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大修完成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努力,终于将本书重新大修。 第一次写书,难免有些考虑不周的地方,以动漫开头更是个败笔。 此次大修,删除了动漫部分,射雕部分基本没有改变,仅仅是将其中引用的已删除内容改变,于整体阅读没有影响。 电脑端的书友应该可以直接在网页上看到更改后的。 手机端的书友可能需要先将以前的缓存删掉,再重新下载了。 个人认为,大修后剧情更连贯,整体阅读效果更好一些。 希望大家会喜欢 新建书友群636367725 各位书友,新建书友群636367725,有兴趣的可以加一下。 大家如果有什么想法的也可以在群中讨论一下。 关于写书 最初写书的想法其实不过是纪念一下逝去的青春。 将自己记忆中的武侠、动漫一点点的展示出来,这也是最开始会将动漫与武侠混合写出来的原因。 同时也在这个巨大的世界中留下一点自己微不足道的足迹。 但是,当有了书友的参与,写书就不能仅仅满足一下自己的欲望,还要考虑一下众位书友。 仙侠频道出现动漫确实有些不伦不类,听从众多书友的意见,我进行了大修。 大修前删掉的动漫我会留存着,也许会开个番外出来,也许以后专门写一个动漫的同人,也许就让她静静的躺在那里,如同一张老照片一般,随着时光一点点的泛黄。 总之,对于书友们,希望一路有你! 第一章 终南 终南山。 终南山地形险阻、道路崎岖,大谷有五,小谷过百,连绵数百里。左传称终南山“九州之险”,史记说终南山风光秦岭是“天下之阻”。宋人所撰长安县志载:“终南横亘关中南面,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相距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终南”。至于它的丽肌秀姿,那真是千峰碧屏,深谷幽雅,令人陶醉。 唐代诗人李白写道:“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 而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终南山又有着不一样的意味,这则是因为终南山上伫立着的江湖中的第一大派——全真教。 在这个宋金对峙,划江而治的年代,全真教能成为天下第一大派,不仅仅是其势力影响力遍及大江南北,更在于其掌教王重阳为公认的天下第一,出入皇宫大内如履平地,只可惜,一人之力难以敌国,面对滔滔大势,王重阳抗金失败后也只能独善其身,建立全真教传下道统。 而今,纵然王重阳已经故去,全真教仍有全真七子威震江湖,这座道家福地威名在全真七子的经营下倒也越发旺盛了起来。 重阳宫旁边的一座偏院之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身青衣道袍,静静地坐在院中,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似是气血不足,此时正仰望天际云霞,清亮的眼神中带着一抹凝重深邃,完全不像一个不喑世事的少年应有的神色。 此人正是顾源。 半年前,一觉醒来毫无思想准备的顾源就这样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道士身上。穿越前,顾源的生活虽不说多好,但绝谈不上差,刚从国内一所知名院校毕业的硕士生,丝毫没有遇到别人毕业即失业的窘境,拿到众多offer的顾源最终选择了一所国有大型企业,享受着年薪十万的轻松工作,薪水虽不说是很高,但胜在工作轻松、稳定,对于顾源这样没有太多拼搏精神的人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闲暇的时候,顾源喜欢看小说动漫,未尝没有幻想过穿越的事情,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幻想最终也只能是幻想。顾源的穿越毫无小说中的惊心动魄,也未有什么惊天奇遇,简简单单的,睡一觉醒来后,此顾源已经不是彼顾源了。 顾源的前身是全真教一个普普通通的三代弟子,本名同样叫顾源,只是身在全真,中间加了一字,叫顾志源。本是一弃儿,后被马钰捡回,就拜在了马钰门下,只是自幼体弱,并没有修习什么武功,仅仅是练些全真大道拳之类的入门功夫调养身体,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藏书阁中整理书籍,做些洒扫的轻松工作。这藏书阁虽然是全真教的重地,但其中主要是道藏儒典佛经,并没有全真教的武功秘籍,所以平日里也极少有人过来,清净的很。而原身本就是个没有存在感的全真弟子,平日少言寡语,也没什么朋友,既不练武,也不参加全真教的早课,整日闷头藏书阁中,竟让穿越而来的顾源没有引起丝毫注意,慢慢地摸清了所处的环境。 度过了刚刚穿越的彷徨、无助,渐渐发现这里竟然是一部武侠小说的世界时,顾源有过“拳打东邪,脚踢西毒”的梦想,可惜现实是残酷的,这具身体先天体弱,资质太差,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全真教心法为道门正宗,就算真气浅薄,也有延年益寿的作用。可惜的是,顾源穿越过来的时候既没有得到小道士一丁点的记忆,也没有继承小道士苦练数载的浅薄真气。 认真的说,以顾源现代人的见识本领,完全可以下山闯荡,就算不能成为一代大家,也能过上娇妻美妾的幸福生活,可惜,这个时代是乱世,山下兵荒马乱,以顾源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恐怕下山活不过三日。 所以,下山闯荡的念头仅仅停留在顾源的脑海中一秒,随后这个念头就被彻底湮灭在脑海! 在这半年中,顾源真是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发现了蹊跷。有人让他干活,他就点头应是,有人向他问询,他就支吾过去,不敢露出半点马脚。偶尔去参加早课,藏在人群中,听七子等人讲道论武,纵有人看他稍有诧异,也渐渐无人问询于他。而马钰身为全真掌教,日理万机,徒子徒孙众多,更不会特意记挂这个体弱的弟子,这也让顾源这半年中不仅仅摸清了全真教各个道宫用处,也记住了大部分的全真弟子尤其是七子等人,不至于连全真七子当面都认不出。 可以说,经过了半年的洗礼,顾源已经是彻彻底底地熟悉了全真教,在旁敲侧击出原身性格出身性格状态后,彻彻底底的放下心来,从此以后,顾源可以说彻彻底底地成为了全真教的弟子,再也不会被发现有什么问题。 唯一可惜的是武功方面。作为穿越者,顾源当然知道全真教武学为道门正宗,全真心法虽然是全真教筑基心法,却也是一门永远练不到尽头的心法。 然而,原身这具身体资质实在太差,纵然这半年顾源已经学会了全真大道拳及全真心法这全真教的入门筑基功夫,可就差在最后一步,没有能够凝聚真气。与之相比,日后的郭靖仅仅得马钰教导几日就练会了全真心法,这资质已经超越顾源百倍,更不用提资质更在郭靖之上的其他人了。 全真心法主旨在于“思定则神清,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阴胜则阳消”,走的是道门正宗炼精化气的路子,力求精气神混元如一。作为现代人,难免思虑庞杂,难以定住心猿意马,在花费大量功夫终于定住心猿,降服意马之后,却发现自己入定修行易,凝聚真气难。 这具身体先天太虚弱,即使有全真大道拳调理,也只能保持基本的健康,不能做到和普通人一样。想要做到炼精化气,至少得有个身体基础吧! 有志者事竟成。 每日修行全真大道拳温养肉身,顾源入定修习全真心法时丹田中也渐渐开始渐起氲氤,就这样,每日得闲就轮流修习全真大道拳和全真心法,虽还未凝聚真气,但入定的功夫却一日比一日深。 这一日,顾源在藏书阁外的一个小院中,如往常一般修习完一遍全真大道拳后开始静坐入定,默运全真心法。也许是功夫渐渐到了,今日顾源修习全真心法终于不再是仅仅入定的功夫,一丝一缕的热流从全真各处开始慢慢涌现,伴随着全真心法开始慢慢向丹田挪动,在挪动中,有的热流慢慢变小,最后消失不见,然后慢慢又有新的热流产生向丹田挪动,以往,这热流还未至丹田就已经消失不见,随着功夫加深,慢慢丹田开始有热流出现,只是还不足以凝聚真气。 今日不同,道门心法讲究自然而然,入定中的顾源“心死而神活”,纵然不能內视,顾源神思中也明显感觉丹田的热流有凝聚真气的现象,这是自然而然,全不用顾源发力,顾源默默运转全真心法中凝聚真气的方法,丹田中的丝丝缕缕开始凝成一股,盘旋于顾源丹田之中,伴随着顾源的一呼一吸起伏震动。 忽然,这股真气越出丹田,顾源猛的一惊,还未思索何真气失去控制,这股真气已然朝着头顶涌去,消失在了头顶之中。没有给顾源丝毫的反应时间,顾源辛辛苦苦练就的真气就这样没了。 此时顾源只感到眼前一黑,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就昏了过去,隐约中似是有人在耳畔轻喃。 “终于苏醒了!” 第二章 苏醒 跳出宇宙,从更高的维度来看,宇宙绝不是单一的存在,宇宙与宇宙之间,是令人绝望的虚无,几乎没有什么能跨越过去。然而,在某一天,一个奇特的物品从一个即将破灭的宇宙中飞出,这件奇特的物品形如一个大光球,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在它离开的那一刻,整个宇宙似乎都在发力,努力推动着这奇特的大光球飞向宇宙之外。 遥远的虚无中,光球一点一点地变小,似乎早晚要湮灭在虚无之中。然而,在湮灭之前,它终究遇到了一个转机,新的宇宙出现在了它的面前,没有犹豫,它撞了过去。 顾源的视线伴随着这个光球穿越了璀璨星海,越过冰冷空间,映入眼帘的是异常熟悉一万银河。 自进入这个宇宙开始,光球持续的受到这个宇宙的“热烈欢迎”,顾源唯一能看到的是光球一点一点变小,散发出一道道光芒消散在寂静的宇宙中,当来到地球之外时,光球终于坚持不住,裂了开来。 光球中四散的光屑逐渐消散在这颗宇宙中毫不起眼的蓝色星球上,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发生了什么。 唯有顾源透过眼前的景象发现,一个个虚幻的如同泡沫一样的世界慢慢显露出来,四散的光屑投入到泡沫中,泡沫中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变的鲜活起来,旋又消失不见。这些世界千姿百态,东方的、西方的、战争的、文艺的,甚至还有神话传说,事前巨兽浮现出来,然后又消失不见,每个世界都让顾源有那么一丝丝熟悉的感觉。 此时的光球彻底瓦解了,光球所在的位置早已经没有了光球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的海洋,海洋中的光一丝一缕的不断飘向眼前的这颗蓝色星球,消失在一个个浮现的泡沫之中。 突然,一束强烈的光穿出了光之海洋,越过了虚空泡沫,降落到了星球之上。顾源此时神色怪异,他看到了休息中的自己,看到了那束光径直飞向了自己,看到自己灰飞烟灭,看到了那束光中隐藏的一枚小小的光球,看到了那光球顿了顿后径直带着自己的灵魂飞向了一枚虚空泡沫中,透过泡沫,顾源发现了泡沫中分明有一个世界,而自己,分明正昏睡在全真教一个偏僻的小院之中。 看到这里,顾源猛的惊醒。 眼前古色古香的建筑告诉顾源刚刚看到的一切仿佛仅仅只是做了一场梦,梦中的景象太荒谬太离奇,可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告诉顾源,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那景象烙印在脑海,清晰可见。 静静地坐在院中,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似是气血不足,顾源仰望着天际云霞,清亮的眼神中带着一抹凝重深邃,完全不像一个不喑世事的少年应有的神色,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顾源终于开口道:“你是谁?” “你可以称呼我为救世种子,只是一个称号而已。”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过我建议你可以换一个更好听的名词来称呼我。” 顾源终于确定自己昏倒前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更确定了自己看到的画面似乎都是真的,茫茫然中不知所措,有千万中疑问闷在心头,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最终问了一句,“为什么?” “那样有可能会让我的心情变的高兴一些。” “” 在经历了一番与“救世种子”认真再认真的交流之后,顾源终于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救世种子”原先所在的宇宙面临破灭,整个宇宙集中了最后的力量制造了所谓的“救世种子”,并在其中记录了整个文明的历史,在一群所谓“大能者”的力量下,“救世种子”离开了原先所在的宇宙。 在计划中,“种子”中的器灵会在远离宇宙后开启预留下的后手,“种子”会按照计划在宇宙之外成长,最终开辟出一个全新的宇宙,拥有着整个文明的历史,新的宇宙注定会是那方原始宇宙的延续。 然而,现实终究是残酷的,离开宇宙的一瞬间,“种子”中的器灵就陷入了沉睡,若不是意外落入这方宇宙,“种子”早晚会彻底消亡在虚无之中。 当“种子”中的器灵醒来的时候,一切早已无力回天,不同的宇宙法则对“种子”造成了极大的压力,“种子”中携带着的创世能量纵然已经在虚无中消散了大部分,残余的部分仍旧是一个宇宙不愿意放过的。 就这样,在终于发现了这个宇宙本土的智慧生命智慧,器灵主动分散了所有的能量,带着“种子”的核心寄存在一个少年的灵魂深处。 逸散的能量与智慧生命的幻想精神世界结合,在虚空中化作了一个个虚空弥沫小世界。 少年的身体在“核心”的冲击下直接灰飞烟灭,而已经没有丝毫力量的器灵不得不带着少年的灵魂,凭借着与新生的虚空小世界的本源联系穿越到了其中一个小世界中,在夺舍了一座道观中一个体弱小道士的身体后,随即彻底陷入了沉睡。直到新生的小道士修炼出第一道真气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为我补充能量,你现在实在是太弱了!”器灵带着不屑的声音在顾源的脑海之中响起“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也不至于半年才修炼到这种程度!” “我我这具身体资质太差了!”羞红了脸的顾源支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 “这个这个”器灵嘟囔了两下,“我当时已经没有余力了,这里是这个世界气运汇集之地,虽然身体差了点,但若不是机智如我选则了这里的话,你现在情况可能会更糟糕!你想想,若不是在这里,哪里有这么安逸的环境,若不是在这里,你就更没有可能那么简单就得到内功心法,修炼出真气,若不修炼出真气,伟大如我就苏醒不了,然后你就只能孤独的终老一生,最终默默无闻,客死他乡” “”顾源发现器灵说的好有道理,他竟然真的无言以对。 “器灵大人,您有什么神功大法能解决这个资质问题吗?”顾源终于不打算再纠结谁的对错,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这个” 听到器灵的吞吞吐吐,顾源的心立刻凉了一半。“神功秘籍没有,调理身体的医术也可以的!” “这个这个” “器灵,你还有什么用?” “这个我只是器灵啦,能量散失殆尽,核心中的信息虽然还在,但我现在也没有能量开启核心读取其中的信息,总之,都怨你啦,你再多提供一点能量激活核心,没准我就能在核心中找到办法了!” “你的意思是核心中有办法?”忽略了器灵的抱怨,顾源抓住了重点,急忙问道。 “那当然了,核心中可是存储了一个宇宙文明的历史,里面的信息浩如烟海,不管是什么问题都可以在里面找到答案!” “需要多少能量激活核心?” “你给我提供的能量马马虎虎再来个一万倍吧!” “” 第三章 真相 “我提炼一道真气需要半年时间,就算今后的速度提升一倍,一道真气也需要3个月,一万道真气就需要2500年”,稍微计算一下的顾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似乎是发现自己说的数字有些不靠谱,器灵顿时补充道,“不激活核心也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重新看到希望的顾源又振作了起来。 “你知道你的修炼速度为什么这么慢吗?”此时的器灵前所未有的凝重,顾源感到身周的空气都似乎要凝结了起来。 “不是因为这具身体的资质差吗!”虽然这样说着,但顾源的声音慢慢变小,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这一刻,顾源似乎想到了什么,似乎从未有人说过他的资质差,一切都是他的臆断与猜测,想到这里,冷汗顿时流了下来,若不是身体的原因,那就是说他的灵魂本身的资质差。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资质什么的都不重要,至少没有重要到你想象中的地步”。 发现自己似乎又想差了的顾源,急忙问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傻瓜,这具身体又不是你的,当然是肉身和灵魂不匹配啦!”器灵轻佻的语气似是浑然没有把这个问题当做一回事,而听到原因的顾源已经彻底傻眼,其他的问题也许还可以通过努力来解决,但这种事情 “器灵大人,请您指点!”若是器灵出现在顾源的眼前,顾源此时早已跪下抱大腿了,可惜的是器灵藏身在顾源的脑海中,顾源也只能通过郑重的话语来表达下自己的紧迫。 “换个匹配的肉身就可以了!”漫不经心的器灵没有半点刁难顾源的意思,立刻就给了顾源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说话啊,难道是对本大人有意见吗?”沉默良久的顾源终于吸引了器灵的注意,此时的器灵才注意到,自从它说出了解决方案后顾源就一直沉默着! “呵呵,换个匹配的肉身就可以了,呵呵,你他妈的以为是换件衣服那么轻松?老子被你搞来这个鬼地方你知道老子是怎么过来的吗,每天活的战战兢兢的,比林黛玉还林黛玉,生怕哪天被人给揭穿了!好不容易搞清楚来到这里的原因啦,却遇到你这么个不靠谱的东西,我在原来世界的肉身说毁就毁了,好歹你给我换一个正常的啊,结果又是一个半成品,你究竟是要闹哪样?”出离愤怒的顾源犹如火山喷发般一股脑的说出了所有心里话。 在这一刻,空气突然安静,发泄过后的顾源犹如站立在审判席的罪犯等待着法官最终的裁决。 “林黛玉是谁?” 没有预想中的愤怒、威胁、压迫或是利诱,但这一刻的顾源突然感到心好累!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解决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是‘我们’的问题,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除非你想因缺乏能量重新沉睡。”说完这句话,顾源整个心都仿佛被拳头握起来了,但是他必须要知道器灵与他到底算是个什么关系,是不是可以随意抛弃掉他这个“宿主”。 在这个世界上,顾源是孤独的,在器灵苏醒以前,他一直是一个人,而器灵苏醒以后,他们就是两个人,虽然相处时间还不长,但顾源已经开始担心自己是个可以随时被抛弃的“物品”。 “确实是我们的问题,不过我的方法有问题吗,伟大如我就算没有核心的帮助也不会被这点小问题难倒!” 器灵嚣张的话此时听在顾源耳中是那么的亲切,从器灵的答案中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他与器灵,他们两个,已经是无法分割的一个整体了,既然如此,容忍下态度稍显恶劣的器灵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器灵是个什么样子的性格已经深深烙印在顾源的脑海,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顾源丝毫不介意大拍特拍器灵的马屁,“器灵大人,您的意思是重新夺舍一个和我灵魂匹配的肉身吗?” “蠢货,只要是夺舍的肉身都存在灵魂不匹配的现象,只是隐患或大或小而已,作为我的宿主,怎么能使用这种隐患重重的办法!” “器灵大人有什么办法?” “这个世界太低端了,但其他的世界这种方法不要太多,我就知道一个世界,只要灵魂过去在黑泥中打打滚,好像就可以自动生成匹配灵魂的肉身了,而且,最关键的是,离的不太远。”说道最后,器灵压低了声音,似是生怕被顾源听到。 顾源已经被器灵说出的话彻底惊呆了,从器灵的话中明显可以看出,它可以穿梭世界,穿梭世界,穿梭世界! “你可以穿梭世界?”顾源犹自不相信自己的判断,急忙向器灵再次确认。 “伟大如我怎么会被穿梭世界这种小事情难住,只要能量跟的上,再造一个宇宙都可以!” “那先送我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个这个” 在经历了一番与器灵认真再认真的交流之后,顾源终于明白了器灵穿梭世界的真相。 创造宇宙这个能力理论上器灵还真的有,可惜就只是个水中月,镜中花。没有能量,没有处在宇宙之外的虚无之中,根本就没有办法创造宇宙,更不用谈这只是个理论,从没被人验证过。 至于穿梭世界,这个能力器灵真的没有。 器灵所谓的穿梭世界,穿梭的实际上都是在“种子”解体时逸散的能量与星球上精神幻想出的虚假世界结合所生成的虚空弥沫世界。“种子”中携带的能量本是可以创世的能量,可进入这个宇宙中之后就不断的被这个宇宙本能的吸收掉。为了延缓这个过程,器灵在“种子”彻底解体之前主动将这些创世能量与星球上生命的虚假幻想生成的世界结合,使这些世界化假为真。 至于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器灵可以办到,但身处原来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消耗大量的能量,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实在是太难。 “那些散落在小世界中的能量你还能收回来吗?” “伟大如我也扛不住一个宇宙的压迫,新生的小世界本身就属于这个宇宙,勉强能算是延缓了能量被宇宙彻底吸收的时间,但伟大如我在这个宇宙是休想直接拿走一丝一毫能量的,只能通过你。” “只能通过我?” “是的,机智如我想出的方法,借助这个宇宙原住民来规避这个宇宙对外物的打压,果然是有用的,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顾源的脑海,揉了揉被笑声震的一阵眩晕的额头,顾源问道,“你说的那个世界是什么世界,那个世界危险吗,我们有什么自保的本事吗?还有,穿梭世界需要能量吗?我们现在好像也没有能量了,需要积攒多少能量?还有” “你太啰嗦了,机智如我怎么会没考虑到这些呢,放心,反正你现在的肉身也没用了,湮灭掉它就足够我们开启通道了,那个世界不太远。我们这就出发!” “喂,别这么快,我还没准备好,还有肉身没了灵魂可以存活吗” 还未等顾源的疑问全部问出,顾源就“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化成灰烬,然后整个人似乎被塞入了一条通道,随即彻底昏睡了过去! 第一章 思索 烟雨朦胧,笼罩在雨雾中的终南山显得格外安静祥和。 许是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又或者是其他原因,重新出现的顾源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毕竟,在他人眼中,顾源也仅仅只是消失了两天而已。以顾源薄弱的存在感,两天的消失完全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重新回到这古色古香的道观,临窗而立,雨中的终南山别有一番秀美,柔和的微风带着微醺的雨露撒到顾源的脸上,如果是以前,顾源可能早已沉醉在这难得的美景之中,然而这一切,对于现在的顾源来说,却显得那么多余,虽然看着窗外,但毫无焦距的瞳孔却告诉别人顾源的心完全没有放在这终南美景上,此时他的内心是痛苦的,是暴戾的,是哀伤的,他的心中更是充满了悔恨,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依靠——灵,已经消失了。 学园都市世界中发生的一起让他深感自身的弱小与“不自量力”。弱小,本不是错,但一个弱小而不自量力的人却是最大的错误,很明显,纵然在学园都市的世界中获得了异能,更是罕见的空间系防御能力,但,相比于一个世界来说,还是太弱了,弱到世界稍稍认真,顾源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在型月世界中借助圣杯在吉尔伽美什眼皮底下重塑肉身,在学园都市中窃取幻想御手为自己祛除诅咒,更参与进御坂美琴破坏“绝对能力者计划”,不得不说,虽然伤痕累累,但顾源确实是做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一连串的成功助长了顾源与灵的野心,抛弃了最初的计划——微微改变原本的命运,趁机窃取一丁点世界原力。持续成功的喜悦、对世界原力的贪婪让二人决定做一次大的——对命运进行大规模改动,撬动世界缺口,窃取更多的世界原力。 借助幻想御手解决掉自身灵魂中潜藏的诅咒,引动白井黑子知道“绝对能力者计划”并参与进破坏研究所的行动,帮助御坂美琴摧毁研究所。可以说,顾源在学园都市中做出的改变都没有太过于偏离命运的轨迹,命运之河照常流淌,仅仅只是在流淌的过程中多了几多浪花。这些动作很微小,自然不会受到太大的反噬,当然,顾源能得到的收益自然也是不高,满足他穿梭世界耗用以后,剩下的远不足以另世界树种子开始成长。 窃取世界原力的机会永不嫌多,在灵的挑唆下,解决了后顾之忧的顾源仅仅犹豫了一分钟就答应了下来,干一波大的,杀死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一方通行。 是的,一方通行确实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身为一个真实世界(纵然是从精神世界进化到真实,也是一个真实世界),本不该有天生的主角,但谁让一方通行是这个世界学园都市中的no.1呢,如果说每一个拥有异能的存在都是受到了命运的青睐,那么一方通行就是切切实实的命运眷顾者。 当然,上条当麻身为主角,身上的命运眷顾自然也不会少,而杀掉上条当麻看上去似乎会轻松很多——这完全是幻想!谁也不知道上条当麻的身上汇聚了多少存在的眼睛,至少,亚雷斯塔的目光绝不会离开上条当麻,而一方通行,身为最强的超能力者,被关注虽然少不了,但也绝不会太多,更不会料到有人会去杀掉一方通行,在学园都市,想要杀死一方通行的人很多,但似乎从未有人成功过! 要杀死一方通行,正常情况下当然没有可能,但顾源知道,有两个时间段是一方通行最虚弱的时刻,那个时候以顾源的能力绝对能杀的了他,第一个机会是一方通行被上条当麻打倒的时候,第二个机会则是一方通行全力救助最后之作缺乏防护硬挨子弹的时候。 计划出乎意料的顺利,并没有等到第二个机会,一方通行的内心也比想象中还要脆弱。 命运的轨迹出乎意料的顽强,有些东西并不会因为顾源的参与而改变。 毁掉研究所之后,御坂美琴不出意外的发现“绝对能力者计划”并没有按照预想中的停止,正相反,参与进这项计划的研究所增加至了283所,这是一个另御坂美琴绝望的数字,尤其在知道学园都市最大最权威的世界最强超级电脑“树形图设计者”已经因为意外而损毁之后,这意味着御坂美琴无法借助这件工具误导对方。唯一的机会只能是牺牲掉自己,让别人看到“树形图设计者”给出的推理在最初的设定上就是错的,毕竟,“绝对能力者计划”是以“树形图设计者”的模拟演算结果为基础,当御坂美琴没有表现出预设中的强大而被一方通行杀死后,研究员们自然会发现这个结果是错误的,“实验”遭到冻结就有了可能。 当然,按照“命运的轨迹”(剧情),御坂美琴的计划自然被阻拦了,取而代之的是上条当麻使用那只可以使任何能力都无效化的手彻底击败了一方通行。当一方通行被无能力者上条当麻打倒后,研究员们发现“树形图设计者”的模拟演算结果是错误的,“实验”也会遭到冻结。 一切就这么过去了? 当然不! 被上条当麻“友情破颜拳”打倒在地的那一刻,一方通行彻底崩溃了,从来不败的no.1竟然败在了一个无能力者的手上,说不清的滋味充斥着一方通行的脑海,这一刻的他罕见的放开了一直张开的“反射”,一粒爆米花轻松的将他送上了天。 那一刻,顾源可以轻易的感受到整个世界都在颤抖,感受到灵的喜悦,听到脑海中“种子”破土而出的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如果没有那突袭而来弥漫整个天空的威压。 在这恐怖的威压下,顾源连眨眨眼睛都是那么的困难,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空间的直感,眼睁睁看着渐渐靠近的虚幻身影,整个思维近乎停滞,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思考 冰凉的气息从脑海中传来,“灵”的气息让顾源短暂的恢复了些许思考能力,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的这个模糊的有如虚幻的身影,金色的长发,闪耀着光芒的高姚身材,以及包覆着四肢躯干的宽松白色布衣。虽然正确性别无法完全判断,但至少从外观上看来像是女性。涵盖了喜怒哀乐所有情绪、但最深层部分却隐藏着明显与人类情感相异、极为平淡的表情,让顾源内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名字——艾华斯。自称活在荷鲁斯(horus,古代埃及神话中法老的守护神,象征王权。形象是隼头人身的神祇)时代的艾华斯,拥有光动一动手指就足以毁灭世界力量,却是只依照自己的兴趣和心血来潮而行动的人。 顾源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将这个世界最终极boss之一的艾华斯招惹过来,从她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渐渐透出的好奇目光,顾源知道,也许并不是一方通行的死引动艾华斯,似乎她仅仅只是对自己感兴趣而已。 看着艾华斯眼睛越发强烈的好奇之色,顾源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浓,然而,被禁锢住的顾源毫无办法,只能疯狂的让灵快点开始逃离,按计划逃回最初的世界。 第二章 全真心法 不管怎样,顾源终究是活了下来。 但是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纵然艾华斯远远比不上灵记忆中真正摘星拿月的大能者,但对于他们而言,不啻天渊之别。灵彻底陷入了沉眠,刚刚发出新芽的世界树幼苗元气大伤,如今已是枯黄,没有死去已经是它的生命力强大,至于储备的能量或者是世界原力更是已经涓滴不剩,更不用提顾源一身异能与真气尽废了! 多少辛苦彻底毁于一旦,若非顾源信念坚定,恐怕早已经自暴自弃了。 一阵冷风将陷入悲伤中的顾源吹醒,不知不觉,夜色已经降临,若是原先那具天生体弱的身体,站立一天恐怕早已坚持不住,而今的顾源却不用再被身娇体弱而困扰,纵然功力尽失,当相比起从前,也要好太多! 有些伤是永远无法愈合的! 闭上双眼,尝试着深入灵魂深处,但没有灵的引导,顾源已经没有能力进入那个空间。 结束了徒劳无功的尝试,顾源瞪大的双眼中没有丝毫的色彩。最后的记忆中,伴随着灵现身对抗艾华斯,灵魂深处昔日广大的空间不断崩裂,变的狭小不堪,嫩绿的世界树幼苗开始发黄,干枯,干枯的世界树幼苗再也不能从晶球中汲取到一丝能量,霸道的抛开了自己的寄身之所——原先包裹着世界树果实的晶球,扎根在神秘空间最中心的位置,晶球被排挤到了边缘,往日守候在旁的灵最后的身影消失在空荡荡的晶球之中。 想到世界树幼苗,顾源不禁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将窃取的世界原力供给种子让世界树发芽,他们本来是有足够能量挣脱艾华斯的压制的,而如今,为了摆脱艾华斯,残余的能量损耗一空,世界树幼苗损耗了大量生命力几乎枯萎,灵彻底燃烧了自身,顾源的异能与真气尽废,简直是得不偿失。 似乎是顾源的尝试触动了什么东西,一股信息凭空出现在顾源的脑海。 “希望还在!”顾源喃喃自语,无神的双眼中渐渐有了一丝神采。 灵在最后一刻将自己的一切注入到了那个晶球中,它告诉顾源,总有一天它会醒过来。 虽然隐约有些不安,但他宁愿相信灵所说的一切,他相信,总有一天,灵会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顾源只能暂时将悲伤藏在心底,毕竟,既然还活着,就要接受一切的现实,生活还有希望! 继承了灵能力的晶球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空间之力凝聚的“储藏盒”,如今的它更像是一件传说中的法宝,这是灵在沉睡前对顾源最后的馈赠。 晶球完美的继承了灵的能力,从某一方面来说,这个晶球就是沉睡的灵。 世界跃迁,原力窃取,能量存储。 顾名思义,世界跃迁就是灵带着顾源穿梭世界能力,当然,晶球的能力完全继承自灵,世界跃迁自然也无法锁定某个具体世界,只能随机进行。原力窃取,在世界命运发生变化时,窃取世界的原力,不过,以前的世界由灵亲自操盘,顾源坐享其成,而今,晶球虽然继承了灵的能力,但缺乏灵的引导,如今全靠晶球自主操作原力窃取事宜,以后的效率已经可以预估,能有灵亲自操作的一半就要谢天谢地了!至于最后的能量存储,这本身就是晶球的能力,纵然是灵还在时,窃取的世界原力也是存放在其中,唯一不同的是,晶球似乎荤素不忌,只要是能量都可以储存,并不计较一定是世界原力,不过,对于灵而言,大概也只有世界原力值得储存,至于顾源自身的那点力量,供应自己都未必足够,哪里会有多余的能量! “收集世界原力,世界原力足够、世界树幼苗成长之时我会醒过来!”这是灵留在最后的话。 归根到底,世界原力才是根本! “灵仍旧还有苏醒的希望”,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至于灵身上号称一千八百七十七种无上传承,顾源没有得到丝毫的信息,不过,本身这些传承顾源就无法修炼,自然也不会太在意这些在灵家乡宇宙号称无价的东西。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以后应该怎么办?如何窃取到足够的世界原力,不,准确的说,顾源只是为自动运行的晶球提供窃取世界原力的机会罢了,那么问题来了,如何才能让晶球窃取到足够的世界原力。 可以预见的是,在灵苏醒之前,顾源所能得到世界原力的地点只剩下眼前这一个世界,在这唯一的一个世界中,如何得到足够的世界原力呢?顾源陷入了沉思 这个世界本来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南宋偏安,君臣昏聩,朝政日衰。大金国虎视眈眈,而蒙古雄鹰成吉思汗表面联宋伐金,但暗地则蕴酿着一统江山的野心。靖康之耻阴影下的中原江湖,武林至宝武穆遗书和九阴真经成为人们匡扶大宋江山、追求武学颠峰的寄托和目标。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大绝世高人,以及全真派、丐帮等数大门派纷纷卷入其中,忠良之后、成吉思汗的“金刀驸马”少年郭靖承母命从蒙古草原南下寻找杀父仇人,他偶遇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的女儿黄蓉,两人一见倾心,结伴闯荡江湖,在聪慧机敏的黄蓉的扶助下,憨厚朴实的郭靖遍识天下高人,并拜得丐帮帮主北丐洪七公为师,得七公传授武林绝学降龙十八掌。在机缘巧合下,郭靖又得“九阴真经”与“武穆遗书”,卓然成为一代大侠和用兵大家,他在饱览南宋人民遭受的家国之苦后,立誓报国。这位昔日淳朴憨厚、木讷愚钝的射雕英雄终于成为上华山论剑、救襄阳国难、为国为民、充满浩然正气的英雄人物。 这是小说,大概可以命名为郭靖奇遇记吧!顾源思绪微微飘向天外。当然,现实世界虽然是依照小说生成,但真实世界远比小说来的复杂的多。以小说来论的话,大概郭靖就是命运之子了,所谓的武林与江湖似乎就是整个世界。 受过灵熏陶的顾源自然不会这么肤浅,虽然郭靖身上必然带有更多的命运眷顾,用小说家之言似乎可以称之为“气运”,但顾源知道,这气运必然不会太多,在这个低武的世界,个人再强大,没有强大到能够改变世界,影响世界,也不会带有太多的气运。郭靖身上的气运庞大,也仅仅只是针对常人而言。改变郭靖的命运,能窃取到的世界原力甚至比不上改变学园都市中白井黑子的命运所能窃取的世界原力多。 高武世界,一切伟力纳于自身,自然,所谓的“气运之力”也不例外,只要自身伟力还在,就能引得命运关注,或者称之为“镇压气运”,虽然说法不同,但道理其实相通。一人可敌国甚至毁天灭地的世界,其所行所思就是命运。 低武世界,个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以个人之力,气运强者可领一个时代的风骚,如郭靖,如杨过,又或者是神秘的独孤求败,都可以说是一时俊杰,受到命运青睐,但,也仅止于此了!国家、民族才是低武世界的命运主流,天地大势! 庄子有云,“天子之剑,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国、泰山为愕,以晋、卫两国为背,以周、宋两国为首,以韩、魏两国为把,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勃海,系以恒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按之无下,挥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维。此刻一出,匡正诸侯,威加四海,德服天下。诸侯之剑,以智勇之士为锋,以清廉之士为愕,以贤良之士为背,以忠圣之士为首,以豪杰之士为把。此剑直之亦不见前,举之亦不见上,按之亦不见下,挥之亦不见旁。上效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效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动,四海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此乃诸侯剑也。庶人之剑,蓬头突鬓垂冠,浓眉长须者所持也。他们衣服前长后短,双目怒光闪闪,出语粗俗不堪,相击于大王之前,上斩脖颈,下刺肝肺。” 当然,这个世界,到底还是武侠的世界,庶人之剑不至于如同庄子所言不堪。还有“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十步之内,人尽敌国”的存在,不过,也仅仅是“汝持诸侯剑,我掌匹夫剑。十步之外我如刍狗,十步之内汝如刍狗”罢了! 思索到这里,以后的道路就逐渐清晰起来,低武世界,再大的改变能有天地反覆,龙蛇起陆更大吗! 一切似乎都如同一个轮回一般,从射雕这个世界离开的顾源,转了一圈后又重新回到了这里,一切,就要从这里开始。 第三章 宗门大比 自王重阳故去以后,全真教虽然少了天下第一,但在全真七子四处传教,招收弟子,宣扬侠名之下,其威名却更胜当年,在统领北方道家修士之余,七子又折服分封南方道门,遂真正成为天下第一大教,为道门正宗!再非靠着王重阳这天下第一人的威名镇压。可以说,虽然此时全真教在个人武力上远不能和王重阳在世时相较,但论及影响力,则要超乎良多。天下道门之中,除去龙虎山正一道,其余道家可以说尽皆受到全真教内丹法与三教合一思想的影响,隶属全真道统。如若可以掌握这股庞大力量,那么顾源争霸天下的计划就要省却很多力气了。 现在顾源此身十三岁,与丘处机座下弟子尹志平同岁,比郭靖杨康大五岁。而郭靖正在蒙古大漠中接受全真七子的教导,杨康去年刚被丘处机收为弟子教导武艺,一切还远未开始。而此时南宋正是嘉定六年,金国正陷入疯狂的权利争夺当中,卫绍王被毒杀身亡,金宣宗即位,至于蒙古,尚未改制建元,正陷入几大部落的争霸之中。 可以说,现在是最动荡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天下的秩序已经成为一团乱麻,能从乱中起者必然能有大收获,而对于顾源来说,若能打破一切旧的东西,由自己来建立新的世界秩序,不用想,这必然会导致既定命运的全面崩溃,大势之下,岂有完卵,到时执掌天下,口含天宪,如果能窃取整个世界,哪里还会愁世界原力! 不过,对于现在的顾源,一切还只是想想,首要工作还是修炼,大收获中必有大危机,可以想象,在顾源的行动中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磨难与世界命运的反噬,若不能在乱世中保护好自己,一切不过是空而已。 对于筑基的功夫,顾源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毕竟,经历过两次功夫被废重新修炼的过程,这一次,驾轻就熟。 第二天一早,迎着朝阳,顾源开始第三次重修全真心法。 与前两次不同,刚刚开始运转心法,顾源便察觉到此次修炼的不同。如果说第一次修炼时因为天生体质缺陷,费时耗力,功法运转时更是滞涩缓慢,第二次于学园都市重修时一路畅通无阻,更有外界灵气不断涌入,使全真心法直入佳境。那么这一次的重修,顾源感受到的便是踏实与厚重。丝丝热流随着种种奇妙路径沿着经脉游走,时而疾行,时而缓顿,时而如龙虎呼啸,声势浩然,时而如游鱼戏水,分分合合。没有第一次修炼时的滞涩不前,也感受不到第二次重修时的灵气氤氲,给顾源一种飘在空中的一股无力感。如今的修炼虽然没有第二次重修时的飞速,但缕缕热流通通在顾源的控制之下,让顾源感受到一股内在的支撑,仿佛这才应该是最正常的状态。 种种滋味纷至沓来,顾源凝神静心,渐渐进入思定情忘之境。 “呼!” 不知过了多久,顾源从入定中醒来,吐出体内最后一口污浊之气,睁开双眼,丝丝精芒一闪而过。略微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顾源只觉体若虚谷,充满着对真气的渴求,下意识的重新运转心法,果然如顾源隐隐约约预料之中,虽仅是全真心法的第一层,但运转速度却是明显增快不少,相比于第二次重修,简直增加了一倍。虽然这方世界灵气较学园都市世界中稀薄很多,但以此速度,顾源预估自身的修炼速度并不会比在学园都市中差太多,甚至,可能还要更快一些。毕竟,这具身体经受了真气打磨也非一日两日了,对真气的适应度明显要比以前更高。 全真心法共分三篇九层,作为厚积薄发的道家真传,全真心法没前进一篇,修炼速度都会提高一倍。若能修炼至第三篇,即使只是最开始的第七层,修炼速度也是修炼第一层的四倍。所以,在武林中,二十岁的年轻道人修炼全真心法可能打不过同龄的左道人士,但四十岁以后,面对修炼到第二篇的全真道士,左道人士就远远不如了,若有人能修炼到第三篇,即使是靠时间苦熬,也能熬成个天下第一,这就是全真心法可以修炼一辈子的原因所在。 后世的老顽童周伯通活到百岁,终生未修炼其他内功心法,靠着全真内功也近乎天下第一。而对于顾源来说,他现在的修行速度就已经是以前的两倍了,若能修炼至第三篇,修行速度就会是以前的八倍。要知道,顾源重塑身体后资质天赋已经是不逊色任何人,其正常修炼速度就不会逊色于一般武林人士,何况,如今他的修炼速度又是翻倍了呢! 当然,全真心法易学难精,下篇不过修行小周天,打通任督后就进入中篇修行大周天,但对于上篇,确是玄之又玄,为先天修法,须得打通玄关一窍。当然,如果真修行到了上篇,也就可以转修全真镇教功法先天功了。作为从先天功简化而来的全真心法,两者之间一脉相乘,想要转修,自然而然,绝不会有丝丝不如意的地方。 按照顾源的推测,全真七子的武功虽然各有高低,但至少都应该是全真心法第二篇的层次,其中丘处机、马钰两人可能已经达到了第二篇的顶点,修行到了全真心法第六层。不过,全真七子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传教之上,对于武功,自然要疏忽很多,想要达到第三篇进入先天,难之又难。也只有老顽童周伯通,天真烂漫,最后达到了全真心法的顶点,晋入先天,年岁过百而白发转黑。而对于三代弟子,目前应该还没有人能够突破至全真心法第二篇。 如今的顾源,相当于以马钰丘处机等人的修行速度来修炼更为简单的全真心法第一篇,可以想象,纵然他蹉跎了些许岁月,但在全真三代弟子中也无人能出其右了! 而据顾源估计,郭靖大概天生根骨非凡,不同于顾源几次废功重修得来的修炼速度,郭靖修炼全真心法较之常人快大概是天生的。郭靖未修习全真心法前尚敌不过尹志平,纵然后来修行全真心法,又有诸多奇遇,但尹志平修行也不会懈怠,若非郭靖天生修行全真心法较常人要快,实在不能解释其后来武功远超尹志平的原因。当然,郭靖身为命运的宠儿,有此天赋并不为奇。 第四章 下场 连绵的春雨已经消散,对于全真教而言,今天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身为天下第一大教,即使是道门,只要还是武林门派,就免不了比武较技之事。 全真教每年一大比,每季一小比。对于全真教而言,武功虽然不是考察门人的第一要素,却也是最重要的一项指标,更关系到全真教的道统传承,不可不慎。是故,全真七子对每一年的大比都异常重视,常年在外行侠仗义、传教布道的丘处机等人必然不会错过这一天,至于掌教马钰,更是将教务暂时搁置,专门空出时间组织一年一度的大比。 全真教门人众多,然而,大部分都是各处道观的道人,这一代的嫡传却还未成长起来。事实上,全真教此时的声威是远远强于实力的,一直等到全真三代弟子成长起来接掌各地分观,才是全真教势力极具扩张能够与声威相匹配的时候。因此,三代弟子实在是宗门重中之重,关系到全真教的道统,是故,虽然一年一次的宗门大比理论上每个人都要参加,然而,因为三代弟子年龄都是偏低,故而虽理论上大比要人人参加,但实际却是只要征得二代师长的同意,就允许弃权。 三代弟子中很多人全真心法甚至还在第一层打磨,也未学得除全真大道拳以外的武功,对于宗门大比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能避则避,毕竟,如果上台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去的话实在是太丢人了。是故,平日里很多惧怕师长的三代弟子们纷纷出现在各自师傅的眼前。 作为全真七子之首,全真教掌教,马钰的徒弟可以说是整个全真教最多的,毕竟其他人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情来收徒,唯独马钰不可以。马钰是为全真教收徒,不管资质如何,有心拜入全真教或者是七子捡来的孤儿大部分都会拜入马钰门下。 身为掌教,马钰需要保持威严,再加上能够教授弟子的时间实在不多,因而,众位弟子对于马钰一向是又敬又畏,平时有功法上的疑难也甚少向马钰请教,大多是请师兄指点或是在师长讲道结束后公开请教,因而,马钰座下弟子虽然多,但是出众的却少。我们最为熟悉的赵志敬和尹志平分别是王处一和丘处机的大弟子。由于赵志敬要比其他人大七八岁,武功最为高强,又经常指点师弟们的武功,所以很得师弟们的推崇,被私下里誉为“全真教三代弟子第一人”。只有等到丘处机的大弟子尹志平成长起来,才能撼动赵志敬如今的地位。 对于这些,顾源仅仅只是心中思量一下,随之便不去管他。毕竟,尹志平如今只有十三岁,离撼动赵志敬远着呢。而赵志敬,虽然是顾源的师兄,但可惜的是顾源第一个目标就是他。毕竟,若能打败赵志敬,再加上是掌门嫡传弟子,以后的全真教掌教自然不会在旁落他脉,若有选择,马钰又怎么会从丘处机和王处一的弟子中选择全真教的未来执掌者呢! “师傅,弟子志源求见。” “进来吧。” 不待顾源说话,马钰便问道,“志源可是为大比而来,你且宽心,你身体不好,师傅早已说过宗门大比小比你都可以不用参加,调养好身体才是正道。” “师傅,弟子身体已无大碍,此来想请师傅允许弟子参加此次大比。” “哦,你且上前,伸出手来。”听到顾源的话,马钰显得颇为震惊,毕竟,对于顾源的身体他是知道的,天生体弱,能活下来已经是苍天庇佑了,按马钰的估计,顾源坚持修炼全真心法的话,会在35岁左右恢复到正常人水平,如今,顾源的状况实在让马钰不放心,要亲自检查一番。 身为全真掌教,马钰不仅武功智慧不凡,将全真教打理的井井有条越发兴旺,对于医术也有独到的见解,尤其擅长针灸,只是,随着这些年位高权重,渐渐不为人所知罢了。 随着对顾源脉象的研究,马钰本来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脉象沉稳有力,气血充沛,看来你的确是已经弥补了先天缺陷,更加难得的是,全真心法竟然已经修炼到了第二层,不错,不错!” 全真心法第二层虽然不是什么太难的关卡,可这是对马钰而言。对众多全真第三代弟子而言,能突破的还聊聊无几,虽然主要是因为年龄幼小的关系,但顾源也只不过十三岁,在这个年纪突破到第二层,实在是天资聪颖,众多三代弟子中也仅有丘处机大弟子尹志平有望在这个年纪突破第二层,甚至连马钰的大弟子赵志敬也是在十六岁时突破的全真心法第二层。对马钰而言,这就意味着二十年后,以顾源此时表现出的天资,必然可以突破全真心法第二篇,达到第四层、第五层甚至第六层的地步,到时候又是一位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甚或是超一流高手,可以支撑全真教的门面了。当然,对于绝顶高手,非突破全真心法第三篇不可得。以顾源现在表现出的天资,也不过仅有一些希望罢了。 当然,这是马钰不知顾源仅仅只修炼了一个月的缘故,若是知道,恐怕就是另一番想法了。 查看完顾源身体的马钰却又沉吟起来,“你素来未学过其他对敌武功,单凭全真大道拳还是有些疑难,你确定要参加大比吗?” “请师傅成全。” “那好,今日我就传你全真剑法,距离大比还有三天,你到可以试试。不过,我们道家之人切不可过分执着,要抱有一颗自然之心,凡事不可强求。” 马钰说这话自然是因为顾源参与大比之心甚是坚决,不论是作为师傅还是作为一派掌门,马钰都不好劝说什么。只是作为有道高人,马钰还是开解了顾源几句,让他不要执着。实际上,这其实是不看好顾源的大比结果,顾源虽然看上去只是十三岁,但重生前也在是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对于马钰的话又怎么会听不懂呢。只是,顾源有着自己的思量,若不能在众多三代弟子都还未成长起来前,心思还算单纯时树立自己的威望,以后再难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马钰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时间手把手的教导顾源全真剑法,只是参照秘籍给顾源讲解了一番,简单的回答了顾源的几个疑问,就将顾源打发了出去。毕竟,马钰身为全真掌教,每日要做的事要思考的东西如山如海,连武功都有放下的迹象,又哪里来的精力手把手的单独指导一位徒弟剑法呢!或许,这也是赵志敬武功渐渐被尹志平超越的原因。丘处机的武功虽然不见得要比马钰高,但他的弟子稀少,有足够的时间调教自己的大弟子尹志平。 全真剑法七剑七式,共七七四十九式。虽然只是全真教的基础剑法,但也如同全真心法一般,这七七四十九式全真剑法真使起来也是无穷无尽。与古墓玉女剑法更可组合成天下绝顶的玉女素心剑法。七人同时使用更可以组成全真教的镇派大阵天罡北斗阵。 顾源虽然全真心法修行已是颇有心得,但要想短时间内掌握这全真剑法,也无益于痴人说梦。 不过,顾源本身也不是为全真剑法而来,能得到也只能算是意外之喜。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马钰知道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为参加大比的事情做准备。毕竟,以他原来的身体状况,若不亲自验证,马钰定然是不会允许他参加大比的。 第五章 挑战 留给顾源熟悉全真剑法的时间并不多,顾源似乎也不是什么剑术修行上的天才,不过,顾源本也不是打算依仗全真剑法来获得胜利。 转眼间,大比之日到来,全真三代弟子有半百之数,参加大比的却只有二十七人。至于其他人,大部分是因为年龄过于幼小,有些甚至连全真心法的门都还没入。 二十六人捉对“厮杀”,至于轮空的那个,毫无疑问,是全真教的三代大师兄赵志敬。不过这却不是给“大师兄”的特权,赵志敬比顾源等人将近大了十岁,全真心法更是已经修炼到了第二层圆满,可以说,在场众弟子中无人是其对手,就算顾源,取胜希望也是渺茫,毕竟,顾源仅是刚突破至第二层,而赵志敬确是随时有可能突破至第三层。 演武场上,全真七子赫然已经立于场中,为参加此次大比的弟子站台。众多未参加大比的弟子及杂役已经将演武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一场,尹志平对陈志鸿”。 “第二场,李志常对王志廷”。 “第三场,张志敬对郑志泉”。 “第九场,顾志源对宁志明” 对于顾源出现在出场名单中,众多弟子颇为疑惑,毕竟,认识顾源的人虽然不多,但知道他的人委实不少,毕竟,他是出了名的“病秧子”。不过,到底是道家大宗嫡传,虽然对顾源的出现颇为好奇,到底没有出现小说中常见的嘲讽鄙薄。 随着时间的推移,宗门大比正在有序的推进。没有意外,尹志平在这个年龄已经表现出了远超众人的深厚根底,轻易赢得了胜利。不同于众多弟子看的津津有味,顾源大半心思都集中在体内真气的修行上,纵然无法继续炼精化气增长真气,也可温养一番经脉。全真心法也无愧于道门正宗,无论行走坐卧皆可修行,不过一般的弟子还无法做到而已,顾源也是尝试多次才微有所得。而若无这份坚持,即使顾源的天赋惊人,也绝无法在一月之内突破到全真心法第二层。 “第九场,顾志源与宁志明上场。”不知不觉,顾源出场的时候到了。 “请师兄指教!”随着顾源的上场,已经立在场上的宁志明连忙弯腰施礼。 “师弟不用客气,相互切磋而已。”看着脸色潮红说话声音都有些哆嗦一副紧张过头的宁志明,顾源心头不由一阵暗笑。本来已经打算做好了被其他师兄弟羞辱一番不自量力之类的话,想不到第一个对手就是一个妙人,可以肯定的说,这个宁师弟是一定没有听过自己的“大名”的。若换了其他人,面对自己这“病秧子”,怎么会未战先怯三分呢!“到底只有十二三岁,又生活在全真教这样一个地方,真是单纯的有如一张白纸啊!”顾源暗暗感叹道。 “到底还是欠缺磨炼!”看台上丘处机对宁志明的表现相当的不耐,若非不是自己的亲传弟子,早已经开始教训了。 “都还小,以后会好的。”马钰笑了笑,随意提了一句,将这个话题打住,“还是继续看看比斗吧!” “师弟,你先出手吧!”看到宁志明呆愣愣的不知从何处开始,顾源不得不开口让他先出手,毕竟,以他现在的表现来看,若不让他先出手,他恐怕会一直等下去,等顾源先出手。 “哦,师兄,我就先出手了!” 得到师兄允许,宁志明终于不再呆愣愣的站着,一式全真大道拳中的一元复始攻向顾源。 实际上,全真大道拳作为全真教基础拳法,其功能更多的偏向于养生妙用,以之对敌虽然也可却效果有限,非得武功绝顶再加上精通全真大道拳才能使这门筑基拳法发挥出攻敌妙用,便如同天龙中乔峰使用太祖长拳这一粗浅功夫横扫无敌一般。不过,若真是武功到了绝顶地步,摘花飞叶皆可伤人,也就不会太在意武功招式了,厉害的也不是武功,而是使用武功的人。 一元复始是全真大道拳中的第一式,取的是“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之意,从拳法养生方面来说,这一式正是要涤荡全身污垢,活动气血,为一切锻炼之始。不过,若是用来对敌,这一生却不仅仅只是起手式,从这一式中后续可以随意续接任何一式,让人防不胜防,这边是“万象更新”之意。 面对这一式,顾源的应对倒也简单,同样的一式一元复始迎了上去。不过,不同于宁志明仅是以之为引,随时变化招式,顾源确是涤荡起全身血气并与真气,一股脑的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两人手掌击实,宁志明瞬间感到一股大力袭来,不自觉的后退一步、两步、三步,终于还是没有稳住,跌坐在地。顾源身体微有晃动,随即平复,打了个稽首道,“师弟,承让了!” 宁志明慌忙站起,连忙弯下腰回敬道,“岂敢岂敢,师兄武艺确是胜过师弟良多!” “志明这孩子还是不错,纵是失败了也不气馁,彬彬有礼,已然有了几分道家韵味,广宁师弟,你这弟子不错!”马钰宣布完结果后随即向宁志明的亲传师傅说道。 “掌教师兄客气了!”广宁真人郝大通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但那弯弯的眉角带着的三分笑意,无不说明他对宁志明的行为满意及了。 “掌教师兄,你那弟子顾志源什么时候已经将全真心法修炼到第二层了!是我们恭喜你才对吗!”一眼望穿顾源如今武学修为的丘处机打趣道。 “哦,果真如此,那真是要恭喜掌教师兄得此佳徒了!”说话的正是玉阳真人王处一,武学修为上,全真七子还是以马钰、丘处机领先,王处一、郝大通到底还是逊色了一些,并没有看出顾源的修为境界,更不用说武功排在末端的谭处端、刘处玄及孙不二三人了。 第一轮的比赛很快便结束了,毕竟,众多三代弟子武功并不高,内力也是浅薄,哪里能长时间比斗。 第二天,通过第一轮的十三位弟子与首轮轮空的赵志敬开始了第二轮比试。不过,这虽然不是最后一轮,但也尤为重要,第二轮获胜七人将拥有分别接受全真七子的单独指点的机会,分外难得。 对众多三代弟子而言,能够得到单独指点的机会微乎其微,就连全真七子的首座大弟子能够得到的指点也是有限,因此,大比的奖励让有机会的人充满了动力,顾源自然也不例外,首次静下心来修习武学的顾源,没有了任何外力异能的顾源,从未发现武学中竟有这么多的奥秘,让顾源如饥似渴的同时又充满了越来越多的疑惑,如今的他迫切的需要别人的解惑。 第六章 大比结束 “第一场,赵志敬对房志起”。 “第二场,尹志平对张志光”。 “第三场,李志常对陈志益”。 “第四场,张志敬对莫志宁”。 “第五场,宋德方对崔志方”。 “第六场,顾志源对申志凡”。 “第七场,王志坦对祁志诚” 看到第二轮大比名单,顾源若有所思,全真七子拟定的大比对手似乎将几位看好的弟子有效的错开,没有让他们在第二轮中就相遇,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顾源的实力似乎也是得到了一定的认可。 对于这种并不是随机抽签得来的大比对手,如果是现代,恐怕早就闹的沸反盈天,毕竟,这似乎并没有体现出竞技的公平性。 不过,这里是宋代,这里可没有什么民主公平的理念,相反,没有任何人对全真七子订立的大比座次有异议。甚至,如果真要做成抽签,让赵志敬抽到尹志平,两败俱伤,再来个李志常渔公得利的话,众位弟子才要大呼不公。 总之,既然没有人提出异议,大比就在第二天顺利的开始。 全真教的第三代最顶尖的一批人依次登场,不管赵志敬以后的人品武功怎么样,至少现在的他却着实不错,晋入第二轮的众多弟子唯有他是全真心法第二层圆满,更是唯有他学过全真剑法,可以说,现在的他,毫无疑问是全真教三代弟子武功第一。没有任何意外,甚至都没有使出全真剑法,仅凭全真大道拳,赵志敬就已经赢房志起。 随着尹志平、李志常、张志敬、崔志方的获胜,顾源与申志凡的比斗马上开始。 申志凡的年岁与顾源相近,也就十三岁的样子。自然,在这个年纪,除了一套雷打不动的全真大道拳和全真心法,是真的没有什么好学的了。全真剑法至少要等到内功小有根基才能开始练习,这个标准一般就是全真心法第二层,至于拳脚功夫,全真教倒是有一门绝顶掌法——三花聚顶掌,不过,这种内家掌法,非得内功深厚不可学,也只有全真七子有这份能力。申志凡既然全真心法没有突破到第二层,又不会全真大道拳以外的武功,自然无法赢得顾源。 又是一招一元复始,又是被震的后退跌倒,一切仿佛是昨日顾源与宁志明的重演,丝毫不变。 丘处机笑道,“志源这小家伙拳法不差,以力压人,错非内力高过他或是天生神力,是很难在他那一招一元复始下走的掉的,依我看,前三有望!” 单轮武学修为,丘处机在全真七子中是绝对的佼佼者之一,他既说前三有望,那大体是不差的。马钰轻抚胡须,微微笑了笑,“且看来日吧!” 第二轮大比结束,赵志敬、尹志平、李志常、张志敬、崔志方、顾志源、王志坦七人成为了本次大比最大的赢家,随后的最终轮不过是排布座次,影响尤其对他们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宗门大比进行到这一步,全真七子是尤为开心的,其中尤以丘处机、王处一、马钰三人最为开心。毕竟,丘处机有三位弟子尹志平、李志常及崔志方进入前七,几乎占到了三代弟子的一半,王处一的大弟子赵志敬则是隐隐的锁定了第一。而马钰,一直忙于教务的他缺少时间教导弟子,这也导致了他座下弟子虽多,出挑的却没有,身为掌教,他一直为此十分忧虑。毕竟,若是他一直没有合适的继承人,必然要从其他师弟那里选择,对全真教的传承有序十分不利,更有可能造成门下弟子同门相侵,而今顾源的成长无疑给了他更多的选择。 至于余下的全真四子,清静散人孙不二一向是只收女冠,对全真教的教务及男弟子并不是十分关心,广宁真人郝大通弟子稀少,不慕荣仕,对全真三代弟子更是一视同仁,谭处端、刘处玄二人,一心清修,常怀清净心,对弟子能否进前七不以为意。 全真教宗门大比第三轮也就是最终轮不再是轮流对打,毕竟,彼此强弱全真七子心中有数,故拟定了一个名次,若有异议者可进行挑战。名单依次往下:赵志敬、尹志平、顾志源、李志常、崔志方、张志敬、王志坦。 “见过掌教真人,各位师叔,弟子想要挑战赵志敬师兄!”对于这个结果,顾源自然不能满意,在名单公布的第一时间就跳上台前,宣布挑战对象。 全真七子只是笑笑,并不反对,对他们而言,顾源经受一番失败磨炼一番也好,没有人看好顾源的挑战。 “师弟的大道拳法为兄不敢大意,还请师兄品鉴一下为兄的全真剑法!”被当众挑战的赵志敬面色不愉,明显想要给顾源一个教训,手持木剑向顾源说道。 “师兄,请。”顾源没有理会赵志敬,相互施礼后,毫不停歇的迎向了赵志敬,又是一元复始。 “顾师弟,为兄这就教教你,你这一招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用的!”没有使出全真剑法,赵志敬同样一招迎了上去。 预想中的碰撞声没有想起,赵志敬的一掌只觉得陷入到了棉花中,空乏乏的浑不着力,接着便是一股劲力一转,赵志敬只觉得这股劲力击中了自己最不受力的地方,不自觉的顺着劲力的方向往侧边冲了过去,仅仅一招,顾源纹丝未动,赵志敬却狼狈的冲过了头。 “再来!”犹自不信结局的赵志敬甫一站稳,只觉四面八方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那么的怪异,简直让人不能忍受,顾不得别人说什么,赵志敬举起了手中的木剑,一式苍鹰搏兔袭向了顾源。 “哼!”看到赵志敬竟然使用苍鹰搏兔,王处一不禁有些恼怒,正要阻止赵志敬,却被马钰拦了下来,“且看看就是,有我们看着,总之不会有大碍。” 这苍鹰搏兔,取意于苍鹰在千米高空见到下面的兔子,冷不防如闪电般直冲而下,这一招的精髓,就是要快、准、狠,是全真剑法中的一式杀招。本来,在宗门大比中就不适宜使用这种杀招,更何况,赵志敬已经输了一招,作为师兄偶有失手不算什么,但失手后就使用杀招回应实在是有失风度,这也是王处一恼怒的原因所在。 第七章 世界原力 在外人眼中,赵志敬的剑似乎凝成了一点白芒,直冲顾源咽喉。只是,在顾源的眼中,这剑光却着实算不得快。 虽然在学园都市世界被近乎彻底打残,但顾源至少还有两点是永远不会失去的。第一点就是对抗诅咒锻炼出来的强悍精神力,第二点则是对力量的把握了,毕竟,曾经身为lv4大能力者的顾源不说人可敌国,但以一敌百还是没有问题的。有此两点,至少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攻击能让顾源露出惊容。当然,以顾源的强悍精神力,赵志敬的剑光缓慢的如同小儿舞剑一般。 看着赵志敬的剑,顾源笑了笑,非但没有闪避,反而如猎豹般窜出,还没有等到围观众人惊呼,便见到顾源一个假动作诱敌,引得赵志敬的剑势右劈,而顾源则是身体微一摇晃,铲足贴地左闪,借着冲势避过了攻击,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剑身擦肩而过,只见顾源顺势一个回转,一式一元复始径自打出,赵志敬此时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哪里来的及变换招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源一掌击向自己的后背。 “砰!”的一声,赵志敬摔倒在地。 “我不服,再来!” “混账,还不退下,丢人丢的还不够吗!”说话的正是赵志敬的师傅王处一。 “掌门师兄,还请您宣布结果吧!”制止了赵志敬的王处一并没有再理会其他,转而向马钰说道起来。 “既如此,顾志源暂列第一,赵志敬顺延第二,可还有挑战者?”马钰对于赵志敬的无理取闹只当看不见,毕竟,王处一就在眼前,还轮不到他来帮王处一教导徒弟,在王处一制止了闹剧之后,顺理成章的开始继续主持起大比来。 “掌教师伯,弟子想要向顾师弟请教!”说话的正是尹志平。作为丘处机的大弟子,虽然一直以来都被赵志敬压制,但尹志平心中也是不乏傲气,若是自己与赵志敬同龄,绝不会逊色于赵志敬。此次大比若是仅在赵志敬下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被顾志源这同龄师弟超越,尹志平心中自是一万个不服。 马钰没有立即答应,沉吟中望向了丘处机,见丘处机微微点头,顿时了然。 “可!” “丘师兄,你怎么看志平与志源之争?”刘处玄似乎注意到了丘处机与马钰之间的眼神交流,开口向丘处机问道。 “志平输定了!”丘处机的断言让刘处玄更感莫名,毕竟,丘处机既然已经断定尹志平必败,又为何 似乎看到了刘处玄眼中的疑惑,丘处机解释道,“志平这孩子虽然一向谦逊,但骨子里却着实有些骄傲,虽然打不过赵志敬,但同龄人中却自认第一,如今让他多经历几次失败,打磨打磨也好!” “志源的武功如此高明吗,邱师兄就断定志平会输,依我看,若非赵志敬大意了,也不见得会输!”突然开口的却非刘处玄,而是一直默不作声的谭处端。谭处端一向是“摒绝思虑,泯灭人我,苦心修道”,如今既然问出这话,也是说明对顾源着实产生了兴趣。 丘处机闻听谭处端此言,与马钰、王处一等人相视而笑,没有作答。 “谭师兄一心向道,于武学上的见识自然少了些,实际上,顾师侄武功已经确实可以算是三代第一了!”说话的正是清净散人孙不二。孙不二虽然是谭处端师妹,但她本是马钰的结发妻子,谭处端对她自不会当做一般师妹对待,长以师嫂之礼待之。而谭处端所问无疑显示了自身武学上的短板,七子中其他几人确是不好作答,也只有孙不二身份特殊,有些话可以直说,谭处端自也不会与这个既是师妹又是师嫂的人生气。 “志源师侄那全真大道拳分明已经到了可刚可柔的地步,更有了一丝阴阳相生,刚柔并济的味道,再加上他第二层的全真内功,三代弟子确实无人可敌了!”郝大通对于阴阳之道颇有几分心得,一眼便看出了顾源拳法中的味道。 实际上,顾源对道家思想一向是一知半解,又哪里真的知道什么阴阳相生,刚柔并济之理,不过是懵懵懂懂中知道不能死搬硬套,再凭借着强大的精神力控制自身出招力量,随放随收,看上去,到也确实有几分可刚可柔的味道。 “尹师兄,承让了!”在这说话的功夫,场上已经有了结果,不出意料,尹志平败了。又是一招一元复始,不同的是,这一次面对的是尹志平,相同的是,尹志平同样在这一招下折戟沉沙。默默回到队伍中的尹志平低垂着脑袋,有着说不出的沮丧。 “掌教师伯,弟子想要向顾师弟请教!”李志常向前。 “掌教师伯,弟子想要向顾师弟请教!”崔志方向前。 “掌教师伯,弟子想要向顾师弟请教!”张志敬向前。 “掌教师伯,弟子想要向顾师弟请教!”王志坦向前。 三代弟子前七中余下的四人纷纷向顾源挑战,此等场面着实难得一见。 面对纷纷请战的四人,马钰微有迟疑,在得到其他六子的示意后,看了看神完气足的顾源,道,“李志常上台!” 一招,李志常败退。 “崔志方上台!” 一招,崔志方败退。 “张志敬上台!” 一招,张志敬败退。 “王志坦上台!” 又是一招,王志坦败退。 自此,大比结束,在纷纷输给顾源之后,其他六人似乎失去了争夺座次的动力,没有再尝试挑战他人,而一年一度的大比也就在顾源的胜利中落下了帷幕。顾源如愿以偿获得三代弟子第一的称号,至于其他人,排名依次如下:赵志敬、尹志平、李志常、崔志方、张志敬、王志坦。 “师傅,我是不是非常没用,连一招都接不下?” “傻小子,你若能接下那一招,你和顾志源那小子也就差不多了,你若能接住他两招,你就能占到上风了!” “师傅,我若能接住三招呢?” “嘿嘿,三招过后,不管你怎么样,顾志源那小子反正是不成了!” “师傅,为什么啊?” “对付你的那一招,他以刚猛为要,使出了全部力量,这样的三招一过,他内力也就差不多耗尽了!” 七子各带着自己的弟子为他们扫清心中的阴霾,不过,七子没有说出的是,“若是众弟子内力上不能比肩顾源,在这种硬碰硬的冲击中根本等不到顾源内力耗尽,而另有一点没有说明的是,顾源并非只会硬碰硬,更是嗅觉敏锐,擅长虚实结合!” 估且,这也算是一种善意的隐瞒吧! 第八章 两年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经两年过去了。 对整个天下来说,两年时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南宋仍是在醉生梦死,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纸醉金迷的生活。金国刚刚走出政治动荡的格局,金宣宗也算是彻底坐稳了皇帝的位子,不过,金国颓势已显,再无开国之时的进取之心。至于蒙古,宛如雄鹰彻底张开了爪牙,两年时间,成吉思汗彻底从大漠中脱颖而出,虽未彻底统合大漠,但其所部俨然已经成为大漠最猛的雄鹰,最饥饿的豺狼,四处出击,南征北战,虽然暂时还未对金国宋国动手,但西夏确是饱受沧桑,俨然已经成为蒙古的练兵场,其所控制的河套与河西走廊地区更成为蒙古劫掠的重灾区。 对天下武林来说,这两年中除了全真教日益壮大,“天下第一大教”愈发实至名归以外,就再无其他大事了,整个武林也趋于平静。 在这个背景下,位于西夏与金国相交之地华山上悄然出现的一个帮派——华山派,自然也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唯有华山脚下华阴县的县令隐约知道这个势力如今的庞大。 不过,能被发配到这种边境战乱之地担任县令,足以说明这个县令在金国中是有多么不受重视,再加上,华山派成立的两年间逢年过节各种孝敬一切不少,又帮忙维护整个县中治安,让一直饱受西夏战乱流民困扰的县令省心了不少,两年期间竟然再没有一次遭受流民暴动,一时间,整个华阴县中难得成为一个世外桃源,百姓虽不说可以夜不闭户,也不用担心把命随时寄托在刀刃上。 不用怀疑,这所谓的华山派自然是顾源所立。 自两年前大比结束,顾源可谓是一鸣惊人,随之接受了马钰的单独指点,俨然已经成为全真三代第一人,掌门候选人。 对这些赞誉,顾源虽然不在乎,却也不妨利用之,毕竟,名望,在很多时候比武功更重要。 大比获得了第一,又误入神秘空间中确认了灵留言的真实性,更重要的是发现竟然借助世界原力的帮助辅助自己修炼武功,顾源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古墓中存在的九阴真经残卷。 得到古墓中九阴真经残卷的经过且不用叙说,虽然繁琐,需要便查全真后山溪流水池,但却丝毫危险也无,经过数次尝试后,顾源很轻松的找到了连同古墓的暗河。 九阴真经作为一代武学奇人黄裳留下的道家经典,纵然只有残卷,也是博大精深,不喑道家术语是万万难以解读的,若是像梅超风一样胡乱瞎练更是有极大的可能走火入魔。所幸,这一点难不住如今身为正统道家传入的顾源,毕竟,全真心法中就充斥着道家术语,若非有师长讲解,纵是一般的武林人士拿到了心法也是读不懂,看不明,更不用说修炼了。 可惜的是,两年时间顾源仍旧没有找到进入神秘空间的正确方法,只是在打坐中又误入了一次。 当时为动摇世界命运,窃取世界原力,顾源在得到九阴真经残卷后毁掉了古墓中的九阴真经石刻。可惜的是,重又进入神秘空间的顾源却没有发现更多的世界原力,显然,这种行为并没有动摇世界的命运,或者说动摇的还不够,让想要借机窃取世界原力的顾源失望透顶,这也让顾源不得不感叹,“山寨货到底比不上正品,如果是灵亲自来的话,大概多少能窃取一点世界原力。” 世界原力难得,还是今日神秘空间的机会难得? “灵,只能先对不起你了!”顾源暗暗吐槽道。 最后剩下的三分之一世界原力,顾源稍微犹豫一下后便吞掉了,毫无疑问,对现在的顾源来说,进入神秘空间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本想将这机会用在九阴真经上,不过出乎顾源意料的是,重复当时举动的顾源却并没有上次的收获,不,准确的说,这收获不是来自于刚刚得到的九阴真经,而是顾源一直在修炼的全真剑法。 经此一事,顾源也渐渐明白,似乎这世界原力的作用自己是相差了。原以为这世界原力可以将一门武学最精妙的地方直接灌输进自己的脑海,可有过两次的经历后,顾源渐渐明白,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世界原力的作用似乎是让自己的灵魂在沉睡中不停的修炼,醒来之后,既然是自己在修炼,修炼的记忆自然在自己脑海。 不过,虽然梦中灵魂的修炼时间是与现实同步的,但梦中一个时辰的修炼似乎比得上自己一年的修炼成果,而三分之一缕世界原力带给顾源的修炼时间约三个时辰,这就意味着,在全真大道拳上,顾源近乎于修炼了三年,修炼三年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但全真大道拳毕竟只是一门基础拳法,三年时间全部精力投入到一门基础拳法的修炼,纵然是下愚之人也必有所得,更何况顾源虽然谈不上智慧超群,但也绝不是什么下愚之人。至于之后的肉体跟不上脑中的记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有了修炼过的记忆,重新捡回不过易如反掌。没有用三年时间,仅仅三月,顾源的全真大道拳已经可以说是大成了。 然而,全真剑法毕竟不是全真大道拳,全真剑法七剑七式,共七七四十九式,变化精微,与全真教的全真心法相得益彰,难度远在顾源修炼的全真大道拳之上,即使是顾源得到了马钰的亲身指点,暂时也不过空有其形,连真正入门都谈不上。在三分之一缕世界原力的帮助下,顾源可以说又有了三年的修炼经验,可惜,面对更高深的武学,顾源纵是真正修炼三年,也绝不可能达到大成,三年的经验,不过让顾源剑法小成。 而对于最后三分之一缕世界原力被用在了全真剑法而不是九阴真经上,顾源已经想的很是透彻,世界原力作用的是自己的灵魂而不是武学,换句话说,选择在世界原力加持下修炼全真剑法的是顾源的潜意识,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至于这两年中的全真大比小比,顾源可谓是已经独领风骚,凭借小成的全真剑法,纵然藏拙,其余弟子也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唯一对顾源情况知之甚祥的唯有他的师傅全真掌教马钰,不只是他的武功,也包括了他在外所做的一切。 华山与全真教同属陕西境内,相距约一百五十公里,快马加鞭的话一日夜可达。可以说,整个华阴县都属于全真教的势力范围。顾源在华山干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造反的事业,若非马钰动用全真教的力量帮忙遮掩,纵是边境偏远之地,金国也不能容他。 只是,全真教终究坐落在金国境内,有些事却不得不注意。虽然对于顾源所做的事情并不是非常支持,但马钰倒也是没有反对。站在他的立场上,丘处机既然能收金国小王爷为徒,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内中有多少隐秘,但终究算的上是不妥。 自古一来,这种算的上是站队的行为总有后患重重,如今虽借助金国的力量使全真教声威更胜一层楼,但他日难免就要受金国拖累。 而就算是最后天下归金,以如今全真统领天下道门的威视,任何一个统一政权都不会放过,最后的结局不是消亡就是拆散分割,马钰对这些看的很清楚,近些年来看着全真教如烈火烹油般越发兴盛,内心担忧不足为外人道。更何况,马钰本也不看好金国。 而今顾源所为不管为何,至少能够经营华山,开辟别府,万一有变,总能为全真教留下一条后路。毕竟,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第九章 暗访 华阴县城。 这日一个道人向城中走来。把手城门的卫兵远远望去,只觉得这道人别有一番风姿,一见便似非凡人物。待这道人靠近些,才看清眼前竟是一个苍须道士,面色红润,手里拿着一柄拂尘。这道人身旁倒也没有车马,只是孤身一人,却不知如何在路上保持一件道袍一尘不染。 “敢问小哥,入城费是几个钱?”道人来到城门前,打了个稽,向守城卫兵问道。 “道长尽管进去,这城进出不要钱。”矗立城门旁的士兵忙不迭的回礼道。 “哦——,再问小哥一句,这入城费是谁也不用交吗?”道士轻抚胡须,若有所思问道。 “确是如此。”士兵言之凿凿道。 道人谢过士兵,径直走入城中。 一进城中,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各种喧嚣声滚滚而来。 “炊饼!炊饼!” “糖人诶” “铁口直断,算卦问字,无有不准” 两边街道齐整,米铺、醋铺、当铺、布店、酒店各种商铺鳞次栉比,街上行人熙攘,大多面色红润,神态平静悠闲——这种安稳的秩序,令道人暗中点头,知道这是官府得力,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才有的气象。 这道人正是马钰。 乱世之中能有如此繁华盛景,不要说只是一个县城,就是一郡城也不大可能。更不用说这华阴县还毗邻西夏,饱受西夏乱民之苦。 “如此看来,这华山之事,似乎大有放手!”马钰来到一处酒楼,甩出几个大钱,立即就被殷勤的小二请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又点了一壶清茶,几盘点心,慢慢吃喝着。 历来酒楼茶馆,青楼赌坊,接待八方来客,乃是消息第一灵通之地,只要仔细搜集,总能有所收获。以道人的身份自不会前往青楼赌坊,无疑酒楼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功聚双耳,整个酒楼的声音自然而然传入他的耳朵,不漏丝毫。众多杂乱声音中,从楼上一处包厢中传出的话引起了马钰的注意。 “张老板,生意兴隆啊,听说你最近又从西夏搞来一批战马,这下又能换取大把的琉璃器额度了!” “哈哈李老板,谁不知道最近你从宋国搞来大批粮食,换了上万块的香皂,单此一个往返,就是万两白银啊!” “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都是托了宁先生的福。” “张老板,你说这宁先生究竟是什么人,粮食、战马,听说还有人在运送兵器,这宁先生究竟是想干什么?” “我说李老板啊,我们只管做我们的生意,这些事情不该问也不能问,没准人家只是用来剿匪的吗!” “是地是地,张老板说的是,是我孟浪了,我当自罚三杯,来来来,喝喝喝!” 虽然久居深山,但对于这两年文明天下的琉璃器和香皂二物,马钰也是有所耳闻。自一年半前此两物出示后,迅速风靡宋金两国,时人莫不以使用琉璃器与香皂为荣。不过,与名气对应的是自然是价格,一件精美的琉璃器甚至可以达到上千两白银,至于香皂,巴掌大一块就要一两银子,非豪奢之家是绝对用不起的,不过,马钰确是不知,这两物竟似是产自这里。 至于那两人口中的宁先生,马钰也隐约猜测出了其人身份,毕竟,顾源这两年中没少从终南山诱拐弟子下山,第一个跟着顾源跑掉的就算广宁真人郝大通的弟子宁志明。若非看在顾源献上一份道家绝顶功法易筋洗髓经的面子上,马钰是绝不会同意武功未成的众人下山的。 这易筋洗髓经自然和少林寺的两部经典易筋经、洗髓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聪明人想必都已经猜出,这所谓的易筋洗髓经正是出自九阴真经上的武功。虽然全真有祖训不得修炼九阴真经上的武功,但奈何并没有人知道这易筋洗髓经出自九阴真经,自然,全真七子不会放过这送上眼前的武学宝典。 若是其他的武功,纵然是降龙十八掌这等武林绝学放到全真七子面前,全真七子也不一定修炼,毕竟,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全真七子也是懂的,更何况,全真教的武功本就不输于天下任何武学。不过,这易筋洗髓经虽是绝顶武功,确是固本培元改善根骨的功夫,全真七子大多是半路出家,若不是王重阳这等武林大宗师亲自指点,以七子修行武功的年岁是万万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的,只是,纵使是王重阳,短时间内也没有改善根基的好办法,只有创出一门全真大道拳能帮助七子缓慢固本培元,改善根基。这也是全真大道拳虽然杀伤力不够却能成为全真必修功法的原因所在。 不过,到底全真大道拳比不得这九阴真经上的易筋洗髓篇,如今有机会更上一层楼,七子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 顾源发现似乎随着自己的武功越来越高,自己进入神秘空间的机会越来越大。 再次进入神秘空间了! 没有想到的是,晶球中一缕世界之力自由自在的飘荡着。 是他讲易筋洗髓篇贡献给全真教?还是开创华山基业? “这里毕竟是个武侠世界,全真教的武功整体上升,应该影响更大一些吧!”顾源心中的遐思自然不足为外人道。 重新得到的一缕世界原力自然不能保留,如今可以说是顾源最弱小同时也是最需要力量的时候,哪里能随意挥霍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三分之一缕世界原力喂养世界树幼苗,此是长久之计,万万不可因时而废。三分之一缕世界原力留下作为给灵的储备,同时也是备不时之需。实际上,虽然隐约猜到世界原力应该拥有更多的作用,但此时的顾源却并没有资本进行浪费。只能先帮灵储存起来,在真正需要的时候也许可以救命也说不定! 最后的三分之一缕世界原力被用在了易筋断骨篇上。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使用世界原力之前,顾源不断思考着着易筋断骨篇的修炼,背诵易筋锻骨篇的修炼法诀,努力让自己被洗脑确保自己即使是在睡梦中修炼武功第一个选择也是修炼易筋断骨篇。 不得不说,顾源的方法确实有效。不过,易筋锻骨篇也绝非一般武学能比,世界之力辅助下三个时辰的修炼虽然让顾源获得了三年的修炼经验,但易筋锻骨篇是内功,易筋锻骨篇是内功,易筋锻骨篇是内功,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修炼内功的经验再怎么充足,真正开始修炼的话还是要从头开始,只不过,有过三年的修炼经验能够避免掉一些错误,对心法的了解更透彻,不会走火入魔罢了。 尽管如此,不用小心翼翼的重新摸索,还是为顾源省却了不少的时间。更重要的是,易筋锻骨篇修炼出的内力是融入到筋脉骨骼之中的,并不会造成内力驳杂的问题,反而随着筋脉骨骼的强健,顾源全真心法的修行是愈发神速了。 两年时间顾源先是突破全真心法第三层,待到第三层圆满后竟然毫不停留的直入第四层,丝毫没有遇到全真心法下篇与中篇的瓶颈,让马钰都不得不惊奇一番,只能归功于易筋断骨篇的神奇。 第十章 明察 “师傅,这当今天下就如同东汉末年一般,南宋偏安一隅,如同蜀国,金国暂时是守成有余,进攻不知,如同吴国,唯有蒙古,如魏国一般,对天下虎视眈眈,有想法也有魄力夺得这个天下!只是——” “只是什么?” “东汉末年,魏蜀吴到底还是一母同胞,无论是谁得到了天下,到底不会苛待我炎黄血裔,而今却不同,我炎黄正统只剩下南宋一隅了,不论金国还是蒙古都不可能是我汉家子弟与其族人等同,师傅,现在金国境内汉人子弟已经是二等人了,若是有一天汉人最后的江山彻底葬送,那么就真的是末等汉人了!” 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大街,感叹着这难得的平安与繁华,一年前下山游历归来的顾源对马钰所说的话又在耳边回响,虽然时至今日,但当时的景象确是历历在目。 马钰回想起当时自己的问题,“你想要保宋抗金?” “弟子要的是汉人正统!” “如何要?” “还请师傅拭目以待!” 近乎两年的时间,顾源只在每年大比小比中出现,而在马钰的默许下,全真教身家清白的三代弟子被顾源带走了近半。 时至今日,马钰料想中顾源四处碰壁终究会心灰意冷回转终南的情景俨然已经破灭,全真近半身价情白的三代弟子在这里,可以说,不管如何,全真教的未来在这里,全真教也已经无法彻底脱离干系了。如此局面已经可以说是大出马钰意料,此来,他本欲带着全真弟子回山,不欲全真教牵扯进这种天下大争之中,只是,这一路上他所见所闻,倒让他心中开始泛起波澜,如今他抱着怎样一种心态恐怕连自己也是难解的很。 正当马钰思考之际,酒楼门口突然一阵骚动。 “宁先生,您今儿怎得空过来” “宁先生,您好” “宁先生,小的是大丰米行的掌柜,见过宁先生” “宁先生,小的是城外张家的管家,见过宁先生” 一阵阵逢迎之声传入马钰耳中,马钰本不欲理会,却不想骚动竟然直直的朝着他所在之地移动过来。 “弟子宁志明见过掌教师伯,此处人多眼杂,还请掌教师伯移步!”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宁志明给予了马钰莫大的冲击,虽然身为全真掌教,纵是宋金两国皇宫大内也可去得,拍他马屁的也绝不会少。但印象中那个略带三分怯弱的少年与眼前这个身着月白色儒衫,英姿飒爽,仪态万方,众人簇拥的翩翩公子仿若两个人,一时间还是让马钰惊住了。毕竟,在马钰的想法中,顾源等人纵非“占山为王,聚众为匪”,干的也是造反的买卖,哪里想到单单宁志明就如此高调,更不用说还未出现的顾源了,一时间,马钰竟然颇为好奇,顾源等人两年间究竟做到了什么! 众多簇拥在宁志明身边的众人见此情景,哪里不知道宁志明眼前这道士是其师长一类的,顿时在场中地位最高的张府管家眼珠一转,便向后面众人道,“今日宁先生有要事在身,大家都散了散了。”回过头又对宁志明说道,“宁先生,我等不敢打扰先生与老大人相聚,这便告辞了!” “嗯,好,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他上次所求之事,我允了!” “谢过宁先生!” 且不说这张府管家的喜出望外,还未散去的众人见此不禁心中暗恼,“竟又被张家抢到了机会!”只是,现在宁志明明显要贵客要接待,众人也不敢再上前打扰。 在宁志明引导下,马钰随之一同离开。 只是,一路上,不时有人向宁志明行礼问好,可以看的出,宁志明在这华阴县城中是颇有人望,一时间倒让马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而宁志明似是也不知道该对突然而至的掌教师伯说些什么,一路闷不做声,直至二人来到目的地——华阴县衙。 既是县衙,自然有人守卫,不过守卫却对宁志明马钰二人视若不见一般,径直放了二人进入县衙之中。 看到县衙的守卫如松柏般挺立,马钰终于发觉为何一进此城总觉得有些怪异。这怪异就源自这守城的士兵,同这县衙的守卫一般,这精气神完全不同与马钰在其他地方所见,如果一定要马钰来形容这种感觉,那只能是铮铮铁骨。 这已经是极高的评价,要知道,不论是南宋还是金国,这种当兵的都被称为“下九流”,是比地痞无赖还要令人畏惧恶心的存在,而在这里,似乎并没有这种感觉,来往百姓虽然仍是畏惧这些士兵,可似乎这畏惧也与别的地方不同,仅仅是一种平头百姓对暴力集团的天然畏惧。 后衙之中,宁志明命人奉上香茗,随后便遣散了仆从。 “掌教师伯,您此来何事?” “你这消息倒是灵通的很,我刚坐定还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你就找到了我!”没有回答宁志明的问题,马钰倒是先赞叹了一番宁志明的情报能力。 “不敢欺瞒掌教,整个城中都是我们的耳目,掌教一入城中我便得到了消息!” “志源及其他弟子何在?” “顾师兄军务繁忙,我已经派人通知了顾师兄。至于其他师兄弟,目前坐镇其他地方,眼下只有我和李志常师兄在华阴。” “军务?什么军务?”听闻军务二字,马钰蹙起了眉头。 “还请掌教师伯恕罪,弟子暂时无法告知掌教!” “那志常呢?为何不来见我?” “志常师兄正在协助顾师兄处理公务。” “处理什么公务?”马钰颇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趋势。 “还请掌教师伯恕罪” 看到眼前对答如流,侃侃而谈的宁志明,马钰虽然不满意他的回答,但心中颇为高兴,‘全真又多一俊杰’,若是以往,宁志明面对自己这个掌教师伯是万万做不到如此从容的。 心中高兴但面上却丝毫不漏,甚至更加严肃了几分。 “砰”的一声,随着马钰猛的一拍桌子,站立起来,面色不渝,“混账,你眼中还有我这个掌教师伯吗?” “噗通”,宁志明猛的跪下,却一句话也不说。 定定的看着倔强跪下的宁志明,马钰叹了一口气,“罢了!你先起来吧。” “掌教师伯,有些事情弟子实在无法诉说,还请掌教师伯耐心等待顾师兄!” 第十一章 合盘托出 今夜注定无眠。 马钰透过窗子望向远处的星光,时而皱眉,时而舒展,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摒退了幕僚独自等待顾源消息的宁志明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焦虑不安。 远在潼关收到消息的顾源陷入深深的思索。 第二日清晨,春风和煦,阳光正好。 此时的宁志明回想起昨晚接到的信件,心中略为安定。 来到马钰所居院落,远远看去马钰正在舒展筋骨,打着全真大道拳,明白马钰正在做早课,宁志明自然不敢打扰,静静的候在一旁。 “拜见掌教师伯,昨夜掌教师伯可安歇好?”马钰收功完毕,宁志明立即上前拜见。 “尚可!” “顾师兄及李师兄等人已经在恭候师伯,请师伯跟我来。” 县衙的门口早已有人备好了两匹骏马,通体乌黑,一眼望去便非凡品。 “师伯,顾师兄在离此四十里外的潼关驻扎,我们骑马一个时辰可达。”宁志明同马钰。 “潼关为金国重兵把守之地,志源竟然在潼关?” “师伯到时便知。”宁志明神秘一笑,却不做答。 潼关,位于陕西省渭南市潼关县北,北临黄河,南踞山腰。水经注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始建于东汉建安元年(196年)。潼关是关中的东大门,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素有“畿内首险”、“四镇咽喉”、“百二重关”之誉。 只是,自从潼关落入金朝手中,虽重要性不减当年,也有金国重兵把守,但面对宋金之争,毕竟已非第一战略要地。 如今,宋金之间,最大的天险再非潼关,而是淮河,最大的关卡也非潼关,而是大散关。 当然,这里是将南宋放到防御位置,如果要进攻金国,那么潼关的重要性就凸显了,这是入侵金国面临的最大屏障。历史上,也是蒙古攻破了潼关,才能最终进军开封,灭亡了金国。 也因此,不管潼关对于宋朝的意义如何,对于金国,这是必须重兵把守的一处战略要地。 潼关城,依托潼关而成的一座微型城市,有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潼关城也不例外。 潼关城最出名的酒店——悦来客栈。 客栈从不对外人开放的后院之中,古朴的石桌旁,此时正有一俗一道相对而坐,除此以外,唯有一人侍奉在身前。这坐着的二人,正是顾源及马钰,侍立一旁的,自然是宁志明。 而在小院四周,隐隐约约布置着无数人马,将小院围的水泄不同。 “潼关既下,萧关为南宋与西夏屏障,今西夏饱受蒙古欺凌,萧关作用大大降低,要得手不难。武关扼守要道,向西北上行,越秦岭分水岭后,可径至陕西蓝田,下临长安;向东南下行,即至南阳盆地,为关中东南门户,可惜,如今的武关在宋金对峙下作用也是大大降低,费一番功夫也可到手,唯独大散关,是宋金屏障之要地,北不得散关,无以图汉中、巴蜀;南不得散关,则无以图关中,想要拿下十分困难!只是——” “只是,若能能下,以关中四险,可复李唐故事!”道人没等待顾源继续,亲自将顾源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志源,天下纷争一起,又是生灵涂炭啊!” “如今这个天下,早晚纷争再起,倒不如我来开始,进一步混一天下,退一步也可充当宋金缓冲,为天下挣得一点时间。” “天下之争——难难难?你做好准备了吗?” “师傅可知当今琉璃器与香皂二物?”顾源突然岔开话题,向马钰问道。 “略有耳闻!” “师傅可知这二物两年间带给了我什么?” “是一张大网,一张勾连宋金,网罗天下的大网。”不待马钰回答,顾源自顾自答道。 “若只论银钱,两年间我至少得了百万两白银,师傅可知眼下这些银两去处?” 纵然是马钰,听闻百万两白银之巨也不由得震了又震。须知,十两白银已经足够普通一户人家一年花销,百万两白银 “这百万两白银为我得到了整个华阴县,为我养了一万大军,更是让我与宋金高层建立了紧密的联系。”顿了顿,顾源继续说道,“就在这潼关之中,虽然有金军两万人,可被我收买的百夫长就有10余人,凭借这些人马,里应外合之下取潼关如探囊取物!” “就算你得了潼关又如何,今日关中非往日关中,宋金夹击之下,你焉能成功。现在回头还来的及!”马钰疾呼道。 顾源没有回答马钰的问题,反而说道,“师傅,有一人曾经给我上中下三策,我且说与师傅听听。” “哪三策?” “上策为突袭四关,据关内而守,这便是李唐之路。” “占据关中之地自然是进可攻,退可守,只是,若你不能短时间内攻克四关,必遭宋金反噬,到时一切皆休!你要如何?”马钰不以为意的点评道。毕竟,若是这关中之地这么好拿,哪里还能等到顾源来取。 顾源没有理会马钰,继续说道,“中策则为据潼关,结交南宋,稳住后方,兵进河南!” “后路操之于人手,成功失败仅在别人一念之间。” “下策为奇袭潼关,举兵北上。” “不过流寇尔,纵猖狂一时,终是无根浮萍。” 顾源笑了笑,接着说道,“师傅,若我能在一月之内连下四关,举十万兵力北上河南,再退而让关于宋,这天下有几分指望?” “这——”马钰迟疑了,虽然不想评价,但终是缓缓开口,“如此有三成指望!” “三成希望,如何不能一搏?”顾源笑道。 “十万大军何来?粮草何来?又如何能一月之内连下四关?” 顾源微微笑了笑,眼神示意了下侍立一旁的宁志明。 “掌教师伯,我们占据华阴,一方面师兄以金钱赎买大户人家土地,以之招收安顿流民,另一方面从流民中精选青壮,以之为军,眼下消息在各地流民中已经渐渐传开,投奔流民越来越多。我们通过商会换购米粮解救流民,以土地安置流民,再从流民中选拔士兵,眼下已经有万人了!” “有此万人为军,只要根基一立,扩充十万不过反掌之间。”顾源接着补充道,“至于粮草,我们储备的粮草确实只够一万大军一年使用,但潼关之中多的是米粮,拿下潼关,纵是十万人也养的起。” “你们拿钱赎买土地来安置流民,若没有足够土地来安置流民,恐怕一切成空,纵是你们有百万资材,又哪里足够?”马钰透过顾源的种种布置,直接指向了顾源的核心之处。流民愿意安定下来,愿意为顾源卖命,为的无非就是土地,若土地不够 “师傅,刚开始时我们只是不想闹出太大动静,至于以后,谁说土地就一定要拿钱来买,金国贵族有的是土地!” 马钰凝视着顾源,看着他眼神中透出来的坚定,印象中那个病弱的少年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彻底消失,不留下一丝痕迹,寂静的空气中传来莫名的一种压抑感,但不论是顾源还是宁志明都没有丝毫要动摇的样子,“罢了罢了,你们的事情还是自己操持吧,不要漏了我全真教的根底便好。” 马钰离开了,来的时候马钰是一个人,走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注视着马钰的身影慢慢消失,顾源暗暗松了口气,马钰不论对他的原身还是他都有着恩惠,如非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与他翻脸,更何况,如今他手下的人大多是从全真教拉出来的弟子,就算是为了这些人,也是万万不能与马钰闹翻的。 思索再三后,他终于决定合盘托出,全真教已经被他半绑在了战车上,不管马钰怎么做,都改变不了他是全真教弟子的事实,而今,马钰唯一能做的,仅仅是帮助他们掩盖痕迹罢了。 第十二章 天下动荡 马钰的到来与离去似乎丝毫没有对潼关城造成影响。 潼关依旧是潼关,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但不论是马钰还是顾源都清楚的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马钰虽然并没有开口支持顾源,但既然没有成功阻止顾源,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默认了顾源调动全真教的势力。 “师兄,我们真的要在今年行动吗?” 看着一脸幸福的宁志明,顾源有些无语,真没有想到像书生多于像道士的宁志明儒雅的外表下潜藏的竟是如此一颗唯恐天下不乱的心。 “当然不是,我们要等,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公元1216年,宋嘉定九年。 整个天下烽烟四起。 春,正月,庚午(1月16日),蒙古取金曹州。 己卯(1月25日),金立皇子遂王守礼为皇太子。 二月,甲申朔(1月29日),日有食之。 金命皇太子控制枢密院事。 蒙古围金太原府,己亥(2月16日),攻下霍山诸隘。 辛亥(2月28日),东、西两川地大震。 金同知观州张开复河间府、沧、献等州,并属县十三。 三月,乙卯(3月1日),东,西两川地震;甲子(3月10日),又震。马湖夷界山崩八十里,江水不通。丁卯(3月13日),又震;壬申(3月18日),又震。 是月,金复恩、邢二州。 —— 值此天下动荡之际,顾源等人也开始忙碌起来。各地的消息纷纷汇聚于顾源宁志明等人手中,当看到“嘉定八年末,金国南京路开封府泰康县的百姓刘全、时温、山东西路东平府的百姓李宁谋反,皆被诛”的消息后,宁志明不由的浑身冒出一身冷汗,若非顾源坚持时机未至,他们差点落入刘全等人的下场。 “天不佑金国,时机至矣!”,看到四川境内接连发生的地震的消息,顾源终于下定了决心。 “师弟,如今金国蒙古战争呈现胶着态势,四川又有如此天灾,必然会造成大批流民,我们的时机到了,吩咐下去,全部进入紧急状态,务必按照计划一鼓而下!” “师兄,金国似乎还有着余力,现在行动——?要不再等等?” “金国虽然已经从蒙古的突袭中反应过来,看上去似乎还有着大批精兵良将,丢失的土地也正一一被收复,但眼下金国收回一寸土地,就是多了一个包袱,大批的难民百姓会对金国造成沉重的压力,而蒙古已经后继乏力,退兵已经成为必然,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我们手中,如何不能行动,吩咐下去,等我号令!” “是,师兄!” 嘉定九年,四月一日。 本已动荡的天下在这一刻变的更加动荡起来,历史在这一刻也悄然改变了轨迹。 随着顾源的一声号令,仅余万余守军的潼关在外有顾源两万大军,内有顾源内应的情况下轻松易手(潼关另一半的守军被调离潼关攻打蒙古大军)。 半月时间,顾源整编军队,招收流民,起兵五万,号称十万大军从潼关入陕西,一时间,陕西局势糜烂,金国又遭重创,首尾不能兼顾,一时竟有亡国之相。 4月15日,金国凤翔路秦州唐进、何进率十万之众欲归附南宋。但南宋四川制置使董居谊面对无论西夏还是金国、叛军还是百姓,一律是一个态度:拒之不纳 金知平阳府胥鼎,闻蒙古兵度潼关,本欲派遣必喇阿噜岱、图克坦伯嘉帅兵万五千,由便道济河趋关陕。 又闻潼关已经易主叛军,大惊,担心叛军与蒙古合流,遂遣使游说。 与此同时,蒙古大军欲要度潼关直攻汴京,宁志明领大军一万人驻守潼关,对峙蒙古大军于城下。 整个陕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局势演变令人眼花缭乱。 蒙古、金国、顾源甚至宋朝各自插了一脚,在这其中,最焦急的自然是金国,若是顾源不顾一切放开潼关让蒙古入境,金国慢慢占据的战略优势必然出现巨大的漏洞,甚至在蒙古铁蹄下有着一败涂地的可能。而与之最不想干的自然是宋朝,不论其他三方打成了怎样已过乱粥,于宋朝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为了防止自身陷入这个泥潭,宋朝已经连送上门的肥肉都弃之不顾(戊戌,秦州人唐进,与其徒何进等引众十万来归,四川制置使董居谊拒却之),可以想象如今的局势是多么的混乱,任何一方一步踏错就有可能造成江山倾覆,战乱连绵,从这个角度来说倒也怨不得宋朝拒绝收留金国唐进及其徒何进的归附。 不过这个消息传来到也让仍旧心念宋朝的李志常等人失望不已,如此没有担当,只想着独善其身,又哪里能值得效忠呢!顾源的队伍无形中凝聚力又上升了一分。 潼关局势牵动了金国的神经命脉,决定了蒙古的此次攻金的战局,牵动着宋朝的注意,一时间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彻夜难眠。 四月二十日,顾源上表金国,自愿称臣降金。金宣宗完颜珣大悦,封顾源为陕王,顾源慨然接受,一时天下大哗,无人知晓顾源为何人。 四月二十五日,宁志明兵出潼关,与埋伏在外的顾源里应外合,将潼关城下蒙古主力击溃,蒙古帅大部撤退,顾源尾随蒙古离去,一路衔尾追击,迫使蒙军主力不得断尾求生。 四月二十七日,李志常带兵伪装败退蒙军诈开西安大门,西安中蒙古守军空虚,再加不善于守城,仅一日,李志常夺得西安。 四月三十日,自潼关溃逃的蒙军主力在西安城下遭到埋伏,尾追而至的顾源同西安城中的李志常前后夹击,彻底击溃蒙军主力,自此,陕西境内蒙军为之一空。 自公元1215年5月成吉思汗率兵南下,包围西安,一番激战后击溃救援的金军,金军主帅弃城而逃,城中军民投降,蒙古军终于占领陕西为时已经一年。蒙古虽然统治了陕西,但蒙人生性残暴,动辄杀人灭族,陕西百姓无论汉金深受其苦,顾源大军所过之处,陕西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仅仅一年,陕西就脱离了蒙古的统治,落入了顾源的手中。 半月之间,陕西境内风起云涌,顾源打着陕西王的名号一路攻城略地,一时天下闻名,无人不知陕西王顾源的大名。 事情的真相当然没有这么简单,陕西之地本脱离金国控制落入蒙古手中已经一年,若非潼关还在金国手中,金国难免要再次迁都,如今潼关落入顾源手中,金国君臣自是不肯干休,只是如今金国军士疲惫,将无战心,国无余力,再加上担心顾源开关投奔蒙古,遂以封顾源为陕王,并承诺其击退蒙古后若能占据陕西不取分毫为条件,让顾源攻打蒙古。 对金国而言,这自然是惠而不费的事情,金国付出的仅仅是口头上的封赏,连一粒粮食都没有给,陕西本已经不在金国手中,一个称号若能换得顾源与蒙古彻底决裂,不让潼关落入蒙古手中实在是再合算不过了。 金国想过顾源被蒙古击溃,不得不带着潼关投奔金国,也想过顾源与蒙古两败俱伤,金国来捡这个便宜,唯独没有想到,顾源竟然真的击溃陕西境内蒙军主力,彻底占领了陕西,一时为之坐蜡。 至于为何顾源要金国的封号而不是宋朝的封号,只能说宋朝打的算盘太好,蒙古金国两不得罪,送去的国书甚至没有通过大散关 第十三章 称王建制 西安,古称“长安”、“镐京”,又被称为帝王都。宫室繁多,富丽堂皇,百姓安居乐业。 只是,在蒙古统治西安的一年中,西安的一切建筑都遭到了蒙古人的极大破坏。 而今,在西安的府衙中又迎来了另一个主人。 “诸位,我今虽领王位,但我们的情况仍旧是危如累卵。金国随时有可能抢夺潼关,更有蒙古的虎视眈眈,各位仍需努力。”府衙中,顾源立于上首侃侃而谈,底下众人分左右而立,纵然顾源将局势说的多么危险,也难以掩盖底下众人的喜悦之意。 顾源见此,内心虽然焦虑,明面上却无法表露出来。被迫领了“陕王”称号,虽然同计划中占领北方大部后称王有些出入,然而,现实如此,由不得顾源再做他想,只能想法打压住部下的骄矜之心,调整既定策略。 “总而言之,兵部必须继续执行推广民兵政策,藏兵于民,坚持军功授田制,吏部必须开始建立自己的学校,培养自己的官员,商部可以将精致白糖食盐等放出去了,我们如今有守护这份生意的本钱,工部一定要将我说的冶铁高炉搞出来,刑部重新制定的法规尽快出来,一定要让劳动改造成为最普遍的惩罚,礼部尽快公关宋朝” 不错,顾源称王建制使用的正是六部制,只是将户部改为商部,各部职责也有了很大的不同。 当然,现在的小王庭只是一个框架,有些部门连人都凑不齐,只不过,顾源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毕竟,“论种田,我们穿越者不怕任何人!”顾源默默想道。 —— 终南山,全真教。 “掌教师兄,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你将我们几个都召集起来有何事?” “郝师弟既然到了,且耐心等待一二,待到其他师弟都到了再说。” 看着马钰面露愁容,算了算日子,郝大通面露一丝了然,手指指向山外,问道,“莫非是那边?” “不错!” 郝大通看了看马钰闭上的双眼,知道现在他没有谈下去的意思,顿时收了声,静坐在一旁蒲团上等待其他全真七子到来。 眼下天下动荡,难得七子俱在山中,不多一会,七子已然俱在。 “诸位师弟,志源称陕王了,志明是他的丞相,志常是他的大将军,其他跟随他的三代弟子也各有所得,如今召集诸位师弟,我想问问师弟,全真教应如何是好?” 全真七子中除清净散人孙不二以外俱有弟子被顾源蛊惑下山,如今成为顾源的左膀右臂,对顾源那边的事情虽然不是无一不知,也知道大体情况,只是一直以来,没有人认为顾源那一帮人真的会闯出什么局面出来,也都把这一遭当做道门弟子入红尘修行的过程,并不曾多加约束。 “掌教师兄,不知你意如何?”丘处机皱了皱眉,他向来是个直肠子,再加嫉恶如仇,并不认为志源志常等人做的有错,反而击掌称赞,再加上七子中他仅在马钰之下,对眼下马钰明显不善的态度,丘处机有些不明就里。 环顾了四周,见王处一、郝大通、谭处端、刘处玄、孙不二等人在丘处机开口后明显面露疑惑之色,马钰继续解释道,“志源等人下山并未隐瞒行迹,虽眼下无人知晓他们来自我全真教,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总有一天,消息会泄露出去。到时候我全真教如何面对天下人,又如何自处呢?” 丘处机等人顿时了然,明白了马钰的担忧。自古以来,以宗教争霸天下向来为当权者所忌讳,而不论是汉末张角黄巾起义还是后来弥勒教白莲教之类的乱党就没有一次成功的。如今全真教立足陕西,但传教之地却遍布宋金甚至蒙古,若是世人知道顾源等人来自全真教,恐怕全真教偌大基业毁于一旦! 只是,思索到此处,众人却沉默了,不知如何是好。 “掌教师兄难道是要将他们逐出师门?”沉闷的气氛终于被打破,是清净散人孙不二。 “绝对不行!”丘处机、谭处端、王处一、郝大通、刘处玄俱是一声惊呼。话音落下,几人相互看了看,目光最终落在了丘处机的身上。 “掌教师兄,此事不妥。”虽然知道清净散人说的九成就是马钰的意思,但丘处机仍是硬着头皮说道。 “有何不妥能与全真基业相比?”马钰幽幽的说道。 丘处机顿时沉默了,全真教发展到尽头可以说离不开全真七子任何一个人的努力,是七子的心血所寄,马钰以全真基业为立足点,确是让丘处机无话可说。 “哎——”,郝大通的一声叹息吸引了七子的注意。 “掌教师兄,若是将山下的弟子都逐出师门,眼下的全真基业自然没有问题,那将来的全真基业呢?” 丘处机眼前一亮,“不错,师兄,我全真教三代精华几乎俱在山下,若是统统逐出山门,我们全真教恐怕未来堪忧啊!” “掌教师兄,还请三思!”丘处机道。 “掌教师兄,还请三思!”王处一、谭处端、刘处玄齐齐跟随道。 马钰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可以看出现在的马钰一定是苦恼万分,千般顾虑,百般纠结。 “掌教师兄,就算将他们逐出山门,知道的人难道不会认为是全真教故意如此,全真教已经难以脱离干系了!还请掌教师兄三思。”郝大通继续劝道。 望着众人难得的统一意见,马钰苦笑,皱着的眉头却不见舒展开来“众位师弟,且住且住,我并未说一定要将他们逐出山门。” 顿了顿,马钰自袖中取出一封信,“诸位师弟且看看这封志源写的信吧。”说着便将信件递给了右手旁的丘处机。 “众位师弟都看过了,有什么想法且说一说。”待众人一一看完信件,马钰说道。 “志源信中概括起来,无过两字——要人,这事却着实值得商榷。”丘处机微微思索,开口说道。 “人不能再给他了,再给我们三代弟子就一个不剩了!”谭处端提出了异议。 “王师弟、郝师弟、刘师弟,你们什么想法?”马钰看向还未出声的王处一、郝大通及刘处玄问道。 “众位弟子若愿意跟他走,我们也不好阻拦,依我看,想去的去,只是有一条,不得泄露全真教弟子的身份。”王处一道。 “依掌教师兄便是。”郝大通弟子稀少,最出众的弟子宁志明已经被绑在了顾源身边,再派不派弟子与他关系着实不大。 “掌教师兄决断吧!”刘处玄也将问题推给了马钰。 “师兄自行决断吧!”待马钰看向孙不二,孙不二如同以往一般将决断权交给马钰。 “全真教是我们心血所在,万万不可卷入天下之争中,三代弟子还未下山的便不要去了,至于志源信中需要一批传教士来为其所辖之地幼童启蒙,此为善举,我们就派出一批人,只是若有宋金使者问起,只说此为传教,其他一概不说,若他们需要,我们也可派人过去。诸位师弟以为何?” “谨遵掌教师兄之命。” 第十四章 又是两年 公元1218年,宋嘉定十一年。 顾源称王两年。 正是初春时节,整个终南山都笼罩在了一层春光之中。 全真教后山之中,此时却有两个道人正在交手,这两个道人一老一少,行走动作莫不潇洒自如,迅捷无比。此时纵然是一个不通武艺的普通人也可看出这两人的厉害之处,两人交手间溢出的劲气将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林打的落叶漫天,树干上更是时不时的出现一道道刮痕,从树干上密密麻麻的新伤旧伤上来看,显然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交手。 “砰”的一声,两人双掌相击,四溢的气劲将两人足下的残枝败叶掀到一旁,年少的道人终是不敌年老道人,与年老道人双掌相击的瞬间便脸色潮红涌起,向后连退了三步,而反观年老道人,确是纹丝不动,在年少道人后退之际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是缓缓手掌调息。 这二人正是马钰及顾源。 若说这两年发生的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宋金之战及蒙古西夏之战了。而这两场战争,顾源都没有错过。 宋金之战始于宋嘉定十年四月,金以宋拒纳岁币为由,命元帅左都监乌古论庆寿、签枢密院事完颜赛不领兵渡淮南侵,攻破宋光州(今河南潢川)中渡镇,杀榷场官盛允升。庆寿分兵攻樊城(今湖北襄樊),围枣阳(今属湖北)、光化军(今湖北光化北),又命顾源自陕西发兵攻四川。宋令京湖、江淮四川制置使赵方、李珏、董居谊部署抗敌。赵方亲临襄阳指挥,调兵遣将,督率扈再兴、陈祥、孟宗政等御敌,分三阵设伏金军,使之大败而退。孟宗政又率军驰援枣阳,击败金军。随即,京湖将王章、刘世举也击败金兵于光山、随州。六月,宋下诏伐金,并传檄诏谕中原官吏军民。自此,金、宋连年交兵,直到现在仍然没有结束。 在这场战争中,接到金国命令的顾源为了不彻底撕开同金国的面皮,倒也派出了一千人进攻四川,只是,与其说这一千人是军队,倒不如说这一千人是商队。金宣宗自然知道这个情况,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维持着表面上的姿态而已。 同是嘉定十年(公元1217年),蒙古为西征花剌子模,再次向西夏征兵,西夏不堪征调,拒绝出兵。成吉思汗于是以西夏不应从征为由,率军四度攻夏。一定程度上这也让蒙古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出手教训顾源这个从他们手中夺走了陕西的人。战争持续到年末,以西夏投降作为结束。成吉思汗忙于对花剌子模的征讨,于是命令退兵。但成吉思汗留下话说:“待西征胜利归来,却再理会之。”这场战争中顾源遣使与西夏王室建立联系,并派了五千人马参与对蒙古的战争。 只是,从这场战争来看,纵然是顾源以现代方法训练出来的近现代军队,在冷兵器时代也无法抵抗蒙古大军。蒙古弓马娴熟,远超汉人,顾源排遣的五千人与蒙古大军五千人相遇野战,最后竟然战损一千余,伤亡逾两成,虽然同蒙古大军交换比近似为一比一,但顾源手中的军队确是远远没有蒙古人多。 也是因为这场大战,让顾源略显浮躁的心瞬间冷静下来,继续维持着他低调种田的策略。 当然,顾源也不是没有收获,西夏同蒙古之战顾源军队毫不逊色于蒙古的表现获得了西夏的友谊,而这就意味着顾源从此以后将告别缺少战马的年代,至于作为代价与西夏签订的攻守条约到不算什么了。 “志源,你的三花聚顶掌已经炉火纯青了,差的只是内力。只是你全真心法虽然修炼到第六层,但积蓄远远不足,这确是只能靠时间苦熬,为师也没有什么办法。” 说到内力,这是顾源心中的痛。 自顾源起兵以来,可以说整个世界的世界线彻底的被顾源搅乱了,自然的,顾源窃取到了数量众多的世界原力,如今再看晶球,已经是紫气氲氤,不再是从前淡紫色世界原力一丝一缕了。 有了众多的世界原力,两年中更是不乏“误入”神秘空间的机会。 虽然仍保持着将一半世界原力喂养世界树幼苗的习惯,但剩下的仍旧是非常可观的一大笔。只是,虽然有了足够多的世界原力,但只要灵没有苏醒,穿梭世界的功能就仍是无法使用。这就意味着顾源面临的情况可以说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改变,若是无法从这个世界中窃取足够多的世界原力,就意味着灵无法苏醒,灭有灵,就没有办法穿梭世界,没有办法穿梭世界,寻求超脱之路,顾源早晚不过一坯黄土。 顾源心中的焦虑埋藏在心底,如今他的心思更多的还是放在世界原力上。 世界原力究竟有什么用途?又有多少限制?这可以说是顾源最为迫切想要了解的问题了。 世界原力如今既然充裕,相关的实验自然不会少。 在顾源多番实验之下,终于发现,这世界原力可以帮助自己修炼武技,却不能帮自己修炼内功,可以帮自己疗伤解毒,却不能让自己身体强化,可以帮自己补充精神与真气,却只能在自己精神与真气不在完好状态时。 可以说,如果说修炼武功是顾源正在建造一个木桶,那么内功、身体就是这个木桶本身的组成成分,世界原力丝毫作用不到这个木桶本身,它能做到的只是让顾源在梦中熟悉锻造木桶的方法(这方法还得由顾源提供),在木桶中水不够的时候加上一些水(水就是顾源本身的精神与真气)。如果把修炼当做一个自我进化的过程,那么世界原力对这个过程毫无助益,它并不能帮助修炼者减少修行的难度,也不能帮助修炼者把握正确的前进方向,只能起到一个辅助作用,帮助修炼者在梦中熟悉功法的运转或者是武技的施展,或者在修炼者精神真气耗尽时,为修炼者补充真气。 这也是为何顾源已经沿着最正确的道路行走,却仍然不是马钰的对手的原因。 全真教的武功,不管是全真剑法还是三花聚顶掌顾源都可以耗费世界原力在梦中修炼个几年,内功心法的运转顾源也可以耗费世界原力让自己在梦中熟悉起来,但在现实中,身体无法跟得上思维,武技还可以通过多加锻炼让身体跟的上,但内功心法的运转却不得不顾及经脉的承受能力,一层又一层内功心法的突破更是考验现实肉体本身的资质,若非顾源一直使用易筋断骨篇改善自己的资质,又哪里能这么快突破全真心法第六层。 不过,全真心法第六层也几乎可以说是顾源短时间的极限了。突破第六层进入第七层便是进入先天境界,需要打通玄关一窍,但对于如何找到玄关一窍功法中描述的确是玄之又玄,顾源若不能自己悟透,花费再多时间也没有用,换句话说,就是使用世界原力为顾源提供熟悉功法的时间一点用也没有。 这也是顾源这两年间经常跑到全真教与马钰讨论武学的缘由所在,只是,对于先天境界,马钰也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并不能为顾源提供一点帮助。只是马钰到底修行多年,武学上的见解仍是让顾源受益良多。 “志源,你什么时候下山?”看到顾源调息完毕,马钰静静问道。 “师傅,弟子今晚就下山,星夜赶回西安。” 马钰默然无语,腾空一跃,脚尖点在树梢上翩然而去,道袍的大袖在风中伸展飞舞,自下望上去,真如一头大鸟相似,正是全真教的金雁功,“暂留一晚吧,明早回去,今夜子时,你到祖师堂一趟!”恍惚间,马钰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他的声音还残留在风中。 第十五章 先天功 顾源心中一动,知道马钰向来有的放矢,唯一疑惑的就是究竟何事竟然要到夜里去谈! 夜色下的终南山安详宁静,唯有道观**奉在祖师堂前的长明灯还散发着点点光芒。 夜色下,顾源一身藏青道袍,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浮现在祖师堂前。 叩、叩、叩。 祖师堂的大门应声而开。 志源正待向马钰行礼,马钰伸手示意阻止了他。 跟随马钰来到祖师灵位之前,马钰手执三柱清香递给了顾源。 顾源自然明白什么意思,伸手接过了三柱清香,随即跟在马钰身后跪在祖师灵位之前。 “师傅在上,弟子马钰今日立三代弟子顾志源为掌教继承人,望师傅在天之灵应允?” “师傅?”顾源猛地一惊,他想到了马钰可能会与他交代些东西,唯独没有想到竟然是在此地将他私自立为掌教继承人。 马钰伸手示意制止了顾源,“磕头。” 马钰的坚定让顾源着实不知道如何是好,顺从的对着祖师排位磕了三个头。 礼毕。马钰严肃的神情不再,微微笑道,“我行事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今天既然成为了掌教继承人,那么这个东西你就可以看看了!”说着,自袖中取出一薄薄小册子仍给了顾源。 “我只给你一夜时间,不得着于纸墨,也不要问我,能记住多少算多少?”说着,转身盘坐于祖师堂前的蒲团上,闭目打坐,只留下顾源拿着手中的册子目瞪口呆。 册子上鲜明的“先天功”三个字让顾源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曾经在全真教藏书楼当差的顾源犹记得当时自己翻遍藏书楼也没有一丝一毫先天功的线索,不只一次的猜测全真教还有没有先天功的武学秘籍,更幻想着等自己武功小成后向南帝一灯大师取回先天功,百般魂牵梦绕,却想不到先天功竟然如此轻易的落入自己手中。 望了望似乎已经陷入深层次入定中的马钰,顾源纵是现代人也不免为之感动,他这个“掌教继承人”恐怕也只能在这一夜中作数,过了今夜,“掌教继承人”自然不复存在,明白了马钰的意思,顾源翻开了手中的秘籍。 “天地人为三才,三才皆有三宝。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神、气、精。人之三宝缺一即亡,又分先后天。先天三宝为元神、元气、元精。后天三宝为识神、呼吸气、交感精” 先天功通篇千余字,尽述先后天之秘,却没有具体的行功方法,若是落入一般人的手中,甚至会认为这不过是一片胡诌的文章,只是落入顾源这与先天功一脉相承的全真教之人手中,直感久旱逢甘霖。只是若说具体得到了什么,又似乎若有若无,难以尽述。 及至天明,顾源已经背熟了先天功的内容,却不得不感叹这先天功的高远。 在这个世界中,世人练武求的是好勇斗狠,争的是天下第一。纵然是四绝中人一代宗师也不例外。自然,这世上的武学通往的也是“斗战”之路,就算是什么神功秘籍讲究固本培元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发挥“斗战”的本事。 而这先天功,想前人之所未想,思前人之所未思,简直是超乎了一个时代的武学。它的目标根本不是成为什么武林高手,而是长生不老,成为人间散仙。当然,且不论究竟能不能在这个世界成为神仙,但以其立意高远,更有通往目标的路径,若是在一个更高等的世界,一定会大放异彩。 先天功认为,人之根本非为其他,而是先天一点真灵,先天一点真灵不可见不可寻,唯有通过先天三宝元精、元气、元神的凝聚修炼来触摸来强大,若是先天三宝足够强大,甚至可以血肉重生甚至灵魂转世,只是,若仅止于此,也不会让顾源赞叹,先天功中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我是谁?”的问题,生灵后天的成长及意识让每一个生灵都是独一无二的那个,“我思故我在”,蕴含“思想”的自然就是所谓的后天三宝——识神、呼吸气、交感精,后天沾染,先天不存。 何为先天之神,先天之神又称先天不神之神,即不用意念而自然的知觉或真觉,后天之神则为思虑之神;何为先天之精,先天之精即先天而生的和不知不识静到极处而发生的真一之精,后天之精则为**之精;何为先天之气,此气不同于所谓先天真气,而是指与生俱来的先天真一之气,后天之气也非内功修炼所谓后天真气,而是后天呼吸之气。 先天后天相互纠缠,便是一个完整的人。 先天功却是要分辨清浊,分别凝聚先后天三宝,若能将后天三宝彻底炼入先天三宝中,理论上就可成就神仙,神仙之道,以神而仙,肉体不过皮囊,随时可抛弃,也随时可以重塑。到了这一步,就真的是陆地仙人了! 只是,这先天功却当真不是什么武功秘籍,也难怪全真七子一直无法入门,甚至南帝一灯大师究竟有没有练成也是两说。 至于王重阳为何能练成先天功,又为何能持之横击天下,恐怕其中另有缘故。按照顾源的猜测,王重阳的先天功大抵不过初入门墙,不过,以先天功练就的强大元神来反推武林功法,纵然不是易如反掌,对王重阳来说应该也不是难事。如此倒也怪不得王重阳能创出如此众多绝学,真真是一代宗师。 天色已经微明,祖师堂前已经不见顾源的身影,唯有马钰轻抚着记录先天功的薄薄小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吱呀”一声,祖师堂的大门被推开,多年的默契,纵然没有转身,马钰已经知道进来的是谁,“丘师弟,我错了吗?” 丘处机恭恭敬敬的上了三柱香,看了看被马钰拿在手中的那本熟悉而又陌生的册子,顿时了然,“我们几个不堪造就,又何必挡着他人的路,师兄自然没有错!” “我就担心他像谭师弟、刘师弟一般,参不透悟不明,却死死的纠结不放手,最后累的他”说道此处,马钰已经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当年我们虽然因为两位师弟执着于先天功执着于仙道而规定非掌教及其继承人不可以修炼先天功,但如今难得遇到志源这等天资毅力上佳的弟子,难道当真要让先天功失传吗?” “哎”一声叹息,祖师堂又重归宁静。 第十六章 杀手锏 且不提马钰将先天功私自传给顾源后如何向其他人交待。 一路奔驰返回西安那由府衙改造而出的简易王府,刚刚坐定便有从人来报,工部主事求见。 顾源的“草台班子”运行了两年,已经不再如刚开始时百废待兴,万事繁杂。自顾源称王以来,天下之间不得志之士蜂拥而来,自然,其中滥竽充数者甚或是投机者为数不少,但沙砾难掩真金,经过顾源的重重甄别还是选出了一些能力出众之人,顾源的“小朝廷”倒也运转无碍。 此时求见顾源正是一位因“玩物丧志”而不得重用的南宋士子沈梦。 据传这沈梦祖上乃后世著有梦溪笔谈的鼎鼎有名的沈括,继承了祖上对于奇淫技巧的研究兴趣,沈梦自然在科场不受儒家主流待见,在顾源称王之事传遍天下之际,遂舍弃家业投奔了顾源。与顾源深入交流后直接被委以重任,为工部主事。沈梦自此以后视顾源为伯乐,誓死效忠。 闻听工部主事沈梦求见,顾源暗感蹊跷。毕竟,这沈梦一副后世科学家的做派,全部精力投入研究中,虽说非是不通人情世故,但却绝不会无的放矢。 沈梦近来,行礼毕,看看周围侍奉的从人,“还请王上屏退左右。” 顾源看了看沈梦,没有说什么,依言屏退了左右,“说吧!” 沈梦面有难色,在顾源屏退左右后再无理由拖延,说道,“王上,您说的火炮我们做出来了,只是只是” 沈梦肩负顾源隐秘布置的研究火炮的重任,深知顾源对这火炮的重视,此时一副面有难色的样子,顾源心中顿时也紧张起来,只是面上却不显露,一脸从容的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威力可能达不到王上的要求!”沈梦的声音渐渐变的细弱蚊蝇,一脸惭愧的道。 顾源武功非凡,沈梦的声音如何能躲过他的耳朵,只是闻听沈梦的声音,顾源却不见恼怒,反而面露喜色,“走,我们去看看!”说着便拉着沈梦的手走出了书房。 沈梦一介文弱书生哪里能挣脱顾源的手,只能苦笑着陪同顾源前往他建立的秘密研究基地。 如今这个时代,黑火药并不是什么秘密,其威力也并没有体现出来,只能当个烟花放放。只是,火药的未来如何再也没有人比顾源更清楚了。 顾源需要沈梦做的就是研究出黑火药的最佳配比,这是最基础的一步。毕竟顾源知道的最佳配比是建立在高纯度原料的基础上,在如今这个原料不可能有多高纯度的时代,想要得到更好的黑火药就需要再研究研究了! 第二步则是铸造火炮。 西安城外三十里,有一个开阔的山谷,自从顾源入主西安以来,整个山谷就被大批军士包围起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只有工部主事可以自由出入,除此以外,就连隐隐总管政务的宁志明都不知道山谷中究竟在做些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山谷中的东西颇为重要,顾源甚至抛下政务也要每隔半月去往山谷一趟。 两年的时间,这座藏有近千名工匠的山谷之中早已经面目全非,在顾源的指导下,这些工匠制成了当前这个时代第一座炼钢高炉,虽然这座以黏土和砖石搭建的高炉仅只三米高左右,外表更是丑陋的不可思议,但以焦炭为燃料的它却可以将铁矿石持续不断的变成粗钢,一日夜不停运转可以产出近五百斤钢水,虽然质量上很难保证,更不能和现代动辄一天上千吨的产量相比,但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 在一把青铜剑都能被蒙古士兵视为珍宝的时代,持钢铁铸就的利刃的顾源全军意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唯一可惜的是,纵然是如此简易的高炉也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摸索出来,如今更是只有三座能同时运行,想要加大产量,仅仅依靠这座山谷已经不可能,若放到外面,难免秘密泄露,这是顾源万难容许的,所幸,三座高炉已经勉强足够顾源铸造兵器使用了。 三十里的行程转瞬而过,来到谷中的顾源看着谷中冒出的黑烟不由的挑眉,“研究火药的竟然和炼钢的待在一起,幸好还没有出事,看来要给火药换个地方了!”顾源暗中的思量自然不会诉诸于口,在沈梦的引领下来到了山谷的最深处,还没靠近,顾源已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硫磺味。 熟悉而又陌生的炮筒出现在顾源的眼前,全钢铸造的炮筒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一个奇迹。顾源静静的抚摸着略显粗糙的炮身。 “王上,这火炮每一个都由匠人亲自打磨,做到目前这样已经到极限了。” “你们示范一下,我看看。”对沈梦的解释顾源不置可否。 看着沈梦等人上火药,捣实,装填石弹,布置火线,在顾源示意后,点燃,“砰”的一声,看着飞向山体上的石弹,顾源暗暗摇头。 “王上,这火炮威力——!”看着火炮的一击竟然仅仅崩碎了拳头大小的山石一角,反而是石弹被撞击的粉碎,沈梦已经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火药不足,装填太麻烦,弹药不行,垃圾!”顾源摇了摇头给出了点评。 群立一旁的工匠满是心中不服,却不敢说话,毕竟,封建时代的阶级地位早已经深入人心,工匠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过是贱籍,怎么敢在一位王爷面前说话。 沈梦暗自叹息,这种时候他是不得不出马,毕竟是他负责的事物,也唯有他才有资格在顾源面前说上话,遂硬着头皮说道:“王上,现在这水平虽然达不到王爷的要求,但也已经不逊色于宋朝神火军了!” “呵呵”顾源冷笑,有他的知道,花费了两年时间才做成这个样子,简直是丢尽了他穿越者的脸,若非顾念这群人全是半路出家,以前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东西,顾源哪里肯轻易放过。 “炮弹用铁丸制作,再试。” 沈梦低下的头早已冒出了冷汗,当初他可是打包票能达到顾源的要求才获得了这个差事,如今可以说是办砸了一半。顾源的声音虽然冰冷但此刻对于沈梦来说无疑是天籁,“快快去,准备铁丸。” 背靠炼钢炉,铁丸并不是什么麻烦的东西。 装填火药,放置铁丸,插入引线,点火。 “轰隆”一声巨响,宛若惊天霹雳,刹那间黑烟弥漫,山石破碎,滚滚烟尘扑面而来,沈梦直感耳朵嗡嗡作响,一时竟似乎听不到其他声音。 待到黑烟散去,顾源等人来到山石前,地上裂成几块黑乎乎的不规则铁疙瘩胡乱的躺在地上,炮弹攻击的位置上,黑乎乎脸盆大小的破洞映入眼前。 “这——这——”,沈梦犹自不能相信,使用石弹和使用铁弹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用铁皮制作,内中以火药混以钢珠铁皮填充,再试!” “是!”沈梦陡然被从呆愣中唤醒,面对顾源的吩咐,本能的答道。 ——轰隆—— 又是一阵黑烟弥漫。 待到黑烟散去,众人来到山石前,臆想中的更大的炮坑没有出现,让沈梦有些遗憾又有些轻松,正想着说些场面话将这次实验掩盖过去时,陡然发现随行的大匠们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山石,偷偷瞄了一眼顾源,更是发现顾源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走近些重新将观察眼前的石壁,沈梦这才发现虽然没有实心铁弹炸出的大的弹坑,但现在的山壁上密密麻麻的一个又一个孔洞,孔洞既不大也不深,在远处看确是难以察觉,石壁上,沈梦甚至看到了半没入石中的铁片。 “如果将这枚炮弹投向密集人流”,只是想了想,沈梦便感到不寒而栗,不敢再思索下去。 第十七章 准备 陪同顾源巡视了整个山谷,恭送顾源离开之后。沈梦才发现后背已经是黏成一片。 沈梦相信世上有天才,他也认为在器物这一块自己已经称得上是个天才,可是和顾源待久了才发现,相比于顾源,自己真的算不上是天才。 “标准化,流水线”呢喃中想到顾源对山谷中工作的知道,沈梦对顾源的敬畏不自觉又深了一层。 山谷中的事情虽然对顾源颇为重要,但他更有其他的事情,并没有将山谷中的事情太过放于心上。以他此时的地位,也并没有人前显耀的需要,他所给出的指点都仅仅是关键的一小步,一切都是山谷中匠人自己摸索出来的。 功劳可以是沈梦的,但成果一定要为他来服务,至于沈梦算不算人才则并没有什么,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把他的想法实现的人,就现阶段来说,沈梦做的还算不错。 如今宋金之间的关系趋向于和缓,而蒙古因为中亚花剌子模抢掠屠杀了成吉思汗的大型商队,和平已经注定难以在蒙古和花拉子模之间共存,成吉思汗的西征也已经尽在眼前。 天下的纷争似乎都因为蒙古的西征似乎变得缓和起来,无数人似乎都在等待着成吉思汗西征花拉子模的那一刻。 对宋国而言,只要和自己没有关系,一切都权做看戏,颇有一种坐看他起高楼,坐看他宴宾客,然后坐等他楼塌了的“淡然”。 金国自然没有宋国的“风度”,蒙古的注意力向西,金国终于能暂时轻松下来,忙乎自身一直没有机会处理的东西,例如潼关。 对于顾源来说,蒙古的西征结果毫无悬念,虽然几乎没有人看好成吉思汗率领仅仅约十五万人远征一国,但顾源知道成吉思汗成功了,而且这也仅仅是蒙古雄起的开始,当他完成西征之后,就是亡西夏,灭金国,送走南宋的时候。 不过眼下的蒙古西征对顾源来说还意味着战争的开始,因为蒙古西征,顾源从蒙古人手中抢来的陕西才能维持住,也因为顾源档在了蒙古人的眼前,金国才能暂时容忍顾源霸占潼关。 但是,当蒙古人离开之后,金国再也没有其他的顾虑,就意味着战争的开始。 天下大势已经如同掌上观纹般清晰,由不得顾源不忙碌起来,做好准备。 —— 议政厅中。 当年大猫小猫三五只的议政厅,如今已是人头攒动,三三两两的官员聚集在一起小声的说些什么,其中最大的一个圈子中无疑是担任丞相同时兼着吏部主事之职的宁志明。 俗话说局移体,养移气,短短几年时间,往日稚嫩中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宁志明已经彻底消失,如今的宁志明一举一动再非往日毛躁,威严中带着几分沉稳,微微蓄起的几分胡须让人不自觉的疏忽了他的年龄。 “宁大人,这次召集这么多人所为何事啊?” 宁志明抬头看了看,问话的是礼部主事李纯,李纯据闻是太原李家的旁支,虽然太原李家早已经败落,但其家学渊源,熟知国家礼仪,几年来被委以重任安抚金国,勾连宋朝,为顾源这陕西小朝廷减少了不少的麻烦。 若是别人问起,宁志明还要推脱一二,不过若非他还兼任丞相的话,李纯本就与其平级,两人相互之间共事也尚属愉快,宁志明自然不能在他面前拿腔作势。 “不瞒李大人,我也不知”,宁志明顿住,暗暗观察李纯面色,发现李纯面上没有丝毫不悦,不由暗赞一声“老狐狸”,继续说道,“不过,很有可能是要——”,宁志明没有继续说,只是用手指了指北面。 李纯若有所思,找了个由头换了话题,不欲再谈论这件事情。 当顾源进入到议政厅时,整个议政厅瞬间一静。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场景,顾源仍有一种俯瞰天下的感觉。甚至有时会想到,“若是不遇到灵,没有超凡脱俗的希望,能够像现在这样也不错!”。 “情况就是这样,战争已经无可避免,眼下各部汇报准备情况。”必要的开场白以后,顾源简单的介绍了下天下局势,遂直奔主题。 “回禀王上,我们自己培养的人远远谈不上成长起来,若是攻城略地,恐怕不得不面临缺乏大量官员的窘境。”宁志明身为丞相,又是吏部主事,率先说道。 “回禀王上,兵部已经训练正规军十万,若有需要,随时可以从民兵中再征十万。”兵部主事李志常道。如今的李志常身着甲衣,明显被烈日晒黑的脸庞上满是坚毅,确是再也看不到当年那个面白英俊的小道士了。 顾不得感慨物是人非,顾源继续看向工部。 “回禀王上,工部五万柄钢刀,十万只长矛,一万硬弓,二十万只箭已经入库,若有需求,三月之内还可再得五万只长矛。另外,三月之内必可完工十件秘密武器,只是,攻城器械方面远远不足。” “回禀王上,商部一切已经准备妥当,目前库中有银一千万两,粮百万石,足以支撑十万大军半年攻伐。”商部主事安逸清笑呵呵的道。 对于安逸清的话,顾源只能相信三分,有道是无奸不商,顾源将户部改为商部以安逸清一个商人主导也是开创了一个先河,压下了种种反对声,为的就是获得这个时代还没有怎么受人重视的商人的助力。安逸清算是一个合格的商人,本家为根植于陕西的大户,在顾源立贴改户部为商部后,安逸清有了搏一把的念头。而在有了六部大权任其施为的情况下,安逸清的生意做的越发壮大起来,也算是相得益彰,这几年顾源就没有为钱粮之事发过愁,也算是安逸清的本事。 若说库中现在就有安逸清所说这么多的钱粮,顾源肯定是不信的,但顾源却丝毫不怀疑,真正大战打起来之后,安逸清绝对可以拿出这笔钱粮。 毕竟,顾源的存在给了所有拥有庞大财富却没有社会地位的大商人们一个机会,一个与士大夫、皇帝共治天下的机会。而中国,从来都不缺想要成为吕不韦的人。 “回禀王上,刑部人手齐备,大战一起,保证地方安稳。”刑部主事韩嘉默默道。 韩嘉此人,为韩侂胄子孙后人。自嘉定元年史弥远主持与金议和,订立了“嘉定和议”并,凿开韩侂胄的棺木,割下头颅,送给金朝后,韩氏族人纷纷隐逸。顾源还未称王之际,韩嘉便是其在华阴根据地的座上客,其人博学多才,洞察秋毫,顾源称王后被委任为刑部主事。 对于韩嘉,顾源毫不怀疑他的衷心,不论宋金,都与他素有仇怨,他也绝不可能投宋降金,将后方安稳托付给他,顾源很是放心。 “回禀王上,宋朝眼下史弥远主政,他是坚定的主和派,再加上宋金血仇,我们与金国之间,如果宋国插手的话肯定不会相助金国!”。算得上是“外交大使”的礼部主事李纯信誓旦旦道。 第十八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六部主事汇报结束后,整个议事厅中开始了沸沸扬扬。 难得的,没有任何一人对接下来的战争持反对意见。在座的众人都是与顾源与陕西这个小政权捆绑在了一起,纵然各有私心,但顾源相信,“壮大”是所有人的共同利益所在,而利益趋于一致,一点不影响大局的私心又有什么问题,顾源虽然年轻,但前世的社会大染缸中早已教会了他“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战争,不论是古代战争还是现代战争,都是复杂的,都是艺术的,历史上有目不识丁的将军,却没有目不识丁的统帅。现代战争可以说打的是科技水平,打的是后勤,可以说,在现代战争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结果,所做的无非是按照推演的路径前进。但在古代,在通讯技术极端落后的古代,战争只会变的更加复杂。行军、前哨、扎营、粮道安全等等无一不需要慎重考虑,仔细思量,如果再在其中加入一些变量的情况下,整个方案就显得更加冗长繁杂了。 这种战争庙算的思考方式自然来自于顾源,纵然没有吃过猪肉,顾源也是知道现代军事与古代军事的一最大区别——参谋部制度。如今的顾源就是将参谋部搬上了台前,参与制定策略查漏补缺的自然是眼前议政厅中的济济一堂。而这种制度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最大程度上的弥补了顾源武将匮乏的局面。 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使用现代军训制度训练出合格的士兵自然是没有困难,但在古代,名将难求!有资格称为名将的也没有谁会看的上顾源这小小的随时可能倾覆的势力。而这种参谋部制度却为顾源解决了大部分的烦恼,靠着这种制度,顾源势力虽小,但在外人看来不论是统帅顾源还是将军李志常都是难得一见的名将。 而就在众人做着计划查漏补缺中,远方也并不平静。 苍茫的草原上,天高地阔,旷野千里,牛羊成群。 突然,一曲婉转嘹亮的号角声彻底打破了草原的宁静。 远远看去,尘土蔽天,无数车马奔驰而至,领队的长官发施号令,军马排列成阵,东一队,西一队,不计其数。众兵将有的头上缠了白色头巾,有的插了五色翎毛。车马渐渐停了下来,出现在领队长官面前的是另一支军马,这支军马的背后则是由一个又一个白色大帐构建而成的一片白色的海洋。 领队军官独自离开了军马,随同迎接他的那人一起走向了那被众多大帐包围位列中间最尊贵的那座。 大帐之中不过六七人,坐于最上手的那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身披甲胄,下颏生了一丛褐色胡子,双目中精光四射,领队的军官进入大帐目不斜视,进账后便单膝跪下,右手横置于胸前,低头,“木华黎拜见大汗。”端坐于上的自然是蒙古部落的酋长铁木真,也是未来的成吉思汗。至于下跪的木华黎也非凡俗,与博尔术、赤老温、博尔忽三人并列为蒙古的开国四大功臣。 “木华黎可好?” “大汗,木华黎不好。”顿了顿,复又说道,“大汗,我不明白,为何放着杀我几千族民占我陕西的汉人不杀,却要劳师远征,征伐不过杀我几百人的花拉子模。” “木华黎,你还是要劝我吗?”淡淡的声音从铁木真口中吐出,跪在下面的木华黎却感到一股威严不容侵犯的凛冽。 “木华黎不敢!” “只是不敢,还有谁,也是这样认为的?”铁木真环视帐中,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的心房。 “大汗,给我一万兵马,我必将能将陕西再夺回来。”博尔术猛的站起,大声的呼喊道。 对博尔术,铁木真到底还有几分不同。当年,铁木真养的八匹白马被别的部落盗了去,铁木真单身去追,遇到一个青年在挤马奶,铁木真问起盗贼的消息。那青年就是博尔术,说道:“男儿的苦难都是一样,我和你结成朋友。”两人骑马一起追赶,追了三天,赶上盗马的部落。两人箭无虚发,杀败数百名敌人,把八匹马夺回。铁木真要分马给他,问他要几匹。博尔术道:“我为好朋友出力,一匹马也不要。”自此两人一同创业,铁木真一直叫他做好朋友,实是患难之交。 博尔术既然开口,铁木真自然不好逼迫太甚,遂说道:“木华黎,我问你,当时陕西为什么会丢,那时候我们在干什么?” 木华黎眼睛微眯,陷入了沉思,“那时候我们正与世仇泰亦赤兀部战斗,抽调了近乎所有兵力,陕西自然也不例外。” “那之后呢?”铁木真继续问道。 “我们虽然把世仇泰亦赤兀部歼灭了一大半,但亦损失惨重,需要休养生息。” “我们为什么要攻打花拉子模?” 木华黎突然一拳击在地上,愤怒道,“花拉子模欺人太甚,花剌子模与我签订了和平通商的协定,却将我们的商队抢掠屠杀一空,450的大商队,500峰骆驼驮着的金、银、丝绸、驼毛织品、海狸皮、貂皮等贵重商品,尽皆损失殆尽,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中原陕西是我夺来,被人夺去也属正常,我大军一到,再想夺回不过轻而易举,但夺回后要不要派人守着,要派多少人,我们还要不要征花剌子模?”铁木真问道。 “大汗,我等错了!”博尔术单膝跪下,右手置于胸前,低头,与木华黎一同说道。 “全部听令,自今天起,征花剌子模成功之前,不准再提其他。” “是,大汗!”帐中众人齐齐喝道。 远在陕西的顾源自然不知道自身又逃过一劫,就算知道了,顾源估计也不会在乎。对于蒙古会不会来攻打陕西,顾源这个穿越者可以清楚的告诉他,蒙古没时间啊!就算剧情大改,蒙古大军压境,顾源也不过是改变战略,联金抗蒙罢了。以顾源对陕西此时的掌控,蒙古不出五万大军,休想占到便宜。而蒙古的敌人也不会坐视,将战争拖到冬天蒙古退兵,顾源还是很有把握的。 此时的金国大都内,金宣宗正是踌躇满志准备收复潼关,而这一切,就等待着蒙古开始西征花剌子模。 整个天下似乎都平静下来,一切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静静的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第十九章 先天 久违的平静让顾源从容的抽出时间来研修先天功。 伟力归于自身远远比成为皇帝对顾源的诱惑大,若非为了篡夺世界本源,外加心中一点点再兴汉家江山的豪情,顾源宁愿做一个飘荡江湖的侠客,一个寄情山水的道人。 就算是如今需要为锦绣江山而耗费心血,顾源也从没有放松过自身的武道修行。全真心法已经达到第六层顶点,继续修行的话也不过是增加内力,想要突破第七层进入先天遥遥无期,当然,按照全真心法的特性,几十年后顾源内力积聚足够之后有很大的可能将全真的经脉穴窍一一打通,使用这个笨方法自行突破先天,按照顾源内力积聚的速度,在顾源六十岁左右可以登临先天境界,甚至可以如同老顽童一般白发转黑,返老还童。 如果没有其他的办法,顾源可能也就认了,但拿到先天功之后,顾源却发现,先天似乎并非遥不可及。 对于先天境界,此世可能再也没有人有顾源知道的多,拥有另一个宇宙的见识,顾源虽然没有从其中得到什么神功秘法,但眼界却着实广阔了许多。 在顾源的记忆中,真正的先天境界乃特指先天地而生的神魔,与道而生,无生无老,无病无灾,天地与其并生,万物与其为一,天生大神通大威能无穷无量。这个世界的先天自然离这种境界远的很,之间差距比银河系还要深远。 第二种先天乃是应天道而生的神魔,为天地子,受天道眷顾,天钟地爱,此种先天神魔法力无边,神通广大。 第三种先天不过是天地万物感化孕育之精灵,虽占个先天二字,却只有一副好资质,若不能后天修成大法,亦难逃生老病死,天人五衰。 顾源现在所要追求的先天不过是世人不知其名强自曰“先天”而已。按照顾源的看法,这不过是打通全身经脉穴窍,做到百脉畅通,再引外界一缕灵气,使自身真气与外界灵气相勾连,肉体时时受到外界灵气冲刷,自然而然褪去一身污垢,身体清净如同处于母体孕育中婴儿般,大概这也是这个世界中人将之命名为“先天”的原因所在。 对于练武之人来说,成就先天如同将自身这个小池塘连通了大河一般,从此丹田真气成为一汪活水,生生不息,用之不竭,再加上经由灵力灌体带来的强大肉体,体现在武道上自然是武学大进。长久如此,世人反倒将“先天”化为了武学修炼上的一个境界。 殊不知此乃以讹传讹,“先天”虽好,成就了也未必能打得过未曾成就先天的人,若是如此的话,初生婴儿自带一股先天之气,岂不是足以笑傲天下! 不过,武林中人如此推崇先天境界,自然有其原因所在。能成就武道宗师的人无不心存一股傲气,自认不输前人,这种人所思所想自然是创出一套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功流传后世,可惜,在时间面前,纵使武道宗师又能比常人好到哪里去。然而,若是成就先天境界,延寿自然不在话下,不论是前辈传说中的华山陈抟老祖还是后来张三丰张真人无不是长寿之人,甚至有传言说此二人寿三百。 至于同样是先天境界的王重阳为何如此早逝,顾源确是不得而知,若是别人还有可能猜测王重阳是依仗先天之能于华山论剑之时以一敌四,连续战个几天几夜,对丹田内腑造成的损伤太大。但精研先天功的顾源却深知,以先天境的本事不要说是几天几夜,就是十天半月不眠不休也非难事。 “天地人为三才,三才皆有三宝。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神、气、精” 仔仔细细的重又默诵了一遍先天功,顾源开始思索其中深意。 对于一篇没有行功方法的功法该如何修行,王重阳并没有流传下来,没有流传自然是有没有流传的道理。道家修行素有定中生静,静中生慧的道理,这其中自然孕育了修行先天功的方法,换句话说,就算这先天功五绝中人得到,若是不通入静的功法别想找到修炼这先天功的门径,就算识得入静,若不能入静大成返照自身,也难以修行这先天功。 而在这方面,顾源却是拥有别人难以企及的优势。不论是历经两世成就的远超常人的灵魂,还是今生经历过“此世之恶”锻炼出的强大意志,都远远超出这个世界人的想象。 而入静之所以难以大成,不过是因为“心有所累,未至真空”罢了,顾源虽然也无法做到如大道学家一坐下来就能心静如水的境界,但是,他却可以通过强大的意志将心头生出的杂念一一磨灭。 “心无所累,万法皆空”,做到这一步不过是先天功的入门要求罢了,若想真正入门,还需“无法无念,灵牵一线”。 安定下来,顾源静气,打坐,陷入深沉的入定之中。 “咦?没有成功?什么都没有发生!” 从入定中醒来的顾源,发现自己似乎就真的只是陷入最深沉的入定之中,除了精神好些以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有什么关键的地方不对?莫非是” 顾源再次静下心,定下神,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于是他陷入了沉思。 “无法无念,灵牵一线,灵牵一线!”顾源参悟着先天功经文中的描述。 “有了!”顾源心中突然闪过一缕明悟。 他想起了当时身在学园都市世界时,在灵的看管下他的灵魂直面“此世之恶”的场景,恐怖的黑泥,无尽的诅咒与哀嚎,看不见丝毫光芒的地狱一般的存在,他在其中挣扎,妄图磨灭这无尽的“恶”,灵魂渐渐失去活力,在最后的关头,却总是有一缕光芒将他濒临崩溃的灵魂护住,阻隔了“此世之恶”。 “就是这种感觉,无法无念,灵牵一线”,顾源彻底沉入到回忆当中,记忆中濒临崩溃的他早已经没有半点意识,但无形中却能感到自己的意识。 回忆中,顾源的灵魂好像又回到了黑暗之中,磨灭一切干扰的顾源似乎陷入了沉睡,冥冥中一点意识似乎从心头觉醒,茫茫然无知无觉中一点心光闪过,顾源猛的一跃,融入了心光。 轰隆! 天地再非原来的天地! 伴随着心头灵光这一跃,顾源陡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好像轻飘飘浮起来一般,这种感觉顾源并不陌生。 环视左右,顾源忍不住的惊呼道,“这就是” 第二十章 玄关一窍 “玄关一窍” 此时的顾源终于明白古人所说“人身穴窍,形如周天星宿”是什么意思了。 此时在顾源的眼中,他的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副宇宙星空图,大大小小或明或暗的“星星”星落其布,不可计数,更非简简单单的所谓三百六十五周天之数。 不错,呈现在顾源眼前的正是顾源体内蕴含的穴窍,顾源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些“星星”中散发的气息,最亮的那十二颗分布分明是小周天十二穴窍同样。 “那是下丹田,会阴,尾闾,命门,夹脊,大椎,玉枕,百汇,上丹田,鹊桥,重楼,中丹田。”顾源一一辨认着,“那里是大周天穴位,那里是任脉,那里是督脉”心中震惊着实不足为外人道。 “那么我所立之地又是哪里?”顾源陷入沉思。 良久,顾源喃喃道,“是了,玄窍开时窍窍开,我所在位置必定是玄关一窍位置所在了!玄关一窍乃是抽象的存在,不在身内,不在身外;亦在身内,亦在身外。也难怪我找不到对应位置!” 回忆着道经中的关于玄关一窍的记载,顾源心中若有所得。 道经有云,“此窍不着于幻身,亦不离乎幻身。不着于幻身者,非一切有形之物;不离乎幻身者,非可于身外求也”。 悟真篇中讲述的就是内丹修炼之术,最重要也是最精华的就是修炼‘玄关一窍’的方法。此窍一开,百窍俱开,全身八万四千毛孔,三百六十骨节,一齐爆开,百脉流畅,神炁冲动,先天药物随之化生,内丹仙术便可自然运行。 全真教最是推崇内丹道,顾源又怎么会不熟悉这玄关一窍呢! 只是这玄关一窍历来被称为成仙之秘,为丹家之秘,又有玄窍、玄牝、玄牝之门,虚无窟子、偃月炉、西南乡、戊己门、谷神、天地根等异名。道家各派传承不同,对玄关一窍理解不一,有无定位和有定位两种说法。 是以,顾源若非事到临头,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打通玄关一窍。 凭借先天功,成就引外界灵气入体,内外相合成就先天似乎并不是什么问题,但这玄关一窍一通,再看这“漫天繁星”,“那么那些不够亮甚至微光的就算人身藏起来的隐窍了,这么多,想要靠水磨功夫打通简直是不可能,只是,就算是打开玄关一窍,也只是让周身穴窍‘通’,能够通行真气,若想真正发挥作用,还是要‘炼’,只是,这么多的穴窍,纵然先天境界引外界灵气也不知何时能够全部炼化!”顾源暗自感叹,旋即,又面露古怪神色,“如果真的将这些穴窍全部炼化,不会真的能够成仙吧!” 想到此处,顾源再看着先天功,更是觉的非凡。 “打开玄关一窍说不准还是碰巧或是别的原因,先天功我可才刚刚修炼!”将自己无聊的想法驱逐出脑海,顾源开始审视自身的状态。 顾源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陌生,这分明就是他进入神秘空间时的灵魂状态,甚至,在最开始,他一度以为来到了神秘空间。 顾源环视四望,除了星空还是星空,正要尝试迈步离开时,一丝心悸油然而生,“不对,我现在的视角是玄关一窍没错,但我并没有打开玄关一窍!”虽然是灵魂状态,顾源仍是感到额头似有冷汗冒出。 收回了迈出一半的脚,顾源暗自庆幸,“若我刚刚双脚迈出,恐怕就要离开这玄关一窍,再想进入这种状态就不知道有多难了!” 玄关一窍该如何打通,如何修炼呢?顾源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显然,不管是先天功中还是在这个世界中他所观看的道门典籍中都没有对他这种情况有丝毫的记录,事实上,在道门典籍中一向把打通玄关一窍的过程说的玄之又玄。 按照顾源的理解,进入他现在所处的状态,打通玄关一窍应该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为什么他都已经进行了九十步,却在最后的十步中停下来了呢! “是我与其他人不同吗?” 顾源的双眼中似有一道亮光闪过,“是了,我与其他人是不同的,我的身体中还藏着一个神秘空间!” 顾源地下头,看向脚下自己立足之地,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如果是这里真的是玄关一窍的话,那么玄关一窍究竟是为什么没有打通呢?原因很简单,被堵住了!而堵住玄关一窍的存在,自然是” 顾源跃起,翻转,头朝脚下的立足之地直直撞去。 虽然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以灵魂状态撞击脚下立足之地不应该会有什么伤害,最大的可能不过是失去打开玄关一窍的机会,但当地面在顾源的眼中越来越大之际,顾源仍是不自觉的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发软。 就在顾源要触碰到地面之际,刹那间,天地转换。 不过方圆十米左右的大小,本该是无上无下,可是这处空间最终间一棵枯黄的树苗却似乎为这片空间定义了上下之别,落入这处空间的顾源自然而然的调整着身体,很是适应这古怪的状态,毕竟,一棵树的根纵然没有插在泥土中而是插在虚空里,但这也应该是“下方”吧! 不得不说,顾源猜对了,也赌对了。 这里确实是那个隐藏在顾源灵魂中的神秘空间,而这个神秘空间也确实隐藏在顾源的玄关一窍之中。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默诵着“道德经”中对玄关一窍的描述,顾源终于明白为什么玄关一窍位置不定难以寻找,这玄关一窍分明是与灵魂息息相关,除非两人灵魂完全相同,否则定然不会存在完全一样的玄关一窍。 摸清了神秘空间的位置固然值得高兴,可对顾源来说,突破先天似乎已经无望。 世界树幼苗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晶球中的紫气似乎已经满盈,映照的整个晶球都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芒,只是,即使到了这一步,灵仍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如同以往一般,控制着晶球中的紫气喂养世界树幼苗,本没有抱什么希望,但随着晶球中紫气渐渐稀薄,世界树枯黄的叶片似乎终于有了点反应,一点点绿色渐渐的出现在了世界树枯黄的叶片上。 当晶球中的世界原力只剩下一半时,世界树幼苗终于彻底被染成了绿色,然后整个世界树幼苗如同苏醒了一般,插入虚空中的根系慢慢的颤动起来,如同呼吸一般,一动一静。点点的淡白色光点凭空出现在根系上,然后慢慢向上蔓延,终于整棵世界树幼苗沐浴在光芒中,如同夜色下成群的萤火虫围绕着一棵幼苗翩翩起舞。 渐渐的,光点散落在整个空间中,然后是一阵颤动,整个空间开始动摇起来,丝丝缕缕的淡白色光线凭空出现在这个神秘空间中,这些白色光线比头发丝还小,大约数寸来长。这些光线游动的时候,扭着身子,缓慢的在空间中四处漂着,给这处神秘空间带来了少许的生气。 这些白色光线随意的在神秘空间中飘荡,似乎有什么约束力一样,让它们无法接触实物,这些白线接触到世界树幼苗,消失不见,接触到空间的边缘,消失不见,接触到晶球,消失不见。 顾源尝试着接触这些光线,没想到他才碰到那丝白色光线,那丝白色光线突然和他融为一体。 第二十一章 先天初成 顾源在这一瞬间,感到自己似乎强大了那么一小点点,就像吃了一块补品一样,所有的疲劳和困倦也不翼而飞,精神也抖擞起来。 顾不得可惜那消失掉的白色光线,顾源立刻在神秘空间中转悠起来,捕捉一道又一道的白色光线。 唯一可惜的是,出现的白色光线委实太少了一些,更有部分消失在空间之中,不能够让他“饱餐一顿”! 练功室内,烛火透亮。 盘膝而坐的顾源,蓦然睁开双眼,双手从胸口下沉至丹田,缓缓的吐纳出一口浊气,而后收了修炼功法。他的目光内似乎多了几丝神采,显得更加炯炯有神,头脑也更为清晰了几分。 但是,他仍旧困惑。 玄关一窍到底是怎么打开的,他又是怎么进入的先天境界,神秘空间中的白色光线究竟是什么东西,世界树幼苗已经复苏,灵又什么时候觉醒。太多太多的问题让顾源头昏脑涨。 稍微休息了一会,顾源再次盘膝而坐,五心向天,运转起全真心法。 随着顾源进入了先天境界,全真心法自然而然的晋入了第七层。此时稍一催动全真心法的运转,顾源只感到着小腹一团微微有点温暖的真气,飘飘渺渺,似虚还实,似静似动,随着意念化为丝丝缕缕,顺着经脉游走周身,之后大部分真气回归丹田,小部分则散在周身经脉和五脏六腑,隐而不现。整个过程当真平平稳稳,熟极而流,全真心法运转几乎成为本能,而在这真气游走之间,顾源只感到浑身充斥着一股饥饿感,往日感受不到的隐藏在整个身体中那多如繁星的穴窍似乎彻底苏醒了过来,随着顾源真气游走全真,一点点的吞噬着真气填补自己的空虚。 对这一步顾源自然没有阻止,也阻止不了,所幸隐藏的穴窍似乎胃口稍小,顾源的真气游走间损耗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不再理会真气的运转,放其自然,顾源闭目参悟起先天功。 入静,精神意志凝聚。 有过一次的经历,再次进入先天功描述的“无法无念”状态中似乎变的不再困难。 顾源的灵魂苏醒,周围是熟悉的那个虚空,漫天的繁星点缀四方,顾源凝神看去,只感到周围的黑暗之中似乎是潜藏着一股暗流,随着这股暗流的涌动,暗流路过的星辰似乎变的更加亮了一些。不过,相比于整个虚空,这股暗流还要小很多,更多的星辰并没有被这股暗流涌动。 顾源就这样看着,只感到其中有无穷的玄妙。 蓦地,顾源脚下的立足之地传来一股震颤,一阵“风”似乎突然从虚空中涌来,夹杂着点点的白色光点,“风”冲进了脚下立足之地,然后彻底消失不见,正当顾源忍不住想要冲进去时,脚下又是一股震颤,一阵“风”从脚下涌出,混杂其中的是数十条比头发丝还小,数寸来长的白色光线。“风”从脚下涌出蓦地崩散了,随着风崩散的自然是那数十条白色光线,点点的白色光点从“风”中涌出,消失在涌动的暗流中,消失在漫天闪或不闪的星辰之上。 随着光点的彻底消失,顾源只感到涌动的暗流似乎更加强大了一些,吸收了白色光点的“星辰”似乎更加明亮了一些。 沉入神秘空间中,神秘空间依然如故,唯有空中还飘荡着寥寥可数的白色光线,不一会儿,随着光线的扭动,触碰到了空间的边缘,触碰到了世界树幼苗,触碰到了晶球,白色的光线彻底的消失不见,整个空间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寂兮廖兮。 终于有办法能够随意进出神秘空间而不再是靠运气,这确实值得高兴,高兴结束后顾源自然是退出神秘空间,至于如何退出,一个念头就足够了。 从先天功的入静之中苏醒,感受着身体渐渐消去的饥饿感,顾源对先天之境又有了一些了解。 虽然不知道以内功积蓄慢慢修炼成就先天与他打通先天一窍成就先天究竟有什么区别,但仅以他而论,先天之境似乎并没有带给他武功上的质变。 真气仍然是那份真气,只是似乎在慢慢吸收外界的灵气,而这灵气似乎就是由玄关一窍自然吞吐的白色丝线。真气的威力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显著的提高,但却蕴含了一点自然灵韵,让真气操控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如臂挥使。更重要的是,即使是自己不再修炼,玄关一窍自动的吞吐灵气也会让自己的修为慢慢的提高。至于隐藏的如繁星般的穴窍,短时间看这甚至还是一个拖累,顾源目前的武功中还没有办法利用这些隐藏的穴窍,也不知这些穴窍性质功能为何,而这些似乎突然被激活的穴窍却还在不停的吸收顾源本身的真气,所幸,玄关一窍吞吐的灵气似乎可以直接“喂养”这些穴窍。不至于让顾源一直深陷“饥饿”状态。 略略感受了身体的变化,完全没有小说中突破先天洗筋伐髓后满身污垢的迹象。顾源笑了笑,暗暗自嘲自己天真的想法。结束了打坐,站了起来,臻至第七层的全真心法终于开始展现其作为王重阳特意为全真教留下的镇教内功的特点。纵然结束了打坐,一身的全真内功仍在自行的运转,而其自行运转的功效完全不逊色于顾源处于第六层时,更重要的是,顾源敏锐的察觉,在全真心法臻至第七层后,它锤炼经脉的效果开始显现,纵然是持续的运转也不会对经脉造成太大的压力。 感叹着全真心法的不凡,顾源不禁对王重阳更加钦佩起来。就算王重阳同样打开了先天一窍,能够內视真气流转,想要创出全真心法这种中正平和却后后劲绵延的内功也不知要经历多少困难,失败多少次! 站起,离开,不过两三步,顾源才发现先天境界带给自己的另一种感受。隔着练功室紧闭的大门,顾源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外面的阳光和花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水汽的味道,似乎是刚刚下过雨。 打开大门,绚烂的光芒映入顾源的眼中,怡人的花香、浸润着雨水的泥土特有的芬芳侵袭着顾源的鼻子,远处草丛中虫子爬动波动草叶的声音,微风轻轻拂动杨柳的声音,未干的树叶上水珠凝成一团滴下的声音凡此种种扑面而来,让顾源终于明白什么是先天,什么叫“朝闻道,夕死可矣”! 顾源的眼中不自觉的噙满了泪花,这是生命的进化之美,是生命的感动,感觉到这种奇妙的境界,顾源恨不得要跪在地上,膜拜这大千世界的奇妙! 这就是先天。 第二十二章 潜藏的力量 成就了先天,顾源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周身之中似乎蕴藏了一些别样的韵味。 顾源的练功房并没有特意开辟在无人的地方,练功房出来便是府邸中的后花园,如今初春时节,整个花园中百花齐放,竞相斗艳,不时的有王府中的侍女穿行其间,眉目之间不时望向练功房的所在。 而在练功房的不远处,有一处凉亭,凉亭伫立在花丛之间,旁边一抹溪水潺潺流淌,散落的花瓣落于其中,别有一番姿态。 亭中一人,一副棋盘,一盏茶。 亭中的那人身着青色长衫,头顶发髻上一根木簪穿过,却又未将头发挽起,任其洒落在肩头。这人背靠顾源练功房,手执一枚白棋,蹙着眉头望着面前黑白相间的棋盘。手中的棋子久久没有放下,而在他身前的那一盏茶更是早已经没有了余温。 只是不知为何,虽然花园中时不时有侍女穿行其间,只是这座亭子却仿佛禁地一般,没有任何人敢靠近这座亭子,更不用说为这座亭子中的人换茶了。 顾源慢悠悠走向那人,距离那人不过丈许的时候,那人似有所觉,手指拨动间,夹在两指间的那枚棋子已经消失不见。 顾源看着那枚袭来的棋子,只觉棋子的一切纤毫毕现,显现在心中,伸手一探,后发先至,棋子已经落入其手中。 “师兄,你的武功又进步了。”看着似乎是主动落入顾源手心的棋子,亭中的那人开口道。 “你也不差!” 顾源继续向亭中走去,在这眨眼的功夫,亭中那人已经调换了方向,坐到了对面,手中执着一枚黑棋,点头示意顾源。 顾源笑了笑,拿着白棋在那人对面也就是那人原先所呆的位置坐下。 刚刚坐定,有侍女上前,为两人送上了糕点,换上了新茶。 亭中那人自嘲的笑了笑,“我如今的功夫是越发不行了,能发现你依仗的不过是这个。”说着,侧过身去,从其身后出来的是一面镜子,从顾源坐定的角度来看,镜子中刚好能看到整个练功房。 顾源失笑,“宁师弟,你啊你!” “师兄看这盘棋如何?”笑过之后,亭中那被称为宁师弟的人正是宁志明,只听他突然正色问道。 “我不大懂围棋,不过似乎黑棋已经濒临败亡”,望了望手中的白色其中,顾源继续道,“师弟在纠结什么?” “有些时候真的搞不懂,师兄学究天人,不论是经营商业,治理民生还是练兵打仗都是一时俊杰,甚至就连武学的天赋也是如此出众,为甚么就是个臭棋篓子!” 顾源尴尬一笑,“师弟,这棋还有什么名堂吗?” “师兄,白棋看似占据优势,但不过是假象,五步之内,黑棋必然切断白棋要形成的大龙,若没有意外,白棋死定了!” 顾源有听却没有懂,听着对面的侃侃而谈,只能不住赞叹,“不错不错,原来如此!” “师兄觉得这盘棋像什么?”滔滔不绝的点评结束,宁志明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宁师弟,还是直说吧,我对这围棋委实不甚精通。”顾源手中白棋一扔,顿时耍无赖般说道。 宁志明摇了摇头,似乎在感叹顾源的“朽木不可雕也”! “那师兄对天下怎么看?”宁志明收拾起棋盘上的棋子,淡淡的问道。 顾源一愣,再看看状做漫不经心的宁志明,顿时收起了玩闹的一套。以他对宁志明的了解,宁志明越是在意的事情越会用这种状似随意的语气。 “取天下唯难在宋蒙。” “哦,何解?” “金国已是冢中枯骨,蒙古西征期间,就是我们与金国决战之时,纵然金国还有三十万可战之兵,我也丝毫不惧,五年之内必亡其社稷,毁其宗庙。然,唯有宋国我不知何解,唯有蒙古,我视为凶兽猛虎,毕生大敌。” “何谓对宋国不知何解?敢问师兄为何起兵?”宁志明问道。 顾源沉默,总不能说是为了扰乱世界既定命运线,窃取世界原力吧,但除此之外呢,顾源想了想,如果没有世界原力的事情,在他力所能及的时候,大概他也会做相同的事情吧,毕竟,他曾经也是一枚愤青。想到这里,顾源不再犹豫,“我是一个汉人,不想汉人成为三等人四等人,不想汉人被外族欺凌!” 顾源的声音掷地有声,发自肺腑。 “那有如何不敢对宋国?” “同为汉人,我不想同室操戈!” “师兄,你曾经和我说过蒙古的强大,预言蒙古西征一定会得胜归来,我且问你,到时蒙古西征归来,你凭刚刚平定金国的实力,能否击破蒙古?” “三成把握,若是再有五年时间,就有七成把握。” “若是蒙宋联合呢?” “到时自保都是困难。”顾源摇了摇头,宋朝纵然再弱,烂船也有三斤钉。 “若是你提前吞并宋朝呢?” “三年之内,与蒙古相持,五年后,灭掉蒙古,吞并草原。” “既如此,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宁志明笑笑,向顾源问道。 顾源一愣,“好小子,你竟然是来劝我来了?” “师兄,上次议事厅制定政策时你便对灭金后如何处理宋朝踌躇不语,你可知,你若再如此的话,说不得好些人都要挂冠离去了!”没有顾忌顾源难看的脸色,宁志明继续说道,“各地官员中有两成因种种关系或被迫或自愿从宋朝离开,而在底层军官中,这个比例甚至达到三成。若是师兄你灭金后不愿攻打宋国,恐怕我们” 宁志明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顾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与宋国有仇的希望攻打宋国,寻求前程的希望有朝一日富贵还乡,光宗耀祖,被宋国当沙子掺进来的也唯有顾源灭掉宋国才能死心塌地,不然就会腐蚀他的根基。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自古以来,大一统已经深入人心,若顾源不能或是不愿一统,天下的“有志之士”便会认为他目光短浅,不是“真龙”,可能就会投向另一个有可能一统天下的人——蒙古。 “在蒙古西征归来前灭亡金国已经不易,再想灭宋谈何容易,万一促成宋蒙联手,恐怕”顾源说出心中的隐忧。 “师兄,前两天我师傅来见了我一面。” “郝师叔?” 宁志明点点头,继续说道,“师傅告诉我,这天下间还有一股势力可堪使用,那便是武林。” “武林?” “不错,遍及宋金两国的两观一寺三帮七十二寨。” “两观是全真观,正一观。一寺是少林寺。三帮是丐帮、漕帮、铁掌帮。七十二寨又是什么?”宁志明一说顾源已经了然,只是对这七十二寨却是闻所未闻。 “这七十二寨指的便是绿林中人。”宁志明答道。 “绿林中人?”顾源皱起了眉头,在他的印象中,绿林中人向来是占山为王的草寇,不堪一击。 “师兄,宋金境内多的是占山为王的土匪,但其中最强的便是这七十二寨,每一个寨子中不下千人,再加上对地形的熟悉,师兄,你想想这是一股多大的势力?” “那这七十二寨与我们?” “不错,其中有几家与我全真教交好,足以成为我们助力,我师傅此次下山便是奉掌教之命将相关的信物交给师兄。”说着,宁致远从怀中掏出一沓信件。 厚厚的一沓信件不下于十封,顾源接过信件,神色复杂。 “我们攻略山西河北之时有几家正好用的上。” 略略介绍了一下山西境内的几家绿林好汉,宁志明已欲离开,只是不过三两步,宁志明转身,脸上现莫名之色,“师兄,我师傅让我向你问一句话。” “如果你得了天下,如何对全真?”说完这句,宁志明转身离开。 顾源伫立,一时颇为无语。他如何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位王者如何能容忍眼皮底下出现如此巨大的势力团伙。 这个道理他明白,宁志明也明白。 只是宁志明到底不是他,顾源何曾将自己当成帝王,只是以后的事情终究是靠做的而不是靠说的,嘴上说一说不过徒惹人小罢了! 第二十三章 攻略山西 陕西境内的绿林好汉突然被扫荡一空。一时间,到让陕西境内变的鸡飞狗跳起来。 当然,这种扫荡更多的是收编。 作为全真教的势力辐射范围,整个陕西境内的武林人士都要给全真教三分面子。全真教的面子再加上顾源大军压境,陕西的绿林中人没得选择,不降也要降。 不过,顾源并没有为难他们,整个陕西境内的绿林中人大都不过是以前的穷苦人家,不得不落草为生。除了少数罪大恶极的供人指认出来被官方判刑劳改一生以外,大部分的绿林中人在顾源承诺将他们收编入军转为官身以后更是欢天喜地的接受改编了。 唯一可惜的是,素有彪悍之称的陕西绿林在被蒙古扫荡了几次之后剩下的人中不过中人之资,未有如程咬金般的人物出现。 书房中,顾源召见了陕西小云寨的寨主宋江。 此宋江自然非是彼宋江,小云寨主宋江也不是什么白面书生,相反,膀大腰圆,目不识丁,满脸络腮胡子,短寸头,黑面庞,善使一把八卦刀,刀重三十斤,任谁一看也知道这是个好汉,不好惹。而因为这个名字,宋江常被江湖中人称为宋老大。 “宋老大,我听说你与山西境内吕梁山上连云寨的寨主是结拜兄弟?” “嘿嘿,连云寨主赵大成是俺大哥,王爷,您也要给他个官做做吗?”宋老大虽然当了官身,显然一身江湖习气还未曾改变,顾源也不以为意。 如今的小云寨自然已经不再存在,宋老大已经成为陕西光复军一名千夫长。光复军自然是顾源起的名字,不过这个直白的名字却让群臣交口称赞,显然已经认为这是顾源志向所在,殊不知顾源只是将前世熟悉的字眼拿来随便用一用罢了。毕竟,总不能也叫什么虎贲卫,龙骧卫之类的大众名字。 宋老大一副我是莽汉粗人的样子让人实在是对他的无礼生不起气来,顾源笑了笑,点头道,“我是想给他个官做。” 宋老大双眼一咕噜转个不停,“王爷,俺大哥可厉害了,你可不能给他个小官做!” “宋老大,你去给你结拜大哥送封信,告诉他,他若是能在我手上走过十招我就给他一个将军看看,若是不能的话,就只能做个小兵了!” “王爷,就你这身板?”宋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顾源相比于他明显瘦弱的身躯道。 顾源失笑,没有理会宋老大,随手将准备好的信件扔给了宋老大,转身离开。 望着离开了的顾源,宋老大右手摸了摸脑袋,一边伸出左手迎向信件一边傻笑道,“王爷,俺老宋说错话了,您别介——” 突然,宋老大如同舌头打了个结一边,憋的满脸通红,“介意”中的“意”更是如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本是轻飘飘的一封信,宋老大左手接住信的一瞬间却陡然感受到一股大力袭来,宋老大再也坚持不住,“砰”、“砰”、“砰”三声连退了三大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意啊!”此时的宋老大终于吐出了一直憋在嘴中的话。只是,随着话吐出口,音量已经低如蝇蚊。 望着顾源渐渐远去的背影,再看看地面上被自己连续踩坏三块的地砖,宋老大一时目瞪口呆,再想想刚刚自己的大放厥词,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伸手摸了摸脖子,复又笑道,“奶奶的,脑袋还在,这也太厉害了!” 望了望四周,没有人,宋老大眼咕噜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呆滞,嘴角更是咧的老大。 “王爷,王爷” 看着慌慌张张突然跑过来的侍女,顾源皱眉道,“如意,怎么了?” “王爷,书房遭贼了?” “遭贼了?”刚从书房中出来的顾源有些不敢相信,书房中并没有什么太过于重要的东西,至于被顾源仍在书房中的宋老大,顾源料想他应该不至于如此行径。 “书房少了什么?” “少了三块地砖。”如意低下头拨弄着手指,不安的答道。 对于负责书房整理的她来说,不要说少三块地砖,就是少一只毛笔都是不可轻饶的罪过。 “三块地砖?!”顾源的嘴角微微抽动,实在是想不到那个宋老大竟然是如此妙人。 “行了,你通知府中管事修补一下吧!” 对于顾源来说,这不过是个有趣的插曲。他更加关心的是疑是宋老大能否说服连云寨主赵大成。 这关系到顾源对山西的整体攻略,若能在进攻山西之前得到当地地头蛇的投靠,无疑事半功倍。 而赵大成却可能会卖全真教一个面子,但绝不可能和陕西境内的绿林中人一般仅靠全真教一封书信就听命下山。因此,为了引诱赵大成,顾源既以将军之职引诱赵大成,又用激将法。至于宋老大撬去的那几块砖,没准还是准备给赵大成的“信物”,一时间倒让顾源有点佩服宋老大的急智起来。 山西境内自然不只有吕梁山连云寨一家。除吕梁山连云寨意外,山西东有太行山、南有中条山、西有吕梁山、北有恒山,而在距离太原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座五台山。 太行、吕梁、中条多以绿林山匪知明,隐藏在这两座山中的绿林中人也不是一拨两拨,只是吕梁山是陕西进山西必经之地,连云寨素来又以急公好义为名,名声甚好,顾源这才不介意给连云寨一个机会。至于太行山及中条山,其中匪患众多,不过这是顾源以后的事情了。 至于恒山,如今的恒山还没有任何一家武林门派,顾源倒是又省了一番心思。 然而山西境内的五台山却又不同,五台山位于山西东北部忻州市五台县东北隅,位居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首,称为“金五台”,为文殊菩萨的道场。虽然武林中佛教代表的一寺指的是少林寺,但五台山却也是非同小可。从某方面来说,五台山更值得顾源小心对待。 如今少林封山,五台山基本能代表佛家的一半意见,若能说服五台山支持自己,凭借五台山与山西境内错综复杂的关系,顾源相信,拿下山西要省却一半功夫。 想到这里,顾源遂修书一封快马加鞭向马钰请教五台山事宜,纵然马钰不想将全真教牵扯进天下之争,但顾源相信,这点事情还是没有问题的。 对于顾源来说,能否通过武林中人让攻略山西的难度降低几分并不值得在意,顾源在意的是或许自己又找到了一条新的兵源。在这个年代的绿林中人与黑道中人到底还是有着显著不同,黑道人物向来残忍好杀,顾源自然不喜欢,但大部分绿林中人确是正邪难辨,义气为先,顾源并不介意让自己的军队中多出一些这样的人。 第二十四章 神秘高手 天下还处于诡异的平衡之时,整个山西却率先乱了起来。 山西陡然出现一名年轻高手,持手中三尺青锋剑,一剑西来,直往五台山清凉寺而去。 一路上,先败吕梁山连云寨主赵大成,一剑断刃,逼得连云寨主赵大成俯首认输,让连云寨彻底解散,连云寨众人四散而去,寨主赵大成消失不见。 再挑虎头山马匪,一夜之间,血流成河,虎头山三位当家头颅悬于旗杆之上,整个山寨被焚烧一空。 过临汾,三剑压服广胜寺主持慧难,逼其封山一年。 途径姑射山,访仙人洞,三日后飘然离去。世人传言仙人洞洞主自此后封洞不出。 短短三月时间,神秘高手先后挑了近百个势力,有武林世家,有宗派传承,有绿林山寨,有黑道乱匪,有佛寺道观。 其一路行来,世人莫不戒惧。虽然他甚少杀人,除黑道中人意外都会手下留情,但所有被他击败的势力都被要求封山一年,另其颜面大跌。 这位神秘高手自然就是顾源。 自接到马钰书信说道有负所托之后顾源便离开了陕西,单人独剑直往五台山而去。 山西之地先后经过了北宋、辽国、金国的统治,黎民百姓早就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本性,因此也让佛教在山西成为主流,百姓多信仰佛教。常年的战乱也让山西境内盗匪横生,使得山西的江湖成为了一滩浑水。 顾源一路西来,不知经过了多少盗匪,在最初的连云寨还不过是一手萝卜一手大棒压服连云寨投靠顾源,到后来再见到盗匪尤其是灭绝人性的马匪一流,顾源已经不做丝毫留手。 武林世家及宗派的本性自然要好的多,不管其暗地里究竟干了些什么,但明面上还是锄强扶弱,打抱不平一流,对于这种,顾源通常不过是送上挑战书,一力压服逼迫其封山一年不至于在接下来顾源征伐山西时捣乱。至于这些势力守不守规矩,顾源冷笑,夜半三更送到主人床头的挑战书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子。当然,不守规矩企图人多围杀顾源的势力更是以满门诛绝的血的教训吓破了其他有此想法的势力。 仅仅一年的封山,虽然损失不小,但相比于不守规矩所要冒的风险又不值一提了。 至于下毒之流的下三滥手段,普通的毒药已经奈何不了成就先天的顾源了,若非如此,顾源也不敢单枪匹马独创山西,毕竟,顾源还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如今的顾源正在太原城中,距离五台山所在的忻州不过两天路程,拜帖已经送出,对于山西境内佛门的领袖顾源还是破给几分面子,并没有隐藏身份的意思,拜帖中自然署上了自己的大名。以五台山的能力,查到自己的信息根本是轻而易举。 太原,是一座有一千多年历史的古城,是山西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其可信的建城史始于公元前497年,之后便成为战国时期赵国的都城,从那时起,先后有赵国、前赵、后燕、前燕、前秦、北齐、后唐、后晋、后汉、北汉等王朝在此建都。在公元十世纪左右的五代十国时期,当长安和洛阳先后随着农民战争的烈火和唐王朝的覆灭化为废墟之后,太原就成为了当时中国规模最大,商品经济最繁荣发的城市。千百年来,无数过往的文人墨客都曾经对这座城市留下过衷心的赞美。 然而,如今的太原早已经没有往日的繁花,甚至都已经不是同一座城,今日的太原城不过是在顾有的太原城废墟中初初兴建起来的罢了。 在北宋统一天下的过程中,山西自然也不例外。在这场战争中,太原便是那个战争的牺牲品。据史料记载,当时的太原城遭遇了可怕的焚城,“万炬皆发,官寺民舍,一日俱尽”。宋朝军队关闭了城门,许多来不及逃走的老百姓全部被活活烧死。当月,宋太宗赵光义离开太原前,下诏将其行营改为“平晋寺”,并亲作平晋记,命人刻石立于寺中,大肆歌颂烧杀劫掠的丰功伟绩。回到开封之后,赵光义觉得仅仅用火烧破坏得不够干净,又下令决开汾河河堤,把太原彻底淹没,化做一片废墟。 而在随后,山西先后成为宋辽之争、辽金之争、金蒙之争的战场,整个山西早已经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若说山西中人对南宋还有什么感情,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不过,对于顾源来说,这倒成为了一个好消息,毕竟,山西越破败就越发意味着他打下山西越轻松。 “听说了吗,那位剑公子已经给五台山的大师下了拜帖,听说要拜访五台山众位大师。” “什么拜访,我看还是要一剑压服五台山啊!可怜五台山众多佛寺恐怕也要封山一年喽” “胡说,五台山众位大师武功高强,定可以降服剑公子” 难得的在酒楼中吃着酒竟然听到了自己的传闻,让顾源颇有一种这才是武林中人的感觉。 听着众人的议论,不时有人言之凿凿说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诛杀江洋大盗,又有人信誓旦旦的编织着自己的来历。 总之,在众人眼中,顾源俨然已经是身化万千,来历莫测的人物。至于武功,更有传言说自己手发无形剑气,千里取人头,让顾源颇感无语,如今的他虽然能使出剑气,但一路行来,还没有遇到有人能将他逼到这一地步,至于千里取人头,那简直就是剑仙手段了,顾源面对着这传言也只能说声“呵呵”! 酒楼不愧是古代打探消息的最好地方,虽然对于现在这种变了不知道究竟多少的消息的真实性有疑虑,但大体上还是能抓到些马脚,推断出部分事实。 五台山如今已经是严阵以待,月精寺和上院寺等古刹中潜修之人早已齐聚清凉寺,掌门慧难更是遍邀山西境内武林豪侠。只是闻听五台山一众为的是对付剑公子,一时到有大半推辞不来。 至于来的人当中,大多数还是来自于山西东面北面未曾识得剑公子厉害只道是传言夸大。一时间,五台山清凉寺倒是没有了往日的清净,绿林好汉、世家公子、独行侠们纷纷叫嚷着要让剑公子好看云云。 清凉寺的方丈室内。 禅香袅袅,全然没有外面的喧嚣。整个方丈室不过四人,能进入这方丈室的自然都非一般,这五人正是来自清凉寺的主持慧难、来自月经寺的神轮上人,来自上院寺的妙善以及来自河南嵩山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恒思。 第二十五章 应对 按理来说,少林寺如今正值封山之中,本不该派人过来,五台山清凉寺主持也未曾去信邀请少林,却不想少林竟然不顾正值封山中巴巴的派人前来,来的人竟然还是罗汉堂首座,一时到让五台山上几位摸不着少林的心思。 “不知恒思师兄此来所谓何事?”终究关系自家基业,慧难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方丈室的宁静。 “为剑公子而来!”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恒思答道。 “哦!”慧难、神轮及妙善三人心照不宣的互相看了几眼,对眼前恒思的来意却更加好奇起来。 毕竟,虽然武林中佛宗以少林称尊,但在少林封山日久以来,其影响力已经日渐衰微,以往与五台山相交也并不深厚,慧难称一声师兄不过客气罢了。而在这个时候,若是再加上剑公子的真实身份的话,恒思的来意就很是值得推敲了! 见眼前的三位明显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恒思开口道,“不知三位师兄可知剑公子的真实身份?”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慧难打了个机锋。 “阿弥陀佛,看来慧难师兄是已经知道剑公子真实身份了,不知五台山将要作何打算?” “阿弥陀佛!”慧难宣了一声佛号,伸手指向外面的群雄,继而说道,“师兄不是已经看到了吗?能打的过就打,不能打的话五台山也不过是封山一年罢了,剑公子素有信誉,我五台山一脉只要按照他的要求封山一年料来不会有其他问题。” “师兄何必框我,剑公子来五台山,先是送上拜帖,又给足了时间让五台山准备,如此礼遇前所未见,恐怕是有求于五台山罢,五台山当真能拒绝的了吗?”恒思问道。 慧难手中拨动佛珠的动作一顿,显然被恒思说中了心思,“未想少林纵然封山闭寺消息仍然如此灵通,看来,恒思师兄已然已经知道了剑公子的真实身份,不知恒思师兄有何教我?”慧难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显然对少林想要插手他们五台一脉的内务十分不满。 “不错,据我所知,剑公子正是陕王的人,不知几位师兄对这天下怎么看?”恒思问道。 慧难几人相视一笑,显然,虽然少林的消息已经足够精通,却还是没有查探出剑公子就是陕王本人这个消息,一时间倒让慧难几人松了一口气,对少林的戒惧少了几分。 “阿弥陀佛,天下之事与我佛门静修之地无关。” “师兄何必框我,若我说,陕王有三成可能夺了这天下呢?”恒思不再与慧难几人兜圈子,直接说道。 “当真?”慧难、神轮、妙善三人齐齐动容,问道。 “自然当真,我少林虽然封山,但自有外门弟子在外行走,消息来源可靠,陕西之地我也亲自去过,所闻所见实令我叹为观止,依我所见,这天下混一还有段时间,但这北面的天下很快就要变天了!”恒思说道。 “愿听祥文!”慧难道。 “那西安之地被经营的好生兴旺,人流湍急,几乎称得上是浑汗如雨。人虽然多却没有大城市的杂乱,秩序井然,条条有度。向前只能靠左,而想回头,则需要再向前走数百步,到一个规定的所谓‘转弯处’绕行。据说,这是因为为防止马车横行,阻塞交通甚至撞死、撞伤民众而作出的考虑!不仅如此,在这个城市,随地大小便,是会被直接抓起来,送去矿场乃至于农田中‘劳动改造’的一切都透着一股新气象,同宋金的奢靡之气完全不同。” “官军若何?”慧难忍不住问道。相比于其城市建设的多么完善,内政多么好,无疑乱世中军队才是硬道理。 “其有十万不从事生产的职业官兵,后方预备役还有十万,而这还只不过是对外公布的数字,料来暗中定然还有极大的保留。这些军队效强秦军功授田制,使得军队战斗力远超宋金。” “他们哪里来的钱粮?”慧难问道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如此养兵,虽然能得强军,却耗费不菲。 “盐、铁、香皂、琉璃等等等等,每日都是金山银海,又哪里会缺钱。” “若仅仅如此,我等静待他夺得天下便是了,恒思师兄又何苦掺和其中,为之奔波呢?”到了此时,慧难又怎么可能没有看出恒思的来意,分明是来做说客,只是不知为何,这说客似乎并不知道陕西更多的消息,至少,对于剑公子的真实身份是定然不知的。 “几位师兄有所不知,若仅仅如此,我少林自然不会掺和其中,只是几位师兄有所不知,陕西军中确是不禁传教,如今陕西军中尽皆道人,我等如不出手,将来一旦万一,恐我道”恒思没有继续说话,但慧难众人无不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将来统一天下的势力尽皆信仰道门,佛门的衰落那就是指日可待了! “那么恒思师兄是想让我们对剑公子网开一面了?”慧难问道。 “不止如此,我想请几位师兄借助剑公子与陕西搭上线,若能允许我等传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慧难三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见神轮及妙善都向自己点头示意之后,慧难说道,“恒思师兄,实不相瞒,剑公子实为陕王,此次前来就是请我五台一脉出山相助。” “什么那你们?”恒思被这消息震住了,到底多年修行,遂问道关键。 “我们本是不想插手天下纷争,两月前更曾接到全真掌教马钰真人的亲笔信,言及相助陕西一事,被我们拒绝了。如今剑公子此来想来也是为了此事,我们本待败于剑公子之手后依言封山一年,待一年后重新开山便是。只是如今看来,剑公子的邀请似乎是可以考虑一二。”慧难道。 沉默了一会,恒思问道,“世人传言剑公子武艺超凡,可是当真?” “确是如此,至今没有人能接下剑公子三招,自然也无从看出剑公子武学来历。” “那你们——”恒思指了指外面的群豪,问道。 “我等虽然没有获胜的把握,但群豪俱在,料来剑公子不至于痛下杀手,只是如今看来,却是做差了!”慧难摇了摇头苦笑道。 “也不是做差了,是否相助剑公子一臂之力,还要等见过剑公子再说,最差,也可以试试剑公子武功来历。”神轮说道。 “正是如此,不过,若是剑公子的武功真是如此超凡脱俗,我对他混一天下倒又多了几分信心。”恒思道。 “如此,我们且在此耐心等待吧!” 第二十六章 拜山 晨曦初上,薄雾笼罩着整个五台山,身处其间的群豪早已经没有了昨日的喧嚣,一个个聚于寺院中闭目等待,无论众人昨日说了多少大话,盛名之下庶几无虚,半个山西武林早已经证实了剑公子的高超武艺,除非群豪不承认那些败在剑公子手下的江湖豪杰,否则在这剑公子即将到来的时刻,没有一个人不是严阵以待。 “五台山众位大师——大师,小可前来拜山——山了。” 犹如春雷震颤的清音灌耳,不觉耳鼓震痛,即使得数千人如梦初醒,蓦然回神,却又未感到丝毫异样。 仅有慧难、恒思相顾骇然,神轮、妙善眼角一缩。 “阿弥陀佛!”慧难朗声开口,蕴含几十年内力的佛门狮吼功回荡在山间。只是此时慧难的脸上已经布满汗水,可想而知,他发出这一音来必是用了全力。想要再说些其他的俨然已经力有不逮。 “咚——咚——咚——”,连续九声钟鸣让五台山众人眼露莫名之色,这钟声九响向来是为最尊贵的客人到来而准备的,纵然当年少林未封山之际,少林方丈来此也不过九声钟响罢了。 “看来五台山要服软了!”莫名的一笑,顾源对于九声钟响又怎么会不明白什么意思。 数起于一,成于三,盛于七,极于九。九便是最尊贵的数字,若是破了这个数字,倒是意味着宗门大难到了。眼下既然未敲第十响,想来五台山是不会死磕的。 “来了!”群雄中不知谁说了一句,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寺门之处。 来人虽然身穿普通青衫,手执一柄最普通的青钢长剑。但任谁见到都不能忘怀,温润如玉的神气,如沐春风的微笑,清灵通透的目光似星辉般洒下,每个人都觉他在看自己,内心深处不由自主的隐隐升起某种虚无灵动的奇异余韵。 其中智慧渊深如慧难、神轮、妙善、恒思此四大高手,更感觉从来人的双目中看见了流动无穷的清风,可惜乍现即逝,瞬息后再无迹可寻。 看着院中鸦雀无声之景,顾源隐隐猜到他们是陷入残余在自身催动先天真气残留的些许道韵之中,意念薄弱者久久难以自拔,便抱拳朗声道:“有劳诸位久候,是小可之过也,不知五台山众位大师对我所求之事如何?” “阿弥陀佛”慧难口宣佛号,向着顾源合十一礼,朗声道:“剑公子施主风姿洒然,超脱凡俗,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言难及公子万一!” “哦,大师谬赞了,敢问大师法号?” “贫僧不才,忝为此地地主,法号慧难,这位是来自月经寺的神轮师兄,来自上院寺的妙善师兄,以及来自嵩山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恒思师兄。”慧难逐一为顾源介绍了四人。 顾源剑眉一挑,“未曾想还有少林寺的大师在场,失敬失敬。我素来崇佛拜道,有时机到要去少林这佛门圣地走一遭,到时还要请恒思大师招待一二。” 恒思苦笑,“敝寺目前正处于封山之中,实在不便接待外客,还请恕罪恕罪!” “封山闭寺还是可以打开的吗!”顾源似有深意说道。 恒思心中一震,“若敝寺大开山门,一定恭迎公子前来。”知道顾源身份的恒思可不认为顾源仅仅只是说笑,而少林封山闭寺的原因天下皆知,是因为金朝大军围剿,不得不封山闭寺。而若有一天大开山门,那必然是金国威胁不负存在了。 “慧难大师,不知您对我所求之事?”顾源再次问道。 “剑公子,何以如此欺人,别人怕你,我宋金刚不怕,且让我来会会你!”慧难还未回话,群雄中就有人跳了出来。 宋金刚,混迹于太行山一代,有名的绿林道中人。其人天生神力,一身横练十三太保功夫,刀斧不能伤,本名早已为人所忘,只知姓宋,江湖人称宋金刚。正邪难辨,未有大恶。 脑海中回忆着脑中宋金刚的资料,与此人对应起来。看这人七尺身高,浑身肌肉凸起,一副强悍的样子,顾源不自觉动了心,“宋金刚,打个赌如何?” “你要赌什么?” “我赌你接不过我三招。若你输了,我要你从此后跟着我,我让你往东你不得往西。” “若你输了呢?”宋金刚问道。 “若我输了,我转身就走!” “好,老子答应你了。” “顾施主,还请手下留情,我们已经决定答应你的要求,详情后面谈。”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低语,再看向其他人,发现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看向对面,只看到恒思老和尚嘴角微微动弹。“不愧是少林,还有这等传音入密的功夫,有机会一定要学一学。” 顾源对几个老和尚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随即,将手中三尺剑连同剑鞘随手一插,剑鞘顿时深入青石板中,如同插入豆腐块一般轻松,单单这一手,就让群雄中识货的人眼睛一闪,越发忌惮起来,不敢如同宋金刚一般莽撞。 “来吧!”顾源摆摆手,示意宋金刚攻上前来。 宋金刚蓄力,奔跑上前,一式最简单的黑虎掏心攻向顾源,顾源并没有躲闪,面对着宋金刚这全力一拳,嘴角微微一笑,右手一拂,一拉,一推,宋金刚已然跌到一旁。 “我不服,再来!” 爬起来的宋金刚如同被惹火的公牛一般,怒气冲冲的凌空一跃,一式甩腿袭向顾源头部太阳穴,顾源仍是没有闪躲,右手伸向前,宋金刚的右腿如同自动送入顾源手中一般被顾源一把抓住,顾源抓住宋金刚的脚腕,微微施力,宋金刚顿感整条腿如同上了麻药一般,酥软的使不上力,随即被顾源一扔,又扑倒在一旁。 “我我不服!”重新爬起来的宋金刚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再也忍受不住右腿的酥麻,重新跌倒在地。 “你要如何才能服气?”顾源望了一眼宋金刚道。 宋金刚本想说怎么都不服,但被顾源一眼望的浑身战栗,他敢肯定,若是自己在他面前耍无赖的话,眼前这个人一定会杀掉自己的,话到嘴边,变成了,“你若是站着不动让我打上三拳,毫发无伤我就服了,心服口服。” “那就来吧!” “我可真来了!”右腿的酥麻此刻似乎是好了一些,宋金刚站起在顾源的面前,甩了甩手道。 “来吧!”顾源淡淡笑道。 “啊——”宋金刚运起全身力量,一脚踩碎脚下的青石砖,借力一拳打在顾源心口。 “没什么反应!”正当宋金刚如此想的时候,只觉得一股大力从拳头上涌来,宋金刚顿时被这股力量击飞出去。 “先天罡气!”恒思失声叫道。 顾源看了恒思一眼,恒思顿知失言,遂闭嘴不说。 顾源转头看向宋金刚,此时宋金刚口吐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还有两拳,还来吗?” “不来了,不来了!”宋金刚满嘴鲜血,眼中透着无穷的畏惧。 “可服了?” “服了,服了,从此后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还请大师安排人照料下宋金刚!”见宋金刚服软,顾源顿时向慧难说道。 “应该的,剑公子放心,必让宋金刚完好如初!”慧难说着,便命一旁的几个沙弥将宋金刚抬离了庭院,安置养伤去了。 第二十七章 镇压群雄 “不知在座诸位还有谁要与我切磋一二?”目送宋金刚离开,顾源随即看向了在座的群豪。 此时的群豪中跃跃欲试者有之,后悔不迭者有之,当然更多的还是缩着脑袋不言不语装聋作哑的。毕竟,宋金刚的威名这些人大都知道一二,如今宋金刚败的这么惨,惨到连怎么败的都不知道,着实让这些人心里害怕起来,这些人当中或许有比宋金刚强一些的,但也不可能如眼前这人一般,将宋金刚玩弄于鼓掌之间。 毕竟,不管怎么看,眼前都不像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若是一不小心他将自己打成重伤或是打死了,命可只有一条,到时候找谁都没有用了。 “我来!”上前的是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使的一把长剑。 “不是,你怎么能上去?给我过来!”人群中一个大汉焦急的道。 “爹,我想试试!” 那大汉还要说些什么,顾源一眼撇过去,那大汉直感一把利剑正锁定自己,稍有异动,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那大汉咬了咬牙,开口说道,“小儿无知,还请公子手下留情!” 顾源一愣,未想此人在他的压力下还有胆子继续说话,倒是让顾源高看一番。顾源没有回答,看向大汉的目光柔和了些许。 “你是哪里人士,学的什么武功?”看着眼前跳出的青年,及他那明显为了他硬顶着顾源目光的父亲,顾源好奇起来。 “我是大同人士,学的是梅花剑法!” 见到顾源点头示意,那青年顿时将剑法耍弄出来,可惜,这剑法在顾源看来华丽是华丽了几分,只是要说威力吗,那就只能是呵呵了。随手擒住了那青年的剑,弹指一震,长剑顿时断为两截。 “你有个好父亲。”一甩,青年已经被甩到那大汉身前。 “还有人吗?”没有理会那青年和大汉之间的事情,顾源继续问道。 只是众人望见他这弹指剑断的功夫,越发的恐惧起来,人的身体哪有剑身结实,这要被弹上一下,那 眼见无人上前,顾源顿感失望,事实上,只要在场之人肯下场挑战,顾源倒也不吝于指点一二,只是这山西群雄如此胆怯,倒着实让顾源小看了几分。 “贫僧自知不是剑公子对手,只想请益一二,还望公子手下留情。”慧难见场面实在尴尬,而群雄大部分都是他邀请过来,他若不下场实在是说不过去,遂主动上前道。 顾源看着走上前的慧难和尚,不自觉认真了一二,在他的感应中,慧难和尚的内力还是不错的,并不逊色于顾源,只是如今顾源浑身真气已经逐渐转化为先天真气,量上虽然没有变化,但质上却是与以前有着天壤之别。慧难和尚若是在顾源未突破先天时尚可与顾源一战,如今却万万不是顾源对手了。 “贫僧精修佛心掌近三十载,今日就凭借这佛心掌领教公子的武功。”慧难道。 顾源会的武功并不多,对他而言,学武功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涉及根本的内力一道虽然无法借助外力,但武功招式之类的都可以凭借世界原力在梦中修炼。然而,世界原力是何等珍贵,顾源在使用世界原力学习了全真大道拳、全真剑法、三花聚顶掌、金雁功、易筋锻骨法以外,其他的武功就再也没有学过,纵然是得到的九阴真经上的大伏魔拳、横空挪移也只是自己稍微参详了一二,并没有使用世界原力梦中学习。毕竟,武功一道在精不在多,顾源始终认为,只要内力足够高深,一举一动都有浩然大力,就算是全真大道拳这等入门奠基功夫也会有不凡的威力。 面对慧难此时的佛心掌,顾源倒是一时间为难起来,若是使用全真剑法,未免欺负慧难和尚手无寸铁,若是使用三花聚顶掌,却又有可能被旁观之人看出武功来历,虽然泄露武功来历对顾源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但对全真教而言仍是不同。毕竟,眼下全真教弟子行走四方无碍,全在于其中立原则,若是教人知道陕西的头头顾源就是出自全真教,恐怕以后全真教弟子行走天下过程中少不了被人刁难。 念头只是一转,看到慧难攻来的佛心掌,顾源一时间倒也顾不得其他,三花聚顶掌运起三分真力,不闪不避的迎向了慧难的佛心掌。 双掌相击的瞬间,顾源只感到一股佛门独有的温暖真意冲击自己的心房,若是旁人,少不得被这股意境弄的思维一顿,不过顾源思维经受过多少锻炼,自先天功初成之后,更是天天锻炼思维,寻求进入先天功更高深一层的办法,虽然没有入门,但思维意志也得到了极大的锻炼,不是一般人能够动摇,眼下这股佛门真意不过如同清风拂面罢了。 在看慧难,佛心掌最大的特点就是让中掌之人受到佛门真意冲击,不管内力多么高深,都免不了瞬间的失神,谁知眼前的顾源竟然半点冲击都没有受到的样子,让慧难的佛心掌全然武功。而与之相对的三花聚顶掌的掌力,确是如同一只利箭一般瞬间击破了慧难的佛心掌,所幸这股掌力在击破佛心掌之后便缓和起来,没有继续冲击,否则慧难这只手臂定然是不保的下场。心知这必然是眼前顾源控制下手下留情的结果,慧难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顾源控制着掌力缓缓收回,微微用力,慧难倒退了三步,站稳。再看顾源,也是倒退了三步。看上去倒像是两人不分秋色一般。对于已经决定答应自己要求的人,顾源不介意留几分薄面。 “阿弥陀佛!”慧难宣了一声佛号,却没有再说什么,别人不清楚状况他还是清楚的,慧难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平手的话来。 “我与大师此场比试就做为平手好了!”微微一笑,顾源说道。 “阿弥陀佛,谢过剑公子手下留情!”慧难再宣佛号,“还请公子入内奉茶休息片刻!” 顾源依言跟随慧难来到所谓“喝茶”的地方。 至于现场的群雄,自然有神论、妙善代为照看。 “刚刚谁赢了,谁输了?”场中群雄议论纷纷。 “我看还是剑公子赢了,没看慧难大师待他那么客气吗!” “不对,我看是慧难大师赢了,剑公子哪里来的这么好脾气,若是赢了,还不得又让五台山封山呢!” “不是叫剑公子吗,怎么一剑未出就结束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顿时争论的人停止了纷争,一个个若有所思起来。 第二十八章 北地佛门 “恒思师兄,可能看出来这位剑公子武功来历?”慧难问道。 “道门武功!”恒思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他对真气的掌握已经细致入微,如臂挥使,一举一动俱皆饱含真力,随手一动都是沛然莫当,我又哪里真的能看出多少东西来,没准我看到的都是他想让我看到的而已。” “是道门武功无疑了!”神轮突然说道,“最后那一掌很有意思!” “神轮师兄见过那一掌?”恒思开口问道。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最后那一掌应该是全真教的三花聚顶掌!”神轮道。 “阿弥陀佛,众位师兄不用再探索其来历了。就算他是道门出身又有什么关系?我北地佛门若想继续存在下去又能有多少选择?”妙善突然开口制止了慧难几人的讨论。 妙善此语一出,顿时让慧难三人脸上青白交加,一时整个场面显得十分尴尬。 “阿弥陀佛,妙善师兄所言极是,我北地佛门确实是没有几分选择了!”慧难宣了一声佛号,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不错,不错,本就是事实,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神轮点点头,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 “想我北地佛门,当年是何等辉煌,执掌整个天下佛门之牛耳,而如今哎!”慧难感慨中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恒思师兄,你既然来了,想来少林已经有所选择了吧!”妙善突然开口问道恒思。 “阿弥陀佛,不敢欺瞒三位师兄,少林确实打算搏一搏,封山近百年,如今寺中越发过不下去了,再继续下去,恐怕我少林就要被世人遗忘了!” 慧难几人一句一句的闲聊着,不知不觉竟然是将北地佛门的底子透了个干净。更令几人难以想象的是四人所说的一切都尽入顾源耳中。 晋入先天之境,顾源已经渐渐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比如身体似乎停止了生长,比如说呼吸已经不再单单依赖口鼻,身体毛孔的收缩伸展中已经可以为身体获得足够的氧气,比如说听力大增,方圆两百米的声音在顾源功聚双耳时清晰可辩,比如说目力大增,一米外的蚊子翅膀上有几处斑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慧难四人的议论虽然特意避开顾源,但却没有料到顾源的听力如此惊人,四人相互吐苦水,确是把北地佛门的老底彻底的揭穿在顾源的面前。 如今的北地佛门可远远没有以前的风光。北方常年经受战乱,近百年内,先是北宋,再是辽国,再是金国,如今甚至连蒙古都冒出来。处在这个境地中的佛门又哪里来的时机发展。 北宋时期的北地佛门如果说还是执武林之牛耳,那么在辽国占领燕云十六州之后已经开始江河日下,毕竟,刚从白山黑水中走出来的辽人可不怎么信奉佛门,至于到金国击败辽国占领北方,佛门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金国在不知道是谁的怂恿下对佛门展开了史上最严厉的打击,虽未“灭佛”,但也让佛门传承艰难,处于河南境内的嵩山少林竟然被逼到封山闭寺,北地佛门领袖都是如此,更不用说其他佛教宗门了。 五台山在近百年时间中从遍布佛门宗派到如今仅仅剩下三个宗门就可见一斑,这还是五台山在山西境内有些影响力,金国的核心势力也不在山西境内的关系。 俗话说,“不依国主,无以成法事”,北地佛门虽然众多有识之士早已认识到了这一点,可惜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当今天下,辽国早已败亡,残部退往西方成为西辽远离中原,金国暂时据有北方,蒙古虎视眈眈,还有宋国守在一旁。 看上去,虽然金国苛待佛门,但佛门还有宋朝和蒙古两条道路可以选择。但实际上,不论宋国还是蒙古都是佛门的死路、绝路。 先说宋国,宋国如今笃信道家,甚至出了一个“道君皇帝”,虽然其后有所压制道家,但并不意味着就有空子残留下来。北地佛门南下宋朝必须先抛宗舍业,先不说能不能下的了这个决心,就算下了这个决心,一个欺师灭祖的骂名也是少不了的,背着这个骂名,其他事情也就不用想了。就算分成两拨,一拨守护祖宗基业,一拨南下宋朝,来到宋朝之后,北地佛门面对的第一批敌人不是道门,而是南方佛门。长久以来的割裂,南北佛门早已无法做到休戚与共,面对上门抢生意的北地佛门,南方佛门会如何做不言而明。 再说蒙古,如今蒙古军势如何,有心人各自心里有数。可以说现在是宋朝打不过金国,金国打不过蒙古。若非蒙古本身内部还是矛盾重重未能统一,再加上西方中亚之地一直与蒙古纠缠不休,金国很难抵挡住蒙古大军。事实上,在蒙古解决以上两个难题之后,确实是一发不可收拾,建立起前所未有的庞大帝国。可惜,蒙古人信奉的是藏地佛门喇叭教,对中原佛门完全不感冒。如果让蒙古得势,北地佛门就不是损失惨重了,恐怕是连像如今延续传承都困难,藏传佛教与中原佛教可是水火不容,有机会的话藏传佛教的那些活佛、法王等人是绝不会介意彻底灭绝中原佛教道统的。 顾源知道的自然还要更多一些,在蒙古建立元朝之后,中原佛门确是惨遭一场浩劫,事实上,就算是元朝灭亡后的一百多年,中原佛门也没有恢复到北宋时期的繁盛。 自顾源称王以来,虽然惹来了不少嘲讽其不自量力的声音,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天下有志之士不乏看好顾源投奔他或者是再看看准备投奔他,可以说,称王的那一刹那,顾源就已经引动了整个天下的风云。 至于为何五台山拒绝了顾源摆脱马钰去信所求。顾源如今倒也回过味来,这佛门虽然看好自己,但在自己仅仅只有陕西一地的情况下,也未必愿意将宝压在自己身上,若仅仅如此的话,佛门倒也不至于拖自己后腿,关键的关键,是顾源拜托错了人。马钰身为北地道门领袖全真教的掌教,若说北地佛门如此衰弱同全真教完全没有关系的话顾源是不信的。以北地佛门的尿性,大概在看到马钰的信时已经决定要在陕西政权中掺和一脚,不过这一脚不能是被道门引荐的。 而在“剑公子”扫荡山西,实际上是为大军攻伐山西摸清了前路,找了数不尽的“带路党”,更是将有可能影响到陕西大军的势力一一逼得封山一年后,得知“剑公子”真实身份的北地佛门就真的彻底做不住了。 第二十九章 佛门来投 五台山上的几位本是想显露显露自己的本事,号召山西群雄的能力自然算是一项,武功则是另外一项了。 可谁知“剑公子”的武功超凡脱俗,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让他们展露一把自身实力的心思白费了。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顾源嘴角微微翘起,如今我知彼而人不知我,北地佛门简直可以说是“自投罗网!” “贫僧五台山清凉寺慧难——” “贫僧五台山月经寺神轮——” “贫僧五台山上院寺妙善——” “贫僧嵩山少林寺恒思——” “——见过陕王殿下!” 慧难四人一进门便双手合十一礼,态度恭敬异常。 “几位大师不必如此客气,还是喊我顾源吧!”顾源微微一笑,对慧难等人态度十分满意,“不知几位大师来见我所谓何事?”既然已经知道谁更着急,顾源反倒不愿意先开口了。 慧难四人相互望了望,添为地主的慧难开口道,“前日不知全真掌教马钰真人来信是为殿下,有所得罪,还望恕罪!” “此等小事,无须再提。”顾源摆摆手示意这事就算过去了。 慧难一时哑言。按照一般的逻辑,不是顾源该问慧难如今想法如何,该给出答案了吗! 虽然深感顾源的不按常理出牌,但慧难却只能继续隐晦的说道,“王上攻略山西,可有我等需要助益的地方?” 这话说的隐晦些,在顾源的心中,这话翻译过来就是“王上,你马上要打过来了,有什么要让我们做的,例如当个内应啊内应啊内应啊什么的赶快说吧,我们一定照办!” 眼前这群和尚如此知趣,丝毫没有拿大,倒让顾源一时间对佛门生不出什么坏心思来。所幸,顾源本就不是要为难佛门,如今佛门如此识趣,一些手段却也是可以免掉了,遂正色道,“不知几位大师想要什么?” “阿弥陀佛,出家人四大皆空,确实不需要什么,王上能给予我们一个自由的传教权利,我等就已经知足了!”慧难道。 “自由的传教权利?”顾源愕然,土地、金钱、地位,顾源想到了很多,甚至连佛门什么要求都不提也想到了,却唯独没有想到佛门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细想一下,却又发觉佛门至少眼前这几个和尚,着实具有远见卓识,论及其他一切,对于佛门的重要性恐怕都远远比不上一个“自由的传教权利”,这里的引申之意实在是太多了,全看是当权者如何解读。这就相当于把选择权交到了顾源手中,看上去似乎与没有提出条件差不了太多,可却是又把自己鲜明的态度亮了出来,显得真实了许多,其中分寸拿捏,真是差一分显的做作,多一分显的贪婪。 “不知王上想要什么?”见顾源一副不置可否似在思索的样子,慧难忍不住问道。 “哦,我想要的倒也简单!”嘴上如此说道,顾源心里却是补充了一句,“想要你们听话罢了!”,只是这句话却是万万不能说出口,否则那是大大得罪了北地佛门,眼前这几个老和尚受辱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当真难料。 见到慧难等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顾源继续说道,“一我不需要你们做内应协助攻城,二我不需要你们明火执仗的宣称投靠!” 看着顾源伸出的两根手指,听着顾源嘴中说出的话,一时间,慧难甚至有些恍惚,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什么,眼前这“两不需要”看上去似乎完全是站立在佛门的立场上,简直要让慧难以为眼前这位“陕王”是不是曾经受过佛门的帮助,不然何以对佛门如此友善。 只是待回过神来,慧难确是神色一凛,暗暗想到:“这是不是代表佛门至少是北地佛门在顾源心中并没有太重要的地位,因此才不会在意北地佛门的帮助吗!” 给了慧难等人一些时间静静思考,顾源继续说道,“我占领山西时需要佛门为我保存各地官方资料,万万不可让人损毁;我占领山西后必对山西重新梳理,划田分地,其中少不得有些纠葛,佛门必须派人参与其中;我占领山西后,拟组建军中祭司,佛道皆有,这些人从此后需在军中追祭祈福亡者,抚慰医治伤者。佛门可能做到?”顾源话音落下,双眼直视慧难四人,寒意凛然。 这一刹那,慧难遍体生寒,死亡似乎就在眨眼之间。似乎这一刻的顾源才是那个手掌大军,万里征战的陕王,是那个一剑压山西的“剑公子”,而非他在五台山上所见那个温润如玉令人如沐春风的君子。 寒意很快退去,额头的冷汗告诉慧难,刚才的一幕并不是幻觉,“阿弥陀佛!”宣一声佛号,慧难的颤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王上,你所说的条件我代表五台山佛门一脉应了!” “少林如何?”顾源看向陷入思索中的恒思,问道。 “王上,我少林愿意奉上十三棍僧侍奉军前!”恒思开口道。 “效仿唐朝时十三棍僧之事吗!”顾源心中微微思量,口中仅仅“哦”了一声,明显透漏着内心中的失望。 恒思看着似乎并不是很重视的顾源,内心暗自焦急,“王上,这十三人尽皆江湖二流高手,十三人合击,纵然一流高手也难以匹敌!” “哦,你觉得我需要护卫吗?”顾源幽幽问道。 “这——”恒思一时语塞,若是不了解顾源武功就罢了,如今既然已经知道顾源的武功何等高强,恒思是万万不敢说什么大话。 “不知王上身边能否给贫僧一席之地?”心中暗恼自己的情报落后,若早知“剑公子”就是陕王,早知“剑公子”的武艺如此高超,恒思万万不会拿出所谓的“十三棍僧”,纵然能匹敌一流高手又如何,对顾源可谓毫无用处。如今,为了少林,恒思却也只能将自己压上了。 “何必呢?”顾源幽幽问道。 “请王上成全!”没有理会慧难三僧的欲言又止,恒思坚定道。 “既如此,恒思大师且随我一道返回吧!” “恒思师兄为了少林可真是拼了!”看着远去的顾源恒思二人,神轮叹气道。 “少林如今处境纵然比我们要差一些,恐怕恒思师兄更多的还是看好顾施主吧!”慧难道。 “暂且等待吧,拿下山西对‘剑公子’来说易如反掌,毕竟,那是号称‘万军丛中过,片刃不沾身’的先天境界啊,也难怪恒思师兄看好他了!”神轮说道。 “山西落入顾施主手中基本已成定局,只是接下来整个山西境内定然还要一番腥风血雨,我佛门掺杂其间,万万不可行将差错!” 第三十章 天下大乱 这个时代信息的传播到底还是落后,距离顾源离开山西已经四月有余,“剑公子”的传闻才堪堪传入大都,随即淹没在浩如烟海的故纸堆中。 时间已经悄悄来到八月的尾巴,酷暑的难耐似乎将要消失,迎来凉爽的秋季。 对于顾源来说,这个夏天更是非比寻常,夏粮已经入库,由其指导推广的屯田事宜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八月末,就在天下人还沉浸在又过了一个平安年的时候,陕西悍然出兵,分上中下三路突袭山西。上路以李志常为帅率领五万人马号称十万走岚漪河入忻州向大同进发,中路由顾源亲自挂帅率领两万人马号称五万走吕梁山脉直逼太原府,下路由金国判将何进率领三万兵马号称五万走壶口瀑布入临汾杀往晋城。 三路大军所向披靡,九月初三,原吕梁山连云寨主赵大成带领大军避过了守军耳目经由小路成功穿过吕梁山,九月初五,中阳县陷落,九月初十,汾阳陷落,九月十二,文水县陷落,九月十五,交城陷落,九月十八,清徐县陷落。顾源率领中军一路凭借“剑公子”信物逼迫利诱当地武林势力为其所用,短短半月中,陷落五城,改编当地守军,大户家仆,至太原城外,顾源大军已近五万。 太原城城墙高大,粮多将广,顾源围城七日,以火炮攻之,城门炸裂,太原守军以为天怒,大骇,顾源趁机攻城,夺得城门,太原守军退往内城。是夜,顾源夜入敌营擒太原守军将领王震,翌日晨,缚王震与城墙之上,太原守军军心打乱,顾源趁机攻城,至九月末,初初率兵不过两万的顾源率先攻下太原府。消息传开,一时天下震动。 太原既下,整个山西的政权随之瓦解,各地的反抗开始放松。但这并不意味着上路和下路的轻松。 事实上,上路李志常之所以带兵五万,为的不是山西地方守军,而是蒙古。山西北部与蒙古接壤,虽然蒙古西征在即,但也实难说山西易主之后蒙古有何动作。 下路统兵大将为何进,何进此人本为金国凤翔路将领,后随唐进带领十万人叛金归宋,然而却被宋朝拒绝,当其时,天下之大,几乎没有其容身之地。顾源暗中将何进弄到自己手下,可惜,当时顾源羽翼未丰,唐进及十万人口实在是太显眼,顾源吞之不下。如今,何进带领三万人马,为的自然也不是兵少将寡的临汾晋城,防备的乃是金国。 至十月,消息已然隐瞒不住,天下震惊。 时蒙古大将木华黎以后方安危为由再请战,欲意放弃攻打花剌子模,进攻顾源或金国。 铁木真大怒,然顾念博尔术等人求情,未曾惩罚木华黎,有传言说,铁木真听闻顾源占领山西后大笑三声,满饮一斛。 有人不解,问道,“时中原有草莽崛起,大汗为何如此高兴?” 铁木真说道,“我最担忧者莫过于西征期间宋金两国火并,互相残杀后或是宋灭金,或是金吞宋,以中原之地大物博,若是一统,我草原儿郎纵然是再英猛想要灭亡统一的中原也要耗费偌大力气,然如今中原有又草莽崛起,两虎相斗尚还可期,然三方势力搅合在一起,最是稳定不过,这中原看来是要‘稳定’一段时间了,待我西征归来,必一一破之!” 南宋闻听此消息,莫不是载歌载舞,弹冠相庆。如今,顾源的势力可是在北面,与如今的宋国可是毫无干系,世仇金国后方失火,哪还有精力与宋朝开战! 对金国而言,这确是天下最坏的消失。金宣宗大怒,于金殿之中将相关官员骂了个遍,更是准备开始调派大军与顾源决战于太行山外。 时金宣宗第六子完颜洪烈力劝金宣宗暂熄雷霆之怒,言:“如今已是十月,调派大军到达山西之时已然入冬,北方冬天可积三尺雪,实不宜行军打仗!” 金宣宗大怒,然终收回成命,下令抽调一半防卫潼关一带的守军进驻河南,守卫汴京,同时发征兵令,征成年男子入军。 且不提金国境内一番因征兵令引起的鸡飞狗跳,且看如今山西境内,至十月末,山西全境基本落入顾源手中,只有零星抵抗还继续存在。 同样是征兵,不同于金国的鸡飞狗跳,此时的太原府中确是一片红红火火,只是,这一片红红火火之中,红红火火的是军队,哀鸿遍野的是地主豪商。 打下山西,最重要的是什么,扩军、扩军、扩军。 两省之地,仅十余万军队如何能够,更何况还要为后面继续攻占天下做准备,这军队自然是越多越好。 当今天下,不管是宋国还是金国,当兵的都不是什么好差事,不仅仅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更是社会地位低下,被称之为“丘八”,而且还没有任何的收益可言。 如此一来,自然免不了平民百姓没有当兵的欲望,就算是不得不当兵,在没有升官的指望下,自然没有杀敌的勇气,连带着的就算军纪的混乱,**掳掠,无恶不作,比山上的土匪还要过分。 对于这一点,顾源心中有数,这个年代也不能指望官兵的教育水平和道德素质有多高,自然,想要锻炼一支强军,也不能纯靠所谓的“信念”,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何“重赏”就成了锻炼一支强军的关键。 对于顾源而言,十多年的小说可不是白看的,什么军功授田、打土豪分田地、思想教育之类的玩的那是一个顺溜。甚至连以后地方军头军队私人化都已经开始预防起来了,也是很简单,中层以上军官需得上军校,拿毕业证。虽然这刚刚开班的军校就是一个空壳子,没有老师没有学生,但顾源却深知其作用,亲自担任了“校长”,凭借现代的管理思想,以后底层的军官还可靠勇武拼杀出来,想进高层,都得从军校中扒一层皮下来。 虽然如今还没有人能看懂这番布置,反对声音更是不少,原因也是千奇百怪,但凭借顾源此时的人望想要压下去这些不过举手之劳。 虽然军校什么的似乎多此一举,但“军功授田”的实施确是俘获了一干底层士兵的心,这番“城门立木”的举动更是为顾源吸收了大量的士兵,不过,这些还仅仅只能算是预备役,不同于时下宋金两国来人就直接收入军中,顾源下令“士不教不得征”的喻令,正式的士兵只能从训练至少三个月以上的预备役中选择,新兵必须先编入预备役。 门槛的提高,反而打消了投军之人的最后一丝顾虑,眼下太原府中红红火火的征兵就是见证。而对于此,六部主事也好,佛道领袖也罢,却是看的目瞪口呆,完全不能理解! 第三十一章 汉王 “王上,如今您全据陕西山西两地,再称‘陕王’已经不合适,更何况这‘陕王’还是由金国所封,还请王上重立王号!”不过是半月时间,山西还在动荡之中,六部主事就匆匆忙忙将政务中心搬到如今的太原,礼部主事更是急匆匆的开始想要更改“王号”了! 太原府虽大,可供选择的府邸确是不多,如今顾源所在的府邸还是降将王震所献,这里虽然风姿优雅,景物不俗,却远远谈不上有什么贵气,规格自然也谈不上多高。 不同于西安那里逐渐建好的王府,也没有可供百人齐聚的议政厅,如今这里百废待兴,所幸也就取一个普通的书房作为临时的议政场所。 顾源望着书房中一个个不思如何先规划治理山西反而在李纯开口后一个个不住露出赞同之色,认为此为当务之急的六部官员,顾源又一次认识到了自己与这个时代的不同,毕竟,除了征战在外的兵部主事李志常,其余五部主事包括向来唯顾源马首是瞻的吏部主事宁志明都面露赞同之色。 “王号一事就如此重要吗?”顾源揉了揉被政务缠绕有些倦怠的脑袋,问道。 “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李纯开口即是子曰,闭口就是引经据典,让顾源的脑袋越发的胀痛起来。 “行了行了,既然如此,就先议议王号之事吧!”顾源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遂投降说道。 “今日之王号当为后日之国号,国体之重,不可不查,诸位有何建议?”见顾源同意,李纯不再纠缠,抛出这个问题扔给了在座的众人。 现在的王号,以后的国号当然不能马虎,而这王号却也不是随便一个字都可以,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王号自然有其寓意所在。 如夏,乃舜死后,禹当上了部落联盟首领,禹原来是夏后氏部落首领,因此,禹的儿子启建立了奴隶制国家后取名“夏”。 如商(殷),契是商部族的始祖,居于商,所以汤灭夏后以“商”为国名。后因汤的十世孙盘庚将都城西迁到殷,所以商朝也叫殷朝。 如周,因太王居于岐山下的周原,所以武王灭殷后以周为国名。 如秦,周孝王时,为了嘉奖给自己养御马的非子,赐非子为“赢”姓,并封“秦”(甘肃天水)地。后来立国就以“秦”为国号。 如三国,魏,汉献帝时曾封曹操为魏王,曹丕称帝后以“魏”为国号。蜀,刘备称帝时,因都城在蜀,故称蜀。吴,孙权建都建业,因都城属吴地,所以称吴。 如隋,杨坚原为后周随王,后废周帝,改“周”为“随”,因忌讳“随”有走义,故省去“之”为“隋”。 如唐,李虎在西魏时被封为“唐国公”。李渊称帝后国号为唐。 如宋,赵匡胤原在后周时,被封为宋州节度使,因发迹于宋州,所以国号为宋。 王号国号为家国体面,若不按照规则来办,徒然让人耻笑,被称之为“草头王”,原来顾源“陕王”的称呼就是标准的草头王。对这方面,顾源既然所知不多,外加并不是非常在乎,所幸也就交给了专业人士。 群臣的议论很快就结束了,毕竟,如今顾源占有两地,祖上又唯有遗泽,本人更是没有当过什么官职,唯一能用来作为年号的也唯有古之地名。 “王上,陕西之地为古之汉中,又为古之秦地,山西则为古之晋地,然汉、秦、晋三号前朝皆已用过,我等考察地理,降一等,又从陕西乾县取乾字,自扶风取风字,从山西定襄区定字,取用何字,请王上圣裁!”李处将群臣商议的王号及来历一一奉上。 “汉、秦、晋、乾、风、定!”顾源一一念过这几个字,内心似乎受到什么触动,“既如此,就以‘汉’为号!” 群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反应,李纯不是已经说了“汉”不合适吗,是李纯说的不够清楚明白还是王上没有听明白呢! 感受着一个个望向自己的眼神,李纯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作为礼部主事,只要顾源不再使用“陕王”这个草头王称呼就可以了,就算当真以后称“汉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相反,李纯还从中感受到了顾源欲与两汉比肩的雄心壮志。 眼看事情似乎就要定下,而李纯毫无反应,在场中地位最高的宁志明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王上,前朝已有两汉,是否在考虑一二?” “宁卿,你可是一个汉人?”顾源突然问道。 “自然是!”宁志明斩钉截铁的答道。 “李卿、安卿,你们呢?”顾源继续问道。 “回禀王上,我们自然也是汉人。” “在座的有谁不是汉人?” 群臣站起,“回王上,我等都是汉人!” 看着眼前场景,顾源感慨的说道,“我等都是汉人,我取的‘汉’非汉中之‘汉’,而是汉人之‘汉’”,不等众人开口,顾源继续说道,“我想要建立的是一个汉人的王朝,在这里,汉人才是一等人,其他人才是下等人,古人有云,‘夷入华则华’,我非是拒绝其他族裔,而是要改造他们,让他们也成为汉人,这就有赖于诸卿努力了!” “臣等定不负王上所托!”慷慨激昂是声音响彻整个书房 王号一定,自然是传檄四方,不论众人真实感官如何,至少“汉王”这个称呼总是比“陕王”这个称呼要强上许多。 而在听到这个称呼,天下反应不一。 金宣宗又摔碎了几个御品瓷器,誓要将这“汉王”千刀万剐。 宋朝君臣不免嗤笑一声,“欲与两汉比高,不自量力!” 至于蒙古,蒙古不懂其中含义,没什么反应。 但是,对于顾源来说,“汉王”的称号确实彻底消除了山西之地文武百姓的隔阂感,毕竟“陕王”的地域局限实在太强,常让山西人平白的矮了陕西人一头。 如火如荼的山西大改造在缓慢有序的进行,凭借着佛门下死力在战乱中保存下来的卷宗,山西的重新丈量土地划分土地屯田等事宜进展神速,对于那些被剑公子强逼封山一年的势力此时更是无比的庆幸,若非信守承诺封山一年,战乱中哪有可能如此轻松置身其外! 如果说顾源是此番攻略山西收获最大的人,那么收获次之的无疑就是佛门了。至少五台山的佛门得到了大量的赏赐,嘉奖其在顾源攻略山西中做出的贡献,让少林恒思看的眼红不已。只能期盼着什么时候顾源能打到河南。 只是,那就是很远的事情了,至少在即将到来的冬天结束之前,山西无战事! 第三十二章 求亲 就连九五之尊都有不如意的地方,更不用说顾源这个新鲜出炉的“汉王”了。 基业早已经不是初立的时候,虽然刚刚打下山西,事务繁杂,但这些自有丞相及六部官员处理,顾源虽不是甩手掌柜,对政务处理也仅限于大的方针政策,不会再理会细枝末节。 王庭群臣自然不会在乎增加的工作量,反而是乐在其中,一个个如浸泡在蜜罐之中,虽是严寒渐进,也不能阻止他们脸上洋溢着的欢快。 不过此时的顾源确是不好过,因为他马上就要“被成亲”了! 身为王者,那是没有自己的自由的。在群臣三谏之下,就连顾源也不得不“从善如流”,将自己未来的幸福拿去当筹码,虽然不是很开心,但除非顾源能依靠一个人打天下,否则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妥协。 虎视眈眈的蒙古,做当渔翁的南宋,磨牙利爪的金国,顾源的周边形势并没有变好,反而威胁更加强大。 敌人只是被这恶劣的天气暂时阻挡在外,可以预想的是,开春之后,顾源与金国之间必然有连绵不绝的战争,这场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毫无妥协的可能。 而这时,蒙古、南宋的态度就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们的态度虽然不能决定初初成立的汉国的生死存亡,却也可以让顾源接下来的道路艰难百倍。 这个时候,需要的自然是蒙古与南宋的支持,就算不支持,也不要敌视,就算敌视,也要换来两三年的和平安稳发展时间。 那么,如何换取和平安稳的时间呢?在古代,这是一个定式——和亲。 顾源需要做的就是向蒙古及南宋派遣求亲的使者。 作为弱势一方,求亲自然少不得礼物,而对蒙古而言,最好的礼物恐怕就是武器了。 五万柄钢刀,即使对顾源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想要从蒙古手中换取安稳的时间,这是最好的方法,反正,让蒙古装配五万钢刀西征花剌子模,回来后还能有多少完好的呢! 而对于宋朝,让宋朝嫁个公主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要小很多了,说到底,宋朝与顾源只见唯一能通的道路唯有四川蜀中,两者间暂时并无直接矛盾,反而还有着共同的敌人——金国,想要达成和平协议就要简单的多了,若不是为了让宋国出兵夹击蒙古,求娶宋国公主原无必要。 至于求亲队伍,首先要有足够高的地位,而去往蒙古之人,必须要足够勇武,足够机智,有足够的应变能力,数遍顾源身边重臣,能达成这些要求的也唯有顾源的大将军,兵部主事李志常了。至于宋国,武力倒非必须,确是一定要有才华,本来宁志明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但顾源却需要宁志明这个丞相坐镇中央,剩下的如商部主事安逸清,恐怕以商人出身的他在宋朝朝堂毫无用武之地,刑部主事韩嘉,以他的身世,恐怕事情也要办砸,唯一能行的也唯有礼部主事李纯了。 什么?同时迎娶两国公主的身份问题?这如何能难倒顾源手下济济一堂的人才,东西两宫王后之位就是为此准备的。 一南一北两支求亲队伍的离去并没有影响到顾源两省之地的整合。 事实上,当剑公子就是汉王的消息传开,不知多少地方大族靠着当年与剑公子所谓的“一年封山之缘”拐弯抹角的联系上顾源,在顾源出面安抚一番后,山西涌动的暗流随之一停。 至于认为顾源一系列政策乃是挖世家大族墙角的虽然有,但敢不配合的却一个也无。常年生活在战乱之地,如今山西之地所谓的世家大族可没有多么硬气,更不敢跟官府作对,不论顾源拿了他的地还是抽了他的税,这些人统统是笑脸相迎。至于背后使绊子那就是另一回事,考验的是官府的能力了。对顾源来说,能明面上尊奉顾源的政策已经足矣,时间会让他们的一切小心思磨灭在风中。 “什么,你要走?”宁志明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顾源,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眼前这个已经登上王位的人嘴中说出来的。 “嘘!小点声,师弟,为兄只是暂时‘闭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政务你多担待一些!”顾源将右手中指竖在唇前,示意宁志明小点声。 “不行,我不答应,如今正是百废待兴,这里离不开你,王上,请三思!”说着,宁志明便欲单膝跪下。 顾源连忙拉起欲要下跪的宁志明,沉声说道,“我这次非为其他,而是为了拜访北地的帮派,尤其是河北山东二地。” 见宁志明开始侧耳倾听,顾源心中一笑,面上却不露分毫,继续说道,“自金国迁都以来,河北山东两地就陷入了战争连年的境地。当地的汉人纷纷结社组军自保,各择‘主人’。这些人乱世不仅想活命,也想趁机割据一方,金国已经事实上失去了这两地的统治。”顿了顿,顾源向宁志常说道,“师弟,可知后来如何?” 身为丞相,总管一切,顾源能得到的信息宁志明自然也不例外,见顾源问起,遂继续说道,“金国虽然失去了这两地的事实统治,但也不愿这两地落入他人手中,便做顺手‘人情’,选出九个势力最大的地方武装头目,全部封为‘公爵’,这九个人分别是:沧海公王福、河间公移剌众家奴,恒山公武仙,高阳公张甫,易水公靖安民,晋阳公郭文振,平阳公故天作,上党公张开,东营公燕宁。” “不错,甚至我当时那个什么破‘陕王’的称号也是这么来的!”顾源背负双手,谈到“陕王”称号时还不忘嘻笑一番,让宁志明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两下。 没有理会宁志明那不自然的神色,顾源继续说道,“师弟认为这九人如何?” “当年蒙古大军压境,金国迁都汴京,北京被攻破之后,蒙古大将木华黎却没有像往日蒙古攻下的城池一般屠城,自此后,金国再无抵抗之心,金顺、成州、懿州、通州纷纷落于蒙古之手”宁志明说着河北过往的战事,心中微动,已经明了顾源的意思。 “不错,北京之战不过五年,当年他们既然能投降蒙古,如今又为何不能投降我们!金国指望这些人来抵抗蒙古,实在是大错特错了!”顾源笑说道。 “太危险了!”宁志明的语气软化,明显已经不再反对顾源偷偷前往河北。 “以我如今的武功,天下之大能困住我的地方有几个,但河北肯定是没有的!只是” “只是什么?”察觉到顾源的迟疑,宁志明连忙问道。 “只是我离开的消息一定要封锁好,一旦有变,即刻通知我,在河北,我们以往布下的暗桩可以启用了!” 第三十三章 北丐 北方的天说变就变,一夜之间,太原已是银妆素裹。 在这一个雪花烂漫的季节,刚刚经历过战乱的山西似乎迅速抹平了伤痕,到处都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 太原城外,风雪交加,整个城外本该是“杳无人烟”,只是如今,却见一个人影行走在雪地之上。 临到近处,才发觉眼前是个道士。这道士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全身罩满了白雪,背上背着包裹,包裹旁斜插一柄长剑。这道士在这风雪漫天中大步独行,方向却是远离太原城的方向,让人一见就知此人身上不凡,是个很有名堂的人。 这人自然就是顾源,趁着大雪,顾源召集几位重臣布置了下以后的工作,旋即宣布闭关的消息。虽然惹得众人齐声反对,奈何顾源主意已定,再加上有宁志明负责统筹政务,众人无可奈何之下也就只能半推半就的从了。 距离太原城外百里之地有一个破庙,破庙早已荒废,原来供奉的哪路菩萨早已无人知道,这破庙当初修建的还算结实,纵然荒废不知多少岁月,也是有顶有墙,遮风挡雨已经足够。 风雪之地,行路困难,但顾源一路施展轻功,到夜幕降临竟然已经来到了这处破庙。破庙中还算干净,并没有太多的尘土,地面上还有燃尽的火堆留下的一点痕迹,大概是以前往来客商在此歇脚之时留下来的。 破庙不大,顾源一眼可以望到底,见到墙角还有些柴火,便引了干柴欲要生火,拿到手中才发现,这些柴火到底还是受了潮,若是一般人可能也没有其他办法,唯有放弃,将就着过一晚。不过,顾源毕竟不是一般人,暗运内力一催,一股水汽凭空从柴火中涌出。 在这冬日严寒风雪之中,能有一处遮风挡雨之地,有一堆火靠在自己身边自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如果还想要更幸福的话,自然要加上太原城最好的酒楼一品香专门烧制的烤鸡,虽然早已在风雪中冻僵,但在这火堆中一烤,冻僵的鸡肉顿时重新变的酥软,一股浓郁的香味刹时弥漫在整个破庙。 “咣当”一声,破庙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一阵冷风顿时将火堆吹的左右摇晃,顾源抬头一看,却是一个乞丐。 这乞丐人不过中年,长方脸,颏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钉,却洗得干干净净,似乎是冻坏了,双手互相插在衣袖中,背上负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怀中抱着的似乎是一根竹杖,只是不知为何,竹杖却被用一块破布包裹着。 看到这副打扮,顾源不由的一皱眉,他对乞丐尤其是这种有手有脚,身体健全的乞丐印象并不好,不能够自食其力而是乞讨,实在是对人力物力的一种极大浪费。在顾源如今统治的地方,这种乞丐已经十分稀少,秉承着顾源“以人为本”的理念,人口本身就是最大的财富,而不管是需要人力耕种劳作的屯田之地,还是进入官府创办的工坊,都需要极大的人力,官府自然不会放过乞丐这种“富余”的人口,如今地面已经基本看不到乞丐,毕竟,就算是伤残的“真”乞丐,顾源治下的官府也不吝于赏他一份工坊看门的工作,官府唯一需要做的仅仅是不停的抓乞丐然后克服他们深入骨髓的“懒”病。 进门的这个乞丐看上去就是健壮的,如果进入工坊之中好好做,三年下去不难有一个体面的身家,就算是太过愚笨只能进入屯田之地,只要有那一把子力气也不会缺一顿吃的。 看了看身上穿着的道袍,顾源没有多说什么,低下头继续烘烤自己的烤鸡,好不容易跑出来,可不能因为一个乞丐再跑回去,料想这乞丐就算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早晚有一天被扭送“劳动改造”,如今的官府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凭空的劳力,到也不必他亲自动手。 进门的乞丐关好门后晃晃当当的一路小跑到火堆面前,噗通一声做到了顾源的对面。 “小道长,烧鸡能分我一半不?”刚刚坐定的乞丐往前挪了挪屁股,脸上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神情猴急。 顾源抬头看他,对他跑到他对面坐下不置可否,不知是什么原因,顾源当真将烧鸡撕成了两份,仍了一半给他。 浑然不顾烧鸡滚烫,乞丐结果了烧鸡,狠狠的啃了一大口,又取过背上葫芦,拔开塞子,酒香四溢,他骨嘟骨嘟的喝了几口,把葫芦递给顾源,道:“小道长,你喝。” 顾源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抽动,对这个乞丐微微有了几丝好感,只少这个乞丐还知道感恩,顾源请他吃肉,他便要请顾源喝酒。虽然对这个时候宛如果汁一般的酒无爱,更有着轻微洁癖不想和眼前这乞丐间接接吻,但见眼前这乞丐行动奇特,自有一番风骨,顿时心生好奇,稍一犹豫后遂打开葫芦,悬空倒酒如喉。 酒一入喉,一股酒香瞬间弥散整个味蕾,虽然没有现代酒的烈度,但眼前这酒却自有一股天然醇香,纵然以顾源这不喜饮酒之人也能感到一股回味。 一口已是足够,将葫芦抛还给对面的乞丐,顾源重又吃起自己的半支鸡来,不过两三口,顾源只感到似乎味同嚼蜡,对面那乞丐嘿嘿笑了两声,一阵破风声袭向顾源,顺手接住飞来的葫芦,这次顾源没有犹豫,一股酒箭悬空倒入顾源口中,就这样,两人你一口酒,我一口烧鸡,虽然一句话没说,却仿佛多年老朋友间的默契。 半支烧鸡自然不够两个成年大汗分吃,所幸顾源包裹中带的实物还算不少,不是烧鸡便是烧鹅、酱牛肉等火上烤一烤便能吃的硬菜。 “啪啪啪”,对面那乞丐仰着头,倒竖着葫芦对着张开的嘴,右手不停的拍打着葫芦,似乎想从葫芦中再倒出一滴酒 “哈哈,改日我请你喝酒!”望着眼前状若诙谐的乞丐,顾源笑道。 “妙极,妙极,你这小道长有意思!既如此,那就说定了。”那乞丐闻听顾源的话语先是一愣,将手中的葫芦放下,随即乐道。 顾源此时却是一愣,刚刚喝酒吃肉之时两人却是各吃各的,只是酒葫芦和肉飞来飞去,却是没有正眼见过,此时看见乞丐握住葫芦的右手竟然只有四根手指,一根食指齐掌而缺,心中一凛。 天下间自然有很多缺胳膊少腿的乞丐,缺个手指的也是常见,但缺跟手指却如此豪迈如此非凡的乞丐却是不多见,隐约中,一个名字出现在顾源心底。 完全没有试探的意思,顾源指着乞丐那跟断掉一根手指的右手便问道:“前辈可是北丐洪七公?” 第三十四章 降龙十八掌 “小道士你想干什么,我吃了你的肉,你也喝了我的酒,咱俩可互不相欠!”身份被识破,乞丐立即跳将出来,吹胡子瞪眼说道。 “果然是洪老前辈当面,晚辈全真教顾志源见过洪老前辈!”出于对洪七公的尊重,顾源起身向洪七公弯腰行李。 “小道士,咱之前喝酒吃肉不好好的吗,干嘛这么多礼!”洪七公似乎天生对别人的行礼不太感冒,见到顾源行礼,落落寡欢道。 “好,既然洪老前辈不喜欢,那就罢了!”见到洪七公不喜,顾源自然也就不再自作多情。 “好好好!小道士,这才对吗,千万不要去学习你们家那七个老道士般顽固不化!” 洪七公这话说完,顾源顿时一脸的尴尬,所幸长年锻炼这点城府还不在话下,只当没有听到一般。 洪七公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般说人家师长似乎有些不该,佯装咳嗽两声后转移话题问道,“小道士这是要去哪里?” “河北。洪老前辈呢?” “太原!” “小道士(前辈)去河北(太原)做什么?”两人同时问出相似的问题,顿了顿,顾源接着说道,“听说河北很乱,去看看!”说完后,顾源一脸期待的看着洪七公,无疑是要洪七公解答他的问题。 “丐帮家务,我就不说给你听了!”洪七公说出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些惆怅,拿出了葫芦,打开葫芦嘴,仰天倒酒入喉,倒了半天,洪七公才想起酒已喝光,使劲的晃了又晃,终于有一滴酒液从葫芦中流出,洪七公砸吧砸吧嘴,似是回味无穷。 洪七公的说辞引起了顾源的注意,别人不知道,顾源又怎么会不知,陕西山西两地哪里还存在什么丐帮,就算丐帮框架未乱,主要人物还存在,没有了遍布两省的乞丐作为羽翼,丐帮又如何能称的上是“丐”帮。这一切的幕后推手自然就是顾源及他的王庭,一时间他倒对洪七公此来目的有些好奇,不知道当洪七公知道了陕西山西两地的真相,究竟会如何选择,是选择乞丐还是丐帮? 以洪七公的见识,不可能不知道陕西山西两地消灭乞丐的政策才能给那些事实上真正的乞丐最好的未来,让他们至少衣食无忧,不用流浪在街头乞讨。只是,身为丐帮帮主,当真能够对这一切不闻不问,坐视两地丐帮就如此风吹雨散吗?还是找两地实际上的统治者顾源比划比划,威胁停止这个政策? 顾源的恶趣味好奇心一发不可收拾,一方面是内心的道德准则,一方面是身为一帮之主的责任心,洪七公究竟会怎样选择? “洪前辈此来是为了汉王‘增丁令’?”顾源试探道。 洪七公好奇的看了顾源一眼,苦笑道,“小道士也知道这‘增丁令’?” “小道我常年在太原,自然知道汉王一道‘增丁令’给治下无土地无户籍无居所之人分田之事。凡汉王治下,皆有所得!”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反应的洪七公,顾源继续说道,“对这汉王的所为,我是十分钦佩的,前辈以为何?” “是啊,我也是钦佩的,只是” “只是,汉王治下强行令一切行乞之人回归王化,耕田做工,陕西山西两地的丐帮瞬间土崩瓦解,是不是?” 洪七公猛的抬头,目露精光,直视顾源,左手毫不停歇,一掌将手边的石头推向顾源,同时跃起,欺身而上。 早在顾源说出那番话时就已经有所准备,饶是如此,顾源也没有料到,洪七公来的如此迅猛,如此的不近人情。 顾源后脚微微施力,整个人向后方飞去,面对袭来的石头,以手代剑化用全真剑法星河欲转,这式剑法本来是偏转敌人兵器之用,在顾源手中,却是一股柔劲拖住面前飞来的石头,在这股劲力之下,石头本身向前的力似乎被偏转一般,开始迅速旋转起来,顾源手中劲力一吐,夹杂着洪七公与顾源两人力量的石头开始以更加凶猛的力道返回。 迎面而来的洪七公铁掌一迎,以居高临下之势飞起一掌,隐约间似有龙吟之声响起,尚在半空中的石头刹时被击成粉碎。 这一缓,两人已经落地,“这是什么古怪的功夫,也是全真教的功夫吗?”洪七公皱眉问道。 “自然是全真教的功夫,不过这本是一招剑法,被我略略改动了些!”顾源说道。 “小道士,好俊的功夫,只是何苦要撩拨我老人家,逼我老人家出手?” “那洪老前辈能告诉我您是打算怎么处理陕西山西两地丐帮瓦解的事情?” “小道士,管的忒多了些,今天我老人家就替你家祖师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 洪七公再度欺身而上,顾源后脚一蹬,迎面而上。 砰! 两人乍合即分。 几十平米的破庙内闷响回荡,顾源只觉得对面的劲力如同海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一浪更比一浪强,顾源手掌微痛,手臂发抖,被那连续爆发的古怪招式打得往后连退三步。 洪七公的身体微微晃动,显然也不是毫无影响,顾源那坚凝一体的内力,仿佛锥子一般刺破了他一股又一股的掌力,而那股掌力之中所特有的那股韵味,洪七公毕生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先天功?” 喃喃自语中,洪七公微微失神,顾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以手为剑,全真剑法沧波万顷直指洪七公周身檀中、神阙、关元上中下三大要穴,洪七公腰背弹动,重心一晃,脚下步法错落,行云流水地化了个弧线,从旁边绕开了顾源的攻袭。 洪七公似乎对躲避顾源一招微有羞怒,一式亢龙有悔伴随着龙吟声击向顾源,顾源脚尖一点,借力旋转身子躲开。洪七公得理不饶人,招式之间愈发狂暴,一时之间,顾源落入了下风。 轰隆! 破庙的房梁再也承受不住两人气劲余波的摧残,彻底的跌落尘埃。为防被埋在庙中,两人纷纷跃出。 外面的大雪不知何时开始已经停了,天空中挂着一弯月亮,白色的雪地返照着月光,一时如同白日一般。 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自然是没有欣赏雪景的空闲,激烈的压力下,顾源招式之间越发娴熟,奈何,一开始就落入下风之中的顾源却是没有那么容易扳回局势。 电光石火之间,顾源胸腹震荡,喉咙打开,吐气朗声:“哞!” 自少林恒思处学来的狮吼功。 洪七公微微受到了震撼,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为之一缓。 顾源抓住了这个机会,精气神高度凝聚,以特殊的方法凝成一体,三花聚顶掌,关河断梦,全真剑法中最后一式,顾源在这一刻化剑为掌,以全真剑法推动三花聚顶掌,相当于两套武学的融合! 世界原力的辅助只能保证他“学”会。他的苦练,他的尝试,不是毫无用处,这便是成果! 登堂入室,从心所欲不逾矩! 距离太近,招式落空,洪七公顿时变得岌岌可危,丢掉了先前的优势,处在了极端危险的状况中。 面对于此,他不见绝望,也不见慌乱,当即收掌还抱全身真力,让真气爆发于脊椎之上,如同一条大龙一般。 嗷—— 随着洪七公双掌推出,龙吟声响彻云霄,悠远清越。 轰隆! 两人四掌相接。 降龙十八掌vs先天版变异三花聚顶掌。 第三十五章 丐帮 “咳咳你很好,先天功,重阳真人也算是后继有人咳咳了!”倒塌的破庙旁边,一老一幼,一丐一道两人歪倒在雪地中,不论是洪七公还是顾源都是面如金纸,嘴角带着一丝丝血迹。 “喂,小道士,你怎么样了?” “我还好,前辈武功咳咳果然出神入化,降龙掌果然是天下第一掌法!” “嘿嘿,老叫花子差点晚节不保,输在你这小娃娃的手中,话说,你这小娃娃难道是从娘胎肚子里就开始练功了吗?” “这次纵然是打前辈一个措施不及,也不过挣个平手而已,若有下次”说着,顾源摇了摇头。 “你这小道士还不知足,你内力如今尚差我一截就能凭借先天功的霸道和我拼个半斤八两,等到你内力上来,不得了啊!”洪七公赞叹道,似乎说道了兴头,洪七公继续说道,“没准下次华山论剑之时天下第一就又要落入你们全真教手中了!” “小道士——” “小道士——” 在这荒郊野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什么意外,稍稍能动弹之后,顾源就开始五心向天打坐练气疗伤。 若论疗伤,射雕中最出名的恐怕是九阴真经了,出自九阴真经的疗伤篇先后治好了多人的内伤,然而,若以顾源来评论,整个射雕忽视了一部最重要的神功宝典。 不错,就是先天功。 先天功虽然没有专门的疗伤篇,但修行先天功有成,精神强大,真气中自带一点先天之生机,以近似于内视一般的感应,再加上先天真气的自带生机属性,内伤虽然不能说只是一个笑话,但痊愈的速度也是远超常人。 次日清晨,随着阳光洒在顾源的脸上,顾源的睫毛开始微微抖动。 “啊!”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吐出一口浊气,顾源开始审视自己的身体。 经过一夜的疗伤,内伤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也是好了个三四分,多少算是有了自保的能力。 想起昨天的对战,顾源觉得实在是有意思,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体悟仍然让顾源感悟颇多。他觉自己的意志再有突破,对精神的驾驭能力变强,本身招式的应用和临战的判断方面,也得到了极佳的锤炼,先天功虽然仍旧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但本身的积累似乎又多了一分,真气运行起来更加灵动自然! 在顾源苏醒的时候,洪七公也已经苏醒,经历了一夜的修养,虽然他没有顾源先天功恢复内伤的神妙,但他本身内功要胜过顾源一筹,此时脸色已经不见昨日的灿如金纸,开始有了几分血色。 “洪前辈,你对陕西山西两地的丐帮究竟是怎么想的?” 顾源重新挑起了引发两人大战的问题,只是,今日已经和昨日不同。昨日的顾源是身为一个小辈贸然插手别人帮中内务,洪七公纵然不会杀他,也是打算抓住他好好教训一顿,谁知终日打雁竟然被雁啄了眼,顾源武功丝毫不在洪七公之下,纵然有着几丝差距,也不是洪七公想抓就抓想炮制就炮制的存在。两人一时之间收不了手,最后拼个两败俱伤。 如今却不同,顾源虽然自称小辈,但以其武功,却足以与洪七公平辈论交,再过问此事,洪七公确是不会觉得突兀,反而觉得顾源是有这个资格过问此事的。 “小道友,你认为我该如何做?”洪七公微微沉默一阵,转而问道。 注意到自己的称呼已经从“小道士”升级为“小道友”,顾源面上虽不以为意,心里却是乐滋滋的。 微一沉吟,便说道,“其实洪前辈在这里没的选择!” 洪七公默然。 向往更好的生活是人的天性,纵然有人好吃懒做,更愿意做一个乞丐,这种人也是十分稀少,洪七公如何能够将已经过上更好日子的人拉回来做乞丐呢!就是能办到,以洪七公的为人,他又于心何忍? 看着顾源眼角中带着笑意,明显还有下文,洪七公问道,“小道友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洪前辈可还记得丐帮创立的原因?” “自然是记得,当时天下乞丐备受欺凌,第一代帮主有大怜悯心,遂建立丐帮结社自保,互助互爱,希望改变乞丐备受欺凌的局面!” “那现在改变了吗?”顾源问道,没有等洪七公回到,顾源继续说道,“并没有,或许有的乞丐通过丐帮翻身做了所谓的上等人,如同现在丐帮中的‘净衣派’一般,但说到底,这些人也只是通过丐帮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丐帮也只是在与他们相互依存而已。天下的乞丐中占据绝大部分的那些不通武艺的普通人并不会因为丐帮的强大而过的更好,不是吗?” 洪七公默然! “依我之见,眼下陕西山西两地的丐帮已经不需要了,现在向你哭诉的向你求助的美其名曰是为了整个丐帮,但为的是那些真正的乞丐吗?” “以你看来,丐帮难道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洪七公的声音有些干涩。 “洪前辈,若是天下一统后人人有田耕,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你开不开心?” “开心!” “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乞丐了,你开不开心?” “开心!”洪七公的声音越发干涩了! “那只是一个梦想,但是我们可以选择走在这个梦想的道路上,洪老前辈,你愿意一起走上这条道路吗?”顾源殷切的目光看着洪七公,期盼着洪七公的答案。 “你究竟是谁?”洪七公猛然惊醒,意识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眼前这顾源明显就是在拉他入伙! “洪老前辈,我确实是全真弟子顾志源,家师全真掌教马钰!”看着洪七公狐疑的神色,顾源只好继续说道,“只不过,我还有一个身份,我就是统治陕西山西两地的汉王顾源!” 洪七公的神色变了又变,复杂莫名,几次张口,却又闭上,似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似乎决定了什么,“你想让我帮你?” “不错!” “帮你什么?帮你征战天下吗?”洪七公隐含讥讽的说道。 “丐帮在北方势力颇大,我只是希望丐帮不要在我们横扫北方之时捣乱!”顾源微微笑道。 “就这些?”洪七公满面狐疑。 “就这些!” “丐帮不会成为你的阻碍,也请你在面对丐帮高手时网开一面!” 看着踏雪无痕近乎飞行远去的洪七公,听着空气中传来的隐含无奈的声音,顾源微微一笑。 “丐帮,逃不掉的!” 第三十六章 洪七公与丐帮 发生在破庙中的战斗不过是一则插曲,渐渐的消失在风雪之中不留一丝痕迹,唯有坍塌一地的破庙残骸见证着这段两位武林绝顶高手的交手。 路遇洪七公不过是一个插曲。对于顾源而言,不管是洪七功还是丐帮,在整个天下之中都仅仅只是一个点缀,他们的力量远远没有想象中大。 有丐帮的洪七公和有洪七公的丐帮,永远不能发挥出他们本身应有的力量。 正如顾源对洪七公所说,对于丐帮的遭遇,洪七公并没有其他选择。只要洪七公还有着一丝理性,就会明白,乞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官府碰撞的,就算洪七公舍下身份尊严以其武功威胁当政之人,或许可以得到暂时的安宁,但当洪七公这威胁故去之时,就是丐帮面临打击报复彻底毁灭之时。 洪七公隐隐明白这点,知道当丐帮有了自己明确的立场之后,丐帮的结局就几乎可以说是注定了。 在没有顾源的原剧情中,处于洪七公领导下的丐帮从未涉足到国家征战的立场中,然而,当黄蓉成为丐帮帮主之后,整个丐帮在其领导下有了鲜明的政治立场——抗金抗蒙,扶危大宋。 从那以后的洪七公都是痛苦的,一方面,站在家国大义的立场下,他明白黄蓉郭靖的选择是正确的,甚至他也愿意为之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但另一方面,站在丐帮的角度,他明白,从此以后,丐帮也许就要完了。没有任何一个政权会允许如此一个基数庞大的团体拥有自己的武力和鲜明的政治立场,对于任何一个政权来说,这样的丐帮都太过于危险。纵然最后的结局是宋朝获胜,丐帮的结局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事实上,洪七公远超常人的目光是对的。 在南宋灭亡,元朝一统天下之后,对丐帮这样的团体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一遍又一遍的清扫,虽然不能让乞丐彻底消失,但丐帮确是元气大伤,几近灭亡。到元朝末年史火龙继承丐帮帮主之位时,不过短短百年时间,丐帮已经从当年的天下第一大帮彻底沦落尘埃。传承断绝,武功缺失,堂堂帮主竟然连一流高手都不是,更惨的是竟然还惨遭暗杀,整个丐帮简直沦为了武林笑柄。 所以,当黄蓉郭靖带领丐帮守卫襄阳抗击蒙古之时,洪七公是痛苦的,是矛盾的。痛苦而又矛盾的洪七公从此将自己放逐,他的后半生再也没有见过郭靖黄蓉一面,他不想见也不敢见。 不想见到即将把丐帮引领向衰落灭亡境地的二人,不敢见那根丐帮传承多年的绿竹杖。明知丐帮行走在危险道路上自己却不能去阻止,洪七公的内心太痛苦,所以,当在华山之巅洪七公与西毒欧阳锋同归于尽之时,洪七公开怀大笑,大概在他心里,死亡于他更是一种解脱。 洪七公的满腔正义在丐帮身上留下了太多印记,纵然几十年不管丐帮的事情,丐帮也难以消去他的影响,因此,顾源对丐帮没有太大兴趣。虽然,丐帮数十万帮众如果能如臂挥使,那么对他夺得天下很有帮助。 可惜,如今的丐帮,虽然在洪七公坐镇下表面还算平稳,但内部已经分为两派,“污衣派”与“净衣派”,两派虽然同尊洪七公为帮主,对洪七公敬畏有加,但彼此之间却是隐隐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这样的丐帮,除了洪七公,恐怕也很难有其他人能将之捏合到一起,顾源如果想要收服丐帮,不论是为两方共同树立同一个外敌还是扶持一方打压另一方或是建立一个更加庞大的系统将两方收进去等待都可以收服丐帮,可是有着这功夫,还不如吸收青壮从头训练呢! 相对于丐帮,顾源更看重的是洪七公本人。 在这个时代,一个绝顶高手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 没有人比顾源清楚,一个绝顶高手究竟有多大的作用。 虽然做不到万人敌,但乱军之中全身而退可以说是绝顶高手的标志。除非被大军围困于死角之中,不然,一个绝顶高手绝对可以从大军中逃出。有此能力,若是真有绝顶高手不要脸的话,充当荆轲高渐离之辈,绝对是罕有失手。 洪七公一身功夫由外入内,论功夫之刚猛霸道,五绝中无人能出其右,若是洪七公愿意披甲上阵,配以宝马,携精锐之士,恐怕将敌阵刺穿不是难事,冷兵器时代,本阵被刺穿,基本可以宣告战败了。 可惜,洪七公绝不会介入到战争之中! 天下五绝,王重阳已死,洪七公不会真正介入到天下之争中,剩下的唯有东邪黄药师,西毒欧阳锋,南帝一灯大师。 可惜,东邪武功非刚猛霸道一流,大军之中能发挥的作用有限,西毒武功虽然走的也是刚猛一路,但为人高傲,恐怕不会亲上战场。至于一灯大师,不管其武功如何,单以其身份地位来说也不会亲自上阵。 遍数天下高手,顾源发现最有可能的竟然是铁掌帮帮主,被称为“铁掌水上漂”的裘千仞。论武功,他的铁掌功走的是外功刚猛霸道之路,武功仅在五绝之下,论地位,铁掌帮虽然也是江湖大帮,却远远比不上丐帮全真等江湖泰山北斗,论为人,裘千仞好名求利,只要顾源能开出足够的条件,不愁裘千仞拒绝。 将心头所思一一记下,顾源看了看太原城的方向,“洪七公,希望你对我为你准备的礼物满意!” 笑过之后,顾源认准方向,足底全真金雁功运起,踏雪无痕,慢慢消失在雪地之中! 太原城外。 距离城门不过千米,城门更是已经遥遥在望,可是此时的洪七公确是看着近在眼前的太原城门一脸的无奈。 在他身前,一个身着打满补丁破旧棉衣的中年汉子直直的跪着,“帮主,净衣派那帮人趁火打劫啊!污衣派的弟兄被官府抓走时他们不思营救就不说了,被官府抓去的污衣派弟兄后来有的被分了田地,有的被送进作坊,总之就是不准乞讨了,谁知净衣派的那帮人纷纷派人拉污衣派的弟兄转投净衣派,帮主,净衣派这是挖我们墙角啊,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第三十七章 真定城 不出门不知天下之广大,山河之壮丽。 出太原府一路仰仗轻功翻山越岭,行百公里至阳泉,稍作休整,再行百余里,自阳泉径直向东就到了河北真定府。 真定府,在现代可能知道的不多,因为,如今河北的省会是石家庄而非真定。但是在这个时代,真定府确是河北西路的首府,真定府辖真定、藁城、平山、栾城、行唐、灵寿、元氏,另有阜平镇等8县3镇。 只是,如今的真定府的真实统治者确非是金国,金宣宗贞佑二年﹐在蒙古军的打击下,金朝南迁。河北﹑山东等地相继沦陷。金宣宗于四年二月﹐分封河北﹑山东﹑河东的地方官吏与地方武装首领王福等九人为“公”,以抵抗蒙古军,收复失地。河北九公皆兼宣抚使﹐赐号“宣力功臣”,总率本路兵马。设置公府,任命官吏,征敛赋税,赏罚号令,皆由九公自便。 实质上而言,这九公与顾源一样,成为了一方之主,并不受金国节制。只是,顾源的地盘是由自己打下来的,这九公的地盘确是金国赐给他们的,其中含金量自然不同。 自蒙古退兵以来,河北等地已经事实上由这九公划地而治,沧海公王福,管辖清﹑沧﹑观州﹐盐山﹑无棣﹑乐陵﹑东光﹑宁津﹑吴桥﹑将陵﹑阜城﹑县等地。河间公移剌众家奴,统领献﹑蠡﹑安﹑深州,肃宁﹑安平﹑武强﹑饶阳﹑六家庄﹑郎山寨等地。恒山公武仙,辖有中山﹑真定府,沃﹑冀﹑威﹑镇宁﹑平定州,抱犊寨﹑栾城﹑南宫县。高阳公张甫,统领雄﹑莫﹑霸州,高阳﹑信安﹑文安﹑大城﹑保定﹑静海﹑宝坻﹑武清﹑安次县等地。易水公靖安民,统辖涿﹑易﹑安肃﹑保州﹑君氏川﹑季鹿﹑三保河﹑北江﹑矾山寨﹑青白口﹑朝天寨﹑水谷﹑东安寨。晋阳公郭文振,统辖河东北路。平阳公胡天作,统领平阳﹑晋安府,隰﹑吉州等地。上党公张开,统辖泽﹑潞﹑沁州。东莒公燕宁,辖有益都府路。 真定府,如今在恒山公武仙统治之中。 顾源径直来到真定府中,也非随意选择,在武仙不多的情报之中,有一条,“武仙,威州人。或曰尝为道士,好仙术。” 真定府地处北地,如今寒冬时节,府城亦是一片白茫茫。城门处,人烟寥寥,待行至门前,却不见城门守卫,顾源暗自好奇,周边却无人能够解答,继续向前行走,待入得城中,却发现内墙处有一处凸出,竟然不知是谁倚靠城墙搭建了一处石屋,石屋不大,也就方圆两三丈左右,但其房顶横梁确是插在城墙上,本是完整一体的城墙竟然被打出数个打洞以供安置横梁。 “那谁,过来交入城费。”石屋中突然传出一阵声音。 顾源这才注意到,石屋上开着一扇小窗,从此种可以将一切入城之人尽收眼底,石屋中摆着一扇小火炉,火炉旁边围坐着两个身着金国军服之人。说话的正是那站起将脸贴在小窗上的一个,从那微眯的双眼,红彤彤的鼻子以及一股劣质的烧酒味上可以看出这两人正在干什么。 顾源不欲争执,抬手一个铜板通过小窗射入石屋。 “臭道士,站住!”身后突然又传来那城门守卫的声音,“入城费现在改了,是十个铜板,快点,你还欠九个!” “军爷,这天下哪里有这么贵的入城费?”顾源皱眉道。 “嘻嘻,今个大爷高兴,多要你几个怎的?没有的话就给我滚出去!”张狂的笑声让顾源一阵皱眉。 若非此来不宜高调,顾源早已经将这人打趴下,只是,如今却不得不忍这一时之气。 十个铜板不过是小事,不过,这真定城中武备如此松弛,守城士兵竟然敢公开损毁城墙就为了自己舒服一些,擅自更改入城费用,这种种迹象,俨然已经将整个真定城的模样透漏出来,顾源暗暗对未曾蒙面的真定之主武仙摇了摇头。 抛下十枚铜钱,城门守卫不再纠缠,顾源慢慢进入城中。 街道上寒风凛冽,地上的积雪足有半尺深,两侧的店铺通通掩着门,既没有走街串巷的小贩,也不见酒楼客栈小二的吆喝声,整个城市如同死掉一般,若不是街道上未见凌乱,顾源简直要以为这座真定城刚刚经历过兵乱。 如意客栈。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顾源来到关闭的客栈门前一边不住的敲打着木门一边大喊道。 时间不长,顾源只听“吱呀”一声,紧闭的木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从缝隙中透出一双灵活的眼睛,眼珠左右晃动一圈,似是发现除了顾源这个道士以外并没有其他人,门内的人舒了一口气,忙不迭的打开木门,“道长,快讲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从身上穿的粗布衣衫,头顶戴着的小帽,肩上搭着的抹布中可以看出,这个机灵的小伙子是个店小二,只是,从小二一瘸一拐走路的姿态来看,左腿明显受了不轻的伤。顾源进入客栈,店小二忙不迭的将门关上,从内用门闩将门锁住。 顾源满脸的疑惑,看出了不对,“小二哥,城中怎么了?” “道长,现在实在不是来真定的时候,您这个时候过来,真是唉!”小二摇了摇头,一脸纠结的样子,随即又有些释然,“不过您是出家人,大概不会有什么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蒙古人干的。”小二一瘸一拐的将顾源引到桌上,将本来收起的长凳放下,拿起肩上的抹布,麻溜的将桌子擦了又擦,提起水壶,为顾源倒上了一杯热茶,说道,“蒙古人现在要西征了,在从真定抓人呢,只要是青壮,四肢完好的遇见了一概抓走。”说着一脸庆幸的比了比自己的左腿,“若不是我舅舅机灵将我这条腿打断,恐怕我也要被抓走了!” “砰!”顾源一个失神,将手中的茶杯一下捏碎。 “道长,您没事吧,这茶杯可能坏了,我再给您拿一个!”说着,变一瘸一拐的“奔”向了柜台。 顾源眼神复杂的望着小二的那只断腿,万万没有想到,这腿竟然是他亲舅舅打断的,更加想不到的是,这店小二一副如此庆幸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断腿而难过,更多的是对他舅舅深深的感激,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蒙古人! 虽然前世从课本上早已经知道蒙元的残暴,在这个世界上更是听腻了蒙古的残暴,但不论是作为全真教大本营的陕西,还是刚刚占领的山西,顾源从没有距离蒙古如此之近,这一刻,似乎建立新朝,改天换地,重新混一天下似乎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个世界的世界原力,更多了一点其他的什么东西! 第三十八章 医治 “小二哥,这蒙古人怎么会出现在真定城中,这里现在不是恒山公武仙的地盘吗?” “这我哪知道,只知道现在城里到处都是蒙古人,不只抓壮丁,谁家姑娘要是漂亮了也难逃一劫!”说道这里,小二的眼神有些黯淡,似是勾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 “道长,您喝茶!”一瘸一拐的小二重新拿来了杯子,为顾源奉上了热茶。 “嗯,好,来来来,小二哥,你也做,让我看看你这腿,看看还有没有办法!”顾源接过茶杯,旋又放下,指了指身前的另一只长凳,对小二说道。 店小二从善如流,坐下,将断了的左腿裤管撸起,抬到了顾源坐着的那只板凳上,“道长,您看看吧!”说着还冲顾源笑了笑。 看着小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顾源已经暗暗想到,可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大夫为小二看过,次数多了,也就认命无所谓了吧! 断掉的是左腿小腿脚踝处,自脚踝向下,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萎缩,顾源捏了捏受伤的部位,“有没有感觉?” “没有!”小二摇了摇头,笑了笑接着说道,“舅舅也是第一次干,出手没个轻重,这次下来也就这样了。城里的大夫都看过,都说没救了!” 顾源没有理会店小二的自说自话,闭上眼睛,一丝丝真气从指间流向店小二的脚踝。 “有有感觉了!”自说自话的店小二突然一顿,似乎愣住了,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角不自觉的盈满了泪花。 看着眼睛紧闭的顾源,店小二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让自己发出丝毫声音来惊扰到眼前聚精会神的顾源,唯有那双机灵的双眼中此时充满了激动! 顾源当然不为对店小二所惊扰,一丝丝一缕缕的真气从指间不停的流出,深入到店小二的脚踝处,深入到整个脚掌中,穿过皮肤、血液、骨骼,渐渐的一个立体的模型出现在了顾源的脑海中,一个由一条条线组成店小二受伤的脚踝以下的部位的立体模型。 如果店小二能看到这模型的话,就会发现,这模型同店小二的左腿一模一样,就连脚上凸出来的一根血管都有着相同的高度。 这套手法是顾源从全真剑法第四剑第三式纤云弄巧中衍化而来,这招剑法本身并没有什么,唯有剑法中劲力的运用细腻缠绵,用在剑法上便是让同一剑中多种劲力纠缠,使人防不胜防。 顾源以这式剑法为基,将其中对劲力的把握发挥到极致,凭借着精气神融为一体的先天真气,竟然做到了化气为丝,如今更是生生的将之化作了古代真气版“x光”,以之探查身体状况。 如果让全真七子知道顾源做了什么的话,只怕要羞愧的无地自容。只是,就算是王重阳复生,恐怕也做不到这一步。 顾源在学园都市中获得的异能虽然全部被废,但直面“黑泥”锻炼出来的强大精神力却是做不得假,在这个世界中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强大的精神力量虽然不能直接转化为战力,但带来的辅助效果堪称惊人,不论是修行先天功带来的助力,还是比武较技中强大精神力带给顾源的强大观察力,让顾源往往能预判对手的动作,纵然真实实力略差,也能凭此追回劣势。 而全真剑法这套由王重阳创立出来的武功,虽然只有七剑七式,共七七四十九式,但在顾源看来,每一剑都有这么点意犹未尽之意,似乎是王重阳特意留给后人从中自行推演。若真是如此,也就怪不得王重阳看不上九阴真经了! 自学成先天功,对真气如臂挥使后,顾源结合全真剑法与前世的一些武学理念,从全真剑法中推演出了不少的功夫,例如从第三剑第三式星河欲转中将本来偏转敌人兵器之用的剑法化做了类似于斗转星移的功夫,这第四剑第三式纤云弄巧,更是化作了真气版的“x光”。 店小二当然不知道如今顾源在做什么,将内力真气化为丝线操纵的如此得心应手,需要的不仅仅是真气的掌控能力,更重要的是强大的精神力量。要知道,若非顾源真气中本就蕴含了顾源大量的精神力量,就算是顾源若是硬生生的全部凭借精神力来操控真气化成的丝线也要十分吃力,哪有如今真气本身似乎就有着精神力的特征,操纵起来要省却不知多少力气。 若是再进一步,没准还会成为玄幻中“法有元神”的境界,每一缕法力中都蕴含主人的精神念头,纵然立体也不会消散。不过,顾源的真气现在不过也只微微有这一点特征,毕竟,这是个武侠世界,世界本身的局限,让顾源真气离体后坚持不了就化作元气散去,更无法进一步离体操纵。 脑海中的三维立体图像渐渐清晰,顾源发现,眼前店小二所谓“腿断”的描述并不是十分准确,若是单纯的骨头断开不至于全无反应,之所以如此确是随着骨头的断裂,聚集在骨头周围的血管和神经被搅成一团糟,在顾源的脑海中,那里已经是一团乱麻,更是有淤血压在其上。 “忍着点!”顾源突然睁开双眼对着店小二说道。 说完这话,顾源重又闭上双眼,在店小二受伤处,顾源的真气丝线开始汇聚,开始施力,本身断裂错位的骨头竟然在渐渐靠近。 “啊!”店小二忍不住低声吼出,受伤处突然用来的剧烈疼痛让他的额头冒满了冷汗,店小二按捺下内心的激动,将肩上的抹布往嘴中一塞,牙关紧咬。 顾源脑海中的三维立体图像中,随着真气的涌动,断裂的骨头开始慢慢结合在一体,部分真气在顾源的操控下化作了双头钉的模样,在骨头断裂的附件深深的插进去,宛如真正的钉子一般将断裂的骨头固定在一起。 做完这些,面对着那乱成一团的血管神经,顾源也不禁皱了皱眉头,一丝丝真气顺着血管开始流动,不知道多少血管开始被疏通,同时也伴随着不知多少血管的爆裂,没有理会爆裂的血管,在将接近一半的血管重新疏通后,纠结在一起的乱麻终于有了松散的迹象,顾源左手化作掌刀在店小二脚踝处轻轻一划,一道口子出现,随即,顾源开始“收网”,一点点细碎的骨渣伴随着淤血鲜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随着这些东西的流出,店小二猛的感到左脚一阵发凉。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年轻的店小二虽然表面上笑嘻嘻的似是对自己的断腿丝毫没有在意,但谁又知道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呢!如今重新感受到缺失的那条腿,重新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店小二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第三十九章 混乱的河北 轻轻点上店小二的睡穴,顾源抬头头看向早已经到来等候在一旁的掌柜。掌柜四十来岁,穿一件腰身宽大的布袍,上唇微髭,双鬓微白,中等身材,略见肥胖,侯在顾源三米外一脸的紧张,却又不敢上前打扰。 这时看到店小二已经睡下,顾源已经腾出手来,掌柜连忙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毛巾送上,“道长,稍微擦擦汗吧!” 顾源接过毛巾,稍微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水,以顾源的武功,刚才所为虽不能说轻而易举,但也不至于像一灯大师使用一阳指为人疗伤后大伤元气,些许损伤肯定是有的,毕竟,部分真气化作真气钉子永远的留在了店小二的伤腿上,最终的结局无非就是化作元气加速骨骼愈合,算是永远收不回来了。只不过,顾源成就先天,这点真气也不过是两三日的功夫,更多的倒是因为第一次使用这个方法为其他人治伤,稍微紧张了些。 看到这掌柜在一旁时不时看向店小二又时不时看向自己,双手搓个不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顾源不由失笑,“你来了也不短时间,有什么要问的吗?” “敢问道长,我这外甥的腿——?” “外甥?” “不错,这蒙古人到处拉壮丁,谁不知这一去就是个死,我这才狠下心来亲手打断了我这外甥的腿!”掌柜眼角微微泛着泪花一脸不堪回首的说道。 “放心吧,这腿是接上了,以后行走无碍,只是到底不如正常人利索,却是不能太过劳累了!” “这——这——道长大恩,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顾源一把拖住激动的语无伦次的掌柜,“不必如此,举手之劳罢了!掌柜的,还是先将小二哥送到床上休息吧!” “是是是,我这就做,这就做!” “另外,找两块木板来,我要将他的伤腿固定住。” 将店小二安顿好,顾源开始问起这真定城中的情况,“掌柜的,这蒙古人怎么会出现在真定城中,这里现在不是恒山公武仙的地盘吗?” 掌柜面露难色,似是稍有犹豫,望了望躺在床上的外甥,咬了咬牙说道,“恩公,这事如今不准外传,谁若在城中说了,那是要被官兵抄家的,只是恩公到底不是旁人,我且说与您听。” 在掌柜的叙述中,顾源慢慢摸清了整个真定城中的状况。 事实上,出现在真定城中的蒙古人,确是是本不应该出现的,自金国收复河北并将之“分封”给王源等人,河北就已经没有了蒙古人。而今,真定城中出现蒙古人,甚至,这些蒙古人还在真定城中大肆搜捕青壮,唯一的理由只有——武仙投蒙了! “听说,如今武仙在府衙中以“兄长”称呼蒙古来的一个叫史天倪的家伙。”掌柜的一脸恨其不争的说道。 “如今城中人人都称武仙是蒙古走狗鹰犬,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史天倪——”,顾源低声说着这个名字。 这个掌柜可能不知道史天倪何人,但对一直留心蒙古的顾源来说,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史天倪正是蒙古四大功臣之一木华黎的心腹爱将,同木华黎一般,这个史天倪也是欲东征而非西征的家伙,西征征的是中亚花剌子模,东征自然是金国。 “想不到蒙古西征在即也不忘削弱东面,是为了以后东征减轻压力吗!”顾源自语道。 “掌柜的,是只有真定一城出现蒙古人吗?”顾源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 掌柜苦笑,“是的,蒙古人并不多,都在城中,可恨的是武仙封锁城门许进不许出,让我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掌柜的说法解开了顾源心中的疑窦,毕竟,一路赶来,除在真定城中并没有蒙古人的消息。 “掌柜的可知真定城中有多少蒙古人?” “这个小人实在不知!”掌柜苦笑道。 掌柜的回答并不出顾源的意外,顾源也就随口一问罢了,若是掌柜的真能说出来的话,顾源倒真要怀疑这掌柜的身份了。 “可知那史天倪现在何处?” “这个小人知道,那武仙每日与史天倪饮宴必至午夜才休,如今二人定然在恒山公府!”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在享用完掌柜的殷勤招待后顾源便辞别了掌柜。 夜色降临,天空阴沉沉的,更有乌云遮住了月亮,整个城市黑乎乎的,倒是合了那句“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顾源虽然不一定去杀人放火,但怀着的念头肯定不是什么好念头。 夜色下的恒山公府实在是太容易找了,整个死寂黑暗的城市唯有一处灯火通明,让顾源从掌柜那问好的路径都白废了。 接近恒山公府,顾源不得不小心起来,整个恒山公府外时不时穿过一队队挑着灯笼巡逻的卫兵。一队士兵不过六七人,顾源虽然可以不动声色间解决,却没有办法处理这些人的身体,倒也被逼无奈只能寻隙隐藏。 趁着一队巡逻人员走过,顾源隐在暗处,微一使力,将一块石头扔到领头那挑着灯笼的人的脚下。 “噗通”一声,领头的那个应声跌倒,灯笼自然没有拿稳,跌落在地,熄灭。 且不提跌倒那人骂骂咧咧,重新点火点燃灯笼,顾源已经趁着这短暂的黑暗运使金雁功如同一只大鸟一般悄无声息的飞入了恒山功府中。 恒山公府外紧内松,进到府中,巡逻之人反而没有外面那么密集。 悄悄的躲在一旁,顾源终于发现有个落单的侍女独自走在林廊上,顾源丝毫没有客气,自背后钻出,捂住侍女的嘴便将其带入一个附近偏僻的房间。 丝毫没有理会侍女的挣扎与恐惧,顾源眼露精光,直视着侍女的双眼,运起了来自九阴真经中的摄魂大法,随着摄魂大法的运行,侍女渐渐趋于平静,不再挣扎。 见到摄魂大法开始起作用,顾源开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香兰。” 宛如提线木偶一般,被摄魂大法催眠中的侍女完全没有一点自我意识,顾源问什么就说什么。 武仙及史天倪在后花园中饮宴,陪同的还有真定府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及史天倪的部下,整个后花园外有三百刀斧兵两百弓箭手共计五百人随时待命,防止一切亡命之徒闯入其中。 问清了这些,顾源不欲多事,对着侍女轻轻说道,“你累了,这这里睡了一觉,一刻钟后你会醒过来,刚刚发生的一切你都会忘记。” 将侍女安置好,顾源转身离开。 对于这九阴真经中的摄魂大法,顾源还是颇有信心的,毕竟,这可是当年顾源初掌陕西时拿众多囚犯练出来的。 唯一可惜的是,这摄魂大法对意志坚定之人效果实在有限,纵然顾源精神力强大,若想在不产生伤害的情况下催眠一流高手也是十分困难,至于那些个一方之主或是将军,虽然武功或许不行,但个个意志坚定,想要催眠太难太难,这也是顾源没有凭借摄魂大法直接催眠敌人的原因。 第四十章 乱起恒山公府 恒山公府的后花园中,满地积雪被扫的一丝不剩,偌大的后花园如今全然没有一般后花园中的山石花草,整个光秃秃的一片白地。空地最中央的地方摆放着好大一团篝火,上面架着一只只山羊烤的油光四溅,几个身着蒙古服的侍女照看着这一只只烤全羊,时不时的翻滚或是撒上香料。 围绕着篝火的自然也是蒙古风格的矮桌,众人坐于蒲团之上,面前矮桌上摆满了烤肉与马奶酒。 居于上首的有两桌,位于右侧的是恒山公武仙,左侧的是蒙古大将史天倪。两侧各做着五六个人,同样的,汉人局右,蒙古人在左。 “哈哈哈,武大人,怎么样,这才是我大蒙古的风俗,来喝!”坐于上首的史天倪端起一只大海碗便向恒山公武仙说道。 “史兄客气了,客气了!”武仙端起面前的大海碗对史天倪说道,说着便将海碗凑到嘴边,还没到嘴边,一股浓厚的腥臊味扑面而来,直让武仙闻之欲吐,硬着头皮的武仙微微抿了一口,随即将海碗方下。 “唉,武大人,怎么就喝这么一点,这是不给我面子不成?”随着史天倪这话一出,坐于左侧的几个蒙古人齐齐瞪向武仙。 “喝不惯,喝不惯!还请史兄原谅则个!”武仙一脸歉意的双手抱拳对史天倪说道。 再看看史天倪,却是一脸玩味的看着武仙不阴不阳的说道,“武大人,若是不能习惯蒙古的风俗吗,可不能好好的给大蒙古效力啊!”顿了顿,复又说道,“你说是不是啊?武大人!” 看着步步紧逼的史天倪,武仙咬了咬牙,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端起海碗,咕咕两声,一口气将慢慢一海碗马奶酒喝了个精光。 若是汉人自己家的就,别管是高粱酒还是烧刀子,就算是两大碗下去,武仙也不会皱皱眉头,如今这马奶酒一喝,顿时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如同喝下了泔水一般,极欲呕吐。 将涌至喉咙的酒液重新咽下,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武仙平静了一会,似在回味一般,随即举起海碗倒扣在手中,“史兄,这大蒙古马奶酒别有一番风味啊哈哈哈!” “哈哈哈,武大人所言不差,这才是我们蒙古汉子喝的酒,你们的酒实在是太淡,不是勇士喝的!”史天倪说完,抓起桌上的一只羊腿便啃,接着说道,“各位,这是我大蒙古的烤肉,来尝尝!” 位于右侧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这净是肉就不说了,连个筷子都没有,这怎么吃啊!”抬头看了看对面蒙古人直接手抓,接着又咕囔一句,“真实粗俗!” “砰”的一声。 一只羊腿突然砸到了这个说话的汉人桌上,顿时满桌狼藉,溅的这汉人身上满是肥油。 这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史天倪阴测测的的说道,“这位大人,刚刚在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我刚刚没有听见!” “没什么,没什么”。这汉人立即小心翼翼的说道。 “既然没什么,我请大人吃羊腿啊哈哈哈!”史天倪指着扔到这汉人桌上的羊腿笑呵呵的说道。 这汉人看向眼前的羊腿,上面还有着两行牙印撕咬的痕迹,上面晶亮的地方也不知到底是油还是口水,内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看到这汉人的犹豫不决,史天倪大怒,一拍桌子,“怎么这位大人是不给面子喽?” 随着史天倪拍响桌子,坐于左侧的一排蒙古人应声而去,“刹刹刹”一阵拔刀声传来,中间空地上燃起的篝火发出的火光照射在刀身上,光洁的刀身一尘不染,反射的刀光直直映在这汉人的脸庞。 “史兄”武仙顿时坐不住了,毕竟是自己的部下,怎么能让人如此的威胁。一个站起,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史天倪那如狼般很里的眼神阻止了,顿时一阵坐蜡,知道不宜与此时的史天倪争辩什么,只能不住的对着这汉人使眼色,让他“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汉人看着眼前这帮蒙古人的凶威赫赫,再看看同僚上司对他不停的打眼色,不由的悲从心起,看着眼前的这只烤羊腿,颤颤巍巍的伸出了左手,一把抓住羊腿腿骨处,慢慢送至嘴边,张开嘴边,眼睛一闭,一口啃了上去。 “哈哈哈”史天倪看到这一幕开心的大笑起来,摆摆手让蒙古人将刀收起,坐下。 “哈哈哈”坐下的蒙古人一个个也在望着这个汉人,嘴里笑个不停,各中意味更是让在座的汉人脸上青一块白一块。 没有人看到那汉人隐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有种紧紧地攥着拳头,青筋外露。 “铮?——”,一声剑鸣。 当今乱世,只要是拿过兵器的无不是对这声音无比敏感,不论是史天倪还是武仙都是真真正正上过战场血战过的。一听这声音,顿时脸上凝重,站起,寻找声音的来源。 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史天倪便发现天空中飞来一人,身着道袍,手持三尺青锋剑。 史天倪冷笑一声,一脚踢起身旁的矮桌,迎向了还在半空中的顾源,随即闪身避入下面的蒙古人之间。 矮桌迎向顾源,顾源轻轻挥剑,剑虽未至,剑气却随剑洒落,矮桌顿时被劈成了两半。 这一耽搁,饮宴中的众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汉人归于一处,蒙古人归于一处。至于在饮宴中侍奉的侍女,不论是蒙古人还是汉人,此时通通尖叫不断,惊慌失措,不知该往何处去。 在座的蒙古人虽然远比汉人少,动作却快,伴随着史天倪一声令下,在座的六个蒙古人,此时已经不知从何处取出了弓箭。 蒙古人被称为是马背上的民族,弯弓骑马那是本能,任何一个蒙古人都不会缺乏这方面的技能。 随着史天倪的下令,六枝长箭嗖嗖的飞向此时还未落地的顾源。 看着飞向自己的长箭,顾源镇定自若,真气流转之间化作无形罡气护住了全身,六枝长箭在接近顾源一尺处时静立不动,顾源手中青锋剑一挑,伴随着真气流转,“星河欲转”,六枝长箭顿时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一般,打了一个弧形调转了方向,嗖嗖嗖迎向了蒙古人。 突然转向的箭只以比去时更快的速度飞回,射出箭只的蒙古武士简直不敢相信,一时措手不及,噗噗噗的箭只入肉的声音不住传来,待到史天倪反应过来时,档在他面前的六个蒙古武士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 刚刚那宛如仙术的一幕惊呆了众人,此时纵然外面的士兵正在源源不断的赶来,武仙等人却是一个也不敢乱动。 此时,顾源不过刚刚落地。 第四十一章 恒山公说天下 顾源刚一落地,丝毫没有理会其他的人,脚尖点地,宛如弹射一般直冲史天倪。 身边蒙古武士尽殁,史天倪没有丝毫害怕,面对直冲而来的顾源既没有求饶也没有闪躲,抽出别在腰间的弯刀,迎面向顾源直冲过来。 双方不过两三丈的距离,此时迎头相向,电光火石之间,已是短兵相接。 史天倪身为蒙古四大功臣之一木华黎的心腹将领,武艺自然是不错,只是,沙场征战的功夫更多的是大开大合,有进无退,在面对顾源时,可以说是处处都是破绽。 三尺青锋剑一点点在了弯刀的刀刃上,一抽,抽在了弯刀的刀身上,史天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弯刀偏离了方向,顾源如乳燕投林一般越过了弯刀进入史天倪身前,史天倪收刀,刀还未回,胸前已经被顾源一掌击中。 这一掌之下,史天倪只感到整个人似乎都散了架似的,自胸前感到一波波震动不断涌向全身,整个身体都在这股震颤中彻底酥麻了。 持刀的手已经握不住刀,“哐当”一声,弯刀坠落在地,顾源没有使用长剑一剑结果了史天倪,反而点上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几个呼吸,此时的武仙正欲退往来援的士兵当中,顾源眼睛撇了一眼,一脚将掉落在地的弯刀踢飞,弯刀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直的落在武仙的面前,刀尖没入地中三寸,拦住了武仙退往士兵中的道路。 武仙惊慌中后退,再想奔向守卫中已然来不及,顾源左手拎着史天倪的腰带横空一跃,已然来到武仙身边,右手抓住武仙的左肩,武仙正要反抗,顿时一股刺痛从左肩上传来,逼的武仙左腿一软,跪倒在地。 从顾源拔剑,跳入园中,先杀六蒙古武士,捉史天倪,擒武仙,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更是让人眼花缭乱,不知该作何出理。 此刻史天倪、武仙二人在手,顾源横眉扫过渐渐包围过来的士兵,亮了亮手上的二人,场上众人顿时尽皆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道长,有事好商量,不知道长想要什么,我一定尽力满足,尽力满足。”此时被顾源拿捏住肩膀的武仙已经是痛的死去活来,却愣是没有开口求饶,嘴角沁出的血丝明显是在咬紧牙关,开口的却是场上原先受辱的那个汉人官员。 “是你,刚刚的一幕我倒是都看到了,说实话,我倒是挺欣赏你的!”见到这个汉人说话,顾源一愣,眼睛一扫过去,才发现原先几个汉人官员竟然只有他在前面了,其余人都躲避在来援士兵后方。 “在下冯长青谢过道长欣赏,不过道长既然没有动手杀人,想必是有所求,道长不妨明说,但有所求,吾等必一一满足!” “我越来越欣赏你了,你看,这武仙一直不愿屈服,你却是个识时务的。”顾源啧啧笑了两声,接着说道,“诸位倒也不必紧张,我只是有事情要和武大人商量商量,还请准备一处静室。” “好,既然道长需要静室,那么我亲自为道长引路。”冯长青接着对来援的士兵说道,“让开一条道路。” 冯长青在这恒山公府中似是颇有地位,说完这话后士兵统领见武仙并未出声反对,倒也遵从。 房间不大,倒是摆满了古籍字画,再加上几个放慢书的书架,一眼便可知这里是武仙的书房。 顾源随手翻了翻,去在里面翻出了好些道家的典籍,像什么金丹大要、通玄真经、钟吕传道集等等等等,要不是知道事先武仙是个一方之主,顾源简直要怀疑进入了哪位有道全真的书房了。 将手中的西升经随意扔在一旁,顾源看向了此时颇为尴尬的冯长青,“要不是你们和宋朝太远,关系生疏,我看这里简直要摆上一部万寿道藏了。” 不等吕长青开口,就已转头望向已经恢复过来的武仙,“怎么不跑?” “以道长的武功,我等俱在鼓掌之下,又能跑到哪里!道长想要什么,还是说吧!”武仙开口说道。 顾源饶有兴致的问道,“刚刚怎么不开口,非要受这份皮肉之苦?” “在部下面前我是恒山公,哪能有跪地求饶之态!”武仙撇了一眼吕长青随即说道。 被武仙撇了一眼的吕长青暗自苦笑,确是恨不得将耳朵堵上,将眼睛蒙上,不想听到看到这一幕。 “死要面子活受罪!”顾源暗自感叹一声,随即说道,“本来不想这么摆放你的,谁知道你竟然投降了蒙古人,更是祸害整座城,逼不得已倒也只能这样和武大人谈谈了!” “道长要什么尽管说,我一定会照办的!”武仙黯然的说着,若不是其一直用眼神撇着地上躺着的史天倪,顾源几乎以为这就是真正的武仙。 顺着武仙的眼光,顾源踱步而至,一脚将倒在地上的史天倪踢昏过去。 吕长青及武仙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目不斜视。 “不知道长要谈些什么?”武仙满脸正色的重新问道。 顾源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道,“本来我是想拉拢你叛金投汉的,只是如今你已经投了蒙古,倒是让我难办起来” 武仙到底是主政一方的人,闻弦歌而知雅意,问道:“道长来自三汉?” “三汉?不错。”顾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为了区分东西两汉,将顾源建立的汉称为“三汉”。 “倒是让道长白跑一趟,如今我已经投降了蒙古,确是不能满足道长的意了!” 看着现在侃侃而谈的武仙,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顾源一时间简直要认不出此人,“你不怕我杀你?” “自然不怕,道长既然是汉王的人,那就不会杀我。”武仙镇定自若的说道。 “哦,为何?”顾源心中确实没有杀死武仙的想法,到要看看武仙有什么说辞。 “当今天下,宋金以淮河为界,彼此虽颇多争端,但一时间确是僵持不下,金国虽略强,确是后院起火,汉王自陕西起家,先下已得陕西山西两地,接下来不是望北就是往南,往北自然是蒙古,不过打蒙古既不能得人口,也不能收土地,汉王唯一的选择也就是金国。” 武仙滔滔不绝,顾源也听的很有意思,不得不说,武仙对于天下局势看的确是极有见地。 “为何不能先占河北,以北统南,到时横击金国自然不在话下?”顾源问道。 “嘿嘿,这就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河北濒临蒙古,汉王占领了陕西山西还在蒙古的忍受范围内,毕竟有长城及黄河天险阻隔,蒙古人一时半会倒也奈何不了汉王,若是再占领河北,确是把蒙古南下的道路彻底堵死,蒙古是一定不会答应的。”武仙一脸自信的说道。 第四十二章 威逼利诱 对于武仙的说法顾源不置可否,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投降蒙古?” 顾源这个问题一说出口,武仙顿时闭嘴,脸上一会儿轻一会儿白,好看非常。 旁边的吕长青见到这一幕哪里还不知道要解围,遂接着说道,“道长有所不知,自蒙古攻破大都以后,整个河北可是糟了大难,都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这蒙古人来了比篦子梳的还要干净,整个河北可以说是十室九空,虽然后面金国将失地夺了回来,将蒙古人赶回了大漠,其实根本就是蒙古人吃饱了想回家了。” “道长可知道为何我、王源等九人被封为公爵,分河北而治之?”武仙结果吕长青的话头,突然问道。 “不是希望你们抵抗蒙古军,收复失地吗?”顾源一脸诧异,难道内中还有隐情? 武仙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抵抗蒙古军,收复失地自然是真的,更多的,哼——更多的却是河北已经成为一块白地,金国纵然收回也要花大把的银子来赈济灾民,修复府衙,重建官僚系统,金国只是舍不得这笔银子,将整个河北抛给了我们而已,对金国而言,在河北既收不到税又募不到兵,要你河北何用?” 顾源内心如同一万个***奔过,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国家竟然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抛弃国土,而且是占了自己体量近乎十分之一的国土。 不过,细细想来,金国此时也算是内忧外患,倒也未必干不出来这种事情。 “这段时间,我们所谓的‘九公’费心费力好不容易略微恢复了一些河北的面貌,可是蒙古却是食髓知味,一次又一次的来打秋风,我连修复城墙的银子都没有,又哪里能敌得过蒙古,向金国求援又是杳无音信,除了向蒙古投降,我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武仙哀叹道。 “那你纵容蒙古人在城中肆意抓捕青壮又是为何?”顾源此时已经相信了武仙的话,只是有些问题还是要问一问。 “一路哭何如一城哭,我若不放蒙古人进真定城,那蒙古人就要撒丫子祸害整个河北的百姓了,到时候损失更重啊!”武仙摇了摇头,一脸的悲痛,接着又说道,“况且我已经将入城费从一文钱涨到了十文钱,若是还阻挡不了别人进城,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咚咚咚—— 顾源的指间不住地敲击着桌子,整个书房一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顾源忽然开口,“若是我让你叛蒙投汉,何如?” 武仙苦笑,“道长你还不如今天直接把我杀了呢,我若是叛蒙投汉,蒙古人必然不会放过我,到时候还不是一个死字!” “那可不一定!”顾源神秘的一笑,“我问你,这个史天倪是不是蒙古派来监视你的?” “不错,木华黎以史天倪为河北西路兵马都元帅,封我为副帅,虽然如此,但实际上不过史天倪不过是监视我的罢了。” “蒙古西征在即,史天倪走不走?” “不走,史天倪就是木华黎放在河北的一颗钉子,史天倪搜抓青壮送往蒙古当炮灰也是自作主张,想要在木华黎面前邀功。” “既然如此,那就简单了,让史天倪消失便是!” “道长,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武仙连忙阻止,“史天倪与蒙古有固定的联系,若是史天倪失联,蒙古必派大军来缴!” “若是史天倪也叛蒙投汉呢?”顾源笑道。 “怎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武仙及吕长青同时惊呼。 “自然可以。”说着顾源端起桌上早已冷掉的茶水慢慢来到史天倪的面前,伸手一倒,整杯凉茶直接浇在了史天倪的脸上。 “啊啊啊”,受到凉水刺激被踢昏的史天倪慢慢醒来,迷糊的双眼中慢慢看到了仅在眼前的道士的眼睛。 那是一双神秘的眼睛,似是充满了魔力,恍惚中的史天倪彻底陷了进去,迷迷蒙蒙间,他似乎来到了最熟悉的家乡,面前的似是自己的母亲,母亲似乎是问了自己什么,迷迷糊糊间史天倪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面前的又似乎是自己的父亲,父亲似乎在说着什么,史天倪将之一一埋入自己的心底 在武仙及吕长青两人的目光下,确是顾源一把拎起刚刚苏醒的史天倪的脑袋,让史天倪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双眼。 顾源的双眼突然变得深邃起来,宛如深夜时分的灿烂星空,充满了神秘与未知,看着这双眼睛,武仙及吕长青直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这双眼睛吸取,忙转过身去,不敢去看,内心深处对眼前道士的忌惮已经无以复加。 史天倪的眼睛变得迷茫起来,对着史天倪,顾源问道,“是叫什么名字?” “史天倪。” “你来自哪里?” “蒙古。” “你与蒙古怎么联系?” “每半月往木华黎大帅送一封信。” “谁来送,信上写什么?” “我的部下那顺,信上用蒙语写着一切安好。” “你记住,你是武仙的好兄弟,你要帮助武仙收复河北。” “我记住了,武仙是我的好兄弟,我要帮助他收复河北。” “你记住,你得了重病,明年六月时会暴病而亡。” “我得了重病,明年会暴病而亡。” “好了,你累了,该睡下了。” “睡下了!” 顾源一脸的疲惫,如果说普通人的精神意志设置为1,那么一般经过训练的军人可以达到2,精通内功的武林高手还要更加强悍,在4-10之间,这也是一般人所能达到的极限,就算是精神意志极端坚定的死士也不过能达到10而已,而且还是必然存在重大缺陷的10。顾源经过两世的累加,精神意志本就比正常人要高,可以达到2,直面“此世之恶”的锻炼后精神意志不断增长,远远超过了人类的极限,达到了20,修炼先天功后带来的对精神意志的增幅,使其精神意志达到30,几乎是人类极限的三倍。 这史天倪不愧是一军统帅,意志之坚定前所未见。虽然没有达到人类极限,但顾源估计其精神意志也能够达到7,不属于顶尖的一流高手。 想要强行击垮这种人的精神意志,顾源也没有其他办法,唯有以泰山压顶之势横冲直撞,就在刚刚,顾源已经压上了自己近乎八成的精神意志,凭借着三倍的体量才压下了他的自我意识,可以说刚刚的顾源毫无抵抗力,若是武仙或者是吕长青偷偷给顾源来那么一下子,那就呵呵了! 此时不论是武仙还是吕长青内心都是惊涛骇浪,刚刚顾源那仿佛能将人灵魂吸去的眼睛,那与史天倪间毫无感情苍白的对话,相比之下,史天倪所述说的一切却是忽然间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 短暂的沉默,武仙突然干涩的声音响起,“道道长,这是什什么意思?” 顾源望了武仙一眼,“你不是都已经听到了吗,好好看,争取收复河北,至于史天倪,明年六月份就死了!” 武仙似乎慢慢恢复了一些,“他死了,蒙古人?” “蒙古人西征了来不了,只是你就是杀害史天倪的凶手,蒙古人不会在容你了!” “道长,何必如此之绝呢?”武仙一脸的苦笑。 “明年汉金大战,你只要能牵扯住河北山东,待汉一统天下时,让你恒山公之命实至名归了又如何!”顾源笑笑,一时豪情万丈。 第四十三章 回归 顾源来时,一剑一人,凭虚御风,无人可挡。 顾源去时,武仙“亲送”,万军相随,消失在茫茫黑夜中,了无痕迹。 真要赞一声好一个洒脱的真道人! 武仙“送走”顾源,安然返回后,不免花时间露面一一安抚部将,告诉众人自己的安危。待到众人放下心来,将众人遣散时,已经接近凌晨,闹腾了一夜的众人自然也是疲倦非常,在武仙表示道人不用追击之后,众人便自散去了。 吕长青自然没有离开,众人离开后他立即跟随武仙重新回到了书房。 书房中,武仙来回踱步,明显心思杂乱,烦躁不安。“长青,你说那道人真的让这家伙脑袋里彻底变了吗?”武仙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仍在地上熟睡的史天倪。 “大人,这道人实在是高深莫测,依我看,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不过,还是要试试!”吕长青谨慎的说道。 武仙沉思,“不错,是要试试,怎么试?” “大人,这也简单,将这史天倪史大人弄醒便是。” 一杯凉茶下去,史天倪悠悠转醒。 “哎呦,我怎么躺在这里!”史天倪迷糊间醒来,看到武仙,接着问道,“武兄,怎的如此深夜还不休息,莫不是喝多了不成哈哈哈?” 武仙一愣,要知道,这史天倪为人高傲,向来是看不清武仙这个投降的人的,平时最多称呼一声“武大人”,万万不会以“武兄”称呼。 武仙深吸一口气,单单这点改变,还不能说些什么,武仙要再试探一二,“史兄,听闻你有一匹上好的汗血宝马,能否借我欣赏两日?” “砰”,史天倪一拍桌子。 武仙心中顿时一个咯噔,心道,“坏了,差点上了那道士的当!” 史天倪接着说道,“武兄,你刚刚从那个臭道士手中救下我的性命,我认你当兄弟,你说这话就是太不把我当兄弟了,一匹马而已,纵然是木华黎大帅赏我的又如何,我的就是你的,何谈‘借’之一字,明日我便让人将马牵到你的府上,就当为我往日所作所为向你赔罪!” 武仙呆若木鸡,十万个***从心中喷过,呆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若不是百分之百确认眼前这人正是真真正正的史天倪本人,武仙都要以为这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冒充者了! 将史天倪送至客房,一路上史天倪丝毫未提死去的几个蒙古武士,反而拉着武仙的手说长道短,倾诉衷肠,若不是知道史天倪那方面没有特殊的爱好,武仙简直要吐了! 重新回到书房的武仙对着等候在此的吕长青微微点头,吕长青顿时会意,道,“大人,我们要好好准备一下了!” “不错,是要好好准备一下了,天要变了啊!” 河北的真实状况实在是出乎顾源的意料,河北如此,恐怕暂时已经不需要考虑收复了,不同于金国无法得到说收和招募军队而半放弃河北,顾源确是缺少足够的兵力去收复一个基本被打烂的地盘,不只是兵力,官员数量同时也是一个问题。 不过,从河北的状况可以看出,如今金国的日子必然也是不好过。金国虽大,富有东北、河北、山西、山东、河南等地,但如今山西被顾源侵占,东北虽然是金国发源地,但如今的东北确是黑山白水,地广人稀,没有经过多少开发,对金国的支撑十分有限,河北本应是金国的膏腴之地,是金国的大本营,金国的大都北京也就位于河北,只是自从蒙金之战,金国迁都开封以后,河北落入蒙古之手,饱受摧残,如今的河北更是不能给金国多少支撑,再有顾源这横叉一脚,就算金国暗藏的潜势力恐怕也要被牵制在河北。 如今的金国可以说全靠山东及河南两地支撑,不知不觉间,手持陕西山西两地的顾源已经可以做到和金国分庭抗礼。 出来的日子不过五六天,虽然有一大堆的事情在等着顾源处理,但一时之间顾源倒也并不着急,自然不用向来的时候一路拼命使用轻功赶路。 河北的情况已经摸清,这次的成果更是超乎想象,此时的顾源正是玩性正浓的时候,可惜的是如今身为一方之主,平常时候却再也不能自由自在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顾源多么希望可以到襄阳城外去寻访一下独孤求败的遗迹,看看那只大雕;去嵩山少林寺藏经阁找找那部藏有九阳神功的楞伽经;再到天山区寻访一下是否有传说中的逍遥派踪迹;去蒙古密教金刚宗中领教一下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龙象波若功的厉害之处;还要去桃花岛看看黄蓉究竟有多漂亮,尝尝她做的美食,顺便称量一下黄老邪的碧落玉萧 可惜,如今这些都办不到了,当选择征战天下的时候,这些就已经是注定中的事情!分身乏术尚在其次,以他的身份,单独一人前往宋金前线襄阳城附件那真真是找死,被十万大军围住,累也能累死他;少林寺就在金国现在的首都开封附件,这个倒是有些希望,灭亡了金国后大概就可以去少林看看了;天山太大太远,只要顾源还在其位一天,永远没有自己独自去天山的机会;蒙古对顾源来说也是龙潭虎穴,抢了蒙古的陕西,蒙古人可忘不了;桃花岛在哪里都不知道,顾源也没有那个世界去一一寻访,唯一有机会的倒是有可能领教领教黄老邪的碧落玉萧! 一路缓行,一袭道袍加身,风雪之中任意东西,全凭自在。不再刻意使用轻功一路见山翻山,见水涉水,顾源此时却是走一路,歇一路,求宿过农家的矮檐之下,露宿过风雪之中,在山林中捕捉沉睡的灰熊,偶尔猎杀四处晃悠的恶狼。这一路上,顾源终于明白为什么南帝愿意隐居山林,东邪愿意长居海岛,北丐四海为家,自然是如此的美妙,如此的美好,从没有哪一刻,顾源感到自己与自然如此接近,似是要与自然化为一体。 没有刻意修炼武功,动手间斧凿的痕迹却是一点一点的消失,没有想着如何突破,先天功运转的又灵动了一分,就连玄关一窍汲取外界灵气的数量都稍胜以往。 不知不觉间,顾源已经来到了太原城外,太原城外那个顾源与洪七公第一次相会的地方。 家,不远了! 第四十四章 再遇洪七公 难得的一个晴天,刚刚下过雪的天空碧空如洗,空气中散发真一股醉人的新意,偶尔刮过的北风让人感觉比前几日下雪时更加寒冷,城外的积雪自然没有人来打扫,冬日苍白的太阳显得有气无力,积雪没有一丝融化的迹象。 仍是那个破庙,重新经过这个破庙,顾源发现破庙已然彻底被大学覆盖,当日他与洪七公动手的痕迹更是已经被大自然所掩盖,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坍塌的庙门前不知道是谁堆了个雪人,许是路过的行人,顾源暗自想着。只是彻底坍塌的破庙自然留不住行人,也许本欲在此处休息的行人突兀的发现破庙倒塌,没有避风挡雪之地的行人大概是在此休息了一下,带着的小孩玩心大起堆了个雪人留在这里。心思流转间,顾源已经决定待明年开春时再命人将破庙重新修缮一下,在太原城外有一个这样供人休息暂避风雨的地方也好。 “咦!”顾源刚欲离去,突然发现似有异响,倾耳细听,目光渐渐锁定在那个雪人之上。 “咕——”,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顾源这一次更加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这声音确实是从那个雪人身上传来。 顾源眉头微皱,扬起右手对着雪人轻轻一挥,伴随着这一挥手,雪人身上的雪漱漱的往下落,不一会儿,一个大体的轮廓已经从雪人中浮现,看到这个身影,顾源眉头舒展,嘴角微微弯曲露出浅笑,眼珠晃动之间已经抬起右手,对着雪人中的身影便拍过去。 人虽未至,掌风却已经在雪地中拉出一条明显的“沟渠”,藏在雪人中间的那人眼睛虽然还未睁开,却似乎对于袭来的掌风有着第六感一般,那人本来是五心向天的姿势,两掌心向上置于双腿之上,此时却是双掌迅速翻转,一股气浪自掌心之中喷薄而出,藏在雪人中的那人如直升飞机一般直接飞了上去,顾源发出的掌劲自然落了个空,从那人原先盘坐的位置穿空而去,直接打在了后面被雪覆盖的破庙废墟之上,顿时,积雪纷纷落下,破庙的一点残渣又重新显露了出来。 “殿下,殿下,又何苦戏弄我老叫花子呢?”飞向天空的那人两条腿直直的站立在雪地上,左手拿个葫芦“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酒,对着顾源说道。 “洪老前辈,又见面了,幸会幸会!”顾源微笑问话。 藏在雪人中的正是号称江湖四绝之一的丐帮帮主北丐洪七公,只是同上一次见面相比,洪七公对顾源的称呼又发生了改变,从“小道士”到“小道友”,如今距离上次相见还不到半月,这称呼已经升级到了“殿下”。 顾源对洪七公新的称呼不置可否,接着问道,“洪老前辈不是去寻访陕西山西两地的丐帮弟子了吗,怎的?” 洪七公倒也丝毫不见外,手中的朱红酒葫芦一抛扔给了顾源,盘着双腿直接坐倒在雪地之上,瞪着老大的眼睛对着顾源说道,“嗨,你可把我害惨了!” 顾源也不客气,使用衣袖超微擦了擦葫芦嘴,扬起葫芦便将酒液直接灌入嘴中,“咳咳咳”辛辣火热的气息直冲顾源的味蕾,让他不自觉的开始咳嗽起来。 “哈哈哈——,这是太原城有名的天仙醉,可要比一般的酒要烈的多,怎的,受不住了?”洪七公见顾源吃瘪,立即挤眉弄眼的嘲笑道。 “只是一时不习惯而已,这可比您老上次喝的烈上太多了!”顾源一脸的平静,丝毫不为洪七公的嘲笑所动,内心深处却是憋屈的不行,暗暗想着,“千万不能说这酒是我搞出来的,不然要被嘲笑一辈子,自己弄出来的酒竟然呛住了自己” “嘿嘿,这可是从太原城中搞出来的稀罕玩意,比我以前喝的那是好太多了,哎呀,就是太贵!”接过顾源抛过来的酒葫芦,洪七公一脸忧伤的对着酒葫芦说道,“下次再想喝可就没有喽!” “前辈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就送前辈十大缸,让前辈喝个痛快!” “洪老前辈,您这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太原城外,积雪覆盖的大道上,一前一后两个人影,一个着藏青道袍,一个穿破烂衣衫,一个道士,一个乞丐,只是让人奇怪的是不论是道士还是乞丐似乎都不把这严寒放在眼中,一个个衣衫单薄。 “哪有哪有,你要去太原城,我也要去太原城,怎么是跟着你呢!”乞丐仿佛如偷腥的猫儿被抓住一般,急的跳脚,慌忙辩解道。 “洪老前辈,那我们就一起吧!” “不用不用,你先你先!” 顾源盘腿就地坐下,“洪老前辈,我累了,要修息会,您先请。” “好好好,我先,我先!” “洪老前辈,怎的还不走啊!”看着在原地打转的洪七公,顾源调笑道。 听到这话,洪七公索性也不再绕圈子,闪身便来到顾源的身边,“我说,老叫花子的徒子徒孙你能不能高抬贵手?” 顾源皱眉,迟疑的说道,“洪老前辈,我应该没有强行拘禁丐帮弟子吧!” 举起葫芦,洪七公又灌了一口酒,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是没拘禁,但奈何那些人不肯走啊!” “哦——?为什么——呀!”顾源拖拉的长音,配上脸上那泛着精光的眼神很有逗弄洪七公的意味! 洪七公不以为意,低落道,“他们有房有地,不想走了!” “既然是他们自己不想走,那我也没办法喽!”顿了顿,复又数道,“洪老前辈,我可是按照我们上次说的没有对丐帮动手哦!” 看着笑嘻嘻的顾源,洪七公愈发苦恼,正如顾源所说,现在处在山西境内的丐帮分舵之所以不愿离开,大抵也是不能抛家舍业,净衣派离不开本也在洪七公意料之中,可是污衣派也一副不愿离开的样子却着实让洪七公伤透了脑筋,现在不离开,等到顾源以后万一灭了金国后攻打宋朝,到时候丐帮就不是分成污衣派净衣派了,恐怕要分成宋丐帮汉丐帮了。 这倒不是洪七公杞人忧天,洪七公近乎半月的观察,这汉王政权生机勃勃,日后取暮气沉沉的金国而代之完全有可能。 以汉王顾源的出身来历武功见识,又怎么可能会放过“武林”这一块势力,而丐帮,可是天下第一大帮! 第四十五章 约法四章 破庙之地,残存的废墟彻底的化为了渣滓,当世两大绝顶高手的交手,在不用顾忌周边环境的时候,产生的破坏力如同一场小范围的台风,台风过去,徒留一片颓垣。 两人非是第一次交手,对彼此根底并非一无所知,匆匆过了几招之后,不论是顾源还是洪七公都变的意兴阑珊,没办法,两人走的都是以力破巧的路子,纵然顾源还有一些小巧的武功,但与这个层级的高手相争,几乎没有什么作用。一个凭借降龙十八掌的刚猛霸道压人,一个凭借先天功带来的源源不断的雄浑内力反击,两人间的战斗实在没有什么意思。 “小子,老乞丐发现你很有意思啊,不过几天的功夫,功夫吗似乎进步了,有那么点信手捏来的感觉,但出手吗,又似乎变慢了一点,啧啧,奇了怪了”匆匆过了几招,洪七公开始点评起顾源的武功起来。 顾源苦笑,使用摄魂大法对付普通人还好,但对付一位沙场将军,没有十倍以上精神意志之差造就的碾压之势,顾源精神力也是大损,需要不断的时间恢复,相应的反应速度眼力自然有些瑕疵,不想这都能被洪七公法觉,甚至连他武功招式上的进步都能凭借三招两式看出来,这眼力实在让顾源吃惊。这也让顾源开始警醒,虽然凭借着先天境界的强大内功可以与洪七公这种绝顶高手放对,但武学修养上就远远不足了,若真是生死搏杀,顾源很可能就败在武学修养上。 丐帮的事情本没有什么好说的事情,顾源也绝不会更改自己的政策,本来预计会恼怒的洪七公这次确是意外的友善,顾源暗暗想到,这许是顾源上次对他说的话起了些作用,洪七公虽然是丐帮帮主,但刚正不阿,满身侠义,顾源的政策对真正乞丐的帮助他自然看的出来,尽管这相当于挖丐帮墙角。 经过洪七公与顾源的友好磋商,本着友好互助,合作共赢的原则,针对丐帮的未来发展问题,双方达成了一致。主要观点如下: 第一,处在汉王政权下的丐帮弟子必须无条件的遵循汉王法令,不得胡作非为,偷蒙拐骗。 第二,汉王有使用丐帮探听消息传播信息能力的权利。 第三,丐帮弟子的去留不得受任何人阻止,无论是脱离丐帮成为普通百姓还是投靠汉王政权。 第四,丐帮不会参与任何两个政权的战争,参与者必先去除丐帮身份,不可藕断丝连。 顾源带着与洪七公达成的条件愉快的偷偷回到了太原城的临时府邸,洪七公满怀无奈的走进位于太原城内的丐帮分舵。 双方协议自然是力强者胜,顾源身为一方之主,拿捏治下的丐帮实在是太简单,甚至,就算现在顾源并没有使用其他手段,一个简简单单的“增丁令”分田分地给无地少地之人,瞬间就瓦解了丐帮的底层基础,而作为有一定经济实力的净衣派又怎能少的了隐隐成为第一大豪商的汉王呢,毕竟,蒸馏法提纯的烈酒、精盐、霜糖、镜子、香皂、钢铁等等等等无不隐隐有汉王的影子在背后,这就是控制了丐帮的中部支撑,至于身为少数派的上层当权者,不论是污衣派还是净衣派,在缺少了办事的手脚之后都不足为虑。 可以说,在这种情况下,顾源若真心想难为丐帮,只要是暗中提点一二,处在其统治下的丐帮自然而然就会为其摇旗呐喊。 处在金国下的丐帮若不想被金国针对的话,也就唯有投靠金国一说了,汉金如此,宋国境内的丐帮自然也免不了被收编,如此一来,丐帮瞬间四分五裂,再也难有威胁。 洪七公早就看出了这些,这些年来更是严禁丐帮参与到政权之间的交锋之中。 可惜,丐帮结构分散,各地分舵权利极大,更在总部长老之上,天高皇帝远,再加上各地舵主各有所求,心思各异,洪七公也是无法面面俱到,这些年来只能巡视天下分舵,掐灭各地分舵的小心思。 而今,顾源领域内的丐帮非是自己生出小心思,而是被现实环境所逼,若是在其他地方,洪七公还能和当地官员半夜三更聊聊天,在无法压下顾源的情况下,想要保全丐帮的洪七公却是不得不答应顾源的条件。 对于顾源来说,如此条件自然是大赚特赚,毕竟,顾源唯一真正需要的只是丐帮底层的庞大人口,控制他们让他们重新化为百姓耕田做工,对于顾源来说就是最大的利益。 洪七公既然不阻止这一条,用其他的一些优惠换取丐帮的消息渠道那简直是大赚特赚,更何况还牵扯住了洪七公,眼下洪七公为了丐帮委曲求全,以后就能为了丐帮再次出手。 “帮主,门外有人给您老人家送了十大缸天仙醉,没有留下讯息,说只要给您说一声您就知道是谁送的了!”说话的那人虽然头发花白,但脸色红润,双眼灵动非常,闪烁奇光,山羊胡,身着一套褐色粗布衫,上面缝着八块碎布,腰间别着一巴掌大的铁算盘,熟悉丐帮情况的人自然知道,这人就是一位丐帮净衣派的八袋长老,同时也是丐帮太原分舵的舵主,人称铁算盘吴启明长老,这人一向以精明著称,此时却站在洪七公面前恭敬的对着洪七公说道。 听到吴启明说的话,洪七公确是满脸苦笑,“你看看你,素以精明著称,连人家早把你的大门都摸清了都不知道,唉” 吴启明硬生生的从脸中挤出一丝微笑,“帮主教训的是,属下这就转移总舵位置!” “不必了,我和汉王约法四章,你且听听吧!” 暂且不说丐帮如今是如何的闹心,单说顾源“出关”的消息甫一传出,一直为他隐瞒消息坐镇中央的宁志明立即赶来。 暂且略过宁志明一番责备不提,顾源确是问道,“宁师弟,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责备的话语只能暂时打断,宁志明瞬间恢复一朝宰甫的风襟气度,“王上‘闭关’不过半月,如今又是冬日,倒也未有大事发生。” 看的出来,宁志明对顾源偷偷跑出去还是心怀不满,重重的点了“闭关”二字。 顾源自然尴尬非常,开始转移话题,将自己在河北的所见所闻一一详述。当然,自然隐藏了自己使用摄魂大法逼服了武仙之事,毕竟,这个时代,摄魂大法这种功夫几近于邪术,还是有些耸人听闻,能不说自然还是不说。 “如此说来,那河北之地草头王虽然好打,但残破不堪,纵然整个落入吾王手中,短时间内也无法获得粮草,反而要出钱出力地接济,智者不为啊!” 兵家正道,自然是攻弱避,强取富舍贫。 对于任何一方势力而言,此时的河北不仅不是肥肉,反而有些泥沼的味道。不能提供粮饷与兵马的地方,对于那些王者而言,与草芥也没有区别。从这一点上来看,金国主动的放弃河北之地,倒也不能说是错了! 想了想,宁志明说道,“如今我们的选择也不过是山东或是河南,若是选择山东,山东虽然也有战乱,到底比河北好些,再加上山东之人自古出强兵,若能攻下山东,挑选其中青壮,又是一支劲旅,若是兵进河南,则是王见王,恐怕要打消耗战了,我们未必能迅速结束战争!” “不,我们直接兵进河南,山东那里虽然容易,但若是兵进山东,我们的战线就拉的太长了,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务必在蒙古西征时彻底解决金国,本来给蒙古准备的礼物不妨先用在金国身上,只要攻破金国中都,四域必乱,到时自可从容收拾!”顾源说道。 “王上,纵然蒙古西征,还有个宋朝,若是宋朝趁机出兵,恐怕我们未必守得住战果啊!”宁志明劝道。 顾源突然定定的看着宁志明,直到宁志明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时,顾源才意味深长的说道,“宁师弟,你以为我就一定要争霸天下吗?若是宋朝到时候能把握住战机,甚至将我们击败,彻底收复金国土地,我倒是要高看宋国一眼,只要宋朝还是汉人的天下,只要宋朝能带领汉人抗击接下来的蒙古,不让汉人失却衣冠,纵然投降宋国又能如何?” “师兄此话切莫再说!”宁志明面色铁青的说道。 看着宁志明铁青的脸色,顾源瞬间知道“演”过了,心念一转,便明白,这个时代的人到底思想和顾源不同,宁志明自小在终南山长大,除了认自己是个汉人,大概家国之类的并没有太清晰的认识。辅佐顾源霸业至今,宁志明更是早已经将之当成了自己的生命,又怎能容忍顾源说着如此动摇人心的话。 顾源想清楚这些,顿时站起,向宁志明深深的施了一礼,“多谢师弟良言!” 宁志明面色稍好,扶起了弯下身子的顾源,道:“师兄言重了!” 第四十六章 郭靖 这个天下自从顾源掺和进去后就已经变的面目全非,但某些事情仍旧不会改变,例如马钰前往大漠。 当然,站的高度不同,观点自然不同。 没有顾源的世界,马钰先是派了尹志平前去考教郭靖的武功,在知道以郭靖的武功很难打赢杨康后,为了江南七怪的大义,同时也是为了开悟好胜争强大违出家人清净之心的丘处机,马钰教导郭靖全真心法。 然而现在,整个世界都在朝着另一个轨迹发展,蒙古西征,为中原的争夺暂时解除了最后的威胁,中原之中,宋金汉各有摩擦,蒙古在时,尚不能一致对外,蒙古威胁若是远去,三国之间必然发生大战,颇有重演汉末魏蜀吴三国争雄之势。 而在其间,全真教可以说是最尴尬的,夹杂在三国之间,总部位于汉境之内,汉主又是全真弟子,按理说全真应该是偏向于汉的,但汉兴起的太晚,全真与金国之间又是千丝万缕,甚至金国六王爷之子还是全真丘处机的弟子,全真教的祖师王重阳虽然故去,但其生前确是抗金保宋的一员,政治局势如此错综复杂,全真教不能行差一步。可以说,全真教时刻坐于火山口中,这时候,全真教的方向全靠掌教来掌舵。 但是,马钰跑了,甚至已经跑了好久,只是消息最一直没有放出来而已。 掌教隐身不出,全真教自然是收缩势力什么也不掺和,上上下下谨遵“出家人不介入世俗纷争”的原则。各个势力虽有怨气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顾源自然早已经知道了马钰前往大漠的消息,甚至可以说算的上前十个知道消息的人,毕竟,顾源出身全真教,消息来源自然不少。 甚至,就连马钰去了哪里,顾源也隐约猜到一些,中原之地自然是不会去的,能去的也唯有蒙古大漠,至于去做什么,大概舍郭靖而无其他了。 只是,如今到底不同了,如果说最开始顾源还有心情算计着剧情什么时候开始,郭靖多少岁了,有没有得到九阴真经什么的,如今的顾源格局确是截然不同,不管郭靖如今什么情况,黄蓉什么情况,顾源只想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万事繁杂,顾源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关系其他。 蒙古大漠之中,郭靖早早的就入了铁木真的眼中,跟随着哲别学习射箭,跟随着江南七怪修习武功,不,现在只有江南六怪了,七怪之中的老五张阿生已经在郭靖小时候面对梅超风时死去了。更是与铁木真的儿女两小无猜,与拖雷结为异性兄弟,成为蒙古的金刀驸马。 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能力毕竟有限,顾源的影响力暂时也还没有传到大漠中来,整个大漠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顾源的影响,仍然行走在自己该有的轨迹之上。 郭靖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马钰到来的时候整个草原已经蒙上了一层白雪,整个天空白茫茫的一片,万里苍茫。一般人行走在这种地方,如果没有熟识蒙古道路的商旅唯一的结局不过葬身于草原雪地之中。马钰自然不是一般人。 当马钰找到郭靖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纵然寒风凛冽,郭靖仍然是在勤奋练功。却原来是以前每到晚上,江南六怪都会把郭靖单独叫来,拳剑暗器、轻身功夫,一项一项的传授。郭靖天资颇为鲁钝,但有一般好处,知道将来报父亲大仇全仗这些功夫,因此咬紧牙关,埋头苦练。 如今,纵然江南六怪不再夜夜督促,但夜晚练功已经成为了郭靖的一种习惯。马钰隐在暗处,偷偷的观察着,时而摇头,时而点头。在马钰眼中,虽然郭靖颇为勤奋,但修习的小巧腾挪之技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这种小巧腾挪之术向来需要心思敏锐,于方寸之间工地必救,郭靖着实不是这块料,倒是扎根基的功夫,不需要花心思,只需要一板一眼的照做,竟然练得甚是坚实。 马钰平生见过习武之人无数,天资聪颖者莫过于顾源,勤奋刻苦者自然也是不少,郭靖虽然勤奋刻苦,却还不至于动容,但勤奋刻苦到连续十年时间一直修习打根基的功夫却不多见,毕竟这些根基功夫也只能强身健体而已,不是克敌制胜的手段,一般人尤其是年轻人哪里有这样的耐性,耐得住这般寂寞清苦。况且,以马钰之见,郭靖的根基之牢固丝毫不逊色于全真教三代弟子为首的那几个,一时间,竟然对江南六怪赞叹起来,“这江南六怪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还算知道根基的重要性!” “少年,你这样是练不出什么名堂的!”看了一阵子,马钰不住的摇头,这郭靖所学太多太杂,还甚是粗浅,兼且不得要领,欺负欺负这草原上的牧民也就罢了,若是碰上江湖上的好手,也不过就是三招两式的事情。 郭靖停下拳脚,这才看到月光下站着一个身着宽袍大袖,头发打成髻子,风姿矍铄的中年道士,郭靖没有见过道士,自然也不知如何称呼,只是,偷看他人练武乃是江湖大忌,郭靖虽然不明白其间的缘由,但江南六怪既然这么告诉他,他也就牢牢的记在心底,只是,到底其中厉害郭靖还不清楚,眼见这人看着和蔼可亲,不似坏人,郭靖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只是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说这样练不出名堂?” “少年,你可是郭靖?”马钰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反问道。 “是。”郭靖点头应是,双眼却是直盯盯的等着眼前道人的回答,从小到大,一路练武一路挨骂,武功早已经快要成为郭靖的“心魔”,眼前这人说他这么练练不出名堂,郭靖也深以为然。 马钰看了看附件灯火点点的蒙古包,知道稍有动静便会引得一大帮人过来,遂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跟我来!” 郭靖犹豫之间,却发现那个道人早已经消失不见,郭靖心中一慌,不知怎么的,直接向着道人消失的方向奔去,至于道人是好是坏,是善是恶,早已经被郭靖抛之于脑后。 郭靖奋力狂奔,借着月光终于看到了道人的背影,道人似乎知道他要跟过来,故意在等待他似的,眼看着郭靖就要追上道人,道人突然提速,郭靖眼中,道人仍是不紧不慢,似是悠闲踱步,但任凭自己怎么努力,就是无法让自己多接近道人一步。 “倒是个坚韧的性子!”不知走了多久,马钰眼角余光撇了仍在狂追不舍的郭靖,暗暗赞道。 两人一走一奔之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山脚下。马钰忽然顿住,措手不及的郭靖差点撞到马钰身上,顿时又引来马钰一声大笑。 第四十七章 传法 郭靖似乎是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跟着嘿嘿的傻笑。 “少年,你这样练功,再练一百年也不成!”笑声渐消,马钰正色说道。 郭靖本来傻笑的脸一下子僵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依着身体的本能,忽地扑翻在地,砰砰砰不住磕头,一口气也不知磕了十几个,磕头干什么,有没有用,郭靖一概不知,只是隐约记得当时对着六位师傅也是这样磕头的。 马钰笑道:“你向我磕头干甚么?” 郭靖心里一酸,见到马钰面色慈祥,犹如遇到亲人一般,似乎不论甚么事都可向他倾吐,忽然两滴大大的眼泪从脸颊上流了下来,哽咽道,“我我我蠢得很,功夫老是学不会,惹得六位恩师生气。” 那道士微笑道:“你待怎样?” “我日夜拼命苦练,可总是不行,说甚么也不行” “你要我指点你一条明路?” “正是!”说着,郭靖又要伏在地下砰砰砰的磕头。 只是这处马钰却是伸出右手扶住了他,郭靖也是犟,见此不但不起身,反而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继续磕头,只是却感到扶住自己的这只手臂如同铁铸一般,纹丝不动。尝试了好一阵子,郭靖终于放弃,抬头不知所措的望着马钰。 “看到这处悬崖了吗?” 郭靖的眼睛顿时随着马钰的声音看向了眼前的山壁,只见得上面光溜溜的崖陡如壁,寸草不生,山脚下倒是长着藤蔓,只是想要靠着这些藤蔓爬上山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正盯的入神,郭靖忽然感到脚底一空,四肢乱舞中却发现自己竟然是被眼前道人提了起来,正好奇道人要做什么的时候,却看到道人足尖一点,如箭般嗖的飞向悬崖峭壁,眼看着山壁离自己越来越近,郭靖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预想中的脑浆迸裂似是没有发生,郭靖这才睁开眼睛,忽然发现眼前的景色有点陌生,向下一看,确是自己处在半山腰间,山脚在眼中渐渐变的渺小,越来越渺小,郭靖这才发现,道人似是提着他在飞,不自觉的,郭靖停止了挣扎,这才看到,道人不是飞,而仅仅只是“走”在这悬崖峭壁上,只是,道人足下轻轻一点,两人便跃出一两丈的距离,如此本事,在郭靖心中,也几乎与神仙无异了! 崖顶是个巨大的平台,积满了皑皑白雪。及至崖顶,马钰提着郭靖的手一抛,郭靖只感腰间突地一紧,再一松,身子向上飞举,落将下来,双脚已踏实地,正落在那道人面前。 马钰指着两块石鼓般的圆石说道,“坐下”。 “弟子站着侍奉师父好了。” 马钰笑道,“你不是我门中人。我不是你师父,你也不是我弟子,坐下吧!”郭靖心中惶然,依言坐下。 马钰道,“你这六位师父,都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物,我和他们虽然素不相识,但一向闻名相敬。你只要学得六人中任谁一人的功夫,就足以在江湖上显露头角。你又不是不用功,为甚么十年来进益不多,你可知是甚么原因?” “那是因为弟子太笨,帅父们再用心教也教不会。” 马钰笑着摇了摇头,“那也未必尽然,这是教而不明其法,学而不得其道。” “请师师你的话我实在不明白。” 马钰道:“讲到寻常武功,如你眼下的造诣,也是算不错的了。若是论武学根基,你更是各中翘楚,因此武功我是不能传你的。” 还未待郭靖发问,马钰解释道,“你的七位恩师曾与人家打赌。要是我传你武功,你师父们知道之后必定不快。他们是极重信义的好汉子,与人赌赛岂能占人便宜?”郭靖道:“赌赛甚么?”那道人道:“原来你不知道。嗯,你六位师父既然尚未与你说知。你现今也不必问。两年之内,他们必会和你细说。这样吧,你一番诚心,总算你我有缘,我就传你一些呼吸、坐下、行路、睡觉的法子。” 郭靖大奇,心想:“呼吸、坐下、行路、睡觉,我早就会了,何必要你教我?”他暗自怀疑,口中却是不说,确是想看看道人到底教些什么东西。 “不过,今天却不能教你。”马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似是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 说着,马钰提前郭靖便走,这一次郭靖有了经验,倒是没有害怕的闭上眼,也没有玩命挣扎,倒是省却了马钰一番功夫。 虽然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对于马钰来说,不过是几个起落的事情,已经提着郭靖落到了山脚。重新站立在地面上的郭靖不免失神,毕竟,飞行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的梦想,马钰虽然不是飞行,但在郭靖眼中也与飞行无异了,这一次自己也算是间接体验了一把飞行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次体验。 “上山下山你都已经知道路径了,循此路径你每晚上崖,我教你一些东西。”马钰的话唤醒了郭靖。 “你你还要带我上去吗?”郭靖一脸希翼的问道。 “当然不是,以后就全靠你自己上去了!”声音自远处传来,郭靖再看去时,马钰已经消失在了悬崖之上。 再看悬崖,却着实不知道如何上去,只是自己已经亲眼看到亲身体会过这道人的高明,却怎么也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马钰此举自然只是考验郭靖,毕竟,不要说郭靖,就是郭靖的六位师傅江南六怪也不能凭借轻功直登崖顶,郭靖明日若能过来,马钰自然会助其一臂之力,若是畏难不来,也只能怨自己不争气。 毕竟,马钰切实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一点一点来调教郭靖,中原的局势变幻莫测,全真教如何在暴风雨中屹立不倒着实让马钰废寝忘食,若不是心中实在放不下郭靖之事,马钰是万万不会离开全真教的。即使如此,马钰也只打算教导郭靖三个月时间,到春暖花开之际,中原大概就要成为战场了,那时候全真教何去何从呢?伫立在崖顶,马钰幽幽地想着。 初始之时,郭靖上崖面对困难时全凭马钰拉扯,后来,郭靖每晚上崖时,马钰开始和他并肩齐上,指点他如何运气使力,直至他无法再上才攀上山顶用长索缒他上去,再后来,郭靖不但越上越快,而且越爬越高,本来难以攀援之地,到后来已可一跃而上,只在最难处方由那道人用索吊上。 郭靖的武功开始突飞猛进,只是三月的时间到底不能脱胎换骨,马钰却要离开了,纵然越来越喜欢郭靖,将全真心法、金雁功等全真武学倾囊相授,马钰到底没有收郭靖为徒。离去的时候,郭靖尚且一人上不得崖顶,马钰便在最困难处打了几个石桩,叮嘱郭靖练功万万不可懈怠。 望着马钰离去的背影,郭靖第一次有了不顾一切跟随离开的想法,只是,望了望远处的蒙古包,那里有他的母亲,有他的师傅,于是,郭靖只能静静地看着马钰的离开。 第四十八章 完颜洪烈 作为如今金国的首都,开封城中亭台楼阁鳞次栉比,雕梁画栋汗若繁星,只见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服珠履。真是花光满路,箫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 整个都城仿若一个世外桃源一般,人流涌动,商业繁荣,城中百姓个个面色红润,丝毫不见普通百姓身上的菜色,谈笑声,吆喝声,叫卖声充斥着整座城市,让整个开封洋溢着不一般的活力,丝毫不逊色于早已经被蒙古扫荡一次的北京。 在这繁花似锦之中,到底还是有些不同。 这开封到底不是金国经营多年的首都北京,只是金国南迁之后的居所,相关建设又哪里能记得上北京完善,皇宫大内倒还罢了,使不尽的银子和权利之下,这开封城中的皇宫倒也不比北京中的差,只是,其他的权贵府邸,例如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到底不同与以往,整个赵王府不过是开封原先一大户人家改造而来,纵然多了几分气象,也难掩其小家子气的事实,不能与北京正统的王府相比。 人家常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这说的是侯门中的关系错综复杂,又说的是侯府的广大,侯门尚且如此,更何况王府。不过,如今我们的赵王府恐怕连一般的侯府规格都没有了。这倒不是赵王爷完颜洪烈造不起来,更多的是不想不敢罢了。 金国六王爷,这名号一说出去,到哪里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就连全真教都不得不顾忌几分,只是,若说在金国朝臣之中,恐怕是避王颜洪烈如避瘟疫啊! 为什么会这样? 这到要从金国的皇权更替来说了。 完颜洪烈是金国六王爷,这个是没有错的,只是一般人不知道的是完颜洪烈既不是当今皇帝金宣宗完颜珣贞的兄弟也不是金宣宗的子嗣。 完颜洪烈是金章宗完颜璟的儿子,但完颜璟驾崩之后,金国政坛发生剧变。泰和八年(1208年)12月29日,金章宗驾崩,他的六个儿子均被夭折。由于他没有后嗣,所以由叔父卫绍王完颜永济继位。只是,令人意外的是身为完颜璟的第六子侥幸逃得性命。而完颜永济为人优柔寡断,没有安邦治国之才,只是俭约守成而已。他不善于用人,忠奸不分,最终导致杀身之祸,只是千般不好,完颜永济到底还是心软了一把,放了这个自己这侄儿一条生路,并封其为赵王。 完颜永济死活,由完颜珣即位,是为金宣宗,其为金章宗完颜璟异母兄长,其即位以后,对完颜洪烈这个与自己血缘关系薄弱的侄子倒也没有为难,继续封他为赵王,因其排行老六,故被称为金国六王爷。 简单的说,当今皇帝是完颜洪烈父亲同父异母的哥哥,是完颜洪烈的大伯。而若是金国政权没有发生那么多变化的话,这皇位本该由完颜洪烈这金章宗唯一留下的子嗣继承。 只是,金宣宗完颜璟继位之后,自然没有人敢于多说什么,完颜洪烈若是表现平庸的话,金宣宗倒也不介意好好养着他,显示一下自己身为帝王的博大胸怀、宽广胸襟。 但是,是金子总要发光的,完颜洪烈的才华开始渐渐展露,其性格强干精明,兼且野心勃勃,一心想为金国的强大而奋斗,希望有一天可以吞并宋朝,分裂蒙古,让金国成为天下的共主。 最关键的是完颜洪烈不只有理想,还将之付诸了行动,他可以只带着一名爱将镇定作战,他可以在最危险的时候说,无论如何要保护人质,他可以与将士们一同厮杀拼博而不单单是坐镇后方,他也可以出谋划策,镇定指挥,他的有血有肉的、忠肝义胆、不卑不亢、胆识谋略,渐渐赢得无数次征战中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的誓死效忠,甚至,朝中文臣也中不乏欣赏他的人。 渐渐地,在金国朝堂上传开了一种声音,那就是金宣宗驾崩后还位于章宗后人,谱写一番兄弟间的佳话,甚至援引了宋朝太祖太宗赵匡胤及赵匡义两兄弟兄终弟及的传统,建议金国也来个两系传承,完颜洪烈驾崩后再还位于宣宗后人。 这种声音彻底激怒了金宣宗。 年过半百的金宣宗本就是因乱得位,即位后,蒙古兵早已开始大举南下,成吉思汗一面进兵大肆掳掠,一面多次派使对金朝招降。这时的成吉思汗并无灭金的打算,金宣宗答应了蒙古军许多苛刻的要求,从而蒙金签下了和约,使金朝得到了暂时安宁。 蒙古退兵后,金朝乃是热锅上的蚂蚁乱做一团,因为面对此时的黄河以北地区,已是一盘残局了。怕蒙军再次围困中都,决定迁都汴京(今开封),宣宗的这一举动,极大动摇了人心。朝中投降派将领和受金压迫的契丹、汉军吏和地主土豪,纷纷叛金降蒙。 只是,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金宣宗虽然治国无能,但对于自己的安危及权柄却是在意非常,为了坐稳自己的位子,更是不惜毁掉半个金国。其视权柄如同生命,又怎么能够容忍别人一丝一毫可能的觊觎。 因而,年轻时候的完颜洪烈先后出使宋国、蒙古纷纷遇到杀身危机,虽然最终都化险为夷,但背后的故事倒也是十分值得深思。 而对于完颜洪烈的失误,金宣宗完颜璟自然是借题发挥,一再惩处,虽然完颜洪烈赵王的头衔还在,但其权利确是已经大幅度缩水,若非估计完颜洪烈在军中的影响力,恐怕金宣宗早已经用莫须有之罪将完颜洪烈彻底的消灭掉。 完颜洪烈雄才大略,集文治武功、万种抱负于一身,只是,单凭他完颜洪烈一个人不能左右时代,对于江河日下的金国虽然种种忧虑,却是无可奈何,若是他肯发动兵变篡位,未尝没有五成的机会,只是,金国必然伤筋动骨,再次大乱,以如今的金国的虚弱无力再加上外部蒙古的虎视眈眈,完颜洪烈为了金国只能选择退让。 退让的完颜洪烈借机退掉了所有的爱妃,既是示弱,也是为了那生命悠关之时救了自己的那如同仙女的身影的是包惜弱。 没有继承人的完颜洪烈让金宣宗放心了,完颜康的身世瞒不过想知道一切的帝王。只是,完颜洪烈让步到这种地步,金宣宗倒也不好再追究,不仅让宗人府将完颜康录入名籍,更是承诺让他继承赵王之位。 完颜洪烈似乎终于顾全了自己的爱情,同时似乎也顾全了金国,终于能凭借自己的方式寻找挽救金国的其他方法! 第四十九章 杨康 金国的高层没有一个人愿意杨康成为一个英明神武、睿智果断的赵王世子。 所以,很自然的,杨康被养废了。 毕竟,培养一个人难,养废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尤其对坐拥整个金国的皇帝来说。 完颜洪烈自然是看在眼中,急在心头,只是,为了金国大局,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暗中却同意了杨康拜全真教丘处机为师,丘处机的嫉恶如仇、侠骨丹心传遍天下,完颜洪烈要的自然是丘处机能够好好的教育杨康,只是却没有想到,丘处机这个师傅这么不靠谱! 丘处机仅仅只是每年抽出一段时间到王府中教导杨康罢了,但对于其为人处世,思想是非等方面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天知道完颜洪烈有多么希望丘处机能够将杨康带在身边,能够当做亲传弟子一般教育,而不是如现在一般空有师徒之名,每年能见面的机会却不过是寥寥几天。 偏偏完颜洪烈无法说出口让丘处机将杨康带走,不管是背后的包惜弱还是皇室都不允许他这样做,就这样,一个浪荡浮夸、一肚子坏水的纨绔赵王世子就慢慢养成了,唯一令完颜洪烈欣慰的是,杨康至少为人至孝,还没有坏到骨子里去,至于风流什么的,对皇室中人来说,根本不是个事。 杨康很聪明,但到底眼界还没有开阔,并没有看出完颜洪烈尊贵身份背后的尴尬,反而在皇帝金宣宗完颜璟的刻意笼络下对“皇帝伯伯”忠心耿耿。自然,杨康也隐约察觉到了金国的糟糕处境,毕竟,从北京到开封的一路上,纵然身为赵王世子也并没有想象中好过。 也许是南迁途中的一些遭遇,杨康罕见的对武功更多了几分心思,只是,全真教的武功向来讲究厚积薄发,初始之时,武功增长并不十分之快。纵然杨康借着赵王府的名义延请江湖上的高手,但所得也有限,毕竟,真正的高手又怎么会是杨康区区一个赵王世子能够延请到的。 事情总会有所变化,在顾源开始崛起之后,完颜洪烈对其研究了起来,却突然发现了自己一直忽略掉的一股势力——江湖中人。 金国越发严重的危机看在完颜洪烈眼中,在没有办法立即进行自上而下的改革之后,完颜洪烈只能着眼于未来,一般的江湖中人自然不会被完颜洪烈看在眼中,但江湖上的高手却由不得完颜洪烈怠慢,以王爷至尊,完颜洪烈倒也网罗到不少的高手,如灵智上人、彭连虎、梁一翁、沙通天、侯通海。 这几位虽然武功不俗,却贪图富贵,趋炎附势,自然对着身为赵王世子的杨康大吹法螺,只是若要让他们将自己的武功传授给杨康,他们却又不愿意了。 这日,杨康正在舞着一路剑法,丝毫没有“门户之见”的任由灵智上人、彭连虎、梁一翁、沙通天、侯通海等人围观,剑法舞完,杨康问道,“几位前辈,这套剑法如何?” “甚好甚好!”还不待其他人回答,彭连虎已经开始叫好,硬生生的将侯通海已经冒在嗓子眼的话压了下去,侯通海看着直直盯过来的彭连虎,那目光中满是恶意,仿佛侯通海只要说错一句话就要被目光的主人撕碎似的。 “是的,甚好!”侯通海被看的心里发毛,不敢多说什么。 五人中连侯通海这个出了名的没脑子的浑人都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更何况是其他众人,一时间,阿谀奉承之声不断。 后花园中,不知为何,只有杨康一个人待在此地,望着手中的长剑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灵智上人等人已经消失不见。 “康儿?”一声呼唤,让陷入沉思的杨康回过神来。 “父王,你怎么来了?”见到来人,杨康颇为惊异的说道,毕竟,对于自己学武练功,完颜洪烈向来是抱着不置可否的态度,自己也一向不在他面前讨论武功的事情。 “康儿,怎的如此低沉?” 完颜洪烈的关心让杨康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意,“没什么,只是过两天师傅便要来考教我的武功了,我” 完颜洪烈眉头一皱,手一扬,杨康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从他懂事以来,完颜洪烈对丘处机的态度一直如此,只是,不知为何,如果真是对丘处机有意见的话当初为什么会同意丘处机收自己为徒呢? 似乎意识到自己对丘处机太过于敏感,完颜洪烈接着说道,“康儿,武学之道不过是小道,真正治国平天下还要多读书!” “父王,书要读,武我也要练,如果如果你不喜欢丘处机的话,我就另择良师好了!”杨康试探的问道。 “胡闹!” 意料之外地,完颜洪烈竟然罕见的疾言厉色起来,“记住,这样的话永远不要让我再听见!” 杨康一时呆愣住,对完颜洪烈和丘处机之间的复杂关系越发迷糊了! “康儿,你记住,丘处机是你的师傅,也是你最后的依靠,万一有一天,我说的是万一,金国有什么不测,只有丘处机能救得了你!” “就凭他?”杨康一脸的发懵。 完颜洪烈看着远方的天空,背负双手,沉默良久,忽的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康儿,你也大了,不能再任性了,若你还想为你母亲做些什么,那就对你师傅丘处机恭恭敬敬的,不要再惹他生气了!” “是!”杨康一脸的不情愿,却还是不愿意违背完颜洪烈,看着完颜洪烈,杨康似是想起了什么,试探的说道,“父王这两天要离府外出吗?” 听到杨康的问话,完颜洪烈的眉头又蹙了起来,整个人似是陷入了沉思,只有身子在无意义的在花园中来回的慢慢走动。 “不必了,这一次,我要见见他!” 完颜洪烈的声音似乎还残留在耳边,只是杨康怎么也没有想到,最终的答案竟然是这个。 完颜洪烈与丘处机之间保留两两不相见的传统到底有多少年了呢?杨康不知道,只知道自从他记事起,每逢丘处机过来,完颜洪烈必然因事外出,不在王府中,刚刚杨康的问话不过是想试试完颜洪烈的真实想法,谁想竟然是这个答案。 杨康纵然再笨,隐约也知道似乎有什么地方改变了,这改变甚至连身为金国六王爷的完颜洪烈也不能改变,只能随波逐流,而丘处机必然跟这场改变有关,“万一有一天,我说的是万一,金国有什么不测,只有丘处机能救得了你!”,完颜洪烈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只是这次,杨康除了好奇以外,内心中不自觉的多了些许惊惧! 第五十章 消息 “你说,赵志敬要见我?” 顾源好奇的抬起了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宁志明,在他的面前书桌上,摆满了层叠的文卷,将整个八尺宽、四尺长的文案占满,顾源本是埋首处理政务,此时闻听宁志明带来的消息,倒是小小的惊异了一番。 使用朱笔在刚刚看过的文卷中做了标记,将之至于文案的左手边,顾源这才起身,引导宁志明坐下,让侍女送上茶水,这才不慌不忙的问道,“哦?怎么回事,他不是一直在和尹志平争夺全真教的三代弟子之首吗?怎么有空来这里了?”言语中带着几分调笑,似是对赵志敬及所谓的“三代弟子之首”很是看不过眼。 宁志明苦笑一声,自然知道顾源的心思,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全真教三代弟子公认的第一就是眼前这位“汉王”,虽然他不一定很是在乎“全真教三代弟子之首”的称号,但若是别人动了他的奶酪又是不同。不要说顾源,就是跟随顾源一直在外的宁志明对此时全真教的“三代弟子首席之争”也很是看不过眼,他们这些人可从来没有宣称要离开全真教,争夺三代首席竟然暗自将他们排斥在外,换做是谁都不会高兴的。对这其中争抢最厉害的赵志敬师兄,宁志明自然也是没有太多好感,“谁知道呢?这家伙一定要见你,我倒也不好阻拦,只能将他带来了。” “你啊你——”顾源指了指宁志明,摇了摇头,似是在感叹宁志明的狡猾,而自己又对其无可奈何一样,抿了一口茶,顾源继续说道,“既然人都找到你那里去了,那就见一见吧!” “来人——”宁志明既然得了顾源的首肯,自然不会再客气,开始“喧宾夺主”起来。 “婢子在。”门外一直侍奉的两位侍女闻声而至。 “去将外面的道长带进了吧!” 侍女并没有立即答应,齐齐看了看坐于主位的顾源,在看到顾源暗暗点头后,才称是退下。 对于全真教目前什么状况,可能赵志敬这个局内人都没有顾源和宁志明这两位局外人知道的清楚,此时被赵志敬引开了话题,宁志明也不在回避,问道,“师兄,师伯师叔他们” 闻弦歌而知雅意,宁志明一开口,顾源已经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伸出手掌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说道,“哎,师弟,我们先不谈,看看这赵志敬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赵志敬的为人顾源很清楚,贪财好利,重利轻义,为人实在不怎么样,“只是全真教如今三代首席之争还未彻底终结,赵志敬不好好待在终南山上,这个时候下山难不成是对三代首席彻底没有了想法吗!”顾源心中暗暗想着。 这时,侍女已经引领一中年道人进入门厅,只是,不论是顾源还是宁志明压根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尽管赵志敬算的上是他们的师兄。 “贫道赵志敬见过汉王,见过宁相。”一进门,赵志敬立即弯腰拜倒。 顾源在赵志敬现身之际便一直注视着赵志敬,若是赵志敬行礼之际脸上稍有不忿之色,说不得顾源倒要给他一个挂落吃吃,只是此时见他面上毫无异色,顾源倒也将心中阴暗心思放下。 殊不知,这高人一步,引来的自然是嫉妒不平,但顾源如今的成就何止是高赵志敬一步,简直是高他百步,终赵志敬一生也难有这般成就,如此一来,赵志敬对顾源反倒没有了嫉妒之意,对于当初门内大比输给顾源之后百般背后诋毁之事更是后怕不已。 “师兄何必如此多礼,请入座吧!”顾源笑着说道。 “多谢王上了!”赵志敬倒是想顺杆子往上爬称呼一声“师弟”,奈何自己不敢,思来想去,也就只能称呼“王上”最为适合。 侍女奉上茶水,赵志敬十分客气的接过,看着这赵志敬坐着也只是半边屁股稍稍沾着座椅,如履薄冰一般,顾源心中暗自摇头,“这位赵师兄如此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啊!” “不知师兄寻我何事?”突然之间,对于这赵志敬,顾源仿若失去了兴趣一般,前世观看电视时对他的憎恶统统消散一空,再看这位赵志敬仿若路人一般。 “呃”赵志敬眼角余光四处撇了撇,见宁志明在那里端茶细品,似是对他丝毫没有兴趣一般,内心深处不由得涌起一股子羡慕之情,一时间对于自己将要做的事情更是又坚定了几分。 “我这里没有外人,师兄有什么尽管说罢。”顾源看着赵志敬看着宁志明,一副重大秘密不可传之于六耳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师弟,哦不,王上,我来此是想将终南山的事情说与你听。” “哦——”顾源拉长了音节,与宁志明互看了一眼,似是胸有成竹,道:“且说说看吧!” “王上,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全真教背叛了你!”赵志敬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别说,这句话倒是成功地将宁志明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师兄,你——给我仔细——说说,什么叫全真教——背叛了我们?”宁志明一字一字吐出,双眼如同两支利箭一般,让赵志敬如芒在背。 虽然宁志明的武功荒废了不少,但长期处于高位自有一股生杀予夺操之于手的气势,一时间赵志敬竟然被压的说不出话来,两股颤颤不知所措。 “哎,宁师弟,听听赵师兄怎么说吗!”顾源一开口,仿佛一股暖风将整个空气活化,赵志敬只感到心中一片轻松,仿佛卸下了压在心中的大石一般,自宁志明身上传来的那股压迫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上,宁相,我可不是说谎,我可是有真凭实据的!”顿了顿,赵志敬见顾源及宁志明皆没有什么反应,遂继续大着胆子说道,“据我所知,掌教师伯和丘处机师伯都借着闭关的名义偷偷下了山,你们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继续说。”宁志明对赵志敬这套卖关子的手段非常不耐。 “掌教师伯去了蒙古,丘处机师伯去了金国,嘿嘿,这可都是王上的大敌啊,这个时候去做什么,不说也罢!”说着,赵志敬一脸笑意的看着顾源,似乎在等待顾源的赞赏。 使用眼神制止了想要说些什么的宁志明,顾源问道,“赵师兄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这个——就这个了!” “好,赵师兄想要些什么?” “我只是在为师弟大业着想,并未奢望——” 赵志敬话还未说完,便被顾源打断,“赵师兄且住,不妨多想想,不忙着下决定。” 第五十一章 丘处机 安排赵志敬下去休息,顾源、宁志明陷入了思索。 “师兄,你说掌教师伯是个什么意思?”思索无果的宁志明终于开始问道。 “我师傅去蒙古,我大概能猜出来做什么,虽然师傅不至于将全真教彻底绑在我们身上,但也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走漏风声,大概他去大漠是去见郭靖了吧!” “郭靖?郭靖是谁?”宁志明突然听到一个未曾听说过的人,而且看这情况,似乎自家掌教与师兄对认识这少年,一时疑惑非常。 “没什么,只是关系到丘处机师叔的一段赌约而已。”随口应付过去了宁志明的探寻,顾源开始认真思考最有可能泄露消息的人——丘处机。 “师兄,我隐约记得丘师伯有一个弟子是金人是吧?” “嗯!”顾源漫不经心的点头,似乎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其他地方。 “那个弟子还是金国的赵王世子?” “嗯” “你说,丘师伯会不会?”毕竟牵扯到长辈,宁志明面色凝重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顾源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我也在思索这事,只是这事情难说啊!” “师兄,我隐约听闻,丘师伯的这个弟子似乎并不是很得丘师伯喜爱,再加上这个弟子毕竟是个金人,我想丘师伯应该不会”说道这里,宁志明说不下去了,胡乱臆测本就是兵家大忌,宁志明并非不懂得这些。 “师弟,你有所不知,那个弟子另有来历,并非金人,丘师伯既然收其为徒,内心深处必然也有着三分爱护,我只担心,丘师伯纵然只想救他徒弟一个,相互牵连之下,恐怕”想到杨康,想到包惜弱,顾源摇了摇头,可以肯定,若是杨康从丘处机身上发现怪异的地方,定然不会将其母置于险地,动了包惜弱,完颜洪烈不可能不被惊动,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丘师伯本身应该并不知道我们的进攻时间,我们是不是太过于杞人忧天了?”宁志明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 “哦,真的不知道吗?”顾源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宁志明,“我记得最近我们又从全真教征召了一批道人吧,充当我们的随军大夫和心灵指导,丘师伯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再加上最近我们又严禁军中之人外出,随时待命,以丘师伯的精明,看出蛛丝马迹并不为过。” “难道我们要重新制定计划吗?”宁志明跺了跺脚,气急败坏的说道。 顾源闭上眼睛思索起来,宁志明在屋内来回的踱步 “不,我们按照计划来。”思索良久,顾源终于开口。 “万一金国有准备,我们损失惨重怎么办?”宁志明问道。 “所以我们要全力以赴了!” “全力以赴?”宁志明微惊,“那蒙古?” “管不得蒙古了,蒙古虽有控弦之士二十万,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打的下来也要能守住才行,蒙古大军可不善于守城,万一有变,我们要做好暂时让蒙古半壁江山的准备,待到打下金国,再从容收拾蒙古。” “那样一来,恐怕那半壁江山收回来也如同如今的河北一样了!”宁志明感慨道。 蒙古确实是破坏性最大的种族,当初蒙古打下金国中都北京时,连下五城,逼得金国南迁,可是后来还是被金国收复回来,但收来的也不过是断壁颓垣,千里荒芜罢了,甚至为了不增加这个负担,干脆将之“分封”了出去,由此可见河北如今的凄凉景象。 金国大都开封,赵王府。 今日恰逢十五,朦胧的月光铺满了整个府邸,府邸之中虽不说是纤毫毕现,倒也无碍视觉。只是,今夜的赵王府似乎微微怪异起来,往日里,府中守卫可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纵然是黑夜,也不例外,只是今天,整个王府确是安静了许多,靠东的一侧虽不至于没有一个守卫,但较之以往少了太多,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残留的守卫只是吓吓无知的小民,难不住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 这赵王府靠东的一侧非是其他,正是赵王世子杨康的居所,今夜如此不同也非其他,而是今夜是丘处机前来授教的日子。 月色笼罩下,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王府东侧院墙上,几个起落,人已经悄然之间进入东侧杨康府邸的正院中。那人的影子从守卫身前飘过,只是待守卫去寻找时,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守卫大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一时只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是一个长款各约五十左右的演武场,地面上满布青砖,将整个场地铺就的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演武场周围插着十几只火把,将整个演武场映得如同白昼一般,演武场的边沿有着两排兵器架子,只是让人疑惑的是,如今这些架子大多空空如也,唯有一个架子上慢慢的放置着各种各样的剑,从剑鞘上来看,这些剑短的不过半臂长度,长的也有三尺,有厚重的,有轻灵的,有奇诡的,有普通的,只是让人疑惑的是,不管剑是什么形态,统统都是木剑。 演武场中央站着一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已经剑眉星目,帅气的外表已经渐渐显露出来,只是,如今可是寒冬时节,这少年确是一副薄衫,脸上满是青紫,少年的眉头微蹙着,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俨然已经忘记了寒冷。 “不错!”一个声音突然从少年身后传来,只听见这声音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这是你第一次按照我说的做!” “师师傅”,少年转身,颤抖的声音无疑显示了他目前的状态并不好,似乎是冻坏了。 身后那人一惊,上前便抓住少年的左手号脉,“你在这站了多久?” “两两个时辰。” “冻坏了!”那人微微叹息,手上却不停歇,右手抵住少年的背部,真气顺着掌心缓缓流淌至少年身上。 不大一会儿,少年脸色已经显出红晕,那人收掌,“以你的功夫,寒风中运转内功,一个时辰大抵是没有问题的,以后切不可如此任性,不识进退。”从那人嘴中吐出的话语虽然带着责备,但却是轻柔了许多。 这人身着一身轻薄道袍,背上斜插一柄长剑,剑把上黄色丝条在风中左右摇晃,那道袍甚是轻薄,再加上宽大袖袍,完全是档不得风,御不得寒,只是这道人确是面色红润,丝毫不惧寒冷。 这道人正是丘处机。 第五十二章 拒绝 “将你的剑法使出来。”驱除了杨康身上的寒意,丘处机又变成了那个不苟言笑的严师,刚刚温情的一面似乎仅仅只是一个错觉。 杨康内心深处对于丘处机是畏惧的,自然不敢不听,全真剑法七剑七式在其手中一一演练出来。 看着杨康手中的全真剑法,丘处机不禁皱起了眉头,“斧凿痕迹太重,照本宣科而已,没有一丁点自己的想法。” 杨康的武功在全真三代弟子中间虽然不能够力争上游,但也还入得眼,只是,谁让三代弟子中出现了一个开挂的顾源呢,小小年纪,武功已经毫不逊色甚至超出全真七子,有此对比,丘处机对于杨康的要求自然而然的加深。 “行了,你且看好。”不耐的丘处机打断了杨康的演练,抽出那一直别在背上的三尺青锋剑,剑身如同一泓秋水,光芒凛冽,将月光都染上了一层寒气。 “这一式大江似练,务必要有大江之磅礴之势,势在剑先,剑未至,势先发,催人心魄。”伴随着丘处机的讲解演练,杨康只觉的顿时一股磅礴之势整个的压了过来,似乎自己就是站立在大江之下,滚滚江水奔袭而来,就要将自己彻底淹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无一处可以躲避,整个人似乎都被定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剑势乍起即收,杨康却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额头俨然已经沁出了冷汗,整个身体更是僵直,动一动手指都万分困难。“他怎么这么厉害!”这是杨康心中此时唯一的念头,随之涌来的便是懊恼后悔羡慕之情,“早知道就跟他好好学了,若是我也能这么厉害” 似乎不知道杨康此时的身体状况,丘处机并没有出手缓解杨康此时的负面状态,反而开始自顾自的讲解着这式剑法的要领与精妙之处,杨康浑身难受,沁出的冷汗被刺骨的北风吹干,刚刚的暖意早已经消失不见,寒冷仿佛要浸入到了骨子里。 若还是以往,估计杨康早就开始叫唤了,只是不知为何,杨康竟然一言不发,直挺挺的在寒风中苦熬,直到丘处机将这一式剑法的点点滴滴彻底讲完。 今夜的丘处机在杨康的眼中也是不同,比以往多了几分耐心,也多了几分温情,尤其是又一次的使用内力为杨康驱寒,让杨康进一步确认了似乎丘处机的状态不太对。 “师傅,我父王想要见见您。” “康儿,你可愿跟在我身边修行一段时间?”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丘处机有些疑惑,不知道完颜洪烈找自己何事,不过若是要带走杨康的话,完颜洪烈本就是绕不过的一个坎,见见倒也无妨。 杨康确是内心一个咯噔,完颜洪烈本就让杨康紧跟丘处机,如今丘处机又主动提出要带杨康离开,以杨康的聪明如何看不出这二人均是心事重重,“必然有着什么事情瞒着我!”杨康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不妙的预感。 一路上,丘处机与杨康二人都是沉默不语、忧心忡忡,等到来到完颜洪烈书房,丘处机才发现四周竟然没有一个守卫,杨康将丘处机引领至门口便退下,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丘处机与完颜洪烈的事情,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不适合待在这里。 这是丘处机第一次进入完颜洪烈的书房,进入书房中,丘处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完颜洪烈身旁的蜡烛,蜡烛已经燃烧近半,看的出来,完颜洪烈大概已经等待了良久。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相见,只是这一次,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稍稍一愣间,还是完颜洪烈率先反应过来,站起身子,双手胸前抱拳,以武林中的礼节对丘处机说道,“丘道长,好久不见!” 丘处机见身为一国王爷的完颜洪烈竟然如此放低姿态,一时间倒也不好怎么样了,打了个稽首,说道,“王爷,是许久不见了!” 短短的两句话中,却不知蕴含了多少韵味,自当年丘处机提出收杨康为徒后,虽然每年都会来到王府教导杨康,却甚少与完颜洪烈相见,如今想来,大概也有七八个年头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丘处机直截了当地问道,“王爷想见我,所为何事?” “丘道长应该明白。”完颜洪烈直视着丘处机的双眼说道。 “还请王爷明说,不过有些事情还请王爷不要为难贫道。” 完颜洪烈面色一缓,“我希望丘道长能够照料照料小儿。” 丘处机心中稍稍放松,他真怕完颜洪烈以包惜弱及杨康来威胁自己说一下汉国情报,“贫道正有此意,想要将康儿带在身边好生调教一段时间,此来正是问问王爷的意见。” 完颜洪烈面露喜色,“这件事情我同意了!” 哐当! 书房猛地被推开,“我不同意!” 突然闯进来的正是杨康。 “父王,师傅,究竟什么事情竟然需要我跟随师傅离开,我离开了,母妃呢?父王呢?” “康儿,不得无礼,让你跟随丘道长离开不过是为了调教你罢了,哪里来的什么其他事情!你母妃和父王自然不会离开。”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不走,我也不走!”说着,杨康再也不再留恋于书房,转身夺门而去。 “丘道长,这我去劝劝吧!” “还是我去吧!”丘处机说道,“为人师表,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啊!” 丘处机是在演武场上找到杨康的,此时的杨康正挥舞着手中的剑,不成章法的胡乱劈砍着。 “胡闹!”丘处机足底微微使力,人已经飘然来到杨康面前,宽大袖袍一甩,杨康只感到一股沛然大力袭来,手中握着的剑不自觉的脱手而去。 噗通! 杨康跪倒在地,双手紧紧的扯着丘处机的衣襟,满脸的惶恐不安,“师傅,求求你,我不问发生什么事了,如果你要带走的话,能不能将我母亲,将我父王一起带走!” 本身被杨康这不争气的样子搞的尚有三分怒气的丘处机,闻听此言,怒气不知不觉消退了,虽然杨康练武不好好练,一贯偷鸡耍滑,市井之中更没个好名声,堪称纨绔一流,只是,有此至孝一面,倒让丘处机的心肠软了下来。 “来,不要跪了!”将杨康扶起,丘处机继续说道,“汉金大战在即,这里很危险!” “这里不是金国首都吗,若是这里都危险,那?”杨康一脸的不信,吃惊的望着丘处机,纵然他想到了多种可能,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上去。 丘处机微微点了点头,“金国输定了!” “那我父王知道吗?” “完颜洪烈也算是一代人杰,但到底是局中之人,哪里能看的这般透彻,只是有点危机意识,这倒是不错的!” “师傅,金国真的输定了吗?” “我了解汉,也知道金,金国政变不断,弄得民不聊生,武备松弛,国力大衰,反观汉,却如旭日东升,兵强马壮,金国真的没有多大希望!” “师傅,还请带我母亲父王一起离开!” 看着一脸希翼之情的杨康,丘处机苦笑,“你父亲不愿离开,你母亲也不愿离开!”想起包惜弱,丘处机又是一阵头疼,这包惜弱看来对完颜洪烈并非无情啊,竟然甘愿与他共死。 “师傅,我不走!” 丘处机离开了,一个人,杨康最后斩钉截铁的声音让丘处机眼中的杨康再非以前的那个杨康,“人是多么复杂啊,参不透啊参不透!” 注视着丘处机消失的背影,杨康看了看手中的玉佩,玉佩是一把小剑,不过一指长,剑身两面各自刻着小字,一面刻着“长春”,另一面只有一个“汉”字。 杨康攥紧了手中的玉剑,也许,关键时刻,这把玉剑真的可以救命! 第五十三章 春天还是来了 “咦!” “怎么了?”正在与宁志明等人协同查看军营,查看军队训练情况的顾源突然“咦”了一声,宁志明立即关心的问道。 “哦,没什么,继续吧!”随口糊弄了过去,顾源按下内心的悸动,一点一滴的视察着军营中军队训练、物资储备、后勤医疗等方面,直到一切结束,顾源空出时间才有精力开始探查究竟发生了何事。 凝神聚气,感应玄关一窍,再一次睁眼的时候,顾源已经暂时跳脱肉身的束缚,进入了微观的肉体世界,遍布“天空”星辰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如同亘古不变一般,但只有顾源知道,如今的“群星”要比玄关一窍刚刚开辟时明亮了许多,更有许多的星星从暗星状态化作了明星状态,顾源知道,这是体内又一处穴窍被开辟,不复隐匿堵塞之态。 没有理会这些,顾源身形晃动之间,已经穿越了另一层障碍,来到了那一处神秘空间,空间中心那株世界树俨然已经彻底恢复了生机,虽然没有长高多少,但枝干之上又抽出了几颗嫩芽。 悬浮于空间边缘的晶球此时却是不同,内中氤氲紫气汇成一片,翻滚不休,这就是今天让顾源内心悸动的罪魁祸首,细细感应了下晶球的状态,顾源内心暗自疑惑,“奇怪,怎的突然增加了这么多的世界原力,我最近并没有干什么啊!” 细细思索良久,顾源仍旧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不过,世界原力增长总而言之是一件大好事,虽然增加的有些莫名其妙,倒也没有什么。 如果此时灵苏醒过来,就会知道,顾源已经成长成为了整个世界命运之河中的一个巨大的礁石,纵然他不动,他存在的本身已经开始渐渐影响整个世界命运的展开。 如往常一般,“浇灌”一点世界原力给世界树,顾源便退出了神秘空间,对于内心悸动的原因也只能放在心底。 就在顾源离开以后,晶球的深出突然出现了一点火光,如果顾源看到的话,就会发现这火光与灵身上的光芒很是相像,火光渐渐变大,包裹了整个晶球,晶球像是在火光之中锻烤一般,旋即,一股淡绿色的生命精气从世界树幼苗中腾起,悄然落入被火光包裹住的晶球之中,晶球中的世界原力翻滚的更加厉害了,一点一滴的世界原力缓缓的融入到火光之中,似乎化作了这团火的养料,整个晶球如同被重新锻造一般,发生着一点一滴的改变。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是冬去春来。 若说这个冬天最大的改变是什么,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想法, 对于身在蒙古的郭靖来说,最大的改变就是武艺的巨大提高,虽然马钰似乎仅仅只教了一些打坐练气的功夫,但郭靖却如陡然开窍一般,对江南六怪所授的功夫开始驾轻就熟,小有成就。 对于金国赵王府来说,他们的小王爷似乎突然开了窍一般,每日再不遛街跨马,放浪纨绔,反而开始变的深居浅出起来,不知道窝在王府中做些什么,当然,外面的传言更多的当然不是好话,有的说这小王爷得了花柳,躲在府中养病呢,有的说这小王爷寻到了一个美人,金屋藏娇,乐不思蜀了。真正知情的人大多三缄其口,毕竟就算说出去,说他们家小王爷正在苦读兵书、勤练武艺,恐怕也没有人相信。 对于蒙古铁木真而言,这个冬天没有遭遇可怕的白灾,部落之中并没有太大是损失,随时可以发兵花剌子模,报仇雪恨。 对于南宋朝廷而言,冬天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仍是花天酒地,欢歌笑语。 对于金国而言,虽然有完颜洪烈等一大批人奔走疾呼,陈述汉国之威胁,奈何当皇帝的金宣宗对完颜洪烈这个侄儿可是非常的不信任,更不敢让他掌握兵权,虽然并未将他的告诫完全置之不理,但也仅仅是加强边防,并没有动用举国之力预备战争的爆发。 二月初二,汉国境内开始频繁的调动兵马,对外说的是进行驻地的交换,实质上却将大批官兵物资悄然运至陕西东南部丹凤、山西晋城、山西运城之内。 二月初七,顾源指示商部尚书安逸清召集汉国境内大小商会进行闭门商谈,在不知道付出什么代价之下,各地商会开始前所未有的高效运转起来,运粮运兵,刺探情报,散播留言。 二月十五,全真掌教马钰秘密会见顾源,两人谈了什么不得而知,之后,马钰率领全真七子宣布闭关,全真大小事务交给赵志敬、尹志平二人管辖,当其时,赵志敬已然身在顾源军中。 二月十八,顾源秘密会见江湖势力,全真教、丐帮、五台山、少林寺各有动作。 全真教、五台山各有一批道人僧人进入顾源军中,短暂的培训之后,这些人都是最好的心理医生,战场之上,最能安抚人心的永远是宗教。 少林四恒字辈四位高僧以恒思为首听命于顾源帐下,这四人都是当世一流高手,四人联手,纵然五绝也不能悄无声息的闯入顾源帐中。 二月二十五,在丐帮和商会的努力下,整个金国境内突然爆发式的传开两句谚语,一句是“天意所嘱,大汉三兴”,另一句则是“章宣交替,永存社稷”。 两句谚语各有所指,“天意所嘱,大汉三兴”这句说的很是透彻,就是在为汉国造势,勾动金国强权下蠢蠢欲动的贫民百姓。“章宣交替,永存社稷”更是几乎赤裸裸的揭开了金国朝堂上的伤疤,无疑是希望金宣宗将皇位传于完颜洪烈这个侄子而不是自己的儿子。 一时间,整个金国沸沸扬扬,据闻,金宣宗听闻这两句谚语后,很是发了一番脾气,恰逢有御史弹劾赵王世子调戏民女,金宣宗以管教不严之罪勒令完颜洪烈闭门思过,一时间,金国朝堂上鸡飞狗跳。 赵王府内,一脸疲惫的完颜洪烈对着杨康说道,“康儿,春天还是来了!” 第五十四章 战起 农耕社会,战争通常不会选择在初春进行,初春时节,正是万物萌发之际,这个时候爆发战争,对农田的破坏实在是太大,简直意味着农民要绝收一季,任何一个稍有常识的统治者都不会这样做。 然而,三月初五,在整个天下的震惊当中,顾源发动十五万大军,兵分三路,由大将何进率军六万沿陕西丹凤——南阳——汝州——许昌一线向开封进发,又有兵部尚书李志常率领六万大军沿山西运城——三门峡——洛阳——郑州一线向开封进发,由顾源亲率三万大军坐镇后方,沿晋城——沁阳——郑州一线进逼开封。 此时消息刚刚传到金国朝堂之上,又是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饭桶,统统都是一帮饭桶,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金宣宗的咆哮声响彻庙堂,无一人敢于置喙,“一日不到,陕县就被汉军攻下?那可是有黄河天险啊?那里的县令是谁?是谁?朕要灭了他九族!” “陛下,还请暂熄雷霆之怒,陕县县令王文合已经与县俱亡了!”战战兢兢中,身为金国拜殿前左卫将军的徒单思忠不得不站出来说句话,那王文合能当上一县之长背后走的就是他的关系,眼下王文合既然已经殉城,那么他的家人亲眷徒单思忠还是要保一保的。 正在这时,金殿之外突然传来“八百里加急”的声音,眼下这时节再也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金宣宗立即将王文合的事情抛诸于脑后,宣“八百里加急”觐见。 进来的一个官兵满面烟尘,直直跪倒在地,“陛下,沁阳丢了,眼下贼军已经向温县进发,请速发兵救援!”待说完这一句话,那官兵已经躺倒在了金殿之上。 “陛下,是累睡过去了!”靠近的官员上前看了看,再看到只是睡过去之后,众人尽皆松了一口气。 “诸位爱卿,敌众来势汹汹,诸位爱卿议议,看看谁能堪当大任,应对敌军!”看到底下众人只是观望,金宣宗着急之下说道,“杨云翼,你是吏部尚书,你来说说谁能堪当大任?” “陛下,老臣以为六王爷完颜洪烈素有英武,久经沙场,博学多才,可堪大任!” 金宣宗暗自皱眉,心中恨不得杨云翼这老东西去死,明明知道我对这完颜洪烈什么意思,竟然还想要让完颜洪烈出山,顿时一个眼色使给了高汝砺。 话说这高汝砺身为参知政事,却妒忌贤能,私结党羽,窃夺威权,作威作福,和吏部尚书杨云翼素来不合,只是其为人倒也有些才干,再加上坚定的站在皇帝金宣宗一侧,倒也得受重用,“我看不然,六王爷已经多年不在军中,对军务定然生疏至极,依我看,还是要再考虑考虑。” 群臣争论不休,一时间倒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很突兀的,金殿之外又传来“八百里加急”的声音,待听闻浙川县已经失守之时,群臣尽皆失声,相顾无言,此时他们似乎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个时候,一个不好,恐怕金国就要覆亡了啊! “拿地图来!”金宣宗强自压抑着怒火吼道,纵然再昏庸,此时也知道需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汉军兵分三路,直指我开封啊!”待到地图摆上,金宣宗终于知道失陷的三处县城位于哪里。 “陛下,三路大军中必然有主有次,只是主次之间确是不好界定,可能我们以为的主后面又变成了次,我们以为的次后面又变成了主,虚虚实实难以界定,还请陛下早做决断。”这个时候,群臣终究是智慧通达之士,对形势的判断很是准确。 “陛下,只能兵分三路了!”杨云翼劝说道。 “兵分三路,谁主谁次?”金宣宗问道。 “或可由陛下为主,三路将军为此?”徒单思忠接过话茬说道。 “那就是三路无主无次,平等喽?”金宣宗继续问道。 “也只能如此了!”徒单思忠道。 “既然如此,各位再议一议这三路将军应该选谁?”金宣宗又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且不提金国朝堂上的暗流汹涌,唇枪舌剑,再来看看如今的顾源。 军帐之中,顾源正在耐心的听着安逸清的汇报,不错,这次跟随而来的并非宁志明,而是商部主事安逸清。至于宁志明,众人尽皆领兵在外,他必须坐镇后方,协同刑部主事韩嘉等人一起稳定后方。 “王上,沁阳虽然是郡城,但城墙年久失修,并不比一般的县城牢固,再加上我们的内应协助打开城门,沁阳城中只有千余名士兵伤亡,几乎是并不血刃就拿到了沁阳啊!” “这是开始,我们打了金国一个措手不及,等到以后,就没有这么简单了!”顾源说着,忽然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酉时半了,想来那两路大军已经首战告捷!”闻弦歌而知雅意,听到顾源问起时间,安逸清顿时猜到顾源是在关心另外两路大军。 “何进那里我到不担心,毕竟是经营许久的地盘,地方上还是有些能力,只是黄河难渡啊,也不知道李将军那里怎么样!” “黄河那里我们已经安排了所有的商船,再加上丐帮的帮助,渡过黄河应该不难!” “希望如此吧!哦,对了,温县那里怎么样?” 安逸清苦笑,“温县钱复之父母子女均在开封城内,想要劝降,实在太难!” 稍稍思索,顾源便道,“明日凌晨,钱复之再不答复就攻城吧,区区一座县城,又能阻我大军多久,战争刚刚开始,不用那么着急劝降,先打出我们的实力,以后劝降就好办了!” “是!” 陕县。 “陆舵主,还要多谢你带人迟缓住了金人军队的到来,不然若是给我堵在黄河边上,我可就有难了!” “李将军,您太客气了,谁不知道您来了要给穷人乞丐分田分地,我们丐帮的兄弟盼望多时了,别说帮里没有反对,纵然是反对了,凭借弟兄分田分地我也为将军干了这差事!” “陆舵主,以您的武功,还在乎这些田地?” “我是不在乎,但我全舵之中会武功的不过百来人,其他的还不是苦哈哈的乞丐,每天受尽白眼,饥一餐饱一餐的,我不能扔下他们不管!” “陆舵主高义,您放心,待我彻底扫清了陕西,后面自然有人来为弟兄们分田分地!” 第五十五章 阴影之下 南阳告急 三门峡告急 沁阳告急 金兵的全面溃败大大震惊了朝野中人,金宣宗再也顾不得权利平衡,紧急召见完颜洪烈,赐尚方宝剑、虎符,统帅一切大军,徒单思忠为副帅,务必将汉军拦在开封城外。 大权在握的完颜洪烈此时却没有一丝喜色,这场战争赢也罢输也罢,总之,他完颜洪烈都不会活着,战争输了,他自然是以身殉国,战阵赢了,恐怕端坐于皇位之上的那位叔叔也不能再容忍自己。 “报,元帅,武陵、义马、灵宝、洛宁、偃师传来消息,当地官吏被江湖中人刺杀” “江湖中人刺杀,好狠好绝的手段,还有吗?” “我们的沿途驿站遭到不明人物袭击,已经有多处受损!” “还有吗?” “没有了!” “真想不到我完颜洪烈刚刚上任就被送上了如此一份大礼,这手段真是狠绝了!” “来人,给我通知下去,所有地方官员,出行带着官兵,谨防遭人暗害,还有,督促各路官府派出兵力守卫驿站,务必保证驿站完好。” “是!” 完颜洪烈站在地图之前,仔仔细细的开始研究,良久,完颜洪烈若有所思,再次发出命令,“去请徒单思忠副帅。” “徒单思忠副帅,我欲兵分两路,你我各率十万大军分别前往荥阳、禹州,固守坚城,轻易不要冒进,依仗坚城,我们拖住汉军,拖到他们后勤补给跟不上为止!” 徒单思忠也是个知兵之人,对于目前的局势自然有着自己的看法,“大帅,您是不看好我们野战?” “你就看好吗?”完颜洪烈反将一军问道。 “嘿嘿,我们的本部人马还成,这其他人吗” “你有多少本部人马?” “两万人。” “野战之中,两万人够干什么,还是好好的拒城而守吧,至少,凭着坚城,其他人也不至于溃败。” “遵命,大帅。” “准备一下,今夜就带着你的本部人马先行,后续人马分步跟上,陛下哪里,我自然会去分说。” 待到徒单思忠离去,整个帅帐之中已经仅剩一人,完颜洪烈对着帐外突然喊道,“阿忠阿良?” “属下在!” “你们带着我的亲笔信分别走一趟荆襄铁掌帮和西域白驼山庄,为我求见铁掌帮裘帮主和白驼山庄欧阳先生,日夜兼程,快马加鞭,速去速回!” “是!”接过完颜洪烈递过来的亲笔信,二人立即准备出发。 此时沁阳城中,顾源与安逸清正漫步街头,此时的沁阳城刚刚遭遇兵乱之灾,虽然持续时间较短,但整个大街仍是乱糟糟的布满杂物,大街上空无一人,两侧的酒楼客栈更是紧紧的关闭着门窗。 “逸清,这沁阳虽然打下,但我心中却着实不是滋味,你可知道,城外二十万亩良田,归属于沁阳城中所谓大户人家的就有十五万亩,城中十万百姓总共不过五万亩良田,而所谓的大户人家不过就是寥寥四五家而已,你说,这里的人活的是多么艰辛?” “幸亏这城破的早,若是我们再晚来个几年,全城的百姓恐怕连一万亩地都留不下来,一万亩地能养活几个人,剩下的人岂不是全要卖身给那大户人家为奴,不然岂不是要饿死?”说道这里,顾源冷笑道,“当然,可能等不到那时候,这里的百姓自己就要造起反来了!” “不仅仅是沁阳,据我所知,如今金国土地大都是被权贵所占,百姓纷纷卖身为奴或是成为佃户,就这样,一年起早贪黑还不一定能吃上几顿饱饭。”说着,顾源接着道,“我承认,本王打天下有着私心,但此情此景着实让人心痛,我已经让人开始重新丈量城外土地,再做分配,虽然现在春耕来不及,但总要补种一次粮,再赶上冬小麦种植,就能度过难关了,后面,百姓的日子自然会好过一些,也可稍稍弥补我做下的杀戮之事。” 听到这里,安逸清鼻子一酸,已坠下泪来,“王上,您有此念此心,就是堪比尧舜啊!”拭干眼泪,安逸清继续说道:“今曰我主有此心,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着,跪了下去,匍伏在地,深深磕头下去。 “逸清不必如此,”顾源伸手将安逸清扶起,“我如此行事,自然也有其他的原因,告诉你也是因为你要总管后事,这种子农具什么的还要你来处理。” “臣定不负王上之望。” “另外,派出人手,将我们的政策宣传宣传,单单丐帮,信服力还是不够,若是走南闯北的商人,那可信度就高多了!” “王上,您是要金国后院起火?”安逸清眼咕噜一转已经猜到了顾源的目的,在佩服顾源招数狠绝意外更多的却是佩服顾源的大气,要知道,这样分出去的土地究竟是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这分出去之后可就彻底回不来了,一时间,安逸清也只能赞一声“真王者之相!” “哦,对了,给铁掌帮裘千仞的信送了去吗?” “已经送去了”,安逸清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那裘千仞毕竟只是一名江湖武夫,王上为何如此关注他?” “虽然只是一名武夫,却是难得的外家高手,足以担任冲锋陷阵的良将啊!”顿了顿,顾源继续说道,“我们给他送封信,就算不答应,也不至于与我们为难吧!” 裘千仞虽然在原著中与金国勾勾搭搭,但现在强弱之势已显,裘千仞怎不会糊涂到好的不选挑差的吧! “另外,逸清,最后一批粮食运到了吗?” “已经运到了,真想不到,河北竟然还有个深水良港,与宋朝通商后我们也算是解决了粮食的问题!” “不错,总共一百万石的粮食,足够我们等到夏粮了,更何况,后面还可以继续从宋朝购买!” “王上,我接到商队的消息,说是宋朝求亲的事没成。” “哦,不用担心,本来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友好,若真想成的话,等到我们灭亡了金国,宋朝自然会与我们修好的!” “与宋国联手灭金的事宜呢?” “这个还没有消息传来!” “蒙古那边有什么消息吗?”顾源问道。 “铁木真似乎有意留下后手钳制中原,欲要封木华黎为太师国王,在铁木真西征期间全权负责中原事宜。” “不用管他,他手上兵少将寡,倒是能够震慑河北,但一时之间还威胁不到我们,只要铁木真不取消西征,蒙古暂时就不是个威胁!” 第五十六章 碰撞 “王上,这金兵真是不堪一击!”温县之外,透过军帐看向投降的温县县令,安逸清一脸的鄙薄。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我们与金国真正的碰撞要在这里!”顾源没有理会安逸清的话,伸手在面前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圈,“召集众位将军部署下一步作战计划!” “是!”安逸清回道,眼睛却不自觉的看向了顾源面前的地图,那被圈住的一块地方,清晰的写着四个字——“荥阳”、“虎牢”。 金国军帐之中。 “这里,虎牢关乃是重中之重,若然失守,荥阳、洛阳都再难安然,必须要死守虎牢关!” “完颜元帅,末将请命!”帅帐之下,一个个身着铁甲的将军纷纷请命。 “不必了,我亲自督战,倒要会一会这汉军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虎牢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顾源、安逸清二人驱马上前,距离虎牢还有两三里地时停住了脚步,在这里,已经能够看到虎牢关的景象,再往前去已无必要,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看着眼前的高近十丈,厚不知几许的雄关,更关键的是虎牢关下同时只能容纳五千人马的一小片空地,顾源暗自叹息,将内心深处不切实际的想法抛诸脑后。区区三万人马对着这虎牢雄关若只是进行常规性的攻城,那不过是杯水车薪,没有个一年半载绝对分不出胜负。顾源对着身旁安逸清道,“看来,这秘密武器是藏不住了!” “若不使用秘密武器,恐怕我们也只能止步于虎牢之下啊!”安逸清感慨道,虽然早已经从各种情报古籍兵书中知道虎牢关的雄壮,但到底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当真置身于虎牢之下,只感到自身仿若一只蚂蚁,面前的虎牢仿佛在嘲笑着自己“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一般。 “准备攻城吧!”说罢,顾源驱马返回。 春风带着一丝暖意吹动着城墙上的旗幡,完颜洪烈却没有一丝欣赏春日风光的心情。 兵过一万无边无沿,更何况是三万大军,排列整齐,首尾相连,让人畏惧,当然最让完颜洪烈担忧的是,将近一个时辰,城下各兵将方阵列阵变换阵型,排兵布阵,分作五部,每部五千人,唯中军一万人,竟然丝毫不乱,这就是典型的强军了!而能指挥三万兵马如此如臂挥使,这统帅也绝非凡俗! 完颜洪烈伫立在城楼上远远眺望,看到一面巨大的旗帜,这上面有着“汉”字,他敢肯定,这就是汉王的本部人马。 没有想到,为了这一战,汉王竟然亲自挂帅,看来这汉王真有灭金之心啊! 几乎在同时,回到中军的顾源也在凝视着城墙之上,见得城墙之上军列齐整,士兵毫无惧色,再看打出的“完颜”、“金”的旗号,就知道这是金国的皇室成员,想要劝降已无可能,唯有一个“战”字。 肃杀的气氛弥漫了整个虎牢关下,所有人无不在等待着战争的来临。 没有军前问话,没有阵前斗将,这些都已经伴随着历史埋入了岁月之中。伴随着“咚!咚!咚!”敲响的鼓声,战争就这样爆发。 脚踩鼓声,汉军踏着节奏向前,片刻后,关城愈奔愈近,城上披挂的军人都清晰可见,不少兵士正手执长弓,弓拉半弦等待射击。 到二百步外,战鼓声停止,这就是射程外了,金兵纵然有床弩居高临下也不过两百步的射程。 这时顾源高踞马上,全身批甲,身后系着红披风,面容凝重,不露喜怒,显是进入了大帅的状态,这时喝令,“上五公斤小炮!” 说是小炮,不过指的是装弹量,整个炮身依旧十分笨重,需得三匹马共同拉拽,五辆炮车,缓而稳定推进,进入离县城二百步之处。接着便有左手系着红色绸布的士兵纷纷而至,卸马,固定炮台,准备弹药,装弹,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像是不知道已经练习了多少次似的,整个动作如同刻入了骨子中。 身在前列的士兵甚至城墙上的完颜洪烈,自然见到了这几个跟随而至的铁疙瘩,只是,当今时代虽然也有火炮,但顶多放放烟花,但眼前这几个超越时代的铁疙瘩与这个时代的火炮除了名字相同,就再也没有相同之处了。 顾源传令:“预备!” 炮管中迅速的装上了铁弹,一百人同时伺候着五座大炮。 “轰,给我轰出一道豁口来!”顾源冷冷地说着。 “得令!” 命令一下,守在炮筒身边的士兵迅速引火,炮筒猛的轰鸣,一枚铁弹,“轰”的一声,在空中化出一道弧形,直接砸了过去。 这大炮的操作,自然不是生手,而是久经训练的专业人士,只听“轰”的一声,铁弹就准确的落到了城墙上,这一声巨响,宛然春雷,整个城墙似乎都摇了一下,泥沙飞起一大片。 “还没有轰出裂缝,这虎牢果然是坚城!”功聚双目,顾源透过渐渐散去的浓烟,喃喃说道。 完颜洪烈脸色苍白,万万没有想到汉军竟然掌有如此攻城利器,原以为此番最多遇到石炮的打击,谁想这武器竟然比石炮还要强大十倍,城墙之上,只见被砸的地方,早没有活人了,只剩下血泥一片。 “再放!” “轰!”又一连串震天动地的巨响,五枚铁弹,四枚砸在城墙上面,一枚落的稍远,落入金军之中的一座瞭望塔上,顿时在漫天沙尘碎石中,这瞭望塔“轰然”倒下,看见这些,三万汉军,顿时一齐喝采,震耳欲聋,冲天而起。 嘈杂之中,顾源却发现,到底只是五斤的小炮,虽然看上去威风凛凛,霸道无双,但对于这历久弥坚的虎牢关还是差了一点,虽然被铁弹砸中的地方留下了一个一个凹空,但整个城墙却没有半点要毁掉的迹象,甚至连个裂缝也不见。 完颜洪烈心乱如麻,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时反而听不到任何声息,周围似乎正在上演无声的默剧。 忽的,完颜洪烈的眼角之中竟然出现一个金兵正在慌乱的后退,眼看就是要跑,完颜洪烈一个机灵,抽出手中长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剑砍下了那个逃兵的难带,擒住这逃兵脑袋,顾不得被溅的满脸的鲜血,完颜洪烈大吼,“敢有后退者,杀无赦!” 一时之间,城墙之上兵士尽皆面露惊惶,完颜洪烈环视一圈,无人敢于直视他的双眼,纷纷在他的目光中败退,“来呀,让我亲兵团上!” 第五十七章 冲击 亲兵是什么,那是一方统帅最信任的绝对心腹,是能够为主帅生为主帅死的人,几乎能称得上是主帅一个人的死士。这样的一群人,关键的时刻那是用来救命的,完颜洪烈此时竟然要将亲兵送上城头,迎接炮火,可见,城头局势已经多么糟糕,这如同天神震怒的炮声生生的将金国的军心胆魄彻底的敲碎,如果再不稳住,这城大概也就不用再守了! 太阳渐渐西斜,虽然无限的惊慌,无限的惶恐,但虎牢关或者说是完颜洪烈到底还是坚持了下来。 炮声已经消失,汉军开始安营扎寨,一时间两军似乎相安无事起来。 完颜洪烈行走在城头上,看着坑坑洼洼的城墙,一时悲从心来,内心中不住的问自己,“我大金真的要亡了吗?” 不同于蒙古,现在的蒙古虽然有能力攻打金国,却无法在这中原之地实行有效的统治,丢失的土地终究会重新回到金国手中,然而这汉国不同,大大的不同,完颜洪烈知道,落入汉国手中的土地恐怕再难挽回! “大帅,已经统计好了,我军统计伤亡227人!”一个军中书记一般的文士悄悄的来到完颜洪烈身前报告道。 “227人,只有227人的伤亡!”完颜洪烈眼神迷离,“但是到底有多少人被吓‘死’呢?为数不少吧!” “确实是人心惶惶!”那文士苦着脸说道。 细细抚摸着这虎牢关的城墙,完颜洪烈说道,“文先生,你跟随我多久了?”不待那文士说话,完颜洪烈继续说道,“算算也有十五年了!当年你科举不顺,投身与我,这些年着实助我良多,若是大战不利,先生就就自去吧!” “王爷,此时尚未败,何有如此之言?”那文士似乎有些恼怒,甩袖喝道。 “孙子兵法中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你说,现在应了哪一条?”完颜洪烈背过身,身影萧瑟,“上兵伐谋,攻心为上,这汉王用的好啊,有此利器,汉王趁势而攻,我们未必守得住,可是,他偏偏是未动一兵一卒,这分明不是在攻城,而是在诛心啊!” 白日一声声的炮鸣声,哪里只是虎牢关受到影响,荥阳郡城距离虎牢关不过十几公里,此时,就是蒙在鼓里的百姓,都已知晓大军攻打虎牢关之事。 本来颇为繁华的街道上,行人锐减。 不过,商铺酒楼内,却还是有不少人在。 毕竟还是有虎牢关在,虎牢关若不破,荥阳自然无忧,虎牢关若破,荥阳如今也已经没有什么军队,也唯有束手待毙。 就算虎牢关破了,大军攻城,入城后,只要不是闲逛在街上,一般就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呆在商铺酒楼里不安全的话,那呆在自己家中也未必就能太平无事。 这一点只要是个聪明人都不难想透。 况且,众多滞留此地的客商,除了酒楼客栈,也实是无处可去。一时之间,各酒楼之内,倒是热闹不减。 “听说汉军数万大军已经围在了虎牢关下,这样围下去,何时是个头啊?我带的这批货物,耽搁久了,可是要大赔一笔!”靠近虎牢关离荥阳城门稍近些的酒楼,里面客人花些钱财自然能随时得到一些最新的情报,那传闻中一声又一声的轰击声响,让本来安定的心,这时候又不安起来。酒楼大门早就封闭上,只一楼二楼的客人,在里面议论纷纷。 “我都感到我们这里地面都在晃动了,那里打的多激烈啊!”有人感慨虎牢战况的激烈,这时说了,结果,引来更多唏嘘。 “没想到啊,汉数年时间,就要与金国争锋,这样的人,实在不得了!”有人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这汉军如此大举进发,战况如此激烈,虎牢未必能守的住啊!” 话刚说完,就被一人冷嗤一声:“那虎牢关是千古雄关,了得又如何?完颜王爷难道是吃干饭的不成,凭借虎牢关中五万人马,难道就挡不得他?莫要涨他人威风,灭了咱们锐气!” “话不是这样说,什么是‘咱们’,我们只是商人,不是金人,算起了,汉王倒还是我们一家呢,我们可都是汉人。”这人刚说我,就被身旁的同伴扯住袖子,低语道,“混账,胡说些什么,好好吃你的酒,不许在说话了!” 这时,这人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顿时面色窘迫,坐立难安起来,再不敢胡言乱语。 这人不敢说话,场中却有的是敢说话的人,“外面大军有粮食供给,我被困在城中,吃住拉撒都是银子,城中守军可有供给进来?就是这些不成问题,消息中怎么说的,一声又一声,如雷霆轰鸣,天神震怒,听说金军中都有人生生被吓死! “吓死什么,左右不过是投石机罢了,哪里来的天神震怒!” “就算是投石机,也肯定不是寻常的投石机,这花钱找荥阳守军买的消息怎不会连一般的投石机都不认识吧?我看,这一定是非同一般的投石机!这虎牢再坚固,一下两下,砸不坏,这十下百下,也禁受的住,这一千下两千下,依我看,这虎牢早晚还是要完!” “再说,还是这句话,咱可不是金人,没那必要帮金人守着江山,咱这些都不过是外地客商,是被困在城中,别管谁得了此城,只要把城门大开,放我等出去就成!” “就是就是!”面对这个声音,大多数客商表示赞同。 人姓自私一面,在这时展露无疑。 “我还是心里直发慌!”一个身材肥硕的商人站起来,对周围人说,“各位兄弟,大家都被困在这里,也算是我等的缘分,你们中间有谁知道些底细,倒是说说,这汉军若真的攻破虎牢,直逼荥阳,到时候如何对待我们啊?” “别管名声好听不好听的,自古以来,但凡经过一番激战后攻入城中来的,这城中哪里不会血!” 闻听这番话,气氛一时沉重起来。 这时街道上突然传出一阵敲锣声,有人透过客栈的纸窗向外看了看,但见一队队士兵压着为数不少的老百姓行走在街道上,看这方向,是去虎牢无疑了。 “这是炮灰呢还是去修补城墙?” “修补城墙还不是炮灰!” 不知谁说了这一句话,气氛又是沉重起来,众人均是无语,不知思索些什么! 第五十八章 对峙 当晚,虎牢关内外都已经宁静下来,但是白日的血腥和尸体仿佛还历历在目,使这个夜晚,尤其是对于完颜洪烈来说,显得特别的森冷和凄凉。 虎牢关上一片黑暗,只残留几个火把,留在关键位置,防止敌人的突袭,城墙上的士兵累了倦了,合着衣服靠着城墙便有睡下来的,白日的攻击看似没有死多少人,却不知将多少人的肝胆震裂,恐惧之后,纵然没有怎么动,身体也是疲惫非常。 不远的汉军大营,却多有火光升腾,天空映成了一片红。对比之下,更显出区别。 完颜洪烈站在虎牢关城墙之上,望着这一切,心中苍凉。 枉他自诩英武,但在汉军这新式利器面前,却半点发挥不出来,现在想想,他为此所做的一切,据关而守,遣使联蒙,甚至还将对武林中人心存希望,这一切的一切在白日中的炮火之中是多么苍白,多么可笑,排遣的使者能不能在关破之前带来蒙古的援军呢?恐怕是不能了,所谓的武林高手面对这摧枯拉朽的炮火能全身而退吗,恐怕也不能吧!看了看那护卫在汉军阵前的五门大炮,看着大炮始终对着城门方向,完颜洪烈一时之间连夜半偷营的念头都不敢再有! 虎牢关外,连绵大营,望上去蔚为壮观,此时夜幕深沉,各个营帐内油灯多已经熄灭。唯有主营帐中,灯火通明,桌上满是文件,在塌前摆放着几卷道经,顾源此时正半躺在塌上,翻阅着书。只看了一会,就觉困倦,随手置在一边,躺下后,稍微闭目养神。 这时,有侍从将晚膳给他送进来。 顾源看着桌上摆放的几样饭菜,食欲不振,连提起筷子的心情都没有,毕竟,南宋时期,饮食一道哪里有现在的丰富多姿,甚至大多数都只是水煮而已,就算是水煮青菜,在军中也是难得的美味,唯有顾源及少数将领有新鲜蔬菜的供应,毕竟,军中不比其他,能长时间存放的肉干不缺,但保质期短暂的新鲜蔬菜实在是供应不上。 “只留下这两样就可以了!”顾源只留下其中两样,余下都让侍从端了出去。勉强填一下肚子,顿感这菜食之无味,“等到天下一统,定搞些调料出来!”顾源心中暗暗想到,虽然在顾源的记忆中,辣椒等调味品产地多是在美洲、南洋等热带地区,远远没有到传入中国的时候,但中国到底地大物博,未必没有这些东西的存在。 食罢,侍从进来收拾妥当,顾源起身,走出营帐。 “王上!”外面的人见他出来,恭敬行礼。 顾源摆摆手,令他们不必拘束,各司其事。 而他立在账前,望着虎牢关方向,微微出神,若非是汉军之中多是新兵,攻城战又素来是死伤最惨烈的战争之一,顾源担心坚城之下一旦无法一鼓作气,士气就再难以拔升,今天就该攻城了。 “情况如何了?”这时,安逸清腆着肚子来至顾源面前,顾源淡淡问着。 “王上,今日兵将备受鼓舞,士气高涨,明日当可出兵攻城!” “哦,算算时间,何进和李志常两路大军应该到南阳和渑池了吧!” “王上,根据最新情报,一日之后,李将军率领的大军将兵临渑池,至于何进将军,可能要等三日后才能到达南阳了!” “怎么,何进那里有麻烦了?”顾源问道。 “那倒是没有,只是在镇平的时候耽搁的时间长了一点!”安逸清说道。 顾源开始思索,随即说道,“那就再等两日,等李将军先攻渑池,我们坐看完颜洪烈如何选择,是弃渑池这个洛阳边邑沦陷,还是分兵而救之!” “王上,如此一来的话,我担心虎牢关中的金兵会走出被今日的心里阴影!”安逸清沉吟道。 “也有可能是被吓的准备当逃兵,你说,究竟是哪种可能更大呢?”顾源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问道。 安逸清稍一思索,便明白其中道理,金兵毕竟和他们不同,他是以己度人了,汉军中人,任何一人成为正式的士兵,其家中至少获得十亩田地,若是牺牲,汉军再赐十亩,二十亩地,纵然非是上田,也足以令一家父母妻儿衣食无忧。若是当了逃兵,那田地必然被收回,到时候纵然不追究逃兵罪责,一家老小也是衣食无着。每一个士兵背后都是一个家庭,有些时候,为了背后的一家老小,这些士兵真是宁肯战死,也不愿当逃兵。 而金国士兵,除了将军本部亲兵人马,余者不过是当兵吃饷罢了,若真说对金国有多么忠诚,倒也是不见得。 “元帅,今日汉军又未攻城!” “两日了啊!”憔悴不少的完颜洪烈站立在一副巨大的荥阳附近区域图,喃喃自语道。 “来人,去请众位将军前来!” “元帅,今日又吊死了五十三个逃兵,还是要想想办法,不然,我担心军心有变啊!” “元帅,门外又有渑池求援的人过来了!” “元帅,荥阳城中有些骚动,还需要元帅派人稳住后方啊!” “元帅,城中百姓现在是宁愿自己砸断腿,也不敢再来修补城墙了,这该如何是好!” “元帅,” “够了!”一声利喝,顿时将下面众将嘈杂的声音压了下去。 “怎么,都是坏消息,难道我五万大军凭借着虎牢关这千古雄关还敌不过汉军那三万大军?” “元帅,那大炮实在是厉害!”一个将军畏缩着脑袋说道。 “厉害什么,就是声音大点,充其量就是一个厉害点的投石机罢了,能杀死多少人?” “元帅,那我们出城给他们野战一波?”一个将军自以为摸透了完颜洪烈的心思,腆着脸笑道。 “野战个屁,你就没看到关中那马匹在那炮火声音中吓成什么样子!”顿了顿,完颜洪烈接着说道,“都给我坚守不出,送出小股军队给我袭击他们的粮道,我倒要看看是他们坚持的时间长,还是我们坚持的时间长!” “元帅,那渑池那边?”一个将军小心翼翼的问道。 “给我忘掉渑池,我不许一兵一卒离开虎牢!”完颜洪烈斩钉截铁,一字一字的吐出,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的如同铜铃,将下面一个个将军瞪的战战兢兢。 第五十九章 攻城 凌晨的鼓声敲响了战争的号角。 顾源身着铁甲,坐镇中军,发号施令,随着号令下达,整个汉军化做了五个梯队,除中军一万人意外,其余梯队尽皆五千人。数万大军面向虎牢,却无半点喧哗之声,足见汉军之严谨。 对于面前这巍峨的关卡,顾源深深知道攻击此关的难度,就算是火炮也不能在这虎牢关上留下裂缝,深深的看了一眼远方的虎牢关,顾源明白,这场战争定然定是无比惨烈,尸山血海! 只是,有道是慈不掌兵,身为统帅,有些事情必须要做。深吸一口气,当旭日东升,第一缕光芒刚刚照耀大地之时,顾源挥下了手臂。 “咚!咚!咚!”鼓声再响,这一次却非是虚张声势,伴随着鼓声,第一梯队的五千人马开始迅速向前冲去,人人肩负沙包,为填河之用。 顾源出兵之前已经明确了各部的职责与战法,一二梯队要推进到虎牢关近处,所有火炮尽数压上,压制住城头之上的床弩箭矢。 一旦护城河填平,三四梯队便会直接冲击城关,这里面就没有什么花巧可言了,攻城战最考验士卒的战力与勇气。 至于城门,顾源也自有安排。早已经准备好炸药包,准备炸开城门。 为了防备自城头倾斜的滚木礌石,金汤沸油,顾源特备了攻城工具!以坚固的原木为框架,再用多层熟牛皮掩盖其上,士卒可以藏身此中接近城门,这自然是顾源的奇思妙想。 随着顾源的号令发动,伴随着咚咚咚的鼓声,汉军士卒开始向护城河发起冲击。 炮火轰鸣,一时压制住了城头的床弩箭矢,第一梯队的士兵趁势而上。 在完颜洪烈眼中,此时的汉军全然没有了刚刚的齐整,如同散兵游勇一般,一时颇为好奇,待到稍稍观察,立时大惊! 不成队形的汉军第一梯队将沙包仍入护城河后,待一一返回回到阵前,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已然又再次组成一个梯队,队形严谨,宛若练过无数次一般。单单这些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确是,整个虎牢关下竟然只留下了区区百人左右的尸体,纵然是床弩箭矢被炮火压制,仍旧放出了不下五千只箭矢,此时效果竟然如此之差,完颜洪烈也算是沙场老将,略一思索,便明白是那种队形的作用。 这队形自然也是顾源的主意,顾源隐约记得前世有一个散兵线冲击的概念,待经过军中数次推演实际操练后,发觉这个方法果然可以大大减少冲击过程中城头箭雨对士卒的杀伤!现如今,这种冲击方法已经成为了汉军训练中的必备项目。 汉军的冲击是非常有层次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护城河,并不越雷池一步,关上关下对射开始僵持之后,一队队的骡马拉着装载沙包的车辆也进入了战场,当然它们只是把沙包送到关上守军的射程之外,汉军士兵一趟趟的来回,冒着城头的箭雨将沙包丢进护城河中,当然其中也不时有人会中箭倒下,这是难免的,再多的火炮也做不到对关头完全的压制,不过伤亡已经被控制到了最小! 冷静的看着手下将士的动作,顾源虽是不动声色可心中还是对于汉军强悍的满意。 汉军进展顺利,虎牢关上的完颜洪烈自然是面沉如水,如此威力巨大的器械,如斯强悍的大军,难道当真是天命所归吗? 这念头一起便迅速被完颜洪烈掐灭,如今正是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主帅的一举一动都事关生死存亡,哪里能露出一丁点迟疑。 “敌军马上就要正式攻城,到了这里他们的火炮还敢再射吗?他们还能玩出其他花样吗?众位兄弟都是我大金的勇士,凭借手中利器,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眼睁睁的看着护城河不到两个时辰就被填平,完颜洪烈大声喊道,无论作何想法,此时士气可鼓不可泄,完颜洪烈非是无能之辈,果然在他的大喝之下,金兵士气有了明显的提高,“是啊,没了火炮,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顾源号令发出,三四梯队换下疲惫的一二梯队,蜂拥而上,此时火炮声响的更加密集,在士兵登上城楼之前,更是需要对城头进行压制,侍奉火炮的士兵忙前忙后,连续紧密的射击早已经让炮身变的通红,士兵不停的端来凉水倒在炮身上,为火炮持续的降温,饶是如此,也已经有两根火炮已经损毁,无法继续使用。 退下来的一二梯队的汉军被早已经准备好的医疗队围住,这群医疗队倒也古怪,僧道俗齐聚,一会儿“阿弥陀佛”,一会儿“无量天尊”,一会儿“华佗在世”的,这些人自然是顾源弄来的医疗队,本想弄些女子充当护士,但这个时代到底保守了一些,大夫不足的情况下,一时间只能让一些道士和尚共同来做此事了,所幸战场急救倒也简单,不管其他,先将准备好的“天仙醉”往伤口一浇,再拿绷带一缠,治疗就结束了。 不要小看这战场急救,古代战场当场死亡的都只是少数,大多受伤的士兵都仅仅是轻伤,但铠甲之下的伤口却极易受到感染,尤其是战场之上不知被浸了金汤还是摸了马粪的箭矢,都会引发伤口感染,在这个没有青霉素的年代,伤口一旦感染,也就离死不远了。 顾源没有青霉素,但有蒸馏出来的“天仙醉”,倒也能发挥些作用。 短暂的治疗后,道士和尚空出手来,便在一二梯队中开始为死者超度,为生者祈福。 对于佛道二宗的动作,顾源知道却没怎么在意,毕竟是劝人向善,有些信仰,也未必是坏事。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压制住佛道的野心,毕竟,顾源深深的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究竟有多广阔! 顾源的眼睛眯起,真气聚集在眼睛之上,整个战场似乎被拉进到了眼底,清晰可见。 远处的城门不远处,一小队士兵已经在渐渐接近,他们的身上,携带着顾源为虎牢关精心准备的礼物——炸药包! “轰”! 战场之上的剧烈轰鸣甚至压住了火炮的声音,虎牢关的城门在摇摇欲坠,汉军士兵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只是,功聚双眼的顾源却发现,纵然城门已破,还是没有任何作用,隐藏在城门后面的巨石伴随着城门的倒塌开始渐渐显现出来! 城门早已经被巨石堵死! “我早已料定城门守不住!”完颜洪烈凝视着对面顾源所在,冷笑! 欢呼声戛然而止,除了登上城楼杀出一条血路,或者是摧毁城墙,如今已经是别无他法! 第六十章 破虎牢 看着眼前这军心受挫,顾源眼睛眯起,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王上,不若暂时先退下来?”安逸清略显迟疑建言道。 “不必!”顾源摇了摇头,似是下定了决心,“本来不欲多造杀伤,如今看来,却是不用不行了!” 不待安逸清再问,顾源已经发出号令“传我命令,上开花弹!”说到这里,顾源脸上就蒙上一层青气。 开花弹实质上就是实心弹中间掏空,内中装有各种铁珠铁钉,一旦送上城头炸裂开来,立即便是伤员遍地,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顾源本也不愿使用,原因倒也简单,实在是这普通士兵损伤过多,不论是兵源还是劳力都会欠缺,到最后买单的还是顾源。 不过这时候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毕竟,谁能想到完颜洪烈竟然会封死城门,彻底的放弃进攻的欲望,这是任何一个稍有军事头脑的人都不会干的事情,可以想象,完颜洪烈到底是在多么绝望下才下的这个命令。 如此下去,整个场面必然呈现胶着之势,这为顾源所不取。 随着顾源的一声令下,从后方竟然又钻出一支负责火炮的士兵,驱赶着牲畜,拉着崭新的火炮,跟着几辆运载炮弹的大车,这就是顾源隐藏起来的另外一支炮兵,专门负责开花弹火炮。 火炮安置,调节角度,跟在大车旁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将车子上的木箱搬运下来,木箱打开,一枚枚铁铸的炮弹静静的躺在木箱之中。 “鸣金收兵!”伴随着顾源的一声令下,汉军闻令而归,城墙上的金兵顿时松懈下来,一个个似乎开始欢呼雀跃起来。 半柱香的功夫,汉军已经远离城墙两百步,重新集结。 “放!”看到汉军撤下,顾源再无疑虑,顿时发布了命令! “轰!轰!轰!” 炮火连天,实心铁弹与开花弹齐飞,城墙上的士兵宛如中了魔咒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一时之间,整个城墙竟然空了许多! “杀,率先登城者连升三级!”顾源举剑怒喊,夹杂着内力的声音清晰的响彻在每一个汉军的耳中,再看城头上倒下的金军,汉军顿时如同吃了枪药一般,满面潮红。 “咚!咚!咚!” “轰!轰!轰!” 鼓声与炮声交织,汉军的吼声响彻战场,一个个奋不顾身涌上城头。 城头上来了一波又一波,在炮声中倒下了一波又一波。 完颜洪烈手足冰冷,双目无神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手中紧握的铁剑再也拿不住,跌落在地上! “王爷,快走啊!”眼看着汉军即将登临城墙,完颜洪烈的贴身侍卫再也忍不住劝道。 “还能——走到哪里!”完颜洪烈声音干涩,那是一种从内到外的彻底的绝望! “我们退往荥阳,退往大都!” 后备的金兵似乎仍旧不知道此时城头上发生的一切,还在金军将领的指挥下前往城头,只是,堆满伤员的城头迟滞了金兵的增援,终于,第一个汉军登上城墙,“首上城墙者华阴赵大全!” 随着赵大全的呼喊,顿时引来了金兵的注意,一时之间,三四柄刀同时袭来,这已经是城头上金兵稀疏的结果,若在使用开花弹之前,赵大全登上城头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十数柄刀乱刀砍死。 赵大全似乎粗通武艺,奋勇之前硬是避开了要害之处,身上硬挨两刀,却还挥刀砍杀了一名金兵。 后面金兵继续涌来,赵大全正自感叹一声“我命休矣”,一柄长剑拦在了赵大全的身前。 确是顾源在赵大全喊出话时就已然注意到了他,总不好让这第一个登上城墙的汉军身死,顾源立即展开轻功,一步十丈,几个起落,已然登上城头,终于在最后险之又险的挽救了赵大全的小命! 顾源这一冲可不得了,似是一个信号一般,兼着参谋长之职的安逸清顿时急了,也不管自己没有指挥军队的权利,立即下令,“全军冲锋!” 安逸清的命令自然没有人遵从,但此时汉王已经亲自登上城头,虽然正是中军群龙无首之际,但这命令出自安逸清之口,纵然符合了中军将领的意愿,但森严的军规让任何一位将军都不敢妄动。 中军不敢妄动,安逸清命令刚下,那边本在医护团中的一个中年和尚已经一个箭步突然从一众僧道俗中冲出,紧紧的跟随在顾源身后,这和尚正是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恒思。 正在休整的第一二梯队可没有中军的顾虑,眼见一个和尚率先跟了上去,一二梯队两位将军同时大吼。“跟着我冲!”,汉军顿时全面压上。 “王上,还请注意安危,中军缺不得指挥!”这边顾源刚刚逼退金兵,恒思已经跃至顾源身前,挡住了来袭的金兵。 就在同一时刻,看见顾源登上城墙的完颜洪烈简直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舞足蹈,指着顾源厉声疾吼:“杀,给我杀了他,杀人者赏黄金万两,万户侯!” 巨大的赏赐让金兵如同疯狂的蛮牛一般,再不管不断登上城楼的汉军,一股脑的涌向了顾源。 城头之上,顾源冷冽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完颜洪烈的身影,“王上,不可冲动!”发现顾源颇有冲出金兵包围生擒完颜洪烈之心的恒思连忙劝道,“这个士兵还得医治!”这句话让顾源的目光暂时收了回来。 略略扫了一眼,赵大全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血流如注,挡在他面前的恒思和尚身上也多了几处刀伤,看着眼前宛若疯了一般的金兵,顾源狠狠的望了一眼被无数金兵挡住身后的完颜洪烈一眼,转身点住了赵大全的周身要穴为其粗略止血,接着一手托住赵大全,一手一记掌风暂时挡住金兵,接着拉着恒思跃下城头。 身上挂着两人,纵然顾源武艺非凡,也不觉有些吃力,所幸,不过刹那恒思已经调整过来,足运真气,减轻了顾源的负担。 自城头而下,顾源挟两人脚踏虚空,直归汉军阵中,整个战场所有目光都聚焦其上,这实在是宛如天人一般,顿时,汉军军心大振,中军上万士兵,高举手中兵刃,“万胜!万胜!万胜!” 金国士兵本就已经不占优势,这时更是胆气尽丧,溃不成军。 “王爷,走——,相信王妃,想想小王爷,你若不在” “对,对,惜弱,我不能留她一个人,不能留她一个人”失神落魄六神无主的完颜洪烈仿佛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深深看了一眼越来越多汉兵的城墙,“走,退往荥阳!” 第六十一章 小憩 伴随着金军的撤离,汉军终于彻底占据了虎牢关。 及至太阳落山,天空中开始飘荡着一丝丝的雨雾,春天的雨,润物细无声,让饱受摧残的虎牢在如烟如雾的雨滴中洗去了身上的疲惫与血丝! 汉军的军营已经扎成,中军有着望塔,安逸清上去,看着大营,只见四万大军的军营绵延不尽,远处的虎牢关上,汉军士兵不过刚刚把堵住城门的巨石挪开,距离彻底清扫虎牢还有一段时间。 望着被彻底打通的大门,安逸清还是松了口气,大门既开,就再不会有什么反复了,只是,此时却还不是进驻到虎牢关的时候,毕竟,虎牢刚下,谁知道里面是否还隐藏着什么,万一有什么刺客死士,那可就太糟糕了! 看着雨势,安逸清估计着,得下到半夜,毕竟是商人出身,虽然行军打仗没有什么本事,但青年时也跟随商队四处走动,这辨识天气本就是必备技能,大体不会错到哪里! “不知道金军那里怎么样了!”看了看,只见营地都已经扎了灯笼,就下了去,到了帅帐外,无需通报,直接进去了。 这时,帅帐之内已经是灯火阑珊。 顾源见他进来,吩咐的说着,“用饭吧,饭后还有些话说。” “是!”安逸清作为近臣,有着饭菜,这营帐内的饭菜,自然不是筵席,也不聚桌吃,有资格的,每人一小几,桌几上有三个碟子——米饭,一菜,一汤! 没有酒,军中不许饮酒,虽然说顾源可以拿着一壶自斟,但是也没有。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聚餐,但安逸清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心中却仍是暗暗震撼。 顾源桌上,不过多了一道菜,以示区别,式样和自己一模一样,很明显,如果不是要划分出君臣区别,甚至这道菜也不需要。 “如此作为,明君之相啊!”安逸清内心暗自感慨。 纵然顾源平日再是平易近人,但居移体养移气,久在高位,顾源声势已成、权威日重,君臣明定,如今看去,已然是威严厚重,气质自生,已是颇有人主之相。 再加上其天生的平易近人,胸怀宽广,不需要招揽人心,却还能和将士一样同食,这真是了不起。 饭菜吃完,又上着茶水随意用。 顾源命人撤席,正容问着:“外面雨下的怎么样?” 安逸清躬身答着:“春雨一场,无甚大碍,待得入夜便会停了!” 这时,一阵凉风在营帐缝隙里掠过,带着丝丝雨雾,吹在了顾源脸上,“春雨贵如油啊!这场雨一下,再不进行春耕的话就彻底来不及了,荥阳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们要一鼓作气拿下它,让荥阳多少补耕一些,这样,待到立夏,我们也能轻松一些!” 诸将大笑,言道荥阳不过是囊中之物,纷纷请为先锋大将。 笑过之后,顾源带着轻松的口吻随意问道:“我带来的那个赵大全怎么样了?” 安逸清心里一紧,起身庄重说道:“王上千金之躯,身系千万万百姓,若是有个闪失,这江山社稷如何是好,还请王上以后三思而行,万万不可再次鲁莽行事!” “请王上三思!”安逸清这话一说,帐中诸将纷纷而起,庄重说道。 顾源失笑,“以我的武功——” “王上可能做到万人敌?”顾源话未说完,已然被安逸清打断。 “不能。” “王上可能做到刀刃不加身?” “不能。” “既然不能,以后还请王上三思!”安逸清再次说道。 “请王上三思!”诸将紧紧跟随。 顾源摆手,有些意兴阑珊,“罢了罢了,听你们的便是!” 这一刻,顾源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如今已经是一方之主,身系无数人的前程性命,已经不能再随意了,甚至忽然有一个念头从脑海中冒出来,“如果抛下这一切一走了之怎么样?”只是终究只是一个念头,眨眼间已经被顾源驱逐出脑海。毕竟,不管是为了自己从容获得世界原力还是为了这个世界饱受摧残的汉人百姓,顾源都已经没有什么退路,只能勇往直前。 “王上圣明!”安逸清与诸将齐齐赞道。 顾源苦笑,只得受了。“逸清,你还没说那赵大全怎么样了?毕竟是第一个登上城墙的,又是花费功夫救了回来,怎不好让他就这么死了!” “王上,这赵大全已经被恒思大师救回来了,正在静养,只是”安逸清看了一眼顾源,似是有着顾虑,没有继续说下去。 “有什么尽管说!” “是!”安逸清得了顾源的许可,再无顾虑,说道:“只是,这人是颇有心机啊!登上城墙后不思先突破一个缺口,引导后面的汉军上前,却先是大呼一声,生怕别人是不知道他首先攻上城楼似的,再加上累的王上亲自营救,其心可诛!”说道最后四字,安逸清已经是一字一顿,强调意味十分明显。 顾源沉思片刻,突然问向在座诸将:“你们认为呢?” “王上,这赵大全既然是第一个登上城墙,该给的就要给!”一个将军并未直接回答,反而说了给赵大全的奖赏问题。 闻弦歌而知雅意,顾源说道,“那就去落实一下,该给的全部给他,并且以后还要狠狠的重用他,但也不能伤了他,明白了吗?” “是,我等明白!”这话说的有些隐晦,但在座诸位却尽皆明白,这是徙木立信,同时也要让众人都能看到,说白了,这就是以后军中的一面旗帜。 众将离开,顾源陷入了思索,“这赵大全说白了不过是争取一点自己的权利,想不到却如此受军中排挤,说白了还是军中诸将看不起这有些‘投机取巧’的赵大全!” 只是,自小兵一路上爬,这过程何其难,至少,眼下的诸将没有一个是这样升上来的,多多少少都有一点他人余荫。 对于赵大全,顾源还是很心赏的,能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去为自己挣得任何一点力量,这非凡人能及。毕竟他出身低微,上位可能微乎其微,唯一的办法就是这条杀路,单凭此点还不够,还得有一点聪慧,有此能耐,终将不会埋没。 而恰好,赵大全似乎兼具了两点,顾源期待有一天,这赵大全能够成长,独当一面,也不枉他今日把他竖做了旗帜,又明言警告在座诸将,不得故意置其于死地。 第六十二章 文先生 次日清晨,整个虎牢关已经被清洗了三遍,再也不可能存在还能威胁到汉军的人和物。 顾源驾着马,在众将士簇拥中慢慢进驻虎牢,及至跟前,凝视着眼前这伤痕累累的雄关。 此地险要,易守难攻,这样的雄关,本来哪怕是在此耗上半年,也不一定能攻入关去。 这样一座关卡,却在顾源的攻势下很快瓦解。 欣喜之余,顾源暗暗感慨,武器的进步,尤其是炸药和火炮的产生,使传统的关卡渐渐失去意义,甚至就算这个世界非是普通世界,有着神奇的武功和内力,也不能阻挡这滔滔大势,毕竟,这个世界的武功毕竟有着上限,只能算是一个低武世界,既不能开出地图炮也不能延寿长生,以历史的眼光看来,与现世倒也没有太大不同。 随着汉军的进入,渐渐地,关卡之内黑压压一片各色袍服的人群,迎接了出来,这是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当然其中也少不了金军从其他地方驱赶来的炮灰。 城内早已有着汉军维持着城内的秩序,昨日遍布城头的尸体和血迹早已经清理一空,但即使加上晚上的一场春雨,整改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的气息。 跟随大军的部分官员,昨夜便已经被指派出来,接收着仓库、署衙、军营、户籍等事物,一夜过去,倒也粗粗有了些成果,此时正等候在临时的行宫中等待着传召。 顾源一路上身披金甲,巡视关内,此时终于来到行宫处,解下甲衣,召集了关内降将。 金国完颜洪烈一败涂地,再加上撤退匆忙,如今愿意投降的和被汉军俘虏的自然不在少数,此时却尽去枷锁,统统被请到顾源的酒宴之上。 待到顾源本方大将一一坐定,顾源才是姗姗而至。 甫一现身,汉臣尽皆大礼参拜,金国降臣自然跟随,少数端坐不动的便立刻显露了出来,一时之间,不知多少人开始坐立不安,犹犹豫豫间,便又是几个金国俘虏也是大礼参拜。 顾源笑笑,知道这些人算是看清了形势,“来人,将坐着的诸位都请出去吧!” 此话一出,顿时风云色变,汉臣中不知多少嘴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金国降臣俘虏中也是姿态万千,有暗自庆幸的,有长舒口气的,还有的惊愕非常,有的开始疑神疑鬼。 随着一个个身着甲衣的兵士手执刀剑,但凡坐着的无不面色苍白,还有的想立时跪地请降,顾源笑过,置之不理,一番喧闹后,终于所有坐着的人都被请了出去。 顾源坐着上座,“免礼!” 众人一一坐下,只是此时大殿中一片寂静,似乎还在回味着刚刚的一幕,对于金国降臣俘虏而言,刚刚一幕真是个中滋味齐涌心头,是酸是苦唯有自己知道了! 待到众人做到,顾源从容说道:“本王向来不喜勉强他人,今日在座的也都是自愿,至于不愿跟随的本王也绝不勉强,那些离开的人本王自会奉上一份仪程盘缠并派人送回金国!” 这番话说的自然是堂堂正正,座下众人尽皆高呼“仁善”,只是汉臣高呼时自然面带笑意,金国降臣却只有苦笑了。 被俘虏没有归降,结果却是平平安安返回没收到任何一点凌辱,甚至还给了银子充当路费,这能相信吗? 那些拿了银子回去的人纵然还忠心着大金国,终此一生也难得什么重用了,甚至回到金国后还会不会遭遇什么都不得而知! 再说,这么多人被放回去,自己等人投敌的事情就再非什么隐秘,也是彻底绝了后路。 在场诸人都非官场新人,自然不会听不出这话中的隐含威胁,不过,既有这威胁远远的盯着,也就意味着他们等人算是安全了。 只听顾源继续说道,“诸位都是人中翘楚,我有一难,不知何解!” 作陪的汉军诸将人人正襟危坐,似乎一时之间成了泥塑木偶,众多降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知道考验来临,“不是王上有何疑难?” “这虎牢关虽好,到底不是久居之地,我素闻荥阳风景秀丽,景色旖旎,是个好去处,只是奈何现如今有猛虎当道,去不得啊!” 顾源话音落下,下面一时沉默。 “看来短时间内无法欣赏到荥阳的景色了!” “卑职愿意为汉王解忧!”终于有忍不住的金国降臣起身应答。 “哦,你要多少人马?” “一万!” “若有一万人马还用你去!”汉军诸将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一声嗤笑,顿时让那说话的金国降臣脸色青一块白一块。 “小人不用一兵一卒,可为王上献出此城。”突地一个中年文士起身夸口说道。 “你是何人?”顾源看着这中年文士真定自若的样子,怎都不觉其人是在夸夸奇谈,更像是成竹在胸的样子。 “小人文韬,文韬武略的文韬!”那中年文士镇定自若的答道。 “哦,文韬武略!”顾源目光中透着惊奇,敢起如此名字敢如此介绍自己的可不多见,非是真有大才就是大骗,看其胸有成竹之相,顾源自然倾向于第一种,“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随着顾源的目光,满厅诸人尽皆将目光投向那中年文士。 “高见不敢当,不过是一点浅见而已!”中年文士笑了笑,说的虽然是自谦的话,给人的感觉确是无比的自信! 荥阳城。 城中突然起了流言,说完颜洪烈于虎牢关大败,身受重伤,如今昏迷不醒,现在现身的不过是其替身! 一时城中暗流汹涌。 人人都知道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打了一个大大的败仗,如今退守荥阳,封闭四门,把持军政,希望借助荥阳城来迟滞汉军。 只是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虎牢关都破了,区区的荥阳又有何用!” 若非完颜洪烈的威名镇压,城中早就开始乱成一片。 只是,纵然完颜洪烈现身,流言却没有散去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这幕后若说没有推手,谁都不信,只是,眼下的这场流言迎合了荥阳城中百姓的心思罢了。 毕竟,没有一个荥阳百姓希望自己的家成为一个战场。 完颜洪烈心中清楚,如今正是军心不稳,若是再放任流言,一个不好,引起骚乱,必然是一场浩劫,只是,流言到底是从哪里放出来的呢? 完颜洪烈的心中不自觉的浮现那二十七个从汉军中被送回来的金国臣子,其中,必有奸细! 第六十三章 百态 “王上,你说这文先生的办法有用吗?”乘着月光,安逸清陪伴顾源营帐外巡视时突然问道。 “那文先生的新你也看过,内中所述条条针对完颜洪烈留在金国京师的妻儿,依你看,有用吗?”顾源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若非这位文先生,我当真不知这位金国六王爷在金国地位如此尴尬,如今又遭逢打败,若就此回归开封,轻则丢官罢爵,重则性命不保,我若是他,这时必然要紧握手中大军,进可再做反攻,退也可保全性命,我实在想不通这完颜洪烈如何会因为妻儿的安危而弃守荥阳。” 仰起头看向远方的月亮,今夜的天空格外的干净,月光如辉洒满整座营帐,顾源感叹道:“完颜洪烈爱妻儿胜过爱自己,爱金国也胜过爱自己,又哪里会拥兵自保,这时候估计已经在想办法尽可能完整的将主力军队撤离荥阳,回守开封!毕竟,眼下荥阳城正因满城的流言惊慌失措,什么时候有人夜开城门出来献城我都不奇怪,完颜洪烈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 “王上,能让完颜洪烈弃守荥阳的绝不是这封信,而是完颜洪烈自己。”顿了顿,安逸清继续说道道:“看来这文先生对完颜洪烈了解颇深啊,能准确把握住完颜洪烈的性情,再加上能在荥阳城中散播谣言,这文先生非比寻常!”安逸清意味深长的道。 “哈哈!”顾源失笑,转头看向了安逸清,“终于忍不住想问这人来历了?” “还请王上赐教!”安逸清笑嘻嘻的说道。 “逸清,你也是有一身的武功吧?”顾源上下打量了下安逸清,没有回答安逸清的问题,反而先问起安逸清来。 “回王上,小臣不过修炼些家传功夫罢了,养生还可,斗战就不行了!”安逸清虽然从没有隐瞒过自己会武功的事实,但也从没有说过,这时候颇有一种老底被揭穿的尴尬感。 “你看那位文先生呢?”顾源似乎对安逸清的武功不甚在意,并没有追问的意思,继续问道。 安逸清一愣,顾源对安逸清没有责怪的意思自然让安逸清长舒一口气,只是,从顾源话中,似乎这位文先生也非单纯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啊!一时之间,安逸清好奇起来:“王上的意思是这文先生也有一身武艺在身?” “不错,这位文先生的武功路数更有意思,和你很像!”顾源语带调侃的说道。 “和臣很像?怎么可能!”安逸清顿时紧张起来,“王上,臣是真的不认识这文先生啊!” “没说你认识,只是,这位文先生也是个疏于外功,只修内气的家伙。”撇了安逸清一眼,顾源稍作犹疑,旋即继续说道,“似乎有点浩然正气的味道!”从全真教的藏书阁中顾源自然看到过儒家真气的特点,只是毕竟没有亲身体验过,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十分确定。 “浩然正气”安逸清喃喃自语,一时之间,神情凝滞,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走,去看看伤兵怎么样了!” “啊是!”顾源的声音立时便将陷入思索中的安逸清拉回。 虽然早已经看过不知多少遍,完颜洪烈仍旧面色复杂的将这封信重新铺展在自己的眼前,“文先生啊文先生,你”说着,完颜洪烈摇了摇头,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完颜洪烈将这封自己读过无数遍的信靠近了烛火,信燃烧了起来,火光倒影在完颜洪烈的眼中,看着这封信一点一点的化作灰烬,完颜洪烈似是放下了什么包袱一般,整个人精气神就是一变,对着门外一声大喝,“来人!” “元帅!” “去着急列为将军来我书房!” 纵然身为降将,到底身份不同于一般小兵,文先生自然拥有单独的一顶营帐。只是,此时的文先生却是望着账外,全然没有在顾源面前献计时的智珠在握,眼角噙着一滴泪水,“我已经蹉跎了半生,王爷,不要怪我!” 往事渐渐浮上文先生的心头,初出山门的壮志豪情,科场失意的潦倒落魄,街头偶遇完颜洪烈的相谈甚欢,弃宋投金的决绝,一幕幕往事如同电影一般滑过文先生的脑海,“王爷,当年宋国相遇,我是落榜书生,尚不知你是金国权贵,意气相投,相交为友,互为知己,只道是相见恨晚!”文先生眼睛微眯,完颜洪烈坦露身份延请自己的那一刻仿佛如同昨日一般,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离开大宋而去金国呢?“大概还是不甘吧!”文先生自嘲。 看着荥阳城的方向,文先生轻轻的说道:“王爷啊王爷,当年若是听我规劝,金国大位未尝不可一争,如今,你后悔了吗?” 书房之中,完颜洪烈一一扫过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四位将军,没有出现的那几位已经永远不会出现了,没有什么废话,众人到齐,完颜洪烈直接说道:“我打算弃守荥阳!” 四位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声,只是其脸上的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虎牢关一战已经将他们彻底打怕了啊!”看着这一幕,完颜洪烈静静的想到。 “兵马现在如何?”完颜洪烈继续问道。 “眼下军中人心惶惶,并且持续有人逃跑!”一位将军硬着头皮将大军现状如实道来。 完颜洪烈闻之面无异色,显然,这早已经在完颜洪烈的意料之中,“粮草如何?” “元帅,粮草方面没有大碍,只是短时间内我们必然无法运走多少粮草,是不是离开时干脆一把火全部烧光?” 平静的话语中,隐藏着的却是无边的狠厉,纵然完颜洪烈,一时之间也是沉默了,良久,完颜洪烈微微点了点头,“烧了吧!” “带不走的全部烧掉!”完颜洪烈闭上了双眼,心如绞痛。 “元帅,我们的伤兵?”一个将军突然开口,似是在提醒完颜洪烈什么。 “我——们——没——有——伤——兵,一——个——都——没——有!”完颜洪烈突然睁大了眼睛,盯着说话的这位将军,一字一字的道。 “是——,我明白了!” 第六十四章 繁华落尽 金国的首都,开封,虽然大街小巷仍是原来的样子,但往来行色匆匆的人们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与欢笑,细心看下去的话,似乎每一个人都养成了一个习惯——隔一段时间望下城门的方向。 连日来的八百里加急就是从这城门中直直进入皇宫大内,虽然来人不会宣扬到底是打了胜仗还是败仗,但生活在天子脚下的人们自有一番自己的判断——若是打了胜仗,早就宣扬起来了。 酒楼客栈,一向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然而,现在确是不同,城内一向十分知名的白云客栈,此时却是一番萧条的模样。 整个客栈十几张桌子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一眼看去,便知道是过路的商旅,似乎嗅到了异样的气息,这些平日里最好夸夸其谈的商旅却是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匆匆用餐匆匆离开,生怕说错一句话似的,半句话也不愿多谈。 掌柜的小二似乎也已经是司空见惯,也不多说什么,在见到一桌客人前来结账,麻溜的拨了拨算盘,堆起笑容:“承惠,共一两五钱银子!” 为首的客人眉头一皱:“掌柜的,我们也是老相识,你这价格不对啊!” 掌柜的苦笑撇了撇四周,低声说道:“宋老板,原谅则个。您不知道,现在米价已经上涨了三成,菜价也不便宜,我这里不涨价真活不下去!” 那位被掌柜称为宋老板的客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问道:“现在真这么紧张啦?” 掌柜的不答,只是摆弄着手中的算盘。 那宋姓客人一咬牙从怀中摸出两块碎银,手中掂量一下,“给,不用找了!” 那掌柜顿时眉开眼笑,这银子足有二两,除了饭菜的一两五钱,剩下的自然不用多说,“情况很不妙,北边西边都遭遇大败,什么时候到这里都不好说,宋老板,奉劝一句,若是要走的话尽快,没准再不走的过几天想走都走不得了!” 宋姓老板一听,面色一紧,抱拳道:“谢过掌柜!” 随后,喊过身后带着的其他人,郑重吩咐道:“手上的东西今天全抛掉,亏点就亏点,今天我们就离开开封。” “老板,那我们要采买的东西呢?” “不买了,抓紧时间走!” “八百里加急,让开!”突然一阵吼叫声传来,伴随着的是马蹄踩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 纵然行至这繁华的街道,驾马的人也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马鞭不住挥舞,似乎仍旧嫌弃这马不够快似的,这匹马枣红色,长长的鬃毛披散着,本该是一匹神骏非常的马,只是,似乎是长时间未曾打理,披散的鬓毛虬结在一起,枣红色的毛发上布满了灰尘,甚至行走间这马嘴角已经沁出了点点白沫,一看便知这马已经接近了极限。 马蹄声远去,大街上一片狼藉,只是大街上的人却很是平静,一点点的收拾着自家的东西,摆弄整齐,丝毫没有怨声载道,似是已经习惯了一般。 骏马行至金国皇城门口,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马上的人高呼“八百里加急”,守卫连忙打开城门,任由这马穿过,皇宫大内,有资格在其中驾马的寥寥无几,只是,最近,倒是多了一些人! 御书房中,金宣宗伴着几位大臣仍旧在对着金国的地图指指点点,不知在议论着什么,突然,一声“八百里加急”之声传来,金宣宗一个恍惚,身形微微晃动,似是站立不稳,幸得旁边一位大臣搀扶,才未出事, 摆了摆手,事宜自己无事,金宣宗对着门口就是一字:“宣!”。 一个身着常服风尘仆仆的汉子进来便是一跪,大哭道:“皇上,虎牢关失守了!” 宛如晴天霹雳,金宣宗眼前一黑,手撑着桌子稳住自己的身体,金宣宗狰狞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皇上,虎牢关失守了!”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你骗朕,你敢骗朕,来人,将他拉出去砍了!”犹自不敢置信,金宣宗厉声疾色冲着跪在地上的传令使吼道。 外面侍卫走进,似是要遵从皇命将跪在地上的人带走处死,一个似乎地位最高的官员挥了挥手让他下去,那侍卫看了看金宣宗,见他似乎没有反对,依言退下。 从始至终,那跪在地上的传令使者只说了一句话,剩下的只是哭。 将金宣宗搀扶着做到龙椅之上,那官员问道:“怎么回事,你且具体说说,完颜洪烈如何,是生是死,大军又损伤几何?虎牢关是如何丢的?细细道来!” 那官员的问话一时间倒让金宣宗的注意力重新回了过来,直盯盯的看着那传令使,似是在等着他的答案。 那传令使在那官员的安抚下似是稳定了情绪,开始一点一滴诉说起来。 赵王府。 “小王爷,我们在宫中的人传来密报,王爷兵败虎牢,眼下生死未卜!”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叟遣开众人,单独向杨康说道,这人正是赵王府的大管家简明,整个赵王府再也没有比他更清楚府中大小诸事了,“还请小王爷早做准备!” 杨康心里一惊,回想到完颜洪烈让他跟着丘处机离开的场景,他心里明白,可能真的已经到不得不做决断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杨康对着简管家说道:“简伯,你先收拾一下,我去看看母妃!” “母妃,康儿求见!” “康儿,好久没来看母妃了,怎的,你父王回来了吗?” “母妃,还没有父王的消息,只是,我们可能要先离开一阵子。” “离开,为什么?” 正当杨康在劝着包惜弱离开之际,简管家突然来到,附在杨康耳边小声说道:“小王爷,府中被宫中来人包围了!” 杨康内心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对着包惜弱说道:“既然母妃不愿意离开,就算了吧!” “简管家,怎么了!” “王府大门小门均被皇宫的人给围住了,说是保护王府不受侵害!” “荒谬,王府自有府中侍卫来守护,哪里需要他们来多管闲事!” “小王爷,来者不善啊!”简管家一脸沉重的说道。 赵王府正门,“见过小王爷!”一群侍卫身着甲衣见到杨康便行礼道。 “怎么,你们围在这是不让我出去吗?” “小人不敢,只是近来城中多有盗匪,我等也是奉命保护王府安危!” “我要出去呢?” “小人自然不敢阻拦小王爷外出,只是要派些人手保护小王爷!” “哼!”杨康听到此处,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转身进入王府之中,关闭王府大门。 开封城门处,一马飞驰而来,“皇上口谕:关闭四门,许进不许出!” 咔咔咔。 城门正关闭着,“老板,我们都齐活了!” “那好,快走!” 距离城门还有百米,一士兵突然挡在宋老板他们面前,“城门已经关闭了,现在不能出城了!” “长官,今日怎的那么早关闭城门?” “关你什么事,滚滚滚!” “长官,我家中有急事,还请行个方便!”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足有十两重的银锭子塞到那士兵的手上。 那士兵顿时软化下来,看了看周围,对着宋老板小声说道:“看你是个明白人,告诉你一声,这城门是皇上口谕让关的,什么时候能再开门还没个定数,我们是不敢现在给你偷偷开门的,你还是回去吧!”说着,那士兵笑嘻嘻的将手中的银子塞入了怀中! 咣当! 城门彻底关闭,宋老板看着彻底关闭的城门,回想着那士兵的话,只觉的一颗心仿佛沉入了深渊之中! 第六十五章 轻取荥阳 “王上,荥阳城中来人请降。”接到消息,安逸清立即向汇报。 “怎么,完颜洪烈走了?” “已经走了!” “如此一来,那位文先生倒是不可不赏了!逸清,你看什么位置合适?” “这哪里是微臣能置喙,自有王上定夺!”涉及到人事变动,安逸清向来都远远的躲开,生怕沾的一身腥, “既如此,就先让他在参谋处待着吧!” “谨遵王上口谕。” “走,去见见荥阳的人,顺便将那文先生带上。” 眼下的虎牢关已经整理出来,顾源自然不必要在书房中接见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径直吩咐将他们带入会客厅。 一进会客厅,顾源便见到两个身穿锦缎,身材发福约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站在厅中,瑟瑟发抖。 还不待顾源了解情况,刚一坐定,那边两个中年人已扑倒在地,泪眼婆娑,“还请汉王殿下恕罪,罪民罪该万死啊!” 好生安抚了一阵,顾源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完颜洪烈决定弃守荥阳,但临走之前可不会便宜了汉军,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带不走的自然是一把火烧个精光,如今这二人正在此请罪呢! 正在此时,汉军探子已经传来更进一步的消息,完颜洪烈抄尽荥阳城中大户人家资财,带领全军星夜启程,临行之前,将带不走的粮草按户下发,每户一百斤,再多的尽数堆放于离开的西门之处,在离开后一把火烧个精光。 没有理会下面跪着的二人,顾源看完手中的情报随手递给了等候一边的安逸清及文先生两人。 “这完颜洪烈果真了得!”安逸清看完手中情报,不由赞叹道,倒是一旁的文先生默不作声,似是没看到似的。安逸清瞧着,眼中精光一闪,对着文先生便道:“文先生,这计策是你出的吧?” 文先生先是一惊,随即放下心来,他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荥阳城中见过他的更是不在少数,若是汉军连这点都查不到的话,文先生反而要怨自己有眼无珠了! 微微倾身,文先生道:“不敢欺瞒安大人,这件事确实出自我手,不过是当时身为完颜洪烈幕僚时预防失败做的预案罢了!” 听到这里,顾源倒是来了几分兴趣:“未虑胜先虑败,能做到这点的就已经是当世一流名将了。不过,既是预案,应该不仅仅只有一套吧?” 文先生苦笑,当此之时,他实在不愿意多谈自己过去为完颜洪烈提供的计策,只是此时却是不得不说,“王上既然想知道,韬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话说当时也未曾料到如此速败,只是闲聊时与完颜洪烈说起而已。当时,我曾说过:‘王爷若是不小心败了,荥阳万万不可多待,虎牢破,军心不稳,荥阳是没有任何可能守住的,只能先行弃城再图其他。’完颜洪烈道:‘就算弃城,还不是要被追赶?’‘其实不然,我为王爷提供二策,可供王爷安然撤离!’” 说道此处,顾源突然打断,“其中一策就是他现在做的,以粮草收拾人心,再扫荡城中见风而倒之人,如此一来,我必不敢轻敌入城,必先大扫全城,以防以外!嗯,如此一来,我确实没有时间派兵追击。那另一条呢?” 文先生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吐出了九个字:“收尽全城粮草,尽焚之!” 虽只九个字,顾源与安逸清确是一惊,短短九个字,却透漏出数不尽的森然恐怖,只是稍微想一想,顾源就能明白那是怎样的一副人间炼狱。 “文先生忒狠毒了些!”安逸清有些恼怒的看了看。若是真的按照文先生所说,完颜洪烈确实是不敢留人在荥阳城中了,只是,顾源得到城池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赈灾,那时候更没有余力去追击完颜洪烈了,完颜洪烈安然撤走自然也是毫无问题。想到此处,又忍不住感叹道:“不过完颜洪烈却真是英雄啊!” “文先生大才!”顾源瞪了安逸清一眼,似是在责怪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安逸清一个激灵,立时住嘴。 却听文先生悠悠的说道:“小臣既然食人之禄,自然要忠人之事,不过是出出主意,又拿不了最终的决定,又怎么能说是狠毒呢!而完颜洪烈也称不得英雄,若真是英雄的话就不该沉湎于温柔乡女儿情!”说道此处,文先生语气中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三人自顾自的谈论着,毫不避讳,全然没有将还跪在地上的两人放在心里,这可苦了二人,二人本是城中的大户,自然不会认不得文先生,事实上,早在第一眼时二人就已经认出了文先生,奈何,两方从来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认出来又有何用,反而不知何故,在见到文先生后二人汗如雨下,身上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对于文先生与完颜洪烈之间的故事,顾源并没有兴趣知道,眼下最终要的自然是荥阳城,谈过完颜洪烈,顾源立时转入正题,指着跪下的二人问道:“文先生,可识得此二人?” “回王上,若我所料不差,荥阳城中稍有根底的家门恐怕都已经被完颜洪烈尽数带走,眼下这二人不过破落户一般的漏网之鱼罢了,来这里也不过是想趁机窃取些功劳!” “王上饶命,草民一片拳拳之心忠心可鉴啊!”跪地那二人顿时磕头说道。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看来荥阳是真的没有什么人了!”安逸清看到这一幕,确是满脸的堆笑。 “不错,倒是轻松很多!” 看着顾源与安逸清之间的轻松姿态,文先生不明所以,毕竟,在他心中,整个荥阳如今可是整个统治阶级缺失,制度崩溃,单单重塑体制就是好大一桩难题,这本是文先生引以为傲的计策,谁想如今顾源与安逸清竟是不以为意,反而暗含喜色。 既是知道了荥阳如今景况,顾源也就懒得搭理跪地的二人,吩咐道:“逸清,安排下去,大军入城,实行军管,着急后方后背官吏,清查田亩,做好分田事宜!” “是!”安逸清郑重答道。 看了看待在一旁不明所以的文先生,顾源笑道:“你是参谋部长,这文先生也算是你的部下,带着他一起熟悉一下我们的政策吧!正巧,我们要在这里等一等李志常将军他们,你有足够的时间处理荥阳的事情!” 第六十六章 登封 暂不提文韬先生如何在安逸清的带领下着手建立汉国的体制,为无地少地之人纷发土地,稳固秩序。 且说李志常。 自李志常带领五万大军渡黄河,兵发三门峡,入洛阳,进偃师,如今已至登封地域。 虽然李志常带领的兵马远多于顾源,洛阳大部守军又被调往虎牢关,但这一路上仍旧是艰辛非凡。 靠着火炮,一般的小城自然难不倒李志常,但遇到洛阳这种千古名都就棘手了。毕竟,以顾源现在搞出来的火炮,对付这种坚城仍然不是十分得力。 但偏偏,洛阳丝毫没有成为李志常的绊脚石,在这里,不得不说,道门在其中发挥的重要影响。 顾源的出身虽然知道的不少,但敢于宣扬的却是不多,但李志常不同,身为全真教长春真人丘处机的弟子,这一路行来在全真教无所作为之下,自然是被认为全真教默认的代表人物,以全真教北地道门之首的身份,李志常可以说一路上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道教,崇尚的是山林清净没错,但也并非绝对,否则,又哪里来的汉末张角的黄巾军,哪里来的东晋五斗米教孙恩起义。 如今,虽然全真七子不出,但李志常官至兵部尚书,大将军,明火执仗的亮明自己的身份,借助全真教的势力攻城略地,若说这背后没有全真教的背书,其他人是万万不敢信的。 也因此,一时之间,不知多少人物纷纷汇集在李志常账下,所幸,军中还有医疗一部,一时之间,李志常所率领大军的医疗队竟然几乎全部被五湖四海的道士所占领。 一时之间,李志常竟然有些害怕起来,真真切切的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北地道门领袖,也隐隐明白为何顾源争龙,师门没有置身事外,反而默不作声下任由顾源借助全真教的资源行事,实在是,走到了全真教如今这个地步,恐怕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政权敢于放任发展,留给全真教的未来不是被打压分裂,就是自己奋起争龙,誓死一搏,建立地上道国。 然而,顾源如今似乎给了全真教另外一条出路,辅助顾源争龙,待到功成之时,纵然不能成为国教,也不会被打压的太惨,毕竟,顾源总要念及几分香火之情。 李志常很多时候都不明白,为什么顾源将自己封为兵部尚书,又让自己成为大将军,实际上,自己带兵打仗的能力虽然不见得一窍不通,但也绝不能称得上是名将,充其量不过是中规中矩而已。 然而,这一路上,稍稍遇挫,便有道门中人相助,一时之间,李志常似乎明白了顾源以他为大将军的目的所在。 身为君王,除非顾源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建立地上道国,否则,是万万不能公开宣称自己的出身的,如此一来,要获得道门的助益,也唯有立下一面旗帜,而李志常,就是这一面旗帜。 “清远道长,前方就是登封了吧?”大军行走之际,李志常问向驾马护卫在自己一侧的一位道士。 这道人藏青道袍,面容古朴端庄,头发灰白,山羊胡,面色红润如同赤子,道袍上有着几个补丁,不过这丝毫无损于道人超凡脱俗的气质,反而让人觉得这道人更加平易近人起来。 “将军,前方确是就是登封了,到了这里,老道一干人等倒不好喧宾夺主,就无法为将军出力了,还请将军见谅!” “清远道长客气了,这一路若非众位前辈相助,小子还不知要费多少功夫,单说黄河,若非前辈带着蜀中的客船相助,我等想要渡过黄河就不知要耽搁多少时间,其间不知发生多少变故!” 清远道人捋了捋胡须,似是面带得色,不过转眼即逝,郑重道:“李将军,勿要再言此事,我青城山一脉素与全真教交好,当前重阳真人抗金时我师傅师叔还曾附其尾翼,如今全真教再起抗金之事,马钰道友央求我相助一二,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李将军不必过于放于心上。” 清远道人所说,李志常并非第一次听到,不过,对于自家祖师王重阳,李志常发现自己除了知道他是天下第一、一手创立全真教之外,余者寥寥。从清远道人的口中,可以想象,重阳祖师创立全真教之前必然有一段光辉的岁月,只是不知为何,这段故事被埋入了时间中,后人大都已经不知道了! “清远道长,依你看来,这登封城是难是易?” 李志常本是郑重的问道,谁知清远道长确是似笑非笑,说道:“李将军,你洛阳是怎么拿到手的,登封就会怎样到你手中,其间并没有大的差别!” 李志常顿时会意。 洛阳纵然守军匮乏,但也是坚城,若无内应打开城门,李志常多少要费些功夫,至于这内应吗?洛阳上清宫纵然秉承无为修道之念,但看在清远道人和全真教的面子上为李志常引荐几位城中的守军倒也非是难事。 虎牢关、荥阳相继告破,洛阳东部防线已空,东西夹击之下,自然人心浮动,高官厚禄诱惑下少不得冒险之人。 “眼下只有登封,过了登封之后,会师郑州的路上便是一马平川了!”李志常默默念叨着。 登封,位于河南中西部,中岳嵩山南麓。 而在嵩山之上,有着一个门派,名叫少林。 纵然少林已经封山多年,但身为全真教的弟子对于少林寺这执掌中原武林佛门牛耳的武林泰斗也毫不陌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若非金国上下崇道抑佛,再加上少林位于河南这个金国核心地带,被金国逼得只能封山闭寺,全真教未必有发展成天下第一大派,北地道门领袖的一天。 想起,少林寺,李志常内心颇为复杂,如果有可能,他当然不愿意接受少林寺的帮助,毕竟,他是道门弟子,而少林寺,是佛门。 只是,天下争龙非是儿戏,岂能感情用事。更何况,少林寺早早的下注在顾源身上,身为少林罗汉堂首座的恒思大师更是常年护卫在顾源身边,少林寺如今,只怕早已经对大军望眼欲穿了! 甩去了脑海中的杂念,这一刻,李志常仅仅只是一个将军,而非全真教一道人。 “登封,我来了!” 第六十七章 佛与道 “咚咚咚” 晨钟清音袅袅,在大雄宝殿做完早课的少林僧众陆续散去,唯余面向佛祖金身闭目盘坐的少林方丈天鸣禅师恍若未觉,依然故我,拨弄佛珠,默诵经文。 旁边的达摩堂首座天辰见此,知晓方丈师兄心绪不靖,希望借诵经念佛祛除烦恼,恢复清静,天辰欲言又止,最终暗叹一声,退出大雄宝殿。 宽阔宏大的殿堂霎时空荡荡一片寂寥,独自盘坐的老僧不可避免的多了股孤苦无依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 “哎” 一声温和叹息忽然从佛祖金身前传来,似曾相熟。 天鸣浑身一震,穆然惊醒,睁眼看去,只见三张外的佛祖金身前,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着僧袍,似是没有看到一旁的天鸣禅师,全然没有半点在意,径自双手合十礼赞佛祖金身。 “天恒师弟,久违了!”等到这僧人礼赞结束,天鸣禅师率先开口。 那僧人浑身一震,默然,然后开口道:“师兄,我现在法号恒思!” “当年师弟为我少林奔波,为不牵连少林,行走江湖以恒思为法号,现在也可以改回来了吧!” 恒思不答,却问道:“师兄,当年少林颓唐,整死仅剩僧众百余人,我欲下山求变,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说的?” 没有等候天鸣的答案,恒思继续说道:“你说少林封山,不到时间,如何能够破封而出,徒惹江湖中人耻笑,还说我若下山,不得用少林名号” 天鸣禅师,眼睛微眯,脸色微苦,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年师弟便弃天恒不用,取法号恒思!” 恒思接着说道:“自那以后便没有天恒了,只有恒思!” “阿弥陀佛,是我着相了!”天鸣禅师宣了一声佛号,低声说道,顿了顿,天鸣禅师继续说道:“也是我错了!” 恒思一惊,他素来是知道师兄天鸣的为人的,能主动承认错误实属不易,此来他也不是要找天鸣的麻烦,为的更是少林寺。 因此,略过往事,恒思直奔主题:“师兄,我可还是少林的罗汉堂首座?” “阿弥陀佛”天鸣面色更苦,声音更苦,叹道:“师弟严重了,只要师弟在一日,自然永远是罗汉堂首座!” “那我就以罗汉堂首座之名问方丈,当此之时,我少林如何自处?” 天鸣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纵然少林封山多年,日渐颓败,一点消息渠道总还留下。 但对恒思所说,天鸣只能以一声伴着苦笑的“阿弥陀佛”做答。 恒思自然不满,质问道:“我少林纵然再是颓败,眼皮子底下的登封总不至于全无影响,师兄如此坐视此机遇消失,难道是真的对少林存亡不管不顾吗!” 天鸣禅师手中念珠极速拨动,可见其内心并非毫无触动,良久,天鸣禅师开口道:“师弟,汉王顾源是全真教马钰门下!” 只此一言,天鸣再不愿多说。 恒思会意,已经明白了天鸣的想法,抱着封山的少林一直等候下去,早晚能有等到天下一统,云开月明的一天,若是现在就赤裸裸的支持顾源,以顾源道门的背景,少林寺也未见得能得到多少好处。 “师兄,罗汉堂还有几人?” “算上师弟,不过二十多人而已。” “达摩堂呢?” “不过十多人而已。” “余者几何?” “余者不过百余人,多为老僧沙弥!” “师兄要等到少林断了传承吗?”恒思幽幽问道。 天鸣不答,只是手中的念珠拨动的更加快速了。 叮咚咚 缠绕在天鸣禅师手上的念珠突然线断,念珠散落一地。 呆愣愣的看着地上滚动的念珠,天鸣似乎放下了什么,抬头问道:“师弟,汉王身边多少道门的人?” “没有!” “什么?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汉王雄才大略,哪里会想不到这种事情,身边既没有道门中人,也没有佛门中人。 “那” “佛门道门中人都被编做医疗营,救死扶伤,为亡者超度,为生者祈福。” “师弟,你将罗汉堂众人都带走吧!至于登封,就当我少林送给汉王的见面礼吧!” “多谢师兄!” 荥阳城中,安逸清伴着顾源行走在大街上,二人乔装打扮,丝毫不引人注意,至于安全,顾源自然是不太在意,以他的武功,自信天下无不可去之地,只是,倒也不好我行我素,暗中仍是有着侍卫跟随。 荥阳城中,已经自战乱中慢慢恢复过来,大街章虽不说人流如织,倒也不见冷清。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已经吆喝起来,凭空为城中增添了三分人气。 “少爷,你说这恒思和尚自诩为你的贴身护卫,这时候见没事了,一个人跑了!”安逸清对恒思自然有着几分不满,不是王上的护卫吗,怎能说跑就跑。 “你算算,是不是李志常将军的快到登封了?” “确实如此。”安逸清算算路程,开口说道,“那么说那恒思和尚此去是为了” “不错,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登封也就不会成为志常的阻碍,我们大概很快就可以在郑州见到他了!” “少爷,这李大人可是出身道门啊?这佛门能助他一臂之力吗?” “所以恒思去了啊!” “那少爷究竟是打算怎么安排佛门道门的,是不是要限制一二?我看军中不少人已经有点崇道扬佛了!长此以往,于皇权不利啊!” “有点信仰并没有什么坏处!至于皇权”说道此处,顾源只是一笑,却没有再说下去。 终南山上,快马加鞭赶过来的赵志敬似乎没有理会尹志平的阻拦,硬生生的闯入马钰等人闭关之所。 “掌教师伯,少林开山不远,其罗汉堂首座更是常年护卫在顾师弟身边,而反观我们,确是”赵志敬顿住,但话中的意思无疑是在责怪七子不作为,本该是全真教的事情,偏偏让佛门做了,丧失了好大的影响力。 “志敬,我全真教秉承着三教一家,你有此想法实在不该!须知老子曾言:‘夫唯不争,故无尤’,汉王出自我全真已经够了,其他的莫要再说!” 第六十八章 会师 四月二十,汉军由汉王亲自率领的三万兵马距离郑州只有百里。 这一路上,虽然有战损,有留下兵马稳固后方,但医疗队的建立将士兵死亡率降至了一个新的低点,虽然只是简单的烈酒消毒,包扎,但在这个时代却是无人掌握的医学知识,纵然掌握,能否舍得足够多的烈酒也是一个问题,要知道,汉军中清洗伤口的烈酒可是驰名天下的天仙醉,纵然是在其产地太原,也是要一两银子一壶。 如此剧烈的消耗自然非一般人所能支撑,但这烈酒本就是顾源捣鼓出来,成本方面虽然不低,但咬咬牙也还能支撑下去,最关键的是,凭此手段,顾源不知收获了多少人心。 伤势恢复老兵自然是从此以后唯汉王之命是从,就是救下的金国伤兵也是立时倒戈。 虎牢关上被开花弹所伤的近乎一万金兵,能安然撤离的没有几个,被金兵舍弃的他们本以为逃生无路,绝望中确是顾源带人为他们医治,待得伤势稍好,没有其他什么生存技能的士兵除了加入汉军外,也没有其他路可走。 就这样,渐渐增增,及至郑州,顾源所率大军竟然还是三万有奇。 距离郑州还有百里,顾源命令大军不在前行,按照约定,李志常所率大军距离此地不过一日路程,在攻打郑州之前,顾源必须重新整编军队。 此时的李志常正自登封行军而来。五万大军,虽然一路斩获无算,但到底没有顾源距离大本营近的优势,为防地方降而复叛,一路行来,李志常自然是安排了不少人镇守城池。在加上一路上招收流民,训练新兵,李志常所率大军足有四万余人。 此时郑州城外,连绵的军营,在郑州城外驻扎着。旗帜招展,随风飘动,连成了片,隔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顾源率领三万大军聚集于此,眼下并未出兵,可在此地驻扎大军,目标已是不用再说,大家眼睛雪亮,都看的明白。 完颜洪烈弃守荥阳以后,早已经被金宣宗软禁,眼下金国匆忙的调集着各地军队汇聚郑州城,准备抵御汉军入侵,迫不得已,仍以完颜洪烈为帅,只是却以其家眷为质,另外派出一人名为副帅,实为监军,这人名曰完颜守绪,正是金宣宗所立太子,当此之时,也再也没有比太子更能让金宣宗放心了。 相隔百里,完颜洪烈自然不想让顾源安然会师,奈何顾源营盘森严,防御得当,若说是出城野战,想一想汉军火炮在平地上的威力,完颜洪烈立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依仗城池尚且得胜希望不大,何况出城野战? “大人,我们距离约定地点只有一百五十公里了!”一斥候骑马奔至李志常面前,汇报着前路状况。 李志常似乎心情不错,随即吩咐左右:“前面有一处小树林,队伍行到那里后,就进行修整!” 命令下达,众将士听了,走的反倒快了,并且在一刻时间后,在树林内停下行进步伐。 “休息,扎营,并且进食!”李志常下达了命令,连夜奔了一百五十里,这行军速度已经非常惊人了。 就算士兵平时养精蓄锐,养着元气,并且年轻,撑的住,也要休息了,并且日息夜行,才能保持体力。 虽是急行军,军队还是按照规矩,迅速扎营,并且埋锅造饭。 不过,五万大军,扎营地点倒是不必选择着隐蔽的地点,毕竟,五万大军无边无际,根本瞒不过任何有心之人,只要营盘紧固,防御得当,斥候得力,自然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眼下既然距离汇合地点不过一百五十公里,李志常一时之间倒也不打算继续快走了,谁知道赶到汇合地点之时是个什么样子,万一立即投入战场,日夜急行的士兵哪里来的力气。 不过,兵贵神速也是老城之言,李志常遂决定派出五千先头部队急行赶过去,若有战事立即投入战场,若无战事也可为五万大军提前准备营帐,毕竟,五万大军一日吃喝都不是小数目,若不提前安排,两军相会之时又是一团乱麻。 想到此处,顿时喊来自己的副将:“张藩,你向来做事严谨,现在命你率领五千人马前行赶到汇合之地,到达之后,一切听从汉王吩咐!” “是!” 这命令一下,张藩立即清点人马,也来不及吃些热食,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就着肉干,不过一刻钟,一切已然准备就绪。 翌日凌晨,汉军军营之中。 顾源起身开始洗漱,早有士兵捧过毛巾、水盆之类,让他来用。 就算在军营中,顾源到底身份不同,不过也仅止于此,饮食上,虽是小灶,却只是极简单的几样食物,并无豪奢。 用过早膳,已有参谋部的人,将本部后方各方势力的反应,一一汇报给他知晓。顾源认真听了,见与自己事先预料的并无太大偏差,心里这才微微松一口气。毕竟,若是后方起火,顾源纵是再不愿,也不得不挥师而返。 这时,安逸清前来,“王上,李大人先头部队五千人马已经到了!” “着其为后军布置营地,安营扎寨!” 汉军这边有条不紊的进行各项准备,郑州城内完颜洪烈及完颜守绪却是几乎吵了起来。 “六哥,你就放任汉军如此惬意在外,好整以暇?” “太子殿下,你看到那对着城门的几十门火炮了吗?我若是发兵夜袭,恐怕有去无回啊!”指着汉军的方向,完颜洪烈一脸的无奈。 “那也不能如此置之不理,我要派出五千兵马,今夜袭扰敌营!” 见完颜守绪主意已定,完颜洪烈纵然身为主帅,但到底君臣有别,这时确是不得不从。 当夜,五千士兵自城门而出,在金国一将军带领下夜袭汉军,不想汉军早已在必经之地上挖出一条沟渠,内置响铃,配合日夜巡视的斥候,五千人立时迎来炮击,金军立时溃败。 翌日天明,完颜守绪铁青着一张脸,再不言谈夜袭之事,郑州之内,但凡军务,再不置喙。 再两日,李志常率领汉军大部赶至,与顾源汇合,至此,汉军七万大军,兵临城下,战争一触即发! 第六十九章 兵围郑州 郑州若下,可以说开封再无屏障,当此之时,整个金国的人力物力汇集郑州,务必要让汉军铩羽而归。 可惜,两日前的一次夜袭为金兵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人员损失不多,但逃回来的人个个吓的肝胆欲裂,幸而完颜洪烈已经预料到此情景,将夜袭之人单独置于一处,不至于影响他人。 须知,这恐惧本就是会传递的。 虽然虎牢关下败给汉军,但这当真非战之罪也。第一次遇到火炮,甚至已经渐进成熟的火炮,完颜洪烈能带着大部分人安然撤退已是不易,若非他还算镇定,金军彻底溃败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时日以来,完颜洪烈日思夜想,虽然还未想出对付火炮的方法,但已经有所得,“这火炮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以虎牢关老兵为骨干,带着部分新兵,轮流交替保卫城墙,未尝不可一战!” 郑州城内,元帅临时府邸。 时值大雨,天色昏暗,就算是白天,府邸中一些要紧的地方,已燃起了灯烛。 议事厅内,更是点燃了盏盏灯烛,完颜洪烈此刻靠坐在上座那里,手里捧着书卷在看。 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喊杀声,并没有让他感到慌乱。 汉军围城已经半月,火炮更是已经成为了郑州城上的常客,依照完颜洪烈的策略,如今金兵已经逐渐轮流上过城墙,对火炮渐渐适应了几分,一时之间,完颜洪烈倒也偷得几分空闲。 郑州城,本并不以防御闻名。 但完颜洪烈兵败虎牢之际,已经意识到郑州的重要性,命人即刻加强郑州城的城防工程,虽然中间完颜洪烈被金宣宗软禁一段时间,但金宣宗也非蠢材,对于加固郑州城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予以支持。 如今,时间虽短,但郑州城的护城河已经五十米宽,引自黄河支流汜水河的水让这道护城河成为活水,阻隔着一切打着郑州城主意的人。 城墙之上,自开封不断运来的特殊石材不断的加高加厚着整个郑州城,石材极为坚固,缝隙间涂抹上粘料,牢固之后毫不逊色于现代水泥混凝土,所幸现在郑州城时间匮乏,一时间城墙加固也还未完成。 现在已近五月,汉军若是不能在三个月内攻陷郑州城,到了入秋,粮草吃紧,士气衰落,就是汉军退兵的时候了。 而他现在,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拖住汉军一天是一天,务必腾挪出时间给徒单思忠解决自许昌而来的汉军。 此时顾源、李志常等人站在搭建好的瞭望塔上,看着郑州城,顾源说道:“完颜洪烈的确人杰,竟然想办法让士卒适应了这火炮,我们火炮厉害,但是他们时时修补,一时之间,城墙看来是很难轰开了。” “只是不知他如何应对王上的开花弹!”安逸清在旁边捕捉痕迹的拍了个马屁。 顾源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安逸清,事实上,对于完颜洪烈打算如何应对开花弹,顾源心中也是没有底,只隐隐感觉到,完颜洪烈应该是找到办法了! “将后方新运来的大炮全都送上东门,南门、北门仅维持低烈度的轰击!” “遵命!”李志常答道。 不知是否是生死看的太多,行伍中的李志常有些沉默寡言,不过,对于顾源的吩咐,他向来一丝不苟的去做,也是最让顾源放心之人。 金兵议事厅。 “怎么回事?”完颜洪烈皱眉,看了一眼刚刚匆匆忙忙进来的将领。 “回禀元帅,方才接到消息,城外的汉军突然再次逼近护城河,并且一下子又推出三十座火炮,一起向城池发动轰击,守城的莫将军让人送信给您,请您早做定夺。 “什么?”听到这将军的禀报,完颜洪烈脸色骤然一变,“又增加三十座火炮?”不知不觉中,完颜洪烈拳头握紧,心中一凛。 “百姓征集加一倍,准备加紧修补城墙。”完颜洪烈说完,让人去取铠甲,穿戴整齐后,站起身,向外走去。 早有士兵为完颜洪烈准备好了战马,飞身上马,完颜洪烈领着一众亲兵,向着东城墙而去。 轰!轰!轰! 还未来至城墙近前,已听到一声声的轰击巨响,在城内响起。 望着在这炮火掩盖下不断带着大量由布团包裹着的沙泥涌向护城河的汉军,完颜洪烈一时内心惊悸,他不怕对方使用什么花招计策,他已经做好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准备,但敌人如此稳扎稳打,却让完颜洪烈坐蜡,护城河再宽再深,也终有填平的一天,城墙再是坚固,也有开裂的一天,以这般频率攻城,三个月能否坚持住呢?完颜洪烈又一次心中没了底。 “放!”只见高墙上,一声号令。 “噗噗”声连绵,呼啸破空而去,密密麻麻,直落下去,只听不断落地声,城下的滚滚人潮,沿着轨道而前进,虽然有一些应声而倒,却依旧汹涌而上。 在余烬袅袅的烟火中,迎来了傍晚的夕阳。 “金军确实已经慢慢适应了火炮的攻击,这几日,已经能够组建有效的攻击了!”看着在炮火下持箭射击的金军,顾源脸色不太好看。 “汉军还在命人填河?”站在城楼上,望着下面的情形,完颜洪烈脸色同样不好看。 事情总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完颜洪烈尽管已经高估了汉军,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在火炮不能够产生决定性因素的时候,究竟是什么能够让并没有真正经历过太多生死的汉军如此坚韧。 城下面,又一批汉军在火炮的掩护下,冲至护城河前,将填充物扔进河道,三处河道已经渐渐填满,离城墙不过三四十米。 “命令挖掘工预备!”顾源盯着郑州城,吩咐下去。 “是!” 所谓的护城河,实际上为了保护城墙地基,还是必须留出几米的地基,等护城河被填上,就在这几米地基上挖土了。 随着顾源的一声令下,大批挖掘工拿着铁锹等候着。 在挖掘工身后,早有被一块又一块油布、木箱包裹住的火药静候在外。 城上攻势越发凛冽,不仅乱箭齐发,而且还运来一批巨石,推了下去。不时有巨石落下,碾碎了汉军的血肉之躯,可随之又有着新的汉军涌了上去。 “元帅,护城河已被填上,有一支队伍从那里过来了,啊,他们拿着铁锹!不好!汉军这是要挖地道,他们想从地道进城!” 第七十章 再次迁都 “这不是要挖地道!”完颜洪烈不自觉的想起虎牢关的城门,当时他以巨石封堵城门,纵然城门被毁,汉军也是无功而返。 而今,完颜洪烈又怎会想不到,汉军这是在故技重施,不过,这一次,他们瞄准的不再是城门,而是城墙。 郑州城不是虎牢关,城墙纵然再经修缮,如今在连绵炮火半月持续不断的轰击下也已经是伤痕累累,还能撑过他们炸毁虎牢关城门的手段吗? 完颜洪烈打了个冷战,立时大吼:“快!不能让他们到城下!放箭!快阻止他们!” 汉军密切注意着攻城进展。 顾源站在瞭望台上,背后是李志常和安逸清并列着,台下有侍从牵着他们的战马,在他们的周围,是连绵的大营与士兵。 “报!” 有士兵奔跑过来,于瞭望台面前翻身拜倒。 “讲。”顾源简短的命令的说着。 “禀报王上,城下已经挖好了深坑,只等王上的吩咐!”亲兵飞快的禀报的说着。 “已经挖好了么?” 顾源望着远处的城墙,吩咐下去:“传令下去,火炮以最高频率连绵轰炸这片城墙,不计损失,清出空间,掩护士兵通过放下炸药!” “是!”士兵飞快跑开,去不远处的阵营里,传达顾源的命令。 当下大批汉军按计划,将一批批的炸药包送到了土坑下,而几乎同时,几十门火炮几乎同时发威,不断清扫着上面一片城墙。 “轰轰”声不绝,这片城墙上几乎站不住人。 “志常,逸清,你们说,完颜洪烈假如知道我们的计划是这样,是否会后悔?” 李志常未答,只是目光深重的望了望远处的城墙,安逸清答道:“王上,他只是无从选择罢了。” 听了安逸清的话,李志常似是颇有感触:“不只是无从选择,还是无能为力!” 听了李志常的话,一时顾源、安逸清二人皆默然。 确实,不论完颜洪烈知不知道此日此时,他都没的选择,也无从选择,金国王爷的身份注定了他要陪着金国直到死亡,顾源带着领先这个时代数百年的火器的到来注定了他的败亡 “城破就在今日,进行巷战的部署,可吩咐下去了?”顾源突然问道。 “早已吩咐下去了,众将领都等着这一刻许久了,期待的很。”李志常淡淡的说道。 看着远方城下一切正按照自己的剧本进行,顾源说道:“纵然他们有所防备,也没有什么用处,城破已成定局,我们也该过去了。” 只要城墙被轰出豁口来,那攻城战就将转为巷战! “启禀王上,已有上千斤炸药包被填埋进去,请王上下令!”负责此事的将领在顾源面前禀报的说着。 顾源最后望了一眼眼前的城墙,没有说话,做出一个动作! 点火! 城墙处的汉军飞快退去,不断轰击的火炮停了下来。 两军阵前一时之间寂静非常,只是,这寂静仅仅维持刹那。 下一个瞬间,火炮轰鸣,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火炮瞄准的地方不在是城头,而是那个被放满炸药包的墙角凹坑。 “轰!”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远超火炮十倍百倍的巨响,一时之间,完颜洪烈只感到二耳朵一阵轰鸣,再听不到其他声音。一片巨大的烟尘出现,东城这面本来就被轰炸的伤痕累累的城墙,在漫天沙尘碎石中,轰然倒下,出现了一个宽有十米的缺口。 郑州城在被围城半月后告破。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顾源自己都呆了片刻,左右一看,只见一片亲将亲兵都是目瞪口呆,有些人脸上肌肉都抽搐着。 城墙炸裂,不等顾源下令,磨刀霍霍的众将士猛的一声呐喊,震耳欲聋,沸腾起来。凡是已经在前线的将士,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激动的连旗帜都顾不上,发疯一样的扑了上去。 “报!” 有士兵奔跑过来,于顾源身前翻身拜倒。 “讲。” “禀报王上,城内有千余骑自西城门逃离!” “有人逃离吗!不必管他,继续留着西城门,只做监视,不做阻拦!” “是!” 兵法中围三缺一的道理顾源自然明白,正所谓哀兵必胜,若是真的不给城中金兵一点活路,恐怕汉军不知多少人要跟着陪葬!顾源还想着扫平天下,自然不能不顾及汉军的死伤。 至于逃走的金兵,除非成建制的骑兵,否则单以步兵的速度,缺少给养,纵是逃出郑州城,也难安然回到开封,不是病死饿死累死于路上,就是被随后的汉军扫荡干净,实在不足为虑。 顾源却不知,这一次实在是放跑了一只大老虎,金国太子——完颜守绪。 “城破了,但金兵守军不下于五万,只怕抵抗不会少。”李志常这时,突然提醒着说着:“王上,怕是不能立刻平定,还会有一场恶战呢。” “恩,是完颜洪烈的话,退无可退,当然还会顽抗。”顾源倒不惊讶,但也丝毫不紧张。 自古以来,这种攻城之战一旦城破,城内守军纵然抵抗再是激烈,也终究逃不过兵败的下场,充其量不过是抵抗的时间长或者短,对敌人造成的伤亡大还是小罢了。 扫清内城,自然非是一日之功,纵然不断的有金兵自西城门逃脱,聚集在城内的金兵仍然不在少数。 一夜功夫,城内厮杀未停。 离去的完颜守绪却快马加鞭,跑死了两匹马之后,终于在翌日天明回到了开封,见到了金宣宗! 三日,整整三日,郑州城内的厮杀才渐渐止消。 虽然内城仍未告破,但已经不过是冢中枯骨,待宰羔羊,不足为虑。 这日中午,传来消息,外城已经肃清,顾源霍然起身,“终于接近尾声了,走,逸清,陪着我去送送完颜洪烈!” 此时金国首都开封城中,却压抑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三日之前,郑州兵败的消息已经传入了皇宫大内。 金宣宗如何在皇宫之中大怒不得而知,但城内各门各户却是被通知收拾家当,准备离开。 有些开封城中的百姓对此陌生的很,不知所措。 有些则不然,尤其是那些曾经居于北京的达官贵人,脸色如死了爹一般的难看,这个手段,这个命令,他们曾经遇到过一次,那一次,他们从北京迁到了开封。这一路上不知死了多少人,他们不知是受了多少罪,才能一路煎熬下来,那是一段惨痛的经历,至今回想起来,都让人心悸! 不过,开封本就是金国的陪都,号称南京,其中皇宫教场一应俱全,迁移到此还不为过,眼下又能迁到哪里呢! 请降的使者早已经在路上,割地赔款在所不惜,务必祈求汉国能如当初蒙古攻占金国北京一般放金国一条生路,只是,隐隐地,金宣宗又知道希望实在渺茫,不同于蒙古现如今还无法有效的控制管理中原之地,汉国毫无此问题! 丞相、尚书、侍郎、御史,一个个官员轮番齐上,奈何如今汉军一在西北郑州,一处濒临东北许昌,开封危在旦夕,纵是再多人劝阻,也挽回不了金宣宗心意。 郑州陷落第三日,金宣宗下旨,迁都归德府(今商丘)。 第七十一章 风流云散 赵王府。 今日的赵王府金碧辉煌仍在,只是却似乎蒙上了一层雾霾,整个赵王府静悄悄的,就连行走在路上的侍女都隐隐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不再向以往一样嬉闹。 这是一座庭院,院中有间屋子,一座花园。 花园中此时已是春意盎然,桃花、牡丹、芍药、丁香、杜鹃、海棠等等等等在春风中争妍斗艳,就连空气都似乎绽放开来,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一条青石板路从花园中间穿过,直抵院中那扇紧闭的房门。 忽然,一阵窸窸索索的声音自庭院外传来,很快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三步并做两歩正自庭院外走进,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这管家走路却不看前方,每每两三步总是疑神疑鬼的望一望身后左右,似在窥探着什么。 穿过花园,及至屋子,对着紧闭的门,那管家模样的人确是先行以三长两短之势敲了敲门,接着不等里面人将门打开,管家模样的人轻轻一推,房门已经洞开。 那管家模样的人再一次望了望身后,没有发现什么,立即进了屋子,旋即屋门再次紧闭。 “简管家,情况如何?”还未待管家模样的人转过头,杨康已经一个箭步直冲向前。 不过一月的功夫,杨康确是变化了许多,往日的轻浮之态消散一空,整个人身上明显多了几分沉稳。 不过,看到现在的杨康,简管家却不由的心痛,到底杨康还只是一个少年,而身为金国小王爷,本该是嬉笑怒骂、鲜衣怒马、浪荡浮夸才对,如今这般浮华尽去,却让看着杨康长大的简管家不由的一阵心痛。 “小王爷,快快准备,今天我们王府的暗线传来消息,郑州城破了,王爷生死未卜!”简管家压抑着声音,但说到此处,仍是禁不住泪流满面。 宛如一个晴天霹雳,杨康呆愣愣的再也站立不稳,直退三步,跌坐在一张雕花鎏金太师椅上。 这一跌坐,杨康立即醒转过来,双手颤栗着伸向简管家,简管家见状,三两步迎了过去。 杨康双手紧紧的抓住简管家的小臂,“消息可靠吗!” 简管家直感到手臂被一股大力箍着,动弹不得,以他未曾练武的身体如何受得了这般大力,顿时疼痛感涌上心头,只是这时,简管家却似浑不在意一般:“消息确定!” 杨康双手一松,自空中跌落。 “小王爷要早做准备啊!皇家皇家有可能——”说道这里,简管家未再说下去,只是用手掌抵住自己的脖子,做了一个划开的动作。 杨康一个激灵,眼中似有精光闪现,对着简管家说道:“简管家,你先去吧,府中诸事还需得你出面周旋,若是有人找我,老规矩,一概不见!” 目送着简管家离去。宛如阴云密布一般,杨康的整张脸迅速黑了下来。 “都出来吧!” 伴随着杨康这句话,一个又一个身影从侧面的小门走了进来。这几人正是灵智上人、彭连虎、梁子翁、沙通天、侯通海。 这时,杨康起身向五人抱拳行礼道:“诸位,我府中如今已是这般情况,已然是留不住诸位了,我们这就好聚好散,就此别过!” “且慢!”灵智上人喝道,“小王爷往日对我等有求必应,今日我等在小王爷危难之际袖手旁观,传到江湖上岂不令人耻笑?小王爷切莫如此说!” “不错,小王爷莫非是看不起我们几个?”彭连虎拍着胸脯对着杨康说道。 “是极是极,若非小王爷慷慨解囊,我那宝蛇哪里能成长的如此之快,单是每日耗费的药材都要难倒老翁我了!”这是梁子翁。 “小王爷有何吩咐尽管说,不管其他人如何,我们师兄弟一定照办!”沙通天道。 “俺师兄说的是。”沙通天的师弟侯海通如此说道。 杨康双眼中泛出异彩,“好,诸位如此仗义实在令小王铭感五内,说吩咐倒是过了,只是有一点小忙还请诸位帮上一把!” 灵智上人等闻言互望一眼,尽皆松了一口气,虽然嘴上说的大义凛然,但若杨康真是让他们做什么超乎能力之事,如护送他母子杀出城外等,他们也是无能为力,如今不过小事,几人暗下决心,定当使出十二分力气。 说着,杨康自怀中摸出一柄袖珍玉剑,不过指长,却造型古朴,剑身一面刻着“长春”二字,另一面则仅有一个“汉”字,看着手中的这枚玉剑,杨康脸色复杂莫名,“还请几位尽快将这枚玉剑带到城外的灵鹤观中,交给观主长机真人,带给他一句话,就说:‘若我后半生虔心向道,永居终南,可能换得真人出手救那人一命!’”。 众人不解,只是看杨康神情低落,似乎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不敢再问,所幸此事不难,五人联袂而出,越过金兵的封锁线不过轻而易举,丝毫未引发骚动。 待到灵智上人等离去,杨康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跌坐在木椅之上,阳光透过纸窗散在他的身上,却只能映出他有些惆帐虚弱的影子。 当此之时,武林中人最是信守承诺,就算是左道中人,也不乏一诺千金,灵智上人等人一路心急火燎,翻过城墙之时不惜露出行藏,也要抓紧时间,所幸众人武艺不凡,一心脱身之下倒也成功脱身。 城外的灵鹤观不过一小小道观,香火不旺,然偏偏王妃包惜弱最是崇道礼佛,这灵鹤观也来过几次,几人陪伴王妃小王爷对这路径倒也不陌生,不过,对于所谓的“长机真人”,几人就十分陌生了,所幸这已经是几人最后一次为杨康奔波,一时之间也不想去探个究竟。 玉剑和留言安然抵达灵鹤观,灵智上人等人联袂离开道观,大家本就是江湖中人,聚聚散散本是常态,这时也不多说什么,彼此大笑几声,道一声后会有期,各自散去。空旷的原野上几声大笑间,突地传来一声大吼:“娘的,我的药蛇还在王府中!”声音中数不尽的懊恼。 “梁子翁,你若是再敢进开封城,我就不信你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沙通天一通咆哮,纵然已经离的远了,梁子翁仍是听的清清楚楚。 听到了沙通天的劝告,但梁子翁望了望赵王府的方向,迟疑间,一跺脚,奔了回去,“那是我二十年的心血,我再没有另一个二十年了!” 第七十二章 杨康入道 缘何灵智上人等如此痛快的便将杨康送予的信物移交,而不担心所托非人,自然是眼前这位“长机真人”哪里是什么灵鹤观的观主,分明是“长春真人丘处机”,五人与丘处机自然没有什么好谈的,完成最后的嘱托后自然风流云散,空留下丘处机在这对“玉剑”而长叹。 “师兄,我现在已经后悔了!”丘处机满脸的痛苦,悔不听马钰之言。当年马钰让丘处机对杨康坦白其身世,然而丘处机种种顾虑终是没有听从,不管是什么理由,但当日酿成的苦酒只能丘处机自己来品尝了。 世事如棋难以预料,丘处机一直以来担心的是杨康在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后舍不得王府的荣华富贵。谁想到,赵王府如今成为了旧时王谢,而杨康竟然为了救他的父王愿意此生长居终南,虔心向道。换句话说,杨康这是在保证,保证完颜洪烈被救出后再不现于天下,更为了逼迫丘处机出手,说出了毕生长居终南的话! 如果,完颜洪烈真实杨康的生身父亲,丘处机甚至会喜极而泣,毕竟,自己的徒弟是如此“至孝”之人,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让人高兴的。 但如今,如果杨康知道了真相后会怎么样?如果杨铁心没有死会怎么样,再如果,如果有一天,杨铁心出现在了杨康一家三口面前,到时候该如何? 种种问题,让丘处机已经不敢再想,他害怕,害怕自己的徒儿有一天会恨死自己的师傅,害怕知道自己的徒儿有一天会不会后悔,害怕 夜色降临,庭院之中,丘处机挥剑狂舞,剑势之间再不讲究什么起承转合,什么刚柔并济,他只是狂乱的舞动着,顺着他愈发烦躁的心,三尺青峰寒光凛冽,待到月上中天,丘处机累了倦了,终于停下来了。 春天的晚风带着一丝丝凉意,让丘处机渐渐冷静了下来。稍稍思索间,他寻来了灵鹤观本来的观主,将手中玉剑抛入那观主手中,丘处机道:“尽全力接引赵王府中小王爷完颜康和王妃包惜弱。”说着,顿了顿,语气变的柔和,“给汉王飞鸽传书,若有可能,留完颜洪烈一命!”说着,提剑走出观门,慢慢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灵鹤观本是全真教在开封的据点,自顾源起兵以来,全真教的东西就已经变成了顾源的东西,这灵鹤观也不例外,成为了汉军在开封的一处暗桩,负责情报传递。 那枚玉剑非是凡物,凭此玉剑,全真七子自可调动汉国势力,无有不从,只是,丘处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当真有使用这玉剑的一天! 就在丘处机离开不久,几只信鸽自观中冲天而起,飞入夜空,消失于夜色之中。 今夜的开封城很不平静,丘处机隐在暗处,才发现本应该仅仅关着的城门竟然半开着,只是只见不断有人出来,却不见有人进去。 功聚双耳,阵阵嘈杂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一个人一百两银子,少一个子都不行!” “官爷,我这还有个孩子,能不能稍微便宜一点?” “不成不成,少一两银子都不成,要知道,这可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若是再不走,等到真的迁都,跟着大部队,我保证你们一路上死的连骨头都不剩!” “迁都”、“一百两银子”、“最后的机会”,这些字眼不断的落入丘处机的脑海,虽然不明所以,一时间丘处机倒也知道,现如今士兵都在城门处贩卖出城机会,城墙必然把守不严,正是混进城内的好机会。 仔细搜索了一下,挑了一段似乎守卫稀少的城墙,全真金雁功运起,顿时翻越城墙如同吃饭喝水一般。 待到入城,丘处机才发现,整个城门已经被马车、人群堵的干干净净,城门处几百士兵手持弓箭或兵刃瞄准人群,似乎是人群稍有异动,他们便要动手,再看他们脚边躺着的几具尸体,似乎并非恐吓,人群中人畏惧于此,一时间倒也井井有条,至少,在丘处机短暂时间的观察中,交钱,放人,守卫颇是信守承诺。 没有理会城门处的阴私,丘处机足底运使轻功,直直往赵王府奔去。 远远的还未赶至赵王府,丘处机便看到赵王府前百余众戴甲之士,听到一声大喝:“完颜洪烈屡战屡败,丧权辱国,又有欺君罔上,结党营私,今奉圣上口谕,贬完颜洪烈为庶人,查抄赵王府,府中诸人暂且收押!” 丘处机内心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好,足底运起十二分功力,疾驰潜入赵王府中。 到底丘处机对赵王府颇为熟悉,径直飞奔向王妃包惜弱的草房。 眼下赵王府内一片混乱,一时之间,倒也无人在意没有隐藏行迹的丘处机,进入草房,一片鲜红刺入丘处机的眼中,望着趴在床上胸前插着一把匕首的女尸,丘处机一惊,喃喃道:“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正欲离开继续寻找杨康,丘处机隐约感到一丝不妥,转身走上女尸旁边,翻开身子,“不是包惜弱!”丘处机心里一惊,心头顿时轻松许多。 待到出来,赵王府中已经彻底打乱,忽的一声“小王爷自尽了!”响彻赵王府,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火光冲天,丘处机面露微笑。 出得城来,重入灵鹤观,果不其然,观中四人正在等候着! 却是哪四人,包惜弱、杨康、简管家以及背着蛇篓子的梁子翁。 “师傅!”“丘道长!”“长春真人!”,见得丘处机回来,四人纷纷行礼。 “好好好,能安然就好!”看着安然无恙的杨康,一时间,丘处机眼中泪光闪动。 “师傅,早在父王月前被软禁之时,我便已经暗中挖了地道,今日我提前得到密报,狗皇帝竟然要对我下手,所以就安排一番假死脱身了!” “师傅,我想去终南山出家修道!”解释了一番,杨康跪地请求道。 虽然话未说尽,但丘处机哪里还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再看看旁边不知所措的包惜弱,只得叹道:“去吧去吧,其他的为师尽力而为!” “谢过师傅!”杨康噔噔噔的磕了三个响头。 “到了终南山修道,以后就不能再叫完颜康了,为师给你起个汉姓,就性‘杨’吧!”这话一说,包惜弱立时花容色变,真真真不知所措了,若非简管家在一旁颇有眼力的搀扶,包惜弱应声跌倒也非不可能。 “谢过师傅,以后弟子再非完颜康,只有杨康了!” “好,我安排人送你们前往终南山全真观,至于我,尚有其他要事,确是不能陪你们了!” 杨康脸色带着几分忐忑,几分希翼,他自然知道丘处机将要去做什么! 第七十三章 北地初定 打了三日的巷战,不论是完颜洪烈还是汉军都是非常疲惫,所不同的是,汉军还可轮流交替,休息一阵,金军纵然也是轮休,身处随时掉脑袋的劣势下如何能睡的安稳。 此时,郑州城内城之中,金兵各各红肿着双眼,纵然绝望的气息已经弥漫开来,但坚守在这里的金兵都是完颜洪烈嫡系中的嫡系,尽皆手持弓弩武器,进行着最后的反击。 天色已经是蒙蒙亮,内城的议事厅内,完颜洪烈静静的坐于中央,面色青紫,双眼红肿,头发散乱,双目无神,低垂着头就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一股死寂的气息。 “报!”一个偏将突然闯入,单膝跪在完颜洪烈的面前,低头沉声道,“卫将军伤势过重,已经去了!” 这位卫将军死亡的消息似乎让完颜洪烈有些触动,低垂着的头慢慢抬起,“死了吗?”这句话既像是在问这偏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早走一步也好,好歹还有个收尸的!” 完颜洪烈这般说着,摆了摆手,让那偏将退下。 那偏将似是没有看到一般,仍单膝跪着,待到完颜洪烈将眼神投向他时,这参将小声说道:“王爷,汉军包围内城已经三个时辰了!” “哦?那他们怎么还不攻城呢?”完颜洪烈淡淡的说道,似是已经一点儿也不在乎什么汉军什么攻城了。 “王爷,您要振作啊,想想王妃还有小王爷,您若再这样下去,他们”,“他们大概已经不在了!”没有等这参将说完,完颜洪烈接着说了下去。 那偏将顿时呆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内城的防御,与外城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现在只是没有正式开始进攻,一旦开始进攻,纵然不使用火炮,内城也无法坚守半日。 郑州城***城外,一万汉军正旗帜鲜明的将整个内城包围起来,对付内城不过几千人的疲兵,一万汉军再加上火炮的帮助,已经十拿九稳。 李志常坐镇军中,时不时的看向城外帅帐的方向,眼神中竟然罕见的出现了一丝焦虑。 帅帐之外,三丈之内空无一人,帅帐之内,仅有两人,一个是身披铁架,腰挂长剑,英姿不凡的汉王顾源,另一个确是满面风尘,身穿道袍的丘处机。 此时二人之间明显是产生了些许矛盾,丘处机满脸的尴尬无奈,顾源一脸的忿懑,“师叔,那完颜洪烈身为金军元帅,金国六王爷,与我军刀兵相向,不知多少汉军倒在了他们的铁戈之下,其罪罄竹难书,若是放了他一条生路,我如何向死去的将士们交代,如何向朝臣诸公交代,如何向被金人欺压的千千万万汉人百姓交代?” “志源,师叔所求确实不该,只是师叔愧对我那徒儿杨康一家,如今他来求我,我我我”,看着愧疚、无奈又隐含泪光的丘处机,顾源一时默然,谁不知道丘处机憎恶如仇,眼中揉不得沙子,谁能想到丘处机竟然还会有这一面。 “报!” 内城之外,汉军阵中,李志常看着眼前顾源的亲兵侍卫,自其手中接过了一封信件。 仔细检查了信件,见信件被封泥封死,没有拆开过的痕迹,没有避讳这侍卫,李志常撕开信奉,打开信件。 读着读着,李志常的脸上忽的时红时白,良久,李志常放下了手中的信,取出火折子,引火将整封信连同信奉烧的一干二净,彻底化成了灰烬,这才对着那侍卫说:“你回去复命吧!” “完颜洪烈,只要你自缚双手请降,我愿意给你里面的兄弟一条生路!” 内城之外,一阵阵呼喊声此起彼伏,整个内城顿时一阵骚动,身处内城的金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声。只是那股子绝望的气息似乎突然之间消散了许多。 内城外的汉军呼喊的越来越强烈,一个两个的声音渐渐汇成一处,顿时,声音震天,整个内城都淹没在了这场呼喊之中。 完颜洪烈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却听不真切,只有断断续续的“自缚”、“生路”等几个字飘入了他耳中。 议事厅中宛如一具尸体一般存在的完颜洪烈耳朵突然抖动了几下,接着整个人奋力站起,踉跄着走向门外。 紧闭着的议事厅大门嚯的一声被打开,自屋外挥洒过来的阳光一时间刺的完颜洪烈有些睁不开眼睛,但那已经汇成风暴的声音却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的传入了完颜洪烈的耳中。 “完颜洪烈,只要你自缚双手请降,我愿意给你里面的兄弟一条生路!” 听着这声音,完颜洪烈的眼神中渐渐出现一丝光彩! “开城门!” 内城城门处,完颜洪烈看了看围过来的金兵,似乎是要将他们的音容相貌尽皆留存到心底,环视一圈,完颜洪烈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旋又睁开,长吸一口气,大声命令道。 砰砰砰 哐哐哐 当当当 门外的声音仍在呼喊个不停,门内的金兵确是已经明白完颜洪烈将要做什么,想要做什么,手中的兵器纷纷滑落,似是在为完颜洪烈送行。 “吱——” 城门大开,门外的呼喊为之一停,无数的汉军持着手中兵刃冲入内城之中,当然,没有人会忘记将完颜洪烈捆缚住。 绳索与兵刃之下,金兵一个个眼睁睁的看着完颜洪烈被带离,对于他们来说,这也许就是此生最后一面! 五月初,距离郑州陷落已经十日,随着金宣宗裹挟着整个开封城的百姓跟着他一起迁都归德,纵然还有着漏网之鱼,整个开封也已经近似于一座空城。 五月十五,汉军兵不血刃拿下开封,随即,兵分三路,赵大全率领五千骑兵衔尾追击金宣宗,这赵大全正是当日率先登上虎牢关之人,自顾源将之就回后,在军中屡立战功,如今已是游骑将军。李志常率领两万人马自开封向许昌进发,接应暂时困于许昌的何进一部,顾源亲率剩余三万兵马坐镇开封。 五月十五,赵大全追击金宣宗终困于粮草不足无果而返,金国残部进入归德。 五月二十,金国大将徒单思忠于许昌被汉军包围,兵败自杀。 五月二十五,汉国丞相、吏部尚书宁志明拟檄文传诸北方,顿时,河北、山东西部闻檄而归。 至此,相比于金国全盛时期,唯余东北、山东东部沿海地区,河南归德府等地暂未归附。 北地初定! 第七十四章 和亲之议 自汉军起兵不过三个多月,但一路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金军为之胆气尽丧。 开封陷落,虽然主要原因在于金宣宗迁都归德,但稍有眼力之有识之士已经明白,自开封陷落那一刻起,金国就已经灭亡。 汉国的兴起已经如同滔滔大势再不可挡,只是在整个天下这张棋盘之上,汉国带来的影响还远未止消,如同湖泊中的涟漪,汉国带来的影响正一点一滴向外扩散。而最先感受到这种影响的,无疑是与汉国接壤与汉国接触最多的宋国和蒙古。 如今南宋朝廷,正是宋宁宗赵扩当政,宁宗今年52岁,在位25年,宋史全文一书中曾评价:“帝谦仁恭俭,出于自然。蚤亲师孺,留意学问。在位三十余年,池台苑囿,无所增益,府库之财,未尝妄费。裤履虽敝,或加补濯,而爱民之念,始终弗替,一遇水旱,忧见颜色。御众临下,率从宽简,故吴曦以世将据蜀,不劳资斧而授首;江淮湖镇之区,寇盗或作,旋即底定,皆履信思顺之所致也。升遐之日,远迩哀慕。” 由此可见,宋宁宗应该是一个十分难得的皇帝,只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宋宁宗确是有些柔弱,太注重他人看法。 宋宁宗在位十分重视台谏,殊不知,台谏的公正性是建立在帝王有知人之明的前提之上的,只有正直的士大夫入选台谏,才能使台谏发挥正常、良好的作用。 而宁宗最缺乏的却是辨别人才的能力。 以致于台谏已经逐渐成为权臣用以控制宁宗的一个有效工具。 而如今,控制着这工具的正是宋朝“闻名千古”的奸相史弥远。 史弥远此人是典型的投降派,曾经主导了极是丧权辱国的“嘉定和议”,恢复了秦桧的申王爵位及忠献谥号,积极奉行降金乞和政策,金宋叔侄之国改为伯侄之国,岁币由20万增为30万,另加“犒军银”300万两,这是以往和议中从来没有过的。 由此,史弥远被宋国朝野上下唾弃为“奸相”,只是任谁都想不到,这“奸相”史弥远在丞相位置上竟是做的如此稳当。 南宋临安皇宫。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太监那独有的尖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庆殿。 大殿之中群臣对此已经颇为熟悉,毕竟,皇帝年事已高,先后九个儿子尽数夭折,如今已是越发的懒政。所幸,宋朝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大小诸事自有丞相可以代劳。 宋宁宗坐着御座之上,对着下方的群臣越发不耐起来,这些臣子整日尽拿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扰他,若非有丞相史弥远帮衬着,自己一定会累死! “臣,有本要奏!”史弥远站出朝臣之列。 宁宗本是不耐,见得史弥远出列,顿时知道必是有大事,否则不至于丞相百官无法断绝,正襟危坐,宁宗道:“准奏!” “启禀圣上,太子病情加重,已昏迷多日了!” 满朝文武尽皆默然,似乎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宁宗略带哀伤的道:“着御医抓紧医治,务必保证太子康健!” “是!”史弥远退下。 身为太子之尊,为何如此不受满朝文武关心,这却是有着原因。 宋宁宗先后九子尽皆夭折,因此他不得不从宗室子弟中另寻储嗣。庆元四年(1198年),选太祖后裔燕懿王德昭九世孙、六岁的赵与愿养在宫里,赐名日严。嘉泰二年(1202年)封卫国公。赵日严13岁时被立为皇子,封为荣王。次年立为皇太子,更名恃,后又改名为询。 只是赵询辜负了宁宗及满朝文武的期盼,赵询体弱多病,常常是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有着这样的身体,纵然身为太子,其实继承皇位的可能已经不大,宁宗更是着宗室重新遴选佳子奉于座下,以为太子人选。 “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若是无事,那” “臣赵汝愚有本要奏!” 宁宗想要离去的脚步又一次被打断,一时之间他倒是来了兴趣,索性看看今天都是些什么事情,遂说道:“准奏!” “启禀圣上,有汉国使臣欲迎娶公主为汉国皇后,臣恭请圣裁!” 宁宗脸上顿时微变。 那汉国使臣哪里是现在才来,分明是已经在驿馆中住了好几个月,想要迎娶公主又哪里需要他赵汝愚来说,几个月前已经由礼部尚书探访过圣意。 看着宁宗皱着的眉头,似乎是打算拒绝,赵汝愚意味深长的说道:“圣上,如今汉国已经今非昔比了!” 这句意有所指的话一出,宁宗本欲拒绝的话又咽到了肚中,脸上现出犹豫不决之色,看着底下的臣子,遂将之抛出,“诸位爱卿有何意见,不妨说说!” 朝堂上诸臣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深感这个问题为难,毕竟,皇帝无子,只有一个女儿祁国公主,真真是视之为掌上明珠,哪里肯将她远嫁他方,只是,对于朝臣来说,舍得皇帝一个女儿,拉拢住北方新兴的一匹豺狼,实在是再划算不过。更何况,祁国公主嫁过去是皇后之尊,汉国可没有丝毫委屈公主的意思。 而更加促使朝臣赞同的便是另一个问题:皇位继承。 祁国公主身为当今圣上唯一骨血,圣上在遴选新太子之时会不会考虑祁国公主的意见?不可控的因素实在太多,所幸远嫁他方最好不过。 若说原来汉国不过一偏僻小国,自称为国,还颇有夜郎自大之嫌,那时候迎娶宋国公主当然是高攀,再加上金国夹杂在中间,宋国自然没有必要嫁一个必然会与金国冲突的国家。 而如今,汉国真是如大日凌空,金国转瞬即灭,汉宋如何相处已经成为新的焦点,这个时候嫁一个公主过去结秦晋之好,再合适不过。 一时之间,不知多少朝臣向着宁宗述说着“和亲”的好处,只是,这其中,有多少是受了汉国的好处,有多少是出于公心,有多少是出于其他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身为皇帝,纵然是秦始皇,也不能任意妄为,更何况是宋朝的皇帝,宋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皇帝,在面对整个朝堂一边倒的情况下,宋宁宗不得不屈服! 嘉定十二年五月,宋宁宗赐婚“祁国公主”,配与汉国皇帝顾源为后。 同年六月,蒙古大汗铁木真亦答应汉国皇帝求亲,以长女火阿真伯姬配与汉国皇帝为后。 第七十五章 郭靖出大漠 火阿真伯姬是铁木真长女的蒙古名字,时下虽看不起宋人的孱弱,但对于宋人的文化确是颇为欣赏,蒙古贵族中八九cd有着汉名,长公主火阿真伯姬也不例外,她的封号就是“华筝公主!” 有人也许会说,华筝公主不是已经许给郭靖了吗? 不错,郭靖此时确实已经成为了蒙古的金刀驸马,但蒙古复仇花剌子模在即,以蒙古15万人对花剌子模40万人,纵然铁木真坚信着蒙古武士的勇武,但内心中也是充满了巨大的压力,而这个时候,五万柄钢刀出现在铁木真的面前,那是什么样的概念? 当然,以蒙古人的天性,最初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满口答应。自然是以武力威胁,但李纯确着实不愧为汉国礼部尚书,弯刀之下其节乃现,局面一度陷入僵持,直到,汉金之战传入蒙古。 整场战争持续时间忒短了一些,再加上蒙古与中原地区的遥远距离,当消息传入蒙古之时,战争已经接近尾声,纵然蒙古想要趁火打劫都已经不可能,毕竟,这个时代想要组织起一场十万人以上的战争,没有三个月以上的准备时间根本不可能。 蒙古虽然一直在准备与花剌子模的战争,但五万柄钢刀面前,无法彻底压下汉国的情况下,铁木真哪里舍得出兵。 与蒙古的和亲能否成功,李纯本就是不在乎的,他的任务就是以五万柄钢刀吊住蒙古,阻挡蒙古南下抢掠的野心,如今,已是功德圆满。 当然,如果不想现在就与蒙古开战的话,武器还是要留下的,不过,却只留下了两万柄钢刀作为“订亲”礼物,至于剩下的,当然是完婚之时。 能不能成功完婚就不再是李纯的事情,那是铁木真应该头疼的消息。 据李纯在蒙古的探子所知,这位“华筝公主”可是本有婚约在身的,虽然现在铁木真并没有公之于众将其改许给汉王,但“华筝公主”似乎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如今已经“逃”掉了。 李纯故作不知,内心深处早已经乐开了怀:“最好这‘华筝公主’逃个彻底,这样他可就省下了三万柄钢刀!” 郭靖年岁虽小,但在蒙古却非是平头百姓,早在铁木真统一蒙古之战时,郭靖便已经屡立战功,累功至千夫长,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居然得与诸大功臣名将并列,更是铁木真亲自选定的“金刀驸马”,可见其前途远大。 华筝出走一事,铁木真又怎么可能当真不知会他。 “郭靖,我将华筝令许给汉皇帝,不过是惑敌之策,你万万不可多想,华筝仍然是你的未婚妻子。”蒙古汗帐之中,铁木真郑重的对着郭靖说道。 “大汗,我知道了!” “现如今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华筝却听得一些风言风语以为我要将她嫁给汉皇帝,竟然逃跑了,连我一时竟然也被瞒过了!”铁木真的脸上写满了懊恼,随即又一脸期待的对着郭靖说道:“郭靖,你是她的未婚夫,就要负责将她找回了,这是你的责任!” “是!大汗,我明白了!” “好,郭靖,整个蒙古都是我的地盘,华筝必然是逃向中原了,你需要多少人马?” 郭靖自小听母亲讲述宋国生活的旧事,对中原之地颇有几分熟悉,心想:“只要六位师父相助,大事必成,多带不会高来高去的勇士,反而碍事。”说道:“孩儿有六位师父同去,不必再带武士。” 及到账外,拖雷已经等候多时,“郭靖,将我妹妹带回来,他一定也绝对会是你的妻子,不会嫁与旁人!” 郭靖与拖雷相互拥抱,以蒙古人特有的方式告诉了拖雷他的决心。 辞别拖雷,郭靖将将赴中原的消息告知其母李萍,李萍沉吟良久,命他将江南六怪请来,告知此事。 江南六怪闻听此时,颇有意动,只听老大飞天蝙蝠柯镇恶一脸神往的说道:“回中原,好好好!我们也十多年没有回去了,想不到如今连金国都已经亡了,也不知那些故人都怎么样了!” “金国灭了好啊,只可惜我们没有见到金国覆灭的一幕啊!”韩宝驹笑呵呵的说道。 “大哥且莫忧心,我们那些故人都在宋国待着呢,位于金国境内的也唯有丘道长,想来他也不会有事,只是不知他那徒儿武功如何!”朱聪略带些愁容。 “靖儿武功进来已大为长进,料来不输他人!”越女剑韩莹莹宽慰着众人道。 郭靖到底修行全真内功时间还短,江南六怪还未发现其中怪异之处,只道是郭靖已经开窍。 “丘道长,他的徒弟?”从马钰那里隐隐知道自己有一个对手的郭靖,此时听到几位师傅谈论什么丘道长的徒弟武功之类的,内心中已经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这个或许就是马钰所说的未来他要与之比武的存在。 至于六怪为何含糊其辞,不愿将这一切尽数告知李萍、郭靖,确是忧心李萍顾念两家关系,不愿意郭靖与其动手,同时也是六人知道,郭靖天性厚道,若是得悉杨康的渊源,比武时定会手下留情,该胜不胜,不该败反败,不免误了几人的大事。 几人议定,也不耽搁时辰,择日不如撞日,收拾了行囊,便欲离去。 李萍自然是万分不舍,对第一次出远门的郭靖百般嘱托,自铁木真往日赏的金银财货中包了十两黄金让郭靖带上,又取了些盘缠礼物赠送给江南六怪,将郭靖那匹珍贵之极的汗血宝马配上马鞍,方便郭靖一路骑乘,又为江南六怪配好了宝马。 临别之前,江南六怪带着郭靖到张阿生墓前告别,郭靖磕头跪拜之后,与母亲洒泪而别,向南进发。 恰逢汉国使臣李纯将要回转,得知郭靖等人同路而去,遂邀请众人同行,也算是为自己等人寻个向导。 郭靖生性憨直,虽然知道是眼前这些人逼得华筝逃出家门,但也知道错不在其身,再加上自己此去寻找华筝也算是对眼前这帮人不起,一时不同意也不反对,全由六怪决定。 江南六怪闻之此乃汉国使臣,本就对灭亡金国的汉国心有好感,再加上自己等人久不履中原,也急切的想知道中原近来的变化,一时也就同意了。 第七十六章 登基称帝 金国上下撤离开封,留给了顾源一座空城,略略惋惜不能毕其功于一役之余,顾源也是心情不错。 当即吩咐下去,命令大军,进入开封,开始接手开封的一切事宜。 金宣宗临走前,虽然没有焚烧全城,可将一众百姓、物资,能带走的都带走了,皇宫也是多有损坏。 店铺、街道,亦是如此。 官员将这事情,回禀给顾源。 顾源只沉吟片刻,便说着:“调拨一些粮食来,救济还留在开封穷苦无粮的人,让他们以工代赈,重新修补破损掉城墙,修补街道。” 金国虽然拉走一众百姓,但一是行事匆忙,未能竟全功,二是故意留下些他们看不上的穷苦之人,拖累顾源大军,三则是部分侥幸逃离此难者纷纷返回,此时城中倒也有些百姓。 “金国的原本官员,以往投诚的都可以先调拨过来,登记官籍,但是降三级使用。”开封目前真是百废俱兴,再加上汉军对开封又是颇不熟悉,顾源自然是要把熟悉此地情况的金国官员调来,只是,却不能原级留用了,只能是降三级使用。 以防引发汉国嫡系官员不满倒还是其次,关键是这些人都已经老成于官场,非是顾源心中最佳官吏,以后的官员任免,顾源心中自然是有着其他想法。 “吏部立即进行官员任命,迅速掌握情况,不可使之扰民。” 顿了一顿,又说道:“令礼部加快仪典的排练。” 开封的地理位置倒还罢了,在顾源心中并非理想的定都之地,但其象征意义十分重要。 “开封,金国都城之名已经深入人心,以之为都,才能迅速改变天下人的人心意识,知道如今是谁主天下!”顾源心中默默想着。 再加上开封作为金国的都城多年,早已经有了整个一套的运转体系,南北通商,内外交流都是十分方便。 对临时的首都来说,交通方便,能方便控制南北,就是不错的地点。更何况开封本身的象征意义。 “王上,传回情报,说是何将军与李将军,已率其部返回,再有河北、山东等一方之主已经在前来觐见路上。”有官吏报告着说道。 顾源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嘉定十二年六月十五日,李志常、何进、河北、山东等地武仙等一方之主到底开封,至此,汉国所占之地顿时稳固。 汉王的称号原来还觉得很不错,但是现在却不太适宜了。尤其在与宋蒙之间交流,仅以一王号已然不够。 原本就有不少人认为,顾源这时应该称帝,只是被压住了,现在顾源将心思隐隐透漏出去,再加上有着现成的皇宫都城,立刻就有着无数人雪花一样的奏章——劝进帝位。 这时代,从龙之功和拥立之功,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嘉定十二年六月二十日,宁志明率众进谏,说:“王上疆土日广,政事日繁。今非昔比,汉王名号已不相应了。圣人曰:‘其必正名乎?名不正,则言不顺。’以王上威名德行,宜早日称帝才可应天顺民。” 顾源听了,只是沉吟不语。 此时众位官员顿时精神一震,见顾源并没有直言拒绝,知道戏肉来了,自古以来,哪有别人一劝进就同意的,必然是三劝以后方可同意。 文官武将一齐恳请,三请之后,顾源首肯应允。 顿时,以开封为中心,大批调动物资,采购大木,进行装修宫殿,建立高台,这对国家来说,还算不上大兴土木,但却是必须。 一旦完工,就可祭祀天地,告报四方神明、列祖列宗,登基称帝了。 这边汉王即将登基称帝的消息一经传出,整个汉国都陷入了欢庆之中,纵然是宋国,蒙古,也奉上了国书,以之为贺,不过,这对于逃至归德的金国君臣来说,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归德临时帝宫,宫室显得简单朴素了许多,几缕月光穿透空荡荡的大殿,“出了何事?朕心绪为何突然如此不宁?”金宣宗在宫殿内来回走动着。 灯火下,金宣宗显的越发的苍老,双眼上有着掩饰不去的红肿与疲惫。 名为皇帝,实则手中不过一府之地,纵然满朝文武加上整个开封大部分百姓都被他裹挟而来,一时之间倒也为他做了不少贡献,只是时至今日,他也已经陷入了地少人多之窘境,更为严重的是,臣子们渐渐的离心离德也让他深感无人可用。 想当年,身为堂堂大金天子,富有四海,口含天宪,手掌日月,现如今,区区一府之地,臣子离心离德,连可驱使心腹也无几个了,这是何等悲哀之事! 感受到了心绪中一阵阵的不安,金宣宗再也待不住了,向着殿外走去。 深夜,天空如同墨染的黑暗,但繁星璀璨,尤其那轮弯月,极为明亮。 抬起头,望着头顶的星与月,金宣宗站在原地,感慨了一句:“美哉!悲哉!” 觉得星与月美,是受夜空繁华所感,而言说悲字,却是在感伤自己。 想天上明月,亘古皆然。而大金王朝,却已是穷途末路。 世间之事,本无长久。 金宣宗曾经天真的认为,自己会是大金中兴之主,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步一步亲手将整个强盛的金国推入如此膏肓之境,怎一个“悲”字了得。 刚走到花园前,有人从远处快速奔跑过来,口中高呼:“丞相大人,已至大殿外,求见陛下!” 这话一入耳,金宣宗立时慌乱起来。 丞相为何深夜来到这深宫之中?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身为皇帝多年,如今本能的预感一缩。浓郁的不安浮现出来,“宣!” “丞相,深夜到此,又是何事?”这时,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皇帝反而镇定了下来。 “陛下,汉王登基称帝,定都开封!” 不过十余字,却如同霹雳一般炸响在金宣宗心中,“逆贼,强盗”,狠狠的吐出四个字,金宣宗一个憋闷,昏厥倒地。 “陛下——陛下——,来人啊,传太医” 嘉定十二年七月,汉王顾源正式登基为帝,改元天启,是为天启元年。 同月,金宣宗病逝,传位于太子完颜守绪,是为金哀宗。 第七十七章 命运中的相逢? 江南六怪与郭靖伴着李纯等一,一路走走停停,向东南进发,在路非止一日,过了大漠草原,这天离河北张家口已不在远。 河北之地虽然名义上暂时归了汉国,但汉国的实际统治还未真正抵达,眼下同往日并无甚大区别,唯一有变的不过是走在大街上再不见金人欺辱人罢了。 李纯与铁木真之间的“交易”虽然没有达成最完美的效果,仅仅是“订亲”,但河北却是得了不少好处,残留在河北的蒙古人被铁木真强行征召回去,算是给汉国皇帝的贺礼,当然,所有的这些其实都是看在汉国不弱的军事实力及那到手的两万柄钢刀罢了。 只是,顾源当初埋在恒山公武仙身边蒙古大将史天倪身上的手段似乎已经没有作用了,如今还未到史天倪死亡的时间,但其人已经被蒙古召回,世事变换莫不如此,所幸,如今武仙更是没有胆子敢于背叛汉国,倒也无大碍。 行至张家口,已经算是进入了汉国的境地,李纯等人自然有当地官府招待,即将回归汉国统治下的河北,对于李纯这朝中礼部尚书自然是万分的巴结,这点自然不再叙说。 且说江南六怪与李纯,这一路跟随着李纯等人自大漠回到中原,一路官方通道,虽然比不得自己赶路迅速,到底是安稳了许多,一路上竟是没有碰到别的事情。 纵是有人认出了郭靖那匹惹眼的汗血宝马,但只要稍稍一打听,知道是汉国使臣一伙,顿时息了欲念。毕竟,惹上如今正是鼎盛的汉国官府,纵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中人,也没有几个真的敢为所欲为。稍稍有点见识的江湖中人谁不知道,眼下整个汉国,最大的江湖势力都围在汉王旁边,若是一个不好惹了上去,不知有多少人会借着这个机会卖个好给汉王呢! 这日江南六怪与郭靖坐于一酒楼之中,柯镇恶道:“这些时日,我等打听良多,到底是北方,无人知道南方宋朝情况,也不知我等当年亲友如今可还安好!” 全金发道:“只是虽然没有到嘉兴比武之期,但我们还要向丘真人知会一声才好!”六人踌躇半晌,既想回南宋先看看故人,又觉的应该先见见丘处机,一时觉得事在两难。 南希仁忽然说道:“靖儿去给丘真人送信,也好让丘真人见见故人之后!” 韩小莹道:“四哥说要靖儿独自先去全真教,咱们先行回嘉兴?”南希仁点了点头。 朱聪道:“不错,靖儿也该一人到道上历练历练了。” 郭靖听说要与众师父分手,很是依依不舍。 柯镇恶斥道:“这么大了,还是小孩子一样。” 韩小莹安慰他道:“你先去全真教寻丘真人,我们先回嘉兴,到时候你来找我们便是。” 六怪这番安排,实在是想让他孤身出去闯荡闯荡江湖,得些历练,那是任何师父所不能传授的。若不然,大可以携郭靖一起去全真见丘处机。 众人临别之时又都嘱咐了几句,南希仁便和往常一般,逢到轮流说话,总是排在最后,当下说了四个字:“打不过,逃!” 他深知郭靖生性倔强,宁死不屈,要是遇上高手,动手时一味蛮斗狠拚,非送命不可,是以教了他这意味深长的四字诀。 其他六怪各自又多说了几句,郭靖一一点头答应。 六怪中韩小莹颇精通一些文墨功夫,当下便向掌柜的借了纸笔,写了一封书信,待到念给老大柯镇恶听确认无误后,便封了起来,信奉上写着“全真丘真人亲启!” 郭靖将书信收好,放入怀中,向六怪一一磕了响头,便上马向南而去。十多年来与六位师父朝夕与共,一旦分别,在马上不禁流下泪来,想起母亲孤身留在大漠,虽有成吉思汗、拖雷等人照料,衣食自必无缺,但终究寂寞,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郭靖到底首次进入中原,虽然是自小跟随母亲学习汉话,但其母李萍是南方吴侬软语,口音与北方大有不同,郭靖一时不知弄了多少尴尬,所幸郭靖长着一张敦厚老实的脸,一般人到也不会去欺辱于他。 张家口是南北通道,塞外皮毛集散之地,人烟稠密,市肆繁盛。。城市之中,乘马奔走颇为不易,郭靖与六怪分别已经两日,竟然还是未曾走出张家口。郭靖一时也只能手牵红马,当一回马夫,只待出得城市,到了道路通畅之地,就可以驾马飞奔。 郭靖自小在蒙古长大,从未进入过汉人城市,这时漫步街上,只觉事事透着新鲜,来到一家大酒店之前,恰巧腹中饥饿,便把马系在门前马桩之上,进店入座,要了一盘牛肉,两斤面饼,大口吃了起来。 他胃口奇佳,依着蒙古人的习俗,抓起牛肉面饼一把把往口中塞去。正自吃得痛快,忽听店门口吵嚷起来。他挂念红马,忙抢步出去,只见那红马好端端的在吃草料。两名店伙却在大声呵斥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削的少年乞丐。 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头上歪戴着一顶黑黝黝的破皮帽,脸上手上全是黑煤,早已瞧不出本来面目,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嘻嘻而笑,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却与他全身极不相称。眼珠漆黑,甚是灵动。 一个店中伙计叫道:“干么呀?还不给我走?”那少年道:“好,走就走。”刚转过身去,另一个店伙叫道:“把馒头放下。” 那少年依言将馒头放下,但白白的馒头上已留下几个污黑的手印,、伙计大怒,出拳打去,那少年矮身躲过。 郭靖见他可怜,想他也许饿得急了,忙抢上去拦住,道:“别动粗,算在我帐上。”捡起馒头,递给少年乞丐。 那少年乞丐接过馒头,道:“这馒头做得不好。可怜东西,给你吃罢!”丢给门口一只癞皮小狗。小狗扑上去大嚼起来。 一个店伙叹道:“可惜,可惜,上白的肉馒头喂狗。” 郭靖也是一楞,只道那少年乞丐腹中饥饿,这才抢了店家的馒头,哪知他却丢给狗子吃了。郭靖回座又吃。那少年跟了进来,侧着头望他。郭靖给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招呼道:“你也来吃,好吗?” 那少年笑道:“好,我一个人闷得无聊,正想找伴儿。”说的是一口江南口音。郭靖进入中原,还是第一次听见自己乡音,很是喜悦。 那少年走到桌边坐下,郭靖吩咐店小二再拿饭菜,那小二顿时道:“对不住了,客官,咱这店里不做乞丐的生意。” “你怎的这样,莫非还担心我赖账不成?”郭靖皱眉问道。 “小的自然不敢认为您会赖账,只是本店不做乞丐的生意,不做就是不做,客观莫要为难小的!” “哼,你道我穷,不配吃你店里的饭菜吗?”那少年乞丐突然发作道。 “那倒不是,只是本店就是不做乞丐的生意,你有钱我也不做!”小二固执道。 “哼,真是岂有此理,去将你们老板请来!”少年乞丐窝火道。 “这位客官,不用找了,我就是掌柜的!”这时一个富态的员外郎似的人物走上前来,示意小二退开。 小二一看掌柜的动作,后退几步,腾挪出空间让给掌柜。 掌柜上前,对着郭靖便说道,“这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本店真的不做乞丐的生意!” 郭靖还未说话,那少年乞丐不乐意起来,“怎的如此看不起人,乞丐不是人吗?” 掌柜的这才看了少年乞丐一眼,略微打量一下,语气生冷:“自然不是看不起乞丐,只是看不起少年你这样的乞丐罢了!” “你”少年乞丐气急,指着掌柜的便要动手。 郭靖坐在一旁,阻止住了少年乞丐。 掌柜的面色不变,继续冷声说道:“少年有手有脚,肢体健全,又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能养活自己,何苦做个乞丐,看不起你还有错吗!” 这时店中其他人似是注意到了这边的热闹,渐渐围了过来,此时一听掌柜是所说,顿时一个个开口,“就是就是,朝廷现在下了命令,又拿出那么多的银子补贴,有手有脚的都可以去工坊之中工作,愿意继续当乞丐的都是好吃懒做的!” “就是就是,听说,如果愿意去工坊,朝廷还补贴路费,一路护送去陕西呢!”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工坊能开到我们这里来,到时候我们也能去做点工补贴补贴家用!” “有手有脚的,好吃懒做” “没有一点羞耻心” “败类” 坐于人群中的少年乞丐,千夫所指一般被众人指指点点,顿时经受不住,豆大的泪珠自眼中盈眶而出! 至于郭靖,早已是脸色讪讪,坐立不安。 那少年乞丐突地站起,大吼一声,“够了!”拨开人群,飞奔而去。 郭靖站起,伸手,“哎”的一声,似是要将那个少年乞丐挽回,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在众人指指点点中,终是没有追去! 看着那少年乞丐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郭靖顿时只觉心中空落落的,像是彻底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再难挽回! 第七十八章 汗血宝马 话说那少年乞丐哭着一路飞奔出去,如同脚底生风一般,不一会儿便到了城外的树林之中。 这里人烟荒芜,万籁俱寂,少年乞丐渐渐止住了眼泪,猛地一跺脚,恨恨说道:“混蛋,看不起乞丐,看不起乞丐!” 拿着身前的树林很是发了一通脾气,少年乞丐旋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黑亮的大眼睛眼咕噜一转,自语道:“我又不是什么真的乞丐,他们看不起乞丐关我何事,不过,是官府的命令吗,哼,我让你尝尝看不起乞丐的后果” 这般说着,那边已经看准了方向,也不再返回背后的城市之中,认准南方开封城的方向,便径自离去。 店中自小乞丐经受不住众人白眼逃离之后,围观的群众便已经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径自散了去。 郭靖匆匆吃完面饼,也不欲多待,付过了饭钱,找小二的问过全真教的方向,骑上小红马径自离去。 往城外驰出几十余里,天色渐黑,地势陡高,道旁高山夹峙,怪石崔巍,郭靖初次出道,见了这险恶形势不觉暗暗心惊,记得几位师傅教导的行走江湖的经验,这时候放慢马速,手按剑柄,凝神前望。 心中想着:“几位师父若是见了我这副慌慌张张的模样,定要骂我没用了。”这时道路愈来愈窄,仅能荣双马并行,郭靖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毕竟,从几位师傅的经验中,这种地势九成以上都有着剪径拦路的山贼,转过一个山坳,视野陡然开阔,突然见到前面聚着几十人,郭靖先是心里一惊,再看到停靠路边装满东西的马车,聚着的几十人各自忙着打桩侍弄着帐篷,丝毫没有拦路的意思,顿时知道会错了意,不过是过路的商队。 “劳驾哪,借光借光。”郭靖高声喊道。 “小兄弟,天色已晚,这时候骑马可并不怎么安全,若不嫌弃,今夜可在此安歇一晚,明日再行,如何?”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汉子,方脸,粗布麻衣,腰中别着大刀,这时候见到郭靖,突然说道。 郭靖行走在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回想着几位师傅的教导,似乎也有说过“夜不行马”类似的话,但似乎也说过“不要随意接受陌生人的好意”之类的 郭靖回想中,一时呐呐不言,这方脸汉子一看,以为这少甚少行走江湖,不好意思,顿时对着旁边一打点行囊的小厮说道,“小鹏,快帮这位小友安顿一下马匹!” 郭靖看着走上前殷勤侍弄的小鹏,这时候颇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下了马来,将马让小鹏牵走喂养,自己走向了方脸汉子身前。 “大哥,多谢你了!”郭靖甚是木讷,说了声谢谢后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出门在外,权且交个朋友吗!”方脸汉子不以为意,似是对这种明显是江湖初哥的人习以为常。 正在郭靖想要向这方脸汉子请教些走南闯北的经验时,刚刚那个帮助郭靖安马的小鹏慌慌张张的一路小跑过来,“龙头,这马病了,你看” 说着,小鹏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纵然天色昏暗,到底还有些余光,小鹏手上全是殷红的血渍,夺目非常。 “这个不碍事,我师傅说过,这马就是这样的,这个不是血,是马流的汗!”这时候郭靖解答道。 “哦,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奇马,可能见识一番?”郭靖一番解说,小鹏顿时愣住,似是不敢相信,那方脸汉子到底见多识广些,心中一惊隐隐的想到了点什么,这时候满脸殷切的看着郭靖,想要观摩一番。 郭靖自无不可,三人行至马前,方脸汉子伸手在马身上一抹,果然是满手的鲜红,再看这马,确是仍旧精神健旺,全无半分受伤之象。 方脸汉子大奇,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兄弟,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吗?” 不待郭靖解答,那汉子径直说道:“我曾闻,西域大宛有一种天马,肩上出汗时殷红如血,胁如插翅,日行千里。本以为不过是个传说,以讹传讹罢了,谁想竟然真有这种马!” 郭靖一脸憨笑,似是这汉子赞叹这马如同赞叹自己一般,“正是汗血宝马!” 那方脸汉子忍不住的多抚摸了几把这小红马,旋即低头看向这马的草料,忍不住的皱眉道,“小鹏,如此宝马,怎能吃这等枯草,去,取一斛粮食来!” 那小厮听了,顿时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过去。 郭靖一听方脸汉子竟然要用粮食来喂马,心中觉的浪费,便开口说道:“这马吃些草料就成,不需要拿人吃的粮食来喂养!” 方脸汉子不悦道:“小兄弟,这等宝马吃些粮食已经算是委屈了,若是在军中,那必然是用鸡蛋混合着粮食来喂养的,现在这算什么!”说完,这方脸汉子用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郭靖:“小兄弟,这宝马你平时都是怎么喂养的?” 郭靖小声说道:“就是寻常草料”在方脸汉子的注视下,郭靖声音越来越低,旋即似是想起了其师傅相马高手韩宝驹的话,这时说道:“这马一直在草原长大,未曾来过中原!” “草原水土丰茂,与中原大为不同,这宝马在草原倒还罢了,若是在中原不好好喂养的话,早晚要废掉,小兄弟,可要当心啊!”这汉子一听这马是草原那边刚刚过来的,顿时明悟,心中却将郭靖当成了哪家的富家公子偷了家中的宝马出来行走江湖,不懂得丝毫这等宝马照料的方法。 这时候小鹏已经弄来了粮食,看到这马吃粮食吃的正欢,明显比吃那些枯草要活力十足,方脸汉子内心大是不忍,心中想道:“这等宝马落在这丝毫不懂马艺的富家公子手上,早晚非得养废了不可。” 内心踌躇惋惜,本不想再与郭靖多说些什么,这时候欲要转身离开,终是鬼使神差的又多说了一句:“小兄弟,若是有一天,你这宝马自觉养不好了或是不想要了,你随便找个地方军营或地方官吏,这马足可换千两银子,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办法养这马!” 郭靖呐呐,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的出来,这汉子对这马喜爱到了极点,也对郭靖这么糟蹋这马痛惜到了极点,“只是韩宝驹师傅确是没有与我多少什么养这马的技巧啊!”郭靖内心大为委屈。 第七十九章 穆易? 天色彻底黯淡了下来,经过方脸汉子对郭靖喂养小红马一番方式的一番痛惜,反倒让郭靖觉得此人真诚,若非还要靠着这小红马的脚力尽早上得终南,说不得郭靖就将这马送给这方脸汉子。 夜空中群星璀璨,脚下篝火通明,背靠山谷,没有一丝杂风,众人聚首之间止不住的高谈阔论起来。 经过一番侃谈,郭靖才知,这看似几十人的队伍非是一家门号,方脸汉子姓王,使得一柄大刀,现在拉起了十几人的车队,做起草原皮货的生意,将收来的皮货运到中原繁华地段,那就是几倍的利润,车队都是他的熟人,那个被称为小鹏的小厮其实是他的侄子,只是在外面,车队所有人都称呼他为“龙头”,这个称呼也非是一般人能用,用这称呼的人必然是在江湖上有些门道,非是普通的客商。不过,这些,就不为郭靖所知了。 晚饭,在王龙头殷切邀请下,郭靖是伴随王龙头以前吃的,出门在外,哪里有多么好的条件,不过肉干、馒头烤热后加上几壶开水,郭靖倒也吃的津津有味,实际上,这与他在蒙古吃的东西未有什么大的不同。 “王龙头,你们车队就这么十几个人,怎么这一块聚集了五六十号人?”吃着东西,郭靖问道。 看着郭靖如此给面子,吃着自己这陌生人的食物,王龙头很是兴奋,觉得甚有面子,这时候面对郭靖这极有可能不知哪个大户人家溜出来的富家少爷,便说道:“这大家能聚在一起,一个是天黑了,大家正好一起有个照应,另一个其实就是单独上路怕遇到危险,碰到强盗什么的。” 说着,王龙头喝了一口热水,嗤了一声:“不过是一群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家伙!” “嗯?” 见到郭靖有着几分好奇,王龙头暗爽,说道:“若说以前呢,这地界确实需要大伙聚集起来一起走,不过现在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这却不是郭靖问道,而是同行的其他人,看这样子,似乎也非是王龙头车队中的人。 王龙头淡淡一笑:“自从汉军称霸以来,这林子中的英雄好汉有点能力的都去当兵打仗去了,没有能力的都被官府剿了又剿,是个汉子都可以到官府等记领上五亩良田,谁还干着这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勾动!” “绿林中的好汉不都是瞧不起官府吗?怎的都去投了军?”有人问道。 郭靖对中原的东西概不了解,这时候听着别人说这些只觉倍感新奇,是以听得津津有味,这时候听得有人问话,顿时觉得说道了自己心底,毕竟,他时常听的便是几位师傅骂这狗官骂那狗官,言语之中对官府颇为不逊。 “那也要看哪家的官府,若是金国的、宋国的军队,自然没有人投,但是汉国的军,有的是想投却没有门路的。” 这时候自其它的篝火旁边走过了两人,似是听到这里有些谈论,好奇过来,这两人一老一幼,一男一女,男的是个中年汉子,腰粗膀阔,甚是魁梧,但背脊微驼,两鬓花白,满脸皱纹,神色间甚是愁苦,身穿一套粗布棉袄,衣裤上都打了补钉,那女的却是个少女,十五六岁年纪,玉立亭亭,虽然脸有风霜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姣好,穿着也光鲜得多。这时这中年汉子过来,先是抱拳打了个江湖中人所共知的招呼,接着围着篝火寻了一地坐下,问道:“敢问龙头,这么多的江湖豪杰自由自在的多好,干嘛要去军中受那份气?” 王龙头笑道:“你这汉子,忒是小觑了人,若非我年轻时身有隐疾,我也早投汉军去了!须知横刀立马,博一个万户侯,那才是真正大丈夫,哪里是占一个山头称一个草头王能比的!” 那中年汉子脸上顿时青一块白一块,不服气说道:“这天下哪里有什么好官,左右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纵然是军中,若是没个背景也成不得事!” 王龙头本不欲再理会这中年汉子,这时见他如此说道,遂不忿道:“这么说,那陕西小云寨的宋江寨主、山西吕梁山连云寨主赵大成赵大当家、那华阴华山脚下的赵大全,还有五台上上的众位大师,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恒思大师,甚至还有全真教的丘处机真人都是傻子喽?” 那中年汉子脸上不好看,虽然不知道宋江、赵大成、赵大全是何许人也,但五台山、少林寺还是听说过的,至于全真教丘处机,这中年汉子更是熟悉的很。 “王龙头,你刚才说全真教丘处机真人?”郭靖本是听的津津有味,陡然听到丘处机之名,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向王龙头问道。 王龙头这时见那汉子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面带三分得色:“不错,全真教丘处机真人何等人也,连他老人家都亲自现身在大汉皇帝身边,那这大汉朝廷定然是好的。” “不错不错,丘真人嫉恶如仇,他如果在大汉皇帝身边的话,这皇帝定然不差!”这确是那中年汉子突然说道。 旋即,这中年汉子向王龙头再抱拳道:“在下姓穆名易,本是山东人氏,刚刚确是得罪龙头了!” 王龙头这时见这汉子向自己认错,顿时觉的有了面子,也不为难,说道:“哪里哪里,都是因为以前的金国弄的大家连这我们自己的汉国都不认了,倒也怪不得老兄你!”喝了一口热水,王龙头继续说道:“现如今河北这块还不怎么显,但陕西、山西、河南等地可是欢腾了,人人有地种,人人有工上,人人有钱花啊!” “王龙头,听人说汉国不允许乞丐存在,这未免太霸道了吧?”想起今天白天在城中与小乞丐的遭遇,这时又听到有人说汉国好,郭靖心中有点不忿,问道。 “这是谁瞎说的?混账!”哪知,听到郭靖这问题,王龙头勃然大怒。“我走南闯北还没遇到这样的,小兄弟,你听我给你细说,万万不可叫坏人乱传汉国的混账话。” 郭靖一时有些懵,这个实在是他亲眼所见,假托听人说的,这其中难道还是有假? 第八十章 乞丐的事 这些围坐一旁的人大都生活在河北一线,既没有获知消息的渠道,也没有那份走南闯北的见识,此时见得王龙头发怒,顿时开始期待这其中有些什么故事了。毕竟,刚才郭靖所说的事情,他们生活在河北或多或少的都已经听说了一些,有些人甚至还亲眼见过。 “说道乞丐,就不得不说汉国一道行政命令了,这道命令就是‘增丁令’,什么叫增丁令?就是给没有钱没有地的人分发土地,让他们有产有地,从一个一文不名之人成为一有产有地能交的上税的‘丁’,你说这好不好?” “好,自然再好不过了!” “闻所未闻啊!往上数几千年也没有这种好事啊!” “怪不得大家都是汉国好,这是真的好啊!” “小兄弟,你说呢?”王龙头问向郭靖。 “王龙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真的是极好的!”在郭靖的理解中,这分田分地就如同给蒙古牧民分发草场一般,纵然以铁木真大汗的英明,也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汉国皇帝做这种事情,那自然是极好的。 “那我问你们,除了地主家的佃户、贫农,还有谁能分到这土地?”王龙头买了个关子,向众人问道。 此时围绕在王龙头这处篝火的人已经越来越多,毕竟,这世道没有什么娱乐,听人说书已经是极好的休闲娱乐,如今听着王龙头讲述朝廷利民利己的政令,就算是与自己无关,也是可以听一听,以后也可以拿去与他人吹嘘吗! 这时听了王龙头的问话,众人中有人调笑道:“怎不会把地再分给那些富户地主吧?” “这倒不会!”王龙头轻轻笑道。 “王龙头前面说了乞丐,后面说了这‘增丁令’,难道这地是分给乞丐吗?”到底穆易还算是有点见识的,这时候略一分析便问道。 “不错!”王龙头击掌称赞,“这能拿到地的确实还有乞丐!” “你们说,这乞丐有了地,又有官府送种子,借他粮食应急,还有人教他耕种,只要勤快辛苦两年,不说别的,吃饭怎没有问题了吧,要知道,这些人可是免了好几年的税的!” “不错不错,这般的话,这有了地的乞丐确实不能算乞丐了,这是大大的德政啊!” “如果是那种耕不了地的乞丐呢?”穆易突然问道。 郭靖本来已经在心中为汉皇帝大唱赞歌,此时听到穆易的问题,又觉的还是这等见过世面走过江湖的人有眼光,若是他,就看不出这里面的破绽。 “那种耕不了地的乞丐,自然有着官府安排,听说陕西那里不知道有多少工坊,耕不了地的又身无残缺的都安排在了里面,那些有残缺,有安置在工坊看个大门的,有派到工坊当个监工的,还有的实在没办法,只能安排在福利局里面了!” “王龙头,工坊我还隐隐知道一二,那‘福利局’是什么东西?”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这‘福利局’又分为养老和育儿两处,养老的都是那些真正的实在干不得其他的乞丐,那育儿之中自然都是孤儿。”王龙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唏嘘的回忆道。 “王龙头,照你这么说,那汉国治下不是没有乞丐了吗?”此时郭靖竟然灵光一闪,想到了白天碰到的少年乞丐,若是按照王龙头所说,这大街上应该碰不到才是。 “哼!有些人啊就是好吃懒做,没有办法,不愿意辛辛苦苦耕田,只愿意上门乞讨,一点尊严也不要了!”王龙头一脸嫌弃的说道,接着,又看向众人,说道:“你们记住,以后要遇到乞丐,先看看他是不是四肢健全,若是身有残缺的也就罢了,如果是那种年纪不大,尚有几分力气又四肢健全的乞丐,这种人实在不值当同情!” 郭靖一脸的讪讪,感觉王龙头这话就像是在说自己一般,自己白天遇到的那个小乞丐不就是年纪轻轻四肢健全的吗?现在听着这王龙头一说,他也感到这种年纪轻轻四肢健全的小乞丐万分的不好,自幼在蒙古长大的他更能接受用自己的双手工作来获得食物,如果没有这种机会也就罢了,现在有着这种机会,若还不知道珍惜,那可真是!一时之间,郭靖对白天没有让那小乞丐吃上一顿饭的愧疚渐渐的消散。 “王龙头,这地就这么好拿吗?这当官的就这么容易给你地?”人群中似有人对官府怀着深深的不满,这时候突然问道。 “嘿,还别说,现在这地还真就这么好拿,据说,只要你愿意去那劳什子东北,百亩地都是有的!”王龙头嘿嘿笑着说道,“再说,若是官府不给你地,你大可去找一找当地的道观佛寺!” “怎么的,求佛拜神烧香啊?” 人群中发出一阵嗤笑。 “还别说,比你求神拜佛有用多了,据说现在整个北方的佛寺道观后面都有着五台山、少林寺和全真教的影子,你把事情告诉了他们,他们再告诉五台山少林寺的高僧,全真教的丘处机真人,让他们在圣天子汉皇帝陛下身前美言几句,自然有人收拾那些贪官污吏!” “王龙头,你的意思是丘处机真人就在汉国皇帝身边?”郭靖再一次听闻丘处机的消息,颇为认真的问道,唯恐自己会错了意。 “不错,眼下朝廷好像设立了什么宗教司什么的,据说就是丘真人做镇,五台山少林寺的大师辅佐,所以现在江湖上的有名有姓的人物遇到问题了大都喜欢找丘真人。” 大家谈兴正浓,天南地北的述说着各自的见闻,郭靖不论听到什么都是津津有味,待轮到他说,听说他是从蒙古来,虽然受过师父嘱咐,不能泄露自己身份,但蒙古中一些游戏如弹兔、射雕、驰马、捕狼等诸般趣事,也让中原中人听得津津有味,领略了一番草原的风采。 聚会怎有散场的时候,再兴高采烈的谈论,也耐不住一天的操劳,众人很快一一散去,郭靖在王龙头的招待下也进入了他们搭建好的帐篷之中。 第二日,郭靖辞别众人,向王龙头又问了方向,骑上小红马,扬长而去,只是目标有些偏移,知道了丘处机真人的所在,全真教就没有必要再去,眼下的目标——开封。 在郭靖走后不久,穆易父女商量了一下,也朝着开封的方向进发,“爹爹,我们真的要去找丘处机丘真人吗?” “不错,当年爹爹与丘真人有过一段缘分,十几年未见了,有些事情爹爹想问问丘真人!” 第八十一章 科举的准备 稳固的王朝,自然少不得科举。 自隋朝以后,科举已经成为左右国家政权的一股崭新力量登上了政治舞台,在可见的时间范围内,这种制度都不会消亡,反而会越发的强大下去。 当然,科举自然也为稳定国家的统治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给下层人一个上升的渠道,缓解底层人士的怨愤之心,同时,聪明人自然能够通过科举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财富、地位、女人,正如宋真宗赵恒所说,“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汉国初定,统治范围大大增加,得力的官员却很是缺乏,无论科举有着怎样的弊端,都已经势在必行,何况,有些弊端,未必不能改善一二。 开封,皇宫御书房,书房后面便是花园,这里松树成林,溪水纵横,石板路径相通,布局错落有致,南面有着精舍,数百株桃花开的正盛,鲜美不可方物,映在水塘中与天光相接,殿宇楼亭建在桃色霞霭上。 顾源便常常呆在此地。 宁志明一路过来,只觉得心旷神怡,花香伴着微风送来,清幽爽心,远处还有着丝弦吟唱之声。 到了门口,有台阶和红栏,侍卫立着,几乎没有人说话,一派肃穆。进了里面,站在门口求见,片刻,内侍出来说:“宁大人,请进。” 明黄色的幔幕、雕龙的影壁,彰显着御书房的身份,紫檀的书案坐北朝南。除此之外,整个御书房就再也没有其他彰显身份的东西,什么黑漆描金的琴桌、玉石、宝石、珐琅、象牙等等一概全无。 顾源今日没有穿着正服,就穿一件宽袍,面如明玉,站立在窗前,待得宁志明行礼毕,顾源笑了笑,说道:“你来了也好,我们去外面走走,外面风景很是秀丽!” 出了御书房,二人也不远去,就在后花园桃林中逛了逛,对于宁志明,顾源是极为放心的,他是第一个跟随自己从全真教出来的师弟,不同于李志常,他的师傅是全真七子中最没有威严感最随和的广宁真人郝大通,郝大通真人也从来没有任何事情求过自己或是宁志明,可以说,整个汉国,与自己最为亲近的便是宁志明了,当然,这些顾源自不会说出来,这时候与宁志明走在石板上,笑道:“师弟,这次科举你亲自任主考官,可有什么想法?” 宁志明沉吟片刻,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顾源见了,便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是,只是这次科考全然没有秀才、举人、进士之分,考中者最低的仅仅是从九品的司吏,是不是太低了一些?” 顾源哑然失笑,说着:“我们哪里还有多少时间一场一场的筛选秀才、举人、进士,再说,我们不是已经将之分为了三轮吗!” 宁志明哑然失笑,他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划分科举考试的,不经过秀才、举人、进士一步步上升,反而一月之间连上三轮。 整个科举,被整个分为三轮。 第一轮就是个筛子,会将所有不符合要求或者说学问不及格的人刷掉。而剩下的人,则全部都会被视作官员。 这第一轮下来的其实可以比作原来的秀才,只是比之秀才,这一轮的胜利者可就要好太多了,毕竟,纵然考上秀才,也是无官可做,但汉国这次科举,只要过得第一轮,便有官可做,虽然,可能仅仅只是从九品的司吏,芝麻绿豆大小的官。 第一轮过了既然都是官员,那第二轮要考的,自然就是各种为官的基本技能和对各类常识的了解。当然,依然不会太过于艰深。 但基本的法律条文和汉律的立法原则与判定标准,却依然是必考的。汉国现在沿用的是宋朝的法律(同金国一样,只是剔除了某些糟粕)。 不然,你下去当官了,却连律法都不懂,更不懂判定,那丢人的肯定是汉国官府啊! 另外,其他数学能力、运算能力以及基本的常识问题,度量衡之间的差异,国家时政要闻、天下局势变化,都是要考的。而这些考试,被分作四场,分别考数学、刑名施政、时政天下以及最后一场的案例分析。 综合得分最高的那一批人将进入第三轮。能进入第三轮的,都是绝对的佼佼者,也必然是通过了第二轮筛选的精英。他们的综合能力必定强于其他竞争者。 为了吸引真正的大贤,过得第三轮的人甚至有机会直接成为尚书一级的高官。 这套体系,是否是非常熟悉,分明有着现代公务员考试的影子,只是为了迎合古代社会,另加了第二轮第三轮而已。 宁志明回想着顾源定下的体系,心中暗自佩服,嘴上却道:“就算你这新的科举形式不会让人反对,但这考题实在是!”宁志明摇头,“尤其是其中还有数学,现在的读书人有几个能懂九章算术的?” 顾源笑道:“只要我们亮出标准,读书人总会适应的,更何况,若真的只是招收一堆书呆子,整天之乎者也的我还不乐意呢,至于考题,五花八门历史风俗人物百态经史子集全都有,自然是因为我们科举最高成绩的有机会一步尚书啊!若是考题不难,如何显得尚书之尊贵!” 看着宁志明仍旧忐忑不安,顾源笑道:“你就尽管先放出消息,就说为了求得真正的大贤,这次科举即是艰难,非真正博读经典、精通百家、聪慧过人之辈不可得,如此一来,自然不会有人反对,读书人的尿性如此,师弟,你还不懂,哈哈哈!” “圣上,那你为何如此重视数学?数学可一向被称之为商贾之学啊!” 顾源一挑眉,说道:“数学啊,这个你先去找安逸清那家伙说道说道,看看他是怎么反驳你的!” 宁志明哂然一笑,六部之中的户部都变成了商部,他若去找安逸清说“数学是商贾之学”,还不知道怎么被安逸清扫地出门呢! 说服了宁志明,看着宁志明远去的身影,顾源暗暗在心中回答了宁志明的那个问题:“数学啊,一切科技进步的基础,想要攀爬科技树,没有数学怎么成呢!” 第八十二章 风雨 山东之地,自古多出饱学大儒。 这时六月,漫山遍野已经都是绿色了。太平山,地处山东的一角,距离开封有着不近的距离,隶属于一个不大不小的小镇,名字也唤做太平,太平镇。 这座小镇人口不少,只不过数百年来,也没出过几个有名的才子,大多数人都是一辈子碌碌。 近些年来的战乱也是波及到了这里,让太平镇不复往日的太平兴旺,众多猎户和山民,渐渐迁移,只求能混口饭吃以求活命。迁移本就不是小事,并非所有人都有能力另迁,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离得开故土。 在离太平山有着几里的小山村里,住着的人就都没有选择迁走。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即便再贫苦,靠着家里攒下来的几亩薄田,再添些别的进帐,还是能勉强过活。要是离开了这里,再去别处,未必就能过的更好。 而且街坊四邻都相处不错,实是舍不得生活了多年的乡土。 “张生,你又去砍柴啊?” 这一天天刚亮,山村里就有不少人早早劳作,即使有几亩薄田,一年四季,众人还是要做些手艺活计来维持生活,各方面的花销实在不少,毕竟,哪户人家没有个婚丧嫁娶?到了那时,几年的积攒怕是都要花出去了,自是要勤俭持家。 张生有着十五六岁,长的虽清秀,力气却颇大,每天都会赶上几里路,去太平下砍柴,一些是家里用,还有一些是挑到镇上去卖,有些大户人家买来烧火用,也能补贴些家用。 张生自小就聪明,为人勤快,而且还跟着一位老先生上了些收塾,这在附近算是小有名气了,刚刚十五六岁,就有着不少人打听着,只不过,他家生活有些贫穷,爹娘的身体都不算硬朗,是以,因此才迟迟没有人上门来保媒,否则以着他的条件,早就有人上门了。 和他说话是同村的李婶,张生笑着和对方打着招呼:“原来是李婶,我正要去砍柴呢,李婶这是?” “还说呢,这不来找你来了吗,你们那老先生派人来疯了似的说着什么科举,什么一定要找到你的,这不,我知道你来这里砍柴,就自告奋勇过来找你了!” “先生科举,”嘴里念叨着,张生的眼睛越发的明亮,收拾了腰间的柴刀,“李婶,谢谢了,我这就回去!”说着,飞奔着返回,看那方向,正是他的家中。 “这张生,可是要有出息了!”看着张生离去的背影,李婶念叨着,虽然不是读书人,但科举是什么李婶还是隐约知道一二的,在这小镇中,能参加科举的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飞奔返回的张生,内心深处止不住的激动。 老师不知道是哪位,到了这村隐居,见张生小时候伶俐,就收了弟子,传授学问,自此张生在家干活,有空就去老师家学习。 只是,虽然老师常说张生的学问已经足以考个秀才,但奈何金国不开科举已经数年之久,张生时时心念着,可是却苦无机会,谁想到今日就有了这个机会。 回到家门,老师身边的小厮已经等的心焦,见到张生,也不让他有片刻的休息时间,待他放下砍柴的杂物便拉着他离去。 老师的住宅在村子最外头,平时人迹罕至,颇是清幽。 快到老师宅院,张生缓了下来,整理整理衣冠,擦一擦汗水,待到胸中血气归于平静,这才进门。 “张生拜见老师!”一进门,张生弯腰行礼道。 “起来吧!”张生的老师身形消瘦,浑身散发着一股温润的气息,“汉天子开了科举,你知道吧?” “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这是真的?”直到现在,张生犹自有些不敢相信。 “是真的,不过” 见到老师欲言又止的模样,张生急忙道:“不过什么?” “不过,此科举与以往大为不同!” “如何不同?” “再不是只考四书五经了,而是”,待到老师将新的科举模式一一解说,张生一屁股跌坐在地,嚎啕哭道:“我十年寒窗,就这么无用之功!” 看着张生这全然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模样,若是往日,老师早已经开始训斥,但此时此刻,老师的内心也是不平静的! “起来,不要哭,事情未必没有转机!”静静喝完半杯茶,老师开口说道。 听到老师的声音,张生顿时愣住,站起,擦干眼泪,弯腰拜道:“老师,学生失态了!” 老师似是对张生如此快从悲伤中暂时走出颇为满意:“汉皇刚刚平定天下,正是用人之际,兴办科举就是明证,但这天下的读书人有多少不是读着儒家的四书五经的?现如今汉朝科举这么一搞,未必如意的进行下去,你且先行准备进京,事情未必会查到我们所想的情况!” 张生到底阅历少,没有出过县城,对外面局面了解不多,这时听得老师的分析,只觉得头头是道,眼下别无他法,也只能是听从老师的意见了。 “不过,必要的准备还是要的,这本身你拿去,一路上好生研习!”见得张生似乎是听进去了自己的意见,老师遂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张生。 张生正自疑惑时,接过书本,却发现这本书扉页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九章算术。 “老师,这”,张生指着手中的书问道,以往的时候,老师可是万分不乐意自己这些学生们触碰四书五经之外的杂书,每每言道,总说这些不过是小道,不值一提。 老师似是没有看到他的疑惑,径直说道:“科举第一轮必然要考数学,既然如此,怎能不学?” “这不是那”张生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科考之前,我料必有人组织闹事,你切切不可参与其中,只要你能过得科考第一轮,也就足够了,至于其他人,理他做甚?” 张生这时候才有些明白,恩师的意思竟是让他以新的科考条目来进行学习,再不去管什么四书五经,“老师,你不是说这科考未必进行下去吗?” 老师看了他一眼,似是在说朽木不可雕也,“我只说不能如意,没说一定进行不下去,相反,这一定可以进行下去。” “为什么?”张生惊讶的问道。 “看来你史书也需要再读读了,给,这些是史书,你也拿去,说不得也会考。”说着,又自书架上抽出一大摞书放在张生的手上,说道:“汉天子是开国皇帝,史书中就没有开国皇帝办不成的事!” 张生哑口无言。 只是,这个世界上能如张生的老师这边看的透彻的到底还是少数,不知多少书生因得这新的科举制度而愤愤不平,暗中串联,这一番变局,又不知掀起多少风雨! 第八十三章 激将 开封皇城之内。 御花园中,绿树成荫,花香弥漫,踏在穿过花园的石板路上,顾源与宁志明两人又在闲聊着,“怎么样,近来是不是风起云涌啊?”顾源一脸笑意的问道,在宁志明面前,顾源一向不想展示帝王姿态,也许在他心中,宁志明更多的是他的师弟吧。 “哪里是风起云涌,已经是惊涛骇浪了,不知道多少人要串联起来闹事呢!” “闹事?”顾源一脸从嗤笑,“师弟,你知不知道我们书局这段时间卖出去了多少本九章算术?”还不待宁志明回答,顾源已经揭开答案:“两万多本!” “怎么可能,天下如何有这般多的士子?”宁志明诧异问道。 “除了士子,可还有蒙童呢!”顾源说道。 “这岂不是意味着很多人事实上已经接受了这新的科考形式!” “不错,所以,我不担心第一轮科考的事情,我担心的是第三轮啊!”顾源一脸担忧的说道。 “圣上不是已经以高官厚禄来吸引人了吗?”宁志明有些不解。 “有些人可不会被这些东西吸引到。”顿了顿,顾源继续说道:“师弟,你派人散播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就说汉国第三轮的科考非绝顶的大学问家不能通过!” “圣上,这消息我们已经散播过了!” “还不够,你还没说已经有谁要参加了呢!”顾源一脸坏笑的说道,“这人啊,有时候最怕的就算对比,文无第一啊!” “圣上,您觉的我们能找到谁来参加这科举?这岂非是强人所难?” “不,有一个人你们忘了,我们礼部尚书李纯,不要忘了,他本就是大儒,再加上品级够高,若是他再宣称一下自己才智冠绝天下,你说会有多少人来踩他?” “李大人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你去找他的时候,就说我已经答应,这次第三轮中最佳者礼聘为帝师!” “圣上,您这是将自己也压了上去,李纯为了将那些水平一般的人打压下去,恐怕会拼了老命的。”宁志明只要一想想,都知道李纯会如何做了,天子的老师,纵然只是个闲职,又哪能随便给别人做,李纯自己都嫌自己尚且欠缺几分,这次更要拼了老命奋战考场了。 消息以毫不逊色于丐帮的传播渠道迅速传播了开去,就连宋国,也受到了影响。一时之间,纵然知道是激将之法,还是有着不少人受了这诱惑。 高官厚禄不足以吸引人,但开国皇帝的帝师,名留青史的可能,借机施展胸中治国理念机会,众多大贤闻风而动。 酒楼中,客栈中,到处充斥着什么“帝师之争”,什么“天下第一贤士”,什么“汉国尚书都坐不住了要亲自下考场”之类的话。 消息越传越广,一日,入得“象山先生”陆九渊之耳,陆九渊何许人也,其人为宋明两代“心学”的开山之祖,与朱熹齐名,而见解多不合。主“心(我)即理”说,言“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学茍知道,六经皆我注脚”。明王守仁继承发展其学,成为“陆王学派”,对后世影响极大。 就是在现在,陆九渊也是世所公认的大学问家,门人弟子众多。 九渊先生能对这场风波一笑置之,他的学生却不能够,说道:“先生学说与朱子理学颇有不同,眼下朱子理学已经占据南宋朝廷,先生心学无有立足之地,何不转向北面?” “你是让我弃南宋于不顾吗?”陆九渊淡淡的问道。 陆九渊问的平淡,但这让他的学生感受到了十足的压力,但为了心学,这学生咬牙坚持道:“如今北面汉国非是金国,亦是我汉人天下,同为汉人,先生何必拘泥于南北之别?” “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去的!” “先生,您就忍心让‘心学’就此成为沦落吗?” 陆九渊一个踉跄,他知道,他这学生说的不错,他在时,“心学”还有他撑着,纵然不敌理学,也非凡俗,但若是他不在了,非得有绝世之才才能在理学压迫下继承发扬“心学”,而他的众多弟子,无一有这份能力。 “让我考虑一下!”陆九渊看着外面的秀丽风景,壮丽山河,内心深处知道,这一去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以他如今六十高龄,还能坚持到回来的一日吗!只是,难道就当真带着自己的心血结晶跟着自己进入棺材,陆九渊的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陆九渊北上。 消息轰传天下,以九渊先生的地位,自然没有人敢拦着不让他走,相反,他每到一地,不论宋汉,地方官吏都以侍奉父母一般侍奉着九渊先生,可见,九渊先生在读书人心中地位之高。 陆九渊北上,南宋自然又刮起一场风暴,只是这场风暴起的快,熄的也快。毕竟,南宋既然一不敢拦截陆九渊的车架,不让他离开,二不敢与汉朝开战,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随着陆九渊参加汉朝科举直奔帝师之位而去,南宋之中被牵动的名儒大贤不知凡几,只是有着这决心毅力抛弃南宋之中一切的却终究是少数。 至于汉国境内,早已经风起云涌,陆九渊的到来只不过将这股风化做了一场风暴。 据传言,听闻陆九渊决定亲自下场,汉国礼部尚书李纯已甘拜下风,言道:“不如九渊先生远矣”,不敢再献丑参加科考,甚至不顾身份的一路通过官方通道亲自跑去迎接陆九渊先生了。 陆九渊的到来对于顾源来说,那真是意外之喜。人虽未至,但陆九渊的大名已经在顾源的特意帮助下被广为传颂了。 大街小巷但凡书局总能找到陆九渊先生的诗册,若非陆九渊先生一生不注重著书立说,恐怕象山先生集已经人手一册了。 就算如此,开封内外,就连店家小二都已经知道陆九渊这个名字,能说出他的一两句经典来。 第八十四章 儒家两分 陆九渊到来,汉国礼部尚书代替汉天子亲迎。 从他踏入开封城的那一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已经是不亚于顾源更改科举形式的滔天巨浪。 说白了,这个天下终归需要文人来治理,那么,文人从哪里来?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开始,到了现在,这天下的文人九成九都是文人,不想用儒家之人,那顾源连一个草台班子也凑不出来。 自己重新塑造一个崭新的思想体系,太不现实,顾源并没有这么多的精力。 顾源想要重建一个新王朝,必须也得有自己的思想体系来作为依托,儒家根深蒂固,他不准备把这棵大树拔出来,因为他也没有能力重新栽一棵,这种事情是需要百年甚至几百上千年积累传承的,他可以靠着领先这个时代的灵魂见识争霸取得天下,但重新建立一个崭新的思想体系,不行! 但是,他可以把儒家这棵大树强行掰弯嘛! 陆九渊的“心学”虽然还没有发展到后世王阳明时代的完善,但相比起横行宋朝的“理学”,已经算得上一个强大的流派。 这样的流派在宋朝理学的压迫下很难发展起来,但在新汉朝空白的土壤下却很容易生根发芽,尤其还有着顾源打算伸手拉上一把的情况下。而且,不完善更有着不完善的好处,方便顾源向里面掺杂自己的私货。 这样以后无论他做什么都存在儒家的法理,就算是不利于儒家的事情,也会变成变成儒家学说两个不同流派之间的对立,而不是汉朝站立在儒家思想对立面,是儒家的敌人。 有了这个法宝,以后统一天下的时候不知道要省却多少麻烦,要知道,儒家之中有些人可是非常顽固的,家国可破,道统不能丢。若是汉国没有儒家这层皮,以后攻略南宋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现在吗,彼此同源,同为汉人,主流思想同为儒家思想,只是流派不同,之间的阻碍一下子便少了大半。 所以,当知道陆九渊要到来的时候,顾源非常重视,若非被众位大臣劝阻,顾源都要亲自去迎接了。 对于如何安置陆九渊,科举肯定是不能真的让陆九渊参加的,他若是参加,得到第一是应该的,没得到第一那是汉朝朝廷的错,顾源还指望着能以此吸引一些高人过来,不能因为一条大鲨鱼就放弃了其他的鱼。 见过陆九渊,始知其人尤重教育,大是切合顾源心思,尊奉其为“帝师”,可自由进出皇宫大内,享受超品待遇,见皇不拜,又建太学院,以其为院长,太学院中除授四书五经之外,数学、天文、地理、物理等无所不包。 当然,现在的太学院仅仅只是一个壳子,数学、天文之类的学科也仅仅是顾源借着陆九渊的名义硬塞进去。 至此,宋朝以理学为宗,汉朝以心学为干,儒家仍是天下的主流学派,但已经隐隐分为两派。 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知有多少在理学压迫下不得伸展的儒学大师投入到汉朝的怀抱。 山东太平镇。 张生已经离开有了一段时间,小村庄中老师的住宅仍是清幽。 “按照往常这个时候,先生应该在摆弄他那些花花草草,怎的今天一向稳如泰山的先生有些慌乱!”伺候在先生身边的小厮看着先生在屋内缓缓踱步,不知思索些什么,内心讶然。 “童儿,去收拾一下行囊,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屋内突然传出来的声音让小厮一惊,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 待到先生重新说了一次,小厮这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不知所措的问道:“先生,我们去哪?”在小厮的印象中,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了。 “去开封!” “开封?先生难道也要去科举?”小厮笑着问道,虽然名义上是侍奉先生的仆人,但实际上小厮是先生收养的一个孤儿,先生待人宽厚,将小厮当做自己的学生看待,但小厮感念先生的恩德,自愿充当先生的书童仆人,照顾先生的饮食起居,两人感情深笃,相互间说话自然不会太严肃。 “是啊!难道不成吗?”先生笑了两声,答道。 “可是可是”,小厮本是玩笑,谁想先生竟然真的是去参加科举,对于小厮而言,这已经不是惊讶,简直有些惊悚,要参加,先生不是应该早就参加了,怎的现在临时起意! “陆九渊先生到开封了!”先生只是简单的说了这一句,小厮立刻就打了个激灵,不敢耽搁,忙去收拾东西。别人甚至是先生的弟子都不知道,但小厮常在先生身边,又哪里会不知先生平生最是崇敬陆九渊先生,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先生宁肯隐居,也不愿意踏入宋国去寻找陆九渊先生罢了。 开封缘聚客栈,客栈中有个独立小院,小院中此时人影憧憧,都是身着儒衫,一副相貌堂堂的书生样。 只是此时,园中书生却是分成了两拨,似是对峙了起来,“王兄,还请原谅小弟等几个,王兄组织的上书一事请恕小弟不能参与了,告辞!” “刘贤弟,你我皆是苦读诗书十几年,当今圣上无视我儒家道统,悍然更改科举形式,意图瓦解我儒家学问,此等大事,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要不惜此身捍卫道统的吗?今日刘贤弟如此这般,莫非是为了荣华富贵而弃道统于不顾吗?若真是如此,只怪我看走了眼,认错了朋友,刘贤弟踏出此门,从此我等再非通道!” “王”站立在王姓书生对面的刘姓书生还未说话,他身后与他一道的一个书生已经不忿起来,不过,这边刚开口,那边就已经为刘姓书生所阻。 “既然如此,我等告辞了!”没有任何反驳,似是认了王姓书生的谩骂,刘姓书生直接告辞,带着身后的几位书生一起离开。 王姓书生铁青着脸看着刘姓书生的背影慢慢消失,一脸悲愤的说道:“真想不到,刘书生竟然是如此贪图荣华富贵,爱慕虚荣,见利忘义之人!”摇了摇头,似是不屑,接着一脸狂热的向着身边众人道:“我等护卫道统之丹心碧血,必有应照汗青之日!” “护卫道统!” “护卫道统!” 看着身边被自己煽动起来的书生,王姓书生很是满意,只是想到离去的刘姓书生等人,心中还是暗恨不已。 刘姓书生等人走出客栈,这时刚刚被刘姓书生阻止说话的那人愤愤不平的问道:“刘兄,刚刚那姓王的这么骂我们,你怎么不让我骂回去,反而一句话不说就走?” “汪兄,能安然离开已经不错了,想前几日,我等真是如同鬼迷心窍一般,若非陆九渊先生到来的消息如同当头棒喝一般,只怕我们真的会越陷越深!” “不错不错,有陆先生的门人弟子在,我们就算煽动再多人也威胁不了朝廷,到时候”汪性书生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不管了,我们先尝试拜访一下陆先生,最好能够在他门下求学,到时候科场自有我们一席之地。” “不错不错,我们这就过去,只是以后切莫说我们是‘理学’门徒了,以后我们就是‘心学’门徒!” 第八十五章 黄容 科举时间渐渐来临,整个开封城越发的热闹起来,丝毫不见之前的空旷萧索,似是重新恢复了最为繁华的时候。 天香楼,以其醇正天仙醉文明开封城。 天香楼地处城中,距离预定好的科考场所不过隔着一条大街,是以,如今天香楼的客房早已经满座,就算现在是白日,酒楼中也是座无虚席,一个又一个考生临考之前勘察地形,就近品尝一下久闻其名的天仙醉。 “小二哥,来间上房!”此时自客栈门口突然走进一偏偏白衣少年,明眸皓齿,风度翩翩,一时之间竟让小二看呆了,待到少年说话时,如同黄鹂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让小二哥骨头都酥了,少年一皱眉,小二才打了个冷战,对自己的行为颇是不解,他可没哟喜欢男人的喜好,纵然这个男人十分“艳丽”。听清少年的问话,小二为难直说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已经客满了,要不您去其他家问问!” “哦,是吗?已经客满了?”少年挪揄问道。 正待小二要做肯定回答时,眼角突然看见少年手中摆弄的一锭银子,足有五两重,这可不是一笔小钱,纵然现在客房最贵的时候,五两银子也可以包下客栈中最上等的房间两个月之久。 小二一时迟疑不决,掌柜的突然来到,笑呵呵的说道:“对不起,客官,本客栈已经没有房间了!” “哦,是吗?没有房间了?”少年收起拿着银子的手,再摊开,手中已经不是一锭银子,而是两锭,共十两。 掌柜的眼神清明,丝毫不为银子所动,正当小二在为掌柜的着急之时,掌柜的突然问道:“敢问客官可是为了赶考?”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少年奇道。 “不是的话还请客官去其他地方,本店已经客满,是的话客官还有机会!”掌柜的斩钉截铁的说道,似乎若这少年不是科考之人,给再多银子也没有机会。 “巧了,我正是为科举而来。”少年答道。 “去,带这位客官去天字三号房。”小二一愣,问道:“真去?” “真去。” “敢问客官姓甚名甚?”小二突然问向少年。 “我姓黄,单名一个容字,有容乃大的容!”少年强调道。 “黄容客官挑战天字三号房!”小二突然一阵吆喝,惊的满堂为之一寂。 少年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恼,作势就要捶向小二,掌柜的解释道:“客官,我们客栈东家备了五道题,五处客房,能答对的可以免费入住,不能答对的我们也只能遗憾了,眼下天字第四号、第五号房已经有人挑战成功,公子若要挑战,只有天字第三号了,当然,若是公子没有把握,当可放弃。” 黄容本是惊讶愤怒,待到听完掌柜的解释,虽然怒气未消,但更多的却是被激起好胜心好奇心。虽然他不会小看自己,但若是这题真的那么好解开,也不会等到他前来了。 掌柜的亲自引领少年来到天字第三号房门口,身后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现在在这里的就没有没尝试过的,可惜均以失败告终,此时见得还有人来挑战,自然颇为兴奋。 “公子,就是这道题,请看。”掌柜的指着房门口贴着的一张白纸对着黄容说道。 黄容本来看到是一道数学题还不以为意,待看清题目后,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道题是这样的:“今有路人甲买水果,苹果六文钱一斤,梨四文钱一斤,桃三文钱一斤,杏七文钱一斤,石榴十文钱一斤,已知路人甲共买水果十二斤,花钱七十文,苹果比梨重2斤,杏和石榴共5斤,苹果与梨的总重量与杏相同,问各种水果分别多少斤?” 黄容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个题目,一时之间真是感觉无从下手。九章算术里,有类似这样的题目,但是毫无疑问,出题的那人丧心病狂的将整个题目的难度放大了数倍。要知道,在九章算术中,就是难度最高的一题,也只是五人分钱或者三人分金,而这道题类似于“五人分金”,条件繁复,实在无法做答。 黄容自诩家学渊源,尤善于数学,怎肯轻易放弃,心算不可得,遂对着掌柜说道:“拿纸笔算筹来。” 掌柜从善如流,命小二取来纸笔及算筹,又命人搬来一张桌子,供黄容使用。 天香楼的五道试题早已经闻名考生之间,不知是哪里来的流言,说这天香楼背靠皇室,这五道题目与科举考试息息相关,若能解开这五道题目,纵然科场失利,也非是没有希望。 可惜的是,五道题目解开一道才展示下一道,如今第三道未解,就没有办法知道后面两道题目内容,让人引以为憾。 第三道题目已经出现五天,尝试过的考试不知凡几,只是能够真正解开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这道题目可是一个五元一次方程,以宋代相当于现代小学生的数学水平基本解决不了这样的问题,要知道,就算是初中生,也不是谁都能算出正确的答案。 客栈中的考生本是抱着看笑话的姿态看着这黄容被这难题困住,最后逃之夭夭,在背后甚至有人打赌黄容能够坚持多长时间认输,更不乏讥讽其不自量力之人,只是,随着黄容摆弄算筹越来越频繁,白纸上渐渐做满了记号,似乎真有可能将这道题目解开后,围观的考生一时安静了,整个客栈仿佛成为了另一个世界,只剩下黄容摆弄算筹的声音和众人的呼吸声。 一炷香的功夫,两炷香,半个时辰,黄容的额头渐渐沁出了细密的汉滴,整个人彻底沉入到算数的海洋。 围观的考生除了少数几个还在看着,余者哪里还能坚持的住,纷纷寻找座位做了下来,只是,从他们魂不守舍样子,时不时向黄容的方向望几眼就知道,他们对最终的结果也是异常关心。 不知不觉中,黄容已经成为众人心中最有可能解开这道难题之人。 “掌柜的,解开了!”随着算筹停止摆动,黄容缓缓的说道,只是声音中多了几丝沙哑,整张脸也是布满疲惫,放下笔的一瞬间,黄容只觉的浑身乏力,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好身后突然蹿出一人扶住了他。 这人一身青衫,浑身洋溢着一股自信,似是知道黄容不喜被人触碰似的,扶起他的瞬间便松开了手,没有让黄容有任何不适。 掌柜的看向黄容给出的答案,恭贺道:“恭贺黄容公子,请公子入住天字第三号房间!” “来人,悬挂灯笼,张贴答案,请黄容公子入住天字第三号房!”掌柜的一声大吼,顿时惊动了客栈内外。 小二哥闻听掌柜的吩咐,麻麻利利的先是取出天字第三号房间的钥匙,打开房门后请黄容公子入住,随后吩咐了一些小厮,挂灯笼的去挂灯笼,敲锣打鼓的去敲锣打鼓。张贴公布答案的去公布答案 客栈中的考生早已沸腾,纷纷想要拜访这位解开难题的黄容公子,只是黄公子似乎精力损耗颇多,没有理会任何人,进入房门,径直躺上床休息去了。 接近一个时辰的高强度思考,这等损耗之下哪里还有精力管其他事情! 第八十六章 桃花岛主 熟睡中的黄容自然不会知道,他的大名顷刻之间已经传遍了整个开封城中,甚至已经到达了汉皇顾源的案头。 天香楼外高高挂着五盏大红灯笼,只是与其他灯笼不同的是,五盏灯笼原先仅有两盏被点亮,在黄容答对第三题之时,天香楼掌柜的立即点亮了第三盏灯笼,灯笼极高,高出客栈近三米,远远的都可以看到灯笼被点亮,三盏被点亮的大红灯笼上,各自书写着几个名字,其中,第三盏灯笼上,“黄容”二字历历在目。 题目与答案已经被摘抄在客栈最显著的地方——门口,来来往往但凡识字的莫不来看一眼。 天香楼中,士子们似乎犹自为这道刚刚被破解的难题津津乐道,将黄容解题时场景形容的如同破城一般,嘴中更是时不时吐出“黄容”、“苹果”、“梨”等字眼,若是不明白其中缘由的人,大概会以为这群人想着什么水果吧。 二楼靠近窗户的一张小桌,不同于其他地方三五成群,仅仅只有一人,其他人或有想要拼桌之人,只是被这人一瞪眼,顿觉心凉,自觉离去,让这桌在宾客满朋的酒楼中稍显怪异。 这人身着一身青色布袍,身材高瘦,发丝中有几丝白发,显然年岁已经不轻,但看上去却是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这人身前桌上仅有几样东西,一壶天仙醉,两碟小菜,一双筷子以及横放在桌上的一柄玉萧。 桌上两碟小菜似是未动过,这人手中酒杯确是一杯又一杯的送入口中,隐隐约约间,什么“黄容”、“破题”之类的字眼飘入他的耳中,这人送入唇边的酒杯一顿,细心听了下来。 不大一会儿,这人扔下一小块碎银子,拿起玉萧,径自下楼。 小二收拾桌子,嘴里小声嚷嚷着:“真是怪人!也不知道掌柜的干嘛任由他一个人占着这么好的地方!” 小二口中的怪人出得酒店大门,却没有远去,站在酒店门口,看着酒店展示的第三道难题及答案。 那怪人先是皱眉,左手擒着玉萧,右手五指不住的拨动,似是再计算什么,也不知其到底有没有得到结果,总是,这怪人如同寒霜的脸上却是忽然间展露一丝笑容。 天香楼,身为一家酒楼客栈一体化经营的知名场所,背后更是隐隐有着汉朝皇室的背景,其防卫能力自然不会差,被精选出来的五间天字号房除了房间本身非同一般的布置,客栈更是为这几间房间配备了隐秘的防护力量,在不影响到客人的情况下默默守卫着这里。 但是此时,天字第三号房间之内除了仍旧躺在床上休息的黄容之外,在床头确是站着一个身影,暗中的守卫丝毫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这道身影正是酒楼中那个怪人,只是,这怪人进入这天字第三号房间,对遍布房间的珍贵装饰却如同没有看见似的,那挂在壁上的顾恺之的真迹庐山图、案上汉代的云纹博山香炉、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赵飞燕立着舞的金盘、沉香实木做的床,珍珠点缀的丝绸帐等等等等,一时倒真成了摆设。 那怪人看着床上侧躺着的黄容,脸现慈祥,伸手将滑落至胸前的锦被为黄容往上拉了拉。 动作轻盈而小心,生怕惊扰了熟睡中的人儿。迷迷糊糊间,躺着的黄容似是说起了梦话,嘴中喊着“爹爹”、“爹爹”,只是让人疑惑的是,这声音与其白日声音截然不同,更像是清脆悦耳的女声。 那怪人脸上慈色更浓,忍不住的轻抚黄容的额头。 这一番动作,那怪人纵然已经熟极而流,但终究是惊动了黄容,黄容似是有些武艺在身,此时只以为遇到了坏人,一时仍装作熟睡的样子,待怪人再次抚摸黄容的额头时,黄容趁其不备,一拳已经迎向了怪人。 怪人临危不乱,嘴角含笑,本是抚摸黄容额头的手迅速抽回,后发先至,拦住了黄容的这一拳。 此时黄容不过刚刚睁开眼睛,待看到眼前之人后,紧绷着的身体立时柔软下来,扑倒在怪人的怀中,放声大哭,叫道:“爹爹,爹爹,我还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容儿再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那怪人伸手轻轻拍打着黄容的后背,轻笑道:“好好好,只要蓉儿不生我气,什么都好!” “爹爹,你怎么来啦?” 黄药师突然沉着脸道:“我怎么来啦!来找你来着!” 黄容眼咕噜一转,喜道:“爹,你的心愿了啦?那好极啦,好极啦!”说着拍掌而呼。黄药师道:“了甚么心愿?为了找你这鬼丫头,还管甚么心愿不心愿。” 闻听黄药师此语,黄容立时将头埋入了黄药师的怀中。 “爹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良久,黄容,哦不,应该是黄蓉,这书生黄容原是女扮男装,本是天下五绝中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的唯一女儿,因与父亲闹了别扭,逃出家门,不知怎么的竟然玩上了女扮男装化做书生的游戏。 至于这怪人,自然是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了。 听了黄蓉的问话,黄药师说道:“你都闯了这么大的名头,满城皆知啊,为父又不是傻子,怎能猜不出来是你!” “嗯?名头?满城皆知?”黄蓉一脸的迷茫,对于天香楼掌柜的所作所为,熟睡中的黄蓉自然不知道,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她熟睡的短短几个时辰,她的大名已经家喻户晓。 待到黄药师稍作解释,黄蓉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真是又自豪又有气,既是对自己扬名沾沾自喜,也为掌柜的自作主张气愤不已。 “蓉儿,跟我回桃花岛吧!”黄药师突地对黄蓉说道。 本以为黄蓉会乖乖的跟着自己回去,谁想黄蓉竟然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不行,爹爹,我还要参加科举,我不回去!” “参加科举?”黄药师奇道,“就你?四书五经你会多少?” 黄蓉对着黄药师就是一顿粉拳,“爹爹,你不要看不起人,汉朝的科举又不是只考四书五经,而是掺杂百家,若真是死读四书五经的还不一定能过呢,而你女儿可是学贯百家,没准还能拿个第一呢,你看,这个房间号称无解之算不也被我算出来了!” “呵呵,不要说学贯百家,你只能说学遍百家,离‘贯’还早的很呢!”黄药师毫不客气的泼着冷水。 第八十七章 参加科举? “爹爹,女儿没准还能考个状元呢,你就答应了女儿吧!”黄蓉拉着黄药师的手不住的撒娇道。 爱女心切的黄药师终究还是耐不住爱女的痴缠,迫不得已答应了爱女的请求。 找到了爱女的黄药师放下了心中的最后一缕负担,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细心询问着女儿离家后的经历。 听着女儿扮作小乞丐结果被店家赶出来,被人请客还遭店家拒绝,流浪在街头,差点被官兵抓走进行“劳动改造”,一路南来锄强扶弱行侠仗义,闻听科举后扮作书生一鸣惊人 黄药师只是笑笑,对于女儿因扮作乞丐后的经历愤恨上汉国官府之事不免莞尔,再听得一路上黄蓉所谓的“锄强扶弱行侠仗义”,更是大笑个不停。 黄蓉羞怒,又向黄药师挥起了自己的粉拳。 “好了好了,爹爹不笑了,不笑了!”黄药师耐不住女儿的粉拳,出声求饶道。 想了想,女儿终究大了,以后免不得行走江湖,遂决定向女儿说一说这江湖中的事。 “蓉儿,你扮作乞丐实在是做错了!” “哼!哪里有错,分明是官府太坏,连乞丐都容不得!”黄蓉别过脸去,嘟囔着说道。 没有理会黄蓉的小性子,黄药师正色道:“行走江湖,扮作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能不能保护自己,官府对乞丐不待见,你还扮作乞丐,岂非自讨麻烦?” “哼!我乐意!” “好好好,你乐意就好!我就是看不得官府虐待乞丐!”黄蓉转过脸,对着黄药师强辩道。 “哦,官府怎么虐待乞丐了,你给我说说,改日我遇到乞丐头子告诉他一声。”对于女儿性子知根知底的黄药师哪里不知道黄蓉不过在强辩,只是还是顺着女儿的意思问道。 “就是虐待乞丐了,就是虐待乞丐了。”黄蓉胡搅蛮缠道,如此长的时间,她哪里还不清楚当时那般遭遇的缘由,不过是将自己的可怜遭遇归咎到了汉国官府身上罢了。 这般说着,黑亮的眼睛透着狡黠,“等我考上状元,到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数落着皇帝的不是,到时候一定有趣!”黄蓉一边摆满着自己的发梢,一边遐想着。 “你考不上状元!”关键时刻,黄药师又泼了一盆冷水。 “哼,爹爹——”似是十分不满意,黄蓉双腿怒瞪着黄药师。 黄药师只是笑笑,对女儿的喜怒只觉十分有趣。 黄蓉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爹爹,不如你去参加科举吧,凭你的才华,一定可以拿到状元的。” 见到黄药师毫无反应,黄蓉“讥笑”道:“哦,爹爹,你不会是怕了吧,担心自己拿不到状元?” 黄药师对于黄蓉的激将仍是毫无反应。 “哼!”黄蓉闷哼一声,俄而,似是想到了什么,“爹爹,你最敬佩的陆九渊先生好像就在开封哦!” 黄药师眉毛一挑,问道:“当真!” “真当然是真的了,只是人家现在可是帝师,爹爹想见的话可不容易。”见到黄药师似是只关注陆九渊在开封而对自己的后半句话毫无关注,黄蓉慢悠悠的继续说道:“毕竟,陆先生可是暂时住在皇宫大内,爹爹想闯进去的话” 到底是父女连心,黄药师哪里不会明白黄蓉的意思,只是黄药师与陆九渊倒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渊源,若是未遇到也就罢了,既然遇到了,说什么黄药师都要见一见。 “那科举现在报名可还来的及?” 黄蓉猛的从床上挑起,手中比了个胜利的姿势,“耶!” 汉国第一次的科举报名简单至极,本身便是为了吸引隐藏的大贤或是他国的读书人,科举报名的手续自然简单至极。什么五人联合保荐彻底没有了,身份户籍也不是什么问题,科举报名仅需交个十文钱,报个名字,领取一面牌子就算成功了。 如此简单的程序,可以说这一次真的是稍稍读过书的都来试了试,至于那十文钱更只是一个门槛罢了,一字不识的人愿意花这十文钱搅局的也是不多。 黄蓉出得房间,问得掌柜,方知报名地点与客栈仅仅一街之隔。 趁着天色正好,黄蓉为自己和黄药师报上了名,只是,姓名上自然不会如实写上,为自己写的是“黄容”这个化名,至于黄药师,黄容写的确是“黄固”二字。 黄蓉离去,独留黄药师一人在房中,透过窗子,看着苍翠欲滴的树木,黄药师眼神迷离,“科举啊!” 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黄药师内心深处究竟在想些什么。 心中有事,必然吹箫纾解,多年来这早已经成为了黄药师的习惯,顿时,幽幽箫音自房中响起,缓缓流淌进整个客栈。 此时,客栈掌柜的正端立在天字第一号房中,任谁也不知,本应无人的天字第一号房间竟然有人存在,而掌柜的正毕恭毕敬的站在那人的面前。 “宁大人,那天字第三号房的题已经被解开了,万一第二号房间的题也被解开,就要亮出这第一号房间的题目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必担心,那第二号房间的题目是个绝对,无人能够答出。”坐着的那人自信道。 “烟锁池边柳,真的无碍吗,要不要我们再准备一下?” “不必,这就够了,如果真有人解开,天字第一号房间自然有人出题,还轮不到我。” “还轮不到大人,那”掌柜的一脸的骇然,他是知道眼前这人身份的,能让这位大人也插不上手,那人是谁?掌柜的顿时不敢再说下去。 “解开第三题的叫黄容吗!”看着手上掌柜的呈现出来的情报,宁志明淡淡的说道。 这时一阵幽幽箫音传来,顿时打断了宁志明的思索,掌柜的稍一听,便说道,“像是三号房传出来的,大人要不要见见?”掌柜的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必,有缘的话怎会再见的!” 皇宫之中,顾源难得的享受着一段悠闲时光,听着宁志明的汇报,“是黄容破解了我出的算学题吗,还吹的一手好箫!” “黄容!”顾源嘴中念叨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排出,那人是个女人就不说了,怎么可能现在出现在这里,更何况,虽然那人的父亲吹的一手好箫,但顾源可从来不知道那人也会吹箫。 “天下果然多大才啊!”顾源感慨道,那道五元一次方程问题可是顾源特意拿出来为难人的,万万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人可以解答,顾源顿感自己到底小觑了天下英雄。 “圣上可要见见?”宁志明问道。 “不必,你不是说他已经报名了科举吗,那总有机会再见的!” 第八十八章 正式开始 天香楼天字第二号房摆出的问题,无人能解。 虽仅仅是对子,但“烟锁池塘柳”,五个字使用五行作为偏旁,意境上描绘了一个幽静的池塘、绿柳环绕、烟雾笼罩,因此欲对出合乎五行并且意境相符的诗句实属不易。 一个又一个士子的失败让这天香楼愈发的出名,与之相应的,黄容等答对后三题的士子名气愈发高涨,甚至有传言说此三人不用经过第一轮科考,可直入第二轮。 不过,终究是传言,没有任何依据。 天香楼之中,一大早,便有幽幽箫声传来,美轮美奂。 半月时间,每日早上闻听箫声起床已经成为了某些士子的习惯,不乏有人好奇吹箫者何人,想要结识一番,只是往往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已经辰时了,还有一个时辰!”黄蓉梳洗罢,看着倚靠窗子独自吹箫的黄药师,默默想到。 “科举考试必然有着搜身一关,你就不要去了!”箫音停下,黄药师清冷的声音自窗边传来。 已经换上男装的黄蓉嘟着嘴不说话,这已经非是黄药师第一次向她提起,但她偏偏想要尝试一番,再说,“没准能蒙混过去呢!”,黄蓉的倔强丝毫不逊色于黄药师,不到最后关头,她肯定不愿放弃。 黄药师摇了摇头,对他这女儿毫无办法,不过也无所谓,等待真要搜身的时候,黄蓉自然会吓的落荒而逃,黄药师对这点已经有着心理准备。 “爹爹,我先走了!”自顾自的收拾好东西,丝毫没有黄药师的话放在耳中的黄蓉说道。 今日的科举,经过这些天的酵,全开封都在瞩目着。 毫无疑问,今天考场外的围观民众绝对超乎想象,不早点过去,万一被人堵在路上,岂非要误了大事? 天香楼距离考场本是不远,黄蓉下得酒楼,掌柜的眼尖,远远就看得“他”的到来,忙上前躬身行礼道:“黄公子,您是天字三号房的贵客,小店已经为您备好了马车,可以直入考场,不用过一切巡查,这是天字号房的特殊待遇!” 黄蓉本是欲与黄药师一同前往,闻听马车,本欲拒绝,这时听得这马车特殊到不用经过巡查,这简直是为自己量身定做,暗喜一声,顿时将黄药师抛诸脑后。 黄药师不知何时已经从酒楼正门重新进入,此时掌柜的与黄蓉纵然耳语,又怎能逃的过他这等武学宗师,此时听得此消息,也不惊讶,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天香楼五间天字号房实在是太出名了,如此名气而又没有他人烦扰,若说这客栈背后没有人又怎么可能,再加上天字三号房内的装饰就已经如此惊人,需得真正贵人才能拿得出这般手笔,只是让黄药师没有想到的是,这背后的人竟然有如此能量,竟然可以插手科考之中,纵然不过免除三人的检查搜身,也非一般官吏可以为之,一时间,黄药师对这背后之人的作为愈发好奇起来。 黄蓉有着特殊通道,自然别过黄药师,乘着马车,来到街面上,马车刚刚上路,就有一个衙役过来询问:“敢问可是黄容先生?” 赶车的杂役点了点头,问道:“有事?” 那衙役自腰间取出一面令牌,示意杂役,“黄容先生的马车由我来驾着,你回吧!” 杂役自然不敢不从,下得马车,杂役才发现,在这旁边还有两人熟人,正是本应为天字第四号房间和天字第五号房间客人赶车的杂役。 那衙役上得马车,向内中告罪道:“黄容先生,奉丞相宁大人之命,我等已经清理出了一条专供三位先生赶考的道路,请先生随我来” “多谢”马车内黄容谢道:“有劳贵官” 黄容自不用提,一路凭借赶车衙役的腰牌自是畅通无阻。 且说黄药师,出了天香楼,沿着官道前行,待拐进考场所在的那条大街,就看到了,道路两旁,不时的都有着衙门的人在奔走,几条原本供长安民众通行的道路,此刻已经被彻底封锁和清理了,只有持着科举考生身份证明的人才能通行,一切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 见多识广的黄药师顿时佩服起汉朝廷的组织能力,虽然人多人少影响不得他这等大高手,但汉朝廷这般恐怖的组织力和执行力,却不得不让见惯了江湖中人散漫的黄药师感慨,“到底是朝廷正统!” 这等手笔自然是来自于顾源,但具体的执行确是宁志明了。虽然这是汉朝第一次进行的科举,但经历过前世中考、高考、公务员考试等人山人海场面的顾源哪里会不知道“维稳”的重要性,自然是做出了安排,让这些衙役充当着后世的交警、城管。 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黄药师能看出来的是朝廷的组织力和执行力,有些人看到的却是朝廷对这第一次科举的重视,还有些人本来想要捣乱来着,看着大街上成群结队的衙役、士兵,内心惊惶不安,深恐自身计划泄露,这是来抓自己等人的 考场门口,得益于管理组织得当,此时确是未见拥挤,井然有序,考生一个个排着队,轮流到门口的衙役处换取凭证。 “黄固。”轮到黄药师,他如同前面的人一样,先是说出自己的名字,再将报名时领到的那块牌子递上。 那衙役拿着牌子,从牌子上的号码翻阅手中的花名册,待到查到“黄固”二字后,使用朱笔做了一个标记,如同前面的人一样,衙役收回牌子,换成了另一个有号码的铜牌,铜牌上的号码对应着座次,让他让他拿着这个铜牌进场找自己的座次。 取得铜牌,接下来便是检查,只是让黄药师颇为意外的是,这检查竟然颇松,以黄药师看来,这更像是一个形式。 虽然是第一次考科举,也不知道前面的科举都是怎么样考,不过这样的安排是让他觉得很舒服,若真有人对他大索全身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耐得住脾气。 “张生。”紧随着黄药师身后的是一年轻书生,正是张生,不像黄药师一派从容的样子,张生颇有些紧张。 对于自己前面一人的从容,张生颇为羡慕,认为是大家风范,但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 衙役的速度很快,张生很快领到了做工颇为精致的小铜牌,追随着黄药师的脚步进入考场。 考场在最里面的位置,越向里走,嘈杂之声越小,两旁绿植,郁郁葱葱,提鼻一闻,一股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看的出来,汉朝很重视这次科举,安排考场的地方,环境幽美,并且十分的安静,一路走来,每一处拐角,都有着衙役指路,很顺利的,张生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环顾整个考场,巧合的是,在他之前进来的那一派从容的文士恰巧也在同样一个考场,张生想要打个招呼,但看看四周巡视的衙役,内心微微惶然,遂取消了这个想法。 第八十九章 考题 这座考场的面积很大,看着格局,由着两座大厅凿合在一起而成,考生间并没有再断,一人一张桌案一把座椅,案几上空无一物。 从铜牌上,黄药师知道,自己所属丁区,虽然不知共有多少区,但只丁区看上去,便能容纳不下于三百人。 黄药师进来时,人还未多,懒得理会其他事情,抽出座椅,闭目养神起来。至于身旁想着向自己打招呼的一个后生,黄药师自然早已注意到,只是别说他最终没有打招呼,就是打了,依照黄药师的脾气,也是懒的理会。 又过了一会,陆陆续续的,后面的考生也都走了进来,这个考场已经坐满了九成,看着时间将近,剩下的人不知是没有时间赶上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仅仅只是报个名而不参加科考。 科考时间临近,气氛愈发的紧张起来,毕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黄药师这般的定力,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向他一般不将科考放的太重。 “时辰到——”随着一声锣鼓声,大汉朝廷的第一次科举考试第一场正是开始。 等考题公布,黄药师面无表情,只是从其眉梢间倒也看出心情不坏。 汉朝的这次科考共分三轮,对应以往,应该便是秀才试,举人试,进士试。这第一轮科考对应的正应是秀才试。 只是,正常的秀才试考的是什么呢?实际上考的极为简单,不过是些贴经和墨义罢了。 什么是贴经,就是把经文贴去几字,令其填补,就是现代的填空题,这实际上不难,考的主要是背诵,至于墨义,是让人说说里面的意思,类似于现代的命题作文,考的尽数是四书五经,也相对粗浅。 这种考试,怎会放在“见多识广”的顾源眼中。 是故,这第一轮的考卷,共十题,贴经仅算一道题,墨义也仅只一道,余下八道题中,算数占了两道,几何占了两道,地理占了一道,刑律占了一道,施政占了一道,最后一题则是一道历史论述,题为“汉”。 考题下发不过一刻钟,考场中已经百态横生。黄药师心情似乎不错,但张生确是有点复杂,先是眉头紧锁,再是一副后怕的样子,最后眼神重又坚定了起来。 “有辱圣贤啊!”突然,考场之中一声沙哑而又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抽泣之声,顿时引起了一点骚动。 黄药师面无表情,张生偷偷瞄了一眼,才发现竟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生抱着考卷,埋头痛哭! 很快的,有衙役将这老生拉走,考场之中重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张生深知,这件事情绝非个例,整张考卷换做正常的一个秀才应该能怎么答呢? 贴经和墨义大体是没有问题的,但除此以外呢?两道算数,两道几何,埋首于“圣贤书”的秀才大体是做不出的,地理、刑律能做出来吗?以张生看来,也是难,刑律和施政倒是有些希望,历史应是没问题,但能精心研读历史的绝不会太多。 一时之间,张生竟然也是戚戚然,对于那个老生的绝望深表同情,若非老师在他临走前硬塞了九章算术和史书的话,他和那个老生又有什么区别呢?充其量,不至于公然扰乱考场。 毕竟,公然扰乱考场,按罪,是要剥夺以后科考权利的。他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而那老生,这大概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绝望到不顾朝廷威严,扰乱考场,这真的是已经绝望到了极点。 那个老生,是被拖着走的! “扰乱考场者,终生禁考!”果然,老生被带走后,有巡视官员来到这个考场宣告了这个消息。 考试时间不过两个时辰,然而第一个时辰结束,张生一直注意的那位气度从容的文士已经交卷离开。 张生心中暗悔,这个时间就完成考题,必是大才,科考前真应该放下顾忌,好生结识一番,如今这人离去,而张生能否通过第一轮考试还未可知,后面相遇的可能何等稀少! 顾不得后悔,张生考完,走出考场的大门,被冷风一吹,只感觉自己做梦一般,有些头重脚轻。摇摇有些昏涨的头,向外走去。 从一大早考到现在,已经过了午时,考试时还不觉得,此时出得考场,顿觉腹中空空,饥饿难忍。 距离考场不远处,有一处凉亭,此时凉亭中顾源正坐着,安逸清等人随侍一旁。 此时科考还未完结,宁志明主持大局自然不能擅离,但科考之事关系汉朝大局,顾源万分关注,如此自然有人将消息源源不断传来。 “圣上,丁字考场有一考试当场崩溃!” “圣上,甲字考场有三考试当场崩溃!” “圣上,辛字考场有三考试当场崩溃!” 考试之初,各个考场都传来有人崩溃的消息,安逸清看了看面沉如水的顾源,一时战战兢兢,不敢多言,只得吩咐旁边侍卫向宁志明递个话,要些好消息。 考试开场一个时辰又一刻,宁志明派人递过来一份已用朱笔批过的考卷,顾源取出一看,面色稍好,这份考卷竟然难得的得到了十分,没有任何错误,就连历史论述都有理有据。 再看考生姓名,“黄固”二字映入眼中,顾源思索良久,愣是没有任何印象。“如此大才,不应该埋没历史,怎的一点未曾听闻,是我未曾听闻还是乡野遗贤?” 到底宋朝时代太远,顾源对宋朝的历史人物所知并不是太多,对于“黄固”更是没有半点印象,此时也只能认为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圣上,这是天香楼那三人的考卷!”不多会,宁志明已经着人送来破解了天香楼三道难题的三人的考卷。 天香楼中的那三人,顾源虽然未见,但闻名已久,对于三人能考成怎样甚是好奇。 天香楼天字五号房,破题者文韬,也就是原本跟随完颜洪烈,在顾源破虎牢之后转投顾源的文先生。只是,这文先生想要通过科举为自己刷上一层身份,顾源也由得他,只是令他需得破了天香楼的一道难题方可参加。 取过文先生的考卷,顾源一看,到底是文先生,竟然有九分,只有一道几何题未曾正确。 天香楼天字四号房,破题者陆望,陆九渊先生的弟子,若是张生见到的话,定会认出,这陆望就是他那不知姓名隐居山村的老师。顾源未曾听闻陆望之名,但既然是陆九渊亲自推荐并且破解了天字四号房的难题,定也有过人之处。 取过他的考卷,也是九分,只是令人奇怪的是,陆望的考卷十题中仅做了九题,最后一题不知为何不曾谢过一个字。 最后一份考卷,便是天字第三号房的黄容的了。顾源拿起考卷,顿时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这非是墨香,更像是花香。 这份考卷十分出乎顾源意料,竟然只得了七分 第九十章 题出的甚好 待到细看,顾源才发现,黄容此人真是“偏科”的厉害,十道题中有三道一字未答,确是地理一道、刑律一道、施政一道。按理来说,黄容既能答对其余七道题,才华应是不差,这等人怎会不明地理,不通刑律,不懂施政! 将手中考卷交给侍从,“将这几份考卷送至九渊先生处!”顾源心情颇为愉悦的吩咐道。 既然一轮试中有人能够得到高分,那么就不存在考题过难的问题。 接下来,需要头疼的不再是他,而是儒学界的泰山北斗陆九渊。 陆九渊的到来确实为顾源带来了很多的读书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顾源需要对陆九渊进行妥协。 相反,是陆九渊的儒学需要适应汉朝,需要对顾源妥协。 儒家向来是最能够适应社会的学派,顾源既然没有心思重新塑造一个新的学派,那么也就避不开儒家,在官员任免上必须依赖于儒家士子。 只是,他需要的是能够符合自己要求的儒家士子,而不是脑中只有四书五经的腐儒。 顾源一身常服,身边只有安逸清陪着,暗中自然有着隐藏的侍卫,只是,以顾源的武功,并不真的非常在意有无侍卫,不过是例行的规矩罢了。 出得考场,此时考试完结已有了一会,考场外,漫漫的人潮已经消失不见,只余当值的衙役还在大街上站着岗,让整条大街颇为安静。 “走,去天香楼看看!”顾源招呼安逸清一声,正要去天香楼,只是才迈出一步,又道,“算了,没什么意思,回吧!” 正如顾源所料,此时天香楼中全不见往日的喧闹,考完归来的士子不管考的如何,都是心中颤颤,坐立不安,哪还有心思玩乐。 按照这次科举的流程,明日傍晚就会放榜而出,这速度堪称神速,当然,这也是因为此轮考试答案有九cd是固定的,仅有一题需要时间审阅,自然,批阅起来容易些。 接近三千人的卷子,一日一夜已经足矣。 天字第三号房中,黄药师仍是临窗而立,眼神似笑非笑的不时撇向床头将头埋入了枕头底下的黄蓉,心情似乎不错。 当时信誓旦旦的在黄药师面前夸口,谁知道这不过对应着秀才试的第一轮科考便涉猎如此之广,顿时让黄蓉自觉好生难堪。 固然,黄蓉家学渊源,经史子集都有涉猎,数数天文更是精通,但地理、刑律、施政之类的虽然黄药师懂得,但黄蓉可就真的一窍不通了,认认方向找找路也就罢了,但黄河长江流经哪些区域,这真的是一个秀才应该知道的吗?至于刑律和施政,黄蓉一个女儿家,黄药师更是不会给她讲这些东西,桃花岛上纵然有着相关的书籍,黄蓉也是丝毫没有兴趣,武林中人,怎会关注这些! 如今想要参加科举,顿时漏了根底,黄蓉可谓是既羞且忿,羞自不必说,忿则是直指顾源,若非他改变了科考的形式,黄蓉也不会在第一轮中就“捉襟见肘”! 皇宫大内本是不能留宿的,不过一来顾源后宫之中暂时不过是个空壳,再则陆九渊也非常人,顾源将陆九渊留在皇宫之内,一则是显示自己的尊重,二则是不欲陆九渊影响到科举。 毕竟,以陆九渊的人望,只要他在科举之前露面,不知有多人会围在他的身边,以他的弟子自居,到时候纵然陆九渊本身没有想法,这些人中但凡科考有成,必然会以陆九渊为纽带汇聚成为一个新的政治团体,这是儒家之人的本性,不以任何个人的意志而变,陆九渊也不例外。 而科举之后则不然,科举之后考得名次之人反而没有理由围绕在陆九渊身边,反而是会敬而远之,以防被朝廷以朋党看待。 陆九渊自然明白其中的分寸,欣然在皇宫之中住下,所幸,顾源对其甚是优容,单独划拨文枢殿与他,殿中自有藏书无数,陆九渊倒也乐在其中。 “老师,汉皇陛下命人将这几份考卷送您过目!”正当陆九渊沉醉于读书之中时,他的书童一脸喜悦的将几份考卷转交。 留陆九渊于皇宫之中,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更是允了他的书童常伴身边,这份殊荣,已经是无以复加。 陆九渊自然对汉皇多有好感,只是这好感对于他这样意志坚定倚道而行的人并不能改变什么。 结果书童奉上的考卷,陆九渊对此并不意外,事实上,相对于皇帝的尊敬,陆九渊的老辣更看出其中的深意——这是试探! 试探的是他陆九渊能不能够与这新兴的汉朝相互磨合,若是能够磨合,自不必说,凭借陆九渊的名望再加上朝廷支持,陆九渊立时便是汉朝最有权势的几人之一,但若是不能磨合,恐怕以汉皇开国皇帝的格局,也不会太将陆九渊的名望放在心上。 只是,有道是“同道者为朋,同义者为友”,陆九渊一代大儒,心中自有自己的道,若汉朝真的容不得,他也不会恋栈。 考卷不多,仅只四份,但陆九渊却是埋首书桌,看的分外仔细。 良久,陆九渊放下考卷,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书桌,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自有不同人的看法。 顾源随手的一件事情,因其所属的位置不同,自然多有人去进行解读。不论是他留下的天香楼五道难题,还是对陆九渊的安排,聪明人太多,总有人能揣摩得透彻。 答对了天香楼难题的人的考卷直接送到顾源面前,这是谁的意思?陆九渊暂居皇宫却没有任何汉朝官员与之接触,怎么回事? 而顾源特意将考卷送给陆九渊看,又是什么意思? 书童从中看出的是自家老师享受到的殊荣,而陆九渊从中看到的却是顾源的问题:“科举如此出题,儒家四书五经再非唯一‘圣典’,能接受吗?” 陆九渊是智慧超群的人物,不然也不能成为可与理学相抗衡的心学支柱,虽是一张考卷,但陆九渊却知道,自己本以为自己的到来是为汉朝“雪中送炭”想错了,汉皇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到来仅能算做是“锦上添花”。而且,这“花”来的有些突兀,甚至是打乱了某些汉皇的计划。 陆九渊的到来为汉朝带来的是正统的名义以及汉朝最迫切的官员基础——儒生,但汉朝虽然需要儒生,却并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汉皇更是对官员有着完全不同与以往朝代的要求。 伴随着这次科考,传统儒学地位势必大大降低,只是,这降低虽不符合陆九渊心意,但他内心却少有的多了几分期待。 儒学从来不是守旧的学问,当年儒学能够慢慢将部分诸子百家的思想融为一体,今日就能再向里面再加些东西。而能完成这种事情的必然名传后世。 “童儿,送来考卷的人还在吗?” “还在!” “好,你将考卷还给他,对他说一声:‘题出的甚好!’”。 “是,老师!” 第九十一章 父女 若是正常的秀才试结束,那些士子们必然是眠花宿柳、放浪形骸、诗酒风流,只是此次科举确是大为不同。 一则,变了花样的科考内容不知道让多少人内心忑忑不安,几乎没有几个人能预估到自己的成绩,这种情况下,士子们集中性的表现便是焦虑不安。 当然,若仅止于此,也阻止不了士子们挥洒青春,但这第一轮考试结束翌日便是放榜之时,到时候考的过的人自然要为即将到来的第二轮考试做着准备,未考过的人确是只能长叹息以掩涕兮了。 是以,这个晚上,除了考场之处彻夜批阅试卷的考官们,开封偌大一个皇城竟然少有的安静起来,只是这安静中夹杂着太多的焦灼,让人有些烦闷。 雄鸡报晓,终是天明。 开封瞬间散发出了活力,大街小巷,满是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商贩、百姓,只是,这些人的口音确是有些怪异,五湖四海似乎全都存在,似是来自外地。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原先开封的居民被金宣宗裹挟着离开了好大一部分,纵然有些逃过一劫的,也不足以让开封恢复到如此程度。 “爹爹,我们到开封了!”一个银铃般的少女声音自大街上传来,这少女身着红衣,明眸皓齿,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倒是一旁被她称为爹爹的男人背脊微驼,两鬓花白,满脸皱纹,显得有些苍老。 这二人正是穆易父女,本不应需一月的时间,但穆易父女二人既无骡马代步,碰到城市之时还要卖些武艺好换些银钱,是故就这样耽搁了。 “念慈,我们先找间小店吃点东西,再打探一下丘真人的住处。” “嗯!”虽然舍不得这繁花盛景,但这红衣姑娘为人至孝,却不会违背父亲的意思。 这开封城中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高柜巨铺,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中但见华服珠履,往来俱是风流人物。穆易囊中羞涩,自然是不敢进这般酒楼,只拣了一间小小饭铺。 饭铺之中颇为简单,不乏如同父女二人般的旅客路人,只是到底是开封城中,物价远非边远小城可比,穆易不过点了几个馒头,两碟小菜,竟然需得二十枚铜钱,要是在其他地方,这些不过十三四枚罢了,穆易看了看自己干瘪的皮囊,知道父女二人恐怕又要在城中卖艺赚些钱财了,不过开封毕竟大城,赚钱想必容易些。 “小二哥,找你打听个事?”吃罢饭食,穆易喊过小二哥,客气的问道。 “哎哟,客官,您说!”小二哥倒是颇为友好。 “小二哥可知道丘处机丘真人?”穆易一脸希翼的问道。 “这哪能不知道啊!”小二哥与有荣焉的说道,“丘真人可是得了圣上亲封的‘长春真人’,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那不知小二哥可知,丘真人现在居于何处?” “哦——,客官您是要找丘真人是吧,不过赶巧了,以往你只要到天道宫去寻,还能见到丘真人,不过这几天正是科举,天道宫的诸位神仙已经闭宫为士子们祈福了!” 穆易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那不知这天道宫什么时候再开?” “这就要等个四五天了,等到科举结束吧!” “谢过小二哥了!” 别过小二哥,穆易脸上浮现丝丝愁容,居开封本就大不易,再逢上科举,开封城中别的物价还好,但这客栈价格可就 “客官可需要居住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小二又回到了穆易的身前,一脸堆笑的问道。 还不待穆易反应过来,小二已经口吐连珠,“我这里有一处民居,正合二人居住,最重要的是价格便宜,一天只要三十文钱,您要是按月住的话,给您对折。” 听得这话,穆易将本想拒绝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只问道:“在哪里?” 小二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客官,您别急,我这就带您先看看。” 小二不知跟谁打了个招呼,放下饭铺中的事,喊上穆易父女便离开了。 七拐八拐,行人渐稀,不多会,几人已经来到一处胡同,胡同的尽头便是店小二说的民居,只是从石阶上布满的青苔来看,这民居大概已经好久没有人居住。 推开大门,出乎意料的,竟是三间的屋子并一个小院,穆易转了转,心中满意之极。 “爹爹,怎的这窗户还完好,却连张铁锅都没有?” “这铁锅、米、面等日常所需恐怕要烦扰二位自行购买了,不瞒二位,这宅子原是我叔叔一家的,只是他们运气不好,被金国狗贼裹挟着离开了,这里一切都好,就是能带走的都被我叔叔一家全带走光了,两位日常所需,还需得自行添置!” 听得这宅子来历,穆易愈加的放心,也不与小二讲价,爽快的付过四两五钱的银子,先租得一月。 “爹爹,我们要在这呆一个月吗?”红衣少女见得穆易付了一个月的租金,不由问道。 “这里租金便宜,我们倒还能多住些日子,来,先收拾一下,待收拾干净了,我们再赶赶市集,看能不能赚些银钱回来!” 红衣少女很是懂事,说着便已经开始打水清理屋子起来。 清理灰尘,购置锅碗瓢盆、米面盐油,再买几床被褥,又是二两银子没有了,至此,穆易才算明白为何住得一月,小二竟然肯半折租他! 这番整饬,小院已经大为不同,颇有一种家的感觉,看着红衣少女欢天喜地的在屋中布置这布置那,穆易一时竟被触动,思索着:“这些年带着红衣少女颠沛流离是否太艰苦了,是不是需要安稳?” 这般想着,穆易遂定下决心:“待见过丘真人,若是再无所得,索性便安顿下来!” 房屋小院收拾干净,天色还早,穆易拿起自己吃饭的家伙喊上红衣少女便离开,想要趁着天色未暗耍弄一些武艺,挣得一些银钱回来。 红衣少女对于耍弄武艺并不陌生,这时跟着穆易便往大街走去。 出得胡同,七拐八拐的进入大街,穆易父女才发觉有点奇怪,天色尚好,不知为何,街上却没有多人人存在,不多的人此时也是齐齐的往一个方向奔走。 穆易疑惑之下,顺手拦住一个人,指着大街上的景象问道:“小哥,这是怎么回事?” “去看放榜了!”小哥随口说了一句,越过穆易,继续朝着人流前进的放向走去。 “放榜”,穆易低喃着,此时才想起小二哥说起过最近在进行科举,也不理为何科举还要进行几天,却在这时放榜,转头对着红衣少女便道:“走,我们去看看!” 第九十二章 放榜 申时两刻,预定的放榜时间。 汉朝第一次大考,各种规则根本就不能引用旧例,究竟多少人能上,多少人不能上,汉朝也未向其他朝代时先行给出名额。 是故,榜单未公布之前,谁也不知道此次到底能过得多少人。 众多士子及开封城稍稍有点心的人早已经做足了准备,提前来到这放榜之处。纵然汉朝廷仍旧派出大量衙役士兵维持秩序,也不能阻拦士子百姓的热情。整个大街已经是人山人海,唯有考场门前三米之地被士卒阻挡下来,才守的一片清净,不然,放榜之时可能连一片安置榜单的空地也无。 “爹爹,您怎的还在吹箫,马上就要放榜了”黄药师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黄蓉却已经开始坐立不安。 黄药师听得黄蓉的话语,却似没有听到一般,稳如泰山。 “哼——”黄蓉跺了跺脚,哼了一声,终是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不再理会黄药师,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申时两刻,正点。 随着一声锣鼓声响,几个穿着大红差服的衙役吹着唢呐,簇拥着一位手拎榜文的小吏自考场大门处走出,人们群情激动,又上前挪移了几步,差点将防护的衙役士卒冲撞开,待得又一队士卒加入,局面终是好了许多。 看到这副场景,手持榜文的小吏再不敢耽搁,踩着高椅在衙役的帮助下才将大红榜文张贴在早已经固定好的一块大大的展板上。 这是一张很大的红纸,榜上面写的是姓名,姓名旁还有对应的座位号,以防有同名同姓的误会。 三千余人参加此次科考,这张红纸上总共有大体五百多个姓名并座位号,这录取比例已经是一比六,纵观前朝任何一个朝代,也没有这么高的录取比例,一时间,稍稍能看到榜单一丝影子的都沸腾起来,如此好的录取比例,我考的虽然差,但未必不成! 人群沸腾,贴榜的小吏衙役见状不敢多说什么,连忙折身返回。本是拦截士子的衙役士卒似是完成了职责,退守榜单张贴之地,守护着榜单的安全,以防不测。 拦路之人撤离,人群顿时向前涌起,所幸大街两侧还有着衙役士卒维持着秩序,一时之间,虽不是井然有序,倒也未曾发生混乱。 随着一批批的士子被“推”上榜单之处,看见榜单,很快人群就沸腾起来,大喜大悲的声音陆续传来,有人喜不自胜高喊我中了之类的话,随意抓着旁边的人就是一阵摇晃,有人泪流满面大喊朝廷不公考试有诈之类的话,泪流满面以头抢地 黄蓉身着男装,仍是一副士子打扮,此时顺着人流终于来到榜单附件,一抬头,还不待搜索自己名字所在的位置,榜单上第一个名字已是赫赫在目,“黄固”二字是那么的显眼那么的独特,不可能是其他人,黄药师的座位号早已经记在黄蓉的内心深处。 惊喜只是一瞬,在黄蓉心中,她的爹爹本就有这般才华,拿到第一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惊喜之中却难掩心中微微的失落,前十个名字中没有“黄容”,前五十个名字中也没有“黄容”,正当黄蓉以为自己落榜之时,第八十六名后面赫然写着“黄容”二字,在对照后面的座位号,正是自己的。 退出人潮,黄蓉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在三千多名考生之中脱颖而出,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只是只考得八十多名还是让自诩聪慧的黄蓉有些难过,尤其是在她的父亲黄药师成为榜首的时候。 逆着人流而行,自然不会太易,只是黄蓉一身功夫,常人轻易沾不得身,如一条游鱼一般轻松穿梭在人海之中。 “爹爹,快点,我们上前看看!”人群中,一个红衣少女身若翩跹,正向身后的穆易呼唤着。 这等地方,守卫虽不森严,但明晃晃的持刀带枪自然是不行的,迫不得已,穆易父女只得返家一趟,将刀枪等吃饭的家伙先放回去,此时人群虽然不再如同初始之时拥挤,但仍是稠密。 看着女儿欢快的笑脸,穆易有些难过,女儿大概很久没有这么快乐了吧!实际上,这里虽然吸引着不知道多少人前来,但到底与市集不同,并没有玩乐的东西,仅是单纯的“热闹”,只是,常年行走在外的穆易父女纵然是这般人流也是甚少得见,再加上难得一遇的“科举放榜”,在父女看来,再新鲜不过了! “我不服,这科考有辱圣贤啊!”不知是哪位落榜考生,突然大吼一声,人群顿时躁动起来,连绵起伏的十数个声音隐藏在人群中跟着喊道:“不服,有辱圣贤” 场面渐渐乱了,稍微有些情商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喊出这话绝对是在捣乱,而且必然是落榜的士子在捣乱。 只是,纵然本次科考录取人数堪称第一,但到底是比不得没有录取的人数多,在众人有意无意之间,场面终于失控,有的士子担忧被卷入其中想往外跑,有的士子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仍旧向着榜单奔去。更多的却是根本没有什么主见,只是顺着人流而行。 “念慈,你在哪里?” “爹爹,爹爹,我在这!” 混乱而又汹涌的人流终于将父女二人冲散,穆易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人流裹挟着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想要去追,却被人流所档,看不到分毫女儿身影。 虽然懂得些武功,但本质到底是个弱质少女,穆念慈被动的跟着人流向前,时不时的向后寻找着父亲的身影。 “啊!”一个不小心,穆念慈摔倒在地,如此人流下,穆念慈只看到临近的一双双脚,顿时感到万分惊慌,不知所措,紧闭双眼,下意识的抱住自己的头。 “砰!砰!砰!” 没有受到半点伤害,穆念慈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拉起,待睁开双眼,才看到她原先所在的位置已经歪斜着三四个人,伴着人流一冲,这些人重新又归入人海之中。 而自己,此时却被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环腰抱住,整个身子都已经躺倒在了这书生的怀中。 侧眼一看,书生一身白色儒衫,肤若凝脂,俊俏非凡,整个身上还弥漫着一股馨香,穆念慈顿时心如鹿撞,整张脸布满红晕,呆呆的趴在这书生的肩头,不敢乱动。 也不知这书生如何办到的,竟是生生夹带着一人还顺利的走出了人流,大街上,穆易正仔仔细细的搜寻着人流中的每一个身影,这时看的穆念慈身影,顿时欣喜上前。 这书生将穆念慈放下,正欲离开,穆念慈顾不得满脸娇羞,忙问道:“敢问公子姓名?” “黄容,有容乃大的容。”不知出于何意,这书生说出了姓名,却又额外的加了一句解释。 此时穆易已是来到穆念慈身前,见其周身并没有损失,心中略微轻松,只是仍旧放不下心来,问道:“还好吧?” “还好,幸好有位公子相助!”穆念慈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书生的背影,待到一无所得之际,顿感怅然所失。 第九十三章 三甲 穆易不过一个粗人,如何能懂的小女儿心态,看到穆念慈红彤彤的脸,也只以为是人群中太过憋闷的缘故。 混乱的人海终是敌不过那越来越多的衙役士卒,慢慢恢复了平静,带头闹事的几个士子已经被捉住,可以想象,迎接他们的日子定然不会多么美妙。 经历一场变故本欲回家的穆易,终是拗不过女儿,穿过渐渐稀疏的人群,看向榜单,穆念慈心心念念的往榜单上寻找着,当最终看到“黄容”二字时,穆念慈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那位公子如此年轻,就已经是榜上有名,未来定然是前程似锦,而自己,充其量不过是江湖女子 相比于以往的科举,这次科举明显的少了登门报喜的过程,也是,第一轮结束,距离第二轮中间不过一天的休息时间,估计过得第一轮的考生是没有心思应付报喜的了。 回到天香楼的黄蓉,浑然没有将刚刚救人的事情放在心中,倒是发觉天香楼中相比于昨日明显冷清了许多。 放榜之后,未曾上榜的或是收拾东西归家,或是出去放浪形骸借酒消愁去了抒发内心忧愤去了。 掌柜的似是消息灵通,已经知道放榜的消息,此时见得黄蓉归来,顿时一番恭喜,只是这掌柜的甚是精明,知道黄蓉还要为第二轮的科考准备,是以并不曾多打扰。 吩咐掌柜的做了几个好菜,黄蓉亲自端入了房间。 不出所料,黄药师果然还在。 “难得难得,你竟然还带了酒菜!” 对于黄蓉的殷勤,黄药师自是受了,随意吃了几口,说道:“菜一般,酒不错!” 黄蓉一脸舔笑,跑到黄药师身后为其捶着肩膀讨好道:“爹爹,下次我一定亲自下厨为您做几个小菜。” “说罢,什么事?”对于黄蓉无事献殷勤的小心思,黄药师自然拎的门清。 “爹爹,您这次可是考了第一啊!” “哦,是吗!”黄药师一副不咸不淡的应道。 “爹爹,我也考过了第一轮!” “嗯,还行。” “可是爹爹,第二轮怎么办啊?”说着,黄蓉已经摇起黄药师来。 “嘿嘿,终于投降了,不自作聪明了,当初是谁还想考个状元回来的?”黄药师满脸笑意说道。 “哼,本姑娘聪明绝顶,要是给我点时间让我将他要考的内容通读的话自然没有问题!” “哈哈,别做梦了,第二轮考四场,分别考数学、刑名施政、时政天下以及最后一场的案例分析,依我看,你也就数学能通过了,其他的”,黄药师虽然没有明说,但这不看好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怎么,生气了!”看着身旁嘟着嘴的黄蓉,黄药师顿时问到。 “哼!生气了,你都不帮我!”虽是生气,但这个模样的黄蓉顿时又惹得黄药师一阵开怀。 “你呀你,那考场之中纵然没有我这般的高手,但是逊色我一筹的也有几个,我不展露武功倒还罢了,若是以传音入密帮你作弊,哪里能瞒得过他人!”黄药师说道此处的时候脸色已然有些凝重。 “爹爹,你说朝廷还在考场中放了武林高手?”黄蓉一脸诧异的问道。 “不错,所以,你不要在考场中惹麻烦,不过,也不用担心,以我的武功,自然也可护住你无碍。”黄药师先是恐吓黄蓉,随后一脸自信的说道。 黄蓉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的附近,天香楼天字第四号房,陆望手中已经取得了一册榜单副本。 “陆望啊陆望,天外有天啊,你也不过排了个第二!”自我调侃了几句,终于在榜单尾部看到了张生的名字,“当年不过随手收的学生,想不到还真是有所成就,不过,也就到此了!”陆望有些惋惜,当年若是再悉心一些教授的话,没准张生还能更进一步。 只是,第二轮的科考,考的是做官的能力,张生纵然有些才华,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未曾有多少见识的乡下书生,平生去过最远的就是此次到开封,除此以外,所行未有千里。这般作为,无论如何也难以成就大器,需得再磨砺几年,若非是考虑到张生家里情况,说不得陆望还不愿放他出来科考。 至于三甲中的最后一人,确是文韬文先生,虽然破解了天香楼天字第五号房的难题,但在开封城中自有住处的文先生却是没有居住在客栈之中。 同陆望一样,文先生也是拿到了一册榜单副本,没有怎么在乎自己的排名,实际上,若非想要一个正式的清白出身,这科考文先生本就不需参加,毕竟,他事实上已经有着官身。 此时,文先生确是在研究着榜单上的三甲中人,不出意外的话,黄固与陆望尽皆是以后的官场通道,只是,关于陆望,文先生已经调查到一些信息,知道他是陆九渊的弟子,但是在宋朝时因思想观点不同被斥为异端,最终不知隐居到了哪里。但这黄固,有的如此水平,又怎会默默无闻? 文先生坚信这世上不可能有人有着如此才华却从没有在人前展露着,一直默默无闻,怎都会有着蛛丝马迹,现在没有发现,只是他找到的东西还不够。 想了许久,终是无所得,文先生不得不放下心思,开始为着第二轮科考准备蓄养精力。第二轮,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轮。 第一轮上榜的五百人中,只有五十人有机会进入第三轮,实际上到了第三轮已经同正常科举中的殿试没有什么区别了,所不同的是顾源是将第三轮更看成是面试。 入了第三轮,已经不会被罢黜,只是排个名次罢了,所以,最关键的实际还是第二轮。 能自第二轮中崭露头角的日后自然前程似锦,若不能的话就从小官做起了,想要平步青云,需得百倍的力气。 不过一天的休息时间,第二轮的考试就会如期而至。 此时通过第一场的士子无不在抓紧着最后的世界,纵然是黄蓉,虽然已经半放弃,但仍是翻着从书店中淘来的刑律书籍,开始研读,其他的都可以自有发挥,唯独刑律,需要的是对刑律条文的记忆和熟练运用,黄蓉自然做不到熟练运用,但短时间内能多记忆一些也是多一分希望。 第九十四章 再遇 不同于第一轮的考试不过半天的时间,第二轮的考试共分四场,确是需要一整天的时间,上午两场,下午两场,安排的甚是紧凑。 不过,上午两场结束,倒是有着富余的时间可以休息,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不可随意走动。 天香楼背景确是惊人,如同第一轮考试一样,黄蓉又是享受了一把直入考场的待遇,只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多少兴奋,毕竟,若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大概就是她此次科考的终点了! 不过一天的时间,纵然她是再怎么的博闻强记,也不可能将厚厚的一大本刑律看完。 果不其然,第一场数学也就罢了,到底黄蓉家学渊源,并不能难倒她,但是到了第二场的刑名施政,黄蓉顿时坐蜡,不管是刑律还是施政,黄蓉都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看着考场中其他人奋笔疾书,顿觉焦躁,只是这等事情着急也是无用,黄蓉算是彻底品尝到了一次“学渣”的滋味,如人饮水,个中滋味唯有自己知道。 到了下午,时政天下中的考题考的是天下大势,个个国家之间的敌我关系,这一道题,绝非闭门死读书之人可以解答出来,也非平日不关注天下纷争之人可以答的出来,可以说,从这一场开始,众多考生算是彻底的拉开了差距,何人有一县之才,何人有宰甫器量,尽在其中。 黄蓉久居桃花岛,顶多关注一下天下的武林纷争,江湖恩怨,但谈到国家纷争,她只知道宋金素来不睦,其他的几无所知,而今,金国灭亡,汉国兴起,她更是不知道如何下笔。 至于最后一场的案例分析,实则一道外交题,问的不过是如何在其他国家中护住自己君臣的尊严,这种题目各人自有各人的办法,更像是一道送分的题目。 实际上,不知道多少人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感动的热泪盈眶,虽然很多人已经不奢望能进入第三轮,但这第二轮考试实在是刷新了众人的眼界,让众人知道,何为宰甫之才。 黄蓉好不容易答完了这场,已经是心疲力竭,回想着一天的四场考试,彻底收回了自己素来不大看的起书生的心思。 不同于第一轮,第二轮的考卷确是需要五天时间才能批阅完毕,毕竟,这些人中必然会有位列朝堂之辈,再加上有着顾源在一旁的注视,众位阅卷官哪里敢不仔仔细细,必然是尽心竭力。 是生是死不过是五天的时间,众位士子自然是内心彷徨,不过,这里面不包括两种人,其中之一是那些胸有成竹之人,例如黄药师、陆望、文先生等,另一种就是那种自知无望之人了。 黄蓉自然属于第二种,既然已经几乎注定落榜,那么自然也就不再去看那些该死的刑律之书,若非黄药师还在,黄蓉此刻甚至想着立刻离开开封城,至于那该死的科举,随它怎么样吧! 这日,吃完早点,不见黄药师,黄蓉便出得客栈闲逛起来,自然仍旧是一袭白衫书生装扮。 长街上甚是热闹,黄蓉虽已经到得开封多日,却还是未曾逛过开封,此时兴致来了,不知不觉已经行了半日。这时,突然听到前面人声喧哗,喝彩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人,不知在看甚么。她好奇心起,穿入人群张望,只见中间老大一块空地,一个红衣少女正耍着一路枪法,一杆铁枪在红衣少女手中使得凛凛生威,甚有法度。 旁边一个粗野汉子正敲着锣鼓,高喊道:“在下姓穆名易,山东人氏。路经贵地,一时囊中羞涩,与小女在此卖艺为生,各位乡亲父老,还请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穆易在此谢过了!” 说完,红衣少女继续挥舞着长枪,大汉却是倒扣铜锣,向着围观的众人一一走来,求得一二赏钱,黄蓉此时方知,原来这是在卖艺。 卖艺的从来不少,但像红衣少女这般靓丽的少女出来卖艺却是少见,开封城中百姓相比于边境小城虽然阔气些,但开封到底受过兵灾并没有太长时间,此时围观百姓纵然纷纷慷慨解囊,穆易所得相比于开封的物价也是不多。 不过,穆易确是不忧,这种卖艺求的向来非是一时,而是长期,围观的百姓总是去了一批再来一批,他们又是无本的买卖,不过出些力气,总能赚足银钱。 依黄蓉看来,这红衣少女也是有些武功根底,只是现在所使的不知哪里来的枪法,大开大合,实在不合少女所用。 品评论足间,倒置的铜锣已经来到了黄蓉的面前,黄蓉一时愣住,待面前的大汉对她说道:“这位公子,有钱的还请捧个钱场!”,这才幡然醒悟,忙自怀中取出一点碎银子置于铜锣之上。 这点碎银子足有一两重,虽在黄蓉眼中不多,但相比于铜锣上的二三十枚铜钱,黄蓉的这点碎银子已经堪称是十足的阔绰,穆易自是对着黄蓉再三感谢。 许是在铜锣在这边耽搁久了,正在舞枪的少女不自觉的向这看了一眼,这一看去,红衣少女眼中就再无他物,只是一眼,红衣少女已是认出这白衣书生正是那天从人海中将自己救出的那人,一时间,红衣少女不自觉的想起自己被这白衣书生搂抱在怀中的情景,顿时眼神迷离,心乱如麻。 红衣少女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再次道声谢,却已经发现那白衫书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海,在人群的遮挡下,红衣少女只能抓到最后一丝衣角,心中怅然,手中舞动着的铁枪顿时缓慢下来。 穆易毫无所觉,只是以为少女累了,替过少女,挥舞着一柄大刀,开始了新的表演,独留下少女隔着人墙向外独望。 黄蓉只是瞧个热闹,这少女的武功自然不能入得她眼,此时好奇心一解,自然继续着自己的未完的行程。 第九十五章 郭杨相逢 却说郭靖,自张家口得知丘处机在开封,怎的穆易父女都到了,郭靖骑着快马却仍不见踪影? 确是当时,郭靖听从着王龙头的话向着开封前进,但行不过百里,又想起师傅让自己去全真教寻找丘真人,若不去全真教,到时候师傅问起如何说法?郭靖是个极重恩义的人,对自己的恩师更是言听计从,此时确是不知需不需得先去全真教一趟,若是丘处机真人果真不在全真教,再去开封不迟。 就这样,郭靖一路转向,先往全真教而去。 陕西多山,道路南行,郭靖纵有汗血宝马,也无济于事,费了好长的功夫才到得全真教。 眼下的全真教全真七子除丘处机在开封之外,余下六子尽在闭关中,全真教暂时交由尹志平管理。 此时的全真教,稍稍有些欲望能力的都已经投奔顾源去了,如那赵志敬,还留在全真教的不是心慕清净的有道之士,就是无德无才无能的三无道人,不过,顾源出身全真教确是一个秘密,至少全真教中的三无道人是没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的,是以,这些人平日倒也谦逊,未曾仗势欺人。 郭靖报的姓名,求见丘处机,知客道人见其锦帽貂裘,骏马伴身,倒也不敢怠慢,急忙通知尹志平前来。 尹志平虽非全真三代弟子中最杰出的那几人,但在那几人通通无法继承全真教道统之时,尹志平就凸显出来了,如今虽无全真代掌教之名,却有着全真代掌教之实。 全真教中人若是在外收了徒弟或是传了武功,是要在观中报备的,这一是为了记录全真教的武功传承,二则是为了防止弄出乌龙出来,若是没有着名单,全真教碰到懂的全真武功的人,那这人到底是全真教的师长传授的呢?还是偷学的呢? 武林之中,偷学武功是为大忌,若是遇到了最低也是个废除武功的下场,因此,为了防止乌龙,全真教对外传的武功尽皆有所记录。 丘处机收当年还是金国小王爷的杨康为徒自然也是登记了的,只是未曾注明身份罢了,马钰在大漠中传授郭靖武艺,不管是因为什么,也不管是否要对外隐瞒,但在全真内部,却是已经将此事记录清楚,以防全真弟子以为郭靖偷学全真武功,最后搞的恩变成仇。 这份记录尹志平本是没有资格看的,但他现在实际上做着全真教代掌教,自然也是看过这份名单,是以,当闻听是“郭靖”之时,尹志平却是分为友好。 只是,本以为郭靖拜访的是马钰,谁想竟然是丘处机,尹志平一时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好细问别人隐私。 考虑到马钰随时可能出关,尹志平硬是留下郭靖切磋了一番武艺,招待了几日,但郭靖心念送信之事,终是辞别了全真教,未曾与马钰再相见。 就这样,郭靖一路弯弯绕绕,及至现在,才终于骑着小红马到得开封。 开封城中,在郭靖看来,热闹繁华实属顾源平生仅见,但郭靖也算入得中原颇有一些时日,自然不会有所局促,放不开手脚。 已是临近晌午,郭靖就近找得一家还算过得去的酒楼,走了进去,将手中的小红马递给小二的时候,还不忘吩咐一句:“使用上等的草料混着豆饼蛋清。” 这番补充,实在是因为这一路行来,愈发印证了王龙头曾经和郭靖说过的话,中原之地不同于蒙古水草肥美,小红马在中原的这段日子确是渐渐消瘦,神采黯淡,简直心疼死了郭靖。 依着王龙头的法子,以上等草料混着豆饼蛋清喂给小红马,到现在才算恢复了几分神采。 不过,这也让郭靖一路花费颇多,毕竟,一般的小客栈可没有这般好的草料,郭靖一路行来,花在马身上的银两竟是比花在自己身上的还多。 郭靖吃的简单,稍稍填饱了肚子,已经向着店小二打听好了丘处机的所在。 城中大街上不能骑马,天道宫确是在城南,不得已,郭靖也只能牵着小红马,一路向西,待到远离主干道,没有多少行人之时,才跨马而行。 开封城中,向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说法,居住于城南的多为贫苦之士,而金宣宗裹挟百姓逃离开封之后,城南和城北算是漏网之鱼最多的,只是,金宣宗走后,稍稍有点头脑的那个不去城中占得一处好居所,豪门巨户虽然不敢占据,但一般的民居也是不少,是以,如今的城南实际上居住之人甚少。 天道观本是城南一处小小道观,只是自从丘处机入驻后,顾源又遣人重新修缮扩大,如今已经占地十亩,算是一个不小的道观了。 郭靖到得道观门口,却发现,道观门口已经有两人等候在此,观中的一个小道士似是正与这二人说些什么,这二人正是穆易父女。 穆易父女所居住的临时住所就位于城南,至于这房子是不是如同那店小二所说是其叔叔家留下的,那就要见仁见智了。 每日吃完午饭,穆易父女总会来到这天道观前探寻是否能见得丘处机真人,只是,结果一如既往。 郭靖下得马来,走到近前,听得究竟,顿时也对着知客小道士说道:“这位道长,烦请通报一声,在下也是想要求见丘处机丘真人的!” “我说你们真是,现在天道宫真的是正在闭宫为士子们祈福,丘真人真的无法见得外客,你们还是请回吧!”小道士有些不耐烦的道。 郭靖正欲离开,陡然想起离开全真教时尹志平曾说过,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报上全真教的名字。 郭靖只觉送信之事已经拖的太久,实在对不起师傅,不敢再等,遂说道:“这位道长,我是从全真教过来的,麻烦请通报丘真人一下!” 小道士本来正要关上门,此时听得郭靖是来自全真教,顿时止住了关门的动作,这处道观虽然不属于全真教,但丘处机真人在这里,这道观就是丘真人说的算,小道士不敢叨扰丘处机,但更不敢耽搁丘处机真人的事,此时疑惑问道:“可有信物?” “信物?”郭靖一挠脑门,顿时想到了什么,自包袱中取出柯镇恶交给他的信,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柄匕首奉上,他记得清楚,那把匕首可以充当信物。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小道士本已经取了书信和匕首,正待离去,才想起还不知此人姓名,忙问道。 “我叫郭靖。” 第九十六章 相认 本来穆易父女寻访无果,就要离开,见得又有人寻找丘处机真人,这才停步,暂且看看。 当郭靖取出自小随身的那把匕首之时,穆易确是瞧着那匕首模样一时有些恍惚,待再听得郭靖说出自己姓名,也不理旁边还在等待的小道士,提步上得郭靖身前,一把抓住郭靖的手,颤声问道:“甚么?郭靖?你你姓郭?” “是,晚辈名叫郭靖。” 此时小道童刚刚接过匕首,还未走,穆易右手仍抓着郭靖不放,左手却探向小道士手中的匕首。小道士看出其中似乎有些门道,也没有拒绝,伸手递过匕首。 穆易将匕首端至眼前,看了又看,手臂都开始颤抖起来,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用着大拇指将匕首挑出,露出的部分匕首寒光凛冽,在匕首根部清楚的刻着“杨康”二字。 穆易热泪盈眶,抬头叫道:“天哪,天哪!”抓住郭靖的那只右手不仅没有放开,反而越发的紧。 “你父亲叫甚么名字?”穆易问道。 郭靖道:“先父名叫啸天。”他幼时不知父亲的名字,后来还是朱聪教他识字,将他父亲的名字教了他。 郭靖只觉他那只手不住颤抖,同时感到有几滴泪水落在自己手臂之上,心中不明所以,只是轻声唤道:“前辈,前辈?” 穆易似是没有听到似的自顾自问道:“你娘姓李,是不是?她活着呢还是故世啦?” 郭靖大奇,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娘姓李?我娘在蒙古。” 穆易心情激动,抓住郭靖的手只是不放,似是拿住了一件奇珍异宝,唯恐一放手就会失去,仍是牢牢握住他手,叹道:“你你长得这么大啦,唉,我一闭眼就想起你故世的父亲。” 郭靖奇道:“前辈认识先父?” 穆易道:“你父亲是我的义兄,我们八拜之交,情同手足。”说到这里,喉头哽住,再也说不下去。 郭靖有些张慌,他的母亲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些事情,他对上一辈的事情除了知道一个名叫段天德的仇人外其余所知甚少。 眼下遇到自称自己亡父的结拜兄弟,顿时惶恐。 似是见到郭靖眼中的犹疑,穆易拉着郭靖径自来到小道士身前,将匕首交给小道士,道:“烦请通报一声,杨铁心和郭靖拜会丘真人。” 这穆易真名却是杨铁心,只是一直以来,他不愿意不敢再用杨铁心之名,把“杨”字拆开,改“木”为“穆”,变名穆易,十余年来东奔西走,浪迹江湖。 前来拜会丘处机,他也只是想着趁着丘处机无事之时拜见,不想打扰到丘处机,是以并未报上姓名,眼下见得故人之子,内心激荡自不必说,当年的事情只有丘处机最为清楚,无疑,请丘处机为郭靖解说当年故事无疑是再合适不过。 此时小道士已经有些懵了,只是见得这几人不是道上姓名就是有着信物,料来不会是骗子之类,顿时不敢耽搁,扬腿便去寻找丘处机真人。 庭院深深,深不知几许。小道士这一去,门口顿时又只剩得郭靖、杨铁心、穆念慈三人。 只是三人之中,杨铁心固然激动莫名,郭靖却是有些张慌,内心深处虽然已经相信了眼前这人,但一时之间还是不知所措。至于穆念慈,本身对杨铁心的事情早已经知道的清楚,这时候见得父亲找到故人之子固然为其高兴,只是整个人自从上午再次见到那黄蓉扮作的白衣书生后,整个人却是变的怏怏的,有些神思不属。 丘处机是天道观最尊贵的客人,所居之地紧邻观主之处,在道观的后院之中,此时,每日例行的祈福诵经已经结束,丘处机正在静室之中独自修行。 小道士虽然想要求见丘处机,却知道静修中人一般不宜打扰,当然,这也是小道士不明白全真教内功的高明,不惧任何打扰,随时可以停止,没有走火入魔之忧。 以丘处机的内功修为,又是处在静心修行,最敏锐之时,哪里感觉不到房门外小道士毫不遮掩的焦急气息。 知道小道士可能是有急事,顿时收功,说道:“进来吧!” 小道士仍在犹豫间,此时丘处机的声音传入耳中,顿时感慨道丘处机真人果真神仙人物,高深莫测,对于丘处机真人更是敬畏几分。 进入静室,见得丘处机仍旧坐于蒲团之上,小道士顿时垂首低眉,恭敬说道:“丘真人,外面有两男一女向您求见,有信物奉上。” 丘处机看得小道士递上的书信和匕首,已然知道是谁,正欲让他们进来,却发现竟然是两男一女,若是江南七怪,这人数就不对,若不是,又是谁来?心中疑惑,顿时不由问道:“除了送上信物这人,另外一男一女可曾说得是谁?” “他自称‘杨铁心’!” “什么?”丘处机内心狂震,脸色大变,握住手中的匕首都再也拿之不住,只听得“哐当”一声,匕首衰落在地。 “杨铁心!”丘处机心心念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杨铁心早已经死去,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还活着,更想不到,他竟然已经遇到郭靖,现在更是即将出现在自己面前。 “天意,果真是天意!”丘处机语气有着疏懒,似是一时之间老去了许多似的,言语中充满了消极,宛如一个迟暮的老人。 小道士震惊于丘处机真人的变化,但却不敢过问分毫,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候着丘处机的吩咐。 丘处机沉默了一会,脸上神色变换,道:“还是我亲自去迎一迎吧!” 正要站起,却发现两条腿仿若灌了铅一样,迈不动分毫,丘处机不再尝试,重新坐回蒲团,对着小道士说道:“罢了,你去将门外的人都引过来吧!” 注视着小道士的身影,待得小道士的身影消失在静室之外,丘处机才将目光收回,看向自己的双腿,刚刚哪里是腿走不动,更多的还是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杨铁心吧! 想到这里,顿时双手狠狠地捶向了自己的双腿,以饱含惆帐、哀婉、愧疚的复杂声音说道:“杨兄弟,我对不住你啊!” 第九十七章 往事 寂静的静室之中,丘处机神色惨淡,当初酿成的苦果终于等得发酵之时。 只要想一想杨铁心、包惜弱、完颜洪烈、杨康相遇时的景象,丘处机就不寒而栗。 他这一辈子本该有无数次弥补错误的机会,却总是错过,到如今,早已是纠缠不清。 寻找到包惜弱的时候,他若能将包惜弱母子带走,自然不会有如今的事情发生。 收杨康为徒的时候,若能将杨康带走,从小便告知他真相,悉心教育,大概也不会有如今的事情。 及至后来,完颜洪烈即将被杀之际,他若是能硬下心肠不理会杨康的哀求,大概也不会有着这样的事情。 现在呢?完颜洪烈、包惜弱与杨康在终南山过着隐居的生活,每日自得其乐。丘处机也是看清了杨康的为人,虽有瑕疵,但为人至孝,就算知道完颜洪烈不是自己亲生父亲,也要报养育之恩,虽然贪恋荣华富贵,但也可尽数抛之过上清苦的生活,这一切的一切,丘处机历历在目,心中早已经对杨康万分的满意。 可是,杨铁心归来了? 若是杨铁心知道了这一切? 丘处机闭上眼睛,不愿去想这一切,不敢去想这一切。 远方略显杂乱的脚步声传入丘处机耳中,丘处机睁开双眼,挣扎着站了起来,不管怎样,杨铁心都值得他去迎接一番。 脚步声渐渐近了,映入眼帘的先是那在前头带路的小道士,后面跟着的是两男一女,年轻的那个浓眉大眼憨厚小伙大概就是郭靖,丘处机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只觉得郭靖长的与记忆中的郭啸天异常相似,待看向那个明显苍老许多的大汉之后,内心不由叹息一声。 丘处机只是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杨铁心,相比于记忆之中,如今的杨铁心苍老了许多,时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无情的痕迹。 “铁心兄,好久不见了!”丘处机声音中满是复杂的感情。 杨铁心顿住,相比于记忆之中的丘处机,如今的丘处机不再那么锋芒毕露,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柔和安详的气息,若非他的面貌未曾有过多少改变,恐怕他未必还能认得出来。 “丘真人,当初一别,十数年了!”杨铁心的眼眶中微微湿润。 “是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想不到想不到,为何铁心兄不早来找我?” “唉,一言难尽!”杨铁心叹息一声,似有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口。 丘处机也是感怀,这时才注意到他们仍然站在门口,顿时说道:“请进吧!”又对着小道士说道:“你自去吧,告诉观主,我来了客人,下午的祈福就不做了,还请观主见谅!” 小道士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丘处机跟着杨铁心三人进入静室,顺手带上了门。 静室之中除了几个蒲团,别无他物,丘处机只得歉然道:“稍稍简陋了些!” 丘处机坐于上首处,左右分别做着郭靖、杨铁心,至于穆念慈,则坐在杨铁心身侧,稍稍靠后些。 待得坐定,不待杨铁心说话,丘处机便取出小道士送来的书信和匕首,向着郭靖说道:“你是郭靖吧?师傅是江南七侠?” “是的,前辈,晚辈师傅让晚辈将书信交给前辈。” 丘处机只是笑笑,转头便对杨铁心说道:“像,真像!” “是像!”杨铁心亦道,“丘真人,你可与他说说我们两家的渊源。” “哦,他还不知道吗?”丘处机好奇问道,两人明明是一起过来,怎的郭靖竟然不知道眼前杨铁心与自己的渊源。 待到杨铁心细心解说,丘处机才明白两人不过是恰巧偶遇罢了,内心不由的又是一番感叹:“天意啊,天意啊!” 两人单独前来都是好办,但两人同时到来,有些事情就再也瞒不过去了,只能公之于众。 丘处机含笑指着杨铁心对郭靖说道:“这位是你父亲的八拜之交,你的叔叔!”不待郭靖说话,丘处机已经继续说道:“当年,我正是年轻气盛,追杀一个大大的奸臣,路过牛家村” 丘处机慢慢讲述着,从自己与郭啸天、杨铁心初识讲起,讲到三人携手杀金兵之事,讲到郭啸天与杨铁心为未出生的孩子起名,讲到二人对孩子的约定,“若是两男,便让他们结为兄弟,若是两女,便结为姊妹,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匕首便是信物。”讲到这里,杨铁心悄悄的看了一眼穆念慈,却看她仍沉浸在丘处机所讲的故事之中。 “丘道长,那后来呢?”郭靖好奇问道,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父母的故事,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出身来历,也是第一次知道那把自小带在身上的匕首是何等来历。 “后来,死去的金兵,终是残留下了一点线索,引来了官兵,可恨当时,我却不在!”丘处机说道此处,顿时恨声说道,似是又重回了那个锋芒毕露的道人。 “再后来,”丘处机顿了一顿,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杨铁心,说道:“再后来,牛家村就被官兵给毁了。当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只得到了一点线索,知道郭夫人的消息。” “我娘?”郭靖惊讶道。 丘处机点点头,继续往下说去,这一段,正是丘处机醉仙楼头斗酒,独闯法华寺为弱智女子斗江南七怪的故事,这一段往事,杨铁心也是从未得知,一时众人尽皆听的仔细。 “后来,那云栖寺的方丈得知自己被骗,累的自己、丘处机、江南七怪尽皆身受重伤,任人鱼肉,一头撞在大殿柱上,脑浆迸裂,立时毙命。” “这焦木大师也是真性情!”杨铁心感慨道。 “我娘呢?”郭靖的关注点却一直在其母李萍身上,此时听得众人尽皆无力出手救助其母,顿时焦急起来。 “我等惭愧,郭夫人又是落到了贼人手中!”丘处机一脸唏嘘,接着道:“后来,我便与江南七侠打了个赌。” 丘处机看了一眼郭靖,继续说道:“李氏众人尽皆见过,包氏却只有我一人见过,是以我们相约,由七侠去救李氏,我去救包氏,救了她们之后,好好安顿,待她们产下孩子,然后我教姓杨的孩子,七侠教姓郭的孩子,过得一十八年,孩子们都十八岁了,咱们再在嘉兴府醉仙楼头相会,大邀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欢宴一场。酒酣耳热之余,让两个孩子比试武艺,瞧是贫道的徒弟高明呢,还是七侠的徒弟了得”,丘处机看向郭靖,对他说道:“后来,七侠找到了你娘,收了你做徒弟” 郭靖此时方知自己母亲和师傅的故事,一腔心思尽在其中。 杨铁心确是早已经按捺不住,忙问道:“丘真人,你去寻找惜弱,可” 丘处机望着满脸希翼的杨铁心,只感到满心的苦涩,对于他的问题,丘处机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九十八章 谎言 沉默良久,丘处机眼睛一闭,心一横,终是说出这一辈子唯一一句违心的话,“她死了!” 杨铁心软做一团,虽然内心中早有猜测包惜弱已经遇害,但当真听到确切的消息时,仍旧内心激荡,哀伤不已,任凭穆念慈在身后如何的慰藉都无济于事。 看了这个样子的杨铁心,丘处机终是有些不忍,犹豫再三,还是说道:“你有个儿子!”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瞬间将瘫软在地的杨铁心惊起,一脸惊愕,上前抓住丘处机的手臂,不敢置信的问道:“什么?” “你有个儿子。”丘处机感受着杨铁心不断颤抖着的手臂,内心中稍安,面上不露声色,颇为平静的又说了一遍。 “我有个儿子,我有个儿子”,杨铁心似是懵了,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突地,用力攥紧丘处机的手臂,问道:“他在哪里?” 丘处机此时才知道说一个谎言究竟有多难。每一个谎言背后需要的都是无数的谎言精心编制,而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本事。 现在告诉杨铁心,杨康在终南山,杨铁心必然立即赶往终南山,见到包惜弱怎么办?见到杨铁心又怎么办? 没有办法,丘处机只能使用另一个谎言来弥补这个谎言,只是,看着如斯激动的杨铁心,丘处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刺激他了,不然还不知道杨铁心激动之下会做出或问出什么问题。 趁着杨铁心不注意,丘处机点上了杨铁心的昏睡穴,杨铁心顿时沉静下来,拖着杨铁心,丘处机对着穆念慈和郭靖说道,“他太激动了,情动于外神损于中,还是等他休息一晚,冷静之后再说吧!” 郭靖、穆念慈敬畏丘处机的声明,哪里会注意到其言辞中的不自然,听得丘处机的说辞,尽皆觉得在理,杨铁心确是是太过激动了些,休息一下冷静冷静也好。 丘处机叫来一名小道士,安排杨铁心、穆念慈、郭靖三人暂住在客房之中,至于他自己,却静悄悄的离开了天道观。 无论是要做什么,丘处机避不开朝廷,而如今,丘处机最需要的也是顾源的帮助,不论是传递消息还是单纯的向顾源寻求解决办法,要知道,顾源既然能打下大大的江山,在丘处机的印象中自然是智慧超群,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大大的智囊团。 “所以说,师叔你就骗了杨铁心?”御书房之中,听得丘处机的描述,顾源面色古怪,实在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他这只蝴蝶翅膀煽动的太厉害了吧! “志源,师叔是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在顾源的百般要求下,没有外人的私下空间中,丘处机并不称呼顾源为“圣上”或“皇上”等一类的尊称,仍旧按照在全真教之时相互称呼。 丘处机嘴上虽然不说,但内心中却着实为顾源的所作所为而高兴,在能够为汉朝出得一臂之力的情况下向来不会吝惜己身。 顾源在御书房中踱着步,却发觉这简直就是一个死结,杨铁心只要见到包惜弱,以包惜弱对杨铁心的愧疚,九成九的可能会自杀,包惜弱一死,已经失去所有仅余包惜弱一人的完颜洪烈岂能独活?见到包惜弱死去,杨铁心又会如何?同死的可能性太高太高。 “师叔,不能让杨铁心见到包惜弱,也不能让包惜弱知道杨铁心的存在。”顾源如是说道,“师叔,你需得立即给杨康写信,让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以他的聪明自然知道该如何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丘处机哪敢耽搁,顿时在御书房之中提笔写下书信,召唤杨康前来开封城,至于其他的事情,事关机密,信中自然没有透露分毫。 看着匆匆离去的丘处机,顾源心中隐约感到,包惜弱一家最终难免悲剧收场,不过这件事不过是杨康的家事,顾源并不想插手其中,并且,这件事情发展到今天,都是丘处机当时为完颜洪烈求情所致,不然,如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随着丘处机的离开,顾源顿时将这件事抛之于脑后,只是从丘处机的描述中,似乎郭靖已经到了开封城,如今更是在天道宫之中,不同于杨康,顾源对于郭靖还是兴趣颇多,十分想知道有了自己的掺和,如今的郭靖是个什么样子。 想到便做,如今顾源将政务尽数抛之于丞相及三省六部,自己更是创立了秘书阁来为自己把关一切政务的处理,自身从其中抽身出来,时间甚至充裕,再加上整个开封都被经营的像铁桶一般,安全方面无需忧虑,想要微服出行虽然不能说是易如反掌,但也比以前容易了许多。 身为帝王,自然不能凭空的消失,身边必须得有人能随时联系的上,只是现如今,宁志明身兼宰相要职,安逸清管理商部,都是没有时间再陪着顾源闲逛了,倒是李志常,自从做了大将军以后,虽然身为兵部尚书,但兵部的事情已经尽数交给副手,自身落得清净,这番行为不知道出自谁的授意,但顾源确是满意不少,唯一头疼的只是兵部尚书的人选问题。 如今没有战事,李志常自是颇为清闲,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感情,都是陪在顾源身边充当最后一道防线的最佳人选,故而,这微服出行明面上自然只有顾源李志常二人,至于暗中隐藏的,那就不足为人道了。 这番准备,着实花了不少时间,待得一切就绪,当顾源与李志常出现在开封城中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 开封城中,顿时多了两个书生。 出得皇宫,顾源一时之间倒也不急,与李志常向着天道观的方向闲逛了起来,如今的开封城与顾源刚来时已经完全是两个样子 天道观作为如今开封的一景,想要浏览开封名胜的自然不会错过,只是天道观闭观,倒是让黄蓉平白无故的多走了一趟,纵然黄蓉任性刁蛮,也甚少做不讲道理的事情,未曾闯进观中,只能独自一个人乘着天边太阳的余晖原路返回。 通向天道观的那条大道,一是自城中向天道观行去,一是自天道观向城中行去,恰巧,三人相遇。 第九十九章 劝郭靖 黄蓉扮作的书生实在是太过俊俏,顾源与李志常一时之间倒也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一看,李志常倒还没有什么,顾源却发现眼前这书生有着一身上乘的内家功夫,不觉有些疑惑,一时微微愣住。 黄蓉扮作的书生对两人的目光已经见怪不怪,无论她是穿回女装还是扮作男装,总有着这样盯着她看的人。 只是,如同顾源这般盯住便不放开的人却是少见,不由的让黄蓉微微恼怒,确是顾源思索中没有移开视线,倒是让黄蓉误会了。 “嗖”的一声破风声,让顾源陡然惊醒,袭击未曾及体,已然被顾源的护身真气所阻,待到看清不过是一块小石头,顾源才安下心来,知道那书生不过想给他一个教训,未曾想要怎样。 李志常额头冒出冷汗,幸而顾源自身武艺高超,并无损伤,刚才的袭击打了李志常一个措手不及,竟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护卫当的实在是不合格,正要回头去找那刚刚擦身而过的书生,顾源拉住了他,摇了摇头道:“罢了,没事,我们去天道观吧!” 李志常只好放下此事,只是已经提起了自身十二分的警戒心,务必不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黄蓉正在窃笑,等待着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书生发出疼痛的哀嚎,虽然她出手并不重,但对于一个丝毫不通武艺的书生而言已经算的上是皮肉之苦了。只是等啊等,等啊等,既没有哀嚎的声音传来,也没有寻衅的人找上门来。 “这不对啊!”黄蓉暗自感叹,自己虽然不过是地上随意捡了一个小石头,但以自己的武功玩不会出现差池,怎么会达不到人呢?如果达到了,怎么会没有声音出现呢?难道是被另一个书生拦了下来?那怎么会不来找自己报仇呢? 黄蓉一时摸不着头脑,看了看天色还早,遂转身跟了上去。 只是,这一跟却更是发现了不对,“这两个书生是去天道观的吧!不过,天道观现在不是闭观不接待外客吗?” 想起了自己白日吃的闭门羹,黄蓉心下好奇愈发旺盛。 “咚咚咚!咚咚咚!” 李志常敲了敲天道观紧闭的大门,随着“吱呀”一声,知客小道士出得门来,见得两位书生,客气说道:“两位贵客,实在抱歉,眼下敝观正在闭观中,不接待外客,还请恕罪!” 顾源与李志常丝毫没有意外,只见李志常自腰间取出一面令牌,展露在小道士面前,不理会小道士错愕的眼神,接着说道:“我们来拜访丘处机真人。” 小道士自然是认得令牌的,虽然不知道持着令牌的人是什么人,但观中早已经吩咐下来,见到这种令牌的务必满足其一切要求,小道士虽然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令牌,却仍旧是不敢怠慢,连忙恭迎顾源李志常二人进入观中。 距离大门不远处,黄蓉看着顾源二人进入天道观中,不自觉的一阵羞恼,确是记恨上了白日将她阻拦在外的天道观了。 身为堂堂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的女儿,生平何曾如此被人区别对待过,这天道观又非龙潭虎穴,黄蓉一跺脚,却是打定了注意——暗闯天道观。 天道观外墙并不好,也没有专门的护观守卫,此时天色已经有些微黑,黄蓉跃进观中竟然无有一人发觉。 顾源李志常并着小道士三人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偌大一个道观,黄蓉真不知如何开始找起,只是看着前院明显是香客所居之地,顿时寻向了后院。 丘处机闻得顾源竟然是想要见见郭靖,一时间颇为诧异,只是仍旧将郭靖请了过来,会客室中,看着进来的郭靖,丘处机神情温和:“靖儿,你过来,这里有两位” 说道这里,丘处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向郭靖介绍顾源二人,所幸顾源接过话,抱拳对郭靖说道:“我们是汉国朝廷大将军李志常的人,李将军久闻郭兄大名,特派我二人前来见上一见。” 丘处机的嘴角不由的抽了一抽,见到顾源身旁站着的此时面无表情的李志常,终是没有说什么。 郭靖明显有些慌乱,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见我?这位先生,你们一定弄错了!” “哦,阁下难道不是蒙古铁木真帐下千夫长郭靖?”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郭靖明显有些震惊。 “郭兄不必惊讶,我等并无恶意。”顾源轻笑一声,缓和了略显紧张的气氛。 此时丘处机才算明白为什么顾源竟然会对郭靖有兴趣,原来郭靖还有着这等身份,内心深处则对朝廷的情报网络万分的佩服,郭靖出现在他面前才不过半天,竟然已经摸清了郭靖的身份。 顾源自然不会告诉他人他对郭靖有兴趣的根本原因,若是知道别人如此误会,只怕要大笑三声。 “那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有着丘处机在身旁对郭靖安抚一二,郭靖虽然紧张但内心稍安。 “我们李将军想要请郭兄任职军中,为骑兵统领,统兵万人。”顾源也不转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道。 “不行,我不会背叛大汗的!”郭靖嚯的站起,掷地有声的说道。 “郭兄且慢回答,且先容我问几个问题。” 郭靖没有说话,只是那倔强的眼神面孔无不表示,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会背叛大汗的意思。 顾源全然没将郭靖的表情放在心上,问道:“你是汉人还是蒙古人?” “我自然是汉人,但大汗对我恩重如山,我一定不会背叛大汗的。” “若是有一天铁木真要对付汉人呢?” “不可能,大汗不会对付汉人的,大汗才刚刚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汉国的皇帝,怎么会对付汉人。”郭靖激动的说道。 “郭兄,据我所知,那华筝公主本应是你的妻子才对,如今铁木真将原本属于你的妻子嫁给他人,你不愤怒吗?” “我一直将华筝当妹子看待,大汗自然有大汗的用意。”郭靖的声音终于低了下来,不管怎样解释,铁木真将华筝另配他人终是在郭靖心中留下了阴影。 自小在蒙古长大的郭靖同样有着蒙古人的性情,护不住自己东西是要被人耻笑一辈子的,虽然郭靖与华筝还未完婚,但在蒙古人眼中,华筝已经属于郭靖,而铁木真却是硬生生的自郭靖手中将华筝送给了别人,还在蒙古的时候,暗中就有着嘲讽郭靖懦夫的人,郭靖又怎么可能当真一点也不在意此事。 “郭兄,只要你愿意出任我骑兵统领,统率骑兵,我上奏汉皇陛下,将华筝公主许给你未尝不可。” “你不要做梦了,我是不会背叛大汗的!”郭靖仍旧是一脸坚定道。 第一百章 缘分? 看着油盐不进倔强无比的郭靖,顾源毫不意外,若是郭靖如此容易的就答应他,他才要怀疑呢,今日说到此处不过是在郭靖心中留下一个种子,这种子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正当顾源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察觉到门外的微弱呼吸声,这个房间中如今有着朝廷的人存在,观中众人应是晓得轻重,不会轻易打扰,想到此处,顾源毫不犹豫,挥起手掌便是一道劈空掌力飞去。 门外隐藏着的那人自然就是黄蓉,只是黄蓉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如此轻易的便被发现,被发现也就罢了,屋中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高手,不过一道劈空掌力,但黄蓉却感觉周围空间仿若都被锁死似的,身体丝毫动弹不得,只听得轰隆一声,伴随着房门,黄蓉被这一记劈空掌力轰翻在地,只是让她奇怪的是,来势汹汹的劈空掌力在临到她身前之际似乎被收了三分,掌力变弱了不少,再加上身上软猬甲的阻隔,掌力又被削弱了三分,她不过承受了掌力原先四分的威力。 不过,这四分的掌力也不是如此轻易能承受的,黄蓉只感到五脏六腑尽皆受到震动,喉咙腥甜,不自觉的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知道是惹到了了不得的高手,黄蓉不敢耽搁,顾不得身上的伤势,立时爬了起来,身影在夜色的遮掩下消失不见。 这些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李志常丘处机等人甚至都还没有察觉,一切就已经结束了,待到几人奔出房门,只看得一滩残留在地上的鲜血,至于人,已经消失不见。 李志常气急败坏,顾不得其他,立时掏出怀中的信号烟花,欲召集人手,大索四周,顾源按下了李志常拿着信号烟花的手,阻止了他,“不用了,那人受了我一掌,撑不了多久的,就让观中之人搜索一下吧,不用节外生枝了!” 李志常领命离开去寻找观中之人准备搜索道观,顾源却伸出自己的右手,喃喃自语道:“竟是个女人!” 顾源的真气融汇精气神于一体,真气便是灵觉的延伸,在真气触摸到那门外之人时,通过真气的触摸,顾源的灵觉已经感受到那竟然是个女人,仓促之间,顾源来不及撤回掌力,只能收回三分力。 只是让顾源想不到的是,纵然这记掌力不是他全力而为,也有着五成功力,去掉他收回的三分力,也是他三成半的功力,凭借着他先天真气的特殊性,这三成半功力的一击已经不逊色于一般的一流高手的一击,那么究竟是何人能有着这般功力,承受他一击还有着余力逃跑? 顾源自然不知道其中软猬甲的功劳,且说黄蓉,内腑受创,没有及时调理,又强催内力逃离,不过片刻功夫,终是不支倒地,朦朦胧胧间,她只看到一位红衣少女貌似很担忧的迎向她,随即她便彻底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昏迷之中,黄蓉只感觉有一双手正在照顾着自己,温柔的为自己擦拭着额头,为自己喂水,一时间,只以为是在做梦,梦中的这人是自己的母亲吗? 穆念慈呆呆的看着躺在她床上的书生,这是她第三次遇见这个书生了,第一次的他救了她,第二次的萍水相逢,这一次,确是她救了他,这一切就好像一个轮回一般,“难道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这么一想,穆念慈不由地痴了。 “咚咚咚!咚咚咚!”穆念慈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谁呀?”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穆念慈的遐想,更让她颇为惊慌,忙奔到房门,紧紧的用自己柔弱的身子堵住房门。 “穆姑娘,小观闯入了一个贼人,穆姑娘可曾看到?”门外一个小道士问道。 “不曾看到,你们去别处吧!” 听得脚步声远离,穆念慈长舒一口气,惊慌的心情稍稍有点平复,刚才她真是害怕门外的人不顾一切的冲进来搜查,所幸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提起有些酥软的脚步,穆念慈又来到床前,“啊!”看着空荡荡的床上,穆念慈不由的一声低呼,正要去搜寻,身后忽然一具身子扑倒在她的背上,一支青花瓷瓶出现在穆念慈的眼前,一声“喂我”之后,穆念慈只感到背上一重,黄蓉整个人再次昏迷了过去。 穆念慈红着脸将黄蓉再次抱上了床,看着手中巴掌大的青花瓷瓶,瓶身做工精美,一个纸条贴在其上,纸条上书写着“九花玉露丸”五个蝇头小楷,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穆念慈仍是能看出这五个字写的苍劲有力,风骨嶙峋,一时间,对躺在床上的黄蓉更增三分钦慕。 打开瓶子,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倒入手中,确是朱红色的小药丸,这药丸似是十分珍贵,瓶子中不过十几粒,穆念慈只记得黄蓉让她喂服这药丸,却不知道要喂服几粒,一时间颇为犹疑。 先是倒出两粒置于掌心,又看向似乎受伤颇重的黄蓉,咬了咬牙,又是倒出了三粒,一共五粒,兑服着清水,将之送入到黄蓉的喉中。 坐在床头,看着熟睡中的黄蓉,穆念慈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师弟,你继续主持搜索的事情吧,我在观中随意走在!”会客室中,顾源如是对李志常说道,自从发生了事情之后,丘处机已经带着郭靖离开,只有李志常坐镇于此,听着观中大大小小的道士搜寻的结果。 听着顾源要离开此处,李志常本不愿意让顾源冒此风险,但只是想了一想顾源的武功,待在这里,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想要说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只能坐视着顾源的离开。 早在修成先天功之后,顾源便发现,因为蕴含着自己的精神力,自己的先天真气离体,不管多远,只要还没有消散,自己总有着一两分的感应,如今,顾源便是已经感应到了那丝沾染在屋外那人身上的一丝真气。 循着感应,顾源来到一处房门前,只是站在门前,顾源确是听到了两个人的呼吸声,轻轻的使用真气化成丝线将门栓自内打开,顾源悄悄进得房间,屋内的烛火仍旧未曾熄灭,借着烛火,顾源轻易的发现了屋中熟睡的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趴在床头。 第一百零一章 疗伤 只是一眼,顾源便已经知道,躺在床上的那人正是今晚在屋外偷听的那人,只是,眼前这人一副书生装扮,倒是让顾源颇为熟悉,仔细一想,确是自己来天道观中遇到过,现在想来,当时那个石子的玩笑应该也是此人所为了。 只是让顾源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人竟然是一个女子,虽然她的化妆技术高明。 轻轻的踱步来到床头,一只青花瓷瓶映入眼帘,顾源将之取来,“九花玉露丸”几字映入眼帘。 顿时,顾源已经知道床上受伤的那人是谁,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与她竟然会以如此方式见面。 细细思索了一番,顾源终是打算稍稍弥补黄蓉一二。 拂过红衣少女的睡穴,让她陷入更深层沉睡中,顾源这才伸手握住黄蓉的脉门,查看她所受的伤势。 有些出乎意料,黄蓉的内功底子竟然比他想象中浅薄,偏偏受到的伤势有不重,只是由于有着他的真气作祟,不得好转罢了。 扶起黄蓉,让她盘坐于床上,顾源这才坐到她的身后,打算为她运气疗伤。 真气入体,入得黄蓉肺腑之中行走一圈,已经将顾源残留在黄蓉体内的真气吸收殆尽,剩下的不过是润养黄蓉的五脏六腑。 不过,按照常理来说,到得如今这个地步,根源已去,纵然顾源不再进行下去,黄蓉也可以缓慢的恢复,顶多需要的时间长一些,但是,顾源却发现,黄蓉仍是紧蹙着眉头,没有丝毫舒缓的样子。 顾源心下大奇,催动真气缓缓探寻究竟,片刻功夫,顾源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身旁趴着的红衣少女,确是终于找出问题所在,红衣少女喂了黄蓉五颗九花玉露丸,这本没有什么问题,九花玉露丸本就是黄药师以清晨九种花瓣上的露水调制而成,就算吃的再多,也不会过犹不及,顶多浪费些药力罢了,只是,红衣少女同时喂了五颗,确是卡着黄蓉喉咙了 轻轻一震,将处于喉咙间的九花玉露丸震落下去,顾源开始为黄蓉疗伤蕴养五脏六腑。 先天功修出的真气宛如朝阳初生般,蕴含着勃勃生机,黄蓉五脏六腑只是被震荡一下,既没有破裂,也没有移位,顾源只是化开一股先天真气,收回混杂在其中的精神,先天真气便重新化作了一口先天元气,慢慢滋养着黄蓉的五脏六腑。 看着有些要醒来意思的黄蓉,顾源亦是轻拂她的昏睡穴,让她昏睡下去,那一口先天元气还是在黄蓉沉睡时有着最好的效果。 翌日凌晨,顾源早已经携着李志常静悄悄的离开,自然,搜查一事不了了之,除了顾源深知其中内情外,再无人知道详细,是以离开之际,李志常的面上仍是不大好看。 黄蓉的内功底子虽然在顾源看来有些浅薄,但是却仍旧远远超过穆念慈之辈,同是被点了昏睡穴,凌晨不过刚刚寅时,黄蓉已经醒来,醒来之后的黄蓉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却感到神清气爽,昨晚受的伤已经已经彻底恢复。 “九花玉露丸这么有效?”黄蓉内心中有着疑惑,却终是没有其他的答案。 看着床头趴着的红衣少女,黄蓉内心不由的感激非常,轻轻的将红衣少女抱上床,为她脱下鞋子,盖上被子。黄蓉这才收拾一番,打算离去。 及至门口,似是想到了什么,黄蓉折身而返,将自己身上的一块自小携带的玉佩留在了穆念慈的手中。 这块玉佩黄蓉自小戴在身边,据说是其母留下的,黄蓉一直珍惜非常,只是,此时对着这救命恩人,黄蓉却硬是克制下了自己的不舍之情。 “爹爹应该担忧了!”天边浮现一丝鱼肚白,黄蓉心中却想着自己改如何向爹爹解释。 桃花岛的轻功自有独到之处,黄蓉内伤既愈,此时心急之下自然毫不掩饰,宛如一缕轻烟般穿过人烟稀疏的街道。 到得天香楼,街上人烟已经开始多了起来,黄蓉此时一大早进入客栈,掌柜的小二只是行行礼,倒也不曾疑惑什么,毕竟,夜不归宿出去风流的士子太多了,不差黄蓉这一个,只是黄蓉回来的太早了一些,只是这些毕竟是个人隐私,掌柜的等人倒也不好多问。 推开房门,果然如同黄蓉所料,黄药师正沉着脸坐于厅中。 “爹爹——”,黄蓉本待腆着脸笑嘻嘻的蒙过去,谁想黄药师一看见她,面色顿时变的凝重,一个闪身已经抓住她的手腕,探寻她的脉搏起来。 良久,黄药师面露异色,犹疑不定的问道:“你受伤了?” 黄蓉却是未曾听出黄药师的迟疑,见得事情败露,只得一五一十的告知黄药师。 “不是九花玉露丸!”听完黄蓉所讲,黄药师立时下了判断,“九花玉露丸虽然有着弥补元气治疗内伤的效果,但绝没有这么快,而且” “而且什么?”黄蓉自小到大甚少见得黄药师有着迟疑不定的时候,一直以来,黄药师在黄蓉眼中都近似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而今见得黄药师有着迟疑,黄蓉顿起好奇心,寻根究底问道。 “这股元气有点古怪,有点类似于先天元气!”黄药师迟疑了一些,终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先天元气?”黄蓉满脑袋的问号,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先天元气”这个名词。 黄药师却没有继续解答,只是忽地一声长叹:“罢了罢了,他们既然救了我黄药师的女儿,我黄药师又岂是知恩不报之人,待回到桃花岛,我就将老顽童放掉便是!” “爹爹,你要放了老顽童?”黄蓉一脸喜色的问道。 黄药师略有些无奈的看了黄蓉一眼,当初便是因为黄蓉偷偷拿着酒菜给老顽童周伯通,黄药师一时气不过骂了她几句,结果竟然不省心一气之下偷跑了出来,让他真是一顿好找。 “蓉儿,以后遇到全真教的道士,他们若不来惹你,就不要与他们为难!”黄药师突然说道。 “爹爹,难道我的伤是全真教的道士治好的?”黄蓉黑亮的眼珠一转,已然猜到几分,黄药师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怎会平白让黄蓉对全真教客气几分! “不错!” “哦,爹爹,那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似是被黄蓉问得烦了,黄药师继续说道:“不过救你的那人懂得先天功是无疑的了!” “先天功”黄蓉默默念了一下这个有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丝毫没有注意到黄药师眼中逐渐升起的战意。 第一百零二章 终考 穆念慈醒来之时,黄蓉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块玉佩静静的躺在床上,穆念慈抓住玉佩,贴在胸前,顿时满脸羞红。 醒来的杨铁心平静了许多,也不回家,带着穆念慈就在这观中安顿了下来,等待着杨康的到来。 至于郭靖,自从知道郭靖现在是蒙古铁木真的千夫长之后,丘处机对待郭靖虽仍旧像是自己的子侄一般,只是原本心中隐隐想要传授一些武功给郭靖的心思确是淡了。 时间转瞬即逝,第二轮大考的名单被公布,不过,如同黄蓉所料的那样,自己榜上无名,倒是黄药师,又是第一,对于这连夺两轮第一的“黄固”想要结识的人实在是太多,但奈何却无人见过或与“黄固”有着交集,一时间,“黄固”倒成了神秘人一般,被称为真正的读书人,不慕名利等等,名声愈发的响亮。 第三轮考试,相当于旧时的会试,而据朝廷隐隐传出的消息,这次考试,极有可能直接诞生一二位位列朝堂的高官,这又比旧时会试层次又高了许多,要知道,纵然是状元,也不过最高六品起步,远远不足以位列朝堂。 这也是当下读书人暗中串联并未怎么成功的原因所在,毕竟,旧时进士虽然是天下读书人中精英,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仕途资格,是在不久将来,牧守一方,施展个人抱负的开始,但哪有一场考试,直接登上天子堂,牧守一方来的吸引力大! 有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志的真正读书人,面对这不用蹉跎年华的机遇,纵然有着再多的限制,或是不合心意,又哪里会置喙! 今日,正是第三轮考试的时间。值此之时,朝野内外瞩目,未来的宰辅、六部高官,都有可能在这些人中产生。 第三轮考试的地点在皇宫大内之中,晨光熹微之时,皇城宫门处,在礼部官员们的“吆喝”下,50名有资格的考生,已经按照名次,依次排列开,等待进入皇城中,参加殿试。 晨风习习,吹拂着众人的衣袍,黄药师身为第一名,自然站在最前列,此时放眼望去,果真不出所料,以第二轮考试的难度,能取得高分的必然有着不俗的社会阅历,也需有着足够的视野,非是死读书之人能够通过,如今进得第三轮的考生压根没有一个年轻人,黄药师中年模样在这群人中也是寻常。 黄药师打量着他人,殊不知其他人也正看向黄药师,其他人在汉朝中没有多少的力量也就不说了,位列第三的文韬文先生可是有着不俗的力量,竟然也没有探听得到这“黄固”一丝一毫的信息,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黄药师自然感受到了其他人的视线,不过对于他而言,这些人中能入得他眼的甚少,以他的高傲,只当这些人俱为空气。 气氛肃穆,并无人说话。 黄药师纵然高傲,不屑于揣测其余人的心思,但这不过四五十人,除了寥寥几个,大部分都是难掩脸上激动之情。 再等片刻,时辰已到。礼部官员导引着众人沿着御街前行。皇宫大内,纵然是黄药师也不过是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进入,不免多看了两眼。 这一次,似是勾引起了黄药师不为人知的往事,脸上浮现出追忆之情,不过终只是一瞬,若不十分留意,只会觉得黄药师的脸如同僵尸一般,万年不变。 沿着御道,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此次考试的最终地点——奉天殿。 奉天殿是皇宫里的三大殿之一,只有一些重大的场合礼仪才会用到。这第三轮考试便是在这里举行。 顾源早已经等候在此,此时尚未兴起跪拜,礼部官员引领着考生弯腰行李,三拜之后起身,然后再在已经摆好的书案上考试,此时,再有礼部官员将题目发下。 黄药师在书案内坐下,打开试卷,共策问题一道:天下何以一统? 这道题目很大,很广,很空,凡是看到这道试题的士子尽皆陷入思索,很明显,当今汉朝比之前朝不过一隅之地,而自秦始皇以来,大一统早已经深入人心,当今有这个心思实不足为怪。 不过,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回答的若是偏颇了,如何能够让人信服,想要回答这道题,需得将自己置于宰甫位置,再做通盘考虑,不如此,不能够有此视野。 此时,有礼部官员开始宣读此次考试规则。 第一,本轮考试并不限制时间。 第二,朝廷已经为众人准备好饮居之地,各考生各有一位女侍随侍一旁。 第三,可以翻阅宫中一切藏书,报上书名,只要宫中有着收藏,自有人将之取来。 第四,本轮考试所有试卷尽皆由皇上、宰相、六部官员审阅。 规则一公布,顿时在考生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越是如此宽松的环境,越是让众多考生不肯轻易动笔。 而奉天殿中的顾源和朝廷文武百官,当然不会在殿中一直等候。随着时间的流逝,顾源和文武百官都离开奉天殿中。 临近中午,有各考生对应的女侍为众人送上饭食,纵然是以黄药师挑剔的眼光,也看出这饭食颇为不错,显然是用心准备过。 能从三千人中脱颖而出的五十人,哪里存在真正的傻子,此时已经局势明朗,自己的一篇策问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国家战略。 而这一系列的优厚环境,这哪里是考试,这分明将他们当做宰甫来对待。想着一直流传出来的本轮考试中将要直接诞生尚书一级的高官,众多考生本以为不过是个玩笑,此时面对着这等局面,内心深处不免相信了几分。 众位考生,此时再看这一道题目,顿时觉得难——难——难,难于上青天! 第一日,没有任何人开始动笔,纵然是黄药师,面临着这难题,也是迟疑不定,这本就不该是一个人能思索出来的难题,这应该是满堂朝臣并着皇帝一点点探讨。 入夜,在女侍的领路下,众位考生倒是享受了一把夜宿皇宫的待遇,只是,夜色之下,能有几人能得以安歇。 黄药师透过漫天的繁星,心情烦闷,不自觉的又吹起了玉箫,箫音弥漫,一时间不知引发了多少人的愁绪。 第一百零三章 争论 翌日,众位考生重新坐于书案之上,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思索,众人心中已经有了腹稿,虽然说考试不限时间,但众人隐隐觉得,三天大概是一个界限,超过三天,朝廷未必还会将注意力放到你的身上。 是以,不过刚刚用完早点,已经有考生开始奋笔疾书。黄药师也不例外,一夜的思索,能想到的尽皆已经想到,剩下的不过是看看阅卷官的意思了。 临近中午时,已经有人写完交卷,当着考生的面,收卷官弥封试卷,盖上关防,然后送至顾源处。 不过,这弥封卷子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统共不过五十份卷子,谁的卷子又能瞒得过谁,更何况,天子亲自阅卷,当真要拆弥封又有谁敢说什么! 待到傍晚,五十份考卷已经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顾源的案头,当夜,顾源汇通六部尚书等人熬夜审阅所有试卷,果然,顾源基本上是看完一份试卷就拆一份,待到看完之后,五十份卷子谁是谁的已经毫无隐秘,待得几位尚书一一看完,顾源问道:“诸位以为今次谁的策略最有实现的可能性?” 顾源此问一出,问策而不问文,顿时让得在座宰甫众臣心中明了,这是直指内容,看的是实质,对于文章本身的好坏反而并不十分看重,这样一来,纵然文章本身写的不甚严谨,甚至不符合当下的审美都无所谓,只要策略有价值。 场面一时间有些冷场。 在座诸人品评文章倒还好,若真是审视战略性的政策,不论是宁志明还是李志常、安逸清等人,格局还是甚小。 安逸清商人出身,性子最为油滑,缓和气氛,捧场的道:“今次考试,最出众者不过二三子。不过黄固、文韬、陆望等人。” “那便先从陆望的看起,诸卿以为,陆望之策可行否?” “陆望之策培元固本,以修养生息为要,倒不失为一良策!”礼部尚书李纯说道,陆望的政策十分符合他这个儒家之士的世界观,汉朝如今经过连绵大战,确实需要休养生息。 “陆望之策太过保守了一些,臣以为文韬的策略更佳!”安逸清接过话茬说道。 “文韬这策略出的甚是甚是”李纯想要说些什么,但只要想起文韬的策略,硬是找不出词可以抒发自己对文韬策略的厌恶。 “呵呵”顾源轻笑两声,对文韬的策略也是微有尴尬。 安逸清却不放过这个机会,说道:“圣上,那宋国皇帝宁宗赵扩仅只一女祁国公主,又配以圣上为后,宋宁宗今年已是52岁,据闻身体并不是很好,待得宋宁宗百年之后,宋国皇位必定流落旁支,到时圣上以祁国公主为借口插手宋国内政,以我汉国兵强马壮,再加上两国本就同源,只要宋国混乱起来,汉宋归一不过轻而易举,微臣以为,文韬的策略很有操作性!” “此非正道!”李纯立时喝道。 “圣上只要承诺祁国公主子嗣为太子,这自然就有着法理!”安逸清却不管李纯,接着补充道。 但安逸清这话一说,倒让一旁一直装作泥塑木偶的刑部尚书韩嘉一时愣住,待得仔细思索之后,韩嘉上前道:“陛下,此策未尝不可,甚至不必等到宁宗百年之后,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可以试探一二,看看他是想要自己的外孙继承皇位还是想要自己的侄儿继承皇位。” “哼,韩尚书,安尚书,你们实在太想当然了,宋国的皇位继承怎么可能由皇帝一言而诀,宋国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若无士大夫的首肯,纵然是皇帝的亲孙子也难以继承皇位,更不用提外孙了!”李纯阅历到底比安逸清、韩嘉等人多些,此时斩钉截铁道。 “宁爱卿你怎么看?”几人吵的不可开交,顾源转向宁志明问道。 “回禀圣上,此事尝试一番未尝不可,左右我等并无损失,不过这确实非是正道。”宁志明恭敬答道。 “正道?不知道宁大人以为何为正道,五十份考卷,有四十人说的都是整治吏治,训练士卒,凭借滔滔大浪席卷天下,宁大人,这是正道无疑吧?不过,宋国与我等同源而生,都是汉人,真要如此生灵涂炭吗?”安逸清说道。 宁志明闭口不言,他确是无法说出凭借武力横推宋国的话,毕竟,宋国与他们都是同源而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罢了,文韬的策略再议便是,这黄固的策略诸位又以为如何?” “大逆不道!” “歪门邪说!” “强词夺理!” 谁知,顾源这一问黄固,顿时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惹来众人一顿痛批。 实际上,对于黄固的考卷,顾源再欣赏不过,谁想到结果竟然是如此,不禁生出“领先时代半步的天才,领先时代一步的就是疯子了”的感慨。 “圣上,这黄固竟然想要重启分封制,虽然此举一时可大大增强国力,但以后必然祸乱天下,实在是大逆不道,此人万万不可为官。”安逸清纵然商人出身,也是知道这分封不过是早已经扫进垃圾堆的糟粕,怎能重新启用。 “陛下,黄固此人歪理邪说,需得严惩!” “陛下,黄固此人文章道理写的虽然通畅,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分封万万不可行!” 六部尚书除了工部尚书沈梦之外齐声反对,而沈梦又是一向不参与朝政的,顾源一时间纵然想要为黄固说些什么也不好说,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一人,吩咐道:“去将陆九渊先生请来!” 陆九渊一一看过陆望、文韬、黄固的卷子,待看到黄固卷子之时,眼中绽放着异彩,不理其他,指着黄固的答卷径直向顾源道:“恭喜圣上,贺喜圣上,有此贤才,足抵万军啊!” “陆先生此言何解?”不待顾源说话,安逸清等人已经跳将出来。 陆九渊只是轻笑一声,对安逸清等人的无礼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周朝分封,有八百年,秦朝尽废之,二世而亡,汉朝杂之,犹有两汉,到了后来,尽为郡县,再无分封,不过三百余年,而我中原朝廷也再无力外拓疆土,这些黄固的文章中写的很清楚,还不够吗?” “可是分封早晚必有大乱?”陆九渊在儒生中何等威望,一席话之下,李纯韩嘉等人不敢多说什么,也就只有商人出身的安逸清不怎么顾忌。 “乱是肯定要乱的,只是看你怎么想?”陆九渊笑道。 “陆先生,您既然知道分封必然大乱,又为何?” 陆九渊没有理会,只是向顾源行礼道:“圣上既然特意让我看看这黄固的考卷,想必心中已经有所定议,老朽倒是十分想见见这黄固,此人别具一格啊!” 第一百零四章 养“猪”? 有着陆九渊及顾源的肯定,那么便是基调已定,任谁也不能再说些什么,顾源离去,至于接下来排定名次的事情自然已经与他无关,他只要定下大的方向已经足够。 凌晨时分,不过是刚刚过了五更天,顾源已经起身来到了陆九渊处,此时天色还未大亮,天边不过泛起一丝白意,但陆九渊却是早已经起身,正在庭院中大声的朗读着论语。 顾源停在一旁,并没有打扰陆九渊,暗自感叹道:“不愧是儒林大学问家,纵然早已经烂熟于心,每日仍然有着读书的习惯。” 陆九渊的朗读告一段落,顾源这才现身,“老先生果然真个好学!” 陆九渊微微一礼,道:“不过是习惯罢了,未知陛下此来,所谓何事?” “朕想要去拜访一下那黄固,不知老先生可愿同行?” 陆九渊一笑,道:“固所愿尔,不敢请尔。” 二人自宫中乘坐一辆外观朴素的马车,这便登了上去,黄固的住所自然瞒不过顾源,正是住在天香楼,不过只是天香楼一个普通的客房,甚至老板也不知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黄固。 如今的天香楼似乎已经习惯了每日的箫音,只是,今天的箫音似乎有些不同,明显多了一点别的味道,似是箫音主人心绪不宁一般,箫音也是透着一股躁动。 “爹爹,你怎么了?”知父莫若女,听着黄药师箫音长大的黄蓉如何察觉不出黄药师的心绪不宁。 “蓉儿,收拾东西,我们回桃花岛吧!”黄药师停下箫声,对着黄蓉说道。 若是平日,黄蓉定然还要撒撒娇,想要在外面继续闲逛一阵子,只是,看着今日明显有些不同的黄药师,黄蓉愣是无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好的!” 待到反应过来,已然说出了口,想要耍赖,却看着黄药师临窗而立望向窗外有些萧瑟的背影怎么也说出口。 “爹爹,我收拾好了,我们现在走吗?”难得做了一回乖乖女的黄蓉问道。 “走吧!” 顾源与陆九渊此时不过刚刚登上马车。 “陆先生练过武功?”与陆九渊离的近了,顾源才发现陆九渊身上竟然有着一身不俗的内家真气修为,这真气不显于外,若非陆九渊不大懂的隐藏真气的技巧,若非陆九渊距离顾源如此之近,顾源一时间也发现不得。 “武功?”陆九渊一愣,说道:“武功我是一点不懂的,不过倒是练过一些道家导引术。” “道家导引术”,顾源低声念到,从陆九渊的身上,顾源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道家气息,陆九渊身上的真气给顾源的感觉更像是传闻中的儒门真气,给人一种浩然正气的感觉。 不过陆九渊明显是那种空有一身内力不懂得运用的人,以他的为人也没有欺骗顾源的必要,一时之间,顾源也只是将内心疑惑埋入心底。 “陛下如何看待黄固,不觉得黄固所言有所冒犯吗?”陆九渊问道,事实上,依陆九渊之见,黄固未免太过大胆,当今世上本应没有任何一个帝王敢接纳他的言论,但偏偏顾源,确是对黄固另眼相看,一时之间,陆九渊甚是佩服顾源的容人之量,对于自己千里迢迢放弃宋国的一切投奔汉国再无一丝悔意。 “黄固啊!”顾源被陆九渊勾起了思绪,斟酌了一下,说道:“这人能够舍弃已经到手的高官厚禄也要写下自己的真实想法,仅此一点,就令人佩服,更何况,他说的也正好是我一直在想的。” “陛下竟然也想过分封的事情?”这倒让陆九渊有些惊奇了,顾源竟然早有想法。 顾源一笑,幽幽说道:“这个世界啊,很大很大,出乎意料的大,将那些本不属于我们的地方分封出去于我又有何失?” “陛下能够想通这一点已经超越了不知多少帝王,不知多少帝王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误啊!”陆九渊感叹道。 “这到也怪不得他们,眼界如此,仅能看到这里罢了!”顾源轻笑,并没有被陆九渊赞的飘然,顾源深切的知道,自己不过是站在了时代的肩膀之上,将他放入同等的环境,他未必有着其他人做的更好,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近来将陆先生强留在宫中,陆先生可曾怨过朕?”顾源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呵呵!”没有一丝被顾源突然问道的尴尬,陆九渊轻笑一声说道:“陛下若真是不管不顾,任由我办学收徒,我反而要担心一些,陛下将我强留在宫中,我反而更加高兴!” “哈哈!陆先生果然大智慧,看来已经明白朕的意思了!” “陛下想要改造儒学,使之成为真正经世致用的学问,这一点从本次的科考已经彻底显露出来,不过,陛下有没有想过,这种人多了会如何?”陆九渊反问道。 顾源一愣,倒是不知道这种经世致用之才多了难道还是坏事不成? 陆九渊看出了顾源的疑问,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上,能够自四书五经中真正成长为经世致用之才的历朝历代从来不缺,也从来不多,但如果这种人多了,陛下不妨想一想,这种人都是有野心的,如果朝廷这个舞台承载不了这些人,那么这些人必然以天下为棋盘啊!” 陆九渊说道此处,顾源已经明白,历朝历代,都是在将读书人向着“猪”的方向养,到了明清,甚至已经有了“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的说法,想一想汉唐,那个时代的读书人哪一个不是真正的社会精英,如郭嘉、贾诩、荀文若、裴矩、房玄龄、杜如晦,而明清之后呢,读书人是多了,但也近乎于废了,纵然还是有着一些经世致用之才,却在一群猪队友的拉扯下成不得事,如张居正等,纵然才华超群,执掌中枢几十年,但放眼望去,满朝尽皆“猪”队友,也就怪不得难以挽回明朝颓势了! 看得顾源已经有所思,陆九渊接着说道,“不过,若是陛下真准备在中国之外分封天下,这等经世致用之才自然是多多益善!” 此时,顾源才算看明白,什么是老而弥坚,什么是名副其实,陆九渊当世大贤之名实在是当之无愧啊! 第一百零五章 不辞而别 不知不觉间,天香楼已到。 “陆先生,可有兴趣与本公子一同去拜会一下黄固先生,讨教一番!”顾源微微欠着身子对陆九渊说道。 陆九渊瞬间便已经明了顾源的意思,不再使用敬称,道:“顾公子,便同去吧!” 顾源微笑,只感觉与陆九渊这等人在一起真是十分舒服。 进得客栈,寻得掌柜,顾源便问道:“掌柜的,不知黄固先生可在?” 掌柜的见顾源陆九渊两人虽然一老一少,但尽皆透着一股尊贵之气,这时不敢怠慢,小心答道:“回贵人的话,本店并无黄固此人。” 顾源先是一惊,继而莞尔一笑,说道:“就是你客栈中地字三十二号房间的旅客。” 掌柜的自然不清楚黄固的真实信息,这居住信息还是科考时黄固自己写的地址,经人核实过的。 “哎呀,不巧,今天一大早,这地字三十二号房间的客人已经退了客房,如今估计已经出行十几里了!”掌柜的听得客房号,顿时记起。 这下,顾源真的是全身一震了:“什么,他为什么要离开?”又立即问道:“他是朝着哪个方向走的?” “不不知道,哦,对了,他是和天字三号房的贵客一起离开的。”顾源心情激荡,一身的气势不由的稍稍放出少许,纵然不是针对掌柜的,掌柜的也有些承受不住,顿时将知道的一切都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顾源听了这话,连忙转身,匆匆对着陆九渊抱拳以示歉意,向着大街招了招手。 让我们将时间推移到凌晨时分,此时,黄蓉与黄药师已经收拾好东西。 “天亮城门一开,我们便出城去。!”黄药师淡淡的说道。平淡的语气中充满着不容置疑。 天蒙蒙亮,黄药师与黄蓉用完早点,结了黄药师的账单,至于黄蓉,她作为天字三号房的贵客,在这客栈中一切消费都是免费的。 在掌柜的注视下,二人向着东城门的方向远去。 城门于卯时启开,几个卫兵正在检查着来往的人。 见到黄药师两人,卫兵也只以为是科考未尽意的书生,这段时间天天有着这般书生离去,守卫也只当是常事,随意问过几句,便放二人离去。 顾源向陆九渊致歉,却是不能以平常的身份陪着陆九渊了,而接下来更是要怠慢陆九渊了。 追黄固,人海茫茫,天地广大,纵然知道个大概方向,又如何能够追得? 所幸,顾源从来不是一个人。 早已说过,身为帝王,纵然微服出巡,十丈之内必有隐藏护卫,而今,顾源却是再顾不得低调,直接喊来隐藏中的护卫头子,将随身令牌取出:“通知御林军,整装待发,寻找黄固先生。” 护卫应是,此时掌柜的早已经瘫软在地,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敢于随意动用御林军的除了那位还有何人,至于那位“黄固”,掌柜的终于将之与前两轮科考的第一人联系起来。 整个客栈暂时充当了顾源的落脚之地,不过一刻钟,一条又一条的消息汇聚而来。 “回圣上,北城门守卫说一大早未见得一老一少两位书生离去。” “回圣上,南城门守卫说一大早未见得一老一少两位书生离去。” “回圣上,西城门守卫说一大早未见得一老一少两位书生离去。” “回圣上,东城门守卫说一大早有着一老一少两位书生离去,那年长的书生腰间还别着一支玉萧。” 顾源眼睛陡然睁起,精光四射,终于有消息了,黄固有着一支玉萧,甚至还带入第三轮的考场之中,自然已经有人说过。 “三百御林军出城,四散开来,寻访黄固先生,就说:‘朕想见见他!’”。 出得东门,走了十里路,就有一片小林,此时大批御林军,一边高喊“黄固先生,陛下请见!”,一边四散开来。 无人注意的一处角落中,黄药师与黄蓉却是已经听得讯息,看着面无表情的黄药师,黄蓉试探了一句:“爹爹,皇帝正找你呢!” “嗯。” 看着黄药师没有生气,黄蓉顿时大着继续问道:“爹爹,你既然参加了科举,又为何现在就要离开呢?” “唉!”黄药师一声叹息,确是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我们走小路吧!” “哦!”黄药师一认真,黄蓉顿时不敢作怪。 小路蜿蜒崎岖,却难不住黄蓉与黄药师这两位武学高手,反倒是御林军,因是骑着马,反而是无法上得小路,此时已经渐渐听不到士兵的呼唤声。 黄药师走在黄蓉前面,此时背对着黄蓉,轻轻说道:“这天下容不得我,纵然皇帝欣赏又如何!” 黄蓉一时愣住,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爹爹心中竟然真的有着出仕的想法,之所以不出仕,仅仅是天下容不得,一时之间,黄蓉竟然隐约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很懂得黄药师,在黄药师慈父的内心深处,总还是有着自己的一点理想。 “爹爹”,黄蓉喃喃叫道,加快了步伐,走到了黄药师的身侧,伸出自己的手,拉住了黄药师手掌。 黄药师先是一呆,随即大笑道:“蓉儿,想什么呢?为父号称‘东邪’,哪里愿意去朝廷中受那份气!” “东邪吗?”黄蓉心中默默的念到,却隐隐发现黄药师说到“东邪”二字时内心隐隐的失落。 想着桃花岛上黄药师自小教导自己读书识字,想着自己偷懒不练武功,黄药师也从未认真生气过,想着桃花岛上满室的藏书,黄蓉心中隐隐有感,大概所谓的“东邪”,所谓的武林,从未曾真正占满黄药师的内心吧! 天香楼之中,侦骑四出却没有带回一点有用的消息,顾源脸上有些阴沉。宁志明等六部尚书在听闻顾源调动守卫皇宫的御林军时就已经赶到此处,只是看着此时面色阴沉的顾源,想要劝谏的话却一时不敢说了。 “圣上,距离东门外二十里处有个半坡亭,素来为往来之人休息之所,圣上何不移驾看看?”沉闷的气氛下,确是吏部尚书宁志明说道。 这条消息实际上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虽然不喜黄固此人,更认为他的“分封”之策大逆不道,祸国殃民,但宁志明除了是顾源的臣子以外,更是顾源的师弟,有些事情,其他人可以不说,他却不行! 第一百零六章 药师臣服 顾源瞳孔一缩,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臣子,随即说道:“移驾半坡亭。” 旌旗招展,气势磅礴。 虽仅仅百骑,但这百骑却是尽皆身着铁甲,阵容严整,威武雄壮。 一眼看上去,阳光照耀下,这百余骑简直是充满了威严和杀气,让人心中大赞,若有上万穿甲之兵,只怕立刻使同样规模的敌军,一看就失去斗志。 此时百骑却是围在一个亭子侧,亭子后面,大陆开始分叉,亭子前,大道一条。 亭子上清晰的写着“半坡亭”三字,也不知这名字从何而来,顾源独自坐于亭中,六部官员,顾源一个没带,他想要在无人打扰下亲自与黄固谈一谈。 当黄药师自小道归于大道又行了一段路程时,所看到的就是这凛冽军阵。 黄药师甫一现身,顾源已经看到,远远的站起示意。 顾源认得黄固,黄固也识得顾源,当初第三轮科考,顾源曾经露过面,黄药师是以能够识得。 黄药师携着黄蓉走进,不过百余人,以黄药师的武功,纵然有着意外,在如此开阔之地,他也有着把握能够带着黄蓉从容离开,是以面对此凶兵压阵,并无惧意。 只是当黄药师二人走近些,顾源却不由得一愣,黄蓉是不识得顾源的,可是顾源却识得黄蓉,甚至知道眼前这个书生装扮的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桃花岛主黄药师的女儿黄蓉,如此看来,这黄固难道就是东邪黄药师? 顾源眼睛微眯,重新审视此二人,只是任凭他将自己的精神力催发到何种地步,眼前黄固都是没有丝毫武功的样子,若真是黄药师,只能说,不愧是江湖绝顶的人物,只是,这一路穿林翻坡,这两人竟然半点汗水也无,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内心深处对于黄固的真实身份已经有了八成把握,只是,这却丝毫没有影响他劝说黄固留下的欲望,反而,如今,他确是愈发的想要将黄药师留在汉朝了。 顾源见果真等得黄固,哈哈一笑,说着:“黄先生,你让我等的好苦!” “山野之人黄固见过陛下!”黄药师带着黄蓉施礼道。 黄药师一开口,最先惊讶的倒是黄蓉,她怎么也想不到,身为皇帝,竟然如此年轻,更想不到,皇帝竟然亲自来“拦截”黄药师。 “先生为何离开,难道我汉国就入不得先生眼中吗!”见得黄药师似是没有暴露自己身份的意思,顾源自然也乐得装作不知。 “非是如此,只是山野之人恐难见容于天下,何妨在声名狼藉之前独自离开呢!” “先生之策,未尝不可行,又何必说是不容于天下,大谬矣!”,不待黄药师说话,顾源便继续说道:“我今日赶来,便是请黄先生随我回城,以大事相托付,万望黄先生答应。”说着,顾源深深一礼。 “黄先生,一纸策略,足见先生智慧,本想在结果公布后再为先生受职,谁想先生竟然弃我而去,若是先生愿意,秘书阁副席之位,迎先生入汉。” “黄先生不要以为朕怠慢,只是提拔有着法度,若无寸功难以服众,不能立刻提拔到高位,但是以黄先生的本事,这只是指日可待的事!” 顾源这一番话,让黄药师清醒过来,秘书阁一处他自然是知道,官位虽小,职责却重,有着“小内阁”之称,纵然是汉朝的宰相六部也轻易动不得秘书阁,顾源将其中副职拿出来,已经足见诚意,只是,黄药师沉吟了片刻,婉拒道:“陛下,我黄固,不过山野之人,只怕难以胜任!” 顾源继续劝道:“黄先生,大丈夫行在天地间,应做一番事业,方不愧来世一遭,难道黄先生雄心不再,只想去他处过平淡生活?” 见得黄药师有些意动,顾源心中更是自信些,就再加一把火:“黄先生,如果你今日就此离开,那么当你老去,回首往事的时候,会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会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听闻这番话,黄药师不禁陷入沉思。不得不说,顾源亲自连奔二十里追寻自己,令黄药师甚是感动,不但追溯上古没有几个明君会如此做,就算推及后世,这也必然是寥寥无几。 若以后汉国得统天下,这就是垂名青史的典范。 纵然黄药师一向不屑于世俗之见,但名垂青史也是不能不重视。 黄药师面上仍露着犹豫,顾源诚恳道:“若是黄先生有着什么顾虑或是要求,大可提出,我自为先生安排妥当,不让黄先生为了其他事而忧心。” 此言一出,黄药师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一旁的黄蓉已经忍受不住,在她心中,黄药师是有着出仕的心思的,那么不答应的缘由只能是自己!顿时,黄蓉内心生出一股悸动,对着黄药师说道:“爹爹,答应了吧!” 这似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黄药师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说着:“陛下如此盛德,我怎敢推辞?只是,某不才,还有三个条件,若不答应,万难从命。” “说来听听。” “若是有一天我若想走,陛下不得强留!” “这个当然,下一条呢?”顾源心中一喜,说道。 “我虽然愿意出仕,却不愿受气,陛下需得给我见上朝不拜之权!” 以黄药师的身份脾性,能稍稍对他这个皇帝行礼已经是不错,想要他对着自己跪拜,那真是做梦,“这个也可以,第三条呢?” “陛下需得给我免死金牌一块!” 顾源一皱眉,起身踱步,并没有立刻回答,非是不愿,而是不解,不解黄药师怎会需要免死金牌这种东西,不过,待到看见黄药师身边的黄蓉时,顾源心中顿时闪过一丝灵光,顿时应道:“这也没问题。” “既如此,见过陛下!”黄药师听了,微微躬身,以示臣服。 到这时,顾源一颗心终是落回肚中,至此,终算是君臣名分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