有条通道,是天然形成的洞窟,仅容一个人通过,顺着洞窟,他来到了一处封闭的环形山谷里。 在山谷中央位置,一座雪白的山峰傲然屹立,直插天际,如一柄出鞘利剑,气势逼人。 而整座山峰周围,一道道符文的光芒在闪烁,若隐若现,更添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