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亡国前夕 公元263年8月,曹魏征四方惯战之兵十八万,大军分三路攻伐蜀汉。 10月,征西将军邓艾趁蜀汉大将军姜维被钟会牵制于剑阁之机,率部偷渡阴平。江油守将马邈不战而降,使得邓艾大军兵锋直指成都,蜀汉朝野为之震动。 于是蜀后主刘禅听从郤正之言,连发三诏征召诸葛瞻率军抵御邓艾。诸葛瞻临危受命,尽起成都之兵御之。并于战事不利之时,令彭和向东吴求救。 吴主孙休当即兵分三路救蜀,第一路由老将军丁奉出兵攻打寿春。第二路令左将军留平、施绩会兵南郡伺机而动。第三路由丁封、孙异率兵至沔中救蜀。 然路途遥远,东吴救兵未至,诸葛瞻父子便兵败战死绵竹关前。随后绵竹宣告失守,通往成都的最后一道门户被打开。 一时间,成都城内人心惶惶,蜀汉政权岌岌可危。 不过,邓艾取得绵竹关之后并没有马上挥师成都。只是整顿兵马,每日仅派几百骑游戈于成都外哨探,造成威压之势。 然而太平已久的成都大臣们却受不了了,文官以光禄大夫谯周为首,武官以右将军阎宇为首,联名要求刘禅以蜀中黎民百姓计,顺应天意,投降大魏。 终于,昏庸无能的后主刘禅在宦官黄皓的劝慰之下,不顾忠义之士反对,决议于十二月初一举国投降。 …… 成都北地王府内,一位妙龄美貌女子正怀抱着一个双眼紧闭的男青年,如诉如泣道:“王爷,您醒醒啊!”她轻轻的摇晃着怀中的男青年,已然不记得呼唤多少声了。 就在她痛心绝望的时候,忽然感觉怀中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连忙低头观看,就见男青年虽然双目仍然紧闭,嘴角却微微扬起,这让她没来由心中一喜。 此刻的男青年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荒诞的梦,梦中他竟然成了三国末期北地王刘谌。而在他的梦里,刘禅、姜维、黄皓等等一个个作古的人物,又是那么的鲜明逼真,仿佛自己真的置身其中一般。 只是下一刻,当他慢慢睁开双眼之后,嘴巴瞬间变成了“O”形,再也合不上了。原来他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个年轻貌美的古装女子怀中。一定是在做梦,男青年嘿嘿傻笑起来。只是他感觉有些奇怪的是梦境里的这个陌生女子似乎还有些面熟。 “王爷,您醒了啊。太好了!”美貌女子忍不住欣喜的欢呼起来。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自己的王爷醒来后为什么会突然傻笑,而且笑的似乎还有些猥琐。 “王爷?”男青年轻声嘀咕了两下,随即释然了。自己果然还是在做梦,梦中自己可不就是北地王刘谌嘛! 想到这里,男青年嘿嘿一笑,有些急不可待的说道:“哦,原来是王后啊!快服侍本王就寝,不然等梦醒了,咱们好事可就完了。嘿嘿!” 美貌女子闻言,原本就粉嫩的脸颊更是羞红一片。虽然她听的不是很懂,但是看见王爷那无比炙热的眼神,哪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如惊慌的小鹿一般跳起身来,有些结巴的说道:“王爷,您、您刚醒,身体还没有恢复。这样不大好吧。而且、而且现在还是白天呀!” “哎哟喂,痛死我了!”由于美貌女子忽然起身,男青年顿时仰面着地。只听“哐当”一声,他的后脑勺顿时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王爷,对不起。臣妾不是故意的。”美貌女子见王爷摔的怪叫连连,不由脸色一白,也顾不上羞赧了,连忙上前想要将他扶起。 “咦,不对啊!不是说梦中应该感觉不到疼痛吗?为什么自己摔倒了,疼痛感却是那么的真实。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啊?”此刻的男青年也顾不上后脑勺的疼痛了,伸手摩挲着脑后刚鼓起的小包,心中暗自嘀咕起来。 可是当他眼中欲望渐退,抬头再仔细打量眼前美貌女子之时,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还有如水一般疯狂涌进大脑里的记忆。让他一下子认出眼前这个女子名叫崔莺莺,乃是北地王的王后,而自己好像正是北地王刘谌! “卧槽,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他一屁股从地上骨碌起身,一蹦老高,心中更是掀起一片片惊涛骇浪。 要说他本名虽然确实叫刘谌,但是除了同名同姓,年龄相仿之外,他可并不是什么三国蜀汉北地王,充其量也只是二十一世纪蜀地农技站一名小小的技术员而已。如果硬要说他与三国还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么他到算是个不折不扣的三国迷,仅此而已。 要说北地王刘谌,历史上对他的评价是自幼聪明,英敏过人。至于他最主要的生平事迹便是力劝刘禅死战不降,未果后哭祖庙、杀妻斩子,以死殉国了。 崔莺莺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王爷,以为是自己惹恼了刘谌。顿时双膝跪倒,梨花带雨道:“王爷,都是臣妾的错。请您责罚臣妾,切莫动怒伤身啊。” 刘谌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踱着步子在屋子里一个劲的猛转。嘴里一个劲的喃喃自语,这究竟是神马情况。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那一世他只不过是第N遍翻看《三国演义》时睡着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稀里糊涂的穿越到三国末期来,还附身在了蜀汉最昏庸无能皇帝刘禅的五儿子北地王身上,任谁一时都会难以接受。 既来之,则安之。刘谌放缓了脚步,开始心平气和的接受起自己这个新身份来。通过大脑记忆的片段,以及他对三国后期历史的熟悉程度,知道蜀汉大厦将倾。可不管再怎么说自己好歹也是个王爷,总比穿越在那些乱世百姓身上强吧。 想清楚这一些,刘谌终于停下身来。他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将自己的心底最后一丝不平抹去。 只是当刘谌看到仍然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崔莺莺时,心里又有些平静不下来了。这是多么清新脱俗的一张脸啊,从现在起她就属于自己了吗?一想到以后自己能对她光明正大的为所欲为,刘谌心跳就开始加快起来。 要说现在刘谌的身体虽然与这个年轻美貌的王后夫妻好几年了,可是他现在的灵魂却还属于那一世的刘谌。毕竟这一世的北地王从昭烈庙回府,还没来得及杀妻斩子就因悲伤过度晕倒,导致了一千多年后的刘谌穿越附身。 崔莺莺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刘谌那如火的眼神融化了,下意识的将俏脸埋进自己的衣襟之中。心中暗道,王爷自打醒来之后,似乎整个人言行举止都变的有些怪异起来。 屋内气氛略显暧昧,刘谌决定打破沉默,随口打了个哈哈道:“呃,这鬼天气还真热啊!” 崔莺莺张着小嘴,好半天后,才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王爷,现在已经隆冬了。” 刘谌表情一滞,看了看身上厚厚的棉衣,自己这个理由可不就是太憋足了嘛。于是,刘谌连忙说道:“呃,可能是本王身体初愈,比较虚,嘿嘿。”说完,他还假装真的很热一般,以手为扇的扇了几下。 崔莺莺认真的点了点头,在她看来,刘谌这一惊一乍的,可不就是昏厥后带来的负面影响嘛! 刘谌见崔莺莺没有异样,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继承了北地王今生的记忆,可是毕竟崔莺莺是北地王朝夕相处的枕边人,也是最容易发现自己破绽的人。 其实是他想多了,正常情况下,谁又会想到此刘谌非彼刘谌呢?最多也就理解为蜀汉将亡,刘谌受了刺激,变得有些神经质罢了。 刘谌为了掩饰心虚,目光开始游离,不在与崔莺莺对视。当他重新开始打量起房间这古香古色的布置时,不禁心生感慨。这房间虽然说不上豪华奢侈,可无论从品味还是布置格局来说,也比自己那一世房间何止要强上百倍。 不过,当他眼光撇向墙壁上挂着的那柄长剑之时,不由目光一凝。或许这未必是一把绝世宝剑,但是刘谌却知道这勉强也算的上是把名剑了。 因为原本这一世的北地王应该正是用这一把长剑,做出在他看来,无异于禽兽之举的杀妻斩子之事。只是幸好自己及时出现,才没有酿成惨剧。 当然,这对北地王本人来说,其实未必不是一件幸事。最起码他再也不用去忍受亡国之痛了,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另类解脱吧。 就在刘谌默然不语的时候,崔莺莺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墙壁上的那柄长剑。 崔莺莺脸色瞬间一白,只是片刻间,眼神又变得坚定决绝起来。 她缓步走向了长剑,伸出芊芊细手,将墙上长剑取下。毫不犹豫的抽出长剑,横于粉颈之上,正色道:“不劳王爷动手。王爷心意臣妾已知晓。妾愿先死,以慰社稷!” 第二章 定策南中 刘谌眼见崔莺莺想要自尽,顿时吓了一大跳。他三步并两步抢步来到崔莺莺身边,一把将长剑夺下,厉声制止道:“胡闹!你这是干嘛?蜀汉亡国,又岂需你一弱女子殉国!” “王爷,您、您……”崔莺莺被刘谌夺下长剑,一时弄的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在崔莺莺看来,王爷从祖庙回来后,晕厥前痛哭说魏兵将近,父皇打算投降,他宁死不降。以她对北地王平素的了解,他应该会支持自己自杀,然后以死殉国才对啊。 看着崔莺莺那讶然的眼神,刘谌似乎也有些明白过来。这是多么聪慧明理的女子啊!偏偏又生的那般娇俏可人。有妻如此,夫复何求?那个北地王又怎么下得了手,还真是不懂半点怜香惜玉啊! “哎,罢了。既然我现在已经替代了北地王,那就照顾好他老婆,也算还他这个人情吧。”刘谌看着温婉可人的崔莺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中自我安慰着。也不知道如果北地王泉下有知,会不会又被他气活过来。 佳人在侧,刘谌顺势将她揽于怀中,一手提剑,故作凛然正气道:“你想的太多了。以死殉国,那是懦夫所为!本王誓于曹魏决战到底,决不屈服!” 言罢,他忽然想起古代君王最大的癖好,随即也举剑斩桌明志。 却不曾想身旁那厚重的实木桌,居然被他一剑斩为了两断,一剑之威竟至于此!而这不仅使崔莺莺目瞪口呆,更让刘谌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因为在北地王原有的记忆中,虽然他也有武艺在身,可更多的也只是些花把势,防身尚可,又岂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刘谌握剑在手,感受着身体源源不断的力量汇集到手臂之上,心中暗惊。莫非自己穿越附身到北地王之后,这具身体原有的力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若如此,在这乱世之际到是多了一份自保之力。 就在刘谌暗自惊叹自身武力值变化的同时,一旁反应过来的崔莺莺,也是忍不住由衷赞叹道:“不曾想王爷竟然勇猛如斯,真是我蜀汉之幸呀!” 刘谌见佳人以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己,不免又洋洋自得起来。他随意将手中长剑掷于地,故作叹息道:“可惜父皇不听我言,执意举国投降。纵我有万夫不当之勇,又有何用!” 其实刘谌若能早穿越几十年,凭借着刘氏血脉和一身神力,再加上他对三国历史大势的熟悉,或许还真有立不世之业的可能。 可是他现在充其量就是一个即将亡国、甚至连亡国太子都算不上的亡国王爷而已,纵然有心亦无力也。 而且即便他现在能安心做个亡国王爷,或许能苟活一时。可是在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谁又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司马氏随便寻个由头正法了呢? 想到这里,刘谌又牛不起来了,低头叹息不已。 崔莺莺见刘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好半晌后,才欲言又止道:“王爷,您还记得诸葛丞相曾经授策于刘琦,让他请命镇守江夏,免于受害之事吗?” 刘谌正思索刘禅投降之后,该何去何从之事。忽闻崔莺莺此言,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些头绪,不由问策道:“哦?怎么说!” 崔莺莺轻声道:“既然王爷有意于曹魏决战到底,何不向父皇请命镇守重镇,先离开成都。到时候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王爷又有兵权和城池在手,是战是降,岂不在王爷一念之间吗?” 刘谌闻言,顿时豁然开朗。头脑之中开始飞快的回想着这段三国末期的历史,忽而他想到了蜀汉安南将军霍弋此时正驻守南中,那里尚有两万精兵。 南中地势险峻,易守难攻。霍弋本人更是忠于蜀汉的代表人物,据史书记载,蜀亡之后,唯有霍弋迟迟未降。部下曾多有劝他尽快投降,其言司马氏若能善待刘氏再降未迟,否则宁死不降。 直到司马氏册封刘禅为安乐公,并封其诸子皆为侯时,霍弋方领南中诸郡投降。所以,现在整个蜀汉已经没有比南中更适合刘谌的地方了。 当然这到不是说刘谌不想阻止蜀国亡国的命运,而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太晚,后天就是十二月初一约定的投降之日了。对于刘谌这种无兵无权的空架子王来说,想要马上改变蜀国投降的命运,无异于痴人说梦。 “真吾贤王后也!”想到得意之处时,刘谌竟故作情不自禁,趁其不备,一张大嘴吻向了崔莺莺的樱唇。 崔莺莺被他那如火的热情吓了一跳,忍不住玉手轻推刘谌胸口,身体借力后退了两步。在她印象之中,即便是洞房花烛夜也不曾见王爷如此过。 刘谌怀中陡然一空,顿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只是当他看到崔莺莺那红的发烫的脸颊时,又忍不住得意起来。这要是换在那一世,这样国色天香的女神别说亲吻了,估计连拉个小手都别指望。 崔莺莺推开刘谌之后,又有些后悔起来。生怕自己搅了王爷的兴致,只得怯怯的说道:“王爷,对、对不起。只是这青天白日若被人撞见,恐有损王爷英明。若王爷真的想要,可否容臣妾晚上再行服侍。” 刘谌闻言难得老脸一红,自己好像确实显得有些急色了。反正崔莺莺现在是自己的王后,有到是来日方长嘛! 想到这里,刘谌嘿嘿一笑道:“本王一时情不自禁,失态,失态了。呃,我现在去书房好好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做,回头见啊。” 说完,刘谌一溜烟似得跑出了门外。 眼见刘谌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崔莺莺忍不住噗哧一笑。虽然王爷昏迷醒来之后似乎性情大变,但是对自己却温柔了很多。更何况王爷现在能重新振作起来,似此足矣。 刘谌一直跑出多远后,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缓缓的闭起眼睛,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远胜于后世的新鲜空气,心中忽然生出了万般感慨。 再睁开双眼时,眼中顿时流露出一种无比从容的自信来。既然老天爷让他来到这乱世之中,又给了自己一身神力,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认命服输呢。 他忽而抬头仰望天际,心中似有一种声音在呼喊:“三国的美女、猛将们,我刘谌来了!” “王爷!”一个中年家将模样的人打断了刘谌的沉思,或者说是打断了他的意淫也不为过吧。 “是刘福啊!嗯,你现在去备马。随本王再进皇宫一趟!”刘谌微一摆手,大大咧咧的说道。 刘福原本并不姓刘,他是刘谌从小到大的侍卫。在刘谌开府封王的那一天,才被赐了刘姓,成为了王府众家将的首领,负责整个北地王府的安全。 刘福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准备马车去了。虽然他想不清楚主子早上才被撵出皇宫,现在为何又执意要去皇宫。但是出于对刘谌的无比忠诚,他还是坚决的服从了命令。 北地王府很大,位于成都最南侧。王府坐北朝南,距离成都城中央的皇宫很远,即便坐上马车也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一路上,刘谌左思后想,琢磨着如何说服蜀汉史上最昏庸无能的蜀后主,也就是他的便宜老爹刘禅。如果他不同意自己去南中,一切都是空谈。 不知不觉中,刘谌来到了皇城脚下。按规矩,家将是没有资格进皇城的。刘福将马车停好后,看着刘谌大步流星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对于蜀皇宫,两世为人的刘谌并不陌生,所以他并没有那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新鲜感。 他信步来到皇宫门前,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宫殿。但见金色的琉璃瓦在夕阳的照耀下,已远不如他早上来时那般闪耀耀眼了。一时心声感慨,现如今西蜀的命运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虽然皇宫很大,但是刘谌知道以刘禅的个性,现在肯定是在寝宫陪妃子玩乐。所以他并没有多做停留,直奔刘禅寝宫而去。 可是还没走多远,刘谌就见迎面走过来一大群身着太监服饰的宫人,而在他们中间正簇拥着一个身穿华丽宫服的中年男子。 这名中年男子五短身材,尖下巴,面白无须。小脑袋之上盖着一个硕大的官帽,看起来十分的滑稽搞笑。要说最为突出的就是他那双小眼睛,时不时的滴溜乱转,就差将“我是坏人”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刘谌不自觉的眯了眯眼,这人他太熟悉了,正是蜀汉史上大名鼎鼎、臭名昭著的第一奸宦黄皓。 第三章 不一样的刘禅 眼见来路被阻,刘谌顿了顿脚步,在心中暗自揣测这究竟只是单纯的偶遇,还是自己刚一进宫,就已经被他盯上了。 黄皓来到刘谌面前,也不施礼,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哟,咱家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五王爷啊。” 听着黄皓那公鸭般的嗓音,刘谌打心眼里的不舒服。他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很快的,嘴角又勾起了一丝坏笑。 虽然太监自古有之,而刘谌现在身处的三国中更是多不胜数。可是出于本能的好奇,他还是无不恶意的用眼睛扫了扫黄皓这个算不上男人的男子下身。然后才意味深长的笑道:“哦,原来是黄公公!”只是他故意将公公两个字咬的很重。 黄皓仿佛感觉到刘谌那古怪的目光,忍不住双腿微微并拢,有些不自然的回击道:“五王爷,您老不在王府里陪王后,怎么又到皇宫来了?莫不是还想领兵出战,一举击破邓将军的数万群狮吧?”他这个五字咬的也不轻,似乎意有所指。 说完之后,黄皓又如同打了翻身仗的将军一般,洋洋自得起来。都说打人不打脸,今个爷们就揭你伤疤了,你能奈我何! 众小太监见黄皓如此强势,均是一副主荣臣贵的嘴脸。 当然,黄皓之所以敢如此嚣张,是有所依仗。若是换在以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可是从刘禅宣布投降的那一刻起,在他眼里,刘谌就已经沦为一个即将亡国的五王爷罢了。 而按照黄皓自己的设想,自己是力促蜀汉投降的大功臣之一,就算是邓艾也要重用封赏于他。以蜀汉目前的状态来说,整个蜀国上下又还有谁敢动他一根汗毛。 刘谌眯了眯眼,他自然清楚黄皓嚣张的原因。只是为了不节外生枝,影响到自己的筹划,也只能暂时忍耐了。 “黄公公好大的官威啊!你说你老母辛苦把你养大,而你却跑到皇宫来当太监,视为不孝。再者,你这个大太监头的名衔也只是我刘氏封赏的奴才罢了。居然还敢对主子如此无礼,视为不忠。你这个不忠不孝的死人妖,有什么资格在主子面前摇尾充大尾巴狼啊!”刘谌毫不客气的讽刺道。斗嘴,他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你、你……”黄皓闻言一张原本就丑陋的老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他手指刘谌,你了半天,硬是没了下文。 “你什么你,还不给本王滚开!”刘谌将脸一沉,厉声喝道。 黄皓为刘谌气势所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众太监见状,更是直接低头散在两边,让开了最中间的道路。 刘谌撇了撇嘴,暗骂一声,死太监也敢跟老子斗。然后便不再理会黄皓那杀人的眼神,一拂衣袖,扬长而去。 黄皓看着刘谌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起来。他更是暗下决心,待蜀汉亡、邓艾大军开进成都城后,一定要好好修理一下这个自大的亡国王爷。 出乎刘谌意料的是此刻的刘禅并没有与妃子们吃喝玩乐,在得知刘谌求见后,让贴身小太监传唤他到御书房内等候。 只是片刻功夫,一个身穿龙袍的中年胖子便推门而入。只见他一张胖脸映衬下的小眼睛,几乎快眯成了一条缝。两边脸蛋上的赘肉,更是随着走动一颤一颤的,丝毫没有九五之尊的威严压迫感。 除此之外,他最突出的地方便是那对肉耳。虽说离垂肩相差甚远,可比寻常人却是大了很多。都说耳大有福,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刘备立他帝的另一原因了。 刘禅让小太监在门外守候,独自走到书案后坐了下来。 对于大名鼎鼎的阿斗,刘谌心中充满了好奇。传言说姜维胆大如斗,虽然有些夸张成分,但是这刘禅胆子会不会很小啊。 “儿臣给父皇请安,祝父皇身体安康。”刘谌心中胡思乱想,可是这礼数却不能少。 刘禅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只是随意挥了挥手,阴沉着脸低喝道:“汝还来作甚!” 刘谌一听,心中没来由一怒。给刘禅当便宜儿子,他本来就一头火,现在这个昏君还跟自己摆谱,真是岂有此理啊!只是一想到自己此次实在是有求于人,所以这戏还得演全套才行。 他双膝跪倒于地,故作悲愤的说道:“父皇,切莫听谯周等腐儒之言。想当年先帝入川之时,他就力劝旧主投降,现在分明是旧病复发矣。再者,他们投降尚不失高官厚禄,而您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骑不过一匹,仆不过数人。此诚不可取啊!” 说完后,刘谌偷眼观察刘禅,却发现他并没有白日那样的情绪激动,给人似乎有些意动的感觉。 刘谌见状,心中一动。若能说服刘禅,自然比远去南中做个亡国王爷要好多了。等灭了邓艾之后,再想办法弄到兵权,到时候自己的小命也就安全多了。 于是,他结合自己前世所知历史,苦口婆心的劝道:“成都尚有数千带甲之士,只要我们坚守数日,姜维必全师而回。到时候咱们内外夹攻,必能一举歼灭邓艾所部。父王您又何必偏要做这亡国之君呢……” 刘谌还待再说之时,却见刘禅忽然拍案而起,怒道:“住口!哪里来的数千兵啊?你真以为我想当这亡国之君啊?成都的精兵早已被诸葛瞻父子带出去,全军覆没了!现在城墙上站着的那些杂兵都是各府临时拼凑出来的,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听主子之言,开门献城吗?到时候你又拿什么去抵抗?” 说到激动之时,刘禅脸上横肉乱颤。刘谌更是心中一凛,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这也就难怪刘禅白日殿议之时,会将自己赶出宫门了。 刘谌表情为之一滞,为了掩饰尴尬,他只得慷慨陈词道:“既如此,儿臣不才,愿意替父皇解忧,为国除贼。我愿率忠义之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城内叛逆剿灭,以复社稷。” 刘禅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坐下,双目微闭,轻叹道:“现在满城都是叛逆,你知道谁是忠,谁是奸吗?难不成你要把他们全部杀光吗!再者,你以为邓艾每日仅派几百骑游弋城下,那是好玩的吗!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他们便会里应外合,夺了这成都城。而他们现在迟迟不动手,就是在等朕主动投降,以此为榜样,让吴人看啊。” 直到这时刘谌才发现史上最一无是处的蜀后主刘禅居然也不是真的那么傻,虽然这跟他身为蜀汉之主,掌握着一定的情报有关。但通过这一件事情也可以看出,其实他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般昏庸无能。 御书房内短暂的寂寞,仿佛落针可闻一般。 刘谌微微一怔,忽然把脖子一梗,大义凛然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父子死社稷,也好过做亡国奴啊!”当然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并不这么想,只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已。 刘禅无力的摇了摇头,轻叹道:“你可以凭着血气之勇,什么都不顾。可是我不得不为刘氏一脉着想啊。” “父皇,儿臣宁死不降啊!”刘谌连忙表决心道。 刘禅摇晃着起身,摆手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刘谌见状大急,要这么回去了,可真就大事休矣了。他也顾不上矫情了,连忙跪地忽悠道:“既然父皇心意已定,儿臣愿镇守南中。到时候父皇即便献城,有儿臣在彼,司马氏亦不敢轻慢父皇。请父皇恩准啊!” 为了南下大计,刘谌算是豁出去了,老老实实的给刘禅装了一回孝子贤孙。 刘禅原本准备离开,再听到刘谌的话后,又停住了脚步,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刘谌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犹豫了,目光坚定的与刘禅对视起来。 好半晌后,刘禅方才眯缝着小眼睛,道:“成都四面被围,内外交困,你凭什么突围去南中。” 刘谌大声道:“但凭儿臣掌中剑,心中策。若天意叫我去不得南中,乃天命也。儿臣即便死,亦无憾也!” 通过之前在北地王府举剑斩桌的经历,刘谌对于自己的武力有了一定的了解。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对于突围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刘禅听后,猛然睁大双眼,伸手一捋颚下稀虚的短须,扬声道:“好!我儿不愧为刘家子弟也!既如此,为父就给你一个机会!” 刘谌闻言,心中一喜,连忙磕头谢恩,道:“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刘禅眼睛一眯,又变成了一条缝。他摇了摇头,摆手道:“你先别急着谢恩。为父有话在先,我并不会公开给你什么圣旨诏书。虽然曹魏在孙吴未降之前,不会把我怎么样。可我不能拿刘氏一脉开玩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谌心中骂娘,你丫这不等于没说吗!可嘴上不能这么说,只得深吸一口气道:“这、还请父皇明示。” 刘禅也不说话,只是轻声一叹。转身走到书案后,从供桌上摆放的长匣之中取出两柄长剑来,低声沉吟道:“我儿可识得此物!” 第四章 御林军统领 刘谌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刘备的兵器双股剑嘛!这双股剑又叫鸳鸯剑,鸳剑长三尺七寸,鸯剑长三尺四寸。每柄剑重约七斤,均是上等镔铁打造,利可断金。 “儿臣自然识得,此乃祖父御用兵器,名曰双股剑。”刘谌态度谦恭的说道。心中却暗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着便宜老子低三下气,到也不算太丢人。 刘禅点点头,以手轻抚刀柄,面带回忆道:“此剑自黄巾起兵,跟随汝祖父三十有九年。可惜传到我手中,却只能摆于这供桌之上。我知皇儿善使长剑,今天便将这对御剑赐与你,希望你切莫辱没了御剑之威!” 说完,刘禅将双股剑重新放回长匣之中,双手捧着长匣来到刘谌面前,递向了他。 刘谌心中顿时大喜,虽然宝剑可喜,可更重要的是这双股剑所代表的含义。他十分的清楚,这就是尚方宝剑啊!有此为信物,与圣旨无异了。 同时,刘谌心中也暗叹,这个一无是处的便宜老爹,其实也挺滑头的嘛。这样一来,到时候曹魏真要责怪下来,他到是可以一推二六五了。 “儿臣叩谢父皇。”刘谌忍住心中喜悦,连忙叩头谢恩。然后面带恭敬的双手接过长匣,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有了刘禅的默许和信物,下一步就该思索如何离开成都,赶往南中了。 刘禅挥了挥手,示意他跪安。刘谌也不愿意多呆,唯恐他改变主意,便又磕了三个头,起身就往外走。 “皇儿且慢。”还没等刘谌走到书房门口,刘禅又开口叫住他了。 刘谌身子一僵,心中剧烈的挣扎起来。如果刘禅反悔的话,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难不成真的要强行冲出皇宫,直接一走了之。又或者直接一刀干掉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刘禅吗? 不过,刘谌又很快的就否决了这两个一闪而逝的想法。毕竟真要那样做的话,别说他能不能活着离开成都,恐怕走出皇宫都很困难。 而且在这个重孝重义的时代,那样做无异于自掘坟墓。到时候别说没有人会跟随他,估计反而会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想到这里,刘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来,哭丧着一张脸,说道:“请问父皇有何事?” 刘禅微微一愣,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他并没有理会刘谌,而是对着门外道:“来人呐!” 就在刘谌疑惑之时,那个初时带他进来的小太监敲门而入,刚要行礼。刘禅一摆手,道:“速唤陈忠将军来此见朕。” 小太监应了一声,随即倒退出门,一阵小跑而去。 刘禅见小太监走了,这才开口道:“以现在的局势,恐怕这南中一路不太平。为父就让陈将军跟着你一起上路吧。” 刘谌听后,顿时一愣。对于陈忠这个名字,刘谌的记忆中并不陌生。他乃是蜀汉名将陈到之孙,而陈到可以说是刘备的贴身保镖头领,手下掌控着蜀汉精锐军之一的白耳精兵。 等到刘备建立蜀汉政权后,白耳精兵又变成了御林军,陈到自然而然也成了御林军统领,而后续的白耳精兵仍然是抽调蜀军中的百战精锐加入。 一直到刘备死后,陈到才被诸葛亮任命永安都督,镇守巴东郡。他的儿子陈礼也就接手了他的职位,继续掌管御林军,负责刘禅安全。 陈礼死之后,子承父业,陈忠也就接管了御林军,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的陈忠也有四十岁了,他们祖孙三人对于刘氏可谓忠心不二了。 “这万万使不得啊。儿臣多谢父皇圣恩!可是陈将军乃是御林军统领,如果跟着我去南中,那父皇的安危又该如何是好。”刘谌连忙推辞道。 这到不是说刘谌不想要陈忠,毕竟能当上御林军统领,那武艺绝对差不了。有他相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如果自己在还没有弄清刘禅本意的情况下,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答应了,也绝对不是聪明的做法。 果然,刘禅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接着他又摇头轻叹道:“唉,你也说了,等朕投降之后,仆不过数人。御林军迟早要解散,到时候还要这御林军统领干什么。到不如让他跟着你一起走,或许能一展他所长吧。” 看着刘禅有些落寞的表情,刘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看来刘禅还不算太糊涂,这不是什么都清楚嘛。 “御林军统领陈忠将军奉诏觐见。”书房内短暂的沉默被门口小太监的声音打断。 “宣。”刘禅微微坐直了身子,眼睛微闭,沉声道。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黄金甲的英武将军大步走了进来。他双膝跪倒,面带恭敬的叩首道:“末将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禅抬了抬手,道:“爱卿免礼平身。” 陈忠谢恩平身后,又向刘谌施礼。这个时候,刘谌自然不会端王爷架子,很是和蔼的将他扶起。 刘禅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待陈忠行礼之后,他轻咳一声,不置可否的说道:“陈爱卿,朕听闻御林军军士之中,多有不愿降曹魏之人,是这样的吗!” 陈忠身子微微一僵,最终还是躬身施礼道:“回陛下,确有此事。”陈忠人如其名,为臣忠心,为人忠实,并不善于说谎。 刘禅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传朕口谕。从明日起,不愿降曹魏、愿回乡务农者,发放路费,让他们自行离去吧。”对于他的这个命令,颇让刘谌和陈忠二人大感意外和吃惊。 刘谌多少还能理解一点,可是陈忠连忙劝道:“陛下,这怎么使得!御林军要是解散了,您的安危如何保证。这皇宫大院又由谁来守卫!” 刘禅摆了摆手,有些自嘲的说道:“君无戏言。朕都要投降了,还要这御林军干什么。至于朕的安全,你放心吧。到时候曹魏自然会派人保护朕的安全。” 陈忠默然无语了,其实别说白耳精兵的那些兄弟们了,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投降。只是谁叫刘禅是他的主子,而他们陈家又是世代忠良,投降也是迫不得已罢了。 “陈爱卿,朕知道其实你也不愿意投降。所以朕给你下最后一道命令,从今往后,你就跟在五王爷身边吧。”刘禅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 “这……”这回陈忠彻底傻眼了,他实在弄不懂刘禅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刘禅已然站起身来,一甩龙袍,大踏步的走出了御书房。 而刘禅径自走出御书房后,没走多远,又停下了脚步。忽而他摇头仰望天空,喃喃自语道:“父皇,儿臣不孝,愧对列祖列宗。只是事已至此,孩儿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希望谌儿能够逢凶化吉吧。” 御书房内,气氛一时有些怪异。直到刘禅走远之后,刘谌这才轻咳一声,假意道:“如果将军有为难之处,本王再去劝父皇收回成命。” 其实刘谌也有些不大明白刘禅的做法了,不过很明显他不想知道自己具体的南下计划,所以才会将御书房让与自己和陈忠吧。 陈忠神色复杂的看了刘谌一眼,在刘禅的几个儿子当中,相较而言,他对刘谌的观感是最好的。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刘谌就是他心中想要辅佐的明主,只是碍于皇命,他又不得不拱手道:“王爷说笑了!君无戏言,忠愿意跟随在王爷身边,誓死守卫王府安全。” 刘谌一听,哪里还能不明白。人家这只是奉命,并不是真心跟随自己。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这次如果能大难不死,以后有的是时间震震自己的虎躯,丫还就不相信自己的王八之气震不倒陈忠。 想到这里,刘谌面带诚恳之色道:“实不相瞒,本王打算明晚动身离开成都,星夜前往南中,誓于曹魏决战到底!还望陈将军能助我一臂之力。” 陈忠听后,面露惊诧之色。白日殿堂争端他也听说了,只是没有想到刘谌竟然会坚决至此,不由对他大生钦佩之情。 于是,陈忠纳头便拜道:“若如此,忠愿随主公南下,与曹魏决战到底!”他自然知道刘谌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光凭这份魄力和勇气,就足以让陈忠心甘情愿跟随了。 刘谌大喜过望,连忙将陈忠搀扶起来。他自然听出了陈忠话中表忠心的含义,若不然也不会对他的称呼由王爷变成主公了。 当然刘谌此时心中也不免有些暗自得意,自己的王八之气还没有抖,陈忠就已经纳头拜倒了。 “不知主公有何吩咐。”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身为人臣,陈忠一向恪守臣道。 刘谌赞赏的点了点头,略一沉思,道:“伯来,你在御林军中找些信的过的兄弟,告诉他们愿意跟我们南下抵抗曹魏的,由你负责将他们化整为零暂时隐藏起来。待明晚子时,曹军防御松懈之时,我们在南城门汇合,一起突围。” 伯来是陈忠的字,既然他现在已经投靠了自己,刘谌自然不会在叫他什么陈将军了。 虽然刘谌不知道刘禅解散御林军,是不是为了让自己名正言顺的将白耳精兵再召集起来,但是他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而由陈忠负责此事,自然再好不过了。 陈忠目露精光,沉声道:“末将必不辱命。” 看着陈忠远去的背影,刘谌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猛将宝剑到手,万事俱备,但愿明晚能够顺利突围吧! 第五章 成都关家 隆冬的夜晚悄然而至,当刘谌走出皇宫大院的时候,皇宫内外已然点起了大红的灯笼。当他怀中夹着长匣大踏步的走出皇城之时,刘福已然驾着马车等候多时。 “王爷,现在我们去哪儿?”刘福跳下马车,垂手而立,恭敬的问道。 刘谌将装着双股剑的长匣放进马车内,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夜幕笼罩之下的皇城,但见城门口高悬的灯笼随着寒风摇摆,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一般。 “回王府吧。”刘谌轻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此时他也不知道这一走,下一次再来之时会是什么时候了。 “喏。”刘福应了一声,将刘谌扶上马车后,一甩马鞭。马匹吃痛长嘶一声,朝着北地王府疾驰而去。 马车内刘谌双眼微闭,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长匣,陷入了无边的沉思之中。 这一趟皇宫之行,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刘禅,也知道了历史上所未记载的一些事情。看来自己想要在这乱世之中立足,光靠对历史大势的了解还是远远不够的。 听着车外哒哒的马蹄声,刘谌忽然睁开双眼,眼中射出一丝精光。他一挑车帘,对着正专心致志驾车的刘福说道:“从现在起,我要知道成都城内所有大家族的动向。尤其是右将军阎宇和光禄大夫谯周的一举一动。当然也包括这皇宫大院的动向!” 刘谌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受到了刘禅的间接提醒,知道现在各大家族包括朝中文武百官倾向曹魏的不在少数。他可不想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出现什么大的意外。 刘福只是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领命。成都做为蜀汉的国都,城内世家林立,文武百官府邸更是多不胜数。如果是全部派人监视肯定不现实,但是如果按照刘谌划定的重点范围,以北地王府的实力,还是勉强能做到的。 只是虽然他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更不清楚刘谌的下一步打算。但是既然自己主子这么吩咐了,那么他需要考虑的只是如何完成主子吩咐的任务,仅此而已。 刘谌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车帘。对于这个北地王府的老人,他还是值得自己信任的。 等马车到达北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然全黑。 刘谌跳下马车,一眼就看见了王府门前如同望夫石一般翘首而立的崔莺莺。除此之外,在她左右两侧还有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不用说,这三个正是北地王这一世的三个女儿了。 “王爷,您回来了。”崔莺莺见刘谌跳下马车,急忙快步迎了上来,轻施一礼道。 刘谌连忙轻扶崔莺莺玉臂,笑嘻嘻的说道:“我们是夫妻,无需如此多礼。以后你叫我夫君就可以了嘛!这左一口王爷,右一口王爷的,叫的多生分啊!” 崔莺莺心中一甜,但嘴上却说:“那怎么可以!臣妾如何能逾礼。” “爹爹,抱。”刘谌那方才三岁的小女儿刘倩拉着他的衣襟,撒娇的说着。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笑眯眯的将她抱了起来。要说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抵触这种类似喜当爹的感觉。甚至还暗笑过北地王是不是因为养了三个女儿,所以才会这么痛快的决定杀妻斩子,以死殉国。 可是现在看着孩子脸上那种浓浓的依恋之情后,他才意识到这三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也确实和现在的自己有着血缘关系,谁又能说不是自己亲生的呢? 大女儿刘钰今年八岁,她有些羡慕的看了小妹一眼,老老实实的给刘谌行了一礼。而二女儿刘洁只有五岁,她躲在崔莺莺的身后,有些怯怯的说道:“娘亲,我饿了。” 看着刘洁扁着小嘴,委屈的模样,刘谌奇道:“你们不会还没有用膳吧?” 刘洁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小声道:“娘亲说爹爹办大事去了,我们要等爹爹回来一起吃饭。” 崔莺莺见女儿抢先回答了,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刘谌眼见如此,心中顿时一暖,一种家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哈哈一笑,左手抱着刘倩,右手一拉刘洁,乐呵呵的说道:“走,我们回家吃饭去。” 这顿饭是刘谌穿越到三国以来的第一顿饭,一家五口吃的其乐融融。等吃过晚饭,王府奶妈将三个女儿带走之后,刘谌和崔莺莺一起回到了卧室之中。 此时的刘谌心中既期待又有些紧张,毕竟那一世他可还是个初哥。一想到马上要与女神级别的崔莺莺同塌而眠,又如何能不让他心血澎湃。 崔莺莺似乎也受到了白日刘谌那如火热情的影响,此时显得也有些拘谨。她低头坐在床榻之上,把玩着自己的衣襟,一副小女生的模样,又哪里像已经有了三个女儿的人妇。 其实崔莺莺今年也不过22岁,如果放在后世那也不过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而已。再加上原本她就生的娇小可人,现在脸上泛起一片桃红,更是让刘谌看的如痴如醉起来。 崔莺莺被他炙热的眼神看的全身酥麻,只得没话找话道:“王爷,父皇同意了吗?”其实以她的聪慧,虽然刘谌没说,但是她通过刘谌的大好的心情早就看出来了。 刘谌故作为难的说道:“父皇答应了,只是……” “啊,只是什么呀?”崔莺莺下意识的接话道。 刘谌嘿嘿一笑,腆着脸道:“只是现在为夫有些累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主动,估计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了。 崔莺莺轻“啊”了一声,粉颊顿时羞的通红,她自然知道刘谌话中的含义。 不过在这个男权至上的时代,尤其刘谌还贵为王爷的情况下,她再害羞,也只能红着小脸,起身替刘谌宽衣解带,服侍他就寝。 刘谌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不由更加血脉喷张起来。他一把抓住崔莺莺有些微微颤抖的双手,直接将她压在了床榻之上。 一夜春光无限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但是刘谌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有些腰酸的感觉。 用过早膳后,刘谌独自在书房盘算着今晚突围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在仔细回顾历史上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各种事情后,他心中又总觉得哪里好似有所疏漏。一时间心中不免有些烦躁起来,一遍又一遍的重新梳理起来。 不知多久之后,刘福敲门而入,向刘谌简单汇报了一下城中各大家族的动向。最引起刘谌注意的是今天晚上右将军阎宇在将军府,宴请成都各大家族以及朝廷重臣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他们会谈些什么,但是刘谌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拉关系,商量投降之后,如何利益最大化的事情了。 当刘谌听到除了诸葛家和关家等少数家族似乎不再邀请之列后,终于知道自己之前总觉得有些疏漏的是什么了。 历史上庞德被关羽所杀,而他的儿子庞会在邓艾占领成都之后,直接灭了关氏一门。说不得自己还得走一趟关家,说服他们跟自己一起南下。这样对于关家,对于自己以后都是大有好处。 说走就走,刘谌让刘福待在王府里继续留意各方动向,自己随意带了两名家将,驾车直奔关家而去。 成都关家的侯府位于成都以南,虽然侯府地段不算繁华,但是占地规模很大,并不比北地王府小多少。 而自打关兴、关索相继死后,关氏一门也仅剩继承了汉寿亭侯封号的关彝仍然在蜀汉效力。 这到不是说老关家人才凋零,或者失势了。没有人愿意出仕,其实只是蜀汉各大家族对于刘禅亲小人、远贤臣的一种不满表现,这关家便是其中代表之一。当然这也就间接造成了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的尴尬局面。 不过,不满归不满。为了保持既得利益,各大家族之间甚至和刘氏仍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说政治联姻,关兴长子关统就是刘禅的女婿。但是这样的关系又并不牢固,只是一个很脆弱的平衡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更加脆弱。 当刘谌的马车到达关府的时候,已经快接近中午时分了。瞧见关府大门紧闭,刘谌微微一愣,大手一挥,让随行家将前去敲门。 过了好一会,关府大门才打开一条缝。一个家丁模样打扮的人伸出脑袋,看了一眼身穿便服的刘谌,然后面带谨慎的问道:“请问几位这是?” 随行家将答话道:“我家五王爷前来拜访你们家主关先生,烦请通禀一声。” 那家丁闻言顿时神情一肃,不过却并没有开门通禀的意思。只是弯了弯腰,面带歉然之色道:“不好意思。我们家主出去访友尚未回府,还请五王爷海涵!”说完,居然以手掩门,做出关门谢客的样子。 随行家将见状,连忙伸手阻挡其关门,尽量将语气放缓,道:“那么请问这位小哥,关家主何时回府?” 关府家丁看了刘谌一眼,干脆的说道:“可能下午,也可能晚上,或许明天也未必。” 这回家将再傻也明白关家似乎不愿意见自己的王爷了,不由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刘谌一眼。 刘谌差点气乐了,你丫怎么不学孔明门童,说他或三五日,或十天半个月回来呢? 不过,通过家丁并没有回禀直接谢客的情况来看,如果关家主不是真不在府上,就很可能是关家早已做好闭门谢客的准备了。 只是现在时间紧迫,刘谌可没有时间来个二顾,三顾关府了。他眯缝着双眼,大脑却是在飞速的旋转着,暗思应对之策。 第六章 关家的态度 关府家丁见刘谌不说话,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关府大门,不由有些心虚的将大门关的更小了。 看着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关府家丁,他眼珠连转,然后笑眯眯的说道:“哦,本王自然知道关家主出去访友了!只是早上偶遇时,关家主邀请我午时来关府赴宴,想来也应该快回来了。我进去坐等一会便是了。” 说完,刘谌也不顾瞠目结舌的关府家丁,直接推门而入。 家丁顿时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连退数步,大门顿时被刘谌强行推开。他心中吃惊的同时,又不禁暗自叫苦。他当然知道刘谌说的是假话,只是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在说谎呢。 刘谌可不管家丁心中想什么,他没有时间跟家丁干耗了,径直朝着关府花园走去。 等关府家丁反应过来,想要阻拦的时候,刘谌的两名家将却已然走在他前面,一左一右有意无意的阻拦着他追赶刘谌。 穿过院落,不远处便是关府花园。此时花园之中一个红脸中年人和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男子正坐在石桌前对弈。凭借着脑中的记忆,刘谌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人正是关家家主关越父子。 刘谌快步上前,在关府家丁不甘的眼神中来到了关家父子近前,对着正手捧着茶杯,悠然落子的关越,笑眯眯的打招呼道:“关兄,好悠闲啊!” 关越闻言转头,脸色顿时一滞,手上的棋子却再也落不下去了。他眉头微微一皱,快速的瞟了门家丁一眼。家丁吓得一激灵,顿时满头大汗,张着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好开口。 好在关越反应够快,他将手中棋子随手一扔,起身快步迎向刘谌,边走边道:“不知王爷驾到,草民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他是关羽幼子关索的次子,不过由于未出仕,所以并没有官爵在身。 刘谌满脸堆笑快步迎了上去,双手搀扶住想要行礼的关越,哈哈一笑道:“越兄,哪里的话。到是我不请自来,叨扰在先了。” 虽然关越要比刘谌大十几岁,但是按辈份而言,他们却是同辈。所以除却官爵,叫关越为兄到也合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刘关张三家老一辈关系亲密,不过越往后却是越来越疏远。至少刘谌记忆中的北地王就几乎没主动拜访过关家。 “王爷切莫如此称呼,实在折杀草民了。鹏儿,还不快来拜见王爷!”关越见刘谌扶住自己,也就没有坚持行礼了。只是他十分不解,一向孤傲的北地王今天为何会如此反常,主动来拜访自己。 至于他指使家丁闭门谢客,也是因为蜀汉明日就要正式投降了。而他们关家虽然慢慢淡出了蜀汉政权,但是由于老一辈和刘氏关系密切,所以才想着深居简出避嫌。 关鹏是关越的独子,他见父亲瞪了自己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遥遥拱了拱手,算是施礼了。 刘谌心中一叹,他自然看的出来,虽然关越表面客套,但实际却很疏远。看来今天自己想要凭借着“可能会”这个理由让关家人跟着自己南下,恐怕绝非易事了。 “哈哈,世侄许久未见,越发雄健了。想来以后必定又是一员虎将啊!”刘谌很不厚道的占起了关鹏的便宜。不过,虽然他只比关鹏大四岁,但确实比关鹏大上一辈。 关鹏脸色铁青,气的直哼哼。原本他就对刘禅宠信奸宦,昏庸无能的行为不满。而在数月之前,曹魏大军三路伐蜀,刘禅却又偏信奸宦黄皓找来的巫婆,认为曹魏不会出兵,江山稳固。从而没有及时发援军防御,导致他最敬爱的爷爷关索战死,所以连带着对刘氏一族都记恨起来。 而现在刘谌居然不请自入,还大大咧咧的称呼自己世侄,关鹏更是恨不能一记老拳将刘谌那张笑脸砸扁。 刘谌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只是眼睛有意无意的向里面瞟了瞟。 关越见状,哪里还能不明白。虽然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和刘谌交谈,但是身为关家家主, 却又不能像儿子那样将不喜表现在脸上。只得暗叹一声,将刘谌请进后面会客厅。 到了会客厅后,关越让下人奉上茶水之后,屏退下人,貌似恭敬的问道:“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刘谌看出来关家父子似乎并不想和自己多谈,便抿了一口茶,忽然想起了三国说客们最常用的开场白。于是,他一晃脑袋,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我闻关家大难将至,特来相救。” 关越听闻,脸色一变,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刘谌,默然无语。他的儿子关鹏,可没有他父亲的顾忌,拍案而起,怒极反笑道:“哼,我看是你们刘家大难将至吧!” 刘谌被关鹏突兀的发飚,吓了一跳。心中暗自咧嘴,果然这套说辞任谁都不爱听。 “放肆!逆畜,还不向五王爷赔礼认罪!”关越听后,连忙站起身来,手指关鹏,怒喝道。 要说关越也很生气,可却没有想到儿子这么冲动,说出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虽然这刘氏眼看就要亡国了,但是关家一直以忠义闻名。这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关家声誉扫地。 关鹏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了,见父亲怒视自己,只得气呼呼的说道:“如果五王爷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某自当磕头认罪。” 眼见关越也转头看向自己,刘谌轻咳了一声,卖着关子道:“越兄,可听说邓艾手下有一员大将叫做庞会?” 对于刘谌执意称呼自己越兄,关越也懒的计较了。只是关家渐渐淡出蜀汉政权,对朝廷之事已经不怎么在意了。所以他对于曹魏这个并不算出名的将领还真没有听说过,也就更别说关鹏了。 刘谌也不意外,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在吊足了两人的胃口后,刚准备开口解释,却见关越忽然又开口说道:“这个庞会我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是曹魏庞姓将官之中,四十多年前到是有过一个叫庞德的大将。莫非这二人之间有什么关联。” “不错,这庞会正是庞德之子。”刘谌点了点头,暗道这关越不愧是关家家主,这联系分析能力确实不差。 关越父子闻言,脸色均是一变。身为关家人,他们自然熟知祖辈关羽水淹七军,生擒于禁,斩庞德的光辉事迹。可是现在刘谌专门提出此人,必定是意有所指了。 “那又如何?那时双方各为其主,这么多年过去了。莫非王爷认为这庞会还会找我们关家报仇吗?”关越很快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后,装作不在意的说道。 刘谌见状暗自好笑,故作深沉的说道:“不错。还有一句话叫做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是吧?可是我听说了庞会这个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而且……” 说到这里,刘谌有意顿了顿。关越还能忍住不发问,可是关鹏沉不住气了,接话道:“而且什么啊?” 刘谌故意轻轻摇了摇头,叹道:“而且我听说庞会曾多次公开扬言要替其父报仇雪恨,待攻破我蜀汉之后,灭你们关家满门!” 刘谌的话对于关越父子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 当然他们对于刘谌的话,也是半信半疑。毕竟刘谌贵为蜀汉五王爷,情报自然比一般人要多。可话又说回来了,他们也不能肯定事实是不是就真的如此。 其实刘谌也确实不清楚庞会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是结合历史,庞会最后到是真的灭了关家满门。只是现在为了让关家父子跟着他南下,所以才说了他自认为是善意的谎言。 “多谢王爷相告,只是先前王爷说特来救我们关家,不知王爷有何应对之策?”关越率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虽然他觉得刘谌所言未必属实,但是他现在更多的是好奇,想知道刘谌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刘谌淡淡一笑,见时机差不多了,便直切主题道:“实不相瞒。明日之后,这成都恐怕再无越兄一族容身之所了。而我也不愿意束手待降!昨晚父皇已同意我去南中驻守,我意今夜子时突围南下,与曹魏决战到底。不知越兄愿不愿意举族同往?” 刘谌之所以实言相告,也是真心希望关家能同行。而且他觉得关家以忠义闻名,不管愿不愿意同去,都不会泄密出卖自己。 关越惊诧的看着刘谌,没有想到年轻的北地王居然会有如此雄心,心中顿生一丝敬佩之情。暗叹刘禅如果能够像刘谌这样,蜀汉或许也不至于落到如今举国投降的下场。 一旁的关鹏听了,虽然也有些动容,但是出于对刘氏一族的不喜,冷笑道:“哼,如果不是皇上偏信奸宦黄皓之言,蜀汉何以至此,我们关家又何至于有此危难。现在仅凭你一面之词,就想让我们陪着你举族南下。我看你是想让我们关家助你突围,然后再让我们关家接着替你们刘氏卖命吧!” 刘谌轻笑一声,并没有理会关鹏的冷嘲热讽。只是转头看向关越,等待关家家主最后的决定。 虽然在刘谌心中确实有利用关家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想帮助关氏脱离灭族噩运也是出于真心。现在该说的都说了,如果关家不肯领情,他也不能强人所难了。 关越大脑快速的转动着,要说一点不担心那是假。可是儿子之言,也不无道理。而且如果关家真的和刘谌一起突围南下,一旦兵败被抓,后果将更加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关越深吸了一口气,似真似假的说道:“多谢王爷如实相告,只是我们关氏一族虽然不大,却也有上千之众,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还请容我细细斟酌一番,再做决定。” 刘谌轻叹一口气,多言无益。他拱了拱手,道:“还望越兄速做决断,就此告辞了。” 关越郑重的点了点头,带着脸色不善的关鹏,将刘谌礼送出关府。 看着刘谌马车远去的影子,一旁的关鹏咬了咬嘴唇,犹豫一番后,神色复杂的说道:“父亲,刘谌所说会是真的吗?那个庞会……” 关越心中也是很乱,他看了一眼路上过往的行人,摆手制止道:“回府吧。” 第七章 伏击黄皓 刘谌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心中暗道可惜。如果有关家相助,无论对于突围南下,还是今后都是有巨大的帮助。 可是一想到关家对刘氏的态度,刘谌又有些忍不住咬牙。这个该死的黄皓,让多少忠臣对刘家绝望。如果自己有机会,一定要亲手干掉这个死太监。 刚一回北地王府,刘福便匆匆来找刘谌。告诉了他一个最新情报,黄皓今晚很可能也会赴宴去阎宇的将军府。 刘谌闻言眼前一亮,心中暗自思索,这到是一个可以干掉黄皓的绝佳机会。只是突然多出的这个击杀黄皓的环节,不得不让他重新计划今晚的南下之行了。 傍晚时分,刘谌忽然召集府中心腹家将等人,让他们做好今晚南下南中的准备。并明令即刻起,北地王府只许进不许出,凡愿意跟随着,轻装简行,只带贵重之物。至于奴仆下人,发放双倍薪俸,等子时之后,任由他们自行离去。 众家将在北地王府多年,对于刘谌有着绝对的忠心,所以数十名家将全部选择跟随他南下。而有些忠心的下人也愿意跟随,可刘谌出于南下之行太过危险的考虑,觉得带上他们很可能会影响逃跑速度,便婉言安慰,并没有答应。 崔莺莺知道了刘谌的全部打算,心中暗自欣慰夫君原来心思如此缜密。当下指挥丫鬟收拾金银细软,做好随夫南下的准备。 晚上约莫八点左右,刘谌带着几名家将等候在右将军府到皇宫的必经路上。此时的他已经做好了周密的计划,准备趁着黄皓散席回皇宫时,于半途截杀,然后再直接出城南下。 要说原本刘福听了刘谌的打算后,是再三坚持要自己带人执行暗杀计划。可刘谌思索再三,觉得虽然此举有些冒险,但是自己神力在身,又有着北地王的身份掩护,只要计划周全,还是有很大成功的机会。 刘谌很清楚一旦自己亲手击杀奸宦黄皓,必然声名鹊起。这无疑会为以后东山再起,带来巨大的好处。所以他便以王爷的身份强行拍板做了决定,刘福只得无奈领命负责带着大部队随时转移。 其实刘谌也有另外一层考虑,不论刺杀失败与否,他有着北地王的身份,别人未必敢下死手,他脱身也会容易很多。 “启禀王爷,黄皓的马车离此只有一里路了。”一名家将快步跑了过来,轻声对刘谌说道。 刘谌将头盔往下拉了拉,大手一挥,说道:“行动。” 那名家将当即点头,跳上马车,轻挥马鞭,车队缓缓的迎向了黄皓车队。 此时的刘谌正身穿王府家将盔甲,同另外三名家将跟在马车之后。而车内坐着的则是一个身材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王府家将,那人穿着王爷服饰藏匿与马车之中,以应付突发状况。当然刘谌至于这么做,也是为了便于一击必杀。 很快的,前方马挂銮铃之声响起,一支百人队伍迎面而来。 在队伍正中,有一辆豪华的双驾马车,马车之上坐的正是黄皓。此时他脸色微红,有些微醉,摇晃着脑袋好不惬意。 眼看两队人马对面而来,双方都不禁自觉放缓了行进的速度。毕竟此处街道的宽度也就勉强适合两队人马并过,但又难免会显得有些拥挤。而对方队伍自持有黄皓这样的大人物在,自然不会主动让步,反而有些谨慎的盘查起对方的情况来。 黄皓队伍中一名身穿黑色铠甲的魁梧将领,伸手止住了刘谌的车队。他单手放在刀鞘之上,带着几名士兵来到刘谌队伍近前,面带警惕的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挡住道路。” 这名将领是黄皓护卫队伍的带队长官,职位不高是个百人将。他是受阎宇之命,专门负责接送保护黄皓。职责所在,容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虽然此刻天色已黑,但是两支队伍的灯笼火把仍然将道路照的很清晰。刘谌便将身子向马车后缩了缩,以防被见过自己的人认出来。 很快的,刘谌马车前带头的一名家将,胸脯一挺,大声道:“我们是北地王府的人,车内坐的乃是我家王爷,尔等还不速速闪退一旁让行。” 带队百人将闻言,眉头一皱。按规矩他们是需要给北地王府车队让道,可是他现在代表的不再是将军府,而是黄皓,所以他也不敢自专。 小声吩咐几名士兵戒备后,他独自转身快步走向了队伍中央的马车,对着车内的黄皓,躬身说道:“启禀黄公公,前方遇到北地王府的车队。对方说五王爷在车内,要求我们暂且避让。还请黄公公示下!” 黄皓原本就有些微醉,现在听到昨日嘲笑自己的那个刘谌居然让自己让路,不由怒火中烧起来。心中暗骂还有几个时辰蜀汉就要灭亡了,你跟咱家摆什么亡国王爷的臭架子。 “对方车队有多少人!”车内的黄皓本要发怒,转念又强压心中怒火,开口问道。 百人将回头看了一眼刘谌的车队,躬身回答道:“车内不清楚,外面有六名家将随行。” “混账!你们一百多个人难道还怕他们几个人吗?让他们滚到一边去,如有反抗,全部拿下。”黄皓一掀车帘,尖着嗓子,歇斯底里的吼叫道。 “末将遵命!”百人将悄悄抹去黄皓溅在脸上的口水,暗道一声晦气,转身快步走向队伍前。 “对面听着,这是黄公公的车驾。他老人家有令,让尔等速速闪退一旁。如有不从者,全部拿下。”说完,百人将将佩剑抽出刀鞘,面露傲然之色。今天的蜀汉已非昨日的蜀汉,有黄皓的命令,他浑然不将刘谌这个亡国王爷放在眼里。 北地王府家将似乎被百人将气势所摄,有些惊惧的转身跑到了马车旁,小声的向马车内说着什么。 随后,刘谌马车慢慢的向路旁移开,将正中道路让开了。不过看起来几名家将脸上似有不甘之色。 百人将眼见昔日高高在上的蜀汉王爷也畏惧让路了,不由胸脯挺的更高了。他“咔嚓”一声将宝剑重重的插回剑鞘,大手一挥道:“车队继续前进!” 俗话说,兵是将胆,将是兵魂。有了黄皓和百人将的硬气,众士兵一个个昂首挺胸,大踏步向前行进。反观北地王府这边,好似斗败的公鸡一般,一个个低垂着头,立于路旁。 感觉车辆前行,车内的黄皓脸色愈发红润起来。也不知道是酒劲上涌,还是兴奋的缘故。他哼着不知道什么曲子,脸上尽是得色。 当黄皓的车队接近王府车队时,车后的刘谌双眼紧紧的盯着车内黄皓所在的位置。待到其马车与自己身侧即将平行之时,刘谌猛然拔出腰间双股剑中的鸳剑,狠狠的劈向了马车的木质车厢。 变故发生的太快了,刘谌出剑的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众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拔剑斩在了马车车厢之上。 刘谌本就身负神力,再加上蓄力一击,利可断金的鸳剑直接劈开了马车车厢。可怜的黄皓,哪儿还能有侥幸逃生的可能,整个人直接被鸳剑自上而下,一分为二了。 街道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当中。终于,带队的百人将发出了又惊又恐的呼声,忽的拔出配剑,不可思议的叫道:“你、你居然敢击杀朝廷要员!” 第一次杀人的刘谌只觉得血气翻涌,强忍住心中那种以言明的躁动。他拔出鸳剑,赤红着双眼,声音有些嘶哑的大声叫道:“吾乃北地王刘谌是也!奸宦黄皓勾结邓艾密谋颠覆我蜀汉政权,现已被我斩杀。莫不是尔等也想跟着造反吗!” 此时的王府众家将早已拔出武器,将刘谌围在身后,一个个戒备的盯着傻了眼的士兵,做好随时混战的准备。他们是完全死忠于刘谌,今晚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以死护主的准备。 百人将闻言微微一愣,再次打量起行凶的刘谌。在一名心腹卫兵小声的确认之下,他转头看了一眼马车,咬牙大声道:“大胆贼人居然敢冒充五王爷!众将士把他们统统拿下,如有反抗,就地格杀!” 其实百人将到不觉得刘谌他们真的是假冒的北地王,只是如果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估计回将军府后,阎宇肯定要杀他泄愤。 众卫士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现在见将军发话了,皆手握钢刀,将刘谌等众家将围在中央,一步步的逼向他们。 眼见敌人逼近,驾车那名王府家将虎吼一声:“保护王爷。” 说完,他飞身从马车之上跳下,一挥钢刀,奋力将离他最近的一名士兵斩杀,率先扑了上去。众家将见状,纷纷挥刀加入混战之中。 一时间,街道上杀声震天。只可惜几名家将虽然无一不是王府精锐,但是面对十数倍于己的敌人,也就暂时勉强维持不败。 刘谌这才悠然从杀人的不适中缓过神来,他深吸了几口气,冷静的观察起场中的形式来。眼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刘谌刚才突然击杀黄皓太过震撼,又或者众士兵顾忌他的王爷身份,至少目前并没有一名士兵主动攻击他。 不过,那名百人将却带着几名士兵悄无声息的从侧面围了上来。刘谌第一想法就是来的好,擒贼先擒王,看来彼此双方都很明白这个问题。 “挡我者死!”刘谌手持鸳剑,一剑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两名士兵斩杀,大吼一声反冲过去。对于普通的低级兵将而言,他还算的上是“武艺高超”。而他之所以没有携带鸯剑,也是为了不过早暴露双股剑的秘密。 现在刘谌可没有时间再这里干耗着了,万一被城中的巡逻兵发现,那可就大事不妙了。毕竟现在的城防势力,基本上被阎宇一党把持住了。他必须在对方做出反应之前,抢先离开成都。否则,一切休矣! 第八章 身陷重围 混战仍在继续,带队的百人将见刘谌发现自己偷袭计划,势不可挡的冲杀过来。他知道士兵们不敢击杀刘谌,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举刀迎了上去。 沉闷的刀剑撞击声响起,紧接着是一声惊呼,但见百人将身子后退两步,手中钢刀已然脱手而飞。 刘谌见状,毫不犹豫的递出一剑,径自刺向了百人将的胸前。只听见清脆的破甲之声,鸳剑破甲而入,剑尖直接从敌将的后背之中透出。 “敌将已死,尔等还不住手!”刘谌两剑击杀百人将后,对着场中混战的众人,用尽全力大声喝道。 刘谌这一声嗓子成功吸引了场中混战众人的注意,众士兵见百人将果然倒在血泊之中,顿时面带惊色的垂下了手中的刀枪。主将已死,他们瞬间没了主心骨。毕竟大家都是蜀人,这些士兵也便没有了再战的心思。 刘谌带来的家将现在也仅剩下三人,他们浑身是血的退到刘谌身边,以防士兵再次发难。 眼见众士兵没有再战之心,刘谌凛然正色道:“本王斩杀奸贼黄皓,乃是替天行道。如果你们还是我蜀汉士卒,就让开道路。否则,莫怪本王剑下无情。” 看着威风凛凛的刘谌,众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名士兵带头扔下了手中的兵器,低垂着头退在一旁。有了带头之人,众士兵纷纷效仿,给刘谌闪开了一条道路。 刘谌见状不再耽搁,对着剩余三名家将道:“斩开马车绳索,我们骑马走。” 片刻后,四人骑上双驾马车的四匹马,朝着城南急驰而去。 “杀啊!”就在刘谌等人一路狂奔的时候,忽然前方路口亮起了无数松明火把。 刘谌吓了一跳,连忙勒住马匹,调转马头准备从路口另一侧撤退。虽然他武力强于普通兵将,但是眼前那黑压压的人头,还是让他理智的选择了避让。 再说现在也不是打仗的时候,突围要紧。其实他也没有想到,阎宇居然真敢纠集军队,公然阻击自己,而且还来的这么快。 只是刘谌刚拨转马头,脸色又是一僵,但见身后路口从四面八方涌来了无数名士兵。 前有阻截,后有追兵。刘谌暗道一声糟糕,眼珠一转,震声道:“吾乃北地王刘谌是也!你们是哪位将军的部队,因何阻我去路。” 话音刚落,但见北面追兵中分出一骑。来将跨骑花鬃马,秀袍金甲,腰悬宝剑,好不威风。 “哼!你贵为王爷,居然擅杀朝廷肱骨之臣。说不得今天你得跟我走一趟皇宫,去向皇帝陛下当面说明。”来将正是右将军阎宇。 前者刘谌剑杀黄皓,溃兵回府禀报后,阎宇闻言大惊失色。顿时点齐将军府千余卫队赶往城北必经之路设伏。 “跟我冲过去!”刘谌低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猛然向着阎宇冲了过去。别说阎宇会不会真的带他去皇宫,就算是真的,南下在即,他也不可能在此束手待擒。 阎宇眼见刘谌居然不答话,直接带人冲了过来,顿时吓了一跳。慌忙拨转马头退回队伍之后,大声叫道:“众将士给我拦住他们!” 要说阎宇能有今日之成就虽然是靠着巴结黄皓上位的,但是其实自身武艺也并不算弱。只是眼看蜀国投降在即,他作为投降派的重要人物,封赏在即,又哪还肯冒这个险呢? 更何况他还听溃兵说了刘谌一剑挑了手下百人将的事情,也就更不会上前厮杀了。他认为自己现在是瓷器,刘谌就是瓦罐。是问,瓷器又怎么可能去同瓦罐碰撞呢! 四匹马借着前冲之势,狠狠的撞进了阻截的士兵之中。队伍最前面的几名士兵横着刀枪阻挡不及,惨叫着被马匹迎面撞飞。 可惜虽然如此,无奈前方层层阻截之兵,很快的就将马匹冲杀之势阻缓下来。慢慢的,四匹马陷入了前后合围的士兵之中。如果不是街道狭隘,众士兵无法群殴四人,恐怕他们早落马倒地了。 “一群废物,先杀掉他们的坐骑!”队伍后面的阎宇眼见士兵们不敢对刘谌下死手,不由恼怒的叫道。 众士兵闻言,纷纷刀剑齐齐砍向了刘谌等人的马匹。虽然他们拼命的想要阻挡,可是顾得了马,就躲不了刺向身躯的刀枪。 数声马匹的悲鸣之后,四匹马无一例外的翻倒在地。伴随着马匹尸身翻倒,三名家将还未来的及起身便被乱刀砍翻在地。 刘谌浑身是血的看着四周刀枪齐举的士兵,心中那个翻腾就别提了。据说古之恶来典韦那也是力大无比,但是人家双戟和一身武艺可是毫不含糊。而自己空有勇力,却没有过硬的武艺傍身。若不然这区区千余之众,又何以能阻挡的了自己。 “还不给我抓住他!”眼见众士兵面带犹豫之色持刀不前,阎宇怒吼道。 众将士听后,持刀蜂拥而上。刘谌暗道一声要糟,撇眼看到脚边马匹的尸身,一弯腰双手抓住两只马蹄,双臂一用力,顿时将数百斤重的马匹抡开了。 众士卒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倒退。有身形稍慢之人,直接被马身撞飞数米远。 “呀,呔!”刘谌大喝一声,将马尸身扔向身后,巨大的马尸身带着强烈的旋转,狠狠的砸向了后方追兵。 “嘭”的一声砸倒一片,刘谌故计重演,又连续将两匹尸身扔向前后两方。直到拎起最后一匹马尸身的时候,刘谌猛然的举起狠狠砸向了前方的阎宇。 阎宇眼见巨大的马尸身朝着自己头顶飞来,吓的调转马头跑到众士兵之后。直到马尸身轰然落地时,他才心有余悸的扶了扶歪倒的盔甲,怪叫道:“给我杀了他,违令者斩!”对于刘谌这样的怪物,他已经放弃了活捉的打算。 众士兵见阎宇下了死令,不敢怠慢,齐举刀枪缓步逼向了刘谌。 刘谌仰天长叹一声,看来今天自己的小命算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只是不知道这回死了之后,还能不能再穿越回现代。 就在刘谌胡思乱想的时候,正前方忽然喊杀声震天。当前一员将领骑着枣红色的战马,右手提着约莫七尺的长刀,如风一般的冲杀过来。 “王爷,休慌!关鹏来也!”话到刀至,大刀斜着砍向了队伍最后面的阎宇。 可怜的阎宇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身子就被劈为两半,尸身跌于马下。由此也看的出来,关鹏对于他有多么的痛恨了。 随着阎宇的丧命,众士兵顿时乱作一团。刘谌顿感压力大减,他心中一喜,手持鸳剑朝着关鹏冲杀过去。 关鹏刀劈阎宇之后,不做停留。刀借马势,朝着刘谌方向硬生生冲杀出一条血路来。 就在这时,关鹏带的百余名家将兵丁也冲杀过来,与乱兵杀成一片。 “王爷,快上马!”关鹏趁乱杀到刘谌面前,单手将刘谌拉上马,调转马头又杀了回去。 众士兵见主将已死,慑于关鹏的威猛,无心恋战,纷纷后退。而关鹏带来的家将且战且退,一路阻击追兵。 带兵副将佯追了一阵,见关鹏、刘谌已远去,便草草收兵了。眼前局势之下,他也不想再步阎宇后尘。 关鹏带着刘谌有惊无险的杀出重围,行不多远,便于严阵以待的关越车队汇合。 “王爷你没事吧!”关越见儿子带着浑身是血的刘谌回来之后,面带关切的问道。 刘谌跳下战马,长吁了一口气,苦笑道:“若非定远及时救我,恐怕吾命休矣。” 关越向着儿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淡然一笑,道:“王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离去吧。” 刘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翻身上了关家家将牵来的马匹,一同朝着南城门匆匆而去。毕竟经过刚才两场血战,按计划此时的刘福应该已经带着王府车队与南城门处的陈忠汇合了。 一路上,刘谌得知关越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经过一番反复思索,才决定带着关家数百族人冒险跟刘谌汇合的。 只是正巧途径此处时,听闻附近喊杀声震天。关越这才使人秘密探得刘谌被围,让儿子关鹏带人救应。 当关家父子听到刘谌有意无意说出截杀黄皓之事时,在暗叹其“胆大包天”的同时,又对于他的义举感到由衷的欣慰和敬佩。 接近子时,刘谌同关家一族终于赶到了南城门附近。 此时的陈忠正急的团团转,原本他得知刘谌临时去行刺黄皓的消息,是打算带人冲回去救应。 无奈刘福传刘谌令,让他们就地隐匿起来。务必保护王府家人安危,不得轻举妄动,这才在此干着急。当然如果刘谌再不回来的话,说不得陈忠也要违令带人去找他了。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眼见满身是血的刘谌同关家一族人同来,陈忠长出了一口气。可再得知事情经过后,不免又惊又怕。 刘谌见众人齐聚,心头也是一宽。尤其是陈忠居然召集了近千余名白耳精兵,不由大喜过望。有了这支精兵在手,无论是南下突围,还是以后东山在起,都是至关重要的。 “随我出城!”在温言安抚了泫然欲泣的崔莺莺后,刘谌匆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对着众人说道。 行至南城门处时,刘谌坐立在马上,朝着南城门上严阵以待的守兵,大声喝道:“吾乃北地王刘谌是也。尔等速速打开城门,本王要出城!” 此时城上的守将看着城下约莫两千人的队伍,也是一脸的紧张。若是换在平时,刘谌亮出身份,他一定想都不想就会放行。只是不久前他刚接到右将军阎宇的严令,让他今夜务必禁闭城门,无将令任何人不许出城。 “王爷,非是末将不肯放行。只是右将军有令在先,今夜不许任何人出行。还请王爷稍等,容末将请示阎将军后再开城门不迟!”南城城门校尉脑中灵光一闪,刹那间想到了这个折中的方法。 第九章 南下突围 刘谌闻言,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川字。经过今晚的那两场血战之后,他也不敢确信阎宇的同党会不会还派追兵前来截杀。看来实在不行,自己说不得也只能硬闯了。毕竟相对城外而言,从城内攻击城门楼要容易多了。 就在刘谌想着如何赚开城门的时候,关鹏见刘谌似乎没词了,便拍马上前。只见他大刀一扬,高声断喝道:“不用请示了。阎宇率部袭击王爷,已经被某当场斩杀。汝若再不开城门,休怪关某无情!” “什么!你居然杀了阎将军!”城门校尉惊呼一声后,身子急速后退。一扬手,顿时城墙之上涌出数百名弓箭手来。 其实就在诸葛瞻父子战死之后,阎宇就已经掌控了成都四处城门,而南城城门校尉自然也是他的亲信部下。 刘谌见状,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这个关鹏勇则勇矣,就是有点有勇无谋。这般强攻耗时不说,己方还会有不小的损失。但是话又说回来,人家也只是表示愿意同自己南下,还算不上他的部将,也不好责怪什么。 看来事到如今,也只有一战了。刘谌轻轻摇了摇头,对着身后的陈忠说道:“伯来,你带人同关将军左右齐攻,速速解决战斗。” 陈忠躬身领命,刚要带着白耳精兵发动强攻,就见城门楼上一阵骚乱。片刻功夫,从上面抛下一个圆滚滚的物事来。 刘谌拨马退后,定睛一看,正是城门校尉那硕大的头颅。 就在众人皆是惊诧之时,城门上骚乱渐停。片刻之后,一个年轻的将军带着几人浑身是血的从城楼上快速跑了下来。 那个年轻玄甲小将来到刘谌马前,躬身施礼道:“末将罗尚参见王爷!张城守意欲杀害王爷替阎宇报仇,现已被我斩杀。请王爷立即出城!” 说完,他朝身后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开始打开南城门。 刘谌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此时城门正在缓缓打开,不由大喜过望,连忙说道:“罗将军不必多礼!只是你私放本王出城,一旦阎宇同党怪罪下来,你该如何是好?”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自保的实力。刘谌见罗尚英姿飒爽的模样,不免生了收纳之心。 “这……”罗尚也没有多想,在他看来,蜀汉明天就要投降了,他大不了一走了之,投奔自己的叔叔去便是了。 就在罗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关鹏已经跳下战马。快步来到他的近前,一拍罗尚肩膀,哈哈大笑道:“哈哈,原来是敬之兄弟啊!” “定远兄,没曾想到你居然斩了阎宇,真是大快人心啊!”罗尚见关鹏搭话,也是十分的高兴。说起来罗家虽然各方面都不如关家,但两家也没少往来。而他和关鹏年纪相仿,平素私交深厚。 罗尚身为副将,之所以会杀死南城校尉,一是处于对阎宇力主投降的不满,更主要的是不想和关鹏刀兵相见。 “嘿嘿,算不了什么。我看你也别这个那个的了,干脆咱们一起跟着王爷南下吧。”关鹏笑着劝道。 罗尚在得知刘谌等人去向之后,略一思考,单膝跪地向着刘谌施礼道:“如若王爷不嫌弃,末将愿意追随王爷,与曹魏决战到底!” 刘谌当即跳下马来,一把将罗尚搀扶起来,眉开眼笑道:“有敬之这样的忠良义士在,吾又何惧邓艾、钟会之流。” 说完,刘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关越父子一眼。虽然关家最终还是选择与自己南下,却始终没有表明要跟随自己。而此时的关越似乎并没有看他,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就这样,罗尚带着两百余名亲信部下同刘谌一行,浩浩荡荡的出了南城门。 刚一出南城门,全队就开始加速行进。刘谌让罗尚带着两百士兵当前开路,而王府及关府家将则护在车队两侧,由陈忠率领千余白耳精兵断后。 行了数里之后,刘谌忽然听见后面马蹄声四起。片刻功夫,但见后面火光骤起。他连忙勒马向后看去,目及所视,但见一彪军马从后追杀而来。其中马军在前约莫百余骑,步兵在后,足有三千之众。 从追兵身上服饰来看,应该是曹魏的兵马。虽然刘谌并不认识领军大将是谁,但是从敌军举旗兵高举的大旗上、那个大大的“师”字来看,刘谌暗自猜想,此人应该是邓艾手下的先锋大将师纂了。 曹魏兵之所以追来,其实并不奇怪。邓艾虽然没有四面围城,但是却在各个方向都安排了一定的兵马驻守,随时观察成都动向,而负责把守城南方向的正是师纂。 要说追来的百余骑兵其实乃是游弋在成都南面的斥候,他们在第一时间发现异动,禀报了主将师纂。师纂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但见对方有大量车队,料想对方应该在蜀汉有一定的地位,便留下一半人马守住大营,带着三千精兵追袭而来,想要探个究竟。 不容刘谌下令,负责断后的陈忠已经带领千余白耳精兵列阵迎敌了。但见白耳精兵个个长枪在手,腰悬长剑,盔明甲亮。在他们脸上看不到半点惊慌之色,有的只是肃杀之气,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绝对是一支精锐部队。 曹魏百余轻骑见状,不敢轻进,在两百步开外列下阵势与之对峙。 直到先锋大将师纂带着千余步兵接近列阵之时,带队的骑将才策马单骑来到阵中,大喝一声道:“吾乃魏国上将庞会,汝等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说话间,有几名曹魏轻骑迅速在庞会身旁点燃了两堆篝火。毕竟虽然今夜月亮当空高挂,但是四下并不算明亮。 此时的刘谌和关鹏也拍马赶了过来,而关越则指挥者车队加速前行,以防混战时,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只是还没有等刘谌答话,关鹏见庞会自报家门,不由眼中燃烧起熊熊火焰。 所谓无风不起浪,不管庞会有没有真的说过要尽灭关氏一族,但是关鹏绝对不容有半丝这样的可能发生。而要想这样的结果不发生,最好的结果便是阵斩庞会了。 “匹夫休得张狂,汉寿亭侯之孙关鹏前来取尔的狗命。”说完,不待刘谌下令,关鹏策马扬鞭,提刀来至两军阵前。 “来的正好!原本我就打算着如何灭你关氏一门,没有想到差点让你们跑了。这真是天意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庞会听说对方居然是关羽之孙时,忍不住眼中杀机必现。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仇人之孙在此,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报仇的机会。 关鹏一听,果然庞会有灭关氏满门之心,不由勃然大怒。他一夹马腹,红枣马如一团火焰般冲向庞会。 快要接近之时,关鹏一提手中长刀自上而下,斜着劈向庞会脖颈之上。刀借马势,这一刀力量何止千斤,一旦砍实了,绝对是一刀二断。 庞会见状,不敢怠慢,策马双手握刀硬生生的接了关鹏这一刀。 伴随着钢刀剧烈的撞击之声,两人坐下胯骑均是忍不住“咴咴”长嘶,倒退数步。 庞会双手重新握了握手中长刀,心中不禁暗叹好大的力气,果然不愧是关羽之孙。当然关鹏也并不好受,虎口之处隐隐发麻,这才明白今天想要阵斩庞会,恐怕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阵寒风吹过,场中的篝火被风一吹,带起无数的火屑。 阵中关庞二将均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忽然两人又同时发出一声暴喝,策马持刀冲向了对方。但听场中“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两人两把大刀大开大合,厮杀在一处。 当一方全力攻击之时,刀光闪烁间,空中好似闪现出无数道寒光。可是防守一方,则将大刀挥舞的虎虎生风,仿佛滴水不透一般。 两人之间没有绝对的攻方与守方,即便有也只是存在于短暂的片刻之间。攻守转换之间,三十多个回合过去了,两人实力在伯仲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曹魏那边的师纂还要好些,毕竟他是追击一方。他认为只要歼灭眼前这支劲旅,纵然跑掉一些漏网之鱼也不会改变蜀汉灭亡的大局,所以师纂津津有味的欣赏着两人精彩的对战。对于关庞两家的仇怨,他身为同僚自然很清楚。 一旁的刘谌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现在己方身处险境之中,敌人后援部队随时会开来。拖得越久,对己方越不利。只是他急归急,眼下场中两人斗的不可开交,恐怕没有个几百回合很难分出胜负。而自己又不能真的眼巴巴看着他们大战三百合吧! 想到这里,刘谌眼睛滴乱转间,忽然想起了这个北地王生平不好酒色,独爱舞剑射箭,或许自己能继承他的灵感也未必。 北地王爱玩弓箭,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要说君子六艺乃是每个世家子弟都会涉及的技艺,而在这六艺当中就有剑术和射术,只不过会和精的程度就又是另一码事情了。 于是,刘谌心中冒出一个想法来。他下意识左右环顾一圈后,直接拨马向后疾驰而去。 行不多久,刘谌便策马追上押后阵的关越,急切的说道:“越兄,不知道你可带有强弓之类的兵器,且借我一用。” 第十章 暗夜神射手 关越微微一愣,疑惑的问道:“有是有,不知王爷为何现在突然要借这个?” 时间紧迫,刘谌也不隐瞒了,如实说道:“定远正和庞会杀的难解难分,我打算找机会干掉他。只是奈何距离太远,一般弓箭又难以接近。” 关越刚听到庞会名字时,微微一怔,随即眼露精光。对于儿子的武艺,他还是很自信的。如果在这里可以除掉后患,自然是在好不过的事情。 可是当他听到刘谌所说之后,顿时皱眉道:“这恐怕不妥吧!暗箭伤人,非君子所为。即便取胜,也是胜之不武。我相信定远一定可以取胜!” 刘谌又是跺脚,又是叹气的劝道:“越兄,你糊涂啊!定远或许能够取胜,但是未必能够顺利斩杀庞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再者,时间不等人,咱们现在可是在逃命啊!还讲什么单打独斗,光明磊落啊!” “这……也罢!我随车携带有家传宝弓神臂弓一张,特制镔铁弓箭一壶,可射三百步。此乃诸葛丞相在我祖父晋位五虎上将之首时,特意打造相送。只不过我关氏一族善射者并不多,故一直珍藏至今。眼下王爷想借用,某到不惜此弓,只是……”关越无奈,只得缓缓的说着。 刘谌闻言眼前一亮,据他刚才估算,敌人列阵不过在两百步开外。自己离庞会所在位置也就百余步距离,只要射的准,即便是普通强弓也能干掉他。 “只是什么?越兄但说无妨。”刘谌好奇的问道。 关越一捋须髯,笑呵呵的说道:“非是某小气,只是这神臂弓之所以能射三百步,乃是因为它是三石强弓,非神力过人者,根本开不了弓。如果王爷能开得此弓,某便将此弓借于王爷。” 想成为一名神射手,首先必须要臂力惊人。譬如三国第一神射手黄忠,也仅能开二石巨弓,所以关越才会有此一说。 刘谌哈哈一笑,道:“既如此,时间紧迫,还请越兄速将神臂弓取来。” 关越深深的看了刘谌一眼,亲自追上一辆马车,将神臂弓并一壶特质弓箭取了出来。但见此弓以山桑为身,檀为弰,铁为枪膛,钢为机、麻索系札,丝为弦,端的一张宝弓。 刘谌接过神臂弓,在关越目光的注视下,左手执弓,右手随意一拉弓弦,便将弓弦拉满。 关越顿时傻眼了,他到不后悔借弓一事。只是没有想到刘谌居然有如此神力,以前却不曾听闻。心中顿时暗道刘谌居然如此深藏不露,以前到是自己小觑他了。 刘谌爱惜的将弓弦轻轻松开,笑道:“如此多谢越兄了!” 说完,在关越嗔目结舌中远去。等关越反应过来后,朝着刘谌的背影,大声喊道:“箭矢乃是镔铁打制,还望王爷惜用。” 刘谌只是朝后摆了摆手,心急如焚的赶回了己方阵营。 好在他回来的时候,关鹏和庞会仍然在战,问及左右,两人已经大战一两百个回合了。从双方举刀对战的气势来看,已远不如刚开始那般强横了。不过由此也能看出,两人今天都是抱着不阵斩对方,绝不罢手的打算了。 刘谌悄悄后退几步,隐匿于火光较暗之处。张弓搭箭,眯起右眼瞄准庞会,然后用力拉满弓弦。待见到关鹏与庞会双马错镫之后,大喝一声,道:“定远,闪开!” 话落箭出,特质铁箭带着破风之声,笔直飞向了庞会。 这一箭能不能够成功,刘谌也不清楚,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尝试。但是这一箭力道十足,一旦射中,他相信庞会绝对不会好过。即便射不中,损失的也只不过是一支箭而已。 庞会听到刘谌呼喊之声,但见寒光闪动,无奈距离太近,这箭射的又实在是太突然了。他再要躲避已然来不及了。 庞会下意识闭上眼睛,暗道一声:吾命休矣! 可是等了几秒钟,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没事。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但见箭矢居然飞过了自己。难道对方不是要射自己? “靠!”刘谌眼见箭矢居然没有射中庞会,忍不住爆出粗口来。 不过,当他发现箭矢力道不减,仍然飞向两百步外的魏阵之后。心中暗叹一声,好歹也要射死一个敌人吧,要不然也太浪费这支箭了。 此时的师纂身披铁甲,马挂长枪,腰悬宝剑,正一脸轻松的盯着场中对战的二人。脑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似乎再点评着什么。 只是当他听到阵前发出惊呼之声后,战马之上的师纂忽然感觉右眼皮没来由跳动了几下,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来。 他不安的眯缝着眼睛,向四周黑夜望去。当他视线扫向正前方时,但见昏暗之中,一物好似驭风一般,朝着自己方向急速飞来。 师纂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下意识的想要趴在马背上躲避。只可惜他反应虽快,却没有破空而来的铁箭快。而由于他身子下趴的动作,这一箭刚好射在了他的脖颈咽喉之中。 当左右护卫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师纂已然被箭矢巨大的冲力带飞,身体后仰着摔落于马下。 等左右侍卫惊呼上前观看时,但见一只镔铁长箭已经贯穿了师纂的咽喉。从他那惊恐莫名,又有些死不瞑目的双眼来看,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好了,师将军被对方神射手射死了!”随着左右的惊呼,曹魏马步兵阵营乱作一团,全部紧张的四处寻找暗夜杀手。在他们看来,敌人一定是隐藏在附近暗中偷袭。 庞会错愣间,忽闻己方后方大乱,隐约中听见师纂被杀。心中大惊,原来对方居然是射向自己的主将。 关鹏率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快马跟上,一刀无声无息的砍向了庞会。 庞会下意识的闪身躲避,这凌厉的一刀还是划在了他的右臂之上。庞会吃痛惊呼一声,奋力荡开关鹏紧随而来的第二刀,拨马便逃。 而就在刘谌射出暗箭的同时,陈忠也警觉的发现了。此时见对方主将被杀,副将庞会受伤,哪里还会放过这么好的战机。他也顾不上惊叹,猛然拔出长剑,振臂高呼道:“众将士听令!王爷已射杀敌方主将,随我冲杀,全歼魏军!” “王爷神勇无敌,杀啊!”一千余名白耳精兵士气如虹,高吼着冲向已经混乱不堪的魏军。整个战场,此时喊杀声震天。 一旁的刘谌嘴角狠狠的抽动了几下,原以为误中副车,没有想到结果竟然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此时的庞会右臂负伤,己方主将又阵亡,军无战心,他又哪里还有心思组织抵抗。只见他身体半伏于马背上,唯恐刘谌再次突施冷箭对付自己。就这样被关鹏撵在马屁股后面追杀,一路仓惶败逃回本队。 庞会尚且如此,身后的曹魏士兵更加可想而知了。在匆匆抵抗一番之后,便一泻千里,被白耳精兵杀的溃不成军。 好在庞会所骑的也是西凉骏马,在乱军之中有亲信随从舍身护卫,才让他勉强捡回一条小命。 刘谌见对方朝着成都曹营方向溃退,唯恐遭到对方援军阻击,连忙下令收兵,带着有些不甘心的关鹏向后急退。 在与关越汇合之合,刘谌等人加速前进。只要出了成都地界,曹魏的追兵就不可能再追击了。 当刘谌笑呵呵的将神臂弓交还给关越的时候,后者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摇头并没有伸手去接弓。对于刘谌二百步开外射杀敌人主将的事情,他已经听得胜归来的白耳精兵说了,并且也得到了儿子的确认。 “宝弓配英雄!王爷二百步开外一箭射中曹魏先锋大将师纂的咽喉,如此神射,世所罕见。今日一役,王爷必将扬名蜀汉。我便借花献佛,将这神臂弓送与王爷。希望王爷今后凭此能再建奇勋,匡复我蜀汉。”关越正色道。 要说刘谌虽然武艺不佳,但是却身负神力。只要稍加训练一下准头,到是可以大大弥补武技上的不足,所以他内心里其实也是很想要这神臂弓。 在简单推辞了两下之后,见关越是出于真心实意相赠,便没有在推辞了。他现在也已然忘记自己刚才是走了狗屎运的缘故,到是很心安理得的连神射手的称呼一并笑纳了。 其实要说射中师纂的那一箭百分百是蒙上的,但是刘谌暗夜神射手的威名,却自此在蜀汉广为流传。 再到后来,以至于每逢对手遇到刘谌亲自统兵之时,敌方主将都会悄悄的躲在三百步开外指挥作战,还未作战便已经在士气上落了下乘。 再说刘谌的突围南下,对于现有的蜀汉大环境来说,目前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它也还不足以撼动历史前进的车轮。因此,历史如约而至。 公元263年十二月初一,蜀汉后主刘禅率太子诸王,及群臣六十余人,面缚舆榇,出北门十里而降。邓艾亲扶刘禅,亲解其缚,焚其舆榇,并车入城。自此西蜀降,蜀汉亡。 第十一章 初到建宁郡 晌午时分,蜀汉昔日的皇宫内,邓艾以手轻抚龙案,看着憨态可掬的刘禅,似笑非笑的说道:“骠骑将军,五殿下如今何在?” 早上的时候,邓艾当众接受刘禅投降,并做主加封他为骠骑将军,其余文武也是各随高下拜官。 此时出榜安民,交割仓库已毕。邓艾便私下将刘禅叫到这里来,此处除了他和儿子邓忠之外,再没有其它人在,他也就没有必要在掩饰了。对于昨夜刘谌斩将潜逃的事情他早已知晓,只是因为今天蜀汉投降的大事,他才没有领兵去追。 刘禅也得知儿子顺利逃跑的全过程,心里自然是老怀欣慰。只是面对邓艾的追问,他脸上故作愤慨的说道:“这个逆子不愿意顺天应命而降,我已经将他贬为庶民,与其断绝父子关系了。他现在的死活与我无关,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邓忠闻言勃然大怒,道:“你的儿子袭杀我大魏先锋大将,你身为父亲的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就算你不知道,那他身边那支近千人的白耳精兵又是从而来?” 蜀汉文武大臣之中暗自私通曹魏的不在少数,事后自然有人邀功将刘谌的底细告知了邓艾父子。 刘禅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无奈的摇头道:“那支白耳精兵确实曾经是我的御林军,他们中大多不愿意投降,我便将御林军解散了。至于他们追随逆子袭杀师将军的事情,我也是才听说不久。如果邓将军非要怪罪与我,我也无话可说了。” 邓艾深深看了刘禅一眼,冲着还想说话的儿子摆了摆手。他强忍心中不快,冷哼道:“既如此,骠骑将军就将此事传告蜀中,宣布刘谌为反叛。传檄各州郡让他们立刻投降,准备接受整编。尤其是姜维,让他立刻率部来降。” 刘禅心中一紧,可是表面上却是大点其头连连应是,又恢复了一派憨态可掬的模样。 邓艾挥了挥手,在刘禅离开之后,他轻叹了一口气道:“真没有想到这个刘谌到算是个人物,如果刘禅有他儿子的魄力,恐怕这次我们计划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哼,大势已定。谅他一个亡国王爷又能翻出什么样的浪花来!儿愿率领一彪人马将刘谌小儿人头提来,以祭师将军在天之灵。”邓忠听父亲居然夸奖敌人的儿子,心中自然很是不服。 邓艾摇了摇头,斥道:“胡闹!蜀汉初降,人心未附。更何况姜维手下尚有数万汉军,举动未明,我们岂能因小失大。”对于刘谌,他虽然有些赞赏其骨气和勇气,但却也和儿子的想法一样,并不认为刘谌能扭转乾坤,改变蜀汉已亡的事实。 邓忠见父亲斥责,也就不再提取刘谌脑袋的事情了,毕竟他也就是心里一时不平衡,对于现在的局势,他也很清楚。 “父亲,您这次擅自作主分封刘禅及蜀中旧臣,恐晋公会怪责啊。”邓忠忽然有些担忧的说道。 邓艾扬了扬眉,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非常之时,又怎能拘泥于此小节。我自会上书与晋公,想必他一定能理解我的做法。” 谈话后,邓艾手书一份,使人快马向洛阳报捷而去。 …… 数日后,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南中地界。 在队伍中间,一头白色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个约莫二十四五岁的男青年,青年中等身材,目若朗星。腰间悬挂着两柄长剑,一袭白色战袍更是让他显得英气逼人。而这个青年非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突围而出的北地王刘谌。 自打那晚突围之后,刘谌率队南下疾行。一路上,各郡县官员虽然接到阻击的命令,但是见他们人数众多,到也不敢袭击阻拦。 而且离成都越近的地方,对于刘谌义杀奸黄皓、箭射师纂的事情,越是早早就知晓。即便现在蜀汉已经亡国,刘谌被说成反叛,但仍然没有人去阻拦袭击。 相反,有些郡县在得知是北地王的队伍后,虽然没有开关献城,但也送了不少粮草和日用之物。毕竟蜀汉已亡,刘谌名气再大,现在也只是一支师出无名的数千孤军而已。 当然,刘谌现在的队伍也足足扩充了一倍有余,其中有不少是不愿投降者慕名而来的。只不过这里面大多是些没有名气的小官小吏,以及一些郡兵。而那些真正有名气和本事的人还处于观望之中,没有人现在会把身家性命压在如浮萍一般的刘谌身上。 这一日,刘谌的大军终于到达了建宁郡,在离城三十里处扎营。为了表达自己并无恶意,刘谌仅带着陈忠及百余名白耳精兵来到建宁城下,派人知会霍弋,以此来探听他的态度。 当然刘谌这样做绝对不是送死行为,他们是清一色的骑兵,一旦事情不妙,会第一时间带人逃跑。而且在几里外,也有关越和罗尚带着数百白耳精兵和千余郡兵接应他们。 建宁郡安南将军府,一个身穿魏服的中年男子满脸不悦的说道:“霍将军,骠骑将军让你更换魏旗,你究竟要考虑到什么时候?蜀中各地已经传檄而降,莫非你想要拥兵自重吗?” 霍弋端坐在帅案前默然无语,并没有理会来使。蜀汉已亡,他心里很难受。虽然来人说是刘禅的君命,可是对方身上的魏服还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不愿意降,可是残酷的事实让他无法潇洒的下令斩了魏使。 “如今道路隔绝阻塞,不知道主上的安危。降魏是件大事,不可随随便便。如果魏能以礼对待主上,那我们再全境而降也不晚。如果万一主上遭受危难侮辱,我将要以死抵抗,还论什么快慢!”眼见对方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霍弋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 魏使名叫王约,他听了霍弋的话后,怒极而笑。他在此已经逗留两天了,可是霍弋一直没有给自己答复,只是说要考虑。而现在虽然做出了答复,可是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就在王约准备下最后通牒的时候,门外有传令兵禀报,北地王刘谌带着百余名士卒,在城外要见霍弋。 霍弋闻言眉毛不自然间挑了挑,他看了一眼一脸惊诧的王约,并没有多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传令兵退下。 王约见状,不满的重哼道:“既然霍将军不愿意马上更换旗帜,那还望将军能擒了叛逆刘谌,以明决心。” 霍弋皱眉,并没有表态。在他心中,自己还是汉臣又岂能真的去杀主子。 王约见霍弋油盐不进,不由恼羞成怒,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说道:“霍将军既然不愿意擒拿反贼,我只好代劳了。” 说完,王约带着随从扬长而去。在他看来,刘谌现在只有百余人,自己带着两百余名点大魏精兵,这简直就是自己千载难逢的立功好机会。这要是杀了只会放冷箭的刘谌,邓艾一定会赏自己,说不得霍弋也会识时务的立刻投降。 一旁霍弋的儿子霍在见王约负气而走,这才急色匆匆的说道:“父亲,五王爷反叛,您不愿意抓也就算了。可是您说要晋公善待刘氏才答应更换旗帜,这要是惹恼了他,邓艾和钟会大军恐怕也旬日便到了。到时外无援军,咱们独守南中,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啊!” 眼下,他们虽然远在南中,却也在王约口中得知了成都方向的情况。得知大将军姜维已经率部投降钟会,现在蜀中除了南中外,已经全部落入魏军之。 霍弋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怒道:“住口!五王爷贵为蜀汉北地王,他反什么叛?这明显是曹魏的阴谋。就算现在陛下投降了,可是我等深受皇恩,即便是投降,也要为刘氏做出最后的努力。” 虽然刘禅很可能是受到邓艾威逼才传檄说刘谌说反叛,可是魏国大军在侧,现在南中众将中将刘谌视为反叛的已经不在少数了。名不正则言不顺,刘谌想要在南中立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霍在轻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父亲,那王约现在带人去杀五王爷了,我们该如何做?难道杀了王约迎接五王爷入主南中吗?要真是那样的话,一旦南中被为魏所破,别人或许无忧,可是我们恐怕满门皆休啊!” 霍弋脸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好半晌后,他豁然站起身来。在帅案前来回绕了好几圈后,这才停下身来,深吸一口气道:“集合众将,随我出城!” 却说,王约急匆匆的带着两百余精兵赶到建宁郡城下,他刚想下令冲杀。可是不知道他脑子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怕刘谌跑了,所以诈称是来迎接刘谌入城的。 等两队人马快接近的时候,刘谌快马赶到王约面前,在他还没有发难的时候,出其不意挥动双股剑一剑斩杀王约。 等到魏军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到已经带着百余名骑着战马的白耳精兵,几个冲锋就将他们击溃了。 当然按理说,虽然王约他们都穿着魏服,也是从建宁城中出来的,刘谌是不应该那么轻易识破他们的身份,毕竟蜀中各地大多都已经改换旗帜投降了。 但是恰恰身为穿越者的刘谌,却知道历史上的霍弋并没有这么快投降。而且城楼上蜀汉旧旗仍然迎风招展,甚至可以看到城门楼上守军熟悉的汉服。只可惜这些王约并不知道,也没来得及细想,结果立功不成,反将小命搭上了。 刘谌看着被自己一剑斩杀的王约,哈哈大笑起来,心中自是得意不已。 就在这时,忽见建宁城中涌入无数兵马来。刘谌心随之一紧,历史总归是历史,但霍弋能否冒险接纳与他,这却是历史上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他知道决定着自己未来命运的时候,终于要到来了。 第十二章 斩将立威 片刻之后,建宁军马呈雁形摆开阵势,十数名将领居于中间,身后安南将军霍字大旗迎风飘展。 刘谌见建宁军马个个盔明甲亮,军纪肃然。不由暗赞霍弋果然善于带兵,无愧于三国后期的名将之一,难怪蜀汉会让他镇守南中。 就在刘谌打量霍弋他们的时候,霍弋看着满地的魏军尸首,也是暗自惊叹刘谌居然能这么轻松的解决魏军,不愧是能大败魏国先锋大将师纂的主。 此时建宁将士中有不少面露震色,对于傲慢跋扈的魏国精锐他们也是心中忿恨不已。只是大势所迫,才忍让至今。现在看他们尸横遍野,心中大感痛快的同时,也是暗自敬佩。 “反贼刘谌,你们居然杀了王大人。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霍弋身旁一名副将拍马提刀冲出阵来。 霍弋见状,急忙大声喝道:“毛炅,你且回来!” 霍弋也是真急了,便直呼其名,想要唤回毛炅。虽然他还没有考虑是否接纳刘谌,但是毛炅真要是杀了刘谌,自己又有何颜面再为汉臣。 副将毛炅原先乃是阎宇的手下,现在更是王约重点拉拢的建宁投降派中间力量。眼见刘谌将自己的靠山一个个的消灭,新仇旧恨之下,此刻他顾不上主将霍弋的军令了,一心想先杀了刘谌再说。 刘谌听到毛炅的名字后,嘴角抽搐了两下。他依稀记得三国后期武将中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毕竟这个姓氏在三国还是很少见的。而且毛炅绝非自己先前斩杀的百人将和王约可比拟的,他完全没有信心能单挑取胜。 可是敌将现在点名挑战,刘谌为了颜面考虑,只得故意撇了撇嘴,一副你不配跟我动手的模样。然后头一偏对着身旁的陈忠道:“伯来,上!死活无论。” 看着二话不说,拍马而出的陈忠,刘谌忍不住贼贼一笑。因为此时他忽然记起后世中有一句电影台词就是:旺财,上。 毛炅见一名白马银枪武将冲了出来,微微勒住了战马缰绳。可当他发现来人居然是前御林军统领陈忠的时候,心里不免有些打鼓起来。毕竟他虽然没有和陈忠动过手,但是身为皇帝身边的御林军统帅,那武力又岂能弱? 陈忠可不管这些,他前冲之势不减,直奔毛炅而去。 毛炅自知没有回头的机会,无奈只得应战。可是陈忠一支银枪犹如刁钻的毒蛇一般,在他浑身要害不停的蹿来蹿去,让他防不胜防。 毛炅匆忙应付之下,将大刀抡圆了,以阻挡陈忠的攻击。只是这样虽然能应付一时,可是十几个照面之后,便已然汗流浃背,苦不堪言。 看着败式已显的毛炅,刘谌恍惚间觉得陈忠身上似乎有些赵云的影子。忍不住暗叹,陈忠不愧是陈叔至之后,这陈家枪法端的厉害。而他之所以没有在历史上留名,恐怕跟他御林军统领的身份有着直接的关系吧。 果然,几个回合之后,陈忠瞅见空挡,银枪将毛炅的大刀挑飞。随后枪杆顺势横扫,将他打落马下。 毛灵痛叫一声摔倒在地,刚翻身过来就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再看时,陈忠的银枪直指自己的咽喉。 几名白耳精兵见状,当即跑过来,将毛炅五花大绑带回本阵。 陈忠冷漠的看了建宁郡众将一眼,但见他们面露惊色,却无人再出阵,便拨马回归本队。 刘谌见状心中大乐,看来这个陈忠还真是深藏不漏啊。有猛将压阵,便能震慑一下建宁郡那些墙头草了。 看着押解到自己面前仍然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毛炅,刘谌嘿嘿冷笑两声,从腰间取出双股剑来,一剑削去他的人头,然后大声喝道:“私通魏贼,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哗”,对面传出了轻微的骚动和马嘶之声,很显然刘谌的斩立决让他们感到了不安。甚至有毛炅的部下目露火光,蠢蠢欲动。 刘谌心头一惊,这跟自己心中想象的剧本完全不符啊!似乎自己斩将立威不仅没有震住对方,反而对方已有群殴自己的迹象啊。 好在这时,刘谌身后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他连忙转头望去,就见一支约莫千人的部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极速而来。当头一员将领跨骑枣红马,手提长刀,正是关鹏。 原来关鹏得哨探急报,建宁城下有打起来了。他担心刘谌有失,这才独领数百白耳精兵赶来救援。 刘谌心中一松,向关鹏摆了摆手,示意他列阵。然后在马上微微将身体坐直,静等霍弋表态。对方是战是屈服,全在霍弋接下来的态度了。 建宁众将见状,均是面面相觑,然后又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霍弋。就连刚才还打算替毛炅报仇的人也慢慢安稳下来。毕竟任谁都能看出关鹏带来的近千步兵,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霍弋此时心中也是久久未能平静,不过他惊异的不是毛炅被杀,而是刘谌的精兵猛将。当然这也不是让他心无法平静的主要原因,更多的还是因为一个人两把剑。那一个人就是御林军统领霍弋,两把剑就是刘谌斩杀毛炅所用的双股剑。 这个人和两把剑对于霍弋来说,并不陌生。如果说这背后所蕴含的意味,那便是皇权的象征,那么叛逆一说便明显是邓艾矫诏了。 换句话说,刘禅是支持刘谌,甚至说间接将蜀汉的最后气运交给了自己的五儿子了。究竟是做蜀汉真正的忠臣,还是做个识时务的顺臣,霍弋此刻可谓百爪挠心。 刘谌见没有人搭理自己,颇敢无趣。这一刻他似乎体会到了当年张飞在当阳桥大吼装逼后,却无人回应的尴尬。 唉,这进亦不得,退又不甘。刘谌无奈,只得清了清嗓子,主动勾搭道:“对面可是霍安南?” 这一声嗓音并不大,可是霍弋却是身子一震,他知道自己该做出抉择了。“回五王爷,正是末将。” “请问霍将军,尚且是汉将否?”刘谌见对方居然不上道,不免有些恼怒。 刘谌的话让霍弋避无可避,如果他还承认自己忠于刘室,那么身为臣下,王爷在前,他又岂能不行礼参见。 霍弋轻叹一声,只得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末将霍弋,参见王爷。”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样做,无异于接纳了刘谌,将顺时应命归魏的后路彻底断了。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霍弋却并没有前去迎接,而是选择原地跪接,他要看刘谌的态度。 其余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在霍在的带领下,全部翻身下马,连带着身后的士兵齐齐跪倒一片。没有办法,谁叫主将都带头了,他们还能不跟着做吗! 刘谌见状,心中大乐。暗道看来自己赌对了,这霍弋还是忠于蜀汉的。虽然可能未必心服自己,可最起码有个好的开头,这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刘谌乐颠颠的跳下马大步走向霍弋等人,陈忠连忙翻身下马,快步追上刘谌,低声道:“王爷,人心未测,不可亲至。” 刘谌哈哈一笑,颇为自信的摇头道:“我相信霍弋,若不然我又何必千里迢迢而来。”其实若不是有历史为鉴,他才不会冒险去对方阵营呢。 陈忠闻言没有再说话了,虽然他心里并不完全赞同,毕竟此一时彼一时也。可是刘谌说相信了,做为臣下,他能做的就是拼死守护。这就是陈忠,一个绝对忠诚的卫士做出的抉择。 霍弋见刘谌居然真的亲自迎了过来,不由心头一震。这个刘谌若非太单纯,就是有大志之主。又或者他真的就如此信任自己吗? “霍将军快快请起!众将士无需多礼,免礼起身。”刘谌笑容可掬的将霍弋搀扶起来,一脸的平易近人。 看着霍弋等众人愣愣发呆的模样,刘谌哈哈一笑,慷慨陈词道:“本王相信霍将军,也相信各位仍然是我蜀汉的肱骨重臣。我更加相信,有各位忠勇义士在,我们蜀汉的魂就在,我蜀汉就终究会有起死回生的那一天!” 刘谌只感觉自己说的热血沸腾,这一刻他觉得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可是没有鲜花就算了,为嘛没有掌声,甚至连欢呼声都没有啊? 刘谌悻悻的看向面前众人,却见除了霍弋眼中精光闪动外,其余众将最多也就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更多的则是默然无语。 “汉魂不灭,北地王万岁!”刘谌身后的近千白耳精兵忽然齐声高喊起来,声震云霄。 刘谌顿时虎躯一震,连忙回头观看,就见关鹏正朝着自己挤眉弄眼,手中长刀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向天捅着,一副兴奋过度的模样。看来这一切都是关鹏的杰作,不过到也总算不冷场了。 “万岁?”霍在站起身来,不由轻声嘀咕了一句,眼神不由的飘向了一脸得色的刘谌。 霍弋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思量莫不是这位年轻的五王爷还想过一把皇帝瘾?只是现在蜀汉已亡,大势已定,蜀汉还能有希望吗?他不知道,也不敢想象。 “莫非五王爷打算在南中起兵,光复蜀汉吗?”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第十三章 刘谌论势 突兀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场中短暂的寂静。 刘谌眯起眼睛,但见一个虎背熊腰,偏将模样打扮的将领站了出来,脸上尽是不屑之色。 “这位将军,难道认为不可以吗?”刘谌不答反问道。 这个偏将乃是毛炅的部将,他原本就对刘谌杀了毛炅深感不满,现在见刘谌居然有在南中称帝的打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死你就死远点,可别想拉我们一起陪葬。 “陛下前几日已经举国降魏了,蜀汉现在除了南中外,已经全部应诏而降。王爷,想靠这区区南中之地起兵,恐怕有些异想天开了吧!”偏将有些不客气的说道。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正色道:“父皇为黎民百姓不得已而降,可是本王身为刘氏子弟,誓与蜀汉共存亡。如果你们中有谁不愿意随我光复蜀汉,自可以降魏,我绝不阻拦。” 偏将刚想回击,可当他看到四周众将无一人站出来说话后,又生生将话咽回肚子里。只是轻轻冷哼一声,并不打算再做这出头鸟。 毕竟虽然他是毛炅的部将,可也从属于霍弋。当前形式下,他并没有打算为了已死的炅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就在这时,霍弋轻咳一声,拱手道:“末将恭请王爷入城。”此情此景之下,他实在做不出拒绝刘谌入主南中的行为。 此地并非说话之地,既然目的达到,刘谌也不愿意多做停留。他大手一挥,振声道:“很好,进城!”既然安南将军暂时臣服,那也就没有什么太大危险了。 陈忠得令后,当即招呼关鹏带上千余白耳精兵随行,并让人知会罗尚和关越他们入城休息。 霍弋将刘谌一行人马安顿好之后,当即宣布大摆筵席,并快马通知南中七郡校尉以上将领到安南将军府汇合,替刘谌接风洗尘。 酒席宴上,刘谌被霍弋推到了主位之上,同众将一一相认之后,酒席正式开始。 只是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可是众人脸上却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点没有酒宴的气氛。 刘谌环顾四周,心中轻叹一声。他知道众人心中在担忧什么,可是如果连将领都没有信心,看不到希望。即便自己入主南中,又如何能坐等时机,复国再起呢? 于是,刘谌放下酒杯,不得已主动开口道:“诸位,难道你们认为蜀汉真的已经没有希望了吗!” 众将停下手中酒杯,默然。 霍弋见气氛有些尴尬,不由一缕须髯,开口圆场道:“眼下蜀地尽失。莫非五王爷,觉得咱们蜀汉还有复国希望吗!”既然心里不愿意投降,也已经决定同刘谌冒险了,他就只能走下去。 刘谌哈哈一笑,道:“不错,现在魏国已经几乎占领了除了南中外的蜀汉全境。但是据我所知,这魏国内部也并非铁桶一般。远的不说,就拿在蜀地的十几万魏军来说,他们大抵分为两派,即邓派和钟派,他们两人可是水火不容。” 霍弋心中一动,不置可否的问道:“哦?可即便这两人私下里不和,但是他们乃是一军统帅,应该不至于因私废公吧。”他这话既是自己想问的,也是替众将而问。 “哈哈,不错!如果换在以前,或者说是换在其它地方,或许不会。可现在就另当别论了,人的野心可是无穷大的。如果大家不信,本王可以跟你们打一个赌。”刘谌故弄玄虚道。 霍弋心思急转,问道:“哦?敢问王爷要怎么样打赌。” 刘谌深深的看了霍弋一眼,对他能如此上道,心中很是赞赏。 “本王就赌两个月之内,邓艾和钟会两派之间必会有一场争斗,二方中肯定有一方兵败被擒,甚至被杀。如果我猜的不准,到时我自缚去魏国投降,众将自便。如果我言中的话,还请诸位与我同心协力,光复我蜀汉大业。”刘谌笃定的说道。 其实刘谌之所以如此笃定,并不是完全依靠历史。而是钟会确实没有不反的理由,益州王这个称号诱惑实在太大了。 更何况姜维现在也如历史一般投降钟会,即便自己能扑扇小蝴蝶翅膀,但是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了,毕竟司马昭绝对不会给钟会更多的时间。 众将领对视一眼,仍然没有说话,不过脸色相较之前好转了不少。 霍弋知道又该自己表态了,连忙拱手道:“既然王爷如此有把握,末将就代替在座诸位应了这个赌约。”虽然霍弋也不知道刘谌为何要打这样一个赌,但是既然选择跟着他冒险,说不得也只能跟着他的步伐走了。 当然,对于霍弋的大包大揽,在座诸将并没有人出言反对。毕竟现在南中二把手毛炅已死,更没有人敢捋他的虎须了。 一旁的霍在见状,眼珠转了转,拱手笑道:“我等自然愿意同霍将军与王爷打这个赌。只是我有些好奇,不知道王爷认为邓钟二人如果内斗,谁胜谁败?” 刘谌以手指轻轻点了点太阳穴,眯缝着双眼,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自然是钟会!” “哦?莫非王爷觉得钟会之兵多于邓艾,所以能取胜?可是蜀汉重臣包括陛下都在邓艾之手,而且如果单论防守,钟会未必能够取胜啊。”霍在有些好奇的问道。 刘谌哈哈一笑,道:“这只是一方面而已。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关门打狗?钟会在外,邓艾在内。如果他断了邓艾的向外的消息,再以朝廷之名压制的话,结果不用我多说了吧。” 霍在听后,也是大笑出声。虽然刘谌的比喻和粗糙,但是话糙理不糙,还真有这个可能。 霍弋也是捋须轻笑起来,刚开始他还寻思着刘谌是不是打算先糊弄两个月,稳定住人心在说。现在看来,刘谌似乎有些智计,说不得这个年轻的王爷还真的有什么良策复国。 想到这里,霍弋试探性的问道:“不知王爷今后有何打算?” 刘谌知道是时候了,他轻了轻嗓子道:“蜀汉初亡,人心思汉。虽然蜀地尽失,可是他们大多并不是真心投降,只是时势所迫。一旦邓钟二人争斗,必有一败,到时候就是我们起事,收复失地之时。” 霍弋若有所思的问道:“可是如果邓钟二人有一人失败,但是他们总体兵力不会有太多变化,光靠我们这万余兵马也难以将魏人赶出蜀地啊。” 刘谌呵呵一笑,道:“光靠我们自然不可能!可是我们还有至少三路外援大军。” “哦?愿闻其详!”霍在听后,双眼放光的插问道。其实不光是他,在座诸将均是一个个抬起头来,脸上有震惊、有欣喜、有不信,总之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刘谌神秘兮兮的伸出一只手指,道:“其一,东吴的援军,应该快要到了。” 要说具体东吴援军何时会到,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只依稀记得东吴在历史上确实派出过援军,至于最后结果如何,他到没有详细考究过。所以现在为了安抚众将,只能含糊其辞的说快到了。 眼见在场众将均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刘谌心中大乐,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其二,与南王结盟,借南兵伐魏。” “其三,司马昭的大军!”当刘谌伸完第三只手指后,老神在在的闭上了眼睛。恍然间觉得自己仿佛化身诸葛丞相那般,有着他当年安居平五路的感觉。 眼见刘谌说完三路大军后,不再开口,在座诸将从震惊中惊醒过来,顿时哗然一片。 之前在城门口为难刘谌的那员偏将,高声道:“王爷,你说东吴援军快到了,可是他们何时到,会不会帮助我们复国还两说。而且这南人反复无常,更别说会帮我们了。最后你说的魏军也算援军,这未免太悬乎了吧!” 刘谌看了他一眼,大摇其头道:“唇亡齿寒,东吴既然派出援军,自然不希望魏国独大。而且南人并非全部是反复小人,相反南人重义,至少以前的南王就没有复反嘛!退一步说就算他们不愿出兵,本王到时也能变出另外一路大军来。” 说到这里,刘谌看了正在静听的众将一眼,乐呵呵的接着说道:“至于魏军嘛,既然钟会干掉了邓艾,司马昭又岂会容他做大。到时候必将又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这难道不算我们的外援吗?” 其实刘谌所说南人重义到是真的,最起码孟获承诺不会起兵造反,结果还就真没有造反。至于蜀汉亡国继任南王虽然没有出兵援助,可也并没有落井下石过。刘谌早已做好打算,此间稍微稳定下来后,不管能否借到南兵,他都要去试一试。 那名偏将闻言愕然,随即又有些不服气的说道:“王爷说能变出另外一路大军,莫非王爷也能撒豆成兵吗?” “哈哈,天机不可泄露也!时机到时,自然出现。”刘谌摇头晃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其实刘谌口中说的变出另一路大军,他也不敢打包票,那就是姜维这个异数。按历史来说姜维是诈降,也极有可能是真,只是结果和钟会造反失败了而已。可是现在他既然意外出现在这里,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现在离钟会起事还有月余时间,刘谌计划下一步就是好好斟酌如何帮助姜维改变命运。最不济也要弄来姜维手下那数万蜀军精锐。只是这一路出于保密,所以现在他并不能说出来。 当然也还有种情况,那就是历史并没有因他而改变。如果真那样的话,刘谌也只能考虑下一步是带着老婆孩子去找个安全的地方隐居,还是去东吴避难比较好,到时候又还管有没有说过什么三路四路大军的话了。 第十四章 南中树旗 静,落针可闻一般的寂静。 片刻之后,霍弋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虽然他觉得刘谌说的有那么一些道理,可其中的变数也实在是太大了。只是他心在蜀汉,也做出了接纳刘谌的决定,此时就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了。 “王爷高见,末将心服口服。我等愿跟随王爷,誓死与曹魏决战到底!”霍弋见众将被刘谌唬的一时无话可说,便带头表忠心道。 刘谌满意的点头称赞道:“霍将军真义士也!若我们蜀汉个个都能像霍将军这般,何愁不能光复河山,还与旧都!” 众将见霍弋带头表率了,刘谌又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得不齐齐起身,拱手道:“末将愿追随王爷,誓与曹魏决战到底。” 刘谌哈哈大笑出声,举起桌上酒杯大声道:“好,有诸位忠臣义士在,我们又何惧曹魏!” 待众人将酒喝尽之后,霍弋略一沉吟,道:“既然王爷有意与曹魏决战到底,那么名不正则言不顺。末将认为第一步便是要在这南中竖起王爷的大旗,然后传告天下我们反魏复国的决心。届时,我想忠于蜀汉之人,必然闻风而来。否则单靠我们现有的人力,很难应对随时可能来犯的魏军。” 刘谌心中早有此意,只是他自己不好开口,不然会让人感觉自己这是在夺霍弋的兵权。既然现在霍弋自己开口了,他自然求之不得。 所以,刘谌也顾不上来个三让避嫌了,顺水推舟道:“霍将军言之有理!既如此,即刻诏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蜀汉政权尚存,誓与曹魏决战到底!” “谨遵王命!”众将相视一眼,齐齐躬身领命道。既然已经上了刘谌的贼船,说不得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刘谌老怀欣慰的看了霍弋一眼,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感激。如今情况下,霍弋还能忠于蜀汉,真不愧是忠臣也。 想到这里,刘谌朗声道:“霍将军不仅是我蜀汉名将,更是朝之重臣。本王就令霍将军继续镇守南中,保我根基不失。” 霍弋闻言身子一震,他没有想到刘谌如此信任看重自己,并没有趁机剥夺自己兵权的意思。当下心怀感激的跪倒谢恩道:“末将必誓死保卫南中,不辱王爷重托!” 刘谌见状,连忙起身走下主位,快步来到霍弋面前,双手将他搀起,满面笑容的说道:“霍将军言重了!本王不仅要这南中无失,更要霍将军无事。” 在场众将见状,不由将目光看向了这个年轻的王爷,心中升一丝异样的感觉。 陈忠眼中升起了一团雾气,这一刻他由衷庆幸自己能有机会跟随刘谌,不管结果如何,这辈子他再无遗憾。 而关鹏则是眨着眼睛,好奇的看着越发成熟稳健的刘谌,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年轻的王爷了。你说刘谌文不能安邦吧,可他却把眼前形式分析的头头是道,还忽悠了一大群人跟着他反魏复国。你说他武不能定国吧,可还偏偏敢冒险杀黄皓射师纂。 不过,不管自己以前是不是看错了刘谌,单凭他近日所作所为来看,绝对是比他那个昏庸无能的老爹刘禅强多了。 这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跟随呢?关鹏心中可谓百感交集。身为一名武者,他还年轻,自然也向往血战疆场,向往斩将夺旗。可是何去何从,现在这种情势下,他却不能擅自做主。 公元263年12月中旬,北地王刘谌与南中树起反魏复汉大旗。 与此同时,北地王刘谌哭谏不降的忠名,剑杀奸宦黄皓的义名,箭射曹魏先锋大将师纂的勇名随之也慢慢的传遍了蜀中各地。 一时间,蜀中各地忠臣义士及不愿降魏者,纷纷慕名而来。使得南中实力大增,士气高涨。 当然刘谌军也仅仅是能自保一时而已,想要出兵收复失地除了时机不对外,还需要更强的实力。 远在在成都的邓艾,听闻刘谌南中树旗后,不由勃然大怒。一面威逼刘禅派出使者唤子来降,以及招降南中各地。一面加快消化和掌控已经投降的各郡县,同时调度兵马粮草,准备克日攻伐刘谌。 消息传到南中之后,南中各地原本士气高涨的情势,顿时变得愁云惨淡起来。战争的阴云,笼罩在南中每个人的心头之上。 形势逼人,刘谌知道自己该是尝试去找南王借兵的时候了。他一面安排罗尚去寻找东吴援军音信,一面搜集南王所部的情报,随时做好去永昌的准备。 至于为何让罗尚去东吴,那也是因为现在刘谌手下直系将领只有陈忠和罗尚二人,关家父子目前并没有投奔他的意思。而如果随便派一个人去的话,这一路恐怕也并不太平。思来想去,也只能让勉强算的上是文武兼备的罗尚去了。 就在刘谌打算出发去永昌见南王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看着眼前这名身穿鹤氅裘,头戴白纶巾,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刘谌第一印象就是这身行头很熟悉,可是又感觉少了些什么的感觉。 眼见刘谌打量着自己,青年微微一躬身,淡笑道:“在下诸葛质,见过王爷!” 对头!刘谌以手轻拍额头,他笑了。总觉得这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如果给他把羽扇,可不就是经典的诸葛式打扮嘛!只是不知道诸葛质为何会来见自己,莫不是要投奔自己? 刘谌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杆,无比热情的拍了拍他肩膀,一脸平易近人的说道:“哈哈,原来是诸葛先生!本王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啊!” 以前那个北地王为人孤傲,很少于蜀中达官子弟交往,所以他并没有见过比自己小几岁的诸葛质。不过没有见过,但不代表不知道,只是之前刘谌印象不深刻罢了。 要说诸葛质这个人在历史中并不出名,可是他的父兄却在蜀汉历史上留过浓重一笔。其父正是诸葛亮之子诸葛瞻,其兄也就是诸葛瞻的长子诸葛尚,此两人在邓艾奇袭阴平之后,皆战死于绵竹关下。 “这个先生二字,实在愧不敢当。如果王爷不介意的话,叫我子京好了。”诸葛质谦逊的说道。 刘谌顺杆往上爬,一把拉着诸葛质的手,大笑道:“哈哈!既如此,那我就叫你一声子京贤弟好了。子京贤弟也不要在叫我什么王爷,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五哥好了。” 诸葛质一听,连连摇手道:“那怎么可以!礼不可废也。”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刘谌的热情大方到让诸葛质颇感意外。虽然他不清楚以前那个孤傲的北地王为何会变化如此之大,但是此时却是对他大生好感之意。 刘谌见诸葛质态度坚定,也就不再强求。他有些好奇的说道:“不知道子京贤弟从何而来,欲往何处?” 诸葛质淡然道:“质从永昌而来,途径建宁郡,闻王爷在此兴兵,故特来一见。” 诸葛质看着刘谌不停的点着头,眼中精光四射,微微一愣后,随即又含笑道:“既然见到了王爷,质便打算回成都复命了。” 刘谌一听脑袋顿时耷拉了下来,原来诸葛质不是来投奔自己的,不免心中有些失落。不过,他听说诸葛质是从永昌而来,要回成都复什么命,当即又振作精神道:“哦?不知子京贤弟去永昌所为何事?” 诸葛质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沉声道:“六王爷不愿意降魏,故私下里委托质前往永昌见南王孟虬,请求定居永昌。现孟虬已经答应,故打算回成都回报六王爷知晓。” 诸葛质之所以会帮助刘恂出使永昌,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和刘恂私交不错。换做别人,他恐怕不会答应。 “哦?原来六弟居然有此心意。嗯,不错。相对于洛阳来说,永昌确是个好去处。”刘谌心思急转,随口附和道。 刘谌不知道的是在历史上蜀汉亡国虽然没有人找南王借兵,但是南王孟虬却因为诸葛亮后人诸葛质的请求,答应让刘禅之子,洮阳王刘恂在南中永昌定居。 不过,有了刘恂成功的先例,刘谌自然想到了诸葛家与孟获那段交情。他眼珠连转,暗中思考如何能说服诸葛质陪同自己在走一趟永昌。有了诸葛质的陪同绝对比自己独往要好多了,最不济南王孟虬暗中对自己下手的风险也要小很多。 想到这里,刘谌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愚兄有一事相求,还望子京贤弟能够帮忙?” 诸葛质挑了挑眉,有些好奇的问道:“哦?不知道王爷有何事用得着质。但凡我能帮上忙的话,绝不推托。” 刘谌闻言,当即接话道:“还请贤弟不辞辛劳,再陪愚兄去一趟永昌,我有要事想要和南王商议。” 诸葛质微微一愣,沉默半晌之后,方才开口道:“不知王爷此去见南王,所为何事?能否告知于质。” 刘谌为表诚意,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可以!贤弟应知我虽然在建宁举兵,但是以目前处境很难将魏军赶出蜀中。想要光复我蜀汉,必须得借外力。这南兵便是愚兄计划中的一路外援。” 说完,为了增加说服力,刘谌又将自己对当前形势的看法和分析简单说了一遍。 诸葛质一边听一边暗自点头,待刘谌说完之后,他喟然长叹道:“难得王爷有此雄心,有此大志!质不才,愿陪同王爷再走上一趟便是。” 第十五章 激将法 其实诸葛质之所以途径此地会来见刘谌也是一半出于好奇,一半出于感激。他好奇的是以前一直没有什么太出彩的刘谌,居然能手刃奸宦黄皓,箭射魏国先锋大将师纂。现在更是在蜀汉已经亡国的情况下,仍然在南中成功的起兵反魏。 他感激的是其父亲诸葛瞻虽然是因兵败自杀,可是其兄诸葛尚却是被师纂所斩。刘谌一箭射死师纂,相当于间接替他报了杀兄之仇。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原因他来了,而且也答应了刘谌的请求。 刘谌见诸葛质答应下来,哈哈大笑道:“愚兄能得贤弟相助,犹如高祖得子房也。何愁不能光复我蜀汉大业!” “王爷误会了,质只是愿意陪王爷同往永昌。至于效力一事,承蒙王爷看重,可是质却不敢自专。家主有言在先,今后无论家族子弟出仕何方,必须经他老人家同意方可。”诸葛质见刘谌会错意,连忙解释起来。 刘谌张口大笑的嘴,一下子僵住了,再也合不上了。原以为诸葛质改变心意,答应投效自己,感情最后还是自作多情,人家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无奈之下,刘谌只得悻悻的笑道:“嘿嘿,到是愚兄孟浪了。不过也无妨,此事待贤弟回去禀明怀叔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刘谌很清楚诸葛家主诸葛怀在如今这种局势下,根本是不可能拿家族命运陪自己豪赌的。只是可惜了,诸葛家以文见长,在蜀中影响力又极大。如果他们愿意帮助自己复国,成功的几率无疑要提高很多。 不过,刘谌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而且在见到了诸葛质后,他心中又升起一个新的想法。待永昌之行结束后,刘谌还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诸葛质出面帮忙。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出来而已。 事不宜迟,有了诸葛质这个向导之后,刘谌简单为他接风洗尘之后,便同诸葛质一起,带着陈忠及百余名白耳精兵踏上了去往永昌的路上。 建宁郡离永昌郡并不远,快马加鞭也不过两三日的路程。时间紧迫,刘谌和诸葛质他们轻装简行,很快就到达了永昌南王府。 自打孟获宣誓效忠蜀汉之后,永昌就成了他的老巢。孟获死后,他的儿子孟虬继承了王位。随着诸葛亮病死五丈原,孟虬渐渐又对蜀汉疏远,甚至开始听调不听宣了。 如果要问孟虬继位南王对蜀国最大的贡献是什么,那也就是他大体上压制住南蛮各族,让他们不公开造蜀汉的反。要不然的话,蜀汉后庭失火,恐怕早就被魏国攻克了。 南王府议事厅内,一位身材肥硕的约莫四十多岁的粗犷男子端坐在主位之上。但见此人头顶嵌宝紫金冠,身披缨络红锦袍,宽鼻方口,满脸络腮胡,脸上隐隐带有上位者的威严。此人非是旁人,正是南王孟虬。 议事厅下垂手站着两排身穿各式蛮服的蛮将,在刘谌和诸葛质进来之后,他们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诸葛质,眼光之中带着一丝敬意。由此也看的出来,诸葛家族人在南人心目中地位之高了。 “哈哈,诸葛先生,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只是不知道先生为何去而复返?”孟虬随意打量了刘谌一眼后,笑着对诸葛质说道。 诸葛质拱了拱手,面带微笑道:“质此番再次前来,乃是再为大王引荐一人。” 在见到孟虬之前,刘谌事先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所以孟虬见到诸葛质身边的青年虽然气度不凡,却也没有多问。眼下诸葛质这么一说,不由重新打量起刘谌来。 但见刘谌一脸淡然,双眼反客为主的打量着自己,并没有一丝的不自在。孟虬不由好奇的说道:“哦?莫非先生要引荐的是旁边这位公子?” 诸葛质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位正是我蜀汉的五王爷。王爷此番也是特地前来拜会大王的。” 孟虬用手捋了捋嘴角下的络腮胡,哈哈大笑道:“前番是六王爷,这次五王爷也来了。也罢也罢,看在诸葛先生的面子上,五王爷也一并留在永昌便是了。” 知道孟虬会错意了,诸葛质刚想解释。却见一旁的刘谌开口笑道:“我想大王是误会了!本王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避难与此,而是有要事和大王商量。对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乃北地王刘谌是也!” 刘禅有多少个儿子,孟虬并不知道也懒得知道。至于刘禅几个儿子姓谁名谁排行老几,他更不清楚。当然也有例外的,那就是北地王刘谌这个人。 孟虬之前或许没有听说过刘谌,但是现在却听说了,而且天天听说。只是他并不清楚刘谌排行老五罢了。其实这也难怪,刘谌近日名震蜀地,又在他家门口树旗起兵,孟虬又怎么能还视而不见了。 只是孟虬没有想到风头正劲的北地王居然如此年轻,而且还到永昌来见自己了,这到是让他颇感意外。 孟虬稍微错愕了一番后,随即大笑出声道:“哦,哈哈!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北地王爷,未曾远迎,失敬失敬啊!”他大脑急速的转动着,猜想着刘谌此番的来意。 刘谌心中腹诽不已,这个死胖子还真虚伪。你丫的嘴上光说失敬,怎的就不见你起身呢? 不过,刘谌也就心里想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毕竟这次他算的上是有求于孟虬。 “哪里哪里,本王亦是闻大王威名久矣!大王也不要太客气了。再者,说起来本王这次还是来向大王求助的呢!”刘谌简单客套了两句,便把话题往正路上引。 孟虬脸上带笑,眼中却多了一份警惕之色。只是他并没有正面回应刘谌,而是随意的问道:“哦?不知北地王爷此来有何事情。” 刘谌心中暗叹一声,随即正色道:“本王想请大王出兵助我攻魏复汉,不知尊意如何!” 众蛮将闻听此言,顿时哗然一片。而孟虬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眼珠瞪的老大。 片刻之后,孟虬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然后起身道:“吾身体不适。来人啊,送诸葛先生出城。” 说完,孟虬转身就向后堂走去。 刘谌见状,心思急转,转瞬仰天大笑道:“我素闻大王忠勇果敢,今日一见,何其怯弱也!” 孟虬脚步一僵,随后转头怒视刘谌,咬牙切齿道:“汝莫要欺人太甚!若非看在诸葛先生的情面上,此番定不会轻饶汝。来人,送客!” 此时的孟虬气的满脸横肉乱颤,又好似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看样子就差以手指鼻子说,我看起来像怯弱之人吗? 孟虬尚能强压怒火,可是两旁的众蛮将却是一个个捋胳膊,恨不得痛揍一下这个口出狂言、敢不敬自己大王的刘谌。 诸葛质见事情闹僵,不由急的直咧嘴。心道这个北地王怎么如此口不择言,蛮人素来蛮横不讲理,这要是惹恼了他们,能不能活着出永昌都两说了。 刘谌好似没有看到群情激奋的蛮将一般,只是不慌不忙的说道:“本王尚且敢来见大王,大王却不敢听我一言。单凭听到出兵攻魏便要离席而走,难道这不是畏魏如鼠吗?” 孟虬见刘谌再次出言相讥,头脑反而冷静下来。看着一脸淡然的刘谌,他冷笑出声道:“吾非是畏惧魏军,只是不想被汝利用而已!” 见孟虬停下脚步,刘谌嘿嘿一笑,接着道:“大王此言差矣!不错,本王是想让大王能出兵助我。可唇寒齿亡的道理,难道南王没有听说过吗?” 孟虬冷笑道:“哼,即便魏国占了蜀地,吾只要表面臣服。恐怕魏国未必会费力不讨好的攻击我们吧!” 刘谌微微一愣,要是真按照孟虬所说,司马氏到真未必会攻伐他们。不过,理虽如此,此时的刘谌可不能有半点的松口。 刘谌兀自辩道:“恐怕未必吧!一旦蜀汉全失,东吴必不能久存。届时魏国天下一统,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那时大王再想称王南中,我看有点悬吧!到那时面对百万魏军蜂拥而至,试问大王又以何拒之?” 孟虬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身子杵在原地不动,脸上陷入一片沉思之中。很显然他也在考虑刘谌话中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而堂上众蛮将也从刚开始的群情激奋状态,转而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诸葛质见事态有所缓和,嘴角微微扬起,暗中向刘谌挑了挑大拇指。 刘谌笑而不语,但脸上却不自然间露出了得意之色,好似对自己的辩才很是满意。 “大王,汉人多狡诈!休听这个什么狗屁王胡言乱语,某看他就是怕魏军灭了他,故意来搬弄是非,想要骗我们出兵帮他。大王,您可千万不能上当啊!”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刘谌耳边响起,声若巨钟一般,震的刘谌脑袋嗡嗡作响。 刘谌转头视之,但见这个蛮将身高丈余,虎背熊腰,面容凶悍粗犷,乍一看宛如脱了毛的狗熊成精一般。虽然刘谌并不认识这个蛮将是谁,但光看这架势也知道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 其实刘谌猜的一点没错,这个蛮将正是孟虬的宗族侄子、南蛮第一猛将孟雄,号称打败南中无敌手。 “你又怎知本王是在搬弄是非?你能保证届时魏国不起吞并之心吗!”刘谌见孟虬还在沉思,便斜睨了孟雄一眼,反问道。 “这、这……就算魏国真打过来,那又怎样!你们汉人羸弱不堪,来的再多又有何惧!”孟雄一挺胸膛,大咧咧的说道。 若论口才,十个孟雄也未必是刘谌的对手。可是孟雄他就是有个长处,那就是拳头比脑子好使。别人或许顾忌魏国,可是他不怕。 孟雄也天生就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浑然不知害怕两个字怎么写的人。当然,其实他也还真就不会写这两个字! “大雄,休得胡言乱语,还不退下!”孟虬见手下口出不逊,不由老脸一红,出声喝斥道。 “是。”孟雄虽然很不服气,到也不敢不听孟虬的话。 “大熊?嗯,像,确实很形象!”刘谌仔细看了孟雄两眼后,忍不住暗自嘀咕起来。 第十六章 赌斗 孟虬慢慢走回主位,貌似随意的坐下之后,以手扶桌,沉着脸说道:“哼,吾非畏惧魏国。只是蜀主已经举国投降,王爷虽然在建宁举兵,但是仅凭南中兵马万余人马,守城尚难自保。即便吾出兵相助,恐怕也未必能赶走魏军吧。” 刘谌见事情朝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不由呵呵一笑道:“吾自建宁树旗起兵至今,蜀中义士无不闻风而来。如今本王麾下带甲数万,战将数十员,可谓兵精将猛。民心所向之下,想要守住南中可谓易如反掌……” 接下来,刘谌便又将忽悠霍弋他们三路大军那段话,挑重点说了一遍。 孟虬听后,果然脸色缓和不少,态度也不向开始那般坚决强硬了。 不过,孟虬也并没有马上答应。很显然事关重大,他也不得沉思熟虑。 诸葛质心中暗笑,他现在是由衷的佩服起刘谌那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了。经过这两日相处,他对于刘谌的底子已经有所了解了。 虽然这些天是有不少人投奔而来,可是兵马大多都以郡兵和新招收的新兵为主,加起来也不过三万余人,勉强能守个城。至于战将来说,更是少的可怜,真正有实力的恐怕掰着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当然,如果较真说的话,刘谌所说带甲数万和战将数十虽然过于笼统,但又是勉强说的过去。 就在孟虬犹豫不决的时候,孟雄又跳了出来,有些不服气的叫道:“什么兵精将猛,以某看是虾兵蟹将还差不多!论兵精,又有什么兵能抵的过我们南兵精锐。至于将猛,更是笑话!但凭某就打遍南中无敌手,汝休要在这里胡扯八道了!” 刘谌眉毛挑了挑,这个大块头也太嚣张了点。如果不是顾及孟虬的颜面,他恨不得问问这个大熊一句,难道汝不记七擒孟获之事乎!不过,蛮人一向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刘谌也就懒得再计较了。 看着仍未表态的孟虬,刘谌忽然眼珠一转,故意气呼呼的说道:“这位猛将兄,本王可不敢苟同!可惜你做不了主,不然的话,本王到不介意和你赌斗一番。” 孟雄一听,眼睛顿时一亮。他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道:“早听说你勇力过人,某可不相信。你想怎么赌斗?跟你赌命都可以!” 说着,孟雄不怀好意的双掌交错在一起,将指关节捏的咯吱作响,一副挑衅十足的模样。 刘谌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指,轻摇道:“赌命那是匹夫所为!更何况我贵为堂堂北地王爷,又岂能与你交手!”论力气自己不怕他,可是武艺却是他硬伤。万一这要是输了,或受伤了,别说颜面上过不去,身体上也加不住啊!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赌?你们汉人真是麻烦,不敢就不敢,还偏要找那么多借口!”孟雄脸上不屑之色更浓了,嘴角差点撇到耳朵那了。 刘谌见孟雄居然还用起了激将法,不由又好气又有些好笑的说道:“非是本王找借口,而是要赌也是你们大王跟我赌斗。本王跟你赌算怎么一回事!” 说到这里,刘谌随即转身。他双眼放光,直勾勾的盯着孟虬,说道:“只是不知道大王敢不敢跟我赌上一赌!” 孟虬看着刘谌那亮的吓人的双眼,好悬没有当场跳站起来。他可是听传言中说刘谌勇力过人,能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人头。 虽然孟虬不知道这传言的可信度有多高,而且刘谌看起来也并不像那种猛将。可是关键他自己都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现在这浑身是肉,跑两步都嫌肉疼。万一要是输了,自己这张老脸该哪儿搁啊! 想到这里,孟虬连连摇头晃脑,又是锤胳膊,又是捏腿的说道:“唉,本王老喽。老不以筋骨为能啊!这个赌斗,还是算了吧!” 刘谌有些好笑的看了孟虬一眼,知道他会错意了,不由开口解释道:“本王说跟大王你赌斗,非是单打独斗。而是兵对兵,将对将。如果我方输了,不仅承认南人勇猛无双,而且调头走人,不再让大王为难。如果你方输了,还请南王发兵助我破魏。” “你这是两局比试,万一各胜一场呢?”孟虬被刘谌的话绕了进去,下意识的问道。 刘谌哈哈一笑道:“那就友谊第一,比试第二嘛!我们接着商量是否出兵之事呗。” 其实这到不是刘谌有必胜的把握,而是再他看来,即便己方最后真输了,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孟虬也还是会出兵援助己方的。 更何况,如何赌斗的方法还掌握在刘谌手里。他坚信论小团体作战实力来说,以白耳精兵多年训练磨合来看,相同人数下对等只注重个人武勇的南兵还是稳赢不会落败的。 再者,刘谌先前见识过陈忠的实力。他认为这个大熊勇者勇矣,未必就是陈忠对手。换句话说,即便比将输了,那也是平手嘛。这可就等于双保险,有这么大的取胜机会,为何不尝试呢? 当然刘谌之所以多此一举,也是他深知蛮人自大,只崇尚强者,这一点从他们对诸葛后人的态度上就不难看出一二。如果此番能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对以后两家合作,那也是大有裨益的事情。 孟虬闻言,又陷入了无边的沉思之中。其实赌斗输赢他并不是太在意,他更加在意的是否要出兵。毕竟这关系到全族未来的命运,他不想以此为赌注。 刘谌看出了孟虬的心思,故作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摇头晃脑的对着孟雄及南蛮诸将道:“看到了吧!非是本王不愿意赌斗,而是你们大王体谅你们,怕你们输了丢了南人的脸。既然如此,我看这赌斗一事就作罢吧!” 看着刘谌那一副欠扁、目中无人的模样,在场所有蛮将一个个直气的耳鼻生火,恨不得马上就揍他一顿。 孟雄气的一跺脚,嗷嗷怪叫道:“请大王答应跟他比,某就不相信我们南人赌斗会输给嬴弱不堪的汉人!” 随着孟雄带头跳出来,又有两名蛮将跳将出来,大声道:“某等不服,请大王答应赌斗!” 就在孟虬有些应接不暇的时候,“跟他比,跟他比”的连呼之声响彻了整个议事厅。 孟虬抬头深深看了刘谌一眼,无奈的轻叹一声。南人素来好勇斗狠,刘谌的话深深刺激到了在场所有蛮将傲气的神经。以至于现在群情激奋之下,即便身为南王的他,也不好强行反对赌斗了。 为了不伤手下人的心,孟虬只得无奈起身道:“好,吾就答应与你赌斗!” 如果说之前诸葛质对刘谌那是佩服,现在则是心服口服了。心中暗道这个北地王实在不简单,懂得审时度势,逼得南王表态。 至于刘谌的心中的那点心思,他大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虽然不知道刘谌具体会如何做,但是想必一定是成竹在胸了。 对于孟虬被迫答应比试,刘谌也是高兴不已,他正色道:“好,大王果然爽快!既如此,那我们就先进行第一局的赌斗,兵对兵吧。这一次我只带了一百名士卒,从中挑选五十人进行比斗,哪一方士卒最后没有全部倒下,即为获胜。不知道大王意下如何?” 在刘谌看来,两场赌斗中兵对兵的胜率最高。他深刻的记得数十年前夷陵之战,蜀军战败,白耳军指挥官陈到率数百白耳精兵,几百杆枪就挡住了吴军的狂追,白耳兵战斗力由此可见一斑了。 刘谌将兵对兵方放在第一局赌斗,其意义就好比后世足球比赛的点球大战一样,一旦首战告胜,己方就占有巨大的心理优势了。而剩下来的将对将赌斗中,孟雄的心里压力就大多了。甚至到最后两人即便谁也奈何不了谁,那结果也是己方胜了。 显然孟虬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当然他也不认为自己的士卒会不如刘谌士卒。所以他点头对着孟雄道:“可以。大雄,你亲自去挑选五十名士卒去校场等候。” 孟雄领命答应,刚想出去挑选士卒。刘谌出声制止道:“稍等一下。为了减免彼此双方不必要的伤亡,也是为了避免伤了双方的和气,我建议双方士卒武器之上以厚布包裹,大王应该没有意见吧?” 诸葛质闻言深深的看了刘谌一眼,眼中满是赞许之色。身为蜀汉王爷,能够体恤士卒性命,这是一个明主必备的条件之一。 其实刘谌之所以这么做,到不是说他有多么的爱兵如子,而是现在正是他用人之际。白耳精兵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可不想造成无谓的伤亡。 孟虬诧异的看了刘谌一眼,随即点头笑道:“如此甚好!就按照北地王爷所说。大熊,你速去准备吧!”能避免伤亡,孟雄自然也不会反对。 刘谌见孟虬答应下来,哈哈一笑,素手道:“大王,那我们现在就去校场吧!” 孟虬起身带着众蛮将走出议事厅,朝着南王府校场走去。 刘谌跟在他们身后,轻声向跟在身旁的陈忠低声说明了两场比试的前因后果,让他从中百余名士卒中挑选五十名士卒来。 毕竟白耳精兵被选入皇宫之后,平时都是由陈忠亲自训练,所以对于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很了解,让他挑选再合适不过了。 陈忠点点头,不自觉的握了握拳头。对于蛮兵蛮将轻视汉人他早就听说了,如今能有机会教训一下狂傲的南人,那是再好不过了。 第十七章 兵对兵,将对将 很快的,孟虬和刘谌一行人到达了南王府的校场之中。 南王府的校场是供王府家将卫士训练所用,其面积很大,足有后世足球场那般大小。只是由于汉蛮两方要赌斗的消息不胫而走,以至于他们到达校场之时,校场已经人山人海,密密麻麻挤了数百人之多。 对于这些看热闹的王府家将,甚至闻讯而来的蛮人将士,孟虬并没有赶他们走的意思。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败汉兵汉将,对于提升南王的威名也是大有裨益的嘛。 刘谌自然更不在意,他哈哈一笑,朝着身旁的陈忠微微的甩了甩头。后者会意,从一百名白耳精兵中又细挑出了五十名更为精锐的士卒来,低声向他们嘱咐起来。 武器准备就绪之后,孟雄和陈忠开始交换检查对方所用武器的刀锋是否绑结实。确认无勿之后,两人一挥手,双方五十名参与比斗的士卒纷纷进入校场最中央区域站立好,随时等待比斗开始的号令。 南兵一方使用的武器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当然这也可能跟他们是从各蛮将手下抽调的精英有关。 当然,这一点光是从他们外表也能看到出来一二来。这些南兵各个膀大腰圆,满脸的凶悍,随意往那一杵,一股彪悍霸道之气便由全身散发出来。 而相对于外表粗犷强壮的南兵来说,白耳精兵看起来更像是儒雅的文士。只是他们统一的白甲,更是清一色的长枪。至于为何使用的是长枪,这很可能跟他们的统领一直是陈氏一门有关。由此也可以猜测他们的枪法很可能也是继承了部分的陈家枪法。 “啊哈,咱们南人威猛无敌。勇士们,去打败羸弱的汉人吧!”眼见两方士兵体格上不再一个档次之上,有不少观战的蛮人开始起哄起来。 刘谌闻言,忍不住轻声嗤笑出声。光从外表来看,南兵确实更加强悍。可是现在不是单挑,而是团体作战。 说起来,南人打仗素来没有阵形,这一点从这五十人随意的站位就可以看出来。反观己方这五十人,看似也是几人一群,摆出的却是白耳精兵们经常配合使用的梅花阵。 所谓梅花阵顾名思义,五人一组,两人负责防守,两人负责进攻,另外一人为小阵核心人物,负责见缝插针,以及补位策应之用。 此等阵形在千军万马冲锋中或许没有什么太大作用,但是在这种小规模的局域混战之中,却是威力无比。别看蛮人们现在闹的欢,等交上手后,估计有的是他们哭的时候。 “呜呜”,随着沉闷的号角声响起。南兵一方手晃兵器,嗷嗷嚎叫着率先冲向了白耳精兵。 五十名白耳精兵见状,自动五人一组,分成十个小组,小组与小组之间各自拉开一段距离。他们长枪在手,冷面看着同样分成数波杀来的蛮兵。 待到南兵即将接近之时,梅花小阵顿时运转起来。但见几名南兵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齐齐攻向五名白耳精兵,白耳精兵之中迅速分出三人持枪格挡袭来的武器,余下两人后退半步,选择最佳角度,猛然长枪直击对方两名南兵的胸口。 “噗噗”,虽然长枪之上绑有厚布,可是能参加这场比试的士卒又哪一个不是精锐,所以即便没有锋利的枪头,仍然将两名南兵刺的身体后仰摔倒在地。 其余南兵见状,顿时一惊,脸上收起轻视之意。快速对视一眼后,想要分个寻找固定的对手逐个对付。 可是白耳精兵一击得手之后,梅花阵又迅速转动,根本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刚才进攻的两人瞬间错位,由攻变守,其余三人由守变攻。长枪或点或挑或刺,直打的南兵口吐鲜血,满头是包。 虽然这只是战场中的一角,可却又是整个战场的模板。每一处小范围内的争斗,都伴随着南兵的哀嚎怪叫和倒地之声。 相对于场中激烈的交战,场外此时反而安静下来了。再也没有开始的叫喊嚎叫之声,有的也只是围观众南人呼哧呼哧的喘气之声。 校场主位之上的孟虬此时满脸涨的通红,右手偶尔还会情不自禁的在肥脸之上抹两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抹汗。 反观刘谌就要悠闲多了,他端坐在孟虬身边,笑眯眯的喝着手中的热酒。时不时的还砸吧这个嘴,也不知道是在感叹这个时代的酒劲实在不大,还是在感叹其它什么。 战斗时间持续了究竟多久,刘谌没有刻意算过。但是从尚暖的酒壶来看,应该时间不长。如果非要用个时间来形容的话,可以算的上是温酒败南兵吧。 “大王,不好意思!第一场你们输了。”看着场中央再无一个站立的南兵,刘谌转头对着兀自张着嘴的孟虬,一脸淡然的说道。 孟虬嘴巴上下虚张了两下,然后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北地王爷手下亲兵果然了得,这场比斗确实我们输了。” 其实孟虬也不清楚白耳精兵是不是北地王的亲兵,但是为了颜面,他必须要这么说。因为比斗的五十名南兵此时全部躺在地上倒地不起,而对方却只有数名士卒受了轻伤而已。这要是战场相遇,恐怕拼杀早就结束了。 刘谌哈哈一笑,道:“我想大王又误会了!这些士兵可不是我的亲兵,只是我此次临时从众多人马中随意带来的士卒罢了。” 看着脸色无比复杂的众南将,刘谌也不好再刺激他们了。毕竟让他们知道己方士卒的实力,让他们不敢再小觑汉人,这样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如果大王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进行第二场赌斗,大将对大将吧!”刘谌见好就收的说道。 南王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正色道:“大雄,第二场比斗就由你出战,你可千万不要堕了我们南人的威名!” 现在已经不单是出不出兵的问题,而是颜面的问题了。如果最后真要出兵的话,孟虬宁愿自己是赌斗胜利而出兵,也不想是因为失败而出兵。 孟雄眼睛一亮,伸出蒲扇般的右手,将自己的胸脯拍的咚咚乱响,用舍我其谁口吻说道:“大王,请您放心。某一定将汉将打趴下便是了!” 看着信心十足的孟雄,孟虬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面向刘谌问道:“第二场是比试拳脚还是同第一场一样,用厚布包裹武器呢?” 对于手下第一猛将孟雄,孟虬还是十分的很有信心。毕竟如果连他都不是刘谌部将的对手,那么己方再没有第二人选了。 刘谌摇了摇头,正色道:“大将之间的对决,自然是要真刀实枪的对战了。”开玩笑,比拳脚难免要身体接触,孟雄那么大的块头,力量上占绝对的上风。而且看起来便是皮糙肉厚之人,估计陈忠就算打上他几拳,也未必能造成太大的伤害。 孟虬听后,感到十分意外的说道:“那这次北地王爷就不怕出现不必要的伤亡了?” 看着同样疑惑不解的蛮将,诸葛质笑而未语。他自然能猜出了刘谌的想法,也是很感叹其心思慎密。 刘谌呵呵一笑道:“大家点到为止嘛!而且本王也相信这位猛将兄会手下留情的吧?” 孟雄头颅高高扬起,好半天后,鼻子里才哼出声来,道:“哼,看心情吧!” 看着孟雄一副高高在上,稳操胜劵的模样,刘谌幽幽的笑了。他对着场下的陈忠招了招手,转头对孟虬说道:“这一次本王只带来这一员领兵将领,就由他来参加第二场的赌斗吧!” 等到陈忠快步来到近前之后,孟雄挑衅般的站在他面前,胸脯一腆,居高临下的说道:“某说你们汉人嬴弱不堪,你偏不信。这小个子小胳膊小腿的,待会某要把他打坏了,可别怪某无情啊!” 刘谌听后,差点没有将嘴里刚喝的酒喷出来。陈忠虽然没有孟虬那般变态身高和身体,可也算是中等偏上身材、体形匀称吧。这小个子称呼也太那啥了点吧! 果然,陈忠虽然只是冷哼一声没有表态,但是如果你眼光往下看的话,到可以看到陈忠握紧拳头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好似在强忍不让自己爆发。 刘谌淡然一笑,道:“伯来,第二场赌斗由你来吧。” 陈忠拱手点头应命,手提银枪径直朝着校场中央走去。 刘谌见状,心中好笑。被一个傻大个气成这样,至于吗!其实这也难怪,以他现代人的思维,自然无法理解古人那种士可杀不可辱的想法。 孟雄撇了撇嘴,冲着身边的一名蛮兵,大手一挥道:“抬某兵器来!”说罢,转身派头十足的大步跟了过去。 当孟陈二人在场中站定之后,一名身材魁梧的蛮兵这才呼哧呼哧的扛着孟雄的兵器赶来。 孟雄使用的武器属于铁锤的改良型,也就是在锤头上加上很多锐利尖刺,就变成蒺藜骨朵,俗称狼牙棒的长柄版。而其刀柄也是精铁打制而成,重达百余斤,非身负巨力之人不能使用。 刘谌见状,忍不住想到,好家伙,这玩意看起来就挺吓人的啊!要说他现在所用的双股剑虽然是宝剑,但是拿起来却是太轻了。说不得以后有机会,自己也要找个重家伙当兵器,这在气势上就能压倒对手嘛。 陈忠见孟雄随手将铁蒺藜骨朵拿在手中,就好似拿的是根木棍一般,不由也是暗自心惊,这蛮将好大的力气! 同样“呜呜”两声牛角号声响起后,孟雄右手倒提着狼牙棒,左手点指陈忠,哈哈大笑道:“小个子,如果你现在不动手的话,待到某出手时,你可就没有机会了!” 陈忠冷哼一声,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说自话的孟雄,起并没有急于出手。 孟雄被他盯的发毛,也顾不上假客气了。随即暴喝一声,右手抡起长柄加重版的狼牙棒,恶狠狠的朝着陈忠所站方向砸了下去。 狼牙棒带着呼呼的恶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上而下砸向陈忠。 陈忠见状,不敢硬接,枪尖点地,顺势倒退出几米远。 只听“轰”的一声,孟雄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将陈忠刚才所站的地面砸了一个大坑。一时间,沙石四溅。这要砸中了,陈忠脑袋绝对不会比地上的石头结实。 刘谌忍不住在心中泛起了嘀咕道:“嘶,这厮好大的蛮力啊!不知道如果自己和他比力气的话,谁会更胜一筹。看来自己这回汉真是小看了孟雄,陈忠要想取胜恐怕绝非易事了!” 第十八章 南蛮小公主 “哈哈,再吃某一棒!”狼牙棒刚落地弹起,孟雄身体转瞬即至,他反手一抡,狼牙棒径直奔向陈忠前胸。 陈忠没有想到孟雄不仅力大,而且出招速度还能这么快。一时准备不及,只得双手持枪硬接这当胸一棒。 “当啷”,狼牙棒与银枪正面撞击在一起。 陈忠被震的倒退数步,只觉得膀臂发麻,虎口剧痛,银枪险些脱手而飞。此时,他心中更是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如果自己的银枪枪杆不是精铁打制,恐怕已经被砸成两截了。 “喔喔,雄哥威武!汉人果然不堪一击。”围观的众蛮人仿佛一下子从第一场失利的阴影中跳出来了,他们不停的跺脚欢呼嚎叫着。 陈忠深吸了一口气,暗中加了一分小心,不敢再轻易触其锋芒。 面对生平第一次遇到的大敌,陈忠手持银枪,游走在校场之中。 孟雄见他不跟自己正面交锋,便将狼牙棒挥舞的如风车一般,不停的朝着陈忠碾压而去。 陈忠只是一味的避闪,偶尔枪尖所即,也是粘着即避,很少做正面缠斗。 “喔喔,胆小的汉人,就知道跑!”校场里顷刻之间响彻了懦夫之声。 眼看陈忠被砸的满场躲闪,刘谌又担心又想笑。总觉得这情形像极了后世之中的砸地鼠游戏。 在好笑之余,刘谌又也是暗自叹息,看来这局凶多吉少了。当然,刘谌之所以会这么认为,那也恰恰因为他自身武力不足,看不懂场上的战局而已。 陈忠沉着一张脸,也不理会,他现在不能有半点的马虎分心。至于他这样做也绝非怯战,而是再等。等到孟雄气力不竭之时,便是他反击之时。 连续几十次猛击未果之后,孟雄有些见汗了。毕竟他虽然砸的轻松,但是不停挥舞这玩意那也是体力活啊!就算他在变态,也有气喘的时候。 而陈忠需要的就是这个时机,在试探性的攻击了几次后,开始慢慢转守为攻。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或挑或点或刺,与孟雄战在一处。 刚开始的时候,孟雄还能招架的住,甚至还能嘴硬的边打边叫:“哈哈,来的好!”可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体力开始率先告急。而陈忠却有如他所说,越来越好。 孟雄有些冒汗了,他觉得陈忠手中银枪好似化成无数条银蛇一般,朝着他周身上下要害之处撕咬,刁钻无比,防不胜防。 再后来,孟雄好不容易一棒击在银枪之上,却发现这一枪绵力无穷,又好似四两拨千斤一般,轻松化解了他的全力一击。 当孟雄匆忙回棒,想要守住当胸大开的门户之时,却猛然间只觉眼前一花。待到看清楚之时,咽喉处传来一丝令人胆寒的凉意。 孟雄张大着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直指自己咽喉的枪尖,想要说些什么,可又感觉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你输了!”陈忠冷冷的说道。 孟雄垂头丧气的将手中狼牙棒扔到地上,不甘的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虽然他不服气,可身为高手,他有自己的尊严,输就是输,但绝对不会耍无赖。 陈忠随手将银枪抽回,朝着刘谌一抱拳,便默默的走回白耳精兵队伍之中。他原本有机会杀了或者重伤孟雄,可是他知道刘谌此行的目的,即便之前被孟雄所辱,可是他仍然能做到顾全大局,这一点实在难能可贵。 偌大的校场,数百的蛮人,此时却死一般的沉寂。他们一个个瞪大着双眼,张大着嘴巴,脸上尽是不信、不甘之色。 好半晌后,刘谌看着同样傻在座位之上的南王孟虬,轻咳一声,试探性的喊道:“大王?” 孟虬这才如梦方醒一般,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化为一丝苦笑,道:“王爷手下兵精强猛,吾输的心服口服也。” 刘谌心中得意,嘴上却谦逊的说道:“这仅仅是切磋而已,当不得数。而且我方虽然小胜,但大王手下的悍将强卒亦让我大开眼界。只要我两家联手,必然可击退魏寇。” 孟虬见刘谌有意无意的提起联手之事,自然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履行赌约。他轻叹一声道:“王爷尽管放心,我决议……” “等一下!”就在孟虬打算愿赌服输,宣布出兵之时,校场之中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刘谌眉毛挑了挑,循声望去,但见校场之上,围观蛮人之中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异族女子来。 此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典型的南人服饰打扮。她长腿细腰,唇红齿白,鼻梁坚毅挺直。 在往上看,她有一双灵动的眼睛。眼神中透着一丝丝野性,而眼波流转间却又带着一丝别样的抚媚。 她一头棕色长而微卷的秀发,配合着全身小麦色的肌肤,更是散发着无限的青春健康与活力。 刘谌呆了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如果说汉人美女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温婉柔美,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好好怜惜。那么眼前这个异族女子,给人的则是一种野性抚媚,忍不住想要去征服的感觉。 “咳,宁儿,你怎么来了!”眼见刘谌眼睛有些发直,孟虬忍不住轻咳出声道。 “父王,女儿听闻您在校场和汉人王爷赌斗,可有此事?”这个年轻美貌的异族美女正是孟虬视为掌上明珠的南蛮小公主孟宁。 孟虬点点头,脸上挂着说不尽的疼爱,道:“嗯,不错。现在赌斗已经结束了,你回去吧。我还有要事和贵客商议,待事情结束之后,为父再去陪你。” “不!女儿对这次赌斗尚有意义!”孟宁摇头撅嘴,不服气的说道。 孟虬微微皱眉,忽而无奈叹气道:“赌斗已经结束,是我们输了。” “正是。本王素闻南人重义守信,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刘谌唯恐事情再生变化,连连点头,献上大高帽一顶。 汉人常说南人反复,这一点孟虬心里很清楚。当然他虽然知道刘谌话中多有恭维之意,但是听起来却是十分的受用。所以孟虬也就更加不好出尔反尔了,只得沉下脸对孟宁说道:“不错,莫不是你想为父出尔反尔不成!” “哼,如何赌斗岂能只凭他一家之言,这样的赌斗对我们不公平!”孟宁见从中刘谌使坏,不由气的直跺脚,娇嗔道。 虽然刘谌不认识孟宁,但是通过她和孟虬之间的对话,也隐隐猜出了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只是猜出归猜出,他还是感慨不已。没有想到孟虬长的真心不咋的,这闺女到是美貌出众。 不过,美女虽然养眼,但是为了大计,他也顾不上美女的不满情绪了,据理力争道:“这位想必应该是大王的千金吧?如何赌斗虽然是我提议的,可是大王之前却并没有提出异议。现在赌斗结束了,再反对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哼,你们汉人就是狡诈!反正我就是不服,必须要重新赌斗一场。”孟宁气咻咻的瞪着刘谌,不依不饶的说道。 刘谌见孟宁蛮不讲理,不由转头看着孟虬,欲言又止道:“大王……” 虽然刘谌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孟虬却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女儿可以刁蛮任性,不讲理。可是身为南王,众目睽睽之下,他却不能这样做。 “宁儿,还不退下!”孟虬板着脸呵斥道。 “父王,女儿知道您一向重义守信,可是现在已经不但是赌斗输赢的问题了,这已经涉及到了咱们南人的颜面问题了!再说,女儿所言也并非不合理,您可不能受小人所蒙蔽呀!”孟宁口说小人二字的时候,一双灵动忽闪的大眼睛直视着刘谌,其意不言而明。 刘谌轻咳了两声,心中不免嘀咕起来。输了不认账,反而说别人是小人,这简直就是贼喊捉贼的节奏嘛。只是碍于身份,他又不好老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那样就显得他太小家子气了。 孟宁的话,一下子戳中了孟虬的痛脚。凭心而论,己方虽然输了,可是他却不能心安接受这样的结果。这到不是他不打算出兵相助,而是正如孟宁所说,连输两场,他们南人丢不起这个脸。 “不错!小公主说的言之有理!我们不服!”孟虬或许还要顾及信誉问题,可是他手下的那些蛮兵蛮将蛮不讲理惯了,他们可顾不了这么多,一个个叫嚷着起哄起来。 “这……”看着不依不饶的女儿和群情激奋的手下,他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了。 刘谌嘴角一抽,气的牙根子都痒。可是无奈出兵权在南王手里,人家真要抵赖,他也没有办法。 孟宁见孟虬犹豫不决,不由灵机一动,说道:“父王,女儿听说这赌斗的赌注是我们出兵帮助蜀汉攻击魏军,不知是不是这样的?” 孟虬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刘谌听后却是暗道一声不好。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孟宁为何这样问,但是他已经预感到孟宁问话背后,绝对是别有深意。 果然,孟宁狡黠一笑道:“父王,出兵一千也是出,出兵一万也是出兵呀!” 孟虬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的那个爽朗劲就甭提了。紧接着,整个校场内的蛮人都哄堂大笑起来,笑的是那么的不怀好意。 刘谌气的直哆嗦,这小妮子长的挺俊,可也未免太猥琐了点吧!还出兵一千,亏她能说得出口!只是他气归气,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之前他确实没有约定好出兵的数量问题。现在被人家钻了空子,他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诸葛质也是长叹一声,暗道这个刁蛮的南蛮小公主实在是难以对付。真不知道这个年轻的王爷,接下来该如何处理了。 刘谌直勾勾的盯着孟虬,心中有气却不好发作,面无表情的问道:“不知大王打算出兵多少?”如果对方铁了心不想出兵想反悔,他也没有办法。与其如此拖下去,还不如直截了当。 孟虬慢慢收起笑容,转头看向女儿。其实他并不是想抵赖,只是想看看女儿能如何替自己找回场子而已。 第十九章 好看么? 孟宁微微扬起下巴,道:“我们两方再赌一场。这一场由我亲自出手,如果你能赢了的话,我们出兵三万,决不反悔!如果你输了的话,我们同样会出兵,至于出兵多少就是我们自己决定了。你敢不敢与我们赌斗!” 刘谌没有想到孟宁会有如此的提议,他略一沉吟,转头看向孟虬,道:“大王也是这个意思?”如果孟虬真能出兵三万,确实能解决己方大的问题。只是他并不敢确信孟宁的话,能不能代表南王的意思。 出乎意料的是孟虬只是简单考虑了一下,便笑着点头赞同了。女人参政议政,这对于汉人来说,是不能也不许的事情。可是对于南人来说,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想当年,孟虬的母亲祝融夫人还是上阵杀敌的女猛将呢。 当然,孟虬之所以答应,除了疼爱女儿之外,也是因为既然出兵的话,如果太少对于眼前战局根本无济于事的缘故。 刘谌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好,希望这一次大王能遵守约定。只是不知道小公主是打算文斗还是武斗!” 孟宁见刘谌答应,不由眼睛一亮。可听到文斗二字的时候,她不自觉间就想起汉人最喜欢吟诗作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说道:“当然是武斗,跟我单打独斗!” 刘谌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索,孟宁是祝融的孙女,蛮人又尚武,恐怕这小丫头武力绝对低不了。只是为了三万南兵,说不得也只有先打趴眼前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 想到这里,刘谌看了校场当中休息的陈忠一眼,沉吟道:“跟你比武可以。不过,本王的大将刚才恶斗一场,至少需要休息半个时辰才能再次出战!” 孟宁不满的白了刘谌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本公主何时说要与你手下将领比武了?我说的是和你单挑!这些天,本公主在永昌就一直听说王爷武艺如何神乎其神,斩将夺旗,难道这都是假的?还是你害怕输给我这个小女子!” “什么!”刘谌好悬没有蹦起来,虽然他不知道孟宁武力有多高,但是不是有句话叫遇僧道妇女不可临敌嘛!更何况自己空有蛮力在身,如果单打独斗比拳脚武艺,那不是找打嘛?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男女授受不亲啊。再者,本王贵为王爷。又岂能欺负你一弱女子,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说我以大欺小嘛!不行,绝对不行!”刘谌连连摆手,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这种找虐的事情,刘谌当然不愿意也不想答应。这要当着这么多人面输给一个小姑娘,他以后还如何统帅三军啊! 孟宁撇了撇嘴,看着神情激动的刘谌,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们南人可没有那么多讲究,我外婆就曾经是女将军,照样斩将杀敌。至于你贵为王爷,可我也是公主。这主子对主子身份刚好对等,有何不可。不会是王爷害怕输,不敢跟本公主比吧!” “什么?你说我害怕?哈哈哈,真是好笑。既然你也听说我的威名了,也该知道本王是怕出手太重,伤到了你。”刘谌以笑声掩饰自己的心虚,兀自狡辩着。 孟宁有些不耐烦了,气道:“哼,你这人好婆婆妈妈。你到底是比还是不比?不比的话,你随便去军营挑选一千兵卒,回你的建宁吧!” 刘谌好悬没有被孟宁的话噎着,但是当他看到正笑眯眯看热闹,却一言不发的孟虬时,心中又不由暗骂不已。 事已至此,刘谌心中无奈的哀叹一声,道:“既然小公主执意要与我赌斗,我就答应你的要求便是。不过这赌法嘛,为了不伤彼此和气,我们还是文斗!” 孟宁一听顿时急了,汉人文化传承了几千年,他们南人哪里可能会是对手。当即跳脚反对道:“凭什么啊!之前赌斗都是按照的你要求来,现在轮也该轮到我们了吧!喂,我说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就跟我单打赌斗。” 其实刘谌到不在意孟宁将赌斗升格到是不是男人的层面上,只是人家说的也有道理,让他有些无话可说。 但是答应吧,自己虽有把蛮力,这是格斗技巧太过差强人意了。而人家祖母祝融可是女汉子的存在、一旦自己被痛扁,大失颜面不说,还会误了大事。在这点上,刘谌不能也不敢轻易松口。 “算了,你我各退一步。抓阄决定,一切听天由命。这样总可以了吧!毕竟你也不要忘记了,之前的赌斗我们可是已经赢了!”理亏之下,刘谌只得退而求其次道。这真要是抽到武斗,他也只能再从武斗方法上想主意了。 孟宁脑袋歪了歪,转头看向孟虬。孟虬自然连忙轻点其头,他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毕竟正如刘谌所说,己方也有些耍无赖的成份在里面。 孟宁见孟虬也答应了,便松口道:“好吧!本公主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跟你斤斤计较了。你说怎么个抓阄法吧!” 刘谌轻出了一口气,道:“很简单,烦请大王令人找来两根一长一短小树枝,抽中长者决定赌斗方式。这样你没有意见吧!” 孟虬朝着一名亲卫点了点头,后者会意,快步走出校场寻找树枝去了。 孟宁眼珠转了转,道:“可以。不过,这方法是你提议的,理应由我先抽。” 刘谌这回到是很爽快的答应道:“这个可以有!” 很快的,亲卫便找来一根较长的枯树枝递与刘谌。 刘谌点手叫来几名白耳精兵,让他们围成一圈。刘谌猫腰钻进包围圈中,将树枝折成一长一短两根,正好能够握于双掌之中。 孟宁翘起小脚,小脑袋一个劲的张望着包围圈里的刘谌,好似想要偷窥一般。只是刘谌做的很隐蔽,直到他走出包围圈后,孟宁什么也没有看清楚。 “公主,你先请吧!”刘谌伸出握有两根树枝的双拳,笑眯眯的说道。 孟宁歪着脑袋先是抓住刘谌的左手,然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刘谌,想要从他脸上看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是很可惜,孟宁除了看到刘谌一张笑眯眯的脸外,什么也看不到。 “好看吗?”刘谌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厚颜道。 第二十章 文斗还是武斗? “哼,丑死了!”孟宁脸色微微一红,反讥道。随即她又有些不甘的松开刘谌左手,转抓向其右手。 刘谌眼神中闪过瞬间的慌乱,却没有逃过孟宁的眼睛。她得意的笑道:“就这个了!” “你确定?我提醒你,这个很可能是短的啊!一旦你这次抽错了,可不带反悔了。”刘谌郑重其事的说道。 刘谌越是这么说,孟宁反而心里却是踏实。她轻哼一声,冷笑道:“哼,别跟本公主来这套。我就选这个了!” 说完,孟宁还不忘双手牢牢的抓着刘谌的右手,好似怕他耍赖一般。 刘谌轻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不听本王的好言相劝,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了。” 刘谌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慢慢的摊开双手,但见左手树枝明显长于右手。 “你、你……这个大骗子!”孟宁脸色顿时涨的通红起来。原来刘谌刚才慌乱的眼神居然是故意装出来的,真是太可恶了! 刘谌笑眯眯的说道:“愿赌服输。本王让你先选,而且也好心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偏不听,这可怪不得我!” “哼!”孟宁气呼呼的别过脑袋,两个小拳头捏的紧紧的,看样子十分想暴揍刘谌一顿才甘心。 刘谌也不在意,道:“既然本王赢了,那我就选文斗。赌斗就很简单,我出个隐语吧。你猜对了,便是你赢了。” 说完,他也不顾孟宁反对,接口说道:“什么动物最初用四条腿走路,然后用两腿走路,最后再用三条腿走路?” 隐语其实就是字谜,相传最早出现在夏朝,只是在三国时期尚且叫隐语。由于流传并不广,所以字谜虽然简单,但是却很少有人能掌握其中的技巧,更别说是眼前这帮南人了。 果然,在刘谌说完后,校场中沉浸在了一片寂静之中。就连诸葛质也一时有些猜不透,脑袋里全是各种动物的图案。 就在众人陷入一片沉思当中时,到是孟宁最先反应过来,她想都没多想,脱口而出道:“怪兽!” 刘谌一听好悬没乐出声来,他强忍住笑意,面色古怪的摇头道:“很遗憾,回答错误。你输了!”还怪兽,你丫怎么不直接说奥特曼呢! 孟宁一听,杏眼圆睁,柳眉倒竖道:“哼,明明就是怪兽!哪有什么动物会有你说的那么奇怪!” 刘谌正色道:“本王可没有胡说。这人刚出生时,可不是就用两手加两只脚走路嘛?长大后自然只用两条腿走路。等人老了,走不动路了,可不就得杵着拐杖走路了嘛!” 说完之后,刘谌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起来。 孟宁则是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刘谌,冷哼道:“哼,胡说八道。什么狗屁答案!拐杖要是也算腿的话,那本公主把他双腿断了,他岂不是连拐杖都省,那不就是没有腿了吗!” “这、这个……”当刘谌看到周围蛮人全部用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看着他,甚至连诸葛质也用怀疑眼神望着他时,刘谌彻底傻眼了。 要说这个字谜在后世来说,谜底那是无可争议的。可是到了这一世,尤其是在这一帮南人面前,却变成漏洞百出了。这让他多少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孟宁不给刘谌半点反驳的机会,咄咄逼人的说道:“哼,你没话可说了吧!既然你出题无效,就该换武斗了。我们拳脚见真章,少来这些弯弯绕子。” 刘谌故作伤感的说道:“算了吧。看来本王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被你们一而再而三的玩弄于鼓掌之间。如果大王真的不愿出兵,也就算了。就此告辞了!” 说完,刘谌转过身去,看样子似乎真的离开了。 孟虬本不欲挽留,但是转念又想到如果因此失信,恐为人所耻笑。而且很有可能因为自己不出兵的缘故,造成魏国大军最后真的灭了刘谌。到那时候强敌在侧,是生是死恐怕就真的由不了自己了。 想到这里,孟虬猛然站起身来,大声道:“北地王爷请留步,吾并没有说不出兵啊!” 孟宁见孟虬居然被刘谌以退为进之计唬住,不由急的直跺脚,急声道:“父王你千万不要中了他的奸计啊……” 还没有等孟宁话说完,南王孟虬忍不住阴沉着脸喝止道:“宁儿,够了!你非要让我们南人信义尽失才甘心吗!”其实孟虬自然不会是真的中了刘谌以退为进之计,只是他有不得不出兵的顾虑罢了。 孟宁见孟虬动了真火,这才不甘的扁了扁嘴,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说到这里,孟虬又深吸一口气,对着停身转头的刘谌正色道:“今日我们南人输的心服口服,本王心意已决,愿与王爷永结同盟。并即刻发精兵三万,与王爷联手共抗魏军。” 刘谌闻言暗松一口气,拱手由衷欣慰的说道:“固所愿不敢请尔,如此就多谢大王了。不知大王打算亲征还是让哪位将军领兵同往?” 孟虬环顾在场众蛮将,沉声道:“本王自然要坐镇永昌,就让我手下大将孟雄领兵同王爷出征吧!” 孟雄眼睛一亮,连忙出列叫道:“是,大王!”他身性好勇斗狠,现在在南中各部落中已经无仗可打,他已经憋了很久了。如今有机会领兵出征,他自然求之不得。 孟宁眼珠连转,忽然一扬脑袋道:“既然父王要出兵,女儿也要同孟雄一同领兵出征!” “胡闹!这上战场又非儿戏,岂是你女儿家去的地方。还不退下!”孟虬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他对女儿宝贝的很,哪里肯放心让她同去。 刘谌闻言,连忙附和道:“大王所言即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我看公主还是安心留在永昌比较好。”他现在是真心怕这个古灵精怪的南蛮小公主了,有她同往,这以后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孟宁白了刘谌一眼,却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她倔强的说道:“哼,女儿家又怎么了!当年祖母陪伴祖父征战四方,也没有谁敢小瞧。难道父王认为祖母所作所为有错吗?” 孟虬一时被呛的说不出话来,他自然不能当着众人面说自己母亲不是,脸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第二十一章 粮草问题 孟宁眼珠转了转,几步小跑到孟虬身边,低头轻声道:“父王,大雄虽然作战勇猛,可是却没有什么心眼。万一刘谌用他当炮灰送死,咱们这三万大军能不能活着回来可就难说了。有我在他身边监视,也不至于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啦!” 孟虬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孟宁一眼,心思却是开始动摇。对于女儿的头脑和武艺,他一向引以为傲,有她同往,确实放心不少。 孟宁撒娇的轻摇着孟虬的胳膊,楚楚可怜的说道:“父王,女儿长这么大还没有求过您什么,您就答应女儿这一次吧!” 孟虬被孟宁纠缠的没有办法,只得叹息道:“好吧,你要注意安全。还有千万不要惹是生非,误了军国大事!” 孟宁目的达到,忙不迭的点头连连保证。然后冲着一脸呆傻模样的刘谌,得意的扬了扬小脑袋,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其实她之所以要坚持同往,监视刘谌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她在永昌也是觉得太过无趣,想去见识一下中原的繁华景象。 刘谌哀叹一声,虽然极其不情愿,但是既然孟虬已经发话了,也总不好干涉他的决定,只得无奈的摇头苦笑起来。 当孟宁和孟雄带着三万南兵前往建宁郡途中时,刘谌在诸葛质的提醒下,才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南兵随军军粮并不多,看样子也就月余的口粮。 要说刘谌以前只想着军队越多越好,却一直没有关注过粮草的问题。现在经诸葛质这么一说,他也有些傻眼了。 “孟将军,你们三万大军怎么就带这么一点口粮啊?”刘谌私下里找到孟雄,颇有些不满的问道。 孟雄咧了咧嘴,用手摸了摸大脑袋,一脸无辜的说道:“那么多车军粮,还少哇?” 刘谌肯定的点了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孟宁什么时候钻了出来,一手插着小蛮腰,一手指着刘谌的鼻子,气咻咻的说道:“哼!你要是嫌兵马太多,我就调回去两万五千人马,只留五千,那样军粮不就多了吗!” 刘谌讪笑道:“公主真会开玩笑。本王自然不是嫌军队多了,而是说这粮草稍微少了些。”开玩笑,他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借兵,要真只带回去五千人马,能解决什么问题。 “哼,你以为我们很富有吗?我们出兵帮你打仗,难不成还想要我们自己出粮草吗!再说了,我们平时作战一般都是就地取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自己动手解决粮草问题。”孟宁似笑非笑的说道。 一时间,刘谌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了。打仗消耗最多的就是钱财粮食,以南人以前作战风格还确实属于以战养战的做法。只是这一次他借兵是为了打败魏军,而不是为了毁掉整个蜀中。这要是一路任凭他们烧杀抢掠,估计自己也就毁了。 “呃,本王就是随便那么一说。这粮草问题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就是了。”刘谌悻悻的说道。 孟宁白了刘谌一眼,似真似假的说道:“哦,那就祝王爷早日想到好的解决办法。不然到时候我们也只能原路返回,就当这次是出来散心的了。” 刘谌听完,好悬没有噎着。如果不是这三万南兵确实个个身强体壮,他还真怀疑南王的诚意。只是眼下他也不想再跟这位小公主讲什么道理了,连忙拍马赶在队伍前面。 孟宁看着落荒而逃的刘谌,得意的扬起了小脑袋,哼着小调也走了。 三日后,刘谌领着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赶回到建宁城下。 霍弋此时已经带着建宁郡众将出城迎接,当他们看到三万兵强马壮的南兵之时,脸上不由均是露出欣喜和敬佩之色。 在霍弋的提议之下,刘谌让董元带孟雄去建宁郡去东边的滇池县驻扎,与建宁郡互为犄角之势。 当然这样做,也是处于自身安全考虑,毕竟建宁郡再抽调各郡驻兵之后,勉强也不过两万守兵。一旦南人发生战乱,弄不好会有被反弑的危险。 这回孟宁到是没有意义,只是提出要刘谌安排自己在建宁郡住下,她可不愿意与一大帮大老爷们儿住在一起。 刘谌自然不会有意义,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暂时带她回自己建宁郡的临时王府居住,也算是和崔莺莺做个伴吧。 就在刘谌准备先带孟宁回王府安顿的时候,忽然看到人群之中有一个相貌堂堂的老者,正朝着自己点头微笑。 老者五十多岁、六十不到的年纪,一张国字脸上仿佛写满脸了正气,给人第一印象便是正人君子的感觉。而刘谌觉得此人自己应该见过,只是一时不知道在哪儿见过了。 霍弋见刘谌的驻足张望,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王爷,这位是郤正郤令先大人,此番他是受了邓艾之命,前来南中招降我们。”霍弋没好气的说道。 虽然昔日同殿为臣,但是在霍弋看来,现在却是各为其主。如果不是看在往日同殿称臣的情分上,恐怕霍弋直接让他蹲号子去了。 刘谌听到郤正的名字后,这才恍然大悟起来。要说郤正这个人在历史上还算是个名人,只是他成名却是在蜀国投降之后。 原本的历史中,刘禅投降到洛阳后,司马昭在宴席间故意使人跳蜀舞,然后以言语试探刘禅想不想回蜀地,后者笑嘻嘻的说出了那段乐不思蜀的千古佳话。 当时的郤正就指点他如果司马昭再问起时,应哭泣着回说:‘先人的坟墓都葬在蜀地,我无时不刻不在惦念着。’ 后来司马昭确实又问了,刘禅以郤正所教之言答之。司马昭听后笑问是不是郤正所教,刘禅果断出卖了他。 当然后世学者中也有人认为刘禅这是在装憨卖傻,此举不仅是养晦自保,更关系着一大批降臣的命运。他其实就是在演戏,而这一表演与刘备“煮酒论英雄”的表现如出一辙而更显精彩。 不过,不管怎么说,郤正之名也因此得传于后世。而眼下郤正则因为人正直,所以受到奸宦黄皓一党的排斥,并没有受到重用,名声未显。 第二十二章 二女初遇 ‘正人君子,颇有急智,忠于蜀汉。’这是刘谌对郤正的印象,他不相信这样一个人会受邓艾的所命,前来招降自己。 刘谌朝霍弋随意挥了挥手,然后快步来到郤正面前,热情的拉着他的手,满面笑容的说道:“原来是郤大人啊!本王仰先生大名久矣。如礼数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郤正闻言一愣,随即笑着点头致意道:“王爷谬赞了。正到是闻王爷之名久矣,今日有幸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说完,郤正看了看三万威猛异常的南兵,又笑呵呵的说道:“没有想到王爷居然借来南兵,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刘谌正色道:“本王乃汉室王孙,岂能轻易向魏贼投降。吾誓于魏贼决一死战!” 郤正满面赞赏的点了点头,躬身施礼道:“王爷忠义无双!如王爷不弃,正虽不才,但愿意助王爷一臂之力!” 刘谌闻言大喜过望,连忙将郤正扶起,满脸是笑的说道:“有令先相助,吾何愁不破魏贼。”虽然郤正未必智计多出众,可怎么也算的上第一个主动投效自己的名臣了。 在场众将闻言顿时傻眼了,霍弋犹豫片刻,沉吟道:“郤大人不是奉命来招降我们的吗?怎么现在……” 霍弋是怕其中有诈,所以才出言提醒。其实他并不知道郤正此次实是自告奋勇主动要求出使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观察刘谌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投效。毕竟刘禅虽然举国投降,但是郤正从骨子里都仍然以蜀臣自居。 郤正淡然一笑,对此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双眼直视刘谌。 刘谌笑呵呵的说道:“令先乃是我蜀汉忠臣义士,又岂会真受邓艾之命来劝降我们。想必出使建宁,应该是令先的脱身之策吧!” 郤正深深的看了看刘谌一眼,含笑点头,算是默认了。 既然刘谌相信郤正,霍弋自然不会在枉做小人,而旁人自然更加没有意义了。毕竟这几天陆续有蜀人前来投奔,他们也有些麻木了。 刘谌一拉郤正的胳膊,哈哈大笑道:“我们先回城再谈!” 刘谌的临时王府就是先前的安南将军府,霍弋曾强烈要求搬出去,把将军府让与他。刘谌推脱再三不得,最终决定把安南将军府一分为二,一半做临时王府,一半仍做为安南将军府。 刘谌让霍弋先去将军府,招呼好郤正和诸葛质,他自己则是带着孟宁回王府那边去了。 “王爷,您回来了!”听闻下人回报刘谌回来,崔莺莺慌忙迎了出来。 “哎,我说莺莺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老夫老妻的了,用不着这些虚礼嘛!”刘谌双手搀扶住想要躬身行礼的崔莺莺,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崔莺莺脸色微微一红,对于刘谌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昵,她还是有些不习惯。但是当她看到刘谌身边有一个异族年轻女将正用一副惊艳眼神打量自己的时候,不由有些好奇的问道:“王爷,这位女将军是?” 在汉人眼里,女人当将军,仍然只是传说的存在,令她颇感惊奇。 刘谌轻叹了一口气,摇头介绍道:“这位是南王小公主孟宁,此次也是跟随南王大军同来的。她暂时先住在这里!莺莺啊,你要替本王好好招待她啊。” 崔莺莺虽然不是太清楚,但是刘谌的意思他懂了,连忙热情的走到孟宁,伸手挽着她的胳膊,笑吟吟的说道:“王爷请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的招待公主。” 孟宁有些忸捏的对崔莺莺说道:"王后不必如此称呼。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叫我妹妹,或者宁儿吧。” 崔莺莺微微一愣,随后笑吟吟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叫你一声宁儿妹妹吧。你也别叫我什么王后了,不介意的话,就叫我莺莺姐吧。”从刘谌的介绍中,她得知孟宁身份尊崇,知道自己的夫君需要南王的帮助,自然想要和孟宁多亲多近。 “嗯,我听莺莺姐的。”孟宁伸手挽住崔莺莺,轻声细语的应道。 说话间,又见孟宁又拉着崔莺莺往后走了几步,将小嘴附在崔莺莺的耳边。一边看着刘谌,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崔莺莺始终含笑听着孟宁耳语,时不时轻点其头,或掩口而笑。 虽然刘谌没有听见她们在说什么,但是从孟宁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估计应该是倾诉自己如何欺侮她的事情吧。 看着迅速打成一片的二女,刘谌有种大跌眼镜的感觉。这还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吗?与先前所见,简直判若两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孟宁呢? 其实刘谌又哪里知道,在整个南蛮族之中,孟宁都享有族花的美誉,甚至她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见到崔莺莺后,她被其美貌与气质所折,无形中就觉得自己矮了一筹。 再加上孟宁年龄本就不大,而崔莺莺身份和年龄都和她差不多,自然而然就生出亲近之意,连带着也就表现出其小女儿家的一面来了。 刘谌轻咳两声,道:“本王还有些要事要办。莺莺,你就带小公主去四处看看吧。” 还没有等崔莺莺回话,就见孟宁拉着崔莺莺的小手,迫不及待的说道:“莺莺姐,你快带我去大街上看看吧。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建宁呢!” 看着二女消失的背影,刘谌忍不住摇头苦叹一声。看来古往今来,女人都一样热衷于逛街。 不过转念一想,刘谌又笑了。自己忙于复国大计,陪在崔莺莺身边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了。有这个小公主在这里陪她,到也是一件好事情。说不得自己还得想办法让崔莺莺天天缠住她,这样她也就没有时间掺和军机大事了。 回到安南将军府议事厅那边后,刘谌见众将围成一圈,好似在热议着什么事情。刘谌心中一动,不由有些好奇起来。 “诸位都在这里啊!”刘谌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众将见是刘谌来了,一个个连忙神态恭谨的行礼参见,俨然不似从前那般表面应付了。 刘谌觉察到异样,不由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都在聊什么呢!” 第二十三章 成都惊变 霍弋看了一眼郤正,见后者微微颔首,这才开口道:“果不出主公所料,适才郤大人说邓艾父子已经被钟会抓起来了。其部下也一并被吞并,现在成都已经落入钟会之手了。” 说完,霍弋又将大致情况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原来郤正刚开始可以说是受邓艾之命岀使南中,只是他刚出成都不久就听到魏国监军卫瓘不知何故带人拘捕了邓艾父子,成都也因此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 而郤正并没有因此回成都,相反连夜兼程赶到了建宁。对于他来说,本就不愿意降魏,即便现在成都的落入钟会手中,他也无所谓。只是因为他之前并没有见到刘谌,更没有投效刘谌,所以并没有说出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对于这样的结果,霍弋他们早先就听刘谌预言过,所以才会如此吃惊,才会对刘谌更加敬畏。 换句话说,他们先前和刘谌的两个月赌约,已经提前完败了。所以连带着霍弋都已经默默改变对刘谌的称呼,已不再是叫其王爷,而是唤作主公了。 要说成都事变的整件事原委,霍弋等众将或许不清楚,可是熟悉这段历史的刘谌并不感到意外。 钟会本就有反心,再姜维的献计之下,与路拦截了邓艾给司马昭的书信。经过临摹修改,将原信修改成傲慢自大的邀功之词,转发给了司马昭,这才有了魏国监军卫瓘被迫拘捕邓艾父子,收降邓部的这一幕。 当然临摹修改书信,还能让司马昭生疑,这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钟会偏偏有这样的本事。他父亲钟繇本就是东汉书法大家,钟会又深得其真传,自然能以假乱真。而司马昭本来打心眼里就对邓钟二人不放心,所以也就信以为真了。 不过,这其中的关键之处,刘谌现在还不能说出来,否则也太耸人听闻了。 刘谌笑呵呵的听着霍弋叙述事情经过,待他说完之后,才淡笑道:“现在钟会既然灭了邓艾,短时间内他需要消化邓部,应该不会贸然对我们动手了。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钟会用不了多久必然会兴兵造反。" “不知道主公下一步打算如何计划?”郤正面露微笑的说道。 他现在也是暗自庆幸自己投效刘谌的正确做法。对于刘谌先前预料之事,他已经听霍弋他们说了。心中感慨敬佩之余,不免又有些暗自期待起来。或许这个料事如神的年轻王爷,真的能力挽狂澜,重新建立蜀汉新政权。 刘谌环顾众将,当他看到议事厅最不起眼处的诸葛质时不免心中一动。钟会已露反意,接下来他也要抓紧时间谋划下一步了。 诸葛质此时的身份很尴尬,在场的基本都是刘谌的部下。而他虽然父辈们都是蜀汉重臣,可自身现在既不是蜀臣,更不是刘谌部属。充其量也就是个蜀人,陪刘谌去南中借陪过兵而。 而他本不愿、也不想留在此地听众将议事。只是没有和刘谌告别,不好离去罢了。现在见刘谌目光看向自己,心中轻叹一声,随即起身拱手道:“质尚有要事在身,就此拜别了。” 刘谌微微一愣,也不管他是不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连忙抢步来到诸葛质身边,双手硬生生的将他又按回座位之上,这才说道:“子京贤弟暂且稍等,愚兄待会亲自送你出城。” 诸葛质只觉肩膀上传来一股大力,让他无法再次起身,惊叹之余,只得摇头苦叹道:“既如此,质在府外等候王爷议事结束再走便是。” 刘谌哈哈大笑道:“外面寒冷,贤弟尽管坐于此便是。千万别想着什么回避避嫌。如果连武侯之后都不能信,这蜀汉还有几人能信!再者,你虽然不是我的臣属,可是亦不是外人。如果没有贤弟帮忙,我又岂能借得这南兵!" 众将原以为诸葛质已经投靠刘谌,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而刘谌偏偏似乎还很信任他,这让众将不由面面相觑起来。只有郤正面露微笑,笑看他们二人。 诸葛质心中一暖,嘴上却道:“质只是陪同王爷走了一趟南中,这借得南兵之事,皆是王爷之力,与质无关。” 只是话虽然这么说,不过诸葛质到也没有再起身离去的打算了。他心中也有些好奇,想要知道刘谌接下来到底会作何打算。 刘谌见诸葛质没有走的意思,这才轻出了一口气。只要自己一步步的拉近与诸葛质的关系,到时候等他意识到上了自己贼船的时候,再想下来也就晚了! 稳住了诸葛质之后,刘谌又笑眯眯的说道:“接下来我们要严格封锁南王援军到达的消息,暂时静观其变。待到钟会公然造反之后,我想司马昭的大军也就快到了!” 郤正眉毛轻挑,道:“莫不是主公认为钟会能起兵造反成功?” 刘谌哈哈一笑,高深莫测的说道:“只要钟会不死,不管他能不能造反成功,也不管司马昭能否击败他,我们都可以与司马昭来个南北夹击钟会嘛!” 郤正闻言,以掌击节道:“妙啊!那时候钟会首尾不能顾,主公再趁势起兵收复失地。然后凭借着山川之险,与司马昭对峙。到那时我们再联系东吴出兵策应,时间一久,司马昭必然退兵回救。此实是大有可为之处啊!” 当然,不仅是郤正想不到钟会会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直接被乱兵所杀,在场众将也没有人会意识到这个历史真相。而刘谌虽然知道历史,可是他决心改变这段历史,更加不会说出来的。 刘谌正色道:“嗯,不错!但是想要让钟会安心造反,这样还是不够的。我意欲让令先即刻回赴成都见钟会,就说本王其实是担心被司马昭所害,不得已才逃离成都自立。一旦刘氏一族确实性命无忧之时,一纸诏书便会投降。而钟会本身就要消化邓艾所部,短时间内也就无心南顾了。” 第二十四章 忽悠诸葛质 郤正只是简单琢磨了刘谌的话后,便点头赞道:“既如此,正马上动身回成都。到时成都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第一时间传信给主公知晓。另外,正还会暗中联络蜀中的忠诚义士,待到主公兵临成都时,里应外合,助主公破城。” 刘谌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自己刚说了开头,郤正就知道自己是想让他做暗奸的深意。此人果然堪当大用也! 众将见刘谌和郤正你一言我一语,将未来形势分析的头头是道。不免一个个也是跟着搓手兴奋不已。末了,在霍弋的带领下,齐齐拱手赞道:"主公高见!末将愿誓死跟随主公,匡复我蜀汉江山。" 郤正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了,朝着刘谌深深施礼之后,便大踏步转身向外走去。刘谌快步走上前,拉着他的手,表情诚恳的说道:“令先切记要小心谨慎。如果势不可为,立刻撤回建宁。本王不能没有令先啊。” 郤正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大步走出门外,没有再回头。只是从他坚定的步伐来看,似乎已经在心里下定了某种决心。 看着主明臣贤,士气高涨的刘军将领,诸葛质敬佩之余,心中竟然暗生一种如果自己能身在其中,会是怎样光景的想法来。 刘谌心中也是激昂万分,他大手一挥道:“诸将当勤练兵马,随时做好出战准备。本王来日要亲赴校场,检阅你们训练军队的成效。至于眼下,本王要亲自送子京贤弟出城,你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吧!” 众将齐齐点头应是,各自兴高采烈的离去。毕竟一旦刘谌真的复国成功,那么他们就有从龙之功,说不得还能封侯拜相,又岂有不兴奋的道理。 “贤弟,我们走吧!”刘谌见众将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离去,对着诸葛质呵呵一笑道。 诸葛质感慨万千的说道:“王爷尚有大事要处理,真的无需亲自送质出城。” 刘谌意味深长的说道:“送贤弟出城就是现在我最大的事情!” “嗯?”诸葛质总觉得刘谌这话似乎另有所指,但是刘谌不明说,他也就不好细问了。 走出安南将军府后,刘谌虽然也随行带着车马,却并没有选择骑马坐车,而是仅带着陈忠和十余名亲兵步行送诸葛质出城。 诸葛质不知道何故,但见刘谌有意步行相送,他也不好说什么。 一路之上,商铺林立,吆喝买卖声不断。偶有少量的巡逻士兵路过,百姓们也没用惊慌躲避之色。由此也看的出来,这里的百姓生活的相对比较安定。 甚至还有不少建宁百姓见到刘谌之后,竞相行礼打招呼。而刘谌则是一一含笑回应,一副亲民的态度。 诸葛质见状,不免心中更是感慨,民心所望,看来建宁郡的百姓十分拥戴这个年轻的北地王爷啊。 不知道走了多久后,刘谌慢慢放缓脚步,忽然开口说道:“子京贤弟,你认为大将军姜维是真的投降了钟会,还是另有它意?” 诸葛质闻言不自禁的也放缓了脚步,下意识的反问道:“难道王爷认为大将军不是真的投降钟会?”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被自己的话震住了。 诸葛质大脑开始极速运转起来,这句话背后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姜维是不是真心投降钟会,毕竟蜀汉已亡,姜维是在太仆蒋显亲送的诏书下,才举兵投降钟会的,一切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刘谌也不在意,笑道:“愚兄是在问贤弟你啊!说起来姜维还是武侯的徒弟,他为人如何,贤弟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啊。” 诸葛质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虽然大将军和我们诸葛一族确实有这么一段渊源,可是质对大将军却并不是很熟悉。不过对于大将军的为人,质还是很相信的。若不然祖父也不会将毕生所学传承与他。” 刘谌点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愚兄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猜想姜维极可能是诈降钟会,另有所谋。即便非是如此,我相信他也只是被迫暂时投降。我想争取到他的帮助,毕竟他手下尚有数万能征善战的蜀兵啊!” 诸葛质心思急转,暗道刘谌所言确实有一定道理。只是这等机密之事,他却如实告诉自己。自己知道刘谌秘密越多,反而更加不好撇清关系了。 想到这里,诸葛质喟然长叹道:“王爷既然心中已有算定,又何必告知质知晓。” 刘谌幽幽的叹道:“话虽如此,可是愚兄心中害怕啊!” 诸葛质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问道:“王爷害怕什么?” 刘谌语气凝重的说道:“愚兄怕姜维万一真是假意投降,一旦行事失败,不但他性命难保,也将会为我们蜀汉带来难以估量的巨大损失啊!” 诸葛质眉毛也随之皱起,疑声问道:“莫不是王爷认为钟会也已经觉察到大将军的用心了?” 刘谌不置可否的说道:“那到未必!以姜维之智,钟会非是他敌手。不过钟会肯定对他也是有戒备之心的。只是钟会想要在蜀中起兵造反,尚需要借助姜维在蜀中的声望。我担心的是钟会造反失败,换做他人统领蜀中十数万魏军,那时他们二人性命恐怕都难保了。” 诸葛质讶然道:“现在邓艾父子被抓,其部下皆被吞并。钟会可谓一家独大,司马昭尚在洛阳,他还能失败?” 刘谌摇头叹道:“越是这样越容易掉以轻心啊!贤弟别忘了魏国监军卫瓘啊!这个人不仅在魏军中威望颇高,而且从他仅带数人就将邓艾父子拿下,可以看出这个人很不简单啊。一旦他联合邓艾旧部起事,钟会大意之下,真的可能兵败被杀。” “那王爷赶紧派人去告知大将军,先除去此人啊!”诸葛质倒吸一口凉气,到不是他智商不够想不到这些,而是他根本就不清楚卫瓘这个人,更不知道魏军中的复杂关系,这也就自然不如熟知这段历史的刘谌看的明白了。 第二十五章 筹粮大计 刘谌轻叹道:“现在这种情形下,派一般人去,姜维根本就不可能也不敢信任。愚兄料钟会近日很可能就会起兵造反,所以唯有厚颜再劳烦贤弟去见姜维,并辅助其成事。相信以贤弟的智谋,加上与姜维的家族渊源,他必然会相信贤弟。” 诸葛质听后沉默良久未语,他现在总算清楚刘谌为何要亲自步行相送了。刘谌绕那么多弯子告诉自己心中所想,无非就是为了让他去帮助姜维成事。 至于刘谌为什么想要钟会造反成功,诸葛质心中很明白。一旦钟会造反成功,姜维所部不仅不会出事,而且还能再关键时刻倒戈一击。届时,司马昭也会出兵攻击钟会所部,那蜀中的十数万魏军也就不足为虑了。 刘谌见诸葛质沉默不语,便深情的忽悠道:“蜀汉能否复起,全在贤弟一念之间了。” 其实刘谌这么做,也是没有更好的人选了。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刘谌也不敢轻易托付其它人。而且武侯一门忠烈,通过这几天与诸葛质的相处,刘谌相信他应该不会出卖自己。 刘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让诸葛质原本年轻热血的心开始剧烈翻腾起来,一种士为知已者死的冲动顿时涌上心头。 诸葛质微微一咬牙,下定决心说道:“承蒙王爷如此看重,质愿意再替王爷走一趟。不过质也没有太大把握助大将军起事成功,只能勉力一试。” 刘谌闻言自然欣喜万分,随即又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所谓祸起萧墙。贤弟此去还需要注意钟会身边之人,我恐司马昭会安插亲信在其身边潜伏!” 刘谌之所以提醒诸葛质注意钟会身边人,其实也并不是无的放失。在历史之上,也正是钟会心腹丘建的背叛,间接导致了钟会起事失败。 不过,现在刘谌也不能说的太清楚,不然就太匪夷所思了。而诸葛质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刘谌眼见诸葛质答应了,当下十分欢喜。他相信在有了自己的提醒后,姜维成功的概率又会高不少。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刘谌又提出让诸葛质陪自己去趟关家。 他之所以如此做,也是因为刘谌想到了姜维帐下的汉寿亭侯关彝,希望能让关越写封书信,让关彝在必要的时候听从诸葛质调遣,以防万一。 对于这样周全的安排,诸葛质自然不会反对。相反他再次对刘谌考虑如此周全,感到由衷敬佩。 关越一族自打跟着刘谌来到建宁郡后,也在此地购置了一处宅院。要说关越从内心里还是有些感激刘谌,如果没有他的提醒,或许关家一族真的会被庞会所害。 至于刘谌借来南兵之事,关越也听说了。敬佩之余,也是重新审视起他来。所以再知道刘谌的来意之后,关越只是略作思考,便同意了他的请求,亲自写了封书信与关彝。 看着欲欲跃试的关鹏,关越轻叹一声,便主动提出让儿子投效刘谌。刘谌闻言喜不自禁,想让关越也出山帮助自己。 可是关越却以自己年纪大了,无心仕途婉言拒绝了。刘谌虽感可惜,但是此行目的已经达到,还意外获得了关家的效忠,得到了关鹏这员虎将,可谓收获颇丰。 辞别关越之后,刘谌这才重新送诸葛质坐马车离开了建宁郡。只是他并没有马上回府,而是私下里让人找来霍弋,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问霍弋,那就是关于南中余粮问题。 南中七郡到底有多少军粮,能支撑多少军队多久,他并不清楚。可是霍弋很清楚,以目前存粮,养活三万军队已经到了极限。一旦遇到战事,根本无法支撑到来年粮食收获之时。 刘谌闻言顿时傻眼了,滇池那可是还有三万南兵需要自己提供粮食。一旦他们断粮,恐怕即便不生乱,也会立刻拍屁股回永昌老窝了。 刘谌心中苦涩,只得暗中思考该如何尽早筹集到军粮。 夜幕降临时,刘谌仍然没有想到如何解决军粮的好办法。只得暂时将此事放下,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临时王府。 他现在年轻力壮,正是血气方刚。已经多日没有与崔莺莺亲热了,心中不免有些躁动难耐。一想到娇俏可人的崔王后还在房间里等着自己,刘谌便强打精神,兴冲冲的回房休息去了。神马粮草问题,日后再说! 只是很可惜,刘谌并没有得逞,却被孟宁很是干脆的撵出了崔莺莺的房间。经过短暂的相处,孟宁与崔莺莺相交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就连晚上都要同塌而眠。 刘谌被孟宁这当头一盆冷水浇的透心凉,心中不免气恼万分。心中暗道这小丫头那么喜欢第三者插足,惹恼了自己,连她一并推倒,来个大被同眠。 不过,虽然刘谌想的热血沸腾,可是现在面对禁闭的房门,他也只得无奈的苦叹一声,不甘心的回到偏房独自安睡了。 漫漫长夜,刘谌无心睡眠,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该死的。”刘谌心中暗骂一声,又气恼的翻了个身体,望着摇曳的烛光,静默发呆。 忽然,刘谌只觉得房门异响,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 刘谌心中一惊,暗恼门口值夜守卫居然如此松散。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这要是来人居心不良,自己岂不小命休矣。 当刘谌屏气凝神看清来人相貌之后,心中却是一阵乱跳。只见来人身材娇小,在烛光下,尽显婀娜之姿。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王后崔莺莺。 崔莺莺轻手轻脚的将房门关上之后,这才转身来到刘谌床前。当她看到刘谌那有如两个小灯泡一样的眼睛,正散发着红光之时,不禁吓了一跳。 刘谌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一把将崔莺莺搂入怀中,张着大嘴直接吻在了她的樱桃小嘴之上。 崔莺莺“呜呜”了几声,见反抗不得,只得随波逐流了。 烛光下,被浪滚滚,轻喘闷哼之声此起彼伏。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刘谌长长吁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从被单里露出头来。 第二十六章 崔莺莺的家世 崔莺莺满面红晕的依靠在刘谌那并不是很结实的胸膛之上,满脸的幸福。 “莺莺,你怎么来了!那个刁蛮小公主呢?”刘谌爱怜的轻抚着崔莺莺的俏脸,笑眯眯的问道。 崔莺莺深情的看了刘谌一眼,低声浅笑道:“宁儿妹妹已经睡着了。其实她并不刁蛮,相反挺善解人意的啊。” 刘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崔莺莺是趁着孟宁睡着之后偷偷跑过来的啊。只是阻碍人家夫妻行人伦大事,刘谌怎么都不觉得她有半点善解人意的地方。 不过,刘谌见崔莺莺和孟宁相处不错,心中也挺高兴。眼珠转了转,笑道:“莺莺啊,以后你最好能成天缠着她,带她四处逛逛,最好不要让她跑到滇池去。这个小妮子可是古灵精怪的很,时不时的跳出来和为夫作对。你要是能缠住她,就算是帮我大忙了。” 崔莺莺郑重的点了点头,应道:“王爷放心,臣妾会尽力让她留在这建宁城中。” 刘谌哈哈一笑,手抚着她的秀发,满意的点头不已。有此贤妻,尤其还是年轻貌美的妻子,确实是人生一大幸事。 崔莺莺见刘谌心情不错,轻咬嘴唇,欲言又止的说道:“王爷,臣妾听宁儿妹妹说,她们这次带了三万南兵过来了,粮草却只能供应月余。如果您不能提供足够的军粮,她恐怕很快又要回去了。不知王爷有何应对之策呢?” 崔莺莺之所以犹豫,那也是因为在汉代女人干涉军政大事是大忌,她害怕刘谌因此心生不满。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她绝对不会开口过问此事。 “唉,确实如此。我目前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刘谌到没有太在意,对于孟宁对崔莺莺无话不说,他也是暗叹两女关系竟然进展如此之快。 崔莺莺沉吟半晌,一咬牙说道:“前两日家兄恰好路过此处,只是王爷去永昌没有能见上面。” 刘谌闻言心头一动,崔莺莺这个时候提起此事,莫不是有什么用意。他脑中飞快的转动,根据大脑中北地王现有的记忆,开始搜集相关资料。 说起来,崔莺莺也算是蜀中大户人家之女了。其父崔胜乃是名闻蜀地有名的大商贾,只可惜他的官场背景还远不及三国前期大商贾糜竺。所以即便他有万贯家财,在这个按照士农工商分档的封建社会,崔家的地位却并不高。 后来,诸葛亮和姜维数度北伐,使得蜀国国力空虚,以至于差点出现连军粮都难以维继的局面。崔胜看在眼里,认为改变崔家命运的时候来了。 他大量的收集和囤积粮草,通过关系运作和蜀国高层搭上线,开始低价甚至免费提供给蜀国,以图能为长子崔建谋取功名。 只可惜崔建对于前途渺茫的蜀汉政权并没有太大热情,勉强做了月余蜀官,便辞官又随父从商了。 刘禅迫于国力空虚,开始主动拉拢崔家,更是破天荒的提出让五儿子刘谌迎娶崔胜次女崔莺莺。 有这一跃龙门变成皇亲国戚的机会,崔胜自然求之不得。后来,虽然他借此也牟取了一定的利益,但是无奈蜀国这个无底洞也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崔胜死后,崔建继承了崔家产业,便开始慢慢断绝提供蜀国粮草援助。 而以前那个北地王对崔莺莺还算不错,但是自从崔建不再提供蜀国粮草后,对他十分反感。认为商贾唯利是图,更加不愿意与崔家来往。所以崔莺莺再度提及崔建,害怕引起刘谌生气。 只是以前北地王和如今的刘谌严格来说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他再听到崔建来拜访的事情后,不但没有半点的不高兴,反而十分的高兴。 因为他已经想到了缓解军粮危机的好办法,只要能忽悠崔建提供一定的军粮,不求有多少,能支撑几个月就好。 当然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想要彻底改变军粮危机,他打算等收复失地之后,再利用后世农业技术,提高产量才是硬道理。 只是想要忽悠崔建再度提供军粮也绝非亦事,毕竟商人重利的本性,再任何时代都不会发生改变。仅凭自己和崔建的妻舅关系,以及前途未明的复国之路,恐怕崔建绝不会答应的。说不得自己还需要另想办法,找一个让他心甘情愿接受的理由。 “莺莺,你可知大舅哥现在去哪儿了?”刘谌强压心中喜悦,迫不及待的问道。 崔莺莺见刘谌并不气恼,似乎还十分关切此事,不由暗松了一口气道:“家兄说他要去南中各郡的崔家商铺察看,这几日应该还在南中吧。” 刘谌闻言,诧异的说道:“哦?这南中七郡也有你们崔家产业?” 崔莺莺淡淡一笑,道:“家兄在经商方面颇有天赋,自他继承家父产业之后,不仅将生意遍布蜀中各地,甚至在魏国和吴国都有我们崔家的产业。” 刘谌连连点头,心思开始急转起来。自打他穿越到这里之后,也曾思考过今后如何改变蜀汉国力贫乏的困境,发展商业那也是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之一。 崔莺莺叹了口气又道:“只是眼下蜀中局势动荡,家兄已有意将产业重心向江东转移,也不知道以后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了!” 刘谌闻言,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边穿衣服边说道:“莺莺,你且再此等我。我这就去让刘福带人星夜去南中各郡找大舅哥。” 崔莺莺并没有问刘谌去找崔建所谓何事,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之所以会向他提及此事,也是想为刘谌出一份力,看能不能解决粮草问题。 第二日一早,刘谌带着前来报道的关越去往建宁郡校场中的任意一处,他此行的目的便是检验军队战斗力到底如何。 “喝,哈……”刘谌刚到校场,便听到了众士兵训练时发出的呐喊声。只是这声音有大有小,喊声也不能做到整齐一致。 待到刘谌来到点将台上之后,但见校场内又开始阵形演练。密密麻麻数千的士卒,在布阵之时尚不能做到整齐一致,就更别说变阵了。 刘谌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对着闻讯而来的霍弋说道:“这里负责练兵的是哪位将领?所训练的士卒是老兵还是新兵?” 第二十七章 校场练兵 霍弋老脸一红,连忙解释道:“此处乃是犬子负责训练。这里大多都是各地投奔而来的郡兵和新兵,少部分是老兵,采取的是以老带新的练兵战术。由于他们实力参差不齐,所以尚需时日加以训练。” 刘谌微微颔首,又道:“绍先,如此练兵之法,多久能成为精兵。”霍弋现在已经是他的部将了,刘谌自然不会在叫他霍将军,那样显得太过生分。 霍弋想了想,沉声道:“想要成为精兵,光靠在校兵场演练是不可能的,需要实战的磨练才可以。如果做到令行禁止,简单的布阵,一个月就差不多了。但是想这些士卒堪当一用的话,至少也要半年左右的时间。” 其实霍弋说的已经算是最保守的估计了,实际情况远不止如此。可是尽管如此,刘谌还是大手一挥,连连摇头道:“太慢了,我们没有那么长的时间!” 霍弋听后直咧嘴,心道自己这个主公精于谋略。可是看来对于练兵之道,却是一窍不通啊。这练兵之事,又岂是急就可以的事情。 霍在见刘谌对自己训练成果似乎并不满意,心中有些不忿。他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可没有其父亲霍弋的顾虑,颇为不服气的说道:“王爷,莫不是觉得末将练兵之法有问题?” 刘谌笑着看了看气鼓鼓的霍在,点头笑道:“没有大问题,但是却并不符合眼前局势的要求。本王要的是一支随时可以拉上战场,可堪一用的队伍。” 霍在见刘谌居然还真的点头应是了,便不顾霍弋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反问道:“敢问主公有何练兵妙法?” 刘谌也不介意,笑道:“本王可不懂什么练兵之术,只是希望眼下局势能够速成而已。我认为应暂时停止以老带新的策略,以实力层次分开各自进行强化训练。老兵乃是以后战场的中坚所在,多训练阵形和攻城。郡兵则多以守城训练为主。而新兵嘛,则要单独训练,以冲锋陷阵为主。如果现在硬将这三类士兵混编在一起训练,只会拖慢整体训练速度。” 霍弋听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霍在却颇为不赞成的说道:“王爷所言,恕末将不敢完全苟同。如果新兵单独成军,极可能成为炮灰。” 刘谌耐心的解释道:“现在乃是非常之时,至于以后该如何练兵以后再说。”毕竟霍弋无论对于蜀汉还是对于自己都是有巨大的功劳和贡献,他不愿意在这事上闹不愉快。 霍弋见儿子还想说话,连忙喝止道:“在儿,不得无礼,还不向主公请罪!”说完,他又转身尴尬的朝着刘谌躬身赔礼道:“我儿年轻不懂事,冲撞了主公,望主公责罚。” 霍在见老子生气了,也意识到跟主公顶嘴,非为臣之道,便单膝跪倒道:“末将,出言无状,请王爷责罚。” 刘谌哈哈一笑,将霍在扶起来,摆手道:“绍先言重了。讨论练兵之术,何罪之有?本王也知道我的方法可能有些冒险,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太多时间了。” 霍弋点点头,他也知道刘谌所言非虚。只是这样是不是就真的能快速成军,且有一战之力,他也不清楚。 于是,霍弋诚心实意的向刘谌取经道:“敢问主公,这新军究竟该如何单独演练,还请王爷明示!” 刘谌见众将都静待自己解答,便沉声道:“本王打算先抽调三千新军做为试点,单独训练。这新军主要以枪为武器,专练突刺之术。新军统帅暂时由关鹏担任,霍在为副将。另外,我会让伯来暂时协助你们二人训练新军练习枪法。” 一旁的关鹏闻言,顿时喜出望外。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刚刚投效,刘谌就让他独自领军,不由连忙躬身施礼道:“末将定不负主公所托!” 即便只是副将,霍在也是十分的高兴。不为别的,但为刘谌看重自己。当然他也是想亲眼见证刘谌所说新的训练方法,究竟成效如何。 “突刺之术?”霍弋心中若有所思。枪兵突击他也知道有此法,可是他总觉得刘谌所说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一定差距,具体哪里哪点不一样,他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对于刘谌抽调新军,并让儿子霍在担任副将之事,他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刘谌身为主公,有想法建立新军作为嫡系,他身为臣下只能心里有数,嘴上却不能说出来。 说起来,刘谌确实也有建立自己嫡系部队的打算。毕竟现在南中除了千余白耳精兵外,他并没有自己的嫡系部队。这对于身为一军统帅来说,心里到底有些不踏实。 只是为了避免让霍弋等南中将领心中生出不信任他们的感觉,所以才提拔霍在为副将,以安众将之心。 刘谌见众将无异议,笑眯眯的说道:“绍先,你去做下准备,抽调三千新兵出来,本王现在先做个简单示范。对了,在扎几个草人一并带过来。” 其实刘谌是多虑了,虽然关鹏年轻,又是刚刚加入。可是他乃是大名鼎鼎的汉寿亭侯关羽之孙,又有谁人会心生不服呢。 霍弋点头应是,虽然他不是很清楚刘谌要草人具体有什么用,但是还是一边招呼手下人抽调新兵,一边让人去扎草人了。 过了半晌之后,三千新兵集合完毕,霍弋又亲自指挥亲兵将十余个草人一并放在了校场之上。 刘谌扫了一眼下面的三千新兵,但见他们眼中闪动着迷茫和不解。刘谌清了清喉咙,振声道:“众将士你们听着,再此之前或许你们是农民,是小贩,是孩子的父亲,是母亲的好儿子。但是现在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以后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蜀汉的战士。你们的任务就是杀敌报国,将魏人赶出我们的家园。你们明白没有?” 众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士卒尚能配合的叫声明白,有些士卒则是面无表情,甚至以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刘谌。 刘谌轻叹一口气,在乱世之中,跟他们讨论什么保家卫国,还不如承诺一个月能给多少军饷来的实在。 第二十八章 一坛酒引发的纷争(上) 不过,刘谌也不气馁,接着大声喊话道:“虽然你们才加入军队不久,但是你们不能因为如此而松懈,相反你们更加需要勤学苦练。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在随时而来的残酷战争中活下来。从今天起,将会对你们展开新的专项训练。训练很简单,你们看清楚了!” 说到这里,刘谌从点将台的兵器架上随意取出一把铁枪,然后大步走到扎好的稻草人面前站立住。 但见他左手在前固定住枪身,右手在后托住枪尾,然后双臂向着草人用力出枪。同时以右脚掌的蹬力和腰部的推力,身体猛然向前,枪尖狠狠的扎在贯穿草人。 一击刺穿草人之后,刘谌很快的左脚用力后蹬,推动身体向后退,同时双手将枪面稍向左旋转,猛力将枪尖拔出,收回左脚,又成预备出枪姿势。 这是后世最为经典的拼刺刀,讲的就是快准狠,一旦枪出能给人带来一种气势如虹的感觉。这也是最为简单实用的格斗技巧,在冷兵器战场中同样有效。尤其是对于培养新兵血性和勇气有着极大的好处。 当然,专业的拼刺刀训练远非突刺、收回这简单的两式。它还有防刺、对刺、击打刺,垫步刺等等。只是刘谌并不打算教他们这些,只要求这些刚放下锄头不久的新兵们能学会简单突刺就足够了。 看着稻草在空中慢慢洒落,在场众将士只觉得刘谌动作很快,看起来很有气势的样子,不禁有人当场暗暗喝彩出声。然而也不乏有人轻声嘀咕着,敌人并非草人,这招威力究竟有多大,还未可知也。 刘谌将众将士的反应尽收眼底,忽然他转身正色道:“有人可能还会对这招式的威力有所怀疑,那么现在本王就再给你们做个演示好了!” 说罢,刘谌径自走向校场旁边一棵有腰粗的大树面前站住,然后深吸一口气。最后在几千人齐刷刷的目光中,猛然刺出了一枪。 “咔嚓”一声,刘谌快如闪电的一枪一下子刺穿了大树。在抽出枪时,全场寂静无声,唯有几飘残存的落叶,悠悠然飘落。 刘谌将铁枪杵于地,脸不红气不喘的大声道:“众将士觉得敌人的胸膛比起这大树更加强健否?告诉你们,本王练习此突刺之术已有数个寒暑,方能达到此等威力。尔等只要勤加训练,相信你们即便不能达到本王的成就,亦不远矣!现在你们告诉本王,你们想不想练!” “想、想、想!”在场众士卒发出了雷鸣般的整齐呐喊声,让校场外行人为之侧目。 刘谌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容,他哪里有练过什么刺刀之术。如果不是他身负神力,纵然就将这刺刀之术练的再精通,恐怕也难以刺穿大树。 如果说关鹏之前只是听说过刘谌如何神勇无敌,现在亲眼所见,带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霍在更是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现在他算是彻底服气了。 刘谌对于这样的效果很是满意,他振声道:“很好!等下本王会将突刺的要领传授于你们的将领,然后由他们分别传授于你们。本王坚信只要你们勤加训练,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成为一支战无不胜的精锐之士!” 之后,刘谌将关鹏、霍在、陈忠三人叫到草人之前,一步步的解说要领,然后一招一式的示范。 要说这三人本就是习武之人,对于突刺之术练习的很快,刘谌只是练习的两三遍,他们三人就已经全部掌握了要领。一枪刺出有模有样,端的威猛无比。 关鹏三人练习完后,心中只觉热血沸腾,每个人都深刻体会了那一枪刺入草人,再抽出时的畅快淋漓感觉。 刘谌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他们平时训练要以突刺木桩训练为主,尽量完善阵形,让长枪突刺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来。 刘谌也只是起了个头而已,他相信如何使长枪突刺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关鹏他们一定会研究出完善的练兵方法来。 离开校场之后,刘谌心情十分的不错。他带着十余名白耳精兵,一路哼着小曲往王府走去。 途径一家酒肆门口时,但见不少百姓围观,而酒肆里时不时还传出激烈的争吵之声。 刘谌大感好奇,千百年传承下来的看热闹习惯让他忍不住分开拥挤人群,挤进去一探究竟。 只见一个身材粗壮,高约一丈挂零的异族壮汉正被一个身材瘦小酒保模样的小厮拉着衣服,看起来十分的滑稽搞笑。 “你这蛮人,喝了我们那么多好酒,还想赖账。莫非真以为我们汉人好欺侮吗!”瘦小酒保不依不挠,大声的叫嚷着。在他左右还有两名酒保堵住酒肆大门,生怕粗壮蛮人使蛮逃走。 “你放手!非是某要赖你这酒钱。只是你们这酒价格也太高了,莫不是以为我们南人好糊弄吗!”粗壮蛮人一甩衣袖,挣脱瘦小酒保的拉扯,满脸通红,大声的反驳着。 “各位乡亲,这蛮人喝酒不给钱,分明是想赖账。我们一起抓住他送往官府,绝对不能让蛮人欺侮到我们汉人头上来!”瘦小酒保眼见拉不住那粗壮蛮人,顿时开始发动群众。 一时间,在他的言语煽动下,群情开始激愤起来。围观百姓中甚至有不少男子开始捋胳膊挽袖向酒肆内挤去,看样子真打算一同制住这个粗壮蛮人。 至于瘦小酒保之所以能成功,其实并不奇怪。毕竟建宁郡坐落南中,南人和汉人混居已久,两者之间的矛盾一直不断。 刘谌看的真切,也听了个大致。他连忙大声道:“诸位请暂且住手!” 众百姓闻言,纷纷停身转头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刘谌以及那十余名身穿白甲的军士。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众百姓见官兵来了,便纷纷停下手来。 瘦小酒保见官兵来了,顿时快步跑到刘谌面前,下跪拜伏与地道:“这位官爷,您可要替小人做主啊!这个蛮人喝了整整一坛杜康,却想赖账。如果小人要是放他走了,掌柜回来可饶不了小人啊。” 第二十九章 一坛酒引发的纷争(下) “这位小兄弟,无须多礼,快快请起!不知道你这一坛杜康要多少钱啊?”刘谌将瘦小酒保搀起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十分亲民友善。 虽然瘦小酒保并不认识刘谌,但是光看他身后的白耳精兵,也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份不简单。 于是,瘦小酒保有些受宠若惊的站起身来,随即又有些不解恨的看了那粗壮蛮人一眼,气呼呼的说道:“值十两纹银。可恨那蛮人只肯付一两,这不是无赖嘛!咱们酒肆一向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啊!” 说完,他唯恐刘谌不知杜康是上等好酒,又连忙补充说道:“这杜康可是上等的好酒啊!北方的曹大人还曾经专门写诗夸赞过呢!” 刘谌闻言,暗自好笑。心道这个小厮居然还知道曹操在孔雀台写的短歌行。不过这杜康酒,在东汉也确实算的上是名酒了。只是却没有想到这酒居然能卖到十两银子,看来酒水古往今来都算的上是暴利行业了。 刘谌脸上挂着笑,一脸和气的说道:“唔,这样啊!那我替他垫付酒钱,这事就这么算了,你看如何?” 瘦小酒保见刘谌愿意支付酒钱,自然也不再和那粗壮蛮人纠缠,连忙躬身谢道:“多谢官爷,您可真是好官啊!” 刘谌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二十两纹银,笑呵呵的说道:“这里是二十两纹银,十两替他付酒钱,另外你再给我一坛杜康,没有问题吧?” 瘦小酒保眉开眼笑的接过银子,连声道:“当然没有问题,官爷您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取酒来。” 虽然事情圆满解决了,但是瘦小酒保路过那粗壮蛮人时,还是朝着他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刘谌笑呵呵的走到那蛮人面前,然后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说大熊啊。这可是你不对了!喝酒付账,天经地义。即便你是南人,也不能例外嘛。” “哼,原来是你!之前某就说你们汉人狡诈,今日果然再次验证了。就这酒也敢卖十两银子,分明就是黑店!”原来那粗壮蛮人正是孟雄,他见孟宁许久没有去滇池,有些不放心,便一个人便装来建宁郡看望她。 孟雄见到孟宁后,见她一切安好,便放心离开了。只是路过这家酒肆时,酒瘾犯了,便想喝酒暖暖身再走。 可是他并不懂汉人酒价究竟如何,张口便对酒保说上你们这最好的酒来。结果酒保取来一小坛杜康,孟雄酒量也着实惊人,就这么喝干了。 等他吃完起身结账的时候,才知道这酒居然要十两银子。而他付完饭菜钱后,仅剩下一两银子,根本不足以支付余下的酒钱。这才说这酒并不值十两银子,酒家故意讹诈他。 当然,如果孟雄不是奉命出兵前来助刘谌,还有所顾忌。说不得他早就火烧了这家酒厮,然后一走了知了。 刘谌听后到是一愣,但是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之前的北地王不喜饮酒,他也不知道这个杜康酒到底如何。 “哼,你这蛮人付不起酒钱,就不要信口开河!这杜康酒可是绝对的上等佳酿,不敢说独一无二,但也绝对是排得上号的美酒。”瘦小酒保抱着一小坛杜康酒走过来,刚好听到孟雄的话,不由气愤的辩解道。 蛮人一听说他付不起钱,顿时火往上冲。可是一想到今天出门还真没有带那么多银子,又蔫吧了。只能在一旁气的一个劲的哼哼着。 刘谌暗自好笑,接过瘦小酒保手中的杜康酒。随手打开坛封,但闻一股淡淡的酒香飘出。 刘谌仰脖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第一感觉就是淡,一点都没有白酒应有的劲道。 瘦小酒保正伸着脖子眼巴巴的瞧着刘谌,毕竟这么多人群围观,而孟雄三番四次的说这酒不好,太影响酒肆声誉了。 可是偏偏这酒又太贵,一般寻常人家又喝不起。所以他希望刘谌喝完后能给出一个公道的说法,以正视听。 刘谌微微蹙眉,又喝了大口。虽然酒过唇齿留香,但是这酒劲感觉和后世啤酒的度数差不多,远达不到白酒的程度。 不过,只是片刻功夫,刘谌随即又释然了。这时代白酒应该尚未经过蒸馏,所以酒劲并不大。这也就难怪,这个时代经常有人抱着酒坛子喝酒了。 想着想着,刘谌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眼前一亮。如果自己将白酒提纯,然后再卖出的话,岂不是能大赚一笔。至于如何将酒卖出,可以让大舅哥崔建替自己卖。然后以酒换粮食,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 所谓一通百通,刘谌越想越觉得有门,最后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真是没有想到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居然在不经意间就想到了应对之策。这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孟雄此时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着刘谌,但见他时而皱眉,时而摇头轻笑,不知道再想什么。 随着酒香飘散,孟雄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夺过刘谌手中的酒坛,咕咚咕咚大喝了几口后,一抹嘴道:“哎,看你样子就是那种不懂酒的人,还是别糟蹋酒了。” 刘谌挥手止住想要上前教训孟雄的白耳精兵,有些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大熊啊,你不是说这酒不怎么样嘛?” 孟雄一口气将坛中酒喝干后,打了个酒嗝,有些微醉的说道:“某、某口渴而已。还、还有,某和你不熟,不许你再叫我大雄了。” 刘谌也不介意,眼珠转了转,貌似随意的说道:“大熊啊!我府里尚有数坛美酒,和这杜康酒比起来,别的不说,单凭酒劲而言绝对是烈酒。你如果不怕醉倒的话,有时间到可以亲自去尝尝!” 对于好酒之人来说,酒无疑是最好的催化剂,可以使两个人的关系迅速得到缓和甚至升温。刘谌认为一旦和孟雄拉好关系,甚至能用酒勾住他的话。说不得再以后的作战部署上,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第三十章 刘谌酿酒 果然,孟雄听了刘谌的话后,也顾不上他再叫自己大熊的事情了。醉眼惺忪的说道:“此话当真?你说府上的酒比这杜康更加劲烈?” 刘谌肯定的点了点头,笑道:“那是自然!骗你我又有什么好处。哎,我今日还有事,先走了。如果你想要喝酒的话,过两天去我府上吧。” 说完,也不等孟雄回答,带着随从扬长而去。其实刘谌心中早已打算,即便自己酿造白酒失败,他大不了多买一些上等好酒糊弄孟雄便是了。 回到王府之后,刘谌找来几名亲信家将,让他们带人收拾一处偏院,置办一些上等和普通白酒以及所需的简单蒸馏器具等物。 不多时,准备工作就绪。虽然只是第一次试验阶段,但是刘谌仍然让亲信家将带着百余名白耳精兵将偏院四周封锁起来。严令不经传唤,任何人不得进入及靠近。 现如今白酒蒸馏技术尚未有人掌握使用,但是其原理却并不复杂,只需要在酿制出白酒后,再加上最后一步蒸馏提纯即可。所以保密工作必须要做好,一旦泄露,这条独家快速赚钱捷径就失去巨大的利润空间了。 偏院室内,刘谌独自一人围着一大堆简易蒸馏设备不停的转动。忽而他猛然停住脚步,回想着高中化学实验的操作步骤,再将其与了解的蒸馏法相结合,开始尝试起来。 夕阳西下,偏院外的众守卫仍然一丝不苟的站着岗。 晚风轻拂,忽而一名家将打了个哈欠。他用手揉了揉鼻子,紧接着鼻子开始不停的嗅动。他先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气随风飘来,再后来则是醉人的浓郁酒香。虽然他没有喝过什么极品美酒佳酿,但他敢打赌这是他闻过最浓郁的酒香气。 “终于成功了!”刘谌满意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满脸的红晕。长时间在房间里待着,他感觉光闻着味自己都有些醉了。 经过一下午的尝试,刘谌用上等美酒和普通白酒蒸馏出来的新酒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这让他更加有信心起来。 刘谌随手关上别院大门,望着闻香好奇而来的王府下人,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传本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此处。无本王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院中,违令者斩!” 王府下人闻言,均是脸色一白,再不敢停留,纷纷转身逃离。毕竟对于任何人来说,好奇心远没有小命重要。 第二天一早,刘谌又一个人在偏院里捣鼓起蒸馏酒来。通过一早上的努力,刘谌终于制作好了几坛蒸馏过新酒。 走出院落时,刘谌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深深的舒展了一下筋骨,暗付这等事情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太累太耗时了。 说不得等刘福回来之后,要将酿酒一事全权交于他打理。毕竟他跟随自己多年,忠心方面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下午的时候,王府下人回报,刘福带着崔建回来了。 刘谌精神一震,让下人先带他们二人去会客厅等候,自己则独自去偏院取来一小坛已经酿好的新酒。 进了会客厅后,刘谌满面笑容的朝着崔建道:“大舅哥,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崔建三十出头,身材高瘦。由于经常四处奔波的缘故,让原本清秀的面容多了一丝成熟和稳健。他的眼睛不算大,但是却很亮,仿佛可以洞穿人心思一般。 “拜见王爷!”崔建微微一愣,随即躬身施礼道。对于大舅哥这样的称呼,崔建显得十分的惊讶。虽然他是刘谌的妻兄,可是再怎么说两者之间的身份差距还是很大的。 刘谌快步上前,单手搀住崔建,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是莺莺的大哥,便是我的大哥。这里只有你的妹夫刘谌,却无北地王爷,还望大舅哥切勿再如此见外!” “呃?”如果说刚开始崔建只是有奇怪,现在则是莫名惊讶了。这还是以前那个冷傲的北地王吗? 刘谌似乎看出崔建的疑问,也不想再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拉着傻愣着的崔建走到一张桌前,笑呵呵的说道:“大舅哥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实在是辛苦了。” 崔建回过神来,连忙道:“不辛苦,到是让王爷久等了!” 刘谌将酒往桌上一放,然后随手打开坛封。抱起酒坛,徐徐斟上两杯新酒。 刹那间,会客厅内酒香四溢。刘谌举起桌上一杯酒,正色道:“以前要是妹夫有什么做的不周的地方,还望大舅哥多多担待。谌先干为敬了。”说完,一仰脖将杯中酒喝干。 此时的崔建虽然脸上没有太多表现,可是心中却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今天的刘谌太奇怪了,与以前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崔建到底是在商场之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即便是今日所见已经超乎了他的生平所见,但还是很快就冷静下来。心中暗自思索刘谌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为何。 看着满面真诚的刘谌,崔建脸上故露诚惶诚恐之色,连忙拿起桌上酒杯,道:“王爷言重了,该是我敬王爷才对!” 如果说刚开始崔建沉思于刘谌的反常表现,并没有太在意满屋的酒香。可是等一杯酒下肚之后,崔建顿时眼睛一亮。 他不好酒,却也是爱酒之人。要说崔建走南闯北经商多年,全国各地的美酒他无一没有品尝过。 可是他敢保证,从来没有喝过如此之烈酒,尤其是这酒入口偏偏还绵柔不辛辣。只可惜刚才他一口喝干,未能细细品尝,未免有些遗憾。只空留下一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真是好酒啊!此酒堪称绝品佳酿也丝毫不为过!崔建手举空杯,只觉空杯之中仍然散发着淡淡的沁人心扉的酒香之气,让他忍不住要想再来一杯的冲动。 “大舅哥再饮一杯否?”崔建久久未放下酒杯,刘谌笑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第三十一章 粮食换酒 “啊。说起来我确实有些口渴了。如此,就多谢王爷赐酒了。”崔建只是稍做犹豫,便躬身双手捧杯到刘谌面前。 刘谌淡然一笑,将酒坛轻轻晃动一下,又给崔建满了一杯。 崔建闻着扑鼻而来的浓郁酒香之气,仿佛尚未喝已先醉了。举杯入口,他旁若无人的细品起美酒来。 酒杯尽,刘谌笑眯眯的问道:“大舅哥此酒如何?” 崔建看一眼毫不起眼的酒坛,忍不住赞叹道:“真乃绝世佳酿也!不知此酒何名,王爷又从何处所得?” 刘谌两只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道:“此酒名叫剑南春,乃是我闲暇所酿。如果大舅哥喜欢的话,临走时我送一坛与大舅哥便是。” “这、这如何使得?”崔建搓着手,一副想要又不好意思的模样。当然他心中更是惊讶万分,没有想到刘谌居然还能酿出如此美酒来。 刘谌哈哈大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 崔建点点头,不再客气,道:“如此就多谢王爷赐酒了。” “不知道王爷此次召唤,有何吩咐?”酒已喝完,崔建知道该是说正事的时候了。他知道刘谌专门让人叫他来此,绝对不只是喝酒这么简单。 刘谌收敛笑容,不答反问道:“听闻大舅哥有举族东迁之意,不知是否属实?” 崔建微微一愣,也不隐瞒,点头轻叹道:“确有此意。” 其实如非万不得已,崔建自然不愿意远迁江东,将根基安在人生地不熟的江东。只是他有自己的苦衷,蜀国已降,刘谌却在建宁兴兵反魏。 而他又偏偏是刘谌的大舅哥,使得他不仅身份尴尬,处境也变得十分危险起来。一旦魏国报复,他将首当其冲,搞不好会落个家破人亡的惨境。 刘谌点点头,道:“我知道大舅哥的顾虑,只是也没有必要远离蜀中啊。毕竟就算我起兵失败了,江东又岂能久存?” 天下大势如何,崔建自然也清楚,只是此时他却不得不如此行事。当然在他心中也有另外的想法,一旦刘谌败亡,魏国最后真的统一全国,那时候也未必会再加害他了。当然,这话他却不能说出来,一时沉默不语起来。 刘谌面带诚恳的说道:“我看大舅哥不如暂时将产业转移到南中来,静观其变。只要我在南中的一天,还是能够确保大舅哥无忧。” 崔建微微一愣,他虽然还不清楚刘谌心中的具体打算是如何,但是他可不傻,崔家也算得上是家大业大。如果刘谌只是单纯的让他产业暂时转移到南中,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怕刘谌是别有所图,所以不得不谨慎。 刘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言归正传道:“实不相瞒,我之所以留大舅哥在南中,是想和大舅哥做一桩买卖。” “来了。”崔建心中暗道一声。他就知道刘谌另有所图,只是没有想到刘谌会说和自己谈什么买卖,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哦?不知王爷所说的是何买卖!” 刘谌指了指桌上的坛装新酒,道:“我意将此酒大规模酿造出来,然后出售。只是我身份所限,又不大懂这经商之道。所以想委托大舅哥代为销售,所得利润二八分成。至于如何定价,如何操作,由大舅哥全权代理。不知大舅哥意下如何?” 崔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动声色的问道:“哦?不知道王爷还有其它要求吗!”在商言商,既然刘谌要和他谈生意,他自然要权衡利弊,弄清始末。虽然自己有些门路,可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可不敢轻信。 毕竟只要刘谌拿出此酒,必然会有很多大商家会抢着代为销售。更何况刘谌开出的条件还是如此优渥,其中所得利益简直就是暴利。 刘谌也不隐瞒,道:“不错,我确实还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大舅哥能如往日一般,继续为我军提供粮草,以保证今后我军战事能顺利进展。当然大舅哥也尽管放心,我不是白要粮草,而是以酒换粮草!” 崔建心思急转,飞快的权衡其中利弊。在这个粮草日益紧张的时代,想大规模的出售粮草已经不大可能了。如果能借着这次机遇,将产业转型,说不得能让崔家产业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而刘谌也明白光靠崔建买卖军粮,眼下军队不多尚可。但是日后根本不可能彻底解决军粮问题,最终还是要靠发展农业来提高粮食产量才可以。 好半晌后,崔建目光直视刘谌道:“王爷能保证这剑南春酒日后也只我崔家一家代为销售吗?” 刘谌笑道:“这个自然,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大舅哥也应该知道,虽然我现在兵微将寡,但是现在邓钟二人已经反目,蜀中形势一日三变。况我已借得数万南兵,一旦时机到了,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其实刘谌并没有糊弄崔建的意思,正如他所说,两人毕竟是姻亲关系。而蜀中大族林立,真正能用上的却少之又少,他也想扶持崔家为己所用。 至于白酒代理权,他并不是太在意。在他头脑之中,有利可赚的东西还有很多。一旦复国成功,他会将心中所想,一一实现出来,到时候不愁没有大把银子赚。 末了,刘谌意味深长的说道:“大舅哥应该深知你我二人实乃一荣俱荣的道理啊!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还望大舅哥能考虑清楚。” 刘谌所说的最新军情,崔建也有所了解。毕竟他的产业遍布蜀中,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情报信息网。 最终,经过权衡再三,崔建还是点头答应了。毕竟正如刘谌所说,他们之间虽然未必一损俱损,但是一旦刘谌复国成功,这好处就难以估量了。 刘谌心满意足的笑了,为了打消崔建的最后顾虑,他还草拟了后世中的剑南春代理授权书,并盖上了新制的北地王大印。 同时,相约崔建尽快将粮草运到建宁来,并大量采购粮草,以备战时所需。而他则会尽快将剑南春酒第一批货赶制出来,到时一手交酒一手交粮。 为了保障崔建的运粮安全,刘谌更是让部将董元带着五百军中精锐化妆成崔家商队护卫随行保护。 对于这样的提议,崔建自然求之不得。他也终于打消了最后一丝顾虑,再双方都满意中结束了这次会谈。 崔建走后,刘谌当即叫来刘福,让他带人与建宁郡选出一地,建设白酒加工厂,里面建立房屋,供招聘来酒匠以及士兵居住。他还打算让陈忠调派五百白耳精兵专门负责看守白酒加工厂,实行军事管制,非经特批不许进出。 当然,这只是后期的事情了,眼下粮草紧缺,时间紧迫。白酒加工厂未建成前,仍然是在外采购普通白酒,然后在王府偏院中进行蒸馏加工。由于刘谌的大量收购,一时出现了南中酒贵的情形。 只是这一次,刘谌并没有再去亲力亲为,而是手把手教会刘福,以及跟随他到建宁的那些忠心的北地王府家将们后,就彻底做起了甩手掌柜。 第三十二章 游说姜维 成都大将军府,姜维正在书房中满屋子转悠。此刻他的心情很乱,原因在于后主刘禅。 正如刘谌说所,姜维乃是故意诈降钟会。他打算先借钟会之手灭掉邓艾,在借其手除掉北方的诸将。最后借机干掉钟会,全部坑杀魏国兵士,重立刘禅。 而前期也正如姜维所料,他成功的离间钟会,暗中截获并纂改邓艾给司马昭的书信,设计成功收缴了邓艾父子。 只可惜钟会顾忌邓部,想要暂时麻痹司马昭,所以只是派人将邓艾父子押赴洛阳,打算交给司马昭处理。 不过总来的说,也算暂时解决了邓艾的威胁。现在在姜维的挑拨之下,钟会已经下定决心择日发动叛变。 本来这一切都按照姜维心中的剧本再进行,可是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他密信刘禅,让其暂时忍耐几天,做好复国的打算。 可是奈何刘禅如历史中那般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愿意陪他冒这个险,只是由于刘谌这只小蝴蝶的出现,他到是简单的回复了两个字,南中。 姜维自然知道刘禅的用意,虽然他也听说刘谌在南中起兵的事情了,可是他并不看好。毕竟南中兵少,南王孟虬态度未明,形式复杂。而刘谌又非太子,声望资历尚且,名不正则言不顺,难以成事。这一点远不如扶持刘禅复国来的容易。 当然,对于刘谌后期所做,姜维虽然听说了一些。但是介于非常时期,南中又离成都较远,再加上邓钟二人以及刘谌都刻意的封锁了消息,所以姜维并不清楚刘谌与孟虬结盟,借得南兵一事。 如果不是钟会刚刚强行吞并了邓部,正在消化其势力。加上南中又易守难攻,恐怕早就出兵灭了刘谌。 就在姜维内心做天人交战的时候,忽闻府中下人回报说诸葛质登门拜访来了。 姜维心中一震,虽然不知道诸葛质为何而来,但是出于对武侯诸葛亮的敬重,他还是当即决定出门亲自迎接。 说起来,自打武侯诸葛亮去世以后,诸葛家族为了避嫌,很少和掌控兵权的姜维往来。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姜维才会礼节性的带着礼物去给诸葛家拜节。至于诸葛家人直接主动登门拜访,却是少之又少的事情。 “哈哈,子京贤侄今日怎么又空来看望老夫了。快快随我进府!”姜维暂时放下心中的烦恼,满面春风的说道。 再见到姜维,诸葛质心中也是万分感慨。之前他对于姜维诈降钟会一事并没有考虑过,毕竟是刘禅举国投降在先。 只是即便是形势所迫,姜维率部降钟会,他仍然觉得其有负祖父期望,心中很是不满。直到诸葛质听了刘谌的话后,才对姜维放下了成见。 “质不请自来,还望姜叔父见谅。”诸葛质微微拱了拱手,含笑说道。按两家辈分论,姜维和诸葛瞻是一辈,这声叔父到也不为过。 简单客套两句后,姜维热情的拉着诸葛质进了会客厅。在吩咐下人上完茶水之后,下令任何人不许打扰。毕竟他深知值此非常之时,诸葛质不请自来,一定是有什么要事要说。 “不知贤侄从何而来?”姜维主动开口问道。 诸葛质喝了一口茶,貌似随意的说道:“不瞒叔父,前者洮阳王有意定居永昌,托质秘往永昌商议,近日刚刚返回。” 姜维闻言心中一动,对于刘恂的何去何从他并不是很关心,让他在意的是诸葛质竟然是从南中才回来的。那么这和诸葛质这次来拜访自己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姜维沉默半晌,开口道:“听闻五王爷在南中起兵,不知贤侄有没有见到他?” 诸葛质双眼直视姜维,意味深长的说道:“见到了!他说姜叔父对蜀汉忠心不二,绝对不会投降。此次率部钟会,实乃诈降之计也。质心中好奇,所以不请自来了。” 姜维闻言,脸上笑容为之一僵,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房门。但见大门禁闭,这才暗自轻出一口气,道:“并无此事。” 诸葛质将姜维的举动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明了。他知道姜维心中的顾忌,作色起身道:“既然姜叔父不信质,就此告辞。” 姜维脸色变了变,连忙起身制止道:“贤侄请留步!” 诸葛质停下脚步,心中虽是好笑,脸上却仍然装着不悦的模样。他这也是故意逼姜维说实话,才好完成刘谌所托。 姜维快步走到诸葛质身边,低声道:“非是叔父不信贤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小心谨慎啊!听贤侄意思,莫非是五王爷让你来找我的?” 姜维那也是三国后期智商极高的人,很快的就猜出了诸葛质的来意。他之所以敢于承认,那也是因为诸葛家一门忠烈,他与诸葛家又渊源颇深的关系。 虽然姜维没有直接说明,不过诸葛质也知道他确实是诈降无疑。心中暗自佩服刘谌料事如神的同时,实话实说道:“质确实是受五王爷之托,他想姜叔父能和他里应外合,共同将钟会赶出蜀地。不知叔父意下如何?” 姜维并没有回答,只是好奇的说道:“莫非你们诸葛家决定帮助五王爷兴兵复国?”他很清楚刘谌所说的里应外合后,就该是让自己率部投效了。 诸葛质轻叹一口气,道:“非也!质并没有投效五王爷的意思,此次帮忙也完全是质个人行为。” 这一点其实诸葛质也很纠结,自己虽然没有投靠刘谌,却一次又一次的暗中冒险再帮他。对此,家主诸葛怀不置可否。只是轻叹一口气,说诸葛家已经容不下他了。 诸葛质心中翻腾,他知道诸葛怀这样做的目的,是害怕事败后牵连到诸葛一门。所以他也不怪诸葛怀狠心,只是默默承受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他也别无选择了。 听了诸葛质的话后,姜维不由挑了挑眉毛,扬声问道:“哦?那贤侄认为五王爷能成事吗!” 第三十三章 钟会图谋 诸葛质想了想,道:“五王爷智虑深远,算无遗策。此番又与孟虬结盟,借得三万南兵,或有可能吧!” “嘶,此话怎讲?”姜维既是惊叹诸葛质对刘谌的评价如此之高,也是惊叹其不仅消除了南中后患,还能借到了数万南兵。 诸葛质淡然一笑,简单将刘谌对时局的看法,以及以前所算皆以成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姜维越听脸色越是凝重,到最后听完后,不由仰天长叹道:“刘氏后继有人,实乃蜀中之幸也。” 说完,姜维也不再隐瞒。又将密信刘禅得到回复“南中”一事告诉了诸葛质。 诸葛质笑道:“看来陛下也是下定决心要将复国大业委托于五王爷了,还望姜叔父能够速决!” 姜维微微点了点头。眼下刘禅已经决定让刘谌继位,他又不可能自立,身为蜀臣,他也只能接受刘谌了。 不过,虽然姜维对刘谌印象大为改观,也答应投效。可是从内心深处来说,并没有完全认可刘谌。 诸葛质见目的达到,心中十分高兴。随即他又想到了刘谌所说之事,让姜维注意魏监军卫瓘以及身边之人的事情如数说了一遍。 至于关越书信一事,他隐去没说。毕竟关彝乃是姜维部下,说出来显得有些不信任姜维的意思。如果不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并不打算去找关彝。 姜维先是听说诸葛质此行是来帮助自己起事,到也没有太反感。毕竟姜维师承诸葛亮,从内心来说,他对诸葛家人就有亲近感。 当然这也仅限于诸葛家人,换成旁人来,姜维肯定难以接受,会认为刘谌是不放心自己,怀疑自己的能力。 等他听到了刘谌担忧之事后,姜维微微皱眉思索起来,觉得刘谌未免太过谨慎小心了。只是碍于诸葛质还一脸深以为然的模样,便点头表示知晓了。毕竟姜维也有着自己心中的高傲,他连钟会都不放在眼里,又岂会在意一个小小的监军。 诸葛质将姜维表情尽收眼底,心中轻叹一声。暗道看来想要指望他完成刘谌所托是有些难以办到了,说不得自己得帮姜维多多留意才行。 姜维将钟会已决心造反以及计划情况简单说了一遍,让诸葛质心中有数。原来钟会打算让他率本部五万人马出斜谷为前锋,自己率领大众跟随其后。 到长安之后,命令骑兵从陆路走,步兵从水路走,顺流从渭水进入黄河。钟会认为五日即可到达孟津,再与骑兵会合于洛阳,一时之间就能平定天下。 对于这样的计划,姜维有些不屑一顾,认为钟会未免有些文人的异想天开。那司马昭老奸巨猾,又岂是如此轻易会上当。 只是姜维要的就是钟会公然造反。至于能不能打下长安或者打进洛阳,那就不是他所考虑的事情了。不过,现在既然要与刘谌里应外合,他就得将计划重新盘算一番了。 就在两人秘密筹划如何设计钟会之时,会议厅大门被敲响了。 姜维看了一眼诸葛质,眉头微微皱起来。他知道没有要事,府中下人是不敢这时来打扰自己的。 诸葛质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些,他朝着姜维微微点了点头,两人暂时停止商议。 待姜维将下人唤入后,才知钟会派人前来,说有要事相请,让他即可前往。 姜维挥退下人,安排诸葛质暂时住在将军府,以方便两人商议大计。而且诸葛质等于被变相撵出了诸葛家,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去处。 当姜维匆匆赶到钟会的临时府邸后,钟会带着一干亲信亲自将他迎接会客厅。 “不知兄长此次唤我前来,所为何事?”客套一番之后,姜维率先开口问道。毕竟两人名义上已经结拜,无论是处于真心还是相互利用,表面上还是要表现出来的。 钟会五官清秀,一副儒士的模样,可偏偏却喜欢穿铠甲,由此也看出他不甘身为文臣。 他的身材不高,但是一看便是属于短小精悍的那种。至于钟会脑后有没有反骨,姜维并没有摸过,也并不想知道。他要做的就是凭着一张三寸之舌,誓将钟会忽悠反。 钟会面色凝重的说道:“伯约,情况有变。我们之前的计划恐怕要改一改了!” 说完,钟会从桌上拿出刚收到的司马昭书信递与姜维。 姜维定睛一看,但见信中说:恐怕邓艾不甘心接受惩处,现已派遣中护军贾充率领步骑兵一万人直接进斜谷,驻扎在乐城。吾亲自率十万人驻扎在长安,近日即可相见。 “兄长有何打算?”姜维看完信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钟会轻叹一声,凝视姜维道:“如果只取邓艾,晋公知道我一人足矣。如今他带来重兵,必定觉察到我有变异。我们应当迅速发难,事情成功了,就可得天下。不成功,也可以退保蜀汉,仍不失为刘备也!” 姜维默默点了点头,心中盘算司马昭应该还不知道刘谌南中起兵的事情。看样子就连钟会也是被郤正忽悠了,没有把刘谌放在眼里。 钟会见姜维默然无语,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不由皱眉道:“贤弟可有何教我?” 姜维见钟会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不由眼珠转了转,正色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近闻郭太后新亡,兄长可诈称太后遗诏书,声讨司马昭,以正弑君之罪。以兄之大才,中原必可席卷而定。” 钟会闻言眼前一亮,抚掌而笑,道:“妙妙妙!贤弟大才,当为讨逆先锋!事成之后,你我兄弟二人同享富贵。” 姜维表面点头,内心冷笑不已。随后,他眼珠转了转,又故意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钟会自然看出姜维有话说,不由故意板着脸道:“伯约,你我是兄弟,有何话但说无妨!” 姜维故作犹豫后,道:“弟不才,承蒙兄长错爱,自然愿效犬马微劳!但恐其余诸将不服生事。” 第三十四章 皇宫设宴 钟会皱眉沉思后,面露狠色道:“明晚乃是元宵佳节,我与皇宫大张灯火,请诸将饮宴。如有不从者尽杀之。” 姜维闻言心中暗喜,道:“如此再无忧也!” 钟会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又别有深意的说道:“伯约,可知蜀主五子刘谌在南中起兵之事否?” 姜维心中一震,脸上故作轻蔑之色,道:“弟到是听说了。不过,南中只有万余残兵,且南人反复,并不太平。虽然他占据地利,但想要有所作为,绝无可能。况刘谌乃一黄口小儿,又是次子。有兄长坐镇蜀地,他又能有何作为!” 世人都喜欢听别人贬低对手,抬高自己,钟会自然也不能免俗。在听到姜维的话后,他哈哈大笑道:“贤弟所言极是!我意即刻让人将蜀主刘禅以及一干重臣迁于洛阳,以暂消司马昭疑虑。贤弟以为如何?” 钟会虽然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姜维的话也提醒了他。眼下这种形式下,必须把刘禅和太子刘璿等蜀汉重臣送走,这样才能确保不让蜀人勾结刘谌造自己的反。 如果是换在以前,姜维或许还会想办法打消钟会的这个想法。只是眼下他已经决定拥立刘谌为帝,自然不会再冒险荐言,以引起钟会不必要的猜疑。 更何况,姜维也深知国无二主的道理。既然刘禅已经主动放弃皇位,钟会的做法无形当中等于替刘谌消灭的隐患。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姜维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道:“兄之见极是!” 钟会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打消了自己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 离开钟会府邸,姜维连忙赶回大将军府,将所议之事告诉了诸葛质。诸葛质闻言精神一振,他知道关键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 “姜叔父,请即刻令人监视钟会身边一干心腹,以防他们暗通泄露机密。”诸葛质虽然算不上智计过人,但是他有一点好处,那就是诚实重信。他到现在都一直不忘刘谌所托。 姜维闻言皱了皱眉道:“此等关键时刻,如此恐弄巧成拙。再者,钟会虽无大才,但简单的御下之道,应该还是懂的。既然能成为他心腹之人,又岂会反他!好了,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处理,先行一步了。” 说完,姜维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去了。 其实姜维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本来这只是一件小事情。可偏偏诸葛质一再提起刘谌所说,就让他打心眼里变扭了。如果不是碍于诸葛质的身份,他早就发火了。 看着姜维负气而走的背影,诸葛质急的直搓手,却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他也不敢保证刘谌所说会不会灵验,可一旦有个万一,不仅姜维完蛋,蜀汉完蛋,连他自己甚至诸葛家都可能受到牵连。 只是诸葛质虽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可是想要派人监视钟会一干心腹,手下却是无一人可用。 想着想着,诸葛质有些见汗了。抹汗间,他忽然眼前一亮,赶忙伸手入怀,直到摸到怀中关越那封书信时,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次日一早,钟会与姜维将刘禅及太子刘璿、重臣若干一并送往洛阳。不过由于刘谌的横空出世,以及郤正的暗中联络拉拢,并没有历史上随行的蜀中官员多。 刘禅看着稀稀拉拉的人群,好似没事人一般,并不以为意。而钟会想要自立,正是需要大量蜀国地方官员的支持。所以他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鲜闻乐见的事情。刘禅越是不得人心,他越是有机会收服人心。 戌时,钟会与蜀旧皇宫内大张灯火,并排摆晚宴,邀请护军、郡守、牙门骑督以上以及过去的蜀国官吏赴宴,美其名曰观赏元宵灯火。 待众人到齐之后,分宾主落座,酒宴正式开始了。 酒过数巡之后,钟会忽然执杯放声大哭起来。诸将见状面面相觑,均是吃惊不已。到是监军卫瓘最先反应过来,惊疑不定的问道:“钟大人何故悲伤至此?” 钟会以手轻抹眼中溢出的几滴泪水,从怀中掏出一物,故作悲愤之色道:“郭太后临崩有遗诏在此!司马昭南阙弑君,大逆无道,早晚将篡魏,命吾讨之。望汝等各自佥名,共成此事。” 除了事先早已知晓的姜维,其余诸将皆是大惊不已。他们面面相觑,不敢贸然答话。 钟会环顾诸将,猛然拔剑出鞘,喝道:“违令者斩!” 随着钟会的拔剑,朝堂内外涌出无数全副武装的士卒来,刀口直至在场诸将。 诸将皆惊惧不已时,郤正站了出来,朗声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等深受镇西将军厚待,愿从将军,清君侧正朝纲!” 说完,郤正大步走到早已准备好的名册前,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钟会见状大喜,果然有了郤正的带头,蜀汉旧吏纷纷效仿。对于他们来说,保命远比为了曾经的宿敌司马昭效忠要重要许多。大不了自己也就是再投降一次,换个主子罢了。 北方来的魏将见钟会眼露杀机的看向自己,心头一凉,下意识的齐刷刷看向了监军卫瓘,想要看他的意思。 卫瓘是这次西征三路大军的监军,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可是却是司马昭钦点的特派员。随着邓艾被捕押往洛阳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现在就是魏西征军的二把手了。 眼见诸将将祸水引向自己,卫瓘心中暗骂不已。同时,他也很明白钟会此举已然是公然造反了。当下敌众我寡,如果自己站出来反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于是他轻叹一声,默然在名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要说卫瓘为人头脑冷静,在军中威望颇高,所以才会被司马昭暗受命令监视邓钟二人。他也很清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哪怕自己出于权宜之计,跟着辱骂司马昭,也会为日后留下隐患。所以他很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第三十五章 钟会造反 连卫瓘都签字画押了,诸将心下暗松了一口气,纷纷争先恐后的上前签字画押。毕竟魏已灭蜀,统一在望。他们还等着封官加爵呢,没有人愿意这么毫无价值的死去。 至于最后跟不跟着钟会造反,先保住性命再说。至于司马昭日后会不会秋后算账,那并不重要了。因为不仅监军大人迫于形势签字画押了,更因为有句话不是说法不责众吗! 对于卫瓘能如此识时务,钟会是既意外又高兴。毕竟他强行吞并了诸葛绪和邓艾两路军马,还需要时间消化。 此时钟会的嫡系人马都顶在了汉中一带以及各郡县的防御,成都城内嫡系人马反而不及城外军营中近十万的魏军多。一旦他们造起反来,胜负可就难料了。如果卫瓘能够站在他这一边,无疑能很好的控制住局势。 钟会趁机大肆封官授职,将所亲信之人代领诸军。他的这招明升官,暗夺权的做法,让诸将敢怒不敢言,表面上却装作顺从的模样。 姜维见机,低声对钟会道:“兄长,恐有诈,不可轻信。” 钟会能做一军统帅,那也不是傻子。他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朗声道:“还请诸位大人暂时委屈几日,待我肃清司马昭党羽之后,再向诸位大人告罪。” 说完,他大手一挥,钟会士卒们纷纷上前,将诸将押解至成都各官署衙门之中,派兵看守起来。同时紧闭成都各门,严防走漏消息。 当然,钟会也只是重点看押了邓艾所部和诸葛绪旧部的那些将领,毕竟他们并非嫡系,不得不防。至于其它人,钟会事后则直接放走了。 姜维眼见钟会似乎没有杀他们的意思,不由劝说道:“我见诸将不服,请坑杀之。一旦让他们活着离开成都,与城外魏军汇合,后果将不堪设想!” 钟会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仔细思索姜维之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虽然他军队表面上比城外军营魏兵要多,可是毕竟是造反,手下将士也未必全部肯相随。一旦形势有变,弄不好就会出现哗变。只有干掉这些不属于自己一方的北方诸将,才能确保无忧。 想到这里,钟会沉吟道:“吾欲令人与宫中掘一大坑,置大棒数千。让他们交出兵权,如不从者,打死坑之。” 姜维心中暗喜,拱手道:“兄之见,甚高。当即刻传郭太后遗诏,晓谕全军,宣布起事!” 钟会点头赞道:“甚善!伯约当引军助我,如有不从者,杀无论!” 姜维想都没有多想,肃然道:“敢不从命。”遂引兵与钟会合兵一处,举兵叛乱。 此时,所有魏国士卒只想着班师回朝,但是在姜维蜀军和忠于钟会的魏军联手威逼之下,各自主将又被囚禁,不得已只能暂时屈服。 只是虽是如此,众人心里仍然既担心又惧怕。一时间,成都内外陷入一片骚乱之中。 钟会见状,让人将卫瓘唤来身边商议此事。他在木片之上写“欲杀胡烈等”给卫瓘看。 卫瓘见字大惊失色,连忙婉言劝阻。如果领军魏将皆被杀,他胸中纵有千策万计,也无法力挽狂澜了。 钟会便心声猜忌,怀疑卫瓘到底用心何在。只是为了能尽快收复军心,不得已钟会只能逼迫卫瓘做出反叛决心,已造成生米煮成熟饭之势。 当夜,他们两人均不能合眼,各自握刀与膝盖之上。凌晨时分,卫瓘起身要去茅厕,钟会令心腹丘建相随,以监视其行动。 卫瓘见四周无人,面带恳切的低声道:“尔乃魏臣,现故主被囚。适才钟会对我说要杀他,希望你为公为私皆能助我。请将钟会欲杀众将,起兵造反的事情传到城外军营中。我在此替众将士拜谢你了。” 其实卫瓘这也不是没有办法而为之,虽然看似有些冒险。但是身为监军,他对于西征军各将领的底细都有所了解。他知道丘建曾经乃是胡烈的左右将领,胡烈对于丘建又有知遇之恩。如果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丘建就很可能会答应。 果不出卫瓘所料,丘建虽是钟会心腹,可是并不看好他能造反成功,当下答应了卫瓘的请求。 卫瓘大喜过望,又让丘建想办法骗钟会让被困诸将能与各自亲兵见上一面,以亲兵之口传递各将军令,达到遥控指挥的目的。 丘建微微思索一番,便答应下来。 商量已毕,两人这才离去。只是这二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走之后,从黑暗中钻出一条黑影来。黑影直到远远看到他们回到钟会之处后,这才也匆匆离去。 之后,果不其然,丘建以进出取食饮水为由,私下里请求钟会答应他们能让一个亲兵服侍诸将。 钟会对于丘建那是既喜爱又信任,便同意了他的这个小请求。 次日清晨,城外魏营众兵将见主将均未回营。胡烈之子胡渊有些坐不住了,他亲自带人来到成都门前查探。但见各门居然白日紧闭,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奈何胡烈和卫瓘等将均在城中,不知城中到底发生何事,他也不敢造次。毕竟真相没有传出来之前,他们宁愿相信姜维等蜀人造反,也不敢想象钟会造反了。 胡渊匆匆回营之后,连忙联络各营留守诸将齐聚帅帐。 待到诸将到齐之后,胡渊将所见所想告知众人。帅帐顿时炸了锅,有人表示静观其变,耐心等候。也有要的带兵叩城,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渐渐的,诸将意见无法统一,开始出现争吵喝骂之声。 要说这城外魏营虽然尚有数万精兵,也有留守将领,但大多都是些低级将领。他们互不统属,互不信服。所以吵了半天,也没有吵出个所以然来。 胡渊被他们吵的头疼,却又无计可施。 很快的,有眼线将城外各营的情况传给了钟会,钟会闻言一惊,想让卫瓘出去慰劳各军。 卫瓘当即就打算趁此机会脱身,嘴上却故意说道:“钟大人您是各军统帅,应该由您亲自前往。” 钟会哪里肯冒着这个险,冷着脸道:“你是监军,应该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卫瓘装作无奈的点头答应,出门而去。 第三十六章 卫瓘之死 等卫瓘走了不远后,钟会一个人在屋内打转。忽然意识到让卫瓘前往,有肉包子打狗的可能,当即后悔了,又派人火速起找他回来。 卫瓘哪里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诈称自己生病了,并假装仆倒在地。 后来钟会又派几十名亲信追至城外,卫瓘见有人马追来,与马车之中拿盐水来喝,让自己大吐。由于卫瓘本身就瘦弱,所以看起来还真像是患了重病。 卫瓘被带回成都之后,钟会不放心又让亲信和军医来看他,他们都回话说卫瓘病重不起,钟会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天黑之后,卫瓘作檄文想要宣告诸军,约定他们明日早上一同讨伐钟会。只是他的信使还没有溜出城外时,便被几名黑衣人抓住了。 当卫瓘看到自己信使被一个年轻人带人押回来的时候,整个人仿佛真的大病了一场似的,脸色变得煞白无比。 “我闻大人病重,特带来良药。汝今病痊愈否?”年轻人笑眯眯的指了指信使,揶揄道。 卫瓘身子微微的颤抖着,但还是很快又恢复过来,他强忍心中恐惧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人是谁,跟我生病又有什么关系?” 年轻人好似知道卫瓘会如此说似的,他也不恼,只是笑呵呵的从怀中掏出一绢帛,扬手道:“卫大人到是好生健忘啊!莫不是还想说此物非出于你之手?这到是很简单,素闻镇西将军对书法很有研究,我就让人持此物送与他鉴定一番好了。” 说完,年轻人真的将手中绢帛交给一名手下。那人接过后,点头应命而去。 卫瓘眼见如此,身子微微一颤。想要阻拦,可是人却已走远。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别指望丘建会帮你通风报信,他恐怕要自身难保了!至于你处心积虑想要诸将亲兵通风报信,也均以在城外被我派人全部拦截了。” 卫瓘听闻此言,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好半晌后,他身子猛然剧烈颤抖起来,以手点指年轻人,颤声问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年轻人淡然一笑道:“在下不才,诸葛质是也!” 卫瓘闻言,颓然倒地,嘴中含糊不清的呢喃道:“原来是诸葛武侯后人,我输的不冤。” 诸葛质心中暗叹一声,你实是输在了五王爷的手中。他在建宁时,就已经仿佛预测到了这一切,自己最多只不过算一个执行者罢了。当然,这些他也是无论如何不会告诉卫瓘知晓的。 要说诸葛质为何会出现的这么巧,其实很简单。自打上次姜维负气而走后,诸葛质便带着关越的书信,匆匆赶到了城外蜀营去找关彝。 关彝本就敬重诸葛一门忠烈,又有关越的书信引荐,终于在诸葛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下,答应秘密调派亲卫,听从诸葛质在成都城中的一切安排。他自己则在城外策应,随时等待命令。 其实那晚卫瓘与丘建密谋的那一幕,他早就获悉了。只是捉贼要抓脏,所以他并没有打扫惊蛇,只是暗中派人严密监视。 直到诸将那些亲兵秘密使人趁夜潜出成都后,才被关彝与城外全部截住,避免了成都兵变之事传出。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钟会和姜维全身是血的带着一干亲信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在看到精神萎靡不振的卫瓘之后,钟会忍不住勃然大怒道:“匹夫安敢如此耶!” 诸葛质在派人持卫瓘手书送与姜维,让其代为转交钟会之时,顺便将自己暗中所为全部告诉他了。所以姜维才会钟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卫瓘看到钟会和姜维等人后,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精神头反而倍足,一下子跳起来,破口大骂道:“钟会匹夫!我计不成实乃天意,非你之能也!你谋逆叛魏,早晚不得好死!” 姜维深深的看了一眼正以歉然眼神看着自己的诸葛质,摇头轻叹了一声。这一声饱含了太多深意,既是有钦佩刘谌之意,更是对自己过于自信、险些酿成大祸的一种哀叹。 钟会见卫瓘居然还敢辱骂自己,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在往外冒火。如果不是卫瓘的挑拨,自己心腹爱将丘建又怎么会反叛自己。 越想越起,钟会猛然抽出腰间宝剑,一剑斩下了卫瓘人头。人头落地骨碌出老远之后,钟会仍觉不出气,挥剑连砍卫瓘尸身。虽未将其碎尸万段,也差不了多少了。 要说姜维在内心深处隐隐有一种某名的情愫,那就是卫瓘临死之言的感怀。而他自然不可能知道,历史上他计败自杀前就说过类似的话。 姜维心生不忍之意,伸手拉住陷入癫狂状态的钟会,大声道:“兄长,卫瓘勾结丘建造反,死不足惜。可是现在城外各营尚有数万魏军,当速想对策,迟则生乱啊!” 钟会这才恢复了一丝清明,红着眼睛,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好半天后,他才咬牙切齿的说道:“为兄心已乱。伯约,可有良策应对?” 背叛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手下人也跟着造他的反,虽然丘建已被钟会亲手诛杀,可是他心中的怒气却仿佛永远也发泄不完一般的难受。 姜维眼露森然之色,狠声道:“首先,兄长应立即将暗中与卫瓘私通的诸将尽皆斩首示众。其次,兄长当临摹修改卫瓘手书,约城外守将今夜尽起大军前来攻城营救被困诸将。我们将诸将首级祭出,乱其军心。而我则亲往城北蜀营调集部下,袭其大营,毁其粮草。敌人无粮必乱,到时我们内外夹攻,可一举全歼乱军。” 姜维丝毫不放过任何魏军自相残杀的机会,故献此计,想要消耗蜀地魏军总体实力。 钟会闻言,脸色稍缓,冷然道:“就依伯约所言。只是为兄心已乱,尚需贤弟在旁协助。至于贤弟所部人马调度嘛……” 说到这里,钟会语气稍顿,转头看了一眼一脸淡然的诸葛质,凝声道:“伯约,这位是?” 姜维想了想,如实说道:“此乃弟之贤侄诸葛质也。此次能识破卫瓘之计,正是他所为。” 钟会深吸了一口气,目露欣赏之色道:“原来是诸葛丞相后人,难怪如此了得!” 要说钟会很少有佩服之人,但是唯独对诸葛亮敬佩有加。有种说法便是他攻蜀、屯军于阳安关时,曾遇到诸葛亮托梦,告诫他破蜀后,不可滥杀平民。 钟会出阳安关后,不仅亲自去诸葛亮墓地祭拜。其后更是大军所到之处,皆能善待蜀中百姓。 至于他这么做是不是为了收买蜀中人心,为以后造反做准备,这些并不重要。但是从中也不难看出钟会对诸葛亮还是尊崇有加的。 第三十七章 魏将反击 诸葛质微微欠身,拱手施礼道:“镇西将军过誉了。” 钟会执其手,哈哈大笑道:“吾与伯约乃是兄弟,他之侄既是我之侄也。贤侄乃是青年俊杰,不如就由你代替伯约去一趟城北蜀营,调度兵马如何!” 诸葛质也不好推辞,再者事关重大,他也愿意走这一趟。当即拱手道:“既然将军如此看重在下,质便尽力而为。” 钟会笑眯眯的说道:“如此有劳贤侄了。”虽然诸葛质并不接他的话,但是钟会仍然毫不见外的称呼他为贤侄。 待诸葛质带人领命而走之后,钟会脸色又慢慢阴沉下来,转身对姜维道:“待吾改了书信,再去一起斩杀作乱的诸将。” 只是片刻功夫,钟会便临摹修改了卫瓘的手书,令亲卫之人乔装成卫瓘手下,前往城外魏营送信。 处理完正事后,钟会带着姜维等人直奔胡烈等将魏将被关押之处。 等到之后,钟会顿时傻眼了,但见看守士卒横尸遍野,无一生还。再寻胡烈身影,已然无踪。 姜维率先从震惊中惊醒过来,他仔细的打量地上死尸,发现众看守皆是一刀毙命,不由惊疑出声道:“兄长,看情况他们好似是遭到了突袭,不然不可能全部是被一刀毙命。” 钟会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令人掌灯观看,可不就是如此嘛。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勃然大怒道:“贼人好大胆的胆子,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公然劫走胡烈,吾誓杀之!” 姜维看着地上死尸,凝声道:“还请兄长仔细查看死尸中可有敌人的尸体,或许从中可以查到线索。” 钟会恍然的点了点头,急令身边亲信察看辨认。 待到确认全是自己派出的看守之后,钟会意识到很可能是自己手下的哪个部将又背叛了他。从而带人突袭杀死守卫,救走了胡烈。 就在钟会思索究竟是何人所为之时,却听姜维忽然开口叫道:“不好!敌人既然能用此计救走胡烈,恐怕别处守卫也难保了。” 钟会闻言一惊,额头上冷汗顿时流了出来。如果魏将全部被救走,一旦他们与城外魏营兵马汇合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钟会连忙下令道:“传我将令,立刻全城戒严,搜捕胡烈等乱贼。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说完之后,钟会又不放心的补充道:“马上增派人手加强各府防范!着人通知各府守卫,将所抓魏将立刻处死!” 众将闻言连连应是,分出数波人传令而去。 钟会传令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又道:“马上集合所有将领来此,但凡未来者,便是私通之人。”他也是智谋过人之人,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在钟会的接连诏令之下,整个成都城都动起来了。无数的魏国士兵遍布在成都街头,挨家搜索起胡烈的下落。 不久之后,钟会手下重要将领一一赶到。唯独缺少了长史杜预,以及中护军荀恺。 此情此景之下,钟会算是全明白了。原来是自己最信任的幕僚和首席智囊带人造自己的反,劫走了被困诸将。 不过钟会仔细想想,也觉得是自己太马虎大意了。那杜预乃是司马昭的妹夫,荀恺则是司马懿的外孙,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跟自己造司马昭的反。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钟会,他们两个人的叛变可以说是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毕竟长史杜预只是个无兵无实权的幕僚存在,而荀恺虽然是中护军,但是却在南郑关前救过他的命。钟会也是一直以心腹待之,谁曾想这两个人居然暗中勾结在一起,关键时刻背叛了他。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原本杜预就是司马昭暗中布置在钟会身边的棋子。他之所以会铤而走险,也是因为得到丘建被杀,卫瓘被擒的消息,当即与荀恺决定立马劫人叛变。否则一旦钟会真的尽诛北方魏将,城外魏营群龙无首后,他们可真就无力回天了。 “报,陇西太守牵弘已被人救走。” “报,金城太守杨欣已被人救走。” …… 听着手下兵卒一个接一个的回报,钟会脸色越来越阴沉。 最后,当钟会听到被困北方诸将皆被救走之后,不由勃然大怒起来。他歇斯底里的叫道:“统统都是废物!我就不相信他们那么多人,会一下子全部人间蒸发了。” 众将见钟会发飙了,一个个垂下头来,生怕他将火发到自己的头上来。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声道:“报告镇西将军,成都北门忽然出现数千叛军,他们正在强行攻击城门,目前我军各处人马已经前去支援。” 一旁的姜维闻言,眉头深锁,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钟会气急败坏的吼道:“全军集合,与我尽诛叛逆!” 众将精神一振,各自招呼兵马随钟会杀向成都北门而去。 一路上,钟会果见无数的兵马正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赶往北城门。再遇到钟会后,又纷纷合兵一处。 还没行多远,忽见几骑飞奔而来。钟会心生不安时,就听传令兵禀报成都其余三门也遭到了数量不明的叛军攻击,各城门校尉请求紧急支援。 钟会气的将牙齿咬的咯噔响,什么叫数量不明,敌人同时攻击成都四门,难不成成都魏军士卒全部叛变了吗! 姜维到是有些看明白了,沉声道:“兄长,想必这应该是杜预等人故弄玄虚之计,他们兵马总数应该不多。要不然主攻一门,岂不是更加有把握冲出城门吗!” 钟会冷静思考片刻,暗道一声有道理,道:“依伯约之言,杜预他们现在应该在哪边?” 姜维思索道:“这个很难说,很可能四门皆有作乱魏将。但是眼下成都四面皆是兄长的势力,他们目前能去的地方也只有城西魏营了!所以按照路程来说,西城门离城西魏营最近。而且即便他们真突破各门,我们仍然能够及时拦截住他们。” 钟会恍然的点头,赞同道:“伯约所言极是。只要他们没有进魏营,到时候仍然是瓮中之鳖。” 想清楚了这点,钟会随即下令道:“皇甫恺,令你率本部人马支援北门。王买支援南门,夏侯咸支援东门。汝等需随时汇报战况,不得有误。其余诸将随我去西门!” 众将齐声领命,分兵而去。 第三十八章 魏军内战 钟会一行人赶到西门之时,果然发现约莫数千之众正在强攻成都西大门。西门守将集重兵正在做殊死抵抗。一时间人仰马斯之声不绝于耳,喊杀声震天。 钟会和姜维当即率兵马左右突袭叛军,西门守将见钟会亲自带兵杀来,不由精神大震,带着余众反冲出来,前后夹击叛军。 叛军终因寡不敌众,匆匆抵抗一阵后,死伤无数,余众皆纷纷器械投降。 钟会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因为叛军之中并没有杜预等魏将的踪影,领兵之人最大的官职也不过偏将校尉。 钟会来到一名被抓偏将面前,怒声道:“杜预、荀恺、胡烈等人何在?” 那名偏将既然能再次投降,那也不是什么硬骨头。看着钟会几乎喷火的眼神,他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急忙求饶道:“镇西将军饶命啊。末将只是奉命行事,实是被逼无奈啊!” 钟会现在哪儿有心情听他废话,咬牙切齿的问道:“我问你他们跑到哪里了!” 偏将吓的一激灵,连忙道:“长史大人他们开始确实是跟我们同来,可是他们半路又忽然乔装成普通百姓离开了。末将实是不知他们去哪里去了啊!” “好你个杜元凯,吾定要将你揪出来碎尸万段!”钟会听说杜预带着魏军重要将领金蝉脱壳之后,更是恨的牙根直痒痒。 偏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道:“镇西将军饶命啊。” 钟会冷哼一声,朝着众亲卫一挥手,道:“尔等公然叛变,吾又岂能轻饶!杀无赦。” 随着钟会一声令下,钟会部下展开了一边倒的血腥屠杀。在场众将一个个吓的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再次惹怒了处于暴走状态的钟会。 姜维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兄长且息雷霆之怒。眼下城外魏兵将至,当严密封锁胡烈等将逃走的消息,对外仍说他们已全部伏诛。至于杜预他们既然中途乔装改扮而走,必然在这城中尚有同党。至于成都其余三门受到的攻击应该是佯攻,无大碍了。” 钟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恨恨的说道:“就依伯约所言。吾即便翻遍这成都城,也要将杜预极其同党揪出来凌迟处死,以解吾心头之恨。”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其余三门守将均传来已全歼叛军的捷报。 只是直至深夜凌晨,钟会仍然未发现杜预等人踪影,他们仿佛在成都蒸发了一般。只不过钟会下令严防成都各门,他们想要趁乱逃出成都,却也势比登天。 “报告镇西将军,城外十里处发现敌军踪影。”一名报信兵飞快的跑到钟会面前,大声禀报道。 面对身边心腹和亲信一个个的背叛,此时的钟会只感觉身心疲惫,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很孤单,对自己叛乱第一次生出了迷茫。自己真的能成功吗?又还有什么人能值得自己去信任。 不过,当钟会看到身边姜维正用关切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强打精神道:“伯约,敌军来了。是胜是败,再此一举了!” 姜维神情肃然的拱手道:“愿随兄长破敌,建立不世之功勋!” 钟会动情的伸手拉着姜维手,大声道:“好,走!伯约我们并肩迎敌。” 待钟会和姜维赶至西城门楼上时,但见城门外两百步外,已经黑压压站满了无数的魏兵。在队伍最前面有着数十员战将,他们身后各自大旗迎风飘展。 为首之人乃是胡烈之子胡渊,原本他的官职并不是最高,年龄也不是最大。但是由于其父胡烈乃是曹魏的卫将军,所以他被推为暂时的统领。 今晚他们接到了钟会纂改后的手书,当即决定领大队人马前来营救被困众将。这也多亏了这卫瓘的这一封信,才让留守众魏将齐心出兵。否则,他们各自为战,互不统属,想要联合在一起,绝非易事。 胡渊见成都城守备森严,不由拍马上前对着城门楼大声喊道:“钟会小儿,快将诸位将军放出来!否则,踏破城池,定将尔等碎尸万断!” 钟会冷哼一声,回道:“胡烈等将不尊号令,意图谋反,已被吾斩杀!汝等若投降,吾尚可既往不咎。如若执迷不悟,这便是尔等的下场!” 说完,钟会一挥手,城楼上顿时垂下数十名身穿魏甲的尸身来。这些尸身均是头颈处被绳索所套,挂于城墙垛口之上。 只是虽然有松明火把照射,但是由于长发披在脸上,距离离的又远,所以看不清楚所挂之人是谁了。 不过,胡渊等将并不知道钟会在使诈,以为众将均已被害,不由一个个惊惧不已。将领之中更有甚者,见亲人被害,直接跌落马下,身伏于地,放声痛哭起来。胡渊众军也因此陷入了短暂的骚乱之中。 “弓箭手做好准备!敌人马上就要发起总攻了。”姜维见状,沉声喝道。他知道哀兵的战斗力会比寻常强上一倍不止,短暂的骚乱之后,必是敌人最疯狂的攻击。 果然,胡渊双眼赤红,猛然拔剑直指城门楼方向,怒吼道:“全体进攻!踏平成都,活捉反贼钟会,替诸位大人报仇!” “报仇,报仇!”胡渊众军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从四面八方向成都西门发起了疯狂的攻击。 看着如潮水一般而来的魏军,钟会冷笑一声,道:“将尸身拉上来,弓箭手准备放箭!” 待到魏军接近射程之内后,钟会手中长剑自高空落下,嘴上怒喝道:“放箭!” “嗖嗖嗖……”无数的利箭离弦而出,带着破空之声,由高向下射去。 正在疯狂朝着城门冲锋的魏兵们似乎听到了异常的声响,他们下意识的抬头,但见头顶之上黑压压的一片,伴随着无数寒光闪动,离自己的头顶越来越近。 胡渊一向作战勇猛,身先士卒。此刻见城楼上万箭齐发,不由大声吼叫道:“不好!注意闪躲,全速前进!攻到城下,我们就安全了。”可惜回应他的只有“唉呀”和“噗噗”的中箭倒地惨呼之声。 “该死的!”胡渊双眼血红的咒骂出声。当日西征西蜀之时,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手下士卒没有死在蜀兵之手,今天却死在了昔日同袍之手。而造成这一切惨状发生的罪魁祸首就是钟会。如今国仇家恨之下,他恨不能飞上城头,将钟会生撕活剥了。 第三十九章 东门失守 不过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胡渊无法飞上城头,所以在付出数以千计的死伤之后,硬被其它将领拉回了阵营。 “世元,我知道你想抢回老大人的尸首,可是现在你乃是我军统帅,还是坐镇后军指挥比较好!”一名年纪与胡渊相仿的魏将劝道。 一名年纪稍长的魏将皱眉道:“是啊!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兵三路,主攻一门,佯攻另外两门,放弃一门,围三厥一才是啊!这样全部进攻一门,施展不开,反而便于敌人集中防守!” “是啊!张将军所言即是!我觉得此刻我们应该分兵攻城才是!”一名魏将附和道。 胡渊见众将你一言我一语,不由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头,他也是第一次独立指挥大军战斗。不仅他缺少指挥经验,就连其它诸将也是官职卑微,并没有多少指挥大战经验。 胡渊深吸了一口气,道:“就依各位将军所言,我率部主攻西门,请诸位将军分攻南门与北门。我们并力攻城,今日一定要踏破成都城!” “好!”诸将齐齐答应一声,当下分兵而去。 眼见胡渊分兵,钟会沉声道:“伯约,敌人分兵了。” 姜维冷笑一声,道:“一帮乌合之众,到现在才知道围三厥一的道理,不足为虑也!看情形他们仍然主攻此门,兄长可派两员上将协防南北二门即可。只要再坚守片刻,敌军士气必然衰竭,一旦后方有变,到时将不战自退。” 钟会哈哈一笑道:“诚如伯约所言,敌军主将被擒,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等他们退兵之时,就是我们全军出击之时了。” 说完之后,钟会令大将皇甫恺、夏侯咸二人率本部人马支援南北二门。真正的攻防战,现在也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伴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兵分三路的魏军终于第一次攻击到了城头之上。虽然最后被钟会军又顽强的打下城头,但是总算大有起色。 战斗仍在继续,这一仗直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城头和城墙之下,已然尸骨成山,血流成河了。 在又一次打退胡渊军疯狂的一击后,双方再次暂时偃旗息鼓。闻着呛人的血腥味,城头之上一名年轻的钟会士兵终于忍不住“呜呜”痛哭出声。他们本就是诸葛绪的部署,眼下同袍相残,身心俱疲。加上对未来的迷茫,让他们没有半丝胜利的喜悦。 很快的,这种悲观的情绪似乎感染了所有士卒。姜维见守军士气低落,连忙找钟会商议,道:“军心有变,兄长当用嫡系替换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钟会看了一眼身边一个个低头抹泪的士卒,皱眉道:“便依伯约所言。” 说完,钟会令手下心腹将领王买召集本部人马,趁着攻城间歇期轮换守军。要说这钟会也是有私心,他不想让本部人马的受损,所以刚开始时只是让自己的人马做为后备,把吞并诸葛绪的兵马当作炮灰使用。 城外的胡渊军比钟会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久攻不下,死伤惨重,他们的士气也一点点衰落。 一名魏将见部下死伤惨重,不由出声道:“钟会兵马众多,我军久攻不下,死伤惨重。而监军大人又迟迟没有按约定接应,恐怕也已经遇害了。依我看我们不如暂时收兵回营,再做打算吧!” 其余魏将听后,或点头附和,或沉默不语。他们以前都是低级军官,一向都是上级指到哪,他们打到哪儿。如今单独领军,面对坚城,他们也没有辙了。 胡渊闻言,剑眉倒竖,拔剑出鞘道:“反贼钟会死伤不比我们少,我誓要替诸位将军报仇雪恨!” 眼见火药味渐起,年龄稍长的那位魏将连忙打圆场道:“诸位将军请稍安勿躁!如果我们此时内讧,只有败亡一途啊!” 胡渊冷哼一声,将长剑归鞘,道:“继续攻城!此番定要一举攻破成都。如再有后退者,以叛逃罪论处!” 众魏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轻叹了一口气。齐齐应了一声后,又各自准备人马再战。 在胡渊的严令之下,众魏将纷纷向手下士卒许诺高官厚禄,同时又斩杀了几名后退的士卒。在萝卜和大棒之下,魏兵到是激发了各自的潜质,一度杀上城头,双方由此也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这也多亏了姜维的提醒,钟会及时将本部嫡系人马顶了上去,要不然搞不好城门还真就失守了。 就在战事陷入胶着,三处城门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一名校尉浑身是血的来到钟会面前,单膝跪倒,急道:“镇西将军,大事不好了!杜预等叛将纠结数千人马突然出现在城东大门,东城门副将王烈忽然率部造反,他们里应外合,城守大人已经快抵挡不住了。” 钟会闻言,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往后踉跄了两步,好悬没摔倒。 王烈乃是诸葛绪以前的部下,钟会造反后将诸葛绪旧部当作炮灰使用,更加刺激了诸葛绪旧部反抗的情绪。所以在杜预等将出现后,当即就打开城门造反了。 钟会心里很清楚,一旦东城门失守,敌人必然蜂拥至东门。如果杜预他们只是趁机逃走还好说,一旦占据东门死守待援的话,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姜维连忙上前扶住钟会,转身对校尉道:“杜预又哪儿来的数千人马?” 校尉看了一眼姜维,犹豫片刻,一咬牙道:“乱军中有不少人身穿蜀服,好像是蜀将的家将府兵,很可能是蜀汉旧臣协同杜预等人叛变了。” 姜维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蜀汉居然有人会跟着杜预这些魏将造钟会的反,这也就难怪杜预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在成都城了。 钟会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姜维,忽而两眼圆睁对校尉道:“你们这群废物!怎么等他们都攻到东门了,才发现来求援?” 校尉苦涩的说道:“城守大人已经数次派人突围至各门求援,可是一直没有音讯。直到末将再次死战突围后,才发现成都街上很多观战百姓居然是敌人伪装的。末将也是拼死才侥幸得脱。” 姜维深吸了一口气道:“事不宜迟,还请兄长速发重兵至东门。即便城门已然失守,我们也必须要堵住这个缺口,不然大事休矣!” 钟会缓过神来,喝道:“王买令尔镇守此处,其余诸将随我火速赶往东门。” 在校尉的带领之下,钟会与姜维再次集合重兵赶往东大门。 等钟会他们一路冲杀至成都东门时,东门已然失守。钟会眼见东城门大开,数千蜀军以及各府杂兵正严守在大门前,不由怒声道:“尔等为何随杜预反我?” 第四十章 火烧魏营 至于王烈的部下在刚才的城门争夺战中,已经死伤殆尽,余者皆在城楼上参与防御,以及护卫诸将安全。 东城城门楼之上,谯周悠悠站出身来,朗声道:“钟会,我等蜀人效忠的是大魏,非是你这叛魏之贼!现杜大人他们已经汇合城外大队人马了,不多时便会赶来。你的死期快到了!” 钟会大怒,刚想下令全军冲锋,忽然眼前寒光一闪,一支利箭当胸袭来。 钟会智谋过人,可武艺却稀松一般。这突如而来的当胸一箭,让他吓的一时连躲避都忘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旁的姜维猛然反应过来,一把将钟会拉开。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钟会身后那名士卒,被一箭射中了胸口。 钟会惊出了一声冷汗,朝着姜维投去感激的眼神。随即又借着火光看向蜀军阵营,但见一名青年儒将正缓缓放下弓箭,一脸的惋惜。 “荀恺!”钟会双眼喷火的大叫道。 荀恺冷笑出声道:“钟会这次算你命大!但是你兴兵造反,早晚躲不了一死。” 钟会勃然大怒道:“谁死还未必,你以为这些杂兵能挡的住我吗!” 姜维皱眉道:“兄长,敌人故意拖延时间,当速攻!” 钟会反应过来,气道:“非伯约提醒,险些又中了敌人的奸计!众将士听令,随我夺回城门!” “杀啊!”钟会诸将得令,当即率兵冲向了守在城门口的蜀军。 这些蜀兵本就是谯周等蜀臣的家将亲兵,面对久战精锐的钟会士卒,显得难以招架。如果不是借着城门处狭小的地利,以及城门上时不时射来的弓箭阻碍,早就被突破防守了。 城楼上的谯周急的直转圈,一个劲的问荀恺,道:“荀大人,杜大人他们何时能到?再不来,我们就抵挡不住了!” 说起来谯周乃是益州本土派系的领袖人物,他也是坚定的降魏派。此次钟会兴兵造反,他自然难以接受,也很不看好。而杜预原本就是奉命潜伏在钟会身边,对于谯周自然少不了往来和了解。 此次杜预救出魏将之前,便暗中联络了谯周这个蜀汉亲魏派领军人物。在忽悠他答应庇护之后,果断放弃了强行突出成都的冒险打算。带着诸将趁成都大乱之机,化妆潜入了谯府密宅之中,打算暂避一时。 后来得知胡渊等魏将领兵攻城之时,急找谯周,让其聚众协助打破东城门,以到达接应城外魏军里应外合攻破成都的打算。 谯周本就与姜维不和,姜维又偏偏和钟会兄弟相称,颇受信任重用。谯周唯恐钟会自立后,姜维会趁机对自己不利,这才被杜预说服冒险反戈一击。 “应该快了吧!”荀恺见状,也是暗皱眉头。虽然有留守魏将的指挥防御,但是眼下敌我双方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又过了一阵,眼看钟会军要突破城门口的时候,忽然东城门外喊杀声震天,一大股魏兵轻骑兵赶过来了。 “大魏的援军来了,将士们顶住啊!”谯周见魏兵赶到,忍不住振臂高呼起来。 钟会士卒士气受挫,军心开始动摇。谯周的人马反而到来了精神,一个个大呼酣战起来。 看着越来越多的魏兵由四面八方涌入东城门,钟会傻眼了。姜维焦急万分的看着城西方向,心中不停的呐喊道:“子京贤侄,你究竟在哪里啊!” …… 成都西门外,胡烈看着浑身是血的儿子,老怀欣慰的说道:“渊儿,为父真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你啊!” 胡渊笑道:“父亲大人,您吉人自有天相。眼下成都东门已然失守,其余各门有长史和诸位将军亲自率兵攻打,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攻破成都,活捉钟会小儿了!” 胡烈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仰天长叹道:“可恨钟会小儿,居然胆敢兴兵造反!唉,这一战即便我们能胜利,对于我大魏来说,也是虽胜犹败啊!” 胡渊也跟着叹息道:“父亲,您也别太难过了。这钟会……”还没有等他将后面的话说完,忽见后方火光冲天,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胡烈父子急忙举目后瞧,但见远方大营隐隐有火光。 胡烈脸色骤变,惊道:“渊儿,你们在大营里安排了多少兵马防守?” 胡渊这时候也意识到不妙了,连忙道:“我们收到卫大人的檄文,仅留了五千大军看守粮草大营。” “唉呀,你糊涂啊!”胡烈身体一晃,看来大营已然遇袭了。这火光冲天,恐怕也是粮草尽毁了。 不多时,诸葛质和关彝等蜀将率领无数蜀军由后方杀奔而来。魏军进不得进,退不能退,一时间全慌神了。 话说诸葛质之所以到现在才来,也是他为了确保胡渊诸将不能及时退兵回援大营后,才悄悄潜伏至城西魏营,发动致命一击。烧毁了大营和粮草后,诸葛质这才火速分兵抄魏兵后路,以救援成都。 “快向杜长史他们求援。全军结阵御敌!”胡烈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连声大叫起来。眼下是争分夺秒的时刻,只要城东能迅速击溃钟会所部,他们就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而城东离城西尚远,此时钟会和杜预士卒皆不知西城门的变故。魏兵攻入城门之后,钟会军士气低落到了谷底。被打的连连溃退,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巷战时分。 看着越来越多的魏兵杀来,姜维忽然感觉心口一阵剧痛,心中没来由想起了卫瓘临死之前说的那句遗言。我计不成,实乃天命也。 就在钟会与姜维陷入万分危急的时候,从城西方向忽然杀来了数百人马。 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是为首之人却是一面带人飞奔而来,一面令手下众人齐呼:“魏军败了!张翼将军已攻克城西魏营,敌军粮草皆毁,城外敌人已经开始溃逃了。兄弟们,坚持住啊!” 姜维闻言眼睛一亮,似乎胸口也不能那么疼了。虽然他看不到城西方向的具体战事如何,但是从这个消息中,他很快猜出是诸葛质成功端掉魏营,率部前来救援了。 此来人也非是旁人,正是郤正。他所率领数百人也是在成都暗中拉拢的亲刘谌一众的家将府兵。而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郤正一直在关注成都城战况发展。 他受刘谌所命,卧底钟会,自然要暗中助钟会起事成功,以起到削弱魏国的作用。只是在这样的混战之中,他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是太微乎其微了。 直到诸葛质率领城北蜀营兵马攻克城西魏营后,郤正这才及时来通知钟会和姜维等人,以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间接的帮助钟会。 第四十一章 荀恺之死 当然,郤正此时尚且不知道姜维是诈降,毕竟事关重大,诸葛质暂时并没有告知郤正知晓,以防无意间泄露机密。 “哈哈!好,好,好!众将士,援军来了!敌军败了,诸将当随我并力而战。杀啊!”钟会一剑劈死迎面而来的一名有些惊慌失措的魏军,也不管喊话是真是假,大声叫道。 随着呼喝之声响起,钟会士卒士气高涨。而反观魏军一方,悲观的情绪则犹如瘟疫一般,迅速传遍了全军。 经过一夜的盧战,魏军由将领到士卒均是身心俱疲,只是眼见成都破城在即,强打精神坚持到现在。如今听闻城西大营被毁,粮草被烧,己方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支孤军时。又哪儿还有战心可言,顿时乱作一片。 “大家伙千万别上当了啊!这是敌人故意再制造谣言啊!”荀恺见状,不由急令传令兵传话。只可惜兵败如山倒,此时魏兵已经先入为主的相信了钟会军士卒所喊事实。士气已泻,再想扭转败局,已然不可能了。 杜预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荀恺身边,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子举,我看城西大营恐怕真的不保了。现在军心已乱,败局已定,你快跟我走吧。再迟可就来不急了。” 荀恺叹气道:“如果大营真的丢了,粮草被烧了,我们又能退到哪里去啊!” 杜预听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天后,才低声道:“我说的是我们两个人走,其它将士暂时投降钟会或许无事,可我们两个留下则必死无疑。” 荀恺愕然道:“你说就我们两个独自逃走?” 杜预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劝道:“非是吾怕死惜命,只是现在不是义气之争的时候。我们必须要活着逃出去,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晋公。” 荀恺沉默良久,方道:“元凯,你比我更懂得如何隐忍自保,还是你一个人走吧。钟会既已造反,我也只能以死慰社稷了。” 杜预闻言,急的直跺脚,道:“糊涂啊!留下有用之躯,以后才能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雪恨啊!” 荀恺语气坚决的说道:“不,我不走!我誓死要和将士们在一起。你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说完,不等杜预说话,荀恺带领亲兵朝着钟会所在的方向冲去。 杜预仰天长叹一声,来到不远处阴暗拐角之处,快速换上地上战死士卒的衣甲。然后又用手在死尸上抹了点血,胡乱的抹在脸上,随即翻身倒于地,假装死去。 杜预深知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如果现在逃出去和城外魏军汇合的话,最后很可能还是落个全军覆灭,死无全尸。反到不如趁现在双方混战,借着夜色掩护,在成都城内更容易躲避潜伏。 城外混战仍在继续,传令兵满头大汗的跑到胡烈跟前,有些惶恐的叫道:“禀报卫将军,没有找到杜大人。现在整个战场乱成一片,我军已成溃败之势,根本就没有援军会来支援我军了!” 胡烈气的直咬牙,低骂道:“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胡渊打量了一眼战场,但见场上皆是混乱不堪的乱军,不由忧心忡忡的说道:“父亲,我们还是速速退兵吧。再不走,恐怕就来不急了。” 胡烈仰天长叹一声,现在后有追兵前有阻截,无粮无士气,连大营都丢了,又能往哪儿撤。 好半天后,胡烈死死的看了一眼成都城楼方向,终于一咬牙,不甘的吼道:“通知其它诸位将军,合并一处,我们暂时向西北剑阁方向撤退!” 胡烈部的撤退更是加速了魏军的溃败,很快整个战场之上,呈现了一边倒的屠杀。无数魏兵丢盔弃甲玩了命的逃跑,在钟会军和蜀军前后夹击之下,又谈什么合兵到一处来。 当荀恺、胡烈等北方诸将被全身是血的押到钟会面前时,钟会心中久违的舒畅起来。这一仗终究是自己赢了,北方诸将在战乱之中死伤数十人之多。至于城西魏营以及诸葛绪旧部或死或伤或逃,余者不足半数。 不过,当钟会得知杜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时候,不由又有些大失所望起来。 在下令严格搜捕杜预之后,钟会来到了满身是伤的荀恺面前,似笑非笑的说道:“子举,别来无恙否!” 荀恺冷哼一声,将头撇到一边,不再看钟会。他本想力战而死,奈何钟会下了严令,务必要尽全力生擒活捉他们这些重要叛将,所以才没能死成。 “吾平日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钟会对于荀恺的感情十分复杂,后者救过他的命,他也一直将荀恺视为知己心腹,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荀恺冷笑出声道:“吾世受魏恩,而汝欲反叛自立,又何来我反叛之说。” 钟会默然无语,姜维冷哼道:“休要说的冠冕堂皇,你忠的恐怕不是大魏,而是司马氏吧!难道司马氏如果纂魏,你会同样反叛他吗!” 荀恺被姜维的话说的顿时哑口无言,这个问题他自然考虑过。只是如何选择,他现在还没有考虑清楚。 不过,荀恺终非常人,他很快又嗤笑道:“姜维,你不要高兴太早。你设计挑拨钟会造反,企图尽杀我大魏将领。不要以为别人都看不穿你的心思!” 姜维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哼,我看你才是再挑拨!兄长奉郭太后遗诏讨逆又何来造反一说!” 钟会静静的听着两人斗嘴,心中也是思绪急转。荀恺的话提醒了他,现在自己已经表面上控制了蜀中所有的魏军,一旦自己真的尽诛所有魏将,恐怕不仅会引起再次魏兵恐慌。更会使得自己无人可用,只能大规模启用蜀将了。 通过这次兵变,他深深的明白了,不管是魏人还是蜀人都不可靠。自己能做的就是杀人立威,最大程度上的平衡两方势力。使其相互制约,自己才可能立于不败之地。 “子举,你当明白成王败寇。现在逞口舌之利有何意义?我相信有一天我推翻了司马氏,史书自然会说司马氏才是叛逆。不是吗!”钟会幽幽的说道。 荀恺默然,好半晌,他看了一眼同样被绑的其余魏将,轻叹道:“镇西将军所言确实。多说无意,希望你最后能好好考虑我适才所说。恺但求速死而已!” 钟会深深的看了荀恺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子举,何不降我?” 荀恺摇头叹息道:“我父母家人皆在魏,于公于私,皆不可降也!” 钟会脸色变了变,轻轻挥了挥手,荀恺在士卒的押解之下,面带微笑慷慨就义。 第四十二章 钟会称王 钟会仰天长叹一声,下令厚葬荀恺。余下魏将,脸色时而白时而青,面对死亡,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面对。 “尔等谁人愿降?吾当既往不咎。”钟会最终还是听取了荀恺的意见,放弃了尽诛北方魏将的打算。 有硬骨头如陇西太守牵弘,金城太守杨欣等将,他们在魏不仅官职高,而且家人皆在司马氏掌控之下,自然不可能投降。至于其它魏将,自知归国无望,想到益州之险,迫于形式,也就纷纷屈服了。 姜维见钟会听了荀恺之言,没有尽诛魏将的打算,心中虽恨,却也不好太过表面化。不过钟会造反成功,总算大大削弱了魏国以及蜀中魏军的实力了。 而钟会虽然接受了他们的投降,但是要求投降诸将手刃不愿意投降的牵弘等人。诸将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在曾经上司的咒骂之下,一个个红着眼睛将他们乱刀砍杀了。 钟会这一招不可谓不狠,不仅做到引魏兵仇恨转移,更是彻底断了诸将假投降退路的打算。 当然,如果说钟会对于北方诸将尚有网开一面的想法,那么对于亲魏反叛的蜀汉益州派谯周等人,他则丝毫没有留余地。不仅尽诛其族,更是查抄全部家产充公。一时间,倒是使得钟会府库军饷粮食充实了不少。 这一役后,整个蜀中无人再敢直撄其锋,纷纷依附,钟会得以威震蜀中。只是这一仗虽然以钟会险胜而告终,但他也是损兵折将,伤亡惨重。 如果将整个蜀中的魏军作为一个整体来说的话,此次动乱之后,出征西蜀时的十八万魏军,也仅剩下十万左右了。 钟会大权在握后,在姜维有意无意的提醒之下,并没有忘记邓艾这个宿敌。他对邓艾曾经部将田续说道:“听闻田将军曾受邓艾之辱,现在你可以去报江油之耻了。” 话说,当初田续任镇西护军,乃是邓艾手下的部将。后蜀汉守将姜维与魏军相持于剑阁,邓艾领兵从阴平小道到达江油,其间田续曾经违抗邓艾之命不肯前进。邓艾更曾因此想斩杀他,只是后来被众将劝勉罢了。 现在钟会重提旧事,田续心中明白其意,江油之仇他也一直怀恨在心。当下,率步骑星夜追赶邓艾父子囚车,与绵竹西边遇上,将邓艾父子斩杀。可惜了这三国后期最厉害的名将之一,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解决了邓艾之后,钟会在姜维以及一干降将的威压拉拢之下,总算暂时稳定了蜀中局势。只是在这表面安定的局面下,其后却是暗潮汹涌。 几日后,在姜维等人的推波助澜之下,钟会半推半就与成都正式自封益州王。为了收买人心,他大封蜀魏旧臣,公开竖起了反司马大旗以掩人耳目。一时间,钟会军声势浩荡,威震蜀中,天下亦为之震动。 钟会称王的消息被郤正暗中派人送到了南中,刘谌得知后心中感慨不已的同时,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在自己有意的推波助澜之下,历史轨迹终于发生了偏移。 当然,刘谌心里也很清楚,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不再局限于历史,很多则需要他自己去把握大势走向了。 在这期间,刘谌在南中也没有闲着。新军在关越和霍在的静心操练之下,已然成军。演练实战那一天,一举击溃了训练多日的郡兵,让人初见新军之威。 不仅如此,孟雄现在也已经成了刘谌府上的常客。他隔三差五就会以各种理由来刘谌府上蹭酒,两者的关系颇为融洽。 而在两天前,崔建也押送第一批粮草运达了建宁郡。他得到了想要的新酒,刘谌也如愿得到了应急军粮,可谓双赢。 有了粮草,刘谌的白酒加工厂也正式开工了。开始大批量生产加工新酒,大大降低了制酒成本和产量。 刘谌为了保密期间,让陈忠带着千余白耳精兵驻扎在白酒厂,负责酒厂的安全和保密工作。 “主公,士卒传报,罗将军回来了!他现在正在客厅等待召见,看样子好似有紧急军情汇报。”霍弋的话打断了刘谌的沉思。 刘谌回过神来,微笑道:“好,终于有吴军的消息了。现在万事具备,只待时机成熟之时,我们就能挥军北上,收复失地了。” “是,末将愿誓死跟随在主公身后,匡复汉室!”霍弋两眼放光,大声说道。 现在不仅是霍弋,南中所有将领对于这个年轻的主公都已经彻底心服口服了。钟会造反自立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一切也正如当初刘谌所预料那般发展,他们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收复蜀地,再建蜀汉旧河山了。 刘谌感受到了霍弋心中的火热,笑而不语。士气可用,民心所向,可堪一战。 待到刘谌带着霍弋等将来到议事厅后,看着浑身是血的罗尚,不由有些愣住了。 罗尚看到刘谌之后,单膝跪倒,声音沙哑中又带着一丝急切,道:“主公,东吴背信弃义,围攻永安城。永安危急,请主公速发援军!” 刘谌闻言心中大震,这是神马情况,东吴援军怎么变成敌军了。如此的话,自己两边受敌,还谈什么北伐钟会,收复失地的大计啊。 其实刘谌只知历史中东吴派出了援军救蜀,却不知东吴得知蜀汉投降之后,又转而强攻永安,以达到占领蜀中战略要地的目的。 好半晌后,刘谌感受到霍弋等将异样的眼神,老脸微红起来。毕竟之前他可是吹嘘过什么三路大军,谁料眼下却成空了。 刘谌深吸一口气,道:“敬之莫急,请将事情原委细说一遍。”说完之后,刘谌还十分体贴的扶起罗尚,令下人准备茶水。 罗尚感激的看了刘谌一眼,随便喝了一口,迫不及待的介绍起军情来。 原来,罗尚奉命前往寻找东吴援军音信,行至永安城时,却发现此地正在发生激烈交战。而激战双方,正是罗宪的蜀汉旧势力与东吴步协所部。 罗宪乃是罗尚的亲叔叔,官任蜀汉巴东太守,率二千之众负责镇守永安。等到成都陷落的消息传到了永安,军民震恐,他为了稳固军心,杀了传播消息的人。 直到接到刘禅的亲笔诏令,罗宪才率部移驻都亭,准备向魏投降。可是左等魏使不来,右等魏国大军不来,最后却等来了东吴的大军。 第四十三章 永安告急 原因就在于吴主孙休得知蜀汉已投降,所以令吴军西进,声言援蜀,实欲趁机袭取巴东。而罗宪识破了东吴的诡计,十分的气愤。当下整军备战,号召百姓协从守城,共抗东吴。东吴为尽快占领巴东,派抚军将军步协率两万大军急攻永安。 永安终是兵微将寡,形势危急之下,罗宪对众将说:“蜀国倾覆,吴国是唇齿之邦,不体谅我们的灾难,却想求利。我宁可作投降的俘虏,也不让吴人得逞。” 众将皆是惟命是从,罗宪当即打算派参军杨宗携文武官员的印绶突围北上向魏安东将军陈骞求援。 就在这个时候,罗尚到了。罗宪从他口中得知了西蜀发生的事情,以及刘谌如何在南中起兵的消息。 经过罗尚的反复劝说,罗宪终于放弃了向魏国投降求援的打算。亲自率军趁夜护送罗尚突围,让他火速找刘谌发来援军。 罗尚不敢耽搁,这才一路马不停蹄而来。途中又将马匹累死,一路小跑赶回到了建宁郡。 刘谌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东吴背信弃义攻击永安,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只是不知道耽搁这么久了,永安还能不能守的住。 想到这里,刘谌当即下令道:“即刻搜集所有战马、驽马,凑齐五百匹。本王亲自带领一千白耳精兵一马双骑前往援救永安。另外,本王会向孟雄借南兵五千,就由陈忠、罗尚你二人负责在后面跟进。其余众将留守南中,防止钟会所部偷袭,不得有误!” “万万不可,主公你乃千金之躯,岂可轻易冒险。还是主公你坐守南中,由末将带军前往吧!”霍弋连忙出言阻止道。 刘谌连摇其头道:“永安乃是我蜀中屏障,地势险要,万万丢不得。然此番我前往并非真的要与吴全面开战,当以和谈为主,所以还是我亲往比较好。” 刘谌如此说,霍弋也没有话说了。他叹了一口气,便匆匆带人准备马匹粮草去了。 罗尚见刘谌居然真的借得南兵,心中十分高兴。但是听说要让自己在后面跟大部队走,顿时说道:“主公,末将对永安一路比较熟悉,还是由我做向导。后军有陈将军一人足矣。” 刘谌想了想,便答应了。随后让刘福带领两千郡兵接替白耳精兵看守白酒加工厂,同时又吩咐人快马前去滇池找孟雄来此商议出兵之事。 俗话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孟雄这些天不知道喝了刘谌多少坛新酒,此时自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毕竟他此番奉命前来,也就是为了出兵助刘谌的。 本来孟雄打算亲自带人跟刘谌前往永安,可是被刘谌劝了下来,让他在南中待命。孟雄虽然心痒难耐,但一想自己身为主将,确实不适合分兵前往,便让副将领兵五千随陈忠去永安救援了。 就在刘谌领兵先行出发的时候,不知道孟宁从哪里得到了刘谌借南兵去永安救援的事情,当即找到他要求同往。 这些天孟宁虽然有崔莺莺日夜相陪,可是建宁郡早就给她玩了个遍,她也实在是玩的有些无聊了。好不容易现在听到战事起,她又哪儿能放弃这个凑热闹的机会。 刘谌自然那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连带着推三阻四,就是死活不答应。 孟宁怒了,她杏眼圆睁,好半晌后,气呼呼的调头就走。 刘谌还没有来得及暗松一口气时,就听孟宁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要带军队回南中了。 刘谌吓了一大跳,连忙追上孟宁。一个劲的赔礼道歉,连带着又哄又劝,这才算平息了孟宁的怒火。 不过,刘谌付出的代价,那就是要带着孟宁一起去永安。 要说孟宁虽是南人,可是这骑术却远在刘谌之上。眼见刘谌骑着上等的白马良驹,偏偏不仅没有半点白马王子的气质,反而有些拖大队行程,孟宁不由献上各种挖苦。 刘谌则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就是不理睬孟宁。孟宁戏谑了一阵,觉得索然无味,也就放弃挖苦了。 …… 永安城下,看着密密麻麻的吴军,参军杨宗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对正在指挥弓箭手射击的罗宪道:“罗将军,看来吴军似乎又增兵了。咱们的援军迟迟不到,这次恐怕真的守不住了!依末将看,不如咱们从南门暂时撤退吧!等援军到了,再思反攻永安也不迟。” 其实杨宗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永安乃是坚城,一旦失守,想要复得谈何容易。 此时,罗宪已经坚守一个多月,救援的军队迟迟不到,城中不少人已染上了瘟疫。有人劝他向蜀中方向撤退,或北奔上庸投奔曹魏,都可以保全,只是全部被他否决了。 罗宪剑眉倒竖,怒声道:“别人贪生怕死可以让我撤退,可你是我的心腹,岂可说出这样的话来!身为巴东太守,我的职责就是守卫疆土和保护一方百姓。现在正是危急时刻,我若抛弃他们,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杨宗被罗宪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终于羞愧的低下脑袋,道:“末将知错了,愿誓死追随将军,与永安共存亡!” 罗宪这才脸色稍缓,沉声道:“吴狗攻上来了。你我并肩作战,至死方休!” 杨宗用力的紧了紧手中钢刀,他要以吴人的鲜血,来洗刷自己之前怯战的耻辱。 一个时辰之后,罗宪与杨宗浑身是血的靠在墙壁之上,敌人的疯狂的进攻再次被他们打退。可是他们已经谁也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了,只是抓紧着每一分每一秒恢复体力。 此时城头之上已经尸横遍野,众多的百姓自主加入搬运死尸和搬运守城器械的队伍当中。更有年轻力壮者默默捡起武器,与守兵坚守在了一处。 可以说,如果没有百姓的协防,永安根本不可能坚守至今。由此也可以看出,罗宪在永安,深得民心之处了。 只是很可惜吴军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准备时间,只是片刻功夫,远处隆隆的战鼓声再次响起,喊杀之声由远而近,声震云霄。 罗宪手扶墙垛站起身来,但见无数的吴军在各自将领的威压之下,脚踏着同伴的尸体,发疯一般的冲了过来。而己方士卒不仅死伤惨重,连仅剩下为数不多的弓箭手似乎连弓弦都拉不动了,可以说疲劳到了极点。 罗宪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看来敌人似乎被激怒了,已经倾巢而出了。恐怕这次真的要守不住了! 就在这时,西南方向尘土飞扬,隆隆的马蹄声后,一彪骑兵径直杀向了敌方阵营。 “会是援军吗?”此时的罗宪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第四十四章 援军到了 “随我冲锋,目标吴军帅旗所在!”刘谌终于在关键时刻赶到了。在简单看了看场上的局势,他当即拔出腰间所配双股剑,长剑直指吴军主将所在方向。 “杀啊!”众白耳骑兵见永安城尚未陷落,刘谌又要向敌军主帅发起突击,不由士气高涨,一个个热血沸腾起来。主将悍不畏死,他们又有何所惧! 数百匹战马在白耳骑兵的驾驭之下,直奔吴军主将所在方向。他们虽然不是专业的骑兵,但是精锐就是精锐,经过这几日的长途奔袭,他们已经熟悉的掌握了驾驭的技巧。 正在全力攻击永安城的东吴军,但见不远处尘土四起,马蹄马嘶之声不绝与耳,不由纷纷放缓了攻击。等他们看到蜀汉的数百骑兵直扑主帅所在时,顿时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拦住他们!”东吴抚军将军步协猛然见远方杀来一彪骑兵,当即做出分兵抵御。 刘谌军马冲阵之势不减,两军很快的就发生了激烈的碰撞。白耳精兵双人单骑,虽然影响了战马冲击的速度,可是正在倾尽全力攻城的吴军却也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要说原本吴人就不擅陆战,和骑兵直接作战的经验更是少之又少。他们久攻永安不下,死伤无数,好不容易今天眼看就要杀上城头了,偏偏敌人的援军又到来了。一个个心中沮丧的同时,又不知道敌人后续还有没有其它援军,顿时间斗志全无。 “轰轰”,伴随着战马的不断冲锋,东吴薄弱的步兵方阵被撞倒撞飞一片,还没有等他们爬起身来,又被接踵而至的战马踏翻在地。 那些好不容易躲过马匹冲撞的士兵,还没来的急庆幸,便又遭受到了马上两名骑士的当头痛击。他们仓促排列起来的阵形,仅仅几个冲锋,便溃不成军了。 刘谌不顾溅在脸上的血迹,直奔东吴帅旗而去。擒贼先擒王,只要击溃了敌人的指挥枢纽,吴军自然不战而溃。 “该死的!”看着片刻冲破自己防御的骑兵,步协懊恼的抓起头盔,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如果不是刘谌来的太突然,自己恰好将全部的兵马派去攻城,也不会让刘谌如此轻易的就突破到近前。 “鸣金收兵!”步协虽然不知道敌人援军究竟来自哪里,也不知道对方领军将领是谁。但是他知道今天恐怕又难以取胜了,如果自己再不撤退,恐怕就不仅仅是失败,连小命都难保了。 “叮铃铃”清脆又急促的锣声响起,刚杀到永安城下的吴军如潮水一般溃退下来。 “我们的援军来了,弟兄们杀呀!”永安城上守兵见状,一个个士气大振。虽然主将罗宪没有下令追击,但是他们还是奋力的拉动着手中的弓箭,拼了命的向东吴溃兵射去,一吐心中的恶气。 刘谌见吴军已退,停止追杀,连忙喝令骑兵调转马头,转而杀向永安城方向。 毕竟他此番前来永安,只是救援和想办法和解,并不是真的要斩杀敌军主帅。而且自己要是真的不顾一切的追杀敌军主帅,一旦敌方结阵抵御起来,前后夹击之下,己方这数百人马即便不全军覆没,也会死伤殆尽。 吴军见骑兵杀向了自己,也不念战,纷纷绕开骑阵,撒丫子狂奔。更有甚者连头盔,武器都扔了,生怕影响到自己逃命的速度。 刘谌也没有多做杀戮,这一路急行而来,纵然人不累,马也乏了。 刘谌兵马到达永安城下之后,永安士卒顿时停止了射击。虽然他们不知道眼前这支兵马究竟是哪方人马,但是从刚才战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来看,绝对不会是敌人的诡计。 “罗宪将军何在?吾乃北地王刘谌是也!请速速打开城门。”刘谌来到永安城下,朝着城楼上大声喊道。 罗宪双手扶着墙垛,朝着城下兵马仔细打量再三之后,连忙招呼守兵大开城门,自己则率领亲兵赶赴城门口迎接。这到不是说罗宪认出了刘谌的军马,而是因为他看到骑兵中的罗尚正朝着自己奋力挥舞双臂。 刘谌大军刚开入永安城内,罗宪便迎了过来,他朝着为首的刘谌躬身施礼道:“巴东太守罗宪迎驾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刘谌连忙跳下战马,疾步上前,将其搀起,正色道:“罗将军守城有功,何罪之有!到是本王应该替蜀中百姓,感谢罗将军守住了蜀中的门户,未让吴军得逞。” 罗宪听后,心中感动,嘴上却道:“此乃末将职责所在。何况能守住永安,更是全体将士以及永安百姓的功劳,宪岂敢居功!再者若非王爷及时率军赶到,永安恐怕要沦于敌手了。” 刘谌见罗宪不居功自傲更是喜欢,由衷的赞道:“罗将军过谦了,能以两千孤军抵抗东吴数万大军入侵至今,真乃我蜀汉名将也!” 罗尚见两人还在客套,不由开口说道:“哈哈,这一仗打的真是痛快啊!叔叔,主公带着我们星夜赶到此处,现在人困马乏,咱们还是先吃饱再好好睡一觉吧。说不得这吴军什么时候就又来了!” “哈哈,到是末将疏忽了。敬之所言极是,请主公及诸位将士随我进城。”罗宪现在对刘谌那是心服口服了。他没有想到刘谌会不顾危险,亲自带人前来救援。而且还能审时度势的率部直袭敌方主帅,将战场形式扭转。 参军杨宗可没有罗宪那样的乐观,他看了看不足千人的白耳精兵,犹豫再三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末将杨宗见过王爷,敢问城外其它将军的人马在何处驻扎,需要末将带人前去接应吗!” 刘谌随意看了杨宗一眼,摇头笑道:“暂时没有了!” “这……”杨宗闻言,好悬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吴军先头援军已至,听说驻守西陵的镇军将军陆抗率领的三万援军也已经在路上了。而己方援军好不容易来了,却只有区区数百人,这城还怎么个守法啊! 就在刚才一战,刘谌虽然暂时击溃了步协所部。可是白耳精兵也损失了接近一两百余人,现在只剩下八百人左右了。 随着杨宗的话,所有的守兵和百姓都已从援军赶来、劫后余生的那种喜悦中回过神来,没有后续援军,这不是空欢喜吗! 只有罗宪面容不变,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他从侄子罗尚之前告诉自己刘谌在南中的所作所为之后,就猜测刘谌绝对不是鲁莽自大之人,既然他敢来,必有后手。 第四十五章 公主出阵 果不其然,仿佛是为了验证罗宪所想一般。刘谌淡笑道:“暂时没有不等于没有,后续的五千南兵在两日内应该会赶到吧!” 众人闻听此言,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有罗宪眼睛一亮,上一次罗尚来时,说刘谌去南中借兵了,他还认为成功性不大,现在看来刘谌已经成功从南中借到了南兵。 “哼!待到我五千南兵赶到,东吴军队指日可破!”孟宁将脸上的血迹擦了擦,挺着傲人的胸脯说道。刚才她随着刘谌一路冲杀,亲手杀死了十几个吴兵,自然对于吴军的战斗力有些不屑一顾。 “这位姑娘是?”罗宪等人这才发现刘谌带来的军队之中,居然还有女人,一个个均是惊奇不已。 刘谌见状,连忙解释道:“此乃南王掌上明珠孟宁公主,此次同大将孟雄共同率领三万南兵助我破魏!”在三国时代即便携带女眷出征也是大忌,他可不想让众人误会自己贪念女色。 杨宗等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而罗尚又适时的将钟会杀邓艾和卫瓘自立益州王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时间,罗宪等人被蜀中一日三变的复杂形势震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次日清晨,吴军与永安城外列阵。只是这一次他们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派人于与城下挑战,似有探听己方虚实的意思。 刘谌见状哈哈一笑,不顾罗宪等人的劝说,当即点齐所剩的八百白耳精兵出城列阵。此次他来解围只是目的之一,说服东吴退兵,共击曹魏才是关键。 步协见永安这次居然出城应战了,不由更加好奇起来。昨日一败,他输的有些冤,打心眼里很不服气。所以今天一早,他并没有急于功城,而只是挑战。 步协也是急于想要知道永安的援军究竟是何方兵马,统领是谁。毕竟在他看来蜀汉已亡,如果罗宪已然降魏的话,那魏军派来的援军应该远不只千余人马才是。 刘谌中气十足的叫道:“吾乃北地王刘谌是也!请步协将军阵前答话。”说起来,步协不知道刘谌的底细,可是刘谌昨天已经从罗宪口中得知了他的情况。 步协听到喊话之后,眉毛微皱。毕竟此时刘谌的威名还没有传到东吴,而步协更是没听过更没有见过刘谌。只是从北地王以及刘姓之中,隐隐猜测他与刘禅之间的关系。 还没有等到步协表态,东吴牙门将军盛曼拍马至两军阵前,叫嚣道:“某可不管你是哪门子王!你且出来,问问某手中的刀可认识你!” 刘谌可没有心思更没有兴趣单挑,而且身为主将,他又岂会冒险单挑。只是还没有等刘谌开口回拒时,只觉身后战马嘶鸣之声响起。 刘谌定睛再看时,只见一匹黄鬃马已然越过众人,跑到了两军阵中央所在之处了。 刘谌心中那个气就别提了,自己一军主帅尚未答话,手下人居然就擅自出战了,这还有规矩嘛! 可是当刘谌看清楚出战之人后,又泄气了。因为出战之人非是旁人,正是不知何时溜出来的南蛮小公主孟宁。 孟宁那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凑的主。眼前有仗可打,她自然不会错过。 说起来,孟宁不仅从小爱习武更自信自己的武艺。如果问她最想要单挑的人是谁,那就是威震蜀中的刘谌。只是刘谌无论如何也不肯和自己动手,这让她十分的郁闷。 盛曼见刘谌军中有人应战,正暗自欢喜,想要好好出下这些天来的恶气。可当他看清来人模样之后,好悬没有气的摔下马去。他奶奶个熊,居然派个女人来和自己单挑。这不是赤裸裸的侮辱人吗! 盛曼心中有气,嘴上毫不留情的说道:“难怪你们蜀国亡国了,居然已经沦落到让女子上战场的境地了!” 罗尚等白耳精兵一个个气的脸色通红,想要冲上去与盛曼决一死战。可是无奈刘谌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抬头仰望天际,仿佛天上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一般。 蜀国亡不亡国孟宁不关心,可是盛曼言语之中颇有看不起自己是女人的意思,这让她十分难以接受。 孟宁柳眉倒竖,冷哼道:“哼,估计你也就是一个只会逞口舌之利的无能之辈。本公主今天心情好,饶你不死。速速回去,让那姓步的过来送死!” 盛曼气乐了,自己好歹也是东吴将军,居然被一个女人轻视了。身为武者的尊严,即便对方是年轻漂亮的女子,他也不能够原谅。 盛曼缓缓提起手中长刀,冷笑道:“既然你执意要送死,本将军就成全你!” 说完,盛曼催动战马缰绳,径自杀向孟宁。 快到近前时,盛曼猛然将长刀抡起,狠狠的砍向了孟宁身体。心中暗道:只一合,便能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斩成两段。看谁人还敢再如此小视自己! 孟宁手持丈八长标,但见盛曼长刀当胸砍来,身子顺势向后一仰,后背贴与马背之上。 盛曼一刀砍空,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孟宁居然会如此轻松的躲过了自己这刀。 就在两人错马而过的同时,孟宁却发动进攻了。她身体后仰不变,手中丈八长标翻转,直刺盛曼后腰而去。 盛曼心中一翻个,双腿狠狠的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嗖”的一下撒蹄子往前跑去,总算躲过攻向后腰这一长标。可是意外却发生了,战马吃痛奔跑的那一瞬间,马腚眼被长标扎了一个正着。 盛曼永远无法想象战马腚眼被扎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战马却很清楚感觉到马腚眼中传来的剧痛。它咆哮着上下狂颠狂奔,想要以此来转移自己身上的剧痛。 然而战马受惊,盛曼却受不了了。他没有吕布的神力,更没有其高超的驭马技术。所以他只能趴伏在马背之上,不仅无法让受惊的战马停下,更是连基本的方向都把握不住。 眼看战马向前狂奔,离刘谌所在的永安方向愈来愈近,盛曼彻底傻眼了。这要是冲到人家阵营里,除了死,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抓了。 就在盛曼急的满头冒汗的时候,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一狠心拖着手中长刀,狠狠的斩在了战马的前蹄之上。 第四十六章 孟宁逞威 战马凄厉的惨叫一声后,马身顿时从头至腿跌落在地。盛曼收力不住,整个人随着战马前冲之势,狠狠的栽了出去。 等他艰难的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刘谌骑着高头大马晃悠到了他身前,似笑非笑的说道:“唉,其实你又非我部下,无需行此大礼!不过虽然你很有诚意,但是本王还是要将你先拿下。来人啊,绑了。”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罗尚等人闻言,顿时七手八脚的将盛曼五花大绑起来。绑的时候,还不忘在他屁股上狠踹几脚,以报刚才他大言不惭之恨。 看着对方一脸的嘲弄之色,盛曼此时觉得身上的摔伤远没有心中的伤难受。 他甚至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居然在两军阵前被一个小丫头一标捅到马腚之中。自己出了如此之大的丑不说,还被人家生擒活捉了。 虽说这和盛曼太过于大意加上运气不好有一定的关系,但是他心中这个冤、这个理又能找谁说去啊! 同样震惊的还有东吴阵营的众将士,他们一个个张大着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连始作俑者孟宁,也是脸色古怪,一副想笑又强憋着的表情。 直到盛曼被人家押回阵营后,东吴征西将军留平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一夹马腹,冲出阵列,便冲边喊道:“臭丫头,休走!看枪。”他之所以亲自出阵,也是想抓住孟宁,然后再和刘谌换回被抓的盛曼。 孟宁丝毫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刚才那一仗她打的一点都不过瘾,又岂能如此轻易善罢甘休。 “哼,来将通名!本公主手下不死无名之辈。”孟宁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将丈八长标横与胸前,一脸无所谓的娇喝道。 留平见孟宁没有要逃的意思,也慢慢收住了马缰绳,大声道:“某乃吴国征西将军留平是也!小丫头,你自己下马投降吧,不然可别怪某以大欺小了。” 留平虽然不像盛曼那样大意轻敌,可是却没有趁机占便宜的意思。当然他心中也很想知道孟宁是哪门子公主,可是出于大男子主义的思想作祟,他并没有开口让对方通报名姓。毕竟那样会让人感觉自己真的把她作为对手了,太有失自己身份了。 孟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有些好笑的说道:“你们吴人是不是都很喜欢吹嘘啊?我怎么感觉你们俩人一个比一个能吹啊!” 留平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恨恨的点了点头,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如此,就休怪某心狠手辣了。” 说完,留平拍马挺枪直刺孟宁心口而去。 孟宁毫不畏惧,一挺丈八长标,直刺留平的咽喉。她算计的很好,自己的武器要长与留平的枪,这一招反守为攻,足以逼退他了。 留平的武艺那比盛曼可就强多了,又岂会让孟宁轻易得逞。但见他持枪右手一用力,将枪身狠狠击向了孟宁的长标。 随着“当”的一声金属撞击声响起,铁枪与丈八长标剧烈的碰撞在一起。 孟宁虽然武艺出众,可毕竟是女流之辈,与正当盛年的留平相较起来就差多了。她只觉得膀臂发麻,手中长标差点脱手而飞。 留平见孟宁硬生生抗住了自己这一击,不由暗中点头。就女人来说,孟宁确实算得上是万中无一的好手了。 孟宁轻咬贝齿,慢慢松了松有些生疼的手掌,暗自分析该如何应对。 留平可不给孟宁太多的时间考虑,他怕迟则生变,一旦刘谌出来搅局,那他生擒孟宁的计划可就落空了。 “看枪!”留平右手一抖,挽出好几个枪花,分刺孟宁周身几处要害。 孟宁眼神一凝,将手中长标抡圆,这才堪堪封住留平的几处攻击。 要说留平的武艺在三国前期也许只能说稀松平常,可是在这猛将几近绝迹的后三国时代,那也能算的上一员骁将了。 而孟宁虽然武艺出众,可是在永昌时,又有几人会和他真打。现在这一上战场,经验不足的弱点顿时暴露出来。她被留平逼的左右支拙,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东吴阵营内,步协虽然也有些吃惊孟宁居然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落败,但是对于留平的打算他也很清楚。 为了鼓舞士气,步协更是亲自擂鼓助威起来。一时间,东吴阵营士气高涨,一扫刚才盛曼落马被擒的阴霾。 反观蜀营这边,气氛则有些紧张。就连被俘的盛曼在内心深处都不想孟宁那么迅速的落败,否则就显得自己武艺太差,被一个女人轻松搞定了。 一旁的罗尚小声提醒道:“主公,我看这南蛮小公主恐怕不是敌将的对手啊!得赶紧想办法啊!”其实罗尚这么说,那就是想要上去帮忙助战。只是没有刘谌的命令,他不好直接出战。 而刘谌心里比罗尚更急,一旦孟宁有个三长两短,他远则无法向孟虬交代,近则无法向孟雄解释啊。 就在刘谌考虑是派罗尚前去帮助孟宁,还是直接鸣金收兵的时候,场上局面发生了变化。孟宁居然虚晃一招,拨马回逃了。 留平一直稳占上风,也早发现孟宁体力慢慢不支了。这个时候,他又岂能让孟宁就这么轻易败回本队。 “臭丫头,哪里逃!”留平双腿狠夹马腹,玩了命的追起来。 孟宁看似惊慌失措的回头张望,但见留平快要追上的时候,忽然身子伏与马背之上,右手从腰间摸出两把三寸多长的飞刀,抖手射向了留平。 留平见孟宁拨马回逃的时候,就已经暗加了一份小心。现在见飞刀袭来,连忙抬枪,将头前一把飞刀击落。 可还没有等留平暗松一口气的时候,但见眼前寒光一闪,原来随着前面飞刀落地后,后面一个飞刀才暴露出来。 留平来不及躲闪,下意识的将身子偏了偏。只是虽然躲过了要害,但是飞刀却也射在了他的左臂之上。 “嘶”,好厉害的飞刀啊。留平大惊之下连忙拨马回逃。毕竟现在他已然负伤,一旦孟宁再使出飞刀,那可就更加难防了。 要说孟宁虽然不易胜留平,可刚才那也是故意诈败。现在一击得手之后,心中大喜的同时,更是连忙调转马头穷追不舍起来。她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将留平生擒活拿,以显自己本领! 第四十七章 乘胜求和 随着场上形式戏剧性的逆转,两方观战人马都傻眼了。到是步协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招呼其它将领上前接应,他可不想留平再步盛曼的后尘。 刘谌见对方已不再是单挑了,当即下令鸣金收兵。而孟宁虽然好战,可也不是傻子。现在东吴一下子派出几员战将,她当即借机调转马头回撤。 刘谌从腰间拔出双股剑,鸳剑直指盛曼咽喉,逼得吴将不敢再追。待到孟宁平安回归本队,刘谌又随即指挥白耳精兵押着俘虏盛曼,前队变后队缓缓撤回永安城。 直到永安城门口时,刘谌带住马缰绳,大声喊话道:“步将军,吴国与我蜀国同盟已久,如今你们背盟攻我城池,实在让人不耻。只是本王不想让曹魏捡便宜,所以不想再看到双方有不必要的伤亡。你们如果想救回盛曼,就请你明日来城下一会!” 步协如果不是怕盛曼有所闪失,早就率军攻击了。现在听了刘谌的喊话后,他只得无奈点头,下令暂时退军。 孟宁进城之后,一副以大功臣自居的模样,道:“若不是你胆小鸣金收兵,说不定我现在都已经抓住东吴那个姓步的主将了!” 要说孟宁虽然连胜两场,但多少都有些侥幸,甚至说胜之不武的成份在里面。刘谌见她一副骄傲大公鸡的模样,不由没好气的说道:“罗将军,打开城门。让我们的孟大公主出城抓步协去。” “你、你……”看着罗宪真就下令开城门后,孟宁顿时脸涨的通红起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她一跺脚,狠狠的瞪了刘谌一眼,这才气呼呼的径自离去。 次日清晨,步协如约而至。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携带重兵,只是带着几员战将,两千精锐前来赴约。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从昨天刘谌的话中,步协听出刘谌似乎并没有想和自己全面开战的打算。加上盛曼还在人家手里,他也不能不顾其生死。 刘谌也只是仍然带着昨天出阵的人马,与步协于永安城外十里处相见。 “不知王爷和昔日蜀主是何关系?”步协遥遥拱手道。虽然他已经隐隐有些猜到刘谌的身份了,但还是想加以确认。 刘谌淡淡一笑道:“正是家父,本王排行老五。” 步协点点头,暗道一声果不其然。然后又颇为纳闷的说道:“非是我吴国背信弃义,只是听闻蜀国已降,我主怕永安落于魏人之手,这才想取而代之。莫非五王爷是受魏主所差,前来阻挡我军?” 刘谌摇头正色道:“父皇虽然为蜀中黎民百姓举国而降,但本王不才,不愿大好河山落于魏手,故已于南中起兵久矣!还望步将军能禀明吴主,你我双方仍为盟友,联手抗魏!” 步协等吴将闻言,均是诧异不已。而受了一刀之伤的留平瞥见孟宁也在场中,不由怒火中烧,又羞又愤的说道:“哼,昔日蜀国全境尚不能保全。今日纵然你于南中起兵,又岂能长久!更何况只我吴国一家,你们都无法抵挡,何谈联手抗魏!” 刘谌深深的看了留平一眼,道:“留将军莫非以为我只带了这数百援军,所以才如此断言?如果这样想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军尚有数万精锐镇守南中,此番也仍然有一万后援大军转瞬即至。届时你们恐怕更没有机会突破永安一线,又何来我们无法抵挡一说?” 刘谌的话让留平顿时脸红脖子粗,无话可说了。数万东吴大军迟迟无法攻破两千蜀军防守的永安,这让每个吴人都倍感羞辱。 刘谌当众打了吴人的脸后,话锋一转,又接着道:“你们可能对现在蜀中的形势还不了解吧?本王不妨就说与众位听听!” 步协轻咳两声,为缓和尴尬,连忙接话道:“哦?愿闻其详。” 刘谌便将钟会杀卫瓘和邓艾自立益州王的事情,以及借得数万南兵待司马昭讨伐钟会时,便出兵收复蜀地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刘谌以手一指孟宁道:“此乃南王公主孟宁,此次她与大将孟雄带数万精锐南兵助我复国、赶走魏人。如若你们不信,可以向她求证!” 步协听的暗暗心惊,甚至都有些应接不暇了。他脑中飞速旋转,考虑着其中利弊关系以及刘谌所言的真实性。毕竟如果蜀真未完全灭,己方又无法攻破永安,倒不如接着和刘谌同盟。不然两家真要对抗起来,更加无法抵挡曹魏了。 留平则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哼,空口白话,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实话告诉你,我主已经让镇守西陵的陆抗将军率三万大军前来会攻永安了!” 刘谌正暗自吃惊时,一旁的孟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本来她还打算给刘谌一个面子,答应这次出来只看热闹不搅局。 可是眼前东吴这个手下败将却一而再的口出狂言,丝毫不将南人和刘谌的联军放在眼里,不由怒声道:“哼,偏偏你们有数万援军,我们就没有吗!本公主这就将数万南军调来,看你们如何攻破永安城!” 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孟宁所说一般,永安西南方向出现数千人马。 东吴众将见状,脸色均是大变。一名偏将拔刀出鞘,道:“步将军,敌军来袭,请速退!” 步协暗自心惊,脸上却没有表现,只是双眼定定的看向刘谌。 刘谌淡然一笑,心中暗道来的真是时候。他侧头对着身后的罗尚低语了几句,罗尚当即领命策马飞奔而去。 片刻之后,罗尚飞马赶回来,下马躬身施礼道:“禀报主公,陈将军已率领五千南兵先锋部队到达永安城下,等待下一步指示。” 孟宁也很快听出了刘谌所说一万援军的意思了,暗道他狡猾的同时,又瞥眼看向了有些傻愣住的留平,冷哼道:“你要战便战,我们南人从来没有怕过谁!” 留平顿时脸涨的通红,是战是和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再答话了,只得将目光看向了此次的主帅步协。 刘谌目光直视步协,郑重的说道:“还望步将军以大局为重,劝说吴主仍能与本王同盟,联手共抗曹魏。” 第四十八章 东吴退兵 步协深吸了一口气,这下终于相信刘谌所说了。看来他是真的和南王达成同盟协定,南王也真的是让女儿和大将带兵助其破魏了。而如果一切真的按照刘谌所说以及预料那般发展,或许蜀汉还真的有机会复国成功。 想到这里,步协终于开口说道:“吴蜀本就同盟,既然蜀国势力尚存,那么这场战争本身就是一场误会!我会立刻带部队暂时退到西陵,派人急报吾主知晓。至于联手抗魏一事,还需我主定夺。” 刘谌也知道步协做不了主,当即道:“如此本王就在南中等候吴使到来了!来人,替盛将军松绑。” 步协闻言心中一喜,连忙点头致谢。其实他之所以决定率兵暂退西陵,和不和刘谌同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刘谌数千援军已至,短时间内更加不可能攻破永安城了。 “祝愿王爷能早日光复蜀国,我们先就此告别了!”步协不愿在此久留,他急于回营,想要把蜀地巨变的信息回报吴主孙休知晓。 盛曼默默的跟在步协等人身后,直到走了一阵之后,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刘谌所在永安的方向,眼神陷入了迷茫与沉思之中。 虽然他昨天被俘,但是刘谌不仅没有虐待他,反而好吃好喝供着他。甚至刘谌还和他聊了很多军国大事,让他第一次明白蜀吴联盟,原来还有那么多好处。 刘谌等人回到永安之后,东吴大军当日便拔营退兵了。直到步协部队退到西陵之后,刘谌这才带着数千援军撤回建宁。 临行的时候,刘谌仍然让罗宪镇守永安,吩咐他招兵买马,随时监视吴军的动向。一应所需之物,全由府库抽用购置,暂时无需向南中缴纳税收所得。 …… 长安城司马昭临时府邸内,司马昭正面色阴沉的看着手中的檄文,手不停的颤抖着。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司马昭猛然将手中檄文狠狠的拍在桌案之上,怒不可遏的说道:“钟会小儿果然造反了!公然自封益州王不说,还假传郭太后遗诏,说什么要清君侧,真是岂有此理。吾誓杀此獠!” 西曹属邵悌轻叹了一口气,果然不幸被自己言中了。当初他就曾多次劝阻司马昭说钟会很可能会造反,不要让其领兵征蜀。而那时司马昭则认定钟会虽有反心,但是不可能造反成功。 其实司马昭也并没有猜错,历史上钟会可不就是意图造反,结果失败被杀了。只是由于刘谌这个小蝴蝶的间接介入,才造成了司马昭如今的误判。 尚书仆射裴秀听闻此事后,见司马昭已起杀意,不由说道:“晋公当将参与钟会谋反的诸将尽诛九族,以儆效尤。” 司马昭微微点了点头,但是转念间又看向了沉默不语的邵悌,颇为懊恼的说道:“悔不听元伯当初之言,不知元伯可有何教我!” 司马昭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身为臣属的邵悌即便心中真有怨言,也不得不说话了。 邵悌沉思片刻,看了一眼裴秀,摇头轻叹道:“钟会一门死不足惜,可是诸将恐怕也是被他所逼,不得已暂时屈身侍敌。莫不如将钟会一族与参与反叛的诸将亲属皆押往蜀中劝降。即便不能说服其倒戈,亦能使其军心大乱。” 司马昭深意为然的说道:“元伯所言极是!吾当趁钟会羽翼未丰,人心未附之际,亲率十万大军讨伐。” 说到十万大军的时候,司马昭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因为讨伐西蜀时,他已经抽调了魏国十八万大军。而现在除去各城守军,以及抵御东吴和随时会作乱入侵的异族,兵力已然捉襟见肘,难以再抽调多少后续援军了。 要说司马昭急于讨伐钟会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一旦钟会坐稳川中,凭借地利之险,他更加难以灭掉钟会。 至于司马昭亲率十万大军,其实兵力已经远没有蜀地魏军和蜀汉降兵之和的钟会兵马多了。但是好在他只要即刻亲率大军讨伐,钟会手中的降兵就很可能会再次倒戈,所以司马昭才敢兵少反而去攻击重兵防守的蜀中。 邵悌自然明白司马昭所想所虑,拱手道:“晋公英明!” 司马昭见心腹谋臣也赞同自己的想法,心中高兴,当即下令道:“即刻传令中护军贾充,让他率兵控制住乐城。如果能说服汉中各城守将倒戈最好,最不济也要坚守乐城。吾即刻调集大军,随后便到!” 传令兵躬身领命而去后,司马昭又下令道:“速遣人捉拿钟会以及蜀中魏将家属送往乐城,不得有误!” 随着司马昭一条一条的发布号令,整个长安城顿时陷入紧急备军出征状态。 裴秀见自己的意见没有被采纳,失望之余又忍不住献策道:“晋公,钟会将蜀主刘禅等人尽皆送往洛阳,实乃怕影响到他谋逆。现队伍已快路过此处,不如将他们一并送回成都,使得蜀人不帮助钟会造反。” 司马昭摇头道:“此事不可。这刘禅我以后还有大用,万一被钟会暗使人杀了,再嫁祸到我头上,反而不美。再者,蜀人现在本就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帮助钟会,只是迫于形势依附而已,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裴秀脸色微微一红,身为文臣,治政和做学问他是个好手。可是对于军事谋略方面,他尚有不足之处。 “那要不要和刘禅他们见上一面?”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裴秀岔开话题道。 司马昭默然走到窗前,仰望天空,渭然长叹道:“暂时还是不见了吧!待吾高奏凯歌还朝之时,与他洛阳相见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再言。 其实司马昭那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如果没有钟会反叛占据蜀中,他一定会乐呵呵的与其相见,以显其威。只是现在嘛,相见不如不见。 裴秀屡建被否之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此时他似乎能感觉到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嘲弄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脑筋飞快的旋转。终于,惹不住又开口道:“晋公,现在反贼钟会尚且敢自封益州王。您何不晋位晋王,以震天下?” 第四十九章 司马昭之心 这一下,司马昭并没有再否决裴秀的提议了。而是两眼放光的看向了心腹谋臣邵悌,似问似答道:“现在晋位为王,合适吗?” 邵悌轻叹一声,缓缓的点了点头。从司马昭如火的眼神中,他看到了赤裸裸的欲望。想要浇灭这欲望之火,又谈何容易? 裴秀一听有门,也不管邵悌有没有说话,当即说道:“有何不可?晋公灭了蜀国,功在社稷。虽然时下钟会谋乱,但是更当晋位以震宵小!你们说是不是?” 裴秀当着司马昭的面这么问,大凡智商没有问题的,自然不会反对。当下皆赞同裴秀之言,恭请司马昭晋位晋王。 司马昭假装推脱了两下,便让众人自行拿主意,扬言自己累了,便走了。 裴秀见状哪里还能不明白,当即上蹿下跳,好一阵张罗起来。终于在第二日早朝之时,群臣联名上表司马昭之功,表奏魏主曹奂,要求封司马昭为晋王。 此时曹奂名为天子,政事皆由司马氏把控,实不能自主。比当年的献帝刘协的处境好不了多少,可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对于司马昭的要官之举,曹奂自然不敢不从。遂加封司马昭为晋王,谥父司马懿为宣王,兄司马师为景王。 司马昭继位之后,这才誓师讨伐钟会,亲率十万大军进军汉中。 当司马昭大军开往乐城的时候,驻扎在乐城的贾充已经顺利的接管了城防。当然他能轻易得手,也是因为在钟会未谋反前,司马昭就已经抢先一步派他率步骑一万驻扎在这里了。所以,也可以说是钟会自动放弃了乐城。 不过,贾充虽然将司马昭亲率大军讨伐的消息传出去,可是汉中各处守将却无一有投降倒戈之意。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也是因为早在钟会决定造反时,就已经听从姜维之言,密调心腹将领更换了汉中各处守将。并同时辅以一名蜀将为副将,以防出现主将被直接策反倒戈的情况发生。 当然,这也仅限于成都以北靠近长安的方向。而成都以南靠近南中和东吴一方,钟会则以自己嫡系为主将,邓艾旧部或者诸葛绪旧部的降将为副将,以达到互相监督和制衡的作用。 可以说,虽然钟会并不完全相信蜀汉降将,但是对于北方诸将他同样不敢相信。即便是心腹将领,他现在也不敢完全尽信,毕竟已经有了杜预和丘建的先例了。 只是钟会目前无法辨别忠奸,又不能全杀了,所以只能一边尽力拉拢,一边小心用之防之了。 以至于现在钟会表面风光,其实心里也是揣揣不安,疑心日重。除了他自己外,谁都不敢相信。而姜维之所以献此计,麻痹钟会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也是为了日后全面造反做好准备。 当汉城守将李辅将司马昭称王并亲率十万大军,携带造反诸将家属兵发乐城的消息传给钟会时,钟会心中虽然早有预料,仍然是大吃了一惊。急忙找来姜维商议应对之策。 姜维对魏将家属的死活丝毫不在意,但是现在钟会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失败了。思索再三之后,姜维终于长叹一声,开口道:“汉中乃是蜀中之门户也,如失汉中,则无蜀矣!” 这句话最早其实并不是姜维所说,乃是刘备帐下蜀郡太守杨洪所说。可以说在姜维之前,诸葛亮以及之后的大司马至大将军皆屯兵于汉中防御曹魏。 而诸葛亮北伐之时,更是亲自坐镇汉中,将汉中建为北伐的前进基地。所以说汉中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也丝毫不为过。 可是姜维却似乎兵没有足够认识到这一点,他后期改变北伐的战略重点以及改变汉中的防御策略。 也正是汉中防御的改变,导致了蜀汉防线出现了严重的缺陷,曹魏灭蜀则是及时地利用了这种缺陷。换句话说,正是汉中的迅速失守,才导致了蜀汉如此之快的灭亡。 对此,姜维难辞其咎。他也无数次从恶梦中惊醒,为此也在深夜里留过悔恨的眼泪。可以说,汉中的丢失是他心中永远的刺。如今再次提及汉中的重要性,他又如何能不感慨万千。 钟会从姜维血淋淋的失败教训中又哪里能不知道汉中的重要性,当下道:“伯约所言正合我意!只是虽然我们已经调换了汉中一带防御的主将,也加派了蜀将为副将,以防被司马昭策反。可是为兄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啊!” 姜维点头郑重的说道:“副将在大多时候也只不过是起到一定的制约作用,一旦主将铁了心造反,却也是很难阻止其叛变。此次司马昭亲征,又携带众将家属前来,必然会全力加以策反。到那时候军心不稳,士气低落,汉中则危矣!” 钟会倒吸了一口冷气,深以为然的说道:“此正是吾之所虑,伯约可有化解之法也?” 姜维低头沉吟道:“如今之计,惟有二策。” 钟会眼睛一亮,疑声道:“哦?伯约快快道来!” 姜维抬起头,直视钟会道:“其一,兄长亲自率兵前往,可震慑住前线众将士不敢反。其二,由我率本部人马前往督战,虽然不敢一定能阻止其策反成功,但是却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兄长以为如何?” 钟会脑中飞快的盘算起来,此时成都之乱初定,将心、军心、民心皆未附。他不敢轻易离开成都,也不放心让姜维留下来主持局面。毕竟一旦成都有失,后果将难以想象。 “既如此,就劳烦伯约率部前往了!”能震住成都局面的也只有他和姜维二人,既然他不能去,说不得也只有让姜维去试试了。 姜维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如果汉中诸将不服我,去了恐怕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钟会微微一愣,随即抿了抿嘴唇道:“吾将委任贤弟总督汉中防御,众将如有不服者,皆可问罪,任由贤弟调换。伯约以为如何?” 姜维躬身施礼道:“如此,汉中则无忧矣。” 第五十章 汉中之战 钟会亲执姜维手,面带真诚的说道:“汉中防御就全拜托伯约了。如战事不利,可速向吾求援,吾当亲帅大军援助之!”他这话虽然有些收买人心的意思,但是却也不难看出,钟会也开始有些放心和信任姜维了。 当然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汉中一带临近司马昭的魏军,即便姜维想拥兵自重,夹在两者之间,也难以成事。所以钟会才会如此放心将汉中一带的防御交给姜维。 姜维故作感激道:“维敢不尽力!” 次日清晨,姜维在钟会亲送出城十里之后,率本部五万人马浩浩荡荡赶赴汉中而去。 说起来,司马昭比姜维所部要提前到达乐城。但是他率兵达到之后,并没有马上向汉中各处发动总攻。而是听从心腹谋士邵悌所言,采取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之策。 毕竟司马昭不仅人马数量上和钟会比处于下风,更重要的是这些都是他的兵,他不想就这么自相残杀白白消耗掉。 等北方诸将家属陆续到达乐城之后,司马昭又将军中有亲人和朋友在蜀地钟会军中当兵的士卒单独召集到一起来,将汉中各处围而不攻,准备采用攻心战,以期策反其将士和彻底瓦解钟会军士气。 这一日汉中城下,司马昭亲率大军四面围城后,只是单人独骑来到城门两百步外,大声汉话道:“汉中守将可是田章将军?” 此时的汉中守将正是钟会手下大将田章,他也是在钟会叛乱之后,被临时抽调过来负责防御汉中。 田章见司马昭亲临,出于其往日积威所至,心中也是有些畏惧。但是现在是两军征战的非常时期,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当下立于城头,冷声道:“不错,确是本将军!” 司马昭心中那个气就甭提了,在自己跟前还敢自称将军,这要换作往日,自己估计都懒的搭理田章这样的小角色。 不过,现在司马昭也只能强压心中不快,沉声道:“田将军乃是魏人,何苦背井离乡在蜀中同钟会造反?我想将军的妻儿老小应该也很想念将军吧!” 说完,司马昭朝后微微一挥手,但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同一中年妇女、孩童皆被带到两军阵前。他们口唤儿和夫君,满脸尽是恐惧之色。 田章心中一翻个,嘴唇微微有些颤抖起来。他没有想到,司马昭居然还真将自己一家老小找来了。毕竟这妻儿老小在前,谁人又能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司马昭遥见田章面有异色,沉默不语。不由拍马上前,回首以马鞭指田章家人,道:“难道将军眼睁睁见家人老小受苦不闻不问吗?只要田将军迷途知返,吾不但既往不咎,更会厚待与汝。还望三思!” “嗖!”回应司马昭的是一支利箭。司马昭大惊,好在距离太远,箭矢到达他身边的时候,已然没有什么劲道了,这才让他躲闪过去。 司马昭狼狈躲过这一箭后,匆忙调转马头跑出好一阵后,这才不甘的回头看了一眼城头之上。但见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手中正拿着一支强弓,脸上尽是遗憾之色。 “廖化老匹夫,吾早晚取尔老命!”对于这位老将,司马昭可谓是老相识了。 廖化虽然今年七十多岁了,但是老而弥坚。原本蜀汉投降,他已经心灰意懒辞官了。但是却又在诸葛质口中得知刘谌有匡复蜀汉的打算后,这才答应再次出山,被姜维推荐到汉中和田章一同防御司马昭。 就在刚才司马昭过于兴奋,跑的比较靠前了,廖化既是为了阻止田章被说反,也是确实想碰运气一箭射死司马昭。只可惜最终由于距离太远,被其躲过去了。 “哼,司马小儿,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也!收起你那套,我等深受益州王之恩,又岂会中了你的离间计!田将军,你说是不是?”廖化深深的看了田章一眼,说道。 廖化说自己深受益州王之恩,那是纯粹为了恶心司马昭。说起来钟会原本还是司马昭的部署,现在人家摇身一变成了益州王,和他平起平坐了。无论从何而说,都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田章尴尬的瞧了廖化一眼,这才说道:“老将军所言即是。”他原本只是曹魏一员普通将领,正是因为钟会的提携,才有今日的地位。如果不是妻儿老小在司马昭手里,他想都不会想投降反叛一事。 廖化见田章似未下定决心,又对着城下的司马诸军大声道:“吾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司马昭今天能以田将军的家人威逼,终有一日,也会用尔等家人性命做要挟。此等小人,保他何用!” 司马昭原本就被廖化的话戳中了痛处,现在见他居然又蛊惑起自己部众来,不由勃然大怒道:“廖化老匹夫,汝乃蜀国旧臣,何时又当起了钟会的走狗!” 廖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好半天后才道:“老夫钦佩益州王为人坦荡,他并没有以我们的妻儿老小威逼过我们。我自然心甘情愿为其卖命了!” 司马昭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想要让人干掉田章妻儿老小,可又有些说不出口了,而且他也有些不甘心。气急之下,拨马回归本队而去。 中护军贾充那可是连魏皇帝曹髦都敢杀的主,他哪管的了廖化的激将法。虽然没有司马昭的诏令,他暂时没动田章家人的手。可是却让部下将汉中的那些个偏将校尉的家属尽皆带于城下劝降,连带着让己方那支特殊的士兵家属队也上前劝降守卒。 一时间,汉中城下不闻战鼓声,但闻父唤子,兄唤弟,同乡相劝之声不绝与耳。城上城下尽是哭泣、呼唤之声。 眼见部将士卒皆有意动之色,廖化暗暗皱眉,转身神情肃然的对田章说道:“田将军,速将城外有亲人相唤者,撤入城中,更换守卒。” 田章此时自己也是心乱如麻,只是机械性的点了点头。 廖化见状,心中暗自叹息一声,指挥心腹开始重新调派人手。司马昭这一招不可谓不狠,己方士气已堕。一个不慎,说不得就会酿成兵变。 第五十一章 晋军之计 贾充连连点头之后,当即令众士卒喊话:凡开关献城者,非但既往不咎,更是连升三级。杀廖化者,赏千金,封关内侯。活捉廖化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廖化看着众守兵有些异样的眼神,丝毫不为所惧,一捋须髯道:“司马昭小儿弑君纂逆,身为臣子连曹魏的皇帝都敢杀,这样大逆不道的小人,他说的话又有何信誉可言!” 不过,在廖化心中,却也是有些怡然自得。看来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是挺值钱的嘛! 钟会众将士闻言,心中颇为矛盾。其实大是大非,谁是奸臣贼子他们都不是太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能否填饱肚子,在这乱世之中活下来,这才是他们心中的王道。 然而眼前,虽然汉中并没有将士因此叛变,但是大家却又变得相互猜疑起来。生怕什么时候自己的战友就又突然变成了敌人,士气之低落,可想而知了。 在达到目的之后,司马昭并没有马上攻城。而是下令暂时退兵,与城外三十里安营扎寨。他在等,静等汉中发生内乱之时。 要说司马昭的攻心之计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不仅是汉中城守军士气低落。当夜更是有不少士兵,甚至低级将领翻墙逃到了司马昭大营之中。 司马昭为此虽然特别宽待了他们,想以他们为榜样,让钟会其余士卒看看。但是其实他心中也是十分的郁闷,毕竟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 司马昭所想的是守将的投降,或者大规模的叛乱,以期达到兵不血刃或者里应外合并力破城的目的。 就在汉中逃兵一天比一天多的时候,汉中守将田章开始冒冷汗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汉中可就不攻自破了。终于这天晚上,田章在心腹将领的怂恿之下,打算凌晨时分发动兵变,一举抓住廖化等人,献城投降。 当然田章之所以不直接杀了廖化,也是因为活人比死人的封赏高太多了。他也想让司马昭能够更加不计前嫌的原谅自己。 司马昭接到田章心腹的密报之后,心里那是十分的高兴。暗道邵悌妙计高明的同时,又开始考虑下一步对待乐城李辅之时也要用次计。如此一来,自己恐怕不用多久就能平定钟会的叛乱了。 凌晨将近,司马昭亲率大军人衔枚马裹蹄,甚至连火把都没敢点一支,摸黑来到汉中城下。但见汉中城此时一片寂静,城头昏暗的火光之下,隐约可以看到巡逻士兵的身影。 对于田章是不是真心投降,司马昭已经通过之前数批降兵口中探知田章确已生降意了,所以他才会耐着性子等待凌晨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城头上忽然出现一队士兵。他们忽然发难,顷刻间将城头上巡逻的士兵们砍翻在地。 随着咯吱作响声响起,汉中城门缓缓被打开,很快城中便隐隐传出了喊杀之声。 司马昭见状大喜,抽出腰间配剑,低喝道:“众军随我冲锋,夺城只在今朝!” 要说这司马昭虽然算不上文武双全,但也绝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他年轻那阵,随着父亲司马懿南征北战,可没少冲锋陷阵。只是继位晋公之后,他已经很少在亲临战阵了。现在汉中破城在即,他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年轻时代。 “杀啊!”众魏军中霎那间亮起无数松明火把,山呼海啸一般杀向了汉中城。 邵悌见司马昭要亲自带兵进城,连忙上前拉住他的马缰绳,连声劝阻道:“晋王,您身份尊崇,岂能亲身犯险?更何况眼下汉中城内情况未明,一旦田章诈降,晋王您贸然进城,岂不危矣!” 司马昭微微一愣,体内那丝热血迅速冷却,邵悌所言很有道理。以他现在的身份,真的没有必要冒着哪怕万分之一的险了。 贾充见状,拍马上前道:“邵大人所言极是。就由微臣带兵进城即可!”其实他心里并不认同邵悌的话,只是为了体现出自己对司马昭的忠诚以及急于立功,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只是贾充算盘打的很好,哪知道司马昭却是头摇的和拨楞鼓一般。既然明知道有危险,他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心腹爱将进城冒险。 就在司马昭他们犹豫不前的时候,已然杀入城中的魏兵突然惨叫声不断,城中喊杀之声惊天动地。再看汉中城时,已然灯火通明,城头之上亮起无数松明火把,宛如白昼一般。 紧接着,汉中城墙之上滚木礌石夹杂着数不清的羽箭,铺天盖地一般落下。城下猝不及防的魏军顿时死伤无数,乱作一团。 司马昭大惊失色,惊叫出声道:“不好,中计了!” 贾充脸上也见汗了,好险刚才自己没有冲过去。不然这回说不得自己可真就死翘翘了! “快,趁势夺城!”司马昭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之后,歇斯底里的叫道。 原本有些退后的魏兵众将士见状,又无奈带兵冒着箭雨冲向了汉中洞开的城门。 “不好了,刺史胡大人被敌将射死了!”刚攻入汉中城中的魏兵又潮水般退了回来。 司马昭身子一歪,好悬没有从马上率下来。刺史胡大人乃是卫将军胡烈的哥哥胡奋,官居徐州刺史,深受司马昭看重。 此次由于胡烈父子在钟会叛乱中被杀,胡奋带着心腹部将特意星夜赶到长安,要求同司马昭一起入川,杀钟会替弟弟报仇。钟会正是用人之计,见胡奋报仇心切,也就答应了。 可是现在到好,胡奋还没有见到钟会,就已经死在了这汉中城下,胡氏一门骨干也基本死绝了。 司马昭眼见手下乱哄哄的退了回来,愤怒咆哮道:“你们这群废物,谁再敢不前,格杀勿论!敌人使诈又如何,你们这么多人,挤也能挤进汉中城!” 越骑校尉王浑退回来后,苦笑道:“晋王,非是吾等畏死不前。乃是这汉中城内门早已被巨石堵死,将士们没有携带攻城器械,实在无法前进啊!” 司马昭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道:“田章小儿,欺吾太甚!来人啊,将其一家老小尽皆乱刀分尸,以祭胡刺史在天之灵!” 第五十二章 姜维夺权 左右自然有人答应,飞驰回营执行命令。到是一旁的邵悌无不担忧的说道:“晋王,此事恐有蹊跷。这田章乃一无名之辈,他家人又在我们手上,怎么可能用此计策啊!” 司马昭眉毛挑了挑,刚想说话。但见汉中城左右两侧忽然又亮起无数松明火把,在黑夜的笼罩之下,一时难以计数。 虽然很快有魏将带人结阵迎接,但是接二连三的变故,早已让魏兵方寸大乱,难以再组织有效的进攻和防守了。 “报晋王,是蜀军从两翼包抄过来了。将士们眼看就要抵挡不住了,请晋王速做决断!”越骑校尉王浑浑身是血的又杀回来,语速极快的说着, 司马昭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相信的说道:“这么多的蜀军是从何而来?领兵将领又是谁?” 王浑猜测道:“从汉中城头上飘扬的姜字大旗来看,能统领如此多的蜀军应该是姜维了!” 邵悌闻言,连忙拱手道:“晋王,如今之计,还是快下令退兵吧!姜维援军已至,我军军心已乱,再不撤退后果不堪设想啊!” 司马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姜维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但是也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是攻不下汉中了。最终他还是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无奈的宣布退兵了。 司马昭一路败退,蜀军直杀出了十数里后,才引得胜之师回汉中。 汉中太守府内,姜维面沉似水的对着跪绑于地的田章,道:“田章,兄长一向待你不薄,还将如此重要的汉中防御托付与你。而你就是如此回报兄长信任的吗!” 说起来,姜维那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了。他刚好率领本部军马赶到汉中城靠近蜀中的南门,本来打算趁黑进城,好起到让司马昭毫不知情的效果。可是这一无意举动,却也让田章他们毫不知情。 此时的田章正在太守府内宴请廖化等汉中校尉以上的将领,美其名曰共商退敌之策。那实际上干的就是钟会之前做的那套,鸿门宴上造反。也真不知道他这并不高明的计策是不是跟主子钟会学的。 不过,不管计策高明不高明,能成功骗到廖化他们的就是好计策。事实上廖化等人也确实被他生擒活捉了。 而在田章得手的同时,姜维却也率领蜀汉大军开进了汉中城。因为这南城门守卫本就是蜀军旧部基层将官之一,他自然认识这位蜀汉前大将军了。 更何况现在姜维深得钟会信任,城门主将又全部去太守府喝酒了。他自然不敢让姜维在城外等候太久,所以就擅自作主,打开了城门。 这刚一进城,姜维就从守将嘴里了解到了汉中城这两天的情况。等他听说田章家人在司马昭大营之中,田章今晚又宴请廖化等诸将之时。元宵夜钟会造反那一幕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仿佛如昨日发生一般。 姜维暗自心惊的同时,令部将张翼,董厥等人迅速接管汉中城防,自己则率领其余部将径直赶到太守府。 蜀军的突如而来,将田章等人杀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就将太守府的守卫缴械了。等到救出廖化等人之后,姜维这才知道了田章准备夜晚造反的全部情况。于是将计就计,故意引司马昭率兵进城。 只是司马昭命大,被邵悌所阻,躲过了这一劫。而徐州刺史胡奋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被姜维在城头之上一箭射落于战马之下了。 此时田章已知司马昭惨败而归,汉中已被姜维接管的事情了。面对姜维的责问,不由满脸羞愧的低头辩解道:“末将自知愧对益州王的厚恩,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那司马昭抓了末将的妻儿老小,如果我不投降的话,他们恐怕就活不了了!” 姜维闻言顿时拍案而起,怒声道:“偏偏你有妻儿老小,汉中的其它将士们就没有家小了吗!你这样做,要让多少将士因此流血牺牲。甚至会让原本安定下来的蜀中百姓,又再一次重新面对战火!” “这、这……”田章冷汗顺着两鬓流了下来。虽然他知道自己今日免不了一死,但是还是本能的求饶道:“还请军师饶命啊!” 在钟会叛乱自立之后,便加封姜维为军师将军。由此也看得出来,钟会对他的智谋还是很看重的。 姜维重重的冷哼一声,道:“我能饶你,但是军法却饶不了你。来人,将田章推出去斩首示众!” 田章被左右按倒倒拖出门,不由急声道:“姜维,汝乃蜀中降将,有何资格杀我!我要见益州王!” 姜维脸色铁青,手臂一挥,看也不看田章一眼。待到一声惨叫过后,侍从将田章人头端上来的时候,众将均是暗自吸气不已。 姜维见状,语气稍缓,道:“吾本不欲如此,但是临出征前,兄长令我确保汉中门户不失,授我先斩后奏之权,我不得不为之。还请诸将勿要心疑,与我同心协力镇守汉中才是。” 众将对视一眼,齐齐拱手应是。 田章及家人的惨死,使得汉中一带钟会部下尽皆胆寒,开始出现人人自危的局面。 司马昭再得知姜维亲率大军赶到,破坏了自己策反汉中的计策之后,勃然大怒。当即率领大军对汉中城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猛攻。对于其它地方,却是围而不攻,施展攻心战。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在司马昭看来,只要干掉姜维主力蜀汉援军,不仅让蜀汉主力彻底丧失,而且更是斩去钟会臂膀。让汉中防御全线崩溃,那时再策反时必将事半功倍。 一时间,汉中城处于风雨飘摇之间。 而姜维率领的五万大军加上汉中原有的两万守军,防守坚城,自然不惧司马昭的攻击,但是他并不是真心为钟会卖命。 所以姜维一方面暗中将原汉中守兵顶在司马昭攻击最为猛烈的一方,一边派人突围向汉中各部求援。可是各处守将或迫于家人被抓,或慑于司马昭之威,皆是表面应付,实际上却是按兵不动。 姜维见状,果断开始行使钟会给予的权限,令部将前往汉中各处替换钟会手下诸将,然后率兵来援。 第五十三章 钟会亲征 可是汉中各处守将乃是钟会的嫡系将领,哪儿将姜维这个曾经的敌人以及降将放在眼里。他们拒不领命,皆以战事紧张,敌我不明为由,连城门都不让姜维派来接替的将领进。 不过,这些人后来又有些不放心,便各自派人问策于李辅。 李辅在魏国就曾任前将军一职,后依附钟会造反,更是加官进爵,成为汉中一带的最高指挥者。而他虽然驻守汉城,可是却是兵精粮足,在钟会部将中的威信极高。直到姜维授命而来,才让他沦为了二把手。 李辅告诉他们姜维乃是蜀汉降臣,不可亲信。此时乃是危急存亡时刻,如果将手中兵权尽皆交给了姜维,一旦其反叛,后果将不堪设想。这一点想必益州王也很清楚,不会怪罪他们。他也会书信一封给钟会,替众人以自己辩解。 姜维气急,眼见汉中各处守将不听自己的号令,又拒发援军。当即令田章部将中忠于钟会的一员偏将持着自己书信,趁夜再次杀出重围,星夜赶奔成都向钟会求援而去。 钟会接到姜维的书信之后,打开一看,这才得知田章预谋造反被杀一事。 信中还说汉中一带魏将不服他调派,而且又恐各自家人有失,所以更加畏惧司马昭拒不发援兵。眼下司马昭派兵围住汉中各处施以攻心计,自己被围孤立无援。长此以往,士卒将领恐生反心,汉中恐有失。自己已然力不从心,请钟会亲自来汉中接替指挥。 钟会大惊之下,又亲自向送信的偏将确认了一番。之后忍不住将书信撕了个粉碎,他这到不是生姜维的气,而是恨现在连自己的亲信部将都不能让自己再相信了。 就在钟会气恼不已的时候,李辅的书信也传了回来。 李辅在信上说,他已看破司马昭围点打援的计策,所以才没有派兵救援汉中。 至于他们拒不服从姜维调派,也是顾虑姜维一旦实际掌控汉中一带防御以及兵权,恐怕难免会出现拥兵自重的可能。那时钟会不仅将难以掌控局势,甚至说己方的命运也等于变相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中。 钟会看完李辅的信之后,气也消了不少,心中又暗自觉得李辅所说也未必没有道理。 不过,这前线将帅不和,他却也不能坐视不理。一旦汉中失守,姜维有个闪失,他损失就更大了。 思索再三之后,钟会最终还是决定亲帅大军前往汉中。一为救援姜维所在的汉中,二来也是为了稳住前方军心,以及缓和众将和姜维等蜀将的关系。 在成都守将安排上,钟会让手下心腹大将皇甫恺为主将,庞会为副将,诸葛质为参军,以起到三方互相制约监督的作用。 其实这也是钟会自己背叛,又一次次的被人背叛,落下的后遗症。但是他这样做不仅不利于短时间稳住将心,反而更容易让人心生不信任之感,更加不会倾心投降与他。 数日之后,钟会亲率三万大军终于赶到了阳安关。 阳安关守将夏侯咸没有想到钟会居然亲率大军来了,当即出关十里迎接。钟会板着脸,喝问道:“夏侯咸,汝为何不听从军师调令,出兵救援汉中!” 夏侯咸吓了一激灵,谎称道:“非是末将不听姜军师调令,只是末将派出的兵马于半途之中遭到司马昭的埋伏,为了确保阳安关的安全,所以才没有继续派援军。末将猜测这应该是司马昭的围点打援之计,还请主公明察。”. 其实这都是李辅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一旦钟会问责下来,大家就统一口径,来个拒不承认。 钟会扫视了夏侯咸众部将一眼,冷声道:“是这样的吗?” 众部将连忙点头应是。当然阳安关的副将樊建乃是蜀将,虽然知道真相,但是此时却被夏侯咸安排在关内负责防守,并没有随同到来。 钟会也并不是真想责怪夏侯咸他们,只是做个样子,算是给姜维一个交代罢了。 回到阳安关后,钟会只是稍作休整,便令夏侯咸仍镇守阳安关,负责接应后续未到的粮草辎重。 另一方面,他一面亲率三万大军去汉城替换李辅。一面派人告知姜维自己到来的消息。不日便会派兵策应姜维,与汉中城互为掎角之势。 钟会亲率大军兵至汉城的消息,很快就被司马昭知晓了。司马昭当下停止围攻汉中,转而大军兵围汉城,并听从邵悌之言,这次是真的于半途围点打援。看样子是不打算让钟会活着离开汉城了。 钟会为此到是无所谓,由于他的到来,手下众将士果然士气大震。此时他在汉中一带的总兵力加上姜维所部,已经超过十万大军了。据城而守,他丝毫不畏惧司马昭。 这一日清晨,司马昭亲率大军至汉城城下,对着城墙大声喝骂道:“钟会小儿何在!” 钟会在城门楼上露出脑袋,大声回击道:“司马老贼,本王在此!” 司马昭气急,道:“汝个滥行匹夫,焉敢起兵反我!” 钟会冷笑出声道:“吾奉郭太后遗诏,兴兵讨贼,乃是替天行道!” 司马昭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放屁!钟会小儿,你以为这能瞒得了天下人吗……” 就在这时,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疾步上前,冲着钟会喊道:“叔叔,请您不要一错再错了。只要您开城投降,想必晋王会从轻发落的!” 钟会正和司马昭骂的不可开交,骤闻有人唤他。这才循声望去,但见说话之人正是他的亲哥钟毓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亲侄子钟骏。 “放肆,岂有此理!吾岂能向逆贼屈服!”钟会见钟骏居然当众让自己投降,不由勃然大怒道。 要说钟会和他哥哥钟毓的关系本就不和,甚至钟毓还曾劝说司马昭不要让钟会独掌兵权,否则早晚必生祸患。 可是当时司马昭见魏国群臣皆有畏惧,不敢攻蜀。唯有钟会提出此时是灭蜀的最佳时机,所以才让其领兵出征。 第五十四章 杜预之谋 钟骏本就不满钟会造反,使得钟氏一门受到牵连。现在见钟会仍然执迷不悟,也是怒斥道:“叔叔,你只顾一己之私,不顾全族性命,何其自私也!” 钟会气急反笑道:“哼,吾看你不过是惜命怕死罢了!司马昭如果为此杀了你们,总有一日吾会尽诛司马氏满门,替你们报仇雪恨!” 钟会本就是薄情之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冒着全族被灭的风险,仍然独自在蜀中造反。当然在他眼里,自己所作所为只是为成大事,不拘小节而已。 钟骏气的直跳脚,别说钟会有没有尽诛司马氏满门的那一天。就算有,自己等人都已经死了,那还有什么用。当下实在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钟会自私自利,害人害己。 就这样,叔侄二人一个在城上一个在城下,展开了激烈的口水战。 最后,司马昭实在看不下去了,决定停止这场闹剧,当即挥兵向汉城发起了第一次攻击。不过,司马昭却也暂时没有将钟氏一门尽诛。 在钟会亲自指挥作战之下,司马昭大军久攻不下,这才暂时退兵。 汉城外司马大营中,司马昭正在同谋士商量如何困死钟会时,帐外忽然有士兵来报。称抓住一个奸细,而那个奸细居然口口声声说要见晋王。 司马昭颇为好奇,急忙让侍卫将其带到大帐之中。但见此人破衣烂衫,形同枯槁,头发如鸡窝一般。奸细不像,到像个十足的乞丐。 司马昭打量了半天,看不出此人究竟是谁。挥退了侍卫,不由好奇的问道:“汝乃何人,因何要见本王?” 那人连喘了好几口气,才哑着嗓音,躬身施礼道:“晋王,臣乃杜预杜元凯是也!” 帐内众人闻言,无不惊讶万分。眼前这个乞丐一般的人,又哪里还有半点昔日杜预的翩翩风采啊。 司马昭听此人说是自己的妹夫杜预之时,忍不住脸露惊色,不顾左右的阻拦,快步走到他面前,将他乱发拢起,仔细打量起来。 好半天后,司马昭张大嘴慢慢合上了,深吸了一口气,道:“元凯,你这是从何而来,怎会成如此模样?” 对于钟会叛乱一事的详情,司马昭并不知晓。只是知道邓艾和诸葛绪部有不少人被杀,后来又顺从了钟会而已,具体是谁和谁,他暂时也没有准确信。 杜预这才虚弱的将钟会如何造反,自己如何兴兵阻止又被打败的事情,以及如何假装成乞丐和难民一路翻身越岭,浑水摸鱼逃出蜀中。然后探得司马昭已称王,亲率大军在这里打仗,所以赶来相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司马昭闻言感慨万千,心中怜惜杜预的遭遇。便让侍从带杜预洗漱换衣,饱餐一顿,然后好生休息一夜。 第二天一早,司马昭再次召见杜预的时候,后者虽然仍然有些狼狈和虚弱,但是也总算恢复了往日几分风采了。 司马昭语带关切的问道:“元凯,今日感觉如何了?” 这杜预不仅是司马昭的妹夫,司马昭也是很爱其才,所以才将他安插在钟会身边。而杜预受此大难,险些死去,让司马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杜预拱手道:“多谢晋王关心,我现在好多了。” 司马昭微点说道:“本王一定会替元凯以及惨死在蜀中的诸将报仇雪恨。” 杜预郑重的点了点头,又道:“听闻钟会目前就身在汉城,而姜维也在汉中城,不知可有此事?” 司马昭微微颔首,道:“不错,元凯有何计策破敌否?” 杜预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不知晋王有何打算?” 司马昭愣了愣,转头看向心腹谋臣邵悌。邵悌会意,笑道:“晋王有意将钟会困死在汉城,只要钟会一死,叛军必然不战自乱。” 说完,邵悌又将汉中一带敌我双方的军情简单介绍了一遍。 杜预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诚如此也!只是这汉中一带光姜维手下兵力就有四五万之众,其它诸如阳安关等处也是或万余守兵或数千之众。一旦他们救援或者策应,我军便不能全力而攻。如果分兵围之,兵力更显不足,又谈何困死钟会。” 司马昭轻叹了一口气,再次问计道“吾亦知此理也!元凯可有破敌之策?” 杜预微微一笑,道:“此事易耳,可用离间之计,使钟会与姜维两人互相猜忌,乱其将士之心。只要姜维不出援军,其它各地诸将不足虑也!” 司马昭闻言眼睛一亮,但是很快又暗淡下去,摇头苦笑道:“此计虽好,可是想要离间他们二人,眼下却又谈何容易!” 杜预面带微笑,道:“晋王有所不知。经过这阵子的观察,我发现钟会对部下以及蜀将,包括姜维在内都很不相信。而姜维很可能也并不是真心投靠钟会,恐怕另有所图。” 司马昭眉毛挑了挑,喜道:“哦?计将安出。”其实杜预所说,司马昭何尝不知道,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很多情况不如杜预知道的多。 杜预沉声道:“可令人散播北地王刘谌打算勾结姜维,趁着钟会不在蜀中之时,起兵尽出南中,意图复国再起。” 司马昭边听边点头,忽然又轻咦一声,道:“这个北地王刘谌是何许人也?” 第五十五章 兵临阳安关 杜预想了想,道:“此人乃是刘禅的五儿子,在蜀国亡国前夕率着千余人,于路斩杀师纂,逃到了南中。南中守将霍弋率部众拥立刘谌起兵对抗,拒不投降。由于南中路途遥远,易守难攻。所以邓艾曾派人暂时招降他,他好像也表面顺从了。后来邓艾被杀,钟会造反,也就没有顾上他了。” “哦,居然还有此事!这个刘谌有没有可能真的趁机起兵攻打钟会?”司马昭暗中琢磨,随意的问道。 “这……臣也说不清楚。不过南中七郡蛮夷居多,本就不太平。这刘谌兵力有限,恐怕未必能会那么大的胆子吧。”杜预有些犹豫的说道。 其实杜预对刘谌也并不清楚,大多也只是听说。当然他也曾经暗派人去调查过,只是因为刘谌在南中地界设置了不少关卡,进去尚且容易,出去无通关批文却很难。在杜预派出几波人马去探查之后,还没有等到回音,钟会就已然造反了。 邵悌沉吟道:“元凯此计可行,不管这个刘谌会不会起兵,对于钟会军士气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而且也确实能让钟会所部和蜀将之间发生间隙,只要利用的好,两方会起内讧也未必!” 司马昭见两个智囊都这么说了,顿时拍板决定下来,让细作于汉中各处散播谣言起来。 因为人的八卦之心,所以谣言的传播速度永远是最快的。刘谌欲勾结姜维起兵造反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汉中各地。 钟会闻听此言后,嘴上虽公开辟谣,可是心中也难免暗自打鼓。密派人知会汉中忠于自己的部将,严密监视姜维等蜀将的一举一动。 姜维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但是俗话说做贼心虚。汉中离南中距离太远,他也不知道刘谌是否真的已经起兵攻击钟会后方了。 经过私下里仔细琢磨,姜维又觉得现在钟会已然离开蜀中,蜀中兵力空虚,确实是刘谌出兵收复失地的最佳时刻。只要自己抢先占据险要,阻止住钟会率兵返回蜀中回援,或许真的可以光复蜀汉大业。 想到这里,姜维只觉得热血沸腾,当即召集董厥、张翼、廖化等蜀将,秘密商量起事,响应刘谌。 “不知大将军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对于起兵响应刘谌,廖化那是一百二十个赞成。他之所以一大把年纪还再次出仕卧底钟会军,那也是因为他心中那颗拳拳的爱国之心。 姜维沉吟道:“现在司马昭主力尽在汉城,我拟让钟会部将镇守汉中城。而我则率部对外诈称攻击乐城,以表自己与司马昭作战的决心。实则趁势拿下阳安关,以断钟会军退路。” 董厥有些犹豫道:“此举是否太过冒险,一旦攻不下阳安关,我军则休矣。” “我也知道这样做有些冒险,可是一旦钟会提防我们,或者他亲率大军回援蜀中的话,我们就会被拖死在汉中。说不定会影响到北地王复国大计啊!”姜维不自觉的紧了紧拳头,无可奈何的叹道。 张翼脸色凝重的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在周密计划比较妥当。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再兵行险着也不迟。” 廖化赞同的点了点头,忽而他说道:“吾素闻龚袭与樊长元交好。如果能说服他里应外合助我们夺取阳安关,我想成功率就高很多了!” 董厥见廖化让自己去说服樊建,不由苦笑道:“吾只能勉力一试。不过应该问题不大,毕竟我们当初推选他做阳安关副将,不也正是看重他忠于蜀汉的缘故吗?” 说到这里,董厥又看了一眼姜维,沉声道:“我觉得即便樊长元不愿意助我们,或者夺关失败,我们也完全可以趁势夺了这汉中城。然后再与司马昭议和,想来他急于除去钟会,短时间顾及不到我们,应该会同意。” 姜维深以为然的点头应道:“嗯,事不宜迟。既如此,明日我就率三万大军诈称去攻击乐城,让廖将军接着率部镇守汉中。而龚袭你就辛苦跑一趟,我们半路相见。如果事败,我们就趁势回夺这汉中城。” 众人对此计划再无异议后,董厥便连夜奔往阳安关而去。 次日清晨,姜维留下廖化镇守汉中,自己则率领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城。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汉中城里还有张翼和他的一万多蜀兵,足以震慑已死伤殆尽的钟会部众了。 就这样,姜维大军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到阳安关和乐城的交叉口处,等来了董厥。 董厥满脸疲惫的说樊建同意助己方夺了阳安关,而且今夜正好轮到他值守。他晚上会找机会将夏侯咸等将灌醉,然后开城门放我军进城。 姜维闻言精神大震,当即令大军火速开往阳安关。 当晚亥时,樊建立于阳安关城头之上。他时而目视远方,时而又转头悄悄的看向阳安关内,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樊大人,您与夏侯将军他们喝了那么多酒。不如就回去歇歇吧,这儿就交给末将了。”一名偏将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满脸堆笑的说道。 樊建被吓了一跳,等他听完对方的话后,心中暗吁了一口气,正色道:“现在乃是非常时刻,我岂能因私废公!这里有我亲自巡视,你带人去关内看看,小心有敌人混进来了。” 偏将闻言连忙献上一堆马屁,在樊建不耐烦之中,带着一队人马走了。 樊建深吸了一口,再次目视关外。但见远处点点星光,随后传了隐隐的马匹脚步之声。 “来了!”樊建精神一震,心中暗喝一声。 就在樊建准备让心腹校尉去打开关门的时候,他猛然又停住了。月光之下,他隐隐发现来的这支部队人不多,只有三千人左右。莫不是姜维他们的先头部队? 犹豫间,这支人马中跑过来几名骑士。他们在关前拉住缰绳,为首一名骑士大声道:“速速打开关门,卫将军到了!” 第五十六章 后发先至 樊建闻言大吃一惊,卫将军那不是李辅吗?此时他应该在汉城,怎么突然带人马出现在这里? 樊建暗道一声,事情要糟。 他脑中飞快的旋转,随意在心腹校尉耳边低语了几声。那名校尉点了点头,对着关下喊道:“抱歉!天黑难以辨认,请卫将军明日再进城!” 为首骑士闻言大怒道:“岂有此理,我不与你说,让你们将军出来答话!” 樊建眼珠一转,叫校尉让他们在城关下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直到李辅率领三千士卒在阳安关下站的腿都发麻了,还没有看到阳安关守将来。 李辅怒声道:“夏侯咸何在,给老子滚出来!” 李辅这声吼叫,把樊建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该出面了,不然真要是惊动了夏侯咸等人,那可就糟了。 樊建慢悠悠的转到城关前,假装以手拭汗,故作不满的喊道:“城下哪位将军如此大的谱,这么晚还叫本将军来,究竟有何事。” 李辅借着月光看到城门楼上的樊建之后,将火气往下压了压,说道:“原来是樊大人啊!本将是李辅啊,不知道夏侯将军何在?” 樊建打着哈哈道:“原来是卫将军大驾光临啊。夏侯将军晚上喝了点酒,现在已经睡下了。今天晚上是我值夜,不知卫将军这么晚来阳安关,有何要事?” 李辅听说夏侯咸喝多睡觉去了,心中就隐隐感到一丝不妙。但见樊建又迟迟没有开城门的意思,不由有些急了,道:“本将奉益州王令,前来接管阳安关。还请樊大人速速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城!” 要说钟会后来在心腹的一再劝说之下,最终还是听信了司马昭撒播的谣言,开始提防起姜维及蜀中旧部。 直到他收到汉中密报,说姜维率部去攻打乐城了,才有稍微有所心安。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让李辅带兵前来加强阳安关防御,同时接管城防。 樊建闻言心中焦急不已,李辅已经说明来意了。如果自己再拒不开城门,恐怕就会引起众人怀疑。一旦开战,将夏侯咸所部吸引过来,可就大事休矣了。 想到这里,樊建硬着头皮,说道:“请出示益州王诏令,我在开关不迟。毕竟现在是非常之时,还请卫将军见谅。” 李辅那是又急又气,连续几个深呼吸后,这才从怀中掏出了钟会的诏令,让手下飞驰至城下,交于樊建查看。 樊建让人慢悠悠的放下吊篮,再慢悠悠的将其升起,直至吊上城头。 李辅将手按在剑柄之上,他心中已然有些猜测。一旦自己进了城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将樊建拿下。 就在这时,忽然远方又传来了大队人马的步履之声。虽然对方没有点火,但是从声音来听,至少在万人之上。 李辅冷汗顿时流了下来,一边急令探马前去探查,一边让众军士列阵防御。 交代完之后,李辅仰头大吼道:“远方来了一支人马,恐怕是魏军,还不速速打开城门,更待何时?” 樊建也觉察到了,不过他更相信来人应该是姜维所部。既然李辅有意说是魏军,那么樊建也乐得装糊涂,道:“魏军将至,我更不能打开关门了。还请李将军速退,待敌人退兵之后,再进关不迟!” “呀呀呸!樊长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关上的将士们,我以卫将军的身份,命令你们速速斩杀樊建,打开城门。他已经暗通姜维,意图谋反了!”李辅深吸了一口,朝着阳安关上大声喊道。 李辅的声音很洪亮,表达的含义也很明确。只是最终他还是失望了,因为城关上众兵将听到他的话后,不仅没有杀樊建的意思。反而纷纷齐举手中弓箭,瞄向了他的兵马。, 其实李辅又哪里知道,此时城关上的士兵已经换成了樊建的心腹人马,钟会军将士早已经被他支到别处巡查防守去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樊建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放箭!” 话落箭出,数以千计的弓箭黑压压的射向了城下李辅兵马。李辅军猝不及防之下,惨叫声一片。当他们反应过来,逃离城下之时,已然丢下了百余具尸体。 李辅气的牙根痒痒,看着远处的军马急速朝着阳安关而来。他暗自一咬牙,当即下令撤退。他知道无论对方是姜维的军马还是司马昭的兵马,此时自己进不了阳安关,再等下去,唯有全军覆没。 “速速打开关门!”待城楼上的樊建看到一马当先的姜维之后,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关门吱呀呀的打开,姜维人马刚进阳安关城,就见关内远远杀来一彪人马。 来的人马正是夏侯咸的军队,他和亲信虽然被樊建灌醉了。但是城外的争执仍然惊动了夏侯咸的部下。等他们唤醒夏侯咸的时候,樊建已然打开关门了。 直到姜维大军进城之时,夏侯咸才仓促领兵前来堵截。只是他现在再想将姜维军赶出关外又谈何容易。蜀兵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将原本就有些不明所以的钟会士卒打了个落花流水。 随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姜维所部在樊建所部的配合和劝降之下,很快就占领了阳安关。 城外的李辅看着火光冲天的阳安关,仰天长叹一声,无奈的率部退往汉城,他似乎已经预感到己方败亡的日子恐怕不远了。 顺利占领阳安关后,姜维第一时间令廖化带领余下蜀军赶回阳安关汇合,将汉中城悄悄留给了钟会。 同时又将夏侯咸放回汉城送信,其旧部暂时看押起来。而姜维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他现在还不想和钟会闹翻,更想钟会军这么快就败亡。 等夏侯咸赶回汉城之时,路上正好遇到了李辅。李辅懒得跟这个酒鬼多说一句话,直接将他绑回去见钟会。 钟会得知姜维居然真的私通蜀旧将袭取了阳安关之后,不由又惊又怒。己方后路被断,这要是传出去,军心岂不大乱。 第五十七章 姜维归汉 当钟会颤抖着打开姜维的书信后,不由气的直哆嗦。姜维再信上说,自己已识破司马昭想要挑拨他们之间关系的险恶用心。他为了蜀汉将士着想,不得已不替自己留一条后路。 姜维还说他会将汉中一带全部让给钟会,自己不日将退回剑阁。希望钟会能在司马昭反应过来之时,接守阳安关与汉中城,安心抵御司马昭,己方也绝对不会在背后下冷刀子。至于汉中以外的蜀地,对不起,那些本就是刘氏的。 钟会将书信狠狠的揉着了一团,兀自不解气,又将它撕的粉碎之后,才歇斯底里的叫道:“姜伯约,汝欺吾何其甚也!” 李辅暗暗叹了一口气,提醒道:“主公,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眼下我们也只能暂时和姜维和解了。若不然我军两面受敌,结果就……” 李辅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钟会全明白了。他在下令将夏侯咸丢于酒缸中活活淹死之后,这才让李辅亲自带兵镇守汉中,又让王买领兵去接收阳安关。 事情果如姜维信上所说,姜维在汇合廖化所部之后,当天便率兵离开了阳安关。而且他虽然带走了阳安关内绝大部分的物资,却也留了很多粮食给钟会。这到让钟会暂时不用为兵粮发愁。 可以说,姜维走的时候,是大车小车拉了很多车。之所以有这么多物资,也是取决于钟会率兵出蜀时,将后勤部队甩在了身后。等到后勤补给队伍到达阳安关,还没有配送的时候,就被姜维一锅端了。 钟会虽然知道姜维放弃阳安关是为了利用己方对付司马昭,可是无奈他和司马昭势同水火,已然没有和解的可能了,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其利用了。 钟会后来经过再三思索之后,又果断下令放弃除汉城和汉中以及阳安关外的所有县城,收缩兵力集中防守这三处。以此三处互为犄角之势,应对司马昭的进攻。 当然姜维之所以放弃汉中让于钟会,也是为了与司马昭有个缓冲,避免被钟会与司马昭两军夹击。同时让钟会顶在司马昭前面,也替刘谌起兵收复失地,争取了大量宝贵的时间。 几日后,姜维率部奇袭剑阁关。 要说这剑阁位于汉中与成都之间,阳安关在前,剑阁防守自然松懈。而剑阁守将也尚未获得姜维兵变的消息,所以在姜维的突袭之下,剑阁守将兵败战死。姜维也得以重新占据了雄关天险剑阁关。 占领剑阁关之后,姜维整顿兵马,修葺城关,牢牢卡住了钟会与成都的咽喉。 随后,姜维发檄文传告天下。宣称因钟会欺压蜀人久矣,自己正式脱离钟会势力,决定全军投效在南中的蜀汉北地王刘谌。同时号召蜀中各郡县士卒百姓能够开城门,迎刘谌大军,赶走魏人,光复蜀汉政权。 司马昭见到檄文,放声大笑起来,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大声叫道,钟会小儿,你也有今天。遂令部下昼夜攻打汉城钟会所部,并再次施展攻心战,以堕钟会军士气。 钟会被司马昭打的有苦难言,自打姜维兵变的消息最终传出来的时候,士气一度大乱,逃兵不断。在钟会的血腥镇压,以及重金许诺封赏之下,这才勉强止住骚乱。 如果不是眼下大敌在前,钟会恨不能亲自提兵去讨伐姜维。但是他也只能想想,又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去攻击剑阁关了。只能寄希望成都方向能想办法攻破剑阁,与自己汇合。 当郤正派人将密报传到建宁的时候,刘谌此时正在临时王府会客厅里款待东吴使者。 自打上此永安一役之后,步协便将蜀中一日三变的形势告诉了吴主孙休。孙休原本还暗愁蜀汉灭亡,剩下东吴独木难支的事情,听闻北地王刘谌在南中起兵的详情,当即令步协放弃攻击永安的计划,转而北上支援丁奉攻打寿春。务必尽量牵制住魏军兵力,使得司马昭不能全力攻蜀,为刘谌复国赢取时间。 只是由于刘谌仅仅只是王爵身份,所以东吴只派了五官中郎将丁忠前来谈续盟之事。为此霍弋他们很是生气,认为孙休过于轻慢己方。 刘谌到是无所谓,在后世之时,他就深知弱国无外交的道理。孙休此次能将彭和放回来,已经足显诚意了。 说起来这个彭和也够悲催的,他原本是奉了诸葛瞻的命令去东吴求援。结果东吴援军到了半路,蜀国灭了,东吴也跟着翻脸了,强行扣押了他。 直到前不久,孙休为了和刘谌再次联盟抗魏,这才将他又释放回蜀地。 回到蜀地后的彭和,心中那个感慨劲就甭提了。在东吴时,他就早已听说蜀汉亡国的消息,为此他还悲痛了好久。 而当彭和听到北地王刘谌居然在南中起兵的消息后,第一个反应就是震撼。当他踏入南中的土地后,看着生活已日趋稳定的南中,第二个反应就是蜀汉不亡,天降刘谌。 协谈好盟约之后,丁忠忍不住问刘谌道:“吾主已令抚军将军步协会同老将军丁奉攻击寿春了,不知王爷打算何时兴兵讨伐钟会,收复失地?” 刘谌淡淡一笑,道:“司马昭不久前已经兴兵讨伐钟会,吾已秣兵厉马,等候多时了。一旦钟会率主力离开成都之时,便是我军出击之时!” 丁忠眉毛微皱,道:“如果钟会不出兵汉中,那王爷岂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刘谌哈哈大笑道:“不会,我想钟会用不了多久一定会亲自带兵去汉中助战。” 丁忠狐疑的看着刘谌,不解的问道:“王爷何以如此肯定?” 刘谌慢慢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猜的!” “什么!”丁忠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其实刘谌早已经派人联络诸葛质,让他知会姜维,务必要将钟会主力引出蜀中。只是在姜维正式起兵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此告知丁忠的。 就在酒席宴接近尾声,丁忠打算告辞回东吴复命的时候,门外匆匆走进一名侍从来。在低语几声之后,便将密信交于刘谌之手。 第五十八章 讨贼之前 刘谌脸色一正,也顾不上周围众人奇怪的目光,连忙拆开来细看。 众人只见刘谌拿信的手似乎有些颤抖,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刘谌突然大笑出声道:“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霍弋和刘谌相处已久,但还是第一次见刘谌如此失态,不由好奇的问道:“主公,究竟何事如此高兴?能不能说出来,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啊。” 霍弋的话正是在场众人想知道的,就连东吴使者丁忠都不自觉的停下脚步,伸着脖子看向了刘谌。 刘谌深吸了一口气,强压心中喜悦之情,朗声道:“据可靠消息,钟会已被司马昭困于汉城。大将军姜维所部奇袭剑阁,斩断了钟会军退路,并宣布正式脱离钟会,重归我蜀汉怀抱了!” 片刻的沉寂之后,临时王府会客厅里忽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之声。 “太好了,天佑我们蜀汉!”骤听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在场所有蜀汉旧将或相拥在一起,或忍不住喜极而泣。更有甚者提起酒桌上的一大坛白酒,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的大喝起来,以此来表达自己难以言表的激动之情。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霍弋率先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忽然单膝跪倒大声道:“王爷神机妙算,决胜千里之外。如今四路大军皆已齐备,请主公率领我等,北伐钟会,收复失地。复国兴汉,还于旧都!” “请主公下令,吾等皆愿死战!”有了霍弋的带动,在场所有的将领齐齐跪地请命起来,眼睛里尽是狂热之色。 在场众将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原来刘谌当初所说的第四路大军就是姜维所部。此时他们再次看向刘谌的眼光里已经不仅仅是往日的敬畏了,而是赤裸裸的膜拜。他们只感觉刘谌所说四路大军之事,恍如昨日。 丁忠张了张嘴,彻底傻眼了。大将军姜维不是率部投降钟会了吗!怎么又突然反叛钟会了?还有刘谌部下口中的四路大军,又是怎么一回事?丁忠只感觉自己的头脑都快不够用了。 “好!传告天下,本王明日便兴兵北上,收复失地!”刘谌看了看群情激奋的众将士,暗道士气可用,自己也确实是时候收复失地了。 丁忠闻言心中大震,这蜀中形势还真是一日三变啊!这么短的日子,居然又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自己要抓紧时间将此事回报孙休知晓才行。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先弄清楚一些问题。比如这姜维归汉和四路大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丁忠抿了抿嘴,斟酌用词,道:“王爷,在下有一事不明,可否当面请教?” 刘谌现在心情十分的舒畅,摆了摆手,哈哈一笑道:“丁大人,尽管直说便是。” 丁忠点头称谢后,便以姜维归汉一事相问。 刘谌收敛笑容,正色道:“大将军姜维乃是我蜀汉肱骨重臣,岂可能降魏。他屈身于贼,正是为了保存实力,关键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他这话既是说给丁忠听,也是说给在场众人听。 丁忠对此瞠目结舌,好半晌后,才喃喃的说道:“姜大将军真忠义之士也!” 不过很快的,丁忠又问道:“那么四路大军又是怎么一回事?” 刘谌笑而不语,转头随意看了霍弋一眼。 霍弋领会,当即接过话题,将当初刘谌初到建宁所提及的四路大军一事,大致的说了一遍。 就这样,丁忠带着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走了。他要连夜赶回了东吴,将自己通过这趟南中之行的所见所闻,全部事无巨细的告诉吴主,以便孙休能做出最正确的决策。 而刘谌随即宣布此次由他自己亲自挂帅指挥,霍弋留守南中,明日辰时召开誓师大会,出兵讨伐钟会。 众将欣然领命,按照刘谌的命令前去调度兵马粮草去了。至于被安排留守后方的霍弋那也是想要随军出发,但是却被刘谌以后方需要大将镇守为由拦了下来。 刘谌身为主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那就是联系调度南兵了。毕竟人家是友军,不可能向调度己方部队那样简单。而且除了刘谌外,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南兵虽然不是他的兵马,可是自从来到南中以后,刘谌那是好吃好喝没少招待他们。 对待孟雄自然将不用说了,刘谌是隔三差五美酒拉拢,为的就是以后打仗之时,能够听从自己指挥。 而对待孟宁,刘谌更是将房间和王后都让给她了。为的就是让崔莺莺多说说自己的好,希望能“感化”她,多点配合,少点唱反调。 当刘谌来到房间找孟宁的时候,发现不仅她和崔莺莺一个人不在,甚至连个丫鬟下人都没有。 难道又去逛街了?刘谌心里暗自嘀咕,这女人喜欢逛个街没有问题。可是你一会吵着要逛街玩,一会吵着要上战场杀人玩,这可就让人感觉有些变扭了。 刘谌轻叹了一口气,刚走出房门。忽然看见两个年轻的丫鬟正掩嘴低笑着往后花园方向小跑而去,一副有事发生的模样。 刘谌微微一愣,难道后花园出什么事了?但是仔细一想也不对啊,真要出了什么大事情,没有道理自己会不知道啊。而且看那两个小丫鬟的模样,分明像是一副去看热闹的样子。 想到这里,刘谌的兴趣也被勾起来了。他快步跟在两个丫鬟身后,决定去一探究竟。 还没有到后花园的时候,刘谌就听见园内时不时传出孩童欢笑叫好声,以及年轻女子银铃般的嬉笑之声。 嗯?刘谌心中一动,莫非孟宁和崔莺莺在后花园里赏花?可按理说这后花园里的桃花,应该还是含苞待放啊。这赏花也忒早了点吧! 带着浓浓的不解和好奇,刘谌迈步进了后花园里。但见此处热闹非凡,几名男仆正忙着摆香案。而丫鬟们则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最显眼的莫过于孟宁正乐颠颠的拉着一脸无奈的崔莺莺站在香案之前,以手指着地上的软垫,似乎再说着什么。 第五十九章 新桃园结义 在她们两人旁边,刘谌的三个女儿正拍着手,又笑又跳的围观着。总之,整个后花园都洋溢着轻松喜庆,感觉像是在过节一般。 看着满园桃树花骨朵,刘谌总觉得这场景有那么一点点眼熟。当他信步来到众女面前之时,刚摆好桌案的男仆们看到了刘谌,连忙行礼拜见。 男仆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众人见状纷纷上前施礼,就连崔莺莺也是脸色微红,慌忙挣脱孟宁的小手,快步来到刘谌近前拜见。 不仅如此,连刘谌的三个女儿此时也不蹦不跳了,垂首来到刘谌面前,恭恭敬敬的请安。 只有孟宁仍然站在原地,眼睛时不时的瞄向刘谌,一副想要过来说话,又不好意思的模样。 对于孟宁的突然转性,刘谌大感好奇和意外。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矜持了,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女汉子吗! 刘谌呵呵一笑,顺手抱起最小的女儿刘倩来,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啊?” 刘倩举起小手,抢先回答道:“我知道。孟姨正在和母后玩结拜姐妹的游戏呢!” 听着刘倩那略带稚嫩的声音,刘谌好悬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原来孟宁和崔莺莺她们居然在这儿玩起了桃园结义的游戏。当然,至少在他眼里,以孟宁的心性,可不就是闲着没事闹着玩吗! 这个时候,孟宁也顾不上矜持了。虽说童言无忌,可是孟宁还是很认真的纠正了刘倩的话,一本正经的说道:“三儿,小姨和你母后可不是在玩游戏!义结金兰那是很庄重严肃的事情,可不是儿戏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三儿,小姨,结拜?一个个名词震的刘谌彻底无语了。 崔莺莺见刘谌一副乍舌不已的模样,不由脸色微红,连忙上前在刘谌耳边低语解释起来。 原来,经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处,孟宁和崔莺莺的关系与日俱增。而这孟宁又生性活波,虽然已经成年,却还是有一副小女孩心性,这到和刘谌的三个女儿玩的挺投机。连带着她也在三个孩子面前以小姨自居,孩子们也确实挺喜欢这个漂亮小姨的。 至于结拜姐妹,那也是因为今天崔莺莺和孟宁在后花园闲逛聊天的时候,见后花园桃花含苞待放,便无意中和孟宁说起了脍炙人口的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事情。 这孟宁那也是想到哪就做到哪的人,当即缠着崔莺莺,非要来个桃园义结金兰。说什么也要和刘谌老祖宗一样,流传到后世。 崔莺莺被孟宁缠的没有办法,也是为了按照刘谌所说,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顺着孟宁胡闹了。哪儿晓得竟然被刘谌正好撞到了。 刘谌一边听着,一边笑眯眯的盯着孟宁。心中不怀好意的想着,孟宁和崔莺莺结拜姐妹,那岂不是自己的小姨子了?这个姐夫和小姨子之间的关系,可是向来很容易让人遐想不已的啊! 就在孟宁被刘谌盯着发毛的时候,刘谌笑呵呵的放下刘倩,然后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啊。嗯,我看挺好嘛!你们两个看起来还真像一对姐妹花啊。” 孟宁眉毛抖了抖,下意识的问道:“真的?”在孟宁眼里心中,崔莺莺拥有着汉人女子的特有美貌和温柔。越是和她在一起久了,越忍不住向她靠齐。 刘谌煞有其事的点头赞道:“当然是真的喽!如果以前只是长的像,现在连脾气性格越来越像了嘛!不错,好好保持啊!” 在孟宁记忆中,刘谌还是第一次夸自己,哪怕是向今天这样半开玩笑的夸赞。她心中高兴,嘴上却轻哼道:“哼,人家本来就是淑女好不好?以前你没有发觉,那也是因为你先招惹我在先。” 刘谌嘿嘿一笑,道:“嗯嗯,姐夫以前要是有什么地方招惹到宁儿妹妹了,看在以后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就此揭过了啊!” 孟宁小脸一红,道:“谁是你的宁儿妹妹了啊!” 刘谌轻“咦”一声,道:“你跟莺莺不打算结拜了?” 孟宁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挽住孟宁的胳膊,道:“当然结拜啊!哼,差点给你耽误了正事。莺莺姐,我们继续结拜吧!” “哦哦,结拜喽!”刘倩又兴奋的拍着小手,又笑又跳,好不开心的模样。在她这年纪看来,这可不就是游戏嘛。 崔莺莺不好意思的回头看着刘谌,但见其笑眯眯的点头示意,这才脸色微红的接着跟孟宁结拜起来。 刘谌看着崔莺莺和孟宁相处的十分融洽,心中老怀欣慰。 对于孟宁的改变,他可谓看在眼中,喜在心里,也知道崔莺莺平时没少给她“洗脑”。如果说自己以后能复国称帝的话,有崔莺莺这样的贤王后,绝对可以管好自己的后宫,不让自己后院起火了。 结拜仪式开始后,孟宁和崔莺莺焚香祷告,又是祭天又是念誓词,折腾了好半天。 在刚开始的时候,有刘谌在背后观看,孟宁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可是后来,她慢慢进入角色,到也一板一眼的走程序。而崔莺莺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还侧头偷偷打量刘谌。 刘谌则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直到两人好不容易走完所有程序之后,他才轻笑着鼓起掌来,贼贼一笑道:“恭喜恭喜啊!这拜完天地,宁儿妹妹,你也该来拜见姐夫了吧!” 孟宁小嘴撇了撇,轻哼道:“我才不要呢!” 崔莺莺见状,拉着孟宁的手,淡然一笑道:“宁儿妹妹,既然你和我结拜姐妹了,那我的夫君也就是你的姐夫了啊!” 孟宁这才撅着小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对着刘谌说道:“姐夫。” 刘谌看得出来孟宁一时还无法转变,哈哈一笑道:“宁儿妹妹乖啊!” 眼见孟宁被刘谌逗的一副想要发火又强忍的模样,崔莺莺连忙岔开话题,道:“王爷,您今天怎么突然有时间来这里了?” 刘谌看了孟宁一眼,笑道:“我是来找宁儿妹妹商量正事的。” 孟宁正在气头上,没好气的说道:“找我干嘛!” 刘谌轻咳一声,道:“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我打算明天誓师,北伐钟会,收复失地!” 第六十章 南蛮邀战 孟宁听后,顿时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和刘谌赌气了,歪着脑袋问道:“真的?”在建宁虽然过的很好,可是她并没有忘了自己的初衷。 刘谌正色道:“军国大事,岂有戏言!咱们现在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此次北伐,还需要宁儿妹妹鼎立相助才行啊!” 孟宁不解的看着刘谌,道:“你想我怎么帮你啊?” 刘谌沉声道:“行军打仗,最讲究的便是令行禁止。如果连这个都无法做到,那只会是一盘散沙,更别说打胜仗了!” 孟宁虽然爱耍些小性子,可也是聪慧之人,很快就明白刘谌这是想要南兵的指挥权了。 崔莺莺见孟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轻声说道:“宁儿妹妹,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北伐大事,关系到我们整个蜀汉一脉的命运。你就帮帮你姐夫吧!” 孟宁轻叹一口气,没有去看刘谌,只是转身对崔莺莺说道:“莺莺姐,你太高估我了。南军的统帅是孟雄啊!如果他不肯心甘情愿的听从姐夫指挥,我也没有办法啊!” 刘谌好奇的说道:“不会吧?你以公主的身份还命令不了他?” 孟宁大摇其头道:“孟雄乃是我父王帐下头号大将,在军队中声望很高。如果是其它事情,或许他会听我的。但是征战一事,关系到全军将士生死存亡,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听我指挥呢!” 刘谌仔细一想,也确实是那么一回事。不由皱眉道:“看来我还得亲自去一趟滇池,跟他好好沟通沟通了!” 孟宁深深的看了刘谌一眼,道:“别以为你平时送酒给他喝,他就会完全听命于你。即便是父王让他配合你,那也仅仅是配合。想要他完全听你指挥,你还得另想办法!” 刘谌尴尬的摸了摸头,没有想到自己送酒拉拢孟雄的事情,居然被孟宁知道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不好意思的时候。刘谌听着孟宁的话,感觉她似有解决办法,不由讨教道:“哦?那宁儿妹妹你有什么办法助我啊!” 孟宁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南人一向不服气汉人,孟雄是我们南军第一猛将,更是为人高傲。想让他听你话,除非你能让他真心服气。” 刘谌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随后笑道:“谢谢宁儿妹妹了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刘谌朝着崔莺莺赞许的笑了笑,对她所做的一切感到由衷的欣慰。 看着大步流星的朝着院外走的刘谌了,孟宁气的一跺脚,大声喊道:“喂,你还没有告诉我,明天什么时候出征呢!” 刘谌头也不回的说道:“明天早上辰时,我会在城北校兵场誓师出发!” 一旁的崔莺莺看了看远走的刘谌,又看了看正撅着嘴生闷气的孟宁,不由笑了。 刘谌离开花园之后,让陈忠指挥亲兵带着几坛美酒策马去滇池找孟雄去了。 此时孟雄在临时府邸里刚好将酒坛里最后一小碗酒喝完,他舒服的打了个酒嗝,正考虑如何再去刘谌那蹭点酒喝时,忽然听闻刘谌居然来了。 孟雄眼睛一亮,俗话说瞌睡送枕头最让人舒坦,自己这酒刚喝完,刘谌就上门了,还有什么比这个让人更加高兴的事情吗!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也是为了即将有求与人做准备,孟雄亲自带人迎了出来。 当孟雄看到刘谌侍从手中的酒坛之时,一张毛茸茸的大脸,顿时笑的和绽开的花儿一样,情不自禁的和刘谌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刘谌见孟雄对待自己如此友善,忍不住也笑了。他此次来是为了出征之事,更是为了说服孟雄能听从自己指挥一事。 进了府邸之后,刘谌替孟雄斟了一杯酒,笑道:“大熊啊!本王敬你一杯。” 孟雄见有酒喝,哈哈一笑,来者不拒,一口喝尽,十分的豪爽。 等酒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刘谌笑呵呵的说道:“大熊啊,本王此次来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孟雄又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大口后,含糊不清的说道:“好酒啊!嗯,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了。” 自打孟雄三番五次的找他蹭酒喝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噌噌噌往上涨。刘谌满意的点头道:“眼下时机已到,本王准备明日就正式出兵讨伐钟会了。希望大熊能尽早做好准备,部队随时出发!” 孟雄眼睛一亮,一口将杯中酒喝尽,哈哈大笑道:“这个自然没问题,某早就在等王爷这句话了!”在滇池虽然吃喝比在永昌好多了,可是他在这儿却也快憋出病来了。 刘谌闻言,不动声色的说道:“大熊啊,此次出征是事关我蜀汉命运的一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啊!刚才我也跟公主说过了,她说明天会跟我一起出发,让你一切都我安排就可以了。” “这个……”果然,孟雄听了刘谌的话后,有些犹豫了。 刘谌心中暗道,孟宁所说果然不假。嘴上却故意说道:“莫不是大熊不相信我的话?” 孟雄摇了摇头,憨声憨气的说道:“事关重大,我还是亲自请示一下公主比较好。” 刘谌见孟雄有意推脱,故意装傻充愣,不由替孟雄斟了一杯酒,有意无意的说道:“看你喝酒像个大男人,怎么做事这么婆婆妈妈反而像个小女子?难不成你们南人都是这样的吗!” 孟雄那也是火爆性子,被刘谌这么一激,当下就想发飙。可是一想到此次自己出来的目的,以及桌上的美酒,他又强忍怒意,不服的说道:“如果王爷你是大男人的话,就跟我比试。如果你能赢我的话,我就按照公主所说,一切全听你的,这样可以吧!” 一旁陈忠听后,剑眉倒竖,冷声道:“孟雄,我家王爷是什么样的身份。如果你要是想比试,某奉陪就是了。” 孟雄能够忍刘谌,可是却不能忍受陈忠的冷言冷语,怒声道:“某现在乃一军主将,代表着南王,又岂能跟你比试。” 第六十一章 南中第一力士 刘谌摆手制止住陈忠,心中暗叹孟雄这个憨货居然也用起激将法了。以前那个孟宁老是想要和自己单挑也就算了,现在这个孟雄居然也提出这个要求来堵自己的嘴,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是软柿子,任谁都能捏两下了? 可是当刘谌想到他和陈忠打斗的场面,又忍住了冲动。唉,软柿子就软柿子吧,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自己就算是软柿子也不能让孟雄捏出来,要不然这以后传出去,自己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呃,那个大熊啊!不是本王不敢与你比试,而是怕伤到你。你也应该听说过我的事情吧?再说了,咱们也不一定什么事情都要用拳头说话,你说是不是啊?”面对孟雄的挑衅,刘谌强自辩解道。 孟雄嘴角都快要撇到耳朵根了,头摇的和拨楞鼓一般,道:“某确实听说过王爷的威名,所以才一直想与王爷切磋。在某看来,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某也从来懒得想其它办法。” 刘谌见孟雄油盐不进,执意要跟自己武斗,心中也是十分为难。同时他也知道,既然孟雄如此崇尚武力,恐怕也只有让他输得心服口服,才有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想到这里,刘谌突然眼睛一亮,正色道:“既然大熊想要和我比试,那也可以。不过,我再怎么着也是个王爷,这打打杀杀的被人看见了,难免会免贻笑大方。要不然这样吧,咱们换个斯文的比试方法,你看如何?” 孟雄一听斯文二字,顿时将头摇的更凶了,大声道:“某不跟你文斗,更不会劳什子的隐语!” 刘谌张了张嘴,心中那是又好笑又好气,看来在南人的眼里,自己就只会耍嘴皮,属于没有真功夫的主了。 “哎,我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不比试拳脚刀剑,而是比试力气大小定胜负。我素闻大熊你乃是南中第一力士,可敢与我一比?”刘谌一本正经的说道。 其实什么南中第一力士,只是刘谌信口胡诌的罢了。但是这却让孟雄愣住了,他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称号。 不过,俗话说身大力不亏,孟雄的一股蛮劲,还确实很少有人能比的上。所以孟雄也就大咧咧的笑纳了刘谌刚起的封号,将双手握成拳,五根手指骨捏的咯吱响。 然后,他又故意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向形似柔弱不堪一击的刘谌,瓮声瓮气的说道:“王爷打算怎么个比力气法!” 对于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壮汉,刘谌丝毫不以为然。他笑眯眯的说道:“掰手腕吧!这个简单直接、容易辨胜负,也很斯文。” 说完,刘谌生怕孟雄不了解含义就拒绝了,连忙让陈忠和自己做了个示范,并从中简单讲解了一下游戏规则。 孟雄看完之后,眨巴眨巴眼睛,心道果然很简单直接。这比力气也能间接体现出自己的实力来,便点头答应了。 当然,其实在孟雄内心深处,还在为上次比试中南人输给刘谌一方不服气呢。他想借着这次机会亲手挫败刘谌,以扬眉吐气。 刘谌心中大喜,论武艺,他没有信心。论蛮力,他不惧任何人。当然,其实孟雄在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于是乎,孟雄将桌上酒杯等物推到一旁。身体半趴在桌案之上,以右胳膊肘杵着桌子,然后伸出毛茸茸、蒲扇般的大手掌,大咧咧的道:“那就开始吧!” 刘谌用同样的姿势,伸出右手与孟雄相握。 孟雄手中握着刘谌那犹如女人一般的白嫩小手,不由将嘴撇的更二五八万似得,心中更是不屑。 当然,孟雄之所以会认为刘谌的手像女人,那也是完全相较他自己而言的。 刘谌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大熊,准备喽!我数到三就开始啊!” “喔,知道了。你们汉人就是麻烦!”孟雄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这一场比试或许在旁观者看来未必是针锋对麦芒的角逐,可是却足够吸引人眼球。陈忠及众亲兵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满脸紧张的围在桌旁看着他们两人。 说句心里话,陈忠等人压根就不看好自家的王爷。而且从刘谌和孟雄两人手交叉握在一起来看,根本就看不到刘谌的手了。光从这点来看,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抗嘛。 孟雄的亲兵们则是一个个看热闹的心态,脸上尽是戏谑好笑的神情。如果不是南王与刘谌已经订立了同盟关系,恐怕他们早就要在一旁起哄了。 在众人的关注之下,刘谌慢慢的张开嘴,开始数道:“一。” “二。” “三!”刘谌数完之后,猛一用力。孟雄感觉自己手臂还没有怎么使上劲,手腕就已经被一下子翻倒在桌面之上了。 “这、这次不算。我还没准备好!”孟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自己这输的也太毫无悬念了点。 虽然刚才孟雄忽然感觉一股巨力袭来,然后自己胳膊就被强行翻倒了。可是自己那也是力大过人,怎么可能输给这柔弱的汉人王爷。一定是这个掰手腕有什么技巧存在,而刘谌又抢先用了力,所以才占了上风。嗯,一定是这样!孟雄自我安慰的想着。 刘谌有些好笑的说道:“本王之前可是说的很清楚,而且刚才数的也是很慢啊!” 孟雄摇头晃脑袋道:“反正某没有准备好,重新再来一次!” 刘谌别有深意的长叹一声,道:“罢了,再来一次就再来一次吧!反正我已经习惯你们南人的比试风格了。” 孟雄自然听出来刘谌是暗讽他和孟宁一样,输了不服气还要接着比试的事情。只是此时他也顾不上这些了,红着脸,一声不吭的将右手重新杵在桌案之上,腰弯的更深了。 看着孟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刘谌笑了。他很随意的伸出右手,交叉相握之后,笑道:“这次你可要注意听我数了,没有下一次了。” 孟雄闷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刘谌含笑又数道:“一、二。” 第六十二章 孟雄完败 还没有等刘谌三字喊出口,孟雄身子一抖,右胳膊猛然开始用力。这到也不是孟雄有意耍赖,而是他心虚,并且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上,精神过于紧张了。因为这一次比试已经不单单是输赢的问题了,而是他实在输不起,丢不起这个人。 感觉孟雄手掌之中忽然压来一股巨力,刘谌连忙手腕用力,将快要翻倒在桌面的手臂堪堪稳住,有些不满的说道:“喂,大熊,你这么大个子怎么还耍诈啊!我这还没有开始数,你怎么就用力了啊!” 孟雄老脸一红,兀自辩解道:“这次你数慢了。我不是及时收住力了吗!”其实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明白,这又哪里是他收力了。只是手腕之下,一股大力托住了下沉之力罢了。 “那好,我可要用力了啊!”刘谌闻言,也是醉了。这孟雄居然也这么不要脸了,看来这人老实与否跟块头大小并没有直接关系啊! “倒!”孟雄忽然大喝一声,以此来回应刘谌的挑衅。只可惜刘谌虽然被他突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可是手腕却并没有跟着倒下。 “起!”刘谌面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伴随着刘谌的话音响起,但见孟雄死死压着他手腕的胳膊果真被慢慢抬起。 孟雄见状,鼻子瞬间冒汗了。他脸红脖子粗的想要用力扭转颓势,奋力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此时,两旁观战的汉蛮双方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一个人说话。 刘谌突然笑了,学着孟雄刚才的话,大喝一声道:“倒!” 只见孟雄手臂猛然被刘谌压倒在桌案之上,再接着只听“哐当”一声大响,桌案承受不住孟雄身上传来的巨大压力,两只桌腿直接折断倒地。 此情此景之下,两方观战的人都张大了嘴,半晌默然无语。掰手腕居然也能激烈到这种程度,实在是让人惊掉下巴。 孟雄灰头土脸的抬起头,以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刘谌。他的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自己输的不冤。或许别人无法感受刘谌的臂力究竟有多大,可是身为当局者,他太清楚了。自己在抢占先机的情况之下,还是被人在谈笑间虐杀,这只能说明两者差距太大了。 陈忠率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忍不住赞叹出声道:“主公真乃神人也!” “王爷神力,举世无双!”众亲兵也跟着欢呼起来。 孟雄的亲兵们则是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亲兵头领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有些傻了的孟雄扶起来。 “咳,大熊。你不要这样看着本王,是不是还想要跟我比一次啊?”刘谌觉得刚才自己似乎力气用大了一点,害得孟雄在手下面前出了大丑,他反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孟雄这才回过神来,连连摇头道:“不、不用了。某已经心服口服了。”孟雄虽然好斗,可是他不是傻子,自己与刘谌力道上的差距实在太过于悬殊。如果自己死咬不放,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刘谌也是暗松了一口气,道:“那就承让了。”他也怕孟雄和孟宁一样,输不起又要跟他提出其它比斗方式来。 孟雄不自然的拍了拍衣服,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某愿赌服输,只要不是有损我们南人利益,但凭王爷调遣。” 刘谌正色道:“我们两家既为盟友,就是自己人了,岂有相害之理!那就请大熊即刻将所部兵马带至到朱提城,与我大军集合,共伐钟会!” 孟雄点点头,沉声道:“王爷尽管放心便是了。” 刘谌留下了几坛美酒赠予孟雄,在两方都满意之中,就此暂时分别。 当刘谌回到建宁郡的时候,天色已经渐黑。由于时间紧迫,此时众将仍然在紧锣密鼓的调派兵马,准备明日出征事宜。 刘谌并没有回临时王府,而是带着陈忠等人直接赶到了关鹏所部驻扎的地方,想要看看这支新军精神状态如何。 虽说新军不是他一手操练而成,可刘谌却也投入了不少心血。对于他们即将迎来成军以后的首战秀,刘谌也是抱了很大的期望。 刚一靠近军营,刘谌就听到了军营里传来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刘谌心中一动,打算进去看个究竟,却被军营门口两名守卫拦了下来。 “军营重地,来者止步!”两名士卒一左一右,双枪交叉在一起,挡住了刘谌等人进营门的路。 “大胆!”刘谌身后的白耳精兵见状,纷纷拔出刀剑,怒目而视。 两名士兵丝毫不畏惧刘谌人多势众,一名稍微年长的士卒一丝不苟的说道:“非经诏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再不离开,以擅闯军营罪论处!” 白耳精兵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如果不是碍于刘谌在场,他们分分秒秒能要了这两个不识趣小卒的命。 刘谌挥了挥手,止住跃跃欲试的白耳精兵,不动声色的说道:“我是你们关将军的至交好友,能不能通融一下?” 一名年轻的士兵腰板挺的笔直,面色冷峻的说道:“不行!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行。将军有令,夜晚非紧急军情,一律不得探营!” 众白耳精兵闻言,也不生气了。只是一个个面色古怪的看向了刘谌,看来眼前这两名新兵并不知道眼前站着的年轻人就是他们口中的王爷。 刘谌朝着陈忠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来,后者会意,只是笑而不语。 其实这新军军营的规矩乃是刘谌亲自所定,也是他进行试点改革的地方。很多后世中军队的纪律以及制度性的东西,刘谌都在这里慢慢的尝试摸索。 对于这些别人或许不大清楚,可是目前仍然统领着白耳精兵,类似于亲兵头领的陈忠来说,他确是很清楚,所以到现在他一句话未说。 眼看军营没法子进了,刘谌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打算离开。毕竟这是他一手制定的规矩,总不能带头强行闯入吧。 当然,刚才刘谌那也是有意试探两名士卒,见他们仍然能坚守军令,也很是满意。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进不进军营此刻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第六十三章 别部司马 就在刘谌打算走的时候,军营里走过来一小队士卒。其中为首一名身穿将官服的中年人,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刘谌见有人问话,不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等那名将官看清楚刘谌的模样后,连忙躬身施礼道:“末将参见王爷。” 那两名守门士兵见状,一时也有些傻眼了。虽然刚才他们说的很硬气,王爷亲来也不行。可真正遇到这种事情了,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你们两个还不快参见王爷!”这名将官是今晚负责守卫的将领,他们见两名守卫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由低声喝道。 那名年长的士卒咽了一口唾沫,连忙跪地参拜道:“我等不知王爷驾到,刚才有所冲撞,还请王爷见谅。” 那名年轻的士兵,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不过他并没有赔罪的意思,只是微微躬身施礼一番,便低头不语起来。 “嗯?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那名将领见两名士卒的态度后,顿时发现其中似乎有隐情。 那名年轻士卒这时抬起头来,目光坚毅的说道:“回将军,刚才王爷要进入军营,被我二人拦了下来。职责所在,王爷如果要处罚,属下愿一人承担。” “放肆!你怎么说话的,还不快向王爷请罪。”那名将领见状,连忙喝止住年轻士卒接下来的话。 刘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由挥了挥手,对着那名年轻的士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士卒腰板挺的笔直,不卑不亢的说道:“刘杰。” 刘谌“轻”咦了一声,问道:“你祖上何人?”他听到士卒姓刘之后,第一个就想到了眼前这个普通士卒会不会和当年刘备情况差不多,又是什么落魄的王孙子弟。 “我祖上乃是种田佃户,父亲做过里正。”刘杰很是干脆的回答。 他的回答到是让刘谌更加意外了,原本还在想刘杰即便跟刘氏血脉搭不上边,也会来个半遮半掩,让人查无考证。 刘谌不置可否的又问道:“为何当兵?” “混口饭吃。”刘杰的诚实足以让人咂舌和无语了。 刘谌抓了抓头,忽然灵机一动,问道:“你觉得这次北伐能成功吗!” 刘谌这么问既是想知道这个叫做刘杰的人是不是真的那么老实,也是想听听普通士卒对这次北伐的真实看法。 刘杰稍微犹豫了一下,咬牙说道:“就目前情况来看,胜率不大。” “大胆……”那名将领听后,脸上顿时冒汗了。他开始还想着如何回护刘杰,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当着刘谌面如此说话,一旦王爷生气翻脸,那还能有个好吗! 刘谌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挥手阻止住想要说话的将领。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说来听听。” 刘杰这时候也豁出去了,道:“我军兵力太少,即便有南军相助,攻城仍然显得兵力不足。更何况,南人反复,他们未必就能听从指挥。一旦钟会带主力退回成都,基本无胜算了。” 刘谌惊讶的看了刘杰一眼,这个人到是可造之才。虽然他说的未必全对,但是这跟他知道的情报可能有一定的关系。比如说此时的姜维断了汉中退路的事情,就还没有在军队之中广泛传开。 不过,刘谌并不打算现在跟他解释这些,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你很好,很诚实。你的名字我记下了!但是也请你记住,如果没有必胜的信心,那么就真的不会成功了。” 说到这里,刘谌对着那名将领说道:“告诉关鹏,从今天起,擢升刘杰为别部司马,专门负责军纪处。” 军纪处是刘谌设置的专门掌管军队军纪法规的地方,由他们负责教授和督导士卒学习军纪法规,以及监督他们是否遵守军纪。这一官职以前刘谌一直没有找到合适人选,所以让关鹏兼任着。现在他见刘杰为人耿直,又有一定的头脑,破格提拔了。 那名将领听后顿时张大嘴巴一脸错愕的表情,就连刘杰也是吃惊异常。他没有想到刘谌不仅没有惩罚自己,反而给自己升官了,一时有些傻眼起来。 陈忠见状,笑着对刘杰说道:“还不快谢王爷。”对于很有原则又十分诚实的刘杰,陈忠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忠也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刘杰这下也无法从容淡定了,连忙跪倒谢恩。 刘谌哈哈一笑,将他扶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郑重的说道:“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好了,天色不早了,本王也该走了。” “这个,王爷您不进军营了?”那名将领也顾不上艳羡刘杰的好运了,连忙上前问道。 刘谌看了刘杰一眼,笑道:“刘司马刚才做的很对!既然有令在先,本王就应该带头遵守。而且该看到的我都看到了,就不进去了。” 说完,刘谌再不停留,大步离去。 刘杰定定的看着刘谌远去的背影,嘴中呢喃道:“王爷真非常人也!” 次日辰时,刘谌站在点将台上俯视台下盔明甲亮整整齐齐的两万军马,顿觉豪气冲天。 虽说台下军队人数并不多,可却是一支属于他自己的军队。说起来,刘谌现在的总兵马也只有三万人余人。他之所以没有增加兵力,也是因为虽然有白酒作为经济支柱和粮草来源,但是却也无力一下子装备更多的军队了。 更何况蜀中随着连连征战,兵员本就稀少,加之刘谌也只有南中七郡,所以也没有太多兵员可补充了。 这一次出征,刘谌分出一万人马来防守南中七郡,以应对突发事件。而剩下的两万人马则用来北伐钟会。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三万南兵做为友军会随同出征。而刘谌也通过自己的手段说服了孟雄,让他答应听自己指挥了。 刘谌环顾台下寂静一片的大军,满意的点了点头。经过这些天的勤加训练,原本就是精兵的南兵变得更加精锐了。 刘谌清了清嗓子,忽然开口问道:“将士们,告诉本王,你们为何当兵?” 第六十四章 问卦于天 众士卒听后,均是面面相觑起来。有的士兵想要回答,却又被同伴拦住了。一时间,显得有些冷场起来。 而新军之中刚升为别部司马的刘杰则显得有些尴尬,因为他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对刘谌的回答。 霍弋见状,心中暗自苦笑。他原本以为刘谌会在誓师大会上说些例行公事的大道理,然后大家在齐声叫好,就算走完过场了。可是没有想到刘谌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导致了现在的这个尴尬局面。 “自然是保家卫国!”霍弋无奈,只得站出来打圆场道。 刘谌淡然一笑,道:“霍将军乃是我蜀汉肱骨重臣自然有如此气度。但是我想诸位将士恐怕大多是为了拿饷银养家糊口,甚至是为了混口饭吃,才来当兵的吧!” 其实刘谌说的都是大实话,说什么保家卫国,那纯粹是在扯。在这个动乱的年代当兵的哪有什么理想和人生目标追求可言。 如果说将官或许还想着通过战功能够做到升官发财,封妻荫子,那么最底层的士兵更多想的只是混口饭吃。如果硬说他们有没有什么目标的话,那就是能活下去,仅此而已。所以说刘杰昨晚所说不仅是大实话,也是广大普通士卒的心里话。 霍弋被刘谌说的颇为尴尬,心中暗叹:就算事实如此,你也不能在这个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来吧!这誓师大会开的多让人泄气啊。 众将士闻言更是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他们也没有想到刘谌会说得如此直接。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这个年轻的王爷要卖什么关子,所以没有人敢冒头做出头鸟。 刘谌见没有人回应,话锋一转道:“将士们,既然你们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那好,本王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的主官有没有克扣你们的粮饷?” 这回场中到是有不少士卒大声回应道:“没有!” 说起来,这个年头当兵能够有足额粮饷,即便是相对财大气粗的曹魏也是很难做到的事情。可是刘谌却坚持每月提供足额的粮饷,这点让众将士十分的信服。 当然刘谌之所以能做到,那也是因为酿制出来的白酒,让他经济形式大为宽裕,所以才能做到按人发放足额粮饷这一点。 刘谌点了点头,忽然又笑道:“既然你们有了足额的粮饷,养家糊口和温饱问题都解决了。那你们岂不是已经完成了当初从军的目标了吗!” 虽然没有人回答,但是从将士们脸上流露出的会心笑容来看,他们最初的目标可不就是刘谌所说的那样吗! 刘谌环顾四周,接着说道:“我想问你们个问题,请你们大声告诉我,谁帮助你们完成了目标?” 都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虽然不见得每个人都这么想,但是绝大多数人还是有这样的觉悟。所以,刘谌这话问出口后,有不少士卒开始大声回答道:“是王爷!” 刘谌点点头,面露郑重的说道:“既如此,那本王再告诉你们。你们是完成了理想和目标,可是本王还没有,你们说怎么办!” 众士卒之中,有士兵大着胆子问道:“请问王爷的目标是什么?” 刘谌呵呵一笑,道:“本王有两个目标。这第一个嘛,就是想你们人人都能升官发财、娶妻生子!” 众将士大多都是些没有读过什么书的粗人,刘谌的话虽粗却更容易听的懂。这让大家哄堂大笑的同时,更是大生亲近之意。认为这个年轻的王爷不仅声名远扬,更是平易近人的主。 刘谌将双手轻轻向下压了压,众将士此时已经被刘谌别开生面的誓师大会发言所吸引了,纷纷止住笑声,静听他说下去。 刘谌很满意这个效果,脸色一正,又道:“本王心中第二个目标就是赶走魏人,收复失地,光复蜀汉政权!我的这个目标能不能实现,全赖诸位将士了!” 说完,刘谌朝着在场众将士深深的鞠了一躬。 刘谌的这个在后世不算什么的举动,在这个封建时代来说,无疑是惊世骇俗的。在场众将士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纷纷不由自主的单膝下跪还礼。 霍弋哪里知道刘谌居然唱了这一出,心中有些感慨的同时,更是单膝下跪。诚恳的说道:“王爷,言重了。身为官军,王爷心中的目标亦是我等份内之事!” 说到这里,霍弋又猛然站起身来。转身面对数万将士,拔剑向天,大叫道:“追随王爷杀敌报国,收复家园!” 众将士本就心中澎湃不已,现在有了霍弋的带头,更是纷纷站起身来。他们全部举起手中刀剑向天挥舞,齐刷刷的大声吼叫出声道:“杀敌报国,收复家园!” 在刘谌别具一格的发言之下,众将士的情绪纷纷被调动起来。 当然,光靠这样还是不够的。刘谌为了增加众将士的信心,又道:“这一次虽然我们看似以少胜多,以若攻强,实则不然!先不说有数万南兵相助,大将军姜维也已经重归蜀汉。他在剑阁关斩断了钟会主力的退路,也卡住了北方攻击蜀中的进路。可以说这一仗,我们没有不胜的理由!”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广大基层士卒却大多仍然不知晓。果然,在听了刘谌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之后,众将士们更是一个个情绪激昂起来。只有校场中的刘杰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来。 到了这一步,霍戈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可以说在他有意无意的配合之下,刘谌终于完成了誓师大会鼓舞士气的目的。不仅如此,而且看样子效果似乎还很不错! 就当众人都以为刘谌接下来会封派先锋官,宣布大军出征的时候。 刘谌却是不慌不忙的又将手压了压,道:“这次出征关系到我们蜀汉能否复国成功,在这里,吾当向天问一卦!” 在众将士面面相觑,不解其意的时候,刘谌对着身旁的陈忠,道:“取一百枚直百五铢钱来!” 第六十五章 见证奇迹 陈忠大声应和一声,从随行所带的物品中取出一个黑色钱袋来,敞开袋口,但见里面全是方孔铜钱。 众将士稍有疑虑之时,霍弋却是脸色一变。他有些明白刘谌的用意了,出征前卜卦问天不是没有,只是非常的少。像这种在誓师大会上当着众将士面如此做的更是罕有人为,一旦问卦失败,对军心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主公不可。”霍弋虽然不知道刘谌打算如向天问卦,但还是连忙低声想要劝阻刘谌回心转意,放弃这冒险的举动。 刘谌仿若没有听到一般,朝着疑惑不解的众将士说道:“接下来,就由本王亲自将这一百枚铜钱洒在这点将台之上。如果此次出征能够大破钟会、光复蜀汉的话,那么这百枚铜币有字的一面皆朝上!” 剩下的话就不言而喻了,刘谌也没有再说下去。众将士顿时哗然一片,认为刘谌这哪里是在问卦,简直就是在开玩笑。就算老天再怎么眷顾他,也不可能运气好到这种地步吧! 霍弋急的好悬没有跳起来,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真有心上前去摸摸刘谌的头脑是不是在发热。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还真敢说出来。 陈忠则是万年不变的表情,在听到刘谌的话后,指挥十余名白耳精兵将点将台上隔开一个空位,然后将钱袋拿到刘谌的近前。 刘谌不顾众将士惊讶万分的表情,双手从黑色钱袋之中抓出一大把铜钱。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道:“天佑蜀汉!” 念完,刘谌猛然睁开双眼,双掌摊开,轻轻的洒了一排排的铜钱。连续抓了两把之后,这才将钱袋中的铜钱全部洒完。 等到刘谌洒完所有铜钱之后,这才弯腰低头向着百余枚铜钱一一看去。 这一刻,数万人的校场鸦雀无声,唯有细微的喘息之声。也可以说,在场所有将士们都张大了嘴巴,眼睁睁的看着刘谌,既好奇又迫切的想知道奇迹究竟会不会发生。 过不多久,弯着腰的刘谌,忽然兴奋的仰天大叫道:“老天开眼,我军必胜!” 虽然刘谌并没有说铜钱朝向如何,但是从他的话中,众将士已经基本可以猜出结果了。 “哗”的一声,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有不少将士忍不住想要上前亲自见证这神奇的一刻。 刘谌似乎强忍兴奋喜悦之情,很是理解的让他们选出代表上前一一观看。不过前提是必须要听从陈忠和白耳精兵的指挥,不得乱挤乱动。 很快的,诸位将士的代表们纷纷向所有在场将士宣扬了自己见证的奇迹。刘杰作为奇迹见证者之一,虽然不清楚刘谌到底用的是什么方法,但是也是由衷敬佩起这个年轻的王爷来。 随后,整个校兵场顿时炸开了锅,沸腾一片。紧接着,“王爷万岁,我军必胜!”的欢呼声,不绝于耳,所有将士士气信心空前高涨起来。 刘谌咳嗽了一声,校兵场慢慢安静下来。此时刘谌就是他们心中的神,每一个举动都让大家关注不已。 其实哪有那么神奇的事情,这都只是刘谌借鉴北宋名将狄青有一次打硬仗前,故意用百余枚正反相同的特制铜币卜卦问天的典故。 而刚才陈忠钱袋里的那些个铜币,也是刘谌早就令人特意制造的双面皆是字的铜币,就等今日出征北伐之时,用于提升全军将士的士气以及信心,进一步神话自己的做法罢了。这一点除了陈忠外,刘谌暂时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为的就是演戏之时,能够更加逼真。 “陈将军,令你立刻着人将这一百枚铜钱皆钉与此处,以布遮盖,派专人看管。等我们得胜回来之时,再取下来!” 陈忠干脆的领命之后,刘谌又大声道:“关鹏何在!” 关鹏听闻刘谌呼唤,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出列大声回应道:“末将在!” “令尔为先锋官,率本部三千人马兵发武阳城,不得有误!”刘谌手拿先锋令牌,振声道。 “是!”关鹏闻言喜出望外,连忙躬身上前,将先锋令牌接了过来。昨晚他听说了刘杰的事情后,还特意去找过刘谌一次。当时刘谌除了夸赞刘杰和表扬他军队管理的不错外,并没有提让他担当此次北伐先锋之事。 就连关鹏自己都没有想到刘谌会让他这个后来加入之人当先锋官,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感慨。所谓哪个男儿不热血,既然选择出仕,关鹏自然无比渴望在沙场之上杀敌建功。 先锋官选定之后,刘谌大手一挥,道:“出征!” 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和连绵不绝的号角声响起,刘谌大军终于踏上了北伐钟会的征程。 行军路上,孟宁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私下里问刘谌道:“喂,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刘谌故作不解道:“什么怎么做到?” 孟宁撅了撅嘴道:“哼,自然是扔铜钱的事情。” 刘谌哈哈一笑,低声道:“天机不可泄露,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孟宁不满的说道:“切,故弄玄虚。” 刘谌神秘莫测的说道:“你可别不信,我可是真的会卜卦算命之术哦。” 孟宁白了刘谌一眼,满是怀疑的说道:“我才不信呢,那你到是给我看看呀!” 刘谌点点头,故意上下打量了她好一番,这才故作惊诧道:“嗯?没有想到,真没有想到啊!” 古人多少都有些迷信思想,即便是孟宁打心眼里不相信刘谌会看相算命,但是仍然忍不住催问道:“没有想到什么啊?你到是快说呀!” 刘谌正色道:“没有想到你这面相居然还是旺夫相。不错不错,妙不可言啊!” 孟宁听后,俏脸一红,忍不住偷偷看了刘谌一眼。但见刘谌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连忙轻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去,不再看他。 有了孟宁的陪伴说笑,刘谌不知不觉的到达了朱提城。大军同孟雄的三万南军汇合后,双方再此暂时安营扎寨下来。 第六十六章 兵发犍为 当晚,刘谌将手下众将以及孟宁和孟雄为首的南军将领招到一处,共同商讨起下一步如何进军之事来。 诸将到齐之后,刘谌将孟雄等南军高级将领与手下众将相互引见了一番,这才率先开口道:“吕太守,你将掌握的情报先简单跟大家说一下吧。” “是,王爷。”被点到名的吕太守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官,他是朱提郡的太守,对于周边的局势相对比较熟悉。 经他解说后,众将知道了成都之前的犍为郡有万余守兵,守将乃是田续。犍为郡左边临近汉嘉郡,右边临近江阳郡,各有万余人马。 在一番详细解说之后,吕太守在刘谌的示意之下,这才缓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刘谌沉声道:“诸位,刚才吕太守已经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现在关鹏所部正在向武阳城进发。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提出来一起商讨。” 众将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大眼瞪小眼,默然无语。 一时间,气氛颇为尴尬。刘谌这才心生感慨,自己手下真的无人可用。说起来能拿的出手的文臣,文不过郤正,此时还在成都卧底。武能用的年轻一辈也只有关鹏、罗尚和霍在了。 而年纪稍大的陈忠是员虎将,可却并没有多少带兵征战经验,刘谌即便想要培养他,也需要时间。而其余众将皆是偏将校尉之才,碌碌无为,不堪重用。 至于有统兵之才的亦不过留守南中的霍弋,防御东吴的永安罗宪,以及远在剑阁的姜维所部。比起他便宜祖父刘备起兵之时,尚且不如。由此也不难看出蜀汉人才凋零之甚了。这一点别说比不上东吴,更不用谈曹魏了。 即便将来他能够收复失地,复国成功,也必须要首先解决人才问题了。现在整个蜀中的官员那也是老的老,死的死,降的降,基本也没有什么太多人才可言了。 当然,这也是刘谌以后需要考虑的事情。毕竟他现在地盘太小,又没有太大声望,很难招到文臣猛将,更别说有人会主动来投的了。 刘谌部下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孟雄等南将了。他们一个个眼睛睁大犹如铜铃一般大小,干瞪眼不说话。 朱提太守见刘谌轻叹无语,忍不住又站起身来,说道:“王爷,武阳城守将田续乃是邓艾旧部。此人心胸狭窄,傲慢自大。现在大将军已经截断钟会归路,其军心不稳,守兵仅有数千人。我军士气如虹,将士用命,必可一鼓破敌。” 刘谌摇了摇头道:“敌人有坚城可守,我军即便能强攻下武阳郡,那也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攻破武阳之后,背后便是坚城成都,说不得又是一场苦战。更何况一旦灭了钟会,我们还要面对司马昭大军日后的反击,所以我们必须要将损失降到最低才行啊。” 吕太守张了张嘴,也没有词了。凭借地利优势让他守城,勉强还能应对。可是出谋划策,却非他所擅长。 眼见气氛有些沉闷,孟宁好几次想要插话,可是一想到崔莺莺对她说过汉人中最忌讳女人干涉军政之事后,不知怎么的,又将话生生的憋回到了肚子里。只是用眼睛看了看孟雄,示意他说两句。 孟雄看到了孟宁的眼神提示后,咧了咧嘴,无奈的站起身说道:“咳,某在这里表个态,王爷说怎么打,我们南军就怎么打。” 说完,孟雄又悠悠然坐下了。他这样做既像是在和孟宁交差,又像是向刘谌表明自己愿赌服输的决心。 孟雄的话不仅让南军将领感到意外震惊,更是让在场所有汉将一个个暗自佩服刘谌的魅力之大。就连孟宁也是大感惊奇,她没有想到刘谌居然还真的说服孟雄听从他的指挥了。 刘谌很是满意这样的效果,想了想,沉声道:“所谓上兵伐谋,想要减少损失,就要尽量避免攻坚战。我打算采用主攻武阳城,另外两路佯攻汉嘉和江阳二郡,使其不敢出兵救援武阳之策。” 其实刘谌头脑中也没有太多的谋略计策可言,他能想到和借鉴的也仅仅是在后世影视书籍上所看过的战争策略。能不能因地制宜的使用,他心里也没有太大把握。 众将尚在消化刘谌所说之时,孟雄忍不住问道:“那万一敌人从其它地方派出援军咋办啊?” 刘谌点头笑道:“这也是很有可能,武阳城背后就是成都,敌人很可能会从成都调兵。毕竟武阳是成都的屏障,而一旦成都有失,钟会军在蜀中的势力也就基本宣告消亡了。至于从其它处调兵一事,钟会军在蜀中又哪还有那么多兵马可调动啊!更何况剑阁可是还有我们的数万精锐大军,敌人又岂能全力救援。” 孟雄虽然对谋略不大懂,但是感觉刘谌说的一套一套的,好像还很有道理的样子。于是,他也就不再问了,而是老神在在的说道:“既如此,王爷就说说打算让我们南军怎么做吧!” 刘谌也不再客气,正色道:“孟将军,此次就由你们南军负责佯攻汉嘉郡和江阳郡,牵制这两郡的人马。本王则率部主攻犍为郡,一旦我军能顺利拿下江阳城,我们便可直捣黄龙了!” 孟雄起身领命道:“就依王爷所言。” 对于孟雄的态度,刘谌十分的满意。从这点来看,孟雄还是蛮讲信用的。 刘谌想了想,又道:“陈忠、罗尚,听令!由你二人负责配合南军行动,协助南军进攻汉嘉郡以及江阳郡。待攻下诸郡县之后,负责安排各郡县事宜。其余诸将随我进军犍为郡,力争早日拿下武阳城!” 刘谌这么做一是因为南军不熟悉蜀中地形,也不善于攻坚战。最主要也是出于汉蛮之间的矛盾考虑,有陈忠和罗尚两个汉将在,收复诸县也会容易许多。 当然,刘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按理说陈忠和罗尚其实也不适合这样的任务,只是他实在没有拿的出手的人了,也只能权当给两人一次的锻炼机会了。 第六十七章 初战魏军 陈忠和罗尚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为难,当即躬身领命。他们两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好使,从来不问为什么,所以刘谌也愿意多培养他们。 随着众将齐齐躬身领命,战争前的部署工作总算告一段落。 当刘谌大军兵发犍为郡的时候,关鹏的先锋部队已经抵挡武阳地界。 关鹏骑座在枣红马之上,看着身后军纪肃然的三千新军,心中澎拜不已。他还是第一次独立领军,这身后的新军也可以说是他和霍在亲自操练出来的,对于第一战他心中也是十分的期待。 可是当关鹏先锋人马杀进犍为郡之后,并没有遇到什么抵抗。途径的那些个小县城在看到刘谌的大军之后,十分干脆的选择开城投降。这让他也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该失望好了。 直到关鹏的先锋大军进入武阳地界之后,前方斥候才飞马赶回,大声禀报道:“报告关将军,前方十里处发现敌军。敌军数量大约在五、六千之众。此时正在向我军方向快速行进而来!” 关鹏精神一震,欣喜的问道:“可曾探明敌军主将是何人!” 斥候略作思考,道:“离的太远,未作细查。但从敌军高挑的”田“字大旗来看,很可能是武阳城主将田续。 关鹏忍不住以掌击节,朗声道:“嗯?真是太好了!全军加速前进,做好迎战准备!你速去再探,随时注意敌军动向。”这一路可把他憋坏了,现在终于要有仗可打了。 眼下敌军数量虽说是己方的一倍,但是关鹏不仅没有丝毫的顾忌,反而欣喜万分。他不怕打野战,就怕敌人龟缩在城里不出来。 现在关鹏听说敌军主将可能亲自带兵出来迎击后,更是生怕敌人跑了。毕竟一旦他能打胜头一仗,甚至干掉敌人的主将,那可是天大的功劳了。 “定远兄,放心吧!”霍在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即兴奋的去后方指挥部队做好应战准备了。 “报告田将军,敌军先锋正向我军加速前进,离此仅有几里路了。”钟会军斥候队长浑身带伤的回报道。刚才他所率领的斥候队伍和关鹏的斥候队伍发生了激战,全队也仅剩他一人杀了回来。 田续看了斥候队长一眼,脸色不好的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斥候队长面有愧色的说道:“回将军,刚才我们与敌人的斥候队伍遭遇。由于敌方人数众多,我们吃了大亏,只有我一个人杀回来了。”至于真实情况是不是这样,反正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事实如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真是一群废物,退下吧!全军准备迎敌。”田续皱了皱眉,心中很是生气。这还未开战,己方的斥候就先输了一阵,让他感到十分的不痛快。 斥候队长闻言不敢多说,灰溜溜的跑到队伍后面包扎伤口去了。 说起来,田续之所以亲自带人出来迎战,也是听说刘谌不知道什么时候联合的南军,已经与数日前公然兴兵来犯犍为郡了。而且先锋大军所到之处,各县居然闻风而降,此时先锋居然已至武阳地界了。 这让田续大骂蜀人靠不住的同时,也是浑然不在意。那些个小县城本就是墙头草,待自己灭掉刘谌之后,估计他们又会闻风而降了。只是那个时候,自己一定要拔了这些墙头草才行。 面对刘谌大军压境,虽然武阳城只有万余守军,可是田续有坚城可守,并不在意。而且他已经将此事报告成都知晓了,说不定成都和汉嘉以及江阳二郡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到那个时候左右夹击刘谌大军,刘谌焉有不败之理。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在田续内心深处,一直也认为刘谌的蜀兵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不是凭借着南中易守难攻的地利优势,他早就率兵剿灭他们了。 而且他也没有想到刘谌居然还敢纠结一群蛮夷来打己方,而且打就打吧,还敢打自己镇守的武阳城主意。这简直是太不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征西将军邓艾一手覆灭了西蜀政权够厉害了吧?最后怎么样?还不是被自己亲手斩杀了!就连钟会都高看自己一眼,给自己升官晋爵,委以犍为郡防御重任。如果不是司马昭来犯,说不得自己又会被委以攻取南中七郡的重任了。 最可笑的就属于参军丘本了,他原本是邓艾军的监军。此人居然要自己固守待援,分明就是还在嫉恨自己干掉了他的旧主,生怕自己又立功了嘛。 田续甚至已经做好打算了,等干掉刘谌之后。借机收缴了各路援军的军权,反攻成都,说不得也能蜀中自立。他就很不服气了,凭什么大耳贼和钟士季能称王称帝,自己就不能也做个益州王。 就这样,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日益骄横的田续不顾参军丘本再三阻拦,硬是带着武阳城一半多兵力出来迎击关鹏的三千先锋部队。他的打算很好,先吃掉这支先头部队,打个漂亮的首战,提高己方士气和自己的威望,以此来降低剑阁受阻,军心不稳的负面影响。 当田续大军发现早已临阵迎战的关鹏先锋部队之后,他单手高举手中大刀,止住队伍行进。在吩咐副将指挥队伍列阵迎敌之时,自己则横刀立马来到两军阵前,耀武扬威的喝道:“本将乃是镇军将军田续是也!敌将速速前来送死!” 关鹏见状乐了,这货口气到是不小。当即也单骑提刀迎了出来。 田续见蜀军之中出来一个年轻小将,不由嘴角一撇,道:“汝乃何人?” 关鹏带住马缰绳,环顾钟会军阵,振声道:“某乃北地王帐下先锋大将关鹏是也!” 田续吧唧吧唧嘴,道:“无名之辈!这关羽本将到是有所耳闻,你是他什么人?”虽然他没有听过关鹏的名字,不过听说他是先锋大将之时,到是提起了些许精神。 关鹏见田续提起关羽,不由傲然道:“某乃汉寿亭侯之孙也。” “哦,原来如此啊!嗯,看在关羽的份上,你只要下马投降,本将军便饶你一命。也算给你们老关家留个后吧!”田续自说自话道。 第六十八章 新军之威 关鹏气急反笑,也懒得搭理狂妄自大的田续了。他双腿一夹马腹,提刀径自冲了过去。 田续颇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关家今日要断后了。 可是当双方试探性的出招之后,田续这才蓦然发现,似乎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啊!这个关鹏刀法凌厉,看似寻常的一刀,竟然如雷霆万钧一般犀利。怎是一个猛烈了得! 两人才交手几个回合,田续就有些冒汗了。要说他的武艺其实也就比一般偏将高那么一点,只不过他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罢了。今日遇到深得关家刀法真传的关鹏,就完全不是人家对手了。 不过,虽然田续武艺不出众,但是他有一个缺点也可以说是他的优点吧。那就是惜命,关键时刻甚至还能够不要脸。要不然他也不会果断转投钟会,又亲手杀了邓艾父子,还自鸣得意了。 田续眼见自己不是关鹏对手,又不敢调转马头逃跑,生怕自己被关鹏从背后劈死。终于他奋力一刀逼退关鹏,然后快速转头急吼道:“敌将已招架不住了,全军冲锋!”可以说,单挑打仗像他这样的,绝对是少见。 虽然田续士卒并没有看出关鹏怎么就招架不住了,但是却听到了主将的冲锋命令。当即在副将的带领下,齐齐呐喊一声杀向了关鹏。 关鹏气急,大骂田续无耻至极,将长刀舞的更快了。他想要赶在敌军之前,尽快斩杀田续。 “关将军,速速退回!”霍在见敌将居然在单挑时候下令全军冲锋,惟恐关鹏有失,当即也率领三千新军列阵迎了上去。 关鹏心中暗恨,但是也知道此时不是义气用事之时。作为新军的主将,他很清楚新军只有列阵迎战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一旦陷入混战之中,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 看着一排排迈着方步逼近的刘谌军队,田续怎么都感觉对方不像是来冲锋打仗的,更像是演练阵形一般。 面对蜂拥而来的田续军,三千新军自动分为左右两路军。左路军在霍在是指挥下护住左翼,关鹏则指挥右路军护住右翼,左右齐出,抵挡住敌军的猛攻。 “杀!”随着霍在一枪刺出,左路军士卒前排士卒不顾敌人手中砍来的刀剑,径自刺出手中长枪。但见鲜血四溅,枪尖直接将眼前的田续士卒前胸刺透。 后面的田续士卒微微一愣,当即挥舞手中兵器朝着尚未拔出长枪的刘谌士卒砍了过去。刘谌士卒拔枪之势不减,身体迅速后撤。 左路军后排士卒迅速插上,进行第二波突刺攻击。待到前排士卒调整好之后,又接替后排士卒休整。 此间虽然有速度稍慢的士卒,被敌人砍死砍伤,但是没有一人慌乱退缩,仍然是长枪有条不紊的不断刺出。这种一击必中,中则必死的凶猛打法,顿时深深的震撼了田续军每一个士卒。 另一边田续正指挥着人马围攻右路军关鹏,他要用大军来洗刷刚才单挑所受到的窘迫。可是他慢慢就发现刘谌军手中的长枪在突刺之中大占便宜,往往己方士兵还未砍中敌人,就已经被长枪刺穿胸口了。 而且即便己方士卒好不容易砍中对方,也只是砍伤居多,一刀毙命却是少之又少。可是对方则是一击毙命,太吃亏了。更要命的还在于己方的士卒似乎被敌人这种悍不畏死的打法吓破胆了,开始出现畏战退缩的情形。 “他娘的,怕什么。他们也是肩膀上扛着一个脑袋,一刀下去,脑袋照样落地!”田续连续削掉两名刘谌军士卒的脑袋,大声喝骂道。 田续的话引起了周围刘谌士卒的仇恨目光,几名士卒同时长枪刺向了他。 田续冷笑一声,大刀将当胸袭来的数把长枪一一格开,顺势又将一名刘谌士卒砍翻。但是此时他的心里却不那么轻松了,暗自心惊刘谌普通士卒的出枪速度居然也如此迅猛。 “刺马!”不远处的关鹏也被声音吸引,一边策马杀来,一边大声吼道。 刚才那几名刘谌士卒听后,当即分出两人长枪突刺田续,其它人则朝着他的坐骑突刺而去。 田续心中一激灵,将袭胸长枪劈开,再想挥刀护坐骑却已然来不及了。 只听“扑哧”枪入肉之声连响,田续的坐骑当场被刺成了血葫芦。 田续顿时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心疼战马被杀了,趁着马尸身将要倒地之时,飞身纵到侧后方地上。在地上骨碌了两下,狼狈的爬起身来。 当田续将歪斜的头盔扶正之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忽然又听见前方传来数声暴喝之声。他抬头一看,就见关鹏满身是血的挥动手中长刀,一路砍杀己方士卒,正势不可挡的冲向自己。 看着犹如杀神一般关鹏,失去战马和信心的田续再也生不出一战之心。他声嘶力竭的呼喝左右道:“拦住他,快拦住他们!” 说完,田续也顾不上形象了,倒提着长刀撒丫子往后方跑去。 当田续跑到后面骑在战马之上的掌旗官身边时,一把将他连人带旗拽下马,然后自己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骑马跑了。 混战中的田续士卒见主将旗帜突然倒了,再细看时,但见己方的田大将军正挥马如飞的向后方逃命,众士卒顿时战心全无。很快的,场上的局势也从一小块的溃退,演变到最后的全线溃逃。 “双手抱头蹲下,缴械投降者免死!”关鹏见状大吼一声,领兵追击而去。 与此同时,霍在和刘杰同时指挥士卒一面大声呐喊招降,一面负责收尾工作,将仍做反抗或者拒不投降的顽固份子击杀。 说起来,这也是刘谌特意交代过他们的,说是这样做可以降低不必要的伤亡,多抓俘虏也可以解决兵员问题。毕竟现在当兵的并没有多少信仰可言,很容易招降再使用。 果然,当田续带人逃的无影无踪,自己又逃无可逃之后。开始有第一名田续士卒扔掉手中兵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其余士卒见果真没有人再去杀降卒之后,纷纷依葫芦画瓢照做起来。 第六十九章 南兵惨败 整个战场之上,不多时便蹲倒一大片。而战场另一边,关鹏率领右路军士卒一路追杀出十余里,才就此罢兵。 这一仗关鹏以少胜多,以死伤数百人的代价,一举击溃田续军主力,首战大获全胜。而田续仅带着数百残兵逃回武阳城后,再也不敢出战了。 待到刘谌大军到达关鹏驻扎的营寨之后,重赏了关鹏和霍在,同时犒赏三军。 次日清晨,刘谌亲率大军来到武阳城下时。无论让人如何骂阵,甚至连田续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也不见他再出战了。 刘谌无奈之下,只是派兵试探性的进攻了一次,便草草退兵了。时间尚早,他实在不愿意强攻坚城。 就在刘谌在武阳城下苦思破城之计的时候,孟雄也兵分两路佯攻汉嘉和江阳二郡去了。他们的任务说难却也很简单,那就是拖住两郡的人马。 在孟宁的再三强烈要求下,孟雄终于让副将协助孟宁独领一军,去攻击汉嘉郡。毕竟孟宁再怎么说也是南蛮公主,他身为臣下也不敢公然反抗。 就这样,汉嘉郡这一路孟宁亲率一万五千大军,由罗尚协助,兵出南安县。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陈忠主动提出来的。他认为罗尚和孟宁年纪差不多,更容易沟通一些。 而佯攻江阳郡那一路则由孟雄带领,由为人处事稳重的陈忠协助,兵出汉安县。虽然他们二人曾经有过不愉快,可是从内心深处来说,孟雄还是很服气陈忠的。所以他们配合也没有问题,反而能做到性格上的互补。 一路上,在陈忠的提议和亲自说降之下,各大小县城纷纷开城投降。稍有抵抗,也是被孟雄带兵一顿暴揍,服服帖帖的投降了。 当然之所以能出现这样的效果,跟民心尚且思汉有一定的关系。最重要的还是由于钟会大军退路被断后,蜀中既无更多兵马,又无战心。人心惶惶,士气低落。江阳郡守将又将大量守兵抽回江阳城防守,所以陈忠他们才能如此轻易收复各县。 很快孟雄这路大军就开到了江阳城下,他们只是佯攻了两次,便天天讨敌骂阵,不再攻城了。 反观孟宁那一路,一开始也是同样的情况,打的顺风顺水。徙县县令更是带着所有官吏,亲自出城迎出十里投降。 可是当孟宁准备趁势进攻汉嘉城的时候,进军路上却遇到了汉嘉派来阻击的数千敌军伏击。只是这些敌军根本不堪一击,被南兵反冲锋打的落荒而逃。跑也就跑吧,偏偏那些个敌军还边跑边骂。 孟宁一直就看不起汉人的士兵作战能力,眼见于此,更想一鼓作气将他们全歼。其实从内心里说,她还是想要证明给刘谌看,自己对于他是有帮助的。 可是当他们追到一处深谷之时,罗尚再次拦住了孟宁,苦口婆心的说道:“公主,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追了!” “又怎么了!你烦不烦啊!”孟宁十分不满的说道。这一路上罗尚不停的跟她说什么穷寇莫追,恐有埋伏什么的。可是自己这一路杀来,也没有看到什么埋伏啊。再说了,敌人就在前方不远处,她甚至都能隐隐看到敌人的背影了。 罗尚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急躁,道:“公主,兵法有云逢林莫入,遇谷必伏……” “哼,你给我闭嘴!有些许伏兵又能如何!”孟宁最恨的就是别人跟他拽文,此时看到罗尚的样子,让她不自觉间就想起了刘谌曾经以文斗赢她的事情。当即打断罗尚的下文。冷哼一声,打马如飞的追进山谷之中。 那些南兵自然以孟宁马首是瞻,一个个嗷嗷叫的跟着冲进山谷之中。只有南军副将经过罗尚身边时,轻叹了一口气。如果说孟宁在刘谌面前还有所收敛,但是在其它人面前,她还是显得足够的强势。 罗尚急的直跺脚,想要跟进去吧,可是这乃兵家大忌,也实在太冒险点了。就在他马打盘桓犹豫间,不远处山谷里火光陡然升起,喊杀声与惨叫之声刹那间响彻山谷之中。 两边山谷之上敌军四起,他们手拉弓弦将一支支火箭射向山谷里的引火之物上,间或还有无数擂木滚石从山谷之上顺坡滚下。这一通又是火烧箭射又是砸的,直打的南兵晕头转向,在山谷之中抱头乱蹿。 此时,山谷入口之处也是燃烧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熏的南兵们鼻涕眼泪横流。有不少南兵忍受不住恐慌,想要强行冲开火堆,突出火海。可是刚一接近,便瞬间变成了火人,很快就扑倒在火海之中。余者见状,心惊胆战,再无人敢上前尝试了。 罗尚急的团团转,南兵即便全军覆灭,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太糟糕的事情。可是孟宁还在里面,刘谌临行可是一再叮嘱他和陈忠一定要保护她的安全。 一旦孟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南王还不得发飙啊。说不得还会在背后对己方下黑刀子,到时候南中说不定就又要大乱了。 就在这时,罗尚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急忙将身上的战袍脱下,强行将整个马头一遍遍的套起来。直到确认战马无法视物之后,这才绕到战马之后,一咬牙,挺长枪狠狠的捅在马腚眼里。 其实这一招,说起来罗尚这也是从孟宁当初和东吴盛曼单挑时,那无意的一标中得到的启发。 战马猛然吃痛,双眼又被蒙住了,长嘶一声向前冲去。只听“砰”的一声,火堆被马的冲劲撞的火屑四溅。片刻之间战马变成了火马,火马在火堆之中疼痛的盲目横冲直撞,更是将火堆踢的四处乱飞。 罗尚也顾不上心痛爱马了,提着长枪朝着谷口奔去。眼见战马被烧死烧焦,罗尚冒着炙烤,长枪连挑,将本已渐弱的火堆拨开。 众南兵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纷纷有样学样的用武器或用脚踹,终于冲出了谷口。 罗尚将身上零星的火拍灭,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顺手拉住一名逃窜的南兵道,大声问道:“你们公主怎么样了?” 第七十章 孟宁脱身 那名南兵劫后余生之下,犹自有些心惊,他喘着粗气道:“不知道啊,应该还在里面吧!” 罗尚暗骂一声,咬牙朝着山谷里面冲去。这一路罗尚不停的被迎面而来的溃兵挤的举步维艰。 好在两边谷顶之上的箭雨又一波波的收割着南兵的生命,成排的南兵尸身倒地,让他得以踩着尸身向前冲去。 终于,罗尚在冲到上谷中间的时候,看到了一大群来看看uuu人护着狼狈不堪的孟宁快速的向这边撤来。至于她的黄鬃马则被一名南兵远远的牵在后面,毕竟这个时候骑马不仅跑不快,反而会暴露目标,那就和送死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了。 看到孟宁平安无事,罗尚总算将心放回了肚子里。眼看混乱不堪的众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罗尚很清楚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就会又增加一分危险。 罗尚低喝一声,道:“大家快闪开,让公主先走!” 说完,罗尚提枪来到孟宁队伍前方,一路开始清路。但有阻挡乱跑着,皆被他枪杆扫到一旁。只是他一个人的力量十分有限,好在孟宁的卫队很快就加入了清理道路行列。 终于,罗尚他们一行人冒着箭矢落石冲出了谷口。 等到跑出老远后,回头再看,就见身后稀稀拉拉的仅跟着数千残兵。孟宁悲从心生,“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这一仗,由于她执意不听罗尚所劝,贪功冒进,才造成了现在的惨败。 其实这也难怪,孟宁原本就是金枝玉叶,没有领兵打过仗。虽然有些武艺在身,可是做为一名战将尚可,做为统帅比起孟雄都差之甚远。再加上孟宁年轻气盛,刘谌让她佯攻,她却赌气非要将佯攻变成主攻。如此拿军事当儿戏,又岂有不败之理。 “公主,现在不是悲伤难过的时候。敌人马上就要冲过来了,我们先撤回徙县再说吧!”罗尚眼见后方喊杀之声渐近,不由急声劝道。 “我不!我要留在这里替将士们报仇!”孟宁止住哭声,眼睛通红的说道。 罗尚连连摇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军无战心,士气低落,如何能再战。还是先退吧!” “是啊,公主,我们就听罗将军的话,先退吧!”南军几名将领,连忙跟着劝起了孟宁。他们就算是再不怕死,可是现在己方很多士兵都是赤手空拳的逃出山谷,手上连武器都没有,这仗还怎么打啊。 孟宁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罗尚忍不住道:“你们几个带公主先走,愿意留下掩护公主撤退的,就随我来!” 说罢,罗尚提枪转身迎向了身后的追兵。几名南兵首领对视一眼,说了一声:公主得罪了。然后便齐齐抓住孟宁的胳膊,连拉带拽的往后撤。 孟宁虽然是南王的公主,但却也是很多南兵心中的女神。为了公主,为了女神,很多南兵悍不畏死的勇气被激发出来了。他们扬起手中的兵器咆哮着跟在罗尚身后,义无反顾的迎向了身后的追兵。 更有甚者抢过兀自发呆的同伴手中武器,便返身冲向了追兵,口中均是大喊道:“公主,快走!” 孟宁原本还剧烈的挣扎着,可是当他看到无数南兵自告奋勇的冒死替她断后之后,慢慢停止了挣扎,这一刻她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少。知道如果自己不安全离开,不仅会死更多的士兵,而且那些忠心的士兵们也只是白白牺牲了。 罗尚提枪带着两三千哀兵,抱着必死的决心杀了回来。到是让敌人领兵将领颇为意外,原本正在疯狂屠杀落单南兵的敌人士卒们,也开始由单方的屠杀,转变成了混战。 敌军阵后,一名中年文士见状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一旁的传令兵摇头叹道:“传令收兵吧。” “党大人,现在我们即便不能活捉南蛮公主,也可以重创南兵。为何在这个时候收兵啊!”一名身穿战甲的战将不解的说道。 那名中年文士名叫党均,以前是邓艾手下的谋臣,现在则是汉嘉郡的参军。他曾经向邓艾献计,在蜀国散布流言。并去贿赂结交黄皓,使其私下里对刘禅说姜维有背蜀之心。后主又一次听信谣言,在作战关键时刻将姜维召回。 党均微微一笑,道:“放心,他们跑不了。只是敌军现在抱着必死之心,这个时候作战,只会让将士们无谓的牺牲罢了。” “唉,党大人真是爱兵如子,用计如神啊!益州王应该让您镇守汉嘉才是,那个句安何德何能,只敢躲在汉嘉城里……”那名战将愤愤然的说道。 党均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道:“公治,句将军跟随益州王时间比你我都早,让他镇守汉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等只需做好自己本份之事即可,切莫妄加评论。” 党均之所以出言提醒,那也是因为这名叫韩松的战将是他老部下了,不想他被人抓到把柄。 韩松听后向左右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顿时闭起了嘴巴。 直到天黑之后,孟宁才带着残部仓惶逃回到徙县。过不多久,罗尚也带着残众陆陆续续的赶了回来。两军汇合之后,清点人数,这才发现死伤过万,损失不可谓不大。 看着非死即伤的南兵士卒,孟宁心如刀割一般。正是由于她从未独自领兵作战,却又一意孤行的不听罗尚劝阻,才导致今日之惨败,使得数千南兵客死他乡。 罗尚知道孟宁心情不好,只是劝她胜败乃兵家常事,切莫胡思乱想。接下来军队应该固守徙县,牵制汉嘉郡兵力即可。待刘谌大军突破武阳之后,再替死去的将士报仇也不迟。 孟宁此时有些心灰意冷,精神十分的颓废。罗尚说了很多,她都没有听进去。只是愣愣的坐在那儿,垂首不语。 罗尚轻叹一声,女人到底是女人。无论从身体还是心智方面,都不适合上战场。他让下人们盯好孟宁,以防她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自己则去巡视了一趟城防,替孟宁安排值夜人手,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府休息去了。 第七十一章 夜袭徙县 罗尚之所以如此安排,除了因为徙县守卒战斗力低下,更是因为徙县虽然已经投靠己方,可是时间尚短,人心难测。己方又刚打了大败仗,不得不小心谨慎。 半夜时分,徙县上下黑漆漆的一片。仿佛整个徙县都陷入了战争失利的阴霾之中一般,显得死气沉沉。只有城楼之上,时不时有巡夜士卒路过时的微弱灯火闪过,才让人知道这不是一座空城。 徙县南城门楼上,一名南兵守城头目身体斜靠在城墙之上,正处于半醒半迷糊状态,忽然感觉耳边有轻微脚步声响起,便下意识的睁开眼睛问了一声,道:“什么人!” 伴随着南兵头目的突然问话,附近的南兵们都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手拿刀剑聚拢到头目身边。这到不是说这些南兵们值夜不够严谨,而是这一天天又是赶路又是恶战,纵然是罗尚那样年轻的小将都有些疲倦了,更何况那些普通士卒了。 这时,一名身穿县官服饰的中年男子举起灯笼,开口说道:“白首领,是本县啊!” 白木丁借着灯笼的光,看了看眼前这个自称县令的男子,心中稍安。县令乃是一县之长,他到是见过几次。 只是当白木丁看到县令身后一队人马之后,不由又些狐疑的问道:“罗大人,你这是?” 罗县令轻咳一声,道:“你们今日浴血奋战了一天了,夜里还要值守实在是太辛苦了。本县刚才特意和罗将军请示了一下,带人来替换你们。你们快回去休息吧,这里就放心交给我了!” “这……”白木丁有些犹豫了。凭心而论,他们也确实是太累了。只是擅自换防,他又不敢贸然答应。 罗县令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看似随意的说道:“本县和罗将军乃是同乡,莫不是你们还不相信罗将军吗?再说了,本县在这里当了几年的县令,你还怕我守不了徙县吗!” “自然不是了。”白木丁连忙说道。通过今天罗尚奋勇救他们出山谷以及亲自率部断后,南兵们已经真心开始敬服他了。 罗县令呵呵一笑道:“那不就行了吗!你们休息去吧。一旦有什么事情,我会第一时间预警的,放心吧!”其实罗县令这是故意在混淆概念,使白木丁不自觉就被他的话绕进去了。 “那好吧,就有劳罗大人了。”白木丁看了一眼满脸疲惫,又看了看眼神热切看着自己的手下,拱手称谢道。 罗县令满脸含笑的挥手致意道:“放心去吧。” 待白木丁带着守城人马撤走之后,罗县令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只是白木丁刚走出不远后,这才慢慢意识过来,罗县令刚才的话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味道。当即心中一凛,连忙吩咐人去通报罗尚知晓此事。 众南兵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看着头目一脸急色,也预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了。顿时睡意全无,跟着白木丁朝着南城门飞奔而去。 刚到南城门处时,白木丁就听见城门楼上方的绞盘,正吱呀吱呀的发出声响。白木丁大惊失色,顿时大吼一声,带着士卒往城楼上冲过去。 正在城楼上指挥守兵打开城门千斤闸的罗县令见状,暗中道苦。他没有想到这个白木丁居然有些头脑,反应能如此之快。只是现在箭在弦上,他也顾不了这些了,当即带领大部分的士卒守在城门楼入口处,企图阻挡南兵一时,让手下士卒有足够的时间打开城门。 “杀啊!”白木丁此时双眼血红,他已经意识到这个罗县令是敌人的内应,一旦让他夺了城门,放敌人进城,那就大事不妙了。 南城门上展开了血腥的厮杀,而城外也随之亮起了无数的松明火把,大队身穿钟会军装的士卒朝着即将打开的城门冲了过来。 由于城楼处狭小,急攻不下,白木丁越杀越急。待听到城外喊杀声之后,他朝着城墙下一望,只觉眼前一黑,急得恨不能跳下城墙,以死谢罪。最后,他一咬牙,分兵去堵城门,自己则带人完了命的猛砍猛杀起来。 眼看城门失守在即,不远处的街道一支长长的火龙由远及近而来。白木丁见状,心跳更快了。既然罗县令变成了敌人,那城里出现的兵马也就未必是己方军马了。 好在这回白木丁没有失望了,这支兵马皆身穿南兵服装,为首骑马者正是罗尚。 罗尚得到白木丁派人传来的消息后,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罗县令没有找过自己却诈称自己让他换防,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的阴谋了。 他当即一边调度人马赶往南城门,一边让人通知孟宁集合人马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徙县,哪怕是巷战也要将敌人赶出城池去。否则己方无坚城可守,那处境可就更加危险了。 罗县令见到罗尚带兵来了,心中暗自着急。他乃是句安的心腹,也是受命假意投降孟宁等人。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里应外合,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罗尚见罗县令带人死守城门楼,外面又喊杀之声震天,不由心急如焚。当即下令弓箭手朝着城门楼上乱箭齐发,并朝着白木丁大声喊道:“我杀出去抵挡一阵,你们速速将城门关上,不用管我了。告诉公主,务必要坚守到主公援军来援。” 此时南城门已开,罗尚回头看了身后南兵一眼,振声道:“愿随我杀出城死战者,跟我来。” 眼见罗尚拍马冲出了南城门,身后的那些个南兵个个只觉热血沸腾起来。 蛮人虽然行事有些蛮不讲理,可他们却十分尊崇勇士。罗尚今天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眼里完全就是一个真正的勇士。所以他们义无反顾的紧跟其后,冲杀过去,用血肉之躯堵住了外城门。仅留下弓箭手仍然在朝着城上射箭。 有了城下南兵弓箭的配合,罗县令等人终于顶不住了。不多时,白木丁一刀劈死了罗县令,将手中钢刀扔在地上,大吼一声开始转动绞盘,将城门慢慢升起。 听着城门吱呀吱呀的升起,城外喊杀声越来越近。白木丁只觉得心在滴血,虎目之中已尽是泪水。 第七十二章 党均的谋划 正是由于他的失职,才给了罗县令可乘之机,让徙县险些失守,害得罗尚身险重围。如果有可能的话,白木丁宁愿自己代替罗尚在城外血战。可是这一刻他别无选择,为了孟宁,为了那些受伤和疲惫不堪的南兵能够活下来,他只能这样做了。 似乎感受到了白木丁心中的悲愤,几名膀大腰圆的南兵默默的在一旁协助他关城门,没有一个人说话。 终于,南城门再次关闭,众南兵的心也跌入了谷底。因为他们都知道,恐怕罗尚和城外的那些兄弟们恐怕是九死一生了。 徙县南城门外,此时正在展开一场殊死拼杀。数百名南兵背靠城门,正被数以万计的钟会士卒一次又一次的冲杀着。 一名南兵头目自知他们难以脱身了,不由朝着仍然在奋战的罗尚大声喊道:“罗将军,南城门已关。您骑马快走吧!”此时此刻,在众南兵心里,没有一个人在把罗尚当外人了。 罗尚心中感动,长枪连刺,大声道:“不,既然我们一起冲出来,又岂有我独自逃生之理!” 南兵头目急道:“罗将军,我们死不足惜。可是公主被围在此,她不能有失啊。还请将军速速杀去重围,去给刘王爷报信。我等愿死战,护将军突围。” 罗尚闻言愣住了,此时确实是突围的最佳时刻。毕竟徙县太小,一旦被包围,时间一久,可就真的危险了。 “请将军速去。”众南兵齐齐呐喊一声,在南兵头目的带领之下,反冲向钟会士卒。 罗尚只觉鼻子微酸,他狠狠一夹马腹,顺着城墙边向外突围而去。 墙上的白木丁将城下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可是这个时候他却不能打开城门放罗尚他们进城。他强忍痛苦,将弓箭手调集在城墙之上,连连大吼出声道:“放箭,都给我放箭!”他能做到的也就是弓箭手掩护罗尚突围,尽可能的杀伤敌军,替己方兄弟报仇了。 不远处,眼见罗尚在城墙上的弓箭手以及城外数百南兵的拼死掩护之下,即将要脱困,韩松对默默观战的党均说道:“党大人,末将带人去拦住他。” 党均摇了摇头,道:“杀他无意,放他离去吧。” “这……”韩松一脸不解的问道。 党均淡然一笑,道:“那北地王用的是两路佯攻,主攻武阳的虚实之计。我只要围住徙县,他必领军来救。到时候即便不能用计挫败他,武阳之危也可自解。” 韩松闻言也明白党均为何会任由罗尚突围了,不由以手击节,赞道:“好一个围魏救赵,党大人此策甚高啊!” 党均轻叹了一口气,道:“准备收兵吧,强攻徙县损失太大,乃是下下之策。我们只需要暂时围住徙县,围而不攻即可。毕竟我军在蜀中的人马实在是太少了,如此下去,唉……” 韩松听出了党均对形势的担忧,不由对钟会亲信姜维使得蜀中形势大变,感到了深深的不满。可是究竟该如何办,这就不是他能考虑和解决的事情了。 …… 武阳城外刘军大营中,刘谌正召集关鹏等部将商讨军情。这两天他陆续收到了孟宁兵进徙县以及孟雄兵围江阳城的消息,这两路的突飞猛进有效的牵制了汉嘉郡和江阳郡的援军。 尤其是大将军姜维闻得刘谌在南中起兵之后,更是亲率三万大军出剑阁,南下梓潼,与刘谌军南北遥相呼应。蜀中留守的钟会军一日数惊,各地郡守不敢轻易出兵援救,人人自危。 武阳城守军迟迟等不到援军,更使得将士士气跌到了谷底。今天刘谌试探性的发动一次进攻,居然还攻上了城头。虽然最终被杀退,但是却足以说明一切都朝着刘谌军有利的方向发展。 就在这个时候,从徙县突围而出的罗尚到了。看着浑身是血的罗尚,刘谌心中就是一惊,急切的问道:“敬之,发生什么事情了?” 罗尚轻喘了一口气,声音略带沙哑的说道:“主公,大事不好了。公主中计兵败被困徙县,十万火急。请速发援军,否则一旦城破则公主危矣!” “怎么会这样?”刘谌惊呼出声道。昨天晚上还传来孟宁他们顺利收复徙县的消息,这才几个时辰的时间,居然来了个大逆转。这悲喜之间的转换实在是太大,也太快了。 其实这也是路上耽搁了,刘谌收到消息的时候,徙县那边才发生了惊天大逆转。如果换做通讯发达的后世,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罗尚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一五一十的将孟宁贪功冒进,误入深谷遭伏损失惨重。以及兵退徙县,又如何遭到徙县县令诈降欲里应外合夺城,被自己带兵挡在城外,死战突围的情况如实说了一遍。 刘谌越听越心惊,这实在是太过惊险了。一旦孟宁有个闪失,自己该如何向南王孟虬交代啊。而且即便孟虬不追究此事,他心里也过不去啊。毕竟虽然孟宁以前对自己有些任性妄为的感觉,可是刘谌却能明显感觉她对自己态度的变化。 可以说,从心里来说,刘谌还是对这个有些漂亮,有些任性可爱的公主大有好感,甚至说喜爱的。只是这种喜爱是出于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爱,又或是姐夫对小姨子的单纯喜爱,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了。 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刘谌,罗尚单膝跪道,面有愧色的说道:“末将有负主公重托,未能保护好公主,还请主公惩罚。” 刘谌缓过神来,连忙双手将罗尚搀起,苦笑道:“敬之言重了。是她不听你良言相劝,才导致兵败,有了如今的困境。这又与你何干?” 罗尚心中感动,问道:“主公,情况紧急,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刘谌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发兵救援了。” 关鹏率先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皱眉道:“主公,眼看武阳破城在即。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出兵救援徙县,出兵太少无济于事,出兵太多则只能放弃攻城。一旦形势有变,再想顺利攻破城池,变数可就大了啊!” 第七十三章 刘谌定计 刘谌双手一摊,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 “这……”关鹏也没词了。站在关鹏的立场上,能以最小损失攻下武阳城要远强于冒险去救孟宁。可是他同样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刘谌也不可能任由孟宁自生自灭,放任不管。 刘谌见关鹏无话可说了,不由目光由扫向了在场其它将领。当他看到刚擢升为别部司马的刘杰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时,不由心中一动,开口说道:“仲才,此事你怎么看?” 刘杰毕竟是新擢升为别部司马,加入时间尚短,所以难免有些放不开。此时见刘谌点自己的名了,这才拱手道:“回主公,末将有些问题想要先问罗将军,可否?” 刘谌点头道:“仲才尽管问就是了。” 刘杰朝着罗尚拱了拱手,道:“罗将军,敢问你两次遇到敌人埋伏,敌军数量有多少?领军将领又是何人?” 罗尚虽然不认识刘杰,但是却没有丝毫的轻视,想了想,道:“第一次敌人半路主动收兵,第二次是敌人夜袭,所以看的都不是很真切。估计应该有上万之众吧。至于敌方统帅,我事后听说好像叫党均,是汉嘉郡的参军。” 刘杰点了点头,道:“那就没错了,想必诈败诱敌与诈降夜袭之策皆是出于此人之手了。而且按照情报来说,汉嘉郡总共也就万余守军,这些敌军也应该是汉嘉郡的主力部队了。只是从他的行事作风来看,似乎和主公的作战意图很是相似。” 刘谌眉毛挑了挑,似有所悟的说道:“依仲才之言,这个党均也是有意保存实力,避免伤亡了。所以才会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仍然不愿意选择打硬仗。”对于党均这个人,刘谌忽然想起来了。历史中邓艾手下有一个谋士可不就叫党均嘛。 刘杰淡然一笑,道:“主公英明。以末将看来应该是如此!要不恕我直言,罗将军那两次恐怕都不会那么容易轻易脱险了。” 罗尚听后,不仅没有生刘杰的气,反而仔细回想起来。半晌后,他才郑重的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敌人两次似乎都并没有尽全力阻击我!只是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他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保存实力?” 刘杰点了点头,又摇头道:“第一次恐怕是为了减少伤亡,第二次则很可能是另有所图了!” “此话怎讲?”罗尚好奇的问道。他虽然不擅谋略,可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虚心好学。对于比自己聪明的人,他很能接受别人的意见。 刘谌此时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接过话来,道:“这个党均不简单啊!他这么做恐怕也是因为很清楚现在蜀中的形势。深知他们此时缺兵少将,一旦伤亡难有补充了。至于另有所图之事,恐怕就是围魏救赵了。” 说到这里,刘谌开始暗自庆幸起来。那一趟军营之行,自己还真是收获颇丰啊。这个刘杰无论是从人品还是眼光来看,那都是人如其名,出类拔萃。 而且刘谌还听参加了首战的关鹏说,刘杰虽然武力稍有不足,但是却也击杀了数名敌军士卒,可谓是个不可多得的全能型人才。这对于极缺人才的刘谌来说,可谓如获至宝一般。 “主公所言极是。料想党均击败汉嘉一部的南军是其目的之一,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引主公去救援徙县,以间接解了武阳之危。”刘杰深表赞同的说道。 一旁的关鹏总算听明白了,急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更不能上了这个叫党均的当。要不然我们出兵救援徙县,岂不是正中他下怀了!对了,江阳郡不还有一部南兵嘛,干脆咱们来个南兵救南兵,岂不两全其美嘛!” 刘谌和刘杰听后,同是摇头,不约而同的说道:“不可!” 关鹏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人,刘谌淡然一笑,点头示意让刘杰解释。自打有了刘杰后,他再也不用在军议上唱独角戏了。 刘杰点头解释道:“首先救人如救火,江阳郡离徙县距离太远了。其次,孟雄将军还担负着牵制江阳郡敌军的重任。更何况,一旦他们离开江阳郡,那么之前收复的所有地盘,恐怕就要再次得而复失了。” 关鹏抓了抓头,嘀咕道:“唉,真麻烦啊。” 刘谌轻叹道:“这才是党均的高明之处啊!如果他只是固守汉嘉城,同江阳城一样坚守不出,那到好办了。” 其实刘谌这一声叹息,还有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对于年轻一代的关鹏以及罗尚这两员将领勇则勇矣,却谋略不足的一种惋惜。 不过,刘谌也不是太担心。毕竟谋略这东西通过后天学习和培养还是能有所提高的。比如说张飞一个典型武将的形象,有时候不还会用用苦肉计和虚张声势等计策吗!所以刘谌坚信战场是最好的老师,通过实战积累,关鹏他们总会有成长的那一天。 刘杰犹豫了一下,又道:“恐怕党均未必就只是单纯的围魏救赵啊。毕竟他将汉嘉绝大部分的兵马都抽调去围攻徙县,就应该想到我们如果不去救援徙县,或者同样分出一路人马去进攻汉嘉城,那他岂不是作茧自缚了吗!” “嗯,不错!所以我想一旦我们进入汉嘉地界,他们要么会顺势而退,要么一定会在去徙县和汉嘉城的必经之路伏击我们,以做到万无一失。”刘谌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 说完,刘谌俯身看向桌案上的简易地图上,以手指比划了一番,然后重重一点,道:“名山!这里便是设伏的最佳地点了。” 在场众将除了刘杰之外,一个个如在云雾里一般。两人在谈话间,居然就已经将敌人的想法和计策解说出来了,并将己方的行动计划也商量好了。让他们惊叹之余,又多了一份敬佩之情。 商议已定之后,刘谌当即决定亲率一万精兵去救徙县。另外以关鹏为主帅,刘杰为参军同时负责全军纪律管理,由他们二人率领剩余部众留守武阳大营,伺机而动。 第七十四章 名山之战 此次罗尚因长途跋涉,且身上有伤,被刘谌强留在了武阳大营。只是抽调霍在为副将,率领三千人马负责押运粮草辎重等物在后。 事不宜迟,当天下午刘谌便亲点七千大军轻装简行驰援徙县。直至到了名山地界,刘谌才稍微放慢了行军脚步,显得颇为谨慎。 可是出乎意外的是并没有遇到意想之中的埋伏,这让那些参加过军议的将领不由暗自嘀咕,刘谌和刘杰的分析也并不准嘛。 刘谌到无所谓,继续令大军前行。只是再走了半日之后,突然又下令大军原路急速返回,这让众将士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另一边,霍在正指挥着三千人马以及两千余民夫押送着粮车辎重等物在后面追赶刘谌前军。队伍刚过了名山地界,忽听四周喊杀之声震天,前后左右伏兵四起,一下子将他们包围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敌军,霍在以及众士卒并没有半点的惊慌之色。三千人马在各自将官的指挥下,兵分三路,结阵迎敌。 其实这早就在刘谌的计划之中了,他早料定敌我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敌人又要围住徙县,伏兵肯定不会太多。所以他们选择伏击自己大部队的概率,反而不如伏击随后的粮草辎重部队概率高。 毕竟正常情况下,押送粮草辎重的军队人数通常不会太多。一旦党均成功的烧毁了粮草辎重,不仅让刘谌损兵断粮、士气大跌之外,而且也能让刘谌无法直接去远程攻击汉嘉城,只能驰援徙县,从中取得粮草辎重了。 由于霍在早就将敌人可能会在名山附近伏击的事情提前告诉手下将士了,他们心中早有防备之下,又见敌军果然是在名山伏击,一个个不仅没有慌乱之色,反而情绪激昂起来。 负责伏击霍在所部的乃是汉嘉城副将韩松,他受了党均的差遣率五千兵马在名山这里埋伏。由于刘谌行军过于小心,而且人马比他的兵力要多,所以韩松按照之前的计划放弃攻击先行的刘谌,选择隐藏人马伏击之后的霍在人马。 当韩松惊异的发现霍在人马并没有出现意想之中的混乱,不由心中有些不淡定了。不过,当他看到霍在仅有三千人马却兵分三路抵御的时候,这才轻出了一口气,盘算着不管如何也必须要毁掉刘谌军的辎重粮草再说。 只是等到韩松带人和霍在人马交上手的时候,这才发现眼前这支押送粮草辎重的居然是支精锐部队。 更令人惊奇的是那些个民夫不仅没有出现溃逃现象,居然还有一大半从辎重车里拿起武器护在粮草辎重车周围。另外一小半人马则是手拿长枪冲向了己方,将四面包围的最后一道缺口给堵上了。 韩松愈发的感觉到事情不对劲,辎重车上有武器不奇怪,可是没有道理民夫会如此勇敢啊。更别说这些民夫还清一色的精壮青年,这不是扯吗! 韩松手下一名校尉带着千余人从粮草辎重车的后面冲杀上来,这一路没有刘谌军结阵抵御,他心中暗喜今天是该着自己立功了。 可是在他们快要杀到跟前的时候,才见到数百民夫举枪迎了上来。校尉冷笑一声,嘴里不屑的说道:“螳臂当车。” 说完之后,他长枪一挺,笔直的刺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民夫。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名民夫居然挺枪回击,堪堪挡住了他的致命一击。 校尉心中微微诧异,一个回马枪又刺向了侧后方的另一名民夫。可是让他意外的是旁边有一名民夫见状,居然生生的出枪将他偷袭的这一枪给挡开了。 到这个时候,校尉心中已经无法平静了。如果说一个民夫能挡住自己的攻击那还不可怕,可怕的是随便一个民夫都拥有这样的实力。自己就算实力在不济,那也是战将一级的实力啊!普通精锐士兵自己都能轻易解决,没有道理搞不定民夫的啊。 就在校尉心中不解的时候,刚才那三名民夫齐齐出枪攻了过来。快如闪电的三枪,让他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连校尉都如此,可想韩松所部的其它士卒了。 以至于韩松看到的就是一支约莫八百人的民夫队,居然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己方人马打的七零八落。结合种种迹象来看,无一不表明这是一个阴谋圈套。 眼见己方反而被对方杀了个措手不及,韩松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暗中叫苦,看来己方埋伏的计策,不仅早已经被人家识破了。而且人家还故意以精锐装作民夫,引诱自己上当。 只是现在两军人马已经混战在一处,想要撤退又谈何容易。韩松一咬牙,大吼一声,道:“事到如今,唯有死战尔。” 主将的悍不畏死,到也激发了韩松捍卒们的血性。他们一个个挥舞手中兵器,玩了命的杀向了粮草辎重车队。两方人数相差无几,只要能毁掉粮草辎重,他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就在场上局面陷入了白热化之中时,忽然名山方向又出现了大股部队。一名斥候跌跌撞撞的跑到韩松面前,语带颤音的说道:“韩将军,大事不妙。敌人的援军来了,我们被包围了。” 韩松急吼道:“怎么可能!对方是哪路人马。” 那名斥候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看旗帜应该是早上过去的刘谌军马,他们又杀回来了!” 韩松一个趔趄好悬没有摔倒,回身看了一眼黑压压冲过来的刘谌军马,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道:“快撤!” 韩松接连的吼叫声,也终于暴露了他的目标。霍在由远及近杀来,一杆长枪肆不忌惮的朝着他全身各处乱戳乱点。 韩松越战越慌,越慌越乱,越乱越不是人家对手。二十几个照面之后,被霍在一枪挑飞钢刀、走马活擒了。 而就在韩松下令撤退的时候,围在辎重车附近的民夫四面出击加入了战团。有了这帮人的加入,以及刘谌军的回马枪,使得战局更是呈一边倒发展。 韩松失手被擒不久,骑在白马之上的刘谌也终于挥军杀到。他大吼一声,道:“双手抱头蹲下,缴械投降者免死!” 第七十五章 高官利诱 随后,刘谌军的招降之声也响彻了战场。韩松带来的士卒死伤无数,余者皆投降了。 直到这个时候,韩松都不清楚那些民夫的身份。其实那些民夫乃是刘谌身边的亲卫白耳精兵所扮,可想而知其战斗力有多强悍了。 刘谌一面令人打扫战场,一面派人追击落荒而逃的溃兵。确认无一漏网之鱼后,刘谌又遍布斥候,封锁消息,令部队原地休整。 当霍在将韩松五花大绑的带到刘谌面前之时,刘谌笑眯眯的问道:“汝今愿降否!”此时,他已经从降兵的口中得知了韩松的真实身份。 韩松身体剧烈的挣扎了一番,看样子想要上前狠狠的揍刘谌一顿。因为他觉得刘谌这是在侮辱自己,不由气急败坏的吼道:“住口!吾乃上将,岂可降汝!” 如果说刘谌尚能容忍韩松的出言不逊,可是一旁的霍在却是实在忍不住了。他抬腿一脚狠狠的踹在韩松屁股之上,喝骂道:“败军之将,焉敢如此放肆!” 韩松猝不及防被踹翻在地后,充满怨毒的瞪了霍在一眼。然后他双眼一闭,再也不说话了,一副任由处置的好汉模样。 刘谌挥手制止住想要群殴韩松的众人,淡淡一笑,缓缓的说道:“只要你肯投降,本王便加封你为骁骑将军。” 韩松眼睛都没有睁一下,只是鼻子发出重重的冷哼之声,脸上尽是不屑之色。 霍在见状,顿时气恼不已的说道:“这厮莫不是以为我们不敢杀他吗!主公,我看不如杀了他。反正党均所部至多不过五千余人,我们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也一样能击败党均,解徙县之围。何必如此麻烦!” 在霍在看来,不杀他还肯招降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他居然还如此不知好歹。再说了,以韩松在钟会军的官职来说,还不如刘谌现在所封赐。 刘谌摆了摆手,眼下这种局势下,虽然是能击败党均,但是却免不了又是一场血战。而刘谌和党均在尽可能的避免正面拼杀的想法上却是不谋而合,能有办法减少伤亡,他就不愿意再多死伤一人。 只要韩松肯投降,自己就能借此设计杀党均个措手不及,甚至有可能生擒活捉党均。所以对于刘谌来说,活韩松就远比死的有价值多了。 刘谌仿佛早预知了韩松态度一般,也不恼火,只是慢条斯理的又说道:“那就加封安西将军吧。” 这回韩松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眉毛不自然间颤抖了一下。 霍在差点鼻子都气歪了,韩松这官职远比自己要高不说,就连他的老爹霍弋也不过才是安南将军而已。他居然还不知道惜福感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分明就是脖子痒痒,想挨一刀的节奏啊。 当然,霍在也只是生韩松的气,却并没有嫉恨刘谌厚此薄彼的意思。他知道这很可能只是刘谌在利诱韩松而已。更何况他坚信,只要自己全心全意辅助刘谌,一旦复国成功,自己少不了高官显位。 刘谌又自顾自的说道:“加赏黄金百两。” 韩松身体一颤,即便当一辈子的将军,他也拿不到这么多的俸禄啊。不过,他却仍然缄默其口,神情之中却已然露出意动之色。 就在韩松内心翻腾不已的时候,刘谌眯了眯眼睛,忽然大声说道:“来人,拖下去斩了。” 韩松吓的一机灵,连忙睁开了双眼,道:“王爷且慢。”他原本只是见刘谌赏赐越来越丰厚,有意自抬身价,想要获得更高的利益。却没有想到刘谌不按照套路出牌,不但一下子收回了高官厚禄,居然还要杀了自己,他哪还能坐的住。 再说,韩松原本就不是对钟会死心塌地,只是因为武将的尊严,又打心眼里看不起刘谌这样的蜀汉亡国王爷,所以才不肯轻易投降。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有条活路,又能更好的活着,此时他又如何肯再坦然赴死了。 刘谌摆手止住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斩杀韩松以解心头之恨的霍在,幽幽的说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韩松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垂下高傲的头颅,低眉顺目的说道:“末将不才,承蒙王爷如此厚爱,又岂有不以死报王爷之厚恩的道理!” 刘谌满意的点了点头,亲自上前替韩松松绑,双手将其搀起,笑道:“韩将军肯弃暗投明,本王甚是欣慰。” 韩松老脸难得一红,他这哪里是弃暗投明,分明是被刘谌高官厚禄所诱而已。 刘谌也不在意,接着道:“就请安西将军去招降旧部,然后本王与你一同前往徙县党均大营,诈做得胜之师,趁其不被一举拿下党均。” 韩松见刘谌以安西将军相称,心中很是欢喜,连忙躬身施礼道:“末将敢不从命。” 待韩松去召集俘获的钟会士卒后,霍在欲言又止道:“主公,末将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刘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道:“但说无妨。” 霍在咬了咬牙,低声说道:“韩松实乃庸才尔,难当重任。而且此人乃是见利忘义之辈,恐非真心投靠。这样反复无常之人,主公与他同往,实在是太冒险了。” 刘谌深深的看了霍在一眼,缓缓说道:“本王如何不知!但是我尚有很多地方需要用是到他,不得不如此。放心吧,本王路上会小心的。一旦事情有变,第一时间就会取了他的性命。” 刚才韩松的前后反应,刘谌可谓看在眼里。韩松对他根本就无忠心可言,换句话说,他们之间那也只是赤裸裸的利益关系维系而已。 而对于霍在所说,刘谌知道他不是嫉妒韩松,实在是替自己着想。毕竟刘谌很清楚,现在霍弋父子已经是真心效忠自己,所以才会冒着被误解的风险,跟自己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霍在这才轻出了一口气,随后又有些担忧的说道:“那就好。只是日后主公即便再想除去此人,恐怕会遭人非议。” 刘谌淡淡一笑,道:“本王不会杀他,诚如你所说那样只会失去人心。但是我不杀他,不代表他不会死在敌人手里。” 第七十六章 计赚党均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需要再说下去了。有时候心照不宣,比说出来更适合。 不多时,韩松志得意满的来向刘谌汇报,他已经将俘虏尚能再战的旧部全部劝降成功,总人数约莫千余人。 刘谌笑眯眯的赞赏了韩松一番后,令霍在挑选了两千精锐士卒混编进韩松的人马之中。为了安全起见,刘谌将数百名白耳精兵也一同带上了。部队总人数接近四千人,全部穿上钟会士卒的衣服,动身向着徙县进发。 而剩余的部队,刘谌则交由霍在统领,令他带领大队人马原地休整一夜,然后再徐徐跟进,以防被党均察觉。 刘谌之所以亲往,名为牵挂徙县战事,便于协助韩松管理混编人马。实则还有监视韩松的意味,毕竟人心难测,他可不想自己这几千人马有着被吃掉的风险。 好在韩松也不在意,他也知道自己初降,刘谌不会那么放心。而且真让他一个人前往,这四千人中有三千人都非他部下,还真不定能指挥的好。更何况,万一计策被党均识破,有刘谌在场,也就怪不得自己了。 就这样,刘谌大军化妆成韩松部下,摆出了一副得胜之师的模样,一路雄赳赳气昂昂的赶往了徙县。 半路之上,果然遇到了党均的斥候人马。有韩松在场,自然轻而易举的就蒙混过关了。在刘谌的暗示之下,韩松让斥候回报党均己方已经击溃刘谌援军,斩首数千,大军即将凯旋而归。 第二日下午,刘谌军终于抵达了徙县地界。远远看着党均的连营,事关成败,刘谌心中也是难免有些紧张。 此时的党均正在大营里商议下一步的对策,这两天他也是提心吊胆。毕竟他分兵去伏击刘谌那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 一旦韩松伏击不成,损兵折将不说。单单是这徙县内能战的南兵就仍然有三四千之多,一旦发现他大营里兵马人数少了一半,即便不趁机突围,恐怕也会倾巢而出攻杀自己,到时候就难免会出现不小的伤亡了。 所以分兵的这几天,党均都是白天休整,夜晚攻城。攻城之时,也是分波进攻。其余众人都是人手两只火把,虚张声势。 当然,党均也只是试探性的进攻,给南兵一种心里上的威慑。而孟宁那一边,并不擅长守城,以至于即便是党均试探性的攻击,也让他们手忙脚乱。 等到南军实在被逼急了的时候,白木丁便会组织敢死队出城。而党均则让攻城部队回撤,以弓箭手压阵,射杀南兵。 南军经过两场挫败之后,兵力大减,士气低落。他们也再经不起伤亡了,便草草退兵。双方就这么在徙县僵持着。 他们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党均在等伏击刘谌援军胜利的消息,而孟宁则在固守待援,期待刘谌能早日领兵杀回来救自己,顺便替死去的南兵报仇。 “报,韩将军率得胜之师已离此不到三里。”传令兵跑进营帐之中,向党均大声的禀报着最新军情。 党均猛然站起身来,环顾帐内众将,朗声道:“好!诸位请随我一同去迎接我们的大功臣吧!”对于韩松这个曾经的老部下,党均还是十分的信任和喜爱。 诸将皆是喜形于色,大赞党均用兵如神。即便诸葛武侯重生,也未必能抵得过党均。简而言之,大帐之内马屁与高帽齐飞,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 诸将把党均与诸葛亮相比,即便头脑一向冷静的党均也难免有些飘飘然了。虽说诸葛亮在蜀人之中,那是神一般的存在。可是在其敌对方魏国,其实也是被人所敬仰称赞。只是碍于诸葛亮是蜀国丞相,所以魏国官方才有意淡化抹黑处理。 党均摆了摆手,一脸笑容的制止了诸将的吹捧,道:“诸位谬赞了。公治的大军就要到了,我们出营吧!” 诸将齐齐点头应是。有说有笑的跟在党均身后,走出了帅帐。 当党均带着诸将大开寨门于门口迎接之时,只是片刻的功夫,韩松的部队便慢慢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微风轻拂,这一刻党均立于辕门之外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是那样的荣辱不惊。 只是慢慢的,随着韩松大部队的临近,党均脸上的笑容却随之慢慢僵住。 党均心中生起一丝不安,对着身旁正嬉笑迎接的诸将,道:“速速止住韩松所部,让他们原地待命。” 诸将闻言一愣,均是不解的看向党均。不过,出于对于党均的敬重,一名官职较低的校尉还是翻身上马,迎向了韩松的大队人马。 党均脸色凝重的看着由远及近的韩松部队,低声道:“有些不对劲。” 党均的亲信部将王盖连忙问道:“党大人,怎么了?” 党均一指远方快速接近的韩松人马,皱眉道:“韩松他们既是得胜回营,为何部众行进速度如此之快。” 王盖微微一愣,看了一脸凝重的党均,小心的说道:“党大人,会不会是您太多虑了?士兵们打了大胜仗回营心切,难免就心急脚快了啊。” 党均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立刻摇头,道:“不对!既然是得胜回营,应该是轻松快意才对。而从他们的身形步伐来看,分明给人一种蓄势待发的感觉。” 党均一向很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一刻他才清楚之前自己心中的那丝不安,应该是受这支部队隐隐出来的肃杀之气影响吧。 诸将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他们大多是低级武将,哪里能看出这些门道。 王盖有些紧张的问道:“党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党均眉头皱的更紧了,道:“尔等速速回营,让将士们随时做好应战准备,以防不测。我在此留下来再观察片刻,视情况而定。但愿是我多心了!” 王盖听后,顿时带着几名士卒匆匆的赶回了军营之中。而其它诸将虽然口头应是,心中却很不以为然。一个个磨磨蹭蹭的往营寨里走,看样子很是不满党均的小题大做。 第七十七章 突袭! 另一边,韩松见党均大营里一骑奔来,边骑边挥动手臂,示意他们暂停进军。他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朝着身后不远处的刘谌,低声问道:“王爷,敌人好像发现我们了,现在该怎么办?” 刘谌举目看去,果见一骑匆匆而来。再往党均大营看去,此时原本立于营门迎接的诸将,已经有不少人慢慢朝着营内走去。虽然刘谌也不敢确定党均是如何发现己方破绽的,但是看对方的举动,应该是发现不对劲之处了。 “全军加速行进,做好战斗准备。干掉来人之后,发起总攻!”刘谌眼见离党均大营仅有数百米远的距离了,不由直接下令道。 随着刘谌的命令,部队骤然加快了进军的速度。 那名传令的校尉见韩松所部非但没有停止前进,反而加快速度了。他一时也有些不明所以,渐渐放慢了马速。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但见韩松笑吟吟的快马迎了过来。那名校尉这才轻出了一口气,脸上挂着笑容,快马迎了上去。毕竟无论是从职位上,还是从党均的器重程度上来说,他和韩松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两马接近之时,那名校尉手握马缰绳,双手抱拳道:“恭喜韩将军旗开得胜,党大人让您……” 还没有等那名校尉话说完,原本还笑容满面的韩松,忽然从马背之上摘下长刀,一刀将校尉劈落与马下。然后长刀一挥,大声吼道:“诸军随我冲杀,生擒党均!” “杀啊!生擒党均!”随着韩松的话落,四千余士卒很是配合的齐齐呐喊着杀向党均大营。 党均将刚才那一幕看的真真切切,虽然他不知道韩松为何反投刘谌,还口口声声的要生擒自己,但是他却知道如果此时再不跑,那就真要完蛋了。 带着浓浓的不甘,党均在亲卫的掩护之下,仓惶逃进军营之中。 还没有等营寨大门完全合上,营内的弓箭手也只是刚刚射出第一箭的时候,刘谌大军就已经冲杀进来了。 此时的韩松显得格外卖力,他使出全身力量一刀劈坏尚未关上的木质营门。然后猛然一拎马缰绳,双脚狠夹马腹,纵马踏了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本已受损的营寨大门被战马那股冲劲踏倒在地,压死压伤数名党均士卒。 韩松跃马扬刀杀进大营内,见人就砍,逢人就杀。可怜的党均士卒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无数蜂拥而进,同样身穿己方军衣的士卒砍翻在地。 看着颇为神勇的韩松,刘谌微微一笑。这人到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在部队临行之时,刘谌为了安抚韩松,特意提前将百两黄金赏赐给了他。当时韩松的眼睛可是都直了,连声表态要活捉党均,以报自己的厚恩。 眼看党均大营将破,大局已定。刘谌是笑了,可是党均却笑不起来了。此时他正组织人马在后营里顽强抵挡,企图阻挡住韩松的进攻。 这也多亏了王盖很干脆的执行了党均的命令,提前做好了应敌准备,才在刘谌大军杀进来之时,堪堪守住了后寨。 只是党均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对韩松一向不薄,他为什么要反自己。既然想不清楚,党均也不打算多想,隔着后寨大门,大声喊道:“尔等且住手,让韩公治上前跟我说话!” 韩松回头看了一眼刘谌,见后者微微点头,这才令手下人马暂停攻击。他策马来到内营大门前,耀武扬威的大声喝道:“本将在此!某劝尔等最好早早开门投降,尚不失封官赐爵。如若执迷不悟,营寨破时,便是尔等丧命之时!” 党均听闻直气得短须乱颤,厉声道:“韩松,吾待你不薄,你为何反我!” 韩松心中虽然有些惭愧之色,可是嘴上却道:“不错,党大人对某确实不错。如果你愿降的话,某可向王爷保你无事,甚至封官赐爵也未必!” 党均冷哼道:“卖主求荣之辈,到是我平时看错你了。” 韩松似乎感觉到周边士卒异样的眼神,连忙大声回击道:“党均,你休要大言不惭。我且问你,你若非卖主求荣之辈,为何跟着钟会造反?钟会小儿为了称王,残杀北方诸将,这等不仁不义之主,某誓弃之又如何!” 党均闻言默然,文人多惜命。他有满腔的抱负,自然不愿死在钟会之手。只是身在蜀中他别无选择,所以才肯勉为其难的屈身投降。 但是党均在心中却早已暗下决心,只要司马昭挥军杀进蜀中,他会第一个举旗反戈一击。也可以说他现在死守汉嘉,其实也是为了司马昭而守,所以才不想让刘谌轻易得逞。 可是这些刘谌却并不知道,他见党均似乎无言以对,便策马走到韩松身边,大声喊道:“本王乃刘谌是也!我仰慕党大人之才久矣。如若党大人愿意助我,我必以国士之礼待之。” 刘谌的态度十分诚恳,他也是真心实意的想收其为己用。通过之前的事情,刘谌是由衷的欣赏党均的智谋。 党均隔着寨门仔细的打量了刘谌半晌,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和刘谌相见。要说以前他根本就没有关注过刘谌这样的亡国王爷,近期也是通过姜维的回归,以及刘谌能请来南军相助,才使他对刘谌有了新的认识。 虽然党均不清楚刘谌用什么方法策反了韩松,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而对于刘谌的招揽,他不可能也不能答应。毕竟如果说之前自己是为了大计暂时屈身降了钟会,可是如果一而再的如此,那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你我立场不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王爷的美意在下也只能心领了,我们还是战场上见真章吧!”党均不咸不淡的说道。 一旁的韩松此时只觉忽然有种酸溜溜的感觉,他也看的出来刘谌是真心想要收复党均。只是既然他现在已经和党均撕破脸皮了,自然不想让自己以后多一个政治上的劲敌。 为此,韩松故作义愤填膺道:“王爷,党均如此不知好歹,末将愿取其向上人头以献麾下。” 第七十八章 追赶孟宁 刘谌轻叹了一口气,既然无法收为己用,那他说不得也只能够除掉党均了。毕竟党均谋略出众,刘谌是不可能为自己留下心腹大患的。 “嗯,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跑了!”刘谌深深的看了韩松一眼,说道。 韩松被刘谌看的有些发毛,心虚的答应道:“王爷,尽管放心便是。” 说完,韩松大手一挥,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开始强攻后寨大门。他这也是想在刘谌面前表现自己,所以才不惜牺牲旧部。 党均见刘谌军发起了强攻,便退到了队伍后面,沉着稳健的开始指挥士卒抵御韩松的猛攻。 就在韩松急切之下难以攻破寨门之时,忽然徙县方向喊杀声震天,一彪人马由远及近杀向了党均营寨后方。 党均心中一凝,就见一名士卒从后面跌跌撞撞的跑来,语带慌张的喊道:“党大人,大事不妙,南军从营寨后门杀过来了!” 一语击起千层浪,传令兵的话顿时让原本就士气低落的党均士卒军心大乱。即便党均挥剑斩杀传令兵后,也仍然无法挽回溃败之势了。 眼看前有刘谌军,后有南军,党均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他知道此时再做抵抗,已然无任何意义了。如今之计,也只能趁着两军合围之际,强行突围才可能有一条生路。 想到这里,党均当即令部将指挥手下抵挡刘谌大军的正面突袭,自己则带着精锐士卒杀奔营寨后方,强行从相对人少的南军那一面突围而出。 营寨后方的南军仅有两千余人,领军之人正是孟宁。不久前,她得到了党均大营生乱的消息,猜想是刘谌带部队袭击党均大营,便想着带人杀出来。但是白木丁却认为这说不定是党均的诡计,故意引诱己方出城,所以出言反对。 而孟宁经过前两次的败仗之后,也意识到自己不是领兵打仗的料了。可是一想到惨死的南兵,她又实在忍不住报仇的欲望,便退而求其次,让白木丁领兵守城,自己则带两千能战之士冲杀出来。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面对党均率部强行突围,南兵们顿时杀红了眼睛。双方混战在一处,他们的眼中只有眼前的敌人,不死不休。 直到敌人的鲜血溅红了孟宁的坐骑黄鬃马,她才慢慢的冷静下来,想起了那个让自己连吃两亏的敌方主将。 举目四望间,孟宁正见数十骑骑兵从侧方突杀出来,直奔北面而去。 孟宁见状,也管不着眼前的混战了,挥鞭策马追向了骑兵队。她心里很清楚,蜀中少马,能骑马而逃的必是敌方主要将领。 就在她单骑追逐数十骑后,终于有南兵士卒发现了。正杀的起劲的南兵头目闻报后,顿时吓的脸色一白,慌忙带着数百人朝着孟宁追了过去。 可是南兵一向是步兵步战,除了孟宁等极少数大头目有坐骑外,走路基本靠腿。而人的两条腿又岂能跑的过四条腿,只是片刻功夫,就只能看到孟宁远去的背影了。 南兵头目苦追不上,又不能不敢不跟上,无奈撒丫子狂奔,寄希望于孟宁在自己等人赶上之前能够平安无事。 此时,由于党均率主力从后方突围而出,所以刘谌大军经过一番猛攻之后,终于攻破寨门,与南兵合兵一处了。 而在营寨的另一头,刘谌也听到徙县方向传来的喊杀之声。他猜想是南军杀出来了,所以才安心从后面攻杀党均,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现在既然已经攻破敌寨,刘谌第一个便想看看南兵统帅是何人。他策马杀死一名敌兵士卒后,对着仍处于混战中的南兵,大声道:“你们领兵的主将何在!” 一名南兵小头目认出了刘谌,他冲杀至近前,急声道:“刘王爷,公主独自一人策马追杀敌人主将去了。我们无马难以追上,还望王爷速去救援公主啊!” 刘谌一听,好悬没从战马上摔下来。他强忍心中焦躁,大声道:“可知道公主走了多久,朝哪个方向去了!” 那名南兵小头目连忙手指北面,道:“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了。” 刘谌闻言也管不上前方是敌人还是己方士卒了,一边大喝让开,一边打马如飞朝着北面冲了过去。 过不多久,刘谌只觉耳边喊杀之声渐小,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脱离大部队了。心中焦急之余,暗怪孟宁实在是太莽撞了。 刘谌越想心中越急,越急马鞭挥的越快。好在他胯下的白马虽然不是什么绝世良驹,但却也是一匹骏马,比一般马的脚程要快上许多。 不多时,刘谌就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队约莫数百人的南军正在向北疾行。刘谌心中稍定,知道自己方向没错,而且从目前看来孟宁应该还没有出事。 “你们看到公主了吗!”刘谌快马追上后,放缓速度,语气急切的问道。 领队的南兵头目见状,也放缓脚步,气喘吁吁的说道:“目前还没有追到公主,但是地上从马蹄痕迹来看,公主应该还在前方。” 刘谌微一点头,便又快马加鞭而去,只留下仍然在后狂奔的南兵。这也亏的是南兵身体素质好,心中有一股意念在坚持,要不然估计早累趴下了。 经过刚才那名南兵头目的提醒,刘谌一面策马狂奔,一面有意的追寻马蹄痕迹,尽量保证方向不跑偏。这也多亏数十匹的马蹄痕迹也十分的好认,要不然疾驰当中还真不好辨认。 忽然间,刘谌看到远方有几匹无主战马正在原地盘旋,地上则横躺着几具死尸。刘谌心中一紧,只感觉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 等刘谌靠近之后,看见地上一名身穿钟会军服的骑兵尸身上叉着一柄飞刀。而周围并没有发现孟宁的尸体,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心中暗自猜测这应该是敌人派出几骑断后,被孟宁杀死了。既然她没有死,那么很可能还在远方。 刘谌一咬牙,又策马追了上去。其实现在他心中也有些打鼓了,虽然根据地上马蹄来看,敌人数量应该不会太多,可是自己追的也实在是有些太远了。 第七十九章 密林中伏 如果不是后方尚有一支南兵可能还远远的跟在后面,以及担忧孟宁的安危,刘谌自己都不敢想象自己这样冒险究竟对不对了。 类似的场景很快的刘谌就又看到了,依旧是数匹战马、数具死尸,依然没有孟宁的身影。刘谌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揪到一块了,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种莫大的折磨。 不知不觉中,刘谌终于看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在一处小树林外马打盘桓。 刘谌见状,大喜过望,高声喝道:“宁儿,且住。” 那人闻声一惊,待回头看到是刘谌之后,身子微微一颤,却是愣在了当场。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孟宁。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刘谌会单人独骑追到这里来,可是她知道刘谌之所以会来,那一定是关心自己的安危。连日来所受的委屈和辛酸顿时涌上了心头,孟宁恨不能当场放声痛哭。只是她知道现在不能在这里哭,也还不是哭泣的时候。 说起来,孟宁也是刚到不久。她之所以会被刘谌追上,主要也是因为刚才在路上两波敌人的断后耽搁。 孟宁在这里停顿,也是因为她想到了罗尚曾经说过逢林莫入、遇谷必伏的话。那一次她就是没有听信,所以才酿成了南兵山谷遇伏惨败的悲剧。 而此次面对小树林,孟宁有些犹豫了。此时她颇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味道。所以在她犹豫俳徊是否追击的时候,刘谌才能堪堪赶到。 刘谌快马来到孟宁面前后,长长的舒了口气,有些埋怨的说道:“宁儿,快跟我回去。穷寇莫追,你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 孟宁调转马头回头凝视刘谌,轻轻的咬了咬嘴唇,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的说道:“我不,我要替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刘谌朝着小树林里望了望,一下子明白了她心中的顾虑和想要报仇的冲动。只是知道归知道,但是他却不能任由孟宁去冒险。 “听姐夫话,回去吧。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机会。乖啊!”刘谌见劝说无效,便打起了亲情牌和感情牌,柔声的说道。 刘谌难得的柔情,让孟宁心中升起了异样的感觉,仿佛一下子抹平了她心中的忿恨于不平。 就在孟宁点头答应的那一刹那间,小树林里射出了十数支冷箭。孟宁背对着树林没有发现,可是刘谌却看的真切。 他下意识的飞身扑向孟宁,将她扑落下马。借着这股冲劲,一口气抱着孟宁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个跟头,才险险的避过冷箭。 孟宁被刘谌突入而来的举动惊的不知所措,待两人身体停转之后,孟宁下意识的抬头,小嘴正对刘谌厚厚的嘴唇,身体顿时如过电一般。 感觉到嘴唇上传来的柔软湿热,孟宁惊的如受伤的小鹿一般,两只小手虚空乱抓,惊惶无措之下竟不知道该放在哪儿才好。 而此时刘谌正压在孟宁身上,双臂环抱着孟宁的后背,使得两人胸口对胸口,贴的异常紧密,他甚至能感觉到剩下的柔弱和起伏。 刘谌眼见孟宁眼睛瞪的老大,也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太过于暧昧。不由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可是这一无意举动却变成了亲吻一般。 终于,刘谌看到孟宁那一下子涨的粉红的脸,慌忙放开她起身。刚一起身,刘谌就被擦肩而过的一支冷箭,吓的一激灵,想也没想就再次卧倒,将手忙脚乱想要爬起的孟宁,又扑倒在身下。 “你、你……”孟宁惊的小嘴张的老大,对于刘谌的“急色”又羞又恼起来。 刘谌连连摇头苦笑道:“有敌人。” 孟宁侧头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发现密林中已经冲出了数十名敌兵士卒,其中不乏弯弓搭箭之人。这才明白原来刘谌刚才是为了救自己,而不是有意轻薄自己。这时,她也顾不上自己刚才初吻被刘谌夺去的事实了,急切想要起身迎战。 刘谌连忙拉住想要起身的孟宁,急道:“不可,太危险了。” 此时刘谌的双股剑挂在马匹之上,而孟宁的丈八长标在刚才一扑之下,也掉落在不远处的地上。现在他们两人可谓赤手空拳,想要冲上去和拥有弓箭在手的敌军厮杀,那和送死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说完,刘谌急忙打量战场四周环境。忽然看见身后不远处有一土坡,不由眼前一亮,道:“跟我走!”然后他顺势双手牢牢环抱着孟宁的后背,朝着土坡急速翻滚而去。 “扑扑扑”几支羽箭入土的声音响起,刘谌翻滚间,就见刚才他们所在之处的地面上,又插了几支羽箭,箭尾兀自晃动着。 刘谌暗道一声好险,腰板一用力,借着腿部的蹬力,奋力的朝着土坡快速翻滚而去。 这一路上,刘谌的大嘴不知道多少次贴在了孟宁的俏脸之上,孟宁的柔唇也不知道多少次印在了刘谌的脸颊之上。间或还会有着嘴嘴相碰的时候,这下别说她的初吻没了,就是第十吻恐怕也没了。 孟宁只觉得脸红的发烫,头脑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身体不停翻滚引起的,还是其它什么。 眼看就要翻转到土坡前的时候,一支羽箭正中刘谌。刘谌闷哼一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抱着孟宁滚下了土坡之后。 对面敌军一名将领放下手中的弓箭,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之色。此人非是旁人,正是党均心腹部将王盖。 话说王盖带领数十亲卫拼死护着党均冲出南兵重围后,很快就发现了身后有一女子策马在追袭己方。 等党均他们认出是孟宁之后,知道她武艺出众,想要直接击杀或者生擒并不容易。反而可能被南军追上再次将他们包围住,所以并没有停下来围杀孟宁,只是派出两波骑兵暂时阻击她。 一直到孟宁追出他们认为安全的距离后,党均才利用刚才两波骑兵的缓冲时间,在密林之中设下埋伏,以防让孟宁跑了。他们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便活捉不了孟宁,也不能让她活着离开小树林。 第八十章 并力突围 谁知道孟宁居然在小树林入口处停住,还被刘谌劝阻了。党均看到刘谌居然也单人单骑追上来了,更不打算放过他们了。毕竟只要刘谌一死,蜀中就将大乱,从而无法得到统一。那样的话,司马昭重新占领蜀中也就指日可待了。 不过,让党均没有想到刘谌到是挺机警的,居然带着孟宁接连躲过箭矢,翻滚着逃走了。好在王盖最后关头的那一箭射中了刘谌,也不知道刘谌现在是生还是死。 王盖见刘谌遁入土坡之后,伸手挥了挥,示意众士卒分左中右三路包抄过去。 土坡后,孟宁看着背插羽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刘谌,顿时慌了手脚。此时她已经不在是征战沙场的女将,而是一个心慌意乱的小女子。 她颤抖着双手轻推刘谌的肩膀,脸色焦急的说道:“你快醒醒啊,别吓我啊!”只是任凭她如何的手推和呼唤,刘谌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哪儿,仿佛死了一般。 孟宁见唤不醒刘谌,不由轻声抽泣道:“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你这个大坏蛋,夺走了我的初吻,难道还想不负责任吗!” “只要你现在醒过来,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孟宁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一刻她已经忘记了战场的凶险,忘记了随时可能靠近的敌人。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想管了,生无可恋。 就在这个时候,刘谌的身体突然动了动,声音有些发虚的说道:“咳,宁儿你不要管我,快起来离开这里,不然敌军恐怕就要杀过来了。” 孟宁看到刘谌忽然说话,心中又羞又喜又气。羞的是刚才自己的话可能被刘谌听到了,喜的是他还没有死。气的自然是他居然要自己一个人,自己现在又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 其实要说刘谌背后中的那箭虽然很重,但是却并不致命。刚开始的时候他也只是疼的不想动而已,只是等他听到孟宁那半表白半哀怨的话后,那也就只能装死了。 一直到孟宁说只要自己现在醒来,什么都听自己的话后,刘谌也意识到不能再装下去了,不然他们两个恐怕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孟宁狠狠的瞪了刘谌一眼,脸露坚毅之色道:“你说什么,就算死我们俩个也要死在一起!” 刘谌心下感动,但是转念又感觉自己和孟宁搞的好像亡命野鸳鸯似得。她可是自己的小姨子啊。可现在变成这样,会不会有些不道德呢。 不过,形势危急,刘谌也顾不了想这些了,有气无力的说道:“哎,把我扶起来,给我一柄飞刀。” 孟宁微微一愣,默默将刘谌搀扶起来。然后眼神决绝的从身上抽出两把三寸多长的飞刀来。将其中一把递于刘谌,说道:“那好,就让我们一起死吧!” 刘谌有些好笑的说道:“傻丫头,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你以为我们这是要自杀殉情啊!敌人马上就要攻过来了,不拿武器难道用拳头打啊!” 孟宁脸色一红,又羞又气,恨不能将刘谌推倒在地。 “嗖”,孟宁手中飞刀猛然脱手而出,正中一名刚小心谨慎探出脑袋的敌军士卒咽喉之处。那名士卒连惨叫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便手捂着喉咙后仰倒地了。 眼看敌人就要冲过来了,刘谌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如果自己没有事情的话,和孟宁联手或有一战之力。可是现在嘛,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刘谌忽然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紧接着就传来了南兵们特有的喊杀声,以及敌兵的惊呼声。 刘谌顿时眼睛一亮,猜想很可能是之前遇到的那数百名南兵赶到了。可是一想又不对,那些分明是步兵啊。怎么可能这么快赶到,而且还有战马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来的那批南兵的方言不可能有假。既然己方援军及时赶到了,那么自己和孟宁也就有救了。 孟宁也听到了南兵的喊杀声,她手握飞刀,警惕的观看着四周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嘴上用南蛮话大声喊道:“本公主在土坡后面,你们速速杀退敌军。” 土坡之外的南兵们,听到孟宁的话后,无不欢欣鼓舞起来。他们手中挥舞钢刀,飞一般的冲向已经接近土坡的王盖等人。 王盖虽然有些心惊,可是却并不害怕。毕竟来的南兵只有十数匹战马,双人单骑也不过二十多人罢了。己方人数却是这些人的三倍以上,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可是树林那一面的党均却没有王盖那般的乐观,他看的出来这些双人单骑所骑乘的马匹,正是己方刚才断后那两波骑士的马匹。 换句话说,那就是南军的大部队可能还在后面步行赶来。一旦己方迟迟不能干掉刘谌和孟宁,敌人大批的后续援军就随时可能杀到。到那个时候,不仅杀不了刘谌他们,己方恐怕也要全军覆没了。 想到这里,党均倒吸了一口冷气,对着王盖大声喊道:“分出一部分人拦住南军,其它人干掉刘谌和南蛮公主。” 王盖应声领命之后,令骑兵队长带领左右两路士兵去阻击南兵。自己则率领中路士卒迅速冲向土坡之后,也不管孟宁的飞刀暗器了。 孟宁扶着刘谌后退几步,第一名敌军士卒刚一冲下来,孟宁甩手掷出一记飞刀,正中那名士卒胸口。 那名士兵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可是他们后面的士卒又前仆后继的冲了上来,他们也知道此时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接下来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了。 看着敌兵手中的长枪步步紧逼而来,刘谌握着手中那柄短飞刀,暗自苦叹摇头。看来生死攸关的时候到了,必须要顶住这一波敌人,自己和孟宁才有生还的可能。 “咻,”孟宁又是一记飞刀祭出。士卒后面的王盖吓的一激灵,将手中的弓箭一甩,学着之前刘谌的模样,就地一滚,总算躲过了飞刀。 “杀啊!”已经形成包围圈的众敌军士卒,齐齐呐喊一声,冲向了中央处的孟宁和刘谌。 孟宁此时手中也仅剩下手中最后两柄飞刀,她一手拿一把,将刘谌护在身后。 第八十一章 身负重伤 这一波敌军乃是党均的亲卫,个个皆是久战精兵,战斗力非寻常士卒可比。 孟宁他们兵器上吃亏,原本应该迎上去贴身战才是。可是由于刘谌这个重伤号拖油瓶的拖累,她也只能护在他的周围。而活动范围受限,使得孟宁完全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来。结果也只能是被动挨打,形势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刘谌见敌兵士卒一个劲的攻向自己,引得孟宁来救。这样的打法分明是将自己当作软肋,他不由摇头苦笑起来。此时刘谌有一种龙困浅滩鱼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扑”的一声,孟宁在回救刘谌过程中,被一名矮个子敌军士卒一枪扎在了右腿之上。孟宁吃痛之下,单膝跪倒在地。 另一名瘦高个士卒见状,顿时抽枪刺向孟宁,孟宁回身将左手中的飞刀掷出,将企图偷袭的瘦高个子士卒射死。 那名矮个士卒见状,抽出长枪再次袭向孟宁。刘谌见状,也豁出去了,拼着背后的剧痛,将手中飞刀径直扔向矮个士卒,以此替孟宁争取宝贵的时间站起来。 飞刀向子弹一般飞向了矮个士卒,只是由于刘谌并没有练过飞刀,所以飞刀并不是刀刃击中矮个士卒,而是刀身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脸上。 矮个士卒“妈呀”一声,捂着鼻子趴倒在地,满面鲜血横流。 这时,王盖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了出来,猛然递出一枪。这一枪太快太猛,刘谌闪身不急,正中软肋之上。 王盖见自己再次偷袭得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只是他想要抽枪的时候,却发现怎么用力也拔不出来了。 王盖心中一惊,急忙向枪尖看去。就见刘谌双手牢牢的抓住枪尖的前端,一双充血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王盖顿时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给我死!”刘谌虎吼一声,猛然将长枪抽出。随着一股血箭喷出之后,刘谌双手用力一拉,将目瞪口呆的王盖拉到了近前。顺势抓住他的胳膊,将王盖整个人抡了起来。 王盖在空中不停的挣扎,想要挣脱。可是已经有些陷入癫狂状态的刘谌哪管的了那么多,抡起他身体当作武器挥向了众敌军士卒。 敌军士卒见状,慌乱之下居然有人举起长枪抵挡。可怜的王盖连续数声惨叫之下,浑身被己方士卒扎了好几个血窟窿。 刘谌奋力将死了不能再死的王盖扔向敌军士卒,然后踉跄着捡起地上长枪。以枪尖杵地,双目死死的盯着想冲又不敢冲上来的敌兵。这一刻在党均士卒心中,刘谌不再是一个重伤号,而是一尊活战神。 “冲啊!”几匹骑着战马的南兵士卒终于冲出敌人的阻击,杀奔而来。 敌兵士卒见有战马奔来,吓的连忙闪在一旁。南兵头目带着几名南兵士卒从马上跳下来,把刘谌和孟宁身边的敌兵士卒杀散,将二人护在身后。而其余南兵则继续骑着马开始驱赶厮杀党均士卒起来。 党均亲眼看到王盖惨死的那一幕时,又见到有十数名南兵骑士突出阻击圈后,侧头看了看身边仅剩下的二十余名弓箭手,一咬牙道:“你们不用管我,全部过去。务必要将刘谌和孟宁射杀。” 党均身边不留任何护卫,其实这也是在冒险,颇有背水一战的味道。而他手下那些弓箭手齐齐点头应命之后,两人一排举着弓箭迎了过去。 此时的刘谌因为刚才用力过猛,不仅使得肋下伤口处鲜血直流,背后的箭伤处的甲胄更是映的鲜红一片。 刘谌看到南兵赶来,只觉精神一松,意识反而有些模糊了。他牙齿死死的咬着嘴唇,逼迫自己清醒,目光打量着战场环境后,低吼道:“骑兵快向弓箭手冲锋!” 刘谌很清楚,一旦迎上来的那二十名弓箭手瞄准己方,那可就危险大了。 “杀啊!”刘谌血染的风采让众南兵心折不已,几名南兵骑士闻令悍不畏死的朝着弓箭手冲杀过去。 “嗖嗖嗖,”二十多名弓箭手,齐齐射出手中弓箭。一轮稀松的箭雨过后,仅剩下三四名骑士仍然在冲锋。 而那些死去的南兵士卒,在临死的时候,如同商量好的一般,人人皆是将手中的利刃插在了马腹之上。使得战马吃痛仍然狂奔向前,冲向了前面的弓箭手阵营。 “轰轰轰”,受伤的战马反而冲在了另外几名骑士前面,狠狠的撞在了再次弯弓搭箭的弓箭手身上,将他们当场撞飞。剩余的骑士随后杀到,与剩下的弓箭手进行着殊死的搏斗。 场上的激战一直在继续,党均焦急的看着几处混战,发现己方虽然占优,却始终无法将优势化为胜果。 忽然,远方又传来了喊杀之声,这一次的声音比上一次南军来的时候,要响亮很多。 党均举目望去,心中就是一沉。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数百名上身赤膊的南兵由远及近的冲杀过来。 要说南兵之所以会分批赶到,也是因为南兵头目为了赶时间,带领着会骑马的士卒骑上遗落在路边的战马,双人单骑做为先头部队先行,而其余步卒则随后跟进。在紧赶慢赶之下,才终于在关键时刻赶到了。 党均仰天长叹一声,胜负已定,自己这一次的豪赌算是输了。 “党大人,王将军战死。敌人大批援军已经赶到了,我们快撤吧。”亲卫队长带着残部溃退回来,急切的说道。 眼见溃不成军的己方士卒,以及大批杀奔而来的南军步卒,党均摇头苦笑道:“你带他们走吧,敌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我。有我在,只会拖累你们!” 亲卫队长听后,急道:“那怎么可以!属下誓死保护大人冲出重围。” 党均凝望刘谌所在方向,忽而语气坚定的说道:“不!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不能再逃避了。你们快走,这是命令!” 上一次党均为了保命和以图后计,不惜屈身钟会做了一次降臣,可是这一次他不愿意也不能再如此了。更何况他心里也清楚,刘谌不死,蜀中难平。就眼前的战局来看,自己恐怕纵然有心也无力了。 第八十二章 党均之殇 亲卫队长一咬牙,朝着几名亲兵使了个眼色,几名亲兵会意,刚想上前强行带走党均。就见党均已然将腰中佩剑拔了出来,横于脖颈之上,凛然正色道:“吾意已决,愿以身殉国。” 言罢,党均面北自刎而亡。 亲卫队长惊呼一声,再想制止,已然来不及了。 随着党均尸身轰然倒地,亲卫队长悲伤欲绝。蓦然将手中钢刀架在脖颈之上,手臂一转,自尽而死。 其余亲兵见状,纷纷效仿,自杀身亡,无一人被俘和投降。 南兵为之动容,告知了刘谌和孟宁知晓。 刘谌被人搀扶到党均面前,看着脸上带着一丝解脱之色的党均,轻叹道:“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是他们仍然值得我们去尊敬。你们将党均及自杀尽忠者一并埋了吧!” 南兵头目郑重的点了点头,当即令手下人照做。 安排完这一些,刘谌精神一松。这时才感觉疼痛袭便全身,眼前一黑,身子向后一仰,不省人事。 一旁的孟宁原本还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谌,此时见他忽然身子后仰要倒,当即一惊,连忙将刘谌要倒的身体扶住。 孟宁低头看着浑身是血、重伤昏迷的刘谌,心中升起一种难以抑制的悲伤与自责。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刘谌也就不会伤成这样。 南兵头目抢步上前,想要接过刘谌。可是孟宁却将刘谌护在怀中,怒目而视。 南兵头目连忙说道:“公主,刘王爷失血过多,必须要简单的处理一下才行啊!” 孟宁自己现在都是伤号,刚才混战中右腿也是中了一枪,行动有所不便。不过相对刘谌而言,这也只是皮外伤而已。 南兵头目见孟宁没有回绝,这才快速接过刘谌,小心翼翼的替刘谌将断箭处理,并涂抹上了南蛮特制的止血药粉,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 孟宁默默的在一旁观看,待他处理结束之后,这才吩咐道:“快牵我战马来!” 当下,有南兵将孟宁的浑身血红的黄鬃马牵了过来。孟宁翻身上马后,令南兵头目将刘谌递与自己。然后她小心翼翼的将刘谌抱在怀中,一路策马朝着徙县方向回赶。 半路之上,孟宁他们碰到了霍在的人马。 就在不久前,霍在已经顺利的全歼党均残部,却没有发现刘谌的身影。在得知刘谌的去向之后,这才急忙带人一路找了过来。 此时,霍在看到孟宁怀中的刘谌,以及刘谌的战马被南兵骑乘之后,不由大吃一惊。 孟宁满脸凄然之色,并没有理会霍在。霍在刚想上前动手抢回刘谌,被南兵头目急忙制止住,并将所知情况告诉了他。 霍在这才与其合兵一处,急朝徙县而去。毕竟这一地带也只有徙县城里有医匠可寻了。 回到徙县县衙之后,凡是听说会医治看病的都被南兵和刘谌军士卒找了过来。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些人中甚至还有兽医,也不知道是谁找过来的。 这些医匠经过一番简单的会诊之后,进行了一次姑且算是“抢救”的治疗处理。又开了一大堆药方,又是外敷,又是熬成药喂给刘谌喝下。 终于在两个时辰之后,刘谌才悠然醒转过来。 只是孟宁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名带头的老医匠叫出了屋外。那名老医匠手捋须髯,斟酌半晌才道:“公主,王爷身上其它伤口无大碍了。只是这后背上中的箭有毒啊!” 孟宁一听,顿时傻眼了。急道:“他不是已经醒了吗!” 老医匠轻叹道:“王爷是醒了不假,可是他背后箭伤之处,已经发黑发肿了。我们只是暂时做了压制毒性处理,无法做到根治。” “那、那你们不能解毒吗?”孟宁眼睛一红,险些哭出来。 老医匠摇头苦笑道:“如果只是一般的毒,我们还能医治。可是王爷所中之毒乃是剧毒,毒性霸道。恕我等医技有限,无法做到根除。除非能找到施毒之人,从他那里或许可以找到解药。” 孟宁只觉头重脚轻,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后,强忍悲伤道:“放冷箭的人已死。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更何况,孟宁也知道即便王盖没死,恐怕也不会将解药拿出来救刘谌的。 老医匠沉吟良久,这才说道:“多年之前,老朽曾有幸受到过一名神医的指点,使得我医技大受其益。如果他老人家能出手的话,应该可以药到毒除。” 就在孟宁眼中再次燃起一丝希望的时候,却见老医匠又摇头叹道:“只是他老人家悬壶济世,四海为家,行踪飘忽不定。别说是你们难以找到,就算真有机会找到,恐怕王爷也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孟宁心急如麻的问道:“那是为何?” 老医匠长叹一口气,道:“老朽只能做到尽量压制毒性延伸。一旦时间拖久了,毒入骨髓时,纵然华神医在世,恐怕也难救王爷性命了。” 孟宁听闻顿时瘫坐与地,老医匠见她神情呆滞,心中不忍,又道:“公主切记今后要尽量顺着王爷,不要让他动怒生气,否则只会加速毒性入侵。” 孟宁呆呆的点了点头,老医匠摇头轻叹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孟宁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看向老医匠,道:“请问老先生,那位神医叫什么名字?” 老医匠停下脚步,转头道:“他叫李当之。” 老医匠说出李当之姓名的时候,脸上难掩崇敬的神色。他之所以如此,不仅在于曾受过李当之的点拨而受益终生,更源于那种发自于心里的崇拜。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李当之就是中医界现存的泰山北斗,是他们每个医者为之奋斗的目标。 孟宁不懂中医,更没有听说过李当之的名字,所以她永远无法体会李当之这三个字在老医匠心中的分量与地位。 当孟宁眼露迷茫之色的时候,老医匠忍不住开口说道:“公主或许没有听说过李前辈,可是他的师傅,想必公主一定听说过。” 第八十三章 孟宁的心思 孟宁从老医匠郑重的神情中,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连忙问道:“那位神医的师傅是谁啊?” 老医匠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神医华佗。”如果说李当之是他们奋斗的目标,那么华佗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这回就连孟宁也为之动容了,李当之她没有听说过,可是不代表她没有听说过这个在东汉末期家喻户晓的神医华佗。 在这个时代,关于华神医的传说实在是太多了。在官方中流传最著名的两个莫过替关羽刮骨疗伤与提出为曹操治疗头风病,结果被冤死狱中的事情。而这个李当之就是华佗亲传的众弟子中最得意的三个弟子之一,也是关门小师弟。 在历史中,李当之有着当世药王之称,尤为精通药学,著有《李当之药录》、《李当之药方》、《李当之本草经》等,流传至今。 孟宁听说李当之是神医华佗的亲传弟子,心中更是暗下决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自己就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难道真的就一点线索也没有了吗?”孟宁有些不甘的问道。 老医匠沉吟道:“天下如此之大,想要在短时间里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不过,我曾听人说起过,华神医死于曹操之手,李前辈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凡是与魏人交战的地方,遇到他老人家的几率就会大很多。当然,这也仅仅是一种传闻而已。” 孟宁顿时眼前一亮,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如今汉中一代钟会正与司马昭开战,而蜀中这一块,刘谌和姜维的大军也正与造反派钟会为首的魏兵魏将打的热火朝天。 唯一稍微麻烦点的就是曹魏与东吴边境地带,吴军如今也加大了攻势,正全力围攻寿春城。那里离此处实在太远了点,一旦李当之真在那里的话,往返时间可就太久了。 目送老医匠离开之后,孟宁打算找霍在直说情况,让他抓紧时间派人前往汉中与寿春一带寻找李当之的下落。 等安排完一切之后,孟宁这才再次进入房间去看望刘谌。 此时的刘谌全身上下被包扎的行动不便,只能躺在床上。虽然他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但是此时却强打精神向霍在和韩松交待着什么。 韩松的脸色不大好,一脸的为难之色。好半晌后,才憋出一句话,道:“王爷,田续绝非寻常之人。此计随妙,恐怕未必能瞒的了他啊。” 其实田续是什么样的货色,韩松再清楚不过了。只是刘谌让他带降兵再次去武阳城做内应,然后诈称刘谌被伏大败,中箭身受重伤,找机会将田续骗出武阳城,或者趁机里应外合夺了城池。而事成之后,刘谌则会为他记上大功一件。 这在韩松看来,那是风险大于受益,他自然不愿意去。可是在刘谌眼里,让韩松诈做援军冒险,那是收获远大于风险。即便真失败了,损失的不过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罢了。 刘谌微微挑了挑眉毛,软硬兼施的说道:“韩将军,田续不过一莽夫,与将军相比差之甚远。本王能否完成蜀汉复国大业,可就全看你的了。” 看着慢慢沉下脸来的刘谌,韩松心中没来由一跳,只得无奈的说道:“承蒙王爷如此信赖,末将这就率部前往武阳城,力争完成王爷所差之事。” 刘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含笑道:“如此甚好,本王会着人让关鹏所部全力配合你行动,放心去吧。” 韩松心不甘情不愿的领命而去之后,刘谌又交代了霍在几句,令他速派人将此处战报告诉给关鹏和刘杰,让他们伺机而动。 安排完所有一切之后,刘谌也觉得有些疲劳了。此时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中毒病重的事情,可是身体虚弱却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不是突袭党均成功,己方有可趁之机,他还真不会这么急于下一步的计划。 眼见房间里再没有其它人后,一直静坐旁边默默关注刘谌的孟宁,终于开口问道:“你现在养病要紧,不要再操劳军国大事了。” “现在正是夺取武阳的最佳机会嘛。”刘谌早就看到孟宁了,只是没拿她当作外人,所以在布置行动的时候,并没有刻意背着孟宁的意思。 孟宁默然,并没有接过刘谌的话题,反而问道:“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刘谌微微一愣,看了看身上包扎的伤口,身子摇晃了两下,故作轻松道:“还成吧。就是感觉这后背有些不带劲,时而酸胀,时而又些麻痒难耐。想来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孟宁听刘谌这么一说,只觉鼻子发酸,连忙微微低下头来,不想让刘谌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刘谌见孟宁低头不语,以为她又想起小树林前那段非常时间的拥吻事情,不由连忙转移视线,道:“对了,我正准备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呢。眼下,党均所部已被全歼,现在汉嘉城空虚,我打算让你和霍在率领所部人马趁机收复整个汉嘉郡。” 孟宁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刘谌,道:“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想实现。”其实她这么说,也就是抱着万一找不到李当之,病情无法好转,也能让刘谌安心离去的意思。 刘谌被孟宁突兀的一句话问愣住了,笑道:“怎么感觉像生离死别似的!放心吧,我好着呢!至于我的愿望嘛,那自然是光复蜀汉,一统三国了!” 刘谌说的到也干脆,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可是听在孟宁耳里,却是心中震动。暗思这个愿望自己恐怕无法帮助他实现了, 孟宁轻咬贝齿,突然说道:“那好,我听你的。什么时候出兵汉嘉城,就由你说了算。” 刘谌狐疑的看了孟宁一眼,猜想她会不会是因为南兵接连失利损失惨重,所以才会如此。 想到这里,刘谌看了看神情黯淡的孟宁,欲言又止的说道:“宁儿,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孟宁抬起头,眼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升起了一团薄雾。 第八十四章 刘谌的想法 刘谌一咬牙,道:“我觉得吧,这战场杀敌之事,女人还是少参与比较好。当然我这可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啊,更没有其它什么意思啊!” 孟宁听后,下意识眉毛就立了起来。她打小就听不惯别人说女人不能上战场之类的话。只是她刚想要发作时,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强忍住没有发作。 看着孟宁一副强忍着没爆发的模样,刘谌连忙又嬉皮笑脸的说道:“我可是记得你之前说过,如果我醒来,你什么都听我的话啊。你可不能反悔啊!” 孟宁怔怔的看了刘谌一眼,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好半晌后,她才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会将这一路的兵权交由白木丁指挥,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刘谌干笑两声,道:“嘿嘿,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嘛。再说了,你也年纪不小了,眼下更应该去找个好夫婿,然后相夫教子才是嘛!” 孟宁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柳眉倒竖,娇斥道:“你都把我那样了,还让我嫁人,你还是不是人啊!” “这、这……”刘谌顿时汗颜不已,张着的嘴再也合不起来了。虽然当时情况危急,可是严格来说,自己还真是把孟宁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她这样说,是不是要让自己负责任的节奏啊。 不过,转念一想,刘谌觉得自己这个小姨子其实也是蛮不错的。真要是收了她的话,也能达到政治联姻的目的,那到是能增进与南王之间的关系。 看着刘谌眼珠滴溜溜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孟宁也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偏过头说道:“你好好休养吧!我出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说完,她也不再管刘谌再说什么了,径自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出房门之后,孟宁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脸一阵发烧。刚才情急之下,自己说的也太过露骨了。 只是片刻功夫,孟宁脸上的红晕被愁云所替代。如果不能尽快找到李当之,刘谌性命可就堪忧了。而这些她却不能轻易告诉别人,毕竟刘谌现在是所有人的希望,一旦他有个闪失,别说收复失地,就连南中恐怕都要彻底大乱了。 当孟宁找到霍在的时候,他正在交代密使去武阳送信的事情。 在得知孟宁的来意之后,霍在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刘谌居然中了难以医治的毒箭。而对于孟宁要求他加派人手去汉中和寿春一带于路寻访李当之一事,他更是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霍在很清楚南人不熟悉蜀中地形,也不方便与普通百姓交流,所以必须由他们寻找更加靠谱。至于孟宁要求保密一事,他也是深以为然。用计归用计,但真实情况却不能让将士们知晓,否则太影响己方士气了。 在霍在安排出大批人手暗中去寻访李当之后,孟宁也是轻出了一口气。毕竟这事情她也不想跟刘谌直言,害怕给他造成心里负担,使得病情加重。但是如果她一个人都不说的话,万一有什么变故,那就麻烦了。 所以,这事情孟宁必须要跟霍在通个口风,由他来决定。当然,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孟宁早就看出来刘谌是很信任霍在的缘故。 和霍在分别之后,孟宁来到了徙县县衙后厨熬药的地方。这里有几名白耳精兵正在监督下人熬药,以防有人暗害刘谌。 药熬好之后,孟宁亲自端起药和拎着外敷药走向了刘谌养病的居室。众白耳精兵见状,也没有阻拦,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 直到孟宁进了刘谌居室后,白耳精兵们才在门外站立把守。 正在房间床上闭门养神的刘谌忽听门声响起,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当她看到孟宁正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时,不由有些尴尬的笑道:“你怎么来了!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好了嘛。” 再次看到刘谌,虽然孟宁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但是却已经好了很多。不过,她似乎并不想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因为救我而受伤,我照顾你也是理所当然。对了,在你伤势没好之前,我会负责照顾你的起居饮食。” 刘谌张了张嘴,有些为难的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照顾起居饮食那是粗活,这些还是交给下人们做吧。” 这到不是刘谌假意推脱客气,而是因为让她这么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照顾自己起居饮食多少有些不大方便。尤其是起居,想想也会让人遐想不已。 孟宁听后,皱眉道:“我们南人一向是知恩图报,既然你救了我,我照顾你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说完,孟宁端着药汤来到刘谌面前,将药碗放在桌前,小心翼翼的将摇头苦笑的刘谌扶坐起来,很细心的用软枕垫在他的腰后。 看着正用小嘴吹手中药碗的孟宁,刘谌心里微微一叹。虽然孟宁有时候有些任性和倔强,可是不得不说她现在对自己还真是体贴入微。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她口中知恩必报的原因,还是初吻被自己夺走后的转变了。 孟宁吹了好一会后,还是不放心的用嘴抿了抿药汤温度,这才端到刘谌嘴边,柔声道:“已经不烫了,我喂你喝吧。” 刘谌哭笑不得的说道:“我的手好像没有受伤啊!我自己端着喝就可以了。” 孟宁却固执的说道:“你现在是伤员,要少活动多休息。” 刘谌无奈,只得张开嘴,任由孟宁慢慢的将又黑又苦的汤药倒入自己的嘴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原本苦涩的汤药,此时一点都感觉不到苦了。 看着服务周到的孟宁,到是让刘谌无意中想到了后世医院里的女护士,心中暗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建立这样一支特殊的医疗队伍。 毕竟在这个冷兵器作战的时代,受伤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可是又因为这个年代人们不注重医学,医学人才匮乏,造成了有很多受伤的士卒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或死或残,造成了不小的战斗减员。 第八十五章 我要立碑 另一方面,现如今蜀中因为长年征战,女多男少,让她们从事医护行业,也是再适合不过了。 孟宁看着怔怔出神的刘谌,不由脸色微微一红,道:“好了,喝完了。” 刘谌轻“哦”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孟宁咬了咬嘴唇,扭过身去,背对着刘谌,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现在你把衣服脱了吧。” “什么!”刘谌好悬没有叫出来。这到不是说刘谌思想保守,而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此时此刻,孟宁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莫不是她还真的打算以身相报了! 就在刘谌还在纠结着自己要不要接受她以身相报的想法时,却突然又听见孟宁急急的补充道:“啊,我是说我要帮你换敷药了。” 刘谌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隐隐间难免又有些小小的失望。只是当他看到孟宁脖颈处粉红一片的时候,又忍不住想笑。既然说要帮自己换药,可是现在却把身子转过去,迟早不是还是要看到?这和掩耳盗铃不是差不多吗! “这就不用了吧?你把药包放在桌上,待会我让侍卫们帮我换就好了。”刘谌摇头笑道。 孟宁本就为自己刚才的口误感到羞愧难当,现在见刘谌还在推三阻四,不由转过身来,怒目而视道:“你到底脱不脱!”她这句话是含愤而说,声音极大,震得门外白耳精兵面面相觑。不由自主的全部朝旁边挪了挪,生怕听见或者看到什么似得。 孟宁话一出口就又后悔了,她感觉今天自己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恨不得现在能找个地缝钻到地底下去才好。 刘谌挠了挠头,也是很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那我现在脱了?” 眼见孟宁气的扭过身子不理自己后,刘谌才慢慢的将上衣解掉,然后小心的趴在床上之后,这才弱弱的喊道:“喂,我已经脱了。你快点吧!” 孟宁强忍住羞愤之心,颤抖着转过身来。眼见刘谌裸露着后背趴在床上,她这才深吸一口气,小心的坐在床边,红着小脸双手微颤的替刘谌解开后背上的包扎绑带。 刘谌感受着一双小手在后背上时不时的摩挲,让他心痒难耐。其实孟宁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那双细手时不时会触碰到刘谌裸露的后背,此时脸色也如火烧云一般。 只是当孟宁拆开药包,看到刘谌后背之上那块又黑又肿的伤疤之后,整个人心中一颤。之前的那点羞涩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刘谌感觉到孟宁手上的停顿,微微转头好奇的问道:“宁儿,怎么了?” 孟宁慌忙将新药包替刘谌敷上,这才故作平淡的说道:“没什么,药换好了。” 药换好之后,刘谌慢慢穿好了上衣,感觉房间气氛有些沉闷。为了打破僵局,他又没话找话的说道:“对了。宁儿,我打算让霍在明天一早就率部去征伐汉嘉城了,到时候还需要你们南军相助啊!” 孟宁低垂着头,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本来这就是之前他们商量好的事情,只是并没有说出征时间而已。 刘谌见这个话题这么快就结束了,不由挠头不已。 过了一会儿,却听孟宁忽然低声抽泣起来。 “你、你怎么了……”刘谌吓了一跳,自己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啊。 孟宁转过身来,一下子趴在刘谌的肩膀上,抽泣道:“都是因为我,他们才会死去。也是因为我,才害你受了重伤。” 刘谌被孟宁突入而来的举动惊的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好,但是听到她的话后,犹豫了片刻,终于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啊!我想当他们从军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已经做好牺牲的心理准备了吧。” 虽然孟宁并没有说的那么清楚,但是刘谌还是很清楚她口中说的他们指的是谁,也知道她说的是哪些事情。 刘谌呵呵一笑,又接着说道:“至于我嘛,我这不是好好的在嘛!而且你现在也再照顾我啊!所以,你更加不用自责了!” 当然,刘谌也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中毒难解,所以才会如此说。不然的话,虽然他可能也不会因此责怪孟宁,但是恐怕也无法做到如此淡定从容了。 孟宁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将实情告诉刘谌。只是充满忧伤和自责的说道:“如果不是我参与战事,换成其它人统帅,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刘谌轻叹了一口气,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和或许可言。 不过,下一刻刘谌又目光坚定的说道:“待我复国之后,我会建立一个烈士墓碑,将所有为国牺牲的英勇将士们都刻在墓碑之上。逢年过节我都会替他们扫墓祭拜,以祭亡灵。让所有活着的人都知道,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孟宁听后,猛然抬起头来。目光中闪动着一丝泪花,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也要加上那些为你复国而死的南军将士们。”能让死去的将士们名字出现在烈士墓碑之上,供后人瞻仰,孟宁自然是打心眼里赞成。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正色道:“那是自然。”虽然孟宁说南兵将士们替他而死,有些太直白。但是仔细一想,事实却也如此。 “真的吗?”孟宁原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说法,却没有想到刘谌还真就答应了。毕竟在这个时代,很多汉人还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南人的,所以才有了南蛮的轻蔑称呼。 不过,这对于灵魂来自于华夏那个多民族国度的刘谌来说,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他想都没有想的说道:“当然是真的,我又何时骗过你!” 孟宁的双眼开始朦胧起来,这一刻刘谌原本瘦弱的身躯,在她的眼中竟变得无比高大起来。 次日清晨,孟宁搀扶着刘谌目送霍在和白木丁的大军出征汉嘉城。 此次出征刘谌军出动三千人马,南军出兵三千,共计六千大军。其余人马则留守徙县负责照料伤员,白耳精兵全盘接管了徙县的防御,负责保护刘谌和孟宁的安全。 第八十六章 参军丘本 孟宁在队伍出发前特意交代白木丁一切要听从霍在调遣,白木丁到是坚决的贯彻了孟宁的特别指示,一路上都很好的配合了霍在。两军混编在一处,到也相处融洽。 等霍在他们联军到达汉嘉城下的时候,城中豪族世家们闻得刘谌大军到来之后,直接将城门打开了,组织百姓夹道迎接他们联军入城。 霍在开始还有些提防之意,毕竟之前有了徙县的教训。可当他派人四下打听之后,这才知道汉嘉城守句安在得知党均战死,全军覆没的消息后,便率领部下弃城从小路连夜逃往了成都。 其实这到不是说句安贪生怕死,而是主力尽皆被党均带去阻击孟宁去了。现在城中也仅剩数百郡兵,又闻得霍在和南蛮联军来袭,他又岂可能坐以待毙。 就这样,霍在让白木丁暂时镇守汉嘉城,自己则带领部队去攻占汉嘉郡其它县城,同时向刘谌告捷,没几日便占领了汉嘉全郡。 另一方面,韩松在霍在大军出发的同一天,领着新招降的党均士卒以及旧部,大军合计两千人余人赶向了武阳城,诈称汉嘉郡的援军。 等大军达到武阳城下后,田续亲自带人将韩松迎进城内。说起来他与韩松虽然交情一般,但是两人在投靠钟会之前,皆同属于邓艾麾下,所以也算是老相识了。 此次,武阳城被困多日,各处居然无一路援军赶来,使得田续大为恼火和焦急。眼见韩松率部来救援武阳城,这无异于雪中送炭。他心中多少有些感动,又如何能不热情相迎。 在接风宴上,田续一手执着酒杯,一手搭在韩松的肩膀之上,十分亲热的说道:“公治,此次由你亲自带队而来,吾无忧矣!” 这些天来,田续整日提心吊胆,可谓度日如年。而韩松的两千人马虽然不多,可对于守城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韩松心中虽然很是不屑田续为人,可是嘴上却笑道:“田兄言重了。以我们的多年的交情,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见外了。当罚一杯!” 田续此时心情十分的畅快,哈哈大笑道:“哈哈,确实是为兄的错,我当自罚三杯。”说完田续还真就连喝了三杯,算是给足了韩松的面子。 一旁作陪的丘本,忽然问道:“韩将军,我之前听闻刘谌亲率大军援救徙县去了。既然将军此时率部前来救援武阳,想必刘谌军应该大败了吧!只是不知道这刘谌现在究竟在哪里?还望将军相告。” 丘本之所以如此相问,也是因为武阳城被围多日,消息闭塞。对于最新的战报往往也需要事情发生了好些天后,才可能获得。 霎时间,在座陪酒诸将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韩松。就连田续也将酒杯放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看样子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韩松知道丘本的谋略不下于党均,所以在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他从容不迫的回答道:“丘大人客气了!此前党大人尽起汉嘉主力设伏火烧南兵,又巧令徙县县令献城诈降南军,接二连三的大破南蛮公主所部,使其伤亡惨重,困守徙县。后料得刘谌会来救援,党大人又令我于名山伏击其粮草辎重队,成功毁其粮草,使其损兵折将,军心大乱。” 韩松说到这里,环顾四周,又接着说道:“再后来刘谌无奈只得挥军赶向徙县,被党大人与我前后夹击大败。最后在徙县南兵的救援之下,才合兵退往南安县。而刘谌本人更是被王盖将军一箭重伤后背,眼下生死不明。党大人恐武阳有失,这才让我率部来助田将军退敌。” 在座之人这些日子没少受到刘谌军的气,现在听得党均大败重伤刘谌,一个个顿时连连叫好,大呼解恨。 对于韩松这似真似假的话,丘本也是微微点了点头。毕竟他和党均也算是老相识了,深知其智谋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丘本完全相信韩松,他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韩将军进入武阳地界之后,可曾遇到刘谌大军的阻拦?据我所知城外大营尚有关鹏万余人马。” 韩松也并非无谋之人,在听到丘本的话后,当即明白他可能是怀疑自己了。可是他之前还真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得装傻充愣道:“这到没有,我也不知道是为何!” 按常理来说,刘谌兵困武阳,韩松率部前来救援。关鹏应该会派部队前来阻截,不可能就这么轻轻松松的任由他带着两千人马开进武阳城。 “哦,这样啊。”丘本虽然没有继续问下去,但是眼神之中却又多了一丝猜忌之色。 韩松见状心中暗恨,他觉得自己原本就不是智将,这些事情应该是刘谌他们提前考虑好才对。毕竟他之前和党均配合,那都是党均全盘计划好,自己只要负责执行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韩松不免对刘谌有些失望和不满起来。连带着他对于刘谌口中那个会全力配合自己的武阳城外友军也恨上了,觉得他们分明和刘谌一样,都是肚腹空空的主。 丘本的疑问让原本热闹异常的酒席宴显得有些冷场起来,田续很是不满的白了他一眼,举杯道:“公治,我们再干一杯!你千万别放在心里啊,他就是那样的人。”由此也看得出来,田续似乎并不待见丘本。 有了田续的话,韩松心中稍安,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就在这个时候,府外忽然有传令兵来报,称武阳城外刘谌大营有异动,看样子好似有大军拔营撤退的迹象。 田续闻报,顿时站立起身,惊诧万分的说道:“什么!关鹏要撤退?” “这……属下也不清楚!”传令兵只负责情报传递,哪里又知道关鹏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撤退。 到是丘本若有所思的说道:“莫非是因为刘谌兵败退往南安县的关系。” 第八十七章 田续中计 田续斜眼看了一眼丘本,不甘示弱的说道:“我明白了!肯定是关鹏他们得到刘谌兵败受伤的消息,所以才没有出兵阻击公治。后来他们又见我们援军到了,自知破城无望,这才打算撤回南安同刘谌汇合了。” 身为一军主帅,田续自然不肯让承认自己不如丘本。所以有露脸的机会,他自然不会让丘本一人独享。 韩松闻言眼前一亮,冲着田续一挑大拇指,道:“田兄高见!想必应该是如此无疑了。” 有了韩松的话在前,加上田续结合丘本所说也确实说的过去,其余众将无不献上马屁一箩筐,把田续美得都有些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田续美滋滋的扭头看向丘本,却见后者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微微闭目不语,像是再思考什么问题。 田续心中暗恨,撇了撇嘴,对着众将道:“前番本将一时轻敌,不慎被关鹏重兵所败。此次他想拔营撤退,我又岂能让他如愿。诸位可有何破敌之策?” 众将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他们到不是因为田续对于此前惨败关鹏的故意美化,而是因为他们这段时间被刘谌大军打怕了。现在主将又要出战,他们又哪儿来的破敌之策,不由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了参军丘本。 田续见状,颇为不悦。韩松到是看出了门道,连忙开口道:“田兄,敌军主帅兵败受伤,士卒必然士气低落。此时正是田兄扬威雪恨之时,只需待关鹏撤退之时,率大军衔尾追杀必可取胜。” 韩松现在也开始有些明白了,这次关鹏撤退应该算是在故意配合自己诓骗田续出城围歼了。原本他还担心丘本提防太紧,不好里应外合呢。现在有这样的现成机会,他又岂可能轻易放弃。 田续心里这么一琢磨,顿时觉得韩松话说的很有道理。刚想拍板决定之时,却见丘本猛然睁开双眼,道:“不可!” 田续皱眉道:“有何不可!” 丘本貌似随意的看了韩松一眼,道:“恐怕这是关鹏的佯退诱兵之计!一旦他们在城外布下埋伏,即便将军再勇猛,恐怕兵微将寡之下,也难以全身而退。到那时候,大军尽墨,我们还拿什么再去守这武阳城了?” 诸将听后均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田续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丘本的推测并不是没有可能,万一真如他所说,那就不单是破城那么简单了,恐怕自己小命都难保了。 关键时刻,韩松不得不再次挺身而出,故意大笑道:“哈哈,如果每个人都像丘大人这般前怕狼后怕虎,那以后就不用打仗了!如果田兄有什么顾忌的话,我愿领军在前,田兄在后方策应便是了。” 其实韩松这看似是激将法,也是计谋之一。如果田续真要按照他所说,领兵在后,那也无所谓。只要能引出田续,在前在后都是一样的效果。 田续感觉韩松这话就像在扇自己的耳光一般,脸上火辣辣的难受。不由狠狠的瞪了丘本一眼,愤愤的说道:“我意已决!即刻出兵追击关鹏所部,已报上次兵败之耻!” 随着田续的强势决定出击,丘本摇头叹息不语。虽然他现在还不敢肯定韩松一定有问题,但是他却敢肯定田续如此刚愎自用,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不同于丘本,计谋得逞的韩松心里自然是十分的高兴,朝着田续一个劲的挑大拇指。 丘本见状,眉毛皱的更深了,忍不住又对田续说道:“既然田将军执意要出城追击关鹏,那我想请问将军打算带多少人马出城。” “这个……”田续一时也有些犹豫了。当初第一战时,他不听丘本之言贸然出击,损失了半数人马。后来坚守城池之时,虽然刘谌一直没有展开强攻,可是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损伤了两千多人。 现在城里总共也不过剩下三千多人了,守城都有些力不从心了。而城外关鹏却有万余人马,一旦野外交手,实在是太吃亏了。 不过,下一刻田续目光扫到韩松之时,顿了顿道:“还望公治助我一臂之力!” 按照韩松自己想象的最佳结果便是田续独自率大队人马出城,自己留在城里伺机夺城。可是现在既然田续要自己一同追击关鹏,他也只能故作豪迈的说道:“一切但凭田兄做主!” 田续闻言大喜,大声下令道:“好!本将决议率三千人马出城追击敌军。公治由你带两千人马随后策应。我们齐心协力,务必要一举歼灭关鹏所部!” 韩松连忙起身抱拳道:“是,谨遵田兄将令!” 田续得意的看了丘本一眼,这才大手一挥道:“诸将速速前去集结兵马,随我出城追击!” 众将见田续已经拍板了,当即齐齐领命,前去调度兵马去了。 丘本心中那个气就别提了,这个时候田续居然还想着扬威出风头,将部队后方交给敌友难辨的韩松,这不是找死吗! 事关重要,丘本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待要再次上前劝说田续时,却见他犹如躲避瘟疫一般的从旁边绕过自己出门而去。丘本仰天长叹一声,再也生不起劝阻之心来。 不多时,田续骑在战马之上,看着整装待发的三千士卒,他长刀朝着大开的城门一指,意气风发的说道:“敌军主帅重伤溃败,城外敌军业已闻风而逃。此当是我们一报前仇,建功立业之时。众将士,随我出击!” “杀啊!”在田续有意的激励之下,这些士卒士气有所恢复。一个个跟随着主将冲出了城门之外,追着关鹏大军的屁股撵了下去。而韩松则率领本部人马缓缓的跟在田续队伍之后,心中冷笑不已。 田续率领大军一路疾行,刚开始还有些小心谨慎。可是当他率部来到城外关鹏大营,看到营内满是狼藉之时,不由将悬着的心放下来了。看来关鹏是真的撤退了,而且应该走的还十分急。 “留下一小队人马放火烧了敌寨,其余人马速随本将追击!”田续在马上大声吆喝道。 第八十八章 田续中计(2) “是!”一名校尉兴冲冲的点起火把,欢快的领命道。人的破坏欲有时候十分的强烈,尤其是再久经压抑之后。武阳城被围困多日,他需要以此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看着后方燃起的熊熊大火,田续部队士气瞬间达到了顶峰,一路杀气腾腾的朝着关鹏撤退方向奔袭而去。 不多时,田续便发现了关鹏大军的背影。他心中没来由有些紧张起来,回头朝后方看了看。但见后方天际之处,有一支人马正不疾不徐的朝着己方方向赶来,这才心中稍定下来。 前方的关鹏所部似乎也发现了田续的追兵,一个个加快脚步向前狂奔起来。 田续见状,不仅没有着急,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当即指挥大军嚎叫着衔尾追杀而上。 “仲才,我算是你服你了!这田续果然中计追上来了。”刘谌大军最前面的关鹏回头朝队伍最后方看了一眼,笑着说道。 刘杰骑在战马之上,淡淡一笑,道:“这全赖于主公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而我只是按着主公的意思照办而已。” 刘杰这么说虽然有谦虚的成份在里面,但也不完全是假话。毕竟刘谌先是安排韩松诈做援军入武阳,后又派人告诉关鹏他们,说韩松会引出田续出城,或者与他里应外合夺取武阳,让他们见机行事。 所以说主基调也确实是刘谌所定,只是刘杰很好的贯彻了刘谌的意图,顺势而为造出假撤退的迹象,有意给韩松制造机会,让他诳田续出城。 关鹏由衷赞赏的点了点头,他是越来越信服刘杰了。这个人不居功不自傲,有勇有谋,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刘杰也回头观望了一番,又道:“是时候让后面的士卒按计划行事了!否则让他们追上,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关鹏郑重的点了点头,当即让传令兵将军令传递下去。 很快的,关鹏大军最后方的辎重队将车马扔在了路边,民夫们顿时作鸟兽散。而负责押后阵的士卒也是开始丢盔弃甲,将旗帜乱抛乱丢了一地,然后甩着膀子四散而逃。 眼看关鹏后队已然溃不成军,惶惶如丧家之犬时,田续狂笑着策马扬鞭,边追边叫道:“众将士随我杀啊,此番定要生擒关鹏小儿!” 没过多久,田续就看到了前方敌军队伍后面的关鹏,他狞笑出声道:“关鹏小儿,哪里逃!你的死期到了,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日!” 就在田续紧追慢赶生怕关鹏逃脱的时候,忽然见关鹏勒住战马,调转马头居然转身杀向了自己。 随后,原本还狂奔前逃的士卒也停下身来,转身随着关鹏杀了回来。 田续微微一愣,随即冷笑道:“哼,不知死活的家伙。众将士杀啊!” 只是很快田续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因为他身后并没有随之而起的喊杀之声。他下意识的急忙策马回头观瞧,就见自己一个人骑着马孤零零的站在道路最中央。 在他身后不远处到有一些忠心的亲信步卒正呼哧呼哧的向自己这边追赶上来,至于其它士卒,甚至一些将官们都远远的落在后面,忙着疯抢关鹏军所遗弃辎重车内的贵重物品。 田续见状,那是又惊又气。再回头看了一眼杀气腾腾的关鹏,他吓的一缩脖,趴在战马之上,怪叫着策马而逃。 “杀啊!”随着关鹏发起了反冲锋,四面八方瞬间涌来无数手拿利刃的关鹏士卒。他们都是之前假装四散而逃的关鹏人马,为的就是引田续向前追击,以便全面包围他们。 而那些正围在辎重车前,你争我夺的田续手下兵将们一个个都傻眼了。很多士卒再想去找兵器之时,却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顿时一个个抱头鼠窜,自相践踏,哀嚎叫骂之声不断。 看着四面八方杀奔而来的关鹏大军,田续现在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时才后悔之前没有听丘本的劝告,导致了中伏深陷重围之中。 不过,当田续看到己方后面的韩松部队正快速赶来的时候,心中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一边朝着韩松方向败退,一边大声疾呼道:“公治速速救我!” 韩松闻言,大手一挥,身后士卒骤然加快速度冲向了田续所在方向。 田续见状,长出了一口气,将马鞭挥的更快了。当他奔到韩松马前之时,才惊魂未定的说道:“公治,别打了,快跑吧!敌人太多了,我们中计了!” 韩松阴笑道:“不要加们字,应该是你自己中计了。” 说完,韩松不等田续反应过来,挥刀将田续劈落于马下,然后高声喝道:“田续已死。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主帅田续的惨死,使得其手下士卒更是乱成一团。虽然有副将匆忙指挥应战,却也是坚持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便在韩松与关鹏数倍兵力的前后夹击之下,全军覆没。 关鹏策马来到韩松近前,拱手道:“韩将军,我乃关鹏。现在时间紧迫,还望将军能速速率本部人马诈开武阳城门,一举拿下武阳。” 韩松斜眼看了关鹏几眼之后,答非所问道:“哦,是关将军啊。不知关将军现居何职!” 关鹏被韩松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问愣住了,不过还是很客气的说道:“现任主公帐下扬武将军一职。”说起来,关鹏的官职属于杂号将军,这也是因为刘谌为了方便他统领军队才临时加封的官职。 毕竟现在刘谌刚刚起兵不久,以后的还有很多仗要打,这封官赐爵也是激励和赏赐手下的一种利器,所以是不可能轻易乱封赏官职。而关鹏初次领兵不久就已经加封到扬武将军了,已经算是提升很快了。 韩松微微撇了撇嘴,看着散落一地的辎重等物,这才不咸不淡的说道:“本将自然知道,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 言罢,韩松策马转身召集人马,再次做起了他这段时间经常干的老本行,装作溃兵去诈武阳城了。 “什么东西!”关鹏见韩松态度傲慢,顿时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 第八十九章 韩松诈城 其实关鹏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因为韩松刚投降刘谌不久,他又是一军统帅,韩松更加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这时,霍在专门从徙县派来报信的那名校尉来到关鹏近前,低声道:“关将军,主公不久前为了策反他,加封他为安西将军了。” 关鹏张了张嘴,好半晌后,才气恼的说道:“靠,他一个叛徒神气个什么劲啊!” 武阳城下,韩松对着武阳城喊道:“本将乃是韩松,你们还再迟疑什么,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城门校尉刚准备打开城门之时,丘本闻讯赶来,制止住了他。朝着城下喊话的韩松队伍看了好几眼之后,这才说道:“原来是韩将军啊!你和田将军不是追击关鹏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韩松见丘本来了,心中就是一沉。他故作悲伤道:“田将军中伏被杀,我也是拼命杀出重围,才得以幸免。还请丘大人速速打开城门,否则关鹏大军随后便会追杀上来了。” 丘本冷哼一声,对着身旁的城门校尉低声道:“你找个隐秘的地方,射杀此獠。” 城门校尉一惊,忙道:“丘大人,您这是……” 丘本轻哼道:“他分明是来诈城的,岂能瞒我!你速按命行事便是。” 城门校尉闻言一激灵,不敢再耽搁,当即悄身闪到一旁去了。 “丘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那么远赶来增援你们,难不成你还不相信我吗!”韩松见丘本不搭理自己,不由又道。 这句话到是说到了丘本的心里了,他从开始到现在压根就没有太信任韩松,只是之前没有办法能证实韩松是否已经叛敌而已。 不过,现在丘本已经基本上可以推断出韩松有问题了。他冷笑道:“韩将军,你说你拼命杀出重围,可是为何所部兵马并没有什么伤亡?” “这……”韩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接近两千的人马,暗道失策。刚才他们前后夹击,出其不意,人数上又占了绝对的优势,基本上是一边倒的屠杀田续军队,所以并没有什么伤亡。只是却没有想到因此被细心的丘本从中看出了破绽。 丘本见韩松一时有些无言以对,不由怒声斥道:“乱臣贼子,之前你怂恿田将军出城,我就已经怀疑你了。没有想到你居然真的如此丧心病狂,谋害了田将军!” “嗖!”一支冷箭破空而来,径自射向韩松的前胸。 韩松没料到丘本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动手,好在他反应够快,当即在马上将身子一偏,整个人摔落马下。只是虽然他躲过了袭胸一箭,却因此跌了个狗啃屎的造型,狼狈不堪至极。 “放箭!”丘本见城门校尉偷袭失败,心中暗道一声可惜。当即下令城门楼上的弓箭手放箭射向韩松及其部下。 韩松手下亲卫冒着箭雨到来之前,将他连拽带拉的拖到队伍之后。 “嗖嗖嗖”,一轮稀疏的箭雨过后,韩松所部数十人中箭倒地。这也亏得田续将主力部队全部带出去追击关鹏,只剩下了数百弓箭兵。要不然如此近的距离,韩松他们猝不及防之下,绝对伤亡不小。 “丘本小儿,吾誓杀汝!”韩松退到队伍之后,睚眦欲裂的嘶吼着。 当然他现在也就只能过过嘴瘾,因为他们是来诈城的,所以并没有携带攻城器械,根本无法攻上城楼。 因此诈城失败,韩松也只能暂时将队伍拉到弓箭射程之外,四面围城。同时加派人手去附近砍伐树木,制作攻城器械,等待关鹏率大军前来增援。 城门校尉满面忧愁的对丘本说道:“丘大人,韩松已然叛变,看来田将军也凶多吉少了。现在光凭我们手上这数百人根本无法守住这武阳城,我看莫不如趁着关鹏大军未到之前,抓紧时间突围吧。一旦等到他们合围,再想突围就难上加难了啊!” 丘本在城门楼上看着暴跳如雷的韩松指挥着一队队的士卒去附近砍树,也猜中了他的心思。沉默良久后,才仰天长叹道:“也只能如此了!你速速将人手召集到城门下,我们这就突围。” 丘本并不是那种思想保守之人,相反他十分的识时务。眼见势不可为,他绝对不会困守待死。 “是,大人!”城门校尉闻言精神一震,突围固然风险很大,但是留下来肯定是九死一生了。 丘本深深的看了一眼韩松所在的位置,随后大踏步的走下了城门楼。 片刻之后,武阳城门大开。城门校尉在前,丘本在后,率领数百守卒冲杀出来。 韩松手下士卒正忙着准备攻城器械,没有想到丘本这么快就冲杀出来,当即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当韩松士卒在各自将领指挥之下,纷纷退后打算结阵御敌之时,却见丘本又带着人朝着西北方向急速撤退。 眼看丘本带人突然转向跑了,韩松暴跳如雷的朝着手下诸将吼道:“饭桶,统统都是饭桶!还不给我快去追!” 这时,韩松手下副将李智走到他近前,小心翼翼的说道:“韩将军,依属下看,现在趁机夺下武阳城,远比出力不讨好的去追击丘本更加适合……” 韩松脑筋急转,暗中一琢磨确实如此。自己只要控制住武阳城,这功劳就跑不了了,而且也足够大了。 相反丘本诡计多端,己方人马又被派出去砍树制造攻城器械了,现在并不比丘本兵马多多少。这样贸然追杀过去,只会将自己原本就不多的嫡系部队拼杀殆尽。 想到这里,韩松脸色稍微缓和下来,闷哼道:“哼,那就按你说的来吧。全军进城,今天算是便宜丘本那老小子了!” 李智见韩松采纳了自己的建议,连忙躬身施礼道:“将军英明!” 随着丘本率部突围,武阳城几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韩松没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城池,派兵控制住了武阳城防。 不久后,关鹏收到韩松的捷报,说他已经顺利占领了武阳城。关鹏刚开始还有些高看他,可是得知韩松不仅诈城失败,而且还被丘本钻了空档突围而出的消息后。心中大骂韩松真是无能之辈,占个空城还好意思吹牛。 第九十章 刘杰的愤怒 一旁的刘杰笑着劝慰道:“不管如何,能拿下武阳城,这对我军来说就是件天大的好事情。” 关鹏轻嗯了一声,不过他实在不想再看见韩松那张臭脸,便带大军与武阳城外驻扎,并不打算进城。 刘杰无奈只得带着百余名士卒进城采购生活必需品,同时打算和韩松打声招呼。毕竟再怎么说韩松的官职要高于他们两人,就这么不闻不问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当刘杰带人到武阳城太守府的时候,并没有找到韩松。问了府中侍卫,才听说韩松刚才急匆匆的带着部下去了丘本的府宅。 刘杰闻言,心中一惊。之前他听说丘本带人突围了,难道丘本府宅里还有其它什么重要的人物? 于是,刘杰带着手下士卒急匆匆的一路打听来到了丘本府宅。 刚到丘本府宅门口,就见外面有不少围观百姓指指点点,其中更是有不少人面露不忍和愤怒之色。 刘杰见状顿时惊奇不已,挤进人群后,便看见十数名士卒手持兵器挡在门前。 透过士卒之间的缝隙,刘杰往里面一看,但见院子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数具尸体。另外,还有十几名士卒在屋子里进进出出,时不时手中还抬着一个个小木箱。 刘杰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顿时眉毛就立起来了。他大步来到院子门口,还没等进门,就见一名高个子侍卫统领喝止道:“来者何人?还不止步退后!” 刘杰阴沉着脸,说道:“我要见你们的将军!” 高个子侍卫统领闻言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问道:“请问你是?”身为韩松手下的亲兵统领,他并不认识刘谌军中的将领。但是他也有降卒的觉悟,所以在没有得知对方身份之前,他不敢过于得罪刘杰。 刘杰冷冷的说道:“我是别部司马刘杰。” 高个子侍卫统领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毕竟韩松已经被刘谌任命为安西将军了,从职位上来说要远高于刘杰这个别部司马。 “你找我们将军所为何事!”高个子侍卫统领听刘杰报出官职后,连最后一丝敬畏也消失了,语气显得格外冷漠。 “大胆!”刘杰身后的亲兵们见高个子侍卫居然如此傲慢,不由怒了,齐齐抽刀围拢上来。 高个子侍卫统领毫不畏惧,身后那些士卒们纷纷将刀口对向了刘杰等人。场面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大有一语不合,便要当场开战的架势。 就在这个时候,刘杰见到韩松一边理着衣服一边从屋里走了出来,不满的骂道:“他娘的,谁在外面吵吵,打扰本将军的兴致。” “将军,这个叫刘杰的别部司马硬要闯入院子。属下不给他进来,他们还想要动武。”高个子侍卫统领见韩松出来了,连忙上前告状道。 韩松眉毛挑了挑,颇为不悦的说道:“哦?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韩松分开侍卫,来到刘杰近前,又瞥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刘杰士卒,不咸不淡的说道:“你找本将军有何事?” 刘杰强压心中怒火,拱手道:“不知道韩将军在此所谓何事? 韩松满不在乎的随口说道:“哦,原来刘司马为的是此事啊!本将前来是为了查抄敌将丘本的府邸。” 这时,韩松刚出来的那个屋子里又跌跌撞撞的闯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美貌女子来,那女子手拿一把剪刀,满脸泪痕的冲向韩松,泣不可抑道:“你这个畜生,我跟你拼了!” 韩松皱了皱眉,随手拔出配剑,一剑刺死冲到近前的年轻美貌女子,冷声道:“贱人是你自己要找死,可怪不了本将心狠手辣!” 刘杰眼见惨剧发生,却来不及阻拦。看着年轻女子死不瞑目的眼神,刘杰直气的浑身发抖,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一片。 韩松将长剑拔出之后,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接着问刘杰道:“刘司马还有其它事情吗!” 刘杰声音发冷的说道:“即便韩将军要查抄丘本府邸,可与这些无辜的下人有何关系?将军又为何要对他们下死手!” 韩松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本将军怀疑他们中藏有敌军奸细,而且他们即便都不是奸细,那也是助纣为虐。同样该杀!”这也是他才投降刘谌不久,所以不愿意现在就和刘谌部下将领发生矛盾,要不然他才懒得理一个比自己级别低很多的别部司马呢! 刘杰自然知道韩松是信口开河,说起来刘杰也是土生土长的蜀人,很清楚死的这些也只是些普通老百姓。只是迫于生活,才在丘本府上混口饭吃,没有必要牵连到他们。 刘杰充满愤怒的说道:“那这位年轻女子也是奸细吗!” 韩松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吧唧着嘴道:“这个女子乃是丘本的小妾,她以身侍贼,死了也是活该!” 韩松对于丘本识破计谋,差点要了他小命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丘本跑了,他听到其小妾尚在府上,便怒气冲冲的来报仇了。 只是当他看到丘本小妾居然年轻貌美之时,不由起了淫邪之意,强上了她。却不料好事将尽之时,听到门外有喧哗之声,便气冲冲的跑出来查看。怎料那女子到也忠烈,居然还不依不饶起来了,这才让他起了杀心。 刘杰忽然以手点指韩松,怒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既非有司衙门,又有何权利擅自行凶杀人,滥杀无辜。” “你待怎讲!”韩松闻言,脸一下就阴沉了下来。心道,这个小司马好不识相,本将军不跟你计较也便算了,居然还敢蹬鼻子上脸起来了。 刘杰后退半步,大手一挥道:“本司马奉主公命掌管军纪,韩松公然违反军纪之中第九条滥杀无辜百姓。来人啊,给我拿下。如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刘杰带来的人早就看不下去了,现在得令之后,齐刷刷就要冲上前。 韩松急退数步,手拿长剑,厉声怪叫道:“刘杰小儿,你只不过区区一个别部司马。本将军乃是刘王爷亲命的安西将军,谁敢杀我!” 第九十一章 李当之 刘杰见手下人有所迟疑,不由朗声道:“本司马既奉王命掌管军纪,自当严于律法。你纵然是安西将军,却也不能逍遥于法外!” 刘杰部下听后再不迟疑,齐齐冲了上去。韩松此次仅带了二十余人,自然不是刘杰亲兵队的对手。只是片刻功夫,便被打死打伤躺了一地。 韩松身子一直后退到围墙脚下,手持长剑,不敢相信的看着刘杰。忽而将手中的长剑扔下,然后怪叫道:“你们不能杀我,我要面见王爷。” 韩松到现在还不相信刘杰居然会因为自己杀了些敌人的下人,就公然和自己动手。但是他也看出来了,一旦自己反抗,说不得刘杰真就借机杀了自己。 “杀了他,杀了他!”眼见韩松放弃抵抗束手就擒之后,围观的百姓突然爆发了齐齐的呼喊之声。喊声之大,声震云霄。 刘杰亲卫们见此,顿时上去将放弃抵抗的韩松五花大绑起来。 刘杰冷声道:“哼,你奸杀无辜百姓,不死不足以平民愤。即便是王爷亲至,怪罪于我。我也要先杀了你,以正军纪!” “你不能杀我,我对王爷有功啊!”韩松见刘杰居然不打算禀明刘谌就直接杀了自己,不由剧烈的挣扎起来。只是此时他已被捆绑的结结实实,又哪里还能挣脱的了。 刘杰环顾四周,义正词严的说道:“我宣布,韩松滥杀无辜,公然违反军纪,按律斩首示众!” 随着刘杰亲卫队长干脆利索的一刀下去,韩松终于停止了怒骂和挣扎。他硕大的脑袋滚落于地之后,犹自怒睁双目,满脸的不甘和不信之色。 “好!杀的好!刘司马好样的,北地王万岁!”围观的人群之中,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和叫好之声。 就在这时,大街另一头赶来一队约莫两百余人的巡逻队伍。众百姓见状,纷纷倒退一旁,一个个替刘杰暗捏一把冷汗。 负责巡逻的将领乃是韩松手下的一名校尉,待他看到人头落地的韩松之后,不由大惊失色,顿时令手下人将刘杰及手下亲兵围了起来。 刘杰暗皱眉头,他也没有想到韩松的手下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杀了韩将军!”那名校尉又惊又怒的喝道。 刘杰昂首出列道:“我乃北地王帐下别部司马刘杰。韩松公然违反军纪,滥杀无辜,现已正法。尔等现已归顺王爷,莫不是想要复反不成!” “这……”那名领兵校尉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有些犹豫不决起来。现下他们已经脱离了钟会势力,韩松又已经被杀。刘杰士卒并不比己方人少多少,他也不得不考虑后果了。 思虑再三之后,领兵校尉急令一名手下去通知韩松副将李智知晓此事,顺便让他带人前来支援。 刘杰见对方颇有顾虑,便令手下人退守院中。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轻易冒险杀出去。毕竟这武阳城现在已经被韩松所部控制,想要靠手下这点人马,根本无法顺利冲杀出武阳城。此时除了静观其变,他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过不多久,李智便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在听得领兵校尉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之后,他脸色阴晴不定的说道:“刘司马,非我等想要造反。只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擅杀重臣,这就怪不得我等了。来人啊,将他们拿下! 刘杰亲卫队长见状,顿时挡在院门之前,厉声道:“哼,想要抓刘大人,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李智冷笑道:“哼,不自量力!”这一次他可是带了数百人来了,数倍之众,岂是刘杰他们所能硬抗的了。 刘杰分开亲卫队长,走上前,凛然正色道:“李将军,我可以跟你走,甚至你杀了我也无所谓。但是我希望你要三思而后行,可不要害了手下众将士。” “刘大人,不可以啊!”刘杰的亲卫队长一听,急忙出言劝道。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刘杰被韩松的手下人轻易带走,那样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围观众百姓见状,纷纷围拢上来,劝说道:“刘大人,你不能跟他们走啊!这位官爷,你不能杀刘大人啊,他可是好官啊!” 李智两眼一瞪,怒道:“大胆刁民,莫非你们也想造反不成!” 李智手下众士卒见状,纷纷将手中长枪上前,逼住前涌的百姓。 这时,百姓人群之后,走出几名身背篓筐的医者,其中为首那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色道:“李将军,且慢!老朽有一言,还望将军能垂听。” 李智眯缝着眼睛,仔细打量了老者一番后,不由惊呼出口道:“李神医,是您啊!” 那名老者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哦?将军莫非识得老朽不成?” 李智连忙挥退手下众士卒,快步走到近前,神情激动的说道:“李神医您不记得我了吗?十年前,您在谯县李家庄曾冒险攀爬到绝壁之上采药,治好了家母的怪病啊!” 老者微微一思索,这才含笑道:“哦,听将军这么一说,老朽到是想起来了!这一晃十年过去了,没有想到你已经从军做了将军。不知令堂现在可好。” “啊,我想起来了,他就是李当之李神医啊!” “哇,李神医看起来好年轻啊!” “李神医不仅医术高超,而且替咱们穷苦百姓治病从不收取分文费用,真是大善人啊!” …… 围观百姓人群中又有几人认出了老者,一时之间,惊呼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要说此老者非是旁人,正是华佗亲传三弟子李当之。他一生救人无数,但是十年之前正好是他的师傅的祭日,所以特地回谯县祭拜恩师。 路过李家庄时,正好遇到了李智老母病危,所以冒险上山去采一株罕见的药材,免费治好了他母亲的怪病。这让李智感激涕零的同时,也是让李当之记忆尤深。 只是时间太久,李智相貌发生了太大改变。而李当之却因驻颜有术,所以李智还能认出他来。 第九十二章 延请 至于李当之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听闻蜀中一带战事连连,便刚好行医至此地。偏巧又看到了韩松行凶,刘杰义杀韩松的那一幕。 原本李当之是不打算管这档事情,可是他见刘杰能为无辜死伤的下人做主,不由心生敬佩之情。再者,他也不愿意再看到不必要的伤亡,这才愿意冒着风险站出来替刘杰说句公道话。 “唉,家母一年之后,死于瘟疫。我一个人了无牵挂,便投了军。没想到今日有幸能再见到神医,真是……”李智说的感慨万千,好似陷入了无边的回忆之中。 李当之轻叹了一口气,他一生悬壶济世,始终都在治病救人。可是他的时间和精力都有限,所救治的人和那些得不到救治而病死的人相比,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李智好似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李神医。您刚才说有话要说,请问是什么话啊!” 李当之回头看了一眼刘杰,沉声道:“这位刘司马虽然杀了韩将军,可是却也是秉公执法,并没有私心。而且现在既然你们已经同为刘王爷效力,就更不当在刀兵相见了。还望李将军能三思而后行。” 既然和李智有那么一段前缘,李当之便省去了口舌措辞,直言其事。 “这……”李智到是有些犹豫起来。说起来韩松对他有知遇之恩,可是李当之对他也有救母之情。一时间,到让他有些犹豫不觉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李智还是最终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对着刘杰拱手道:“既然李神医将事情前因后果说明了,我自然信得过神医之言。刚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刘司马见谅!” 其实李智这也是借坡下驴,他哪里是不信刘杰的话。只是韩松是他上司,又同为降将。他也担心刘杰会不会再出手对付他们,甚至说牵连到他们。 当然他之所以会妥协,李当之说情只是很次要的一部分。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现在已经叛离钟会,如果再叛离刘谌,即便没有城外万余的关鹏大军,他们也难以在蜀中立足,甚至说活下去了。 刘杰和李当之也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见李智能够放弃刀兵之祸,还是暗松了一口气。毕竟刚才刘杰杀韩松明军纪之举,过于激进和冒险了。一个不慎丢掉性命不说,还会引发兵变,危急武阳安危。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再给刘杰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出那样的抉择。只是可能手段上会稍微柔和一点,这可能就是性格使然吧。 “如此老朽替黎民百姓谢过将军了。”李当之坦然说道。他这么说到也是出于真心,毕竟如果发生厮杀,死的受苦的最终还是普通老百姓。 李智被说的到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头连连摆手道:“李神医言重了,是我一时不查,险酿成大祸。” 这时,刘杰走到两人近前,由衷欣慰的说道:“李将军迷途之返,能识大局,实在难能可贵。我定当禀明主公,重待将军。” 李智闻言精神一震,连忙挥退手下士卒,拱手道:“如此,那就多谢刘司马了!我打算在太守府摆下宴席,请刘司马与李神医务必随我同去。” 还没有等刘杰说话,李当之连连摇头摆手道:“将军与刘大人同去即可,老朽就不去了!这战事刚结束,尚有很多伤者需要医治,我就先告辞了。” 刘杰听李当之说要走,环顾左右看了看,当即躬身施礼说道:“李神医真是医者仁心,实在让人佩服不已。只是此战我军士卒尚有不少伤亡,还请李神医务必前往一治。我在这里替受伤的将士们多谢李神医了。” 其实请李当之医治伤员那只是一个目的,最重要的还在于他收到霍在的密报。当时霍在让人传过来的密报有两个,其一是配合韩松,注意韩松。 刘杰是个聪明人,再问清楚传信校尉前因后果之后,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可以说,他坚持当场斩杀韩松,也是另一个不能说出口的必杀理由之一了。 霍在传出的另一个密报就是说刘谌背中毒箭,需要请李当之救治,让刘杰在犍为郡一带注意寻访李当之下落。所以他才要坚持请李当之去军营,以便实情相告。 而在这里,刘杰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甚至说在刘谌没有得到确切医治结果的之前,他都不能将此公布于众,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恐慌与混乱。 李当之闻言,略一思考,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刘杰的邀请。 李智虽觉可惜,但是在刘杰的婉言安慰之下,也总算放心领兵走了。临走之前,他还表明随后便会让人将刘杰所部的一应生活必需品送到城外大营之中。 刘杰等人回到城外关鹏驻扎的大营后,李当之便带着几名徒弟立刻投入到了医治伤员的工作之中。 刘杰让亲兵队长带着众亲兵配合李当之师徒就治受伤的士卒,自己则去营帐中找到关鹏,将刚才城中发生的一切简单告诉了他。 关鹏听后只觉一阵后怕,埋怨刘杰实在是太冒险了。 随后两人又经过一阵磋商,决定同去邀请李当之,将刘谌中毒箭受伤一事如实告诉他,并请求他能去徙县替刘谌解毒。 当关鹏和刘杰找到李当之的时候,他正和几个徒弟专心的救治伤员。两人相视一眼,刘杰这才轻咳一声,郑重其事躬身施礼道:“神医先生,稍歇一下。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相求,还请神医务必能答应。” 李当之见刘杰神色郑重,不由微微一愣,让几名徒弟代为治疗。这才同刘杰和关鹏来到一旁,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不知刘司马所言何事?” 李当之虽然不是官场之人,但是在没有听到是什么事情的时候,他还是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刘杰和关鹏同时单膝跪倒在地,道:“还望神医先生能够救我家主公一命!” 李当之见状大惊,连忙以手搀扶刘杰与关鹏二人,道:“两位快快请起!你家主公莫不就是北地王刘王爷?他到底怎么了,你们不说清楚,我又如何相救。” 第九十三章 刘谌的病情 刘杰和关鹏两人对视一眼,均是喜出望外。从李当之的口吻之中,他们都听出来他愿意去徙县救刘谌了。 毕竟他们谁也不知道神医有没有古怪脾气和性格,一旦他不愿意救治,强逼着也未必能如愿。更何况李当之的师傅华佗就是替军阀头子曹操治病被杀,刘杰很怕李当之会因此而介怀,不愿意再替达官贵人治病。 刘杰急忙说道:“我家主公在徙县救援战中,不幸背中毒箭。当地医者说毒性甚猛,他们只能暂时压制住毒性扩散,非神医先生难以救治。” 李当之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出发吧,这里就交给我几个徒弟处理吧。” 其实李当之如此爽快答应也是因为他通过刘杰杀韩松一事,对刘谌心生好感之意。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难以言明的原因,那就是他心底的那块心病。人无完人,他的恩师华佗死于曹操之手,所以他打心眼里不希望曹魏能得天下,这也算是他的一点小私心了。 关鹏见状大喜,连忙道:“神医先生真医者仁心也!我这就安排人送您去徙县。” 李当之点了点头,转身回去和几名徒弟简单交代了一番。让他们几人将此处伤员治疗完后,直接去徙县找自己。 几日后,在关鹏的重兵护卫之下,李当之平安的抵达了徙县县衙。 此时的刘谌病情已经有所恶化,时而还会昏迷。孟宁为此急的已经几天没怎么合眼了,每日以泪洗面。 在听闻神医李当之居然真的被找到时,孟宁喜极而泣,亲自将他迎到了刘谌病榻之前。 刘谌今日还算是清醒,但是自从得知了身中剧毒难以医治的事情后,整个人消瘦了一圈。毕竟他虽然经历过一次穿越,可是却仍然不能做到坦然面对死亡。 眼见居然真的找到了神医李当之,而且神医就在眼前,刘谌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挣扎着起身道:“有劳神医先生远道而来,谌感激不尽。” 李当之连忙按住想要起身的刘谌,正色道:“王爷切莫如此!还请快伏下身来,让我检查伤势要紧。” 刘谌很是配合的伏于床上,李当之解开他背后的包扎后。只觉一股恶臭迎面袭来,李当之彷如未闻一般,低头仔细查看起来伤口来。 但见此时刘谌的背后受伤处乌黑发肿,伤口处更是已然化脓。李当之微微一蹙眉,经过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微微闭目沉默不语起来。 孟宁见状,只觉鼻子发酸,红着眼睛有些颤抖的问道:“神医先生,他还有救吗!” 李当之缓缓睁开双眼,沉吟道:“好在箭毒经过及时处理,扼制了毒性扩散。再若晚个一两日,恐怕就真的性命难保了。” 孟宁听后大喜过望,急道:“那按先生之言,他应该是还有救了?” 刘谌原本见李当之闭目不语,也是心中一沉。但是听了他后面的话后,便转头直勾勾的看向李当之,眼中尽是期待之色。 李当之微微颔首,随即又道:“要想痊愈并不难,但是需要先用利刃挖出腐肉,再进行刮骨之术。配之以草药敷治,中药口服,休养百日之后,方可痊愈。只是……” 孟宁一听只是两个字,心头一凉,语带哭音的问道:“只是什么?” 李当之轻叹着摇头道:“只是这所需药材我随身刚好携带,但是唯独这刮骨之术,疼痛难当,恐王爷难以忍受。”在他看来,刘谌贵为王爷,娇生惯养惯了,如此未必能忍受的了如此疼痛。 孟宁眼露喜色,道:“疼痛和性命比起来算得了什么!还请神医速速开始治疗吧。” 孟宁说得似乎十分在理,可是刘谌听到刮骨之术后,只觉头皮一麻,顿时想到了关羽刮骨疗毒之事。 要说当时关羽那是一边和马良下围棋,一边任由华佗用刀刮骨的。而他却不会下围棋,只会下象棋。这到也不是重点,重点他可不是武圣人,他怕疼啊! 想到这里,刘谌苦着脸道:“据闻尊师华佗先生不是发明了麻沸散吗?难道李神医您老没有学过吗!” 麻沸散乃是神医华佗后期发明,功能相当于后世之中的麻醉药。它具有暂时麻醉病人神经系统,让其减轻病痛的作用。换句话说,如果华佗当时早些时间发明麻沸散,也就没有关羽那段谈笑间刮骨疗毒的佳话了。 李当之摇头苦笑道:“那到不是!师傅老人家确实传授过我麻沸散的炼制方法。只是这药炼制相当麻烦,而且药资颇贵。我行医甚少收取诊金,所以平时并不常炼制此药。” 刘谌此时也不顾得钦佩李当之的高风亮节了,连忙说道:“李神医炼制麻沸散所需银两药材,我可全权足额提供。” 既然李当之会炼制麻沸散,能够大大减轻刮骨之痛,他就差直接说我不差钱了。 谁知李当之还是摇头说道:“即便有银两,可是这所需药材中有一两味关键药材并非轻易能采集到,而且炼制过程颇费时日。王爷身中剧毒,急需要开刀。一旦再拖下去,恐病入骨髓,到那时纵然我恩师复生,亦难救矣。” 刘谌听后,鼻子一酸,好悬没哭出来。他宁愿李当之说自己不会炼制麻沸散,也不愿意承受这种希望落空的痛苦。 一旁的孟宁眉头紧皱,实在忍不住了,急道:“你一个大男人,就那么怕疼吗!我可是听说了,你们蜀汉以前有个叫关羽的大将,他不也刮骨疗过毒吗!” 李当之眼睛一亮,顿时点头称道:“原来公主也听说过此事!不错,家师确实曾替关将军刮骨疗过毒。” 说完,李当之又眼光灼灼的看向刘谌,心中隐隐有一丝期待。他也希望自己能向师傅那样,替刘谌刮骨疗毒,成就一段千古佳话。 刘谌心中哀嚎一声,想到后世中一个小品中的台词:青春痘长在什么地方不让你担心。同样的道理,被刮骨头的是他,孟宁那叫站着不怕腰疼啊! 不过,事已至此,能活命也确实比疼痛好太多。刘谌只得一闭眼,咬牙道:“那就请神医先生速速动刀吧。” 第九十四章 刮骨疗毒 李当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鬼使神差的问道:“王爷,您要不要也和谁下盘棋啊?” 下你妹啊!刘谌气的好悬没跳起来。只不过现在还指望李当之救他,也只能心中暗自腹诽了。 当然,其实刘谌宁愿李当之能说现在去立一个柱子,把他胳膊吊在柱子上的吊环之中,然后用绳子捆紧,盖上眼睛。最不济也要给自己一根木头或者毛巾咬在嘴巴里吧。 只是有先贤关羽在前,他身为王爷也不好明说,只得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孟宁,希望她能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孟宁此时闻得刘谌有救,心情好了不少。听到李当之说的有趣,不由抿嘴偷笑起来。 李当之有些为难的问道:“那王爷有什么其它要求吗?” 刘谌颤抖着抬起手臂,用手指指向正偷乐的孟宁,咬着牙道:“我要她唱个小曲给我听就可以了!” 孟宁嘴巴瞬间张的老大,谁知还没有等她跳出来反对的时候,就见李当之两眼放光,以手击节,大声喝彩道:“好!前有关将军博弈刮骨疗伤,今有刘王爷闻曲刮骨疗毒。此必也能传为一段佳话也!老朽能参与其中,不枉此生学医矣!” 看着神采奕奕的李当之,刘谌与孟宁同是一呆。两人心中同时冒出一个念头,真没有想到这老小子也并非是那种真正的淡薄名利之人啊。 孟宁生怕惹恼了李当之,不由弱弱的说道:“呃,这个……神医先生。我不会唱小曲,而且会唱的很难听。我们还是找几个歌姬来唱吧,她们唱的可好听呢!” 刘谌此时也似乎下定决心要拖孟宁下水,连忙说道:“不会唱没有关系,随便哼两曲就是了。我就想听宁儿妹妹唱曲,那样什么疼痛都不怕了!” 李当之连连点头,附和道:“不错!公主切莫推辞。好不好听没有关系,一切以王爷病情为重啊!” 孟宁见李当之和刘谌一个鼻孔出气,无奈只得咬着牙答应了。心中暗想,等他伤好之后,再找刘谌麻烦也不迟。 李当之见两人都没有异议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让下人取来清水一盆和蜡烛一支。然后从百宝箱中取出一柄精钢打制的匕首来,点燃蜡烛,在上面来来回回烤了好一阵子,算是简易消毒了。 刘谌看着李当之那柄锋利无比的特质窄小手术刀,在烛光映射之下,只觉得自己眼睛都被刀光晃花了。他心中没来由一寒,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打肿脸充胖子的行径了。 简单的准备工作之后,李当之用郑重无比的语气叮嘱道:“王爷如果实在难以忍受一定要说出来,切不可乱动。否则刀太快一旦伤到了王爷,那可不是小事啊!” 刘谌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将心一横。把下巴耷拉在床沿之上,睁大眼睛,咬牙道:“我知道了。宁儿,开始唱吧。我挺的住!” 孟宁此时比刘谌好不到哪儿去,她一双小手不停的揪着衣角,看起来十分的紧张。 直到李当之手拿手术刀看向她时,孟宁才一咬牙,屏退下人,闭起眼睛哼唱起小曲来。 刘谌一听,“噗哧”一声好悬没大笑出来。虽然他没有听过孟宁口中的小曲,但是一听就知道她绝对是唱走调了。如果不是她声音还算甜美,那绝对算得上难听至极了。 孟宁明显声音为之一顿,随后眼睛闭得更紧了,眼睫毛不停的颤抖着,咬牙接着哼唱起来。 不过,李当之却仿若没有感觉到孟宁唱的有多难听,他手拿手术刀面色十分凝重的开始切割起刘谌背后化脓发肿的伤口来。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伤患。 刘谌很快就笑不起来了,李当之下刀的那一刻,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背后的传来的刺痛。他身子微微一颤,随即双手牢牢的抓住床单,嘴里兀自咬着棉被。 这一刻,什么颜面刘谌再也顾不上了。为了活命,再疼再痛他也要忍着,拼了命的忍着。 此时刘谌耳边再也听不进孟宁的歌声,当然他本来也就是故意开玩笑,并没有真打算什么闻曲止痛的。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和崔莺莺缠绵的场面,期寄以自己这种独有的方式来转移疼痛。 慢慢的随着李当之一刀快似一刀,刘谌剧痛之下,脑子里的女主角已经从崔莺莺不厚道的变成了孟宁…… 当刘谌后背上的腐肉被小心的划开挖除后,李当之也终于要开始最后一步刮骨之术了。然而此时清水盆已然血红一片,就连床榻之上,也沾满了鲜血。 轻微的刮骨声之后,刘谌只觉一股钻心的剧痛袭来,原本还处于咬牙闭目半意淫状态的他,顿时两只眼睛睁得犹如铜铃一般大小。 孟宁似乎感受到了刘谌的疼痛,不忍直视,只是闭目卖力的哼唱着小曲。期望真的可利以此来转移刘谌的注意力,让他减少疼痛感。 又过了一会,李当之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收起手术刀,缓缓的站起身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由衷赞叹道:“好了。真没有想到王爷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吭一声。王爷,真乃神人也!” 孟宁闻言一喜,连忙睁开双眼,停止哼唱小曲。她也顾不上有些干渴难耐的嗓子,一下子跑到刘谌面前,急问道:“你怎么样了?” “不对啊!神医先生,你快看他啊。”孟宁忽然张开小嘴,一脸紧张的指着刘谌,语带哭音又道。 李当之闻言也是一惊,连忙绕到刘谌面前,低头一看,但见刘谌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他急忙伸手去探刘谌鼻息,这才轻出了一口气。原来这刘谌是睁着眼睛昏死过去了。 孟宁见状,哽咽道:“神医先生,他、他是不是已经……”剩下的话她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勇气了。 李当之摇头苦笑道:“王爷他没有事,恐怕是因疼痛暂时昏过去了。用不了多久,应该自己就会醒转过来吧。” 孟宁这才止住泪水,转瞬间又有些心疼,又有些哀怨的呢喃道:“还说听我哼唱小曲就没事了,最终还是昏过去了。真讨厌,害我白白唱了半天。” 第九十五章 糗大了 李当之则有些惋惜的说道:“唉,就差那么一点点,美中不足啊!” 孟宁连忙问道:“神医先生,怎么了啊?” 李当之接着又叹息道:“差点就又成就了一段佳话啊,可惜王爷最后关头居然疼痛昏过去了。” 孟宁闻言顿时满头黑线,没有想到他居然惋惜的是这个。只是下一刻,孟宁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的说道:“神医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先生能够成全。” 李当之连忙客气的说道:“公主请讲。” 孟宁轻轻的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的说道:“你也知道他身为王爷,有时候这名节很重要。希望神医先生能保守秘密,不要将他昏迷的事情说出去。” 李当之不自觉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故意叹道:“这……唉,也罢!那就依公主之言好了。” 孟宁连忙点头谢道:“多谢神医先生成全。就请先生暂时去衙门后院屋里休息,等他醒来之后,定当重谢先生。好吗?” “重谢就算了。我留下来待王爷醒转在走,这样公主总该放心了吧!”李当之原本就是长途跋涉而来,又刚做完一场手术,也是十分的劳累。当然,他也知道孟宁不放心刘谌安危,想要自己留下来,确保刘谌安全无事。 孟宁闻言大喜,亲自送李当之去后院休息。走出房门口时,她随手将门关上,然后又对守在门口的侍卫和下人们说道:“王爷刚做完手术,现在已经睡下了。非我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去打扰!” 众侍卫得知刘谌平安无事的消息,均是面露喜色,连忙齐声答应下来。 等孟宁带着李当之去后院的时候,这些个下人们便飞快的奔走相告,将刘谌闻曲刮骨疗毒的壮举添油加醋的口口相传起来。 不到一天的功夫,整个徙县人人都在口传刘谌刮骨疗毒的佳话。这一件事情之后,不仅让李当之名声更胜,更使得刘谌在蜀中渐渐有被神话的趋势。 孟宁将李当之安排好之后,再次回到房间看望刘谌。见他尚未醒转,便令下人打来清水,亲自替他细心的擦去身上和床单上的血迹,换了一床新被单替刘谌盖上。 忙完这一切之后,孟宁又不放心,亲自去后厨替刘谌煎熬李当之交代服用的口服药。待药熬好后,又一小口一小口的替刘谌灌下。 当夜,刘谌悠然醒转过来。他吃力的坐起身来,只觉后背仍然隐隐作痛。抬头看了一眼屋中昏暗的烛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昏睡很久了。 他难得老脸一红,暗道装逼过头,竟然在刮骨疗毒之中因疼痛昏死过去,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笑话来。 刘谌正暗自咧嘴之时,忽然又看到了床边趴伏着一个女子,仔细一看正是孟宁。 此时的孟宁睡的十分安详,这几天她确实太累了。直到今天确认刘谌手术后无碍,这才沉沉的睡下。 刘谌心中一暖,眼中尽是柔情与怜惜。他小心的将身上的盖被替孟宁披上,却不想孟宁从梦中惊醒过来。 “啊,你终于醒了。现在好些了吗!”孟宁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刘谌在替自己盖被子,不由又惊又喜的欢呼道。 刘谌充满感激的一笑,满是歉意的说道:“我没事了。哎,只是这些天辛苦你了。” 孟宁站起身来,忽然小脸一红,气呼呼的说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非要说听我唱小曲就能解痛,结果还不是昏死过去了!” 刘谌干笑两声,这才悻悻的说道:“那个……唉,这下丑大了。” 孟宁猜透了他的心思,“扑哧”一声笑道:“放心吧。我让李神医替你隐瞒你昏过去的事情,不让任何人知道。只道你英雄盖世,不怕疼痛硬挺到最后的啦!” 刘谌这才轻吁了一口,转念又道:“那李当之他同意了?” “当然了!你没有看出来他也很想成就一段佳话嘛。告诉你吧,你现在闻曲刮骨疗毒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徙县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能传遍整个蜀中,乃至天下闻名了!”孟宁小脸微红的说道。毕竟她也成为了这段佳话中的主角之一,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刘谌嘿嘿干笑两声,这才欣慰的笑了。 第二天一早,李当之闻听刘谌醒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两人见面之后,很有默契的没有再提昨日刮骨疗毒昏迷之事。 在一片和谐之中,刘谌郑重其事的说道:“这一次多亏了先生救命之恩,我当以百金相谢,以做先生日后治病救人之资。” 李当之摇头道:“多谢王爷美意。此次我并非为此而来,只希望王爷此后能善待黎民百姓即可。” 刘谌也看出来李当之是真心不求利,要不然凭着他的医技,只要去医治达官贵人,想要成为一方富豪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自己如果再三要求,反到是落了俗套。 想到这里,刘谌脑袋飞速旋转,试探性的问道:“神医先生的高风亮节让我真心佩服不已。只是不知道先生日后有何打算!” 李当之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生平之所愿,便是能向恩师那样,悬壶济世,尽最大力量让所有饱受病难的人得到救治。” 刘谌点头赞道:“神医先生真医者仁心也!只是一人之力有限,天下病难者又何其多也。即便先生能传授出几名徒弟,仍然是杯水车薪。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先生能否应允。” 李当之闻言,皱眉思索道:“王爷请说便是!” 刘谌沉声道:“我拟建立一所专门从事医学研究和培养医生的学校,想聘请先生当校长。将来也会在各个郡县设置公办医院,让生病需要救治的百姓们只需要花费极低的费用便有专门的场所去医治。如此比先生带着几个徒弟悬壶济世,岂不是要强上百倍!” 说完,刘谌在李当之疑惑不解中,将学校、医院等等现代特有名词进行了简单解说。 第九十六章 女护士的诞生 说起来刘谌再此之前就早已经考虑过这些事情了,只是一直没有想到好的人选和没有适合的时机而已。现在遇到了当世药王李当之后,便想将之付诸于行动。毕竟这样做的好处实在太大了,别的不说,就是在救治受伤将士方面,那可就是大有裨益。 而李当之开始还以为刘谌只是打算将他们留下来当作御医使用,但是听了他后面的解释之后,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特别是刘谌还特意在解说中提出为他搜集医药方面的书籍,并提供撰写医学书籍的经费,让他出书以供后世流传这一点,尤其让他心动不已。 李当之这人一不求金银富贵,二不爱官场显赫,但是唯独对于荣誉方面始终无法完全释怀。刘谌也是通过他之前对自己刮骨疗毒这一件事情上看出来的,所以专门投其所好,加上了这一条。 谁人不想流放千古,让后人所敬仰。李当之在刘谌的许诺和忽悠之下,终于动心答应了。只不过现在由于刘谌正忙于复国大业之中,现在所有措施尚不能全部施行。 两人经过商议后,决定将第一所公办医院和学校定在南中的建宁郡,以那里进行试点。将来等刘谌复国后,甚至占领其它地方之后,再借此经验进行全面推广。 而作为心照不宣的交换条件,李当之日后在必要之时会对刘谌等高级别将领进行及时救治。并让自己的大徒弟左扬作为刘谌大军的随军医生,专门负责救治受伤的将士。 就这一点而言,对于刘谌后期的计划十分重要。他在这次受伤被孟宁照顾中得到了提示,打算建立一支类似于后世,专门从事医疗救治的护士队伍。 这样做的好处有很多,一是因为很多伤员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治,或者细心照顾而导致终生伤残甚至死亡。而女人在照顾人方面又有着天生的优势,并且医护方面技能学起来也相对容易许多。 另一方面俗话说男女干活搭配不累,队伍之中有了女护士队伍的存在,也有利于激发将士们的从军打仗热情。她们照顾救治起伤员来,也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总之,两人一拍即合,相谈甚欢。甚至闲暇之时,刘谌还刻意的批评了已故的曹操同志不坚信医学技术,认为开颅这样先进的外科技术乃是谋害人命之举,实是不应该至极。 李当之听的是大点其头,对刘谌的医学领悟力和预见力进行了高度赞扬。刘谌得意之下,又将后世之中诸如开水可以用来消毒,对日常饮用水进行蒸煮,可以预防瘟疫扩散等等后世医学常识观点一股脑说出来。 李当之越听越心惊,越听越觉有道理,最后大有相见恨晚之意。直言刘谌若非肩挑社稷大业,自己很愿意收他为徒。只要经过数年的勤学磨练。医学方面的成就绝对在自己之上。 最后,在李当之几个徒弟来徙县找他之后,他将大徒弟左扬引荐给了刘谌。然后拿着刘谌的介绍信,充满斗志的前往建宁郡找霍弋去了。 左扬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浓眉大眼,有着北方人特有的豪迈,很是健谈。刘谌和他经过一番详谈之后,两人也是相谈甚欢。刘谌当即封左扬为医部司马,同时将自己知道的医护方面常识和他进行了探讨,左扬大感受用。 当天,刘谌又在徙县开始征召从军女护士一百人。报名要求很简单,年龄在15~30岁的单身女子,身体健康即可。待遇方面可谓优渥,享受军队中伍长待遇。 在服役年限上规定,一旦入选最低必须在军队从医两年。毕竟总不能刚学会,就又走了,那岂不是白费功夫。 至于刘谌之所以要求年龄必须是在15~30岁,也是出于照顾伤员属于半体力活,医护方面又需要一定的知识技巧,在这方面年轻人相对学习能力强些,所以才设定了年龄限制。 而单身条件的设置,那也是结合时代背景。毕竟有丈夫的女子,让她抛家弃子,长期在军营中照顾受伤男士卒,恐怕很难让人接受。 当然在这个战乱的年代,尤其是长年作战的蜀地,丧偶的年轻女子尤为多。她们平时大多从事着原本应该由男人做的农活,而收入却难以达到养家活口。以至于刘谌开出的待遇对她们来说诱惑相当大,大到足以让她们放下了最后的矜持。 所以,自打公告贴出去的那一刻起。在专门负责解读的人引导之下,徙县衙门口从者如云,县衙之中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刘谌将后世招聘面试的那套主流程简单说给左扬听,让他按照此类方法进行筛选。左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擦着汗开始逐个进行面试。面试问题也只是问问基本情况,以及简单的救治方面的常识。 最终,一场别开生面的三国医护人员招聘会在百姓们啧啧称奇之中结束了。而左扬随后便对选中的女子们进行了由浅入深的医护方面知识紧急培训,这也使得刘谌大军日后非战斗减员大大的减少了。 刘谌在徙县成立从军女护士队伍的同时,也没有忽略犍为郡的战事。当他醒来之后,便已经让人传令给关鹏和刘杰,让他们带部队继续作为先锋,一路扫平通往成都的最后障碍。 对于武阳城的防务,则暂时交由李智打理。对于刘杰执行军纪处决韩松的事情,刘谌未做任何表态,采取不奖不罚的冷处理。毕竟这事情虽然刘谌心里很赞同和欣赏,可是他却不好表现出来。只能采取不闻不问,相当于默许的态度。 至于汉嘉城的防守暂时仍由孟宁和白木丁的南军负责,让霍在留下来协助他们处理政务。同时还建议孟宁从江阳郡紧急抽调三千南军来协助汉嘉郡防守。 自从上次小树林前刘谌冒险相救之后,孟宁现在对于刘谌的话,基本上已经达到了言听计从。所以当即让人传令给孟雄,让他派三千兵马过来协防。 刘谌自己则让霍在的副将领着五千多人撤回徙县,然后带上白耳精兵一同出发前往成都与汇合关鹏所部。 第九十七章 战前内斗 几日之后,刘谌带着大队人马以及新近征召的百名女护士赶到了成都脚下,与关鹏所部汇合。此时成都守军仅有万余守兵,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而北面的姜维所部已经攻克梓潼,兵锋直逼绵竹,使得成都附近诸郡不敢援救。当然现在这种情况下,蜀中的钟会残部人人自危,他们也不会轻易发兵援救,均是作壁上观,静待局势发展。 成都城内将军府,皇甫恺紧急召集诸将进行军事磋商。他们刚收到消息,刘谌已经又带着近万人马赶来助战,而己方援军迟迟未动,成都守将个个愁容满面,甚至连军心也开始动摇起来。 “诸位将军,刘谌已率部从徙县来援,现成都外敌军总数估计有两三万之众。不知诸位可有破敌之计!”皇甫恺面色凝重的开口说道。 当然这也完全是皇甫恺他们的经验之谈,要知道刘谌在南中兴兵北伐之时,可是对外诈称共有十万大军,其中汉军五万,南军五万。 副将庞会略带不满的说道:“当初关鹏小儿率部来袭之时,我就曾提议趁其立足未稳之际冲杀出去,诸位皆是反对。现在可好了,敌军援军又到了。这下是想打也打不了了。” 对于当初被关鹏趁乱砍伤之仇,庞会一直耿耿于怀。更何况关家对于他还有杀父之仇未报。 刚从汉嘉逃回来的句安轻咳一声,道:“刘谌军作战凶猛,堪称精锐,不可力敌。在汉嘉时我就曾反对党均率部迎击。结果他不听我劝,兵败身亡,使得汉嘉郡尽丧敌手。如今敌人兵力是我军两倍有余,我觉得还是坚守更好。” 句安的说法有些牵强附会,他当初其实也是赞同党均计谋,反正成功了少不了他主将的功劳,失败了也是党均的事情。现在可好,党均自杀后,他直接将屎盆子扣在了党均的头上,来个死无对证。 皇甫恺皱眉道:“蜀兵主力部队一直掌控在姜维手上,难道刘谌军士也同样是精锐吗?” 庞会重哼一声不再言语,最初刘谌南下突围的时候,他曾领教过白耳精兵的厉害,所以也不好再表态,否则岂不是显得当初自己作战不力吗! 句安则大点其头,转头看向默然无语的丘本,道:“丘大人在武阳城曾与敌军交过手,应该很清楚这点。”虽然他曾经是蜀汉的将军,后来投降了钟会,但是对于刘谌军到底有多精锐,他也不是太清楚。只是自己丢失了汉嘉郡,也不得不抬高刘谌军战斗力了。 丘本逃回成都之后,实在不愿意再提及武阳之事。可是现在句安找到自己头上了,只得无奈的说道:“城外的刘谌主力军应该是南中建宁郡霍弋所率领的人马,他们长期镇守在南中,兵马相对而言确实较为精锐。” 句安见丘本也这么说了,更是连声说道:“就是就是嘛,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皇甫恺微微颔首,又道:“话虽如此,可是我军士卒亦是久战精锐,不说强于刘谌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丘本轻叹一声,随后自我检讨道:“我军精锐程度确实与刘谌军不相上下,可是在士气方面却差了很多。另一方面原因也是因为前番失利大多乃是谋略上的失误,造就了我军接连战败。总得来说,刘谌这个人不简单啊!” 皇甫恺听丘本对刘谌称赞有加,不由转头看向了参军诸葛质,毕竟诸葛质久在成都,又是土生土长的蜀人,对于刘谌应该有一定的了解。 诸葛质身为高级卧底,在成都的这些日子里也是一直暗中关注刘谌的所作所为。以至于今日刘谌领兵杀回成都之时,他已经对其彻底心折了。 甚至说诸葛质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刘谌会是个有作为的君主,其人能力和魅力不下于先帝刘备。所谓哪个男儿不热血,他也很想和祖父诸葛亮那样,助刘谌匡复汉室,建立不世之功勋。 但是心里可以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诸葛质沉声道:“对于刘谌我有一定的了解,在他逃离成都之前可以说一直平淡无奇。他能够在南中起兵,有今日的成就我觉得运气方面占了不少因素。当然,他本人背后或许有能人相助也不然。” “那子京可有破敌之策?”皇甫恺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他对于诸葛亮那也是打心眼里敬佩,所以对于诸葛质也是另眼相看。 诸葛质淡然一笑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现刘谌军亦不过我军两倍,只需坚守即可,怕之何理哉?” 要说诸葛质那是自然想要皇甫恺率军出城应战,可是他现在身份尴尬,一旦说出那样的话,恐怕会当场引起别人的怀疑。而皇甫恺见诸葛质说的头头是道,脸上也是露出了宽慰之色。 庞会很是不满的戏谑道:“听闻参军大人同姜维乃是世交,此次出仕也是他推荐给益州王的,不知可有此事!” 诸将听后,齐齐将目光投向了诸葛质。其实庞会这也是明知故问,他就是有意针对诸葛质。只是谁都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诸葛质有反心,所以他们才一直相安无事。 诸葛质哈哈大笑出声道:“恕我直言。我闻庞将军父亲乃是魏国上将,将军之前亦是魏国大将,可谓世受魏恩。如今投效益州王,亦有诈乎?” 庞会脸色一变,环顾在场诸将,但见他们脸上皆有笑意和释然之色,不由怒道:“哼,我自然是真心投效益州王了。” 诸葛质轻笑道:“那将军怎就能说我不是真心投效益州王呢!” “你……”庞会一时语塞起来。论辩才,诸葛质那可是家族遗传啊。要知道诸葛亮在江东之时,可是舌战群儒。武将出身的庞会,又哪里说的过诸葛质。 皇甫恺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好了,我相信在场诸位都是真心投效益州王的。只是眼下我军形势堪忧,还望诸位齐心协力,共度危机。” 第九十八章 姜维信使 诸葛质朝着皇甫恺拱了拱手,不再说话。可以说,这场军议最终也没有开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闹了个不欢而散。 成都城外刘谌大营也在召开军议商讨大会,商量下一步的进攻策略。 刘谌首先发言道:“诸位,现在我军经过连番征战,此时已减员至一万五千余人。而成都守军保守万余人。敌我双方差距不大,诸位可有破城良策!” 尽管刘谌一再避免恶战,可是这一路之上,连连攻城和野战,还是出现了不小的伤亡。只是成都皇甫恺他们也不大确切刘谌军有多少人,所以根据连营情况估猜刘谌实际有两三万人马。 关鹏率先说道:“要是强攻,我军人数过少,伤亡实在太大。莫不如从汉嘉郡和江阳郡抽调一万南军来,分批猛攻成都。那样的话,敌军困守成都自然是死一人,少一人了。” 刘谌听后连连摇头道:“此计不妥!前者南军与汉嘉郡惨败,死伤近万人。江阳郡那边又抽调了三千南兵去防守汉嘉城,他们还要对江阳城施加压力。如果再贸然减兵,一旦敌人杀败他们,我军后路则危矣。” 其实另一方面刘谌也明白关鹏的心思,他这又是打起了让南兵做炮灰的如意算盘。只是且不说南人也非傻子,而且做的太过明显,只能引发双方的不和谐。更何况南军善于步战,让他们参与攻城也起不了多大用处。 关鹏挠了挠头,他本就不擅长谋略,此时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刘谌转头看向刘杰,自打刘杰出道以来,无论是谋略还是其它方面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十分出色。 “现在还不好说,怕只怕成都后方其它郡县若再派出援军,那可就麻烦了。”刘杰深吸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刘杰的话让在场诸将一个个倒吸一口冷气,一旦刘杰话成真的话,说不定己方反不如对方兵力多了。到时候再想凭这一万五千人拿下成都这样的坚城,就更加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忽然帐外跑进来一名传令兵,大声禀报道:“报告王爷,刚才巡逻士卒抓住一名形迹可疑之人,他自称是大将军姜维派来的信使。请王爷定夺!” 刘谌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精神一震,道:“将信使带进来。” 传令兵应声领命而去,不多时一名布衣中年男子便被带进了帅帐之中。 “属下参见王爷,愿王爷千岁千千岁!”布衣中年男子躬身施礼道。 刘谌摆手道:“使者不必多礼,你是何人?” 布衣中年男子神色恭敬的说道:“属下乃是大将军部下校尉赵文。大将军听闻王爷兵进犍为郡后,特意派属下化妆前去犍为郡联络王爷。路过此处之时,正好遇到王爷王师,便来拜见王爷。” 刘谌微微点头,道:“赵校尉一路辛苦了,此来所为何事?” 赵文从怀中掏出书信,捧于手上,道:“此乃大将军亲笔书信,请王爷过目。” 亲兵侍卫将书信接过,呈于刘谌。刘谌接过信来,仔细翻看起来。 关鹏和罗尚等人一个个伸着脖子看向刘谌,他们都很想知道姜维信中所提到底是何事。唯独只有刘杰低着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过不多久,刘谌将信收好,哈哈大笑道:“好,真是太好了!” 关鹏连忙问道:“主公,有什么好消息,说出来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啊!” 刘谌环顾四周,见诸将均是一脸的期待,这才朗声笑道:“大将军几日前已攻下梓潼郡,现兵锋直指绵竹,与我军遥相呼应。他特地来信说,会派兵牵制成都周边郡县援军,使他们不敢轻易救援成都。” 关鹏听后,以手击节笑道:“好啊,果然是好消息!这下不必再担心成都方面会有援军来了。” 刘杰抬头笑道:“主公,现在我们应当尽快将大将军攻克梓潼郡,兵进绵竹的消息传到成都城去。到那时不仅敌军士气大跌,我想城中的蜀汉旧臣以及士卒百姓也必然会闻风响应主公大军。” 一旁正在消化最新军情的罗尚下意识的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将消息传到成都城里呢?我想敌人也一定会竭力封锁消息的吧!” 刘杰淡然一笑道:“此事易尔!只需令人将消息书写于绢帛之上,再让人绑在箭矢上,令弓箭手射入城中即可!” 刘杰的计策可谓是后世之中经典的舆论战加心理战,此举可以有效打击敌军的士气和策反中间势力。 刘谌闻言眼冒精光道:“好!仲才所言正和我意,此事就交由仲才你去办好了。我相信成都城中的诸葛质和郤正他们二人一定会很好的利用好这次机会,到那个时候我们的机会也就到了!” 刘杰听后欣喜道:“没有想到主公在成都内已经安排好了后着,有他们做内应,事情就好办多了。” 诸葛质成为成都城参军的事情,刘谌也是后来听郤正说的。而刘杰因为加入核心层太晚,所以这些机密之事并不知晓。 刘谌出于机密角度考虑,也是有意隐瞒和淡化这两个人的消息,以防他们被人察觉。直至今日,大军开到成都脚下,也该到了用他们的时候了。 刘谌重赏了赵文之后,亲自回了一封书信。让姜维务必注意保存实力,以牵制成都方面援军为主,力保剑阁不失即可。而赵文也是当天傍晚便乔装改扮在赶回绵竹之前向姜维复命去了。 次日清晨,成都南城门外号角声声破长空,战鼓擂动连天响。刘谌率领大军列着方阵开到了成都脚下,离城门三百步外摆下阵势。 这也是刘谌到达成都后的第一次亮相,皇甫恺等人闻讯赶到了城门楼上,一个个面色凝重的注视着刘谌大军的动向。 就在这时,刘谌大军阵中缓缓走出一排刀盾兵,再此之后则是一排手持强弓的强弓手。 皇甫恺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刘谌这是何意,莫不是想要以此来射杀守卒?如果真是这样,那样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第九十九章 刘杰之策 毕竟城上的射程要远于城下,即便城下用强弓,两者的射程也差不多。可是从精准度来说,肯定是城上占优势。所以他实在想不清楚刘谌做出这样的安排究竟是何种用意。 “嗖嗖嗖。”随着刀盾兵高举盾牌来到城前两百步外站定之后,躲在其身后的强弓手开始持续无目的向城门楼方向抛射。这些强弓手是刘谌特意从众多弓箭手之中挑选出来的,臂力要强于普通弓箭手。 “放箭!”皇甫恺大喝一声,城楼之上的弓箭手同时朝着城下的强弓手瞄准对射起来。 “叮叮叮。”皇甫恺军弓箭手射下的箭矢大多射在了刀盾手的盾牌之上,极少数命中刘谌军的强弓手。而刘谌军的强弓手却以抛射为主,射程够远,但是精准度奇差,有很多箭甚至直接射到城门之后去了。只有极个别倒霉鬼,正好被乱箭射中。 皇甫恺越打越蒙,完全看不出刘谌的用意到底何在。 不过很快的,皇甫恺军中一名士卒不幸被刘谌强弓手抛射的乱箭射中了肩膀。当他咬牙拔下箭矢之后,惊奇的叫道:“咦,这是什么!” 站在一旁的庞会一把将箭矢夺过来,然后摘下箭矢上的绢帛,急急将其展开观看。 皇甫恺等人见状,均是齐齐看向了庞会。 庞会吧唧着嘴,脸色显得异常凝重。 句安忍不住问道:“庞将军,上面到底写着什么啊?” “咳,这个,这个……我有几个字不大认识。”庞会老脸一红,悻悻的说道。 丘本见状暗自好笑,环顾四周,从不远处的地上捡起一根同样绑着绢帛的箭矢,拆开一看,面色也变得异常凝重起来。只是他和庞会不同的地方是因为他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句安又凑了过来,问道:“到底是何事啊?” 丘本这才仰天长叹道:“上面说姜维已经攻克梓潼郡,兵围绵竹。益州王被司马昭围困在汉城,已经岌岌可危。还说我军中凡有杀将军以上者赏百金,官职连升三级。开门献城者赏黄金千两,封千户侯……” 句安听后,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目光警惕的看向四周。 皇甫恺脸色铁青的喝道:“够了!这是敌人的阴谋诡计。句将军你速带人将敌军所射带绢帛的箭矢全部收缴上来。另外,不许任何人私自打开或者藏匿,若有胆敢胡言乱语者,斩立决!” 直到这个时候皇甫恺才知道刘谌之前所为是何用意了,他也很清楚这对己方士气的影响有多大。更何况此策还有借刀杀人的计谋在里面,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至于姜维究竟有没有攻克梓潼郡,他也不敢确定,因为关鹏几天前兵围成都之时,他就已经下令四门禁闭,对外界的联系彻底被隔断了。 句安闻言当场点头,带着一队士兵挨个收集起绢帛来。毕竟这事也关系他自己的脑袋,他做的到很认真很用心。 看着已然慢慢退去的刘谌军,丘本轻叹着摇了摇头。通过广汉郡周边郡县援军迟迟未至来看,姜维兵进绵竹恐怕是真的了。而且刘谌军刚才射出了那么多箭,恐怕已经有其它人看到了,这事情想要瞒恐怕瞒不住了。 诸葛质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脸上同样流露出凝重之色,但是心里却是暗自心喜。在他看来,刘谌说的不仅仅是真的,而且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 所以在皇甫恺他们忧心忡忡的离去之后,诸葛质便秘密找到了郤正,将绢帛上的内容告诉了他。 郤正听了之后顿时大喜过望,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当即与诸葛质密议,由他负责派人将此事秘密传出去。 另外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和试探,郤正也已经拉拢了一大批忠于蜀汉的旧臣与世家,只待时机成熟之时,他们便会纠结私兵打开城门,里应外合迎接刘谌入城。 两人密议之后不久,成都城内到处有人传播姜维攻克梓潼郡,兵围绵竹的事情。不仅如此,就连皇甫恺军中也传出了同样的消息。 一时间,成都城内忠于蜀汉者欣喜不已,墙头草开始左右摇摆不定起来。而皇甫恺军中则哀声一片,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皇甫恺听闻此事之后大怒,下令彻查此事。结果杀了不少人,不仅没有查出传谣之人,反而让军心更加动荡不安起来。 当天夜里,南城门外战鼓与号角之声不绝于耳,喊杀之声响彻云霄。 皇甫恺等众将匆匆披挂赶到了城门楼上,却看不到刘谌大军攻城的影子。皇甫恺还好些,庞会则是差点鼻子都气歪了,怒骂了好几声,这才令士卒看到蜀军之后再来禀报。 皇甫恺他们还没有睡下的时候,又听士卒传报,北城门外喊杀之声震天彻地。皇甫恺心中一惊,匆匆赶到北城门楼上的时候,刘谌军却又偃旗息鼓了。 “他娘的!”庞会忍不住爆粗口道。 丘本脸色凝重的说道:“此必是刘谌所用的疲兵之计。太祖皇帝就曾在汉中遭遇诸葛亮使用过类似于此之计。” 庞会正在气头之上,来不及细想,随口说道:“既知刘谌小儿之计,那么我们也就不用管他了!” 丘本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几眼,这才道:“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从佯攻变成全面攻城吗?” 一旁的句安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就等他真正发动攻击的时候再来啊!” 诸葛质实在是忍不住了,叹道:“可是我们可以回去休息,不管不问,可是这守城士卒可不行啊!” 皇甫恺闻言,皱眉道:“那丘大人可知有何应对之策?” 随着皇甫恺的问话,在场诸将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丘本。丘本略一沉吟,并没有直言应对之策,而是解说道:“唉,刘谌此计比之诸葛亮当初所用之计更加阴险。现在夜黑他只需要用极少的人马安排在四处城门,就可以牵制我军绝大多数的人马了。” 庞会不服气的说道:“那他在哪边摇旗呐喊,我们就派大队人马冲杀出去,不就可以了吗!” 第一百章 声东击西 丘本连连摇头道:“如果他三虚一实,我们正好遇到他大军主力怎么办?到那时候一旦中计,恐怕再想关城门也来不及了。” “这……”庞会无语了。 皇甫恺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似问似答道:“那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丘本沉思半晌,这才轻叹道:“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先轮流值夜。同时让士卒们分批休息,待到天亮之时,此计自然就不管用了。” “这叫什么办法啊!简直就是被动防守。”庞会跳脚道。 丘本双手一摊,道:“目前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你要是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参考参考。”他虽然智谋出众,可也没有诸葛亮或者说司马懿那样妖魔的智商,所以匆忙之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想。 “咳咳,今天我们谁先值夜啊?”庞会轻咳两声,果断将话题转移。 若论武艺,庞会自信十个丘本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对手。可是若论智谋,同样十个自己也抵不过一个丘本。现在连丘本都一时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又何论他呢! 句安向庞会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之后,道:“我看今晚就由我先值夜吧!如果敌人真的攻城之时,我在派人去叫你们。” 皇甫恺当下点头赞同,当他们下城楼之时,只听东门处又隐隐传来战鼓擂动之声。诸将齐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加快脚步离开了,只留下当值的句安。 句安气的连连跳脚,又不得不带着亲卫匆匆的赶往了东门。 这一夜,句安以及手下人被城外的刘谌军折腾的够呛。好在有了丘本的提醒,他将八千人分散到四处,每个城门共计两千人马,这两批人马分两批轮流职守。至于城中其余人马则负责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第二天一早换防的时候,句安带着重重的黑眼圈迫不及待的和皇甫恺他们换防,回去补觉了。 一连几夜之后,皇甫恺和他的士兵们开始受不了。不得已之下,他们将士兵人数分成四批,每边城门仅仅保留五百人职守。 那五百人又被折腾了好几次之后,一个个思想开始麻痹起来。当然即便他们思想不麻痹,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而刘谌军则不同,他们虽然也是轮换休息,可是每次却只有两百人一组。且深知己方只是佯攻,又用棉花等物堵塞住耳朵,嗓音一下子小了很多,所以睡得也十分踏实。 这一晚,轮到庞会职守。庞会被扰的心烦,直接令士卒不要管城外的虚张声势。谁知道一通锣鼓之后,刘谌大军居然悄悄的摸了上来,由佯攻转成真正的攻击。 守军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庞会率着救援队及时赶到,拼死将刘谌军又赶下了墙头,恐怕城门就要失守了。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之后,庞会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兢兢业业的守了一夜,可是刘谌军也只进攻了那么一次就再也没有攻城了,这让庞会气的半死。 又过了一天,轮到诸葛质守夜。趁着城楼守军睡着之际,诸葛质身后一名士卒打扮的男子用飞抓爬下了城墙,瞬间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之中。 自此之后,刘谌军夜间仍然击鼓呐喊,却没有再发动一次真正的攻击。直到几天后,又轮到诸葛质值夜之时,南城门再次响起了击鼓呐喊之声。 南城门校尉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眼,巴巴的望了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出现。刚捂着耳朵想要睡下,却猛然听到城外脚步声四起。 南城门校尉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揉了揉眼睛,却见刘谌大军已经架着云梯攻到了城墙之下。 他连忙招呼众士卒起身抵御,并在城垛之上燃烧起篝火。这是求援信号,乃是丘本最近新想出的应对之策,专门用于对付夜晚刘谌军的虚实攻击。一旦那边城门楼燃起篝火,救援部队就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南城门校尉原本以为刘谌这一次仍然会知难而退,可是却没有想到刘谌军却发起了如潮水一般的攻势。 闻讯而来的诸葛质当即令南城门校尉向皇甫恺等诸将求援,让他们抽调援军赶来增援。南城门校尉但见城外火龙连成一片,战鼓惊天动地,也是有些慌张了,当即依令而行。 当皇甫恺他们率着大队人马赶到南城门楼的时候,却见刘谌军虽然战鼓敲的很响,可是攻击却并不甚凶猛。不由皱眉道:“诸葛参军呢?” 南城门校尉连忙回话道:“刚才北城门那边有人传报,说北城门似乎也受到了攻击,诸葛大人便又去了北门。” 皇甫恺微微一皱眉,暗道今天刘谌军似乎有些反常。 丘本微感不妙,道:“不对啊!如果北城门受到攻击的话,为何没有篝火求援?” 庞会一向与诸葛质不和,不由添油加醋的说道:“丘大人所言极是,莫不是这诸葛质想造反不成。” 其实这一次,庞会还真就猜对了。诸葛质上一次值夜之时,让一名士卒打扮的汉子爬出城外,那人其实就是他们派出去和刘谌的联络员。 诸葛质巧用丘本的篝火求援法,和刘谌约定采用声东击西之计。一旦燃烧起篝火之后,他会负责将敌人援军引到南门。而负责联络城内各忠于蜀汉旧臣的郤正则会率领私兵趁乱打开北城门大门,迎接刘谌大军入城。 皇甫恺听了庞会的话后,心中没来由一跳。看着雷声大雨点小的刘谌军攻击,他刚想带人去北城门,却见北城门副将带着一千人马匆匆的赶了过来。 皇甫恺大惊失色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北城门副将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诸葛参军说南城门告急,让我带人过来救援,他带守卒镇守北门。” 皇甫恺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他一跺脚,急声道:“糟糕,北城门危矣。” 丘本道:“皇甫将军,此处恐怕是佯攻。这诸葛质十有八九已经反了!我们赶快去增援北门,再晚就来不及了。” 第一百一章 皇甫闿的决心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话,丘本没有说。一旦城门失守,对己方士气的打击就太大了。到时候别说刘谌军数量在己方之上,就算和己方兵马相同,也会被敌人以优势人数逐一吞食。 庞会咬牙道:“皇甫将军你们先行一步,我带人去灭了诸葛质满门。我早就说了,诸葛家族靠不住,你们偏不听我言!” 也不知道庞会是不是有灭门癖好,虽然在刘谌提醒下,他没机会灭掉关氏一门。可是这一回又吵着要灭诸葛质满门去了。 这时,句安忍不住叫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一个人一个主意。我看我们干脆从西门突围出去,投奔绵竹算了。”句安和他们不同,第一时间想到的仍然是逃跑,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汉嘉城成功逃跑出来的经验。 皇甫恺脸色阴沉的难看,怒声道:“都给我闭嘴,成都无论如何也不能丢!随我先杀退北门敌军,其它事情等以后再说。” 等皇甫恺率诸将在赶往北城门的路上时,便看到北城门校尉浑身是血的带着百余人溃退而来。 皇甫恺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急声问道:“北城门现在如何了?” 北城门校尉哭喊道:“皇甫将军,大事不好了!诸葛参军将守城士卒后备军调走后,刘谌军便悄无声息的展开了猛攻。而郤正又带着大队家兵家将从我们背后突然杀出,将北城门打开了。现在北城门已然失守,无数的刘谌军马已经杀入城了。” 皇甫恺只觉眼前一黑,急火攻心,差点摔倒在地。忽然,他一把推开北城门校尉,然后拔出长剑,一剑将其劈死,歇斯底里的吼道:“众将士随我杀回去,一定要将敌人赶出成都城!” 可是尽管皇甫恺士气高昂,可是手下的将士们却是一个个面露惊慌之色。城门已失,他们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连日以来的疲劳似乎一下子涌了上来,一个个只觉得双腿灌铅,再难以移动一步。 丘本喟然长叹道:“皇甫将军,成都看来是守不住了。我们还是按照句将军之言,从西门撤到绵竹吧。”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现在死拼已不是明智之举,还不如趁早突围。 句安闻言,连连点头称是,道:“丘大人所言极是,我们快撤吧!” 皇甫恺回头看了一眼诸将,忽而满目悲伤的说道:“益州王对我有知遇之恩,他将成都委托于我,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你们走吧,我不拦你们。愿意随我死战不退者,跟我走!” 说完之后,皇甫恺再不停留,大踏步的朝着北城门方向赶去。皇甫恺的嫡系千余人马见状,一个个默默紧跟其后,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句安等人。 一阵晚风吹过,吹起皇甫恺等人身后的衣摆,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诸将见状,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无一人说话。 好半晌后,沉默良久的庞会突然开口道:“丘大人料事如神,我愿意跟着大人从西门突围!” “我也愿意跟随丘大人,我们还是快点撤吧。再不走,可就晚了。”句安急声说道。他这是怕皇甫恺带人过去的送死行为,也不一定能阻挡刘谌军太长时间呢。 “走吧,我们去城西。”丘本看着皇甫恺远去的背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他心里很清楚,这一面之后恐怕天下再无皇甫恺这个人了。 皇甫恺带着亲信人马带着必死的决心来到北城门的时候,但见无数刘谌士卒已经占满了整个街道,正在一边倒的屠杀己方士卒。 “杀啊!”皇甫恺赤红着双眼怒吼了一声,带着手下两千余人冲了上去。 皇甫恺一口气连杀了数名刘谌士卒,铠甲之上已然沾满了鲜血。主将的悍不畏死很快的激励了所有守军士卒,由于街道和城门处狭小,抱着必死的决心皇甫恺军甚至一度牢牢的压制住了刘谌军。 就在这时,皇甫恺只觉得身后传来了整齐的步履之声。再回头,但见后方一支清一色手拿长枪,迈着整齐步伐的方阵由远及近压了过来。这些士卒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一看就知道是一支精锐部队。 皇甫恺见状,心中一紧。这时他才想起了句安所说刘谌军士卒精锐一说果然不假。现在前后夹击之下,他也只能领着部分人马阻击起身后这支长枪部队来。 “杀杀杀!”一声声怒吼之后,皇甫恺士卒第一排士卒还没有杀到他们身边,就已经纷纷被一枪贯穿了胸膛,杀倒在地。 还没有等皇甫恺士卒反应过来之时,刘谌长枪军的第二波攻击又到了。随着己方不断的倒地惨叫之声,刚积累起来的士气又烟消云散了。 皇甫恺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准好狠的枪法,好霸道的气势。为了鼓舞己方士气,挽回败局。皇甫恺再次挥起长刀,带着亲卫迎了上去。 “刷刷刷”皇甫恺躲过迎面而来的几枪之后,反手一刀砍翻了一名刘谌士卒。只是还没有等到他喘一口气的时候,又是几枪斜刺了过来。 皇甫恺脚尖点地,将身子使劲的往后一甩,这才躲过迅猛无比的几枪。可是他身边的亲卫们可没有他那样的身手,虽然拼死砍杀了些刘谌士卒,可最终也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的打法罢了。 面对这种霸道凶悍的打法,皇甫恺自知此次难以挽回败局了。反而再次激发出了他的血性,长吼一声,挥舞长刀杀向了刘谌的军阵之中。 但见刀光所过之处,溅起鲜血一片。皇甫恺现在已经杀红了双眼,如不是要害之处,他根本就不怎么躲,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将刘谌军的长枪阵硬生生的杀出了几个缺口。 “敌将受死!”一阵马蹄声后,长枪阵蓦然分开。为首一名跨骑枣红马的长刀武将冲了出来,挥刀砍向了皇甫恺。 皇甫恺凝神屏气,微微蹲了蹲身子,将手中长刀紧了再紧。“咣”的一声巨响,皇甫恺手中长刀脱手而飞,身子倒飞出老远之后,才重重的摔倒在地。 第一百二章 劝进 “噗”皇甫恺一口鲜血喷出后,脸色惨白的看着再次迎面而来的长刀,慢慢的闭起了眼睛,自己还是太低估了这雷霆一刀的威力, “定远,刀下留人!”在长刀即将砍下皇甫恺人头的时候,一声突兀的喊声响起。 原来这武将非是旁人,正是关鹏。他双手在千钧一发之间,猛然收力,硬生生又将长刀架在了皇甫恺的脖颈之上。 “定远这刀法真是愈加成熟老辣了啊!”刘谌笑眯眯的从队伍后面走了出来,由衷的赞道。 刘谌的话并没有故意抬高的成份,自从这些天的接连征战,关鹏的武艺从实战之中得到了大大的提高。而刚才那支长枪队也正是他和霍在一手操练的新军,经过几番征战之后,这新军也在实战中得到了洗礼,成为了一直真正的精锐部队。 关鹏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皇甫恺身后,那也是因为在混战中并不能完全发挥出新兵的优势,所以关鹏才会带着部队去寻找其它敌军去了,以尽量避免在狭小的城门口混战。 关鹏嘿嘿一笑,并没有答话,只是朝着前面仍在混战的士卒大声喊道:“住手!” 这一声成功的吸引了所有的目光,皇甫恺部众见主帅被擒,纷纷停下手中挥动的武器,纷纷惊呼道:“皇甫将军。” 刘谌见状心中一喜,来到皇甫恺近前,沉声道:“本王乃是刘谌,想必将军就是皇甫恺吗?成都已破,何不弃暗投明。” 皇甫恺打量刘谌半晌,这才冷哼一声道:“呸,这里只有断头将军,却没有投降将军!唯有一死尔。” 说完,皇甫恺脖子一歪,迎上了关鹏架在脖颈上的长刀,脖颈流血而亡。 刘谌轻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个皇甫恺并不出名,可是论起骨气却远胜于韩松。 随着皇甫恺慷慨就义,其手下士卒或自尽而亡,或举刀杀向刘谌士卒被杀,或慢慢扔下手中的武器。 刘谌大手一挥,全军又分成左右两路攻向了成都其余三门。一路之上,到处是皇甫恺士卒惊慌乱窜的身影。此时他们已经在郤正率领的私兵大肆宣扬之下,知道刘谌率领大军已经攻破成都北门的消息。 这一场混战整整打了一夜,才宣告以刘谌占领整个成都而告终。 天亮时分,刘谌令人四处张贴榜文,安抚民心。这时成都百姓才知道成都易守,蜀军成功光复成都的消息。 一时间,蜀汉旧民无不欢欣鼓舞。更有甚至拿出家中藏有的美酒款待刘谌军将士。 毕竟相比较而言,即便是钟会军再不扰民,那也是北方魏人。而刘谌的蜀军可以说是他们的子弟兵,民心所向由此可见。 郤正带着一大帮子蜀汉旧臣们赶到了北地王府,前来觐见刘谌。此时的刘谌正故地重游,感慨颇深。自从他率部突围之后,这里便被查封了。虽然没有遭到大面积的破坏,却已是破败不堪。 “主公,我们终于又见面了!”郤正看到刘谌之后,显得十分的激动。眼中噙着泪水,这一天他等的实在是太久了。 刘谌连忙搀扶起郤正,由衷的说道:“令先,你辛苦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郤正很是感动。他强忍心中情绪,转身笑道:“诸位大人,还不见过王爷?” 这时,那些个蜀汉旧臣们这才恍然醒悟,连忙躬身施礼道:“我等参见王爷!” 刘谌正色道:“诸位快快免礼,若非各位大人相助,本王又岂能如此轻易收复成都。” 刘谌的话让他们一个个暗松了一口气,毕竟以前他们印象中的刘谌那是高傲到难以接触。而他们又曾经先后投降过邓艾和钟会,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现在刘谌能这么说,那么等于不但不计较过往,还记下了他们大功一件。 郤正见状,心中更是宽慰不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刘谌以后想要复位,没有诸位大臣的拥护,那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就在这时,诸葛质赶了过来,有些惋惜的说道:“王爷,丘本和庞会等人率部从西门突围而逃,看样子应该是撤往绵竹去了。” 刘谌微微颔首,热情的走到他近前,一把拉住诸葛质的手,动情的说道:“子京贤侄,多亏有你的再三帮助,我才能有今天啊!至于他们跑就跑了吧,只要你没事就好。” 其实刘谌根本就不在意丘本他们的逃离,毕竟前有姜维大军,成都有被己方攻克。他们夹在中间,又能逃到哪里去。 相反,如果他们不率部逃跑,而是向皇甫恺那样率部死战,那才更加让他头疼呢。要知道昨夜一战,虽然他们大获全胜,却也死伤有三四千人之多。这对于原本兵力就捉襟见肘的刘谌来说,已经算不小的损失了。 诸葛质也是看着刘谌实力一步步壮大,心中也是感慨万分。不过,嘴上却十分客气的说道:“王爷言重了,质只是微尽绵薄之力而已。” 郤正似乎很理解刘谌的心情,哈哈一笑道:“子京,主公如此看重你。你何不同我们一同辅佐主公呢!”经过这些日子的合作,诸葛质和他们已经算是比较熟络了。 “是啊是啊!武侯一门满门忠烈。子京若也能投效王爷,必是美谈啊!”诸位蜀汉旧臣们各个都是人精,这个时候该说什么,他们一个个心里和明镜似得。 诸葛质原本就有意归顺刘谌,现在众人这么一劝,他便顺水推舟,躬身施礼道:“如若王爷不弃,质愿效犬马之劳!” 刘谌闻言大喜,他早就心生招揽之意。只是被诸葛质拒绝过,所以才不好贸然开口。现在既然诸葛质主动开口,他又岂有拒绝的道理。当下,一把扶住诸葛质,开怀大笑道:“哈哈,我得子京相助,如鱼得水也!” 郤正与身后的诸位蜀汉旧臣对视一眼,忽而他们齐齐跪倒在地。刘谌见状,大感意外道:“诸位你们这是?快快请起!” 郤正拱手正色道:“蜀国已亡太久,民心无不思汉。如今主公亲领大军收复成都,祈盼主公能进位为帝,以正汉统!” 诸位蜀汉旧臣齐齐在身后拱手拜道:“恭请王爷进位为帝,以正汉统!” 第一百三章 钟会瘦了 Array 第一百四章 王爷何意 “轰轰轰”一块块巨石或落在城下,或砸在城墙之上,更有甚至者远远的砸过城门,落在了民宅之上,可以说城墙里侧已经基本上没有完好的房屋了。 而落在城墙之上的巨石,虽然造成的死伤并不大,只有少数倒霉的士卒被砸的肢体分离惨死,可是带给守军士气上和心理上的打击却是无比巨大的。 一轮巨石攻击之后,片刻的宁静,钟会猛然站起身来,但见一排排重甲盾牌兵已经踏过早已被填平的护城河压了上来。在他们之后的则是一排排弓箭手,朝着城上放箭,以压制的钟会军不敢再露头。 “准备……放箭!”随着魏军云梯车和冲车的缓缓靠近,钟会将手中配剑自上而下挥下。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无情的开始收割起魏军士卒的生命,终于在付出数百人的伤亡之后,魏兵的云梯车抵达城墙之下,大批的步兵开始从云梯上攻击城墙。而城下的冲车也开始肆无忌惮的撞击城门。 “泼火油,放火箭!”钟会这时候也豁出去了,不顾危险的大声喝令道。 钟会亲临战场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他不亲自督战,手下将士们更加顾忌和胆怯。也正是因为他的铁血手腕,使得司马昭的攻心计失败,只能硬碰硬的死战。 “扑扑扑”火箭射在火油之上,瞬间燃烧起来,将云梯车和冲城车点燃。无数倒霉的士卒被火烧着了衣服,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火人,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之声。 整个战场之上,横尸遍野,仿佛人间炼狱一般。战斗的激烈之处,由此也可见一般了。 一直攻击到天黑之时,司马昭才含恨鸣金收兵,这一次的战斗以魏军再次攻城失败而收场。之后便是双方各派出人马将己方尸首拖走掩埋,以防止瘟疫的扩散。 钟会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走回了临时王府,这些天接连的苦战,让他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整个汉城的物资也快给他打空了,甚至已经快到了拆百姓大门和房梁做擂木的地步了。 而在兵员方面更是紧缺,城中但凡男丁都已经被发放武器赶上了墙头参与防守。可即便如此,守军数量仍然急剧减少。原本汉城有一万多守军加上钟会带来的三万守军,共计四万多人。后来又分兵一万余人去接守汉中,再加上这一个月来的攻城战,现在也拼杀的仅剩下一万多人了。如果司马昭再猛攻下去,他说不得也只 能弃守汉城,退往阳安关了。只是现在钟会在汉中郡也仅剩下汉中城、汉城以及阳安关三处城防了,一旦丢失其一,就很难再起到互为犄角的作用,最终的下场便是被逐一击破了。不过,好在司马昭似乎打定了主意想要一口气吃掉钟 会所在的汉城,并没有出兵攻取其它两处的意思。 就在这时,前将军李辅匆匆的赶过来,急切的说道:“王爷,出事了!” 原本李辅奉命镇守汉中城,但是由于汉城吃紧,所以他率部救援钟会后。钟会看出司马昭似乎只想要自己命时,就果断然让李辅率部留在了这里协助他守城,将汉中城只留下其副将镇守。 钟会刚准备坐下,一听李辅的话,好悬没有坐地上。他脸色难看的说道:“你说什么!” 李辅咽了一口唾沫,这才意识的似乎有些口误,连忙说道:“呃,不对。王爷没事!” 钟会顿时满脸黑线的问道:“没事你大呼小叫什么!”这几天他实在是累的不轻,火气又岂能小到哪里去。 李辅被钟会一顿抢白之后,不由挠了挠头,边想边说道:“王爷,是蜀中出事了。” 钟会闻言心中一翻个,虽然自从姜维占领剑阁,断了他们回蜀中的退路之后,他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真到了这一天的时候,他却还是无法做到淡然处之。 在连续几个深呼吸之后,钟会终于调整好心态,勉强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辅忧心忡忡的说道:“刚接到阳安关方面的急报,说据可靠情报刘谌已于半个月之前在建宁起兵五万,又借得南兵五万,猛攻犍为郡。而剑阁关的姜维所部,也已经分兵出剑阁,攻击梓潼郡,与刘谌大军 南北遥相呼应。现在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了!”钟会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案之上,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他有些歇斯底里的叫道:“胡说!建宁郡总共才多少兵马,刘谌哪来的五万大军!那个蛮王难道就那么相信他,派出那么多军马助他反我,这对他 们南人又有什么好处!” 李辅微觉尴尬的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看了怒火中烧的钟会一眼,悻悻的说道:“这个末将也不是很清楚。不管他是不是诈称十万大军,可是他同姜维南北夹击咱们之事应该是千真万确。” 钟会重重的冷哼一声,颓然坐倒。他自然知道姜维造反,等的不就是这个机会吗!如果自己是刘谌的话,也一样会做出如此的选择。“蜀中武有皇甫恺、庞会和田续等大将,文有诸葛质、党均和丘本等谋臣,他们皆是一时之豪杰,总兵力也有五万余人,又坐守坚城,刘谌也未必能攻克蜀地。”半晌之后,钟会缓缓抬起头来,似问似答的 说道。李辅悠然叹了一口气,道:“话虽如此,但是我们在蜀地的兵力太过分散,而且没有一个能统领全局的人,大家各自为战很容易被刘谌逐个歼灭啊。更何况就算他们能顶住个周年半载,可是剑阁被阻,司马 昭大军在侧,蜀中迟早还是朝不保夕啊!”钟会其实心里也很明白这一点,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残酷现实罢了。而且李辅还漏掉了重要一点没有说,那就是剑阁受阻,蜀中魏军士气更是跌倒谷底,刘谌军又是主场作战,民心所向,他们想要久 防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实在不行,也只能壮士断腕了!”钟会始终是一个颇有决断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铁了心的造反。李辅闻言心中一惊,连忙问道:“王爷此言何意?” 第一百五章 和谈 钟会咬牙切齿的说道:“和他们和谈,先解决一方危机在说。” 李辅惊奇道:“王爷您是打算和刘谌和谈还是和司马昭?”钟会带着一丝不甘和愤恨的说道:“自然是和刘谌和谈。司马昭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无论如何也要置我军与死地,和他和谈根本就没有可能!而且即便是他暂时答应了,我军强攻剑阁之时,难保他不会背 后偷袭我们。” 李辅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刘谌同样与我军有亡国之仇,他们同样不可靠,未必就不会不落井下石啊!” 钟会无力的摇了摇头,有些苦涩的说道:“刘谌他们在司马昭未退兵之前,绝对不会攻击我们。他也很想让我们做为他和司马昭的缓冲。这也是为何姜维会将阳安关和汉中让给我军的原因了。” 李辅恍然的点了点头,又说道:“那王爷您打算和刘谌如何和谈?” 钟会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将蜀中让给他。作为交换条件,他必须答应把蜀中的士卒将领们安全放出来。” 李辅闻言,大惊失色道:“王爷,万万不可啊!蜀中乃是王霸之地,地形易守难攻。一旦我们放弃蜀中,困守汉中,夹在蜀国和魏国之间,岂能久存啊!”钟会摇头苦叹道:“本王又岂能不知!只是有剑阁相阻,蜀中对我军来说就是一块飞地,甚至说是鸡肋。与其如此,还不如以此换得众将士的平安回归,这样我军或许还能守住汉中。不然照现在情况发展下 去,汉中恐怕难保了。如果命都没有了,又还谈什么王图霸业啊!” 李辅心中细想,也觉得钟会所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由又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可是万一我们让出了蜀中,刘谌或者姜维他们不履行诺言,不放将士们回汉中怎么办?”钟会双目一厉,语气冰冷的说道:“让将士们携带城中百姓出城,等过了剑阁之后再放人。如果他们敢阻拦,就让蜀中百姓陪葬。我想刘谌他们还想在蜀中立足,就不敢违约。更何况,我想他们应该也很乐 意让我们去和司马昭拼命。” 李辅微微点了点头,又道:“那如果刘谌他们不答应呢?” 钟会摇头说道:“他们会答应的。如果不答应的话,那就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李辅有些不自然的呢喃道。在他看来,如果刘谌军逐一攻破的话,未必就能对刘谌造成多大伤亡。 钟会似乎看出了李辅心中的疑虑,森然道:“我说的玉石俱焚是指屠城!” “那、那王爷打算什么时候,派谁去和谈呢。”李辅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屠城这两个字带给人震撼力实在是太大了。 钟会皱眉思索片刻,道:“一事不烦二主,这事情就全权交由你去办吧。再说了,其它人我也不放心啊!至于时间嘛,司马昭刚退,你待天色黑时,便突围出城吧。” 李辅默然的点了点头,躬身施礼道:“谨遵王爷命。”钟会重重的看了李辅一眼,深情的说道:“本王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重用和重信的人了,此事就全拜托你了!你去和皇甫恺他们说,让他们先撤到阳安待命。如果汉城守不住的话,我会考虑撤兵到阳安关 ,再图它计。” 此时的钟会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这看似孤注一掷,实则是昏招的行为,为他后来的快速覆灭埋下了祸根。 李辅面色一凝,郑重的点头答应道:“是,末将定不负王爷所托!” 当夜,李辅在钟会率军掩护之下,带着亲兵杀出了连营,直奔剑阁而去。 司马昭闻言有人杀出己方连营之后,只是无力的摆了摆手,问道:“钟会小儿可还在城中。” 此时司马昭的处境并不比钟会好,他带来的十万大军已分出两万人马防守阳安关方向守军,一万人马防御汉城方向守军,其余七万大军猛攻汉城数日,现如今也只剩下四万余人了。 更要命的还在于前几日寿春传来急报,说东吴孙休先派步协率两万大军北上支援大将军丁奉猛攻寿春。 同时,另一方面孙休又急令镇军将军陆抗率领三万大军出西陵进攻襄阳郡,征西将军留平与都护督施绩出南郡兵锋直指江夏郡,以牵制寿春方面援军。寿春四面被围,形势危急。荆州刺史杨肇连发告急文书,请司马昭调兵救援。可是司马昭抽调十八万大军征蜀全部陷入蜀中,后又抽调十一万大军进攻汉中,除去各城以及边境的驻守部队,现在他又哪里 还有什么多余的援军救寿春。 所以司马昭只是传令让杨肇自己想办法调兵死守寿春,待他消灭钟会之后,再回师救援。当然,这也就是司马昭近日来猛攻汉城的重要原因之一了。 越骑校尉王浑见司马昭问钟会的下落,当即小心的回道:“回晋王,钟会并未随军突围!” 司马昭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敌将走就走吧。不要打扫惊蛇,只要不让钟会小儿趁乱跑了就可以了。” 经过商议,司马昭与杜预他们定下了专攻钟会所在的汉城,以达到擒贼先擒王的目的。只要钟会一死,其它钟会将士以及所在的城池势必将不战而降。 邵悌皱眉沉思道:“钟会这个时候派人突围会是何用意?” 杜预轻声道:“就目前局势来看,钟会只有阳安关和汉中有援军,蜀中方面的援军已经被姜维阻断在剑阁了。日前有传闻说刘谌已经在南中起兵讨伐钟会,现在估计蜀中已经乱作一团了。” 司马昭微微一点头,恨恨的说道:“不管这钟会有何用意,反正我们已经设下了十面埋伏之计。只要他率军逃离汉城之时,便是我们拉网收鱼之时!” 李辅杀出汉城之后,直奔阳安关。在那逗留片刻之后,又急匆匆的赶到了剑阁关脚下。剑阁关守将乃是廖化和樊建,李辅虽然恨他们两人恨的牙根痒痒,可是事关重要,他也只能暂时放下成见,将钟会要求和平谈判的事情说了一遍。 第一百六章 和谈(2) 在得知李辅的来意之后,廖化和樊建两人一商议,最终决定放他们两人过关。再怎么说梓潼郡现在已经在姜维的手里了,李辅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李辅一路风尘仆仆,几日后终于赶到了绵竹关脚下的姜维大营。此时的姜维正在商议如何拿下绵竹关与刘谌合兵一处的事情。 姜维听闻李辅到来后,也是大感意外的说道:“李将军,多日未见,近来可好!” “托将军之福,我很好!”李辅心里气的骂娘,如果不是姜维复叛,切断他们退回蜀中的道路。他们又何至于连最后的退路也没有了,只能在汉中与司马昭玩命。不过,在梓潼郡的时候,李辅便听说刘谌攻击犍为郡,以及姜维已经兵临绵竹的消息。这让他大感意外的同时,也是吃惊不已。暗忖要是再晚些日子的话,蜀中的钟会势力会不会被他们南北夹击彻底消灭 。 “不知道李将军今日到来,有何见教?”姜维也不恼火,手捋须髯,笑呵呵的问道。 李辅深吸一口气,道:“我奉益州王之命,特地前来商谈双方和平退兵一事。” “哦?此话怎讲!”姜维先是一愣,随后便很快的想通了。如今之计,和平谈判确实是钟会最好的选择。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钟会能开出怎样的价码来。 李辅斜睨着眼睛看了姜维良久,这才别有所指的说道:“将军能代表刘王爷吗!如果不能的话,对不起,事关机密,恕难相告!” 看着一脸得意和坏笑的李辅,姜维眉毛一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一旁的董厥连忙凑到近前低声说道:“大将军,休要听此人挑拨是非。不过,既然我们已经决定效忠王爷了,此事又事关重大,不如暂且放他进绵竹,让他去成都找王爷吧!” 姜维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辅,冷哼道:“既如此,李将军就去成都找王爷吧!还有你记得速度要快,不然待我蜀国大军收复失地后,那时想谈都没的谈了!” 李辅听后,顿时大惊失色。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刘谌居然已经攻破犍为郡一线的防守,那么此时刘谌军必然已经兵临成都了。 然而,这也只是李辅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他和姜维都不知道的是现在刘谌已经攻破成都了。只是这其中隔了个绵竹,所以消息相对闭塞而已。 “还请将军暂时停止刀兵,我这就前往成都找刘王爷,不日便返回!”李辅急急的说道。 姜维站起身来,颐指气使的伸出五根手指,道:“你只有五天的时间,五天后我会对绵竹发起最后的猛攻。来人,送客!” 李辅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但是形势比人强,无奈之下,他也只得一甩衣袖,拂袖而去。更何况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在和姜维斗气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抓紧时间和刘谌停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李辅离开姜维军营后,快马加鞭,甚至连绵竹关都没有进,绕道直奔成都而去。在他看来,不仅汉中形势不容乐观,就连蜀中形势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当然,他也很清楚现在己方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消耗了。越是消耗下去,不但己方损失越大,甚至到最后和刘谌谈判的筹码也将会越来越少了。 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李辅带着亲卫快马赶到了成都脚下。当他看到成都城楼上高高飘扬的蜀汉刘字大旗之后,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立于马上久久没有任何反应。 “将军,我们还进城吗?”李辅手下的亲兵队长小声问道。 好半晌后,李辅才将牙关一咬,一字一句的说道:“进城!” 成都守将听闻钟会军的李辅前来求见刘谌,当即向关鹏汇报。关鹏将此事告知刘谌之后,刘谌微微一迟疑,便召集郤正等文武大臣在新修葺的北地王府内召见了李辅等人。 李辅再次来到成都城内,心中难免有些怅然失落之感。他强忍心中的酸楚,拱手道:“刘王爷,本将奉益州王之命,特来与王爷和谈。” 李辅的开门见山,引得蜀汉众臣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刘谌则颇为好奇的问道:“哦?不知你家主子想要怎么个和谈法!” 对于钟会自封益州王一事,刘谌压根就没有承认的意思。毕竟他以后也是要做着益州之主,一山又岂能容得二虎。 李辅自然听出了刘谌的言外之意,只是现在时不待己,也只能故作没有听出来了。 李辅深吸了一口气,又道:“益州王愿与刘王爷尽释前嫌,永结同盟,共抗司马昭。为了表现出我们的诚意,我家王爷愿让出蜀中各郡县。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刘谌没有想到钟会居然会有如此提议,实在是大出他所料。一旁的关鹏见刘谌沉思不语,不由凛然正色道:“蜀中之地原本就是我蜀国所有,即便你家主子不让出,我们想要收复也只是时间问题。” 李辅颇为不爽的看了关鹏一眼,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刘谌,道:“刘王爷莫非也是此意?” “定远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刘谌大脑快速的盘算着利弊,凭直觉他相信钟会绝对不会有如此好心,天上也一定不会白白掉下馅饼来。 李辅闻言怒道:“即便刘王爷能够最终拿下蜀中各郡县,我想也要费些时日,以及少不了伤亡吧!如果刘王爷一意孤行,我们也只能兵戎相见,让司马昭从中得利了。” 一旁的诸葛质闻言,淡淡一笑道:“李将军,还是说说你们还有什么其它交换条件吧!” 刘谌听后,若有所思的笑道:“不错,你们还有什么条件,说说看吧!”李辅微微一愣,这才轻轻点了点头,正色道:“除了和王爷结盟共抗司马昭外,作为交换条件,我们让出蜀中各郡县,希望刘王爷能确保我方在蜀中的将士全部平安回到汉中。另外,在关键时刻也希望刘王 爷能出兵助我军抵抗司马昭大军。”刘谌这下全部明白了,原来钟会结盟共抗司马昭是假,让出蜀中各郡县是迫不得已,想保全其在蜀中的实力才是真正的目的。 第一百七章 谁为人质? 不过,换句话说,刘谌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蜀中各郡县,使得百姓和城池免受兵乱之害。纵然放走钟会将士,那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更何况放走钟会军将士让他们去汉中消耗司马昭的军队,避免己方士卒无谓的伤亡,那对于刘谌来说也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想到这里,刘谌故作犹豫后,方才说道:“好吧,本王答应便是。” 李辅眼见刘谌答应下来,不由心中一喜,轻舒一口气,道:“王爷英明!本将这就通知各郡县守将,让他们让出城来。还请刘王爷通知各部人马暂停攻击,让姜维将军放我军出剑阁。” 刘谌慨然应允道:“如此甚好!” 李辅想了想,又道:“为防止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以及解除我军众将士的顾虑。在我军出城之时,会带上蜀中百姓同行,待我军平安出了剑阁之后,再放他们回蜀中!” 刘谌断然拒绝道:“这个不行!” 李辅皱了皱眉道:“有何不可?” 刘谌摇头道:“我不能拿百姓的生命冒险。” 李辅听后也怒了,道:“既为盟友,刘王爷你这分明是不信任我们。那我们又岂能拿将士们的生命冒险!” 关鹏怒喝道:“别忘了是你们要和我军和谈的!如果你不相信我们,那咱们就战场上定胜负!”李辅以前那也是高傲无比的主,自从出使蜀中之后,就一直强压自己的脾气。现在他也豁出去了,大声道:“你要战便战!不过我已按益州王命令知会各郡县守将,在城破之前,先屠尽城中百姓,以作陪葬 !” 在场诸臣闻之无不大惊失色,就连刘谌也是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经过年年征战,蜀中人口原本就大大减少,一旦再遭屠杀,无异于雪上加霜了。 关鹏拔剑出鞘道:“贼子敢尔!” 李辅脖子一梗,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为益州王尽忠的打算了,大不了玉石俱焚便是!” 其实他这也是诈刘谌的,在他看来,刘谌无论如何也会答应己方的这个条件。所以他并没有提前做好安排。只是现在事情逼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得不诈唬了。 李辅的话包含着赤裸裸的威胁,但是刘谌却不能不顾忌。他朝着关鹏微微一摆手,眼睛直视李辅,一字一句的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话要事先声明!” 李辅见事情有了转机,不由连忙道:“刘王爷且说。” 刘谌沉声道:“首先,你军将士中原籍为魏人者可随同离开,蜀中招募乃至降兵不许带走!其次,你们不许动城中府库之物,只能带走大军所需的两个月粮饷。”说到这里,刘谌声调突然变高道:“最后一条也是尤为关键之处。你们随行所带百姓总量不能超过一万人,而且不许携带老弱病残,必须要确保他们的安全。如果你们胆敢乱杀一人,即便最后让司马昭白白 捡了便宜,本王也要全力追杀你们。此三条缺一不可!” 郤正和诸葛质等文臣武将听后,均是大点其头。对于刘谌将蜀中百姓看得如此重要,他们一个个在心中都是大赞刘谌乃是难得的明主。 李辅思虑再三,第一条他到是无所谓,毕竟经过姜维之叛后,他们再也不相信蜀中旧将与降兵了。在汉中的蜀将降兵大多已被他们充作炮灰,或者降格使用了。 至于这第三条李辅也能接受,毕竟他们也并没有一定要将百姓斩尽杀绝的意思。只是做为人质,以防刘谌军背信弃义攻击他们而已。唯独第二条只许他们带两月的粮饷,其它不许动,这一点实在与他之前的想法大相径庭了。要知道在这之前钟会与邓艾他们伐蜀时带来了大量的粮饷物资,破蜀之后又运来了大量的物资充实各地府库,以 恢复当地经济发展。其中虽然也消耗了一些,可仍然有大量物资。这些物资对于并不宽裕的汉中来说,也是十分的重要。而刘谌却只让他们带走两个月的粮饷,路上还要让百姓们吃喝,等于只够他们回汉中所用了。想来刘谌 也是怕他们留在蜀中不走,转而进攻剑阁了。 眼看刘谌说的十分坚决,李辅思考再三,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毕竟一旦双方刀兵相见,他们不仅难以活着离开蜀中,也会白白让司马昭捡了一个大便宜。 进行简单的细节磋商之后,李辅婉拒刘谌宴请,急匆匆的离开了成都。他独自起身赶到了绵竹,令亲卫手持钟会临行前的诏书,分往未被刘谌攻克的各郡县送信,让他们在绵竹关集合。 而刘谌则派人传令给江阳郡的陈忠,让他们放江阳敌军离开。并亲自书信给姜维,将和谈内容事无巨细的转告于他,并让他负责监督钟会军将士离开剑阁为止。 姜维收到信后,对于刘谌的爱民如子行为深感宽慰,也赞同放蜀中钟会士卒出蜀与司马昭拼命的策略。几日之后,巴郡、江阳郡、汶山郡等等诸郡钟会军将士齐聚绵竹关。说起来,他们收到要离开蜀中的消息后,无一不是欢欣鼓舞,长出一口气,所以才行动如此迅捷。也可以说是撤退的如此干脆和快速吧 。 李辅见人马到的差不多了,便于绵竹关内清点人马,共计两万余人。随后下令携带一万百姓以及两月粮饷浩浩荡荡的开赴出城。 路过姜维连营时,双方队伍均是提高了戒心,谁都无法相信谁。不过,姜维还是依照刘谌信中所说,让部将带着人马去清点百姓以及钟会军所带的辎重车。 李辅强令手下人不得干预,耐着性子等他们检查完毕后,这才继续向剑阁关开进。而姜维有些不放心,为确保安全起见,他又亲自率领一万精兵远远的尾随在钟会大军之后,以起到监督他们出蜀的作用。又过了几日之后,钟会的大军终于在提心吊胆之中出了剑阁关。过关之后,李辅令庞会和丘本率部于路埋伏断后,这才将一万百姓悉数放回了剑阁。 第一百八章 北伐功过 毕竟蜀道难行,带上他们实在是太拖累行程和浪费口粮了。而且李辅也不愿为了这区区一万百姓,真的和刘谌闹出矛盾来。 姜维到也算守信用,见百姓皆平安回归后,便率部回了剑阁关,并没有追击的意思。这让李辅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令全军加速赶往阳安关。随着钟会势力的彻底撤出,蜀中自此尽归刘谌所有。刘谌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便收复了蜀汉失地,也算是个奇迹了。当然这也仅仅是开始而已,北面的司马昭仍然虎视眈眈,一旦他占领了汉中,迟早还会 再次与之交锋。 姜维再将李辅大军礼送出境之后,带着大军顺利接收了绵竹,然后又在董厥的提议下,带着张翼等将去成都觐见刘谌。 此时的刘谌正忙于派人接收钟会势力退出之后的各郡县接收问题,在得知姜维率部来拜见自己之时,当即与北地王府内召见姜维等诸将。 姜维看到容光焕发的刘谌后,心中大为感慨。数年之前他也曾经和刘谌有过几面之缘,只是那个时候刘谌为人高傲,姜维又手握重权,所以两人虽相识却没有多少的交集。 如今时过境迁,蜀国亡了。正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力挽狂澜,重新收复了蜀中。虽然这和他自己率部断了钟会归蜀之路有一定的关系,但是如果没有刘谌,靠自己一人是很难复蜀成功的。 “大将军,许久未见,你可见老喽!”刘谌似回忆似感慨的说道。 姜维拱手叹道:“岁月催人老。到是王爷风采更甚当年啊!”这算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只是现如今刘谌是主,他是臣。 两人相视而笑,文臣武将们更是唏嘘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默默无语的刘杰忽然说道:“主公,臣有一事一直不明,想请教大将军!未知可否?” 此时刘谌也不明白刘杰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本能的点了点头。对于刘杰这个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全能型人才,他还是十分的信任。 姜维微微一愣,随即看向了刘杰。经过情报分析,他深知刘杰乃是刘谌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也不敢怠慢,肃然道:“刘司马,有事直管明言便是!” 刘杰稍一点头,随即凛然正色道:“有人说,大将军先后十一次北伐中原,造成我们蜀国国力日益空虚,民困兵疲,最终为曹魏所趁,不知道大将军对此有何说法。” 刘杰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顿时将会客厅内和谐的气氛震的粉碎。众人面面相觑之后,均是不约而同的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姜维。姜维闻言脸色慢慢地阴沉下来,他不知道刘杰为何会突然向自己发难。在下意识的看了刘谌一眼之后,这才缓缓说道:“北伐乃是诸葛丞相当年所定之策!某不才继任大将军之职以来,虽久战未能最终取胜 ,但是却也成功拖累了曹魏,他们损失比我们更大。”说到这里,姜维又将自己十一次北伐的战绩简单说了一遍。其中大胜两次,小胜三次,相距不克四次。大败一次,小败一次。总的来说还是胜多败少,军队损耗也是魏重蜀轻。只是他这话向是再和刘杰解 释,到更像是在说与刘谌听。 另外,对于刘杰这样的评断,姜维私下里没有少听人说过。可是他坚信恩师诸葛亮所定北伐之策十分有道理,也认为如果不能以攻代守,任由曹魏发展下去,最后蜀国势必将更加难以维系下去。诸葛亮和姜维北伐中原之举究竟是对是错,这个问题刘谌在后世之时就曾考虑过,后世的史学家们也因此引发过不少争论。俗话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具体让刘谌来判断的话,他觉得这是非功过有 时候还真不好细判。 毕竟蜀国本来就最为弱小,可是诸葛亮和姜维却偏偏屡次向强大的魏国发起战争,从正常逻辑来看是十分不合理的,用穷兵黩武来形容也不为过。可是换句话说,诸葛亮他们也有不得不出兵的理由。这从大的方面来说是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他必须要给广大汉室志士一个交代。从小的方面说,这兴复汉室既是诸葛亮报答刘备的一种方法,也是他自己毕生的梦想。而姜维想要完成恩师的遗愿,也 就在情理之中了。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原因。比如说蜀汉朝廷内部矛盾激化,从诸葛亮时代的荆州派系与李严为首的东州派系,以及谯周为首的益州本地派系之间长期的明争暗斗,一直到姜维掌权后的朝堂权利之争, 都使得他们必须要发动战争,从而达到掌控兵权和转移矛盾的目的。 这就好比后世中常说的一个例子。夫妻两人经常在家吵架,有一天丈夫和邻居家吵架了,夫妻两人一致对外,反而家庭相对和睦起来了。总之,北伐的功过不能用简单的对错来说明。刘谌知道刘杰是聪明人,他不可能看不出这些来。只是他将矛头指向姜维,而放下诸葛亮,除了因为诸葛亮在蜀中声威太大之外,也是因为姜维现在仍然手握 重兵,甚至说兵力超过了刘谌目前的总兵力。 主弱臣强,容易造成大臣拥兵自重的局面,这乃是为君之大忌。刘杰提出姜维北伐过错的一面,实际上就为了让姜维主动放弃兵权,甚至说引咎辞职的意思。 郤正也很聪明,所以在听到刘杰的话后,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诸葛质,毕竟刘杰和姜维的纷争提及到了诸葛亮。诸葛质显得有些尴尬,凭心而论,诸葛亮虽然也六出祁山,但是一切都是在经济尚可的情况下谋定而后动,每次也并未对蜀国兵力方面造成太大的损失。而姜维后期的北伐,甚至已经达到了有些穷兵黩武 的地步了。只是这话诸葛质不能说,也无法说罢了。刘谌环顾四周,将众人神态尽收眼底,这才说道:“大将军数度北伐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第一百九章 何愧之有 “但是战争打的就是钱财和人力,以前的功与过也自然有后世之人评论,不提也罢!但是就目前而论,我们刚收复失地一切还需以发展经济,休养生息为主。北伐大计,日后再徐图之。” 虽然刘谌知道刘杰的一片良苦用心,但是他并不能现在直接表态。毕竟姜维手握重兵,又是朝中元老重臣,而他现在还只是一个王爷罢了。 姜维见状,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在他心中一直以北伐中原为己任,自认为忠于汉室,可是他发现刘谌似乎也并不赞同他北伐。 此后,刘谌将话题岔开,讨论如何接收蜀中各郡的事宜。姜维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讨论暂时告一段落之后,姜维才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到了成都大将军府。当晚,姜维独自一人在空落落的大将军府后花园自斟自饮。一杯白酒下肚,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这酒够劲够味。据说叫剑南春,传言是刘谌所酿造。姜维从第一次喝过这酒后,就再没有换过 其它白酒了。 “唉。”姜维忽然仰天长叹一声,抬头仰望天际,看着繁星点点的星空,这一刻他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孤寂感。 “大将军,何以叹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姜维耳边响起。 姜维下意识的回头一看,但见来人正是辅国大将军董厥。姜维微微起身,苦笑道:“只是忽感心中有些烦躁而已!龚袭,快来与我喝上两杯。” 董厥笑而未语,喝下了姜维斟的酒后,眼睛一亮,笑道:“此莫非乃是新近闻名蜀中的剑南春酒?” 姜维轻叹点头,道:“正是剑南春酒。” 董厥起身替姜维和自己满上一杯,执杯在手道:“大将军可听说这酒是出自何处!” 姜维一饮而尽,道:“传闻说是五王爷在建宁郡所酿。” 董厥点头笑道:“我亦有所闻。大将军,以为五王爷如何?” 姜维双眼直视董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龚袭以为如何?”董厥正色道:“五王爷起兵与蜀亡后,对外他结交南人,借得南兵,使南人为我所用。劝退吴兵,重修盟好。对内他积极发展内政,使得南中一代繁荣稳定。他关爱百姓将士,使得民心军心所向。现又联合 大将军,收复蜀地,堪称一代雄主也!” 姜维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董厥居然对刘谌评价如此之高。其实在他心里也觉得刘谌比刘禅强多了,只是并没有深想这个问题。 看着沉默不语的姜维,董厥将酒喝干,又问道:“大将军以为如何?” 姜维默默的斟着酒,忽而话锋一转道:“五王爷似乎对我有些成见。”姜维知道董厥所问是何事,但是他还是不想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董厥淡然一笑道:“大将军是说五王爷对北伐中原的看法吧!” 姜维斟酒的手微微一顿,慢慢的放下酒壶。既然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了。董厥轻叹道:“凭心而论,诸葛丞相与大将军北伐皆有功于社稷。可是却从另一方面削弱了蜀国的国力,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而我觉得五王爷并没有否定你功绩的意思,甚至我敢断言,以五王爷的雄才大略 ,也绝对不会偏安一隅。” 姜维眼睛猛然睁大,不可思议的说道:“可是我从他话中,并没有感觉到你说的这点来啊!”董厥笑着摇头道:“主弱臣强乃是大忌。如今大将军手握重兵,如果五王爷赞同你的观点,岂不是等于变相赞同你继续统领雄兵了吗!而且蜀国投降而亡,这罪责也必须有人来承担。现如今陛下已经去了洛 阳,他是不可能也不能去顶。身为大将军,难道您不该有所表示吗!” 姜维蓦然站起身来,在院子连转了好几个圈,久久方道:“你是说让我引咎辞职!” 董厥拿起酒壶,慢慢的斟起酒来,轻叹道:“至少目前这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对于大将军,对于五王爷都是一件好事情。我想五王爷日后真要北伐之时,仍然会重用大将军!”姜维仰头闭目良久,猛然睁开眼睛,两步来到桌前,将董厥刚斟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还未言语,两行热泪已然夺眶而出,凄凄然道:“龚袭,你说的没错。蜀亡于我手,我有负丞相重托,情愿将兵权交还 于五王爷,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董厥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大将军若能如此,我想诸葛丞相在天之灵,也会欣慰不已。”他能够理解姜维此时的心情,毕竟久握兵权在手的人,让他放弃这一切,心中难免会有些失落和难过。 说完,董厥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出了大将军府。 姜维背对大门,并没有阻拦董厥。只是抬头仰望天空,良久无语。好半晌后,才呢喃道:“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是夜,姜维独自来到北地王府外,盘旋良久后,被白耳精兵发现,转告了刘谌知晓。 刘谌闻言后,亲自大开府门,将微有醉意的姜维请进王府。令下人端上姜汤之后,屏退下人,淡淡的说道:“夜已深,大将军为何仍未睡?” 姜维深吸一口气,沙哑着嗓音说道:“维心中有愧,难以入睡!” 刘谌顿感好奇,试探性的问道:“大将军何愧之有?” 姜维声音低沉的说道:“蜀国灭亡,身为大将军我罪责难逃。若非王爷收复失地,我死亦不足惜。今我意引咎辞去大将军一职,告老还乡,还请王爷恩准。” 刘谌闻言心中一动,看着一脸真诚的姜维,沉声道:“大将军言重了!蜀国因降而亡,非一人之过也。从某些方面来说,甚至我父皇亦负有一定的责任,又怎能让大将军来承担所有罪责。” 其实在刘谌心里认为,蜀汉投降灭亡,这跟刘禅亲小人远贤臣有很大的关系。真严格说起来,说他应该负主要的责任都不为过。姜维见刘谌居然直言刘禅也有亡国之责后,不由心中既惊奇又感动。每一个朝代的灭亡,作为皇帝的一点责任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身为臣子,他不能说而已。 第一百一十章 监国 “王爷,您……唉,无论如何说,身为大将军,我都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还请王爷成全。”既然刘谌说了姜维心中不敢说出口的话,他也就权当默认了。从诸葛武侯去世之后,姜维对刘禅的怨念不是没有 ,只是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没有展现出来罢了。刘谌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大将军执意如此,那我就当暂时放大将军长假吧。这些日子大将军好生休养,但是还请你切莫离开蜀中。待到我国休养生息之后,再度北伐之时,希望你仍然能助我一臂之力 。” 要说历史上对姜维的评价那是贬褒不一,甚至有人说费祎之死,乃是姜维暗中指使死士郭修所为,为的就是掌权。 可是在刘谌心中始终认为姜维虽然不如诸葛武侯那般无私对蜀,可是从他为官清廉以及冒死诈降钟会来说,仍然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忠于蜀汉的忠臣。况且姜维军事能力出众,刘谌也需要这样的人。只是因为现在蜀中上至朝臣下到百姓,对姜维都是颇有怨言。而刘谌想要复位,也必须有人担当前蜀亡的罪责,那么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就是不二的人选了。 所以暂时闲置姜维,对大家都有好处。 姜维听后两眼放光,惊喜不已的说道:“王爷,您、您真的打算复国之后,仍然再度北伐吗!” 刘谌十分肯定的点头说道:“当然!莫非大将军忘了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了的誓言了吗!”姜维身子猛然一颤,忽而老泪纵横道:“维敢不从命!臣愿在成都日夜等候王爷的召唤,至死方休!”自打诸葛武侯死后,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再听过这样热血的话了。此时他只觉心中热血沸腾,一种 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那就请大将军暂且休养些许日子,好好想一想究竟该如何北伐,才能不重蹈覆辙吧。”说完,刘谌郑重的伸出手掌,举与当空。姜维微微一愣,随即伸出手掌,与刘谌击掌为誓。 姜维走了,步履坚定的走了。一无来时的颓废与茫然,走的是那样的从容与潇洒。 第二天一早,姜维以蜀亡自己有罪为由,引咎辞职。刘谌再三挽留之后,这才无奈暂时同意姜维的辞呈。由老将军廖化和董厥暂时接替姜维掌管兵权。 两日后,廖化、董厥等姜维部属联合郤正、诸葛质、关鹏、刘杰等部属联名上书,请刘谌以蜀中百姓计,登基为帝,让蜀汉得以延续。 说起来,廖化他们会主动劝进也是因为受了姜维的指示。而郤正和刘杰他们则原本就算是刘谌的部属,自然想刘谌能登基为帝,这样也便有了从龙之功。 然而有人赞成,有人保持沉默,自然也就有人反对。虽然刘谌现在已经基本上收复了蜀中,有了自己的嫡系势力。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蜀汉朝廷位于高位的旧臣们更加不愿意看到刘谌现在为帝。 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刘谌现在登基为帝的那话,势必会重用他自己的亲信部下。这样的话,他们的既得利益很可能就会受到损害。 维持现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至于以后他们完全可以在去获得功绩,从而保证自己的地位不受到损害。甚至也可以以支持刘谌为筹码,换取更大的利益。 当然,明面上他们是不可以这么说的。所以,以宗预为首的武官,张绍和李虎等为首的文官们,他们以蜀国刚收复,这时候称帝只会引得曹魏怒而来攻,得不偿失为由,不赞成刘谌此时登基为帝。 刘谌经过再三衡量,最终还是强忍心中的欲望,以自己只是皇室五子,名不正言不顺为由,表示暂时仍以北地王之位,行监国之事。等到营救回刘禅之后,再请他登基为帝。 刘谌一派再苦劝无果之后,只得暂时作罢。然而,刘谌此举却也赢得了蜀汉旧臣们一致的高度赞扬,其贤名更是在蜀中广为流传。 数日之后,刚上任的阴平郡太守樊建禀报,说当地樵夫在阴平古道上发现了一块横空出世的巨石石碑,上有“刘谌帝,蜀汉兴”的字样。 随后赴任的梓潼郡太守刘杰又接人禀报,有很多人称“龙见于云中”。就连远在南中的霍弋也派人向成都说,当地有人献“嘉禾”。 一时间,蜀中各地纷纷放卫星,各地祥瑞频现。由此可见,刘杰他们并没有放弃劝刘谌为帝的想法,不断的为刘谌登基造势。 就在这时,江油当地乡绅百姓又纷纷自发的将原守将马邈押解到了成都,强烈要求将这个不战而降的卖国贼处死,以泄民愤。 由江油到成都的路上,上访的百姓越聚越多,民情浩荡。梓潼郡太守刘杰唯恐百姓半路出事,亲自率领士卒于路保护,维持秩序,并提供干粮等生活物资。 刘谌接报之后,十分重视。率领文武百官出成都大门外,迎接上访百姓队伍。 众百姓见到刘谌亲自出城迎接,一个个均是感激涕零,齐刷刷跪伏与地,齐呼王爷千岁。 刘谌来到众百姓面前,将最前排的年长百姓扶起,一脸和善的嘘长问短,显得十分的亲民。 这时,一名乡绅站出来,高喊道:“把他带上来。” 几名年轻力壮的庄稼汉顿时押上来一个身着破破烂烂,满身泥土,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来。 刘谌故作不知的问道:“这是?”那名乡绅手指颓废男,严词叱道:“回王爷,此乃叛将马邈是也!正是因为此獠在敌将邓艾偷渡阴平后,不战而降,使得魏贼有了喘息之机,造成了我蜀国后方门户大开。不杀此人不足以平民愤,请王爷替 我等蜀中百姓做主!” 刘谌随即露出一份释然的表情来,点头问跪趴在地上的马邈道:“马邈,你可知罪!”马邈脸色惨白,口齿不清的说道:“王爷饶命,下官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那邓艾大军从天而降,突袭江油。我猝不及防之下,已被他攻破城池,乃是不得已而降。” 第一百一十一章 汉王 刘谌冷哼道:“好一个不得已!就因为你的这个不得已,甘做走狗替邓艾做向导,导致了他那么快攻入我国腹地。也因为你这个不得己使得我蜀国数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无数将士百姓为之丧命!” “这、这……”刘谌这一顶顶大帽子直扣得马邈晕头转向,冷汗直流。他将身子趴的更低了,兀自不停的颤抖着。 刘谌深吸一口气,朗声又道:“本王闻汝之妻子李氏贤良淑德,曾怒叱你投降卖国行为。可惜你执迷不悟,使得其伤心自缢而亡,以死殉国,以死明志。可叹你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不如一女子!” 刘谌的话深深的刺激到了马邈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心于李氏的死,还是因为其它的原因,他竟伏于地上,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刘谌环顾四周后,凛然正色道:“马邈,你的泪水也不足以洗刷你所犯之罪,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本王决议顺应民意,赐你枭首之刑。本王要以你之人头,来祭祀死去的蜀中将士和无辜百姓们!” 马邈闻言,也不哭泣了,顿时瘫软在地,身下流出了黄黄的液体来。 左右侍卫可不管吓尿了的马邈是何反应,当即抹肩头拢二背将他带了下去。在万民欢呼之声中,刀斧手一刀将马邈人头砍落在地。 看着送呈上来的马邈人头,刘谌对着群情激奋的百姓双手微微向下压了压。众百姓知道刘谌有话要说,顿时停止了喧哗。一个个目不斜视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敬畏之色。自打蜀汉投降的那一刻起,刘谌的威名便流传在蜀中,到后来更是越传越广,越传越响,最后几近于到了神话的地步。尤其是刘谌收复成都,赶走钟会大军,彻底收复蜀中之后。更使得其声名如日中天, 到达了鼎盛。刘谌很满意眼下的效果,清了清喉咙,用既郑重又悲伤的语气说道:“李氏劝夫未果,自缢而亡。她这种大无畏的爱国精神,值得我们去由衷的敬重。故此,本王决议重修李氏墓,于江油城建李氏庙,并雕 刻马邈石像,以跪像面李氏庙门谢罪,以供后世之人瞻仰!” 刘谌的话犹如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在场的众百姓连同士卒无不欢呼声一片,齐呼王爷千岁。这时候,之前那名带头的乡绅又说话了。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从怀中掏出万民请愿书,纳头便拜道:“今蜀中已定,各地祥瑞并起,乃蜀汉中兴之兆。草民恳请王爷为蜀中黎民百姓计,登基为帝,复 我蜀国!” 有了乡绅的带头,众百姓同时跪倒在地,齐声呼喊道:“请王爷登基为帝!” 刘谌接过万民请愿书简单看了几眼后,顿时摆出一脸为难的表情,连连搓手道:“唉,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啊!” 乡绅语气坚决的说道:“王爷一日不肯答应,我们就一日跪地不起!”而他的话也很快得到了百姓们的大声附和。看着群情激奋的众百姓,刘谌身后的郤正与董厥等人对视一眼,也跟着齐刷刷跪倒一片。郤正也从怀中掏出文武百官联名书,大声劝道:“请王爷顺天应命,登基为帝!让天下人皆知,我蜀汉未亡,汉魂犹 在!” 刘谌看着跪倒一片的文武百官以及士兵百姓,真想一口答应下来。可是昨晚诸葛质拜访他时,建议他暂缓称帝。 诸葛质认为蜀中虽然收复,但是刘禅和太子尚在,如若这时候称帝,会给人留下贪念皇权,不顾父兄性命的诟病。而且刘谌现在虽说军权在握,可是真正支持他称帝的士家大族并不多。 换句话说,刘谌尚没有坚固的利益集团。一旦称帝说不得真会如宗预等蜀汉旧臣所说,遭到司马昭的再次征讨,所以说现在称帝未必是好事。 想到这里,刘谌只得凌然正色道:“万万不可!我父兄尚在,我岂可妄自称帝。只待本王迎回父皇后,再让他老人家重登皇位。诸位切莫再提登基一事!” 众百姓闻言面面相觑,就连董厥他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谁也没有想到刘谌居然会临时变卦,这让很多人措手不及。 诸葛质则趁机站出来拜道:“王爷仁义,世所罕有。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即便王爷不肯登基为帝,也当宣告天下,恢复我蜀汉正统地位!而王爷您当先为汉王,行监国之事,给蜀中臣民一个希望所在。” 郤正现在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中暗赞刘谌思虑周全,不由上前再拜道:“请王爷晋位汉王。不然我等誓死不答应!” “请王爷晋位汉王!”这时,所有文武百官包括百姓们齐声呼喊起来,声震云霄。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明主不能为君实在可惜。但是如果能先继位汉王的话,到也算是名正言顺的蜀中统治者了。说起汉王,在先前有过一位那就是西汉开国皇帝刘邦。如果刘谌能以汉王身份监国,在刘禅身在曹魏的情况下,其实与皇帝无二。而这种不图虚名,实际掌控权利,反到能让他赢得不少的美名和实际好处 。 面对再次群情激奋的众人,刘谌自然只能“屈服”了。他无奈的摇头苦叹道:“也罢,就依诸位所言。在父皇没回归之前,暂代监国。诸位快快请起吧!” 公元264年9月初,刘谌在文武百官联名上书以及万民请愿书之下,于成都蜀汉旧皇宫内宣布蜀汉正式复国。 复国后的蜀汉仍以旧帝刘禅为帝,而复国功臣刘谌则晋位为汉王,在刘禅未回归之前,行监国之事。并改年号为始新。为区别已亡西蜀,加上刘谌又是于南中开始起兵复汉,所以史称南汉。 称王后的刘谌,此刘禅之名大封文武百官。同时宣布大赦天下,下诏减免税赋,实行轻徭薄赋政策,与民休养生息。蜀中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无不为之欢欣鼓舞。然刘谌由于只是晋位汉王,所以并没有住进皇宫,只是将北地王府重新修葺,改为汉王府罢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人才战略 至于蜀汉朝廷则由一批蜀汉老臣们暂时代行国事,当然他们也只有名义上的权利,真正的实际大权,其实还在汉王府。这一点从刘谌的心腹重臣皆直属汉王府,各地郡守皆为刘谌一系心腹就不难看出来了 。 就在刘谌忙于拟定复国后的各项改革和政策之时,另一方面李辅率领两万余蜀中钟会残部也到达阳安关。 当夜,庞会与丘本等魏将密谋发动了兵变。杀死李辅以及句安等钟会亲信之将,复反夺了阳安关,并连夜发书给司马昭向其请罪。 阳安关守将王买率残众死战得脱,逃亡汉城途中,又遭遇司马昭十面埋伏,全军覆灭。之后司马昭听从杜预之言,让庞会等人诈做蜀中援兵袭取了汉城,钟会兵败自尽而亡。 司马昭大军开进汉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钟会尸体挫骨扬灰,而后尽诛其族。汉中城守将闻钟会已亡,畏惧之下举城而降。 至此,司马昭终于彻底平定了历时数月的钟会之乱。只可惜他从丘本等人口中得知刘谌尽占蜀中之后,自知短时间内再无法攻克蜀中,气的双眼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等到司马昭悠然醒转之后,痛心疾首之余,令贾充总督汉中防务,留王浑等魏将协助防守。自己则亲率五万大军直奔魏兴郡,打算南下荆州以应对东吴的攻势。 可是当司马昭带领大军刚到魏兴郡之时,便得到荆州刺史杨肇的六百里加急战报,说寿春久无援军之下,已被东吴军攻占。现杨肇正死守襄阳和江夏郡,请求司马昭速发援军。要说历史上东吴大军并未攻克寿春,但是由于刘谌这支小蝴蝶翅膀的扇动,钟会却造反成功了。从而使司马昭一心想要先诛钟会,以至于再次全国抽调十万大军讨伐汉中,使得寿春无援军可救,最终为东 吴所破。 司马昭闻得最新荆州战报后,眼前一黑,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他急怒攻心之下,竟又昏了过去。要说司马昭决定的两次主动出击,虽然看似都以司马昭胜利而告终,可是蜀中却得而复失。更要命的还是他前后两次共抽调魏国二十九万大军,现如今加上重新收降的钟会士卒,也仅仅剩下十一万余人了 。 眼下就连重城寿春也丢了,荆州形势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可以说,这一仗其实是司马昭输了,而且还是惨败。 等司马昭再次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了。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死掉一般,再也无力南下,便让杜预率领两万人马支援杨肇去,自己则率三万大军赶回了长安。 …… 如果说21世纪什么最重要,很多人都能异口同声的说出人才二字来。其实放在任何一个时代,人才的重要性都是毋庸置疑的。 比如说刘谌,自从蜀汉复国以后,他成功的掌控了南汉的实权。可是还没来得及享一天的清福,整个人就忙的脚跟不离地,连同王后崔莺莺缠绵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即便有郤正和诸葛质以及董厥等一帮文臣相助,身为摄政王的刘谌仍然感觉分身乏术。整天面对着满桌子的奏章,他空有一肚子抱负和想法想要实现,却没有时间去实行,使之全部都变成了空想。 因为制定政策需要人,执行政策需要人,地方管理更需要人。而需要的这些人不一定非是全才,但是必须要是有一定才能之人。可以说刘谌现在除了缺人,还是缺人。 为了改变这个被动的局面,在刘谌杰提议下,他终于想到了下令召录蜀汉名臣后裔入朝为官,以缓解南汉人才上的严重不足。只可惜刘谌虚席以待,应者寥寥,大多处于犹豫观望之中。 最后还是熟悉蜀中朝堂形势的郤正替刘谌想到了主意,让他找诸葛质商议,只要诸葛家族族长诸葛怀肯出仕的话,或许情况能够发生改变。 毕竟之前刘禅的昏庸无能让蜀中士人大失所望,尤其是他投降造成亡国之后,很多人更是对刘氏心灰意冷,再无出仕的念头。即便现在刘谌表现出的贤名远甚于刘禅,但是还不足以让蜀中士人为此出仕。 诸葛亮在蜀中的威望无疑是极高的,再加上后来诸葛瞻以及诸葛尚、诸葛质他们三代英杰的努力和发展,使得诸葛家族不知不觉成了蜀中各家族的精神领袖。而诸葛质毕竟年轻威望资历太浅,不足以代表诸葛家族。更何况当初诸葛怀就已经放出风声,与诸葛质划清了界限。所以诸葛怀身为诸葛家族的族长,他的一举一动无疑是蜀中各世家的风向标。如何说服 早无为官之念的诸葛怀出仕,便成了重中之重。 在历史上,晋太傅王览就曾建议朝廷召录汉代名臣后裔到京城任职,其中就有诸葛怀的大名。只是虽然司马炎欲封爵赐官,但是诸葛怀直至最后都没有去京城。 他只是推说生活可以自给,无才干补国,愿终老于家。由此也可以说明诸葛怀并不热衷出仕。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不愿意去晋朝做官罢了。 诸葛质听了刘谌的话后,感到十分的为难。自从他投效刘谌之后,也曾向诸葛怀提议过,要举荐其与族人入蜀为官。当时诸葛怀一口就回绝了,说有他一个人在就已经足够了。 现在刘谌主动说要让他帮忙劝说之时,诸葛质也只能以实情告知。刘谌听完后,大为头疼。最终还是决定亲自登门拜访,试着去说服诸葛怀。 果不其然,刘谌去诸葛怀家拜访之时,诸葛门人态度到是很恭敬。但是当刘谌提出要拜见诸葛怀之时,却遭到对方说家主出门云游未归。其实刘谌很清楚这只是托词,毕竟他早从“内奸”诸葛质那里得到诸葛怀在家的消息,只是因为诸葛怀得到了风声,故意避而不见。刘谌也不好强行将诸葛怀揪出来,那样未免面子上太难以过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诸葛家见闻 不得已之下,刘谌打算来个三顾诸葛府,以他爷爷刘备的成功经历来打动诸葛怀。只可惜他的想法是美好的,结果直到刘谌第六顾之后,仍然连诸葛怀的面都没有见到。这让他欲哭无泪的同时,也是大感 头疼不已。最终,刘谌一咬牙,一跺脚,耍起了无赖。令人在诸葛怀家门口摆上书案,每日早朝结束之后,便准时到他家门口朝九晚五的办公,来个工作找人两不误。这也亏得刘谌身着便装,加上诸葛怀家位于成都 近郊,人流量相对稀少,才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而诸葛怀似乎跟刘谌卯上了,令家人将大门禁闭,深居简出。如非出门不可时,也是从后门进出。刘谌也不为意,依然我行我素,大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态势。一连数日之后,这一日中午,诸葛怀府上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白衣长袍少年走到刘谌面前,上下仔细打量正在聚精会神批改奏章的刘谌数眼之后,这才含笑躬身施礼道:“草民叔公身 体不适,未能出迎汉王,还请汉王见谅!” 此时刘谌正在案台上批改奏章,闻言抬头看到少年之后,立马将本章合上,不以为意的说道:“无妨无妨。到是我这些天来叨扰到怀叔的清休了。请问你怎么称呼啊?” 若以诸葛亮辈分论,刘禅和诸葛瞻属于同辈,诸葛怀乃是诸葛亮的幼子,刘谌这一声怀叔到也攀的上。 “不敢当。草民乃是子京叔的堂侄诸葛显是也。”对于刘谌以晚辈身份来拜见诸葛怀,而不是以汉王身份来彰显自己的权威,这一点让诸葛显感到十分的对味。 “哦哦,原来是道明贤侄啊!我可没少听子京贤弟提起过你啊。他常在我跟前说,诸葛一门人才辈出,小一辈中尤以道明贤侄最贤。” 刘谌也不管诸葛显乐不乐意,反正一口一个贤侄的称呼着,有意拉近与诸葛家族之间的关系。当然这也只是针对于诸葛家,换做其它任何世家,刘谌是决计不会这么做的。 诸葛显闻言,顿时两眼放光道:“此话当真?”只是话一说出口,诸葛显就觉得有些冒失了,有些羞赧的挠了挠头。 刘谌眼见于此,故意脸色一正道:“那是自然。叔叔难道还能骗你不成!” 诸葛显俊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兴奋的缘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呃,汉王您快请进啊!” 刘谌含笑朝着身后仍然暂时充当白耳御林军统领的陈忠摆了摆手,自己独自一人跟着诸葛显进了诸葛怀府中。 说是诸葛怀府邸,其实还不如一般乡绅住的宅院,只是一个类似于大型的四合院而已,这里面住着诸葛家一族数十口人。 当然这里面也不完全是诸葛亮的直系亲属,也有不少前来投奔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旁系亲属,他们落户成都也是为了有个照应。 走进宅院之中,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很朴素,但是却很整齐,环境优雅。想来这也跟诸葛亮一生为官清廉有着很大的关系。要不然堂堂蜀汉丞相之后,也不至于府宅如此寒酸。 在往里走,只见一座座的假山出现在眼前。诸葛显脚步向前快走两步,居于刘谌身前,肃手道:“汉王,请!” 说完,诸葛显径自向前走,先是左转,然后直行,再右转,后退几步,来到一个假山之后,然后又左转…… 刘谌已经记不得绕了多少个弯子之后,才出了这些看起来并不大的假山群。出了假山之后,刘谌忍不住感叹道:“此中莫非有玄机乎?” 诸葛显哈哈一笑,用无比自豪的语气说道:“此乃我叔公摆设的简单石阵,以防盗贼侵入宅中。” 刘谌看着一堆堆假山,心中一动,忽然又道:“此阵莫非就是当年诸葛丞相于鱼腹浦摆下的那座石阵吗!”想当年刘备替关羽报仇兴兵讨伐江东,结果被陆逊火烧连营,大败退往白帝城。吴军乘胜追击至长江边时,遭遇诸葛亮在鱼腹浦摆下的石阵,十万大军几乎困死在了石阵之中。最后还是诸葛亮的老岳父黄 承彦将他们领了出来。 诸葛显欣然点头又摇头道:“虽不尽然,亦相差不太远矣!有此阵在,可保我诸葛一门无事矣!”看着略有些得意的诸葛显,刘谌忍不住嘀咕道:“若换做我是盗贼,当以火攻之。”在他看来,盗贼真要铁了心对付诸葛一家,别说直接将这些假山推平,就算做不到,围着诸葛宅院四处放火,也够诸葛一 家喝一壶的了。 诸葛显脚步明显为之一滞,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汉王,您说什么?” 刘谌打着哈哈,道:“呃,没什么。我是说这石阵别说盗贼进不了,就是敌人杀进门来,也过不了这关啊!” 诸葛显狐疑的看了刘谌一眼,也不好深问下去。虽然刚才刘谌嘀咕的声音很小,但是他还是清楚的听到了火攻两字。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起来。两人默默无语向前走,不多时,刘谌看到几个孩童正在后院中用小石头随意的摆弄着什么。他好奇的驻足观看,看孩童们用石头堆放的位置,整体看来隐隐有些八门阵形 的模样。 “莫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八卦阵?”刘谌忍不住惊呼道。 诸葛显神情复杂的看了刘谌一眼,忍不住说道:“汉王说笑了!这八卦阵乃是我曾祖父所创,奥妙精深,又岂是孩童可会。至于他们摆的也不过是一般小阵图而已。” 刘谌眼转一转,好奇的问道:“那道明你可会摆八卦阵图?” 诸葛显微微一愣,随即挠了挠头,有些羞赧的说道:“惭愧!在下资质有限,并不会八卦阵图。”说到这里,诸葛显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表明自己不会八卦阵是正常之事,又补充说道:“我们一家中有人喜爱政事研究,有人喜爱奇淫技巧之事,有人喜爱战阵研究等等。叔公也只会根据我们个人喜好进行传教,并不会强求去学某一样。”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奈天下苍生何 刘谌有些遗憾的说道:“那岂不是说八卦阵失传了。” 诸葛显笑道:“那到不会,至少目前叔公就会摆八卦阵!” 刘谌闻言心中一动,看来这个诸葛怀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既然他会摆八卦阵,想必一定擅长军事。只可惜他似乎并不热衷于出仕,这到是让人感到棘手了。 穿过院落,来到一排屋舍前,便听到了郎朗的读书声。“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诸葛显见刘谌驻足倾听,忍不住又解释道:“他们读的乃是曾祖父写给祖父的《诫子书》。”《诫子书》是诸葛亮临终前写给8岁儿子诸葛瞻的一封家书,成为后世历代学子修身立志的名篇。它可以看作是诸葛亮对其一生的总结。当然除此之外,诸葛亮还曾写过脍炙人口的《出师表》。由此可见, 其文学才赋同样出众。 刘谌听了诸葛显的介绍之后,忍不住由衷暗赞,果然是书香门第。若是去一般世家,决计不会见到今日之所见,闻得今日之所闻。这一趟诸葛家之行,可以说让他大开眼界了。 又往前行了一阵,但见一处屋舍前,站立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在他身旁还有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妇人搀扶着。诸葛显上前快走两步,躬身施礼道:“叔公,汉王来看您了!” 诸葛怀轻咳两声,这才缓缓说道:“唉,草民身体不适,未能出门远迎汉王,还请恕罪!” 诸葛怀的年龄在后世来说虽然不大,但是辈分却很大。他是诸葛亮的幼子,而诸葛显又是诸葛亮养子诸葛乔的孙子,所以说尽管与诸葛显年龄相差不是太悬殊,却也是孙子辈了。刘谌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应该是诸葛怀了,而旁边站着的妇人应该就是他的妻子了。只是诸葛怀虽然被夫人搀扶着,可是从他容光焕发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的不适。刘谌心中暗叹一声,看来 诸葛怀果真是装病避而不见自己啊。 不过,刘谌心里能这么想,表面上却是连忙抢前几步,将想要行礼的诸葛怀拦住,面带关切之色,道:“怀叔,不必多礼。今日没有汉王,只有晚辈刘谌前来看望长辈。还请怀叔快些进屋子歇息吧!” 诸葛怀诧异的看了刘谌一眼,这才在夫人的搀扶下,带着刘谌走进了里屋之中。 原本诸葛怀是要请刘谌上座,可是刘谌百般拒绝之下,只得分宾主落座。诸葛怀让夫人替刘谌斟上热茶之后,才道:“今日方听人言,说汉王连日来一直在草民家外办公,不知所谓何故?”刘谌暗道一声老狐狸,简直是明知故问。可是既然诸葛怀打定主意要耍太极,他也只能开门见山的说道:“哦,是这样的。我一直想请怀叔出仕,重振蜀汉旧河山。怎奈数次前来,均不得怀叔音信。无奈只 得在门口早晚等待怀叔了。” 诸葛怀微微一愣,没有想到刘谌会说的如此直接,不由苦笑着摇头道:“草民才疏智浅,且无心出仕为官,恐怕要让汉王失望了。”刘谌闻言扁了扁嘴,又抽了几下鼻子,想学着祖父刘备那样弄点眼水出来应景煽情一下。可是尝试了几下,一滴泪水都没有。无奈只得放弃,转而说道:“怀叔满腹才学,正当盛年。今若不出,奈天下苍生 何!” “汉王谬赞了!子京之才胜于我十倍,今已经投效汉王,足矣。”诸葛怀可不是诸葛亮,刘谌也不是刘备,所以诸葛怀不可能被他一两话就忽悠出仕。 刘谌仰天长叹道:“我不知道怀叔为何不肯出仕相助。但是我相信怀叔总有一天会愿意出仕助我。好了,先不打扰怀叔休息了。我还有点奏折要改,先出去了。” 说完,刘谌起身朝着诸葛怀拱了拱手,看样子真的要走的样子。“汉王且慢!”诸葛怀顿时满头黑线,暗道这个刘谌比刘备更难缠,而且还更加厚黑。看他这架势分明就是又要出门继续在他家门口办公的节奏。如果真能任凭他在自家门口静坐,那他今天也就不会让诸葛 显领刘谌进来了。 刘谌笑眯眯的回过头来,一脸无害的问道:“怀叔,可是已经想通了!” 诸葛怀嘴角抽动了两下,如果不是碍于刘谌的身份,外加自己诸葛一门忠烈的名头,他绝对会让人将刘谌丢出去。可惜他不能这么做,也只能无奈叹息道:“汉王这又是何苦!” 刘谌也是仰天长叹道:“怀叔若不出,奈天下苍生何啊……”诸葛怀也是被刘谌弄的实在没辙了,这才深吸一口气,又接着劝道:“我知道汉王是为了召录蜀汉名臣后裔之事而来,现如今子京不是已经投效汉王了吗!这已经足以代表我们诸葛家的态度了!再说了,汉 王在门口也待了好几天了,这求贤若渴,千金买马骨的效果也已经达到了!国事要紧,还请汉王回府去吧!” 先前刘谌六顾其家不得见后,又在门口静坐,他开始还以为刘谌不会坚持多久。可没有想到刘谌这一坐就是好几天,耐力惊人。大有你不答应、他就不走的无赖架势。 这可就让诸葛怀十分的为难了,他即便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也要顾及父亲和兄长的一世忠名。毕竟这刘谌好歹也是个汉王,老这么把他晾在门口,多少也有些好说不好听啊! 刘谌刚开始还连连点头,后来听诸葛怀又在推辞,连忙摇头道:“不不不。相比较马骨头而言,我更想要活着的千里马!我愿意等到怀叔心甘情愿想通之时,告辞了。” 眼见刘谌又转身要走,诸葛怀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声道:“汉王且住!” 刘谌看着此时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走路也有劲了的诸葛怀,笑得更深了:“怀叔可是想通了!”诸葛怀连续几个深呼吸之后,这才躬身施礼,喟然长叹道:“承蒙汉王如此垂青,怀安敢不效犬马之劳。”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两个野心家 诸葛显见状彻底傻眼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直无志向出仕的叔公,居然真的就在刘谌这近似无赖的行为下屈服了。 而刘谌则是大喜过望,连忙三步并两步的走到诸葛怀面前,一把将他扶起,喜道:“我得怀叔相助,如鱼得水也!” 诸葛怀看着一脸真诚的刘谌,将心中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轻叹。不管是真心还是无奈,自己最终还是走上了父兄的老路,但愿结局不要再一样。 随着诸葛怀出仕刘谌之后,成都其它尚处于观望的世家们,纷纷开始应征。先是常忌、寿良、高轨、杜烈、吕雅、许国、李宓、李骧、杜轸和杜良兄弟,费恭和费缉兄弟等等人才先后应征。之后,诸葛怀亲自去王化家,将王氏四兄弟再劝入朝为官。这王化出身蜀中名门,家族世有名望,每代都有功于益州或天下。而他本人更是既达于理政,又通晓军略,可谓才兼文武,是一位马上能征战, 马下能治民的大才。随着王氏一门入朝后,陈祗之子陈裕,张翼之子张微,诸葛攀之子诸葛显等人又相继入朝为官。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犛乡侯马超之孙马威,陈仓侯马岱之孙马跃也闻得刘谌贤名,赶到了成都,以求报效蜀汉 。刘谌是来者不拒,按文武分类全部封官。只是刘谌对他们的能力并不全然了解,所以只是暂时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然后按照后世公司招聘的方法给他们定了半年的为官试用期,一旦能够胜任之后,在 根据能力提升官职。 这些人的纷纷加入,使得刘谌的汉王府得到了空前的壮大,甚至已经远超刘禅时代和现在的南汉朝廷。其中在涉及到陈寿的任用问题,刘谌进行了反复思考。要说他的老师乃是降臣头子谯周,而谯周对刘谌的唯一贡献那就是拉起蜀汉投降派集体造反钟会,被钟会一锅端了,到是间接替刘谌省去了复国后的 很多麻烦问题。在历史上,陈寿曾历经十年艰辛完成了纪传体史学巨著《三国志》,全书共65卷,36.7万字,完整地记叙了自汉末至晋初近百年间中国由分裂走向统一的历史全貌,与《史记》、《汉书》、《后汉书》 并称“前四史”。 只是当时由于蜀吴皆亡于晋,晋又是承魏而有天下的缘故,所以陈寿在写《三国志》的时候是以尊魏为正统。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刘谌横空出世光复了蜀汉,那么他就需要陈寿写一本以蜀汉为尊的《三国志》。可以说每个朝代都会有史学家,说他们是为各自的君主代言也不为过。刘谌也需要这样一个人,所以 他决定亲自接见陈寿。 “承祚,你的老师谯周力劝本王的父皇投降魏国,后又为了魏国而反了钟会,你有何看法!”刘谌试探性的问道。 陈寿闻言顿时额头冒冷汗,说起来谯周乃是蜀中大儒之一,很多人都曾拜他为师过。只是陈寿也只是谯周单纯的门生,而非徒弟。 “这……我只曾学过谯师儒学经典,却为向他学过政事。对于政事一事,我亦不明所以。但是我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道理。”陈寿思略片刻,表明态度道。 刘谌微微点了点头,对于陈寿的说法,他还算能够接受。只要他没有反动情绪,就好办了。 “本王有意授你为治书侍御史,由你负责编集一本由献帝起直至今后的《三国志》,以此流传后世。不知你可愿否?”刘谌双眼紧盯陈寿,沉声问道。陈寿闻言心中巨震,自从他当过观阁令史,饱览史书之后,心中便一直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无奈于分身乏术,加上缺少大力支持和机遇,一直未能实现心中所想而已。如今刘谌主动提出来,他又岂能无 动于衷! “下官到是愿意,只是这著书一事,绝非易事。”能够让自己的作品流传后世,是每个文人的心愿,但是这也绝对不是一件说做就能做到的事情。所以,陈寿想知道刘谌的支持力度究竟有多大。 刘谌正色道:“你要人本王便给你人,你要钱财和资料,本王也会在最大程度上的配合和满足你的要求。” 陈寿心中一喜,随即又叹道:“若单修蜀史,下官尚能做到。可是魏史和吴史,这资料实在不好搜集啊!” 刘谌笑道:“这点你放心!你暂时安心先写蜀史,至于另外两国史记,他们也有人在写。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蜀汉的大军所到之处,便是你最好的搜集资料之时。” 这一点刘谌并没有说假话,历史上的陈寿也正是借鉴了大量魏吴两国的史书资料,完成了《三国志》。如王沈《魏书》48卷,韦昭《吴书》55卷。 陈寿听出了刘谌一统三国的野心,第一感觉就是很震惊。然而他也是有野心之人,他的野心就是要写一本流芳千古的巨著。 所以,最后两个野心家一拍即合。 …… 刘谌自从有了大批人才的加入,也终于能从政务堆中解脱出来了。现在有了大笔的时间和人才的支撑,他就可以慢慢放手去探索改革革新,将自己心中所想付诸于行动了。 这一日,孟宁跑来找刘谌,有些落寞的说道:“姐夫,现在你已经复国做了汉王,我也该回永昌了。” 自打刘谌顺利收复成都之后,孟宁便同孟雄率南军回师南中。在途径建宁郡之时,正巧遇到崔莺莺要去成都。 崔莺莺便邀请她同去成都汉王府住些时日,孟宁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欣然同往。只令孟雄率部先回永昌复命。 这些天来,孟宁经历了刘谌晋位汉王的一幕幕,也将蜀汉最繁华的都市甚至皇宫都玩了一个遍,让她玩的不亦乐乎。只是孟宁虽然有崔莺莺作陪,但是因为刘谌整日太忙,别说陪她一起游玩,就是见面的机会都是少之又少,这让她难免有些失落的感觉。毕竟她这一次来成都,心中其实还是想和刘谌多一些相处时间。 第一百一十六章 西岭烈士陵园 刘谌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唉,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了。到是疏忽了宁儿妹妹,这是我的错。你再住些日子,我一定抽时间好好陪陪你啊!” 经历了这次蜀中之行,孟宁一下子成熟收敛了许多。对于刘谌也没有当初那份不顺眼,而是多了一丝眷恋与敬重。 孟宁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每天都日理万机,又哪有什么时间陪我。再说了,我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 “那好吧!我让人送你回永昌。”刘谌默然的叹了一口气,自己虽然只是汉王,但实际上却和开国皇帝差不多,所需要处理的事情也确实是太多了。孟宁轻轻的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我记得你当初说过,一旦复国之后,要建立一个烈士墓碑,将所有为国牺牲的英勇将士们都刻在墓碑之上。你还答应将此次我们南军死去的将士名字也刻在墓碑之上,难 道你忘记了吗!” 刘谌一拍额头,这才说道:“唉,你看我,这些日子都忙糊涂了。我这就让人去准备,最多几天也就好了!” 孟宁轻“嗯”了一声,道:“那我再等几天再回去吧。” 刘谌连连点头,思考一番之后,将刘杰找来,将自己在徙县时的这个想法告诉他。让他这两天专门负责此事,并将此次北伐牺牲的将士性命逐一报上来刻在墓碑之上。 孟宁也从怀中将事先早已经准备好的绢帛掏出来,递与刘杰道:“这是此次我们南军阵亡的名单。”“这……”刘杰有些犹豫的看向了刘谌,对于刘谌的想法,刘杰是一百二十个赞同。可是要将南军死亡的将士也刻在烈士墓碑之上一起祭拜,这就有些让他为难了。这到不是他不愿意,而是怕会引起蜀中士大 夫们的不满和反对。 刘谌摆手道:“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吧!南军将士们为我蜀汉而亡,我们为其刻碑也是于情于理的事情!” 刘杰见刘谌都这么说了,便接过孟宁手中绢帛点头照办去了。此事由汉王刘谌亲自下令,那办事效率自然没的说。很快的,刘杰便在离成都最近的西岭雪山山坡之上选了一块地址,召集大批民夫挖坑奠基。同时又招募大量石匠日夜间工建碑刻字,将此次北伐为国捐 躯的将士姓名逐一刻在上面。 几日后,刘谌亲自为新建好的西岭烈士陵园题词,并率领文武百官亲至西岭雪山脚下祭拜北伐死去的将士们。西岭雪山山高约五千多米,为成都第一高峰。山顶终年积雪,约两千米以后便有雪覆盖。在这个时代或许它并不算出名,但是自打唐代著名诗人杜甫的两句诗句“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诗歌之 后,它便开始扬名在外。 西岭烈士陵园里,刘谌在素衣在前,百官皆素衣在后,面对一座座高大挺立的石碑低头默哀了约一分钟的时间。默哀已毕,刘谌手持祭文,声音低沉的朗诵了一遍。读到深情伤感之处,竟无语凝咽,两眼通红。刘谌没有想到诸葛质年纪不大,可写出来的东西居然这么煽情。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又让刘谌收到了爱 兵如子的贤名。祭文念完之后,刘谌手持扫帚来到各个烈士墓碑,先是微微鞠躬,然后开始象征性的扫了两下。文武百官见状,虽然手中没有扫把,可是汉王都带头了,他们也只能象征性的低了一下头,算是点头致意了 吧。 如果不是刘谌,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像普通将士低头。但是当文武百官来到南军将士墓碑之前时,发现墓碑上居然很多都是蛮人的名字时,不由皱眉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刘谌微微一皱眉,回头道:“何故喧哗。” 尚书仆射蒋显看了孟宁一眼后,朝着刘谌躬身施礼道:“汉王爱兵如子,将这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树碑刻字我们深表敬佩。可是汉王将这蛮人也置于这烈士陵园之中,恐有不妥!”孟宁手拿扫帚一直默默的跟在刘谌身后,此时闻言刚要发作,却见刘谌将扫把掷于地,冷哼道:“南人在我父皇时代,便已经向蜀汉称臣。他们和我们都生活在蜀汉的土地之上,同样是我蜀汉子民,大家便 是兄弟姐妹。如今他们为我蜀汉复国不惜抛头颅、散热血,为他们立碑以祭有何不可!”“这……可是汉蛮有别。即便是要立碑,也不应该和我军将士墓碑放置在一起啊!”蒋显被刘谌这种蛮汉一家亲的思想震的有些无语了,可是刘谌是起兵复国的马上王爷,非刘禅那样继位之君,他也不敢太过 强硬。 刘谌大手一挥,道:“今后类似的话我不想再听到!凡是以后为我蜀汉牺牲的将士,不分籍贯种族皆可入此园,接受后人瞻仰和祭拜。但是战场逃跑投降者,死后不得再入此园!”众臣听后,无不肃然。刘谌掷地有声的接着说道:“本王以后每年清明之时也会亲自来为他们扫墓祭拜。我建立此陵园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虽然为国而死,但是却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我 们也永远不会忘记他们!”这一下文武百官再无一人敢言,但是从武官们和士兵们的脸上却明显流露出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神情。如果说到死,没有谁比他们离死亡最近。任何一场战争,他们都是冲在最前面,可以说一只脚踏在 了棺材之中。可是一旦他们死了,也就死了。高级将领们的子女家属或许能够继承爵位或者得到一大笔抚恤,可是普通士卒乃至低级将官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人会记得他们。如今不同了,刘谌此举无疑让他们死得其所 ,死得有意义。如果说之前诸葛怀只是迫于无奈答应出仕,可是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刘谌的确算的上是一个难得勤政爱民的大王。尤其是通过刘谌刚才所说之话,更让他有理由相信,刘谌正如朝中不少蜀汉旧臣私 下里所说那样,颇有昭烈皇帝之风。 孟宁双眼含泪,默默的凝视着刘谌,眼里尽是柔情。忽然,陵园之外传来一声轻微的马嘶鸣声,不多时,一名骑士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单膝跪倒道:“启禀汉王,剑阁关急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南王使者 刘谌心中一凛,道:“快呈上来!” 左右侍卫将信件递与刘谌,刘谌打开细细一看,半晌默然无语。 文武百官均是带着一丝惊奇之色看向诸葛怀,诸葛怀轻叹一声,试探性的问刘谌道:“主公,莫非剑阁有变?” 虽然诸葛怀出仕时间很短,但是声望资格却远胜于满朝文武。所以大家都看向他,希望他能开口去问刘谌。 刘谌将信递给诸葛怀,喟然长叹道:“廖老将军说钟会已兵败被杀,司马昭现已班师回朝了!” 众臣闻言,皆是吃惊不已。谁也没有料到钟会居然会败亡的如此之快。 “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放李辅大军回汉中了吗!这个钟会也忒不中用了吧!”关鹏握紧拳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现。 这到不是说关鹏对钟会军友好,而是他们所有人都希望钟会能和司马昭狗咬狗。因为他们两方咬的越狠,伤的越重,对己方也就越有利。 刘谌并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仰望一座座烈士墓碑,愣愣出神。诸葛怀将信叠起来,沉声道:“庞会和丘本等人于阳安关当夜率众叛乱,斩杀了李辅等钟会亲信,趁机夺了阳安关。后司马昭用十面埋伏之计灭了逃出阳安关的王买,诈兵袭取了汉城。钟会兵败自杀,汉中 城不战而降。现在汉中郡已全全部落入司马昭之手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郤正唏嘘不已道:“唉,真是报应不爽啊!想当初钟会背叛自立,现如今部将也背叛了他,这真是因果循环啊!” 刘谌这时才转身叹息道:“如果不是我们放庞会等人出关,他们就没有机会造反,也许钟会也就不会那么快败亡了。”诸葛怀拱手道:“主公,这就是钟会的命。即便没有庞会他们造反,钟会迟早也只有灭亡一途!再者,如果大王当时不同意放李辅大军出关,那么最后我们想要收复蜀中各郡,也免不了一场厮杀,到时候死 的反而是我军将士了!” 刘谌摇头叹道:“唉。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啊!说起来也确实是本王太过贪心了,想要让他们消耗他们双方的实力,以便日后好取汉中,可是又岂能凡事都尽如人意啊!” 诸葛怀刚要开口安慰刘谌,却听文武百官中间有一人忽然击节赞道:“妙啊!”众臣齐刷刷的转头看去,但见说话之人正是治书侍御史陈寿。陈寿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道:“呃,刚才大王那一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所以 我才忍不住有感而发。” 众臣听陈寿如此一说,这才反应过来。对啊,刘谌刚才那一句诗说的不仅应景而且语境十分的优雅,堪称绝句啊! “汉王好文采啊!”反应过来的文武百官无不竖起大拇指齐声称赞起来。 郤正凑到陈寿面前,笑道:“承祚,如此佳句,当写入史中啊!” 陈寿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刘谌让陈寿编写史书的事情,大臣们基本都知道了。今日西岭祭墓也算是开了历史先河,所以作为专职记录史书的陈寿,自然不可能缺席。 刘谌摇头苦笑不已,他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中盗用的一句诗词,竟然博了一个满堂彩。关鹏可没有兴趣听他们谈诗论对,他上前迫不及待的说道:“主公,既然司马昭已经班师回朝。我看不如趁着他们刚收复汉中之际,出兵夺取阳安关。属下愿率本部人马打头阵,将那三姓家奴人头献与主公 !” “三姓家奴是谁?”刘谌闻言觉得十分耳熟,不由下意识的反问道。 关鹏点头正色道:“正是庞会!他先投降钟会,再降司马昭,可不就是三姓家奴嘛!”对于庞会要灭关家满门的事情,关鹏可是一直没有忘记。 关鹏的话让众臣均是忍俊不禁,刘谌也是被他牵强附会的说法给逗乐了。一时间,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被关鹏和陈寿这么一闹到是荡然无存了!“诸葛怀摇头笑道:“定远啊,现在可不是出兵的时候!虽然说司马昭确实是刚收复汉中,立足不稳。可是你别忘了,我们蜀国也是刚复国啊!这个时候还是休养生息比较好。更何况我想司马昭必然做了万全 准备,又岂会让我们如此轻易就拿下重地阳安关。” 刘谌沉声道:“不错!这阳安关我们迟早肯定是要夺取,但是绝对不是现在!此事以后再提吧!” 关鹏见刘谌和诸葛怀都持反对意见了,他也就只能暂时压下去取庞会人头的冲动。不过,关鹏坚信总有一天,他会在战场之上再次遇见庞会,到那个时候自己也一定不会再让他轻易逃走! 第二天早朝之时,南王孟虬派使团携带礼物前来朝贺刘谌复国晋位汉王。 南蛮使团代表和刘谌可以说是老熟人了,正是刚领着南军回永昌复命的孟雄。孟虬得知了刘谌居然真的一举收复蜀国成功,居然还能经得起诱惑不称帝后,不由更加对他刮目相看了。只是当孟虬听说女儿和刘谌王后崔莺莺结拜并去成都汉王府小住之时,他的心思也活泛起来。孟虬基本可以确定刘谌绝对比他老子刘禅日后有出息的多,迟早一天还是皇帝,自己必须要重新正视与他之间 的关系。 经过思前想后,孟虬最终决定继续向南汉政权臣服。但是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刘谌必须要册封孟宁为妃。换句话说,这就是南王与刘谌政治联姻之事,有了这层关系保障,才能使他们更加的亲密合作。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孟宁今年已经20岁了,她这个年纪放在三国那就是绝对的晚婚晚嫁之人了。 孟虬为了宝贝女儿的亲事没少操过心,可是孟宁任性刁蛮不说,眼光还奇高。很多人她根本就看不上眼,所以婚姻大事是一拖再拖。 俗话说,知女莫若父。孟虬只是向孟雄随意问了些孟宁和刘谌之间的琐事,便基本断定女儿对刘谌有意思了。至于刘谌对孟宁有没有意思那并不重要,孟虬相信以自己女儿的容貌来说,刘谌一定不会有异议。更何况两家联姻,这对于刘谌来说,那也是一件双方得利的事情。所以出于孟雄同刘谌相熟的考虑,孟虬 便让孟雄带团去成都朝贺。 孟雄来到金銮殿上,看到皇宫龙椅下垂手站立的刘谌,心中一阵感叹后,躬身施礼道:“外臣孟雄,见过汉王。” 今非昔比,刘谌现如今已经复国成功,成为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汉王。在孟雄感觉,以前和刘谌在一起喝酒的日子仿若昨天一般。 就在孟雄感慨万千的时候,却见刘谌哈哈笑道:“大熊,多日未见,你怎么变得文绉绉起来了!” 听着熟悉的称呼和随意的玩笑,孟雄也咧嘴笑了,道:“某现在代表的是南王,自然要讲礼数啊!”刘谌点头笑道:“那好吧!说说南王让你来所谓何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吴主之死 孟雄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双手一捧,正色道:“某奉南王之命,前来朝贺汉王顺利复国,特献上薄礼一份。来时大王还说了,南人永远是蜀国的忠实拥护者,愿继续臣服于蜀国。” 刘谌闻言大喜过望,文武百官也是哗然一片。他们没有想到这南王居然不仅出兵帮助己方复国,还在第一时间里又上表称臣,莫非这南人真的改性了,皆是忠义守信之人了! 可不管怎么说,能兵不血刃的让南人称臣,对于现在刚复国的蜀国来说,那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当然他们也知道孟虬之所以如此做,更重要的是看在刘谌的份上,而不是名义上的刘禅。 内侍将帛书呈于刘谌之后,他只是随意扫了几眼,并没有太在意。南王愿意臣服,就已经是最大的礼物了。 刘谌沉声道:“好,很好!难得南王能如此,本王甚是欣慰。会让人传令建宁霍弋将军,让他在那准备十大车剑南春酒。大熊你回去路过之时,直接带回永昌,算是本王的一点心意了。”“多谢汉王!”孟雄闻言也是大喜过望,如果刘谌赏赐其它东西他未必会高兴。可是这剑南春酒现在可是已经驰名全国,销量极广。不仅为刘谌赚到了大笔的真金白银,很多地方更是已经出现了卖断货、有 价无市的局面。 而孟雄本就是好酒之人,自打喝了刘谌酿造的剑南春之后,已经再喝不入口其它酒了。只是这酒太贵,他也不能可劲的喝。现在有这十大车剑南春在,他回去还是有信心让孟虬赏赐自己一两车酒的。 “大雄可还有其它事情了?”刘谌点头笑问道。 孟雄这才想起此次来的另一个主要目的,连忙道:“哦,对了。南王有意将公主殿下嫁于汉王,不知道汉王意下如何!” 刘谌下意识的问道:“哪个公主殿下?”以前就听说过古代君王三妻四妾,可是到现在他还只有一个王后。这到不是说他信奉一夫一妻,而是一直忙于复国大计没有合适机会寻找。再者,他也还是有些后世的情愫,随便找个陌生女子收了,他还 真一时有些不适应。 孟雄挠了挠头,说道:“南王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是宁公主啊!” “她啊!”刘谌恍然大悟,随即心中一阵窃喜。通过这阵子的相处,他到是越来越喜欢这个爱恨分明的小公主了。只是刘谌有些色大胆小,被孟雄这么当众一提,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孟雄皱眉道:“汉王不愿意?”这可是孟雄这次出使刘谌的重要使命之一,如果刘谌真的不愿意的话,他到是有些为难了。 刘谌故作为难道:“呃,到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只是她和王后结拜,这么做不大好吧!” 诸葛质一下子看穿了刘谌的心思,笑道:“大王此言差矣!娥皇女英两姐妹共侍一夫不是成为了美谈了吗!大王若娶了宁公主,亦将是一段佳话啊!” “是啊,主公就是太勤政爱民了!至今才一个王后,这实在不符合汉王的尊贵身份啊!以属下看,不仅应该迎娶宁公主,更应该广招美女入王府才对啊!”关鹏连忙补充道。 刘谌闻言,心里那个感慨劲就别提了。做汉王就是爽啊,自己老婆少了,部属们都不干,整天惦记着要给你张罗老婆。难怪每个王爷都能有那么多妃子呢,感情都是部属们逼出来的啊! 刘谌轻咳两声,装模作样道:“既如此,就依诸位所言,本王就册封宁公主为宁妃吧!不过,广招美女入王府就算了。毕竟我蜀国刚复国,还有很多正事要办!” “汉王英明!”满朝文武闻言,均是齐齐拱手称赞不已,他们都为自己有如此贤明的汉王感到万分高兴。 孟雄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拱手道:“多谢汉王!只是按照我们南人的习惯,嫁女必须由父亲择良辰吉日,然后亲自送亲,所以宁公主必须先跟我回永昌才行。” 刘谌微微颔首道:“这个没有问题,一切照你们习俗办吧!” 就在这时,殿外进来一名殿侍,进殿之后跪倒于地道:“启禀汉王,东吴使者觐见!” 刘谌心中一动,微微一扬手道:“宣。” 不多时,两名东吴使者进入金銮宝殿躬身施礼,齐声道:“外臣张俨、丁忠见过汉王。” 刘谌沉声道:“两位使者不必多礼!” 张俨从怀中掏出一份帛书,恭敬的说道:“外臣此次特奉我主之命,前来恭贺汉王复国晋位大典。此乃礼单,略表我主之心,不成敬意。” 内侍再次接过礼单呈于刘谌,刘谌并没有马上打开看,而是别有深意的问道:“不知贵使现居何职!” 五官中郎将丁忠刘谌是认识的,上一次东吴有意与刘谌结盟之时,孙休派的就是他。而张俨虽然不相识,但是通过他们自己介绍名字时,排在丁忠之前,想来应该比他官职高。 不过,换句话说,刘谌这么问也是故意的,他到要想看看东吴这次会派什么样官职的代表来见自己。 张俨似乎明白刘谌此言的用意,连忙自我介绍道:“蒙汉王垂问,外臣现居吴国大鸿胪一职。我家陛下是诚心与汉王结交,希望吴蜀两国能永结同心,齐力抗魏。”刘谌微微颔首,这还算个样子。如果说上一次自己只是个亡国王爷,那么现在自己已经复国了,虽然还不是名义上的皇帝,但任谁都知道自己这只是作秀。孙休要是再派个低级官员来见自己,那就是太看 轻自己了。 刘谌打开帛书后,简单扫了几眼,当看到礼单之上居然有孔雀之时,不由奇道:“此莫非交趾孔雀乎?” 张俨微微一愣,讶然道:“不错!此物正是产于交趾,不知道汉王您是如何知晓!”在刘谌后世记忆当中,曾看过一段介绍。说孙休在蜀灭亡后不久便死了,孙皓继位后尤其爱看孔雀。当时交趾太守便想着擅调三十只派人远送建业,结果却引发了当地的叛乱,从而展开了长达十数年的晋 吴交趾之争。 不过,这些刘谌自然不能告诉张俨,只是打个哈哈说道:“本王亦是听人说过!对了,吴皇帝一向可好?” 张俨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刘谌一眼,拱手道:“多谢汉王挂怀,我家陛下近来很好。尤其是再得知蜀国复国的消息,以及攻克我大军寿春后,更是雄心勃勃,欲于汉王联手大展宏图!” 通过张俨所说,刘谌一下子联想到了两个问题。第一是后世史书记载蜀灭后孙休不久便死了。可如今孙休精神倍棒,看来跟自己横空出世有很大的关系。 毕竟历史上蜀国灭亡后,孙休唯恐曹魏要吞并自己,所以精神压力太大了。加上大军久久不能攻克寿春,导致心情郁闷沉重。最后一命呜呼,便宜了他的侄子孙皓。 现在孙休没了压力吃嘛嘛香,当然也就不会那么快病死,那么孙皓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当皇帝了。而且再过几年,孙休儿子长大了,就更没有他的事情了。唉,自己这下可算是小蝴蝶翅膀越扇越大了。至于另外一个问题,也和刘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那就是因为蜀国复国,造成司马炎后来建立的晋国并不与交趾接连,交趾自然就缺少了反叛的勇气。更何况,其实孙休还是一位比较贤名的君主,自然不 会像孙皓那样残暴。 说起孙休,他和刘谌一样,都是非长非幼的王爷出身。不同的是孙休是由琅琊王坐起,被孙綝扶上皇帝位的。只是孙休后来连同张布和丁奉干掉了这个权臣而已。 关于孙休的贤名之处,可以通过他对四个儿子的起名看的出来。在封建社会里,百姓们是不可以直接说出或写出君主的名字,否则会收到法律的严厉制裁。而孙休为了不让百姓因不经意间触犯皇家忌讳而惹祸,便给替四个儿子取了八个极为生僻的字。这些字即便是刘谌在后世之中,也是极其罕见,更别说那个时代普通百姓能够取出来重名而获罪了。由此,孙休之贤也可窥一斑而知全豹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政治联姻 俗语有云,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吴景帝孙休体贴百姓,颇有贤名,只可惜三十岁就死了。他病死之前把年幼的太子托付给濮阳兴和张布他们,结果张布等一班公卿大臣认为,蜀汉已被曹魏所灭,曹魏不久必兴兵攻吴,太子年幼,不能保 国,不如迎立前太子孙和的儿子、乌程侯孙皓为帝。 于是,张布等大臣一起入宫向朱皇后禀明这个意思。朱皇后继承了母亲善良柔顺的秉性,只得凄楚地回答说:“我乃一寡妇,哪里懂得这等大事?但凭卿等做主便是!”结果,众大臣推选乌程侯孙皓继位为皇帝。一个月后孙皓便将朱皇后贬为景皇后,打入冷宫。第二年,又被孙皓逼得自杀身亡。他的大儿子废太子孙弯和二儿子又先后被孙皓所杀。可以说,孙休老婆孩子 的下场都十分凄凉。 “哦?你们居然攻下寿春了!”刘谌听了张俨的话后,有些惊诧的问道。 张俨有些兴奋的说道:“是的!不久前,我吴国大军已经顺利占领寿春了。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了钟会反叛自立,拖住了司马昭的主力!” 刘谌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可知道钟会已经败亡的消息了?”其实钟会能顺利自立,这还要多亏了刘谌。只是这一点,刘谌不想说也没有必要说出来。 张俨轻叹道:“唉,我也听说了。那司马昭灭了钟会后,原本是打算亲率五万大军援救寿春,结果在半路上听到寿春被攻克后,就已经返回长安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插曲,这到是刘谌所不知道的。毕竟有阳安关相隔,想要探听关外消息,并不是那么的容易。 刘谌微一点头,道:“想来司马昭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太大动静了。张特使一路远道而来辛苦了,中午本王会在汉王府设宴款待你和南王特使,为你们接风洗尘!” 张俨诧异的看了孟雄一眼,这才明白了旁边这位壮似大狗熊的人居然还是南王孟虬派来的特使。看来传闻中说刘谌与南王关系密切,确实不假。 “那就多谢汉王了!不过,外臣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和汉王商议。”张俨见刘谌有退朝的意思,连忙补充道。 刘谌有些好奇的问道:“哦?张特使还有何事?” 张俨环顾左右,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家陛下欲与蜀国永结秦晋之好,愿将长公主许配于汉王,不知汉王意下如何!” 刘谌闻言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感情这孙休居然是要把女儿嫁给自己当老婆啊!难道今天还是黄道吉日不成? 其实说心里话,刘谌并不喜欢这样的联姻,政治的味道太浓了。只是身为上位者,尤其是身为男人,他也没有出言反对的理由。 想到这里,刘谌下意识的问道:“不知道长公主今年多大了?” 张俨淡然一笑道:“长公主叫孙娅,年方十六。” 刘谌一听,顿时摇头苦笑起来。这要是放在后世,那也就高一学生,可是在现在却要嫁为人妇了。 刘谌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好吧!本王愿与吴主结亲,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彭爱卿,这一次就还由你和张特使去一趟吴国,替本王下聘说媒吧!” 虽然没有见过孙娅,但是刘谌相信皇室的基因遗传,公主肯定不会难看到哪里去。更何况,就算真的难以见人,她只不过是占了后宫三千佳丽的一个名额罢了。 “是,汉王!”彭和躬身施礼,爽快的应道。说起来上一次他去吴国,那是有求于人,在那里也没少受委屈。当然,所谓弱国无外交,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蜀汉已经复国成功,如今虽还说不上有多强大,但是已经没了后顾之忧。而吴国也迫切需要与己方联手,以防曹魏。所以才会主动将女儿嫁给刘谌,这就说明蜀国对于他们的重 要性了。 “张特使,你看这样如何!”刘谌安排完彭和回访之后,说道。 张俨连连点头,答道:“汉王安排甚好,外臣无任何意义!” “嗯,那就这样吧!彭爱卿,张特使他们就由你全权安排寝居了。退朝!”刘谌起身说道。 文武百官一个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施礼迎送刘谌。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让他们有些应接不暇起来。 “汉王,等一下。”孟雄见刘谌要离开了,连忙叫道。 刘谌停下脚步,错愕的看了孟雄一眼,笑道:“大熊,还有何事?” 孟雄挠了挠头,道:“南王让我带些话给宁公主,我想见她一面。” 刘谌点点头,道:“那你跟着我走吧。” 孟雄答应一声,回头重重的看了张俨一眼,这才大踏步跟上了刘谌。 到了汉王府之后,刘谌在后花园中找到了孟宁。此时孟宁正在和崔莺莺告别,她打算今天等刘谌退朝回来就离开成都了。 “宁儿妹妹,这些天在王府还住的习惯吗?”崔莺莺含笑问道。 孟宁点头道:“虽然王府里有些闷,但是有莺莺姐作伴,到也还好。” 崔莺莺别有深意的说道:“既然住的习惯,那就在这里住下别回去了吧!” 孟宁微微一愣,随即红着脸道:“那怎么可以啊!我住在王府里算什么啊!” 就在这时,侍女们见刘谌带着孟雄来了,连忙跪拜道:“奴婢参见汉王。” 刘谌微微一摆手,崔莺莺和孟宁闻言,连忙跑了出来。 刘谌止住想要行礼的二人,笑道:“宁儿,你看我带谁来了!” 虽然孟雄站在刘谌身后,可是他那一丈的身高,还是早就被孟宁看到了。 孟宁有些惊喜的说道:“大雄,你怎么来了!是父王让你来找我的吗?”受刘谌影响,孟宁也开始称呼孟雄为大雄,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刘谌叫的是大熊罢了。 孟雄先是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大王让我代表他来恭贺蜀国登基以及汉王晋位。另外也是让我带些话给公主殿下。” “哦?什么话啊!”孟宁到也不避嫌,直接问道。 崔莺莺一拉还想听一听的刘谌,道:“大王,陪臣妾在园中四处转转吧?” 刘谌见孟雄顿住没有说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好啊!说起来,本王也是好久没有陪王后逛这后花园了。” 待离开之后,崔莺莺边逛边说道:“大王,您觉得宁儿妹妹怎么样?” 刘谌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挺好的啊!怎么了,莺莺?” 崔莺莺轻声道:“臣妾久居王府,有时难免有些寂寞。我想让宁儿妹妹留下来陪我,可以吗!” 刘谌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道:“莺莺,你这是……” 崔莺莺停下脚步道:“大王,如果您觉得宁儿妹妹不错,就娶了她吧。您贵为汉王,如果只有一个王后,有失威仪。而且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的!” 刘谌听后,心中不由感慨古代男人真幸福,大老婆还主动帮丈夫找小老婆。尤其是贵为汉王,不来个选美纳妾连手下部将都不答应。这不是逼着人泡妞嘛。 不过,刘谌也准备将孟虬和孙休嫁女的事情告诉崔莺莺了。虽然即便他不是汉王也有权迎娶三妻四妾,但是刘谌还是尊重她,打算提前告诉她。 “哦,莺莺。我正好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南王和东吴皇帝都打算将女儿嫁给我。当然,这也是他们出于政治联姻考虑吧。”刘谌借花献佛道。 崔莺莺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大王,这是好事情啊!既对江山稳固有好处,又能替大王解决后宫问题,可是一举两得啊!” 刘谌看着一脸浅笑的崔莺莺,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就一点不介意?”崔莺莺看着刘谌愈发成熟的面庞,忽而深情款款的说道:“即便大王当初没有封我为后,我也不会介意!只要我能留在大王身边,就已经足够了!更何况,有宁儿妹妹这个开心果在,我在王府里也不会感到 枯燥无趣。” 刘谌一把握住崔莺莺的柔荑,感慨万分的说道:“莺莺,你真是我的贤王后啊!” 崔莺莺脸色微红,轻声道:“好了,大王我们去找宁儿妹妹吧。想必此时那位南王特使应该已经将此事告诉宁儿妹妹了吧!” 刘谌转念一想,觉得很有可能。他此时也很想看看孟宁知道孟虬将她嫁给自己之后,会是什么一番反应。 当刘谌与崔莺莺回到后花园原处找到孟宁和孟雄的时候,孟宁看向刘谌的眼神中,反而带着一丝不满。 刘谌心中一震,莫非孟宁对自己没有意思,不乐意接受南王的安排?真要是那样的话,虽然孟宁的反对意见未必会有效,但是刘谌却并不喜欢这种迫不得已的感觉。 崔莺莺也看出了不对劲,不由将孟宁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宁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啊?” 孟宁回头白了刘谌一眼,这才气鼓鼓的说道:“莺莺姐,你不知道啊!他居然答应要娶东吴的什么长公主。人家才十六岁啊!” 这事情之前刘谌就已经对她说过了,所以崔莺莺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有些好奇的问道:“十六岁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啊,这没有什么啊!”孟宁见崔莺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免有些泄气了。她眼珠转了转,又道:“莺莺姐,要是真娶了那个长公主,可就上了那东吴的大当了!” 第一百二十章 乐不思蜀 孟宁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不仅让崔莺莺感到一头雾水,就连刘谌也是十分的好奇。凭心而论,他还真就没有发现这政治联姻之后会有什么样的阴谋。 孟宁摇晃着小脑袋,又白了刘谌一眼后,这才神秘兮兮的说道:“莺莺姐,你想想看啊!如果他娶了东吴长公主的话,那就变成了东吴皇帝的女婿了。人家可就比他大一辈了,这明显是占他便宜啊!”崔莺莺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刘谌,刘谌有些好气又好笑的问道:“宁儿啊,你可知道南王已经把你许配给我的事情啊!莫非这其中也有什么阴谋存在?”自从应承下南王嫁女的请求后,刘谌不自觉中对孟宁的 称呼已经不在是宁儿妹妹了。 孟宁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小嘴一张一合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刚才的时候,孟雄先是将南王要把她许配给刘谌的事情告诉了她。然后又将在朝堂上听到的关于东吴皇帝也要将长公主许配给刘谌的事情说了一遍。 孟宁先是一喜,随后又有些不乐意,所以吃醋之下才想着要挑拨,好让刘谌打消娶东吴皇帝之女的想法。谁知道却被刘谌以彼之说还之彼身了。 崔莺莺看着两个欢喜冤家,不由捂嘴偷笑起来。孟宁又羞又气,一跺脚道:“哼,你就知道欺侮人,我不理你了!” 说完,孟宁小脸通红的转身一路小跑而去。 刘谌摇头笑道:“大熊啊,本来我打算派人护送宁儿回永昌。既然你来了,就由你护送她回去吧!” 孟雄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汉王尽管放心好了!” 次日清晨,彭和带着聘礼随张俨使团去了东吴。而以孟雄为首的南王使团则带着一步两回头的孟宁走了。遥望成都城,孟宁眼中充满了期待,下次再来之时,她将会是天底下最美丽的新娘。 另一方面,回到长安养病的司马昭也得到了刘谌复国称王的消息。虽然他早料到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最后还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体也开始每况愈下起来。 不久后,司马昭得报洛阳出现了对自己不利的消息,那些暗中效忠曹魏的旧臣们开始酝酿起新的一轮夺权活动。起因在于他错用钟会使得十八万征蜀将士死伤殆尽,后又亲征钟会,使得国内无援军可用,直接导致了重镇寿春的丢失。而且还间接让刘谌的蜀汉旧势力死灰复燃复国了,对此他们认为司马昭应该负有全 部责任。 尤其是在他们得知司马昭身体每况愈下的情况下,变得更加明目张胆起来。司马昭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回洛阳,洛阳恐怕就要失控了。 在这种情况下,司马昭带着两万大军以及一干亲信赶回了洛阳。经过一番血腥镇压,终于将刚有些抬头的反对势力又扼杀在了摇篮之中。司马昭也得以再次全盘掌控了洛阳朝政的局势。 次日上早朝之时,曹奂见气氛有些沉重,便提心吊胆的问司马昭该如何安置蜀后主刘禅问题,已达到转移视线的作用。 毕竟这次洛阳风云,说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曹奂多了个心眼,采取默认而并不直接参与其中的策略罢了。现在东窗事发,要说曹奂不怕那是假的。现在的司马昭之心,已非路人皆知那么简单了。他的手下贾充更是胆大到指使成济将前魏国皇帝曹髦都杀了,又何况自己这个被司马昭一手扶植起来的傀儡皇帝呢 。曹奂抛出的这个话题,也确实成功的转移了司马昭以及满朝文武大臣的注意力。在之前长安的时候,因钟会自立反叛,心高气傲的司马昭并没有接见刘禅。而是打算趁着钟会立足未稳之际,一举复夺蜀中 ,然后再以胜利者的身份去见刘禅。 可惜结果钟会之乱虽然平定了,但是司马昭势力实力却也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再无力西顾蜀中了。而刘禅再怎么说也是蜀国前皇帝,名义上也是向他投降了,他总不能一直不闻不问。 更何况,现在普天之下能够决定刘禅荣华富贵、甚至生与死的人也就只有司马昭了。这一点曹奂不能,刘谌也不能。 对此,有人提议将刘禅大大封赏,以让吴国和复起的蜀国做榜样。也有人提议将他迁到魏国后方软禁起来,更有甚者提议将刘禅杀了,人头送回蜀中,以儆效尤。 司马昭并没有直接表态,在他看来,自己还从未有和这个闻名天下的蜀后主见过面。另一方面,他也想通过刘禅去了解刘谌是怎么样一个人。 所以,面对曹奂的问题,司马昭并没有回话。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拂袖离朝而去。 司马昭有不给曹奂面子的实力,以至于他敢于当众不甩傀儡皇帝的面子。在他心里甚至认为,自己这次没有处罚曹奂,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当天晚上,司马昭令人与洛阳晋王府设宴款待刘禅及蜀汉旧臣。并以魏元帝曹奂的名义,封刘禅为安乐公,食邑一万户,建安乐国。而他的其余子孙以及蜀汉旧臣二十多人都封了侯,他此举无异于向世人 宣告他并不承认新的南汉政权。 酒席宴上,司马昭听从邵悌之言,嘱咐人演奏蜀中乐曲,并令歌姬穿蜀衣跳蜀舞助兴。殿中督张通和等蜀汉旧臣们想起亡国之痛,一个个掩面或低头流泪。 唯独刘禅半闭着眼睛、摇晃着肥头大耳,手指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节拍,一副十分享乐的模样。 司马昭见状,貌似随意的问了一句,道:“安乐公颇思蜀否?” 刘禅微一摇头,说出了那句传于后世的经典话来:“此间乐,不思蜀也!”坐在刘禅身侧的太子刘璿闻言,眉头不自然间的皱了起来。默默叹息一声,举杯一饮而尽。由于刘谌的横空出世,钟会造反自立成功了。所以太子刘璿不仅没有死于乱兵之中,反而被钟会将他们父子家族 之人全部礼送出境,交给了司马昭。 身为太子,刘璿今年已经四十岁了,还从来没有做过一天的皇帝,又岂能甘心。可以说,他比在座任何人都思蜀。只是他却不能说出来,心中有了太多的不甘和不舍。 司马昭对刘禅的回答很是满意,侧头对身旁的邵悌道:“想不到刘禅竟糊涂到了这种地步,即使诸葛亮活到这时,也不能辅佐,何况姜维呢!” 邵悌若有所思的看着刘璿,不置可否的说道:“仅一言,不足以说明什么。” 司马昭并没有在意邵悌的目光,只是颇觉有理的暗自点了点头。 酒席过半,刘禅酒喝的尽兴,尿意自然滚滚。当刘禅起身如厕时,殿中督张通跟着他一同而去,趁着没有人的时候,就对他说:“陛下,下次司马昭如若再问您想不想回蜀中时,您就说‘先人坟墓远在蜀中,我没有一日不思念。’这样的话,司马昭就能 让陛下回蜀中了!” 刘禅微一皱眉,然后又点头说道:“张卿所言即是,我知道了。” 司马昭见刘禅和张通两人回席之后,又笑道:“安乐公,来来来,我们再喝一杯。” 刘禅顿时憨态可掬的举起手中酒杯,连连笑道:“晋王请!” 又是数杯酒下肚之后,司马昭装出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样,道:“安乐公,颇思蜀否?” 刘禅立马故意先注视着宫殿的上方,然后闭起眼睛,最后张开眼睛,表情做作的拂袖假泣道:“先人坟墓远在蜀中,我没有一天不想念!” 司马昭微微一愣,随即看了殿中都张通一眼,而后笑着对刘禅道:“莫非这话乃是刚才张通如厕时所教乎?” 刘禅瞬间张大了嘴,然后惊叹道:“您怎么知道的?正是张通所说!” 张通及蜀汉旧臣们皆是垂头叹息不语,而司马昭及左右陪坐大臣则是哈哈大笑起来,又对身边的邵悌笑道:“真憨货也!” 邵悌轻叹道:“即便他再聪明,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过气的皇帝。虽说现在名义上还是皇帝,可现在真正掌控大权和复国的已经是他的五儿子刘谌了。” 司马昭大笑的嘴巴慢慢的闭了起来,脸色又阴沉了下来。蜀中可以说现在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这个刘谌窃取了原本已经属于他的胜利果实,他又岂能不恨。 想到这里,司马昭别有深意的说道:“安乐公,本王忘记告诉你一个天大喜事了!” 刘禅疑惑的问道:“晋王您请说。” 司马昭貌似随意的说道:“你的五儿子刘谌已经趁着本王和叛贼钟会开战之际,收复了蜀中各郡,现在已经复国晋位汉王,还将你又立为皇帝了。” 刘禅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故作悲愤道:“真是逆子啊!莫不是他非要陷蜀中百姓与万劫不复之地才满意吗!”其实司马昭所说的消息,他们早就听曹魏忠于曹奂的势力大肆渲染过了。只是未经确认,他也不敢确信,毕竟复国大业实在是寻常人难以做到。现在听到司马昭亲口承认,这才暗自庆幸当初自己所做的选 择没有错。至于仍尊自己为帝他也没太在意,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不过,刘禅也只能心里高兴,要是表现在脸上的话,估计小命也就不长了。 看着刘禅气的两边腮帮鼓鼓的样子,司马昭试探性的问道:“安乐公,本王打算将你送回蜀中继续做皇帝。你我和睦相处,不知你意下如何?”“多谢晋王美意!我早已厌倦皇宫生活,在这里过得很好,不想在受累了。而且晋王您也知道,我根本就不适合做皇帝,还是算了吧!”刘禅正色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刘璿的野望 其实刘禅并不傻,他深知司马昭要送他回去的用意。一是为了考验他,二也是为了放他回去,使得蜀汉产生内部间隙。 司马昭见刘禅一下子将话说绝,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刘禅的地位身份敏感,做任何处理都必须慎之又慎。 如果要是把他杀了或者虐待他的话,不仅会遭到世人的诟病,以后再也别指望刘谌和吴国会出现不战而降的可能了,而且还会让蜀汉势力更加同仇敌忾起来。 除此之外,就算拿刘禅当人质,逼着刘谌割地或者投降,那也是不可取的。因为任谁都知道虽然刘谌仍尊刘禅为帝,但是那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他要是再这么做,不仅有碍名声,而且刘谌置之不理的可能也是极高的。那样做最多也不过就是两败俱伤的下场,这是智者所不为的事情。 司马昭见刘禅不中计,自己又不能用强。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忽然,他看到刘禅身旁的刘璿正低头喝酒默然无语,不由心中一动,故作气愤的说道:“哼,真没有想到这个刘谌居然如此目无尊长!更可恨他居然还自立汉王,这明显是图谋皇位啊。要知道无论爵位或者 资历排名也轮不到他一个五皇子做蜀国皇帝!”随着司马昭的话语,刘璿酒杯端的更快了,到来后更是直接举着酒坛猛灌起来。可以说,司马昭的话戳到了他心中的痛处。扪心自问,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被迫身在洛阳,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刘谌来当蜀国 的皇帝。 司马昭话锋一转,又对刘璿假意劝道:“安乐世子,酒多伤身啊!” 刘璿手握空酒坛,双眼通红的瞪着司马昭,眼中充满了愤恨。如果不是司马昭执意西征,西蜀就不会亡,自己将来也能以太子身份登基为帝。现在自己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皆是拜他所赐。司马昭见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中暗喜,故作愤慨道:“这个刘谌甚是可恶,吾早晚必讨伐之!本王到是素闻世子宅心仁厚,既然安乐公不愿回蜀国继位,若是世子愿意回去登基为帝,本王很愿意与世 子和平相处,同伐东吴,以享太平!” 刘璿抬起头来,醉眼朦胧的问道:“汝何以欺我,我如今沦为阶下囚,又岂能为帝。” 司马昭举手发誓道:“若世子能助我除去刘谌,以解吾心头之恨。本王愿送世子回蜀中,助世子复夺皇位。有需要之时,本王还可令贾充于汉中出兵策应。取回本就该属于世子的皇位,决不食言!” 刘璿双眼放光,猛然站起身来,摇晃着身躯,道:“晋王,此话当真?” 司马昭亦起身,正色道:“愿与世子击掌立盟!” 刘璿闻言,再不犹豫,径自朝着司马昭走去。 刘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起身出言制止道:“璿儿,汝醉了!” 刘璿回头冲着刘禅有些歇斯底里的叫道:“我没有喝醉!晋王说的没有错,这蜀国皇位本就该属于我。我才是太子,名正言顺的蜀国皇帝!”其实刘璿虽然此时有些醉,但是说的却是他心中所想。说起来,他对于刘禅也是有一定的怨言,毕竟刘禅做了四十二年的皇帝,一直没有退位让位与他。否则,他相信如果自己能早做皇帝的话,蜀国也不 至于亡国。 邵悌及魏国大臣均是暗中替司马昭喝彩,而蜀国旧臣张通等人则是摇头叹息不语。刘禅无力的坐了下来,心中恨极了,却是不敢再做表态。 看着一步步摇晃着走过来的刘璿,司马昭的左右亲卫立刻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司马昭摆手制止。 司马昭离席大踏步迎向刘璿,伸出右手与刘璿连击三掌后,这才朗声道:“世子果然爽快!本王这就让人护送世子回蜀中。” 说到这里,司马昭想了想,环顾刘禅一方蜀臣,又道:“世子一人独自回蜀中,恐人单力薄,反为其所害!不知可有人愿与世子共谋大事!” “晋王,我愿随大哥一同前往蜀中!”说话的正是刘禅四子新平王刘瓒。他私下里一直与太子刘璿交好,与以前那个高傲的刘谌不和。 刘瓒话音刚落,又有两名中年人站立起身,齐声道:“我等不才,愿同回蜀中!” 这二人正是刘璿的太子党兼小舅子费承、费恭,他们两人乃是费祎的两个儿子。因刘璿娶了他们的姐姐,所以一直与刘璿走的很近。 另外,当初费祎虽然死于刺客郭修之手,但是有传言说乃是姜维幕后指使。所以,他们兄弟俩人也一直以姜维为杀父疑凶。 如今刘谌得到姜维的帮助,重夺蜀汉大权之后,连带着他们也是对刘谌心生恨意。更何况一旦他们能助刘璿夺回皇位,不仅姐姐能成为皇后,他们也顺利晋升为皇亲国戚,甚至说开国功臣了。 司马昭朝着刘璿投去询问的目光,他是怕这些人不可靠,反而会坏了刘璿的大事。刘璿自然明白司马昭的顾虑,随即点头表示这些人绝对可靠。 司马昭见状,点头说道:“很好!还有其它人愿随世子同往吗!”蜀汉阵营再无一人答言,刘璿怕司马昭担心自己人单势孤难以成事,从而改变放自己回蜀中夺皇位的主意,连忙表态道:“晋王,请放心。能有四弟和费氏兄弟随我回蜀中足矣!在蜀中我尚有一批心腹重臣 ,他们到时必然也会助我成事!” 司马昭抚掌大笑道:“好!本王明日便遣人护送世子及诸位回蜀中。另外,本王会派人给贾充一份诏书,让他全力配合世子成事!” 刘璿见司马昭如此说,这才轻吁了一口气,躬身施礼道:“如此便多谢晋王了!” 司马昭亲热的拉着刘璿的手,笑道:“世子这是哪里的话,今后我们可就是盟友了!” 刘禅见状,气的好悬没有咬碎满嘴的牙齿。他这次是真的愤怒了!毕竟即便不为了蜀汉刘氏基业着想,又有哪个为人父母愿意看到同室操戈,手足相残呢! 只是此时刘璿看也不看他,已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想要回蜀中与刘谌争夺皇位。他也是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了。 殿下督张通实在受不了,忍不住拍案而起道:“无耻之徒!你们这是要让蜀中百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们将是蜀汉的千古罪人,你们的名字也必将遗臭万年!” 张通的一连串排比句直骂的刘璿等人抬不起头来,司马昭见状大怒道:“左右,将张通拿下,处以割舌之刑!” 左右应声领命,将大骂不止的张通拿下,当场施刑。 看着舌头被割下,兀自呜呜不已的张通,司马昭又下令将他拖出去乱刀分尸喂狗。 刘禅及蜀中旧臣纷纷不忍的闭上了眼睛,一个个在心中怨恨起刘璿他们来。 邵悌见气氛有些沉闷,不由拱手说道:“晋王,属下还有一个提议,或可助安乐世子成事。” 司马昭现在对于心腹谋士邵悌,那是既放心又信任。当下深吸一口气,平复刚才暴躁的情绪,说道:“元伯有何妙计,快快道来!” 刘璿听闻,也是将目光投向了邵悌。对于他来说,现在曹魏的人已经是自己的盟友了,和自己有着共同的敌人和利害关系,他们目前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 邵悌拱手说道:“可请安乐公草拟诏书一份,诏告蜀中,将皇位禅让于安乐世子!” 司马昭忍不住击节赞道:“好!此策甚妙!就依元伯之言。安乐公,还请你速速作书一份,让世子带回蜀中。” 随着司马昭的话音落下,立刻有侍从端着装有笔墨绢帛等的盘子来到刘禅桌前。 刘璿见状,心中大喜过望,目光直勾勾的盯向刘禅。他深知有了刘禅的诏书,自己不仅更加名正言顺,而且更加有把握策反蜀汉众臣拥护自己。 刘禅轻叹一声,拿起笔在绢帛上按照邵悌之言,写下了诏书。有了张通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想司马昭因此而牵连到刘氏一脉,做无谓的牺牲。刘禅心中只能暗自祈祷刘谌自谋多福了。 刘禅写好诏书后,刚将笔掷于桌面之上。就见人影一闪,诏书被人飞快拿起。待到刘禅看清来人之时,却见刘璿正一脸喜色的在看诏书上的内容。 刘禅心中恨极,却也是无可奈何。蜀中旧臣们一个个默默叹息,心中同是感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蜀中形势,看来又将发生大乱了! 次日清晨,司马昭亲自将刘璿和刘瓒,以及费氏兄弟送到洛阳城门口。临行前,他满脸期待的说道:“本王在此等候世子的好消息!” 刘璿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才带着一干太子党以及忠于他们的数十名随行蜀兵,在司马昭安排的三千大军保护之下,赶往汉中入蜀。 看着远去的刘璿等人,邵悌若有所思的说道:“晋王,认为他们能成功吗!” 司马昭并没有看邵悌,而是遥望远方,直至刘璿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后,才讳莫如深的笑道:“无所谓!” 邵悌也笑了,心有所悟的笑了。 司马昭说的没有错,对于他们来说,刘璿成功固然是件好事。毕竟刘璿这个太子党在他们看来要远比刘谌好对付。即便刘璿他们最终失败了,也可以伤及蜀国元气,甚至引起蜀中的混乱,让刘谌威信大跌。可以说,无论刘璿成功失败,对于司马昭来说都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刘谌新政 此时的刘谌并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到来,他正在蜀中进行大刀阔斧的第一轮改革。变革主要的思路为提倡勤俭朴素,带头将王府和皇宫日常开支缩减,并解散皇宫大部分的宫女和宦官。反腐倡廉,对贪墨百 两纹银以上者实行罢免并依据所贪金额进行追究刑罚责任。 对地方官员进行定时定任务考核,裁撤不合格的庸才。提倡能者上,庸者下的新型官职晋升制度。针对繁冗的地方官府人员进行梳理,精简人员。 同时,于各郡治所首先试点兴建国有医院,做为蜀民的一种福利和保障,仅收取小额医药费,减少民众死亡率。鼓励生育,凡是生育者可免徭役与赋税。多生多养者官府给予一定的奖励。其次,对于军事上面的改革,建立专业的随军医疗队,减少士兵伤亡。实行精兵政策,将蜀中人马进行重新整编,暂时只保留五万常备军。以及三万预备役,这些人实行军屯,也就是平时农闲之时操练, 其余时间开垦种粮。 再次,对于农业方面的改革,利用蜀中多山的地形,一步步发展果树和养殖业,革新农具,提高种植技术,开发梯田。争取达到耕者有其田,人人有饱饭吃。最后,在用人制度上,刘谌与各郡县广建招贤馆,但凡在蜀中居住一年以上的汉民,凡有一技之长者皆可自荐为官。这一举动也是刘谌吸取曹操当年招收人才的方式,至于加上年限和地域限制,也是为了 防止混入奸细,。 另外,刘谌还要求各军,每年对军中士卒采取比武选才大会,吸纳军中人才为将,充实部队战斗力。 当然,这些也只是刘谌初步的打算,需要一步步的去施行。比如说,刘谌还打算与各郡县建立义舍,对流民提供一定的生活保障,然后在由各郡县进行消化。后期刘谌还打算发展工商业,比如建立国家商队,互通有无。以及建立高等学堂和免费夜课制度,使得寒门子弟甚至普通老百姓皆可有书可上,培养人才。从根本上解决蜀中人才匮乏的问题,但是这都需 要时间。 想要普及教育,还有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先要发明造纸术和印刷术,这个可是大利器啊。不仅能降低就学成本,而且发展的好也是暴利行业。 总之,这一切的一切很多都需要刘谌慢慢得去梳理,甚至前期开展工作还必须他亲自去施行,否则换做别人根本不知道从哪儿着手。新政施行几天之后,为了检验新政中有何纰漏之处。刘谌决定去做一件古代皇帝喜欢做的事情,那就是微服私访。至于人选方面,因为是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巡察,所以他开始仅仅考虑带了陈忠以及十名 武艺出众的亲卫。 只是后来当刘谌将此事告诉崔莺莺之后,看着她那无比期待的眼神。刘谌心一软,便将她也带上了。同时,还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小兰。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出行计划,刘谌对外只称身体不适,暂时不早朝。朝政之事皆由诸葛怀和郤正、刘杰三人把关。 当然,诸葛怀他们是知道刘谌的计划,原先也很不赞同。奈何刘谌好奇心强,执意要体察民情,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由于刘谌穿越以后,直接南下南中,对于南方相对要熟悉些。所以,此次他选择的第一站反而是驾车北上广汉郡,去他未曾去过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刘谌车队出了成都后,一路向北而去。于途之中,刘谌体察民情,暗自观察新政施行情况。但凡有不满意或者发现问题之时,便会暗中记下,等到回成都后一起重新修正。 这一日,刘谌的车队终于抵达广汉郡治所雒县附近。此时正是粟米的收获时节,当他们路过一大片庄稼地之时,正好看到了数以千计的农夫正在田地里收粟米。 刘谌叫停车队,下马驻足观看。崔莺莺和小兰一路乘坐马车,也是有些闷了,便一同下来透气。 看着连绵不绝的庄稼地,刘谌不仅感慨其实有着天府之国的四川,沃野千里,如果农业发展起来的话,完全不至于闹到粮食饥荒,军队无粮的地步。 当然成都平原之所以能如此,跟秦蜀郡太守李冰在此兴建都江堰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诸葛亮主政之时,更是大力发展农业,这里便成了他的大粮仓之所在。 想着想着,刘谌来到最近的田地之中,朝着一个正在耕作的老农说道:“老丈,今年的收成不错啊!” 那名老者早就注意到刘谌一行人了,只是由于见他们穿戴不凡,身份似乎不简单,所以并没有理会。 现如今见刘谌答话,老农不由身子微微一震,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老爷,您找小人有事吗!” 刘谌为了打消老农的疑虑,将脸上表情尽量装出和蔼可亲的模样,道:“我可不是什么官老爷,只是路过此处的客商。看到这里大丰收,便随口一问。”老农闻言,稍松了一口气,停下身来,用右手轻捶了肩膀两下,道:“原来是这样啊。今年我们这里没有发生战事,自然收成好啊!这还不算什么呢,以前诸葛丞相在的时候,那才叫真正的大丰收呢!”提 到诸葛亮的时候,老农脸上露出了无比崇敬的神情。 “老丈,过来休息一会,我们聊聊可好?”刘谌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出兵是由南向北,成都以北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乱。而且即便是有战事的地方,他们对于农地也是尽量避免破坏。 说完,刘谌自顾自的指了指路旁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然后以手示意老农到他身边来坐。 老农微微一愣,显得有些犹豫起来。这时,一名约莫三十岁的村姑走过来对老农说道:“爹爹,我看那位公子也不像是坏人,他既然想和您谈话,您就过去顺便歇歇吧。这儿有我呢!” “好吧。”老农点头答应一声,用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刘谌身边。 只是老农显得有些拘束,并不敢坐下。最后还是刘谌一把将他拉坐下,然后 才随意的拉起家常道:“老丈,家里有几口人啊!” 老农摇头长叹一声,用手指了指接替自己干活的村姑,说道:“家里现在就只剩下我和女儿两个人了,其它的人都死了。” 刘谌默然无语,心有所悟的说道:“他们都是因为战乱而死的吗?”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普通老百姓永远是最困苦的,这个道理刘谌心里很清楚。老农轻轻的点了点头,又摇头叹道:“也不全是。我的小儿子和女婿前些年随着大将军北伐战死。我的老伴是因病没有钱看病病死了。唉。至于我那的苦命的女儿,他的公婆年纪大了,在饥荒的时候饿死了 。”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农的眼圈微红,显得十分的伤感。 刘谌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不由轻叹道:“老丈,能活着比什么都好啊!这一次你们家分了不少土地吧。” 这一次的新政中,刘谌有意对于无主良田与土地进行了分配,以及开采出更多的土地出来,分给无土地的农民和流民。 老农听后,脸上哀色稍减,由衷说道:“是啊!现在我们家只有我和女儿两个人,我分了四十亩,女儿分了二十亩。这些可都是良田啊!换做以前,这可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说起来,这成都平原最肥沃的土地以前早就被世家大族们用各种方法兼并了。这次能重新分配出去,还要多亏了谯周带领本地世家大族投降派造反,结果被钟会一锅端的缘故,使得一下子多出了不少良田 。 崔莺莺看到刘谌坐在路边和一个老农聊天,便走了过来。等她听到老农所说之后,不由轻声道:“这么多土地,您和女儿两个人能种完吗?”老农见崔莺莺虽然着装不算太过华丽,但是浑身上下却流露出一股高贵的气息,不敢直视她。低下头,显得由有些拘束的回答道:“别看我家的是姑娘,她长期劳作,比寻常男子做起活来还要麻利呢。再说 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谁家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们都可以互相帮忙。” 崔莺莺微微点了点头,不顾小兰的劝阻,坐在了刘谌身边的地上,侧耳倾听起来。 刘谌对于崔莺莺这种不矫揉造作的行为很是欣赏,他饱含笑意的看了她一眼后。忽而笑着对老农说道:“老丈,我看你家姑娘年纪也不算大。不如改嫁找个好丈夫,这样也能相互有个照应啊!”老农看了看不远处正在辛勤耕作的女儿一眼,长叹一声道:“唉,我当然也不想姑娘和我一样,孤苦到老。可是这些年来,连年打仗,使得蜀中男少女多。很多二十来岁的姑娘都成了寡妇,甚至有些未出嫁 的大姑娘都找不到婆家了。”刘谌听后,感慨万千。这也算是这个时代的独有特征之一了。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而且死的大多还是青年男人,这就无可避免的造成了男少女多的局面。只是不知道这和古代一夫多妻制的形成有没有什 么直接的关系了。想要彻底改变这种局面,恐怕也只能尽量避免战争死伤,多鼓励多生育了。不过,想要他们多生育,关键还得有婚姻才行啊。所以,刘谌决定让地方多组织一些民众相亲大会,替他们搭线架桥,以此来解 决这个特定时代的特定问题。刘谌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嗯,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对了,老丈你们这一亩地的收成如何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雒县县令 老农微微一愣,捋须笑道:“这要看是什么地方了。像我们这种良田,灌溉又好,一亩地好的话能收两石半左右。那些普通的田地也就一石半样子吧!”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在心中细算起来。按照汉代与后世的换算关系,结合老农所说,那么普通一亩地的收成也不过180斤。即便是良田也才300多斤,生产率可见之低下了。 要知道在后世之中,最普通的农田也能达到个千儿八百斤了。当然这跟现代一亩地的实际大小要比三国时一亩地的面积要大也有一定的关系。 想到这里,刘谌站起身来,仔细看向远方耕作的土地。但见那些农夫们手中的耕具十分落后,没有现代化的机械也就算了,还基本靠手。这种耕作效率又岂能高的起来。除此之外,刘谌还发现了一个特别别扭的地方。那就是这些田地都是按亩划分,好像一个大的豆腐块一般,连最基本的分垄都没有。说明这个时代的农业生产技术,甚至很多后世算的上常识的东西都没有 掌握。由此可见,亩产低也就不奇怪了。 “老丈,能说说你平时是怎么种植庄稼的吗?”刘谌似有所动的问道。 老农愣了愣,他不懂穿着打扮看起来就身份不低的刘谌,为何对于农事如此的上心。但是既然刘谌开口问了,他也便点头答应道:“当然可以啊。” 对于从事了一辈子种地的老农来说,说起种植庄稼的流程来说,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当然,以现有的科技水平来说,也确实在简单不过。 刘谌一边听一边摇头叹息,本来科技水平就很有限,加上完全粗放式的管理,以及没有专业种植相关技术指导,产量能高那才是怪事。这也就难怪人家常说,古代人种田基本上就是靠天收了。 老农见刘谌一脸的叹息之色,越讲心里越没有底,到最后直接闭嘴了。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您、您这是……” 刘谌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这般种庄稼方法有不少问题,需要改进才有可能能提高收成。”“哦?您请说说看,这收成如何能提高!”老农听后两眼放光的看着刘谌,急切的问道。在他看来,刘谌即便不是达官贵人,那也应该是一个很有学问的读书人。如果他真有办法让自己提高收成的话,那么 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刘谌这才将后世中关于种田方面的常识和所知道的相关知识简单说了一下。比如说田地要分垄,种植农作物前要翻地,施肥。种植作物时密度要合理,尤其是田间管理要施肥、浇水、除草。遇到旱涝天气 之时,要注意提前预防。在农作物生产期间遇病虫害要进行杀虫,成熟之时还要进行稻草人防鸟等等。 当然对于农药方面,现在肯定是配制不了化学农药,所以推荐了诸如用发酵的尿和石灰兑水制成叶面杀虫剂等土方法。 又比如说肥料方面,刘谌又将最简单的草木灰和河道淤泥等简易肥料告诉了老农。这一系列的可谓后世常识性的知识硬是将久经田地的老农说得一愣一愣的,慢慢的脸上也露出了无比崇敬之色。心中暗道,读书人就是不一般,懂得知识实在是太多了。若按照他所说,或许田地还真的能 够提高收成。 不仅是老农,就连崔莺莺和陈忠等人也被刘谌精于农事的“渊博”知识给震惊了。感觉这个刘谌怎么一下子好像变得无所不精,无所不知呢! “对了,官府不提供耕具和耕牛吗?”刘谌看着他们所用的木质简易农具,不由又开口问道。 这些农具在刘谌看来实在是太简陋了,而且用起来也很费力,和后世的铁锹锄头等工具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只是铁锹等物虽然制作简单,但是要大批量替换现有农具,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老农摇头苦笑道:“有是有,但是要加税啊!我们宁愿辛苦一点,能有点余粮。万一遇到灾荒,也有个保障啊。” “现在的税率不是三十税一吗?应该很低了吧!”刘谌说道。老农听到刘谌这么说,由衷笑道:“那是现在啊,以前可是十五税一。而且我们根本就没有土地,替那些达官贵人们耕种,实际上可就达到十之税五了。现在多亏了北地王爷复国登基,不仅给我们分了田, 还降低了税率。这生活才又有些盼头了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农的双眼仿佛都在笑一般,脸上尽是喜悦和欣然之色。 刘谌也笑了,民乃国之根本,百姓富足了,国家自然也就富强了! 就在这时,远处几骑飞来。陈忠见状,不由自主的慢慢拦在了刘谌近前。那十数骑一路飞驰而来,遇有农夫行人也不减速,遇到农田更是既不避让也不绕行,可谓横冲直撞。将不少刚成熟的粟米践踏的满地横飞,心疼的农夫们直咧嘴。但是当他们看到几人身上官服之后,只得 强压心头怒火。 那些骑兵在这些农夫田地边绕了好几圈之后,边奔边叫嚷道:“新上任的县老爷要训话,你们这帮泥腿子还不快快集合。” 其中为首一名身材消瘦,尖下巴的瘦子骑在马上绕行,一双小眼睛里放射出贪婪的精光,不停咂舌嘀咕道:“果真都是良田啊!” 当他来到刘谌一行人近前时,目光看向了正席地而坐的崔莺莺和丫鬟小兰之时,眼中顿时流露出比刚才还要贪婪的淫邪目光来。 众农夫见状,无奈之下只得放下手中农活,在那些骑士的引路下到了小瘦子近前。其中一名高个亲卫长,大声说道:“你们听着,这是我们雒县新上任的县令李大人。”众农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却无人答话。李县令看着黑压压一片的农夫,以及最近的刘谌和崔莺莺等人,忍不住腰板一挺,轻咳一声,道:“诸位乡亲,本县今天来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向你们 宣布!” 说到这里,见仍然无人应答。李县令颇为不满的瞪了众农夫一眼,这才接着说道:“从本月开始,田赋定为十五税一。” 众农夫闻言,无不哗然一片。之前跟刘谌谈话的老农,忍不住说道:“李大人,为什么要增加田赋啊!”李县令眼珠一瞪,以手点指老农,怒喝道:“三十税一那是针对其它地方普通的农田,我们雒县大多都是良田,产量少说也是普通农田的两倍以上。所以,这税收自然也是普通农田的两倍了!难不成你们还 想占朝廷的便宜吗!” 众农夫被李县令吹胡子瞪眼睛的一番强词夺理后,一个个虽然气愤至极,却再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来。 李县令见众农夫都不敢说话了,这才又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来,说道:“当然,如果你们谁觉得税太高了,也可以把手中的田地转卖于我。替我耕作,我只收取少量的税赋,你们可要仔细想清楚喽!” 刘谌先是被李县令的强词夺理的言论气乐了,后又被李县令公然叫嚷买卖土地的行为气的直骂娘。再好的政策,到了下面因为这些执政者的贪欲和盘剥,也难以达到政策实惠百姓的初衷。 “请问这位李县令,你刚才的赋税之说,有何依据?”刘谌强压心中怒火,沉声说道。 李县令撇了刘谌一眼,见刘谌和崔莺莺等人穿着不似普通百姓,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是何人?” 刘谌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是过路客商。” 李县令心中一宽,威胁道:“哼,本县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陈忠见李县令对刘谌不敬,顿时火了,讽刺道:“李县令,你好大的官威啊!” 李县令身边那位亲卫长闻言,也不干了。手扶腰中佩剑,怒喝道:“大胆!居然敢跟县太爷如此说话!难道你们想造反不成!” 小兰实在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一个小小的县令冒犯南汉摄政王在前,现在还说刘谌他们想要造反,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李县令见自己等人被美女鄙视了,不由怒火中烧道:“大胆,笑什么笑!来人呐,将他们拿下!” “是!”李县令左右侍卫闻言,刚应声领命。想要上前动手,便被身旁蹿出来的十名保镖模样的士卒打翻在地。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袭官,你们这是犯罪,要满门抄斩的!”李县令现在哪里还能不明白,两边实力完全不对等。为了活命,他连忙大声叫道。“打的就是你!”陈忠早就看李县令他们不爽了,见他仍然大言不惭,当即一记老拳打在了他的右眼之上。只听“哐”的一声后,他的右眼顿时被打成了熊猫眼。这也亏得陈忠在没有得到刘谌的命令之下,手 下留情了。要不然的话,估计他右眼难保了。 “哎哟喂!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本官。本官乃是李显,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李显哀嚎一声,歇斯底里的叫道。刘谌一听顿时觉得这对白似乎十分的耳熟,不由下意识的问道:“你爹是谁?”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爹是李虎 李显揉着又肿又痛的右眼,一蹦老高的跳脚大骂道:“我爹是李虎!他娘的,你们居然敢打我!” 刘谌并没有听过此人之名,不由有些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李虎?没有听说过!”这时,一旁的陈忠附在刘谌耳边小声说道:“李虎乃是本朝尚书郎,曾因前蜀投降时向魏军献士民簿有功而受邓艾赏识。后邓艾被钟会所灭,他又巴结钟会,依旧得到重用。等到主公您复国后,他又投降, 但只是官复原职,并没有再次封赏。” 刘谌忍不住爆粗口道:“擦,这老小子到是个人才啊!”在心里刘谌却在想,刘禅重用这样朝三暮四之人,蜀国焉有不亡之理。 随后,刘谌见崔莺莺等人用惊诧的目光看着他时,不由轻咳一声,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陈忠如实回答道:“我这也是听郤大人他们讨论过的。” 李显见刘谌他们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嘀咕什么,猜想应该是知道自己老爹的威名,不由叫的更欢了,叫嚣道:“小子,我记住你们了!我要让你们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刘谌翻了一个白眼,道:“我不想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但是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你最好马上滚!” 李显感觉到自己被严重侮辱了,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说自己了,不由气的哇哇暴叫,道:“好哇,你居然还敢骂本县……” 只是他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之时,李显只觉眼前黑影一闪,紧接着左眼一痛,看见了好几个小星星。 “哎哟喂,痛煞我也!”李显捂着左眼痛嚎起来。 “还不滚!”陈忠冷着脸,满脸杀气的说道。 李显再不敢多说一句废话,被那些骑士扶上马,带着满脸恨意和不甘的跑了。 陈道有些不解的说道:“主子,此等贪官污吏为何不直接杀了!”在外人面前,陈忠自然不会直呼刘谌为汉王。 刘谌看着李显他们远去的背影,淡淡的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既然违法了国法,自然由国法来处置他们,我们私自杀了他,岂不是知法犯法吗!” 陈忠虽然听的不是太懂,但是也明白了刘谌的意思,当下点头不再说话。 众农夫见作威作福的李显灰溜溜的跑走了,一个个均是大呼痛快,只有老农无不担心的说道:“这李县令乃是新上任的雒县县令,你们得罪了他,恐怕会遭到报复啊!” 刘谌淡淡一笑道:“无妨。即便他不找我们,我迟早也会找他算账。” 老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摇头叹道::“唉,原本以为今年日子会好过一些,可是结果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不过,再怎么说,也算比以前好多了!” 众农夫原本还一个个欢欣鼓舞,听了老农所言之后,又一个个垂头叹气起来。 刘谌见状轻叹一声,自古以来华夏的百姓都是太善良,但凡不到了官逼民反的时候,他们都会选择默默承受。 想到这里,刘谌凛然正色道:“你们不必担心,税赋多少的制定乃是国策。又岂容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只手遮天,肆意妄为!” 老农原本还想说官官相护,没有人会在意他们这些底层老百姓的死活,可是到最后还是因为顾忌,没有说出口来。刘谌见他们心情不佳,便带着崔莺莺他们告辞离开了。老农看着刘谌车队的身影不由暗暗猜测他们的身份,同时心中暗叹,如果他要是广汉太守多好啊。那么刘谌一定会是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老百姓们 生活也就好过多了。 在路上之时,刘谌越想越生气,不由加快了去雒县的行程。他要向广汉郡太守王化问责,问一问是谁给他那么大的胆子私加赋税。又是怎么让李显这样的草包兼贪官当上雒县的县令! 告别老农之后,刘谌他们继续向广汉郡前行,日落之时便来到广汉郡治所雒县。 刚进城门口,便看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刘谌好奇之下便挤进人群想要一探究竟。陈忠唯恐他出事,连忙跟了上去。 但见人群最前面一方墙上贴着一张布告,上面是一个人的画像,下面有其相关信息。 刘谌定睛一看,这才知道是处决犯人的公告。告示上说近期流窜到广汉郡,屡屡犯案的江洋大盗李华已经被擒拿,三日后将会问罪处斩。 江洋大盗也算是古代这个特定时代的产物,只是在战乱年代,没有和平年代那般显眼。传闻中李华轻功十分了得,有着草上飞的诨号,各地官府一直都未能将他缉拿归案。 直到同样新任不久的广汉太守王化上任后,根据他作案的风格,设下诱饵和层层埋伏,才终于将他抓住。 刘谌微微一皱眉,看来自己治下的社会治安并不怎么好。就在这时,刘谌听见前面有两个百姓正在交头接耳,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的百姓低声道:“喂,听说没?这个李华前不久还将新上任的县令李老爷家洗劫一空。据说李老爷家古玩字画可是丢了不少,气的李老 爷将衙役们好一顿臭骂啊。”“啧啧,我也听说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听说这人可不是江洋大盗,他外号叫神偷李华。平时只偷作恶多端的达官贵人,从不对咱们普通百姓下手。有时候还会将所盗之物换成钱财救济穷困百姓,说他 是侠盗也不会过。”另一个高个百姓也压低嗓音说道。 “嘘,慎言!要是被官府中人听见,说不得会将你以同伙论罪!”瘦小百姓连忙小声提醒道。 高个百姓情不自禁的转头环顾四周,见左右无异状,这才故作无所谓的说到:“哼,怕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刘谌听到这里便走了,对于那些个仗势欺人的乡绅豪强们,他也并没有多少好感。尤其是那个李显,居然在雒县家里便藏有如此多的古玩字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身为21世纪的灵魂,刘谌也有着嫉恶如仇的一面。看来这个李华还算比较有良心,同样也算是个人才了。如果能为自己所用的话,以后说不得还有用得着的地方。不过,既然是微服私访,刘谌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惊动太守王化。甚至说,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一般路过郡县之时,都不会知会当地太守或县令。即便是万不得已时,他也会叮嘱他们不要将自己微服出 访的行踪泄露出来。 当然,刘谌这么做的原因除了怕麻烦外,最主要的还是想要看看当地老百姓的生活情况,以及施政情况。同时听一听老百姓们是怎么评价地方官员,这样对于他了解各地的民情和状况也有一定的帮助。 想了解当地民情最好的地方莫过于酒馆,那里面有很多过往客商,他们走南闯北消息灵通,对于各地情况也是最为清楚。眼见夕阳西下,刘谌一行人便来到了雒县最大的一家名为雒县人家的酒舍。这家酒舍虽然只有两层,但是后院却还有好几栋两层楼的屋舍做为客栈,供给南来北往的商贩们住宿。说通俗一点,这个雒县人 家就好比后世集饭店与宾馆为一体的大酒店。 进了酒舍大门,酒保见刘谌他们一行人有十多人,连忙热情的招呼起来。刘谌见大厅里已经有人在喝酒吃饭了,便和崔莺莺挨着一间靠窗的桌子坐下,其它人则是分坐在附近的位子上。 点上了本地特色酒菜之后,刘谌一边吃,一边静静的听旁桌酒客议论。而在这里吃饭住店的大多都不是雒县本地人,所以他们说起话来也相对比较随意。“自从蜀国复国以后,蜀国的官员可要比以前清廉了许多啊!以前我做趟生意可没少被当地官府盘剥,现在除了基本的税收外,再也没有其它赋税了!单论这一点甚至比魏国和吴国做的都要好啊!”一个外 地客商由衷的感叹道。一名本地客商颇为自得的笑道:“那是!别的不说,咱们广汉郡新上任的王太守那可就是大大的清官啊!而且王太守智谋出众,很有才华。那么厉害的神偷李华,谁都奈何不了,最后还不是栽在王太守的手 上了。” 这时,旁边桌上一个正在喝闷酒的中年男子冷哼道:“王太守如何我虽然不知道,但是他手下的雒县县令可是十足的贪官。” 本地客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不由辩解道:“你是说新上任的李县令?你怎么就知道他是贪官了!” 中年男子似乎酒喝多了,有些愤恨的说道:“哼,我早上去雒县招贤馆自荐。那里的人说新上任的县令规定要收什么人才登记费,这简直就是巧立名目,巧取豪夺!” 本地客商有些牵强的辩解道:“交点费用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中年男子怒道:“扯!如果只是交些费用也就算了。我亲眼看到有人交了百两银子,当场就被录用,等待职务安排了。而像我们这些没钱的也就只能回家等消息。这不是公然索贿吗!” 这回本地客商张着个嘴,顿时没话说了。中年男子冷笑一声,晃了晃酒壶,见壶中已然没有酒了。这才晃晃悠悠的起身,叫来酒保,将酒钱扔在桌上便往外走。 刘谌一直在旁边认真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当他听到李显居然敢在招贤馆内公然索贿之,不由气的将牙齿咬的咯咯响。要知道蜀国各方面人才本就匮乏,而刘谌的新政却是急需大量的人才,所以他对于招贤馆也是抱了不小的期望。希望从中能找到合适的人才,充实到基层之中。可是李显的所作所为,只会让真正的人才望 而却步。况且李显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公然卖官了。眼见中年男子要走,刘谌顿时起身笑道:“这位兄台,不知可否赏脸过来喝两杯!”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另类人才 中年男子转身看了一眼窗边的刘谌,微微摇了摇头,道:“你我素不相识,还是算了。” 看着又要离去的中年男子,刘谌制止住想要强留他的陈忠,眼珠一转,道:“适才听兄台说去招贤馆自荐过,我亦想去试试。所以想向兄台打听一下具体的情况如何,还望兄台不吝赐教!” 中年男子闻听此言,这才停下脚步,道:“也罢。” 说完,中年男子径自走到刘谌桌前坐下。刘谌见状,连忙让酒保加了一双碗筷,又添了两个菜。 替中年男子倒上一杯酒后,刘谌举杯道:“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中年男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缓缓说道:“郦志。” 刘谌微微一愣,又道:“听闻此次招贤馆招贤纳士,但凡有一技之长者皆可入朝为官。不知郦兄有何擅长?” 郦志神情复杂的看了刘谌一眼,这才说道:“某好游历,对各国各地风土人情都有所了解。尤其是对蜀中各地山川河流皆耳熟能详,并可手绘出来。不知贤弟认为这可算一技之长否?” 刚才不远处的本地客商见刘谌将郦志留下,便一直在观察他们。现在听到中年男子所言,忍不住嗤笑道:“此算何技能也!” 刘谌听着本地客商的讥讽,却不以为然。相反他认为这绝对是专业人才啊,放在后世说不得就是地理学家。 即便是这个动荡的三国年代,魏国方面也有相关的人才。比如说裴秀,他的作品《禹贡地域图》更是开创了中国古代地图绘制学,有着中国科学制图学之父的美称。 郦志并没有搭理本地客商的嘲讽,只是定定的看着沉默不语的刘谌,问道:“君以为如何?” 刘谌见郦志误会了,连忙解释道:“郦兄不要见疑。在我看来兄之技实乃大才也!” 这下子郦志反到是被刘谌说的不好意思了,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果真?” 刘谌十分肯定的说道:“果真!”在刘谌看来,郦志既然能对各国风土人情都有所了解,且能将蜀中各地的山川河流耳熟能详,最起码记忆力方面就十分惊人。尤其他还能够默画出来,更说明他还擅长绘画,这就更加说明此人才华出众了 。或许是在这乱三国时代他的这特殊技能未必能得到赏识,可是刘谌却深知他的价值。而且在刘谌心中一直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创造一个类似于后世战事中指挥所用的军事沙盘,第二个便是开发蜀中矿产 资源,以解决蜀中资源匮乏的局面。身为拥有着后世穿越者灵魂的刘谌,深知蜀中并不仅仅只是天府之国那么简单,在矿产方面的储量也是十分惊人。例如后世四川的攀枝花,那便是全国已探明的四大铁矿产地之一,其煤矿储量同样丰富。 如果在此建立兵工厂的话,绝对是不二的场所。 不仅如此,四川的金矿分布也是极广,几乎遍及全省,与陕西、甘肃组成了“金三角”地带。后世更是曾在阳山发现了亚洲第一,世界第六的阳山金矿。 除此之外,四川其它资源也是极为富。如石油、天然气,钒矿、钛矿等等矿产资源储备也是十分的惊人。 只是在中国古代对矿产资源上面的开发程度很低,尤其是勘探技术的落后以及开采技术的落后,使得大量的资源并没有得到开发利用。 对于这一点,刘谌有着先天的优势。因为他虽然不清楚金、铁等战略矿产资源的具体的位置,但是对于大致分布位置还是有所了解。 如果能够在不影响到三国经济大秩序的前提下,大量秘密采出金矿,或许这就是快速增强蜀国经济的一条捷径。毕竟打仗打的就是钱啊,有了钱什么事情都好办多了。 有了铁矿,就可以制作大量的武器装备,增强蜀国的军事实力。更何况,即便不用于战争,能用到铁的地方也实在太多了。比如制作农业用具,生活用具等等。 所以说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郦志的出现对刘谌的作用都实在是太大了,可以使得他很多打算能提前付诸行动。现在既然郦志出现了,他又岂能放走这样的人才。 看着眼光愈发灼热的刘谌,郦志没来由心中一颤,有一种被野兽盯上了的奇怪感觉。 不过,对于刘谌的看重,急需别人认可的郦志还是十分的高兴,由衷道:“呃,贤弟我敬你一杯。” “干!”刘谌含笑举杯,一饮而尽。此时他的心里正在暗自盘算如何将郦志收到麾下,毕竟他现在还不适合直言自己的身份。 一旁的陈忠对于郦志左一口贤弟,右一口贤弟的称呼刘谌,心中很是不满。但是奈何刘谌丝毫不介意,他也不好发作。 相反崔莺莺则不然,她看得出来刘谌似乎十分欣赏郦志的才华。虽然她也不懂为何刘谌会如此看重他,但是她相信刘谌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眼见刘谌迟迟不切入正题,崔莺莺浅笑道:“郦大哥,才华出众,不知以后有何打算。”郦志此前心情郁闷,只顾着喝酒,并没有注意身旁的崔莺莺。现在循声望去,看着崔莺莺绝美清新的容颜,不由脸色微红道:“弟妹谬赞了。我打算去中原看一看,听说魏国尚书仆射裴秀裴大人,精于此道 ,或许我能够得到其赏识。” 刘谌闻言,心中一惊,连忙道:“兄长此言差矣!岂有舍近求远之道也!更何况兄长既然对蜀中山川河流耳熟能详,起初又去了雒县招贤馆,想必郦兄乃是蜀人吧?焉有不报效蜀国,反投敌国的道理!” 郦志听后轻叹道:“实不相瞒,某乃是广汉人士。此次刚游历回蜀中,闻得汉王广开招贤馆招贤纳士,这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看了看,谁知道结果。唉……” 刘谌心中也是很生气,如果不是自己正好遇到了郦志,这样的人才岂不是要与自己擦肩而过,便宜了曹魏了。这个李显真是着实可恶。可杀不可留。想到这里,刘谌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听说汉王对人才十分的重视,尤其是像郦兄这样的专业人才。既然此地不通,兄何不往成都招贤馆一试!我想汉王坐镇成都,必是唯才是举,肯定不会再出现雒县的 情况!” 郦志闻言,摇头叹息道:“雒县尚不能容我,更何况人才济济的成都呢!我实在不想在折腾了。” 刘谌连忙劝道:“郦兄何必妄自菲薄!我愿资助兄盘资路费去往成都,以助兄一展生平所学。如果在成都还是不能被录用,就算资助郦兄继续游历各方所用,如何!” 刘谌让郦志直接去成都,那也是因为他只有自己使用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即便直接下令王化招录他,也是没有太大用处。 郦志听后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狐疑的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如此助我?” 刘谌正色道:“我是商人,你就当我这是一种投资吧!希望兄长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之时,切莫忘记我便好。” 郦志试探性的问道:“贤弟打算资助多少?”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十金吧。” 这下轮到郦志发愣了,他没有想到初次见面,只是喝了两杯酒,说了一下子自己的情况,刘谌便要资助自己十两黄金,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好事。 其实十金对于刘谌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像郦志这样的人才他即便赠百金也无所谓。只是考虑他带太多钱在路上不安全,而且也显得自己太有所图,所以才定了个不多不少的十金。 郦志神色复杂的望着刘谌,心中实在难以平静。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相信刘谌是真心相助,而并非有所求。毕竟现在的他,已经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好半晌后,郦志才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问道:“还不曾知贤弟尊姓大名。” 刘谌笑了,谈了这么久,郦志一直没有问他的姓名,显然是不打算和自己深交。而这一刻郦志问了,显然是从心里接受了自己。 “韩望。”刘谌随口道。他自然不会以真名相告,所以才随口起了个汉王的谐音字,作为自己临时用名。 郦志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你这个兄弟我也交定了!如若郦志真有那一天的话,一定不会相忘。” 刘谌举杯道:“郦兄,区区十金何必挂怀。祝兄前程似锦,一展所学。干!”郦志看着财大气粗的刘谌,他心中一阵感慨,举杯也道:“干!”他之所以会答应,除了刘谌的看重外,也是因为他长年在外游历奔波,早已将原本就不是很丰厚的家底耗的差不多了。这才会赶回蜀中老家 ,想要尝试去出仕,这也算是生活所迫吧。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旁边的本地客商和外地客商均是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郦志居然会被刘谌如此看重,同时又开始暗自揣测刘谌等人的真实身份起来。 随后,刘谌看似随意的问起了郦志一些蜀中的地理地貌以及风土人情。这郦志果然是出口能详,让刘谌大感欣慰。 待到天黑之后,刘谌本欲要郦志在雒县人家住下,明天在出发去成都。但是郦志以去雒县好友辞行为由,婉拒了。 刘谌也不强求,当下从怀中掏出十金赠与郦志。后者千恩万谢之后,这才起身告辞。 刘谌有些不放心,暗中吩咐陈忠,让其派一个亲卫随行保护郦志到成都招贤馆为止。同时传召给郤正,让他负责先安顿下郦志,等自己回成都后再另行重用。当然,刘谌这么做除了怕郦志路上遇到什么不测外,更主要也是想要盯紧他,害怕遇到什么其它变故,使得好不容易要到手的地理专业人才就这么没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李显的报复 夜幕初降,刘谌原本打算去太守府找王化,谈谈关于李显的事情。但是由于和郦志谈话晚了,便考虑明日在去太守府。 于是,刘谌便在雒县人家住宿楼中专门包了二层,供给己方一行人居住。 当晚,刘谌刚准备休息之时。却猛然听见后院之中,传来了嘈杂之声。不多时,百余名手举火把的官兵便闯进了他们所住的院中。 刘谌大感奇怪,走出房间门外,却见陈忠正带着几名侍卫守住楼梯,以防不测, 就在这时,忽听带队的将官说道:“吾乃雒县县尉,有密报称这里藏有敌国细作。希望大家能够自觉接受检查!” 刘谌微微皱眉,虽然这里是古三国,但是间谍细作一点也不比后世中少。甚至说已经成了国家侦查敌国情报的重要一环。即便是以前的西蜀,也有不少的细作混在魏吴之中,监视两国,以防有异动。 只是由于刘禅投降之后,蜀国在魏吴的细作名单也被邓艾公布并将他们召回了。所以这到是提醒了刘谌,有必要重新建立一支细作部队。 “县尉大人,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啊!我马某人的客栈里怎么可能有敌国细作,这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还请大人明察啊!”一个圆脸中年男人匆匆赶了过来,连声说道。 他是这家雒县人家的掌柜,如果任由官府在这里搜查抓人,那会严重影响到他今后酒店的生意。 “哼!你敢说本县栽赃嫁祸!”这时官兵最后面走出一个身材消瘦,尖下巴的中年男子来。 这人一出场,刘谌基本上就可以判断他们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了。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白日在城外田地里碰到的李显。他们出现在这里,很显然是有备而来,或者说是一路派人跟踪自己的结果吧! 陈忠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不由将腰中佩剑抽了出来,眼露杀机的看向了李显。只待刘谌一声令下,他便随时要了李显的狗命。刘谌冷眼看着李显一行官兵,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毕竟这李显该死,可是那些官兵却是无辜的。如果自己下令将他们一并斩杀,那岂不是自己人杀自己人了。只是刘谌现在也不好公开自己的身份, 只得静观其变。 圆脸中年人能开这么大的酒店,自然也“拜会”过这位新上任的县太爷。所以见李显也来了,不由连忙施礼道:“原来是李大人亲临。唉,误会,误会啊!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县令大人您栽赃嫁祸啊!” 李显微微一抬头,露出两个肿的老高的熊猫眼,恶狠狠的看着楼上的刘谌等人,满怀深意的说道:“哼,谅你也不敢!只不过这明察是肯定要明察的,不然不查的话,又怎么知道谁是细作呢!” “全部下楼,在院中集合,李大人要亲自讯问!”县尉见李显发话了,当即站在前面叉腰叫嚷道。李显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县尉一眼,咬牙切齿的以手点指刘谌道:“他们几个居然身上携带兵器,我看他们身份就十分的可疑,将他们带回府衙审问。”此次李显那就是找茬来的,现在看到刘谌他们持刀而立 ,自然更加有借口将他们抓回府衙了。 县尉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答应道:“是!李大人您不说我还没有注意呢,这些人居然有兵器在身,肯定是细作无疑了!” 说完,县尉大手一挥,道:“全部抓起来!如有反抗,按细作罪论处!” 陈忠猛然将宝剑抽出,横于当胸,虎目圆睁道:“我看你们谁敢在上前一步!” 随着陈忠虎吼之后,其余九名侍卫均抽出佩剑,一个个如野兽一般的盯着想要上前的众官兵。 众官兵见状,情不自禁的纷纷后退了两步。他们说是官兵,其实也就是普通维持治安的郡兵。和上过战场的士卒比起来尚且有不足,在气势上自然比这些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精锐侍卫差多了。 县尉见状,跺脚大骂道:“你们怕什么,你们是官兵,他们是贼寇。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个人,你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吗!” 众官兵一听,觉得县尉说的很有道理,不由齐呼一声蜂拥而上。 刘谌眉头紧皱,大喝一声道:“统统给我住手!” 这突兀的一嗓子,将场中所有人的吓了一跳。众官兵闻言,纷纷后退,循声而望。但见刘谌手扶栏杆,阴沉着脸说道:“我要见你们太守王化。”他到不是怕了李显这些官兵,凭借地利优势,己方虽然能战的只有十个人,但还是稳操胜券。只是刘谌不愿意自己的官兵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 在自己手中而已。 李显阴阳怪气的说道:“哟,你好大的口气啊!王太守又岂是你这种刁民想见就能见到的?我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比较好,不然死了也就白死了。” 县尉闻言,连忙点头道:“李大人英明!都给我上,如有拒捕者杀无论!” 看着又蜂拥而上的众官兵,刘谌怒道:“大胆,你们真的想要造反不成!你可知道我是谁!”情急之下,他到是将上午李显所说的话搬了出来。 李显只觉得这话十分的耳熟,好似自己说过,不由气道:“我管你是谁!今天你要是不乖乖束手就擒,那就是死鬼。” 刘谌嘴角抽搐了两下,转头看向了陈忠,毕竟这种事情他自己不好开口。 陈忠会意,大声喝道:“此乃我大汉汉王,汝等还不下跪迎接!” 李显“噗哧”一声笑了,道:“你他娘的说是汉王就汉王啊!你怎么不说自己是皇上啊!给我全部抓起来!”只是很快的李显发现,应声虫县尉并没有跟风了,而是有些双腿颤抖的低声说道:“李大人,我觉得咱们还是请太守大人来确认一下吧。这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是真的话,咱们抓汉王,那咱们可就死 定了啊!” 不仅是县尉,在场所有官兵包括众位住客都傻眼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刘谌他们,眼中流露出一丝敬畏之色来。只是他们也不敢确定刘谌是不是真的是汉王,所以仍然处于观望之中。李显闻言,也有些傻眼了。他觉得这个平时看起来只会拍马屁的县尉,居然说的也有那么一定的道理。只是他们都没有见过刘谌,所以也分不清真假,不由有些慌张的说道:“这、这。喂,你他娘的还在磨 叽什么,到是快去叫王太守来啊!” 李显现在也有些害怕了,他虽然横,但是靠的也是他老爹李虎。如果对方真的是汉王的话,即便他老爹李虎也只有求饶的份啊。 想到这里,李显又不由感到后悔起来。好不容易让老爹李虎找关系将自己运作成雒县的县令,还没有捞多少油水,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是是,属下这就让人去!”说完,县尉连忙让亲信手下去通知王化。 由于广汉郡的治所就是雒县,所以太守府和县衙同在雒县内。只是雒县的实际政务,还是由李显这个县令负责全权管理。 李显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色厉内荏的说道:“你可知道冒充汉王,那也是死罪一条。等一下王太守就要来了,你们可是要想清楚了!” 刘谌阴沉着脸说道:“那你可知道如果是真的,你又该当何罪?” “这,这个……”李显闻言冷汗霎时间就流下来了,身体情不自禁的向后倒退了数步。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知道刘谌这个汉王与皇帝只不过是个称呼不同罢了。 一旁的县尉听后,直吓得魂飞魄散,将手中佩剑往地上一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喊道:“下官有眼无珠,无意冒犯汉王,还请汉王恕罪啊!” 其实县尉基本上也能确认刘谌说的是真话,毕竟谁敢公然冒充汉王,那不是找死吗!再者,他也只有提前认罪,争取从轻发落。要不然等王化来确认之后,那就被动多了。 有了县尉的带头,其它官兵对视一眼,纷纷将兵器扔在地上,跪倒一片。 客栈的住客们见官老爷们都下拜了,自然更不敢站立。在掌柜的带领下,纷纷跪倒在地,口呼汉王千岁。此时大院内除了李显一个人仍然呆站着外,其它人都跪倒在地。当李显见刘谌凌厉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这才缓过神来,大叫一声,扑倒在地,涕泪横流道:“汉王开恩啊!是下官有眼无珠,还望汉王恕罪 啊!” 刘谌慢慢的走下台阶,来到李显近前,冷声道:“本王可以原谅你的不知之罪,但是却无法容忍你知法犯法,一而再的贪赃枉法!” 李显吓得以膝盖当脚底板,跪爬到刘谌近前,连连磕头道:“汉王开恩啊!下官再也不敢了啊!” 就在这时,跪地的众住客中忽然有一人站起身来,双脚蹬地,身体犹如利剑一般扑向了刘谌。而他手中则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刃。 陈忠大惊,飞身跳在刘谌身前,持剑硬接了刺客全力一击,口中大声喊道:“保护汉王!” 那名刺客一击不中,当即折返,随手刺死一名跪地住客。 院中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混乱成一片。陈忠带来的几名侍卫们见局面混乱,当即将刘谌护在中间。毕竟这种情形之下,谁也不敢保证混乱的住客中有没有其它刺客。 县尉见状,则是精神一震,他知道自己立功赎罪的机会到了。当即站起身来,厉声喝道:“保护汉王,抓刺客!” 众官兵见状,纷纷捡起地上的武器,冲向了之前刺客。 忽然,有两名“惊慌失措”的住客居然朝着刘谌刚才下来的楼上跑去。刘谌见状,大惊失色道:“不好,快去保护王后!”由于事情转变太过突然,陈忠带来的侍卫们第一时间内想到的是保护刘谌,却忽略了崔莺莺和小兰的安危。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青龙死士 陈忠听得刘谌呼喊之后,也意识到不妙,立刻持剑冲向了台阶之处。 其中一名住客立即返身抽出短刃拦住了陈忠,另一名伪装成住客的刺客则加快脚步冲向楼上吓愣住的崔莺莺和小兰。 眼见情势危急。刘谌左顾右盼间单手提起吓瘫于地的李显,大喝一声:“着!” 李显“啊”的惊叫一声,整个人径直飞向了已蹬上楼梯的刺客。那名刺客只觉背后恶风不善,下意识的回头便看到了李显张牙舞爪的从后面扑过来。 刺客显然被唬住了,没有想到李显居然身手如此矫健。错愕间便被他从身后撞翻,整个人与李显一起从楼梯之上翻落下来。 李显直吓得魂飞魄散,双手不停的乱挥,好似在与刺客玩命相搏一般。刺客掏出短刃,猛然扎向了李显的胸口。 “啊”的一声惨叫之后,李显血染前胸,便趴在刺客身上一命呜呼了。 陈忠凭借着这短暂的混乱时间,已经成功的解决了纠缠他的那名刺客。此时他也顾不上地上的刺客,飞身跳上了台阶之上,拦住上楼的通道,以护卫崔莺莺的安全。 其余侍卫这时纷纷上前,将地上那名刺客乱刃分尸。另一边被众官兵围住的刺客,左突右冲突围不得,寡不敌众之下很快便被杀的伤痕累累。 刘谌大喊一声,道:“抓活的!” 县尉见状,当即率领众官兵将受伤的刺客围在中央。 这时,从前院又冲进来大批的官兵,为首之人正是广汉太守王化。 刺客见刘谌援军又至,自知无法再冲出重围,脸色惨白的冷笑一声,将短刃横于脖颈之上,自刎而亡。 王化刚好看到眼前这一幕,慌忙跑到刘谌面前,诚惶诚恐的说道:“下官来迟,让汉王受惊了,罪该万死!” 刘谌见局势已经控制住,才心有余悸的说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不怕刺客冲着自己来,就怕敌人伤了崔莺莺。 县尉看着死得不能再死的李显,眼转一转,抢先回答道:“汉王,这些恐怕就是敌国的细作。下官之前接到密报,故带队来捉拿。只可惜因误会冲撞了汉王,险些让这些细作有机可乘。实是下官之过也!” 县尉借机将责任全部推在了已死的李显身上,毕竟他身为县尉,负责着一县的治安。如今混入了细作,严格来说他也有着失职之罪。 “汉王,请待下官查看。”王化说完后,来到自杀的那名刺客面前,将他左臂衣袖扯下,但见手臂之上隐隐有一只不大不小的青龙图案。 刘谌见状大奇,便问道:“这是什么!” 王化拱手道:“这些人应该是为魏国的青龙死士!” “青龙死士?”刘谌自言自语道。王化点头道:“不错!我蜀国建兴元年时,魏帝曹睿改年号为青龙。为了加强权利掌控,他成立了青龙卫,专门用于监督手下大臣。其中,青龙卫中还有一队专门负责刺杀我蜀国和吴国的重要大臣,被称为 青龙死士。后来曹睿死后,这支队伍也慢慢被司马氏所掌控。想来他们应该是发现了汉王的真实身份,这才铤而走险行想要行刺。”其实关于青龙卫的传闻,王化也只是听说过。真正见到,这也是头一次。相传青龙死士一般不会轻易出手,更多是用于细作传递。唯一出手的几次也是屈指可数,例如司马昭就曾经下令青龙死士暗杀前蜀 汉大将军姜维,只是最后以失败告终了。 另外,费祎之死,有传言是姜维暗中指示。但蜀汉官方最终拍板的结果是将这笔账记在了青龙卫中的青龙死士身上,说郭修便是青龙死士在蜀中的最高负责人。 刘谌闻言,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看来司马昭在蜀中尚有不少细作和死士存在,这到让刘谌兴起了也建立类似青龙卫的想法。 “此地人多混杂,还请汉王移驾太守府!”王化见刘谌沉思不语,不由躬身说道。 刘谌想了想,觉得此处也确实非说话之地,便点头道:“就依王太守所言。” 王化连忙让人疏散人群,收拾现场死尸,给刘谌让出一条通道来。 当有人回报,发现李显尸身的时候,王化身躯微微一怔,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刘谌。 刘谌颇觉尴尬,按理说这李显是死有余辜。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却是被自己当作暗器扔出去的,传出去多少有些好说不好听。 刘谌轻咳一声道:“虽然李县令贪赃枉法在前,但是他为了保王后安全,奋不顾身的扑向刺客,不幸被刺客所杀。权当将功补过,将他葬了吧。” “是,汉王!”王化自然无异议,对于李显的所作所为,他也听说了。即便李显没有死,王化早晚也会将他斩了。 来到太守府,安顿崔莺莺等人休息之后,刘谌这才脸色不善的说道:“王太守,你可知道雒县李显的所作所为?” 王化暗叹一声,拱手道:“下官知罪!” 刘谌不置可否的说道:“你有何罪。” 王化坦言道:“下官迫于李尚书的压力,并没有当机立断的将他拿下。而是搜集证据,使得更多无辜之人受到牵连,臣实在是有负汉王所托。” 其实王化所说也属实情,当初李显来到雒县做县令,李虎就曾给他打过招呼。王化目前只是一郡太守,自然无法跟李虎职位相提并论。所以他只能接受没有选择。 对于李显上任后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心中也很是生气。可是王化却并没有选择刚正之士那般所为,直接将李显拿下。而是循序渐进的收集罪证,然后再打算找机会将李显拿下,属于被动的应对。刘谌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严厉的说道:“你知道就好!李显死了也就死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作为太守,我希望你能恪尽职守,对于下面各县的县令县尉做到能者上,庸者下。不管对方有什么靠山,本 王都将会是你背后最大的靠山。” 王化听后,跪倒于地,既感动又感慨的说道:“多谢汉王,微臣今后定当谨遵汉王教诲!” 刘谌将王化搀扶起来,沉声道:“本王对你可是抱了很大的期望,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这到不是假话,诸葛怀对于王化的评价那是相当的高,说他既达于理政,又通晓军略,可谓才兼文武,是一位马上能征战,马下能治民的大才。所以刘谌这一次来广汉郡,也是为了间接验证一下。 王化十分惭愧的低下了头,可是心里却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有了刘谌这样的明主,他再也无所顾忌了。 之后,刘谌交代王化招贤馆不可废,一定要亲自认真去督办。另外对于赋税方面,一定要严格执行三十税一的政策,地方不得以任何借口私加赋税。 王化自然点头称是,随后又详细的向刘谌介绍了广汉郡各县存在的一些问题,以及施政情况,并说出了自己对当前局势的一些看法。 刘谌连连点头,从最初对王化的一些不满,转化成了欣喜。这个王化果然不简单,看问题往往一针见血,很有见地。 尤其是王化还解释了刘谌一直不太明白的问题,那便是后世历史上曾经记载蜀汉亡时,仅有二十八万户,人口九十四万。带甲将士十万二千,官吏四万。究竟这蜀中有多少人口。 虽然刘谌目前还没有仔细去统计过,但如果就那么点人口的话,想要与魏吴争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如果说仅仅只有九十四万人的话,那还不如汉朝益州的一个郡人数多,即便是连连征战也不符合实际情况啊。 再说吴国灭亡时,记录的人口也就二百三十万。这样算起来的话,三国末期总人口都是中国封建社会人口的最低点,这和三国时期各国休养生息,革除东汉末年的弊政也是极不相符的。 经过王化说明之后,刘谌这才了解,原来士民薄上的二十八万户属实。但是却不包括十万两千的将士,以及四万官吏。 而且兵户和吏户也是分开的,甚至连他们的家属也不在二十八万户之中。这样一算的话,兵户和吏户加起来就有十四万户,人口至少四十二万,这还是按照一户三口计算的。 除此之外,世家豪族所占有的在国家编户之外的佃户,也没有计入这二十八万户口之中。而且王化预估佃户至少是国家编户的两倍,所以保守估计就有五十六万户。其次,蜀中很多少数民族也不在国家编户的二十八万之列,比如说南中地区。这样一估算的话,得出蜀中户口近一百三十九万,人口约六百多万。这样的说词虽然很新鲜,更是让刘谌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 一直到东方亮起鱼肚白的时候,刘谌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和王化谈了一夜。他打了个哈欠,笑道:“唉,不知不觉竟然和王卿畅谈了一夜。现在时间不早了,本王和王卿都该抓紧时间休息了。” 王化到无所谓,通过一夜的长谈,他对于刘谌也有了全新的了解,生出了效忠之意。此时心中正是激昂之时,丝毫感觉不到困意。 不过,既然刘谌要休息了,王化便拱手应道:“是!属下这就领大王去临时行宫休息。大王请!”不自觉中,王化已经改变了对刘谌的称谓。刘谌点点头,刚准备去休息。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于是转头对王化道:“对了,听说王卿抓到了一个叫李华的神偷,可有此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 神偷李华 王化微微一愣,虽然他不知道刘谌是如何知道此人,又为何提及此事,但是还是如实说道:“回大王,确有此事!此人江湖诨号草上飞,前不久流窜至广汉郡,屡次作案。现已被我略施小计擒拿,准备两日 后午时问斩!” 刘谌点点头,沉声道:“嗯,暂且关押!等本王醒后,要亲自去见一见这个神偷。” 王化虽然不知道刘谌为什么突然要见一个神偷,但是他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于是很恭敬的应了一声,这才带刘谌去休息了。 午后,刘谌醒来后用完午膳,在王化的带领下来到了关押李华的大牢中。 此时的李华双手双脚均带着沉重的铁链,这也是因为他轻功了得,善于偷盗,所以王化为防万一,令人特意将他锁铐起来。 刘谌上下打量了李华一番,这才发现此人约莫三十岁,相貌堂堂,简直与昨日在城门处画像上见到的那个贼眉鼠眼的肖像判若两人。 当然,这也可能是官府一惯丑化盗贼的手法。可以说,如果不是刘谌提前知道他的身份,很难将他与江洋大盗联系到一处来。 看罢多时,刘谌不咸不淡的问道:“汝就是李华?” 李华斜眯着双眼扫了一眼进来的刘谌和王化等人后,冷哼一声,吐出两个字来:“狗官!” 王化眉毛一挑,大声叱道:“大胆!此乃我大汉之汉王,不得放肆!” 李华微微一愣,仔细看了刘谌两眼之后,默然无语起来。对于刘谌之名,他亦有所闻。只是可能由于跟他的身世有关,所以他一向有着一种仇官仇富的情绪。 刘谌见状,心中一动。转身对着王化和陈忠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本王要单独和李华聊一聊。” 王化闻言后,连忙拱手进言道:“大王,和一个江湖大盗有什么好聊的。此人穷凶极恶,狡猾多端……” 还没有等王化说完,刘谌摆了摆手又道:“本王又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谅他双手双脚被铐,又能将本王如何!” 陈忠原本也欲劝刘谌,但是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毕竟陈忠也是不只一次的见识过刘谌的勇猛了。 虽然说刘谌在武艺上可能略显不足,但是对付一个双手双脚被铐的盗贼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太大问题。更何况自己等人只要在门口守着,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也可第一时间冲进来将李华制住。 王化见刘谌心意已决,不得已之下只得同陈忠等人拱手退出了牢房。 待王化他们退出牢房之后,刘谌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重新打量起李华来。 李华也不躲避,双目直视刘谌,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 牢房死一般的沉寂,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李华被刘谌盯的有些发毛了,不由冷哼道:“狗官,你到底想要怎样!”所谓做贼心虚,刘谌现在又以王者的身份出现在李华面前,自然高下立见。 刘谌双眼弯成了月牙形,不以为杵的反问道:“你骂本王是狗官,我错在何处!” 李华被刘谌奇葩的问话硬生生的问愣住了,对他李华并不算熟悉,目前为止也并没有听到什么恶闻。相反就蜀中而言,刘谌的赞誉度还是相当的高。 不过,话虽如此,李华还是很不服气的说道:“哼,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为了当皇帝,发动战争,使得百姓深受其害,何其自私也!”刘谌凛然正色道:“此言差矣!本王现如今只不过汉王,而且本王乃汉室之后,自当以匡复汉室为己任,又何错之有!你这是对本王有偏见!而你身为盗贼,可是本王对你却没有偏见。本王也听说了,你只 偷达官贵人,不偷平民百姓。有时候尚能做到救济穷苦,由此看来你心地并不坏。所以,你所作所为虽与国法不和,到也不失为侠盗也!” 李华被刘谌的话惊呆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刘谌居然会评价说自己是侠盗,不由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起来。 好半晌后,李华才缓过神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刘谌坦然一笑,道:“自然,盗亦有道!” “盗亦有道?”李华嘴里不停的嗫嚅着,像是在自问自答。 刘谌淡然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不一会儿,李华抬头看向刘谌,试探性的疑问道:“汉王打算放了我?”不自觉间,李华对刘谌的态度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刘谌摇头道:“虽然本王能谅解你,也很欣赏你。但是本王却不能任由你在蜀国为所欲为,本王也需要给文武群臣和治下百姓一个说法!” 李华脸色一沉,微怒道:“看来你还是再耍我!也罢,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谌又摇头道:“非也!如果我要杀你的话,根本不会来这里和你说这么多话了!” 虽然李华觉得刘谌这个人很奇怪,但是现在他也能感觉到刘谌对他似乎并没有恶意。所以李华在听了刘谌的解释后,干脆直接往地上一坐,头也不抬的说道:“那汉王究竟想要怎样!” 刘谌沉声道:“你有两生一死之路,三条路你可任选其一。” 李华闻言,抬起头来,下意识的问道:“哪三条路?”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凡有一线生机,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没有人会真正想死。 刘谌淡淡的说道:“活路有二,其一为本王效忠。其二从本王身后的门逃出即可。当然,你逃出之后,以后不得在再蜀中作案。至于死路便是如果你失败或者两条路都不选的话,就等着两日后问斩吧!” 李华没有想到刘谌居然想要自己一个盗贼去效忠他,虽然不知道他会让自己做什么,但是出于本能,他仍然有些抵触情绪。更何况他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并不想受制于人。 至于刘谌说的其它两条一生一死路,李华自然选择会选择逃出此门。在他看来,自己这次被抓,那也只不过是大意,一时失手被擒而已,非是王化之能也。 眼下,自己想要逃出眼前这个柔弱的汉王身后的门,那也还不是一件难事,他甚至转念间已经有了好几种可行的方法了。 只是一旦自己失败了的话,到手的生机也就没有了。所以即便自命不凡的李华,一时也显得有些犹豫起来。 刘谌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候着他的回答。刘谌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也是因为他通过昨日青龙死士的刺杀之后,也有意想要建立一个效忠与自己的组织,与青龙卫对抗。当然刘谌想要建立的这个组织,可不是简单的刺客间谍组织,而是要囊括各种专长的能人。比如这个神偷李华,就是他想要招纳的第一个人。一旦能将他收入,对自己以后组织的多元化发展,绝对能起到 事倍功半的作用。 只是刘谌也很清楚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为了保证李华对于自己的忠诚度,也是为了考察他到底是否有传言中的那么神乎其神,刘谌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好半晌后,李华深吸了一口气,眼望牢门方向,不自禁的向前迈了一小步。但见刘谌一脸的警觉,这才开口说道:“汉王所言当真?” 刘谌此时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李华的抉择,心中微微叹息的同时,也是身子向后微退了两步,将牢门大部分堵住,正色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李华将刘谌所为尽收眼底,忽然双膝跪倒在地,道:“承蒙汉王如此厚爱,某愿效忠汉王!” 刘谌被李华的举动弄得有些懵了,下意识的上前搀扶李华。哪知道李华突然两只脚尖点地,双手按地,身子猛然前蹿,犹如一团大肉球一般从刘谌张开的胯下急速蹿了过去。 说是迟那是快,这突兀的一下,直将刘谌顶的身子后仰倒飞出去。而李华前冲之势不减,两个跟头便冲到了牢房门口。 李华的双眼甚至已经看到了牢房门外两侧站立的王化等人,可偏偏在这关键时刻,他只觉得右脚一下子动弹不得,身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在向前半步。 李华急回头间,便见刘谌趴伏与地,一只右手正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右脚。 李华见状,顿时双手紧紧的拽住牢门的铁框,双腿不停的向后蹬踹,想要挣脱刘谌的右手束缚。 牢房内的骚动很快就惊动了门外的王化和陈忠,他们来到门前一看,但见刘谌正趴在地上单手抓着李华的右脚,而李华则双手抓住门框,身子半悬在空中蹬向刘谌。 更让王化他们惊奇万分的是地上居然还有两副完好无缺的手铐和脚镣,也不知道李华是怎样将它们打开,甚至说是何时将钥匙偷到手的。 “你们谁都不许动!”刘谌大声制止住刚要上前的陈忠等人,然后左手支地,前胸后仰避开李华的蹬踹,慢慢站起身。 此时的刘谌脸上表情十分的复杂,时而阴沉,时而失落,一种被人愚弄和惋惜的感觉涌上心头。 “给我撒手!”刘谌低喝一声,右手猛然用力回拽。李华到也很听话,双手一下子松开,整个人被刘谌抡起来,摔向身后牢房墙壁之上。其实他松手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李华刚才一刹那间感觉右脚上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他敢确定如果自己再 不松手的话,恐怕右腿恐怕会被那股巨力硬生生的拽掉。 不过,李华无愧草上飞的诨号,被扔出去的一霎那时间,居然还翻转了个身子,让自己双腿朝向墙壁。临近墙壁的时候,居然还在墙上蹬行了两步,才因为重力原因整个人摔落在地。 刘谌见状,更是又气又恨。他有这样的身手和头脑,却不能为自己所用,杀之可惜,不杀可恨。刘谌制止住想要乱刀砍死李华的众亲卫,拂袖扬手而去,脸上竟是惋惜和愤恨之情。只是在踏出牢房门口的那一刻,刘谌停下脚步,侧头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输了!而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输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收服神偷 原本就阴暗湿冷的牢房,由于刘谌冰冷的一句话而变得更加阴冷起来。 李华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冒寒气。这一刻,刘谌那本不魁梧高大的身躯,却似乎已然将整个牢门完全遮挡住了,让他看不到一丝门外的曙光。 李华从地上趴坐起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右脚腕被刘谌刚才那么一握一拽,现在还火辣辣的疼痛。 对于王化抓住自己一事,李华那是打心眼里的不服气,他认为自己不过是一时不慎误中奸计罢了。 可是对于刘谌刚才那一手,李华却是惊诧万分。因为刘谌不仅反应奇快,而且这力量也实在是太恐怖了。 “等一等。”李华也不顾陈忠那快要杀人的眼神,连忙出言止住转身欲走的刘谌。 刘谌停下身形并没有说话,李华见状,立马趴伏于地,恭敬的说道:“草民愿意真心归顺汉王,以后绝不敢有二心。” 刘谌看着低头趴伏在地上的李华,心中动了动,顿感十分的为难。这如果要是换在之前,他一定会欣然接受。 可是现在李华因为比试输了,再想着投效自己。即便自己心里不介意,面子上也说不过去了。更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旁观者,出尔反尔只会让自己威信扫地。 想到这里,刘谌闭目微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你已经输了,输了就要认罚。” 李华似乎了解到了刘谌的为难之处,连忙说道:“汉王,草民虽然未能逃出此门,可是也算勉强和汉王打了个平手,并没有输。所以还请汉王开恩!” 刘谌睁大双眼,转头看向李华,眼中尽是不信之色。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真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明明输的毫无悬念,却居然还能说和自己打了个平手。 好半晌后,刘谌缓缓的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说道:“好,如果你能说出怎么个平手法,本王就接受你的效忠!” 李华连连磕头谢恩,道:“多谢汉王。” 这回王化和陈忠他们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陈忠冷哼一声道:“哼,你别光顾着谢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某第一个便要了你的狗命。” 李华看也没有看陈忠一眼,毫不为意的伸手入怀,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的丝绸物事来。 “请汉王过目。”李华拿出黄色物事后,双手捧于掌间,低头说道。 王化等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朝着黄色物事看过去。只是离的太远,看得不真切。刘谌只觉得此物十分的眼熟,但是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便有些迟疑的问道:“这是?” 李华依旧低着头,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此应是汉王身上所穿之物,刚才草民与汉王缠斗之时随手取下,还请汉王恕罪。” 刘谌顿时感觉胯下凉飕飕,心中立马有一万只羊驼在奔跑。这可不就是自己才发明的内裤吗!亏自己刚才还在自鸣得意,差点小弟都不保了。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李华刚才钻裆将自己顶飞的那一瞬间所为。如此神乎其神的手法,做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就连自己这个当事人一点感觉都没有,这还他娘的是人吗! 说起这个内裤,其实是刘谌不久前所发明。因为在后世中穿习惯了,而制作起来也十分的简单,所以便画图让心灵手巧的崔莺莺赶做出来了。 崔莺莺当时十分的惊叹,便为自己也做了几条。后来刘谌便索性将后世女士胸衣也画了出来,让崔莺莺自己慢慢制作。 “咦,这是什么?”王化率先反应过来,轻咦了一声。 刘谌老脸一红,打着哈哈道:“呃……嗯,这确实是本王之所有。按理说,即便如此,但最终你也还是没有逃出牢门,比试应该算你输。只是本王刚才有言在先,你这个理由也勉强说得过去,便算平手吧!” “多谢汉王!”李华赶紧手捧内裤,低头谢恩。他可不管刘谌如何自圆其说,只要有一条生路,这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王化闻言,急忙说道:“大王,此人乃是惯犯,刁钻狡猾,不可轻信啊!”至于刘谌为什么要招揽李华,身为属下,他不能问也不敢问。 刘谌顺手将内裤揣进怀中,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华,沉声道:“盗亦有道!本王愿意再相信他一次!” 李华听后,身子微微一震,内心之中感慨万千起来。如果说之前他是迫于活命不得不降,现在则生出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毕竟在这个只重视士大夫的封建年代,盗贼是非常让人看不起的事情。可是身为蜀国之主的刘谌居然能如此高看甚至信任他,又如何能让李华再无动于衷。 王化轻叹一声,摇头苦笑道:“即便如此。可是属下已经贴出布告,要将他三日后问斩了啊!属下又如何向满城百姓交代啊!” 刘谌摆手笑道:“以王卿的头脑,这又算什么难事!别的不说,单说城门口画像上的那个草上飞和眼前的李华完全可以看作两个人嘛!再者,我想这雒县之中应该还有不少死囚吧!” 王化默然点头,不再言语。他和李华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也不是一定要杀之而后快。现在刘谌所说的意思他已经明白,是要其找个身材相貌接近的死囚做李华的替死鬼罢了。出了牢房之后,刘谌带着李华见过崔莹莹及亲卫后,对李华说道:“从今以后,天下再无神偷李华。你可明白!”虽然刘谌可以利用汉王的身份特赦李华,可是他也要顾忌天下悠悠之口,不能留下话柄于人 。 李华也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刘谌的用意。这是要让他改名换姓,不在用真实身份示人。一想到用了这么多年的名字,说改就改,即便在怎么洒脱的李华也有些沉默了。 看着默然点头略有些失落的李华,刘谌沉声又道:“祖姓不宜改。本王看你身轻如燕,不如以后就叫燕子李三吧!这样比你草上飞的诨号也要斯文多了!” 李华听闻此话,眼睛一亮。燕子李三比起他之前的诨号确实要好多了,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不用更改姓氏,这让他心里那种不适感大减。 “谢汉王赐名!”感慨之余,李华第一时间跪地谢恩。从今以后天下再无李华之名,只有燕子李三了。 刘谌见李三欣然接受,话锋一转道:“你暂且在本王身边听用,待本王回成都之后再另有重用!” 李三似懂非懂的看着刘谌,他不知道刘谌所说的重用会是怎样的重用。自己除了一身轻功和神偷技巧外,实在没有其他擅长之处了。所以,难免对未来产生了些许的迷茫。 刘谌看出他的疑虑,笑道:“李三,你放心吧!本王用人一向用其所长,以后必定还会有你用武之地。” 李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试探性的问道:“莫非汉王打算让我接着做老本行?”刘谌笑了笑,道:“是也不是!但是本王相信用不了多久,燕子李三绝对会是一个让敌人闻风色变的人!你也可提前制作属于自己的信物,比如说燕子形的飞镖标识。今后本王派你出任务时,你每完成任务 后,便可留下这特殊燕子标识。此必可扬名天下,不负此生!” 李三闻言,眼中精光暴闪,心中热血沸腾。忍不住又跪地,由衷拜道:“属下必以死报汉王知遇活命之恩!”对于封官赐爵以及荣华富贵,李三都不看重,但唯独对于名他却情有独钟。所以哪怕是草上飞或是神偷侠盗之名,他也趋之若鹜。如今刘谌所说所为的一切,无疑是教了他一个超级装逼的好手段,他又如 何能不欣喜若狂呢! 其实刘谌这也是从后世银屏影视上看到的东西,只是觉得有些霸气这才现学现卖的告诉了眼前这个李三而已。 两天后,雒县一个名为神偷李华的替罪羊被问斩了。真正的李华自然更名为李三,随着刘谌一行人向着梓潼郡进发了。梓潼郡前不久刚被姜维大军强行攻克,现正处于战后重建状态。而且梓潼之后便是前线剑阁关,所以刘谌对此十分重视。特地让心腹刘杰为太守,又调派了不少精于政务的文吏辅助,力争要将梓潼打造为 抗拒司马昭,北伐汉中的前沿阵地。只是刘谌的这番筹划似乎收获并不大,这一路之上刘谌看到不少百姓流离失所状态,民有菜色。如果不是因为尚有官府施舍米粥,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刘谌为此大为光火,直奔梓潼郡治所梓潼想要找刘 杰兴师问罪。 进了梓潼城后,刘谌路过城中一间名为蒲记米铺时,但见门口围着众多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手拿布袋正在争抢着购买粮食。还有很多挤不进去的人,一个个垫着脚翘首观望,脸上带着浓浓的焦虑之色。 刘谌见状,皱了皱眉。当即令车队停在路边,让陈忠去看个究竟。 陈忠领命后,几个灵巧的侧身后,便挤进了拥挤的人群。 米铺前的嘈杂之声,也惊动了车内的崔莺莺。她掀起车帘看后,忍不住下车轻声对刘谌说:“夫君,这是怎么回事啊?” 刘谌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深吸一口气,道:“我还不知道!不过这间米铺生意如此火爆,一定有问题!” 崔莺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满是同情的说道:“他们看起来好可怜啊!” 这原本是崔莺莺有感而发的一句话,却犹如一根刺扎在了刘谌的心上。治下百姓如此疾苦,则意味着他做的不够好。 就在这时,陈忠又挤出人群,道:“主子,城中米价一日三涨。这一家蒲记米铺以原价出售,所以生意才会如此兴隆。”刘谌听后,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冷声道:“难道整个梓潼城除了这个蒲记米铺外,价格都很高吗!”刘谌对于陈忠打听到的消息并不陌生,一下子就知道这应该是城中米商们刻意囤积米粮,然后再哄抬物价 的结果。 陈忠轻叹了一声,道:“据说是这样的!”刘谌闻言,顿时对刘杰失望透顶,同时心中也是无比的愤慨。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自己的治下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章 蒲记米铺 忽然,远处街边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正在争先恐后购买米粮的百姓们没有注意,可是刘谌却发现了。 看着那些骑士狰狞的面孔,刘谌已经预感的来者不善,很可能是冲着这间蒲记米铺而来的。 “滚开,不想死的都滚开!”几名骑士挥舞着马鞭,呼啸而至。一路上马不减速,横冲直撞,撞飞了不少街边小贩的摊位。 那些骑士跳下马后,一个个挥起手中马鞭开始朝着拥挤在米铺前的穷苦百姓身上抽打。其中一个为首的锦服青年,手拿银鞭,大声喝骂道:“滚开,都他娘的不许再买了!” “啪啪啪”鞭声四起,伴随着被打百姓们的惨叫呼喊叫骂之声。待他们发现挥舞马鞭的人身上所穿官服之时,这才一个个闭起嘴来,惊慌的躲闪在一旁。 此时所有百姓的敢怒不敢言的站在一旁,让开了道路。那名锦服青年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昂首阔步走向了蒲记米铺。 来到米铺大门前,锦服青年歪着脑袋,斜眯着眼睛,一手叉腰,一手拿着银鞭,趾高气扬的喝道:“让蒲松那个老匹夫滚出来见我!”蒲松今年四十多岁,皮肤黝黑,一张国子脸,透着一股坚毅。此时他已经接到了伙计通禀赶了过来,刚好听到锦服青年在骂自己。他只是强压怒火,假装没有听见,脸上含笑道:“原来是刘公子啊!不知刘 公子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这名叫刘公子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痰,道:“呸!少跟老子来这套!谁让你低价售粮的,你这是公然破坏行规!” 蒲松脸色微微一沉,辩解道:“我并没有低价售粮,破坏行规。” 刘公子以鞭点指米铺门口仍舍不得离开的百姓,冷笑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蒲松面不改色道:“我只是按照原价出售米粮而已!” 刘公子怒极反笑道:“老匹夫,你莫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蒲松脸色也沉了下来,震声道:“我何时答应过你们的约定了!你们坐地涨价,坑害百姓。这种黑心钱我蒲某人不稀罕,也不想赚!”刘公子闻言,一蹦三尺高,跳脚大骂道:“好你个老匹夫,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以为你们蒲家在朝中认识些人,就敢不买我们刘家的帐!今天本公子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来人呐,给我砸了这家 米铺,让梓潼所有人知道这就是跟我们刘家作对的下场!” “你们不能砸啊!蒲掌柜可是好人啊!”一些穷困的百姓听说这个霸道的刘公子居然要砸米铺,不让米铺卖米粮给他们,当场就炸开了锅。一个个挺身挡在刘公子等人面前,阻挡住他们靠近。 刘公子面对群情激奋的众百姓,不由将手中银鞭高高举起,眼睛瞪的溜圆,高声怒喝道:“你们这些刁民,想造反不成!再不让开,莫怪本公子心狠手辣!” “杀杀杀!”刘公子带来的亲卫,一个个抽出腰间佩刀,满面杀气的逼向众百姓。 众百姓顿时吓得面色惨白,一个个情不自禁的连连倒退,再无一人敢靠近。这时,众百姓之中走出一个瑟瑟发抖的老妇来,她手中尚且拎着一个空麻布袋。来到刘公子面前后,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央求道:“这位公子爷,求求您行行好吧!我的孙子快要饿死了,等着米下锅 ,您就让我们再买一点米吧。” 刘公子见状,气不打一出来。一脚将老妇踹开,怒道:“死老太婆,滚开!你孙子没的吃,管本公子什么事情!” 老妇本就饿得不轻,现在被刘公子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直踹得倒飞出去两米多远,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只是虽然如此,她手中仍然紧紧的抓着空布袋。 刘谌见状,直感觉肺都要气炸了。他再也忍不住,大步来到刘公子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向后一抡。刘公子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倒飞出去几米远后,才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跌了一个狗吃屎。 刘公子带来的那些亲卫被这突兀的变故惊呆了,有两个亲卫连忙跑去搀扶刘公子,其它人则手举佩刀嚎叫着冲向了刘谌。只是他们还没有冲到刘谌面前时,就被陈忠与其它侍卫一阵拳打脚踢,打翻在地。 刘公子挣扎着被亲卫扶起来,他哪受过这样的气。即便刘谌这边明显人多势众,仍然叫骂道:“他娘的,你们居然敢打本公子!” 刘谌冷着脸,道:“哼,打你又怎么样了!朗朗乾坤,你心中还有王法吗!” 通过刚才的观察,刘谌基本上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个刘公子应该是官二代一类的角色,在梓潼城中横行霸道惯了。 而这个蒲松的米铺掌柜,虽然是商人,但是为人到是很有良心。可惜他似乎并没有太大背景权势,最起码眼前这个刘公子论背景就压他一头。 刘公子气急反笑道:“王法?在这梓潼城里,老子就是王法!今天你们一个人也别想活着离开梓潼!” 刘谌被刘公子的自大,也气乐了。他真不知道刘公子凭什么这么嚣张,更不知道他现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居然还敢口出狂言,难道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我到想要看看,你是如何不让我们活着离开梓潼的!”说到这里,刘谌大手一挥,对着陈忠下令道:“将他们统统拿下!” 陈忠闻言,面色阴沉的答应一声,将刚爬起的刘公子亲卫一个个又踹翻在地。刘谌的其余侍卫,则一个个将他们胳膊反剪,提了起来。对于这些仗势欺人的官二代和手下走狗们,他们早就看不下去了。 众穷苦百姓见状,顿时高声喝彩,大呼打的好。 刘公子见刘谌这群人居然真要将自己一行人拿下,不由也有些慌了神。连连后退,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愤恨,色厉内荏的大吼道:“你们居然敢袭官,难不成真想造反不成!” 刘谌冷笑道:“自古以来都只有官逼民反。就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害群之马存在,百姓才会生活的如此困苦!” 刘公子被陈忠一个大耳瓜狠狠的扇在脸上,双手倒剪,疼的他直叫道:“放开我!你们居然敢如此对我,本公子绝对饶不了你们!” 就在这时,街边传来了“啪啪啪”的脚步声。刘谌转头看去,就见远方奔来百余名官兵。看他们身上所穿衣服样式,应该是巡城士卒。 蒲松见状,快步来到刘谌面前,低声道:“这位公子,多谢刚才仗义执手。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你快走吧!” 刘谌无所谓的说道:“无妨,我就不相信在这梓潼官场就没有一个好官!” 蒲松摇头苦笑道:“有是有,刘太守就是个好官。可惜他却斗不过梓潼城的恶官!而且你们打了刘公子,来的这位王县尉也绝对不会和你们讲道理!” 刘谌微微一愣,蒲松的话给他震撼实在太大了。他没有想到那么一个文武双全的刘杰,又身为太守,居然会斗不过下属,这实在太不合理了。 “统统住手!”领队的王县尉带着百余巡逻官兵快步赶了过来,大声喝道。 只是下一刻王县尉看到右脸高肿,被人反剪双手的刘公子以及其手下亲卫之时,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怒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梓潼闹事!” 刘公子见王县尉带大队人马来了,顿时来了劲。一个劲的挣扎,想要摆脱陈忠双手的束缚。只可惜他越使劲,陈忠双手就越用力,疼得刘公子嗷嗷怪叫不已。 刘谌见状,向前走了两步,冷笑道:“这位是王县尉吧!你刚来又怎么知道是我们闹事?而不是这位被抓的刘公子带人闹事在先!” 王县尉听后,微微一愣。先是转头看了一眼刘公子,随即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刘谌好几遍。在确认不认识他之后,这才指着被刘谌侍卫抓的亲卫说道:“你们公然袭击官府护卫,还不是闹事吗!”王县尉在县尉一直混了很多年了,形形色色的人没少打过交道,也可以说是梓潼官场的常青树。他通过刘谌的言谈举止,以及陈忠等人一个个精明强干的模样,就揣测对方身份一定不简单。所以说话尚且 留了半分余地。 刘谌指着刘公子,道:“此人带着这帮你所谓的官府护卫欺压百姓,还公然叫嚣要砸蒲记米铺,要说闹事也是他们!” 众百姓见状,有胆大的在人群中喊道:“这位公子说的没错,是他们先闹事的!”随着他的话一出口,更多的百姓纷纷高声附和起来。 蒲松看见王县尉似乎颇有顾虑,不由也以手指着被刘谌手下抓住的那些刘公子亲卫,替刘谌证明道:“王大人,你来的正好!这些人企图打砸我的米铺。草民正打算报官,请王大人秉公执法,替我作主!” 蒲松并没有直接指认刘公子,却也等于间接的将了王县尉一军。说起来,蒲松并不畏惧王县尉,也不怵刘公子。要不然他也不敢违背刘公子意愿,平价卖粮了。 只是做生意以和为贵,不到万不得已,蒲松不愿意与梓潼官场为敌。在他看来,实在待不下去,大不了将梓潼米铺关门,换一个郡在开便是。 王县尉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不是刘公子那样的愣头青,在这众口一词的情况下,他还真不敢公然将刘谌他们怎么样!王县尉心思急转,好半晌后,这才一挥手,对着手下官兵道:“将一干人等全部带回衙门!” 第一百三十一章 梓潼刘氏 看着一拥而上的梓潼官兵,陈忠等人纷纷抽出了手中的佩刀。只要刘谌轻轻一个摇头,或者一个不字,纵然官兵十倍于己,他们也会全然不顾。 一时间,蒲记米铺门前剑拔弩张,气氛显得十分紧张。刘谌朝着陈忠轻轻的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那就走吧!” 其实刘谌之所以答应同王县尉去县衙,既不是对王县尉放心,更不是因为官兵人多,而是因为刘谌也不想在这里暴露自己的身份。 王县尉闻言,终于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官兵人数远远的在刘谌人数之上,但是他心中仍然有些发毛。尤其是陈忠双眼喷火的紧盯他看时,让他有种自己随时可能会被杀死的错觉。 刘谌让崔莺莺和小兰回到马车之中,又让王县尉带路,自己则和陈忠等侍卫跟在王县尉的身后。 王县尉这个时候也不愿意节外生枝,只是令后巡逻官兵分为两部,一部分跟他在前面开路,一部分在队伍最后面,以防刘谌他们突然离开。在他看来,是骡子是马,到县衙遛遛就知道了。刘公子等亲卫被陈忠他们释放之后,也跟在了刘谌的后面。虽然他心中气的要死,但是经过刚才那一战,他暂时也不敢生事端了。心中和王县尉打的是同一个打算,等到到梓潼县衙,在让刘谌他们知道得 罪自己的下场。 望着刘谌跟随王县尉他们远去的背影,蒲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他也并不清楚刘谌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但是他知道刘谌应该是个好人,但愿好人能有好报吧。 蒲松平素可没少听说过,在梓潼得罪刘公子的下场。即便是他自己,现在和刘公子一派彻底闹僵了,说不得也只有暂时离开梓潼,避一避风头了。想到这里,蒲松又轻叹了一口气,让米铺伙计们将米铺里为数不多的粮食接着卖完。待卖完之后,立刻关闭米铺店门,离开梓潼城,以防刘公子又来报复闹事。当然,他并不后悔自己所作所为,只是叹息 世态炎凉,小人当道。 梓潼县衙位于梓潼城城东,此时的衙门大门前的火爆程度丝毫不比蒲记米铺差。太守刘杰正脸色阴沉的带着数十名全身武装的士卒,与守在县衙门口一百多号手拿钢刀的衙役对峙。 在众衙役之后是一名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此人身穿县令官服,面对此情此景,不仅没有半点惧色。反而是满脸的轻蔑之色,显然丝毫没有将刘杰这个太守放在眼里。 “不知刘太守带兵前来,所为何故!”梓潼县令不温不火的说道。刘杰冷着脸,愤怒的挥舞着手中竹简,厉声喝道:“刘必,你采取胁迫打压同行米商,故意哄抬粮价,使得你刘家的米铺因此牟取暴利,而梓潼百姓却无钱买粮,无粮可买。你身为一方父母官,可对得起朝 廷的俸禄和自己的良心!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通过这些天对刘必的明察暗访,刘杰的第一感觉就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个刘必和他的儿子简直就是梓潼一霸,他们所犯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而他们之所以能横行梓潼,除了因为刘必身为 梓潼县令之外,更是因为他的家世。 说起刘必也许蜀中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可是提起他的曾祖父甚至高祖父一辈,蜀中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他的曾祖父正是大名鼎鼎的益州牧刘璋,那么他爷爷的爷爷自然也就是刘焉了。提到刘璋,或许很多人的印象就和刘禅差不多,两人同样的性格懦弱和昏庸无能,最后也一样以投降告终。不仅如此,上述几辈他们两个还沾亲带故。而他们子孙的命运也是不尽相同。如果不是刘谌灵魂 穿越的缘故,那刘禅的子孙也难逃亡国奴身份。再说刘璋,他有两个儿子。长子叫做刘循,娶了庞羲之女。最耀眼的生平事迹便是曾经在刘备进攻益州时,在雒城驻守抵抗刘备的攻势长达一年之久。等到刘璋投降后,由于岳父庞羲的推荐,一直在蜀汉 任职,拜为奉车中郎将,长期驻守在梓潼郡。至于刘璋的次子刘阐,则随父刘璋被刘备流放到了荆州。后来刘备失荆州,刘阐曾经于蜀汉雍恺等地作乱之时,再被东吴任命为益州刺史,驻守在交州、益州边境。诸葛亮平南蛮后刘阐归吴,官至御史中 丞。 可以说刘璋的两个儿子一个在蜀一个在吴,那么不用说,这个刘必也就是刘循的嫡长孙了。 时过境迁,四十多年过去了。刘循早就已经过世,而刘必的父亲也因病死在了梓潼县令任上。再此之后,刘必便继承了父亲的官职,仍然拜为梓潼县令。或许是因为成分的缘故,刘必与父亲的官职始终定格在梓潼县令一职上,没能够再提升。可虽然如此,由于刘循祖孙三代的“努力”,他们在梓潼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可以说,他们以微不起眼的官职却建 立了庞大的梓潼刘氏家族。 以至于不管是刘禅时代,还是在钟会时代,他们有的因为顾忌名声,有的因为时势所需,都没有对刘必一族进行打压。 相反,在钟会时代,刘必虽然未能做上太守之位,但是在梓潼却达到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使得他的家族得到了更加迅猛的发展。直到刘谌北伐,姜维大军出剑阁,南下攻打梓潼之后。刘必在梓潼城破之前,选择了再度投降。姜维到是让其暂时主持梓潼政务,可是到了刘谌宣告复国后,却把心腹刘杰派到了梓潼做了太守,使得刘必 的太守梦又落空了。虽然如此,这刘必也算是家世显赫,名门望族,自然看不起刚刚从行伍中脱颖而出的刘杰。不过,看不起归看不起,刚开始的时候刘必尚且能做到阳奉阴违,表面和气。可是很快因为刘杰的刚正不阿性格 ,让他难以接受。上任初始,刘杰便将目光盯到了刘必一派身上。这也是刘必一派太过嚣张,仗着刘家门生故吏满梓潼郡,在梓潼为非作歹,横征暴敛。直到刘杰上任后,仍然毫不收敛,这才引起了刘杰的一系列雷霆手段 。 只是虽然刘杰利用太守的权势强行革除了下面的刘必一派的两个县令,却也迎来了刘必一派的强力反扑。他们首先在政令上,消极对待刘谌的一系列新政。其次,也就是他们最大的杀招便在于采取各种不法手段,勾结米商,造成了梓潼米价一日三涨的局面。使得刘杰为之疲于奔命,即便调集了大量的米粮, 开仓放粮,也仅仅能做到让民众不至于饿死。 而刘必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报复刘杰,二也是为了向他施压,甚至说逼走刘杰。已达到在梓潼继续一家独大的局面。刘杰自然不会因此而屈服,可是如果单是强行撤掉刘必的职务,那也是没有太大的意义。毕竟刘家在梓潼根深蒂固,党羽众多,那样做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的将祸水引向梓潼郡无辜百姓。所以刘杰选择了 暂时隐忍,暗中不断的收集刘必父子的犯罪证据。直到今日,刘杰才亲自带着铁证来到梓潼县衙,拘捕刘必父子。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不只是撤职查办那么简单,而是要将这对作恶多端的父子绳之于法。而刘必自然不可能任由刘杰所愿,所以才有了刚才一 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刘必不屑的说道。他可不管刘杰手中到底有什么样的铁证,反正想让他伏法,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杰也没有想到刘必会暴力抗法到这种地步,凛然正色道:“是不是欲加之罪,自有国法公断!如果你不是心中有鬼,为何不敢跟我走!” 刘必仰头大笑道:“笑话,本县没有犯法,为什么要跟你走!别以为你是太守就可以为所欲为,即便是汉王亲至,我也仍然是这一句话!”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刘必态度也随之强硬起来了。他心中很清楚,如果今天跟刘杰就这么走了的话,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就在刘必大放厥词之时,王县尉带着刘谌一群人也到了。 刘谌微微一愣,他只看到了县衙门口人头攒动,却不知道刚才喊话中提到汉王亲至这一句话的人是谁。 不过,刘谌心中到是更加好奇。他现在愈发想知道,梓潼郡究竟是哪些人居然如此猖狂,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了。这还是自己治下的地盘吗! “都他娘的滚开!”刚一到县衙门口,刘公子便带着手下亲卫绕开前方的刘谌,边喊边叫的向县衙里面跑。 此时的围观百姓正在静观失态发展,猛然被刘公子带人这么一冲一闹,顿时乱作了一团。 刘杰被刘必大逆不道的话,气得直发抖之时。刚好看到刘公子带着几名手下狼狈逃窜,当即喝令左右亲卫道:“将他们拿下!” 刘杰带来的太守府亲卫们闻令,一拥而上,将猝不及防的刘公子等人当场抓了个正着。 刘公子再次被擒之后,这才发现县衙门口的局势,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刘杰小儿,你居然敢抓我!再不放开本公子,小心我带人抄了你的太守府!” 刘杰被这对狂妄的父子俩,终于气的爆发了,愤然道:“刘坚,你平素欺男霸女,作恶多端,身上至少背负十数条人命。今日证据确凿,既已被我擒拿,还想活命不成!” 这个刘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刘必唯一的儿子刘坚。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坚才会如此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只是现如今刘坚眼见斧钺加身,刘杰又是满脸的杀气,顿时慌了。他带着哭腔挣扎喊道:“父亲,快救我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丹书铁券 刘必亲眼看着儿子被抓,心中哪能不着急。要说刘必子女虽然不少,可是儿子却只有这么一个。如果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他纵有万贯家财,又有何意义。 “刘杰,你莫要欺人太甚!”刘必此时也牛不起来了,双眼赤红的大声叫道。 刘杰冷笑一声,道:“今日要么你跟我一起走,要么你就准备替你儿子收尸吧!” 刘必也急眼了,歇斯底里的吼叫道:“刘杰,你休要猖狂!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把我惹急了,你也休想活着离开此地!王县尉,你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站在人群之后的王县尉,早就发现县衙门口的刘杰和刘必了。只是看他们大有大打出手的意思,所以并没有露头。可惜最终还是被眼尖的刘必看到了。 “呃,这个……”王县尉被刘必当场点名之后,也不好在缩在人群后面了。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带着众官兵挤到了前头。面对一个太守和一个县官,他感觉十分的为难,连刘谌等人也顾不上了。从理性上来说,他应该选择支持刘杰。可是从情感上,甚至从利益上来说,他必须无条件的支持刘必。因为一旦刘必垮台了,他也 会跟着完蛋。 “这什么这,还不将他们全部拿下!”刘必不满的咆哮道。 刘杰见状,义正言辞的大声说道:“王县尉,要知道你是朝廷命官,不是刘必的家将!你若敢动手,就形同造反!” 王县尉本来还打算硬着头皮暂时将刘杰他们抓起来,听他这么一说,又蔫了。愣在那里一时站也不是,退也不是。 刘必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蠢货!老子要是完蛋,你以为你还能久活吗!” 王县尉吓了一激灵,这才反应过来。他在不犹豫,微一拱手道:“刘太守,得罪了!” 说完,王县尉倒退两步,大手一挥道:“将刘太守一方的兵器缴了。”虽然王县尉说的很委婉,但是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能在梓潼县衙当差,这些官兵自然是忠于刘必一派的人。 原本人数就略占下风的刘杰一众,现在由于王县尉倒向刘必一方,人数上已经完全处于下风。若真动起手来,即便不会落于下风,也绝对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刘杰也是做梦没有想到刘必居然敢公然率部进攻自己,一时也有些举棋不定起来。毕竟一旦动起手来,不仅会伤及无辜百姓,而且会引起梓潼郡彻底的内乱。 就在这时,原本还在静观其变的刘谌,再也忍不住了。他带着陈忠等侍卫,挤出人群,大声喝道:“都给本王住手!难道你们真想要造反不成!”刘谌突如其来的这一嗓子,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刘杰最先反应过来,他脸上先是一惊,随后又满脸羞愧的拜倒于地道:“属下参见汉王,祝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他也是没有想到刘谌居然不在成都, 会微服来到梓潼。 虽然在场中认识刘谌的人只有刘杰一个,但是有了他的带头确认,刘杰带来的亲卫以及围观百姓们,均是口呼汉王千岁,跪倒于地。 刘谌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凌厉的扫向了处于懵懂状态的刘必,以及仍然站立不跪的刘必一派官兵。刘必只觉大脑“嗡”的一下,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刘谌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当然就算他没有见过刘谌,也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刘谌是假冒的。因为即便是刘杰,也不敢当众公然开这种大逆不道的 玩笑。 离得最近的王县尉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他之前就意识到刘谌身份可能不简单了,却没有想到会不简单到这种无以复加的地步。 刘必被王县尉的举动惊醒,略作犹豫之后,也是快步来到刘谌面前,在刘谌面前不远不近之处时,跪倒参拜道:“下官不知道汉王驾到,罪该万死!” 随着刘必的跪拜,他的手下一众全部跪倒在地。就连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刘坚,此时也只有跪地磕头的份了。 刘谌现在基本已经将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尤其是刘必刚才逼迫王县尉抓刘杰那一幕,已经深深的刺激到了刘谌。让他无比震惊与愤怒的同时,也是打定主意,这个刘必绝对不能留。 “罪该万死就不必了!本王姑且不论你之前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不赦之事,但是单凭刚才你令部下公然围攻刘太守这一点,就足以构成死罪了!陈忠听令,将刘必拿下!”刘谌凛然正色道。 陈忠大声领命,刚想上前将刘必拿住。却见刘必猛然站起身来,退到众官兵之后,大声叫道:“且慢!汉王,你不能杀我!” 刘谌眼见与此,更是怒火中烧,怒极反笑道:“本王为何不能杀你!”虽然他不是名义上的皇帝,但是身为摄政王,想要杀一个犯法的县令,还是完全可以的。 刘必从怀中掏出一个长约三十厘米,宽约十五厘米的半块铁券,双手举于头顶,大声说道:“此乃昭烈皇帝赐予我刘氏的丹书铁券,除非我刘氏犯有谋逆篡位之罪,否则皆可免死。请汉王过目!”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包括刘谌都惊呆了。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刘必居然还有这一手,这也就难怪他敢在梓潼如此横行无忌,胆大包天了。 刘必见刘谌目露惊色,嘴角闪现一丝得意的微笑。如果刘谌敢当众杀他,那就是对刘备的大不敬。换而言之,那他就是大逆不道的不孝子孙。 刘谌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好半天后,他才缓过神来,不置可否的说道:“本王从未听说过此事,所以也不能光听你一面之词。你且将此丹书铁券呈上来与本王一看。” 刘必闻言到并没有任何意见,反到是大大方方的上前双手递给了刘谌。毕竟如果刘谌要真是铁了心的当众收回铁券或者不认账,那有和没有是一样的效果。 说起来,刘必平时并不随身携带此券。但是他预感到今天刘杰气势汹汹而来,说不得最后时刻便会用到此券,所以才随身带上了。结果没有想到还真就用上了,用的对象还是不是皇帝胜似皇帝的刘谌。 刘谌也明白刘必的心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将半块铁券拿在手里,仔细的观看起来。 在后世中,刘谌就不只一次的在影视中看过和听过丹书铁券这玩意。却没有想到穿越回三国后,还真遇到了真物。所谓“丹书铁券”,是指古代帝王赐给功臣世代享受优遇或免罪的凭证,文凭用朱砂写铁板上,故名丹书铁券。为了取信和防止假冒,朝廷会将铁卷从中剖开,与被赏赐者各存一半。而颁授“丹书铁券”的制 度最早便是始于汉高祖刘邦。 只是那时候刘邦夺取政权后,是为了巩固其统治,笼络功臣,才颁给功臣丹书铁券,作为褒奖。当时的铁券也还并没有免罪和免死等许诺,仅作为一种封侯的凭证。 而刘备赐予刘必祖上的这个丹书铁券却带有免死的意思在里面,也就是民间叙事中常说的免死金牌。 至于为什么刘备会赐予刘必祖上这个丹书铁券,知道的人原本就不多,现如今更是大多已经故去。就连蜀史中也鲜有记载,算是被严重淡化处理了,所以更是鲜为人知。 追溯起这段历史还要从刘必祖上刘璋说起,想当年刘备受邀进川抵抗张鲁。可最后反夺了刘璋的江山,受到了不少的诟病。 之后,刘璋主动投降,刘备得以占领蜀中全境。可是刘备为了消除刘璋在蜀中的影响,防止蜀中旧吏与其勾结造反。同时也为了稳固在蜀中的地位,很快就将刘璋一家迁到了荆州公安。 刘备的这种做法,让那些之前投降他的蜀中旧臣深感不满与不安,对刘备的仁厚之名也产生了怀疑。一时间,蜀中流言四起,传出刘备不久将会暗害灭刘璋满门,以及诛杀刘璋亲信重臣的消息。 不久后,蜀中刘璋旧臣中以黄权为首的重臣私下里找到了刘备,请求他能给故主刘璋留个后。刘备当时还没有考虑要杀刘璋,也清楚这恐怕是曹操和孙权他们所派细作所为,为的就是让他无法安稳立足。 为了安抚重臣,显示自己宽宏大度的一面。刘备特别加封刘璋长子刘循为奉车中郎将,并将他留在蜀中,赏赐了刘必手中的这个丹书铁券。但是刘备在丹书铁券上也明确注明了,此券可保刘循三死,子孙三代内免死三次;除非犯谋逆之罪,否则刘备及后继者皆不得违反此券所注。此举果然也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蜀中旧臣纷纷归心,刘备 因此得以在蜀中站稳了脚跟。 只是黄权他们此举带有不信任和逼迫刘备的意思,所以不仅是刘备,即便是黄权等一些蜀中旧臣们也淡化处理,并没有将这一段广为流传出去。 而刘谌虽然没有见过另一半铁券,但是他却知道此事恐怕是真的,刘必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情做假。 想到这里,刘谌暗自苦恼,这个刘备还真是不省心,为自己留下了一个祸害。这杀也杀不得,饶他又不甘心,该如何是好。 不过,在刘谌仔细又翻看了这个免死金牌之后,顿时计上心头。他让在场所有人平身免礼之后,又不动声色的问刘必道:“你与奉车中郎将刘循是何关系?” 刘必想也没想的回答道:“我乃刘循之孙是也。” 刘谌点点头,将手中的丹书铁券还于刘必,然后说道:“此丹书铁券上面说的很清楚,可免除刘循起三代死罪。你既是他孙辈,自然属免死范围。” 刘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还是本能觉得这话中似乎有话。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刘谌又道:“刘太守,刘必之子刘坚所犯何罪?” 刘杰立马明白了刘谌话中的含义,躬身说道:“回汉王,刘坚平素欺男霸女,手上所犯人命达十数人之多,按律当处以极刑!”刘谌点点头,大手一挥道:“将刘坚押回大牢,按罪论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李三献艺 刘谌的话如重磅炸弹一般,震得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这时不仅是刘必,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刘谌话的意思了。 刘谌这就是打定先拿不在丹书铁券免死范围的刘坚下手,让刘必空有免死金牌在手,却仍然救不了自己的儿子。 看着刘杰指挥手下亲卫将自己五花大绑起来,刘坚怪叫一声,拼命的挣扎道:“父亲,快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一向作威作福惯了得刘坚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他可能二十多年受得罪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一天的多吧。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声嘶力竭的儿子,刘必恨不能将刘杰乱刀分尸。要说刘必之前虽然预感到刘谌应该不会那么轻易服软,却没有想到他会利用丹书铁券上的这一点对付自己的儿子。此时听闻刘谌要将儿子押回大牢,按罪论处,刘必立马坐不住了,忍不住高声断喝道:“住 手!” 随着刘必的喊话,刘必的心腹手下们又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在他们心中只认识主子刘必,不认汉王刘谌。 刘杰的亲卫们见状,更是直接拔出了佩刀,护在刘谌以及刘杰近前,场中的局势也一下子又变得紧张了起来。刘谌脸色一沉,目光扫过刘必手下的官兵,满面寒霜的说道:“刘必有御赐丹书铁券,尔等也有乎!你们穿着蜀国的衣甲,却将刀剑对准本王,莫不是你们都想造反不成!若再不放下武器,以造反罪论处, 诛其九族!” 王县尉闻言,直接将刀甩的老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连呼:“汉王饶命啊,下官乃是为了护驾,并非是造反。” 刘谌已经将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王县尉他们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这个道理。以他们眼前这点兵力未必就能打得过刘杰和刘谌的亲兵,而且也并不是所有官兵都敢跟着刘必公然造反。换句话说,如果刘谌不死,那么不仅他们自己,就连全家老小都得死翘翘。更何况即便他们得手了,梓潼身处蜀中腹地,刘谌的心腹爱将们同样不会放过他们。面对这九死一生的局面,是个正常人就不会 陪刘必一条路走到黑。 随着王县尉弃刀下跪,其手下官兵们也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跪成一片。 刘必如遭雷击一般,连续几个深呼吸之后,这才匍匐在地,哭诉道:“汉王,下官并无叛逆之心,更不敢生异心。只是下官和犬子受奸人所害,实属冤枉啊!” 刘谌已经有了对付刘必的计谋,现在也不急于将他除去。当下顺着他的话说道:“是非黑白,本王自然会明断。莫非刘大人信不过本王吗!” “这……”刘必被刘谌一句话顶了回来,当即无话可说了。 刘谌摆了摆手,道:“摆驾太守府。” 刘杰躬身领命,让几名亲卫押着刘坚头前带路,自己则率领亲卫在后面殿后。而陈忠则带着众侍卫在护在刘谌和崔莺莺身边,朝着太守府方向进发。 看着刘谌他们远去的背影,刘必瘫软在地。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他的眼中射出骇人的寒光。这一刻,他在心中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刘谌不死,他们父子必亡。 梓潼太守府内,刘谌面对着跪在自己眼前负荆请罪的刘杰,不置可否的说道:“说说吧!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刘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属下刚到梓潼不久,就发现刘必一派只手遮天,视国法为无物。属下便想着打压他们的嚣张气焰,却没有想到遭到刘必为首势力的疯狂反扑。他们操控梓潼米粮,低收高卖 ,逼我就范。即便我调集大批粮草,开设粥棚,也只能做到让百姓不饿死。属下无能,有愧主公重托,请主公降罪!” 其实刘杰所说,刘谌基本上也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了。但是仍然有些震惊刘必他们的胆大妄为,不由气道:“那你没有找那些米商们吗?他们难道都敢公然与官府作对吗!”刘杰轻叹了一口气,道:“找过了!刘必就是梓潼最大的米商老板。而且属下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人都不在梓潼。属下有心拿刘必是问,可是又怕他们会变本加厉的将祸水引到无辜百姓身上,所以只能搜 集刘必的罪证,打算将他们绳之以法。谁知道,唉……” 刘杰后面的话没有说完,看是刘谌却已经明白了。他想说的是谁知道刘必居然在铁证如山之下,仍然敢公然抗拒。并且手上还握有免死牌,就连刘谌也无法法办他。 刘谌想了想,又问道:“起来吧!你觉得为今之计应当如何应对?” 刘杰见刘谌不怪罪自己,这才谢恩起身,沉吟道:“想要打开局面,必须先除去刘必这个幕后黑手。只要他垮台,其余人不足为虑!只是这个刘必有丹书铁券在手,就有些难办了。” “我到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刘谌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刘杰应该已经有办法了,只是顾忌刘必手中的免死牌罢了。 “哦?主公您说说是什么好办法!”刘杰闻言,眼前一亮。就目前而言,他一时间也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应对刘必手中的“利器”。 刘谌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道:“丹书铁券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是它也并不是百利无一害的。” 刘杰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说道:“主公此话怎讲?” 刘谌微微一笑道:“丹书铁券乃是御赐之物,一旦丢失的话,那便是死罪一条的!” 刘杰点了点头,又摇头说道:“丢失御赐之物,乃是对先祖皇帝不敬,自然是死罪一条。可是这么重要的宝物,刘必又怎么可能将他遗失。” 刘谌笑了笑,故意卖了个关子,道:“本王先让你见一个人吧,你一见便知。” 说完,刘谌朝着早已等候在门外多时的李三喊道:“李三,进来吧!” 李三应声领命,推开房门,行礼过后,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候刘谌发话。 刘杰并不认识李三,不由疑惑的看向了刘谌。刘谌笑着解释道:“此乃我在雒县刚收的一名得力干将,人称神偷李华。当然,现在他的新绰号叫做燕子李三。” 刘杰也是聪明人,听刘谌这么一说,基本上已经明白他所说所想的意思了。不过,刘杰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通过今天一事,想那刘必会更加保管好丹书铁券。即便是这位李、李兄弟,也未必能轻易得手吧!”由于刘谌并没有说李三的官职,所以刘杰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 要说神偷李华在民间的声名虽大,但是刘杰却并没有听说过。如果不是看刘谌似乎十分推崇此人的神偷技艺,他根本看不上这样的旁门左道技艺。 刘谌笑道:“仲才有此担心也属正常。李三,露一手吧。” 李三躬身施礼道:“是,大王。此间狭小,还请大王与刘大人移步屋外。” 刘谌听后,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来,率先走出了门外。由此也看得出来,他对李三的绝活十分信任。 刘杰见状,也来了兴趣,当即跟着刘谌走出门外。 李三最后一个出了门外,环顾院外,这才拱手道:“属下献丑了!”说完,李三身形一晃,已然出现在院子中央。刘杰还没来得及赞叹他身法之快,却见他快跑几步,来到院墙边。身子顺势向上,双脚在院墙上蹬踏数下,然后整个人就到了院墙之上,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 用手去攀引。 刘杰忍不住双手击节道:“好俊的身手!” 李三微微一笑,随意的跳下院墙。对于他来说,这三四米高的院墙根本算不上什么。 紧接着,李三又来到太守府内一棵粗壮的大树前放站住。这棵树最少已经有几十年的光景了,目测一下少说也有十来米高。但见李三深吸一口气,在刘杰不明所以之下,快跑几步,身如猿猴一般,同样用脚蹬着树干,双手抓着树干上稀疏的枝干,一眨眼的功夫就爬到了大树的最顶端。然后轻舒双臂,宛如燕子一般飞向地面。 待双脚落地之后,竟无一点声响。 这让刘杰看得目瞪口呆,就连之前早已见识过李三飞檐走壁绝学的刘谌,也是仍然为之赞叹不已。 李三展示完自己卓越的轻功之后,朝着刘谌躬身施礼后,垂手站立一旁。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刚才即兴表演的不是他一般。 “仲才以为如何!”刘谌笑呵呵的问道。 只是原以为刘杰会大加称赞,却没有想到他说道:“李兄弟轻功了得,属下佩服不已。不过,恕属下直言。轻功了得,未必就能顺利从刘必身边取走丹书铁券。” 刘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也不好向刘杰讲述李三曾经于眨眼间脱了自己内裤的事情,所以也就懒得再解释了。毕竟实践出真知,真要李三行动失败了,对于己方也没有什么太大损失。 谁知道这个时候,李三却默然无声的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躬身递于刘杰,道:“刘大人,得罪了。”当刘杰接过李三手中的荷包之后,整个人身子为之一顿。他赶忙拉开荷包,但见里面钱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是自己身上的荷包无疑。然而自己却不知道何时被李三所盗,这个神偷之名,果然名不虚 传。 看着瞠目结舌的刘杰,刘谌哈哈大笑起来。 刘杰脸色微红,拱手道:“属下这回算是心服口服了!李兄弟如此神技,说不定真能手到擒来。” 刘谌深以为然的笑了,这也就是对刘杰等少数心腹,他才会将自己打算利用神偷去盗取手下官员宝物的事情和盘告知。 “对了。李三,你可知丹书铁券是何什么模样?”刘谌忽然想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李三拱了拱手,沉声道:“回大王,今日在县衙门前,大王观望丹书铁券之时。属下在身后也看到了。”刘谌这才轻出了一口气,转身对刘杰道:“只要李三得手后,本王就让刘必带丹书铁券来于我再辨真伪。到时候他要是拿不出来,本王就判他个大不敬之罪!” 第一百三十四章 放开那姑娘 其实在梓潼县衙的时候,刘谌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当然他这个计划的前提也是在于李三能顺利的偷得丹书铁券得手。 刘杰自然也明白这样的道理,虽然他也清楚刘谌让李三偷走丹书铁券,然后再逼刘必说出丢失刘备御赐丹书铁券的做法有些太过露骨。但是对于刘必这样的人,不用非常之手段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刘杰默然点头,问道:“主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刘谌转头问李三道:“你最少需要多长时间,才有把握得手?” 李三想了想,道:“如果大王急等的话,微臣过会就先去刘必家附近察看地形。晚上去踩点打探,最快也要明晚才有把握得手吧!”刘谌点点头,沉声说道:“事不宜迟,你立即动身吧。明天晚上酉时,本王会宴请包括刘必在内的梓潼郡所有官员在太守府赴宴。那个时候刘必不在府上,防守应该相对松懈,你尽快出手。一旦你得手之后 ,第一时间通知我。本王也好借机向他发难!” 李三点头应命道:“是,大王!” 只是还没等李三领命离开,刘杰又有些担忧的说道:“万一刘必明晚推辞不肯赴宴,或者赴宴时将丹书铁券带在身上,如之奈何!” 对于刘谌宴请梓潼郡所有官员赴宴,刘杰心中既感动又惭愧。毕竟刘谌如此做,除了有除去刘必之心,其实也有当众力挺自己的意思在里面。这一点,他心中很清楚。刘谌笑道:“仲才,过会你就让人放出风声,说本王其实并无意杀他们父子。只要他们能平抑米价,我迟早会平安无事的放出刘坚。这样一来,刘必自然提防之心大减。而且他那宝贝儿子还在我手上,梓潼 郡所有官员又都赴宴,想必他也不敢不给本王这个面子!” 刘杰也笑了,拱手赞道:“主公英明!” 刘谌摆了摆手道:“李三,此事成败关键就看你的了!” 李三郑重的点点头,对于刘谌能如此安排,他自然更加求之不得。随后,一闪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刘杰看着李三消失的背影,欲言又止的说道:“主公,我有一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刘谌奇怪的看了刘杰一眼,道:“仲才,有话但说无妨!”刘杰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低声说道:“主公,这个李三乃是草莽出身,轻功了得。尤其是他出神入化的偷盗神技,让人防不胜防。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刚归附主公不久,人心难测,切不可留在 身边重信重用啊!”刘谌听后,眉毛顿时皱了起来。有些不悦的说道:“仲才,这样类似的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所谓盗亦有道,草莽中人也有重信义之人。比如曹操最早的贴身侍卫,可不就是著名的江湖游侠典韦吗!最后 还不是他以死护卫曹操,才使得曹操得以逃命。” 看着面色通红,大气不敢出的刘杰。刘谌语气稍缓,又道:“我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李三已经投靠了我,我便要真心接纳。要知道,主臣相疑,乃是取祸之道啊!” 其实刘谌并没有真心责怪刘杰的意思,相反他很清楚刘杰也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只是该表明自己态度的时候,身为主上他必须要这么说出来。 刘杰由衷的点头说道:“主公训斥的对,是属下眼界太小了。”刘谌拍了拍刘杰的肩膀,郑重的说道:“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安全着想。你放心吧,我也并没有打算将他放在身边。等这次回成都后,我会建立一支类似于青龙卫的组织,这李三便是其中一把直刺敌人后方心 脏的利剑。到那时,头疼的该是敌人了!” 刘杰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即有些好奇的问道:“主公,青龙卫是什么?”刘杰乃是行伍出身,所以对于青龙卫一事并不知情。 刘谌便将自己在雒县遇到青龙死士刺杀的事情,以及青龙卫的来历和性质说了一遍。刘杰听闻刘谌微服私访遇刺,惊得冷汗直流。一旦刘谌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至于对刘谌想要建立类似的组织,刘杰深以为然。在古代战争中,有时候细作甚至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 最后,刘谌让刘杰立刻派人去通知各郡县官员明晚来太守府赴宴,然后又跟他将明晚的计划商议一番,力争做到万无一失。 第二日一早,刘谌果然收到了梓潼米价低于原市场价出售的消息。整个梓潼城百姓闻风而动,城中各大米铺销售火爆异常。 刘谌又带着崔莺莺和随从侍卫亲自去城中最大的刘记米铺查看后,但见此处果真人山人海,价格低廉时,这才如释重负。百姓们有了米粮,总算不会再忍饥挨饿了。 就在这时,刘记米铺不远处,忽然百姓闻风而动,纷纷围拢过去,好像过节一般的热闹。 刘谌大感好奇,挤进人群后这才发现有一个身穿白色麻衣、年约二十的年轻女子跪坐于地,头发上缠着一根麻布,麻布上插着一根稻草,满脸的凄然之色。 在女子左边地上有一个破席,里面裹着一具中年男子的尸体,男子破衣褴褛,看样子刚死不久。 此情此景之下,刘谌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这应该就是古代最常出现的卖身葬父了。 刘谌没有想到此生居然还真能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治下,不免又让他感到心中一阵翻腾。 “多漂亮的姑娘啊,这么年轻就要卖身葬父,真是可怜啊!”一个围观的中年男子,摇头叹息不已。 另一个年长老者,也是垂头叹息道:“谁说不是啊!可怜这个姑娘一片孝心,但愿能有好心人帮帮她吧!” 中年男子喟然长叹道:“可惜我家条件太差了,要不然这么懂事的姑娘,我一定会把她迎回家做儿媳妇。” “不知姑娘,你需要多少银两葬父?”一个年轻后生见状,颇为意动的问道。 “五十两。”年轻女子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轻声说道。要想俏一身孝,姑娘原本就长得端庄秀丽,一身麻衣之下,更让人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年轻后生看得一时有些痴了,好半晌后,才轻咽了一口唾沫,道:“这么多啊!” 看得出来,年轻后生是真想买她回家,至于是做媳妇还是做小妾,那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虽然经济条件尚可,但是这五十两银子明显超出了他的心里承受能力。年轻女子如泣如诉的说道:“小女子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虽然生活困难,到也能勉强度日。可是自从一年前父亲得了怪病,为了治病我变卖了家中所有财产,还欠下了一大笔的医药费。如今父亲过世,我 不仅要替他安葬,还要将以前欠下的银子偿还。” 年轻后生听后,顿时仰天长叹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同情年轻女子的命运多舛,还是在叹息自己银两有限,无法将她买下。 原本还有些和年轻后生报有同样想法的人,在听了两人的对话之后,顿时放弃了上前询价的打算。毕竟五十两的银子,又岂是他们这些寻常人家能出得起的价格。 就在这时,几个身穿统一青布衣的家仆一边推搡着身前围观百姓,一边大声吆喝道:“让开,都让开!” 被推百姓们刚想开骂,但是看到他们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时,又忍住了。一个个心中愤恨,脸带不甘之色的让出一条路来。 几名恶奴不屑的冷哼几声,张开双臂,用身子挡开拥挤的人群,好似迎接大人物一般。 很快,一个头戴员外巾,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的肥胖中年男子迈着四方步走到年轻女子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之后,眼中露出一缕贪婪的淫光,将手伸向了年轻女子。年轻女子显然被这个肥胖男子的举动惊到了,身子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肥胖男子有些不满的说道:“小娘子,抬起头来,让本老爷看看你的姿色如何。如果本老爷满意的话,就买你回家做小妾,包你一辈 子的荣华富贵。” 年轻女子闻言,身子微微一颤。好半晌后,才缓缓抬起头来。 肥胖男子一看之下竟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唾沫,露出一副猪哥的模样。他咧开一张大嘴,不住的点头赞道:“好、好、好!果然有几分姿色啊!小娘子,你打算卖多少钱啊?” 年轻女子闻言,眉毛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轻启朱唇道:“五十两。” 肥胖男子原本还张着的大嘴,一下子又闭上了,一脸肉疼又不舍的说道:“这么贵啊!你要那么多银子干嘛!我看不如你跟了老爷我,我让人把你爹埋了就是了!以后你还不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旁边那名年轻后生闻言,顿时正义感爆棚的说道:“人家姑娘刚才说了,这五十两除了葬父外,还要偿还治病所欠的债务。” 肥胖男子撇了一眼年轻后生,肥胖身子陡然一挺,环顾四周道:“放屁!她要是做了本老爷的小妾,我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来要债!” 年轻后生看了左右眼神不善的恶奴之后,终于身子向后缩了缩,不敢再言语了。其实他也就是自己娶不到美娇娘,抱着也不想被看起来就恶心的肥胖男子糟蹋的心态。 看着霸气十足的肥胖男子,围观百姓脸上虽然满是愤慨之色,却也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话了。一个个心中暗叹小姑娘命苦,一颗上好的大白菜恐怕要被猪给拱了。 肥胖男子显然很满意自己带来的威慑力,伸出一只咸猪手抓向年轻女子的胳膊,满脸淫笑的说道:“小娘子,跟本老爷回府吧!”就在这关键时刻,人群中忽然一声正气凛然的声音响起:“放开那姑娘!” 第一百三十五章 英雄救美 华夏自古以来都不缺见义勇为之士,更是常有英雄救美之事发生。刘谌也正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发出了正义之声。 在刘谌看来,这个肥胖猥琐男要是肯花钱买了年轻女子也就算了。最气人的是他居然还想吃白食,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再加上一旁崔莺莺眼噙泪光的看向刘谌,要他帮帮这可怜女子的时候,刘谌大男子主义便一发不可止了。而肥胖男子也显然是被这突兀的一声给震住了,下意识的缩回了咸猪手,抬头正看到大步走来的刘 谌。 “你是何人!胆敢坏本老爷的好事!”肥胖男子自感丢了颜面,不由愤怒的咆哮道。 刘谌懒得搭理这样的小角色,从怀中掏出五十两银子,转身递给年轻女子说道:“姑娘,这是五十两银子。你快去替令尊办后世吧!” 那年轻女子抬头看了一眼刘谌,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向刘谌磕头谢道:“多谢公子仗义出手,待小女子埋葬家父之后,愿终生为奴,跟随在公子左右!” 刘谌连连摆手道:“姑娘不必如此!你也不用卖身于我,我不需要人服侍。” 刘谌和年轻女子的一唱一和,让肥胖男子那张圆脸瞬间变成了酱紫色。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藐视自己的存在啊。在这梓潼城又有几个人敢如此轻视他啊! 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肥胖男子终于愤怒了,他手指刘谌,跳脚大骂道:“小兔崽子,看来你是存心想要坏本老爷的好事。来人呐,给老爷我狠狠的教训他!” 几名恶奴闻言,顿时怪叫一声,纷纷扑向了刘谌。刘谌带来亲卫随从刚想要让上前制止,却被陈忠含笑摆手制止住了。他看得出来,这几个恶奴欺侮普通百姓尚可,绝对不可能在赤手空拳之下,伤到刘谌半丝毫毛。与其如此,到不如让刘谌好好上演一番 英雄救美的好戏。 刘谌也确实没有将这几个恶奴放在眼里,只见他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抬腿挥拳间便已经将几个恶奴打翻在地,哀嚎不断。 打完收工之后,刘谌背着双手来到已经傻愣住的肥胖中年男子面前,豪气十足的说道:“以后若再让我看到你作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还不滚!”对于这样的小人物,刘谌也懒得再动手了。 肥胖男子也是欺软怕硬的主,见到刘谌如此“凶猛”,吓得连连点头不已,道:“是、是,我这就走。” 说完之后,肥胖男子也顾不上还躺在地上嚎叫的恶奴了,转身跌跌撞撞的跑出了人群。只是待他跑出好一段距离之后,才停下身来喊了一句找场子的话,道:“小子,你给本老爷等着!” 刘谌双眼一瞪,那肥胖男子一哆嗦,吓得头也不敢回又跑了,引得众围观百姓一阵哄堂大笑。几名恶奴也感到丢脸无比,灰溜溜的跟在肥胖男身后跑了。 看着兀自双手后背,威风凛凛的刘谌。崔莺莺眼中尽是欢喜和爱慕之色。虽然他并不是什么高手,教训的也只不过是不会什么武艺的恶奴。可是在她的心目中,刘谌就是自己的绝世英雄。 崔莺莺笑吟吟的走到仍然跪坐在地上的年轻女子面前,伸出纤手将她扶起,柔声道:“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年轻女子眼见崔莺莺温婉可人,美貌犹在自己之上,不由自主的低头道:“小女子名叫白凤。” 崔莺莺点头道:“嗯,你今后有何打算啊?” 年轻女子看了一眼刘谌,道:“小女子卖身葬父,既然这位公子出银子买了我。我以后便是公子的人了。” 崔莺莺闻言愕然,还没有等她说话,刘谌连忙摆手,走过来说道:“姑娘不必如此。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并不缺丫鬟。” 刘谌可不想因为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女子,而让崔莺莺对他出手动机产生怀疑。毕竟正如刘谌所说,身为汉王,他身边并不乏年轻漂亮的婢女。 白凤闻言眼神一黯,随即将五十两银子还于刘谌,又跪坐于地,声音无比凄楚的说道:“小女子,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既然公子不愿意收留我,也便算了。” 刘谌顿时被白凤说得没词了,心中暗道这个女子到也奇怪,白给银子不要,非要卖身为奴。 到是崔莺莺似有所悟的看了白凤一眼,凝声道:“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先做我身边的丫鬟吧。” “小女愿意,谢谢夫人。”白凤自然求之不得,连连点头答应。 崔莺莺轻叹了一口气,在她看来,这个白凤八成是对刘谌有了仰慕之情。其实这也难怪,换做是她自己,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能遇到这样一个多金又有正义感的佳公子,自己也会和白凤做同样的抉择。 刘谌见崔莺莺开口了,也不好多说什么。心中盘算着待自己离开梓潼之时,就将这个白凤送给刘杰吧。至于是让她做妾还是做丫鬟,就由他自己决定了。 崔莺莺无疑是个善解人意,心地善良的女人,她见刘谌没有异议,便又让陈忠派两个侍卫协助白凤去埋葬父亲。待忙完后事之后,在去太守府找自己。 白凤千恩万谢的走了,刘谌看着白凤离去的背影,轻叹了一声,这才与崔莺莺继续继续巡视梓潼城情况。 晌午的时候,白凤在侍卫的带领下,便赶回了太守府,正式成为了崔莺莺身边的一名丫鬟。 当天傍晚,太守府大摆宴席。梓潼郡各地官员得知刘谌到梓潼城的消息后,一个个早早的便赶了过来。对于刘谌差点将刘必正法,以及将刘坚收监的消息他们都已经通过各自的途径知道了。 说起来他们之中有不少还是刘必一派的官员,平素他们都以刘必马首是瞻,对刘杰阴奉阳违。现在刘谌邀请他们赴宴,难免一个个提心吊胆,生怕刘谌秋后问罪。毕竟梓潼是刘必的根据地不假,可更是刘谌治下的郡所。别看刘谌高高在上,一般情况下不会过问到他们。但是真要是翻起脸来,丢官是小,掉脑袋也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所以开宴之前,他们一个个噤 若寒蝉,小心谨慎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直到刘必带人如约来后,他们也少了平时的逢迎阿谀,一个个最多也只是点头示意,就差将我和他不熟写在了脸上。 刘必看在眼里,心中气恼不已,暗骂他们是见利忘义的小人。自己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整治他们一番,让他们知道在梓潼郡自己那可是土皇帝的存在。 开宴前几分钟,刘谌才带着刘杰等人到来。众官员连忙起身躬身施礼,即便是专横跋扈惯了的刘必,此时也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形势比人强,儿子的生死全在刘谌一念之间,他不得不暂时低头屈服。 今晚刘谌看起来心情不错,他面带微笑的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众官员见状,这才轻出了一口气。 只有刘必忽然跪倒在地,煞有介事的俯首拜道:“下官有罪,请汉王责罚。” 刘谌淡然一笑道:“刘大人何罪之有?” 刘必微微一愣,随即再拜道:“下官教子无方,冲撞了汉王。还请汉王能网开一面,饶他一条生路啊!”刘谌闻言,心中冷笑不已。这个刘必好生阴险狡诈,他避重就轻,当着众官员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无非是想引导众人认为刘坚被抓,那是因为得罪了自己的原因。如果自己以后在要坚持治他儿子死罪,无 异于小肚鸡肠了。“刘大人言重了。不知者不罪!待有司过完堂后,自然会将令郎无罪释放。今晚本王邀请诸位来此宴席,一是为了见见诸位。二也是听听诸位谈一谈治下新政施行之事。至于令郎之事,待宴会过后,再谈不 迟。”刘谌一个太极将话题岔开,淡淡的说道。 刘必闻言也不好在说什么,在刘谌的示意下,只得暂时先回席就坐。 宴席开始之后,众官员齐齐举杯敬酒。刘谌来者不拒,到是让众官员放松了不少。最后在刘杰的暗示之下,他提拔上来的官员开始率先汇报起治下的新政施行情况。 刘谌放下酒杯,认真的倾听,时不时还点头示意,时间也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当然,这也是刘谌和刘杰商量的结果,有意拖延时间,从而替李三争取宝贵的时间。 另一边,燕子李三趁着天黑之时,再次摸进了刘必府上。经过昨晚的夜探,他对刘必府内外的布局有了一定的了解。尤其是对府上护卫人数,以及布防地方和换防时间有了大致的掌握。 今晚是李三和刘谌约定动手的最后时间,不管此次盗宝行动成功还是失败,他都必须试上一试了。 李三从房檐上跳下来,悄无声息的翻窗溜进了刘必爱妾庞氏的闺房之中。此时的庞氏正在梳妆打扮,隐约见烛光闪动,下意识的侧头向窗户边看去。 可是李三却已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手捂着了她的嘴,一手拿着寒光闪闪的匕首,低声道:“不许声张,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庞氏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白皙,也算是颇有姿色。尤其是她那双勾魂夺魄般的杏眼,转动间好似眉目传情,让人浮想翩翩。 庞氏见来人一身黑衣打扮,面蒙黑巾,就知道来者不善了。只是此时受制于人,她也不敢不听话,很是顺从的点了点头。李三的手慢慢放开了庞氏的嘴,转而用匕首架在她的脖颈之上,冷声道:“你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招,不然可休怪我刀下无情。我且问你,刘必将丹书铁券藏在哪里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李三盗券 烛光下,庞氏原本就白嫩的脸蛋此时显得更白了。原本她以为刘必不在府中,此人溜进自己的闺房,很可能是看中了自己绝美的容颜,想要与自己春宵一度。为此庞氏甚至已经做好了献身从贼,以保存性命的打算。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不是采花贼,而是 冲着丹书铁券而来的飞贼。 丹书铁券究竟有多重要,身为刘必最宠爱的小妾自然知道。尤其是这两日刘坚出事之后,刘必更是加强了对丹书铁券的保密保卫工作,甚至将它秘密调换到了鲜为人知地方,唯恐丢失或者被盗。 其实现在别说庞氏不知道,除了刘必的心腹管家之外,整个刘府恐怕都再没有人知道丹书铁券正真的藏处了。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老爷昨天回来后,就将丹书铁券又换了地方了。”庞氏心惊胆战的说道。 李三闻言,眼睛一瞪,将匕首贴在了她的脸上,语气冰冷的说道:“你这么漂亮的脸蛋,不想被划上一刀吧!到那个时候,我看那刘必也未必会在喜欢你了。” 说起来,他之所以能够找到庞氏也是因为见过刘必,而昨晚刘必又正好进了庞氏的房间,并且一夜未出的缘故。 庞氏感觉到脸蛋上匕首那冰冷的寒意,脸色一下煞白起来,语带哭音道:“别、别啊。求求您千万不要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在哪里啊!” 李三见庞氏不似说谎,便慢慢放下了匕首,他并没有杀女人的习惯。可就在庞氏暗松一口气的时候,李三快如闪电般的出手,一记手刀将她击晕了。 李三不杀庞氏,不代表能就这么放过她,那样只会泄露自己的行踪。击晕庞氏之后,李三顺手将庞氏翻身藏于床榻之下。然后跳窗而出,纵身又跳上了围墙之上,开始寻思着如何才能找到丹书铁券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李三所始料未及的。他没有想到刘必居然会如此慎重,如果自己时间多的话,完全可以慢慢探寻。可是现在他没有时间了,因为自己已经暴露了行踪,一旦今晚无法得手,刘必必 然会更加小心谨慎了。 思索再三之后,李三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在房顶上转了几圈,看到两个提灯笼的家丁正在院落中巡视,便悄无声息的跳了下去,来到两人身后,随手将一名家丁打晕。 另外一名矮个家丁刚反应过来,便被李三用匕首制止住了,低声喝道:“不许叫,否则要了你的狗命!” 矮个家丁颤抖的说道:“别,别杀我。” 李三问道:“刘必的女人在哪个房间。” 矮个家丁微微一愣,随即说道:“老爷最宠爱的小妾在东厢房内。”在他看来,眼前这个黑衣男子很可能是采花贼。 李三冷声道:“如果被我发现你说的是假话,你就死定了!” 矮个连连摇头,道:“不敢,小的不敢。” 李三点点头,一记手刀击向了矮个家丁的后脑勺,矮个家丁顿时瘫倒在地。 李三顺势将之前那名家丁拖到偏僻处藏了起来,将他的衣帽扒掉之后,自己换上了他的服饰。然后又悄悄的潜回到刚才击晕矮个家丁的房顶上,静静的等待着。 果然不多时,刘必府内其它巡逻的家丁发现了躺在道边的矮个家丁后,顿时惊慌的大声叫嚷道:“不好了,有刺客!” 喊完之后,他也顾不上地上的矮个家丁了。一边叫喊着,一边朝着西厢房方向奔去。 一路上,随着家丁的叫喊声,众多的家丁家将们开始四处搜寻起刺客来,刘必府内顿时乱成了一团。李三在房檐之上,牢牢的跟着之前那名报信的家丁。直到他遇到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时,那名家丁才气喘吁吁的说道:“刘管家,大事不好了。小六子被人刺客杀了。”其实他刚才由于惊吓,并不知道 他口中的小六子其实只是被打晕了而已。 刘管家连忙问道:“刺客找到了吗?” 那名家丁摇头道:“好像还没有找到。” 刘管家微微皱眉,随即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也顾不上那名家丁了,连声叫道:“快跟我来!” 说完,刘管家带着众人向西厢房后方跑去。等绕过院落,来到一间普通的平房前时,他才嘱咐众人在外等候,自己一个人推门而入,随后又将门给关上了。 隐藏在房顶之上的李三,心中一喜,暗道看来此处极可能就是隐藏丹书铁券的密室。 不多时,刘管家一脸轻松的走了出来,对着门外众家丁家将道:“好生看管此处,任何人不许踏入房间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众家丁家将闻言,面色一凝,同时拱手领命道:“是。” 刘管家满意的点了点头,刚准备去其它地方看看,可是还没有走几步,心中突然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来。随即他仰头看向四周房顶,但见除了一片漆黑之外,再也看不到其它任何东西了。 刘管家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心中暗道糟糕。如果这要是刺客真为了丹书铁券而来,自己此举岂不是等于引贼入室,明摆着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了吗! 想到这里,刘管家脸色一时显得有些阴晴不定起来。就在众家丁家将面面相觑的时候,刘管家忽然双手连拍数掌。 三长两短之声后,从阴暗的角落里钻出两个黑衣男子来。 刘管家低声道:“你们两个可曾发现有可疑之人来过?”这两名黑衣男子乃是刘管家有意布置的暗哨,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两名黑衣人齐齐摇头道:“没有。” 刘管家摆了摆手,道:“有刺客闯进来了,你们要密切注意。一旦发现有人闯进来,立刻大声示警。其它人立刻跟我出去!” 众家丁家将似有所悟,但是也没有人敢多说多问什么,纷纷默不作声的拿着兵器,跟随刘管家快步走了出去。 两名黑衣男子对视一眼,又闪身躲回了阴暗的角落里,密切关注起四周的环境来。只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所做的这一切早已经被房顶之上的李三看得个真真切切。 刘管家离开密室好一段距离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还没容他细细琢磨刺客所来究竟是何用意之时,刚被人救醒的小六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呼小叫道:“刘管家,出事了!” 刘管家惊得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后退两步才下意识的问道:“小六子,你不是死了吗!” 小六子愕然道:“我没死啊!我只是被刺客打昏过去了。” 刘管家看着地上小六子长长的身影,这才轻出一口气,问道:“你刚才说出什么事情了?” 小六子一拍脑袋,叫道:“哎呀,刘管家!庞夫人被刺客给掳走了。”他到是绝口不敢主动提庞夫人是因为自己出卖了信息,才被刺客掳走的事情。 刘管家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惊道:“你说什么!” 小六子只得又道:“庞夫人不见了。”刘管家双眼一黑,庞夫人乃是刘必的爱妾,这要是被人掳走的话,刘必回来肯定要责怪自己看家不力。而且如果刺客真的只是为了要挟刘必还要好些,一旦是采花贼的话,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毕竟那 么一顶大绿帽子,哪个男人受得了啊! 想到这里,刘管家双眼喷火的说道:“都他娘的还傻站着干嘛!那么大一个活人,我就不相信还能飞了!通知全府所有的人,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出来!” 在他看来,现在已经基本可以判断那名不速之客的来意了。他应该是为了刘必的爱妾庞夫人而来,要不然也不会将她掳走了。 众家丁家将齐齐领命一声,又乱哄哄的四散离去。 刘管家心烦意乱的朝着东厢房赶去,想要看看现场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小六子则是很贴心的手提灯笼,替刘管家头前照路。房顶上的李三见刘管家被自己临时起意的移花接木之计骗走后,心中一阵好笑。于是便趁人不注意纵身跳下了房顶,然后他又故意急色匆匆的来到两名暗中隐藏的黑衣男子近前,急道:“情况有变,刘管家 找你们有急事!” 两名黑衣人见李三身穿刘府家丁服饰,又知道自己藏在此处,顿失提防之意,齐道:“好。” 可是刚走没几步,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忽然停下脚步,狐疑的问道:“咦,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生啊?” 李三笑呵呵的说道:“那很正常啊!因为我就是他们要找的刺客。” 话落刀至,李三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然割破了两名毫无防范的黑衣男子喉咙。他们甚至连叫也没有叫出声,就这么悄然无声的死去了。 李三解决完两名黑衣男子之后,将他们尸身拖回之前隐藏的角落中。然后快步来到密室之前,随手推开了房门,又小心的将门给关上了。 进了密室之中,李三迅速点燃屋里的油灯。但见里面就是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民宅,屋内摆设更是极其简陋。 如果换做一般盗贼,肯定会直接离开。但是身为神偷,李三什么样的密室藏宝阁没有见过。他深知越是这样看似平常的地方,更是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存在。 环顾四周,李三很快就来到墙边一处陈旧的橱柜前站住。双手在橱柜一侧用力一推,只听咯噔一声,橱柜居然被翻转开了。李三往里面一看,橱柜后面尚有能容一人的空间,地上有一个大大的木箱。随手打开箱子后,只见里面放的正是丹书铁券无疑。 第一百三十七章 墙倒众人推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时的李三就有这样的感觉,在强忍心中喜悦,将丹书铁券装入怀中之后,他的心情大定,连橱柜都懒得归位了,直接出门翻墙出了刘府。 另一边的刘管家带着小六子刚赶到庞氏的闺房,就得到了好消息,说是在床榻下面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庞氏。 刘管家心中暗松了一口气,狠狠的瞪了小六子一眼。可是下一刻他又感觉到不对,既然刺客并没有掳走庞氏,甚至说根本就没有伤害庞氏,那么他的用意究竟何在呢! 想到这里,刘管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二话没说,转身又奔向了西厢房密室。 众家丁家将见状愕然,茫然不知所措的跟在刘管家身后跑。小六子为了东窗事发后,能少受惩罚,提着灯笼玩了命的追在刘管家身后跑,边跑边叫道:“刘管家,天黑路滑,您老慢着点啊!”刘管家黑着脸,也不理身后提着灯笼狂追的小六子。直到来到密室门前,看到洞开的大门,以及密室中尚未归位的橱柜时,整个人顿时傻眼了。等到他稍微回过神来后,来到暗哨藏身之处时,才发现了两 具冰冷的尸体。 小六子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他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就被刘管家一巴掌扇翻在地。刘管家歇斯底里的咆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还不快说!” 小六子懵懵懂懂的爬起来,道:“刘管家,您让我说什么啊!” 刘管家脸色由黑变绿,伸手指着小六子,点指道:“那刺客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何打晕你却又不杀你,是不是你跟他说什么了!” 看着刘管家那杀人的眼神,小六子也意识到不妙了,他不敢实话实说,只得信口雌黄道:“冤枉啊,刘管家。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刺客是谁,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就被他打晕了。” 刘管家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也慢慢冷静下来了。他知道此时就算杀了小六子也没有用,这事情太大了,根本不可能瞒得住了。与其如此,到不如让小六子现在去给刘必送信,让刘必心里有个准备。此时,在刘管家心里隐隐出现一丝不妙的感觉,他甚至觉得今晚刘必出府赴汉王宴,与丹书铁券被盗之间还可能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 的秘密。 想到这里,刘管家又忍不住心中一颤,对着小六子道:“你速去太守府,秘密送信与老爷。就说丹书铁券被盗,请老爷注意提防阴谋。” 小六子听后,双腿直打转。丹书铁券被盗,那可是天大的事情。即使他不明白这结果意味着什么,也明白这一趟太守府之行,绝对是趟苦差事。可是他更知道如果不答应,结果一定会更惨。 “是,刘管家。”万般无奈之下,小六子只得领命。 望着小六子踉踉跄跄远去的背影,刘管家最后看了一眼敞开的密室,无力的叹了一口气,闭眼想道:今夜或许将是个不眠之夜……太守府内,刘必眼皮没来由得跳了一跳。看着仍然滔滔不绝吹嘘自己治政“光辉”业绩的各县官员们,刘必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可是偏偏刘谌还似乎十分的相信,一个劲的点头称赞。这让后来介绍的官员们 ,更是大话连连,废话不断起来。 刘必顿感十分的窝心,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刘谌看了一眼刘必,嘴角微微上挑,接着听起一听就知道水分十足的报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小六子在刘必侍从的引领下,慌慌张张的跑到他面前,附耳低声道:“老爷,刘管家让我通知您,丹书铁券被人盗走了。” “哗啦”一声,刘必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上,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半晌没有声音。 在场众官员被酒杯落地声惊到,纷纷转头看向刘必时,却发现他的脸色黑的吓人。 刘谌见状,心中一动,暗猜是不是李三得手了。 果然,一名侍卫悄悄的来到刘谌面前,低声汇报李三回来了的消息。 刘谌心中大定,挥退侍卫,故作惊诧道:“刘大人,你怎么了?” 刘必抬起头来,双眼充血的死死盯着刘谌。半晌后,才起身道:“我府上有事需要处理,告辞了。” 说完,刘必甚至连应有的礼数都没有了,大踏步转身向外走去。 刘谌也随之站起身来,出言阻止道:“刘大人且住!难道你不想见见你的儿子吗?” 刘必停住脚步,转身道:“汉王,到底意欲如何!” 刘谌若无其事的说道:“本王只是想让你们父子团聚罢了!来人啊,带刘坚!” 刘必见儿子要来,不知道刘谌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只得脸色阴沉的在一旁等候。其它众官员见状,无不面面相觑起来,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演的是哪一出戏。 不多时,刘坚被陈忠单手提了上来。但见他浑身是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刘必只觉自己心在滴血,愤怒的咆哮道:“汉王,你说过只要我平抑粮价,就既往不咎。这又怎么解释!” 刘谌冷笑一声,背着双手,并没有说话。一旁的刘杰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卷绢帛,义正言辞的大声道:“刘必,你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草菅人命,罪不可赦。为了躲避刑罚,更是私自假造丹书铁券,按律杀你十次都够了。现在证据确凿,你 儿子也已经招供画押了!” 刘必身子巨震,他早知道刘谌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父子俩,只是却没有想到来得居然如此迅猛。 忽然,刘必仰天大笑道:“好你个刘谌,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故意骗我来此赴宴,再使人偷走丹书铁券?对我儿屈打成招,真是枉为汉王!”刘谌脸色一沉,凛然正色道:“一派胡言,岂有此理!之前本王就怀疑你手中的丹书铁券乃是仿造,现在你儿子也亲口招认了。你不敢拿出来,还说本王派人故意去偷了。这般说辞,恐怕在场诸位也没有人 会相信吧!” 在刘谌凌厉的目光扫视之下,各县官员无一人敢直视。他们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今晚恐怕就是刘必父子的死期了,这个时候若是在不跟他划清界限,恐怕下一个要死的就是自己了。 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后,一名依靠刘必裙带关系上位的官员,站出来指证道:“汉王说的没错!对于刘必父子的罪行,下官也有所耳闻!” 另一名官员见被人抢了先机,紧接着“满脸怒容”的说道:“丹书铁券之事,下官闻所未闻。而刘必父子居然敢伪造,简直是丧心病狂,国法难容啊!” 所谓墙倒众人推。有了这二位的带头,其余各县官员无不开始和刘必划清关系,一个个“痛心疾首”的开始数落刘必父子的恶行,仿佛这一切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似得。刘必冷眼看着这些见风使舵的曾经下属,顿时心灰意冷起来。刘氏三代人的苦心经营的势力,在刘谌面前居然如此的脆弱不甘一击。这让他不由联想到了当年他的祖辈,辛苦打下来的蜀中基业,最后被刘 备一下全部窃取了的事情。 往事的一幕幕,让刘必变得无比狰狞起来。他忽然以手指着刘谌,歇斯底里的叫道:“刘谌小儿,你祖宗刘备是窃国小人。而你甚至连他都不如!” “刘必,你居然敢公然辱骂昭烈皇帝。来人啊,将他拿下。如若反抗,就地处决!”刘谌长袖一甩,满面杀气的说道。 刘必倒退两步,有如神经质一般的又大笑起来,道:“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这时候,刘必带来的侍从们一个个从门外冲了进来。纷纷刀出鞘,挡在了刘必面前。 刘谌被气乐了,道:“这就是你想要表达的意思吗!”在他看来,即便这些人一个个身怀绝技也未必能带着刘必逃出太守府。更何况,即便他们逃出去又能怎样,在宴会开始的时候,刘谌就已经密令梓潼郡附近的驻军于梓潼城外待命。只等李三得手之后,就 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攻占梓潼县衙与刘府。 刘必并没有答言,他脸色阴沉的可怕,忽然长啸一声,道:“白凤!” 随着刘必高分贝的叫喊,让在场所有官员只感耳膜嗡嗡作响,一个个不知道刘必在发什么神经。 可是刘谌则不然,在听到刘必喊出的这两个字后,心中就是一突。他脸色难看的看向陈忠,但见后者早已经长剑出鞘,从侧门冲向了太守府后院。 自打今天下午开始,白凤就已经成了崔莺莺的贴身丫鬟。现在既然刘必喊出了白凤,说明崔莺莺很可能有危险了。 刘杰脸色也是十分的不好,对于刘谌将白凤买回来一事,他原本也是打心眼里不赞成。觉得白凤来路不明,不可深信。 可是由于昨天他向刘谌提注意李三的事情后,被刘谌一阵说教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所以他打算暗中调查白凤身世,只可惜时间紧迫,还没来得及调查就出事了。 过不多时,陈忠和一众太守府侍卫又手持刀剑慢慢的从侧门退了回来。在他们的前面赫然出现一名白衣年轻女子,手拿寒光闪闪的短刃,逼着崔莺莺走进了会客厅。刘谌大惊失色,急忙看去。但见此白衣女子非是旁人,正是白凤。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任性杀手 面对此情此景,太守府会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在场众官员之前都以为刘谌已然稳操胜劵了,谁知道居然会发生这戏剧性的一幕。 刘谌看着崔莺莺双手被绑,脸色惨白的样子,不由心中一痛,强作镇定道:“白凤,王后好心收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吗!” 此时的白凤面色冷峻,哪里有半点白日的楚楚可怜。只是面对刘谌的问话,她将头不自然的转到一旁,并没有说话。刘必哈哈大笑道:“刘谌,你也有今天!什么叫你好心收留了她,卖身葬父那不过是我定下的计谋而已。为的就是能接近你,刺杀你罢了。至于说好心收留他们父女的也应该是我,而你恰恰和她有着血海深 仇!” 刘谌闻言一愣,自己又什么时候和白凤有过血海深仇了。 白凤听到此处,终于将头转过来,对着刘谌说道:“不错!我的祖父正是你的祖父派人所杀。” 刘谌闻言愕然,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至于要将仇恨延迟到自己这一辈吗!不过,出于好奇,刘谌仍然问道:“你的祖父是谁?” 白凤一字一句的说道:“白钦。” 刘谌嘴里念叨了几声之后,一点印象也没有,暗道应该是个无名之辈。 可是一旁的陈忠却眼中射出寒光,冷然道:“原来你是白钦的后人!” “没错,你的祖父是陈到吧!”白凤早已知道了陈忠的身份,随口说道。 陈忠重重的点了点头,刘谌连忙问道:“伯来,白钦到底是谁啊?”陈忠深深的看了白凤一眼,这才缓缓说道:“白钦乃是蜀中第一刺客,也有人称他是任性杀手。江湖曾言,没有白钦杀不了的人。他平素喜好以正义使者自居,曾受人指使刺杀昭烈皇帝,我祖父为了保护昭 烈皇帝中了他的毒箭。昭烈皇帝因此大怒,最后让骠骑将军马超捕杀了他。而我的祖父也因为体内的残留毒素,几年后病故在永安任上。”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并未曾被历史所专门记载,可以说同样的鲜为人知。而陈忠如果不是听父亲曾提起过,也不可能知道的如此详细。 白凤闻言,柳眉倒竖道:“胡说!我祖父乃是看不惯刘备夺了刘璋的基业,这才挺身而出,伸张正义的!” 刘谌听着这段尘封多年的往事,不由唏嘘不已。在他看来,在这个战乱不断的乱世之中,原本就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对与错。 “白姑娘此言差矣!这蜀中乃是大汉的蜀中,并非刘璋的蜀中。更何况所谓有德者居之,即便我祖父不取,迟早也会被其它人所取。”刘谌连连摇头道。刘必现在自觉已经拿住了刘谌的命脉,上前几步将奄奄一息的儿子扶起,冷哼道:“哼,简直是强词夺理,一派胡言!分明是刘备见利忘义,窃取了我祖上的基业。再者,如果不是我祖父冒险收留了她的父 亲,又岂能有她的存在!” 事实上,白凤以及她的父亲都从小生活在刘家。作为蜀郡第一杀手的后人,他们也确实有着过人的杀手天赋。说起来从他的父亲开始就替刘家卖命,没少为刘家铲除竞争对手,只是因病早逝了。 到了白凤长大后,虽然她还生活在刘家,可是她与父辈完全不同。因为她的父亲更像是刘家的死士,而白凤则行事风格更像她的祖父,有着自己的思维观点。 就好比这一次,刘必为了说服白凤出手,不惜刻意的抹黑刘谌,挑拨她与刘谌祖辈的恩怨,白凤这才答应出手。 对于刘必的言论,刘谌根本就不屑于搭理他。不过,从刘必的话中,刘谌甚至隐约猜测白钦刺杀刘备,和他们刘氏家族有一定的关联存在。要不然为何他们敢冒着杀头之罪,还收留国家的通缉犯后代呢!刘谌接着对着白凤说道:“是非黑白,自有历史来公断。我觉得你祖父当初应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如果他真的是正义使者,就更应该关心蜀中百姓是否有口饱饭吃了,是否安居乐业了,这才是最大 的人间正义!” 白凤默然,虽然他并没有经历过刘备那个时代,但是却也听父亲说过,其实刘备统治下的蜀中,比刘璋时代要强盛多了。说到这里,刘谌话锋一转,以手点指刘必,凛然正色道:“虽然你卖身葬父是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杀他,任由他为祸梓潼郡,那么百姓就没有了活路。恐怕要不了多久之后,市井之中将有多少人 真正的需要去卖身葬父,饱受别人欺压了。” 白凤也算是半个过来人了,白日之时她虽然只是假意装作卖身葬父,却也险些遭到了恶霸的欺凌。这一点她可谓深有体会。刘谌见白凤不说话,又接着说道:“这个刘必为了一己之私,勾结米商,打压同行,使得梓潼粮价一日三涨,百姓们连饭都吃不饱。现如今你不但不铲除此贼,还要助纣为虐,这难道就是你和你祖辈坚持的 正义之为吗!” 刘必见状,知道在任由刘谌说下去,恐怕就要坏事了。不由跳脚大骂道:“刘谌小儿,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白凤,带上你手中的人质,我们先回府再说!”陈忠听后,顿时持剑拦在了白凤的面前,冷声道:“我祖父间接死在了你祖父的手里,然而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可以不追究,也不想将祖辈的恩怨带到我们这一代来。但是如果你不放开王后,就 别想离开这里!”崔莺莺这时方道:“妹妹,还可以这么叫你吗!听姐姐一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所有因公或因私死去的人,他们的子孙后代都要报仇的话,那么天下就永远没有太平和安乐的那一天。只会让子孙后代 生活在仇恨之中,那样真的好吗!” 白凤静静的听着,其中崔莺莺的话,带给她的感触最深。从小她就背负着仇恨,童年生活可以说一点都不快乐。 而且虽然她和崔莺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知道这个崔王后心地善良,对自己那也是真心实意的好。所以如果不是事情赶到这个地步,她也不会这样做。 “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真想要杀我的话,就冲着我来吧!你放开莺莺,我愿意一命换一命!”刘谌忽然说道。 “主公,不可以啊!”刘杰听刘谌这么一说,连忙上前两步,急声劝阻道。 在场其它官员虽然摸不清刘谌真正的态度,但是却知道该自己表决心的时候到了,一个个大声劝阻道:“汉王,不可以啊!” 刘谌摆了摆手,向前两步道:“本王心意已决,众位休要再劝。白姑娘,请你放开莺莺,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吧!” 崔莺莺见状,不顾危险的朝后退了两步,摇头正色道:“大王,蜀中可以没有我这个王后,但是不可以没有大王!请大王以蜀中黎民百姓为念,勿要让妾成为千古罪人。” 刘谌摇头苦笑道:“傻瓜,蜀中可以没有你,但是我却不能没有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如果我们不能同富贵,即便有一天能君临天下,那又有什么意义!” 刘谌这番煽情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他们没有想到堂堂的汉王,居然会将儿女私情和江山社稷相提并论。 如果说刘谌的话放在后世,不一定能感动女孩。可是在这个封建男尊女卑的时代,身为堂堂汉王的刘谌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即便不是真心实意,也足够让崔莺莺感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这一刻,崔莺莺再也抑制不住眼眶的流水,任泪汹涌。此时她已经感觉不到冰冷匕首带来的死亡恐惧感,有的只是浓浓的爱意和此生足矣的幸福。 “哈哈,好一个爱江山更爱美人的痴情男啊!白凤,你还愣着干嘛啊,快将刘谌押过来,我们先出去!”刘必仰天大笑之后,对着白凤大声的喝令道。 身为女人,尤其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爱情滋味的年轻女人,白凤在心底深处其实是无比渴望和憧憬爱情的。所以说,刘谌的所作所为属下大臣包括在场所有男人都不能苟同,甚至说嗤之以鼻。可是这却击中了白凤内心深处那个脆弱的神经。女人往往都是感性的,哪怕白凤是冷面杀手,此时此刻也被刘谌的情深 意切给打动了。 面对刘必放肆的大笑和毫不客气的喝令,白凤第一次感觉到他居然如此的令自己厌恶,甚至还不如自己的仇敌刘谌。 “嗖”,白凤袖中激射出一支袖箭,直击刘必咽喉而去,以此做为自己的回应。 刘必原本就没有什么武艺在身,此时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白凤会对自己下死手。猝不及防之下,袖箭正中喉咙之上。 刘必不甘的双手捂着喉咙,想要阻止袖箭处鲜血流出来。可是任凭他如何做,鲜血仍然汩汩而出。 直到临死那一刻,刘必仍然想不通,为何白凤会对自己下死手。明明自己眼看就要反败为胜了,到最后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白凤居然戏剧性的杀了刘必,这让所有人再次目瞪口呆起来。不是他们的头脑不够用,而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过让人难以看透了。 到是刘谌看着死不瞑目的刘必,心中若有所悟。暗道白凤不愧是任性杀手白钦的孙女,行事同样让人难以预料。 刘必的侍从见主子被杀了,短暂的错愕之后,一个个红着眼睛持刀扑向了白凤。 只是还没有冲到白凤近前的时候,就已经被陈忠以及侍卫全部阻拦住了。片刻功夫不到,便连同半死不活的刘坚,一起被砍成了肉泥。而在整个程中,白凤既没有出言阻止,更没有趁势而为的意思。当所有人将目光齐齐转向仅剩的白凤时,却见她脸上并没有半点异色,只是双眼直视刘谌,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要一命换一命吗?那好,你现在就过来吧!不然的话,我马上就杀了她!”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刘谌被劫 会客厅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可是白凤的一句话,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刘谌身上。 当然,其实在场有不少官员认为刘谌刚才那深情款款的表态,也就是一种姿态而已。真到了一命换一命的时候,刘谌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而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哪怕那个女子是王后也不例外。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刘谌听了白凤的话后,只是微微一愣,便点头淡然的朝着白凤走了过去。 刘杰见状,连忙跪倒在地,俯首拜道:“主公,万万不可啊!您一旦有个闪失,蜀国万千百姓将如何自处。而且即便主公肯以身冒险,白凤未必就会轻易放了王后。还请主公三思啊!” 有了刘杰的带头,其它各郡县官员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表态,皆跪倒在地,大声劝谏道:“是啊,刘太守所言极是。还请汉王三思啊!” 白凤冷眼看着众官员劝谏,同样既没有阻止,也没有表态,只是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刘谌。 刘谌轻叹一声,道:“冤有头债有主,白姑娘是冲着我来的,本王又岂能眼睁睁让王后因我而死。从白姑娘刚才义杀刘必来看,她也是个有正义感的女杀手。我相信她是不会出尔反尔为难王后的!” 说完之后,刘谌不再理会苦苦相劝的刘杰等人,大踏步朝着白凤走去。 只是还没有到白凤面前时,陈忠突然伸手挡住了刘谌的路,义正严词道:“主公,得罪了!属下职责所在,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去冒险。请主公放心,但凡属下尚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她阴谋得逞!” 身为刘谌的护卫统领,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刘谌去送死。哪怕之后刘谌因此怪罪他,他也无怨无悔。 不过,如果陈忠前半句话是出于真心实意的话,那么他后面的话则说得有些牵强。因为通过白凤刚才射杀主子刘必的行为来看,他也不敢确定刘谌如果不按照她的要求做,白凤会不会真的杀了崔莺莺。 刘谌自然明白陈忠的忠心以及心中所虑,所以并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摇头苦笑道:“伯来,他们不了解我,难道你也不了解我吗!身为男人,如果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是男人吗!”陈忠伸着的双手再也抬不起来,任由刘谌穿了过去。正如刘谌所说,在他所有属下中,自己是跟随刘谌时间最长和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了。也正因为如此,陈忠很清楚刘谌的为人,知道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 人。 凭良心说,如果不是因为刘谌身份实在太特殊,不能以身犯险的话,陈忠一定会敬佩和支持刘谌的决定。 崔莺莺再也忍不住,泣不成声的说道:“大王,不要啊!您快走,不要管我。如果还有下辈子,妾还要服侍在您的身边。” 此刻的崔莺莺已经哭成了泪人,如果不是白凤早就将她双手反绑,恐怕她宁死也不会让白凤得逞。 “我来了,请你放开莺莺。要杀要剐,但凭白姑娘处置便是!”大步来到白凤面前后,刘谌深吸了一口气,凛然正色道。 白凤眼神复杂的看了刘谌一眼,她没有想到刘谌居然真的为了崔莺莺,而不顾众臣反对,只身来换崔莺莺。这一刻,她冷如冰石的心仿佛开始融化了。 白凤原本抓着崔莺莺绳子的手,一把抓向了刘谌的左手臂,另一只手中的匕首也随即架在了刘谌的脖颈之上。刘谌不敢反抗,只得乖乖被白凤拉在身前做了人质。 崔莺莺虽然因此得到了自由,却并没有离开,一下子不管不问的扑进了刘谌的怀中,哽咽道:“大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是要有个三长两短,妾绝不独活!”刘谌一只手被白凤所擒,只得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崔莺莺的秀发,柔声道:“莺莺,以前我一直没有好好的陪过你,照顾过你,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不管我生死如何,都希望你能听我话,好好活下去,照顾 好我们的女儿。” 其实刘谌如此说如此做也是有原因的,他一直在悄悄观察白凤的神情。毕竟是人就有弱点,即便是冷血的女杀手也不例外。尤其是在刘谌在说自己愿意为了崔莺莺一命换一命的时候,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白凤眼神的变化。所以即便白凤外表再如何冷漠,可是眼睛却骗不了人。为了能让崔莺莺平安无事,他也只能冒险赌一赌了 。 说是作秀也好,真情流露也罢。在此之前,刘谌也确实因为灵魂穿越的原因,认为崔莺莺并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心里多少有些难以言明的情绪。 然而人又是感情动物,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崔莺莺一直默默的陪在刘谌身边,从没有半点的怨言。他非草木,岂能无情。 崔莺莺摇头痛哭道:“不!大王您一直对妾很好,这辈子能服侍在大王身边,妾已经死而无憾了。” 都说自古君王多薄情。可是刘谌与崔莺莺这好似普通夫妻之间的诀别,却让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 刘杰双目禁闭,不忍再看下去。但是从他颤抖的身子不难看出他内心的震撼,也许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爱情居然也能如此感人至深。@ 陈忠紧紧握着手中的佩剑,双臂青筋爆现,虎目含泪道:“若你敢伤害主公,无论天涯海角,我必穷尽一生追杀你,不死不休!” 其实正如刘谌所猜想的那样,白凤一开始也只是为了考验刘谌,想要知道他是一个逢场作戏的伪君子,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真男人。所以直到现在她也只是挟持着刘谌,并没有杀他的意思。不过,从内心深处来说,白凤也确实被刘谌和崔莺莺真挚的爱情所打动了。但是打动归打动,她还是得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因为不管是为了祖辈之间的仇怨,还是为了现在自身的安全,她都不能就这 么放了刘谌。 面对崔莺莺的哭诉以及陈忠的威吓,好半晌后,白凤才面无表情的说道:“好了,他现在还没有死。如果你们不想他马上死的话,最好现在赶快让开!” “你要带大王去哪里?”崔莺莺听到白凤的话后,立刻止住悲伤退在一旁,她可不想刘谌因自己而死。 白凤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迷茫。刘必被她自己亲手杀死了,而刘谌的势力今后必然会四处搜捕自己,她现在也不知道此后该何去何从了! 所以,白凤并没有回答崔莺莺的话,只是推着刘谌向门外方向慢慢走去。 崔莺莺见状,连忙又试探性的喊道:“妹妹,我不怪你欺骗了我。但是你可以不要伤害我的夫君吗!”此时,在崔莺莺眼里,刘谌这一刻已经不是汉王,而是自己的夫君。 白凤身子微微一颤,虽然没有回头,但还是轻叹道:“如果他们不逼我的话,或许我会考虑你的请求。” “你要带主公去哪里!”陈忠不甘的问道。 白凤眉头微皱,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觉得我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吗!” 刘谌唯恐陈忠他们惹恼了难以琢磨的白凤,连忙表态道:“尔等听令,任何人非经本王允许,不得找白姑娘麻烦!其所过之处,一律放行。”在他看来,现在自己小命捏在白凤手里,还是顺着她比较好。一旦有机会,凭借着自己的异于常人的力量,还是有逃生的可能。当然,如果自己真的挂了,命令也就不算数了,自然会有忠于自己的属下为 自己报仇。 “是!”刘杰率先答应道。他自然清楚刘杰的用意,也知道过度的逼迫白凤,不仅救不了刘谌,反而会害了他。 有了刘谌的话在前,刘谌又被白凤所胁迫。众人自然不敢阻拦白凤,纷纷不甘或不情愿的让开了出门的道路,任由白凤押着他走出了太守府。 等到白凤带着刘谌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后,陈忠将手中佩剑重重的插在地上,不甘的说道:“难道就这么任由她带着主公走了吗!”刘杰强作镇定的说道:“不然还能怎样?主公现在在她手里,我们追击只会起到反作用。相信凭借着主公的头脑和身手,也一定能逢凶化吉!”只是这样的话,连刘杰自己都不是很相信,但是为了稳定人心 和局面,他必须要这么说。 一旁的陈忠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声道:“快去请李三过来!”李三完成偷盗丹书铁券的任务后,并没有出现在宴席之中,而是去太守府别院休息了。 刘杰闻言眼前一亮,很快就猜出了陈忠的用意。但见有侍卫去找李三之后,便又阴沉着脸对各郡县官员道:“在主公没有平安回归之前,任何人不得将此事声张出去,否则刘必就是其最终下场!” 众官员听后,一个个冷汗直流,连忙拱手道:“请太守大人放心,我等保证严守秘密!” 提到刘必,刘杰又咬牙切齿的说道:“此事全因刘必而起!刘必作乱,以下犯上,罪不可赦。按律当将其满门抄斩,以儆效尤!”众官员这时哪敢还有任何异议,那样无异于说自己与刘必是同党了。所以他们一个个高举双手赞成,更有甚者还提出要诛其九族。只是最后被刘杰否决了,毕竟刘谌偷盗丹书铁券在先,真要那样做的话, 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了。就在这时,刚才去太守府后院寻找李三的侍卫急色匆匆的跑了回来,回报道:“禀报陈将军,李三不见了!” 第一百四十章 刘璿归蜀 剑阁关下,一队蜀兵正在城门前认真的盘查着南来北往过路的客商,以防魏国奸细混入关中。其实这样的盘查即便是在认真仔细,仍然会有漏网之鱼。但是却也不能因噎废食,阻断进出关口,来个闭关锁国。因为真要那样的话,无论是对于蜀国还是魏国都是一种损失,这也是由于商品的流通性所 决定的。换句话来说,蜀国和魏国军队打了几十年的仗是不假,可是两国之间的商人照样正常通商。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商路,这是两国都默认的,说是潜规则也不为过。除非兵临城下之时,才会出现暂时性的关闭 城门。 这就好比说魏国的世家贵族们需要奢华的蜀锦,而蜀国也需要靠蜀锦来赚外块。当然,对于某些战略物资两国也是严控流通的,比如说兵器与粮草等物资。只是这也就是针对那些小商贩而言,真正那种产业分布全国的大商家,他们的背后大多都是世家大族做支撑,所以无论是从人脉还是各方途径来说都远超于小商贩。他们不仅受到的限制小,而且获得的利 润也大,所以想要绝对的控制违禁物资流通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正在负责盘查的蜀军小队长抬头时,无意看到了远处官道上行来了约莫百人的车队,不由轻咦了一声。来的那群人中居然身穿蜀军服装,只是他们是从汉中方向过来的,这让他顿感十分的奇怪。 不过,蜀军小队的队长也并没有太在意,毕竟此时剑阁关内尚有两万精兵镇守关隘。即便这百余人是伪装蜀军的敌人,他们能短时攻占城门,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更何况在剑阁关前方设有数批关卡和层层哨探,敌人即便有大队人马杀来,也是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的。很显然他们是前方放行过来的队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来者止步,接受检查!”眼见车队越来越近,蜀军小队长带着几名士卒拦住去路,上前盘问道。 车队缓缓停了下来,最前方的一辆马车中,跳下两名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来。这二人长得十分相像,任谁都能看出他们是兄弟俩。 也许是这兄弟俩有意区别,一个穿着黑衣,一个穿着白衣,到也算是黑白分明了。如果不是他们嘴角微撇,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到也算得上是气度不凡了。 两兄弟中那名黑衣男子走到蜀军小队长面前,忽然伸出手来,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骂骂咧咧的叫道:“瞎了你的狗眼,还不滚开!” 蜀军小队长没有想到眼前这人居然敢出手打自己,一时间有些被打懵了。他一手捂着被打的脸颊,一手指着黑衣男子,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你为什么打我?” “打你是给你长记性!让你知道什么人的车能查,什么人的车不能查!”那名黑衣男子仰着脑袋,神情倨傲的说道。 还没有等蜀军小队长说话,白衣男子又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大哥,你跟一个看门的小喽罗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可没有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这位两个兄弟到是一个比一个狠,一个赛一个的狂,丝毫没有将蜀军小队长放在眼里,有得只是一副打他还是看得起他的姿态。 “我要杀了你们!”蜀军小队长怒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一下子抽出腰间的佩刀来。毕竟平白无故被人一顿打不说,还被人奚落。这简直是太欺侮人了,换做谁也受不了啊! 其余蜀军士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个个拔出刀剑,怒目而视。 白衣男子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打你又怎么样了!你知道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吗?” 那名蜀军小队长闻言,强压心头怒火,问道:“什么人!” 这时,车队中间的马车车帘掀起,一个身穿蜀锦长袍的中年男子说道:“子伟,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衣男子不再理会蜀军小队长,他快步来到蜀袍男子面前,躬身道:“太子殿下,这群不开眼的看门狗要检查,我给他们留点记性。” 被称为太子殿下的蜀袍男子轻“哦”了一声,看了一眼被打的蜀军士卒,作势要从马车上下来。白衣男子见状,连忙弯腰伸手将他搀扶下马车。 蜀袍男子下车后,来到蜀军小队长面前,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让你们的廖将军立刻出来见本王!” 蜀军小队长见嚣张跋扈的白衣男子称蜀袍男子为太子殿下,一时有些惊呆了,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所以在情况未明之下,他也不敢放肆,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请问您是?” “吾乃蜀国新平王是也!这位是蜀国太子殿下,还不速速去禀报!”回答的蜀军小队长话的是刚从后面马车上跳下来的一名同样身穿蜀袍的中年男子。蜀军小队长闻言,大吃一惊。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自称蜀国新平王的中年男子,更没有见过蜀国太子,可是他却知道刘禅和几个儿子在前蜀国投降时,被钟会遣送到曹魏洛阳的事情。看情形莫非是他们 回来了?事实上这些人也正是从洛阳回蜀中夺权的蜀太子刘璿一行人,之前打人的那两个人,穿黑衣服的乃是费祎的长子费承,白衣服的是次子费恭。而那位被称为太子殿下的蜀袍中年男子也就是太子刘璿了,另 一位则是刘禅的四儿子新平王刘瓒。 话说刘璿他们同司马昭定下约定之后,一路被护送到了汉中。到了汉中后,刘璿首先拜访了司马昭的心腹贾充,毕竟他们想平安无事的入蜀必经汉中。 贾充早得到了司马昭的亲笔书信,热情的招待了刘璿他们。并将蜀中青龙卫探查到的关于南汉新政权的情况,以及刘谌的主要心腹之臣是哪些人,全部告诉了刘璿,让他做到心中有数。 除此之外,贾充还主动与刘璿商讨夺取蜀国皇位的计划。帮助他分析蜀国现状格局,还积极替刘璿出谋划策。 直到临行之时,贾充更是表示会全力配合刘璿夺回皇位。只要他有需要,自己可以随时出兵里应外合配合他。 不仅如此,贾充还将蜀中青龙卫的联络员联系方式告诉了刘璿,称必要的时候,可以让青龙卫配合干掉刘谌以及不听从他号令的蜀中将领。 对于贾充的态度,刘璿自然是大喜过望。再重谢了贾充之后,这才带着四弟刘瓒和费氏兄弟来到了剑阁关。 “是,请您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廖将军。”蜀兵小队长现在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只是在没有弄清楚刘璿他们的真实身份前,他在称呼上还是显得比较慎重。 刘璿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速去速回。” 费恭撇了撇嘴,随意献上马屁,道:“太子殿下,您就是太过亲和了。对待这种不开眼的小兵卒子就要打,打到他们开眼为止!” 刘璿笑而不语,目视雄伟壮观的剑阁关,心中豪迈之情顿生。在曹魏一个普通士卒都不将他放在眼里,只有回到蜀中,他才能找回那份久违的威仪感。 新平王刘瓒凑到刘璿近前,低声道:“皇兄,你说这廖化会来迎接我们吗!” 刘璿充满自信的说道:“他一定会!廖化是两朝元老了,现在手握重兵,却并不是刘谌的心腹将领。只要能说服他支持我,我夺回皇位的机会就更大了!” 刘瓒默默的点了点,心里却认为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廖化虽说不是刘谌的嫡系,可是刘谌能让他镇守如此重要的剑阁关,说明很信任他,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安抚姜维旧部的原因。 不多时,廖化带着樊建与关彝、关鹏叔侄俩及其余部将从剑阁关赶了出来。 刘璿看到廖化等人出来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快步迎了上去。 “末将廖化,参见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廖化在刘禅投降之时,就已经位居蜀右车骑将军之职,自然认识刘璿。 刚开始的时候,廖化听手下人禀报说有人自称蜀太子和新平王,他们在剑阁关门前要见自己,他还不太相信。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对方是骗自己的话,那一见面不就穿帮了吗。所以最终廖化还是带着众将亲自来一探究竟,却不想果然是刘璿无疑。 不过,见到对方真的刘璿,廖化反而心里更加诧异了。这个刘璿不是和刘禅他们在洛阳吗?怎么刘璿独自跑回来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但是廖化却很清楚,此事绝不会那么的简单。 刘璿有意想拉拢廖化,所以表现的极为热情,他快步上前拉住想要行礼的廖化,笑道:“老将军言重了!本王也是刚从洛阳脱身回来。” 有了廖化的带头之后,众将各自见礼。只是每个人的神态各异,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仿佛都在猜测刘璿此次回蜀中的用意。 廖化现在也不好明问刘璿来意,只是将他们一行人先迎进了剑阁关,然后大摆筵席招待刘璿等人。 酒席宴上,廖化拱手问道:“末将有事不明,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告知!” 刘璿一听就知道廖化要说正事了,不由微微坐直身躯,正色道:“老将军但问无妨!”廖化略一沉吟,问道:“不知陛下现在身处何方,司马昭有没有为难陛下!太子殿下此次又是如何归蜀!”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初露狰狞 随着廖化的问话,在座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刘璿,想要听听他如何解说。 当然,这其实也是在座每一个人都想知道的问题。只是迫于彼此之间身份的差距,不好开口罢了。 对于廖化的问题,刘璿之前途径汉中的时候,贾充就蜀中可能遇到的一系列问题已经跟他商讨过了。刘璿不慌不忙的说道:“父皇在洛阳一切安好,司马昭并没有为难他老人家。只是此次司马昭闻听五弟复夺了蜀地,遥尊父皇为蜀帝。所以要父皇宣布新的蜀国政权不合法,令五弟归附魏国。父皇年纪大了 ,只想安顿晚年,便提出让我和四皇弟回蜀中,将他的决定告知蜀中臣民。” 众人闻言,顿时交头接耳起来,暗道司马昭用心歹毒。毕竟大家都明白刘谌遥尊刘禅为帝,那也只是种姿态而已,真正当家作主的还是刘谌。司马昭这么做,无疑是在给刘谌制造麻烦。关鹏是个直性子的人,他听后气的肺都要炸了。这蜀国复国看似容易,可却也是他们用鲜血换回来的成果,岂能因为司马昭的诡计,而使得他们的努力付之东流。同时,他心中更是暗恨刘禅和刘璿两人是 软骨头,为了自保,不顾江山社稷的安定。 想到这里,关鹏有些不客气的说道:“哦?听太子殿下之言,莫非你此番归蜀是替司马昭做说客,为劝降之事而来了!” 自从大将军姜维谢罪辞职之后,刘谌虽然仍令老将军廖化为主帅,镇守剑阁关,却也让关鹏带着新军来剑阁协助防守。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关鹏是刘谌的嫡系,此次与其说来协助廖化,到不如说是来学习和镀金,将来也好顺理成章的接廖化的位置。毕竟廖化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即便身体再硬朗,也不可能长久了。刘璿心中很不满关鹏的语气和态度,但是表面上却又不好发作,只是故作姿态的站起身来,正色道:“当然不是!我身为汉氏子孙、蜀国的太子,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劝五弟再投降魏国。相反,此次 本王回蜀中是下定了决心与司马昭对抗到底是,绝不屈服!”关鹏微微撇了撇嘴,没有在说话。对于刘璿看似凛然正气的话,他显得十分的不屑一顾。在他看来,刘璿如果能这么想,他之前又干嘛去了?不还是毫无反抗的就投降邓艾了吗!在这一点上,刘谌比他就 强上何止百倍。 俗话说,人老精、鬼老灵。廖化在前大半辈子或许平庸无奇,可是这么年的摸爬滚打,他早已经将人心看透了。现在廖化就听出刘璿话中的另一层含义了,他强调自己蜀国太子的身份,又说出了要留在蜀中意思。那很可能就是有和刘谌争权的想法了,毕竟刘谌现在还并不是名义上的皇帝,只是汉王行监国之事而已 。 如果说关鹏和郤正等人,他们属于忠于汉王府刘谌势力的将领,那么廖化和张翼、樊建等等将领则属于原大将军姜维派系的将领。当然除此之外,还有蜀国朝廷元老派,他们和原大将军派系的性质差不多,算是中间派。比如说以现任大将军宗预为首的武官,以司徒张绍为首的文官,他们就是围绕在刘谌这个小圈子外,支持刘谌行监 国之事,也忠于蜀汉,但是却算不上忠于刘谌。 樊建也是听出了刘璿的野心,不由隐隐有些担忧起来。虽然他不是刘谌的嫡系,可是却亲眼见证了刘谌复国这一幕,他不想刚有些恢复生机的蜀国,再度陷入混乱之中。 “太子殿下此次归蜀,与汉王联手共抗司马昭,蜀汉当兴矣!”樊建试探性的说道。他这样说也是有意探一探刘璿的口风。果不其然,刘璿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由新平王刘瓒抢先说道:“樊大人此言有误!皇兄此次归蜀不是要与五弟联手抗魏,而是要统率蜀国与魏国对抗。要知道我皇兄乃是蜀国太子,此番父皇在我们回来前 ,就已经密诏将皇位传于太子。皇兄现在只待登基大典,就是名正言顺的蜀国皇帝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惊了。原来刘璿这次归蜀的真正目的居然在于窃取刘谌的胜利果实。不过,震惊归震惊,大多数部将却并没有觉得气愤。因为他们原本效忠的就是蜀汉,也非刘谌嫡系,只能算是倾向刘谌罢了。如今既然刘禅被尊为皇帝,有意要让位于太子,在他们看来也是可以接受的事 情。刘璿仔细的将在场所有人神态尽收眼底,发现众人神态各异。比如说廖化和樊建等人那是眉头微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而关彝与关鹏叔侄俩则明显抱有敌意,显然他们是反对自己的。至于其余诸将, 大多是一副事不关已,看热闹的心态。 “敢问太子殿下,可有诏书?”关彝见侄子关鹏有发作的迹象,连忙制止住他冲动,拱手问道。 就现状而言,关家家主关越已经宣布效忠刘谌,侄子关鹏也得到刘谌的重用。身为关家人,他自然责无旁贷的选择效忠刘谌。这也是刘谌放心将剑阁这个最后屏障交在廖化手里的另一个原因了。 刘璿似乎一直在等这句话,关彝话刚说出口,他就已经伸手入怀,将司马昭威逼刘禅写的禅让书取了出来。 他将手中诏书扬了扬,朗声道:“此乃父皇亲笔禅让书!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无心国事。又自知身陷洛阳难以脱身,故令本王潜回蜀中,继位大统,带领蜀中臣民与曹魏抗战到底!” 虽然刘璿并没有将手中诏书给众人看的意思,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怀疑此诏书非刘禅所书。可是即便事实如此,刘禅与刘璿的这种做法多少也有些合法不合理。 关鹏见状,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道:“即便这诏书是真,也难保不是司马昭的诡计!”对于刘禅,原本关鹏就一肚子的火气。现在他听说刘禅这个傀儡皇帝,居然真敢厚颜无耻的将刘谌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拱手送给大儿子。而这个刘璿还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跑回蜀国来登基,他们父 子俩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了! 当然,关鹏做梦也想不到,其实他这误打误撞的还真就猜对了。刘璿手中的诏书本来就是司马昭的诡计,是强行威逼刘禅写的,目的就是让刘璿回蜀中与刘谌内讧。 如果说关鹏是刘谌的忠实拥护者,那么新平王刘瓒便是刘璿的铁杆支持者。他见关鹏说话十分的不客气,不由拍案而起道:“关鹏,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刘瓒那也是火爆脾气,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关家在蜀中的威望,碍于他们祖辈之间的老一辈革命情怀。换做是别人,恐怕他就直接拔剑相向了! 关鹏见刘瓒拍桌子了,也毫不畏惧的起身,脖子一梗道:“实话而已!”他与刘瓒这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怕谁。刘瓒强压心头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是在质疑我们了?难不成我皇兄还矫诏不成!又或者你这是在怀疑我们和司马昭暗中勾结吗!”他说的到是理直气壮,好像刘璿真的没有和司马昭串通一气似得 。“那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如果陛下真有意禅让,于情于理也应该传位于汉王才是!这蜀国能复国完全是汉王的功劳,只是汉王以孝义为先,才仍尊陛下为帝。换做别人来当蜀国皇帝,我关鹏第一个不服! ”关鹏丝毫不退缩,心里更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顾忌刘璿的感受。 刘璿气得脸色铁青,浑身直哆嗦。所谓打人不打脸,关鹏这简直就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对他连起码应有的尊重都没有。 “放肆!父皇按照祖制将皇位传于太子,这才是真正的合情合理。再者,身为臣子,这又岂是你可以指摘的事情!”刘璿阴沉着脸,怒声道。 随着刘璿的话出口,费承、费恭纷纷手按剑柄,狠声道:“关鹏匹夫,别以为你们老关家就能以下犯上。难道你想造反吗!” 关鹏仰天长笑,毫不畏惧的说道:“我效忠的是汉王,非是太子殿下,又何来造反一说!”眼见双方剑拔弩张起来,廖化连忙打圆场说道:“太子殿下,定远年轻气盛,口出无状,还请太子殿下勿要见怪!定远,还不快向太子殿下赔罪!”无论是身为剑阁关统帅,还是蜀国的重臣,他都不能仍由 刘璿与关鹏他们在此内讧。 关鹏十分的不服气,但是在叔叔关彝的眼神示意下,这才随意拱了拱手,道:“我乃是一介武夫,如果有什么话得罪到了太子殿下,还望见谅。” 毕竟按理来说,关鹏的话确实有以下犯上,甚至大不敬的意思。真要追究起来,那也是要受到严惩的。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关鹏这根本就是在敷衍,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认识到了错误。刘璿自然看得出主将廖化明显有偏向关鹏的意思,可是他现在无兵无权,只有名分和大义在手,必须要借助外力,才能与刘谌争权抗衡。像廖化这样的中间派,他只能拉拢不能得罪,最不济也得让廖化保 持中立。当下,刘璿只得冷哼一声,看也没有看关鹏,转头对廖化说道:“本王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只是不知道廖将军你是否也认为本王是矫诏!”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刘瓒之谋 对于刘璿的问题,廖化很清楚这其实是他在逼自己表态。所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廖化知道刘璿手中的诏书应该是真的,但是其中究竟有没有涉及到司马昭的阴谋诡计在里面,那就很难说了。犹豫半晌,廖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开口说道:“末将相信太子殿下必然不会矫诏。只是希望太子殿下能与汉王齐心协力共同对抗曹魏,否则只会为司马昭所乘。”他的话说的很含蓄,可是却也很清楚的表 达了自己不赞成刘璿与刘谌争权的意思。 刘璿听后,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因为不仅是他,几乎在场所有人都一下子听出了廖化的意思。 一旁的费恭听后,忍不住大声喝道:“廖将军,既然你也认为这诏书没有问题,那太子殿下奉旨继位就合乎情理!说句不客气的话,你这么说分明没有把陛下的旨意放在眼里,说你抗旨不尊也不为过!” 廖化并没有被费恭的大帽子吓倒,只是随意的看了他一眼,默然无语起来。反正该说的话自己都说了,刘璿怎么想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情了。樊建则是轻叹了一口气,费祎在世的时候,被人将他与诸葛亮、董允、蒋琬并称为蜀汉四相,其能力可见一般了。可是都说虎父无犬子,偏偏他的两个儿子无论是从能力上还是为人处事上,与其父都相差 太多了。想当初费祎做大将军的时候,虽与姜维政见不同。到也算得上公私分明,一切能以蜀汉大业为主。可是他的两个儿子明知道太子刘璿这个时候回蜀继位,乃是令蜀国内乱的行为,还如此为其摇旗呐喊,可 见心中只有私欲,没有大义。 由于费恭的话说的很重,使得酒席宴上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刘瓒见状,说道:“子伟,廖将军乃是两朝元老,一向忠于我大汉。本王料想廖将军也只是另有苦衷罢了。” 说完,刘瓒还满含深意的看向了关鹏,其意不言自明。 刘璿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他微微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本王也不为难廖将军了。只望廖将军能尽忠职守,替我大汉守好剑阁这道门户,不要让曹魏有机可乘才是!”廖化明白刘璿话的意思,这是退而求其次,让他做到两不相帮。不过,虽然廖化并不看好刘璿这次回蜀可以继位成功,但是身为剑阁关主将,他的职责便是守关御敌,此时也不可能参与到他与刘谌的帝位 之争中去。 眼见廖化点头默认了刘璿的话,关鹏急的抓耳捞腮。如果不是被关彝几次强行拉住胳膊,让他不要冲动坏事,他恐怕又要和这些太子党们闹翻了。 此后的酒席宴虽然还在进行,可是大家都各怀心思,在没有了刚开始的兴致。 直至第二天上午,刘璿一行人离开剑阁关后。关鹏才满是忧虑的对关彝说道:“二叔,我要马上回成都去助主公一臂之力,绝对不能让太子阴谋得逞!” 由于梓潼城与剑阁关有段距离,而刘杰他们也刻意的隐藏了刘谌微服私访被掳的消息,所以到现在关鹏他们还以为刘谌在成都里呢。 关彝轻轻的摇了摇头,沉声道:“定远啊,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助汉王,那么就更不能离开这里了!” 关鹏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关彝遥望成都方向,轻叹道:“太子身上有诏书是不假,可是未必就能争得过大权在握的汉王。相对于汉王来说,司马昭才是最大的敌人。再说了,即便太子心怀不轨,可是他再怎么说也是太子。你去了又 有何用?难道你还能杀了他吗!” 关鹏张了张嘴,无话可说了。好半晌,才一跺脚道:“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吗!”关彝沉声道:“太子有句话说得没错,我们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守好剑阁关这道蜀中的最后屏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轻易离开这里。要不然一旦丢失了关隘,让魏军趁虚而入,到时候内外交困 之下,蜀中恐怕就要再次沦陷了!” 关鹏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也望向了成都方向,心中暗自祈祷刘谌一定挫败刘璿的阴谋。 “真没有想到这个廖化居然敢公然抗旨,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收拾他!”赶往梓潼郡的路上,费恭骑在马上,一脸气愤的说道。 费承随口附和道:“就是就是!还有那个关鹏,他仗着有关家和五王爷撑腰,就不将太子殿下放在眼里,实在是太可恶了。”刘璿并没有说话,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原本刘璿以为廖化非刘谌嫡系,自己或许可以从大义名分上说服廖化支持自己,哪怕只是在言语上的支持自己继位。可是没有想到廖化居然一口回绝了,这让他开始 预感到不久后的成都之行,恐怕也不会那样的乐观了。一旁的刘瓒却忽然开口说道:“皇兄,此去成都第一站便是梓潼郡。梓潼太守刘杰乃是五弟一手提拔上的心腹,此人有勇有谋不可小视。如今皇兄回蜀继位的消息随时可能传到他的耳朵里,万一他心生不轨 之意的话,我们可就危险了。” 刘璿勒住马缰绳,惊疑不定的看向刘瓒,意识的说道:“吾乃太子,他难得还敢以下犯上,杀我不成!” 说起来,刘璿他们几人之前都是乘坐马车。可是坐了一路的马车,颠簸的他们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所以这才暂时放弃乘坐马车,出来策马赶路,舒松一下全身的筋骨。 刘瓒摇头苦笑道:“我看他未必就不敢!只要他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我们,就等于替他主子除去了心腹大患。将心比心,如果我是他的话,就一定会这么做!” 要说在汉中的时候,贾充就已经将蜀中所知情报事无巨细的告诉了他们。让刘瓒他们做到知己知彼,从而能够成功的颠覆蜀中政权,或者造成巨大的混乱。 刘璿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若真如你所言,那该如何是好!”刘瓒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反其道而行了!刘杰若想要在蜀中除去我们,必须要在我们回蜀消息流传出去之前动手。而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大张旗鼓,将父皇诏书禅让与皇兄的消息也一 并放出去。”说到这里,刘瓒阴恻恻的一笑,接着说道:“然后我们每过一县就提前通知当地官府于城门口迎接,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蜀中都会知道皇兄回来继位的消息了!那时候他若在敢动手,动机就实在太明显了。 ” 刘璿眼前一亮,由衷赞叹道:“四弟之计甚妙。一切就按照你所说,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了!” “高,实在是高啊!”等刘璿的话说完之后,一旁的费承与费恭就同时翘起了大拇指,一脸的钦佩之情。 刘瓒虽然受用与费氏兄弟的马屁,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然的应道:“是,皇兄!” 刘璿深深的看了刘瓒一眼,忍不住说道:“真没有想到四弟智计如此出众,以前到是为兄忽视了!此次我若能登基为帝的话,便封你为蜀王,由你去制约五弟。” 刘瓒闻言精神一振,连忙拱手拜谢道:“弟必当尽全力辅佐皇兄荣登大宝!” 费氏兄弟见状,也连忙表忠心道:“我兄弟二人也誓保太子殿下登基!” 刘璿心情大好的挥了挥手道:“你们尽管放心,待本王登基之后,统统重加封赏!” 费氏兄弟对视一眼,齐齐拱手道:“微臣多谢陛下!” 刘璿微微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这一刻,他似乎已经有了君临天下的感觉。 梓潼太守府内,刘杰烦躁不安的在书房里直打转。刘谌失踪已经有两天了,至今还没有消息。更要命的是今天他突然收到下面心腹县令的禀报,说太子刘璿带着刘禅的禅让诏书回来了。 如果要是刘谌没有出事,尚在蜀中的话,那还要好一些。可是现在刘谌被掳走,偏偏这个节骨眼,刘璿赶回来了,那可就是祸不单行了。 而且一旦刘璿得到刘谌出事的消息,被他赶在刘谌平安无事前趁机“奉诏”登基的话,那可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刘瓒猜对了,那就是如果不是刘璿奉诏回蜀登基的消息传开了的话,刘杰说不得真的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派人秘密干掉刘璿等人,一了白了。 只是被刘瓒这么大张旗鼓一宣扬,刘杰现在只能干瞪眼,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所以才会显得如此的焦躁不安。 就在这时,忽听房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等来人进来后,直接拱手拜道:“禀报太守大人,太子殿下的车队已经离梓潼城不到三十里地了。县令大人派人来询问,是否出城迎接!” 刘杰正在烦恼之中,随意挥手示意侍从退下。既然刘璿没有派人知会自己,他更是乐得装傻充愣。可是还没有等侍从走出书房,刘杰又叫住了他,改变主意让他通知梓潼城官员与东城门外等候。因为他或许能够选择无视刘璿他们,可是一旦真要是那样做了的话,难免会遭人诟病,从而牵连到刘谌身上 。 所以,当侍卫应命离开之后,刘杰又忍不住喟然长叹。该来的迟早还是要来的,与其逃避到不如坦然面对,见招拆招。 想到这里,刘杰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正了正衣冠,平稳了一下烦躁的心情,大踏步走出了书房门。梓潼城东门外,刘杰带着梓潼城各官员等候着随时到来的太子刘璿车队。只是他们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了,按理说刘璿的车队也应该早到了。可是现在他们双腿都站的有些发麻了,还是没有看到车队的身 影。 又过了好一会儿,远方的地平线上才慢慢出现了百余人的车队。梓潼的众官员们这才强打精神,微微站直了身体,静静的等候太子刘璿的到来。 直到刘璿的车队慢慢停下之后,刘杰这才带着梓潼城官员上前参拜太子刘璿与新平王刘瓒。 刘璿和刘瓒分别被费氏兄弟搀下马车后,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为首的刘杰身上,想要看看传说中智勇双全的刘杰究竟是何许人也。 而刘杰出身与行伍之间,同样没有见过太子刘璿和新平王刘瓒。可以说,对于他们的了解,刘杰甚至还不如刘璿对他了解的多。就在刘杰一边和刘璿他们寒暄,一边考虑如何应对他们的时候,却听一旁的刘瓒忽然开口问道:“刘太守,本王曾听闻梓潼城中有我刘氏同宗。本王有意去他府上拜访,不知道刘太守可否带路!”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图谋梓潼 随着刘瓒的问话之后,场面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梓潼城所有官员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刘杰。他们的目光中或带着担忧,或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更多的是在暗中猜测刘瓒话中的含义是什么。自打刘必伏法之后,虽然刘谌被掳走了。但是刘杰还是利用这个机会,对刘必的亲信势力进行了清洗,提拔了一批年轻有为的官员。然而他的所作所为,势必也引起了一批梓潼老牌官员们的不满,所以他 们都想要看拥有着铁血手腕的刘杰会如何作答。 刘杰微微错愕了一番,拱手如实说道:“回四王爷的话,梓潼城曾经确实有振威将军刘璋的后人居住。但是两天前,他的府上已经被查封了。” 听了刘瓒的话,刘杰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他应该已经收到了刘谌与自己将刘必势力连根拔起的事情。现在刘瓒忽然提起此事,想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其实这个到不是刘杰最担心的问题,毕竟刘必满门被斩那也是罪有应得。因为不说其它的,单论他派女杀手白凤欲行刺汉王刘谌一事,就足够他满门抄斩的了。他就不相信刘瓒他们还能在这上面做出文章 来。 而刘杰最为担心的就是刘璿他们已经知道刘谌被掳一事了,怕他们借机生事,趁机谋夺蜀汉皇位。要真是那样的话,即便刘谌平安回来,再想将他拉下皇位,就很困难了。出乎刘杰意料之外的是刘璿在听了他的回答之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故作惊愕万分的说道:“你说什么!据本王所知振威将军孙子刘必乃是梓潼县令,在大将军姜维南下梓潼时,还曾主动打开城门,迎接 王师入城。他究竟所犯何罪,被什么人查封府邸!” 对于刘璿的明知故问,现在刘杰隐隐有些猜测肯定是梓潼郡诸县中有人告诉过他实情了。不仅如此,很可能他已经知道刘谌被掳之事了。 想到这里,刘杰气得牙痒痒。想不到刘必的残余势力居然敢不顾自己的命令,将刘谌被掳一事说出来,真是死性不改。 “回太子殿下,刘必父子贪赃枉法,欺男霸女。故意哄抬米价,使得梓潼郡米价一日三涨……”还没有等刘杰细数完刘必的罪行,就已经被刘璿出言打断了。刘璿黑着脸说道:“本王只想知道。有人状告你屈打成招,逼刘必之子刘坚承认私造丹书铁券一事。可有此事!”其实刘璿说了那么多,为的就是丹书铁券一事。可是刘杰说了一大堆刘必父子的罪状,始终 不提此事。 刘杰没有想到刘璿居然会当众提及此事,不由将心一横,说道:“算不上屈打成招!刘必如果不是做贼心虚,完全可以将丹书铁券交有司部门验证真伪。”其实刘杰这么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刘谌之前就已经“认定”丹书铁券乃是私造之物了。原本这事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谁知道会出现刘璿这个意外。如果不是刘璿提及的话,根本就没有人敢提及此 事,甚至提了也没有用。刘璿满面怒容的说道:“够了!本王之前就听说你为了打压同僚,故意栽赃嫁祸刘必。开始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之后,才知道恐怕真有此事了。谁说他私造丹书铁券了,本王就曾听过父皇说 过,先祖皇帝确实赐振威将军后人丹书铁券!” 刘璿也没有将此事与刘谌直接挂钩在一起,因为有些事情是只可以意会不可言传。他相信自己证明丹书铁券确有其事,就已经足够“有心人”去帮自己传播了。 刘璿的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的梓潼官员无不大感震惊。而在城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们听说此事之后,更是一片骚动。私下里交头接耳,相互询问丹书铁券究竟是何物。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对于刘璿这种公然拆刘谌台的行为,刘杰虽然意外,但到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他此次回蜀的目的就是冲着皇位而来,能打击到刘谌的地方,自然会不遗余力。 刘杰现在基本上能肯定刘璿不仅已经知道了梓潼郡所发生的全部事情,甚至今天就是有备而来,为的就是当众向自己发难。当然,也可以进一步说是为了搞臭自己的主公刘谌。 想到这里,刘杰反而释然了,正色道:“下官自然相信太子殿下所说,可是刘必并没有就此事进行辩解。反而怕杀手欲行刺汉王,形同谋逆。即便真有丹书铁券,那也是死罪一条!” 刘璿冷笑一声,道:“你说他派人行刺五弟,本王问你现在五弟身在何处!” 刘杰默然道:“为了王后的安全,汉王甘为人质,现被杀手劫持而去。下官正在全力追查杀手下落,争取早日营救出汉王。”刘璿闻言,大声道:“荒谬!五弟身为汉王,肩负着国家的兴亡。岂能因为一女子而以身犯险,这简直就是拿江山社稷开玩笑。如若魏国趁机来袭,谁人指挥大局。”他这个时候也不提刘必的事情了,反而 有意将刘谌被掳的事情公布出来,为自己以后登基造势。 果然,众百姓听说汉王被杀手劫走之后,一个个显得惊慌失措起来。在他们看来,刘谌乃是蜀国的擎天柱,现在被杀手所劫,势必会造成魏国来攻。到时候,蜀国说不定又要被敌人攻破了。 刘杰眼见与此,轻叹一口气,道:“汉王,重情重义,非我等可比也!如若魏国真的来犯,下官与众位将士当誓死守卫疆土,以报汉王知遇之恩。” “哼,就凭你一个区区的梓潼太守,能阻挡得了魏国大军吗!”刘璿听后脸都绿了,刘杰这话岂不是等于说他不如刘谌重情重义吗! 刘杰这个时候也不愿意在于刘璿争论了,默然无语起来。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枉然的。 看着默不作声的刘杰,刘璿眼珠一转,作色道:“刘杰,你身为梓潼太守,上不能保护汉王安危,下不能管理好梓潼郡。使得梓潼形势动荡,百姓生活困苦。这个太守你也不要做了!” 说完,不待刘杰说话,刘璿又大声说道:“费恭听令!由你暂时接任梓潼太守一职,待五弟平安归来后,再另作安排!” 费恭闻言大喜,连忙躬身施礼道:“是,太子殿下!属下必恪尽职守,治理好梓潼郡!” 刘璿这是打定主意,趁着刘谌被掳这个机会,安插费恭来守梓潼郡。有了这个一郡之地,无异于为自己以后登基,增加了筹码。 当然,他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因为刘璿得知刘谌的势力刚进入梓潼不久,刘必的残存势力仍然不可小觑。现在刘谌失踪,自己以太子继位身份回来的情况下,刘必的旧部必然会倾心投靠,支持自己。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刘杰未必就敢公然违抗他太子的命令。只要形成了事实,即便刘杰后来反悔,或者私下里 阴风阳痿,也无所谓了。 只是刘璿想的很美,可是刘杰却并不买他的账。他后退两步,凛然正色道:“汉王将梓潼托付于下官,非汉王旨意,下官万死不敢从命。职责所在,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梓潼郡的前面就是剑阁关了,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政治意义都十分的重要,刘谌也早就打算将梓潼郡发展为北伐汉中的跳板了。即便刘璿有大义名分在手,刘杰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得逞。 刘璿脸色一变,怒道:“五弟即便在,也只是汉王。而本王乃是太子,且父皇已将诏书禅让我为帝了!你这是公然抗旨!” 刘杰丝毫不为所动的说道:“太子尚未登基,目前蜀中便仍由汉王行监国事。” 刘璿气得浑身颤抖,以手点指道:“你、你……好你个刘杰,你莫非以为本王真不敢杀你吗!” 刘杰淡然道:“下官不敢。” 费恭眼见自己到手的太守位置要泡汤,当即拔剑在手,道:“大胆刘杰,尔居然敢公然违抗太子旨意。莫非当我刀不利否!” 随着费恭拔剑出鞘,在刘瓒的暗中示意之下,刘璿带回蜀中的数十名侍从们纷纷拔刀冲上前来。 刘杰的亲卫们见状,顿时也不干了。一个个拔刀护在刘杰面前,双方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迹象。 围观百姓们见状,纷纷后退。其中一名身穿破布补丁的百姓,忽然朝着刘璿跪下磕头道:“太子,求您不要罢免太守大人,他是清官啊!” 有了这名百姓的带头请命,又有数名百姓下跪拜道:“是啊!太子求您不要杀刘大人啊,他是好官啊!” 随着这几名百姓的主动请命,在场所有百姓都纷纷下跪,拜倒一片,齐呼太子手下留情。 自打刘杰上任以来,整顿吏治,打击贪官污吏,使得梓潼官场为之一新,百姓们也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后来又与刘谌斗倒了梓潼最大的恶霸刘必父子,这些百姓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了。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不仅让刘璿他们大感意外,更是让刘杰眼中不由升起一丝雾气。面对太子的咄咄逼人,他没有为之动容。可是面对梓潼城善良百姓们替他求情,他却无法在做到无动于衷了。费恭气得一蹦老高,大声连呼道:“大胆,你们这群刁民莫非也想要造反不成!” 第一百四十四章 马掌柜的身份 刘瓒微微皱眉,知道此事在闹下去也绝对讨不到好处,不由对着刘璿低声道:“皇兄,事已至此,只能暂时作罢,容日后再图吧!” 刘璿虽然很不甘心,却也知道只要刘杰下了决心反抗,即便没有百姓掺合进来,自己带的这些人也赢不了刘杰他们。 于是,刘璿恶狠狠的瞪了刘杰一眼,厉声道:“你给本王记住了!”说了这句场面话后,刘璿等人连梓潼城也没有进,直接灰溜溜的走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梓潼官员与起身欢呼的梓潼百姓。刘杰望着刘璿车队远行的背影,喟然长叹一声。他知道这也只是刚开始而已,自己为今能做的也只是加派人手寻找刘谌,令人快马加鞭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远在成都的诸葛质与郤正他们,让他们做好应 对准备。 经过梓潼城的试探之后,刘璿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在没有正式登基,或者刘谌没死之前,他是不可能斗的过刘谌的。 所以刘璿一边寄希望那名女杀手已经干掉了刘谌,一边加快行程,打算趁着刘谌回来之前,先行奉诏登基。他相信到那个时候,自己登基已成既然事实,即便是刘谌回来也奈何不了自己了。 刘璿他们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直到了广汉郡治所雒县之时,才稍作停留。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让王化来城门口迎接,而是直接住进了本城最大的酒舍兼客栈雒县人家。 王化得知太子刘璿与新平王住进雒县人家之后,亲自带着本县官员赶了过去,邀请他们住进太守府。 当然这也只是王化出于礼仪而已,并不是倾向于刘璿。至于梓潼城发生的事情,王化也已经得到了刘杰的通知。表面恭敬之余,也是暗派人手盯梢,以防刘璿他们又借机闹事。 谁知道刘璿似乎铁了心不愿住太守府,说住在酒舍里舒心。自己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并不打算在雒县多做逗留。 王化也能理解此时刘璿迫切想要赶回成都的心情,也就懒得在客气了。 当天晚上,雒县人家客栈内,刘璿与刘瓒在房间里用膳。当伙计将酒菜端进来的时候,刘璿说道:“为何只有剑南春,难道你这就没有其它好酒了吗!叫你们掌柜来见我!” 伙计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这位客官,剑南春乃是新近蜀中的名酒,销量极好。小的以为客官会喜欢,这才自作主张的上了这酒。如果客官不喜欢的话,小的马上就换其它酒。” 刘璿在梓潼郡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也喝过剑南春了。凭心而论这酒确实很好,不过因为是刘谌酿造的缘故,刘璿并不想喝。 不过,这也并不是刘璿要找酒舍掌柜的原因,只是他也不愿意多解释,当下不满的说道:“让你去就去,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伙计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刘瓒直接将佩剑放在了桌上。伙计这下再不敢废话,飞快的跑走了。 不多时,雒县人家那名圆脸掌柜带着几名膀大腰圆的汉子来了。只是他们还没有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被守在门外的刘璿侍从全部拦了下来,只放掌柜一人进来。 圆脸掌柜见房门被从外面关起来,似乎被眼前的阵势吓住了,一边擦着额角的汗水,一边赔笑道:“两位客官,小店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多见谅。今天的酒菜算我的了,您两位看这样如何?” 刘瓒斜睨了圆脸掌柜一眼,指着桌上的酒菜道:“马掌柜,我们是从北方而来,不缺这点钱。叫你过来是想说,这菜是好菜,酒却不是好酒!难不成你这么大的酒舍,只有这一种酒卖了吗!” 圆脸掌柜姓马,熟悉他的人都叫他马掌柜。他听了刘璿的话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似有所悟的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本店还有北方名酒,杜康酒,不知道合不合二位的胃口呢?” 刘瓒淡淡一笑,道:“有青龙年间酿造的吗!” 马掌柜愣了愣,随即双眼精光爆闪,道:“有是有,但这酒很贵!” 刘瓒回答道:“多少钱?” 马掌柜双眼紧盯刘瓒,说道:“十两一坛!” 刘瓒仰头轻笑道:“三十两一坛卖不卖?” 马掌柜朝着房门方向看了一眼,最后试探性的问道:“二位找我有何贵干?” 刘瓒沉声道:“马掌柜,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是贾大人让我联系你的,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助!”原来,这位马掌柜名叫马全,乃是贾充在汉中时候告诉刘璿他们的蜀中青龙卫联络员。所有青龙卫搜集到的蜀中信息,或者北方魏国传来的密令都由他汇总,再外传给北方曹魏的专门负责人,可以说他是 蜀中青龙卫的最高负责人了。 其实从王化等官员来酒舍找刘璿他们的时候,马全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对于刘璿在梓潼所发生的事情,他也得到了信息。 虽然汉中到此有剑阁之阻,贾充一直还没有及时将相关信息反馈过来。但是马全也听说了刘璿此次回蜀的目的,这有利于使得蜀国内部产生内讧,所以尽管刘璿身份特殊,他也并没有对他们下手的意思。 刘璿见马全有些迟疑,便伸手入怀,掏出了贾充的亲笔书信来,递给了马全。当马全看完贾充的亲笔书信后,惊讶归惊讶,到也没有怀疑。毕竟即便没有这封信,刘璿能从洛阳平安回来继位,这其中也肯定是有魏国的影子。尤其是青龙卫在蜀中的联络方式,属于魏国头号机密,不 是魏国可信任的人,根本不可能告知的。 但是马全相信归相信,并没有一口应承下来,而是沉吟道:“不知世子有何需要帮助的地方!”他也听说了司马昭册封刘禅父子及部分蜀臣的事情了,所以并没有称璿太子,只是以司马昭所封爵号称呼。刘璿微微一愣,说道:“不知道马掌柜可听说刘谌被杀手所掳之事?”对于马全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俩人,并对他们情况了解的如此之清楚,也是暗自心惊。因为如果对方有恶意的话,自己在不明情况下, 还真就有些危险了。 马全略一犹豫,点头道:“我也是这两日刚听说了。” 刘璿眼冒精光,沉声道:“不知道马掌柜可有行动计划?” 马全迟疑了一下,如实说道:“目前还没有具体实施,只是派人暗中搜寻刘谌的下落了。”刘璿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么好的机会,马掌柜为何没有派青龙死士出击,趁机干掉他。这样对贵国来说是百里无一害的好处,对于马掌柜来说,也是绝世的功劳。”青龙卫的情况在汉 中时,贾充曾经简单向他介绍过,所以刘璿也有所了解。 马掌柜摇头苦笑道:“世子所说我何尝不知。只是我们在蜀中的人力有限,又分布在各个郡县之中,在情况未清之前,不可能一下子集中起来。”心动归心动,但是他并没有被诱惑冲昏了头脑。 当然,其实马全所言也是实话。因为青龙卫人员个个都是精英,还需要涉及到间谍的专业知识,所以人员数量并不多。 除去魏国国内与东吴那边的青龙卫,来到蜀中的青龙卫数量也只有数十人而已。不过,青龙卫在蜀中发展的下线到不少,但他们更多的也只起到了类似线人的作用。 只是马全说的虽是实情,但是刘璿可管不了那么多。对于他来说,这是除去刘谌,谋夺皇位的一个千载难逢好机会。“马掌柜,现在刘谌只有一个人,此时不动手,一旦等被他部署找到的话,再想动手就难于登天了。马掌柜应当全力而为才是!而且贾大人的书信中也应该明确表示让你配合我了吧!”刘璿不给马全半点回 旋的余地,直截了当的说道。 面对刘璿的咄咄逼人,马全心中苦叹一声。他可以理解刘璿迫切想要除掉刘谌的心情,只是事关重大,却也不敢轻率表态。 马全沉思半晌,终于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刘璿见马全如此说,也就不再多说了。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毕竟马全不是他的属下,他也不敢过于相逼。 马全看了看门外,说道:“我进来有一会了,也该出去了。否则被人看见了,恐怕会生疑。” 对于马全的小心谨慎,刘璿自然理解。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怕被人发现他与青龙卫的关系,一旦被人知道他勾结敌国,别说继位了,恐怕在蜀中也呆不下去了。 随着马全匆匆离去之后,一旁的刘瓒神色阴郁的说道:“今日青龙卫是我们的盟友,来日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敌人了。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皇兄,不可不防!”刘璿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目露杀机道:“四弟尽管放心,为兄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待我夺回皇位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干掉这个马全!”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于吉师弟 巴东郡永安城最大的酒舍内,一对年轻男女正靠窗而坐。这两人男的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女的俏丽多姿,一袭白衣更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娘子啊,多吃一点。你就是太瘦了!”男青年一脸笑容的夹起一个鸡腿,放在年轻女子的碗里,笑眯眯的说道。 年轻女子不仅没有一点开心的模样,反而狠狠的瞪了男青年一眼,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不许叫我娘子!” 男青年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你说什么,这里太吵了,我听不见!” 年轻女子气恼的将头扭向窗外,不再看他。 原来,这二人非是旁人,正是白凤与刘谌。说起来,自打她在梓潼城劫持了刘谌之后,便一路向东而来。之所以选择永安方向,也是因为她打算避往江东。 在她看来,刘谌所在的蜀汉目前最大的仇敌便是曹魏。所以,刘谌手下人肯定会以为她在走投无路之下会反投曹魏,那么在去东吴的路上也就相对安全多了。 而事实上,至少目前白凤的推断似乎也是正确的,直到他们到了吴蜀边境的这座永安城时,仍然并没有遇到刘谌部下的阻击。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顺利,顺利的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眼下,过了永安就是东吴地界了。天大地大,可究竟“明天”要去哪里,现在连白凤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在这时,刘谌忽然听到街道上传来了嘈杂的声响,好像有人在喊什么半仙来了。 原本刘谌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很快的,酒舍二楼有不少食客们也纷纷下楼跑到街道上去了。 刘谌大感惊奇,连忙向窗外望去,但见一个老道,身披鹤氅,手拿藜杖,站在街道中央。一旁的百姓俱是将他围在中央,不停的比划着什么。 刘谌好奇心大起,看了一眼白凤,试探性的问道:“我们出下去看看啊?” 白凤微微一皱眉,但见刘谌一脸的期待模样,这才漠然起身,朝着酒舍门口走去。 刘谌连忙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心中暗自寻思,其实白凤也算是面冷心热的女杀手,对自己其实也还算是不错的,最起码很少有虐待人质的情况发生。 到了酒舍门口之后,刘谌凭借着自己力大的优势,到是轻而易举的挤到了人群之中,惹得围观的百姓抱怨连连。 白凤并没有向刘谌那般挤到最里面,只是不远不近的看着他。自从刘谌被劫至今,尚未有逃跑的不良前科,所以白凤到也给了他相对的自由。 “老神仙,上一次多亏了您啊,我儿子喝了您老的符水后,现在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一个中年男子围拢上前,满脸感激的说道。 另一个老妇则一脸欣慰的说道:“是啊,上次我按照您老所说,将您制的符贴在门上之后,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再也没有出现了!” 一个青年后生也是挤到老道面前,搓着手道:“求老神仙帮我算算我媳妇这胎怀的是大胖小子还是闺女啊!” 一时间,街道上被闻风而来的人群给堵得水泄不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过年一般的热闹,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刘谌仔细看了看这位身披鹤氅的老道,但见他长得鹤发童颜,看不出年岁,到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经过旁边人了解,刘谌这才知道大家口中的这位老神仙名叫于祥,乃是从江东过来的。据说,几十年前江东有一位叱咤江东的老神仙于吉便是他的同门师兄。 人们之所以称他于半仙,除了传说他年龄已经过百之外,也是因为他既能画符驱鬼、符水治人,也能占卜算卦,可谓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提起于吉,那也是曾经叱咤江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神一般的人物。据说他曾在阳曲泉水上得到了神书《太平清领书》,后来又传给了张角,张角得以建立发展了太平教,最后酝酿了历史上有名的黄巾 起义,所以也有人说他是道教的创世人之一。 当然,其实《太平清领书》就是于吉自己所写,而张角那一套符水疗病的路数也应该是跟于吉所学。 也正是因为如此,后来小霸王孙策占据江东的时候,发现于吉在江东的声威太重,唯恐他和张角一样,到头来给自己制造麻烦。 所以,孙策才不顾众臣齐齐反对,在于吉按约定求雨成功的情况下,仍然坚持将他斩杀了。而最后孙策自己也死了,传言就是被于吉诅咒而死。至于眼前这个于半仙于祥他自称没有师兄那般神通,却也学得一招半式,有着半仙之体。只是他也只能算是半仙,不像师兄于吉那样属于神仙一级的人物。不过,百姓们出于敬意,还是称呼于祥为老神仙 。 于祥被一大群百姓堵在街道中央,并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似乎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他不停的朝着围观百姓们点头示意,对于他们提出的问题,也只是淡淡的笑而不语,并没有逐一回答的意思。 刘谌了解了于祥的大致情况后,第一感觉就是这人应该是个老神棍。说什么于半仙,能以符水疗病,那纯属扯淡。 所谓符水疗病的意思,就是把他们自己所画的符焚烧成灰,然后用酒或汤水掺合在一起,念咒语后,让病人一起喝下的意思。 最后结果是有些病人真的好了,但是这在刘谌看来,也只能证明对方是一个既能蛊惑人心,又懂得一些医术的神棍罢了。 而且在刘谌看来这个神棍的手法应该并不高明,若不然也不用借助于吉的名声在江东招摇撞骗,完全可以自立门户嘛。就在刘谌对此失去兴趣的时候,忽然一名翩翩佳公子打扮的青年挤进人群,怒声叱道:“什么于半仙,分明就是个老骗子,在江东混不下去又跑到这里来骗人了!你说你是于吉的师弟,那我到想要问一句, 你师兄既然是神仙,当年又怎会被吴国讨逆将军杀死!” 年轻公子的话,瞬间引起了民愤,众多围观百姓皆神色不善的看向了他。但是这名年轻公子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用眼睛紧盯着于祥,想听他如何解释。于祥闻言微微一愣,深深的看了年轻公子一眼,这才淡然道:“这位公子,你我素未蒙面又何必出口伤人!老夫一生喜好四方游历,并非你口中的混不下去。至于你所说的问题,我想反问公子又是如何知晓 当年孙将军就杀死了我师兄。换句话说,如果我师兄不是神仙的话,那么孙将军为什么临死前还会经常看到他老人家呢?” 于祥的话看似句句在理,糊得周围百姓一个劲的点头赞同。年轻公子则脸涨得通红,可是一时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就在于祥洋洋自得的时候,一旁的刘谌实在看不惯他那副得瑟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请问贵师兄现在身在何方?” 于祥见又是一个年轻人在找自己的话茬,颇为不悦的说道:“师兄自然是化仙升天而去了!”作为神棍,首先必须要能说会道,所以于祥决计不会笨到说现在于吉已经死了。 刘谌点点头,随即又道:“那敢问天上一共有多少位神仙,他们的仙位排名如何?最高的主宰者又是谁……”刘谌的一系列问题,只听得于祥冷汗直流。他也就是随口一说,谁料到刘谌居然会问得如此之细。身为道人,他自己都很清楚,无论其修为如何,在这世上都不可能有不死之人。最多也就是保养的好些, 长寿些罢了。 “这个、我虽然拥有半仙之体,可是尚未有达到羽化成仙的地步,所以还没有去过天上,对你所问的问题也就不是很清楚了。”于吉手中紧紧的攥着藜杖,有些敷衍的回答道。 “那就请老神仙知道的时候务必告知在下。”刘谌淡淡一笑,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毕竟他与这个于祥无冤无仇,也不是非要拆他的台不可。于祥见刘谌不再相逼,这才连忙点头,终于又恢复了之前那副从容不迫的神情来。而那个年轻公子对于刘谌之前仗义执言,将于祥逼迫的无话可说很是满意。可是又对他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已经占据上风的 辩驳,感到了很是不解和不满意。 年轻公子嘟囔着嘴,气鼓鼓的说道:“这位兄台,为何不拆穿他的骗人把戏。”年轻公子的声音很奇特,即便是与于祥争辩时,也稍显细腻柔和。刘谌好奇的打量了年轻公子几眼,但见他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并高大,更算不上健壮,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匀称。他相貌俊美异常,皮肤白嫩,言行举止间带着几分英气,却又好似带 着几分女子应有的娇柔感。 年轻公子见刘谌不回答自己问题,反倒是眼睛在自己身上转个不停,顿感有些不自然,恼火的说道:“你这人好生无礼,为何一直盯着本公子看!” 刘谌被年轻公子这么一说,反到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笑道:“呃,公子说笑了,在下可没有龙阳之好。只是觉得公子长得好生俊朗,不免多看了两眼。”年轻公子听后,脸色微微一红,随后也不搭理刘谌了。伸手拦住想要悄悄离去的于祥,朗声道:“于半仙是吧?听说你擅长占卜相面之术,你且替我看看相。如若说对了,本公子就放你走。如若看错了,我就抓你去官府,告你个招摇行骗之罪!” 第一百四十六章 永安遇袭(上) 眼见围观百姓并没有义愤填膺的去围攻年轻公子和刘谌,反而在一旁站着不怕腰疼的喊,跟他比。于祥气的心中直咧嘴,脸上却是一副淡然无畏的模样,悠悠然道:“请公子先将姓名与生辰八字写出来。” 年轻公子见于祥答应下来,便四处张望起来。街道旁一家商铺掌柜见状,十分热心的让伙计搬出桌案与笔墨纸砚给他们用。 年轻公子也不客气,朝着掌柜点了点头,表示谢意。然后提起笔在帛布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与生辰八字,递给了于祥。 于祥看了看,但见上面写着吴达以及一连串关于生辰的数字。看了半晌之后,他又抬头仔细端详了年轻公子一番,这才手捻须髯道:“吴公子想问哪一方面的问题。” 吴达轻哼一声,道:“那你就先说说我的生世如何吧!” 于祥淡然一笑,道:“听公子口音应该是江东人士。而从公子面相上来看,吴公子应当家世显赫,在江东说是如日中天,也丝毫不为过吧!” 吴达闻言,脸色微微一怔,随即又道:“那依你看法,我将来会做到怎样的官位。”于祥淡定的说道:“公子将来贵不可言,但是想要做官却不大可能。”他的话一出口,顿时引起了围观百姓的交头接耳之声。他们实在不懂,为何于神仙看出了这位吴公子家世显赫,将来又贵不可言,可是 却做不了官。 吴达可没有于祥那么淡定了,咬着嘴唇道:“你且再来猜猜,本公子现在有几个子女了。” 于祥摇头道:“何需猜,按照吴公子面相来看,应该未婚才是,又何来子嗣之说!” 吴达默然点了点头,已然收起了刚才的轻视之心,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问道:“那你到是算算我何时会婚配。” 这个问题原本就有些耍无赖的意味在里面,毕竟结婚这事,主观性太强了。也可以说,如果想要于祥输的话,只要提前或推后结婚时间就可以了。 可是于祥似乎毫不在意,他伸出右手,五指微拢,嘴中念念有词,做出一副掐指细算的模样。 不多时,他停下手,高深莫测的说道:“吴公子应该刚刚婚配,至于大喜之日,应该就在这三两个月内吧。” 吴达忽然犹如看怪物般的看着于祥半晌无语,于祥笑道:“敢问公子,老夫所言是否有错漏之处。” 吴达微一摇头,便挤出了人群。 围观百姓顿时齐齐爆发出叫好之声,虽然他们也没有太听懂两人之间对话的含义。但是从吴达败走的情形来看,应该是于半仙完胜了。由此,他们对于祥的崇敬之色更胜了。刘谌若有所思的看着吴达匆匆离去的背影,此时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个叫吴达的公子哥会不会是于祥故意找来的同伙,为的就是装神弄鬼,以此来衬托自己。可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很可能说明这个于祥 不是单纯的神棍,而是真的懂相面之术了。 想到这里,刘谌厚着脸皮,笑道:“于半仙,也请你给我看看相吧!” 说着,刘谌还自顾自的在桌案上写起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仿佛之前质疑于祥是老神棍的不是他一般。其实人就是这样,往往有从众的心理,眼见别人似乎算准了,自己也就想试一试了。 于祥看了自作主张的刘谌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公子不用写了!从你的面相上我已经看出来了。公子印堂发黑,目光无神,近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刘谌提着笔的手顿时停住了,一脸错愕的说道:“于半仙,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于祥再不作答,拂袖而去。只留下一脸愤然表情的百姓们,一个个围着刘谌,纷纷开始七手八脚的指责起他来。 刘谌听完,很不以为意,嘴里嘟囔道:“神仙亦有凡人的七情六欲乎?这么容易就生气了!” 可是围观百姓们不管这些,坚持认为是刘谌惹恼了老神仙,将于半仙气走了。最后还是白凤抽出佩剑,将刚才他们写字的桌案一劈为二之后,围观百姓这才一哄而散。 刘谌朝着白凤干笑两声,算是谢过她替自己解围了。 当天晚上,刘谌与白凤住进了永安最大的客栈里。然而躺在宽敞豪华的房间里,刘谌却丝毫没有睡意。 看着窗户外洒进来的点点月光,又望了望身旁不远处睡着的白凤,刘谌想起了穿越以来的很多往事。这其中有艰辛,有欢乐,有危险,也有刺激,让他忍不住轻叹一声。白凤慢慢的睁开双眼,听着不远处刘谌发出的叹息声,她的心中也是极度的挣扎。按理说他们之间有着老一辈的血海深仇,自己杀他应该没有半点的不忍。可是自从刘谌仗义出手“买”了她的那一刻开始, 白凤就对他有了另一番看法。 直到刘谌为救崔莺莺,甘愿一命换一命用以身犯险的方式换回崔莺莺后,白凤对他的感官彻底改变了,认为他是一个难得重情重义的真男子。 而在逃亡的这些天里,白凤还惊奇的发现在蜀中刘谌的声名似乎出奇的好。甚至有些地方的老百姓,居然还在家里为他立下了长生牌位,这让白凤第一次觉得自己刺杀刘谌的行为,或许真的错了。 除此之外,白凤还发现刘谌虽然尊为汉王,其实并没有什么官架子,甚至有时候还有些诙谐搞笑。 也许是为了保命的需要,又或者仅仅是为了排解内心的孤寂,白凤一直没有杀他。 在她眼里,刘谌的武艺很差,与传说中的暗夜神射手威名相差甚远。除了有些蛮力和“狡猾”外,对于自己简直没有半点的威胁可言。如果自己想要取他性命,也不过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可是白凤却并没有这么做,为了躲避刘谌手下人的层层追踪,她有意带着刘谌乔装打扮成夫妻俩。至于为什么不假扮兄妹,也是为了住宿方便。毕竟她是不可能要两个房间,那样只会让刘谌趁机逃脱。 “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在想着逃跑。”白凤幽幽的说道。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装疯卖傻道:“哪里的话。长夜漫漫,娘子不也是无心睡眠吗!” 白凤脸色微红,自从和刘谌假扮夫妻之后,他没有少在嘴上占自己的便宜,可偏偏自己又拿他这个无赖没有办法。当然,这个没有办法并不包括要了刘谌的小命。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娘子!”白凤黑着脸说道。刘谌丝毫不为意的调笑道:“女人果然善变啊,傍晚开房的时候,我叫你娘子,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基本上摸透了白凤的性格。只要自己不做出过火的事情,白凤最多狠揍自己一顿 ,生命到不会有什么危险。 白凤握了握拳头,慢慢的又松开了。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理会刘谌。她知道论拳头刘谌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论嘴自己也同样不是刘谌的对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刘谌见白凤一直没有再搭理自己,便转头看了过去。但见月光下,白凤背对着自己,匀称的身材配合着两条修长的美腿,让人遐想不已。 说起来,刘谌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发泄过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了,此时他有一种想犯罪的冲动。但是理性却让他清晰的明白,自己这样过去,挨打是小事,搞不好小命都得玩完。 忽然,白凤也睁开了眼睛,侧头看向了刘谌。但见此时她双眼如黑夜中的明珠一般,哪里有半点刚睡醒的模样。 刘谌被她亮的吓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白凤瞪了他一眼,随即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手势。然后又将食指向上指了指,示意房顶有人。 刘谌眼中瞬间闪过一道精光,很配合的翻身起床,隐藏在了房间的桌案之下。 白凤见刘谌如此,也随即跳下床,钻进了桌子底下,细细的观察房间四周的情况。 很快的,从院落的窗户外跳进两名身穿黑衣的蒙面汉子来。他们手持利器,钢刀在黑夜中散发着逼人的寒光,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跳窗进来的两名黑衣蒙面男进屋后,片刻不停留,一个持刀直扑刘谌的床榻,一个则奔向白凤的床榻。刚到近前后,也顾不得被单之下有没有人,持刀便剁。 “扑扑,”只有刀砍在被褥的声音,全然没有砍在人身上的感觉。两名黑衣蒙面男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可是他们在想转身逃跑,却已然迟了。 只见黑夜中两缕寒光快速逼向了他们,随着血光四溅之时,两名手持钢刀的蒙面汉子纷纷将手中的钢刀甩落在地,然后以手捂着插在喉咙上的袖箭,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身后的白凤和一脸平静的刘谌。白凤疑惑的看了刘谌一眼,因为她刚才在桌子底下清楚的看到这二人连刘谌的床榻也没有放过,分明是要将他们两个一起杀掉的节奏。如果对方是刘谌的手下,断然不会如此做为。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 来人不是刘谌的手下,又会是谁呢? 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就听见窗外机括扳动之声响起。紧接着几只支快如闪电的寒芒激射而来。 白凤一下子将刘谌身子拉倒下来,顺势将刚才藏身的桌子竖起来,以此做遮掩。只听“砰砰砰”数声之后,窗外射进来的弩箭,无一例外的射在了桌面之上。 刘谌倒吸了一口冷气,朗声道:“吾乃刘谌是也,你们是何人?莫不是想要置我于死地乎?” 在刘谌喊话之后,窗外顿时停止了射击。可只是瞬间的功夫后,却听“嗖嗖嗖”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弩箭之多犹甚刚才数倍。白凤没好气的瞪了刘谌一眼,她现在也有些隐隐明白了。这帮人不仅不是刘谌的手下,反而应该是仇敌派来杀他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永安遇袭(中) 一支支弩箭密集而来,射在桌面之上叮当作响。刘谌和白凤躲在桌子后面,头都不敢抬一下。 不多时,从窗外射进来的弩箭越来越少。刘谌心里很清楚,等到弩箭彻底停歇之时,就将是这些杀手们全面进攻之时了。果不其然,随着最后一支弩箭射完。窗户外面一下子跳进数名黑衣蒙面汉子,他们手持寒光闪闪的钢刀,略一打量房间环境后,便发现了躲在桌子后面的刘谌与白凤二人。黑衣杀手们低喝一声,随即齐齐 举刀冲向了他们。 此时的白凤早已将佩剑取出,直接迎了上去。刘谌但见屋内寒光闪闪,苦于手上无兵器御敌,身手也欠佳,只得躲在桌子之后,一个劲的干瞪眼。 这一批黑衣杀手并非普通角色,个个武艺了得,出手狠辣。虽然他们单个实力不如白凤,但是整体配合起来到也牢牢的将白凤困在中央脱身不得。 刘谌眼见如此,环顾左右,想要找一个趁手的东西上前帮助白凤。可还没有等到刘谌找到满意的“武器”之时,房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刘谌一惊,急忙回身观看,但见又有几名黑衣蒙面汉子持刀冲了进来。刘谌一跺脚,将桌子转了个圈,双手分别抓住两只桌腿,一下子抡起来,迎向了迎面而来的黑衣杀手。 “当当当”,黑衣杀手的钢刀猛得砍在桌子之上,木屑四溅。可是他们却忽视了刘谌的巨力,有两名刺客躲闪不及,直接被桌子砸翻在地。 刘谌也不客气,毫不犹豫上去一人补上一脚,将他们活生生给踹死了。剩下几名杀手对视一眼,立刻四散而开,分前后左右将提着桌子的刘谌包围起来。 刘谌提着桌子向前冲的时候,前方的黑衣杀手便左右躲闪,而其余杀手则从左右后方一起包抄而来。 刘谌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追击被自己撵得东躲西藏的杀手了。反手将桌子抡圆了,硬生生将其余三方的杀手们逼开。 黑衣杀手们但听桌子呼啸之声,便不敢触其锋芒,连连后退。可是刘谌刚停下身来,身后那名杀手又攻了过来。 刘谌无奈,只得提着桌子将他逼得连连后退。可偏偏这时另外几名杀手又从侧方及身后杀了过来。 几次三番之后,纵然刘谌力大无穷,可是却也被折腾的有些晕头转向起来。 在刘谌身边不远处的白凤见状,越战越心急。虽然她已经成功的打死打伤四五名围攻她的黑衣杀手,可是等她刚想去救援刘谌的时候,从窗外又跳进几名黑衣杀手,一番纠缠后,又被围在中间无法脱困。 由此看的出来,黑衣杀手们这是在用车轮战,想要活生生的累死他们。 “扑哧”一声,没有集中注意力的白凤被一名杀手从背后偷袭得手,钢刀划在了她的后背之上,衣服被划开了一条长口子,鲜血淋漓。 白凤吃痛之下,甩手一记袖箭,正中那人面门之上。那名偷袭的黑衣杀手还没来得及高兴,就仰面摔倒在地,绝气而亡。 只是由于白凤的受伤,形势对刘谌他们也变得越发不利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的院落中忽然出现了十几名一手拿着灯笼火把,一手提着钢刀的汉子。其中为首一人,大喝一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客栈里捣乱!”刘谌心中一动,看样子对方应该是这家客栈里的护院。很显然无论他们是来劝架还是来参战,对于刘谌他们两人来言,并不是一件坏事。即便他们不能解决这帮黑衣杀手,最起码也能缓解一下己方的压力 。 可是让刘谌失望的是屋内的黑衣杀手们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仍然全力围攻刘谌与白凤二人。 院落里的那些护院们的头领有些挂不住面子了,怒喝道:“他娘的,当老子的话是放屁吗!在不住手,休怪某手下不讲情面……” 只是还没有等他发完牢骚,忽然院墙之上又跳下数名黑衣汉子来。他们手持钢刀,二话不说,举刀从护院们的身后便冲杀了上来。 护院们被杀的措手不及,顿时被对方如砍瓜切菜一般杀的死伤殆尽。最后连同那名带头的护院头领都被连砍数刀,倒地身亡。 “嘶……”刘谌倒吸了一口冷气,对方果然在外面设有不少伏兵,看来他们这次是下定决心要置自己于死地了。 “你们是什么人!”刘谌拎着桌子,大吼一声道。对方没有回应,回应他的只是四面而来的钢刀。 刘谌抡着桌子一番乱舞之后,再次将黑衣杀手们逼退。他轻喘着粗气,道:“你们这群无名鼠辈,难道见不得光吗!” 对方一名身材略胖的黑衣汉子闻言,扬了扬手中钢刀,冷笑一声道:“我们是要你命的人!”此人正是这群黑衣杀手的头领,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刘谌于白凤居然会如此的难缠。 “去你吗的!”刘谌右手一用力,快速将手中拿着的那个桌腿掰断,狠狠的砸向了说话那名黑衣小胖。 由于距离太近,稳操胜劵的黑衣小胖没有提防刘谌居然还有这一手,虽然及时的竖刀阻挡了一下,但仍然被木质桌腿巨大的冲力砸在了面门之上。 黑衣小胖哀嚎一声,手中的钢刀也脱手了。他捂着面门痛苦的蹲在地上,双手已然沾满了鲜血。 其余黑衣杀手见老大被砸伤了,顿时有两名黑衣杀手快跑到他身边,想要将他扶起。哪知道黑衣小胖一把将他们推开,怒吼道:“要你们管啊,给老子砍死他!” 两名黑衣杀手们连忙点头应是,可是刘谌却借着对方阵形已乱的机会,拎起桌子护在胸前,如推土机一般飞快的冲向了被围的白凤。他一边冲一边喊道:“白姑娘,快闪开。” 白凤闻言,顿时闪身退到一旁。一名背对着刘谌的黑衣杀手,则被刘谌直接举着桌子撞飞出前方的窗户外面。 刘谌见状,大喝一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跳窗。”现在他心里也在打鼓,不知道对方究竟来了多少人。如果再不趁机逃离房间,做困兽之斗的话,可能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白凤用手摸了摸已被鲜血染红的后背,看着十余名手持钢刀重新逼近的黑衣杀手,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摇头道:“你先走吧,我来断后!” 身为一个优秀的杀手,他们通常讲究的都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白凤曾经也是这样的人,从来不会让自己深陷重围之中。可是为了救刘谌,她放弃了逃离的机会,选择留了下来。 刘谌一跺脚,急道:“让你走就走,这都什么时候了,别废话了!”虽然白凤的话似乎给了他一条生路,可是刘谌并没有打算就这么丢下受伤的白凤不管,因为他知道刚才白凤也没有丢下自己。 白凤微微一愣,自打刘谌被她掳为人质以来,还从来没有对自己发过脾气。不过,她也知道刘谌现在骂自己也是关心她。白凤心中一暖的同时,决定第一次心甘情愿的听从刘谌指挥。 当然,身为蜀中数一数二的女杀手。白凤并没有直接跳出窗外,而是随手抄起地上一名黑衣杀手尸体,扔向了窗外,然后才纵身飞出了窗外。 只是让白凤意外的是当她跳出窗户的一霎那间,却看见了地上躺着几具黑衣尸体。除此之外,再无伏兵。 刘谌眼见白凤逃出窗外后,将桌子狠狠的砸向了面前的几名黑衣杀手,纵身也跳出了窗外。 黑衣小胖见状,捂着鼻子,对着冲进房间的黑衣杀手们叫道:“废物,你们还不给我追!” 众黑衣杀手闻言,连忙手持钢刀跳窗而出。 另一边,刘谌跳出窗外之后,便看见了满地的尸体以及正在拿着佩剑发呆的白凤。他随手捡了一把地上的钢刀,道:“快跑啊,别傻愣着啊!” 白凤微微一愣,随即一把抓住刘谌的手,沿着街道快速的向前奔跑起来。她现在也顾不上男女之妨了,这么做也是因为刘谌虽然力大,却不会轻功,所以跑的很慢。 刘谌感觉手中传来的温热,心中忍不住感叹世事无常。在不久之前,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劫匪与人质,现在却转变成了战友。 “嗖嗖嗖,”就在白凤带着刘谌向前飞奔的时候,街道侧前方突然闪出十数道身影来,他们手持弩箭,连连激射出寒光四射的夺命箭矢。 后面跳窗追出来的黑衣杀手们唯恐被误伤,纷纷站在不远不近之处,虎视眈眈的盯在他们背后。 白凤一把抓住刘谌,飞快的奔向左侧不远处的房屋后躲避。只是由于对方出现的太过突然,白凤在用力将刘谌推向墙后时,被一支弩箭正中了右腿。 刘谌见状,顿时一把拉住白凤,将她也拽到了墙壁后面。只听“噼噼啪啪”之声大响,一支支弩箭射在了他们躲的墙壁之上。 前有弓弩射手,后有持刀杀手。白凤忍痛将腿上的弩箭拔掉,转头向左侧看了一眼,但见左侧并无退路,她的心随之也慢慢的沉到谷底,看来今日真的难逃此劫了。“住手!朗朗乾坤,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公然行凶,眼里还有王法吗!”就在这时,前方弓弩手后面冲出一名白衣年轻公子,他手拿一柄狭长的佩剑,大声断喝出声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永安遇袭(下) 众弓弩手被年轻公子这么一叫,顿时为之一愣。当他们确定不认识此人之后,直接将弓弩瞄准了他,一阵齐射。 年轻公子见状,下意识的也躲到了墙后。待到众弩箭手接近察看之时,年轻公子立即跳出来与他们混战在一处。 别看这个公子年岁不大,但是剑法出众,明显是出自名家之手。只是简单的劈斩挑刺等套路,便展现出她剑法与众不同的一面。众弩箭手们虽然人多势众,却一时难以战倒他。 原本还在身后观战的黑衣杀手们这时也发现情况不对劲了,低呼一声,举刀冲向了刘谌他们。 刘谌只觉这个白衣公子似乎有些眼熟,但是也来不及细看了,单手环抱着受伤行动不便的白凤便往右侧方逃去。 白凤自知刘谌带着自己不可能逃脱,不由强忍疼痛,咬牙说道:“不要管我,你自己先走,我来断后!” 刘谌一边扶着白凤往侧方跑,一边摇头道:“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白凤用力想要挣脱刘谌的怀抱,可是无奈肩膀后背受伤不说,本身力气就没有刘谌大。被他环抱之下,始终无法挣脱开。 白凤见刘谌非但没有松手独自逃走的意思,反而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不由急道:“你带上我只会是累赘,那样我们两个谁也别想活命!” 刘谌倔强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从来不会让女人替我送命。”白凤只觉鼻子发酸,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流迅速蔓延在她的全身。她微微闭上双眼,努力不让眼泪流出。这一刻白凤仿佛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身后即将迫近的黑衣杀手们,任由刘谌半夹 半扶着她逃跑。 就在刘谌以为她放弃挣扎的时候,忽然白凤做了一件与其女杀手身份极为不符的举动。只见她猛然低头张开嘴巴,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刘谌环抱她腰间的胳膊之上。 刘谌猝不及防之下,胳膊吃痛,一下子松开了环抱着白凤的胳膊。 白凤用劲全力将刘谌推开,然后踉跄着后退两步,用佩剑架在自己的粉颈之上,决然的说道:“你再要拦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刘谌见状,一跺脚,急得连连搓手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白凤深深的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嘶哑的大声叫道:“你走!” 就在这时,对面弩箭手身侧又忽然冲出数名黑影。为首一人身法极快,闪转腾挪间血光四溅,已有两名弩箭手死于他的剑下。 片刻功夫,几名黑影便与弩箭手们展开了近身白刃战。年轻公子顿时压力大减,虽然很奇怪这些忽然杀出来的帮手是何人,但是眼下却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另一侧,跳窗而出的黑衣杀手们正冲向刘谌间,从他们后方也冲出了数条黑影。在一名持剑高手的带领下,从黑衣杀手们的后方杀了过来。黑衣杀手们显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有些惊慌的调转身形又重新 迎向了他们。 白凤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切,随即咬着嘴唇,用十分复杂的神情说道:“他们都是你的部下吗!” 刘谌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干笑道:“好像是吧!” 事实上来的这两波人,也正是刘谌此次微服出访所带的那九名亲卫,以及他们的统领陈忠和李三。 话说刘谌在梓潼城被白凤劫走的那天晚上,李三便悄悄的跟在了他们后面。原本李三夜里用迷香迷倒了白凤,是可以就此救走他的,但是刘谌却没有同意。 除了因为他发现白凤并无意伤害自己外,更重要的还在于李三无意中打听到了似乎不少人在暗中搜寻他的消息。刘谌得知此消息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隐藏在蜀中的魏国青龙卫。猜想他们知道了自己被劫走的消息,必然会倾巢而出,趁机除掉自己。所以刘谌便决定以身为诱饵,暂时跟在白凤后面,引出这帮人来, 将他们一举消灭。 为了能彻底铲除他们,刘谌让李三迅速潜回梓潼,让刘杰等亲信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同时让陈忠把几名亲卫全部带过来,准备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而他则会在路上做特殊的记号,替李三引路。 当李三和陈忠他们再次找到刘谌的时候,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便是太子刘璿带人回蜀中,打算奉诏登基的事情。 刘谌听说后,毅然做出决定,暂时不回去。他知道自己虽然身为汉王,其实私下里还是有不少人不服自己,甚至包藏祸心。 所以,刘谌要借着这次机会,看一看这些跳梁小丑们究竟能折腾到什么地步。这也是为什么白凤劫持着刘谌,却一路并没有遇到当地官府搜捕捉拿的重要原因了。 一路上,李三和陈忠他们暗中保护刘谌。直到在永安时,他们终于发现了另一波跟踪刘谌的人。经过暗中查证,对方极可能是魏国青龙卫。 于是,刘谌将计就计,打算彻底引出这帮人来。这才有了今天晚上客栈被袭之事,而窗外那些黑衣杀手也正是李三与陈忠他们所为,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给刘谌他们一条退路。 而李三他们之所以一开始没有直接出现帮助刘谌,也是事先商量好的,打算将所有的青龙卫全部引出来,一网打尽的原因。 “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亏我还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要害你,所以才故意借我之手将这些他们引出来的。”白凤语气中带着一丝的落寞。 到了这个时候,刘谌也不想再隐瞒了,点头说道:“这些黑衣杀手很可能是魏国的青龙卫,我必须要除掉他们。”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刘谌并没有告诉她,毕竟事关重大,白凤也还算不是自己人。 “你是不是早猜到我不会杀你,所以才敢这么做的!”白凤忽然又问道。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又老实的点头说道:“我知道你其实是个面冷心热,能分辨是非黑白的人,所以我才甘愿冒此险。” 白凤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猛然将长剑指向了刘谌的胸口,冷冷的说道:“你猜错了,我现在就杀了你。” 刘谌看着白凤微微有些颤抖的身子,双眼微闭的说道:“如果这一剑能消除你心中所有的恨意,你就杀了我吧!” 他说的慷慨激昂,只是两只脚尖却是轻轻踮起,看样子随时会闪身躲避。不过,由于天色较黑,加上白凤有些心烦意乱,所以并没有发现。 白凤看着刘谌胳膊上那清晰的牙印,凄然一笑,将长剑慢慢收起,道:“你我从此以后,各不相欠。” 说完,白凤转身便要独自离去。只是她扶着伤腿尚未走多远,身体便晃了两晃,侧身倒了下去。 刘谌见状,快步冲到近前,将白凤扶住。但见她双目禁闭,脸色惨白,背后全是鲜血。显然是失血过多,外加急火攻心的缘故,此时已然昏死过去。 忽然,街道右侧黑衣小胖带着前院的十数名杀手绕了过来。当他看到混战的场面时,不由也有些傻眼了。他实在想不清楚,刘谌一下子究竟哪来的如此多帮手。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管不了这些了。毕竟刘谌虽说有十余个高手帮忙,可是他这边人数却仍然占有绝对的优势。他也深知今晚若不能除去刘谌,恐怕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于是,黑衣小胖大吼一声,率着十数名黑衣杀手猛然杀向了刘谌。 另一边的李三已经与年轻公子将弓弩手斩杀殆尽,此时见黑衣小胖杀向刘谌,顿时疾步上前,劫住了他们,与黑衣小胖们又混战在了一处。 就在这时,远处的街边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再抬头看时,但见长长的火龙,一眼望不到边际。 黑衣小胖见状,一咬牙,跺脚道:“蜀兵来了。弟兄们,成败在此一举了,杀啊!” 随着黑衣小胖的呐喊之声,黑衣杀手们由短暂的惊慌又变得嗜血好杀起来。他们一个红着双眼,奋力的挥舞着手中刀剑,不要命的冲向刘谌,企图将他一击必杀。 刘谌的亲卫也拼命向他这边靠拢,双方激战瞬间进入了白热化,刘谌亲卫开始出现了伤亡。 “哒哒哒”,马蹄声四起,一名手持长枪的玄甲战将策马冲了过来。但凡遇到蒙面黑衣杀手抡枪便刺,却不做停留。 直到杀到刘谌面前时,他虎吼一声道:“末将罗宪救驾来迟,让汉王受惊了!” 说起来,罗宪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那也是因为提前得到了陈忠的通知。由于他要率军队来围剿青龙卫,所以既不能提前出发惊动了杀手,又不能像陈忠他们那样轻装上阵,故而现在才赶到。 刘谌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朗声道:“罗将军来的正好,不要放跑了这些黑衣杀手们!” 罗宪大声应是,转身朝着这里疾步而来的众士卒喝道:“众将士听令,将他们统统拿下。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说完,罗宪率先拨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长枪顺势一挺,径直刺向黑衣小胖。 黑衣小胖早就做好了提防,但见罗宪长枪快如闪电般的袭来,下意识的侧身,想要用长剑拨挡长枪。 可惜黑衣小胖还是小看了这一枪的力道,枪借马势又岂是他能挡得了。结果不仅没有拨动长枪,反而被罗宪一枪拍在他的刀身之上,将他打的倒飞了出去。 几名黑衣杀手见状,连忙上前想要去搀扶黑衣小胖。却发现数以百计的蜀国士卒手持刀枪冲杀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在军队面前,即便这些黑衣杀手武艺在怎么了得,也只有被屠杀的份。更何况他们已经激战到现在,早已筋疲力尽,全靠着一股血性支撑。 “杀啊!”仅剩下的十余名黑衣杀手被围住之后,对视一眼,纷纷再次举刀冲向了众士兵之后的刘谌。 罗宪冷哼一声,道:“弓箭手准备,放箭!”“嗖嗖嗖,”数十支羽箭过后,十余名黑衣杀手顿时被射成了箭人。这倒不是说他们伸手不好,而是距离太短,他们被包围在当中,避无可避。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奇怪的吴达 随着黑衣杀手们尸身一个个倒地,刚艰难爬起来的黑衣小胖,一口鲜血随之喷洒而出,然后又重重摔倒在地。 罗宪大手一挥,众士兵纷纷手举刀剑对准了黑衣小胖,将他牢牢的围在了圈子之中。 刘谌怀抱着昏迷不醒的白凤,在李三与陈忠的护卫下,来到黑衣小胖面前,沉声道:“你若投降,可饶你不死!” 黑衣小胖惨笑一声,道:“青龙卫从成立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一个叛国投敌之人!” 刘谌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看了一眼不远处受伤倒地的几名黑衣杀手,不置可否的说道:“你可以做第一个,而且我相信你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黑衣小胖神情一滞,随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大笑道:“做梦!他们都是我大魏最忠诚的勇士,你认为他们可能投降吗!”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几名受伤倒地的黑衣杀手们听后,纷纷 举刀自刎而亡。 其实在他们看来,失败自杀原本就是理所应当,如果被俘的话,结果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呢。 刘谌点点头,猛然出脚踢向了黑衣小胖。 黑衣小胖措手不及之下被刘谌一脚正中手腕,痛叫一声,手中钢刀已然撒手而飞。刘谌冷笑一声,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所以你不能死!” 黑衣小胖似乎已经觉察到了刘谌的用意,脸色铁青的说道:“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 刘谌看了陈忠与李三一眼,二人会意,一起上前将黑衣小胖五花大绑起来。 带到黑衣小胖被捆绑成一个粽子之后,刘谌来到面前,随手撕下了他脸上的黑布巾,一张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圆脸顿时露了出来。 刘谌微微皱眉思索一番,总觉得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又端详了半晌之后,刘谌忽然脑中闪过一副画面来,他以手轻拍额头道:“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雒县人家的那个掌柜嘛!” “不错,是他!”经过刘谌这么一说,陈忠立刻想起了刘谌那晚住在雒县人家时,可不就遭到青龙死士的袭击吗!想在想起来的话,这也就完全行的通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当日马全受了刘璿的委托,权衡利弊后,这才一面召集人手,一面加派人手搜索刘谌的下落。 最后马全在巴东郡时发现了刘谌的踪迹,这才快速将人手集结到了永安县,对刘谌展开了全面的袭击。 可以说这一次马全是下了血本,不仅亲自挂帅,更是带上了绝大部分的蜀中青龙卫精英,为的就是一举建功,将刘谌斩杀,除去魏国的心腹大患。 只是马全做梦也没有想到,最终结果居然是误中了刘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策,被人家一网打尽不说,连自己也被生擒活捉了。 虽然罗宪和李三对于刘谌他们的对话并不是太了解,但是看到马全那张脸由先前的懊悔不已到现在变成万念俱灰时,已经大致猜到了些什么。 果不其然,刘谌紧接着就对陈忠说道:“伯来,你速令人将此间事情转告广汉太守王化知晓,让他立刻带人查抄雒县人家,将店内所有伙计全部抓起来审问,务必不要放走了一个细作。” 陈忠答应一声,从仅剩下的四名亲卫中,挑选了一个没有受伤的亲卫,然后低声吩咐了他几句后,找罗宪借了一匹马,直奔雒县而去。 马全原本不打算再说话了,可是听了刘谌的话语,他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雒县人家花费了他十数年的努力,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却没有想到因为自己一着之错,尽皆毁于一旦。当然,其实这还不是马全最难以接受的事情,毕竟酒舍再怎么豪华那也不过是死物。而真正让他无比绝望的是蜀中的青龙卫主力几乎全军覆没了,剩下的那些小股残余势力,没了自己的统一部署后,可以 想象结果必然是形同虚设,一盘散沙了。 刘谌看着脸色灰白的马全,怡然自得的说道:“将他押回太守府,好生看管,务必要让他说出青龙卫的残部分布情况。” 罗宪拱手领命,大手一挥道:“来人啊,将他押回去。” 就在这时,刘谌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环顾四周后,这才发现刚才救他的那位年轻公子正睁着一双不可思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好像陷入了无边的沉思中一般。 “哈,原来是吴公子你刚才仗义出手相助啊。今天可巧了,尽遇熟人了。”刘谌仔细打量了年轻公子一番,满脸和煦的笑道。原来这个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下午街道上刘谌他们遇到的那个叫吴达的年轻公子。说来也巧,吴达正好也住在刘谌他们附近的客栈里。待他被外面打闹争斗之声吵醒后,刚好出门便遇到了刘谌与白凤 被黑衣弓弩手狙击的那一幕。 “你、你真是蜀国汉王刘谌?”吴达并没有回答刘谌的问题,只是有些不确信的反问道。 “放肆!汉王名讳,岂是你可以随意称呼的!”罗宪听后,皱眉喝斥道。 可是吴达似乎丝毫没有将罗宪放在眼里,仿若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眼睛定定的看着刘谌,想要听他亲口确认一般。 刘谌冲着想要发作的罗宪微微摆了摆手,尽量的摆出了一副亲民的姿态,笑眯眯的说道:“不错,本王确实是刘谌,如假包换!” 吴达咬了咬嘴唇,神情复杂的看了刘谌一眼,然后二话没说,直接转身走了。 刘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这到不是说刘谌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之处,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罢了。但是人家毕竟刚才出手救了自己,他也不好将人家强留下来问个究竟。 李三似乎看出了刘谌的心思,在他耳边低声道:“主公,要不要我跟踪他,去查一查他的底细。” 刘谌想了想,最终摇头说道:“算了,我和他也不过两面之缘罢了。而且他应该对我没有敌意,没有必要在此事上浪费时间了。对了,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说完,刘谌有意放低声音,在李三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三微微错愕了一下,随即点头,几个转身后,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之中。 “主公,你打算拿她怎么办!”忽然,刘谌身旁的陈忠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刘谌怔了怔,待他看到陈忠眼睛紧盯着自己怀中昏迷不醒的白凤时,苦笑道:“还能怎么办,先回去救醒她再说吧!” 陈忠摇头道:“不妥。她乃是刘必的门客,祖上又与昭烈皇帝有旧怨,救醒她恐怕又会惹出乱子来。依属下之言,即便主公不忍杀她,也应当由她自生自灭,一切看天意而为。” 刘谌试探性的说道:“伯来啊,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对本王虽然有些恨意,但是却算不上恶意。我看不如就此恩怨两清,你看如何?” 陈忠闻言,看了一眼刘谌,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白凤,最终轻叹道:“只怕即便我们不介意,她未必能放下仇恨。” 刘谌听后,心中一宽,信誓旦旦的说道:“这点你大可放心,我相信她也不是那种不能明辨是非的人。”他还真就怕陈忠放不下与白凤祖辈之间的仇恨,导致他们主臣之间出现隔阂。 陈忠默默的点了点头,不在说话。 罗宪之前在陈忠通知他率兵来围剿青龙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事情的大致了。在他看来,现在最该担忧的到不是白凤能不能放下恩怨,而是太子刘璿奉诏回蜀中继位一事。 从这一点上来说,无论是因为侄子罗尚的缘故,还是他十分看好刘谌领导下的蜀国能更加强盛,他都是打心眼里不希望刘璿鸠占鹊巢,继位登基的。 只是罗宪看刘谌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猜想他可能早有成竹在胸,也就不好说些什么了。毕竟身为属下,既然主公觉得现在没有必要说出来,他能做的也就是听令行事了。 在回永安太守府的路上,刘谌向罗宪询问了关于永安县医院建设的进展情况。在他之前的改革中,就明确规定了第一批国有医院首先在各个郡县的治所试点施行。 罗宪回答说,永安县医院土木兴建即将完工,目前人员配置方面正在进行招收和培训之中。 在刘谌先前的规划中,是由药王李当之带着徒弟在建宁郡负责兴办医学院,然后培养出来的人才在充斥到各个医院之中。 后来由于蜀中无战事,刘谌便让左扬去帮他师傅传授医学去了。当然左扬重点培养的是女医护人员,只是因为目前时间尚短,人员虽说也培养出来一些,可是不仅质量不是太高,就连从医人数也过少。 以至于不得已之下,各郡太守在本地招募了一些郎中充入到医院之中,只等医院正式建好,随时营业。 刘谌默默的点了点头,原先他是打算将白凤送到县医院的,借此考察参观一下医院的进展情况。既然医院尚未有营运之中,刘谌便让他先请一位名医去太守府替白凤疗伤。可是老医者来是来了,但是再简单看了下白凤的伤情后,头摇的和拨楞鼓似的,说什么男女之妨,就是不愿意动手医治。其实他这样做,也是因为看出刘谌与白凤身份不简单,害怕是太守大人的什么亲戚 ,唐突了佳人,以后会被秋后算账。 刘谌万般无奈,在询问老医者如何调理治疗之后,要了金创药,决定自己替白凤疗伤。 罗宪见状,面色古怪的看了刘谌一眼,吩咐府中丫鬟取来一盆清水与白布绑带等物后,便关上房门离开了。刘谌看着罗宪临走时那暧昧的眼神,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来到昏迷不醒的白凤床榻边,见她此时后背朝上,便颤抖着伸出手慢慢的撕开了她后背上的衣服。 第一百五十章 再见老神棍 昏暗的烛光下,刘谌的身影在墙上映射出长长的黑影。这一刻,其实刘谌心里也有些脸红气喘。随着白凤裸露出来的肌肤,他的呼吸变得愈加急促起来。 刘谌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自我劝慰道:“我这是在疗伤救人,医者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之别。” 想着想着,刘谌慢慢坦然了,伸手从盆中拿出毛巾,小心的替白凤擦拭伤口附近的血迹。 过不多久后,盆中的清水已然成了血水。白凤的原本血迹般般的后背也终于被擦拭干净,露出了白嫩的皮肤来。 刘谌心脏为之一跳,忍不住颤抖着用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暗道白凤的皮肤居然也如此的细腻光滑,脱去衣服那一刻,也和普通寻常女子一样嘛。 就在这时,白凤忽然呻吟了一声。刘谌吓了一跳,赶紧抓起湿布,佯装替白凤擦拭后背,心中却暗骂自己禽兽,想着待回该如何向白凤解释。 刘谌正胡思乱想间,白凤却突然抓住了他的右手。刘谌吓了一跳,刚想要抽出手来,却听她迷迷糊糊的说道:“爹爹,不要离开我。我不要报仇,我要娘亲。” 刘谌侧头看了一眼白凤,但见她双眼禁闭,眼角犹自挂着几滴泪珠。只是抓着他的手,却没有一点的放松。刘谌伸出左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抚,但觉白凤额头发烫,想必应该是正在发高烧。刘谌轻叹一声,知道她可能是因伤感染发烧,不由轻抚她的额头,柔声安慰道:“乖,等你伤好以后,咱们再也不报仇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刘谌的声音太过磁性,还是他的话触动到了白凤内心深处,她慢慢的松开了手,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又昏睡过去了。刘谌微微松了一口气,轻轻的将她大腿上的弩箭拔掉。然后在她伤口敷上金疮药,简单的用白布条包扎起来。随后刘谌小心翼翼的替她换上干净的衣服,整个过程中虽然香艳无比,可是刘谌却在也没有心 生半点杂念。看着白凤酣然入睡的模样,刘谌心中暗叹其实白凤身世也挺可怜。从小身上就肩负着血海深仇,童年生活可想而知有多么的不快乐了。而现在她虽然神志不清,昏睡过去,但是可能这却是这么多年来第一 次可以毫无负担的睡着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坐在白凤床榻之前的刘谌,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其实这也难怪,现在深更半夜的,他激战了一夜,又怎么可能不累又不困。 当东方亮起鱼肚白的时候,刘谌尚未睡醒,而躺在床榻上的白凤却悠悠的睁开了双眼。在她看到刘谌居然坐在自己床榻边睡着的时候,心中便是一惊。 她下意识的连忙低头看去,但见身上居然穿了一件自己从未有见过的衣裳时,眼睛顿时就红了。只是不是要哭泣的那种红,而是要杀人的那种血红。 可是白凤刚想起身之时,后背上便传来了隐隐的疼痛感,让她想起了昨夜受伤之事。 她抬头看了一眼床榻边盆中染的通红的血水,心中猜想恐怕是刘谌替自己换的药。只是虽然如此,那自己的身体岂不是也被他看光了吗! 想到这里,白凤不由又羞又怒,拔出头上的银簪对着刘谌的咽喉瞄了半天,最终轻叹一声,又缓缓的放下了银簪,陷入了无边的挣扎与沉思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刘谌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当他看到双眼红红的白凤时,吓了一大跳。这才想起昨夜自己替她疗伤是情非得已的事情,可是最终却也是看了她的身体。这要是被她知道的话,很难说会 不会找自己算账。 于是,刘谌有些心虚的挠了挠头,强装镇定的说道:“你醒了啊!” 白凤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起身道:“之前我劫持了你,可你也利用了我。昨夜你救了我一命,我们祖辈之间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你没有意见吧。” 刘谌闻言一愣,不管白凤这笔帐是如何清算的,只要她不提昨夜疗伤之事,不再与自己为敌就已经足够了。 白凤见刘谌默然无语,不由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去。 刘谌连忙叫住她,关切的说道:“你的伤势还没有好清,这是要去哪里啊!” 白凤停住脚步,并没有转身,只是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说道:“这些用不着你管。” 刘谌闻言一愣,想要留下她,可是却说不出口来。 最终,白凤还是走了。刘谌轻叹了一声,或许自己想要收她为己用,也只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白凤能够放弃心中的那段仇怨,也算是件好事吧。 晌午过后,一辆装满蔬菜的马车驶进了太守府。 不久之后,刘谌在书房里便见到李三扛着一个麻布袋走了进来。 刘谌微微一笑,心领神会的让李三打开麻布袋。只见一个头发披散,身披鹤氅,鹤发童颜的老者出现在他的面前。 “呜呜呜……”那老者看到刘谌之后,双眼猛然睁大的老大,不停的呜呜呜着。此时他的双手被反绑,嘴上塞着布团,一副想叫又说不出口的模样。 刘谌脸色不善的示意李三将他的绑绳解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于半仙,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此人正是刘谌昨日下午在街头遇到的老神棍于祥。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刘谌昨夜密令李三绑架他的缘故。 说起来,虽然永安县城不算大,可是想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但是于祥却不在其中。因为于半仙太过招摇,所以很容易就被李三探得住处,将他绑架而来。 于祥刚一松绑,便将嘴中的布团拽掉,惊疑不定的说道:“原来是你!你到底是谁!为何使人绑架老夫!”此时的于半仙已然没有了往日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不堪。 面对于祥连珠炮般的问题,刘谌嗤笑道:“你不是会看面相,又能掐会算吗!这还用得着问我?” 于祥老脸微微一红,气结道:“老夫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刘谌不置可否的说道:“你可记得昨日你曾说过,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然而我昨夜便受到了杀手们的袭击,我怀疑你就是杀手们的同党,所以将你擒来。” 于祥表情一滞,随即辩解道:“此话又从何说起,老夫虽然算出你有血光之灾,可并不代表着我就是杀手的同党,你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啊!” 刘谌讳莫如深的笑道:“哦?看来你是真的能掐会算了!那好,你也来说说我的身世,如果说对了的话,我这就放你走。否则的话,哼哼,结果你自己想。” 于祥听后,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个。” 刘谌哂笑道:“是不是也要我写出生辰八字与姓名来。” 于祥双臂无力的垂下,有气无力的说道:“老夫行走江湖,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公子为何执意与老夫过不去呢。” 刘谌自然不会无聊到为了当面拆穿他的神棍身份,而是另有打算。现在既然于祥承认了自己的神棍身份,便沉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本王乃是汉王刘谌。” 于祥睁大了双眼,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遇到的这个年轻人居然是汉王刘谌,而且居然会找自己。 好半晌后,于祥讷讷的说道:“汉王,您、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情,必然全力以赴。”刘谌点头,正色道:“本王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是于吉的师弟,只要你肯真心实意的投靠我,我可以保证有一天你的声名绝对会远超于吉。而且不仅是在蜀中一地,甚至全国各地都会有你的信徒。到那时,于 半仙之名也势必会扬名于全国各州县。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事实上,于祥是不是于吉的师弟对于刘谌也并不重要。在他眼里,于吉和于祥两个都是老神棍,只是一个道行深,一个道行浅的区别罢了。 当然,其实于祥还真就没有说谎,他确实是于吉的师弟,只是学艺不精罢了。他之所以跑到永安,而没有在江东,也是因为于吉与孙家的矛盾,对他看管的比较严,不得不远遁蜀中罢了。于祥听后,心“扑扑”的乱跳,他强压心中的躁动,欲言又止的说道:“老夫师兄确是江东老神仙于吉,汉王您为何让我投效呢?莫非是想……”身为老神棍,他也很清楚天上是不会掉下大馅饼的,所以不得不 小心谨慎。 刘谌眉毛一挑,道:“有话直说,不必吞吞吐吐。” 于祥吓了一激灵,弱弱的问道:“汉王,您不会是打算让我炼制长生不老仙丹吧?” 自从秦始皇开始,历代皇帝包括士大夫文人们都向往不老仙丹。尤其是像于祥这种江湖术士类型的职业,更是炼丹的主力。 刘谌闻言哑然失笑道:“你会炼吗?”于祥刚想吹嘘自己会,可是又怕刘谌真的让他炼,所以只得悻悻的挠了挠头,道:“这个、这个我不是很精通。”他这么说其实就等于变相承认自己不会炼仙丹了,这在他生平当中绝对算是极少的真话之一 。 刘谌笑道:“跟本王就不用玩这些虚的了!你们所说的那些不老仙丹大多都是有毒的,吃多了别说长生不老了,还是要减阳寿的。本王压根就不相信这一套!”这个时代炼制的丹药大多其实都是有毒的,它们中很多主要成分便是硫化汞。所以不少人都因服食丹药而中毒丧命。这也是于祥说他不会炼丹的另外一个原因,毕竟刘谌真要被丹药毒了个三长两短,谁还 能帮他闻名全国啊!于祥吃惊的看了刘谌一眼,没有想到他居然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不由不解的问道:“那、那您究竟是要我做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严刑逼供 看着一脸小心的于祥,刘谌淡淡一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本王打算筹建一个道教,让你去做这个道教的教主!当然,这其中具体细节也非现在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本王便找其它人来 做,相信也是一样的效果。”如果说佛教属于外来宗教,它是在汉朝开始传入中国的话,那么道教则属于本土宗教,最早形成应该算是东汉张道陵的五斗米教了,只是并没有发展成全国性的大教派,也只局限于汉中一带,并没有自己 的理论体系支持,所以充其量也不过是半成品而已。刘谌深知宗教信仰的力量,这一点从张角建立的太平道就不难看出一二。刘谌想要的是借于祥发展道教教徒,以达到为自己宣传造势的作用。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收集各地情报,为己方决策提 供重要信息。于祥虽然不知道刘谌的具体打算是什么,但是也隐隐猜到事情绝对不会像他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自己真不答应的话,说不得刘谌会干掉自己,另外找一个人代替自己,所以他 不能不答应。 更何况这个道教教主的诱惑也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于祥无法拒绝。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道:“此话当真?” 刘谌颔首笑道:“自然,本王向来说一不二。” 于祥深吸了一口气,也顾不上装深沉了,深鞠一躬道:“主公在上,属下于祥愿自此听后主公差遣,万死不辞!” 刘谌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又开口问道:“对了,现在说一说你是怎么猜出吴达的身世吧,莫非你之前就认识他吗!” 于祥闻言,老脸微红,有些嗫嚅的说道:“数月前,属下游历江东时,曾无意中见过东吴长公主一面。近期也听说了主公要迎娶东吴长公主一事,所以才……” 虽然于祥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刘谌基本上也有些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只不过刘谌又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连忙问道:“等一等,你说的这个东吴长公主跟吴达又有什么关系,莫不是……” 于祥小心的看了刘谌一眼,这才说道:“呃,难道主公没有看出来,那个吴达乃是女扮男装,化名吴达的吗?” “……”刘谌这回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难怪感觉吴达有些怪怪的感觉。只是他也真就没有注意,也没有想过自己未来的王妃孙娅居然会女扮男装跑到永安来,而且还被自己碰巧遇上了。 说起来,孙娅之所以会出现在永安,那也是因为她听说孙休要将自己做政治牺牲品远嫁到成都的事情。 而偏偏老孙家的女人都是有叛逆尚武的性格,这一点孙娅甚至远甚于她的姑奶奶孙尚香。所以尽管孙休将刘谌吹嘘的天花乱坠,可是她仍然不信服。 最后虽然孙休还是强行拍板决定了此事,可是孙娅还是偷偷跑了出来,要亲自去一趟成都,看看刘谌是不是真的像孙休所说那样英明神武,再做决定。一路上,孙娅男扮女装化名为吴达赶路。刚好到达永安的时候,看到了老神棍于祥,想到了祖辈的那段宿怨,便有意拆穿他。偏巧又碰上了刘谌被白凤劫持这事,阴差阳错的又救了他们,真可谓世事无常 。 不过,现在乃是非常时期,刘谌也就没有太放在心里了。毕竟用不了多久,孙休就应该会将孙娅送过来,即便她最后真的逃婚了,那也是东吴单方面的事情,相信他们会给自己一个合理交代。 晚上用膳的时候,刘谌向罗宪询问了马全是否招供出了青龙卫残部在蜀中分布的情况。 罗宪惭愧的表示正在审问,但是马全骨头很硬,什么刑都用过了,就是不肯招认。 刘谌微微一皱眉,草草用完膳,便让罗宪带他前往关押马全的地方看看,打算亲自审问。毕竟现在刘璿正紧锣密鼓的进行夺权行为,他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 此时的马全浑身血迹,看样子没少遭罪,可是他的骨头仍然很硬朗。眼见刘谌来了,只是一个劲的冷笑,不管刘谌软硬兼施,就是低头沉默不语。 要知道能做上卧底和细作的头领那心理素质可不是一般的强悍,一般的严刑逼供他平素里就没少接触过。虽然同样用在自己身上也会很痛苦,但是却丝毫不能将他心理的防线击溃。 看着油盐不进、闭目等死的马全,刘谌眼珠转了转,忽然幽幽的说道:“你可知道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难,更痛苦啊!” 马全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的微微睁开了双眼,但听刘谌又说道:“来人,取桶水来。” 很快,一名狱卒提着一桶水走了过来。 在罗宪等人不解的眼神下,刘谌嘿嘿一笑,将审讯室里长桌案的两只桌腿打断,然后随手拎起被铁锁捆绑住双手双脚的马全,使其头朝下,脚朝上的倒躺在歪倒的长桌案之上。 罗宪等人这才反应过来,恐怕刘谌是要亲自用刑了。只是这般用刑方法,到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 刘谌转身对陈忠与罗宪道:“你们两个力气大,将他按在桌案上,不要让他乱动。” 罗宪与陈忠点头答应一声,立马将有些额头见汗的马全牢牢按住。现在马全心里也是直打鼓,什么样的刑具和审讯手段他都见过,可是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 刘谌看着动弹不得的马全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环顾左右看了看,对着身边脚最大的一名亲卫说道:“把你的袜子脱下来一只。” 那名大脚亲卫闻言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这……属下有些汗脚,怕熏着王爷了,嘿嘿。” 刘谌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笑道:“无妨,脱下后用刀划开,盖在他的脸上。” 大脚亲卫这才有些明白怎么回事了,嘿嘿笑了两声。在马全又惊又恐的紧盯之下,将划开的袜子蒙在他的脸上了。 罗宪和陈忠两人按着马全尚且被熏得一个劲的咧嘴,更别说被蒙在嘴鼻之上的马全了。他想要挣脱,可是无奈原本就被锁住了手脚,现在更是被他们死死的按住,根本就动弹不得半分了。 马全只得不停的左右晃着脑袋,可惜那大脚亲卫的袜子实在是太大了,一时难以甩掉。 大脚亲卫看了看,砸吧着嘴道:“王爷,这人的脸太大了,一只袜子好像没有全部盖上!要不属下再脱一只?” 正在拼命摇晃脑袋的马全虽然眼睛有些看不清楚,可是耳朵却听的很清楚。在听到大脚亲卫的话后,头摇摆的更厉害了。 刘谌也是被大脚亲卫逗乐了,连忙摆手道:“差不多就行了!” 大脚亲王抓了抓头,嘿嘿傻笑了两声,又看了马全一眼,随即叫道:“唉呀,袜子要被他头给甩掉了哇!” 刘谌随意看了马全一眼,淡笑道:“无妨,你现在将水桶里的水慢慢的倒在袜子上面。对了,不停的倒,直到我喊停为止!” 大脚亲卫答应一声,提起水桶不断的将水倒在马全脸上的袜子上面。袜子受潮之后,伴随着马全的大口呼吸,牢牢的贴在了他的脸上。 马全开始头还在不停的摇晃,但是随着水不停的倒在袜子上面,然后透过袜子渗漏到他的口鼻之中。 马全只觉得呼吸慢慢变得困难起来,想要再闻一闻那臭不可闻的臭气都变成了一种奢侈,只感觉自己仿佛快要窒息和溺水而死了。 不多时,刘谌感觉差不多了。便让大脚亲卫停止浇水,将袜子拿开。 只听“哇”的一声,马全侧头喷出一大口水来。紧接着开始剧烈地咳嗽,看样子好似要把肺都咳出来了。而很快的他原本涨红色的脸也随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要不要再来一次啊?”刘谌笑眯眯的问道。 马全满脸惊恐,如看魔鬼一般的看着刘谌,含糊不清的道:“不、不要。我、我什么都招了,但求速死。” 罗宪等人问言,顿时齐刷刷的举目看向刘谌,眼睛里充满了敬畏。此等刑法虽然他们没有切身感受到马全受刑的滋味,可是光想想也觉得毛骨悚然。尤其是那又黑又臭的袜子,就是他们所无法忍受的了。 刘谌朝着罗宪和陈忠一摆手,示意他们将马全扶起来。刘谌看着颤巍巍起身的马全,一脸叹惜的说道:“唉,本王本不欲如此,这又是何苦来哉!” 其实刘谌所用的刑法乃是后世米国特工所惯用逼供手段之一的水刑,这种刑法不在于折磨受刑人的身体,而是摧残他的神经。再怎么坚强的汉子,在这种刑法面前,也难以支撑太久。 当然,由于刘谌将水刑中原本所用的毛巾改成了臭袜子,所以更加让马全难以忍受,这才会吐出水来之后,又将前一天的饭菜全部吐出来了。 马全听后,侧头又“哇”的一口吐出一大堆秽物。想来这也是他怕吐到刘谌身上,又要再受一次这样的罪。刘谌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马全,挥手屏退众狱卒,然后笑眯眯的说道:“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就全说出来吧!只要你好好配合,本王不仅不会杀你,而且会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如果你有所欺瞒的话, 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刑法了伺候了。”马全吐罢多时,这才缓过一口气,整个人也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太子回京 成都城外,蜀国的文武百官们皆立于北城门外,一个个伸着脖子向北望去。他们中有喜笑颜开者,有满脸淡然者,亦有满面忧愁者。总之,形形色色什么样的神态都有。 今天或许注定就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因为原本应该在洛阳为质的太子刘璿车队马上就要回到成都了。 虽然此时刘璿人尚未回到成都,可是在场每一位大臣都已经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了。甚至说,他们早已经听到刘谌在梓潼被女杀手掳走,至今生死不明的消息了。 不管是刘璿他们有意传播的结果,还是别有用心之人煽风点火起到的效果,现在不仅仅是整个成都朝廷人心浮动,就连寻常百姓都有些惶惶不安起来,唯恐魏国趁虚而入。 忽然,光禄大夫镡承手指北方,一脸兴奋的说道:“快看,太子殿下的车队来了!” 众文武急忙顺着镡承手指方向望去,果见一支约莫百人的车队正缓缓向他们驶来。顿时有不少官员开始用手整理衣襟,然后微微站直了身躯,静候在一旁。 郤正见状,下意识的看向诸葛质,后者刚好也转头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后,相识苦笑。太子刘璿奉诏回蜀继位,带来的影响果然很大。 待到刘璿的车队接近文武百官之时,大将军宗预带领武官站在左边,司徒张绍带着文官站在右侧,众人齐齐躬身参拜道:“恭迎太子殿下归蜀!” 车队缓缓停了下来,坐在马车里的刘璿与刘瓒等人先后走下马车来。刘璿看着蜀国文武百官那齐向自己行礼的场面,这才感觉到自己真正的回来了。 “诸位大人免礼!”刘璿伸出双手,朝着两边文武百官微微抬了抬手,满面笑容的说道。 众文武见状,谢过刘璿后纷纷自动站在车队后面,准备步行跟随。 刘璿为表现自己亲善的一面,微一摆手道:“哎,能再看到诸位大人,本王实在欣喜的很啊!今天本王要与诸位大人一同步行回皇宫,看一看我蜀汉繁华似锦的都市。” 说起来,刘璿与刘谌不同,他身为太子,原本是应该继承皇位的。所以既没有封王,又没有自己的王府,只是住在皇宫里的东宫。 不过,这下刘璿倒也称心如意了。一想到现在蜀汉皇宫大院内只有他有资格住在里面,就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兴奋。你刘谌是汉王又怎么样了,照样只能住汉王府,只有自己才能名正言顺的住在皇宫。就这样,刘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走在成都大街上。一路上尽是好奇围观的百姓,时不时还有人向刘璿行跪拜礼拜见,这让他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以至于这一刻,他有一种江山在手、唯我独尊 的感觉。只是或许因为刘璿与众文武大臣以前并不是太熟悉,又或者是因为有刘谌的汉王府臣属在场的缘故。虽然刘璿显得比较亢奋,谈兴很浓,可是诸臣更多只是问一句答一句,真正热情与他相谈的却没有几人 。 刘璿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快到皇宫门口之时,对着众文武大臣说道:“本王今日刚回来,一路颠簸有些乏了。明晚本王在东宫宴请诸位,请诸位大人务必赏光。” 不待别人答话,光禄大夫镡承首先回应道:“既然是太子殿下宴请诸位,我等必然如约而至!”镡承可以说是将在场文武的主都做完了,这个时他们中即使有不想去的也不好推辞了。这到不是说他们对刘璿反感,而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宴无好宴,这个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很可能与刘璿奉诏继位的 事情有关。 刘璿深深的看了镡承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得出来,这位光禄大夫算是第一个主动向自己投诚的人了,这可是一个好的兆头。 于是,刘璿当即说道:“那到时候就有劳镡大夫替本王联系诸位大人了。” 镡承闻言喜出望外,连忙拱手,眉飞色舞的说道:“是,请太子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完成任务!” 刘璿哈哈一笑,环顾四周,看了诸葛质一眼,忽然问道:“对了,子京啊。本王怎么没有看到怀叔啊!” 诸葛一门在蜀中的影响十分大,刘璿为了拉拢诸葛家,不得不和刘谌一样,尊称诸葛怀为怀叔。 当然,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想当初他们老子刘禅做皇帝的时候,不还称呼诸葛亮为相父吗!人群最后面的诸葛质轻叹一声,他现在并不想和刘璿有多少交集,可是最终还是被点名了。既然刘璿当面问话,他也不好不回答,只得拱手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家叔这两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未能前 来迎接殿下,还望恕罪。” 刘璿微微一愣,随即关切的问道:“子京说得哪里话,原本就该我去拜访怀叔才是!既然怀叔身体不适,就理当在家好好休养才是。待我这两日抽得空闲便去看望怀叔。” 其实刘璿嘴上说得客气,心里却很是气的牙痒痒。他早听说诸葛一族已经彻底投靠了刘谌,却不想诸葛怀居然做的如此决绝,直接装病不来迎接自己。 如果不是刘璿刚回来尚未登基,需要顾忌的还有许多,他早就发火了。这简直太不拿自己这个继位太子当回事了!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刘璿也并不会彻底和诸葛一族闹翻。毕竟即便刘谌没有死,那他也要想办法让诸葛家族保持中立。只要达到这样的目的,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种成功了! 不管刘璿是出于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诸葛质都不希望他真的去见诸葛怀。毕竟他们已经投效了刘谌,那么自然要与太子一党划清界限,这是他们做人以及为臣子所遵循的原则问题。 “多谢太子惦念,家叔并无大碍,只需将养数日即可。”诸葛质婉言谢绝了刘璿打算要去看望诸葛怀的提议。他很清楚自己叔叔的性格,刘璿真要是强行为之,只会让彼此闹得不愉快而已。 刘璿不置可否一笑道:“怀叔,可以说是本王的长辈。本王刚回来蜀中,即便他身体无恙,也应当登门拜访。” 诸葛质见刘璿执意如此,当着众文武的面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得无奈的拱手道:“既如此,质便替家叔谢过太子殿下的关心了。” 刘璿摆了摆手道:“诸位大人,均是我蜀汉的肱骨重臣,一切以政务为要,各自忙去吧!” 众文武闻言,随即拱手而别。 待众文武离去后,费恭一脸不爽的说道:“殿下,诸葛怀叔侄俩如此不知好歹,您又何必屈尊去看他呢!”刘璿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刘瓒。刘瓒轻叹道:“诸葛一族在蜀中的影响力与号召力实在太大了,即便我们不能说服拉拢他,只要他能保持中立,那么就等于默许皇兄继位的合法性 了。这样对于刘谌的威信来说,无疑将是个沉重的打击。” 刘璿点头赞道:“不错!四弟,你去准备几份厚礼,下午便同为兄去拜访几个人,他们对于我能不能顺利继位,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刘瓒深以为然说道:“是,皇兄。”至于刘璿口中说要去拜访几个人,虽然他没有明问,但是心中已经隐隐猜测出是哪些人了。 费承、费恭见状,连忙问道:“殿下,那我们呢?”刘璿沉声道:“你们两个负责去联合以前愿意效忠本王的旧部,以及去游说拉拢那些目前有意或者处于观望态度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尤其是那些手中有些兵权或实权的人,只要将他们联合起来,也将会 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说到这里,刘璿又重重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郑重其事的说道:“本王这次若能顺利继位,是不会忘记你们兄弟二人的功劳。” 费承、费恭闻言,顿时欣喜不已,连忙躬身道:“是,殿下。能为殿下效力,乃是我兄弟的荣幸。”成都司徒府,新上任的张绍正在府中同儿子张守谈论关于刘璿归蜀的事情。说起张绍在历史上并不出名,对于他也没有过多记述。唯一露脸的地方也就是刘禅投降时,奉命与邓芝之子邓良一同向邓艾递送 降表,仅此而已。 然而张绍的父兄不仅扬名整个三国,更是在三国演义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他的父亲便是桃园三结义中的大名鼎鼎的张飞张翼德,兄长则是与关羽之子关兴结拜为兄弟,人称小关张之中的张苞。 当然,张绍之所以没有被史官所详细记载,除了能力并不算出众外,也很可能跟他父兄是蜀汉名臣以及忠臣有关。毕竟张绍最终献降书做了降臣,多少有些辱没了父兄之名。 不过,尽管如此,张绍在蜀中无论是家世还是个人身份还是很高的。这一点不仅仅因为他父兄的缘故,也是因为他还拥有皇亲国戚的身份。 说起来,他的大姐和二姐先后做了刘禅的皇后。直至如今,他的二姐张皇后仍然在世,只是同刘禅一起在洛阳而已。 刘谌复国后,对待张绍这个二舅也算是很照顾。把他由以前的侍中一下子晋升到了现在三公之一的司徒位置,不可谓不厚待了。也正因为如此,张绍这个司徒虽然手中没有多少实权,可是他也很满意了。更何况不仅仅是他,现在的蜀汉朝廷其实也没有多少实权,真正的实权是掌握在刘谌的汉王府手里,这一点其实也是满朝文武心 照不宣的事情。“父亲,如果璿太子真要继位的话,您是支持还是反对呢?”张绍的儿子张守忽然开口问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张家的抉择 张绍微微一愣,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捋了捋胡须,反问道:“如果让你选择,你会选择支持还是反对?” 张守见父亲考校自己,略一沉吟,说道:“如果是我,孩儿会反对!” 张绍轻“嗯”一声,然后不置可否的问道:“说说你的理由。” 张守深吸一口气,道:“汉王是您的外甥,与我们家的关系更为亲近,他还将您升为三公之一的司徒。再者,璿太子虽然是奉诏回来继位,可是实权却掌握在汉王一系手里,恐怕最终未必能斗得过汉王。” 张绍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杯子慢悠悠的喝起茶来。 张守见状,心思急转,试探性的问道:“莫非父亲觉得孩儿说得不对吗?”张绍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放下茶杯,意味深长的说道:“守儿,父亲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你要成为我们张家之主,所以做事不能完全依仗感情用事。你要记住无论最后谁当皇帝,我们都是蜀汉的臣子。明 白了吗!” 虽然张绍的话说的有些不清不楚,但是张守却听出了他的意思。可以说这个问题看似是道选择题,可是无论选择哪个都是错的,最佳的答案其实是没有答案。 张绍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他们不做任何表态,换句话说也可以理解为待价而沽。不管哪一方胜利,最终做了皇帝,他们张家都要是最后的赢家,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家族的既得利益不受到损害。 张守微微一躬身,正色道:“父亲高见,孩儿受教了!” 张绍见儿子领悟了自己的意思,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张府下人忽然来报,太子刘璿与新平王刘瓒来访。 张绍挥退下人之后,看了张守一眼,沉声道:“记住为父的话,你且随我出府迎接吧!” 张守点头答应一声,跟着张绍身后出门而去。 快到张府大门口时,原本慢悠悠的张绍一下子加快了脚步,直到看见府外背着手等候的刘璿与刘瓒时,这才抢步上前,躬身施礼道:“不知道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刘璿也是快步上前两步,伸手扶起张绍,满面笑容的说道:“张司徒不必如此多礼,到是本王冒昧登门造访,多有叨扰才是!” 在来此之前,刘璿其实最先是与刘瓒去诸葛怀府上拜访,只是他们去是去了,可是却连诸葛怀人也没有见到。 诸葛显告诉刘璿,诸葛怀病情加重,唯恐传染了太子与新平王,所以请他们见谅。另外,诸葛显还叹息的说出了诸葛怀自感身体每况愈下,力不从心,打算辞官病退的事情。 所以。虽然最终还是没有见到诸葛怀,但是对于这个不是结果的结果,刘璿还算满意。可以说,诸葛怀其实已经表明了两不相帮的中立态度。 “太子殿下光临寒舍,下官实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张绍抬起头,面色恭敬的说道。 两人客套一番后,张绍与张守又分别向刘瓒行了礼,这才将他们请进了张府之中。 进了会客厅之后,张绍将刘璿与刘瓒让到了上位,然后便是一个劲的嘘寒问暖,一副只谈私事,不谈公事的做派。 刘璿见状,不得已之下,只得主动开口说道:“本王归来途中,听闻五弟被歹人所掳,不知张司徒可知此事!”“啊?竟有此事!下官只是听说汉王出巡一事,却未收到汉王被掳的消息。莫非所传有误乎?”张绍听后,立刻装出一副震惊不已的模样来。其实刘谌被掳一事,早已传遍了蜀中,只是汉王府并没有公开发 声,其它官员自然也不会主动挑这个头。 刘璿暗骂一声老狐狸,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张绍,故作叹息道:“本王途径梓潼时,已经向梓潼太守刘杰确认了此事。只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五弟现在如何了!” 张绍眼皮微垂,轻叹道:“汉王吉人自有天相,希望他能平安无事,早日归来。” 刘璿见张绍油盐不进,不由微微皱了皱眉,侧头看了刘瓒一眼。后者会意,开口说道:“二舅,此次回蜀之前,母后特意交待让我们来看望您!” 如果说刘璿的生母是王贵人,与张绍没有什么亲情关系。那么刘瓒则和刘谌一样,同样是张皇后所生,两人可谓是亲生兄弟。可是偏偏他们两人自小性格不和,刘瓒反倒与同父异母的刘璿走的比较近。 张绍见刘瓒提起了张皇后,脸上不由泛起一丝笑容,拉起家常来,道:“三姐在洛阳可好!” 刘瓒正色道:“除了不太自由外,一切安好!” 张绍满脸欣慰的连连点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刘瓒眼珠转了转,直言不讳的说道:“此次父皇密诏传位于皇兄,母后便让我同回蜀中,希望能与二舅一同辅助皇兄,重振蜀国雄威。”眼见刘璿的试探被张绍一个漂亮的太极绕开,刘瓒便再次绕回主题, 想要间接的逼张绍表态。 张皇后有没有这么交代过,张绍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刘璿和刘瓒此次的来意,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范。所以,他只是言简意赅的回了一句那是自然,便什么话也没有了。 虽是如此,可是刘璿和刘瓒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因为张绍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其中的敷衍之意来。 两人对视一眼后,刘璿知道光是空口白牙是很难说服张绍支持自己的了。转眼看了一下毕恭毕敬站在张绍身后的张守,开口说道:“张司徒,多时不见,令郎看起来到是愈发稳重了啊!” 张绍连忙拱了拱手,谦虚的说道:“殿下过誉了,守儿还年轻,有时候做起事来未免仍然有些心浮气躁。” 至于张绍这句话是说儿子张守的,还是在隐射自己,刘璿也不愿意深究这个问题。他貌似随意的问道:“不知令郎现在官居何职?” 张绍眉毛轻轻挑了挑,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守儿才疏学浅,蒙汉王提携,却已忝居从事郎中一职。”刘璿听后,连连摇头摆手道:“哎,张司徒实在是太过谦了!常言道,将门无犬子。堂堂桓侯之后,又怎可能差得了。更何况我可是没少听说令郎的贤明!依本王看,现在就是直接做个侍中也是再适合不过 的事情了!” 张守身为郎中从事按品级来说不过是五品的文官,其官职按他的能力和年纪来说已经算位居高官了,可是刘璿这么说无疑等于间接的许诺将张守连升了两级,其背后的拉拢之意已经不言而明。张绍可不是傻子,他可不认为自己儿子现在就有能力做侍中,甚至就连他自己在刘谌复国前也不过侍中一职。虽说后来被刘谌提升为司徒,成为了南汉朝廷的文官之首,可是在有汉王府的前提下,也只是 空有其名的摆设罢了。 张守听后颇为意动的看了父亲一眼,张绍见状,摇头婉言谢绝道:“殿下,说笑了!守儿还年轻,尚需要时日磨练才是!”仅仅是一个侍中的职位就想让张家替刘璿摇旗呐喊,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瓒听后,哈哈一笑,接过话来,说道:“皇兄所言极是!别说是堂弟做个侍中合适,我看二舅就是做个丞相也再正常不过嘛!皇兄,你说是不是啊?” 刘璿大点其头,连声道:“不错,四弟所言,正是本王所想。” 话说刘禅自诸葛亮死后,便废除了丞相,说他是害怕再出现丞相专权的情况也好,又或者是认为诸葛亮之后再无有资历和能力担任丞相职务的人也罢。 总之,在诸葛亮死后蜀国再无丞相。后来继任的蒋琬任职是大将军,录尚书事,后来费祎也出任过大将军,尚书令的职务。他们没有丞相的官号,实际上却行使丞相职权。 刘璿他们两人一唱一和,再提丞相之事,实际上就是以丞相之职利诱张绍,以换取张绍的全力支持。这一下就连张绍也有些不淡定了,如果说帮助刘璿奉诏登基有一定的风险,那便是可能来自汉王刘谌汉王府的反击。但是在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情况下,现在刘谌本人却被杀手掳走生死不明,这无疑使风险 系数大大降低了,张绍心思不由也活络起来了。 “守儿,难得太子殿下与四王爷如此看重你,你还不谢过两位殿下。”张绍并没有就丞相一事表态,可是却也借着儿子一事,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张守明白父亲话中的含义,顿时脸露喜色,连忙拜谢道:“多谢太子殿下与四王爷。” “张侍中无需如此。”刘璿与刘瓒对视一眼,相视而笑。有些事情不必说得那么明显,点到为止即可。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张绍父子才亲自将刘璿与刘瓒送出了张府。从他们脸上齐齐露出的笑容不难看出,这一次会晤对于彼此双方来说,应该都是十分的满意吧!离开张府之后,刘璿他们并没有直接回皇宫。时间紧迫,一日不能顺利登基,即便住在皇宫里,他仍然感到心里不踏实。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宗大将军 成都宗府,自从蜀汉前大将军姜维谢罪辞官之后,刘谌光复蜀汉时,便以老将军宗预继任蜀汉朝廷的大将军一职。 只是宗预虽然名为蜀汉大将军、武官之首,可是却没有什么实权。真正的军事权利仍然牢牢的掌控在刘谌的汉王府里,所以更多时候他这个大将军也只是个摆设而已。 今晚,宗预赋闲在家,忽闻下人回报,太子刘璿与新平王登门拜访。吃惊之下,便将刘璿他们迎进了会客厅。 “太子殿下,你、你这是?”看着刘璿亲兵将一份份的厚礼搬进来的时候,宗预眼睛都有些发蒙了。 当然,这到不是说他贪财没见过世面,而是没有想到刘璿对他出手会如此之大方。要知道宗预虽然不如张绍家大业大,可是为官多年,却也属于不差钱那种。如果换做是别人如此,宗预根本就不会收,甚至是有些不屑一顾。可是刘璿则不一样了,他可传是奉诏回蜀登基的太子殿下啊!这就不可避免的涉及到了一个面子问题,宗预今年七十多岁了,到了他这个 年纪已经没有太多的想法了,所以他最好的就是面子。刘谌就很给他面子,看在他是为数不多的自刘备称帝前就跟随的两朝元老,也算德高望重,便将他由镇军大将军提升为大将军。只是给面子归给面子,宗预并非汉王府一系的人,所以也只能做个有名无实 的大将军了。 刘璿淡然一笑,待会客厅里再无旁人之后,沉声道:“这只是本王的一点小心意罢了。实不相瞒,本王此次登门造访,实乃有事求助宗大将军。” 对于宗预这样的老将军,刘璿也算是知根知底。他很清楚如果跟张绍这样的文人尚且需要玩些弯弯绕,那么和宗预这样的纯武将来说,就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 宗预微微一愣,随即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什么事用得上老夫,尽管直说!” 刘璿点点头,开门见山的说道:“宗大将军可知本王此次回蜀中的目的为何?” 宗预轻捋须髯,说道:“老夫确有耳闻,听说太子殿下此次是奉陛下诏命,回蜀继位?” 刘璿微微颔首,从怀中掏出刘禅在司马昭威逼之下写出的诏书,递于宗预后,正色道:“不错,此乃父皇亲笔诏书,请宗大将军过目!”宗预双手微微一颤,连忙打开诏书观看。但见刘璿所说非虚之后,这才又将诏书还与刘璿,推诚布公的说道:“按理说有陛下亲笔诏书在此,殿下以太子身份继位也合乎情理。可是汉王势大,殿下想要如此 继位,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刘璿的坦诚与以礼相待,让宗预心中既感动又兴奋,这样的快感即便是刘谌提升他为大将军,也不曾有过的。 更何况人的欲望往往是难以满足的,就好比刘谌提升宗预为大将军了。宗预原本还有些感恩戴德,可很快就又有些不满了,开始想自己身为大将军,却有名无实,这分明是不尊重自己。 一旁的刘瓒听后,插话道:“宗大将军所言不假,可是汉王被掳,至今生死未明。只要大将军鼎立相助,皇兄能赶在他回来前顺利登基,此事就简单多了!” 宗预有些为难的摇头说道:“即便如此,汉王一派势力仍然过于强大。纵然老夫愿助殿下,恐怕也无济于事。” 虽说宗预没读过多少书,可是却打过不少仗。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有着比较深刻的了解,并没有被大将军这个空头衔冲昏了头脑。 刘瓒笑道:“无妨!张司徒已经答应联合朝中大员力挺皇兄了。大将军德高望重,只要登高一呼,相信必有不少将军闻风而应。到时候,只要我们联手,共同对付汉王府那些人,未必就赢不了他们。” “哦?张司徒也答应了?”宗预听说张绍已经答应支持刘璿,到是颇为意外。 在宗预看来,刘谌不仅是张绍的外甥,对他也很是不错。于情于理,张绍都没有支持刘璿登基为帝的道理。 刘璿淡然一笑道:“自然!” 宗预点点头,道:“若是张司徒答应的话,借着汉王失踪这段时机,到有成事的可能。也罢,老夫反正也一把年纪了,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助太子殿下坐上皇位!” 若论蜀汉朝廷现有的官职来说,文官是以司徒张绍为首,武官则是以大将军宗预为首,他们两个人官职相差无几,甚至宗预还要略胜一筹。 可是实际上,在很多事情上,宗预却都是以张绍为马首是瞻。这一点并非是张绍家世强大的缘故,更是因为其父张飞的缘故。 想当年,张飞率大军进攻蜀中刘璋的时候,宗预便是其副将。虽然后来是诸葛亮将其一路高升,可这和张飞的大力推荐也有一定的关系。可以说张飞对于他有提携之恩,也算的上是他的老领导了。刘璿见宗预表态了,心中自然十分高兴。为了能让宗预倾心相助,也是因为他登基需要大量的文武大臣辅佐,所以刘璿主动许下诺言道:“若本王此番能顺利登基,还请大将军替本王掌管蜀汉兵马,以御外 敌。” 宗预听后,眼睛顿时一亮,开怀大笑道:“若如此,老夫必不负殿下所托,绝不让敌人一兵一卒进入蜀中!” 刘璿满意的点了点头,忽而话锋一转道:“嗯,如此甚好!对了,不知道大将军部下可有什么心腹部将?本王若登大宝少不了需要能征惯战之人啊!” 蜀国后期之所以覆灭,另一个主要原因便是人才缺乏。可是自打刘谌吞并了姜维所部之后,现在南汉政权中稍微有些能力的将领基本上都隶属于汉王府了。 刘璿清楚的认识到想要坐稳皇位,必须要有真才实学者相助。否则的话,到时候敌国来攻,岂不是最终还是要受制于刘谌的汉王府。 宗预一捋花白须髯,有些得意的笑道:“老夫部下心腹将领裴越,现任督军一职。此人能文能武,乃是老夫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才,可堪重用!” 刘璿点了点头,慨然道:“既然是大将军的心腹部将,此人可重用也!”当然,刘璿也听出了宗预手下也就这么一个人能拿出手,其它估计也就碌碌无为之辈,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推荐。只是刘璿并没有点破这一点,毕竟这个老头最好脸面。如果问的太直接,将他弄得下不来 台的话,反倒不美了。 宗预听后,顿觉倍有面子,老怀欣慰的笑了。 一旁的刘瓒忽然十分认真的问道:“本王尚且有一个问题,请大将军务必如实告知。” 宗预见刘瓒说的郑重,也收起笑容,沉声道:“四王爷请说!” 刘瓒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宗预,缓缓的说道:“不知道大将军手中能调动的兵马有几何?” 宗预脸色微微一僵,随即有些尴尬的说道:“呃,现在成都附近,暂时只有裴越手中的两千人吧。他们就驻扎在成都外军营,负责成都周边的安全警戒。” 刘瓒刚才还有些发光的眼睛顿时暗淡下来,微微叹了一口气,默然无语起来。 俗话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现在刘璿名分大义有了,最缺的就是两种人。一种是管人的人,另一种就是士卒。这两种人中,相对来说只要有了士卒,管人的人反而好找多了。 刘璿自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有些不甘心的问道:“那么不在成都附近的呢?大将军能调动多少呢?”在刘璿看来,自己现在其实最缺的就是兵权。可恰恰自己能拉拢或者支持自己的大臣中,真正手中有兵权的恐怕没有两个。如果宗预在蜀中其它地方有军队的话,他完全可以想办法将他们调集到成都来, 以做到确保己方性命万无一失。 宗预老脸一红,更加的尴尬了,眼神有些飘忽的说道:“呃,这个,这个老夫许久未有和他们联系,现在还没有准确数字。” 刘璿这下算是全明白了,什么叫许久没有联系,说得好听,分明就是调动不了其它人了。堂堂一个大将军能调动的居然只有这么点人,亏得他刚才还自鸣得意。 不过,还是那一句话,宗预这老头好面子,刘璿也不好说得太透,只得宽慰道:“若本王登基,必给予大将军最大的军权。”宗预默默点了点头,也没了之前的兴致。此时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切肤之痛,这样的痛不是刘璿带来的,而是刘谌给予的。宗预忽然觉得刘谌将他提升为大将军,却又不肯给予兵权,实是对自己的一种 羞辱。 刘瓒看出了宗预心中的不快,一个劲的添油加醋,将仇恨转移到刘谌身上,为的就是让他能死心塌地的助刘璿登基。也许是人老气性大,宗预被撩拨的胡须直颤抖。直到刘璿他们离开宗府之后,他的脸色都没有再好过。在他心中甚至已然下定了决心,舍得一身剐,也要将刘璿扶上皇位。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东宫晚宴 夜幕降临,此时蜀汉皇宫的东宫内张灯结彩,无比的喜庆。今晚对于刘璿来说是一个非比寻常的日子,因为他要在这里大宴成都文武百官。 酉时刚至,太子所在的东宫大殿内已然坐满了前来赴宴的文武百官。诸位大臣们一个个犹如好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相互寒暄招呼着,好不热闹。 过不多久,随着小太监一声清脆的太子驾到之后,群臣纷纷停止交谈,站起身来迎接。 刘璿今天穿的十分喜庆,在刘瓒的陪同下,大踏步的走进了大殿。当然,在他们身后自然少不了两个跟班,那便是费承费恭兄弟俩。 “诸位大人,不必拘礼。来者皆是客,都请坐下吧!”眼见与此,刘璿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对于这种被众文武尊崇的感觉,他是十分的享受。 诸位大臣原本还有些拘谨,但是在张绍和宗预有意的引导下,很快就又恢复了之前热闹的场面。 刘璿端着茶杯,优哉游哉的喝着香甜的茶水。忽然间,他看到光禄大夫镡承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由面露微笑的招了招手。 镡承见状,连忙左右看了看,确定是找自己后,脸上顿时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来。他一路小跑着来到刘璿面前,躬身施礼道:“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刘璿微微一笑,十分随意的说道:“公文啊,人到齐了吗!”他之所以会问镡承,也是因为昨天刘璿刚回成都的时候,就已经让有意投诚的镡承负责联络文武百官了。 镡承回头看了片刻,拱手道:“回殿下,除了汉王府的人尚未来人外,基本上都来的差不多了!” 刘璿眉毛挑了挑,冷哼一声,道:“一群不识抬举的东西!”原本刘璿还打算借着刘谌失踪,自己奉诏继位的东风,试一试汉王府掌握实权的人中有没有意向投诚的,现在看来是没有可能了。当然,这其中也还含有另一层意思,刘璿想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汉王 府的属官们对自己的态度。 刘璿身后的费恭闻言,立马跳出来道:“可不是嘛!这些人仗着自己是汉王的人,居然连太子殿下的面子都不给,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啊!”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太监忽然喊道:“汉王府长史郤正郤大人到,执金吾罗尚罗大人到……” 随着小太监一声紧似一声的报名,郤正、罗尚、诸葛质、吕雅、许国、李宓等人一个个迈步进了东宫大殿内。郤正为首的汉王府属官们的到来,使得原本热闹异常的东宫大殿,瞬间又沉寂了下来。他们中除了张绍、宗预等老资格位高权重的朝廷大员们没有什么表示外,绝大部分人纷纷不由自主的又站起身来,面 带敬意的朝着郤正与诸葛质等人致意。刘璿见状,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心中顿觉十分的不爽。刚才那股人上人的快感,一下子全没了。在他看来,刘谌手下亲信们到来尚且能达到和自己差不多的效果,那么刘谌本人要来的话,还不知道 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更何况,刘谌这手下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到的居然比自己还晚,懂不懂规矩啊! 费氏兄弟眼见与此,当场就想要发难,却被刘瓒给拦住了。宴会尚未开始,现在己方和汉王府人闹翻脸,并不是上上之策。 镡承似乎看出了刘璿的不快与刘瓒的顾虑,在郤正率领汉王府幕僚们向刘璿见礼时,不由出言冷嘲热讽道:“郤大人啊,你们汉王府的人面子可是真大啊!连太子殿下与四王爷都要等你们哎!” 郤正看了镡承一眼,不置可否的说道:“哦,原来是镡大夫啊!刚好府中有些要事耽误了。”他这话既像是和镡承说,又像是在对刘璿说。 镡承砸巴着嘴,洋腔怪调道:“是吗!诸位大人们可是都早早的就来了啊!难道这满朝文武就只有你们汉王府的人最忙喽!” 刘瓒听后,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如果说身为东道主,刘璿他们不好出面,那么镡承便是个在好不过的急先锋了。 一旁的罗尚实在忍不住了,怒声道:“姓镡的,别的大人忙不忙我不清楚,我看你倒是最闲的一个!” 镡承手指罗尚,有些颤抖的说道:“你、你……” 眼见文武百官中居然还有人在看自己的笑话,镡承不由一甩袍袖,又恨恨的说道:“哼,粗鄙的武夫!” 说完之后,他径自坐回大殿中的位子上。当然,镡承这样做也是怕罗尚当众对自己动粗,那样不仅自己很可能被白打一顿,而且丢脸也丢大发了。 看着径自而走的镡承,罗尚还想骂他两句,却被郤正给制止了。毕竟这一次是来赴太子的宴,他也有所顾及。 “郤大人,请你们入座吧。”刘璿面无表情的说道。 郤正微微拱了拱手,带着罗尚等人找了空位坐了下来。 随着一盘盘美味佳肴以及陈年好酒被端上酒桌,酒席也随之正式开始了。 刘璿深吸一口气,手举酒杯,站起身来,朗声道:“本王多谢诸位大人肯赏脸赴宴,诸位大人请。” 在场诸文武见刘璿先喝了,连忙起身齐齐举杯道:“太子请!”说完,众文武均是一仰脖将杯中酒喝尽。 罗尚本不欲起身,更是连喝酒的兴致都没有。但是在郤正的暗示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随了大流。 刘璿见所有人都将酒喝尽,这才微微的点了点头,浅浅的抿了一口,坐下身来道:“诸位大人请坐。” 罗尚见状,气就不打一出来,觉得刘璿这个人真是不爽快。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人家是太子呢,他就有喝一口这样的权利。 这时,张绍与宗预对视一眼,一同端酒起身道:“诸位大人,我等一起敬太子殿下一杯,恭贺殿下回蜀!” 在场诸位大臣闻言,均是微微一愣,心思开始急转起来。这两位一同举杯,还说这样的祝酒词,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的呢? 只是想归想,诸位大臣还是在第一时间端酒起身,道:“敬太子殿下!” 刘璿闻言,淡然一笑,慢慢起身道:“诸位请!” 罗尚气得直哼哼,只是郤正一个劲的以眼瞪他,不得已下,他才懒洋洋的站起身来,歪着脑袋,举起了酒杯,一脸不爽的神色。 再度坐下之后,宫中歌姬舞女献上蜀中乐曲与蜀舞,在场文武一边喝着酒,一边相互交谈劝酒,好不快活。此时的刘璿以手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眯缝着眼睛,摇晃着脑袋,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再次看到熟悉的蜀舞,让他不由回想起了在洛阳司马昭宴请他与刘禅的那一幕。同样的蜀乐与蜀舞,可是观赏时 的心情却是大不同了。 酒过三巡后,曲终人散,舞女歌姬们慢慢的退出了大殿。 刘瓒侧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费氏兄弟,费承微一点头,忽然起身道:“诸位大人,我有一言,请诸位大人一听。” 在场诸位文武见是刘璿的小舅子兼亲信有话要说,自然不敢怠慢,纷纷停止交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费承见状,很是得意,清了清喉咙,摇头晃脑的说道:“想必诸位大臣应该都知道太子殿下此次乃是秘密奉诏回成都继位的事情吧!诸位大人都是我蜀汉的忠臣义士、肱骨栋梁之才,当竭力辅助太子殿下建 不世之功勋啊!”费承说的较为含蓄,但是却将所有的信息完整的表达出来了。简而言之,就是让在场文武百官主动提请刘璿登基为帝。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让诸位大臣的当面表态,甚至说也是对汉王府的态度的一种试 探。 果然,在费承的话出口之后,在场文武大多都面面相觑起来。除了少数如张绍、宗预一派的知情人外,多数人都纷纷下意识将目光看向了郤正等汉王府的人,然后又默默看向了刘璿。 刘璿仍然是刚才看歌舞的那副表情,用指关节轻轻的叩击着桌面,仿佛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一般。镡承见众人反应不一,知道该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他当即跳起身来,大声道:“太子原本就是储君,既然陛下已经下诏禅让于太子殿下,我等身为蜀汉大臣,自当遵旨行事!否则,岂不是犯了大逆不道之 罪!” 镡承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还真就将一些人震的无话可说了,就连刘璿原本微微眯缝的双眼,也是闪现出一道精光来。此时,众文武中不少中间派已经隐隐有了投效太子刘璿,做从龙功臣的打算了。 当然,镡承这一顶大帽子唬住了别人,却没有唬住汉王府的人。尤其是罗尚,他见镡承居然又跳出来了,不由拍案而起道:“放屁,简直一派胡言!你说奉诏就奉诏啊!” 镡承被罗尚突兀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刚想反驳,却见费承接口喝道:“罗尚!太子殿下面前,岂可语出无状!听你话语,莫非是质疑太子殿下无诏书了?”罗尚脖子一梗,道:“我书读的少,本来就是某人口中的武夫,不懂那些花花肠子。至于太子有没有诏书我不知道,但是我心中有几个问题不解,请你告诉我答案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武夫”罗尚 罗尚的忽然发问让费承有些不明所以,他不敢一口答应下来,转头看向了刘璿。 刘璿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朝着他点了点头。毕竟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如果连罗尚的问题都不敢回答,岂不是太失面子了。 有了刘璿的首肯,费承头一扬,轻蔑的说道:“有什么问题不明白,尽管问吧!”在他看来,罗尚这种年轻气浮的武夫,焉能问出什么自己难以回答的问题来。罗尚深吸一口气,厉声喝问道:“敢问前蜀投降之时,汉王宁死战不降,太子殿下去了哪里!汉王南中起兵,最终光复了蜀汉,太子殿下又做了些什么!汉王励精图治,使得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而太子殿下 有没有为蜀中百姓,乃至江山社稷做出过一丁点的贡献?现在江山稳固,我们的太子殿下回来了,说要做皇帝,你能告诉我这合情合理吗!” “这、这……”罗尚连珠炮似的问话直呛得费承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罗尚环顾在场众文武,义正言辞的又道:“如果没有汉王,就没有诸位今天的高官厚禄。如果没有汉王,诸位都将是亡国之臣,没有丝毫的地位可言。如果没有汉王,我们中有不少人恐怕都要背井离乡,在 魏国听蜀乐看蜀舞了吧!虽然我只是个武夫,却也深知引水思源的道理,相信诸位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见识一定比我这个武夫更高吧!” 罗尚的一番话,让在场众文武陷入了沉思之中。而那些原本已经开始左右摇摆不定的大臣们,更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刘璿闻言后,脸色为之一变,罗尚的话恰巧让他又回忆起在洛阳司马昭那场酒宴时的悲伤心情,也可以说深深触及到了他的痛脚。 尤其是看着绝大数的文武们露出了深思的神情时,刘璿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道:“放肆,本王继位乃是父皇亲自下的诏令,此乃国之大计,又岂容得你妄自评议!” 罗尚丝毫不以为意的冷笑道:“某乃一介武夫,不懂什么国之大计!我只知道如果陛下真有心禅让的话,于情于理也应该传位于汉王才是!” 说起来,罗尚从刘谌南下跟随至今,可以说他既是元老,又是铁杆心腹。别说刘璿现在还没有继位为帝,即便将来真当了皇帝,他仍然只会听从刘谌的命令。 刘璿气的脸色铁青,以手点指罗尚,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你……来人啊,将他拿下!” 只是话刚一说出口时,刘璿就又有些后悔了。现如今他虽然有着继位太子的身份,可是手中却无兵无权。在这成都里尽是刘谌的党羽,谁又会真正听他的命令呢!自己下这样的命令,实在是自取其辱。 不过,刘璿却忘了一点,他也是有铁杆支持者的。费承与费恭兄弟俩听到后,嗷嗷怪叫一声,一左一右齐齐攻向了罗尚,想要将罗尚制服。 罗尚冷笑一声,向前横跨了两步,震声道:“原来太子摆的不是酒宴,而是鸿门宴!” 由于入皇宫赴宴,所有文武百官是不允许随身携带兵器的,所以他们身上都没有武器。眼下虽然费氏兄弟联手袭来,罗尚却丝毫不将这两个只懂些花把势的纨绔子弟放在眼里。 “砰!”费承人还未冲到罗尚近前时,就被他一个漂亮的侧踹,整个人倒飞出去老远,将附近的一个酒案都撞翻了。 费恭见大哥被罗尚毫无悬念的一脚踹翻在地,明智的选择了停止攻击,一个劲的在原地乱蹦道:“好你个罗尚,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只是他嘴上嚷的凶,却始终不见他有下一步的行动。“够了!罗尚你究竟是仗着谁的势,丝毫不将本王放在眼里。莫非这就是你们汉王府的为臣之道吗!”刘璿脸色愈发的阴冷起来,一双原本不大的眼睛,此时居然也瞪得和牛眼一般大小。如果说眼神可以杀 人的话,罗尚身体估计早已经千穿百孔了。郤正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不站出来圆场了,他上前几步,拦在罗尚身前,朝着刘璿深施一礼道:“太子殿下请息怒!罗尚平素一向酒品不好,喝完酒就犯浑。今日殿下邀请,一时高兴酒喝多了,以至于冒 犯了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罪!罗尚,还不快向殿下赔罪!” 其实这也是因为刘璿一系咄咄逼人,让郤正没有办法之下才有意放纵罗尚闹事搅局。毕竟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怕得罪刘璿也没有用了。 当然,郤正心里和明镜似的,知道罗尚也绝对不是那种莽撞之人。只是凡事都有个度,如果自己在不出来圆场的话,在闹下去,真就不好收场了。 罗尚眼珠转了转,故意踉跄了几步,大着舌头吼道:“我、我没醉!众人皆醉,我独醒!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认错!” 刘璿知道今天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根本就不应该叫汉王府人来赴宴的。眼见罗尚居然顺势装醉,不由冷嘲热讽道:“哼,还是免了吧……” 原本刘璿说的是反话,可却不想郤正刚等他说到这里,就又是深施一礼,抢话道:“太子殿下如此大度容人,真是令下官钦佩之至!下官替罗尚谢过殿下不究之恩,待他酒醒后,必让他向殿下负荆请罪!” 刘璿被郤正这一顿抢白,气得直哼哼,可是却也没有办法。虽然自己现在有些丢脸,可是如果自己真纠缠不放的话,恐怕只会更加丢脸。 想到这里,刘璿也不搭理郤正他们,只是气恼的坐下身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郤正见状,连忙拱手道:“打扰了太子殿下的雅兴,下官十分惶恐。如果再留下来,只会让太子殿下更加扫兴,下官先行告辞了!” 刘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他现在恨不得郤正和罗尚这些汉王府的人,都统统死干净他才高兴呢。 郤正见刘璿默许了,也不愿意多留,当即带着汉王府的属官们纷纷告辞而去。 临走之前,罗尚瞪着眼睛,环顾了在场众文武,重重的哼了一声,这才跟着郤正走了。 刘瓒眼看闹剧结束了,轻叹一口气,道:“诸位大人请,我们接着喝!” 这时,中书令常忌站起身来,拱手道:“太子殿下、四王爷,下官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刘璿闻言,眉头微微一蹙,不满的挥了挥手。 只是还没等常忌走出大殿门口,杜轸、杜烈、杜良三兄弟又齐齐起身,言家中有要事,要先行告退。 刘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力的挥了挥手。该走的迟早要走,留也留不住。 然而他们也只是开了个头罢了,紧接着刘谌招录的那批蜀汉名臣之后纷纷起身告退。随后,就连蜀汉那些旧臣们也有不少人以各种理由起身告退。 刘璿的手再也挥不起来了,低垂着头,脸色黑的吓人。众人见刘璿没有表态,便告罪一声,悄悄的转身离去。刘瓒看的直咧嘴,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强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批接一批的离去。 直到再无人起身告退之时,刘璿终于艰难的抬起头来,但见原本人声鼎沸的大殿,现在已经冷冷清清,只剩下张绍、宗预、镡承等为数不多的二十来号人了。 这些人之所以没有走,或因为是张、宗二人的心腹,或是如镡承一般,一心想要博个从龙之功的“赌徒”。刘璿气恼的将眼前桌案蹬翻在地,与其说他现在是在生罗尚的气,不如说在生自己的气。回蜀中的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后悔一件事情,如果当初不是刘谌提前想出了南下南中抗魏,而是他选择了这一条 路,那该有多好啊! 刘璿从来没有认为自己不如刘谌过,甚至他觉得如果换做是自己去了南中,也许会做的更好。只可惜白白将这样露脸和无限风光的事情让给了刘谌,也导致了自己现在无兵无权的结果。 当然,刘璿之所以会这么认为,那也是因为刘谌能够复国,从外人看实在是有太多的巧合了。比如说刘谌去南中,原本兵力不足,孟虬却愿意出兵助蜀。再比如说东吴来攻之后,发现蜀国仍然有势力,便又重新联手,在寿春一带牵制魏国军队。最幸运的还莫过于原本征蜀的十八万魏兵,居然发生了内讧,钟会这小子竟然还反叛自立,导致司马昭又兴兵讨 伐。在姜维的复叛之下,刘谌这才得以光复蜀中。也正是如此多的外界因素存在,以至于刘璿并不觉得刘谌有多大本事。其实他却忽视了一点,当诸多的偶然因素联系到一起的时候,肯定是有人为的因素在里面。只是这一点不仅是他,甚至很多局外人都 没有看破罢了。张绍见刘璿发脾气,不由起身走到他面前,安慰道:“太子殿下不必恼火,他们走了并不代表反对殿下登基,很可能只是迫于汉王府的压力罢了。只要有一天殿下能稍微表现出与汉王府抗衡的实力出来,相 信他们也会和我们一样,站在太子这边。” 刘璿抬起头来,无力的摇了摇头,叹道:“话虽如此,可是谈何容易啊!汉王府实力过于强大,即便五弟不在,短时间内也难以与之抗衡。” 张绍深深的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刘璿,高深莫测的说道:“那可未必!殿下不要过于悲观了!”刘璿闻言,眼睛一亮,急忙问计道:“哦?莫非司徒有何妙计不成!” 第一百五十七章 张绍之谋 随着张绍的话后,剩下来的所有人目光都齐齐看向了他。大家都很好奇张绍究竟有何妙计,能够让处于劣势的太子党在短时间内做到与汉王府有一较长短的能力。 张绍淡然一笑,并没有马上说话,只是貌似随意的看了一眼东宫内服侍的太监和宫女们。毕竟这些人中很可能就隐藏着刘谌的眼线,他可不想自己苦思了一宿的计划就这么泄漏出去了。 刘璿见状,当即明了的点了点头,将太监宫女们统统挥退下去。 张绍淡然一笑,这才说道:“太子眼前有了身份和大义,唯一缺少的就是权势。然而有兵则有权,只要我们得到有兵权者相助,则成事不难以矣!”刘璿轻叹了一口气道:“司徒所言不假,可我们这一边只有宗大将军有两千士卒可调动,别说打不过汉王府的隶属兵马,恐怕连现在汉王府的护卫队都打不过。而真正掌握兵权的人基本上都是五弟的亲信, 想要策反他们实在是太难了。” 刘谌汉王府的护卫队暂时是由白耳精兵担任,经过几次小规模的战役后,还剩下七百余人。如果他们坚守汉王府的话,即便在没有任何援军相助的情况下,裴越那两千人马也真就攻不下汉王府。 “也不尽然吧!莫非太子殿下忘了一个人!”张绍呵呵一笑,慢悠悠的说道。 刘璿见张绍一个劲的卖官子,不由苦笑道:“司徒大人,你就别急我了。那人究竟是谁啊!” 张绍这才缓缓的吐出两个字,道:“姜维!” “他啊……”刘璿听张绍说的是居然是姜维,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张绍笑道:“不错,就是前大将军姜维!他原本应该是蜀国光复的功臣,可是汉王为了收回兵权,逼迫他辞官交出了兵权,想必他心中难免有些怨恨。只是因为时势所迫,一直将这份怨气隐藏在心里罢了。 ” 张绍之所以这么认为,也是以己度人。当然,在一般人看来,他这种猜测也是最为人之常情的事情。 “可是他现在已经将军权交出去了,即便他愿意帮忙,又有何用!”刘璿轻叹道。张绍摇头道:“不然!姜维掌握兵权久已,军中尚有不少他的旧部亲信。即便是汉王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其势力彻底消化,所以才仍以廖化将军统帅其旧部,镇守剑阁关。相信只要姜维肯登高一呼的 话,必然有响应者!” 刘璿若有所思的说道:“可是即便如此,他的旧部都在剑阁前线,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张绍闻言道:“殿下有所不知,姜维昔日有五万部属。现如今有两万在剑阁前线,其余或编为预备役,或镇守各地了。” 刘璿这才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随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宗预,沉吟道:“要让姜维心甘情愿的帮助我们,恐怕需许以高官利诱方可以。本王意欲许以太尉之职,诸位觉得如何?” 宗预似乎看出了刘璿的顾忌,爽朗的笑道:“殿下不必考虑老夫的想法,如果他真的能出力的话,封赐个太尉也当得。” 刘璿见宗预没有意义,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一旁的刘瓒忽然问道:“如若姜维真的愿意助我们,我们应该先将成都控制在手里。这样对话,胜算就大多了!” 张绍赞许的看了刘瓒一眼,老怀欣慰的说道:“四王爷所言极是!不过,想要控制成都,必须先将汉王的人调走,换成我们的人,这样才可能控制成都城防。” 刘璿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必须的!那个罗尚仗着自己是执金吾,掌握着成都守军,便敢将本王不放在眼里,本王早晚必将除之!” 刘瓒却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唉,只是要想将他们调走,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张绍神秘一笑,道:“这个不难,我们只需如此这般即可……” 次日傍晚时分,姜维府邸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当姜维看到府门外站着的二人之后,连忙上前施礼道:“太子殿下、四王爷,你们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此二人正是来访的刘璿与刘瓒,待进入姜府之后,在姜维有些意外的眼神中,刘璿笑呵呵的说道:“姜大将军,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姜维心中暗自猜测刘璿他们的来意,嘴上却应酬道:“托殿下之福,老夫身体还算硬朗。只是现在老夫早已辞官隐退了,这个大将军称呼,实不敢当。” 自从姜维辞官隐退之后,一直没有离开成都,为的就是等候刘谌召唤他北伐的那一天。对于刘谌称王以及一系列改革的事情,他也一直默默的关注着。 至于近期传闻刘谌被虏,太子刘璿奉诏回蜀登基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只是他一直认为以刘谌算无遗策的能力,最后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刘璿一摆手道:“哎,姜大将军此言差矣。在本王心中你永远是蜀国的大将军、大功臣,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说到这里,刘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姜维,故作叹息道:“只可惜本王刚回蜀中,若不然的话,定然不会同意姜大将军辞官!” 姜维闻言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说道:“殿下谬赞了。” 刘璿摇了摇头,试探性的说道:“难道姜大将军当初真的是心甘情愿的辞官隐退吗!本王可是一直很欣赏姜大将军的才华,如果我能够继位为帝的话,当以姜大将军太尉一职,全面负责北伐大计一事!”姜维醉心于北伐一事,乃是蜀人皆知的事情,只是不同人对他的看法也不同。有人认为他这是为了将军权控制在自己手里,也有人说他是为了完成恩师诸葛亮遗志。可是不管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姜维喜好 北伐曹魏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果然,刘璿这么说之后,姜维还真就心动了。因为有一点他心里很清楚,即便刘谌真有北伐的那一天,也绝对不会是以他为主。刘璿见姜维虽然沉默不语,但是脸上露出了心动之色,不由又言辞恳切的说道:“实不相瞒,姜大将军也应该听说五弟被掳,本王奉诏回蜀登基的事情了吧!现在汉王府的实力过于强大,只要姜大将军愿意 助本王一臂之力,大事或有可为也!” 姜维听后,微微的闭起眼睛。半晌后,他才猛然睁开双眼,道:“殿下若登基为帝,真的会北伐吗!” 刘璿闻言,信誓旦旦的说道:“那是自然!”其实要不要北伐,那是以后的事情。当然从他内心深处来说,曹魏过于强大,坐守蜀中的好处远甚于冒险北伐。 姜维深吸了一口气道:“殿下想让老夫做什么!” 刘璿见状,心中大定,将之前与张绍他们商量好的计策,选择性的告诉了姜维。 姜维一边默默的听着,一边轻轻的点着头。 又过了好一会儿,姜维才亲自将刘璿他们送出府。关上姜府大门之后,姜维独自一人在花园中一圈又一圈的踱着步子。凭心而论,姜维真的被刘璿开出的条件打动了。至于刘璿他们的计策,姜维觉得如果自己依计行事的话,或许真的有成功的把握。只是选择刘璿就意味着与刘谌彻底决裂,自己冒这样的险,究竟值不值得 ,甚至说应不应该呢。 过了半晌之后,姜维的脚步渐渐的缓慢下来,对着不远处的一名下人吩咐道:“来人,备车!老夫要去诸葛府一趟。” 次日清晨,太子刘璿参与了回成都后的第一次早朝。照往日旧例,刘谌在成都监国的时候,隔三差五便会到皇宫参与早朝,听一听南汉朝廷有什么事情。 而通常刘谌不参加的时候,基本上早朝都是由张绍与宗预两人走走形式。毕竟真正什么需要处理的大事情,都由汉王府处理了。 可是今日这次早朝一开始便注定了它的不平常,这不仅仅是因为刘璿与刘瓒参与进来,更是因为这两日蜀中流传的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有传言说,汉王刘谌不幸遇害了。东吴和曹魏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秘密策划再次进犯蜀国的计划。 这则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蜀中蔓延,整个蜀中范围内人心惶惶。此情此景之下,司徒张绍与大将军宗预以三公的名义主动邀请了刘璿与汉王府长史郤正等一干重臣,参与了此次朝会。 在司徒张绍用沉痛无比的嗓音,将蜀中传言说出来后,整个朝堂之上,顿时炸开了锅。这到不是说他们没有听说,而是因为张绍如此说,等于默认了事情的真实性。 “司徒大人,市井之言,岂可当真!”中书令常忌蹙眉说道。 张绍摇头道:“无风不起浪!更何况这消息真属谣言的话,那应该是魏吴细作所为,可是他们既然想要犯边,又怎会提前透露出动向来,让我们有所防备呢!” 常忌看了一眼张绍,又看了一眼满脸写着不高兴的太子刘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话又咽回肚子里去了。 郤正见状,出列说道:“司徒大人,我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在汉王没有确切消息前,还是最好别急着下定论比较好!” 刘璿接过话来,一摆手道:“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提防总没有错吧!”郤正听后,轻叹了一口气道:“依太子殿下之言,应当如何防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朝堂之争 刘璿正色道:“我们应当做到未雨绸缪,先行向永安与剑阁增派援军!”郤正闻言,反对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大规模调兵只会徒费钱粮,我蜀汉刚复国不久,百废待兴,岂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况且增兵一说,也没有那个必要吧。毕竟吴国与我国新近才重新缔盟,没有 这么快又毁约的道理。至于魏国方面,有廖老将军以及两万精兵镇守的剑阁天险,即便他们真要大举来攻,那时再发援军也完全来得及!” 刘璿听后,退而求其次道:“即便剑阁方面暂时不需派援军,可是永安一线事关重大,不可不防。要知道吴人一向不可信,他们已经有过毁约的先例,我们又岂能将希望寄托在吴人不毁约上面。” 郤正轻叹了一口气,只得无奈的说道:“那么太子殿下觉得应该如何调派援军呢?” 刘璿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张绍。 张绍会意,掏出一张绢帛,沉声道:“按理说这调派军队一事,应当由汉王负责授权。然而汉王不在,现在又处于非常时期。所以调令暂时由我与宗大将军联署,太子殿下附署,不知道郤大人以为如何!” 郤正闻言,脸上虽然没有太多表示,可是心中却冷笑不已。他们这分明就是蓄谋已久,连调令都早已经准备好了,现在问自己意思,纯属自欺欺人。 至于张绍所说的,其实就是三公附署了。严格来说,在皇帝与监国都不在的非常时期,这样做也是具有一定的合法性。 郤正接过调令随意看了几眼,然后不置可否的说道:“既然太子殿下与司徒大人,大将军都已经有了决议,下官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下官不解,为何援军非要从成都抽调,而且要执金吾罗尚领兵呢!”张绍正色道:“这也是经过我们慎重考虑之后决定的!首先敬之年纪虽青,却随汉王屡立战功,麾下兵马三千兵马更是百战精兵,做援军足以应对东吴来犯。其次,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敬之乃是巴东太守罗 宪将军之侄,协助配合起来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罗尚听后,忍不住冷笑道:“让我带兵打仗没有问题,可我和城防军都走了,这成都防务难道不管了吗!”宗预接过话道:“敬之不必担心,这点我们也考虑到了!成都防务问题暂时交由裴越的两千人马防守。另外,我们会将驻扎在犍为的绥南中郎将赵文三千人马调到成都协助裴越防守。他们虽不如敬之人马精 锐,但好在加起来数量上可以弥补敬之走后的空缺。” 说起绥南中郎将赵文乃是姜维的心腹,之前姜维南出剑阁攻打绵竹的时候,就曾经派他去联络过刘谌。结果在成都附近遇到了正围攻成都的刘谌,只是当时赵文还只是个校尉而已。 罗尚冷哼一声道:“太子殿下与两位大人的谋划还真是面面俱到,用心良苦啊!” 宗预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捋须道:“我们这也是从大局考虑,希望敬之能够服从调度!” 罗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是三公附议,我还能不遵从旨意吗!” “如此甚好。”宗预自然听出了罗尚话语中的讽刺,只是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也就当作没听懂了。 早朝结束之后,郤正带着汉王府的属官们走了。但是郤正却觉察到众文武看向他们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因为在他们眼里,这一次朝会之争以太子党完胜汉王府而告终。 随着罗尚带着三千成都守军浩浩荡荡开往永安之后,裴越的两千人马迅速接手了成都城防。而另一方面,绥南中郎将赵文接到调令之后,三千人马也在来成都的路上了,据说这几日内便会到达成都。 有细心的官员更是从调令里有赵文一事中惊奇的发现,这其中或许还有前蜀汉大将军姜维的身影在里面。要说姜维虽然辞官隐退,可是无论在蜀汉朝廷中,还是在军中的威望仍然很高。 就当成都文武百官惊讶于太子与张绍、宗预以及姜维居然联手对抗汉王府,而且逼得汉王府让步的时候,刘璿又召开了第二次朝会。 这一次朝会中,太子刘璿他们的底气明显更足了。毕竟在他们看来,现在成都已经控制在己方手中了。即便目前不能在整个蜀中内与汉王府势力抗衡,可是却把持住了朝廷枢纽以及汉王府所在的成都城。 换句话说,现在汉王府都在他们掌控之中了。一旦两方势力最终闹僵的话,汉王府很可能有被连锅端的危险。一时间,原本摇摆不定的蜀汉朝廷官员们,又开始慢慢向刘璿一方倾斜。 与前两日一样,这一次张绍又拿出了一份绢帛递给了汉王府暂时主事的郤正看。 郤正接过绢帛,仔细的连看了两三遍后,扫了一眼末尾出的司徒与大将军印信,以及太子的签章,不由冷笑不已。 想不到刘璿他们玩三公附署这一招,还玩上瘾了。如果说上次调走罗尚是为了控制成都的话,这一次他们的触角可是伸到了地方。 郤正看罢多时,这才强忍怒意道:“前番太子殿下以东吴可能会犯边为由,将罗尚调往永安支援,下官勉强可以理解。今番为何又要将镇南将军霍弋与梓潼太守刘杰等人也要调到成都来?”宗预捋须解释道:“令先啊,这霍将军辅助汉王南中起兵,乃是功在社稷的大功啊!况其镇守南中多年,可谓劳苦功高。如今老夫虽为大将军,可是年事已高。将他调回成都任镇国将军,也是为了接老夫的 班啊! 说起来,霍弋原本是安南将军,刘谌将其提升至前将军。可是按照宗调令来说,虽然又升了一级。可是调回成都后等于放弃了实权,相当于明升暗降了。 至于宗预说接他班之类冠冕堂皇的话,郤正是半个字也不相信。在他看来,宗预这个大将军也是刘谌给的,要是刘谌想让霍弋做大将军的话,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等宗预说完之后,张绍又接着说道:“关于霍将军的调令,宗大将军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至于将梓潼太守刘杰升为少府,也是因为他年轻有为,朝廷就缺少像他这样的青年俊杰啊!而我也需要他来辅助啊! ” 郤正心中冷笑不已,将刘杰从梓潼太守升为九卿之一的少府,看似也升官了。其实和霍弋一样,都是明升暗降了。尤其是梓潼的位置太过于重要了,刘谌当初之所以让他做梓潼太守,也是经过多方面考虑。比如说有意将梓潼打造为北伐汉中的跳板,以及间接监督剑阁守军的隐晦意味在里面。毕竟剑阁与蜀中相连的就 是梓潼,如果一旦发生意外,剑阁的补给可就彻底断了。 除此之外,其它刘谌汉王府一系官员调动并不大,也可以说这次调动就是为了霍弋他们三个人量身定做的。 当然,刘璿他们这么做也完全是为了安插己方亲信去控制成都以及南中和梓潼三处。这一点从裴越赵文镇守成都,李虎调任梓潼太守,刘瓒以新平王的身份去暂时替换霍弋就可以看出一二来了。 这李虎乃是原雒县太守李显的老爹,自从他知道刘谌微服私访间接害了他儿子的消息后。虽然敢怒不敢言,可是一直嫉恨在心。等到太子刘璿回归后,便彻底倒向了刘璿。 至于刘瓒以新平王的身份去南中暂时替换霍弋,那也是因为南中乃是刘谌起家的老本营,那里有重兵把守,换一般人去还真不一定能镇得住场子。 “对于司徒与大将军的说法,下官不敢苟同!此事兹事重大,还当慎之又慎。”郤正听了他们的解释后,一口拒绝道。刘璿见状,摆手道:“这是三公决议,又有本王把关,能出什么问题!这是调令,郤大人只需知道此事即可!”他的言下之意就是,给你看是给你面子。你只要晓得就行了,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自从罗 尚被调走后,刘璿的底气足了很多。 郤正眉头紧皱起来,就是因为有刘璿把关,这问题才大了。真不知道下一次他们又会玩出什么样的花招来。 光禄大夫镡承见郤正皱眉不语,不由洋腔怪调的说道:“哟,看来郤大人还是不同意啊!这也难怪嘛,汉王府权势滔天,别说三公了,恐怕连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里哦!” 郤正听着镡承的冷嘲热讽,蹙眉道:“即便如此,可这三公附署也没有权限将姜维调到剑阁关吧!姜维已经辞官隐退,不属于我蜀汉官员了。这样的做法,似乎欠妥吧!”刘璿正色道:“姜维乃是前蜀汉大将军,虽然辞官隐退,可是他听说魏国可能来袭之后,主动要求为国效力,本王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更何况他长期与魏国作战,可谓知己知彼。只是让他去剑阁关协助防 守魏军来犯,又有何不妥!” 文武百官们大多数并不知道这调令中写的是哪些事情,现在听说居然涉及到前蜀汉大将军姜维的时候,不由交头接耳起来。 蜀中现在常备军加起来不过五万,剑阁关就占了两万,而且大多都是姜维的旧部。从这两次的调令来看,此举无异于公然分化汉王府的军权啊!面对刘璿一众的咄咄逼人,这一次郤正最终又选择了沉默。随着太子党又一次的朝堂胜利,不少文武官员开始默默感叹,没有汉王的汉王府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这成都恐怕要变天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谁比谁更狠 成都皇宫太子东宫内,刘璿与张绍和宗预等人欢聚一堂。原因就在于近日投靠他们的文武百官越来越多,他们的势力也越来越大了。 在他们努力拉拢和策反之下,已经先后有阴平郡太守、巴郡太守、汶山郡等地太守联名上书,请太子刘璿奉诏继位。 其实这也不奇怪,这些郡原本就是刘谌直接全盘接收钟会势力的。只是由于地方主官暂时无大过错,所以刘谌暂时也不好撤换。现在他们有刘璿这个“粗”大腿可以抱,自然也乐得做个从龙功臣。 此时的刘璿春风满面,举杯笑道:“真没有想到汉王府居然如此的不堪,本王无忧矣!” 镡承听后,立刻献上马屁道:“此全赖太子殿下运筹帷幄,那郤正乃是一介腐儒,又岂是殿下您的对手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刘璿听后,难免也有些飘飘然起来。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爽朗的笑道:“这都是在座诸位的功劳啊!” 费恭见被镡承抢得先机,连忙说道:“眼下大局已定,众位大臣都在翘首企盼殿下登基大宝了啊!” 刘璿闻言,心中顿时瘙痒难耐,然而嘴上却说道:“现在继位的话,恐怕诸臣中仍有不服者啊!” 费恭“愤然”起身道:“谁若不服,某第一个便饶不了他!”宗预并没有刘璿他们那么乐观,沉吟道:“现在我们虽然取得了初步的胜利,但是汉王府的势力和影响尚在。一旦匆忙登基的话,恐遭到他们的反扑啊!依老夫看,最好等到四王爷他们完全掌握了实权再行 登基之事比较稳妥!” 宗预之所以如此担忧,也是因为郤正他们虽然看似默认了霍弋等人的调令。可是他同样很清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很可能霍弋与刘杰等人会阴奉阳违。简而言之,刘瓒虽然去了建宁,可是与霍弋完成交接尚需时日。而且无论是南中还是梓潼等地,己方需要完全消化掉刘谌的势力,也需要时间。如果霍弋他们采用拖字诀的话,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时间 长了,变数和风险自然也就大了。 刘璿听后,心中十分不悦,暗骂宗预越老越胆小,他可等不了那么久了。 在他看来,只要一日不登基坐上皇位,他的心里就不踏实。万一要是刘谌没有被青龙卫的人干掉,趁机赶回来了,恐怕又要生变数。只是这关系到与魏国勾结,所以即便是对张绍他们,也不曾说过。 于是,刘璿目光灼灼的看向张绍,问道:“司徒以为如何!” 张绍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刘璿已经有些飘飘然,急于登基称帝了。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说不得也只能最后一搏了。 想到这里,张绍眯缝着双眼道:“那就要看太子殿下有多大的魄力了!” 刘璿轻轻挑了挑眉毛,道:“此话怎讲!”张绍猛然睁开双眼,面露狠色道:“殿下若想顺利登基,必须控制住汉王府,对其形成威压之势!可令裴越调派精兵,每日于汉王府附近巡逻,表面为维护地方安全,实际上则是监控。如若他们有异动的话 ,以谋逆罪论处!” 刘璿眼冒精光道:“此计可行!”其实他早就想对汉王府动手了,只是没有想到张绍居然也能这么狠。 宗预见刘璿赞同了张绍的做法,也只能垂头叹息不语了。 等商讨完详细计划后,张绍等人离去。费承和费恭兄弟俩却并没有走,刘璿好奇的问道:“你们兄弟俩还有什么事情吗!” 费氏兄弟对视一眼,忽然跪下泣道:“殿下,有句话一直憋在我们兄弟二人心中,不吐不快,还请殿下见谅!” 刘璿微微一愣,说道:“你们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便是。别人的话或许本王不相信,但是你们兄弟二人乃是本王的左膀右臂,本王还是深信不疑的!” 费恭以手拭泪,十分感激的说道:“谢殿下信任!当年家父在位之时,姜维为了夺权,指使刺客杀害了我父亲。此人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可重用重信啊!”刘璿这才想起姜维与费氏兄弟之间的恩怨,不由正色道:“本王并不是重用重信他,只是现在需要借势而为罢了。这样吧,本王答应你们。有一天本王若坐稳了皇位,一定寻个由头,将他治罪,交由你们兄 弟二人发落,如何!” “多谢殿下成全!”费氏兄弟闻言,对视一眼,连忙磕头拜谢不已。 刘璿将费氏兄弟二人扶起,眯缝着眼睛看向窗外。他到不是在骗费氏兄弟俩,而是因为姜维的存在,确实会影响到自己的权威。 这也是刘璿通过刘禅时代姜维的难以掌控,以及刘谌对于姜维的态度,早就做好决定的事情,他绝对不允许在有人能危急到自己的皇权。 两日后,太子刘璿又参加早朝了。众文武见状,心中均是猜疑不已,暗中揣测这一次刘璿他们又会有什么大的举动。 果不其然,张绍拿出几个本章道:“这是阴平等郡太守的联名上书,他们请求太子殿下继位大宝,诸位有何看法!” 众文武听后,顿时一片哗然。虽然大家都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了,却没有想到居然是登基这样的大事情。 不过,随即他们又释然了。毕竟刘璿此次回蜀,原本就是为了奉诏登基。而且他们折腾了那么久,动作那么大,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光禄大夫镡承跳出来,大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如今汉王又下落不明,此时殿下奉诏登基实乃合乎天意也!” 随着镡承的挑头,那些已经投靠刘璿的文武官员们,立刻齐齐出列,躬身施礼道:“镡大夫所言极是!请太子殿下顺天应命,登基为帝。” 刘璿眼光灼灼的看向其它大臣,其余众文武对视一眼,纷纷看向了郤正等汉王府的属官们,又转头看了看尚未表态的张绍与宗预等人。 张绍与宗预见状,知道该自己表态的时候了,当即附议道:“请太子殿下登基!” 随着司徒张绍与宗预的表态,众文武见郤正他们居然没有人出言反对,又有一大部分官员纷纷附议道:“请太子殿下登基!” 刘璿看着闭目无语的郤正等人,不由得意的朗声大笑道:“好!便依诸位臣工之言!”在他看来,汉王府已经被自己的人马包围了,想必郤正他们为了性命安全,不得不妥协退让了。 忽然间,殿门外有人大声喊道:“我反对!” 费承与费恭兄弟二人听到喊声后,虽未见其人,但是为了起到震慑众臣的作用,还是第一时间抽出佩剑,耀武扬威道:“谁敢!” “大胆,皇宫大殿之上,居然敢动兵器,你们兄弟二人想造反不成!”郤正猛然睁开眼睛,大声喝斥道。 费氏兄弟不明白刚才还装孙子的郤正为何现在居然敢口出“狂言”了,不由将目光扫向了殿门。他们到要想看一看,郤正究竟借得是何人的胆量。 就在这时,一队全副武装的卫兵走在了进来。在他们之后则是一个全身披甲的武将和一个相貌清秀,身穿王爷服饰的男青年。 “哗……” “啊,是汉王!” “汉王怎么回来了!” 众文武顿时表情各异起来,他们中有面如土色者,有欣喜者,亦有幸灾乐祸者。 费氏兄弟此时也认出了中年武将乃是陈忠,而那个男青年便是名震蜀中,权势滔天的汉王刘谌。 刘璿原本笑开花的嘴,好半天才合上来。他面露惊疑的说道:“五、五弟,你怎么回来了!” 刘谌淡然一笑道:“怎么?我还活着回来,让皇兄失望了?” 刘璿连忙摇头笑道:“哈,五弟说笑了!你能平安回来,为兄高兴还来不及呢!”刘璿表面强装欢笑,大脑却是飞快的盘算着。按理说,即便那个女杀手和马全都没有能干掉刘谌。那么他回来的话,自己也应该收到消息了啊!毕竟现在成都城防已经牢牢的控制在己方手里,没有道理让 刘谌就这么大咧咧的带兵闯进皇宫来了啊! 刘谌低声浅笑道:“是吗!” 说到这里,刘谌猛然抬起头来,对着身边的陈忠说道:“伯来,你曾经是皇宫御林军统领。你说在皇宫大殿里擅动兵器,该当何罪啊!” 陈忠面无表情的说道:“回汉王,擅动兵器者以谋逆罪论处,斩立决!” 刘谌点点头,道:“那就按律处理吧!” 陈忠拱手道:“是。” 说完,陈忠大手一挥道:“将费承、费恭兄弟拿下!” “是!”刘谌带来的侍卫闻言,纷纷冲向了费承、费恭兄弟。 费氏兄弟两人见状,“妈呀”一声,将手中佩剑扔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跑到刘璿身前,跪地嚎叫道:“殿下,救命啊!” 刘璿脸色阴晴不定的说道:“且慢!”现在别说已经完全呆傻住的张绍和宗预了,就连他自己现在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了。但是事情逼到这个份上,也容不得他多想了。 众侍卫见太子殿下出言阻拦,不由纷纷停住了脚步,将头转向了刘谌与陈忠。却见刘谌将身子转了过去,背着手一言不发。 众侍卫见状,再不犹豫,直接冲到刘璿面前,将跪地求救的费氏兄弟两人强行拖出了殿外。只听“啊啊”两声惨叫之后,不多时,便有一名侍卫拎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走回了大殿内复命。 第一百六十章 刘璿之死 偌大的皇宫大殿内此时死一般的沉寂,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刘璿才反应过来,颤抖着用手指着刘谌说道:“你、你……” 刘谌淡然一笑道:“你是想问我是怎么回来的吗!” 刘璿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他现在也确实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刘谌会突然带兵出现在这里。刘谌慢条斯理的说道:“其实你刚回蜀中,我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我很奇怪为何司马昭会如此大意,居然放你回来。然而当时我也只是心中起疑,怀疑这是曹魏的阴谋,所以虽然摆脱了杀手的纠缠,却故意 没有露面。却不曾想你居然与魏国青龙卫勾结到了一起,这才让我想明白了为何你能轻易的逃回蜀中,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与魏国的阴谋!”事实上,刘谌悄悄潜回成都已经有些日子了,只是一直没有回汉王府,躲在背后遥控指挥罢了。郤正的一再忍让,其实都是在刘谌的示意下故意而为,为的就是让刘璿以及其同党和蜀中不安因素全部暴露 出来,然后将他们一锅端了。 刘谌的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朝堂之上顿时又炸开了锅。他们既感慨刘谌居然是在背后故意隐藏,遥看刘璿一党蹦达。更是惊叹于刘谌说太子刘璿居然与曹魏勾结,那么这无异于叛国通敌啊! 刘璿见状,不由歇斯底里的叫道:“不,本王没有勾结魏国。你这是故意污蔑我,害怕我奉诏继位的阴谋罢了!” 宗预回过神来,并没有听清刘谌他们在说什么,而是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跺脚大叫道:“令绪人呢?你们把裴越怎么了!” 陈忠看着宗预那又急又怒,快要拧成一团的脸,冷声道:“裴越擅自率兵围攻汉王府,现已被罗将军阵斩了。至于他的两千人马也被罗将军与赵中郎全部消灭了!” 宗预倒退了数步,方才踉跄着站定,胡须乱颤的说道:“什么!你们居然杀了令绪。那个罗将军和赵中郎又是何人!” 陈忠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了宗预一眼,沉声道:“罗将军自然是执金吾罗尚,赵中郎便是绥南中郎将赵文!你以为你们阴谋得逞了吗?岂不知这一切其实尽在汉王掌握之中!” 原来罗尚率军佯装东援永安,也是受到了刘谌的暗中授意,而且昨天夜间他便率军秘密潜伏在成都附近。今日趁着裴越带军去汉王府周边巡逻示威时,被赵文悄悄打开城门将罗尚大军迎进了城中。 然后又趁着裴越不知情之下,理应外合,杀的他们措手不及。就连裴越也在顽抗到底之中,被罗尚一刀劈为两半了。 说起赵文,原本就是姜维的心腹爱将。而姜维在那晚刘璿找过他之后,经过再三考虑后,还是去了诸葛府,找到了诸葛怀,将他所知道的太子刘璿的阴谋全部说了出来。 诸葛怀授意他暂时伪装配合刘璿等人,这才使得刘璿等人甘冒风险,企图发动政变夺权蜀汉政权的事情加速。 宗预只觉眼前一黑,好悬没有栽倒。他稍微稳了稳神,咬牙切齿的跺脚大骂道:“姜伯约,汝这个朝三暮四卑鄙小人,早晚不得好死!” 刘谌淡然道:“姜维乃是我蜀汉的忠臣,又岂会同你们这帮佞臣同流合污!” 宗预咬牙道:“哼,成王败寇而已!你为了染指皇位,故意抹黑与打压太子,必然遗臭万年!”宗老头现在也豁出去了,他知道既然刘谌早已看破了他们的计划,事后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张绍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知道如果刘谌给刘璿定性为叛国通敌之罪的话,那么他们这些人极力支持太子登基的人便是同伙了。这样的罪名他可承受不起,他就算死也不能让张家两代忠君爱国的英明全 毁在自己手中。 “汉王,你有何证据能证明太子叛国通敌!”张绍紧张的问道。 刘谌深深的看了张绍一眼,道:“本王并没有抹黑太子,我说的都是实情罢了。” 说完,刘谌朝着殿外大声喝道:“将马全带上来。”刘璿听到马全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一颤。随后他强装镇定,心中想着该如何应对之策。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没有叛国通敌之罪,最多也就被刘谌打压的抬不起头来。一旦罪证做实了,不仅蜀中再无自己 容身之地,恐怕连性命也难保了,还会遗臭万年。 只是时间不容刘璿多考虑,马全便被两名白耳精兵押了上来。此时的马全双手被缚,脸上虽然还有被严刑拷打留下的印记,但是随着这些天的将养,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刘谌掏出马全签字画押的供书,沉声道:“此人公开身份是雒县人家的掌柜,其真实身份乃是曹魏在蜀中青龙卫的最高负责人。前番太子路过雒县时,便住在他的客栈里。与其密议,派人追杀本王至永安。 被本王设伏将其生擒活捉了,这便是他的供词!” 说完,刘谌扬了扬手中的供书,将供书扔向了张绍。 其实刘谌开始只是打算让马全交代出青龙卫残部隐藏在何处,却不曾想深挖之下,居然发现刘璿与司马昭之间的阴谋。这才临时改变了计划,以此做为最后的杀手锏,来彻底解决刘璿这个最大的隐患。 张绍颤抖的俯下身,将供书捡起来。宗预和镡承见状,也是紧张的跑到其身边,和他一起观看刘谌所说的供书。 刘璿见状,仰头大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王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五弟你想要诬陷我,也该换个更好的理由吧!” 刘谌轻轻的摇了摇头,叹道:“把他们带上来。” 看着被押解进来的几名侍卫打扮的士卒时,刘璿的笑容为之一僵。这几个人他可是非常的熟悉,正是随他从洛阳回来的亲兵手下。 几名侍卫打扮的亲兵进殿后,纷纷跪倒在地。其中一名亲兵满脸羞愧的说道:“殿下,对不起!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这也是不得已啊!” 刘谌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些人想必皇兄不会不认识吧!他们已经招认你路过汉中时,曾经受到贾充的盛情款待,揭发你与司马昭串通的实情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原来,刘谌早料想到刘璿会赖账,便暗中使人将刘璿随行亲兵的家属全部抓起来,以家亲属劝说他们出首刘璿。 刘璿脸色变得铁青起来,手指刘谌,面目狰狞的说道:“好你个刘谌,你为了对付本王,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刘谌凛然正色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不该为了争夺皇位,与司马昭勾结,企图颠覆我蜀汉政权!” 镡承见状,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膝盖当脚,跪爬到刘谌面前,痛哭流涕道:“汉王啊,下官是被太子所蒙蔽,并不知道他叛国通敌啊!求汉王开恩饶命啊!” 刘谌冷笑一声,懒得理会镡承这等小人。 张绍和宗预眼见与此,也不得不放下矜持,大声辩解道:“我们之所以支持太子登基,也是因为陛下亲笔诏书的原因,乃是遵旨行事。并不知道太子居然会暗通司马昭,企图谋害汉王之事!” 随着张绍等人与刘璿划清界限,一群原本支持刘璿的文武们,均站出来俯首道:“是啊!我等均是被太子所蒙蔽,并非是串通敌国啊!请汉王开恩啊!”事到如今,他们算是看明白了。刘璿暗通曹魏,不管最终是为了什么,但是这通敌叛国的同党身份,他们万万不敢当。同时,他们也终于想清楚郤正当初朝堂之争的失败,恐怕就是为了故意演戏给他们看 ,为的就是勾出和记下那些不服不忠于刘谌的人。 刘璿冷眼看着曾经宣布效忠自己的文臣武将们,现在一个个开始指认自己,与自己划清界限,不由心灰意冷起来。忽然,刘璿放声狂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然后又声嘶力竭的咆哮道:“刘谌,本王不服!原本我才是太子,我才是蜀汉最有资格继任皇帝的人。你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坐这皇帝之位!如果不是你 ,本王又岂会走到这一步!” 说到这里,刘璿“噌噌噌”几步跑到大殿最上方的龙椅上坐下,几乎癫狂的叫道:“这个位子是属于我的,你休想将它夺去!” 众文武看着已经有些癫狂的太子刘璿,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陈忠见状,眉头紧皱,厉声道:“来人,速将太子拉下来!” 众侍卫闻言领命,齐刷刷的冲向了刘璿。 刘璿猛然抽出佩剑,怒吼道:“都给本王站住!” 众侍卫闻言一怔,但见刘璿猛然将佩剑横于脖颈,用凄厉无比的声音吼了一句:“你们没有资格杀本王,即便是刘谌你也没有资格!苍天呐,既生璿,何生谌!”说完,刘璿持剑的手用力一抹,脖颈处喷血而死。只是随着他手中佩剑滑落,整个人却也从龙椅上滑落下来。可叹到头来即便是死,刘璿最终也还是未能坐稳皇位。看来这个皇位不仅难做,更是与他无缘。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拨乱反正 事情发展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刘璿便已经自刎在了龙椅之上。 刘谌看着尸身划落在地的刘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刘璿原本就是该死之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横空出世的缘故,他早该死在成都之乱中。可是即便如此,宿命还是让他赶回了成都,最终死在了这里。 如果刘璿能够安心做个王爷,或者留在洛阳做个安乐世子,也就不会有今日的下场了,或许这就是命吧!“诸位大人,你们也应该明白了。非是本王不遵从父皇诏令,而是父皇乃是受司马昭胁迫,不得已才写下此诏。这乃是司马昭企图颠覆我蜀汉政权的诡计,身为汉王我不能不为蜀汉的江山社稷负责!”刘谌 轻叹了一口气,正色道。 众文武连忙躬身施礼道:“汉王苦心,天地可鉴,我等信服!” 镡承闻言,更是连连叩首道:“请汉王正帝位,以绝司马昭之念!”这家伙到是见风使舵极快,就连刘谌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脸皮之厚了。 众文武鄙夷的看着镡承,一些正直的官员们若不是碍于刘谌的威严,恨不得上前踹他几脚才顺心。 刘谌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父皇尚在,本王岂有践位为帝的道理!似你这样的反复小人,尸位素餐,要之何用!来人啊,将其撵出皇宫,永不录用!” 随着刘谌的命令,立刻涌上两名侍卫,将镡承强行拉了起来。然后将其官袍官帽脱去,架着他便走出了大殿。 镡承被革了官职,却捡回一条小命,虽然口中不停的连呼汉王开恩,却也不敢再放肆。 看着被拖出殿外的镡承,其它附庸太子刘璿的官员们,一个个面如土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甚至有人开始羡慕起镡承来了。 张绍艰难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汉王,我实是不知太子竟与司马昭勾结,还请明鉴啊!” 刘谌神情复杂的看了张绍一眼,好半天后才喟然长叹道:“我亦知舅舅一门忠烈,也是不会想害侄儿的!” 张绍见刘谌这时居然以晚辈相称,不由动容道:“多谢汉王信任之恩。” 刘谌微微点头,又道:“舅舅因为年纪大了,才误信了太子之言,实是情有可原。然若我就这样不予追究的话,恐诸臣心中不服!看在外公的份上,舅舅还是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去吧。”张绍闻言,身躯一震,随即老泪纵横道:“是,我差点酿成了滔天之祸,情愿告罪还乡,只盼汉王能给守儿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知道刘谌这样做,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但是为了张家的地位,为了儿 子的前途,他不得不再厚颜请求刘谌给他们家一个机会。 刘谌转过身去,挥了挥手道:“你且去吧!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考虑给表弟一个机会。” 张绍点了点头,向刘谌深深的鞠了一躬后,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大殿。这一刻,他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宗预见张绍这么大一个司徒瞬间被贬为了庶人,不由心中也万分沮丧起来,甚至开始后悔当初的莽撞行为了。只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 看着宗预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刘谌开口道:“本王知道大将军一向忠于蜀汉,此次也是受了蒙蔽,才会与太子同谋。本王也不怪你。” 宗预身子一颤,颇为感激的拱手道:“多谢汉王信任。老夫年老犯了糊涂,以至临老了还晚节不保,情愿辞去大将军一职,告老还乡。还请汉王成全!” 宗预这招既是以退为进,让刘谌不好在重罚自己。毕竟他深知张绍都被革职了,他不可能比张绍处罚还轻。只是他这样做也有面子上好过的意味,相较而言,自己主动请辞,面子上总好过于被刘谌撤职。 刘谌见宗预到这个时候还想死要面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既然宗预自己主动请辞了,到也省得刘谌强行革除他的大将军一职,给人一种汉王太过强势,不能容人的感觉。 于是,刘谌微微颔首道:“既然宗老将军有此意,本王便批准了。”宗预见刘谌没有点破自己的虚荣心,不由感激的拱了拱手,随后大步走出了大殿。其实到了他这个年纪,对于大将军的位置,尤其还是有名无实的虚位,早已不那么看重了。相反,刘谌给他留了一丝面子 ,他反而更加容易记恩。 眼见司徒与大将军等人全部被撸了,剩下那些投靠刘璿的文武大臣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吱声。他们既没有张绍他们的官位做庇护,也没有主动辞职的勇气。 刘谌环顾众文武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凡参与太子作乱者,主动去汉王府处认错,根据所犯之罪酌情处理。” 众文武连忙低头拱手领命,刘谌见状,又道:“擢升诸葛怀为司徒,姜维官复原职为大将军!”通过这一次的变乱,刘谌决定将南汉朝廷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而经过这些天对姜维考验,尤其是这一次他能主动站队,这才让刘谌决议重新接纳他。当然,刘谌也跟姜维说的很清楚了,他这个大将军 目前仍然只是空有其名,等日后再说。 可以说这二人表面上虽然不隶属于刘谌的汉王府,可是却属于忠于刘谌一派。自此,南汉朝廷也彻底成为了刘谌手中的傀儡。 在后续的日子里,此次参与太子刘璿变乱的官员皆降职处理。对于刘璿任命的梓潼太守李虎,也被刘杰深挖出了他和他儿子贪赃枉法的证据,最终被革职查办了。 而刘杰也因此继续留任梓潼做太守,并派兵将崔莺莺送回了成都与刘谌团聚。当崔莺莺再见到刘谌的时候,整个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刘谌安慰了她许久,又好好温存了一番,这才让崔莺莺情绪稳定下来。 至于阴平郡、汶山郡、巴郡等地太守,自知事败,复发叛乱之意。以太子刘璿无端被杀的名义,起兵企图公然反抗。 结果被刘谌早已暗调回来的关鹏,率领手中三千新军把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将阴平郡与汶山郡的太守当场斩杀。而巴郡太守,则被巴东太守罗宪,率兵奇袭后斩杀了。 只是让刘谌大感惋惜的是新平王刘瓒,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情报,居然打了个时间差,趁机溜走了。尽管霍弋在南中范围内通缉他多日,最终也未能将其擒获。 不过,对于刘瓒的逃走,刘谌也没有太过在意。在他看来,只是少杀了一个脑袋罢了。毕竟他现在已经身败名裂,不可能对自己有半点威胁了。 至此,刘璿之乱,也总算是告一段落。 说起来,这一次的蜀中变乱,司马昭之所以能够阴谋得逞,固然有刘璿的贪欲在里面。更主要的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也是利用蜀中人心不和的弱点,才险些成功的瓦解了新生的南汉政权。 也正是刘谌的将计就计,不仅成功铲除了魏国青龙在蜀中的势力,更是将蜀中政权牢牢的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完成了一次大清洗,使得南汉政权内部更加稳固团结起来。此后,刘谌对南汉朝廷的重要部门官员进行了裁撤,让新上任的司徒诸葛怀对新招录的蜀汉名臣后裔进行考核,然后根据他们所长以及能力大小进行升官,逐步将蜀汉旧臣以及参与太子刘璿造反的官员进 行裁换。 同时,刘谌又将阴平郡、汶山郡、巴郡三郡重新纳入汉王府直属,提拔倾向于汉王府且有能力的大臣掌控三郡。 这一日,刘谌将郤正招了过来,询问成都招贤馆的情况,并问他有没有一个叫郦志的人前来应募。郤正听闻后,细说了关于招贤馆的情况。通过这些天的招募,虽然有不少能人学子前来应募,不过,最好的也不过是一县之才,并没有特别优秀者。若想更多人才来投,还需要蜀国自身实力强大方可做到 人才主动来投。 至于郦志到是却有其人,郤正不知道为何刘谌会特别提及此人,可还是如实说此人学识较为渊博,却并不是那种治世之才。 因为刘谌提前让人打了招呼的缘故,所以郤正才暂时让他在汉王府做了个文吏,等候刘谌回来在决定如何任用。 刘谌淡淡一笑,只是让他将郦志带来见他。身为古人,郤正不知道郦志的所学的好处,那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郦志听说汉王居然要亲自接见他的时候,顿感十分意外,浑浑噩噩的便跟着郤正来见刘谌了。 等郦志惊讶无比的发现眼前的汉王,居然就是自己在雒县人家遇到的那位赠他十金,与他称兄道弟的韩望时,彻底呆愣在了当场。 好半晌后,郦志才反应过来,原来韩望就是汉王的意思啊! “属下郦志,参见汉王!”郦志定了定心神,躬身施礼道。刘谌呵呵一笑,将郦志扶起来,笑容满面的说道:“本王等你久矣!” 第一百六十二章 郦志的任务 刘谌的这一句话,直说的郦志心中热血澎湃。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刘谌赠金让他前来成都,又亲自召见,绝对是要重用自己了。至于将来会怎么个重用法,他目前还不知道,但是却可以预见到了,肯定 和自己生平所学有关。 “汉王但有所差,属下万死不辞!”郦志情绪激动的说道。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现在就有这样的冲动。对于郦志的表态,刘谌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沉吟道:“善长啊,你可知道这矿产中什么矿产对于我蜀汉最为重要!”无规矩不成方圆,郦志字善长,既然现在他已经是自己的下属了,刘谌自然不可能在跟他 称兄道弟了。 郦志见刘谌有意考校自己,不由精神一震,毫不犹豫的拱手回答道:“回汉王,当以金银铜矿与铁矿最为重要,其余次之。” 刘谌微微一颔首,话锋一转又道:“那你对于这些矿产在蜀中的分部情况可有了解?” 郦志略作沉吟,张口说道:“就目前情况来说,我蜀汉武阳、南安、临邛等县产铁,俞元县、来唯等县出铜,朱提、双柏、羊山、堂琅等县出银,汉嘉、博南县产金……” 听着郦志侃侃而谈,刘谌不由连连点头。这个郦志果然是地理方面的人才,对于蜀中矿产分布居然也是耳熟能详。 刘谌此前通过和郤正的了解,知道了蜀汉朝廷对于矿产也有大规模开采,比如说就有专门设有铁官管理铁矿开采。说起在蜀汉目前诸多矿产已开采中,尤以汉嘉的金与朱提的银最为丰富,品质最好,在三国里享有盛名。刘禅统治时代,更是在南中曾建立银窟数十座,专门开采银矿,这也成为了支撑蜀汉经济的支柱之 一。 当然,这些矿产的开采只有国家才有权利开采,私人是不允许开采。一经发现,那是要判重刑,甚至要掉脑袋的。但是尽管如此,由于经年累月的长期大肆开采,以及开采技术的落后,造成了大量的破坏和浪费,这些已开采资源已经濒于枯竭,不复中用。所以,这也是蜀汉后期国力走大滑坡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所在了 。 “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只是这些已开采矿产资源已经快要枯竭了,本王需要另寻新矿产,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刘谌沉声说道。 郦志微微一愣,随即疑声道:“莫不是汉王打算让我去寻找金银铜铁四矿吗!” 刘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本王拟任命你为大司农丞,负责蜀汉所有矿产的开采与管理,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 郦志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说大司农是九卿之一,那这这大司农丞则属于九卿辅官,属于四品官了。而他今年刚满三十,又初投刘谌,若得此官职,也可谓一步登天了。只是心动归心动,郦志也深知这是机遇与挑战并存。他虽然对矿产方面也有所涉猎,可那也只是皮毛而已。一旦自己把事情办砸了的话,恐怕以后也算是前途尽毁了。同样他也很清楚,如果自己推脱的话 ,刘谌也会因此小觑自己,再难获重用。 想到这里,郦志不由有些左右为难起来。一时间,蹙眉沉思起来。刘谌看着一脸复杂表情的郦志,淡然道:“本王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为难了。但是有点你放心,本王并非让你一人去寻找矿产,我会调派一些有着丰富经验的老矿工去协助你,可以说你是负责带队的 人。” “不仅如此,本王也不会让你漫无目的去寻找,而是给你划定一个范围,重点考察突破,充分发挥你熟悉地利的优势。”刘谌循循善诱道。 郦志听刘谌这么一说,心中稍缓,沉吟片刻,一咬牙道:“承蒙汉王如此看重,属下必当全力以赴。” “很好,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刘谌忍不住起身赞道。郦志下定决心接下任务之后,整个人反而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他拱了拱手,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汉王所划定的范围是何处?”他也是好奇,这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汉王,莫非还能知道这蜀中哪里肯定出 矿产吗! 刘谌微微一笑,道:“你可去越隽郡治所邛都附近山脉寻找铁矿,然后再去阴平郡治所阴平附近山脉寻找金矿,先以此二者为主吧!” 其实刘谌所说的邛都和阴平大致就是后世四川攀枝花,以及甘肃文县附近的阳山金矿所在地。这也是他根据后世地图,大概推算出的地名。再具体到某处山脉,那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郦志见刘谌说的有模有样,甚至具体到了某一地方,不由吃惊不已的看向刘谌,弱弱的问道:“敢问汉王何以知道的如此确切?”刘谌自然不能说老子是一千多年后的人,当然知道四川有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最为多了。他随意敷衍道:“这个是本王曾经在一些古书籍中看到过,经过我自己整理和推断后,估算出来的位置,你可以用心 去寻找一二!” 郦志不由叹服道:“主公学识之渊博,令属下佩服之至!” 刘谌打了个哈哈,又道:“对了,你在邛都时,要注意其它矿产的开采,比如说煤矿与石油!” 说起来攀枝花那可是个宝地啊,不仅铁资源丰富,还有大量的煤矿和石油。这煤矿资源在西汉时代就已经被发现了,只是并没有大规模的使用而已。 郦志微微一愣,不解的问道:“恕属下愚钝,这个石油乃是何物?” 刘谌错愕一番,这才想起来,石油这个名词是在北宋科学家沈括的《梦溪笔谈》中才提及的,至于现在该如何称呼,他也不清楚。 于是,刘谌斟酌着说道:“石油就是石头中提炼出来的一种像水一样的东西,黑色不能食,但是可以燃烧的液体。” 郦志闻言,恍然大悟道:“原来主公说的是洧水啊!” 这下到是换成刘谌惊讶不解了,奇道:“你说的洧水就是石油?” 郦志点头附和道:“应该是吧!我大汉班固前辈所著的《汉书·地理志》中曾有过相关记载,提及‘高奴县有洧水可燃’,想必就是主公所说的石油了!不过,这个石油一说,确实比这洧水更加贴切些。”刘谌这才知道原来在东汉就已经发现石油了,只是并没有明确其用途,甚至没有将其大规模推广到军事当中来。现在回想起历史来,石油也是在五代及宋金辽元时期才被大规模用于战事之中,只不过那时 候被称为猛火油罢了。当初班固发现石油的时候据说是在水边,与砂石和泉水相混杂,时断时续地流出来。当地百姓用野鸡尾毛将其沾取上来,采集到瓦罐里。当时他们也只知道石油遇火可以燃烧,却并没有进一步发掘其作用 。 可是不管怎么说,既然郦志知道这东西,那就算找对人了。“如此甚好,你看看到时候能不能想出办法找到并取出此油来。本王到时候别有用处!”刘谌连忙嘱咐道。 郦志见刘谌如此看重此物,不由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请主公放心,属下记下了!” 刘谌交代完后,这才笑道:“既如此,你便速去找郤正,一切人员调拨以及物资所需,只管找他解决。本王希望你的动作越快越好,蜀汉的复兴可就全在你身上了!” “是,主公!”郦志重重的应了一声。能够学以致用,被上级领导委以重任是所有人的心愿。此时的郦志便被刘谌说的热血沸腾,恨不能马上扑到未来的工作当中去,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成绩来。 看着斗志满满的郦志转身离去,刘谌会心一笑,终于了了心中一桩大事。若郦志能够不负所望,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那么对于蜀汉国力的提高,又将是浓重的一笔。 等郦志离开之后,刘谌又特地将此次新提拔的蜀汉朝廷大司农邓良找了过来,询问了他相关农业方面的知识。 邓良乃是蜀汉名臣邓芝之子,为人耿直,学识渊博。刘谌便将微服私访中所发现的诸多弊端和他进行了探讨与总结。邓良听了刘谌关于后世农业种植方面的相关知识后,大感钦佩。尤其是对刘谌提出官府出资雇佣那些流民与农夫,在农耕闲暇时间里兴修各地水渠,将所挖出的淤泥免费送于当地农户做肥料时,更是忍不 住拍案叫绝。 因为这样做,简直就是一举三得。不仅解决了流民与农夫的生计问题,而且也疏通了渠道,免费获得种植肥料。 刘谌对此笑而不语,只是令他负责将所探讨的农业知识结合现有的种植技术重新整理成文,然后发布到各郡县,指导当地农户种植,以期达到科学种田,提高粮食产量的目的。 邓良刚升任大司农,正思考如何在任上做出些成绩来。闻听刘谌的命令后,不禁喜出望外,一下子就应承下来。他深知如此不仅仅是做出成绩的问题,说不得自己整理出文献后,可以借此青史留名。 而刘谌之所以将这个留名的机会让给他,除了拉拢人心外,也是他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根本没有心思和精力去撰写相关文献。事实证明,刘谌的决定是非常的英明。邓良为了整理发表新的种植技术文,不仅参考了大量的文献,更是向刘谌学习,亲自下郡县拜访当地老农,询问相关种植经验,整个人忙的不亦乐乎。 第一百六十三章 汉魂组织 除此之外,刘谌又与司徒诸葛怀商量,汉王府与蜀汉朝廷组成一个新政考察组,负责巡查各地新政与施行情况,并且对于当地贪官污吏以及施政不利者有革职查办的权利。而刘谌之所以有这样的打算,也 是介于雒县县令李显贪赃枉法,私加税赋之事。 诸葛怀对此深以为然,当即推荐朝廷方面以新提拔的侍中蒋显为考察组组长。这蒋显乃是蜀汉曾经大将军蒋琬的次子,颇有才干。最重要的是他很识时务,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而诸葛怀之所以提议朝廷牵头,也是因为这个考察组最容易得罪人,而且容易出纰漏。让汉王府辅助监督,交由朝廷来做,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刘谌与诸葛怀想法那也是不谋而合,在副组长的人选上,刘谌选择了自己十分信得过又有能力的诸葛质。 诸葛怀见刘谌有意重用诸葛质,自然也无异议。次日早朝之时,新政考察组名单和职责便被定了下来。而且只做了一天的准备,新政考察组便离开了成都,开始巡查蜀中各郡情况。 忙完了这一切之后,刘谌这才想起老神棍于祥也跟随自己回到了成都,便令人将他唤来。 老神棍于祥见到刘谌后,满面堆笑的施礼道:“主公,您找我啊。” 自打跟随刘谌从永安一路到成都,于祥亲眼看到刘谌布局一步步打垮了太子刘璿,所以对他也是充满了敬畏之心。 尤其是刘谌闲暇的时候,还会将一些后世的道教教义以及神仙体系等理论性的东西,时不时说与他听,教他如何忽悠教徒。这让于祥在敬畏的同时,更是发自内心的崇拜了。 于祥甚至觉得刘谌比他更适合去做一个老神棍,或者当这个道教的教主,只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毕竟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与了解,于祥知道刘谌志在四方,说白了就是想着一统天下。 “嗯,听说你在成都发展教会,信徒已经过百了。”刘谌随意的点头说道。 于祥微微一愣,随即眉开眼笑道:“这全赖于主公的教诲和大力支持!”说起来,自从回到成都以后,刘谌基本上也将自己所知的道教方面东西,甚至说其它宗教的一些可能用得着的东西都全部告诉于祥了。而在刘谌出钱出人力协助他编纂总结道教完整理论后,于祥也便正式 开教收徒了。这个在刘谌看起来十分不入流的老骗子,在刘谌的精心包装下,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彻头彻尾的老神棍了。只是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信徒便由一变二,二变四,呈几何增长,这也便是宗教信仰的魔力了 。 刘谌听后,沉声说道:“你要抓紧时间先在蜀中传教,慢慢的要将道教发展到吴魏两国,最后力争达到西域乃至各个番邦异族!本王希望有人的地方便有道教信徒的存在,你有这个信心吗!” 在刘谌看来,当初既然佛教能够流传到世界各地,那么道教为何就不能呢?于祥听后,面色一正,朗声道:“是,属下定然竭尽全力,已达到主公的目标!”他没有想到刘谌居然勾划了这么宏大的一副蓝图,不由心中热血澎湃起来。一想到自己是道教教主,必将名留青史,仿佛一 下年轻了好几十岁一般。 刘谌满意的点了点头,忽而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知道本王为何苦心助你发展道教,让你当这道教之主吗!” 于祥有些尴尬的道:“主公是让属下宣扬主公的宏德?” 刘谌淡然一笑,很直白的说道:“宣传造势那只是一方面!在你发展道教的同时,本王需要你配合汉魂组织搜集各地情报,为我决策时提供重要信息,你明白吗!” 于祥连连点头,道:“明白,这乃是属下份内之事!”对于刘谌筹建汉魂组织的事情,他早已经知道了,也大致了解汉魂组织是干什么的。 刘谌很满意于祥能有这样的觉悟,便接着说道:“此后,你要抓紧时间培养心腹信徒。然后将他们中较为优秀可靠者送至汉王府来,学习如何做一名优秀的情报人员。” 于祥了然的答应一声,这才兴冲冲的走了。 自从上次刘谌遭遇青龙卫袭击以及刘璿变乱之后,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建立一个类似于青龙卫的结构缜密的间谍组织。 而在此之前,由于刘禅的投降,蜀国之前在魏吴的细作身份已经全部暴露并被召回了。所以刘谌在永安遇袭后,便已经着手创立了汉魂组织。目前汉魂组织的主体乃是从五万守军中抽调出来各军精锐,暂时只招了两百人。这两百人身手敏捷,头脑灵活,最重要的就是忠诚可靠。而教习工作,目前主要由魏国在蜀汉大间谍头子马全负责传授情报 搜集与化妆潜伏的技巧,由陈忠负责传授格斗术。 说起来,马全自从任务失败,彻底出卖了战友与刘璿后,也只能隐姓埋名留在蜀中投靠刘谌了。 刘谌为了最大程度的发挥马全强项,便让他暂时做了教习。当然,刘谌也并不怕马全会出卖他,毕竟他培养出来的人,最终潜伏到吴魏后,身份都会改变。当然,刘谌所要建立的汉魂组织和青龙卫又有不一样之处。青龙卫只是对内监督属地官员,对外单纯的搜集情报,以及偶尔客串杀手。而刘谌期望的是除了青龙卫拥有的职能外,还能够有宣传策反、协助 大军攻城等等诸多作用。 所以,刘谌让燕子李三后期专门挑选一部分有天赋的人,教他们神偷与轻功之术。 又比如说刘谌之前想要白凤教习专业的暗杀之术,可惜白凤最终不告而别,也只能暂时由马全这个半调子杀手教习刺杀技巧了。 待到首批汉魂组织成员培训结束后,他们会成为骨干甚至头目,然后根据各自所长,分工也便不同了。 而刘谌本人有时候也会客串一回讲师,教习学员们学习汉语拼音,以此来暂时代替暗号传递。毕竟现在这个时代的人不会后世发明的汉语拼音,用这个作为暗语传递就要安全简洁多了。 这一天,负责出使吴国下聘的彭和气鼓鼓的回到了汉王府。他面见刘谌,诉说自己去东吴的经过。“原本吴皇帝已经说定事隔一月后,令送亲队伍将长公主送至成都完婚。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又临时改变注意了。只是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招待下官,决口不提婚期事情。下官有心询问,他们也只是 一个劲的推脱。”彭和气呼呼的诉说着。说到这里,彭和看了刘谌一言,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再后来,吴国连宴席都没有了。下官正纳闷间,忽听到了汉王您被女杀手所掳,璿太子回蜀继位的传闻,这才知道东吴为何态度大变。下官气不过, 又急于知道汉王安危,便辞了东吴,连夜赶回成都赴命。” 对于在路上,彭和听说刘谌不仅平安无事,而且还挫败了太子刘璿与魏国勾结的阴谋,并一举歼灭了蜀中青龙卫以及剪除太子党党羽的事情。只是这事情过于敏感,所以他有意选择了忽略。当然,从内心深处来说,彭和本人是更倾向于刘谌的。因为身为外交官,他深刻体验到了那种弱国无外交的感觉。尤其是在当初蜀汉投降前夕与刘谌主政下的南汉时期,他很容易就感觉出了吴国的态度变 化。 刘谌静静的听着,如果不是看到彭和回来,他差点都忘了东吴嫁女一事。不过,刘谌在机缘巧合之下,却已经在永安见过这个长公主了。 所以,想必之前孙休拖延婚期是因为长公主离宫出走的事情未明朗,便不能将时间和事情定死,以免落了吴国面子,伤了吴蜀同盟之谊。至于之后,吴国不再对彭和如开始那般热情,估计也是因为听说自己生死不明,刘璿又奉诏回蜀中登基,很可能蜀地会因此易主,便更加不急于将长公主嫁过来,以免让女儿做了望门寡,甚至受制于刘璿 。 只是为了不将事情做绝,所以这一次东吴并没有为难彭和,任其自由离去。换句话说,即便蜀中最后有刘璿做了皇帝。虽然没了政治联姻,但是从表面上来说,吴蜀联盟仍然存在。 “本王知道了。彭大人一路舟车劳顿着实辛苦了,快些回府休息去吧!”刘谌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波澜。 其实要说刘谌心中没有气,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南王孟虬上次已经约定好一个月后将孟宁送至成都,至今也是一点消息没有,想必也是和孙休处于同一种原因考虑了。 彭和见刘谌心情似乎并不大好,也只好先告辞了。毕竟这种事情别说落在堂堂汉王身上,就是发生在寻常的男人身上,那也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又过了几日,关鹏平叛回到成都复命。看着愈发雄健成熟的关鹏,刘谌无不感慨的说道:“听闻定远匹马斩了阴平、汶山郡守将,本王真是既欣慰又艳羡啊!”关鹏拱了拱手,谦逊的说道:“那只是些无名之辈罢了!全赖主公运筹帷幄,属下才有机会杀这些乱贼一个措手不及。更何况,主公日理万机,没有系统学过武艺,尚能做到一箭射死师纂,已经实属难得了 。” 刘谌摆了摆手,苦笑道:“定远过谦了。本王连若是有定远这般身手,也不至于连一个女杀手都打不过。”关鹏沉默半晌,一咬牙,有些犹豫的说道:“主公身负神力,所缺不过套路招式。如果愿意练习我关家刀法的话,属下可以将曾祖父所悟的传家刀法‘春秋刀法’誊抄一份,传于陛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学艺关家 武圣关羽平素最爱读的书便是《春秋》,相传他便是从此书中悟出了春秋三十六路刀法的要义。当然,关羽所使用的青龙偃月刀有八十二斤重,一般人即便学会也舞不了。 刘谌闻言心中一动,但是一想到古人一般家传绝学不外传,不由摇头道:“这个不好吧!春秋刀法乃是关家绝学,我又怎么能学!”关鹏听后,淡然一笑道:“若是换做别人,自然传不得。可是主公祖辈与属下祖辈原本就为异性兄弟,算不得传外人!况且主公乃我蜀汉的希望所在,若能习得刀法,便有自保之力。想必即便曾祖父在天有 灵,也必然不会有意见的!” 刘谌微一点头,随即又道:“即便如此,你叔叔也未必会同意你将关家祖传刀法外传啊!” 关鹏微微一愣,略一沉吟道:“越叔向来深明大义,我想应该不会反对。”眼见关鹏这样说了,刘谌也就不在推辞了。他一直想要寻名师学艺,可是这三国后期原本高手就少有,现在想要找武艺高强的名师又谈何容易。更何况即便有这样的高人,未必就在蜀汉,而且就算在蜀汉 ,人家愿意不愿意传授就又是一回事了。 “既如此的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啊!以后定远可要多教习于我了。”刘谌笑呵呵的说道。关鹏连忙摆手道:“主公乃是主,属下乃是臣,岂有教习之理!应该是主公与属下共同学习才是!更何况这春秋刀法共三十六路,端得精妙无比,属下至今亦不过学会了前二十四路变化而已。若不然那庞会 ,又岂能从我手下逃脱的了!” 说到这里,关鹏脸上顿时显露出一丝傲然之色,同时又带着一丝的懊恼。想必对于不能手刃庞会,他至今仍然耿耿于怀。 刘谌闻听此言,精神一震。原本他还在想为何武圣的后人居然连庞会也赢不了,现在才知道感情关鹏也未能学会春秋刀法最为精华的后十二路刀法啊! 想到这里,刘谌又不禁好奇的问道:“剩下那十二路刀法就那么难学吗!居然连你这个关家嫡传子弟都无法学会啊。”关鹏脸露羞愧之色道:“属下之所以未能学会后十二路刀法,到不是资质有限,而是这春秋刀法虽然精妙无比,但是首要条件便在于气力与耐力足够强悍。属下虽说也颇有一番勇力,却远逊于与祖父,更别 提曾祖父了。” 刘谌恍然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看来这耍大刀也是一件体力活啊! 关鹏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补充道:“不过,主公身负神力,到是说不得有机会练就完整的春秋三十六路刀法啊!” 听关鹏这么一说,刘谌更是期待了。心中暗想如果自己要是学全了武圣的三十六路刀法,能否也成为向关羽一样的万人敌呢! 第二天一早,刘谌早早的便来到了关家在成都的府邸。自从收复成都之后,关越便又带着族人迁回了成都原关家府邸。 毕竟关家不仅家产田地尽在成都,更是在此生活了几代人,这里已经算是关家除了河东解良老家外的另一故乡了。如果不是当初迫于危势,关越绝对不会同刘谌举族南迁。关越也听说了刘谌今天会登门学刀一事,早早的就等候在了关府门口。对于刘谌的所作所为以及种种表现,关越是打心眼里欣赏与赞成。如果不是雄心早已磨灭,早没了出仕的念头,换做十几年前,或许 他也会选择投效刘谌,与之沙场建功,立不世之功勋。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关越在听说关鹏要将春秋刀法传于刘谌后,才没有选择反对。若不然的话,依着关家家主的身份,他完全有权利拒绝刀法外传。而关鹏也是深知关越对刘谌很有好感,这才会主动提 出将关家祖传绝学传于刘谌。 “越兄,有段日子没见,一向可好啊!”刘谌见关越立于府门口迎接,不由快步上前招呼道。 关越连忙拱手施礼道:“汉王切勿如此称呼,草民愧不敢当。” 刘谌摆手道:“哎,越兄说哪里的话!在越兄面前向来只有刘谌,并无汉王!” 关越听后,心中微微有些感动。犹记得上次刘谌以落魄亡国王爷的身份来这里找他,虽然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是刘谌今日已贵为汉王,仍然能如此,这就难能可贵了。 “汉王请!”虽然刘谌这么说了,但是关越却不能真的叫他一声谌弟。 刘谌一路跟随关越来到了关家后院时,挥退其它关氏族人,只带着刘谌与关鹏进了后院中的关氏祠堂。 进了祠堂后,但见里面正中央用木头雕刻着一座手拿木质青龙偃月刀,一手捧书的红脸男子木雕,不难看出他便是汉寿亭侯关羽了。 在关羽雕像两侧靠下的位置分别又有四个与其相貌有几分神似的木质雕塑,经过关越简单介绍,刘谌方知道他们方别是关兴、关索、关平、关凤四人。 在这四人靠下的位置还有一个木质雕像,刘谌不用关越介绍也知道剩下那人应该是关兴之子关统了。 关羽一门皆为蜀汉而死,可谓一门忠烈。即便是身为穿越者的刘谌,见到这栩栩如生的关氏族人,也不免肃然起敬起来。 刘谌来到关羽雕塑面前,恭恭敬敬的躬身施了一礼后。关鹏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绢帛递与刘谌,郑重的说道:“主公,此乃属下抄录的春秋刀法副本,现传于主公。” 刘谌见状,心中大定,接过春秋刀法的刀谱,随意翻看几眼后,但见里面全是招数套路,不由合上绢帛,正色道:“承蒙传刀谱之情!只是我既然接受了这春秋刀法的传承,自当以师之礼待汉寿亭侯。” 言罢,刘谌双膝跪倒在关羽雕像前,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对于刘谌来说,关羽不仅扬名古今,更是堂堂的武圣,跟刘备也算是拜把子兄弟,拜他为师到也不算亏。 关越见状,心中甚是欣慰,愈发觉得刘谌真心很不错。他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刘谌为帝的话,说不得关羽就是帝师的身份了。 “汉王,这春秋刀法变幻多端,需勤加苦练方能有大成之日。”说到这里,关越又对一旁杵着的关鹏说道:“定远,你且将所会的前二十四路刀法逐一演练一番于汉王观看,以助汉王理解。” 关鹏拱了拱手道:“是,叔父!” 刘谌自然没有任何异议,随着关越叔侄两人来到了关家的演武堂。此处是关氏一族人秘密练刀法的地方,由于关家刀法一向不外传,所以这演武堂实际上又是一个封闭的练武场。 演武堂里面十分的宽敞,正中央处是演武场,靠门进去的地方有桌案等简单家具,乃是休息所用。在最墙角处摆放着一个兵器架,上面虽然有不少武器,但也不过是分为长刀与短刀罢了。 可以说在关家,刀就是关氏族人的兵器,他们中断然不会有人去练其它兵器,否则就是对关家祖传刀法的一种不尊重。 按着北地王的记忆,刘谌也是有些武功基础,以及花架子招式。所以,对于春秋刀法刀谱上所记载的变化刀法也有一定的理解能力,不似看天书那样完全看不懂。 当刘谌轻轻念出刀谱上所述之招式,泰山压顶、花前月下、借力打力、力震轩辕等等招式时,每每一句刀法口诀出口,关鹏便逐一用手中长刀慢慢比划出来。 刘谌一边飞快的看着刀法口诀下面的招数讲解,一边看着关鹏用刀演练出来,顿时有种后世中对照书本看视频学习的感觉。 当刘谌看到精妙之处,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语速,但见演武场上的关鹏随着刘谌语速的加快,手中长刀不免也加快了速度。待到最后,刘谌声音越发高亢起来,场中尽是刀光四射与呼呼的刀风之声, 等到刘谌念到第二十五路之时,关鹏才戛然而止,以刀柄杵地,轻轻的踹着粗气,有些尴尬气喘的说道:“主公,属下也只会这前二十四路刀法。” 刘谌微微一怔,随即想起了关鹏确实说过,他只会春秋刀法的前二十四路,不由笑道:“这春秋刀法真名不虚传也!” 关鹏虽未直接回答,但是看着他们叔侄两人一脸的傲然之色,也知道他们心中的真实想法了。 只是刘谌刚才看的有劲,加快了语速,到后来基本上就没有怎么看清关鹏所演练的刀法,不由嘿嘿一笑,道:“定远呐,刚才你舞得太快了。要不,你再重新慢慢练一遍吧!” 关鹏身子微微一僵,自己刚才刀法确实练得很快,可这还不是因为刘谌念的速度太快,使得自己为了配合他的语速,这才加快了出刀速度。 要知道这春秋刀法光从刀谱中的招式名称中就不难看出,使这刀是需要一股勇力与耐力的。经过刚才那一连串的折腾,即便是关鹏都有些气喘了。 “是,只是主公这一次请念得慢些。”关鹏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说道。 刘谌这才想起刚才是自己念的太快了,不由打了个哈哈,道:“定远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一招一式的慢慢来。” 待到关鹏好不容易将二十四路刀法全部又练习了一遍之后,刘谌也看了个懵懂大慨了。 于是,刘谌便将刀谱暂时交给了关鹏。随手从兵器架上挑了一把看起来最为厚实的大刀,回想着刚才他的出刀招式,开始一招一式的练习起来。 关鹏一招一式的开始轻读起刀谱上的招法,待到刘谌舞完一招后,便详细的为刘谌纠正出刀姿势,以及讲解其中刀法变化的要领。 而在之后的日子里,刘谌只要一有时间便会抓紧时间来关府演武堂熟悉刀法。就这样他们俩人一个肯教一个肯学,几天刀法练下来,到也练得有模有样了。只是目前刘谌的刀法还远不如关鹏那般纯熟精湛,可是这一刀出去,呼呼的刀风却远在关鹏之上了。这一点,甚至就连一旁观看的关越都不得不由衷感概,汉王真是天生的练刀奇才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司马昭之死 洛阳晋王府内,司马昭看着手中刚收到的汉中急报,浑身瑟瑟发抖,脸色难看至极,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他本来身体就不好的缘故。司马昭的心腹邵悌、裴秀,荀顗等人均是面带忧色的看着他,上一次司马昭亲征汉中,结果虽然灭了钟会,却也因此让刘谌得以趁机夺回蜀中复国成功。并且还因为大军拖在汉中的缘故,使得寿春孤立无 援被东吴大军攻克了。 那一次司马昭气得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后来虽说经过调养,可毕竟他年纪大了,这身子不可避免的还是留下了些后遗症。以至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主公。”邵悌见司马昭脸色不好,小心的轻声呼唤道。对于贾充使人用六百里加急传回来的情报,即便他目前还不知道究竟写了什么,但光看司马昭神情举止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了。 司马昭重重的将信件往桌上一拍,大叫一声道:“刘谌小儿,安敢如此耶!” 裴秀等人虽觉得有些莫名奇妙,但还是纷纷将目光转向了邵悌,等着他去询问事情真相。这到不是说邵悌位高权重,而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仅是司马昭的头号谋臣,更是深受司马昭信赖。 邵悌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这才上前两步,躬身施礼道:“主公息怒,身体要紧啊!” 司马昭怒不可遏的说道:“本王如何息怒,这个刘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了也就算了,原本我也没有指望他能成事。可是他居然累得我大魏在蜀中的青龙卫暴露不说,还被刘谌小儿趁机全部杀了!”说起来,贾充镇守汉中,与青龙卫的情报递送消息也是由他负责的。他最后一次收到马全传来的情报,说刘谌被虏,他已经与刘璿接头。现为了配合刘璿谋夺蜀汉皇位,已经发动青龙卫人马寻找刘谌踪迹 ,伺机将其斩杀,以绝大魏后患。 贾充收到情报后,忍不住破口大骂马全这是贪功冒进。可是待他令人急赴蜀中阻止的时候,马全却已然被抓了。当传令之人将马全失手被擒,忍不住刑罚投敌,当场指认出刘璿与晋王之间密谋的事情回报给贾充之时。他气的连连跺脚,自知事大无法隐瞒,便添油加醋的将马全如何被擒与投敌的事情用六百里加急报 送给了司马昭,等候定夺。众人听了司马昭的话后,大致了解了司马昭为何事而生气。同时对于刘璿以奉诏太子继位的身份回蜀中,居然也能这么快就被刘谌干掉,不免有些暗自吃惊。尤其是蜀中青龙卫隐藏的那么深,竟然还被全 歼了,他们也不由暗暗佩服起刘谌这个敌人来。 “主公,这事怪也只能怪刘璿烂泥扶不上墙,马全做事不周密了。现如今既然事情已经发生,生气也没有什么用了。”邵悌宽慰道。 只是说是这么说,其实邵悌心里却很了解司马昭的心情。刘璿的死对于司马昭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唯独蜀中青龙卫被全歼以及马全投敌,这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要知道这青龙卫虽是魏帝曹睿所建,可是却早已经掌握在了司马氏手里。尤其是现在整个大魏都在司马昭掌控之中,他也早就将大魏所有的一切视为自己的东西了。 如今青龙卫在蜀中的精锐尽丧,无异于对蜀中耳目尽失。而他此前送刘璿回蜀中内讧的计谋不仅宣告失败,还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就像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一般的难受。 司马昭越想越生气,最后忍不住拍案而起,咬牙切齿道:“来人啊,将马全满门抄斩,诛其九族!本王决议马上亲率大军,讨伐刘谌小儿,此番必要一举灭蜀,以解心头之恨!” 邵悌等人听后,大惊失色,连忙劝道:“主公,不可啊!几番用兵,我国已元气大伤,当缓缓图之啊!” 司马昭见邵悌等人全部反对自己的出兵大计,不由更加恼火。顿时眼前一黑,最后急火攻心之下,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身子后仰,竟重重的摔倒在座椅之上。 “砰”的一声,司马昭的头颅狠狠的撞在了桌案之上,整个人昏了过去。 由于事发突然,邵悌他们离司马昭较远,来不及搀扶。等到他们七手八脚将已昏死过去的司马昭抬回床榻之上,令宫中御医救治之时,却已然回天乏术。 不过,在司马昭回光返照的那一刻,虚弱的让长子司马炎将在门外等候的文武重臣叫进来的时候,已然口不能言。 最后,司马昭留恋的看了一眼房中的几个儿子和心腹手下,以手指司马炎而亡。 刹那间,屋内顿时哭声一片,哀嚎之声不断,好似哪个人哭的不够惨就不足以表达他们对于司马昭的敬意与悲痛一般。 哭罢多时之后,司徒何曾用手背轻拭硬挤出的泪水,面带沉痛之色道:“天下大事,皆在晋王。可立世子为晋王,然后祭葬!”司马昭共有九子二女,其中最为出名与有能力的便是长子司马炎,与次子司马攸。这司马炎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剑眉星目,甚为魁伟。除此之外,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头发与手都很长,可以说是立发垂 地,双手过膝。 而司马攸虽然与司马炎同为王元姬所生,可是今年才17岁。又因为司马师只有五个女儿,没有儿子的原因,被司马昭过继给了司马师做养子,以继其后。 在当初司马昭晋位晋王的时候,曾想过将司马攸立为王世子,原因就在于他常说的那句话,天下者,乃吾兄之天下也! 当然,司马昭之所以会如此考虑,可绝对不仅仅是感念司马师将曹魏大权交给了他。最主要的估计还是因为司马攸也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他也比较满意司马攸的缘故。 后来,魏国尚书郎山涛劝谏他说,废长立幼,违背伦理乃不祥之兆。再加上贾充、何曾、裴秀他们也说,司马炎聪明神武,有超世之才,非人臣之相。 最后,司马炎有意结交的王祥、荀顗等人也站出来替他说话,例举了东汉末皇帝皆年幼,以至国家发生叛乱的例子。司马昭在众臣联手保荐之下,最终才选择立长子司马炎为王世子。而这个王世子与一般的王侯之子可不一样,明眼人都知道晋王世子将来不仅可以继承晋王的位子,甚至只要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摇身变成 皇帝。 “父王离世,我心已乱,一切便依司徒大人之言。”司马炎听了何曾的话后,貌似随意的看了二弟司马攸一眼,然后面色无比沉重的说道。 其实司马炎此时心里早乐翻天了,为了这一天他可是隐忍了太久。平时他不仅要装出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还要装出礼贤下士的做派,为的就是能比下司马攸,防止司马昭什么时候就又改变了主意。 司马攸似乎也感受到了司马炎的目光,将头微微下垂,哭的更凶了。 次日清晨,晋王司马昭病死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洛阳。 魏元帝曹奂得知此消息后,顿时兴奋不已。他激动的对忠于自己的黄门侍郎张节说道:“司马昭已死,朕无忧矣!”原本曹奂是打算将这个喜讯与张节分享的,谁知张节却并没有一丝的高兴,反而忧心忡忡的说道:“司马反贼虽然死了,可是他尚有几个儿子可以继承王位,仍然可以执掌大权。陛下,切不可操之过急,以 免受其害啊!” 曹奂听后,只觉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脚,透心凉。 果不出张节所言,之后的早朝中,太尉王祥、司徒何曾等人联名上表,表述魏国功勋元老司马昭病逝的消息,又称司马炎已继承晋王之位,司马氏将会继续替曹魏守土御敌,请他放心。 虽然曹奂心里痛恨不已,可是脸上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对司马昭病死的痛惜,以及对司马炎继位和效忠的欣慰与满意。至此,司马炎顺利完成了由王世子到晋王的过渡。为了进一步控制曹魏朝廷,收买人心。他加封何曾为丞相,族叔司马望为司徒,石苞为骠骑将军,陈骞为车骑将军,贾充为卫将军,凡是投效他的心腹大 臣尽皆升官进爵。 不过,这个司马炎明显没有他老子司马昭的耐心,还没有做多久晋王,就已经想着得陇望蜀了。 这一日,司马炎将贾充与裴秀两人找来,开口问道:“昔年曹操曾经说过,如果天命在他身上,他愿意做周文王。果真有此事吗!” 贾充原本负责镇守汉中,在司马昭死的前一刻,便下令升冯紞为汉中太守,以替代他回洛阳辅助司马炎。 贾充能成为司马昭心腹之人,除了有些能力外,其人也是擅长揣摩上意。所以他从司马炎直呼曹操名讳之后,便已然了解了司马炎如此问的用意所在了。 于是,贾充拱了拱手,正色道:“曹操世受汉禄,恐人议论篡逆之名,故出此言。乃明教曹丕为天子也!”司马炎闻言,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在重重的看了贾充一眼后,意味深长的说道:“以卿之见,孤父王比之那曹操如何!”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司马炎纂魏 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就如现在的司马炎,他已然身为晋王权倾曹魏了,可是仍然没有满足现状的意思。 如果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么司马炎此时的问话,无异于向他们透露出了一个重要的信号,那就是他也想当曹丕那样的周武王。贾充很明白司马炎的心意,所以顺着他的话说道:“曹操虽功盖华夏,可是百姓们只是怕他,却并不感怀他的恩德。而他的儿子曹丕继位后,徭役严重,百姓们东西驱驰,从来没有安稳的日子过。后我宣王 、景王累建大功,布恩施德,天下归心久矣。至于文王更是功盖寰宇,又岂曹操可比之乎?” 司马炎心中大悦,终于明白为什么贾充曾经下令干掉了魏帝曹髦,从而引起了轩然大波。可是最终司马昭还是顶住了压力,仍然舍不得将他做为替罪羊杀掉的原因了。这人实在是嘴太甜,太招人喜欢了! 裴秀看着说了这么一大堆话的贾充,此时仍然面不红气不喘,不由微微张了张嘴,有些明白为什么司马昭会在临死之前将此人替换回洛阳的原因了。 同时,裴秀也是暗暗下定了决心,一旦司马炎再有类似问话的时候,他一定要抢先回答,表露自己的心意来。“以曹丕之能,尚能继承汉统,本王难得就不能继承魏统吗!”司马炎忽然双眼放光的说道。其纂魏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可以说,如果曹髦还活着的话,说不得又要给司马炎下一句总结定论了:司马炎 之心,世人皆知! “晋王正当效仿曹丕继承汉统的事情,复筑受禅坛,然后布告天下,以继大位!”说到做到,裴秀只等司马炎话刚一说完、贾允又习惯性捋须的时候,便已然抢先出口了。 贾充正捋着颌下短须的手,明显一滞,眯着眼睛看了裴秀一眼后,随即说道:“不错,裴大夫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也!” 司马炎闻言哈哈大笑,道:“若如此,公等皆为功臣也!” 第二日一早,司马炎便迫不及待的带着贾充与裴秀等人闯入了皇宫内。 此时的曹奂已经有几天没有早朝了,心中担忧司马炎比司马昭对自己还要狠。现在眼见他找上门来,不由慌忙跳下龙床迎接。 只是曹奂有些不明白为何司马炎会突然气势汹汹的闯到皇宫来,自己也没有向当初汉献帝刘协那样反抗过啊。司马炎看着惴惴不安的曹奂,凛然正色道:“陛下,敢问魏国能有今天,是谁的功劳啊!” 曹奂闻言一愣,看了司马炎阴郁的脸色一眼,随即说道:“此皆是晋王祖辈的功劳也!” 司马炎满意的点了点头,脸色稍缓,笑道:“吾看陛下,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何不让位于有才德的人呢!” 曹奂听后了,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司马炎居然会如此的直白,不由强压怒火,忍气吞声道:“晋王说笑了。” 司马炎脸色一沉,语气冰冷的说道:“吾可没有跟陛下开玩笑的意思。” 曹奂张了张嘴,一时尽无言以对。 这时,黄门侍郎张节实在忍无可忍,厉声喝道:“晋王之言差矣!昔日魏太祖武皇帝东荡西除,南征北讨,好不容易才得此天下。今天子有德无罪,何故要让与人耶?”司马炎剑眉一挑,怒喝曰:“此社稷乃大汉之社稷也!当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自立魏王,篡夺汉室。吾祖父三世辅魏,方得这天下,而非曹氏之能,实司马氏之力也!这是天下公知的事实,吾又如何不 能继承魏国天下乎?” 张节丝毫不畏惧的挺身道:“晋王若行此事,乃是篡国之贼也!” 司马炎拍案而起,怒道:“吾与汉家报仇,有何不可!” 说完,他大手一挥,令侍卫将骂骂咧咧的张节乱棒打死在当场。 曹奂吓得双腿一软,痛哭求司马炎开恩。司马炎只是冷笑一声,拂袖扬长而去。 眼见司马炎一语不发的离去,曹奂看着血肉模糊的张节,闻着满屋的血腥味,一屁股坐倒在地,呆若木鸡。贾充与裴秀对视一眼,相视而笑。贾充轻咳了一声,循循善诱的劝道:“现在天数已尽,不可逆天也!陛下当依照汉献帝一般,重筑受禅坛,禅位与晋王。此举也是上合天意,下顺民情的事情,陛下亦可安 度后半生也!” 曹奂身子一震,随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声音低哑的说道:“就依卿之言,有劳卿全权负责修筑受禅坛一事了。” 虽然曹奂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他也从贾充的话中已经听出了话外之意。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反抗也只有死路一条。唯有顺从,方有活命的机会。 当然,这句话如果换了别人说,或许曹奂还会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认为他很可能是吓唬在自己。可是这话是从有过杀皇帝前科的贾充嘴里说出来,曹奂却不敢抱有任何的侥幸心思了。 贾充见曹奂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不由心情大好,难得的拱手施礼道:“微臣遵旨,必将竭尽所能,不负陛下重托也!”看着惺惺作态的贾充,曹奂麻木的点了点头。他觉得贾充现在向他施礼,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对自己的一种莫大侮辱,反到不如向司马炎那般直接拂袖离去要好的多。如果不是自己没有杀他的能力 ,曹奂恨不能将贾充这个杀帝逼位的奸佞碎尸万段。 或许司马炎这人原本就是直性子的人,只是在司马昭死之前压抑太久了。现在一旦继位晋王之后,很快就恢复了真实的自我。他不顾邵悌提出的三让之礼,一口就应承下了曹奂的禅位请求。 在司马炎看来,自己既然顺天应命了,那么代魏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没有必要向当初曹丕代汉那般的做作了! 司马炎只是告诉贾充,你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自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全速修筑受禅坛。 而贾充果不负司马炎所望,大肆征召民夫与壮丁,日夜间工,终于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了所有修筑工作。 公元266年2月,曹奂亲自捧着传国玉玺,立于受禅坛上,大会文武,请晋王司马炎登坛,授于大礼。然后,自己才步履蹒跚的走下坛,站在文武百官的最前头,等候司马炎的诏令。 司马炎身穿龙袍,迈着四方步趾高气昂的走上禅让坛后,端坐于坛上,贾充、裴秀等从龙功臣皆站在司马昭左右,手执佩剑,喝令曹奂再拜伏地听命。看着重新跪伏在受禅坛下的废帝曹奂,贾充感觉他跪拜的仿佛是自己一般,不由微微挺起脊背,朗声念道:“自汉建安二十五年,魏受汉禅,已经四十五年矣。如今天禄永终,天命在晋。司马氏功德弥隆, 极天际地,可即皇帝正位,以绍魏统。封汝为陈留王,出就金墉城居止;当时起程,非宣诏不许入京。” 曹奂跪伏在地,想着当年高祖文皇帝建禅让坛逼汉献帝禅让,这或许便是一种因果循环报应吧!他眼睛闭了闭,将眼中最后一丝泪水挤出,拜谢起身而去。 忽然,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抢步冲了出来,跪拜在曹奂面前,老泪纵横的说道:“陛下,臣身为魏臣,终不背魏也!” 坛下文武百官见状,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个老头,不知道他这又是在闹哪样。不过,也有些良心未泯的官员们见状,不由无比羞愧的垂下了头。 曹奂停住踉跄的脚步,神情复杂的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老头,心中顿时感慨万千。这个老头乃是司马懿的弟弟,司马八达之一的司马孚。他今年已经有八十六岁的高龄了,从曹操时代起,就任文学掾,而后历仕魏国五代皇帝,累迁至太傅一职。可以说,司马孚深受曹魏几代君主的知遇 提携之恩,对于魏国有着深厚的感情。 上一次贾充下令干掉曹髦的时候,就是司马孚牵头,强烈要求司马昭严惩杀皇帝凶手。结果司马昭被这个古板的叔叔弄得没脾气,只得让成济顶缸,还灭了他的三族。 现在司马孚更是双腿即将迈进黄土里的人了,他自然更不希望自己临死前还要背负篡国同谋的骂名,所以才要向曹奂表明自己心迹。其实在很早以前,司马昭在世的时候,司马孚就已经向曹奂表明过自己的心迹。只可惜当时别说曹奂疑心他是司马昭故意派来试探自己的人,就连张节等忠于曹魏的官员们,也对他处处提防,使得他空有 报国之心,却无报国之门。 也是直到现在,曹奂才开始相信司马孚或许对于曹魏是真的有感情的。只是就算早就知道了,又能够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曹奂轻叹了一声,绕过跪伏在地的司马孚,跄跄踉踉的在数十名侍卫的陪同下走了。 司马炎见司马孚如此,心中顿觉十分恼火。但是碍于他是自己爷爷司马懿的亲弟弟,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挂了,便也就没有太过计较,反而加封他为安平王。 可是让司马炎没有想到的是司马孚这个倔老头却坚辞不受,也不等禅让仪式结束就直接气冲冲的调头回府了。 当然,即便司马孚愤然离开了,司马炎最终还是完成了禅让与登基大典。建国号为大晋,改元为泰始元年,大赦天下,史称西晋。同时,晋帝司马炎又追谥司马懿为宣帝,伯父司马师为景帝,父司马昭为文帝,立七庙以光祖宗。至此,统一北方长达四十五年的曹魏正式宣告亡国。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双喜临门 历史上晋武帝司马炎前期也算是一名贤君了,一统天下后采取了一系列经济措施发展生产,如著名的户调式,更是在太康年间出现了一片繁荣景象,史称“太康之治”。只是到了后期,他逐渐怠惰政事,生 活奢侈腐化,开始无尽的放纵自己。当然,现在司马炎所建的西晋不仅没有占据蜀中,甚至兵力国力也远不如历史上那般强大。当然,相对于蜀吴来说,晋国还是占有很大的优势。可以说,只要司马炎休养生息几年的话,凭借着地域的广阔 以及人口资源上的优势,很快又能将蜀吴两国远远的甩在后面。 自司马炎建国后,也有心干一番事业。他大力禁止奢华提倡节俭,连自己的车驾上拴马的青丝都换成了青麻,还亲自耕种来鼓励农桑。但是在改革分封制度上,司马炎却认为曹魏之所以灭亡,就是因为宗族的地位太低了,以至于后来面对司马家夺权时,没有人能帮上忙。于是,他大肆封司马家的宗族为各地的王,明目张胆地搞成了分封 。 他将其祖父司马懿以下宗室子弟均封为王,以郡为国,按食邑多少分为大中小国,根据国的大小又分置数千到数百的兵马。 其中司马炎将叔父司马干、司马伦、司马亮分别封为平原王、琅邪王、扶风王,其弟司马攸封为齐王,他们均为大国。而他的弟弟、堂兄弟、伯父、叔父、堂伯父、堂叔父同时封王者达27人。 另外,与司马氏创业的勋臣贵戚们均加封进爵,为公为侯。只是因宗室诸王均留居京城洛阳,目前没有到封国,制度规定的王国军队也尚未建立罢了。 在正史上也正是因为司马炎的这一大封宗族做法,导致他死之后,不仅没有能让他的傻儿子司马衷坐稳西晋江山,反而发生了著名的“八王之乱”,为将来的五胡乱华也埋下了种子,可谓为祸不浅。 当然这也只是后话,现在司马炎刚建立西晋,手中掌握了军政大权,这一切至少目前并不会发生。 刘禅骤听因为自己五儿子刘谌破坏了司马昭的阴谋,而间接导致他气死,不由心中悲喜交加。 他悲的自然是骨肉相残,大儿子为了一己私欲,居然与司马昭狼狈为奸。喜的是刘谌不仅挫败了他们的阴谋,还借机清洗了蜀中的反对实力,使得蜀中官员更加团结一致,自己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他。 只是刘禅唯恐司马炎找自己的不痛快,便故意在安乐公府里大摆灵堂,祭奠自己死去的儿子,以此做姿态让人看,他其实是很喜欢刘璿的。 也许是出于其它原因考虑,事后司马炎也确实没有再找过他麻烦,一心全部扑在巩固新的政权上了。 就在司马炎在洛阳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一系列军政改革的时候,东吴那边也快速做出了反应。首先令大将军丁奉陈兵边境,以防司马炎来个新皇登基三把火,借机兴兵进犯。 另一方面,孙休令大鸿胪张俨与五官中郎将丁忠两人再次出使蜀汉,以修旧好。同时又以陆抗率领三千士卒亲自护送长公主孙娅赶往成都,以兑现数月前就定下的吴蜀联姻约定。 想当初孙休决定嫁女的时候,孙娅因反对无效离宫出走,使得婚期被迫推后。待到刘谌被掳失踪,刘璿奉诏回蜀登基的消息传到东吴后,孙娅反而独自回来了。按照孙休的意思,那是仍然要履行承诺。可是却遭到了群臣的反对,他们认为蜀国形式未明朗,孙休如果这个时候嫁女, 弄不好只会受制于人,反而不美。 更有甚者,有大臣居然提出如果要联姻的话,也应该将长公主孙娅改嫁于蜀太子刘璿,这样刘璿登基后,长公主也就一跃成为皇后,总好过做一个汉王妃。孙休是自孙权之后,难得的贤明之君。他也算是讲信义之人,只是身为帝王,有时候也需要做些违心的事情。可是让他将女儿改嫁刘璿,别说他看不上刘璿,即便看的上,这种严重违背底线原则的事情, 他仍然做不出来,所以当场将那官员臭骂了一顿。 不过,最终出于群臣的强烈反对,以及对于女儿的保护,孙休还是选择了沉默与暂缓婚期。 直到刘谌出现,成功铲除太子刘璿的消息传到东吴之后,孙休这才一面令张俨与丁忠立刻星夜赶往成都见刘谌,要求履行婚约,一面令镇军将军陆抗率军护送公主与嫁妆随后缓行。 只是让孙休颇感意外的是孙娅自从回来之后,对于远嫁成都之事,居然不再反对了。他又哪里知道这是因为孙娅不仅见到了风度翩翩的刘谌,更是被他那甘冒风险,以身换妻的事迹所感化了。 要知道在封建时代,女人的地位一向很低。孙娅之前之所以强烈反对婚嫁刘谌,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刘谌祖上有过前科。 他的爷爷刘备曾经说过一句令无数女人敢怒不敢言的话,大致意思就是女人如衣服,丢了可以再换新的。而孙娅不说有大女子主义,可是也绝对不愿意做那件衣服,所以才会那样的厌恶。 直到听说了刘谌的救妻之事后,才改变了心意。反而觉得刘谌不仅比他那个爷爷要强上一万倍,即便他最敬爱的父亲孙休,恐怕也做不到像刘谌那般疼惜妻子了。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刘谌再次见到张俨的时候,后者十分含蓄的推诿说孙休原本打算早就将长公主嫁过来,可惜刘谌失踪他们联系不上,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如今听说刘谌没事,第一时间便将长公主送过来了。现在长公主等人正在路上,不日便能抵达成都。希望两家永结秦晋之好,共抗晋国。 此时,刘谌也听说司马昭已死,司马炎代魏的事情了。他一边暗叹历史又一次如约而至的同时,也是心中盘算趁着司马炎刚建立晋国,人心未复之际,如何占些便宜,不让司马炎如此好过。 所以,刘谌虽然十分不屑于东吴的行径,却也不想就这么撕破脸皮。毕竟晋国势力仍然庞大,自己如果想要北伐,仍然少不了要联合东吴一起出兵呢! 张俨见刘谌只是淡淡点了一下东吴在嫁女这事上面做的有些不厚道外,便没有任何异议了,心下也是十分的高兴。 刘谌让彭和陪着丁忠去迎接陆抗大军,自己则将婚事一应事宜交给了郤正处理。 就在刘谌与张俨定下婚日,等候陆抗将孙娅护送到成都便完婚的时候,南王孟虬也偏巧不巧派孟雄打前站来了。孟雄和刘谌那也算是老相识了,他的性格大大咧咧,可没有张俨那么多的弯弯绕,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当初你出事的时候,大王是准备按约定将公主嫁过来。可是那帮子洞主和部族首领们一个个跳出来 反对。虽然某揍趴下了几个,但是最后大王还是听从他们的劝阻,做出了暂缓的决定。为此小公主可没少跟大王吵架呢!” 看着孟雄说话时,那副愤愤不已的模样,刘谌笑了。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南王的打算,只是他们的婚姻原本就是政治联姻。如果离开了政治,也就失去了原本的联姻意义。 当然,在刘谌看来,孟宁对自己或许是有感情的,他们虽然属于政治联姻,可是也有一定的感情基础,所以孟宁才会与孟虬争吵。 孟雄被刘谌笑毛了,喝了一大碗剑南春后,一抹嘴道:“喂,汉王啊!你到底还要不要我家小公主了,说句痛快话!大王和小公主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事实上孟虬和孙休的想法恰巧不谋而合,他也带着三千人马护送孟宁在后面赶路,为的就是让刘谌不好出言拒绝。毕竟人家已经在路上了,真要把人撵回去,那可就彻底闹翻脸了。 刘谌被他这既粗鄙又直接的话说得乍舌不已,只得苦笑道:“要,我又没有说不要啊!”其实,从内心深处来说,即便撇开与南王的政治联姻,他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小姨子”。 “哦,那抓紧时间把婚期定下来啊!小公主可是特地招呼过我了,一定要赶在东吴那什么长公主的前面。”孟雄见刘谌答应了,咧嘴笑道。 就在这时,东吴大鸿胪张俨刚好走了进来。听到孟雄的话后,不由眉毛一挑,上下打量了孟雄两眼后,朝着刘谌拱了拱手,道:“汉王,这位是?” 张俨刚刚收到消息,说陆抗的送亲大队这几日内就要到达成都了。所以特意又来询问刘谌婚礼仪式准备的进度。 刘谌挠了挠头,只得苦笑道:“这位是南王帐下头号大将孟雄孟将军。” 张俨轻轻的点了点头,对于刘谌当初南中起兵借得南兵复国,与南人相处融洽的事情,现在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了。 上一次他出使蜀中恭贺刘谌晋位汉中王的时候,便知道南王同样要将女儿嫁给刘谌为王妃的事情。只是张俨没有想到,南人居然和他们一样,都将婚期拖到了现在。 “汉王,我家公主不日即到成都,希望能如约尽快将婚事办了。外臣也好回江东复命!”张俨微微一躬身,正色道。 张俨也不傻,虽然南王小公主与东吴长公主嫁入汉王府同为王妃。可是俗话说,先入门者为大。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蛮人女子排在大吴国的公主的前面啊!要不然岂不是太失吴国颜面了。 刘谌闻言,顿时苦笑不已。论私人感情来说,他自然与孟雄亲近一些。可是毕竟人家东吴乃是老牌的三国之一,而且这次又是先提及了此事。孟雄见刘谌苦笑不语,不由“蹬蹬蹬”几步走到张俨面前,腰板一挺。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说道:“喂,你这人好不识趣。没有看到某正在和汉王说正事吗!今天某心情好,不与你计较,速速离去。走晚了,休怪某拳头不长眼!”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二女争夫 孟雄身高丈余,虎背熊腰,往他面前这么一杵,还真将张俨吓到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肩上肩负的重任和使命,张俨稍微后退两步,也将瘦弱的胸脯一挺,一咬牙,震声道:“吾亦是在与汉王说正事矣!” 孟雄颇为意外的看了看嘴硬的张俨一眼,咧嘴一笑道:“哟呵,挺有种的嘛!”别看他好似傻大个一个,其实心里清楚着呢。他也知道吴国嫁女的事情,所以才想着将小公主在汉王府的位置往前靠。张俨听着孟雄那轻蔑的话语,不由恼羞成怒,怒声道:“吾乃上国之臣,何惧汝等蛮夷之邦!”虽然东吴不是三国中最强的一国,可是在怎么说孙休也是皇帝,身为外交大臣,他怎么能在蛮夷面前落了面子 。更何况,他相信有刘谌在,孟雄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孟雄听到蛮夷两个字,很是不满,不由也怒道:“放屁!你自诩东吴乃是上国,某同意了吗!” 张俨听后,怒极反笑,东吴是不是上国,何时需要一个蛮夷莽夫来承认了。他也懒得看孟雄了,只是朝着刘谌一拱手道:“汉王,汉人最讲究的便是礼仪之道。外臣不是要为难汉王,但凡事情也总该讲究个 先来后到吧!” 刘谌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向了孟雄,想着如何说服他。 却不曾想孟雄听了张俨的话后,咧开大嘴笑道:“喂,小个子。按照先来后到,当初可是我们先提议联姻的!”张俨听后,浑身一抖。什么叫小个子,想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那在江东也算是高富帅的存在啊!不过,当他看到身高过丈的孟雄时,张了张嘴,又有些泄气了。只得冷哼道:“哼,我说的是这一次,并不 是上一次。” 孟雄牛眼一瞪,双手握拳,将指关节捏的“咯吱”乱响,一边威吓一边说道:“某没读过书,你莫要诓我!这先来后到,说的就应该是最先的那一次才对!” 张俨深吸了一口气,他认为自己这个士大夫与孟雄这样的蛮夷莽夫动嘴,甚至动手的话,实在有失身份。不由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会孟雄,只是双眼定定的看着刘谌,想等他拍板决定。 刘谌也十分的为难,按理说两个人对先来后到的理解都没有错,可是现在他站在哪一方的话,势必会得罪另一方。 好半晌后,刘谌眼睛一亮,笑呵呵的说道:“要不这样吧,咱们也不要分什么先来后到之说了!同一天迎娶,双喜临门,岂不更好!” 谁知道,一直意见达不到统一的孟雄与张俨,这一次到是异口同声的出言反对道:“不行!” 说完之后,两人又赌气的看了对方一眼,同时将头扭了过去。 刘谌一摊手,有些不爽的说道:“既然你们不同意,那就哪一方送亲队伍先到成都,便先迎娶哪一方。如果你们还不同意的话,就自行商量好谁先谁后再告诉本王吧!” 张俨听后,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也确实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他可不想真和只会比拳头大小的孟雄去商量先后顺序。而孟雄也并非真是鲁莽之人,见刘谌有些不高兴了,便也大大咧咧的答应下来了。 就这样,在刘谌头疼不已中,总算将这两人打发离开了。至于他们哪一方能先到成都,就看他们自己各显神通了。 两日后,成都城南门和东城门先后飞入两骑。由南城门而入的那位跨骑着黄鬃马,打马如飞,一头棕色长而微卷的秀发在空中迎风飘摆,给人一种野性的美。 而东城门那一侧,一个斯斯文文公子打扮的书生,也正骑着一匹白马纵马驰骋,英姿飒爽,颇有种白马王子的味道。 这两人虽然来时不同路,可是慢慢的却交汇在了同一条路上,那名书生打扮的公子策马问道:“借问姑娘,可知这汉王府怎么走!” 那名骑着黄鬃马的女子看了他一眼,见他文质彬彬,不似奸邪之人,便道:“想去汉王府就跟我走吧!” 白衣书生微微一愣,随即拱了拱手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两人骑马并行了一阵后,那名白衣书生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似随意的问道:“这位小姐,看你穿着打扮不似汉人啊!” 骑黄马的女子点头说道:“本小姐乃是南人。” 白衣书生怔了怔,道:“莫非小姐乃是南王小公主?” 那骑黄马女子听后,警惕的看了白衣书生一眼,问道:“不错,你又是何人!对了,你去汉王府所为何事,你若不实话实说的话,本小姐就不带你去了。”这跨骑黄鬃马的异族女子正是南蛮小公主孟宁,而她之所以单人独骑而来,也是听了孟雄差人回报刘谌决定先迎娶先到成都的一方,故孟宁将带着大部队的孟虬远远抛在了身后,想要赶在东吴长公主前嫁 入汉王府做个二夫人。 白衣书生深吸了一口气,沉吟道:“哦,我是前来投奔汉王的。这一路上听说了汉王要迎娶南王小公主的事情,看你打扮不似汉人,又正好要去汉王府,故有此问。” 孟宁狐疑的看了白衣书生一眼,听说他是要来投奔刘谌,也就没有在往心里去了,两人并行策马前冲。 等汉王府出现在孟宁他们眼前的时候,忽见那名白衣书生猛得一抽马鞭,白马吃痛,“咴咴”叫了两声,双蹄微微一抬,直奔汉王府大门而去。 孟宁见状一惊,预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见白衣书生渐行渐远,不由打马狂追,边奔边叫道:“喂,你给我站住!” 那白衣书生仿若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将马鞭挥的更急了。他们这一前一后的策马狂奔,惊得路人连忙躲闪。就连汉王府门前的几名守卫也发现了不对劲。那名小队长一面让人报告上官,一面让守卫们横起手中长枪,组成枪阵防御,同时目光警惕的盯着先后飞奔 而来的两匹马。 待到白衣书生来到汉王府门前,飞身跳下了白马时,那名小队长见状,顿时大声喝道:“什么人!” 这时,孟宁也策马赶到,跳下马后,一脸警惕的盯着白衣书生,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跑!” 那名小队长乃是白耳精兵中的一个低级军官,他不认识白衣书生,可是对于这个曾经在汉王府住过多日的南蛮小公主还是认识的。 小队长见孟宁回来了,不由上前几步,拱手施礼道:“见过宁公主!” 孟宁轻轻的点了点头,又转身看向了白衣书生,似乎在等他回答。 白衣书生面朝小队长,淡淡的说道:“烦请通禀汉王一声,就说吴达到了。” 那名小队长见这位自称吴达的人,神情自若,并无半点不妥之处。不由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哦,请公子稍等。” 就在这时,陈忠收到小队长之前的预警走了出来。当他看到孟宁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是当他在看到旁边的吴达时,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孟宁也看出了些门道,眼珠转了转,笑吟吟的问道:“陈将军,你认识他吗!” 陈忠为人忠实,不善于说谎,直接点头说道:“嗯,这位吴公子,其实真实身份乃是东吴长公主……” 陈忠的话说完之后,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孙娅也有些吃惊的看向了陈忠,虽然他们之前确实在永安见过,可是那个时候刘谌他们应该不认识自己才对啊。 孟宁小脸涨的通红,气咻咻的说道:“你、你竟是东吴公主?” 孙娅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孟宁见她默认了,不由更加气恼了,跺脚道:“你居然女扮男装诓骗本公主替你带路!” 孙娅挑了挑眉,淡淡的说道:“本公主何曾骗你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自己是男子好吧?” 孟宁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将头扭了过去,像是在和谁呕气一般。 孙娅也不见外,只是冲着陈忠微微施礼,道:“陈将军是吧!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身份了,就烦请带我去见汉王吧!” 陈忠瞥了一眼兀自生着闷气的孟宁,微微侧身,单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客气的说道:“好的,真没有想到两位公主居然一同到了,请二位随末将进府吧!” 孙娅微微点了点头,貌似随意的说道:“是我先到的。” 陈忠微微一愣,这才想起刘谌前两天闲聊时,说了南王和东吴都要先将女儿嫁进汉王府的事情。所以陈忠也知道关于孟宁与孙娅之间的隐形赌约,简单的说就是先到者为大。 孟宁一听,跺脚娇斥道:“你这女子好不知羞!分明是你耍诈让我领路,然后趁我不备,跑到了我前面几步!” 孙娅白了孟宁一眼,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管怎么说,反正是我先到了!” 孟宁见状,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就抓向了孙娅的香肩。 孙娅见身后一股香风袭来,身子微微一侧,闪身躲到了一旁。 孟宁轻“咦”了一声,见孙娅居然轻松躲过了自己一抓,不由手臂一翻,又抓向了孙娅。 孙娅伸手一拍,将孟宁抓来的手打开。然后变掌为拳,击向了孟宁。 孟宁此时已然收起了刚才的小视之心,连忙撤手回救,挡住了孙娅的攻击。两女就这么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斗在一处,一时间竟斗得个旗鼓相当,不分上下。汉王府的几名守卫无比惊愕的张着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名小队长凑到陈忠耳边,小声问道:“陈将军,现在该怎么办啊!我们是帮宁公主还是两不相帮啊!”这个小队长跟孟宁算是相熟之人,第一 个想到的自然是帮熟人了。 可是陈忠却不能这么说也不能这么做,他为难的抓了抓头,顿感十分头疼。这种感觉比当初在南中对战孟雄还要难以应对,不由没好气的说道:“两边都是公主,都是未来的汉王妃,你说怎么帮!” 小队长微微一愣,明显是被陈忠的话给怔住了。仔细一琢磨,还确实是这么个理,不由弱弱的说道:“要不咱们去禀报汉王处理吧?” 陈忠以前从来没有过处理两个女人打架的经验,现在听小队长这么一说,这才恍然道:“对啊,解铃还须系铃人。本将在这里看着,你速去禀报汉王知晓!”小队长不敢耽搁,连忙点头应是,转身朝着汉王府内飞奔而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名分问题 不多时,刘谌急匆匆的从王府里奔了出来。待看到两个姑娘打的香汗淋漓,兀自不停歇的时候,不由一个头有两个大。 眼看两位公主在汉王府大打出手,还大有不分出胜负誓不罢休的态势,刘谌忍不住出声制止道:“两位都别打了,在这门口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二女听到刘谌声音后,不由微微顿了顿身形,但是孟宁一想到难得遇到一个和自己打平手的女子,又同样是公主,以后还要长期在一起生活,不由好胜心大起,一心想要将孙娅打服气了才行。 所以孟宁见刘谌来后,孙娅明显有些分神,更是加快了拳脚想要趁机拿下她,让刘谌看看自己比这个东吴小公主要强些。 孙娅见刘谌出言制止后,孟宁不仅没有罢手的意思,还一心想让自己出丑,不由也恼了。她也顾不得矜持和礼仪了,又返身和孟宁缠斗在一起。身为孙家女子,她的性格也非一般女子那般温顺。 刘谌见自己出言这两位公主不但没有住手,反而打的更欢了,顿觉很没有面子。心道如果镇不住这两个小妮子,以后把她们两个娶进府,还不要闹翻天啊! 于是,刘谌将脸一沉,故意对着陈忠等守卫大声说道:“回府!” 说完,刘谌转身拂袖而去。 陈忠与小队长对视一眼后,两人连忙跟在刘谌身后,退回了汉王府。 眼见汉王府的大门要关上了,孟宁也顾不上拿下孙娅了,虚晃一招跳出圈外,然后一跺脚,娇声道:“喂,别关门,等等我!” 孙娅瞧着孟宁一阵风似得跑向了汉王府大门,也有些发懵了。她轻轻的咬了咬嘴唇,略一犹豫,也加快脚步跟在了孟宁身后。 刘谌心中暗自好笑,脸上却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道:“哼,怎么不打了!” 孟宁撅了撅嘴,有些委屈的说道:“我只是和她切磋武艺而已,干嘛这么认真!” 刘谌眉毛挑了挑,道:“真的吗!” 孟宁鼓着腮帮,像个受气包似得看向孙娅,道:“喏,不信你问她!” 孙娅虽说有女汉子的性格,但在怎么说也是一国的公主,有着自己的矜持,不似孟宁那般毫无顾忌。 此时,孙娅见刘谌似乎有些生气了,也意识到自己闹过头了。不由轻抿嘴唇,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孟宁的解释。陈忠见原本还大打出手,让人头疼不已的两个小公主,转瞬间被刘谌收拾的服服帖帖,不由笑了。之前他还有些担心自己的主公恐怕镇不住这两个同样好武任性的小公主,以后这汉王府恐怕不得安宁了, 现在看来到是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 刘谌这才脸色由阴转晴,笑眯眯的说道:“哦,那就好!两位公主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着实辛苦了。快随我进府歇息会吧!对了,王后听说你们两人来了,正在里面等你们呢!”孟宁听说崔莺莺在等自己,不由欢呼一声,一溜烟的向府里跑。好些天不见,她也确实有些想念这个温柔贤淑的姐姐了。另一方面,她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想着去告孙娅的状,说服崔莺莺让刘谌先娶自己 入府。 刘谌看着一阵风似的孟宁,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对孙娅说道:“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孙娅回想起当初在永安巧遇的那一幕幕,低低浅笑道:“看样子你早就知道我身份了。” “彼此彼此!”刘谌打了个哈哈,他并不打算告诉她是老神棍告诉自己的,也暂时不准备告诉自己已经收服老神棍为己用了。毕竟现在孙娅和东吴,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太多的信任感可言。. 说起来,算上这一次,孙娅与刘谌也不过是第三次相见。虽然她性格偏向男子,没有封建女子那般矜持。可是在怎么说,面对未来的夫君,她还是有些羞涩。所以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后,便不在说话,默默的跟在刘谌身边,朝着府里走去。而刘谌虽然一向话不少,可是面对一个没怎么见过面的小丫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以至于一路上的气氛颇为冷 场。 直到看见崔莺莺满面笑容的带着叽叽喳喳在旁边说个不停的孟宁迎出来后,心中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他连忙将孙娅引荐给崔莺莺认识,然后便称有正事要办,带着陈忠急匆匆的走了。孙娅怔怔的看着刘谌离去的背影,一时竟然有些茫然起来。在这蜀中除了刘谌外,她再找不到一个熟识可以信赖的人,哪怕是她与刘谌其实也并不是那般的熟识。这就是一个人独在异乡的落寞与不适感了 。 崔莺莺是个善良又心细的人,她看出了孙娅的心思,不由笑吟吟的拉起孙娅的手,柔声道:“妹妹,你一个人骑马赶了那么远的路,一定累了吧!快跟姐姐去房间休息会吧!”面对着端庄美丽又不乏温柔的崔莺莺,孙娅自然不会像对待孟宁那般,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仍由崔莺莺拉着自己的手,慢慢往后院走去。毕竟以后她也要生活在这里,崔莺莺既是王后,又是大妇,她可不 能也不敢失礼。 孟宁见孙娅装出一副恬静小女人的模样,不由白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莺莺姐,你可不要被某些人的外表所蒙蔽啊!” 孙娅眉毛挑了挑,刚想发作。可是感受到崔莺莺柔荑传来温热,这才轻哼一声,没有理会孟宁的“挑拨离间”。 崔莺莺见状,笑道:“宁儿妹妹,你可不知道哦。大王在永安遭遇青龙卫袭击,可是多亏了娅儿妹妹及时出手,这才化解了危机。” 孙娅见崔莺莺提及此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事后她也知道了,即便没有自己出手,刘谌也是稳操胜券。 孟宁听崔莺莺夸赞孙娅,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哼,那是我没有在场,要不然的话,一定能将那什么青龙卫杀个片甲不留!” 崔莺莺笑了笑,道:“宁儿妹妹,我们就快要是一家人了。大王曾说过,家和万事兴。以后我们便要如姐妹一般和睦相处,可不能这样针锋相对啊!”崔莺莺的话,让二女同是脸色一红。到是孟宁更加外向一些,她小声嘟囔道:“做姐妹可以,但我要是姐姐,她做妹妹才行。” 第一百七十章 东吴陆抗 孙娅顿时不乐意了,不满的说道:“不行,凭什么啊!” “就凭我武艺比你高!”孟宁将小胸脯一挺,趾高气昂的说道。 孙娅白了她一眼,道:“哼,不见得吧!”崔莺莺也听刘谌说过南王和东吴都要求己方公主先嫁的事情了,情知如果这事处理不当的话,很可能造成嫌隙。值此机会,崔莺莺也有心说服她们二人,免去不必要的矛盾,便柔声说道:“二位妹妹,你们 能不能听姐姐一言?” 崔莺莺发话了,两女便停止了继续斗嘴,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她。 “以后大家就是姐妹了,一家人和气为重。依我看不如你们同一天婚嫁,双喜临门可是一件美事啊!”崔莺莺提议道。 孟宁撅了撅嘴,想要出言反对,可是又碍于崔莺莺的面子,不由眼珠一转,故意说道:“我到是无所谓,就怕人家不愿意哦!” 谁知孙娅竟和她是同一想法,居然点头答应了。 崔莺莺见状,笑吟吟的说道:“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就这么定了啊!” 孟宁小嘴张了张,又不满的说道:“即便一同婚娶,那也应该有先后之分吧。” 孙娅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目光却也看向了崔莺莺。在她看来同一天迎娶没有问题,但是名分上绝对不能低于孟宁。不然自己失面子是小,可不能让东吴落了面子。崔莺莺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笑呵呵的说道:“既然同时进门,又何分名分上的大小。大家都是姐妹嘛!至于如何称呼,就按年纪大小来称,这应该很合情合理吧!当然,这也是大王的意思,你们有 意见吗!” 孟宁听后,连忙拍手笑道:“没有意见!对了,我今年二十岁,你可不要说比我年纪还大哟!” 孙娅朝着眉开眼笑的孟宁翻了个白眼,她今年十七岁,已经算是晚婚晚嫁之人了。实在想不通孟宁已经二十岁的老姑娘了,还没有嫁出去,高兴个什么劲。 想到这里,孙娅颇没好气的说道:“没你老!” 孟宁也顾不上孙娅的冷嘲热讽了,笑嘻嘻的喊了一句:“娅儿妹妹乖哟!”孙娅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理会孟宁了。不过心里也算是暗松了一口气,能如此解决问题,好过于争闹不休。毕竟身在帝王家,她深知后宫争斗的艰险,有崔莺莺这样的王后,以及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 孩子气的孟宁,最起码不必每日生活在尔虞我诈之中了。 崔莺莺眼见二人不再争斗,自然欣喜不已。能够帮助刘谌分担一丝烦恼,她就感到十分的满足。 而孟宁和孙娅不仅身份差不多,年纪上也相差无几。又同是武艺爱好者,性格上也大体相同,只是相对而言孙娅性格上要略显沉稳一些罢了。 所以,解决了名分上的主要问题之后,在崔莺莺的有意撮合之下,很快她们两个人便尽释前嫌成了好姐妹,颇有不打不相识和相见恨晚的感觉。 事后,就连刘谌看到和和气气以姐妹相称的孟宁和孙娅后,都不禁感慨女人社交能力之强,变脸之快,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不过,当刘谌无不恶意的想着大婚那一天,他要同时迎娶两位美娇娘,这晚上洞房花烛又该先进哪一房时,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又要反目成仇了! 两日后,东吴的送亲队伍与南蛮的送亲队伍相继到达了成都城。刘谌于汉王府热情款待了陆抗和孟虬等将领,而送亲的队伍则暂时驻扎在成都城外兵营内。 刘谌和南王孟虬算是老熟人了,可是对于陆抗,他们彼此都只是闻其名,而未得见其人,今天算是第一次见面。说起陆抗,他乃是三国名将陆逊的次子,孙策的外孙。严格说起来他们之间还算是有一定的仇怨,毕竟刘谌的祖父刘备当年就是被陆抗的父亲陆逊一把大火烧了七百里连营,以至于羞愤难当,病死于白帝 城。 只不过战场之事,死伤本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两人阵营不同,到也不至于有太大的仇恨存在。更何况此刘谌非彼刘谌,当然对于陆抗也就更没有什么敌意了。 相反,刘谌还是很欣赏陆抗,因为在正史上三国后期东吴中的陆抗是个类似于蜀汉姜维似的灵魂人物。而在他死之后,东吴也再无良将了。 “久闻东吴陆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看着全身散发着儒雅气息的陆抗,刘谌由衷的赞道。说起来,在三国名将凋零的后期时代,陆抗也算是少有能文能武的儒将了。 陆抗也静静的打量着刘谌,在刘禅举国投降之前,陆抗压根就没有听说过关于刘谌的任何事迹,也只是经细作探听,大慨知道他是刘禅的儿子,仅此而已。可是自从邓艾灭了蜀汉之后,刘谌意外南中竖旗,从此便开始在蜀中声名鹊起。他除奸宦,箭射邓艾先锋大将,结南兵,联合姜维复国等等的一系列事迹也随之广传天下。更有甚者,将他的事迹神话了, 让人真假难分。 可以说,现在天下已经无人不知蜀中有一个汉王刘谌,他的贤名与勇名已经和他的父亲刘禅昏名一样为天下人所知。 “汉王谬赞了!外臣对汉王的威名才是如雷贯耳一般,今日一见,足慰平生。”陆抗拱了拱手,由衷的回应道。其实这一次孙休开始并没有打算让陆抗这个镇军将军亲自护送送亲队伍,倒是陆抗自告奋勇主动要求前来。他除了想见见刘谌这个后起之秀外,也是为了探一探蜀汉的发展情况,以及军事实力究竟如何了 。孙休得知他的用意后,便慨然应允下来。 经过这一路的观察留意,陆抗发现蜀汉虽然仍不算富裕,可是百姓的脸上却挂着一丝喜悦,这就足以证明他们生活安定了。 纵观各处关卡防御,虽然兵力看似并不多,但是每个士兵身上都散发着一种自信。这是从无数次战场生死拼杀中活下来后,才能拥有的自信感,说他们是精锐也丝毫不为过。陆抗还特意向沿途中百姓探询她们的生活情况,得知了刘谌与民休养,进行了一系列革新,效果虽然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但是已经明显有了好的苗头。 第一百七十一章 联姻 越是了解到最后,陆抗更是惊奇不已。甚至他已经暗中将所知所见记录下来,打算回去后写一份详细的奏章呈于孙休知晓了。 “陆将军客气了!不知道陆将军对现如今天下大势有何看法!”刘谌摆了摆手,忽然笑道。陆抗略一沉吟,沉声道:“前不久司马昭病死,其子司马炎废魏自立,建立了晋国。现如今天下三分,仍然维持晋强而吴蜀弱的局面。只有吴蜀联盟,共抗晋国,方有机会战胜强晋。否则,分之则皆难以独 存。” 刘谌点了点头,这个道理看似很简单,实则真正把这个当回事,或者用心维持吴蜀两国同盟关系的并不太多。当然,这也是因为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一旦三者之间的强弱关系发生改变,三国之间的关系恐怕也会随之改变。所以说吴蜀两国虽然联盟久矣,可是却也很难真正的做到诚心相 待,一切还是以各自利益为上。“虽说司马氏掌权已久,可是司马炎这么快篡魏,必然人心未附。他很可能会趁机入侵你我二国,以期达到树立威信,转移国内矛盾的目的。然而蜀中易守难攻,又有天险剑阁相阻,晋国很可能将进攻重点 放在寿春。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会抓紧时间稳定局面,收买人心,以稳固自己手中的权利。不知道陆将军以为如何!”陆抗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汉王所言极是!不过,我认为之前曹魏伐蜀之时,损失颇大,短时间内出兵的可能性并不大。”对于刘谌所说的两种可能,陆抗早就想过了。事实上,孙休也做了 相应的准备,陈兵晋吴边境,为的就是防止晋军偷袭。 刘谌淡然一笑,道:“陆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只是俗话说最好的进攻便是防守。趁此大好的机会,不知道陆将军有没有想过进一步的打算!” 陆抗闻言心中一动,不置可否的反问道:“莫非汉王有意北进汉中?” 刘谌如实的点了点头,正色道:“汉中乃是我蜀汉的咽喉所在,现如今阳安关与汉中被晋所占,如鲠在喉,岂有不收复之理!” 陆抗郑重的点了点头,对刘谌能毫无隐瞒的说出自己的计划很是高兴,不由提醒道:“晋军想要攻破天险剑阁不易,可是汉王想要攻破阳安关,恐怕同样不易啊!” 虽然陆抗并不熟悉蜀中的地形,可是却知道汉中对益州的重要性,也知道阳安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是他语气中虽然说的是恐怕不易,其实压根就是不认可现在刘谌北伐。 陆抗觉得蜀国不仅是刚复国不久,而且由于此前诸葛亮和姜维的长年征伐,早已是兵疲民乏,国力空虚,根本就不适合短时间内在出兵了。 而现在蜀国一系列的改革刚见成效,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一旦现在贸然出兵,拿不下阳安关事小,说不得又要损兵折将,弄不好反被晋国趁虚而入。所以现在应该以防守天险为主,养精蓄锐才是正道。 刘谌自然听出了陆抗的言外之意,不由淡然一笑道:“事在人为!再怎么困难,我们也必须拿下阳安关,收复汉中。只是不知道贵国有无北进意向!” 陆抗沉默半晌,这才长叹一口气道:“身为臣下,我无法擅自揣测上意。不过既然我们是同盟,汉王又有意北伐,我回去之后会向陛下提及,一切由陛下定夺!” “嗯,那就有劳陆将军了!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即便贵国陛下无意北上,也请出兵策应,已牵制晋国援军的作用。”刘谌点头说道。 陆抗点了点头,见刘谌执意要北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是暗中叹息,好不容易恢复些生机的蜀国,说不好又要陷入到战败的危机之中了。 一旁的孟虬见刘谌与陆抗商量攻击晋国的事情,顿时低头喝起酒来。这种事情他一点都不想搀和进来,如果太过关心只会让刘谌趁势又要找他借兵。而他不可能再出兵了,至于上一次出兵也是因为唇亡齿寒的缘故,与这一次主动出击的意义完全不一样了。更何况经上次出兵助刘谌复国,他派出去的大军死伤过万,如果在有这样不必要的死伤,恐怕手下各洞的洞主们也不会 同意了。这一点别说刘谌的汉王身份不行,包括他是自己的未来女婿也不行。所以孟虬明知自己不能答应,到还不如装作没听见。再者,其实孟虬也觉得刘谌放弃天险去攻击敌人的天险,实在是扬短避长,自讨苦 吃。 刘谌知道孟虬的顾虑,不由笑道:“自上次永昌一别,南王一向可好!” 孟虬打了个哈哈,连忙岔开话题道:“托福,一切安好!对了,汉王打算什么时候迎娶小女!” 听到孟虬的话后,陆抗不由也将目光转向了刘谌,想要听他是如何安排日子的。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讪笑道:“呃,大婚事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两日后便是良辰吉日,到时候我打算同时迎娶小公主与东吴长公主。这一点她们二人已经答应了!” 孟虬吃惊的说道:“什么!同时迎娶,那这大小名分如何排定。” 由于孟虬今天刚到成都,刘谌就宴请他与陆抗等人了,所以并不知道孟宁已经与孙娅达成了协议。而且虽然孙娅是吴国的长公主,自己只是番王,可是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女儿因此名分就要排在人家后面。 刘谌连忙解释道:“既然是同时迎娶,自然名分相同了。” 孟虬朝陆抗瞧了瞧,又深深的看了刘谌一眼,最终轻叹一声,没有再说话了。毕竟这个结果虽然他也不甚满意,但是最起码能够接受。 而陆抗现在心里想的是刘谌要进军汉中的事情,至于名分只要不低于南蛮公主,他也无所谓了。反正孙休都已经同意将女儿嫁给刘谌为汉王妃了,也没有必要太计较了。当天晚上,孟虬回到成都驿馆,见到了女儿孟宁,忍不住叹道:“过两天你终于要嫁人了!”以前孟宁老不结婚他着急上火,可是眼看宝贝女儿要嫁人了,他又有些舍不得。这恐怕就是每个做父亲的人,都 会拥有的复杂心理吧! “哼,你不是一直急着我嫁人吗!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吧!”孟宁故意嗔恼道。其实她早就知道两日后自己就要出嫁了,也正因为此,她和孙娅才没有住在汉王府,而选择将驿站作为临时出嫁地点。 “现在为父改变主意,又不想你嫁人了。干脆你和我一起回南中吧,父王养你一辈子吧!”孟虬一本正经的说道。 孟宁微微一愣,随即连呼道:“父王,您说什么呢!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呀!” 孟虬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哎,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放心吧,父王是跟你开玩笑的。” 孟宁脸色微微一红,不满的跺了跺脚,似撒娇似羞恼的叫道:“父王……”孟虬捋须大笑起来,只是这笑中带着一丝辛酸,正处在兴奋与羞恼中的孟宁却没有听出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洞房花烛 孟虬笑了一会,忽而郑重其事的说道:“宁儿,你未来的夫君恐怕不久便要北伐汉中了。而父王这次不可能再派大军助他了,你也知道父王虽为南王,可是也有自己的难处。有机会的话,你多劝劝他,如果 能守住蜀中,以后寻机自己当个皇帝也就是了。何必向诸葛丞相那般执着北伐,到头来只落得个空费国力,徒劳无功。”之前孟虬通过向孟宁和孟雄含蓄询问,估测出刘谌对自己女儿应该算恩宠有加,这才想着借女儿之口,劝一劝未来女婿。在他看来,能守住蜀中,做个山高地远的皇帝,已经足够了,何必冒险去攻击强大 的晋国。孟宁听了孟虬的话后,也是一怔,她自然知道北伐的凶险性。要知道在南人眼里,诸葛亮那是神一般的存在,可即便这样的神人,穷其一生也未能完成北伐中原大业,刘谌这个年轻的汉王又岂可能做的到 。 所以,孟宁原本还为即将入嫁汉王府而感到欣喜,现在却也没有了之前的心情。整个人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开始以汉王妃的身份,替自己的大王操起心来。 两日后的清晨,汉王府的迎亲车队驶向了成都驿馆。 一路上,成都大街小巷四处张灯结彩,许多士民百姓们纷纷拥到街头,观看起这百年难遇的大喜事。今日是他们最敬爱的汉王刘谌迎娶妃子的良辰吉日,而且一下娶了两个别国番邦公主,大涨了蜀人面子。看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的表情,就好似是自己迎娶了公主一般。也可以说,他们也是由衷的替刘谌 感到欣喜高兴。 刘谌身穿红色礼服,骑在白色的高头大马之上,马脖子上还系着一个大大的红锦球,显得十分的喜庆。 在锣鼓喧天之中,刘谌的迎亲车队被百姓们簇拥着到了成都驿馆。此时,驿馆大门上也是张灯结彩,红毯铺地, 眼见有人传信说刘谌的迎亲车队要到时,孟虬便同陆抗以及张俨等一行人迎出门前等候。作为出嫁一方,他们这些人也是身穿红色喜庆的服饰。 直到刘谌出现在驿站门口的时候,两个头盖红巾的新娘便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刘谌的车轿之中。然后双方这才化为一处,一同赴汉王府举行婚礼仪式。 当然,按理说刘谌纳汉王妃是没有这样的待遇,可是自古君王也很少有人会将女儿嫁于人做妃的。所以刘谌出于对南王和孙休的尊重,也是出于对孟宁,捎带对孙娅的重视,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迎娶。 婚礼是由彭和主持的,由于是纳妃所以仪式并没有那么繁琐。但是偌大的汉王府却是高朋满座,到处都是酒席。 不仅如此,很多因事没有来,或者是没有资格来的官员们,不管是汉王府直属的属官还是朝廷的大员们都遣使纷纷献上了厚礼,以表自己的心意。 孟宁和孙娅在婚礼仪式结束后,就被各自送回了彼此的新房之中。而新郎刘谌自然不可能猴急到马上去洞房。 面对前来敬贺的朝廷大员以及心腹属下们的敬酒,刘谌尽管提前就按照后世婚礼做法,在专有的喜酒中掺了些水,可饶是如此,最后到酒席结束的时候,也是双腿摇摇晃晃,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觉。 说起来,刘谌要比他的祖父刘备幸运。他虽然一下子娶了两个武女,可是却没有手持刀剑的侍婢在洞房门口严阵以待。 望着隔着不远的两个房间,皆映射着红色的烛光,刘谌原本有些打转的双腿,更加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心中暗道,要是将她们两个放在同一个洞房那该多省事啊,不仅不用考虑先进哪个房,而且也能享受齐人之福了。可是刘谌也很清楚,别说今天是大婚之日,于理不合,即便是将来,以这两个女子的性子 ,也未必会同意大被同眠。 犹豫半晌之后,刘谌才摇了摇头,慢慢的挪到了孟宁的房门口。 孟宁从南中带来的贴身丫鬟见刘谌到了,连忙见礼。刘谌摆了摆手,跨进了房中。后面的侍婢很识趣的将门掩上,悄然退到一旁。 此时的孟宁头上虽然盖着红盖巾,但是听到刘谌的声音后,心中顿时又羞又喜,甚至还有些小得意起来。 至于她羞得自然是想到马上要发生的事情,喜的是自己在刘谌心中有位置,第一个便来了自己这里。得意的便是她终于还是压了孙娅一头。刘谌虽然说不上感情专一,可是却也是重情义之人。孟宁与她即便也有些政治联姻的意味在里面,可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也是有一定的感情基础,甚至说是郎情妾意,所以他才会选择了先入孟宁的洞房 。 看着坐在床榻上的孟宁,刘谌虽说是娶妃,可是这也是他两世第一次真正入洞房,所以未免也有些紧张和激动。 刘谌在桌上倒了一杯酒,喝了一杯强自镇定后,这才又倒了两杯。然后鼓起勇气,来到床边,一下子掀起了孟宁头上的红盖巾。 但见烛光摇曳下,凤冠霞帔的孟宁似乎全身闪耀着五彩的光芒,整个人美艳不可方物。刘谌不由有些看痴了,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语无伦次的说道:“呃,我们先上床吧。” “啊……”孟宁闻言,小脸顿时像熟透了的桃子。虽然她早已经做好了献身的思想准备,也心甘情愿。可是刘谌入洞房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她多少有些窘迫,不知所措。 刘谌见了孟宁的反应,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了,不由嘿嘿干笑两声,挠头道:“呃,刚才说错了。应该是我们先喝一杯交杯酒。” 说完,刘谌为了表示自己刚才是失言,而不是急色,连忙走到桌前,将刚才已经倒好的两杯酒端到了孟宁身边。 孟宁轻“哦”了一声,这才端起酒,与刘谌喝下了象征着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交杯酒。 喝完酒之后,刘谌挫了搓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总不能又说,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孟宁自然更不好意思,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好半晌后,孟宁原本还有些局促的心情,稍微放缓了一些,主动打破僵局道:“喂……” 第一百七十三章 孙娅的烦恼 刘谌为缓解紧张压抑的气氛,故意板着脸说道:“喂什么喂啊。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从此以后你应该叫我老公才对!” 孟宁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说道:“老公?我好像记得你们汉人皇宫中好像有叫公公的,这个老公又是什么意思啊!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嘛!” 刘谌嘴角轻轻抽搐了两下,张了张嘴,不管孟宁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气自己,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向她解释,咬牙道:“你还是叫我相公吧!至于有什么不同嘛,为夫现在就用行动来告诉你。” 说完,刘谌身子一侧,一张“血盆大口”便咬住了孟宁的樱桃小嘴。 孟宁猝不及防之下,被刘谌吻住了嘴唇,只觉嘴唇上传来了那既陌生又熟悉的湿热感。自从那一次密林遇伏时,她的初吻被刘谌夺走之后,就曾经无数次在梦中重复回味着这种令人脸红心醉感觉。 紧接着,孟宁感觉自己全身发烫,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全身无力,脑中一片空白。 再后来,当孟宁从那种眩晕的幸福中悠然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然发现自己如刚出生的婴孩一般,全身不着寸缕的展现在刘谌面前。 而刘谌正赤红着双眼,眼中喷射出欲望之火。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便如同大尾巴狼一般扑向了自己。 孟宁轻呼一声后,只剩下床榻间轻微的摇摆声,和间或的喘息声了。 不知多久之后,筋疲力尽的刘谌穿好衣服爬了起来。看着略显慵懒,又带着一丝疲倦与幸福的孟宁,说道:“呃,你累了吧,快些休息吧!” 孟宁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轻“哦”了一声。这到不是说孟宁善妒,而是哪个女子又心甘情愿在洞房花烛之夜,让自己的新郎去别的女子房间过夜呢! 可是孟宁心中虽是不舍,却也不会挽留、毕竟刘谌能先入她的洞房,她已经很开心了。她不会自私到让刘谌彻夜陪自己,而让孙娅一个人在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那样对孙娅实在是太残忍了。 刘谌看出了孟宁的心思,故意道:“既然宁儿不舍,为夫再陪你一次,然后再离去如何?” 孟宁“呀”的一声,一下子藏在了被子里,只伸出一支芊芊细手,不停的挥手驱赶刘谌出门。她初经人事,又岂受得了刘谌连番“征伐”。 刘谌忍不住轻笑一声,这才走出了房间,轻轻将房门掩上。 孟宁听到刘谌轻声嘱咐她的贴身丫鬟小心侍候自己的声音后,这才将小脑袋探出被子外面来。一想起刚才床榻之事,她的脸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发热。一时间,娇羞无限。 经过刚才一番“运动”,刘谌此时的酒意已散。抬头看了一眼皓月当空,又忍不住看向了不远处依旧烛光闪动的洞房,轻叹了一口气,犹如一个战士一般踏向了另一个战场。 一晚两洞房,这是无数男人的梦想。可是真轮到刘谌自己的时候,有的也只是心里愧疚。毕竟同为新娘,孙娅明知道自己从别的女人房间出来,然后在找她,心里多少会有些感觉吧。 然而尽管如此,刘谌更清楚如果自己今晚不去找她,估计她不仅会彻夜难眠,估计也要以泪洗面吧! 刘谌一边想着心思,一边踱步至孙娅房前。门口站立的孙娅贴身丫鬟正在打瞌睡,忽然听得脚步声,警觉的抬起头来,却发现是刘谌来了。 她脸色微微一红,刚想要张口行礼,便被刘谌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挥退到了一边。 刘谌探头朝着有些昏暗的新房里看了一眼,但见红色的烛光下,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坐在后窗边,右手支腮,遥望东方,似乎正陷入了无边的沉思之中。 虽然女子背对着刘谌,但是从她穿戴的凤冠霞帔不难看出,这女子应该就是自己的新娶的王妃孙娅了。 只是此时孙娅头上并没有红盖巾,想来是她自认为刘谌恐怕今晚不会来了,便自己把摘下了。看着孙娅有些孤寂的身影,刘谌心中微微有些自责,毕竟新婚夜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一天,在这一天里让她独守空房,也确实有些残忍。不过,刘谌同样也知道,如果自己先到了这里,对于孟宁何尝又 不是一种残忍呢。 想到这里,刘谌忍不住微微叹息一声。 孙娅的身影微微一怔,蓦然回头,便见刘谌已经悄然踏入房中,将房门掩上了。 孙娅猛然站起身来,然后便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复杂,有些意外,又些欣喜,甚至还有些羞涩与淡淡的幽怨。 刘谌干笑了两声,尽量放缓语气,故作随意的问道:“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啊!”可是这话一说出口,他又有些后悔了。毕竟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但凡是个正常女人,恐怕都会难以入睡的。 果然,孙娅有些恨恨然的白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还不困。” 刘谌显得有些尴尬,不得已打了个哈哈,道:“啊,这样啊!今天累了一天了,我到是有些困了,先睡了啊!” 说完,刘谌将外袍脱下,竟然真的钻到了被窝里,睡觉去了。孙娅怔了许久之后,这才轻轻一跺脚,又恨恨的坐回了凳子之上,心中更是气恼不已起来。如果刘谌来了就直接自顾自睡觉,还不如不来的好,最起码自己原本有些平和的心,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的烦躁 不安了。 刘谌原本打算假寐,可是由于确实太困,加上之前在孟宁房间剧烈运动一番,居然真就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待到刘谌醒来之时,却见孙娅趴伏在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过去了。 刘谌心中大是惭愧,不由起身走到孙娅近前,伸出胳膊想将她抱回床上。哪儿知道刚碰到她身体,孙娅全身便如过电一般,一下子跳了起来,挥拳便欲捶打刘谌。 刘谌见状,连忙伸手抓住孙娅的胳膊,一下子拦腰将其抱起,笑呵呵的说道:“呃,时间不早了,别闹了,咱们快些休息吧。”孙娅在他怀中挣脱了几下,见挣脱不得,便低着头满面羞红的不再挣扎了。毕竟她现在已经嫁入了汉王府,就早有了这样的觉悟。只是一想到接下来可靠要发生的事情,她就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腔外来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无当飞军 次日清晨,孙娅和孟宁俩人在丫鬟的陪同下,一起去拜见王后崔莺莺去了。身为大妇崔莺莺到是难得的好脾气和善解人意,丝毫没有为难两位新近王妃的意思,直接将她们递奉的茶水喝了,然后笑吟吟的 说道:“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孟宁和孙娅互视一眼,却是一脸娇羞的模样。昨夜原本还有些哀怨的孙娅,在和刘谌经历一番雨露之后,早已忘却了所有不快。 就在这时,有侍卫来报,说南王和东吴特使要回去了,刘谌让两位王妃去府外送别。 当孟宁与孙娅急匆匆的赶到汉王府门口的时候,孟虬和陆抗等人正在与刘谌寒暄道别。 孟宁看到孟虬后,快步走了过去,将他拉到一旁小声的嘀咕起来,时不时还回头羞涩的看向刘谌,眼中尽是爱意和羞意。 孙娅的送行队伍都是孙休的臣属,所以并没有什么悄悄话好说。陆抗和张俨向她行礼过后,问她有没有什么话或者东西要带给孙休。 孙娅只是稍作沉吟,然后略带伤感的说道:“只希望这一次我不要像姑奶奶那样,成为吴蜀两国的政治牺牲品。” 说完,孙娅直接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陆抗与张俨对视一眼后,不由面面相觑起来。在他们看来,这原本就是一场政治婚姻,现在吴蜀弱,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利益冲突,可能不会发生矛盾冲突。可是万一有一天这样的平衡被打破的话,说不 得吴蜀两国就又会刀兵相见,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身为女儿家,尤其身在帝王家,早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了。这一点即便当年性格强如孙尚香也是不能够改变的事情。 而孙娅说完这句话后,就直接调头回汉王府了,这无异于在向他们表明自己的心意与立场。一旦吴蜀两国真有开战的那一天,她会站在夫君一方了。 刘谌原本给她们一些说私密话,道别的空间。现在见孙娅这么快就说完话走了,不由有些暗自奇怪。但是他见东吴使者团一脸不自然的表情,便又主动走上前去,询问有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困难。陆抗苦笑着摇了摇头,拱手向刘谌告别。却被刘谌一把拉住他的手,用无比郑重的语气说道:“东吴虽然人才济济,但是本王唯独欣赏陆将军之才。此番将军归去,请一定劝说吴皇帝与我共同出兵讨伐晋国 ,打好这同盟第一战。” 陆抗见刘谌举止亲昵,想要挣脱,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无奈说道:“汉王放心,我一定将话带到。” 刘谌这才笑眯眯的松开陆抗的手,正色道:“本王不日将挥军北进,估计也就个把月内便会向阳安关发起总攻。希望贵国能尽早挥军策应,以尽同盟之谊。” 陆抗点头答应一声,带着东吴送亲团浩浩荡荡的回去了,完成了这一次蜀中之行。 另一边,孟虬见东吴使团走了,也便停止了与孟宁的交谈。孟虬大步来到刘谌面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轻叹一声道:“汉王,前番听闻你近日有意北伐,虽然本王无力再相助,但是你我有缘,今日又成了一家人。故临行之前,特以大礼相送,希望对你有所帮 助。” 说起来,现在孟虬是刘谌岳父老泰山不假,可是在这个讲究天地君亲师的年代,即便是蛮王,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以岳丈的身份称呼刘谌一句贤婿。 刘谌闻言心中一动,这一次联姻,东吴与南王可是大车小车送了不少珍琦珠宝作为陪嫁之资。现在孟虬临行之时,又说要送自己一份大礼,莫非是要许下什么空头支票不成? 想到这里,刘谌不由呵呵一笑道:“哦?不知岳丈大人还有什么好礼要送于我。”这一声岳丈,只叫得孟虬喜笑颜开,叫的孟宁俏脸通红。孟虬捋须笑道:“我打算将两千亲卫兵送于你,他们跟随本王多年,最善于山地丛林作战。这蜀中多山地,希望在关键的时刻能祝你一臂之力!”原本他还有些不舍,现在被刘谌这一声叫的,顿时觉得也不 再那么肉痛了。其实孟虬之所以会以两千亲卫相赠,也是因为大婚前,孟虬让孟宁劝说刘谌不要北伐。可是孟宁自知刘谌不可能放弃北伐,便央求南王能再次出兵相助。最后两人讨价还价一番后,孟宁提出让孟虬将这次 带来的亲卫军留下来帮助和保护刘谌的安全。孟虬拗不过女儿,也是出于对女儿的疼爱,便与她约定,如果刘谌大婚之夜先入她的洞房,说明他心中有自己的女儿,便同意将两千亲卫作为大礼送于这个女婿。所以也便有了刚开始时,孟宁神秘兮兮的 将孟虬拉到一旁密谈的那一幕发生。 刘谌听了孟虬的话后,顿时大喜过望。南王的亲卫那水平还能差到哪里去!更何况他深知蜀国除了白耳精兵外,曾经还有一支特殊的少数民族精锐部队,名曰无当飞军。 这无当飞军乃是诸葛亮在七擒孟获之后,发现蛮人悍勇擅战,便利用当地少数民族兵源征募的一支劲旅。 他们作战时皆身披铁甲,依然能翻山越岭。善于使用弓弩和毒箭,擅长野战。因为有兵械扎马钉和弩箭以及对地利的把握力,非常精于防守作战。放在后世的话,其实那就是擅长山地作战的特种兵。 这支无当飞军曾经多次为诸葛亮和姜维的北伐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他们的结局极为悲壮。 在姜维第七次北伐时,为了掩护主帅退却,五千飞军在最后一任主将张嶷的率领下,寡不敌众,最终全军覆没,就连主将也战死沙场。然而尽管如此,他们却仍然杀死了两倍于己的魏军,可谓壮哉! 此后,蜀汉国力日益衰退。在当地蛮族首领的约束和控制下,也再没有南中蛮族的成年男子加入蜀军,自然也就不可能再组建新的无当飞军了。现在听得孟虬居然肯以亲卫相赠,又怎能不高兴。正如他所说,这蜀中地形山地极多,最适合山地作战。如果将这些亲卫在编制成无当飞军的班底,以后找机会向南中征召精锐蛮夷,岂不是又有机会组建 无当飞军了。 “如此的话,我就却之不恭了啊!”刘谌连忙喜笑颜开的说道。孟虬也是无奈的摇头苦笑不已,招手唤过一名蛮将,正色道:“杨泰,以后你和部下们就是汉王的人了。你们要一切以汉王令为准,不得有误!” 第一百七十五章 阳安关之战 “是,大王!”一名年约三十的蛮将,躬身领命道。 刘谌循声望去,但见此人身高八尺有余,浓眉大眼,皮肤黝黑,长得甚至雄伟,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人。 说起来,杨泰乃是孟虬的亲卫副队长,虽说不得武艺高超,但是一手箭术却也端是了得。孟虬唯恐这群亲卫不服刘谌管教,这才忍痛将杨泰一并赠予刘谌。刘谌自然求之不得,这两千零一人那绝对是精兵强将的存在,随时可以上战场,孟虬这份大礼不可谓不厚重。刘谌为了表达感激之意,更是亲自将孟虬送出成都城外三十里,并奉上了二十辆车的美酒剑南 春。 孟虬对于刘谌的赐酒还要好一些,可是孟雄看到那二十辆车的剑南春美酒后,眼睛都快笑开了花。亲自带人护送这二十辆车的酒,唯恐一路颠簸碎了。 待到孟虬等人离开之后,刘谌便正式将孟虬留下的亲卫军改名为无当飞军,以罗尚为主将,杨泰为副将,暂时驻扎在成都外,准备随时跟他出征北伐。 身为汉王,即便新婚燕尔再过甜蜜,刘谌也不可能长久沉浸在温柔乡里。 几日后,大军物资准备齐备。刘谌亲率五百白耳精兵为亲卫,其余则仍留守汉王府做护卫。以罗尚与杨泰的无当飞军为前部,关鹏的三千新军为中军,浩浩荡荡的奔向剑阁,准备北伐汉中。与此同时,刘谌又将三万预备军全部抽调出来,以陈忠为统帅,大军作为后援开往剑阁。此役虽尚未达到曾经杨洪所说的那种“男子当战,女子当运”的情况,却也是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为的便是一举 拿下汉中。 剑阁关上,大将军姜维接到了刘谌传来的旨意,令他秣兵厉马,先一步北进阳安关。自己则率领后援大军随后赶到。 姜维虽然身为大将军,但是却是有名无实的大将军,并不负责蜀汉兵马统帅。而刘谌为了兑现当初的诺言,这一次北伐特地让他留在了剑阁,没有将他调回成都。 姜维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仍然能够再次率兵北伐,心中十分感动。所以也是使出了全身解数,打算在刘谌援军到来之前,打开汉中的门户阳安关,以报刘谌的信任之恩。 黎民破晓前,阳安关下灯火通明,喊杀之声不绝于耳。一队队身穿蜀汉军服的军士,正扛着云梯,悍不畏死的向着阳安关城上攀爬。 晋军在守将王浑的亲自操刀指挥之下,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蜀军冲锋,双方的攻城战也因此陷入了胶着之中。姜维看着蜀军一个个从城关上被打落下来,忍不住紧紧的握了握拳头。由于阳安关前地势狭小,蜀军不得已也只能分批次进攻,每次也只能派遣三千军士不停的轮流进攻。这样的战术好似添油战术一般, 从目前来看,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说起来,剑阁关原本有两万守军,由于关鹏奉命率领所部三千新军回蜀平叛,所以仅剩一万七千余人。而这一次姜维可以说已经尽出剑阁关主力,仅留下二千人仍旧镇守剑阁关。 阳安关虽然没有剑阁关那般险要,可是却也占据了地利上的优势,易守难攻。如今关上更是有晋将王浑与丘本一文一武两人统帅一万精兵镇守,若是强攻,那是很难顺利拿下阳安关的。 可是姜维并没有退兵的意思,他看了看天色,一咬牙又令左车骑将军张翼率领第二梯队兵马继续发起攻击。 张翼二话不说,躬身领命,手持钢刀,率领亲兵和三千人马开始抢关。 廖化心疼的看着手下的精兵一个个死伤惨重,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可是他也知道战争中没有不死人的,想要占领汉中,就必须啃下阳安关这个硬骨头。姜维瞥见廖化的神情,心中也是叹息不已。这些兵马何尝又不是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不想如此。只是为了北伐大计,他没有第二种选择了。毕竟雄关在前,一切智谋都显得那么 苍白无力。 其实在此之前,姜维是打算趁机夜袭阳安关。甚至在出兵前,他早已经事先将一百多名亲兵分批次混入了关中。为的就是在今夜袭关前,他们能先一步打开关门,自己也好率兵随后掩杀进去。 可惜在最后紧要关头,被阳安关值夜的参军丘本发觉,及时将混入阳安关内的蜀兵剿杀殆尽。不得已之下,姜维也只能选择强攻了。 俗话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也是针对野战,可是面对阳安关这样易守难攻的雄关,攻守双方的死伤比例可远不止这个数了。 眼看张翼好不容易冲上关头,却被王浑及时带人赶到,将他又赶下了城关,廖化终于忍不住劝道:“大将军,此次夜袭计谋既已失败,再打下去也只是让士卒们白白牺牲啊!”姜维看了一眼廖化,仰天长叹道:“我又何尝不知此理,可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如果我们不能日夜强攻的话,一旦汉中援军赶到,更加没有机会拿下此关了!只希望汉王能够尽快带援军过来,否则将 士们的鲜血可就白流了。” 廖化闻言默然,忍不住回首南顾,心中暗道如果是汉王在此的话,他会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呢? 这一仗只打到太阳当空照时,姜维才挥兵后退,双方很有默契的开始先后收拾关前死伤的士卒,以防止瘟疫的发生。经过一夜的激战,姜维虽然未能亲自上战场,可是心中的焦虑也让他疲惫不堪起来。直到此时,姜维却仍然没有丝毫睡意,只是令廖化和张翼他们休息去,准备下午接着指挥士卒进攻。自己则独自来到兵 营,察看士卒伤亡情况。 “大将军!”正在忙碌着统计伤兵情况的董厥见到姜维来探营,不由躬身施礼道。姜维微微点了点头,看到百余名白衣女护士打扮的年轻女子正穿梭在伤兵营里,替受伤的士卒清洗包扎伤口,不由奇道:“莫非这就是汉王所建的女子医护队乎?” 第一百七十六章 胶着 虽然姜维身为大将军,临时接任了剑阁关的指挥权,可是之前也只是听说军队后勤中又多了一支女子医护队,却并没有过多在意。毕竟这一万五千人的士卒中,可并不包括民夫等后勤人员,那么多的人马 他也不可能一一去过问查看。董厥由衷的说道:“是啊!这些年轻女子虽说不一定是好的军中郎中,可是在救护伤兵这一块,却很是专业与细心。就说这攻关战吧,如果不是她们处理得当,使得我们伤兵得到及时的救治,恐怕伤亡情况 更加不容乐观啊!” 姜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忽而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这一仗士卒们死伤几何。” 董厥犹豫片刻,轻叹一声道:“只是昨夜一战,我军就战死一千七百余人,重伤一百三十四人,轻伤者不计其数,未做统计了。现如今能马上投入战斗者,也就万余人了。” 姜维闻言心中一痛,只是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居然就已经减员两千人,这还要亏得阳安关前狭小,不能发动大规模冲锋的缘故。若不然这一仗下来,恐怕死伤人数还要翻倍。 姜维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慢慢离去。董厥望着姜维那看似无比沉重的脚步,这一刻他由衷的叹道,大将军真的不复年轻矣。接下来的几天里,蜀军虽然仍然昼夜攻打阳安关,却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使出全力。不过,姜维的攻击也不是没有效果,最起码阳安关的晋军虽然死伤远不如蜀军,可是却也因连日战争,一个个 精神紧绷,身心俱疲。又过了两日,刘谌率领五千大军先一步赶到了阳安关前,与姜维的大军汇合一处。这一次,他之所以来的如此之快,也是因为接到了姜维的告急文书,得知他攻关不利,这才星夜驰援而来,以至于陈忠的 大军尚未赶到。 中军大帐内,姜维一脸羞愧的说道:“维有负汉王重托,至今未能攻克阳安关,反到是损兵折将,请汉王责罚。” 刘谌连忙起身,将头发已然有些花白的姜维扶起,轻叹道:“大将军不必过于自责!阳安关易守难攻,大将军仅率一万五千人马正面强攻,无法攻破也实属正常。”在刘谌刚到阳安关的时候,姜维就已经主动将兵权转交给了他。至于姜维连日的攻关,造成了己方减员达五千余人的事实,刘谌虽然有些心疼,可却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最起码就连他自己,暂时 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破关。 “大将军,还是先将此间情况说一说,我们一起再想一想有没有什么破关良策吧!”刘谌将姜维扶起之后,沉声说道。姜维点了点头,有些踌躇的说道:“根据现有的情报,汉中一带共有六万晋军。其中阳安关一万,汉中两万,乐城与汉城各一万,其余一万人马分部在汉中各地。另外,现在总督汉中防务的乃是晋将冯紞, 此人谨小慎微,一旦收到阳安关被攻击的消息,想必定会发援军前来救应。”刘谌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没有想到汉中一带居然有六万晋军防守。此次他能动用的总兵力也不过三万预备兵,剑阁关的一万五千守军,以及自己带来的连同亲卫白耳精兵在内的五千五百人,总兵力 不过五万余人,还不如防守一方兵力多。 更何况现如今姜维已经损失了五千人马,总兵力只剩下四万多人了。敌人又有雄关坚城可守,这么打下去的话,即便硬拼下汉中,那还能剩下多少兵马。万一晋军起兵复夺汉中,己方又拿什么去抵挡。 想到这里,刘谌忍不住在大帐内踱起步来。一时间,他也有些进退维谷了。 中军大帐内,气氛显得有些压抑。众将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兀自转圈不已的刘谌,期盼这位一向智计连出的汉王,能够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刘谌转了两圈之后,忽然发现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由停下脚步,试探性的问道:“大将军,此间有没有路能够绕过阳安关?”在刘谌看来,蜀中虽然多山且地势险峻,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有山必有路,毕竟有邓艾偷渡阴平的成功案例在前。只要能找出一条路绕过阳安关,或假扮晋军骗开关门,或前后夹攻,都远比正面独攻阳安 关要强的多。 哪知姜维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道:“绝计没有!纵然有能绕过关的小路,那也是凶险无比,很难容得大军和辎重通过。” 姜维之所以敢如此肯定,那也是因为他长期镇守汉中,十分熟悉此地的地理环境。更何况此次被阳安关所阻,他也想到了刘谌的方法,更是派人仔细打探过此间地形。 刘谌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又独自转起圈来。 半晌后,刘谌又慢慢停下脚步,众将顿时眼睛一亮,纷纷竖起耳朵来,想要听听汉王又有何高见。却见刘谌开口问道:“诸位,可有何妙计破关?” 诸将皆是满面羞愧的低下了头,在他们想来,蜀中智谋最高的大将军都想不到好的办法破关,自己还能有什么好的主意了。 姜维也是微微的摇了摇头,能想到的方法他都已经想过了。什么讨敌骂阵,诱敌出击,能用的方法他都已经用过了。可是无奈晋军就是缩在关内,坚守不出。 刘谌轻叹了一声,对于这种冷兵器时代,在守军有准备的情况下,通常再想要攻克雄关大多也只能靠人海战,强攻一途了。要是自己军队多的话,到也不用多想,只需日夜强攻,总有取胜的时候。可是在己方兵力有限,想要减少伤亡的情况下,也只有智取了。但眼下敌人有雄关可守,根本就不可能出击,那又何谈智取。除此之外,也就剩下策反或者逼降守将一途了。不过,这也只能想想,眼下根 本就不可能实现。 看着在场众将一个个无计可施的模样,刘谌忍不住暗叹,如果能有飞机大炮这样的现代化武器,有何惧一个小小的阳安关啊!想着想着,刘谌忽然眼前一亮,转身对诸将说道:“今日暂停攻击,全军休整一天。” 第一百七十七章 勘察地形 姜维闻言,连忙拱手劝道:“汉王,不可啊!我军昼夜攻关,虽然未能攻破阳安关,可是敌军业已疲惫不堪。如若停止攻击,一旦敌军得以喘息,再想攻破阳安关,死伤恐怕更大了啊!” 说到这里,姜维又转头看向廖化,连连向其使眼色,希望他也能出言相劝。毕竟自己的身份比较特殊,如果独自强劝,恐怕刘谌会心生不满。 廖化见状,连忙出声附和道:“大将军所言不无道理,还望汉王三思啊!一旦汉中援军抵达,我军形势将更加危急。” 廖化之所以出言支持姜维,到不完全是因为姜维是他老领导的缘故,而是他也十分赞同姜维的说法。认为眼下刘谌下令全军休整,只会使得己方未来形势更加不利。 刘谌轻笑着摇头道:“本王何尝不知两位将军所虑,只是这消耗战太大,我军打不起啊!” 董厥闻言心中一动,看了看一脸风轻云淡的刘谌,忽然说道:“莫非汉王心中已有破关良策乎?”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是不是良策尚不可知,本王还需要去阳安关前探察一番地形才知道!” 诸将见刘谌已然有了初步计划,不由心中均是大定。在他们看来,刘谌在逆境中尚能扭转乾坤,复蜀建国。既然他说有办法了,那么就肯定是胸有成竹了。 姜维与廖化对视一眼,也不再劝说了。毕竟虽然他们不知道刘谌究竟有何妙计可以破关,但是再怎么说现在刘谌才是一军主帅,是战是退皆由他定,自己等人能做的也只有建议或者听令行事了。 散会后,刘谌带着关鹏以及姜维等诸将来到了阳安关前,仔细的打量着阳安关的地理位置。 但见阳安关位于两山相隔之间,依山而建。山体连绵起伏,看不到边际。尤其是阳安关关口所在之处,两侧高山甚是挺拔险峻,根本无法攀爬。 就在关鹏与罗尚皆轻叹阳安关之险不下于剑阁关之时,刘谌忽然以手指向阳安关左侧的山顶说道:“走,我们去山顶看看。” 众将闻言均是一愣,姜维沉吟道:“如果汉王想要从山上寻小路入关的话,那就不用白费力气了。维已经同军中向导上去探查过地形了!” 刘谌不知可否的说道:“不上去看看,又怎么知道有没有办法。” 姜维张了张嘴,最终轻叹一口气道:“也罢,维今日便随汉王再走上一遭,权当锻炼身体吧!” 刘谌哈哈一笑道:“本王亦是很久不曾如此锻炼过了!” 在场诸将面面相觑后,只得跟在了刘谌与姜维身后,开始攀爬起阳安关左侧的高峰来。 往山顶的路上,刘谌不住的驻足打量四周环境,然后就着陡峭的悬崖往山下的阳安关中望去,惊得罗尚等人在旁边一个劲的连呼小心。 好不容易攀爬到上顶的时候,刘谌已然有些气喘吁吁了。这山高达数百米,山林茂密,四处可见郁郁葱葱高耸的竹子。 直到山顶之上,才有一大片空地。在往阳安关下看去,但见偌大的阳安关内,一个个的晋国士兵犹如蚂蚁一般,看得已不在真切。 刘谌满意的回顾山顶的环境,边喘着粗气边笑道:“诸位看此处如何?” 诸将不明刘谌此话用意,不由相互对视,却无人答言。关鹏见状,有些微微气喘道:“回主公,这里很适合观察阳安关关内敌情。”说起关鹏,前阵子由于要陪刘谌练习刀术,所以一直没有离开成都。经过这段时间的勤学苦练,刘谌的春秋刀法也取得了长足进步。虽然真刀真枪打起来仍然不是关鹏的对手,但是一般的二流武将,他也 能够打个平手了。这一次北伐汉中,关鹏奉命又亲率三千新军跟随刘谌一起来到了阳安关前线。说起来,他手中的直属兵马也一直维持在三千,一旦有死伤或不能战者,也只是补充到三千整,为的就是保持军队的整体战斗 力。 刘谌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还有呢!” 关鹏抓了抓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道:“这里到是可以驻扎一军。” 刘谌哈哈一笑道:“真没有想到定远已经初具将才,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一名帅才啊!” 关鹏被刘谌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嘿嘿傻笑两声后,却见罗尚小声问道:“莫非主公打算在此屯兵以监视阳安关?” 刘谌先是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但见众将均是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时,刘谌才缓缓说道:“本王已有妙计破敌矣……” 阳安关内,守将王浑正与参军丘本商讨今日为何到现在迟迟不见蜀军攻关一事。 忽然,一名小校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紧张的说道:“禀报王将军、丘参军,蜀军的援军到了。” 王浑闻言,猛然站起身来,道:“好快啊!蜀军来了多少人?” 那名小校略一沉吟,推测道:“从关外新增的营帐来看,应该有数千人马之多!” 王浑听后,没好气的瞪了报信小校一眼,又缓缓坐了下来,道:“有此雄关,蜀军纵是增加数千兵马,可用兵力仍不过两万,又有何惧哉!” 到是一旁的丘本,似有所悟的问道:“可曾探明蜀军领军之人是谁。” 小校一咬牙,语气有些发颤的说道:“关外敌军大营高挑汉王大旗,想来此次应该是刘谌亲自统兵而来!” 这下换做丘本豁然起身了,他脸色凝重,一言不发的开始在屋子里不停的踱步转着圈。 王浑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两个闻刘谌而色变的人,不由笑道:“参军何以畏刘谌至此也!别说他只带来了数千援军,便是数万人马,我军据关而守,又有何惧哉!” 在他看来,丘本这些被胁迫参与钟会谋反的人,在蜀中被刘谌算计怕了。所以现在即便重回强大晋国的怀抱,仍然本能的有些杞人忧天,患得患失。 丘本亦是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王浑,刘谌的可怕之处,只有他和这名报信小校等经历过蜀中之战的幸存者,才最有体会。似王浑这般自以为是,岂有不败之理。不过,在怎么说王浑也是主将,丘本只得停下身来,苦口婆心的劝道:“王将军切莫大意,这刘谌诡计多端,极难对付。此次他亲自来援,必然已经打定了拿下阳安关的主意。眼下他按兵不动,必有图谋,不可不防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兵天降 王浑撇了撇嘴,颇为不悦道:“参军过虑了!就算刘谌有那么大的胃口吞下阳安关,他也得有副牙口好才行!至于你所说的图谋嘛……这阳安关左右两边皆是峭壁悬崖,除非有天兵天将相助,否则他插翅也 休想踏过此关!” 丘本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摇头叹息,默然无语。王浑望着丘本那愁眉苦脸,如同受惊之鸟的模样,不由心生怜悯之意,难得开口宽慰道:“丘参军,尽管放心吧!想来沈太守派来的一万大军至多两日便能抵达此处,到那时即便刘谌再来两万人马,我们又 有何惧!” 月明星稀,阳安关关墙上四处蜿蜒着点点灯火,一队队巡逻士卒正手举着火把在城楼上不停的巡逻着。 午夜已过,万籁俱寂。阳安关关墙上的巡逻士卒明显少了许多,不少人斜靠在城垛之上闭眼小憩。 虽然蜀军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在攻关了,可是前些天接连的血战让他们的身体超负荷运转,如今精神陡然放松下来,反而身体一时到是有些不适应了。 为了防止随时可能再次疯狂攻关的蜀军来袭,士卒们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休息,只有恢复了体力,他们才能多一丝活命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名晋军士卒无意间举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星空,却愕然发现月光映衬下,星空上居然一个个黑色的不明物体正在迅速下落。 不一会儿功夫,那黑色物体离他的头顶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最后那名士兵愕然的发现这黑色物事的下面居然有一个人,那人穿戴白盔白甲,手持明晃晃的钢刀,满脸的杀气。 “啊……是白甲天兵天将下凡了!”那名晋军士卒呆了片刻,口中惊呼一声后,竟然扔下手中兵器,跪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只见那名白甲“天兵”落到地面之后,手中钢刀瞬间挥向那名晋军士卒的头颈之上,血光四溅,一颗硕大的人头顿时扬起,然后又轱辘出老远。 那名白甲“天兵”一刀砍下晋军士卒的头颅之后,用刀将身上的绑绳砍断,二话不说,直奔附近不远处的几名晋军。 那几名晋军见状,尖叫一声,或蹲地抱头,或尖叫着跑开,竟然无一人敢上前阻挡。然而这只是战场上的一角而已,这一场面在阳安关到处重复上演着。 随着这些白甲“天兵天将”越来越多的着地,那些亲眼见到天兵天将从天而降的晋军士卒们高声疾呼,开始只是一小片,后来如同瘟疫一般,恐慌迅速蔓延在阳安关内。 随即阳安关内如同炸开了锅一般,上到关墙之上,下到阳安关内,到处上演着白甲天兵天将手举钢刀一边倒屠杀晋军士卒的一幕,数不清的晋军开始抱头尖叫四处逃窜。很快的,晋军士卒们的惨呼,惊恐嚎叫之声惊动了阳安关守将王浑与参军丘本。他们两人同时赶了过来,王浑一把揪出一名正在狼狈逃窜的军侯衣领,大声喝问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蜀军来夜袭 了!” 那名军侯抱着头,看到是王浑之时,这才牙关打架一般,哆哆嗦嗦的说道:“不、不是。是天兵天将下凡了……”“什么!”王浑一把松开了军侯的衣领,顿时震在了当场。昨天他之所以和丘本说除非天兵天将相助刘谌,要不然蜀军插翅也难飞过阳安关是有原因的。因为这阵子道教风靡整个蜀中,其信徒更是四处传播 举头三尺有神灵的有神论。王浑对什么三清六御,四大天王等等诸仙没有记得太清楚,身为武将他唯一记住了的便是天兵天将,故才有此一说。而对于晋军的普通大头兵们而言,也是对白甲天兵天将的印象极为深刻,毕竟大家都算 是军人嘛。其实道教的神仙理论在刘谌完善之下,能如此快速传播发展也不奇怪。先不说这三国时期原本就属于封建时代,而且越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往往越容易相信这个。要不然黄巾之乱的张角三兄弟势力 也不会发展如此之迅猛了。 丘本一跺脚,急道:“什么天兵天将,他们分明就是蜀军士卒假扮的敌人!王将军,再不快些组织士卒防御,蜀军就要攻进关来了。到那时阳安关不保,你如何向冯太守交代啊!” 王浑被丘本这么一说,也有些回过神来了。看着一名白甲天兵在他不远处正追杀己方两名士卒,不由抽出腰间佩剑,看样子想要过去,似乎又有些犹豫不决。丘本恨铁不成钢的大声喝道:“王将军,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啊!虽然我不清楚他们是如何从天而降,但是你忘了黄巾贼当年还鼓吹散豆成兵,刀枪不入呢,结果不还是被各方诸侯联合剿杀了吗!”他到底是 读书人,见识广,一下子就看穿了这是刘谌的夺关计谋。 事实上,也正如丘本所预料那样,这些白甲天兵天将还真就是蜀军假扮的。毕竟老神棍于祥的那些神仙理论原本就是刘谌所编篡,他也听说了这阵子已经风靡了整个蜀中地区,所以才有意而为。至于蜀军是如何从天而降,还要从之前刘谌的军议会说起。他当时想到了飞机时,灵光一闪,便想到了降落伞。于是,他经过攀登阳安关左侧悬崖实地考察,便发现如果利用降落伞的话,可以达到出奇兵 夺关的效果。 所以,他才令士卒们就地砍伐竹子,搜集牛皮,油布等等一切可以利用的原材料。而自己则一同与随军负责制造简易攻城器械的工匠们研制简易“降落伞”。 待到第一个简易“降落伞”制成之后,经过一个胆大的士卒从半山腰试验取得成功之后。刘谌又针对刚才试降情况进行了简单改进,便令那些心灵手巧的士卒协助工匠们一同赶制五百个简易“降落伞”。当然,这也是充分考虑原材料不够,以及制作时间有限,刘谌必须要抓紧时间,在汉中援兵抵达之前攻克阳安关的缘故,所以只做了五百个。 第一百七十九章 前途渺茫 而且最初刘谌的想法是自己亲自带人从天而降夜袭阳安关的,最后在诸将的强烈反对之下,被艺高人胆大的罗尚抢了先。他所带的五百白甲天兵是从各军中专门抽调的武艺高超,胆大不畏高的精锐士卒。 就这样,在刘谌的重赏之下,罗尚带着五百悍不畏死的蜀军士卒从天而降,成功的吓住了晋军,使得阳安关防御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丘本的呼喝声,犹如当头棒喝一般,终于将王浑惊醒过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闭起眼睛,一剑狠狠的刺向了那名白甲天兵。那名白甲天兵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从背后一剑刺死。 王浑猛然抽出佩剑,鲜血一下子溅在他的脸上,王浑不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狂笑出声,惊得周边晋军士卒为之侧目。 忽然,王浑面目狰狞的怒吼道:“都他娘的别跑了,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兵天将,乃是蜀军假扮的。老子一剑过去,他们不照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吗!再有乱叫乱跑、蛊惑军心者,杀无赦!” 随着王浑的这一嗓子,原本还在四处惊慌乱窜的晋军士卒纷纷将头扭了过去。待到看清楚满脸是血的王浑,以及地上躺着的白甲天兵尸身时,忍不住均是打了个寒颤。 这一刻,有些晋军士卒们甚至觉得王浑那满脸是血、面目狰狞的模样,比这些所谓的白甲天兵更加可怕。 终于,有几名胆大的晋军士卒小心的跑了过去,待到看清楚地上那名白甲天兵居然口吐鲜血,真的被杀死之后,也纷纷反应过来了。 “王将军说的没错,这些根本就不是天兵天将,他们是蜀军假扮的!兄弟们,别怕啊,跟蜀军拼了!”之前被王浑揪住衣领的军侯最先反应过来,为了防止王浑秋后算账,他振臂高呼起来。 “杀啊!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杀啊,将可恶的蜀军全部杀死,赶出关外。” 晋军士卒们眼见所谓的白甲天兵居然是蜀军假冒的,不由一个个咬牙切齿,恨恨不已起来。 王浑见士卒们不再恐慌乱窜,心中大定,立刻指挥士卒开始反击。 丘本可没有王浑那么乐观,此时他手中拿着刚捡到的蜀军简易“降落伞”神情变得十分复杂起来。 看罢多时,丘本忽而仰头看了一眼关外数百米之高,陡不可攀的峭壁,忍不住仰天长叹。此等天险雄关在刘谌面前,居然也是那般的不堪一击。有刘谌在,晋国边境以后恐怕再无安定之日矣。眼见士卒们在各自将领指挥下,重新杀向了那些白甲蜀军,王浑兴冲冲的跑到丘本面前,一抹脸上的鲜血,笑骂道:“哈哈!参军,你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些所谓的天兵天将果然是蜀军假扮的!他娘的,蜀 军果然狡猾,差点就被他们骗了!” 丘本并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好像在沉思什么。 “咦,这是什么!”王浑见丘本不说话,这才发现他手中居然拿着一个奇怪的物事。 丘本慢慢的睁开双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随手将简易“降落伞”扔到地上,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王将军,快组织士卒从北门撤退吧!” “什么!”王浑闻言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满脸竟是茫然与惊愕之色。 丘本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刘谌既然用此奇计夜袭,又如何可能没有后着!经过刚才那一阵冲杀耽搁,蜀军势必已经理应外合攻入关内了。若再不走的话,恐怕今天我们全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王浑这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一拍额头,惊叫道:“哎呀,我这就带人去挡住蜀军,这阳安关不能丢啊!” 丘本摇头苦笑道:“没用了,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仿佛为了印证丘本预测准确一般,忽然阳安关南门方向火光闪成一片,紧接着便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 自古雄关坚城之所以牢不可破,除了地利上的优势外,更是能带给守军一种强大的信心与安全感。 如今阳安关北门已破,晋军士卒们的士气瞬间跌到了谷底。随着无数的蜀军蜂拥而入,以及难以计数的蜀军从关外的云梯上爬上关墙,晋军开始出现大范围的溃逃。 那些冲入关内的蜀军们挥舞着手中刀枪与白甲天兵一起反过来追杀起晋军守卒,直杀的斗志全无的晋军士卒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王浑看着一队队晋军士卒倒拖着武器,一路溃逃而来,不由睚眦欲裂。他如发疯一般,愤怒的用手中长剑砍杀着溃退的晋军士卒,边砍边吼道:“不许退,给我冲!再有逃跑者,杀无赦!”如果说之前阳安关未失时,面对区区几百的假冒白甲天兵,王浑的杀戮尚可让晋军士卒清醒,正确认识形势。可是现在城关已破,面对成千上万气势如虹,杀红了眼的蜀军,他们唯一的反应也只不过是如 躲避瘟神一般,远远的绕开王浑,然后向着北门溃逃而已。 王浑气得只跺脚,不停追砍着身边逃窜的晋军士卒。一名忠心的小校见状,一把抓住有些失心疯的王浑,大声疾呼道:“将军,蜀军已经杀进来了,我们守不住了。快逃吧!” 小校口中的“逃”字犹如一根钢针扎在王浑心中一般,他身子猛然一颤,一剑刺死小校,歇斯底里的叫嚷道:“不,阳安关不能丢!关在人在,关亡人亡。你们统统给我杀啊,将蜀军赶出关去!”王浑之所以如此失态,到不是说他心里承受能力不够,而是他深知丢了阳安关这个险要的后果。因为阳安关一旦失守,蜀军的兵锋不仅可以直插汉中腹地汉中城,而且整个汉中一带都会直接受到蜀军的攻 击。 更何况除此之外,这一战的意义也实在是太过重大了。这可是事关晋国成立以来的首战,首战便遭惨败,将会被扣上大失国威的高帽。等待他的不仅仅是前程渺茫,而且丢官问罪也是大有可能。毕竟王浑可不敢寄希望冯紞会向司马炎隐瞒和说情,更不敢奢望冯紞会替他背这个黑锅。 第一百八十章 敌军突至 王浑的所作所为,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让那些原本还想救他的人,直接丢下他逃走了。除了他的亲兵不能也不敢逃走之外,余者皆四散而逃。 这到不是说王浑的亲兵悍不畏死,而是因为按照军规,将军战死,其亲兵即便不战死,也要被处死,这就是所谓的亲兵连坐法。 丘本有些同情的看着王浑,他能够了解王浑此时的心情和处境,只是现在他也不敢上去劝慰其先跟自己撤回汉中。 当然,丘本不是主将,他们的职责不同,所以他也没有想过要以身殉关。更何况王浑若是战死,他也就无需为战败负责了,毕竟死人往往就是最好的黑锅背负者。 况且像丘本这样的文官,与王浑那样的武官不同。他们通常不会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信仰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想的是等退到汉中,在卷土重来,复夺阳安关便是。不远处,一袭白甲的罗尚看到了正不分敌我砍杀士卒的王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虽然他并不认识王浑,但从王浑的穿着打扮以及身边亲卫的呼喝中知道此人便是阳安关守将,不由手提长枪,带着几名亲 卫一路冲杀了过去。就在刚才,他带着五百精锐从天而降后,并没有多与守军纠缠,而是第一时间组织身边的白甲蜀兵趁着晋军守卒惊慌失措之际,攻向城门口,强行将关门打开了,以迎接早已经按计划在关外潜伏多时的刘 谌大军主力。 王浑也眼看到了罗尚,他现在一看到身穿白甲之人,眼睛便发红,怒吼一声,带着亲卫迎了上去。 罗尚暴喝一声,手中长枪上下翻飞,犹如毒蛇吐信,瞬间就将王浑带来的两名亲兵挑翻在地。 听着身边亲兵惨呼倒地之声,王浑顿时大怒。他血红着双眼,以剑为刀,狠狠的劈向了罗尚。 罗尚看着陷入癫狂状态的王浑,冷哼一声,长枪疾如闪电一般刺向他的前胸。 “砰”的一声后,王浑的佩剑劈在罗尚的银枪之上。只可惜罗尚的银枪乃是铁柄打造,这一剑劈中银枪不过微微偏移方向,仍然刺在了他的肩胛骨之上。 王浑吃痛一声,身子向后倒退几步,又举剑刺向了罗尚,看那模样大有临死也要拖个垫背的感觉。 罗尚又岂能让他如愿,闪转腾挪间,银枪带起一朵朵枪花,肆意的在王浑身上开花。 不到片刻功夫,王浑的喘息声越来越重,眼神也变得越发暴戾凶狠说起来。鲜血从他的肩胛骨处伤口汩汩冒出,将他的盔甲染得血红一片。 不知什么时候,刘谌和姜维等将率兵赶了过来。姜维一眼便认出了满身是血的王浑,不由喝道:“王浑,阳安关已破,汝何不早降!” 王浑这才微微侧目,循声望到了姜维了。但见姜维等几名蜀将围着一个全身金甲的青年将军,不由眉毛瞬间立了起来。他完全可以猜出来,这个青年将军应该就是汉王刘谌。 “杀……”王浑用尽全身力气,举剑悍不畏死的冲向了刘谌。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刘谌,心中重复着一个念头,杀死他。 刘谌看着踉跄而来的王浑,以及满地的尸身,不由轻叹一声,微微转过身去。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战争。 “扑扑扑!”果不其然,不待王浑冲到他面前的时候,姜维、罗尚等一众武将便一拥而上,将其乱刃分尸了。 王浑最终还是倒下了,只是在他倒下的那一刻,眼中分明有了一丝解脱。也可以说他是晋国建国以来死的第一个高级别武将,或许他的死会让使其家人免遭获罪。 就在这时,一名白甲蜀兵急色匆匆的赶了过来,单膝跪倒道:“报汉王,阳安关北方发现大队人马正在迅速逼近,从火把数上来看,约有上万人之多。” 众将闻言均是一惊,不用想也知道对方从北而来,定是晋国汉中的援军到了。这好在己方已经成功破关了,要不然的话,纵然有刘谌的妙计,也未必能如此轻易破关而入。只是眼下阳安关的晋军虽说正在蜂拥着向北关门逃亡,可是仍然有不少人在关内与己方士卒混战。一旦敌人的援军赶到,被他们组织起来反扑的话,即便仍然能守住阳安关,可是这一场混战下来,也绝对 是伤亡惨重。姜维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想要下令强行关闭北关门,可是猛然间想起刘谌在侧,现如今北伐的主帅早已不是自己了,不由又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只是双眼焦急的看着刘谌,希望他能迅速决断。毕竟他 现在的身份尴尬,不适宜发号施令,甚至提出决议。 刘谌微微一蹙眉,他自然也想到了强行关闭关门,可是关外敌人的援军加上阳安关溃军尚有一万多人。这些士卒一旦撤回汉中据城而守,那自己随后要攻取汉中,将会构成极大的威胁。 诸将眼见刘谌迟迟不下令,不由将目光看向了罗尚,希望罗尚能够赶紧开口劝谏。 罗尚也不知道刘谌为何在这紧要关头居然迟疑不决,但仍然出口劝道:“主公,眼下天黑敌我难辨,不亦再战。莫如将关门关上,先将关内敌军肃清,再据关而守。” 刘谌听了罗尚的话,原本快要拧成疙瘩的眉头,骤然舒缓开来。沉声道:“众将听令。” 罗尚微微一愣,随即同姜维等将一起躬身应命。 “张翼,令你速速组织士卒在此构筑人墙。但有晋军溃卒靠近者,杀无赦!”刘谌沉声下令道。 “属下遵命!”张翼虽然不知道刘谌为何要如此做,但是时间紧迫,他也来不及细问,连忙拱手领命,组织人马开始戒严。随后,刘谌便用无比郑重的语气对罗尚说道:“罗尚,令你速速组织百余名白甲兵士将晋军战衣套在外面,随溃兵混入敌阵之中,用挑拨互杀之计使其两部晋军内讧。但切记小心谨慎,一旦事败,立刻脱下 晋装折回。”罗尚闻言,精神一震,大声应命。这任务虽然艰险无比,可年轻人就是喜欢这样的冒险。尤其是刘谌将这个重要任务交给他,更是让他心生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迈。 第一百八十一章 内讧 看着罗尚迅速收拢白甲蜀兵开始脱地上晋军死士的甲衣换上,不由又接着下令道:“令人传令关鹏,令其率所部人马立刻赶到北关门内,随时待命,以防晋军入关。” 姜维一挥手,立刻有一队人马去寻找关鹏去了。此时,姜维心中已然有了几分了然,心中不仅暗自佩服刘谌胆大,思虑极妙。 “杨泰,令你调集所部飞军赶到北关关墙之上。”杨泰大声答应了一声。飞军虽然擅长山地作战,可是他们同样擅射,刘谌将其调到关墙之上,其意不言自明了。 “关彝,令你速速将所有弓箭手调到北关关墙上,伺机而动。”刘谌有条不紊的下达着一道道的军令。“大将军,烦劳你率领余众将关内溃卒向外赶杀。” 姜维与众将已然知晓刘谌的用意,虽觉有些冒险,但也都觉得确实是个办法,不由各自准备去了。 刘谌吩咐完之后,这才带着亲卫匆匆赶到北关墙上指挥去了。待刚到阳安关关墙之上,便见不远处一条蜿蜒的火龙正缓缓的停下来。如果不是被关内的溃兵所阻,恐怕此时已经攻进关内了。 阳安关北门外,此时场面混乱不堪,汉中援军在将领的指挥下要往关里冲,复夺关口。可惜关内溃兵只为求生,毫无阵形的向外溃逃,反到是将前来救援的汉中晋军阵形冲乱。 一名身材不高,略显臃肿的中年晋军将官,拨马来到阵前,手中长刀一指,大声喝斥道:“尔等听着,统统站住!本将乃是骁骑将军蒋班是也,奉命前来救援,让你们王将军前来答话。” 说起来,冯紞为人谨慎胆小,如果不是众将苦苦相劝,皆言阳安关位置险要,不容有失,冯紞都不准备发兵救援。也正因为这一番耽搁,这才使得援军来迟一步。 在蒋班大马金刀的做派下,原本混乱的场面稍微安定下来。一名小校连忙在溃兵中高喊一声,道:“禀报蒋将军,王将军已经以身殉国了。” 蒋班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现在军中最高军职是谁?” 那名小校道:“参军丘大人。” 蒋班眉毛一挑,震声道:“丘参军何在?” 溃兵中丘本高举右手,道:“本官再此!” 只是丘本右手刚一抬起,城关上一支利箭飞来,正射在他高举的手臂之上。丘本“哎呀”惨呼一声,捂着受伤的手臂,又混进了溃兵之中,再也不敢露头了。 随着这突兀的一箭,北城关上瞬间箭声大作,无数寒光闪闪的利箭犹如箭雨一般袭来,关门正前方的晋军士卒顿时射倒了一片。 城关下随之更乱了,溃卒们背后未知的恐惧感让他们发狂的向着挡在前方的蒋班所部冲挤过去,想要夺出一条生路。 杨泰有些尴尬的放下手中的长弓,拱手愧道:“末将失手了,请主公责罚。” 刘谌摆了摆手,宽慰道:“天黑人多,能射中他的手臂,实属不易。” 关下的蒋班眼见丘本没了声音,不由低声喝骂了一声,然后大声吼道:“众士卒听着,本将令尔等速速返回关中,同本将一起夺回阳安关,违令者斩!” 随着蒋班大声喝令之后,身后弓箭手们也纷纷弯弓搭箭,长枪手们横枪上前,大有违令者当场格杀的架势。 关内溃兵们纷纷停下脚步,面露惊慌不定之色,一时间竟愣住了。更有甚者为眼前形势所迫,一咬牙试图返身一战。 可是在这些溃兵身后,关内仍有许多不知情的溃卒,在姜维率大军从后面逼压下,人挤人的想要从北关门溃逃。 溃兵中,一个手持长枪校尉模样打扮的年轻将领见关外有晋军溃卒开始返身冲关,不由喝骂一声,道:“他娘的,谁敢挡老子生路,老子先宰了他!” 说完,长枪校尉手中长枪不停前刺,将挡在身前的几名晋军溃卒刺倒在地。他的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又有些晋军士卒开始挥刀砍向挡在自己身前的同伴。 无数惊慌失措的晋卒唯恐自己被同伴所伤,不由加快脚步向前拥挤。挤到最后,发现前方有人挡着自己退路时,也忍不住祭起手中兵刃,一通砍杀起来。 那些无辜被同伴砍杀的士卒们,有些是老乡挚友,甚至是父子兄弟兵。他们见到亲友无端被自己人所杀,顿时失去了理智,发疯一般对砍起来,使得场面愈加混乱起来。 当然,这也仅仅是小范围内的混战,大多数溃卒太过分散,还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拼命向前溃逃。长枪校尉侧身躲过迎面砍来的一刀,右手一翻,长枪横拍,将一名杀红了眼的晋军溃卒拍翻在地。然后嘿嘿奸笑一声,朝着身边十几名同样神态诡异的溃卒扬了扬头,众人会意,纷纷跟着他向前冲挤过去 。 蒋班眼见越来越多的溃兵朝着自己的军阵挤了过来,不由厉声道:“都给本将站住,再有后退者杀无赦!” 只是蒋班虽然喝的声嘶力竭,可是在这乱哄哄的场面之中,却显得那么细不可闻。即便有最前排的溃卒听到了他再三的警告,也是装做没有听见一般,接着向前拥挤。 蒋班终于忍不住大怒道:“弓箭手,放箭!” “嗖嗖嗖”一阵箭雨过后,拥挤的溃卒瞬间倒下了数十人。 短暂的骚动之后,所有溃卒惊恐的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自家友军,不由傻眼了。他们没有想到蒋班居然真的毫不留情的射杀己方士卒,一时间惊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蒋班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显然很满意自己杀伐果断所带来的震撼效果。 可就在这时,数十名晋军溃卒忽然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在人群里面大声疾呼道:“为将不仁,杀我袍泽。跟他们拼了,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啊!” 在这数十名晋军溃卒的裹挟之下,数以百计的晋军溃卒们冲向了蒋班等众。 蒋班的手下们被这突兀的一幕怔住了,纷纷将头转向了蒋班。蒋班刚想再次出言威吓,陡然间一杆长枪射向了他。 蒋班见状,吓的趴伏在马背之上,堪堪躲过迎面这记飞枪。只听“噗哧”一声,枪势不减,将身后一名弓箭手射翻在地。晋军溃卒们趁着这会功夫已经冲到了蒋班队伍面前,其中有数十晋军溃卒不容分说,举起手中钢刀开始肆意的砍杀起蒋班的士卒起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丢盔弃甲 蒋班伏在马背之上,又惊又怒,歇斯底里的吼叫道:“反了,反了。将这群胆敢冲阵的乱兵全部格杀!” “杀杀杀!”蒋班的士卒们呐喊一声,结阵厮杀起冲在最前面的晋军溃卒。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杀开一条血路!”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喊一声。 紧接着,溃卒中不断有人高声呼喝回应起来。无数不明真相的溃卒们,被裹挟着冲向了横于前方的蒋班所部,双方展开了局部的混战。刚开始还有些溃卒不愿意与蒋班部卒内讧,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溃卒被严阵以待的蒋班所部砍杀,溃卒们逐渐杀红了眼睛,求生的欲望让他们再也顾不上同为晋军的身份了,越来越多的晋军士卒混战在了 一处。 溃卒中长枪校尉朝着身边的溃卒们扬了扬头,互相招呼着慢慢退到了人群之后的关墙之下,开始集结在一处防御乱兵冲杀。 刘谌站在北关门上,看着自相残杀的晋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刚才那个长枪校尉正是罗尚带人假扮的,为的就是蛊惑挑拨晋军溃卒与蒋班自相残杀。 当刘谌看到关墙之下的罗尚等人脱去晋军服饰之后,不由大声喝道:“弓箭手准备,抛射!” 随着刘谌一声令下,关墙上再度刮起了一阵箭雨,飞向了蒋班所部。只是由于弓箭手有限,夜色又黑,抛射并没有射杀太多晋军,到是使得场面愈加混乱起来。 箭雨稍歇,刘谌大声下令道:“飞军,弓弩齐射。” “嗖嗖嗖”又是一阵箭雨落下,关前的晋军溃卒们首当其冲,顿时又射倒了一片。说起来,无当飞军的前身是南王孟虬的亲兵,他们本就擅于使用弓弩与毒箭。刘谌为了发挥其所长,减少自身伤亡,更是给他们配上了大量的箭矢。这样防守时便可作为弓弩手使用,短兵作战时亦可做为 步卒冲阵,可谓防守兼备。 前有己方蒋班人马所阻,头上有乱箭攒射,虽然死伤不大,但是却给他们心理上带来了极大的恐惧感。恐惧让他们更加失去理智,拼命的想要杀散蒋班所部,冲出一条生路来。 刘谌眼看差不多了,不由沉声下令道:“来人,传令关鹏所部,结阵击敌。传信大将军,让他们顺势掩杀,务必要将汉中敌军一举击溃。” 随着传令兵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听到了隆隆战鼓之声响起,紧接着便见关鹏统帅着三千新军结阵杀出来。但见三千长枪兵,长枪如林,每一枪击出,必有一名敌卒倒下。 晋军溃卒见状,无不骇然,纷纷完了命的朝着蒋班所部涌去。 待到关鹏三千枪兵杀出关门外后,姜维又带着张翼、关彝等诸将率兵掩杀出来,分左右两路开始包抄起晋军溃卒与蒋班所部。 蒋班正在指挥士卒截杀公然“造反”的晋军溃卒,忽然隐隐听到有人在喊:“蒋将军,别打了啊!我们中了蜀军计谋,快撤吧。” 蒋班闻言一激灵,循声望去,但见一个右手受伤的文人正探头探脑的朝着自己挤了过来。 待到蒋班看清文人面相之时,不由恼怒道:“丘参军,你们是怎么带的兵!” 丘本逃到蒋班面前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道:“唉,一言难尽啊!本官料想刚才军中混入了蜀军奸细,故意挑拨蛊惑我军内讧。现在蜀军杀出来了,我军阵势已乱,快撤吧!再晚就来不急了。”丘本刚才被杨泰一箭射中了手背后,便遁入乱军中不敢出声了。后来他发现溃卒中有人不断挑拨,情知混入了不少奸细,唯恐身边就有蜀军奸细,更是不敢出声。只是躲得远远的,待到几轮箭雨之后,他 料想蜀军奸细应该撤走了,这才敢露头。 蒋班气得牙齿咯咯响,但是当他看到包抄追杀出来的蜀军之后,也顾不上发火了,只得大声传令撤退,便携着丘本挥军朝着汉中方向败退而去。 姜维与关鹏率军一路掩杀,直杀的晋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最后,蒋班被逼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亲卫携着丘本骑马先逃。姜维等将又追杀了一阵之后,这才班得胜之师回阳安关向刘谌复命去了。 当东方亮起鱼肚白的时候,刘谌站在阳安关上看着硝烟弥漫,尸横遍野的战场,不由感慨万千。 昨夜一战虽然最后时刻晋军援军赶到了,但是己方还是成功的瓦解了对方企图复夺阳安关的计划,保住了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这一战过后,刘谌军也算是彻底打通了北伐汉中的门户。 过不多时,姜维率着得胜之师凯旋归来,而战役的善后工作也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队队蜀军士卒正在清理掩埋双方士卒的尸体,以防止引发瘟疫。 另一方面,各部将官们也正在统计阵亡的将士名单。这些人的名单在不久后将会出现在成都西岭烈士陵园里,名传后世。 除此之外,一队队的白衣女护士穿梭在伤兵营中,及时有效的救治伤员,大大减少了非战斗减员。 “大将军辛苦了!”刘谌看着前来复命的姜维,微微含笑说道。 姜维由衷赞道:“汉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维心服口服矣!”姜维是个心高气傲之人,除了恩师诸葛亮外,这辈子没有真正服过谁。直到刘谌奇迹般的力挽狂澜,重建蜀汉旧山河,才开始有些信服。这一次在兵力不占绝对优势的形势下,居然出奇兵破雄关,计破蒋 班援军,更是让他不得不服。 老将廖化也是一捋须髯,笑呵呵的说道:“汉王,真用兵如神也!此番白甲夺关,堪称经典之战,必将名留史册,为后世所传也!”自从武侯去世之后,廖化已经很久没有打过如此畅快淋漓的大胜仗了。 刘谌摆了摆手,谦虚道:“两位将军谬赞了,此全赖将士们奋勇杀敌之功也!” 姜维和廖化见刘谌年纪轻轻位居高位,尚能做到胜不骄,不揽功,均是相视欣慰的笑了。经过最终清点后,蜀军除去之前姜维领兵时强行攻关损失的五千人,这一战中战死和重伤不能上战场者仅约两千余人,可是却成功击溃和歼灭了近一万五千的晋军。这在攻关战中,已经算是罕见的大胜仗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闭门不出 随着陈忠率领的三万预备军赶到阳安关后,汉中一带的晋蜀双方兵力已经基本持平,均在四万三千人左右。 经过两日的休整之后,刘谌留下廖化、董厥及原剑阁关剩下的八千左右人马镇守阳安关。而自己则带着姜维、关鹏等部将合兵马约三万五千直扑汉中城而去。 刘谌大军开至汉中城下后,安营扎寨,每日虽也不停骂阵挑战,可是打的却是围点打援的主意。他暗令张翼与关彝在汉乐两城途径汉中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伏兵,准备一举击溃援军,在挥军夺其城。 可是结果别说汉乐两座重城没有派大军救援,连一个晋国援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想来冯紞在刘谌夺了阳安关之后,就已经做好了安排。他猜得刘谌兵员有限,禁止他们擅自离城救援。 同时,冯紞为防刘谌军各个击破,将汉中一带所有兵力收缩。仅屯兵于汉中城、乐城与汉城三城之中,以互为犄角之势。 刘谌见无法围点打援,又不愿强攻造成重大伤亡,便打起了诱敌出城野战的主意。可结果晋汉中太守冯紞无论刘谌士卒如何问候他祖上,他都仿若未闻一般,每日酒照喝、妾照泡,就是打定主意不出战。 不仅如此,冯紞还针对刘谌士卒后来开始问候汉中其它武将祖上时,同样勒令任何人不许擅自出战,违令者军法处置。 由于现在汉中三城每城兵力约一万五千守军,蜀军一旦强攻的话,难免死伤惨重。再加上汉乐两城在侧,使得刘谌又不敢全力攻城,以防关键时刻遭到致命偷袭,所以兵力上就难免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这让刘谌不由想起了司马懿,当年诸葛亮六出祁山的时候,可不就没少遇到过司马懿高挂免战牌的场景吗!这个冯紞虽然没有司马懿的智谋高,可是这隐忍和谨慎的功夫绝对不在他之下了。 于是乎,刘谌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祭出了“杀招”,向冯紞下挑战书。 汉中太守府内,冯紞正在开军事会议,讨论如何应对刘谌大军的挑战。这些天来,刘谌连日骂战,以惹得汉中城全体将士同仇敌忾,齐齐要求出城与蜀军决一死战! 蒋班出言道:“冯大人,蜀军实在是欺人太甚。依末将之看,莫不如趁其不备,杀出城去,好好出一出这连日以来的恶气。冯紞闻言,”啪“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震得茶杯”哐当“乱响后,这才双手握在一处,轻轻的摩挲着因用力过度而有些生疼的手掌,冷哼道:“哼,若不是你丢了阳安关在前,会有今日被蜀军围攻的困境吗 !”蒋班被冯紞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原本不敢再言,但是听了他的话后,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辩解道:“冯大人,末将之前就已经禀报过了。在我率军赶到阳安关的时候,阳安关关门已破。这一点丘参军及全军 将士都可以作证。”说到这里,蒋班求助似得看向了丘本,希望他能替自己证明。开玩笑,这个黑锅不是说好已经由死去的王浑背了吗!现在想把这个黑锅丢给我,想都别想。更何况,归根结底,阳安关之所以会丢失,还不 是因为冯紞耽误了出兵的最佳良机!冯紞不待丘本说话,又是狠狠一拍桌案道:“你还有脸说!就算你赶到阳安关时,城关已失。可是那时候蜀军立足未稳,你所带之兵又并不比蜀军少,为何不但没有夺回阳安关,反而一万大军只剩下三千残 兵跑了回来?你这打的是什么仗,你说啊!” 蒋班咬牙硬挺道:“此全因王将军战死,守军畏战而逃不说,反到与我的兵马发生了冲突。这才让刘谌有机可乘,非战之罪也!” 冯紞听后,阴阳怪调的说道:“照你这么说,本太守到应该表彰你对啊。若非你指挥若定的话,连三千残兵都回不来喽!” 蒋班满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最终识趣的低头不再解释了。毕竟跟上官辩解,即便辩赢了,也是输了。 冯紞见蒋班不低头不语,这才轻哼一声,对着诸将接着说道:“诸位大人,可有其它看法?” 众将见蒋班被一顿臭骂,均是低头沉默不语起来。 冯紞将头转向了逃回汉中城的丘本说道:“丘参军曾数次与刘谌交手,可有应敌之策乎?”丘本原本不欲说话,但是冯紞既然点名了,也便不好不回答了。他略一沉吟,道:“如若一味坚守不出,恐将士们士气低落,不利于军心稳定。现如今我军已坚守不出十余日,想来刘谌必以为我军不敢出战 而有所松懈。依下官看来,不如今夜出城袭营,说不得可以杀蜀军一个措手不及!”冯紞闻言不由挑了挑眉,冷嘲热讽道:“就凭你一句说不得会杀蜀军个措手不及,本太守就要让满城将士为你冒险证明吗!那刘谌诡计多端,又岂会夜中无防备!似你这么轻易草率,难怪会屡败于刘谌之手 。” 丘本听后,气得嘴皮都在哆嗦,当即闭目不语。可是心中却在暗骂,你要自己说看法,自己也便说了。你说你不认同也就算了,有必要这么损人吗!大家都是文人,这个冯紞的嘴咋就那么阴损讨厌呢? 冯紞见状,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丘本以及那个自以为是的党均,曾在洛阳时候,就被人冠以大魏西征军的两大智囊。那时候这两人风光一时,甚至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呢?党均死了,邓艾钟会也相继而亡,西征军更是不复存在。虽然这个丘本苟延残喘至今,却也是屡战屡败,就这样的水平也能誉为智囊乎? 想到这里,冯紞不免心中一阵自得。好整以暇的端起了桌案上的茶杯,笑眯眯的说道:“诸位将军,有何应敌之策,都不妨说出来听听啊!” 众将见状,均是面面相觑起来。冯紞先是将主战的蒋班一顿臭骂,后又将同样认为可以一战的参军丘本一顿奚落。现在任谁都知道冯紞根本就无心出战,谁还会平白无故再出这个头了。冯紞将众将表情尽收眼底,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刚想宣布散会再议之时,忽闻传令兵跑了进来,大声禀报道:“启禀冯太守,蜀军派来使者求见!” 第一百八十四章 刘谌的“礼物” 冯紞轻“哦”了一声,看了一眼众将,大手一挥道:“带他上来!” 不多时,一名身穿晋国军装的士卒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冯紞见状,微微一愣,疑声道:“你是我大晋将士?” 那名士卒见状,顿时跪倒在地,满脸羞愧的说道:“小人原在阳安关王将军麾下任什长一职,前番因伤昏迷被俘。” 冯紞也不管那什长说的是真是假,厉声道:“你既是我大晋将士,我且问你,刘谌让你前来,所谓何事!你要如实回答,若不然的话……” 什长连忙点头如捣蒜的说道:“小人也不知那刘谌让我来何事。只是吩咐小的将这食盒献于太守大人,说您一看便知。” 说完,什长恭敬的将手中尚且贴着封条的食盒,双手捧在头顶之上。 冯紞皱了皱眉,在众将同是惊诧无比的目光下,令人将食盒呈了上来。 冯紞接过食盒,见众将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撕下封条,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慢慢将食盒打开…… 太守府议事厅内,此时落针可闻。冯紞在即将打开食盒的一刹那间,忽然听得一名偏将忍不住惊呼一声:“大人小心有诈啊!” 冯紞原本心就悬着,在听得心腹偏将善意的提醒之后,下意识一抖手,又将食盒盖了起来。 看着同样被吓了一大跳,大眼瞪小眼的众将之后,冯紞脸色微微一红,自觉落了面子,不由狠狠瞪了那偏将一眼,然后轻轻掂了掂食盒,双眼一闭,身子微微后仰,终于打开了食盒。 眼见没有想象中的箭弩射出,冯紞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待听到食盒内有沙沙的细微声响传出后,忍不住探头看了过去。 只是这一看,冯紞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起来。一时间,竟然愣在当场,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离得最近的丘本见冯紞面色有异,下意识的探头看了一眼,然后便如过电一般伸回了脖子,做老僧入定状。 众将不解,均是奇怪的看着冯紞与丘本二人。最后还是蒋班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大人,刘谌让人送来的究竟是何物事?” 冯紞被蒋班声音惊醒,嘴角抽搐了两下,忽而伸手抓向了食盒内,然后放声大笑道:“是只乌龟尔!” 众将看着冯紞那硬挤出来的笑容,一个个变得面色古怪起来。蒋班身躯巨震,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将头撇到了一边,不敢直视冯紞。 冯紞的心腹偏将或许是个直肠子,他在看到太守大人手上那只乌龟后,不由勃然大怒,大声叫道:“岂有此理!刘谌小儿居然敢嘲笑大人是乌龟王八!末将愿率一哨兵马出城,誓杀此撩!” 冯紞被他突兀的一嗓子,吓了一跳,手一抖,乌龟顿时掉落在地。 那只小乌龟猛然从半空中摔落,好似也受到了惊吓,“咻”的一声,四肢躲进了龟壳之中,样子十分的滑稽。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众将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刘谌分明就是取笑冯紞是个缩头乌龟,只会坚守在汉中城里不敢出击嘛!冯紞脸色气得铁青,可是无奈法不责众,他总不能将所有诸将全部责罚一通吧!再说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自己还装作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如果现在发难,岂不是证明他被刘谌激怒了,之前装出的淡然 无所谓表情,也是故意而为的吗。 最后,还是丘本重咳了几声,才止住了哄笑的诸将。 丘本拱了拱手,作色道:“刘谌小儿计短,故出此激将之法。以大人的胸襟,又岂会轻易上当!”冯紞轻哼一声,看了一眼心腹偏将,震声道:“区区雕虫小技,岂能诓我!想当初诸葛亮寇边之时,亦曾以女装戏谑宣皇帝,宣皇帝也仅是一笑试之而已。本太守自当以宣皇帝为楷模,不中刘谌的诡计矣! ” 说到这里,冯紞觉得自己的思想境界一下子得到了质的升华。随即淡笑着弯腰将那只缩头乌龟重又装回食盒之中,脸上尽是神圣不可侵犯之色。 众将见状,不由面面相觑起来。毕竟当初诸葛亮送女装给司马懿,虽然有嘲笑他如女人一般胆小,可是他严格来说也算不上太过羞辱。 可是刘谌送个缩头乌龟过来,那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人啊!所谓叔叔可忍,婶婶也不可忍啊!真不知道自己的太守大人,是怎么能忍下这口气来的。 不过,如今冯紞将司马懿搬出来自比,众将也不敢在说他什么了。不然的话,岂不是意味着司马懿同冯紞一般,都是缩头乌龟吗! 冯紞见无人说话,便尽力摆出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对着已经有些瑟瑟发抖的什长说道:“你不要害怕,本太守并不生气。我且问你,刘谌军中尚有多少我军士卒。” 那名什长看到那缩头乌龟之时,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听闻冯紞如此说,不由连忙磕头谢恩道:“多谢大人开恩,小人实在不知那刘谌会送缩头乌龟,不然吓死小人也不敢把缩头乌龟带给大人啊!” 冯紞听得什长左一句缩头乌龟,右一句缩头乌龟,不由黑着脸道:“本太守现在是在跟你讨论乌龟的问题吗!我问你的是刘谌军中尚有多少我军士卒!” 那名什长见冯紞语气不善,吓得连忙磕头回答道:“回太守大人话,大慨有五六百人吧!此番已经跟小人一起放回汉中城了。只是因为刘谌让小人将那、那物事呈于太守大人,这才前来面见大人。” 原本他差点又说出了缩头乌龟四个字,但在看到冯紞那快要喷火的眼神之后,硬生生的将那四个字又咽回肚子里了。 冯紞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忽而又道:“那刘谌居然如此好心放你们回来?莫非其中有什么诈乎!” 什长连忙摇头说道:“启禀太守大人,小人也不知道刘谌为何会放我等回来。但小人留心过,这次与小人回来的人中,小人全认识,他们中并没有混入蜀兵。”冯紞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问道:“那刘谌可曾虐待过你们?” 第一百八十五章 早已饥渴难耐 什长是个老实忠厚之人,要不然也不会真就拎着个食盒送给冯紞了。在听到他的问话之后,便如实回答道:“刘谌并不曾虐待我们。而且他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们,还为我们包扎伤口。” 冯紞眉毛挑了挑,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什长听后,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千恩万谢的逃出了太守府。 待什长走后,冯紞沉着脸问道:“诸位觉得刘谌释放我军败卒回城是何用意!” 那名偏将听后,咋咋呼呼的说道:“那还用说,自然是收买人心了!” 冯紞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哼,本太守便偏不让他如意。来人啊,将刘谌放回来的败卒全看守起来。在敌军未破之前,不得放他们出来!” 丘本见状,连忙拱手劝道:“大人,这样恐怕不好吧!适才他们回来的时候,应该将士们都看到了。如果现在将他们看押起来,恐怕会冷了将士们的心啊!”冯紞不屑的冷哼道:“此乃妇人之仁也!这刘谌狡猾多端,即便没有安插奸细混入其中,你又敢保证他们中没有被其收买之人吗!再说了,即便他们都没有被收买,这么堂而皇之的回来,在军中传说刘谌军 如何优待他们,岂不是鼓励他们投降吗!” 丘本闻言,轻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也知道冯紞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只是刘谌这阳谋用在谨慎的冯紞身上,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冯紞看到其它众将面色各异,不由接着说道:“他们战败投降,本太守没有将他们军法处置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本太守有些乏了,各位就各回其位,严加防范刘谌来袭!” 说完后,冯紞起身拂袖而去。 众将见冯紞从始至终没有出兵的意思,不由有些悻悻然,各自摇头离去。 丘本正待离去,却被一名太守府的下人拦住。由于丘本待人和善,又颇有智谋,所以那名下人见左右无人,便小声问道:“丘大人,这、这物事该如何处置才好,请大人教我。” 丘本见那名下人一脸苦笑的指着盒中乌龟,不由淡然一笑道:“你如何处理都行,只要不被冯太守再看到便好。” 那名下人连忙千恩万谢的捧起食盒,飞也似的跑了。 丘本走出太守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仰天长叹道:“这个刘谌行事还真是常出人意料啊!看来我屡次败在他手里,到也不算意外了!” 两日之后,冯紞便接到了城外刘谌大军似有撤退的迹象,军营内感觉少了不少人。 冯紞也没在意,只当是刘谌又在使疑兵之策,权当没有发觉一般。 又过了两日,不仅刘谌没有在派兵挑战,而且城外军帐一下子变得空荡荡起来。一眼所见,仅有数千人马仍然坚守在营中。可是冯紞照样稳坐钓鱼台,根本就没打算出兵试探,更没有顺势破寨的意思。 两日之后,刘谌大军干脆大白天的直接拔寨起营,当着满城墙的晋军士卒面,大摇大摆的撤走了。这一下,蒋班等一众武将再也坐不住了。一个个不顾冯紞严令出战的将令,一起上门向冯紞请战。就连丘本也认为时机差不多了,不管刘谌是真退还是假退,都可出城追一追,最不济随便掩杀一阵,提高 一下守军的士气也是好的。 可是谁知道冯紞犹如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般,就是坚决不肯派兵追击刘谌。只是丢下了一句“此乃刘谌诈退诱敌之计也”便拂袖而去。 众将气了个半死,无奈冯紞以军令相威胁,他们也只能干瞪着眼,眼睁睁看着数千蜀兵在他们面前溜走。其实,如果说刘谌送乌龟是激将法,归还晋国降兵乃是离心计,那么第一次关鹏带走一万人马于路埋伏,也确实是诈退诱敌之计。可是第二次退兵之时,已经由虚变实,真的是防止汉中城晋军趁着他们撤 退时衔尾而追了。 当然,刘谌撤兵汉中城,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叫遇到了一个比司马懿还难缠的忍将呢!他现在已经决心会同此前就已经去攻打乐城的关鹏,先拔除汉中城的两个虎牙在说了! 晋国现任的乐城守将与关鹏也算是半个老熟人了,当他率着一万大军抵达乐城的时候,看着城头上飘扬的庞字将旗时,眼中散发出一丝狠厉的目光,暗下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在放过庞会了。 庞会看着城外挑敌骂阵的关鹏,心中亦是起伏不已。他们之间乃是世仇,庞会又何尝不想置关鹏与死地呢!只可惜这一次太守冯紞下了严令,禁止他们擅自出战,他也只能在城墙之上干瞪眼了。 一连几日不出,不仅关鹏骂的口干舌燥,就连庞会也是听的心中燥火难耐。每逢听完关鹏骂后,他都要冲个凉水澡消消火,然后拿着长鞭对着院中一根写着关鹏名字的木头桩不停的抽着。 就在两人都痛苦异常的时候,刘谌到了。他之前也是下令让关鹏不得莽撞攻城,免得徒增士兵伤亡。 所以,当关鹏看到刘谌的那一刻,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大声诉苦道:“主公,庞会坚守不出,怎么骂都不肯出城应战。您要是再不来的话,属下可也要送一只缩头乌龟给庞会了!” 说起来,刘谌的激将法多少有些粗鄙不光彩,一般的文人志士是不屑于用之,可是却深受那些无计可施的武将们所偏爱。 自从刘谌开创了这一新的激将法后,此话经常会有武将攻城时用上此招,更有甚至还将其发扬光大,在乌龟壳上刻上守将的名字,尽显侮辱之能事。 刘谌淡淡一笑道:“没有那个必要,我已经有妙计可以破敌了!” 关鹏一听刘谌有计谋灭了庞会,不由喜笑颜开,搓手道:“主公请下令吧!属下手中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 刘谌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忽而正色道:“关鹏听令!”“属下在!”关鹏喜滋滋的抱拳出列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 庞会的愤怒 刘谌沉声道:“令尔明日城前挑敌骂阵,务必要引出庞会来。”关鹏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肩膀一垮,悻悻然的说道:“主公,这庞会实与缩头乌龟无异。属下已经连骂了好几天了,实在是没有信心把他骂出城来,要不然主公您还是换敬之去吧,他比我更加能言善辩 一些。” 一旁正在窃笑不已的罗尚听后,连忙摆手道:“定远兄说的哪里话,所谓一事不烦二主,这挑敌骂阵之事,还是定远兄再接再厉比较好。” 刘谌看着一脸哀怨之色的关鹏,忍不住轻笑道:“定远,不必担忧,明日你只需如此这般即可。” 第二天一早,关鹏早早的来到乐城外,然后单骑来到距城墙两百步外,以刀指城道:“让庞会出来与我答话!”不多时,庞会黑着脸来到城门楼上,手扶墙垛大声喝道:“关鹏小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听到禀报原本不打算来见,可是又唯恐关鹏对守军说自己怕了他,连面都不敢见。这才气呼呼的跑过来,想 要知道关鹏到底叫他所谓何事。关鹏见庞会果真来了,不由心中一喜,朗声道:“庞会,汝父昔年虽被我祖所败,尚且宁死不降,以显忠魏之心,堪称忠义之士。现如今司马氏纂魏,你却助纣为虐,实乃不忠不义之人也!汝九泉之下,又 有何面目见汝父矣!” “关鹏!此乃国家大事,非我等所能决定。你我各为其主而已,又何必空徒口舌之利,惹人耻笑尔!”庞会陡见关鹏口才有所提高,居然说起了国家和大义,不由有些措手不及。关鹏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又道:“即便如此,汝祖父当年尚能做到抬棺一战,而汝却只能行缩头乌龟之事,藏于城墙之后,比起汝父可差之太远矣!吾今就在城下等汝,汝可敢下来与我决一死战乎 !” 看着关鹏那神采飞扬,满脸不屑的模样,庞会实在忍不住了,朗声道:“关鹏小儿休得张狂!既然你一心讨死,本将便成全了你。来人,抬某大刀,随某出城!” 关鹏的话,深深触及到了庞会的底线。虽然庞德早逝,可是在庞家人乃至庞会心中,那都是不输于武圣关羽一般的英雄存在。 所谓虎父无犬子,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累及先父之威,这是庞会所万万不能够接受的。当然,依着庞会那性格,他也是早就耐不住性子想要出战了,只是一直没有好的理由罢了。 “庞将军,千万不可中了关鹏的奸计啊!太守大人可是明令我们坚守不出的啊!”副将听说庞会要领兵出城,连忙出言劝阻道。 庞会怒道:“关鹏小儿辱我先人,我焉能置之不顾!更何况,本将只是出城杀杀他的锐气,并不会远追。你只顾坚守乐城,不用管本将便是了!” 虽然庞会看起来有些性格冲动,其实也是有一定的谋略。在猛将绝迹的后三国时代,也算得上是一员难得的骁将了。所以才会被冯紞所器重,委以乐城城守之职。 “这、这。可是太守大人他……”副将心中暗暗叫苦,正要在劝。却见庞会将眼睛一瞪,强行将他的话给打断了。 “汝莫非只知太守大人的旨意,就不听本将的军令了吗!”庞会不由横眉立目,大声喝斥道。 “这,末将不敢!”副将见庞会发飙了,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庞会冷哼一声,这才带着五千精锐列阵出城,会斗关鹏去了。 关鹏见庞会果然出战,不由将长刀一摆,令手下三千将士列好阵势迎敌,自己单骑来到两军阵前,大叫一声道:“庞会小儿,速来受死!” 庞会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但见关鹏果然有意与其单打独斗,当即二话不说,直接挥马举刀迎了上去。 “哐”的一声巨响,两柄大刀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两人似乎都在竭力的发泄自己心中情绪。 两马错蹬之后,关鹏与庞会再度战到了一处。马打盘桓间,但见场中刀光四射,只见刀光不见刀身。只听得呼喝暴叫之声不断,却分不出孰优孰劣。 转眼又是百余个回合过去了,关鹏这才想到了此次出战的用意,不由慢慢将刀势放缓,故显败式。庞会见状,顿时精神一震,将手中大刀舞的更快了。在他看来,关鹏武艺原本就要弱于自己,现在跟自己过了上百招,显露败式那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其实则不然,以他们两个的伸手,那是在伯仲之 间,没有几百个回合,谁也奈何不了谁。 又打斗了十几个回合之后,关鹏故意装出一副气力不济的模样来。猛然拼命砍出三刀,然后拨马便逃,嘴上兀自喊道:“今日且饶你不死,来日在取尔的狗头!” 庞会见状大怒,他又岂容得关鹏就这么跑了,不由长刀一挥,五千晋卒齐呼一声冲向了关鹏所部。 关鹏一边败退,一边不忘回头看庞会是否跟上。在看他他挥军掩杀之后,嘴角微微扬起,故意喊道:“全军暂时撤退,来日再战!” 说完,关鹏双腿一夹马腹,枣红马“咴咴”长嘶一声,撒开四蹄狂奔了起来。而关鹏所带的三千长枪军更是身形一转,个个慌不择路的向后溃退,更有甚者连头盔大旗都扔了。 庞会眼见与此,哈哈大笑不已,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感油然而起,不由叫嚷道:“关鹏小儿,哪里逃!” 庞会一口气将关鹏所部追赶出了好几里地后,不由也有些气喘起来,便慢慢放缓了追赶,心中未免有些打鼓,思虑这会不会是关鹏的诱敌之计。 就在这时,关鹏所部的后方出现一彪人马,为首之人金盔金甲,手下约五百白甲精兵,大声喝道:“定远莫慌,本王来接应你了!” 庞会看到来人居然是刘谌之时,不由眼睛一亮。刚要下令冲锋,却见刘谌将手中长刀一指,朗声喝道:“庞会,可敢与本王决一死战!”庞会眼见刘谌居然手里也拿着长刀,还叫嚷着要和自己单挑,不由乐了。心道莫非这刘谌还成精了,居然敢和自己单挑。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成都急报 要说庞会的人马比关鹏和刘谌加起来的还要多一千五百人,可是他生怕刘谌趁乱逃了,到手的肥鸭子就这么飞了,当即一口答应了刘谌的挑战。在他看来,虽然听说过刘谌如何勇武,可是看他那身板模样,也知道是别人杜撰出来的,做不得数。即便自己刚才与关鹏打斗了一百多回合,想要单挑胜刘谌那简直就不是问题。他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到是 阵斩还是走马活擒刘谌比较好,仅此而已。 刘谌虽然不知道庞会在想什么,但是看到他嘴角都快要撇到耳根,以及那满眼的贪婪之色,也猜想到庞会的心中所想了。 眼见庞会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却没有马上答话,刘谌不由横刀立马,借用了一下张飞当年长坂桥的经典语句,大吼一声道:“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为何!” 庞会正在思考是活捉还是阵斩刘谌的问题,猛然被刘谌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不由怒极反笑道:“刘谌小儿,休要张狂,纳命来!” 说完,庞会一提马缰绳,战马似腾空一般的疾奔向了刘谌。 战场之上,尘土飞扬,庞会手提大刀如风驰电掣一般冲向了队伍最前方的刘谌。 刘谌只觉得一股骇人的气势迎面而来,思虑再三之后,终是调转马头,喊了一句,道:“算了,本王今日尚有要事,改日再战吧!” 说完,刘谌拨转马头,率先开溜了。 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原本他还想着和庞会斗上几个回合,以试下近日来的练刀成就。可是当他看到庞会全身散发的气势,最终还是放弃了冒险行为。毕竟自己可是瓷器,没有必要和瓦罐硬碰。 庞会看着刘谌和关鹏所部急匆匆的掉头便跑,跨骑在马上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将手中长刀不停的向前点戳,暴叫连连道:“随本将冲,此次一定要活捉刘谌与关鹏这两个懦夫!” 庞会带来的五千士卒原本有些气喘,现在被主将那神勇无比的气势所鼓,齐齐呐喊一声,又撒开脚丫追了上来。 又追了片刻功夫,庞会眼睛慢慢恢复了清明。待他看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追到一处山谷时,猛然勒住了马缰绳,止住兵马,眼中闪烁起惊异不定的目光来。逢林莫入,遇谷必伏。这道理庞会是明白的,可是就此不追的话,他又实在是不甘,毕竟前面不仅有自己的世仇关鹏,更是有蜀国最高实际统治者刘谌啊。一旦自己将他生擒或者斩杀的话,升官封侯便指 日可待了。 就在庞会眼神转换不定之时,山谷内射出了黑压压的一片箭雨,庞会军前部离谷口较近,又没有庞会那样的武艺,当即被射倒了一片。 庞会大叫一声,待要率军急退。却见关鹏兵马在前,刘谌兵马在后,三千名弓箭手手持长弓在队伍最后面,不断的抛射。庞会正思虑要不要拼死一搏,先行擒了刘谌在说时,却猛然发现陈忠不知道何时居然率着一众蜀军绕到了他们身后。与此同时,左边关彝所部,右边有张翼所部,蜀军已然呈四面包围之势,将惊慌失措的 庞会军围在了中央。看着伏兵四起,庞会将长刀慢慢抬起,忽然拨转马头,大喝一声道:“众将士,现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当奋勇杀敌,随我杀回乐城!”在他看来,敌军虽然四面将自己围困,可是兵力上最多三倍与 己方,赢是赢不了,可是逃却仍然有一线生机。 众晋军此时已经又惊又累,但是听到庞会的鼓动之后,仍然强打起精神,反冲向了陈忠所部。 一时间,血光四起,血流成河。士卒们喊杀声和惨呼声此起彼伏,无不昭示这场伏击战的悲凉。 当庞会带着仅剩的数百晋卒冲出重围,一路逃回乐城的时候,看着禁闭的城门,以及仍然高悬着的晋国大旗后,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待庞会叫开城门,走进城中纳闷副将为何没有亲自迎接自己的时候,却看到了城墙边正手持弓弩,身穿蜀军衣甲的近两千异族人。 庞会脸色顿时大变,刚想要下令急退,却见城门在他们进城之时,就慢慢关闭起来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庞会自知今天恐怕难逃一死,不由怒道。 “庞会,我们可是又见面了啊!”随着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异族兵身后绕出一名年轻将领来,此人非是旁人,正是无当飞军的主帅罗尚。 说起来,罗尚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庞会领军追击之后,姜维便与罗尚精心演了一出戏。 姜维先令人一个身材和相貌与庞会极其形似的人假扮庞会,然后在辅以三千身着晋服的蜀军士卒以追击中伏为由向乐城溃退。最绝的还是在他们后面有罗尚带着一干人正在且战且追,竟然唬的庞会副将打开城门接应他们入城,结果退进城的“晋军”们忽然控制住了城门,姜维与罗尚带着两倍于守军的蜀军,迅速的平定了乐城。副 将也被罗尚阵斩了,晋军余众四散而逃。 “是你!”庞会与罗尚交过手,自然认识他,眼中冒出了熊熊的火光来。 罗尚也没有太多兴趣与他斗嘴,只是对着身边的杨泰说道:“杨将军,送庞将军他们上路吧!” 庞会闻言睚眦欲裂,不由怒吼一声,带着手下数百人挥舞兵刃冲向了罗尚等人,做出最后的抗争! 只听“嗖嗖嗖”之声不断,早已经准备就绪的飞军二千弓弩手同时抠动了扳机。庞会身中十几箭,顿时便被射成了刺猬。 当刘谌看到庞会插满弩箭的尸身之时,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在争霸的路上,必然会有敌人甚至是自己人不断的倒下,这或许就是身为武将的宿命吧。就在刘谌大军在乐城做短暂休整之时,忽然接到了成都汉王府郤正的急报。刘谌听到来人是汉王府的之后,心中便是一凛。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好事成空 他急急打开六百里加急信件后,这才知道十天前阴平氐王强弘趁着刘谌大军北伐汉中之计,忽然起兵十万作乱。此前被刘谌罢免贬为庶人的前光禄大夫镡承竟然勾结强弘作乱,理应外合打开了阴平城门, 阴平城为此陷落。 强弘的氐军攻破阴平之后,并没有因此收兵,而是直扑江油关,企图南下攻夺成都。现如今成都空虚,贼势浩大,蜀中为之震动。 司徒诸葛怀见形势危急,与郤正进行了紧急磋商后,调集周边郡兵驰援江油关,并征召了斄乡侯马承和陈仓侯马跃以及张翼之子张微,然后又从成都抽调两千守军直奔江油关救应。 终于,诸葛怀大军抢在强弘一众之前,赶到了江油关。诸葛怀眼见各郡援军尚未到来,便在关前山谷中用石头摆下了失传已久的八卦阵,将强弘大军引诱进山谷之中困了起来。只是这八卦阵需要辅以士卒镇守才能发挥出最大效果,可是诸葛怀兵马奇缺,并没有设置专门的兵马守阵,所以更多的只起到了迷惑敌人的作用。用不了多久,在氐人大军的理应外合之下,便可强行将石 阵破坏。 刘谌看完之后,不由勃然大怒。这个镡承自己上次饶他不死,他却死性不改,居然勾结氐人趁着自己不在蜀中之时,为祸汉人,真是其心可诛! 姜维见刘谌神态有异,不由问道:“汉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谌深吸了一口气,拿着信件的手犹自有些颤抖,于是便黑着脸直接将信件递与姜维等将观看。 姜维等诸将看完之后,同是大惊失色。眼下攻克汉中在即,如果就这么挥军回救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但若不救,一旦成都大本营有失,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个氐王虽并不与我蜀汉亲近,可平素也是表面臣服。为何这时候会突然起兵作乱,难道只因为我军北伐,后方空虚的缘故吗?又或者是晋国蛊惑他们的缘故。”姜维似乎想要探究背后的真相。刘谌努力平复了一下烦躁的情绪,摆手长叹道:“不管是处于何种原因,如今成都空虚,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理。现在其它地方已经再无援军可抽调了,临时招募或者调寻常郡兵即便坚守不出,也很难抵御氐 王的十万大军啊!” 姜维脸色异常的难看起来,以往他九伐中原的时候,就曾遇过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无奈退兵。如今眼见“历史”又要重演,他如何能坦然面对。更何况这一次北伐汉中对于他来说意义实在太过重大了。自打刘禅举国投降的那一刻起,姜维就一直活在自责的阴影之中。他曾无数次在恶梦中惊醒,后悔当初自己改变了汉中的防御,导致蜀汉防御线出现了严重的缺陷,使得汉中迅速失守,从而被邓艾抓住机 会,偷渡阴平成功。 可以说,汉中对于姜维来说就是心中永远的痛。汉中一日不能顺利收复,他就无法原谅自己曾经犯下的大错。 可是姜维又何尝不明白刘谌所说的道理,如果说汉中是蜀中门户,那么成都就是蜀中的根本所在。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只是姜维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刘谌可以分兵,由自己继续率兵攻打汉中,而刘谌或者另遣一名上将回救江油。可是这话他想说却又不能说,否则会让刘谌误以为自己又贪恋兵权。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这回救之人如果带兵少了恐不能确保成都安危。但若是带多了的话,则难以攻克汉中。毕竟蜀军处于攻势之下,兵力尚且不占优,在调走大量蜀军的话,这仗就没法 打了。 刘谌见众将均是一脸的忧虑,唯独姜维脸上却带着浓浓的不甘之色。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由沉吟道:“大将军,若本王回援成都。由你指挥继续攻打汉中,你需要多少军马!” 其实刘谌何尝想放弃眼前大好的局势,所以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分兵回援还是先领大军撤回蜀中抵御氐王,然后下次寻机再夺汉中比较好。 至于刘谌他之所以会有此问,也是因为姜维不仅熟悉汉中地形,更是一位难得的帅才。如果由他接替自己指挥大军作战的话,未必没有机会收复汉中。 姜维听后,心中大喜,连忙拱手拜道:“维不才,愿领两万人马,伺机夺取汉中,以报汉王信任之恩!” 刘谌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如果姜维说只带两万人马保证拿下汉中,他到认为姜维未免有些夸夸其谈的意思。“这样吧,本王仅带无当飞军以及关鹏的长枪军两支人马。伯来将军所带来的兵马皆留下来听你调遣,由你总督汉中事务。若有所缺,你可自行在降兵中招募。我也只有一个要求,汉中能收复则收复,最不 济也要守住已夺取的阳安关。你可能做到!” 姜维听后,顿时感激涕零的单膝跪倒在地,凛然正色道:“维敢不效死力乎!” 姜维也没有想到刘谌会对他如此信任与看重,眼眶竟不禁有些湿热起来。这一刻,他也算是倾心相投了,所以才会以下属之礼回敬。哪怕刘谌并不打算收纳自己,他也认了。 刘谌微微一愣,他也没有想到名闻遐迩的名帅姜维会如此做为,不由连忙起身将他拉起,展颜笑道:“有伯约这一句话,何愁蜀汉不兴也!” 姜维听刘谌直呼自己伯约,不仅没有半点的不高兴,反而由衷的笑了,他知道刘谌此举无疑于已经接纳了自己。 一旁的陈忠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主公,氐人有十万军队。成都空虚,您仅率五千余人救援,恐怕有些不妥吧。”刘谌摆手笑道:“所谓上兵伐谋,我这一次回援并不是要和氐王决一死战。若真想吞了他十万军队,恐怕咱们全师回援也未必能做的到。更何况,即便能全歼了他们,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以我蜀汉现在的国力,根本打不起这样的消耗战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江油之战 姜维闻言由衷赞道:“主公所言极是!想当年丞相南征时,也是攻心为上,对付异族,武力震慑只能为辅,用计分而化之才是正道。”不知不觉中,姜维十分自然的完成了自己下属身份的转变。刘谌点头笑道:“伯约所言正和我意!此间就托付伯约了,诸将须当听从调令,不得有误。”至于究竟要如何应对氐人来袭,现在光凭着一纸信件的简单叙述,他也不清楚。具体的还要等到了江油,详细了 解了敌军情况之后,才能另做打算。 众将闻言,连忙拱手应是。就这样,刘谌带着约五百精兵以及新补充的关鹏三千枪兵和罗尚、杨泰的两千无当飞军,大军总计五千五百人连夜赶往江油救援。 而姜维则率领其余诸将,从乐城的晋军降卒中招降了三千多降卒混编入各部之中。毕竟这个时代当兵的大多都是穷苦百姓,为的就是拿军饷,有一口饱饭,还没有什么信仰可言。 所以姜维的兵马总数经过降卒充实之后,仍然保持在三万左右,并没有因为乐城之战的损失而减少。于是,姜维在刘谌的受权之下,又开始谋划对汉中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势了。 江油关前,诸葛怀看着漫山遍野野蜂拥而来的氐族士兵,不由眉头紧锁起来。氐军最终还是逃脱了自己设下的八卦石阵,接下来也只有靠着江油关之险真刀真枪与之一战了。 诸葛怀很清楚自己背后便是绵竹,绵竹如再破,成都便直接暴露在氐人的兵锋之下了。所以必须要坚守此处,不能轻易冒险丢了这座险关。说起来,现在附近郡县抽调的援军已经先后赶来了。可是加上诸葛怀从成都带来的两千精锐以及原有的三千守军,总兵力也勉强一万人而已。而氐军士卒凶悍,战斗力远超于郡兵,面对数倍之敌,诸葛怀 空有满腹策略,也只能徒唤奈何。 不过,好在汉中离此并不远,想来用不多久刘谌便会带着大军回援了。只要能坚守此处,料想时间一长,氐军军粮供应不上,也便会被迫撤军了。 氐王强弘跨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手中马鞭直指江油关,粗犷的神情中,带着一丝的暴戾,大喝道:“儿郎们,为了部族,杀啊!第一个踏上城关的勇士,本王赏赐汉人美女五名,黄金十两!” 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原本就勇悍无比的氐军士卒在悬赏刺激下,一个个赤红着双眼,嗷嗷怪叫的冲向了江油关。 “弓箭手,准备!抛射!”看着越来越近的氐军士卒,诸葛怀沉声下令道。 一支支破空的长箭,犹如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箭网,撒向了敌军,氐军士卒顿时被射倒一片。然而,悍不畏死的氐军士卒并没有因此而退后,反而冲的更快了。他们有的张弓拉弦向关墙上反击着,有的不断挥舞着手中兵刃,企图格挡着从天而降的飞矢。可是这一切都是徒然的,并不能改变战场的 形势。 “弓弩手,万箭齐发!”诸葛怀猛然张开眼睛,大声喝令道。 “嗖嗖嗖”,漫天的箭雨顿时笼罩在了正疯狂扛着简易云梯攻城的氐军士卒头上,只是一眨眼功夫,便传来一片倒地惨呼声。 看着成片成片倒下去的同伴,那些攻城氐军士卒们,顿时没了之前的锐气,纷纷倒拖着武器跑了回来。 氐王强弘见状,不由连声骂道:“他娘的,一群废物。玩女人的时候怎么没有见你们退后过,都给本王冲!” 随着强弘持刀亲卫队的威逼,以及一个个氐族部落豪帅的出言呼喝,氐军士卒们硬着头皮又向着江油关发起了猛攻。只可惜此乃初战,江油关不仅守备齐整,守城器械也是十分的充足。在蜀军的严阵以待之下,氐军士卒空丢下两三千具死尸,也未能登上江油关墙之上。直看的那些个氐军部落首领们一个个砸吧着嘴,肉 痛不已。 氐王身旁一名身穿细甲的青年文士道:“大王,联军的士卒当作炮灰尚且可以。但是若要攻下这江油关,尚需大王麾下精锐士卒才可以啊!” 氐王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本王自然省得!不过,现在还不急,我看城关上的蜀军箭矢还是很充分的嘛!” 青年文士听后,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再劝。既然氐王心里很清楚这一切,他也没有必要多说了。对于氐王所打的小算盘,他也是十分的清楚。说起来,此次入蜀的十万氐军虽然看起来人多势众,但却属于各部落的联军。其中人数最多的两部人马要属氐王强弘的四万大军,以及氐族第二大部落的大首领雷平三万大军了,而其余则是氐族大小部落 的联军。 此前,氐族大军里应外合夺了阴平郡后,强弘便强令雷平所部镇守阴平,自己则带着联军以及各部落豪帅继续进攻蜀国。当然,强弘这样做那是绝对有私心的。他打的主意便是让其它部族士卒冲锋陷阵,自己坐享其成,然后劫掠大量物资。这样在壮实自己部族的同时,又使得其它大部落因死伤过重变成中部落,小部落则彻 底沦为他的附庸了。 而强弘让雷平留守阴平,一是防止后路被蜀军所断,其次打的也是让雷平空跑一趟蜀中,出兵费粮却又得不到一丝的好处。此消彼长之下,己方部落实力将会愈发强大,稳稳的压制住雷平的部族。 氐族联军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之后,终于登上了墙头。 眼见氐军士卒冲上墙头,诸葛怀怡然不惧,当即组织身边的士卒将敌军赶下城关。 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凶悍氐将顺势跳上城头,虎吼一声,手中一把鬼头大刀上下翻飞,手下几无一合之敌。而他不停的砍杀着身边的围堵过来的郡兵,却并没有向旁边冲杀的意思。 随着越来越多的氐军士卒从他身后的简易云梯上爬上来,城下观望中的一名豪帅忍不住以手点指那氐将,得意的大笑道:“此乃某部落第一勇士葛丹,可谓勇士乎!”周边其余豪帅见状,都很配合的夸赞道:“真勇士也!”更有甚者,眼中露出无比眼热的神色,想象着自己手下如果有这样的勇士该有多好。 第一百九十章 故人重现 就在葛丹挥刀肆意虐杀蜀军郡兵,以掩护氐军士卒冲上关墙的时候,忽然一杆长枪从他身侧疾刺而来。 葛丹听得身后有氐兵惊呼声,这才觉察到异常,赶忙连退了数步,这才堪堪避过刺向他软肋的这一枪。 只见那长枪并没有就此收回,而是顺势横拍,将那名刚爬上云梯出言提醒的氐兵拍下城头。葛丹仔细的打量了刚才出枪之人一眼,不由微微一愣。但见对方三十不到的年龄,脸盘狭长,眼窝深陷,鼻头高耸肩挑,一看就不似汉人。如果不是他一身银白色蜀甲,葛丹甚至会错以为他与自己是同族 。 不过,白甲将军并没有给葛丹太多打量自己的时间,手中长枪一转,如毒蛇吐信般刺向了他的咽喉。 葛丹眼神一紧,横刀一架。只听“哐”的一声,刀枪相撞的声音,震得葛丹倒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影。 好在那名白甲将军并没有趁势攻击,只是翻身将身边那架云梯踢翻后,才重又将枪尖对准了他。或许在他看来,葛丹其实与这些普通氐兵战斗力上并没有太多区别,先杀谁都是一样的效果。 听着云梯上氐兵士卒的惊呼惨叫之声,葛丹紧紧的握了握手中的钢刀,再也不顾身边正在厮杀的双方士卒,此时他的眼里只有这名白甲蜀将的身影。 一滴汗水不知不觉中从葛丹粗犷的脸颊边滴落,他强忍心中的不安,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汉将可敢通名!” “马威!”白甲将军双眼如电般的紧盯葛丹,冷声道。 “杀!”葛丹一声嘶吼,举刀狠狠砍向了马威,试图以此来挥散自己心中的恐惧和那种隐隐袭来的压迫感。 马威深陷的眼窝中那双眼睛愈发的深邃起来,身子却杵在原地,如同老僧入定一番,仿若浑然不觉葛丹已然出刀。 待到葛丹嘴角挂着一丝狞笑,钢刀快要挥砍到他脖颈之时。马威忽然动了,身形猛然斜扑,反手一记回马枪精准无比的扎在了葛丹的后颈之上,随之贯穿了他的咽喉。 葛丹微微张了张嘴,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了一眼马威,没有想到自己在他手里竟然也只是一合之敌。 随着葛丹钢刀落地,尸身重重摔落在地之后,附近的氐军士卒顿时吓得肝胆寸断。他们没有想到这么勇猛的葛丹,居然这么轻易的死在了马威手里。 “敢犯我蜀汉者,杀无赦!”随着马威冷酷无情的声音响起,蜀军守卒士气大震,将已然吓破胆的氐军士卒杀的落荒而逃。更有甚至,还没有从云梯上爬下来,便直接跳下梯子,飞也似的败逃了。 “喔喔!”江油关墙之上,忽而传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之声。 关下众豪帅眼睁睁看着己方士卒又一次的进攻因此无功而返,不由面面相觑起来。青年文士见状,轻叹一声道:“大王,大军士气已堕。今日暂且收兵,来日再战吧!” 强弘重重的哼了一声,到也没有在下令强攻。毕竟今天只是试探性的攻击,他也没有想过会一举攻破江油关。于是便传令各部,兵退三十里外安营扎寨,以待来日再攻。 夜已深沉,氐军大营内寂静一片。除了数支巡逻在寨外的队伍外,几乎所有的士卒都已经沉浸在睡梦之中。他们很清楚明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现在没有什么比抓紧时间休息更重要了。 虽然氐军打仗多靠的是个人的武勇,并没有太多的兵法可言,所以即使是安营扎寨也十分的随意。 不过,在刘瓒的再三提议下,强弘到是安排了部分士卒守夜。即便他认为蜀军孱弱,只能依城而守,根本不敢出来袭营。 可是这些氐人军纪极差,压根就没有守夜站岗的觉悟,他们或拄着兵器打盹,或者干脆依靠在栅栏边上打起了呼噜,整个大营防御显得极为松散。 “嗖嗖嗖”,一支支利箭从黑暗中疾射而来。锋利的箭头直接射穿了守夜士兵的喉咙,让他们叫喊不出来。他们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脖子,倒在血泊中抽搐了几下,便在睡梦中一命呜呼了。 “主公,附近的巡逻兵已经全部肃清了。”杨泰低声说道。 说起来,刘谌率军一路紧赶慢赶,才赶到了此处。原本打算趁着天黑混入关内,可是看到氐人下寨全无章法可言,防御重点皆在江油关那一方,不由心生了劫营的想法。于是,刘谌便将大军隐藏在山林之中,令几名亲兵摸黑绕过氐寨,直达江油关内,告知诸葛怀今夜自己打算劫氐军大营的事情。约好三更天,诸葛怀引兵出关,只待氐营大火起时,前后夹击氐军,迎接自 己入关。 刘谌听到杨泰的汇报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朝他微微扬了扬头。杨泰会意,快跑几步,纵身越过栅栏,顺利的将紧闭着的寨门给打开了。 “杀啊!”刘谌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大叫一声,策马而入,冲在了最前面。 关鹏唯恐刘谌有失,紧跟其后,寸步不敢离开,生怕他会出现什么危险。 当那些睡梦中的氐族士卒睁开朦胧睡眼之时,但见大营之内火光冲天,一个个惊愕的睁大了双眼,拼命的揉着眼睛,想要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好了,蜀军袭营了!”随着刘谌军的疯狂杀戮,那些个氐军士卒顿时回过神来,一个个嚎叫着举起手中兵刃,迎向了蜀军。 强弘从帅营中被惊醒,也顾不着穿衣了,赤裸着毛茸茸的上半身便钻了出来。刚好看到了白日那名青年文士,不由皱眉问道:“四王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原来,这青年文士正是新平王刘瓒。当初他在南中听闻刘谌突然归来,刘璿事败自尽而亡的消息后,便悄悄化妆成流民逃出了南中,绕道去了阴平,投奔了氐王强弘。刘瓒之所以去投奔氐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向南是刘谌名义上的老岳丈孟虬,向东乃是刘谌的盟友孙休,唯独向北去投奔晋国才有自己的活路。可是向北要经过刘谌重兵把守的剑阁关,想要混出关北投晋国实在太难。 第一百九十一章 火 而身为皇室贵胄,刘瓒深知这氐王强弘亲晋远蜀,如果不是因为与晋国不相连的话,恐怕早就依附晋国了。所以在思虑再三之后,他决定去先依附强弘,然后再图后计。 果然,在刘瓒将自己与刘谌的矛盾以及与晋国的“密谋”添油加醋的告诉强弘后,强弘很爽快的便收留了他。 当刘谌北伐汉中的消息传到刘瓒耳朵的时候,他意识到机会来了,便巧言怂恿强弘趁蜀中空虚袭击成都。即便最终无法攻克富庶的成都,至不济也能劫掠其它所经郡县一番。最后,在刘瓒表示会联络蜀中旧臣配合大军行动,他亲身做向导,并事后替他和晋国皇帝司马炎牵线搭桥的连番许诺下,这才胁迫众氐族部落兴兵作乱。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破成都,刘瓒有意选择了 从阴平至江油过绵竹抵成都这条邓艾曾经行军路线。 可是他现在刘瓒听了强弘的问话后,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暗恨这帮氐军士卒居然如此不堪,自己一再强调防止蜀军夜袭,居然还能被人杀个措手不及,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只是这话刘瓒也只能心里想想,再连续几个深呼吸后,这才说道:“应该是蜀军趁夜袭营了。” 强弘“轻”哦了一声,不慌不忙的说道:“无妨,谅江油关那数千人马能在我数万大军的营中掀起多大风浪来!”刘瓒对于强弘盲目的自信,也不知道该敬佩好,还是该笑他傻好。不过,经过刘瓒这仔细一琢磨,也暗觉有些道理,不由出言提醒道:“既如此,大王何不令其它豪帅们缠住此间袭击之敌,我们反去夺关, 岂不是更妙?” 强弘伸手重重的拍了刘瓒肩膀一笑,哈哈大笑道:“你们汉人果然狡猾,就依四王爷之言!” 只是他这一掌力道太大,好悬没有把刘瓒拍趴下了。强弘见状,不由撇了撇嘴,显是对于汉人如此孱弱很是不屑。 随着强弘的从容下令,以及各个豪帅的呼喝指挥下,原本慌乱的氐军慢慢镇定下来。他们开始在各自豪帅的带领下,从各营各寨朝着刘谌军发起了反击。 刘谌与关鹏兵少,一度被打退到了寨门口,借着长枪军的结阵御敌与无当飞军的弓弩齐发之下,他们才险险的抵挡住氐军如水般的反击。就在刘谌他们苦苦支撑不退的时候,不远处的一座营寨内,忽然火光冲天。原本围攻他们的氐族士卒见状后,顿时傻眼了。紧接着传来了他们歇斯底里的嚎叫之声,在各自豪帅的指挥下,部分开始朝着火 起之处冲去。原来着火的地点正是氐军粮草大营。由于刘谌他们成功吸引了氐军士卒的目光,再加上强弘料定这些人是从江油关出来的守军,所以集结大军准备反夺江油关,使得罗尚带着五百白耳精兵成功的摸进了氐 军粮草大营,并顺利点燃了那些粮草。 一时间,刚才还有些逐渐恢复稳定的氐军大营,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那些个豪帅们也顾不上围剿刘谌了,带着各自的士卒匆匆忙忙的去救火了。这可是粮草啊,一旦被烧毁,他们吃啥啊! 只是粮草大营现在已成了一片火海,想要救火又哪那么容易。大火接着风势,迅速的向四周蔓延开来。只是片刻功夫,周边的连营便跟着烧了起来。远远望去,仿佛烧红了半边天一般。 刘谌吐了吐舌头,两世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现场直观如此大的火。趁着氐军士卒救火的机会,与一脸黑灰的罗尚汇合之后,趁乱杀出一条血路,直奔江油关方向疾行。 另一边,当氐王领着刘瓒集结的三万大军准备夜袭江油关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如约而来的诸葛怀所部。 此次带兵的正是白日江油关上大放异彩的马威,在他旁边还有一个和他有几分神似的副将,此人乃是他的表弟陈仓侯马跃。 他们二人奉了诸葛怀的命令,率领城中最精锐的五千士卒准备里应外合迎接刘谌入关,偏巧遇到了强弘准备攻关的大军。两军甫一相遇,只是微微一惊之后,便混战在了一处。马威一枪挑死一名氐军士卒,皱眉看着远方有些混乱的敌营,心中不免有些发急起来。他们只有五千兵马,按理说不应该和三万氐军打这样的遭遇战。可是刘谌很可能就在前面,他不能这么撤,否则的话 ,刘谌就该被三万氐军前后夹击了。 躲在最后面的刘瓒此时也是满脸的凝重之色,按照数量来说,夜袭的蜀军应该有数千之众,可是眼前的这股蜀军也有数千之众,莫不是江油关守军倾巢而出了?而且即便袭营也没有分两波的道理啊! 就在这时,刘瓒忽然见到后方大营方向火光冲天,不由大吃一惊。他虽然为人有些阴损,但是毕竟没有上过战场,哪里能想到刘谌军夜袭的目的居然是为了在万军护卫的大营里强行焚烧粮草。 更何况强弘虽然带走了三万大军,可是营内还有三万多的氐军啊。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被数千蜀军趁乱点了大营,简直就是一群饭桶。 强弘恨恨的看了刘瓒一眼,匆忙下令后队变前队,赶回大营救火去了。马威见强弘大军后撤,也只能咬牙追击,毕竟刘谌也在后面啊! 不多时,刘谌大军与返程的强弘大军迎面撞上。混战中,刘瓒发现了身穿金盔金甲的刘谌,不由大叫道:“啊,是刘谌,快杀了他!” 刘谌顺着喊声刚好看到了不远处的刘瓒,眼睫毛顿时立了起来。他现在已经基本猜出为何镡承会私通氐人,强弘为何又会恰好在自己北伐之时作乱了,这一切看来都要归功于刘瓒这个好四弟了。 强弘听到了刘瓒那有些歇斯底里的叫声后,不由急道:“你说什么?”刘瓒一把抓住强弘的马缰绳,道:“刘谌,是汉王刘谌。他就在那,大王快看啊!只要干掉他,蜀军势必土崩瓦解啊!”他现在也算是想明白了,难怪己方大营受袭,江油关方向仍然会遇到了大股蜀军,原来是刘谌带着援兵赶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猛将 强弘骤听到刘谌也在此处,不由吓了一跳。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刘谌在蜀中的威名早已经传的妇孺皆知了。即便在他们族中,亦是流传着不少刘谌传奇的事迹。 可是风险背后往往利益也是巨大的,强弘很快的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不由红着眼睛,大声吼叫道:“快,一起上,杀了刘谌,赏金千两!” 无数的氐军士卒听到氐王的重赏后,发疯似的冲向了刘谌。刘谌见状,暗暗叫苦,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被人认出来,更没有想到自己带来的震撼效果,居然会如此之大。 关鹏眼睛也红了,率领三千枪兵与之展开了贴身肉搏。 罗尚率领千余无当飞军在前,杨泰率领余部在后,数百名白耳精兵护着刘谌朝着江油关方向且战且退。 看着自己所带的精兵一个个倒下,刘谌直感觉心头在滴血。蜀军当中现在最为精锐的部队便是自己此次所带之人了,每死一个人,他都心疼无比。要知道这些百战精锐可不是钱就可以换来的啊! “汉王,休慌!马威奉命前来救驾。”随着一声大喝响起,数千名身穿蜀服的步卒冲了过来。刘谌闻言一喜,连忙大叫道:“马将军来的正是时候,你我合兵一处,杀出重围再说!”说起来,虽然他早已与诸葛怀联络好了,可是他这边火放了半天,却始终不见江油关方向接应人马赶来。最后反而还 等来了强弘的大军,这让他难免有些失了主意。 原本正与刘谌精锐数千精锐缠斗在一起的氐军士卒们,被撵在屁股后面的马威军这么一冲,防线顿时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刘谌趁着这个机会率先冲出了氐军的包围圈,随着刘谌的顺利逃脱,关鹏等将便开始且战且退起来。 眼见刘谌跑远,强弘懊恼的跺了跺脚,也顾不上接着追杀蜀军残兵了,率部赶回大营救火去了。 回到江油关后,刘谌一点人数差点哭了。这一仗下来,自己的亲卫白耳精兵仅剩三百余人,以后也只能做为护卫,不能够在冲锋陷阵了。而关鹏的三千长枪兵损失过千,无当飞军也损过了近五百人。 从表面数字来算,氐军士卒被火烧死、杀死以及自相践踏而死者应该绝不下于万人之多。而己方伤亡不过两千多人似乎并不算什么,可是刘谌所带的兵马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啊,这损失就大了。 再加上马威和马跃兄弟俩带出的兵马也损失了两千余人,这一仗下来守军无形中就损失了四千多的精锐,接下来的仗可就愈发的难打了。 刘谌唯一感到庆幸的便是成功烧掉了氐军的粮草大营,若不然可真就亏大发了。只是尽管如此,他也不知道这一仗自己究竟值得不值得了。诸葛怀见刘谌有些伤感,不由安慰道:“汉王不必过于伤怀,这一战我军损失虽大,可却也成功烧毁了敌人的粮草大营。想来,不日氐军便会退却了。”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诸葛怀为避人口舌,往往会与刘 谌以官职相称。 刘谌摇了摇头,道:“如果他们只是因为缺粮溃退,说不得哪一天还会卷土重来。” 诸葛怀沉默半晌,好半天后才轻叹道:“真没有想到四殿下居然会勾结氐军为祸蜀中。”关于刚才那一仗的详细情况,大家都已经知晓了。 刘谌恨恨的说道:“哼,即便他跑到天涯海角,总有一天本王要以他的头颅来祭奠无数因他而死的士卒以及无辜百姓们。”说到这里,刘谌又忍不住打量了一眼马威和马跃这两个年轻悍将。在刚才的突围之中,刘谌可是亲眼见识到了他们两人骁勇之处,不由心生了收纳之意。毕竟这两人现在名义上仍从属于蜀汉朝廷,换句话 说,那就是他们效忠的是蜀汉朝廷,而非自己。诸葛怀见状,不由淡然一笑道:“我也是今日方知二位将军之勇,不亚于其先祖。此等武艺却在朝廷中赋予闲职,实在是太可惜了。眼下汉王正是用人之际,莫不如跟随汉王沙场建功,不知道两位将军意下 如何!” 提及马威和马跃或许乃是碌碌无名之人,可是他们的祖上不仅威震蜀中,更是威震雍凉。这马威乃是前蜀汉骠骑将军马超之孙,而马跃则是平北将军马岱之孙。 他们二人皆是刘谌招录蜀汉名臣之后进入的蜀汉朝廷。可是入朝之后,发现所谓的朝廷根本也就是个空壳子,真正核心要害之处都隶属于汉王府。 两人不精通政事,只通武事,所以一直处于混吃等死状态。原本他们看到刘谌威名日盛,有意找刘谌摊牌,表示愿意跟着他干。可是却又拉不下脸,直到刘谌北伐汉中后,他们才暗自后悔不已。 这一次氐王作乱,诸葛怀征召了他们为将,马氏兄弟二人自感机会来了,又哪里会拒绝。如今更是有了诸葛怀当面引荐,这二人自是纳头便拜。 刘谌喜得两位虎将,也是欣喜不已。只是心中不免暗自嘀咕锦马超的后人为何一点都不帅,不过仔细一想,到也挺符合他羌人的血脉。 诸葛怀见状,捋须笑道:“恭喜汉王又收得两员虎将啊!”其实诸葛怀自从当了司徒之后,发现刘谌上次招录的蜀汉名臣之后中虽然有些名过其实之辈,但是像马威和马跃这样的年轻才俊还是有不少的。他也是有意将他们逐步引荐给刘谌,或者慢慢培养重用,以 作为将来蜀国的肱骨之臣。 刘谌一扫之前的阴霾,也是呵呵一笑道:“此全赖司徒大人推荐之功啊!对了,本王可是听说司徒大人在江油关摆下八卦石阵,将氐军困了好些天。我未能亲眼所见,实在是遗憾啊!” 诸葛怀淡然一笑道:“汉王过誉了!此相较于与汉王在阳安关策划的白甲夺关而言,实在做不得数。”刘谌策划的那场白甲天兵天将夺雄关的事迹,已经被“有心人”传作无数版本广传天下了。刘谌嘿嘿一笑,也不好在与诸葛怀互相吹捧了。可是他无意中看见马威和马跃两人的眼眸中居然带着一丝的敬畏之色,想来这就是自己被神话的好处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毒计 第三天清晨,氐王强弘率领大军再次来到江油关前。只是大军已不如昨日那般齐整了,似乎少了不少。 前天夜里那一战,强弘大军虽然以多打少,可是仓促应战之下,死伤仍远在刘谌军之上,损失了一万余人到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粮草大营被烧,即便他们及时的扑救,仍然烧毁了大半有余。 不得已之下,强弘一面令人四处劫掠,一面也只能速战速决,争取早日攻克江油关了。 随着悠扬的牛角号声响起,氐王强弘脸色铁青的挥动手中长刀,氐军一开始便发起了强烈的猛攻。刘谌立于江油关墙之上,自知氐军定会倾尽全力猛攻,便下令一千无当飞军以及自己的白耳精兵,但凡能射敌之人,包括他自己与马氏兄弟等将也是均人手一弓,尽最大程度的杀伤敌人,以减少自身伤亡 。 毕竟经过前天白天一战以及夜战之后,现在江油关中加上他带来所剩下的援兵也不过九千余人了。九千人马据关而守,面对六倍于己的氐军,能守住关隘不失便是胜利了。 这一次强弘也算是下了血本,他仅是令氐族各部落联军在前,自己的大军也是在后面压阵,徐徐跟进,做好了不死不休的准备。 在漫天的箭雨倾泻下,氐军士卒成批的倒下。可是后面压上的强弘大军们并没有给他们后退的余地,不得已之下,他们只得以血肉之躯硬抗飞矢。“大王,请允许我的部落人马先撤回来吧。再打下去,我们部落就没有男人了。”一个豪帅带着哭音哀求道。他是氐族联军中的一个中等部落,原本打算趁着这次机会洗劫一番,结果他的部众却连续两日都 被强弘当作炮灰顶在了最前面。 强弘冷哼一声,道:“偏偏你的部众是人,其它部落就不是人吗!”原本强弘就有着侵吞这些氐族小部落的打算,又岂可能让他如愿。 那豪帅闻言,脸色顿时惨白。现在自己部落实力已经一下跌成了小部落,他更加不敢和强弘叫板了。 看着强弘不计伤亡的攻关,刘瓒也觉得这样的打法实在是太伤筋动骨了。这到不是说他心疼氐军士卒的死伤,而是他们现在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还指望着氐军能助他狠狠打击刘谌,以报心中之愤呢。刘瓒眼珠急转间,忽然看到侧后方一小队氐卒士兵或肩扛布袋,或手中提着鸡鸭,裹挟着一众百姓正往后营方向赶,想来这些人便是这两天强弘派出去打秋风的队伍之一了。他不由计上心头,道:“大王, 且慢攻城!吾想到一计,或可助大王破城!” 强弘闻言,不由侧头问道:“哦?本王素知你们汉人善于计谋。有何妙计,速速道来。”刘瓒丝毫不以为意,一指侧后方的百姓,目光阴冷的说道:“人言刘谌爱民如子。大王不妨驱赶百姓攻城,若他们敢于弓箭射杀,其军心民心不复在矣!若不射杀的话,大王大军便可直接攻城,到时候何愁 江油不破!”对于刘谌那些仁义爱民的传闻,刘瓒很是不屑,虽然这个时代尚没有炒作一词,但是他猜想这一定是有心之人故意造谣生事的结果。所以他到想要看一看,当着数万大军的面,这个假仁假义的刘谌,究竟 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强弘顺着刘瓒的手指看过去后,不由哈哈大笑道:“你们汉人都说我们异族人如何野蛮心狠,却没有想到你们汉人狠起来却是比我们还要心狠啊!不错,此计甚妙,以后到可以常用。只可惜……” 刘瓒下意识的问道:“只可惜什么?” 强弘深深的看了刘瓒一眼,笑道:“只可惜这些两脚羊了。”传闻当异族遇到天灾人祸,无食可吃时,便会劫掠汉人,以汉人为食,这一点刘瓒也是听说过的。其实他更清楚别说那些异族人,就连数十年前的曹操为父报仇攻打徐州,与陶谦、吕布进行决战时,结果 便因粮草不足,以百姓人肉为食,称之为人脯。 当然,除此之外,上到最后身为帝王的刘备,下到普通黎民百姓,在饥荒严重缺粮之时,也都吃过人肉。可以说在乱三国时代,吃人并不算是太新鲜的事情。 只是听说归听说,对于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刘瓒来说,这仍然是难以接受的事情,他又哪里见过这些。此时不由胃中翻腾,想着今早自己食用的羊肉,到底是两脚羊还是四脚羊。 强弘看着面色苍白,已然开始干呕的刘瓒,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道:“传令大军后撤,将汉人百姓全部赶到阵前来!” 随着强弘的命令,强弘大军立刻后队变前队折了回来。没有了氐王大军压迫的氐族联军们顿时闻令而退,撤的那叫一个迅捷。数百名百姓被裹挟在如狼似虎的氐军士卒之中,哭嚎着向江油关蹒跚而去。如果说这些个氐军士卒们在刘谌大军面前看不出有多凶猛,可是在手无寸铁的普通汉人老百姓面前,却充分的显露出其粗暴野蛮 的一面。 他们不论这些百姓中的老弱病残,但凡有走慢或者后退不前者便是一刀砍去。而且最可恶之处还在于他们不往要害处砍,只是伤处鲜血不断的流出,用不了多久估计也会鲜血流干而亡。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刘谌与诸葛怀他们还猜不透为何氐军会突然停止攻城,可是当数百的蜀汉百姓被驱赶到战阵之前时,两人就隐隐有了不妙的感觉。 等到数以千计的氐军士卒将数百蜀中百姓裹挟其中的时候,城关上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痛骂氐人阴险歹毒外加不要脸。 可是骂是没有用的,更何况战争原本就是尔虞我诈的事情。在蜀军将士不耻的痛骂声中,氐军已然裹挟百姓进入了弓箭射程范围内。 “汉王,氐军已进入射程范围了!”城门校尉见刘谌迟迟不下令弓箭射击,不由出言提醒道。刘谌脸色十分的阴沉,他并没有理会城门校尉,而是将目光看向远处氐王身边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基本可以断定这么阴损下流的招数必定是出自刘瓒之手,只是一想到刘瓒为了一己私欲,竟勾结氐人不顾汉人百姓生死,不由恨的牙根都痒痒。 第一百九十四章 江油关危机 杨泰眼见氐军越来越近,不由急道:“主公,下令放箭吧!一旦任由敌人冲上城头,将士们的死伤可就更大了!”他原本就是南人,身为将领更是一切以士卒的性命为重,哪里想到刘谌的顾忌。 诸葛怀轻叹一声,他心里很清楚刘谌此时的感受。于情来说他也不想百姓无辜惨死,可是于理来说,他清楚如果心怀不忍,不仅会让守军士卒徒增伤亡,更可能造成江油关被氐军破。 到那时,可能将有更多的汉人百姓罹难。甚至此后,氐军会变本加厉的采用这一招来对付己方,那样的话,这仗也就不用再打下去了。可是同样诸葛怀也知道虽然此时情势所逼,但是一旦下令放箭的话,误伤到百姓的几率极大。那样的话,不仅会使得守军士气大降,更会让刘谌苦心经营的仁义爱民之名彻底丧失。甚至可能会遭到一些假 清高文人或有心人的口诛笔伐。可以说,氐军驱百姓攻城这一招可谓阴毒至极。 所以,既然诸葛怀已看透这一切自然不会说些什么,只是目光不自然间的撇向了刘谌,想要看看他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刘谌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紫,诸葛怀能想到的他又何尝不清楚。更何况身为蜀汉之主,他又怎么能忍心眼睁睁看着治下无辜的百姓冤死在自己的手上。 就在这时,关鹏一咬牙,拱手道:“氐军已近,请主公与司徒大人回关暂避,由末将来指挥抗敌!”关鹏虽然智谋一般,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懂。他见诸葛怀一脸的凝重与沉默,以及刘谌满脸阴郁却一言不发,仔细一琢磨,便知道了其中的原由。可是事到如今,为了大局着想,为了自己敬爱的 主公,他便做出了自己的抉择。刘谌和诸葛怀闻言后,同是一怔,瞬间明白了关鹏的想法。他这是要支开自己和诸葛怀,然后以战时最高指挥官的身份下令开弓放箭,这样就与刘谌无关了。说白了,他这是以牺牲自己的名声,替刘谌做 出选择。 诸葛怀心中感慨不已的同时,更是暗暗有些羞愧。也可以说关鹏的说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最好的解决问题方法。 只是诸葛怀羞愧的不是没有想到这个方法,而是因为他想到却没有说出来。毕竟他看待诸葛一门的声誉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如果自己做出和关鹏同样的选择,无异于让诸葛一门清誉大损。 刘谌也是有些感动的看了关鹏一眼,眼前这个曾经的热血青年既是他的心腹臣属,也算是他的同门师兄弟,他们之间的情谊也绝非常人可比。 可也正因为如此,刘谌更加不会让一门忠烈的关家去背这样的黑锅与骂名。更何况刘谌也不打算让这些无辜的百姓因他而死。 于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刘谌,忽而朗声道:“将士们尚在此浴血奋战,本王又岂能惜命而避!” 关鹏见状大急,以为刘谌没有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不由急道:“主公,可是……” 刘谌一挥手打断关鹏的话,凛然正色道:“没有什么可是的!身为汉王,本王未能保护治下百姓的安危,已然惭愧不已。现如今,又怎么能令无辜的百姓因我而死。吾意已决,弃弓换刀,与敌决一死战!” 说到这里,刘谌将手中的长弓扔在地上,从腰间解下双股剑,振臂高呼道:“杀氐人,救百姓,誓于江油共存亡!” 随着刘谌的所作所为,关鹏一行热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刘谌没有牺牲他,果然值得自己生死相依。 想到这里,关鹏将手中弓箭也扔到了地上,将大刀刀柄狠狠往地上一戳,虎吼道:“杀氐人,救百姓,誓于江油共存亡!” 杨泰虽然是南人,却也被刘谌以及这些汉将爱民的表现所深深震撼。他将手中长弓背在身上,抽出钢刀,然后对着千余名无当飞军一字一句的说道:“全体将士,弃弓换刀!” 紧接着,城关墙上所有的将士们都纷纷将手中的长弓扔下,有样学样的换做刀剑,齐声呐喊欲与江油共存亡。 诸葛怀忍不住仰头望着天际,心中澎湃不已,这一刻他彻底心折了。刘谌仁义爱民,真可谓名主也! 关上声震云霄的吼声,让远处观战的众氐军豪帅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起来。就在刚才他们还在为城关上迟迟不放箭,一片死寂的气氛而大感高兴,齐夸刘瓒神机妙算呢! 可是现在虽然城关上仍然没有放箭的意思,可是任谁都看出守军不仅没有因此士气低落,反而现在士气更加高涨起来。 强弘不由疑问道:“四王爷,这是何故?关上的那些蜀军怎么了!” 刘瓒干笑两声,道:“垂死之挣罢了!看样子刘谌为了收买人心,应该已经放弃射箭了。此时正是大王麾下虎狼之师奋进之时啊!”只是话虽如此,刘瓒此时的心情也是十分的复杂。凭心而论,如果换做自己,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下令射杀敌军以及夹在在其中的百姓。毕竟事关生死安危,纵然有些腐儒会因此责难,他也断然不会让自 己立于陷境之中。 强弘听后,不由抚掌大笑道:“正当如此!传本王将令,诸军齐发。破关后,洗城三日!若有后退怯战者,杀无赦!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攻破江油关!” 江油关下,喊杀声此起彼伏,无数的氐军在关下弓弩手的掩护下,架着云梯嚎叫着爬上江油关墙头之上。 要说刘谌军是弃弓换刀了,可是氐军士卒却在关下肆不忌惮的拉弓射箭,以此掩护上冲的同伴。一时间,由于距离太近,他们到是反占了弓箭上的优势,将守军压制的有些抬不起头来。 罗尚见状,一把拉住刘谌的胳膊,急声劝道:“主公,这里太危险了。您乃万金之躯,快快去关下避避吧!”刘谌随意的拨开罗尚的手,肃然道:“将士们尚不畏死,我又岂能后退!再说了,只要本王在此,士气便在我方也!”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最后关头 罗尚听刘谌这么说,心中一盘算似乎确实是这个道理,也就没有在劝了,只是让白耳精兵护卫好刘谌安全。 刘谌眼见守军被氐军士卒弓箭压制,士气显得有些低迷,便冒着关下箭雨来到关墙边。他双手持着双股剑,看到云梯架上墙头,就是一股挥下去,顿时将云梯砸了个粉碎。 梯上的氐军士卒哀嚎一声,从半空中摔落下去。主帅的神勇无畏,引得刘谌军将士士气又为之高涨起来。 不过,氐军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在各自豪帅的强令之下,疯狂的冲击着城关。直到强弘的大军抵达墙头的时候,攻防战一度演变成了城头上的白刃战,战况惨烈至极。 若不是马氏兄弟与关鹏、罗尚、杨泰以及张微等一众猛将不停的四处救火,加上刘谌亲自在关墙上指挥打气的话,恐怕江油关真就被氐军攻克了。 这一仗直从清晨打到了晌午仍然未能分出胜负,刘谌他们在城墙上苦战不已的时候,强弘与刘瓒他们在关下抬头观战,脖子到是也有些酸痛了。“唉,大王,这样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先不说我军死伤惨重,而且士卒们到现在都没有喝上一口水,吃上一口饭啊!哪儿还有力气攻关啊!我看莫不如先退兵,下午再接着攻也不迟啊!”一名豪帅舔了 舔干渴的嘴唇,向强弘建议道。 强弘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凭良心说,他自己现在骑在马上都能听到肚子饿得咕咕作响声,更何论那些正在玩命的士卒了。于是,强弘下意识的侧头看向了刘瓒,刘瓒随即摇头劝道:“大王,万万不可!我军又累又饿,可是蜀军他们何尝不是如此?眼下我军军力占有绝对的优势,可令人阵后就地做饭,大军分批就食与攻城便是 !” 强弘闻言,顿时满意的点头笑道:“四王爷所言甚是!就依四王爷之言。” 不多时后,氐军的阵后炊烟袅袅,肉香四溢。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那些个作战多时的氐军士卒们一个个心不在焉的回顾着香味传来之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又哪里还有心思打仗。 刘谌见氐军攻城虽不似之前那般凶猛,却也不丝毫没有退兵的意思,便也急忙令诸葛怀趁机安排所有守军分成三个批次,每次有一个批次的士卒负责就餐与休息,轮流应战。 此时,关城上下死尸早已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关墙,远远望去好像刷了一层红漆一般。 关墙上很多人将士们已经嘘嘘带喘,又累又乏了。纵然如马威,关鹏之类的勇将们,也比寻常守军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他们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需要到处救应,所以耗费的体力反而越多。 整个关墙之上,若说最活蹦乱跳的要属汉王刘谌了,他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刚开始还用双股剑砍,到了最后眼见关墙上尸首越来越多,反而影响了将士们守城,便干脆直接做起了后勤工作。 但见刘谌顺手抄起关墙上的敌军尸首,朝着刚探上城头的氐军就是一丢,便见氐军士卒惨叫一声,随着死尸一同被砸下关墙之下。 这时间一长之后,看得旁边的蜀军将士们都有些傻眼了,暗思汉王一定是大罗金仙转世,否则又岂会勇猛如斯!这一仗直打到日落,才最终以氐族始终未能破关而告终。强弘愤恨不已的看了江油关关墙一眼,宣布大军撤退,待明日一定要攻破江油关。那些个百姓就这么瘫坐在江油关下动也不敢动,直到攻城战结束 之后,才被氐军士卒又押解回了氐营。 刘谌见氐军疯狂攻击了一整天,终于退兵之时,整个人也如虚脱了一般,无力的靠在关墙之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诸葛怀拿着一个牛皮水壶走了过来,递与刘谌道:“汉王辛苦了,快喝些水酒,解解乏吧!” 刘谌接过来,咕咚引了好一通,这才声音略带嘶哑的问道:“我军将士死伤几何?” 诸葛怀轻叹一口气,语气低沉的将己方守军死伤情况做了简单介绍。刘谌听完之后,闭目良久,这才说道:“关鹏所部的长枪军与无当飞军如无必要不能在上阵了,给他们留些底子吧。” 原来经过近两日的激战,刘谌的白耳精兵亲卫队仅剩下百余人,无当飞军与长枪兵也只剩下千人左右,就连江油关的守军主力也不过千余人了。 而战力最弱的郡兵死的就更多了,原本五千人现在幸存者只剩下二千余人,这其中还包括少量的轻重伤者未计算在内。现如今能战的总兵力也不过五千人了,形势可谓堪忧。 诸葛怀默默的点了点头,刘谌此次带回来的援军虽然人不多,但是却十分精良。一旦把人都拼完了,就会像从前的无当飞军一般,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汉王,这一仗氐军虽说损伤比我们更大,可是他们胜在人多。如果明日他们在以百姓相要挟,这江油关恐怕坚守不了几日了。”诸葛怀无不担忧的说道。 刘谌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关外氐营方向看了一眼,忽然道:“如果实在守不住的话,就暂时弃了这江油关。” 诸葛怀闻言惊道:“什么!这怎么可以啊!” 刘谌摇头轻笑道:“有什么不可以!这只是一座关隘又不是什么城池,何必计较得失。只要我们坚壁清野,撤到绵竹关后,估计他们也便无粮自退了。而他们又是异族,总不至于还留兵镇守城关吧!” 诸葛怀深吸了一口气,思虑半晌之后,方道:“主公所言极是,只是如果我们退出江油关,恐怕会有碍主公的英明。” 刘谌摆手道:“怀叔言重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在意别人的目光。更何况我们这也是为了保存实力暂时性的战术后退而已。” 诸葛怀欣慰的点了点头,同刘谌一起看向了关外的氐营,原本还有些抑郁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江油关外,各部落豪帅们正齐聚氐王强弘的大营内,商议战势进展情况。 第一百九十六章 蛮族内讧 一名身材魁梧的豪帅站起身来,语带埋怨的说道:“大王,当初您让我们起兵伐蜀,咱们二话没说就带着人马来了。现如今咱们各部勇士死伤惨重不说,粮草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在这样打下去的话,恐怕咱 们都要玩完了!” 这两日他们损失比刘谌更大,从出阴平时的七万人马,现如今也只剩下四万人不到了。而且不仅如此,他们抢夺来的辎重与财物也在前天晚上那把大火与混乱中丢的差不多了,不免有些令人沮丧。 氐王强弘阴沉着脸,冷声道:“沙巴,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攻下阴平分战利品的时候,你可是嫌多不嫌少啊!” 那位被称为沙巴的豪帅脸色微微一红,辩解道:“大王,某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建议咱们不如见好就收吧!” 强弘一拍桌子,怒道:“怎么个见好就收法?咱们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眼看江油关就要破了,这个时候退兵,亏得你这个猪脑袋能想的出来!”强弘当众如同训骂下属一般的丝毫不留情面,让沙巴有些抹不开面子了。在他看来,强弘虽然是各部落迫于其部落实力最强而推选出来的氐王,可是在怎么说他们也只是部落联盟,大家还没有到一家人, 不分彼此的地步。 于是,沙巴气恼之余,不由脖子一梗道:“大王,某看吃亏的不是你吧!这一次损失最大的便是我们的联军了,而你带来的三万大军,可是还剩下两万多人在!” 沙巴那也是个暴脾气,他见强弘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便将这个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却没有说出口的“秘密”当场捅破了。 强弘原本火气就很大,现在见沙巴居然直言不讳,不由火冒三丈,一把掀翻了帅案,吼道:“沙巴,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本王如此说话!符虎何在!” 强弘的话音刚落,帐外便有一个五大三粗,全身似乎长毛了一般的蛮人汉子走了进来,瓮声瓮气的说道:“大王,何事吩咐!” 强弘手指沙巴,咬牙切齿的说道:“将叛逆沙巴砍了!” 沙巴见强弘居然动了真格,不由也有些慌了。符虎乃是强弘部落第一猛将,虽然自己没曾和他交过手,可是如果自己对上他的话,胜算也是极低。 想到这里,沙巴慌忙抽出腰中弯刀,退后两步,大叫道:“诸位,强弘今日能杀我,来日便会杀你们。他这是故意保存实力,消耗我们部落实力,以达到战后吞并我们的不可告人目的啊……” 沙巴还待在说什么的时候,便见符虎从后背上抽出两柄铜锤,狠狠的砸向了自己。 沙巴一惊之下,慌忙举刀相迎。只可惜他不知道汉人有句行话便叫做锤棍之将不可力敌,只是一下子,沙巴整个脑袋都被符虎拍扁了。死状甚惨,可谓惨不忍睹。 氐族大帐内,顿时鸦雀无声,只是时不时传出细不可闻的吸气声,代表这里面尚有活人存在。 强弘很满意沙巴带来的震撼效果,他慢悠悠的坐下身来,朝着符虎一挥手道:“将沙巴尸体拖出去喂野狗。” 符虎闷哼了一声,随手提起沙巴的双腿,倒拖着出了大帐,只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看起来十分的渗人。 强弘仿若没事人一般的说道:“诸位,江油关破关在即,只要我们能活捉了刘谌,到时候这点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帐内众豪帅再无一人敢出言反对,更有甚者连连附和强弘英明神武,在他的带领下,明日必能攻破江油关。 强弘笑眯眯的点着头,忽然转头看向脸色有些发白的刘瓒问道:“四王爷一向智计多端,不知可有妙计助我军明日破关。” 刘瓒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地上那白花花的脑浆,故作镇定道:“妙计不敢说,但是吾确实有一计,大王不防一试!” 强弘原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随口一问,听刘瓒说果有破城之计,不由眉毛一挑道:“噢?四王爷快说来与本王听听!”刘瓒闻言点了点头,忽而阴恻恻的说道:“既然那刘谌如此假仁假义,明日不妨在驱百姓到关前。以百姓性命做要挟,令其开关投降。若他不肯,便当众将他们一个个的斩首示众。如此即便最终他不肯就范 ,也必然声名狼藉,此于我军亦无害矣!” 强弘微微一愣,随即放声大笑道:“此计甚好!明日便如四王爷之言!来人,上酒肉,本王今晚要与诸位豪帅不醉不归!” 众豪帅见强弘笑了,一个个更是大笑起来。其中虽有些稍微正直的豪帅十分看不起刘瓒一而再拿自己同族百姓用计,但是迫于氐王的强势,却也没人敢说出口,只是看向刘瓒的眼神里,尽是轻蔑之色。 刘瓒将众豪帅表情尽收眼底,对于少许不屑的目光,只是装作浑然不觉。但是他一听说强弘说上酒肉,只觉胃中翻腾,连忙以身体不适不宜饮酒为由告辞了。 强弘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也没有多劝,只是与满帐豪帅对视后,放声大笑起来。 刘瓒快步退出营帐后,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才遥望着江油关方向,恨恨的说道:“刘谌,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你就别想安生!” 强弘今晚帅账立威后,明显感觉到了众豪帅的畏惧之心,心情大好,便喝的有些高了。当他醉醺醺回到自己营帐内时,手下亲卫队长走了进来,满脸堆笑道:“大王,今天傍晚兄弟们出去打秋风时,抓住了一个汉人年轻女子,此女便是属下看了都忍不住流口水啊!属下知道大王今天火气大, 特意将她要来,欲与大王消消火,不知道大王意下如何!”身为氐王强弘从来不缺女人,可是却唯独钟意与汉人女子。在他看来,汉人女子无论身段还是肌肤相貌,都远比氐族女子水灵。所以原本他就好这一口,现在又喝的有些多了,一听亲卫队长说那女子很是 漂亮,不由瘙痒难耐起来。“哦,哈哈!也罢,这两日本王着实有些上火。你速去将那汉人女子带来吧!”强弘爽朗的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容中却明显透着些猥琐和赤裸裸的欲望。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刺杀 亲卫队长也是心照不宣的猥琐笑了起来,随后便大步走了出去。不多时,亲卫队长便折身返了回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氐族士卒,他们一左一右看着一个白衣汉人女子。那白衣女子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眉宇间自有一番动人风韵。只是此时似乎吓得不轻,浑身轻轻的颤抖着,一副楚楚可怜 的模样。 强弘眼睛顿时便直了,他自问阅女无数,可是向这么水灵的汉人女子,还是第一次见。一想到随后要发生的事情,不由色迷迷的笑道:“小娘子,莫要害怕。你叫什么名字?” 那白衣女子怯怯的说道:“小女子名叫秋香,求大王不要杀我。” 强弘看着她那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由雄性激素瞬间爆棚,贱笑道:“哈哈,只要你好好侍候本王,本王不但不会伤害你,反而会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白衣女子闻言,似害羞般的嘤咛了一声,便低头玩起了衣角。 强弘被她这娇俏的可人模样顿时撩拨的浑身燥热,如果不是亲卫们尚在,他恨不能现在就将这娇美的小娘子扑倒。 “你们先出去吧!”强弘冲着亲卫们连连摆手道。 亲卫队长刚才见了白衣女子那娇羞无比的模样,心中不由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个白衣女子如此配合,还不如自己先享用一番,只是现在他也只能在心里意淫想想了。 待到亲卫们退出大帐外后,强弘再也忍不住,一把拉住白衣女子的胳膊道:“小娘子,咱们快些来吧。” 白衣女子脸顿时羞红一片,娇怯怯的说道:“大王请躺下,待小女替大王宽衣侍奉!” 强弘听后,只觉浑身骨头都酥了。如此美貌的汉人女子,还这样的曲迎配合,是他生平所未遇。“好好好!只要你侍候好本王,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你。”说完之后,强弘呈大字型躺在了塌上。今天在江油关激战了一天,虽然他没有亲自出手,却也感觉有些疲乏了。尤其是现在喝了些酒,躺在榻上顿觉 十分的舒爽。 看着白衣女子那曼妙的身材,一点点的移向自己,又忍不住催促道:“小娘子,快些来吧!” 白衣女子终于来到强弘榻边坐下,伸出玉手作势要替他宽衣解带。但是迎着强弘那充满欲望的眼神,又微微将头低垂,娇声道:“大王,您这般看着我,小女实在有些害羞了。请您先将头偏开,可以吗?” 听着白衣女子那软言相求的模样,强弘只觉自己魂都快被她给勾掉了,不由开怀大笑道:“好、好、好!本王依你便是!只是你还要快些侍奉本王,不然的话,本王可要亲自上了。”在强弘看来,霸王硬上弓的事情自己做的实在是太多了。虽然也有些滋味,可是如果有美女能主动迎合,那种销魂的滋味一定更加欲仙欲死。所以他才会强忍欲火,任由白衣女子“撩拨”,只待随后的尽情 宣泄。 白衣女子见强弘果然将头微微侧转之后,眼中寒芒一闪,瞬间从头上拔下发簪,随手划向了强弘的脖颈。 强弘虽然侧头,陡然见到白衣女子异常的反应,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将脖子使劲的甩向了一旁,堪堪躲过了白衣女子袭颈的一簪。只是这一簪虽然没有能刺中强弘的脖子,却也将他颈部的划破。 强弘惨呼一声,顿时伸手捂住脖子,但见手上有一种湿热粘稠的感觉,自知颈部被白衣女子刺伤,之前的朦胧酒意陡然吓醒了。他一骨碌翻身落地,恼怒道:“你到底是何人!” 白衣女子见一击未中,也不回答。一扬手,手中簪子脱手而出,直击强弘脖颈咽喉而去。 强弘只觉昏暗的灯光中,一道寒光闪来,身子猛然向后一扬,簪子走空。 还没有等强弘喘上一口气时,但见白衣女子飞身形跳到大帐边侧的桌案旁,一把抓起桌上的弯刀,又袭向了强弘。 强弘眼见白衣女子夺了自己放在桌上的佩刀,不由心中一寒,连忙扯开嗓子叫道:“快……”只是他还没有将后面的话喊完,白衣女子的弯刀也到了。 强弘身子一骨碌,翻出几步远,爬起身来刚想要跑。却突然是身子一僵,忍不住“哎哟”惨叫了一声。原来之前他在榻上时,为了躲避白衣女子划向他颈部的簪子,使劲将脖颈甩向一旁后,脖子扭了,只是之前他脖子一直没有转正。现在想要逃时,脖子到是转过来了,但是由于动作过大,力道过猛,这突 兀的疼痛也着实让他难以忍受。 白衣女子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身形一纵,一刀从强弘背后刺进。 强弘不可思议的看着红色的刀尖从自己胸前透出,艰难的转过头来,不甘的吼叫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刺杀本王!” 白衣女子冷冷一笑,猛然将手中弯刀一翻,然后再抽出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汉人白凤!”强弘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是却发不出声来。随即尸身后仰,轰然倒地,眼里尽是不甘之色。眼见刘瓒的妙计似乎已经让他看到了明日破关的希望,此时却葬身在自己的大营中,死在一个汉人女子手里 ,他又如何能甘心。 帐内发生的这一幕,很快便惊动了帐外的亲卫队长。当他们冲进大账时,看到了强弘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而之前那个白衣女子却已然不见时,不由惊叫出声。 随后,他朝着帅帐上那被划开的大口子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大声呼喝抓刺客。一时间,氐军大营内陷入了无边的混乱之中。 当紧张的牛角号集结声随之响起后,无数手拿利刃的氐军士卒开始封锁营门,满大营的搜索起白凤的身影来。此时,白凤想要再顺利冲杀出营门,几乎不可能了。嘈杂的氐军联营内,白凤此时正藏身于一处无人的牛皮帐内。从她决心刺杀氐王强弘的时候开始,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线生机 说起来,白凤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自打她打上一次带着腿伤离开永安太守府之后,由于刘谌没有通缉自己,她便留在了蜀中,并没有远遁他乡。 在养伤期间,白凤不时听到了刘谌智计挫败刘璿,白甲破关的事迹,不由想起了和他一起的那些日子。只是说她性格使然也好,说她放不下女子那份矜持也罢,一直没有再去找过刘谌。 直到白凤闻听刘瓒勾结氐王强弘趁着刘谌北伐汉中之时,起兵作乱袭破了阴平,她便只身赶到了江油关附近。至于为何会来到此处,白凤没有深想过,但她潜意识里感觉刘谌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结果,刘谌确实来了,带着数千援兵来了。而且他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夜袭氐族联军大营。 白凤自知在万马军中一个人的武勇实在太有限。便暗中协助罗尚放火烧了氐军粮草大营。只是火起之后,她又悄然趁乱离开了。因为她并不想让刘谌知道自己在这里,甚至还间接帮助了他。 当刘谌威风凛凛在江油关上指挥守军激战的时候,她就躲在远处看着。而氐王强弘驱百姓攻关的时候,白凤气得几乎咬碎银牙的同时,也是暗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最后刘谌做出了弃弓换刀,与氐军近身血战的时候,白凤觉察到自己的双眼已经湿润了。在她心中也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快速蔓延着,只是却被她牢牢的压制住,才忍住没有爆发。这一刻她真的好想和刘 谌并肩作战,哪怕是因此命殒江油关上,也无所谓了。 到了晚上,氐军出去劫掠时,她与一支氐军小队相遇了。原本白凤准备将这些残害百姓的氐人当场杀掉,可当她听到那些个氐人叫嚷着要抓她献于强弘请功的时候,白凤又临时改变主意。 她做出了一个无比大胆的决定,决心将计就计,先顺从的跟着他们回到了氐人大营,然后再伺机干掉强弘,以助刘谌破氐。于是,也便有了之前白凤刺杀强弘的那一幕。忽然,白凤藏身的牛皮帐内走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汉服男子来。待那人走进大帐之后,白凤先发制人,猛然从阴暗的角落里跳了出来,将弯刀抵在他的脖颈之上,冷声道:“不许叫,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 那汉服男子起先确实被她吓了一跳,待看清白凤是个白衣美女后,不但没有一丝的害怕,反而欣慰的轻声笑道:“姑娘别紧张,我并没有恶意。”白凤瞪了汉服男子一眼,语气冰冷的说道:“应该是你紧张才是吧。”虽然眼前这个汉服青年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也确实好似没有恶意。不过,白凤对于汉人与氐人勾结在一起,祸害同胞的行为很是不屑 与痛恨。 汉服男子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看情形到确实是我说反了。只是姑娘我确实没有恶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杀死氐王的女子应该就是你吧!” “哼,难道你现在还想着抓我去邀功请赏吗!”白凤声音愈发冷了起来。她将弯刀又贴进了汉服男子的脖颈,冰冷的刀锋让原本沉着的汉服男子,也忍不住微微一颤。 汉服男子连忙说道:“姑娘你真的是误会了!在下张守,说起我姑娘可能不清楚,但是我祖父乃是前蜀汉车骑将军张飞。而此番我也是有意潜伏在强弘身边的,我这么说姑娘明白了吗!” 白凤微微一皱眉,忽然道:“哦,你这么一说,我到确实明白了。你们就是与太子刘璿沆瀣一气的张氏父子是吧!”张守神色一滞,悻悻的说道:“姑娘说的没有错。以前父亲与我被太子刘璿所蒙蔽,确实做了些错事,可是我们张家也为此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且再怎么说那也是我们蜀汉内部的事情,在异族面前,身为 汉人我责无旁贷。更何况此次我也是有意戴罪立功,才冒险混入氐军内部,以期望能在关键时候,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其实张守也确实没有骗白凤,这一次他之所以出现在氐营,也的确是抱着立功赎罪的打算。他在镡承投靠刘瓒中受到了启示,便冒险假意投靠了刘瓒。而刘瓒自然知道张家父子被刘谌打入“冷宫”的事情, 也急于在蜀中重新发展自己的势力,便很爽快的接纳了他。张守随着刘瓒混迹在氐营后,一面打听关于氐人的消息,另一方面也是刻意交好氐族各部落豪帅。他坚信总有一天,刘谌必然会重新收拾氐人,而对付氐人最好的方法便是以氐制氐。简单说便是拉拢一部 分听话的氐人,打击不听话的氐人。张守之所以还没有联系刘谌,也是因为时机未到,他也怕因走漏消息,带来杀身之祸。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毫无作为,在刘谌前两天夜袭烧氐人粮仓,其实也有他的影子。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他故意引走 了部分氐军,罗尚他们五百人是不可能轻易冲出粮草大营。 白凤并不清楚张守这么做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只是冷漠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阵是假。” 张守沉吟道:“现在整个氐营都在搜捕姑娘,姑娘如果藏身在这里,甚至是冲出去的话,恐怕有死无生。为今之计,不如你假扮成我的侍卫,趁着天黑混乱之时,我送你出氐营!”白凤听后,心中一动。她自然知道张守所说的不假,但凡能有一线生机,没有人会想死。所以白凤沉吟片刻之后,将弯刀慢慢的放下,警告道:“你最好不要玩花招,不然即便我出事了,也绝对不会让你活 着。” 张守稍稍松了一口气,从账门口叫进来一名亲信侍卫,让他速去准备一套侍卫衣甲来。这一次张守所带来的十几名侍卫都是追随张家多年的亲信家将,他们不仅武艺高超,而且均是对张家死心塌地。这名侍卫在看到屋内的白凤后,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若没有看见一帮的去执行张守的命令 了。不多时后,张守的亲信侍卫将侍卫服取了过来。张守亲手递于白凤后,便退出大帐,让她抓紧时间换衣服。 第一百九十九章 白凤传信 等待白凤换好衣服走出大帐的时候,张守已经集齐所带家将等候在外面。他看了一眼女扮男装的白凤后,忍不住心中暗赞一声,便低声说道:“请姑娘随我出营。” 果然,氐军连营内现在灯火通明,无数手拿兵刃的氐族士卒正在满大营的乱翻乱找。白凤微微低垂着头,混在几个侍卫中间,跟在张守的后面。 一路上不停有氐族豪帅向张守叹气的同时却不忘打着招呼,由此也看出张守在氐营中混得确实挺熟。 直到了大营最边角一处人极少的地方时,张守停下身形,对着白凤说道:“姑娘你速速从此处翻栅栏走吧!如果可以的话,请将此间发生的一切尽快告知汉王知晓,我想汉王必然有所决断!” 白凤微微怔了怔,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翻身跳出栅栏,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此时,刘谌在江油关内也发觉了氐军联营的异动。只是在情况未明之下,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当刘谌发现这场混乱维系了很久之后,正考虑是否派人马出关试探一下时,忽听士卒说关外有一汉服侍卫打扮的人要求见刘谌。 刘谌顿觉好奇,亲自带人到达江油关上,让人用箩筐将他掉上关墙上来。当刘谌看到来人模样的时候,只觉十分的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等到白凤轻咬着嘴唇将外面的侍卫服饰摘除,一袭白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刘谌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惊喜道:“原来是你!好久未 见了,你怎么会来这里!”白凤只是轻“嗯”了一声,其实她来找刘谌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有了在永安的暧昧疗伤以后,她很难在像以前那样平常心对待他了。如果不是她也赞同张守的话,认为现在可能是破氐的最佳时机,恐 怕也不会就这样和他相见。 不过,刘谌这普普通通的一句问候,却让白凤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来。于是,她将自己夜入氐王大营,借机杀死强弘的事情婉转的说了一遍。 在场众将闻听后,敬佩白凤的同时更是欣喜不已。由此,刘谌等人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关外氐营会出现异动了。 只是与罗尚等人欣喜若狂不同的是刘谌却是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白凤微微一怔,她也没有想到刘谌居然第一反应是埋怨自己这样做太危险,不由更加感动起来。要说罗尚等将虽然知道刘谌被掳的事情,却不清楚眼前这个白衣女子便是之前那个掳人的女刺客,所以到是十分客气的说道:“主公,既然这位姑娘如此说了,那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只要我们趁着 氐王刚死的混乱局势出击,或可起到出奇不意的效果啊!” 刘谌深深的看了白凤一眼后,震声道:“好!今夜寅时出城,袭取氐营。务必要重创氐人,使其今后不敢在窥我蜀汉!” 随着众将领命各自去做准备之后,白凤看了一眼仍然陪在刘谌身边的诸葛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谌见状,淡然一笑道:“白姑娘,怀叔乃我亲近之人,有话不妨直说。” 白凤这才点了点头,又将自己遇到张守,以及张守所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刘谌。 刘谌恍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白凤能从氐军的大营中安然逃脱,原来是张守帮助她脱身的缘故。 一旁的诸葛怀听了,笑道:“先祖刘关张原本亲如兄弟,如今关家已归附了主公,这张家既然有心立功赎罪,主公不如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吧。” 刘谌点了点头,道:“嗯,若他确实是因为卧底才投靠刘瓒,我会给他这个机会。” 说到这里,刘谌又看了白凤一眼,轻咳了一声,道:“此次多亏了白姑娘相助,刺死了为祸我蜀汉的氐王强弘。不知道白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白凤被刘谌问了一怔,这个问题她也曾想过,只是自从刘必垮台之后,也没了去处,现在她自己都不知道以后何去何从。所以才一直处于四处飘泊状态,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四海为家,漂到哪里算哪里吧!”白凤有些黯然的说道。 刘谌听后心中一动,试探性的问道:“若白姑娘没有好的去处,不如留下来帮我吧。” 白凤愣了愣,呢喃道:“留下来帮你?除了杀人外,我什么也不会做。” 刘谌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说道:“白姑娘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吧。我组建了汉魂组织,现正缺一个精通于刺杀之术的教官,希望你可以帮助我。” 白凤与刘谌对视半晌之后,或许他是被刘谌的真诚所打动,或许是因为其它原因吧。最终她还是轻叹一声,点头答应了。 寅时,往往是人睡眠最沉,警惕性最低的时候,而刘谌的大军却在这个时候悄悄的开出江油关。 这一次刘谌不顾众将反对,决议亲自再次领兵夜袭氐军联营。他仅留下诸葛怀与五百郡兵守关,出兵四千五百多人准备给予氐军以沉重打击。 当刘谌大军人衔草马衔枚的来到氐族大营外时,除了少数昏昏欲睡的氐军士卒外,大营内寂静一片。 刘谌一扬头,杨泰会意,带着几个无当飞军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趁着守军点头瞌睡的机会,猛然用手将他嘴捂住,然后用刀一抹,结果了守卒性命。 要说这些个飞军不仅善射,身法也是异常矫健,让他们去做这事实在是再适合不过。只是几个呼吸功夫,门口稀松的守备便被解决的一干二净了。 刘谌眼见杨泰得手打开了简易的营门,飞身跨上马,长刀一挥道:“点火,冲!” 瞬间功夫,无数个火把骤然点起,蜀军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刀便冲进了氐军联营之中。与此同时,负责攻击左门的关鹏、张微,以及进攻右侧营门的马威、马跃兄弟同时率领一千蜀军冲进了氐军联营之中。他们是逢物便点火,逢氐人便杀,只是片刻功夫,氐军联营便成了一片火海。 第二百章 死! 无数正在沉睡的氐族士兵们从被点燃的大帐内跑出来,有些人身上已然着火,成了火人。他们惨呼着四处而逃,想要将身上的火扑灭,所起的作用也不过是一个个移动的火源,反而让大营内的火烧得更大 了。 氐军士卒眼见哪里都有蜀军的身影,一时弄不清楚究竟来了多少敌人,一个个慌不择路的抱头乱窜,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今晚氐王强弘意外被杀,折腾了大半夜都没有抓住刺客,闹得人心惶惶不说,还没有睡好觉。 直到众豪帅联合找到苻虎,要求先退兵回阴平的时候,一向只懂得动手不动脑的符虎也没有什么主意,便同意明天一早退兵。毕竟强弘已死,他要是太过于强势,说不定便会遭到各豪帅的联手反抗。 而刘瓒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却也知道现在士气和人心已散,留在此地恐怕迟早为刘谌所趁,也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本来刘瓒唯恐被刘谌探知氐营内变,建议各个豪帅越在这个时候,越要加强警戒与守备工作,以防刘谌军来袭。可是强弘已死,氐族联军缺少了指挥调度之人,谁也不服从谁指挥。再加上他们现在都暗恨刘瓒游说强弘攻蜀,造成他们损失惨重,更是没人把他话当数了。所以折腾了大半夜的氐军就这么毫不设防的沉 睡了,直到刘谌大军的大火和刀剑才将他们重新唤醒。刘瓒有些惊慌的披了件衣服冲出大帐,看着满营的大火以及乱窜的氐军,不由气得直跺脚,暗骂氐人蠢笨如猪,累得自己无端受牵连。考虑到若是撞到刘谌军将士,自己小命难保的可能,便匆匆带着几名 亲卫,打算汇合符虎等氐军主力撤退。 就在这时,张守带着十几名侍卫跑了过来,喊道:“四王爷,刘谌杀进来了。咱们一起撤吧!” 刘瓒点头道:“嗯,快随我去找各位豪帅,让他们组织兵马撤退!” 张守早在刘谌军袭营之时,便已经盯上了刘瓒,打算亲手抓住他,算是将他做为立功赎罪的投名状。可是现在一旦真让刘瓒和各豪帅汇合在一起,还真就不一定能抓到他了。想到这里,张守连忙劝道:“四王爷,万万不可啊!氐王被刺后,各个豪帅均对王爷心生怨恨,一旦他们发现因王爷的缘故,蜀军紧咬不放的话,说不得就会做出壮士断腕之举啊!真要与他们汇合,也必须 要确保安全之后才可以。”刘瓒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思张守说的也是很有可能,不由有些踌躇道:“可是这四处都是蜀军,我们自己独自逃跑的话,一旦遇到蜀军拦截的话……”一想到现在乱兵四起,刘瓒就觉得头皮发麻。万一 路上遇到刘谌军,说不得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张守见刘瓒意动,连忙答道:“王爷不用担心,我早有准备了!” 说完,张守一招手,对着身后的侍卫道:“速将蜀军衣甲送给四王爷以及众侍卫换上。” 刘瓒眼睛一亮,喜道:“真没有想到伟文想的如此周到也!我们快快换上蜀军衣甲,先离开这里再说!”张守一族多有在蜀汉从政从军者,所以跟前有几十套蜀军衣甲,刘瓒到也没有生疑。 张守见刘瓒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也是很高兴,当即也跟手下侍卫换上了衣甲。与刘瓒合兵一处,伪装成蜀军一小队,朝着蜀军与氐军士卒均少的地方逃去。 毕竟现在虽然大营内氐军士卒仍然远多于蜀军,看是氐军已乱,根本无心主动攻击。所以他们伪装成蜀军,反而要安全多了。 事实上,也正如张守所预料的那般,他们顺利的逃出了氐军大营。看着火光冲突的氐军联营,刘瓒不由恨恨的说道:“刘谌,我一定还会在回来的!”张守听后,默默的朝着身边十几名侍卫点了点头。那些侍卫都是久在张家的亲信家将,当即领会到了张守的用意,趁着刘瓒身边侍卫不防备时,猛然背后下杀手,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将刘瓒手下全部 斩杀。 刘瓒惊恐万分的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的亲信侍卫纷纷倒地,而张守的手下手持兵刃将自己围了起来,不由怒喝道:“伟文,你这是何意!” 张守脸色一正,道:“身为刘氏子孙,你居然勾结异族祸害我蜀汉百姓,此等所作所为,实与禽兽无异!如今事败,难道你还想逃不成!” 刘瓒脸色铁青的道:“你、你……莫非你想杀本王不成!” 张守摇头道:“你再怎么说也是王爷,我自然不能逾礼。不过,我会将你交给汉王处置,是生是死全有汉王定夺!” 刘瓒咬牙切齿道:“你这墙头草,少在本王面前讲什么国家大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不过看刘谌势大,所以才想拿我去讨好于他。” 张守也不与刘瓒争辩,只是一挥手,令手下将刘瓒双手反绑起来。 与此同时,氐军联营那一面的战斗也紧接了尾声。氐军虽众,却被杀的措手不及。在群龙无首之下,兵无战心,各豪帅各自为战,率领着大军朝着后方仓惶集结逃窜。 在刘谌大军的追击下,氐军死伤无数,溃不成军。这一战氐军仅剩下两万多人逃往了阴平郡方向,使得刘谌在仅付出了极少的伤亡,便取得了一场漂亮的大胜仗。 在刘谌收兵回关之时,张守带人押着刘瓒来了。刘谌看着一副视死如归模样的刘瓒,不由厉声喝道:“刘瓒,你勾结异族为祸蜀中,枉为刘氏子孙!也正是因为你的一己私欲,使得我蜀汉数千将士为之丧命,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你有何脸面去见刘氏列祖 列宗!” 刘瓒听后,不服的冷笑道:“刘谌,成王败寇而已!大哥明明就是太子,又是奉诏继位,而你却因贪慕皇位,逼死大哥。即便是我有错,也是被你所逼!” 刘谌凛然正色道:“一派胡言!你们勾结司马昭在前,作乱在后,乃是咎由自取也!” “杀了他!杀了他!”忽然,数千蜀军自发的齐声呐喊起来。 刘谌见状,当机立断的喝道:“你所犯之罪,罪不可赦!现在本王以汉王的名义宣判你为叛国之罪,用你的人头来祭奠因你而死的蜀汉将士与无辜百姓在天之灵!伟文,就由你亲自来执行国法!” 张守闻言精神一振,震声道:“是,汉王!”他知道这是刘谌在给自己一个立功赎罪、交纳投名状的机会,当即二话不说,拔出腰间佩剑,一剑便将兀自大骂不止的刘瓒刺死了。刘瓒眼睛死死的瞪着刘谌,身子随着张守佩剑拔出后,轰然倒地,眼里尽是不甘与愤恨之色。 第二百一章 一纸平蛮 “汉王威武!”随着刘瓒伏法,数千蜀军再次齐声呐喊起来,声震云霄。 刘谌为此也是轻出了一口气,终于将刘瓒这个心腹之患铲除了。只是一想到阴平尚有数万氐军,刘谌的眉头又忍不住轻轻皱了起来。 张守一直在注意的观察刘谌,此时见状,连忙拱手道:“汉王,此次氐王强弘起兵作乱,虽然身死,但仍有数万氐军占据阴平郡。罪民有一计,可兵不血刃彻底解除此次氐人之乱。” 此前因张家参与了刘璿之乱,所以张绍父子皆被罢官。现在不仅无官爵在身,更是待罪之身,所以才自称罪民。 刘谌听后,不由眼睛一亮,急忙文道:“哦?伟文有何妙计,速速说来!”张守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道:“这氐人与羌人乃是同源异流,其部落众多,因地而异,分为有白马氐、清水氐、略阳氐、临渭氐、沮水氐、阴平氐等等。又以服色而名,分为青氐、白氐、赤氐等。此次兴 兵作乱的乃是氐部中势力最为强大的阴平氐……” 经过张守的细细介绍,刘谌与诸将方知原来被白凤刺杀的氐王强弘乃是前任氐王强端之孙,在阴平氐中势力也是最大。当年刘备与曹操争夺汉中的时候,刘备就曾遣使者企图通好阴平氐人。当时阴平氐人雷定响应了刘备,而阴平氐王强端却亲曹魏,在吴兰沮水被曹洪打败后,逃至阴平时被强端所斩杀,并将其首级送交曹 军。可以说,氐王强端一族亲魏远蜀乃是其家族共有的特性。 后来,虽然蜀汉长年占据了汉中,但是氐王强端一族仍然是听调不听宣,只是没有公然起兵作乱而已。这一次刘谌有意挑拨下,强弘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趁着刘谌北伐之际,便出来搅局了。 当然,由于氐族部落众多,虽然名义上听从氐王强弘的调遣,但却也不是铁板一块。比如说氐人中第二大部落雷定一族一直就是倾向于蜀汉的,只是因为势力弱于强弘,所以被压制死死的,敢怒不敢言。以至于此次氐王强弘起兵作乱,雷定之孙雷平也不得不顺从的派兵助战。只是氐族联军占据了阴平之后,强弘出于私心,让雷平所部镇守阴平,自己却带着七万大军企图直捣黄龙,企图大大劫掠一番,壮 大部族实力。 雷平虽然不耻于强弘这种行为,但是他本就不愿与蜀汉为敌,便一口答应下来。天知道却因此躲过了一劫,而强弘的死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了。 刘谌静静的听着,对于张守所说的这些他之前听诸葛怀大致的介绍过,可是却不如张守说得如此之细致。尤其是一个氐族之中,居然还存在着亲蜀与亲魏两派。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刘谌基本上已经明白张守想要表达的意思了,那就是要扶持起亲蜀政权的雷平为氐王。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强弘身死,阴平为雷平所占,这应该就是他之前说的兵不血刃解决的 彻底氐人之乱的原因所在了。 “话虽如此,可是如何才能让雷平毫无顾忌的退兵,俯首称臣呢!”刘谌微微皱眉,像是在自言自语,更是在询问张守。张守正色道:“罪民在氐族联军中时,就没少与各部落豪帅来往。尤其是在阴平时便有意于雷平交好。知道他现在仍然倾向与我蜀汉,只要汉王示之以好,助其一统氐部。罪民不才,愿只身前往阴平,定然 说得雷平退兵称臣!” “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本王现在哪有能力和心思去帮助他一统氐部啊!”刘谌摊了摊手,如实说道。张守淡然一笑道:“汉王无需出一兵一卒,只要一纸诏书敕令封雷平为氐王,将强弘一部列为反叛即可。我想这一次强弘极其所亲信部落元气大伤,只要有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就已经足够他去侵吞强弘所 部了!” 刘谌听后,由衷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张守所说的这些中不难看出,这一次他卧底氐族颇有成效,而且他也没有少在这上面花功夫研究了。一旁的诸葛怀却别有深意的说道:“主公,扶持一个亲蜀氐王固然重要。但是我们不仅不能助其一统氐部,反而应该想办法阻止他统一氐族各部落。不然他一家独大的话,一旦哪一天他或者他的子孙后代起 了反心的话,必然会带来无边的祸害!” 张守听后神色一震,暗道自己一心只想着雷平取代强弘的好处,却疏忽了诸葛怀所说的这一点,不由有些惭愧起来。 刘谌见状,笑了笑道:“说服雷平退兵称臣之事就交由伟文了,至于雷平吞并强弘之后的事情,就由司徒大人想办法解决了!”当着众人的面,刘谌还是称呼诸葛怀司徒之职。 诸葛怀与张守两人连忙拱手领命,张守想了想,又道:“眼下强弘已死,氐军一路溃败而逃,想必应该是退往阴平与雷平汇合去了。时间紧迫,罪民这就起身赶往阴平去见雷平。” 刘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正色道:“很好!本王这就作诏书一份,让伟文带到阴平去。此事辛苦伟文了,等你回来之后,本王定当委以重任。” 张守如此这般的忙前忙后,等的就是刘谌重新启用自己,现在见刘谌许诺,当即拜伏于地道:“罪民多谢汉王宽宥之恩,从此以后定当竭尽所能,辅助汉王!” 刘谌伸手将张守搀扶起后,当即草拟了一份诏书,将随身携带的汉王印刻上,递与张守。 张守接到诏书后,马不停蹄的赶往了阴平郡去见雷平。而刘谌则回江油关原地休整,静待雷平的音信。另一方面,则派遣信使赶往乐城报捷,让姜维安心收复汉中一事。就在蜀国与晋国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东吴孙休虽然也不是很认同刘谌马上出兵攻打雄关阳安关,但是出于联姻之情与同盟之谊,还是令征西将军留平与都护督施绩领军两万兵出南郡,兵锋直指江夏郡,以为策应、牵制晋国。 第二百二章 战云消散 晋国司马炎刚篡位登基,一心想大干一番事业,偏偏蜀汉刘谌却想要复夺汉中,大怒之下便想率军西征。后来闻得东吴孙休派兵同时进犯江夏,更是火大。只是冷静下来后,权衡再三,还是增兵到东吴一 带,以防东吴犯境。在他看来,自从东吴趁着曹魏伐蜀大军失利之机,夺取了江北重镇寿春后,实力大增,现在的实力要远胜于刚复国不久的刘谌。而汉中一带有晋国六万大军坐镇,依仗着雄关坚城据守,料想蜀军无论如何 也是攻克不了汉中的,便没有再派援军去汉中了。 说起来,东吴原本也不是真心想要拿下江夏,他们也就是不断的骚扰江夏各县,使得晋军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可是随着刘谌白甲夺关以及兵围汉中,计破乐城的事迹传到东吴之后。孙休拍案叫好之下,更是勒令镇军将军陆抗亲领大军三万由西陵水路夹击江夏,化佯攻为主攻,势必要拿下江夏。 与此同时,又令左将军孙异与丁封统军三万攻击襄阳以牵制江夏援军,以证明蜀汉的盟友东吴也绝非守土之犬。陆抗接都孙休的命令后,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当初他在成都的时候就曾劝过刘谌此时不宜出兵攻取雄关阳安,可是人家不仅兵照出,居然还奇计破阳安,下乐城,使得陆抗由衷心折的同时,也是暗憋了一 口气,一定要拿下江夏来。 于是乎,东吴在刘谌的北伐连连胜利的刺激下,士气大震,与晋军在江夏一带展开了激烈的拼杀。 不久之后,坐守江油的刘谌也终于接到了姜维传来的捷报。信上交代了姜维在刘谌率军回援之后,思虑再三便挥军退回乐城,然后又率领大军开赴阳安关,将关内守兵调走大半。 同时,姜维又有意将氐王强弘起兵十万作乱的消息传给冯紞知晓,使其误以为自己是挥军回救。 冯紞为人谨慎,虽然没有因此全信和马上派兵追击或者收复乐城和阳安关,但是却也慢慢放松了警惕之心。汉中城内原蜀将蒋斌见姜维大军要退,连忙冒险主动派人联络了姜维。姜维获悉后他愿为内应,择机打开汉中城门后大喜。当即将三万大军化整为零,分批潜入,约定联络方式与时间,准备同时向汉中城 发动奇袭。 说起来,蒋斌乃是前蜀汉大将军蒋琬长子,只是因为刘禅举国投降的缘故,才不得已投降了钟会。结果司马昭亲征汉中的时候,钟会势力灭亡,他们两人又顺理成章的归附了司马昭。 可是由于他是蜀旧臣的缘故,又有过樊建的前例在前,不仅没有受到冯紞重用与信任,反而官职被一降再降。如果不是因为他乃是蒋琬之子,又是主动投降,恐怕连校尉之职都不保不住了。当然,冯紞之所以会如此做,也是因为司马炎要调他们去晋国后方,他却以不愿背井离乡为由婉言拒绝。甚至到了最后,以辞官归乡相威胁,才得以继续留在汉中。而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等待刘谌大军重 新收复汉中的那一天。姜维把握住了这难得的机会,在约定里应外合攻取汉中城的那一晚,三万大军忽然齐至汉中城下,在蒋斌趁夜打开城门的时候,突袭汉中城。匆忙之下,冯紞、丘本与蒋班等人逃脱不及,被姜维全部歼灭 。 姜维夺了汉中城之后,利用冯紞太守印急令汉城守将来援。于半途伏击,一举歼灭了汉城晋军主力,趁势收复了汉城。 在将汉中晋军消灭殆尽之后,姜维由于经营汉中多年,深得世族百姓之心。仅是一檄诏令之下,汉中各郡县闻风而降,姜维也因此得以彻底收复汉中。天下为之震动! 都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可是刘谌今天却偏偏是双喜临门,在姜维收复汉中的喜讯传来之后,不久张守又传来了天大的好消息。 原来,在张守的拉拢和劝诱下,雷平欣然接受了刘谌的敕封。不仅如此,张守还帮助雷平设计除掉了强弘的手下第一猛将符虎,使得他成功的吞并了逃亡到阴平郡的强弘部众。 为表达自己的诚意,雷平除了将镡承的人头与臣服书送呈于刘谌外,更是很快就退兵让出了阴平郡。 刘谌自然十分的高兴,令张守暂领阴平太守一职,负责阴平的战后重建工作,以及暗中防止雷平势力发展过于庞大。 当然,雷平之所以如此干脆利落的退兵,跟他急着回去吞并强弘等已亡豪帅的部落也有一定的关系。可是不管怎么说,氐人之乱终于告一段落,刘谌也成功收复了汉中,可以说结局十分的完美。就在刘谌打算赶往汉中之时,忽然接到了郦志的信件。刘谌有些意外的同时,更是心中跳动不已。距离自己给郦志下任务已经有几个月了,而刘谌事情繁多,如果不是接到这封信,他甚至已经暂时忘记了 这事。 说起来,本来这信是呈往汉王府的,郤正见这信是郦志所写,便又让信使直接送到江油关给刘谌。因为他知道刘谌给郦志所下的任务,更知道自己的主公十分重视此事。刘谌急急的打开信件一看,但见书信中说,郦志经过连日来的勘探终于在他所说的越隽郡治所邛都附近大黑山找到了大量的优质铁矿,甚至说还发现了少量的石油资源。现在他正在那进一步勘探,等待刘 谌的下一步指令。 刘谌心中大慰,权衡一番之后,当即做出了决定,打算亲自先去往邛都一趟。至于汉中方面的一切事务,仍然暂时交由姜维全权处理。为防晋国反击,刘谌下令关鹏与马氏兄弟率领仅剩下的千余名长枪兵赶往汉中助姜维防守,同时让关鹏推广枪兵练兵之法,力争在现有的老班底下,扩军至五千。而他自己则率领百余名白耳亲兵与罗尚、 杨泰所部千余无当飞军南下邛都去了。 至于白凤原本是想要陪同刘谌南下,但是刘谌则以汉魂组织第一批训练出来的骨干已派往晋国潜伏,急需要培养第二批骨干为由,劝说她去成都比留在自己身边帮助更大。白凤这才有些不舍的同诸葛怀一起回了成都,去向汉王府大管家郤正报道,正式加入了汉魂组织担任教习一职。 第二百三章 徙县见闻 从江油关到达越隽郡路途遥远,非一时半会可到。刘谌到也没有达到路郡县而不入的地步,相反他难得出来一次,也抱着看一看各郡县经济发展及民生的情况。 这一日,刘谌便到了汉嘉郡的徙县。对于刘谌来说,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上一次北伐钟会时,孟宁中计被困徙县,刘谌就率兵至此救援。 最后还因身中毒箭的缘故,差点死在了这里,对此刘谌可谓印象深刻。如今时过境迁,刘谌已然复国成功,在到此处不免有些感慨。 眼下到了徙县后,离邛都也便不远了。刘谌自然就更加不着急赶路了,他暗令杨泰率领无当飞军在附近的山中驻扎,独自领着罗尚与几名白耳精兵进了县城,想要看一看徙县的发展情况。走在徙县的街道上,刘谌能感觉到与上一次来时有明显的变化。毕竟经历过战火后的徙县很多房屋建筑都是重新规划新建的,所以看起来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他一路游逛着商铺林立的街道,一路不停的 点头赞许,显然很是满意徙县的发展情况。 当然,徙县能发展如此,也绝对不仅仅是因为重建的原因,这与本地县令的能力也是有很大的关系。最起码刘谌一路走过来,发现徙县的发展就远比同等的郡县要好多了。 忽然,刘谌来到一处类似与后世的大广场前,看到那里有很多百姓围观。刘谌大感好奇,便带着罗尚等几名亲兵挤了进去。 那些被挤的百姓,看到便衣打扮的刘谌等人想往里面挤之后,只是善意的笑了笑,便主动让开了一条路。 刘谌大感意外之时,心中也是更加好奇。等到他们来到人群前面时,才发现眼前有一排书案,书案前有几名书吏正在低头写着些什么。 在书案前尚且站着一百多名青年男女,只是从数量上看明显女多男少。不过,他们虽然穿着朴素无奇,但是脸上却是洋溢着羞涩与兴奋交错的神情。 等了好一会功夫之后,刘谌终于看明白了,原来这些青年男女是在此登记相亲。这也就难怪那些围观百姓会给自己和罗尚等人让路了,想来他们看自己这一众人年纪不大,以为是来参加相亲的啊。说起来,这项举措最早还是刘谌微服私访至雒县时,遇到了一个老农,从他口中清楚的认识到蜀汉由于连年征战,造成了大量的中青年男子死亡。以至于蜀中现在出现了男少女多的局面,这也就间接造成 了大量的年轻寡妇,甚至未出嫁少女无法找到婆家的局面。也正是介于这个原因,刘谌才根据这个特殊的国情量身定做了这个民众相亲大会,让郤正试着在各郡县推行看看。只是可能由于这个时代以及前朝各代都未曾有过这样的举措,所以徙县的这个民众相亲大 会更像是后世之中的招聘会,这让他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管这民众相亲大会举办成什么样子,但最起码大致方向是对的。而且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虽然真正参与的青年男女还不多,但也还是取得一定的成效了。 当刘谌含笑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人群外又挤进一群人来。为首一名公子装打扮的青年男子走到这群排队青年男女前,不仅没有排队登记的意思,反而一双小眼不停的盯着排队中的年轻女子上下打量。 “如果公子想要娶妻的话,请先排队登记。”一名小吏见这个年轻公子似乎身份不低,但是却又不遵守规矩,不由出言提醒道。 谁知那名年轻公子却摇头道:“本公子已有正妻。” 那名小吏愣了愣,下意识的说道:“那公子是来续弦的?” 那名年轻公子脸色一沉,一巴掌扇在小吏的脸上,怒道:“放屁,你家女人才死了!” 小吏被年轻公子当众扇了耳光,虽然气愤不已。可是久在官府,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年轻公子身份肯定不简单,所以只得揉了揉被打的有些生疼的脸,强忍怒火道:“那敢问公子所来何意。” 年轻公子白了小吏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众排队女子的脸蛋上,嘿嘿一笑道:“本公子是来纳妾的!” 小吏听后,倒退了两步,重又打量了年轻公子半晌,这才坚决的摇头道:“那可不行,按规矩这里只可娶妻不许纳妾。” 年轻公子闻言火了,骂道:“什么狗屁规矩!别说在这区区的徙县,就算是整个汉嘉郡,本公子的话便是规矩。你可知道我爹是谁?” 人群中正在静观事态发展的刘谌听后,好悬被气乐了。看来这个时代的官二代或者富二代们也很喜欢说我爸是某某的话啊! 那名小吏也是一愣,下意识的说道:“不知。” 那个年轻公子清了清喉咙,道:“听好了,我爹就是当朝考工令卫继是也!” 考工令属于九卿辅官之一,主要负责掌管弓、箭、刀、枪、铠、胄的制作,并主管战车、运输车、纺织品等制作的工匠,即军事装备、军需物资的制作与管理的主务官,相当于后世的后勤部长一职。 这个考工令官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所以在徙县这样的小地方,也算是高官的存在了。以至于在卫公子亮出卫继的官职名讳之后,立刻引起了不小的惊呼声。 卫公子似乎也很满意于这样的效果,洋洋自得道:“现在没有问题了吧!”谁知那小吏虽然也有些惊愕卫公子的身份,可是却仍然摇头说道:“按规定参加者只能为单身男女,且只能娶为妻,不可纳为妾。男女双方一切全凭自愿,不得有强迫或者买卖婚姻现象。这是汉王亲定的规 矩,请卫公子谅解!” 这一点小吏到并没有说谎,刘谌为了防止出现达官贵人或者世家豪族将民众相亲大会变成纳妾选美大会,从而造成不良的影响,所以才特意强调和制定了这样的规矩。 卫公子见小吏居然将刘谌抬出来,虽然很是生气,可却也不敢口出狂言了。他眼珠转了转,一挥手又对着几名手下恶仆道:“你们几个娶妻没有!” 那几名恶仆听后,齐声起哄道:“没有!” 卫公子嘿嘿一笑,努了努嘴道:“那你们几个还不快些去排队讨娘子啊!对了,这可是汉王亲自定下的规矩,你们可一定要遵守规矩哦!” 几名恶仆闻言,也是一个个贱笑不已,然后咋咋呼呼的跑到了那些个排队的男青年身后站着。只是他们与其说是排队,到不如说是捣乱。但见他们一会儿朝着旁边排队的姑娘们吹口哨,一会儿不“小心”撞到前面排队的人。顿时让原本排队的那些个敢于吃第一个“螃蟹”的青年与姑娘们也有些害怕了,甚至不少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第二百四章 蒲元后人 原本热热闹闹的民众相亲大会现场,由于卫公子等人的到来和有意捣乱,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那小吏对于卫公子等人的无耻行径,也是敢怒不敢言。可是人群前的罗尚听得卫公子提及汉王时,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和嘲弄,不由火冒三丈起来。 罗尚实在是忍不住了,也不管卫公子的爹是卫继还是卫续。当即大步来到几名恶仆前,伸手将这几个歪瓜裂枣一个个拎着脖子甩出去多远。 卫公子骤见有人朝自己的仆人发难,先是一惊,随即大怒道:“大胆,你居然敢动手伤人!” 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那几个恶仆,罗尚直接拔出了腰中佩刀,冷笑道:“不想死的就快滚!下次若让我在听到你对汉王有所不敬的话,小心尔的脑袋。”卫公子见状,虽然心中打怵,嘴上却强硬道:“本公子何曾有不敬汉王了。再说了,我们卫家对汉王乃至整个蜀汉也是有功劳的。如果不是我们卫家改造了现有的刀剑锻造技术,造出这一把把的神兵利器。 汉王的大军又怎能百战百胜,从而复国平氐收汉中!” 刘谌原本也没有把这个卫公子当数,心想着罗尚教训他一顿也就是了。但是现在见他一副以功臣自居的模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起来。 从穿越至今,虽历经数场战役,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军队用的兵器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在刘谌看来,己方士卒用的刀只能说不算太粗糙,能杀死人而已。无论从外形还是威力上来说都与后世的刀无法媲美,即便是与唐代的唐刀相比,那也是差了不是一丁点。只是现在经过卫公子这么一说,刘谌顿时觉得这次既然在邛都发现了大量的优质铁矿,自己真还就有必要好好的考虑一下改进兵器这一问题了。毕竟在冷兵器时代,如果普通士卒都能人手一把好兵器话, 那么两军对战时,便占据了很大的优势。罗尚显然也是被卫公子的话气的不轻,忍不住举起手中的佩刀,脱口而出道:“这算什么神兵利器?想当年蒲元为考工令时,曾在斜谷亲手为诸葛丞相铸造了三千口宝刀。利可劈开装满铁珠的竹筒,被人誉 为神刀。那才叫神兵利器!至于这把刀,也只能说是把刀而已!” 刘谌听闻后,微微一愣,他到是第一次听说居然有此事。不过对于蒲元这个人名,他还是有一定的印象,知道似乎确实是三国时几个闻名的铁匠之一。 卫公子见罗尚如此抬高蒲元,顿时脸红脖子粗的叫道:“一派胡言!神刀之说纯属虚妄谣传,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难道你见过或者你有这样的刀吗!” 罗尚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其实他也只是听自己的叔叔罗宪说过,却没有亲眼见过,更别说拥有了。 那神刀之所以后来没有大规模生产,也是因为这神刀虽利,可是补充起来太伤筋动骨了。每一把刀的打造不仅对铁质有很高的要求,而且其中的消耗也是极大,以至于最终神刀也只能成为了历史。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来。他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张国字脸,皮肤黝黑。来到罗尚与卫公子面前后,朗声说道:“我可以证明这位公子刚才所言无虚,神刀之说绝非虚妄谣传也!” 卫公子上下打量了此人好几眼之后,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道:“本公子当是谁呢!原来是蒲掌柜啊!”只是卫公子将掌柜这两个字咬的很重,以此讽刺他白身的身份。 果然,来人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只是片刻功夫,他又换做一张笑脸,淡然一笑道:“卫公子久违了。” “你看人证来了吧!”罗尚并不认识卫公子口中的这个蒲掌柜,但是见他愿意替自己作证,不由随口说道。 卫公子嘴角抽搐了两下,忍不住又叫道:“他算什么人证!你见过有自己给自己祖父做人证的吗!简直是恬不知耻!”罗尚被卫公子说愣住了,刚想要发火,却见那蒲掌柜黑着脸说道:“哼,我说的都是实情,便是为祖父作证又如何!到是你刚才说什么现在蜀汉所用的刀剑锻造技术皆由你们卫家所改造,才叫做恬不知耻! 分明是你们卫家收买了我们蒲家中的一些不成器弟子,然后让他们加以改造,又何敢自居。更何况,即便是现在的刀剑锻造技术也实在是差强人意!” 卫公子听后,脸红一阵白一阵,有心辩解,可无奈事实却正如蒲掌柜所说。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起来。 这个蒲掌柜刘谌并不是太陌生,他就是之前刘谌在梓潼城中见到的那个蒲记米铺的掌柜蒲松。只是刘谌并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蜀汉著名铸剑大师蒲元的亲孙子。想当年,蒲元深受诸葛亮的厚待与提携之恩,以工匠的身份加入了蜀汉朝廷,担任了考工令一职。他在任上时,可谓鞠躬尽瘁,对蜀汉所用刀剑等武器不断的升级改造。这也是原本弱小的蜀汉在诸葛亮北 伐时,能够屡克强敌的原因之一了。 围观百姓见卫公子被说的哑口无言,不由爆发出一阵嘘声,这些百姓们显然也是看不惯卫公子那嚣张跋扈的模样。 卫公子见状,大怒道:“哼,一派胡言!你们蒲家如此了得,又如何会沦落到今日改行卖米的地步!” 蒲松听后,顿时恶向胆边生,气道:“那是因为我父亲为人正直,不愿意巴结奸宦黄皓,才会被你父亲取而代之!我父一怒之下,便带着弟子与族人退出官场,发誓不再铸剑,改行卖米罢了。” 他之所以敢于吐露真情,也是因为黄皓已经被如今的汉王刘谌亲手斩杀,正名为奸宦的缘故。 当然,蒲松说的也是实情。卫继之所以能从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一跃成为考工令,也确实是因为重金贿赂了黄皓的缘故。只是在黄皓当权的蜀汉,这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了。卫公子见蒲松当众将他们家那点老底抖出来,忍不住爆粗口道:“放屁,明明是你父亲与我父亲比试铸剑输了,才因羞愧而让贤的!” 第二百五章 嚣张官二代 蒲松不屑的冷笑道:“哼,比试一事不假,可结果分明是有人故意徇私作弊,将我父亲与你父亲所铸之剑对调,才使得我父亲比试输了。” 眼见已经闹翻了脸,蒲松也豁出去了,将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愤恨和不平一下子全部吐露了出来。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谁又能作证!”卫公子见人群之中多有面带异色,不由强辩道。 蒲松凛然正色道:“事实胜于雄辩!且不说我父亲刀剑锻造技术如何,我祖父当年亲手为昭烈皇帝打造了蜀中八剑,每一把皆为传世精品。请问你们卫家又铸就过何种宝剑利器!”蒲松口中的蜀中八剑又被称为蜀主八剑,他是刘备称帝后采用金牛山的铁矿,让蒲元所造的八把宝剑。除他自己佩戴一把外,分别授予自己的三个儿子以及诸葛亮、关羽、张飞、赵云等四位重臣,并命诸 葛亮在八把宝剑上刻字。 当然,由于当年的北地王刘谌尚小,所以只有他前面的三个哥哥才有蜀主八剑。这一点刘谌心中虽然有些印象,却一直没有太在意过。现在听蒲松旧事重提,才依稀想起确有此事。 蒲松见卫公子脸色涨的通红,却无法反驳,顿时觉得十分的解气,又道:“犹记得诸葛丞相在世时,诸葛连弩与木牛流马等,哪一样不是当世神品,为何如今尽皆失传?” 面对蒲松气势汹汹的诘问,卫公子硬着头皮道:“那是因为丞相故去的缘故!” 蒲松冷哼道:“丞相故去自是一方面原因,可是你却漏说了这些神兵利器皆由我蒲家制作的缘故。也可以说我蒲家离任后,由你们卫家担任考工令,便再也没有人会制作这些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这简直就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卫公子气得一蹦老高,恨不能扑上去撕蒲元的嘴才解气。 刘谌听到这里,基本上全听明白了。眼见卫公子要暴走,不由走上前来,也不看他,只是对着蒲松微一拱手,笑道:“蒲掌柜,好巧啊!没有想到我们居然在这里又见面了!” 再次见到刘谌,蒲松也是十分的意外。当初在梓潼城时,刘谌等人仗义执手,后被王县尉带走,蒲松还为他担心过。现如今他也没有想到会在徙县又和刘谌见面,不由也笑道:“是啊,好巧啊!” 刘谌点点头,忽然问道:“莫非蒲掌柜在徙县也有米铺吗?” 蒲松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正是如此。” 说起来,虽然蒲松一族退出官场改行卖米,可是家底仍然十分的雄厚,凭借着当年的不大不小的人脉关系,到也将这卖米的生意遍布蜀中。而他最近也是刚好到徙县这里的店铺来巡视,恰逢民众相亲会这样的异事,这才忍不住好奇之心围观,又好巧不巧的听见卫公子“大放厥词”,说神刀乃是虚妄谣传,在新仇旧恨之下,他才站出来与卫公子 当场对峙。就在这时,人群外围赶来一群官兵,引起了一阵骚动。正在气头上的卫公子远远瞧见之后,不由腰板一直,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点指罗尚与蒲松道:“哼,你们一个动手打人,一个污蔑朝廷要员,这次谁也 别想逃了!” 说话间,那队官军分开围观人群,来到了罗尚等人近前。为首一名身穿县太爷服饰的官员走了进来。他三十不到的年龄,看起来颇有威严。 “何县令,你们来的正好!他们不仅动手打人,还公然污蔑朝廷要员,你可要秉公处理,不然的话,即便我答应,我爹也不会答应!”眼见年轻的县太爷来了,卫公子也来了精神,耀武扬威的说道。 看着如打了鸡血一般的卫公子,罗尚朝他翻了翻白眼,也懒得理会了。到是蒲松面露紧张之色,生怕年轻的县令因畏惧卫公子父亲的官位,而给自己暗中下绊子。何县令名叫何攀,是刘谌复国后招录与提拔的一批年轻官员之一。就在不久前,何县令应绥南将军赵文的邀请去军营参加年度军中士卒比武选才大会。刚巧路过此处的时候,接到百姓报信,说有人在此闹 事,便赶了过来。何攀淡淡的扫了一眼卫公子,便没有在正眼看他了。对于卫公子这个的官二代,何攀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也深知这个官二代一向依仗父亲的官位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所以只是见卫公子在此处,便已经将 事情大概猜得个八九不离十了。 当何攀的目光撇到刘谌时候,瞳孔猛然一缩,立刻抢步上前施礼道:“下官何攀,见过汉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在何攀等年轻才俊应召入朝时,曾受到过刘谌的亲自接见,所以他一眼便认出了刘谌。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笑道:“何县令不必如此拘礼,本王只是恰好路过此处而已。” 众围观百姓听说眼前这个仪表不俗的年轻人就是汉王刘谌时,纷纷目露敬畏之色,顿时伏倒一片。 刘谌赶忙上前搀扶起一名年纪较大的老者,大声说道:“诸位快快免礼起身,本王微服至此,无须多礼!” 眼见众围观百姓全部站起身来时,还傻愣在原地的卫公子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的额头鬓角全是汗水,却不敢擦更不敢说话。毕竟刚才他起哄的无赖行为,已经被刘谌看得个真真切切了。 刘谌并没有去看卫公子,对于这样的小人物,他并不屑于与之计较。只是他心中却已经有了新的想法,便对着身旁同样有些傻眼的蒲松说道:“不知蒲掌柜可会铸剑否!”蒲松猛然听到刘谌问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跪倒行礼道:“回王爷话,草民自小便随父亲学铸剑手艺。虽然现在我们蒲家转行卖米了,但是父亲去世前临终遗言仍然是祖宗技不可忘。希冀我们能将这手艺 传承下去,不能忘本。” 刘谌伸手扶起蒲松,心中长出了一口气,意有所指的说道:“好,如此甚好。”在此之前,刘谌听了他与卫公子的对话,得知蒲家在兵器铸造方面乃是专家。唯恐到蒲松这一代,已经无人在会铸剑了,那对蜀汉来说,也算得上是个不大不小的损失了。 第二百六章 年轻县令 就在蒲松茫然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刘谌又接着说道:“蒲家之技,利国利民。就这么转行卖米,实乃国家的巨大损失。实不相瞒,近日我们在南中发现了大量优质的铁矿,本王有意在那里建立我们蜀汉最 大的兵工厂。现在正缺少厂长人选,不知你可愿意担任否!而且我可以保证,只要你确实做出了成绩,考工令也绝对不会是你仕途的终点。” 蒲松虽然不清楚厂长是什么样的官职,但是料想刘谌既然亲自任命,又是第一大兵工厂,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了。 再者,其实蒲松自他爷爷那辈子起,就已经不差钱了,所欠者乃是名与权。能够将祖宗技发扬光大,且重入蜀汉政权,这对于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既然刘谌如此看重他,他又如何能推脱得了,当即拜倒道:“承蒙汉王如此看重,敢不效死力乎!” 刘谌哈哈一笑,将蒲松再度搀起道:“如此甚好!本王知道你家中尚有事需要安排,允你先行回家准备。待事办成之后,直接去邛都太守府报道即可!” “是,属下会尽快安排好家中事,绝不耽误汉王正事!”蒲松有些感激的说道。家族再度转型,蒲松确实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安排。且不说要将偌大的米业找人接手处理,便是去邛都铸剑,光凭他一个人也是不行的。他需要重新召集本族中的专业人才,甚至聘请一些同行高手帮忙。只 有这样,才能确保完成刘谌的重托。 刘谌欣慰的点了点头,眼见围观百姓越聚越多,看了何攀一眼后,也不顾地上仍然跪着的卫公子,大踏步的离开了。 何攀会意,一面令人疏散人群,一面快步跟在了刘谌后面。 待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时,刘谌停下脚步,颇为赞赏的说道:“何县令,徙县发展的很不错,希望你再接再厉啊!”通过这一次徙县之行,刘谌对于这个年轻又能干的何县令,观感十分的好。 何攀那也是年轻人,受到了领导的嘉奖又怎么可能不高兴,连忙拱手道:“多谢汉王褒奖,下官必牢记汉王的教诲。” 刘谌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很好。如果你今后遇到什么难题的话,可以提出来,本王会尽量帮你解决。” 何攀闻言,犹豫半晌,鼓起勇气说道:“下官认真研究过大人的新政,觉得有很多举措都很好。同时,下官也有一些想法想要推广下去,可这些都需要银两拨款,所以……” 虽然何攀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刘谌已经全明白了,那就是要钱。只是按理说,徙县属于战后重建的县城,朝廷或者说汉王府应该是财政重点偏向所在才是啊。 于是,刘谌有些不解的问道:“莫非朝廷没有拨付银两,或者说汉嘉郡没有将银两发放到位?” 何攀连忙说道:“不、不。朝廷确实拨付了不少银两,郡守大人也早将银两发下来了。奈何僧多粥少,徙县又百废待兴,平摊下来的拨款根本就不够用啊!下官也打过多次书面申请,却始终无法批下来。” 刘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也确实是十分看好这个何攀,便口头应允道:“嗯,本王知道了。回头我会知会大人,让他给徙县拨付专款,希望你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不要辜负了本王对你的期望啊!” 何攀闻言大喜,连忙躬身谢道:“多谢汉王,下官必不负汉王厚望!” 就在刘谌打算就此离去的时候,一个亲兵打扮的士卒跑了过来,急忙说道:“何大人,原来您在这里啊!我们赵将军可是等候您多时了!”何攀轻拍了下脑袋,这才发现自己已然忘记了赵文的邀请。但是刘谌在此,他也不好转身就走,不由试探性的问道:“汉王,绥南将军赵文赵将军前两日邀请下官今日去军营参加年度军中士卒比武选才大会 ,您要不要也去视察一下吗!” 对于赵文,刘谌还是印象深刻的。当年他起兵北征钟会之时,姜维就曾派赵文来联络过自己,那时候赵文还只是个校尉,后来刘谌复国后论功升为绥南中郎将。 等到刘璿企图篡位时,他受姜维之命,表面上投靠了刘璿,却在关键时刻打开成都城门与罗尚合力将裴越所部剿灭了,也因此升为绥南将军了。 如果要是其它事情或许刘谌不会去,但是对于自己亲手制定的新政,他还是很想知道施行情况的,所以便开口说道:“嗯,也好。本王就同你一起去看看吧!” 那名亲兵见汉王刘谌居然到了徙县,而且要亲自去参加军中的比武选才大会后,不由精神一震。在赶忙向刘谌行礼之后,便又急色匆匆的赶回去告知赵文做好迎接准备了。 刘谌与罗尚几人随着何攀来到了徙县外驻军军营,此处有绥南将军赵文的三千人马驻扎,主要负责周边郡县的安全。 等到了驻军大营门口的时候,刘谌便一眼看到了赵文带着一干将校立于辕门外迎接。其实赵文也不曾想到刘谌居然会在徙县,而且还会来到军营参观比武选才大会,顿时感觉到荣幸之至。 一番客套之后,赵文将刘谌等人让进了校兵场点将台上就坐。然后在刘谌的指示下,赵文精神饱满的宣布第二届军中比武选才大会正式开始了。 这一次军中士卒已经得知了汉王刘谌亲临会场的消息,众军士更是鼓足了干劲,想要在刘谌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随着主将赵文简单宣布了比武选才规则与注意事项之后,军中比武选才大会开始了。 偌大的校场内,随即走上百余名身穿普通士卒衣甲的人,他们朝着点将台上的刘谌等将施礼过后,相互一抱拳,以示友谊第一,比试第二。 说起来,这也是第一轮普通士卒的海选赛。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与擂主进行挑战的。 要不然的话,成百上千的人打起来,别说一天一夜也打不完,累也把那些个擂主累死了啊!而这些参加海选的士卒,每打败自己的对手后,就回场边休息,等待第二轮胜者之间的随机对战。 当然,由于是军中比试竞赛,所以他们用的无论是刀枪棍棒还是斧钺钩叉皆为木质兵器,以防造成军队的非战斗减员。很快的,鼓响三通之后,比试正式开始了。 第二百七章 小县大比 随着校场内呼喝之声陡起,数十人展开了捉对厮杀。但见场中人影闪转腾挪间,刀来枪往,呼喊声与刀枪棍棒相击之声不绝于耳,打得好不热闹。 虽然他们的打斗并没有高手级别的单挑那么精彩,可是却也打的有模样有样。毕竟这些敢于上场比试的士卒那也能算得上是军中精锐了,没有两把刷子是不敢上场献丑的。 约莫半晌之后,第一轮的海选赛渐渐落下了尾声。胜利的五十名士卒友好的将躺在地上的同伴拉了起来,分别走出了校场。随着第二轮海选士卒上场厮杀分出胜负后,第三轮海选又开始了。由于是一年一次的军中比武选拔,而且现在蜀国虽然有局部战事,但是他们负责镇守南中一带,所以平时很少有上战场攒军功的时候,自 然也就很珍惜这选拔的机会了。 尤其是那些对自己身手颇有自信,又不甘做大头兵的普通士卒来说,这就是他们展示自我的最好舞台。今年的这次军中比武选拔大会,报名参赛者众多,达到了数百人之多。当然这些人最后不可能全部能够晋升,但是但凡达到前十名,最低都可以晋升为都伯或者屯长。而再往上就要看他们个人能力以及能 击败何种级别的擂主了。 比如说,只要能击败了军侯那他就是军侯了。最高可以挑战裨将,如果能打败裨将,那么他就从普通大头兵一跃成为将军一列了,这可是极大的荣誉与机会。 经过两个时辰的海选之后,最终站在台上胜出的十名士卒,一个个挺直了腰板,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点将台,等待着宣布最终决赛的开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是胜者了。因为无论他们武功高低与否,这一刻起他们已经成功的成为了一名最底层的“小官”。“接下来,你们有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选择放弃下一轮挑战,你们将直接晋升为屯长。但是如果你们第一轮便挑战失败的话,将会最终定格为都伯。当然,如果你们挑战校尉以上失败,做为惩罚就要降一 级。挑战校尉以下失败不降级。所以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赵文站起身来,大声介绍道。 “我等皆愿挑战下一轮。”这十名士卒对视一眼后,齐声回答道。既然能一路打到这一步,他们自然不会甘心只做一个屯长了。赵文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很好!按照队列顺序,排列第一位的先行选择挑战。不过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直接选择挑战都尉或者军司马失败的话,那就只能是都伯,没有机会更进一步了。所以, 最好还是一步一个脚印比较好!”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在赵文看来,如果这些身手还算不错的小卒,志向仅为一个什长就满足了的话,那么即便身手再好,也没有多大用武之地。 “是。”十名士卒齐声拱手后,另外九名士卒按次序退出了校兵场中央。 第一名士卒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膀大腰圆,一看就知道是个力大之人。他往校兵场中央一站,抱拳道:“小卒秦义,愿挑战校尉一级,请军校尉大人赐教!”底下观战的众士卒听后,顿时引起了一小阵的骚乱。因为按照蜀军现在的军职排列顺序分别为伍长、什长、都伯、屯长、军侯、军司马、都尉、校尉、中郎将、裨将军。而在他们看来,这个黑大个从屯长 起步,居然直接越级挑战到第四个等级,要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自大不务实了。 赵文赞赏的点了点头,先不论此人身手如何,但是勇气可嘉。他朝着擂主之一的校尉点了点头,校尉冲着刘谌与赵文一抱拳,转身提着一柄木质大刀下了场。 大刀校尉也是个黑大个,之前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第一个下场。不过,或许是惺惺相惜的缘故吧。他到是喜欢上了这个外表几分神似的秦义,笑骂道:“好小子,有志气。来吧,我可不会放水喔!” 秦义也是咧嘴一笑,道:“请校尉大人赐招!” 大刀校尉一摆手笑道:“哈哈,还是你先出招吧!” 秦义点点头,也不客气了,大喝一声道:“校尉大人小心了。” 话落棍到,一根木棍力劈千军当头击向大刀校尉头顶。这一棍带着凌厉的劲风击了下来,大刀校尉连忙横刀相接。 只听“哐”的一声,木质大刀与木棍相撞之后,尽皆断为两截。 大刀校尉轻“啊”了一声,却见秦义只是微一错愕功夫,便直接将断为两截的木棍当作双截棍,左右并进再次击向大刀校尉。 大刀校尉当即收了轻视之心,也拿着断做两截的刀柄与刀身,接架相还,两人便战在一处。只听得校场之内,不停的有棍棒相交之声,打的甚是热闹。 转眼间,五十多个回合便过去了。两人打了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材,谁也奈何不了谁。刘谌见状暗自点头,虽然这两个人身手并不算出众,但是在军中确实也算的上是出类拔萃之人了。即便没有战将之才,做个冲锋校尉,足称其职了。加以时日磨练,说不得便可以跻身战将之列。由此也可 见,这军中比武选才确实大有裨益。 又过去了十几个回合,大刀校尉渐渐落了下风,秦义双截棍使得虎虎生风,打的大刀校尉只有招架之力功,全无还手之力。 “啪”的一声,秦义瞅见空挡,一棍将大刀校尉手中半截木刀击落在地。 大刀校尉老脸一红,退后两步,到也光棍,将木刀刀柄扔在地上,道:“某输了。” 秦义见状,连忙拱手道:“多谢校尉大人承让。” 赵文哈哈一笑道:“好个秦义,果然有两下,这一局你赢了!接下来你想要挑战什么级别。” 谁知秦义却出乎意料的将双棍掷于地,拱手道:“小卒空有一身蛮力,凑巧取胜,自知不是中郎将对手,又无有战阵经验,情愿在校尉一职上磨练些时日,在攒军功晋升。” 赵文微微一愣,随即看了刘谌一眼,欣慰的点头笑道:“好,从今你便是校尉了。好生磨练,相信假以时日,必能再进一步!”秦义大喜,连忙拱手谢道:“多谢汉王,多谢赵将军提携!” 第二百八章 技压四座 刘谌也笑了,看来这个秦义并非不务实之人,相反很识时务。以他的身手,目前确实也就校尉的水准而已。 有了秦义的先例和良好的开头,其余士卒皆是双眼冒光,他们中或有眼露艳羡者,或有跃跃欲试者,均是斗志满满。 刘谌与赵文等观战将领开始也对后面的比试抱着一定的期待了,猜想这一次的最佳“新秀”得主究竟会是谁。 接下来上场的那名士卒,显然没有秦义的“霸气”,也没有他的实力。不过却也是越过军侯一级,直接挑战军司马。以至于自此之后,其余士卒皆是如此,军侯反而没人挑战,成了观战者。 其实这也难怪,毕竟普通士卒中向秦义那般身手实力的还是极个别,不然的话这三千人马的实力也太过妖孽了。只是剩下来的那几名士卒实力基本上接近于军司马与都尉之中,少有挑战校尉级别者,也是以失败告终。看得刘谌都有些兴致缺缺了,毕竟他虽然不是高手,可是这般实力等级的打斗确实没有多少看点, 以至于他到有些感觉坐得腰酸屁股疼了。 直到到了最后一名士卒上场时,众人已经失去了最开始的兴致。 “小卒何夔,见过汉王、赵将军与诸位将军。”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眉清目秀的少年走到了校场中,拱手见礼道。 众将见是个小白脸,心中均是微微一叹,料想他是个新兵蛋子,也就更没有在抱多大期望了。上一届军中比武大会尚且出了一个中郎将,这一次看来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秦义的校尉之职了。 赵文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微微一笑道:“何夔,你是选择挑战还是直接弃权。” 何夔将众将表情尽收眼底,不卑不亢的拱手道:“小卒既已进入决赛,自然想多磨练一二。” 赵文早看出刘谌没什么耐心看下去,便直接道:“这一次比武选拔前九个人最高为校尉,最低为军司马。本将看你年纪轻轻是个可造之才,便破格戳升你为军司马。你也就不要在比试了,如何!” 身为这支兵马的主将,又是此次的选拔大会的主审官,赵文直接破格擢升何夔并无不妥之处。更何况何夔也确实闯入了决赛,别人也不会有太大异议。 众将士听后,均是艳羡的看向了这个年轻的小白脸。暗道他运气好,不用动手就稳稳的成为了军司马。如今赵将军又是直接钦点,假以时日,必然大有可为。 哪知道何夔不但没有纳头便拜的意思,反而面有难色的沉吟不语起来,看样子十分的纠结。 赵文见状,顿时有些不悦起来,刚想说话,却见刘谌笑道:“何夔与其余九人一同闯入了决赛,若不战便封军司马,也总归不太好吧!既然他有意接着比试,我看赵将军还是让他继续比试吧!” 赵文原本是怕刘谌看着无趣,既然现在刘谌既然如此要求了,他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当即说道:“何夔,既然汉王亲自发话了,你便挑选对手吧!” 何夔眼睛一亮,这回没有半点的犹豫,当即拱手道:“多谢汉王,多谢赵将军成全!小卒不敢逾越,便依级挑战,能打到哪儿算哪儿吧!”众将士听后,均是面面相觑。赵文则是一咧嘴,心道其余九人最次的也是直接挑战军司马。这个何夔到好,却是要从军侯开始挑战。既然你没有越级挑战的魄力与实力,又何必放着到手的军司马不做,偏 要受这番罪呢! 不过,想归想,赵文还是对着身为擂主之一的使锤军侯说道:“张军侯,就由你应战吧!” 张军侯闲到现在,早就憋坏了。如今终于有人要挑战他了,当即拱手道:“是!”然后一脸兴奋的提着一个木锤快步向走校场,好似唯恐何夔会改变主意一般。 “快进招吧!”张军侯提着木锤,刚到校场便急忙对何夔说道。现在刘谌和赵文都在台上看着,这么好的露脸机会,他哪里肯轻易放过。 何夔微一拱手,正色道:“军侯大人小心了,小子要出枪了!” 说完后,何夔将手中木枪微微提起,却没有马上出枪,好似给足了张军侯时间准备。 张军侯早拎着木锤等不急了,眼见何夔还没有出招,也不顾身份了,虎吼一声,双脚微微弹起,一记木锤自上而下的击向何夔。虽然只是木锤,但是锤风呼啸,完全可以想象这一锤之力有多大了。 这一锤挥出去之后,张军侯自感这一锤出的实在是太漂亮了,忍不住自己暗赞了一下。可是下一刻,他却有些傻眼了。因为他只觉眼前黑影一晃,原本还“傻”站在那里的何夔居然不见了。 等到身子伴随着木锤同时落下后,张军侯惊恐的发现身侧斜刺来一枪,那一枪快如闪电一般,离他咽喉不到半指处才猛然停下来。 张军侯抡着木锤的手在也提不起来了,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转头看向一脸淡然的何夔。不知觉间额头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也冒出了细细的冷汗。 刚才那一枪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怎么一回事,这如果要是换成沙场之上,只是一合,他便要命丧何夔之手了。 何夔这技惊四座的一枪,瞬间堵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嘴,也让所有观战之人不在轻视于他了。 “好啊!” “好快好准的枪法啊!” 片刻的沉寂之后,校场里爆发出一阵叫好之声。赵文也是吃惊不小,不过他在怎么说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很快平复心情,笑道:“好!第一场比试你赢了。李司马,就由你去会会何夔吧。”由于何夔之前说过要依次挑战,赵文也没有多问,便直接点将了 。 只是当提着木叉下场的李司马,下场并不比张军侯好到哪里,十几个回合之后,便被何夔一枪挑飞了木叉。 就这样,赵文不停的点将,何夔一杆长枪不停的挑将。只是他虽然屡屡取胜,但是却再也没有轻易取胜,一般都是二三十个回合后才击败对手。直到压轴总擂主孙裨将上场之后,所有的将士们都忍不住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年轻的何夔。上一届的最佳新秀便是败于孙裨将之手,这一届会有人能从士卒一跃成将军吗! 第二百九章 亲卫 在众人的期待之下,刘谌也来了一丝兴趣。他现在算看出来了,这个何夔年纪虽小,可是身手很不一般啊!若是能亲眼见证一名将才“诞生”,到也不枉徙县之行了。 何夔没有人众人失望,尽管孙裨将使出了全身的解数,最终也只是在何夔手上走了整整五十几个回合而已。然后便被何夔一枪横拍在手臂之上,木刀脱手败下阵来。 赵文豁然站起身来,面露喜色道:“好,很好!果然是有志不在年少!本将宣布何夔在此次军中比武选拔中打通关,破格擢升为裨将军!” 何夔连忙提枪拱手谢道:“多谢汉王,多谢赵将军。” 就在这时,罗尚低头对着刘谌耳语了几句,在后者点头之后,大声喊道:“这位小何将军枪法了得,看得本将一时手痒难耐,不知可愿与我一战!”罗尚自然不是因为何夔出尽风头,便想与其比试。相反他乃是用枪高手,所以一眼便看出刚才比试之中,何夔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而且和那些裨将以下大战个二三十个回合,那也纯粹是给他们留些颜面 罢了。 何夔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看了一眼刘谌。但见他眼里尽是鼓励与赞赏之色,也忍不住大声道:“请将军赐教。” 罗尚听后,哈哈一笑,当即提枪走到了校场之中,对着何夔说道:“战场之中,刀枪无眼,不似军中比试。你我便以铁枪会铁枪如何!”何夔看了看手中的木枪,苦笑道:“回将军,我手中并无铁枪。”虽然何夔并不认识罗尚,但是见他乃是刘谌身边人,料想级别不会低到哪里去。毕竟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又何况是汉王刘谌身边的人呢 。 罗尚转头对赵文说道:“赵将军,能否找一把铁枪给这位小何将军?” 赵文爽朗大笑道:“自无不可!来人,把本将的枪送于何将军。” 随着亲卫将赵文的铁枪送于何夔之后,何夔谢过赵文,一抖手挽了三个枪花,然后正色道:“将军请!” 罗尚收住笑容,沉声道:“还是何将军先请!” 何夔点点头,在不推辞,一杆长枪如白蛇吐信一般袭向了罗尚咽喉。所谓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对待刚才那些裨将以下的人,何夔可以让让他们。可是刘谌身边的大将又岂有凡角,他可不敢托大。 罗尚暗道一声好,长枪一抖,不退反进,强行用枪尖缠住何夔的铁枪,两杆铁枪便交错在了一处。两人枪来枪往,酣战了百余个回合,不分胜负。他们打的极其精彩,比起之前的比武选拔大会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而赵文和众将士这时才知道原来之前何夔根本就没有使出真本领,甚至说连一半的实力都 没有用出来。 “呀!”罗尚久战不下也有些发急了,手中铁枪一招力劈华山,用尽全身力气,以泰山压顶之势劈了下来。 何夔见状,犹豫片刻之后,一咬牙将手中铁枪横架硬抗,顿时火花四溅。何夔只感觉膀臂发麻,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罗尚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握着铁枪的手心也是隐隐作痛,在心中暗赞何夔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气力与枪法,实在是难能可贵。 看到这里,即便是不会用枪的刘谌也看明白了,这两人那是半斤八两。严格来说,甚至这何夔年少且经验不丰富,假以时日,实力绝对在罗尚之上。 刘谌站起身来,朗声道:“敬之,就先到这里吧!”比试到这个地步也该结束了,毕竟人家何夔之前即便是和他们假打,也打了半天了,这回平手其实等于罗尚输了。 罗尚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当即撤枪收手道:“小何将军,果然英雄出少年!好枪法啊!” 何夔轻轻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臂膀,由衷说道:“将军神枪,我不如也!” 罗尚连连摆手道:“小何将军太谦虚了。” 刘谌见何夔年少有能力,又如此谦逊懂进退,不由顿生喜爱之意,略一沉吟,对着同样喜笑于形的赵文说道:“赵将军,本王身边尚缺一名亲卫副队长。今见小将何夔甚是喜爱,不知将军可否割爱!”刘谌早有意将陈忠解放出来,重点培养成一方大将。只是一直没有适合的人选,所以才拖到现在。今天无疑中看到了何夔,便心生收为己用的想法。若过段时间觉得没有问题的话,便会将他转成亲卫队长 。赵文闻言,连忙拱手说道:“我等原本就是汉王部下,但有调令岂敢不从!更何况在汉王身边当差,乃是天大的幸事,就连末将可都想和何夔换了。”他这说的到是实话,做刘谌的亲兵队长,无论发展前途 还是官职要远比裨将军,甚至他这个绥南将军强。 刘谌很满意赵文的态度,转而心平气和的对何夔道:“何夔,你愿意跟随在本王身边吗!” 何夔微微一怔,随即拜伏于地道:“承蒙汉王抬举,何夔岂敢不效死力乎!” 在周围众将士无比眼热的眼神下,刘谌笑着将何夔扶起来,转身对赵文道:“今日天色已不早,本王若再不回去,杨泰将军估计该急坏了。” 赵文见刘谌如此说了,也就不再挽留。刘谌一行人与何攀到了半路将要分手的时候,突然见何夔双膝跪倒在地,对着何攀拜道:“叔父,以后孩儿不能在身边尽孝了,请多多保重!” 刘谌被何夔突兀的举动弄的一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看着一脸尴尬的何攀细说后,这才知道原来何夔乃是何攀已故亲大哥之子,虽然他们叔侄俩年纪差距不过十余岁,可是这辈分却是实实在在的。不过,也正是如此,刘谌更是牢牢记住了何攀这个青年才俊。毕竟身为一方知县,他没有利用职权的便利关系,替自己亲侄儿打通门路,而是任其从一个普通大头兵做起。这份大公无私,在裙带关系尤其 严重的乱三国时代,更是让人不得不心生佩服。 与何攀分别之后,刘谌带着新收的亲兵副队长何夔与罗尚等人也离开了徙县,继续南下邛都。这一次徙县之行,刘谌不仅看到了自己新政施行效果,更是收复蒲松和遇到了何攀叔侄俩,心中暗叹不枉此行也! 第二百一十章 秃狼豪帅 数日后,刘谌带着新收的亲卫副队长何夔等一行人便到达了越隽郡治所邛都县。 说起来,这段时间郦志虽然一直在越隽郡邛都县附近的大黑山山脉勘察地质,但是其在邛县的落脚点却是邛县太守府。所以刘谌到了此处后,便直接赶往太守府,以便于郦志汇合。 不过,当刘谌一行人进了太守府后才知道郦志昨天带人去大黑山勘察地质的时候,被大黑山附近的一个秃狼部落给扣押了。 结果那个秃狼部落首领只放回一个人回来报信,让人去赎郦志他们。今天早上的时候,越隽郡太守张瑛与邛都县令张护雄已经带着一千郡兵去找南蛮理论去了。刘谌闻言便是一皱眉,下意识的看向了杨泰了。在他看来,此为南中地界,这个秃狼部落应该属于南王孟虬的管辖。而自己且不说和南王乃是翁婿关系,从臣属上来说,南王最起码明面上还是向蜀汉朝廷 称臣,这个秃狼部落没有理由会找郦志他们麻烦才是啊。杨泰看出了刘谌的疑惑,苦笑着摇头道:“主公,这个秃狼族豪帅名叫仇万通。严格来说,他们并不属于我们南蛮族,而属于乌蛮族一支。他们部落以秃狼为图腾,故得名为秃狼部。且他虽然表面上也臣服 于南王,可是却属于那种听调不听宣类型,所以……” 杨泰的话说的很含蓄,但是刘谌已经听明白了。感情他和南王一样,虽然表面臣服蜀汉,但是刘谌的蜀汉朝廷却根本调动不了。 刘谌略一沉吟,问道:“你可知这个秃狼部老巢在哪里,他们部落中有多少士卒!” 杨泰想了想道:“当年仇万通父亲过寿之日,属下曾代表南王去秃狼部落献参加过寿宴。其部落大慨有一两万人,其中士卒约莫三千人吧。” 刘谌眉毛挑了挑,颇为不解的说道:“如此小的部落,居然还不听话,南王为何不出兵剿除他们!” 杨泰有些不屑的说道:“他们长年在大黑山山脉里混,那里穷山僻壤,部落根本无法壮大。出兵攻打麻烦不说,也完全没有价值,所以南王一直没有动他。”刘谌有些好笑的看了看杨泰,心道其实在汉人眼里,南蛮孟虬现在所占的绝大部分地方又何尝不是穷山僻壤呢!如果孟虬他们生活在中原或者比较富庶的地方,恐怕即便诸葛亮当年没有彻底灭了他,就是 邻居东吴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吞掉他们。 不过,这话说出来实在是太伤人心了,所以刘谌也只是心里想想,嘴上却并没有说出来。 刘谌略一沉吟后,郑重的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可不一样了。这大黑山我无论如何要拿下!”说到这里,刘谌又转身对罗尚说道:“敬之,就由你亲自跑一趟永昌,告诉南王说,秃狼部豪帅仇万通公然劫持我蜀汉重臣。本王现在就在邛都县,要与他会猎大黑山!如果他不派兵来的话,大黑山本王可 就全盘接收了!” 罗尚点头领命道:“是,属下这就星夜前往永昌去见南王,必不误主公正事。” 刘谌轻轻点了点头,又对身边一名白耳亲兵说道:“你速去徙县,传我命令,让绥南将军赵文带着本部三千人马星夜赶往此处,不得有误!” 白耳亲兵点头应是后,便立刻领命出发了。而刘谌之所以不调南中霍弋人马过来,也是因为徙县离此地更近,而且建宁是他起家之根本所在,附近蛮夷部落很多,不容有失。 刘谌已经暗自下定决心,如果南王孟虬不愿出兵协助的话,自己就要亲自动手了。不管如何,这个大黑山必须要拿下。 当然,刘谌也相信既然孟虬他们看不上这个大黑山,那么自己即便强夺了,南王态度也不会太过激烈。至于他告知孟虬除了先礼后兵原因外,也是有借刀杀人的意思。 吩咐已定之后,刘谌又对着正有些出神的杨泰说道:“杨泰,你领飞军随我去秃狼部老巢。不管怎么说,先把善长他们救出来再说!” 杨泰连忙拱手领命,带着仅剩的千余无当飞军,会同刘谌的百余名亲卫赶往大黑山秃狼部老巢。 大黑山离邛都县并不算太远,等到刘谌他们赶到大黑山脚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时分了。而秃狼部落的村寨位于山洼最里面,由于四面环山,他们大多捕猎飞禽走兽与野果为生。 到后来,随着与蜀汉时不时的通商,他们又开始养殖一些家禽或者采集些野菜作为补充食物,当然也仅限于此,相比较孟虬他们更接近纯种的“土著人”了。 刘谌大军刚进入黑山脚下,便明显感觉到了某个山脚的石头上,甚至树上有人似乎在暗中盯着他们。 杨泰与他们算是同族,所以对于秃狼部的暗哨方式十分了解,低声告诉刘谌已经进入了秃狼部势力范围了。 刘谌点点头,若无其事的令大军继续前行,毕竟现在双方还没有彻底撕开脸皮,他们应该不会贸然袭击自己。 又行了数里之后,刘谌便隐隐看到了黑压压一队人马正列阵于一座古老的寨门楼前叫嚷着什么。不过,从服饰上来看应该是蜀汉人马。 刘谌令无当飞军快速前行,快要接近时,一名约莫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的将领带着百人迎了过来。当对方看到刘谌后,有些迟疑的问道:“你们是哪路人马!” 刘谌止住人马,朗声道:“吾乃汉王刘谌也!来将可是张氏兄弟之一。” 那人听了刘谌自报名姓之后,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连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回汉王,下官正是邛县县令张护雄也!” 越隽郡太守张瑛与县令张护雄乃是亲兄弟,他二人均是蜀中名将张嶷的儿子。只不过长子张瑛比弟弟大将近十岁,所以性格相对更加沉稳一些。 此番张瑛进寨与秃狼部豪帅仇万通谈判,唯恐弟弟性格冲动而坏了事,便让他领兵在外等候。张护雄等了半天不见哥哥出来,有些着急了,正准备强行冲进村寨与仇万通真刀真枪拼个鱼死网破。刘谌微微颔一首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秃狼族 张护雄跺脚道:“这些南蛮子将郦大人扣下,我大哥进去和他们理论,到现在都没有出来,真是急死人了!若大哥在不出来的话,下官打算打破寨门,与这些蛮子拼了。” 杨泰见张护雄左一个南蛮子右一个蛮子,不由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很显然对于杨泰等南人来说,实在听不惯汉人提起南蛮子时那份轻蔑口气。当张护雄目光刚好看到刘谌身边的杨泰,以及千余无当飞军后,微微一怔,随即连忙又补充道:“呃,我说的是寨子里的那些人,可不是说你们啊!”他也不傻,在看到这些异族人身穿蜀汉军服后,当即想 到了蜀汉新建的一支无当飞军。 杨泰见张护雄如此说,不由翻了翻白眼,也就没有再计较了。毕竟汉南之间的民族矛盾并非一日之久,真要清算起对错,谁也说不好。所以只要他不是当着和尚骂贼秃,也就装作没有听见了。 刘谌轻嗯了一声,便带着杨泰等人到了村寨门前不远处站立。但见古老的寨门楼上密布着手持简易长弓的蛮兵射手,而在寨门口则有不少手持五花八门兵器严阵以待的蛮兵。 刘谌朝里面望了两眼,皱眉道:“长普,叫门!” 何夔听了刘谌的话后,当即只身来到寨门前,大声道:“汉王来了,速让你们部落仇帅出寨迎接!” 一名蛮人小头目听后,上下仔细打量了刘谌数眼后,这才急忙往里面送信去了。 不多时,那名小头目又跑了出来,大声道:“我们豪帅说了,有请汉王进寨!” 张护雄一听,火往上撞,怒道:“放肆!你们豪帅是什么样的身份,居然敢不亲自出寨迎接汉王!” 那名小头目将头偏向一边,撇着嘴道:“话我已说到,不敢进就在外面待着吧!” “你……”张护雄刚想发飙,便被刘谌拦住。 刘谌浑然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开门带路!” 那名小头目这才让人将简易寨门打开,但是寨门楼上的弓手们却将手中弓箭拉得更紧了,大有谁敢轻举妄动,他们就会开弓放箭一般。 刘谌也不在意,大踏步走向了寨门。却见小头目又伸手拦住了去路,作色道:“对不起!汉王最多只可带两名随从进去,其它人马不得进寨!” 张护雄感觉肺都要气炸了,厉喝道:“荒谬!汉王身份尊崇,又岂能亲身犯险。” 那名小头目看也没有看张护雄,只是撇撇着嘴看向刘谌,一脸的得意之色,似乎料定刘谌不敢进寨。 刘谌略一沉吟,甩手打掉那名小头目的手,沉声道:“何夔,杨泰随我进寨,其它人在外等候!” 张护雄听后,连忙劝阻道:“汉王不可啊!蛮人多狡诈,我大哥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刘谌停下脚步,道:“你带人马只管在外等候便是!”说完,刘谌在不停留,大踏步走进了寨门。 何夔与杨泰对视一眼后,两人急忙跟了进去。小头目见刘谌居然敢真进门后,也是一愣,随即便跑到前面带路去了。只是他在心里却是暗挑大拇指,十分钦佩刘谌的胆量。 村寨从外面看并不大,但是进入之后方知别有洞天。其实这也难怪,虽然秃狼部落并不是只有这一个村寨,但是这里做为主村寨所在,规模可想而知了。刘谌一边走,一边打量这几乎接近原始的村落,但见石子路两侧便是简易木质房屋,说是房屋还不如说是茅草屋。在屋中时不时还会有老人和孩子好奇的伸出头来看刘谌等人,好似很久没有见过汉人进过 村寨了。 除此之外,村寨里到处都是手拿各式兵器的蛮兵在巡逻与集结。从他们脸上的凝重神情不难看出,这些蛮兵已经做好了全面开战的准备。 其实刘谌之所以会只带两人便敢进寨,到不是说他盲目的大胆。而是经过周密分析,认为仇万通并没有杀自己的动机。 因为自己一旦死在这里,他的部落无论如何也是承受不起蜀汉大军的怒火,更何况他也应该很清楚自己与南王的关系。这种两面不讨好的事情,身为豪帅,他又岂会一点头脑都没有。 再者,别看刘谌和杨泰、何夔他们只有三人,仇万通也未必就能轻易杀的了他们。只要自己在里面打的热火朝天,门外的一千郡兵与无当飞军便会第一时间冲进来救援自己。 而仇万通之所以会劫持郦志,估计除了想敲诈一笔外,也是本着土霸王的思想,不想汉人染指他的地盘而已。 刘谌也正是猜测出了他的想法,所以才会冒着风险进了秃狼村寨。当然,今天他来不是为了谈判,只是为了暂时忍让,将郦志救出来。 等到了村寨中最大的一间木屋前面时,但见木屋外站着数十名统一持着狼牙棒的卫士,想来这些看似正规军的应该就是仇万通的亲卫了。 “禀报豪帅,汉王来了!”小头目在木屋外大声的喊道。 很快的,木屋中传出了一个蛮人大汉爽朗的笑声。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穿着蛮人特色兽皮衣裳的中年蛮人走了出来。在他身边还有十几名蛮人将领,以及一脸惊疑之色的张瑛与郦志。 那魁梧大汉非是旁人,正是仇万通。他在看到最前面气度不凡的刘谌后,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大笑着伸出双臂迎向了刘谌。 刘谌就是一皱眉,心道这个仇万通真是好不知礼,他是什么样的身份,居然还要和自己行拥抱礼。可是转念又一想,毕竟现在他们几个都还在仇万通的地盘里。一旦因为激怒了他,而发生火拼的话,即便自己能闯出去,可是郦志等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地质专家”们,恐怕就难以活命了。这可是刘谌所 不愿见的!所以,刘谌强忍着心中的翻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张开臂膀算是接受这个面容粗犷男人特有的示好方式。只是刘谌在心中却是暗暗祈祷,但愿这个可能数月没有洗过澡的蛮人,不要有狐臭什么的才好。 第二百一十二章 谈判 仇万通见刘谌展开双臂迎了上来,嘴角忽然挂起了一丝坏笑。凭心而论,他实在没有想到身为汉王的刘谌居然真的敢就带两个人进寨,而且还是如此的年轻。不过也正是如此,仇万通打算当众好好羞辱一 下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汉王。 “啪”,一个大大的熊抱之后。仇万通并没有马上松开,而是双臂一较劲,刘谌便觉后背一股大力传来。刘谌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仇万通没有安好心,想要给自己下马威了。 于是,刘谌脸上仍然保持着一丝微笑,双臂却是暗中使劲,反而将仇万通箍了起来。 仇万通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张着嘴,想要反用劲,却发现自己双臂已经无法在用力了,脸也涨的通红起来。 仇万通只觉得被刘谌双臂裹压的胸腔快要爆裂,一口气在胸中憋不出来。最后刘谌见他似乎受不了了,这才笑眯眯的松开仇万通,道:“仇帅实在是太热情了!” 仇万通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刘谌,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他轻喘着粗气,好半晌才道:“你真的是汉王刘谌?” “大胆仇万通,汉王名讳岂是你可直呼的!”杨泰将刚才仇万通刚才的行为尽收眼底,不由怒叱道。 仇万通微微一愣,忽而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哟喂,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杨统领啊!你之前不是在南王手下吗!现在怎么又跳到汉人身边当奴仆了呢!真是天生贱骨头啊!” 杨泰闻言大怒道:“某奉了南王之令,保护汉王安危。到是你不听大王令,擅自挑起汉纷争,难道你不怕南王的怒火吗!” 仇万通吧唧了两下嘴,道:“本帅自然好怕啊!不过某可不是主动求战,只是他们侵入某的地盘,本帅自然要将他们抓起来啊!” 杨泰冷哼了两声,这才说道:“你知道怕就好。”说完后,他也不想再理会仇万通了。 仇万通冷笑一声后,这才对着刘谌接着说道:“汉王果然名不虚传,本帅素来敬佩勇士,请进吧!” 刘谌淡然一笑,只是朝着面有忧色的郦志与张瑛点了点头后,便大步走进了大木屋之中,丝毫没有将仇万通身边那些手下的敌视目光放在眼里。 进了大木屋后,仇万通也不客气,仍然端坐与主位之上,对着客位上的刘谌,明知故问道:“不知道汉王此来,所谓何事?” 刘谌十分干脆的说道:“仇帅昨日将我蜀汉官员拘禁再此,身为汉王,本王自然责无旁贷。还望豪帅行个方便,让本王带他们回去!” 仇万通挑了挑眉道:“放他们走自然可以,不过他们没有经过本帅的允许,擅自在某的地盘上乱刨乱挖。如果某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的话,恐怕手下勇士们也不会答应啊!” “是,仇帅说的没错!我们绝对不答应!”那十几名蛮人将领听后,连忙起哄似得吼叫起来。 刘谌心下冷笑,嘴上却道:“哦,那仇帅如何才肯放人。” 仇万通嘿嘿一笑,道:“刚才本帅已经同你们蜀汉的张太守说过了,想要我们放人也可以,要拿出相应的代价来!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三千把刀而已!” 张瑛一听,忍不住说道:“岂有此理,刚才你不是说只要寨外那些蜀军兵士手中武器便放人的吗!” 刚才张瑛之所以没有立刻答应,到不是舍不得那一千把武器,而是担心一旦郡兵们将手中武器交给了蛮人,仇万通会突然凶性毕露,那么他们可就全完了。 所以张瑛才会一直逗留在这里与仇万通谈判,说回去后再补送一千把兵器来,先把人给放了。可是仇万通坚持一手交货一手交人。而且如果这次不答应马上交换的话,下次需要重新加价了。 仇万通听了张瑛的当面指责后,摇头晃脑的说道:“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此一时彼一时也!之前你没有答应,所以条件作废了。再说你只是区区一个太守,而现在你们的汉王来了,又岂能等同!” 刘谌虽然还没有确定之前仇万通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现在他叫价三千把兵器,恐怕是为了武装自己部族士卒了。要知道蛮人与胡人一向民风彪悍,所以汉人历朝历代都对他们的武器进行了严格的禁控。只是因为商人唯利是图的本性,并不能彻底断绝他们的武器来源而已。但是对于秃狼部这样的小部落来说,想要大 批量的武器装备还是十分的困难。 “这恐怕要让仇帅失望了。本王三千兵器没有,但是在南中的三万大军到是随时可以送来。”刘谌不温不火的说道。仇万通以及众蛮将一听,脸色为之一变。其中一名蛮将怒道:“你以为我们是吓大的吗!纵然你三万大军来攻打我们,也未必能讨得便宜!可别忘了我们擅长山地作战,只要往大黑山里一钻,你们三十万大 军也奈何不了我们!” 众蛮将听后,顿时吵吵嚷嚷的大声赞同起来,好似要刘谌马上就回去集合三万大军来试试看谁胜谁负一般。 谁知刘谌听后,不仅不恼,反而煞有介事的点头道:“说的没有错!所以本王在考虑要不要请南王出兵帮助我。毕竟在山地战这一方面,你们南人确实很有优势啊!”刘谌的话让原本吵嚷的场面又沉寂了下来,气氛一时显得有些诡异起来。毕竟仇万通他们都很清楚自己部落与南王之间的微妙关系。以孟虬居然将自己亲卫队部分送与刘谌的事情来看,还真难保他会不会 出兵助刘谌对付己方。 想到这里,仇万通也有些不淡定了,原本贱笑的脸多少有些僵住了。 刚才那名蛮将忍不住又道:“哼,即便你能说服南王,可是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刘谌无所谓的说道:“本王能不能活着离开不清楚,但是本王自信短时间内自保有余,村寨外的两千精锐士卒随时会杀进来。而且你们之中恐怕很少有人能活着离开这间房屋了!”“就凭你们几个!”那名蛮将一把抽出腰间弯刀,威风凛凛的说道。他是打心眼里不相信刘谌威胁他们的话。 第二百一十三章 保管 随着那名蛮将抽出弯刀,何夔与杨泰也是各自抽出佩剑,就连太守张瑛也是拔剑出鞘。他是张嶷之子,武艺虽然不算出众,可是到也不算弱。 帅桌之后一直沉默的仇万通突然开口喝道:“都给本帅住手!” 随着仇万通这一声暴喝,屋内瞬间寂静下来。原本已经纷纷拔刀出鞘的众蛮将们眼见自家豪帅面色不善,不由悻悻的退后了几步,将手中的弯刀重新归鞘。 刘谌见状,随意的挥了挥手,何夔等人也尽皆将佩剑收了起来。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暂时得以缓和。 仇万通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刘谌,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其内心的真实想法来。刘谌也不回避,与其对视,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 要说别人可以不相信,仇万通却不得不相信。首先,他之前就已经通过拥抱简单试探过刘谌了,知道刘谌力大无穷,很可能身怀绝艺。其次,他也不想这么就与刘谌门外大军开战。那样的话,即便最后战胜刘谌军,自己部落也算彻底毁了,难保其它临近山脉的部落们不会趁机吞并自己。所以他才会出言制止手下蛮将,不想拼个鱼死网破 。 刘谌淡然一笑道:“我看不如这样吧!本王权当与仇帅交个朋友,还按照之前的约定,将一千士卒的武器留与你们,你们把人放了如何!”仇万和快速衡量利弊之后,这才放声大笑道:“哈哈,好!本帅就交了汉王这个朋友,来人啊,放人!”其实刘谌真要是再强硬一些,说不得他也只能屈服了。毕竟相对于扣留那些对己方毫无用处的人质, 远不如部落安危重要。 等到郦志手下被扣押的众人皆被带来之时,刘谌心中也是暗松了一口气。对于他来说,这些人都是经验丰富的“专家级”人才,损失了一个都很肉疼。 “本王先带他们出营了,请豪帅派人去村寨口接收兵器吧!”刘谌沉声道。 仇万通微微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见之前拔刀的那名蛮将有些不甘的说道:“豪帅,不能放他们走啊!万一他们出去后赖账怎么办啊!” 仇万通目光紧紧的盯着刘谌,一字一句的说道:“本帅相信堂堂的汉王,必不会出尔反尔吧!” 刘谌淡淡一笑道:“自然不会!别忘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本王又岂会欺骗朋友!” 仇万通微微一愣,随即也是哈哈大笑道:“汉王说的对,我们是朋友!” 为了表示朋友之谊,仇万通特意亲自带人将刘谌等一行人送出了村寨,至于他是真出于朋友之谊,还是怕刘谌赖账跑了,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汉王,您们出来了!”张护雄正在村寨外急的团团转,猛然看到刘谌他们出来,当即带人迎了上去。他是个急性子,如果不是因为怕坏了刘谌的事,恐怕早忍耐不住带人冲进去了。 刘谌微微点了点头,对着张护雄说道:“让你手下人将手中兵器全部放在门口,然后回城。” 张护雄惊得下巴差点都要掉下来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啊,什么!” 张瑛虽然也不太清楚为何刘谌会如此轻易让步,但是生怕弟弟违逆了汉王的命令,从而引起刘谌的不满,连忙补充说道:“二弟,不要多说,马上执行汉王命令即可!” 张护雄听了大哥的话后,知道自己没有听错,这才不甘的一跺脚,对着身后同样有些发蒙的郡兵们吼道:“汉王的命令难道你们没有听见吗!全部将兵器放在地上!” 张氏兄弟带来的一千郡兵见汉王和主将都发话了,当即将手中兵器全部扔在了地上,然后纷纷转身快步离开了。 刘谌一挥手,张氏兄弟与郦志等人全部后撤,仅留千余无当飞军断后时,这才转身笑吟吟的对着仇万通说道:“仇帅,兵器已经如约放在地上了,你派人清点一下吧!”仇万通搓了搓手,装出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道:“不必了,咱们都是朋友嘛。本帅我还不相信你吗!说起来也惭愧,我这也真是太缺兵器了,要不然也不能如此。这些兵器就权当我暂时借的,等将来有富余 时在还于汉王好了!” 刘谌淡然一笑,道:“无妨,交情归交情嘛!本王尚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来日再见!” 仇万通听后,喜笑颜开道:“既然汉王有公事在身,本帅也就不强留了。”说完后,他直接一挥手让身后众蛮兵上前将地上兵器一堆堆的往村寨里抱了,好似生怕刘谌改变主意要抢回来似的。刘谌见状,心中冷笑。这些蛮人果然贪婪重利。不过刘谌到也很赞同仇万通的话,在他看来这些兵器可不就是暂借吗!等到孟虬或者赵文大军到时,一举剿灭了秃狼部,自然也就全部拿回来了吗!所以刘 谌才会隐晦的说一句来日再见。 等到刘谌与杨泰指挥着无当飞军徐徐退出大黑山后,早已等候多时的张氏兄弟与郦志立马迎了上来。张护雄颇为懊恼的说道:“汉王,刚才咱们如果就这么走的话,仇万通根本留不下我们,何必要跟这些蛮人讲什么信义,将兵器将给他们呢!”刚才他已经听张瑛将在村寨里发生的事情都说过了,所以知道 了刘谌与仇万通的交换条件。 张瑛听后,连忙出言呵斥道:“二弟,休得胡言。汉王身份尊贵,岂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张护雄自小就敬畏自己的兄长,被他一顿训斥后,顿时没声音了。一旁的郦志颇为惭愧的说道:“都是属下被他们扣留,累得主公冒险相救,又白白损失了一千把兵器。” 刘谌笑着摆了摆守道:“善长哪里的话!在本王的心中,你们的安危远比一万把兵器还要贵重!”就在郦志等人感动的无可无不可的时候,刘谌又对着一脸郁闷的张护雄,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只是暂时将兵器交由仇万通保管而已,用不了多久他自然会连本带利的偿还!”事实上刘谌也正是为了麻痹仇万通,所以才会如此爽快的将兵器如约交出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治南 张护雄性格虽有些冲动,可到底是名门之后、一县之长,很快就听出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喜道:“莫非汉王打算对秃狼部动手吗!” 刘谌淡然一笑道:“大黑山对于本王,甚至说对于我们整个蜀汉都十分的重要。这里必须由我们控制在手里才行!” 张氏兄弟听后,均是喜形于色。毕竟身为一郡太守,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被一帮蛮人阴了一把,多少有些脸上无光。 回到太守府后,刘谌将张氏兄弟与郦志召集到一起,开了一个简单的小会议,了解一下本地的情况。等到张瑛将越隽郡的大致情况都介绍了一遍后,郦志开口汇报自己这些天在大黑山的勘探情况,道:“主公,属下自奉命来到邛县寻找铁矿等资源后,经过反复勘探终于不负使命在大黑山脉发现了大量的铁 矿与少量的猛火油。” 说到这里,郦志有些兴奋的接着说道:“据我手下经验丰富的矿工说,这里的铁矿不仅存储量极大,而且品质都很优良。主公不愧博览群书,学富五车,属下算是服了。” 刘谌见张氏兄弟露出无比惊讶与崇敬的眼神后,连忙打了个哈哈道:“本王也不过说个大致方向,能有如此进展,都是善长你们的功劳啊!” 身为后世人,刘谌自然知道这里便是后世的攀枝花,论起存储量与铁矿质量,当然是一流的了。 郦志得到刘谌夸奖,连忙谦虚了一番后,这才轻叹道:“只可惜属下打算进一步勘探时,被秃狼部的人发觉,将我们抓了起来。有他们在大黑山,实在是碍事啊!”刘谌点了点头,沉声道:“善长不必担心这些,用不了多久这秃狼部便会成为历史。你现在暂且停止勘探,准备一下开采方面的事宜,将所有准备工作做好。等解决了秃狼部后,立刻开采。本王打算将这里 打造成我们蜀汉最大的铁矿开采场与第一兵工厂!” 说完,刘谌将自己招收蒲元后人做兵工厂厂长的事情告诉了郦志他们。郦志和张护雄他们在听了刘谌的宏伟计划之后,不由连连叫好。张瑛听后,面有忧色的说道:“汉王的想法十分好,只是这秃狼部虽不足为虑。可一旦南王孟虬得知这里的情况后,恐怕不会眼睁睁的将这聚宝盆让于我们啊!如果我们刀兵相见的话,不仅有伤我们蜀汉元 气,更是会引起后院起火啊!” 张瑛这么说也是因为大黑山虽然明面上属于蜀汉越隽郡管辖,可是实际上却属于南王孟虬的势力范围。在汉蛮交错在一起的南中来说,这也算是个不成文的潜规则了。刘谌也听明白了他的忧虑,想了想,说道:“如果南王真想分一杯羹,那就和他一起合作开发呗!毕竟大黑山在我们手里是宝山,放在他们手里那就是一座荒山,我想这一点孟虬心里也很清楚。而且以我们 蜀汉目前与南蛮之间的关系,他一定会同意的!” 刘谌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孟虬他们南蛮部落与那些游牧民族一样,不仅极缺铁匠,更是没有开采方面的技术与人才。这也可以说是落后民族的硬伤了。 刘谌说的很自信,也没有人怀疑他的猜测。只是张护雄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说道:“我们这样做,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刘谌哈哈一笑道:“那也未必!我们可不是白白将利益送于孟虬,他也必须付出一定的努力才行。只有互惠互利才能愉快的合作下去,才能够达到双赢啊!” 张护雄嘟囔道:“他们能出什么力啊,一群只知道见利忘义的家伙。”刘谌摇头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咱们采矿或者建造兵工厂都需要人手,秃狼部落要是被灭了,他们就是最好的劳动力。除此之外,附近还有不少其它部落,甚至一些未知的敌人可能会来破坏,所以必须要 部队驻扎,我们蜀汉现在正是缺人之际,完全可以让他们代劳啊!” “就怕他们会监守自盗!”张护雄仍然不看好的说道。刘谌沉声道:“他们只是出人出力而已,没了我们的技术支持和贩卖获利,他们根本无法从中获得任何好处。更何况我打算就地取才,从原秃狼部落中征募蛮兵,以此来扩充无当飞军。而新兵的训练便放在 这大黑山,起到征讨周边势力以及防守震慑的作用。” 一旁的张瑛听后,也无不忧虑的说道:“南人悍勇,此举恐怕到最后养虎为患啊!” 刘谌正色道:“非也!且不说南人重义,这天下纷纷攘攘皆为利。只要我们与其建立了牢固的利益共同体,又怎么会轻易反目。再者,南中易守难攻,南人与北方胡人同样不擅长攻坚战,怕他们若何!” 张瑛等人虽然听得有些迷迷糊糊,但是基本上也听明白了刘谌的意思,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话语来反驳。 刘谌又接着说道:“我们汉人有着强大的同化能力,只要我们自己足够的强大,他们便不会作乱。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的话,又如何与晋国争锋。所以说南人这把双刃剑用好了完全可以引为助力。” 张瑛等人听后,这才彻底为之叹服。刘谌见张瑛等人皆无异议后,转身对一直没有插上嘴的郦志说道:“善长,你暂时负责立刻着手大黑山采矿场前期的准备工作,以及继续采集勘探石油。至于本王上次交代你去阴平附近山脉寻找金矿的事情 ,等这边工作步入正轨之后在进行也不迟。” 郦志是地理方面的专家,对于军事方面的事情并不清楚,所以只有在一旁听着的份。现在刘谌将话题重新引到他所擅长的领域,自然连忙点头领命。 刘谌为了表示对郦志的重视与支持,更是豪气十足的说道:“善长,你要人本王给人,要钱本王给钱,尽全力满足你的所有要求,你就尽管放手去做吧!”郦志闻言后,果然大受鼓舞。现在人手方面刘谌已经许诺很快灭掉秃狼部,以他们为采矿劳动力,也没有太大问题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穷太守 至于技术人才方面,他这次带到这里的几十人,基本上已经是目前蜀汉采矿方面最顶级的专家了。所以,现在就差钱了。毕竟办理采矿场前期也是需要大笔启动资金支持,没有钱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既然主公欲将大黑山发展城咱们蜀汉最大的采矿场与第一兵工厂,那么这前期投入必然少不了。眼下主公令属下立刻着手筹建采矿场一事,也需要银两才行啊!”郦志如实的说道。 刘谌郑重的点了点头,不论古今任何朝代,没有钱都是玩不转的。不过如果现在从成都拨款到这里的话,不仅路程上需要耽误很多时间,即便是走程序也要不短的时间啊。想到这里,刘谌对着越隽郡太守张瑛说道:“张太守,善长所需的银两就先由你们越隽郡府库垫付,待本王回成都后,调拨专款时,再行补上。”在他看来,暂时挪用一下越隽郡的公款,前期启动资金的事 情也便解决了。可是谁知道张瑛却苦着脸,连连摇头道:“汉王,这个银两是真没有。若是几十、几百下官就算砸锅卖铁也自己凑足了拿出来。可这前期启动资金没有个万儿八千两是不够的,现在府库里早就空空如也了。 ” 刘谌不可思议的说道:“难道堂堂一个太守府连几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张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几千两或许能硬凑出来,可是那钱是用来发粮饷以及应急赈灾时所用,分文不能动啊!” 刘谌自然明白皇帝还不差饿兵的道理,一旦连粮饷都发不出来了,那些官吏和士兵们恐怕就要生事了,到时候蜀汉政权也就彻底要乱了。 想到这里,刘谌将头又转向了邛都县县令张护雄。只是他还没有说话,张护雄一咧嘴道:“汉王,太守府都没有余粮了,下官那里又怎么可能还有银子拿出来!” 刘谌张了张嘴,终于忍不住惊道:“怎么会这样!”张瑛轻叹了一口气,这才解释道:“我们蜀汉原本底子就不厚,汉王您复国后轻徭薄赋,与民休养,各地府库又怎么可能充裕起来!而原本钟会邓艾时留下的那点底子,也在您颁布的各项新政策中用光了。 如果朝廷不拨付银两的话,现在下面州郡什么大点的事情也做不了了。” 经过张瑛这么一说,刘谌这才清楚了其中的原因。他是那种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主,虽说也知道蜀汉经济底子薄,可是由于并不具体负责,却是又忽视了。 刘谌颇为尴尬的看了郦志一眼,故作淡定的说道:“这里离建宁郡不远,本王这就遣人去找南中都督霍弋将军先筹些银两来。那里可是本王起兵之地,又有剑南春酒厂在,总该不会也没有银子了吧!” 现在剑南春酒已经成了蜀汉最大的经济来源了,甚至已经超过了驰名全国各地的蜀锦所带来的收益。所以现在蜀中各郡县官员都知道剑南春实际上最大的幕后老板是刘谌了。 谁知道张瑛很不给面子的摇头说道:“汉王,即便是霍都督那里,也肯定一时抽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来!” 刘谌这下再也淡定不起来了,不由失声道:“不会吧!”他忽然想起了在徙县时,何攀就找他要过银两,那时候他只以为是个例,却没有想到是蜀汉各郡县的通例。张瑛苦笑道:“现在整个蜀中各郡的情况应该都差不多,甚至说就连朝廷府库里恐怕也没有多少银两了!咱们蜀汉自复国以来,百废待兴。而汉王您前阵子又北伐汉中,以及遭遇氐人作乱,更是消耗甚巨啊 !” 刘谌也有些傻眼了,下意识的问道:“难道真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张瑛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眼下看来,只有先缓一缓了,看看能不能从国库中筹些银子出来。除此之外,也只有赠加赋税了。” 刘谌闻言,断然摇手道:“这绝对不可以!百姓们生活已经够困苦的了,本王又怎么忍心在加赋税。这银两一事,本王会想办法解决,善长你就先缓一缓吧!” 张氏兄弟与郦志听后,大受感动,毕竟自古能为普通黎明百姓考虑的君王实在是太少了。当然,刚才张瑛其实也就是随口试探,如果刘谌真要下令增加税赋的话,他也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几日后,就在刘谌苦思赚钱良策,以应对眼前经济危机的时候,他的大舅哥崔建却主动来到了越隽郡太守府找他。 刘谌猛然见到大舅哥也是很高兴,他十分热情的挽着崔建的手腕进了书房,笑道:“大舅哥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啊?” 崔建与刘谌也是许久未见他们,彼此的印象都是对方看起来愈加的成熟稳健了。尤其是崔建觉得自己这个妹夫身上的君王之威日重,已经开始有了君王应有的威仪了。 “前阵子刚从雍凉一带卖酒回来,将剑南春的库存已经全部卖完。此次我特意回建宁郡打算再取一批白酒,途经此地时,刚好听说汉王再此便冒昧前来相见了。”崔建解释道。 刘谌一摆手道:“大舅哥,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是一家人,又不是什么外人,没人的时候直接叫我妹夫便是了!” 崔建心中一暖,感觉如今的刘谌虽然比当初落魄时强了不是一丝半点,可是对于他的态度却也同样没有一丝半点的变化。 “哎,礼不可废也!对了,我还要恭喜汉王收复汉中,平灭氐族叛乱呢!” 刘谌摇头叹息道:“相较那些而言,现在可是还有一个天大的危机摆在我面前,无法解决啊!” “哦,居然还有汉王无法解决的问题?”在崔建看来,自己这个年轻的妹夫身上实在经历了太多的奇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是他所解决不了的难题。刘谌苦着脸说道:“大舅哥你是赚的盆丰钵满啊,可是我却为蜀汉经济危机发愁不已啊!眼下,我在此处大黑山发现了铁矿,想要采铁建兵工厂的前期投入都拿不出来。困难啊,实在是太困难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暴利买卖 崔建微微一愣,随即拱手道:“托汉王的福,近两年我确实赚了不少。然饮水思源,我愿意无偿奉送五万两白银,将这笔空缺补上!” 刘谌闻言,眼中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从他看到崔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打定敲自己这位富得有些流油的大舅哥一笔了。 除此之外,刘谌也是抱着如实将蜀汉目前的经济困境告诉他,希望他能给自己出出主意,看如何能快速赚钱的想法。 毕竟刘谌虽然身为后世人,可是并不知道这个时代哪些东西能发明出来,哪些东西能赚钱或者说最赚钱。当然,这些对于走南闯北,十分精通生意经的崔建来说,却并不会是什么难事。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大舅哥赚些银子也不容易啊!”刘谌假惺惺的搓手说道。要知道刘禅投降的时候,蜀汉也只不过有黄金白银各两千斤而已。五万两白银对于蜀汉来说,实在算不得一笔小数字了。 崔建淡然一笑道:“汉王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吗!更何况刚才我也说了,如果没有汉王的剑南春酒,我又如何能大赚。这些银子就权当是我为蜀汉做的一些应有贡献吧!这两日我便会让人将银子送来!” 其实崔建也看出了刘谌很可能早等自己这句话了,但是却也没有任何的不满。相反,身为大舅哥,他很清楚一荣俱荣的道理,同样也是很看好自己的妹夫。所以这些前期的投资,他也是心甘情愿的投资。 听崔建这么一说,刘谌也就不再假客气了,眉开眼笑道:“既如此,我便愧领了。说起来,现在我们蜀汉百废待兴,急需银两啊!大舅哥乃是此间高手,可有快速赚钱良策以解决我蜀汉经济困局啊!” 崔建惊讶的看了刘谌一眼,颇感意外。在这个士农工商的封建时代,商人的地位十分低下,即便是那些大家族想要从商赚钱,也是找心腹做为代言人暗中进行,很少会放在明面上。 崔建以前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夫对从商并不歧视,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急功近利”。不过,惊讶归惊讶,从政或许崔建不擅长,可是从商却是他的专长所在了。 所以,崔建只是略一沉吟便说道:“以前我们蜀汉几大收入来源分别为赋税与挖银矿以补用度,其余则以盐铁与蜀锦所得的利润为主。现如今由于汉王酿酒的缘故,才又增加了一个白酒收入。”崔建见刘谌听的认真,又接着说道:“恕我直言,蜀中民生疲蔽,赋税根本就收不到多少。而银矿因开采过度,也已濒于枯竭。至于蜀锦虽利润可观,但产出太少。余下仅剩盐铁所得勉强支持着蜀汉收入。 若放在太平年月或可自保,可是蜀汉征战不断,又百废待兴,入不敷出也就在正常不过了!可以说,如果不是剑南春收入,蜀汉经济早垮了!” 说起来,崔建本就是蜀中闻名的商贾之家出身,因为妹夫刘谌是现在蜀汉的实际掌控人,因此闲暇时也曾思考和研究过蜀国的经济形势。 刘谌听后,摇头苦笑不已。他早知道蜀汉经济很薄弱,所以才会酿造白酒补贴财政。可是却没有细想光靠白酒收入是远远达不到收支平衡的。身为后世穿越人,刘谌知道不少这个时代不曾有的东西和常识技术,可是真正能做出来,转换成实际收入的却是少之又少。更何况,无论是今世还是后世之中,刘谌的大脑记忆里都没有太多商业赚钱方面 的好办法。 所以,刘谌也只能求教于这个时代的商业专家兼自己的大舅哥崔建了,寄希望他能从中启发到自己。 只是转念间,刘谌忽然想起崔建既然如此了解蜀汉经济状况,那会不会心中已然有定策了,不由又开口问道:“既然大舅哥已知我蜀汉经济弊政所在,依你看应该如何才好!”崔建略一沉吟道:“我只是一介商贾,对政事并不了解。不过,既然汉王已经决议轻徭薄赋,与民休养,那么便不能再增加赋税了。至于盐铁产量属于必需品与原材料,靠这提高收入也是不现实的。而白酒 受粮食影响,产量很难上去。所以只能在蜀锦产量上想办法了,这个可是咱们蜀汉的特色产品,利润十分可观啊!”刘谌听得连连点头,只是听到最后刘谌心思又有些活泛起来了。这个蜀锦自己会想办法将作坊式改进为后世的流水线生产方式,使其达到量产化处理。可是光靠蜀锦与白酒明显是不可能改变蜀中落后的经 济局面,想要彻底改变还需要另辟奇径才行。 想到这里,刘谌又接着问道:“大舅哥一路走南闯北,可知何种产品最畅销,利润最大啊!”崔建犹豫再三后,方道:“以咱们蜀汉现有的来说,目前最畅销,利润最大的便是剑南春酒与蜀锦了。不过,其实还有一样也是暴利,而且很快就能施行开来。只是不知道汉王愿意不愿意或者说敢不敢做了 。” 刘谌听完后,眼前顿时一亮,也顾不上什么自己有什么敢不敢的了,当即说道:“大舅哥,快快说来听听。”崔建眼见刘谌满眼睛里都是孔方兄,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时常游走在雍凉一带,也没少和那些胡人打交道。深知他们除了仰慕我们汉人的白酒茶叶以及蜀锦外,最缺少以及最想要的便是汉人兵器了 ……”说到这里,崔建并没有在说下去了。刘谌基本上也听明白了,历代皇帝对异族的武器都监控的很严,可恰巧他们缺乏采矿炼铁与锻造技术,所以长期缺乏大量兵器,只能靠掠夺和那些铤而走险的汉人商贩 走私获得武器。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极大的制约了异族军队的攻击力。如果刘谌对他们出售兵器的话,自然会畅销,而且会获利巨大。当然为此所带来的弊端便是有朝一日再与异族撕破脸皮时,可能将要面对更加凶悍 的敌人了。崔建见刘谌沉默不语,便婉言道:“其实堵不如疏,即便汉王不卖武器给他们,那些异族仍然能够通过其它渠道获得兵器。之前我听说汉王发现了新铁矿想要建立兵工厂,重新改制新兵器,那么这些淘汰下来的武器到不如变废为宝,卖于异族换购马匹牲畜与银两。” 第二百一十七章 威逼利诱 毕竟这个主意是崔建结合刘谌未来规划所设计出来的,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利弊关系,所以他也能够理解刘谌心中的顾虑。刘谌大脑却是在飞快的转动,盘算着其中利弊关系。相对而言,异族人除了凶悍外,最大的依仗便是马匹与骑技了。而在这个冷兵器时代,骑兵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如果自己将淘汰下来的兵器去 卖钱甚至换马匹到却也不可谓不是一个好主意。 不仅如此,从政事上来说,这也是极好的事情。刘谌可以凭借着与雍凉一带羌人的这一层合作关系,拉拢他们为己方所用,对晋国边境进行骚扰,这也可以说是一举几得的好事情。等兵工厂建成之后,刘谌便要将心中所想的唐刀打造出来,代替蜀汉士卒现有的武器。届时,便可利用马威与马跃这两人先祖在羌人中的威望,专门负责将白酒与淘汰兵器出口给那些愿意与己方合作的相 对友好异族,赚取银两与换取马匹等了。当然这也只是后话,现在言之尚早。经过崔建剖开来这么一说,他甚至想到将纸张与活字印刷术尽快捣鼓出来。那样不仅能培养蜀中人才,更是赚钱的利器啊!试想一本本印好的鲜有流传的史书著作被批 量投放到市场,将会引起怎样的哄抢效应啊! 想到这里,刘谌思维一下豁然开朗起来,道:“大舅哥此论甚高!只是与雍凉羌人联系方面,还请大舅哥代为从中联络。”既然与异族通商利大于弊,就没有不施行的理由了。 崔建见刘谌眼睛越来越亮,知道他心中已有决断,便笑着答应道:“愿意效劳!” 刘谌点点头,忽而又想到一事,郑重的说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事需要大舅哥鼎力相助!” 崔建连忙说道:“汉王尽管吩咐便是了!” 刘谌沉声道:“实不相瞒,我新建立了汉魂组织,这是一个类似于细作的组织。现如今大舅哥的商铺已遍布全国了,希望你能在必要时候协助他们搜集情报以及必要时的行动。” 崔建沉思半晌之后,一咬牙道:“便依汉王所说。”其实也就是刘谌与他之间的那层关系,不然的话,如此冒险的事情,他也是断然不会答应下来的。刘谌似乎也看出了崔建的为难之处,意味深长的说道:“大舅哥是聪明人,应该很清楚现在与我之命运休戚相关。你我虽不见得一损俱损,但却是一荣俱荣。如果有一天我们蜀汉的大旗插遍全国的话,那么 大舅哥便是全国第一商家大族了。” 崔建那也是人精,哪里听不出刘谌的野心来。如果说君王想的是一统天下,那么身为一个大商人,他们的野心便是将别人的银两尽可能的装到自己的口袋里。 当然,最重要的是崔建对于自己的头脑有信心,也对刘谌的能力有信心。于是乎,两个“野心家”一拍即合,相视而笑起来,其意也就不言自明了。 又过了几日之后,南王孟虬带着孟雄等五千大军赶到了邛都县。他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从送信到发兵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当然,孟虬这么火急火燎赶来那也是有原因的,他深知刘谌绝对不会仅仅因为仇万通扣押了蜀汉官员,就亲自兴师动众的来剿灭一个根本构不成威胁的秃狼部,这其中必然有很大的隐情。 刘谌看到孟虬率军来后,笑道“大王,何其速也!”孟虬来的速度比刘谌想象中的要早上了两三天。 孟虬微微一愣,随即作色道:“吾接到汉王召唤,说秃狼部作乱扣押了汉王部属,如何敢不速来。” 刘谌哈哈一笑,知道孟虬纯粹属于无利不起早,一定是猜出了自己另有深意的缘故。当下也不点破,只是将他与孟雄等将请进了太守府内。 分宾主落座之后,孟虬先祝贺了刘谌收复汉中,平灭氐人之叛的功绩之后,便直奔主题道:“汉王,这仇万通为何会突然扣押您的部属。而您的部属为何又会在大黑山上呢?” 刘谌本来就做好了和孟虬合作的打算,所以也没有隐瞒,将自己根据古书籍推测出大黑山一带很可能有大量优质铁矿,并派郦志带人前来勘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孟虬。 孟虬闻言后,眼珠连转,大脑飞快的运转了起来。如果说换做以前,大黑山这穷山僻壤的地方,他还真就不大看得上。可是现在不同了,荒山变成了宝山,他自然也就舍不得了。“这秃狼部仇万通公然违反本王令,与朝廷为敌,实在是罪不可赦,吾情愿将其拿下交由汉王处理。只是这大黑山乃是本王的势力范围,却不能就此赠予汉王,不然吾也不好向手下众位豪帅们交代啊!”思 索半天之后,孟虬故作为难的说道。刘谌哪里能不清楚他的用意,正色道:“大王此言差矣!这大黑山虽说是大王的势力范围,但是却也在我们蜀汉南中版图内,最起码也应该属于我们两者共同管辖范围吧!本王并不是打算将此地的控制权收 回,只是准备在这里开采资源,应该没有问题吧!” 孟虬张了张嘴,一时间也没有词了。毕竟刘谌说的合情合理,完全说的过去啊。更何况现在南蛮仍然臣服于蜀汉朝廷,就更没有理由反对了。 刘谌见孟虬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的,不由有些好笑的说道:“当然,如果大王也有意开发此处矿产资源,本王绝对不会反对。大家各自开采各自的,这样算是公平合理了吧!” “这、这……”孟虬听后,脸色更显古怪起来。刘谌说的轻巧,南人又哪里懂得什么开采技术。想来这刘谌也是打定了己方不懂此道,所以才故意如此一说。 就在孟虬不知所措的时候,忽听传令兵大声禀报道:“禀报汉王,绥南将军赵文赵将军已经率大军赶到。” 刘谌挥手道:“让赵将军先在城外安营扎寨,等本王有时间在见他们。”传令兵领命而去后,孟虬嘴角连抽了数下。他算是明白了,刘谌这已经抱着势在必得的打算了。如果自己在这方面和他闹僵,也实在有些不值得。更何况自己的宝贝女儿还嫁给他做王妃呢!可是如果就这么轻易放弃的话,又实在有些不甘心。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亲翁婿,明算账 思索半晌之后,孟虬才终于忍不住说道:“汉王,实话实说了吧!这开采铁矿,咱们也不会。再者,秃狼部久在大黑山,十分熟悉此间地形,汉王若要发大军彻底剿灭,他们只要往深山里一钻,恐怕也未必 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吧!” 刘谌微微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他心中所虑。要不然的话,蜀汉朝廷早就彻底剿灭了南人,又岂会招安,仍由孟虬称王称霸这么些年。 孟虬见刘谌没有反对,一捋须髯接着说道:“所以嘛,依本王看不如咱们共同开发此大黑山,不知道汉王意下如何。” 刘谌故作沉思道:“按理说,你我乃是翁婿关系,有利大家赚也没有什么。不过,这个仇万通听调不听宣,为人贪婪,却是必须要除掉才可以。” 孟虬见刘谌话语松动,当即爽快的说道:“自然!本王对这个仇万通亦是欲除之而后快久矣!” 刘谌点点头,沉声说道:“不知道大王打算如何清理门户,需要本王帮忙吗!”他特意将剿灭秃狼部说成清理门户,就是不想出兵,造成蜀兵士卒的无谓伤亡。 孟虬虽然听出了刘谌的言外之意,却也不好在说让他出兵帮忙,只得摆手道:“对付区区一个秃狼部,本王五千大军足矣!” 刘谌含笑道:“不知道大王打算如何对付这仇万通。” 孟虬无所谓的说道:“本王打算让人传仇万通来见我,他若敢不听宣,本王直接派大军剿灭了他便是。” 刘谌听后大摇其头道:“如此并非良策也!所谓上兵伐谋。大王可故意率军诈做其援军,便说蜀汉大军要讨伐他,故赶来相助。然后趁其不备,将仇万通等人一网成擒,如此秃狼部可定也!” 其实刘谌之所以会好心提醒孟虬,到不是怕孟虬所部造成无谓的伤亡,而是怕仇万通部众有漏网之鱼,为今后造成无谓的麻烦,这才出言提醒罢了。 孟虬听后,眨巴眨巴眼睛,良久方道:“如此甚好,便依汉王之言也!”可是他在心中却是暗想,难怪刘谌百战不殆,其人果然有勇有谋也。刘谌虽然不明白孟虬此时心中的想法,但是仍然直言不讳的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本王现在需要同大王当面说清楚。那就是一旦剿灭秃狼部之后,合作开发大黑山资源时,大王能做些什么?总不至于空手 套白脸吧!” 孟虬听后,又没词了。按理说,既然合作开发,那确实双方都应该有付出。可是他们南人,要钱没钱,要技术没技术,还真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刘谌似乎看出了孟虬的窘态,只是故作不察的说道:“之前大王说你们没有开采方面的人才,那么便投些银两吧!毕竟这开采矿产虽然获利颇大,可是前期投入也是耗费甚多啊!” 孟虬嘴角抽搐了两下,南人同胡人差不多,根本创造不出什么财富来,基本上就是靠劫掠。可是自打孟获归顺了蜀汉之后,便在也没有过大规模的劫掠汉人行为了,又哪可能有多少钱财。 “这、这个。汉王应该知道我们南人一向不富裕,哪里有多余的钱财投入。要不然汉王先垫付,等到以后盈利了,我们在补上如何?”孟虬好半晌后,才厚着脸皮弱弱的说道。刘谌听后,好悬没气乐了。亏得孟虬还真敢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来,便故作不悦的说道:“敢问大王,如此和空手套白狼有何区别?如果大王真有意合作开发的话,就请拿出诚意来,不然我们也没有办法 在谈下去了!”一旁的孟雄见孟虬被刘谌驳得哑口无言,不由咧开大嘴嚷嚷道:“咱们南人不似你们汉人有钱,要不我们负责守卫矿场便是。这大黑山附近可是有着不少的部落,一旦矿场有些起色之后,难保不会有见利忘 义者打矿场的主意!” 孟虬一听,也来了精神,连忙大点其头道:“不错,大雄所言正合本王之意也!” 刘谌轻摇其头道:“这算什么诚意!论起这开采铁矿,前期最缺的便是银两与技术人才。至于说镇守矿场之说,本王也不是没有大军保护。” 孟雄见刘谌不给自己面子,颇为不高兴的撇嘴道:“那汉王究竟要怎么样才肯和我们合作开发!”相对于孟虬来说,他说起话来就无所顾忌多了。刘谌故作沉思良久,方道:“既然大王既没有银两又没有相关的技术人才,那么便只能出力了。不过这出力可绝对不能仅仅是出兵驻守那么简单,本王要求将整个秃狼部的余众划入越隽郡管辖,由我们负责 教授其采矿炼铁技术。除此之外,大王还需负责剿清大黑山附近部落,将他们一并纳入越隽郡管辖,编为军户,负责采矿炼铁等用。” 孟雄听后,将目光转向了孟虬。孟虬沉吟半晌后,才郑重的点头说道:“便依汉王之言。不过,既然汉王提出了条件,吾也有个问题,需要当面说清楚。”刘谌见孟虬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心中也很是高兴。他这么说就是为了得到几万蛮人,这些人可不是单纯的增加蜀中人口那么简单,他们可是无当飞军的兵员所在啊!当初诸葛亮筹建无当飞军时,就是依靠 迁徙了几万的南人,才得以组建数千的飞军。“大王,有何问题尽管直说。咱们既是一家人,以后也是合作关系了嘛!”刘谌心情大好的说道。如果说以前的政治联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维系汉蛮两家的关系,那么这利益上的联系可是要远比联姻更加可 靠与稳固。 孟虬点点头,开门见山的说道:“请问汉王,既然我们已经合作,那应该如何分成呢!” 所谓亲兄弟明算帐。孟虬与刘谌虽为翁婿,但是在封建时代为夺皇位,父子反目成仇的例子也是不胜枚举。所以,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反而更利于彼此之间关系的和睦。刘谌听了孟虬直白的问话后,只是略一沉吟,便道:“我们两方虽为合作关系,但是我方明显占有主导地位,所以分成比例上必须体现出来这一点来。依我看就二八分账吧,毕竟这个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第二百一十九章 收服秃狼部 孟虬自然清楚这铁矿能产生的长远经济价值,知道这两成对于他们的付出来说已经不少了。不过,当他一想到自己只占两成,不免有些心里不舒服。可是直接说出来又未免显得自己太过于计较,弄不好合 作就要泡汤,一时间便沉默不语起来。 一旁的孟雄听后,把大嘴一咧道:“汉王啊,二八分账也太少了点吧!咱们出兵出力最起码也要占个三四成吧!”刘谌看了看一语皆无的孟虬,故作割肉般的痛苦状道:“按理说我们即便没有大王你们的相助也可以自己开采铁矿,可话又说回来了。大熊既然开口了,我们又是一家人,我就最后让步一次,三七分帐好了 。” 其实刘谌原本做的打算便是三七分账,只是为了留有余地,一开始故意说二八分帐。这样说的好处便在于孟虬听后,顿时喜笑颜开,满口答应下来。 最后双方约定,由于南蛮方打造兵器技术过于粗糙,所以其分成部分每年皆以白银方式支付。 当然,这也在于刘谌现在并没有将自己打算在大黑山里建造蜀汉第一兵工厂的事情告诉孟虬,要不然的话,估计他绝对会直接选择要折算成武器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便孟虬后期发现自己建立兵工厂的事情也不要,如果他要改变主意想让自己折算成铁器的话,那这加工费绝对不会是个小数目了。 孟虬与刘谌谈好具体细节之后,并没有多做停留,第二日一早便率军开入了大黑山。果然仇万通发现数量众多的南军之后,当即做好了打不过就逃的准备。 到是孟虬遣使者去见仇万通,说自己得知风声,蜀军已经调集数万大军准备围剿他们,所以领兵前来助战。 仇万通在惊疑不定的情况下,打开了村寨大门迎接孟虬进寨。刚进村寨的南军们顿时褪下了友军的外衣,将仇万通一干心腹全部拿下,所有部众尽皆看管起来。 仇万通被缚之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孟虬,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尔是天底下最无信义之人!” 孟虬沉着脸说道:“仇万通,非是本王言而无信,乃是你公然违抗本王旨令在前。我们南人早已经宣布归顺蜀汉朝廷,而你却公然与朝廷对抗,以下犯上。本王若不将你拿下,才是真正的言而无信!” 仇万通听后,愤怒的吼道:“放屁!本帅才没有答应向蜀汉称臣,你们称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何干!到是你身为南王,却一心做汉廷走狗,正是恬不知耻!” “放肆!数十年前,我父亲便向诸葛丞相明确承诺过,南人永不复反这句誓言。作为继任南王,本王履行承诺乃是大义也!” 仇万通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一旁化妆成南兵将领的刘谌笑眯眯的走了出来,道:“南王真不愧为忠义之人也!” 说到这里,刘谌又对着五花大绑的仇万通说道:“仇帅,我们又见面了!” 仇万通原本还在剧烈的挣扎,猛然认出化妆改扮的刘谌后,不由咬牙切齿道:“刘谌,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不久前才说过我们是朋友,现在却又指使孟虬阴我,算什么汉王!”刘谌轻摇其头道:“我想豪帅记错了吧!我上次临行前可是说过咱们来日再见的。而且你也说了也只是暂借兵器,现在本王连本带息拿回来也没有什么不妥吧!至于你被抓之事,乃是你们南人内部的事情, 本王也不好过问。” 仇万通听后,气的哇哇暴叫,大骂道:“放屁!你们汉人一向狡诈无信,本帅不服!” 孟虬也不想在理会了,一摆手示意孟雄将仇万通等一干心腹拖出寨门外,砍头示众。 此时秃狼部所有人已经被孟雄部将白木丁强行召集到了村寨之外,由南王孟虬首先公布了仇万通违背王命擅自挑起与朝廷矛盾,欲要让南人与汉人再起兵戈的罪行。 无奈这些秃狼部的族民们现在任凭孟虬怎么说,对他除了恐惧之外,没有丝毫的信任感可言。当然,他们更多的是对于未来的迷茫。毕竟无论是胡人还是南人,失败者都将成为征服者的奴隶,任人欺凌。刘谌见孟虬没撤了,便接过话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本王乃是汉王刘谌。大家有没有听说过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向大家宣布,本王已经和你们的南王协商过了,你们不仅不会因为部族战败而成为奴仆 ,相反从此以后你们便是我蜀汉子民了!” 秃狼部的族民们听后,当即交头接耳大声喧哗起来。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穿着南蛮战将衣甲的年轻人,居然就是蜀汉朝廷的绝对掌控者汉王刘谌。 在惊讶之余,他们更是对刘谌所说产生了强烈的反响。毕竟相对而言,成为汉民可能要比真正的汉人百姓各方面身份要低,可是比起成为奴仆来说,那可是要强的太多了。更何况他们虽然久居在深山之中,却也和汉人打过一定的交道,知道汉人百姓生活也算不上富裕,却比他们要强的太多了。只是也正因为他们久居深山的缘故,他们很多人并不适应汉人的那种农耕生活, 相对性格也比较孤僻一些。刘谌见不少族民脸上有忧虑之色,便接着说道:“本王知道你们可能并不适应汉人的生活,所以你们仍可生活在这里,但是却要接受我蜀汉官府的管制。为了让你们生活能过的更好,本王将会在这大黑山上 建立采矿场,优先雇佣你们,提高你们的生活质量。” 刘谌所说秃狼族民们不是太懂,可也基本上明白了大意。在正常情况下,又有谁人不想生活会过的好一些呢。以至于原本那些惶惶不安的族民们,纷纷表示愿意成为蜀汉的子民。 对于这样的结果孟虬很是无奈,可是事实上先进的民族对于落后民族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这也是为什么汉人能够同化异族的根本原因之一。在安抚完秃狼部族人之后,刘谌令赵文将三千大军暂时驻扎在此处,与南军的白木丁负责即将建立的采矿场与兵工厂保卫工作。 第二百二十章 蜀刀 同时,刘谌又给了杨泰一个特殊的使命,让他率领千余无当飞军残部也驻扎在此处,负责征募当地秃狼部青壮和俘虏,将他们编入无当飞军,以大黑山附近的小部落蛮族作为练兵对象拉练,争取早日形成 战斗力。 两日后,郦志在大黑山上选址建矿场以及招收当地秃狼部落族民进行培训采矿。这些土著族民们虽然学习采矿技术较慢,可是他们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吃苦耐劳。 再说南王孟虬,他在留下白木丁与三千蛮兵之后,总算心满意足的回永昌去了。而蒲松也刚好带着家族所有能工巧匠到达了邛都县找刘谌。 刘谌十分的高兴,拨款令其全权负责筹建兵工厂事宜。蒲松也早就在等这句话了,当即满腔热血的投入到选址与建厂之中,力争按照刘谌要求将这里打造成蜀汉第一兵工厂。 兵工厂选址准备动土的那一天,刘谌找来了蒲松,将其近期所画的标有尺寸与文字说明的陌刀图形给他看了看。陌刀长七尺,刃长三尺,柄长四尺,下用铁钻,重约20斤,乃是唐刀的一种。唐刀顾名思义乃是唐朝时所用兵器,属于步兵所用的长兵器,尤其擅长对付骑兵,在冷兵器时代算是利器之一了。说起来,后 世较为著名的倭刀便是照着唐刀仿造而成。 蒲松接过刀图来一看,不由好奇的问道:“主公,此刀形状酷似环首刀,可是看起来长度似乎又像是斩马长剑。恕属下眼拙,请问这是何兵器也!” 刘谌沉声说道:“此刀乃为本王心血来潮所画,意欲使其逐步代替现有的军中兵器,不知留先以为如何!”蒲松又仔细看了看刀图以及标注说明,这才说道:“此刀若按照主公所注那般,堪当利器。只是主公所提的铸剑工艺过于繁琐复杂,似乎并不适合大规模生产使用。原因便在于其铸剑所费银两和单把打造时 间要远甚于普通兵器。” 刘谌原本还担心以汉代的铸剑技术尚达不到陌刀的技术要求,现在听蒲松口气似乎并不是不会,不由连忙问道:“留先,只要你会打造便好。至于成本与时间问题都不是大问题!”事实上,陌刀就是从汉朝的环首刀与斩马长剑结合发展而来。只是它所采取的是先进的包钢工艺,以熟铁为外皮,中间夹百炼钢,部分刃口采用局部淬火技术。即刃口坚硬可以劈砍破甲,同时刀身韧性不 变形耐用。 只是这陌刀虽好,可是制作更加复杂,成本也相对更加高,所以蒲松才说不适合大规模的生产使用。 “哦,莫非主公有好的办法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吗!”蒲松挑了挑眉,拱手问道。 刘谌淡然一笑道:“如何减少制造成本这方面问题就交由你这个专家去慢慢琢磨,本王的想法便是慢慢替换。至于单把打造时间过长问题,这一点本王已经思虑颇久,可以采用流水线作业法。” 蒲松颇为好奇与不解的问道:“主公所说的这个流水线作业法乃是何意?” 刘谌略一沉吟,将自己所知关于后世工厂流水线的相关知识举例说了一遍。所谓的流水线就是实行精细的劳动分工,把原来由一个人从头到尾完成的铸剑流程分成几十道专门工序,分别由专人完成。蒲松那也是此间行家,只是听刘谌这么简单一提,当即想清楚其中的好处,不由双眼发光,心服口服的拱手拜道:“主公真是学富五车,属下佩服至极也!若如此,不仅可以提高铸剑效率,即便是招收和培 养新的工匠,他们学起来也快多了!” 刘谌听后,心中也难免有些暗自得意起来。心道:本王心中所知道的东西,全用书简来刻的话,装起来何止五大车啊! 想到这里,刘谌又问道:“对了,留先啊。你可懂木工与机器方面的工具制作技术,本王心中尚有些其它想法,想要改进或者发明。”蒲松虽然不明白汉王刘谌为何会对奇技淫巧之事如此精通与热衷,但是颇为尴尬的如实说道:“这个。实不相瞒,我祖辈与父辈对此道到有所涉猎。只是到我时,却独继承了祖技铸剑技术,至于其它却不曾 再学了。” 刘谌恍然的点了点头,毕竟像蒲元那样流传后世的能工巧匠只是少数,能够精通一样技术,已经很不错了。 蒲松唯恐刘谌失望,连忙又补充说道:“属下虽然不擅长主公所说的那些技术,不过却知道蜀中有一人,应该可以将主公心中所想,尽皆做出来。” 刘谌闻言大奇道:“哦?他是谁,快快说来听听!” 蒲松正色道:“此人主公或许有所耳闻,正是诸葛丞相最小的女儿诸葛果。”他们蒲家也算是蜀汉曾经的制作业巨头,对于蜀中有哪些能工巧匠自然有所耳闻。“哦?那她现在在何处!”刘谌惊奇的问道。他以前去诸葛府请诸葛怀出山时,并没有听诸葛显说过,更没有看到诸葛果,还以为她早已不在人世了。当然也可能是她身为女子的缘故,所以刘谌并不看清楚 她的具体情况。不过,对于蒲松说诸葛果擅长发明制作一事到是深信不疑。毕竟诸葛果家传在那摆着呢!无论是诸葛亮还是黄月英,那可都是发明创作方面的大家啊。即便是遗传或者家传因素,作为诸葛家的女儿,精通 此道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蒲松挠了挠头道:“这个属下却不知道了!”即便诸葛果在出名,她也是个女人,蒲松是不可能对她现在的情况那么清楚。 刘谌点了点头,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如果真想要了解诸葛果在哪里和什么情况,只需要回成都问诸葛怀或者诸葛质等人便知。 “嗯,本王知道了。我明日便要走了,你尽快照此图打造三千把刀出来,本王在成都等你的好消息。”刘谌心情大好的说道。 蒲松拱手领命,待要离开时,忽然想起此刀尚不知道刀名,不由问道:“主公,此刀何名也!”刘谌想了想,随口说道:“就叫蜀刀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诸葛果 第二日一早,刘谌便带着何夔与白耳亲卫赶往了成都。这一次他出来的时间太长了,也着实有些想念汉王府的三位王妃了。至于邛都县这里,由于崔建之前已经派人将五万两白银押送给了刘谌,所以矿场与兵工厂的前期资金投入问题得到了保证。所以,无论是采矿场还是兵工厂,即便刘谌不在这里,一切照样都有条不紊的进 行着。 刘谌回到成都汉王府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让人叫来了郤正,让他给徙县拨款,以及筹备采矿场与兵工厂所缺的银两。 这位汉王府的头号大管家一听说刘谌找他要钱,脸一下子变成了苦瓜状,说辞和张瑛所言几乎一样。 刘谌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让他尽快将这两笔钱筹齐调拨,至于其它如何增加府库收入一事,就交由自己来想办法。 郤正虽然不知道刘谌有什么好方法,可是他确实不擅长赚钱之道,也乐得清闲。 在郤正将一些重要政事汇报完,告辞离去之后。刘谌又使人唤来诸葛质,认真听他讲述了新政考察组在各地巡查的情况。 等到听完诸葛质一口气汇报完之后,刘谌话锋一转道:“子京啊!你可知这蜀中何人擅长发明制作。” 诸葛质微微一愣,想了想,道:“属下并不擅长此道,故并不清楚。” 刘谌轻“哦”了一声,貌似随意的问道:“子京,听说你还有个亲姑姑吧。” 诸葛质怔了怔,终于有些明白刚才刘谌所问的用意了,不由拱手说道:“属下确实有个亲姑姑,她老人家也尚在人世,对于奇技淫巧之事也颇有研究。只是……” 刘谌得到诸葛质亲口承认诸葛果活着并且擅长奇技淫巧后,心中惊喜的同时,更是连忙问道:“只是什么?莫非她远嫁外地了?” 说起来,刘谌之所以如此迫切希望能找到诸葛果,也是因为自己虽然心中有很多能发明创造的好东西,可是自己却没有动手将想法变为现实的能力。谁知诸葛质摇头苦笑道:“那到不是,我姑姑一生喜好钻营奇技淫巧与玄学阵法,却终生未得出嫁。在祖母与祖父相继病逝之后,姑姑便再无心凡事,去峨眉山隐居修行了。即便是我们,也极少能与之相见 。”在诸葛质看来,即便诸葛果是他的姑姑,传统的封建儒家思想仍然无法让他接受女人不嫁人,却一心钻研发明创造那些在他认为是奇技淫巧的东西。只是迫于她是自己的姑姑,以及自己的祖辈同样有此爱 好,才不敢直言。 刘谌听后则是直咧嘴,暗道说不得诸葛果看破红尘去峨眉山出家当尼姑悟道去了,这要想让她出山帮自己,恐怕有些悬了。当然,在部分野史记载之中,还真就有过诸葛果修行后成仙升天的传闻。“我心中有几个重要的发明想要姑姑帮忙试着制作出来,不知道子京可否代为引荐一二!”刘谌郑重的说道。他这样说也非无的放失,其它不说,单说提高蜀中拳头产品蜀锦的产量与质量,除了扩大规模外 ,就是更新设备了。 只是虽然刘谌在后世蜀中博物馆见到过各种织机,可是却并不清楚具体制作,必须要有一个行家配合他回忆勾勒,才能描述甚至制作出来。诸葛质张了张嘴,颇为为难的说道:“这、这……不是属下有意推托,而是姑姑性格古怪,曾一再嘱咐我们不许去打扰她老人家清修。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是跟随叔叔去看望过她一次罢了。所以长辈有令在 前,晚辈不敢违背,还望主公见谅!”刘谌想了想,点头说道:“既如此,我便与王后他们亲自去拜访姑姑便是!还望子京能将姑姑具体所在位置告知。”身在封建时代,即便诸葛果年龄远大于刘谌,一个男子独自去见女人,也是不合礼仪的事 情。 诸葛质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敢不从命。” 说完,诸葛质连忙将诸葛果在峨眉山大体的位置告诉了刘谌。毕竟峨眉山那么大,如果直接去的话,不仅浪费时间,也很容易找岔。 晚上的时候,刘谌忙完了公事之后,这才返身回到了汉王府后宅。许久未回府,他到也颇为思念三位美王妃和三个宝贝女儿。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崔莺莺与孟宁、孙娅三女简直快亲如姐妹了。她们相互作伴,虽说不至于寂寞孤单,却也是十分的无趣。陡然听到刘谌回来的消息后,三女自然欣喜异常,早早的就后宅等候了 。 “大王,您回来了。”崔莺莺见刘谌回来后,连忙带着孟宁与孙娅向他行礼。 说起来,孟宁已经嫁给刘谌有些日子了,可是对于汉人这种向自己夫君行礼的礼节还是有种十分别扭的感觉。到是孙娅,虽然身为东吴的长公主,可是却早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到也落落大方。 刘谌快步走上前,将崔莺莺三女挨个扶起,笑眯眯的说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何需多礼。” 孟宁听后,一努嘴,十分赞同的说道:“喏,我说不用如此多礼的吧!” 孙娅白了孟宁一眼,很是善解人意的说道:“大王一路辛苦了!姐姐早已经准备好晚膳,请大王用膳。” 孟宁嘟了嘟嘴,轻哼了一声。平时刘谌不在的时候,她们处的十分融洽。刘谌一回来,这两人便又自觉成了竞争对手。或许这就是女人的天性吧,都想着刘谌能够宠爱自己多一些。 “拜见父王。”站在崔莺莺身后的三个女儿紧跟着施礼道。多日不见,刘谌只觉得大女儿刘钰已然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其实这也难怪,毕竟古人平均寿命不长,可是却普遍早熟。可以说,刘钰今年虽然才12岁,但是却已快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毕竟在这个 时代,女子十三便可为结婚了。刘谌摆了摆手,一手拉着九岁的刘洁,一手拉着七岁的刘倩,乐呵呵的说道:“走吧,大家都饿了吧,我们回去用膳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大被同眠 身为汉王,刘谌所用的晚膳虽比不上一般皇上那般丰盛,可却也是色香味俱全。只是因为刘谌对吃方面没有太多讲究,所以更多讲究的是一种吃饭的氛围。所谓食不言寝不语。他们一大家子围在一张八仙桌上吃饭,崔莺莺与孙娅以及他的三个女儿尚能做到中规中矩。唯独孟宁乃是南人出生,她可没有那么多讲究,时不时的问刘谌这个那个。刘谌笑呵呵的一 个个回答着,他很珍惜这样难得温馨团聚的机会。 一场家宴吃了一个时辰才结束,只是饭一吃完刘谌便开始犯难了。按理说他应该去王后崔莺莺的房间过夜,可是孟宁仿佛话唠子一般,不停的缠着他问这问那,大有拉他回房畅谈一夜的感觉。就连一向在感情上相对比较矜持的孙娅也是娇羞无限的看着刘谌,眼中尽是柔情与浓浓的期待。相反,崔莺莺到是她们中反应相对平淡的了。这到不是说他不想刘谌今晚能陪自己,而是她很清楚这二女的 心思。从孙娅与孟宁嫁入汉王府至今,由于聚少离多的缘故,她们都始终未能有身孕。每当她们看到崔莺莺三个如花似玉,乖巧可爱的女儿时,心中难免会生出一种羡慕,以及另一种别样情绪,而这种别样情绪 最主要的便是想要替刘谌生个儿子。 要知道刘谌如今已贵为汉王,任谁都知道他与皇帝之位不过一步之遥,但却只有三个王妃及三个女儿而已。 孙娅与孟宁两人的出身都不低,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封建年代,或许刘谌以后还会有很多老婆孩子,但是谁要是能为刘谌生下第一个男孩的话,那无疑成为太子的可能极大。毕竟废长立幼并不是没有,但却是少之又少的事情。这个道理不仅是出身在帝王之家的孙娅明白,就连从小生活在南蛮的孟宁也很清楚。更何况,俗话说母以子贵,若迟迟不能生育子女,那么她的地位也 将会难保。 当然,崔莺莺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出生商贾之家,又生性善良温婉,所以有了三个女儿以及刘谌的疼爱之后,已经足矣,并不想在做这些争宠的事情了。刘谌虽然不清楚这三个女人心里的真实想法,可是光看眼前情形也知道,一旦自己今晚选择了孟宁或者孙娅中的一个,另一个绝对会很不高兴。唉,如果能够大被同眠多好啊,就不用在做这样“痛苦”的抉 择了。 于是,最终刘谌明智的选择跟崔莺莺走了。毕竟她是正牌王后不说,孟宁和孙娅也是隐隐以她为首的,选择崔莺莺反而她们两个无话可说了。 “久旱逢甘露”亦是人生四大乐之一,当刘谌火急火燎想要“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崔莺莺含羞请刘谌先沐浴。 刘谌一想自己出门这么多天,还真就没有怎么洗澡了,不由摸了摸鼻子,让丫鬟们打水好好洗白白去了。 等到刘谌洗完澡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却见房间内只点着一个昏暗的蜡烛,崔莺莺似乎已经早已在床榻之上了。 刘谌顺手关上了房门,忍不住“嘿嘿”一笑。这都老夫老妻了,没有想到崔莺莺居然还如此的害羞不敢点灯啊!不过,刘谌这个时候也不愿意影响了彼此的情趣,也便没有点灯的意思了。 当刘谌顺手挑开床帘,飞身扑向床榻之上时,只听“哎呀”两声娇呼,反而把刘谌吓了一跳。 “不对啊!”这声音怎么不似崔莺莺的,而且还有两种女子的声音呢?想到这里,刘谌借着昏暗的烛光,将手探到了被单里。 顿时手上便传来了光滑细腻的温热触感,应该是女子的娇躯,而且应该是未着寸缕的那种,这让刘谌忍不住精神一荡。可当他继续摸索的时候,却发现旁边似乎还有同样一具娇躯。 “这是怎么回事!”刘谌终于忍不住掀开了被单,昏暗的烛光下,偌大的床铺上三具娇美的玉体横陈,刘谌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如饿狼一般瞬间扑了上去。在被单盖上的那一刻,刘谌差点哭了,这才是梦寐以求的大被同眠啊!这个崔王后自己实在没有白疼,不但体贴相公,更是关心姐妹,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能冷落,真是无愧大妇风范啊!有妻如此, 夫复何求! 次日清晨刘谌醒来的时候,偌大的床榻之上只有他和崔莺莺两个人,仿佛昨晚只是一场梦一般。但是刘谌却很清楚,那绝对不会是一场梦。 此时的崔莺莺正支着下巴,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睡梦中的刘谌看。当她看到刘谌睁开双眼的时候,立刻有些娇羞无限的将头扭到了一旁,不敢与刘谌直视。 刘谌坐起将崔莺莺一把抱住,双眼几乎快眯成了一条缝,笑嘻嘻的说道:“老婆你真好啊!” 崔莺莺轻“啊”了一声,只觉得耳朵根都红了,她又怎么听不出刘谌的言外之意来。 刘谌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朝阳,对崔莺莺说道:“等下我要去峨眉山办事,你陪我一起去吧!” 崔莺莺惊喜的看着刘谌,她没有想到这一次出门刘谌会带上自己。只是片刻的欣喜之后,崔莺莺有些弱弱的问道:“能不能把宁儿妹妹和娅儿妹妹也一起带上呀?” “好吧!”刘谌有些好笑的伸手刮了一下她可爱的小鼻翼,心道这个崔莺莺还真是做什么事情也不忘带上两个妹妹啊。 崔莺莺听后,欢快的说道:“好的,我这就去叫她们。” 说完,崔莺莺忙不迭的起床跑了。 用早膳的时候,孙娅脸颊通红,几乎不敢直视刘谌。就连一向有些大大咧咧的孟宁,也只是头也不抬的埋头苦吃。 直到吃完早饭,刘谌要带她们出门去峨眉山的时候,两个小妮子才不那么害羞了。峨眉山离成都城并不算太远,坐马车也只不过是一个时辰的距离。峨眉山虽说算不上数一数二的高峰,可是也有3000多米的海拔,地势陡峭,风景秀丽,素有“峨眉天下秀”之称。 第二百二十三章 婉拒 当刘谌带着三位夫人以及十数名白耳亲兵来到峨眉山脚下的时候,让他们在山脚下看管马车等候,自己则仅带着三位夫人以及何夔独自上山拜访诸葛果。因为刘谌深知既然有出世之心者,必然不喜欢人多 打扰。 凭着诸葛质给自己绘画的简单方位图,刘谌顺着蜿蜒的山路终于找到了诸葛果所住的茅庐。 茅庐并不算大,折合成后世的房间来说,也就勉强算的上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标配。但是茅庐所在的四周环境却十分的宽敞整齐,在茅庐外面还有一个长长的篱笆围着,好似围墙一般。 来到茅庐外简易的门口后,刘谌亲自对着院子叫道:“姑姑,开门啊!我来看您了!” 随着一声声的呼唤声后,院子里面的草庐门慢慢的打开。一个头戴纶巾,身披灰布长袍的女子循声慢慢走了出来。这女子看起来不到三十的年纪,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虽然在记忆中刘谌对这个姑姑并没有什么印象了,但是却一眼认出此人便是诸葛果无疑。这到不完全是因为她在此间出来的缘故,而是因为脸上隐约 有几分诸葛怀的影子。 当然,按照诸葛果的年纪来说,实际年龄应该有四十岁左右了。只是可能终生未嫁,加上清心寡欲静修的缘故,才会保养的如此好吧。 “你是?”诸葛果显然并没有一下子认出刘谌,所以才会纳闷为何这个年轻人会口称自己为姑姑。 刘谌笑呵呵的说道:“在下刘谌,乃是蜀主刘禅五子。按辈分来说,您可不就是我的姑姑吗!”诸葛果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便是汉王刘谌。不知王驾来此有何贵干!”虽然诸葛果久居此处,可是诸葛怀偶尔也会送一些生活必需品来此,所以也曾提到过蜀汉的变化,以及 风头正盛的刘谌。 刘谌听出诸葛果语气中的淡漠,但是却不能因此而后退,不得已厚着脸皮说道:“我此次是以晚辈之礼来拜会姑姑,并无甚大事,不知可否进屋一叙。”诸葛果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埋怨诸葛家族中有人将自己的修行之处透露给了刘谌。可是刘谌现在以晚辈之礼拜访自己,如若就这么拒之门外,即便诸自己出尘了,但是哥哥以及子侄们尚在蜀汉为官 。 更何况还是当初那一句话,诸葛家族一门忠烈,如果让人知道将刘谌拒之门外,恐怕有碍诸葛家的名誉。 万般无奈之下,诸葛果只得漫步来到门前,一脸无奈的打开了草庐大门。 刘谌连忙招呼崔莺莺众女过来,正色道:“快来见过姑姑。” 崔莺莺三女当即向诸葛果行礼,诸葛果见状摆手道:“诸位王妃不必如此,民女受之不起。” 刘谌呵呵一笑道:“晚辈给长辈行礼,有何受不起。” 说完,刘谌令何夔在门外等候,自己带着崔莺莺等三女跟随诸葛果进了院落。 诸葛果没走几步之后,忽然回头说道:“对了,你们可千万要跟紧了我,不要乱走。不然的话,一旦触发了机关,后果不堪设想。” 孟宁惊奇的眨了眨眼睛,道:“这么厉害?真的假的啊!” 诸葛果看了她一眼,淡笑道:“你觉得呢。” 孟宁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了。可是刘谌却知道诸葛果所言应该不假,不然如此荒山野岭,她一个人又凭什么去抵御山匪与野兽的袭击。 更何况通过初次拜访诸葛怀之时,刘谌就已经听诸葛显介绍过城中的诸葛府中尚有石阵御敌了,又何论此处了。由此也不难看出,诸葛家族对于阵法与机关之术的擅长程度了。 有了诸葛果提醒在前,刘谌他们自然不可能轻易以身犯险,全部紧紧的跟在诸葛果身后。 诸葛果在前面一会儿向左走,一会儿向右走,间或还会倒退几步,在转方向前行。从院子大门到草庐这一段路看似百米不到的距离,可是刘谌他们却走了两三分钟。 好不容易走到草庐门口时,诸葛果才停下脚步,素手道:“汉王与诸位王妃请。” 刘谌呵呵一笑,道:“姑姑请。” 诸葛果将刘谌等人让进草庐里面之后,替他们沏上了茶水,这才说道:“草庐简陋,让汉王见笑了。不知汉王今日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面对诸葛果开门见山的问话,刘谌略一沉吟,笑道:“既然姑姑发问,我也不敢隐瞒。此次特意想请姑姑帮忙,设计与制作一些物事,万望姑姑切勿推辞。” 诸葛果听后,忽然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说道:“恐怕要让汉王失望了,我并不擅长此道。还请汉王令寻高明!” 刘谌早就料想到此行不会那么顺利,不由斟酌道:“姑姑谦虚了。我知诸葛家族中若论阵法机关或许姑姑并非最擅长者,但是若说发明制作,无出姑姑之右者也!姑姑如此大才,隐于善山林岂不可惜!” 一记漂亮的马屁并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毕竟诸葛果既已放弃一切,隐与深山修行,又岂会如此轻易被打动。 刘谌见诸葛果仍然没有丝毫的表示,又接着说道:“想当年,诸葛丞相发明了木流牛马,连弩等等,哪一件不是国之利器。可惜自丞相仙逝之后,这些奇技也逐渐失传了,诚为可惜。” 诸葛果轻叹道:“父亲一生都在为蜀国征战,于蜀汉来说他是功不可没,可是战争所带来的创伤实在是太大了。我不想任何人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而死,那样与我的修行也是相反的。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孟宁见诸葛果一再推辞,不由眼珠转了转,故意说道:“夫君,还是算了吧。或许姑姑真的不擅长发明制作之道,我们还是别为难她了吧!” 诸葛果听后,不仅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似乎很赞同的在一旁默默点头。刘谌有些哭笑不得的瞪了孟宁一眼,接着劝道:“我知姑姑乃是修行之人,自然不是让姑姑帮忙发明杀人利器,而是希望能改进一些利于民生发展的物事。我想这些利国利民的发明,即便对于姑姑的修行来说,也是大有裨益的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士族终结者 诸葛果听刘谌这么一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刘谌一看有门,连忙跟进道:“姑姑应知蜀锦乃是我蜀汉主要的府库来源,可惜现有传统的织布机乃是以多综多蹑机为主,即便是魏国著名的大发明家马钧 将六十综六十镊的提花织机改为十二综十二镊,使其工效提高了四五倍之多,可是我觉得这效率仍然太低了。” 诸葛果在听到魏国著名大发明家马钧的名字后,眉毛不自然间抖了抖,等刘谌将话说完之后,诸葛果不动声色的说道:“这样的改进已经很快了,汉王还想要改进成什么样的?” 刘谌对织布机其实并不甚了解,所以才会请诸葛果帮忙设计发明。不过,他曾经在蜀中的博物馆见到过明代宋应星所著《天工开物》中的束综提花机。 刘谌知道它是经过两晋南北朝至隋、唐、宋几代的改进提高,才逐渐完整和定型的大型提花机。其主要有双经轴和十片综,上有挽花工,下有织花工,她们相互呼应,可以织造结构复杂的花纹。 当然,刘谌之所以会有所了解,也是因为在后世的时候,他从事的是技术员工作,所以平时闲暇时间喜欢翻看《天工开物》这本书籍。 当刘谌努力将自己后世中见过的束综提花机描绘与诸葛果听的时候,但见诸葛果眼睛愈发的明亮起来。说起来,蜀中女子会织花织布者不知凡几。诸葛果恰好也会此道,而且曾经也试着想要改进马钧改造的十二综十二镊织布机,只是最终也未能超越罢了。现如今,她听刘谌再度提起之后,又忍不住想要完 成昔年这个梦想。 刘谌感觉到了诸葛果明显的变化,趁机一躬到底道:“还请姑姑出山助我!” 诸葛果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犹豫再三之后,方道:“我愿意按照汉王所说,尝试改造这束综提花机。不过我并不是帮助你,只是单纯的改造而已。” “多谢姑姑。”刘谌明白诸葛果这么说的意思,那是想要划清界限,表示自己可以帮一次忙,但是并不是投效的意思。 不过,刘谌现在也顾不得计较这个了,只要能改进束综提花机,使得蜀锦产量与质量提高便行。其余待到以后,自己想办法慢慢在让她帮忙便是了。 就这样,在刘谌的再三请求下,诸葛果终于答应下山帮助他改造束综提花机。只是下山后,诸葛果并未住在刘谌安排的汉王府里,而是回诸葛府原来的闺房暂居,闭门苦心研制束综提花机。 而刘谌也没有闲着,这一次去南中他深知蜀汉经济已经无法支撑蜀汉的发展速度了。眼下必须要想尽一切方法赚钱,所以他这一次特意抽出时间,重点研究心中构思已久的新经济项目造纸与印刷了。刘谌在一边搜集这个时代关于蔡伦纸的制作方法,想着如何制造后世的纸张,一边研究如何制作活字印刷术模版。他打算将这两样连在一处,既可以出书发展教育培养人才,又可以直接出售书籍与成品纸 张,流芳千古,可谓一举数得。通过搜集资料,刘谌得知蔡伦所改进的蔡侯纸主要是用树皮、麻头及敝布,鱼网以为纸原料。先捣制成浆,取膜而去水,后晾干,而制成纸。只是这种蔡侯纸不仅色泽差,纸张质地粗糙,出售的价格还昂 贵,一般的普通百姓根本用不起。 所以,刘谌经过反复对比与回忆,在汉王府后院中专门找了一个密室进行研制,除了配合他的数名可靠工匠之外,严禁闲杂人等擅自进入。经过数天的不断尝试,最终刘谌以蜀中盛产竹子,桑树等为原料,在采取曾经看过的《天工开物》中关于纸张的制作中所记载的斩竹漂塘、煮徨足火、舂臼、荡料入帘、压纸、透火焙干六道造纸工艺,造 出了廉价白净的纸张,取名为蜀纸。 只是这纸张虽然与后世中的纸张尚有一定的差距,可是比起蔡侯纸来说却强的太多了。当然,更主要的是这项技术发明的最终版权甚至配方是由他自己所掌握,所以这名利也皆由他一人所得了。 换句话说,刘谌之名用不了多久不仅会享誉三国,更是流芳后世,为史官所记载。而且他想卖多少钱,全凭自己一句话的事情。因为至少目前来说,那是绝对的技术垄断。直到刘谌秘密研制出蜀纸之后,仍然秘而不宣。这只是他计划中的一个重要环节而已。紧接着他又开始投入了活字印刷术的改进之中,这个对于看惯了后世中印章和石刻等物的刘谌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 的事情。 提起印刷术,在北宋大家毕升发明和完善活字印刷术之前,文化的传播与书籍的流传主要靠的便是手抄。 然而手抄不但费时费力,而且还极其容易抄漏抄错。如果是口口相传到是容易和省钱,但也就不可避免的造成了重要文化知识的流失,严重影响了社会文化的发展与传承。 当然,在刘谌没有发明这廉价的蜀纸之前,他们更多的还是会选择抄写在竹简之上,这就不可避免的造就了大量“学富五车”的人才。后来,毕升经过长期的实践与研究,先制成单字的阳文反文字模,然后按照稿件把单字挑选出来,排列在字盘内,涂墨印刷,印完后再将字模拆出,留待下次排印时再次使用。这就是流传于世的活字印刷 术。 刘谌通过印章与石刻带来的直接经验启示,结合毕升的活字印刷术原理,指导十数名有雕刻经验的工匠,最终研制出了活字印刷术。或许这样的印刷术与后世的印刷技术比起来,完全没有一提的必要。因为它操作起来还是很复杂,功能很向后世单一的复印机。如果只是将一本书复印成数本的话,可能要简单快捷多了,但是要是复制不 同的书籍,那需要的准备工作可就长了。不过,在这个生产技术相对落后的汉朝来说,刘谌这个活字印刷术已经算是天大的发明了。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印刷术,即便刘谌造出了所谓的蜀纸,意义也是极其有限的。因为他除了便于书写外,另 一巨大功能,即存储功能并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作用。所以,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现在活字印刷术与蜀纸的强强联手,将极可能会改变这个时代的人才结构,也使得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这句话提前寿终正寝。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本万利 造纸术与活字印刷术研发成功后,刘谌为了最大程度的做好保密工作,将凡是参加过这两项研发以及今后参加这两项工作制作的所有工匠,同剑南春酒制作的那些酒匠们一般,实行类似后世的军事化保密 管理。 这些工匠一旦出现叛逃或者泄密,他们本人连同家人都将会受到严厉处罚。当然,作为补偿,他们也会全部被编为吏户,享受官府高额供养,可谓有得有失。 数日后,刘谌从工匠手中拿着刚印刷好的《诗经》翻看起来。虽然这书制作并不算精良,但是相较于竹简书来说,却有着云泥之别。 刘谌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对着临时负责人说道:“嗯,很不错。统统有赏!你们速将此书先复印数十本出来,越快越好,本王有用。” 那名工匠头得到刘谌的褒奖与赏赐之后,当即高兴的领命答应的下来。 两日后,刘谌将汉王府的主要文武幕僚全部召集到一处开会。众文武到齐之后,均是很纳闷这些天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汉王,为何突然召集他们开会。 刘谌见郤正、诸葛怀、马威等等汉王府骨干心腹能来的基本上都到齐后,这才开口说道:“今日本王将诸位召集到一起,乃是有重要事情宣布。”说到这里,刘谌从怀中掏出三国第一本纸质印刷书籍《诗经》扬了扬,环顾左右道:“诸位一定很好奇这些天我都在忙活些什么吧!现在本王告诉你们,我这些天用的功全在这本书上,大家轮流传阅看看吧 !” 刘谌的前期保密工作做的十分严密,即便连他这些心腹臣属也暂时没有知会。而刘谌既然有意保密,身为臣下自然不会有人主动去窥探主公的所作所为了。 离刘谌最近的诸葛怀首先接过书来,当他甫一看到纸质书籍上封面的《诗经》二字时候,整个人为之一颤。他强压心中震惊,颤抖着双手迫不及待的翻看起来。 附近的郤正与诸葛质等等众人见状大奇,他们实在不懂一向淡定的诸葛怀为何会被一个十分奇怪的物事所震惊,不由迫不及待的一起围拢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啊!这不是蔡侯纸制成的《诗经》吗!”虽然是一员武将,但是良好家底,还是让马威一眼便看出了此书的名字。“也不全然如此。书是《诗经》没错,可是这纸张比蔡侯纸要白多了。就算是只用眼睛看也知道两者之间纸张质量不可同日而语。”诸葛怀回过神来后,又补充说道:“而且你们看这些字大小形状一样,太工 整了,根本就不是用手所抄写出来的!” “精妙无比,妙不可言。这简直就是神物啊!请汉王给我们详细介绍一下吧,属下一定要好好记载与史册之中!”陈寿连连惊叹之余,主动问询道。刘谌看着齐刷刷扫视过来的目光,微微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其实这就是一本普通的书籍。它的与众不同之处,刚才你们已经猜中了,这书纸张乃是本王近期发明的蜀纸,而上面的字,则是用我新近研制 出来的活字印刷术印上的!” 众人听了刘谌的解释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敬佩的神情。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主公不仅能文能武,居然还是个大发明家。 “属下有个不情之情,还望主公能应允。”诸葛怀最先反应过来,拱手道。 刘谌淡然一笑道:“但说无妨!”诸葛怀轻咳两声后,厚着脸皮说道:“属下一辈子酷爱书籍,今见此物,甚是喜爱。我知主公既然能制出第一本,必能制出第二本来,故厚颜向主公讨要这本书珍藏。”诸葛怀为人一向无欲无求,他能主动 开口索取,也是因为文人的特殊癖好,实在是太爱此书了。 刘谌哈哈一笑,道:“既然你喜欢,我便送与你就是。不过这书可不能白送,作为交换,你必须将家中所珍藏古书籍借一本给我使用用。” 诸葛怀微微一愣,随即满口答应道:“敢不从命。” 说完后,诸葛怀在众人无比炙热的眼神中,如获珍宝的将书籍揣入了怀中。 众文武见状,无不暗叹被诸葛怀抢了先机。别说只是暂借一本交换,就是借十本珍藏的书籍他们也愿意啊! 刘谌看出他们的心思,笑道:“诸位不要后悔,本王这里还有此书,只要你们同样借我书籍,我照样赠送你们一本同样的书。” 要说刘谌所在的汉王府确实有不少藏书,可是也不可能什么书都有。他这样做也是为了最大程度的完善新书种类。 “主公,此话当真!”马跃是个直性子,他听了刘谌的话后,本能的出口反问道。只是这一句话刚一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自己这不是给人一种质疑主上话的意思吗! 刘谌也不在意,笑呵呵的说道:“长普,将书全部取来。” 一旁不远处的何夔听后,立刻让侍卫将之前早已经准备好的数十本印刷好的《诗经》拿了上来。 众文武一人一本取过之后,发现果然与之前所看一模一样,欢喜不已的同时,也是暗暗乍舌不已。 众人欣喜时,诸葛怀反而沉默了,他斟酌再三后,拱手问道:“主公,既然改进了蔡侯纸,发明了这印刷术,之后打算如何做呢!” 众人也慢慢恢复了原有的心态,一个个或皱眉沉思,或将目光看向了刘谌,他们现在心中也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我打算直接出售蜀纸与新书!”刘谌听后暗自点头不已,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郤正听后,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主公,打算如何定价啊!”虽然郤正并不大懂经商之道,但是任谁都知道这蜀纸和新号书绝对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说起来,郤正前些天还和刘谌“哭穷”过,却没有想到刘谌居然这么过就想到了如此绝妙的赚钱之法,不由更加钦佩不已。刘谌心中早有了打算,沉声道:“这蜀纸远比蔡侯纸质量要好,但是成本却很低,又属易耗品。所以我的定位标准是以推广为主,价格在一般百姓皆可接受范围即可。” 第二百二十六章 商会联盟 说到这里,刘谌又看了一眼郤正,接着道:“至于新书嘛,物以稀为贵,前期自然是要大赚一笔,售价不能便宜。后期会慢慢降价,全民推广,让所有寒门百姓都能有书看!” 郤正闻言,由衷赞道:“真没有想到主公居然还精通商贾之道,真是我蜀汉之福也!属下今后再也不用整天为银两发愁了!” 众人闻言,均是哈哈大笑起来。 诸葛怀只是在一旁捋须沉思,好半晌后,才不置可否的说道:“主公,属下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谌知道诸葛怀成熟稳健,常常能看到和想到自己没有注意之处,不由正色道:“这里没有外人,尽管直言便是!”诸葛怀沉声道:“从主公之前所说,以出售蜀纸与新书来弥补国库不足,确实是个绝妙的办法。而且主公这两样发明,也必将流传后世。只是听主公之后所说的含义,恐怕别有深意吧!”他乃是人精,很快 便听出和想到了刘谌话中的言外之意。 刘谌淡然一笑,也不隐瞒,郑重的说道:“不错,我打算推广全民教育。即所有寒门与百姓皆有书可读,从根本上解决咱们蜀汉人才后备力量匮乏的局面。众位以为如何!” 众人听后,均是一愣,随即窃窃私语起来。他们虽然都是刘谌的直属,可他们同样是各个世家的代表。 一旦真如刘谌所说,寒门与普通百姓将来都有书可读的话,就会打破那些世家大族对于知识的垄断,从而参与到权利分配之中来。很显然,这是那些世家大族们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必然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与反对。而恰恰现在世家大族对于政权的影响力也是很大,所以诸葛怀才会当众将此事提出来,想要看看刘谌这些心腹手下们的 态度。 诸葛怀见状,轻叹道:“主公此举假以时日确实可以收到奇效,也可凭此得到天下寒士与百姓的敬重。但是却也会因此得罪不少世家大族啊!”刘谌也是聪明人,很快便明白了诸葛怀的苦心,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此乃大势所趋,堵不如疏。若想靠着书籍垄断的话,这样的家族必然会有衰亡的那一天。我们蜀中也正是因为名门望族少,所以才会造 成人才短缺,本王不得不改变这种局面。” 众人听后,皆是默默低头思考刘谌的话来。刘谌又接着说道:“唯才是举一直是本王的宗旨,只要有真才实学,皆可为官,这才是国家兴旺之本也!更何况本王相信用不了多久之后,晋国与东吴的世家大族们也会同样受到冲击,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 努力提高家族整体文化底蕴,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诸葛怀接口说道:“主公所言极是!其实即便寒门子弟与普通百姓皆有书可读,他们相较于世家来说,仍然处于绝对的劣势。如果连这点信心与能力都没有的话,也确实不配为将为官。” 随着刘谌与诸葛怀这么一唱一和之下,众文武皆回过神来。皆暗思回去后一定要说服家主从小就要做好培养家族子弟的工作,不然以后可能真的会无官可做了!蜀国不同于晋国与东吴,它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豪门望族,尤其加上钟会清理益州本地派谯周等势力的时候,更是将原本就稀少的豪门士族给铲除了不少,这也便间接为刘谌意欲推动全民教育,改变人才结 构提供了极大的方便。眼见目的已经达到,刘谌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来,道:“介于蜀纸的发明与新书的印刷,以及不久后要将它们全部推向全国市场,所以本王决议面向蜀中各大世家,建立蜀中商会联盟。商会将采取会员制 ,目前共招十二家,主要负责代销这些东西。”众人等后,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毕竟他们虽然为官,并且这个时代的商人地位也不高,但是各自家族中私底下仍然有从商代言人,替家族牟取利益。所以,这个问题看似和他们关系不大,其实却是有着很 大的关系。 诸葛怀颇为好奇的说道:“主公,这蜀中商会联盟是不是所有家族都可以报名参加啊?想要加入有没有什么条件呢!”刘谌沉声道:“自然不可能!这个蜀中商会联盟实际上就是类似我们蜀汉的商业代理机构,加入联盟必须要达到三点前提条件。首先,必须乃是我蜀汉世家且忠于我们蜀汉。其次,家族中必须有在我蜀汉担 任太守同等官职以上的直系或者旁系亲属。最后,其家族必须要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做保证。” 虽然诸葛怀对商贾之事并不精通,但是他却从隐隐从刘谌所说中感觉到了什么,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实,刘谌这么做就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换句话说,他目前也必须要考虑到蜀中各大家族的态度,用切实的利益关系将他们牢牢绑在自己这艘蜀汉巨舰之上,这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一旁的郤正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为何要定为十二家呢?” 刘谌淡然道:“因为我打算在商会中施行区域划分制,也就是将天下十三个州划为十三个区域,他们每家负责其中一州之地的所有代销经营。其中益州不在代销范围内。” 因为益州就是本土,无论是回笼资金,还是市场方面都十分的快捷稳定,刘谌自然不可能再招代销,将这么巨大的蛋糕分给别人。 郤正恍然的点了点头,他在政治上的悟性也是极高,很快便猜出刘谌此举的一些主要用意了。 可是转念间,郤正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那这十二州之地,该如何划分呢?毕竟每个州的富裕程度不一样,所销数量肯定也不一样啊!还有就是这些商会该如何获利啊!” 要说郤正成为汉王府大管家后,对于经济方面的敏感程度明显大幅度提高,一下就看出了关节所在。当然,他之所以问的这么清楚,其实也有替刘谌圆场的意思。刘谌很是赞赏的看了郤正一眼,沉声道:“目前暂时以报名的先后顺序定,先报名者可以优先选择区域。一个月后开始正式报名,首次加入必须要缴纳一万两的门槛加盟费。以后商会每年会根据各州实际情况定任务,按完成任务比例重新分配区域。连续两年未完成最低任务者,将除去其代销资格。” 第二百二十七章 加盟费与代言人 说到这里,刘谌环顾四周后,接着说道:“至于获利情况,则按照二八分账法。每一次提货前,必须将上一次货款结清。提货数额会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决定,本王会不定期派人监督各地代销情况。”当初刘谌与崔建的剑南春白酒代销利润便是二八分账,可以说除了加盟费外,基本上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而刘谌这么做,除了有买好蜀中世家的意思,也是因为他深知后世国营买卖与私营买卖的不同点 。 毕竟如果这些由官府直接出面,不仅不方便,而且销售效果肯定不如那些世家代销。更何况刘谌也能省去不少精力以及销售成本,比如说车旅费,人员商铺费等等就与他无关了。 至于收入一万两的加盟费,除了有考校家族经济条件,确保代销能力的意思外,也是因为蜀纸和印刷厂扩大规模等等也是需要银两的,有了十二万两白银周转,暂时也便没有太大的经济顾虑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吕雅忽然问道:“主公,你之前说蜀纸与新书迟早会普及,到时候或许仍能获利,但是利润会下降不少。一旦在出现有人仿制,利润可就更低了!” 刘谌淡然一笑道:“无论是剑南春酒的配方,还是蜀纸与新书的制作目前都属于我们蜀汉重点的商业机密,自然会严加防范。而且本王坚信我们蜀汉新建立的汉魂组织绝对不会只是摆设而已!”“当然,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便真出现了蜀纸与新书不赚钱了,本王也会增加新的项目进入,保证大家的收益。比如说这个蜀锦的销售,我就打算交由蜀中商会联盟实行代销!”刘谌话锋一转,又补 充说道。吕雅等人听后,顿时为之信服。他们坚信既然刘谌能制造出剑南春酒、蜀纸与新书这样的赚钱利器,那么就一定可以在发明创造出其它赚钱门道。他们已经有了清楚的认识,刘谌就是一棵巨大的摇钱树, 只要抱紧他这棵大树干,就不愁摇不下孔方兄来。 郤正见众人皆信服,也是由衷的赞道:“主公不仅上马杀敌,更是下马治国,属下心服口服,外加佩服!有主公在,我们蜀汉从此不愁金银也。” 刘谌哈哈一笑,连连摆手。其实刘谌说的这些区域划分以及代理任务等等方案都是根据后世现有商业模式中所套而来,在这个时代的人听起来,也就自然没有不钦佩的理由了。 会议结束之前,刘谌令郤正将自己所刚才说草拟成诏书发布下去,具体细节待以后再慢慢完善。 等到刘谌刚宣布散会的时候,众人无不急急的向各自家族族长汇报今日这个重要会议的精神,为家族决断争取宝贵时间。 刘谌在开完会后,第一时间便下令对造纸术以及印刷术进行全面扩产,在新的大规模厂房没有建立起来之前,先用作坊式进行小规模在益州范围内试销。等到达到一定库存后,才会向益州之外进行销售。 为了提高生产效率,刘谌还将后世流水线管理模式运用到这即将新建的两厂生产当中,使得产量得到了大步提升。 数日后,蜀纸与新书的试销工作还没有出成都,便已经卖的热火朝天、火爆异常了,引得无数士族豪强与学子等众竞相争购。蜀中各大家族将这一切尽皆看在眼里,那些有先见之明,且符合加入蜀中商会联盟条件的世家大族们,在得到消息后,仅仅是内部开了一个家族碰头会,便迅速做出了交钱加入商会联盟,继续支持刘谌的 决定。 在刚好满一个月的时候,他们便连夜派人等候在汉王府门前,想要抢先报名,获得了先机,优先选择另外十二州之地。 而这些迅速做出决定的家族,说他们十分看好刘谌,将此做为感情投资也好。说他们是看到了背后的经济利益也罢,只是在报名的前三天内,便已经迅速招满了十二家。 说起来,这十二家虽然说不上是蜀中最顶尖的家族,可是却也算得上是大家族了。比如说广汉王化家族,巴西陈寿等等家族。 当然,这之中也少不了关越与张绍两家以及西凉马家了。这三家看似武门出生,可是经过数十年的积累,在蜀中也成为了新的贵族世家。 刘谌以蜀汉汉王的名义与这十二家签订了代理授权书,代理授权书中就明确规定了双方的权利与义务。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必须要无条件忠于蜀汉,支持刘谌的汉王府。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需要他们设在相关州郡的商铺为其提供情报等工作。 这十二家族绝大部分现在仍然是支持刘谌蜀汉政权的中间力量,自然没有太大异议。而且从此以后,他们的家族利益也算彻底与刘谌的蜀汉绑定在一起了。 蜀中商会联盟的第一任名义会长被公推为德高望重的关越,毕竟关越不仅是武圣的后人,更是最早投效刘谌的家族元老了。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还有这十二家家族骨干也并不会直接出面参与,仍然会找各自家族代言人打理。 只是由于现在刘谌的造纸厂与印刷厂仍处于日夜兴建之中,所以这十二大家族现在除了完善商会会规外,更是积极筹集银两,前往各自所划分属地做售前准备工作去了。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仇,而那些回过神来,想要加入蜀中商会联盟的家族们未能赶上自然是垂头叹息不已。他们私下里托人找到刘谌,希望能开个后门。刘谌只是笑着告诉他们,慢慢等机会,自己这里并不缺赚钱项目,以后还会有大量的赚钱机会。而且今日会有蜀中商会联盟,明日蜀汉大军如果占据其它州郡的话,比如说占据雍凉的时候,也许还会有雍 凉商会联盟也不一定。这些世家大族们听后,除了寄希望蜀国更加强大外,也只得暗等下次再有这样好机会时,能够第一时间跟上刘谌的步伐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新款织机 当造纸厂与印刷厂紧锣密鼓扩建的时候,刘谌又不惜重金投入,颁布了教学令,推广三级教育制度,大力发展文化教育,以期达到蜀中后备人才储备的作用。所谓的三级教育制度,第一级是指在蜀中各县城中设置小教,凡是蜀中百姓,不论男女老少皆可免费入学,它分为白天班与夜晚班。主要课程以识文断字为主,意在提高蜀中百姓整体水平,培养一种文化 以及学习氛围。 小教毕业通过测试合格者可升入中教班,并且获赠所学新书以及蜀纸若干,以为嘉奖。毕竟在目前一段时间内,新书与蜀纸对于普通百姓仍然是一件稀罕物,可以做为传家之物流传。 第二级教育是指在各郡治所开设中教班,所学课程除了进一步的文化教育外,增加了后世之中的简单数学运算,以及县衙日常实务处理与基本的城防军事等知识学习,他们的定位便是郡县之才。 如果第二级教育合格者,不愿意再深造,可由当地太守府进行统一分配官职。愿意继续深造的话,便可进入三级教育中最高一级的锦江书院学习深造。锦江书院是刘谌在成都城近期动土新建的蜀中最高级别学堂,他的本意便是培养郡守以上的优秀人才。所以,书院任课教师除了是儒学大师外,更是增添了如大司农邓良,侍中蒋显等等虽有其职,却无太 多实事的高级蜀汉官员讲解政事之道。 不仅如此,诸葛怀等有着军事天赋,甚至实战经验的老人们会不定期去给他们讲解军事战阵之道。不求他们能文武双全,但是都要有所涉及。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便是爱国主义教育,简而言之就是洗脑。刘谌可不想花大力气培养出来的人才,最后不能为自己所用。所以,刘谌会不定期客串锦江书院讲师,进行宣传教育。然而,刘谌为学子们客串做老师,虽然最终并没有传授他们多少实际知识,但是却也给了他们一个汉王门生的光环。他们毕业合格者基本上都可以步入相对重要的岗位进行实习和就职,可谓前途一片光明 。 当然,这也只是常规的升学方式,如果有真才实学者也可通过各郡县招贤馆直接求职,亦或者参加各级入学考试,考试合格者可以直接跳级学习。 刘谌对于参加二级教育以及第三级教育的蜀中学子们可谓十分优渥,除了免费就学外,到月还会发放最基本的生活费,减免一定的赋税,以弥补因其就学而造成的家庭经济损失和负担。可以说,比后世中的公费研究生待遇还要好的多。也正是因为刘谌下大本钱的投入,不仅公费就学,还包分配工作,所以不久之后蜀中便兴起了一股学习风。多年之后,锦江书院之名更是赶超颍川书院与 水镜山庄,成为三国第一书院。只是刘谌的科教兴国大计,也并非指望一蹴而就,所以这三级教育制度也是在各郡县逐步推广。毕竟即便眼前已经开始在益州出售蜀纸和新书,但是所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更何况各郡县建立学 堂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路还是必须一步一步走的。 就在刘谌忙于赚钱与教育大计的时候,诸葛府上传来了好消息。连日来一直在家闭门研发的诸葛果,终于成功研制出了束综提花机。 刘谌在听到消息之后,顿时大喜过望。连忙带着崔莺莺、孙娅以及孟宁三位女眷和众亲卫赶往诸葛府,想要亲眼目睹这束综提花机究竟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种。 事实上,诸葛果果然没有让刘谌失望,当他看到一眼看到诸葛果研发出来的束综提花机原物时,就已经知道她成功了。 诸葛果虽然看似一脸的平静,但是却难掩心中喜悦与自豪之情。刘谌婉约表示想要看看效果如何时,崔莺莺主动请缨,愿意与姑姑配合操作此机。 说起来,崔莺莺乃是地道的蜀女,她同江南出生的孙娅和南蛮出生的孟宁不同,虽然现在贵为王后,可是却懂得蜀锦纺织,只是已经很久没有摆弄过罢了。 诸葛果对自己的研发成果相当有信心,当即欣然答应与崔莺莺配合操作演示提花机的效果。 这台提花机高有一丈八尺,主要有双经轴和十片综组成,但从这一点便不难看出诸葛果所付出的艰辛与努力了。 使用此提花机织造时,需由两人配合操作,一人坐在花楼之上,称为挽花工。她口唱手拉,按提花纹样逐一提综开口。另一人为织花工,她在下面负责脚踏地综,投梭打纬。 这样循环往复,不仅花纹的纬线循环可以大大增加,花样也可扩至很大,且织造出来的蜀锦更为丰富多彩。刘谌看着较为熟练操作提花机的诸葛果和崔莺莺,看着她们织造出来的精美蜀锦,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诸葛果不负自己重托,在自己的提示下果然研制出了此物,蜀锦的产量与质量提高也便指日可 待了。孙娅和孟宁没有见过此物,更不擅长此道,但是她们却知道刘谌想要振兴蜀锦的心思。眼下见崔莺莺居然会使用提花机,便生出了想要跟她学的想法。这样不仅可以打发闲余时间,也算是支持刘谌的意思 了。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姑姑才好。”刘谌对着从提花机上下来的诸葛果,由衷的感谢道。 诸葛果淡淡然的说道:“汉王不必如此客气。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会答应研发此物,也只是为了了却心中多年的夙愿而已。”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轻叹道:“若以后再有发明时,姑姑能否再次助我!”虽然他听出了诸葛果不愿意替自己做事的言外之意,但还是直言以对,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诸葛果怔了一下,并没有说话,转身直接出了房门。只是消失在刘谌眼前之时,忽然停身说了一句,“再说吧。”看着转身离去的诸葛果,刘谌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有她这一句话,自己若真有需要用她之时,她很可能仍然会出手相助。 第二百二十九章 锦官城(上) 随后,刘谌让亲卫将这台提花机小心的运回了汉王府,召集成都众多能工巧匠们连夜仿制诸葛果所研制的束综提花机。 数日之后,刘谌亲自实地考察了驰名古今的锦官城,而他此行的最终目的便是为了让蜀锦成为名副其实的蜀中拳头产品,以最大程度的发挥其应有的经济效益。 话说,蜀中因盛产桑而多有桑虫,桑蚕吐丝作茧而盛产丝,故蜀地自古便有“蚕丛古国”之誉。所以这里不仅是桑蚕丝绸业起源最早,也是中国丝绸文化的发祥地之一。 蜀锦兴于春秋战国而盛于汉唐,因产于蜀地而得名,在我国传统丝织工艺锦缎的生产中,历史最悠久,影响最深远。 所谓蜀锦中的锦其实就是以“织彩为文”的彩色提花丝织品,它以蚕丝为原材料,是丝织品中最为精致、绚丽的珍品。又因其生产工艺复杂,耗时费力,因此便有“寸锦寸金”的说法。 而成都自古便是蜀锦的故乡,从公元前316年秦灭蜀后,便在成都夷里桥南岸设“锦官城”,置“锦官”来管理织锦刺绣,只是那时候还不叫锦官城罢了。 蜀汉建立以后,诸葛亮也是十分注重农桑使蜀锦有了很大发展。他设专门的“锦官”管理织锦产业,驻地便被称为锦官城。 不仅如此,连带着因为有众多织工在城南流江中洗濯蜀锦,并就地挂晒,流江沿岸便成了染后洗涤的集中地,所以锦江也便因此而得名。可以说,蜀锦在蜀国的地位十分重要。它不仅是对外贸易的商品,同样是军费开支的来源。诸葛亮在北伐时就曾很直白的提出“决敌之资,唯养锦耳”。只是现如今,它却已然无法独自支撑起蜀汉经济罢了 。 因锦官城主要便是织造蜀锦的地方,所以雇佣的基本上都是会纺织技巧的女子,又有人戏称这锦官城为女儿城。 来到这里,除了看到莺莺燕燕的女子外,便是五彩缤纷、精美绝伦的蜀锦。也可以说,蜀锦在蜀汉这个特殊国情下,除了能增加经济收入外,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解决大量女子的就业与生计问题。 毕竟女子并不适合耕种,而蜀国连连征战造就了蜀中成年男子相对较少,织造蜀锦也就可以让她们弥补家用维生了。这也是刘谌坚持改进束综提花机,发展锦官城蜀锦织造业的又一原因了。 介于锦官城一度是蜀汉的经济命脉,所以现在的锦官城早被汉王府所接管了,就连锦官也更换为汉王府的吕雅。要说吕雅这人,刘谌有一定的印象,他是刘谌招录蜀汉名臣之后所招的人才。自打吕雅接任锦官之职后,也曾革除弊制,将管理混乱的锦官城打理的还算不错,可是在盈利方面虽有提高,却始终难以达到 理想效果。当然,这也是跟吕雅无法更新升级提花机,从而提高蜀锦质量与产量有着根本的关系。而刘谌这一次来锦官城,也就是为了送来新赶制的数十台束综提花机,以及将后世先进的流水线生产方式面授于吕雅 ,从而彻底改变锦官城所遇到的困境。 唐代诗人杜甫曾作诗句“花重锦官城”,当然他描述的是春雨过后的锦官城,只是这个花到底是单指花朵还是寓意花一样美丽的女子,那就不得所知了。 不过,眼下刘谌看到的却是数不胜数的花季少女,她们几乎遍布整座锦官城。锦官城因为她们而繁华,也因为她们而格外吸引人。 “属下参见主公。”锦官吕雅早已得知刘谌要来的消息,早早的便率领城中官吏在城门外迎接。 刘谌笑呵呵的将他搀扶起来,轻叹道:“唉,说起来也惭愧啊。锦官城为我蜀汉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可是本王却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看望大家。” 吕雅连忙拱手道:“主公日理万机,没有时间来这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刘谌不置可否的一笑,道:“带我进去看看吧!” “汉王请。”吕雅闪在一旁,素手道。 然而刘谌走过去之后,吕雅这才惊讶的发现后面居然还跟着一驾驾大型马车,用牛皮布包裹着,不由惊“咦”出声。 刘谌回过头来,停下脚步,淡然一笑道:“等到了作坊里在说吧。” 吕雅连忙点头,强忍着心中好奇,头前带路去了。 等到了作坊之后,刘谌的亲兵们将牛皮布掀开之后,一台台大型束综提花机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些人常年在此地任职,对于提花机自然不陌生,只是觉得这个和蜀中普遍所用的提花机十分相似,但是具体哪儿不同,他们也说不好。“这是?”吕雅与其它人不同,看到束综提花机后,眼前顿时一亮。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何妙用,可是自从刘谌先后发明造纸术和印刷术后,他就已经意识到刘谌对奇淫技巧方便很有研究。今天他亲自 来视察锦官城,又带来如此多的提花机,必然别有深意。 刘谌微微一笑道:“此乃束综提花机。简而言之就是现在我们所用的多综多蹑提花机的升级版。至于它的操作方法,与多综多蹑提花机大同小异。你可以找人来试试。” 吕雅忙不迭的点头,先着人将机器全部运进作坊内,然后让几名熟练的年轻女织工上机操作。众人围拢在提花机前,伸着脖子看着女织工们熟练的操作。待到蜀锦炫丽多彩的图案成形之后,即便他们再怎么外行,可是平时也没有少见过,当即发觉出此机织造速度要明显高于现有的多综多蹑提花机 了。 吕雅如获至宝的抚摸着手中刚织出的蜀锦,喜道:“主公,这束综提花机果然大妙啊!不仅织造速度快了,而且织出来的蜀锦更加漂亮了。”刘谌看着那些提花机上同样洋溢着喜悦之色的年轻女织工们,笑道:“如此最好!本王会让工匠们抓紧时间打造此机,从今以后便用这束综提花机逐步替换现有的多综多蹑提花机。” 第二百三十章 锦官城(下) 说起来,这些女织工她们的酬劳很类似于后世的计件制。在多劳多得的情况下,机器加工速度变快,她们也会成为直接受益者。所以,她们同样很高兴。 吕雅连连点头道:“属下遵命!不过,这原有的多综多蹑提花机就这么弃之不用,也实在可惜了啊!”刘谌想了想,道:“蜀锦不仅是我蜀汉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更是我蜀汉的特色代表产品,我们必须要重视与大力发展。这样吧,淘汰下来的机器我会慢慢让人来取,全部分发给成都各官员,让他们的 夫人们在家纺织,以带动全民织造蜀锦活动!” 说到这里,刘谌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你们锦官城要专门设立一个部门,负责定点回收织户们的蜀锦,价格方面略低于市场价便可,让百姓们多一条生计。” 吕雅由衷的拱手道:“主公如此仁义爱民,我等属下敢不尽力也!只是我蜀中大力发展织造业,对于蚕桑的需求将十分巨大,还请主公早做安排。” 刘谌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这一点本王早已让令先发布诏令,鼓励扶助农桑,解决蜀锦原材料上的空缺了。这剩下的可就要看你们了。”吕雅颇为自信的说道:“请主公放心,有了这束综提花机后,出锦速度将会更快,蜀锦会更精美,属下有信心完成今年的任务了。”所谓的任务,就是汉王府给吕雅定的任务,规定他每年要上交多少匹蜀锦 。 谁知道刘谌却连连摇头道:“你对自己的要求也太低了吧!本王既然给你送来了这束综提花机,可不是为了帮你完成任务,而是要你超额完成任务。这产量不要你翻两番,最起码你也要给本王翻一番吧!” 吕雅张了张嘴,觉得刘谌这话说的太过外行。光靠着更新了机器就想要产量翻一番,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嘛。只是人家是汉王又是自己的主公,也不好直接说自己做不到。 沉默了好一会后,吕雅才咬牙道:“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便是。”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他仍然不敢把话说的太绝对,因为实在是没有信心。 刘谌自然看出了他的担忧之处,故作玄虚道:“本王这一次来,可不仅仅只是给你带来一样新机器哦!” 吕雅听后,眼睛顿时一亮,只是他左右张望一番后,见除了束综提花机外,刘谌并没有再带其它物事,不由有些惊奇的问道:“莫非主公还有什么神器,请让我等一饱眼福啊!” 刘谌哈哈一笑道:“那可不是什么神器,而是一种新的生产管理方式而已。” 说到这里,刘谌将自己所知的蜀锦织造四大部分主要工艺中的纹制工艺、绞丝练染工艺、丝织的准备工艺、丝织织造工艺按照后世流水线生产方式进行了逐一解说。简而言之,就是细致分工,将原本纺织一匹蜀锦一个人单干,分成了数个步骤,不同的人分布操作。而且那些人也只负责其中一样,比如说上机织造工就专门负责上机织造,这样对于新织工的培养,也是 大有裨益。吕雅自从当上了这锦官城的主官之后,可没少在如何提高蜀锦产量与质量上下苦功夫。所以他听到刘谌所解释的流水线生产方式后,当即双眼放光,露出一副恍然与兴奋的神色。因为如果他能够在锦官城 干出优秀的业绩,对于他以后的晋升可是大有好处。 “妙,妙,妙!如此做法,虽看似通俗易懂,可是属下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主公的奇思妙想,实在是让属下佩服之至啊!”吕雅为了表达自己的兴奋喜悦之情,更是连续用了三个妙字。 刘谌淡然一笑,却没有太过得意。毕竟这流水线作业在后世简直就是每个工厂最基础的做法,只是相对这一千多年前工商业并不发达的三国时代,算是一个新事物罢了。该看的看了,该送的送了,该说的也说了。当刘谌离开锦官城回到汉王府后,将带回来的一台多综多蹑提花机拿给崔莺莺、孙娅、孟宁三女,将自己打算让蜀中官员夫人们带头织造蜀锦,以带动全民织造 业的计划告诉她们时,得到了众女的热切响应。 尤其是孙娅和孟宁,她们上次在诸葛府看到崔莺莺与诸葛果用束综提花机织出蜀锦的时候,就觉得十分新鲜有趣。只是府中并无提花机,也唯恐刘谌说她们将正事当做游戏,所以一直没好意思开口学习。这回既然刘谌主动有此要求了,孟宁她们更是求之不得。而崔莺莺原本也觉得整天有些无所事事,现在能有机会帮到刘谌,又能打发时间,自然也是满心欢喜了。所以,三女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坚决表示 要为蜀中百姓们做好模范的作用。 刘谌原本猜出崔莺莺他们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却没有想到她们的兴致会如此至高。不过,对于刘谌来说,只要汉王府的王后王妃们都带头织造蜀锦的话,下面官员的夫人们就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长此以往下去,蜀中织造蜀锦之风必将会大盛,蜀锦的产量便会得到质的飞跃,成为真正当之无愧的蜀汉拳头产品了。随着刘谌一系列经济上的创收改革,蜀国的经济在不知不觉慢慢好转。而刘谌在蜀中埋头苦干,大力发展国力的时候,北方晋国也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这样的变化对于刚成立的晋国来说却并不是 什么好的事情。 自从司马炎洛阳篡魏称帝之后,废帝曹奂虽被贬为了陈留王,却只是被安置在洛阳西北角的一个名为金墉城的小城中居住,并没有回其封地陈留。 然而仅仅一个月后,也许是司马炎觉得曹奂碍眼,总觉得自己手下大臣有时不时给曹奂暗送秋波者。亦或者是因为他不想一个洛阳中有两个当过皇帝的人存在,便又将曹奂撵出了洛阳。 当然,这一次司马炎仍然没有让曹奂回封地陈留,只是将他赶到了邺城暗中使人看管。这可能跟曹操于陈留起兵有一定的关系吧!不过,这一次司马炎却失算了,或者说是因为受到了刘谌这只穿越小蝴蝶翅膀扇风的影响,曹奂居然在半路被人劫走了,这却是历史上所不曾发生的事情。而正是这一看似无关紧要的小变故,却只是晋国翻天覆地变化的一个开端而已。 第二百三十一章 文鸳救主 看着押送自己的百余名晋军卫队被一群蒙面黑衣人杀死,曹奂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起来。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唯恐这群人是为了杀人灭口而来。 其实曹奂这么想也很正常,想当年他的祖辈曹丕可不就用过此招,将已经让位的废汉帝山阳公刘协干掉吗!今日历史惊人的相似,他又如何能不胆颤心惊呢! 不过,这些黑衣人似乎并没有杀他的意思。相反,有两名为首的黑衣人更是直接拉下黑布巾,单膝跪倒在地,齐齐抱拳道:“末将文鸳、文虎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曹奂心中一抖,虽然他只是傀儡皇帝,到也见过这两位中年将军。只是见过归见过,他并不敢肯定这是不是司马炎故意设下的圈套,有意试探自己。“这,这。两位文将军我早禅位于晋王了。如今我只是陈留王而已,切不可再以陛下相称。”曹奂心念急转间,连忙摇头摆手道。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听人这么称呼过自己了,现在听起来更是别有一 番感受。 说起来,文鸳乃是文虎的亲哥,在后三国时期算是一个威名与勇名几乎直逼赵云的绝对猛将。在历史上他因临危受命,大败秃发鲜卑首领秃发树机能,收降二十万胡人而名震天下。 而文鸳成名却是在年少之时,当年他仅十八岁的时候,便随着父亲文钦与毌丘俭等人在寿春起兵反对司马氏独权。后为了挫敌锐气,他仅率骁骑十余人杀入敌军阵中,所向披靡,然后才引兵离去。 司马师大怒,当即派左长史司马班率八千骑兵追敢,文鸯单枪匹马冲入敌人骑兵阵中,转眼间便杀伤百余人,进出六七次。最后,追骑不敢逼近,他就这么全身而退了。 据说,司马师抱病亲征文钦他们之时,刚割了眼睛上的瘤,最后也是因为受了文鸳惊吓的缘故,导致眼球爆出,流血而亡。 等到后来,毌丘俭兵败寿春后,文鸯与弟弟文虎随文钦投降了吴国。魏国镇东大将军诸葛诞再次起兵反对司马氏专权,吴国便令文钦与他们兄弟俩及全端、唐咨等入寿春支援。 结果,因内讧文钦被诸葛诞杀了。文鸳兄弟连夜翻墙逃出寿春,司马昭为了收服人心,并没有杀他们,反而封为偏将军,赐爵关内侯。这一招使得寿春军心大乱,司马昭最终得以平定寿春之乱。 也正是因为文钦父子与司马家族之间曾经的过节,司马炎继位后,虽然没有秋后算账,却也是很不待见他。纵然文鸳是后三国时期难道的将才,此时也还只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偏将军罢了。 如果历史的轨迹没有偏转,今年三十八岁的文鸳或许还会继续在晋国默默无闻的等待机会。可是如果有一丝可能的机会,志在四方,心比天高的他又怎么甘心虚度年华。 以至于当太傅司马孚找到他们兄弟俩,言辞恳切的希望他们能救出曹奂,助魏复国的时候,文鸳在听了他的复国大计之后,便同意了。他要用自己的后半生赌一次,赌司马孚复魏之计能成。 所以,文鸳兄弟俩人在司马孚将曹奂一行人出洛阳的时间与路线告诉他们之后,便率领百余名亲卫劫杀了名义上“护送”曹奂的晋军,有了此前的一幕。 “陛下,切勿怀疑。您永远是我们的皇帝陛下,我等至死也是魏臣也!”文鸳、文虎兄弟见曹奂脸露猜疑之色,不由俯首叩头道。 随着文鸳兄弟跪伏于地之后,那剩余的数十名蒙面黑衣人尽皆跪倒在地,口呼皇帝陛下万岁。 曹奂眼见此情此景,情知不似作假,这才由感叹道:“卿等真忠臣也!都快快请起吧,只是光靠你们又岂是司马氏的对手。”说到这里,曹奂又环顾四周晋军的尸体,摇头轻叹道:“你们劫杀了卫队,官府又如何会善罢甘休,眼下恐怕祸事不远矣。”他到没有责怪文鸳兄弟的意思,毕竟见惯了冷暖的曹奂,如今难得看到仍然忠于 曹魏的将军,多少有些亲近好感。 文鸳等人谢恩起身后,对着曹奂拱手说道:“陛下不必担心。太傅大人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只待我们平安到达并州之后,大事可成矣!” 曹奂听后,惊奇的说道:“太傅大人?哪个太傅大人!” 文鸳眼露敬佩之色,朗声道:“自然是太傅司马孚老大人也!他可是咱们大魏头号大忠臣,乃是我辈之楷模也!” 曹奂听后,脑中瞬间闪过受禅那天,那个不顾司马炎愤怒,跪伏在自己面前,口称至死也是魏臣的倔强老头来。原来司马孚那天所说是真,并不是演戏。 想到这里,曹奂仰天长叹一声,眼中竟然有了一丝湿润。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缓缓的说道:“那太傅如今人在哪里!” 文鸳回道:“现如今老大人正在秘密联络那些仍然忠于咱们大魏的忠臣义士,末将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方。不过老大人说了,他会在并州与我们汇合。” 曹奂踌躇道:“现如今司马炎纂夺了我大魏江山,各州郡皆是其党羽心腹。这并州恐怕也不安生啊!” 文鸳解释道:“陛下不用担心,并州刺史皇甫晏大人与老大人乃是至交,如今已经被说服愿意同保陛下,匡复大魏。我们到了并州,便有了立足之地。”提起皇甫晏,在历史上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唯一让人敬佩的便是他将曾以家财收葬尚书王经及王经之母。要知道王经那可是被定为曹髦的同党,被司马昭亲自下令处死的罪犯。他能这么做,也算是难 能可贵了。 不过,无论是司马孚还是皇甫晏,亦或者文鸳兄弟等等,他们之所以敢超出原有历史轨迹,公然反叛晋国也是有原因的。在历史上,司马炎篡魏时,不仅已经灭了西蜀,西征大军也没有什么太大损失。而如今刘谌不仅收复了西蜀和汉中,晋军更是因为钟会之乱损失惨重。连带着东吴也占据寿春,现在正猛攻荆州,大有一举收复荆州全境的势头,使得司马炎威信大失。 第二百三十二章 曹奂的奋斗 正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司马孚他们才敢公然反叛,意图与刘谌一样匡复大魏。当然,如果只是这样,他们也未必敢这样与司马炎对着干。他们之所以如此有底气,还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巨大的助力。也正是 因为有了助力相助,才让他敢于司马炎分庭抗礼。 曹奂听了文鸳的解释后,这才恍然的点了点头,如释重负的说道:“如此甚好!只是此行离并州尚远,恐怕也不那么容易通过沿路关卡县城啊!” 文鸳呵呵一笑,道:“陛下勿忧!老大人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安排。请陛下先行更衣!” 说罢,文鸳一挥手,一名蒙面黑衣人取来一个包袱,从中取出了套百姓的衣服来。 曹奂见状,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明了。当即脱下身上的王袍,更换上了他们早已准备好的普通百姓衣裳。 文鸳从那百余名晋军护卫中随意找了一名与曹奂身材差不多的死尸,令人将曹奂刚才换下来的王袍与他穿上,然后令人乱刀将这些死尸中绝大一部分人砍的面目全非。 当然,文鸳这么做最主要是为了将那名曹奂的替身砍得面目全非,做出曹奂被山贼劫财杀害的假象,以此来迷惑司马炎,为顺利逃亡并州,提供脱身的机会与时间。 等忙完了这一切之后,文鸳并没有马上赶路,而是带着曹奂钻入了深山之中。在早已选好的藏身之所住下,等待天黑之时,才遣散众侍卫,同样身着普通百姓服饰,与兄弟文虎独自护送曹奂赶路去了。司马炎闻得曹奂被“山贼”拦路劫杀的消息后,龙颜大怒。这到不是他在乎曹奂的死活,还是怀疑这是一场阴谋。而他刚谋夺曹魏江山不久,人心未附之下,曹奂如果被“有心人”利用,那自己刚建立的晋国 可真的要面临内忧外患了。只是生气归生气,司马炎及他的心腹们都无法猜透,偌大的魏国他们究竟能逃到何处去,哪里才会是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所。思虑再三之后,心腹大臣贾充认为曹奂很可能被蜀吴奸细所掳走,应当严加封锁 边境,以防他们出逃。 谋主邵悌虽觉不妥,隐隐觉得这朝廷之中很可能仍有忠于曹魏的大臣,但是他既无具体凭证,也不如贾充那般在司马炎跟前受宠,便没有提出异议了。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虽说邵悌颇受其父司马昭的信任,现在的司马炎对他也不错,可和贾充比起来那就差多了。再怎么说司马炎当王世子的时候,贾充便已经是坚实的世子党了,在他与胞弟司马攸争储 中更是出过大力气。 所以,司马炎对于贾充那是十分的信任,当即表示赞同。也正是由于晋国判断上的失误,为曹奂顺利逃至并州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就这样,文鸳兄弟两人护送着曹奂,昼伏夜出。一路绕过晋国的层层关卡,这一日终于到达了并州治所晋阳城下。夕阳下,曹奂看了一眼古老的晋阳城墙,恍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曾几何时,他一度认为自己即便不死,也会如笼中鸟一般,被羁押在邺城永无出头之日。可是造化弄人,今天他不仅自由了,更是即将面 临了人生最大的一次豪赌。 赢了便可以从司马炎手中抢回本该属于自己的江山,输了的话,就当司马炎提前索命罢了。曹奂握了握并不大的拳头,心中如是想道。 在曹奂踌躇满志间,忽见城门内涌出数千身穿兵甲,手拿明晃晃刀刃的士卒来。他们呈雁行阵排开后,十数匹战马从正中央疾驰而出。 曹奂见状,只觉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就在刚才文虎奉命进城知会刺史皇甫晏去了,对方究竟是真的接受自己,还是要捉拿自己,就看眼前了。不过,很快曹奂就发现自己多虑了。因为那十数匹战马在他身前不远处停了下来,马上将官更是一个个滚鞍下马,一路小跑到他面前。其中为首一员儒将打扮的将官,更是带头在他面前双膝跪倒,纳头便 拜道:“微臣并州刺史皇甫晏迎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曹奂从继位起就是司马昭手中的一个棋子,所以在他的身边大多都是司马氏的党羽,很少有实权人物倾向自己。如今一州刺史如此恭敬的迎接他,让他第一次有了当皇帝的感觉。 “爱卿快快免礼平身!”曹奂到底是当过皇帝的人,很快就适应了重新当皇帝的角色转换。 皇甫晏站起身来,拱手说道:“陛下一路奔波辛苦了,请随微臣入城休息。臣早已将行宫安排好了。” 说话间,一驾六匹骏马拉乘的马车飞快驰来。 曹奂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此处并非讲话之所,便在文鸳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等进了晋阳临时皇帝行宫后,皇甫晏令人大摆筵席,替曹奂接风洗尘。 酒席会上,看着“人才济济”一堂的场面,曹奂振作精神,举杯道:“朕自打登基至今,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高兴过!有诸位忠臣义士在,足见我大魏气数犹未尽也!” 说完,曹奂一仰脖将杯中酒喝尽。刺史皇甫晏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有些哽咽的说道:“自先帝被乱臣贾充杀害之后,微臣便一直有起兵清君侧之心。奈何匈奴环顾,又恐因自己鲁莽行为,再让陛下受到牵连,这才寻机至今。如今陛下能到晋 阳,臣在无忧矣!情愿誓死护卫陛下,光复我大魏江山!” 皇甫晏说的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愿意拥护废帝曹奂,这已经难能可贵了。更何况,他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且不说其它,单论这并州虽然久无战事,可是却驻扎着匈奴五部。 并州的匈奴五部是曹操为分化在并州的南匈奴势力所专门设置,虽说现在名义上也归属并州管辖,但是毕竟是异族,人心难测。即便是他们现在臣服于晋国,司马炎对他们也仍然是不敢亲信。在场诸将都是皇甫晏的心腹之将,在他表明态度之后,纷纷愤然起身,齐声高呼誓于司马炎决战到底。 第二百三十三章 匈奴刘豹 曹奂只觉得心中热血沸腾,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气顿时涌上心头,大声道:“好!若朕有朝一日能击败司马炎,收复我大魏江山,诸位皆封侯拜相也!” “谢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将听到许诺之后,一个个更是高声呐喊起来。 曹奂双手向下一压,诸将顿时停止喧哗。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问皇甫晏道:“皇甫大人,现如今并州愿从我军的城池有多少,可战之力有几何!” 曹奂到底是作过皇帝的人,虽然不懂行军打仗,但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起码的常识还是懂的。皇甫晏微微一怔,想了想后,正色道:“回陛下,虽然臣尚未有完全公开拥护陛下复位的消息,但是我想只要我们在晋阳挑起复魏大旗,各州郡一定会有人闻风响应来投。至于眼下嘛,臣可以确保并州半数 郡县会支持陛下,可战之兵应该不下三万人。” 这一点皇甫晏到并没有说谎,他久居并州为官,手底下也有自己的亲信势力。至于有多少人会闻风响应,他并没有太多信心。 曹奂轻轻点了点头,到也说不上太失望。毕竟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能有几个郡的势力归属自己,还有三万以上的精兵,这已经很难得了。想当年他先祖曹操起兵的时候,也不过就一郡之地罢了。 “对了,司马太傅来了吗!”曹奂忽然想起了那个为自己复国而四处联络的老人来。皇甫晏长叹了一口气道:“唉,老大人才是咱们大魏真正的忠臣啊!难为老大人偌大的年纪还四处奔波。前不久老大人刚秘密赶到了这里,便又去河西郡离石县找左部帅刘豹去了,请求他出兵助陛下复国。 现在也不知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曹奂闻言一愣,随即狂喜道:“哦?莫非司马太傅有信心说服那匈奴王出兵吗!”说起来,刘谌借番属孟虬的南兵复国事情已经传的天下皆知了,就连久在深宫之中的曹奂也听人说过。如今魏国也已灭亡,他认为自己现在与刘谌的处境十分相似,如果司马孚真能够借得并州五部匈奴之 兵,复国或许真的有望矣。皇甫晏不置可否的说道:“微臣也不敢保证老大人一定能说服左部帅刘豹出兵。不过,前几年刘豹之子刘渊在洛阳为质的时候,老大人可是没少照顾过他。我想有这层关系在,只要陈述利弊,许以好处的话 ,或许刘豹会答应出兵吧!” 曹奂听后,连连点头道:“嗯嗯,如此甚好!朕便在此等候老大人佳音,相信他一定能够成功说服匈奴王出兵!” 此刻的曹奂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种欲与刘谌试比高的想法。暗道刘谌身为王爷时尚能做到复国,自己这个正牌皇帝也一定同样能够做到光复大魏! …… 河西郡离石县内,三个长相颇为神似的男人正围坐在一起交谈着什么。这三人中年纪最大的是一位约莫六十多岁的老者,他并非旁人,正是南匈奴的现任左贤王刘豹。 这三人中要属他年纪最大,职位最高,可是他的辈分却不是最高。因为另外一位约莫四十岁,双目透着睿智的中年男子是他父亲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叔父刘宣。 这个刘宣不仅是刘豹的叔父,更是刘豹的首席谋臣。正是由于他的积极奔走和出谋划策,才使得南匈奴内部得以统一。 另外那个最小的男青年,就更不简单了。此人名叫刘渊,他今年刚满十六岁,身高八尺四寸,目若朗星,谈吐不凡,仪表堂堂。 除此之外,刘渊还有两处最特别之处,那便是同关羽一般,胡须极长。须长三尺多,心口上还有三根红色的毫毛,长三尺六寸,可谓异于常人。 不仅如此,他臂长而善于射箭,体力超过一般人。自小拜上党人崔游为师,可以说是难得的文武双全才。 要说这个刘渊也确实不是个凡角,在历史上他一手建立了汉赵政权,属于五胡乱华其中之一支。当然,这三位之所以会姓刘,也是因为他们是西汉时期匈奴首领冒顿单于的后裔。想当年汉高祖刘邦曾将一位宗室之女,作为和亲公主嫁给冒顿单于,并与冒顿单于相约为兄弟,所以,冒顿单于的子孙都 以刘氏为姓。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从刘豹到刘渊都自诩为汉氏宗亲。最终他起兵建国之时,仍尊奉后主刘禅为孝怀皇帝,建国号为汉。 “叔父,渊儿,此事你们怎么看!”左贤王刘豹双眼闪动精光,问道。要说刘豹他本人的智商一般,可是他却有个聪明的儿子和一个高智商的叔父。 就在刚才,司马孚带来了一个让爆炸性的消息。魏废帝曹奂来到了并州,欲要向他借兵复国。刘豹没有当场表态,暂时将他安排在了驿馆内休息。 刘宣一缕颌下短须,看着一旁跃跃欲试的刘渊,笑道:“先听元海的看法吧!” 刘豹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好,便由我儿先说说。”刘豹可以说是老来得子,所以对于刘渊十分的宠爱。而这刘渊偏又极为聪颖,更是让刘豹欢喜不已。刘渊现在虽然还小,但是已经有了几分雄主的潜质。眼见父亲与堂祖父将目光投向自己,不由开口说道:“我大匈奴自先后归附汉魏晋三朝以来,待遇越来越差,族民们逐渐沦为了汉人的田客与奴仆,长期 以往下去,恐怕迟早要被汉人所同化。而眼下对于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刘豹听的连连点头,道:“这如何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啊!”刘渊猛得一挥双臂,满脸激奋的说道:“前者魏国西征军几乎全部沦丧蜀中。现如今晋国又刚纂魏不久,人心未附。而西蜀的刘谌收复了汉中,东吴仍围攻荆州,此时曹奂又欲在并州复国再起,正是我们奋起之时也!” 第二百三十四章 匈奴之谋 其实,按理来说以并州五部匈奴的实力是不可能有作为的。如若不是后来西晋发生了八王之乱,使得晋国国力大减,刘渊也绝对不可能起兵建国成功。 也正是因为此,现在的刘渊他们并不能预知未来的事情,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在历史上还有比这更加适合起兵的千载难逢机会。 刘豹看着分析的头头是道的儿子,老怀欣慰的赞道:“我儿所言是也!只是这关系到我们部族的兴亡,一定要慎之又慎啊!”一旁的刘宣见刘豹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自己,不由淡然一笑道:“元海说的有一定道理!这机会确实是个好机会,不过,即便如此,仅凭并州曹奂那几万人马与我们想要打败晋国那也是不现实的事情!到头来 ,说不得还是一场空。” 刘豹微微皱了皱眉道:“依叔父之言,我们不应该出兵喽?” 刘宣轻笑着摇头道:“自然要出兵!刚才元海分析的已经很清楚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这一次,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好机会再出现了。” 刘豹被他闹糊涂了,挠头道:“那你刚才不是说我们出兵到头来也只会是一场空吗!” 刘宣也不再卖关子,直接道:“兵要出,可是攻打晋国绝对不能只靠我们两家!我观河西鲜卑秃发部首领秃发树机能早有侵吞汉土的野心,不若联合他们一起攻晋,或可成功也!” 刘渊听后,双手击节道:“妙啊!若我们能许以利益,让鲜卑人从凉州同时进攻晋国的话,左右夹击,必可让其左右两难矣!” 刘宣赞赏的大笑道:“不错,只要我们三方联合。到时在让司马孚他们与蜀吴两国联盟,那么便进可攻,退可守并州,何惧晋国也!”刘豹被他们两个左一言右一语说的有些迷糊了,不由问道:“我都被你们说的有些迷糊了,我们这么卖力的帮助曹奂复魏,我们究竟能得到怎么样的好处呢?这可是一场豪赌啊,如果输了的话,我们将会受 到晋国的疯狂报复!”刘宣正色道:“汉人有一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现在我们处于晋国的四面包围之中,要么甘心俯首称臣,要么只有反抗一途了。至于好处嘛,我们就要求曹奂复位后将您封为并州王,并将这并州割让给我们 大匈奴。” 刘豹点点头,又摇头道:“万一曹奂复魏后反悔或者他最终失败了,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啊!” 刘宣沉声说道:“曹奂想要靠着自己力量消灭司马炎基本不可能,等他有了两州之地的时候,我们就要求他兑现诺言,若不然的话,我们就趁机反夺了他的后营。” 刘豹眼睛一亮,随后忽然又问道:“那若他失败了呢!” 刘宣耸了耸肩,道:“那我们在他们失败前趁机退出并州,回到草原上去吧!在那里也总比困守在这里要好的多。” 刘豹听他这么一说,居然还有些恋恋不舍起来。毕竟他久居繁华的都市,在让他回头草原上,过那种风吹日晒的日子,他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只是刘豹和他的儿子刘渊那都是有野心的人,不愿意一辈子就这么活着,所以为了“明天”会更好,他咬牙也要赌上一次,大不了输了逃回草原,重头再来好了。 刘豹豁然起身拍板,道:“好,就依叔父之言。明日你便与渊儿代表本王去晋阳面见曹奂商谈共同出兵事宜。” 次日,刘豹召见了司马孚,告诉他经过商议决议出兵反晋助曹奂复魏,但是自己也是有要求的,换句话那就是要好处费。 司马孚自然知道刘豹他们不可能白白冒险帮助己方对付司马炎,所以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当刘豹说要请鲜卑好友秃发树机能共同出兵反晋时,司马孚只是略一犹豫便欣然答应了。不过,在他听到曹奂一旦取得两州之地时,必须将并州割让给刘豹,并敕封他为并州王时,司马孚犹豫了。 这到不是说司马孚觉得刘豹他们胃口太大,而是现在并州名义之主乃是曹奂,他不能够擅自作主。 刘豹表示很能理解他的苦衷,便让儿子刘渊与刘宣代为出使晋阳。一旦谈妥的话,他会立刻在河西郡起兵反晋。司马孚点头答应下来,在他看来,并州五部匈奴人久居汉地,与草原上的胡人有着一定的区别,将这并州让与刘豹到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更何况等到复国成功后,到时候真要想夺回并州,也不是 不可能的事情。 数日后,司马孚带着刘渊和刘宣一行人终于赶回了晋阳城。 曹奂在晋阳行宫内热情的接待了刘渊与刘宣,说起来他们二人以前在洛阳也曾有过数面之缘,只是那时候他们两个其实就是难兄难弟的存在罢了。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两人同样逃出了洛阳那座大囚笼,如今更是成为了名义上的盟友,即便是不亲也要假亲,不近也要假近啊! “真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再见到陛下,小臣真是太高兴啊!”刘渊一脸真诚的说道。 曹奂颇为感慨的说道:“元海,朕也是没有想到能够在再见到你啊!”刘渊颇为动情的说道:“前番闻听陛下被废噩耗,家父与小臣恨不能立刻提兵入京。只是唯恐力有不逮,反牵累了陛下。如今家父听说陛下移驾晋阳,欲要借兵复国,便联合了其余四部统帅,准备在河西起 兵反晋,与并州大军齐头并进,以助陛下复国。”说起来,曹操当初为了分化南匈奴,将并州匈奴分为五部。如今虽然明面上还各自为政,实际上早已全部归属刘豹了。只是由于他们的部众有限,总共不过十万之众,所以一直不敢透露,暗中积蓄实力, 唯恐招来魏晋朝廷的忌惮,从而剿灭他们。曹奂听后,开口说道:“并州匈奴不愧是我大魏国最忠实的朋友也,朕心甚慰。你们的条件我已听太傅说过了,只要你们能助朕复国成功,朕便封你父亲为并州王,封秃发树机能为凉州王。不过,前提是你们也必须要效忠我大魏才行。” 第二百三十五章 情报头子 在曹奂看来,光靠自己根本无法与司马炎抗衡。与其将江山全部沦丧于司马氏之手,到不如慷他人之慨,将这并凉两州许给刘豹和秃发树机能。反正如果自己复国失败了,命都保不住,又何必在乎这些。 刘渊听后大喜道:“敢不从命!我并州五部匈奴人誓死效忠陛下,待小臣回去后,便派人联络秃发树机能共同发兵。我并州五部也会即刻在河西举兵响应陛下,先助陛下夺取并州全境。” 刘渊并不在乎表面上的称臣,他现在名义上还属于晋国的臣属呢!可是那又怎么样,为了利益,他们不照样拿起刀枪造反了吗! 曹奂满意的点了点头,狠狠的握了握拳,道:“如此甚好,朕也会立刻着人联络蜀国刘谌与吴国孙休,约他们共同出兵攻伐司马炎。到那时我们五路大军齐发,定要打的司马炎首位不能相顾!” “陛下圣明!”刘渊与刘宣对视一眼,眼中均是喜色,齐声拱手道。 商谈出乎意料的顺利,让他们彼此一拍即合。而刘渊事后也一口回绝了曹奂的盛情挽留,连夜赶回离石回报刘豹去了。 …… 成都汉王府内,刘谌正在后宅津津有味的欣赏崔莺莺等三位王后纺织蜀锦。忽听侍卫禀报,说郤正有重要军情求见。刘谌不敢怠慢,当即去会客厅召见郤正。 “令先,身体好些了吗!”刘谌看着病体初愈的郤正,满脸关切的问道。 说起来,郤正乃是汉王府的大总管,要操劳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刘谌这个甩手掌柜,即便有一大堆幕僚,他也整天忙的脚不离地。最后劳累过度,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 不过,好在汉王府尚有不少臣属可以替他分担,政令基本能够上行下发通行无碍,到也没有造成什么太大影响。 郤正连忙拱手说道:“谢主公关心,属下现在身体好多了。” 刘谌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才问道:“令先,有何要事急着见我?” 郤正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卷文书,递与刘谌说道:“主公,这是晋国那边传来的紧急军情,请主公过目。”他掏出的文书实际上并不是情报的原本,而是经过破译汉魂情报人员传送回来的拼音密码所得。这些情报人员乃是汉魂组织培养出来的第一批人员,目前主要派在了敌对的晋国。再加上神棍于祥的道教势力慢慢向外渗透,以及蜀中商会联盟和崔建各地商铺的秘密协助,汉魂组织情报网得到了迅猛的 发展。至于蜀中本地以及东吴和其它异族所在的势力范围,由于刚刚才成立汉魂组织不久的缘故,所以人员方面还在陆续培养当中,并没有大范围的渗透进去。只是在各地暂时委派了一些人过去,慢慢铺设发展 情报网而已。 刘谌心中一凛,一边快速打开文书,一边暗道莫非司马炎卷土重来,欲要夺回汉中不成! 等刘谌看完之后,心不由一缓,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哈哈,曹奂居然在前往邺城的路上被人救走了,有点意思啊!真想知道是谁干的啊!” “嗯?这份情报居然是三个月前的消息了!难道没有最新的消息传回来吗!”刘谌看了一眼文卷末位处的日期,不由又接着问道。 郤正老脸微微一红,如同变戏份一般的从怀中掏出第二卷文书递与了刘谌。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翻开一看,笑道:“这可是好消息啊!真没有想到司马八达之一的司马孚竟然还是魏国的忠臣,居然是他派人救走了故主曹奂,还去并州自立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起事成功啊!”说到这里,刘谌看了一眼落款时间,忽然脸色微微一沉,颇为不悦的说道:“这些情报人员搞什么鬼!本王当初培训他们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告诉他们要注意情报的时效性,他们事隔这么久才将情报传回来 ,这不是耽误正事吗!” 郤正听后,老脸一红道:“呃,这个。” 刘谌狐疑的看了一眼郤正道:“令先,怎么感觉你今天有些怪怪的?莫非身体还没有痊愈?” 郤正连忙摇头,然后低头道:“这都是属下的错。前方的情报人员早将情报传送回来了,只是因为涉及到机密,一直由我亲自负责。所以生病期间,这情报工作也就耽搁了。请主公责罚。” 刘谌这才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这也不能怪你,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情报部门每天传回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应该专门设立一个部门来管理才是。” 要说刘谌做惯了甩手掌柜,习惯性的将什么事情都推给郤正负责,却忽略了一个人的能力与精力有限,又怎么可能身兼数职,这才间接导致了郤正因劳累过度病倒。 郤正轻出了一口气,道:“谢主公体谅!说实在的,属下对于军事谋略方面并不精通,更是对情报缺乏敏感,由我来管理汉魂组织也实在是赶鸭子上架了。” 刘谌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之所以甩手让郤正来管理,也是因为郤正既有能力也有足够的忠诚度。而汉魂组织无论是在地位还是作用上都十分的重要,托付给一般人,刘谌还真有些不放心。 郤正跟随刘谌多年,又哪能看不出他的顾虑,犹豫再三之后,这才斟酌道:“属下斗胆推荐一人,或可担此重任。” 刘谌正在盘算让谁负责专门管理汉魂组织,听到郤正的话后,连忙问道:“哦?快说来听听!” 郤正之所以犹豫也是害怕刘谌认为他结党营私,毕竟任何君王都十分忌讳下属勾连在一处。只是这一次他想多了,刘谌对于他那是一百二十个信任。郤正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说道:“属下保举诸葛质担任此重任。子京自主公南中起兵时便跟随主公,也算是我们汉王府的老人了,忠心方面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他在能力方面胜我十倍,思虑极周,极其适合此任。” 第二百三十六章 曹奂来使 “哈哈,令先过谦了。不过,子京到确实很适合!”刘谌听后,眼前顿时一亮。诸葛一门忠良,近三代还鲜有碌碌无为之辈。尤其是诸葛质虽说不上有经世之才,但是却也算得上是诸葛族中年轻一代的翘楚 人物了。 说完,刘谌连忙叫来何夔,让他着人去将诸葛质找来。 郤正见状,也是暗松了一口气,这才告辞离去。对于他来说,处理政务上的事情要远比情报分析与敌人的阴谋诡计要轻松的多。 当刘谌在会客厅内转圈,思虑汉魂组织如何深入系统的管理之时,诸葛质奉命而来。 “子京,这一次我叫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刘谌开门见山的说道。 诸葛质面色一正,拱手道:“请主公吩咐,属下必全力以赴。” 刘谌沉声道:“子京,可曾知道我建立汉魂组织的事情?” 诸葛质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说道:“属下知道。”虽然汉魂组织属于秘密组织,但是刘谌的心腹,甚至说汉王府的重臣们基本上都知道此事。 刘谌颔首道:“如此便好!我打算今后将汉魂组织交由你全权专门负责管理。” 诸葛质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拱手道:“这。属下恐能力有限,力有不逮,还请主公另选贤才。”这到不是说诸葛质不愿意接手汉魂组织,而是他深知汉魂组织的地位与重要性。可以说,汉魂组织最终将不仅仅是一个对外组织,对内更有监管地方以及文武大臣之责,权柄极重,很有些明朝锦衣卫的意 味。 而刘谌将汉魂组织交由诸葛质管理,也是对他能力的认可和放心。只是诸葛质感动之余,却也不能一下子就大大咧咧应承下来,显得自己仿若迫不及待一般。 刘谌一摆手道:“哎,子京哪里的话。我对你的能力可是相当的放心,你就不要再谦让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诸葛质自然也就不再推辞了,深施一礼道:“承蒙主公如此信赖,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刘谌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回头你和郤正交接一下,让他先带一带你。当然,你可不能满足与此,要努力完善管理模式。至于人手方面,你自己选一个亲信之人协助你。要不然事情太多了,你一个人也忙 不过来。” 刘谌这也是吸收了郤正被累倒的经验教训,再不敢什么重担都往一个人身上压了。 诸葛质想了想,道:“既如此,属下便举贤不避亲了。我侄儿诸葛显现如今已成年,在汉王府效力多时。他为人机灵,做事细心缜密,很适合此事。” 诸葛显自从加入汉王府后,并没有得到太大的重任。这到不是说他能力不够,更不是刘谌不喜欢甚至不信任的缘故。 而是因为诸葛显对于行军打仗和政务方面皆不擅长。再加上刘谌招录的蜀汉名臣后裔之中,也有不少的青年才俊,所以使得他就更加默默无闻了。 当刘谌将汉魂组织交给诸葛质时,身为诸葛显的叔叔,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自己的侄儿。也觉得诸葛显若分管汉魂组织,或许到是个难得的人才。 听诸葛质提起诸葛显后,刘谌头脑中一下子回想起当初去诸葛怀府中时,遇到的那个有些机灵的翩翩佳少年来,不由笑道:“我既然将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你要用谁便用谁,无需跟我汇报了。” 诸葛质听后,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虽说刘谌信任有加,但是为了避嫌,诸葛质还是主动说道:“多谢主公厚爱。只是属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请主公务必答应。否则,属下万死不敢领命。” 刘谌大手一挥道:“子京有何要求尽管提便是,我一定尽力满足与你!” 诸葛质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道:“请主公委派一副手协助属下共同管理汉魂组织!” “啊?这个,我觉得你们叔侄两人已经足够了啊!真要缺什么人手的话,你直接找令先要人便是了。”刘谌挠了挠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诸葛质感受着刘谌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坚持道:“请主公应允。否则,属下万难从命。” 其实刘谌并不是不知道诸葛质这么说的用意,他是怕权利太大,遭人猜忌,所以才想着自己找个副手监管罢了。 不过,刘谌却觉得实在没有那个必要,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己既然相信诸葛质,就没有必要猜忌他了。 刘谌见诸葛质固执己见,不由轻叹着摇了摇头。他又有些头疼想着该让谁来做诸葛质的副手比较适合了。忽然间,刘谌看见门外站着的刚提拔为亲卫队长的何夔,眼睛一亮道:“本王前几个月南下越隽郡,途径徙县时,见过当地县令何攀。此人年纪不大,执行力极强,颇有才学。最难得的是他为人正直,不以 权谋私。”说到这里,刘谌用手指了指门外的何夔,接着说道:“他就是何攀的亲侄子,却没有享受到叔叔半点的关照。我去参加军中选才大会时,他还只是绥南将军手下的一个普通大头兵而已!你觉得这个何攀如何 !” 刘谌对诸葛质所说,便是他对于何攀的真实看法。由此也不难看出,他对于何攀十分的欣赏。 诸葛质对于刘谌是如何收何夔为亲卫队长一事,也有所耳闻。既然有了何夔这层关系在,这何攀的忠诚度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更何况既然是刘谌推荐的人,诸葛质自然不会去质疑。所以,他当即拱手道:“主公慧眼识才,必然不会有所差池。属下愿与何大人共同管理好汉魂组织,力争发挥其最大的作用,以报效主公信任之恩!”刘谌这才轻舒了一口气,让何夔找郤正,将何攀调到成都来。何夔听说要调叔叔到成都为官,自然满心欢喜。虽然他还不知道刘谌让叔叔来所任何职,但是却知道肯定是升官了。当即高高兴兴的去找郤正 去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又有侍卫进来禀报道:“报主公,有一人自称是大魏国曹奂的使者。他要求面见汉王,说是有要事相商,请主公定夺!” 刘谌闻言大奇,以前曹奂在位的时候,魏国尚未有派过使者来见自己。如今魏国已灭,他不仅派人来了,还自称是大魏国使者,有要事要与自己商量,这其中难道有什么猫腻不成。忽然,刘谌想到了此前看过的两份情报,心中便是一动,当即说道:“召集诸位大人去议事厅,本王到要去看一看这位魏国使者究竟有何要事相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六路大军 曹奂的使者是一个中等身材的文士,由于曹奂这一边并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文臣武将,所以这一次出使的也不过是个无名之辈罢了。 不过,使者有没有名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足以将自己的来意准确无误的表达出来,剩下的就看刘谌的态度了。 刘谌刚刚从积压已久的汉魂情报人员传回来的情报中得知了相关事情的始末,所以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只是使者说的更加具体确切一些罢了。至于其它刚被刘谌召集起来的汉王府属官们反应则不然了,他们一个个脸上露出惊喜莫名之色来。毕竟曹奂在并州举旗复国,就意味着强大的敌人内部发生了动乱,这对于己方来说不仅是千载难逢的好机 会,更是天大的好事情啊。 可是当他们看到刘谌那一脸淡然处之的模样时,又不仅微微脸红,暗中佩服自家主公定力之强。因为他们并没有想到刘谌此前刚刚已经得到大慨消息了,所以才会如此淡然。 “我蜀汉地势偏僻,消息闭塞,尚不知道贵国竟然发生了如此巨大变故。使者此来一路辛苦了,只是未知现在时局如何了!”刘谌不咸不淡的说道。 刘谌自然不会告诉使者其实自己已经从潜伏在晋国的汉魂情报人员手中知道大致情报了。当然,他也确实不知道最新的战况如何了。那名魏使听后,忍不住振动双臂,满脸兴奋的说道:“回汉王。外臣这一路来时,便已听得我家陛下在并州晋阳城举兵复国的消息了。现如今并州匈奴五部在左部帅刘豹的带领下,于河西离石起兵十万反晋 ,正式归顺我大魏,目前已与我并州虎贲正在收复并州各郡县矣!”使者说的情报乃是新进发生之事,这一点不仅汉王府的属官们不知道,就是连刘谌目前也还未收到确切的情报。以至于使者说完之后,众人顿时哗然一片。任谁都没有想到曹奂这个废帝,居然会这么快就 在并州站稳脚跟。 当然,这到不是汉魂组织情报人员情报工作做的不好和不及时。而是正如刘谌此前所说,蜀汉地势过于偏僻,一路城关林立,消息传递的十分缓慢。 郤正本能的看了刘谌一眼,毕竟情报工作不到位,不管什么原因,他这个分管领导都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刘谌刚好看到郤正投来有些歉疚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这其实怪不得郤正,乃是时代的局限性所至。如果这个时代要是有电话或者电报等高科技传播手段,也不至于传递消息如此之慢了。想到这里,刘谌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快速传递情报的方法,可以有效的提高汉魂组织人员传递情报的时效性,不由精神一振。只等这次会议之后,刘谌便要和新接任汉魂情报组织的诸葛质好好 商讨这个方法的可行性了。 等刘谌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后,又接着问道:“贵使可知河西鲜卑与东吴两路人马的战况如何了!” 说起来,司马孚在最新的复魏大计中,已经策划了六路大军,准备前后左右中全面给予晋国重创。在他的计划中,这六路大军分别为河西鲜卑秃发树机能的西部十万大军,主攻凉州。并州匈奴五部的刘豹十万大军与效忠曹奂的并州守军先收复并州,然后兵进司隶,直捣晋国老巢洛阳,力争最快程度的 匡复大魏。 除了这三路人马外,司马孚也设计了东吴继续北攻荆州,蜀汉刘谌北伐秦州,以牵制晋军主力人马陈兵边境,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这最后一路则由仍忠于大魏,或者说不满于司马氏的旧臣组成。他们会在各州郡闻风而动,中间开花,有效而又全面的彻底打乱司马炎的部署与计划,使得晋国方寸大乱,防不胜防。“鲜卑首领秃发树机能亲率十万大军进逼凉州,其弟秃发务丸前部五万大军已兵进武威郡矣。至于东吴数万大军正在猛攻江夏与襄阳二郡,如今又增派大军支援,想来应该是接到了我家陛下的夹击邀请了。 ”魏使满脸兴奋的解释道。 刘谌微微点了点头,魏国要与蜀吴两国订立攻守联盟这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毕竟晋国太强了,只有大家都联合起来,才不会被逐一消灭。 再者,他们这个攻守联盟所需要付出最大的地方也就是出兵策应友军,相对于能够削弱强敌的国力来说,这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事情。 话说,以前诸葛亮与姜维数次北伐之时,东吴就曾多次出兵策应,以牵制魏军兵力。而东吴诸葛恪为数不多的北击魏国时,姜维也曾出兵策应过。所以说,攻守联盟在这个时代还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请贵使回复魏皇帝,就说我蜀汉愿意联合对抗晋国。不日,本王便会亲往汉中,统帅大军北伐策应各方行动!”刘谌看了一眼唾沫横飞的魏使后,淡然一笑道。其实,刘谌认为司马孚效仿自己借匈奴五部人马与河西鲜卑兵马复国,实乃昏招。且不说自己当时与曹奂此时情况差的太多,就是所借的异族也完全不一样。且不说南人相对于胡人更重情义,而且他们也 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可是匈奴人和鲜卑人他们出兵的动机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两个异族可是有着狼子野心,一直欲要侵吞汉地。这一点不仅从他们祖辈所作所为中可以看出来,他们的后辈更是成功的制造了“五胡乱华”这段历 史,多少汉人因此而流离失所,甚至惨遭屠戮。 而那五胡之中,匈奴与鲜卑就是五胡中的二胡。刘谌甚至可以预见,无论曹奂能否复国成,二胡乱华可能都要提前上演了。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的五胡并不如八王之乱时那般强大,汉人的实力也要远胜于当时。这个时候晋国若能重创,甚至彻底消灭二胡,对于汉人来说到是一件好事。当然,这对于刘谌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几十万的胡人,司马炎真要击败他们,也同样会大受损失。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东吴使团 于是乎,刘谌又开始有些钦佩司马孚了。既敬佩司马孚的忠心,又感慨司马家族人一用计动辄都是五路、六路大军齐出的,实在是大手笔。要知道想当年司马懿在刘备兵败病逝白帝城后,可不就来了一个五路大军灭蜀之策吗!只是后来被诸葛大大安居平五路罢了。这一次角色对换,他到想看一看,司马懿的孙子能不能同样做到安居平六路来 。魏使听说刘谌要亲往汉中坐镇,甚至会亲率大军北伐时,同样十分的兴奋。因为刘谌自打出道以来,几乎快达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地步了。若他能亲率大军伐晋,晋军势必要重兵防御,这样曹奂这一 方的压力就要大大减轻多了。 “是,外臣这就回转晋阳,将汉王决议亲征的好消息禀报我家陛下知晓,相信陛下一定会十分高兴的!”魏使强忍心中喜悦,连忙恭敬的回答道。 刘谌一摆手,客气道:“哎,贵使不远千里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应当在蜀中好好休息,游玩一番在回去也不迟嘛!”魏使到是个负责任的人,他连连摇头摆手道:“多谢汉王美意!只是这一路我已经欣赏过蜀中的锦绣山河了,现在必须要马上赶回去将这个好消息禀报我家陛下知道,以便早日做好周密安排,一举击败篡魏 的晋贼!” 刘谌颔首道:“既然贵使归心似箭,本王也便不好再挽留了!” 说到这里,刘谌点手对身边侍卫道:“来人,去取百两黄金,赠于贵使,以资路费!” “这、这如何使得。”魏使闻言,脸顿时涨的通红起来。他这到不是觉得自己被刘谌侮辱了,而是兴奋之情比刚才大谈复国时更胜,有些兴奋过度罢了。 不过,当侍卫将百两黄金端到魏使面前的时候,他也放下了最后一丝“矜持”,一脸不好意思的笑纳,然后才兴高采烈的拜别而去了。 刘谌令人护送魏使出境自不用说,等他刚一离开汉王府,郤正为首的众文武们便炸开了锅。与魏使相同的是他们也一个个神情激奋,都明白这一次无论曹奂是否能复国成功,司马晋必然要国力大损。而敌人实力的损伤,对蜀汉来说,无疑将是一个绝对利好的事情,在这一点上所有汉王府的属官 们也基本上达到了统一共识。只是晋国内外交困是好事,众人也没有任何异议。可是对于刘谌说不日要亲往汉中北伐的事情,郤正等为首的反对派却唯恐刘谌真的有此打算,又步了诸葛亮与姜维的前尘,所以对视一眼后,决定出言劝 谏,趁早打消了刘谌的念头。 “主公,属下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身为汉王府大管家以及刘谌最信任的重臣之一,郤正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责无旁贷。 刘谌见郤正语气凝重,不由微微正了正身体,正色道:“令先,尽管直言便是。” “主公莫非真有北伐之意吗!”郤正微微沉吟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时间,议事厅忽然安静了下来。原本还在互相热切讨论的众人顿时停下交谈,纷纷将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刘谌,想要知道他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刘谌见众人神情不一,不由莞尔一笑,道:“令先,以为不可吗!”“自然不可啊!主公,其实我们只需要屯兵汉中,做出佯攻之势,然后再静观其变便可。完全没有必要趟这浑水。毕竟我蜀汉现在百废待兴,没有更多的精力和钱财去北伐。更何况我们北伐了几十年,取得 成效颇微,还请主公三思啊!”郤正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郤正的观点基本上代表了汉王府所有文官的态度,得到了他们的赞同附和。当然也有例外的情况,比如说诸葛质。他就显得有些尴尬起来,虽然他也知道郤正并不是针对自己,可是再怎么说自己的祖父也 是北伐的大力倡导者和实施者啊。至于郤正暗指的诸葛亮与姜维北伐成效并不大一说,诸葛质并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在打击曹魏方面北伐还是取得了很明显的成效。只是这却也间接造成了蜀国国力下降这一不可争辩的事实,所以他也不想 再就这个问题进行争辩,以免伤了彼此之间的情谊。 郤正是个正直的人,可是他并不缺心眼。当他看到刘谌那有些略显古怪的眼神后,顿时发现诸葛质在一旁显得十分的不自然。随即郤正朝着诸葛质投去歉意的眼神,可是却仍然没有松口的意思。 不过,如果说以郤正为首的汉王府文官属于保守反战派,那么以罗尚为首的汉王府武将们则属于激进派或者说是主战派了。 其实这也不奇怪,武将靠的是沙场建功,只有战争才能让他们找到归属感。同时,罗尚他们认为迟早要与晋国一战,还不如现在趁司马晋乱,要它命比较好。 刘谌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趁机出兵北伐。毕竟郤正说的不无道理,只是罗尚说的却也在理,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能趁机捞取好处的话,不仅面子上说不过去,也确实有些不甘心啊。 就在刘谌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做出选择的时候,忽听门外侍卫又大声禀报道:“报汉王,东吴使者求见!” “宣。”刘谌闻言就是一愣,心中暗思这一次东吴直接来汉王府找自己,究竟有何用意。毕竟按常理说,虽然刘谌乃是实际上的蜀汉操纵者,但是东吴来使者正式拜见的话,还是应该在蜀汉皇宫内才对。 片刻功夫之后,东吴的使团便被带到了议事厅内。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一次东吴使团除了老熟人五官中郎将丁忠外,另外两人刘谌却并不认识。这二人一个年长一个年少,年长的约莫四十岁上下,浑身透着一股儒雅之气。而那个少年年约十四五岁,身高七尺有余,眉清目秀,略显稚嫩。只是他从进门起,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刘谌身上,好奇中 似乎还带着一丝的亲近。刘谌见状十分好奇,不由主动问道:“丁大人,这一次张大人怎么没有来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东吴用意 丁忠连忙躬身施礼道:“回汉王,张大人去岁不幸病逝了。”丁忠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落寞与哀伤,他与张俨同为东吴外交官,共事多年了,可谓感情挚厚。 而他由于多番以使者身份出使蜀魏晋三国,在张俨病故后因功劳提升为大鸿胪。至于这一次与他同来的那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则是东吴光禄大夫纪陟。“唉,张大人为我蜀吴两国的友谊做出了不朽的贡献,现在因病而故,实在让我感到难过。”刘谌故作伤感的说道。可是眼睛却有意无意的扫向丁忠身旁那名同样正在打量自己的少年,虽然丁忠没有介绍他 是谁,但是刘谌直觉上便知道这个少年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丁忠默然半晌后,忽然正色道:“这一次我奉命前来参见汉王,是想问汉王为何大军止于汉中,裹足不前。前番汉王北伐汉中,我家陛下接受汉王您的请求,出兵围攻襄阳与江夏二郡以策应汉王北伐。可是 汉王自收复汉中后便偃旗息鼓了,我东吴大军却犹自不知,至今仍然在与晋军死战。”听出了丁忠话中的不满之意,刘谌打了个哈哈道:“蜀吴两地相隔甚远,却是本王疏忽了。不过,后来贵国也应该听说阴平氐王强弘作乱蜀中的事情了吧!我退兵回救也是情非得已。再者,既已成功收复汉 中,我军的战略目的便已达到了。况且汉中刚收复,人心未附,需要处理的后事还有许多,便没有再北进了,还请丁大人回去后告知吴皇帝一声。”其实刘谌心里很明白,丁忠那也不过是个说辞罢了。自己出兵汉中他们本来就只是打个掩护,佯攻而已,虽然不知道东吴最后为何又由佯攻转为实攻了,但是却也知道东吴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早已停军汉 中的情报。 丁忠故作懊恼的说道:“汉王的话,外臣回去后一定带到。只是这一次我奉命而来,是邀请汉王再次出兵伐晋,两家合兵一处共击晋国!” 刘谌挑了挑眉毛,他自然发现了丁忠这次说的是合兵一处共击晋国,而不是让自己北伐策应东吴行动。说起来,蜀吴联盟数十年来,这样的要求还真的是第一次,也是亘古所未有的事情。因为蜀吴若要合兵一处的话,就意味着蜀国放弃历来的北伐,改为从永安出兵顺汉水、沔水东下,袭击上庸、魏兴诸郡 ,由北伐变为东进了。 “丁大人此话何意,有话不妨直说!”刘谌心中一动,开口问道。丁忠正色道:“我家陛下说汉王乃是蜀汉最为杰出的明主,又与他乃是翁婿关系,所以愿意与汉王精诚合作,今后共同对付晋国。同样陛下也知道贵国的水军力量有限,愿派水军协助并负责运输蜀军东下上 庸郡,尽量省得贵国总是出祁山北伐,空耗国力。请汉王万勿见疑!” 说起来,丁忠所说的也基本算是实情。蜀汉两国联军一直以来都是遥相呼应,这样的联军所起到的效果差的太多了。 至于丁忠所说的策略及路线,蜀中也并不是没有人想到过,而是施行起来有太多的局限条件了。比如说东吴军不擅陆战,蜀军同样没有什么像样的水军。在蒋琬主政时期,他便曾在诸葛亮死后认真的思索和总结过。他认为诸葛亮多次北伐出兵秦川,道路险峻,运输艰难,所以才会最终一无所成。与其如此,到不如乘汉水、沔水东下,水路袭击上庸、魏兴 、新城东三郡,进窥荆襄,进而直逼宛洛。可以说,如果可以东伐的话,相对更容易取得成功。 只是可惜蒋琬在造船练水兵过程中,因年轻时嗜酒,身体越来越差,最后旧病复发,无法在坚持下去。 再加上朝中姜维、费祎等人对他的另类伐魏计划并不感冒,认为一旦攻击敌人重兵防守的上庸失败,逆水而退就千难万难了。而且还很容易造成与东吴之间的误会,所以该计划最后无疾而终。 除此之外,如果从汉中直接出兵上庸,也是完全不可取的。且不说两者隔着秦岭,难以翻越,运粮困难。并且上庸防守汉中这一路也是十分的容易,只要卡住秦岭出口,便可让汉中蜀军无功而返。 至于魏延曾经献上的那个相当大胆的计划,率五千精兵翻越秦岭兵出子午谷,十天到达长安,然后偷袭长安,一举荡平关中地区,也就只能那么一听罢了。 因为假设魏延即便真能够顺利兵出子午谷,那么做为曾经的国都长安来说,少说也有两万的守军吧。以长途跋涉、筋疲力尽的五千疲军想要偷袭有坚固防御并且数倍于己的长安城,成功率又能有几何?况且就算最终能够攻克长安,敌军也马上会调集人马对长安反包围,到那时候长安被两面夹击,五千人马很难等到再次需要翻越子午谷的蜀中援军到达,恐怕就已经全军覆没了。可以说,魏延的计划几乎 没有成功的可能。 所以,诸葛亮先取西凉,谋求发展,然后在兵指长安,以防西凉军与洛阳方面援军夹击蜀军的战略意图是完全正确的。只可惜这北伐路线山路崎岖,实在不好走。 刘谌早在很久以前便深入思考过北伐路线一途,只是一直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而已。现在听丁忠主动这么说,便是心中一动。 如果东吴真的愿意直接派出水军帮忙攻城还帮忙运输的话,省力不说还可以解决很多后顾之忧。毕竟这是东吴主动提出来的计划,吴军也就不会误解己方的东进用意,以及袭击自己水路的安全问题了。 “敢问贵国如此帮忙,究竟为的是什么呢!”刘谌有些好奇的问道。 丁忠正色道:“吴蜀原本就是同盟,我们这么做也是应该的。当然,这样做也是为了便于日后我们两家共同出兵时,可以直接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嘛!”刘谌看了一眼丁忠,略一沉思后,直接开口说道:“也不仅仅是这样吧?应该还有让本王出兵助贵国攻打襄阳的打算吧!” 第二百四十章 东吴太子 丁忠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这才说道:“呃,等到汉王在上庸站稳脚跟之后,便可和我军互为犄角之势。到时候我们便可联手攻占襄阳,威胁宛洛,这对于贵国也是大有裨益的事情啊!” 刘谌轻摇着头说道:“可是占据襄阳的是你们,我们要攻打宛洛必须要经过襄阳。并非本王不相信你们,只是退路不在自己手里,多少有些不踏实吧。” 丁忠犹豫片刻,一咬牙说道:“既如此,若我们联军攻下襄阳,便与蜀汉平分襄阳郡,以便于我们两国今后共同出兵伐晋。不知汉王以为如何!”其实此策乃是东吴镇军将军陆抗所出,他认为吴蜀合则两利,分则两败。眼下蜀汉难得出了一个雄主刘谌,己方又与其联姻。若想进军中原,不困守江东,现在就必须要与蜀汉精诚合作,拿出应有的诚意 来,改变彼此间互不信任的情况。孙休也算是吴国孙权之后仅有的雄主,只可惜他在历史上仅做了六年的皇帝就因阴郁而病死了。如今因为刘谌复国的原因,他精神健硕并未病死,自然也想凭借着眼下难得的好局面,痛击司马晋,彻底改 变晋强吴蜀弱的局面。 所以,孙休很爽快的答应了陆抗的提议,同时加封他为镇军大将军,总督荆州兵事,派丁忠等人出使刘谌。 刘谌微微颔首道:“嗯,既然吴皇帝有此意,本王便答应了。不过,难道贵国没有见到曹奂使者吗!他们已经联合了鲜卑和匈奴人,准备在并州复国了啊!”丁忠摇了摇头,正色道:“外臣在路上的时候便听说了此事。只是他们虽可暂时对晋国造成一定的威胁,也能够吸引晋国的注意力,可是早晚终会被其所灭。这普天之下也只有我们吴蜀两国互为同盟,才能 够对付得了晋国。” 在吴国以及很多人眼里,异族只是疥癣之疾,成不了大气候。而晋国江山已经被司马氏牢牢把握,曹奂想要与司马氏重新争夺江山,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刘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丁大人所言极是!请回复吴皇帝陛下,本王同意他的提议。不日便会密调精兵至永安一线,皆时还请吴军予以配合。” 丁忠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 等到正事谈完丁忠告退之后,他仍然没有介绍随同那位少年的身份。刘谌虽然十分好奇,可是却也不好直接过问。 然而傍晚时分,那位少年却又带着几名侍卫独自来到汉王府,单独求见刘谌。 刘谌大感好奇之下,于会客厅接见了他。刘谌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少年姓名与身份,可是他总觉得这个少年似乎有些眼熟的感觉。 何夔将少年带进来之后,唯恐他对刘谌不利,便默默的站在刘谌身旁,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少年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有半点的异动,何夔便会在第一时间将其斩杀。 那个少年瞧了目光如电的何夔一眼,也不在意,对着一脸好奇的刘谌,拱了拱手道:“姐夫,我可是仰慕你大名久矣啊!” 刘谌闻言一愣,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呢喃道:“你说什么?姐、姐夫?” 那少年嘻嘻一笑,道:“是啊!我的姐姐是孙娅,你可不就是我姐夫吗!” 刘谌这才恍然的点了点头,难怪总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似曾相识呢。现在这么看起来,可不是和孙娅长得有几分神似吗! 于是,刘谌颇为好奇的问道:“哦?那你是他亲弟弟吗!” 那少年愣了愣,随即哈哈一笑道:“她要不是我亲姐姐的话,我能不远千里从建业来成都看她嘛!” “哦?那你是吴国的几殿下啊!”刘谌心中一动,孙休有四子一女,这个少年既然自称是孙娅的弟弟,那么他很可能就是孙休四子之一了。 那少年微微扬了扬头,浑然不在意的说道:“我叫孙湾(谐音),如果不算我姐姐的话,我排行老大!” 刘谌惊诧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阳光,还有些纯真的少年,不由惊诧的说道:“你是吴国太子殿下?” 虽然刘谌没有见过孙休,但是却听孙娅提起过她四个弟弟的名字。只是以前听她说孙湾心地良善,有些纯真,刘谌还有些不以为然。 毕竟身在帝王家,兄弟之间的勾心斗角那是常事,如果太子太过单纯的话,说不定储君之位都难保。这就好比自己那个大哥刘璿,为了皇位,还不是连自己这个亲兄弟都不放过吗! 不过,今日见到孙湾居然如此大大咧咧的坦诚自己的身份,还独自上门来找自己,通过简单的相处,发现他还真是有些纯真了。 当然,刘谌也不可能将他怎么样。因为即便自己不顾同盟之谊要扣留或杀害他,那东吴也还有三个皇子可以继位,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估计也正是这个原因,孙休才会同意让孙湾来成都。 而孙湾之所以这次会随使团来成都,也是有多方面原因的。首先,晋强而吴蜀弱,这将是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孙休让太子来见一见蜀汉年轻的汉王,也有为以后孙湾继位做铺垫的意思。 至于孙湾她从小便与姐姐孙娅相好,当初得知姐姐要远嫁成都的时候,便协助过姐姐离宫出走。要不然的话,孙娅也不可能出的了皇宫。这一次孙湾不远千里来看姐姐,除了许久未见,有些思念之外。也是想看看姐姐一个人在成都过的如何。另外也是想见一见名闻天下的汉王刘谌究竟长什么模样。说起来,其实在内心里,他还是有些崇拜 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夫呢。 “不错,是我。以前我在建业的时候,可是听说姐夫你长的三头六臂,现在看来也和我们一样嘛!”孙湾笑眯眯的说道。 刘谌嘴角抽搐了两下,转移话题道:“咳,原来你就是元迄啊!我平时可没少听你姐姐提起你。”其实说起来,孙湾的小命还算是刘谌救的,如果不是他横空出世的话,孙休两年前就应该因蜀亡,整日担心曹魏攻击抑郁而病故。至于太子孙湾也会因被托孤大臣废立,让继位的暴君孙皓所害。 第二百四十一章 孙娅 孙湾见刘谌提起了姐姐,脸上笑容更胜了,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啊,对了。我姐呢!我可是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刘谌站起身来,笑道:“你姐姐也想你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吧!” 孙湾见状,连连点头。一路上,他还十分八卦的问刘谌这个或那个传闻到底是真是假。 刘谌对于自己这个尚有些少年心性的小舅子,也是颇有好感。如果可以的话,无论于公于私他都很希望吴国未来的皇帝能是孙湾。 因为至少从目前来看,孙湾不仅有些单纯,更是和自己亲近。这样的话,吴蜀联盟未来才可能更加牢靠,不至于自己全力攻击晋国的时候,还要担心东吴从背后捅暗刀子。 “大王,您怎么来了!”刘谌进屋找孙娅的时候,她正在房间榻上休息。最近孙娅总是觉得有些疲乏,连饭也吃不下去了。 刘谌见孙娅看起来精神不大好的样子,不由关切的说道:“娅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有没有找大夫来医治。” 孙娅连忙起身行礼道:“多谢大王关心,臣妾无碍,只是有些困倦罢了!” 说到这里,孙娅忽然以手捂嘴,兀自干呕起来。 刘谌见状,先是一愣,随后脸露喜色,惊叫道:“娅儿,莫非你有身孕了吗!”他虽然不懂医学,可是身为后世人,他一看到干呕以及孙娅说自己困倦,本能就想起这可能是怀孕的前兆。 还没等孙娅回话,门外忽然蹿进来一个少年,他振臂欢呼道:“啊,太好了!我要做舅舅了吗!”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孙湾。原本他和刘谌商量是躲在门外,打算给姐姐一个惊喜。可是当他在门外听到刘谌说姐姐有身孕的消息后,便再也忍不住,直接跳了进来。只是看他那样子,似乎比刘谌,甚至 说比自己要当爸爸还要高兴。 孙娅被孙湾这一惊一乍吓了一跳,可是当她乍见到孙湾的那一刻,整个人待在原地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姐姐,快告诉我,我是不是要当舅舅了啊!”孙湾几步来到姐姐面前,摇晃着呆愣在原地的孙娅,急切的问道。 孙娅这才回过神来,有些颤抖的用手抚摸着孙娅的头,喜极而泣道:“湾弟,真的是你啊!莫非姐姐在梦中吗!” 孙娅虽已为人妇,可在怎么说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一个人远嫁异乡,说一点不想念亲人,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在她心底深处,都一直认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见到自己的至亲了。 “哎,哪有大白天做梦的道理啊!这一次父皇让丁郎将出使蜀国,我便跟过来看你了!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是不是真的要做舅舅呢!”孙湾一边解释一边追问道。 孙娅下午也听说丁忠来成都的事情了,只是为了避嫌,所以孙娅并没有刻意谈及此事,就更别说去驿馆见吴使了。 “呃,姐姐我也不知道呢。”孙娅从初见亲人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后,有些娇羞的说道。 孙湾见状,又是摇头又是跺脚的大叫道:“哎呀,你怎么那么粗心大意啊!姐夫啊,你还不快传御医来替我姐姐号脉,确认一下她到底有没有身孕啊!” 片刻之后,刘谌也从喜悦中回过神来,连忙道:“是是,我这就去找大夫。” 说到这里,刘谌“嗖”的一声,蹿到门外,对着立于门外的何夔连声说道:“快去找大夫来替王妃诊治。” 何夔早听到屋里那高八度的声调,知道很可能孙娅有身孕了,当即不敢怠慢,撒脚如飞,亲自去找大夫了。 等何夔走后,刘谌和孙湾两个大男人如同对待珍宝一般,一左一右小心谨慎的将孙娅扶到榻上,强行要求她躺下静养。 孙娅被他们两个那副小心模样,弄得面红耳赤,不过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尤其是当她听刘谌说自己很可能有身孕后,心中更是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毕竟眼下还尚未传出孟宁与崔莺莺有身孕的事情,如果自己率先为刘谌诞下皇子的话,那很可能就是未来蜀国的皇太子了。 待到大夫提着药箱飞也似的奔进来的时候,刘谌连连挥手让其不必行礼,直接替孙娅诊治。 老大夫见刘谌如此心急,便连额头上的汗水也顾不得擦拭,连忙替孙娅把起脉来。 屋中霎那间陷入了沉寂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好似生怕影响到老大夫的诊治一般。 孙娅紧紧的咬着嘴唇,只觉得自己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唯恐听到老大夫说自己并没有身孕的消息。而孙湾两只拳头攥的紧紧的,一个紧的喘粗气,好似在用劲一般。 相反只有刘谌看起来最为正常,但是双眼却也是不错神的盯着老大夫,仿佛在等待着他最终的宣判。 过了半晌之后,老大夫才起身,拱手笑道:“恭喜汉王,王妃有喜了。”其实以他的医术并不需要这么久,只是看刘谌他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才一次又一次的确认而已。 “有劳大夫了,下去领赏吧!”刘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要说他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别看他现在有三个女儿,其实相对于两世为人的他来说,这也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子女。 老大夫听到这话后,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拜谢离去。 一旁的孙湾正一个劲的嘿嘿傻笑,至少从表面来看,他这个舅舅似乎比刘谌这个即将要当爸爸的人还要高兴。 孙娅精神也是一松,双手轻抚着尚未隆起的小腹,幸福的闭上了双眼。经过这一闹,她还真有些困乏了。 没过多久之后,闻讯而来的孟宁以及崔莺莺二女也带着三个女儿赶过来看望孙娅。 孟宁看着床榻之上,满脸洋溢着幸福微笑的孙娅,又悄悄的摸了摸自己干瘪的小腹,小嘴扁了扁,没来由感到心中一酸。说孟宁一点不羡慕嫉妒孙娅,那是骗人的。即便她现在和孙娅的关系还比较融洽,可是有时候女人本能的攀比心里还是会时不时的作祟一下。所以,眼下孙娅先拔头筹了,她又如何能无动于衷。 第二百四十二章 昏招 相较来说,崔莺莺的反应要平淡多了。她原本就是个淡漠名利的女子,再加上已有三女,刘谌又对她很好,也就并不再想争风吃醋之事。她只是不停的嘱咐孙娅要好好静养,以及教授孙娅一些如何保胎的 知识。 也正因为孙娅怀孕的消息,原本早应返程的东吴使团只是派光禄大夫纪陟先行回建业回报孙休,丁忠等人却是足足在成都逗留了大半个月才离开,原因便在于孙湾想要多陪一陪怀孕的姐姐。不仅如此,汉王府这些天来也如过节一般热闹,就连那些汉王府的属官们脸上也洋溢着喜悦之色。毕竟刘谌仅有三个女儿却无一男儿,即便刘谌不着急,那些做臣属的都替他着急。当然,他们着急的不是 怕刘谌断后,而是怕蜀汉后继无人。 时局不等人,刘谌仅仅是陪伴了孙娅几天,便带着何夔和马威兄弟亲赴汉中,造出声势,给晋国一种刘谌要亲帅大军北伐的错觉。 可是暗中刘谌却是密调刘杰,以及暗令罗尚和新投效汉王府的张翼之子张微等将也一并赶往永安,等到各地抽调的大军到位时,便联络东吴奇袭上庸。目前蜀汉的正规军经过数次整编之后共计有八万,主要分为三大军团,其中有霍弋的两万南中军团,罗宪的两万永安军团,以及姜维暂领的汉中四万军团。除了这三大军团外,还有一万拱卫在成都附近以 及各重要关隘城市的驻军。 当然,蜀汉的总兵力并不仅仅只是这九万正规军,还有一些守卫在各郡县的郡兵,只不过他们的战斗力及装备要远逊于正规军。 而刘谌这一次既然选择东征,自然不能再抽调汉中军团的兵马。否则不仅不能迷惑司马炎,反而很可能暴露出自己要奇袭上庸的计划。 所以,刘谌暂时也只能从南中军团临时抽调一万精锐会同永安一万精锐,合兵两万与东吴水军奇袭上庸了。 这一次南中军团抽调出了驻扎在邛县赵文的三千人马以及建宁兵营的七千人马,以霍在为帅,秘密赶往永安。至于大黑山的防御,则交由新扩建和训练中的杨泰所部三千无当飞军以及南蛮的白木丁所部担任。新扩建的无当飞军士卒大多是秃狼部的降兵和在秃狼部招募的青壮组成,由于组建时间过短,所以并没有 算在三大军团之列。 就在刘谌紧锣密鼓的筹备东征大计的时候,晋国却处于内忧外患之中。每天面对如雪花片一般的告急文书,皇位还没有坐热乎的司马炎只觉得自己头皮都快要炸了。 首先是不知道如何逃到晋阳的曹奂,居然在司马孚、文氏兄弟的拥护下,说服并州刺史皇甫晏在晋阳举起大魏旗帜,复国反晋。随后,并州匈奴五部在刘豹的统领下于离石起兵十万响应,目前正积极配合晋阳的皇甫晏所部横扫并州各郡县,几乎快将整个并州占领了。而曹奂势力的本部人马经过征募和整编居然也一下子涨到了近十 万之众。 都说祸不单行,河西鲜卑首领秃发树机能居然也趁乱起兵十万袭击凉州,于武威大败晋军。其先锋大将若罗拔能更是于乱军中阵斩凉州刺史苏愉,使得鲜卑军威大震,一举攻占了武威。 除此之外,荆州一线也传来了不好的消息。东吴又增兵了,在襄阳与江夏一带总兵力达到了十万之众。如果不是东吴大军不擅陆战的话,这两郡恐怕早已全部失守。 当然,这些其实并不是最为关键和头疼的。最要命的还是下面各州郡闻得曹奂在晋阳竖起复魏大旗之后,那些原本忠于曹氏的文臣将官们,居然也开始起兵作乱。 说起来,这些人虽然不是身居要职,可是人数也不少。在这个节骨眼全部爆发出来,无异于雪上加霜。 其中声势最大的就要属颍川的陈恂和陈温兄弟俩了,这二人乃是曹魏大司空陈群之孙、名将陈泰之子。可以说,陈家世代都是曹魏重臣与忠臣,陈泰更是因为司马昭暗中指示贾充杀掉曹髦忧愤而死。 陈恂兄弟俩凭借着在颍川的影响力,直接杀掉了郡守,占领了颍川郡。并宣布重新投效曹奂,影响颇大。 一时间,晋国各地烽烟四起,乱成了一片。在此情形之下,司马炎于洛阳皇宫内再次召集文武百官商讨如何应对各路敌情,以期能扭转颓势。 “敌势浩荡,诸位爱卿可有破敌之策!”司马炎看着朝堂上的忧心忡忡的众文武,开口问道。 早在司马孚保曹奂去晋阳之后,司马孚的几个儿子便纷纷上表请罪,扬言永远效忠司马晋,绝不会跟老糊涂的父亲反对司马家族自己人的江山。 司马炎出于宗族情面,并没有为难司马孚的子孙。只是令人将他们暂时全不会软禁在洛阳,待平定了曹奂和司马孚之乱后,再行处置。 众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这到不是说他们也有了二心,而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破解当前的困局。 “哼,朕高官厚禄奉养着你们,如今需要用到你们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替朕分忧吗!”司马炎怒道。 谋士邵悌轻叹了一口气,出列道:“臣保举一人,可解并州之危!” 司马炎见是智囊邵悌,当即和颜悦色的问道:“卿所言何人,快快说来!” 邵悌拱了拱手,缓缓的说道:“中军将军羊祜羊叔子。” 司马炎闻言眼前一亮,忍不住击节道:“对啊,朕怎么把他给忘了。传令下去,令羊祜总督幽州、冀州两州人马讨伐平定并州叛乱!” 等到诏令发下去之后,司马炎又接着说道:“东吴大军十万围攻江夏与襄阳二郡,如之奈何!”还没等邵悌回话,一旁的贾充不愿邵悌一个人出尽风头,便抢先回答道:“东吴大军一向只擅水战,不擅陆战。两年前他们数万大军居然连两千人的永安都无法攻破,怕他们何用!如果他们能攻破江夏与襄 阳,早就攻破了,还能等到现在吗!” 邵悌张了张嘴,想要出言反驳,可是最终还是轻叹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司马炎伸手捋了捋鄂下短须,斜眼看了一眼邵悌,见他并没有反对意见,便微微颔首道:“爱卿所言有理也!” 司马炎见并州与荆州之危已有破解之法,当即也来了信心。为了平复各地的叛乱,他又大声宣布道:“值此国难当头之际,传令诸王,让他们也不必在留在洛阳了,速各回封地镇压各地叛乱!”也正是由于各地叛乱频发,最终加速司马炎发布了这条昏令,使得他建国时加封的二十多位藩王提前回到了各自封地,从而也加速了晋国的衰亡。 第二百四十三章 贾充挖坑 随着司马炎命令的发出,朝廷上出现了短暂的沉寂。众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邵悌急喘了几口气,数次想要张口说话,可是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选择了沉默。其实在当初司马炎建国封王的时候,他就很不赞成司马炎这么做。 可是司马炎却始终认为曹魏宗室衰微,帝室孤弱,才使得司马氏能够得以取代曹魏。所以他要吸取曹魏亡国的教训,大封皇族为藩王,以对抗手握重权的将官士族。只是最后在邵悌等人苦劝之下,终于说得司马炎暂时未让那些藩王回封地。不过,却也因此得罪了那些藩王。可以说,当年以邵悌为首的劝诫派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纵然是深受帝宠的邵悌,也在有 心人屡屡的构陷下,使得司马炎越来越疏远他了。 这一次旧事重提,邵悌有心再次劝阻,可是他尚未开口,便已经感觉到了无数道冷芒射向了自己。要知道现在司马氏权贵及其党羽不仅把持了各地要职,更是遍布朝堂之上,可谓权势滔天。 只是伴君如伴虎,在洛阳城内再怎么风光无限,也不如回自己封地做个有兵有权的诸侯王快活。所以,邵悌若劝谏司马炎收回成命,无异于公然与司马氏权贵作对,他们又岂能善罢甘休。“陛下圣明!此举必可平复各地叛乱也!”见无一人反对,再次加官进爵成为车骑将军的贾充拱手赞道。这贾充未必有多大才华,可是溜须拍马,见风使舵的本事却是极强。现在他这话不仅拍了司马炎的马 屁,又讨好了司马氏权贵,可谓左右逢源,一举两得。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为一国之君,司马炎有着自己的执拗。他坚信大肆封宗族王可以巩固大晋江山,便一条路走到了黑。却浑然不知正因为他的昏招,才出现了后来的“八王之乱”与“五胡乱华”,不 仅使得晋国昙花一现,更是遗祸汉人。 随着贾充率先祭出高帽,其同党与精于此道者纷纷高呼司马炎圣明。一时间,整个朝堂之上,马屁与高帽齐飞。 就在晋廷上演“君明臣贤”一幕的时候,忽听殿外有侍卫拉着长音大声叫道:“报,陇西六百里加急,信使到……” 正志得意满的司马炎听到陇西急报四个字后,心头没来由急跳了两下,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快宣。” 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待陇西信使进殿行礼之后,急切的说道:“报陛下,蜀军在在汉中一带集结,声势浩大,随时可能北上寇边。武都危在旦夕,刺史徐大人恳请朝廷早做准备,速发援军!”司马炎听后,这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颇为不满的说道:“哼,亏得徐胤还是秦州刺史。蜀军只不过在汉中秣兵厉马,他居然就敢用六百里加急,看把他吓成什么样子了,真是个废物!朕且问你,汉中现在 有多少蜀军,统帅者可还是姜维。” 自打诸葛亮六出祁山与姜维九伐中原后,陇西一直就是比较敏感的地方。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司马炎心情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那信使伏地再次叩首道:“据细作探报,不久前蜀国汉王刘谌亲率大军赶至汉中,与姜维所部汇合,目前汉中蜀军可能约有十万之众!” 司马炎原本还一副悠闲轻松,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在听到信使汇报之时候,“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失声道:“什么!那刘谌居然亲至汉中,拥兵十万意欲寇边?” 信使被司马炎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来,叩首道:“回陛下,情报上是这样说的。所以徐刺史恳请陛下速发援军,迟恐生变。” 司马炎看见信使那模样,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连忙坐下身来,微微整了整衣襟。不过,饶是如此,司马炎还是很不放心的说道:“情报可靠吗!” 信使有些犹豫的说道:“蜀军情报封锁的很严密,大致应该没错吧。”司马炎皱了皱眉,自从上次蜀中青龙卫被刘谌一锅端之后,新培训进入蜀中的青龙卫情报人员们很难在蜀中站住脚跟。据说有不少人更是刚进蜀中,就被一些神秘人除掉了。而根据幸存下来的细作回报, 说蜀中也出现了类似青龙卫的组织,所以现在情报极难获得。 其实,刘谌率将亲往汉中是真,可汉中又哪里有十万大军,那不过是他对外号称十万罢了。毕竟在这个时代,诈称兵马总数糊敌是最常用的事情,曹操当年发动赤壁之战的时候,还不是号称百万大军吗! 至于晋国细作未能探清事实,也是因为汉魂组织的反间谍能力越来越强,使得那些魏军细作不敢细探,也就回发了一个不是太确切的情报罢了。 沉默半晌之后,司马炎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挥了挥手,示意信使下去,然后对着同样有些发傻的满朝文武说道:“众卿,以为如何!” 贾充见气氛有些沉闷,颇不以为然的说道:“回陛下,微臣以为蜀军根本不可能有十万!亦或者说,倾其全国之军也最多十万而已。这只不过是蜀国在虚张声势罢了!”司马炎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大相信蜀军在汉中便能集结十万大军。只是司马炎与众文武并不是畏惧蜀吴之众,而是唯独怵刘谌一人罢了。因为自打刘谌出道以来,每战必胜,给他们的震慑力实在大 了些。 贾充见司马炎点头赞同,不由信心倍增,摇头晃脑的说道:“陛下只需遣一员上将,令其坚守祁山九寨便可!” 看着贾充那副得意的小人嘴脸,侍中任恺忍不住拱手出列道:“臣以为车骑将军所言极是也!” 贾充微微一愣,这任恺平素便与自己不和。换句话说,就是跟自己不是一路人,今天为何会出言赞同自己呢!就在贾充暗自琢磨其用意的时候,任恺又接着说道:“不过,现在西北局势紧张,非蜀汉一家犯境也!而车骑将军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又曾镇守汉中,对汉中一带地形极为熟悉。臣以为可令车骑将军出镇长安,总督秦雍凉三州兵事,以应对蜀汉与河西鲜卑犯境!” 第二百四十四章 晋国太子……是个未知数 “臣附议,此非贾车骑不能担当此重任也!”中书令庾纯见状,当即出列大声附和道。司马炎见两人联名保举贾充,而且说得似乎也很有那么一些道理,当即拍板道:“嗯,也是。朕原先还打算另派人去应对鲜卑犯境,既然二位极力推荐贾爱卿,那就这么定了吧。朕也以为贾卿乃国之栋梁, 可堪此重任也!” 任恺与庾纯听后,不等贾充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行礼道:“陛下圣明!”其实任恺、中书令庾纯他们并不是真心举荐贾充,只是他们两人为人正直,素来看不惯贾充的小人行径。对于他朋比为奸、党同伐异等行为也是嗤之以鼻,觉得可以趁此机会来打压他的嚣张气焰,以出心 中这口恶气。当然,如果贾充能死在刘谌和鲜卑人之手那就更加解恨了。至于贾充虽然也是武将出身,可要真要他去带兵打仗,却并非将材。更何况还是去对付百战不殆的刘谌以及凶狠狡猾的鲜卑人,他就更加没有信心了。对于他来说,兵败丢面子是小,性命为大。去乱成一 锅粥的西北,很可能就是自己有命去,没有命回来了。 “陛下,这、这……”眼见司马炎最终拍板决断,贾充嘴角狠狠的抽动了几下。他想要出口反对,可是一时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总不能说自己怕死不敢去吧。 司马炎见状,眉毛一挑,有些不悦的说道:“这什么这!莫非贾卿不愿前往?” 贾充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不是这样的。承蒙陛下如此看重,微臣自然愿往。”于是,贾充只得狠狠的瞪了任恺和庾纯二人一眼,硬着头皮拱手领命。他算是看出来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想让司马炎收回成命,可能性微乎其微。为今之计,也只能想着如何私下里劝司马炎改变主意 了。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散完早朝之后,任恺与庾纯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他们两人是大感解气,可是贾充却是愁眉不展,如丧考妣一般。 贾充的同党荀勖见状,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贾大人,陛下已经做了决断。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去的话,尚需从长计议。” 贾充闻言,哭丧着脸说道:“我又如何不知晓,只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啊!”荀勖眼珠转了转,笑道:“那也未必!我听说陛下早有立太子之意,只是人选仍在犹豫之中。公可重金贿赂杨皇后,然后言明自己愿意扶助二皇子为太子。借此不仅可使皇后说服陛下改变主意,亦可从此搭 上皇后与太子这条线也!”说起来,皇后杨艳深得司马炎宠爱,为其生下三子三女。只是这司马衷却并非长子,长子司马轨在两岁的时候便已夭折。而司马炎也并非只有这几个子女,他这人有个特点那就是喜爱女色,比较博爱。简 而言之那就是好色,后宫佳丽又何止三千。所以他还有很多有其它子嗣。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司马衷从小智商就有些令司马炎感到着急,再加上原本司马衷就算不上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以至于司马炎迟迟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让司马衷当这个太子。 当然,司马炎虽然也为司马衷的智商感到着急,可毕竟他还有其它子女。身为母亲,杨艳自然比别人更加着急,所以她急需助力。因此,看透其中内情的荀勖才会为贾充献上了此计。 贾充随着荀勖的话语,眼睛越来越亮,等荀勖话说完之后,贾充一扫之前的颓色,哈哈大笑道:“公曾此策甚善也!我这就回去准备一下。” 荀勖看着远去的贾充轻笑着摇了摇头,他们现在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如果贾充真的能够成功攀附皇后或者与太子的话,以后的前程将会更加不可限量。 当天中午,贾充买通了杨皇后身边的内侍,让夫人郭氏去见皇后杨艳。杨艳不仅天生丽质,更是自小聪明。当郭氏带着重礼来见她的时候,她变知道礼下于人,必有求之,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收。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贾充为人圆滑,他的夫人郭氏也算得上是人精了。当即含蓄的说出自己丈夫贾充觉得司马衷颇为不凡,应为太子的时候,杨艳这才怦然心动。 杨艳虽然久居深宫,却也听说过贾充大名,更是知道他那一派多有实权人物,在晋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一旦贾充一系能够支持自己儿子为太子的话,不仅可能性极大,而且以后也将成为儿子的助力。 想到这里,杨艳最终和贾充达成了攻守联盟。表示愿意向司马炎劝言,让他另调他人去前线打仗。但是作为交换,贾充必须从今以后无条件支持司马衷为太子,甚至将来为帝。贾充自然无不乐意之处,在他看来司马衷未必就向传说中的那般弱智。毕竟龙生龙凤生凤嘛,他的老爹老妈那么精明的人,又怎么可能养个白痴儿子。更何况对于权奸贾充等人来说,他们还巴不得皇帝痴 傻,以便方便他们独掌朝政呢! 当晚,杨艳侍寝之时,格外卖力,使得司马炎龙颜大悦。 事后,杨艳躺在司马炎的怀中,忽然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司马炎吓了一跳,他这人虽然好色,可是对杨艳也确实是宠爱至极,当即询问道:“皇后,何至悲伤与此。” 杨艳梨花带雨,哽咽道:“臣妾想念轨儿了。” 司马轨是杨艳与司马炎的嫡长子,初为人父的司马炎也是十分疼爱,只可惜两岁的时候便因病早夭了。 司马炎闻言沉默了,好半晌才说道:“我们不是还有衷儿他们吗!” 杨艳止住哭声,泫然欲泣道:“可是陛下并不喜欢衷儿。” 司马炎用手轻抚杨艳的发髻,摇头笑道:“你呀,就知道胡思乱想。衷儿是我的孩儿,做父亲的又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的孩儿呢!”杨艳轻咬薄唇道:“可是陛下若真的喜欢衷儿,为何迟迟不将衷儿立为太子呢!现在轨儿已故,衷儿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白痴太子 司马炎闻言一怔,眉毛拧了三拧,看着倔强中又有些楚楚可怜的杨艳,最终又舒展开来,喟然长叹道:“非是朕不喜欢衷儿,朕也有苦衷啊!” 杨艳是个心思聪慧之人,很快意识到今天司马炎心情不错,是彻底将话题挑明的好机会,当即说道:“陛下能身为一国之君,又能有什么苦衷!”司马炎抿了抿嘴道:“就因为朕身为一国之君,所以要为江山社稷负责。你应当知道衷儿他、他。唉……”原本他是想说司马衷有些弱智,可是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儿子。所以话到嘴边,最终化成了一声叹 息。杨艳哪里能不明白司马炎所想,旋即解释道:“陛下,您整日忙于公务,又何曾与衷儿朝夕相处过。不错,衷儿表面上确实不似其它皇子那般精明。可是那也是因为他年幼憨直的缘故,若陛下能给他寻一名 师的话,他日后必然也能像陛下那样,成为一位有道明君。” 杨艳不愧是个聪慧的女人,不仅给傻儿子找到了客观理由,更是成功的将话题转移到了给儿子找老师的话题上来。司马炎听着杨艳那有些牵强的解释,不由眉头微蹙。可是当他最后听到杨艳含蓄夸奖自己是有道明君的时候,眉头再次舒展开来,不置可否的说道:“皇后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朕不是已经替衷儿找了教 习先生吗!” 杨艳连连摇头道:“陛下,臣妾刚才说了,须得寻一名师。现在衷儿的教习先生乃是碌碌之辈,当不得名师!” 司马炎手捋须髯道:“既然皇后觉得衷儿现在的教习先生不行,那朕明天就下令重新更换好了。” 杨艳叹道:“只恐庸师再耽误了衷儿。” 按理说杨艳这种儿蠢怪老师的行为极其不负责任,可是司马炎却深以为然,他认为杨艳今晚所说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自己如此英武过人,儿子又怎么会是弱智呢! 想到这里,司马炎沉吟道:“那皇后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杨艳一看机会来了,便故意思虑片刻,方道:“臣妾久在宫闱之中,又怎知天下名士!不过,臣妾到是曾听说贾充贾公闾文韬武略无所不精,乃是天下名士。如若他为衷儿师的话,必然学识飞进。”司马炎见杨艳提的名师居然是贾充时,不由皱眉愣住了。这到不是他认为贾充能力不足,或者说不信任贾充。如果是换在以前,司马炎绝对会一口答应下来。可是现在嘛,自己此前已经钦点贾充负责雍凉 秦三州兵事了,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杨艳故作不知的哭泣道:“陛下,莫非不愿衷儿出人头地吗!” 司马炎见皇后一言不合,便要开哭,不由有些为难的说道:“衷儿乃是朕的孩儿,我又怎么会不希望衷儿出人头地。只是贾卿已经被朕委以三州兵事,不日即将出兵远征了。” 杨艳轻“啊”了一声,随即又泫然泣下道:“想我大晋帅才何其多也,又岂一个贾公闾乎!再者贾车骑虽然文韬武略,可是年已五旬,久疏战阵,万一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 “这个……”司马炎也有些犹豫了。经过杨艳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贾充虽然有资历和威望,可是也确实没有多少领兵打仗的经验,未必就是刘谌和秃发树机能的对手。 杨艳见司马炎语气有所松动,连忙又道:“臣妾听说尚书石鉴久与胡人打交道,深谙胡人战法,足可退鲜卑人之兵!” “哦?那蜀国刘谌犯境又派谁去比较适合呢!”司马炎见杨艳说的头头是道,饶有兴趣的接着问道。 按理说女人是不许干涉朝政,可是司马炎则不然,他对于美女一向都很宽容。或许是也正是这个原因,在历史上他的儿媳妇贾南风不仅干政还专权,可以说是“八王之乱”的始作俑者之一。 杨艳跟了司马炎多年,自然对他脾气秉性十分了解,当即回答道:“陛下可听说过杜武库之名吗?” 司马炎挑了挑眉,道:“你是说杜预杜文凯?”“不错,正是此人。论辈分而言,他还是陛下的姨夫呢!想当初西路军征蜀的时候,他便任钟会军的长史。后因钟会叛乱自立,他举兵失败逃出了蜀中。此人有勇有谋,又熟悉蜀中情形,陛下何不令此人领 兵防御,以绝蜀汉之兵呢!” 司马炎闻言,放声大笑道:“哈哈。皇后真乃吾之子房也!也罢,就依皇后方才所言,令石鉴与杜预分兵御敌。至于贾卿嘛,就让留在洛阳早晚教习衷儿读书便是!” 杨艳听后自是窃喜不喜,为了表示感谢,又以身相报一次,此自不必细说。次日早朝之时,司马炎颁下诏令,着石鉴为安西将军,总督雍凉两州兵事,负责抵御鲜卑秃发树机能。调杜预为轻车将军,总督秦州兵事,以防御蜀汉再度北伐犯边。同时,任命贾充为二皇子的教习,负 责指导司马衷学业。满朝文武虽然不清楚为何司马炎会突然改变任命,可是却无人敢质疑。任恺、庾纯二人计除奸贼不成,顿感可惜,却也无计可施。而贾充不仅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又成功的和杨皇后搭上了线,更是高兴不 已。至于司马炎让他做傻儿子司马衷的老师,贾充不仅没有半点为难,反而十分的高兴。他现在已和杨皇后达成了攻守同盟,下一步就是要联合朝中大臣,力挺司马衷为太子。到那时候,贾充这个教习老师可 就能摇身一变,成为太子太傅了。 当然,在此之前,贾充也必须教好司马衷。让司马炎看到自己的能力,以及证实司马衷并不是痴傻而是憨实,也只有这样才能顺利的将司马衷推上太子的宝座。对于司马衷是不是真像传闻中的那样白痴,贾充并不清楚。毕竟涉及到皇家颜面问题,所以不可能轻易得出准确信息。之所以会说司马衷白痴,也是主要因为青蛙为何而鸣以及何不食肉粥两个传闻而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鸿雁传书 据说,两月之前的夏天,司马衷与随从到华林园中游玩。当他们走到一个池塘边时,恰好听到水里传出了咕咕的青蛙叫声。 司马衷觉得很奇怪,于是便问随从这些咕呱乱叫的东西,是为官或是为私的?随从到也机灵,略一犹豫,便回答道:“在官家池塘里叫的,就是官家的;若在私家池塘里叫的,就是私人的。” 司马衷听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可是这个传闻却不知如何被人流传了出来。 又一说法,一月前司马衷听侍从说有些地方人因为天灾和战争的缘故,百姓没有饭吃,随处可见饿死的人。 司马衷听后就很是纳闷的问道:“既然没有饭吃,那他们为什么不吃肉粥呢?” 那侍卫听后,顿时苦笑不得。灾民们连饭都吃不上了,又哪里来肉粥呢?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司马衷那样的好命,天天有吃腻味了的肉粥喝啊。 从这两个传闻中,也可以看出这个司马衷想法和思维方式有些异于常人了!若此人为太子为帝,可想晋国江山如何又能长久了! 汉中城内,刘谌坐在太守府内正和新上任的诸葛质围坐在一处,商讨如何将汉中发展成汉魂组织的总部。说起来,刘谌也是刚从成都抵达此地。由于这一次北伐主要目的是迷惑晋国,所以他只带了一些亲兵与随行文武前来。而姜维等北伐积极份子初见刘谌到来的时候,还十分的高兴,可得知真实目的后,未 免有些失望不已。 “子京啊,你可知为何我要你将汉魂总部迁移到汉中来啊!”刘谌笑呵呵的问道。 诸葛质略一沉吟,道:“主公应是从汉中的地理位置临近晋国考虑的吧!”刘谌点头笑道:“不错!汉魂的主要作用是对外而非对内,这一点你要谨记。而且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蜀汉的主要敌人仍将会是晋国。你别看这一次我们东征,可最终还是要北伐,只有占领关中 ,才是我们未来的立足根本啊!” 诸葛质闻言,心中一动,道:“主公所言属下记住了!只是莫非主公认为我们早晚会和东吴有一战吗!”刘谌不置可否的一笑,道:“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盟友。晋强吴蜀弱,则联盟不变。一旦有一天这种局面被打破的话,迟早会与东吴有一战。东三郡临水与东吴临近,无险可依,万一与东吴起了兵 戈,随时可能易主啊!” 诸葛质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旋即又道:“那主公为何还要答应东吴的要求呢!”其实刘谌所说,诸葛质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在他看来,如果荆襄不在己方手中,其实东三郡的意义并不大了。 刘谌正色道:“王业不偏安,咱们必须要拿出实际的行动来证明我们的决心啊!再说了,反正有东吴帮忙,这三郡不得白不得啊!” 诸葛质想了想道:“嗯,其实我们占领东三郡也是有很多实惠的!”刘谌笑道:“那是当然了!最直接的实惠便是三郡之地的税赋和资源啊!再者,我们无需将东三郡发展的如何强大,只需将此作为跳板,把人口与资源慢慢转移到蜀中来即可。在怎么说东吴与我们乃是盟友 关系,咱们总不至于直接从永安出兵抢东吴的人口吧!” 诸葛质闻言,精神一震,道:“哈,属下到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主公果然深思熟虑啊!”人口资源一直是制约蜀国国力的主要因素之一,人不仅可以创造大量财富,更是兵源根本所在。 “除此之外,如果咱们控制了东三郡,不仅可以时不时拉上吴军骚扰晋国,更是为咱们攻晋多了一条路,使得他们防守起来更加吃力!”刘谌接着说道。 诸葛质连连点头道:“主公所言极是!若非听主公分析,属下到还真没有想到夺取东三郡居然还有这么多好处!” 刘谌淡然一笑,正色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还是盯紧晋国,伺机北伐才是王道啊!子京,你的任务可是任重道远啊!” “是,属下必将谨记于心,不负主公重托!”诸葛质珍重的保证道。 刘谌满意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又道:“上一次,曹奂复国一事,我们的汉魂情报人员虽然最终将情报传递回来了。可是却是太不及时了,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解决?”说起来,上一次虽说是因郤正生病耽误了情报的时效性,可是即便如此,刘谌从曹奂使者口中得到的那些信息,也是在曹奂使者离开数天后才收到了汉魂情报人员传回来相关的情报,可见在情报传输及时 性方面还是很不够。 诸葛质微微一愣,有些羞赧的挠了挠头道:“说起来惭愧,目前属下也正在思虑此问题。只是尚未想到更好的解决方法。”自从接手汉魂组织以来,诸葛质和何攀可谓兢兢业业,所以很快就进入了新的角色之中。而蜀汉与晋国之间多山多关卡的这个特殊情况,也是导致情报传递慢的根本原因。以至于诸葛质与何攀虽然想了很 多弥补的方法,却始终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传递慢的难题。 “我到有个办法,只是不知道行不行的通。”说起来,刘谌早在成都的时候就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法,只是由于他此前从未接触过,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在这个时代。 诸葛质听说有解决方法,不由眼睛一亮,喜道:“哦,主公请说!”在他看来,刘谌无所不能,既然他说有办法,那便八九不离十了。 刘谌沉吟道:“子京,咱们与晋国之间传递情报最大的困难便是在于多关卡以及山路人难以通行。你可曾想过这些对于人来说是个困难,对于飞鸟来说却完全不是个问题呢。”诸葛质微微一愣,随即大脑飞快的旋转起来,忽而沉吟道:“主公莫非打的是鸿雁传书的主意?”诸葛质到底是博学多识之人,很快就将刘谌所想猜了个大概。 第二百四十七章 情报传输 刘谌轻“咦”道:“莫非子京也知道鸿雁传书的方法吗!”刘谌不清楚诸葛质所说的鸿雁传书与自己的所想的飞鸽传书有何不同。但是在他印象中,飞鸽传书最早是起源于隋唐年间,在南方广州等地最早开始 训练飞鸽传递书信。要说飞鸽传书是古人之间联系的一种方法,主要是将信件系在训练过的飞鸽脚上,然后传递给要传递的人。这也是由于古代通信不方便,所以聪明的人便想到了利用鸽子会飞,而且得比较快,会辨认方向 等多方面优点驯化鸽子,用以提高送信的速度。 诸葛质不置可否的说道:“我不知道主公所说是不是根据《史记》中所记载的关于苏武牧羊一事中得到的启发?” 刘谌微微一愣,虽然身为穿越众,但是对于这段典故他还真就不清楚。等到诸葛质细细解释一番后,他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据载汉武帝时期,汉朝使臣中郎将苏武出使匈奴被鞮侯单于扣留。他英勇不屈,单于便将他流放到北海无人区牧羊。 19年后,汉昭帝继位,汉匈和好,结为姻亲。汉朝使节出使匈奴,要求放苏武回去,但单于不肯,却又说不出口,便谎称苏武已经死去。后来,汉昭帝又派使节到匈奴,和苏武一起出使匈奴并被扣留的副使常惠,通过禁卒的帮助,在一天晚上秘密会见了汉使,把苏武的情况告诉了汉使,并想出一计,让汉使对单于讲:“汉朝天子在上林苑打 猎时,射到一只大雁,足上系着一封写在帛上的信,上面写着苏武没死,而是在一个大泽中。”汉使听后非常高兴,就按照常惠的话来责备单于。单于听后大为惊奇,却又无法抵赖,只好把苏武放回。从此,“鸿雁传书”的故事便流传成为千古佳话。而鸿雁也就成了信差的美称,这便是最早关于鸿雁 传书的典故来源。 只是身为后世人,刘谌却知道这种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因为大雁乃是候鸟,只会为了生存而迁徙,并不可能参与到人类活动之中来,也不具备飞鸽那样传递书信的“客观”能力。 “哦,原来如此!不过,我说的飞鸟可不是指鸿雁,而是家养的飞鸽。这两者虽说都是飞禽,可却有本能的区别。换句话说,鸿雁传书根本就不靠谱。”刘谌听了诸葛质的解释之后,恍然大悟道。诸葛质听刘谌这么一说,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自然知道这只是一段佳话罢了,唯恐刘谌信以为真。只是对于刘谌说飞鸽可以用来传传递书信,他仍然不能够理解,不由好奇的问道:“恕属下愚昧,敢问这飞 鸽如何就可以用于传递书信了。”要说飞鸽传书主要原理还是在于利用信鸽的归巢和感应地磁能力,因为鸽子的上喙具有一种能够感应磁场的晶胞,正是这种器官为鸽子的飞行起到导航作用,再加上他的归巢能力,从而也就具备了传递书 信的能力。 当然,刘谌是不可能将这些专业原理解释给诸葛质听。只是简单叙述了关于飞鸽归巢与能辨别方向的特点,而后对飞鸽传书设想做了详细的解说。诸葛质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确信,可是伴随着刘谌的解说,他的眼睛越来越亮。等听完之后,诸葛质有些欣喜的说道:“若此能成功,对于我蜀汉来说,必将有着深远的意义啊!属下回头就着人饲养训练 飞鸽,争取早日投入并推广使用。” 说起来,这飞鸽传书的好处可不仅局限于汉魂组织情报传递使用,也是可以用于军事方面的传递。然而,在这个时代驯养信鸽与后世比起来也是有好有坏。好处在于对信鸽的干扰很少,坏处便在于这个时代人吃的不多,善射者又极多。如果不是刘谌发明了拼音传递情报的方法,一旦飞鸽被人射杀,情 报也便泄露了。 不过,即便如此,也必须要大量驯养飞鸽,才能确保情报传递的有效性。换句话说,这笔费用绝对不小。只是相较于它的用途来说,就不值得一提了。 刘谌点了点头,又提醒道:“嗯,具体的还要你们去多实践研究。另外一点,你必须要在各地多建立一些秘密驿站,可别指望一只鸽子能从任何地方飞回巢穴中来啊!” 诸葛质有些迟疑的问道:“啊?莫非主公是怕路程太远,时间长了,飞鸽容易遭到射杀吗!” 诸葛质所思虑的有一定道理,可是却不是刘谌所想的主要原因。以至于刘谌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原因。最主要的还是路程太远的话,就容易出偏颇了!” 其实刘谌是出于飞鸽归巢的极限距离考虑,因为在后世中有过一个大致的数据,说飞鸽大约能在三千五百公里内归巢,每天飞行时常大约5~8小时,平均时速为每小时48公里左右。刘谌的想法就是相对多建立一些秘密飞鸽驿站,比如说在汉中训练出来的鸽子送往长安,长安训练出来的鸽子由情报人员带往洛阳。这样传递情报的时候,只需放从洛阳放回鸽子,让它传递信件到洛阳。 然后在由洛阳转而放汉中训练出来的鸽子回汉中,一地一地的传递,类似于邮递中转站一般。 诸葛质听得连连点头,最后忍不住说道:“主公思虑之周,见识之广,令属下钦佩之至。受教了!”刘谌摆了摆手,笑道:“我只是提个大致想法而已,具体操作起来还要靠你和惠兴啊!有任何困难,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们解决问题。”惠兴乃是何攀的表字,两人都是蜀汉的后起之秀,刘 谌对于他们两个的期望十分大。诸葛质深感汉魂的使命重大,也知道飞鸽传书一旦成为现实,那么对于蜀汉的意义将有多大。当即拱手领命而去,暗下决心一定要按照刘谌提供的方法驯化出飞鸽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怀县之战 河内郡怀县,一队队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卒正扛着云梯,冒着箭雨拼命的向着城墙上攀爬。 城上一员老将正手持长刀,一边斩杀着冲上城墙上的敌军士卒,一边沉着指挥守卒围堵冲上城墙的敌军。 别看老将有六十挂零的年纪,可是手中那把长刀份量可不轻。厚重的长刀在他手上,丝毫不显吃力,或砍或劈或切,但凡有靠近的敌军将士在他手下走不了三个回合,便被一刀毙命。 “哟,这个王老头果然有两下啊!”城下三里外,一个身材魁梧,满面络腮胡的壮汉惊诧道。 在魁梧壮汉身边有很多骑着各色战马的战将,他们不仅身上战甲服饰不一,就连肤色面相也有些迥异。简而言之,有些人一看就是汉人,有些一看就是异族胡人。 然而,最让人惊奇的还是在于众多高头大马之旁,还有一个四轮推车,上面端坐着一个头戴纶巾,须发皆白的老者。 如果后世有人穿越到此处的话,一定会误以为此人乃是诸葛亮。这到不是说他长的像诸葛亮,而是三国年间除了诸葛大大有过坐轮车上阵的情况,还真就没有第二位。 毕竟就连当年的老王朗随同司马懿上战场那也是骑马的,可以说诸葛亮那是蝎子粑粑独(毒)一份了。 现在这位以这行头上战场,自然不用说是效仿诸葛亮的了。而他也不是别人,正是老当益壮、至今八十多岁仍然继续发挥余热的曹奂复国的第一功臣司马孚。 说起来,司马孚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为了光复曹魏,表明自己的忠心,他不惜与宗族反目。现如今,曹奂与南匈奴刘豹所部已经合力占领了并州全境,使得刚复国的大魏初步在并州站稳了脚跟。 只是为了能配合各路大军共同讨伐司马晋的绝好时机,也是为了尽早将司马炎赶出洛阳,曹奂与南匈奴联军又马不停蹄的出兵,一路杀到了此处。只要联军攻克重镇怀县的话,兵锋就可以直逼洛阳了。 当然,即便司马孚他们真能够占领洛阳,也不见得司马晋就会灭亡。可是国都被攻克,对于将士民众信心等等各方面的影响那可就太大了。 所以,司马炎闻听自己叔公司马孚与叛将文鸳兄弟领兵三万与刘渊的五万大军已经杀入河内郡境内时,又惊又怒之下,紧急抽调洛阳周围各州郡人马,令太原王司马瑰领兵三万支援河内。 “右部帅,别看王濬一把年纪了,名声不显,可是却是弓刀石马步剑无一不精啊!司马炎让他镇守河内,也正处于这方面考虑。”司马孚斜看了一眼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魁梧男,意有所指的说道。右部帅乃是南匈奴右贤王刘猛,是并州五部匈奴中实力仅次于左贤王刘豹的一部。只是由于左右部帅乃是曹魏当初所封,所以司马孚等曹魏旧臣仍以部帅相称,而非以左右贤王称呼,从侧面也有让明确刘 豹他们从属地位的意思。刘猛撇了撇嘴,他初次见到司马孚时,见他偌大年纪还为军事出阵,颇为不屑。他认为老不以筋骨为能,像司马孚这么大年纪没有用的人,就该回去抱孙子才是。司马孚也正是因为他存有这方面的心思, 所以才特别点出王濬老而弥坚。 事实上,司马孚也不是刻意为了抬高王濬,而是因为曾与其共事,深知他是文武双全不可多得的人才。 在历史中,王濬和黄忠有些相似,都是在年过花甲之后发力。他也算的是后三国时代为数不多的名将之一了,最大的功绩便是在平吴统一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被誉为平吴第一功臣。 只是现在王濬虽然得到司马炎的信任,令其为河内太守,负责镇守河内郡,却没有得到更进一步的重用。“恐怕司马炎让他镇守河内并不是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吧,最为重要的还是认为他是忠臣,不会反叛晋国吧!”刘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他虽然看起来有些粗犷,可是却并不傻。他听出了司马孚意有所指,便 有意针锋相对,反讽司马孚背叛宗族反晋。司马孚皱了皱眉头,义正言辞的说道:“右部帅,恕老夫不敢苟同你的说法。这怎么能说是反叛,原本这江山就是大魏的江山,只是被不孝之子司马炎窃取了而已!想我司马家族父辈开始便是魏臣,老夫至 死也为魏臣也!” 说起来,司马孚并不是没有想过说服王濬开关献城,只可惜王濬跟他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一阵弓箭伺候。 “咳。右贤王,现在我们乃是盟军,大军当前,因一切以大局为重,不可产生内讧。”刘渊见状,出来打圆场道。由于刘豹坐守离石老巢,所以刘渊此次是南匈奴南征大军的统领。 刘猛原本很不服气,还欲在说,可是见刘渊发话了,也便不敢多说了,只是轻“哼”了一声,以表达对司马孚的不屑与不满之情。当然刘猛之所以不敢多言,除了因为畏惧刘豹的实力外,也是因为刘渊虽年少,可却也是有勇有谋,在并州一带的胡汉之中都颇享声誉。有很多南匈奴部众,都十分看好刘渊,认为南匈奴未来在他的带领 下,一定可以中兴,甚至开创新时代。 文鸳看了一眼伤亡惨重的己方士卒,忍不住皱眉说道:“没错,眼下我们应当精诚合作才是!” 要说现在曹奂在并州挑起复国大旗后,还真有不少不得志或者说仍然忠于曹魏的官吏士卒百姓来投奔。再加上曹奂在并州大肆征募士卒,虽说军队整体战斗力不强,可却也居然达到了十万之众。只是在文武将官这层次上面,却实在是太过于寒酸了。他们中大多是默默无名之辈,能力有限。所以司马孚偌大年纪之下,也不得不亲自作为军师出征。以至于从未独自领军为帅的文鸳这一次也担任了三 军主帅,不过在大局方面他还是要听司马孚的命令。 当然,除此之外,司马孚亲征,也是为了于路说服各郡县投降,尽量减少伤亡。而在收复并州各郡县的时候,也确实起到了不少效果。只是到了河内后,情况就骤然发生了变化。毕竟司马氏的发源地就河内温县,所以即便司马炎如今建都洛阳,但是对于河内仍然十分的重视。这一点从温县与怀县比其余同等郡县治所还要城高池深就可以看出一二来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汉匈之争 “元海,我军已经连续攻击了几个时辰了,士卒已经疲乏。现在该轮换你们上了吧!”司马孚也有些心疼损失,不由对刘渊说道。 别看这一次司马孚只带了三万人马进攻河内郡,可这却是并州最为精锐的人马。如果全部折损了的话,以后仗就难打了。“呃,老大人。这怀县城高池深,且城内驻扎了至少两万精兵。兵书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更何况以大魏勇士都无法攻克,我们匈奴人更加不擅长攻城战了。依我之见,还是以 智取为好,不如先退兵吧!”刘渊信誓旦旦的说道。虽然曹奂与刘豹结成同盟,也信誓旦旦表示要臣服于大魏,可是实际上双方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例如说刘渊就要求司马孚的士卒先攻城,意在消耗司马孚的精兵。而且真等到他履行义务的时候,他又看 城坚难破想要往后退了。毕竟南匈奴在并州的部族人数有限,在没有完全占有并州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办法补充汉人做为兵源,可以说是死一个少一个。所以,在没有确切把握的情况下,以刘渊的精明,他是不可能做这样无谓 的伤亡。 司马孚明知道刘渊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害怕大的伤亡,故意推脱而已。可是他铁了心想要赖账,司马孚除了恨得牙痒痒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文鸳虽说现在是一军主帅,但他此前没有经过磨炼,如今可以说还是一名纯粹的武将。当他听了刘渊的话后,不由咬牙切齿的说道:“胡人果然尽是反复无信之人,说好的轮番进攻,现在你们畏惧伤亡,便 想要抵赖。” “哼,都说你们汉人多智谋高超之人,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我们匈奴人可不是怕死,而是我们少帅说要智取,难道你听不懂吗!”刘猛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他是有些畏惧刘渊,可并不意味着他会怕文鸳。文虎见刘猛居然对哥哥语出不敬,不由抽出腰间佩刀,怒声道:“大胆,你居然敢如此对主帅说话,莫非以为我刀不利否!”在他看来,南匈奴是大魏国的臣属,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应该是一样的。身为 臣属,他们就应该以文鸳与司马孚的号令为主。 刘猛手下大将李恪见文虎抄家伙了,当场拔出弯刀,怒骂道:“把刀放下,否则老子宰了你!” 随着他们两人亮出了兵器,双方的亲卫也纷纷抄出了武器,大有一言不和就要动手的趋势。 眼见现场气氛异常的紧张,司马孚忍不住喝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大敌当前,难道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刘渊的谋士刘宣也连忙出来打圆场道:“老大人说没错,大家都冷静冷静,咱们可是友军啊!如果我们发生内讧的话,城内的敌兵很可能会杀出城来,到时候即便不全军覆没,恐怕也要伤亡惨重。” 说到这里,刘宣又对着刘猛沉声道:“右贤王,还不让你的手下将刀收起来!”刘宣在并州五部匈奴中的辈分和威信极高,他这次也是受了刘豹的委托,特意来协助刘渊的,以达到磨练刘渊的作用。 李恪闻言后,恨恨的收回了刀。文虎也在司马孚的直视下,阴沉脸将佩刀重又插回了刀鞘之中。司马孚见状,这才说道:“元海,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我们是合则两利,分则两伤。如果我军若不能顺利拿下河内乃至整个司隶,那么又如何将并州让予左部帅大人呢!更何况一旦我军战败,那么你们 恐怕也将受到晋国的报复,到时候别说做并州王了,恐怕连并州也待不下去了!”刘渊听后沉默了,这个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如果就这么攻击坚城怀县,他又十分的不愿意。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却听刘猛说道:“你这是威胁我们吗!我们怕个鸟啊,大不了到时候退回草原,做个逍遥 王便是了。” 司马孚气得胡子须发皆颤,可是却并没有再理会刘猛,只是拧眉看向刘渊,等待他的最终回答。刘渊轻瞪了刘猛一眼,暗骂他是蠢材。且不说草原上现在也有众多其它胡人部落,不那么好混,光是那恶劣的草原环境就是他们这些久在中原富庶之地的匈奴贵族们所不能再忍受的。更何况他们之所以选 择出兵。也是因为心中有野心,又岂能甘于失败。 “老大人,莫要生气。我自然明白您所说的道理,只是不想强攻,做无谓的牺牲罢了。”刘渊拱手说道。 文鸳听后,十分不快的说道:“你这还不是推托吗!如果有办法的话,我们也不想强攻!” 在这之前,司马孚也曾设计想要引出王濬出城一战,可是无奈王濬死活不上当,硬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坚守不出。 一旁的刘宣忽然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我们也不是一定非要强攻怀县啊!” 文鸳怒极反笑道:“你说什么,我军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强攻到现在,难道要再绕道进攻洛阳吗!要知道怀县之后便是洛阳,即便我们绕远道去其它地方,仍然会遇到敌军坚守,难道我们就一直避让吗!” 刘宣摇头轻笑道:“文将军误会了。我的意思并不是避让,而是攻其必救之处,诱敌出城而已!” 司马孚听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刘宣,不禁意眉头慢慢开始微皱起来。文鸳挑了挑眉,问道:“说的容易,你认为哪里是他们必救之处呢!” 刘宣抬头似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司马孚,慢慢的吐出两个字来,道:“温县!” “不可!”刘宣话刚一说出口,司马孚断然出言反对道。文鸳吃惊的看向司马孚,便听他说道:“若攻击温县,王濬不援救的话又怎么办?别忘了,温县不仅偏离洛阳方向,也是同样的城高池深。一旦攻克不了,损兵折将情况下,在想强攻怀县,可就真的有心无 力了!”刘宣深深的看了司马孚一眼,道:“老大人乃是司马宗族的长辈,应当深知温县对于司马晋的重要性。那里可是司马氏的老巢,至今仍有很多司马家族的宗族长老和子侄居住。这王濬既然能为河内太守,又岂会任由温县被袭。毕竟一旦城破的话,这个责任他可是满门抄斩也担当不起的!” 第二百五十章 分兵 司马孚倒吸了一口冷气,第一次发现这个刘宣不仅颇有谋略,居然还如此擅长揣摩人心,真是个难缠的角色啊。其实以司马孚的智商和熟知晋朝廷之事,并不是想不到这一点。只是温县乃是司马家族的老家,他不愿意那里受到战火的袭扰。更何况一旦温县有个闪失的话,到时候难保这些胡人中没有见利忘义之人, 说不得就会祸害到司马家族。 要知道温县虽然只是个县城,可是却隐藏着无数曾经司马家族的高官显贵,其中家资过亿者更是比比皆是。 如果说他扶助曹奂反对司马炎称帝或许还能得到部分家族元老的理解与体谅,那么他引祸水到温县,无论如何也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和族人斥骂。他又岂敢冒这个险,成为司马家族的千古罪人。 想到这里,司马孚冷汗瞬间流了出来,脸色煞白起来,厉声喝道:“不行,决计不可以!但使老夫有一口气在,绝不允许你们染指温县!” 刘宣见司马孚反应激烈,只是略一思索,便知道了他的想法,也就不再说话了。 文鸳张了张嘴,其实他到觉得刘宣这个方法挺好,毕竟他和司马氏有怨无恩,即便司马氏满门尽灭他也无所谓。只是见司马孚坚决反对,也就只能默不作声了。 刘猛见状,颇为不满的冷哼道:“不用这个方法也可以,某到有一个折衷的方法,或许可以减少伤亡。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尚且可以攻下怀县。” 这下不仅是司马孚愣住了,就连刘渊也很是好奇的看向了刘猛,想要听听这个一看就是莽夫的右贤王能想到什么妙招解决攻城难题。刘猛嘿嘿怪笑两声后,这才阴恻恻的说道:“前者,氐王强弘起兵袭击江油关的时候,就曾经以蜀国百姓相要挟,驱百姓攻城,胁迫刘谌不敢开弓放箭和使用守城器械。不若我们暂时退兵,将周边村镇的百 姓全部掳来,以百姓攻城,看他们敢不敢放箭!”李恪闻言后,一挑大拇指,连忙拍马屁道:“好啊,大王此计甚高啊!不过,依末将来看,不如直接以百姓人头要挟王濬开城投降,若他敢不投降的话,咱们就在城下一刀一个,将他们的头颅全部剁下来, 看他们还能不能在城里待的住!” 刘猛放声大笑道:“不错,咱们就这么做!”司马孚和文鸳听后,脸色顿时黑的吓人。同为汉人,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同胞被匈奴人荼毒。更何况他们是以魏氏正统自居,如果这么做的话,无论成功与否,以后都别指望各州百姓会臣服与曹魏了 。 “放屁!怎么不杀你们匈奴百姓。”文鸳是个爆脾气,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爆粗口了。 刘猛听后,环眼圆睁,怒喝道:“他娘的,你敢骂老子!”文鸳怒道:“骂你又怎么样!你若在敢出这种馊主意,休怪某刀下无情!”文鸳在后三国时代那也算上是绝对的猛将,他这忽然发起火来,浑身上下立马散发出骇人的杀气,惊得附近战马不断的打着响鼻, 焦躁不安起来。 刘猛不自觉的将马缰绳向后带了带,颇为不自然的说道:“哼,某还怕了你不成。你若想恃强逞威,某可也不是吃素的!” 随着文鸳和刘猛起了争持,双方亲卫再次拔剑相向,全神戒备起来。 刘渊见状心中有气,他到是觉得无论是刘宣还是刘猛和他手下说的都十分有道理,为了大局着想,也完全可以一试。 可是这司马孚和文鸳不仅一口反对,还有依势欺人的意思。若不是迫于形势,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闹僵,他真想发飙了。 于是,刘渊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冷着脸说道:“我们到底是友军还是敌军,动不动就拔剑相向,成何体统!既然如此,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合兵一处了。分兵算了!” 众人闻言都愣住了,纷纷停下手,转头看向刘渊。司马孚吃惊的说道:“元海,你……” 刘渊面无表情的说道:“老大人,你也看到了,眼下这种情况我们还是分兵吧!” “好,分的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打个什么仗,老子早受不了这口恶气。分兵,坚决要求分兵,不和这些汉人合作了!”刘猛听了刘渊的话后,连连击掌叫好道。 司马孚看也不看刘猛一眼,只是双眼紧盯刘渊,半晌方道:“你是说真的?如果分兵的话,你们又要去哪里?现在我们可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即便你们现在退出,司马炎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刘渊点点头,正色道:“老大人你误会了,我说分兵是为了更好的胜利,而不是要半途而废。我打算带兵去转占幽州,这样也可以确保并州后方的安全。” 司马孚闻言皱眉道:“什么!你要去幽州?”刘渊再次点头道:“是的,占领幽州不仅可以确保我们后方安全,更是让我们多了一个退路。毕竟幽州虽然苦寒,但是却仅仅与晋国的冀州相邻,防守起来也容易多了。而且一旦我军攻下幽州,也会让于大 魏,用于交换并州,由我们替大魏阻挡南面的敌人,也可以相同攻击幽州,岂不更好!” 司马孚听后,略一沉吟,也觉得颇有道理。若刘渊真的能够攻下幽州,那么就相当于己方有两州之地,到也是一件好事情。当然,若能够攻下司隶比攻下幽州肯定好多了。只是刘渊坚持要分兵,不肯再攻击怀县,他也没有办法。所以,当下也唯有答应道:“也罢,就依元海所言!我军会继续攻打司隶,以牵制晋军。我就在此等 你们的好消息了!” 刘渊朝着司马孚抱拳道:“元海也祝老大人旗开得胜,早日攻克怀县。告辞!” 说完,刘渊一挥手带着兀自有些不服气的刘猛等人率部离开了。 等分兵走远之后,刘猛忽听见怀县方向鼓声大作,不由好奇的回头望了一眼,却已然看得不真切了。刘猛转过身来,看着兀自骑在马上默然无语的刘渊说道:“我们真的要去夺取幽州,然后在与曹奂他们交换并州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 怀县之战(2) 刘渊侧头看了一眼刘猛,笑道:“我刚才已经说了,幽州目前仅与晋国的冀州相临,对于我们来说防守起来更加容易!而且我们进攻起来的话,难度也要远小于四面环敌,城高池深的司隶地区。我们又何乐 而不为呢!至于要不要换并州,现在还言之过早了。” 刘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为什么以开始不直接攻击幽州,非要跑来攻打河内郡啊!” 刘渊轻叹道:“对于曹奂他们来说,占领洛阳,意味着正统地位,所以他们必须要进攻洛阳。而我们则不然,我们的目的是抢夺地盘,不是非要去占领富庶的中原地区。” 其实刘渊提出分兵并不是因为争斗不休,而是因为坚城所造成的伤亡,让他心生退意。他算是看出来了,即便不计伤亡的攻下怀县,下一步兵进洛阳的时候,仍然会遭到洛阳四周援军的层层阻击。 与其如此费力不讨好,到不如回身攻占幽州。至少那里身后和身侧皆是草原,不会受到晋国的四面围攻,至不济也能退回草原,不至于全军覆没。 文鸳看着刘渊等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轻“呸”了一声。怀县城下的激战并没有因南匈奴兵马的撤走而终止。只不过守兵十分的顽强,一次又一次的打退魏军如水般的攻击。 司马孚轻叹了一声,道:“今日暂且到此为止,鸣金收兵吧。” 文鸳听后转身对四轮车上的司马孚说道:“老大人,我军已经攻击到现在,敌军也疲乏了。我亲自带人再攻一次,若攻不下来再退也不迟啊!我就不相信,没了匈奴人,我们就攻不下这区区怀县吗!” 司马孚微微蹙眉道:“不可,你乃三军主将,岂能轻易登城冒险!” “这、这个……”文鸳听后顿时语塞,张着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兄长,老大人所言极是,你是主帅,岂有冲锋陷阵的道理。这种事情交给小弟便是!”一旁的文虎也早就憋了一口气,当即请令出战。 文鸳想了想,觉得文虎虽然武艺不如自己,到也算的上是一员虎将,当即伸手用力的揉了揉他的肩膀,郑重说道:“三弟,你可要多多小心啊!我在城下等着看你建功立业!” 文虎重重的点了点头,当即大喝一声道:“文家军听令,随本将攻城,不破不还!” “不破不还!”一众文家军陡然出列,齐声大吼起来,跟着文虎冲向了怀县城头。 文家军是以文鸳他们带来的亲卫随从为基础扩建的,虽然目前人数只有千余人,可是却是由三万精锐中的精锐所组成,可谓战斗力极强。 “抬鼓来,本将要亲自为我们大魏的勇士们击鼓助战!”文鸳看着文家军在文虎的带领下,气势如虹的攻向了怀县城头,只觉得心中热血翻腾,恨不能马上提枪与兄弟们并肩作战。 “咚咚咚”,在疾如雨点的鼓声中,文虎带人一路登上了怀县城墙。城墙上的王濬一直在关注城下的敌军动静,当他们看到南匈奴大部分人马离去的时候,还在纳闷他们为何会在这时候离去。等到他看到一支千人队气势如虹的杀过来时,他便意识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要到 了。 文家军不同于其它的登墙魏军,他们的速度极快,一个个悍不畏死。一旦登上城墙之后,便犹如钉子一般钉在垛口处,掩护着身后的同伴蹬墙。 眼看越来越多魏军冲上了城墙之上,文鸳在城下一边擂鼓,一边放声大笑起来。而司马孚竟也激动的从四轮车上站了起来,双拳紧紧的攥着,似乎准备随时宣布总攻。 王濬见势不妙,大喝道:“快,传令少将军,让他带亲卫军火速前来支援!” 王濬身边亲卫闻令听后,立刻飞身下楼报信去了。 就在文虎洋洋自得的时候,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数百名装备精良的士卒从城墙两边的台阶上冲了上来。 “父亲休慌,孩儿到了。”话落间,队伍最前面的两名中年武将,一人手持长刀,一人手持长枪率先朝着被文家军占领的垛口冲杀过去,而这两人正是王濬之子王矩与王畅。 文虎迟疑间,便见那群士卒已经和自己所带领的文家军交上手了。只是他们单个身手虽然和己方不分上下,然而却胜在人多。 眼见越来越多的文家军被打落下城头,文虎眼睛都红了。他怒吼一声,带着十数名亲卫悍不畏死的冲向了不远处的王濬,打算擒贼先擒王。王濬感觉一股凌厉的杀气扑来,当他看到文虎赤红双眼冲到近前的时候,心中就是一突。本能的抬刀迎接,一声巨响之后,王濬向后微微退了两步。文虎虽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可是却胜在年轻,血气方刚 ,只退了一步而已。 “王濬老儿,纳命来!”文虎见一刀被挡,又是一刀斜劈而来。要说文虎是没有文鸳的万夫不当之勇,但却也是虎兄无犬弟,算是一员难得的虎将了。而王濬力战多时,有些脱力,又岂是他的对手。十几个回合过去就有些支持不住了,若不是亲卫士卒以死相拼,恐怕 早已命丧文虎之手。 “贼将休要逞威,看枪!”眼见父亲不敌,王畅斜刺里赶了过来,从身侧攻击文虎,想要干扰他。 文虎无奈,只得侧身躲避,回手反砍了王畅一刀。 王畅当即缠住文虎,王濬则趁机退后数十步,喘息不已。就在王畅抵挡不住文虎凌厉攻势的时候,王矩也适时杀了过来,两人双战文虎。若在平时即便这兄弟二人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今日在城墙之上,双方士卒混战在一起,场地狭隘施展不开,使得文虎 未能发挥出全部实力。 再加上城墙上的形势随着王濬的精锐亲卫军赶到后,慢慢又出现了一边倒的形势,文虎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精神无法集中起来,严重阻碍了他的正常发挥。这些王家卫队原本王濬是打算危机时刻才派他们上场,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快让他们来救援。不过,也亏得他召来的及时,若不然刚才被文虎他们一袭之下,城防还真就危险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东吴撤军 “快鸣金收兵吧!”司马孚在城下翘首而望,见到原本已经占领的垛口重新被守军中的一支生力军夺回时,心中纵然懊恼可惜,却也清楚若在不退兵的话,文虎他们恐怕就下不了城墙了。 文鸳也看出了危机,心忧兄弟安危,当即令传令兵鸣金收兵。 清脆的金锣声响起后,文虎虚晃一招跳出圈外,纵身跳下云梯,飞快的向下攀爬。虽然心中有些不甘,却也不敢违抗军令,更何况他知道今天恐怕是拿不下怀县了,所以撤退的到也十分坚决。 只是王矩又哪里肯轻易放他这么离开,当即用长枪挑拨搭在城墙上的云梯。正爬到一半的文虎忽然赶到身体向后倒仰,情知不妙,便一咬牙向测下方跳去。 “哐”的一声,文虎的身体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好几个跟头,跌了个狗啃泥,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文家军亲卫路过时,连忙将文虎搀扶起来,败退回本队。 司马孚清点人数,仅这一战死伤达到了近五千人,让他心疼不已。甚至连己方中为数极少的上将文虎也跌了个骨折,短时间内不能再战,可谓损失颇大。 然而就这么退兵,司马孚也实在是不甘。无奈之下只得暂时安营扎寨,火速派人将此间情报,包括南匈奴同己方分兵的事情一同报于曹奂知晓,让他速再抽调两万精兵前来助战。 江夏太守府内,石苞正与手下众文武在府中议事,说起来吴军已经围攻江夏好几个月了。由于彼此双方不断的增派援军,使得战役成胶着状态。 石苞,表字仲容,乃是渤海南皮人。今年四十多岁,长相俊美,用后世通俗的说法,那也是标准老帅哥一枚。现如今他官任大司马,负责镇守总督荆州防务。在任期间他可以说是勤于政务,以威德服人,颇受当地军民爱戴。除此之外,他还精于军事谋略,也正是由于他的出色发挥,江夏防守固若金汤,至今仍然 掌握在晋国手中。 “报大司马与监军大人,城外探马回报,城外东吴大营已空,想来吴军昨夜已经趁黑撤退了!”一名传令兵进入议事厅后,单膝跪地,大声禀报道。 众将闻言,均是面色一喜。监军王琛更是豁得站起身来,忍不住击节道:“好,太好了!东吴果然坚持不住撤退了!” 虽说东吴猛攻了江夏几个月未果,双方也互有胜负,可是却也压得江夏众文武将官几乎喘不过气来。如今猛然听说东吴撤兵了,顿时觉得整个人精气神都舒爽起来。 石苞见众文武皆是一脸放松的模样,不由眉头微蹙,沉默不语起来。 几天前,城外晋军细作回报东吴的粮草出现了紧缺,不日可能将要撤军。结果,一连几天东吴军如发疯一般的疯狂攻城,直到前天傍晚才偃旗息鼓。 昨天夜里的时候,城上巡逻的士卒发现了城外东吴大营似乎有异动,以监军王琛为首的主战派官员一致认为很可能东吴大军想要趁夜撤退,强烈要求出城追击,一举歼溃东吴主力,以立大功向洛阳报捷。 可是石苞却坚持认为这很可能是东吴的阴谋,他说吴军镇军大将军陆抗足智多谋,深其父陆逊真传,此恐怕是陆抗的诈退诱敌之策,切不可轻举妄动。说起来,石苞武艺平平,可是却深有谋略。司马炎让他总督荆州防务,也正是因为此。而他也不负司马炎重托,在江夏太守贸然出击被伏而死时,亲率援军赴江夏督战,硬生生将东吴军拖在了江夏,使其 近半年不得前进一步。 不过,即便石苞再有才学,可是监军王琛仍然看不起他。因为石苞出身卑微,年少时曾以赶车卖铁为生,后得司马懿赏识,才得以平步青云。 而王琛乃是大族子弟,且不论其祖上多为显官,其伯父便是华夏古代二十四孝之一卧冰求鲤的太保王祥。他的父亲亦是晋光禄大夫王览,王氏一族中多有子侄在晋国为官为将。 可以说,王氏一族深受司马炎的信任与恩戴。所以才会王琛才会被委以监军之职,负责暗中监督石苞。当然,这也不是说司马炎完全不信任石苞。在三国时代,凡是手握重兵的将领一般都会配以监军,主要职责便是表朝廷协理军务,督察将帅。尤其是经历淮南三叛之后,与东吴临近的边境地区驻军,更是 督察重点地区,唯恐他们拥兵自重或者与东吴勾连。 王琛乃是监军,主要责任便是监督石苞,自然不可能与石苞是穿一条裤子的人。以至于平素只要石苞认为是对的事情,他都会强烈反对。只不过依照职责划分,在石苞没有谋逆的情况下,军事上面仍然要以他为主。所以即便王琛认为陆抗并非诈退,是真的缺粮退兵,却也在石苞以主帅的身份给强行拍板定论了。而王琛虽然不甘,也恨得咬 牙切齿却也没有办法。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王琛见传令兵回报了东吴昨夜撤兵的消息后,又岂能放过这么好一个打击石苞的机会,不由斜睨了石苞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石大人,你不是说东吴乃是诱敌之计吗!人家现 在可是真的都逃走了!” 石苞并没有理会王琛的冷嘲热讽,只是皱着眉头问道:“可曾探明吴军退到哪里去了!”他用的是个退字,而不是撤和逃字。 王琛闻言,冷笑不已。暗道石苞到现在还不肯承认自己的判断失误,属于打肿脸充胖子,自己到要看看他如何找台阶下。 传令兵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纠葛,只是如实回答道:“据探马适才回报,东吴军撤退速度极快,已兵撤六十里休整,看样子随时可能拔营!” 石苞听后,挥了挥手道:“再探!令人去襄阳郡察看,看看那里的吴军有没有撤退!”待到传令兵领命而退之后,王琛再也忍不住了,冷笑出声道:“哼,石大人用兵还真是谨慎啊!等到你探清吴军动向之后,恐怕他们已经退回寿春了吧!”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追还是不追? 石苞眼皮微抬道:“王监军,非是我用兵谨慎。而是事关重大,江夏不容有失。更何况此事蹊跷,东吴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拿下江夏,又怎么可能因粮草不继而后退呢!” 王琛不以为意的说道:“世人皆知吴军善水战而不善陆战,昔日他们数万大军连仅有两千蜀兵的永安都拿不下,现在空有决心又有什么作用!我看他们分明是知难而退罢了。” 石苞见状,也不辩解了,只是淡淡的说道:“纵然如此,我们只要守住江夏便是功劳,也就没有必要在冒险追击了。” “哼,吴军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哪有这样的便宜事!若你不敢追击,本监军自率人马追击。只是待我大胜之后,这功劳可分不得你半丝半毫!”王琛冷哼道。 石苞闻言一愣,若王琛真能击退陆抗,他又岂会计较谁的功劳。只是石苞总觉得这事情中透着古怪,应该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不行,实在是太冒险了。我不能拿将士们的性命以及江夏来赌吴军是不是真的撤退。”石苞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一口回绝了王琛的提议。 “好你个石仲容,你以为你是神马东西!今天本监军偏要去追击,让你看一看到底谁才是对的!”王琛听后勃然大怒,这个石苞自以为是就算了,居然还贬低自己。 石苞即便休养在好,也受不了,拂袖起身道:“陛下令我总督荆州防务,这荆州便由我作主。今日我说不许追击就不许追击!” 王琛再度被石苞以主帅身份打脸,那哪还能受得了。暗忖如果这一次自己在退让的话,以后也就没有脸面在待在荆州了。 想到这里,王琛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厉声喝道:“石仲容,昨夜你不肯趁着吴军退却追击也便算了。今日已经坐实了吴军缺粮溃逃,你仍然不发兵追击,莫不是与东吴有私乎?” 王琛这话说的可就有些严重了,身为监军,如果他一口咬定主帅有谋逆之举,那么军队中的将官就会重新战队,监军的职权也会一下子超过主帅,甚至临时接管军队指挥权。 这一点从历史中邓艾和钟会为首的魏国西征军伐蜀时,先后被监军卫瓘给收拾了,就可以看出一二来。 石苞闻言勃然变色,气得浑身发抖,以手指着王琛道:“你、你……” 眼见两名主官闹翻,众将官连忙各拉一边,上前劝说。 石苞幼子石崇低声劝道:“父亲,既然王监军执意要追击,由他去便是,您又何必与他计较!” 石苞心腹爱将孙铄也劝道:“这种情况下,大人一切当以大局为重啊!” 石苞连续几个深呼吸之后,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最终还是选择妥协了。不过,他也并没有因此下令追击,只是拂袖转身离开了会议厅,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王琛见石苞父子及心腹将领先后离开之后,心中一阵冷笑,然后转身对剩下来的将官道:“诸位将军回去各整兵马,随本监军追击吴军!待大败吴军后,本监军当亲自将捷报传于陛下,替诸位请功!” 王琛虽然不是一方主帅,可是监军却有独自向皇帝传递奏折的权利。所以诸将听后,均是喜形于色,轰然领命。 在他们看来,反正有监军大人在前面顶着,即便战败也没有关系。可是一旦打胜仗的话,那可就是大功一件了。毕竟现在的晋国四面环敌,太需要一场大胜来鼓舞士气了。 于是乎,监军王琛亲率马步兵两万急追陆抗大军,欲要赶在吴军渡江前,将他们一举击溃。 当王琛大军一路追赶陆抗大军的时候,却于半路发现了零零散散的东吴伤兵。王琛下马来到他们近前后,仔细的打量起来。 那些吴兵们见状,顿时跪地求饶起来。 王琛见状,眼珠转了转,很是和颜悦色的说道:“只要你们如实回答本官额外难题,本官不仅不会杀你们,而且还会让人给你们医治伤病!” 伤兵中一名什长模样的吴兵,诚惶诚恐的说道:“请大人发问,小的一定如实回答!” 王琛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声问道:“先说说你们是谁的部属,因何为在此处吧!” 那名吴军什长连忙拱手回答道:“回大人,我们乃是都护督施绩的人马。一个时辰前,将军听说大人带兵追赶过来,便仓促撤退了。我们因为伤病行动缓慢,便被甩在了最后面。” 王琛闻言,眉毛挑了挑,随即问道:“那你们将军为何突然要下令撤军!” 吴军什长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愁眉苦脸的说道:“几天之前,军中的粮草便难以为继了。陆将军唯恐被贵军知道,这才悄悄离去。大人,我们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您能先赏点东西给我们吃吗!” 王琛心中一动,挥了挥手,一名亲兵会意,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干粮分与这些受伤吴军士卒一部分。 那名吴军什长连忙谢恩,接过干粮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王琛嘴角微微翘起,看样子这些吴军士卒确实饿得不轻。只是忽然间,王琛心中生出一个念头,猛然喝道:“来人啊,将这些吴军细作拿下!” 越骑将军武茂闻言,亲自带着士兵将这些受伤的吴兵全部押了起来。随后目视王琛,等待下一步命令。 吴军什长连忙叩首道:“大人饶命啊!我等虽是吴军士卒,可是又何来细作一说。” 王琛嘴角一撇,冷笑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如此军国大事,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断粮。尔等还敢说不是特意留下来诓骗本官的吗!”“大人冤枉啊!小的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只是听说好像负责调度粮草的那位大人事先并不知道会打这么久的仗,所以私自贪墨了粮草,才致使我军前线出现了粮草短缺。现如今他已经事败自杀了。而我们 也是真的很久没有吃饱过了,求大人明鉴!”王琛微一颔首,这才说道:“好吧,本官就暂且信你们一次。若事后本官发现有半点说谎之处,小心尔等的狗头!来人啊,将他们好生看押起来。随我追!” 第二百五十四章 昏招迭出 说完,王琛翻身上马,又追了下去。别看监军是个文职,可是他身为世家子弟,这骑术也是君子六艺之一。在加上王琛长期随石苞东奔西跑,到也算骑术娴熟了。 追袭的路上,王琛时不时会发现一些伤卒散兵,他也顾不上理睬他们了,只是不断的督军急追。越到后面,王琛甚至已经能隐约看吴军步卒的背影,以及丢了满地的辎重旗帜等物。 王琛在马上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吴军士气已堕,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终于要到了。 “众将士,随我杀啊!”王琛大吼一声,指挥着两千余骑兵兜着吴军屁股追了过去。 “杀杀杀!”无数雄浑的喊杀声响彻在战场之上,两万晋军追着六七万吴军猛赶,那是何等的壮观,王琛想着自己都快要醉了。 “咴咴咴!”冲在最前面的骑兵骑将们忽然接连马失前蹄,惨叫着摔倒于地。而身后的那些骑兵们冲速不减,纷纷撞上了倒下的战马与骑士身上,又步了他们的后尘。“不好,是陷马坑!快快止步!”在骑兵队后侧的王琛见状,脸色顿时就绿了。即便是他在不懂战术计谋,也明白自己恐怕是中了东吴的计了。毕竟敌兵就在眼前,他们尚且能从容挖好陷马坑,只能说明一 个情况,那就是吴军是故意在这里等自己出现。 只是这个时候,想逃哪里又能逃的了。但见前方的吴军忽然调转身形,吼叫着杀了回来。 与此同时,左侧忽然出现了留平的大军,而右侧则出现了施绩的大军,三军齐发,晋军顿时慌了手脚。王琛见状,更是彻底的懵了。平素他自以为熟读兵书战策,可实际上那也不过和赵括一般,只会纸上谈兵罢了,又何曾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于是,在又惊又怕之下,王琛又发出了一道昏令,大声嘶吼道:“ 全军撤退,快撤啊!” 原本晋军中伏就有些军心慌乱,现在听了主将的军令后,当即转身就跑,再无半点抵抗之心。 其实在这种情形下,若是王琛分兵御敌,或者下令迎击或许效果都绝对会好于一窝蜂的溃逃。毕竟将后背交给敌人,不死不败那就真是怪事了。 立节郎将周勒听后,气得好悬没有趴下。他在听到了王琛的乱令之后,大声吼道:“武将军,请你率队护送王监军先行离去,末将愿意以死断后!” 此时,越骑将军武茂正好率领千余骑兵撤了回来。再听到周勒的话后,先是一愣,随即忙不迭的喊道:“好的,周郎将末放心吧,本将一定会誓死保护王监军的安全。” 说起来,周勒论官职要远低于武茂,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让武茂知道自己不是贪生怕死,更不是有意违抗军令。毕竟他不畏惧死,可是却不想无端让家人因自己而遭殃。 而武茂之所以会爽快的接受比自己低的将领提议,也是因为他很快想清楚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果没有人断后的话,己方恐怕都别想活着逃走了。 “将士们,列阵迎敌!”周勒见武茂满口应承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旋即对着自己的部属大声喝令道。 周勒虽然官职不算高,可是平素在士卒中的威信却不低。在他的号召下,不仅本部两千人马主动留下来列阵迎敌,更是有不少其它晋卒主动留了下来。 只是这四五千的晋军死士并不能改变颓败的战局,在东吴大军的三面夹击之下,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最后,就连周勒也被征西将军留平一刀劈落与马下。陆抗怜其忠勇,令人将其收尸掩埋,也算对他尽忠职守的一种另类肯定了。 “休要跑了王琛!”数万吴军紧紧追在晋军身后,挥刀齐声呐喊着。 陆抗从晋军溃卒口中,已经得知了此次力主带兵追来的是监军王琛。原本他是打算引诱石苞追击的,只是没有想当误中副车罢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石苞的判断是完全正确,这陆抗就是故意诈退诱敌的。只不过为了逼真,他先后故意放出假消息给晋军细作,然后又令伤卒故意诈王琛,以安其追赶之心。 当然,陆抗也做好了石苞不上当的准备。如果石苞不上当的话,他也会暂时囤兵于鄂县休整,以待刘谌军兵袭东三郡时,再出兵攻击江夏。 这到不是说陆抗不知道此时如果放弃进攻江夏,就很可能会前功尽弃,而是因为激战数月,士卒皆以疲乏。另外,这石苞实在是太难缠了,有他和三万晋军在,己方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攻克重镇江夏。 除此之外,陆抗已经暗中派人四处传播石苞的谣言,言石苞有意联合东吴响应曹奂。为此他和特意编纂了一首童谣构陷石苞,为的就是司马炎将石苞处死或撤换。 此时的王琛已然如惊弓之鸟,连头都不敢回,抱着头一路策马狂奔起来。一直逃到江夏城附近时,王琛才敢抬起头来。等一清点人数,他差点哭了。除了一些骑马的将领跟上来外,也就剩下那千余骑兵了。至于那些步兵们,也不知道是战死逃散,还是仍在后面与吴军搏斗,又 或者已经投降东吴了。 王琛万分沮丧的带着残兵败将逃回江夏城门口,却见城门楼上的石苞手握着佩刀刀柄,手上青筋尽现,很显然他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愤怒。 “父亲,开城让王监军他们回来吧!”一旁的石崇低声说道。 石苞并没有说话,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远方,没有言语。 孙铄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大人恼怒王监军他们不听劝阻,私自出兵追击中伏。可是在怎么说他也是监军啊,即便有罪,也只有陛下才能降罪。” 石苞听后,双目微闭,蓦然转身离开了城门楼,直接回太守府去了。他如何能不恼,在王琛等人离开不久,石苞不放心,便派人悄悄跟了过去。等探马赶回来,说王琛误中东吴诡计时,石苞已经预感到了可能发生的一切后果。可是这样的后果却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了,要知道江夏总共才三万守军,这一战损失了大半兵力,这城还怎么守下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王府密谋 更何况现在晋国烽烟四起,即便各地藩王已回封地组织镇压了,可不会有多少多余的兵力来增援了。毕竟北有匈奴和鲜卑联手作乱不说,曹奂又占据并州攻打河内,西边还有刘谌的蜀汉大军蠢蠢欲动,哪 里都是前线,哪里都缺兵少将。 孙铄自然知道石苞的想法,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他轻轻摇了摇头,便嘱咐城门校尉打开城门,放王琛等人入城了。 直到王琛等将回到各自府中时,也未看到石苞人。武茂自认为没有脸面再见石苞,也就乐得不见。 可是王琛不一样,他是这次力主追击东吴的主要责任人。一旦追究下来,司马炎可能不会追究到武茂等人,可是自己绝对跑不了。 想到这里,王琛晚饭都吃不下去了。在府中一个劲的转悠,总觉得石苞会参自己一本,将损兵折将等大帽子全部扣在自己的头上,所以他是越想越心惊,越想心越凉。 末了,王琛一咬牙,一跺脚,对着府中老管家大声喊道:“王安,你速去越骑将军府,让武将军把今日出城追击吴军,凡校尉以上的将领全部叫到监军府来。就说本监军有要事向他们宣布!” 夜幕下的王府,一群身穿铠甲的武将们正围坐在一处,他们神色各异,也可以说各怀心事情。这些武将们虽然官职有高低不同,但是相同的是都隐隐以一个中年文士为首。静默良久之后,那名中年文士轻咳一声,首先开口道:“诸位将军,本官这么晚将你们叫到府上来,乃是有要事相商。诸位须知这一次兵败,一旦朝廷追究下来,你我恐怕都免不了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啊!我 们现在可以说是同船共济,大家得想个办法解决眼前这个危机才可以!”这位中年文士不是别人,正是白日强行要求出战,结果误中陆抗诱敌之计的监军王琛。他的话看似有一定的道理,其实也没有道理。毕竟这一次决议追击是他拍板,手下那些将官们也不过是依命行事罢了 。 众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面面相觑起来。任谁都知道王琛这是要拉他们下水的节奏,可是碍于王琛的身份,纵然他们心中很是不屑,嘴上却也不敢表达出来。 越骑将军武茂为人圆滑,平素里就曲意交好王琛。现在一看是自己该表态的时候了,当即十分配合的说道:“监军大人所言极是,但不知道大人可有良策助我等度过南关吗!” 众武将见被武茂拔得头筹,一个个在心中暗自鄙夷武茂为人,可是脸上却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王琛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却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看似随意的反问道:“诸位不知最近可曾听说过一首童谣?” 武茂略一沉吟后,忽然一拍大腿道:“听大人这么一说,末将到是想起来,最近个把月里好似城中到处流传着一首童谣,好像有什么大马、驴啊,什么大石的啊!只是末将不得其意,故而也未留心去记。” 随着武茂话一出口,偏将军傅只立马补充道:“对对对,却有此事。末将到是记起来了,好像叫做宫中大马几作驴,大石压之不得舒。” 王琛颔首道:“嗯,不错!正是此童谣。诸位可知道此童谣之意乎?” 话说在古代王朝末世,经常会出现大量带有政治性的谣言,这些谣言往往会对国家未来的发展有着惊人的预测。而这些谣言最好的载体有些是图谶,有些则是童谣。图谶是中国古代的一种预言手段,颇为神秘。而童谣就是儿童传唱的歌谣,其朗朗上口的特性,让它们传播非常快,按照现在的话说就是病毒性传播。所以,一些野心家会有意无意地利用图谶和童谣,以 完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在东汉末年就没曾少出现过,比较著名的图谶有华歆逼汉献帝所用的鬼神图谶,其谶曰:鬼在边,委相连;当代汉,无可言。言在东,午在西;两日并光上下移。简而言之,就是魏在许昌应受汉禅的意思 。 至于童谣方面的预言,也是有很多,最为出名的便是关于董卓死的那段童谣,“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所谓“千里草”就是个“董”字,而“十日卜”是个“卓”字,连起来的意思就是董卓不得生。总而言之,董卓是不是被童谣算死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封建的时代,人们大多偏信于这样的图谶。同样类似于这样的童谣图谶也有很多,甚至说很多最后还真就成真了,这也就加重了人们对此 的敬畏与信服。 “没错,就是这个。只是末将对此有些不解其意,王大人乃是文人名士,可否为我等解惑!”武茂听了傅只的话后,当下连连点头说道。 王琛深深的看了武茂一眼,眼中尽是赞赏之色。如果将眼神翻译成语言的话,大致就是小武不错的意思了。“所谓宫中大马,指的应是贵为皇族的司马家族,而大石应指的是石苞。如果说马做了驴,很显然这表明司马氏将大权旁落。由此可知,石苞此人迟早有反心,乃是祸害我大晋的害群之驴也!诸位以为如何 ?”王琛双眼放光的解释道。 话说这童谣是何人所传,究竟是何意,王琛并不想深究。他在意的是自己这么一解释的话,那石苞就要倒霉了。他倒霉了,自己等人就没事了。 武茂他们是纯粹的武将出身,虽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但是听王琛这么一说,均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为其它,就为这童谣解释的太为合理了。任谁一听,都会觉得王琛所解乃是正解也! 而王琛为什么特意提及这个童谣,又解释的这么详细,其意就不言而明了。只要坐实了石苞反意或者说他和东吴暗中勾连的话,那么他们战败就变得情有可原了。 武茂以手击节道:“听大人这么一细节,末将真是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啊!”武茂兴奋之余,居然难得绉起文来了。王琛并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的用手捋了捋鄂下短须,随即目光灼灼的看向其余众武将。那些人被王琛直视后,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纷纷点头附和不已,更有甚者开始大骂起石苞害人不浅。 第二百五十六章 谣言的杀伤力 王琛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抛出了今晚的主题道:“本官打算上书将此事奏于朝廷,请陛下提早做个提防。既然诸位将军都是这么认为的,不知可愿意做个见证?” 偏将军傅只有些不放心的问道:“监军大人,我等自然愿意与大人联名上书。只是光凭这个,真的能扳倒石司马吗!” 在他看来,石苞好歹也是大司马,又总督荆州防务,司马炎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首童谣就将他治罪。其实傅只说出了众武将内心的想法,以至于他话出口之后,众将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王琛。就连一直在曲意逢迎的武茂也是下意识的看向了王琛,想要知道究竟能不能扳倒石苞。毕竟如果一击不中的话, 那王琛拍屁股走人后,他们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王琛摆摆手,神情倨傲的说道:“要是换了别人我不敢说,那个石苞不过赶车贩铁之辈,凭着我王家的底蕴,在加上朝廷中亦有卫将军等重臣的相助,必可将石苞治罪。”王琛说的卫将军指的是贾充,贾充在晋朝廷内拉帮结派,排除异己,其中王家和贾家便是结盟关系。而石苞为人较为正派,不屑于其为伍,却又身居高位。早已经在贾充一党的排除目标当中了,所以他才 有自信凭着童谣的契机,将石苞拉下马。众武将相对于这些朝廷大员来说,虽只能算是中低级武将,可是却也知道贾充一系的实力。听到王琛说的如此有信心后,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纷纷表示愿意联名上书,以检举石苞的不法行为。毕 竟这些人能和王琛掺合到一处来,自然也不会是石苞的心腹。 其实,这童谣确实是陆抗有意编篡的,可是你要说它一点不准的话,事实上历史有时候还是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在司马炎死后,真就出现了一个叫石勒的人,他先后灭了王浚、邵续与段匹磾等西晋在北方的势力,是毁灭西晋的干将之一。 随后石勒建立后赵,称霸北方,又成了偏居南方的东晋政权的最大对手。也正是因为童谣在大事上那有些模糊的准确性,使得童谣图谶之说才变得更加神秘。可怜的石苞在幼子石崇以及心腹爱将孙铄的劝慰下,还打算放王琛一马的时候,晋廷内却因为这一联名举报密折掀开了锅。起因是荆州监军王琛与江夏越骑将军武茂等众将联名言石苞有不臣之心,且有当 地童谣为证。 对于这个近期风靡整个晋国的童谣,司马炎也听说了,甚至还秘密找精于谶语的大臣询问了此童谣含义。虽然他当时并没有选择相信,可是心里却多少有些疙瘩。 司徒何曾、太傅郑冲,侍中任恺等人则坚持认为此乃妄告,童谣很可能是吴军细作所编。当然,他们也有各自的消息途径,猜测这很可能是王琛的诬告。只是碍于王祥等人的面子,不好言明罢了。 而王祥、王览虽然知道实情,可是却也必须要维护王琛,也可以说是维护王家的利益,所以连同贾充、荀勖等人一同劝谏司马炎令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身为帝王,司马炎自认为是真龙天子,所以对于图谶童谣本就比一般人更容易相信。加之在东汉末年也确实有过不少童谣成为了现实,所以心中难免有些猜测。 尤其身为司马懿的后人,这更使得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当年曹操做的那个三马同槽而食的恶梦,结果可不就验证了吗!更何况相对于大晋江山来说,一个石苞并不算什么。 最终,司马炎还是偏信了贾充的意见,以石苞抵御吴寇不力为名,暂时罢免了他的官职,宣他回洛阳当面领罪。如果他不敢来的话,那么便可坐实了他有不臣之心,必然要杀之以后快。 石苞可谓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在司马炎的钦差到达江夏后,只是仰天长叹一声,便主动交出了印绶,带着儿子石崇回洛阳负罪了。 至于荆州的防务暂时移交给了刺史杨肇,而越骑将军武茂却在王琛的推荐下,被委以江夏太守,以防东吴来袭。 永安城内,巴东太守罗宪对刚从梓潼秘密赶来的刘杰说道:“刘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 刘杰连忙拱手回道:“罗太守言重了,此乃杰分类之事也。” “哈哈,仲才,来的何其晚也!”一旁的罗尚和刘杰那可是老熟人了,即便单论资历来说,他们年纪不大,却也是最早投效刘谌的原老级人物。刘杰呵呵一笑,道:“我可是接到主公调令后,马不停蹄的就赶过来了!”身为梓潼太守,他临走前需要和继任太守交接工作,所以比起罗尚他们轻车简行来说,可就不仅仅是距离上远了,时间上也会慢上 许多。 罗尚嘿嘿傻笑两声,一把搂住刘杰的肩膀道:“哎,我都等你好多天了。好久没打仗了,我这心都快痒死了!”一旁的罗宪见状,重重的咳了两声,对着罗尚喝道:“敬之,你怎么能直呼刘将军的表字!”说起来,他乃是罗尚的叔叔。可是现在他和刘杰平辈相称,罗尚却和刘杰一副称兄道弟的模样,岂不是完全乱了 辈分吗! “嘿嘿,这,这……”罗尚尴尬的挠了挠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嘿嘿傻笑不语了。 其实罗尚现在单论官职来说,并比罗宪低不了多少。可是有一点却是无法改变,那就是罗宪是他的叔叔,所以罗尚从心里还是很敬畏自己的叔父。 刘杰心中暗中好笑,有心替罗尚解围,便问道:“罗太守,请问南中的兵马到齐了吗!” 罗宪见刘杰谈论正事,也就不再理会侄子罗尚,沉声道:“前将军之子霍在不久前已率一万精兵从南中赶到此处,目前秘密驻扎在山里,以防走漏消息。” 刘杰满意的点了点头,暗道罗宪思虑周密。想了想,随后又道:“东吴那边来人了吗!” 罗宪点头说道:“建平那边已经派人来催过两次了!” 刘杰呵呵一笑道:“没有想到这东吴人比咱们还要心急啊!”就在这时,有侍卫进门禀报道:“回太守大人,东吴那边又来人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帅位之争 罗宪微微一愣,随后问道:“哦?对方有没有说是谁?” 那名侍卫拱手道:“对方自称是驻守建平郡的横江将军。” 罗宪看了刘杰一眼,笑道:“既然对方主将来了,咱们就出去迎接一下吧!” 刘杰站起身来,笑道:“那是自然,咱们现在份属同盟,可不能失了礼数,落人口舌啊!” 等罗宪和刘杰一行人迎出太守府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名身穿东吴战甲的中年男人带着十几名亲兵,正在府门口不停的转悠,想来是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罗宪见状,连忙快走几步,拱手招呼道:“原来是盛将军啊。不知道盛将军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说起来虽然永安和建平离的并不远,而吴蜀两国又是同盟的关系,可是他们平素却很少有相互拜访的时候。他们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四年前吴军进攻永安时,一个在城上一个在城下相见,但那时候盛曼也还 只是牙门将军而已。 盛曼扫视了罗宪等人一眼后,微一拱手道:“罗太守客气了。盛某不请而来,到是叨扰了。” 罗宪客气的说道:“盛将军哪里的话,咱们现在是同盟,理当常串门才是嘛。说起来也是惭愧,本该我去建平拜访将军,却不曾想到到是将军先来了。快里面请!” 盛曼非是文人,也不愿意在这细节上过于客套。他也知道此处非讲话之所,便点头跟着罗宪他们进了太守府。 到了太守府会客厅分宾主落座后,盛曼开门见山的说道:“某是个直性子人,前番我接到我主的诏令,让我协助贵军攻击东三郡。所谓兵贵神速,这都快一个月了,不知道贵军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出兵!”盛曼语气中带着一丝的不满,他已经两次派人来催问了,也询问了刘谌的具体进攻计划,以及此次挂帅者何人,可是却都被罗宪以此次进军计划处于保密阶段,不太确定给搪塞了。所以他等的实在有些急 了,这才亲自来永安问个究竟。 当然,盛曼之所以如此着急,也是有原因的。首先,江夏与襄阳战事紧张,刘谌如果能早点出兵,就可以分担东吴方面的压力。这也是东吴急于拉蜀汉下这趟混水的主要原因之一。 其次,建平一直没有参与征讨晋国战事,身为武将,只有打仗才能建立功勋,所以他才会如此上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隐情,那就是盛曼上一次被刘谌所俘虏。刘谌不仅没有为难他,还对他十分的礼遇。他自觉欠刘谌一个人情,所以想要这一次助刘谌夺取东三郡,算是还了这份人情。 罗宪点头道:“盛将军所言极是!只是我军临时决定出击东三郡,需要做好战前准备工作,难免就耽误了些时间,还请盛将军见谅!” 盛曼一摆手道:“哎,你说的某可以理解。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究竟还要准备多久!我那边可是秣兵厉马已久,再耽搁下去,一旦晋国有了防备,可就得不偿失了!” 罗宪正色道:“现已准备就绪!我正打算与盛将军联络出兵事宜,却不想你到亲自过来了,实在抱歉!” 盛曼闻言,眼睛一亮道:“哦?敢问汉王何时能到?这一次还是他亲自挂帅吗!” 罗宪摇头道:“我主坐镇汉中,做出北伐之势,以迷惑晋军,自然不可能至此。” 盛曼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然后又问道:“那敢问姜大军何时能到!”虽然盛曼不是蜀汉的人,但是却与许多人有同一个观点,那就是刘谌可谓是常胜将军,由他亲自挂帅,胜率无形中会高上很多。 罗宪看了刘杰一眼,沉声道:“此次大将军也陪同汉王坐镇汉中,并没有来此。而这一次负责东征的乃是平北将军刘杰刘将军。” 说到这里,罗宪朝着刘杰一扬手,示意他便是平北将军。要说刘杰原本只是梓潼太守,这一次为了东征东三郡,刘谌特意加封他为平北将军,以便于统军。 盛曼斜眼看了一眼刘杰,蹙眉道:“平北将军刘杰?没有听说过!” 刘杰见状,拱了拱手,微笑道:“在下不才,承蒙主公提携,起于行伍之中。盛将军没有听说过我之名,也属正常。”盛曼见刘杰年纪轻轻,又是从行伍中提拔上来。虽不知道其能力如何,但应该不会有多少经验,不由面露轻视之意,颇为不满的说道:“非是某小觑刘将军,只是这东征乃是大事。即便汉王不能亲来,也应 当由姜大将军挂帅。再不济也该由对东三郡地形相对熟悉的罗太守出征才是,汉王此举,实在有些儿戏了!” 盛曼乃是武将出身,急性子人,有什么话直说,丝毫不顾及刘杰的心里想法。在他看来,蜀汉也就汉王刘谌以及诸葛亮的得意门生姜维算是帅才,其它不值得一提。 至于罗宪也是因为上一次吴蜀开战,以区区两千之众及满城百姓坚守永安,抵挡了东吴数万大军数月之久,才勉强算入得他法眼。 还不等刘杰与罗宪说话,一旁的罗尚听后,忍不住怒道:“我蜀汉由何人挂帅,似乎还轮不到盛将军你来指摘吧!” 罗尚与刘杰不仅是刘谌的嫡系,也是最早追随刘谌的老人,而且他们两人私下里的关系也很好。 所以,罗宪如此当面扫刘杰的面子,身为同僚与朋友,他自然看不下去。若不是吴蜀两国同盟的关系,这一次东征需要用到东吴,说不得他就直接翻脸了。 盛曼闻言,眉毛一立,最终强压怒火道:“某只不过说心里话罢了!若诸位听不下去,某也没有办法!”刘杰拦住想要发飙的罗尚,淡然一笑道:“我相信盛将军是对事不对人,他忧虑伐晋大事也属正常。不过,既然我主委我以重任,还请盛将军与我齐心协力,共破晋军才是!若我真的无法胜任,相信汉王也 自会另换能人前来。” 盛曼见刘杰年纪虽轻,但是气量似乎还行,不由抿了抿嘴,道:“也罢!既然汉王让你负责东征,身为外臣,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不过,有句话我必须得说在当面!”刘杰看了盛曼一眼,素手道:“盛将军请讲便是!” 第二百五十八章 刘杰之谋 盛曼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说道:“这一次吴蜀联军攻打东三郡,必须由我来负责指挥调度。当然,攻破东三郡后,三郡之地我仍然会交由你们!”在他看来,为今之计,也只有他来负责指挥吴蜀联军才有 可能攻克东三郡。 罗宪听后,眉头皱了三皱。虽然他也不清楚刘杰能力有多大,可是盛曼如此张狂,公然贬低自己的同僚,他也是恼怒异常。只是碍于身份,一时也不好直接翻脸。 罗尚可不管这些,顿时暴跳如雷道:“由你指挥?你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啊!你以为你是谁啊!四年前的永安之战,我并没有感觉阁下有多大的能力!” “你、你、你……”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罗尚这句话无疑触到了盛曼的痛脚。盛曼勃然变色,以手点指罗尚,气得嘴唇直哆嗦。 “够了!如果盛将军真不愿意同我军合作的话,大可不必出兵,本将自己攻击东三郡便是!”所谓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面对盛曼一而再的出言伤人,刘杰纵然脾气在好,也有些受不了了。盛曼见刘杰突然发飙,他到是瞬间冷静下来了。这到不是说他畏惧刘杰,而是情知出兵伐晋乃是孙休定下的大计,若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联合出兵失败,那么少不了要受到责罚。甚至有可能孙休还会派人 来替换自己,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盛曼低头沉默不语起来。一时间,议事厅内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刘杰见盛曼有些服软的意味,脸色也有所缓和,毕竟私怨是小吴蜀联盟伐晋事大。为了缓和气氛,刘杰又主动说道:“盛将军,我知道你不放心我的领兵能力。可是伐晋乃是大事,我仍然希望我们尽释前嫌 ,齐心协力。不如这样吧,我便于盛将军打个赌如何!” 盛曼也不想真的闹僵,顿时借坡下驴道:“哦?刘将军想要打什么赌!” 刘杰双眼盯着盛曼,郑重的说道:“便赌首战!你我两军同心协力,若我们首战失利或损失过大,这联军大权便交由盛将军指挥。你看如何!” 盛曼闻言,只是略一沉吟,便伸出右手,道:“好,某便与刘将军赌上一赌!若刘将军首战能胜,某此后必当竭力配合刘将军行动!” 刘杰见状,丝毫不犹豫,伸出右掌,“啪啪啪”与盛曼连击三掌,算是击掌为誓了。在场诸将见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弭之后,均是轻出了一口气。如果吴蜀还未出兵就发生内讧的话,单是传出去也足够让晋人当作笑柄了。而罗宪则是赞赏的看了刘杰一眼,不论他能力如何,但是这份气 度便足以让人心折。 既然已经决定和刘杰打赌,盛曼自然要先行听从他的安排。只是在听了他的初步计划安排之后,盛曼有些疑惑的问道:“就这样?” 刘杰淡然一笑道:“先这样,如果事成之后,咱们在商讨第二步吧!” 盛曼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旋即说道:“也罢,既然目前你是联军统帅,那么我就一切按照你的计划来,省得你首战不利又要找借口!” 刘杰点了点头,和盛曼又进行了简单的细节讨论之后,这才将盛曼送出了太守府。 等盛曼离开之后,罗宪若有所思的说道:“刚才听刘将军之言,似乎已经有了好方法?” 刘杰含笑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计划轻声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这还多亏了主公心细,老早就有所交代。若不然的话,我也讨要不到这些东西!” 罗宪听的眼睛发亮,待刘杰说完之后,也是哈哈大笑道:“可不仅仅是这些东西啊!告诉你个好消息,主公这一次可是让赵文所部三千人马全部配备了新式的战刀,为的就是让你能打好这东征之战啊!” 刘杰眼睛一亮,连忙问道:“莫不是主公于邛都大黑山山脉所建兵工厂中生产出的新式蜀刀吗!”说起来,新式蜀刀的消息在刘谌的核心圈里已经不算是秘密了。但是具体刀长什么样子,有何威力却没有人知道。而赵文所部由于前期驻扎大黑山的缘故,所以得以装备了首批出产的三千把蜀刀,并在大 黑山进行了初步集训。 这三千把蜀刀虽然算不上削铁如泥,可是比起之前蜀中士卒所装备的普通刀剑来说,那却又不是一个档次的,胜在够长够锋利。 而它虽然造价不菲,工艺相对复杂,可是在刘谌所设计的流水线生产作业法中得到了一定的提速。再加上刘谌临走前要求他尽快赶制三千把刀出来,所以在蒲松等人日夜间工之下,最终打造完成了。罗宪由衷的赞道:“这蜀刀可是好东西啊,而且一下子就有三千把刀,真是让人眼红不已啊!我的部众若能配备这样的刀,绝对能让部队战斗力提高一个档次啊!只可惜我问过赵文了,这刀目前只赶工出三 千把,而且耗时长,造价不菲,想要全军推广,至少要几年的时间啊!” 刘杰哈哈一笑刀:“我可是听说了这刀乃是主公所设计,又怎么可能是凡品!不过,罗太守要想尽快装备部下的话,还需要和主公预定,若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轮到噢!” 罗宪感慨道:“刘将军所言极是,主公真乃奇人也!至于要刀就算了,我相信主公有自己的通盘考虑,作为属下,我又怎好让他为难。” 刘杰默默的点了点头,暗赞罗宪颇有大将之风,果然不愧为蜀中名将也。 “对了,刘将军,我尚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罗宪忽然用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刘杰微微一愣,有些好奇的说道:“罗太守有话尽管直说便是。”罗宪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这一次主公令我抽调一万人与刘将军,而我职责所在,自然不能陪同刘将军出征。所以我打算让犬子跟随刘将军出征东三郡,以磨练一番。当然,有一点刘将军尽管放心,犬子虽说不上多勇猛,可武艺尚可,应该不会拖将军后腿。”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房陵港 可怜天下父母心,罗宪这辈子很少求人。可是眼睁睁看着关鹏、马威、马跃、张微等等一大批年轻蜀汉名臣之后慢慢被刘谌重用,甚至连侄子罗尚和士卒出身的刘杰都深得刘谌信任。 而让罗宪下定决心要为罗袭谋一份前程的关键更在于连霍弋,连他都让自己的儿子霍在率军参与东征了,他可就真的有些坐不住了。毕竟罗袭今年也有二十多岁了,如果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有他的光环在,难以得到历练。更何况吴蜀同盟这局面短时间内不会发生改变,若罗袭留守永安,便很难获得战功,自然也就无法进入刘谌的视野 了。 所以,罗宪这一次为了儿子罗袭,他也是拉下脸皮主动拜托起刘杰了。在他看来,刘杰即便出身不高,可是却深得刘谌信任和重用,有这就已经足够了。 刘杰听后,呵呵一笑道:“罗太守言重了!若肯让公子屈就在我的部下,我自然求之不得。我正愁着身边缺一名熟悉永安周边地形的得力干将呢!”罗宪见刘杰答应下来,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连忙点手唤过儿子罗袭,道:“以后你便在刘将军手下做事,还不快拜见刘将军!刘将军,若我儿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只管打骂处罚,权当替我好好教 训他好了!” “参见刘将军!”罗袭今年三十岁左右,长的浓眉大眼,高大健硕,给人第一印象便是勇武之人。不过由于有罗宪良好的家庭教育,所以即便刘杰年纪比他小,罗袭仍然能做到尊卑有序。 刘杰很是满意的点头笑道:“有小罗将军相助,首战可成矣!” 其实刘杰到也不是完全的客套,毕竟他这次所要统领的两万军乃是临时抽调组建而成。若没有原部队将领统帅,很难做到指挥如臂。更何况,有罗袭这样的本地将领做向导,更会省了不少的麻烦。 “哈哈,大哥,以后我们就可以并肩作战了!”罗尚听闻堂哥要和自己一起征战东三郡,也是十分的高兴。虽然他们现在的身份职位已经有些不对等了,但是两人自小培养出来的感情却从来没有变过。 罗袭见状,自是感慨不已,暗自下定决心,这次东征自己一定要大展拳脚,不能辱没了父亲的威名。 次日深夜时分,整个沔水河畔笼罩在一片夜幕之中,仅有天上点点的星光折射在平静的水面之上,却也看的不真切。 此时,沔水两岸寂静一片,唯有沔水对岸的房陵港方向有点点火光闪动,预示着那里有驻军看守沔水一带,以防吴国水军大举偷袭。 不多时,忽然从东边快速驶来十数条艨艟。这些艨艟也尽皆被黑灰涂抹,就连同船上那两名水手也是身穿黑衣。恰逢今夜没有月亮,若离远点不注意看的话,还真就看不清楚水中的船只。 而所谓的艨艟实际上就是轻快的小船,专门负责运兵。论艨艟的攻击力与防御力而言,都远逊于其它战船。所以这些船很显然不是用来打仗的。等艨艟停靠河边后,从岸边附近的密林中蹿出了两百多名黑衣人来。这些人一身黑衣打扮,手拿裹着黑布的钢刀,肩挎黑布包。在依序跳上船后,便一言不发,或做警戒状,或直接拿起船上的摇橹,配合 两名水手划船。 这时的小船之上虽然安静无声,却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从中也不难看出这些黑衣人乃是精锐之士。 最后上船的是一名身材高大健硕的汉子,他双目炯炯有神,对着船上的水手说道:“开船,按计划行事!” 船上的水手也不多话,只是微微一抱拳,便立刻开始行船。 这些小船每只船不过载二十余人,顺水而下到也快速。别看水面似乎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可是这些水手们却如同双眼能暗中视物一般,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当十数条小船快速平稳的驶入沔水中央时,却突然分成数波而去。如果细看的话,便不难发现它们行径的方向俨然便是沔水对岸房陵港驻军防守最为松散的地方。 等到船只一条条靠岸之后,那些黑衣汉子旋即登船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之中。而那些小船又独自快速返回,将另外一批黑衣汉子又送到了河对岸,随后也消失在了水天相接之处。 次日深夜,夜风徐徐,与昨夜不同的是今夜月亮高高的挂在天际之上,月光撒落在水面之上,显得格外的清冷。 房陵港里,一名晋军士卒坐靠在水寨栅栏上,头一点一点的,看样子正打着瞌睡。忽然间,不知道他是不是做恶梦了,猛然身子一怔,随即惊醒过来。 那名士卒一惊之下,连忙朝着左右望了望,但见与他同样负责巡江的同伴依旧坐靠在水寨栅栏上,不由轻出了一口气。说起来,房陵港乃是东三郡的水上门户,但凡永安和建平方向的吴蜀人马想要攻击新城,也仅有水路一条。只要房陵港不失,东三郡无忧矣。所以,晋大将军陈骞对于房陵港十分的重视,令心腹爱将张方 领五千人马镇守此港。张方初到上庸港时,秣兵厉马打算大干一场,毕竟这里乃是连接吴蜀的要冲之地。可后来随着东吴陆军在永安“一战成名”之后,他便认为东吴打打水战还凑合,打攻坚战那绝对叫差劲,岂不见两千蜀兵硬 生生挡住了数万吴军猛攻乎。 所以,即便真正能拿下房陵港也没有多大意义,毕竟襄阳和宛城皆在晋手,他们很难组织大队人马对于东三郡进行围攻。也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东吴的主攻方向一直放在江夏与襄阳一带。而蜀汉从诸葛武侯至大将军姜维起,都对北伐大业情有独钟。偶尔有一个蒋琬有造船东征的意向,最终还半途而废了。可以说,自打关羽丢了荆州之后,蜀汉水军便一直没有再建起过,自然也就无暇东顾 了。 以至于在张方的眼里,现在的东三郡反而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方。渐渐的张方也便生了怠慢之意,更何论他手下的将兵了。 那名晋军巡江士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随意向着身后的江面望了一眼,目力所及之处,什么也看不见。他兀自轻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又怎么可能会有敌人出现。一阵夜风吹过,那名晋军士卒感觉有点冷,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打算换了个舒服姿势接着打盹。可忽然间,他轻“咦”了一声,蓦然举起火把向着水中央处张望过去。 第二百六十章 夜袭 因为就在刚才那阵夜风里,似乎还夹杂着船撸轻轻拍击在水中的声音。身为水卒,对于这样的声音,他几乎有着本能的反应。 “嗯?”晋军水卒隐约中似乎模模糊糊看到了有一群庞大的黑影正朝着水寨方向疾速而来。 “不好。船,好多的船啊!有敌袭啊……”那名晋军水卒有些语无伦次的奔走高呼起来。 随着晋军水卒的高声呼警,整个房陵港顿时犹如炸了锅一般。无数手持火把的弓箭手,呼啦啦全部围拢在水栅栏里侧的岸边,弯弓搭箭,盲目的乱射起来,企图以此来阻击不明敌人水军来袭。 这时,接到紧急军情的房陵港主将张方急色匆匆的赶了过来,见状顿时跳脚大骂道:“他娘的,敌船离的那么远,你们嫌力气大还是箭矢多啊!” 那群弓箭兵被骂的一激灵,纷纷停下手来,呼呼的喘着粗气,然后定睛一看,可不是嘛!敌军船只似乎放慢了速度,离岸边尚远呢! “都给我列好阵势,刀盾兵在前。弓箭手在后,把箭弦给老子绷紧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再乱放一箭!”张方一边极目远眺,一边大声嘶吼道。 在张方不停的指挥和发号施令下,乱哄哄的守兵在张方的喝骂声中慢慢恢复了镇定,各司其职起来,由此也可以看出张方在治理军队方面确实有着独特的一套。 “想不到晋军的反应还挺快的啊!”船板上,一名身穿东吴水军战甲的吴将对着身旁一名气度不凡的年轻将领说道。 那名年轻将领淡然一笑道:“既如此,就点火把吧!” 那名吴将点了点头,对着身旁的亲兵喝道:“点火。” 随着主船上亮起了火把,无数条大小船均先后亮起了火把。 张方凭着经验快速的估算着敌船数量以及可载士兵的最大限度,然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嘶,是东吴战船!快,立刻去新城搬请援军。就说吴军大举来袭,人数不下两万,速发援军!” 自张方驻守房陵港后,从未遇过敌军来袭,更别说一下子来这么多的战船了。只是从战船数量与规模中,他很容易就判定这是东吴来袭,因为蜀军是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水军。 “变阵,准备进攻吧!”那名年轻将领对着身旁那名中年吴将说道。 这二人不是旁人,年轻将领正是蜀汉平北将军刘杰,而那名中年吴将自然便是东吴横江将军盛曼了。他们今晚按计划对房陵港展开突袭,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夺取港口,从而为扫平东三郡打开局面。 不过,水战的主力乃是吴军,而且刘杰并不精于水战,所以具体指挥吴军进攻水寨,仍然由盛曼来亲自指挥。 盛曼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旗语兵喝令道:“变阵、进攻!” 随着旗语兵手中的令旗挥舞,左右两侧的战船开始偏离船阵,向着两边快速驶离。而前方十数条小船则快速的脱队而出,加速向前,形成了一个人字形,疾速向前驶去。 由于这些小船顺流而下,既轻且快,所以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已经出现在了房陵港水寨正前方。 “不好,快放箭!许超,立刻带人沿岸阻击,以防吴军战船靠岸。”张方见状,不由大声的喝令道。 吴军来的太突然,深夜大举来犯,导致张方并不敢派水军贸然阻击。毕竟房陵港原本驻军就有限,水战更加不是东吴水军的对手。与此如此,还不如坚守待援比较好。 而许超乃是房陵港的前主将,由于陈骞坐镇东三郡后,启用了自己的心腹爱将,所以他也由主将变成了现在的副将。 这两人可谓面和心不合,现在张方令他出寨迎敌,许超不由在心中大骂张方不是东西。可是身为副将,现在又是大敌当前,即便他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也必须服从命令。于是乎,许超一咬牙,便带着千余名长枪兵出寨阻击吴军登岸。毕竟久在此处驻扎,哪里水深水浅,适合什么样的船只靠岸登陆,他都十分的清楚。更何况很多水浅的地方都设置了暗桩,吴军船只想要靠 岸也并非那么容易。“呼!”房陵港里漫天的火箭雨顷刻撒在了沔水之上,冲在最前面的那十数条小船瞬间被火箭射中点燃,成为了一艘艘火船。这些火船并没有因为着火而改变方向,向前冲势不减,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了 水寨大门。 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听“扑扑”声之后,小船如钉子一般盯在水寨大门及水栅栏之上,引得大火熊熊燃烧起来。很显然这小船是经过改造,里面堆满了引火之物。 与此同时,沔水之上战鼓声与喊杀声响成了一片。无数的东吴战船驶向了水寨,漫天的箭雨火箭肆意的向水寨里倾泻。 只是迫于地形有限,在水寨外围防御没有完全崩溃之前,他们始终无法对水寨进行全面总攻。而房陵港的晋军守卒虽然人数明显少于吴军,可是却能凭借有利的防御优势,给予吴军以有力的打击。 一时间,双方展开了箭战。漫天的火箭不停的射在战船与水寨之中,引起熊熊大火。那些被烧着的士卒们或怪叫着跳下水中,或嚎叫着四处乱滚,场面显得好不凄凉与混乱。 “镇定,不要慌!陈将军不久便会率援军赶来,敌军是很难突破我们坚固的水寨。”张方一边指挥守卒反击,一边大声的鼓舞着己方士气。在没有得到确切的军令之前,他不敢轻易的丢掉房陵港。 至于新城太守会不会派援军,甚至说陈骞最终会不会弃守房陵港,张方现在也并不清楚。毕竟从心里讲,打水战陈骞不敢与东吴硬拼,可是攻坚战方面他并没有将东吴放在眼里。 也因为这个原因,陈骞也是将防守重心放在了靠近汉中的秦岭出口处,以防善于攻坚战的蜀军翻山越岭偷袭东三郡。“刘将军,看来你的计划失败了,已经要变成强攻了!一旦在新城方面援军赶来前不能将敌军击溃,我们可就麻烦了。”眼见战局陷入胶着状态,己方在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下,仍然迟迟无法攻破水寨,盛曼 未免有些着急了。 虽说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可是现在死的全是东吴的兵马啊!而且身为东吴主将,他自然不会想着强攻突破水寨这样的下策。 刘杰看了看房陵港方向,略一沉吟道:“仗打到这个份上,即便失败也只能强攻了!再者,我想罗袭也应该有所行动了吧!” 盛曼一跺脚道:“计划若成功的话,现在应该有消息了。唉,真是悔不该与你打赌。为今之计,也只能抓紧时间强攻了!”就在这时,房陵港水寨内忽然大乱,无数惊叫惨呼之声响起。原本密集的有节奏的箭雨也变得杂乱无章起来,甚至隐约间居然还能看见身穿同一种衣甲的晋军士卒拔刀相向,自相残杀起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趁势夺城 变故发生的十分突然,盛曼只是短暂的错愣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对着身旁的旗语兵大声喝道:“趁这个机会,全军冲锋!所有船只强行靠进水寨,搭浮桥冲锋!”虽然盛曼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却隐隐能猜出来这应该与刘杰所说的计谋有关。因为就目前来说,他也只知道罗宪之子罗袭昨天晚上带着五百精通陆战与水战的永安精兵,在自己水军的帮 助下渡河完成什么任务去了。 至于具体罗袭是去干什么的,刘杰没有说,盛曼也没有问。而现在从晋军内部的巨变来看,他已经有些明白了。 “司马炎不仁,篡夺大魏江山。许超将军已经投吴了,咱们都反了吧!”霎时间,房陵港中四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叫声。与此同时,水寨内惊呼声和叫骂声不断,无数身穿同样战衣的晋卒纷纷举刀挥向了自己的同伴。更有甚者为了自卫,更是逢人贴近便砍。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战友,又或者是敌人的间谍了。场面怎一 个乱字了得! 一名身穿晋军普通衣甲的健硕的大汉手提一柄钢刀,双眼正四处乱瞄。这大汉正是昨夜奉命渡沔水的罗袭,而他刚刚才在外围干掉了许超。 当然,罗袭之所以能如此轻易得手,也多亏了刘杰离开梓潼前,书信给镇守汉中的姜维,让他务必派人送一批晋军衣甲去永安,到时候自己率部奇袭东三郡时,很可能要用的上。 姜维数月前从晋军手中夺取了汉中,也在府库中找到了晋军的备用军衣,要是按照以往的惯例,那是能改就改,不能改就直接焚烧。 可是刘谌却下令以后俘获的兵甲不要烧,可留着日后战时或有用途。也正是这个原因,刘杰才轻松的得到了大批的晋军备用衣甲。而罗袭昨夜渡江时身上背负的黑包裹里,藏的也正是干粮与晋军衣甲,为的就是在今晚吴军正面突袭房陵港引起混乱时,他们从事先藏好的山中出来,混进晋军后方造谣生事,以助吴军顺利攻破房陵港, 减少伤亡。 同时,罗袭还可以在房陵港去新城方向布控,干掉张超的求援使者和溃兵,达到神不知鬼不觉占领房陵港的效果。 至于为什么会是罗袭带少量永安精兵出发,也是处于多方面考虑。然而这最主要的便是他们口音接近东三郡,又相对熟悉地形。在少量登陆隐藏之下,不易被晋军察觉。 终于,罗袭在乱军中看到了正躲在亲兵之后指挥调度的张方、他眼睛不由一亮,用沾满血迹的双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故作惊慌失措的向着张方跑去。 “什么人,站住!”张方的亲兵队长发现奔过来的罗袭时,不由开口喝止道。 那罗袭只是略一犹豫,便单膝跪倒在地,故意提高嗓子,急吼吼的道:“报张将军,大事不妙了啊!许将军他、他造反了!” “可恶,我且问你,许超小儿现在何在!”张方原本就与许超不和,现在听罗袭回报之后,忍不住分开护卫的亲兵,紧走几步上前急切的问道。 罗袭见状,再不犹豫,双脚猛一点地,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蹿向了张方,手中一把钢刀闪着耀眼的寒光,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张方恰巧被刀光晃了一下眼睛,当他眯缝眼睛发现眼前那名士卒居然扑向自己时,便感觉到了不妙。 无奈之下,张方只得拔剑仓惶招架,却不料被罗袭势大力沉的一刀直接磕飞了佩剑,在惊慌间,他只觉得胸前一凉,低头看时,那柄钢刀已然穿透了他的胸膛。 “你、你……”张方睁大双眼,死死的盯着罗袭,眼中竟是不甘之色。 “张将军对不起了,俺也只是奉许将军之命罢了!”说完,罗袭嘴角挂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一脚踹飞了身前的张方。 “将军!”张方那些亲卫们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时,张方却已倒地身亡。他们红着眼睛,手舞钢刀完了命的冲向了罗袭。 罗袭见一击得手,咧嘴一笑,也不与他们交手,而是拔腿就往混战中的乱军里钻。 张方的那些亲兵们见状,一边紧追不舍,一边大声嘶吼道:“许超造反,杀害了张将军。兄弟们,给张将军报仇啊!”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房陵港,罗袭嘿嘿一笑,悄悄带着剩余的士兵退出了房陵港。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清理漏网之鱼,确保在一定时间内,房陵港被攻破的消息不至于那么快传到新城 。 “轰轰轰!”随着守军发生内乱,在东吴战船的连续冲撞与人为的焚烧毁坏下,房陵港水寨大门与栅栏逐一被摧毁。密密麻麻的东吴大小船之先后在房陵港靠岸,数不清的吴军蜂拥着杀向了水寨里面,但凡看到晋军衣甲的士卒,便是一阵乱砍。而那些自相残杀的晋军们,在失去张方与许超两员主将的指挥后,更是溃不 成军。没用多久时间,占据绝对优势兵力的吴军将士们便顺利的占领了房陵港。盛曼看着身边那一脸淡然处之模样的刘杰,不由抱拳拱手道:“刘将军智计多端,我军首战能轻松取胜,皆将军之力也!某心服口服 ,此后甘愿听将军调遣,以取东三郡。” 刘杰连忙还礼道:“此战能胜,与吴军将士奋勇杀敌是分不开的。非我一人之功也!”盛曼见刘杰年纪轻轻能力出众不说,还如此谦逊,不由大生好感。同时他在心中也是暗中感慨,现在的蜀汉将才不仅比刘禅时期要多了不少,而且还有呈年轻化趋势。看来蜀汉有刘谌的带领,将来恐怕会 再次崛起,甚至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也说不定。刘杰虽然不知道盛曼此时在想些什么,但是却出言提醒道:“请盛将军速令人清理战场,同时让船队接我蜀汉大军渡江。我打算在天亮前,趁势夺取新城。” 第二百六十二章 愿赌服输 “好,我这就去安排。”盛曼打赌是输了,可是却是输的心服口服,所以十分干脆的开始配合起刘杰来。 天蒙蒙亮时,从房陵港方向赶来千余人马,他们身上穿着的晋军衣甲已经破破烂烂,一个个到拖着武器向新城奔来,好不狼狈。 早有新城城楼守卒发现了这群人,他们逐一开始向顶头上司汇报,直到城门校尉来时,看着城门前已至的一群残兵,不由惊问道:“你们是哪里的人马,因何到此!” 城下一名校尉打扮的晋将抬头大声说道:“张校尉,我是老王啊!快开城门,吴军来袭,房陵港丢了!” 那名城门校尉闻言,定睛一看,果然认出了叫他的人正是许超的部下,不由大惊失色道:“啊,怎么会这样。你且稍等,待我请示太守大人后,马上放你们入城!” 老王一跺脚道:“唉,快来不及了。吴军就快要杀过来了,再不开门,你以后就见不到兄弟我了。” 张校尉略微思索之后,向着远方望去,又看了看城下衣着褴褛的士卒,终于一咬牙令守卒打开城门,放老王这些残兵败卒入城。 可是让城门刚打开不久,还未等到老王他们全军入城的时候,忽然城外出现了大量的兵马,从人数上看,至少有三四万之众。 张校尉见状,大吃一惊,连忙惊叫道:“快关城门,敌军来了!” 只可惜老王他们虽然看起来惊慌失措,可是却胡乱拥挤,千余人马硬是还有一小半在城外未有进入。 “马上关上城门,没有进城的不要在进了,违令者杀!”张校尉当机立断,大吼道。 可是老王他们不仅没有理会,相反一个年轻士卒忽然从老王身后一跃而出,挥刀砍向了准备强行关闭城门的城门守卒。 紧接着,那些刚退进城垂头丧气的“残兵败将”们顿时一改之前颓势,如饿虎扑食一般冲向了有些呆愣住的守卒。只是片刻功夫,便顺利占领了城门。 这时城门楼上的张校尉也发现了城门下的巨变,当他带着人马赶到城下时,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们想要造反吗!” 那名士卒大声喝道:“你们才是反魏的叛逆!本将乃是蜀汉将军罗尚,奉命夺城。城破只在眼前,尔等还不快快投降,更待何时!” 原来,这群残兵败将也是罗尚等蜀军假扮而成。当然其中也夹杂了一些房陵港投降的小部分晋军守卒,以防诈城时遇到盘问,因而被识破。 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张校尉知道城恐怕守不住了。他自知难逃死罪,不由红着眼睛带人向罗袭发起了最后的冲击,以死来洗刷自己犯下的错。 可惜城门已失,士气已堕。再加上敌众我寡,又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新城又哪里还能守得住啊。等到天光放亮之时,新城的战事便宣告以吴蜀联军大获全胜而告终。此役刘杰他们不仅成功的占据了房陵港和新城外,更是在东三郡有了立足之地。如此一来,刘杰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去策划谋夺东三郡全 境了。 新城太守府里,以刘杰为首的蜀汉将领与盛曼为首的东吴将领正在就下一步进攻计划进行磋商。虽然昨天夜里激战了一宿,可是盛曼的精神仍然显得十分的亢奋,由衷的大笑道:“昨夜一战,真是爽快啊!好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的打一仗了。”只是话刚一说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这么一说岂 不是意味着东吴打仗一向不顺利吗!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因为东吴陆军很大程度上是由精锐水军士卒淘汰下来而组建的,在受重视程度方面也严重少于水军。 而且东吴临水间接导致他们上到领兵将官,下到普通士卒都严重缺乏攻坚战经验。偶有战阵,能存活下来的士卒也是少之又少,这些都直接导致了水军战斗力不强。 当然随着东吴占领坚城寿春以后,慢慢开始在江北站住了脚,随着大肆的扩建陆军和不停的攻伐江北城池,这一局面日后也会慢慢好转。看着因为失语而搔头不已的盛曼,刘杰淡然一笑道:“昨夜我们之所以能取胜,乃是因为奇袭和敌人轻敌懈怠的缘故。经昨晚一役,敌人必然已经有了防备,估计下一场上庸攻坚战可就是一场硬仗了。我们 需要好好的谋划一番啊!” 盛曼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某也算是个输得起的人。既然我打赌输了,便愿赌服输。刘将军但有所差,某必全力以赴便是!” 刘杰闻言顿时摇头苦笑,盛曼说的豪迈,其实想表达的不过是自己愿意出体力,至于出脑力之事,就全靠刘杰了。 相对于刘杰他们的欢声笑语来说,上庸城里的晋大将军陈骞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他刚刚收到房陵港与新城失守的消息,整个人都感觉有些不好了。 说起来陈骞一直认为刘谌夺取了汉中之后,是最有可能出兵从汉中偷袭东三郡,最终却没有想到吴蜀不仅联合出兵了,而且居然是渡江而来,打的他颇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大将军,眼下吴蜀联手来袭,已袭取了新城与房陵港,下一步势必将围攻上庸,我军已无险可守矣!”广武将军唐彬对陈骞皱眉说道。 陈骞长叹一声道:“唉,我又何尝不知道,张方误我!只恨当初未听儒宗之言也!”唐彬闻言反而沉默了,儒宗乃是他的表字。想当初陈骞决定启用张方镇守房陵港的时候,他就曾劝过陈骞,说张方有勇无谋,不适合作为主将来把守东三郡的水上门户房陵港。结果陈骞并没有太在意,以 至于今日被唐彬不幸言中了。 陈骞素知唐彬虽为武将,可却属于难得的文武全才。此时见他沉默不语,不由说道:“儒宗,如今之计,可有挽救之法乎?” 唐彬沉吟片刻,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须得担当一定的风险!”陈骞从来就不是胆小之人,听了他的话后,当即眼睛一亮,连忙问计道:“计将安出!” 第二百六十三章 唐彬诈降 唐彬抿了抿嘴唇道:“大将军应听说曹魏在并州复起之事了吧!”陈骞闻言一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要说他的父亲陈矫乃是曹魏司徒,他本人在曹魏时也是官至征南大将军,可谓世受魏恩。可是陈骞却也是深受司马昭器重,更是司马炎的心腹之臣,所以相对而言, 他更加效忠司马氏。 至于曹奂在并州复起之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掺合进去。可如果真要他战队的话,他一样会坚定的站在司马炎这一边。唐彬看了陈骞一眼,接着说道:“近来曹魏旧臣联合了鲜卑与匈奴作乱边疆,吴蜀又趁乱而起,使得我大晋各州郡忠魏之人也开始蠢蠢欲动。我们恰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故意以扶魏反晋之名,将吴蜀联军 骗至城内,围而歼之!” 陈骞倒吸了一口气道:“此计是否太过凶险了!一旦被此计被识破,不仅诈降之人会死,甚至连上庸恐怕也难保了!” 唐彬沉声道:“我之前就说了这计策有一定的风险,可是一旦成功却可以彻底解决后顾之忧矣!” 陈骞闻言沉默了,究竟值不值得冒这个险他尚且需要好好斟酌一番。唐彬见状,又劝道:“大将军须知其实我们已经没有太多选择了!如今房陵港已失,吴蜀联军便会源源不断开来。而我国四处在开战,已无援军可派。现在东三郡人心惶惶,军心不稳,说不得东三郡还真的 有欲趁机起事者也未必。可以说,这东三郡迟早难保,到不若放手一搏!更何况只要我们好好谋划一番的话,此计还是很很大的成功性!” 陈骞的眉头随着唐彬的话语紧皱又舒展,等他说完之后,陈骞沉吟道:“儒宗,依你之见应该如何谋划呢?”其实唐彬所说的都是实情,现在晋国内部烽烟四起,即便司马炎已经让藩王全回封地镇压叛乱,可是仍然需要时间。而且最为要命的还是晋国自刘谌横空出世以后,便没有一次战胜蜀军的例子,这就不可 避免的使晋军产生了畏蜀情绪。 现如今吴蜀联军又先后攻克房陵港与新城,晋军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让全军将士明白现在的蜀汉也并不是不可以战胜的。唐彬深吸了一口气道:“末将不才,愿意亲献诈降书,诈做内应。想来横江将军盛曼乃是一匹夫,而那个从未有听说过的平北将军刘杰也不过是碌碌无名之辈,只是最早跟随刘谌才被重用。只要我小心应对 ,应可使其上当。”经过细作探报,陈骞他们对于吴蜀联军的情况已经有所了解,只是对于房陵港实际上是刘杰让罗袭混入其中诈称许超造反一事,却还并不清楚,只以为许超乃是忠于曹魏的将领,趁机造反给了吴蜀联军一 个绝好的机会罢了。 “这个……”陈骞听说唐彬要以身犯险不由有些犹豫了,唐彬乃是他看重和倚重的人才,若有个闪失的话,后果让他难以深想下去。 “末将深受皇恩与大将军的提携无以为报,于公于私冒一点风险又有何关系。何况非我自夸,今番若换他人前去的话,恐难以计成矣!”唐彬拱了拱手,郑重其事的说道。 陈骞眉头快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又何尝不知道唐彬所说极有道理。只是让他做这个选择,真的很难。 “大将军,末将承蒙您看重,但我乃是默默无名之辈,从未有对吴蜀两国征战过。而且他们初来驾到也并不知我的底细如何,我想即便他们不会完全相信我所说,也一定不会杀了我。”唐彬躬身坚持道。 陈骞看着唐彬那火热的眼神,终于有些心动了。他一把扶起唐彬,郑重的说道:“儒宗你千万要保重,若事不可为,一定要想办法脱身。若事成之后,我必向陛下替你请功!” 唐彬有些感动的拱手道:“请大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小心谨慎便是!” 说到这里,唐彬趴伏在陈骞耳朵上,将自己的计划小声说了出来。听得陈骞一个劲的点头称善,一颗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两日后,刘杰与盛曼的吴蜀联军开赴上庸城下,对上庸城进行了围三厥一。此时,上庸城不过一万多的守军。而吴蜀两军从俘虏中招录降兵,除去刘杰派出的五千人镇守新城和房陵港后,蜀军仍然保持出动了一万五千人,吴军则全兵而出,两军在上庸城下总兵力达到了近三万五 千人,双方兵力接近一比三。按理说三倍于守军的情况下,敌军士气不高,上庸又算不得坚城,吴蜀联军即便是强攻也是有机会取胜。可是本着尽量减少伤亡的想法,刘杰仍然决定先兵围上庸,以起到震慑和打击敌军士气的效果,再 伺机攻城。 是夜,刘杰正在军营里睡觉,忽然帐外侍卫进门禀报道:“报告将军,巡逻兵卒发现一名可疑人员,他自称是从上庸城里的人,有要事要向将军禀报!” “嗯?集合众将,带他去中军大账等候!”最近刘杰为了思索攻城之事,经常夜里很迟才睡觉,所以这时还他并没有睡着。此刻他预感到了对方深夜前来,决计不会是什么小事情。 侍卫点头领命而去后,刘杰翻身坐起后,一边径自穿着衣服,一边静静的思考来人究竟会有何重要事情。中军大帐里,刘杰端坐在主位之上,但见被押来之人,年龄大慨在三十岁出头,身高八尺有余,短须髯,一身晋铠。从整个人的精气神来看,给人一种气宇轩昂的感觉。刘杰见状,不由沉声问道:“来者何 人,报上名来!” 那人拱了拱手道:“参见将军,我乃是唐彬,现居于晋广武将军之职。” 刘杰愣了愣,随即问道:“哦?那你深夜来此处,所为何事?” 唐彬左右看了看正盯着他看的罗尚等蜀将,顿时面露迟疑之色。刘杰一摆手道:“这些皆乃我蜀汉忠臣义士,并无不能说的话,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唐彬点了点头,这才拱手说道:“是。我此次前来,特为助将军破上庸而来!” 随着唐彬的话说出口后,在场所有诸将都惊愣住了。因为事情发展的太过突然,他们甚至从未有想过会有这等好事情发生。刘杰闻言则是心中一动,忽然大笑道:“好你个唐彬,居然敢来献诈降之计,莫非欺我蜀汉无人乎!来人啊,将他推出去斩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未知真假 看着两名侍卫冲上来拉住自己的臂膀,唐彬微微错愕后,拧眉道:“我死不足惜,只是将军何以认为我是诈降?” 刘杰不置可否的说道:“汝乃晋国封的广武将军,现在开战在即,你为何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到我军联营寨中来。而且你早不降晚不降,偏偏我军来了就投降,不是诈降又是什么!” 唐彬似乎很是愤慨的说道:“哼,真没有想到汉王之外,蜀汉竟无一人也!若如此,我但求一死。” 说完,唐彬一转身挣脱两名侍卫的胳膊,大步向外走去,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刘杰若有所思的盯着唐彬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大帐门前时,才大声喝道:“将唐将军请回来!” 很快的,唐彬又被两名侍卫带了回来。可是他并没有看刘杰一眼,只是一副任尔处置的模样。 刘杰见状,沉吟道:“唐将军,非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两国开战,尔虞我诈防不胜防,我不得不小心谨慎。”唐彬闻言后似乎表情有所缓和,仍然不卑不亢的说道:“我非是怪将军小心谨慎,只是将军刚才所言实在是让我不敢苟同。我是广武将军不假,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陈骞对我才没有那么的提防!至于我独 自来这里,也是为了让将军信任。若不然我只要派遣一小吏即可,又岂会亲身犯险!” 刘杰微微颔首道:“那将军为何要反晋?” 唐彬义正言辞的说道:“我祖辈世受魏恩,今司马氏公然谋夺大魏江山,身为大魏旧臣,吾恨自己势单力孤,不能提兵扶主。若不是为了留着残躯,伺机复魏的话,我绝不会苟活至今!” 虽然唐彬说的十分诚恳,可是刘杰却是本能的生出一种不信任感觉。于是,刘杰双目直视唐彬道:“魏国已在并州起兵多日,为何将军既不举兵起义,又不只身投并州呢!” 古代攻坚战强攻都是下下之策,如果有选择的话,没有人愿意让手下士卒白白流血牺牲。而相对于底子薄的蜀汉来说,刘杰就更加不愿意如此做了。 所以,当唐彬说愿为内应的时候,刘杰是真的心动了。只是人心隔肚皮,唐彬究竟是真降还是诈降,他必须要仔细盘问,从中比较其真实性。 面对刘杰的诘问,唐彬微微一拱手道:“军中大权皆在陈骞之手,我纵有心举兵,也必不能成功。至于只身投并州,我也曾想过。可是我若这么离去,反而不如留在这里等待王师收复失地更为有用!” 刘杰不置可否的说道:“那你为何又决定帮助我们呢?”唐彬轻叹了一口气道:“眼下将军的人马已经兵临城下,即便我不助将军,将军早晚也得破城。与其如此,到不如将这城池拱手让与贵军。毕竟吴蜀已与我大魏结盟,你们占了东三郡,也就意味着削弱司马 晋的实力了。” 唐彬说的到是合情合理,只是刘杰仍然不敢完全相信,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于是,刘杰对侍卫说道:“事关重大,速去吴营请盛将军来,就说本将现在有要事相商!” 那名侍卫躬身领命,转身快步出了营寨。 不多时,盛曼带着几员心腹将领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当看到刘杰帐中蜀汉诸将俱在,又有一员身穿晋甲的中年武将时,便预感有事发生了。 “刘将军,此是何人?”盛曼是个急性子,直奔主题道。 刘杰淡然一笑,目光时不时扫向唐彬,将他此前那番说词讲给了后来的东吴将领听。等说完之后,刘杰问道:“盛将军,以为如何!” 盛曼只是微一沉吟,便开口道:“此次吴蜀联军,你是主将,一切自然以你为首。”其实这到不是说盛曼真不拿刘杰当外人,而是他认为以刘杰的智商如果都无法判定真伪的话,那自己就更白给了。 刘杰苦笑着摇了摇头,盛曼这是在将难题抛给自己,一旦自己判断失误,那么这罪责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刘杰深吸了一口气,道:“唐将军,打算如何助我军破城!”唐彬一直微闭着双目,静静的听着刘杰与盛曼谈话,仿佛一切与他都没有任何的关系。直到此时刘杰开口问他时,才拱手道:“后天子时,我在东门城墙上点火为号,届时我会率心腹忠魏之士打开东门,迎 大军入城。我没有其它要求,只希望到时候能借陈骞人头一用!” 刘杰有些好奇的问道:“哦?你要此做甚!” 唐彬轻叹一口气道:“原本我是打算将东三郡献于大魏陛下,如今既然东三郡为贵军所取,我也只能提着晋大将军的人头去投并州,以示效忠之意了!”唐彬的话说的不可谓不真诚,甚至赢得了吴蜀两国将领的大为赞赏,盛曼更是拍案而起道:“好,真没有想到大魏亦有忠臣也!之前到是某看错了,以为司马氏纂晋之时,竟然无一魏国忠臣。现在看来,魏 国还是有忠臣的嘛!” 唐彬脸上顿时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红晕,不过也只是眨眼功夫,便消失无影无踪了。“将军谬赞,此乃为臣应尽的本份也!只是今夜我乃是趁着值夜的机会,偷偷潜下城来。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必须马上回去了,若不然被陈骞发觉的话,可就大事皆休了。”唐彬旋即又面不红气不喘的回答 道。 刘杰也是颇为感慨的说道:“唐将军真忠臣也!若能取得陈骞人头,便交与将军。既然将军已经有了完全的计划,我也就不多挽留将军了。待上庸破时,我一定大摆筵席,好好感谢唐将军!” 唐彬抱拳拱手道:“敢不从命!” 等到唐彬走后,刘杰原本满面的笑容也随之收敛。盛曼有些好奇的问道:“刘将军莫非还有担忧之处?” 刘杰长叹一声道:“未知真假,岂能无忧!”盛曼微微一怔,随即皱眉道:“既然你不相信他,为何还要与他约定后天子时里应外合攻城!我看这个唐彬说的到是合情合理,未必就是诈降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南门遭袭 刘杰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我也说不好!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盛曼颇为不满的说道:“你这是再冒险啊!” 刘杰笑道:“刚才你不是还说唐彬可信,乃是忠臣义士吗!” 盛曼顿时为之语塞,尴尬的说道:“这个,我也就那么一说,你才是主帅啊!” 刘杰淡然一笑道:“放心吧!虽然我也不敢肯定是真是假,但是这个机会我们却不能轻易错过。到时候我们先占据东城门,一旦发现事情有变,再退出城门也不迟!” 这一夜,不仅吴蜀联营的将领们整晚没怎么睡,上庸城内的陈骞更是彻夜未眠,一直在焦急的等待唐彬的消息。 可以说,陈骞十分害怕听到唐彬被蜀军斩首的事情。直到侍卫禀报说广武将军回来后,陈骞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儒宗,实在是太危险了。你刚走我就后悔了,真不应该同意你去冒险!”陈骞亲自接出门外,一把拉住唐彬的手臂,一脸关心的说道。 “大将军,末将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唐彬见陈骞第一句并不是问自己事情办的如何,而是说关心自己的话,不由感动的无可无不可的。 陈骞也是颇为感慨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对了,刘杰与那盛曼相信你了吗!” 唐彬咂巴着嘴说道:“东吴那个盛曼应该是相信了,只不过这个刘杰似乎比想象中的要难缠,他应该是半信半疑吧!” 陈骞蹙眉道:“这么说蜀军应该不会来了?” 唐彬想了想,郑重的说道:“不。经过我对他的观察,我觉得他应该仍然会来!只不过很可能他会采取保守的方法,到时候先占领城门,替自己留一条后路!” 陈骞叹道:“若他真这么做,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唐彬摇头笑道:“那可未必,咱们便来个将计就计好了!我故意和他们约定后天子时,就是为我们这两日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陈骞眼睛一亮道:“哦?儒宗有何妙计快快说来!”唐彬沉声道:“上庸城不大,吴蜀联军进城后,人数优势便尽失。大将军可与城内多设机关埋伏,而我后天天黑便密率一部人马悄悄出北门,绕道去东门附近隐藏起来。一旦他们进城之后,便从后面掩杀上 去。到那时候咱们伏兵四起,前后夹击之下,敌军即便不大败,也会军心大乱而溃!” 要说古代行军打仗,最终胜利者往往并不是全歼敌军,更多的是击溃。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军队缺乏信仰,大多当兵的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所以,一旦出现主将被杀、单挑失败,甚至主将逃跑帅旗倒,都可能引发全军溃败。也可以说,有时候军队士气的高低,最终甚至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陈骞哈哈一笑道:“此计甚妙,便依儒宗之言也!” 次日深夜,有一道黑影从上庸城城上快速爬下,然后直奔吴蜀联军而去。 两日后的夜晚,子时将近,一哨人马悄然来到上庸城东城门外列阵。 不多时,但见东城门楼上果然有火把不停的晃动。紧接着,城外军中便立刻有火把摇晃回应起来。片刻之后,便见东城门吱呀呀缓慢的打开了。 “冲啊!”城外一员战将横刀立马大声喊道。 随着战将大声呼喝,约莫五千人的队伍迅速占领了东城门。然后他们却没有马上向里面推进,只是不停的大声鼓噪喊打喊杀,给人一种随时要发动猛攻的感觉。“嗯?”隐藏在城中阴暗角落的陈骞不由皱起了眉头。虽然吴蜀联军前面占领东城门看似果然和唐彬猜想的一样,但是后面却迟迟不发动进攻,这就与预想中的不一样了。当然,由于视角与光线原因,陈骞 并不能看出敌军究竟出动了多少兵力。 就在陈骞思索如何应对的时候,忽然有晋军士卒手指身后,忍不住出声惊叫道:“火,火啊!” 陈骞见士卒出声暴露了行迹,刚想发火,可是转念又想起了什么。猛然转身看向了身后侧,但见太守府方向火光冲天,在黑色的夜幕中好似染红了半边天一般。 “嘶!”陈骞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面对这突如而来的变故他不禁有些蒙了。 “不好了,偏将军乐广造反了,带人火烧太守府,吴蜀联军已经攻进城来了!”忽然军中四处响起了惊呼声,军心为之动荡。 陈骞也顾不得隐藏行迹了,大声道:“别慌,此乃敌军细作所为,敌军还在东城门口呢!只要有我们在,敌兵便不得入城半步!传我将令,再有造谣声势者,杀无赦!” 说到这里,陈骞对着儿子陈舆大声道:“显初,你速领五百人去太守府救火,一旦发现敌军细作,立刻斩杀!” 陈舆知道事情危机,当即点兵离去。毕竟太守府里有太多的重要文件以及金银贵重物品,不得不救。更何况在城中太守府无异于帅旗的象征,太守府大火不灭,军心难定。 “报,大将军。大事不好了!”街边忽然飞一骑,那人老远就拉开嗓子叫起来。 陈骞眼皮跳了跳,急忙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人来到陈骞跟前后,滚鞍下马道:“南城门遭到吴军主力攻击,请求紧急支援!”? 陈骞惊声道:“什么!吴军居然出现在了南城门,该死的!可曾打探到他们有多少人马!” “天色太黑看不真切,不过估计不下于一两万人!”探马略一沉吟道。 陈骞连吸了两口气,既然东吴主力都出现在了南城门,那想来东城门的便是蜀军了,自己在这里守着就没有多大意义了。毕竟南城门一破,此处埋伏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想到这里,陈骞下令道:“陈粲何在!” “末将在!”陈粲乃是陈骞之侄,也是武将出生,跟随他多年了,陈骞对于他十分的信任。“令你率五千人务必守住此处,以待唐将军里应外合破敌。本将则亲领三千人前去支援南门,到时我们在合兵一处!”陈骞深吸一口气说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将计就计 上庸城守兵不过一万三千人左右,唐彬晚上又带走了三千人出城埋伏,剩下来的两千多人分散在其余三门,防御相当薄弱。如果不及时救援的话,其它三门必然不保。 当然,原本他是打算在东城门与吴蜀联军决一死战的,却没有想到刘杰他们突然改变了策略,才显得有些被动。 可惜还没有等陈骞率队离开的时候,西城门方向却又飞来一骑。陈骞睁大双眼,感觉自己呼吸都快要停止了,整个人动弹不得,心中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出现最坏的可能。然而事与愿违,那名骑士还未飞奔到他近前,就已经从马上摔落于地,陈骞的亲卫连忙上前将他扶起,但见那名骑士背后插着一根箭矢,嘴唇颤抖的说道:“报、报大将军。蜀、蜀军猛攻南城门时,有十几 个武艺高强的敌人趁乱打开了城门,南城门失守。他们已经、已经杀进城来了……” 话刚说完,那名骑士脖子一歪,从马上跌落下来,便没了呼吸。 陈骞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突然眼前一黑,若非亲卫见势快,已然摔倒在地。 好半晌后,陈骞才缓过神来,呢喃道:“怎么会这样……” 其实,就在昨天晚上,上庸城中的那条黑影正是潜伏在东三郡的汉魂组织人员。他们正常情况下是不会主动与非汉魂组织人员直接联系,哪怕对方是蜀汉高级将领。只是他们白日在城中打探情报时,无意中在酒肆里听到醉酒的陈稚泄露了军情。这陈稚乃是陈骞的弟弟,素来与陈骞不和。最近这兄弟二人之间又发生了大不快,据说陈骞已经上表要求将陈稚外调了。只 是由于东三郡战事的原因,使者迟迟还未进城宣旨。 不过,陈稚却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更加怀恨在心。当然,他这也不是故意要泄露陈骞的机密大事。只是因为酒醉,在狐朋狗友面前发泄几句不满,顺带抨击一下自己哥哥的所作所为罢了。 正是基于这个天大的秘密,所以汉魂组织情报人员才冒险深夜翻墙出城,与刘杰取得了联系,并且实情已告,免得误中其计。 刘杰自然知道刘谌秘密成立汉魂组织的事情,当即请求他们协助破城。也就是在陈骞他们将重心放在东城门的时候,他们负责火烧太守府,并散步造谣,以乱晋军士气。而刘杰既然已经知道唐彬乃是诈降,自然不会在傻到去重兵攻击东门。所以他明智的选择与东吴分兵攻击敌人防守薄弱的南门与西门,只留北门不攻击。而东城门则由罗尚与罗袭兄弟俩带三千人佯攻,以 继续吸引敌人注意力。 “大将军,看来上庸城已经守不住了,我们还是先撤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陈粲见自己一向果决的叔父此时有些失神,不由连忙劝说道。陈骞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南城门方向,仰天长叹道:“我们又能往哪儿撤?吴蜀联军三面围城,又岂知北门有没有伏兵。更何况他这摆明了让我军士气兵无斗志,此仗已败矣。即便我能活着逃出上庸城,他 们也一定不会让我逃回魏兴郡了。我有负圣恩啊!” 陈粲默然间,忽然道:“我们可以从东门啊!唐将军不是有一支人马在外面吗?既然吴蜀两国主力攻击西门和南门,那东门人马必然有限。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便可以杀出去了啊!” 仿佛为了印证陈粲的话一般,东城外忽然响起了震天般的喊杀声,一支人马从城外杀向了城门内。为首一人身穿晋甲,身高八尺有余,正是唐彬。 陈骞见状,一咬牙,当即下令全军冲锋,以准备和唐彬汇合,杀出重围去。 “赵文,由你的蜀刀卫负责对付城外的敌人。本将带人依门而守,阻挡城内敌军。”罗尚不慌不忙的下令道。 早在他们负责佯攻东门的时候,就早已经预测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不仅罗尚等将官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就连手下士卒也有了一定的心里承受能力。 “是,罗将军!”赵文大声领命后,令三千蜀刀卫调转身形,与东城门外列阵御敌。这三千人由于装备了新式蜀刀后,也被刘谌改为蜀刀卫,做为新的特殊兵种单独使用。 三千蜀刀卫经过刻苦的训练后,已经初显成效。面对气势如虹的敌军,他们双手紧紧的握着狭长的蜀刀,稳如泰山一般,一动也不动。 冲在最前面的唐彬见状,心中顿生一种不安。虽然此时他尚不知城中发生的变故,但是他从东城门蜀军人数明显少了许多,以及迟迟不向城内发动攻击就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等到唐彬决心改变计划提前发动袭击的时候,更是发现这些蜀军似乎早已经有了准备,而且眼前这支手拿类似于斩马长剑的奇怪部曲光从那沉稳来看,便知是精锐之士。 一百步,五十步,二十五步…… “杀!”蜀刀队列最前面一员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膀大腰圆的战将忽然怒吼一声。霎那间所有的蜀刀卫动了,齐刷刷迎向了蜂拥而来的晋军。 “轰”,两支人数同样为三千人的军队猛烈的碰撞在了一起。一时间,血光四溅,喊杀之声震天。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只是片刻的功夫,高低立判。可以说赵文的三千蜀刀卫不仅兵器占优,经过在大黑山的拉练,以及时不时配合杨泰的无当飞军剿平附近山脉的异族部落,更使得他们的 战斗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哐哐哐。”连续的兵器碰撞声响起,两名身穿战甲的将领各自分开。那名身材魁梧的蜀刀卫大汉握了握手中的长刀,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这个大汉乃是赵文在军中比武选才大我会上擢升的大刀校尉秦义,只是他后来在大黑山履历战功,不仅武艺和领兵能力均得到了提升,如今更是已经被提升为偏将军了。 至于另外那名与秦义交手的正是晋军广武将军唐彬,他刚才连续斩杀了两名蜀刀卫,引起了秦义的注意,两人这才交上了手。 按理说,唐彬弓马刀娴熟武艺上要胜秦义一筹。也可以说若是换做两军阵前单挑,他有信心二三十回合内干掉秦义。可是这毕竟是两军混战,如今己方军队明显处于劣势,他又哪里有心思单挑。更何况时不时还会有蜀刀卫从身侧劈自己一刀,这刀是端得锋利无比。就在刚才,唐彬一不小心之下,身上盔甲的甲叶便被划破了。自己虽然也连斩杀了两名蜀刀兵,可是他心里却很清楚,自己斩杀的并 不轻松。“杀啊!”唐彬正在踌躇间,就见战场左右两侧各杀出一彪人马来。左侧一方举旗兵高举的旗帜上书一个斗大的吴字,而又侧那对人马旗帜上蜀字端是显眼,只让唐彬这一刻觉得异常刺眼。 第二百六十七章 蜀刀之威 此时,东城门内战事的激烈程度丝毫不差于城外。交战双方厮杀在一处,已经渐渐分不清敌我。 如果按照陈骞当初的设想,应该是他们伏击吴蜀联军,以守转攻才是。可是现在情况陡变,为了杀出一条生路,他们必须要主动出击,使得率军堵住城门口的罗尚到成了防守一方。 仗打到了这个地步,除了红眼之外也无多少废话了。双方刚一交手,便使出了全力。一方是拼了命要冲出城外,与城外己方人马汇合,杀出一条生路。另一方则是誓死堵住城门,绝不放敌逃生。 这一仗只杀的血流成河,尸堆如山。以至于狭窄的城门口内,慢慢的交战双方身前竟然形成了半人多高的“尸山”。交战双方想要搏杀在一起,必须要站在队友或者敌人的尸身之上才行。 只是这样的打法,便造成了尸体堆积越来越高,使得交战双方都打的有些费劲了。 罗尚一枪挑飞一名晋军,看着眼前的战场,眼珠转了转,沉声道:“大家不要主动进攻,以尸山为掩护,打防御战。我们的任务是坚守此处,不让陈骞逃走即可!”罗尚有足够的时间,也不是一定要击败陈骞大军。可是陈骞则不然,他必须要打败或者击溃罗尚,才能与唐彬汇合,杀出一条生路。而且他心里很明白,刘杰大军已然攻破了南门,用不了多久就会从身后 杀过来,到那时他们可就真的成为瓮中之鳖了。可是罗尚的蜀军躲在尸山两侧不露头,集中力量剿杀己方在里侧的余部。而己方士卒刚冲过去,便被几名蜀军袭杀。陈骞气的牙痒痒,不由大声下令道:“大军分两边杀过去,分出一部分人手清理中间尸体 。”罗尚见陈骞反应极快,也不在意,只是抓紧时间重新列阵迎击。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城外的战事便会结束。到那时,城内将会是陈骞的葬身之地。因为他已经错过了从北门逃脱的最佳机会,一脚踏入了死 亡之门。“唐彬小儿,看刀!”东门外一员身材健硕的蜀将一马当先的杀到唐彬面前,举刀便剁。此人正是袭取房陵港的头号功臣罗袭,他奉命与东吴盛曼之子长水校尉盛纪各率一千人马埋伏于东门两侧,一来为了 随时救援罗尚,或者计划有变时,合力从东门破城。二来也是为了防止漏网之鱼。 结果,刚好遇到了唐彬率部袭击罗尚之后。罗袭看着队伍中跨坐在战马之上,铠甲鲜明的唐彬,当场决定狠狠的从后面捅他一下,以彻底歼灭晋军有生力量。 “哐。”唐彬陡然感觉身侧恶风袭来,本能的持刀挡住了罗袭的致命一击。两马盘旋之后,唐彬心中忍不住叫苦起来。所谓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一个秦义自己已经难以取胜了,又来了一个武艺比自己差不了多少的罗袭,在眼前这种情况下,自己恐怕是万难有好果子吃了。看来千算万算,自己还是小觑了刘杰。现在 不仅上庸城丢了,连他和陈骞的性命估计也难保了。 罗袭心中记挂城门内的罗尚,更是欲斩唐彬而后快。在他看来,这个唐彬实在是不厚道,居然敢诈降。若不是有汉魂组织人冒死送信,己方说不得就真的要吃他的亏了。 秦义原本斗唐彬就有些吃力,现在陡然得了帮手,自然不会介意。他是属于那种识时务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军中比武选才大会上击败校尉级别的高手后,就直接弃权了。“着!”罗袭趁着唐彬分心格挡秦义攻击的时候,狠狠的从唐彬背后斜劈一刀。他一心想要快速解决战斗,也就顾不上什么单打独斗了。毕竟唐彬既然诈降在先,现在又是混战,自然也不会跟他讲什么公平 道义了。 唐彬刚挡住秦义一刀,又见罗袭一刀斜劈下来,当即吓得一侧身,结果他人是躲过去了,可是胯下的战马却未能幸免,直接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分尸了。 唐彬只觉身子往下一沉,伴随着马尸身一同摔倒在地。秦义当即立断,长刀一指,架于他的脖颈之处,大声喝道:“别动!” 随着唐彬被俘,罗袭虎吼一声道:“唐彬被擒,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原本唐彬带来的三千人就不是蜀刀卫的对手,再加上两侧的吴蜀联军这么左右夹击,早已经抵挡不住了。现在唐彬被俘,他们当即纷纷扔出手中的刀剑,明智的选择了投降。 唐彬黯然的闭起了双眼,他没有怪手下的士卒。其实这仗在跟蜀刀卫交上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结果。在这么打下去,估计三千人马连最后的几百人也要全部死绝了。 长水校尉盛纪纵马来到罗袭面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汉水,哈哈大笑道:“这仗打的真不过瘾啊!我还没有用力他们就趴下了!”别看盛纪说的如此开怀,在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既感慨于刘杰的神机妙算,又惊叹于蜀刀卫的精锐。那一柄柄的长刀,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虽不知此刀具体情况,但是光看也知道这刀绝非 凡品。 说起来,刘杰接到汉魂组织情报人员的密报之后,为了保持其隐蔽性,所以并没有告诉盛曼等东吴将领。只是告知他们自己想到了万全之策,决定临时改变攻击计划而已。 罗袭望着东城门,沉声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头而已,重头戏还在后头!” 盛纪闻言一愣,随即笑道:“罗将军所言极是!晋大将军好大的名头,这个功劳我可是抢定了!” 罗袭却道:“那可不一定,看谁更有实力和运气吧!” 说完,两人对望一眼,纵马朝着东城门方向奔去。 东城门内,陈骞不停的催促人马突破罗尚防守。眼见时间越拖越久,却迟迟不能冲出城门。陈骞有些急了,令侄子陈粲带着自己的亲卫队组成敢死队,向罗尚所部发起最猛烈的进攻。由于东城门内侧狭小,陈粲所带的敢死队人数虽不多,却也打的罗尚所部节节败退,甚至已经有一部分的蜀军被身前的袍泽挤到城外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盛曼的私心 就在陈骞即将看到胜利曙光的时候,忽听身后两边街道隐隐传来了喊杀之声。陈骞大惊之下,连忙回头细看,但见有两条火龙正朝着自己所在方向而来。他整颗心顿时跌到了谷底,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还是 发生了。 “全部撤往城墙上!”陈骞终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在短暂的失神后,快速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如果在不退的话,在吴蜀联军前后夹击之下,己方便会迅速溃退。 东城门旁边不远便是城门楼的台阶入口处,在陈骞的指挥和陈粲的断后下,晋军最终赶在刘杰等人前后夹击前退上城墙。陈骞令陈粲把守台阶另一侧出口处,他自己则亲自领军镇守台阶入口处。罗尚见晋军退上城墙,居高临下守住台阶口,也便暂时停止了攻击。毕竟陈骞退往城墙之上虽然占据地利,但是却也将自己逼上了 绝路,罗尚也就没有必要急于一时了。 看着由南面街道口杀来的蜀军以及西面街道几乎同时杀来的吴军,陈骞心中忍不住哀叹,上庸算是彻底完了。 “陈骞,你已经中了我家将军的计中计。再若不降,这便是尔的下场!”蜀军之中霍在一手提着陈舆的人头,一手抬枪直指城楼之上的陈骞,大声喝道。 原本霍在被安排在新城防守,只是他以远道而来寸功未立为名请求刘杰给自己一个机会,刘杰最终同意以张微代替他镇守新城。 所以,霍在这场仗憋了一口劲,想要立一大功劳。当他在太守府门前遇到正指挥救火的陈舆,得知他是陈骞之子后,便奋力斩杀了陈舆。而刘杰为了打击晋军士气,扰乱陈骞的心绪,也就随着霍在了。 陈骞看着血淋淋的人头,身子猛然一颤,脸皮狠狠的抽动起来。他双手扒在城墙垛口之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半晌之后,陈骞从丧子之痛中回过神来,眼神有些悲切的看向东城外。站在城楼之上,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东城门外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他不怪唐彬,只是不知道唐彬是死是活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陈骞忽然站起身来,站立于城墙台阶之处纵声大笑起来。 吴蜀联军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唯有刘杰若有所思的看着几乎有些癫狂的陈骞,隐隐有些了解他的感受。 “废话少说,有死而已!这里只有断头将军,绝无投降将军!要杀我,你们就上来吧!”陈骞忽然拔出腰间三尺佩剑,夷然不惧的说道。 从始至终陈骞都只是说杀敌报国,却绝口不提杀子之仇。他将大义提升到了国家的层次上,为的就是做最后一搏。 “愿随大将军,以死报国!”陈粲猛然挥舞手中钢刀,狂吼一声道。 瞬间的沉寂后,城墙之上陡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喊声,道:“愿随大将军,以死报国!”两位主将的悍不畏死,瞬间激发了这些晋军悍卒的血性,他们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刀枪,俨然一副不死不休的态度。 刘杰见状,微微颔首,从始至终他就没有认为陈骞会投降。如果连晋国大将军都能投降的话,司马晋也就真的亡国在即了。至于能不能活捉陈骞,刘杰也并不在乎。他要的是这东三郡与陈骞的项上人头,以此来震慑晋人,并没有认为晋国会因为这一次危机而亡国。刘杰只是想要让天下人知道蜀汉“王业不偏安,汉贼不两立”的 誓言绝对不只是口号即可! 黑夜中,城门楼上传出了视死如归的喊杀声。只是这喊声中隐隐有一丝的悲切和凄凉,或许他们知道自己真的已经无路可退了。 “切,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刘将军,待某来取他狗头来!”盛曼眼珠转了转,故意面露不屑的说道。 其实盛曼看不起城墙上那千余残兵不假,但是他想要杀陈骞抢功劳才是真正的目的。毕竟晋大将军的官衔实在是太吸引人了,足以让盛曼动心不已。“哼,盛将军到是深谙投机取巧之道啊!我军在这里阻击了晋军这么久,杀敌数千。难道最后这区区千余残众,我们就对付不了吗!”一旁的罗尚浴血奋战到现在,眼看盛曼居然想要贪天之功,不由出言讥 讽道。 盛曼只觉老脸一红,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大厚道,可是如果自己能亲手干掉晋国大将军的话,这个功劳可就实在是太大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虽然阻击陈骞你居功至伟,可是从房陵港到新城,包括今夜的上庸之战,我们吴国可是也出了大力的!”盛曼争辩道。 “就是,就是!刚才在东城外伏击唐彬,我们东吴也是出了一份力。”一旁的盛纪到底是盛曼的儿子,见父亲与罗尚辨理,自然是向着盛曼。 罗尚冷哼一声,刚想要出言反驳,却见刘杰摆了摆手道:“盛将军所说也不无道理,不如这样吧。就由你们先攻,如果迟迟不能攻上去的话,再由我军来攻击。如何!” 盛曼闻言,脸色一喜,连忙点头大笑道:“哈哈,刘将军所言甚善!就依将军之言,若我军无法攻上城墙,干掉陈骞的话,再请贵军出手。” 说到这里,盛曼好似唯恐刘杰反悔一般,连忙转身下令道:“贺邵,令你领两千精锐从城楼台阶后侧攻击敌军。纪儿,由你负责带两千精锐从正面攻击敌军,两军并进,务必要拿下陈骞!” “是,谨遵将令!”贺邵与盛纪齐齐躬身领命,准备对陈骞发起最凶猛的一次进攻。 当然,其实盛曼也是有私心的。身为一军主将,他不好直接冲锋陷阵,所以他让自己的儿子主攻正面原因也是在于陈骞就在正面,毕竟他们父子俩谁杀了陈骞不还都一样的吗! “杀啊!”盛纪手持长刀一马当先的率兵从正面冲上了台阶。这一仗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杀陈骞立功劳,更在于在友军面前展示己军的实力,以洗刷上一次永安之战的耻辱。“仲才,我真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将这么大的功劳拱手让与东吴!”罗尚既不解又有些埋怨。只是碍于和他相熟,刘杰又是主将,之前才没有再出言坚持。 第二百六十九章 祸水东引 刘杰看了看身体绷的笔直,正全神贯注盯着城墙台阶上战斗的盛曼,轻声道:“子敬,我这么做也是有很多原因。首先,这陈骞的人头虽好,可是一旦我们取了的话,司马晋为了挽回这个面子,必然要出兵 相向,那样就得不偿失了。”说到这里,刘杰接着说道:“再者,敌人虽然只有千余残兵,可是据高而守,士气正高,他们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即便我军现在强攻取胜,也必然要死伤不少士卒。又何必为了这一点虚名呢?相反 ,如果我们把这天大的功劳让给盛曼,他反而欠我们一个天大的人情,岂不更好?” 罗尚听后豁然开朗,不由点了点头。刘杰说的确实不假,想当初东吴取了关羽的性命却将人头转送给曹操,可不就是为了转移仇恨吗!更何况东三郡与建平郡仅隔着沔水,难保没有相互照应的时候。仿佛为了印证刘杰的话一般,正全力猛攻台阶后侧的贺邵果然遭到了陈骞的猛烈阻击。晋军将士从上至下,皆知已无退路,又如何会惜命。一个个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将刚冲上台阶的吴军,硬生生又打退 了下去。然而,晋军也仅仅是将他们赶下台阶便又重新站回台阶之上,据高而守。吴军虽然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可是狭窄的台阶并不能让他们发挥人数的优势。在接连的冲锋下,竟丝毫占不到一点便宜,徒 留下一具具尸首与血迹斑斑的台阶。 贺邵喘着粗气,气得直跺脚,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令十数名士卒上前去清理台阶上的尸首和血迹。毕竟有这些阻碍,更加难以攻上城门楼了。 那些被贺邵点名去清理台阶的士卒,一个个在心中叫苦不迭。可是迫于贺邵的淫威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提心吊胆的走上了台阶。可是当他们试探性开始将死尸抬下台阶的时候,却发现那些晋军并没有趁机攻击他们的意思。只是一个个神情冷漠,丝毫没有正眼瞧他们。这些吴军士卒见状,这才轻出了一口气,快速的搬运尸体和打扫 战场起来,连带着将晋军士卒的尸身也小心的抬下了台阶。 其实这也很正常,晋军从上到下都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想着杀一个赚一个,根本就没有打算守多久,又何在乎他们清理死尸呢!城门楼侧后方的战斗不顺利,负责正面冲锋的盛纪也同样受到了猛烈阻击。陈骞武艺并不算太出众,可是却也持剑亲自督战。当盛纪势不可挡连杀两三人,企图强行突上台阶的时候,便是被陈骞重新逼下 了台阶。此时,台阶之上成为了双方你争我夺的焦点。场中刀光剑影,鲜血喷射。喊杀之声与惨叫声连成一片,冲在前面的人员一批批地倒了下去,后面的人员源源不断的填补上。这种硬碰硬的攻坚战毫无投机取 巧可言,双方都在用鲜血来争取最终的胜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之间已激战了近一个时辰,可是吴军仍然未能冲上台阶,更遑论杀掉陈骞了。不过,城墙内外已经被吴蜀联军包围的密密麻麻,陈骞即便插上翅膀也难以飞离了。 眼见己方兵马被拦在台阶之下,怎么也冲不上去,盛曼有些着急了。他额头冒汗,两眼通红,刚才他可是在刘杰面前已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如果自己迟迟攻不上城墙,那么就要换蜀军攻击了。 只是现如今己方士卒强攻已经死伤一千人多人,他又怎么甘心徒费兵力却让蜀军白捡便宜。 看着台阶之上,稀稀拉拉的三四百号晋军残卒,盛曼一跺脚,牙关一咬,大喝一声:“都特娘的闪开,让我来!” 说完,盛曼手持长刀,向身旁的众亲卫一招手,百余名亲卫齐刷刷抽出钢刀,随着盛曼向正面的陈骞发动了最猛为猛烈的一次进攻。 罗尚与蜀军众将士看得是连连摇头,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吴军居然久攻不下,由此也不难看出吴军除了水军外,正面攻坚战能力实在是太差了。若不是刘杰不允许他们出手的话,罗尚早带军冲锋了。直到最后,罗尚看得实在憋气,便对刘杰提议先全面占领上庸,接管城防再说。刘杰略一沉吟,便赞同了他的提议,让他带着罗袭等将先行去了。毕竟东城门城墙上这一小小的地方,已经无法改变上庸失 陷的局面了。 “挡我者死!”盛曼怒吼一声,抡起四十多斤的宽背长刀狠狠的劈向了台阶之上的晋军,两名晋军士卒躲闪不及,顿时一死一伤。 主将的勇猛,瞬间激发了亲卫们的士气,他们手中舞动兵器,追随着盛曼向城墙之上的晋军发动了一轮快似一轮的猛攻。 这些晋军虽然可以依据城墙台阶势高位窄的优势,可是他们毕竟人数有限,尽管可以轮换防御吴军进攻,但却也是死一个少一个。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失,他们原本鼓舞起来的勇气和必死决心,也伴随着伤病与疲乏而消磨。可以说,晋军的士气正在下降,城墙沦陷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陈骞自然知道这些,可是他什么也不在乎了。东三郡即将不保,他觉得愧对司马炎的重托。儿子的惨死,更加鹏他觉得生无可恋。也许死亡对于他来说,便是最好的解脱。“杀杀杀!”陈骞见盛曼势不可挡,便迅速捡起一把钢刀,向着他连挥出三刀。此时的陈骞也是拼了,他深知与其早晚要挨上一刀,到不如轰轰烈烈的干上一场。这一刻,他甚至想起了年轻时自己沙场浴血 奋战的场面。 盛曼见状,连忙横刀迎击。只听“哐哐哐”长刀与钢刀毫无花哨的连续碰撞在一起,震得陈骞膀臂发麻。 只是由于居高临下的原因,陈骞的刀势得以加力,也是击得盛曼连连后退。最后一个不留神,后脚踏空,若非身后有亲卫及时扶住了他,盛曼险些从台阶上栽下去。盛曼似乎感觉到台阶之下,有异样的目光传来,不由脸涨得通红起来。蓦地,盛曼怒吼一声,再次挥舞长刀迎上了陈骞。这一次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把陈骞砍了,绝不再退! 第二百七十章 盛曼争功 “杀啊!”这一刻,盛曼似乎瞬间爆发了,手中一把长刀上下翻飞,使出了全身的武艺。长刀所过之处,身前身后一米之处,竟再无一人敢靠近。 “都闪开!”陈骞见状,非但没有被吓倒,反而激起了他久违的血性。他怒吼一声,持刀纵身迎向了盛曼,与他缠斗在一处。 随着陈骞与盛曼两人再次打斗到一处,晋吴两军交锋的士卒们反而退开了,将台阶做为战场让与了他们两人。 若论武艺两人相差不大,但是陈骞位居高位,久疏战阵,论战场搏杀之处就要逊色于盛曼了。 两人激斗十余个回合后,只见盛曼一刀抹向了陈骞的脖颈。陈骞在电光火石间,一咬牙将手中钢刀狠狠的扎向了盛曼的肚腹。 若是盛曼这一刀砍下去,虽然能要了陈骞的命,但是陈骞的钢刀同样会扎中他的肚腹。那样的话,盛曼即便不死也得重伤。 对于这明显一命换一命的亡命式打法,盛曼在最后时刻还是选择了撤刀回避,毕竟陈骞现在的职位虽然高了盛曼很多个档次,可是却处于绝境之中,即便单挑能赢也是难逃一死。而盛曼则不一样,输赢对他只不过是个面子问题。人如果连命都没有了,还要面子干什么。这么一细想的话,现在的盛曼反而成为瓷器了,陈骞则是标准的瓦罐,他又哪里敢和陈骞硬碰,当即抽刀闪身躲 避。 陈骞一刀走空之后,调转刀锋,反手又挥向了盛曼的胸口,丝毫不顾及盛曼砍向他身体的一刀。盛曼无奈之下,再次撤刀硬接,两人钢刀对击之后,均是后退了两步。 还没等盛曼喘过气来,陈骞一刀接似一刀的砍过来,完全是拼命招式。可怜盛曼原本就不比陈骞强多少,畏首畏脚之下,反而被陈骞逼的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最后,盛曼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连退十数步后,对着身后亲卫手中长刀一扬道:“砍死他!” 数秒钟之后,盛曼回转过头来,但见亲卫们皆远远的躲在台阶下面,唯恐两人恶斗伤及到自身。 不过,陈骞不仅没有追赶盛曼,而且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城下的刘杰,似乎想要牢牢记住这个令他陷入绝境的人。 对于陈骞来说,盛曼只是一个武夫,甚至是一个连自己都打不赢的武夫。这样的对手,他又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盛曼顺着陈骞的视线看到了一脸淡然的刘杰,不由又羞又怒起来,身为东吴一军主帅,自己居然就这样被当众无视了。 刘杰却上前几步拉住盛曼道:“盛将军且慢。” 盛曼闻言脸色一变,也顾不上陈骞无视他的事情了,气喘吁吁的问道:“刘将军,我军激战半晌,眼看就要冲上去了,你再等片刻。” 刘杰见盛曼以为自己要和他争功,不由摇头轻笑道:“盛将军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些话想要和陈骞说而已。” 盛曼轻出了一口气,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道:“喔,这样啊!那刘将军你请便。其实跟一群死人有什么好说的,有这会功夫我都够把他们人头砍了!” 刘杰看了一眼盛曼,对于他死鸭子嘴硬的行为笑而不语,转身对城墙上的陈骞说道:“陈大将军,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事到如今,还要做无畏的顽抗吗!”这一战已经耽误太多的时间了,刘杰已经失去了耐心。可是就目前情况,以东吴的战斗力来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灭眼前这些晋军。所以,刘杰有心在言语上帮助盛曼他们,以求达到瓦解敌方锐气 的作用。 陈骞厉声喝道:“刘杰,想要我投降,门都没有!我早说了,这里没有投降将军,只有断头将军而已!” 刘杰冷笑一声,大声道:“陈骞,敬你才叫你一声陈大将军。之前你率部要为晋国捐躯,我不阻拦你。可是现在仗已经打到这种地步了,难道你非要让所有的人都与你陪葬才甘心吗!可见你何其自私也!” 陈骞闻言身子一震,蓦然转身看了看身后仅存的三四百破衣褴褛、全身不程度带伤的晋卒,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叔父不要中了蜀将的奸计啊,我们愿同您一起死战不降!”陈粲全身是血的跑到陈骞面前近前,急道。 陈骞并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将陈粲扶起来,他之前身上流露出的那股悍不畏死的杀气却已然褪去。 “叔父!”陈粲见陈骞气色不正,两眼之中全无生气,不由又开口叫道。 陈骞似乎回过神来,微微摆了摆手,转身对着城下的刘杰道:“若我死我一人,刘将军可否放过我手下这些将士!” 刘杰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说道:“若如此,我可以信誉担保将军手下将士无忧矣!” “不、叔父不要!您刚才说过,这里只有断头将军,却无投降将军啊!”陈粲一把抱住陈骞,唯恐他做出傻事来。 “陈粲,尔还不住手!莫非想害死大家吗!”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晋将军服饰的中年人从晋军士卒后面走了出来,大声喝骂道。 陈粲闻言,循声望去,但见此人正是陈骞之弟陈稚。说起来,他与陈骞素来不和,这一次刘杰他们能够获悉陈骞的诈降计划,也全赖此人酒后失言所致。 “三叔,你……”此时陈粲的眼睛里尽是惊诧和愤怒,虽然他早就知道陈稚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居然为了活命,会不顾自己兄长的死活。 陈稚刚才也是情急之下,才说出了心里话,不由连忙改口道:“我这也是为了将士们。”陈骞冷眼看了陈稚一声,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拨开陈粲的胳膊,低声道:“粲儿,即便我不自杀,今日也难逃一死。刘杰有句话说的没错,我不能让所有的人都因我而死。你要听话,带着将士们好好活下去 !” “不,不要啊!我们誓与您一同死战到底啊!”陈粲双膝猛然跪倒在地,拉着陈骞的右手泣道。“大将军!”所有的晋军士卒全部跪倒在地,希望陈骞改变主意,带他们赴死。 第二百七十一章 陈骞之死 陈骞一甩手,甩开陈粲的胳膊,退后两步,大声道:“陈粲,这是命令!” 说到这里,陈骞大踏步走到城墙边,对着城墙大吼一声道:“吴狗,你不是要我的命吗!本将现在就如你们所愿!” 言罢,陈骞一翻身,头朝下,摔下城墙。 看着摔的七窍流血的陈骞,盛曼围拢过来,刚想要说话。却听身边士卒大声叫道:“盛将军小心!” 盛曼下意识的闪身倒退,连忙抬头观看,但见一个黑影从城墙上掉了下来。待上前观看之后,正是陈骞之侄陈粲。 随着陈粲跳城墙殉葬之后,城门楼上悲声一片。不久之后,但听城墙之上犹如下饺子一般,“扑扑扑”之声不断,晋军士卒皆以死追随陈骞的步伐。纵然未跳墙者,亦是用手中的兵器抹脖子而亡。 盛曼见没人再跳楼了,连忙上前几步,一刀砍下陈骞的人头,随即哈哈大笑,道:“刘将军,某这下算是彻底服你了!早知道如此,你直接劝降,也省得我们费事了!” 刘杰微微侧过身去,只是轻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敌我立场不同,可是这些人仍然值得我们去敬佩!霍将军,将这些将士好生安葬!” “是,将军!”霍在瞪了盛曼一眼,指挥着手下士卒将这些人尸身纷纷收敛起来。 “呃?”盛曼张了张嘴,看了看手中血淋淋的人头,原本还喜笑颜的他,不知怎么的就笑不出来了。 双手被绑缚的唐彬,猛然用力挣脱看守他的蜀军士卒,跌跌撞撞的来到陈骞的无头尸身前,以头杵地,失声痛哭起来。 刘杰摆手阻止住想要上前押解唐彬的几名蜀军士卒,示意他们暂时不用管唐彬。似陈骞这样的人物,却也值得人敬重。 “报告盛将军,这里还有一个没有死的人!”一名吴军士卒快步来到盛曼面前,躬身禀报道。 盛曼心情正有些郁闷,也没有细听,直接摆手道:“一并埋了。” “不,不要啊!刘将军救我啊,刚才您可是承诺过,只要陈骞死了就放过我们,可不能食言啊!”忽然,一人高声尖叫起来道。 盛曼回头看去,这才发现说话的居然是陈骞之弟陈稚,不由没好气的说道:“特娘的,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到是死了!” 陈稚脸微微一红,城墙上所有的晋军将士都自杀殉国了,唯有他贪生怕死不想死。不过,现在他也顾不上这些了,一个劲的向刘杰呼救,唯恐盛曼真让人将他活埋了。 刘杰听到喊声,走了过来,深深的看了陈稚一眼道:“你便是陈三将军吧!放心吧,我说过的话绝对算话!不过也仅限这一次,下次在让我抓到你的话,我绝不会再饶过你!” 陈稚连连点头,又可怜巴巴的转头看向了盛曼。盛曼见陈骞的弟弟居然如此软骨头,顿时没好气的喝骂道:“还不滚!” 陈稚听后不仅不生气,反而面露欣喜之色,连连说道:“好、好,我这就滚。” 刘杰侧头看了一眼跪在陈骞尸身前的唐彬,眼珠一转道:“陈三将军且慢!” 陈稚刚转身没跑几步远,听到刘杰呼唤,吓得好悬没尿了裤子,当即艰难的转过身来,哭丧着脸道:“刘、刘将军,还有何贵干。” 刘杰笑道:“陈三将军不要误会了!这一次我军能大胜,说起来还多亏了你。来人,将本将的坐骑送于陈将军代步,另外再送赠送白银百两作为盘缠。” 陈稚闻言有些懵了,下意识的问道:“这、这与我又有何关系。” 刘杰淡然一笑道:“若非昨日陈三将军在酒肆中说出陈骞之计,本将又岂能有所防备。” 陈稚这才想起自己昨天在酒肆中喝多了,好像是将唐彬诈降之事,说与自己那帮狐朋狗友们听过。 正在伤心痛哭的唐彬闻言,猛然站起身来,怒眼圆睁道:“陈稚,你这个无胆匹夫,居然坏了军中大事,真是可杀不可留!” 原来唐彬还以为自己的诈降之计被识破,乃是刘杰技高一筹的缘故,现在才知道原来是陈稚醉酒泄漏了机密,导致上庸失陷,陈骞战败自杀,他岂能不恼!陈稚被唐彬的神情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后退几步。等他看到唐彬身上的绑缚之后,这才轻出了一口气。只是他刚打算解释几句,但是看到刘杰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时,又硬生生的将话给咽回到肚子里了 。 于是,陈稚也不敢再做解释,接过刘杰亲兵牵过来的战马,揣好银两,朝着刘杰与盛曼连连道谢,然后飞也似的骑马跑了。 盛曼摇了摇头,看了看手中的提着的人头,向刘杰告辞说要去城外安营扎寨了。当然,其实他这么心急离去,也是想快些将捷报与陈骞的人头一同送往建业向孙休请功,以获取封赏。 等到陈骞的尸体被抬走掩埋,唐彬被押下去后,一直憋了很久的霍在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不解的问道:“刘将军,似陈稚那样的小人,不杀他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你又何必要赠马送银呢!” 刘杰淡然道:“就是因为陈稚是小人,我才这样做。我放他走,他为了掩饰今日之败,必然会栽赃嫁祸到唐彬身上。唐彬此人年纪轻轻却文武双全,假以时日必成大材。若能收服,对我蜀汉大有用处啊!” 霍在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从唐彬诈降来看,此人应该忠于司马晋,想要说降,恐非易事啊!” 刘杰笑道:“不错,不过如果有陈稚的帮忙就另当别论了。先让人将他严加看管起来,我们有的是时间嘛!” 霍在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而刘杰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比如说出榜安民等事宜。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经过一夜的激战,最终以吴蜀联军攻克上庸,陈骞兵败自刎而结束。这一仗吴蜀联军由于准备充分死伤并不大,甚至可以说俘虏的晋军人数反而大于伤亡人数。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夏侯骏的抉择 占领上庸城之后,东三郡只余下了魏兴郡一郡之地。此时的魏兴郡也仅剩下数千兵力,东三郡不保几成定局。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陈稚并没有逃回魏兴郡而是直接回洛阳去了。 几日后,吴蜀联军休整已毕,朝着东三郡最后的魏兴郡进军。 联军刚到魏兴郡治所西城城下,还没有等吴蜀联军展开攻势,忽然间城门大开,从城中飞奔出数十骑来。盛曼见状,着实吓了一大跳。毕竟敌军几十骑就敢朝着自己数万大军发起冲锋,这该是多大的勇气啊!就是想当初东吴数得上号的猛将甘宁那也是夜晚悄悄带着百余骑踹曹营啊,之前也没有听说过东三郡 有如此的猛将啊! 刘杰则是挑了挑眉,他可不认为这些人是来冲阵的,除非这西城守将头脑被驴踢了。更何况刘杰从这些骑士脸上并没有看到杀意。 “将军,末将带人去拦住他们!”眼见敌骑越来越近,吴将贺邵在马上拱手请战道。上一次在上庸东城门他未能带兵冲上城墙杀陈骞立功,感觉到很是懊恼。这一次自然想着重立功勋了。 盛曼点头说道:“也好,就由贺将军带本部人马将这些人务必斩杀!” “是。”贺邵一脸兴奋的答应道。 刘杰突然伸手拦下了贺邵,朗声道:“且慢,这些人应该并没有恶意,我从他们身上感觉不到杀气!” 盛曼惊奇的看了刘杰一眼,出于此前刘杰所展现出来的眼光与谋略,便问道:“刘将军认为他们并非冲阵,那是为何?总不会是来投降的吧!” 刘杰闻言,淡然一笑道:“现在还说不清楚!不过,盛将军的猜测也完全有可能。”盛曼则好悬没给自己的口水噎着,刚想要在说话,却见那些骑兵已经离吴蜀联军百余步的距离全部翻身下马。为首一将更是手捧一个托盘,大声喊道:“刘将军与盛将军请不要误会,在下此来非为战,乃是 投降也!” 盛曼眼睛睁得老大,一会儿看着捧着托盘正缓缓而来的晋将,一会儿又看了看刘杰,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其实刘杰也很诧异,他也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还真就是来投降的。只是他们早不投降,晚不投降,为何偏偏在此时就投降了。莫非其中有诈乎? 盛曼身为东吴军主将,也并非庸才,他诧异的说道:“此莫非有诈乎?会不会他们故意想要刺杀我们,又或者将我们骗至城中,然后围而歼之呢!” 其实盛曼算不上是个阴谋论者,但是经历了之前的唐彬诈降之后,难免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感觉。 刘杰也不敢确定是真是假,不过他感觉眼前的西城守将应该不是诈降。所以,出于礼节刘杰也翻身下马,大步迎向了来人。 霍在与罗袭等蜀将见状,唯恐刘杰有失,当即带着亲卫跟了上去。盛曼思索再三后,也带着贺邵等将走了过去。 “本将乃是刘杰,请问将军是?”刘杰大步来到晋将面前,面含微笑的问道。对面那员晋将听刘杰自报家门后,连忙说道:“在下名叫夏侯骏,乃是这西城副将。吾早有反晋之意,无奈于魏兴太守裴康看守甚严,故隐而不发。直至昨夜裴康坠于太守府井中,在下才接管了这西城,正 打算派人联络将军投诚,不想将军大军已至矣。” 说起来,夏侯骏之前并没有听说过关于刘杰的事迹,直到刘杰与盛曼联手攻击东三郡,每战必胜,每谋必中,就连大将军陈骞和唐彬也是一死一俘时,才清楚的认识到了刘杰的可怕之处。更何况夏侯骏心中十分的清楚,裴康虽说意外失去死于太守府后花园水井中,但是事实上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很可能就和蜀汉,甚至和这个刘杰脱不了干系。也可以说,正是上庸之战后,刘杰的威名也开 始广为流传。 “哦?不知将军祖上是哪位将军?”刘杰听来将自称是夏侯骏时,不由心中一动,已经预感到了什么。要说裴康的死还确实和刘杰有一定的关系,其实这事也是他有意委托东三郡的汉魂组织人所为,意图造成西城的混乱。却不想汉魂的人还真就做到了,这让刘杰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是暗中感慨汉魂发展之 快。 夏侯骏正色道:“家祖父乃是魏征西将军夏侯渊,家父乃是夏侯威也。想我夏侯一族世代忠于大魏,今司马氏纂魏自代,吾辈又岂能为贼臣!” 一旁的盛曼听后,奇道:“按你这般说法,你应该降魏才是,为何要向我们投降?”夏侯骏神色复杂的看了盛曼一眼,然后朝着刘杰拱手说道:“魏兴郡离并州实在太远了,沿途皆是晋国城池,我若率部前往,根本不可能平安抵达!在下之所以决定降蜀,也是因为二伯曾在蜀汉为车骑将军 。而且从我祖辈开始,咱们夏侯一门便与蜀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故而降之。” 夏侯家族与蜀汉虽说是敌对关系,可是夏侯渊的表妹却嫁给了张飞,张飞的女儿又嫁给了刘禅,这样论起来的话,夏侯骏的二伯反而是刘禅的表哥。绕到最后,夏侯骏和刘谌也算是沾亲带故了。 夏侯骏说的可谓合情合理,刘杰甚至找不到不相信的理由,而且诈降也没有到夏侯骏这种冒险程度了。更何况刘杰通过对夏侯骏的观察了解,发现他降蜀不去并州,还有另外一层深意,那就是他对曹奂并没有信心。而他之所以会反叛,也绝不单单只是因为痛恨司马晋,很可能也是怕以后受到曹奂他们的连 带牵连。 “夏侯将军能如此,实乃幸事也!我谨代表汉王欢迎你归蜀!”刘杰点了点头,由衷的笑道。 夏侯骏见刘杰相信了自己,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说的绝大部分都是实情,之前他还有些担心刘杰因为唐彬的缘故不敢再信任自己。随着夏侯骏开城投降后,东三郡最后的魏兴郡也落入刘杰之手。此后刘杰一纸文书,几乎达到传檄而定的地步。没用多久的时间,整个东三郡便全部归附蜀汉所有也!自此,东三郡的战争以吴蜀联军大败晋军,占领东三郡全境而告终,天下为之震动。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各方战况 洛阳,晋朝堂之上,此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司马炎端坐在龙椅之上,气得呼呼直喘,第一次感觉这龙椅坐起来并不舒服。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归根结底还是整个晋国时局的严重性。 自打曹奂在并州挑起反晋复国大旗后,晋国势力范围内叛乱与战争就没有停歇过。现在不仅弄得人心惶惶,更使得各地社会治安以及经济秩序混乱不堪,国力大大被削弱。 为了平复叛乱,抵御外敌入侵。司马晋先后做出了不少应对之策,兵将也调派了不少。可是却远远没有达到预想中的目的,最多也只能说喜忧参半而已。喜的是在司马炎令各藩王回封地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招兵买马后,在各地守将的配合下,已经基本扑灭了各地曹魏旧臣的公然叛乱,使心怀叵测者不敢在露头。尤其是公然占据颍川郡的陈恂和陈温兄弟俩 ,也遭到了血腥镇压,颍川陈氏几乎被灭族。 除此之外,河内战场和幽州战场也传来了喜讯。先是河内太守王濬凭借城墙之利与司马孚对峙在怀县,后王濬心生一计,使部将出城诈降司马孚。司马孚自然识破此计,故意将时间延迟到并州援军到来后的第二天晚上,打算将计就计,一举夺下怀县。可是却不曾想,在约定时间内援军是抵达了,可是就在到达的当天夜里,王濬却带人悄悄从城上翻 下,偷袭了司马孚大营。 魏军之前一直很谨慎,眼见援军到达,明晚即将恶战,便有些放松了警惕。结果被王濬突然冲寨打了个措手不及,整个连营被纵火烧成了火海一般。 若非文鸳勇不可挡,硬带人护着司马孚杀出一条血路的话,恐怕司马孚不被杀死也要被大火活活烧死。只是尽管如此,司马孚毕竟年纪太大,经过这一场大败之后,又惊又怒又羞之下,竟然一病不起,在文鸳残部还没有撤回到晋阳之时,就已经在半途中病死了。而文鸳为了能救司马孚出来,强忍悲痛舍弃 救在营寨内受伤的文虎,其下场便可知了。 可以说,这一仗使得曹奂的势力元气大伤,不仅是因为损失了数万精锐之士,更是在于司马孚病死以及上将文虎战死。自此曹奂势力只得龟缩在并州范围内,短时间内在无能力向外扩张了。 随后,幽州战场之上,战局也传来了喜讯。刘渊率大军自从和司马孚分兵后,真就带兵进入了幽州地界。 刚开始的时候刘渊还能屡战屡胜,直到遇到了刚被调往此处,负责总督幽州、冀州两州人马的羊祜后,连胜的势头被止,止步于治涿县。 说起来,现在的羊祜名声未显,可是能力不容小觑。他早判断出刘渊很可能会袭取范阳郡,便坚壁清野,据城而守。 直到刘渊的南匈奴大军到达涿县后,才发现羊祜准备相当充分。己方猛攻月余,用尽了各种办法,竟然始终无法攻破羊祜亲自镇守的涿县,反而损兵折将。 南匈奴人久攻不下后,终于祭出了在河内战场上时,刘猛就要求使用的驱百姓攻城之计,企图逼迫羊祜弃城投降,或者不敢再使用守城器械。 结果,羊祜不仅没有投降,反而利用谣言说匈奴破城之后,将会血洗涿县,煽动的百姓与众将士决死一战,在不用滚木礌石等防御器械的情况下,仍然打退了匈奴军一次又一次的猛攻。 南匈奴右贤王刘猛暴怒之下,当着涿县百姓军士面斩杀了不少百姓,看着哭声不断的涿县百姓,这才欣然收兵。 是夜,羊祜令壮丁协助守城,自己则亲领大军突袭匈奴大营。结果刘宣早做好了准备,待到羊祜军杀入大营后,伏兵四起,一下子将晋军包围起来。 等到晋军残部逃出匈奴包围圈后,匈奴大军欲要趁势夺了涿县,却不想羊祜却领着一部分人马早隐藏在暗地中多时。待到匈奴主力外出攻击涿县时,猛然奇袭匈奴大营,放火焚烧了南匈奴的粮草。刘渊见大营被袭,也顾不得攻城了,当即返回救火回援,可是却已然不见晋军踪影。只是眼看匈奴军累得半死,快要将火扑灭的时候,却又造到了涿县方向守军以及身后羊祜大军的前后夹击,大败刘渊所 部。 南匈奴军粮草辎重被毁后,打算退出幽州时,却猛然发现己军尽然无路可退。不知不觉中,之前刘渊所占领的县城已经被冀州秘密赶来的晋镇北将军陈本率军重新占领,将他们包围在了幽州。 最终,刘渊听从刘宣的意见,一面令人化妆打扮成流民,潜回并州送信。另一方面,则趁着羊祜尚未收网之际,将大军开至雁门郡,由刘渊亲自去拜访雁门郡太守,说服他放自己出关。雁门太守范隆与刘渊乃是至交同学,在很久以前他们就师出同门。如今刘渊有难,晋国又处于内忧外患之下,范隆经过再三思考,最终还是开关放刘渊的南匈奴大军出关,连他自己也弃了雁门太守一职, 追随刘渊而去。刘渊败退雁门关外后不久,刘豹便收到了刘渊的急信。按刘宣在信中所分析那样,眼前形势对于他们十分不乐观,不如趁着曹奂未亡之前,保存实力撤回草原。待吞并北匈奴和周边异族部落后,改日在率 部重归中原,与司马晋争锋。 刘豹年纪虽然不小了,可是一点都不糊涂。他当即做出决断,表面上说援助刘渊,实际上则趁机率部撤出了关外,与刘渊所部汇合去了。 等到羊祜和曹奂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南匈奴整个部族几乎都撤出了关外。此后也完全可以想象,在失去南匈奴的帮助以及主力精锐尽失的情况下,曹奂灭亡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然而除了这三件喜事外,司马炎所得到的其它战报,基本上都属于忧事了。比如说在荆北战场上,石苞父子调离江夏不久之后,东吴陆抗便亲率大军卷土重来。在刚开始的时候,武茂尚能凭城而守,可是后来在陆抗故意示敌以弱的情况下,再次贸然出兵偷营,结果不但偷袭失败,甚至连自己小命都丢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陈稚的眼泪 当然,这到不是说武茂贪功冒进,而是他实在有不得不出兵的理由。因为监军王琛不甘于纸上谈兵,便强自将指挥权握在手里。武茂深恐和石苞有同样的下场,不得已才听令主动出击。 王琛在得到武茂再次中了陆抗的诡计,兵败而死后,自知江夏难保,便做出了弃城突围的决断。可是在撤退过程中,却遇到了吴将施绩的阻击,被其一刀斩与马下。 而司马炎在石苞父子回到洛阳后,便已明白自己恐怕中了东吴的离间计。为了安抚他,将石苞升为司徒。只是还将没有等到司马炎找王琛算账的时候,便收到江夏沦陷,太守武茂与监军王琛双双被吴军阵斩的消息。虽然司马炎气得牙齿都痒痒,可是最终因为此事牵扯太广,罪魁祸首已死,便没有大范围清算 了。 另一方面让司马炎气恼不已的便是凉州战事了,安西将军石鉴自恃武勇,看不起鲜卑人的智商和武力,在金城与鲜卑人展开正面交锋。 结果秃发树机能故意让头号猛将若罗拔能带一些老弱病残诱敌,一交手就逃跑。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石鉴尝到了甜头,更加不将鲜卑人放在眼里。 这时,秃发树机能这才亲自出马。他先与石鉴单挑诈败,然后将其引诱进入早已埋伏好的山谷中,伏兵四起,用滚木礌石以及弓箭,重创了石鉴大军,挥军占领了金城郡。 石鉴吃了大亏吃后,这才老实下来,调集大军退守安定郡,打算坚守不出,伺机而动。可是无奈秃发树机能十分的狡猾,并没有选择硬碰硬强攻安定郡,反而围攻扶风郡治所槐里。 扶风郡乃是三辅之一,长安腹地。若扶风郡有失,鲜卑大军便会直逼长安城,那么后果则不堪设想。 当然,更重要的是扶风王司马亮就在那里,而且已经派人突围求援来了。石鉴不敢也不能不救,毕竟司马亮可是司马懿的四子,司马炎都是他的亲外甥啊。 所以,石鉴只得率军驰援扶风郡,可是却不曾想到中途又遭遇了秃发树机能的伏击。结果再次大败,他也是拼了老命总算撤进了槐里城,与司马亮合兵共守。秃发树机能围点打援之计成功后,顺势又攻克了安定郡,至此凉州半数之地沦陷。石鉴无奈便建议司马亮写信给总督秦州战事的杜预,希望他领兵来援。至于原因则在于石鉴与杜预素来不和,所以才想假 借司马亮之手求助。 也不知道杜预是不是真如回信中所说那样,要时刻提防汉中刘谌北袭,反正最后他是婉言回绝了司马亮或者说是石鉴的要求。 石鉴破口大骂杜预的同时,也是万般不得已下,只得硬着头皮,又拉上司马亮共同给司马炎上书,请求再派援军来。 如果说凉州和荆州北部的战事让司马炎感到无比的愤怒,那么当司马炎得知东三郡丢失,大将军陈骞阵亡的消息后,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倒在龙椅上,久久无语。 可以说,东三郡的沦陷则彻底打乱了司马炎的部署。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蜀汉这一次居然放弃了一惯的北伐,改为东征了,并且还是与东吴直接联手出兵了。 这也就意味着吴蜀联盟不再只是形式,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盟友了。也使得他不得不在再次抽调兵马前往宛城,以防襄阳有失后,吴蜀会直接兵发宛城,以至于直攻洛阳了。 “将陈稚带上来,朕要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司马炎见朝堂上鸦雀无声,文武将官脸上多有畏惧之色,不由愤怒的咆哮道。其实他何尝又不惊恐呢!这蜀汉攻占东三郡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甚至连大将军陈骞都未能幸免于难,这对于晋国士气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远胜于其它战事的失利。另一方面也加深了蜀汉自刘谌复起后 ,屡战不殆的神秘感。 当陈稚颤巍巍跪伏于地的时候,司马炎脸色铁青的说道:“陈稚,还不如实将东三郡如何丢失的详情说出来!若敢有半点隐瞒,小心我要了尔的脑袋。”要说司马炎对陈骞那是一百二十个信任加喜爱,要不然也不会将他晋升为大将军。也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所以司马炎对于和陈骞时常有矛盾的陈稚十分不感冒。原本司马炎已经打算将陈稚发配到冀州 去他大哥陈本那儿了,谁知道却发生这事情。陈稚听了司马炎的话后,更是吓得体如筛糠,更加不敢实言以对了。当即用早就在路上编好的谎话来欺骗司马炎,将所有的罪过都推脱到了唐彬的头上,言是他暗中勾连吴蜀,以至于大将军兵败自杀,东 三郡如此快失守。 反正现在除了唐彬和他外,基本上经历上庸一战的中高级军官已经全部战死,可谓死无对证了,他也不怕事情泄露出去。 司马炎不相信也不希望刘杰是正面取胜,所以也便顺理成章的接受了陈稚所说的话。可是这却苦了仍然宁死不降的唐彬,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晋国的头号反叛和陈骞战死的罪魁祸首了。 “陛下,微臣素闻广武将军唐彬文武全才,十分得大将军器重,又怎么会忽然叛变投敌呢?这其中恐怕有什么隐情吧!”谏议大夫刘毅出列疑问道。陈稚见状,心中暗恨刘毅多事,嘴中却道:“刘大夫有所不知,我二哥却是多有提携唐彬,可是此子却包藏祸心,最后居然丧心病狂害我二哥!陈骞乃是我二哥,我要替他报仇,难道还能冤枉唐彬,放过真 正的元凶吗!” “这……”其实唐彬人品如何,刘毅也不清楚。不过他与陈骞一向交好,知道陈骞十分信任和喜爱唐彬,所以才有所怀疑。只是亲疏有别,既然陈稚坚持认为陈骞乃是被唐彬所害,他也便不好再说什么了。“恳请陛下替家兄作主,严惩罪魁祸首唐彬啊!”陈稚见刘毅无话可说,当即跪伏于地,硬是挤出两滴眼泪嚎啕大哭道。他这是要趁热打铁,一举坐实了唐彬谋逆之名,这样他那段不光彩的事情也就不用害怕被人暴露出来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朝堂变丧礼 当然,陈稚之所以百般陷害唐彬,除了怕泄露机密外,也是恼怒唐彬跟陈骞亲近,一直看不起自己的原因在里面。 司马炎被陈稚嚎叫的心烦,摆了摆手,蹙眉道:“你放心,我自然会替大将军讨回个公道。来人,将唐彬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刘毅听后,顿觉下这样的结论实在是过早,当即又想要出列答话,却被散骑常侍邹湛拉住了衣袖。 刘毅疑惑的看向了他,但见邹湛轻轻的摇了摇头。刘毅皱眉微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意思。毕竟这乃是陈家家事,他确实不宜过多干预其中。 挥退了令他心烦不已的陈稚后,司马炎长叹了一口气道:“诸位臣工,现如今东三郡已失,应当如何是好?”众文武沉默了,贾充眼珠转了转,说道:“陛下不必担心,刘谌仍然在汉中,恐怕他们攻占东三郡也不过是为了以后多一条攻击我大晋的路罢了。想来他们以后多半还是会将重点放在北寇之上。依臣之见, 只需令一上将坐镇宛城,与襄阳遥相呼应,便可坐等吴蜀内斗矣。” 在很多人眼里,并不看好吴蜀同盟的可靠性,毕竟国与国之间诚信并不占主导作用,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更何况东吴早在孙权时代就有过袭击盟友的前科呢! 司马炎微微点了点头,道:“卿以为何人可担当此重任也!” 贾充连忙拱手道:“回陛下,臣以为高陆令杨骏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可当此任!”司马炎觉得杨骏此名十分的耳熟,沉思良久后,才将名字与脑海中浮现的那人长相对上,当即说道:“既然是贾卿所荐举,想必足可担当此任也!也罢,就擢升杨骏为骁骑将军,领宛城太守一职,即日赴任 !” 说起来,杨骏现在只是一个碌碌无名的小人物,可是在历史上,他凭借着女儿杨芷为司马炎继任皇后,深受司马炎宠信,与其弟杨珧、杨济揽尽天下大权,当时人们称之为“三杨”,权柄之大,尤可知也!现如今由于刘谌这个小翅膀的煽动,贾充提前与现任的晋皇后杨艳搭上了关系。他便利用司马炎好色的弱点,劝说杨艳将堂妹杨芷也招入皇宫侍君,以提高杨氏一门或者说是皇后一党的实力,为傻儿子司 马衷争取太子之位,以及未来皇帝之位打下基础。 杨艳最终听从贾充的建议,已经派人去接堂妹入宫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司马炎才对杨骏这个现在还不入流的高陆令有些许印象。 “陛下英明!”贾充满脸笑容的阿谀道。其实杨骏有没有才能贾充不知道,可是杨骏既然是杨皇后的亲戚,那便属于自己的盟友了,这也就足够了。 满朝文武眼见贾充适逢国难,仍不忘拉党结派,不由一个个紧皱眉头,低头不语起来。 忽而,朝堂之上有人放声痛哭起来。众文武好奇,顿时循声望去。但见一中年文士掩面而哭,其声之悲,令人侧目。 “元伯,何事悲伤至此也!”虽然那人掩面而泣,但是司马炎还是一眼就认出是邵悌,心中顿时颇为不悦。毕竟现在国难当头,他当朝而哭,实在是有些不吉利。邵悌慢慢止住悲伤,以袖拭泪道:“吾非哭自己,乃哭太祖文皇帝也!想当年文皇帝在世之时,是何等的强盛。如今内有各地作乱不断,外有蛮夷吴蜀来袭,州郡沦陷,连大将军都战死了。可是诸位竟无一 人想着振国威,报仇血恨,只知道不停的被动防守挨打,实在是可悲可叹矣!谁可以告诉我,我大晋这究竟是怎么了!” 邵悌这一番话说的众文武满面羞红,就连一向与邵悌不对付的贾充也只是张了张嘴,便低下头去。 原本司马炎还有些不高兴,现在听邵悌这么一说,也为之动容。曾几何时,他又怎想到自己刚建立大晋没多久,居然就沦落到今天这般处处受人欺压的地步。一时间,竟然也有些眼红气粗起来。“元伯,依你之见应当如何是好!”司马炎深吸了一口气,头脑慢慢恢复了一丝清明。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确实有些疏忽亡父手下的头号谋臣了。因为自他登基以后,凡事基本上很少再听及邵悌之谋,更别 说主动问策了。 邵悌止住悲伤,深深的看了司马炎一眼道:“陛下应当重振我大晋之威,主动出击,收复失地,替大将军报仇雪恨。让普天下的人都知道,犯我大晋者,虽远必诛!” 邵悌振聋发聩的话语,让司马炎身体为之一震,似乎激发起他的血性来,他猛然站起身来道:“好,朕亦有此意!朕这就增兵襄阳,誓于东吴决一死战,以慰大将军在天之灵也!” 众文武听后,对视一眼,数名武官一齐出列道:“臣愿领兵前往荆州,扫平建平郡,替大将军报仇雪恨!” 司马炎见原本死气沉沉的朝堂,一下子变得斗志昂扬起来,颇为欣慰的说道:“很好!元伯,依你之间何人可为主帅也!” 司马炎难得开始重视起邵悌的意见来,主动开口询问,却见邵悌反而低头不语。待到司马炎又重复问了一遍之后,邵悌才长叹一声道:“陛下,以为大将军为何人所害也!” “这……”司马炎也有些犹豫了,他自然听出了邵悌这话意有所指。邵悌见司马炎没有回答,环顾四周后,方道:“刚才陈稚的话,想必诸位应该也都听见了。很明显大将军表面死于东吴盛曼之手,实际上罪魁祸首乃是蜀汉刘杰也!今若放弃东三郡不攻击,反而去攻打东吴 ,是何道理也!” 邵悌的话一针见血,其实在场绝大部分也都知道他说的乃是实情,这就好和当年东吴杀了关羽却想嫁祸曹操的情况差不了多少。只是晋国文武众臣乃至司马炎都一致认为吴国相较于蜀国来说是软柿子,要好捏一点。所以才全体通过攻伐东吴,提升士气,挽回大将军被杀的颜面。若是主动去攻击蜀汉的话,他们还真就没有太大的决心和把握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邵悌之谋 司马炎被邵悌说的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正色道:“哪位爱卿愿领兵去夺回东三郡!” 许久之后,朝堂之上竟仍然无一人回应,众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纷纷垂下了头来。 司马炎眼见刚才还群情激奋的文武将臣们突然哑火了,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没有想到堂堂大晋国文武重臣们居然畏蜀如斯也,更何论手下普通的士卒百姓了。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替朕解忧吗!”司马炎颇为不满的哼道。心中却是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若不然以后又该如何面对蜀国的攻击。 邵悌轻叹一声道:“陛下也看到了,我大晋现在急需一场大胜来提高将士们的士气。若这一次再任由大将军被杀,东三郡丢失而不管的话,士气将不复在矣!” 司马炎点头道:“元伯所言极是!依你看如今该让何人领兵伐蜀比较好呢!” 邵悌深深的看了司马炎一眼,拱手道:“为今之计,陛下当御驾亲征大败蜀军,收复东三郡,以振奋军民士气!”“啊?”司马炎闻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然并不常上战场,可是却也经历过战争的磨练。只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有信心在正面战场上力挫气势如虹的蜀军,也可以说他现在同样没有信心去和蜀军一 战。 邵悌正色道:“陛下,蜀军主力正屯于汉中一带,东三郡的敌军至多不过两万。我军若以雷霆之势攻之,敌必败也!臣虽不才,愿随陛下一同出征,以报社稷!” 想当初邵悌便是司马昭的首席兼心腹谋臣,所以司马炎对于邵悌的智谋还是十分的信任。只是信任归信任,他这心还是悬着在。 “现在尚有鲜卑人作乱凉州,并州亦有曹魏余孽,后方不稳。若我军现在主动出击东三郡的话,保不齐东吴也会趁机犯境,甚至直接出兵援救蜀国啊!”司马炎不无忧虑的说道。 邵悌言道:“既然是主动出击,我们自然需要一击必中。所以陛下御驾亲征前可先令羊祜与陈本将军夹击并州。至于魏国,自怀县一战已经元气大伤。现如今魏国气数已尽,并州一战可定矣!” 司马炎听后,眼睛一亮,猛然一拍龙案,颇为兴奋的说道:“好,就依元伯之言。此番必要将曹魏一举除铲除,以激励我大晋军民士气!”邵悌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至于凉州之乱,相对于蜀魏吴来说,不过疥癣之患也。陛下可令一能言善辩之人出使秃发树机能,表面上封其为凉州刺史,待到解决了并州叛乱,陛下御驾亲征回来之后, 在携大胜之威,凉州一举可定也!” 司马炎听了连连点头,贾充颇为不爽的问道:“那秃发树机能要是不答应停战呢?”邵悌看了贾充一眼,毫不在意的说道:“那也没有关系,有扶风王与安西将军石鉴镇守扶风郡,可确保长安无忧矣!秦州又有轻车将军杜预在,可和石鉴互为犄角之势,陛下只需让人传信他们二人,让他们 齐心协力,相互扶持即可!” 司马炎深以为然的点头赞道:“元伯,此言甚何朕意。着庾纯出使凉州,传旨石鉴与杜预二人,以防守为主。必要时候,让杜预做出兵出汉中之势,以牵制汉中蜀军!” 邵悌见司马炎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欣慰道:“陛下,此次御驾亲征可名义上以讨伐东吴为名,实则趁机攻击东三郡,必能杀蜀军一个措手不及也!” 司马炎迟疑道:“那万一吴军聚集主力于建平郡,关键时刻拖我军后腿怎么办。”邵悌笑道:“陛下勿忧!既然曹魏用胡人对付我们,我们又如何不能用此招数呢!陛下可派能言善辩之人秘密潜入吴蜀之地,以利诱江东山越和南中南蛮起兵造反。到那时,他们后庭失火,又岂能顾得了荆 州前线。” 司马炎眉毛挑了挑,疑惑道:“若说山越会叛乱或有可能,可这南蛮与蜀国原本就关系密切,现在又是姻亲关系,恐怕很难会起兵叛乱吧!”邵悌点了点头,又摇头道:“若想说服孟虬造反,却非易事。可是南蛮原本就是一个松散的部族联盟,我想有意取他而代之者大有人在吧!只要我们扶持一个亲晋的南蛮部族,那么以后随时可以从身后狠狠 捅蜀国一下。当然,即便最后他们失败了也没有关系,只要起到牵制和袭扰蜀国作用就可以了!” 司马炎闻听此言,抚掌大笑道:“元伯此论甚高也!令各州郡抓紧时间征召新兵训练,筹集军械粮草。两个月之后,朕将亲自出兵征讨东三郡!诸位臣工当勤加备战,保守机密,不得有误!” “是,谨遵陛下旨意!”众文武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连连拱手领命。 …… 汉中临时汉王府中,刘谌正在接见从大黑山矿场赶过来的郦志。现在大黑山山脉基本上已经正常运转了,所以郦志又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刘谌交给他的第二个任务,寻找阳山金矿。说起来,刘谌目前各方面都需要钱,最突出体现在战争方面。可以说战争打的就是钱,一次东征已经让蜀汉原本就不富裕的国库,几乎被掏空了。若不是东三郡府库内尚有存款,恐怕连东三郡的银子刘谌 都无法给予了。 “善长啊,一路远来辛苦了!”刘谌笑眯眯的说道。 郦志连忙拱手道:“和主公比起来,属下所做实在不足挂齿也!” 刘谌摆了摆手道:“善长何必自谦!若不是你,就没有大黑山采矿场和兵工厂的今天。上一次东三郡之战,我可是听说赵文所部表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啊!”虽然远在汉中,但是刘谌仍然时刻关注着天下大事。对于吴蜀联军袭破东三郡的经过,他已经基本知晓了。尤其是干掉了晋国大将军陈骞,可谓沉重打击了晋国的士气。战后刘谌也毫不吝啬的封赏了刘杰等一干将领,犒赏三军,令刘杰镇守东三郡。 第二百七十七章 买卖人口 除此之外,据说孙休收到了盛曼的报捷战报以及陈骞的人头后,也是大赏三军,将盛曼破格由横江将军升为安南将军,仍率军驻守建平郡。 郦志随即答道:“此乃主公之功也!若非主公为属下圈定了邛都范围,属下也不得发现大黑山有铁矿。若没有主公设计好了蜀刀图,恐怕蜀刀也不能成矣!” 刘谌心中很是受用,可是嘴上却说道:“善长哪里的话嘛!对了,这一次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顺路带来了吗!” 郦志郑重的说道:“请主公放心!两车石油和两千把蜀刀以及淘汰兵器已经全部在途中了,想必不日便可抵达汉中。” 要说在石油未被大规模使用于军事之前,战事之中所用的猛火油,多为桐油等植物油。如果将石油提前使用于军事当中,无疑可以做为杀招使用。对于石油的开采工作,郦志也并没有松懈过。只是前期他们主要经历都放在了开采铁矿上,加上刘谌也并没有下死命令,所以至今并没有太大的技术突破,在采集石油的传统工艺上还是比较落后,采集量 小。 而这些完善工作将由留守大黑山山脉的负责人员接着研发,毕竟郦志在勘测方面是把好手,可是技术研发上面并不出色。至于蜀刀方面,上一次赵文部已装备了三千把蜀刀,现如今又打造了两千把,已经算很快的了。若在快的话,别说时间上不够,就连财政也要支持不住了。这也是刘谌此次将淘汰下来的兵器调到汉中的原 因之一了。 刘谌满意的点头说道:“嗯,很好!这石油开采和使用一定要注意保密,或许在关键时刻能出其不意呢!” 郦志连忙道:“主公放心,属下明白。这石油属下曾秘密试验过,沾火即着,雨水不灭,用于战事,端得为利器也!只是在运输和保存过程中要注意严格防火才行啊!” 刘谌笑道:“如此甚好,这石油我尚有妙用也!” 郦志眼前一亮道:“主公将石油运至此地,莫非有意北伐乎!”刘谌哈哈一笑道:“有备无患尔!本王到是有意伺机出兵,可是这打仗要的就是钱啊,你一日不将阴平附近的金矿找到,我又哪来的银两北伐啊!”他这话虽然有些开玩笑的成份在里面,可是说的却也算得 上是实情。 郦志闻言,只觉肩膀沉甸甸的,顿时拱手抱拳道:“请主公放心,属下此次去阴平,定当竭尽全力,尽快找到金矿!”刘谌点头笑道:“善长办事,我放心!你去阴平后,但有所需尽管找张太守。这一次能否在阴平附近寻得金矿就全靠你了!”自从上次平定氐人叛乱后,张守便一直留在阴平分化氐人部落,仅防雷平一家做 大。“是,主公!”郦志有了前一次的经历后,显得信心满满。毕竟上一次刘谌说邛都附近有铁矿,事实上就真有了。所以他坚信既然刘谌说阴平附近有金矿,那一定就有金矿存在。这范围一下缩小了不少,自 己所差的便是时间和耐心去寻找了。 等到郦志斗志满满的离去之后,刘谌又叫来了马威与马跃兄弟俩。 “主公。”马威与马跃看着书房内的刘谌,连忙行礼道。自打正式归附刘谌以后,他们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愈发钦佩起刘谌来。 “这一次叫你们兄弟二人来,乃是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这过程中可能有一定的风险,你们二人敢不敢接受。”刘谌开门见山道。 马威与马跃对视一眼,两人不仅没有半点的畏惧犹豫,反而有些兴奋的拱手道:“请主公吩咐,末将万死不辞!”刘谌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欲让你们组建商队,押送一批军械以及剑南春酒和蜀锦秘密前往凉州贩卖,至于你们是和羌人、氐人还是鲜卑人做买卖我不管,但是一定要能达成长期合作协议才行,不能是 一锤子买卖!” 这一次刘谌打算将淘汰下来的兵器以及缴获的兵器全部贩卖给胡人,至于蜀锦和少量的剑南春酒主要是提供给胡人贵族,以期达到联络拉拢的目的。而他之所以会让马威兄弟二人去,也是因为他们祖居凉州,对于那里的地利环境相对熟悉,具有一定的人脉关系,并且马家在凉州胡人中一向颇有威信,所以刘谌实在是想不到还有比他们更适合的人选了 。 马威沉声道:“主公有令,我兄弟二人自当全力以赴。只是不知主公打算以什么样的价格出售这些兵器呢!”不管是羌族还是氐族也好,亦或者鲜卑等等其它异族,他们大多缺少兵器,尤其是优质兵器。虽然通过战争缴获和在汉商交易能够获得一定的补充,可是兵器属于易耗品,缺口仍然很大。即便他们肯出大 价格购买,也是有市无价格,所以马威才有此一问。 刘谌早就构思好了一切,当即说道:“此次交易以平价出售为主,主要是为了与他们建立联系,必要时候能够配合我军北伐。至于出售所得当以战马和人口为主,牛羊为次,最次才是银两!” 马氏兄弟二人,闻言皆是一怔,马跃弱弱的问道:“主公,换购马匹末将尚能理解。可是这人口也能换吗?”刘谌正色道:“当然!如今我蜀汉最缺的便是人口,而胡人部落以战养战,兼并战乱不断,他们俘获的那些战利品中就包括奴隶。奴隶对于他们游牧民族来说地位低下,并不是太重要,想必一定很愿意跟我 们更换!”骑兵在冷兵器时代无异于坦克战队一般的存在,战斗力极强,而恰恰也只有凉州与幽并州有产,其中以游牧民族为甚。蜀中严重缺马,若能换购一些来,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刘谌日后想要克复中原,少 不了需要一支骑军。更何况有朝一日,若刘谌占领凉州甚至幽并的时候,更是少不得要和游牧民族临近,天知道会不会发生战争。若光以步兵应敌,未免就太吃亏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秦州异动 当然,由于战马对于游牧民族同等重要,他们必然不会大批量换购给己方,而奴隶对于他们来说就简单多了。这一点刘谌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贩卖与劫掠人口,容易遭人诟病。可是若换购异族奴隶那就不一样了,在这个时代汉人对于异族是既畏惧又看不起,自己将他们当作物品购买,并不会遭到太多人的口诛笔伐。甚至连那些个奴隶,想必也十分愿意进入蜀中,脱离奴隶身份 。 刘谌已经做好打算,将这些换购来的奴隶编成特殊的军户,战时用于后勤运输等工作,闲时用于屯田。另外刘谌还打算单独建立一支异族军队,这样便可以弥补人口和兵员战力的不足了。 马威兄弟俩人在听了刘谌的详细解释后,顿时恍然大悟,齐刷刷挑大拇指表示赞叹。 不过,马威经过沉思之后,又有些为难的说道:“承蒙主公如此看重我兄弟俩,只是这买卖与外交之事,我兄弟二人并不擅长。主公可否派精于此道者随同呢!”刘谌点头笑道:“这方面我已经考虑好了,此次由你们兄弟二人负责联络以及保护商队安全。至于外交与买卖方面事情我会让彭和与董元二人协助你们。至于随行护卫方面,你们可自行在汉中各部曲征召, 以三千兵士为限!”彭和原本是默默无名之辈,自打刘谌重生至此后,多次出使东吴,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也积累了不少外交经验,由他负责出使北方各部落是在好不过的人选了。这一次刘谌征召他到汉中,就很直白的告诉 他,若能完成此次任务将封其为大鸿胪。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彭和既感于刘谌的看重,又中意于大鸿胪的职位,当即表示愿冒险北行,以完成刘谌的重托。至于董元,为人精于谋算,在霍弋帐下并不算十分的重要。自刘谌南中起兵后,一直随同崔建负责押运粮草,学习了不少经商之道。后来刘谌成立蜀中商会联盟之后,董元又专门负责蜀汉政府与蜀中商会 联盟的协调工作,对于商道也算是颇有心得了。 这一次是刘谌的蜀汉政权第一次大范围内的和异族交易,事关重大。所以便调董元至汉中,专门负责此次交易的议价一事,免得因马威兄弟二人不擅长商贾之道,而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马威虽然对于这二人并不是太熟悉,但是却也有听说过他们的名字。心知刘谌既然早已有了详细的安排,也就不再担心此事了。刘谌见马威兄弟两人再无异议,便和其磋商起具体路线了。因为北上雍凉的道路被雄踞秦州的杜预阻断,虽然也有商路和不袭击商贾的潜规则存在。可是如此大的兵器与蜀锦和白酒交易,他也难保杜预会 不会从中作梗,所以也只能从阴平绕路去凉州了。然而,从阴平绕路去凉州,不仅路远也相对难行。这一路上更是要穿越许多异族大小部落,这其中就包括氐王雷平的地盘。这就使得刘谌必须要先派人和雷平打声招呼,甚至关键时刻需要雷平协助,以防 遇到异族部落袭击。 等商量已毕后,马威兄弟这才一脸兴奋的离去。这是他们刘谌给他们第一个艰巨而又有挑战性的任务,两个人不仅没有丝毫的害怕,相反满心期待起来。 十日之后,汉中西城门外,刘谌亲率姜维、关鹏等文武众将为马威的商队践行。 当刘谌亲手将一杯杯热酒端至马氏兄弟以及彭和、董元手中时,几人均是感动不已。一杯酒下肚之后,马威大手一挥,三千人来人的商队正式西行阴平。 刘谌看着商队远去的背影,久久驻足无语。 一旁的姜维轻声道:“主公,马家和凉州的羌氐各部落皆有深厚的渊源,有他们兄弟二人在,您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刘谌轻叹了一口气道:“并非我不放心他们,而是此次任重道远,对于我们蜀汉事关重大啊!” 姜维默然点了点头,这样大规模的与异族交易,他也是生平所未见。在感叹刘谌大手笔的同时,也是心中暗自祈祷他们能一帆风顺,满载而归。 就在这时,城中一骑飞马快速奔来。等快要接近刘谌一行人时,何夔带着侍卫将其拦下。马上那名骑士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大声道:“禀报汉王,秦州方面发现异动。晋国轻车将军杜预率领两万大军出天水至武都郡治所下辨。在稍作休整后, 晋军又连夜悄然赶至沮县,隐隐有袭击阳安关的意思。” 众将闻言先是一惊,紧接着一个个摩拳擦掌起来。己方不去打秦州,杜预到要带人打过来了,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也! 关鹏抱拳大声请令道:“主公,杜预小儿竟敢犯我蜀汉边界。末将不才,愿率本部人马支援阳安关,必将杜预所部击溃!” 关鹏所谓的本部人马就是手中新训练而成的五千长枪军,自打上次与氐王强弘一战中,三千长枪军仅剩下千余人。临行前,刘谌让关鹏以那千余残兵为根底,尽力将长枪兵扩充至五千。 由于有了千余长枪军做根底,以老带新,加上原本新纳入进长枪军的士卒便是经历过战争的老兵,所以训练起来要快上很多。 刘谌并没有理会关鹏,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毕竟按常理说,现在秃发树机能占领了大半个凉州,兵锋直指扶风郡。杜预在后方不稳的情况下,是不应该出兵汉中的。而且以秦州的兵力来说,除去留守秦州各郡的兵力外,根本不足以拿下重兵防守的汉中。即便他们想要获得局部战场的胜利,那也是需要偷袭才可以。以杜预的智商来说,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除非 是有人直接给他下攻击命令。关鹏见刘谌沉默不语,也不敢轻易打扰他的思路,一个劲的朝着姜维使眼色,希望他能帮助自己说话。而姜维自打继承武侯遗志后,一心以北伐为己任。可即便如此,面对眼前这种情况下,他也认为事情 有些蹊跷,不宜轻举妄动。 关鹏见姜维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急的直跺脚,一个劲的抓耳挠腮。刘谌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后,沉声道:“以现状来看,秦州后方有鲜卑秃发树机能部牵制,即便偷袭也不能轻易取胜。如今之计还是先摸清敌军的真实意图,再做安排。否则,只会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徒费粮 草。伯约,以为如何!” “主公所言极是,可着探马细作严密关注晋军动态,在传令阳安关及其它郡县注意提防晋军偷袭。” “嗯,甚善。此事就交由伯约你去处理吧!”刘谌想了想道。 姜维当即拱手领命,他也有些弄不清杜预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啊?”刘谌和姜维两人的话如同一盆凉水从他头上浇下,关鹏张了张嘴,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刘谌和姜维他们却已然朝着城门内走去了,关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无奈的跟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曹魏困境 并州晋阳城皇宫内,曹奂面对着朝堂上那两排站立整齐的文武群臣,却没有丝毫的满足感,有的只是无尽的幽怨。 就在不久前,晋中军将军羊祜奉命司马炎之命,领三万大军从幽州袭击雁门郡。镇北将军陈本领三万大军从冀州出兵攻击上党郡,两军遥相呼应呈夹击之势,意欲一举歼灭复起的曹魏政权。 “陛下何须担心,大将军皇甫晏与车骑将军文鸳已经分别出兵救援雁门郡与上党郡了。有他们在,必能阻挡晋国入侵!”侍中何旅躬身说道。曹奂看了一眼新任不久的侍中,轻轻叹了一口气。自他在晋阳起兵复国以来,虽然也陆续有不少人来投奔,可是大多都是些年轻且碌碌无为之辈。真正有才学的世家子弟们都处于观望之中,他们是不可能 将自己的命运轻易押在尚不知能坚持多久的曹魏政权身上。 比如说这个侍中何旅,在此之前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典学从事罢了。只不过为了能完善曹魏朝廷机构的正常运转以及拉拢人心,所以曹奂才提拔了诸如何旅这样以前根本上不了台面的官吏,委以高官要职。其实曹奂自己很清楚,现在朝堂之上看似“人才济济”,实际上能拿得出手的就那几个人。可是随着司马孚和文虎兵败而死,对于原本就人才凋零的曹魏政权新生政权来说,那就不仅仅是丧失几万精锐和死 了一文一武两名重臣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更使得曹奂政权陷入了风雨飘摇之中。 果不其然,司马孚和文虎兵败战死不过两个月时间,晋军就展开了疯狂的反扑,六万大军来势汹汹,大有一举消灭晋阳曹魏政权的意思。 “唉,但愿如此吧!对了,联络吴蜀与鲜卑的人有消息了吗!”曹奂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奂不仅知道刘渊兵败幽州,连刘豹也带南匈奴数万大军逃出关外的消息,也知道晋国内部各州郡响应自己的起义,相继被晋国各地藩王扑灭了。 当然,对于曹奂来说也有好消息,或者是让他稍微心宽的便是吴蜀联军占领东三郡,东吴攻克了江夏城,以及鲜卑人占领了大半个凉州。正是有这三方战事的胜利,才吸引住了晋国的主力。 若不然的话,晋国主力来袭,以现在曹魏的战力来说,绝对坚持不了这么久。可即便如此,曹奂已经将并州绝大部分兵马顶到了雁门与上党一线了。 “目前还没有回音。不过想来使者也快抵达了吧!只要吴蜀或者鲜卑他们向晋国再度发起攻击的话,我们的压力就会大减。”何旅微微摇了摇头,也有些忧虑的说道。 曹奂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又怎么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种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哪怕是己方盟友的手里,那种滋味都实在是不好过。 “报,雁门急报……”就在这时,朝堂之外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声音。 曹奂眉头没来由一跳,当即宣他入殿。但见一名满身是血的将军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惊慌的原因,一不留神居然自己把自己绊倒了,反正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何事如此惊慌!”曹奂原本心情就十分的沉重,现在眼看自己手下的将军竟然慌成这样,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想要发作了。 那名身穿偏将军战甲的中年将领连滚带爬的上前爬行一阵,忽然匍匐于地,带着哭音大声叫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大将军战死,雁门郡已然失守,羊祜大军就要杀来了!” “什么!”曹奂闻此噩耗,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 好半晌后,曹奂嘴唇有些哆嗦的说道:“怎么会这样!雁门郡明明有两万大军,如何会被羊祜如此快攻破。”他这话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语。 不仅是曹奂,朝堂之上所有的人都充满震惊,外加惊慌不已。毕竟一旦曹魏玩完,他们这些跟从起事者,必然会受到牵连。一时间,朝堂之上,愁云惨淡一片。 那名偏将军以头杵地道:“陛下,乃是牙门将军张弘作乱,夜间发动叛乱,袭杀了大将军。然后里应外合打开城门,使得我军大败,羊祜大军才得以如此攻占雁门郡!” 镇国将军杨仓闻听,勃然大怒道:“张弘匹夫何以至此!”偏将军连忙回道:“乃因裨将军胡康木子烧香祈祷,言雁门郡恐怕难以坚守,大将军认为这是在打击士气,于是将他斩杀。谁知道张弘和胡康木子交情颇深,又畏惧羊祜的大军,所以才趁夜发动叛乱,袭杀 了大将军。” 杨仓身子晃了晃,其实别说张弘那些基层将官对于大魏没了信心,就是他们这些身居高官的人,也同样认为曹魏恐怕难以持久,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罢了。 “这、这……众位爱卿,大将军已死,雁门郡失守,为今之计,如之奈何也!”曹奂缓过神来后,望着死气沉沉的朝堂,哀声问道。 雁门郡失守则意味着己方门户大开,晋阳虽为坚城,可是兵马早已被抽调至前线,现在城中仅有三千守兵。而且这三千人只不过是普通郡兵,跟羊祜那三万精兵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档次上的。 何旅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上中下三策,请陛下自择而行!” “哦?此话怎讲,快快说来!”曹奂一听居然有三条计策,顿时精神一震,暗道这个何旅到是也有几分真本事。 何旅环顾四周后,朗声道:“上策趁着羊祜大军未至之时,奔关外投奔刘豹或者秃发树机能。待借得胡人兵马,复夺并州!” 一旁的陈仓闻言,愤然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胡人多为反复无常之辈,今若投之,且不说他们会不会收留我们,即便收留,想我堂堂大魏天子又岂能寄于胡人帐下!”曹奂听后,点头大声道:“陈卿所言极是!尤其是那南匈奴刘豹父子,若不是他们临战脱逃,我军也不会至此窘境也!朕断然不能去投胡人,请何卿说出另外两策。” 第二百八十章 曹奂的抉择 何旅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中策为突围投奔吴蜀两国。我大魏与吴蜀乃为盟友关系,唇亡齿寒,有我们在,对于他们来说有利无弊,相信他们必然会收留。只是从晋阳到吴蜀相距甚远,就有些冒险了 !” 听着何旅的话,让曹奂想起了当初从司马炎手中化妆潜逃至晋阳的艰辛与风险,不由眉头皱了起来。陈仓再次大声反对道:“不可!自古以来,无寄他国为天子者。臣料晋能吞吴蜀,吴蜀不能吞晋。若称臣于吴蜀乃是一辱也。若吴蜀被晋所灭,陛下即便性命无虞,也要受二辱也!更何况这一路南下实在是 太危险了,一旦被晋军发现,十死无生!” 何旅听后,顿时气恼道:“依你所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莫非降晋乎?” 陈仓勃然道:“某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侍中大人又何必动怒!你应当知道陛下以及你我身居高位者,司马晋是断然不会受降,必然要杀之而后快,又何必以言相逼!” 何旅闻言沉默了,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投降一事。 曹奂脸色有些发白,眼见何旅低头不语,强压心中不安,问道:“何卿,刚才你不是说有上中下三策吗!不知道下策为何!”何旅抬头看了一眼曹奂,拱手道:“回陛下,下策乃是征召壮丁,急令文将军回援晋阳,而后坚守待时机有变时,或可避过此劫。”何旅所说的时机有变乃是暗指吴蜀或者鲜卑人猛攻晋国,使得晋暂时放弃 围剿他们,从而全力应对吴蜀等势力的入侵。 等说完下策之后,何旅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一直和他唱对台戏的陈仓。谁知这一回陈仓却是拱手附和道:“陛下,此下策虽非万全之策,可却也是目前最为保险和唯一可行的方法了,请陛下允之。” 曹奂对于军政两事本就不懂,加上现在形势危急,早已心慌失了分寸,只得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就依两位卿家所言,速召车骑将军回师坚守!至于征召新兵与训练就暂时交由陈卿负责了。” 其实曹奂也意识到时局的严重性了,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他现在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文鸳身上,希望现在大魏这个唯一的擎天柱能够力挽狂澜了。 陈仓躬身领命道:“微臣遵旨!” 数日之后,羊祜率领大军倍道兼行,很快就赶到了晋阳城下,将晋阳团团包围起来。魏镇国将军陈仓带着三千郡兵以及临时征召的五千未经操练的新军凭城而守,以待文鸳回军。 次日,羊祜亲领大军朝着晋阳发起了第一轮攻击。一块块大石在数十架抛石机的投掷下铺天盖地一般砸向了晋阳城头,压的魏军守卒抬不起头来。 抛石机刚停止投掷,无数晋军便肩扛云梯冲向了晋阳城头。只是这一次羊祜居然没有进行试探性攻击,而是直接发动猛攻。 一时间,魏军有些被打蒙了,居然被晋军一下子攻上了城头。最后若不是陈仓带领亲卫军奋勇将晋军杀退的话,恐怕晋阳已然失守。 片刻之后,金锣声响起,城外的晋军如潮水一般退却。可是他们却并没有马上退走,只是在城外两百步外重新列阵。 陈仓手扶城墙垛口,大口喘着粗气,目光警惕之中又带着一丝忧色。他没有想到晋军的攻击如此之猛,只是一轮攻击,就差点打破了己方的防御。不多时,晋军阵中一员战将策马奔出,来到城墙外策马扬鞭道:“尔等本为晋军,今受人蛊惑而降,羊将军可以既往不咎。若有献城门者,赏千金,封万户侯。若顽抗到底,城破之时,皆以叛逆罪论处!给 你们两天时间考虑清楚。” 说完之后,那员晋将绕城一周,将喊话又重复一遍。陈仓见状,气得令弓箭手射之,可是无奈那人躲避的极快,使他呼唤奈何。 等到喊话结束之后,那员晋将这才策马回归本阵。随后晋军后队变前队,缓缓而撤。城头上的陈仓丝毫没有出城追赶的意思,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身边士卒们的惧色。这些士卒大多为郡兵和新兵,没有怎么经历过残酷的战场搏杀。刚才晋军那一轮猛攻,也可以说是下马威,已经让他们心生 出此城不可守的想法来。 直到晋军彻底消失在己方视线之中后,陈仓才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城墙。然而他却并不是回府抓紧时间休息,而是要赶往皇宫,将刚才自己看到和想到的一切告诉曹奂,让他有个心里准备。 是夜,陈仓正在府中睡觉,激战了一天,他也实在是有些累了。 忽然,急促的敲门声将陈仓唤醒。他还没有等他开门,就见一名亲卫撞开房门,跌跌撞撞的跑进房间里来,急声道:“陈将军,晋军杀进城来了,请将军速速撤离!” 陈仓闻听此言,只觉天旋地转一般,身子一个踉跄好悬没摔倒。 那名亲卫见状,连忙上前搀扶。陈仓缓了几口气后,这才道:“怎么会这样?晋军怎么就突然杀进城里来了。” 亲卫叹道:“城中的王氏联合张氏等豪门大族突然造反,他们的家奴们趁着守军不备打开城门,与城外的晋军里应外合杀进城来了。晋阳已破,不可保矣!” 陈仓身子一顿,好半晌方大声道:“速集合府中兵马,随我进皇宫护驾!” 那名亲卫微微一愣,随即又是微微一叹,拱手领命而去。 此时的晋阳城中已经乱成了一片,到处是喊杀与哀嚎之声。百姓们一个个关门闭户,躲在屋中瑟瑟发抖,祈祷战祸不要波及到自家。 陈仓率领两三百号家将卫队一路杀向皇宫,他不停的收拢溃兵,直到皇宫内城之后,执金吾认出了陈仓,这才急急令人放陈仓等人入内。陈仓令亲卫协助执金吾守卫内城,独自冲进皇宫内,对着正呆坐在龙椅之上走神的曹奂大声呼喊道:“陛下,今晋阳已失,内城断然无法坚守!请陛下速随臣冲出城去,微臣誓死护卫陛下突围!” 第二百八十一章 曹魏灭亡 由于城墙与皇宫离得较远,且一路上仍有魏军以及溃兵阻挡,所以晋军此时尚未杀到皇宫附近来。曹奂无力的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一抹死灰之色。半晌后,他凄然一笑道:“冲出去又能怎么样,天下之大,却已然再无朕尺寸容身之地也!”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次司马炎无论如何也不会在给自己一条生路 了。 陈仓身子一震,双膝跪倒,泣道:“陛下,您千万不要放弃啊!车骑将军手中尚有两万大军,此时应该已经在回援路上了。只要我们能冲出城去,同车骑将军人马汇合的话,仍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啊!” 曹奂心灰意冷的说道:“不了!朕提心吊胆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再也不想走了!陈卿,你投降或者独自突围吧,不用管我了!和朕在一起,只会暴露你的行踪。”其实曹奂知道就算和文鸳那一两万汇合,在并州也无立足之地了。毕竟文鸳手中的兵马比新兵强不了多少,守城尚可,攻城或野战根本不是晋军精锐的对手。至于逃走,羊祜可以任由任何人逃走,但是绝 对不会让他逃走的。 陈仓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伏地大哭起来。就在这时,侍中何旅浑身是血的走了进来。当他看到陈仓之后,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一脸淡然的说道:“启禀陛下,晋军已经杀至皇宫内城外了。”他十分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若非宫殿外传来的 喊杀声,根本看不出来已然身处绝境之中了。 曹奂表情漠然的点了点头,慢慢的站起身来。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除了你们两个外,其它人呢?” 何旅拱手道:“回陛下,诸臣或死于乱军之中,或藏匿而逃,或已然投降,臣也不甚清楚。” 曹奂微微闭了闭眼睛,并没有说话,迈步走向了内殿之中。 陈仓见状,起身却想追曹奂,却被何旅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陈仓急怒道:“你这是干什么!”他似乎已经能隐隐猜测到曹奂接下来回去做什么了。 何旅却摇头道:“由陛下去吧。身为将军,你的职责是与士卒战在一处,坚守到最后一刻,不死不休。” 其实何旅又何尝不清楚曹奂想要做什么,只是现在已经没有改变的可能了。与其城破受辱,到不如自行了断。 陈仓闻言一愣,眯起眼睛道:“那你呢?” 何旅放开陈仓的胳膊,理了理官袍,从容道:“将军战死沙场,文士死于国难。如今魏之将亡,若无一人殉国难,不亦耻乎!” 说到这里,何旅忽然拔出腰中佩剑,朝着呆愣住的陈仓淡然一笑,横剑自刎而亡。 陈仓看着何旅倒下的尸身,眼角渗出一行热泪。但是他并没有擦拭,只是朝着何旅深深鞠了一躬,随即大步走向了皇宫外,投入了最后的战斗之中。 须臾,皇宫后院大火起。熊熊的大火,直烧的半边天似乎都红了。 陈仓以刀杵地,望了一眼身后的皇宫,忽然大吼一声道:“打开城门!” 仅存的数百名魏兵士卒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们互相搀扶着围拢在一处。随着内城门缓缓打开,他们在陈仓的带领下向数之不尽的晋军发起了最后一轮攻击……公元268年7月,魏元帝曹奂在晋阳城皇宫内自焚而亡,在并州复起的曹魏政权再次为司马晋所灭。随着魏车骑将军文鸳兵败不知所踪之后,晋国至此彻底平息了持续近一年之久的内乱,开始将目光转向了 边境之上。 汉中临时汉王府中,刘谌拿着手中最新的战报,长叹一声,曹魏最终还是灭亡了。 “主公,何以感慨至此?”一旁尚未离开的姜维见状,不由好奇的问道。刘谌默默将手中的战报递与姜维,姜维连忙接过来观看。待细细看完之后,姜维蹙眉道:“曹魏灭亡乃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这司马炎刚灭了曹魏,就急不可待的率领大军征伐建平郡,其实力之强盛,恢复之 快,着实让人眼红啊!” 这份战报是汉魂组织在前线利用飞鸽传书辗转而回。经过半年多的训练,刘杰的汉魂组织已经初步推广使用飞鸽传书了,使得情报传递比以前快捷了许多。至于战报内容则是说司马炎在灭了曹奂不久后,便决议亲率大军攻伐建平郡,声称要杀盛曼,替晋已故大将军陈骞报仇雪恨。目前大军已至襄阳地界,可是建平郡方面却迟迟未有吴军援军赶来的消息,不 知所为何故。刘谌轻叹道:“司马晋占据北方富庶之地,人口经济均远非我们蜀汉可比。他们损失了一万兵马,就可以马上再补充两万兵马,想要一举消灭他们是不可能的。现在就连东吴在占领了荆州数郡之后,实力也 要超越我们不少了啊!” 姜维闻言也是一叹,旋即又道:“不过,这次也是让司马晋大伤元气。他们虽然能征募新兵,可是想要形成战斗力,还需要时间和战阵磨练。”刘谌点头轻笑道:“我亦知此理也!只是我总感觉这次司马炎与东吴举动都有些反常了。若说司马炎令杜预佯攻汉中,牵制我军人马到也说得通。可是为何东吴在得知司马炎大军即将到来后,却没有丝毫举 动呢?” 姜维沉默半晌后,摇头道:“我亦猜不透其中究竟有何玄机,但是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有答案了。” 刘谌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湛蓝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道:“令人知会刘杰,抓紧时间征募新兵以及训练水军。并随时关注晋军动向,做好随时应战准备。” 姜维点点头,忽然问道:“若吴军向刘杰请援该如何是好?” 姜维说的问题很现实,毕竟上一次吴国在己方攻击东三郡中,可是出了不少力。两国现在又是同盟关系,若盛曼求援的话,还真不好不救。刘谌沉思半晌后,方道:“若势不可为之时,吴军要真向刘杰求援的话,可以予以必要的援助。毕竟我们是盟友,而且一旦建平郡失守,东三郡也便不好守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司马炎南征 数日之后,刘谌正在与姜维等众将商讨如何应对杜预的不停袭扰的事情。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里,晋军的调动更加频繁,甚至偶尔还会越境袭扰蜀军。 就在这时,诸葛质急色匆匆的走了进来,道:“主公,大事不妙,我们中计了。” 刘谌闻言心中就是一翻个,连忙问道:“子京,究竟怎么了,速速说来。”诸葛质轻喘了一口气后,方道:“东三郡方面刚刚飞鸽传来急报,说司马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上说讨伐建平郡,可是大军刚出了襄阳不久便转向攻向了房陵港,目标明显是刘杰大军镇守的东三郡啊! ” 一旁的姜维听后,勃然变色道:“好个司马炎,居然来这一手。我算是明白了,这杜预就是故意吸引我军视线的!”刘谌脸色也十分的难看,声音低沉的说道:“晋国善谋者居多,之所以攻伐东三郡,应该也是看破了刘杰意欲嫁祸东吴的计划。再加上我军刚占领东三郡,势力不稳固,兵力较少,这才会转攻东三郡!子京 ,现在的情况如何了!”诸葛质轻叹道:“截至我收到情报为止,晋国已经向房陵港展开了攻击。刘杰令罗尚与夏侯骏领五千兵马坚守房陵港,为东三郡全面防御争取宝贵时间!另外,刘杰已经派人泅水夜渡沔水向建平郡盛曼求援 ,请求他袭扰晋军后部,以牵制晋军不能全力施为!” 事实上,司马炎的这一招声东击西不仅打乱了刘谌的部署,更是让刘杰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虽然他在接到刘谌的提醒后,已经开始着手扩军和休整城防,可是这些都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在得知司马炎大军将至的时候,刘杰就已经令人向盛曼,以及汉中的刘谌请求救兵了。只是飞鸽传书一事尚未推广的军中,所以他们只能派人渡水去见盛曼,以及翻山越岭找刘谌求援。只是信使们尚且都 在路上,远远不如空中信使来的快罢了。 至于刘杰之所以没有向永安罗宪求援,也是因为永安原本守军就有限,又没有水军,很难渡水对东三郡起到有力的支援。与其冒着永安失陷的风险,到不如不求援比较好。 “主公,您认为东吴会出兵吗!”一旁的姜维忽然问刘谌道。虽说姜维九伐中原时,没少和东吴打过交道。可是他出于对刘谌过往算无遗策事迹的考证,还是想亲口问问,看看刘谌会如何说。刘谌脸色也颇为难看,有些阴晴不定的说道:“这个不好说!按理说这唇亡齿寒的道理,盛曼应该明白。而且听说刘杰与盛曼攻击东三郡的时候,两人配合的还算默契。更何况杀陈骞这件事情上,盛曼严格 来说还欠刘杰一个天大的人情。只是……” 刘杰与盛曼联手攻击东三郡的战争细节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三国时代,刘谌与姜维自然也听说了此事。 此时姜维心中已然明了,可是嘴上仍然不动声色的问道:“只是什么?刘谌深呼了一口气,道:“只是东吴方面也有些不正常,司马炎气势汹汹而来,为何东吴方面却迟迟没有行动呢!我恐怕这其中有什么蹊跷,甚至说东吴会不会因为某种缘故,并不会参与进这场战事中来。 ” 关鹏听后,实在有些沉不住气了,忍不住轻呼道:“没道理啊!难不成东吴已经和晋国达成了某种共识了?那他又为何要助我军攻取东三郡呢!”刘谌摇头轻叹道:“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重要的是现在必须马上出兵去救援。从永安那一条路太远,且有沔水相隔,一旦晋军封锁沔水,我军无水师则难以渡河。为今之计只能从汉中翻越秦岭出兵 ,虽然路险难走,可是却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 说到这里,刘谌忍不住叹息起来。都说吴军善于水战,而不善陆战。可是蜀军自从窝进蜀中之后,根本就没有水军了,说他们是旱鸭子也不为过。 至于晋国,自曹魏赤壁之战后开始重视水军,等到后来与东吴平分荆州之后,更是有了自己的水军,只是不如江东水军强盛罢了。可是现在面对完全没有水军的蜀汉来说,立马优势就显现出来了。这也使得刘谌开始思考新建水军一事,毕竟除非他们一辈子窝在大山里,但凡想要涿鹿中原的话,就必须要建立自己的水师。只是现在蜀 汉也无精通水战之人,只得暂时将此事往后放一放了。 姜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面露忧虑之色道:“不知道主公欲令何人领兵救援,又打算派多少援军呢!”蜀汉刚刚花下大力气占领和治理东三郡,就这么拱手让人的话,实在有些不甘,而且不战而退也太打击己方士气了。可以说,东三郡是牵制晋朝,甚至是说蜀汉迈出蜀中的一个基石,无论从战略意义还是 地理位置都十分的重要。可是同样汉中位置也很重要,这一点通过上次蜀国灭亡就已经证实了。而如今杜预虽说很可能是做疑兵之计,但是一旦蜀军主力尽数离去,难保杜预不会从佯攻变为实功。只是若派出的援兵太少,则难以 抵御司马炎大军,这就让人有些难以抉择了。 姜维心中所顾忌之处,刘谌自然很清楚。沉吟半晌后,刘谌转身问诸葛质道:“可曾探明晋军实际数量大约是多少,都有哪些大将随行出征?”诸葛质神色凝重的说道:“司马炎对外诈称二十万大军,实际也有十五万大军。随行军师乃是邵悌,大将主要有前番镇守河内有功的王濬父子,以及在江夏抵挡陆抗大军数月,却因一首童谣而遭受构陷返回 洛阳的石苞父子。至于战将恐怕有数百员之多了!” 刘谌与姜维等将闻言之后,均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晋国果然财大气粗,这一点无论是蜀汉还是吴国都无法比拟的。“看得出来司马炎这一次是动了真格,誓取东三郡啊!既然司马炎亲征鼓舞士气了,身为汉王,我责无旁贷。这一次就由本王亲自率军前往东三郡,去会一会司马炎!”刘谌忽然笑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山越反乱 姜维与诸葛质等人互视之后,均觉刘谌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毕竟人家皇帝都亲征了,自己这边的汉王如果不出马,未免让人小觑,使得士卒士气受损。更何况司马炎来势汹汹,己方又无山川险要之利,也 只有这个百胜汉王才能最大程度上保证胜利。 只是刘谌究竟带多少人马才能确保自身与东三郡安全,就不大好计算了,因为己方还要考虑汉中安危。 “主公若亲至东三郡亦无不可,只是不知道主公打算带多少人马呢!”姜维想的头脑生疼,便将这个难题直接抛给了刘谌。 刘谌沉吟道:“汉中乃是蜀中门户,不容有失。这样吧,我便带定远本部五千人马以及两千锐士吧!如此一来,汉中尚有三万兵马,只要坚守的话,完全可以确保汉中安全!”要说汉中原本有四万大军,除去马威兄弟带走的三千人马尚有三万七千人。至于东三郡人马总数,刘杰东征之时总共带了两万大军,加上夏侯骏献城投降时城中尚有数千晋军,除去死伤后,刘杰又从俘虏 中征召了一部分,总数维持在三万左右。只是这三万人马看似不少,可是平分到东三郡各郡县以及房陵港后就显得严重兵力不足了。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因为刘谌为了休养生息以及保证军队战斗力。当然,以蜀汉目前各方面情况来看, 且不说青壮数量有限,再多兵马也养不活啊! “不可!如此的话,实在太过凶险了!一旦汉王您有个闪失,蜀汉危矣!”姜维连忙劝阻道。 刘谌摇头苦笑道:“可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姜维沉默半晌之后,一咬牙道:“维不才,愿领七千人马驰援东三郡!”刘谌摆手道:“非是我不相信伯约的能力,只是我亲自去的话,将士们必然用命。士气在,则守城不难也!而伯约有勇有谋,又对汉中一带甚为熟悉,坐镇在此处岂不更加适合!也只有你在此处,我才能放 心领兵驰援东三郡。” 说到这里,刘谌笑道:“再者,城是死的,人是活的。真若势不可为之时,我亦可以带人翻秦岭而回嘛!” 刘谌将话说到这种地步了,姜维等人也不好再劝。 关鹏一挺胸脯道:“诸位尽管放心,只有我尚有一口气在,一定护得主公安全!” 诸葛质见刘谌已有决断,不由深吸一口气道:“司马炎此次亲征,可为兵多将广,汉王打算带哪些人去呢?” “主公,我等愿往!”听了诸葛质的话后,陈忠、关彝、张翼等将均目光热切的看向了刘谌,主动请缨道。 刘谌环顾众将之后,想了想,沉声道:“除了定远外,陈忠与宁随两位将军与我同行即可!余者留守汉中,与大将军齐心协力共同镇守汉中!” 刘谌所选将领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比如说关鹏跟随他时间很早,可是他选择了关鹏便不能再选择关彝,毕竟此次驰援东三郡,凶险异常。若关鹏与关彝都出事了的话,那关家可就垮了。 至于选择宁随,可以说刘谌也是通过汉中这段时间的相处,才了解此人能文能武,在人才凋零的蜀汉后期来说,绝对算得上一员上将了。 可是在三国演义中,宁随却没怎么露脸。仅仅是在蜀汉灭亡前,魏国伐蜀时,姜维被围,他做为副将建议姜维佯攻雍州,引诸葛绪退兵救援,然后再率大军奔剑阁,复夺汉中。 姜维最终依计而行,成功突围撤往剑阁。只可惜直到邓艾偷渡阴平,姜维大军也未能复夺汉中而已。然而在野史中,有人说诸葛亮当初并未有真正斩杀马谡,这个宁随其实就是隐姓埋名的马谡。 不过,刘谌在见过宁随本人后,就予以否定了,因为两人年龄相差甚大。宁随今年也不过四十岁左右,不可能同马谡是同一个人,由此也可以间接说明此人智谋不凡了。 只可惜宁随生于蜀末,风头又被姜维这个主将所盖,最终埋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刘谌也是有意培养宁随,所以才特意带上了他。 那些个被刘谌点将选上的自然高兴不已,如关彝等未被选中的将领则垂头丧气。刘谌见状,轻笑道:“汉中乃是我蜀汉的门户,诸位能坚守此地,保证门户不失,便是大功大一件了!” 众将见刘谌已经拍板决定,也只能拱手领命了。 第二日,刘谌率领关鹏本部五千人马,又从汉中军营中选出两千名善于使刀的锐士,将郦志带来的两千蜀刀分发与两千锐士,以加强这两千人的战斗力。 同时,刘谌大军又用木桶携带了部分石油,以备东三郡战事时使用。准备齐备之时,大军才翻越秦岭,驰援东三郡而去。上庸城太守府内,刘杰忧心忡忡的在书房内踱步。尽管他早已在司马炎从襄阳出兵时,就做了一定的防备。可是晋军突然转向攻击房陵港,仍然让他难以招架。毕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智谋有时候并不能 起到决定的作用。 眼下,司马炎手下大将王濬已经率领晋水师猛攻房陵港半月有余了。王濬此人在历史上那可是灭吴功臣,极善于水战。蜀军又无水师,被压制在房陵港内动弹不得。 刘杰给罗尚和夏侯骏他们下了死命令,让他们无论如何必须坚守十天以上,为加强东三郡防御措施以及援军赶来争取宝贵时间。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刘杰却得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东吴之所以没有动作,乃是因为后方起火。不知为何原因,许久未有谋反的山越,突然起兵作乱了。 孙休惊怒之下,已派镇军大将军陆抗率领大军返回江东平叛。在荆州前线,东吴采取了收缩兵力防守,并无太多人马。 司马炎为了确保万一,更是令镇东将军司马伷领兵出下邳,进逼寿春。荆州刺史杨肇从襄阳出兵佯攻建平郡,以此来牵制东吴人马。基于以上情况,盛曼已经婉拒出兵救援东三郡。这就意味着己方要独立应对晋国十几万大军,形势不如乐观。最痛苦的是还不能将这事情告诉手下将士,否则难免会影响军队士气。 第二百八十四章 火烧房陵港 当然,唯一让刘杰感到欣慰的便是主公刘谌已经令人飞鸽传书过来,告知他已经亲率大军前来救援,让他们务必坚持住。 “刘将军,各县村的百姓们大部分已经撤入了三郡之中。剩下来的那些不愿意背井离乡和抛弃家业者,我们也没有强行迁移了!”张微忽然敲门进了房中,朝着刘杰躬身施了一礼,然后沉声道。刘杰微微颔首,自打蜀汉占据东三郡以来,开仓放粮,减免租税,将蜀中的一些利民措施推广到了东三郡来,也着实得到了三郡百姓的拥护。但是对于某些百姓来说,他们可能已经习惯了晋国的统治。或 者说谁当家作主,他们并不怎么关心。 “令人知会罗尚将军,让他们势不可为之时,便直接退回上庸来休整吧!”刘杰下令道。 晋军来袭,刘杰让罗尚固守房陵港,为坚壁清野以及加强城防等做准备。可是水寨乃至港口的防御毕竟不如坚城,而蜀军又无水军,被晋军数万大军围着打,情形可想而知了。 房陵港外,密密麻麻的大小战船布满了江面,无数晋军士卒从战船的踏板之上冲出来,嚎叫着杀向了港口内。 此时的房陵港外围水寨早已经被晋军攻破,罗尚与夏侯骏率部退入港口内城依城而守,硬生生挡住了晋军一次又一次的猛攻。“罗将军,晋军又冲上来了!”夏侯骏指着战船上不断冲出来的晋军,有些气喘的说道。夏侯骏现在是晋军之中唯一一个水军将领,虽然他也不是很精通水战,可是相对于全是旱鸭子的蜀汉将领来说,也算 是稀缺人才了。 说起来,夏侯骏原本来此是组建水军,可是水军还处于筹建阶段时,司马炎就亲率十几万大军突然杀奔而来了。 罗尚凝视远方,看着密麻麻的晋军,不由皱了皱眉,道:“我们还有多少人马!” 夏侯骏轻叹道:“能战者已不足五百人了。” 今天是晋军攻击房陵港的第十五天了,可以说他已经超额完成了刘杰布置给他的任务。只是罗尚所部为此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几乎只剩下一成的人马,仗打到这个地步,他们也实在难以坚持了。 “将军,我们还是撤吧!”夏侯骏忧虑再三之后,终于开口劝道。罗尚有些不甘的说道:“难道就这么便宜了司马炎吗!”通过这几日的战斗,他发现这一次指挥战斗的居然是司马炎本人。而罗尚也并不觉得司马炎指挥能力有多强,若不是敌我相差太过于悬殊,房陵港防 御有限,他有信心再此完败司马炎。 夏侯骏想了想,忽然伸出手来,旋即笑道:“现在是顺风,若将军想要出气,不若一把火烧了这房陵港。到时候火势顺风蔓延,也足够晋军受的了。” 罗尚闻言眼前一亮,一扫之前的阴霾,哈哈大笑道:“长容,端得好计策,你速速前去准备。这里就交由本将来抵挡了。另外,让受伤的士卒们先撤走!” 夏侯骏见罗尚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兴高采烈的答应一声准备去了。毕竟身为降将,最怕的便是不被人所重信。 “嗖嗖嗖”,晋军开始了第一轮箭雨射击。 箭雨稍歇,无数晋军士卒扛着云梯冲向了房陵港内城之上。这一次很显然晋军是打算一鼓作气彻底占据房陵港了,所以攻击异常凶猛。 其实若不是内城朝房陵港方向只有一个城门,不利于晋军展开全面攻击的话,恐怕早就被晋军攻破多时了。 罗尚眼见夏侯骏带着亲兵赶了回来,随手一刀劈死一名冲上城来的晋军,大叫一声道:“全军速撤!” 蜀军士卒也不再做抵抗,在罗尚的带领之下,快速撤离了城门楼。 晋裨将军李含冲上城头后,眼见罗尚率残部向城下急退,不由大声呼喊道:“蜀军败退了,将士们杀呀!” 在李含的指挥和鼓舞下,晋军成批成批的冲上了城楼,房陵港失守只在朝夕。 司马炎见晋军士卒顺利的攻向了城墙,不由大喜过望,震声道:“擒获罗尚人头者,连升三级,封关内侯!” 说起来这也算得上是司马炎登基以来第一次御驾亲征,并且亲自指挥战斗了。可是小小的房陵港却阻挡了他十几万大军半个月的猛攻,着实让他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了。 李含闻言精神大振,待聚集百余号人之后,率部冲下了城墙,意欲追击罗尚。 可是经他这么一耽搁,罗尚早已退出了房陵港。李含犹豫再三之后,令人打开城门,集合人马又追了出去。 只是刚至房陵港门口时,便见一阵火箭袭来。李含手舞长刀拨打箭矢,心中暗自冷笑,如此稀疏的箭雨,又如何能阻挡大军。 不过,随着火箭落地之后,他便在也乐不起来了。只见火箭落地的那一霎那,火苗一下蹿的老高,迅速点燃了周边隐藏的引火物。随着火光四起,熊熊大火如火龙一般,开始吞噬眼前的一切。 李含“妈呀”一声,调转马头便跑。可是现在的场面又是何等的混乱,到处是乱兵哀嚎叫骂之声,更有甚至者全身着火,如火人一般四处乱蹿,成为了移动火源。 最后,李含无奈之下,只得跳下战马,手挥长刀步行逃离。而城外司马炎刚指挥大军雄赳赳气昂昂的开至房陵港内城门口,陡然见城内火光冲天,不由吓得一缩,第一时间逃离开了。 没过多久时间,房陵港内城的大火顺风烧至外寨,外寨皆是木质结构,很快便让整个房陵港都陷入了火海之中。罗尚回首遥望大火中的房陵港,犹自感觉热浪袭来。他不由握了握拳头,暗暗发誓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司马炎,下一次我们再分个高下!” 第二百八十五章 新城之战 随着罗尚一把大火烧了房陵港,司马炎不得已又暂时退回到了沔水西岸。而这一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才熄灭,晋军为大火所阻,使得罗尚残部平安的撤回到了上庸城。 几天之后,司马炎方率领大军来到新城城外。只是现在的司马炎已经没了当初御驾亲征时那番豪气,而是很是识趣的将兵权交由了晋领军将军王濬指挥。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其实也很正常,因为此前强攻房陵港以及被大火烧死,落水淹死的晋军加起来足有四五万之众。这就意味着刚打下一个港口,大军就已经折损了近三分之一。即便晋国再财大气粗,也 经不起如此的损失。 新城守将乃是赵文所部,这里除了他的三千蜀刀兵外,尚有七千大军,他的任务就是固守待援。 可是当赵文来到城墙之上,看到遍地旌旗招展的晋军时,眉头不禁拧成了一个疙瘩。所谓人数过万,无边无际。虽然晋军在房陵港损伤了不少人马,可是仍然有十万之众。 “呜呜呜”,忽然传来了牛角号声,不绝于耳。伴随着牛角号声响之后,一队队刀盾手出阵,在他们之后是成建制的弓箭手。 几轮箭雨之后,激烈的攻城战终于全部爆发了。无数晋军在王濬的指挥下,分东南西北四门齐攻新城,大军多而不乱,进攻连绵不绝,大有一举破城的意思。 赵文将三千蜀刀卫分散四门,负责将登上墙头的敌军重新赶下城头。饶是如此,仅在第一天守城战中就损伤颇大。刘杰得到新城被晋军重重围困的消息后,也曾亲帅五千人马打算救援。可是到了半路时,他便发觉晋军途中设有埋伏。后来虽然刘杰将计就计引出了敌人的伏兵,打了一场小胜仗,可是却也不敢再往前推 进了。 毕竟既然晋军能在途中设伏,就必然有围点打援的想法。己方现在在东三郡的兵力十分吃紧,若再硬拼的话,这仗也就没有法子打下去了。 于是,刘杰一狠心,率领大军在附近绕了几圈。待晋军大军前来围剿时,便挥军退回了上庸城坚守。 司马炎很显然已经吃定了东三郡,打的便是逐个击破的主意。刚开始的时候,赵文咬着牙尚能坚守,可是没过多久之后,晋军便从后方运来了大量的抛石机。 说起抛石机,相传他发明于春秋时期,又称“投石机”。据《范蠡兵法》记载,“飞石重十二斤,为机发,行三百步”,可见其威力之大矣。 而在官渡之战时,袁绍军使用了大型攻城器械高橹,后来刘晔给曹操献计用霹雳车破了高橹。可以说,刘晔所设计霹雳车实际上就是投石机的升级版。也是自此之后,投石车便常被用于攻坚战之中, 只是,由于此时的投石车多数是将炮架固定在地面上或底座埋在地下施放,机动性差,安装费时费力,所以也并不是逢战必用。这一次司马炎出动了大量的投石车,也可见其决心之大了。 随着霹雳车的到来,彻底改变了战局的形势。眼见若磨盘大小的石块黑压压的从城外飞上城头,赵文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几轮霹雳车轰炸之后,晋军却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示威性的一通擂鼓,便退兵了。 只是这一连三天的乱石轰炸之后,不仅砸的新城城墙遍体鳞伤,更是将守城蜀军士卒的士气砸到了谷底。 然而就在此时,晋军方又发起了如潮水般的进攻,一日之内数次攻上城头。若非装备精良及悍勇无比的蜀刀卫四处救火的话,新城恐怕就被晋军所破了。 “将军,再这么打下去,兄弟们就要死光了!”晋军稍退之后,偏将军秦义浑身是血的说道。这几天蜀刀卫三千人马已经折了大半,让他好不心疼。 赵文以刀杵地,喘着粗气道:“拼光了也要守住新城!城在人在,城丢人亡,有死而已!只有我们在这里拖住晋军,最大程度的消耗敌军有生力量,主公大军赶来时,才能多一分胜算!” “可是这城已经守不住了啊!”秦义环顾四周后,忍不住大声道。 秦义的话顿时引来了周边士卒的侧目,赵文见状眉毛一厉道:“秦义,莫非你贪生怕死,又或者想要降晋乎?”秦义也只是心疼蜀刀卫的损失,到并非向赵文所猜测那样。他心知赵文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当即双膝跪倒在地道:“末将身乃蜀汉人,死亦蜀汉鬼,又岂敢有叛离之心!只是若不毁去这投石机,刘将军未必 就能坚守上庸到主公大军赶来啊!” 赵文听秦义如此解释之后,神色稍微有所缓和,沉声道:“你待怎讲!” 秦义以头杵地道:“末将承蒙将军提携,无以为报。愿率一千勇士夜袭敌营,一把火烧了敌军的投石车!” 赵文皱眉道:“这样太冒险了。”秦义坚定的说道:“此举虽然冒险,可这也是为了最终的胜利。将军须知按照样打下去的话,最多一二日内,新城必失矣!与其如此,到不如拼一拼,即便我最后事败被杀,也不过有死而已!更何况如此困 境之下,晋人未必能料得我军居然敢主动深夜袭营。” 赵文将秦义扶了起来,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后,朝着秦义深鞠一躬,郑重的说道:“之前是本将错怪了你,请你见谅。本将提前预祝你旗开得胜,期盼你平安回来!” 秦义郑重的点了点头,只觉得眼中有晶莹打转。他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将头转向了城外,晋军又要开始进攻了。 是夜,秦义带着一千死士饱餐战饭后,悄悄打开东城门而出。这一千人是白日早早的便被换了下来休息,哪怕是城防在危险时,赵文都未曾调他们守城,为的就是今夜袭营。此时,夜过三更,月黑风高。即便是近十万人驻扎的晋营,灯火也不那么的明亮。毕竟虽然晋军占优,可是连日的激战,晋军士卒要说不累,那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六章 秦义中计 秦义带着一千死士悄然来到晋军连营附近,让手下人四下打探一番后,很快就发现侧营中那些高大惹眼的投石机了。 秦义来到侧营后,眼见职守的晋卒歪靠在栅栏里侧打盹,便悄悄冲着手下人使了一个眼色。几名死士会意,伸手矫健的翻过栅栏,将看门士卒干掉,然后打开了栅栏。 “杀啊!”秦义众人纷纷点起火把,冲向了晋军,迅速将栅栏等一应能点燃的东西全部点燃起来。可惜晋军并没有秦义想象中的那般混乱,仅仅是片刻的杂乱之后,便迅速的反扑过来。 秦义虽然算不上智计出众,可毕竟也经历过不少战阵,很快就意识到了晋军很可能早有准备,当即想要后撤。 可是随着晋军从侧营前后左右杀来之后,秦义一咬牙,怒吼一声,径直带着千余死士不退反进,拼命杀向了前方不远处的众多投石机所在地。 就在这时,秦义只见一队人马挡在了他们的面前。为首之人年约六旬,身穿玄甲,在他身旁有两名中年武将,马后举旗兵手中一杆“王”字大旗高高飘起。 “敌将,你已经被包围了!还不快快下马投降!”那员老将长刀一指,高声喊喝道。此三人非是旁人,正是王濬父子也。 王濬一向用兵谨慎,更是曾经在河内时,夜袭了司马孚的大营,所以又岂会不防备蜀军趁夜袭营呢! 为了防备蜀军偷营,王濬也是做足了准备。他意识到蜀军迫于投石机威力,很可能冒险袭营后,便让人替换部分士卒专门负责守夜。连他本人也是衣不卸甲的休息,随时防备蜀军偷营。 “呸,老匹夫少说废话。纳命来!”秦义见状,拍马冲向了王濬。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王濬长刀一挥,身后士卒也冲向了蜀军死士。而他的两个儿子王矩与王畅担心父亲年老不敌,纷纷举刀枪拦住了秦义。 其实别说王濬的两个儿子一起上,就是单打独斗秦义也赢不了人家。以至于没斗十几个回合,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眼见手中带来的死士越来越少,晋军越来越多,秦义怒吼一声,道:“诸军随某死战向前。”说到这里,秦义不再与王氏兄弟缠斗,而是退回军中。待到王氏兄弟杀过来时,他猛然发力带着数十名亲卫冲向了另一侧。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之后,秦义令手下亲卫骑兵将马尾点着,然后将受惊的马匹 朝着所在方向赶。 战马受惊之后,又岂是一般人能阻挡的了,痛嘶着冲向了投石车所在地。王濬随即了解了秦义的意图,当即令人疾呼放箭射马,竖起拒马应急。在他的有效指挥之下,仅有两三匹马冲过了晋军层层防御。只可惜它们也不过点燃了两三架投石车,就被同样悍不畏死的晋军士卒们 冒死消灭了。失去了战马的秦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只恨未能完成预期中的目标而已,又岂会畏死。抱着杀两个,赚一人的想法,秦义将生平所学展现出来,死于他手中的晋兵已然 有二十几人之多了。 可惜在上万晋军的包围下,秦义所带的死士死伤殆尽,到最后也只剩下他一人浑身是血,仍在拼杀。或许是被秦义的血性与武艺所打动,原本还打算全歼蜀军的王濬突然改变了主意,开口说道:“蜀将,本将敬你是一条汉子。只要你愿意下马投降的话,本将不仅可以不杀你,甚至可以在陛下面前举荐与你 ,如何!” 秦义以刀杵地用力喘了两口气,随即破口大骂道:“我呸,蜀汉自汉王起事以来,就再无投降之人!想要老子人头,就来取吧!” 说完,秦义猛然提刀冲向了王濬。一人对一万,必死之局。可是秦义那种虽千万人,吾独往矣的气慨还是深深的震撼了王濬,使得他开始有些明白为何刘谌起兵以来,蜀汉会何为连战连捷的原因之一了。“来人,厚葬敌将!”王濬转身看着新城方向,轻叹一声嘱咐道。他刚才已经快速做了安排,只要新城方向有蜀军出来,自己就会挥军趁机占领新城。可惜直到战斗结束,新城都始终城门禁闭。看来这些袭 营的蜀军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 次日清晨,王濬再次指挥巨大的投石机肆无忌惮的轰炸着城墙。经过几天的轰炸,新城原本就并不坚固的城墙开始出现局部破裂。 王濬见状大喜,集中所有投石车开始向着破裂的城墙处猛轰。 “杀啊!”随着城墙一角轰然坍塌,王濬立即挥军冲杀过去。 无数晋军蜂拥冲进城墙之后,却愣住了。但见眼前一排排蜀军立于最里面,他们手握长刀,眼中无不通红,仿佛噬人的野兽一般。 “蜀刀卫,出击!”赵文手中大刀一指,嘶声吼道。昨夜一战,蜀军偷营失败,秦义所带的死士全军覆没后,赵文便有决死一战之心。只是他知道出城则城池立马会丢,所以为了能拖延时间,这才强忍悲伤继续坚守。如今既然城墙已破,他也就再无顾忌了 ,有死而已。 “杀杀杀!”千余蜀刀卫的士卒们,齐齐爆发出怒吼声,其声之大,竟不下于万人齐呼。而在蜀刀卫之后则是两千蜀军士卒,他们也悍不畏死的冲向了晋军,决战再此一举。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凄厉的哀嚎声响彻了战场。蜀刀卫守在城墙缺口处,使得晋军虽众,却无法得以施展。他们数次击退晋军一波猛似一波的进攻,使得王濬军始终无法正面攻破蜀军把守的城墙缺口处 。 最后,王濬原本打算与蜀军展开一场正面交锋。但是见到总督战司马炎大发雷霆后,这才令两个儿子指挥士卒抗云梯攻城,然后从城墙上绕到蜀军之后,里应外合冲击赵文所部。 赵文军在晋军前后夹击下,坚持片刻之后,终因寡不敌众全军尽墨。直至赵文身死,全军覆没的那一刻,蜀军竟无一人逃走,更无一人投降。 “蜀中果然多义士也!”王濬看着满地的尸体,由衷感慨蜀军气节的变化。公元268年10月,晋军先后攻克房陵港与新城,兵锋直指上庸城。 第二百八十七章 援军赶到 刘杰早在新城失守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决死一战的准备。而晋军借鉴了新城之战的经验,利用投石车对上庸城展开了持续轰炸。 只是这上庸城乃是坚城,其坚固程度要远胜于新城。所以晋军连续几天的轰炸之后,不得己只能对上庸城展开了猛攻。 当然,投石车的连番轰击,也并不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它不仅造成了蜀军一定的伤害,也使得蜀军的士气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面对晋军的疯狂进攻,上庸城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一旦上庸再告破,上庸背后的魏兴郡只有霍在的五千守军是绝对坚持不了多久。那么蜀军刚得不久的东三郡,就又要复失了。 “破城只在今日,攻城!”又是一阵漫天石雨之后,王濬见蜀军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当即下令攻城。 待晋军投石告一段落之后,刘杰有些狼狈的从掩体后绕出来,大声喝令道:“敌军攻城了,众将士各就各位!” 上庸城虽有坚城可守,可是晋军此次调集了如此之多的攻城利器,还是打得本就有准备的刘杰一个措手不及。 “特么的,放箭。射死这些该死的晋狗!”罗尚摇头甩去头盔上的土屑,忍不住爆粗口道。 自打罗尚出仕以来,至今也算是久经战阵了,可是却没有像今天这般被打的狼狈不堪过。而他之前也曾提议夜袭甚至趁着敌军投石车集体投掷之时,率死士冲锋,一举摧毁晋军的投石车。 不过,刘杰最终却并没有答应,他深知晋军必然做好了万全准备,如此强行突击,只会平白中了晋军之计。所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纵然智计多端的刘杰也只能凭城而守,徒唤奈何了。 伴随着罗尚的怒吼声,无数箭雨肆意的朝着扛着云梯的晋军射下,正在冲锋之中的晋军顿时倒下一片。不久之后,上庸城头之上便又上演了激烈的争夺战。然蜀军虽然有城头之利,可是却因战事连续失利,又被城外晋军的投石车所压抑,士气有些低落,所以防守起来并不轻松。若非有罗尚、罗袭、夏侯骏 等等一众大将奋力死守的话,恐怕防守起来会更加吃力。 “将士们士气不高,再这样打下去,这城可就没办法守了啊!”眼见晋军刚退又至,罗尚凑到刘杰面前,低声说道。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如果我们能坚守到主公大军来援的话,情况便会好转了!”刘杰何尝不知道如此,只是现在被晋军围困在城中,己方人数又远远少于敌军,他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罗尚张了张嘴,最终轻叹一声。这话等于没说啊,要是能坚守到刘谌来的话,那还怕城外那些晋军什么啊! 几轮箭雨之后,晋军又朝着上庸四城门展开了猛攻。只是这一次晋军进攻的尤为猛烈,竟一度攻上了城墙之上。 就在上庸城似乎岌岌可危的时候,忽然城西方向快速杀来一支人马。那支人马似乎并没有进城的意思,径自冲向了晋军后阵。 王濬见状,眉毛一拧,暗中思索魏兴郡不过五千蜀军,他们又如何敢过来支援上庸城呢?难道就不怕自己趁势派兵绕过上庸城,夺了魏兴郡吗!可是很快的,王濬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因为这支人马虽然打的也是蜀汉的旗帜,可是人数却超过了五千。而且自己仓促派去迎击的人马,竟然阻挡不住蜀军的冲锋。尤其是那一队队的长枪兵,杀伐凶猛 。己方士卒刚一交手,便已呈现败势。 眼看城外的蜀军离后阵越来越近,原本正在后方悠闲观战的司马炎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大声喝道:“快让王濬带人截住他们!” 一旁的邵悌皱眉道:“不对,这支蜀军恐怕是冲着我军的投石车而来。”要说王濬乃是他所荐,所以原本就为人低调的邵悌,现在更加退到了幕后,很少再干涉战事。 司马炎并不赞同邵悌的说法,在他看来,敌军应该是冲着自己这个大晋皇帝而来才对,那些个投石车又如何能和自己相提并论。 不过,很快司马炎就发现自己猜错了。虽然也有一部分蜀军冲向了自己,可是更多的却是朝着投石车而去。 王濬也意识到了蜀军的意图,当即停止攻城,令人四面围救后方。 就在这时,那支人马却又突然调转方向,朝着从城头上退下来的晋军反冲锋过去。 “快看,是主公!主公终于来了!”城头之上的罗尚兴奋的拽着刘杰的衣袖,一个劲的傻笑。 刘杰心里一松,连忙喊道:“将士们,主公亲自率领大军来了。打开城门,我们与主公里应外合杀出去,替死难的兄弟们报仇!” “报仇、报仇!”原本还士气低落的蜀军守卒们,猛然见到刘谌亲自带领援军赶到,士气一下恢复到了顶点。在每个蜀军士卒,乃至敌国士卒的心目中,汉王刘谌那都是战神一样的人物。 罗尚也反应过来,也顾不上刘杰了,快步冲下楼去,大声吼道:“随我杀出城,迎接主公入城!” “挡我者死!”刘谌跨骑在高大的白马之上,手中一柄仿制的青龙偃月刀挥舞的虎虎生风。大刀所过之处,端得是无一合之敌。 自从跟随关鹏学习春秋刀法以后,刘谌就令人仿制了青龙偃月刀,美其名曰屠龙刀。只是他久离战阵,所以很少有机会用得上此刀。可不要小看了这把刀,虽说是山寨品,可是刘谌所用又岂能是凡品。先不说此刀也是精铁所打制,尤其是在份量上,更是到达了百斤,尤胜于青龙偃月刀。一般人别说拿来杀人了,就是提起来都有些困难 。 不过,刘谌杀得十分痛快,可就苦了一旁小心谨慎的何夔极其亲卫们了。他们唯恐刘谌出事,片刻不敢离开半步。 “主公,辎重队已经入城。晋军正在后方集结,我们先退入城中吧!”何夔见刘谌杀的兴起,不由出言提醒道。 刘谌他们这一路翻山越岭,仅仅在魏兴郡休整了一夜,补充了补给,便又唯恐上庸失守,匆匆赶来救援刘杰。 刘谌回头朝着后方看了一眼,果然见到晋军正在集结,便大声道:“将士们,入城!” 眼看蜀军退入了上庸城中,司马炎气得暴跳连连。他刚才已经听手下中有参加过汉中之战的部将说了,这支蜀军领军者乃是刘谌。 司马炎可谓恨透了刘谌,若不是刘谌的话,司马晋现在即便没有一统三国,也大势已定了。可是正因为刘谌的横空出世,使得曹魏西征大军尽丧,间接撼动了晋国的根本。此时,刘谌从司马炎眼见平安退回了城中,他又如何能不怒呢。以至于司马炎咬着牙,歇斯底里的吼叫道:“全军攻城,朕要将刘谌碎尸万段!” 第二百八十八章 投石车阵 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君王一怒,伏尸百万。司马炎怒了,诸位晋将面面相觑后,随即躬身领命,准备再度攻城。 邵悌见状,连忙劝谏道:“陛下且息雷霆之怒,微臣以为现在并不适合再度攻城,请陛下三思!” 邵悌为人低调不假,可是他却同样忠于司马氏,忠于大晋国。所以现在其它将领不敢言的话,他必须要说出来。司马炎两撇小山羊胡顿时翘了起来,微微摆动。在连续几个深呼吸之后,好似强压心头怒气一般,声音阴沉的说道:“有何不可!”邵悌乃是司马昭的首席兼心腹谋臣,现在司马炎还需要他的智谋。要是换 成其它人敢在此时阻拦自己,那就等着君王之怒吧!邵悌看出了司马炎的心思,躬身施礼道:“敌人援军已至,士气大增。我军久攻不下,刚才又被敌人所袭,士气低落,疲惫不堪。此时若强行攻城,恐怕得不偿失。我知陛下意欲除刘谌而后快,可是他如今 已然进了上庸城中,无异于瓮中之鳖,陛下又何必急在一时呢?只需令大军四面围城,早晚可取刘谌首级。请陛下三思!” 司马炎闻听此言,这才冷静下来。他神情稍缓,微微颔首道:“嗯,如此便让这刘谌多活几日!传令王濬,让他四面围城,若走脱了刘谌,朕唯他是问!” 且不说晋军暂时退去,单说刘谌引兵进城后,令陈忠、宁随与关鹏所部替换苦战了一日的上庸兵马休整。 等诸事安排已毕之后,刘杰苦笑着对刘谌说道:“主公,您身份崇贵,乃是蜀汉根本所在。又何必冒险与此也!” 刘谌摆手笑道:“谁不是父母所生,你们能冒死守城,我又如何不能前来与你们同生共死呢!再者,司马炎都敢御驾亲征,本王又岂能躲在后方呢!” 刘杰听后心中很是感动,嘴上却仍然说道:“可是现在敌我兵力悬殊,我军加上主公此次带来的人马,总兵力也不过两万人马,晋军至少仍有八九万之众。一旦晋军四面围城的话,主公您可就危险了啊!”刘谌笑道:“若论野战,晋军是我军四倍以上,确实很难取胜。可是只要我们坚守上庸,就又另当别论了!更何况东吴的盛曼不是驻扎在建平郡附近吗!只要他出兵袭扰晋军身后,司马炎久攻不下,也只有 退兵一途了!” 刘杰摇头苦笑道:“主公有所不知,东吴后方山越叛乱,孙休已经从荆州前线调集大军回江东平叛了。现在东吴在荆州的兵力也十分有限,处于守势,很难会出兵援助我们了。”刘谌微微一愣,他一路急行军至此,这些情况还真就不清楚,不由蹙眉道:“看来山越的叛乱应该和晋国脱不了干系。不过,当年永安时,盛曼为我所俘。我不曾亏待他,反而好吃好喝供着他。等会我亲笔 书信一封与他,或许他念及旧情会出兵吧。”虽然此时晋军四面围城,可是这上庸城中尚有汉魂组织的秘密据点。此次出行之时,刘谌就已经向诸葛质问明了他们的秘密联络方式。有他们在就可以利用飞鸽传书,在夜晚时将书信寄出去。到时候自然 会有接收情报的地方,负责将这封信送到盛曼手中。 身为刘谌的嫡系亲信,他也知道汉魂组织有飞鸽传书的本领。既然刘谌这么说了,想必就一定能将信送到盛曼手中,所以他自然不会多此一问。刘杰想了想,点头说道:“主公试试也无妨,只是即便东吴出兵,此次晋军随军携带了大量的投石车和攻城器械,对我军的打压十分严重。若长期以往下去,恐怕等不到晋军退兵,这上庸城就守不住了啊! ” 刘谌愕然道:“这有何难,我们将他投石车毁了便是!” 刘杰张了张嘴,好半晌方道:“属下曾经也试过想毁其攻城器械,可是无奈敌军人多,对攻城器械防守甚严,根本无法得手。” 刘谌微微点了点头,沉吟道:“现在我军城中可有投石车?” 刘杰毫不犹豫的说道:“尚有几架投石车!”身为上庸城主将,城中有多少守城器械,他自然十分清楚。 刘谌闻言沉声道:“令人将投石车连夜吊上城墙之上,待明日敌军攻城之时,与之互投,将其攻城器械全部毁掉便是!” “啊?这、这个……”刘杰顿时有些无语了。如果这话要是别人嘴里说出来,刘杰一定会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狂妄无知。己方投石车加起来都不超过十架,而晋军却有数十架之多。即便己方投石车居高临下占些优势,可是对射起来,也只有被毁的份啊 !你又凭什么敢说将对方的攻城器械全部毁掉啊! 刘谌见刘杰神色异常,稍微思索便知其心意,不由笑道:“仲才可是认为我夸夸其谈了?” “这,属下不敢!”刘杰虽然没有直说,但是还是很含蓄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招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在他看来,投石车用于防守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刘谌招手将刘杰唤到耳边,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刘杰原本愁眉不展的脸上,渐渐露出恍然与欣喜之色,最后忍不住暗赞主公之智绝不输于诸葛武侯也。 解决了刘杰一直烦恼的投石车问题以后,刘谌忽然叹道:“赵将军极其所为国捐躯,当入西岭烈士陵园。我意欲正式蜀刀卫,以祭奠勇士们的亡魂!” 刘杰闻言默然,对于赵文与秦义等人的战死,他也十分难过。可是身为军人,他们就难免会有阵前亡的那一天。马革裹尸,也将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次日清晨,晋军与上庸城外列阵。 刘谌穿盔戴甲,手扶城墙垛口之上,朝着城外晋军阵营中望去。但见数万晋军连绵几里,旌旗招展,声势浩大。不多时,从阵营后方慢慢推出数十辆投石车,想来今天他们又是要用巨石来迎接刘谌的到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火弹”初战 刘谌怡然不惧,并没有随着晋军投石车的推进后选择离开。而刘谌的气定神闲,也深深感染了城头上每一名蜀汉守军,连日来的紧张与压力也随之一扫而空。有百战百胜的汉王刘谌在他们身旁,自己又还 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陛下,城上金盔金甲者似是刘谌。”李含在马上抱拳躬身道。他乃是参加过汉中之战的幸存者,所以曾经远远见过刘谌。 司马炎眯缝着眼睛往上庸城上看去,果然看到一个金盔金甲的年轻人。刚想要说话,却听旁边的邵悌轻“咦”道:“嗯?怎么蜀军把投石车搬到了城头上。莫非他们想用投石车还击吗!” 身为军师,邵悌与他们的观察点不一样。他久闻刘谌之名,今日与之对敌,自然想要研究一下刘谌会用什么招数来破己方的投石车阵。所以,他一眼就发现了城墙各处零散的几架投石车。司马炎听后微微一愣,等他看到城墙上那不足十架投石车,在看看自己横列成一排的数十架投石车,不由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朕还以为刘谌有何妙策守城,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莫非他以为居高临下 ,就足以对抗朕的投石车阵吗!” “陛下英明,刘谌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矣!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蜀军的那几架投石车变会瞬间变成一堆烂木头了!”李含连忙献上马屁道。 司马炎冷哼两声,随即下令道:“让王濬将投石车阵对准城墙上的蜀军投石车,朕要给刘谌小儿一个下马威!对了,告诉王濬,让蜀军的投石车先投。朕要让他败的心服口服!” 司马炎这道命令看似很荒谬也很狂妄,但是他有狂妄的资本。毕竟这个时代的投石车并不像后现代的火炮那般威力大而准。相反,投石车即便是瞄准着打,也不一定能打的着,更何况刘谌只有区区几架投石车呢。而且就算蜀军投石车凑巧全打中了,也不过损坏几台投石车罢了。在蜀军投石车补充石块进行第二轮投射前,己方 完全有能力成功反击。所以,司马炎才会如此装那啥了。 “末将遵旨!”李含不待传令兵动身,立马策马朝着王濬驰去。 邵悌此时也顾不上司马炎的狂妄自大了,他紧皱眉头不语。依着他的想法,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刘谌没有可能不知道。但是刘谌仍然这么做了,说明其中必有自己没有想到的地方。 “主公,敌军投石车已进入我军射程。看他们的样子,好似在等待我军先射击!我军投石车已经瞄准好了,一切就绪,请问何时发射!”刘杰满是期待的问道。 在坚守上庸的这些天里,他曾经无数次在梦中惊醒,做梦都在想着如何对付投石车阵。眼见马上就有机会亲眼见证刘谌所说之策能否成功摧毁敌人的投石车阵,他又如何能不激动呢! 刘谌淡然一笑,道:“司马炎还真够狂的啊!既然瞄准了,就打呗!咱们跟司马炎又不熟悉,和他客气什么啊!” 刘杰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躬身领命道:“是,主公!” 说完之后,刘杰抽出腰中佩剑,剑尖指向城外天空,大声喝令道。“全体投石车手注意,预备……” 片刻之后,刘杰手中的佩剑猛然自上而下虚劈,喝道:“点火……放!” 随着刘杰一声令下,“吱呀”声不断响起。上庸城上数架投石车,同时发射了。只是蜀军投石车投掷出去的不是巨石,而是一个个只有酒坛大小的带火的陶罐。 “不好!”看着一个个带火的物事从上庸城城头落下,晋军后阵中的邵悌猛然睁大了眼睛,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轰轰轰”,从天而降的陶罐落入晋军投石车阵之中,虽然直接命中投石车的不过一二个,也并没有将晋军投石车击毁,但是伴随着陶罐摔碎之后,一团团火焰陡然升起,很快的便连成了一片。 只是眨眼的功夫,晋军投石车中传出一声声惊呼声,再接着便是惨叫哀嚎之声。数十辆木质投石车一下子变成了火车,连带着投石车手也成了一个个火人。 “不好,快后撤,救火!”王濬不愧是一代名将,片刻的愣神之后,便做出了最快的反应。只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刘谌投石车投掷出来的“火弹”威力,即便十数架轻度着火的投石车被拖出火海之中,数十名晋军士卒不停的拍打投石车上的火焰,可是却没有丝毫的作用。熊熊的火焰,在很短的时间 内,就将着火的投石车烧毁,散乱一地。 正在观战的晋军将士无不骇然,顿时乱作一团。任谁也没有想到强大的投石车阵,在刘谌弹指间便灰飞烟灭了。这刘谌还是人吗!一种不可战胜的挫败感一下子涌上了在场每一名晋军将士心头之上。 “啊!”司马炎坐在御撵之上惊呼一声,身子一摘歪,好悬没有摔落下来。幸亏一旁侍立的御林军亲卫们见机的快,及时的扶了他一把,才免得司马炎又蒙受落马之丑。 “怎么会这样!”司马炎摇晃着身子,喃喃自语道。其实这也很正常,以这个时代人认知的局限性来说,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当然,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主要也是因为刘谌使用上了石油这种秘密武器。这是他从后世大炮中得到了启示,以陶罐承载石油,外层包裹引火之物,而后投掷发射。 陶罐飞落破碎而桐油散,与火相触,才产生巨大的威力。而石油不仅遇火即燃,且火势猛烈迅捷,不仅遇水不灭,甚至比燃烧着后更加难以扑灭。 还没有等司马炎恢复清明,但见那些全身着火的投石车手们本能的朝着晋军后阵冲来,他们朝着自己的袍泽们不停的挥动着手臂,似乎是在向他们求救。 “放箭!”邵悌见状,当即立断喝令道。如果任凭这些投石车手们冲回本阵,只回冲乱自己的阵脚。 李含看了司马炎一眼,见他脸色煞白不语,连忙吩咐弓箭手放箭。好半天后,司马炎看着惨叫着倒地,被火烧焦了的己方士卒,血红着双眼吼道:“传令王濬,全军攻城,吾誓杀刘谌小儿!” 第二百九十章 两雄相见 邵悌连忙劝阻道:“陛下,三思啊!现在敌军士气正盛,我军士气受到打击,尚未恢复。若此时强行攻城,恐怕徒劳无功。” 就在这时,上庸城中的蜀军将士们见一击得手,不由欢呼一片。不知道在谁的带领下,万余名蜀军齐声欢呼道:“汉王威武,汉王万岁!” 司马炎闻言,更是勃然大怒道:“若今日朕就这般退兵,颜面何存!元伯休要再言,今日朕必要与刘谌争个高下不可!” 邵悌摇头轻叹一声,却见一旁的李含忽然手指上庸城方向,惊讶万分的叫道:“陛下,您快看,蜀军出城了!” 司马炎微微一愣,随即朝着城门口看去,但见正前方己方投石车阵的大火因投石车燃毁,已经渐渐微弱。而透过火阵看去,远远便见上庸城门洞口,从城门口冲出一彪人马来。 这队人马约莫两千人,清一色手持蜀刀,在城门外不远处摆列长蛇阵。几员骑将护卫着一名年轻战将向前奔去,为首一人金盔金甲,威风凛凛,正是刘谌。 “刘谌欺吾太甚,居然仅仅带这点人马便敢冲阵,今番必叫他不得回城!大军准备,迎敌!”司马炎见状,咬牙切齿的说道。 “对面的晋军听着,吾乃汉王刘谌是也!让你们的陛下出列答话!”刘谌大军见离晋军军阵距离差不多了,便止住奔腾的白马,手中那把名为屠龙刀的山寨版青龙偃月刀直指晋军军阵方向,高声断喝道。 刘谌这一声十分响亮,足以让对面军阵的晋军听见。晋军众将士久闻刘谌之名,见过刘谌的却是人之又少。一时间,又引起了一小阵骚动。司马炎闻得刘谌居然要自己上前答话,微微思索一番后,便令亲卫架着御撵,在数十员战将的护卫下来到两军阵前。他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除了想见一见传闻中神乎其神的刘谌之外,也是有意想要 借此机会提高己方士卒士气。 “汝就是刘谌!”司马炎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刘谌半晌,这才开口说道。要说他们彼此虽然经常听闻或者提及对方,但是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见面。从年纪上来讲,司马炎还要大上刘谌两三岁。 刘谌点头笑道:“正是本王!听口气你便是那个纂魏自立的司马炎咯?”司马炎最听不得别人说他纂魏的事实,当即变脸道:“刘谌,吾本不欲与你计较。可是汝却接连兴兵犯我边界,夺我城池,杀我大将军!今日我十几万天兵已至,你插翅也难逃。此时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 时!” 刘谌淡然一笑,用手指了指不远处尚未完全熄灭的投石车灰烬处,道:“即便真是天兵下凡,本王照样让他成为灰烬。”刘谌的语气很平淡,却又带着一丝的张狂,更主要的是戳中司马炎的痛点了。司马炎斗嘴失败之后,恨不能冲过去手刃刘谌,可是一想传闻中的刘谌似乎勇猛异常,便放弃了冒险行动,转头对身边的数十 员战将道:“谁人替朕去取刘谌人头!” 话音刚落,司马炎身侧不远处一员战将拨马出列道:“陛下,末将愿去取刘谌项上人头,以献陛下!” 说完,在司马炎颔首之下,拍马持刀冲向刘谌。 为了彰显自己的武勇,让蜀汉以及己方的将士们都记住他的名字,那将领策马喝道:“吾乃裨将军李含是也!刘谌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刘谌拦住想要冲出去斩杀李含的陈忠与宁随等将领,眼珠转了转,朗声道:“无名鼠辈,居然敢向我挑战。吾若不斩之,敌将还以为我怕了他!” 言罢,刘谌两腿一夹马腹,也冲了上去。刚才在电光火石之间,刘谌就已经快速做出了决断。李含这个名字他闻所未闻,一听就知道属于路人甲之类的龙套。而且从他裨将军的官职来看,武艺定然也高不到哪里去。自己若阵斩了他,不仅能提高 己方士卒士气,也更加能彰显自己的武勇。 何夔并不知道刘谌心中的打算,但见刘谌冲出去了,当即也要跟上去,结果却被关鹏拦下来。 关鹏摆手笑道:“不用担心,料一个小小的裨将军根本不是主公的敌手!而且纵然主公不能取胜,亦不会有危险矣!”关鹏有自己的理由,如果何夔这时冲上去的话,未免会遭人耻笑。毕竟在这个时代,两军对垒前,还是讲究斗将和武将单挑的。谁人违反了单挑规则,便会被武将们所不耻。除非是吕布那种公认的绝世猛 男,你以多打少的话,才能另当别论。 除此之外,刘谌的春秋刀法乃是和关鹏所学。刘谌虽然从未真正与敌人搏杀过,可是作为陪练的关鹏却十分的清楚。 要说刘谌比起自己的武艺基础差,可是却胜在力道强劲,学得极快。用关鹏自己的理解,那就是主公乃是天生的练武奇才。若他们两人战场相逢的话,谁生谁死犹在两可之间。 所以,关鹏才坚信以刘谌现在的身手,这个叫李含的裨将军绝对不会伤到自家主公。倒不如让自己主公前去出出风头,也好提高己军的士气。 李含见刘谌居然真敢独骑上前应战,不由心中“砰砰”急跳不已,他是真的有些紧张了。只是他的紧张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觉得天大的功劳正在向自己招手,生怕刘谌会突然又拨马逃走。 “刘谌,纳命来!”眼见两马迎面不过数步距离,李含高高举起手中长刀,面露狰狞之色。这一刻,他仿佛已经智珠在握了。 刘谌并不答话,双腿一夹马腹,手中百余斤重的屠龙刀快如闪电般的挥向了李含。 李含只觉眼前刀光一闪,仿佛真的看到了一条青龙发出龙吟,扑向自己一般。他心中没来由一怯,为刘谌这一刀带来的气势所折。本能的将手中挥出的长刀收回,选择了仰身闪躲。 只是他虽然躲过了这迎面一刀,可是两马错蹬后,李含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紧张,回身时居然把腰扭了。再然后,他一时吃痛,身子不稳,居然从马上摔了下来。刘谌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落马的李含一眼,调转马头来到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李含面前,将屠龙刀向下翻转指着他,威风凛凛的大声说道:“下一个!” 第二百九十一章 汉王威武 一阵微风轻抚,风中的刘谌手持屠龙刀,仿佛武圣人转世一般,神圣不可侵犯。整个战场此时肃然一片,只有那匹无主战马的马蹄声滴滴嗒嗒响个不停。 片刻的沉寂之后,蜀中阵营中忽然又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汉王威武!” 由于距离相对较远,从出刀到落马速度太快。所以,在局外人看来,刘谌乃是一刀便将李含击落马下,端得威猛。 看着刘谌那嚣张不已的模样,晋军众战将顿时不干了。又一员战将冲出军阵,刚声喝道:“陛下,待末将前去斩了刘谌!” 眼见那名战将火急火燎的策马奔来,刘谌屠龙刀顺势一刀结果了李含,抬刀指向来将,喝道:“敌将通名,本王屠龙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那名晋将放缓马速,提枪用几乎是吼一般的声音回答道:“某乃讨逆将军阵观是也!” 刘谌用手指掏了掏耳朵,眯着一只眼睛,一脸嫌弃的说道:“没听说过,那个叫阵啥的,本王刚才已说过屠龙刀下不斩无名之辈了,你回去换个有名气的大将来吧!” 阵观看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李含,只觉得肺都快气炸了。刘谌说什么屠龙刀下不斩无名之辈,可是他刚才分明杀死了李含。自己堂堂一个讨逆将军,难道连个小小的裨将都不如吗! 想到这里,阵观“哇哇”暴叫两声,也不理会刘谌了,策马持枪便冲向了刘谌。 刘谌用的是激将法,不管对方武艺高低上下如何,先扰乱他的心神在说,让其处于暴怒之中,这样招数便会散乱,甚至露出致命的破绽。 “呔!”刘谌见阵观含愤而来,丝毫没有半点畏惧的意思,将屠龙刀一转,“啪”的一声荡开阵观袭胸的一枪。 阵观轻“啊”一声,只觉枪杆之上一阵大力袭来,险些长枪脱手。 刘谌见势反手一刀,劈向了阵观的肩胛骨处。阵观眼见屠龙刀带着呼呼风声,快捷无比的砍向自己,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双手举枪硬接。 只听“咔”的一声大响,阵观铁质的长枪枪杆虽未当场断裂,却也被硬生生的砸弯了。连带着他的坐骑也被砸的一趔趄,使得阵观一个坐立不稳,直接从马上栽了下来。看样子到好似下马投降一般。 刘谌哈哈一笑,屠龙刀收回,手腕一转,反手一刀又结果了阵观。就这样晋讨逆将军阵观在与刘谌交手两合之下,马失前蹄阵亡了。 “嘶!”司马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想不到刘谌居然勇猛至此也。 好半晌后,司马炎张了张嘴,对着身旁一片寂静的众将说道:“何人可以去斩了刘谌,以振我军军威!” 说实话,司马炎有些后悔了。既后悔自己派人去和刘谌单挑,又后悔自己不该让李含与阵观这两个饭桶出战送死,打击了己方原本就不高的士气不说,还白白成就了刘谌的勇名。 刘谌心中那也是得意万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涌上心头,要知道斩将夺旗那是何等威风的事情啊! 就在刘谌有些飘飘然的时候,晋军中后阵中飞来一骑,朝着司马炎微微拱了拱手,然后策马奔向了刘谌,沉声道:“刘谌休要张狂,老夫王濬前来会你一会!” 刘谌嘴角轻轻的抽动了两下,所谓人的名树的影,王濬看似并不如三国前期关张赵那般武勇出名。可是明白历史进程的刘谌很清楚,这个老头可绝不简单啊! 当然,这也不是说刘谌就怕了王濬,而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己没有完全没有必要冒这样的危险。可是若就这样拨马回逃的话,又实在有些丢人。 刘谌正有些左右为难的时候,蜀军阵营中一骑驰来。马上那员战将,手持一杆长枪,大声喝道:“无耻的晋将,打算车轮战乎!宁随来也!”刚才宁随从对方的通名之中,便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才拍马来替换刘谌。他到不是觉得自己就比刘谌强到哪里去,而是两人身份上的差距和象征意义实在是差太多了,自己真输了也没有什么 大不了。 刘谌本就不欲与王濬拼个你死我活,眼下既然宁随主动要求替换王濬,便见好就收拨马回转本阵去了。 王濬见刘谌居然就这么大咧咧的走了,不由气得鄂下胡须乱摆。眼见宁随杀气冲冲的本来,王濬紧了紧手中的大刀,准备刀斩了这个坏了自己大事的蜀将。 王濬次子长枪将王畅见状,当即策马提枪喊道:“父亲,杀鸡焉用牛刀!此等无名之辈,就交由孩儿代劳吧!”身为一军统帅,王濬见儿子要替换自己,也便同意了。毕竟即便阵斩了宁随这样的无名之辈,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可言。到不如将眼前这个好机会留给自己的儿子,只要王畅能够杀敌立功,他便有了替儿子 请功的理由了。 王畅有着年轻人特有的血气方刚,他用枪点指宁随神情倨傲的说道:“敌将通名受死!” 宁随也不恼,沉声喝道:“宁随。” 说完,宁随策马与王畅战在一处。两杆长枪战在一处,枪影闪闪,漫天银光闪成了一片,晃得人眼花缭乱。 王畅胜在年轻气盛,王家枪法锋芒毕露。宁随的枪法如他的人一般沉稳,稳抓稳打,丝毫不为所动。 十几个回合之后,王畅见生急躁之心,立功心切之下,加快了出枪的速度,想要一鼓作气干掉宁随。 宁随沉着应战,一招又一招的化解王畅如潮水般的攻击。末了,宁随趁着他出招过猛之机,一枪扎在了他的软肋之上,疼的王畅瞬间清醒过来,提枪便想要败会本队。 宁随又岂能让他如意,双腿猛夹马腹,追得离王畅马匹前后身距离时,手中一杆长枪笔直刺出,将王畅如串糖葫芦般挑了起来。 待王畅死尸落地之后,丧子之痛让王濬差点摔落于马下。司马炎脸色更是铁青一片,接连的斗将失利,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单挑的兴趣。最后,司马炎恼怒之下,大手一挥,数十员战将齐刷刷的冲向了正在欢庆单挑连连取胜的刘谌一方。 第二百九十二章 盛曼的顾虑 刘谌此次仅仅带了十余名战将前来会司马炎,眼看司马炎违规想要群殴,当即拨转马头,带着众将调头就往城中跑去。这到不是说他们将少怕被数十员晋将围殴,而是怕自己在被围时,晋国的大军又围拢 上来,那时候他们可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特么的!真窝囊,明明咱们打了胜仗还要跑,这是什么世道啊!”关鹏刚一进城,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嗖嗖嗖”,城门楼上的刘杰指挥着弓弩手,对着追逐在后的晋军一阵猛射。随着上庸城门缓缓关上,这才使得晋军停止了追击。 刘谌也没有想到司马炎居然这么没有品,不过在怎么说己方这次出击也算是沉重打击了晋军的嚣张气焰,树立了自己的威名,也算值得了。“陛下,今日咱们暂且撤兵吧!”王濬强忍丧子之痛对又要瞎指挥的司马炎劝道。其实他也有些不能接受司马炎这种近乎无赖的行径,哪有单挑打不过人家,就马上用大军驱赶对手的道理啊。毕竟这多少有 些好说不好听吧!司马炎恨恨的说道:“今天算便宜刘谌了,明天定要踏破这小小的上庸城!”他也知道作战讲究一鼓作气,己方耽误了那么长时间不说,将士们的士气还被接连打击了,实在是不适合这个适合再发动猛攻了 。 随着王濬鸣金收兵之后,原本已经攻击到上庸城下的晋军如潮水般的退去,那速度之快,犹胜往日。由此也不难看出此时的晋军确实兵无战心了。 “真没有想到今天晋军会如此草草的便退兵了,主公出手,果然非同凡响也!”刘杰敬服道。 由于刘谌解决了晋军投石车阵带来的巨大烦恼后,刘杰顿感轻松了许多。同时也是由衷钦佩自家主公能力非凡,原本今日应该少不了一场恶战,却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关鹏颇为叹息的说道:“可惜让王濬老儿躲过一劫,白白让他儿子做了替死鬼。”看得出来,关鹏对于王濬前些阵子指挥晋军围攻上庸,打得他们颇为狼狈的事情,还有些耿耿于怀。若不是当时被宁随抢了 先机的话,他恨不能手刃王濬父子才痛快呢。 刘谌轻笑道:“真正的战争不过刚刚开始,司马炎必然会卷土重来,明天开始我们将面临真正的考验!想要杀敌立功,有的是机会呢!” 刘杰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主公所言即是!我们需要抓紧时间休整,以应对明日司马炎大军疯狂的猛攻才是啊!” 说到这里,刘杰又轻叹了一口气道:“真不知道东吴盛曼会不会出兵策应我们,如果他坚守不出兵的话,光靠我们在这些兵力,想要完全击退司马炎恐怕并不容易啊!” 众将闻言默然,刘谌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不自然间转向了建平郡方向。这一刻他也只能赌了,赌盛曼看到自己的书信后会出兵。 “父亲,您有什么打算呢?”建平郡安南将军府里,盛纪轻声问沉默不语的盛曼。就在刚才,盛曼再一次接见了蜀汉的使者。要说之前刘杰曾经派过一次使者,请求盛曼兵出建平郡,袭扰晋军后侧。当时盛曼权衡利弊之后,以东吴后方遭受山越袭击实情告知,再辅以晋荆州刺史杨肇大 军再侧为由,婉言回绝了他的请求。 只是盛曼没有想到现在刘谌也派使者来了,而且还带着一封亲笔书信,书信中言辞恳切的表明了两国唇亡齿寒的道理,让他不自禁便想起了几年前在永安时,刘谌的说辞和便现在表达的大意差不多。 每当忆及此事时,盛曼除了有一丝丝的羞赧外,剩下的便是自觉欠刘谌一条命或者一个人情没有还清。“唉,那刘谌当年放了我,我至今尚未偿还。眼下他亲至上庸,身处险境之中。我若不出兵援救的话,心实不安啊!”盛曼长叹一声道。光从这一点来看,盛曼虽然武艺和统帅并不算多出众,可是这忠义却 值得人赞叹。 盛纪皱眉道:“孩儿知道父亲重情重义,可是此前蜀汉出兵东三郡的时候,您可是诚心诚意的出了大力啊!欠刘谌的人情,也算还过了。” 盛曼微微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为父奉命协助蜀汉攻击东三郡乃是为公,而刘杰特意将陈骞人头这个大礼送于我,不管是处于何种目的考虑,也算还我一个人情了。”盛纪叹道:“即便如此,可是眼下杨肇大军在侧,敌将石苞又屯兵驻扎在沔水河畔,想要出兵援救蜀汉谈何容易啊!更何况陛下现在严令我等坚守荆州一线,明确告知短时间内没有派援军前来的可能了,要 我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即可。”盛曼沉声道:“杨肇兵不过万,很显然是佯攻牵制我军,使我军不得救应东三郡。至于石苞所部五千人马,不足惧矣!只要我水军顺水而下,在中途登录袭扰沔水两岸的晋军,使其不能安心全力攻击东三郡 即可。” 说起来,杨肇大军不过万余人,来到建平郡后,选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直接就地驻扎。不仅没有半点攻城的意思,反而摆出一副坚守营寨的态势来。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吴又是攻击的一方呢!这要是换在平时,盛曼早就会挥军杀上去,将这些侵入己方地境的晋军赶出己方势力范围内。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东吴后方出事。只要晋国不趁机攻击自己,就已经阿弥陀佛了。盛曼又岂会顾及到晋军在 城外安营扎寨呢。就算是要对付这帮子晋军,那也得是在己方后方稳定之后啊。 盛纪犹豫一下,道:“若晋水水军阻击我军怎么办?一旦因我军损失过大而使得建平郡有失的话,陛下知晓您是因为擅自出兵的缘故,定然会责怪父亲的啊!”盛曼闻言,轻轻摆手道:“晋水军不足虑也!若敌战船众多,为父避之。若敌战船少,为父则吞之。至于陛下的态度现在谁也说不清楚,至少从表面来看,陛下还是十分重视吴蜀联盟,或者说是在意刘谌这 个挂名女婿的。一旦他有失的话,我也不敢肯定陛下会作何想法。” 盛纪仔细思索一番后,也暗觉盛曼说的极有道理,也就不再发表言论了。 于是,盛曼一个人又陷入了纠结与挣扎之中。好半晌后盛曼狠狠一拳砸在书案之上,对着有些愕然的儿子说道:“今夜我军便出城袭营,杀杨肇一个措手不及!”盛纪情知自己父亲已经有了决断,当即躬身领命,去准备今夜战事去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上庸盧战 上庸城下,在司马炎的重金利诱之下,晋军士气总算有所恢复,向着上庸城发起了一轮猛似一轮的攻击。只是攻城之前,晋军已经没有了往日攻击前的投石车阵助阵,反而被蜀军城头上时不时发出的火罐 ,炸的东倒西歪,四处逃窜。 好在晋军有名将王濬指挥,又有大晋皇帝司马炎坐镇后方不断的鼓舞士气,晋军士卒们这才保持着如潮水般的连绵攻势。 “杀啊!”一队队的晋军士卒抬着云梯,呼喝着冲到城墙之下,然后像蚂蚁一样攀上云梯。 晋军的云梯放置的高度正好足够晋军攀登上城墙垛口,蜀军守卒又难以触及云梯。时有蜀汉士卒用钩索想要勾云梯,便被城下的晋军弓箭射手射杀。 刘谌当即下令让士卒手持弓箭,在箭镞上裹着油布,油布浸过桐油。在被火把点燃之后,弓箭手们纷纷来到垛口,对准云梯一阵齐射。 箭镞射在木质云梯之上,当场引燃云梯。云梯很快便被烧断,攻城士卒们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然后便从高空摔落下来。运气好点的摔个骨断筋折,命算是保住了。运气不好的,不死也重伤。 王濬眼见云梯攻城一时无法得手,便又组织弓箭手齐射,掩护冲车攻城。 所谓冲车就是一种高大有五层的木楼,下面装有轱辘可以推动。在最下面一层是推动冲车的士卒,上面四层是用来装载攻城的士卒,每一层都有楼梯相连。 而这冲车明显是经过改造,表面易燃处都用水浸泡过,并钉有铁皮,以防火箭燃烧。这冲车既可以直接撞击城门,也可以隐藏士卒,用来攻城。 这些冲车也是司马炎随军携带而来的最后一批攻城器械,由于之前并没有使用,所以才幸免于难。 关鹏指着不远处缓缓驶来的冲车,急吼吼的叫道:“快,准备倒石油,烧毁敌人的冲石车!” 一旁的刘谌听后,一脚踹在关鹏的屁股上,忍不住爆粗口道:“放屁,老子才带来那么点石油,够你这样折腾的吗!” “呃,那主公以为如何破之!”关鹏这时才反应过来,有些讪讪然的笑了笑。要是真按照他的做法,刘谌那些石油还真不够倒的。刘谌想了想,环顾左右,刚好看到投石车,顿时脑中灵光一闪。当然,想要用几辆投石车击毁移动的投石车那概率无疑是极低的。所以,刘谌并没有指望利用投石车解决眼前晋军冲车带来的危机。他只是 令刘杰去找来一大堆绳索,然后打算现场做个示范。刘谌快步来到投石车旁堆放的巨石边上,用粗绳索将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牢牢捆好,然后双手使劲,在众将领目瞪口呆之下,将巨石搬上了城头垛口之上,再用手轻轻将巨石推下,以绳子搭在垛口固定住 。待到冲车到达城墙脚下时,手松开绳子,被绳子吊着的巨石便同绳索一起落下。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巨石自高空落下,其重力要远大于巨石自身重力,高大的冲车毫无悬念的被砸毁,连带着冲车里的晋 军士卒也是惨叫一声被压扁。 “喔喔!”守城蜀军见状,顿时欢呼一片。关鹏等将领则立即组织人手,有模有样的学刘谌刚才所示范,将一块块巨石抬上垛口,调在城墙垛口下,将晋军仅有的十余架冲车尽皆砸毁。 司马炎见状,气的破口大骂。一个劲的骂王濬无能,丧师辱国。最后,好不容易在邵悌的劝阻之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暂时退兵了。 望着猛攻一天,再次无功而退的晋军,刘杰、关鹏等蜀军将士无不欢欣鼓舞。他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刘谌那如同教科书式的防守,无不感慨自家主公真乃守城宗师级人物也。其实刘谌穿越以来也是第一次守城,只是前世他喜爱看古代战争内的书籍和电影,可以说他是从银幕上得到的经验,现实中却并无经验可循。以至于刘谌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城下尸积如山的惨烈场面,刚开 始时候也是有些不大适应的。 是夜,刘谌正在府中休息,连续几天的激战,他也着实有些累了。正睡得迷糊期间,忽听亲卫长何夔急匆匆敲门,说是负责今夜值守的宁随发现了异常情况,请刘谌前去观看。 刘谌闻言,顿时毫无睡意。他深知宁随为人谨慎,颇有智计。既然他说有异常,那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等刘谌匆匆穿上铠甲来到东城门附近的时候,却见宁随等一干将领正围在几口大缸附近,想来众将都接到了通知。 刘谌走上前后,在宁随的汇报中才知道事情的起因。原来宁随为防止敌军掘地道攻城,特意令人在城中便布大缸,以监听地下动静。 毕竟掘子军挖地道攻城,自古有之。恰巧晋军连续几天攻击不顺利,宁随便更加留意起地道动静,今夜果然便发现了数口大缸中有异响了。 “主公,可令人挖横向地道以破之。”宁随见刘谌不说话,脸色阴晴不定,以为他正在想办法,便开口提醒道。 刘谌回过神来,摇头道:“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其实刘谌早就想到用烟熏与水淹计策应对了,只是之前由于疏忽,他竟然疏忽了晋军会采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偷袭之法,一时有些惊魂未定而已。毕竟这事太过于凶险了,一旦让晋军偷袭得逞了的话,数万大军涌进上庸城来,刘谌他们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刘杰的决心 随着刘谌用水淹与烟熏应对晋军掘地道偷袭之计,使得晋军损兵折将,再次无功而返。 在此后的日子里,刘谌和司马晋展开了激烈的斗智斗勇。屡次在关键时刻挫败了司马炎的计谋,最终暂时成功的守住了上庸城。 后来,宁随提议让刘谌从南中和永安在抽调一些人,由罗宪带队,直接威胁晋军的后路,以减轻上庸守城的压力。毕竟城丢事小,刘谌安危事大。 刘谌看着一个个因连日守城而有些憔悴的众将,思虑一番后,觉得宁随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便准备答应了。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刘谌突然收到了南中方面的飞鸽传书急报,说南王孟虬王庭遭袭,其侄子孟彪起兵作乱,孟虬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在南中第一猛将孟雄的奋勇掩护下,才堪堪率着亲卫冲出了孟彪的包 围圈,目前去向不明。 说起孟彪,乃是孟虬大哥的独子、由于孟虬自己只有一个宝贝女儿的缘故,所以对孟彪既信任又委以了重任。 可是孟彪心中却不这么想,他认为这南中大王的位子本就应该由他父亲以及自己来坐。现在孟虬鸟占鹊巢,自己起兵作乱,那也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南中局势的动荡,让刘谌感到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江东山越突然造反,再加上南中蛮族发生内乱,要说这些与司马晋一点关系都没有,刘谌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 只是由于南中局势的变化,使得刘谌不得不放弃再次从南中抽调精兵的想法。现在南中只有万余人马,能守住不让南中祸乱借机波及到蜀汉势力范围,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为今之计,也只能坚守待变了啊!”刘谌有无奈的说道。“希望孟虬没有事情才好啊!”刘杰也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于蜀汉来说,南中巨变无异于雪上加霜。一旦亲蜀的孟虬倒台,那么南中局势必将变得错综复杂起来。很可能会拖累蜀汉前进的步伐,给蜀汉 后方带来巨大的隐患。 宁随想了想,沉声说道:“南王孟虬统治南中多年,肯定有自己的亲信势力。这一次他应该是大意之下没有防备,才会兵败仓惶而逃。我想用不长时间,孟虬迟早会剿灭孟彪的叛乱,再次统治南中各部。” 自从刘谌决心培养宁随之后,他慢慢的进入到了刘谌军团的核心中,开始崭露头角了。 刘谌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不错,传令霍弋严加防守,以防孟彪趁势攻击我蜀汉。另外,让我们的人注意打听一下南王的行踪,给予他力所能及的支援。只要有孟虬在,南中就翻不了天!” 南中的叛乱使得刘谌想从国内抽调援军打算彻底扑空了,又坚守上庸几日之后,蜀汉军队死伤人数呈几何上升。偌大的上庸城防,能战者不过数千之众,城破似乎只在旦夕之间。“主公,不能在拖下去了!当速做决断啊!”刘杰苦劝道。现在上庸城可以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滚木礌石箭矢皆以殆尽。在打下去就只有城高的优势,然后白刃战了。那样的伤亡和风险,是蜀军 所不能够承受的。 关鹏见刘谌迟迟低头不语,身为新生蜀汉政权的“老人”,关鹏不得不直言道:“主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那般睿智的人,又如何能不明白这上庸城不能再守的道理呢!” 刘谌见状,这才轻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如此呢。近两天刘杰等将一直在苦劝他先弃守上庸,然后趁夜突围至魏兴郡,以作最后的打算。 要说蜀军撤到魏兴郡的好处确实有很多,比如说魏兴郡的后面就是秦岭,一旦东三郡无法坚守时,刘谌他们可以弃城钻入秦岭之中,而汉中也可以及时的给予接应等支援。 除此之外,魏兴郡久无战事,虽然城防远不如上庸城坚固。可是守城器械相对齐全,并且有五千生力军做后盾。也正是处于这些方面的考虑,所以刘杰等才会劝刘谌先退守魏兴郡。 然而有利便有弊,弊端便在于一旦弃守上庸城,己方在东三郡就失去了周旋的余地,让晋军得到了盘旋的余地。 当然,刘谌迟迟没有放弃上庸城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便在于伤兵处理问题上。经过月余的苦守,蜀汉将士中轻重伤者极多,即便有医护队的努力医护,可仍然有很多士卒一时无法恢复过来。一旦刘谌做出弃守上庸突围的话,那么这些人行动有所不便,肯定无法跟上大部队撤离,下场就可想而知了。先不说这些伤卒为国而伤,刘谌不忍将其抛弃。况且他们经历了这些天血雨腥风的战争,只要 身体痊愈之后,便是难得的百战老兵了,舍之可惜了。 “我军若撤走的话,晋军必衔尾而追。那样的话,城中的伤兵怎么办?他们是为国而伤,本王怎么忍心任由他们不管呢!”刘谌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没有说出来的话。 刘谌话一出口后,在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聪明如刘杰、宁随等人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也可以说他们是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罢了。 好半晌之后,刘杰沉声道:“身为东三郡的直接负责人,我应该和他们在一起,共生死同进退。请主公与众位将军先去魏兴郡,属下愿与伤兵们留下来共守上庸城,替主公断后。” 只要上庸尚在蜀军手中一时,晋军便不敢全力追击刘谌。这也是晋军虽然猛攻上庸多日,却一直没有绕路去攻击魏兴郡的原因之一。 不过,一旦蜀军主力突围后撤,上庸城必丢无疑,留下来坚守的所有将士必然十死无生。现在刘杰提出来要带着伤兵坚守断后,无异于在向刘谌表达自己的死志。众将闻言皆是一惊,刘谌想都没想就拒绝道:“不行!”刘杰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将领,是蜀汉现在难得文武双全的将才,刘谌又怎么舍得让他白白牺牲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唐彬相试 还没有等刘杰再说话,一旁的关鹏当即反对道:“仲才,你虽为将军,但却更多的是文臣统帅。这种留下来断后的硬仗就应该交由我这样的武夫来做,也更有把握。主公,还是由我留下来断后吧!” 刘谌听后,头摇得和拨楞鼓似得。他虽然器重刘杰,可是关鹏乃是武圣之后,又与自己十分亲近,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又如何舍得。 眼见刘谌一个劲的摇头反对,陈忠、宁随等将领先后请求留下来坚守上庸。但刘谌左右为难,始终无法做出抉择来。 这时,在众将最后面,一个既有些熟悉又十分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道:“若汉王肯信任,末将不才,愿意坚守此城!” 刘谌及众将循声望去,但见一名三十多岁,形容憔悴的中年将领,正拱手请战。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原晋国广武将军唐彬。自晋大将军陈骞战死,唐彬诈降被俘之后,他就一直被关在上庸城中未降。期间,刘杰好吃好喝未曾亏待他,除了没有人身自由,简直与待客无异。 直到刘谌特意带来唐彬满门被斩的消息后,他先是不相信,后来刘谌便将汉魂专门打听的关于陈稚为推脱责任,将所有罪责全部加在他身上的事情说出来时,唐彬整个人几乎崩溃了。说起来,在刘杰向刘谌提及唐彬这个人的时候,刘谌就已经生出了招揽之心。毕竟在后世历史记载之中,唐彬在灭吴之战中,那也是灭吴几路大军的统帅之一。最重要的还在于此人年轻,能文能武,且擅 长水战,蜀汉现在最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所以,为了能说服唐彬投降,刘谌可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最后,刘谌更是向唐彬保证以后一定要抓住陈稚这个卑鄙小人,将其交由他亲手处置,唐彬这才答应投降。其实唐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司马炎杀了他全家,那么他必然不可能在回归晋国了。而他还年轻又有着如此大的血海深仇,就必须要借助蜀汉或者东吴的力量才能报仇复起。且不说自己现在被蜀 军所俘,即便刘谌放他走,他也不想去投东吴。毕竟东吴虽然水军强盛,也适合他发展,但是唐彬却有自己想法。他认为汉王刘谌可为名主,自己若投到蜀汉,便是蜀军水战第一人,必受重用。所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如何取舍不言而明。更何况在唐 彬眼里心中,东吴还算不得凤尾呢! 正是基于这些原因,在刘谌的招贤若渴之下,唐彬降蜀了。只是他初附刘谌,又刚得到全家被杀的消息不久,所以平时军议时很少发言。 直到今日他见蜀军众将皆抢着断后,为刘谌及同伴寻求生机,不由心生感慨,蜀汉有这样的主臣如何能不兴起。所以,这才毅然决定以死断后。刘谌大为欣慰的看了唐彬一眼,自从他答应归附自己以后,就一直沉默寡言,以至于刘谌也不能确定他是处于无奈还是真心归降。如今从唐彬的言语与脸上坚定的表情来看,刘谌知道他应该是彻底打开了 心结。 只是唐彬说要留下来坚守,刘谌又怎么可能让己方好不容易招来的一员水军大将就这么牺牲,当即连连摇头道:“儒宗何出此言也!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王若不信你,当初又何必苦心招揽与你!” 说到这里,刘谌旋即正色道:“儒宗,你乃是我蜀汉未来水军的希望,本王对你期望甚大,你可千万不能自轻啊!” 唐彬闻言,顿时感动不已。从内心深处来说,唐彬之所以会主动请缨,除了却有死战之心外,也是想试一试在关键时刻刘谌会不会让他们这样的降将作为炮灰留下来断后。 若刘谌最终答应以他来替换自己蜀中老部下的话,唐彬虽然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心中多少会有些悲凉之感。 “汉王所言极是,还是由末将留下来坚守上庸城吧!”或许是受了唐彬和刘谌话语的感染,一直沉默不语的夏侯骏也主动请令起来。 刘谌缓缓站起身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都不要说了,先散了吧!容本王在好好想一想。”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刘谌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刘杰等人对视一眼,知道刘谌心情烦躁,也不好在劝,只得起身暂时离去。待众将离去之后,刘谌独自走到窗边,仰望苍穹,喟然长叹。任谁都知道留下来基本就是死路一条,可是仍然有那么多忠心耿耿的将领愿意留下来,蜀汉又何愁不兴也!只是也正因为如此,他又怎么忍心 让他们留下来送死呢! “杀啊!”上庸城外,又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一队队的晋军士卒扛着云梯冲向了上庸城。刘谌举起手中双股剑之一的鸳剑代替令旗,可是剑却迟迟没有落下去。他这是在等,等晋军在靠近一些,因为苦守了个把月,即便刘谌他们省着用,可是城中的滚木礌石包括箭矢也已然见底了。只有让敌 人离得更近一些,才能射得更准一些,最大程度的杀伤敌人。 至于刘谌手中拿的双股剑,自然是他的随身佩剑。在城门楼上,身边到处是自家将士,他不可能拿着那么长且重的屠龙刀砍人,毕竟那也太不方便了。 “预备……放箭!”刘谌终于瞅准机会,将手中的鸳剑狠狠的劈落。 “嗖嗖嗖。”漫天的箭雨顿时向城下倾泻下去,这些弓箭手也是憋着一口气,直到放出第一轮箭之后,均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到不是说蜀军弓箭手连拉弓放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任谁在精神高度紧张之下,拉着弓弦等上一刻钟时间,那手酸得也受不了啊! 看着再次退到弓箭手射程之外的晋军攻城士卒,刘谌轻轻甩了甩刚才举得也有些发酸的手臂,忍不住爆出粗口道:“靠!司马炎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刘杰皱了皱眉头,来到刘谌身边,轻声道:“主公,我怎么感觉今天的晋军有些不对劲啊!” 第二百九十六章 诡异的晋军 刘谌手扶垛口,看了看城外再次冲过来的晋军,也陷入了沉思。 “嗖嗖嗖!”城下一阵稀疏的弓箭射上城墙,刘谌心烦的挥剑拨开。又不好下令还击,毕竟现在放箭射敌的话,命中率并不高。 此时,战场显得异常诡异。城上城下隐隐有些像是在对峙,如果不是城下时不时传来的喊杀声和箭矢声,很难想象这是有大军在攻城。 造成这种事情的主要原因便在于蜀军缺少箭矢等守城器械,所以抱着节俭的目的,并没有盲目的抛射。 而晋军似乎看出了蜀军的窘境,就是不远不近的站着。时不时还会呐喊一阵,向前冲几步,然后又慢慢退回。那样子好似在斗气,又好似在说有种你射我啊! “将晋军射上来的箭矢全部收集起来。选箭术好的,给我瞄准了射!”终于,刘谌被城下时不时射上来的箭矢弄得有些发毛了,大声喝道。 这时,刚从西城门赶过来的关鹏听到了刘谌的话,轻声嘀咕道:“难道晋军知道我军箭矢等守城器械不多了,所以故意想要消耗我军箭矢吗!”刘谌翻了个白眼,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他们应该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聊吧!”虽然刘谌暂时也没有弄不清晋军的真实意图,可是他却知道晋军有王濬与邵悌这样的智谋之士在,是绝对不会做那种无意义的事 情。 关鹏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喃喃自语道:“那晋军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为何故啊?” 刘谌听了关鹏的话后,顿时觉得十分的耳熟,仔细一想,这才记起这不是几十年张飞在当阳桥头喊曹将单挑的时候,曹操众将无人敢出后,张飞那牛气哄哄的话语吗! 想到这里,刘谌忽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当初张飞喊这话的时候,实际上就是有诈曹操的意思,结果也确实将曹军吓退了。眼下,晋军如此必然有诈矣。莫非他们也想要诈自己什么吗! 刘谌双目紧盯着城下的晋军,忽然开口问关鹏道:“对了,你怎么过来了?莫非西门的情况也和这边一样吗!”关鹏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懊恼的说道:“可不是嘛!今天的晋狗好似瘟狗一般,失去了往日的嚣张气焰。还没有打两下,他们就调头跑了。当你以为他们会就此退兵的时候,嘿,这些丫的又冲上来了。着实 可恼!” 其实不仅是此处和西门,其余两门皆是如此。也正是因为如此,有些沉不住气的关鹏才会让副将夏侯骏替代自己一会,匆匆赶来向刘谌询问情况。 就关鹏目前看来,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主公一定能想明白。既然主公可以想明白,自己也就不用再浪费脑细胞了。 关鹏的话,使得刘谌似乎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好似自问自答的说道:“嗯?难道司马炎要退兵了?” 同样在仔细观察战场形势的刘杰听后,蹙眉道:“嗯?听主公这么一说,属下这才发现今天晋军的数量似乎少了不少!” 刘谌听后,当即目视远方,但见以往晋军连绵好几里的后军阵确实少了不少,而且那有些显眼的黄色龙撵也不见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刘谌与刘杰的猜测一般,晋军后阵忽然响起了鸣金收兵之声,那些个攻城的士卒倒拖着兵器向回跑去。 “靠,司马炎老儿居然玩金蝉脱壳之计!快,出城追击!”刘谌忍不住跳脚,连连爆粗口道。 “会不会是司马炎故意做出的假象引我军出击啊!”关鹏听后,随口说道。 刘谌定定的看了关鹏一眼,又收回了迈出的脚步,然后再次望向晋军败退的方向,轻声道:“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莫非这是王濬或者邵悌故意反其道而行的的诡计吗!” 刘谌在心中暗想,如果晋军真是撤军的话,那必然是晋军后方出现了变故。只是是因为东吴盛曼出兵袭其后的缘故,还是西凉秃发树机能出兵或者其它变故,他暂时也无法知晓了。 不过,经关鹏随口一提,刘谌反而冷静下来了。毕竟若这真是司马炎的阴谋,自己贸然出城追击的话,即便不中伏兵败,上庸城恐怕也难保了。 眼见刘谌因为自己一句话停止了追击的意思,身为好战分子的关鹏,又忍不住抽了自己两巴掌,自己这不是吃饱撑着的吗! 看着重又陷入沉思之中的刘谌,刘杰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若主公不放心的话,可派遣部分人马下城尾随。若晋军真撤了的话,再集合大军追击也不算迟!” 还没有等刘谌说话,关鹏立即表态道:“属下愿往!” 刘谌一口拒绝道:“胡闹,你乃是西门主将,职责在身又岂能擅离职守!此次追击就由我亲自率千余蜀刀卫即可!” 激战至今,原先的两千蜀刀卫也只剩下如今的千余人了。这还是在刘谌刻意的雪藏之下,不到危急时刻不轻易派出的缘故。由此也可以看出来,上庸之战的激烈与艰辛。 “不可!”刘谌话刚一出口,刘杰与关鹏齐齐出言反对道。 关鹏更是郁闷的说道:“主公,您乃全军主帅,更加不能擅离职守啊!” 刘谌摆手道:“哎,我只是指挥者,并不是具体的负责人嘛!再者,我出城去追,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时间就可以撤回来。若由你去的话,你恃强好战,说不得就会陷入困境之中。” 说到这里,刘谌又制止住想要劝说的刘杰道:“本王主意已定,不必再言。上庸城的防守就交由你了!至于定远,就由你负责集结大部人马,随时接应或者配合我追击,不得有误!” 刘谌话说到这种地步,刘杰与关鹏等人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躬身领命了。 当宁随与陈忠等将听说刘谌居然仅率千余人就要出城追击晋军数万大军的时候,一个个瞠目结舌,以为刘谌在发癔症。 不过,在刘谌的一阵解说与强势拍板之下,众将这才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个既定事实。而刘谌再做了简单安排后,这才点齐一千蜀刀卫,大开城门追了出去。 只是刘谌这一路追的十分小心,唯恐遇到晋军的反扑或者埋伏。待到远远看见高挂晋军大旗的晋军连营时,他只觉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究竟是进还是不进呢?看着鸦雀无声,连一个晋军士卒影子都看不见的敌军连营,刘谌在心中一遍遍的敲着鼓。以至于不自觉间,他的战马已经悄然向前行了十几米远,都犹自没有发觉。 “主公,小心啊!”亲卫队长何夔眼见刘谌离晋营越来越近,终于策马拦住了刘谌。正陷入沉思之中的刘谌忽然感觉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何夔之后,刘谌这才摇头苦笑起来。唉,早知道刚才自己就不贸然出城追击了,现在也就不用做这样艰难的选择了!此时的他甚至有些理解当年司马炎的爷爷司马懿在面对诸葛亮摆下的空城计时,那是何样一种复杂的心情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刘谌得子 不过,想当年司马懿好歹看到了几个扫地的老兵以及免费听了诸葛亮弹的琴之后,才不顾形象的慌然撤退。 如今一直很爱面子的刘谌若连一个晋兵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这么吓得逃走的话,若传出去,汉王威名必然为之扫地。那样不仅对于蜀汉来说是种无形的打击,恐怕就连刘谌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诸军,随本王冲啊!”刘谌左右张望一番后,一咬牙,大声喝道。其实他这也并不是一时的冲动,因为经过刚才的仔细观察,刘谌发现营寨上方有飞鸟盘旋。如果连营里有大军埋伏的话,基本上不可能会 有飞鸟盘旋的情况发生。 等到冲进营寨之后,搜遍整个连营也未有发现晋军的影子。刘谌猜想晋军这回应该是真的撤走了,至于什么原因现在还不清楚。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了。现在想要追击也不现实了,这会功夫晋军应该已经跑远了。而且如果贸然追上去的话,刘谌也有些害怕会中了晋军的埋伏。 就在这时,营寨后方远远杀来一支人马。刘谌心中一惊,正准备依寨而守之时,这才发现来的是一支蜀军,准确的说是关鹏带着仅剩的三千长枪军赶来了。 刘谌有些不解的问关鹏道:“定远,你怎么会来这里?” 关鹏又羞又愤的跺脚道:“唉,主公,都怪属下多嘴,才让司马炎率部轻易逃走了。请主公责罚!” 刘谌听后,隐隐有些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便道:“定远,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关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主公您刚走不远,上庸城中的汉魂情报人员便传来了急信,说数日前东吴盛曼从建平郡出兵了,夜袭杨肇所部后,又转战石苞所部。石苞失去了杨肇的策应之后,也被盛曼正面 击溃了。现在盛曼已经成功截断了晋军的粮道。” 话说到这份上,刘谌哪还能不明白。现在终于知道晋军今日为何会如此反常了,原来是后路被抄的缘故。晋军这一手心理战玩的还真漂亮啊。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自己写给盛曼的亲笔书信到底还是起到了作用。这个盛曼到是东吴之中难得一个讲情义与重信义的人啊!当然,事实上刘谌猜的一点都没有错。司马炎正是因为粮道被东吴所断,已经缺粮两三天了。而新城的久经战乱,根本没有什么余粮可言,所以才会匆匆退兵回击盛曼,以防东吴增兵与沔水东岸,然后据 河而守,与蜀汉前后呼应将自己困在东三郡,那可就大事休矣了。在司马炎看来,东三郡的得失与自己的性命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换句话说,东三郡可以丢,自己也可以不要,但是自己的安危他却不能不顾了。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东三郡已经让他丧失了太多的将士,他也 没有多少耐心在打下去了。 “走就走了吧,这场战役我们能最终坚守住东三郡,就已经是场大胜仗了!”刘谌缓缓的说道。 刘谌自然知道刘杰让关鹏带兵来此的目的,可是他却并不打算追击了。因为他知道晋国这次出征损兵折将,实际上已经失败了。而且以目前东三郡周边的形势来看,司马炎应该会放弃已然占领的新城。 毕竟上庸与建平在蜀吴两国手中,又隔着一个沔江,新城就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所以,刘谌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坐等晋军放弃新城的那一刻,然后出兵直接接收新城就可以了。 关鹏听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颇为可惜的说道:“这次真是便宜了司马炎了!” 刘谌淡淡的说道:“有账不怕算,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呢!”由于战事的缘故,所以信息传递较慢。再加上飞鸽传书虽然效率高,但是培训起来却很复杂,目前培训出来的飞鸽大多用在敌对的晋国和蜀中内部,东吴一方也仅在建邺,寿春等重镇才有基地,因此中途 需要几经周折才能到达上庸。 若不然的话,刘谌一旦及时收到了这情报,即便抓不到司马炎等重要人物,也势必不会让晋军如此轻松撤离。 刘谌环顾四周后,又看了一眼晋军空空的连营,对何夔说道:“将营寨内辎重拉回上庸城,然后放火烧了此寨。” 片刻之后,一场熊熊大火在晋军连营之中燃起。随着大火的熄灭,也预示着晋蜀之间的东三郡战火即将停息。 数日之后,司马炎弃守新城,率领数万残兵夜渡沔水。建平郡盛曼并没有怎么阻击晋军,便率部退回了建平郡。 司马炎十分不甘心,打算出兵攻伐建平郡,一来为了找面子,二是想打击报复盛曼。可是在邵悌等人的劝谏下,加上西凉鲜卑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便草草收兵了。 至此,长达三个月的东三郡之战,就这么草草收场了。蜀汉虽然成功防御住了晋军十几万大军的入侵,可是却也死伤了不少将士,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场战争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胜者。 东三郡战事结束后,刘谌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和刘杰一起开展战后重建工作,并派人向盛曼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其中,对于房陵港的重建工作,刘谌十分的重视。因为这一次重建,刘谌不仅要将房陵港修建的更加坚固,更是要新建水寨与水军。 为了表示对水军的重视,刘谌特意加封唐彬为扬武将军,以罗袭为副将,负责水军从征兵到训练,以及新建水寨与战船等等一切事宜。至于在物资人才和资金等方面,刘谌与刘杰会给予全力的支持。就在刘谌在东三郡调度各方的时候,成都又传来了急信。说数日前,孙娅已然为刘谌诞下一男婴,请刘谌速速回成都,争取为孩子取名字过满月。除此之外,孟宁也在刘谌走后不久发现有了身孕,如今也 已是待产状态,随时可能生产。刘谌被这双喜临门的消息震得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想想自己这大半年多的时间里一会儿在坐镇汉中,一会儿又亲自援救东三郡,一直就没有安稳过。 第二百九十八章 刘胜 虽然在此期间刘谌也有过书信回成都,可是崔莺莺为了让他能够安心御敌,有意隐瞒了这些消息,以至于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有些忽视了自己的妻儿了。 看着手拿信件,兀自有些失神和“嘿嘿”傻笑的刘谌,刘杰试探性的唤道:“主公?” 在刘杰连续呼唤了好几声之后,刘谌才缓过神来。他一把抓住了刘杰的胳膊,有些惊喜又有些颤抖的说道:“仲才,我、我有儿子了!哈哈,我有儿子了!” 要说刘杰也算的上文武双全了,可是被有些失态的刘谌牢牢抓住手臂,仍然有些吃不消。他苦笑连连道:“恭喜主公,喜得世子。只是您能不能稍微轻一点,我的胳膊都快要断了。” “啊!这个,嘿嘿,我太高兴了。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刘谌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连忙松开了刘杰的胳膊,只是仍然有些兴奋的不知所以。 一旁的关鹏与罗尚等将听后,也十分的高兴,连连祝贺道:“恭喜主公啊!” 唐彬拱手正色道:“主公世子降生,此乃蜀汉之幸也!此等大事,可不是您一个人的喜事啊!当将此事遍传天下,普天同庆才是啊!”说起来,刘谌此前虽然有三个女儿,可是在封建社会来说,这长子的身份代表的意义可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刘谌今日的身份和地位,如果没有长子能够随时继承他势力的话,对于属下臣子来说,也始终 心里不踏实。 刘谌听了众将的道喜声之后,很快便又陷入了巨大的幸福与喜悦之中,因为这个儿子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也太重要了。 “不错,儒宗所言极是!主公当立刻将这好消息诏告天下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蜀汉后继有人了!”刘杰又哪里能不清楚唐彬所说话语的含义,当即附和道。 唐彬自从归附刘谌以后,在上庸攻防战中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他与罗尚防守的北城门稳如泰山,一次次打退了晋军的猛攻,获得了刘杰等将领的一致认可和信任。 刘谌连连点头道:“嗯嗯,此事就交由仲才你们处理好了,我这就要动身赶回成都了!” 刘谌此时的心情是迫急切的,众将领自然可以理解。在简单交代东三郡事宜后,刘谌便带着何夔及数十名白耳亲卫纵马回成都了。 而陈忠、关鹏、宁随等将则各自带亲卫赶回了汉中,由于东三郡新兵尚在征募与训练之中,所以刘谌上次带来的长枪兵与蜀刀卫的剩余人马暂时驻扎在了东三郡,以防敌人来袭。一路的快马加鞭之后,刘谌昼夜奔驰,终于在儿子满月前风风火火的赶回了成都。刚一回汉王府,他也顾不上许久未见的郤正等人了,直奔后宅而去。毕竟两世为人,却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儿子,刘谌又如 何能不兴奋呢! 在迫不及待的推开孙娅的房门后,刘谌便忍不住大声叫道:“儿子,你老爸我回来了!” 当满屋子的女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刘谌的那一刻,刘谌张了张嘴,好半晌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傻笑道:“呃,你们都在啊!” “噗哧”一声轻笑后,崔莺莺率先打破了屋中的沉闷,飘然起身行礼道:“大王,您回来了啊!” 有了崔莺莺的带头之后,坐在榻上怀抱婴儿的孙娅和挺着大肚子的孟宁也站起身来,想要给刘谌行礼。自从孙娅诞下男婴之后,崔莺莺和孟宁便经常来陪孙娅,只是她们两个抱的心思却也不大一样。崔莺莺是因为孙娅生的是刘家长子,所以格外重视。而孟宁则是生产在即,想要借点喜庆,也是来学习为人 母的经验。 刘谌连忙上前几步,止住想要见礼的三女,关切的说道:“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 说完之后,刘谌眼光不自禁的飘向了孙娅怀中的婴儿。 孙娅瞧见刘谌眼中那丝热切,心下欢喜,将手中的婴儿双手递与刘谌,道:“大王,这是我们的孩儿,您抱一抱吧!” 刘谌“哎”了一声,连忙双手接过,小心的抱在怀中。但见这小家伙无论是鼻子还是眼睛,像极了自己,刘谌不由笑开了花。这一刻,在他手中环抱的好似全世界一般。 “咯咯。”襁褓中的男婴突然朝着刘谌张开小嘴笑了,笑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很天真。 “啊,快看,儿子在对我笑哎!”刘谌兴奋的大声说道。无论是鼻子还是眼睛,这小家伙长的像极了刘谌。 “王爷,世子就要满月了,还未曾有名字呢!”崔莺莺婉然一笑道。 此前刘谌只有她一个妻子,却连生了三个女儿。没有能够为他养育一子,这让她很内疚。如今刘谌终于有了儿子,崔莺莺也是由衷为刘谌感到高兴。 刘谌听后,连连点头,直接说道:“嗯,他出生时,我军成功的击溃了司马晋的入侵,可谓双喜临门!就叫刘胜吧。”早在半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替自己第一个宝贝儿子想好了名字。 “刘胜!嗯,这个名字好啊!但愿蜀汉刘家能永远胜利,没有失败。”崔莺莺笑呵呵的说道。 “胜儿,你有名字了,叫刘胜!”孙娅也是满心欢喜的说道。 其实在孙娅的心中,儿子起的名字好听不好听并不重要,重要的这是刘谌为他取的。换句话说,只要是刘谌亲自所取,即便是不好听也好听。 看着刘谌那手舞足蹈的欢喜模样,孟宁扁了扁小嘴,下意识的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自己终究还是慢了孙娅一步,只望自己这次也能生下一个男孩才好。 正处于幸福中的刘谌无意中看到了孟宁的模样,自感有些冷落了孟宁这个小孕妇,便将小刘胜递与孙娅,笑眯眯的摸了摸孟宁的肚子,道:“宁儿,也要生产了吧!” 孟宁见刘谌关心起自己,心中这才有些宽慰,点了点头道:“嗯,大夫说应该快了吧!” 话刚说完,孟宁忽然“哎哟”一声痛呼,双手捂着肚子,脸上尽显痛苦之色。刘谌有些慌了神了,连忙轻轻扶住孟宁,大叫道:“宁儿,你怎么了。快来人啊,快去叫大夫!” 第二百九十九章 好事连连 “宁儿应该是快要生了,还是让产婆来吧!”崔莺莺到底是生过三个孩子的母亲,一下子看出了孟宁可能要生产了,随即和刘谌轻轻将满脸痛苦之色的孟宁扶到了孙娅的床榻上躺下。 对于生孩子一事,刘谌一点经验都没有,既然崔莺莺这么说了,他便改口道:“来人,快叫产婆来!” 自有丫鬟撒开脚丫去请产婆,刘谌轻轻抓住躺在床榻之上孟宁的手,连声安慰道:“宁儿,再坚持一会儿,产婆就快要来了!” 就在刘谌无比焦虑中,两个产婆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由于孟宁随时可能生产的缘故,王府内的产婆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王爷,您和娅儿妹妹先去门外等候吧!这儿有我呢!”崔莺莺轻轻的将满脸着急的刘谌推出了门外,毕竟女人分娩,即便刘谌贵为王爷,也是不能够待在屋子里的。 刘谌到达屋外之后不久,闻讯而来的郤正和何攀等汉王府属臣也赶了过来。汉王妃生子,对于所有的汉王府臣子来说都是十分重大的事情。因为刘谌仅有一儿子,并不能够让所有大臣完全放下心来。 刘谌得知郤正等人来到的消息后,满是担忧的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门,这才出院落去见郤正他们。 “主公,宁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不必担心。”郤正见刘谌一脸的忧色,不由轻声劝道。他们也是刚得知刘谌回来的消息,只是能理解刘谌思儿心切的心情,所以之前并没有来找他汇报工作。“哎!”刘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不停的打起转来。没有遇到孙娅生产也就算了,现在亲身经历这一过程,他又怎么能放下心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和后世比起来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差多了,女人生 产的风险很大,相当于过一次鬼门关啊!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产房内终于传来婴儿响亮的哭声。刘谌心下一松,随后只觉得整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吱呀”一声后,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产婆满头大汗的跑了出来,满脸笑容的大声说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又是一个小世子啊!” “太好了,恭喜主公啊!”郤正和何攀等刘谌的汉王府蜀臣连忙祝贺道。 刘谌脸上先是一喜,随后紧张的问道:“王妃怎么样了。” 那产婆连忙道:“宁王妃母子平安,只是现在身体尚有些虚弱。” 刘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刚迈步要去探望孟宁母子,猛然想到了郤正等人还在外面站着,便搓了搓手道:“呃,待我先去看儿子,回头再聊啊!” 郤正和何攀对视一眼,笑道:“主公速去,我等先行告辞,主公闲时在接见我等便是。” 刘谌点了点头,快步冲进了产房之中。 此时的孟宁刚生完孩子,躺在床榻之上脸色煞白,满头的虚汗。刘谌从崔莺莺手中接过襁褓中的婴儿,坐到孟宁身边,笑眯眯的说道:“宁儿,你辛苦了!看,他长得多像你啊!” 孟宁虚弱的笑了笑,满脸幸福的点头笑道:“嗯,王爷。您还没有给我们的儿子起名字呢!” 在得知自己生的也是男孩之后,孟宁由衷的兴奋。母以子贵,在这个年代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即便自己的儿子将来不一定能成为汉王乃至蜀汉皇帝,但那也是皇子王侯尊显无比。 刘谌看着怀中的安睡的儿子,略一沉吟后,笑道:“这些天来,喜事不断,值得庆贺!就叫刘庆吧!” 孟宁嘴里轻念了刘庆的名字,幸福的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崔莺莺见状,笑道:“王爷,宁儿妹妹刚诞下世子,身子虚弱,睡着了。我们先出去吧!” 刘谌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在重赏了产婆之后,又依依不舍的看了刘胜和刘喜这两个小家伙几眼,便走了。 自从做了汉王之后,他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感觉时间不够用。现在他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这种合家欢乐,温存和幸福也只有留在晚上了。 当刘谌来到汉王府会议厅的时候,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他们之中除了汉王府的幕僚外,也有诸葛怀等蜀汉朝廷的中层。大多都是刚刚得到刘谌回府,又喜得贵子的消息,特意赶过来祝贺的。 “恭喜主公,恭喜汉王!”众文武见刘谌满脸喜庆的进来后,急急起身祝贺道。 刘谌哈哈大笑道:“多谢诸公!” “汉王一月之内,连得两位世子。此乃我蜀汉之大事,蜀汉之大幸也!当诏告天下,与民同庆啊!”诸葛怀老怀欣慰的笑道。身为蜀汉臣子,刘谌的心腹,诸葛怀是真心替刘谌感到高兴。 刘谌爽朗的笑道:“哈哈,理应如此!令先,就由你执笔草拟文书吧!” 郤正拱了拱手,笑道:“主公请放心,正这就去做准备。” “主公,属下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向您汇报!”何攀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人,趁机说道。 刘谌闻言一愣,奇道:“哦?还有何等喜事,惠心,快快说来。” “属下前两日刚收到阴平方面传来的消息,说郦大人已经于阴平附近的山脉找到了金矿,正在建立矿产准备开采金矿中。”何攀轻了轻喉咙,正色道。对于具体的位置以及详细情况,何攀在此并没有细说。说起来,诸葛质身为汉魂组织的一把手,在汉中分部负责全面事宜,而身为副手的何攀则留守成都负责总部的一应实务。由于刘谌这些天一直在回成都的路上,所以诸葛质便直接将这天大的好信息传回了 成都,好让刘谌及时知晓。 这时侯,除了已经提前得知的消息的郤正外,包括刘谌在内,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无比欣喜之色。如果说东三郡战事胜利是一喜,刘谌得二世子是二喜,那么阴平阳山金矿的发现,则无异于三喜了。至于诸葛怀他们喜的是如此多的喜事接踵而至,蜀汉何愁不兴矣! 第三百章 流芳百世 看着满屋子兴奋异常的文武心腹们,刘谌也笑了。阳山金矿的发现对于蜀汉的意义实在是太重大了,最起码在短期里,蜀汉可以利用这些金子大大缓解经济危机。不过,介于这个时代的冶金技术和开发技术,刘谌并没指望能开采出多少金矿来。也不可能指点和想着改善金矿开采技术,毕竟这个时代金子是硬通货,如果开采过量的话,足以造成通货膨胀,最终不利 于社会经济的发展。 当然,刘谌并不打算将这些金子全部流通于蜀汉境内,相反,他会最大程度的做好金矿保密工作,最快的将开采出来的金矿用在晋吴两国,以此来换取大量的民用或者军用物资回蜀中。 “请诸位务必要保证金矿开采的隐蔽性,不要对外宣扬,我会让阴平太守张守调兵负责矿场的保卫工作。”待众文武稍微安定下来后,刘谌沉声说道。 在场很多人认为刘谌如此要求乃是害怕有奸细或者敌人破坏金矿矿产,而刘谌也没有多做解释,毕竟在这个重农抑商的时代,和古人说通货膨胀是很不明智的事情。 诸葛怀对此若有所思,他觉察到刘谌要求保密可能有其它原因,不过也并没有太过在意。而他好奇的则是听闻郦志之所以能如此快捷的找到邛都铁矿与阴平金矿,乃是在刘谌提示下。 “听说这邛都铁矿与阴平金矿皆是出于汉王的提示?”当着刘谌幕僚与朝廷大员的面,诸葛怀并不介意为刘谌做个免费宣传。 看着满屋子文武越加崇敬的目光,刘谌心下得意于诸葛怀的上道,嘴上却无所谓的摆手道:“我只不过是曾在一些古籍上偶然看到罢了,此皆乃郦善长之功也!” 诸葛怀老怀欣慰的点头赞道:“汉王如此年轻便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实乃我蜀汉之幸也!”刘谌被诸葛怀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打了个哈哈,对郤正说道:“令先,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要全力支持和配合善长。他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务必要尽快开采和提炼出金矿来。现在东三郡重建要钱, 新建水军要钱,各方面都要钱啊!” 说起来,东三郡经历了晋军的反扑后元气大伤。尤其是房陵港和新城、上庸基本上都被打废了,需要重新修葺。至于新建水军,刘谌更是因缺钱和技术工匠,无法打造新的战船,只能以普通小船替代。 郤正听后,连忙拱手应命。身为汉王府的大总管,郤正每天都会很忙,一大堆的事物要去处理,所以痛并快乐着。 刘谌微微颔首,又转身问何攀道:“前些天我在东三郡的时候,收到南中叛乱的消息。现如今情况怎么样了?有南王孟虬的消息了吗!” 何攀沉声说道:“由于孟虬下落不明,所以南中各部大多都处于观望之中,也有忠于孟虬的部落与孟彪所部正在激烈交战中。孟彪忙于收复南中各部,所以并没有进攻我军。” 刘谌表情有些凝重的说道:“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孟虬的消息吗!” 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何攀,对于南中发生叛乱的事情他们大多并不清楚。当然这也是因为南中离成都很远,前阵子东三郡战事未停息,所以汉王府才有意封锁了消息。 何攀轻叹道:“目前还没有!孟虬的行踪很隐秘,似乎是有意隐藏的了行踪。” 刘谌点点头,沉吟道:“抓紧时间继续寻找孟虬的下落,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孟虬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务必要确保他的安全!”几日后,刘谌在汉王府摆下酒席,前来参加刘胜满月酒席的皆是蜀汉功勋及重臣。他们或是刘谌的心腹,或是倾向于刘谌的汉王府,最基本的也是认同刘谌的实际统治,他们来的目的便是恭喜刘谌后继有 人。 因为此时他们已经很清楚了,即便刘禅能回来为帝,最终继位统治蜀汉的还将会是刘谌与他的儿子。随着刘谌有子的消息在东三郡时就已经传告三国外,一连几日的满月酒席,各地赶来的宾客就从来没有断过。让刘谌最感到意外的是从南中赶来的李当之以及刚刚从宛洛回来不久的老神棍于祥,他们两人 居然也特意赶来凑热闹。要说现如今他们两个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了,就先拿李当之来说。自从他在建宁建立了医学院后,声望就开始如日中天了。而在各州郡的医院试点运行后,他的学生们更是成为了各个医院的骨干中坚力量 ,在民间和官方获得了一致好评。 李当之本人也跟是水涨船高,从药王的称呼一跃升成了医王,这就已经远远超越了其师华佗的影响。毕竟华佗当年名声虽大,可是官方背景却远比不上有刘谌蜀汉政权撑腰的李当之了。至于老神棍于祥,他在刘谌帮助其完善道教神仙体系及理论后,势力也越来越大。如今他已经按照刘谌当初的规划,将道教的势力慢慢扩张到了晋吴两国,甚至开始有意结交权贵,已经隐隐有将势力向异 域发展的趋势了。不过,也正因为此,为了不让晋吴两国察觉到道教乃是刘谌所控制,所以于祥明面上与刘谌的直接接触越来越少,大多都是以口传或者书信交流为主。这一次他回成都秘密会见于祥,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在于当面恭贺刘谌喜得贵子。 “李院长,你怎么有时间亲自来此啊。”能够在汉王府看到李当之,刘谌既感觉十分的意外,也是由衷的高兴。自从上次一别,他们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再见面了。 “哈哈,汉王喜得贵子,老夫岂有不亲自来恭贺之理!”李当之手捋须髯,笑呵呵的说道。想当初人家称呼他为李院长的时候,他还有些不适应,如今他却已经很习惯这个颇为儒雅的新称呼了。刘谌和他客套了几句之后,忽然发现李当之居然随身携带着的装药的兜囊,不由轻笑道:“李院长,你现在贵为医学院的院长,如今蜀汉各医院医护人员皆出于你的门下。你只需悉心教导,编纂医书流芳百世即可,何须在受累亲自采药呢!” 第三百一章 不情之请 李当之摇头道:“汉王有所不知!一般俗药我自不会再亲自采集。只是这一次来参加世子的满月酒席,让我想起这成都附近的西岭山顶之上有一味十分珍贵的药草,便想着顺便去寻找采摘了。”刘谌笑道;“哪里用上如此麻烦啊!我蜀汉虽然现在还算不上强盛,不过珍稀药材还是不缺少的。你需要什么药材,只管找郤正帮你解决便是了。现在你也年纪不小了,这翻山越岭的,我实在有些不放心啊 !” 刘谌这说的到是实话,蜀中多山,山中珍贵药材极多。他和李当之名义上乃是臣属关系,实际上则是互惠互利。 可以说,李当之需要刘谌的全力支持与配合,完成自己毕生的心愿与梦想。而刘谌则需要他精湛的医技,保证蜀中军民的生命健康安全。李当之听后,心中有些感动,但是却仍然摆手道:“此药材虽不算奇珍异宝,但是却也极难寻得。一般人药者不知道他的药性,故而视之如野草。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一味药草才是我师傅所创麻沸散的关键 药材,缺之则麻沸散难成矣!”刘谌大奇,连忙问道:“莫非李院长已经炼制出麻沸散乎?”一想起当年徙县刮骨疗毒却没有麻沸散的事情,刘谌便感觉到脊梁骨发寒。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受些刀箭伤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若有麻 沸散的话,以后自己或许会少受不少苦呢!李当之点了点头,又摇头道:“这两年我确曾炼制出麻沸散,但是药剂不多,已经用的差不多了。由于医学院的开设,老夫很难在有时间去寻找此药草了,所以便一直没能再炼制。现在正是忘忧草生长之时 ,所以老夫来成都为汉王贺的同时,也是打算就此再采摘一些留做样本,以供学员辨认学习!”刘谌既为李当之这种不藏私,一心不忘传医教学的精神所感动,又十分好奇究竟是何种珍贵药草会有如此大的功效,便试探性的问道:“不知李院长所说药草乃是何物,我也好着人去府库中查找一二,看看 到底有没有!” 李当之想了想缓缓开口解说道:“此草名为忘忧草,单棵生长,株高只有三四尺高。其茎粗壮,整体光滑。其叶子不分裂,叶缘呈锯齿状,茎叶上有白色粉末状物……” 李当之不愧有着药王的称呼,解说的十分详细。可是却听的刘谌有些傻眼了,原来这个忘忧草生长到后期居然还能开花结果,他不由有些急促的问道:“不知道李院长所说的忘忧草,有何药效呢?” 李当之奇怪的看了刘谌一眼,也没有隐瞒的意思,随口说道:“既然名为忘忧草,顾名思义有着让人暂时去除病痛的效果。因而若麻沸散缺此药草,则难成矣!”刘谌张了张嘴,他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李当之口中的忘忧草是何物了。由于在后世之中,此物被列为严禁种植和触碰的东西,所以刘谌也曾听过和看过其宣传资料。现如今在李当之的详细描述下,“罂 粟”这个词语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翻开历史来看,鸦片罂粟可以说是罪恶的根源,害人不浅。有记载说罂粟是在唐朝时期番邦做为贡品传入大唐。因为罂粟叶片碧绿,花朵五颜六色,所以慢慢被富贵人家作为观赏种植。 唐朝之后,因发现罂粟有着治疗痢疾,解毒等药用价值,所以开始被做为药品种植。直到明朝以后,中国人才开始慢慢懂得了鸦片的生产与制造。 事实上,罂粟在唐朝以前华夏就已经有地方生长了。只是因为其大多为野生,对其认知有限,所以并没有详细的官方记载罢了。 “李院长,你可品尝过这忘忧草?味道如何!”刘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当之看,在等他的回答。 李当之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虽然没有神农尝百草的气魄,但是对于这种早已经被家师验证过无毒的草药,却也曾口尝过。至于它的味道嘛,嗯,有些苦涩。” “无毒?第一次听说罂粟无毒。这可是慢性毒药,吃多了,毒不死你。”刘谌在心中腹诽着。因为罂粟的药用价值有多高,他不清楚。可是罂粟的毒害有多大,刘谌可是有着无比清楚的认识。 其实这也难怪,毕竟罂粟原本就有镇痛的医药价值,若想提取成毒品,那也是需要加工提炼的。直接口嚼罂粟的话,自然会有些苦涩了。 “那你可知道这忘忧草若食用过量,服用者会是何种症状?”刘谌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李当之摇头道:“这种忘忧草极其稀少,且吃起来苦涩,又如何会多食用!” 刘谌旋即又道:“既如此,李院长为何不移植一些呢?”刘谌愣了愣,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麻沸散会失传的另一个原因了。或许这跟罂粟这个主原料稀少难见有关吧!而等到后来罂粟被做为贡品传进华夏,被广为人知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人知道麻沸散的配方了 。 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刘谌,李当之试探性的问道:“莫非汉王亦知此草的特性?甚至知道食用过量有何副作用吗!” 刘谌很想说自己太知道了,只是李当之都说这药极其稀有,就有些不好解释自己如何了解的这么清楚了。“呃,我曾在一本古书籍中看到过关于此草的记录。书上说,此草可开花结果,将果汁提炼后制成药丸。少服可以镇痛,多服则会使人有种飘飘欲仙的地步,甚至成瘾。而长时间过量吸入,则命不久矣!所 谓是药三分毒,大慨就是这个道理吧!”刘谌解说道。 这回轮到李当之吃惊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居然有此事!家师却不曾告知我矣!”神医华佗都不清楚药草特性,我如此清楚的说出来,是不是说明我比华佗还厉害啊!想到这里,刘谌不免有些洋洋自得起来。可是忽然间却又听李当之有些为难的搓了搓手道:“汉王,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汉王能够应允。” 第三百二章 大事 刘谌此时心情大好,大手一挥道:“李院长,但说无妨!” 李当之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夫这两年正在搜集资料,编纂药学书籍。汉王所说书籍既然能详细记录这极为罕见的药草,必然是奇书也!不知可否借老夫一观。”这下轮到刘谌为难了,虽然他很想告诉李当之,若想看此书,必先会穿越。但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于是只得故作惋惜的说道:“此书乃是我儿时心血来潮时所看,时隔多年,早已不知所踪。由于当时年幼 ,连书名我也记不得了。这样吧!如果以后我想起或者在找到此书时,一定告诉李院长,如何!” 刘谌鉴于李当之此前浓厚的求知欲,直接绝了他最后一丝念想,连书名都不记得了,省得他又来问自己。 “如此就有劳汉王了!”李当之颇为遗憾的点了点头,神情间有些失落,似乎以没有看过如此奇书而懊悔不已。 片刻的沉寂之后,刘谌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李院长,我亦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可以应允!” 李当之从失望中回过神来,疑惑的说道:“哦?敢问汉王所为何事。但凡老夫能够做到的,必然竭尽所能也!” 虽然李当之与刘谌的明面关系没有那么明朗化,可是现在他和他的徒子徒孙们皆在蜀汉为官为医,身为医学院院长,他自然有为蜀汉,也就是为刘谌效力的觉悟。 刘谌有些犹豫的说道:“本王打算让何侍卫带几名侍卫同你一同去采集此草,不知道李院长可愿意否?” 李当之稍一犹豫,便拱手道:“便依汉王之意。” 说到这里,李当之只是随口补充说明天一早便会动身去西岭采药,然后便默不作声了,仿佛刚才只是随口答应了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一般。 刘谌很是好奇,李当之在听自己刚才说罂粟食多会要人命后,为何不问自己采集此草的用意呢! 可是仔细想一想,刘谌又释然了。李当之是医者,他只会救人不想去害人。他估计也猜到自己要用此药对付敌人,所以他并不想介入其中来。 既然李当之难得糊涂,那刘谌也不会多做解释了。毕竟这也是刘谌听到这个时代居然能找到罂粟后,临时生出了些许想法。而他的那些许想法多少有些上不了桌面,所以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李院长,既然麻沸散中需要罂粟作材料,你为何不自己移植呢!这样想要多少有多少,随意就可以摘取啊!”刘谌忽然有些好奇的问道。李当之这才说道:“此前老夫学师父悬壶济世,没有时间和精力种植此物。且此等珍稀药草虽然难得,可是老夫走南闯北采药时,到也能够经常遇到。每次用量也少,所以也就没有生此念头。现如今到是可 以尝试种植看看!” 刘谌闻言点了点头,这一次他让何夔陪同李当之去寻找采集罂粟,为的便是移植以及找些来自行炼制看看是否能提炼成鸦片来。 对于如何将罂粟制成鸦片,刘谌在后世中看过明朝李时珍写的《本草纲目》中有过相关介绍,知道其实就是他此前所说的等罂粟花结果后,再将果汁提炼这些很简单的步骤,并不难琢磨。“李院长小范围试种没有关系,但是切不可推广。此物虽然对治病有益,可是遗害却更大。请李院长细思之!另外,关于我此前所说的忘忧草副作用,还望李院长切勿对旁人言,以免被歹人利用祸害良善。 ”刘谌郑重的说道。 李当之见刘谌语气凝重,仔细想了想,心中便已有些了然。不论刘谌是为了怕泄密也好,还是处于其它原因,有一点没有错,那就是忘忧草是个双刃剑,一不小心就会伤人。此等秘密就应当烂于心中。 想明白其中一切利害关系后,李当之郑重的答应了。刘谌见李当之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由笑了。 当晚,刘谌又秘密会见了刚从宛落赶回来的老神棍于祥。这老头现在油光满面,一身八卦道袍,手拿刘谌为他特意设计的拂尘,到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于教主,你怎么赶回成都来了啊!”刘谌有些随意的问道。现在于祥在三国也算个人物了,他的道教在蜀晋吴三国的信徒越来越多。现在于神仙和于教主的大名已经家喻户晓,连它国的王侯世家豪门们都已然知晓。其名声之大,已经赶超了其兄于吉,隐隐成为三 国后期第一神棍。 于祥对于现状十分的满足,他知道自己这一切都是拜刘谌所赐。若没有刘谌财力物力以及人力上的支持,他的道教就不可能有今日的规模。 当然,这一切更离不开刘谌所建立的道教的神仙体系极其理论。于祥很清楚道教想要变得更加强大,甚至一统华夏各宗教,今后必然离不开刘谌的全面支持。 所以,做为投桃报李,于祥除了暗中宣传蜀汉以及刘谌的好处外,更是多次为汉魂情报人员提供有效信息以及必要的便利。“主公,您还是叫我小于吧!属下刚好从游历到宛城时,听说了晋伐东三郡的战事,心忧汉王安危,便悄悄赶到了东三郡境内。后来汉王与东吴联合大破晋军,本想趁此机会拜会汉王,却听说您喜得世子连 夜赶回成都了。属下想着此等大喜事,必须要当面向汉王贺,便不请自来了。”于祥语气恭敬的回答道。 在刘谌面前,于祥可不敢有半丝的不敬,始终以下属身份自居,态度恭谦。如果你认为这是他为人低调,那可就大错特错了。现在在别人面前时,他总是张口本教,闭口本仙的自称,一副人上人的嘴脸。 刘谌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听说你现在发展的不错啊!下一步要争取和晋吴两国朝廷或地方大员搭上关系,只有这样才能对我蜀汉有所帮助!”于祥听后连连点头应是,在刘谌面前,丝毫没有半点世外高人的样子。毕竟刘谌太了解他的底细了,一旦将他是自己暗中扶持的事情抖出来,估计他辛苦建立的道教势力即便不会被晋吴两国连锅端,也会 像防贼一样看着,永远别指望再有所发展了。刘谌很满意于祥的表现,这才言归正传道:“此次本王找你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去做,你可千万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第三百三章 惊天计划 于祥见刘谌说的郑重,心里不免有些打鼓起来。在他看来,自己跟刘谌没法子比。既然刘谌都说是大事,那难度可想而知了。 “呃,不知汉王有何差遣,只要属下能够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于祥略一犹豫后,还是决定给刘谌一个比较中肯的答案。 刘谌淡然一笑,于祥心里想什么,他又岂能不知道。不过,为了蜀汉的大计,这事就非得逼逼他不可。“本王这里有一种药草,人服用少量会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长期服用便等同于慢性毒药,会对这药草产生极强的依赖性。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要想办法让司马炎吃上瘾。”刘谌丝毫不给予于祥讨价 还价的余地,开门见山的说道。 要说刘谌想到此法,也是从李当之提起忘忧草后才临时起意。可是若司马炎早死的话,他的傻儿子司马衷要是继位的话,那说不得八王之乱会提前上演也说不定。毕竟现如今由于自己这个小蝴蝶翅膀的扇动,历史的轨道已经发展了明显的偏移。比如说诸位藩王在晋国尚未统一天下时,就已经回封地了。有司马炎在还好些,一旦司马炎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得那些藩 王就会开始拥兵自重了。 于祥听了刘谌的话后,只觉得膝盖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脸色惨白,浑身颤栗不停。看他那凄凄切切的样子,就差没说臣妾做不到了。 刘谌故意板着脸道:“此法虽然有些卑鄙,但是只要司马炎死了,天下必乱,我蜀汉便可顺势而起,如此汉室可兴矣!难道你不愿意为汉祚复兴出一份自己的力吗!”这一顶大帽子盖得于祥更晕了,如果可以的话,身为属下他自然愿意为刘谌效力。可是刘谌让他去毒害大晋的皇帝陛下,他纵然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手段啊!对于他来说,刘谌给自己的任务简直就是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不是。属下愿意,只是实在能力有限啊!”于祥哭丧着脸,连忙回答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刘谌已经将这个天大的秘密告诉了他,若自己坚持不答应的话,于祥都不敢确信刘谌会做出什么样的 事情来。刘谌伸手拉起瘫坐在地上的于祥,笑道:“你愿意那是最好了!谁说你没有能力了,又不是让你去刺杀司马炎。只是让你发挥做神棍的本领,去忽悠司马炎主动上钩不就可以了吗!而且这又不是烈性毒药, 即便他吃了,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大碍的,你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能成功呢!”于祥老脸难得一红,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事,刘谌说他是神棍,其实一点都没有错。现在听刘谌的口气,似乎已经有了对策,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事关自身安危,于祥不得不请教道:“属下愚钝,请主 公教我!”刘谌沉声道:“道教之所以能够发展如此之快,本王的支持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百姓,信者极多。自古君王也多有求长生之道。你可故意放出风声说自己会炼制仙丹,只要机会 得当,必然会引起司马炎的注意!” 从秦始皇派方士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东渡倭国至今,历代君王就没有放弃过寻找长生术。即便是现在的三国时代,方士的存在更多也是为王侯们炼制仙丹,以达到长生不老,乃至成仙的目的。当然,所谓的仙丹或长生术都属于无稽之谈。只是由于时代的局限性,仍然有很多君王,甚至世家大族们为之疯狂。而那些方士们虽然没有人真正练出过仙丹,但是其炼丹术到是间接使得古代化学雏形产 生。 “这,这个。”于祥不愧是资深的老神棍,在听了刘谌的解说之后,很快便联想起之前刘谌说那药草初服可让人飘飘欲仙的作用来。如此算来,这个任务虽然有些冒险,到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刘谌挥一挥手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要你能完成这个任务,蜀汉统一天下时,本王会让你的道教成为天下第一教。到时候你不仅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更会青史留名!” 于祥闻言,心“扑扑”乱跳,很是心动。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而且现在让他放弃如今的地位和风光,还不如死了算了。 在想清楚其中的关节后,于祥一挺腰板,“大义凛然”的说道:“为了报效主公知遇之恩,为了蜀汉的江山社稷,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刘谌哪能不明白于祥此时的心思,不过这些并不重要,要想让马儿跑得快,不给“草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能有如此的觉悟,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你先去襄阳等候吧!待药丸练好后,我会遣人送往襄阳道教分会,剩下就看你的了。你要注意保密,越早献于司马炎越好!”刘谌郑重的说 道。 虽然蜀中青龙卫主力早就被刘谌尽灭,汉魂组织后期又对蜀中晋吴两国细作展开了清剿,可是仍然会有潜伏很深的漏网之鱼,所以事关重大,刘谌不得不慎重考虑。 于祥连忙躬身应道:“属下记住了!一旦成功后,我会第一时间秘密知会主公知晓!” 刘谌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于祥现在的神情,想来这个老神棍已经有了忽悠司马炎上当的主意了。 于祥带着一副痛并快乐的表情走了,刘谌轻笑着摇了摇头,叫来了亲卫队长何夔,嘱咐他明日一早带几名亲信随同李当之秘密寻找忘忧草。至于要忘忧草做什么,刘谌没有说,何夔更没有问。 直到第二天晚上,何夔带来二十多株忘忧草时,刘谌看着已然开花结果的罂粟,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现在终于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至于移植忘忧草,现在并不是种植的时节。不过这没有关系,反正何夔他们已经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采摘到了。虽然量可能有些少,但是刘谌并没有打算推广这种害人不浅的鸦片,更不打算以此为武器频繁对付敌人。就目前而言,这些量足够阴死司马炎就够了。 第三百四章 南王来访 李当之采摘完忘忧草就走了,只是让何夔替自己向刘谌道别。刘谌知道他不想参与制作毒./品,也只好自己尝试炼制。 好在罂./粟制作并不繁琐,刘谌曾在后世中看过其炼制的记载,所以仅仅几天的尝试,便研制出来。 闻着散发着淡淡幽幽香气的鸦./片丸子,刘谌心满意足的笑了。这玩意根本就不用尝试其功效如何,因为从清朝开始到后世中,就有无数瘾君子以身试过了。说起来,罂./粟炼制出来的鸦./片属于慢性毒./品,并不会直接致死人亡的。但在上瘾后会导致身体功能衰弱,内脏遭到慢性毒害,最后才是衰竭致死。当然,鸦./片服用的频率越高,服用的量 越大,那么服用者离升天的时间也就越短了。 为了能让司马炎早日升天,刘谌不仅让白耳精兵中几个亲信老兵去襄阳送足够量的鸦./片丸子,更是将它美其名曰“九转金丹”,以助司马炎早日重新投胎转世。 接下来的日子里,或许是因为司马晋新败的缘故,秦州的杜预也不再袭扰汉中了。加上盟友东吴忙于平灭山越叛乱,所以没有联合蜀汉攻晋的计划,使得刘谌难得清静一回,也就没有急着回汉中了。 而蜀汉刚经历过东三郡的战事,处于休整之中。再加上现在南中不稳,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出兵伐晋。 因此他现在除了在成都陪伴老婆孩子外,也只能等阳山金矿正式采出金矿的好消息。毕竟打仗打的就是钱啊,现在蜀汉快穷得揭不开锅了,又哪里有余钱去打仗啊! 这一日,刘谌正在汉王府后花园中惬意的逗弄着刘胜与刘庆两个小家伙。忽然见何夔脸色古怪的快步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不远处低声道:“主公,南王来了!” 刘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口问道:“哪个南王?” 何夔无奈,看了一眼旁边被刘谌话语吸引过来的孟宁,回答道:“是南王孟虬,他已经快到成都了。” “啊,是父王来了!”还没有等刘谌反应过来,耳尖的孟宁惊呼一声,也没有细想孟虬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成都城附近,便转身一阵风的小跑着向府外冲去。说起来,由于孟宁此前一直有孕在身,所以崔莺莺她们虽然也听说了南中叛乱的事情,却因为害怕她担忧,便一直隐瞒了这件事情。而刘谌在孟宁做月子期间,怕她哭对眼睛不好,也就继续将此事隐瞒了 下来。 以至于孟宁现在突然听说孟虬快到成都城了,又是吃惊又是欣喜。毕竟她一人远嫁成都,又很久没有见过亲人了,此时初为人母,自然很想第一时间于父亲分享自己的喜悦之情。 “宁儿,你刚坐完月子,慢着点啊!他这不还没有进城嘛!”刘谌与崔莺莺、孙娅二女对视一眼,无奈的将刘庆交于崔莺莺,起身跟了出去。 这些天来,孟虬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没有丝毫的音信。眼下突然出现在成都附近,刘谌也很想去会一会自己这个老丈人,问问他这些天究竟跑哪儿去了,到底还打不打算反攻南中了! 成都南城门口,刘谌带着何夔等亲卫立于城门下,在他们前面有个二十多岁的少妇正不停的翘首企盼,嘴中还时不时轻声呢喃着些什么。 刘谌忍不住摇头轻笑道:“宁儿,别着急,你父王马上就要到了。” 孟宁仿若没有听见一般,一个劲的嘀咕道:“怎么还没有来啊!不是早就说快到成都城了吗!” 说话间,远方一支百余人的商队慢慢行驶过来。刘谌眼睛眯了眯,目光紧盯着车队若有所思。 那支车队快要接近刘谌他们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那名高大雄壮的马夫从马车上跳下来后,掀起车帘,钻出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来。 孟宁眼睛一亮,撒开脚丫飞扑了过去,眼中噙着热泪道:“父王,您怎么来了!” 孟虬看到孟宁也有些动容,不停的用粗大的手掌轻抚着女儿头顶的秀发,满脸慈祥的说道:“父王想你,就来看你了!” 孟虬不愧是人雄,只是从孟宁的问话中便听出她尚且不知道南中叛乱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打算实话实说了。 “回府在说吧!”在孟虬父女互诉离别之情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刘谌开口说道。 孟虬看了一眼好奇看向自己一行人的成都路人,点了点头,笑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客随主便。” 正趴在孟虬怀中的孟宁听后,忽然抬起头来说道:“父王,您说什么呢!我是您的女儿,汉王府也是我的家。您到这里不是客人,而是回家!” 孟虬微微一愣,看了看一脸淡然之色的刘谌,旋即放声大笑道:“对,是父王说错了。走,我们回家!”等刘谌带着孟虬与孟雄等亲卫到汉王府门口的时候,却见奶妈早已抱着刘庆等候多时。要说这也是细心的崔莺莺知道自己和孙娅不方便见孟虬等人,便让府中奶妈抱着小刘庆等候孟虬父女,毕竟他们可是 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啊。果然,孟宁看到奶妈守中的婴儿后,飞快的奔了过去,接过奶妈手中的襁褓,对着小刘庆额头小脸亲了两下,这才抱到孟虬身边,一脸幸福又有些自豪的说道:“父王,这就是您的孙儿、女儿的孩儿刘庆! ” “哈哈,好,好啊!快给父王我抱抱。”孟虬脸上瞬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接过孟宁递过来的襁褓,笨拙的抱在怀中一个劲的抖着,好似生怕他会哭闹一般。 孟虬抱了一会见小刘庆似乎并不认生,便用自己那张大嘴在他小脸上亲了几下。却见小刘庆仍然不哭也不闹,只是睁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抱着自己的大胡子,惹得孟虬又是一阵开怀大笑。笑罢多时,孟虬忽然抱着小刘庆转身看向刘谌,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汉王,吾观此子颇有富贵相,以后必然是大富大贵之人啊!” 第三百五章 孟虬的真实心意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腹诽起来。你丫的什么时候也改行当老神棍了?还你观什么富贵相呢!他是我的儿子,以后能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吗!至于孟虬究竟有没有暗指希望刘庆可以做为王世子甚至蜀汉 太子的意思,现在还言之过早,刘谌也懒得去想那么多。 “哈哈,那就借南王吉言了!”刘谌打了个哈哈说道。 毕竟刘谌身为穿越者,如果大儿子刘胜长大了真远不如二儿子刘庆的话,在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情况下,他未必就不会让刘庆做太子。因为一个贤明的君主,不仅是对自己家族负责,也是对蜀汉百姓负责。 孟虬深深的看了刘谌一眼,也笑道:“汉王哪里的话,别忘了,他也是我的孙子。” 说完,孟虬与刘谌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一场晚宴之后,蜀汉一方的刘谌与孟虬在会议厅里开始谈及了正事。刘谌首先说道:“南王,怎么想起到成都来了啊?”在孟虬没有开口说出来意前,刘谌是不会主动发表意见的。 孟虬抿了一口茶,老神在在的说道:“我听闻汉王喜得二子,我的外孙也出生了,所以便来成都了。”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既没有说假话,却也算不上大实话。 刘谌也不接茬,只是呵呵一笑道:“如此便好,我还以为有什么其它事情呢!”孟虬看了刘谌一眼,忽而笑道:“其实我为何来,汉王很清楚。咱们从私里说是翁婿关系,从大了说那是附属关系。现在南中出事了,我自然是为求援而来!我可犹记得汉王当初去南中劝我出兵时,那一套 唇亡齿寒的道理啊!” 既然刘谌有心绕弯子,孟虬也就不绕圈了。在他看来,自己坐镇南中要远强于孟彪,刘谌应该会出兵助他。 刘谌默然道:“南王所言不假,只是东三郡战事刚结束,我蜀汉也实在没有什么出兵的能力了!” 一旁的孟雄听后,急道:“汉王,你这么说可不厚道啊!当初你求援的时候,我家大王可是足足派出了三万大军啊!现在你这么大一个汉王,怎么也得派个四五万人马吧!”对于孟雄的突然插话,孟虬并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双眼怔怔的看着刘谌没有说话,似乎在等他最后的答复。这一次孟虬不远千里而来,除了看望自己的女儿和刚出生的外孙外,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来寻求 刘谌的支持。刘谌淡然道:“四五万人马肯定没有!我蜀汉采取的是精兵战术,兵力总共不过数万大军。现一半都屯于汉中,哪有人马顾及到南中了。最多只能出三千人马,而且只有出征前的粮饷,战时战后的粮饷必须 由你们提供!” “什么,你!”孟雄气得双眼瞪的老大,好似要用眼神杀死刘谌一般。他觉得刘谌实在是太无耻了,南人当初派出三万大军,如今他却只愿借己方当初十分之一的兵力,做人怎么能无耻成这样! 孟虬冲着情绪激动的孟雄摆了摆手,眯缝着胖眼道:“这就是汉王力所能及之处吗!”刘谌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当然不是!其实南中地形险要,汉人不适应山地战,去了也不起作用。我打算让杨泰率领三千无当飞军助战,剩下的两千人马还要留守大黑山矿场!对了,你在大黑山的三千人 马也可以抽走了嘛,怎么也能凑个万儿八千的人了。” 自从杨泰驻守大黑山山脉以后,不停的征剿附近山脉的异族小部落,慢慢的无当飞军已经扩至了五千人马。现如今周边已经没有什么部落可以危急到矿产和兵工厂了,所以两千无当飞军驻守已经足够了。孟虬面无表情的说道:“可是孟彪现在可是有数万大军,我就带数千人马回去,岂不是自寻死路吗!”其实孟虬就差指着刘谌鼻子大骂,当初自己可是将杨泰和两千护卫免费送给了你,你就这么回报自己的 吗! 刘谌不以为意的说道:“那孟彪是有数万人马,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名不正则言不顺,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统一南中各部落。再者,以你的声望和能力,离开南中也并非因为不敌的缘故吧!” 孟虬眉毛动了动,道:“那你说是为什么呢!”刘谌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故意离开南中,让所有心里不服你的人全部站出来,然后借着这次机会一起肃清他们吧!要不然的话,以你的家世和声望,随便也能拉个数万人的队伍出来,干 掉孟彪吧!” 孟虬听后也笑了,不置可否的说道:“我心里怎么想是我的事情,现在我以附属番邦的名义向你求援,你也应该做你应该做的事情才对吧!” 刘谌苦叹了一口气道:“非是我不履行义务,只是现在我蜀汉处境十分艰辛啊!这样吧,我让霍戈配合你们行动,虽然他也没有多少兵力,但是吓唬吓唬人,牵制一下敌人还是可以做到的嘛!”说到这里,刘谌又看了孟虬一眼,接着说道:“至于其它方面援助嘛,我会以蜀汉汉王的名义发一篇诏告,只承认你这个南王统治地位,定孟彪为叛逆。凡有从逆贼的部落,将禁止与蜀汉一切买卖交易。不 许其踏入蜀汉城池,你看如何?”刘谌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已经是他力所能及的帮助了。孟虬见实在榨不出更多的好处了,只得叹息道:“唉,也只能如此了。你们汉人果然会精打细算,比起我上一次毫不犹豫的派出三万大军助战,可是天 壤之别了!” 其实孟虬也并非真的需要刘谌能出兵多少,能取得大义之名也就足够了。他之所以这阵子一直隐而不出,就是为了引出那些早就包藏祸心的部落来。刘谌笑而不语起来,他也是通过这月余时间内慢慢看清和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若孟虬真到了山穷水尽,势不可为的地步,刘谌决计不会任由一个亲晋的反蜀汉政权在南中威胁 自己后方。孟虬看着刘谌那一脸成竹在胸的模样,又没来由有些气恼,话锋一转说道:“说起来,汉王在大黑山采铁矿炼制新武器,又成功收纳了大量的南人部众,真是好算计啊!” 第三百六章 孟虬的心态 按照此前孟虬和刘谌的协议,南蛮方面负责协助刘谌剿灭大黑山附近蛮族部落,镇守南中。其中讨伐异族过程中缴获的人口归刘谌,财物归孟虬一方。因此刘谌特意将大黑山矿场乃至邛县发展为南人聚集 地,专门用于采矿打造兵器以及征召无当飞军。至于刘谌的义务则是以铁矿收益的三成折合成白银年付给孟虬,但是当蜀刀练出不久后,孟虬就听白木丁说了,暗恨自己一时不察上了刘谌的当。这铁矿的受益和新式武器比起来,无论是价值还是重要性 方面简直没法子可比。 不过,孟虬也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南人虽然表面臣服蜀汉朝廷,可却是属于听调不听宣,换成自己恐怕也不会将新式武器出售或给予对方。 看着有些酸溜溜的孟虬,刘谌笑道:“大王此言差矣。我们可是按照协议办事,童叟无欺啊!”孟虬思索再三之后,还是气哼哼的说道:“我那是被你蒙在了鼓里!这一次我将会抽走白木丁的三千人马做为亲卫,待以后平定叛乱时,我在另派人马过来。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他们的武器必须要全部更新 为大黑山兵工厂的新式蜀刀!” 根据刘谌与他签订的合约,南军在大黑山山脉的驻军数要一直保持在三千人马,每次死伤超过五百时,便会有南中过来的南军补充上。 至于孟虬要将白木丁的三千人马做为亲卫队,也是因为上一次孟彪突然发难,虽然孟虬在孟雄的拼死护卫下逃脱。可是他的亲卫队却也因此死伤殆尽的缘故。刘谌眼睛睁的老大,站起身来道:“凭什么啊?我们可是按照协议办事,我又没有违约,为什么要答应你的额外附加要求啊!再说了,你嘴一张就是三千把蜀刀,你知道那里一个月才能打造多少把蜀刀吗! 这三千把的价值又是几何啊?” 在刘谌看来,孟虬这简直就是在白日做梦啊!且不说蜀刀的性能好价格高,而且那也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啊,自己根本不可能出售。孟虬见状,也豁然起身,将双眼瞪得溜圆,大声道:“就凭当初你落难时,我不仅出大军助你复国,还是将唯一一个宝贝女儿嫁给你做王妃,行不行?如果这还不行的话,再加上我女儿刚刚又给你生了个儿 子,这样够不够了!” 刘谌悻悻的又重新坐下,语气放缓道:“唉,你年纪也不小了,脾气怎么还老这么火爆,我又没有说不行嘛!只是这三千把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吧!我自己的军队现在装备人数都没有超过三千人哎!” 这到不是刘谌为孟虬气势所折,而是细算起来,孟虬所说的一切虽然带着一些私利,却也是实情,所以才感觉有些亏欠他。孟虬见刘谌有些服软了,这才气呼呼的重又坐下,接着说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的东西我不白拿,今年矿场的三成利润我就不要了,权当算做你的成本。另外,待我重新坐稳南中时,必要时我会 出兵助你北伐,这样总可以了吧!” “此话当真?”刘谌闻言一愣,若孟虬愿意出兵助自己北伐的话,这到是可以勉强接受。孟虬如果能做到这一点,出兵多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这种态度。 “我们南人一向重信诺,本王既然做出这样的承诺,岂有反悔做假之理!”孟虬正色道。 “好,爽快!就依靠南王之言,本王相信南王必不会负我!”刘谌对于孟虬所说南人一向重信诺有些不屑一顾,不过对于孟获和孟虬父子的信诺还是有些相信的,毕竟有先例在前嘛! 孟雄则惊讶无比的看着自己的大王,他觉得孟虬此举实在是有违常理啊!南军出兵助刘谌北伐,那无异于消减自己的实力助刘谌壮大啊! 两日后,孟虬带着刘谌给杨泰的亲笔手谕去邛县大黑山找老部下去了。临行前,孟宁抱着南王大哭不肯松手。孟虬只是轻叹一声,嘱咐女儿一定要好好培养带大刘庆。 孟虬这一生只有孟宁这一个女儿,所以他这一支等于要断香火了。可他看到刘庆的那一刻后,忽然觉得若自己的外孙将来能够成为王世子,甚至未来的太子和蜀汉皇帝,岂不是一件更加美妙的事情呢! 所以,孟虬现在的心态不一样了,对于蜀汉的态度也不一样了。他主动承诺出兵助刘谌北伐,实际上是在增加南中在刘谌心中的重要性,也算是为自己的外孙将来能够接替刘谌的位置增加砝码。当然,孟虬之所以这么想,也是因为他是南人,没有汉人那种嫡长子的观念。另外,在他看来,无论是刘胜还是刘庆,他们都算不上严格意义的嫡长子,都是庶出。而且刘胜虽然是老大,可是刘谌自己却 是以老五继位,自己外孙行二,同样有机会继位。由于孟虬来成都的事情,孙娅这几天心情很不好,情绪一直很低落。刘谌和崔莺莺曾问过她原因,她只是摇头说最近有些疲乏。其实真正原因却是因为她见到孟虬父女团圆,想到了同样远在江东的父亲孙 休了。 不过,孙休的身份地位于孟虬不一样,这也就意味着他是不可能不远千里来成都看自己。而自己身为汉王妃,有姑奶奶孙尚香的前车之鉴在前,她也不敢私自回江东。 更何况现在为了儿子刘胜,孙娅也不能做出格的事情引起刘谌,甚至蜀中文臣武将们的不满,从而影响到自己儿子将来的地位。 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刘胜,孙娅幸福的笑了。现在儿子就是她全部的希望和未来,只可惜父皇却不能与自己分享这种喜悦。 就在孙娅想心思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孙娅微微蹙眉,却见侍女进屋说东吴太子殿下正在院外等候。 孙娅愣了好半晌后,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走出房间去找弟弟孙湾。当孙娅看到院外一个少年背着双手,不停的原地打转时,双眼不自禁噙满了泪水。这其中有辛酸,有激动,更多的是一份释然。 第三百七章 晋国太子 “嗯。”孙娅轻嗯了一声,心里却是无限的宽慰。这一刻,她虽远在成都,却感觉不那么的孤寂了。 或许是孙娅与孙湾的谈话声惊醒了小刘胜,床榻上传出了“哇哇”的婴儿啼哭声。还没等孙娅走过去,孙湾已然两步蹿到了床榻边,将襁褓中的小刘胜抱在怀中,嬉笑道:“小刘胜,乖,别哭。叫舅舅啊!” 孙娅摇头轻笑道:“胜儿要叫舅舅最快恐怕还要到明年这个时候呢!等到胜儿周岁的时候,你还要来看我们啊!” 孙湾听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目光盯着怀中的小刘胜,却没有再说什么。 孙娅皱了皱眉,任谁都能看出孙湾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问道:“湾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孙湾看了孙娅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又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气,急的孙娅直跺脚,道:“湾弟,你老实告诉,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孙湾无奈,恋恋不舍的看了怀中小刘胜一眼,然后将手中的襁褓递与孙娅,负手走到房门边,将门打开看了看,复又将房门重新掩好,这才幽幽的说道:“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外出来成都了。最近几个月里 ,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在我离开建邺前一天,父皇交代我事情的时候,我看到他咳出了血……” 孙娅小嘴张的老大,不顾怀中小刘胜啼哭,失声叫道:“啊,怎么会这样!” 孙湾连忙用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阿姐,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告诉其它任何人,包括姐夫,你能做到吗!” 孙娅听到这里,心头就是一紧,郑重的点了点头后,声音有些颤抖的点了点头,竟无语凝咽。 孙湾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此事父亲一再交代不要将他的病情泄露出去,他说现在我们吴国虽然表面一团和气,实则暗藏汹涌……” 说到这里,孙湾深深的吸了吸鼻子,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孙娅生于帝王家,而孙湾说的也已经很清楚了,基本上她已经知道孙湾话中隐藏的深意了。只是孙湾能够将这样的话告诉自己这个“外人”,既让她感到欣慰,又有些担忧。毕竟孙休一旦离世,孙湾这个太子便会名正言顺的继位登基。可是弟弟如此单纯和亲信他人,让她又不免为东吴的将来感到 担忧。 孙湾见小刘胜在孙娅怀中啼哭不停,反而安慰她道:“阿姐,你也不要过于担心。我相信父皇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孙娅眼中已然噙满了泪水,在听了孙湾的话后,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或许孙休这一次力排众议,让孙湾代表自己护送战船给蜀汉水军,也有希望刘谌在自己死后,于关键时刻能做为外援支持孙湾吧。 随着刘谌喜得两位世子的消息,慢慢传遍天下,整个蜀中也陷入了一片欢乐的海洋。蜀中百姓们由衷为这个力挽蜀汉倾覆,又爱民如子的汉王感到高兴。 只是孙娅因为听到孙休身体不适的缘故后,一直到孙湾离去都满怀心事。而刘谌向她问询过原因,她也只是随口敷衍并没有实情已告。 对于孙娅来说,虽然刘谌对自己很好,她也爱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可是唯独在这一件事情上,弟弟孙湾如此信任自己这个姐姐,那么作为姐姐便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背叛弟弟和自己的国家了。…… 第三百八章 杨皇后 晋洛阳皇宫内,司马炎脸色阴沉的可怕。自从御驾亲征失败以后,他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总觉得群臣之中有人在看自己的笑话,为此他还借故处置了不少官员。 当然,对于当初那个“怂恿”自己御驾亲征出丑的邵悌,在有心人贾充与同党杨珧、杨济兄弟的挑拨离间下,已经被他彻底的疏远了,就差贬官发配了。至于三杨之首的杨骏,则在宛城做了一个实权太守,如今历史上以杨骏为首的西晋三杨已经提前在晋朝堂上崭露头角,与贾充形成了牢固的攻守同盟关系。而他们目前的目的只有一个,将杨艳的傻儿子扶 上太子位。 “陛下,谅西凉鲜卑不过疥癣小患,不足为虑也!臣举荐一人,可破秃发树机能。”贾充拱手说道。 司马炎闻言,脸色稍缓。该死的秃发树机能拿了自己大量的钱财,居然这么快就又背盟造反,实在是可恶。难道认为自己在东三郡战场上失利,就任谁都能踩上强大的大晋一脚了吗! 其实司马炎不知道的是秃发树机能之所以这一次会再次出兵攻晋,乃是因为刘谌那支商队的缘故。正是马威和彭和他们利用商队中的货物,使其与蜀汉建立了同盟关系。 毕竟秃发树机能并不傻,他现在占的是晋国的土地,司马炎迟早会连本带利讨回来。与其如此,到不如趁着司马晋现在兵败虚弱之际,趁他病要他命更加好。 “哦?贾卿所荐何人也!”司马炎挑了挑眉,连忙问道。现在整个朝堂之上,司马炎也就看贾充与杨氏兄弟最亲了,觉得他们和自己是一条心的人。 贾充正色道:“臣举荐邵悌邵元伯。” 司马炎皱眉道:“元伯乃一文弱书生,幕后出谋划策尚可,领军挂帅却有不足也!”虽然司马炎现在越来越不喜邵悌,但是军国大事他还分得清。一旁杨珧看了兄弟杨济一眼,杨济会意,连忙拱手拜道:“陛下明察秋毫,思虑极周,不愧一代明君也!臣斗胆举荐龙骧将军王璿为主帅,邵悌为军师,此二人皆当世大才,必可收复西凉,重挫河西鲜卑也 !”要说贾充他们三个可不是真正的认为王濬与邵悌有能力,只是想将他们调离洛阳,离得越远越好,哪怕最后战死在西凉也无所谓。而他们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怨念,也是在于这阵子贾充与杨氏兄弟极其同 盟大臣,借着司马炎兵败,军心与民心不稳为由,鼓动司马炎立司马衷为皇太子,以定人心。可是偏偏文官以邵悌以及侍中任恺、中书令庾纯,谏议大夫刘毅等和龙骧将军王濬为首的武将极力反对现在立太子。至于原因说白了就是认为吴蜀尚存,又有西凉鲜卑等不安定因素在,若立有些痴傻的司 马衷为太子,早晚晋国将为它国所趁。 尤其是邵悌,有一晚司马炎在洛阳陵云台摆宴,他联想到昔日司马昭在世时国家的强盛,便借酒消愁,最后喝的有些高了。散席后,借着酒劲抚着司马炎坐的龙椅道:“这个座位可惜了。” 司马炎那也是人精,很快就明白了邵悌话中的含义。虽然心中颇为不悦,可是念在邵悌是司马昭的肱骨老臣,便没有深究,只是愈加疏远罢了。不过,邵悌这一次难得莽撞的做法也不是没有效果,最起码司马炎原打算即日宣布册立司马衷为太子的事情,因为邵悌的这次“直谏”而临时改变注意。司马炎决心在宣布立司马衷为太子前,在对他进行一 次考核。 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邵悌的所作所为还是被杨芷买通的一个近侍看了个真切,他悄悄将此事又告诉了杨芷。以至于贾充与杨氏兄弟知道后,均是恨不能生吞了邵悌,又岂能就此善罢甘休。“嗯,若是王濬为主将,元伯为军师,到是可行。”司马炎听了杨济的话后,终于点头答应了。其实他现在也有些不愿见到邵悌,司马炎总是觉得邵悌看自己的眼神中,总带有一种恨铁不成钢,败家子的感 觉。 贾充与杨氏兄弟对视一眼后,均是面露喜色,只要将讨厌的邵悌与王濬支开,任恺、刘毅等人皆不足虑也!邵悌带着一丝悲伤与落寞之色与王濬率领大军去凉州了,在大军渐行渐远的那一刻,他忽然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巍峨耸立的洛阳,忍不住仰天长叹了一声。他知道这一次若不能将鲜卑人赶出凉州,恐怕再也 别指望活着回洛阳了。 然而贾充于杨氏兄弟却得意的笑了,失去了邵悌与王濬的反对派们,政敌们在朝堂之上已然无法在发出有力的反对声了,一切正朝着他们的预期目标在发展。 就在昨天晚上,司马炎宠信杨艳与杨芷两姐妹后,说过两天会考校一下司马衷的课业,让司马衷好好复习功课,不要让他失望。 杨艳听后大喜,她早听贾充他们分析过了。这一次很可能是司马衷晋升太子位的考核,若能通过的话,则太子位就此定矣! 只是高兴过后,杨艳又慢慢冷静下来,甚至有些犯起愁来。毕竟她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不愿意承认儿子智商有些异于常人,可是事实上却又让她不得不正视现实。 杨芷看出了表姐杨艳的顾忌,她们现在是利益休戚,杨家能不能兴旺,就看司马衷能不能顺利晋升太子了。原因很简单,杨芷尚未有身孕,只能将宝押在年长的司马衷身上了。 若司马衷将来为帝的话,必然和杨家亲近,而且操控起来更加容易。正是出于这种目的,所以杨芷更要扶司马衷上位。当杨芷附耳对杨艳轻声低语一阵过后,杨艳原本还有些阴郁的脸,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来。 第三百九章 杨骏献金丹 两天的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司马炎在皇宫内大宴群臣。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司马炎忽然用力咳了两声,然后清了清喉咙。 众文武为官多年,都是官场的老油子了。他们知道司马炎有话要说,纷纷闭上了嘴,一个个抬头看向司马炎,等待皇帝陛下训话。 司马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朗声道:“诸位爱卿,今日有酒无歌,无以助兴。朕打算请诸位出一题,考考二皇子,然后让大家现场看看结果如何!” 众文武闻言后,顿时哗然一片。除了贾充和杨氏兄弟早猜到外,其余文武根本就没有想到司马炎会忽然玩这一手。 “陛下,微臣不才,愿抛砖引玉,先行试一试。”杨济趁着诸文武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率先拱手说道。司马炎微微皱了皱眉,杨氏一族与贾充是力挺司马衷做太子的。若由他们出题的话,即便自己有意忽略,也难以堵悠悠之口啊!毕竟选太子虽说乃是皇家,甚至说是他的事情,可是总要给文武百官一个交 代啊。这时,侍中任恺起身说道:“杨大人此言差矣,二皇子又岂能一而再的让我等考校。既然杨大人没有信心,就由我来出题便是。”随着邵悌与王濬被贾充和杨氏兄弟挤出洛阳后,他现在更是恨透了这些小人 ,又岂会让他们如意。 杨济被任恺一挤兑,顿时有些脸红脖子粗起来。主动出击,见缝插针,这是杨芷用来应对司马炎考校的一个对策。现如今第一个对策失败,杨济也无所谓,他们还留有后手呢。 “嗯,久闻任卿少时便博览群书,这学问端是了得。就由任卿出题吧!”司马炎自然知道这两帮人明争暗斗,可是身为皇帝或者说上位者,虽然他更倾向于贾充一党,但是也要考虑到一定的平衡。 等到侍卫将上好的蜀纸端到任恺面前时,他朝着司马炎拜了拜,便将酒席上的酒菜撤到一旁,略一沉思后,任恺便挥笔在纸上写了一题。 侍卫将任恺所出之题呈于司马炎观看之后,司马炎微微点了点头。任恺所出之题算不上难,到也公允。 不过,接下来司马炎令人将题目密封好,送于司马衷解答,这让任恺不免微微皱起眉头来。皇宫内没有监考老师,又不是现场考试,这若是有心作弊的话,还真是防不胜防。任恺有意再出言阻止,可最终还是忍住没有说话。毕竟司马炎让侍卫送试卷过去,就相当于考官的作用,若自己以此为理由的话,不仅很容易被反驳,甚至会被贾充他们借机攻击,说自己不相信司马炎及 司马衷,这罪名可不是他能够承担的了。 话说,近侍将密封的试卷送到司马衷寝宫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杨艳与杨芷二女。 杨芷没有多说话,只是让人悄悄将一锭金子塞到近侍怀里,说这是皇后娘娘与二殿下赏于他的跑路费。 那侍卫哪能不明白杨芷的意思,很是乖巧的接过金子,然后便在内侍的引领下去偏殿喝茶去了。 杨芷得手以后,杨艳迅速让这两天暗中请来的几名高手捉刀。这也是她们事先就做好的准备,先买通侍卫,然后请人代笔。 第一个捉刀者引经据典,文采飞扬,杨艳看了拍手称好,很是满意。可是杨芷却觉得这样的答卷有些不妥。 杨艳是个聪颖的女人,很快就醒悟过来,这样的答卷实在是太假了。别说司马炎不会相信,其它文武将官更不会相信。 于是,第二个捉刀者写的语言浅白,意思通达,还特意写了几个错别字。杨艳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重赏了此人。令司马衷负责誊抄一遍,然后交给司马炎派来的侍卫。 等那名侍卫将答案交到司马炎手里的时候,司马炎打开细看之后,自觉虽然写的言语粗鄙,但见识还是不错的,便笑着将答案与任恺等文武将官一一传看。 任恺等人看后,嘴巴张了张,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杨济这些知道内情的人连忙夸奖道:“二皇子文思敏捷,颇有见地,吾等拜服!” 司马炎摆手笑道:“爱卿言之过矣!衷儿算不上聪颖,只能说懂些事理罢了。”司马炎说得很谦虚,可是任谁都能看到他脸上那份释然与开心。 司马炎的话也可以说是最终定性了,将那些说司马衷痴傻不堪为太子的大臣嘴彻底给堵住了。若这个时候还有人敢跳出来拿这说事,后果可想而知了。 当然,司马炎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故意放纵恐怕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毕竟他要真想考儿子当面对话就可以了,即便要让人出试卷答题,也应该让司马衷到现场答题才是。 更何况有趣的是当年司马炎的父亲司马昭不放心他的能力,也曾出了考试题目,而他就是让人代考才算过关。这场考试演戏大于实际,恐怕更多也只是为了掩耳盗铃,自欺再欺人罢了。 数日之后,司马衷在贾充与杨氏兄弟的操作和努力下,司马炎最终拍板做出了决定,册立司马衷为晋太子。而在册封太子当天,外臣纷纷进朝拜贺,这其中就包括特意从宛城赶回来的杨家老大杨骏。 “杨卿,在宛城过得如何?”朝拜之后,司马炎单独召见了杨骏。要说杨骏属于典型的爹凭女贵,正是因为杨芷十分会讨好迎奉司马炎,所以才使得他越来越受司马炎的器重与信任。 杨骏连忙叩首道:“托陛下万福,宛城风调雨顺,敌寇不敢犯境,民思皇恩,国泰民安!”司马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如此甚好。爱卿平生吧!我听文通说你有宝物要献于朕,可有此事?”文通是杨济的表字,虽然按辈分论,杨济要高于司马炎,可是在这个天地君亲师的时代,皇帝的 地位要远高于亲辈。杨骏连忙谢恩站起身来,拱手道:“回陛下,确有此事!臣在宛城时,曾偶尔结识一奇人,听说此人会炼金丹,故恳求多时,才肯为陛下求得延年益寿丹。” 第三百一十章 鲜卑骑兵 “哦?居然有此事!不知此人叫什么名字,可曾察过其来历!”司马炎闻言眼睛一亮,有些急切的问道。很显然杨骏这个话题很得他胃口,毕竟到了他这个位置的人,想得便是能延年益寿,甚至是长生不老 。杨骏郑重的回道:“此人姓于名祥,在我大晋以及吴蜀士人百姓中皆享有圣誉。其人早年曾在江东有着于半仙的称号,后游历蜀中得道,被人称呼于神仙。据传他有个师兄便是江东大名鼎鼎的于吉,想必陛 下应该有所耳闻。”司马炎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不是惊讶于祥的身份来历,而是惊奇于他的年龄。于吉公元200年的时候就被小霸王孙策给干掉了,既然两人为师兄弟关系,那这个于祥岂不是很可能近百岁,甚至超过百岁 的高龄了吗! 想到这里,司马炎又隐隐有些兴奋起来。他也顾不上问于祥的身世了,急道:“杨卿可知这个于祥今年年岁几何?” 杨骏连忙回答道:“回陛下,据传此人年龄早已过百。具体有多大,未可知矣!不过光从面相来看,此人鹤发童颜,看起来至多不过五旬也!” 司马炎两眼放光道:“哦?居然有此等事情!之前杨卿说为朕求炼仙丹,现在在什么地方?” 杨骏当即从宽大的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双手恭敬的递于司马炎道:“此便是于神仙所炼制的九转金丹,请陛下过目!” 司马炎一把接过药瓶,拔开瓶塞,只觉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司马炎仿佛真的被仙气所熏染一般,整个人尚未服药便已然有些飘飘然起来。 不过很快的,司马炎又冷静下来,忽然问道:“这个九转金丹服用后真的能够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吗!”杨骏自然明白司马炎这么问的意思,急忙回道:“于神仙乃是世外高人,所言想来不虚。这药微臣已试服用过,没有任何问题,服用后确是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乃世间奇药,绝无害矣!至于能否真的延年 益寿现在还未可知矣。不过,微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请陛下允许微臣当场试药!” 说完,似乎为了验证自己所说一般,又伸出手请求司马炎倒给他一粒现场试用。“不必如此,朕信得过杨卿所言,更深信杨卿对朕的一片赤胆忠心!只是这药需如何服用才有效果。”司马炎司马炎即便再怎么不相信,也决计不会做出这种让臣子心冷的事情,只需私下里随便找个人尝试 服用便知晓了。更何况他心里很清楚杨家现在深得圣眷,不可能害自己。 杨骏听后,立马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来,躬身说道:“此药名曰九转金丹,需要连续服用九九八十一天方有效果!于神仙说了,至于可以续寿多久乃是依个人体质而定,他也不能过于武断。” 司马炎点点头,又道:“既如此,杨卿何不与朕同时服用,也好一起延年益寿也!”杨骏郑重其事的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微臣苦求于神仙多时,老神仙念我心诚才肯答应。他说此药材极其难得,且难以炼制,所以只能分期提供一个人的量。还说自己私下里为人续寿有违天意,让臣切不 可外扬,以免遭天谴。” 说到这里,杨骏面色一正,双膝跪地,以头杵地道:“微臣一家深受皇恩,无以为报。微臣现在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陛下长生不老,否则,即便微臣苟活百年,又有何意也!” 司马炎听得连连点头,忍不住赞道:“杨卿真忠臣也!” 言罢,司马炎小心翼翼的将药瓶收好,然后伸出双手扶起杨骏,再问明了服用方法之后,重重封赏了献宝有功的国丈大人。至此,杨家愈发得势也!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半年时间转瞬即逝,晋吴蜀三国境内都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不过,总体呈平稳趋势发展。首先是东吴终于平定了山越的叛乱,将山越不服孙家的势力彻底铲除,更换了亲吴的部落首领。而这一战其实并没让东吴损失太大,只是却也止住了东吴猛攻晋国的势头,使得吴国早先打算联合蜀汉攻击 襄阳,一举将晋国势力赶出荆州的战略意图未能得以实现。 现如今东吴虽然解决了后方忧患,可是孙休也没有打算继续对始作俑者晋国展开报复行动,反而开始进行大范围的人事兵马调动,让晋国与蜀汉的细作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晋国方面,王濬与邵悌在西凉战场上展开了绝地反击。先是派人夜入被鲜卑人围困的槐里城,以石鉴为诱饵,引秃发树机能所部入圈套。 秃发树机能围攻石鉴与扶风王在槐里城多时,眼见石鉴趁夜偷营,在短暂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后,第一时间以鲜卑骑兵抄袭石鉴后路。石鉴依计装出慌不择路的模样,朝着槐里城东北方向败去。秃发树机能判断石鉴很可能想向长安方向败退,又哪里能让他如愿。当即令手下大将若罗拔能率领一万骑兵尾衔追杀,企图一举歼灭石鉴的数万 骑兵。 结果,若罗拔能追到一个山谷中时,突然晋军伏兵四起,滚木礌石狠劲的伺候狂傲不可一世的鲜卑骑兵。 鲜卑骑兵大乱,若罗拔能突围时,在乱军中被晋军中一名叫李特军司马一刀挑于马下。随着主将的战死,剩下的鲜卑骑兵很快便全军覆没了。 王濬依照邵悌的计谋,令长子大刀将王矩换上鲜卑人的衣甲以及战马,假扮若罗拔能败兵撤回鲜卑大营。王矩刚一退入鲜卑大营,还未等秃发树机能召见问询的功夫,趁着鲜卑人不防备,一通狂砍和四处点火。刚经历过晋军劫营心惊胆战的鲜卑人才放松了一口气,猛然见黑夜中又有不明敌人袭营,顿时乱作 一团。 秃发树机能判断出王矩人不多,原本还打算围而歼之,结果他又岂能料知晋军的援军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到了。在匆匆抵挡一阵之后,秃发树机能见势不妙,令其堂弟秃发务丸断后,自己带着人马也不敢往安定郡撤了,向着金城郡败退。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三国战事 结果进了金城郡治所榆中县后才发现中计,原来邵悌早在发动反击之前就已经联系了秦州杜预所部,约定时间让其偷袭鲜卑人占领的金城郡。鲜卑人本就不擅长守城之道,很轻易的就被杜预诈开了城门,将榆中县神不知鬼不觉的占领了。以至于紧接着赶来的秃发树机能一头便扎进了晋军包袱里,若不是他见机的快,险些被关门打狗,全军覆灭 。 一直以来,秃发树机能在西凉都打的晋军毫无还手之力,可是如今接连的战败,却将他打的有些懵了。 不过,秃发树机能到底是胡人的首领,深知汉人讲究礼仪情面,只要自己认个错,服软称臣晋皇帝便不会深究了。待到自己缓过劲来的时候,再卷土重来便是。 于是,秃发树机能兵败退守武威后,立刻派使者向已挥军赶到金城郡的王濬与邵悌求和。 王濬严厉训斥了秃发树机能的使者,并警告他尽快退出西凉,写份检讨书,保证以后不再犯境,做一个老实的顺民。为了宽慰鲜卑人,王濬大度的释放了在槐里之战俘虏的秃发务丸部众兵将。 秃发树机能使者大喜,暗赞自家大王英明,一个缓兵之计便成功迷惑了这些愚蠢的汉人,可是却没有注意脸色有些阴郁的秃发务丸是何反应。眼见晋军果然放弃了乘胜追击,秃发树机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可是还没有等他高兴多久,几日之后的夜里,秃发务丸便策划了一场兵变。他趁着酒醉的秃发树机能无防备之际,成功的干掉了他,并带着 部众打开武威城门叛变。 等到晋大军进城后,秃发树机能已死,在秃发务丸的劝导和屠刀下,鲜卑人终于放弃了抵抗。 原来,秃发务丸不久前被因斩杀鲜卑大将若罗拔能擢升为校尉的李特生擒活捉,于被俘期间就已经向晋军表示投诚了。 可以说,秃发务丸既恼恨堂哥秃发树机能让其断后,又艳羡秃发树机能的首领位置,再加上他见识到了晋军的强大实力非现在的鲜卑人可以对抗,便果断和王濬他们选择了合作。 做为交换条件,王濬以晋朝廷的名义任命他为鲜卑部新首领,助他整合鲜卑部落。而秃发务丸则会退出侵占的西凉各郡,继续向大晋臣服,发誓永不复叛。 就这样,在王濬和邵悌的精心策划下,晋国终于成功收复了西凉,使得河西鲜卑就此臣服,取得了对鲜卑战争的全面胜利。此战中,王濬惊喜的发现自己途径长安时,无意中收下的李特等百余人居然战力如此强悍,真可谓天佑大晋。想当初,王濬收他们也是因为看在李特父亲是东羌猎将李慕之子的缘故,加上李特身高八尺, 相貌不凡,才有心拉他李家一把而已。其实王濬又哪里知道李特现在虽然只有二十多岁,可是此人却十分的不简单。他不仅勇武、善于骑马射箭,而且颇有见地。其性情沉稳刚毅有度量,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因此州中不少与之志同道合的人 都愿意归附于他。在历史上,李特可是随着关中流民移居到了蜀中,最后与兄弟李庠、李流率领流民起义,曾一度大败晋军称霸蜀中。而他的三儿子李雄更是五胡十六国时期的成汉开国皇帝,其家族能力之强,可想一般了 。 随着晋吴两国平胡胜利,蜀汉南中的战事划上了圆满的句号。原本依附他的那些小部落们,眼见汉王刘谌与南王孟虬联合在一起,很多部落与汉南联军合并一处,他们又开始有些摇摆不定起来。 而那些原本处于观望状态的南中部落,见南王强势回归,立马又“坚定”的和孟虬站在了一处,出兵共击孟彪,丝毫不顾此前收到孟彪的大量财物时所做出的承诺。 所谓墙倒众人推,孟彪虽然得到了晋国大量的财物与政治支持,可是晋国奈何势力与南中隔着千山万水,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孟彪很快便顶不住了。 等到孟彪兵败打算从东吴借道逃往晋国,途径交趾时,被东吴太守孙胥擒获。说起来,也是孟彪倒霉,若不是他随行带了太多的珍宝也不会引起孙胥的注意,也就不会引来这无端的杀身之祸了。 孙胥介于吴蜀联盟,也是为了交好霍弋,毕竟南中与交趾临近,他便将孟彪押往了建宁郡,而那些财物孙胥却留了下来。 霍弋对孙胥表示感谢后,便遵从刘谌指示,将孙胥交给了南王孟虬。孟虬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罪魁祸首,哪怕是他的亲侄子也不行。最终随着孟彪的人头落地,以及孟虬用雷霆手段将依附孟彪的部落连根拔除,南中南人内部的叛乱彻底平息。孟虬虽然在这场内耗中消耗了实力,可是却也将南中各部不安因素彻底扫平,也算是因祸得福 了。在孟虬平定南中的这段时间里,刘谌听闻西凉战事起后,又赶到了汉中,准备伺机而动。只可惜王濬与邵悌的动作太快,加上蜀汉在阳山金矿虽然也开始产出金矿了,可是蜀中粮食却因为造酒的缘故,更 加短缺,所以并没有什么机会从中取利。 于是,刘谌只得将金子又委托崔建及其蜀中商会联盟大量采购军粮,然后秘密运回蜀中存放,以便应对未来的战争。 除此之外,马威与董元等人的商队也已经赶回来了。这一行半年来,他们成功的与秃发树机联盟,请求其继续对晋国施压,以策应东三郡的战事。 当然,最大的收获便是如刘谌先前所料,不仅成功的结交了羌氐鲜卑的胡人部落贵族,而且用武器与白酒等换回了千余匹优良的西凉战马与两三千汉蛮青壮奴隶。别看这一次战马和奴隶换回来的不多,看似收获并不大,其实则不然。这一次马威他们可谓是开通了一条新的通商之路,以后蜀中只需源源不断将淘汰下来的兵器与白酒、蜀锦等物送往凉州胡人部落,便 可以获得蜀中急缺的人口与战马,可谓天大的好事了。 至于那些战马刘谌将他们交给了马威和马跃兄弟两人,让他们在汉中负责训练蜀汉第一支骑兵。毕竟马家原本就有着羌氐的血脉传承,又是马上骑将世家,由他们来统领骑兵实在是在适合不过的事情了。关于兵员问题,马氏兄弟既可以在汉中军中挑选,亦可以从那两三千汉蛮青壮奴隶中挑选,而挑选剩下来的奴隶将会编为军户,脱离奴籍,全发配到阳山金矿采矿,借鉴大黑山发展模式,以后阴平将会慢 慢成为终于蜀汉的胡人聚集地。回到汉中的马威还给刘谌带来一个消息,这一次他们凉州之行,无意间途径一个规模不大的羌人部落。经过攀谈,那个羌人部落的首领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马威基本上将一半的兵器都卖给了他, 并承诺以后会长期和那个羌人部落合作。刘谌闻言十分好奇,便问马威那个小部落首领的姓名,问过后才知道那个胡人叫做齐万年。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刘谌驯马 “你认为这个叫齐万年的羌族小部落首领究竟有何不凡之处呢?”刘谌有些好奇的问着马威。 马威虽说身上也或多或少流着羌人的血脉,可是却看不上羌人,认为他们皆是未有开化的蛮人。如今他如此夸奖一个羌人,刘谌有又怎么能不心生好奇呢!马威郑重的说道:“齐万年与那些胡人蛮子不一样,他不仅精通汉语,而且颇有见识。目前他的部族还小,可是却十分推崇我们汉人的文化。他重用汉人幕僚为部族谋发展,在西凉和关中一带胡人中也是小 有名望。” 事实上,马威的判断一点都没有错。在历史上,他后期起义造反,在关中一带受到了氐人与羌人的纷纷响应,拥兵十万,最终自立称王了,只是目前他还比较弱小而已。 刘谌颔首道:“如此人物,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应该会慢慢崛起吧!”马威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末将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他对我们的到来也是非常的热情和欢迎,希望我们和他们能够建立长期的友好合作关系。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期望以后能共抗晋国残暴统 治呢!” 刘谌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盟友,既然他主动愿意与我们交好,到可以与其合作。”要说其实刘谌并不知道历史上有齐万年这号人物,他现在单纯的想法便是在西凉羌人中扶持一个亲蜀的部族出来,在关键的时候能够帮上自己,甚至有朝一日自己占领西凉的时候,利用他以胡制胡,不不 要在自己后面捣乱便好。“对了,齐万年为了表示对主公您的敬意,特别将自己新近俘获的一匹宝马无偿赠予您呢!此马可日行千里而不乏,负重过百而无恙。雄健异常,正值壮年。他说宝马赠英雄,此等好马就该送与汉王这样的 当世英雄!”马威神色恭敬的说道。知道刘谌闻言未免有些飘飘然起来,心中暗道这些胡人到有些见识,也听说过自己的威名。其实齐万年之所以忍痛割爱,也是因为他有野心,而往往有野心的人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往往不会太看重。在他看 来,一匹宝马眼下远不如与刘谌交好得到的好处多。“哦?那宝马现在何处?快带我去看看!”刘谌越想越兴奋,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虽说他那匹白马坐骑也是一批良马,可是离宝马神驹却差之太远了。毕竟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有一匹好马无异于多增加了 一丝活命的机会。 马威见刘谌一脸心急的模样也笑了,等到了马场之后,刘谌看到高大健硕,浑身红发如火一般的骏马,忍不住赞道:“真宝马良驹也!” 马威眼见刘谌这就要上前骑乘,连忙阻止道:“主公,且慢。此马性子急烈,据说齐万年自己都未能驯服此马。这一路上基本上都是牵着回来的,一般人根本上不了它的身。还是在驯养些日子吧!” 刘谌奇道:“哦?难道你也不能骑乘吗!”关于烈马的传说,刘谌以前也听说过。一般这样的烈马轻易不让人骑乘,一旦让你骑乘就相当于认主了。 不过,虽说刘谌现在并不急着骑马。可是有宝马在跟前,又不能骑乘,这样的瘙痒难耐的感觉又着实难熬。马威有些尴尬的说道:“呃,这个末将也曾想过试骑,可是未能成功。”论骑术,马威是也属于家传机能了。虽然久在蜀中,可是骑乘的技术丝毫没有落下过。他之前强行上过几次,却被无情的摔落,搞的 很没面子。 当然,这不意味着马威始终无法驯服这匹马,而是他知道如果自己驯服了,那刘谌岂不是没机会了吗! 刘谌自知骑术远非马背上家族的马家可比,现在马威都说此马难搞,他也有些犯难了,不由问道:“若按你的意思,应该如何让这马听我话呢!” 马威笑道:“若主公心急想骑乘的话,可效仿骑兵训练之术。早晚与此马相处在一起,同吃同睡,多沟通交流,或可让它尽早接纳主公。”“哎,这也太麻烦了,我还是先试试在说吧!”刘谌虽然知道马威所说的同吃同睡,并非指和宝马一样吃草,但是却是要睡在马圈里,这让刘谌实在难以接受了。毕竟跟一头公马睡在马圈里,他想想就觉得 十分变扭。马威微微一怔,随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该说的他都说了。即便他并不看好刘谌现在直接驯马,可是若自己再劝,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小看主公的能力吗!这可是身为臣下的大忌,所以马威是不可能做的 事情。 刘谌要亲自驯服烈马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不一会儿功夫便围观了一大群大头兵,甚至那些爱好战马的武将们也赶过来看热闹。 看着越聚越多的将士以及光溜溜的马背,刘谌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从他刚穿越那回开始,就很郁闷现在的战马居然没有传说中的马中三宝,也就是马鞍,马镫,马蹄铁三样了。 当然,严格的说来,马镫是有的,只是单边马镫而已。没有马鞍与双边马镫对于骑术的要求会很高,而没有马铁蹄则会容易伤到马蹄,增加战马损耗,且很容易发生马失前蹄的事情。这马中三宝很容易就能研制出来,可是刘谌却不能也不敢提前研制出来。毕竟以前蜀汉不过一些中级武将才有战马,即便现在也不过千余匹战马,这个时候将马中三宝研制出来,只会白白便宜了游牧民族 与北方的晋国。所以只有等刘谌有相当规模的骑兵后,他才会慢慢考虑让马中三宝提前问世。“马儿,乖,让本王骑一下下好不好?晚上我让人给你找很多夜草吃,就给本王个面子呗!”刘谌轻抚着马鬃毛,尝试着和烈马开始沟通起来。因为他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骑术,在没有马中三宝的情况下, 骑尚未驯服的烈马,下场很可能就是当众出丑。 烈马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尾巴,抬起马蹄直接转过身子去,继续悠闲的吃着马夫事先准备好的草料,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刘谌嘴角抽了抽,看着窃窃私语的围观众将士,一咬牙,猛然拽住马辔头,脚踏单边马镫,“嗖”的一下蹿上马背。那个动作怎一个快字了得! 第三百一十三章 羊车望幸 “好,好啊!汉王威武!”围观的蜀汉众将士见刘谌这一套上马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均是忍不住叫好起来。 其实能做到刘谌这种地步的武将不在少数,只是因为如今蜀汉的将士们大多都将自己的主公如神一般的崇拜,以至于他只要稍微表现出一丝不同之出来,便很容易引起将士们膜拜与敬仰之情。 刘谌听着耳边喝彩叫好声不断,未免也有些飘飘然起来。这一刻,骑坐在马背上的他,陡然有一种居高临下,唯我独尊的感觉。只是很快这种感觉就被一阵剧烈的跳动和嘶鸣声给震得荡然无存,烈马经过短暂的呆愣之后,终于意识到刚才那个看起来文弱不堪的青年居然敢跨坐在自己的背上,身为一匹烈性宝马,它有着自己的矜持 与骄傲,如何能轻易屈服。 刘谌被烈马震得五脏六腑跟着跳动,好悬没有被马屁股一下子撅下去。好在刘谌也骑了多年的马有着一定的经验,赶忙牢牢的抓住马缰绳,双腿狠狠加夹紧马腹,整个人趴在马背上就是不肯撒手。 烈马见状,爆性大起,不停的跳动踢踹着。最后实在挣脱不了,便撒开四蹄向前猛冲急停,想要将刘谌摔下马来,看得围观将士们一个劲的抽气闪让。 “好一匹烈马啊!”刘谌心中暗暗叫苦,他现在突然升起一种骑马难下的感觉来。“主公,勒紧马缰绳,制服它啊!”马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连忙朝着连蹦带跳渐渐远去的烈马身影,大声吼叫道。他似乎并不担心刘谌的安危,在他眼里,自己家的主公无所不能,只要刘谌愿意,一匹 烈马又有何俱哉!“ “制服它!制服它!”忽然间,所有围观将士一起高声的替刘谌摇旗呐喊起来。 刘谌趴伏在马背上,心中很想说,你丫说的轻松,换你上来制服试试看啊!这纯粹是在地上站着看不怕腰疼的典型! 不过,想归这么想。刘谌也知道任凭烈马这么折腾下去,自己迟早难逃坠马的下场。于是乎,他艰难的挺起腰杆来,然后双腿猛然夹紧马腹,双手用力向上提,口中发出暴喝一声,道:“给我起!” 烈马“咴咴”惊叫两声,然后整个马身子连带着刘谌轰然侧倒。 众将士看得目瞪口呆,无不惊骇的瞪大双眼,好半晌竟发不出一声来,整个马场犹如时光凝滞一般,静悄悄一片,唯有战马与刘谌呼呼带喘之声。 刘谌艰难的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肥重的马身,也顾不上形象了。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草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显然给烈马压的不清轻。 “嘶,好霸道的驯马手段啊!主公真天神也!”马威忍不住双手击节,赞道。 刘谌听后,不由闭目叹息了起来。他刚才只想让胯下烈马老实点,谁知道用力过猛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啊!忽然,刘谌感觉自己脸上传来温热湿滑,还有点痒痒的感觉。他急忙睁开眼睛一看,但见一个硕大的马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细看下,一条红色的马舌头正在自己脸蛋上一下又一下的舔着,看样子十分的 亲热温顺。 “靠,它这样就屈服了啊!”刘谌忍不住在心中猜想道。 “汉王威武!”马威佩服的五体投地,带头呼喊起来。 伴随着山呼海啸一般的喝彩声,刘谌翻身站起,再次跨上烈马,只觉心中激荡不已,大声喝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坐骑,名曰追日!” 烈马仿佛得知刘谌给自己起了新名字一般,“咴咴”长嘶一声后,撒蹄向前狂奔起来。只是这一次它并没有乱蹦乱跳,而是在刘谌的掌控下奔驰。 马威看着一人一骑在大道上越行越远,仿佛看到了蜀汉的前程一片坦荡。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晋洛阳皇宫大院内亮起了万点灯火。灯光下一辆羊车正在皇宫后院中四处游荡,这只公羊看起来轻车熟路,不停的走走停停,一会儿嗅嗅这里,一会儿闻闻哪里,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 司马炎就坐在羊车之上,他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微闭双目,享受着帝王之位给他带来的快感。 忽然,那只公羊加快了速度,在一间后宫门口停了下来,开始抬头啃食院中竹枝上嫩嫩的叶子。 “妾身参见陛下!”随着羊车缓缓停下,娇媚动听的声音传入司马炎的耳中。 司马炎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年方二八的美女,只是片刻的微愣后,便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在内侍的搀扶下,跨步迈下了羊车。 那美人见司马炎果真下了羊车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搀扶着司马炎进了自己的房间。 身为帝王与男人,司马炎虽然有些好奇为何自己的新坐骑为何连续几天晚上来到这里,可是对于他来说晚上谁侍寝都一样,快乐就好。 “真没有想到审娘娘种的竹子不仅美观,而且连陛下的御羊都如此喜欢吃!”眼见司马炎与那名美人娘娘进房间关上了门后,闲杂人等都退出了院落,门外一名年长的太监向后退了几步,低声赞道。 另外几名太监和宫女听后,顿时有些好奇的凑到老太监身边,想听听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当然,他们这些留下来的太监和宫女都是伺候司马炎起居的贴身内侍,所以才有资格留在门外候命。 其中一名年纪较小的太监压低声音问道:“哦?王公公,您老怎么知道陛下的御羊就喜欢吃审娘娘的种的竹子呢!” 王公公颇为得意的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整个后宫中种植竹子的可不只审娘娘这一处,可是陛下的御羊一连好几天都来这里吃竹叶,这还不能足够说明问题吗!” 要说司马炎现在有两大烦心事,一烦九转金丹带给他那种痛并快乐的感觉。二烦后宫嫔妃太多,他很头疼每天晚上究竟该去临幸哪个妃子。后来,司马炎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顶的好办法。那就是他自己坐着羊车,让羊在宫苑里随意行走,羊车停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宠幸该嫔妃。对此,历史上曾经有一个著名的典故叫做羊车望幸,指的便是 这件事情了。“噗哧”一声轻笑声,一名年轻的小宫女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三百一十四章 晋国大变 王公公瞪了小宫女一眼,然后小心的朝禁闭的宫门看了一眼,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声音低沉的训斥道:“大胆,笑什么笑,你不想活了吗!若惊扰了圣驾,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虽然同为太监和宫女,可是王公公却是他们的直接“领导”。一旦出了事情,他也逃不了干系。 那名小宫女也意识到自己差点惹祸,脸色顿时煞白,一下子跪倒在地,却又不敢说话,唯恐真的惊扰了皇帝陛下的“性趣”。王公公见小宫女吓得不轻,心也软了下来。不过,一想到自己正在向手下小太监吹嘘卖弄,那名宫女不适时的笑出声,就没来由有些羞恼,便道:“你现在给咱家说说刚才为什么笑出声,要说不出个所以然 来,休怪咱家不客气!” 小宫女听后,连忙解释道:“王公公开恩啊!奴婢入宫前一直在主家放羊,知道羊喜欢盐水的味道,所以才……” 王公公挑了挑眉,疑惑的说道:“你说羊喜欢盐水的味道,和这竹叶又有什么关系啊?”很显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盐水与竹叶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 小宫女这时也不敢卖官子了,连忙用手指着王公公脚下不远的地方,轻声道:“王公公您看,地上是不是有淡淡的白色痕迹呢?那就是盐水干后留下的印记。”由于天黑灯光并不太明亮,再加上王公公他们一直没有注意的原因,听小宫女这么一说之后,在场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尤其是之前那名询问的小太监在听了小宫女的解释后,脸上露出了一副原 来如此的兴奋表情。 “快来人啊!”忽然,审美人在房中失声叫了起来。 随着审美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之后,房内传出了瓷器落地的破碎声,好似有男人的嘶吼和痛苦的叫喊声。 王公公见状,也顾不上和小宫女怄气了,又急又恼的跺脚叫道:“还不快进去看看出什么事情了!” 身为太监头子,他很清楚司马炎和审娘娘在里面会做什么事情。这个时候,即便自己是个阉人,也不大适合冒冒失失的冲进去。 那小宫女也醒悟过来,爬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司马炎与审娘娘所在的房间。 片刻功夫后,那名小宫女焦急的跑出来,有些语无伦次的道:“王公公,快,快。陛下要九转金丹!” 王公公闻言大惊,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快步冲到小宫女面前,颤抖着递给了她。 小宫女接过瓷瓶,一句话不说,转身就往审娘娘房间里跑去。王公公不仅没有丝毫的埋怨,反而是面露释然之色。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会上位,乃是因为前几任皆因为送药不及时被司马炎咔嚓了。轮到他当值的时候,便多了一份个心眼。一直留着一粒在身上备用, 以免来回取时耽搁了时间。 果然,不多时,那名小宫女倒退着退出了宫门,悄悄将门掩上。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宫门前的地上,额头上已然渗满了汗水。 王公公等太监们均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再也没有心思去想之前谈论羊为何独喜欢吃审娘娘这里竹叶的事情了。 说起来,自从司马炎服用了杨骏献上的九转金丹之后,开始服用确实感觉到了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而且没多久后他就为那种感觉所痴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司马炎发现自己似乎已经离不开九转金丹了,一日不服用就感觉浑身不带劲。 渐渐的,只要到了时辰他没有服用就会感觉犹如万虫钻身般的难熬,一旦服用之后,就会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无比舒爽,这种感觉就好似一会儿在地狱一会儿在天堂一般。那种痛并快乐的感觉,司马炎一点不喜欢。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他只要快乐不要痛苦,为此好几次由于内侍呈送金丹不及时被都他下令砍头了,使得那些整日伺候他的内侍们提心吊胆,惶惶不 可终日。多少次从痛苦时的神志不清,到服用后的神清气爽中,司马炎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九转金丹有无问题,只是一开始那名试药的内侍如今依然健健康康,而自己却日益消瘦,面容 憔悴。再加上九转金丹十分有限,他对金丹的依赖性日益强烈,所以也容不得再三浪费和等待了。因为杨骏每次派人送来的九转金丹数量始终只够维持每日的基本量了,听说那位于神仙手中没了存货,炼制极为 费力,耗费极大。司马炎不在乎钱,只要能不再承受那种难以忍受的煎熬便好。可是大把的金子砸进去,依然数量时多时少,时间时快时慢,可偏偏他又不敢过于逼迫。毕竟人家于神仙连自己加封的国师都不稀罕,若真恼 了人家,拂袖消失了,自己到哪里去找人再练这种让自己痛并快乐的金丹呢! 同样的道理,司马炎也不能派人去抓于祥,更别说杀他了,这种受人以柄的感觉让司马炎很不爽。可是为了身体不受到煎熬,不爽也只能强忍着了。 贾充是个好臣子,他看出了司马炎经常无精打采,便投其所好,建议他广征天下美女充入后宫,以寻求男人的本性快乐。 司马炎自感身体每况日下,秉着快活一天试一天的想法,也就欣然采纳了贾充的“良言”。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里,晋皇宫的后宫嫔妃突破三千,粉黛近万,皆是妙龄美女。可以说,现在的司马炎性情开始大变,昔日的雄心壮志早已泯灭。他每日不早朝,整日流连于后宫之中,无尽的放纵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那颗荒淫无度的心,为所欲为,只为一己快乐。也或许只有在女人 的身上,他才能找到那种久违的雄风吧。朝堂之上,正直的大臣们看不过去了。他们三五成群的上书,更有愚忠者直言以谏,痛陈贾充误国,请求斩之。可是他们的愿望是美好的,可是司马炎根本就看不到,也不想看到这些奏折,写了也等于白 写。 最后,谏议大夫刘毅实在忍受不了,在皇宫外跪谏了一天一夜却仍未得司马炎召见,心灰意冷之下,竟脱帽辞官隐退了。 一时间之间,整个晋国官场内人心涣散。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贾充与杨济兄弟凭借着这样的机会,打着太子党的旗号开始大肆拉党结派,排除异己。他们在成功的将侍中任恺,中书令庾纯贬出洛阳后,贾充势力得到了空前的强盛,朝堂之上再无可匹敌者。 第三百一十五章 杨芷论势 “听说陛下今晚在审美人那里又发作了!”杨艳面色忧虑的说道。在皇宫大院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一个时辰之后基本上整个皇宫便会迅速传遍。这就是八卦的力量,古今亦然。 杨芷轻哼了一声,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那个狐媚子用卑鄙的手段蛊惑陛下去她那里,没被陛下发病时候下令处死,算她走运!” 由于司马炎服用了九转金丹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而且明显冷落了杨氏姐妹,不似以前那般独宠她二人。对于杨家兄弟,司马炎表面上依然宠信,实则也有些疏远了。 聪明如杨芷很快就发现这其中有问题,等找杨骏问明原因后,嗔怪老爹糊涂,恐怕被吴蜀细作利用了。 只是事到如今,这事发生也就发生了,现在也只能尽量隐瞒,不要对任何人再声张装,作毫不知情。反正司马炎现在还需要仰仗杨家继续为其送药,暂时不会拿他们杨家开刀。 既然间隙已经产生,杨芷也就不再指望司马炎能如何了,反正依照她看来,以司马炎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也没几个月好活的了。 可是杨艳和杨家人的想法不一样,她与司马炎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有一定的感情基础。虽然还不清楚陛下到底因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仍然会去关心司马炎的身体状况。 “芷儿妹妹,你一向聪明伶俐,依你看陛下身体究竟是怎么了!”杨艳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堂妹杨芷的身上,希望从中能听到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杨芷故意摇头叹息道:“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这是酒色无度,掏空了身子。照这样下去,恐怕……唉!”都说关心则乱,杨艳也记不清楚司马炎究竟是因为酒色过度需要九转金丹补身体,还是因为九转金丹缘故,才开始沉迷酒色了。此时,她眼圈红红的,抽泣半晌后,方起身道:“不行,我要去劝陛下暂戒酒 色,好好休养身体!” 杨芷一把拉住杨艳的胳膊,劝道:“姐姐,切莫如此。你这样去只会惹怒陛下。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衷儿多想一想啊!” 说到这里,杨芷又故作叹息道:“依妹妹看,以陛下现在的身体状况,到不如任由陛下尽情享乐,能快乐一天是一天吧。”杨艳听后,顿时瘫坐在地,嘴中重复呢喃着为什么会这样。从理智上说,她也有些认同杨芷的观点了,毕竟任谁都知道司马炎命不久矣。这个时候去拂逆司马炎,说不得会牵累到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这 就容不得她不多想一步了。 杨芷话至此,也便不再劝说杨艳,两女就这么静静的待着,房间几乎静可闻落针。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杨艳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说道:“芷儿妹妹,如今之计,应当如何是好!” 杨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轻声道:“现在陛下整日寻欢作乐,无心朝政。朝堂之上已经由贾太傅一家独大了,我们应当借机拉拢才能确保衷儿继位无忧啊!” 自从司马衷晋位太子以后,贾充也跟着荣升为太子太傅了。而他虽然献谗让司马炎广纳天下美女入后宫,可是杨芷并没有太恨贾充。毕竟她对于司马炎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相对而言,她更热衷于权谋。 杨艳蹙眉道:“贾太傅乃是衷儿的老师,又和舅舅他们是盟友,关系已经很密切了,还要拉拢做甚。”杨芷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嘴上却道:“姐姐,父亲和叔伯们是和贾太傅交好,也算是同盟关系,可是朝中文武却皆以太傅马首是瞻。陛下尚有数子,一旦驾崩前改变诏令的话,若无强力人物力挽狂澜,一切 皆晚矣!” “这、这……”杨艳有些芳心大乱起来。她被杨芷的话震得脑子嗡嗡作响,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堂妹居然连司马炎要死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了这些了,想的更多的是杨芷后面的话。她也感觉出来司马炎似乎有些变心了,对自己已经远不如从前那般了。在自己那有些憨直的儿子登基前,还真一切皆有可能。 杨芷淡然道:“姐姐不用担心,妹妹有一个办法,可保衷儿最终顺利登上皇位!” 杨艳闻言,心头一喜,连忙问策道:“芷儿妹妹快请说,若有朝一日衷儿为帝的话,舅舅一家当同享富贵!” 对于杨艳居然向自己开始许诺好处有些不值一哂,在她看来,自己论姿色与心计,哪一点都强于杨艳,这个皇后甚至未来的皇宫后院第一人应该自己来当才是。而杨芷之所以仍然愿意帮助杨艳,除了现在杨家与司马衷休戚相关外,也是为了将来谋划。毕竟无论亲近关系,还是司马衷的智商因素,由他来做晋国皇帝,才能更加确保杨家未来在朝堂上的地位与权柄 。 “我闻贾太傅有一女名曰南风,此女年方十四,贤良淑德,可为太子妃。”杨芷缓缓的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杨芷有意忽略了贾充女儿贾南风的容貌。 杨艳听后,不由讶然道:“啊?可是衷儿今年才十二岁呀!” 杨芷无所谓的说道:“那又怎么样啊?又没有谁规定女子就不能比男子年纪大啊!而且南风年纪越大,才能越照顾好衷儿,也更能够管好后宫嘛!” “非得如此吗!”杨艳其实听说过贾南风,知道她长得并不好看,而且似乎还有些骄横。所以一时显得有些忧虑起来。 杨芷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当然!姐姐莫非不知道前几年贾太傅已将自己的大女儿贾褒嫁于齐王为妃了吗!” 杨艳心中一惊,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故作镇定道:“好似确有此事。可是这与衷儿娶不娶贾太傅之女有什么关系呢!” 杨芷淡然道:“当然有关系了。我叔父说朝堂中众大臣中已经私下里有人商量等陛下归天之后,要推齐王为帝了。” 杨艳勃然变色道:“敢尔!新帝继位乃是皇家大事,身为臣下他们岂敢妄自起废立之心!”杨芷摇头道:“陛下现在不理朝政久矣,强敌吴蜀环伺,已经有手握实权的大臣在暗中谋划此事了。他们认为陛下的子嗣尚幼,若立为帝,与江山社稷不利,恐出现汉末少帝与献帝之事。若以齐王为帝,则大晋江山仍属司马氏。” 第三百一十六章 洛阳急报 杨艳听后又气又怒,顿时没了之前的顾虑,急道:“若如此,就依妹妹之言便是!只是即便衷儿娶了贾太傅之女为将来或可为后,可是若齐王真被推为帝的话,贾褒仍然可为后。贾家已处于不败之地,太傅 未必就会竭尽全力助衷儿为帝啊!”杨芷笑道:“姐姐久居深宫可能不知,这贾褒乃是贾太傅原配李氏所生长女,而贾南风却是贾太傅后娶的郭氏长女。贾太傅可是出了名的惧内,有郭氏在,贾太傅岂有不助衷儿,反助齐王的道理!再说了, 齐王即便为帝,也不如衷儿名正言顺。贾太傅又是衷儿的老师,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肯定比谁都清楚!” 杨艳闻言,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念道:“听芷儿妹妹如此一说,姐姐这心里就放心了不少。只是这婚事由我提及,恐不适合啊!” 杨芷主动说道:“若姐姐信任的话,此事便交由我二叔与三他们处理吧!” 杨艳想都没想,便应道:“芷儿妹妹这是什么话,我本就是杨家人。衷儿的事情交由舅舅处理,岂有不放心之理。” 杨氏二女在后宫密议已毕之后,便遣心腹之人出宫送信给杨济兄弟去了。洛阳杨府坐落于洛阳最繁华的地段,府邸占地极大。据说这里原是某侯爷的府邸,后因获罪,满门被贬。因杨艳与杨芷得宠,杨家成为了洛阳新贵,皇帝面前的宠臣。司马炎在高兴之下,便将此处赏给了 杨家做府邸。 此时,杨家二老爷杨珧与其弟杨济正在府中接待权倾朝堂的贾充。忽闻,侍卫密报宫中传来消息,杨珧便告了一声罪,让杨济接着陪贾充继续喝茶聊天,自己随着侍卫去了偏室。 不多时,杨珧便满脸笑容的走了回来。 贾充将刚才的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心中一动,笑道:“莫非贤弟有何喜事乎?”由于杨氏姐妹为后为妃,地位显赫,再加上他们互为联盟的关系,所以贾充平素与杨家三兄弟走的挺近,时常称兄道弟。 杨珧来到贾充近前,微微一躬身,笑道:“自然有天大的喜事了,只是却是弟要向充兄道喜了! 贾充眉毛挑了挑,若有所思道:“哦?敢问贤弟,这喜从何来!” 杨珧手捻鄂下短须,笑呵呵的说道:“刚才皇宫传出信来,说皇后娘娘有意与充兄联姻,欲让太子殿下迎娶充兄之女南风为太子妃,亲上加亲。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果不其然,贾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兴奋,似乎再思考什么。 杨珧兄弟对视一眼,心中也知道贾充这是在权衡利弊关系,也不催促,只是端起案上的茶杯悠闲的喝着茶。 “承蒙皇后娘娘看重小女,只是这个时候提及太子婚事,恐有不妥。”思虑半晌之后,贾充手捻须髯,沉吟道。 一旁的杨济听后有些沉不住气了,皱眉道:“充兄此言何意!” 贾充很清楚杨家现在将宝押在了司马衷,猜出杨家兄弟可能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二位贤弟莫要误会!皇后娘娘如此看重小女,为兄又岂会推辞。只是贤弟应知现在陛下的身体……” 要说贾充与杨家现在虽然走的很近,可是关于杨骏献药一事,事关重大,所以并没有宣扬开来。以至于贾充并不清楚司马炎身体差和杨家有不可推卸的关系。 杨珧似乎有些理解贾充的顾虑,直言不讳的问道:“莫非充兄怕引起陛下的猜忌?” 贾充也不隐瞒,点头直言道:“不错!别看陛下不理朝政,对我们所作所为似乎充耳不闻。可若这时太子迎娶小女,绝非一个好的时机!更何况以我对陛下的了解,陛下恐怕未必会答应。” 杨济脸色稍缓,问道:“那依充兄之见,此事应当如何处之!” 贾充沉吟道:“此事当徐徐图之。贤弟可禀明皇后娘娘,就说微臣深感皇后娘娘的恩德,非常乐意将小女嫁女与太子殿下。只是此事咱们先私下里定下,暂时不外宣,待到时机成熟时再行公布比较好!” 杨珧闻言,哈哈大笑道:“难得充兄思虑如此周到,就依兄之言。想必皇后娘娘知道后必然也会很高兴!” 说完之后,贾充与杨氏兄弟对视哈哈大笑起来。经此一事,贾家与杨家关系愈加紧密,甚至已经开始谋划司马炎病情日渐沉重后,朝堂之上可能发生的一切变故了。 …… 杨骏现在很烦恼,他现在是后悔的要命。司马炎催药催的是越来越急,不停的让他送大量的九转金丹去皇宫应急。而他也听说司马炎身体越来越差,而且似乎得了一种怪病,必须服用九转金丹才能止住。杨骏并不傻,很快就联想到可能和自己所献的九转金丹有关系。尤其是这阵子那个于祥开始向自己伸手要金子要好处,人却不敢露面,只是派心腹信徒前来送药,与自己联系,更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步入 了对手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前些天,杨骏收到了女儿杨芷的亲笔密信,告诉他千万不要将献九转金丹给司马炎的事情再说与任何人听。更不要去找那个于祥的麻烦,只能将司马炎的身体越来越差因为归结为酒色过度,而跟九转金丹 没有丝毫的关系。 否则,即便司马炎以后死了,这事情传扬出去,那些忠于司马氏或者憎恨杨家的人便会以此做为攻击杨家的武器,使得杨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杨骏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自己现在可以说是骑虎难下,也只能错着错走了。若不然的话,正如自己女儿所说那样,这谋害天子的罪名,即便他杨家全族的脑袋也不够砍啊! 不过,杨骏也知道,怪也只能怪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想着拍司马炎的马屁,巴巴的将什么九转金丹送于司马炎。 当然,其实杨骏从内心深处也是有些庆幸,最起码死道友不死贫道。若不是自己将这九转金丹献于司马炎的话,而是选择自己服用了的话,这后果他想想就觉得有些脊梁骨发凉。 就在杨骏在书房里想心事的时候,他的侄儿李斌匆匆的跑了进来,道:“舅舅,洛阳方面急报!”杨骏心中一惊,抬起头来接过李斌手中的书信,急急打开观看。 第三百一十七章 孙休之死 看完之后,杨骏双手不停的颤抖,最后豁然站起身来,连续几个深呼吸之后,大声道:“斌儿,你速带人去城中道教分会,秘密将于祥拿下!若敢反抗,当场格杀!” 李斌闻言惊道:“舅舅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若我们杀了于神仙,那陛下催要九转金丹怎么办啊?” 杨骏低声道:“以后再也不需要那见鬼的九转金丹了。刚才你二舅来信说陛下病危,恐不久便要归天,让我做好随时引兵入京,扶住太子继位的准备!” 李斌下意识的双手握了握拳头,满脸兴奋的说道:“是,侄儿这就去抓那于祥!”身为杨家的一份子,他似乎也已经预感到杨家离兴盛不远了。杨骏叫住急匆匆便要出门大杀四方的李斌,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斌儿,此事不可声张,只能秘密进行!若势不可为,宁愿不动手,也不能张扬出去。这可是关系到我们杨家将来气运的大事,务必要 小心谨慎啊!” 李斌虽然不清楚杨骏为何如此吩咐,可事关重大,他也丝毫不敢怠慢。 等李斌离开之后,心中难以平定的杨骏在屋中不停的转着圈。最后他来到窗前,伸出双手猛然推开窗户,立于窗边,静静的望着洛阳方向,忽而嘴角露出了一丝阴恻恻的笑容来。洛阳皇宫内,今日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因为“伟大”的司马炎同志因久服罂./粟,加上酒色过度,最终累趴在了女人身上。而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站立者似乎全是贾充与杨氏兄弟的人,从他们的眼 神中,司马炎发现他们似乎已经不在把自己当活人看了。 司马炎感到很惶恐,让人叫来中书监华讷起草诏书,火速召扶风王司马亮与齐王司马攸入朝觐见。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自己最信任的臣子贾充与杨家三兄弟恐怕靠不住了。 只可惜司马炎到底是低估了贾充与杨家兄弟的胆子,他们趁着晋武帝病重之时,已经将他软禁在了含章殿内,身边侍卫也皆换成了他们自己的心腹。以至于司马炎的诏令根本就没有出皇宫,就被收走了。 待到司马炎回光返照之时,才知道已不可挽回,于是双眼瞪得老大,带着无限的遗憾死了。 司马炎死讯刚一发出,杨艳与杨芷便将早已与贾充及杨氏兄弟纂改好的遗诏同时公布出去,诏书中宣布让太子司马衷即日继位为新帝,以贾充与杨骏为顾命大臣。 那些闻讯早已赶来,却久侯在宫外却不得入内的文武百官们见状,顿时哗然一片。这到不是说他们质疑诏书的真实性,毕竟司马炎自死也未有剥夺太子的封号,继位也顺理成章。 只是这些文武大臣们既震惊于杨皇后等人居然不让自己见司马炎最后一面,更讶于司马炎会让贾充与杨家兄弟总揽朝中大权,难道就不怕司马氏大权旁落吗! 或许司马家到底还是有忠臣的,黄门侍郎张华当着贾充与杨氏兄弟的面,起身反对道:“现如今吴蜀虎视眈眈,太子年幼憨直,恐难当重任。我以为应当请齐王尽快回京主政登基才是!”想当初,司马炎在世的时候,就曾询问过他,以后晋国大事可以托付给谁。这家伙却直言才德兼备而又与陛下是至亲的,皆不如齐王。司马炎听后很不爽,此后很长时间内没有给他升官进爵。可即便如此 ,却也说明了这家伙是铁杆的司马攸粉丝。 杨济勃然大怒,拔剑道:“张华逆贼出此无父无君之言,与禽兽无异也。当斩之!还有谁何其同谋!” 张华梗着脖子,强硬道:“吾乃为大晋江山社稷着想,胜似权柄落于奸人之手强!” 贾充也听不下去了,这不是当着和尚骂贼秃嘛!不错,齐王是他的女婿不假,可是司马攸又何尝真正把自己当过老丈人了。 想到这里,贾充挥手道:“张劭,将逆贼张华拿下,拖于午门外斩首示众!若有敢违逆陛下遗诏者,以谋逆罪论处!” 张华被侍卫连拖下去时,犹自骂声不断。众文武面面相觑,却再无人敢于直言。 公元271年4月,晋武帝司马炎病逝与洛阳皇宫含章殿内。次日,司马炎出殡,举国哀悼。只是当天夜里,宛城太守杨骏便领精兵一万连夜赶回洛阳,在贾充的配合下,顺利接守了洛阳的城防。 两天后,年仅十二岁的痴傻太子司马衷在贾充与杨家三兄弟的扶助下顺利继位为帝,改年号为永熙,大赦天下,史称晋惠帝。 在登基大典当天,司马衷颁布的诏书中,尊生母杨艳为皇太后,杨芷为皇太妃。同时为了防止遭人诟病,诏书打着遵照先帝遗命为幌子,称将会择日迎娶贾南风为皇后。 当然,这一次最大的赢家便是贾家与杨家。不仅他们的亲族党羽皆升官进爵,贾充本人更是被封为太宰与国丈。 而杨家三兄弟中,杨珧被封卫将军,杨济则被封为征北将军。至于杨芷之父的杨骏更是从宛城太守一下跃居为车骑将军,其擢升程度之高,令人瞠目结舌。自此,贾充与三杨权倾晋国朝野。 晋国的剧变很快就传遍了天下,天下为之震动。吴国方面盛曼请求孙休能增兵建平,他打算联合蜀军进攻襄阳郡,将晋国势力彻底赶出荆州。只可惜奏折上去了很多天,却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渺无音信。不久后,因攻占江夏有功,被加封为车骑将军的陆抗再次上书请求趁着晋国政权更迭混乱之际,打算联合建平郡与蜀军,左中右三路夹击襄阳郡,全歼晋国在荆州的兵力。按理说,陆抗的上书可谓合情合 理,可圈可点,可结果同样没有得到回复的消息。 就在陆抗、盛曼等驻守边境的前线大将赶到困惑不解的消息时,一个惊人的噩耗传了过来,孙休居然死了! 其实在孙休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的消息,早已经慢慢传开,只是由于封锁了消息,所以很多人并不清楚孙休身体到底差到了什么程度。直到前些天司马炎忽然驾崩,傻太子司马衷继位的消息传到晋皇宫之后,孙休仰天长笑,晚上特意喝了两杯小酒,打算好好的庆祝了一番。只可惜乐极生悲,原本孙休的身体就不是很好,两杯酒下肚之后 ,居然直接喝死了。建邺皇宫顿时乱作一团,太子孙湾和朱皇后已经哭成了泪人。右丞相张悌与前将军孙秀闻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可惜仍然未能见上孙休最后一面。 第三百一十八章 江东之主 孙秀怒而拔剑对内侍道:“快如实说,陛下因何至此也!” 内侍吓得不轻,哆嗦着将孙休因为司马炎病死庆贺的事情说了出来。张悌红着眼圈示意孙秀收起刀剑,不要莽撞。孙秀之所以如此冲动的原因,他很清楚。可以说他与孙秀,包括现在的护军将军孙震都是去年或者今年大范围人事调动的成果。至于孙休为何如此做,也是因 为他自知命不久矣,想要为自己单纯的儿子继位做好铺垫。 其实东吴并非是铁板一块,东吴世家门阀势力愈加庞大,最为典型的便是后世所说的“吴之四姓”中的顾陆朱张四大望族。 除了四大姓外,又慢慢衍生了很多世家豪族,他们相互联姻结盟,使得江东成为了世家的天堂。以至于即便是身为吴帝孙休,他也不敢轻易与之交恶,因为其中盘根错杂的关系只会让东吴走向衰亡。 这就好比之前的东吴丞相濮阳兴以及左将军张布等人,他们身后有着世家豪族的支撑,同时他们又身居高位支持着自家的发展,成为了相互扶持状态。 这两人在孙休未登基之前有恩义与他,孙休继位后给了他们高官厚禄,可是这二人却是狼狈为奸,相互勾结,没少干些缺德带冒烟的事情。 孙休算是一位名主,自然看不惯这二人的做法。只是念及旧情,且从全盘考虑一直没有拿他们开刀罢了。当然,孙休真要是直接动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却很容易引起内部动乱。 濮阳兴与张布二人感觉到了孙休对他们的不满后,心中惶惶不安,有所收敛。可是私下里却更加开始拉党结派,甚至和一些王侯走的很近,比如说乌程侯孙皓。乌程侯孙皓乃是孙权时代曾经的太子孙和的长子,据说孙权非常喜欢他,甚至为他起名“彭祖”。也可以说,如果不是孙和太子位被罢,最终现在的东吴皇位应该是孙皓父亲一支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孙休为帝的时候,特意加封他为乌程侯。 孙皓今年三十岁了,在他之前的那些年里,他的名声经营的很好。在老丈人滕牧的帮助下,与东吴文武官员小心的接触着,结交了不少朝中权贵。 这就有些突破孙休的底线了,虽然他没有直接将孙皓问罪,却已经生出了对朝堂进行大换血的决心。 孙休第一步便是将东吴丞相一分为二,原丞相濮阳兴为左丞相,升任张悌为右丞相,以分其权。又将孙震升任为前将军,坐镇建邺城,以牵制左将军张布。 而孙休在东吴老将军丁奉去年死后,便提拔施绩为大将军,总督扬州兵马,想要用以制约与平衡江东世家,可惜效果不明显。 不过,这位施大将军在任上不到一年的时间便病死了。在孙休身体每况日下的情况下,他今年直接将宗族中的亲信孙秀为大将军。只可惜资历方面稍显不足,目前还未能控制住扬州局面。 “陛下大行之前,可曾说了什么!”张悌看着赶过来的濮阳兴与张布等东吴重臣,开口问内侍道。 濮阳兴和张布闻言顿时紧张的看向那名内侍,他们也很害怕孙休临死前说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语,被张悌政敌借以利用对自己不利。 那名内侍见左右丞相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有些慌了神,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的说道:“陛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先以手了指东边又手指西方,便仙去了。” 濮阳兴长出了一口气,张悌则紧皱眉头,沉默不语,心中思索孙休的用意。 张布见状,便道:“此必是陛下让我们提防西边刘谌袭边之意也!”濮阳兴与张布他们并不赞同东吴与蜀汉刘谌过于亲密,只是由于孙休的坚持,才使得东吴与蜀汉有了这段亲密无间的蜜月期。 太子孙湾闻得大臣们的争执,止住哭泣之声,语气坚决的说道:“蜀汉与我东吴乃是姻亲关系,父皇必不是此意,尔等不要擅自猜测。” 说到这里,孙湾又对张悌说道:“父皇仙去,我心已乱,还请张相负责父皇的丧葬之事!”孙休此前对他透露过自己的布置,孙湾很清楚张悌和孙秀、孙震等人都是父亲为他选的辅佐之臣。 张布见太子如此说,只得尴尬的闭上了嘴,心中却很是不满。而濮阳兴眼中却闪过了一丝阴霾,太子尚未继位便如此厚此薄彼,使得他有了一丝危机感。 张悌拱手拜道:“微臣敢不遵旨。只是请太子殿下节哀顺变,国不可一日无君,待陛下葬事之后,请殿下继位为帝。” 孙湾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他很清楚孙休临死之前的意思,自己是东宫太子,父亲那是想要告诉他,西边蜀汉的刘谌可为自己的助力。公元171年5月底,东吴景帝孙休猝死于建邺皇宫内。他走的很匆忙,却也不算太急。毕竟按照历史的轨迹来说,他在七年之前就应该因蜀汉刘禅投降后因畏惧晋国伐吴抑郁而死。如今虽然他最终也是因为 晋国剧变而亡,却也为自己子孙后代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七年,这七年时间最直观的变化便是太子孙湾已然成年,十八岁的太子继位已然可以堵住大臣们的嘴了。 在历史上,濮阳兴与张布便是以太子孙湾年幼,晋国压境为由,罔顾孙休的遗命,强行推乌程侯孙皓为帝,使得他的妻子朱皇后以及四个儿子落得无一善终的下场。 也正是因为这七年,孙休不仅在东吴逐渐站稳了脚跟,也提拔了一批忠于自己的臣属,这样他那单纯的儿子也不至于无人可依靠了。 同年6月初,东吴太子孙湾在大将军孙秀,右丞相张悌与前将军孙震的拥立下,于建邺皇宫内继位登基,大赦天下,改元兴元,史称吴文帝。 孙湾继位后,大封文武百官,以右丞相张悌总揽政事,以大将军孙秀总领军事。在敕封时,张悌密谓孙湾,最好能寻个由头将乌程侯孙皓干掉。至不济也要贬爵发配到偏远的交州,远离东吴权利中心。张悌他们之所以对孙皓抱以戒心也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因为孙皓在朝堂之上力挺者极多。譬如其中不乏左典军万彧之流为其摇旗呐喊,认为孙皓才识明断,好学且遵守法度,很有当年长沙恒王的风采。 第三百一十九章 齐王司马攸 长沙恒王是什么人,那可是东吴江东基业的奠基人孙策。孙皓有他风范,岂不是说孙皓有能力和资格做着江东之主吗!这对于年少缺少资历和威信,内部又不大稳的孙湾来说,无疑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 。 可是孙湾心地良善,不忍为之。虽然最终听将孙皓发配到了交州,但是却是将堂哥孙皓升为交州王。 按照孙湾的意思是如果堂哥真有反意的话,就由他在交州折腾便是了。那里左边是不服王化的蛮荒小国,往上是蜀汉,右边是重镇广州,孙皓若在那里造反,无异于自陷死地。 张悌虽然并不大赞同孙湾的想法,认为如此做实在不值得,可是见孙湾主意已定,也就没有深劝了。此后,张悌与孙秀开始打压反对派势力。只是由于孙湾所重用的张悌和孙震他们年轻经验不足,虽然满腔热情与忠心,但是处事手段过于激烈,有些操之过急了。被隐藏在台下的濮阳兴他们所利用,与江 东世家豪族们产生了一定的间隙。 不过,不管怎么说,随着孙湾继位登基,东吴政权从明面上来看,也总算是完成了政权的顺利更迭。汉中城临时汉王府内,刘谌看着诸葛质呈上来的飞鸽传书密报,心中感慨不已。司马炎最终还是死了,也可以说是间接死在了自己的手中。而司马炎的傻儿子司马衷如历史一般的登基为帝了,只是比历史 上登基的年龄还要大。可以说,司马炎留下了一大堆烂摊子给了他的傻儿子,这后果可想而知了。据说贾充与杨家三兄弟为了把持朝政,已然大肆排除异己。为了震慑各地藩王与封疆大吏们,他们打算将对自己有威胁的司马亮 与司马攸囚禁在洛阳,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当然,贾充他们之所以会将矛头最先对着这二人,也是做贼心虚的意思。毕竟原本司马炎的遗诏可是打算让这两人共同辅佐司马衷的。扶风王司马亮与齐王司马攸在半路上听到风声后,放弃回洛阳吊唁司马炎的打算,吓得直接调头赶回了风声。为此贾充与杨骏气得跺脚不已,以司马衷的名义,连派出几路使者让二人回洛阳觐见新君,否 则将置他们个大不敬的罪名。 司马亮所在扶风郡位于蜀国边境,他的封地有限,又刚刚经历过大战,有着王濬与杜预大军在侧,不敢生出二心,只得硬着头皮随着使者回京请罪去了。 可是司马攸明知去洛阳凶多吉少,自然不可能如其所愿,仍然不顾使者再三要求,执意以封地有敌人犯境的消息为由,逃回了齐国封地。 只是司马攸回到封地之后,便开始拉拢亲信招兵买马起来。以此来防备晋国朝廷,也可以说是贾充他们的攻击。 不过,司马攸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在怎么说司马衷是名正言顺的大晋天子,他公然违背贾充他们以天子名义发下的诏令,在大义上有亏,将士们和百姓们难免有些异议。 “主公,现在晋国已经乱成了一片,此正是我们奋起之时啊!”姜维接过刘谌手中的汉魂密报,看完后欣喜的说道。 刘谌摇了摇头道:“可我觉得晋国应该还可以更乱一些!” 姜维等人闻言后,看向刘谌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他们觉得刘谌未免太贪心了,一个年幼且智商有碍的傻子做了皇帝,权臣又与重镇藩王起了冲突,难道晋国这还不够乱吗! 刘谌看出了众人的心思,笑道:“你们觉得司马攸会和贾充把持的晋国朝廷开战吗?或者你觉得在没有大义的名分下,他们能支撑的了多久吗!” 姜维闻言沉默了,这个道理他当然知道,可是他也不敢奢望司马攸就能够对抗占贾充把持的司马衷朝廷。 与姜维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到是最了解内情的诸葛质率先问道:“莫非主公有何妙策吗!”身为汉魂组织的第一负责人,他的情报远比在座任何人要灵通许多,所以他也能够想到姜维他们所无法预想的事情。眼见刘谌一副话里有话的模样,他还能不知道其中必有隐情的话,那他也就白搭了诸葛 这个姓氏了。刘谌看了诸葛质一眼,笑道:“我可是听说司马炎之所以年纪轻轻就病死了,跟他服用的长生不老丹有关啊!而且据说这丹药乃是通过杨骏的手亲自献于司马炎的哦。你说杨骏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 为了整死老的,然后达到控制傻小子的不可告人目的啊!” 诸葛质闻言眼珠转了转,别人不清楚,他可是听看过相关情报,知道杨骏确实有送药给司马炎,而且那叫九转金丹的药可是主公手下于祥所献啊! 现在诸葛质基本上可以判断,司马炎若真因为服药而死,那绝对和自己的主公谋划脱不了干系。只是这事情难免有些拿不上桌面,所以刘谌不大可能承认是自己指示。“主公英明!属下也收到过类似的情报,只是当时还没有想这么多。现在听主公这么一分析,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想来贾充与杨骏一党正是因此而毒害了司马炎,其心可诛矣!”诸葛质是个聪明人,很快就 明白了刘谌的心思,当即符合道。 刘谌赞赏的点了点头,显然对于诸葛质的应变能力很是满意。 姜维智商绝对不低,之前没有想通是因为不知道这些情报,现在听后,顿时击节道:“我明白了!主公是想将这些内幕公布于众,给司马攸一个扯大旗造反的大义啊!” 刘谌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只是要还事实真相于天下而已!” 关鹏挠了挠头道:“哎,万一贾充他们再假借司马衷的名义予以否认,也没什么用啊!” 刘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他否认他的,很重要吗!反正总有人会相信,最起码司马攸与那些有野心的藩王们会相信,贾充与杨家三兄弟的政敌们会相信,有这些多人相信难道还不足够吗!” 关鹏听后,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忍不住嘿嘿奸笑道:“够了,足够了!”他现在开始有些替晋人感到悲哀了,遇到自家主公这样的敌手捣乱,正是想清静都是一种奢求了。 众将闻言后,均是哈哈大笑不已。 刘谌也笑了,转身对看着自己眼神有些古怪的诸葛质道:“子京啊,这事情就交由你去处理,务必尽早让让天下尽知!如果太慢了,我恐怕司马攸坚持不了那么久啊!”诸葛质连忙躬身应命,就在这时,门外有侍卫进门,大声禀报道:“禀报汉王,东吴急报!” 第三百二十章 司马攸之喜 刘谌心中一动,连忙招呼信使进来。 信使行礼之后,恭敬的将信递与何夔,又他转交给了刘谌。 刘谌连忙接过信看后,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随手将信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姜维。 姜维不清楚刘谌为何会突然感叹,也匆匆的展信观看,其余众将见刘谌低头不语,便好奇的上前围拢在姜维身边。 片刻之后,在场诸将神情各异,最后齐齐转头看向了姜维。姜维想了想,拱手道:“主公,虽然东吴与我蜀汉乃是盟友,近几年走的也很近,可是终究有一天我们还是可能会成为敌人。如今孙休死了,您的妻弟孙湾继位成新的吴帝,其实对于我蜀汉来说,是一件好 事。”刘谌闻言微微一愣,知道姜维他们误以为自己是感伤岳父孙休之死,所以才低头长叹。当然,其实严格说起来,自己也确实有些感慨。只是感慨的却是在自己小蝴蝶翅膀的扇动下历史跪倒已经发生了完全 的偏转,但最终该死的还是死了,比如说孙休。人在命运面前,或许永远无法真正改变什么。 想到这里,刘谌挥退信使,起身背着手在屋里踱起步来。众将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不停转圈的刘谌,静静的等候着。好半晌后,刘谌忽然停下脚步来,道:“传令大鸿胪彭和,让他带使团去东吴吊唁。同时献上贺礼,表示我蜀汉愿意继续与东吴新帝交好,永结同 盟!” 说起来,汉魂组织在晋国的情报网已经初具规模,而洛阳离成都也相对近很多,所以刘谌最先得知了晋国发生的剧变,甚至连新进发生关于司马攸逃回封地的事情也知道了。 可是建业离此较远,飞鸽站点没有在东吴与蜀汉东南面铺开,以至于隔着万水千山的汉中,如今才得到了消息。至于派人出使东吴那是必然的事情,毕竟现在吴蜀算是比较亲密的同盟关系,若在这种大事上都不表示的话,就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刘谌也很有必要去了解一下东吴朝堂的事情,因为有些事情光 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诸葛质连忙点头应是,现在蜀中重要的政令都开始用飞鸽传书进行了。那彭和自从跑了一趟西凉之行后,刘谌如约将他提升为大鸿胪了,在成都朝廷中专门负责外交事宜。 刘谌想了想,又补充说道:“让彭和临出发前去汉王府一趟,将此事告诉给孙王妃,问问她有没有什么话或者什么东西带回东吴。” 诸葛质点了点头,他知道刘谌和孙娅的感情很好。不似一般政治联姻那般,有的只是利益。 姜维试探性的问道:“主公,现在晋吴两国都发生了重大变故,我们当如何应变!” 刘谌摆了摆手,道:“密切关注两国最新举动,先静观其变吧!” 说完之后,刘谌坐回主位之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开始慢慢消化今日的繁多消息。 姜维等将见刘谌心情似乎不佳,便躬身告退了。诸葛质刚走到门口,却听刘谌忽然开口道:“对了,子京你抓紧时间在东吴铺设汉魂情报网,随时注意东吴东吴方面的最新冬天。尤其注意派人留意一下东吴的乌程侯孙皓,我听王妃说过此人心智颇高,在 东吴朝堂之上颇有人脉,极具野心,可能是东吴最大的不安因素。”刘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忘记东吴历史上最为著名,也是最为荒淫无道的吴末帝孙皓。他现在很好奇原本应该成为东吴继孙休之后的新帝,却因自己出现而无缘帝位的孙皓,以后的命运会如何。或者说他 到底会何去何从!毕竟从历史记载来看,孙皓继位前后可都是被很多东吴重臣看做一个难得的名主,只是后来慢慢才释放自己的本性。由此也可以看出,孙皓这个人不仅有一定的能力,而且很能装。这样的人也不大可能会 就此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诸葛质听了刘谌的话后,顿时愣住了。在他看来,孙湾名正言顺的继位,这个叫乌程侯的孙皓自己更是以前听都没有听过,他莫非还能在东吴掀起什么巨大的风浪来吗! 不过,出于对于刘谌的算无遗策的密信,以及完全服从的心态。诸葛质还是郑重的答应了,现如今他也很好奇主公让自己重点关注的这个孙皓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司马攸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可是他现在却真的有些害怕了。因为各地藩王和封疆大吏们为了不成为贾充的下一个目标,已经接受贾充的调令向他进军了。而自己封地内,现在可谓一日三惊,手下将士 们害怕背负大晋叛逆之名,始终斗志不高,士气低迷。“齐王,好消息啊!天大的好消息!”一个中年男人兴冲冲的跑到齐王书房,大声的说道。此人名叫嵇喜,是竹林七贤嵇康的兄长。从司马昭封司马攸为卫将军的时候,他便任司马攸的司马,可以说是齐王 一派重要幕僚。 司马攸叹了一口气,对于他来说现在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即便是现在司马衷死了,恐怕他也不会觉得是什么利好的消息。无它,现在他已经被贾充以司马衷的名义定性为抗旨不尊,大逆不道的叛逆了。 嵇喜见状微微一愣,随即有些奇的问道:“齐王,为何听闻好消息不喜反叹啊?” 司马攸苦笑着摇头道:“似我这般,还有何喜事可喜!” 嵇喜听后,反问道:“我知道齐王您为何而愁,可是您尚未听我说是何消息,又怎知就不是喜事呢!” 司马攸闻言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哦?公穆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吧!” 嵇喜正色道:“适才我听到一个传闻,说杨皇后以及杨骏与贾充为了想要控制晋国朝政,两人狼狈为奸,所以献给陛下慢些毒药,最终毒害了陛下!”司马攸脸色一喜,道:“真的?这个传闻可靠吗!”对于司马攸来说,这个消息还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一旦坐实了杨骏等人谋害司马炎的罪证,自己这个叛逆的称号将不攻自破,甚至还有希望绝地反击,联合其它藩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趁机自立。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三王之乱 嵇喜摇头道:“无风不起浪,我想应该有这个可能吧!不过,对于我们来说,是不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相信,将士们相信,百姓们相信就好了!”司马攸在后三国时期那也算是一个人物,瞬间明白了嵇喜的想法,点头赞道:“公穆所言极是!这就请公穆将此事写成公告,传告天下。就说本王先前半路折回封地,便是听闻此事,所以才打算回封地起兵 勤王,清君侧!” 嵇喜哈哈一笑道:“王爷高明!只是我们最好还是效仿当年曹操发布檄文那般比较好,联合各地司马家族藩王共同起兵去洛阳勤王。到时候以王爷的资历与能力,稳稳是个盟主啊!” 司马攸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忽然又好似想起什么一般,惊道:“不对啊,公穆你想一想,这件事是不是有些太巧了!这会不会是吴蜀之间的阴谋啊?他们故意想让我们内斗,然后坐想渔翁之利啊!” 嵇喜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王爷以为我们现在还有其它更好的路可以走吗!若想解决眼前的困境,就必须将事情真相公布出来。” 司马攸闻言沉默了,嵇喜见状,劝道:“齐王,其实这个位子本就应该由您来坐,若大晋由一个半傻子和一些奸臣把控的话,迟早会为人所趁。只有齐王您坐这个位置,才能保我大晋江山稳固啊!”司马攸听了嵇喜的话后,震的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虽然他内心里也想过做皇帝,可是这一直是隐藏在他心里的一个秘密,不敢对任何人说。如今被自己的亲信幕僚直白的捅了出来,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 措起来。 嵇喜看出了司马攸的心思,献上马屁一个,道:“若王爷不做这大晋天下之主,奈天下苍生何啊!” 嵇喜一番话说的司马攸心里痒痒的,最终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燥热道:“此事现在还言之过早,等过以后再说吧!我们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个危机再说吧!” 数日后,在一大群有心人积极的,大肆的宣扬下,杨皇后、贾充与杨俊三人毒害司马炎的消息在大晋国内迅速传开。 与此同时,齐王司马攸登高一呼,在封地齐国正式树起勤王大旗,号召司马宗族势力起兵进洛阳,铲除权臣贾充与佞臣杨家三兄弟。一时间,晋国国内风云变幻。原本无奈奉贾充命征伐叛逆司马攸的各地藩王人马接到檄文之后,立马止住军队,开始观望起来。更有甚至调头回了封地,或者转而与司马攸建立了同盟关系,扬言要杀佞臣 ,替陛下报仇雪恨。 不久后,整个青州各郡县宣布归附齐王司马攸。而晋国洛阳朝廷开始有不满和反对贾充的朝臣们纷纷逃离到了青州,司马攸声势大起,成为了晋国内司马宗族中实力最为强大的藩王。 除了司马攸外,盘踞在徐州的东莞郡王司马伷公然发声,宣布响应齐王司马攸,坚决与奸佞誓不两立。别看这个司马伷今年才四十五岁,可却是司马懿的五儿子,是司马家族中能文能武的典型代表人物。 司马伷可不是单纯的郡王,他同时出任镇东大将军、假节、都督徐州诸军事,防备东吴来犯。他的手下握有雄兵数万,属于不折不扣的实权派王了。 而刚刚逃回扶风郡的司马亮也立刻变了脸,当即声讨起贾充与杨骏起来,声称要替司马炎报仇雪恨。要说贾充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所以当初见司马亮回京“认错”态度交好,也是为了给其它藩王做个表率,以示只要服从洛阳朝廷,便可既往不咎的意思,这才放司马亮回了封地,让他捡回一条老命 。 司马亮乃是司马懿的四儿子,也是颇有才干的一个人。在历史上曾做到了太尉,录尚书事的显要位置,可谓权柄极大。 只是此人野心也极大,所以他同样是西晋八王之乱中的一员。现在有这么好的拥兵自重,甚至公然“造反”的理由,他又怎么可能不想着从中分一杯羹呢!贾充在洛阳得知消息之后,又惊又恐。在杨骏赌咒发誓此系吴蜀奸细,甚至是司马攸散播的谣言后,贾充也只能选择相信了。毕竟现在他与杨骏也算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想要撇开杨家,也是很不现实 的事情了。于是乎,两人商议后,为了避免更多的藩王甚至封疆大吏倒向反对派。他们选择出来“辟谣”,并语气严厉的指出这是乱臣贼子甚至敌对份子企图分裂大晋帝国。号称所有同仁不要被其所蒙蔽,大家万众一 心早日平灭奸佞,还大晋一个美好河山。 为了起到震慑作用,洛阳朝廷或者说是贾充一党令让剿灭曹奂势力后,尚留在并州驻防的羊祜率领五万大军南下青州,顺势平灭叛逆司马攸。司马攸闻听此事后,顿时忧心忡忡。毕竟羊祜智谋出众,手下皆是精兵强将。自己刚统御青州不久,人心未附。尤其是青州位于晋国腹地,并没有多少战将和兵马。即便临时征召的话,也很难抵挡羊祜的 五万大军。 可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贾充他们忘记或者说忽视了一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老女人。那个女人的名字叫羊徽瑜。 不过,贾充他们忘记了羊徽瑜是谁,有人没有忘记,也不可能忘记,那便是司马攸。要说这个羊徽瑜乃是司马师的第三任妻子,由于她与司马师没有儿子,早年时司马昭曾以次子司马攸过继给司马师。 直到司马师死后,司马攸仍以母亲之名侍奉,可谓非常的孝顺,甚至可以说他的孝名也是享誉洛阳。所以在司马攸去封地齐国的时候,羊徽瑜主动要求司马炎让他同去。司马炎违拗不过,也就答应了。 这一次,羊徽瑜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后,自然心向着司马攸。闻听亲弟弟羊祜率领大军正在向青州进发时,他们姐弟俩感情也处得很好,便急发书让弟弟辅佐司马攸成大事。羊祜是个很懂实务的人,司马炎后期在洛阳的所作所为他也深恶痛绝。尤其听到说诸藩王反洛阳时,便接受了姐姐的劝谏。不仅没有出兵继续攻击青州,反而直接率领人马投诚归附了齐王司马攸,使得青 州的实力大涨。这到不是说羊祜不忠于晋国,在他看来现在司马家族大权旁落,被奸佞掌控朝政,自己保司马昭的二儿子,也无不可。更何况,齐王司马攸的贤名他也是早已仰慕已久,比起痴傻的司马衷更加让他有盼头 。 在得到了羊祜的归附之后,齐王司马攸声势大震,更多的文臣武将开始倒向了齐王,使得他隐隐有了与晋洛阳抗衡的实力。至于其它司马宗族藩王,由于地理位置原因选择了中立或者暂时顺从晋洛阳朝廷,也有少部分的藩王选择依附了司马攸、司马伷两个强大的藩王。不过,更多的封疆大吏和各州郡仍然是效忠于正统的司马 衷洛阳朝廷。最终,以齐王司马攸为首的青州军团和东莞郡王的徐州军团,以及扶风王司马亮的雍州军团开启了与晋国洛阳朝廷为数多年的内乱模式,将晋国一分为四,史称“三王之乱”。 第三百二十二章 孙湾的请求 当孙湾的使者跟随彭和一同返回汉中的时候,刘谌热情的接待了东吴新上任的光禄大夫薛莹。 “汉王,此次外臣封我家陛下的命令,特意前来表示谢意。”薛莹恭敬的说道。对于这个传说中的年轻汉王,东吴大臣中多有敬畏者。 刘谌摆手道:“吴蜀份属同盟,又是姻亲关系,这本就是我应尽之理由。” 薛莹点点头,又道:“这一次我我家陛下让我随行带来造船的工匠若干名,希望能帮助到汉王。” 刘谌眼睛一亮,这个小舅子到是很给面子,他老子送了几艘战船,他更是贴心送来了造船的工匠。这才叫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啊! “哦,一定请贵使替我向贵国皇帝陛下表示最真诚的谢意啊!”刘谌笑眯眯的说道。 薛莹也笑了,不过很快的,他又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家皇帝陛下此次派外臣前来,除了对汉王表示谢意外,也是为了重申同盟之谊,希望我们两国能够更加亲密无间,共同对付北方之敌。”? 由于晋国已经被一分为四了,所以薛莹将以前的晋国统称为了北方之敌,以示两国仍然是一条战线的盟友。 刘谌打着官腔,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是自然,我们两国应该更加多亲多近才是!” “嗯,现如今北方晋国已发生了内乱,正是我两国奋起之时!我家陛下邀请汉王共同出兵会猎襄阳,不知汉王意下如何!”薛莹忽然话锋一转说道。“你家陛下要御驾亲征?”刘谌闻言就是一皱眉,按理说做为盟友,孙休出兵帮自己攻打过东三郡,盛曼又在关键时刻出兵袭扰司马炎的后路,使得自己取得防御东三郡战役的胜利,自己还真就没有理由不 答应。可是事实上,刘谌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兵,因为现在坐观晋国内斗,坐收渔人之利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他也知道为什么孙湾会想着这个时候出兵襄阳,更多只是因为少年的心性,刚继位就想要急于向世人 证明自己的能力罢了。 薛莹肃然道:“不错,我家陛下打算亲自统率十万大军择日攻击襄阳,所以才邀请汉王您一同出兵襄阳。”刘谌沉声道:“按理说无论从哪方面讲,我都应该答应贵国陛下的邀请。只是眼下北方晋国已乱,一分为四,眼看他们就要相互攻伐了。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静观其变,坐享其成才是。若贸然出兵过急的话 ,恐怕只会让他们暂时放弃内斗,一致对外啊!” 薛莹闻言,眉毛抖了抖。其实他也觉得刘谌说得很有道理,事实上东吴朝堂上也有很多反对此时出兵的声音。只是孙湾年轻气盛,刚刚继位大统,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北伐,他们也不敢过于劝谏。 刘谌似乎看出了薛莹的心思,沉吟道:“要不这样吧,我亲笔手书一份,烦劳贵使带回交给你家陛下,如何!” 薛莹自然无不可,他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了蜀吴两国的同盟关系。所以对于刘谌想要通过书信来解释和劝说孙湾改变心意的做法,表示了认同与理解。 刘谌见薛莹同意了,就笑着让人安排他的住宿问题,并诚邀他在成都多游玩些日子。 薛莹第一次来蜀中也是充满了新鲜感,当下也没有推辞,毕竟对于他们这种长途出使的使者来说,不在乎耽搁几天行程。更何况往往有重要事情回报的话,都是先令使团中的信使快马加鞭赶回去先送信。 等薛莹走后,刘谌将彭和找来,再表示了他一路辛苦之后,这才问道:“你去东吴可有何收获?” 彭和自然知道刘谌指的是什么,连忙拱手道:“回汉王,下官此去东吴通过观察与暗中调查,发现吴国文武官员中内部中似乎有些不和谐的声音。” 刘谌挑了挑眉道:“哦?此话怎讲!”彭和沉吟道:“比如说东吴的左丞相濮阳兴与左将军张布他们对于蜀国有些敌视感,跟右丞相张悌等政见完全不同。不仅如此,朝堂之中有一些大臣似乎并不看好孙湾继位为帝。甚至传出一种声音,说交州 王有当年孙策的风范,更适合为帝。” 刘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好奇的问道:“你说的这个交州王是谁?” 彭和微一思索道:“此人叫孙皓,乃是孙权之子孙和的儿子。在孙湾为帝之前,乃是乌程侯。后来孙湾继位登基后,被加封为交州王,封地也迁到了交趾。” 说完,彭和又将自己在东吴打听的关于张悌建议贬杀孙皓的事情细说了一遍。 刘谌听后,忍不住喟然长叹。自古君王为了能坐稳皇帝宝座,不惜将自己潜在的敌人扼杀在摇篮之中,此乃是长事。似孙湾这等心慈手软,实在算不得一个合格的君王。 尤其是孙湾居然还将孙皓加封为交州王,实在是一招臭棋。交州那地方看似鸟不拉屎,可却也是山高皇帝远,这不是逼孙皓加快造反脚步吗!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吴末帝孙皓的手段了。想到这里,出于私人情感,刘谌很想善意的提醒一下孙湾注意孙皓这个人,可却又没有适合的理由。更何况出于蜀汉利益出发,以目前天下大势来看,晋吴两国越乱越好,蜀汉才能够安心休养生息,或者 伺机而动。 …… 孙湾手中拿着使者快马加鞭送回的刘谌书信,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黑。 “陛下,蜀国答应出兵了吗!”张悌试探性的问道。 孙湾有些气恼的将书信扔给了张悌,然后向龙椅上一躺,闭目不语起来。很显然他有些恼火自己这个姐夫居然不给自己面子,自己第一次要求他都不愿意帮忙。张悌与孙秀、孙震等心腹围拢在一起看过之后,张悌沉吟道:“陛下,其实微臣觉得汉王说得也未必没有道理。陛下您刚登基,人心尚未安附。不若静观其变,让北方的晋狗们自相残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也是一样的!”孙湾听后,有些气呼呼的问道:“巨先,莫非你也觉得我姐夫说的有道理吗!”虽然孙湾对刘谌有些不满,可是这称呼一时还未更改过来。可见孙湾现在还是有些小孩子气,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第三百二十三章 吴主亲征 还没有等张悌回话,孙秀连忙反驳道:“哎,巨先,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觉得现在我们出兵的好处要远大于坐守江东。你想一想啊,现在晋国处于分裂状态,逐个击之,打败他们后,城池和人口就是我们 的了啊!” 自古将军无不想着战场厮杀赢得功勋与名利,所以相对张悌这样的文臣来说,武将们更具有攻击性。 原本有些被张悌说动的孙湾,在听了孙秀具有鼓动性的话后,又瞬间燃起了战意,道:“不错,彦才所言有理也!只是蜀汉不肯出兵,如之奈何呢!” 张悌闻言轻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出声。其实此时出兵有利也有弊,谁也说不好到底是谁对错。孙秀听闻孙湾赞同自己的话,连忙说道:“无妨!襄阳乃是荆州重镇,晋国必然会固守此城,轻易难以夺取。莫不如咱们北上徐州,攻击广陵郡,令大司马佯攻下邳策应我军。这样的话,无论是司马衷还是 司马攸,他们相互提防,未必就敢出兵援助司马伷!” 大司马指的是坐镇荆州的江夏郡的原镇军大将军陆抗,这一次孙湾继位登基以后,拜陆抗为大司马,领荆州牧一职。 前将军孙震闻言,一挑大拇指,眉飞色舞的赞道:“大将军此论甚高啊!若出兵徐州,必可一击得手也!” “哈哈,妙计啊!就依彦才之言,我们攻击徐州的司马伷,将他们逐一干掉。”孙湾也忍不住赞赏的说道。看着信心满怀的孙湾与孙秀,张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仔细想一想,若进攻顺利的话,能够干掉司马伷,获得土地肥沃,人口富足的徐州还真就是一件美事。只是徐州虽 然被司马伷分裂出去了,真就那么容易攻下来吗! 不过,张悌更知道此时若自己出言阻拦或者直言自己的担忧,那么只会招来孙湾与孙秀他们的不满,那就得不偿失了。 次日,孙湾不顾在朝堂上反对与支持意见参半的情况下,拍板决定出兵徐州。这一次他从江东抽调了十万精兵,效仿司马炎率领御驾亲征,他要向世人证明自己的文治武功,绝不输于祖上。 只是司马伷并没有东吴人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一击,司马伷率军支援广陵郡,与东吴军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这一战直打的吴军在徐州寸步难行。直到荆州牧陆抗率大军进攻下邳郡的时候,司马伷军才开始陷入窘境。毕竟司马伷虽然领兵打仗有两手,可是无论将才还是兵力却无法与东吴军相比较。在失去晋朝廷支持下,又如何应对东吴的全力攻击 。 司马伷被打的苦不堪言时,派长子司马靓向青州的齐王司马攸求援,声称愿意与其合兵一处,支持齐王东面称帝,共御东吴,对抗司马衷。 在司马伷看来,徐州可以献给司马攸,但是不能给企图谋夺司马氏江山那贾充把持的傀儡政权,更不能被东吴所占领。那样的话,他会感觉愧对司马家列祖列宗。 司马攸闻言大喜,也顾不上伪晋朝廷会不会出兵袭击青州,当即令羊祜率军三万支援司马伷。 司马伷在得到了援兵之后,一面抓紧时间征召新兵,一面将面对青州的兵力抽调至前线,全力抵御起孙湾的大军。而下邳在得到羊祜的支援后,使得战争陷入了胶着状态,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贾充与杨骏在洛阳听到吴国攻击东莞郡王,而齐王又驰援徐州的消息后,当即令镇北将军陈本从冀州出兵,袭击青州之后,打算趁着吴国进攻的好机会,一举将司马攸与司马伷这两个心腹大患一同铲除。 哪怕为此使得徐州丧于东吴之手,也在所不惜。在雍州的扶风王司马亮收到了司马攸请求出兵袭扰司马衷之后,很清楚信上所说的唇亡齿寒的道理。当即发檄文传天下,指责司马衷在奸佞贾充与杨骏的唆使下,居然不顾外敌东吴进犯徐州,反而抄袭援 救徐州的齐王,实在是人神共愤。 司马亮号召各地所有司马宗族藩王即便不愿意助他们攻晋,也应当出兵援救同宗的司马伷,不让外敌东吴趁火打劫。自己则亲率大军五万出长安攻击河东郡,以威胁洛阳的后方的效果。 贾充无奈一面令秦州的杜预和凉州的王濬所部夹击司马亮的雍州后方,一面增派援军支援河东郡,将其阻击在河东境内。 司马亮的号召到底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那些分布在各地的司马宗族藩王们,有些人开始不顾晋廷的劝阻,主动支援徐州,自发对抗东吴的入侵,使得东吴在徐州战事愈加不利起来。 更有甚者,如豫州的汝阴王司马骏,他与司马伷本就是兄弟关系。在兄弟司马亮的号召下,直接从豫州出兵攻击江夏,逼陆抗退军回救。 广陵郡东阳县县衙内,孙湾正脸色阴沉的难看,他刚登基闻得北方晋国内乱四起,带着雄心壮志御驾亲征,想要让世人看看自己的文治武功。 可惜这一次孙湾亲自率领十万大军攻打徐州司马伷至今已有数月,己方耗费钱粮无数,损兵折将不在少数,敌军却在司马攸的毅然的出兵援助下,使得己军只占领了大半个广陵郡,让他如何能够甘心。 “陛下,您离开皇宫时间实在有些太久了。张丞相又派人请您回去主持朝政了!”昭武将军鲁淑忧心忡忡的说道。 鲁淑今年五十多岁,在历史中或许算不上太出名。可是他却有一个很出名的老爹,那就是江东四大都督之一的鲁肃。 孙湾闻言,脸色更黑了,有些恨恨的说道:“朝堂有他和前将军在,朕放心的很。若朕此时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建业,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些人!”这一次孙湾御驾亲征,留下右丞相张悌和前将军孙震在建业,为的就是处理正事,以及弹压那些并不是真正忠心自己的文臣武将。这一次他亲自出兵,也是有让不服气他的左丞相濮阳兴与左将军张布等人 看看自己实力的意思。可惜现实是残酷的,经过数月的苦战,却迟迟无法攻克广陵郡,这让他干着急却使不上劲。因为在尝试了最初的亲自指挥新鲜感后,他发现打仗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便很识趣的将指挥权交由大将军孙秀指挥。 第三百二十四章 再议北伐 至于孙湾自己则带着护卫退到了已占领的东阳县内,将县衙该做临时皇宫,在这里等待前线胜利的消息。毕竟他自小生活在皇宫里,让他整日待在枯燥的军营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鲁淑轻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如今司马攸和晋国各路藩王势力源源不断的开进徐州,我军现在人数虽然尚且占有,可是敌军却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以目前的形势来看,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夺取徐州了。依 微臣看,莫不如……”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鲁淑就并不看好孙湾选在这个时候北攻徐州,只是孙湾年轻气盛,再加上大将军孙秀的怂恿,即便有心反对也是颓然无力。年轻人对脸面看得本就重,尤其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少年皇帝,对于脸面更加看重,所以还没等鲁淑话说完,他就猛然站起身来,有些气急败坏的喝道:“朕这十几万大军在徐州寸功未力,若就这么退 兵的话,你叫朕这张脸该往哪里搁啊!” 要说孙湾并不是没有想过马上对濮阳兴他们动手,只是张悌和孙秀明确的告诉过他,濮阳兴和张布他们背后的关系盘根错节,现在还不是动他们的时候。 也可以说现在的江东世家势力之盛,犹胜当年孙策打下江东基业时,这也是江东世家林立造成的直接后果。即便是孙休也不能轻易将他们怎么样,只能徐徐图之,以免使得江东出现动荡。所以,面对眼前的窘境,从内心深处来说,孙湾也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听刘谌的劝说,先坐观晋国内斗,把江东内部不安因素给彻底解决了,等晋国内斗严重之时,再趁虚而入。只是后悔归后悔,他也知道 开弓就没有回头箭的道理了。 鲁淑见孙湾勃然变色,知道无法劝说,只得匍匐于地,告罪道:“微臣失言,请陛下责罚。”屋内其余文武众将见孙湾发火了,也是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有劝退兵者。 孙湾在连续呼出几口浊气之后,看着跪伏于地的老将,终是有些不忍,哼道:“这次算了,若以后再敢乱我军心,严惩不贷!” 鲁淑心中苦叹一声,磕头拜谢之后,慢慢站起身来,默然无语。孙湾背着手在屋中转了几圈后,看着满屋子瞪着双眼看自己的文武将官,忽然停下身来,大声道:“来人,传令给张悌与孙震,让他们抓紧时间筹措粮草和抽调援军到广陵来。朕还就不相信了,拿不下区区 一个广陵郡!” “陛下,不可啊!”原准备难得糊涂的鲁淑听到孙湾的话后,终是又忍不住站出来劝谏道。 孙湾眉毛又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很是不满的冷哼道:“有何不可!” 鲁淑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司马之前传来消息,说豫州的司马骏所部已经逼近江夏郡了,大司马随时可能撤兵回救江夏了!若没了大司马的夹击和牵绊,广陵郡更加难以攻取。” 孙湾毫不在意的摆手道:“这有何难!让大司马尽管全力进攻下邳,至于江夏方面,步协作和留平不是在寿春吗!让留平领兵救援江夏就是了。” 鲁淑见孙湾执意要进攻广陵,只得退而求其次道:“即便如此,陛下您也不能再从后方抽调兵马了。否则一旦发生变故,则后方根基尽失矣!” 孙湾眉毛抖了抖,意有所指的说道:“既然是后方,又能有何危机变故!纵然有些跳梁小丑,又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来!” 鲁淑微微一怔,只得拱手说道:“山越屡平屡犯,终究是隐患啊!”虽然他们君臣二人,甚至很多人都知道所说的后方变故可能是什么,但是却没有人会当着众人面直说出来。 孙湾毫不在意的说道:“山越一族在上一次的叛乱中,已经被父皇重挫。现在势力已经远不如从前了,有何忧哉!纵然他们敢再次兴兵作乱,我军有城墙之利,他们又能有何作为!” 鲁淑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孙湾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拿下徐州不可,也只能仰天长叹一声,闭目不语了。 孙湾见鲁淑不再言语,当即下诏让张悌和孙震调粮调人来前线支援。同时令征西将军留平驰援江西,传令大将军孙秀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尽早攻下广陵郡来。 一时之间,整个中原大地展开了无休止的混战。这一场混战持续了近一年的时间,使得中原大地之上满目疮痍,尸积如山,哀鸿遍野,惨不忍睹。纵然未有达到十室九空的地步,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些流民在有心人宣扬蜀中的德政与欣欣向荣之后,开始了第一次流民潮,大批的流民从永安和汉中慢慢涌入相对安稳太平的蜀中。 刘谌令罗宪,刘杰在东边派遣水陆两军接应流民入蜀,自己则数次率大军与杜预对峙斡旋,以接应入蜀的流民。 那些入蜀的流民被安置在了远离边境的郡县,各郡县积极又是帮着建造简易房屋,又是提供农具与口粮,让这些背井离乡的流民了多了一丝感激与安全感。 就在东吴几乎要倾全国之力攻伐徐州,以及晋国内部诸王互相混战,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蜀中的文武将官们有些坐不住了,在姜维的带领下齐聚汉中临时汉王府,打算向刘谌请命,再次北伐中原。 刘谌看着手下众文武齐聚一堂,不由摇头笑了,他们终究是忍不住了。早在中原各地打得稀里糊涂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来探过刘谌的口风,问这个时候要不要出兵参战,趁机抢夺些城池。当时,刘谌很是干脆的一口否决了。他认为现在中原越乱,己方就应该趁机休养生息才是。尤其是现在大批量的流民涌入蜀中,当前最大的要务就是好生安顿这些流民,以起到宣传吸引更多流民迁移蜀中 的目的。 不过,如今晋吴之间以及晋国之间的内战已经打打停停近一年的时间了,眼看混战离结束不远了,刘谌也知道是时候出手了。 “说说吧,诸位不去安顿流民,却一起来找本王,有何事情!”刘谌大马金刀的坐端在主位之上,明知故问道。姜维及众将将目光齐齐看向了关鹏,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商量,推选出跟随在刘谌身边时间最久,也是最为信任的关鹏做为他们的代表,来向刘谌请战。 第三百二十五章 再议北伐2 关鹏会意的搓了搓手,打着哈哈道:“呃,主公请放心,有董大人和樊大人在,他们会妥善安排好的!” 关鹏所指的是董厥与樊建,他们虽然也统兵打过仗,更多的是做为文官。在汉中武将居多的情况下,自然负责打理汉中的所有政事。 刘谌轻“嗯”了一声,悠闲的端起茶喝起茶来,却也没有再往下问的意思。关鹏见刘谌就这么没了下文,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主公,据说陆抗与羊祜两人在下邳县互有胜负,现在已经处于对峙阶段。而广陵郡方面,东吴又调派了援军,恐怕用不了多久孙秀就会占领广陵全郡了。 ” 其实关鹏所知道的情报远不可能比有着汉魂一手情报的刘谌清楚,只是他这也是没话找话,故意将话题往北伐方面引罢了。 刘谌挑了挑眉,然后不置可否的点头问道:“然后呢!”关鹏向刘谌凑了凑,分析道:“一旦孙秀攻下了广陵郡,那么孙湾也算挽回了面子,应该会借机退兵。毕竟东吴这仗快打了一年,将士疲惫,不可能再打下去了。而广陵停战,则意味着下邳,乃至青州等地 的战事也会相继停止。到那时候我们再出兵的话,就比现在要困难多了。” 刘谌放下手中茶杯,抿嘴道:“我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要出兵啊!” 关鹏挠了挠头,嘿嘿的笑道:“可是此时正是我们北伐的最好时机啊!” 刘谌也笑了,说道:“那你到是说说现在怎么就是最好时机了,说的有道理的话,我就同意出兵北伐!”刘谌这是有意要考校一下关鹏,也算是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在众将灼热的目光下,关鹏清了清喉咙,正色道:“眼下秦州的杜预与凉州的王濬左右夹击雍州,虽然做戏的成份大于实际,但是秦州兵力分散却也是事实!且他们打到了今天,兵心已疲,若我经过一年多 的休养,锐气正盛,此时出兵的话,必可旗开得胜也!” 要说杜预和王濬虽然表示继续效忠司马衷,可是对于这种晋国内部的内战却并不热衷。若不是贾充再三严令他们出兵,袭击司马良的老窝,打通与洛阳的道路,他们根本不可能出兵。 不过,杜预由于要防御蜀汉,所以并没有派主力去雍州。只是派了一支偏师协助王濬所部,也算是向贾充有个交代了。 刘谌哈哈一笑道:“嗯,不错,这个理由还算比较充分吧!”不管这些道理是不是关鹏想出来的,但却也是说到了点子上。 姜维听后,再也忍不住问道:“太好了,汉王您同意北伐了吗?”要说在座主将中对于北伐一事最上心的莫过于姜维了,对他来说,北伐就是他毕生的梦想。虽然这些年来,刘谌东征东三郡取得了胜利,可是一来他没有直接参与进来,二来他更想从哪里跌倒,在从哪里 站起来。刘谌看着因激动有些颤抖的姜维,含笑点了点头。他很清楚姜维的心里想法,所以明确的回答道:“是的!记得我几年前就对你说过,王业不偏安,汉贼不两立的话。本王现在正式宣布即日北伐,收复旧都 !” 随着刘谌掷地有声的话语说出口后,在场所有的文武官员同时松了一口气,又很快的欢呼成了一片。姜维更是喜不自禁的老泪纵横起来,这一天他等的实在是太久了。他好怕自己等不到北伐胜利,攻破长安的那一天。因为在半年年前老将军廖化带着不甘离去了,他自己今年也已经七十岁了,明显感觉到 有些力不从心了。 如果刘谌再不出兵北伐的话,恐怕即便他没有老死病死,也无力在上战场了,那将会是他一辈子的憾事。 说起蜀汉北伐中原,诸葛亮曾六出祁山,姜维更是九伐中原,只是最终都是以失败而告终。事隔多年再次提起北伐之事,众将显得情绪都很激动。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一次的北伐是蜀汉最为强盛,准备最为充分,敌人最为虚弱的时候。也可以说乃是蜀汉军心所向,民心所向,每个蜀汉将士都 憋着一口气在。 “这一次北伐,我们不出兵则已,出则必胜。所以我们必须做好周密的计划,力求一战而定秦州!”刘谌待众将情绪稍平定之后,沉声说道。 姜维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忽然问道:“主公,我们走哪条路呢!”从汉中北伐诸葛亮走过三条路,第一条是占领武都郡,然后出祁山,攻击天水,收复凉州。第二条路是由箕谷至斜谷道北攻郿城,转入关中。第三条路则是取绥阳小道,出兵散关,攻陈仓,直插长安腹地 。 这三条路中第一条是最为保险的,远离长安等重镇。路途相对好走,而且收复凉州后,可以占领大量的马场,可以发展骑兵,弊端就是有些绕路了。 第二条和第三条有些雷同,不过都是直接进攻关中,离长安很近,弊端就是容易被敌人左右夹攻,遭到反扑。其实除了这三条外,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子午谷奇谋,魏延所说的从子午谷小道直插长安。这个路途最近,占领长安来的最快。同样也是死的最快,一旦敌人堵住出谷小道,打个埋伏,那就 白玩了。 刘谌呵呵一笑,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我会走哪条路!” 姜维先是一愣,随即眉毛不自然的抖了抖,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公莫不是要走子午谷小道吧!” 在他看来,刘谌用兵与诸葛亮不一样,善于用奇。以刘谌的作风来看,说不得就十分钟意子午谷奇袭。 刘谌哈哈一笑道:“是也不是!想从哪条路走,就从哪条路走呗!” “这、这……”这下轮到姜维傻眼了,哪条路都走是走哪条路啊!刘谌笑着解释道:“现在长安和关中一带在司马亮手里,严格来说,杜预与王濬他们就是孤军一支,又久经战争,早已经疲惫不堪。与他们相比我们现在可谓兵精粮足,虽然没有他们总兵力多,可是我们若 逐个击破,敌军也只有干瞪眼的份。”通过这一两年时间的休整,蜀汉在中原大战四起的时候,虽未直接参战,却也开始征兵,做好一切准备工作,随时等待时机出兵。现在汉中的总兵力已经扩至八万人了,就连杨泰的五千无当飞军也在南王 孟虬的帮助下扩充至万人,驻扎在汉中待命。 除此之外,东三郡也扩充到了三万人马,永安和南中各两万人马,加上蜀中各地驻扎的人马,现在蜀汉总人马已经有十八万之多了。 另外,通过这几年蜀中的休养生息以及刘谌在蜀中大力发展商业与农业,已经渐渐有了成效,国力有了显著提高。 尤其是在军粮方面,在刘谌提前储备之下,已经足够大军几年用度了。不仅如此,还研发了不少攻城利器,彻底解决了蜀道运粮难的问题。 说起如何解决运粮问题,其实这是刘谌向诸葛果请教已失传的木牛流马,后来在诸葛果画出图形后,才愕然发现这不就是类似与后世抗倭战争中农民们推粮用的小推车,也叫独轮车吗!于是乎,刘谌凭着印象对其进行了图纸改进,然后经诸葛果亲自试验,使得独轮车更加小巧轻便,耐用。即便一名普通的妇人,也能轻松推一两百斤的粮食。也正是这一小小发明,使得蜀中将领想到北伐 之时,再无了运粮困难的顾虑,一个个信心倍增。“主公所言极是,此次乃天佑我蜀汉兴也!我看莫不如稳中求胜,我军从先取武都,吞掉杜预所部,夺取秦州。然后出祁山,占领西凉,最后在消灭司马亮,一举夺取长安,如此关中可定矣!”姜维从刘谌 的话中回过神来,很是兴奋的说道。 姜维的话赢得了满堂彩,众文官武将显然很赞同他的计谋。事实上姜维的计谋,也是从诸葛亮时代一直采用最保险的方法。只是唯有宁随蹙眉不语,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刘谌注意到了宁随脸上的异样,不由笑道:“元方,此事你怎么看!” 第三百二十六章 祁山九寨 宁随字元方,在姜维掌军时代一直没有太出彩的时候,这可能跟他的性格有关,身为副将他从未想过越位,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 可是现如今,刘谌既然发现了他的才华,自然不想他始终是一个副将。蜀汉要发展,像宁随这般有能力的将领就应该迅速成长起来,早日能够独当一面。所以,刘谌有意让宁随多发出自己的声音来。 宁随抿了抿嘴,无不担忧的说道:“主公,我觉得大将军的计策确实是最为稳妥的方法,只是恐怕因为我的出兵,引起司马亮的警惕。说不得两军会迅速停战,甚至合兵一处对付我们也未必啊!” 随着宁随的话出口后,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沉思之色。确实啊,相对于司马亮来说,他们只是内战,而蜀汉属于外敌,难保他们不会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刘谌沉吟道:“元方有这样的顾虑很好。他们停战恐怕是必然,因为无论是王濬还是杜预,亦或者是司马亮,他们都肯定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之间停战那是必然的事情。至于合兵对付我们,那到未必 ,毕竟杜预他们上面有贾充压着,应该不敢贸然和被定为叛逆的司马亮合作。除非司马亮肯投降,放弃自己的地盘。” 姜维这时也开口补充道:“主公所言极是,维深以为然。可是我们也不能因噎废食啊!莫不如派一能言善辩之士去和司马亮结盟,请求他一同出兵对付司马衷,然后平分秦州与凉州。”刘谌点头笑道:“不错!若如此的话,司马亮必然不会答应,但也不会直言反对,可以起到暂时麻痹敌人的作用。此计可行,就依伯约之计行事!不过,除此之外,我打算采取北伐与东进同时进行,让敌人 摸不清我们的真正意图,也能起到扰乱敌人部署的作用。” 姜维抱拳拱手道:“主公高见!维愿为先锋,请主公成全。” 关鹏见姜维不按套路出牌抢了先手,不由连忙说道:“杀鸡焉用牛刀,先锋之位,末将代劳即可。汉中位置重要,大将军坐镇汉中要紧啊!” 姜维听后,颇为不悦的说道:“哎,定远。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老夫年已七旬,恐怕以后没有多少机会北伐了,你又何必与我争功。” 要说姜维就是生怕刘谌又提出让他坐镇汉中,所以才主动提出要做先锋官,可没有想到关鹏为了抢夺先锋官之位,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让他很是气闷。 关鹏听姜维这么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刘谌见状,呵呵一笑道:“伯约老当益壮,可堪先锋之职也!如此,就请伯约统领一万无当飞军为先锋,奇袭武都,务必一击必中!” “是,维敢不效死力乎!”姜维被委以前锋重任之后,十分的高兴。这无当飞军乃是蜀汉精锐部队,极擅长山地行走作战。换句话说,走山地如履平地,由他们选择奇袭,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公元172年7月初,刘谌于汉中誓师北伐,开始了自蜀汉复国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北伐。 这一次刘谌以姜维为先锋,亲率关鹏、宁随、陈忠、马威、马跃等数十员战将,大军六万五千人北伐中原,仅留樊建、董厥等将率领一万五千士卒留守汉中。 7月中旬,蜀汉先锋大将姜维,率领一万无当飞军翻山越岭奇袭武都治所下辩,秦州刺史徐胤被打得措手不及,连夜退守祁山九寨。同时派人将蜀汉犯边的战报告诉轻车将军杜预,让其火速退兵回救。 8月,蜀汉东三郡方面,扬武将军唐彬与副将罗袭率领五千水军突袭襄阳郡中芦港,做出进攻东击襄阳的态势。当然,其实这一次东进只是佯攻策应,顺便让刚成立不久的水军历练一下。 随着刘谌亲率大军攻占武都全境之后,蜀汉北伐的消息才彻底传了出去。于是乎,西北震动,天下为之侧目。所有人的目光渐渐转向了许久未有动静的蜀汉,他们都很清楚大战刚刚才开始而已。 当杜预接到秦州刺史徐胤的加急军情之后,气得直接将战报掷于地。他虽领军征战司马亮,可是更多是逢场作戏,对洛阳朝廷有个交代罢了。 在杜预心中,蜀汉的刘谌才是晋国真正的大敌。他曾一而再的派人传信徐胤,让他务必注意蜀汉趁机寇边,令人严防蜀中出兵谷口。 可是徐胤刚开始还能小心防备,等到半年多时间一过,蜀军丝毫没有动静,他便有些松懈了。结果才导致了武都郡迅速失守,使得秦州岌岌可危起来,整个西北形势陷入危机之中。 不过,生气归生气,杜预也知道现在第一要务是回师陇西郡,让刘谌的北伐止步陇西,不让其染指凉州,为凉州赢得充分的准备时机。 在撤军前,杜预知会了王濬,让他尽快回凉州做好防备工作。也谴使与司马亮,以唇亡齿寒,一致对外的大义诉说,希望他能出兵攻击蜀军,最不济也不要拖己方后腿。 司马亮不久前刚接待了刘谌的来使,如刘谌所预料那样,司马亮既没有答应出兵攻击晋国,也没有出兵对付蜀汉的意思,选择了沉默与中立。 按照司马亮的设想,蜀汉就那几万人马,和杜预、王濬这两个难缠的人拼个你死我活之后,自己在挥兵顺势袭取秦州与凉州,则西北尽归自己所有矣。到那时候,他便可以自封西北王,与洛阳的司马衷,青州的齐王司马攸三分大晋天下了。到时候未必就没有席卷中原,一统天下的可能。即便最后未能做到统一天下,至少也能够凭借潼关、函谷关、武关 这三关之险,平分天下。杜预对司马亮的小心思洞若观火,在暗自感慨其愚蠢至极之后,率军回救陇西。现在他已经不抱徐胤能守住祁山九寨的希望了,只寄望他能够多坚守祁山九寨一些时日,为自己大军赶回陇西休整准备,争 取一些宝贵时间了。 刘谌夺取武都之后,令大将陈忠率五千大军留守,率领大军继续向祁山九寨开进。 待大军到达后世中十分著名的祁山九寨之后,刘谌抬头向上观看。但见高拔入云的山峰上,有着蜿蜒连绵的山寨,细属之下共有九个营寨。这九个营寨远观似一个大的阵形,刘谌很清楚除非出兵同时攻击九寨,否则随意攻击哪一座营寨必然会遭到另外八寨的反扑。可是同时攻击九寨不仅伤亡会增加,而且也极大的分散了兵力,这便是祁山九 寨的地利优势了。 “主公,我们直接攻击吗?”刘谌大军来到祁山九寨不远处安营扎寨之后,在观察地形后,关鹏下意识的问道。 “这九寨相连,强攻起来损失绝对小不了啊!”马威抬头看着半山腰上那无比险要的祁山九寨,不由皱眉道。通过这一年多的时间,刘谌的商队与西凉的羌人部落进行奴隶与马匹交易,蜀汉的骑兵初具规模,已经达到了三千之众。虽然在这里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可是等到征战凉州或者雍州的时候,那就是一 支不可多得的奇兵了。 刘谌望着险峻的祁山九寨,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和关鹏、马威、马跃他们这些将领都是第一次参加北伐,也是第一次率军来到祁山九寨这里,所以暂时还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 “既然不能强攻,那就只能智取了啊!敌人在山上,想要智取最好的方法就是诱敌出战,或者围点打援了。可是如何才能让他们自己出来呢!”关鹏皱着眉头自顾自的说起来。 不仅是关鹏,马威等将领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姜维饶有兴致的看着蜀汉这些中兴之代陷入想办法破敌,由衷的欣慰后生可畏,蜀汉有望矣。 马跃忽然说道:“这山如此大,必有可以绕过去的地方,我们不如绕道而行!”身为骑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移动作战,绕开障碍。 关鹏立刻反驳道:“不可!将后路交给敌人,多危险啊!” 马跃有些不服气的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关鹏被马跃正在苦思对策,被马跃这么一激,眼珠一转,说道:“既然敌人在山上,那么他们取食取水必然不便,莫不如我们大军围山,敌人不战自败。主公,你说是不是啊!” 说完,关鹏颇为洋洋自得的看着马跃,似乎为自己灵光一闪而自豪。 刘谌朝着关鹏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假装没有听见。虽然他不清楚这里的地形,但是却知道存在即合理。祁山九寨能传于后世,建立者自然想到了这一点。 一旁的宁随见状,不由笑道:“这后山之上有很多山泉可用,山寨里也储备了很多粮食。即便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与耐性围山,山上仍然有很多东西可以食用啊!我们未必就能耗得过他们。”宁随这么说是有根据的,他曾跟随过姜维北伐,所以对祁山九寨情况比较清楚。虽说现在蜀中有丰富的储粮,也有独轮车运转,可是干耗明显不是刘谌想要的结果。更何况天下情势瞬息万变,己方能早一 日攻克秦州与凉州才是正事。 关鹏听了宁随的解释后,也有些脸红了。 马跃乐呵呵的笑道:“我还以为定远这计策有多高明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啊!依我看火攻都比你这计谋靠谱哦!”关鹏嗤笑一声,反击道:“敌军将营寨前的树木砍光,就是为了防止火攻。他们依高而守,在营寨前做火箭的射程根本不够。即便强行冲到射程范围内放箭,营寨也不是那么容易点燃。到最后,还不是等于 在强攻了吗!” 马跃蓦然无语,可是对于刘谌来说,却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笑着转身道:“今天的探察就到这里吧,我们先回去吧!” 姜维见刘谌似乎心情很不错,心中一动,试探性的问道:“莫非主公已经想到了好的破敌之策了吗!”凭心而论,面对祁山九寨,虽然姜维曾经攻破过,可是那时却也比强攻好不了多少。刘谌环顾四周,看着众将充满期待的眼神,随意的点了点头,轻笑道:“我是想到了一个方法,只是不知道行不行的通!” 第三百二十七章 祁山之战 “主公你快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啊!只要是主公想出来的办法,就一定可行!”关鹏兴奋的催问道。周围的其它将领听了关鹏的话后,不仅没有暗自嘲讽其拍马屁,反而一个个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就连姜维这样的老将,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刘谌想到怎样的妙策。由此也看得出来,刘谌在蜀汉将 官心中俨然一副战神的模样了。 刘谌以手指着祁山脚下不远处一块平坦开阔处道:“此处对面便是祁山九寨,若我们在此处堆土成山的话……” “什么!”原本正聚精会神打算听着旷世奇谋的关鹏,好悬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其它众将也是一脸愕然茫然的模样,只有姜维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来。 刘谌看着眼前诸将的异样表情,并没有多解释,只是高深莫测的说道:“到时候你们自然知分晓。” 当天傍晚,祁山九寨之上,秦州刺史徐胤看着祁山脚下正在不断挖土挑土堆积土山的数千名民夫和蜀汉士兵,一脸的愕然。 要说他自从退守祁山九寨之上就已经做好了死守的准备,哪怕为此战死殉国,也要为杜预退守陇西以及为凉州的王濬所部赢得宝贵的休整和准备时间。 可是现如今蜀军来的很快,将祁山正面包围住之后,居然没有攻城的意思,反而在山脚小挑土堆上,这就让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觉一拳击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徐大人,蜀军这是要干什么啊?”偏将军程据疑惑的问道。 此时的徐胤因无法觉察蜀军的真正意图,正感心中烦躁,闻听问话之后,没好气的说道:“你眼睛不好,看不到蜀军在干什么吗!” 程据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干笑道:“末将自然能看到,可是这蜀军不会是想要把祁山挖平吧?还是想要堆积土山和我们保持同样高度,然后用箭射我军吧?” 徐胤心烦意乱的说道:“我也不清楚,你在这里先盯着好了。”说完,徐胤甩袖而去。这几天他一直担心蜀军随时会到来,对祁山发起总攻。既然现在蜀军在山脚上堆土成山,那就代表暂时不会发起攻击了。既然暂时猜不透蜀军的用意,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睡一 觉再说。第二天一早,徐胤来到寨门前巡查,就见附近不少晋军士卒正站在营寨门前指指点点。他蹙眉走到近前后,这才愕然发现山脚下的蜀军仍然在堆土成山。而且经过一昼夜的不停堆上居然已经堆出了一个高 度与宽度数米的长长缓坡出来。徐胤没来由眼皮跳了跳,就见偏将军程据跑了过来,道:“徐大人,这些民夫和蜀军轮流挖土堆山。咱们的九寨位置并不算太高。在这么下去,要不了一个月的时间,蜀军就该和咱们营寨的高度差不多了! 要不末将带人冲下去,将那些个民夫杀光啊!”徐胤看了一眼山脚下张弓搭箭的弓箭手,以及蓄势待发的蜀军精锐士卒,没好气的骂道:“蠢材,现在我们是防守,蜀军是攻击方。难道好好的山寨我们不占,反而要去进攻他们吗!你是嫌命大,还是活够 了啊!” 程据被徐胤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之后,悻悻的缩了缩脖子,闪到一旁去了。他现在算看明白了,刺史大人这两天的火气特别大,还是离他远些比较好。 徐胤看不到程据后,心中更加气闷,对着身边亲卫道:“传令各寨,严防死守,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击,违令者斩!同时派人日夜监视山下蜀军动向,一旦敌军有异动,立刻汇报,不得有误!” 亲卫得令之后,当即分出几人,飞快的向各寨传达徐胤的将令去了。 二十多天之后的清晨,徐胤忧心忡忡的再次来到寨门前,充满忧虑的向山脚下看去。最近几天,蜀军堆积的土山与祁山九寨的高度差距越来越小了。 只是他仍然看不出蜀军的意图来,因为虽然差距小了,可是祁山与土山之间也形成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莫非他们想要搭木桥过来,又或者仅仅是利用弓箭袭扰己方吗! 要真是用弓箭射击的话,那对方至少也要用两石以上的弓箭啊,这不科学啊!可是汉王刘谌百战不殆的威名他早已如雷贯耳,他可不相信会做这样的无用功。 不过,让徐胤稍微放心的便是自己好歹也熬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即便蜀军能够最终占领祁山九寨,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和时间。 “徐大人,不好了!”还没有等到徐胤靠近山寨栅栏前的时候,就见程据急慌急忙的从不远处蹿了出来,边喊边叫着。看他那脸上的模样,如丧考妣一般。 徐胤听着程据的话语,本能的就感到很不舒服。什么叫徐大人不好了?这不是在咒自己吗! “大营之内,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徐胤停下脚步,一张脸拉的老长,大声的训斥刚跑到身前的程据。 程据摇头摆手道:“徐大人,出大事了!您快看看吧,我终于知道蜀军要干什么了,您快看看吧!” 徐胤闻言,也顾不上训斥程据了。快步跑到营寨前,但见对面的土上离自己不过数丈的高度差距。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不知什么时候,对面的土山之上居然整齐的排列着一架架投石车。 “嘶,蜀军居然堆土成山只是为了用投石车轰炸我军!”徐胤倒吸了一口冷气,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 程据摇头苦笑道:“末将也不清楚,但至少目前看是这个样子!” 徐胤看着对面似乎正忙着给投石车填弹的蜀军士卒,大声叫道:“快,注意隐蔽。弓箭手和步兵做好准备,敌人投石之后,马上便会发动总攻了。通知各寨做好随时策应准备!” 传令兵大声应命离去之后,程据开始指挥起有些慌乱的晋军士卒起来。 “哐哐哐”随着一声声瓦罐摔碎的声音响起,躲在掩体之后的徐胤心中就是一跳。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听到巨石落地或者砸在地面的轰鸣声呢! 就在徐胤一时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忽然听到营寨内响起了歇斯底里的呼叫声:“不好了,粮仓着火了!” 徐胤听到粮仓着火再也忍不住了,不顾亲兵的阻拦,豁然站起身来。但见远处天空飞来一团团燃烧着轻烟的火焰。等到那团火焰骤然落地,或砸在营寨之内,或砸在营寨后面的树木丛林之中,亦或者砸在木质栅栏之上后,顿时四分五裂,喷出无数条火舌来。而有一到两个火团正好击中了营寨之后隐藏的粮仓内,这让 徐胤又惊又怒起来。 “可恶,居然是火攻!”徐胤睚眦欲裂起来,这才想起据传当初司马炎御驾亲征,征战东三郡之时,就曾吃过这样的亏,却没有想到今天刘谌又用这样的招数来对付自己。事实上,刘谌这些天一面堆土成山,一面让人赶制投石车,同时将武都郡内的投石车也一道拉了过来。在昨天夜里的时候,趁着天黑将所有投石车就位了。然后在瓦罐内装置石油,制作燃烧弹,打算给予 祁山九寨的晋军致命一击。 “啊,嗷……”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呼声骤然响起,被点燃的粮仓与营寨不仅无法扑灭,反而越烧越旺起来。那些个被火烧着的士兵惨呼着到处乱窜,有成了移动的火源。 而这样的场面不仅仅是此处,祁山九寨其它处营寨也不同程度的受到如此的打击,顿时乱成了一团。 “全军出击,跟蜀军决一死战!”徐胤赤红着双睛,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嘶哑着嗓音吼道。此时他的眼里四处皆是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既是因为四处的烈火,也是因为心中那团熊熊的烈火。 “徐大人,您冷静冷静啊!只要我们在坚守一会儿,蜀军就会冲上来了!”真正到了决战十分,程据反而头脑比徐胤这个书生刺史更加冷静起来。 徐胤被程据握住胳膊动弹不得,慢慢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伸手慢慢拨掉程据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刚才我有些失态了,你不用管我,去指挥防守吧!” 程据听后,这才轻出了一口气。告罪一声后,连忙去指挥慌乱无措,满营寨乱窜的士卒去了,准备应对蜀军随时的冲击。 可当所有晋军做好决一死战准备的时候,蜀军的投石车阵却停止了攻击,并没有出兵攻击祁山九寨的意思。 眼见着满山遍野的烈火正在燃烧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呛人的烟熏得晋军一个个眼红无法呼吸与睁眼,徐胤牙齿生生的将嘴唇咬得流血不止,犹未自知。 好不容易火势在晋军扑灭下有减小趋势的时候,天空又飞来一团团灼热刺眼的火焰,飞在刚熄灭的的地方,复又燃起,引得山寨上的晋军一片哀嚎大乱。 “全军出击,跟该死的蜀军拼了!”徐胤再也忍不住了,下达了最后的冲锋命令。此时的徐胤心里很清楚,粮仓被毁,现在蜀军又围而不攻,即便己方人马不被火烧死,被烟呛死,用不了多久己军便会不战自乱。与其如此,到不如反冲锋,纵然不能突围,临死也要拉几个该死的蜀军垫背。 第三百二十八章 诡异的战局 “主公,祁山九寨里的晋军终于坐不住了。他们果真冲下山来了!”土山之上,关鹏一脸兴奋的对身边负手而立的刘谌说道。 刘谌淡然道:“既然敌人要攻击了,我们就做好防守准备吧!” 关鹏闻言一愣,他还准备带着本部的长枪兵进行反冲锋,与晋军进行决死一战呢! 这时,姜维大踏步的走了过来,拱手道:“主公,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了!”他现在算是彻底佩服自家的主公了,将这场本应该是蜀军艰苦卓绝的攻坚战,硬生生变成了轻松加愉快的防御战。刘谌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一旁仍傻站着的关鹏,意味深长的说道:“还傻战着干什么!没看见晋军已经快冲下来了吗!你要记住,为将帅者要珍惜将士们的性命,能有减少伤亡的可能,便绝不要逞勇斗狠 。尤其是我们蜀汉士卒本来就很少,更加要懂得惜命啊!” 关鹏这才反应过来,朝着刘谌深深的鞠了一躬,大踏步的准备去了。 “嗖嗖嗖。”漫天的箭雨从土山上倾倒下来,正在挥舞手中兵器冲锋的晋军,顿时成片的倒下。 等到晋军士卒好不容易冲到土山脚下的时候,他们一面要迎接头顶上肆虐的弓箭,一面要应付居高而下的蜀军步卒,战斗的十分辛苦。 一个时辰之后,晋军留下漫山遍野的尸骸,四散溃逃。刘谌这才下令全军出击,追击晋军溃卒。公元172年10月,蜀军在损失极小的情况下,仅用月余时间便大破晋军重兵防守的祁山九寨,斩杀俘获晋军无数。晋秦州刺史徐胤在混战中身中数箭而亡,祁山九寨宣布失守。晋军闻风丧胆,汉王刘谌威名 威震西北,天下为之侧目。蜀军攻破祁山九寨之后,兵锋直逼陇西郡。此时的杜预刚回兵回陇西郡不久,在闻听祁山九寨被破的消息后,果断放弃所有小县城,收拢兵力退守陇西郡治所襄武县,实行坚壁清野,以此来抵挡蜀军即将 到来的猛烈攻击。 不过,杜预很清楚,若仅凭着并不坚固的襄武县城,以及三万不到兵力,想要抵挡刘谌亲自指挥的两倍精锐蜀军,他也不敢确信自己能不能做到。 而造成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在于晋军在西北的兵力内耗严重,又被司马亮分走了很多精锐,经祁山一战更是损兵折将,锐气尽失。所以以疲师去应对气势正胜,又全力来攻的蜀军,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只是杜预即便明知陇西难守,却也要打算坚守至最后一兵一卒,为的就是要阻挡刘谌大军的步伐,消磨蜀军的锐气,报十年之前的成都之仇。 为此,杜预请求王濬发兵前来就应自己,又提前派使者携带大量的金银珠宝去关中附近的羌族大小部落求援。 王濬和杜预私交不错,加上同僚关系,在西北两州现在可谓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所以派遣长子大刀将王矩率领精兵一万救援襄武县。 至于关中附近的羌族部落在这个时候皆不肯出兵助杜预与蜀汉刘谌决战,最主要原因是他们很清楚晋国在西北的势力难保,不愿意这个时候出兵得罪将来很可能称霸西北的霸主刘谌。 当然,也不是所有羌族部落都拒绝了杜预的邀请。有一个中小部落便欣然接受了杜预使者的邀请,率领五千胡骑赶了过来。 为了表示对这支羌族部落的感谢,杜预特意让副将送去了美酒佳肴,协助其安营扎寨。让羌族骑兵居于襄武城左侧,让随后赶来的大刀将王矩所部居于右侧。有了这一万五千的生力军,杜预手中的生力军达到了四万多人,便不再畏惧刘谌从俘虏中征召凑足而成的六万大军了。尤其当他听探马回报说刘谌此次也不过带了五万左右人马到达襄武的时候,便已生出 了正面击败蜀军的意思。 襄武城下,刘谌与杜预大军两军列阵相迎。在杜预军左侧是五千胡骑,右侧是王矩的万人阵,正中间则是杜预的两万襄武守军。 刘谌策马向前,朝着对面的杜预喊话道:“对面可是杜文凯乎?” 杜预跨骑在坐骑之上,向前奔驰些许后,朗声道:“正是本将!” 刘谌哈哈一笑道:“文凯,十年之前,我在南中便仰慕先生大名,可惜无缘以见。今日在此地相遇,真时也,命也!” 杜预不咸不淡的说道:“哦?我素闻你用兵诡诈,亦是仰慕已久。” 刘谌也不恼,含笑道:“自贾充与三杨乱政起,晋一分为四,离败亡已不远矣!汝乃大才,本王甚是仰慕,何不来投乎?” 杜预哼然道:“我大晋内部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你想要趁机鲸吞我大晋疆土,但凡我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得逞!” 刘谌将手中山寨屠龙刀一举,大笑道:“好,本王就给你一个机会,你我大战三百回合便是!” 说完,刘谌居然纵马向前,看样子要和杜预决一死战一般。杜预看着腰中悬挂着的佩剑,恨不能大骂刘谌敢不敢再无耻一点。要说他治政治军,甚至论智谋都算在行。可是唯独武艺一门,杀杀大头兵还凑合。让他和勇名已传遍天下的刘谌比,他自问没有那个信心 与实力。 哪怕是他也很清楚刘谌的勇名可能有不少水分在里面,但是那并不意味着刘谌单挑不能干掉自己,这样的尝试杜预可不敢。 “杜将军,杀鸡焉用牛刀。末将程据不才,我愿负其劳!”杜预身后一员偏将挥舞着手中的大斧,策马奔了出来。上一次祁山一战,主将徐胤战死,他率着数百名残兵败将撤出蜀汉包围圈。等好不容易逃回襄武县的时候,没少因此受到同僚的冷嘲热讽。程据为此一直憋着一口气,现如今看到罪魁祸首刘谌,他恨不能 亲斩其头,以解心头之恨。 刘谌见杜预借机退回了本阵之中后,也便提起马缰绳,止住前行。看着挥舞着大斧,嗷嗷怪叫策马疾驰而来的程据,刘谌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怪笑。 程据看到刘谌居然驻马不足,不由心中大喜。若自己能阵斩了汉王刘谌,那么他不仅能升官发财,更加能够名扬天下了。 眼见离刘谌越来越近,程据脸上渐渐露出了嗜血的狞笑。只是当他看清楚刘谌脸上那丝诡异的笑容后,没来由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放缓了马速。 刘谌缓缓的举起手中的屠龙刀,忽然向前一指,大声喝道:“全军冲锋!” 随着刘谌一声喝令之下,早已等待号令的蜀军,爆发出震天的喊杀之声,纷纷杀了过来。 程据看着千军万马奔向自己,顿时傻了眼。他也算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了,可是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就在程据忧虑是先取刘谌首级再逃,还是直接转身拨马开溜的时候,身后忽然也爆发出了震天的喊杀声。 程据回头一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他现在的位置十分的尴尬,向前是千军万马,向后亦是万马千军,他夹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无奈之下,程据只得挥舞着手中大斧,如同闲庭漫步一般,缓缓的冲向了刘谌的蜀军。可就在程据苦等身后大军跟上的时候,己方后军中突然一片大哗。 程据蓦然惊回首,却见那五千胡骑却是朝着襄武县城门方向反扑过去。而晋军步卒惊愕之下,居然忘记了攻击的步伐。 同样震惊无比,却最先反应过来的杜预大声喝令道:“王将军,羌人叛变。请你速率本部人马回救,我去挡住蜀军!”大刀将王规气的哇哇暴叫,大骂胡人反复无常,便率着一万步卒疯狂的冲向襄武城大门。毕竟城内虽然也有万余守兵,可是战斗力却远不如城外的精锐。而且他们分布在城内四门之中,面对蜂拥而入的胡 人骑兵,势必难以阻挡。一旦城门有失,襄武城难保,城外这些人马恐怕将劫数难逃,形势显得极为危急。 程据见己方的士卒一部分回救,一部分原地结阵阻敌的时候,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拨转马头调头便往回跑。毕竟一个人距离数万敌军不过一两百米才逃跑,他已经算很有勇气胆量了。 襄武城城门校尉见羌骑忽然冲向城门时,也傻眼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忍不住用手拍着城墙垛口,大叫道:“快快关闭城门!” 一旁的副将听后,急忙赶过来提醒道:“不能关啊,杜将军和王将军还在城外呢!”城门校尉痛苦的拍了拍额头,若自己关了城门,城外的晋军可就全完了。他看了一眼远处赶回来的王矩部,这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大骂道:“唉,该死的胡人就是靠不住!来人啊,速去东西北三门调人过 来。”说完之后,城门校尉又令副将在城墙之上指挥弓箭手放箭射敌,自己则快速组织人手匆匆赶下城楼,打算强行堵住城门口,以此为王矩的步兵回救争取到一点宝贵的时间。 第三百二十九章 羌人齐万 “挡我者死!”刘谌带着关鹏、宁随等大将率军杀入匆忙结阵的晋军阵营中,如砍瓜切菜一般势不可挡。 胡骑的忽然叛乱本就让杜预所部的晋军惶然不知所措,而又因缺少大将压阵,被三万士气大盛的蜀军一冲,情形可想而知有多糟糕了。在队伍后阵的杜预见状,大声叫喊道:“将士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挡住前面的蜀军,王将军才能及时回救,襄武城才能守的住。若不然的话,那些凶残的胡人破城之后,必然会荼毒我们的父母姐 妹们啊!”说这话的时候,杜预自动忽视了是他主动向羌人请援在先,然后才有胡骑叛乱在后的事实了。而襄武城的守军大多都是本地人,他们虽然不清楚刘谌会不会屠城祸害他们的亲属朋友,但是却深信胡人没有 好东西,若被他们攻破城池,一旦会连累到城中的父老乡亲。 所以,晋军的士卒们在听到杜预的喊话后,一个个如打了鸡血一般,似乎忘记了恐惧和不安,顽强的抵抗起三倍与己的蜀军,竟慢慢稳住了即将溃散的阵形,这让刘谌感到颇为头疼。此时,襄武城城外和城门口混战成一片,只是城门这边的战况明显要比城外惨烈多了。由于王矩率部急退援救的缘故,五千胡骑分出了三千骑又折身杀向了王矩所部。而另外两千胡骑则冒着城墙上稀疏的 箭雨,疾驰冲向了城门口阻挡的晋军士卒。 这些胡骑一个个彪悍至极,眼见城门口密密麻麻的晋军挡住了城门口,便三五成群的打马狂奔,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边面容狰狞的纵马向挡路的晋军士卒冲撞过去。 这些胡骑的凶悍打法到底是刺激到了晋军的神经,来回几次之后,那些守城的晋军士卒们便不敢用身躯硬抗了,很快便有一名两名三名,越来越多的胡骑冲穿透了他们的结阵,冲入到了城中。 其实这也不奇怪,毕竟襄武守兵原本就比郡兵强不了多少,真正能征惯战的要么死于了与司马亮的内乱之中,要么在祁山九寨战死,剩下的也被杜预带出城外了。而且通常情况下,不怕死的一般都是出头鸟,他们在胡骑最开始疯狂冲锋时,就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越杀到最后,反而会战力越不如前。尤其是在城门校尉被两名胡骑接连猛烈冲撞之后摔倒,被后继驰来 的胡骑硬生生踩踏而死,这更是加速了晋军的溃败。至于那些冲入城中的胡骑简单集结之后便又里应外合冲向了城门口的晋军士卒,使得晋军士卒内外受敌,很快就抵挡不住了,城门被胡骑给占领了。这些人占领城门之后,很果断的将城门给关上了,然后 在城内策马狂奔,不断的阻击其余三门赶来的晋军。 “不好了,襄武城被胡人攻破了!”不知乱军之中谁惊呼了一声,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襄武城城门楼之上。 也就是在这时,城门楼上那杆高挑的晋大旗被一名胡将一刀斩落。断旗杆从城墙上掉落在地,如大石一般狠狠砸在城外每一名晋军士卒心头之上,将他们最后一丝念想与勇气彻底砸垮。 “杀啊,襄武城已破,将士们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活捉杜预!”关鹏大吼一声,手中长刀舞的更快了。“齐万年,你这个反复无常,卑鄙下作的胡狗!某若有将来,必不会放过你!”杜预咬碎钢牙,一字一顿的吼道。还有没有将来报仇的时候,杜预也不清楚。此时的他只觉心头在滴血,自己终日打雁,到头 来却是被雁啄了眼睛。 要说这一次答应前来援助的羌人齐万年,他和蜀汉贸易有一年多了,处的很不错,也可以算上是老朋友了。也正是因为和蜀汉交易的缘故,齐万年所在部落由小部落发展成为中小部落了。 这一次杜预派使者游说关中附近羌族部落出兵抗击蜀汉的时候,齐万年便生出了助刘谌一把的主意,这才带五千胡兵来助战,为的就是这在关键时刻助刘谌夺城。而齐万年之所以如此做,也是因为利益的关系。身为一个有眼光的胡人,他坚信以后别说关中地区,就是整个西北都将是蜀汉的天下了。自己的部落居于此处,就避不可免的还要与刘谌打交道,他这么做 也算是提前的感情投资了。 可以说,从胡骑来援开始,这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齐万年成功的骗得了杜预的信任后,却早早的跟刘谌私下取得联系,这才有了今日的战局。襄武城被胡骑占领,给晋军士气上的打击和震撼实在是太大了。眼见后路已绝,城外的晋军彻底失去了斗志,开始出现溃逃局面。而原本平原上匆忙对阵三千胡骑就很辛苦的的王矩所部,现在更是被胡骑 们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杜将军,襄武城已破,您快些撤吧!”程据对着犹自指挥士卒做殊死搏斗的杜预大声喊道。 杜预看了程据一眼,再朝四周已经渐渐围拢上来的蜀军看了看,摇头苦叹道:“到底我还是输了,现在纵然想走也走不了了!” 程据急道:“杜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挂怀!只要留得有用之审身在,何愁没有东山再起之时啊,末将不才,愿为将军断后!”对于程据来说,他对胜负并不太看重。 “程将军,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在凉州等你!”杜预忽然充满了感慨,谁说大晋国没有忠臣了,一个偏将军尚能做到如此,又何惧刘谌也。 想到这里,杜预不由开始重新正视眼前这个脸皮可堪比刘谌的不起眼偏将来,想不到之前到是自己看轻了他。 “哎,杜将军,快走吧!我一定会活下去的!”程据颇为焦急的说道。 在程据的催促和亲卫的劝慰下,杜预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陷入苦战的王矩,再一次的选择了隐忍逃避。上一次十年前,他就是这样离开的,如今历史似乎又将要重演,只是换了个时间地点罢了。 只是没有等杜预带着亲卫杀出多远后,自己就隐约听见程据大声叫道:“汉王,我等败得心服口服,愿降啊!”杜预骑坐在马上,闻听此言后,心中猛然一跳。抱着程据可能是为了接近刘谌假降的想法,他急忙回头看去。却见程据带着一众手下在蜀军的吆喝声中,将大斧等武器全部扔在了地上,然后双手抱头老老 实实的蹲在地上不动弹。 有了程据这个偏将军的带头示范和竭力劝说,原本或死战或逃窜的晋军士卒们,更是有样学样的扔掉手中兵器抱头蹲下了。程据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刚才的诺言,他一定能够会活下去的! 眼见这一幕幕的发生,杜预只觉眼前冒金星,气得身体一哆嗦,好悬没有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左右侍卫拉住强行要冲回去干掉程据的杜预,苦劝他以后有机会在算账不晚。 可惜杜预这么一耽误功夫,抱着立功心思的程据,看到刘谌过来的时候,一下子站起身来,手指杜预所在方向,大声道:“汉王,杜预在那儿要逃了!” 刘谌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程据,笑道:“放心,他跑不了!” 说完,刘谌大手一挥。关鹏、关彝兄弟俩又带着兵马冲向了杜预。 杜预气得牙根都痒,拼命的带人打马前逃,他此时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到凉州后,他一定要协助王濬,以血今日之耻。 不过,杜预到底在秦州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建立了一定的威信,在这关键时刻,一些晋军将士们自发的阻挡起了关鹏和关彝的追袭。 关鹏在后面急得将长刀转成了风车,一时间却也无法突破晋军的阻截,而杜预则趁着着难得的机会在数十名亲卫的护卫下,向战场外围疾奔而去。 就在杜预即将跑离战场的时候,斜刺里冲出一队胡骑来。杜预双眼猛然睁得溜圆,因为为首那名胡骑首领他认识,甚至说化成灰他都忘不了,因为那个胡人首领就叫齐万年。 齐万年早注意杜预多时了,他知道杜预的分量,既然觉得交好刘谌,那么杜预就是最好的见面礼。 “卑鄙的胡狗!”杜预双目喷火的看着拦在身前的齐万年,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身处战局之中的危险。 齐万年呵呵一笑道:“杜将军,你们汉人有句胡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一直认为杜将军便是这样的俊杰,何不自己下马免受其辱呢!”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杜预冷哼一声,将腰中悬挂的佩剑拔了出来,士可杀不可辱。他宁愿做蜀汉的刀下的亡魂,也绝不愿意做胡人手上的俘虏。 齐万年似乎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道:“看来某还是小看了你。”他这话说的很含糊,也不知道是赞赏杜预的勇气,还是笑杜预不识时务。 “杀!”齐万年眼中露出一丝寒光,百余名胡骑冲向了数十名晋句护卫。这些人都是跟随杜预多年的亲兵,护主心切,再加上痛恨胡人的突然背叛,所以双方一交手便陷入了不死不休的局面。这一战虽然交锋的人数很少,规模很小,可是激烈程度尤胜战场任何一处。双方打的毫无花哨可言,有的只是以命相博。直至战争结束的那一刻,晋军一方没有一个人投降或者逃离,地上一具具的尸体可 以验证他们的忠勇。 齐万年惋惜的将弯刀上的鲜血拭净,这一次小的交锋他赢了,却赢的并不轻松。即便在以多打少的情况下,到最后能坐在马上的也不过寥寥数人了。那些晋军犹如疯子一般,给齐万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连看起来文弱的杜预居然都斩杀了两名羌人勇士,让他最后不得不出手杀死杜预。因为这一刻他心里很清楚,这些晋军没有一人会投降,也可以说没有一人会向他们低头。 第三百三十章 谋划西北 战场另一处,罗尚在击溃杜预所部之后,率部袭击王矩所部背后,使得其彻底陷入崩溃状态。而伴随着杜预和王矩的人头先后落地,襄武城的战事也尘埃落定了。当关鹏和关彝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满地的死尸。齐万年端坐在马背上,显得有些意气风发,他朝着关氏兄弟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毕竟身为部落首领,面对蜀汉战将,他也需要有着自己 的矜持。 关鹏有些不喜欢齐万年的傲娇的态度,不过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齐万年确实帮了己方的大忙,尤其是干掉了杜预这个心腹大患。 刘谌听得齐万年击毙逃亡的杜预后,带着张翼之子张微等部将赶了过来。要说自从蜀汉从投降那一天起,至今已经快十年了。这十年里,很多蜀中老将如廖化、张翼等等皆先后病故。 不过,好在刘谌通过招录蜀中名臣之后,以及不拘一格的征召人才,使得蜀汉人才反比刘禅时代要强上了许多。再加上这些年刘谌在蜀中大力推广教育,培养人才,所以蜀中的人才储备厚实了不少。 “这位就是英明神武,大名鼎鼎的汉王吧!”齐万年见一众装备精良的蜀汉将士簇拥在一个中年金甲将领身边,不由躬身施礼道。他的汉语说的还有些生硬,不过却也基本上表达出了想要说的意思。 刘谌微微颔首,点头笑道:“阁下便是齐万年首领吧!这一次承蒙帮助,不胜感激。”刘谌回答的也很客气。虽说他们两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彼此通过手下人先前的描述,都一下子认出了彼此。 齐万年爽朗大笑道:“汉王客气了。这次我之所以会出手相帮,实乃我们两家亲近友好的关系缘故。”刘谌和齐万年客套了一番后,看着张微等人抬过来的杜预和王矩的尸身,微微叹了一口气,下令将他们厚葬了。自从他穿越到后三国时代,像杜预这般的历史名将他也见过了不少,现在死一个也就少一个 了,难免有些感慨。 齐万年不是太清楚刘谌的感慨,却清楚自己的身份与实力,以现在他的势力还不足以霸占襄武城这样的城池,所以他很识趣的主动提请刘谌派军队接替刚占领的襄武城城防。 刘谌只是简单客气了一二,也就没有在推脱了。毕竟襄武城虽说是晋国先前的土地,可是往前数那也是汉家的城池,哪有让胡人霸占的道理。在许诺了以后大家进一步多交流之后,双方愉快的分别了。刘谌刚一回到襄武城内,马上召集将领开紧急磋商会议。刘谌打算趁着陇西郡失陷的消息没有完全扩散之前,迅速出兵奇袭狄道,一旦打下狄道,则凉州门户大开,完全切断王濬与雍州乃至回洛阳的退路 。 “主公,此时若直接出兵凉州的话,若司马亮出兵攻占陇西的话,则我军后路有被断的风险啊!”宁随有些忧虑的说道。刘谌摆了摆手,正色道:“本王亦知这个道理。只是现在凉州王濬能战之兵不过三万,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此时不取凉州的话,一旦司马衷的援兵攻破长安,抵达凉州的话,想要占领凉州就不那么容 易了!”就在刚才,刘谌收到了汉中方面的飞鸽传书,说晋国征北将军杨济率领十万晋军正在猛攻长安。一旦长安失守,则关中和雍州将在无屏障可言,晋国将会不费吹灰之力驰援凉州。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 谌才想要趁着长安未破之前,让司马亮替他挡住晋国的援军。 “主公说的很对,这晋国还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他们四线作战,打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派出十万大军来,长安恐怕守不住了!”关鹏无不羡慕的感慨道。 要说晋国现在关中和司马亮打仗,在青州与司马攸作战,甚至还间接跟东吴在江夏作战,加上刘谌趁机北伐,确实等于在四线作战了。刘谌笑道:“晋国并不轻松啊!据情报说现在贾充他们大肆征召新丁入伍,虽然军队总数没怎么下降,可是这战斗力就差多了。而司马亮派大将曹囧率领精兵两万坚守长安,此人能文能武。杨济想要攻破坚 城长安,也绝非易事。” 除了长安以东的冯翊郡和京兆郡外,长安以西的雍州基本上都归顺了司马亮。司马亮在雍州称王后,凭借着雍州的富饶和人口基数,大肆征召新兵,硬生生抗住了凉秦二州与西晋的左右夹击。 至于凉州地广人稀,经济落后,胡人众多,粮食有限,所以王濬无法大肆征练新兵,只能退守要塞,转守为攻,不停袭扰司马亮。司马亮虽然占据西北大片的城池,可是人心未附,新兵的战斗力又不高,将原有精兵都安放在了交战的前线,所以中间很多郡县十分空虚。一旦被攻破一处的话,则腹地难保。所以一直以来他也只能被王 濬和杜预牵着鼻子走。一旁沉默的姜维突然说道:“主公所言不无道理。只是维以为现在天下大乱,正是我蜀汉奋起之时。我知道主公一直以来施行仁政,与民休养。可是若现在我蜀汉不抓紧时间扩军练兵的话,将会因为兵力原 因而坐失良机!” 其实按照最稳妥的办法,刘谌应该先占领陇西郡,然后以此为根据地,攻占附近的天水与南安等郡,这样的话则可防止后路被袭,也可就地获取战略资源。可是现在由于有司马亮势力的存在,晋国的凉州虽然没有了援军,但是同样也使得刘谌目前还不能去夺取天水和南安等雍州城池。不然的话,势必会引起司马亮的敌视,两线作战的话,无疑增加了作战的 难度。 而刘谌冒险直攻凉州的话,便可在短时间内速战速决,灭掉凉州,然后在全力攻击或抵御雍州的司马亮,这样作战难度将少了许多。当然,司马亮之所以任由刘谌进取秦州与凉州,打的就是消耗西北的其它势力战斗力的容易算盘。因为一旦刘谌与晋军打的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必然会趁势反攻秦州与凉州,将蜀军赶回蜀中,他好独霸整 个大西北。刘谌低头沉默半晌,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与发展,蜀汉的综合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再加上他大力推广生育补贴政策,同时发展农业,收购粮食,吸引了不少流民,蜀国的人口数量得到了显著提高 。不过,按照刘谌原计划是打算坚持休养为主,少量征募兵力。采取局部战争为辅,慢慢的扩大自己势力地盘。只是现在天下时局出现了巨大的变数,若仍然以原有的计划来进行的话,确实会如姜维所说, 错失无数良机。 “既如此,就依伯约之言。令郤正发布征召令,在蜀汉势力范围内再征募新兵!”思虑良久之后,刘谌豁然抬起头来,朗声说道。 “主公英明!”关鹏等将闻听此言后,均是眼睛一亮。刘谌这个时候发布征兵令,无疑是冲向了争夺天下的号角。对于他们这些武将来说,有仗打就意味着有军功可立,又如何能不喜。 “对了,可以适度提高军饷,看能不能征募到南人或胡人。”刘谌想了想,补充说道、 在他看来,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随着经济改革与推进,蜀汉的经济形势大幅度转好,刘谌现在已经不在缺钱了。 一旦势力版图扩大的话,将有更多源源不断的财富,人口反而是他现在最关注的问题。因为打仗不仅打的是经济,更是拼人口啊!没有人口基数做保障,何来军队士卒啊!而一般来说,相对于汉人来说,异族人无论是体质还是剽悍程度都要强于汉人。且这些异族人对于现在这个社会汉人数量不断下降的时代来说,无疑是个潜在的威胁。若能将他们为己所用,无异于一举两 得。 姜维眯了眯眼睛,很快便明白了刘谌的意思,忍不住由衷赞道:“主公此论甚更也!” 说到这里,姜维猛然睁开双眼道:“维觉得不若趁着现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举攻占整个西北地区,然后挥兵长安,还于旧都矣!” 姜维师承于诸葛亮,志向和他的老师也差不多,一直将北伐中原,收复长安为毕生的目标。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自然不想就这么错过。 想要一下子实现他这个宏伟计划的前提便是需要大量的兵力做保障,而这一次蜀军仅仅出动了六万五千大军,想要席卷整个西北,收复长安,显然是不够的。 毕竟现在西北地区晋军精锐军队仍然有三万之众,司马亮更是有近七八万的军队。即便他们大多是新兵,可是处于守势,有坚城做屏障,仍然能够给蜀汉造成不小的损失。而蜀军每一场战争即使能抓获俘虏,可是却也要留守部队占领新占据的城池,那么兵力就显得捉襟见肘了。想要凭借目前的兵力将这十多万的敌军吃掉,实在是有些困难。所以,姜维说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从蜀汉后方继续抽调援军过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司马亮相邀 姜维的话使得在场所有人都热血沸腾起来,从刘备建国到现在,他们一直都以汉室的延续自居,所以恢复汉室,还与长安旧都便是蜀汉的远大的目标了。可是自从刘备夷陵之战兵败病死白帝城,蜀汉似乎离这个目标却来却远。直到诸葛亮病死五丈原,蜀汉很多文臣武将已经不再抱此希望了。而刘禅宣布无条件投降的那一刻,蜀汉所有人都已经彻底绝望, 不再幻想了。 即便是在刘谌复国成功后,他们也没有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今他们才愕然发现,原来蜀汉离还与旧都的梦想居然已经如此接近了! “好!本王决议先从汉中抽调一万精兵。再传令刘杰,让他调令一万换防永安,永安抽调一万五千精兵即刻北上。同时令南中霍弋出兵一万北上,大军齐聚襄武城汇合!”刘谌豁然站起身来,朗声道。 刘谌这一次在蜀汉后方大肆调兵,别看只有三万五千人,可是这些都是蜀中的精锐,将他们调到西北前线,使得蜀汉在西北的总兵力将达到近十万,这无疑将使得蜀军战斗力得到大幅度提高。 当然,其实刘谌能抽调的也只有这些兵力了。毕竟即便刘谌蜀汉势力范围内大肆征召新兵,可是那些新入伍的兵丁想要形成战斗力尚且需要时日,最多也只能勉强用来守城和维持当地治安了。 众文武听后,不由一个个精神振奋。姜维更是拳头紧紧的握着,浑身不停的颤抖,他等待这一天实在是太久了。多少次梦里,他都害怕自己因此死去,而有负恩师的重托。 “现如今,我军仍然要以先攻占凉州,在袭取雍州。所以,本王决议立刻出兵狄道,抢占通往凉州的要道!”刘谌双手向下压了压,止住群情汹涌的众将,沉声说道。 刘谌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即便现在有飞鸽传书,可是三万五千人的军队从整装出发到行军赶路,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到达。在此之前,刘谌打算先集中优势兵力鲸吞凉州在说。“主公,末将愿率三千精骑为前部,突袭狄道!”马威在刘谌做出决议后,第一时间请命出战。他所率领的骑兵从出征到现在基本上没有派上过用场,这一来是因为地形与攻防战的原因,最重要的也是刘谌 舍不得让宝贵的骑兵有伤亡。“也罢,记得带上程据,让他诈开狄道城门。”刘谌微微沉吟后,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虽然他很宝贝这三千骑兵,可是想要打王濬一个措手不及,必须要快才行!那个程据之前他见了一面,看得出来这个 家伙是个颇为识时务的人,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马威见刘谌答应了,顿时欣喜不已,连忙点头应是,当即就率领骑兵先行一步去了。 刘谌唯恐马威有失,接着说道:“大军休整两日,本王亲自率军随后进军凉州,由伯约领兵镇守襄武城,力保我军后方不失。”姜维闻言,连忙说道:“主公,凉州乃是苦寒之地,不如由我领军前往吧!维自小生活在西北,熟悉这里的环境。而且我长年与羌人胡人打交道,更加方便联络!至于襄武城对我军而言,至关重要,还是主 公您亲自镇守比较好。” “这个……”刘谌有些犹豫了。虽说姜维久经战阵多年,可是毕竟年纪大了,让他率军远征苦寒之地的凉州,他还有些不大放心。 姜维躬身道:“主公,莫非觉得属下老迈无能,不能独立领军了吗!”这一次北伐至今,他都一直跟随在刘谌跟前做副手。虽然北伐现在节节胜利,但是姜维始终觉得自己只是在见证北伐胜利,跟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无论是处于武将的自尊心,还是想亲手完成北伐大业, 证明自己的能力,他都想着自己能够独立领军。 刘谌见姜维如此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无奈点头道:“伯约此行一定要注意身体啊!我亲自坐守襄武,替你们护卫后方。” 姜维感激的点了点头,沉声道:“主公留守此处也需要注意安全啊!维恐怕司马亮见我军攻占凉州时,会突然从背后插我们一刀!” 刘谌点头笑道:“这个我知道,我会留下五千人马防守襄武城。其余的人马你全部带走吧!” 这一次刘谌进攻襄武城虽说只带了五万多人,打仗时损失了些人马,可是也俘获了不少晋军的俘虏,将他们打散编入各部之后,仍然有五万多人。 姜维闻言一惊,连连摇头道:“那怎么行啊!只留五千人实在是太危险了!”刘谌摆手道:“不必担心,汉中方面的一万援军离此处不远,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到是凉州仍然有三万精锐的晋军,伯约你们此去一定要设法联系凉州各部羌胡部落,让他们不要帮助王濬,否则恐怕很难 取胜啊!” 姜维听后,觉得刘谌所说也不无道理,也就不在劝了,郑重的点头说道:“主公所说,维牢记于心。此番必克定凉州,以报主公的信任与重托。” 公元172年11月下旬,在降将程据的帮助下,蜀将马威率领三千铁骑奇袭狄道,斩狄道守将,一举攻克狄道,打通了通往凉州的要道。数日之后,姜维率领四万多大军进驻狄道,准备进攻金城郡。 就在这个时候,坐守襄武城的刘谌接见了司马亮派来的使者。 “贵使远道而来,辛苦了!”刘谌坐在上位,端着茶杯悠闲的说着。 使者神态恭敬的说道:“谢汉王挂怀。此番我奉主上之命来此求见汉王,特为助汉王攻伐凉州。为防我们两家出现误会,特意让我来告知您一声。” 刘谌闻言,有些好笑的说道:“哦,前番我军攻击秦州之时,曾请求扶风王出兵袭其后,扶风王可是以同宗不忍此时相攻为由拒绝了啊!今日怎的就不用在顾忌同宗之谊了?” 使者颇为尴尬的笑了笑,道:“汉王说笑了。凉州地大物博,羌胡甚多,我主愿与汉王共取凉州,岂不美哉!” 刘谌听说司马亮居然想趁着这个机会分一杯羹,十分的鄙夷。不过,当他想到司马亮出征凉州,即便攻取了几个郡县,只要自己攻占了金城郡和陇西郡,到时候那几个郡不还是自己的地盘了。而且将司马亮拖入凉州战局也好,最起码到时候自己攻取雍州之时,敌人 的力量也分散了些。 想清楚了这一切之后,刘谌淡淡的说道:“既然扶风王如此说了,本王要是拒绝,岂不是冷了两家的情谊。只是不知道扶风王打算取哪个郡?” 使者见刘谌答应了,显得十分的高兴,张口答道:“我军打算攻取金城郡,毕竟我军从南安郡出发,朝夕可至金城郡嘛!”“那可不行!我蜀汉大将军姜维恐怕已经向金城郡发起总攻了,这个时候再转让给贵军攻击,恐怕有些不妥吧!”刘谌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拒绝了。开玩笑,若再将金城让给司马亮,不等于陇西郡三面受敌了 吗!再者,那样就达不到分割司马亮势力的效果了。 使者似乎颇为为难的说道:“若如此,我军只能远道取武威或者西平郡了啊!” 刘谌无所谓的笑道:“武威与西平有肥沃的草场和马场,盛产战马。扶风王若想取一,我不阻拦。可是却不能全部取了哦!” 使者咬了咬牙,道:“取道武威需要穿过蜀军与晋军交战的金城郡,恐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军还是取西平郡好了。还请汉王提前告知狄道守将,让他们到时候放行才好。” 刘谌爽快的点头答应下来后,使者这才千恩万谢的走了。 数日后,刘谌听闻司马亮抽调三万大军打算亲征,队伍经南安郡向着襄武城方向开进。想要取道去取西平郡。 等司马亮到达襄武城时,再次派出使者,提出要拜会刘谌,增进一下双方彼此的感情。 刘谌经过思索再三后,决心接受司马亮的拜会邀请,他实在想不到司马亮会冒着天下大不韪和一定的风险,在这个时候与自己翻脸。 于是,刘谌告诉使者,明日他会在襄阳城三十里外的陇山附近等司马亮,到时候一同饮酒畅谈天下大事。司马亮的使者听后,喜出望外,开开心心的回去交差了。 第二日一早,刘谌令张微率领五千人严守襄武城,若非自己亲自回来,不得放任何人进城。而他自己则带着亲卫队长何夔,以及五千兵卒去了陇山与司马亮会面。 要说这一次姜维北征凉州不仅带走了数万人马,更是将马威、关鹏、关彝等大将尽数带走,仅仅留下了张微等将留守襄武城。 若非汉中的一万人马数日前赶到的话,偌大的陇西郡基本上就空了,即便分出五千人到各县驻防,此时的陇西郡仍然十分空虚,而无比重要的襄武城几乎就快成一座空城了。不过,刘谌也并不是太担心。凭借着襄武城的城防,他完全有信心凭借着陇西郡内这一万五千人,抵挡住敌人数万大军半月以上的猛攻。到那个时候,自己有信鸽这样的超级秘器在手,他就不相信汉中和 狄道的蜀军能不来回援自己。 陇山脚下一处新建的平台上,刘谌仔细的打量着座位对面一位五十多岁的胖老头。别看这胖老头有些发福,一脸与人无害的表情,很像一位和蔼的长者。 如果不是他与情报中描述的司马亮形象差不多,有着司马家族特有的鹰眼狼顾外,刘谌真不敢相信这位会是司马懿的儿子。实际上这一位乃是司马师和司马昭同父异母的兄弟,是八王乱晋中的主要成员之一,算是司马家族的名人了。他既然能有历史上那般成就,说明此人就绝对没有表面长相那般简单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真假司马亮 一阵清凉的山风拂过,司马亮缓缓给自己续了一杯酒,开口道:“汉王果然如传言中的那般年轻有为,真是羡煞本王啊!”其实严格来说,刘谌已经算不上年轻有为了,因为今年他也有三十三岁了。 刘谌憨然一笑道:“扶风王老当益壮,实乃我辈楷模。今已过天命之年,仍雄心不减,亲自领兵征战凉州啊!” 司马亮慢慢的将杯中酒喝尽,意味深长的说道:“本王是不得不亲征啊!这凉州乃是我司马家的凉州,不敢轻易让于别人之手啊!” 刘谌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扶风王此言差矣!这凉州原本乃是大汉的天下,我身为汉室后裔也是时刻不忘收复祖业的重任啊!” 随着刘谌的话说出口后,平台上显得剑拔弩张起来。司马亮身旁的几名侍卫纷纷将手放在了刀柄之上。一个个怒目而视,似乎大有一言不和就要动手的意思。“哼!”刘谌身后的何夔将长枪往台上狠狠一撞,几名白耳精兵老兵们一个个同样将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刀之上,时刻保持着警惕。只要司马亮的手下敢做出任何的反应,他们便会第一时间上去将司马亮抓起 来。 刘谌似乎不以为意,他将腰间的双股剑慢慢的放在桌案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静静的等待着司马亮接下来要说的话语。 这一刻,刘谌已经明白了司马亮这一次恐怕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了。不过,他并不是太在意。虽然司马亮这一次带来的人马比自己似乎多上一些,可是在台下不远处有五千蜀军,足以护卫他冲出包围圈。 刘谌就不相信司马亮这个时候会做出不明智的选择,毕竟若这个时候他与自己发生冲突,最终受益的将是晋国。 司马亮哈哈一笑道:“汉王果然是个人物!不若这样吧,只要你答应立刻率军退回蜀中,永不犯边。我们从此相安无事,如何!” 刘谌慢慢站起身来,双手扶在桌案上,脸上挂着一丝和煦的笑容道:“真不知道你为何有这样的自信!能告诉我你凭什么敢如此说吗!” 司马亮丝毫不惧的站起身来,依然不咸不淡的说道:“就凭我的人比你多。” 说完,司马亮悠然的将手中的酒杯随手扔在了地上,但见台下数千司马亮的士卒顿时向平台边靠了过来。与此同时,陇山之上,出现了数不尽的司马亮士卒。显然他们摆的是鸿门宴。 刘谌脸色慢慢的变得忧郁起来,他挥手止住想要当场动手的何夔等侍卫,眯缝着眼睛道:“扶风王,你如此做,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司马亮无所谓的又坐了下来,不屑的笑道:“你应该知道什么叫成王败寇的道理,历史永远只会为胜利者所书!”听着司马亮那恬然不知耻的笑容,刘谌点了点头。他之所以没有轻举妄动,就是弄不清楚司马亮凭什么敢这么做!要知道凭借着自己的身手和何夔等白耳精兵的战斗力,他有信心在敌军发起总攻前将近在 咫尺的司马亮擒住,甚至干掉。 “你觉得若我有事,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吗!”刘谌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不解之处。 哪里知道司马亮听后,哈哈大笑不止,以至于脸上的肥肉的颤抖不已,眼里似乎都要掉下来了。就在刘谌黑着脸准备擒贼先擒王的时候,司马亮忽然话锋一转,出人意外的说道:“我素闻汉王勇武,今日既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不过,能以我区区一人性命,换得西北乃至整个司马氏的百年安宁, 也算足够了!” 看着即将发起总攻的司马亮士卒,刘谌猛然拿起桌案上的双股剑,抵住司马亮的脖颈,阴沉着脸说道:“你究竟是谁!” 现在就算刘谌在傻也知道自己上当了,眼前这个人不可能是真正的司马亮,要不然他可不相信司马亮会有如此的高风亮节,居然肯以性命冒险与自己同归于尽。司马亮不顾脖颈上架着的双剑,犹自双手互击,哈哈大笑道:“汉王果然聪慧,这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之处。不错,我并不是扶风王。我乃扶风王的表弟司马会也!汉王,今日你已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日!” 刘谌心中哀叹一声,一直以来他认为古人将信义看得很重,讲究什么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天知道这个司马亮居然偏偏不按套路出派,玩阴使诈。 “你能告诉我司马亮为什么这么做吗!”刘谌强忍恨意,咬牙切齿的问道。司马会似乎很享受自己将名闻天下的汉王逼到这种地步,不由笑道:“看在你死到临头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因为堂兄已经和洛阳朝廷达成了停战协议,只要我们能将你除掉,他们可以让王濬撤出凉州, 将凉州让与我堂兄!” 刘谌冷然道:“你就不怕中了贾充他们的诡计吗!”司马会摇头大笑道:“无妨!就在不久前,堂兄的大军已经秘密接手了金城郡以外所有的郡县。只要将你干掉,夺了陇西郡,姜维的所部兵马将会困死在凉州。到那时候,我堂兄便可趁着蜀中大乱,杀入蜀 中,一举灭了西蜀,平分天下矣!”“对了,忘了告诉你。西羌王姚柯回已经率领五万烧当羌出西平,直击姜维军左翼了。啧啧,真不知道在羌兵与王濬的左右夹击下,出征凉州的蜀军还能剩几人回来哟!”司马会无不得意的补充着,似乎想 要将刘谌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毁掉才满意。 刘谌闻言,心凉了半截。看来自己一世英名今日可能要毁在司马亮这个无耻的小人手中了。也怪这些年自己实在有些太过顺利了,才会让自己思想变得如此麻痹起来。 不过,慢慢的,刘谌却忽然也放声大笑起来。 司马会好奇的问道:“真是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汉王还能笑得出来!” 刘谌哈哈一笑道:“本王为何就不能笑的出来?我笑是因为你笑得太早了!” “嗯?”司马会微微蹙眉,他实在有些不清楚刘谌这话的含义,莫非他早已识破了己方的计划吗?若这样的话,那自己死的未免就有些太不值得了。 刘谌阴恻恻的笑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何笑吧?” 司马会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刘谌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惜本王偏不告诉你!” 说完,刘谌手中双剑猛然交错,一颗肥硕的人头顿时飞上了天空。直到人头落地那一刻,司马会的双眼中仍然露着一丝不解之色。 “杀啊!”随着愤怒到极点的何夔一枪挑死台上最后一名司马会的随从,台下的司马亮士卒向着刘谌带来的蜀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主公,敌军势众,请速离去!末将率军抵挡。”偏将军柳充满身是血的冲了过来,对着刚跳下平台的刘谌喊道。 柳充与他的兄弟柳初乃是刘谌锦江书院近年来培养出来的中级将官,像他们兄弟俩这样的文武将才,现在已经慢慢成为了蜀汉军队中骨干之才了。 刘谌长叹一声道:“这一次是本王疏忽大意了!若我猜测不错的话,此去襄武城的归途中,必然埋伏了众多的敌军。我们只有反其道而行,或有出路了!” “主公,快请上马!”这时何夔将刘谌的坐骑追日牵了过来,急声说道。 刘谌听见喊杀声越来越近,也不敢在耽搁了,飞身上了战马,双腿一夹马腹。追日宝马似乎也意识到了时局的严重性,咴咴长嘶一声,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不好了,刘谌向南逃了!”正在与蜀军激烈厮杀在一处的司马亮士卒中,有人认出了刘谌,大声的叫喊起来。 隐藏在后军之中指挥的扶风王司马亮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打虎不死,日后必为其所伤的道理他很明白。 这一次他冒着天下大不韪,用计骗刘谌出来会见,算是彻底与蜀汉撕破脸皮了。若此次不能将刘谌抓住或者干掉的话,以后自己在雍州恐怕会寝食难安了。 “还不随本王追!”司马亮用马鞭狠狠的抽在胯下宝马屁股上,带着两千余骑亲卫骑兵朝着刘谌追了过去。 司马亮比刘谌的军队好不了多少,大多以步卒为主,身边也仅有两千亲卫骑兵。现在眼见刘谌带着数十骑亲卫朝着南方逃去,而他却将大多兵力埋伏在了去襄武城的归途中,不由暴跳如雷起来。 要说司马亮也算是武将出身,早年他也是征战沙场的一员悍将,如今虽然上了些年纪,可是对于骑马征战仍然不陌生。 而他素闻刘谌勇武多谋,唯恐手下人中计,放过了这绝好的干掉刘谌机会,所以才亲自领兵追击。他还就不相信,刘谌在勇猛,还能凭着数十人干掉己方两千精骑吗! “主公,有敌军追上来了!”刘谌刚刚在为自己成功摆脱司马亮步卒包围圈而感到庆幸的时候,耳畔中何夔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刘谌蓦然回头,只见身后方腾起一阵灰雾,在迷蒙的灰雾中,刘谌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待到尘埃落定时,数以千计的骑兵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第三百三十三章 陇山村落 “该死的司马亮!”看着黑压压足有两千多骑的骑兵,刘谌低声咒骂了一声,将马儿催的更急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司马亮居然还带着如此多的骑兵,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此时的刘谌已经顾不了柳充与柳初兄弟那五千步卒能不能平安撤回襄武城了,但愿柳充最后听懂了自己的话,绕道回城,否则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主公,您的宝马跑的快,请速离去。属下再次抵挡一阵!”何夔提着银枪视死如归般的说道。刘谌听后,略微放缓马速,忍不住爆粗口道:“放屁!你以为你自己是战神赵子龙啊!那两千骑兵现在风头正盛,你这时留下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咱们人少,只要跑赢了他们前面的头马就可以了。我就不相 信他们敢就这么一直追下去!” 骑兵马多有时候也不完全是好事,它往往受前面战马群的影响,要保持阵形所以整体跑的不快。在这一点上,反到不如数十匹战马自由跑的快了。当然,除此之外,刘谌敢于如此笃定的还在于这里向南百里外有一座山叫做武山。只要能逃到那里,往山里一躲,任他两千铁骑也未必能将自己这区区数十人抓住。甚至说不定依着山里的有利地形,还能 打一打防守反击呢! 在何夔印象之中,刘谌很少如此气急败坏的说粗话。他知道这是因为刘谌唯恐自己平白牺牲,所以才严词喝止自己的行为。 想到这里,何夔感到了一丝暖意。既然还未到势不可为之处,那就听主公的安排吧。真要到了需要自己牺牲的时候,自己便是拼了一死,也要阻挡住这些骑兵,为主公赢得一线逃生机会。 “王爷,刘谌已经跑了几个时辰了,咱们离大军已经越来越远了。为了安全起见,不如就由属下带人追吧,您先带人回去吧。”骑督敬琰对着仍然紧追不舍的司马亮遥首拜道。 敬琰跟随司马亮多年,深知自己王爷的脾气。今日若不能追到刘谌,司马亮绝对不会轻易收兵。可是眼看就要日落了,经过这几个时辰的追击颠簸,别说司马亮年纪大了,就是他们这些长年征战的骑士们都有些人困马乏。不过,敬琰更清楚如果王爷最听不得人家说他不行,所以他只能转着弯劝说他 休息。 “不,我不!刘谌他们已经不行了,就在前面不远处,今天本王一定要抓住他!”司马亮感觉自己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但是因为心中一定要将刘谌抓住的念想,硬是支撑他到现在。 正如司马亮所说,跑在最前面的刘谌他们也快受不了了。由于事起突然,他们的马上都没有带多少干粮和水,仅有的一些水和干粮早就吃完又被战马给颠空了。人尚能在骑马的时候补充些水和干粮,可那些战马就惨了。他们不停的被催促着狂奔,不仅不能休息,连口水都喝不到。一些体质稍差受不了的战马们落了队,其后果可想而知了。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就被战马群给淹没了。 “主公,不要管我,我的马儿快跑不动了,属下留下来断后,您快些进山吧!”眼看陇山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何夔又一次主动请战,前几次他要留下来,都被刘谌强行喝令禁止了。 只是这一次何夔的理由充分,让刘谌无话可说。不仅是他,另外二三十骑的白耳精兵也用同样理由要求停下来断后死战。刘谌很清楚他们这是要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他和同伴们上山赢得宝贵的时间。 就在刘谌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的一名白耳精兵大声说道:“主公,快看!前面山脚下有处村庄!” 刘谌闻言,眼睛一亮道:“咱们进村,从村里入山。凭借着村庄的掩护,或许能够拖得住司马亮的追兵。”直到现在刘谌都不知道在后面紧追不舍的骑兵队,乃是由扶风王司马亮亲自带队追击而来。 何夔循声望去,觉得刘谌所说依靠村庄阻击,确实要比在这里任由两千战马冲击要好的多了。 “不好了,马贼来了!”一声尖锐的叫喊声,打破了山脚下这宁静的无名小村落。 就在刘谌满脸黑线,考虑是否该进村的时候。小村落短暂的混乱之后,刘谌意外的发现从村庄里居然冲出了十九匹战马来。那些马上的骑士虽然没有甲胄在身,可是那明晃晃的战刀和沉稳的气度,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绝非凡角。尤其是为首那名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让人全身一见便有一种遍体深寒 的感觉。刘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莫非这些是早已埋伏在小村落里等自己送上门来的司马亮将士吗!虽然对面只有二十人不到,但是己方也不过数十人,一个个人困马乏,再加上后有司马亮的两千骑兵,这无 异于将他们彻底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不过,很快的,刘谌就反应过来了。自己临时起意向这里逃来。即便司马亮算无遗策,也没有理由在百余里外的小村落里埋伏的道理啊!再想想村落里刚才传出马贼来的声音,刘谌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些 人将自己这数十人当成了马贼。 眼见刘谌等数十骑虽说降缓了马速,可是仍然挥着手朝小村落疾驰了过来,为首那名中年壮汉不由蹙起了眉头。 “文将军,来的并不是马贼,看服饰应该是蜀军!难道他们是来对付我们的吗?”壮汉旁边一个身穿布衣的魁梧汉子低声说道。 那中年壮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望着远处腾起的灰尘,道:“后面似乎有大量的骑兵,尔等注意戒备!” 另外十八骑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可是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之色,只是握了握手中的长枪,如是而已。 “对面的兄弟们,不要误会,我们不是马贼。我们是蜀汉的军队,误中了司马亮的奸计而已。我们只是打算借道上山躲避一时而已!”刘谌打定了主意,先示之以诚在说。 被称为文将军的中年人将手中长枪向旁边一指,震声道:“既然如此,你们只管上山便是,却不得入村,以免惊扰了村民。” 何夔见状,不由怒声道:“如今的陇西乃是蜀汉的陇西,如何就进不得了!尔等若再不闪开,休怪我不客气了!” 对面那中年壮汉闻言眉毛挑了挑,终是将手中长枪横于马前,面无表情的说道:“某说不许进就不许进!” 刘谌现在哪有心思和对面的那群来路不明的人计较,想到身后的司马亮追兵衔尾而来,也顾不上许多,一咬牙,朗声道:“壮士,本王乃是刘谌。今日遭司马亮陷害,落难至此,还望通融一二。” 刘谌这是在赌,赌自己在蜀汉乃至西北的“民声”不错。对面的那些人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或许会放自己进去。 当然,即便对方不理会自己,也无所谓了。反正后面就是两千骑兵,一旦前面这些人死了心要与自己为敌,拖住自己的话,那躲是躲不过去了。 对面为首的壮汉听后,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汝果真是汉王刘谌?” 刘谌一见有门,心下一松,连忙道:“不错,本王便是刘谌。壮士能否放我等入村?” 刘谌原以为事情会有转机了,谁知那名壮汉却仍是摇头道:“不可!若我放你们入村的话,司马亮的追兵必然会将怒火撒在村民身上。某素闻汉王仁义,难道有假乎?”壮汉是个骑道高手,即便没有后面的两千追兵,他也不惧眼前的刘谌等蜀军。因为这些蜀军骑士虽然看起来精锐无比,可是从他们脸上流露出的疲倦,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也料想他们此时已经是困兽犹 斗,一群战力大减的疲军而已。 这么一耽搁功夫,刘谌他们已经在壮汉面前不远处停下,而他们身后却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刘谌嘴角抽动了两下,情知现在纵然想要强行冲杀进村,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与其如此,倒不如光棍一些,落下个仁义爱民的好名声。 想到这里,刘谌在马上朝着壮汉拱了拱手,正色道:“壮士批评的对!本王在情急之下未曾细想,到是本王疏忽了!” 就在这时,追兵远远的开始减速,马队中一匹宝马冲在了队伍最前面,大笑道:“刘谌小儿,今日便是尔的死期!” “擦,居然是司马亮这个死胖子!”这一回即便是刘谌没有见过司马亮,但是光从他与司马亮有几分神似中,也猜出这人恐怕就是真正的扶风王司马亮了。 在心里问候了司马亮祖宗八代之后,刘谌又对着怒目而视的何夔和一众白耳亲卫道:“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既已至此,当与敌军决一死战!” 何夔等人闻言,只觉热血沸腾,纷纷拨转马头,将手中的长刀竖起,准备与司马亮的追兵进行决一死战!我们与战神刘谌同在,有何惧两千骑兵! “壮哉!汉王果不愧仁义忠勇无双尔,吾当助之!”那壮士被刘谌豪迈的诗句震撼后,由衷的说道。说完,壮汉也不顾刘谌脸上闪过的喜色以及何夔不屑一顾的神色,催动胯下战马,带着十八骑绕过刘谌,径直冲向了有些欣喜得意的司马亮。 第三百三十四章 壮汉的身份 司马亮正在为成功将刘谌他们阻截下来而欣喜若狂,陡然见对面冲过来二十余骑,不由挑了挑眉毛。 虽然司马亮不清楚这些人是何人,为何会攻击自己,但是看着他们身上连件像样衣甲都没有,嘴角挂起一丝轻蔑的冷笑。他随意的挥了挥手,身旁百余名骑士便迎了上去。 只是下一刻,司马亮的眼睛立马瞪得溜圆起来。就见那百余名亲卫骑兵和人家刚一交手,就被壮汉为首的锥行骑阵给硬生生的凿穿了。看着一个个惨叫着跌落下马的骑兵,司马亮再也笑不起来了。拨马便往回逃窜,因为那些没有衣甲的骑士们一个个勇不可挡,在瞬间穿透己方骑兵阻截后,居然径直杀向了自己。看他那副模样,分明打的 就是与万军之中,取上将人头的架势。 司马亮算不上将,身边也没有万军保护,所以他很不顾形象的向骑兵阵后潜逃。一边打马后撤,一边大声喊叫道:“敬琰何在!速速率军剿杀他们!” 此时的敬琰早已带人冲了上来,瞅见王爷被一名壮汉追杀后,不由勃然大怒道:“贼子休得张狂,某家敬琰来也!” “啊!”下一刻,敬琰刚将自己的姓名报完,就已经被那名壮汉快马跟上将他挑下了战马,丢了性命。 骑督敬琰仅一个照面就被人挑落下马,这对于司马亮骑兵的士气影响极大。一时间,所有的骑兵自发的远离了壮汉。 壮汉见无人敢于靠近,双腿一夹马腹又冲向了同样有些傻眼的司马亮。当司马亮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吓的七窍生烟,拼了命的往后跑,跑的时候还不忘大声嚷嚷着护驾。 有些忠心的骑士见王爷被追杀,英勇的迎了上去,可是却无一人是壮汉一合之敌。壮汉如虎入狼群一般,在十八骑的配合下,肆意的虐杀着百倍与己的敌人。 当然,这和司马亮骑兵人困马乏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可这些却也无法忽视壮汉等十九人的不平凡之处。正在后面观战的刘谌看得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这十九个人居然如此的厉害。尤其是那个为首的壮汉,简直就是传说中虎将一般的存在啊!就此人目前显示的武勇来看,绝对在蜀汉武将中可以算上数一数二 的存在了。这要是将他收归己用的话,岂不妙哉。 想到这里,刘谌“嗷”的一嗓子,大叫道:“壮士真忠义之虎将也!此等壮士若不能与之并肩作战,实乃人生之憾事也!”说罢,也不管别人是什么样的想法了。刘谌顺手摘下马上挂着的屠龙刀,大喊一声后,提着屠龙刀冲向了司马亮的军队。毕竟人家是帮自己忙,若他们死了的话,最终需要独立面对两千余骑兵的还是自己 。 刘谌拼命了,何夔等数十员白耳精兵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他们强打精神,纷纷挥舞着手中兵器跟随在刘谌马后,向着司马亮军队发起了猛攻。“哐哐框”。刘谌一心想要在猛将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武勇来,便将手中屠龙刀翻转开来,直接将对方的几名挡在身前的骑兵一一拍飞。更有一名骑兵居然举刀硬架,结果整个人连马带人被锋利的屠龙刀劈 为两半。 刘谌如此大开大合的打法,很快的就引起了壮汉的注意。他朝着刘谌眼中直闪亮光,似乎很赞同刘谌的所作所为。 只是司马亮手下那些骑兵们受不了了,主将被杀,主帅正在逃跑中,原本就疲惫不堪的他们,在遇到了刘谌和壮汉这两个变态后,终于开始溃散了。于是乎,战场上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数十骑兵正在追杀一千多骑兵。刘谌和壮汉他们追的越猛,那些骑兵跑的就越快,到最后有不少骑兵直接将手中的武器盔甲扔了,以减轻战马的负担,毕竟这些马 儿已经跑了半天了。 队伍之中的刘谌,心里那个叫美啊!他从来都没有过今天这般拉风的感觉,而这种超酷炫的感觉恐怕这一辈子也难有第二回了。壮汉他们新加入战场,不仅人的精神充沛,就连战马也体力充盈。他们很快就杀入了溃散中的骑兵阵营中,开始肆意的屠杀起司马亮士卒来。最要命的是他们专找手上有武器的杀,这样就使得越来越多的 骑兵开始丢弃手中的兵器了。 忽然,凭借着追日烈马速度的刘谌远远的看到了混在骑兵中的司马亮。刘谌顿时气运丹田,抖擞精神,高喝道:“壮士,擒贼先擒王啊!骑兵中身披红色斗篷最会装的胖子就是司马亮!” “休要走了司马亮!”何夔等人闻听此言后,生怕壮汉听不见,又齐声策马大喊起来。 那壮汉微微一愣,随后端着银抢朝着司马亮的方向猛然冲杀过去。 司马亮听到呼喊声后,本能的回过头来。但见壮汉正朝着自己冲杀过来,所过之处,自己的骑兵如下饺子一般落马,顿时吓得他一把拽掉了身上的披风,猫着腰策马几个转向又混进了骑兵阵中。 壮汉一路要对付时不时袭扰自己的忠心铁骑,刘谌则不然,他恨透了司马亮,也是有心耍坏,他见司马亮脱了披风,不由又大叫道:“死胖子居然金蝉脱壳,扒了红披风,头带金冠的是司马亮。” 司马亮闻言,气得脸上肥肉直哆嗦,一咬牙将头上的金冠扔了。 刘谌见状,也是为之一愣,随即好悬没笑趴下,他忽然发现这一幕怎么就那么像曹操被马超逼得割须断袍的场景呢? 想到这里,刘谌也是存心想要使坏,以抱被司马亮撵了一下午的仇恨。他又立马高声喊道:“披头散发者的胖子乃是司马亮……” 正在拼命向前低头狂逃的司马亮听后,下意识的拔出佩剑想要割头发,却忽然又身子猛然一怔,似乎也想起了某个典故。 于是,司马亮停止割发的举动,真要是将头发割了,万一刘谌又来个短头发的是胖司马亮,自己恐怕哭都没有泪水,只能剃光头了。所以,司马亮二话不说,将佩剑一转个,猛然扎向了自己爱马的屁股。 战马原本有些疲乏了,被司马亮这么一扎,“咴咴”暴叫几声后,一蹦老高,然后撒开蹄子霎那间冲到了司马亮溃骑的最前方,震得司马亮好悬一个没坐稳,摔落下战马来。 眼见司马亮的骑兵越跑越远,刘谌在后面叫停了壮汉,他们纵然有心追,可是马匹也受不了了。 壮汉缓缓的停下身来,回头看向有些气喘的刘谌等人。 刘谌看着浑身是血,却无一伤亡的十九骑,忍不住心中赞叹。他朝着为首的壮汉拱手抱拳道:“今日多番壮士相救之恩,不胜感激!不知道壮士尊姓大名,可否告知?” 壮汉微一拱手回礼道:“某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文鸯是也!”“什么?你、你是文鸯?莫非是十九年前,吓得司马师眼珠迸出,单骑退司马班八千骁骑的文鸯文次骞否!”刘谌半真半假的失声叫道。其实刘谌这话有些故意抬举文鸯的意思,毕竟他有意招揽人家,而是 人都喜欢听好的话嘛! 当然,刘谌也是真的有些震惊了。虽然汉魂组织几年前就传回过文鸯在曹奂晋阳复国失败后身死不明的情报。 可是任谁又能想到事隔几年后,居然会在陇西郡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遇到他呢!而且还不只一人,一下子十九个人。而另外十八骑,恐怕应该是他的亲兵家将了。 “不错,正是某家!”文鸯昂首挺胸回答道。在他看来,像刘谌这样仁义勇武、闻名天下的汉王都知道自己的光荣事迹,这让他感觉到了无比的自豪。 要说文鸯当初在晋阳兵败后,当时心灰意冷之下,差点自行了断了。最后还是忠心的亲卫家将们将他拦下,好言相劝后,跟随他辗转来到此处扎根隐居,这一隐就是几个年头过去了。 期间,文鸯不是没有想过东山再起。可是自立他是没有那个本钱,就只能投靠别人了。只是他投过吴魏,又反了建立大晋的司马炎,和司马家族有着杀弟之恨,又岂能在投靠司马家族呢! 除了吴晋外,异族番邦他是不可能投靠,那也就只剩下蜀汉刘谌了。文鸯不是没有想过去蜀中投奔刘谌,只是走到陇西的时候,他就又改变了主意。 文鸯觉得若自己就这么投奔刘谌,万一被拒绝的话会很没有面子。毕竟自己有过数次背叛的经历,想想吕布那臭名昭著的三姓家奴名头就知道如何不招人待见了。于是,文鸯再次蛰伏了数年,静观天下时局变化。每当听到某某沙场显威的时候,他就会烦躁的难以入眠。他还年轻,四十不到的年纪,你让他如何能让自己一腔热血冷却下来。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宁愿 战死在沙场之上,也不想在这小山村中郁郁而终。所以,当文鸯看到蜀汉的战衣,听说被两千司马亮骑兵追杀的人居然是汉王刘谌的时候,他最终选择了助战。 第三百三十五章 百骑踹营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文将军年不过四十,正当建功立业之时,何以隐居山村僻野之处也!本王不才,敢请文将军助我北定中原,恢复汉室。不知将军可愿意助我否?”刘谌凌然正 色道。 但凡向文鸯这种有多次转仕前科的人,刘谌很清楚他们心中的顾虑,所以刘谌选择了直截了当说出自己自己的想法。 文鸯听后,既觉振奋,又觉有些为难,他试探性的问道:“汉王不嫌某家曾先后多次出仕过魏吴晋三国吗?”“将军何必自轻!想当年司马师废魏帝曹芳,你随父起兵勤王,乃是义举,后兵败奔吴乃是情不得已。之后,诸葛诞起兵反对司马昭,你又随父援救寿春,结果父亲被害,反出投了司马昭,此乃复仇无奈尔 !”刘谌颇为真诚的说道。 说到这里,刘谌又接着说道:“至于司马晋代魏,你毅然扶助曹魏旧主复国,实乃忠义之士应有的品性。如此种种,本王心里很清楚很明白,又岂会有所嫌隙呢!” 其实这也并不是刘谌有意在文鸯跟前说漂亮话,而是他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要不然的话,即便是文鸯有着吕布那般万夫不当之勇,他也绝对不会想着收为己用。文鸯听后,眼角顿时溢出了几滴热泪,既是喜极而泣,也是为刘谌话语所感动。文鸯也顾不着擦拭眼角的余泪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汉王。鸯不才,愿从此誓死效忠汉王,永无二 心!” 刘谌见状,也连忙翻身跳下马来,双手将文鸯搀扶起身,笑道:“吾得次骞相助,汉室何愁不兴也!”既然文鸯投靠了刘谌,他的十八名亲卫自然顺势下马也参拜了刘谌。他们也是由衷的替文鸯感到高兴,同时也是庆幸这辈子仍然能有驰骋沙场的机会。毕竟他们也还年轻,如果有可能的话,没有人愿意就 此老死于山村之间。 “主公,您怎么会被司马亮追杀到此呢?”拜完了主公之后,文鸯不由好奇的问道。在他看来,刘谌善战之名,即便在这个僻野村落之中也是时常听闻。没有道理会沦落到今天这副惨景啊。 刘谌苦笑着将自己被司马亮反水算计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文鸯听后眉毛顿时立了起来,这就要提马杀去替刘谌报仇雪恨。刘谌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此番司马亮算计于我,必然会倾力攻击襄武城。本王若不及时赶回去,一旦军心动荡,恐怕襄武城寡不敌众难保。若襄武有失,则姜维所部后路被断,形势危矣! ” 一旁的何夔有些担忧的说道:“主公急于回襄武城,想那司马亮定然伏兵与路。若这般回去的话,定然会中其埋伏。” 文鸯笑道:“主公勿忧,末将久居此地,知道此间有一近道可至襄武城。” 刘谌闻言大喜道:“若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文鸯点点头,最后望了一眼自己住了几年的小山村,然后翻身上了马。走的十分洒脱,没有任何的留念。将军的归宿就应该是血染的沙场,哪怕是死也应该死在战场的冲锋道路上才是。 当文鸯与刘谌合兵一处,带着数十骑抄近路连夜赶回襄武城附近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分了。四周黑漆漆一片,不远处却是点点灯光,仔细一看,才发现正驻扎着司马亮的大军连营。 刘谌轻出了一口气,看来襄武城还在己方手中,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刚想要悄悄绕过司马亮连营回城,却见文鸯停下了战马,用无比渴望的眼神对着刘谌说道:“主公,司马亮大军此时已经歇息。即便他们有防备,那也是在正面,我们从背后杀入,正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胡闹!主公乃是蜀汉的汉王,何等重要。怎么能以身冒险!若惊扰了司马亮的大军,主公万一有个闪失该怎么办?”虽然何夔也很心动文鸯的提议,可是身为亲卫队长,他的责任感还是压过了厮杀的冲动 。 文鸯闻言有些黯然,他知道何夔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死心的看向了刘谌。 刘谌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并不大想冒险、想当初甘宁踹营好歹还有一百骑,自己这可是连一百骑兵都没有啊! 不过,既然新投效的属下都如此够种,自己若阻拦,必然会冷了人心。于是,刘谌一咬牙道:“也罢,本王就陪次骞冒这一次险!我就不相信甘兴霸能够百骑踹营,我们就不能够做到!” 文鸯朝着刘谌挑了一个大拇指,兴奋的说道:“主公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勇武,末将这回是心服口服,外加佩服了!” 刘谌摆了摆手,看了一下司马亮营寨附近的情况,决定分头从连营的左后方与中间的寨门杀入,然后回合后再绕连营从右侧杀出,快速退回襄武城。 文鸯只要有仗打,没有任何的意见。当下提出自己只带随从十八人,单独从左侧杀入。 刘谌也不反对,约定起火为号,共同杀入。然后便与何夔牵着马与剩余数十骑转向去了连营后面的后门处。 当刘谌他们牵着马小心的潜到连营后寨门不远处时,刘谌低喝一声,众人翻身上马。他们也不点火,就这么径自朝着寨门扑了过去。 等快要到寨门面前时,斜倚在寨门上打盹的守夜士卒发现了异响,刚想要叫喊,却见一把寒光闪闪的宽刀将自己所依靠的寨门直接劈倒。 守夜士卒惨叫一声,被破碎的寨门木头重重的压在了身下,想要挣扎起身,却半天爬不起来。而他的惨叫声也随之拉开了夜袭的帷幕, “挡我者死!”刘谌跨骑在追日宝马之上,一马当先。举起手中的屠龙刀一阵狂砍,间或者挑起寨内的油灯,使得营寨内四处火起。 何夔等人有样学样,跟着刘谌四处点火,砍人反而成了次要。毕竟在万人大营之中,凭借着他们区区数十人,又能杀死多少敌人呢! 无数的司马亮士卒或被大火烧醒,或被帐外喧闹惨叫之声惊醒,一个个连衣服都没有穿好,提着裤子奔出了军帐。但见附近到处都是溃兵四散奔逃,也分不清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敌人了。 司马亮从大帐中惊醒过来,以为是襄武城中的蜀军投营,不由大怒道:“混账,一群废物!本王不是一再交代要盯紧襄武城,以防蜀军偷营吗!” 大将刘旂哭丧着脸说道:“王爷,城中的蜀军并没有出来。敌军是从后面的营寨攻进来的!” 司马亮微微一怔,这才发现火确实是在连营后面着起。莫非是陇西郡其它州县的守军全部汇聚到一处赶来救援,顺便偷个营吗! 想到这里,司马亮深吸一口气,道:“可曾探明敌军劫营之人有多少!” 刘旂有些尴尬的说道:“天色太黑,劫营的蜀军全部骑着马,不知凡己。不过蜀军向来没有多少战马,想来人数应该不会太多。” 司马亮闻言怒声道:“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带人去剿杀偷营的蜀兵!莫不是要等他杀到本王的中军大帐才心满意足吗!” 刘旂被骂的狗血喷头,连忙答应一声,刚指挥人准备往后门赶去。却听营寨左边又是一阵人仰马嘶,紧接着大火又燃烧了起来。 司马亮铁青着脸看向刘旂,怒道:“到底有多少蜀军!” 刘旂弱弱的说道:“末将也不知……”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本王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你带人去左边,正面的敌军,本王亲自率军抵挡!”司马亮气急败坏的说道。 刘旂连忙点头应是,头也不回的带着本部人马杀向了左边营寨。 司马亮组织了数千人后,便朝着后寨大门杀了过去。可是等他到后,蜀军却已然向右边杀去了。 就在司马亮疑惑间,却见刘旂一脸喜色的从左边跑了过来,便跑便叫道:“王爷,偷营的敌军不过二十人上下,应该是小股骚扰之敌。” 司马亮看着兴冲冲跑来的刘旂,顿时黑着脸问道:“那你可曾将他们全部格杀?” 刘旂愣了一下,这才悻悻的说道:“这些蜀军是骑兵,末将不曾……”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司马亮歇斯底里的吼道:“你连十几个蜀军都抓不到,还有什么脸来见我!今晚若抓不到这一小股的投营蜀军,有你好看的!” 刘旂打了个激灵,这才连连点头称是,又朝着右边营寨追去。 刘谌一击得手之后,并没有急于撤退,而是尽情的宣泄着白日憋屈的怒火,不停的点火烧营,引得无数司马亮乱卒,自相踩踏。 等到司马亮率人赶够来的时候,刚好从火光映射中看到了刘谌的容貌,以及那百骑不到的战马。 司马亮一下子全明白了,感情从自己营寨后面偷袭的是想要回城的刘谌等人啊!除此之外,他也看到了那个让他差点割掉长发的文鸯。 所谓新仇旧恨之下,司马亮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恨之情,当即呼喝着带来的数千步兵向刘谌发起了总攻。 司马亮也很清楚刘谌既然出现在营寨后方,那么他身边最多不会超过百余人,这便是除去他最好的机会。毕竟白日司马亮之所以会大败,那也是人困马乏,加上自己轻敌离文鸯和刘谌太近,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现在自己稳稳的躲在后面指挥,一人一刀也能将他们千刀万剐啊! 第三百三十六章 再破司马亮 “刘谌,既然你铁了心的想死,本王今天便成全了你!诸军听着,刘谌只有几十个人,杀一人赏金十两,杀刘谌赏千金,连升三级!”司马亮大吼道。 司马亮这一生也算是上过战阵的人,可是临到老晚节不保,有了今日白天的屈辱,又如何能不恨的牙痒痒。尤其是部众乘虚偷袭襄武城的时候,却发现蜀汉守将张微不仅识破了他的诈城之计,而且硬生生抗住了己方的猛攻。这就让他更加愤懑不已,决心明日亲自指挥大军攻城,打算将已形同空城的襄武城攻破 。 刘谌也顾不上自己身价在司马亮这里为何会如此跌份,立刻叫上正在狂杀狂砍的文鸯马上撤退。他很清楚一旦被那些红眼的步兵围上,不死也要扒层皮了。 果然,那些原本有些混乱的步兵听到司马亮的吼叫声后,慢慢恢复过来。待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后,为了黄金一个个如打了鸡血一般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眼看己方已经有十数骑被困死在步兵阵中,先后落马被杀,刘谌暗暗叫苦不迭。如今右撤退往襄武城的道路被堵了,无奈之下也只得暂时向后方败退了。毕竟司马亮的人数太多了,一旦战马失去奔跑速度 ,被陷入重围被困住的话,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司马亮见刘谌向后败退,又看到刚提上来的亲卫骑骑督李龙赶了过来,当即大声喝令道:“亲卫骑出击!” 亲卫骑白日虽然有所损伤,输得很惨很冤枉,但是却并没有因此真正损失多少人马。如今有复仇的机会,一个个嗷嗷叫的打算要报白日之仇。 司马亮很是满意这样的效果,只要将士勇命,又何惧数十人的刘谌扈从。当即率两千余亲卫步兵随后跟上,他要亲眼看着刘谌等人覆灭。 “主公,且退,末将来断后!”文鸯看着身后跟上的司马亮一千多亲卫骑,很是豪迈的请令道。身为三国后期有数的猛将,他并不在意一两千的残骑。关于他的武勇到底如何,除了吓出司马师的眼珠,单骑杀退司马班八千骑兵外,更有后世人指出赵云长坂坡那七进七出实际上是崇刘贬曹的罗贯中, 根据文鸯的生平事迹套用到赵云身上的。 刘谌连连摇头道:“我知道次骞武勇,不畏敌骑。然一旦此时停下,被敌军步卒缠上的话,终是麻烦。还是等在往后退些距离,若那时敌骑还追的话,次骞在发神威将他们击溃便是!” 如今的文鸯已经三十七岁,并非年轻时那般血气方刚,做事不分轻重。既然主公这么说了,而且又很有道理,他自然不会去违背刘谌的意愿。 “主公,前方有一处小山坡!”何夔指着前方说道。 刘谌半眯着眼睛向远方看了看,说道:“很好。咱们就去那里,看敌骑还敢不敢追!”待到数十骑纷纷退入了山谷中后,骑督李龙只是微一犹豫,便挥军打马追入。他也是今日参加过刘谌追踪战的人,只是那时他还是副手而已。对于刘谌究竟有多少人,他也是知根知底,并不怕这里会有蜀 军伏击。不过,当骑兵大半进入山谷中后,他惊愕的发现两边山坡之上一下子亮如白昼,无数手拿火把的蜀军鼓噪着将一块块巨石推下山谷,砸向了谷中的骑兵,再后来便是一阵阵箭雨射落,射得没有防备的司马 亮士卒是人仰马翻。 司马亮的亲卫骑彻底被打懵了,任凭着受惊吓的战马带着自己在山谷中乱打转。李龙也是大吃一惊,大吼道:“不好,中了蜀军埋伏。全军后队变前队,快撤出山谷!” 这时,山谷上的士卒见骑兵开始溃退,当即从两边开始向下追击。而刘谌则率着文鸯等数十骑从后面打马狂追而出,一追一跑只在瞬间颠倒过来。 要说刘谌并不是神仙,他也没有撒豆成兵的本领,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也只是事有凑巧而已。 原来今日上午柳充与柳初兄弟俩率五千士卒出城陪同刘谌会见司马亮时,遭到了司马亮的攻击后,在刘谌提示下率军向北面奋勇突围。 经过一场恶战之后,虽然损失不小,但是却由于没有同刘谌走同一个方向,也没有急于回撤襄武城,所以侥幸没有全军覆灭。 柳氏兄弟他们突出重围后,收拢兵力仅剩下两千余人,两兄弟一商议,若此时回撤襄武城难免遭到司马亮的伏击,再加上刘谌生死未卜,因此率军队隐藏于山谷之中。 这样做的好处有二,一来可以与襄武城形成掎角之势,关键时刻袭扰司马亮后方。二来,万一刘谌平安归来之时,可以做到随时接应刘谌的作用。结果,今晚刘谌果然率百骑回归,而且居然还上演了百骑踹营的一幕。只是当他们派出的斥候回报司马亮连营遭袭的情况后,正打算率军接应,恰好遇到了刘谌。所以,在刘谌的指示下,又快速潜回了山 谷,伏击起司马亮的亲卫骑兵,有了此前的一幕。 另一方面,李龙率领亲卫骑溃退至后面跟上的司马亮步卒时,司马亮在听闻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李龙汇报刘谌在前方山谷埋伏,现在已经率军开始反击己方的时候,顿时汗如雨下起来。 毕竟刘谌用兵如神,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了,尤其是他回头想跑之时,更是蓦然发现己方大营居然又被点燃了,而且火势之大,犹甚之前。 “王爷,现在怎、怎么办啊!”李龙有些紧张的问司马亮道。 司马亮脸上的横肉颤了颤,咬着牙道:“还能怎么办,先撤回大营再说!” 就在司马亮仓惶后撤没多久,大营方面败退回一队人马,为首之人狼狈至极,司马亮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此前留守在军营的长史刘准。 “王爷啊!襄武城的蜀军趁着您率军追击刘谌的时候,居然再度偷营。军士们正在收拾大营,猝不及防之下,连营已丢了……”长史刘准带着哭音说道。 司马亮闻言,又惊又怒之下,险些从坐骑上摔落下来。在痛骂了刘准与李龙无能之后,便仓惶率着残兵向着西北方向败退而走。 刘谌为了襄武城的安全着想,并没有再做追击,挥军向着城中急退。等赶上正收拾残局的张微之后,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始终。 原来,张微在刘谌他们受到司马亮攻击之后不久,便有信使飞骑来报,自称是刘谌的部下。说刘谌遭受伏击,请求他速派援军接应。 而张微此前就得到过刘谌的指示,非亲自回归,不得擅自开城。所以,他当下便猜测出很可能是敌人想要引诱自己出城。 于是,张微不仅没有马上出兵,反而抓了信使,经过严刑拷问,终于知道了刘谌遇袭的真相。 虽然他也很担忧刘谌的安全,但是身为大将,张微而是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令部众抓紧做好备战准备。 结果,不久之后,司马亮的部众果然率军攻城。在张微指挥若定之下,终于成功击溃了来犯之敌。 等到夜里之时,心忧刘谌安危的张微一直没有合眼。忽闻城外司马亮连营混乱一片时,便令人用吊篮将斥候放下城。 待到斥候回报司马亮大营果然遭到刘谌的亲卫骑偷袭,现在司马亮已经率人追袭之后,果断率领三千敢死之士悄悄出城,趁乱袭了司马亮大营,这便是事情的起始。 刘谌在赞扬了张微的果决与功劳后,这才兵合一处退回了襄武城,同时派出斥候打探司马亮动向,以免他再度率军来袭。 而司马亮在连营接连被袭,粮草辎重尽失的情况下,无力也无心在继续攻击襄武城,率领残部退回了南安郡。 可以说,这一仗刘谌虽然损失了数千人马,却最终成功挫败了司马亮的阴谋,还收到了猛将文鸯,可谓因祸得福了。 至于司马亮突袭失败之后,将士士气极其低落,三万主力大军仅有数千残部退回了南安郡治所原道县,精锐尽丧,可谓损失惨重。 不仅如此,由于司马亮背盟突袭蜀军失败的消息被有心人广为宣传之后,雍州士人多有不耻司马亮的卑鄙行径,司马亮真可谓得不偿失。 自此,司马亮再无力向刘谌发动进攻,只能固守雍州,以图后计了。 不过,刘谌现在情况也比司马亮好不了多少,即便司马亮困守雍州,他也因兵力的问题,无法趁着这个机会反击。以至于刘谌也只得一面派人催促南中与永安方面的援军尽快赶到,另一面派人打探姜维所部的消息。毕竟在此之前,他已经从司马会的口中得知司马衷已经与司马亮达成协议,与西羌王姚柯回三方在凉州 联手对付姜维了。 所以,刘谌十分担心并不知实情的姜维所部处境。要知道姜维带走的数万蜀军乃是蜀中的精锐部队,一旦有失的话,蜀汉将会元气大伤,很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再无力对外扩张了。 不过,事实上事情原没有刘谌想象中的那般糟糕。姜维不愧乃是三国末期有名的帅才,他在金城郡遭到司马亮派出的偏师以及西羌王姚柯回大军三方的夹击后,果断率军退守允吾县。 同时,姜维急令宁随率人绕道出使阴平氐王雷平,希望他出兵袭击西平的烧当羌老巢,逼姚柯回退兵回救。在姜维看来,只要姚柯回退兵的话,剩下的王濬与司马亮偏师不足为虑。氐王雷平自打成为接手阴平氐王之后,势力越来越大。最为难得的是他与阴平太守张守相处融洽,再加上蜀汉商队每每途径时,都能为他们带来大量的蜀锦、剑南春等奢侈品,所以他们对于蜀汉十分的友 好。 雷平在接到姜维的求援信之后,当即表示愿意恪守当初效忠蜀汉的承诺,亲率大军五万直捣烧当羌所在的西平郡。姚柯回在收到老巢被氐人所袭之后,又惊又怒之下,便率着五万大军匆匆离开了。而司马亮的部将在姚柯回撤退之后,自知无法短时间内攻破姜维所部,又收到了司马亮送来的急件,当即也率领偏师接收凉州各郡去了,只留下王濬所部单独应对姜维所部。 第三百三十七章 扶风王府 司马亮虽然为人精明,可是王濬与邵悌也不是傻子。他们在听闻司马亮袭击刘谌失败,又令自己部下放弃联手对抗姜维,反而去接收凉州余下各郡县的时候,当即做出了弃守金城郡的决定。 现如今,蜀汉势力侵入西北已成定局,而司马衷的援军由于受阻长安无法救援,这凉州便已经成了鸡肋。与其再次耗尽兵力,倒不如索性让与刘谌与司马亮,让他们两个争个头破血流更好。于是,王濬与邵悌商议一番后,令人知会司马亮,说自己要奉命率部退回洛阳,需要借道雍州,请他速派人接手金城郡,然后便悄无声息的撤兵,率领两万精兵打算从安定郡一路回撤洛阳。仅留下数千老 弱残兵仍然镇守金城郡,以此拖住姜维的大军。 司马亮虽然很不高兴王濬这样的做法,不过现在面临刘谌这样的强敌在侧,他也只是令各郡县严防王濬所部趁机夺城,并没有派兵阻截。由于王濬率晋军精锐的撤离,姜维发觉之后,很快便又对金城郡展开了猛攻。而氐王雷平虽然和姚柯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几次交战,但是他旗帜鲜明的支持蜀汉,却也使得西北羌胡彻底保持了中立,不 在偏向晋军与司马亮了。 公元173年3月初,姜维所部大将马威与马跃率骑兵绕道长途奔袭允街城,司马亮守将刚接手允街城,猝不及防下城池失守。 3月中旬,蜀汉大将关鹏、杨泰率武当飞军攻克枝阳,彻底阻断司马亮援军。 3月下旬,姜维亲率大军与马威、关鹏等三路夹击金城郡治所榆中县,榆中城数日后便被姜维攻破。姜维率军四面出击,很快便占领了金城郡全境,兵锋直逼武威郡,打算彻底隔绝凉州与雍州的联系。 公元173年4月,永安参军杨宗率领一万五千精兵抵达襄武城。几日后,南中霍弋之子霍在率领一万精兵也赶至襄武,与刘谌汇合。 173年4月中旬,刘谌亲率三万大军东进南安郡。司马亮与刘谌决战原道城外,结果在刘谌部下猛将文鸯连斩其五员大将后,兵败退回城中。 岂料,原道士族不耻司马亮背信弃义的行为,畏惧蜀军之锋,联合城内豪强,组织家丁趁夜打开城门,迎蜀军入城。司马亮在骑督李龙率领的亲卫骑拼死护卫下,突出东门,仓惶逃往了天水郡治所冀县。 刘谌攻占原道县后,又马不停蹄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整个南安郡,大军兵锋直指天水郡。同一方面,姜维所部在凉州羌胡的中立态度下,最终攻克了有天然马场之称的威武。随后姜维令马威和马跃向附近羌胡收购幼马,并就地大肆征召羌胡骑兵入伍,在凉州羌胡的默认下,一支由汉人为主, 羌胡为辅的骑兵队正在形成中。 随着刘谌与姜维东西并进,取得节节胜利。一时间,整个西北局势为之巨变。忧心忡忡的司马亮为此大肆征调兵马,陈兵与天水城,想要借此阻挡住刘谌大军的攻击势头。 扶风郡槐里城一间米铺闭室内,一男一女正在低声交谈。“哼,好个奸诈的司马老贼。这一次我们一时失察,差点害死了主公!”女子三十不到的年纪,一袭白衣,由于生气的缘故,俏丽的脸上仿佛蒙着一层寒霜。只有当提到主公二字的时候,她阴寒的脸上才会 有一丝暖色。 “这一次是我的失误,请组织惩罚我。我没有做好情报工作,是我失职了。”中年男子声音低沉的说道。 “三哥,这事情又怎么能全怪你呢?你虽说混进了王府,是却接触不到老贼,此等机密大事,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幸好主公有老天护佑,这才逢凶化吉!”白衣女子神色稍缓叹气说道。 中年男子也是深有感触的点头道:“是啊!若主公有失,我们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白衣女子点点头,忽然冷声道:“三哥,前些天我向何大人申请执行斩首计划,何大人已经批准了!这一次能不能成功就全看你了。” 中年男子闻言身子一正,沉声道:“放心,我会想办法接近老贼,只要有机会,我便会手刃老贼。只是那时候整个西北必将大乱,我唯恐司马衷势力会趁虚而入啊!” 白衣女子信心十足的说道:“放心,这几年我们一直在将势力慢慢渗入长安,为的就是等待主公大军收复旧都之日,不会出差池的!” 中年男子点点头,仍然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白衣女子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嗯,那我们分头行动,斩首计划就交由你负责了。我亲自去一趟长安,确保万无一失便是。” 中年男子点点头,道了一声珍重,推开密室后门,几个闪身便消失不见了。 扶风王府内,王世子司马矩正在喝着小酒,看一群歌姬跳舞好不快乐,好似前线紧张的战事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一般。 要说司马矩虽然是王世子却并不是司马亮的长子,司马亮的长子司马粹因病早故,才让他这样的纨绔子弟有了继承王爵的机会。说他是纨绔,那是因为纨绔子弟的吃喝嫖赌,不学无术他是样样占齐了。 “公子,我回来了!”一个身穿家将服饰的中年男子悄然来到司马矩面前,低声道。 司马矩看了他一眼,随手挥退了那些歌姬后,脸上顿时露出贪婪的神色,笑眯眯的说道:“哦,李全啊。本世子交代你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被称为李全的家将连忙拱手回到:“全幸不辱命,已经将他王家珍宝拿回来了!” “嗯,好,很好!”司马矩豁然站起身来,兴奋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后,一个劲的夸奖着。 李全是司马矩一年之前无意间收复的一个家将,此人身手不弱,最难得的是一身轻功了得,极为擅长梁上君子之事。 起初司马矩对此人还有一定的防备,认为如此高手不应该会屈居自己的家将。但是经过一年多无数次考验,为他带来了大量的财富,司马矩不由慢慢开始信任他了。司马矩曾问过他为何有此身手,并不愁财富,却为何甘愿跟在自己身边。李全说他并不在意钱财的多少,只觉得跟随在司马矩身边很有前途,是一条捷径,希望有一天也能够封侯拜将。毕竟在这个士族豪 强林立的社会,没有出身是很难博得一个好的前程。 司马矩听后觉得李全所说似乎很有道理,便许诺只要好好跟着自己,总有一天会将他推荐到父王手下担当重任。同时让他招揽一下江湖游侠儿,替自己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慢慢的司马矩发现这个李全真是个人才,不仅可以出主意让自己纨绔爽到极点,也能够帮助自己盯住三个弟弟防止篡自己的位,还能够为他带来大量的财富,这就让司马矩有些离不开他了,不舍得将 他推荐给司马亮,就这么一拖就是一年多的时间了。 “公子,听说三公子准备去天水城找王爷去了。”李全忽然压低声音道。 司马矩挑了挑眉,道:“三弟去天水做什么!”虽然司马矩是个纨绔公子,但是身长在大家族里,他还是很清楚三弟司马羕是自己最大的王位竞争对手。司马矩之所以有如此担忧是因为司马羕无论是文韬武略,还是受司马亮的重视程度都远甚于自己这个纨绔子弟。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虽是王世子,但那也是占着年长的优势。据说现在西北形势危急,司马亮 已经有了改换王世子的想法了。 李全表情凝重的说道:“现在战局不利,王爷陈兵天水准备与蜀汉刘谌决一死战。据说三公子此次便是主动要求去王爷帐下听用。” 司马矩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可言,便慢慢的坐了下来。打仗的事情他完全外行,又不会什么武艺,自己要是上了战场那就是九死一生,所以即便想要和司马恙学都学不来。李全见状,随即又道:“公子,一旦三公子去了天水,无论他立下军功还是博得获得兵权的话,对于您都是大大的不利啊!而且纵使他两样都没有得到,光是他主动去天水郡这份心意,王爷也会对他刮目相 看啊!” 司马矩闻听此言之后,豁得一下站起身来,又开始焦躁不安的在屋子里打起转来。李全所说的话如同巨锤一般砸在他的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半晌后,司马矩慢慢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李全,问道:“李全啊,你是本世子的心腹谋士,此事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啊!” 司马矩忽然想清了其中的关节,既然自己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就让自己的下属去想,这是身为上位者应有的权利之一嘛。李全略一思索后,沉声道:“以属下愚见,公子应当效仿三公子,即刻前往天水,助王爷破蜀!” 第三百三十八章 司马亮之死 司马矩一听,想都没有想,连连摇头摆手道:“哎,不可不可!本世子不懂那行武之事,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李全情知司马矩这个纨绔八成是怕死不敢去,不由接着劝道:“公子您是主帅,上阵厮杀这等小事,自然有属下代劳。若您不去的话,岂不是然三公子独揽其功了吗!”司马矩听李全如此说后,仔细一想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反正有李全和他招募的一群属下在,又不需要自己去冲锋陷阵,倒不如趁这个机会给他们捞个一官半职,也能彰显自己对他们的厚待。更何况李全 他们真要立功或者掌握了军权,不还是自己的吗! “嗯,既然这样的话,本世子为了你们的前途考虑,就不辞辛劳走上这一遭吧!”司马矩故作勉为其难的说道。他这是要让李全他们即便是帮自己做事,也要承自己的人情。 李全哪能看不出司马矩心里打的这个小算盘,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说道:“谢公子,属下这辈子能跟在公子身边做事,实乃天大的幸事。” 两日后,李全带着招募的二三十名属下,跟随着司马矩的亲卫队押送着一大堆金银物资以犒军的名义向天水城浩浩荡荡而去。 当然,这些金银珠宝说是司马矩的,其实也是李全带着手下替他强取豪夺亦或者直接潜入富商之家窃取而来,所以司马矩为了自己世子位的巩固,到也不是太舍不得。司马亮在天水城正秣兵厉马,加强城防,打算坚守天水城,将蜀军的锋芒止步于此。突闻二儿子带着卫队和金银辎重前来助战,显得既意外又高兴。他现在正在为如何提高己方将士的士气而苦恼呢,儿子 如此作为实在是瞌睡送枕头。 “父王,儿臣未接受调令,擅自前来,还请恕罪!”司马矩见到司马亮后,如李全所交那般主动请罪。 司马亮摆了摆手,满是欣慰的笑道:“我儿能有此心,为父深感欣慰。” 说到这里,司马亮看了一眼司马矩身后全身披挂,腰悬宝剑的李全之后,疑问道:“延明啊,你身后所立将领乃是何人?” 虽说李全也在扶风王府待了那么久,可是却难得见到司马亮。以他一个家将的身份,司马亮也不可能去关注。只是今天他身披铠甲就这么站在司马矩背后,司马亮见他相貌堂堂,仪表不凡,这才有此问。 司马矩闻言,看了披挂整齐的李全后,颇为自得的说道:“父王,此乃儿臣心腹李全是也!此人能文能武,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司马亮点了点头,道:“难得我儿有心,现在为父即将与蜀军作战,军中正是用人之际。既然你来了,为父便委以你奋威将军一职,让你好好磨练一番。这李全看起来也是个人才,本王就任命其为折冲校尉 ,让他好好辅佐与你吧!” “多谢王爷!”李全闻言连忙躬身拜倒,好一番表决心起来。 数日后的夜晚,司马亮正在房间里踱着步,思虑如何对付已经至天水城外的刘谌大军,忽听门户有人急报,大声道:“王爷,不好了,世子被贼人抓住了!” 司马亮闻言急忙打开房门,就见李龙与几名亲卫正拦住一名满脸焦急的将领。仔细一看,那人正是李全。 “李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司马亮到底是关心自己的儿子,厉声问道。 李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音道:“禀报王爷,公子在房间里遭到贼人绑架。现如今贼人已经被包围了,但是他们以公子性命相挟,护卫们不敢轻易进入房间,请王爷定夺!” 司马亮肥胖的身子晃了晃,一跺脚道:“废物,还不头前带路!” 李全闻言战战兢兢的起身,头前小跑带路。而司马亮带着李龙等数十名护卫匆匆的跟了上去。到了司马矩的院落后,就见灯火通明,数百名护卫正将院落围得风雨不透。在最里间的一间房间里,正不时的传出司马矩哀嚎求饶之声,让司马亮不觉得嘴皮直哆嗦,先前对儿子刚生起的一些好感又荡然 无存。“房里的人听着,王爷来了,还不快快放了世子。”护卫将领见司马亮亲至,连忙朝着房间里喊话。身为护卫,司马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强人绑架,他难辞其咎。为了防止正处于火头上的司马亮不明就 里的将他斩了,他只得主动转移司马亮的视线。 果然,司马亮在听了喊话之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紧闭的房门里。 这时,就见房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五花大绑的司马矩被几名黑衣蒙面汉子推了出来。 此时司马矩嘴里正塞着一个有些发黑的裹脚布,显然是刚被塞上。只是从他痛苦扭曲的脸上,不难看出这个裹脚布该有多臭了。 “你们究竟是何人,意欲何为!”司马亮到底是究竟战阵的人物,看到强人押着儿子出来后,心中虽有些牵挂,却仍然是一脸的从容与平静。 为首那人笑道:“扶风王,我们冒险绑架世子,实是生活所迫,只为了求财而已。”为首一名黑衣蒙面的汉子开口说道。 司马亮眉头微蹙,道:“若尔等只是为了些许钱帛,这并不是问题。只要你们不要伤害犬子,凡是都可以商量!”他嘴上这么说,可是打心眼里仍然不相信这些人只是为了钱财而来。 “那就请扶风王先准备一万两金子给兄弟几个花花吧!”黑衣汉子嘿嘿笑道。司马亮挥手让人准备去了,这一万两金子虽然数量不小,但是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尤其是司马矩不久前又拉来了众多的金银珠宝,就更无所谓了。他关心的只是这些人说话到底算不算话,又或者还另 有蹊跷。 不多时,几名侍卫提了几大袋包裹过来。当着黑衣汉子面前打开后,但见众多的金银珠宝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引得护卫们都眼睛都有些直了。黑衣汉子似乎很满意司马亮的态度,示意身后几名手下人将包裹拿着,然后说道:“扶风王果然爽快,我等虽然做着刀口上舔血的买卖,却也是守信之人,还请王爷几匹马来,再让开一条路,等我们安全出 府后,便放了世子。” “王爷不能答应他们啊,他们绑架了世子,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逃了!万一传出去的话,王爷英明何在啊!”李全一边大声呼喝着,一边挤到司马亮面前,单膝跪倒疾呼道。 司马亮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即便他觉得李全是在为他好,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便道:“退到一边,这事轮不到你插嘴!” 说到这里,司马亮双眼死死的盯着蒙面汉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好,本王答应你的要求便是!但倘若你敢欺骗与我,我天水城中尚有数万大军,绝对不会放过你。” 黑衣汉子笑道:“放心吧,我们只为求财,要世子性命有何用哉!” 司马亮点了点头,挥手令侍卫让开路,然后跟在几个背着包裹,拿着兵刃大摇大摆的黑衣蒙面汉身后,一路目送着他们出府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动弹,因为为首黑衣汉子手中明晃晃的钢刀距离世子的脖颈十分的近,近到几乎快要触碰到司马矩的寒毛了。任何人都没有信心一击必中之下,那黑衣汉子会不会临死前拉上世子垫背 。等出了天水扶风王临时王府后,为首黑衣汉子要求双方保持一段距离,然后让几名同伴接过司马亮侍卫牵来的马匹,在同伴全部翻身上马之后,那名为首的黑衣汉子嘿嘿一笑道:“扶风王,临别之前,有一 件事情我想要告诉你!” 司马亮神色一正,预感到黑衣人下面的话一定接近真相,不由问道:“说吧,本王听着。” 黑衣蒙面汉子哈哈一笑道:“实话告诉你吧,劫财不过是我们顺手发的一笔小财。我们真正的目的是要警示你,做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不要企图与我大晋国对立!” 说到这里,黑衣蒙面汉子忽然狞笑一声,手中钢刀一翻转,司马矩一颗硕大的人头飞向了司马亮,带起一道血箭。直到头颅滚落在地之后,整个尸身才轰然倒地。 司马亮正惊于蒙面汉子的话,陡然发现对方居然手起刀落要了他儿子的命之后,不由身子剧烈晃了晃,然后发疯似的咆哮道:“给我将他们碎尸万段!” 黑衣蒙面汉子早已翻身下马,却没有立刻策马疾驰而去,而是故意的在前面慢慢策马,嘴里还不忘大声吟道:“青龙既出,谁与争锋!”司马亮咬牙切齿的说道:“就算你们是青龙死士,今天本王也要让你们成为死人!”在他看来,纵然这几人有战马,可是现在夜间城门早已封锁,他们是出不了城的,最多也不过隐藏在城中。现在城中有自 己数万兵马,便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揪出来。 随着司马亮的话声落下,数百护卫铺天盖地的冲向了几名骑马的黑衣汉子,更有腿快者已经去通知正在城中军营与打算与士卒同甘共苦的三公子司马羕出大事了。就在王府护卫队冲向自称是青龙卫的敌人时,忽然他们身后发出一声惨叫,当他们蓦然回首后,却发现他们的王爷浑身鲜血淋漓,倒在血泊之中。 第三百三十九章 汉魂在行动 忽然之间的变故,让站在前方警惕的李龙等亲卫顿时惊呆了。他们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前方几个青龙卫劫匪身上,却忽视了不知何时贴近司马亮身边的李全。当他们发现变故想要再回救司马亮的时候, 却已经来不急了。 李全一击得手之后,身子如同狸猫一般蹿出去老远,大笑着跑远了,边跑边道:“青龙既出,谁与争锋。这就是乱臣贼子的下场!” 李龙回过神来后,赤红着双眼,如同发疯一般率着亲卫猛追渐行渐远的李全。而那些原本追击黑衣蒙面汉的众护卫,也是傻愣了片刻之后,朝着李全猛追过去。 那些黑衣人显然是李全的同伙,他们的目的就是吸引司马亮等人的注意。现在李全得手之后,他们也骑着马绝尘而去。论轻功和身手,他们远比不上李全。 李龙追了片刻之后,却发现李全早已消失在茫茫黑衣之中,他不禁有些傻眼了。就在他有些迷茫的时候,司马羕刚好率着一支巡城队路过。 司马羕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孩子,他与纨绔的司马矩不一样,他想要进步,所以愿意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哪怕只有一丝机会能够继承王位,他也想要搏一搏。 “发生司马事情了!”司马羕看见李龙带着王府护卫一个个如同失了神一般,便预感到了事情不妙,急问道。 李龙如同看到主心骨一般,一下子扑倒在地,大哭道:“三公子,大事不好了。王爷他和世子被青龙卫杀死了。” 司马羕闻言先是一惊,随即变色道:“什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龙带着哭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司马羕说了一遍,而司马羕也从刚开始的痛苦哀伤,慢慢到愤怒震惊,最后则变成了隐隐的欣喜与期待。 因为人都是有欲望的,司马羕也不例外。现在司马亮与世子司马矩都死了,他便成为了整个大西北司马亮势力的合理顺位继承人。 “速速与我追拿晋国奸细,绝不能放刺客跑了!”司马羕震声喝道。 李龙现在早已经没了主心骨,见司马羕向自己下令,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司马羕则十分享受可以直接对李龙发号施令的痛快感觉,这是他以前所未有过的。 可还没有等他们展开搜索,忽然见城中四处火起,无数从睡梦中惊醒的平民们,开始四处游走呼喊,使得天水局部陷入了混乱之中。 李龙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便向身旁同样愣住的司马羕问道:“三公子,城中四处起火,我们怎么办啊!” 司马羕皱眉道:“此定是奸细作乱,企图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真是没有想到,这天水城中居然混入了如此多的敌人奸细!”李龙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飞来一骑。他们同时翻身下马后,急道:“三公子,不好了。蜀军趁乱正在攻打城门,四门危急啊!”信使显然已经知道司马亮与司马矩遇害的事情了,所以才会像现在城 中最高身份的司马羕汇报。 司马羕身子晃了晃,现在他也不敢确定干掉自己父王和二哥的到底是不是晋国的青龙卫。只是现在形势危急,他也考虑不了这么多了,对李龙道:“速去传令城中各营,令他们火速驰援各门,不得有误!” 下令之后,司马羕也顾不得在找刺客了,带人匆匆赶往了西门。只可惜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司马亮和世子被青龙死士杀死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天水城,使得所有将士士气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这一点即便是有他在也是无法挽回,再加上蜀军突然攻城,信使又未能及时找到最高主事人司马羕,耽误了救援的最好时机。 在援军徘徊尚未到达各门之城,南城门便率先被从内部攻破了。数十名伸手高强的黑衣汉子突然杀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与城外蜀军主力里应外合夺了城门。至于这些黑衣人究竟是何人,他们自然不可能是真正的晋国青龙卫人了,而是蜀国汉魂组织人员,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混淆视听,顺带嫁祸晋国。至于那个为首的李全非是旁人,正是刘谌曾收复并赐 名的燕子李三了。 李三在跟着司马矩来到天水城后,便暗中令人潜出城外,与刘谌取得了联系,并策划了干掉司马亮父子,里应外合夺得天水城的行动。 如今计划已成,天水南门失守,更使得失去主心骨的司马亮军将士无心再抵抗,加之他们本来就有很多是司马亮临时强征来的新兵,并没有多少忠诚度可言。现在在刘谌军大力的招降下,纷纷弃械投降。 一时间,天水城守军降者如云。而李龙等亲卫骑见大势已去,护着司马羕从北门逃回扶风郡。 结果,快到扶风郡时刚好遇到撤退至此的王濬所部,李龙等亲卫骑是绝对效忠于司马亮,他们深信是晋国的杀害了自家的主公,便与之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王濬与邵悌听说司马亮与司马矩被干掉后,情知这很可能是刘谌嫁祸己方的阴谋。可是现在他们也顾不了许多了,毕竟司马亮一死,这大西北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全部落入蜀汉之手了。于是,王濬与邵悌商量过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干掉了司马羕等残部。然后直接赶赴长安,打算赶在蜀汉全部攻占雍州之前,趁机夺下长安。他们很清楚雍州肯定保不住了,只希望能借以守住长安 这个门户,不使刘谌能够染指关东便好。 刘谌在汉魂组织的配合下,几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司马亮苦心经营的最后防线天水城。不仅如此,还获得了大量的降兵和辎重等物,使得他有足够的能力继续东进了。另一方面,徐州战事已经接近了尾声,东吴经过一年多的苦战,终于成功占领了广陵郡全境。而随着徐州战事的结束,晋国也停止了对青徐的攻伐,豫州的司马骏自然也退兵不再攻击江夏了,中原地区陷 入了短暂的平静之中。 只是这一仗打的实在是太辛苦了,双方不停的调集援兵汇聚在广陵郡,寸土必争,再此展开了大决战。 这其中的原因便是年轻气盛的孙湾要向世人展示他独领江东后,文治武功不输祖上,绝对不允许自己像司马炎那般灰溜溜败退回江东,为此他不惜常住东阳县,为的就是破釜沉舟。 而刚刚得到青徐两州的齐王司马攸,为了向天下人,包括晋国那些藩王兄弟们看看自己的实力,也是硬撑着往广陵郡增兵。 当然,司马攸之所以这么做,也有阻东吴大军与广陵郡的意思。毕竟一旦东吴大军在广陵郡元气大伤后,即便攻克了广陵郡,也无力在北进了。“陛下,我们出来实在太久了,若再不回去的话,恐后方人心浮动啊!”鲁淑意有所指的苦劝道。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鲁淑多次苦劝孙湾不止。只是年轻的孙湾实在是无法接受灰溜溜退回江东的事实, 抱着不破广陵不回江东的决心罢了。孙湾坐在广陵城太守府里,心中也是长长出了一口气,这御驾亲征看来一点都不好玩啊!至于鲁淑所劝,他不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是仍然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回建业那是必然的!只是将士们打了这么 久,身心俱疲,还是再次先做休整,然后再回建业吧!” 鲁淑急道:“陛下三思啊!我们陷入广陵战局太久,您又不停的从后方征调人马,后方实在是太空虚了!如今,陛下可率御林军先回啊!” 在鲁淑看来,打了这么久的仗那也是前线的将士需要休整,孙湾的三千御林军又没有参加过战斗,完全可以直接回建业主持大局,以震宵小。他可是已经听到风声了,江东那边可是蠢蠢欲动啊! “无妨!一些宵小之辈有何惧在!如今朕携大胜之威,他们焉敢动弹半分!”孙湾自信满满的说道。他的打算便是亲率得胜之师回建业,让江东所有人看看自己的虎狼之师。鲁淑不明白孙湾这盲目的自信从何而来,甚至说是和谁学的。但是他知道若再任由张布那些反对实力上蹿下跳的话,恐怕江东后方要起变故了。一旦发生变故,则东吴基业将毁于一旦。正当他急得直跺脚 ,刚准备开口再劝之时,就听门外有信使急报而来。 孙湾心中顿时一惊,连忙让内侍呈递上书信一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后脸色又阴沉了下来。虽然不是建业出大事了,可是却也是偏远的后方出问题了。 鲁淑等人有心想要问问情况,但是看着孙湾阴着脸不说话,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此时便也不敢惊扰到了他,不由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孙湾的宗亲及心腹重臣孙秀。刚打了胜仗的大将军孙秀看出了众人的心思,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小心的开口问道:“陛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三百四十章 江东巨变 当孙湾脸色难看的挥退信使,让内侍将书信转递于孙秀看时,一旁的鲁淑等人见状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后,所以也顾不上礼仪了,立马围拢了过去观看。 “陛下,这件事情透这一丝的古怪,不可不防啊!合浦太守修允又怎么会突然造反呢?而且他又如何能在短短时间内,便拉起两三万人的队伍,一路攻城略地,占领重镇广州呢?”鲁淑忧心忡忡的说道。 要说合浦太守修允这人不显山不露水,在历史上也是一个不太出名的人物。不过,此时他的手下有个叫郭马的将领,却是骁勇异常。 郭马先是率军在始兴郡打败了东吴威南将军薛珝的一万大军,随后兵进南海郡,杀死了太守刘略,又赶跑了广州刺史徐旗,可谓战功卓著。修允见事成,当即宣布孙湾好大喜功,登基初始便大肆征召壮丁与增加苛捐杂税,民不聊生。况且又置江东基业与不顾,亲赴前线,一年多不回建业,荒废政事,实乃昏君也!他要令举贤能之君,以拯救 江东黎民百姓与水火之中。 所以,他修允便自命为安南将军,总督交、广二州诸军事,打算择人令辅新君。 孙秀也是勃然怒道:“不错!修允真是好大的胆子,可若说他这背后没有人相助,凭他一个小小的合浦太守,又怎么可能做的到啊!” 孙湾冷哼道:“背后有人暗中支持又如何!朕不用想,也能猜出来是哪些人做的手脚。待到朕亲率大军回江东时,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鲁淑蹙眉道:“广陵至建业相隔甚远,离广州就更远了,这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啊!现在后方空虚,一旦任由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眼见孙湾似乎陷入了忧虑之中,孙秀建议道:“这有何难?陛下可令前将军率军至交州征讨修允便是!即便不能速胜,亦可以拖住叛军的步伐,起到震慑宵小的作用!” 鲁淑听了孙秀的馊主意之后,还没有等孙湾发话,便连连摇头摆手道:“不可啊!现在建业空虚,若前将军在率军出击的话,则建业危矣,江东危矣!”“哼,建业乃是坚城,有个数千人马坚守,即便有叛军出现,没有个周年半载不可能攻下!再者,朕也打算利用这次机会,给那些不忠于朕的大臣一个作乱的机会。不然,我又如何将他们一网打尽呢!”孙 湾充满自信的说道。 鲁淑见孙湾执意不听从自己的建议,只得低头长叹一声,不再言语。公元173年6月,东吴前将军孙震奉吴皇帝孙湾之命率一万大军赶赴交州助战。只是在他前脚离开不久之后,吴兴郡永安县山越头人施但起兵万余造反,与牛屯大败诸葛靓。后又挥师北上,直逼东吴都城建 业。江东震动,天下为之震惊。公元173年6月下旬,得到汇报的吴皇帝孙湾又惊又怒之下提前率领五万精锐大军返回江东,想要镇压蠢蠢欲动江东世族。只是孙湾大军刚到长江口就获急报司马攸卷土重来,居然和司马衷联手分袭广陵与 寿春。 孙湾惊诧之下,无奈只得令大将军孙秀分兵回救。只是他心里却很清楚,司马攸与司马衷这么快就一同杀过来,绝对不会是巧合,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萦绕在了孙湾的心头。 果不其然,很快的长江南面传来了噩耗。永安山越头人施但在建业城守偏将军朱买的理应外和之下,攻破了建业城,文武大臣皆从北门而逃。 右丞相张悌在得知城破之后,明知乃是张布等人所为,却不肯逃跑,自认为有负孙湾重托。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仍然与牙门将孔忠等抵抗到底,结果兵败死于乱军之中。 施但攻破建业之后,当即宣布自己乃是无奈兴兵,实际上还是终于孙氏。只是孙湾德行有愧,不配为江东之主,他希望大吴国能令立孙氏贤人为江东主。 左丞相濮阳兴与左将军张布并没有离开建业城,他们被推荐为代表同施但谈判,最终决心一致推举交州王孙皓为江东之主。他们认为孙皓德配天地,威震寰宇,颇有长沙恒王之风。 此论一出,让江东无数世人军民为之大哗。不过,却得到了合浦太守修允的极力认可,他首先表示愿意归顺德配寰宇的交州王孙皓。前将军孙震此时率军刚抵达建安郡,闻听建业有变后,大惊失色,当即想要挥军杀回建业。可惜刚至吴郡的时候,便遭到镇南将军滕循的突然袭击,全军覆没。这镇南将军滕循乃是孙皓的妻弟,由此可见 他袭击孙震就不为奇怪了。 随着前将军孙震覆灭不久之后,孙皓便秘密抵达了建业。当江东文武众将觉察到其中一切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整个长江以南的江东之地尽皆表示愿意臣服于孙皓,江东就在不经意间变天了。说起来,这一切要归功于孙皓老丈人滕牧家族的大力支持,以及左丞相濮阳兴与张布的不断宣传造势了。正是他们利用孙湾御驾亲征徐州的一年多空隙时间里,慢慢的去拉拢那些左右摇摆不定,并没有完 全归心与孙湾的文武将官以及世家大族。 另一方面,滕牧借助于自己的影响力,先是说服了合浦太守修允起兵占领广州,却不打出孙皓的旗帜,为的只是有自保之力,将孙湾等人的视线转移到南边来。 紧接着,孙皓又让自己的庶弟永安侯孙谦笼络永安山越人施但起兵助自己起事,采取釜底抽薪之计,一举干掉建业那些忠于孙湾的亲信势力。 同时,孙皓又以左典军万彧为使,分别出使司马衷与司马攸,表示他若为江东之主,愿与两国结为同盟之好,共同对付蜀汉刘谌与荆州的孙湾势力。 贾充与杨骏出于孙湾亲近蜀汉刘谌这个头号大敌考虑,也是为了进一步分化江东势力,达到大家内部都出乱的平衡心态,答应与司马攸停战,一同出兵牵制荆州的吴军,为孙皓赢得宝贵的篡权时间。至于司马攸两面受敌,原本就快支撑不住了。现在孙皓愿意做和事佬,他自然乐得答应。尤其是有机会出兵收复刚失去的重地广陵,他自然更是一百二十个乐意。他很清楚一旦孙皓篡权阴谋成功的话,东 吴将会出现何等混乱的局面。 再接着,孙皓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建业登基了。也可以说是孙湾的盲目自信断送了大好的江东基业,给了孙皓这个千载难逢的成事机会。 最终,在濮阳兴与张布等人的联名推荐下,孙皓于公元173年9月在建业登基称帝,立滕妃为皇后。封岳父滕牧为卫将军,高密侯,一应降臣皆有重封,史称南吴。 长江以北的孙湾闻听这个消息后,数次昏厥。多次想挥军杀过江北,均被忠心的鲁淑等将劝住。毕竟现在孙湾实际上已经等于同孙湾划江而治了,只有北荆州还在自己治下,地盘上孙皓已经超过了己方。遭逢如此剧变的孙湾似乎一下老成了许多,他痛定思痛之后像一直苦劝自己的鲁淑诚恳的道了歉,然后接受了他的建议,放弃广陵退守荆州,向蜀汉刘谌发出求援。同时迁都庐江,诏告天下孙皓为叛逆, 以示东吴正统之位。 江东剧变只是变幻莫测的天下形势中一个缩影,在西北雍州方面,同样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自从司马亮及两个儿子相继死后,他的四儿子司马宗便想要成为新的西北之主。可是司马亮的五儿子司马熙却不同意了。大家都是老末,凭什么你比我靠前一位就要继承王位啊! 于是乎,两人在各自的拥护者下展开了激烈的角逐。最终司马熙不敌,带人退往了凉州,因为那里还有支持他的心腹将领在。 而司马宗则成为了雍州新的主人,只是他的这个西北王或多或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因为西北很多郡县并不是他的实力范围,也不听从他的调遣。比如说现在长安的大将曹囧他便是赞同司马熙继位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司马宗看曹囧也是很不爽。在明知长安遭到王濬军的攻击下,仍然坚持不发一兵一卒,任由其自生自灭。 虽然长安遭受到王濬与洛阳方面派出的大军前后夹击,也明知司马宗见死不救,但是曹囧仍然凭借着长安的坚固与晋军顽抗到底,坚决不投降。 因为司马亮对于他有提拔再造之恩,如今司马亮父子皆死于青龙死士之手,他自然宁死不降。而且他很清楚一旦自己丢了长安,晋军将长驱而入。那么司马亮在雍州苦心经营的基业就更加保不住了。 再说司马熙到达凉州之后,立刻扯旗大旗,自封为凉州王,将忠于司马宗的官员全部驱逐出凉州。司马宗兄弟的夺权闹剧给了蜀汉一个绝好的机会,在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姜维适时的选择继续征伐凉州,而刚刚占领了广魏郡不久的刘谌又再次起兵东征扶风郡,直捣司马宗势力老巢,蜀汉全面夺取西北的战事由此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三百四十一章 各怀心思 当蜀汉大军逼近扶风郡的时候,司马宗为了展示自己的武勇,亲率大将刘旂与数万精兵与蜀军决战于槐里城下,结果刘旂被文鸳阵斩,司马宗大败而归,连槐里城也不敢待了,仓惶逃至安定郡。刘谌顺势夺取槐里城之后,一路尾衔追杀,司马宗越战越心惊。刘谌则越打下去军队数量越多,越打下去地盘越大,不自觉间已经几乎占领了整个雍州。就连司马宗也因为兵败自杀了,雍州仅留下长安等 地仍在司马氏手里。直至刘谌大军开往长安的时候,长安仍然掌握在司马亮旧部曹囧的手里。对于司马宗为了个人私利,而不顾长安安危的做法,他也是很愤怒与不满。所以以至于当他知道司马宗被蜀汉所灭后,并没有什么 太大的怨恨。 只是长安现在也并非铁板一块,城中有的将领见司马亮势力覆灭在即提出开城献降,重投晋国的怀抱。 副将董艾说道:“曹将军,现在扶风王父子相继身死,我等本是晋国之人,此时不如重归晋国,也好过让蜀人白白捡了便宜。”董艾的话刚一出口便立刻引起了议事厅内一些将领们的赞同,晋军猛攻已经有很长时间了,虽然没有攻破长安,却也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如今不知为何城外的晋军已经有两天没有攻城了,这让曹囧 赶到了一丝的困惑。 要说董艾此人原是长安城的守将,在归顺司马亮后不但没有加官进爵,反而空降来了曹囧,这让董艾心里很不痛快。要不是碍于自己的已经背叛了晋国,没有退路可言,他早再次背叛司马亮投降了。 不过,自从王濬派人与他取得联系,表示若他能开城投降,不仅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能够加官进爵后,整个人便躁动起来。偏将军高轨闻言,当即反驳道:“董将军此言差矣。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洛阳朝廷早已被权奸贾充与三杨把持,我等岂能与奸佞为伍。反观蜀汉刘谌,颇有人雄之姿,良禽择木而栖,我们又岂有 弃明投暗之理哉!” 人的名树的影,且不说刘谌能征善战之名早已传遍大西北,再加上蜀中这几年的发展身为近邻他们一直看在眼里。所以高轨的话立刻得到了在场不少人的响应。 至于高轨此人,乃是曹囧新近一年多收的心腹猛将。他能文善武屡在对晋的战争中屡立战功,所以深受曹囧的器重,官职也火速提升到了偏将军一职。 “不错!扶风王死于晋国青龙死士之手,我们又岂有再次向其臣服的道理!我意已绝,誓与晋军决战到底,绝对不能将这长安再拱手交给晋国。”曹囧见心腹将领高轨站出来力挺自己,当即表态道。 曹囧乃是司马亮的嫡系,谁都能投降晋国,他却不可以,那样的下场他不敢想象。更何况司马亮乃为晋国青龙卫所杀,他更不愿意向晋国投降。即便是长安守不住要投降,他也更加愿意向刘谌投降。 “哼,将军之言,恕董某难以苟同!你们有心投降蜀汉,可是人家却是在一旁看我们与晋在自相残杀呢!”董艾冷笑道。 说到这里,董艾站起身来,转身离坐道:“我身体不适,就此告退了!” 若在以前司马亮父子健在之时,董艾根本不敢和曹囧如此说话,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段时间里长安遭到了晋军的前后夹击,伤亡颇大。可是不知为何晋军却没有将重心放在他把守的城门,而是猛攻曹囧所部。这便使得曹囧的嫡系人马损失惨重,如今城中董艾的部属已经快接近长安驻军的半数之多了。再加上城外又有晋军围城,他有足够 的资本和胆量说这样的硬气话来。 看着跟随董艾一起起身告退的几名将领,曹囧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郁起来。大敌当前之前,若内部出现分歧,最终只会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尔等各自坚守岗位去吧,若有人胆敢通敌,就地格杀。”曹囧烦躁的挥了挥手,负手而去。 走了一阵子,曹囧忽然停下脚步,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道:“你说刘谌真的会发援军吗!”他没有回过头来,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后面跟着的人是谁。高轨是他的亲信,没少曾劝过自己降蜀莫再降晋。 高轨微微一愣,随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汉王绝对不会任凭晋国夺回长安,对于蜀汉来说,汉旧都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 曹囧这才慢慢回过头来,长叹道:“即便如此,怕只怕刘谌坐山观虎斗啊!如今董艾一心想要投降,时间长了恐生出变化啊!” 高轨阴沉着脸说道:“既如此,将军何不将其拿下问罪!” 曹囧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董艾久驻长安,有自己的势力。一旦斩草不除根的话,长安不用王濬来攻,自己就先乱了!这事容我在思考一番吧,你先盯紧了他,若有异动的话随时告诉我吧!” 曹囧有自己的顾虑,虽然他倾向于蜀汉,可在内心深处却没有完全下定决心。毕竟如果刘谌坚持坐山观虎斗的话,他也要给部下们留一线生机。 高轨默默的点了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寒芒,只是心烦意乱的曹囧没有发现罢了。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董艾正在府中与手下将领密谈。就在刚才,城外射入一枝箭,箭上绑着信纸。上面说希望他能够尽快选择弃暗投明,协助大晋夺取长安。到时候他将会被退为首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云云。 董艾原本就有降晋之心,现在有了晋国的再次承诺保证,加上与曹囧之间愈发的不爽快,他终于心动了,召集心腹部下密谈,打算与城外晋军约定时间,理应外合。 就在董艾他们商量快要结束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管家报事的声音,说是董将军的一个远房亲戚前来投奔他,现在已至府外了。 董艾眉头微微一皱,这种事情说常见也不常见。在这个讲究家族与同乡一家亲的时代,时常会有家道中落者前来投奔显贵之人。如果你不接纳的话,反而会很容易遭人诟病。 不过,董艾现在可没有太多的心思管这些琐事,不由怒道:“混账东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种小事情还来烦我,随便安排就是了!” 那管家嘴皮哆嗦了一下,将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是还没有等他转身出门,就又见董艾补充问道:“可问清楚来人的姓名?是男的还是女的了!” 管家连忙答道:“将军,来者乃是一位自称董琴的年轻美貌女子。”他似乎很清楚自己将军的德性,如果不这么说的话,那投奔而来的女子不仅难以见到主家一面,连自己都要受到牵连。 “咳,这个叫董琴的女子与我同姓,很可能是我的本家亲戚。这样吧,且容我去府外看看再说,诸位再此稍等片刻。”董艾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的说道。几名部将对视了一眼,脸上均露出一副猥琐的笑容来。他们哪里会不知道董艾的心思,这个董艾平素没有多少爱好,但唯独对女色情有独钟。换句话说,他每月不糟蹋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恐怕他打仗杀 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董艾带着一干亲卫与管家到达府外之后,看着朦胧灯笼下的白衣女子,不由看痴了。 好半晌后,董艾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道:“琴儿姑娘,既然你来投奔于我,就请放心吧。只要有本将在,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说完,董艾也顾不上确认白衣女子的身份了,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拉住了董琴的玉臂,在侍卫们的艳羡的目光下往府里走去,便走便对管家说道:“让那帮家伙先回去等着,待本将考虑清楚后在通知他们。 今晚我要好好陪琴儿妹妹,她一个人大老远而来,我总不能怠慢了啊!” 管家心领神会的识趣而去,他知道自家将军最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现在美女再怀,即便敌军来攻,他恐怕也先要提“枪”上阵后在提枪上阵了。 那几名部将在得到董艾的命令后,均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在管家的亲送下,带着护卫各自离去了。 这几名部将分别不久之后,其中一名裨将军刚路过一个岔路口时,忽然从角落里前后蹿出几名黑衣杀手来。他们一言不发,挥舞着手中的寒光闪闪的钢刀便向着裨将的卫队冲杀了过来。裨将见状,也没有太过惊慌,久经沙场的他又岂会畏惧几名黑衣杀手呢!只是不怕归不怕,心中却多少有些在揣测杀手的来历。他很清楚自家将军与主将曹囧矛盾越来越深,所以即便在长安城中他们仍然 出门带数十名的亲卫防身,以免遭到变故。 现如今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即怒喝一声,拔出腰中佩刀,指挥身边数十几名亲卫分头御敌。 只是刚一交手间,己方就倒下几名亲卫,这让裨将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帮黑衣杀手的身手实在是了得,绝对不是一般打家劫舍的盗匪。不过,不管对方来路为何,都先要过了眼前这关。就在裨将指挥亲卫分头抵御两边杀手冲击的时候,突然间不远的房顶之上射出数枝冷箭来。那寒光闪闪的剑芒直接穿透了裨将的胸口,裨将不可思议的睁大着眼睛,看向身后黑暗的地方,然后带着不甘的 神情,身体直挺挺的倒下了。在亲卫们惊慌失措的片刻之间,原本与亲卫厮杀在黑衣杀手们,瞬间摆脱了亲卫们的纠缠,几个闪身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迁都之争 长安城董府内,董艾已经褪去伪善的面具。之前他说要亲自送董琴回房休息,看看房间布置的如何,是不是合乎他的要求。 可是进了房间后,董艾在第一时间却挥退了府中下人,死皮赖脸不肯离开房间,最后居然提出要帮董琴暖被单。 董琴害羞至极,将房间内的油灯给吹灭了。董艾却是精虫上脑,很有情趣的反手将房门关上,然后打算和董琴来一场猫捉老鼠的情趣游戏。 可是黑暗中,无论董艾如何摸索都无法抓到董琴,最后他实在有些急不可耐了,便主动放弃了这样的情趣游戏,从怀中掏出火折想要点燃房间桌上的油灯。 结果董艾刚摸索着点燃火折,却见眼前寒光一闪,紧接着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头颅飞离脖颈的一幕。下一刻,他想伸出手去抓住自己的头颅,甚至痛的想喊出一声来,可是却都不可能再做的到了。 董艾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死了,伴随着他身体的轰然倒地声,门外的亲卫们似乎发现了异常,开始在门外小声的叫着董艾。 可是董艾已经不可能在回答他们的话了,那董琴则推开后面的窗户,翻身跳了出去。任务已经完成,她也没有必要再次耽误时间了。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曹囧在得知董艾身死,其部下已经蠢蠢欲动之后,便第一时间出兵平定董艾所部。现在城中尽是曹囧势力剪除董艾残余势力的搏杀声,而由于董艾以及其骨干力量借以被不明杀手诛 灭,使得他们完全没了抵挡的力量。 就在曹囧稳操胜券的时候,王濬和邵悌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率领大军趁乱袭城,在董艾乱兵的里应外合下,打开了长安西城门,使得长安危在旦夕之间。 曹囧急的直跺脚,带着士卒拼命的想要堵住西城门缺口,却是徒劳无力。幸亏关键时刻,高轨带着本部人马及时杀到,才避免了晋大军全部涌入长安的情况。 “可恶的董艾,果然私通了晋国!汉王的大军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曹囧一边砍杀着如水般涌入的晋军,一边声音嘶哑的喊着。如果到这个时候他还一点猜不透高轨可能是刘谌的人,他就真是傻帽了。毕竟曹囧委托高轨盯着董艾,眼见董艾被人干掉,高轨都没有阻止。反而劝他当机立断剿杀董艾残部,再加上他一直力挺自己降蜀 ,也就不难猜到了。 高轨现在比董艾也好不了多少,此时他也顾不上身份暴露了,大声吼道:“汉王的大军就在城外,他们应该马上就会向晋军发动总攻。只要我们再坚守一刻,援军就要到了!” 要说高轨还真就是蜀汉汉魂组织的卧底,这一次他不顾身份暴露的危险干掉董艾,策反曹囧,为的就是成功谋夺汉旧都长安。至于那个干掉董艾的董琴自然是他的顶头上司白凤了。 眼看西城门涌入越来越多的晋军,而长安守军迟迟等不到援军,士气渐渐衰落,城破似乎仅在一瞬之间。 就在这关键时刻,战局却又发生了变化。城外晋军大营突然之间火光冲天,当吃惊中的王濬回过神来的时候,但见远方一溜黑线越来越近,还伴随着隆隆的马蹄声。 王濬在凉州镇守日久,一下子就从马蹄声中辨明了有过千的大股骑兵正在自己身后包抄过来。他看着眼前正一点点挤进西城门的己方士卒,不由急得直跺脚,不用想这一定是蜀汉的骑兵了。因为司马熙被困凉州,他的骑兵不可能轻易穿越刘谌的防线来救一个对他没有多少意义的长安。相反,王濬之前就听说一支为数三千的骑兵转战凉州与雍州之间,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为首那名 骑将,他也并不算太陌生,正是失踪很久最近又再度风靡西北的猛将文鸯。“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刘谌的步卒应该马上就要赶到了!我们还是趁着没有被他们合围的机会,退守潼关要紧。一旦让刘谌乘虚夺了潼关天险的话,洛阳将会暴露在蜀军的兵 锋之下,那时候可就大事不妙了!”一旁的邵悌轻叹道。 王濬神情复杂的看了云淡风轻的邵悌的一眼,苦笑着摇头道:“元伯啊,你有没有想过长安被蜀汉占领的意义啊?我们这么回去的话,难免会受到贾充等人的攻讦啊。”邵悌无所谓的说道:“那又如何?现在天下又重归纷乱了。不仅是我们大晋有这样的情况,听说就连江东也出现了内乱,谁还会去在意什么汉室正统了!至于贾充他们,只不过是小人当道罢了。以现在的局 势,他们还不至于拿我们开刀,毕竟玩权谋他们是好手,可是轮到打仗制敌他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王濬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邵悌这么自我安慰的说法算是接受了。当然他们不接受也不行,最终也只能吞下失败的苦果,趁着没有被合围之前,果断挥军撤退了。而蜀军在成功解了长安之围后,并没有顺势去追击一路败退至潼关的晋军。因为刘谌很清楚,有王濬与邵悌这两只老狐狸在,他们是很难占到便宜。更何况相对于长安城来说,跑走了一些残兵败将,这两 者之间是根本没有可比性的。曹囧在晋军撤退之后便很是光棍的宣布全军投降刘谌,当然他不光棍也不行啊,毕竟那三千骑兵已经冲进了长安城,而身边又有高轨这样的大内奸在,自己这些残兵败将是不可能抵挡的住气势如虹的蜀军 。 公元174年11月,汉王刘谌趁着晋军与司马亮残部混战之际,经过谋划最终成功夺取了长安,完成了蜀汉先贤们一直梦想的北伐中原,还于旧都的梦想。 同年12月底,蜀汉西路军统帅姜维趁着雪夜向着凉州最后的张掖与敦煌两郡发动总攻。司马熙军势猝不及防之下被全歼,司马熙本人更是生死不明。 为此,整个西北尽归蜀汉所有。刘谌威名远扬,天下为之敬服。蜀汉势力范围内更是呼声不断,希望刘谌能够于长安旧都登基,以复蜀汉。 等刘谌大军攻占长安的消息传到洛阳之后,整个洛阳城都陷入了一片惶恐与震惊之中。不光是嚣张不可一世的贾充怕了,就连平日里不怎么管事的傻皇帝司马衷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也害怕了。 “太傅,那刘谌大军已经占领了长安。长安与洛阳如此之近,恐刘谌大军不日将至啊!”司马衷对着满朝忧心忡忡的大臣,有些心惊胆战的问道。 贾充现在也很头疼,这个刘谌实在是太能打了,自起事以来就打的己方无还手之力。现如今就连自己都有些发怵了,更别说这个傻皇帝了。 贾充虽然打心眼里没有将司马衷放在眼里,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还是要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来。毕竟现如今天下纷争不说,司马氏的子弟遍布晋国各州。自己在扶保司马衷的前提下,当当权奸没有关系,一旦想要造反自立,那用不了多久变为一堆白骨了。这一点将在长时间内将不会发生改变,哪怕 是他与三杨等人联盟也不行。换句话说,司马氏的气运未尽。 “启禀陛下,这刘谌刚占领了西北不久,尚需要消化,短时间内应该无力在进攻了。”贾充也不是太确信的回答道。司徒石苞听后,出列道:“陛下,正如贾太傅所说,蜀军刚占领西北,立足未稳。以微臣看,现在当立刻增兵潼关,趁势复夺长安才是要紧的事情啊!若在耽误下去,一旦刘谌站稳了长安,则长安万难收复 矣!” 石苞虽然也看不惯贾充与杨骏等人跋扈朝堂,可是他却是一个玲珑剔透之人,并非一味的刚强,所以才能屹立于如今的朝堂仍然没有被打倒。 “不可!”贾充难得与司马衷发自真心的齐声反对起来。开玩笑,现在刘谌不来打自己已经是烧高香的事情了,放着天险主动出击,这不是吃饱撑着了吗! 石苞张了张嘴,轻叹了一声,顿时失去了再说话的兴趣。一旁站着的杨骏看了石苞一眼,拱手道:“陛下,如今刘谌强势占据了西北,又有青州与荆州之敌虎视眈眈,这洛阳已不再适合做为国都了。依微臣看莫不如迁都邺城,那里远离交战前线,人口钱粮充裕, 可为帝都不二之选也!”杨骏刚享受了权倾朝野的感觉,自然不愿意轻易失去。可是刘谌大军在侧,他便如坐针毡一般,浑身不自在,生怕哪天睡觉醒来的时候,忽然蜀军就已经破关兵围洛阳了。到那个时候在想跑的话,可就来 不急了。 石苞原本不打算说话了,可是听了杨骏的话后,忍不住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想我大晋定都洛阳才几年,如今却要因要躲避蜀汉的兵锋就想着迁都,先帝在天之灵若得知,岂能安心!” 贾充其实很赞成杨骏的迁都意见,但是看见朝中不少文武大臣都如同石苞神色一般,便闭口不言语了。而杨骏现在还远没有达到一言堂的地步,自然只能悻悻而退了。司马衷见石苞等大臣反对迁都,不由愁眉苦脸的说道:“若如此,如之奈何!” 第三百四十三章 被遗忘的安乐公 朝廷之上顿时哑然一片,片刻的沉寂之后,石苞拱手再拜道:“陛下,即便我们不主动出击,也绝不需要迁都以避。我们有三关之险,纵然蜀汉有心犯境,也是插翅难渡。若陛下还不放心,可加派兵马镇守 潼关便是了!” 司马衷闻言,也不等贾充和杨骏表态,连忙说道:“那派哪位卿家镇守潼关呢?” 石苞眼珠转了转,朗声道:“王濬与邵悌两人与蜀汉交锋久矣,虽未大胜,亦无大败。陛下只需派兵增援潼关便是,就由他们抵御蜀军进攻便是。” 司马衷想都没想就连连点头道:“嗯,就依卿家之言。太傅,这事就交由你去协调处理吧!” 贾充狠狠的瞪了石苞一眼,无奈只得点头应是。他原本还打算借着这次王濬和邵悌作战不利的罪名将他们兵权夺了,囚禁在洛阳,却不曾想被石苞借机给破坏了。 杨骏现在已经考虑不到这么多,即便是增兵潼关他也不放心。毕竟刘谌可是有过天兵天将夺阳安关的先例在前,这潼关在刘谌跟前,或许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杨骏越想越害怕,最后眼转乱转间,终于想到一个妙策,不由上前两步,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微臣不才有一策,或可作为停战条件,亦可使蜀汉内部再起纷争,使其无力犯境也未必!” “哦?杨卿既有此妙策,何不快快说与朕听!”这回不仅是司马衷惊喜交加,就连石苞等看他不上眼的文武大臣们也是纷纷侧目而视,想听一听杨骏这个靠着女人发家的“暴发户”究竟又何妙计 杨骏得意的向四周看了几眼,然后又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陛下,不知可还记得安乐公否?” 此言一处,满堂顿时哗然一片。很多人确实已经忘记了安乐公刘禅的存在,甚至有些人已经不知道刘禅活着还是死了。 “哦,你说的是刘禅啊!”司马衷瞬间想起了那个和自己一样有着傻名声的蜀汉胖子。在他父亲司马炎在世的时候,自己就没有少在父亲的带领下去参观过“战利品”。 贾充虽说算是权奸,可再怎么说也做过司马昭的幕僚,智商又怎么可能低,所以他在听了杨骏的话后,第一时间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妙意。 贾充喜道:“陛下,杨车骑此计大妙啊!若以刘禅作为停战要求,则刘谌必须要答应。再者,刘谌虽名为汉王,实则与皇帝无异。若咱们将蜀汉这个正牌皇帝放回去捣乱的话,蜀汉必生内乱。” 说完,贾充又深深的看了正洋洋自得的杨骏一眼,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搭档原来也并非一无是处的庸才。 司马衷听后顿时乐了,有些欢喜的说道:“卿家所言是极也……” 还没有等司马衷把话说完,石苞连忙抢先答道:“陛下三思啊!此计过于冒险。若那刘禅无心皇位的话,直接让位刘谌的话,岂不是成全了他们吗!” 原本就没什么主见的司马衷见司徒大人反对,当时就没撤了,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了贾充与杨骏二人。 杨骏眉毛立马就竖了起来,石苞的话虽说有一定的道理,可是这么当众说出来,岂不是在质疑自己吗!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啊!杨骏勃然大怒道:“真谬理也!世人谁有不愿意当皇帝的。那刘禅做了几十年的皇帝,有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可能轻易让出来。即便是被逼无奈,那也是要试上一试的,这一点 哪怕是亲兄弟甚至亲父子也不行。汝莫非忘了当初文皇帝故意放蜀汉前太子刘璿回蜀与刘谌相斗之事乎!” 石苞对于杨骏的说辞很是不屑一顾,在他看来,这两种事情是没有可比性的。但是杨骏却将司马昭抬了出来,这就让他不敢随意驳斥了。因为搞不好就会被贾充与杨骏一党扣上一顶不敬文皇帝的罪名。 不过,看着杨骏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石苞气的直咬牙。镇军将军石鉴见同宗受窘,便开口解围道:“陛下,以微臣看莫如召刘禅觐见。以他的智商,又如何能瞒过陛下和诸位大臣的慧眼呢!” “嗯,卿家所言极是!来人啊,宣安乐公。”司马衷听了颇觉有道理,即便是傻子也会争辩一句自己并不傻,又何况是身为皇帝的司马衷呢!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智商没有问题,只是别人过于狡猾罢了。 随着侍卫快马加鞭去安乐公府宣召刘禅,朝堂之上暂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诸位大臣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司马衷则已经按捺不住性子,跑到后殿玩耍去了,只留下满朝的文武大臣在殿上等候。刘禅正在安乐公府中与张皇后小酌,现在的刘禅活得是既潇洒又安心,因为他做为投降的蜀汉皇帝,晋国除非想招到天下人的唾弃,又或者让刘谌更加得到蜀国民心,使得蜀汉之民同仇敌忾,不然的话, 晋国就不会拿他怎么样。而刘禅在洛阳吃的算不上太好,但是做为公侯的待遇还是都能够享受的到。再加上蜀汉在自己五儿子刘谌的带领下,愈发强盛,听说还收复了汉旧都长安,他就更加轻松和愉快了。以至于原本在历史上应 该病逝的他,如今却好好的活在世上。 “陛下,这几日您的心情一直很好啊!”张皇后看着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酒,悠闲自得的刘禅,不由好奇的问道. 刘禅左右看了看,低声叹息道:“唉,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陛下了,被人听到不好。”在洛阳的这些日子里,只要身边没有旁人,张皇后始终仍然以陛下称呼刘禅,这让刘禅颇多感慨。 张皇后轻笑道:“您原本就是皇帝陛下呀!您总不会忘记了,谌儿在蜀中复国,可还是仍尊您为皇帝陛下呢!” 要说张皇后其实心里很苦,因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刘谌和刘瓒因为皇位而自相残杀。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张皇后还是十分的理智,她并没有怪刘谌。因为是刘瓒错在先,只是作为母亲仍然难过罢了。“哈哈,不错,谌儿正是好样的啊!”提到刘谌,刘禅肥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可以说他昏庸无能不假,可是投降以来,他一直做梦梦到父亲刘备在斥骂自己将蜀汉大好的河山丢了。直到刘谌复国 成功后,他才能睡一个安稳觉。 张皇后是个聪明的女人,他从刘禅的言语表情中便听出了不同,在加上刘禅这几日的神情变化,不由试探性的问道:“陛下,看你如此高兴,莫非谌儿又打胜仗了?” 刘禅微微一怔,略一沉思后,低声道:“是啊!谌儿在西北打了大胜仗。不仅攻占了雍凉全境,而且收复了长安,咱们蜀汉的百年梦想终于实现了!” 张皇后闻言后,却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刘禅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很明白张皇后是喜极而泣。 “为什么谌儿一直不来救我们出去啊!”终于,张皇后说出了心中一直隐藏了很久的心事。只是她怕刘禅伤心,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刘禅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谌儿有派人暗中和我取得过联系,只是被我回拒了。毕竟洛阳这么大,我们蜀汉又与晋国一直处于敌对状态。司马氏对我们明里暗里看管甚严,一旦我们出逃的话,被他们抓住 可就性命难保了啊!现在只要我们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他们就没有杀我们的理由。” 其实刘谌对于刘禅的心思很复杂,虽说他们有着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可是身为穿越者来说,刘谌对于刘禅的昏庸无能和痛恨那也算是历史遗留问题了。而且一旦刘禅回归,那么蜀汉的最高统治者将不再是刘谌。即便他能架空刘禅,也会影响自己的声名,甚至引发蜀汉内讧。除此之外,他也怕将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救回来,会对自己勾划的蜀汉发展产生 不利的影响,甚至会使得蜀汉再次走向衰亡。当然,救回刘禅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可以提高蜀汉士气,使自己的忠孝之名广传天下。可是总的来说,还是弊大于利。所以,对于要不要让汉魂组织不惜代价救出刘禅夫妻二人来,刘谌一直没有下定 决心。 不过,刘谌即便没有下定这个主意,但是也架不住朝中老臣不停的催促他进行营救刘禅计划,也就派人试探性和刘禅取得过联系。最后,幸好刘禅可能也明白了刘谌的顾虑,很是干脆的拒绝了他们的营救想法,安心待在洛阳颐养天年。刘谌听说刘禅有这样的想法,自然也就更加没有想着冒险救出刘禅与张皇后的打算了。反正有了刘 禅的话,和那些蜀中遗老们也就有了交代了。就在刘禅与张皇后边谈边喝酒的时候,府中跟随他多年的老管家急冲冲的跑了过来,声音明显有些发颤的说道:“侯爷,晋廷来人了,让您即刻进宫!” 第三百四十四章 刘禅归蜀 “吧嗒”一声,刘禅握着的酒杯跌落在了地上。只是片刻的失神之后,刘禅站起身来,迎向了随后而来的晋廷来使。张皇后忧心忡忡的跟在刘禅身后,心中凌乱一片。她也不知道为何被晋廷慢慢遗忘的她们又会重新被记起。难道这一切都和刘谌攻占了雍凉,收复了长安有关吗!越是这么想,张皇后只觉得自己更加心乱 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晋廷的使者是个小黄门,他的态度要比刘禅想象中的好很多,并没有丝毫的颐指气使骄横的感觉。相反,小黄门十分的客套,道:“公爷,陛下请您现在进宫议事!” 刘禅心中动了动,对着小黄门说道:“可否容我与夫人交代几句。” 老管家则很有眼色的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悄悄塞到了小黄门的身上。 小黄门瞥眼看到后,微微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公爷请快些,陛下与朝中诸位大人们都在大殿上等着您呢!” 刘禅连忙点了点头,带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张皇后走向了一旁。 “若我今日回不来,你就和府中的仆人韩浑联系,让他带你逃出洛阳去找谌儿。”刘禅见小黄门很识趣的走向了门后,便低声嘱咐张皇后道。 “不,我不。”张皇后强忍心中酸楚,低声道。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想来这个叫韩浑的仆人,应该是自己的儿子派人潜伏在安乐公府中保护自己和夫君的安危,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难道你不听我的话了吗!我已经快七十岁的人了,这辈子该享的福都已经享受过了。你还年轻,难道不想抱抱孙子吗!我可是听说谌儿又有了两个大胖小子呢!”刘禅软硬兼施的劝说道。 张皇后听后泪眼婆娑,她今年五十出头,也不是没有抱过孙子。可是刘谌以前一直没有儿子,所以做为母亲这是她心中的一个结。 看着不停张望的小黄门以及刘禅严厉的眼神,张皇后也不敢在多做耽误了,只得匆匆的点了点头,她不想夫君带着不安去晋皇宫。 刘禅见张皇后点头之后,这才匆匆与小黄门驾车一路飞驰赶往了晋皇宫大殿。 等到了皇宫大殿之后,刘禅明显感觉到了这里面气氛有些诡异。他快走几步,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朝着正中位上的司马衷拜道:“参见皇帝陛下。”原本司马衷正在后殿玩的起劲,被内侍告知刘禅在殿外等候时,他才回到了龙椅之上。看着满头大汗的憨厚老胖子,司马衷又不由想起了父亲曾经对自己说过的笑话,便笑嘻嘻的问道:“安乐公,一经多年 未见,风采依旧呀!不知如今,尚且颇似蜀否?” 听着司马衷那调侃式的问话,刘禅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虽然不聪明,可也算不上傻。当年那乐不思蜀的桥段是自己故意装出来的,为的就是保一时平安。 可是眼前这个大晋皇帝司马衷,刘禅可是听说了,那叫一个真傻啊!岂不知他自己那何不食肉糜以及青蛙为谁而鸣的笑话早已人尽皆知,可谓傻名名扬天下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取笑自己呢! 不过,这话刘禅也只能心里想想,嘴上却不能说出来。于是,刘禅强忍骂娘的冲动,憨憨的说道:“臣蒙文皇帝赐爵至今已有十余载,如今这洛阳便是臣的家了。” 刘禅的一番话,引得在场的晋国老臣们一阵唏嘘不已。想当年司马昭在世之时,大晋是何等的强盛。如今不过十二年,晋国已经处在了风雨飘摇之中。 司马衷似乎也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口气,与诸位大臣一同陷入了回忆之中。 这时,石苞皱眉喝道:“安乐公,你的儿子前些天侵占了我大晋的长安。陛下宅心仁厚不与你计较,但你可知罪否!”刘禅故作惊讶摊手道:“那与我有何干系?我现在只是大晋的一个普通侯爷而已。”刘禅装傻充愣很有一手,可是该说的他必须要说出来。所以便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关键之处,他现在人在洛阳,又算是大晋 的官员了,晋国不能拿刘谌的事情怪在自己身上。 石苞微微一愣,不爽的说道:“可刘谌是你的儿子!也遵奉你为蜀汉皇帝。既然你认为自己是我大晋臣子,那你便作书一份让刘谌退出西北!” 刘禅故意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司徒大人岂不闻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之理乎?他是我的儿子不假,可是自古为了君王之位,父子反目成仇者又岂在少数矣!若你是我儿刘谌,你会同意这样的要求吗!”石苞张了张嘴,脸涨得通红,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刘禅这话说的让他实在是很变扭。凭心而论,将自己比作汉王刘谌,石苞那是没有一点的不满,毕竟刘谌现在无论是身份和威名都要高出他 不知凡己。可是一旦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这样的话,那就成了刘禅的儿子了。 杨骏见石苞吃瘪,不由心情大好的接过话来,说道:“安乐公,陛下有意放你回蜀中,你可愿否!” 刘禅很是干脆的摇头晃脑道:“此间乐,不思蜀也!” 司马衷好奇的问道:“哦?这又是为什么啊?” 刘禅拱了拱手道:“陛下请想。若我回蜀中的话,我儿刘谌将如何自处?说不得他便会找机会让我病逝了!” 司马衷一听顿时没词了,他到是觉得刘禅说的似乎有一定的道理。一旁若有所思的贾充接过话题,貌似随意的说道:“那你将皇位让与他便是了。那样的话,他总不会加害你了吧!”谁知刘禅却仍然大摇其头道:“那可不一定啊!他是我儿子,我心里可清楚着呢!他自小狼子野心,以前反对我举国降大晋,就是不想做臣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即便我将皇位让于他,他仍然 不能安心,毕竟蜀中不少世家和老臣都是向着我的啊!” 贾充不明白刘禅的自我感觉良好是从何而来,可是这个时候却也没有必要与他讨论这个,便道:“安乐公多虑了。陛下打算送你去长安,期盼蜀汉能与我大晋冰释前嫌,不再刀兵相见。” 刘禅闻言心中一阵狂喜,脸上却是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看向司马衷道:“陛下,贾太傅所言能代表您的旨意吗?” 司马衷似乎并没有听出刘禅话中的挑拨之意,很是自然的点头道:“能啊!太傅所言便是我想说的话。再说了,安乐公你离开蜀中也不少年了,临老还是回去吧!” 刘禅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顺势拱手道:“如此,臣遵旨。” 石苞见司马衷真要放刘禅回长安,心中便是一阵翻腾。可是后来仔细想一想,也就没有再出言阻止了。毕竟他最近与贾充和杨骏他们斗得有些狠了,刚才石鉴已经私下里提醒他不要再斗了。 更何况石苞其实心里也很清楚,现在留刘禅在洛阳已经没有太多意义了,甚至说刘禅就是一个鸡肋的存在了。 没有人反对,那就是全票通过了。在司马衷的最终“拍板”下,刘禅被下旨近日随着使团返回蜀中。不仅如此,那帮愿意回归蜀中的蜀臣们,也被允许一并返回蜀中。而这一点也是贾充特意强调的,因为他考虑这些人回蜀后没有任何的官位,便会撺掇刘禅重新瓜分利益蛋糕。也只有如此,刘禅归蜀才能 够利益最大化。 公元175年2月初,刘禅等一行百余人在晋国使团的陪同下到达长安城下。刘谌率领长安所有文武群臣,大开四门恭迎刘禅回归。 晋国使团刚打算进城便被刘谌的亲卫队包围了,那些晋国卫士动也不敢动,任由装备精良的蜀军士卒将刘禅车队护卫离开。当然,刘谌的亲卫队也并没有对这些不反抗的晋国护卫采取暴力行动。 车内的刘禅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便掀开车帘站在马车之上,朝着四周细细的看了起来。 眼前是高大雄伟的长安城墙,城墙之下是兵甲鲜明的蜀汉士卒们,他们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一看就是百战精锐。在众多士卒之前,站立着一群中青年文臣将领,这些人大多刘禅并不认识,甚至可以说他至今还认识的也不过寥寥数人了。由此可见,蜀汉的现在的人员结构已经完成了更新换代,刘谌所依赖的也不再是 自己以前的那帮老臣了。 一想到这里,刘禅没来由生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感。不过,刘禅仔细想一想又随即释然了。毕竟时间过去了十余年不说,若蜀汉依然是自己当初那些班底,恐怕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了。 就在刘禅心中顿时升出无限感慨的时候,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刘谌跪地拜道:“儿臣,恭迎父皇回归!” 随着刘谌拜倒于地,一众文武皆口呼恭迎陛下回归。再之后,所有的士卒与围观百姓们也纷纷下跪叩拜。 一时之间,整个长安城外,山呼万岁之声,声震云霄,不绝于耳。 刘禅脸上洋溢着喜悦与幸福的微笑,忽然没来由老泪纵横起来,他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过这种人上人的感觉了。如今久违的感觉再次成为了现实,又如何能不让他感慨不已呢!只是刘禅心里也很清楚这些人向自己跪拜绝对不会是发自内心的崇敬,而是因为自己儿子尊自己为皇帝的原因,仅此而已。 第三百四十五章 刘禅的决心 刘禅将远眺的目光收回,缓缓看向离自己最近的英武中年男子。他的嘴角随即慢慢勾勒出一丝微笑,那是一种欣慰,发自内心的微笑。 刘禅清楚的记得上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儿子的时候,他还有些狂放不羁的感觉。可如今在看,他已然成熟了很多,渐渐有了久居上位者的王霸之气。对于儿子这样的改变,身为父亲由衷的感到满意。 “都起来吧!”刘禅步行来到刘谌面前,双手用力将儿子搀起,这一搀一扶之中,有着他太多的情绪。 “谢谢父皇,儿臣恭迎父皇回宫。”刘谌顺势起身后,肃然道。 刘禅点了点头,在刘谌的带头下回了皇宫休息。在他没有打算正式退位前,那里将没有人可以将他赶出来。 张皇后并没有马上回皇宫休息,而是要去长安临时汉王府去看望自己的两个小孙子。于是便在孙娅和孟宁的陪同下走了,至于那些晋国使者们自己被安排在了驿馆等候。 今日刘禅刚刚回归,自然不可能立刻接见他们。哪怕是他们一路同行而来,那也不行。因为在进长安前,刘禅是晋国的安乐公,可是一旦进了长安,那他的身份便是蜀汉最为崇高的皇帝陛下了。 当天晚上,睡了大半天的刘禅刚一起床。就听内侍禀报姜维等一干蜀汉老臣求见。 刘禅微微愣了愣,沉思片刻,便让内侍传他们去御书房等候自己。等刘禅刚进御书房,就见一个身穿战甲风尘仆仆的老将跪伏在地,嚎啕大哭道:“陛下,维罪该万死啊!正是因为微臣的过错,使得汉中丢失,邓艾偷渡阴平成功。成都被围,陛下陷于危难之中,臣却无法 及时回救,实在是愧对陛下,有愧诸葛丞相厚托啊!” 这员老将不是旁人,正是不久前听闻刘禅即将回归长安的消息,星夜从凉州赶回来的大将军姜维。 姜维的哭诉,让诸多在场的蜀汉老臣们想起了十二年前蜀汉投降前后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连刘禅也眼圈微红,一副心有戚戚然的模样。要说那时姜维被钟会牵制在剑阁无法及时回救,直到刘禅宣布举国投降的时候,他也未能在见上刘禅一眼了。现在也算是许久未逢后的再次重聚了,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毕竟他们的年纪都已经很 大了,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伯约,当年我偏信黄皓等人误国。可以说蜀汉灭亡,实在乃是我个人之过错也。与你们这些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又有何干,你切莫有要如此说啊!”刘禅抽了抽鼻子,喃喃的说道。刘禅的自我认错,也可以说是迟来的道歉,让姜维等一干蜀汉老臣无不老泪纵横。他们何尝不知道蜀汉大厦倾覆,身为掌舵人的刘禅罪责难逃。只是在怎么说他们是臣子,刘禅是皇帝,即便有错,也是不 可能向他们认错的。 原蜀汉梓潼令任熙泣道:“陛下不必伤心。现在我蜀汉不仅复国了,连汉时旧都也收复了。您当保重龙体,方能重展宏图啊!”当年蜀汉投降的时候,他毅然跟随刘禅去了洛阳。虽然后来也在晋国有了封赐,却一直心属蜀汉。如今晋国将刘禅同那些一起去洛阳的蜀汉旧臣全放了回来,他又岂有不归蜀的道理。毕竟且不说蜀汉是他 们的老家,单论现在天下形势来说,也是蜀汉这边独好了。 刘禅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接他的话。别说他现在一大把年纪无心皇位,即便真想要和自己的儿子争皇位,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任熙蹙眉道:“陛下,非是老臣挑拨是非。如今的长安乃是我蜀汉的长安,可是今日陛下您回归,那些将士以及百姓们虽然表面欢迎,可是却并没有太多欢喜之色啊!这样下去,恐怕这长安只识汉王之名, 却无人记起陛下您才是蜀汉的皇帝陛下啊!”任熙今年虽然六十好几的人了,但是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辞官隐退。他还想要继续发挥余热,替蜀汉替家族再次出一出力。所以他一心想要刘禅振作精神崛起,那么他们这些当年陪伴他举家迁到洛阳的老臣 们必然会受到重赏重用了。 向充听了任熙的话后,连忙表态道:“伯远所言极是啊!陛下,蜀汉不能没有您掌舵啊!我们在场的所有老臣们都支持您再次带领我们,一统中原啊!大将军,您说是不是啊!”要说向充乃是向宠的弟弟,他虽然也属于蜀汉老臣一列,可是却是在蜀汉朝廷之中,并非汉王刘谌一系人。他们也算是老顽固一派的人了,又没有太多的真才实学,所以在刘谌统治下的蜀汉属于可有可无 ,混吃等死类型的官员了。也正是因为此,向充在刘禅回归这一刻,旗帜鲜明的表态要支持刘禅。在私下里,也是他鼓动了这些老臣们一起单独来见刘禅。甚至还不惜将姜维也骗了过来,为的就是逼宫,也可以说是替刘禅打气。换 句话说,就是支持刘禅收回刘谌手中的权柄。 有了任熙和向充这两个代表人物的发言,在场一些蜀汉遗老们顿时被煽动起来。即便是那些不愿意搀和其中的,也只能是默许不做声了。姜维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他发现自己今晚不应该来。从心里说,他现在对于刘禅只有愧疚之情,却全然无辅佐之意。虽说刘禅与刘谌乃是亲父子,可是不说能力,就说信任程度上来说,也远非 刘禅可以相提并论的。 更何况在姜维现在看来,自从刘禅宣布举国投降,去晋国当安乐公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失去再次为蜀汉一国之君的资格了。而且姜维不是不知道晋国放回刘禅与那些蜀汉遗老们的用意,他这一次来见刘禅,也是有心侧面劝退的意思。在他看来,刘禅一大把年纪了,现在蜀汉实际统治者又是他的儿子。左右都是刘氏家江山,何 必要内讧给敌国以可乘之机呢! 只是不曾想居然还真有那些自私自利的老臣们,为了一己之私,视蜀汉大好的前景与不顾,非要挑起蜀汉内部纷争才满意。还想要将自己拉下水,真是可杀不可留。 不过,身为臣子,姜维强行克制住了当场将任熙与向充斩杀的怨念。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刘禅,想要看刘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向充见状,又顺势说道:“不仅我们这些老臣,相信蜀汉还有很多年轻一辈的青年俊杰们会跟着陛下继往开来的!”他见刘禅和姜维似乎都不为所动,为了给他和在场所有人打气,他又鼓动如簧之舌劝说起 来。 说完之后,向充还不忘向同为盟友关系的任熙使眼色,毕竟他与刘禅在洛阳待了那么多年,劝说起来比自己更容易成功。刘禅终于还是挥手打断想要再次开口的任熙,意味深长的说道:“伯远啊,你刚才说长安之人恐怕只知汉王,不知皇帝是谁。可是你又何尝不是忘记了汉王刘谌在如何了得,他也是我的五子啊!我们父子俩 谁做皇帝不都是一样的吗!”刘禅轻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再者,谌儿比我更适合当皇帝,蜀汉只有在他的带领下才能够更好更快的发展壮大,甚至一统天下。我若真要在这个时候与谌儿因继位而造成蜀汉内讧的话,不仅会让司 马晋的阴谋得逞,死后也再无颜面面对列祖列宗了啊!” “陛下……”任熙与向充似乎并不情愿这样的结局,还想再劝什么。刘禅摆手道:“谌儿的能力远在我之上,我要把什么关啊!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若我再年轻二十岁的话,或许会答应你们的要求。可是如今我都快七十岁的人了,历代王朝中又有谁这么大还有精力皇帝的! 我已经决定后天召见晋国使者时就宣布将皇位正式还位于谌儿,让司马晋看看,我们蜀汉再也不会再内耗了!” “陛下,即便您不愿意与汉王争权,也要替蜀汉把把关啊!”任熙与向充见刘禅似乎铁了心想要让位,不由大声哭劝起来。 刘禅心烦意乱的甩袖怒声道:“莫非尔等想要做蜀汉的千古罪臣们?又或者觉得我做了一次蜀汉罪人还不够,还要再来一次们!” 刘禅突然的发威让在场所有蜀汉老臣们为之一怔,就连眼角还挂着泪珠的任熙等人也不再哭泣了。刘禅深吸了一口气,默默走向了房门口,在转身离去前,他语气低沉的说道:“我们这里所有的人年龄都实在是太大了,后天你们陪着朕一起退隐,回家安享晚年吧!这蜀汉的天下只有让予年轻人,才能够 真正的继往开来!”“维遵旨!”姜维听后丝毫没有犹豫,当场跪伏于地。对于刘禅的明智举动,他是举双手赞成。至于刘谌为儿子扫平包括自己在内的蜀汉遗老这些最后的障碍,他也没有任何的怨言。旧都已然收复,刘禅安 然回归,他此生已无憾矣。 更何况姜维早已经觉得自己力不从心了,如果不是心中一股信念支撑他到现在的话,他早就坚持不住了。 这一次姜维回长安之前,就已经彻底的将军权交给了自己曾经的副手,蜀汉的新星之一的宁随了。即便没有刘禅的旨意,他也打算向刘谌请辞,回家安度最后的晚年了。 “陛下……”其它蜀汉老臣还要好一些,他们早就没有了太多的眷念,可是仍然想着上进的任熙和向充两人是彻底傻眼了。 刘禅不愿意看到对自己忠心一片的老部下任熙那痛苦的神情,在转身离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道:“伯远,回去吧。你的儿子宪祖是个人才,我会向谌儿说的。相信谌儿一定会重用他的!” 说完之后,刘禅再不做停留,大踏步走开了。姜维看着刘禅那决绝的背影,由衷欣慰的笑了。多年以来对刘禅那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不满与怨念,在这一刻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父子夜谈 刘谌看着面前正愁眉不语的诸葛质,淡然一笑道:“子京,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没有关系,我相信大将军他们,更相信父皇不是那种糊涂的人。再者,他原本就是皇帝,这一切原本就该属于他。” 诸葛质闻言长叹一声,苦笑道:“但愿如此吧!我只是不想眼看祖父梦想成真时,又再次与之失之交臂。” 就在刚才,诸葛质接到长安汉魂密报,向充与任熙联络蜀汉老臣们天黑时,一起前往未央宫密见刘禅,这其中就包括刚从凉州赶回来的大将军姜维。 诸葛质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不顾疏不间亲之嫌,将内情如实告诉了刘谌。从内心深处说,他并不服气刘禅,只有刘谌才有资格当他的主公。 除此之外,诸葛质的祖父诸葛亮毕生的梦想便是还于旧都,现在梦想成真了,他不想蜀汉再次因为司马晋这个阳谋,而使得多年的梦想功亏一篑。 就在这个时候,刘禅的近侍在门外求见。刘谌微微错愕一番,便召他入见。那名近侍并没有因为自己是跟随刘禅多年的老人而倨傲,相反对于刘谌却是十分的恭敬。 当刘谌听说其来意之后,沉声道:“嗯,本王知道了。请公公先回宫复旨,就说本王随后便到。” 内侍答应一声,刚出门口后。诸葛质无不担忧的说道:“主公,陛下这么晚召见您,恐怕有什么事情啊!” 其实有句话他并没有直说,那就是之前自己可是收到了风声,说一大批蜀汉老臣们去密见刘禅了。现在刘禅让刘谌即刻进宫,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他也不敢保证。毕竟即便蜀汉虽说现在是刘谌当家作主,长安也尽是忠于刘谌的人马。可是在皇宫里,却仍然以效忠刘禅的人居多,刘谌在这一方面并没有特意将他们更换成自己的人。因为在怎么说,刘禅是他父亲,他 不能够和曹操他们对待汉献帝一般做为。 刘谌哪里能不明白诸葛质的顾虑,如果对方不是刘禅而是其它人的话,他定然要带一大票卫士前去。可是现在他却不能够这么做,那样无异于向人证明他与刘禅明为父子君臣,实则相互勾心斗角了。 “没有关系,我父皇必然不会加害于我。纵然有些小人想要图谋于我,我也不是何进之流啊!”刘谌笑着安慰诸葛质道。 诸葛质自然知道刘谌武勇,也知道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郑重的说道:“主公,您现在关乎着蜀汉未来大计,不容有失啊!为防意外,您还是带些亲卫前去比较好。” 刘谌知道诸葛质一片关心,最后还是笑着答应了。不过,却仅带上何夔和几名白耳亲卫便连夜赶往了未央宫。 此时的未央宫内灯火通明,早有内侍在皇宫前等候刘谌的车驾。在刘谌下车后,内侍将刘谌引到了皇宫金銮殿门口。 刘谌见状十分的好奇,他实在没有想到刘禅这么晚居然还会在金銮殿里见自己,难道那些老臣们也都在里面等候自己吗! 当刘谌带着困惑推开殿门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大殿里面光线比较昏暗。他左顾右盼之间,方见偌大的皇宫大殿内仅在最上方的龙椅上靠着一个老者。 刘谌疑惑的向前走了走,等快到近前时,才发现刘禅正斜靠在龙椅之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刘谌见状轻出了一口气,若此时那些老臣尚在的话,那这次刘禅叫他来摊牌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毕竟除非万般无奈,否则刘谌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让蜀汉发生内讧的。 就在刘谌正在猜测刘禅此次叫他来的用意,以及犹豫要不要叫醒他的时候,刘禅慢慢睁开了眼睛,说道:“谌儿,你来了。” 刘谌一惊,连忙跪倒在地,大声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刘禅摆了摆手,意有所指的说道:“起来吧。唉,父皇我来了,原想等着你,等着等着却睡着了。” 刘谌听后,不动声色的说道:“是儿臣来晚了。再加上父皇您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 刘禅并没有就这个问题深入讨论下去,接着说道:“罢了,人总有老去的那一天!记得我们父子最后一次谈心应该是十二年前了,那时也是晚上。只是那时候是在成都皇宫内,现在却是在长安未央宫了。” 看着刘禅脸上布满了欣慰和回忆之色,刘谌笑道:“是啊!父皇您记得一点都没有错!相信再过些年后,我们父子俩便会在洛阳皇宫里继续夜谈。”刘禅闻言爽朗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又慢慢收起了笑容,语气低缓的说道:“五十年多前,相父曾对我说过,只要他活着的一天便要让我坐在未央宫的龙座之上,然后谈论兴汉大业。只可惜他最终病逝在 了五丈原,而蜀汉基业也几乎毁在了朕的手里。”刘谌刚想开口劝慰刘禅两句,却见他从龙椅上起身,然后摆手接着说道:“如今朕终于还是如愿以偿了,这一切却是由你缔造的。若非你,蜀汉便没有今天的强盛。朕老了,这光复汉室的重任需要也只有你 才能抗得起来!” 说到这里,刘禅已然来到刘谌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将懵懵懂懂的刘谌拉到了龙椅前,然后按了下去。 刘谌这才反应过来,如屁股着火了一般,一蹦三尺高,连连摆手大呼道:“父皇万万不可啊!儿臣岂敢有僭越之心啊!”虽然刘谌老早就想试试坐这龙椅是什么感觉了,可是无奈人多眼杂,直到今日他也就是远观意淫一下,却不敢真的贸然坐上去。现在刘禅将他按在了龙椅之上,刘谌还弄不清楚刘禅到底是何用意,又岂敢 真的坐下。 刘禅笑着摇了摇头,道:“也罢。等过两天朕第一个早朝时,朕会正式下诏将你封为皇太子,并且与两个月后将皇位正式禅让与你。朕老了,只想抱抱孙子,和那些老臣们一起安享晚年,如是而已。” 刘谌吃惊的微张着嘴,虽然他早猜想过刘禅不可能会做太久的皇帝,哪怕是名义上的。却没有想到刘禅会想得如此通顺,甚至连自己的后顾之忧都一并解决了。 毕竟如果按照刘禅所说那样,自己将能名正言顺的继承蜀汉皇位,而且刘禅连蜀汉遗老问题也彻底解决了,这无疑为他顺利接任蜀汉,省下了不少麻烦。 “这、这……”或许是幸福来的太快,刘谌甚至连谦虚都忘记了,整个有都有些傻住了。刘禅再次笑呵呵的将懵懵懂懂的刘谌按在龙椅之上,用无比认真的口气说道:“你是我的儿子,是刘氏的子孙。若没有你,蜀汉岂有还于旧都这一天!也正是因为有你,为父才稍有脸面去九泉之下见你祖父 他们。所以这位子原本就应该,也只能属于你!” 看着刘禅真诚而又有些激动的神色,刘谌这回相信他应该是发自内心说的实话了。于是,也就用不着玩虚的了,当即跪地道:“请父皇放心!儿臣定然竭尽所能,光复汉室,至死不渝!” 刘禅终于满意的点头笑着将刘谌搀起,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对了,听说谌儿你有两个儿子?” 刘谌听到刘禅提起自己的二个宝贝儿子,不由脸上露出笑容道:“是的!父皇今日舟车劳顿,所以儿臣尚未来得及让他们来向您请安。待明天儿臣在让胜儿和庆儿过来。” 刘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我听说老大刘胜是东吴长公主所生,老二刘庆乃是南王孟虬的小公主所生,他们两个身份背景可都不简单啊!” 刘谌自然听出了刘禅的言外之意,但还是笑着问道:“父皇,您认为以后应该立谁为太子呢?” 刘禅深深的看了刘谌一眼,十分认真的说道:“自然是长子刘胜!废长立幼自古便是取祸之道啊!更何况刘庆虽然也是我们刘氏子孙,却不是纯正的汉人血脉啊!” 想不到刘禅还是坚定的大汉人主义,刘谌忍不住笑了。不过,刘禅前面的观点他还是十分的赞同,这到不是说刘谌封建思想,而是因为时代的局限性。 在这个讲究身份地位的年代,嫡长子带来的信服力就是与生俱来的优势。即便刘谌这个后世之人,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换句话说,如果刘谌是长子的话,就不会有和刘璿和刘瓒相残的那一天,也会更加容易得到蜀汉世人和将领的投诚了。所以刘谌并不打算改变这样的社会秩序。 再者,以现在的局势和未来发展来说,刘谌的最终目标是一统天下。总有一天他会避不可免的与东吴开战。到那个时候,若有刘胜这个皇太子在,或许会更加容易得到孙氏将领甚至是吴人的认同感。而这一点在征伐晋国时,便不会有起到丝毫的作用了,这便是血统的关系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风云际会 两日后,刘禅在未央宫正式会见了晋国使者。这是刘禅十二来后第一次再次坐在了金銮殿之上,对于使者提出的停战协议,刘禅以蜀国皇帝陛下的身份表示同意了。 毕竟晋国害怕刘谌大军兵进洛阳,刘谌刚收复了长安,同样需要时间做为缓冲。所以说,这其实就是一个双方一拍即合的事情。 只是晋使还没有来得及轻出一口气的时候,刘禅当着满朝文武群臣的面,宣布正式册立刘谌为皇太子。并且表示自己以年事已高,无法肩负起兴汉的重任,所以打算三个月后,正式禅位于皇太子刘谌。此消息一出,文武群臣们大多振奋不已。经过这十二年的时间,现在蜀汉朝政实际上刘谌已经基本控制了,也可以说他们都是希望刘谌可以名正言顺登基为帝。也只有刘谌登基为帝之后,才能够大封群臣 ,他们才能够得到实际的利益。 有人欢喜有人愁,早已被刘禅劝退的任熙等老臣主动提出退隐的要求。刘禅十分爽快的给予了批准。 而像向充那般还保留一定幻想,又不甘于就此退隐的老臣们,也被刘禅找了个由头,明升暗降了。他这就是铁了心在为儿子铺路,不想让刘谌被人误以为清理蜀汉遗老的意思。 在这一过程中,虽然也有起伏,但是基本上都完成了顺利的交接。毕竟刘谌在蜀中十多年的势力打造,可不是说着玩的事情。刘谌即将在长安继位的消息迅速传到了全国各地,青州的司马攸闻讯之后,心中也骚动不已起来。在他看来,刘谌非嫡长子的身份另起炉灶接任了蜀汉刘氏基业,自己和他情况差不多,同样是另起炉灶为 何就不能继任大晋司马氏基业呢? 于是乎,在有心人的撺掇下,青州与徐州一带祥瑞四出。 公元175年4月,在东莞郡王司马伷和众官的联名要求下,司马攸三辞之后于临淄登基称帝,国号同样为大晋,自称晋成帝。为了区分司马攸建立的晋国与洛阳司马衷的晋国区别,世人将司马攸建立的国家为东晋,而司马衷的洛阳朝廷则为西晋。当然此东西晋的提前出现和并立,和后世史书上的并不一样,完全只是因为其所在 的地理关系原因。 称帝之后的司马攸对内大封文武将官收买人心,同时招兵买马,积草存粮以防西晋来犯。对外方面则向蜀汉、西晋、东吴、南吴以及异族势力纷纷发出国书,希望得到天下人的认可。 这也可以说是司马攸自己心虚了,他明知道这些人认可的可能性很低,仍然以各种理由出使他们,为的就是刷存在感了。 然而与东晋毗邻的西晋朝廷自然不会给予承认,直接撕书斩使,让司马攸洗干净脖子等着晋国的怒火。并且令司马氏宗正将司马攸革除司马家谱,以叛逆定论。司马攸气得咬碎钢牙,可却也没有指望西晋会如何。而南吴的孙皓却是第一时间快速做出了反应,承认了东晋的正统的地位。同时希望可以和其同盟,共同对付夹在他们中间的孙湾残存势力。以后有机会 的话还可以一同对付西晋和蜀汉,到时候平分天下。司马攸虽然没有太相信孙皓的话,可是毕竟他们两个都属于在原有势力中分割出来的独立份子,急需要彼此的相互支持。再加上他们两方都与孙湾有过节,灭掉孙湾对于他们两个都有好处,所以便一拍即 合了。至于孙湾由于听说孙皓与司马攸狼狈为奸的消息后,虽说没有像西晋一样撕书斩使,却也是抱以了冷嘲热讽。他认为司马攸和孙皓两个阴谋家兼小人公然分裂母国,实乃取祸乱国之道,天下当得以共诛才 是。司马攸对于这个现在比自己势力还弱小的东吴来说,并不是太在意。他决心用事实来证明东晋的强大,以及向世人表明敢于挑衅东晋的怒火。也可以说,他已经和孙皓做好了约定,打算略作休整之后,便 会南北夹击孙湾,力争一鼓作气灭掉东吴。 当东晋的使者陈慎到达长安的时候,刘禅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待他。只是让人嘱咐他在长安驿馆等候新帝刘谌这几日登基后再说。 陈慎耐着性子等着,他来的目的便是要和蜀汉大臣同盟关系,共同对付洛阳西晋,这也算是远交近攻之策了。当然,其实更多的还是刷下存在感,只是他这一等就是十多天。 公元175年6月,在长安未央宫完成了蜀汉未来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交接,蜀后主刘禅正式禅位于太子刘谌。刘谌继位后仍以南汉为国号,改元兴汉元年,史称汉兴帝。 在接受蜀中各地前来朝拜的文武群臣之后,刘谌尊后主刘禅为太上皇,任孙娅为皇后,孟宁为宁妃。至于皇太子一位,刘谌以二子皆幼为由,并没有马上册立。 在此之后,刘谌开始大封文武百官。从以前的汉王府旧吏到前蜀汉朝廷上的大员们都一一得到了封赏,可谓皆大欢喜。 为了庆祝南汉新帝刘谌继位登基,蜀汉大赦天下,蜀汉之民无不欢欣鼓舞支持刘谌,可谓举国欢庆。 在接受群臣朝拜之后,汉兴帝刘谌这才接见了各处来使。陈慎等人被宣入殿之后,他迫不及待的向刘谌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西晋的使者蒋俊听了陈慎的话后,也顾不上礼仪了,当即大骂陈慎所在的东晋卑鄙无耻。竟然完全不顾同宗之谊。 要说刘禅归长安后所做的一切还是有些出乎杨骏等人的意外,他们没有想到刘禅居然会如此彻底的抛开对皇位的吸引力,使他们打算坐看蜀汉内部混乱的计划因此而落空。 不过,贾充他们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还是决心和刘谌先处好关系,以免短时间内又刀兵相见。所以,经过一系列的商讨之后,才有了蒋俊出使长安,向刘谌表示祝贺的事情。 陈慎闻言,立马给予反击。他指摘洛阳西晋朝廷实际已被贾充与杨氏外戚把控,司马攸称帝也是为了司马氏正统地位着想。 还没有等蒋俊反驳陈慎,东吴的使者五官中郎将丁忠便出言声讨起东晋朝廷,认为他们与南吴孙皓乃是一丘之貉。 于是,两个原本敌对的国家在蜀汉到是成为了短暂的联盟,将陈慎驳得无言以对。末了,两人还相约彼此两国也能够友好停战,共同对抗东晋。 刘谌和一众蜀汉文臣武将们抱着胳膊看三国使者不停的争吵,只要他们没有身体接触,刘谌他们都是置之不理,任其自由发挥。直到需要刘谌表态的时候,刘谌不顾部分大臣的反对,公然回绝了东晋的远交近攻打算。在他看来,自己与孙湾友好联盟,而司马攸既与孙皓联盟,那么便是自己的敌人。所以他没有因为离东晋远,而从 了司马攸的愿。 陈慎对此是气得两眼圆睁,可是却又无可奈何。至于丁忠则是喜笑颜开,直言刘谌乃忠信仁义之君。而西晋的使者蒋俊也是对于刘谌刮目相看,不为别的,就为刘谌这种重盟友,同仇敌忾的精神所打动。 当然,对于西晋来说,刘谌拒绝了东晋的要求。不仅履行了蜀晋之间停战的协议,也是改善了两国之间的关系。 当蜀汉朝会结束之后,丁忠并没有马上回长安驿馆。而是以家臣的身份请求见孙娅,说是孙湾有书信和口信带上。 在宫中侍卫的陪同下,丁忠最终还是获准见到了孙娅。只是刚一见面,丁忠便是跪地大哭不止,道:“长公主,终于见到您了!” 孙娅微微蹙眉,不悦道:“丁大人,你身为我大吴的使者,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丁忠痛苦的说道:“长公主,您有所不知,陛下现在被困荆州,受苦了罪。下官这是为陛下而哭。” 要说丁忠是从建业逃到荆州的原东吴官员之一,经过施旦叛乱之后,东吴官员或死或降,只有少数逃回了荆州,继续扶保孙湾。 孙娅长叹了一口气道:“湾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那孙皓狼子野心实在可恶。只是事已至此,尔等需竭力辅佐,或许还有收复江东之日吧。” 孙娅说的很勉强,她不是没有听说过江东发生的事情。只是自从她生了刘家嫡长子,加上刘谌要成为了蜀汉名正言顺的皇帝之后,她整个人的思想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一刻,她已经不再将自己视为江东孙家的人了,而是心甘情愿的认为自己已经是蜀汉刘家的人了。而她的重心也彻底转移到了儿子的身上,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培养好小刘胜,以后好继承蜀汉基业。 这些对于孙娅来说,现在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是江东的百年基业,也远不如自己的儿子重要,这就是现实。 丁忠微微一怔,摸了一把眼泪,自知自己无法打动孙娅,便从怀中掏出孙湾的亲笔书信来。 孙娅接过书信,细细看过之后,也是眼圈红红的,掉下了眼泪。毕竟他们姐弟情深,孙湾在信中说的凄凉,她出于心疼弟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丁忠一见有门,这才拱手拜倒:“长公主,还请您说服蜀皇帝陛下出兵助我大吴国收复江东啊!以蜀主的百战不殆的本领,只要他肯出兵相助,何愁逆贼孙皓不破啊!” 第三百四十八章 新式战船 孙娅轻叹着摇了摇头,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不懂事的任性女孩了。她很清楚身为妇人,尤其是以现在自己的身份而言,不仅不能干涉朝政,更加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东吴说话,那样即便刘谌不怪罪她 ,满朝文武也会说闲话。 “丁大人,妇孺不得干政的道理,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孙娅声音低沉的说道。 丁忠身体微微一怔,这样的道理他当然清楚。只是事关己方命运大事,就不得不另当别论罢了。 “这、这。可是陛下他……呜呜。”丁忠无言以对,想到伤心之处时,忍不住又呜咽了起来。 孙娅缓缓站起身来,转身道:“军国大事,非我一妇人可以掺和其中。我累了,你退下吧!若湾弟事有不逮之时,可以来投蜀汉。想来我们都是一家人,陛下一定会以礼相待。” 丁忠看着坚决如铁的孙娅,默默起身擦了擦眼角泪水,拜辞而去。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孙娅的难处,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如此。既然现在曲线救国行不通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直接去找刘谌了。 刘谌对于丁忠的来意早已有了猜测,只是现在东吴处境艰难不假,可是蜀汉也没有精力在出兵了。毕竟蜀汉虽然占领了整个西北,但是尚未完全消化,仍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与财力进去。 连续的战争早就让蜀汉好不容易积累的国库,又干瘪下去。现在的蜀汉需要好后的休养生息,待到来年或者更久之后,有机会时才能再度出击了。 至于眼下他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主动在出击了,只可能坐山观虎斗,这也是为何他会直接拒绝东晋联盟要求的主要原因之一了。 “朕刚继位,蜀汉刚收复西北,一切都需要时间来平稳过度,真的无力出击了。”刘谌实话实说道。“陛下,您说的外臣知道,可是现在我大吴处于强敌环伺之间,唯有重新收复江东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啊!而此时,孙皓靠着阴谋诡计虽然暂时占据了江东,可是人心未附,若这时我们不出动出击的话,以后 恐难以再收复江东了啊!”丁忠诉说道。 说到这里,丁忠咬了咬牙,像是狠下决心似的说道:“若陛下能助我主收复江东的话,我家陛下愿以江北之地相赠,以为谢礼。” 所谓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为了能说服刘谌出兵,东吴也算是下了血本了。毕竟对于孙湾他们来说,江东才是立足之根本。失去了江东根基,他们便是无根浮萍了。到头来,迟早免不了败亡一途。 刘谌轻摇其头道:“你说的朕深以为然,奈何我蜀汉真的无力在大规模用兵了。若派兵少了的话,对于攻城拔寨来说,又根本起不来作用,所以不如还是暂罢刀兵吧!” 丁忠急道:“即便我们不愿意暂罢刀兵,可是孙皓和司马家的人未必就会愿意啊!他们可是一心想除我家主而后快。陛下我们两国乃是盟友,你们又是一家人,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刘谌正色道:“这个你回去后告诉你家陛下,但凡遇敌国大规模进犯的话,朕必出兵救应。若实在势不可为之时,也可让他来我蜀汉暂避,我必以上宾待之。” 丁忠变色道:“岂有国君寄于它国之理乎!” 刘谌重重的看了丁忠一眼,转过身去道:“朕有自己的难处,希望你家陛下能够理解体谅。言尽于此,丁大人请回吧。”丁忠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当他看到何夔怒目而视的眼神时,只得将要说出口的话,化为一声长叹。孙娅有孙娅的难处,刘谌有刘谌的难处,可是孙湾何尝没有难处呢!说一千到一万,最终想要 解除难处,还是要靠自己才行啊! 丁忠带着感悟终是离开了长安,忧心忡忡的回庐江见孙湾去了。今天是刘谌登基大典之日,他的好心情并没有因为东吴孙湾的事情而受到影响。而刘谌的心腹文武们为了庆贺这一盛况,纷纷从蜀中各地赶来朝拜,打算进行为期三天的狂欢,之后在赶回各自新的任职地 。 在东三郡方面,仍然由刘杰总督负责,只是将水军的队伍进行了扩编。由以前的五千大军一下子扩增至两万人,为的就是以防随时和孙皓的南吴政权进行开战做准备。 然而由于水军扩增了,不可避免的就需要大量的战舰。这一点无论是东吴和南吴水军无论从硬件还是软件方面都远甚于新建立的蜀汉水军。而一个精锐水军的培养需要很长时间,绝非一日之功。 为了缩小与东吴水军的差距,提高蜀汉水军的整体作战水平。刘谌特意将唐彬找了过来,问询他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这……末将知道陛下急于建立水军,以应对南面孙皓的威胁。可是这水军不同于步兵,想要一蹴而就,十分困难啊。”唐彬虽然擅长水战,但是却没有诸葛亮那般智计如妖的头脑,所以也只能望水兴叹了。 刘谌一听就明白了,唐彬是没有好的办法。其实这也难怪,以唐彬现在蜀汉第一水军统领的身份,若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不用自己问也会主动提出来了。 想到这里,刘谌沉吟道:“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可曾想过改进现有战船,提高我军水战实力呢!”唐彬听后苦笑道:“这一点末将不是没有想过。自从我受命陛下新建蜀汉水军后,就一直在重金搜罗造船方面的能工巧匠。经过这两年的搜罗人手,也着实寻找了不少,还建立了我们自己的船厂。只是他们 的水准却有限,仿照或许差不多,要让他们自己发明创造,却是为难他们了。而我自己对此道也不甚了然,实在惭愧啊。”要说唐彬自从归附刘谌以后,却是尽心尽力。尤其是在得到刘谌委以建立水军重任之后,更是花费了不少心血在蜀汉水军身上。正如刘谌所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唐彬知道战舰的重要性,所以早就 筹备好了蜀汉自己的船厂。刘谌欣慰的点了点头,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一卷图纸来,笑呵呵的说道:“儒宗能深谋远虑的新建船厂已是大功一件了。至于战舰改进方面,我这到有一张草图,你可以拿去看看。如果觉得可行的话,就让 船厂的工匠们,依图制作吧。” 唐彬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眉毛抖了抖,快速接过图纸,打开细看起来。虽然他投靠刘谌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关于刘谌的神奇传说,他以前和现在都没有少听说过。既然刘谌说可能行,那就是一定行了。 看着图纸上战船上那独特的战船造型,一向自认为对战船见多识广的唐彬也呆愣住了。在他看来这是一座类似于楼船的图形,只是在船舷两侧和尾部装有类似船桨一样的东西,这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另外,在船上还有几个类似于投石车,又不是投石车的器具。总之,对于这张图他是完全没有看懂。 刘谌看着陷入无边沉思之中的唐彬,不由以手指着图纸,笑着解说道:“你看的这个船叫做车轮船。至于这些投石器具,叫做拍杆。” 其实这也难怪唐彬不懂,这车轮船又叫做桨轮船,乃是唐代才有的东西。主要采用的原理是在船的舷侧或未卜装上带有桨叶的浆轮,然后靠人力才懂浆轮轴,使轮轴上的桨叶拨水而推动船体前进。 也可以说它是在桨船的基础上,把杂楫的间歇推进改为桨轮的连续运转推进,以提高航行速度。因其桨轮类似于车轮,散步显现于水上,故又名车轮船。 至于拍杆也是东晋才有的东西,它是一种大型水战用具,利用的是重物从高处落下时得到的动能,击碎靠近己方战舰的敌方小船的武器。 主要是将横竿缚系坠石的一端伸向船外,另一端连系绳索供操纵,前者成首,后者则为尾,牵索压下尾端,首端即翘起,靠近敌船时松开绳索,缚系坠石的首端便会下坠,拍打敌船。 在古代水战接舷近斗乃是一种常见的模式,因而这种攻击方法对靠近的敌舰杀伤效果很好,杜弢就曾以此击毁了东晋名将陶侃麾下的多艘战船。 如果说车轮船是为了提高战船的灵活性与速度,那么这拍杆绝对是利器了。它与一般的大型战舰相比,有着很多方面的有点。比如说,它的威力更大,相较于将陆战搬到水上的以接舷肉搏为主的水战模式,拍竿以杠杆原理将人力或畜力储蓄为重力势能,再靠重物转化为动能击打目标,可以直接摧毁对方船只的船体结构,甚至是 击毁城防工事,这是人力难以直接办到的。 其次,拍杆的命中率高,因为拍竿的长度和坠石的位置都是固定的,所以不存在抛石机的精度问题,只要敌船到达了固定位置即可施放,命中率得到保障。 除此之外,装备了拍杆的战船,可以节约“炮弹”。因为拍竿的坠石在打击完敌舰后并不会立即消耗掉,可以再度拉起横杆,反复利用多次,直到磨损或碎裂为止,不像抛石器需要占用船上空间放置大量炮 弹,而且一旦打光炮弹就无法作战。 当然,其实车轮船配上拍杆,虽说极大增强了水军的战力,却并不是水战中最先进的,但也领先于这个时代。刘谌仅因为记得车轮船和拍杆的大致原理,其它更先进的要么限于这个时代的制造能力,要么是他自己也不清楚,所以也就没有再多做考虑了。就连现在这张草图,他也是特意请教了诸葛果,在她的配合下才制作出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设立赌约 唐彬在听了刘谌详细的解说之后,这才恍然大悟。随即便是无边的崇敬和期待之色,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此等利器若装备在水军之上,会起到何样的作用了。 “好,太好了。”唐彬激动的已经有些无以复加了,这一刻他手中拿得仿佛不是图纸,而是蜀汉水军的未来。刘谌看着略微有些失态的唐彬,含笑道:“儒宗啊,这车轮船和拍杆看似复杂,其实真要仿造起来,并不算难。尤其是江东船业发达,造船技术人才很多。你一定要注意保密工作啊,具体可以效仿南中剑南 春酒那套,走军事化管理路线。” 唐彬立刻深意为然的连连表态,身为水师统领,他自然很清楚如此利器保密工作的重要性。换句话说,即便将来迟早会泄露,那也要等灭了晋吴两国的水师之后才行。 待唐彬满怀期望的大步离去之后,刘谌又宣召了刚从武威马场赶回来朝见的马威。说起来自从姜维占据了凉州之后,武威马场自然也跟着划归到蜀汉所有。 姜维利用自己和马氏兄弟在凉州的威信,从羌氐各族中大量收购幼马和战马,其中蜀汉最为重要的一项举措便是用茶酒武器绸缎等货物交换奴隶与马匹的商业政策。 在羌族人眼中马匹固然重要,可是苦寒的天气下,他们又以肉食为主,自然少不了烈酒取暖与茶叶刷油了。 至于武器更是不可缺少的易损耗战略物资,再加上异族贵族中也需要绸缎这样的奢侈品,而蜀汉却只要人和马,在这种情况下,双方之间的交易便不可避免的就发生了。经过数个月的连续不断大范围交易,蜀汉与各异族之间交易带来的最直接影响便是武威马场的幼马与成马数量急剧增加,懂得饲养战马和马术的各族奴隶越来越多,武威马场的规模不断扩大,其声势已达 到了历来之最。 只是马匹多了,不代表骑兵就多了。随着刘谌彻底占领大西北后,便下达了建立大规模骑兵队伍的命令。因为在这个冷兵器时代,骑兵无论是从机动力还是战斗力来说都远甚于其它兵种。而自商周以来,北方胡人犯边就没有少过。刘谌现在便面临着与羌氐相邻的局面,即便现在还未撕破脸,可也不得不防。更何况有了大规模的骑兵队,不管是将来和同样处于北方西晋交手,还是同处于中 原的东晋交手,那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身为蜀汉骑兵负责人,马威兄弟自然也很清楚这个道理。可是一个骑兵的养成,光是从熟练骑马到马上杀敌就要很长的时间了,更别说什么战阵训练和骑射了。可以说,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也正是因 为此,马威兄弟没有少花心思和烦恼过。“末将一定会尽快完成骑兵训练任务,力争达到陛下交代的旨义。”眼见刘谌询问骑军建立状况,马威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他知道身为臣下光是强调主客观因素那是错误的行为,主上下了命令,即便没有条 件,创造条件也得上。 刘谌哪能看不出马威的神色不自然,随即问道:“莫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马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咬牙说道:“没有。” 刘谌笑道:“哦?那你说说,朕让你抓紧时间训练出一支两万人的骑兵队,你做到什么地步了!”刘谌做为穿越众,自然知道骑兵相当于冷兵器时代的坦克。手中掌握大量的骑兵,无疑极大的增加了战力。所以,在现在蜀汉经济好转的时候,刘谌毫不犹豫的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财力来打造蜀汉骑军部 队。 当然,虽然在刘谌一系列的政治经济改革中,蜀汉的经济有所好转。但是两万人的骑军已经是蜀汉目前的极限了。再多的话,别说后勤补给跟不上,就连马匹也不够了。 马威一听,顿时就蔫吧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陛下,末将已经奉旨建立了两万人的骑兵了。” 刘谌挑了挑眉,加重语气强调道:“朕可不是让你招两万骑兵的名额,而是要实实在在拥有战斗力的两万骑兵!” 马威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好半天后才嗫嚅道:“这、这……请陛下在给末将一些时间,末将一定为陛下打造一支铁骑来。” 刘谌不置可否的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朕,现在有多少骑兵形成战斗力了?” 马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悻悻道:“已经有一半人了!” 刘谌蹙眉道:“这么慢?朕可是记得武威马场可是有不少胡人奴隶,也允许你在胡人中大肆征召骑兵的!”马威听后,差点哭了。在他看来,时间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兄弟俩没日没夜的操持骑兵,这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至于征召善于骑战的胡人入骑军一事,要不是靠着刘谌先前剩下的两千多骑兵垫底,加上 征召了胡人,连一万合格的骑军也够呛。 “末将无能,请陛下再宽限些时日。”马威想要解释,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认错。 刘谌似乎明白了马威的苦衷,问道:“朕也知道这骑兵训练十分不易,可是你就没有想过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善吗!” 马威很是坚决的摇头说道:“末将挑选的兵卒已经算是资质较好的了。至于训练方法和战阵演练,那都是我们马家的祖传训练骑兵之法,绝无问题。”马威乃是西凉马超的后人,他们马家更是一手打造了曾经叱咤三国的西凉铁骑。所以,马威兄弟对于骑兵的理解很深刻,自问虽不敢说目前天下第一,但是相对于从来真正拥有过骑兵的蜀汉来说,绝对不 会输入任何人。 换句话来说,如何训练骑兵,他们马家就应该是绝对的权威人士。即便是刘谌也不行,这就是他们马家人固有的坚持和骨子里的骄傲。 刘谌知道马威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但是想了想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随意说道:“朕自然知道你们马家在骑兵一道,乃是翘楚。这样吧,朕最近新招揽了一名北方骑将,名叫文鸯的猛将,你可听说其名?” 马威还没有想清楚刘谌为何会突然提起文鸯,但是听到骑将一词之后,心中便隐隐有了些猜测。虽然他很想说自己没有听说过什么文鸯,可是他的威名却让自己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末将听说过。”马威又是不服气又是不甘的回答道。刘谌笑道:“朕素闻此人也精于骑兵训练之道。我知你们兄弟二人训练过于辛苦,有意让他做为副将辅佐于你。但又不知其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想让你们比试一二。若他取胜的话,便让他做你副手如 何?” 马威听后,心中的那股子骄傲又涌上了心头,梗着脖子道:“但凭陛下作主,末将也想会一会怎样一个北方猛将文鸯!” 要说如果刘谌直接任命文鸯做为骑军副手的话,马威也不会说些什么,毕竟刘谌是主上。可是要让他们比试的话,马威自然当然不让。 在马威看来,文鸯威名远播不假,可是自己身手也不含糊。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即便他最终单挑输了,也不会被吓退。刘谌摇头道:“朕可不是让你们单打独斗!朕是想试试他有没有资格做骑军副将的能力。这样吧,你们从长安守军中各选出五十人来,以十日为限,各自训练。十日之后,朕要在城北校兵场看你们训练出来 的骑兵对战成果。” 按照刘谌的本意,原先是想让文鸯辅助马威,毕竟他无论是武力还是对于骑兵的统御都不在马威之下。只是因为新进加入的缘故,并不适合做骑军主将。 不过,在刘谌发现马威身上流露出那种骑军非他不行的模样时,心中难免有些不爽。于是,便升起了敲打一下他的意思。 当然,刘谌也是顺便为了试验一下,他知道的关于如何提高骑兵战力和训练成军的方法到底有多大作用。 马威闻言,微微蹙眉,拱手道:“陛下所说的比试方法,末将自无异议。只是这十日想要将普通步卒提升为骑兵,虽然要优于征召普通百姓,可是也算不得骑兵,能有何战力啊!” 刘谌摆手笑道:“朕只是想知道你们的训练方法到底哪个更优,取长补短罢了。至于十日能不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骑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起点相同,最后结果必然是一胜一负!” 既然刘谌将话说的这个份上了,马威自然不会退缩。更何况不用和素有勇名的文鸯比试武力,他更不会在忧虑什么了,当即拱手大声应道:“既如此,末将谨遵陛下旨意,定要与文将军一较输赢!”刘谌点点头,暂时放弃了跟他说自己关于骑兵建设的那点建议。等到看着重又斗志昂扬大步离去的马威,他幽幽的笑了。但愿十日之后,马威还能有如此的气魄! 第三百五十章 奇怪的爆炸声 自刘谌登基称帝的前几天一直很忙,别的不说,光是这几天他要接见的人就多的让他想吐了。可是身为上位者,底下人想要进步,那就必不可少的要找他汇报工作。刘谌很清楚,这也是收买人心的最廉价 办法。 当然,刘谌也是选择性的接见,并不是什么人都见。不然的话,就是他不吃不喝,每个人谈一会儿,他的时间也不够用。可是即便如此,排队等候他接见的人都已经排到了十天之后了。这一日下午,刘谌正接见从阴平赶回来朝贺的张守和郦志。现如今郦志在阳山那里已经顺利的开采去了金矿,圆满的完成了刘谌交代给他的任务。也可以说,蜀汉经济能够好转的如此之快,郦志可谓功不 可没。 同样,身为阴平太守的张守,自然也是守护和配合有功,算是替张家立功赎罪了。 忽见御林军统领何夔有些急色匆匆的跑了进来。刘谌本能的皱了皱眉,便问道:“有什么事情吗!”何夔看了郦志和张守一眼,低声道:“回陛下,刚才长安城中的道观中发生一件怪事,道观突然一声巨响,随之破裂倒塌了。附近百姓惊恐异常,京兆尹已经将那些道士控制住了。京兆尹派人来询问陛下该 如何处置!” 何夔说的很隐晦,那是因为张守他们在场的缘故。可是刘谌很清楚京兆尹之所以会上报到他这里,一定是道观的负责人身份很不简单,或者说不定就是于祥玩的什么幺蛾子。 “嗯?居然有此事!这青天白日之下,又无雷电,好好的道观又怎么突然破裂倒塌!”刘谌有些好奇的反问道。 只是说着说着,刘谌突然没来由心中一惊,又连忙问道:“慢着,你说什么!道观倒塌的时候,有传出巨大的响声?”何夔和张守他们都被刘谌这一惊一咋的举动弄的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何夔很快便反应过来,拱手应道:“正是!据附近的百姓说,道观倒塌的时候,确实有发出巨响。也亏着是在道观后院的屋舍倒塌,没有 造成什么死亡,只有几名道士和附近住户百姓受了些伤。” 刘谌心念急转间,隐隐有了些猜测,沉声道:“速将道观负责人带来见朕!另外着京兆尹妥善安抚受伤百姓,暂时代为赔偿他们的损失。” 郦志和张守或许不明白刘谌为什么这么做,可是身为刘谌的亲卫统领,何夔却是很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当即答应一声,亲自去京兆尹府提人去了。 当何夔将一老一小两个灰头土脸,穿着道袍的人带到刘谌眼前的时候,他差点没有认出来。 “于祥啊,你这是跟朕闹的哪出啊!”看着狼狈不堪的老神棍于祥,刘谌哑然失笑道。 原来,那个年纪大的老道正是秘密前来长安恭祝刘谌称帝的于祥。只是由于他刚到不久的缘故,所以暂时没有来拜见刘谌。 于祥摸了一把脸上的黑灰,眼珠朝着左右滴溜溜乱转了几下,然后干笑两声道:“属下闻得主公长安登基,特意赶来恭贺。只是刚刚在道观发生了一点意外,到是让陛下受惊了。” 于祥人老成精,他知道刘谌既然当着郦志和何夔的面叫出自己的名字,自然都是自己人,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至于刘谌接见他也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怀疑,毕竟现在道教的道观已经在各大州郡都有分观了。刘谌接见向他这样的“名士”教主,也属于正常的嘛。 不过,郦志可是吃惊不小。他怎么也想不到现在名动天下的道教之主于神仙居然会是刘谌的下属。虽然他不懂什么权谋政治,却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刘谌笑道:“朕能受什么惊啊,我胆子还没有那么小吧!” 于祥立马“嘿嘿”干笑道:“呃,是属下失言了。陛下勇冠天下,自然不会受惊。”于祥身边那名二十出头的年轻道士眼见此情此景,不由眼珠瞪的老大起来。他知道道教的实际掌控者乃是蜀汉雄主刘谌,可是却不知道一向为人师表,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的师傅,居然在刘谌面前会是 这样一副神态。这让他颇有一种毁三观的感觉。 刘谌笑着以手指了指老神棍于祥,随即又好奇的看向一脸错愕的年轻道士,开口问于祥道:“你身边之人是谁啊?” 于祥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连忙解释道:“嘿,属下见到主公一高兴,居然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前几年在江东游历时,收的关门弟子葛悌。徒儿,还不快见过祖师爷陛下。” 要说于祥之所以会破格收葛悌为弟子,除了因为他家传道学渊源外,更是因为他父亲葛玄的大名,以及他父亲师傅左慈仙翁的大名。于祥此人乃是老神棍一枚,并没有太多的真才实学,甚至连炼丹都是一知半解。所以,他需要借助真正有道教资质的人帮他。恰巧葛悌有这样的资质,所以他便利用干老神棍的巧言如簧本领,忽悠葛悌成 了自己的弟子。 后来,道教发展势头过于迅猛。长安的战略意义又十分的重要,所以便被于祥安排在这里负责道观的长安分会了。让他帮助汉魂组织收集情报,甚至在关键时刻能够帮助刘谌复夺长安出一份力。 至于葛悌被于祥奇怪的称呼弄的一愣愣的,不过还是很恭敬的趴在地上“咣咣”磕了几个响头。他以前也听过自己的师傅说过一些道教与刘谌的渊源,但是既然师傅说刘谌是道教的祖师爷,那不是也是了。 刘谌哈哈一笑,让葛悌免礼平身之后,笑着问于祥道:“好了好了,现在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为何道观会突然倒塌。”于祥指了指身边恭顺站立的葛悌,然后说道:“我的徒儿在炼制丹药过程中发现了一种特殊的东西,还没有太悟出其中的东西。这一次我刚好到此,他便拉着我演示看。要不是我见机的快,这把老骨头恐怕 就连渣都不剩了。” 于祥似乎说的有些心有余悸,可是刘谌确更是心惊肉跳。这到不是他心惊于祥所描述的惊心动魄,而是让他想到了历史上一个叫做葛洪的人。说起来,葛悌其人在历史上并不出名,可是他有个十分有名的儿子叫做葛洪。此人继承并改造了早期道教的神仙理论,在《抱朴子内篇》中,他不仅全面总结了晋以前的神仙理论,并系统地总结了晋以前 的神仙方术,可以说是道教的领袖人物。 他一生的主要活动是从事炼丹和医学,既是一位儒道合一的宗教理论家,又是一位从事炼丹和医疗活动的医学家。 当然,这些并不是刘谌所关心的事情。最主要的还是在于葛洪在炼丹药过程中居然发现了火药。这可就牛掰了,那可是华夏历史上最伟大的四大发明之一啊。 虽说真正掌握火药精确配比的是在宋明之后,可是即便如此,现在火药的威力仍然不可小觑。一旦将火药研发出来,那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坚城可言了。 “怎么样一个特殊的东西?”刘谌眼中透出一丝热切,有些心急的问道。 于祥并没有马上回答刘谌的问题,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身旁自己的徒弟葛悌,打算将这样的机会让给他。 葛悌总觉得刘谌似乎对自己新研究出来之物有些熟悉,便沉吟道:“就是一些黑色粉末状的东西。” “是黑火药?”刘谌见葛悌说的有些不清不楚的,便直接出口道。 身为穿越众对于火药自然不陌生,只是此前刘谌的思想局限在了这个冷兵器时代,也没有这方面的研制专业人才,所以也就忘记了这一回事。至于现在黑火药的提前产生,那也是因为道教因为刘谌的缘故,得到了蓬勃发展,其无论从财力还是人力都达到了顶峰。真论起来的话,葛悌他们这些真正的道门中的炼丹师,那就是这个时代的化学专业 的不二人才之选了。 葛悌瞬间张大了嘴,好半天后才道:“确是黑火药。只是没有想到我新研究出之物,祖师爷您已经知晓了。”刘谌知道葛悌会错了意,他恐怕以为自己的汉魂组织已经提前探听到了此事。不过,现在也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他摆手道:“说说看,你现在对这黑火药研制的如何了,能否控制其爆炸威力的大小了呢? ” 葛悌有些羞赧的说道:“这、这个到还没有。我现在也只是试验阶段,这一次就是因为改变了其中的配比,才将道观给炸了。” “嗯,这木炭、硫粉和硝石的比例最难掌握,不过你现在已经初窥门径了,想来只要沉下心来研制的话,必然能够成功!当然,朕也会全力配合你,你一定要尽早研制出黑火药来啊!”刘谌大点其头说道。 刘谌的话语,让于祥师徒两人有些怔住了。尤其是葛悌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炼丹过程中无意发现的玩意居然会让刘谌如此的感兴趣,看他的样子,还十分的迫切。 “您要让我将这黑火药研制出来?”葛悌好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刘谌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没错!现在你将手中所有事情全部放下,带人着手专门研制此物!只是切记一要注意安全,二要绝对的保密!你可愿意!” 第三百五十一章 骑战比试 此时的御书房里一片安静,所有的人包括于祥的目光都看向了葛悌。要说葛悌原本还有些忧虑,毕竟他只是道门中人,即便刘谌是蜀汉皇帝陛下,从理论上说,他也没有替他做事的义务。 “祖师爷的话你没有听见吗!”于祥随手一记暴栗敲在了葛悌的脑袋之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葛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拱手表示领命。师傅说的没有错,自己虽说不是官场中人,可是刘谌是他的祖师爷啊,祖师爷说话,自己这个晚辈岂有不听之理。 一旁的张守最先从刘谌与于祥师徒的对话中觉察到了不同寻常之处,也很快想清楚了道观爆炸再到黑火药秘密研制之间的关系,当即拱手道:“恭贺陛下,再获利器。”刘谌哈哈一笑道:“现在还只是研究阶段,一切言之过早。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秘密进行。”对于张守能够猜测出自己想要将黑火药用于战争之上,他并没有感觉到奇怪,在怎么说张守和郦志他们不 同嘛。 张守郑重的点了点头,连忙拱手保证道:“微臣今日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刘谌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沉吟道:“如此最好。只是这黑火药在长安城中研制实在过于危险,也易于暴露,终究不适合。”张守心思急转后,顿时拱手请命道:“陛下所虑极是!依微臣看,莫不如将这黑火药的研发地搬到阳山之中。那里不仅就近取材方面,而且也足够隐秘,不会招人怀疑。再者,有微臣在那里看着,敢保证绝 对不会提前泄露消息。” “如此,朕就将此事交由你去完成,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刘谌深深的看了张守一眼,知道他这么做有想要借助黑火药研发之功,让张家重新进入蜀汉核心圈利益的意思。 当然,对于张守的这点小心思,刘谌并不反感。毕竟从氐王叛乱至今,他也算立下了不少功劳,表现也算可圈可点了。而且再怎么说刘关张自古成一体,忠心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之前各为其主罢了。 更何况刘谌也觉得将黑火药研发放在阳山试验确实再合适不过了。毕竟阳山金矿现在也驻扎着大量的蜀汉驻军,实行军事化管理,在保密和安全工作上,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张守听了刘谌的话后,当即跪倒在地,有些激动的说道:“但有微臣一口气在,不然保证完成任务!” 刘谌双手将张守搀扶起来之后,又细细的嘱咐了张守一通,让他务必要尽全力配合葛悌,并保证他们的人员安全问题。 同时,刘谌又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火药方面的知识和需要注意的东西事无巨细的告诉了葛悌,希望对他能有所帮助。于祥和张守他们这些外行人自然听的如在云里雾里一般,不知所谓。可是身为此道半个行家的葛悌来说,却是听的两眼越来越亮。直到离开皇宫前的那一刻,他已经真正有些无比崇敬自己这个年轻的道教 祖师爷了。两日后,葛悌带着几名同门道士随同阴平太守张守秘密离开了长安,而老神棍于祥也不知所踪。至于长安被炸的道观,没多久便又重新在原址上盖了起来。当有人好奇问原因的时候,得到的却是走火引起 的。 …… 长安城以北的校军场内,今日早早的便被何夔统领的御林军封闭起来。据知情人透露今天这里将有一场骑兵比试,而且蜀汉最尊崇的皇帝陛下刘谌也将亲临现场。 为此很多达官显贵们也想前来一观,只可惜被告知骑兵秘密集训为由,将他们全部拒之门外。仅有那些朝中和军方大佬们才有资格进入参观,为比试平添了一股神秘感。 今天的马威早早的便率着自己一手训练的骑兵队来到这里,他神穿亮银甲,英武逼人的脸上显得格外精神奕奕。 当然,马威着有自己骄傲的本钱,经过十天马不卸鞍的日夜操练,他成功的将原本十个不会骑马的普通步卒成功的操持出了有骑兵的样子来。 所谓人为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他这么辛苦的训练,为的就是今天与有着骑将之称的文鸯比试一下,到底谁更深得骑兵训练精髓。马威的骑兵刚一进场,就赢得了满堂彩。如关鹏这样的武将,以及陈寿那般的文将们都齐齐叫了一声好,就连作为特邀嘉宾参观的已退休姜维,也忍不住满脸含笑着点起头来,因为他们今天来之前就已经 听说了这次比试的内幕情况了。 而刘谌看着马威身后腰挺的笔直的步卒,不由感慨西凉马家果然是骑战世家。这五十名刚完成蜕变的新骑兵无论其战斗力能有多强,但是光从外表气场来看,已经有了合格骑兵的模样来。 不过,在刘谌看到从另一边入场的文鸯代表队后,就自动忽略了马威他们。文鸯所带的五十人看起来一样的精神,只是与马威所带队伍不同的是他们看起来更加的随意。细心的姜维很快便发现了文鸯骑兵队的不同来,因为从文鸯到他身后的五十人战马都是双边马镫,马背之上还有一个好似高桥一般的马鞍。这与马威他们光溜溜的马背和只有单边的马镫那是有着明显的不 同。 姜维虽然不是骑战行家,却也对骑战不陌生。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高坐在主位之上的刘谌一眼,便低下头来思索这些细节的变化究竟会带来怎样的不同呢? “参见陛下!”马威与文鸯代表队来到校场中央时,纷纷下马单膝跪地,齐声行礼起来。 刘谌满脸含笑的站起身来,抬手道:“诸位将士们请起吧!今日比试点到为止,你们双方切记友谊第一,比试第二。不要伤了彼此的和气才是!” “谨遵陛下旨意。”马威与文鸯同时应喏,然后站起身来。只是他们对视一眼后,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火热。 马威有着马家人铮铮的傲骨,可是文鸯也有着三国后期绝世猛将的骄傲。他不允许自己在这里输掉,哪怕是自己曾经崇敬的西凉锦马超后人也不行。 文鸯冲着马威礼节性的抱了抱拳,翻身上马。随着文鸯上马之后,他身后的骑士们一个个翻身上马,显得十分轻松随意。而马威这边,除了马威上马娴熟之外,其余骑兵明显不如文鸯的士卒。当然,这到不是说马威训练的士卒比文鸯的差,实在是文鸯战马上的马镫更加具有稳固性,以及踩踏更方面。这就是装备上的差距,这一点就连马威也发现了。他微微蹙起了眉头,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好 的预感来。 不过,一向好强的马威并没有说话,只是斜眼看了文鸯战马上不同的装备后,轻哼了一声,便带领自己的队伍拉开了距离。而文鸯则是得意洋洋的看了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骑兵一眼,很是满意。 就在几天前,在文鸯训练骑兵的时候,刘谌送来了高桥马鞍和双边马镫,还有一个马蹄铁一般的三样东西,让他给战马装备上。 刚开始的时候文鸯还不大愿意,但是在刘谌强行命令之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装备上了。这刚一装备上,那些步卒们训练速度进程明显加快,文鸯很快便发现了这三样东西的一系列不同之处。 在知道刘谌是为了试验骑战新装备,并且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文鸯之后,文鸯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文鸯那也是骑战行家,在知道这些骑兵新式装备之后,反而战意更浓了。他很想尝试一样与传统骑兵作战的不同点,所以这一次他是憋了一口气要完败马威。 为了公平起见,今天的骑战比试由一向有着正直刻板的陈忠担任裁判一职。双方骑战选手为五十个新骑兵,马威与文鸯两名主将并不在参赛范围,他们身披战甲,外套不同颜色的背心,以做区别。 而从安全角度考虑,为减少不必要的死伤,所以双方都选择了制式的木枪或木刀。双方列好阵势之后,大战一触即发。 不多时,“呜呜”的牛角号声响起。马威抬起手中长枪,身后五十骑骑兵一手牵着马缰绳,一手端着木枪,做好了冲锋准备。 “杀!”马威长枪猛然下落之后,身后身穿黑色背心的五十骑先声夺人,分五排冲向了文鸯所部。 由于只有十天的时间,马威要将他们从不会骑马到学会骑马,然后才能教他们如何在马上作战,现在尚能够不一窝蜂冲锋,已经实属不易了。 对面的文鸯暗自点了点头,他了解这其中的艰辛,不由也佩服起西凉马家果然名不虚传。若自己没有新式战马装备的帮助,说不得还真的会输。可是现在嘛……“冲锋!”文鸯长枪向前一指,身后早已准备就绪的红色骑兵们,顿时策马提枪迎了上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马中三宝 “哒哒哒”的马蹄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校场。所有观战人在这一刻都停止了交谈,聚精会神的观看起这场骑战比试来。与马威所部骑兵冲锋不同的是,文鸯他们的骑兵除了二十人从中间迎击外,其余三十分两部左右两翼包抄而上,隐隐成了合围之势。这样相对于无法展开全面攻势的黑色骑兵队来说,可以最大程度的投入 兵力进行合围。 “嘶。”马威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文鸯所部的骑兵冲锋时,不仅更加的稳健,居然已经学会了简单的阵势配合。这到不是说有多高明,而是这十天的时间太短,要先学骑马,再学骑战,最后练阵形,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按理论来说,这么短的时间是不可能全部做到,哪怕只是学而不精也不可能。一定只是表面光 而已,等到交手便立马见高低了,马威如是的安慰着自己。只是下一刻,马威就有些绝望了。他发现文鸯那些骑兵居然可以做到手不扶缰绳,双手持枪应战,甚至更有过分者,居然在马上站立起来,全力与己方骑兵硬碰硬的对击。其结果就可想而知了,黑色背心 的骑士坐立不稳,狼狈摔落于落马。 这也太过分了吧!即便是曾经叱咤三国的精骑白马义从恐怕也没有多少能够在战马上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吧。马威在心中无力的咆哮着,却无法止住场上的败局。 那些身穿红色背心的骑士们,面对昔日的袍泽,没有半点谦让的意思。在文鸯高声的喊喝之下,朝着已经溃不成形的马威骑军展开了最后一轮猛攻。 随着最后一名黑色背心骑兵摔落马下,骑战比试最终以文鸯的黑色背心骑兵完胜而告终了。 这样剧烈的差距,让全场观众目瞪口呆,满场皆惊。就连胜利一方的主帅文鸯也忍不住张了张嘴,心中暗思若马威一方有如此利器,失败的一定是己方了。片刻的沉寂之后,姜维看了悠闲自得的刘谌一眼,忽然鼓起掌来。姜维不大不小的掌声,刚好惊醒了在长所有的文武将官们。他们随即也跟着鼓起掌来,不为别的,就为训练十天的两方骑兵能有如此出色 的表现而喝彩。 马威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好半晌后才抱拳拱手道:“文将军骑战无双,某心服口服了。” 面对马威的认输,文鸯并没有太多的得意。他现在也是反而有些同情马威,若自己和他角色对换的话,那么当众出丑的便该是自己了。 “马将军言重了,此战某能取胜,实乃胜之不武也!”文鸯连忙拱手还礼,谦虚的说道。 眼见文鸯不仅没有耀武扬威自己的意思,反而谦虚谨慎,神情这才缓和一些,说道:“哎,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我马威输得起,文将军不必安慰与我。”文鸯自然不可能真的将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他知道刘谌安排自己与马威比试的真正意思是什么,所以坦白道:“真不是我安慰你。马将军训练骑兵之能,某实在是佩服至极。然则此次我能侥幸获胜,实乃 陛下之利也!” 说到这里,文鸯跳下战马,指着马背上高高的高桥马鞍道:“此物因似拱桥,所以名为高桥马鞍。有了他骑士们便不会在马背上前后滑动,起到了纵向的稳定作用,这样骑士们骑马便更加的稳了。”“至于这改良的双边马镫,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能猜到什么作用了。它不仅让骑士们两边上马更加快捷,也是通过固定双脚提供横向的稳定性,这就使得战马和骑士结合成一个整体了。骑士们的双手也因此 得意解放出来,无论是使用弓箭还是长兵器都可以在告诉奔驰的马背上完成,无疑大大提高了骑兵的作战能力,也使得骑兵训练起来更加快捷有效。”文鸯指了指双边马镫,一口气介绍起来。 此时,无论是离得最近的马威还是慢慢围拢过来的姜维和关鹏等人都开始仔细的打量起这两样改变骑兵作战能力的新式利器。 “妙啊!此等利器都是陛下设计的吗!”陈寿一边摸着双边马镫,一边大为赞叹道。 文鸯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很肯定的说道:“不错,确是陛下设计后所赠,为的就是在这次骑战比试中试验一下新式马具成果。说起来,到是刚好帮到了我,害得马将军输了。”马威现在已经一扫之前的失败颓废,满是兴奋的摸着双边马镫和高桥马鞍,一个劲的赞道:“无妨,胜负乃兵家尝试,更何况我们本就是袍泽。若是能再有这样的利器出现,某便是再输上三五次也是心甘情 愿啊!”这到不是马威说假的,他是真心的高兴。因为双边马镫和高桥马鞍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他们骑兵骑将了。而且他一直忧虑的骑兵训练过慢问题也得到了解决,有这二样马具存在,无疑使得骑兵训练工作大大 得到了简化。 姜维闻言也是哈哈一笑道:“不错,有这马中二宝在,我们蜀汉骑兵何愁不威震天下啊!” 文鸯先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说道:“错了,错了。可不是马中二宝,应该是马中三宝才对啊!诸位大人请看。” 说到这里,文鸯一弯腰将马的两只前蹄直接掀了起来。战马双蹄悬空,顿时剧烈挣扎起来,可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文鸯那双铁臂。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为文鸯的勇力感到赞叹。可是很快他们的目光就转向了钉在马蹄上的铁片物事。“这是什么?”陈寿率先发问起来。他这次来观摩比试是一方面,另一个重要方面他还负责传记工作,要将这个时代的一切记录为史。当然,蜀汉发生的一切将会是重重之重,尤其是关系到英明神武的刘谌 陛下了,他更要事无巨细了。 “陛下称之其为马蹄铁。简而言之,它就相当于马的鞋子。陛下说有此物,可以大大降低战马消耗,更加适合各种地形的长途奔袭了。”文鸯回答道。 这里说的降低战马消耗,实际指减少马蹄磨损。因为战马的马蹄一旦受损,这战马也基本上废了。在实际作战中,战马马蹄磨损也是相当严重的事情。可以说,此物对于骑军来说,相当一件无价的瑰宝。 听了文鸯的一系列解释之后,众人望向主位上淡然处之的刘谌,眼光变得无比热切起来。 就在这时,城北校场外突然飞驰来一骑,那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猜测。 那马上骑士来到校场前,翻身下马,大声禀报道:“陛下,末将奉命归来。” 刘谌点点头,貌似随意的说道:“说说你这几天一共行了多远的路!” 那名骑将高声道:“末将等几人,换人不换马,约行了千里之路。” “很好,所乘马蹄可有破损!”刘谌接着问道。 那名骑将环视了众将扫视过来的询问目光,一挺胸膛,大声回道:“回陛下,装上马蹄铁的战马没有出现磨损!未有装马蹄铁的战马,马蹄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磨损。” 众将听后,一个个露出难以言表的神情来。若之前只是文鸯的口头叙述,他们还无法感受到真实的结果。现在有凭有据的实践结果,让他们震撼不已的同时,更是欣喜不已。 忽而,马威有些哀怨的说道:“陛下有此三宝,何不早些拿出来啊!”刘谌笑而不语,姜维代替他回答道:“那是因为陛下英明睿智。我蜀汉骑军才建立多久啊?这马中三宝虽然神奇,可是仿造起来并不复杂。若早先就拿出来,对于我军没有多大裨益,反而只会便宜了敌人。 ” “陛下放心,末将一定会尽力保证此三宝的隐密性,争取到时候给敌人一个惊喜。”马威众人这才恍然的大点其头,连声称赞刘谌高瞻远睹。 刘谌这才站起身来,沉声道:“很好!朕现在拿出这马中三宝就是为了帮助我们蜀汉骑兵名扬天下。从今以后,咱们蜀汉的骑兵就叫追风骑!” “追风骑!追风骑!”马威闻言身子一震,率先喊了起来。紧接着,文鸯和参赛的百余名骑士们也大声喊了起来。再后来,在场所有的人都大声喊了起来。 刘谌双手往下压了压,大声喝道:“文鸯上前听封!” “末将在!”文鸯听到刘谌的点名后,拱手出列道。 “朕令你为追风骑副将,协助马威统领我蜀汉骑兵!你二人当同心协力,一致对敌!”刘谌义正言辞的说道。文鸯和马威听后,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大声应命。他们二人本就没有矛盾,经过这场比试后,彼此之间不仅没有间隙,更是多了一丝相互敬佩之情。现如今又有了共同的目标,成为了袍泽,他们自然更加 没有芥蒂了。自此,蜀汉骑兵双雄正式联手,开始横扫三国末期各军,使得追风骑名动天下。 第三百五十三章 科举(上) 随着马中三宝被开发应用在蜀汉骑兵之上,刘谌对于军备改革方面也暂时告一段落,毕竟他需要关注或者说改革的地方还有许多,即便现在暂时对外停止了征伐的脚步,这个皇帝他当的仍然不轻松。 蜀汉早朝之上,丞相诸葛怀手拿奏本,出列拱手道:“陛下,雍州刺史樊建上表说雍州初定,现在缺少大量忠实可靠的地方官员充实到地方,请求陛下从锦江书院中尽快抽调毕业生赴任。” 刘谌微微颔首道:“嗯,雍州新定,百废待兴。此事就交由丞相全权处理吧!”锦江书院是刘谌刚复国那会兴办的三级教育时所建,每三年会有一批书院毕业生毕业。如今十多年过去了,着实培养了不少政治与军事人才。也正是因为这些人不断的充实到了地方和军队中,才使得刘谌 不至于太缺乏文武之才。当然,二级教育中的地方郡学每年也能培养出一些人来。但是那些人的质量与锦江书院培养出来的全面人才相差很大,所以那些郡学中的优秀学子一般也会选择进锦江书院进行再深造,以谋求学业所成之 时,能谋得更好的出身。 只是这样的培养方式还是太慢了,这些便导致了锦江书院毕业生成为了刘谌手下封疆大吏们重点关注与挖掘的对象。只是诸葛怀并没有领旨,反而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奏章来,看了刘谌一眼,接着说道:“凉州刺史邓良上表说凉州贫瘠,胡人部落众多。要想完成陛下的西北大开发计划,可谓任重道远。如今缺少开发资金到 不是关键问题,急缺地方治理型人才,请陛下尽快调拨人手过去,文武不限,多多益善!” 刘谌微一沉吟,大手一挥道:“要想确保凉州开发安全,确实需要大量的文武人才。请丞相统筹锦江书院毕业生分配,尽量做到统筹兼顾便是了!” 诸葛怀轻叹一声,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本章来,刚想要说话,就被刘谌出言打断道:“等一等,不会又有谁盯上书院的学生了吧?简直就是瞎起哄嘛,让他们等一下届!” 刘谌看诸葛怀那架势就知道不对劲了,先发制人的回绝了。毕竟虽说锦江书院每年都有毕业生毕业,可是先不说质量如何,每次也不过数十人而已,哪里够分。 诸葛怀苦笑道:“陛下圣明!秦州刺史蒋斌上表请求调拨人手。” “这分明是凑热闹,要缺人才他可以自己去招、自己去找嘛!要不然每个人都找我伸手要人才,我到哪儿变那么多人才去啊!”刘谌双手一摊道。 诸葛怀将奏本揣回怀里,摇头苦笑道:“咱们蜀汉近年来扩张的速度着实有些惊人,导致人才储备严重不足啊!光是靠这样的培养方式,速度根本跟不上啊!” 刘谌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自然知道诸葛怀说的都是实情,可是总不能因为储备人才不够,就停滞不前,不扩张领土了吧! 不过,刘谌也知道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在于刘谌穿越之前蜀中人口基数少,文化开明程度低且晚,再加上以前的蜀汉政权不注重培养人才,造成这种严重缺乏人才的局面。 “要是天下人才皆入我彀中就好了!”刘谌无不感慨的说道。 郤正也是渭然长叹道:“据了解,现在的招贤馆已经很难在招到像样的人才了。军中的比武选才已经开展了十几届,可是得到的也多是一些基层军官,难得出偏将以上的人才了啊!” 诸葛怀点头叹道:“为今之计,也只有从刚夺取的州郡里那些世家豪族中征调一些青年才俊了。”诸葛怀所说的方法乃是汉朝最为流行的察举制与征辟制,是由各级地方推荐德才兼备的人才。由州推举的称为秀才,由郡推举的称为孝廉。说到底其实就是地方世家豪族推荐自家族中子弟入朝为官,比如 说现在的东吴与南吴采用的仍然是这样的取才制度。 除此之外,西晋与东晋现在采用的大多是陈群发明的九品中正制。内容便是由特定官员,按出身、品德等考核民间人才,分为九品录用。其实,九品中正制就是察举制的改良,主要分别是将察举由地方官改由任命的官员负责。但是无论是过去的魏国,还是现在的两晋,世族势力强大,毫无疑问的影响到中正官考核人才,后来甚至所凭准则 也仅限于门第出身。 于是慢慢造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现象。后果便是不但堵塞了从民间取材,还让世族得以把持朝廷取才。 至于蜀汉现在的取才制度也还是察举制与征辟制为主,间或他所推行的三级教育以及军中选才和招贤馆同时吸纳人才,算是一种辅助改良了。当然,刘谌一直没有在人才选拔制度上改革,到不是说他不愿意或者不想去尝试改革,而是因为实际情况不允许,毕竟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知识还是掌握在世族手里。世族里的人才也却是远远高于寒门子 弟,更不用说那些平民了。 所以,刘谌在听了诸葛怀的话后,不由蹙起眉头来。若是从像雍州、凉州等这样的新占领地区世家里招揽人才,无疑是给了他们讨价还价的资本。而且蜀汉占领时间过短,在忠诚方面也无法得到保证。另外,在刘谌内心最深处早已经有了慢慢削弱世家大族的意思在。毕竟随着蜀汉势力日益扩大,不可避免的辖区内就会出现更多的世家豪族,而且越往江南和中原地区这样的世家豪族会越多,这显然和刘 谌的初衷是相背的。刘谌想的是利用三级教育慢慢培养更多的寒门学子,甚至普通百姓成才,已打破世家垄断官场的局面。毕竟越到后来,总有一天刘谌的不断递进式改革可能会触及到那些世家豪族们的底线,让他们自己干 自己很显然不那么容易。 刘谌正烦恼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笑道:“丞相所言,也只是权宜之计,朕到是有个想法!” 诸葛怀闻言,拱手微笑道:“陛下奇思妙想不断,既有想法,必是解决问题之法也!” 面对诸葛怀的夸赞,刘谌不置可否的说道:“朕打算采取一种新的取才纳士方法,名曰科举也!” “科举?”诸葛怀与郤正等重臣同时出声,奇道。刘谌淡然一笑道:“不错!就是科举。” 第三百五十四章 科举(下) 在群臣不解与期待中,刘谌将自己即将采取的科举取士之法,娓娓道来。 所谓科举制,最早出现在隋朝,相传开山鼻祖乃是隋文帝杨坚。他是一种利用考试选拔官吏的制度。因为其采用分科取士的办法,所以叫做科举。 由于士子应举,原则上允许“投牒自进”,不必非得由公卿大臣或州郡长官特别推荐,所以这便是科举制与察举制最根本的区别了。 可以说,科举制是改善了之前的那些用人制度,彻底打破血缘世袭关系和世族的垄断,使得那些没有多少社会地位,但是有能力的读书人进入朝堂之上,施展他们才智的机会。 只不过由于后期从内容到形式严重束缚了应考者,使许多人不讲求实际学问,束缚思想。比如说最为典型的代表八股文,造就了一大堆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 当然,刘谌既然决心采取这样的取士方法,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看来,他需要的是这种考试的形势,而不是八股文那样的无用知识。至于为何以前一直没有进行过,那也是因为此前整个大环境下世家豪族对知识进行了垄断。而自从十多年刘谌先后发明了印刷术与蜀纸之后,又推广了这么多年的三级教育制度,使得读书识字之人越来越 多。 另一方面,蜀纸与印刷术结合出来的书籍,不仅为蜀汉创造了大笔的经济收益,更是将学问传遍天下,就连普通百姓都能看得起书了。 纵然是两晋与南吴这样的敌对国也是识文断字之人越来越多,只是因为世家豪族们的控制,地方政府并没有向蜀中那般推广普及基础教育罢了。然而,这一次刘谌想要设置的科举考试,主要以治国之策为主,四书五经为辅。以郡县州为基础单位,设置三级考试。其中县级的考试为初考,称为“童试”。中榜者将获得“秀才”的功名,以后会被委任为 县级地方官吏,并且有资格参加郡级的考试。 而参加郡级考试,也就是“乡试”的中榜者将会获得“举人”的功名,以后会被委任为郡级别的地方官吏,并且有资格参加州级考试。 在州级考试,也就是俗称的“会试”中,高中榜者将获得“进士”的功名,直接参与最后殿试,由皇帝做为最后的主考官,然后量才任命,可谓荣耀无限。 至于三级考试的时间设置问题,县级与郡级考试被定位每年一次,州级别考试则需要两年一次。诸葛怀等人一直静静的听说,直到刘谌解说完之后,才渭然长叹道:“陛下这样的取才方式,实在是空前绝后,远胜于昔日陈群的九品中正制。若实施的好,确是兴国之道,此后我蜀汉将再不缺文武人才也 !” 关鹏听后,有些犹豫的说道:“陛下此举虽妙,可是恐怕会遇到一定的阻碍啊!” 要说关鹏虽然是武将出生,可是在怎么关家也算是大族了。他自然知道刘谌这样的取士制度会损及世家大族的利益,所以才如此说。 刘谌淡然道:“无妨,朕唯才是举。无论是世家大族,还是寒门子弟,亦或者贫民百姓,只要有才,朕便会提拔重用!至于那些庸才,即便是豪门子弟,朕也不会轻易任用,以免为祸一方。” 刘谌这话说的相当的硬气,当然他有自己强硬的资本。若是换在十年之前,蜀汉势力尚小,内忧外患严重,还需要依靠世家大族的支持和输送家族子弟。 可是现在随着三级教育的推广,以及刘谌多方面取士和对人才的培养,使得他不在向以往那样离不开大族的支持。 尤其是现在蜀汉已经占据了天下三分之一以上的领土,兵精将勇,是目前所有诸侯国中最有潜力和实力大一统的。而且刘谌的威望与日俱增,使得他更加有底气了。 诸葛怀见殿中群臣神色各异,不由出列高声道:“微臣请求陛下能够将这科举考试交由我来负责,怀必将竭尽所能为陛下招得良才。” 要说诸葛怀自然也知道刘谌这样做的利与弊,只是他现在已经完全效忠于刘谌,自然如他父亲诸葛亮那般,一切以国家利益为最高准则了。 刘谌闻言,心中感动不已。他知道诸葛怀这是在替自己挡炮弹,这事由他们诸葛家牵头的话,其它世家大族即便有所不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好,难得丞相有为国选才之心,朕便将此事交由丞相来负责。”既然诸葛怀愿意替自己出头,刘谌也便毫不客气的顺水推舟了。毕竟能减少不必要的波折,没有必要非要用强横来显示自己的权威。 诸葛怀微微一愣,随即也是含笑领旨了。他在心中为刘谌的不客气感叹,更在为他的做事不拖泥带水而喝彩。 看着眼前臣贤主生的场面,郤正会心一笑。他算不上豪门世家,充其量也就是个外来暴发户而已。所以他不但不排斥刘谌的新取士制度,反而很赞赏这样的用人改革方式。 片刻之后,郤正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道:“如今我蜀汉版图虽然扩大了很多,但却也只有益、凉、雍、荆州等地。若两晋与南吴也有学子想要参加考试怎么办?”刘谌微一沉吟,正色道:“令先这个问题提的好!朕之所以要举行科举选士为的就是天下人才皆入我彀中。因此朕打算针对这个情况,专门给它国学子一个机会。每年在锦江书院举行一次”会试“,让那些千 里迢迢而来的考生一个加入我蜀汉的机会。 郤正拱手道:“陛下英明,如此则天下学子必然欣然而往矣!”可是身为汉魂大总管的诸葛质却又提出了自己不同的看法,无不担忧的说道:“陛下此举虽然有利于吸收各国人才,进而起到削弱它国潜势力的作用。只是也极容易使得一些奸细混入我蜀汉内部啊!这一点 陛下不可不妨啊!”刘谌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道:“朕亦知此理!但是又岂有因噎废食的道理啊!至于子京的担忧也是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咱们蜀汉势力范围,尤其是那些新占领的地方,那些学子也不敢保证就能绝对忠于 咱们蜀汉啊!” 诸葛质闻言一愣,如果按照刘谌的说法,还真是有可能。刘谌见诸葛质被自己问住了,不由笑道:“其实这说是难题也算不上难题,只要设立试用期便可!若试用期内发现不妥之处,便罢官不予通过考核。当然,如何发现不妥之处,就要靠子京你去查实,把好这最后一道关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新的衙门 刘谌所说的试用期,那就是后世的新员工试用与录用法则。没有太深的含义,诸葛质完全可以自行理解。 而刘谌之所以说靠诸葛质,除了因为汉魂组织在蜀国及敌对国的势力越来越大外,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普遍清高,重视名节,甘愿做卧底奸细的人并不多。 尤其是那些有才华和本领的人,那就更是少之又少了。因此能够通过考试入蜀的细作绝对很少,再有汉魂的暗中监视与调查,更加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了。正是基于这两点原因,刘谌才敢做出这样的决定。 诸葛质自感责任重大,当即拱手说道:“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为我蜀汉把好最后一道关。”刘谌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朕打算设立两个新的衙门,名为学部衙门与兵部衙门。学部衙门主要负责科举考试,兵部衙门则主要负责武举。至于这个武举嘛,很简单,就和科举考试差不多,只不过针对 对象是学武之人。” 如果说科举考试,关鹏尚且无法插上嘴。现在刘谌提及到了武举,他不由来了精神,道:“陛下,这个武举主要考什么啊?是马上单挑还是下马射箭啊!” 刘谌笑道:“单挑就不必了。射箭到是可以有。朕打算定武举考试内容为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等,也采取三级科考制,高第者授以官,其次以类升。” 由于此前刘谌对科举介绍的十分详细,所以相对简单的武举考试,就没有再做细致介绍了。当然,这个武举也并非刘谌所闯,而是借鉴唐代的武举科考,据说唐朝大将郭子仪便是通过武举选拔出来的。 关鹏听后主动请缨道:“最后的主考官自然是陛下,这殿试之前的主事之人就交由微臣来负责吧!” 刘谌摇头笑道:“要说定远乃是武圣之后,担任武举主事自然再合适不过。只是此事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繁琐。而且一旦你担任武举主事的话,以后遇到战事时也不得放下了。” 关鹏听刘谌这样一说,连忙摇头道:“啊?若如此的话,就当微臣没说。陛下还是另寻他人吧,嘿嘿。” 刘谌笑道:“不过这武举考试若没有关家人主事也确实名不正言不顺。不如这样吧,定远就由你去劝说越叔担任兵部主事如何?”关越今年六十岁不到,在普遍高寿的蜀汉文武将臣中并不算多大的年纪。如今蜀汉中青年将领多,反而像关越这样老成持重的人少了。再加上刘谌也有意推武圣关羽,以间接抬高蜀汉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所以便提出让关越担任兵部衙门主事一职。 关鹏想了想,拱手道:“既然陛下如此看重我关家,微臣必将竭力说服叔父入朝为官,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关鹏之所以如此说,也是因为这些年来关越虽然一直没有出仕,可是却没有少对刘谌赞誉有加。只是碍于以前曾数次拒绝刘谌入仕邀请,所以才在家赋闲至今。 如今刘谌再度提起请关越入朝为官,并委以兵部武举事宜,这对于关家来说是件好事情,说是光宗耀祖也不为过。毕竟科举和武举考试虽说最终算是天子门生,可是同样也算是诸葛家与关家的门生啊。 落实了科举与武举之后,刘谌当即宣布今年开始第一届童试与乡试,明年进行会试。待到早朝结束之后,开设科举与武举的诏令被以飞鸽传书形式传到全国各地。 一时间,天下文人、武人为之欣喜,对蜀汉刘谌政权颇为赞赏,毕竟他们又多了一条可以鲤鱼跃龙门的机会。而各诸侯国却暂时保持缄默,静观其事件发展。 刘谌除了在选才取士方面进行改革外,也在蜀汉势力范围内推行了新一轮的军备竞赛,大规模训练新卒,积蓄力量,也算是为了将来统一全国做好战前准备了。 西晋利用这难得的机会抓紧时间休养生息,大肆征召新卒,陈兵于东晋和东吴边界,却唯独没有在长安到洛阳的三关之中增兵,唯恐刺激到蜀汉,又引来刘谌的讨伐。 毕竟此前晋国一分为三,又丢失了大西北,对于西晋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们需要长时间来舔自己的伤口。而东晋司马攸刚占据青徐称帝,需要时间来巩固自己的新王朝,巴不得多休养停战呢。 至于南吴孙皓政权,虽然顺利的窃取了孙湾的大半江山,可是他也不轻松,需要稳固与江东门阀们之间的关系,还要好好安抚一下那些降将们,以防他们再度叛乱。 要说现在各势力中最有战心的便是东吴的孙湾了,惨丢基业之后,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甚至头上已经出现了些许白发,可见心里煎熬之大了。 只是孙湾虽然最有战心,可是却无一战之力。目前虽然占据了长江以北的北荆州和北扬州部分郡县,可是兵力却是愈发捉襟见肘。 不仅如此,他还要时刻担忧部下的忠心问题。毕竟现在的部下他们的家族或者说家人大多在南吴,即便孙皓还没有采取明面上的威逼,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们没有在暗中策划什么呢! 所以,孙湾也只能干着急生闷气,却也不敢全力再出击了,唯恐再次后方生变,处境可谓十分的艰辛。 正是基于各势力的现状,天下难得出现了短暂的平静,这一太平就是一年多的时间。但是任谁都知道,这样的平静不会时间太长。 就在天下百姓苦苦期盼战争的脚步不要来的太快之时,公元276年7月,驻守徐州太将军司马伷打着报仇雪恨的旗帜,突然率五万大军袭击寿春。寿春守将孙秀紧急向江夏的陆抗求援,可惜还没有等陆抗做出救援行动,就收到了南吴前将军锺离牧携威北将军严聪、扬威将军严整率兵十万来袭的消息。无奈之下,陆抗只得放弃救援,将消息传递给了 庐江的孙湾,请求他调集兵力防范东晋与南吴的联手来犯。等到战报传到庐江的时候,孙湾闻言南吴孙皓居然联合东晋来犯后勃然大怒,当即派出几路使者快马加鞭奔往所属各郡县,下令让他们迅速抽调人马至庐江集合。孙湾决定待人马集合之后,亲自率大军救援,打算与南吴决一死战。 第三百五十六章 步阐反叛 南郡治所江陵城太守府中,步阐正在大摆宴席招待各县城的部属将领。说起来江东步氏自出了东吴皇妃步练师和丞相歩鸷之后,步家先后又在步鸷长子步协和次子步阐的带领下继续发扬光大,如今在江东 世家中也有一席之地了。 所以,当步阐亲自下帖请他们赴宴吃饭时,又岂会有人不给他这个面子呢!而酒席宴上,在一些人刻意的拍马逢迎之下,气氛更是其乐融融。 “太守大人,您觉得咱们还能打回江东吗?”酒过三巡之后,偏将军庄祜忽然有些醉眼惺忪的问道。 原本和谐的酒宴气氛随着庄祜的这句话,仿佛突然凝固了一般。在场文武官员将目光纷纷投向了步阐,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步阐慢慢放下酒杯,只是以一声叹息代替了回答。 “太守大人,末将现在是无时不刻不在思念家人啊!”庄祜说完之后,以手掩面,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庄祜的话成功的挑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情感,有些人甚至开始潸然泪下,亦或者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毕竟他们之中确实有不少人亲人都尚在江东,唯恐哪一天自己看到的便是亲人的人头了。 步阐见时机差不多了,缓缓站起身来,环视四周,朗声道:“本官可以理解你们的心情,因为我的家人也在江东。若非交州王贤明没有祸及我辈家人的话,我们恐怕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江陵县令徐绍闻言,皱眉道:“步大人,大战在即,您这样说恐怕有些不妥吧!”身为孙湾的死忠,徐绍虽然职位没有步阐高,可是步阐当众颂扬篡取了孙湾政权的孙皓,他还是感了一丝不忿和警觉。 尤其是徐绍得知孙湾调兵抵御东晋与南吴联手来犯的诏书已经送达,他原本以为步阐会借这个机会向众人宣布,却不想步阐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上演了这一出戏。 步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只是瞬间又消失无踪。他并没有理会徐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其它人,细细观察众人的神情。 庄祜怒而起身道:“有何不妥!太守大人说的本就是实情,也是我等心中所想。咱们吴人就不该打吴人!” “依照庄将军的话,莫非是想要让陛下将这江北之地也让于叛逆孙皓,然后在向逆贼臣服了?”徐绍毫不畏惧的反驳道。 看着浑身散发着杀气的庄祜,现在又哪里有半点的醉酒之意。徐绍在心中冷笑不已,这庄祜分明就是借酒演戏。 当然,徐绍也深知他原本就是步阐的心腹。想来这场酒宴也是步阐精心策划的了,为的就是要用庄祜来试探众人的态度。 哪知道庄祜似乎毫无畏惧,大声道:“交州王与当今陛下原本都是武烈皇帝的子孙,谁坐这江东之主有何区别!” 徐绍强忍当场发飙的冲动,朝着步阐微一拱手道:“莫非步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步阐并没有搭理他,只是慢悠悠的坐了下来,其意已不言自明了。 徐绍恨恨的点了点头,又对着神色各异的在场众官员道:“陛下从未亏待于我等,难道我大吴就没有忠臣了吗!” “道不同不足于谋!吾纵然万死也不会背叛陛下,告辞!”徐绍见在场所有官员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于出面附和自己,不由悲愤交加的说道。就在徐绍刚走到门口,尚未出门的时候,门外闯进来一队人马。当前三人中,左右两个青年武将徐绍并不陌生,正是步阐之兄步协的两个儿子步玑与步璿。而中间那个儒士打扮的华服中年男子他却并不认 识,只是看派头应该来头不小。 “徐县令既然万死也不肯弃暗投明,那还不如一死更好。”华服中年男子皮笑肉不笑的戏谑道。 徐绍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蹙眉道:“你又是何人!” 华服中年男子目光威严的扫视完屋内所有的官员后,这才冷哼道:“本官乃是大吴散骑中常侍万彧是也!” 徐绍只是短暂的惊诧之后,便忿然振臂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挑拨撺掇濮阳兴与张布造反的奸佞小人啊!诸位大人,为国除贼的时候到了。” 可惜并没有人响应徐绍,而万彧则是勃然大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看死的应该是你吧!步将军,以为如何?” 万彧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奉命来秘密游说步阐造反的,以进一步瓦解分化东吴势力,使孙湾成为光杆司令。 “万大人所言极是也!”步阐连忙起身,朝着万彧拱了拱手。随后腰板一挺,又接着道:“两位贤侄,万大人的命令难道你们没有听见吗!” 万彧之所以会称步阐为将军而不是太守,那也是因为这一次孙皓给他开出的反叛筹码便是卫将军之职。面对四处楚歌的环境,高官利诱在前,步阐最终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是!”步玑与步璿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领命,跨步挥刀砍向了徐绍。 可怜的徐绍原本就没有过硬的武艺傍身,而前来赴宴之时又没有携带佩剑,当场被全身武装的步协二子杀害。步玑斩杀了徐绍之后,一刀削其首,拎在手中,然后站在万彧身边,不停的用目光扫视在场众人,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目标。众人看着尚在滴滴嗒嗒滴个不停的首级,一个个噤若寒蝉,唯恐成为下一具无头 死尸。 万彧对于这样的效果为此很是满意,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孙湾为人轻佻,德行有亏,不配为江东之主。唯有我主陛下英明神武,才能够带给江东希望与安宁!” 说到这里,万彧顿了顿,环顾四周之后,又接着说道:“现如今孙湾众叛亲离,覆灭在即。诸位大人皆是我大吴的肱骨之臣,是愿意做扶保明主的功臣,还是继续冥顽不灵,请想清楚再做决断吧!”看着犹豫不决的众官员再次将目光投向自己,步阐知道该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了,当即震声道:“如今强敌环伺,唯有大一统的江东,才能够在这乱世之中立于不败之地。吾等愿意弃暗投明,做我大吴的中兴 之臣!” 有了步阐的带头响应,以及徐绍榜样的力量,原本就对东吴未来迷茫的众官员互相对视之后,纷纷躬身表示了自己愿意归顺孙皓的决心。 相对于万彧成功的策反了南郡,孙皓派出的另一路使者则并没有他这样的好运。建平太守盛曼刀斩孙皓劝降使者明志,并委派自己的儿子盛纪亲率一万精兵赴庐江听候皇帝孙湾调遣。同时,盛曼又派人快马加急将孙皓私底下做小动作企图说降的事情禀报给了孙湾,让他趁早做好提防准备。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东吴求援 孙湾原本还惊于自己派往各地调兵的使者如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讯,当他受到盛曼的亲笔书信之后,不由又惊又怒,连忙派人详查。 结果,果然发现以南郡太守步阐为首的各郡县均已造反更换了南吴大旗。目前偌大的北扬州和北荆州势力范围内,居然只有寿春、江夏、庐江、建平四处重镇仍在孙湾手中,余地皆以降了南吴。 孙湾闻此噩耗之后,数次昏厥,醒来后便要亲自出兵讨伐步阐,以解心头之恨。 鲁淑大惊苦劝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如今庐江城外皆以倒戈孙皓。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兴兵来犯,但我军若此时出兵攻击,恐怕只会引得他们四面来攻啊!” 孙湾怒道:“敢,他们难道还敢杀朕吗!” 鲁淑默然,孙湾身体晃了两晃,这才自讽道:“是啊,他们已经造反了,又还有什么不敢的。”鲁淑见状,轻叹了一口气,接着劝道:“陛下不可灰心啊!他们虽然背叛了您,可是依微臣之见,并不会主动攻击我们。只要我们不去主动攻击他们的话,在形势未彻底明朗之前,他们应该仅会选择自保。 ” 孙湾不听还好,闻言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吼叫道:“那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背叛朕,朕未曾亏待过他们!”连续两次的背叛,让这个曾经单纯的少年皇帝实在是无法接受了。 鲁淑长叹道:“陛下啊,恕臣直言。步阐他们背叛您,应该是因为受了其家族的压力。毕竟他们的根基都在江东啊!” 鲁淑的话,可以说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这次叛乱的主要原因。正如他所说,无论是东吴还是南吴的文臣武将们,他们的根基大多都在江东,不是每个人都能置之不顾,也不是说放就放的了。 这一点陆抗他们明白,濮阳兴他们更加清楚。所以即便当初陆抗他们在选择北荆州和北扬州各郡县太守的时候,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可是还是无法避免。 江东世家门阀力量盘根错节,经历了孙氏几代人的有心削弱,可是不仅没有变弱,反而愈加强大了,这就是大世家的潜力。 孙湾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鲁淑说的话道理他不是不明白,自己的父亲孙休曾经就和他说过,也想过一系列的应对方法,可是在没有完成布局前,就死去了而已。 “难道他们眼里就只有家族利益,没有一点点忠君爱国之心吗!”孙湾忽然睁开了双眼,眼中尽是熊熊的怒火和不甘。鲁淑微微低下了头,尽量不去直视孙湾的眼睛。可是为了点醒孙湾,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鲁淑还是咬牙说道:“在他们眼里,孙皓乃是高祖的嫡孙,他做为江东之主一样实至名归。他们并没有背叛国家 ,因为这江东仍然是孙家的江东。” 孙湾听了鲁淑的话后,无力的瘫坐在地。虽然这样做很失礼仪,但是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心中只有鲁淑那一句话在脑海中不停的大声重复。 “陛下,微臣先告辞了。”鲁淑知道孙湾现在心中难受,轻叹了一口气,打算先行离去,让孙湾一个人先好好冷静一番再来劝他。 孙湾并没有说话,直到鲁淑快要走出门时,才忽然开口说道:“那你和陆丞相他们为何不也弃朕而去,一同投奔孙皓呢!”经过鲁淑一番话点醒,孙湾清楚的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性。那些家族以自家利益为考虑,不肯将保压在他在这个看不到希望的东吴政权身上,转投南吴政权确实也能想的通。可是同样的,陆抗和鲁淑等等 现在东吴的文臣武将们同样有自己的家族,他们为何不选择如此做呢?鲁淑闻言,转身跪伏于地,义正言辞的说道:“丞相与微臣等深受先帝与陛下之恩,又岂能做出背节之事!不错,微臣的家小确实在江东,但那又如何!他们若因此受到迫害,就当超臣之前,提前为陛下为 大吴江山尽忠好了!” 孙湾身子数震后,猛然站起身来,快步来到鲁淑面前,一把将他搀起,哽咽道:“卿真我大吴忠臣也!若人人都有卿这样的心,我大吴又何至于此!” 鲁淑见孙湾说的伤感,也忍不住以手拭泪道:“陛下不必伤心,我们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孙湾摆了摆手,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爱卿不必在安慰我了。朕如今众叛亲离,又有敌军大兵犯境,灭亡已是迟早的事情了。” 鲁淑正色道:“陛下莫非忘了蜀皇帝的承诺了吗!他可是说过,只要我国遭受别人主动攻击的话,他必然会派援军来救啊!” 在鲁淑看来,现在东吴也只有蜀汉一家同盟关系了,而且也只有实力愈发强盛的蜀汉才有这个能力救援己方了。“哼,他才不会出兵救朕呢!他现在恐怕巴不得想着我们内讧才好呢!”孙湾一想到自己一年前曾经派丁忠去向刘谌请求共同出兵的事情被拒,心中就有些恼怒,觉得刘谌见死不救,枉自己以前还对他尊崇 有加。鲁淑摇头道:“不会!只要陛下肯出兵,蜀皇帝必然会出兵!毕竟这天下也就我们和蜀汉是坚实的同盟关系,有我们存在,还可以替他牵制南方的敌人,让他安心对付北方的西晋呢!更何况如果这个时候他 不出兵的话,相当于背盟,会有碍他的威望。” 孙湾听后也有些犹豫了,生气归生气,他也知道现在只有向蜀汉求救这一条路了。毕竟东三郡离他们很近,只要蜀汉愿意出兵的话,从路程和时间上完全来得及。“陛下,就算没有那些关系。蜀皇帝也是您的姐夫,您就是不看在姐夫的面子上,也要看在长公主的份上,总不能真的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吧!”鲁淑见孙湾犹豫不绝,只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搬出了亲情来 说事。现在他唯恐孙湾年轻气盛,抹不开面子,那东吴可就真的完了。 孙湾见鲁淑一副着急不已的模样,不由仰天长叹一声,道:“也罢!朕就依你之言,向蜀汉求援一次。若他仍然不肯出兵相助的话,朕以后便是死也不会再开这张口了!” 鲁淑闻言,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沉声道:“陛下,请放心吧!相信丁大人这次出使蜀中,必然会搬来救兵!” 孙湾点了点头,示意由他去传令。鲁淑知道孙湾此时心情不好,便领命而去了。待到鲁淑走后,孙湾慢慢踱步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目示西北方,喃喃自语道:“姐夫,希望这次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救与不救 公元276年夏,东晋与南吴联合攻击东吴,企图一举灭吴。其中南吴政权在先前停战的一年里并没有闲着,一直在努力拉拢江东世家门阀,大打舆论战与宣传战。 就连孙皓本人,为了政治需求也先后迎娶了大将军张布的两个女儿为妃,以此来拉近和巩固与张布极其背后世家的关系。 于是,在丞相濮阳兴与张布的策划下,两人开始施行世家攻略计划,进一步孤立和分化孙湾的世家门阀支持者。 而由于此前孙休与孙湾疏于此道,江东世家最终被其拉拢到了孙皓这一边来。以至于江北东吴那些文臣武将们的家族纷纷开始向其家族子弟召唤,这才有了东吴政权的第二次大规模背叛孙湾。 然则孙皓他们的计划并不止于此,孙皓又派遣心腹万彧分别出使东晋与西晋,希望达成三国同盟,共同对方东吴。由于东晋与东吴有着攻伐之仇,又十分临近,所以有联合打击孙湾的机会,司马攸自然很愿意。只是再此之前,必须要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西晋要表明态度,即便不直接出兵对付东吴,也绝对不能向 上一次那般在背后偷袭自己了。西晋政权自然不屑于叛逆东晋联手,不过对于东晋与南吴要干掉刘谌的盟友东吴却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贾充他们很清楚,自己迟早与刘谌有一战。而东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让他们狗咬狗,那自然是再 好不过的事情了。 就这样,三方势力各怀鬼胎,最终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协议,这才有了东吴孙权自建国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危机。 在这种情况下,孙湾听从谋士鲁淑之言,急派丁忠再次出使蜀汉,请求刘谌速发援兵救助东吴。 当丁忠马不停蹄的连夜赶至长安城的时候,其实刘谌早就收到了汉魂组织的飞鸽传书。只是对于究竟要不要出兵援助东吴,朝中群臣却是有着不同的看法。 当然,之所以蜀汉朝堂会出现不同声音,也是因为时隔一年,西晋终于有了动静。西晋洛阳方面开始大肆向着潼关增兵,潼关之兵已达五万之众,已经有了偷袭长安的能力了。 潼关乃是长安的门户,自从刘谌占领长安之后,就一直未能收复此处。这到不是说刘谌甘于如此,而是潼关实乃天险,易守难攻,对于征战日久,急需要稳定休养的蜀汉来说,实在不宜再攻击。 再加上洛阳方面主动放回刘禅求和,使得刘谌暂时放弃了对潼关的争夺。也是因为此,曾经有人建议刘谌迁都汉中或者成都,认为潼关在西晋之手,在这里建都实在是太过于凶险了。 可是刘谌却毅然的反对了,他以天子守国门为由,坚持在长安立国。所以,如今潼关晋军蠢蠢欲动,才有了不同的见解,认为蜀汉此时绝不能轻动。 对于到底要不要出兵援吴,刘谌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只是在东吴未有正式请求他们出兵之前,他是不可能主动兴兵救援。“陛下,当初我主邀您共同讨伐叛逆孙皓的时候,您说国内需要休养生息,无力出兵。若我国有难时,则必出兵相助。现如今东晋与南吴联手来犯,他们狼子野心,企图一举颠覆我大吴政权,还请陛下看在 同盟之谊,速发援军啊!”丁忠深深的鞠躬拜道。 在此之前,丁忠先一步到了东三郡去见刘杰,想要让他尽快发兵救援。可是刘杰最终还是以职责所在,不敢轻出为由拒绝了。 不过,刘杰答应丁忠提前做好出兵的一切准备。只要刘谌的出兵旨意一到,他会第一时间出兵救吴,这已经是自己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丁忠也清楚刘杰所说并非完全托辞,只得马不停蹄赶往长安了。当然,他之所以到这里,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毕竟蜀汉能够早一刻出兵,东吴就多一分安全保障。 即便不能说服刘杰出兵,也要让他做到尽快做好出征事宜。毕竟发动一次战争,从调集兵马粮草,到出征也是需要时间的。东吴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实在是耗不起了。刘谌并没有马上说话,诸葛怀看了他一眼,出列道:“陛下,据最新战报,西晋在潼关秣兵厉马,随时有进犯长安的打算,此时我军实在不宜两线作战啊!”有些话刘谌不好说,身为臣下,诸葛怀也只能替 他先开口了。 丁忠闻言,急道:“诸葛丞相,这明显是西晋虚张声势,他们与东晋、南吴狼狈为奸,就是想要蜀汉不敢出兵救吴,以达到逐个击破的不可告人目的啊!” 刘谌长安称帝之后,重新大封文武群臣。诸葛怀被授予了丞相之职,总领朝政。只是他不向当年的诸葛亮那般军政一把抓,只和郤正两人共同管理政务罢了。看着有些心急的丁忠,诸葛怀笑道:“丁大人,应当知道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若西晋见我军出兵助吴后,果真出兵攻击呢?”他很清楚诸葛怀在刘谌心目中的地位,知道想要说服刘谌出兵,必 须要先说服诸葛怀。 丁忠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长安城高池深,又有蜀皇帝陛下亲自坐镇,即便西晋来攻,又有何惧哉!更何况外臣并不是恳请陛下从长安抽调精兵出击,只需从东三郡出兵即可啊!” 诸葛怀摇头笑道:“丁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吧!西晋朝廷已经向襄阳增派大量援军了,襄阳太守杨肇四处征集粮草,做出一副随时南下的东三郡或者威逼建平的态势了啊!”丁忠闻言心中一惊,这些事情都是他出使的路上才发生的事情。虽然他还不清楚蜀国是如何这么短时间便得知了这个消息,却也听说过蜀汉的情报工作十分迅捷,也料想诸葛怀也绝对不会在这样的大事情 上欺骗自己。 “这、这……越是如此,越说明战局十万火急啊!唇亡齿寒的道理,在座都是俊杰,应该很清楚这个道理啊!”丁忠有些心慌意乱的说道。 “丁大人此言差矣!现如今非是当年三国鼎立的时候了,如今我蜀汉如日中天,兴复汉室,只在朝夕。又岂俱宵小乎!”罗尚愤愤的说道。很显然,他对于当年东吴趁虚袭取叔父的永安,还是耿耿于怀。 “陛下啊,就算您不看在蜀吴联盟的情谊上,也要看在长公主为您诞下太子的份上啊!”丁忠见说不通刘谌手下文武,便打算绕过他们,直接说服刘谌了。刘谌闻言,长叹了一口气,道:“按理说,两线开战乃是不智之举。但我们两国既为盟友,我又岂有不相救的道理!我会立刻令刘杰出水军赶往庐江救应,同时让罗宪从永安陆路出兵,水陆并进。只是有句话我得说在前面,还望丁大人回去如实以告!” 第三百五十九章 孙娅的诉求 丁忠听说刘谌愿意出兵,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对于刘谌想说的话,他也显出了十分的好奇和重视,当即拱手正色道:“陛下请说,外臣定当一字不落的将原话带与我主。”刘谌点点头,沉声道:“说实话,这一次两晋与南吴明显是有备而来。贵国处于三面夹击之中,附近各郡县又倒戈投敌,恐怕……若势不可为之时,就让他来长安吧。毕竟还里有他的亲姐姐和外甥在,不会 受什么委屈的。”刘谌说的算是比较婉转了,但是任谁都听出了其中的含义。刘谌这是不看好东吴能过逃过此劫。其实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有同样的想法,这也是部分人不赞成白费力救吴的原因之一。这点包括丁忠自己都 明白,只是身为局中人,他别无选择罢了。 “陛下的话,外臣记住了。还请贵国能念在同盟之谊,尽早出兵全力救应!”沉默了片刻之后,丁忠终是点点头,冲着刘谌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大踏步的离开了。 事发突然,丁忠很害怕自己赶回庐江之时,城池已破,东吴已成为历史了。所以他要连夜赶回去,最后在尽一尽一个臣子的应尽之责。 待到丁忠急匆匆离开之后,早朝也便结束了。 关鹏等刘谌昔日汉王府的心腹们,齐齐相约去御书房找刘谌问想法。关鹏率先问道:“陛下,东吴恐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只是若他们真的来投奔咱们,您真的打算收留东吴君臣们吗!” 刘谌不置可否的说道:“有何不可吗!” 关鹏思索道:“陛下曾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若到时候他们来的人多了,终究对咱们是个隐患。即便他们不生事,也一定会整日吵着让我们帮他们复国啊!”对于关鹏现在能够懂得思考问题,刘谌很高兴,便笑着解释道:“所谓有弊必有利!他是我的小舅子,我帮他报仇可以。但是复国,你听说过有完全靠一个国家帮助另一个国家复国的事情吗!这样的道理, 他们不会不明白。” 诸葛质闻言,也笑道:“若东吴真能来投,到真是好事啊!到那时候,他们的文臣武将将为我们所用,他们在江东的资源也将为我们所用。甚至我们连现成的出兵伐吴名义都有了!” 刘谌大笑道:“不错,正是此理也。” 众人听后无不欢欣鼓舞,关鹏更是在一旁“嘿嘿”不已。 片刻之后,刘谌对着诸葛质道:“子京,你立刻飞鸽传书给刘杰与罗宪,让他出兵援吴!” 关鹏见状,又困惑的说道:“陛下,既然您已经打算迎接东吴文臣武将来投,又何必急着救援他们呢?等他们被灭,岂不是对我们更加有利吗!” 关鹏的问话,不由让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了刘谌,等待他的回答。刘谌轻咳了一声,然后才意味深长的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要抓紧时间出兵!而且一定要赶在东吴被灭之前出兵,否则天下人将会笑话我们蜀汉不讲同盟之谊。也会让那些东吴 的文臣武将们对我蜀汉故意见死不救,心生不满之意了。” 关鹏拜服的点了点头,又道:“那我们呢?陛下是打算出兵讨晋,还是坐守敌军来攻呢!” 刘谌沉吟片刻道:“我们与晋迟早有一战,但是不必先发制人。毕竟潼关现在还不是我们能轻易攻克的天险,咱们先守便是。静待反击之时便是!” 关鹏这一年多,可没少提率军夺取潼关的事情,只是每一次都被刘谌给以强攻损失太大为由拒绝了。 现在刘谌再度提起此事,关鹏实在忍不住说道:“陛下,潼关之险,非强攻难以攻破。我们有投石车,摆上几百架,日夜攻击,就不相信还砸不开潼关关门!” 面对关鹏的提议,一旁的诸葛质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关鹏有些懊恼的瞪了诸葛质一眼,不满的说道:“子京,你为何发笑!”诸葛质连忙收起笑容,说道:“定远啊,这关隘之所以难攻,就在于它的地势优势,易守难攻。这样的地理优势可不仅仅是高和险啊!还有一点便是关前狭窄,根本容不下万余军马齐攻。又如何容得下你数 百架的投石车啊!再者你想要砸毁潼关,那得多少巨石啊!” 关鹏翻了翻白眼,他并不是不懂军略的人,刚才也只不过是一句牢骚话罢了。现在被诸葛质这么一挤兑,又说道:“那咱们再来一次天兵天将夺潼关便是了!” 诸葛质又摇头笑道:“可一不可二。那样的奇谋用一次有用,第二次就起不到出奇制胜的作用了。更何况现在潼关的主帅乃是王濬与邵悌,再用这招也只有让将士白白送死一途了!” 关鹏被诸葛质噎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看着悠闲自得的诸葛质,他眼珠转了转,反问道:“那依你说,怎么样才能不用强攻潼关而夺取潼关。” 诸葛质十分光棍的说道:“等啊!等我们想到的时候,自然便是破潼关之时了!” 关鹏彻底的无语了,刘谌这时也止住了众人的议论,沉声道:“如何破潼关,朕自有主意。只是现在时机尚未成熟!至于现在,咱们还是先应付两晋与南吴的阴谋再说吧!” 关鹏等人听后,均是点头应是。 等送走了关鹏等人之后,忽听门外的何夔禀报道:“陛下,皇妃想要见您。”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示意让孙娅进来。 孙娅进来之后,何夔很知趣的从外关上房门。只见孙娅忽然跪倒在地,泪如雨下道:“陛下,臣妾本不应该过问政事。只是如今东吴危在旦夕,还请陛下能够看在臣妾和胜儿的份上,救救湾弟吧!” 东吴遭遇的困境,早被前方通过飞鸽传书传了回来,这在蜀汉长安朝堂上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孙娅身为太子的母亲,也就自然有人为他通风报信了。刘谌转过书案,来到孙娅面前,伸出双手将她搀起,轻叹道:“娅儿,你不想看到你父辈的基业就这么丢失,朕能够理解。朕也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刚才我已经让人飞鸽传书令刘杰从东三郡水路出兵,罗 宪出永安水陆两路救援了。”“谢谢陛下。”孙湾感激的向刘谌施礼道。其实她知道自己这样有干政的嫌疑,可是正如刘谌所说,东吴始终是她的家,孙湾始终是她最疼爱的亲弟弟。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孙湾亡国身死,所以才冒着被刘谌厌恶甚至处罚,前来恳求。 第三百六十章 水军出动 刘谌微微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朕也不瞒你。这次两晋与南吴联手对付东吴,纵然朕有心相助,恐怕也无法改变东吴覆灭的事实了。” 孙娅听后,又跪了下来,哭诉道:“即便国家保不住了,也请陛下一定要保住我父皇最后的血脉啊!”孙休虽说有四个儿子,可是在建业被孙皓攻下的时候,仅有孙湾在江北幸免。而他其余三个弟弟都被发配囚禁了,据说已经有一个病死了。可以说,他们恐怕迟早难以逃脱孙皓的魔掌,孙皓也不可能让他 们活到老死的那一天。 刘谌闻言,当即用无比郑重的语气说道:“这一点你放心,朕答应你,一定尽全力保住湾弟的性命。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他可也是我的小舅子啊!” 孙娅见刘谌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这才勉强破涕为笑。在她看来,刘谌是真正的大英雄,顶天立地。言必信行必果,只要他答应的事情,那就一定能够做的到。 “不过,我怕湾弟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肯来长安啊!这样吧,不如你现在亲笔书信一封,劝慰与他。若势不可为之时,我便让人转交与他,如何!”刘谌故作沉思后,说道。 孙娅听后,觉得刘谌说的十分有道理,立刻打算回去作书交给刘谌,让他想办法交给孙湾。 刘谌看着孙娅离去的背影,有了那么一丝的内疚。毕竟他这么做多少有些利用了孙娅的意思。 不过很快的,刘谌又释然了。其实若真能够按照他最终预算的结果,对于孙湾来说,也确实是个最好的选择。最起码在长安,只要他不干出十分出格的事情来,自己带是可以给孙湾一生的荣华富贵。东三郡上庸城太守府中,刘杰正在召开偏将军以上会议,商讨出兵救吴的问题。夏侯骏率先说道:“将军,无论是南吴还是以前的江东军,他们都是出了名擅水战而不擅陆战。末将不才,愿率本部人马为先 锋,救援庐江。” 早在丁忠去长安向刘谌救援的时候,刘杰就已经预料到会有出兵这一天。现如今消息刚传到东三郡,众武将们就开始坐立不住了。 将军只有打仗才能最快的获得军功,而身为一名降将,夏侯骏觉得自己立得功劳实在是太少了。面对蜀汉越来越多的人才出现,他已经感觉到了一丝的危机。 还不等刘杰发话,同样身为降将,只是却比夏侯骏处境好很多的唐彬立即表态道:“刘将军,末愿意领水军渡夏侯将军所部做为先锋过河,然后由我水军为后应。不知道将军意下如何!” 唐彬自然也不肯放过这次立功的机会,只是看在曾经的袍泽份上,他才顺带加上了夏侯骏。刘杰笑道:“唐将军,你水军已经有两万精锐。若再加上夏侯将军的五千人马,咱们一下出动水陆大军两万五千人,若南吴水军与晋襄阳敌军渡河来攻,东三郡怎么办啊!再说了,陛下已经决定从永安同时 出动一万五千的陆军,咱们蜀汉兵力本来就不是很多,总不能不顾家吧。” 唐彬想了想,沉吟道:“陛下既然从永安派出了陆军,那么我们这边便出动一万五千水军足够了,剩下的五千水军防守水寨,将军以为如何?” 刘杰的话让唐彬想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此次东三郡水军打主力,不大可能派遣陆军了。所以也就干脆将夏侯撇下不提了。 夏侯骏见唐彬改变主意,不由急道:“我说唐将军啊,你留下一万水军守水寨不是更稳妥吗!再加上我们陆军五千人马,这样水陆搭配岂不是更好啊!”唐彬摇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陛下应该已经猜到咱们这趟救援注定是空费劲了。因为不出意外的话,南吴或者西晋的水军会阻止我军去救援庐江,甚至可能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想要一举消灭我们蜀 汉新建的水军也未必!” 夏侯骏狐疑的看了唐彬一眼,又转头看向了刘杰,似乎想要询问他的看法。 刘杰却是点头笑道:“儒宗所言一点不假!陛下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这一次说是救援战,到不如说是我蜀汉水军与敌水军的一次正面交锋。” 夏侯骏张了张嘴,对于刘杰与唐彬的智谋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刚才也是怕唐彬为了抢着出战,故意那么说,所以才有些不敢确信罢了。 唐彬握了握拳头,信心满满的说道:“刘将军请放心,我蜀汉水军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这将是我们蜀汉水军成名战的第一仗!” 夏侯骏见状,忍不住酸溜溜的说道:“除非你碰到的是西晋的襄阳水军,若不然南吴水军那么多,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你们水军战船吐沉了啊!”唐彬闻言,哑然失笑道:“南吴水军虽众,却必然不会来太多。以他们自认为水战第一的骄傲程度来看,此次即便来阻截,最多不会超过两万人。至于襄阳水军,现在总共也就万余人,用来渡步兵过河尚可 ,要是打起水战,还远不是我蜀汉水军敌手呢!” 看着唐彬那老神在在的样子,夏侯骏就觉得有些的不爽。其实这也难怪,毕竟同为降将,两人现在的地位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让他都有些嫉妒了。 刘杰自然能够理解夏侯骏的心情,便笑道:“夏侯将军,以后的仗还很多。别忘了我们蜀汉的最终目标是统一全国呢!这样吧,就由你率本部人马与剩下来的水军一同驻守房陵港吧!” 夏侯骏想了想,虽然捞不到主攻,可是总算也有个出战的机会,当即躬身领命,不再言语了。刘杰含笑点了点头,又郑重的对唐彬说道:“唐将军,此次就由你率领所部一万五千水军出战,目标救援东吴。具体如何打仗,由你临机立断,务必歼灭一切敢于阻挡我蜀汉水军的顽敌,让我蜀汉水军之名 ,扬威天下!” 称霸水战,曾经是唐彬的梦想。只是由于南吴水军过于强大,以前的曹魏与西晋都将重心放在了步骑之上,所以一直没有实现的机会。如今蜀汉水军虽然刚起步不久,但是却有刘谌这样的雄才大略的明主,又有新式战船与战船利器相配合,他相信制霸水战已经不在是空想了,总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第三百六十一章 沔水之战(上) 沔水之上,数十只大小战船战船从房陵港方向远远驶来。待到近时,只见战旗高扬,大大的“汉”字战旗迎风飘展,蔚为壮观。 这支水军正是由唐彬统领的蜀汉水军,自从上庸军议结束之后,蜀汉水军便即日开拔了。至于出征前的准备工作,东三郡早在丁忠入蜀求援之时,已经开始准备了。 “这是我蜀汉水军自扩建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次出征,我们只能胜不能败啊!”唐彬站在最大的一艘名曰成都舰之上,对着身旁的副将罗袭说道。 罗袭搓了搓手,一脸兴奋的说道:“将军尽管放心!将士们早已将战刀磨利,就等着痛饮敌血了!” 唐彬点了点头,目视远方,心中也是无限的感慨。蜀汉水军自大规模扩建和生产新式战船之后,为了做好保密工作,也是为了防止受到敌成熟水军偷袭,所以都是在离房陵港不远的水面训练。甚至有好几次遇到了南吴和西晋水军之后,也是并未作战,直接选择避让回港。因为此没有少遭到敌军水师的嘲笑。也可以说这一次蜀汉水师出征,从副将罗袭以下,都憋足了一股干劲,想要让平时那些 耀武扬威的敌水军以致命一击。 忽然,唐彬眯了眯眼睛,目极所至,似乎看到了远方天水交接处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黑线。紧接着,成都舰之上了望台上的了望兵开始回报,东边水域发现大量敌船。唐彬不自觉的握了握拳头,大声下令旗语兵传令各战舰减速,列好阵势准备迎敌。毕竟从东边能过来大量战船,那不是东吴水军便是南吴水军了。不过,现如今东吴已经陷入了全面被包围的防守阶段,水 军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沔水的中央领域。 罗袭急不可待的说道:“将军,东面出现大量敌船,想来必是南吴水军了。末将这便回自己的战舰上,做好战斗准备。” 身为蜀汉水军第一副将,罗袭也有自己的坐船。只不过为了方便商量作战计划,他才来到了唐彬的指挥船上。眼见马上就要开仗了,他自然要回自己的坐船了。 唐彬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的说道:“嗯,罗将军去吧!相信这一战之后,我们蜀汉水军之名,必将威震江东!” 罗袭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登小船回自己的战舰上去了。 “孙将军,我们已经拦截住蜀汉水军了。敌军似乎正在坐应战准备呢!”一个身穿水军战甲的壮汉大声汇报道。 被称为孙将军的中年将军随意的向远方看了一眼,然后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一群旱鸭子而已,算什么水军!” 这位孙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南吴水军建威将军孙晏,与孙皓乃是亲兄弟关系。孙皓继位,他又怎么可能不帮衬一把呢! 要说孙晏也确实有着狂妄的资本,江东水军之名,由来已久。从曹操赤壁之战以后,更是大大助涨了东吴水军之名。所以,他们一向看不起其它水军,更别说刚组建不久的蜀汉水军了。壮汉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嘿嘿怪笑道:“孙将军说的对,是末将失言了!蜀军能有什么水军,即便是以前那么大的晋国,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水军。”他乃是孙晏的副将高通,主将目中无人,身为副将耳濡 目染之下,自然难免也会沾上一点自大的习惯。 孙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旗语官道:“命令各船坐好战斗准备,一口气吞掉蜀军!”高通见孙晏连派兵布阵都不做,打算直接一窝蜂上去干掉蜀军,不由小心的看了自家主将一眼,低声提醒道:“孙将军,据说蜀汉水军这次出征,可是配备了大量新式战船啊!为了稳重起见,咱们是不是再 等一等西晋的襄阳水军呢?”所谓纸里包不住火,即便唐彬刻意的做了新式战船的建造与投入使用的保密工作,也极力避免过早于敌人水军作战,可是还是不可避免的让西晋与南吴奸细打探到了些许关于新式战船的消息。只是具体如 何,他们也不得而知罢了。至于联合夹击蜀汉水军,也是西晋与南吴军方高层出于保存实力,以及减少各自伤亡考虑,才安排了这一次联手阻截与歼灭蜀汉水军的计划。只是南吴战水军无论从战船还是水军士卒素质方面都优于西晋 襄阳水军,所以提前与蜀汉水军相遇了。 孙晏闻言,眉毛立刻竖了起来,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高将军,你如此怯战,如何能做好我的副手?什么襄阳水军,他们充其量也只能算上一群渔夫。有没有他们,我们一样能轻松歼灭唐彬所部。”从三国初期开始,魏国擅长步兵作战,蜀国擅于山地战,吴国水战天下第一的潜排名虽未公开,却已经是大家默认的事实了。也正是介于这些,所以孙晏丝毫不将蜀汉水军放在眼里,甚至连晋国的水军他 也看不上眼。 说到这里,孙晏看了一眼满面通红的高通,放缓语气道:“什么新式战船?再怎么新式的战船又如何能与我们南吴战船相提并论呢!好了,高将军,做好战斗准备吧!” 在孙晏看来,江东水军甲天下,那么与之配套的江东造船厂无论规模与技术水平自然也高于蜀汉各国。 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名曰“飞云”与“盖海”的楼船了,其高达十余丈,最高有五层,可装载三千士卒。上面装备了大型投石等武器,甲板之上可以奔车驰马,俨然是浮在水面的移动城堡。 除此之外,江东水军其余战船也相当除名。比如说“余皇”、“三翼”、“突冒”、“桥舡”等各种舰艇,也是当世战船的前茅。 所以,即便蜀汉战船再怎么翻新,那也无法与己方的战船相媲美。这也是在南吴与晋国听说蜀汉出新式战船后,并没有投入大量精力与一探究竟的另一个原因了。 高通被孙晏说的无言以对,只好灰溜溜的回自己战船去了。不过,他却没有胆量生主将的气,只打算将满腔的怒火与郁闷全部泻在蜀汉水军身上了。 “将军,南吴水军靠上来了!”旗语官禀报道。 唐彬眯了眯眼睛,沉声喝道:“传令罗袭将军,让他率部从左边迂回包抄!我军从右翼靠拢,左右夹击吴军!” 旗语官闻言,当即令各旗手负责与各舰船联络起来。眼见大战在即,罗袭将上身衣甲除去,赤裸着上身,手持钢刀,满脸兴奋的说道:“好狂妄的南吴水军啊!爷爷我这一次定要这些龟孙子们领教一下我蜀汉水军的手段!快,加速行船,靠上去!” 第三百六十二章 沔水之战(下) “快,加速!迎上去,撞沉他们!”高通见自己所在方向快速驶来几艘楼船,不由大声吼叫道。南吴水军楼船的前端是用整块的硬木拼接而成,厚度相当的厚实。这样的设计,就是专门为冲撞而量身打造。尤其是楼船在高速行进时的冲撞力更是相当的惊人。普通的战船往往一幢之下便会船毁人亡了 。除此之外,南吴其它的艨艟战舰也蜂拥冲了上来,这些艨艟舰的舰首,都是用最厚的厚木板打造的,外面包裹着铁皮。在水战之中,这种艨艟舰不是用来打突击冲锋的,许多坚固的战船都会被蒙冲舰拦腰 撞为两截。 由此可见,高通打的主意便是借着风向之利,将蜀汉的战船直接撞沉或者撞翻。而他的自信来源便是认为蜀汉的造船技术水平,无论如何也无法和传统的江东造船业相提并论。 随着双方各自主将不停的催促,两边战船迅速无限接近。不多时,便已在咫尺距离。 “放箭!”罗袭估算了一下距离后,并没有理会全速驶来的敌船,而是选择了用传统的作战方式。 “嗖嗖嗖!”一支支弓箭从罗袭所在的汉中舰上腾空而出,尽情的抛洒在正前方驶来的东吴战船。高通挥剑拨打弓箭,哈哈大笑道:“敌将莫非技止于此乎?”蜀军今日乃是逆风向,对于南吴水军来说弓箭并没有多少杀伤力。所以高通并没有下令水军弓箭手放箭还击,而是直接让南吴士卒手拿盾牌,做 好登船作战准备。 在高通看来,狭路相逢勇者胜。如此近的距离,又是同蜀汉水军作战,他也就直接不用那些没有实质性杀伤力量的弓箭了。 就在高通得意忘形的时候,忽然他惊愕的睁大了双眼。因为他清楚的看见己方船阵即将撞上的蜀军战船的时候,蜀汉的战船居然快速完成了华丽的转身,然后径自向后方撤去。 这在水战之中可谓极其的怪异,这可不仅仅是因为临阵撤退,将后背交给敌人乃是兵家大忌的问题了。更在于水中战船想要平稳快速的转向,需要一定的时间。而这一段时间,在水战之中往往是致命的。 不过,高通只是片刻的错愕之后,便很快的回过神来。他微微一琢磨,觉得蜀汉战船能做到临阵转向,实乃风向的缘故,也就不在多想了。 高通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张狂的叫道:“哼,现在想跑已经太迟了。儿郎们冲啊!让蜀汉那些旱鸭子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水军!” 忽然间,正打算痛打落水狗的高通蓦然发现己方的战船顺风之下,居然没能够马上撞上蜀汉的战船。 相反,蜀汉战船如同戏耍他们一般,就在前方不远不近的行驶着。高通挑了挑眉,这才开始意识到问题很可能出现在蜀汉战船两侧上装有的桨叶一样的东西。 就在高通阴晴不定着考虑今日如何消灭蜀汉水军,然后再弄一艘蜀汉战船来研究一下的时候,前方的蜀军战船速度居然慢了下来。 高通顿时兴奋的大喊大叫道:“快,一鼓作气,给我撞上去!” “哗啦哗啦……”一阵阵绳索拉动的声音骤然响起。高通连忙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声音来自蜀汉战船上那类似于投石车的木制装置。“什么!”高通惊呼起来。再此之前,他一直认为这是投石车,在水战之中,大型战船上也有装置此物的,但是意义并不是太大,毕竟非攻坚战中,带那些巨石炮弹太过麻烦,还影响行船速度。相对而言, 巨弩都比这玩意实用。 所以,当高通发现眼前的蜀汉水军士卒居然如此近距离操作那不知名的东西时,这才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惊奇和不祥的预感。 “哐哐。”连续两声巨响之下,高通眼睁睁看着己方两艘冲在最前面的艨艟战舰被两个高高竖起的桅杆上所坠下的硕大铁锤先后击翻,船上的水军将士顿时如下饺子一般掉入沔水之中。随后,在高通惊恐之时,他只见一个巨大铁锤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楼船前沿之上。虽未能直接击翻己方的战船,可是却也是一阵猛烈的摇晃,许多士卒站立不稳摔倒在夹板之上,更有甚至直接掉入了水中 。巨大的船窟窿让高通彻底傻住了,好半晌后,他才在士卒们的惊叫声中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的坐船马上就要沉了,若在不换小船逃离,掉入水中可就不单单是失去战斗力的问题了,更是会面临被生擒的危 险。 毕竟高通很清楚这虽然不是大海,可是那也属于长江水系,这么宽长的沔水河可不是人力可以游过的。 这样的惨状正在不同的地方重复上演着,南吴的水军猝不及防之下,被蜀汉车轮船配合拍杆打的溃不成军。 与此同时,蜀汉水军中的艨艟战舰从楼船身后快速补位跟进,开始对失去战船的南吴水军进行剿杀。 眼见高通换乘艨艟想要逃离,一直盯着他不放的罗袭顿时也跳上了一艘艨艟舰上,指挥士卒驾船追击了上去。 此时南吴舰队后方已乱成了一片,很快便被罗袭带队冲杀上来。待到距离稍微靠近之后,罗袭飞身跳上高通的艨艟战船之上,大喝一声道:“敌将,罗袭再此,还不速速报名受死!” 高通眼见蜀汉水军已经占尽了优势,己方处于完全的被动挨打之下,顿时只觉心胆俱裂。不过,他犹自咬牙硬撑道:“本将乃大吴水军副将高通是也!” 罗袭听说对方是副将,心中顿时一喜。敌军主将自然要由自家的主将去收拾,眼前这个敌军副将那可也是个天大的功勋啊! 想到这里,罗袭也懒得答话了,挥刀用力剁向了高通。 高通身体向后微仰,看着四周慌乱不堪,正与蜀汉水军不断靠近的艨艟作战的己方士卒,情知躲无可躲,便咬牙双手横刀硬接下来。“哐当”一声大响,罗袭势大力沉的一击劈砍重击在高通的横刀之上。高通只觉双臂一酸,好悬没将刀扔掉。再连退数步,将己方一名士卒撞下水中之后,他才堪堪止住身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叫 苦。 不知从何时开始,蜀汉又如数十年前那般,不仅兵精,连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将领,居然也变得如此勇猛起来。 “唰唰唰!”罗袭没有给高通太多感慨的时间,又是上中下连续三刀狠狠砍了过来。 高通闻得恶风不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怯意。可却又是左右退避不得,只能硬着头皮接架相还。 只是很可惜,硬撑始终不可能长久,十几个回合之后,罗袭瞅准高通一个空隙,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之上,高通整个人便从船上掉入了沔水之中。罗袭丝毫没有犹豫,顺手砍翻一名冲上来的高通亲卫,紧接着便是一个漂亮的鱼跃,飞身跳入了河中。 第三百六十三章 水上鏖战 高通是江东人,水性很好。可是罗袭随着父亲罗宪镇守在长江北岸的永安,也没少泡在长江水中。他虽然目前水战指挥可能不如高通,但是这水性却丝毫不输于高通。 罗袭如同水中蛟龙一般,将高通一次次按在了水下。高通被他重拳击的头晕眼花,没多久便失去了反抗,被罗袭生擒上船了。 随着高通落水被擒,南吴右翼的高通所部便全军覆没了。而另一边的孙晏军处境并不比高通好多少。只不过可能是主将的缘故,孙晏并没有如高通那般冲在最前面。 相反,孙晏虽然很狂妄,但是却十分的惜命。他的指挥船在队伍的最后面,所以并没有陷入蜀汉水军的包围夹击之中。 当孙晏看到唐彬战船上那新式利器之后,惊异之余,也是细细打量起来。他清楚这一战由于自己轻敌,恐怕已经难以挽回败局了。但是输也得输个明白,最起码要弄清楚蜀汉新式战船的威力到底在哪里。 要说这孙家人果然是纵横长江水面多年的老牌家族,孙晏很快就弄清楚了蜀汉车轮船机动性快的特性。至于那新式利器,在他看来应该是以那根高高的桅杆为基础,再将横竿缚系铁锤的一端伸向船外,另一端连系绳索供操纵,前者成首,后者则为尾,牵索压下尾端,首端即翘起,靠近敌船时松开绳索,缚 系铁锤的首端便会下坠,利用惯性冲力拍打船只。 看清楚这一切孙晏不由浑身一阵燥热,额头上也渗出了汗水。因为他虽然弄明白了个大慨,但是具体原理他并不清楚。没有成品想要仿制并不是那么容易,最起码短时间内就很难翻版出来。 如此说来的话,己方水军在长江上的优势将变得不在明显起来,这对于靠着水军立国与生存的江东政权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危险。而且一旦任由蜀汉水军发展做大的话,终究是个祸患。 “快,命令前队断后,后军快速撤退!”孙晏醒悟过来后,很快便做出了弃车保帅的决定。 既然前面的战船或被击翻击沉,剩余的也已经与蜀汉水军纠缠在了一处,那么基本上是撤不了了。与其如此,到不如让他们负责断后,拖住蜀汉水军的步伐,自己也好开溜。 唐彬眼见挂着南吴水军主帅的大旗的楼船调头想跑,当即指挥几艘战舰,开始向后方包抄而去。 孙晏见状,顿时又急又怒又惊。就在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西边远远的出现了一支船队的影子。 从西边来,算算时间,想来必然是西晋的襄阳水师了。孙晏也顾不上嘲讽他们到现在才赶来,当即大喜道:“儿郎们,我们的盟军到了!大家加把劲顶住啊!” 南吴的水军原本士气全无,在孙晏的提醒和打气之下,这才又恢复了一点士气,咬着牙忍住惊惧之情,拼命硬扛起蜀汉水军一次次的疯狂猛攻。同样身在后方指挥的蜀汉水军主帅唐彬也看到了西边出现的船只,不由蹙起了眉头。眼看己方就要全歼南吴水军了,偏偏这个时候西晋的水军赶了过来。如此一来,己方反而陷入了西晋与南吴水军的夹击 之中了。 当然,现在南吴水军战力已经丧失大半,对于己方已经没有太多威胁了。可是一旦他们联手对付与自己死战的话,那么己方必然损失颇大,这样就与唐彬的初衷相差太多了。 毕竟无论是西晋还是南吴水军总体势力,现在都强于蜀汉水军。唐彬拼不起,所以两败俱伤,亦或者惨胜那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过,事到如今,害怕也来不及了。在这个时候选择撤退,凭借着车轮船的速度与灵活性优势,虽然可以避免较大的伤亡,可是与南吴混战在一处的战船必然无法脱身。 那么唐彬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让罗袭所部先阻截住西边的襄阳水军了,自己这边抓紧时间剿灭南吴水军再说了。 眼看着一支战队缓缓列开阵势,向己方徐徐行来。西边船队也放缓了前进的速度,似乎也发现了他们。 指挥船上,一名身穿文士袍的中年文人对着身旁一名身材高大,身穿西晋水军战甲的中年将军说道:“张将军,前方应该是蜀军与吴军交上手了。”被称为张将军的中年将军微微点了点头,手搭凉棚向远处水域两军正在激烈交战的地方看去。只是好半天后,他才惊愕的手指交战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啊!傅参军,你快来看啊!看样子似乎是蜀汉 水军已经快要击败南吴水军了!”这两人并非旁人,正是此次西晋的荆州刺史兼襄阳太守杨肇派来的参军傅祗以及都尉张乔。要说傅祗他们二人此次奉命率领两万襄阳水军倾巢而出,打算与南吴水军联手一举干掉规模愈大的蜀汉水军,从 而达到肃清长江水域的安全隐患问题。 当然,对于西晋来说,无论是东吴还是南吴水军那都是巨大的威胁,只是他们无力消灭而已。 不过,当下他们与南吴联盟,江东水军覆灭在即。他们自然不愿蜀汉水军兴起,从而平分长江水域的控制权。 傅祗闻言顺着张乔手指的方向看去,近看便是一支悬挂着蜀汉大旗的战船队。在往后望去,蜀汉水军似乎正在围殴南吴水军。南吴水军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尤其显眼的是蜀汉水军楼船上有木制器具,仍然时不时的向着附近的南吴小船猛砸。被砸的南吴船只非沉即翻,南吴水军士卒落水的水花与惊呼声,隔着老远尚能看得见听 得着。 “嘶,蜀汉水军何时变得如此强悍了!”傅祗看罢多时之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 张乔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即脸色又有些阴晴不定起来。他奉命出征之前,就已经对这次水战情报有了大致的了解,知道蜀汉水军出动人数至多不过两万,而南吴也是出动了同等的兵力。 如今己方又出动了两万水军,总兵力比达到二比一,先不论战力上的差距,在兵力上也几乎可谓稳操胜劵了。如今己方水军虽然由于在路上耽误了些时间,比南吴水军晚到了些许时候。可是南吴水军两万对成军不久的蜀汉两万水军,居然硬是在自己大军赶到前就已经落了个惨败下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不容 得他不多想想了。“参军大人以为如何?”张乔犹豫半晌之后,终于咬牙低声轻问道。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不战而胜 傅祗只是微微一愣间,便想明白了张乔这一无厘头般的问答是何含义了。他望着远方正在加紧清剿南吴战船的蜀汉水军,以及蜀汉水军的新式战船,低头不语起来。片刻之后,傅祗慢慢的抬起头来,语气低缓的说道:“南吴水军自大,不可等我军到来,就擅自改变作战计划,向蜀汉水军展开攻击。结果蜀汉水军装备了新式战船,在我军抵达战场时,就已经全歼了南吴 水军。我军情况不明之下,不与气势正盛的蜀汉水军发生正面冲突,也是为了全盘考虑着想!” 就在刚才傅祗低头沉默不语的时候,张乔也发现了蜀汉水军新式战船的威力,在大吃一惊的同时,更是坚定了不在此时与蜀汉水军正面冲突的想法。只是碍于军令,唯恐回去不好和杨肇交代而已。现在既然参军傅祗都如此说了,张乔当即大点其头道:“参军大人所言极是!现在情况未明朗之下,我军贸然与蜀军开战,实为不明智之举也!既然南吴水军违背联合攻击约定在先,造成了眼前的不利局势 。那我们也没有必要为他们的愚蠢自大负责了!” 眼见傅祗点头赞许之后,张乔又连忙下令道:“旗语官听令!前队变后队,全军撤回中庐港撤退!”当然,傅祗他们之所以退兵,可不完全因为畏惧蜀汉水军之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西晋与南吴有着深远的国仇影响。在他们看来,无论是蜀汉还是南吴、东吴,那都没有一个是好鸟。狗咬狗一嘴毛,两败 俱伤那才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罗袭傻愣愣的看着调头离去的西晋战船,有些懵住了。原本他以为一场激烈的厮杀就在眼前了,可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就在罗袭犹豫要不要追击襄阳水军的时候,成都舰方向摇动的红旗,让他瞬间下令调转船头准备围歼南吴残部。 唐彬之所以会下这样的命令,也是因为他从西晋水军的犹豫不前,到果断调头离去,猜出了他们的真实想法。这才打算对南吴水军展开猛攻,一举歼灭南吴水军机动力量,让其不敢在贸然出击了。 唐彬能猜出张乔他们的想法,可是孙晏也不傻。他见西晋襄阳水军那些混蛋们居然见死不救后,忍不住破口大骂吴狗乃是卑鄙无信的小人。 只是骂归骂,眼见己方原本堪堪恢复的一丝士气,在西晋水军调头离开之后,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当孙晏看到罗袭战船直插己方后路之后,便不得不做出了最坏的打算,他咬牙令身边的护卫队分批迎战,自己则带着亲兵改乘一艘艨艟开始向北急撤而去。公元276年9月,蜀汉水军统帅唐彬率领大军与南吴水军与沔水中央相遇,结果南吴水军副将高通被蜀将罗袭生擒。而随后赶来的西晋襄阳水军见死不救,使得南吴水军几乎被全歼,只余主帅孙晏带着数十 亲卫驾船独自逃走。沔水之战过后,天下为之侧目,蜀汉水军之威开始让南吴不得不正视起来。然而沔水水战的胜利,却未能使得东吴危机的局势得到好转。蜀汉水军想要达到救援庐江的目的,一路上尚需穿过西晋水军和南 吴水军的势力范围。 尤其是南吴水军的水军虽然被唐彬击败,可是主力犹在。一旦从后方调集大量水军过来,蜀汉水军仍然难有大的作为。即便任由蜀汉水军成功登陆,仅靠一万多的水军,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至于陆路方面,刘谌派出的永安一万五千人的援军,在罗宪的带领下刚出了永安,还未到建平郡地界,便遭到了原东吴孙湾的北荆州投降势力围攻。南郡太守步阐他们目前不参与直接攻击孙湾的举动,可并不意味着他们会放任蜀汉军队救援东吴的行动。如今他们已经选择向南吴孙皓效忠,而孙皓因孙湾的原因,与蜀汉交恶,那他们自然便不是以前的 盟友关系了,动起手来也没有丝毫的顾虑。 尤其是步阐曾随已亡大哥步协参与过十年前的攻击永安之战,当时正是罗宪凭借着两千人马硬生生抗住了东吴数万大军的数月连续猛攻,让他们哥俩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当然,步阐他可不认为这是自己能力的问题。己方久攻不下,除了东吴不善陆战外,主要也是因为永安的占据了坚城的原因。如今新仇旧怨之下,如今罗宪出了永安城与自己相遇了,他又如何能不报仇雪 恨呢! 罗宪稳抓稳打之下,虽未受到太大的损失,却也无法再继续东进救援建平郡了。步阐虽怒,可是却也无法干掉罗宪所部,战局也就这么僵持住了。 不过总的来说,这样的结果对于南吴他们是有利的。因为东吴江夏、庐江、寿春、建平四郡正在遭受南吴与东晋的联手疯狂攻击。 除了庐江与建平靠近西蜀,远离东晋势力范围处境稍好外,江夏与寿春二郡已经危在旦夕。孙秀与陆抗已经将所有兵力缩回本城了,沦陷似乎只在旦夕之间。就在蜀汉水军大胜,永安援军受阻的消息刚刚传到长安不久,刘谌便又收到了潼关方面的急报。情报上说,西晋潼关守将王濬与参军邵悌率三万大军已出潼关,于华山脚下扎下营寨,摆下了一个阵势,点 名要求刘谌前去破阵。 “陛下,这个王濬与邵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出兵也就出兵吧,还玩什么斗阵!”罗尚皱着眉头说道。在刘谌接到情报之后,便将长安的重要文武都召集到了御书房,商讨如何应对。 一旁的陈忠看了罗尚一眼,赞同的说道:“嗯,这两个家伙绝非善类!此次点名让陛下亲往破阵,这阵中定有古怪之处!” 关鹏则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可笑的!如今我蜀汉大军又岂非往日。两万大军,我们一走一过便能将他们踏平了!”眼见刘谌笑而不语,负责汉魂情报工作的诸葛质接着说道:“这王濬与邵悌两人自从上次兵败撤回潼关之后,这一年来听说一直在潼关内密集操练一个军阵,想来应该就是他们在华山脚下摆的阵势呢!王濬 他们两人文武兼备,不可轻敌啊!” 自从刘谌起兵以来,胜多败少。蜀汉上至文武群臣,下到士兵百姓都已经对刘谌有一种盲目的崇拜之情了。所有人都认为但凡刘谌亲自出马,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可是身为他心腹和情报负责人,诸葛质必须要将事情的不寻常性说出来,以免刘谌轻敌而吃大亏。 刘谌听了诸葛质的话后,笑道:“这两人都是西晋现在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他们两个苦心研究了一年多的战阵,又岂是凡品。不过既然他们点名叫阵了,朕若是不敢应战的话,岂不是落了下乘!”说到这里,刘谌环顾满朝文武,接着说道:“再者,反正我们迟早要与其决战,这潼关也是必须要拿下的,到不如这一次在华山与其决一胜负!” 第三百六十五章 潼关急报 刘谌说的义正言辞,其实他就是有些闲不住了。虽然在皇宫内每天有处理不完的大事小情,可是他更加向往以前那种四处征战的日子。也可以说他是那种不愿意被困在小小的皇城一片小天地内。这次有这 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出行的机会。 诸葛质等人见刘谌说的认真,不似开玩笑,不由面面相觑起来。好半晌后,郤正率先反应过来,躬身劝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如今您贵为一国之君,乃是蜀汉兴盛的希望所在,又如何亲身冒险呢!” 要说以前刘谌做为武将乃至王爷到处征战他们还可以理解,可是身为帝王之后,朝中不可一日无君,在要四处征战就有些不妥了。当然,也有过君王御驾亲征的事情发生过。远的不说就说数年前的司马炎亲征东三郡,以及两年前的孙湾御驾亲征徐州先例。只是这二人的御驾亲征实在不是什么太好的范例,因为他们的亲征结果都十分 的不好。首先便是司马炎在东三郡大败而归,再后来便是孙湾在广陵郡激战近一年时间,结果刚有些成就,后方却失火了。造成了孙皓乘虚篡夺了江东基业,使得吴国一分为二,分成了东吴与南吴两个国家。现在 南吴势力已经远超过了东吴,东吴灭亡只在旦夕之间了。 如今蜀汉还于旧都,正是兴盛之时,刘谌却也提出了要御驾亲征,这让蜀汉的文臣武将们又如何能不多想,甚至说胆战心惊呢! “哎,朕又不是要亲自上阵杀敌!再说了,你们可不要拿我和司马炎那么相提并论啊!况且朕戎马多年,这一次可以说是在家门作战,又不是远征远行,又会有何风险呢!”刘谌摆手说道。 郤正蹙眉道:“陛下虽说英明神武,可是战阵之道过于凶险,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改变心意。” “请陛下改变心意!”关鹏等人互视一眼后,均是齐齐躬身劝道。 刘谌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朕最多只能答应你们不亲自上阵杀敌,只是在后方观阵,这样总该行了吧!”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沉默不语了。越是跟刘谌时间久,他们越是清楚自己主公的性子。一旦刘谌打定主意的事情,很难再说服。既然刘谌已经做了这样的保证了,他们也就不好,也不敢和不能 在做逼迫了。刘谌见众将一副苦瓜脸的表情,知道他们担心自己的安危,不由笑道:“此次西晋来攻,打的就是分散我军注意力,不让我们全力救援东吴的意思。与其等着我们去攻击缩在潼关里的敌军,到不如在华山与 西晋主力决战,所以说这一次到是个机会。”刘谌将话说到这种份上,众将也不好在劝了,只好作罢。到是关鹏等武将其实内心中似乎隐隐有一丝期待,因为凭借着以往的惯例,跟着刘谌出阵,那是一件既轻松又愉快的事情。一趟仗打下来,不仅没 有太大的危险,还有大把的功劳可以捞到手。公元276年十月初,刘谌力压众议率领大军五万于长安北校场誓师出征,随军军师为丞相诸葛怀,武将则宁随、关鹏、罗尚、柳充、柳初、曹囧、程据等文臣战将数十员之多。由郤正暂时负责朝中政事,在 长安防御方面,则交由老成持重的陈忠负责镇守。 当然,刘谌之所以会带上诸葛怀那也是因为诸葛世家对于战阵一套颇有研究,有诸葛怀这个行家在,破阵才不会有太大风险。可以说,这一次刘谌打的可不只是要破王濬与邵悌摆下的阵势,更是为了寻机一举拿下潼关。而由于这一次王濬大军与华山脚下摆下战阵,所以在得知刘谌应约前来的消息之后,并没有西犯长安境的意思 ,而是抓紧时间布置战阵。 至于刘谌在听说王濬大军止步于华山之时,也就没有急着行军,每日只行七十里左右,让士卒得到充分的休息机会。然后养精蓄锐,打算一举大破王濬军势。 数日之后,刘谌大军浩浩荡荡抵达华山前沿二十里处时,就连王濬军的旗帜似乎隐约可见,鼓角也已经能够听闻到了。 “传令,令大军先行安营扎寨!”宁随答应一声,当即指挥大军开始布置起营寨来。毕竟远道而来,不马上开兵见仗,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陛下,您去哪啊!”诸葛怀一直在留意刘谌的一举一动,眼见他带着侍卫统领何夔向着华山方向骑去,不由急问道。 刘谌回首,呵呵一笑道:“朕打算先去前面探个究竟,也好做到心里有数!” 诸葛怀惊得好悬没从马上摔下来,急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前方有三万西晋军,您这样去的话,一旦被王濬包围,那如何了得啊!”这到不是说诸葛怀胆子小,而是刘谌的想法过去惊人了。 刘谌摆了摆手,豪气十足的说道:“朕有胯下马追日,掌中有屠龙刀在手,又岂有人能拦得下朕!更何况我只是远远看一看便回。”他这话其实就是仿照当年的吕布所说过的话,给人一种霸气外泄的感觉。 诸葛怀怔了怔,或许是被刘谌的豪情所震撼,语气稍缓道:“即便陛下要前往探察,也当多带一些兵马啊!” 刘谌笑道:“若如此,怀叔可愿与我一同前往便是!人去多了,不但容易被发现,撤退起来也不方便!”在私下里没有人的时候,刘谌仍然会称呼诸葛怀为怀叔,这一点让诸葛怀犹为感动。 诸葛怀皱了皱眉,沉吟道:“至少需得再叫上定远将军同行方可。”在他看来,自己一介文人,关键时刻自保尚难,更不要说掩护刘谌撤退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向刘谌提议叫上关鹏一起。 刘谌略一沉吟,也便没有犹豫了,笑着答应下来。他知道诸葛怀可不是怕死才要带上关鹏,只是害怕自己有危险而已了。 至于关鹏在听说刘谌要带上他去前方探察敌军阵营的消息后,二话没说,只带着几名亲卫便兴冲冲的赶了过来。 刘谌胯下的追日自是宝马不说,如诸葛怀关鹏等人坐骑亦是良驹。即便是他们的亲卫,那也皆是清一色的西凉骏马,而这一切都得益于与西北各异族的交易了。所以,十几里的路没一会儿功夫便到了。要说刘谌虽然有信心在西晋数万大军前全身而退,但那也是要建立在一定的距离上,所以刘谌只是远观,却不敢凑前。不然的话,那可就不是智者所为,而是傻乎乎的去主动送死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刘谌探阵 刘谌放眼望去,但见王濬三万步卒已经在华山脚下一字排开。南北连绵将近十里,他们每三人一组,一人持枪,一人持盾,一人持刀,看似松散毫无阵形,但是其中所蕴含的杀气隐隐可见。在这支绵延了将近十里的队伍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指挥台,台高约五丈左右,上面插着红、黄、绿等各色旗帜迎风飘荡。斗大的“王”字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台上百余名悍卒簇拥着一文一武两人,正在 向这边观看。“台上那个身穿铠甲的老将便是潼关主将王濬,旁边那个灰袍老者便是邵悌邵元伯了。这两人配合在一起,可谓文武全才,十分难以对付。”刘谌勒住马缰绳,遥指远处西晋军指挥台上的王濬与邵悌,大声 的向诸葛怀与关鹏介绍道。 诸葛怀正在细细打量对面的三万西晋军阵势,在听了刘谌的介绍后,不由眯着眼睛看向了指挥台上的王濬与邵悌,微闭的双眼中似乎透出了一丝的赞赏之色。 在西晋指挥台的两侧尚有数千骑兵随时待命,左面飘荡着“孔”字大旗,旗帜下面压阵的乃是西晋大将孔恂。 指挥台的右面则竖立着“赵”字大旗,旗帜下面带队的是大将赵俊。这二人虽说在正史或者野史上名气不显,可是在三国末期当时那个环境中,也是有着一定的名气。在这些人马的后面则是王濬军大营,营寨中尚有数千士卒镇守,他们一个个披盔挂甲,手持长枪,随时待命。王濬的大军如同一只猛虎盘踞在华山脚下,将通往潼关的道路斩断。刘谌若想夺下潼关,就必 须先要击破他们才行。 刘谌在远方细细的打量着西晋的人马,同样西晋这边指挥台上的王濬,眯缝着眼睛,问身旁站立的邵悌道:“元伯,你看几里外的那数十骑,会不会是刘谌亲自来探阵了?” 这几年王濬与邵悌受贾充与杨骏等西晋权臣的排挤,一同去了西北对付河西鲜卑人。结果打跑了河西鲜卑人,扶风王司马亮又反了。 最后刘谌犯边,整个西北都丢了。若不是他们撤退的快,逃回了潼关,恐怕命都要交待在大西北了。也正是这样的原因,如今他们两人的关系愈发亲密无间。 邵悌在指挥台上自然也发现了他们,手捋短须,镇定自若的道:“看样子应该就是刘谌本人了!既然他来了,让他看便是了。我们在此摆下大阵,就是为了让他看的,难不成还要藏着掖着吗!” “你说这刘谌会不会看出些端倪来啊?”王濬有些担忧的问道。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刘谌的威名实在太盛了。即便是王濬这样的名将,仍然有些心中没谱。 此前王濬他们就已经探听了刘谌大军将至的消息,原以为刘谌即便不马上开兵见仗,也会带兵前来列阵。所以王濬他们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不料刘谌却没有按套路出牌,来了这么一手。邵悌手捋鄂下几缕短须,笑道:“士治兄,如今为何如此不自信也!此阵乃是我二人历久一年多的时间苦练而成,虽看似平淡无奇,实则罕有数十种变化。那刘谌虽然能征惯战,但他未必就懂得破阵之道! 若他什么都精通,我等还是趁早隐归山林好了。” 王濬被邵悌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仔细想一想,他说的还真就那么一回事。难不成刘谌还真是战神转世不成,自己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元伯说教的是,到是愚兄自误了,让你见笑了啊!”名将终究是名将,很快的就调整了心态。邵悌见状笑而不语,心中却是暗叹不已,似王濬这样的名将面对刘谌都心里没底,那么手下的士卒可想而知了。看来大晋若想久存下去,第一步便是要打破这“恐刘症”,若不然以后但凡遇到刘谌出马的南 汉,这仗也便不用在打,直接投降算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害怕刘谌,那些一直处于西晋大后方的将领们,他们从未有和南汉交过手,自然无所畏惧。 西晋骁骑将军孔恂见王濬他们迟迟没有向远方的数十名窥探的骑兵做出反应,便忍不住赶到指挥台下,大声请命道:“将军,贼将窥视我阵,末将请令率一队人马将他们全部斩杀,以壮军威!” 此人乃是原潼关守将,今年约四十岁的年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嗓门洪亮,声如洪钟。胯下一匹青骓马,手中破风劈山刀,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跃跃欲试。 他凭着直觉,也可以说是经验判断。孔恂远远的便觉得那数十人不寻常,所以才想着出战,以求多立战功。 王濬看了邵悌一眼,摆手道:“根据最新战报,蜀军便在前方二十里不到的距离。我军只需严阵以待,以静制动便是了!” 说到这里,王濬又看了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孔恂一眼,轻叹道:“再说了,那刘谌又岂是你随便带些人过去就能把他干掉的人啊!” 孔恂微微一愣后,随即反应过来。原来那数十人中居然可能有刘谌的存在,这就让他更加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干掉刘谌意味着什么,孔恂实在是太清楚了。 甚至说在他看来,你王濬与邵悌畏惧刘谌,可是他孔恂不怕!要是依着自己的意思,直接率大军攻破长安,活捉刘谌便是了,摆什么劳什子的阵形呢!“这刘谌好大的单子,竟然只带了数十人便来探阵。若能够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将刘谌这个贼酋生擒或者斩杀,那么蜀军将不战而溃!到时候将军只需挥军向西,破长安,收西北指日可待啊!”孔恂在指挥台 下仰着头,唾沫横飞的大声说道。 孔恂只说的热血沸腾,若不是自己不是主将,早就下令全军冲锋了。他就不相信,刘谌能像传说中的那般长着三头六臂,万马千军都奈何不了他! 王濬向看傻子一般看着孔恂,忽然将头又伸向了远方,不在去看孔恂。就在孔恂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邵悌笑着解释道:“乃是刘谌既然敢带数十个护卫便来探营,说明他们胯下的良驹脚力非凡,你以为凭我们的步卒或者骑兵能追上他吗?还是以为刘谌会傻傻的以一己之力对 抗我们的三万大军?” 说到这里,邵悌顿了顿又道:“刘谌虽然带这一点人来探阵,但却不是傻子,走为上计的道理他难道不懂?此次我们邀请他来破阵,若是此时派人去捉他,反到是落了下乘。” 孔恂在马上急的直搓手,道:“难道就这么放任他不管吗!”这一回邵悌也不说话了,看样子是懒得理会他了。王濬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说道:“孔将军,本将令你速回阵中待命,无令不得擅自行动!违令者,军法从事!” 第三百六十七章 青龙大阵 孔恂见王濬抬出了主将的身份来压自己,只得悻悻的拨马回了本阵,心中却是暗骂王濬与邵悌两人懦弱无能。 王濬见烦人的孔恂走后,这才对着身旁仍在遥望刘谌的邵悌说道:“元伯,我们去会一会刘谌吧!人家远道而来,我们总不能不打声招呼吧!” 邵悌微微一笑,很是随意的点头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要说他们与刘谌算是相互慕名已久,也算有过几次交锋,可是面对面见面说话却是一次都没有。这一次既然与刘谌不过三里之遥,到不如去会一会传说中的蜀汉最年轻杰出的君王刘谌了。 西晋指挥台对面正在观阵的刘谌,他看着身旁一脸紧张的何夔等亲卫,笑呵呵的安慰道:“放心吧!若是王濬他们真派大军来抓我们的话,我们再撤也不迟!”关鹏无所谓的说道:“陛下所言极是!王濬与那邵悌乃是我军手下败将,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真若敢来的话,末将断后便是了。你们看,他们现在这随便将人马排成一行,就敢说是什么阵式,真是可笑至 极啊!”“定远休要轻敌。那王濬乃是当世名将,他们摆下的阵,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刘谌虽然不懂什么阵形,可是却清楚王濬与邵悌的能力。既然汉魂的情报组说他们是为练这个阵形,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那 就一定不会是凡品。一直在仔细观察西晋阵形的诸葛怀听了刘谌和关鹏他们的对话后,转过头来笑道:“陛下说的没错。晋军摆下的这个阵形叫做青龙大阵!它看似简单,实则包含了许多种变化。若是不小心应对,轻易出动破 阵的话,破阵之人必然会被困在阵中。” 关鹏听后,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不会吧!有没有那么厉害啊!”要是别人说这话,关鹏一定不会相信。可是诸葛怀就不一样了,这不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更是因为诸葛家族对于阵形的熟识与权威性。也可以说,诸葛怀那就是当事阵形大家。他既然一口说出了西晋摆出 的阵名,必然是很清楚其中的厉害性。 一旁的刘谌也来了兴趣,问道:“哦?这个青龙大阵有什么厉害之处吗!” 诸葛怀以手指了指对面的阵形,沉声道:“陛下请看,这青龙大阵的厉害在于内含变化与杀招。若我军攻其首则尾至,我军攻其尾则首至……” “若是攻其腹部呢?”听的入神的关鹏,忍不住插嘴问道。诸葛怀摇头道:“最坏的选择就是攻其腹部。若我军攻其腹部则首尾皆至,并且变化成二龙出水阵,首尾向中间夹击,腹部则向前迎击变化成天地三才阵。等我军与对方厮杀成一团之后,则敌军待命的骑兵 穿插向前,变化成四门兜底阵。” 说到这里,诸葛怀顿了顿,又补充说道:“无论我军如何应付,敌军的阵型都会不断变化。另一侧的骑兵向前冲锋变化成五虎群羊阵,将闯阵之人彻底困死在阵中肉搏,无法在难离了。” “想不到这王濬的阵法竟然如此厉害。要不是怀叔识得此阵的话,我们轻易冲阵,恐怕还真的要吃大亏了!”刘谌听了诸葛怀的分析与解释后,也有些动容的说道。 关鹏则张大了嘴巴,这才知道此阵形的厉害性,有些不甘的说道:“若如此说的话,此阵岂不是绝阵,无法破了吗!” 诸葛怀摇头轻笑道:“天下绝阵还远算不上。即便是与我诸葛家的八卦阵的威力与变化那也是相差甚远!”诸葛怀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十分的自信。不过,诸葛怀也有这样的本钱。要说八卦阵乃是诸葛亮所发明。以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 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有传言说,八卦阵乃为反复八门,按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每日每时,变化无端,可比十万精兵。此传言的典型的事件便来源于当年陆逊火烧刘备连营之后,诸葛亮与鱼腹浦摆下的那个 石阵了。更有传言说八卦阵里面还动不动就飞沙走石,遮天盖地。但见怪石嵯峨,槎枒似剑。横沙立土,重叠如山。江声浪涌,有如剑鼓之声。当然,这样的传言就未免有些耸人听闻了,但是无可厚非的是八卦阵 确实乃天下奇阵。 “听怀叔口吻,莫非已然有了破阵之策了?”刘谌闻言心中一动,连忙关切的问道。现在相对于八卦阵与青龙大阵谁更牛叉,此时的刘谌更加关心该如何破阵败敌。诸葛怀微微沉吟一番后,这才轻声道:“但凡大阵,每位名将摆出时,都会有其独到之处。我虽对青龙大阵有些了解,可是这阵变化极多。此阵中的变化我尚未完全弄清楚,还需再做观察才是!”涉及到冲 阵者的性命,他并没有一下子将话说满。 就在刘谌还想要接着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侍卫统领何夔忽然指着西晋阵营方向急声道:“陛下,西晋方向有异动!” 何夔的一句话,让刘谌他们所有人都警觉起来。就连刚才还满不在乎的关鹏也不由拿起挂在战马上的长刀,警惕的看向西晋方向。 刘谌急视之下,止住要护卫自己和诸葛怀先行离开的何夔等亲卫,沉声道:“等一下,晋军并没有派大队人马,好似也只来了百余骑而已!我们若是这般逃走,岂不是惹人耻笑吗!” 关鹏听后,连忙点头道:“陛下说的没错!末将这便冲杀过去,将来敌全部斩杀!”在弄清楚西晋居然只来了不过百余骑,关鹏立马来了精神。 看着跃跃欲试的关鹏,诸葛怀连忙出言制止道:“定远稍安勿躁!先弄清楚敌人的来意,若不然的话,我们贸然出击,一旦被敌人缠住,反而被动了!”他这话像是对关鹏说,也像是在和刘谌说。 一旁的何夔听了,连忙反对道:“就怕他们的本意便是要先派轻骑缠住我们,然后在出动大军啊!” 刘谌目视西晋来骑,蓦然点头道:“就按照怀叔说的吧,注意警戒便是!” 来的人非是旁人,正是同样带着百余骑前来的西晋军主将王濬与邵悌等人。他们见刘谌没有逃离或者攻击的意思后,便慢慢放缓了马速。“对面可是蜀帝刘谌当面!”王濬止住战马,隔着一里开外,朗声问道。身为西晋名将,王濬还是很有风度,并没有直呼蜀贼或者贼酋等轻蔑称呼。 第三百六十八章 破阵之策 刘谌哈哈一笑,拱手道:“正是!想必二位便是名震天下的王濬与邵悌两位咯!” 要说刘谌其实并没有真正见过王濬与邵悌这二人,只是通过汉魂组所绘情报图纸有了大致的印象。而王濬他们也同样是通过青龙卫所绘图纸,以及刘谌所着衣甲服饰有了大致的猜测。邵悌笑答道:“要论及大名鼎鼎,又何及阁下。阁下自南中起兵以来,不仅复国成功,如今更是作用两川与雍凉,使得贫瘠的蜀汉,如今已有了大国之风。其文治武功,实在是令人钦佩。”即便是身为两国 仇敌,可是邵悌对于刘谌的钦佩之情却也是发自肺腑。 刘谌微微摆了摆手,忽然笑眯眯的说道:“元伯先生可知我的武勇之名亦是小有名望,相对于你们亲身犯险的勇气来说,我也是钦佩的紧啊!” 对面的晋军骑兵听后,一个个顿时紧张的将手中的兵刃横于胸前,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了。王濬见状,皱了皱眉,却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风轻云淡的邵悌。相对于而言,他很清楚自己论口舌之利,绝对不如邵悌这样的文士。再加上他与邵悌相交莫逆,也就不在乎主辅之分了,将话语权交给了足 智多谋的邵悌。 邵悌淡然一笑道:“我亦听说过阁下之勇,不过更听说过阁下之智!今日既然过来,就无所顾忌。当然,若阁下真觉得有要试试看,且来看看是否能够留得下我!” “好猖狂啊!我到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关鹏闻言勃然大怒,他就不相信自己胯下马,掌中刀,还不能取得了邵悌这个酸儒的命! 刘谌制止住关鹏,笑道:“元伯先生果然好胆气!说说吧,你这次要我们来此,到底有何用意,尽管直说吧!” 邵悌点点头说道:“天下皆在传阁下乃是蜀汉战神,无所不能!我与王将军不服,想要与阁下比试一次!若阁下能破得了我的青龙大阵,我们便心服口服了!” 邵悌丝毫没有隐瞒的将自己阵形名称说了出来,他这样既给人一种示之以诚的感觉,也是用话语将刘谌给架起来,让他不容拒绝。 关鹏听后,冷哼道:“你们真是恬不知耻,在西北已经败在我家陛下之手了,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比试!”刘谌则是哈哈一笑,道:“元伯先生何需用话语激我,这次我既然率大军来此地,就是为了破你这青龙大阵。至于你说的服与不服我,那就完全没有必要了。相较而言,我令愿要那潼关,也不要你们的服气 !” 邵悌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们就坐等阁下前来破阵了!” 刘谌毫不在意的挥手道:“好吧!洗干净脑袋,等着我们来取吧!” 邵悌又默不作声的对着身旁脸色有些阴沉的王濬说道:“王将军,该说的我们已经说过了,走吧!” 王濬眯了眯眼睛,点点头,率先拨转马头而去。快回到本阵时,王濬忽然拉住马缰绳,放缓马速,侧头问道:“元伯,你觉得刘谌他们会来破阵吗!” 邵悌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据我所了解,刘谌此人极度看重面子。他既然率军来此,又来探阵,必然会来破阵!” “陛下,您没事就好!”宁随率军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返回的刘谌与诸葛怀等人,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此前他奉命去指挥人安营扎寨,结果忙活好了听说刘谌带着丞相他们去了前线探察,这才火急火燎的安排好防守,带着众人前来救应。若是刘谌与诸葛怀有个意外的话,就算破了敌阵,乃至攻破了洛阳, 他也觉得玩死难辞其咎。 刘谌见宁随一副想埋怨又不好说的模样,不由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和丞相只是去远观敌阵罢了。又不是冲锋陷阵,能有什么危险啊!” 罗尚听后阻止还想要说话的宁随,急切的问道:“陛下,您和丞相探察的结果如何了?” 刘谌看了一眼同样伸长脖子关切的众将,笑着说道:“我们回帐再说吧!” 等回到帅帐之后,刘谌见所有的文武都到齐了,这才开口说道:“诸葛丞相乃是阵法大家,就由他为大家先介绍一下吧!” 诸葛怀闻言,也不推辞,便将刚才探阵时对刘谌分析的一番话再次描述了一遍,最后强调道:“这次西晋军的青龙大阵看似简单,若是小觑了,怕是要吃大亏!” 刘谌点头附和道:“不错,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刘谌一向主张集思广益,这样做也有培养众将思考的习惯与提高他们思维能力。 关鹏见众将都在思考,便率先开口说道:“一力降十会!我军人数与精锐程度都远甚于西晋军,干脆直接大军撵压过去便是了!末将就不相信,破不了这什么青龙大阵!” 罗尚听后,哈哈大笑道:“你说的虽然不假,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万不得已,怎能如此打仗啊!”他与关鹏关系亲密,自然说话显得比较随意。 关鹏脸色微微一红,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过仍是梗着脖子说道:“那你又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罗尚张了张嘴,到是被关鹏给问住了,他现在也还没有想到破阵之策。毕竟对于破阵,他和关鹏等大多人一样,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不过,忽然间,也不知道罗尚是哪里来了灵感,忽然眼前一亮,道:“哎,有了!” 刘谌听后,当即饶有兴致的问道:“哦?子敬想到了什么,快说出来给大伙听听!” 罗尚看着众人投过来的目光,很是得意的清了清喉咙道:“依我看,莫不如咱们直接用石油放火连华山一同烧了!” 文鸯听后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罗将军,咱们是要破阵,不是要破他连营。你用火固然能将西晋军赶走,可是他们换一个地方仍然可以摆下此阵啊!” 这一次为了破阵,刘谌特意让文鸯带来六千骑兵助阵。同时,也是为了检校一下骑兵的训练成果。至于西凉骑兵的训练,则交由马氏兄弟接着训练。 罗尚嘿嘿一笑道:“那咱们接着烧呗!” 刘谌打趣道:“莫不是子敬连潼关也要一起烧了吗!这咱们得多少石油才能做的到啊!” 罗尚挠头道:“嘿嘿,当我没说好了!”因献长安而受封赏的安北将军曹囧笑着接过话道:“末将到有个主意。既然这青龙大阵的厉害之处在于变化多端。攻首则尾至,攻尾则首至,攻腹则首尾皆至。那么我军也不要想着冲阵,何不直接三路齐进,同时向敌军的首、尾、腹进攻破阵。这样看它如何再变化!” 第三百六十九章 初探青龙阵 同为曾一方阵营的程据听后,为了刷刷存在感,当即第一个跳出来,竖起大拇指道:“好,还是曹将军此计更加高明啊!”曹囧的话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众将顿时灵感迸发,宁随不甘落后,沉声道:“我军也可以呈扇形阵推进,中间的前锋队部攻击敌军腹部,两侧提供掩护。首至则挡首,尾至则抵尾。如此便不会被西晋军 的青龙阵困住!” 罗尚也笑着表示赞成道:“不错,我觉得宁将军的主意要比曹将军那个计划要更加完善一些。” 就在其余偏副将都表示赞同和赞赏的时候,诸葛怀忽然抛出一句话道:“曹将军与宁将军的计划都很不错,但却仍然有待商榷。” 曹囧与宁随听后,表情同时一滞。最后宁随率先抱拳请教道:“丞相,以为我的计划哪里有疏漏呢?” 诸葛怀笑着解释道:“两位将军所言都很有道理,可是若用你们的方法,势必要与敌军厮杀在一起。到时候不还是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烈局面!” 关鹏闻言,哈哈大笑道:“不错!你们两个的办法不还是我最先提出的一力降十会的改变吗!” 众将闻言纷纷陷入了沉思之中,诸葛怀见刘谌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不由心中一动,笑道:“微臣见陛下成竹在胸,莫非已有良策破敌了吗!” 诸葛怀的话语打破了帅帐内短暂的宁静,众将闻言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刘谌。心中同是在想,怎么就忘了自己战无不胜的主公呢!只要有刘谌在,还有什么难题好怕呢!刘谌见状,不由清了清喉咙,只得开口说道:“其实你们说的都有一定的道理,不过那种拼伤亡的事情我们肯定不能干了。这样吧,以我之见,我们在这里琢磨破敌之法与闭门造车无异。莫不如直接先去试 探一番,暗中观察一下敌军阵形变化,然后再说破敌之策吧!” 诸葛怀微微一愣,想了想后不由点头赞同道:“陛下所言极是。与其我们在这里瞎琢磨,还不如先试探一番,在寻找破绽也不迟啊!” 刘谌与众将达成协议之后,当即令六千骑兵负责试阵,由关鹏率领两千骑兵在左,文鸯率领两千骑兵在右,而刘谌则不顾众将反对亲自率领剩余两千骑兵居中。 至于诸葛怀等众将则率领各自亲卫与后面观阵,剩下的人马则由罗尚带着柳充与柳初等将统领,在后方严阵以待,随时做好接应准备。 马蹄声隆隆,这可以说是蜀汉骑兵自成军以来第一次正面出击,尤其是装备了马中三宝之后,马威甚至有信心干掉最为精锐的胡骑了! 六千蜀汉骑兵声势浩大,转瞬便到了西晋军阵前。看到蜀汉骑兵杀了过来,孔恂立即向王濬鼓噪请战道:“蜀汉骑兵杀了过来,末将请令出击!” 王濬眉头微蹙,不以为然的道:“我军现在是列阵,蜀汉是破阵,为何要主动出击?再说了,不过区区数千骑,这是刘谌试探我军虚实来了,我们当以不变应万变!” 王濬一边说话,一边挥舞手中巨大的杏黄色大旗,给列阵的三万将士下达了待命的信号。 一旁的邵悌则是叹道:“唉,想不到蜀汉骑兵居然也有如此规模了,这以后仗恐怕越来越不好打了!” 要说眼前西晋这个青龙大阵最大的特色那就是足够大足够长,由三万西晋军组成的青龙阵南北绵延七八里路,王濬与邵悌同时站在高高的的指挥台上,两人相互配合,利用信号旗操控与调动大阵。 随着王濬杏黄色大旗一招,三万西晋军士各自手执各式兵刃严阵以待,任凭蜀汉骑兵冲杀过来,我自岿然不动。从这一点也不难看出,他们一点多来的训练与成效了。 蜀军的三支骑兵以刘谌部为剑锋,以“品”字阵型向前推进,直到距离西晋军三里距离的时候,刘谌才下令三军放缓速度,静观敌军变化。 可出乎他意外的是刘谌军又推进了一里之后,西晋军依旧保持距离不动,刘谌不由将手中的屠龙刀一扬,下令暂时停止前进。 刘谌略一思索后,暗想王濬打的是以静制动,请君入瓮的主意。自己在没有弄清楚虚实之前,绝对不能轻易入阵,要不然可就乐子大了。 想到这里,刘谌大声下令道:“枪骑兵听令,换标枪,来他一波,让敌军知道我军的厉害!”六千枪骑兵在各自主帅的指挥下,纷纷从马鞍上的标囊中掏出短标枪,一夹马腹,凭借着战马的冲劲,将手中的短标枪掷向了前方的列阵的西晋军。然后在西晋军反应过来之前,又漂亮的齐刷刷拨转马头 绕回。 要说这标枪射敌,乃是刘谌为增加骑兵战力,特意为他们量身订做的一种远程攻击武器,每人携带十支。毕竟这玩意练起来,要远比骑射简单实用多了。至于枪骑兵本身,也算是蜀汉骑兵中的一种了。 一杆杆标枪在战马惯性的配合下,呼啸着飞向了正前方的西晋军阵。西晋军阵中传出一阵惊呼之后,便是一片倒地声。 王濬与邵悌站在五丈高的指挥台上居高临下,对于刘谌蜀军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眼见刘谌骑兵居然玩起了标枪,当即将手中黑色令旗一挥,下令放箭还击。 本来王濬唯恐自己的弓箭吓退刘谌蜀军冲阵的信心,可是眼见刘谌不按照套路出牌,他也只能下令反击了。 标枪的杀伤力虽然强大,但射程却不如弓弩的射程远,因此刘谌军还没有把西晋军纳入射程之内,就被纷飞的箭雨阻断了去路。 幸好刘谌早有防备,这次只是试探性的进攻,战马的冲刺速度并不快,面对着密集的箭雨,蜀汉骑兵们纷纷勒马止步,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 王濬将手中绿色令旗一挥,三万西晋军齐声呐喊后,盾兵在前,枪兵与刀兵在后,最后面的则是弓弩兵,他们一边放箭一边向前压进。 刘谌不愿意做无谓的牺牲,当即下令撤退,一边撤退一边不忘扔标枪还击,目的就是为了充分调动敌军,让诸葛怀与宁随等将寻找此青龙大阵的漏洞。 一时之间,沙场上箭雨纷飞,刘谌军边退边射,利用战马的速度轻松避开了对面射来的箭矢。西晋军凭借盾牌抵御蜀军的还击,也没有太大的损伤。刘谌且战且退,西晋军稳扎稳打的推进。不过,王濬并没有追赶太久,只是推进了几里之后,便将手中红色令旗一挥,整个西晋军的阵型便开始慢慢向后撤退。井然有序,并且是以倒步的方式撤退,根本 不给蜀汉骑军以追袭的机会。 刘谌翻来覆去骚扰了几次之后,便直接下令全军撤退。回到营寨之后,刘谌再次召集众将商讨破阵之策。关切的问诸葛怀道:“丞相是否已经有了破阵之策了?” 第三百七十章 战局 诸葛怀含笑道:“陛下尚未冲阵,只是不停的采取骚扰战术,微臣又如何能看出青龙阵的种种变化呢?” “呃,这到是朕疏忽了!”刘谌闻言老脸一红,严格来说他刚才还真就没有真正的冲进阵中过。 诸葛怀也不接话,只是目光盯着刘谌看,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刘谌轻咳了一声,道:“今日探阵,经过我的观察发现这个青龙阵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便是不怕你来攻,就怕你不攻。你越进攻,他反而越不害怕。” 关鹏很是适时的问了一句,道:“那是为何呢!” 刘谌很满意他的及时递话,接着说道:“因为王濬他们早已经演练好无数的应对之法等着我们破阵,相反只要我们不进攻,他那些变阵反而全部没有用了!” “啊?那按照陛下的说法,王濬他们也一定不会出动攻出来。那咱们总不能就在这里跟敌人干耗着吧?”关鹏一脸迷茫的问道。 刘谌淡然一笑道:“我们为什么就一定进攻呢?” “那我们不破阵了?”关鹏不解的反问道。 刘谌高深莫测的说道:“当然要破,不然怎么能击败王濬大军呢!” “这……”关鹏顿时感觉头大如斗,感觉自己快要被刘谌给绕晕了。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迷糊。至少诸葛怀是笑而不语,而宁随等人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刘谌环顾四周后,这才笑眯眯的说道:“我们可以攻其必救嘛!咱们骑军可以充分发挥机动性,大军绕到他们后面,断了他们的水路和粮道,引他们主动来攻。这样的话,他们的阵势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敌人阵势一破,气势必泄!到那时候,我们前后夹击,必可一鼓破敌!”刘谌斩钉截铁的补充说道。 一旁的罗尚闻言,哈哈大笑道:“陛下此举甚高啊!一招便将王濬他们苦练了一年多的大阵给逼废了。” 反到是关鹏像是还没有转过弯来一般,小心的说道:“可是咱们不是来破阵的吗!”刘谌意味深长的说道:“为将者,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拘于死理,要懂得变通!既然敌阵难破,我们又何必执着正面破阵呢!还有我们此行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和王濬斗争,真正的目的是引潼关主力出来,然 后伺机破关才是硬道理啊!” 关鹏听后,郑重的点了点头,深施一礼道:“末将受教了!” 刘谌见关鹏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下令道:“宁随,文鸯听令!” “末将在!”宁随和文鸯出列齐声应道。 刘谌抽出两支令箭,分别递与宁随与文鸯,道:“朕令文鸯为主将,宁随为副将。由你二人统帅六千枪骑兵绕到华山之后,务必要逼得晋军阵形大乱!切记,凡事你二人要多加协商,不可贸然行动!”在刘谌看来,文鸯虽然勇猛也善于指挥骑兵作战,可是在智谋方面却有所不足。而宁随现在已经成为了蜀汉的中流砥柱,也可以算是文武双全了。他们两人一文一武搭配,便可以应对王濬与邵悌的计谋了 。 文鸯与宁随两人喜滋滋的接过令箭,对视一眼后,同时接令而去。刘谌轻叹了一口气,其实这样他更希望这样的事情由自己去做。可是却也知道今日率领骑兵探阵,已经引起众将的担忧了,自己若在冒险去敌后,肯定会遭到众将的联名反对。所以,这才无奈的选择了放 弃。当天晚上,王濬正与邵悌在商量关于白日刘谌亲率大军探阵的事情。按照他们原先的计划来说,刘谌亲自率大军来此,等于已经达到吸引蜀汉目光的作用。再加上刘谌居然亲自冲阵,这就更加使得他们欣 喜不已,以期能将刘谌困死在青龙大阵之中。 可是事与愿违,刘谌来是来了,但是却只是骚扰并没有真正的冲阵,这就让王濬他们感到了无比的头疼。毕竟在好的计划或者说诱饵,鱼儿不上钩那也是白搭啊。 “元伯,你说这刘谌是不是看破了我们的计划了?”王濬有些不自信的再次问道。在将士面前他必须是一个从容自信的主帅,可是在老友面前,他却是最真实的自己。 邵悌不置可否的说道:“其实刘谌有没有看破我们的计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别无选择,只有列阵等待了。”一想到这里,邵悌就是叹息不已。自己千算万算最终还是忽视了一点,那就是蜀汉的骑兵发展之迅猛,这一次刘谌居然就带来了六千之多,这让他三万步军已经没有了退路,此时也只能结阵或者说死守营 寨一条路可选了。 要么就是派人断后死守营寨,然后率大军迅速撤离回潼关,否则的话,三万大军在平地上遇到六千骑兵加上两万多步兵,后果可想而知了。 “唉,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王濬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还是抱着一定的幻想,希望能凭着青龙大阵干掉刘谌的骑兵,或者直接干掉刘谌本人,然后在扭转局势。 “报告将军,探马回报,发现有大量蜀汉骑兵趁黑向我营寨方向袭来。”就在王濬愁眉不展的时候,帐外跑进来一个传令兵,大声的汇报最新战报。 王濬闻言,心中顿时一惊,急道:“可曾探明有多少人马,主将为谁?” 传令兵拱手道:“由于天色太黑,敌军骑兵无边无沿,数不胜数。敌军主将为谁,还未查明!” 王濬闻言,勃然大怒道:“一群饭桶!蜀军骑兵白日观之最多不过六七千之众,何来的无边无沿。敌人快打上门来了,连敌军主帅都不清楚是谁,你们是怎么吃的!” 传令兵不清楚平时一向温文尔雅的主将为何今日会发如此大的火,只得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邵悌见状,轻叹了一口气,对着传令兵道:“速令孔将军与赵将军坚守营寨,敌军若来,先以弓箭退之!” 传令兵听后如蒙大赦一般,“噌噌”跑出帐外传令去了。 王濬也意识到刚才失态了,深吸了一口气道:“元伯,蜀军这么晚派出骑兵前来袭营,必然不会简单,你说他们这究竟是想做什么呢?”邵悌蹙眉道:“按理说,刘谌应该不会用宝贵的骑兵来强行攻寨。若他们真有意今夜袭营的话,必然步兵在后。只是他们动静这么大,已经被我军发现行踪了,已然失去了偷营的意义,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第三百七十一章 邵悌的抉择 听着邵悌那好似自言自语的问答,王濬下意识的说道:“会不会是他们不打算破阵了,又或者觉得天黑我军青龙大阵无法调度指挥,所以才会选择夜间攻击呢!” 邵悌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有这个可能!但若刘谌真的因此而选择夜战的话,咱们不列阵,那不就失去破阵的意义了吗!除非他只是想击败我们,甚至伺机夺取潼关。” 王濬闻言一惊,道:“现如今我们大队人马皆在华山,若刘谌以轻骑突袭潼关的话,则我军危矣啊!不若我们先行退回潼关吧!” 邵悌见王濬都有些动摇了,不由摇头苦笑道:“晚了,此时我们撤退的话,恐怕已经不那么容易了!再者,刘谌骑兵不过区区数千人,想要攻打数千人镇守的潼关,谈何容易!” 王濬这才想起自己确实有些过于担心了,便问策道:“那依元伯之意,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邵悌看着帐外被风吹开的帷幕,目光慢慢变得深邃起来。好半晌后,声音低沉的说道:“等,我们现在也只有等刘谌他们先出招了!”另一边,西晋华山大寨外面,现在已经灯火通明了。无数的西晋弓箭手们张弓搭箭,等着蜀汉骑兵的到来。在他们后面,则是一队队手持长枪的枪兵,正神色紧张的盯着寨门之外,好似并不放心这坚固的 栅栏可以挡住蜀汉枪骑兵的铁骑一般。“镇定!没什么好怕的,咱们数万大军有着营寨之利,那该死的骑兵难道还能马踏营寨不成吗!要是他们真敢这么做的话,咱们就让他们知道知道大晋将士手中刀箭的厉害!”西晋营寨守将孔恂看着连营外 大道上的蜀汉枪骑兵,大声安慰手下士卒道。 “将军,快看!蜀军骑兵似乎不是朝着我们这边来的!”一名西晋校尉忽然指着远方的蜀汉骑兵,连声喊道。 孔恂闻言表情一滞,随即举目四望,但见蜀汉骑兵果真是几乎贴着他们营寨绕道而走了。而且看方向,似乎是潼关方向。 “特么的。快,集合人马,出击!绝对不能让他们突过去!”孔恂大声叫道。 那名校尉一把拉住了暴走中的孔恂,道:“将军有令,坚守不许出击啊!” 孔恂气的一跺脚,道:“妈的,这都什么时候!要是肯听我的话,摆什么劳什子的青龙阵,还不如直接攻打长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现在这里老子说的算!” 那名校尉见自家将军火大,坚持要出兵,也只得硬着头皮集合人马去了。 孔恂带着本部人马刚刚出击不久,王濬与邵悌便全副武装的带人赶了过来。当王濬听说孔恂出击的消息后,不由勃然大怒。 “看样子,刘谌并不是打算和我们夜战了。”邵悌眉毛拧成了一疙瘩,他现在最忧心的不是孔恂的安危,而是刘谌到底打的是什么注意。 这时,赵俊带人赶了过来,急道:“将军,孔将军带人追击去了,恐怕遭了敌军的暗算啊!末将请求去接应他。” 赵俊与孔恂在潼关镇守多年,两人可谓是老搭档了。如今孔恂的草率出击,让赵俊担心不已。 王濬冷声道:“孔恂违令出击,即便是活着回来,这死罪也难逃。” 赵俊闻言身子一震,连忙求情道:“将军开恩啊!孔将军也是怕潼关有失,才出兵追袭的啊,并非有意违反军令!” 王濬顿时火冒三丈道:“难道区区数千骑兵还能骑着马冲上潼关吗!” “这……”赵俊心念急转间,随口说道:“或许孔将军是怕敌人断我军粮道的原因才追击的吧!” 此话一说出口,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就连一向沉稳的邵悌也是大惊失色,击掌道:“我知道了,这刘谌不仅想要潼关,甚至想要一口气吞了我军,真是好大的胃口啊!” 王濬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即下令道:“全军出击,务必要拖住蜀军!” 在他看来,孔恂第一时间出击,必然能够缠住蜀汉骑兵。那么这时候自己派出援军的话,趁着夜黑骑兵发挥不了最大优势的时候,将其围歼。哪怕损失大点,也可以免去后路被断的危险。 邵悌摇头苦笑道:“来不及了!还是做好防御准备吧!” 赵俊刚打算接着王濬的军令出击救援孔恂,听邵悌这么一说,不由急道:“这是为何啊!” 邵悌仰天长叹道:“既然刘谌有意如此,那么必然有后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蜀军的主力应该快要来了!” 果然,仿佛是为了印证邵悌的猜测一般,远方一支火龙正在急速靠近之中。不到片刻功夫,便已抵达了连营外。而他们也没有进攻,就是往那一杵,给人以无限的压力。 邵悌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蜀军军阵,轻叹道:“我军若派少量人马去支援孔将军,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若派大队出寨支援,则不仅营寨难保,恐怕还会遭到两面夹击。后果不堪设想啊!” 赵俊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怎么办?要不我们主动出击吧!” 邵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对身旁同样一脸痛苦迷茫的王濬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如此了,我们必须做出选择了!趁着蜀军没有断了我军粮道和退路之机,强行突围回潼关吧!” 此刻邵悌感觉到无比的心灰意懒,原本他打算在华山报一箭之仇,将刘谌困死或者击败。却没有想到刘谌不按套路出牌,最终逼得自己苦心训练了一年多的青龙大阵无任何施展的余地就成了一条死龙。 邵悌甚至已经预感到了刘谌今晚绕过去的数千枪骑兵,一定准备了充足的干粮。明天自己便能收到粮车被劫,粮道受阻的消息。 那些个骑兵来无影去无踪,光凭着潼关那数千步卒是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他们的。如果不早做决断的话,等待他们的必然是粮道被劫,全军覆没的下场。 “准备突围!”王濬几乎是咬着牙齿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发力就已经注定失败了,这样的结局让他很不甘心。可是不甘心也没有用,再不突围等待他的或许真的就只有全军覆没了。“我留下来断后吧!不然被刘谌两面夹击我们就别想走了!”邵悌忽然说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 邵悌之死 “这怎么可以!元伯,你要是留下来的话,一旦我们突围了,你就会遭受两面夹击,后果可就……”王濬并没有将话说明白,但是他相信邵悌明白自己的意思。 当然,王濬很清楚必须要有人留下来在营寨死守,可是人都是由私心的,他最初的理想人选是赵俊,却没有想到邵悌居然会主动要求留下来断后,这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赵俊似乎感觉到了王濬无意间撇来的目光,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他自然明白王濬的想法是什么,也知道这种情况下留下来断后意味着什么。 邵悌轻轻的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还是我留下来吧!身为谋臣,我一而再的失算,累得三军受累,就让我为大家做些什么吧。” 王濬声音微颤道:“不,元伯。我军接连失败与我这个主将无能有关啊!就算留下来,也该是我啊!”邵悌突然抽出腰间佩剑横与颈项,厉声道:“我乃一介文人,文不能安邦,使得奸臣当道。武不能上阵杀敌,又无法做到运筹帷幄,我有何脸面在苟活于世!就让我有尊严的活一次吧,若我战死那也是为大 晋殉国,以报先帝知遇之恩!” 王濬哽咽道:“元伯,你应当胜败乃兵家常事,又何必非要如此呢!我们身后还有雄关在手,仍然有和刘谌一决高下的机会啊。” 邵悌摇头道:“不,我就留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了。潼关需要你,你要真的为我好,就在通关挫败刘谌,替我报仇吧! 王濬眼见邵悌赴死之心已决,不由老泪纵横。好半晌之后,王濬突然转过身去,大声吼道:“目标,潼关!”随着王濬喝令之下,除了三四千自愿留下来的死士断后外,西晋大军从后寨门撤了出去。直到一口气撤出了很远之后,王濬策马回望,似乎仍然能听到了华山营寨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想来是蜀军发现了自 己的行动,已经发起全面总攻了。 看着火光冲天的华山营寨,王濬泪如雨下,心中却是有一种声音在呼喊,“别了,元伯!刘谌,让我们潼关再决一死战吧!” 华山之战并没有随着王濬主力的撤离而草草结束,之后的战事异常激烈,西晋军依靠着营寨做死命的反抗。这一战一直激战到天明,文鸯和宁随的枪骑兵从后面夹击的时候,才慢慢结束。最后,随着华山营寨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刘谌收到了诸葛怀呈上的最新战报。此役,西晋军军师邵悌放火自焚而死,西晋大将孔恂率部追击文鸯合宁随的时候,遭到了诱歼,全军覆没,就连孔恂本人也被 文鸯阵斩于马下。 然而,王濬却借着这个空档出乎意料的分兵突围,最终躲过了文鸯等人的追杀。不过,虽然如此,西晋这一战出征的三万大军仅有数千残兵逃回了潼关,可谓损兵折将了。 刘谌取得华山战役大胜之后,并没有马上向潼关发起强攻。而是在潼关外三十里驻扎下来,每日仅派人轮流挑战。 同时,刘谌又开始从西北大肆抽调兵马粮草,作出一副打算强攻潼关的准备。至于他现在究竟打的是什么样的心思,也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 建业皇宫中,孙皓正听着从荆州赶回来的万彧汇报自己此去一行的始终。对于万彧唾沫横飞的吹嘘自己如何辩才滔滔,历经艰辛说服步阐的过程他并不关心,他要的只是最后的结果。不过,万彧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心腹,对自己篡夺孙湾江山起到过不少的作用,所以孙皓还是耐着性子听万彧吹嘘完才开口询问道:“嗯,万卿着一路奔波确实辛苦了!那步阐还算识时务,他们打算何时出兵 攻击孙湾呐!” 对于孙皓来说,他最关心的便是要彻底除掉孙湾,否则他即便身为南吴皇帝,统治者江东各郡,仍然有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万彧正得意的看向与他同为有着从龙之功的丞相濮阳兴,在听了孙皓的话后,顿时结巴着道:“啊,这这……” “这什么这?莫非你没有把朕的旨意传达于步阐!”孙皓脸色如六月的天气一般,说变就变,声音阴冷的有些可怕。 万彧心中暗自叫苦不迭,都说伴君如伴虎真是一点都没错。哪怕自己这个心腹兼功臣,孙皓也并没有给自己留些许情面。“陛下明鉴,微臣又岂敢忘了陛下的旨意。只是那步阐等人表示攻击旧主会遭人唾弃,且无法说服部下众将立刻反戈孙湾。微臣唯恐说降事宜横生枝节,便不敢过于强求。不过,微臣已说服他们去阻击永安 方面的罗宪所部蜀军了。”万彧有些惴惴不安的解释道。 南吴已经得到了刘谌水路并进救援孙湾的消息了,所以万彧在无法说服步阐攻击庐江的前提下,只得退而求其次,要求他们阻击罗宪,为其南吴军攻击庐江清除障碍。 孙皓听后,猛然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掀翻,怒道:“混账东西!” 万彧也不知道孙皓是在骂步阐还是骂自己,吓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罪道:“陛下息怒,微臣有复圣恩,还请陛下原谅。” 孙皓脸色铁青的闷哼一声,道:“起来吧!这与你无关,步阐小儿不识时务,不听调令,实是可恶。待朕平定了孙湾,在拿他治罪!” 万彧这才悄悄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对于孙皓绝口不再提他的功劳,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了。 此时的濮阳兴心中五味杂陈,想那步阐刚率众投降,还没有封赏,只是不愿意攻击旧主,就已经被孙皓记上仇了。自己追随这样一个这样喜怒无常、刻薄寡恩的人,以后又能有什么样的好下场呢。 后悔归后悔,可是濮阳兴却是不敢在流露出半点不满情绪来。毕竟现在孙皓既然敢于不再隐藏自己真实的嘴脸,那也是因为他已经慢慢坐稳了皇位的缘故。 “濮丞相,大将军究竟何时才能够收复庐江啊!”孙皓又将矛头转向了一旁的濮阳兴,颇为不满的问道。 濮阳兴心中一惊,连忙拱手道:“回陛下,大将军正在与西晋司马骏所部夹击庐江。只是庐江城坚兵多,一时难以攻破。还请陛下再耐心等一等!”孙皓满脸暴戾之色道:“哼,你究竟要让朕有多久的耐心才可以啊!庐江现在已经成了孤城,这都三个月过去了,大将军还没有破城,分明就是他和步阐一样,念及旧情,没有使出全力攻城吧!” 第三百七十三章 暴怒的孙皓 濮阳兴急忙辩解道:“陛下误会了。微臣与大将军既然选择扶保陛下,又岂敢再有私心!只是正如陛下所说,很可能大将军想要攻破庐江,但是部下将士可能有所顾忌,没有用全力的缘故吧。” 虽然濮阳兴很想告诉孙皓攻克一座坚城需要多久的时间,可是也知道现在并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 所以,为了给张布开脱,不让孙皓盯上张布,他也只能转嫁到将士身上了。毕竟孙皓即便再怎么丧心病狂,法不责众之下他也不可能将五万南吴将士全部杀了吧。 果然,孙皓再听了濮阳兴的解释后,动怒归动怒,到也没有再怪罪张布攻击不力了。 “岂有此理,朕才是这江东之主。他们顾忌攻打孙湾,就不怕朕的怒火吗!传令大将军,再给他三个月时间,若攻不下庐江,全军连坐!”孙皓越想越气,给张布所部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这……”濮阳兴顿感十分的为难,想要在替张布求情,却又有些不敢,只得将目光投向了万彧这个孙皓相对较为宠幸的心腹,想让他开口为自己说话。 万彧很享受高高在上的濮丞相投来的求助目光,眼转转了转后,对着正在气头上的孙皓道:“陛下,微臣到是有一计,可以助大将军解决后顾之忧!” 孙皓闷哼了一声,道:“万卿有何妙计,说来与朕听吧。”万彧拱手道:“是。微臣以为既然将士们心中尚有顾虑,不若令朱太后发布懿旨,宣告是她决定让陛下您取代孙湾继位大统,让他立刻开城投降。否则的话,就是抗旨不遵,不忠不孝。这样不仅能给我军心 有顾忌的将士们一个台阶下,也能够瓦解庐江城与孙湾余部的斗志!” 孙皓眉毛挑了挑,不满的道:“哼,真是多此一举。朕原本就是真命天子,又何须朱太后任命。” 说到这里,孙皓想了想,又道:“也罢,就按照你说的办吧!若这样做后,谁还敢心有别念,别怪朕辣手无情了!” 万彧似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后又接着说道:“唉,此计虽妙,只恐朱太后未必肯从命啊!” 孙皓冷声道:“哼,现在是朕主宰江东,又岂由得了她!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若她敢不从的话,就让孙壾与孙褒去庐江前线攻城。”孙皓以前为了拉拢东吴旧部,给天下人一个自己是有道明君的错觉,所以一直没有直接针对过被俘的朱太后及孙湾的几个弟弟。如今随着东吴即将灭亡,自己几乎快完全接管了孙湾以前的势力,也就不再 有所顾忌了。 现在孙皓说让尚未成年的孙休三子孙壾与四子孙褒去庐江参与攻城,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之上,几乎是十死无生了。濮阳兴有心想要劝说孙皓收回成命,可是一想到孙休二子孙龚因病离奇去世的事情后,心就凉了半截。虽然当初孙皓做的很隐蔽,但是他却清楚事情的真相,知道孙皓为了消除后患,直接毒死了已经成年 的孙龚。 当然,濮阳兴也很清楚,无论这一次朱皇后会不会答应,恐怕孙壾与孙褒也很难活到成年了。 …… 荆州战场上,庐江正遭受着南吴大军的疯狂猛攻。如今孙皓的诏书已经传到了前线,让张布不得不全力猛攻了。而孙湾久等蜀汉援军不到,已经渐渐支撑不住了。 庐江城皇宫中,孙湾一个人喝着酒,似乎此时只有烈酒才能让他忘记眼前一切的烦恼。“陛下……”鲁淑刚一进殿便闻到了浓烈的酒香味,不由微微皱了皱眉。要说孙湾从前是不饮酒的,直到孙皓叛乱之后才开始学喝酒。而随着东吴战局愈加的不利,他的酒量是逐日递增,脾气性格也不似以前 那般开朗,变得有些冰冷古怪起来。 “什么事情?”孙湾微微抬了一下头,看见是鲁淑便随口问道。自从他的生母朱太后被迫写下懿旨之后,现如今越来越多的文臣武将开始有意的疏远孙湾了。至于那些原本为数不多支持他的江东世家豪族们也是停止了对他的支持,唯恐将来孙皓灭了东吴后,会来个秋 后算账。 所以即便是孙湾在如何,对于向鲁淑、陆抗等这样目前还忠心不二的臣子,他心里还是心存一番感动之情。鲁淑轻叹了一口气,且不说南吴与两晋的军队开始发动对东吴政权的最后猛攻了,就连唯一的指望蜀汉援军也受到了阻碍。再加上内部人心浮动,孙湾又整日饮酒颓废不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东吴已 经败亡在即了。 “陛下,镇西将军朱琬昨夜带着手下反出了庐江城。”鲁淑见孙湾发问,言归正传道。 孙湾听后不仅没有像以往那般勃然大怒,反而用戏谑的语气说道:“哦,很好。朱家也放弃朕了吗!这个朱镇西到是不错,没有趁机打开城门,与张贼里应外合嘛!”如今庐江城外已经被西晋与南吴军包围的风雨不透,要说这个西晋原本并不打算直接搀和到东吴的攻伐战当中。只是随着沔水之战蜀汉水军全歼南吴孙晏所部,在华山之战,蜀汉骑兵又立功重挫王濬所部 ,使得西晋更加意识到了蜀汉的强大之处。 为了减弱蜀汉的实力,贾充不惜与东晋、南吴联手干掉孙湾,以司马衷的名义令汝阴王司马骏从豫州出兵攻打庐江,为的就是让刘谌失去外围一大助力。当然,这么做也是有趁机分一杯羹的想法在里面。至于孙湾口中的张贼指的是南吴大将军张布了,这一次他亲率五万大军与西晋司马骏联手攻击庐江。也可以说孙湾与张布那是解不开的仇疙瘩,孙湾恨他和濮阳兴俩人恨的要死。若不是这两人吃里扒外, 孙皓绝对不可能轻易篡夺的了东吴的江东基业。当然,张布其实并不想趟这趟浑水,哪怕是他现在已经效忠孙皓了,也不想留下攻击旧主的臭名。可是南吴其它文臣武将大多都是如此,让他们攻击陆抗、孙秀可以,一提到攻打庐江,他们就一个个推三 阻四了。最后不得已之下,身为国丈的张布被孙皓勒令出战,他这才统兵而来,准备一手覆灭自己曾经为之效力多年的东吴政权。不过,在心里面,张布仍然以吴国臣子自居,认为自己另辅新君,只是为了让大吴 国更加强盛而已。鲁淑听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但见孙湾又拿起酒壶闷声猛灌,忍不住提高声音说道:“陛下,现在城中人心涣散,若您再不振作精神的话,庐江城就真的保不住了啊!” 第三百七十四章 兵临城下 原本身为臣子,鲁淑不愿意也不能这么说。可是眼见敌军围城日久,城中文臣武将们每日皆有带兵逃出城的趋势,孙湾仍然无动于衷,整日以酒消愁,鲁淑觉得自己应该有必要点醒他了。因为连手握兵权的镇西将军朱琬都带亲信部下投敌了,在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别说东吴要完,恐怕连孙湾本人也难逃一死。毕竟一旦城破,即便是东吴旧部不忍杀害孙湾,但是孙皓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东吴 旧主的。 孙湾仰脖将壶中酒壶喝尽,道:“朕如何振作?他们一个个的见风使舵,弃朕而去。朕不喝酒就能打败张贼吗!” 鲁淑默然无语,孙湾将手中酒壶扔到一边,对着内侍喝道:“该死的杀才,还不将取酒来!莫非以为朕连你也收拾不了了吗!” 内侍被孙湾一顿臭骂,诚惶诚恐的取来酒壶,然后双膝跪倒在地,连呼陛下开恩。 就在这时,建平太守盛曼之子盛纪急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大声道:“陛下,城外异动,看样子张逆与西晋军他们要攻城了!” 孙湾闻言,刚接过的酒壶顿时失手掉落于地,好半晌后,才喃喃自语道:“这一刻终于要到来了。” 在此之前,张布与司马骏只是试探性的攻击了几次后,便采取围而不攻的方法,一面清剿庐江附近郡县,一面采取攻心战,游说庐江城中文臣武将,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如今,该游说的都游说的差不多了,孙皓也已经送来了朱太后的懿旨,以及三月破城的君令,张布也不敢再这样拖下去了。 为了以防局势变化,尤其是刘谌在华山大胜之后,变数更加大了,张布终于下定决心尽早解决战事,完成孙皓的命令。也可以说,庐江真正的危机就要来临了。 鲁淑只是心中一惊后,便快速反应过来,问道:“盛将军,敌军全来了吗!我军城中可战之兵还有多少!”该来的总会来,鲁淑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由于孙皓在濮阳兴与张布等人的帮助下,大肆拉拢江东世族,使得很多将领已经不愿意出面领兵,孙湾也不敢放心让他们再掌兵了。所以,这就使得草根出身的盛曼家族,反而在这个时候得到了重信和重 用,被连升三级,暂时接替了朱琬直接接手了庐江城防。 当然,这也和盛曼在关键时刻坚决不动摇的宣布继续效忠孙湾,并派出儿子领一万精兵驰援庐江有很大的关系在里面。若不然的话,东吴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将军权交由一个没有资历和官职的后辈了。盛纪咽了口唾沫,连忙回答道:“西晋军与北城门列阵,叛军与南城门列阵。从他们阵形来看,应该是全部来了!另外我军可战之兵,我从建平带来的人马全在,至于庐江城中原来还余下多少兵马,末将尚 未查备清楚。” 鲁淑闻言,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暗叹盛纪还是太年轻了,能力有限。陡然让他做为三军统帅,明显有些拔苗助长了。 身为主将,盛曼的思想太停留在当偏将军的觉悟上。只知道管理自己本部人马,不知道去调度指挥全城守兵。尤其是近日来,接二连三出现守军将士出逃事件,及时掌握本城守备人马就显得更加重要了。可是盛曼明显没有这样的觉悟,甚至连敌人来了多少都没有弄清楚就来匆匆来汇报,显然不符合一个主将应具 备的能力水平。 不过,鲁淑知道让盛曼做为统帅也是情非得已的事情。这不仅仅是那一万建平精兵所要担当的守城主力重任,更是让所有人看一看,东吴对于盛曼这样的忠臣是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 “还请盛将军火速回去清点将士,安排好防御,顺便摸清敌人的动向和大致人数。”鲁淑沉声吩咐道。 现如今鲁淑是孙湾的绝对心腹了,甚至说在陆抗等人不在的庐江,那他便是孙湾的头号军师了,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所以且不说在这个时候孙湾心情不佳不想说话,即便是在平素,孙湾一般也会采用他的建议。不为的别的,就为他曾一意孤行的攻打广陵,使得东吴数十年基业毁于一旦的过往。 待到盛纪又急色匆匆的离去之后,鲁淑稳定了一下心神,对着面目表情有些呆滞的孙湾拱手说道:“陛下,看来今日叛军是打算正式开兵见仗了!还请陛下随臣去城楼之上视察,激励守城将士的士气!” 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了。此时的孙湾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他心如死灰一般的机械点了点头,没有说任何话,直接走出了宫殿。 鲁淑微微一愣,随后轻叹了一口气,快步跟在了孙湾的身后。身为臣子,尤其是决心要做一名忠臣,他早就做好了以死殉国的准备了,也就没有什么好害怕与顾忌的了。 孙湾并没有去西晋阵形方向,而是选择去了南面,去看一看曾经的部下。 此时的南城门下,一员南吴将领,正策马在城下绕行,一边炫耀自己的马技,一边大声朝着城墙上的守军喊道:“楼上的兵士们听着,我乃上将朱买是也!”眼见无人搭理自己,朱买又接着喊话道:“想来你们应该听说过我的威名,如今我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你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蜀军如今已经被我大军阻截于建平郡外,自身难保。陛下有令,主动 献城或出降者统统有赏啊!” 孙湾刚好来到这里听见,原本阴沉的脸色显得更加黑了。他对着向自己行礼的城门守将顾荣摆了摆手,面无表情的说道:“顾将军,莫非也要弃朕乎?” 朱买其实以前就是东吴一个不入流的偏将军,只是在山越贼施但攻击建业时,他作为张布的心腹打开了城门,所以因功被孙皓封为折冲将军。可以说,孙湾对朱买有着深深的恨意。 顾荣乃是前东吴丞相顾雍的一个偏支子弟,他虽说无法替代顾家的决议,但是目前却并没有打算投降的意思。 不过,顾荣并不傻,知道如今正处于敏感时期,所以他在听到了孙湾充满责备的话语之后,当即跪伏于地道:“末将万死不敢如此,请陛下明察!” 孙湾不置可否的指着城墙外犹在大肆蛊惑军心的朱买说道:“若顾将军无有此意,为何任由此獠在城下信口开河?”顾荣这才明白孙湾为何发火,直接请令道:“是末将疏忽了!末将请令出城斩了此贼,不死不还,以明末将之志!” 第三百七十五章 仇人相见 孙湾闻言脸色稍缓,双手将顾荣搀起,冷声道:“现在乃是非常时刻,将军不必如此麻烦,只需万箭即发便可!” 顾荣微微一愣,随即面色古怪的点了点头。他此前没有令人放箭,一是看在份属同乡,以前是同袍的份上,再者也是因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惯例。当然,顾容也想清楚了孙湾为何如此火大的原因。眼下既然孙湾要求放箭,而且还要是万箭齐发,他也就不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当即下令所有弓箭手做好准备,然后趁着朱买没有察觉,仍然在卖弄的时候 ,大喝一声道:“全军都有,放箭!” 城下离城墙越来越近的朱买在听到城墙上传来的厉喝声后,第一时间抬头看到了身穿龙袍的孙湾时,他本能的就察觉到了不妙。 当朱买看到城墙上那黑压压数以千计的弓箭时,整个人差点从战马上吓得摔下来。在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之后,拨马便往本阵中跑去。 只可惜由于朱买此前得意忘形,离城墙太过接近,以至于万箭袭来之时,来不及逃脱,便连同战马一道被射成了刺猬。 “喔喔喔!”城上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显然压抑他们心中许久的恐惧与烦躁,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南吴战阵那一边,张布脸色阴沉的看着被射成刺猬一般的心腹爱将,又看了看城头上扎眼的龙袍,一连好几个深呼吸,强自控制自己的情绪。 孙湾在城外南吴军阵中努力的搜寻张布身影,可是张布明显没有他那样的显眼。苦寻无果之后,孙湾立于城头之上,大声喝道:“朕乃大吴国皇帝,反贼张布既然来了,何不速来见我!” 面对孙湾的公然叫阵,张布并不想直面以对。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一开始就直接派大军攻城了。毕竟曾经身为东吴臣子,无论他现在是否投靠了孙皓,攻打旧主都会惹人诟病。 眼见全军将士目光齐刷刷的扫向自己,张布知道自己不能退了。如果自己退了,军心不振是小事,万一被自己那个脾气性格越来越难以摸透的皇帝女婿知道了,那后果必然不会好到哪里去。想到这里,张布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晦气,只得硬着头皮催动战马朝着庐江南城门而来。只是他虽然带着数十名护卫,却仍然不敢离的太近,他可不想步自己心腹爱将朱买的后尘,自己这个大将军兼国丈的 荣华富贵还没有想够呢! 孙湾似乎看出了张布的心思,也不在意,面带讥讽的看着他不语。 张布见状,硬着头皮喊话道:“庐江王,如今蜀将罗宪的援军已被我大军所败,我们联军更是势如破竹,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如今你已经众叛亲离了,不若开城投降吧!我主必然不会为难于你。” 庐江王是朱太后被迫写出懿旨之后,孙皓给孙湾的投降开出的封号,这样做一是为了整个江东文臣武将的体面问题,二来也是为自己这个继任大吴皇帝正名。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恶趣味,毕竟当初孙湾得势为帝的时候,可是封他为交州王,这算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了。 孙湾听后,冷笑出声道:“哼,朕为何听说的是蜀帝刘谌在华山大破王濬所部,他的军师邵悌也因兵败自焚而亡。至于你的军队更是在沔水被蜀将刘杰打的全军覆没,还敢说什么势如破竹!” 张布闻言张了张嘴,他刚才那么说是有意想要动摇庐江城军心。却不曾想到庐江被围,孙湾居然也能收到最新战报。 当然,按理说孙湾他们是不大可能知道这些情报的。但是庐江城中却有掌握信鸽传递的汉魂组织的人员存在。他们为了鼓舞庐江城东吴将士的反抗之心,便有意将这些战报散播了出去。 眼见张布无话可说,孙湾趁机大声厉喝道:“张布,想我父皇在世之时,待你不薄,加封尔为左将军。难道你就是这样回报先帝的吗!”张布虽然感觉有些理亏,但是当着两军将士的面,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应道:“不错,先帝确实待我不薄!但是你年少轻狂,不听良言相劝。如今外敌林立,我等不能眼睁睁将江东基业毁在你手上,只得 另辅明主了!” 张布话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将自己反叛的罪名按捺在孙湾的不贤和昏聩身上。同时又含蓄的对所有人表示自己辅助孙皓,也是因为这江东仍然还是孙家的江东,自己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孙湾自然明白张布的小心思,指着西晋连营方向,怒极反笑道:“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难道这就是你勾连外敌攻伐我大吴将士的理由吗!君为臣纲,父为子纲。你以下犯上便是天地不容,现在还在这里狡 舌如簧,难道就真不知道羞耻二字为何吗!” 孙湾好一顿痛骂,将张布骂的几乎抬不起头来。就在张布脑筋急转,苦思辩解之词的时候,却见城头之上猛然飞来一支利箭。 张布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的趴伏在马背之上,却见那支利箭从他头顶呼啸而过,将身后一名同样惊呆的护卫射飞下了战马。 张布见状更是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颜面和对话了,拨转马头带着亲卫狼狈的逃回了南吴军后阵之中。 “唉,真是可惜了!”南城门城楼之上,盛纪慢慢放下手中的强弓,有些懊恼的说道。就在刚才,盛纪安排好了四门的防卫工作,闻得孙湾亲临南城门助战,这才匆匆赶了过来。在发现南吴主将张布居然离城墙不过百步之遥的时候,这才突施冷箭,希望能够建立奇功。至于他能拉得强弓善 射之名,在江东军中却很少有人知晓。 孙湾也觉得很可惜,要是刚才盛纪那一箭射翻了张布,不说能让南吴军大乱而退,最起码也能好好的解一下子的心头之恨啊!“混账东西,卑鄙无耻的小人!来人啊,传令攻城!”张布逃回本阵之后,只觉得心跳加快,气血上涌不已。这可不完全是因为被吓的缘故,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被冷箭偷袭,当着两军将士面仓惶逃 离丢了颜面的缘故。 至于张布指责孙湾卑鄙无耻行径的时候,却不曾想自己曾经趁着孙湾不在江东的机会,与濮阳兴两个将他的基业给“偷”走了,是何等的卑鄙无耻了。随着张布咆哮着下令攻城之后,隆隆的战鼓声随之响起。一队队南吴军士卒扛着云梯和推着攻城车开始向城墙与城门快速奔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庐江激战 “陛下,叛军攻城了,请回避!”盛纪见南吴终于开始攻城了,不由急劝孙湾道。 孙湾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不,朕不走!朕要与将士们同在,一起看将士们如何杀退叛军,护我大吴!若我真被乱箭所杀,只能说天意不教我活也!”盛纪闻言,更加急了。皇帝在这里虽然能激发守城将士们的斗志,可是同样也是不安全因素啊!这攻守转换间杀入城墙之上那是常有的事情。即便加派护军,可是城下乱箭无眼,万一孙湾有个三长两短, 自己拿命抵也不够啊! 一旁的鲁淑见盛纪急的直搓手,一个劲的向自己使眼色,只得说道:“盛将军,你身为大将,需要四门调度,这里有顾将军和忠勇无谓的大吴将士们在,你不用担心!” 其实鲁淑这样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久和孙湾打交道他发现孙湾虽然年少,但是有时候却有些认死理。但凡他决定的事情,那就很难在发生改变了。 “是啊,盛将军尽管放心。只要末将还有一口气在,拼了命也要护住陛下的安危。”顾荣听后,在一旁搭腔道。 孙湾见盛纪还想说话,不由摆手道:“朕意已绝,勿复再言。你去吧!” 盛纪轻叹了一口气,也顾不上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北门那边也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想来应该是西晋同时向庐江城发起了攻击吧。 孙湾见盛纪离开之后,便将头小心的望向了城外。说起来他并不是第一次上战阵了,在他刚登基不久那会便御驾亲征过了。可是做为防守方,尤其是如此险之又险的防守战,他却是生平第一次。 “放箭!”城楼上的顾荣见南吴军开始攻城,也顾不上正在小心观战的孙湾了。在让亲兵队长注意保护孙湾和鲁淑的安全之后,便投入了紧张的攻伐战中。隆隆的战鼓声后,一排排的弓箭带着“嗖嗖”声射向了城下,意图阻止南吴军们填壕登城。而这时,南吴军大阵中传出的战鼓声更为高昂,他们的弓箭手一边向前推进,一边不断的放箭,以压制城楼上的箭 雨,使得自己的战友能够减少攻城阻力。 双方的对射并没有阻碍激烈的登城战,那些扛着云梯的南吴士卒们,一个个的倒下,后面的又继续补上。战鼓不止,攻城不歇。 此时,城上城下不时传来惨叫与闷哼声,粗粗估计双方伤亡人数已经达到了数百人之多,其中以南吴攻城军为甚。 战斗刚一开始就进行的异常激烈,那些被发动起来的庐江百姓们奔进奔去,不时的将受伤的军士们抬下去医治。在城外,张布躲在重兵的重重保护下,神情凝重地看着城头方向,没想到庐江的防守斗志还是如此的旺盛,尚未靠近城墙就已经有了如此的损失。想来和孙湾冒险临阵有一定的关系,这到是大大出乎他的 意料之外。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南吴军在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之后,终于顺利填平壕沟,冲到了城墙脚下,接下来将会是惨烈的白刃登城战了。 顾荣见南吴军将一架架云梯竖在了城墙之上,当即下令道:“擂石准备。” 几名东吴士卒当即将滚木擂石抬到垛口之后,顾荣大喝一声,道:“放!” 但见数十块擂石从城墙不同位置同时滚落下去,城墙之下立时传来了一片惨叫之声。只是很快的,一架架云梯又迅速搭在了城头之上。 顾荣见状,又大声下令道:“金汁准备!” 所谓的金汁其实就是烧开的大粪,由于此前南吴军并没有展开过真正的猛攻,所以城中的防守器械十分的充足。 孙湾但觉一股恶臭袭来,当即捂着鼻子,几欲作呕。 只见不少对士卒用木棍,从城墙侧面抬出一个大锅,里面烧的都是沸滚的粪汁,恶臭冲天。 眼见无数的南吴士兵或单手扶着云梯向上攀爬,或者嘴里叼着刀柄,双手快速往上爬。顾荣冷笑一声,大喝道:“金汁,倒!”那滚开大粪水的大铁锅顿时被抬到了垛口,在喊声出口的那一瞬间,猛然倒了下去,但见里面沸滚的粪汁立时向外浇去。如一道瀑布倾下,在阳光下出金黄色的光芒。极度的臭味弥漫,惨绝人寰的叫声响 起。 这架云梯上正在攀爬的几名南吴士卒以及云梯下几个按扶木梯的南吴士卒都被沸滚的粪汁浇个满身满脸,立时惨叫着摔到在地,在地上来回翻滚,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声。 而那些举着盾牌的南吴士卒也没有太大用处,劈头盖脸的沸滚粪汁下来,谁也无法幸免,个个皮开肉绽地摔下,手脸全部被烫开,连里面的白骨都露了出来。这些人滚在地上惊天惨叫着,他们粪汁浇在身上,尽数重度烫伤,就算当场不死,粪汁深深腐蚀进去,伤口也会重度感染腐烂,决对没有存活的可能。而这些人身上,还有云梯下传来金汁的那股恶臭,让 附近的南兵闻了都是呕吐不己,无心攻城。 这一轮金汁攻击虽然并没有干掉多少敌人,但是也可以说金汁防御的主要功效并不在于能够杀死杀伤多少敌人,更多的是一种摧残进攻士卒身心斗志的手段。 在这个时候,仁慈只有死亡。既然走到了水火不容的对立面,那也就没有什么乡土乡亲和袍泽之意了,有的只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眼见进攻受阻,南吴先登士们露出了怯战之意。张布立刻令身边的亲卫队长带着督战队上前,敢有畏缩不前者,立斩不赦。 在张布督战队的压迫下,南吴士卒再次扛着云梯靠了上去,开始攀爬上去。 这一回,想象中的金汁没有了,依然是滚木礌石。毕竟大粪那玩意虽然不值钱,可是也不可能一次性准备太多,不然己方的守军在城墙上首先便要受不了了。 待到滚木礌石之后,钩镰兵开始拉拽云梯。只是南吴加快了进攻节奏,一次性投入了更多的兵力,没多久后,南吴军便首次突上了城头之上。 “快,那边!叛军攻上来了,你们快去阻止他们!”眼见有不少南吴士卒攀爬上了城头,正在督战或者说观战更贴切的孙湾只觉胸口在燃烧,大声的招呼道。 看他那架势,若不是鲁淑在一旁阻拦的话,他要带护卫队亲自去将登上城头的南吴士卒赶下城头去一般。由于孙湾的胡乱指挥,成功干扰了顾荣的防御计划,越来越多的南吴士卒冲上了城头,孙湾眼睛都红了,大声喝道:“快让预备队赶过来支援啊!” 第三百七十七章 意外的“援军” span style='displa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三百七十八章 援军的身份 张布身子微微一晃,不敢相信的叫道:“怎么可能!”在他看来,刘谌的永安援军已经被步阐阻截在了建平郡境外,虽说东三郡的唐彬部水军获得了几场胜利,可是一路过来要过很多港口和郡县,他们不可 能现在赶来救援。 “看旗帜和衣甲应该是庐江王的兵马!”夏祥咽了口唾沫,回答道。 张布神色一震,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这大江以北除了庐江、建平、寿春和江夏外,皆以在我大吴国掌控之中了,哪来的敌军援兵啊!” 夏祥急声道:“大将军,现在不是研究敌军从哪儿来的时候了,再不下令撤退的话,敌军就要攻过来了!”张布这才回过神来,由于刚才全力一击,他几乎将身边人马都调去攻打南城门了。现在身边仅有五千人马压阵,刚才派出去的三千人马已经有顶不住的趋势了。若现在再不鸣金收兵的话,可能正就要被人 从背后猛捅一顿了。 “鸣金收兵!”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张布还是不得不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 看着如潮水一般退去的南吴军队,城墙之上的孙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颤声道:“叛军真的撤退了吗!”鲁淑探出头望向城外,喘了口气后道:“应该是真退了吧!”他不同于孙湾,虽然算不上严格意义的武将,可是一般的普通兵将还是可以斩杀的。所以刚才情势危急之下,他还兼职充当了孙湾的护卫,累的 不轻。 孙湾欣喜道:“啊,太好了!” “嗯?叛军为何会突然撤退?”孙湾很快就反应过来,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鲁淑,问道。他不精于战阵可不意味着他不懂得简单的胜负之道,南吴军在即将破城的时刻退兵,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鲁淑手指城外南吴军撤退的方向,有些不确信的说道:“好像是他们受到了攻击,而且看样子应该是我们的人马!” “嗯?是我们的援军?孙湾也颇为奇怪,之前他听鲁淑分析过形势了,己方已经没有援军了,唯一的援军蜀汉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这时,盛纪一脸兴奋的赶了过来,手指正急速向城门赶来的数千身穿南吴军衣甲的士卒道:“陛下,西晋军和叛军都撤退了!快看,咱们的援军来了!” 鲁淑看着一脸兴奋的盛纪,忍不住问道:“敢问盛将军可知这是何方援军?” “这个!”刚还处于初见援军兴奋状态的盛纪,一时也有些无话可说了。他想了想,忽然惊道:“莫非大人说这些人乃是敌军假扮,意欲破城乎?” 孙湾闻言,也是紧张的看向鲁淑,他觉得盛纪所说似乎也有那么一丝可能! 鲁淑却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刚才他们已经占尽了优势,没有必要再演这一出了。” 孙湾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口问道:“那卿以为究竟哪里来的援军呢!” 鲁淑摊了摊手,道:“微臣也不知道!不过,应该马上就知道了!” 说完,鲁淑手指愈来愈近的数千南吴军,似乎已经隐隐能看到他们的手中飘扬的战旗了。 “你们是哪位将军的人马,请速止步!”在情况未明之前,盛纪并没有马上打开城门,而是站在城墙之上,朝着城下人马大声询问道。 就在这时,那数千南吴军队伍从中间分开,有一骑飞速疾驰而来。 到了城门前后,那名中年将领大声道:“吾乃陆抗是也!速开城门!” “什么!是陆卿?”城门楼上的孙湾闻听对方自称是陆抗后,连忙探头看向了城下。这一看才发现来人确实是陆抗,只是这模样看起来有些凄惨。浑身血迹斑斑,一脸的尘土,好似逃难一般。 鲁淑闻言,仰天长叹一声道:“看来江夏完了。”原本还处于有些意外惊喜的孙湾,听了鲁淑的话后,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变的有些灰白起来。虽然他早知道江夏迟早会丢,可是江夏一丢,这就意味着他原本就少的可怜的领土更加少了,快成了无土之君 了。 可偏偏随着陆抗下马参拜孙湾的同时,军阵之后又冲出一员战将,那人滚鞍下马后,大声哭泣道:“陛下,大将军为国捐躯,我有负陛下重托啊!” 孙湾见状,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不仅江夏完了,寿春也完了。 城上城下死一般的沉寂,原本还以为是援军赶来的庐江守军们,现在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城下那数千援军是己方人马不假,但与其说他们是援军,到不如说是溃败回来的残兵更适合。 “陛下,先让幼节和孙将军进城在说吧!”鲁淑缓缓睁开闭上的眼睛,轻叹一声道。现在这种情况下,陆抗和孙遵就数千残兵,一旦西晋和南吴卷土重来的话,根本就不足以正面阻挡住他们的攻击。孙湾默然的点了点头,对着城下的陆抗与孙遵道:“二位卿家快快入城休息吧!”他很清楚寿春与江夏失守那是迟早的事情,这怪不了陆抗与孙遵,更怪不了已经战死的孙秀。相反人家能杀出重围,在关键 时刻解了自己的破城之围,更是有功无过了。 再者,虽说来的只有数千残兵,可是蚊子少也是肉啊,有他们在,最起码庐江城便又多一份安全保障了。哪怕是这样的保障其实也并不能保证什么。 等到陆抗与孙遵的残部入城之后,两人跪在孙湾面前,痛哭流涕道:“陛下,臣等有负陛下重托,请陛下责罚。”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孙湾惨然一笑,看着稀稀拉拉的文臣武将们,慢慢将他们两个人扶起,道:“寿春与江夏丢失,非战之罪也!真要清算下来,也是朕之过也!” 想当初孙湾初登基的时候,朝堂之上人才济济,百官齐聚。如今物是人非,当初那帮人死的死,降的降,隐退的隐退,再不复当初盛状了。 陆抗与孙遵对视一眼,皆是唏嘘不已。 一旁的鲁淑见状,问道:“幼节,你和孙将军怎么会在一起?”看着将目光投来的孙湾,陆抗轻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钟离牧率十万大军围攻江夏郡,我坚壁清野,退守江夏城。孰料钟离牧说服了俞赞,趁着我军连日苦战疲乏之际,入夜时分,偷开了西城门,引叛 军入城,里应外合这之下,使得江夏失守。我引军突围,被严聪围困,若不是孙将军及时赶到,我恐怕性命难保。”要说陆抗与孙遵能从江夏一路穿过孙皓的势力范围,除了他手下的几千精兵外,更重要的是陆氏在荆州,乃至江东的威名所至。沿路郡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象征性的追赶两下,没有真正的死命拦 截。这才使得陆抗他们有惊无险的到了庐江郡地界,正好发现西晋与南吴在攻城,他便趁机摸到了张不这边,在关键时刻解了庐江之危。 第三百七十九章 陆抗献策 孙湾闭上双眼,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嘴中呢喃道:“俞赞,朕对你不薄,你居然也背叛朕!” 鲁淑轻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接话。见孙湾没有说话,便又看向孙遵,接着问道:“孙将军你怎么会到了江夏?”孙遵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虎目含泪道:“我的情况和陆司马差不多,平虏将军孟泰作乱打开城门。只是破城之时,大将军不肯突围,说有负圣恩,便为国捐躯了。末将原本也要以死殉国,但是大将军令我 突围,提醒陆司马,免得遭算计。结果……” 这一回出乎意料的是孙湾并没有发怒,他似乎已经被这种接二连三的背叛,弄的有些麻木了。 忽然间,一旁的盛纪惊叫出声道:“糟糕,那我父亲岂不是危矣!” 盛纪的话将仍处于悲痛状态的孙湾君臣们拉回到了现实之中,孙湾脸色难看的吓人,陆抗道:“陛下,为今之计,庐江已成死局。我们必须要趁着城未破之际,连夜突围!否则,迟则生变啊!” 随着局势愈加的危险,尤其是今日之后,想必庐江军民们都会知道前线城池尽皆失守的消息。到那个时候,难保没有人会倒戈投降。已经吃过一次亏的陆抗,自然不愿意坐等这样的事情在发生第二次。 孙湾惨笑道:“突围,就算冲出重围,我们又能撤到哪里去呢!” 盛纪接过话来,道:“陛下,我们去同我父亲汇合啊!他在建平郡,那里离东三郡和永安都很近,叛军必然奈何不了我们!” 此时,盛纪心忧父亲的安危,整个人的心已经飞回了建平父亲那里了。 陆抗见孙湾不说话,点头赞同的说道:“不错,趁着西晋与叛军没有增兵合围之时,我们去建平郡,在那里有蜀汉在侧,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说到这里,陆抗顿了顿,声音低沉的说道:“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出路了。” 孙湾疲惫的闭上双眼,摆手道:“你们突围去吧,朕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 陆抗从孙湾的口气中听出了绝望与心灰意冷的意思,便将目光投向了鲁淑。毕竟这些天来鲁淑一直陪伴在孙湾的身边,他们之间的关系相对更加亲密一些。 鲁淑会意,点头说道:“陛下,您不可灰心啊!您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只要我们能到达建平,在那里励精图治的话,到时候借助蜀军的力量,还是有报仇雪恨的那一天啊!” 鲁淑的话似乎在给孙湾打气,其实仔细一想,其中一点底气都没有。因为他很清楚即便是盟友,也不可能总是无条件帮助己方,更别说指望别国能帮你无条件收复失地了。 孙湾是真的心冷了,他自嘲道:“你们就不要安慰朕了,大吴完了。国家都没有了,我这个亡国之君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众文武闻言,皆是跪地道:“陛下不可啊!” 鲁淑红着眼睛,泣道:“陛下,就算您不畏生死,可是这些跟誓死效忠您的部下生死,您也不管了吗!” 鲁淑这话说的有些大逆不道,但却又是实情。若孙湾真的令死不走的话,那么城中会有相当一部分效忠他的将士们会以死相陪。 孙湾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不畏死亡,却不愿意在连累这些为自己效死的忠臣们。 “陛下,求您带我们突围,东山再起吧!”鲁淑朝着陆抗使了一个眼色,陆抗会意,率先跪了下来,大声疾呼道。 群臣的欢呼让孙湾不得不睁开双眼,他辛酸的看着这些跟着自己受苦的文臣武将们,终于点头答应道:“罢了,朕就听你们一次。只是这突围,也绝非容易之事。” 孙湾这话说的不假,城外的西晋与南吴联军人数远在他们数倍之上,想要突围而出,弄不好全军覆没。 陆抗沉声道:“若陛下信微臣,微臣自有办法。” 孙湾看了一眼文武群臣,突然道:“朕自然相信大司马,陆抗接旨!” 陆抗微微一愣,随即跪倒在地道:“臣在!” 孙湾接着说道:“从即刻起,庐江城中所有人,包括朕都会听你调遣,由你全权负责突围一事。朕赐你临机专断之权!你也不必向朕说明如何突围了!” 孙湾可谓吃一堑涨一智,也可以说是一定程度上的成长吧。通过之前那一战,他深刻意识到自己这个外行人领导内行人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所以将决策权交给了内行的陆抗。 至于他不让陆抗在这里说明,也是害怕这其中又有心志不坚,甚至已经做了孙皓内应的人,会将计划说出去,反而害了全城将士的性命。 陆抗错愕了一下,旋即便明白了孙湾的用意,当即跪倒谢恩领旨了。现在已经不是谦虚客气的时候了,也只有如此,他才有信心带着大家冲出西晋与南吴的重围。 鲁淑欣慰的看着在磨难中成长起来的孙湾,心中也是无限感慨。 庐江城外南吴连营中,张布忍不住跳脚大骂道:“司马伷无能,钟离牧这群蠢货,连个陆抗都收拾不了,居然让他和孙遵一路逃到了庐江,累的我前功尽弃,真是气死我也!” 就在刚才,司马骏派使者过来质问为何突然停止攻城,害得他白白牺牲了许多将士性命。让张布有气没有地方出,在打探出那些兵马居然是寿春与江夏的残兵坏事后,又岂能不恼怒。 当然,张布也间接知道了寿春被司马攸攻克,江夏城落入己方手里了。可是他觉得这并没有什么,那么多人马又有内应在,攻不下他才觉得吃惊呢。 偏将军王嗣闻言,立马献上马屁一份,随声附和道:“可不是嘛!要不是陆抗他们碍事,咱们这时早坐在庐江城里喝庆功酒了!” 刚投诚不久的朱琬得知情况后,提醒道:“大将军,陆抗领军颇有一套。如今有了他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这仗可就不好打了啊!” 张布冷笑道:“哼,陆幼节有何了不起的!他那一套在本将这里根本没有用!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今夜必然会趁夜来袭营。即便他选择偷营,也会趁夜突围!”要说张布对于朱琬是很有怨念的,按照他之前的计划,朱琬最好能做为内应投降,这样庐江城便可一举而破。可是朱琬却是悄悄带着亲卫出城来祥,这让他很不爽。要不是碍于江东朱家的名头,张布早就 将朱琬治罪了。 王嗣当机立断的竖起大拇指道:“大将军高见啊!”张布很满意王嗣的态度,道:“着人立刻去知会司马骏,将我的推测告诉他。为了以防陆抗的小动作,从今天起,你们轮流守夜。只要我们盯紧了庐江四门,不让他们有出逃的机会,我就不相信他们还能插翅飞走不成!” 第三百八十章 无中生有 是夜,庐江城上一道道黑影顺着城墙往下吊。这异样的举动,被严格执行张布命令的王嗣盯了个正着。 “快,放箭!”夜幕之中,王嗣凭借着火把的灯光,大声下令道。 “嗖嗖嗖!”随着王嗣一声令下,无数支利箭呼啸着飞向了庐江城墙上的黑影。 黑影明显为之一顿,随后开始快速下沉,摔落在地上。 王嗣哈哈大笑起来,可是庐江城墙之上,很快又吊下来一道道的黑影。 王嗣毫不犹豫的下令万箭齐发,也不顾那些往下吊的东吴士兵是否已经中了多少箭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震慑敌军不敢再出击。 “来人,急报大将军!果不出大将军所料,南门发现敌军企图出击袭营,现已经被我军数次击溃,杀敌无数!”王嗣叫来心腹,面带得色的向其交代道。 有功要说出来,王嗣一直深信这个道理。尤其是他这样的汇报既能显示出张布料事如神的一面,又能体现自己漂亮完成任务的出色表现。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他又岂能错过。 然而,不仅仅是王嗣这边,其它三处城墙上,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由于天黑,张布下达的命令是阻敌于城中,所以他们无不做出了同样乱箭退敌的选择。 只是等到天亮之后,西晋军主帅杨肇带着部将气冲冲的赶到了张布的帅帐之中,黑着脸将手中一个插满箭矢的稻草人扔在了南吴众将面前,气恼的说道:“大将军,看看这是什么吧!”原本,杨肇在得到了张布派人的提醒后,也按照要求做了准备。可是忙活了一夜,当他天亮后看到庐江城墙脚下散落一地的箭矢,以及几个因为中箭太多,而破碎未被守军拖上城去的稻草人后,整个人都 感觉不好了。 他似乎感觉到了周围将士们那异样的目光,脸上有种火辣辣的感觉。这才气不过,决定将这个黑锅甩回给南吴张布那个蠢货。 南吴众将看到了稻草人后,也是一个个睁大了眼睛,面面相觑起来。 此时,张布的脸色也很不好,他嘶哑着声音说道:“杨将军,这是何意?莫非来兴师问罪乎?我只是好心提醒你防止敌军夜间出逃,这和我又有何关系呢?”张布脸色不好,那也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他和杨肇同样因为东吴军可能夜间出逃的原因,紧张的一夜未睡。二来也是因为,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昨夜恐怕是误中了陆抗的诡计,被杨肇当众说出来,脸上 有些挂不住了。 毕竟张布也不傻啊,从眼前地上那个因乱箭而射的快散架的稻草人身上,他已经基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杨肇看了看面色不善的南吴众将,强自压了压心头的火,大声道:“哼,就不应该相信你!他们这样做无非是多捞些弓箭,加上疲敌之计,一看就是打算坚守不出。再说了,现在他们还能往哪里跑啊!” “哼,他们必然是想往建平郡撤!”张布梗着脖子辩解道。虽然他觉得杨肇的话说的似乎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张布现在不能承认,否则就是自己打自己脸了。 杨肇冷笑道:“咱们数倍与他的兵力,他如何逃脱的了!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力量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那都没有用!本将现在就带人攻城了,好好报一报昨夜之耻!至于贵军愿不愿意同往,自便。” 说完,杨肇一甩战袍气呼呼的走了。 王嗣见状,顿时说道:“神马东西嘛!大将军咱们不用理会这样没有担当的小人!”他这话说的有些意有所指,毕竟昨夜他可是报信说陆抗要出城的。 张布白了王嗣一眼,对众将说道:“集合人马,准备攻城吧!” 昭武将军刘翻问道:“大将军,那杨肇好不晓礼仪,他要出兵攻城便由他自己去就是了。您又何必理会呢!” 张布轻叹一口气道:“我们现在是盟军,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若这个时候起内讧或者不和的话,只会让陆抗白白捡了便宜。他杨肇是粗人不懂这样的道理,可是我不能和他一样啊!” 面对张布有些自吹自擂的话语,王嗣想都没有想就接话道:“张将军真乃是我辈楷模矣,末将等拜服!” 有了王嗣的率先迎合拍马,南吴营中自然又少不了一片高帽与马屁齐飞了。 “不行啊!敌军的防御实在是太牢固了,根本冲不上去啊!”王嗣捂着带伤的胳膊,再次败下阵来。就在刚才,王嗣带着本部人马一次又一次的向着庐江南城门发起了攻击,可是无奈守军的箭矢好似不花钱的似的,往下倾倒一翻。好不容易不惜伤亡的冲到墙角之下,迎头而来的滚木礌石,数不尽的防御 工具尽皆往他们身上招呼。 待到千辛万苦冲上城墙的时候,也是白费力气,守军丝毫不给他们立足的余地,使得他一次又一次的败退下来。张布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很清楚这次有了名将陆抗防守的庐江城,想要强行攻破更加难了。更何况昨天一夜,己方和西晋军可没少送箭矢给东吴。如今敌军借着昨夜得势之威,加上己方昨夜忙活了一夜, 没有休息好,此时强攻实在不是个好的时机。 想到这里,张布望着城上影绰绰出现的陆抗身影,咬牙恨恨的说道:“陆抗,这次让你先得意一回,鸣金收兵!”随着张布鸣金收兵之后,西晋那边的杨肇也适时的退兵了。虽然他很不甘心,可是却也知道这个时候确实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只是他心中仍然有些愤恨,若不是张布多嘴,昨夜他就不会丢那么大的脸了 。 傍晚时分,张布补了一觉,这才觉得精神好些。 这时,一旁的夏祥小声提醒道:“大将军,王将军和刘将军请示今晚还要不要提防东吴军突袭了。” 张布嘴角抽动了两下,有些恼羞成怒的吼道:“当然要盯紧了,若不然敌军偷袭或者逃走怎么办!” 夏祥被张布劈头盖脑一顿臭骂后,刚想转身离去,突然又站住身形,弱弱的问道:“大将军,这次要不要派人告知西晋他们也做好准备了?”话音刚落不久,夏祥便抱着头逃出了大帐。只听见大帐内“哐当”之声不断,时不时还会传出张布愤怒的咆哮声。 第三百八十一章 趁夜突围 当晚,月黑风高。庐江城四城又出现了和昨夜一模一样的黑影。有东吴值守将士将情报传给王嗣之后,请示是否放箭。 王嗣犹豫半晌之后,又不敢再将此事告诉张布。毕竟傍晚张布在帐内发彪的事情,他们这些中高级将领都已经知道了。 “注意戒备,令将士们原地待命,敌不动我不动!”王嗣最终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然后便自顾自的睡觉去了。因为明天还要组织攻城,他没有太多的精力在耗费在这上面。 入夜时分,西晋大营内突然火光冲天,紧接着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张布收到西晋大营遭到突袭的消息后,大惊失色,一面令人加强防备,一面火速召集众将,商讨是否派兵救援杨肇所部。 “大将军,想来是那杨肇不听您良言相劝,没有多加戒备,才被陆抗所趁。如今他的连营被袭,乃是自找苦吃。”王嗣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刘翻则蹙眉道:“眼下庐江王的军队袭击西晋军,若我们置之不理,任由其败的话,最终吃亏的是我们自己。但若就这么派兵去救援的话,也不妥。万一他们趁着我们救援的时候,来个调虎离山计,趁机突 围或者突袭我军的话,那可就不好了啊!” 张布沉默半晌后,方道:“既然他陆抗跟我们来这手的话,我便大军攻城,来个围魏救赵,管他是假攻击还是真逃跑,看他该如何应对!” “大将军高明啊!”王嗣再次抢得先机,大声呼喝起来。紧接着,南吴大帐之间又很快变成了歌颂会。 就在南吴商量如何应对东吴出招的时候,庐江城内也是热闹非常。鲁淑对孙湾道:“陛下,事不宜迟,趁这现在西晋连营大乱的机会,我们快撤吧!” 自从陆抗昨日接手庐江指挥权后,进行了一系列的防御布置。之后,他便决心采用“无中生有”的计策,制定了详细的撤退计划。 说起来,陆抗采用的这个计划,也是仿照先贤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令城中守卒搜集秸草,扎成千余个草人,再将草人披上黑衣,趁着夜晚用绳子在敌兵重兵防御的方向慢慢往城下吊。 此后,王嗣果然上当,以为庐江城内守军想要乘夜出兵偷袭,急命部队万箭齐发,急如骤雨,使得陆抗轻而易举获敌箭十数万支。 第二天夜晚,陆抗又令人吊草人故伎重演。东吴方面尚且注意防范,可是西晋那边却无动于衷。 陆抗见杨肇军将士已被麻痹,便迅速令人吊下五百名勇士,由自告奋勇的顾荣带领,趁着夜幕掩护下,迅速潜入敌营,结果打得杨肇军措手不及,营中一片大乱。 孙湾缓缓闭上眼睛,有些不忍的说道:“可是你们都跟随了朕这么久,我怎么忍心让你们在这个时候留下来送死啊!” “陛下,为了陛下,为了大吴的复兴,我等愿为陛下效死啊!”鲁淑等人问听以后,同时跪倒在地,齐声说道。 “不错!微臣请令留下断后,请陛下速行!”孙遵猛然抬起头来,拱手大声说道。 孙湾闻言,连忙摆手道:“这怎么可以,想我孙氏宗亲死伤太多了,已经不能在死了。” 孙遵再次拜倒道:“陛下,微臣原本就应该随大将军一同为国捐躯。无奈大将军强令我率部突围,以提醒陆司马与陛下,小心提防内奸。如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是该去向大将军交令的时候了。” 说完,孙遵以头杵地,长跪不起。 孙湾只觉得鼻子发酸,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颤抖着双手将孙遵扶起,然后闭上眼睛大步的离去了。时间紧迫,已经不能在耽搁了。而且孙湾很清楚如果自己再强行令孙遵同自己一起走,那会给人一种孙家人命值钱,文臣武将命就不值钱的感觉,那样的话,只会让原本就不多的将士们,更加的离心离德 。 “各就各位,准备守城!”孙遵见孙湾带着文臣武将和绝大多数的东吴将士从北城门离去之后,大声的喝令道。剩下的东吴将士虽说尚且有万余之众,可皆是老弱病残,带上他们只会拖延行军速度。 那些个东吴士卒能跟随孙湾至今,也算是东吴最后一批效死之士了,他们明知道留下是必死,却没有一个人有任何的怨言。或许他们就是一个王朝终结最后的效死者吧。 不多时,城外隆隆的战鼓声响起。南吴张布果不其然没有直接救应西晋,还是选择了趁机攻取庐江城。 主力尽出的庐江守军很快便顶不住南吴军的全力一攻了,仅仅一个时辰的时间,东西南三门便告急。 孙遵将所有伤员们组织在一起,结阵阻挡在庐江城北门,以寄望最后在拖延一阵时间,以为孙湾他们顺利杀出西晋连营争取宝贵的时间。 可惜孙遵虽然成功的拖延了南吴大军的时间,却也使得自己陷入了绝境。面对张布的招降,孙遵大声咒骂后,带着仅剩下的十几名受伤亲卫,朝着南吴数千大军发起了最后一次进攻。 庐江城最终还是失守了,不过孙湾和陆抗他们却成功的突破了西晋的营寨,不仅重挫了杨肇所部,也成功的摆脱了南吴和西晋的追兵。只是其中也并非是一番风顺,比如说沿路也遇到了一些阻击。为了掩护孙湾撤退,显示自己的忠心,原本冒死突营而劫后余生的顾荣再次主动请求率部断后,最终寡不敌众被恼羞成怒的西晋杨肇军将领斩 首邀功去了。后来,孙湾又遇上了南吴厉武将军祖始所率领的追兵阻截。面对阻截的祖始,孙湾亲自出马,一顿臭骂祖始数典忘祖,忘记了当年祖上祖茂是如何忠心护住的事迹。骂的祖始抬不起头来,灰溜溜带兵回城 坚守去了,只当是没有看见孙湾大军。 最终,孙湾率领万余残部在陆抗的帮助下,历经艰辛平安的抵达了建平城下。然而,此时建平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由于盛曼派儿子率领一万精兵赶往庐江救驾,使得建平防守捉襟见肘起来。若不是建平郡左边有蜀汉永安方面的罗宪步兵在侧,右边又濒临东三郡的唐彬部水军横行于长江沔水流域,建平郡恐怕早就不保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来者何人 弯弯的月亮皎洁明亮,如一盏夜灯挂在天空之上,给黑漆漆的夜晚带来了一丝光亮和一丝温暖。然而它却无法给此时的孙湾带来一丝温暖,无法照亮他未知黑暗的前程。 建平郡太守府后院中,孙湾一个人坐在院中石凳上低头喝着闷酒,这一刻他觉得如此高烈度的白酒居然和白开水没有太大的区别。 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孙湾并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觉得自己找不到一个可以毫无保留倾诉和发泄的对象,哪怕是对于自己忠心耿耿的鲁淑与陆抗也不行。 慢慢的,孙湾有些醉了,朦胧惺忪的醉眼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父皇失望的眼神和孙皓嘲弄的笑容。他拼命的伸出双手想要拉住孙休渐行渐远的身体,却怎么也拉不到。不知不觉中,孙湾泪如雨下。 “抓刺客啊!”忽然间,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嗓音,太守府内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兵甲碰撞的声响。 “快去调集兵马,全府搜捕刺客,保护陛下!”守卫在院落之外的盛纪大声的朝着卫兵吩咐道。 在庐江突围之战中,孙湾的御林军统领战死。孙湾为了表示对盛曼的信任和赞许,便将盛纪委任为自己的御林军统领一职,负责拱卫自己的安全。紧接着,盛纪急匆匆的带着百余名全副武装的甲士冲进了后花园中,将孙湾护在中央,略带紧张的说道:“启禀陛下,刚才巡逻守卫发现黑影闯入府内。为了陛下您的安全考虑,请您速随末将回房中暂避一 时!” 很显然,在毫无遮拦又略显空旷的后院中想要护卫孙湾安全,其风险与难度系数要远高于在房间之中。毕竟在房间里,只要重兵守住窗户和门以及房顶就能够确保万无一失了。 孙湾背过身去,悄无声息的将眼中的泪水拭去,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朕从庐江一路逃避到建平,为何还要逃避!朕今晚哪里都不去,孙皓想要我命,就来取走便是!” 盛纪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单膝跪倒在地,谏道:“陛下,您可不能自轻啊!您是我们大吴的未来与希望,您要是有个闪失,臣等还有何希望啊!” 孙湾痛苦的闭上眼睛,道:“朕丢失了祖宗基业,有愧于父皇在天之灵,还有何面目在苟活于世啊!” “陛下……”盛纪刚开口想要再劝说孙湾回避,却猛然见有甲士手指院墙之上,惊声道:“快看,刺客在院墙之上!”盛纪“噌”的一下子跳了起来,抽出腰间佩刀横于胸前,身体挡在孙湾面前,看着院墙之上果然有一道黑影,不由警惕的四处张望一番后,厉声喝道:“大胆贼人,居然敢行刺陛下。你已经被重重包围了,还 不束手就擒!” 虽然盛纪武艺并不算出色,但是有一颗赤胆忠心。若不是怕院墙上的刺客还有其他同党的话,早就率先冲上去了。 孙湾睁开有些醉眼惺忪的双眼,但见月光下,一袭白衣在夜风中随风摆动,有着一种远离尘世的飘逸,好似月光仙女下凡一般,让他心中不由为之一振。 嗯?刺客是名女子?孙湾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再次凝神望去,酒意也随之渐渐消去。 眼见对方果然是一名女子,孙湾轻轻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盛纪,对着墙上的白衣女子道:“你究竟是何人!” 白衣女子并没有马上搭话,而是从院墙之上轻轻跳下。丝毫没有顾忌围拢上来的一众小心谨慎的甲士,答非所问道:“你姐姐让我带一封书信与你。” 孙湾震惊与白衣女子话的同时,更是悄然打量起眼前的女子。但见此女的言行举止,弄得有不明所以。 盛纪见状,十分警惕的说道:“既然送信,何不光明正大的送上,偏要行刺客之行径。”白衣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容貌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冷艳如霜,有着一种另类的气质。她的这种冷艳的气质又非是那种一般的大户人家小姐的傲娇可比,而是一种实实在在夺人心魄的冷, 仿佛和她多待一会就会将你冻住一般。 “我姐姐?”孙湾从白衣女子冷艳的外表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白衣女子点头道:“不错,是孙娅的书信。” “嗯?你是我姐姐派来的?”孙湾本能的说道。可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说眼前这个白衣女子正是自己姐姐的部下,又怎么会直呼孙娅的姓名呢!“ 白女女子柳眉微蹙,冷声道:“孙娅还没有资格指派我。” 说完之后,白衣女子显然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掏出一封书信扔向了孙湾,说道:“你自己看完便知道了。” 原来,这个白衣女子正是汉魂组织的元老之一白凤。此次原本应该是李三来送信与联络孙湾,却因后来李三临时另有重任,才改为让正在荆州发展汉魂组织的白风接替了李三的任务。 而白凤之所以夜晚悄然潜入太守府见孙湾,也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以及来意,引起必要的麻烦。至于白凤态度之所以冷淡,那也是因为她本就生性淡泊,不求名利。若不是为了刘谌,她恐怕早就隐退了。而且即便如此,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指使的了她。若诸葛质不是有真才实学,又是诸葛武侯的后人 ,深受刘谌信任的话,白凤恐怕根本不会予以理会。 “陛下小心。”盛纪唯恐目前尚且敌友不清的白凤在书信上动了手脚,连忙提醒道。 孙湾似乎感受到了白凤眼神中的不屑,并没有理会盛纪的好心劝阻。从容的结果掷向自己的书信,然后打开细看起来。 看着首先映入自己眼帘熟悉的娟秀小字,孙湾只觉得眼圈发烫的厉害,看着其中的内容眼睛更是不自然的朦胧起来。 书信里孙娅回顾了往昔与自己的姐弟之情,提及到了对二弟孙龚身死的痛惜之情,以及对父亲孙休的无比缅怀。最后说自己十分想念孙湾,希望他能够去蜀汉陪自己,也算为父亲留些血脉。 对于孙娅信中所写的意思,孙湾那是心知肚明。想念自己或许不假,可是让自己去蜀汉陪他,那不就等于说让自己率部投降刘谌吗!孙湾现在基本已经能够确定白凤的身份了,他将手中书信叠好揣到怀中,然后对着盛纪他们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先退下吧!朕有话要对这位姑娘说。” 第三百八十三章 孙湾的决定(上) 在孙湾看来,白凤的年纪应该和自己相仿,二十五六岁才是。其实则不然,由于白凤生性淡泊名利,清心寡欲,又一直没有嫁人,所以今年已经快三十岁了,却比实际年龄要小少几岁。 盛纪仍然有些不放心的说道:“陛下,这怎么可以。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朕相信她并没有恶意。”孙湾摆手说道。 盛纪再劝道:“陛下……” 孙湾瞥眼看到了白凤那一副无所谓的风轻云淡模样,不由恼羞成怒的说道:“难道你要抗旨不尊吗!还是听不懂朕的命令。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跨入院门!” 盛纪被孙湾的斥责吓了一跳,当即也不敢再磨叽了,只得暂时带着众卫士不甘的退出了院落之外。 看到盛纪等人退出院门之后,孙湾神色稍缓,慢慢坐了下来,拿起石案上的酒壶,轻轻摇了摇,然后斟了杯酒,道:“你要不要来点。” “我从不饮酒。”白凤毫无表情的说道。 孙湾微微一愣,被白凤驳了面子也不恼怒,点点头又道:“那就说正事吧。是姐夫让你来劝降我的吗!” “算是吧。如果你愿意率部归汉的话,我会安全的将你送到长安见你姐姐。”白凤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孙湾自嘲的笑了笑,道:“呵呵,朕居然沦落到要女人保护的地步了!你走吧,朕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与怜悯,便是城破战又如何。”白凤的神情举止和话语一下子刺激到了孙湾那颗脆弱的心,让他产生了一 丝抵触的情绪。 白凤冷哼道:“女人怎么样了?至少我不会轻言生死。更不会因为自私而使得数万将士以及忠心的臣属因为自己而丧命!已经有很多人因为你而死了,难道你非要等他们全部死绝了才满意吗!” “你……要不是看你是女子,朕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孙湾气得暴跳如雷,恨不能揍白凤一顿才能出气似的。 “就凭你吗!”或许白凤天生就适合做一个冷酷的女杀手,而她也实在不适合去做一个说客。还没开始,就已经将孙湾刺激的差不多了。 孙湾有些泄气的颓然坐了下来,这才想起白凤既然能够独自潜入太守府,那武艺绝对算上上等,又岂是自己这个只会几招花把势的皇帝所能比。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万念俱灰。连一个女人都看不起自己,更可以想象孙皓他们是如何的轻视自己了。 白凤见孙湾神情黯然,也便没有再出言打击他了。而不多时之后,孙湾居然轻声抽泣了起来。 白凤似乎也被惊到了,原本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也仿佛稍微有所融化。只是她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便背过身去,任由孙湾越哭越大。 在她看来,这个年轻的帝王,应该是压抑的太久了。或许将心中的悲愤与屈辱全部宣泄出来之后,才会获得新生吧。 “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朕,觉得朕很懦弱!”尽情宣泄了一阵之后,孙湾忽然开口问道。 白凤微微一愣,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以前是,现在有所改变了。” 孙湾自嘲道:“你这是在怜悯朕吗!”白凤并没有搭理孙湾,只是轻轻仰头看向天空中的弯月,半晌过后,忽然声音柔和的说道:“陛下曾经说过,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你没有必要将所有的罪责都背在自己的身上。我也 并没有怜悯你,也没有必要怜悯你。我之所以说现在有所改变,是因为至少你敢于正视自己。”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孙湾轻声呢喃了几句后,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夫?”哭过一场之后,孙湾整个人精神反而放松了很多。他能够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也知道眼前这个白衣女子既然能亲自来这里见自己,那么必然不是刘谌的女人,但是却应该是暗恋刘谌的。否则的话,为何原 本冷若冰霜的她,在提及刘谌的时候,能够那么的温柔。 白凤冷若冰霜的脸上浮出一丝红晕,随后又冷着脸说道:“这与你无关。”望着白凤那不打自招的神情,孙湾心中居然生出了一种说不情道不明的感觉。好半晌之后,他才缓缓的说道:“或许你说的没错。朕不应该自私的让数万将士再因我而丧命。而且他们跟着我也不会有太大的 出头之日,到不如归汉。” 白凤闻言,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难得的浅笑,这让孙湾顿觉有一种如沐春风一般。 次日,孙湾大宴建平郡中所有的文臣武将。说起来这还是他兵败退至建平郡后,第一次与众将相见。宴席之上,孙湾几杯酒下肚之后,举杯对太守盛曼说道:“盛将军真我大吴忠臣勇将也!若非卿,我君臣几无容身之地也!”想着这几年来,东吴由强盛到衰败,在到现在的众叛亲离,孙湾的眼圈又不自禁 的红了。 盛曼连忙拜道:“陛下言重了,此乃末将职责所在也!再者,末将之所以能守住建平城不失,也并非末将之全功。若非水陆两军则侧,使得叛军不敢全力而击,恐怕建平早就失守了。” 盛曼说的这到是实话,光凭着盛曼那仅剩下两万多兵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抵挡的住四面全是南吴军队的围攻。 孙湾闻言沉默了,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回想当年他要求刘谌共同出兵夹击西晋时,刘谌就曾劝过他休养生息,注意后方失火。只是那个时候的孙湾刚刚继位,意气风发,一心想做出一番事业来,所以不仅没有听从,心中还有些怨恨刘谌。现如今看来,刘谌以前所说是何其的正确。当然,孙湾很清楚这些已经是过往了。现在就算 是后悔也没有丝毫用了。 “不错,这一次若非蜀汉施以援手,恐怕不仅我大吴要亡,连我自身也难逃厄运了。”沉默半晌之后,孙湾还是说出了心底深处不曾说出口的话来。 众将闻言皆是低头沉默不语,这样的道理在座的每一位都懂,可是谁都不好发表此内言论。 “陛下且不可灰心啊!只要我们君臣一心,又有蜀汉的帮助,一定可以度过这次的危机。”陆抗见气氛有些压抑,便出言劝说道。孙湾摇了摇头,惨然一笑道:“大司马不必安慰朕,现在的局势我们都很清楚。只要我还在这里,别说我大吴国只剩下建平一处了,哪怕是付出再大的牺牲,那孙皓都不会放弃对我的攻击!” 第三百八十四章 孙湾的决定(下) 要说孙湾的话并不难理解,所谓国无二君。尤其是靠叛变起家的孙皓,更需要干掉孙湾,以证明自己的正统地位。这也是为何孙皓一心想要除去孙湾而后快的主要原因了。 然而,以现在建平勉强不到的三万大军,很难抵挡住南吴与西晋疯狂的进攻。而蜀军也不可能长期派兵活动在建平郡,也不可能无条件总是派兵救助已经对蜀汉没有什么大用处的东吴了。 “陛下尽管放心,我军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保陛下周全!”盛曼父子同时大声表态道。可以说,盛氏父子所说的话,基本上表明了他们的坚决态度。 孙湾苦笑着摆了摆手,随即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道:“与其大家跟着我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到不如与蜀汉合并算了。” 此言一出后,在场所有文臣武将们都被震住了。任谁都清楚说是两国合并,其实就是东吴向蜀汉投降。 当然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一样的反应与表情,最起码陆抗与鲁淑二人虽然神色有些黯然,但是却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意外之色,想来事前已经得到了风声。至于盛曼父子则脸上露出一副难以言表之色了,似是释然,似是有些不甘与茫然。相对来说,盛曼父子与蜀汉相邻多年,算是最了解蜀汉的变化了。尤其是盛曼与刘谌还有过一段渊源,所以相对来说,投 降蜀汉他反而更加容易接受一点。“陛下,不可啊!即便要合并,也应该和南吴合并啊!在怎么说这江东也是孙家做主,我们又怎么能便宜了外人啊!”很显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赞成孙湾的决议,以太常张夔为首的文臣武将们提出了自己的异 议。 孙湾闻言,勃然大怒道:“朕便是死,也绝对不向叛贼低头!”说完,孙湾重重的喘了几口气,似乎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好半晌后,看着低头不语的张夔等人,孙湾轻叹一口气,接着说道:“朕不逼你们!你们愿意投降反贼,就去吧!朕绝对不阻拦,若有更好的去处,也可自便。反正朕决定亲往长安了!只有朕离开这里,叛 贼们才不会冒着巨大的危险强攻建平郡。相信有一朝一日,我们还会将失去的全部在得回来!” 张夔也喟然叹道:“可是那时候即便我们收复了失地,那也和我们没有关系了。这江山也是蜀汉的江山了!说句不中听的话,咱们那就是在帮着外人打自己人了。”孙湾闻言,脸上露出些许开怀之色,道:“张卿或许还不是太清楚吧!朕之所以会选择这么做,也是因为蜀汉的太子乃是我的外甥刘胜。刘胜乃是我阿姐所生,有着我们孙家一半的血脉在,我这个舅舅既然 已经做的如此失败了,也没有机会一统天下了。又为何不能助我的侄儿一臂之力呢!” 其实孙湾之所以会答应归汉,白凤的劝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形势所迫。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把便是孙娅在心中以亲情贯穿全文,说自己如何的思念家人,说自己胜儿还有个竞争对手刘庆,可能会威胁到胜儿的太子之位,希望他这个做舅舅的能来支持侄儿。 孙湾这才被说动,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既然陛下决心已定,身为臣下我等自然只能遵从。不过,臣请求留守在建平郡。若蜀汉轻慢了陛下,微臣便挥军入蜀,誓死不降!”陆抗见孙湾将眼神瞄向自己,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按照陆抗的想法,有鲁淑等人陪同在孙湾跟前入蜀就已经足够了。他留在建平,建平尚有三万精兵,便可作为孙湾的势,使得刘谌不敢慢待于孙湾。同时,他固执的认为东吴的败亡,身为托孤重臣的他, 也要负起很大的责任。 “为了不让蜀主生疑,微臣会让晏儿与景儿护送陛下入长安,以为人质。”想了想,陆抗又接着说道。 要说陆抗共有六子一女,最大的长子陆晏今年二十八岁,最小的女儿今年不过八岁。在他的众子女中最出名和最有才华的莫过于二儿子陆景,四子陆机与五子陆云了。 “陆卿,你……”孙湾竟有些无语凝咽起来。他不是傻子,他自然理解陆抗这样做的用意。 “陛下,末将也愿意与大司马一同留下镇守建平!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回故里,将那些乱臣贼子,斩尽杀绝!”盛曼拱手附和道。 张夔见状,轻叹一声道:“即便陛下有意入蜀,现在建平郡附近皆是叛军,恐怕也不好走啊!” 孙湾难得会心一笑道:“无妨!朕已有确定的消息,蜀军水军大都督唐彬所部,不日将会到此来接应我入蜀了!” 或许是出于此前多次被臣下背叛,孙湾这一次并没有将与白凤所约定的具体接应计划说出来,以防走漏了消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夔见孙湾说的如此笃定,也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既然皇帝陛下与位高权重的陆抗都没有意见了,就连目前掌控建平郡兵马的大总管盛曼也表示赞同,其它人自然也就没有异议了。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等人能够坚持操守,忠君爱国到现在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已经尽到了一个做臣属的责任了,也就没有必要在坚持下去了。 毕竟是孙湾自己要放弃了,更何况他们还年轻,身后也还有自己的家族,能够投效日益强盛的蜀汉,想来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就在这时,忽听前方斥候急报,说南吴大将军张布集结五万大军已兵出庐江,一路朝着建平郡而来,大军已至信陵县了。 在座众文武听后,无不还脸色为之一变。陆抗急道:“既然陛下决定入蜀,事不宜迟,当速率大军离去!否则一旦张逆兵围建平,再想离去恐晚矣!” 孙湾咬牙切齿道:“张逆实在是欺人太甚!莫不是认为朕真的已在无一战之力否!建平尚有近三万大军,此番必要一雪前耻!” 陆抗力谏道:“张逆五万大军不足为惧,只是想要全歼敌军也绝非易事。可一旦被其缠上,引得南吴各路叛军齐至,将凭增风险啊!” 其实五万大军说多不多,但那也是相对于攻城战而言。如果是野战的话,三万对五万终究吃很大的亏。 孙湾听了陆抗的话后,只得放弃与张布决一死战的想法,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蜀汉水军尚未抵达接应,这时撤离的话,也未必就能轻易跳出叛军的包围圈啊!”陆抗沉声道:“若陛下此时不先行离去,待到张逆大军到时,敌军必然会形成包夹之势。那时候将更加无法突围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巫县 “既然陆卿胸中已有定策,朕便将指挥权将由陆卿全权指挥!”孙湾见陆抗说的郑重,便决心将指挥权交给他。毕竟在庐江之战中,孙湾已经深深意识到自己若插手军务,只会让战局更加糟糕的道理。 陆抗欣慰的说道:“此非常时刻,事急从权,微臣便斗胆安排了。 说到这里,陆抗对着自己的长子与次子道:“陆晏、陆景听令。” “末将在!”军中无父子,陆晏与陆景齐声出列道。 “由你二人率领水步兵一万五千人,负责护卫陛下及众位大人入蜀,不得有误!”陆抗大声吩咐道。 关键时刻聚贤不避亲,为了确保孙湾的绝对安全,陆抗决定让自己的儿子亲自领兵,以免发生兵变等意外。“不行!若我们带走城中一半人马离去的话,那建平郡防守起来岂不是更加困难了吗!”孙湾坚决反对道。他知道陆抗安排自己两个儿子领军的用意,可是却不能同意让仅剩的三万守军再分出一半人马保护 自己入蜀。陆抗正色道:“此去蜀中路途遥远,沿路需经过叛军把守的县城。若陛下没有重兵保护,一旦遇到敌军阻截,后果将不堪设想。至于建平郡的安危,陛下尽管放心。相信只要您安全抵达蜀境之后,南吴军必 然不会再全力进攻建平郡了!再者,有这一万五千大军在,微臣再紧急征召新兵与壮丁,凭城坚守,想来张布想要破城也绝非易事!”陆抗这到不完全是为了宽孙湾之心,事实上他确实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有建平水路临近东三郡,陆路直通永安。一旦孙湾入蜀成定局,想来刘谌必然会全力救应建平,绝对不会做看建平郡这个桥头堡丢 失。 孙湾想了想,道:“即便如此,一万五千人也实在是太少了。这样吧,朕只带一万人入蜀即可。如你所说,蜀汉已得知我归蜀的消息了,想来唐彬所部不久便会与我军汇合,他们会护送我入蜀的!” 陆抗见孙湾说的坚决,也便不在坚持了。 孙湾当即宣布入蜀名单,做好连夜撤离建平郡的准备。对于那些不愿意投蜀的文武将臣,允许其自由离去。 是夜,孙湾率领文武将臣百余人,在陆晏与陆景的率领一万大军的护卫下,出了建平北门,直奔沔水渡口而去。 此时由于盛曼收缩兵力将所有兵马都撤回了建平城中,指使其余建平郡各县城都已经沦陷。只是因为建平重兵镇守,所以各县南吴守军并没有向建平郡发起攻击而已。 从建平到蜀中有水陆两路可走,目前陆路方面,永安的罗宪正与南吴步阐所部处于胶着状态,想要顺利通过,难度要远大于水路。 所以,孙湾选择经巫县走水路至房陵港,在经过魏兴郡翻过秦岭到汉中,转而进长安,此一路可谓历尽艰辛,但风险系数相对也是较低。 留虑乃是原东吴水军督,负责守卫巫县以及看管沔水流域,防止蜀军或者西晋军顺江而下。如今他追随步阐反了孙湾,倒戈成为了南吴的镇远将军。 由于巫县西面临蜀汉,北接西晋,南连建平,地理位置十分的重要,所以小小的巫县不仅囤有一万步卒,沔水也新近驻扎了五千水军,以防蜀汉。 “陛下,往前三十里便是巫县了。敌军守将乃是留虑,此人到算是一员难得的将才,今番由他镇守巫县,恐怕不会轻易放我们过去啊!”陆景汇报道。 陆景虽然在家排行老二,比大哥陆晏小三岁,但今年也有二十六岁了。论文韬武略,他都是陆抗几个子女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了。“留虑?”孙湾皱眉沉思,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手下曾经有过这样一号将领。其实做为曾经的东吴皇帝,孙湾不仅没有听说过留虑,甚至连步阐都没过几面。而如今这样的小人物却成为了横亘在他眼前 的大敌,这让孙湾顿感深深的无奈。 鲁淑无不感慨的点头附和道:“微臣到是听说过此人。此人不仅擅长水战,亦是精于陆战,所以才被安排在巫县这样重要的位置。只是没有想到如今他也投降了叛军。” 孙湾微微眯起眼睛,提出了自己的观点,道:“若如此的话,我们便绕过巫县,突袭沔水渡口水寨如何!” 鲁淑摇头道:“若我军绕巫县而走,不仅路途远,而且很容易遭到敌军衔尾追杀,甚至是被敌军前后夹击啊!” 孙湾皱眉道:“若如此的话,如之奈何!” 鲁淑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也正在想。 陆景沉吟道:“所谓上兵伐谋。如今我军兵力处于劣势,想要强攻下巫县,几无可能。为今之计,也只能先礼后兵了。先派遣一个能言善辩之人说降留虑,最不济也能够劝服其放我等过境。” 孙湾想了想,最终赞同道:“嗯,也只能如此了。”出乎孙湾意料的是派去巫县的使者,在听说孙湾在城外的时候,居然不仅同意放行,而且还表示自己当初乃是迫不得已才归降南吴,现在愿意重新回归到东吴怀抱,这让孙湾手下的随行众文武不但欣喜不 已,更是连呼意外。 当然,也有表示担忧和疑惑者,陆景摇头道:“陛下,微臣以为留虑之言不可尽信,这巫县亦不可轻进矣!” 孙湾蹙眉道:“士仁,何以如此说也!” 陆景拱手道:“这留虑早不降,晚不投降,为何在我军到达巫县时,才决定投降?微臣意味这很能是留虑的阴谋诡计!”鲁淑沉吟道:“士仁所言也不无道理,微臣以为可将计就计,趁着留虑打开城门献城之际,先擒住他,在顺势攻占巫县为上策!反正留虑背叛过陛下,将他收押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若后来查实他是真心投降 再放了他也无大碍!” 陆景闻言,击掌附和道:“鲁大人,此计甚好啊!陛下,微臣也认为可行!”孙湾却是摇头拒绝道:“朕现在自身难保,大吴江山即将倾覆,就连朕也要亲身赴蜀归降。将心比心,若是蜀汉如此对待我们,先卸去我等兵权,将我们关押起来,审查清楚在释放,我们又做何感想!所以 我看还是算了吧,朕宁愿选择相信他一次!” 鲁淑与陆景听了孙湾的话后,皆是默然无语起来。毕竟孙湾的话虽然没有太大的信服力,可是却是有一定的道理。试想如果情景对换的话,自己也真就难以接受。 一旁的陆晏道:“陛下真宽宏大量之主也!既如此,请陛下身着细铠。若那留虑果真有异心的话,末将愿率本部人马誓死保卫陛下安全!” 如果说陆景算是一名擅长谋略的谋臣,那么陆晏则属于武将型。讨论谋略时,他一般不发表言论,现在说到战场厮杀问题时,他觉得该到自己表明观点的时候了。 鲁淑听了陆晏的话后,思索道:“若陛下选择相信留虑是真心悔改归顺的话,那么士升的方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那好,就依士升的办法去办吧!”孙湾直接拍板道。 第三百八十六章 留虑劝酒 巫县城门口,在留虑再三派人请求与邀请下,亲率大军与随行文武来到了巫县城外,静观巫县内外变化,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不过,让孙湾感到欣慰的是留虑果真如信上所说那般,亲率全城文武将官出城迎接。在深刻的自我检讨当初受人蒙蔽,感谢孙湾的大度宽宥之后,留虑请求孙湾派人接手巫县城防,在城内稍作歇脚。自己 愿意书信一封劝降沔水渡口的张俶,护送孙湾过渡江归蜀。 孙湾原本还在为如何强渡沔水而烦心,现在听闻留虑能够帮助自己解决后顾之忧,自然喜不自禁,一口答应了下来。 “留卿迷途知返,朕实是欣慰。这巫县便任由你镇守,朕再此等候佳音便是!”孙湾在陆晏兄弟以及随行众文臣武将的护拥,以及留虑的陪同下,带着一万东吴大军慢慢的开进了巫县城中。虽然孙湾已经决定降降蜀了,但是在没有到达长安,递呈降表之前,他仍然还是东吴的皇帝。而陆景听了孙湾的话后,在心中直皱眉头。可是又不好说,只得将目光投向了资历更深,跟随在孙湾身边时间 很久的鲁淑身上。鲁淑对于孙湾如此放心一个有过背叛史的旧将,也不知道该做何评价才好。只是出于安全起见,他还是拱手谏道:“陛下,留将军自然忠于您。可是他部下众将未必人人能向留将军这般忠烈。为了以防发生 意外,还是听留将军的建议,派人接手城防比较好。” 虽然鲁淑说的很委婉,但是孙湾还是很准确的听出了他的不信任之意。为此他还有些不高兴,觉得留虑已经表现的很有诚意了。若自己真的派人接手了城防,未免就太寒巫县守军的心了。 “陛下,鲁大人所言极是!还请陛下恩准,另委派人手接管巫县城防啊!”留虑拱手拜道。 对于鲁淑的提议,留虑不仅没有一丝的不满情意,反而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感觉。这让在场所有人都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感觉留虑应该是真心归顺。 孙湾不悦的看了鲁淑一眼后,渭然长叹道:“既然留卿心意已绝,那朕便暂时让人接管了巫县城防。待朕离开之后,任由你率部镇守巫县。” 留虑古井不波的拜谢道:“多谢陛下如此信任,末将便是肝脑涂地,也要誓死为陛下守住巫县。” “就由士升暂时先接替巫县城防吧!”孙湾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若去长安见刘谌的时候,手下兵将与城池的多寡,必然会直接影响到刘谌对自己的重视度。 当天傍晚,孙湾在巫县县衙里大摆宴席,重点犒劳和夸奖了留虑以及巫县县令与县丞迷途知返的精神。 巫县县令和县丞感激涕零的同时,更是放开酒量,召唤县衙幕僚们频频向孙湾及一众东吴随行文武举杯敬酒。孙湾由于兵不血刃的拿下巫县,又得到了留虑说降张俶的承诺,心情难得畅快一回。一时间,酒宴气氛也数度被推上了高潮,醇香绵软的剑南春酒更是让众人暂时忘记了一切的烦恼忧愁,一个个喝的东倒 西歪。 然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开怀畅饮。陆晏因为被委任为负责巫县城防安全,所以并没有喝酒,而是在城中以及城墙上巡逻值守。而陆景与鲁淑到是被殷勤的劝了几杯酒,却因心中有事,未有多喝。 “鲁大人,卑职知道自己曾经做过错事,您对我有成见,这是我自找的。不过,如今卑职迷途之返了。还望鲁大人能够不计前嫌,卑职连干三杯,以示悔改之意!”留虑举杯大声的劝酒道。 留虑的话成功吸引了在座的所有人,大家都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鲁淑。鲁淑见留虑真就一口气喝了三大杯白酒之后,眉头微皱道:“我对留将军并无怨恨,只是不胜酒力,喝不了这许多。” “哎,鲁卿啊。人家都主动向你敬酒,也喝干了三杯了。你好歹也要喝一杯吧!”孙湾见鲁淑似乎不愿意喝酒,便开口说道。 要说孙湾是知道鲁淑酒量不行,所以才提议鲁淑喝一杯酒意思一下。鲁淑有心拒绝,可又碍不下孙湾的面子,只得一咬牙喝下了眼前的一杯白酒。 随着一大杯白酒下肚,鲁淑只觉得胃里翻腾难受,连忙吃了几口菜压酒,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留虑见鲁淑脸色白里透红,这才又转头由举杯向陆景道:“陆大人,卑职一惯尊敬令尊。您们陆家一门忠烈,满门英才,今日有幸能同堂喝酒,实在是荣幸万分。卑职先干为尽了!” 说完之后,留虑一口气又是连干三杯,端得是豪气冲云天。 陆景若有所思的看着酒量惊人,正在殷勤劝酒的留虑,并没有被他自称卑职的谦恭口气而打动。 留虑被陆景看得有些不自然,打着哈哈道:“莫非陆大人不肯赏卑职这个脸吗!”陆景也不擅饮酒,但是却比鲁淑要好的多。所以,他也没有推脱。在深深看了留虑一眼之后,举起面前桌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只是喝了一杯之后,陆景并没有再举第二杯酒,而是直接将酒杯放了下来 。 “好!士仁果有乃父之风!”孙湾举杯喝彩道。相较而言,很显然孙湾更满意陆景的做法,认为他虽然也看不上留虑,但是却做的大方得体,不失世族风度。陆景的做法虽然看似有些无礼,但是却没有人觉得有何不妥,因为他就有这样的资格。毕竟人家陆氏一门在这三国末期别说在江东,就是在整个天下都是相当当的名门望族。所以即便是陆抗始终支持孙湾 ,孙皓现在也是拿他没有太好的办法,这就是名门望族的实力。 留虑面色轻微抽搐了两下,随后笑呵呵的说道:“多谢陆大人赏脸!” “好!士仁果有乃父之风!”孙湾举杯喝彩道。相较而言,很显然孙湾更满意陆景的做法,认为他虽然也看不上留虑,但是却做的大方得体,不失世族风度。 陆景微笑着朝孙湾拱手示意,也不说话。然后便微闭双目沉思起来,好似喝多了一般。 这一场酒直喝到亥时,待到酒宴散去之时,就连酒量惊人的孙湾也是几乎喝得有些不醒人事了,被陆晏扶着回到县衙临时寝宫休息去了。 陆景扶着因喝酒而面色惨白的鲁淑,亦步亦趋的去县衙后院临时歇脚点休息去了。毕竟鲁淑没有陆景那样的显赫家世,后来又被留虑一众重点照顾了一番。只是在陆景即将出门离去的那一瞬间,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同样因为喝多而趴扶在桌案上的留虑,眼见着他被随从架着出门而去。 第三百八十七章 留虑的阴谋 是夜,月黑风高。整个巫县防腐都被黑幕笼罩了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在巫县留府之中,留虑正全身戎装,精神抖擞的集结众将秘密商议着什么,丝毫看不出他有半点的醉酒之意。 “将军,卑职已经将陆晏那个酒鬼给灌醉了。他已经被我派人送回去休息了!”副将詹廉嘿嘿笑道。 要说这詹廉原本就是留虑的副手,孙湾虽然最终同意鲁淑的建议,让陆晏接管了巫县的城防。但是处于安抚留虑一众考虑,并没有更换或撤掉詹廉的职务。 “干得好!人言陆抗乃是少有的名帅,陆家一门人才辈出。没有想到长子陆晏却是个酒鬼。”留虑哈哈大笑道。 说到这里,留虑又蹙眉道:“到是那个陆景和鲁淑有些能耐,看他们那样子,似乎从始至终都对本将抱着小心提防之意!” “那又如何!谅他们一介文人,能有何作为。再者,那个鲁淑不是被将军您灌的走路都要人扶了吗!至于陆景小儿,手下无兵权,再这种情况下,又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来!”詹廉阿谀道。 留虑手抚鄂下短须,笑道:“嗯,不错!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嘿嘿,那是自然了!将军您智计百出,他们又岂是您的对手。啧啧,这戏演得多逼真啊!即便是那被誉为战神的刘谌,遇到您那也得甘拜下风啊!”詹廉似乎要将马屁进行到底,接着逢迎道。 原来,从孙湾派出使者来巫县的那一刻,留虑就已经决定演一出好戏,以骗取孙湾的信任,将他及随行重臣一网成擒,以立下这不世之功劳。 为此,留虑精心设局,不惜富贵险中求,将兵权与城防交给了孙湾。然后又故意提出为孙湾他们接风洗尘,在己方人员的白酒中掺水,再将孙湾他们全部灌醉,以方便夜间突然起事,反戈一击。 “呃,那个刘谌相传智谋不再昔日蜀汉诸葛武侯之下,本将军尚未与他正面交锋过,也不敢保证就稳操胜券啊!”留虑显然并没有被副将詹廉的马屁拍晕,很是低调的说道。 其实留虑这样说,也算不上低调。毕竟诸葛亮的智谋此时已经被公认了,他将刘谌推到那样的高度,又说自己尚未与其交手,胜负犹未可知,也是自抬身价的意思。詹廉听后,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正色道:“哎!将军您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在卑下看来,那刘谌之所以能成名,不过是时运好罢了。如今您即将立下这不世功劳,封侯拜相不再话下。相信用不了多久,您 的威名必将名动天下,为世人所敬仰!” 留虑闻言心情大好,放声大笑道:“好,便借你吉言!成败便在今日一举了!” 詹廉神情激昂的振臂道:“卑下已经准备好一切,只待约定的时辰一到,您一声令下,便四面火起,全歼孙湾部众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留虑皱眉喊了一声进,一名侍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大声道:“将军,不好了!城里四处火起,将士们以为这是提前动手的信号,却遭到了陆晏率部围剿,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 “什么!”留虑听了侍卫的禀报之后,惊得豁然而起。随即又怒视副将詹廉道:“你不是说陆晏那个酒鬼已经被你灌醉了吗!” 詹廉也是被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好半晌之后,才有些结巴的说道:“可、可能是他故意装醉吧。” 其余众将原本还沉浸在追随主将即将风光无限的欢喜之中,猛然听得计划似乎败露,不由一个个面面相觑起来。 “事到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了!咱们城中的兵马和陆晏不相上下,怕他个球啊!”留虑见部下似乎有畏惧之意,只得强压心中不安,出言鼓舞士气道。 “将军,现在该咱们办啊?”詹廉有些心慌意乱的问道。或许他拍马屁是个好手,真到这种关键时刻,却没了办法了。留虑一咬牙关道:“富贵险中求!虽然我不知道那个陆晏缘何会看出我的计谋。可是孙湾以及其他文武众将被我们灌醉那却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区区一个陆晏有何惧在!立刻集结人马,随我进攻县衙。只要 我们先行拿下孙湾,胜利仍然属于我们!” “将军高明!我等愿随将军死战,生擒孙湾!”詹廉等一干将领在听了留虑的话后,一个个又重新恢复了斗志。 当留虑集结兵马冲出大街的时候,街道之上已经混乱成一片了,到处是混战与厮杀嚎叫之声。一些乱兵甚至趁着战乱之际,四处点火,打家劫舍无所不为起来。“随我冲!”留虑见局势一时无法掌控,便让手下部将各自去寻找部下,务必要封锁县衙附近街道,不让陆晏所部接近救援。而他自己则带着刚集结起来的两三千人马,与副将詹廉一路砍杀失去理智的乱兵 ,径直杀奔巫县城中的县衙而去。在这一路之上,留虑遇到了东吴军的层层阻击,他们一个个悍不畏死。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杀出,利用有利地形,抵消人数上的劣势,打的他们举步维艰。好不容易杀到县衙门前时,除去被冲散或者死伤之 后,仅剩下一千多人了。 当留虑浑身是血的来到县衙门口时,却见县衙大门紧闭,连一个护卫也没有。 留虑当即命令士卒踹开县衙大门进去察看,可是过了半天之后,进去的一队士兵居然如同石沉大海消失了一般,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面对这诡异的一幕,留虑看了一眼一片漆黑的县衙大门里面,他咬了咬牙刚想率部冲进去,可是一想到县衙里面狭小,无法发挥兵力优势,又止步了,转头对身边的詹廉说道:“你率人进去擒杀孙湾,” “是!”詹廉虽然也不大愿意,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也只得带着两百人冲了进去。 “嗖”的一声,一支冷箭破空而来,一箭正中詹廉咽喉。詹廉惨叫一声后,尸身重重的摔倒在地。 就在此时,县衙院内墙壁角落之中,射出了无数支冷箭,詹廉带来的两百士卒顿时死伤了数十人。眼见主将已死,又看不到敌人的踪迹,余下的士卒蜂拥退出了县衙大门。留虑气得咬牙切齿,詹廉的死让他确信孙湾等人应该还在里面。当下,大声喝令道:“一个小小的县衙能够藏多少人!统统给我冲进去,便是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孙湾给我找出来。若有敢私自后退,或者畏惧不前者,杀无赦!” 第三百八十八章 县衙激战 随着留虑的分析以及下达的死命令,原本裹足不前的士卒们最终战胜了心中的恐惧,纷纷一手执火把,一手拿着明晃晃的钢刀,朝着黑洞洞的县衙大门再次发起了冲锋。 “杀啊!”留虑在外面一声虎吼,为冲锋的士卒打气。他身边的亲卫们纷纷相仿,很快的所有的留军士卒齐声呐喊着杀进了衙门里面。 院落之中先是传出“嗖嗖”的箭雨声,以及士卒中箭后的惨呼倒地声,不久之后,便是乒乓作响的刀剑互击之声。 留虑在县衙之外听的真切,情知孙湾的伏兵应该暴露了。当即呼喝一声,带着数十名亲兵冲了进去。但见此时的县衙里侧,刀光剑影,血流成河。数百名士卒混战在一处,有东吴的士卒,也有自己的士卒。由于今日刚刚决定假意归附东吴的原因,他们目前并没有更换掉身上的南吴军服,所以到是很容易 就能分辨出来。 不过,总体来说,留虑的士卒因为人多,虽然战斗力不如孙湾的御林军,但是却胜在人多。很多人士卒更是在校尉的带领下突破阻击,杀进了县衙内院之中。 为了赶在陆晏援兵到来之前,先行抓住孙湾以及随行重臣,留虑带着亲卫当即加入了混战之中。有了留虑等人的强力加入之后,县衙内的局势很快便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就在留虑势不可挡,即将准备杀入后院的时候,冷不防一刀斜劈而来。留虑吓了一跳,本能的举刀招架,堪堪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混账东西,你眼睛瞎了吗!你是哪个校尉部下。”眼见偷袭之人身穿着己方什长的衣服,留虑不由勃然大怒道。 那名什长见一击失手,眼珠转了转,并没有直接回答留虑的问话,而是打这哈哈道:“啊!原来是留将军,对不住。小人夜晚的时候,眼睛分辨不清楚。” 什长所说的问题实际上就是夜盲症,虽然在这个时候还没有这样的专业名词,但是患这种眼病的却也是大有人在。 留虑听后,这才怒气稍缓道:“注意着点!看你小子武艺到是不错,好好跟着本将军后面,以后赏赐你跟裨将军做做。” 什长连忙点头哈腰道:“谢谢留将军,小人定当肝脑涂地,以报答将军提携之恩!” 留虑轻“嗯”了一声,提着钢刀杀进了内院之中,内院里交战明显要比院外激烈多了。只是由于空间狭小,士卒无法施展开,作壁上观者反而比厮杀者更多。留虑眉头微蹙,顺着交战人群往里侧看去,但见人后方隐约可见一名年轻文士正在调度指挥御林军不停阻截快要突破的己方士卒。而在年轻文士身旁站着一名蒙面白衣女子,在她的身旁尚有二三十名蒙面 黑衣壮汉。 留虑虽然不知道这群蒙面人是谁,但是却认出了指挥青年文士的正是陆抗次子陆景。想来他们这是做最后的抵挡,因为在他们之后便是县衙的内宅了,孙湾与随行醉酒文武便在里面的各个客房内休息。 “哼!负隅顽抗!只是不知道今晚是不是他识破了自己的计划,做出了先发制人的举动。”留虑在心中暗自思忖。 “将军小心啊!”留虑正想着如何快速攻破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却听得身旁的亲兵队长惊叫一声,飞身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噗嗤”一声,钢刀入身的声音在留虑耳边响起,但见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兵队长胸口被一柄钢刀穿过,而出手之人正是此前自称眼睛有问题的什长。 “找死!”留虑双眼几欲喷火,举刀猛劈了过去。如果此时他在不知道眼前这个什长乃是敌人假扮的话,那他就真的是蠢笨如猪了。 什长举刀硬接了这一刀之后,与留虑打斗在一处。十几个回合之后,留虑仍然无法一劈死眼前的这个什长,不由怒道:“贼子可敢留性命乎!” 什长从容应对之后,哈哈一笑道:“有何不敢,某乃蜀汉高轨是也!” 说起来,这个高轨正是当年卧底在长安曹囧身边做偏将军,并成功策反了他的那个汉魂卧底人员。只是由于司马亮势力彻底瓦解之后,高轨便转战到了荆州,成为了汉魂组织在荆州的最高负责人。 此次,白凤奉命亲往建平说服联络孙湾,等到说服他之后,白凤便悄悄潜入巫县这个北上必经之地等待孙湾,以便在关键的时候能够帮助到他破城。但是后来却发现留虑居然投降了,也就没有太在意了。 只是今天晚上高轨的手下无意中发现了城中的异动,后来又见到詹廉鬼鬼祟祟的灌醉陆晏,并派心腹将陆晏送回去休息,并暗中监视起来。 高轨得到汇报之后,便多了一个心眼,将詹廉的心腹悄悄抓起来,经过拷问得知了留虑的阴谋。高轨大吃一惊的同时,急将这个重要情报汇报给了刚到巫县的白凤知晓。 为此,白凤先是用几桶冰凉的井水浇醒了中计的陆晏,一番自我简介后,将留虑的阴谋告诉了他。陆晏闻言,打了一个寒颤,酒立刻清醒了一般,急着要去汇报孙湾知晓。白凤却是劝说他先集结人马围剿留虑旧部,否则即便到了孙湾身边,也是于事无补。至于孙湾那边,她会设法去通知,等待他剿灭 留虑主力后来救援。 陆晏细思之下,觉得白凤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别当即同意了她的说法,调兵去了。而白凤则故意点火为号,引出秘密隐藏着的留虑兵马,为陆晏重兵击敌做掩护。随后,白凤自己又带着数十名汉魂人员回到县衙,通知和保护孙湾重臣安危。按之前她的想法是先将孙湾他们转移到安全地方,可是无奈孙湾他们醉酒太深,行动不便。强行带着他们走,反而容易被城中 留军追杀。所以,白凤便与唯一清醒的陆景商量,由他指挥御林军阻击留军。自己则派熟悉城中地形的汉魂人员参与和引领御林军节节抗击,直到势不可为时,便带着孙湾等人强行突围。而高轨便是参与配合东吴御 林军抗击的主要负责人,之前的詹廉便是被他一箭射杀了。 只是高轨为人心眼多,为了能更大程度的杀伤留军,引起敌军内部混乱。他事先和御林军约定好了,与几名心腹手下换上了留军的衣服,混在敌军之中,以图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当然,陆景也却是有着一定的军事指挥能力,在汉魂组织人员的帮助下,层层伏击,硬是阻击留虑军到现在。“原来是汉狗,想不到孙湾果然早与蜀汉有勾结!你这个只会暗箭伤人的小人,休得张狂,看本将取尔狗命来!”言罢,留虑挥刀如风,玩命般的杀向了高轨。 第三百八十九章 留虑授首 要说高轨的武艺也不若,但是和久经沙场的留虑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三四十个回合之后,渐渐不敌。最后,他带来的几名心腹见状,顿时朝着身边的留军下手,引得留军内部一阵混乱,人人自危起来 。 高轨趁着混乱的机会,几个转身混入了人群之中。留虑找不到高轨之后,气得哇哇暴叫,便将气撒在了东吴御林军身上,对着仍然挡在身前混战的士卒吼道:“都闪开!挡我者死!” 说完,留虑带着一众亲卫分开人群,杀向了陆景所在的方向。 留虑极其亲卫的战斗力要远胜于留军,即便是对上东吴的精锐御林军也惶然不让。而且有留虑这样的猛将冲锋,在狭小的地段,硬是杀的御林军节节败退。 眼见留虑势不可挡,东吴御林军伤亡陡增,白凤蹙眉道:“陆大人,请你让御林军的兄弟们先后撤!由我来对付留虑他们吧!” 陆景颔首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随着陆景一声令下,支撑不住的御林军当即退出了战场,由白凤率着数十名黑衣汉魂人员替换上场。 白凤之所以主动提出替换东吴御林军,到不是害怕他们伤亡。而是因为想替陆景保留实力,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地方,毕竟让他们对付比自己实力高一筹的留虑极其亲兵,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除此之外,白凤也是抱定了擒贼先擒王,打算将留虑这个主将先干掉,从而协助东吴军控制整个巫县。 “你又是何人?”眼见一个靓丽的身影挡住了自己,留虑横刀于胸,沉声问道。 “你还是去阴曹地府问阎罗王去吧!”白凤并不搭理留虑,手中钢刀瞬间划为一抹寒光,直奔留虑脖颈而去。 留虑举刀招架,道:“没有想到这次我的对手居然是个女人!听你的口音,应该也是蜀人吧!只是想不到小小的巫县居然隐藏了这么多蜀汉奸细!” 白凤冷哼一声,手腕一翻,钢刀快如闪电一般再次削向了留虑的脖颈。 留虑见状,大为恼火,身体微微后倾,再次挡住了白凤致命一击。不过,此时的他已然收起了之前的轻视之心,全力应战起来。 与此同时,白凤带来的数十名黑衣汉魂组织人员也与留虑的亲兵交上了手。或许他们在战阵经验上远不如留虑的亲兵,可是论起个人武勇,甚至说团体配合,丝毫不在他们之下。毕竟这些人大多都接受过白凤的指点,而白凤所交那都是杀手所用实用杀人招数,论起杀人手段犹在留虑那些亲兵之上。而且能够入选汉魂组织,那些人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不管是身手还是头脑都是出 类拔萃。 所以,刚一交手,不久之后,高低立判。留虑的亲兵伤亡很快便成直线上升,出现溃败之势。若不是主将留虑死战不退的话,恐怕已经败逃了。 留虑相对于那些亲兵来说,则要好多了。最起码他与白凤对敌,还是稍战上风。恐怕若不是步战的话,在马上正面单挑的话,早将白凤斩落马下了。只是留虑即便占优,但是短时间内却也无法战倒白凤。眼见自己精挑细选跟随多年的亲兵一个个战死,不由又急又怒起来。而白凤虽然精于刺杀,但那多是暗杀之术。论起正面交锋,她短时间还真无法战 胜留虑这员沙场宿将。 “呼。”正有些走神的留虑,忽然感觉脑后恶风不善,下意识的低头。只听“哐”的一声,留虑只觉头脑一震,头盔被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击飞。 留虑赶忙乱挥了几刀,跳到一旁,这才看清原来从后面偷袭自己的又是高轨。 “卑鄙的小人,难道你们蜀汉就只会偷袭吗!”留虑嘶声咆哮道。 高轨嘿嘿一笑,道:“我们陛下曾经教导过我,无论是白猫还是黑猫,能够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哎,说多了你也不懂!简单说,只要能干掉你,就是好招!” 留虑听了高轨的黑白猫论断之后,还有些迷迷糊糊,可是却听出来一点,那就是高轨将自己比作老鼠了。 “好哇,今日本将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无胆鼠辈!都傻站着干嘛,给我杀!剩下的人给我搭人梯,爬过院墙去抓孙湾,死活勿论!”留虑大手一挥,恨恨的说道。 正在观战的留军士卒在得到了留虑的提醒和命令之后,一部分人群攻高轨与白凤去了。而另外一部分留军士卒则纷纷三人一组搭起人梯,准备攀登两人高的院墙。陆景见状,眉头不由紧皱起来。没有想到留虑随机应变能力如此之强,自己之前到是小觑了。一旦人数占绝对优势的留军翻墙而入的话,那不仅会受制于人,而且己方也会遭到前后夹击,后果将不堪设想 。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县衙外传来了人喊马嘶之声。“挡我者死!”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陆景心头为之一松。因为他听出来了,这是自己兄长陆晏的声音。终于还是等来了援兵了。 留虑脸色铁青,在亲卫的劝说下,不得已直能率部退出院落。毕竟陆晏已至,若再在这里待着,那就要被孙军前后包夹了。 “休要跑了留虑!那个没带头盔的就是留虑!”眼见留虑在亲卫的包围下,扔掉将军盔杀出了县衙,一直关注他的高轨当即大叫一声道。 正在悄悄开溜的留虑闻言,身子一怔。最终还是一跺脚,撒腿向东北方向撤退。而正在冲锋陷阵的陆晏听到高轨的喊声后,当即停止在马上厮杀,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了撒脚如飞的留虑。 “留虑逆贼,哪里走!”陆晏催动胯下战马,手提长刀,径直冲向了留虑。 留虑的亲兵见状,一个个转身持刀而立,企图挡住陆晏。 陆晏手中长刀大开大合,强行撞飞一名留虑亲兵,突出了防御圈,待到快要接近留虑时,猛然大喝一声道:“留贼,看刀!” 留虑无奈只得招架硬接,只是陆晏原本就力大,再加上战马冲锋的惯性何其之大,直接将留虑击飞了。留虑手中钢刀脱手,身子倒飞出老远。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尚未爬起身时,就见陆晏跨马赶到,寒光一闪间,一颗硕大的人头飞上了空中。耳轮中只听见陆晏虎吼一声,道:“留虑逆贼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第三百九十章 沔水遇敌 当留军士卒看到陆晏手中血淋淋的留虑人头之后,又看到了无数孙军士卒正源源不断的赶来,十分明智的停止了反抗。 此一战之后,巫县才算真正归属到了孙湾手中。只是这一夜激战,孙湾军虽然获得了胜利,却也是惨胜。一万大军死伤过半,加上投降改变的留军,也不过勉强万余人。 如今北上归蜀的最大钉子巫县虽然被拔出,可是沔水渡口的张俶尚有五千水军,想要强行突破不是不可能,只是一旦张俶放火烧了渡船,那就只能干瞪眼了。 更何况张布正率领大军合围而来,相信用不了多久之后,张布听说自己北上的消息后,势必会派重兵追赶。到那时候,前有沔水,后有追兵,真就只有哭的份了。 “何不速派人搜索留虑府中,找到他的印绶。然后伪造一封书信,趁着巫县失守的消息没有传出之前,派人假冒留虑信使,将他骗来。”高轨见陆氏兄弟正在和白凤商量如何应对下一步计划时,提议道。 陆景听了击掌道:“高将军此计甚妙!只是现在陛下等人尚未睡醒,我不好擅自做主,此事还要劳烦各位兄弟了。” 白凤微微颔首,道:“就依陆大人之意吧。这件事情就交由我们来处理吧!”撇去白凤安排高轨搜索留府印绶,伪造书信不提。待到孙湾醒来之后,听得这次多亏了白凤和汉魂组织的人才幸免全军覆没,不由又是感激又是不好意思。想不到自己再次受到了蒙蔽,愧疚之余也是有些 心灰意懒了。 天亮,高轨回报张俶已经中计,正带着三千人马直奔巫县而来。在之前的计划中,他们是假冒留虑的名义,约他在城外挑战,待引得孙湾大军出城之后,里应外合对付城中的孙军,将他们一网打尽。 陆景听后,当即让自己的兄长陆晏率领五千士卒于半途伏击张俶的兵马。张俶果然中计,三千人马全军覆没。 随后,陆景又派人假冒张俶的残兵,诈开了沔水水寨的大门,杀了留守的张俶副将,尽得其船。 两日之后,孙湾弃守巫县,率领重新整编的一万人马从沔水渡口扬帆北上房陵港,向着东三郡方向进发。 在渡河之上,孙湾望着浩淼的江山,感慨不已。自己生在江南,长在江东。如今要西归蜀汉,或许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踏足江东了。 远处河面之上,旌旗招展,一艘艘战船正从东北方向快速行驶而来。孙湾站在高大的楼船夹板上看得清清楚楚,对着身边的白凤道:“白姑娘,这就是唐彬将军的水军吗!他们来接应我们了啊!” 白凤的使命便是护送孙湾到达东三郡,所以这一次也一同随着东吴的战船北上而来。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孙湾到与白凤处的比较熟了。 白凤仔细凝视一番后,面无表情的说道:“这绝对不是唐将军的战船,应该是敌船,还是快做好应战准备吧。” “什么!”孙湾闻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从敌船规模来看,至少有两三万之众,若是放在以前,东吴号称江东水霸王,根本不惧水战。可如今别说打不过南吴,自己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水军了。鲁淑与陆景等将领也看到了东北方向来的大股舰船,纷纷靠过来向孙湾汇报。陆景刚好听听到了白凤的话,蹙眉道:“白统领所言不假。从战船外型来看,这些应该是西晋的战船,而且从他们来的方位上说 ,应该是西晋的襄阳水军。” 陆景他们也得知了白凤的存在,只是并不知道她的具体身份,只知道是隶属蜀汉的一个官员,而且官职应该不小。 对于蜀汉刘谌这种破天荒使用女官的做法,他们心里还是感到一丝震撼,同时也在想,这个刘谌果真如传言中那般,不拘一格用人才。 至于陆景如此肯定判断是西晋水军,那也是因为他跟随父亲陆抗长期镇守荆州。当年的东吴可没少和魏晋的水军交战,所以可谓知己知彼。 白凤点了点头,又摇头道:“还有一点,如果是唐将军的水军,以我们蜀汉战船的速度,现在恐怕已经展开攻击了!” “有没有那么快啊!”陆晏深表怀疑道。说起来,陆晏也长期跟在陆抗身边,经历过水战陆战数十场。在他看来,以前江东水军天下无双。现在论实力强盛也应该是继承了吴国大多数水军将士的南吴水军最强,然后到继承了魏晋绝大多数水军将 士的西晋水军次之。 至于新建不久的蜀汉水军若不是前番击败了南吴的孙晏水军的话,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甚至说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蜀汉还有水军的存在。 白凤撇了一眼陆晏,轻哼了一声,早知道他这么自大,当初就应该再多浇他几桶凉水,好让他更加清醒一些。鲁淑皱眉道:“既然已经基本确定了来船的身份,想来襄阳水军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为了欢迎我们。此处离房陵港至少还有两个时辰的距离,为今之计,只有壮士断腕,拖住敌船了。不然的话,一旦被他 们包围,我们恐怕要全军覆没了。” 孙湾见鲁淑说的郑重,也有些担忧起来。毕竟水战不同陆战,虽说他是曾经的东吴皇帝,可是对于水战更是一窍不通。 想到这里,孙湾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凤,当即说道:“白姑娘,看你一点也不紧张,莫非又破敌之策吗!” 白凤剜了孙湾一眼,然后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题,道:“你会不会游水。” 孙湾被白凤问的莫名其妙,下意识的挠了挠头,道:“这个。虽然朕自小生长在江东,却是不会游水。敢问白姑娘说这话是何意呢?” 一旁的陆景轻叹一声道:“陛下,白统领是想说我们此战必败,而且根本不可能逃得了。” “为什么啊!”同一时间,孙湾与陆晏等围拢过来的文武将领齐声问道。 陆景无奈的伸出手掌,摇头苦笑道:“因为风向原因。水战之中,风向占有很重要的因素。如今敌军水军两三倍于我军,又是顺风,我军若回身一战,便是逆风。结果不言自明了。” “若如此,该如何是好啊!”鲁淑摊手急道。他虽然精于谋略,可是却没有太多的水战经验。如今听了陆景的解释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个水战重点。陆景看了古井不波的白凤一眼,对着孙湾拱手说道:“陛下,为今之计,也只有请您乘坐小船先行离开,其余大人也各自分坐小船离开。我军所有战船结阵迎敌,不求能击退敌军,只求能为陛下撤到房陵港 赢得宝贵的时间!”孙湾突然决绝的说道:“不,朕不走!朕要留下来与将士们同生共死!” 第三百九十一章 唐彬赶到 孙湾之所以如此决绝,也是因为他有着自己的坚持。自从被孙皓窃取了江东基业,与自己划江而治之后,他便一直在退让。 如今孙湾已经决心放弃江东基业,归附蜀汉了。再好不容易摆脱了南吴孙皓这个仇敌的纠缠之后,如今又遇到了西晋水军的阻截。这让他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心,再也承受不了这种屈辱了。 “难道自己登基为帝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吗!”孙湾在心里无比痛惜的自问着,做出了绝不再逃避的决定。 鲁淑急劝道:“陛下,您万金之体重要,不可义气用事啊!”孙湾自嘲的说道:“是啊!朕确实是万金之体。不过,估计也就我这颗颈上人头值万金吧!既然他们想要夺走,就让他们来拿吧!尔等勿要再劝,若还当我是你们的皇帝,就此奋力一战,打出我江东水军最 后的风采。哪怕血染沔水,也绝不在后退!” 其实孙湾之所以如此决绝,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独自狼狈的逃到长安。若是最后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的话,且不说受到蜀汉的重视程度会降低,而且也再颜面在蜀汉立足下去了。 陆晏忍不住拔出腰间佩刀,大声喝彩道:“陛下说得好!我等愿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随着陆晏的一声大喝,所有的江东水军纷纷有模有样,拿起手中的武器,直指西晋水军袭来方向,齐声呐喊。 “张将军,东吴水军的士气似乎很高啊!看他们那样子,似乎要列阵死战了啊!”西晋战船指挥舰上,参军傅祗嘲讽道。 张乔闻言,忍不住放声大笑道:“哈哈,真是一群自不量力的家伙!这一次我们的任务便是阻击东吴降蜀,若是能将孙湾他们抓到襄阳,献给陛下的话,那封侯拜相将亦不在话下啊!”傅祗也是笑道:“是啊!原以为他被孙皓打残了,现在和丧家之犬已经没有多少区别了。想不到这孙湾还是有些血性的嘛!只是他们却不知道现在我们是顺风,他们列阵迎战,兵力又比我军少一半,失败已 成定局了!” 张乔扶了扶头盔笑道:“本将军就喜欢有血性的人!哎,这个头盔太小了,也该到换一换的时候了。传令三军,分左中右三路包抄敌军,以防东吴兵败溃逃!” 要说张乔与傅祗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接到了探子密报,得知这两日内会北上东三郡归附蜀汉,所以抱着立不世之功的心思,前来阻截孙湾船队。 隆隆的战鼓声响彻在沔水之上,随后喊杀之声惊天动地。一阵阵密集的箭雨过后,两只船队毫无花哨的撞击在一处,东吴水军与西晋襄阳水军交战在了一处。 这一场战斗自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一方是要杀敌立功,一方则是誓死退敌,可谓死战不休。 只是东吴水军原本就在人数上处于下风,在风向上又吃了大亏,所以交战不过一个时辰,便已经处于了绝对的下风。此时若不是东吴军自上而下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恐怕要全线溃退了。 “快,舞旗,合围那艘楼船,生擒孙湾!”眼见已经突破了孙湾的船阵,张乔一眼发现了孙湾所在的战船,不由冲着旗语兵大声喝令道。 随着旗语兵连续打出旗语,有数艘战船呈包夹之势向着孙湾的楼船驶去。 “陛下,我军抵挡不住了,您还是先撤吧!”陆晏眼见着己方水军处于绝对下风,又看见敌船正在突破己方最后的方向,朝着自己所在的楼船包夹而来,不由大声劝道。 毕竟刚才说的豪气冲天,那也只是为了激励士气。眼见败局已定,身为臣下,他不能眼见孙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孙湾却是固执的摇了摇头,猛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惨笑道:“朕刚才说过了,这次绝不后退!不过有死而已,有何惧哉!” 陆晏见状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道:“陛下,不要啊!末将愿誓死护卫您突围,您切不可轻生啊!” 孙湾眼见如此,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深吸一口气道:“放心,朕不会轻生。朕即便死,也要斩掉敌人的头颅,让他们知道孙家后人没有一个是孬种!” 白凤冷眼看着东吴君臣的对话,眼睛却是在向四处乱瞟,她在寻找小船,若待会敌船真的靠上来的话,说不得也只有击晕孙湾,强行带他突围了。 因为白凤很清楚孙湾对于刘谌的重要性,只要有自己一口气在,就绝对不能让孙湾出事,否则以后如何去见刘谌。 就在这万分危机的时刻,沔水之东传来了悠长的号角呜鸣声。孙湾与陆晏等人急忙放眼眺望,但见东方一支船队正快速疾驰而来。这支船队规模不在襄阳水军之下,甚至犹在其上。即便是远望,亦能清楚的看到这些战船别于西晋的战船,可以说无论从船体大小,还是样式上,都远超于西晋战船。即便是对上南吴的战船,那也是惶然 不让。 然而最让人吃惊的是这支船队,在高速行驶之时,已然船分两边,朝着交战的双方包抄而来。从战船上士卒的跑位来看,应该是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是……”陆晏忍不住惊疑出声道。 白凤举目眺望一番后,淡然道:“这便是我蜀汉的战船!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唐彬将军的水军吧!” “嘶……”听着白凤那平淡语气中透出的一种无比自豪,陆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说之前,陆晏还认为白凤是在吹牛,现在看到蜀汉船队行驶过程中,拍击的水花飞溅,如同一直利箭一般由远及近时,这才相信蜀汉水军今非昔比,已经变得无比强大的事实。 “陛下,是蜀汉的援军,我们有救了!”太常张夔喜极而泣道。 孙湾重重的点了点头,将身子微微西侧,抬头看了一眼西北方向,道:“是啊!我们的援军到了!”此时,正在后方指挥船上得意洋洋的张乔猛然发现自己身后侧驶来一支水军,尤其还是蜀汉水军之后,不由脸色骤变道:“不好!竟然是蜀汉水军!” 第三百九十二章 特殊的援军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张乔严格来说,其实并没有和唐彬的水军交战过。但是在之前却曾见识过蜀汉唐彬水碾压南吴孙晏水军的风采,所以对蜀汉的水军有一定的了解。眼下,更是一眼认出了这支突如而来 的水军正是数月前自己遇到的唐彬所部水军。 要说唐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此前奉命东面援救孙湾,只是由于在沔水正面击溃孙晏水军后,受到了南吴的重视。南吴军在荆州各地加强了防守,使得他无法顺利登岸。唐彬出于保存实力,也是为了更好的牵制南吴大军,所以率领水军在长江之上四处纵横,不断的骚扰南吴水军防线。在不久前接到汉魂飞鸽传书之后,知道孙湾已经北上归蜀,这才率军回沔水,打算接应 孙湾渡河。 刚好行至此处时,便遇到了西晋襄阳水军袭击江东水军的战役。这也使得原本还占有绝对优势的西晋水军,如今遭遇到蜀汉水军的夹攻,顿时变成了瓮中之鳖。 “调头,分兵迎战!”张乔气得连连跺脚道。一旁的参军傅祗闻言,连忙苦笑着劝道:“将军不可啊!切不说我军遭到蜀军夹攻,人数和气势上都处在下风。一旦我军战船调头迎击的话,那么便和东吴军一般,成为了逆风了。在天时地利人和,连风向 都吃亏的情况下,迎战不是自寻死路吗!” 张乔听后,顿时冷汗流了出来。下意识的以手抚额,道:“依参军之间,应该如何是好啊?” 傅祗摇头苦笑道:“为今之计,若我们退的早,或许能避免全军覆没的下场。” 张乔思虑再三,一跺脚,咬牙道:“旗语兵,传令火速撤退!” 公元277年底,东吴孙湾率部北渡沔水欲投奔蜀汉。在沔水遭遇西晋襄阳水军阻击,险些全军覆没。关键时刻,蜀汉水军大都督唐彬率所部水军赶到,与东吴水军前后夹击西晋襄阳水军。 襄阳水军主帅张乔望风而逃,二万水军损失了大半人马后,狼狈逃回。自此,沔水之上蜀军一家独大,在无一战之敌。这也使得蜀汉水军风头更劲,连带着蜀军大都督唐彬之名,一时无两。 另一方面,刘谌在华山脚下大败王濬所部之后,又亲率大军三万围攻潼关数日。洛阳朝廷为之震惊,不停加派兵马,企图将蜀军的兵锋阻挡于潼关之外。 “陛下,看样子潼关又增加援兵了,估计快有三万之众了吧!”宁随忧心忡忡的说道。 要说上一次王濬仅仅带了数千残卒逃回潼关,加上原本的潼关兵数大概在万余人,那个时候双方的兵力比为三比一。若刘谌坚持强攻的话,携大胜之威或许还有机会。 可是刘谌却始终只是挑战或者试探性的进攻,并没有真正投入兵力强攻。如今守军达到了三万,这仗也就没有法子在打下去了。 刘谌淡然一笑道:“应该是有三万了吧!我军不也来了两万援军了吗!” 宁随轻叹道:“那不一样啊!唉,眼看就要过年了。一旦年关近,这仗可就没法子再打下去了啊!” 刘谌不置可否的说道:“嗯,这年一定是要过的,不过得拿下潼关之后。”宁随苦笑道:“可是您又迟迟不下达强攻命令,莫不是再等王濬主动让出潼关吗!”他不是不清楚刘谌不下达强攻潼关命令的原因,可是战争就不可能不死人,尤其是遇到雄关坚城那死人就应该以万数计了 。 刘谌不答反问道:“让你们做的准备工作如何了?”宁随见刘谌不回答,有些想不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又不得不回答,只得拱手说道:“回陛下,地道我们已经挖到潼关脚下了。只是若想挖倒潼关不大现实,想要绕过潼关突袭,那也不现实。王 濬此人十分的老辣,必然在潼关内设置了大缸监听。一旦我们挖过去了,恐怕他立刻便会采取措施破坏。” 刘谌点了点头,看着齐刷刷投向自己的期待目光,这才轻笑道:“你们不用急,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实话告诉你们吧,朕在等援军!等到援军一来,立刻向潼关发起总攻!”这回不仅仅是宁随了,在场所有文臣武将都呆愣住了。他还真就没有听说长安方面还有援军会来,可如果不是长安方面的,难道是从蜀中远道派兵前来吗!而且再多的援兵在潼关面前那也就是消耗战的存 在,并不影响现在强攻的时机啊! 到是关鹏朝刘谌跟前凑了凑,一脸好奇的问道:“陛下,我们还有援军啊?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啊!”身为武将,尤其还是好战的武将,关鹏已经不知多少次向刘谌提出带兵攻关了。可是每次都被刘谌以时机未到为由敷衍了,细问原因,也只有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搞的关鹏是既无奈又是心痒痒的。如今刘 谌总算有挑明话的意思,他哪里能够错过这样的机会。 刘谌哈哈一笑道:“自然有援兵了,而且是很厉害的那种!至于时间嘛……” 说到这里,刘谌故意顿了顿,在万众瞩目中,他嘿嘿一笑道:“应该今天子时之前就会赶到吧!” “哦?陛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援兵啊!您就提前告诉末将呗!”关鹏闻言又惊又喜,但是见刘谌又有不想说的意思,连忙厚着脸皮问道。 哪知刘谌还是摇着头说道:“到时候你们自然知晓!至于现在嘛,都回去准备一下,好好休息一下,今夜便是破潼关之时了!” 众将闻言顿时哗然一片,他们实在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援兵,只要一来就能使刘谌如此有信心一夜之间破潼关,莫非是天兵天将不成吗!可是一想到天兵天将,众将又很自然的给予了否定。毕竟那玩意是唬人的,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偶尔用用尚且能起到效果,对于潼关这样重兵防守的雄关,那几乎是没有用的。要不然的话,刘谌早就用了 ,也不用等什么援兵了。不过,众将虽然觉得刘谌说的有些神奇,但是出于本能对于刘谌长期以来培养出来的信任感,众将仍然坚信不移。只要刘谌说今夜援兵到了能破潼关,那么就一定能破潼关。只是可惜刘谌却不肯再多透露 一点,这让众将多少有些心痒难耐。时间总是漫长的,好不容易熬到子时,援军终于如约到了。当刘谌带着众将来到连营外,看着并不算长的车队,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等待这一天,实在是太久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炸破潼关 车队刚一停下,关鹏好奇的跑到车队前,因为这队人夜行居然只有队伍最前面和最后面有火把,其它人都是靠着月光赶路,这让他不由感觉十分的好奇。 可是当关鹏来到队伍面前时,粗略估算了一下,这队人马至多不过三四千,而且他们看起来虽然精锐,但是总感觉是配角。真正起眼的反而是队伍中间的几辆马车了。 “陛下,这就是您所说的援军?”关鹏指着停下来的队伍,有些疑惑和不敢相信的口吻问道。任凭关鹏如何看也看不出这些人马能对攻下潼关起到多大作用,但是同时从刘谌对于他们的重视与期待程度来看,应该不会有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又或者说这支为数不多的人马究竟有何特长呢。关 鹏十分的好奇。 刘谌笑而不语的时候,一名年轻的道士走出了车队,在众将讶然的目光中,来到刘谌面前,躬身施礼道:“葛悌参见陛下!” “葛道人一路辛苦了!”刘谌笑呵呵的说道。 葛悌连忙回答道:“此乃悌之职分也!承蒙陛下信任与重托,悌幸不辱命,今日前来交差!” 刘谌看了一眼大军护卫的几辆马车后,满意的点头赞道:“很好!有此神物,潼关唾手可得矣!” 关鹏听后,更是好奇心大胜。连忙分开围观的众将,拿来火把,掀开马车帘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刘谌如此夸赞与厚望。 刘谌见状,抢步来到关鹏面前,一把夺掉关鹏手中的火把,扔的老远,然后斥责道:“定远,你想害死我们啊!” 关鹏被刘谌那一脸紧张的表情弄的也有些发懵了,讪讪的问道:“陛下何处此言啊!” 刘谌意味深长的说道:“此物绝对不可近火懂吗!至于为什么,等会你们自然就知道了!好了,你们准备集合人马,一个时辰之后,向潼关发动总攻!” 关鹏听刘谌说的神秘,可是一想起之前队伍中确实没有人点火把,再加上刘谌说的话似乎郑重,这才有些后怕的点了点,收起了自己满腔的好奇心。要说这车队里究竟是什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刘谌一年前令葛悌秘密前往阳山研制的火药。待到火药被研究出来之后,刘谌又秘密让人带过去一张画纸,上面有一张简单的设计图纸,画上的东西其实也 就是炸药的雏形了。 炸药的研制和威力测试又持续了数月,直到刘谌大破华山后几天才最终研制成功。刘谌接到汉魂组织的密报之后,当即让葛悌昼伏夜出,秘密将此物押送到潼关城下来。 为了迷惑西晋,刘谌不惜增派援军,做出一副准备强攻,打消耗战的假象。至于选择夜晚赶来,又如此严格保密,那也是为了出奇效,以防被敌人奸细发现端倪。 接近子时时分,数十名身着黑衣的士卒从潼关城外预先挖好的数个地道里钻了出来,他们一个个身上沾满了灰尘,但是脸上却满是肃穆之色。 刘谌对着为首带对的葛悌说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葛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指着地道口一根灰色的细绳,轻声道:“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将沾过石油的细绳连接在了炸药的引线之上了。现在只需要点燃这根灰绳就可以引爆地道里的炸药了。” 刘谌满意的点头道:“嗯,很好!你们辛苦了,快下去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由将士们去做吧!” 刘谌的做法非常简单,就是用大量的成品炸药堆放在潼关脚下,然后在点燃地道外的炸药引线,起到炸毁潼关关墙的作用。 葛悌点点头,带人退了下去,他们的任务到这里也就算告一段落了。这一路连夜赶来,他们也确实有些累了。 刘谌对着身旁那些丝懂非懂的将领们说道:“传令军中将士全体用手堵住耳朵,待到潼关关墙倒塌之时,发动总攻。任何人不得违抗军令!” “是!”众将见刘谌说的郑重,当即吩咐下去了。只是他们对于刘谌所说的潼关城墙会倒塌一事,赶到了无比的震惊,却还是不太清楚这些所谓的炸药真的能够将牢不可摧的潼关关墙炸倒吗! 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军情紧急,离子时总攻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考虑这个问题了。他们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坚定不移的执行刘谌君令,然后做最后的突击,仅此而已。 “预备,点火!”随着刘谌一声令下,几名火把手点燃了通往地道口的炸药引线。 眼见沾满了石油的灰绳被点燃后,发出“哧哧”的燃烧声,向地洞内快速的引燃而去,刘谌本能的捂上了耳朵。 “轰轰轰!”连续的惊天动地响声之后,仿佛大地也在颤抖一般。漫天飞舞的碎石和土块砸弹的高且远,城中隐约可听见凄厉的惨叫声,以及关墙倒塌后,西晋士卒们那呆傻疯癫乱跑的身影。 刘谌大军虽然离倒塌的关墙处较远,也提前做了捂耳和心理准备。可即便如此,蜀军将士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想来初次的数吨炸药所产生的威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后世穿越而来的刘谌,以及已经司空见惯了的葛悌。 “全军听令,冲锋!踏破潼关,只在今朝!”刘谌在确定爆炸彻底结束之后,忽然提高嗓子,大声断喝道。随着刘谌的大喝声,回过神来的蜀军将士们,发出了惊天动地一般的呼声,一个个在主将的带领下奋勇的杀向了潼关。此刻他们的心中无比的坚定,有这样的神兵利器,有能制造出这样神兵利器的主将, 他们将无往不利。 这是一场一边倒毫无悬念的单边屠杀,战事的顺利不仅仅在于炸药的带来的巨大效应,更在于潼关主将王濬被当场炸成重伤昏迷过去,三军无主帅的缘故。 要说王濬也是倒霉,这一晚他心神不定,总觉得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所以夜里睡不着,特意打算去城关上巡城。毕竟刘谌白衣破阳平关的事迹已经广为流传了,他害怕蜀军又故伎重演。就当王濬到达城墙上,发现城外蜀中连营似乎有异动的时候,便立刻下城墙集结人马准备登城墙防御,以防蜀军趁夜袭关又打的他们措手不及。结果这样的举动反而救了他,若不然当时若他也在城墙上的话,恐怕就会和城墙上的守军一般,被炸得尸骨无存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兵进汜水关 一个时辰之后,刘谌漫步在潼关旧址之上,此时的战事已然结束。但是空气中仍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和浓郁的血腥味,让人闻着几欲作呕。除此之外,满地的残肢无不彰显了这一战的惨烈。 这一仗蜀军没有费多大伤亡便全歼了潼关三万守军,西晋军死伤无数,降者无数。只是这些降兵一个个面目呆滞,要么神情异常,很显然吓的不轻,估计没有一阵子时间休养,是恢复不过来了。若换在常规战中是基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便是科技的带来的威力,是冷兵器所无法做到的。而此战所带来的影响也远远没有结束,也可以说此战之后,蜀军面前对手再无雄关坚城可依仗了,这给对手 所带来的巨大威压力是无法用词语来形容的。 待到收拢降兵等收尾工作结束以后,宁随满脸兴奋的说道:“陛下,真神人也!有此神兵利器,何愁我蜀汉不兴盛也!” 追随姜维北伐多年,身为副将,他收复中原的决心并不比姜维少多少。其实这也很容易理解,如果主将与副将的观念不一样,那么也很难在一起配合好。 刘谌淡然道:“这炸药可不是我发明的,而且以后炸药效果还会有,但是随时咱们运用的次数越来越多,敌军必然会有所防备。” 宁随直接忽略了刘谌说不是他发明的话,在他看来,这炸药就算非刘谌一手所创,但是绝对是最为重要的参与者。要不然,为何早不发明晚不发明,偏偏刘谌横空出世时候,才研制出来此神兵利器呢! 钦佩之余,宁随对于这新式作战方法尚且有些不清楚,便抱着请教的口吻,问道:“陛下,莫非敌军亦有破解之道吗?” 刘谌摇头笑道:“想彻底克制不可能!但是敌军见惯不怪了,有了心理准备,和咱们一样堵住耳朵的话,那么威力自然没有现在这么大了!” 宁随恍然的点头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不过,即便如此,咱们攻城起来,也会省了很多力啊!” 刘谌点头笑道:“这个到确实!无论如何,这炸药的威力必然是敌军的恶梦。” 关鹏听了,忍不住插话道:“这仗打起来虽然省事了不少,但是却也不如以前杀的那般痛快了!”看他那一脸的意犹未尽,似乎颇为的感慨。 刘谌哈哈一笑道:“仗还有的打,但是人死了可就不能复生了。身为大将,可不能仅凭着一时痛快,就不惜手下士卒的性命啊!” 关鹏“嘿嘿”笑了两声,连忙说道:“末将也就随便说说而已,嘿嘿!” 宁随忽然说道:“陛下,在往前就是汜水关了,汜水关之后便是洛阳了。咱们现在是挥军直前还是回师长安呢?” 刘谌抬头看了一眼天,沉声道:“趁着汜水关还没有防备之前,我们休整几个时辰后,立刻兵进汜水关,待拿下汜水关再说!”说到这里,刘谌又回头看了一眼,因攻城战尚未派上用场的文鸯说道:“次骞,令你率本部人马分批休息,提前赶往汜水关,封锁要道。于途但遇潼关漏网之敌或者敌军哨探,力斩不放,尽最大努力保证我 们突袭汜水关的顺利!” 文鸯得令之后,二话不说,当即拱手率领枪骑兵执行戒备任务去了。 几日后,刘谌大军抵达汜水关。汜水关主将是西晋扬烈将军赵欢将,他在城关上看着密密麻麻的蜀军,只觉得头皮发麻。 三天前,赵欢将就收到了通往潼关的要道被蜀汉骑兵所阻的消息,料想雄关潼关已失。震惊之余,他急忙向洛阳朝廷求援。只是由于事发突然,目前洛阳的援军尚未到达。 “赵将军,那刘谌御驾亲征,蜀军威不可挡,咱们该如何是好啊!”副将成辅一脸紧张的指着关墙外蜀军军阵中的刘字杏黄大旗,说道。“刘谌来了又怎么样?咱们身后就是洛阳城了,难不成还能后撤不成?”赵欢将心中也有些暗自打鼓,毕竟人得影子树的名。更何况雄关潼关悄无声息的就丢失了,不仅王濬,就连一个潼关将士都没有跑回 来,这样的结局实在是有些太诡异了。 成辅张了张嘴,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中总是有些烦躁不安的感觉,所以才有此一说。 “末乃大将关鹏是也!谁敢与某决一死战!”关鹏催动枣红马,来到关前大声叫阵道。 “将军,末将愿出关斩了此獠!”一名偏将军张显大声请令道。 赵欢将如同看傻子一般,瞪了张显一眼,喝骂道:“你很能吗?出去杀一个无名蜀将有什么意思!” 眼前手下居然真有不怕死的,赵欢将不由怒向胆边生。现在他最大的寄望就是能撑到援军来,甚至说西晋朝廷能够令派人手来主持大局,现在这个时候,主动冒险出击,岂不是吃饱撑着吗!可是如果自己直接拒绝出战的话,难免会影响到守城将士士气,所以赵欢将随口敷衍了一句。谁知道那张显却是个实心眼,他仍然没领悟到主将的意图,反而一脸错愕的答道:“将军啊,这个关鹏可不是无 名之人啊……” 张显似乎还想要解释什么的时候,赵欢将一脸厌恶的挥手打断道:“够了,本将说他是无名蜀将,那就是无名之辈!到底你是主将还是我是主将啊!除非那刘谌亲自来挑战,否则任何人不得再言出战!” 赵欢将见张显还在喋喋不休,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只得祭出了主将的权威来。可偏偏就在这时,刘谌也跨骑着追日溜达到了关鹏身侧,见关墙之上西晋守军将士一个个指指点点,似乎在议论着什么。不由生出了显摆之意,他将手中屠龙刀一举,遥指汜水关城关之上,威风凛凛的大 喝道:“朕乃大汉皇帝刘谌是也!谁敢出城与我决一死战!”此言一出口,城关之上顿时哗然一片。刘谌的威名汜水关上到将军,下到普通士卒没有人没听说过。尤其是这几年随着蜀汉的神奇复国与崛起,各州郡更是有不少人广传刘谌乃是天神转世,为的就是来拯 救天下黎民百姓,让所有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将军?”张显一脸古怪的看了看当场呆傻住的赵欢将,小心的叫了一声。 第三百九十五章 再显神威 赵欢将嘴角急速抽搐了几下,好半晌后,才黑着脸冷哼道:“刘谌一向诡计多端,此必是诱我军出城也!” “可是将军你刚才明明说……”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张显看到刘谌居然也来挑战了,心中立功之心更甚。他也顾不得主将脸色好不好看了,当即打算反驳。 副将成辅现在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家主将的心意啊,眼见赵欢将被当场打脸,连忙打断执拗的张显,圆场道:“将军所言极是!我军只需严阵以待,不予理睬便是了!” 赵欢将闷哼了一声,然后又狠狠的瞪了张显一眼,这才气鼓鼓的调头回府去了。因为他知道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了,刘谌看样子是不可能攻城了,今天应该是混过去了。 刘谌见无人搭理自己和关鹏,也不恼火。毕竟他今天列阵出战只是为了吸引守军的视线,方便掘子军挖地道罢了,真正的决战将会是和潼关一样在夜里。当无边的黑色笼罩在苍穹之上,只有点点星光的时候,夜空下的汜水关关墙之上,一名身穿西晋士卒的士兵无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朝着黑压压的关外随意望了一眼,然后缩了缩脖子,小心的左右看了看 ,便往关墙上一靠,闭着眼睛准备打会盹。 就在这个时候,沉重的金属铠甲片撞击声音响起。那名士卒本能的睁开眼睛,然后将身体站的笔直,目光一丝不苟的盯向窗外。 “嗯,不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巡关的将军似乎很满意这名晋军士卒的表现,此前他来过数次了,每次这名小兵都表现特别敬业。将军难得夸奖了小兵一声,主动问询起情况来。 那名士卒受宠若惊的连忙躬身施礼道:“回禀张将军,一切正常,尚未发现城外蜀军异动!” 那名士卒原以为张将军会很欣慰,谁知道却听到了那位张将军轻叹之声。他小心的抬头看向自家将军,却见他目光投向茫茫黑夜之中,眼中竟是失望之色。 原来这位张将军不是别人,正是白日便想出城阵斩关鹏与刘谌立不世之功的偏将军张显,只是被主将赵欢将强行下令坚守不许出城而已。 后来,赵欢将与成辅经过商讨,觉得刘谌很可能会夜袭汜水关时,张显自告奋勇的要求值夜班巡城。此前他傍晚时分就早早入睡,为的就是应对今夜蜀军的偷袭。 为此张显不停的在关墙上与关内巡视,以寄望能遇到蜀军的内应偷开关门,他好大杀四方显身手。如今已经过了子时,蜀军仍然没有异动,这让他感觉很是沮丧。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空气中似乎夹杂着人声与细微的悉悉率率声响,在寂静的关墙之上又能听见。机灵的小兵本能的打了个寒颤,凭着他超强的直觉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正在靠近。 张显发现小兵的异常后,屏神细听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与恍然之色。凭着多年的战阵经验,他听出了这声音应该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速与本将下城楼,蜀军挖地道来攻了!”张显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朝着身后亲卫队呼喝一声,便调头往城关下走。 只是很可惜张显的话刚说完,没走几步远后,便感觉脚下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摇晃,紧接着便是一股巨大的气浪,夹杂着巨响与巨石将他冲上了天空。 在茫茫的夜空中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身子已经被炸碎,而身下的汜水关城墙也是轰然倒塌,不复存在。“众将士,杀啊!”随着汜水关内爆炸声骤歇之后,远方的黑夜中忽然传出了隆隆的马蹄声,一股黑色的蜀汉骑兵流飞速冲向了汜水关尚未爆炸的另一侧城关。在他们之后,仍有数不清的步卒,远远望去无 边无沿。 公元278年元月,蜀汉皇帝刘谌亲率大军攻击汜水关。趁着夜黑之际,挖地道至汜水关脚下,埋下炸药将关墙炸倒,然后趁着守军惊慌失措时,蜀军忽然杀入关中,重挫西晋守军。 西晋汜水关守将成辅在混乱中战死,主将赵欢将则随着溃兵逃往了洛阳,而他也将会面临西晋严厉的处罚。 一时间,蜀军声势浩荡,刘谌之威天下无二。而随着汜水关的再次沦陷,洛阳司马晋朝廷将毫无掩饰的暴露在蜀军的兵锋之前,西晋文武为之胆寒。 “陛下,赵欢将无能,致使汜水关失守,臣请求斩了此人,以示军法!”洛阳皇宫朝堂之上,贾充一脸痛惜的指着跪地请罪的原汜水关赵欢将说道。 要说赵欢将乃是大司马石苞的曾部下,并非贾充一系的亲信,所以这个时候贾充毫不犹豫的将战败的黑锅扔在了他的背上。 “若非贾太尉与车骑将军迟迟不肯抽调援兵,汜水关也不至于这么快失守!”石苞见贾充要将战败的全部责任推在自己昔日部下的身上,连忙站出来替赵欢将辩解道。石苞与贾充他们的关系十分微妙,时而争吵时而和平共处。只是更多的时候石苞会选择明哲保身。也正是这样的原因所以贾充与杨骏才没有孤注一掷对付他。当然,贾充他们也是为了避嫌,免得让人发现 他们已经彻底控制了司马晋朝廷。 毕竟现在的西晋司马家族封王者仍有不少,虽然权利大小不一,可若真是把他们逼急了,全部集合起来对付贾家与杨家的话,在有蜀汉这个强敌在侧的情况下发生内乱,那他们便会与西晋朝廷一同完蛋。至于石苞所说抽调的援兵之事,在王濬华山大败,刘谌兵围潼关的时候,石苞就提出向潼关与汜水关增兵。只是那个时候,无论是潼关守将王濬还是汜水关守将赵欢将都不是他的派系,甚至是他的反对派 ,他又怎么可能同意轻易抽调援兵给他们了。 不过,贾充迟迟没有同意抽调援军支援两关,也不是说不顾国家的安危,只是因为那个时候任谁也没有想到拥有着重兵把守的雄关会如此快和轻易的被蜀军攻破,这是所有人所始料未及的事情。杨骏见石苞将罪责怪在了自己和贾充的头上,顿时有些急了,连忙推卸责任道:“石司马此言差矣!那潼关与汜水关丢失根本和援军没有关系。即便我们赠派援军过去了,那也只不过是多一些人送死而已。刚才那赵欢将不也说了吗!刘谌用了一种叫天雷的新式利器诈毁了关墙,这与人多人少又有何干!” 第三百九十六章 忠臣的末路 若说在潼关失守的时候,由于事发突然,刘谌封锁消息及时,所以炸药之事并没有引起太大关注。可是汜水关则不一样,他位于洛阳京畿重地,刘谌不可能隐瞒的过去。 而战败后的赵欢将为了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稀里糊涂丢了汜水关,通过仔细调查,终于摸清楚了蜀军中有一种名为天雷的炸药。所谓天雷便是指炸药爆炸之时,犹如天雷炸响一般惊天动地的意思。 石苞挑了挑眉,道:“既然车骑将军也这么认为了,那赵欢将也应当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咯?” “这……”杨骏哑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贾充白了杨骏一眼,暗骂杨骏是个蠢材后,又接着说道:“即便如此,可是汜水关失守是事实,今日若不严惩的话,以后将士们又岂肯用命!” 石苞没有再看贾充,而是拱手对司马衷说道:“赵欢将丢失汜水关是事实,可是却也情有可原,治他一个失职之罪尚可。若要因此而丢了性命,却是过犹不及了!请陛下明鉴!” 听着石苞与贾充他们为了要不要杀赵欢将而争论,司马衷只觉得头一个有两个那么大。他并不在乎一个小小的汜水关处罚结果,他在意的是刘谌亲率的蜀军已经势不可挡的杀到了洛阳跟前了。 更何况刘谌现在又有天雷那样的利器,虽然他没有亲身体验过,可是光从天雷这个名字以及潼关与汜水关厚重结实的关墙被炸毁来看,便知道其威力之巨和恐怖之处了。 所以司马衷为了尽快终结他觉得无关痛痒的争论,直接开口说道:“此事便由石卿处置便是!现在朕很想知道蜀军即将兵临城下,众卿家可有何应对之策!”面对司马衷的问话,满朝文武均是低下了头。蜀军风头更盛往昔,他们也没有信心能应对了。而贾充他们也并不是非要置赵欢将于死地不可,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背黑锅的人罢了。赵欢将最终被将为偏将 军,罚俸一年,算是捡了一条性命。沉浸良久之后,司徒何曾看了一眼贾充之后,当即出列说道:“陛下,刘谌自出世以来战无不克,乃是我大晋生平之大敌!如今又有天雷这样的神兵利器,洛阳危如累卵。依微臣之见,为了陛下的安危,莫 不如暂时迁都邺城。” 司马衷微微一愣,原本他生性懦弱痴傻就不是有主意的人,听了何曾的话后,虽觉有些不妥,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司马衷举棋不定的时候,却听朝堂之上又有一人跳出来以头杵地,痛哭道:“陛下,万万不可啊!何司徒此言乃无父无君之言矣!想我大晋立国不过十余载,岂有畏惧蜀汉之威便要迁都退避的道理。”司马衷低头向下一看,却见说话者正是谏议大夫刘毅。要说刘毅在司马炎时代已经辞官隐退,司马衷继位后,在石苞等人的劝说下,才再度复出。而一向耿直的刘毅与贾充一党不和,如今见贾充一党居然 想畏蜀迁都后,不由气愤不已。 何曾被刘毅说的老脸通红,不由羞愤的说道:“刘大夫,老夫这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你休要血口喷人!” 贾充见状,也是手捋须髯,不满的说道:“不错,刘大夫在朝堂上说话要注意些分寸才是!” 刘毅猛然起身,恨恨的指着何曾以及贾充和杨骏等人破口大骂说道:“汝等奸佞小人,害死先帝把持朝政在先,如今又要置我大晋朝廷与不顾,实乃亘古未有的权奸也!” 刘毅为了大局忍了贾充他们多年,如今再也忍不住了,如今总算彻底爆发了。 “放肆,一派胡言,你居然敢污蔑与辱骂老夫!”贾充反应过来之后,气得胡须乱摆,怒声道。刘毅向前两步,凛然正色道:“你又非吾主,我又为何就不敢直言奸佞!先帝的驾崩与你有没有关系,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对于贾充和杨骏的行径,刘毅以前就很想翻脸,现在既然已经豁出去了,就已 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贾充被刘毅气势所慑,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随即老脸一红,手指刘毅点指道:“你、你……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杨骏见状,连声喝道:“刘毅老儿,焉敢如此欺辱我等。莫非以为我刀不利否!”刘毅鄙夷的看了杨骏一眼,冷笑出声道:“你的刀锋利不锋利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肯定没有刘谌的剑锋利,若不然又怎么会敌军兵临城下,你们身为武将不想着杀敌保国,却想着迁都躲避,如今又有何脸 面问我刀利不利否!” 说到这里,刘毅看着面色铁青,即将暴走的杨骏和贾充一眼,慷慨陈词道:“你们也不用拿死来吓唬老夫!今日老夫便如了你们两个奸佞的愿,将这铮铮铁骨送于你们二人。” 言罢,刘毅弓着腰冲向了不远的立柱。只听“咚”的一声之后,刘毅头破血流,脑浆迸裂而亡。 “仲雄啊!你这是何苦来哉啊!说好我们一同扶住大晋,你为何要先我一步而去啊,真是痛煞我也!”散骑常侍邹湛抱着刘毅血淋淋的尸身,放声痛哭道。 邹湛和刘毅可谓是老友了,他见刘毅一言不合便与贾充和杨骏当场闹翻,一时间犹豫了一下,想着如何善后,却没有想到刘毅居然做出了如此的举动,实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和无法接受。 “他死也就死了,老夫不许他计较便是!”贾充见刘毅死了,便挥手让金瓜武士上前,打算清理一下死尸和现场。 邹湛一把横抱起刘毅尸身,愤然起身喝道:“滚开!” 金瓜武士微微一愣,委屈的看向了上位的司马衷,然后又转头看了看贾充,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司马衷此时早就惊呆了,他整个人几乎瘫坐在了龙椅之上,如此血淋淋的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整个人脸色煞白一片。 杨骏不满的说道:“贾大人都说不计较他辱骂朝廷命官的罪名了,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邹湛狠狠的瞪了杨骏一眼,然后用大腿抵住刘毅的后腰,单手将他的尸身环住,伸出右手直接将头上的官帽摘下,再随意的往上一扬,最后看了一眼大殿正上方的司马衷一眼,抱着死去的刘毅,头也不回 的大踏步走出了金銮殿。这回邹湛是彻底死了心,他为自己此前犹豫未能当面力挺老友刘毅而感到羞愤不已。既然老友连命都不顾惜了,自己又何惜一官帽乎。至于他没有和刘毅一样痛斥贾充与杨骏,也是出于保护刘邹两家老小 考虑。 毕竟贾家与杨家势大,自己若再惹急了他们,即便能不顾自家老小性命,也不能让老友全家老小不保啊!身为朋友和知己,他必须要考虑的更多。看着辞官而去的邹湛,杨骏冷哼道:“哼,真是便宜他们了。这样也好,省得他们成天与老夫作对!” 第三百九十七章 回家过年 经过刘毅的死谏与邹湛的脱帽辞官,在场所有人都没了议事的心思,他们各怀心思,朝会最终作出了暂以抽调四方援军,观察蜀军动态为决议草草的散了,商量迁都一事算是暂时无疾而终了。 只是朝廷之上其它一些正直的大臣面露哀色,他们对于贾杨专权和司马衷的昏庸无能感到了悲哀与绝望。而此次事件之后,朝中更是不断有文臣武将或弃官归隐,或投奔东晋司马攸,甚至连同司马炎私交甚厚的宁朔将军刘弘,也在早已投奔东晋的张华说服下,倒戈投向了东晋。自此,西晋再次开始走下坡路 。 就在西晋血洒朝堂的时候,蜀汉汜水关内也处于一番争论之中。以关鹏为首的激进派希望能出兵直攻洛阳,在洛阳过春节。而以宁随,应该先见好就收,待到明年有机会再慢慢谋取洛阳。 “目前我军士气正盛,如果携大胜之威必然可以一举攻破洛阳嘛!你说什么年关已近,咱们完全可以在洛阳过年嘛!”关鹏向宁随争辩吧。宁随摇头道:“定远,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这不是在哪儿过年的事情。你应当知道洛阳乃是洛阳乃是西晋都城,城坚兵多,短时间内必然不可能攻破。一旦强攻不下,敌军援军必然从四面八方而来, 到时候我军便会陷入战争的泥潭中不可自拔!” 关鹏毫不在意的说道:“洛阳在坚固能有潼关和汜水关坚固吗!咱们有天雷,无坚不摧!” 对于以关鹏为首的自信派,宁随苦笑道:“天雷虽霸道但也要看用在什么地方啊!洛阳在怎么说也是东都,咱们乃是大汉的延续,岂有自毁国都的道理!” 关鹏闻言顿时傻眼了,他还真就没有想到这一茬。不过,他仍然不甘的说道:“即便不能一举攻破洛阳,也要进攻一次,让他们知道蜀汉的军威!”宁随仍然摇头摆手道:“这样不妥啊!敌军援军必然将至,那时候我们被迫撤退反而遭人耻笑。更何况以我的猜测,即便我们不主动进攻洛阳,他们迟早也会主动攻击我们。与其费力不讨好的去主动攻击, 到不如忍一忍等敌人来强攻好了!” “这个……”关鹏被宁随驳得哑口无言,论武力宁随略逊他一筹。可是论辩理,宁随却遥胜他多矣。 “陛下,此事您怎么看呀!”当关鹏看到刘谌一脸笑容的看着他与宁随斗嘴,笑而不语的时候,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刘谌见众人的眼光全投向自己的时候,这才轻咳了一声,道:“朕觉得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 关鹏一听,顿时追问道:“陛下您到底支持谁呀!” 刘谌哈哈一笑,刚想开口说话,就见何夔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禀报道:“禀报陛下,长安方面传来信件。” 刘谌神色一动,沉声道:“拿来朕看!”刘谌知道何夔既然是长安方面传来的信件而不是带信使来,那么必然是动用了飞鸽传书。一般情况下,不是加急情报,对内很少会使用飞鸽传书。毕竟信鸽的训练起来不易,每年还有不少损耗,所以不是 在特殊情况下,一般很少会占用信鸽资源。 关鹏与宁随等人同是将目光投向刘谌手中的信封以及面部表情,希望从中能知道到底长安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半晌之后,刘谌慢慢放下手中的信件,淡淡的说道:“我们回长安吧!给司马晋过个安稳年吧!”如果说在此之前刘谌还考虑出兵威慑一下西晋,现在是彻底放弃了进攻打算,或者说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那样的无用功了。毕竟宁随说的也是实情,东都洛阳是不可以用炸药炸毁的。更何况即便炸了, 也未必就能攻破重兵把守的西晋都城。 “为什么啊!”关鹏有些疑惑的说道。现在对于到底要不要攻打洛阳他已经不好奇了,更好奇的是刘谌手中的信到底说了什么,让刘谌如此斩钉截铁的下了定论。 刘谌将手中的信扔给关鹏,对着满屋文武说道:“东吴已经决议和我蜀汉合并了,目前东吴皇帝已经在唐彬将军的接应下,正在来长安的途中了!” 此言一出,屋子里顿时炸开了锅。前阵子东吴庐江城破,孙湾撤往建平郡的事情,他们早已经从汉魂的飞鸽传书得知了信息。 为此,刘谌他们还曾讨论过东吴未来的形势发展,甚至讨论过如何去说服兼并东吴,却没有想到东吴这么快就主动要求合并了。换句话说,那就是东吴向蜀汉举国投降了。 “陛下,洪福齐天,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宁随一脸兴奋的说道。 关鹏虽然也很高兴,但是想到刚才宁随和自己争辩,便有意打击道:“这有什么嘛!区区一个建平郡,两三万人,也只不过聊胜于无了!” 宁随连连摇头道:“哎,定远此言差矣!且不说建平郡剩下的士卒都是精锐,即便东吴那些文臣武将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比如说陆抗、鲁淑、盛曼都可算得是百战宿将,甚至是名将了啊!” “那个陆抗之名,我到也听说过。莫不是比你还厉害吗!”关鹏眼珠转了转,决心给宁随出个难题。 宁随笑道:“陆抗可以算是东吴第一名将,甚至可以说是名帅!得其一人,可胜雄兵十万!某远不如他也!” 听宁随说的如此肯定的评价,一时间,关鹏到是无话可说了。刘谌见状,笑呵呵的接过话,道:“不错,陆抗绝对是一个出色的帅才啊!只不过想要他真心为我做事,还需要一段时间啊!”对于陆抗的能力,刘谌无论是通过以前的历史知识,还是在这个时候后的了解 ,都很是认可。在历史上,蜀汉灭亡之后,孙皓继位后广施暴政。若不是陆抗死守边境,东吴早就被西晋灭亡了。后来,也正是因为陆抗忧劳过度病死,才有了羊祜请令伐吴的戏码。可以说陆抗有点类似于诸葛亮的悲凉 结局。 宁随笑道:“陛下乃一代明君,我想只要您能善待自己的小舅子,能替东吴报仇,我想陆抗一定会真心为陛下效力的!” 说到这里,宁随看了刘谌一眼,又接着说道:“不仅如此,东吴若降陛下,陛下声威将更胜,其所在影响要尤胜于得名将精兵啊!”宁随表达的意思刘谌很清楚,有点类似于当初蜀汉投降,司马昭封刘禅为安乐公的意思。一可以彰显自己的文治武功,二也是为了给东吴做一个表率,留一点念想。如今尚有两晋与一吴存在,东吴向蜀汉 投降,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刘谌并没有直接回答宁随的话,而是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我们回家过年吧!” 第三百九十八章 合二为一(上) 公元278年初,刘谌在万民欢庆新年的时候,率大军返回了长安。留宁随率精兵一万镇守汜水关,调董厥领一万精兵镇守潼关,以防西晋来犯。 不过,潼关与汜水关虽然一侧关墙被炸毁,可是靠近洛阳方向的却是破坏不大。刘谌令他们二人抓紧时间重新修葺,一旦西晋来攻,长安方面援军不日将会开到。 事实上,西晋在得知刘谌大军回长安后,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毕竟他们虽然做好了决战的准备,却没有多大胜利的信心。现如今刘谌仅留一万精兵在汜水关防守,他们也就乐得消停,过个安稳年了。至于东晋和南吴,在攻占了东吴除了建平以外所有的地盘后,得知孙湾宣布与蜀汉合并,带大批文臣武将投奔长安后,也就失去了强攻建平的兴趣了。他们现在也需要回去消化刚刚占领的城池,尤其是对 于南吴、东西晋三国交界处,各国更是增兵加大了提防,防止共同的敌人消亡之后,对方会向自己开刀。 公元278年大年初一,这是一个喜庆的日子,更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因为这一日刘谌在长安南门口亲自迎接了从建平一路赶来的东吴前皇帝孙湾以及东吴的那些文臣武将们。说起来,孙湾此前沔水遇到西晋襄阳水军的突袭,险些全军覆灭。幸好唐彬及时赶到,才大败张乔,将东吴一行人平安护送到了上庸。而孙湾则主动将剩余的士卒交给了唐彬,然后由东三郡转入长安,可 谓长途跋涉而来。“参见蜀皇帝陛下。”孙湾看到大步走过来的刘谌,心中有种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或许自己选择投降蜀汉并不是一个错误的抉择,至少从他能亲自出城迎接来看,还是很有诚意,也可以说是对自己的一种 尊重与慰藉吧。 “湾弟,你来了。你姐姐没有少念叨你,快跟我回家吧!”刘谌并没有接孙湾的话,而是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十分热情的说道。刚看到孙湾的那一眼,刘谌差点没有认出孙湾来。这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吗。初次见面时稚气的脸庞如今已经布满了沧桑,不大的年龄却给人一种老人迟暮的感觉。其实也很正常,人生的大起大落让这 个此前从未受过委屈的东吴皇太子,如今经历了一个够。 孙湾也是愣了愣,一种久违的亲情让他有些心酸和鼻酸,让他不由想到了当初第一次去成都与刘谌见面的情景,想到了自己登基后那一日不如一日的处境。 他强忍酸意,好半晌才重重的点头,答道:“好,姐夫我们回家!”孙湾也是个放的开的人,既然他连江山都能够放的下了,又还有什么放不下。 说完后,在刘谌的带领下,两人丢下满场的文武百官居然直接真就直接回了皇宫。 鲁淑与陆景欣慰的看着同刘谌一同离去的孙湾,这一刻彻底放下了心。他看的出来刘谌看待孙湾的眼神充满了友善,并没有杀意甚至是轻视。或许现在在刘谌眼里,孙湾真的只是他的小舅子了。 在皇宫里,孙湾见到了因不便出迎他的姐姐孙娅。姐弟二人见面之后,抱头痛哭不已。这些天所受的委屈和悲伤,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在也停不下来。 刘谌见到此情此景之后,很是自觉的招呼所有侍女离开,然后悄悄掩上房门走了。他知道这一刻,孙湾必然有很多话要对自己的姐姐说,这也是君王的无奈啊。 就在姐弟两人抱头痛哭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英俊少年走了进来。在微愣之后,不由蹙眉道:“娘亲……” 孙娅听见有人进来之后,就已经停止了哭声,在抬头看见是自己的长子刘胜之后,不由擦干眼泪,手指着孙湾,说道:“胜儿,这是你的亲舅舅,快叫舅舅。”原来,进来的少年正是孙娅的长子,如今蜀汉的太子殿下刘胜。之前他一直在读书,这回刚好来向孙娅请安,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发现一向端庄稳重的母亲居然会如此失态,所以才有些不明所以的叫了孙 娅一声,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侄儿见过舅舅。”小刘胜明白怎么回事后,很是温文尔雅的向孙湾躬身施礼。 这个时候孙湾也止住了悲伤,他在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尤其还是个当过皇帝的男人,天大的悲伤这一场泪水也宣泄够了。 “胜儿,一晃十多年不见,如今你已经长的这么高了啊!记得你满月的时候我还曾抱过你呢!”孙湾吸了一口气,带着一丝感慨回忆道。 刘胜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哭鼻子的舅舅,如今他已经十二岁懂事了。他以前就听母亲孙娅说过自己有一个在江东当皇帝的亲舅舅,只是没有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 当然,由于刘谌将刘胜作为接班人培养,所以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固定信息来源,知道东吴灭亡的始末,也知道东吴即将投降蜀汉的事情了。 “舅舅,您远道而来辛苦了。侄儿就先不打扰您了,待您休息好后,侄儿在去向您请安。”刘胜很是识礼仪的说了一声后,便告辞离去。他年纪不大,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并不适合在这里待着。 孙湾看着刘胜离去的背影,由衷赞道:“真没有想到胜儿小小年纪便如此知书达理,比我那个时候可是强多了啊!”孙娅听到了弟弟夸自己的儿子,也是很开心,颇为骄傲的说道:“湾弟,你别看胜儿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可是论武艺已经不输于一般的武将了哦!陛下说他是个练武奇才,特意让御林军统领何夔将军亲自 教导他呢!若不是他是太子,需要学的东西太多,陛下还会找更好的名师教导他呢!” 孙湾用力的点了点头,很是感慨的说道:“真没有想到我侄儿居然能文能武,真是难得啊!想来,以后侄儿若是继承了皇位的话,一定不会向我这样糟糕。”孙娅见孙湾又说起了伤心事,连忙岔开话题道:“哎,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再说,胜儿现在虽说已被暂定为太子,可是这皇家的事情,不到最后那一天,谁又能说清楚呢!”越说到最后,孙娅的声音越小,甚至带着一丝丝的担忧。 第三百九十九章 合二为一(下) 孙湾闻言蹙眉道:“怎么姐夫难道有废长立幼的心思?侄儿那么优秀,以姐夫的睿智,决然不会那么做的!” 孙娅轻叹道:“可关键是二皇子刘庆也很出色啊,小小年纪,却是文武双全。论身手武艺,已经不输于胜儿了。” 孙湾沉吟道:“那个刘庆可是南王孟虬的外孙?”对于刘庆,孙湾还是有一定的印象,毕竟刘胜和刘庆是刘谌最早的两个儿子。后来虽然刘谌又有了数子和数女,却也是后来的事情了,他们还很小。孙娅点了点头,又叹道:“是啊!跟你说句实话吧,他和庆儿的岁数差不多,又有南王撑腰,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嫡长子身份,姐姐这心里多少有些悬着啊!”这话隐藏在孙娅心中多年,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 说过,哪怕是对刘谌和崔莺莺都不曾透露过。 孙湾感觉到了孙娅那发自心中的担忧,沉吟片刻后,说道:“崔皇后的意思呢?”孙娅想了想,又摇头道:“哎,我也说不清楚。感觉她对胜儿和庆儿都挺好的!莺莺姐,一切以陛下为主。从不会干涉政事方面的事情。而且莺莺姐虽然爱陛下,也贵为一国之后。却从来没有争宠或者以皇 后之势凌人,是难得的好皇后。这一点让那些宫女和下人们都是发自肺腑的尊重她。” 孙湾微微一愣,随即了然的点了点头,感慨道:“哎,听姐姐你这么一说,我到是有些开始羡慕姐夫了。他能有这么一个好皇后,正是夫复何求啊!”身为皇家人,孙湾很清楚崔莺莺之所以替刘谌生了三个女儿,却没有再生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身份的原因。毕竟以崔莺莺商贾之女的身份能够在这个世家豪族林立的时代,得到皇后之位,已经是可遇不可 求的事情了。 若崔莺莺真为刘谌诞下皇子的话,那这个嫡子身份将成为皇位最有利的争夺者之一。可是在这个讲究身份背景的年代,多少会为刘谌带来一定的烦恼。 “唉……”孙娅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她自然明白弟弟这么说的意思,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这也是她至今依旧真心尊重这个毫无皇后架子的崔莺莺原因。孙湾见孙娅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略一沉吟之后,忽然坚定的紧了紧拳头道:“姐姐你放心吧!虽然我现在不是皇帝了,但是我相信自己在江东仍然有一定的影响力。我们一定会助胜儿坐稳这太子之位的! ” 如果说在此之前,孙湾已经彻底失去了人生奋斗的目标,那么从他再次看到少年刘胜,以及姐姐的一番话后,重新找到了奋斗目标。 孙湾决定曲线救国,竭力帮助蜀汉完成统一大业。这样不仅可以报仇雪恨,也算是孙家的另一种形式延续吧!毕竟以后的江山虽然仍姓刘,可再怎么说刘胜也是孙家的外孙,有着一半孙氏的血脉啊! 孙娅见弟弟似乎重新找到了斗志,心中开心之余,也是多了一份安心。有娘家人帮忙的感觉真好,她也知道有江东娘家人的支持和帮助,儿子的太子位置就会稳固多了。 而东吴已经不在了,那些文臣武将们,相比之下也一定会更加力挺有着一半江东血脉的刘胜,这样自己儿子也等于有了更多的帮手。就不用在担心南蛮会倾尽全力帮助和向刘谌施压了。公元278年大年初六,刘谌在长安未央宫里以蜀汉皇帝的身份正式接见了以东吴前皇帝孙湾为首的东吴代表团。而随着孙湾亲自将降表和文簿名册递交给了刘谌,东吴也正式宣告灭亡,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天下震惊。 刘谌郑重的接过图册,虽然东吴仅剩一个建平郡,兵马不过两三万,文武不过百,可是他毕竟代表的是一个国家。尤其还是一个过去无比强大的吴国,这都让刘谌不得不重视。 为了安慰东吴文臣武将,也是为了两晋和南吴做表率作用。刘谌特意加封吴国公,加封远在建平的陆抗为荆州牧,其余一众东吴文武封官赐宅均有封赏,可谓皆大欢喜。 至于为何没有直接封孙湾为吴王,除了有意遵循刘邦当年所制定的非刘姓不得封王的旧例外,刘谌也是不愿意在看到历史上西晋那样的众王叛乱的后遗症。由于东吴的归降,加之新年到来,使得长安一直沉寂在喜庆之中。这种喜庆热闹的氛围也并没有伴随正月的结束而结束,长安反而慢慢成为了天下关注的焦点。因为正月之后,这里将举行蜀汉第一届科举 会试考试。 两年之前,刘谌便成立了学部与兵部两个新的衙门,分别有诸葛怀与关越担任科举与武举组织考试事宜。 经过这两年的发展策划与宣传,先后在蜀汉势力范围内进行了推广。去年各郡县分别招才取士,已经产生了数百名通过童试的秀才,以及通过乡试的举人。 这些通过科考考试的举人们将与通过武举选拔的武生们齐聚长安,准备参加年后即将举办的第一届科举会试以及武举会试。 除了这些蜀汉势力范围的数百名才子参加此次的科举会试外,还有一些其余州郡的考生,他们在通过锦江书院的“专业”考核之后与背景调查后,也获得了今年会试的资格。 而他们人数虽然只有数十人,但是同时汇聚长安,却成为了最亮眼的招牌,成功的吸引了天下的眼球。 长安城中央,一辆马车慢慢的从远处行驶而来。随着进入长安街繁华的闹市区后,马车行驶速度也变得愈加缓慢起来。 “停车吧!”马车内传出一声浑厚的男中音,随意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的不容拒绝。 马车“副驾驶”位上的一名中年汉子听后,略一犹豫后,便令驾车的马夫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老爷……”中年汉子待到马车停下来之后,四处张望一番后,这才身手矫健的跳下马车,然后躬身将车帘掀了起来。马车之中钻出一名年约四十岁上下,浑身透露着阳刚之气的英武男人。他随意的看了一眼一手掀起车帘,眼睛却在不停的扫视人群的中年汉子,不由轻笑道:“长普啊,不用如此紧张嘛。朕、呃,我不过是出来看看而已!” 第四百章 微服出游 那个被称为长普的中年汉子摇头苦笑道:“老爷,这里鱼龙混杂,您身份尊崇,实在不适宜来这里啊!” 英武男人摆了摆手,道:“哎,我能有什么事情嘛!这里是蜀汉的国都长安,又不是邺城,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到这里,英武男人又用手拽了拽身上的华服,轻声笑道:“咱们现在在外人眼里顶多不过是有点身份的富户。再说了,难道你怀疑子京手下汉魂的能力吗!” 被称为长普的中年汉子连忙低声解释道:“呃,我可不敢质疑诸葛大人,更不是怀疑汉魂的能力啊!只是老爷您身系天下安危,不能有事啊!” “老爷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啊!我只不过是想了解一下这次参加科举与武举的学子们最真实的想法与看法而已。再说了,难道你还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吗!”英武男人笑眯眯的说道。 看着面红耳赤,有些略显尴尬的中年汉子,英武男人面带笑容的跳下马车,然后十分绅士的再次挑起车帘,对着马车内素手道:“夫人请!” 话音刚落,一名约莫三十出头的中年美妇人脸带红晕的钻出了马车,有些羞赧的轻唤了一声道:“老爷!”原来,这一行人不是别人,那个英武男人正是蜀汉天子刘谌,而那个被称为长普的中年汉子正是禁军统领何夔。至于那个美妇人则是已年近三十七岁的皇后崔莺莺,只是因为她保养的好,再加上与世无争 ,所以才显得格外年轻罢了。刘谌此次悄悄出工微服私访,主要是为了暗地里看一看这次从各地赶来的学子数量与质量,当然更重要的就是为了凑个热闹。毕竟刘谌那也是耐不住寂寞的主,若总是在皇宫内待着,他会感觉整个人都不 好了。 要说这一次带上崔莺莺,那也是起因于孙娅向他主动提出想要出宫陪弟弟在长安散散心,转一转。而孙湾刚正式归顺自己,心里多少会有些感觉,所以刘谌也便答应了孙娅的请求。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刘谌也萌生了出宫转一转的想法。再加上他想起崔莺莺似乎多年未曾出宫,如笼中鸟一般,便决定自己微服私访时将她一同带上了。 “不用紧张,咱们就随便转转,没有人会认出我们的。”身穿便服的刘谌将崔莺莺扶下马车后,对着何夔说道。 这一次刘谌他们基本上都是经过简单的装扮才微服私访,再加上刘谌自登基以后,身在皇宫之中,在街上还真鲜有人能够认出他们来。而且即便认出来,也未必就会将他往高高在上的蜀皇帝刘谌身上想。 何夔无奈的点了点头,吩咐车夫在原地守卫马车,自己则带着四名身穿家丁服饰的御林军侍卫小心的跟在身旁护卫着刘谌与崔莺莺。 刘谌刚走出没多远,便感觉身边似乎有不少双眼睛有意无意的向自己这边瞄,然后又快速的移开了。 刘谌微微一蹙眉,待到看到何夔正朝着人群中似有似无的使眼色或者不禁意的点头后,这才意识到应该还有不少便衣御林军侍卫被何夔调派出来了。 “老爷,这里可真热闹啊!”崔莺莺有些欢喜的感慨道。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皇宫,甚至皇城了。这一次刘谌带她出来“兜风”,让她受宠若惊的同时,更是欣喜不已,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新奇感觉。 刘谌颔首微笑道:“嗯,长安这几年来发展的确实不错!”要说自从四年前刘谌收复长安之后,便对西都长安城进行了重新规划与涉及,并借鉴了后世的城池格局,将长安的商业进行了统一规划布局,行成了长安东西南北中五大区。其中五大区中尤以中区为胜, 地价更可谓寸土寸金。 这一次刘谌来的地方便是最为繁华的中区,这只是刚进入中心区,就已经显露出富饶繁华的景象来了。 “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何夔有些担忧且无奈的说道。身为御林军侍卫统领,他与刘谌和崔莺莺的站的角度完全不同。从他的角度看,人越多则意味着鱼龙混杂,愈是隐藏着一大堆不安全因素。 刘谌看了看穿梭在街道,四处游逛的路人,其中不乏大量的身穿各地服饰的年轻学子,不由笑道:“马上就要开科考试了,人多也很正常嘛。” “哇,好帅啊!”就在刘谌他们交谈间,忽然前方传出了许多年轻男女的喧哗声,瞬间黑压压的人影便挤在了一处,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刘谌闻言便是一愣,这个词若放在后世,那些花痴女或者追星女粉丝很多,那也很正常。在这个时代,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赞美。不由好奇心大起,对着崔莺莺道:“走,去看看。” 崔莺莺挂着浅浅的微笑,柔声道:“一切皆由了老爷作主。” “老爷,那里人太多了,咱们还是不要去吧?”何夔一听,当即苦着脸劝说道。 “哎?怕什么。走,老爷我到要看看,那人到底帅成什么样子!”刘谌似乎颇为不服气的说道。 眼见刘谌牵着崔莺莺的手,大步走向了围观的人群,何夔长叹一声,然后对着四名身穿“便衣”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一定要注意保护好刘谌与崔莺莺后,便匆匆跟了上去。 “哎,让一让!”面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刘谌不得已只能一边护着崔莺莺,一边强行人群里挤。“哎哟!”两名游手好闲的围观公子哥正在乱挤,以趁机在那些年轻女子身上揩油。在被刘谌连续挤了数个趔趄之后,不由怒骂一声,当场就要发飙。只是当他们看到跟在刘谌身后的何夔用凌厉的目光狠狠 瞪向他们的时候,顿时咽了口唾沫,灰溜溜的离开了。 “不好意思,让一让。”刘谌仍然是一边往里挤,一边吆喝着。 终于,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里面后,这才发现有三个身材一般高矮的男子正围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异域中年和尚。 只是当他们时不时侧头看时,才知道这三人乃是一老两少的奇怪组合搭配。当然,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约莫五十上下的老者以及两个年约二十四五岁的一丑一俊的年轻人。 “两位贤弟,我们还是走吧。”那名年约五旬的老者见围观的人群太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相貌英俊的青年似乎已经习惯这种轰动的场面了,淡然道:“刘兄,不必急着走。这位番邦大和尚既然说佛教如何的神通广大,我到是好奇想知道他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本领!” 第四百一章 街头偶遇 “就是,就是!安仁贤弟说的没错,反正咱们左右无事,便听他说说也无妨!”另一名相貌丑陋的青年随声附和道。仿若也习惯了人群的围观,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被称为刘兄的老者见状,也只得无奈的苦笑一声,由他们二人了。只是即便如此,他并显得有些拘束,想来还是不适应这种被人围观指指点点的场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叫竺法护,世居西凉敦煌。前些年为求《般若经》,随师从敦煌经西域南道,周游西域,刚返中原。眼见佛教日益衰落,世人苦难,便想着弘扬佛法,以慰天下黎民百姓。”竺 法护见围观人越来越多,不但没有拘束,反而来了精神,口念佛号侃侃而谈起来。 说到这里,竺法护接着说道:“今日老衲冒昧拦住三位,乃是见三位气度不凡,这才有心将上乘佛法宣扬于三位知晓。”相貌丑陋的青年不屑的嗤笑一声,道:“哼,说的到好听。我看分明是如今道教兴盛,你这个游方和尚见日子不好混了,想来分一杯羹吧!要让我们相信你所谓的上乘佛法也行,你得施展些手段说服我们才 行。”说起来,佛教自从汉初传到至今,由于刘谌大力扶持发展道教,刻意压制佛教,已经日益衰落。普通黎民百姓甚至达官贵人,已经开始信奉道教,导致佛教香火不盛,很多寺庙和尚处于忍饥挨饿状态,甚 至出现了有些小和尚迫于生计开始还俗了。 竺法护也不恼怒,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道:“既然施主有考校之心,老衲洗耳恭听便是了。” 相貌丑陋的青年看了一眼围观的众百姓,眼珠转了转,道:“既然大师自称佛法无边,不妨先猜猜我们的姓名。”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顿时一片哗然,有好事者大声附和道:“对啊,大和尚。若你能猜出这三位的姓名,我们便都相信你佛法无边!” 竺法护嘴角轻抽了两下,随即轻吸了一口气,然后用讳莫如深的口吻说道:“姓名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无论是施主叫张三也好,李四也罢,又何必拘泥于此呢!”丑陋青年撇了撇嘴,又道:“说的好听。好吧,既然你猜不出来,我也为不难你。实话告诉你吧。我叫左思,旁边这位是我的兄弟刘徽与潘岳。”左思用手分别指了指刘姓老者与英俊青年,他之所以实言以 告,也是有心留个名。 “阿弥陀佛,老衲见过三位施主。”竺护法双手合十,施礼道。 左思摆了摆手,接着说道:“好了,现在你已经知道我们三个人的姓名了。之前你说我们三人气度不凡,想必必是精通相面之术,就先猜猜我们是何人,来长安所为何所事吧!” 竺护法重新审视三人一眼后,故意掐了掐手指,然后正色道:“三位施主应该是前来长安参加应试科举的学子吧!所为者自然是功名也!” 左思闻言微微一怔,显然是被竺法护猜中了。潘岳接过话来,问道:“不错,那大师认为我三人面相如何?” 竺法护听后,神色一松,口念佛号,言简意赅的说道:“三位皆是胸怀大才之人,而你们的相同之处便是在于怀才不遇,大器晚成。” 潘岳三人闻言均是默然,显然又被他猜中了心思。而围观者则是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似乎都觉得这个番邦和尚好像真有些道行。 刘谌见状,在心中吃惊不已的同时,也是忍不住暗自好笑,笑西晋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敦煌菩萨”居然还是一个老神棍。 要说面前这四个人,在历史上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竺法护据载乃是世居敦煌的月支侨民,原来以支为姓,八岁时跟着师傅竺高座出家,后来便随了师傅的姓。 年轻时他随师西游,游历西域诸国,精通三十六国语言,熟谙印度、西域各国的字体与发音等。后携带大批佛家经典回东土,居于长安、洛阳等地,毕生著作为《正法华经》,流布于世。 而那个潘岳则更不用说了,后世之中有一句话,便叫“才比宋玉,貌似潘安。”潘岳的另一个名字便叫潘安。他与兰陵王、宋玉和卫玠四人并称华夏历史上四大美男子。 至于潘安之名始于杜甫《花底》诗中“恐是潘安县,堪留卫玠车。”后世遂以潘安称焉。其人美姿仪,少以才名闻世。 在历史上,潘安二十岁时,晋武帝躬耕藉田,潘安作赋以美其事,洒洒千言,辞藻优美,为众所疾,遂十年不得升迁。直到潘安三十余岁出为河阳县令,令全县种桃花,遂有“河阳一县花”之典故。有了政绩后,晋太傅杨骏便让他做了太傅主簿。后来杨骏被诛,他也被诛灭三族。当然,这也只是历史上。如今他因为被人排 斥,便辞官来到蜀汉谋求发展了。 在说这华夏历史上的四大美男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才貌双全,或文学、音乐修养极高,或文治武功威震华夏。据说这些人出行的时候都曾造成万人空巷,争相目睹的场面。 可以说,潘安的美如同古代四大美女一般,倾国倾城,由此也就不难得知为何刚才会出现如此的骚动场面了。与潘安有些类似又不同的是那个叫左思的丑陋青年,他在华夏历史上也是数的上号的超级文人。其所著《三都赋》颇被当时称颂,造成了“洛阳纸贵”的场面。另外,他的《咏史诗》、《娇女诗》也很有名 。其诗文语言质朴凝练。后人辑有《左太冲集》。只是左思自幼其貌不扬,虽然才华出众早先未作出《三都赋》前并不得志,因其妹左棻被司马炎选入宫后,才举家迁居洛阳,任秘书郎。晋惠帝时,依附权贵贾谧,为文人集团“金谷二十四友”的重要成员 ,而潘安正是二十四友之首。值得一说的是左思与潘安之间还曾经有一段趣闻,由于潘安长得十分英俊,且有优雅的神态风度。他驾车走在成都街上时,连老妇人都为之着迷,用水果往潘安的车里丢,都将车丢满了,以表示自己的爱 慕欣赏之意。而左思长得非常难看,他见潘安在成都无形之中出尽了风头,便也学着潘安到处游逛,这时妇女们就都向他乱吐唾沫,弄得他垂头丧气地回来,从此再也不东施效颦了。 第四百二章 一语引纷争 说到这里,就要提一提左思的妹妹左棻了,她其实长的并不比哥哥强到哪里,但是却也同样很有才华,这才被司马炎选入宫装门面。如今因为司马炎早亡的缘故,至今仍然待字闺中,所以左思也仍然籍籍 无名,这才跑到蜀汉试试运气。 至于那个刘徽更是了不起,他是青州人士,是魏晋期间最伟大的数学家,华夏古典数学理论的奠基人之一,他的杰作有《九章算术注》和《海岛算经》,是中国最宝贵的数学遗产。他的一生为数学刻苦探求,在几何数学方面,刘徽提出的计算圆周率的科学方法,奠定了此后千余年来中国圆周率计算在世界上的领先地位。可惜他却因为没有什么好的出身,导致在这个注重背景的时代 地位低下,终其一生,也未能有出仕的机会。 这一世因为刘谌的科举制,给了他这个出仕的机会,这才远赴成都,参加了锦江书院的考试,获得了来长安会试的资格。期间他与潘安、左思结伴而来,相处还算不错。 也可以说,这四个人原本大多毫无交集的人,却因为这一世刘谌的横空出世,在长安相遇相识了。而刘谌前世恰好知道这四人的一些事迹,所以在这里看到他们的时候,才会有些吃惊。 当然,刘谌之所以感觉好笑,那也是因为竺法护或许真的精通与佛法,可是现在用的手段对于见惯了后世尔虞我诈,行骗伎俩的刘谌来说,实在是不值的一晒。在他看来,竺法护之所以能够猜出他们三人的身份,完全是因为这三人身上的学子服饰,以及三人不同的口音,恰逢又遇到科举考试。刘徽三人也一看便知不是练武之人,自然是外地来参加科举的学子了 。 竺法护说什么他们怀才不遇,大器晚成,那也就容易理解了。且不说刘徽一大把年纪了,向左思那般年纪与长相能够被看重,那才是怪事。君不见庞统、张松开始的时候是如何不招人待见的吗! 而潘安既然与刘徽、左思称兄道弟,混在一起,不用看也知道混的不如意了。至于他们要大器晚成到什么程度,这就纯属打马虎眼了。不过,看破不一定要点破。刘谌今日难得微服私访,并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是在一旁看热闹而已。既然知道刘徽三人已经来长安参加会试了,也就不怕与他们错失了。毕竟他们能不能通过会试 ,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吗! 至于那个竺法护,刘谌既然决定大力发展道教,自然没有招纳的意思。当然,刘谌也绝对不会因此想过要加害这样一个至少目前对自己没有一点威胁的人。 就在刘谌陷入沉思之中时,年龄最长的刘徽终于打破沉默,拱手问道:“敢问大师,可否预测一下我们三人之中,此次能有几人获取功名?”眼见刘徽语气比之前恭敬了许多,周围的围观群众也不再嘲讽,就连一开始对他不屑的左思也露出一副倾听模样的时候,竺法护嘴角掀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后伸出一根手指,然后讳莫如深的说道:“ 止此,天机不可泄露也!” 潘安与左思对视一眼,皆陷入了沉思之中,好似在参悟竺法护所说的禅意。 不远处的崔莺莺对着刘谌轻声道:“老爷,这位禅师好像真的挺有本事啊!要不您也去让他给你相相面可好啊?” 潘安虽然长得十分英俊潇洒,可是在崔莺莺的眼里,却只有刘谌一人。所以虽然同样惊艳于潘安的容貌,却也没有再多关注,心里想的只有刘谌一人而已。 刘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轻揉崔莺莺的头顶,笑道:“傻老婆,这只不过又是一个老神棍而已。”至于为什么加个又字,在刘谌看来,他和于祥没有太大区别,无非是门派不同罢了。 “啊?老爷您是说他们被这位禅师骗了啊?”崔莺莺忍不住轻呼出声道。任她再如何也想不出来这么负有禅机的话,居然会是一个骗局。 或许是崔莺莺如黄莺般的嗓音在这里显得很特别的缘故,最终吸引了正在探讨“禅机”的四位当事人目光,他们同时将目光投了过来。 潘安看到崔莺莺后,顿觉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美女他见过不少,可是像崔莺莺这种不仅美貌,又别有气质的却是不曾多见。而刘徽则因为年龄较大,又陷入竺法护的“禅机”中,所以并没有太多的表情。竺法护心中虽然有些恼怒,却为了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只是双手合十,略一施礼,便没了动静。在他看来,红颜最终不过一堆白骨而已,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相反,他到是多打量了刘谌几眼,心 中却在盘算这个美貌少妇身边这个中年英武男人的来历。 只有左思不一样,大凡向他这种长相,又有些才华,自命不凡的人,往往十分在意别人的看法。 所以,当左思美貌少妇说自己三兄弟居然是被人骗的时候,忍不住走了过来,微一施礼,便直言道:“这位夫人,你说我们被这位大师骗了?能否说说我们如何被骗了!” 左思如此说,既是恼怒她当众说自己这三大才子被人骗,自觉丢了面子。而且从他对竺法护的称呼上来看,也是有些开始信任竺法护的话了,想要听听她为何如此说。 崔莺莺自知失语,下意识的以手掩口。在看到左思走过来后,更是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只是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刘谌,并没有回答。 哪知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更是进一步刺激到了左思。在他看来,崔莺莺这种后退行为很可能是被自己相貌所惊,不由气的浑身颤抖起来。 刘谌含笑上前两步,挡在崔莺莺面前,笑道:“这位左公子,内人失言,唐突到各位,我替她像你们道歉了。” 一旁的潘安见刘谌气度不凡,左思又如此冲动,不想将事情闹大,便快走两步到了他们近前,主动打圆场道:“这位先生,我的兄弟脾气不好,还望勿要见怪才是!” 左思闻言,颇为不服气的哼道:“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可是若你们不能说出我们如何被骗的话……” “大胆,你待怎样?”何夔见左思语气不善,第一时间冲到了刘谌近前,浑身杀气立显。左思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连退了好几步,却已然没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 第四百三章 左思的邀请 刘徽眼见冲突要起,赶紧走了过来,躬身施礼道:“这位先生,他所说正是我们心中想请教您的问题,只是太冲贤弟说话一直就是那样子,还望见谅。” 刘谌微笑着朝何夔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如此。然后笑道:“既然左公子想要考校于我,我便谈谈自己的看法吧!”说到这里,刘谌别有深意的看了竺法护一眼,这才笑道:“想来三位只是身在局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吧。这个大和尚伸出一个手指,其实就是一个概率问题。比如说,你们一个也没有考中,或者只有一个 人中榜。亦或者是一个也没有落榜,以及只有一个落榜。我这么说,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了吧!” 其实刘谌刚开始并不想戳破竺法护,因为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不过,既然话赶话到这种程度了,他也就无所谓了。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围观百姓闻言,皆是一片哗然,随后哄堂大笑起来。崔莺莺露出一片恍然的模样,在看向刘谌的目光时,又多了一份爱意。 刘徽则眼中泛起一丝惊讶的神色,道:“这位先生所说的概率问题,似乎乃是我算术一道的原理。莫非先生也精于算术乎?” 刘谌哈哈一笑,道:“不敢说精通,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刘谌在心中却是暗自好笑,纵然你是一代算术大家,可是相对于后世集万千先进理论与一家后世数学来说,又如何相比。刘徽闻言,当即来了精神道:“哦?若如此的话,有机会定要向先生请教一二。”其实刘徽在算术一道颇有种高手寂寞的感觉,毕竟这个时代懂得或者精于算术一道的实在是凤毛麟角。乍见刘谌似乎颇有研 究,这才来了兴趣。 刘谌打了个哈哈,道:“若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定然要向先生你请教才是。” “哎,先生过谦了,哪里哪里!”刘徽十分客套的摆手说道,丝毫没有算术大家的那种气势凌人的傲娇感。 刘谌与刘徽聊的火热,可是他身后的左思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再恼怒的瞪了一眼害他出丑的竺法护后,颇为懊恼的说道:“听这位先生之言,似颇有才华。敢问这位先生尊姓大名,可否告知。” 他这话说的颇有一种日后再找回场子的感觉,可是刘谌又怎么可能实言以告,只是微一拱手,随口说道:“尊姓大名不敢当,在下楚黄是也!” 其实这只是刘谌随口拈来的名字,说的乃是谐音,意思是蜀国皇帝的意思。可是左思轻念了两遍后,嘴一撇道:“楚黄?没有听过!不知楚先生可曾治何经典乎?” 刘谌闻言,顿觉这个桥段十分耳熟,似乎是舌战群儒里,东吴的文臣严峻就曾以此问试图打击过诸葛亮。当下,摇头笑道:“未有!敢问左公子又治何经典?”左思闻言脸色为之一红,其实他这也就是随口一问,意欲打击刘谌。现在被人反将一军,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了。要说他还真就写过书,只是奈何自己名声有限,此时也尚未有做出如《三都赋》这样 的经典传世佳作来。 左思不自在,还有人比他更不自在。比如说竺法护现在就觉得别人看他的目光里,全是嘲讽之色,仿佛自己身上就写着“我是神棍”四个大字一般,浑身都不自在。“阿弥陀佛!这位楚施主如此理解老衲之语,到也有趣。老衲乃是出家之人,原本就不欲妄谈命理。既然诸位不信,老衲便就此告辞了,有缘再会!”竺法护强装镇定的说了句场面话后,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 只是竺法护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找场面的话,又引来了围观百姓的轰然大笑。这原本不关左思的事情,只是他听在耳里,却觉得格外刺耳。 当下,左思再度出言道:“楚先生好才学。眼下即将午时,在下有意相邀楚先生参加在高升楼举办的诗赋会,那里皆是各地俊才,一时之人杰,还望楚先生勿要推辞同往,如何!” “太冲贤弟,不可!楚先生想必还有要事,岂能随我等同去?”眼见潘安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心态,老实人刘徽连忙出言打断道。 “哦?诗赋会?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虽然我不大会什么诗词歌赋,可是既然左公子一片赤诚相邀了,便去见识一番也好!”刘谌看了二人一眼后,颔首说道。 他原本也是无事随便逛逛,既然左思说那里汇聚人才便兴了去看一看究竟的意思。尤其是在听了刘徽的话后,更是好奇心大起,他到想看看,这个诗赋会有何玄机在里面。 “刘兄,你看楚先生自己也说想去看看,你又何必阻拦呢!”左思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说道。 “唉!”刘徽神色复杂的看了刘谌一眼,终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楚先生,请吧!”左思得意一笑,朝着刘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谌也不为意,拉着崔莺莺的手,当然不如的走在了前面。 潘安煞有兴趣的看着刘谌与一脸不爽的何夔向前走后,不由露出了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高升楼位于长安城最繁华的中区中心位置,光从它所处的位置便不难猜出这家酒楼的豪华与店老板背景之深了。 当然,能够开在这寸土寸金的商业最中心地带,其消费档次之高,也是普通老百姓所望尘莫及的。 刘谌一行人还未到高升楼门前,便看到了硕大显眼的高升楼招牌,金色的大字招牌在烈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在三层楼的顶端窗外,横挂着一个大红色布幌,上书“长安第一届文豪诗赋会”几个大字。 在往下看,门口摆着一张长书案,书案前坐着一个正在摇头晃脑看书的中年文士。在往他旁边看去,有一排身穿统一服装的家丁正在小心的询问与检查前来赴会的各地文人才子。 “好一座高升楼,好一个诗赋会!”来到高升楼前后,看着一批又一批的文人才子不断进入高升楼,潘安忍不住出声道。“几位,也是来参加诗赋会的吗?”一个身穿管家服饰的中年人来到刘谌等人面前,面带恭敬的问道。 第四百四章 诗赋会的规矩 这时,左思从刘谌他们身后走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大红色请柬模样的东西,朗声道:“不错,我是孝若的好友。” “啊!原来是夏侯先生的好友,失敬失敬,快里面请。”管家十分殷情的说道。“夏侯先生?”刘谌喃喃自语道。他只觉得头脑有些不够用了,在他看来,夏侯这个姓氏在三国很出名却并不常见,最典型的代表人物便是夏侯渊与夏侯惇。而现在自己手下到是有个夏侯骏,莫非他与左思 他们还有什么联系。就在刘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老实人刘徽轻叹了一口气,走到近前解释道:“这个夏侯先生是指夏侯湛,他的曾祖父便是大名鼎鼎的夏侯渊。这次他通过了锦江书院的考试,也是来这里参加科举考试的。 ”刘谌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说来说去,这个夏侯湛就是相当于来投靠自己的亲大伯夏侯骏呗。而夏侯骏现在在蜀汉东三郡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实权人物,以高升楼这样有肯定有背景的店家,高看一眼夏侯湛以 及他的朋友左思,也算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那这诗赋会是何人举办的啊?”刘谌十分好奇的问道。 刘徽解释道:“听说是蜀中大族张家所办,这高升楼也是他们张家的产业。” “哪个张家?”刘谌有些疑惑的问道。 “自然是蜀汉前尚书仆射张绍大人为首的张家啊!”刘徽看了一眼正在和左思含蓄的管家,低声说道。“原来如此。那这个诗赋会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刘谌微微颔首,终于忍不住问道。他现在也终于想清楚了,怪不得夏侯湛会受到如此礼遇,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里面。毕竟张飞的老婆是夏侯渊的侄女 ,要真论起来,夏侯湛与张绍还真算的上是亲戚呢。 刘徽快速解释道:“诗赋会就是以诗赋会友。会上邀请的大多都是这次参加会试的有名,或者呼声较高的文人才子,每张持请帖的人可带两人参会。” 刘谌闻言,看了一眼正在得意坏笑的左思,摇头苦笑道:“这么说,我们是没有资格参加这个诗赋会了。” 刘谌这才知道左思的用意,分明是让自己来出丑的。至于张绍为什么会开高升楼,以及举办诗赋会和邀请这些文人才子也就不难猜测了。 张绍开高升楼可以更好的接触蜀汉权贵,而借着诗赋会与这些有潜力的才子搭上关系,能够让张家尽快重新恢复在蜀中的地位与声望。 毕竟自从当年张绍父子错将赌注压在刘璿身上后,张家便开始走下坡路。后来虽然张守当上了阴平太守,重新涉足蜀汉官场,但是影响力却远远无法与以前相比。左思似乎听到了刘谌说的话,走了过来,故意说道:“楚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之前忘记了请帖只能带两个人参会了。不过,以楚先生的才华,那也是绝对有资格入会的。按照这次的诗赋会规矩,也是有 机会参会的嘛!” 那名管家似乎看出了左思的心思,连忙招呼正在那摇头晃脑看书的中年文人,道:“李先生,劳烦你过来一下,这里有人要参会。”那李先生闻言一愣,随后放下书籍,踱着步走了过来,看了刘谌一眼,昂首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很简单,没有请帖的只要赋诗或作词一首。当然,前提是这诗赋要能入得我眼才可以,如此便可证明你具有 参加诗赋会的资格了!”他是张家这才特地请来坐镇的先生,在蜀中也算有一定的才名。做为此次的主考官,他从早上到现在,只是在此之前遇到几个没有请帖而主动参会的文人后,就再也没有碰到一个主动要求参会的人了。这 让他在颇感到无趣的同时,也是觉得自己空有文才,却无法显示出来。 刘谌见状,摇头道:“我并没有说要参会。” 说到这里,刘谌转身欲走。却听那名李先生颇为不爽的哼道:“不参会你来这里做甚!看你样子原以为还有些才学,却没有想到又是肚腹空空之辈,这不是浪费我时间吗!” 这时,许多正陆续赶来的文人才子听了李先生的话后,同是掩面而笑。更有甚者,居然替崔莺莺感伤起来,认为好一朵鲜花居然插在了牛粪之上。崔莺莺见状,实在受不了了。这到不是说因为她和刘谌的皇帝皇后身份没有受到别人因有的尊重,而是因为自己一向认为无所不能的夫君被人家当众如此质疑嘲弄。不由脸色涨得通红,拉着刘谌的手都有 些颤抖了,一副想要劝说刘谌,却又不敢的样子。 何夔气得当场就要上前暴揍这个李先生一顿,却被刘谌眼神制止住,一个劲的闷哼咬牙生气。 所谓知妻莫若夫,刘谌似乎感觉到了崔莺莺的心意,只得轻叹一口气,柔声道:“你想参加诗赋会吗?” 崔莺莺连连点头,轻“嗯”以示回应。一旁的李先生见状,撇着嘴道:“看样子你是想通了?不过,我丑话可是说在前头了。我这个人十分的挑剔,做不出好的诗赋来,别说我故意不让你过关啊!在你们之前便有两人通过真才实学获得了参会资 格!” 旁边的文人学子闻言,趁机起哄道:“别怕,有我们帮你把着关呢!若这位李先生徇私的话,我们会替你讨个说法。” 刘谌朝着越来越多的围观众人微微颔首而笑,然后用手轻拍着崔莺莺的手背,示意她宽心。 随后,刘谌在围观吃瓜群众围观看热闹的眼神中,故意背着手走了两步,然后抬右腿迈步沉吟道:“昔日龌龊不足夸。” 吟后,刘谌出左腿,接着吟颂道:“今朝放荡思无涯。” 两句作罢,刘谌似乎诗兴大发一般,复抬右腿落下,朗声道:“春风得意马蹄疾。” 随即,刘谌转身迈左腿,目视远方道:“一日看尽长安花!” 随着刘谌一字一句的吟出唐代著名诗人孟郊的《登科后》诗文后,所有围观的文人才子均是忍不住瞠目结舌。 半晌之后,方有一名此次参加长安第一届科举的学子大声喝彩道:“先生好诗,好贴切啊!我等正是奋发争先之时,盼望有一天能如先生诗文中所述那般,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刘谌念完之后,眼见崔莺莺双眼放出异样的光彩,心中难免有些得瑟起来。只是脸上却仍然是一副荣辱不惊的表情,心中暗道,干嘛非要逼我剽窃呢? 很快的,又一名吃瓜群众在人群中高声问道:“敢问李先生,这位楚先生的诗可算过关了啊?” 片刻之后,“主考官”李先生脸上的僵容逐渐被围观吃瓜群众的喝彩声与掌声所消融,却犹自嘴硬道:“这诗做得也算可以,勉强算是过关吧!” 此时左思已经收了所有轻视之意,他有着文人的傲气不假,却终究也只是一时气不过而已。如今既然刘谌能在六步内做出如此佳作,让他顿觉心服口服外加佩服。左思直言道:“这位李先生所言过也,楚先生六步成诗,实乃大才,在下服了!” 第四百五章 左思的改变 毕竟在左思看来,刘谌所做的诗歌涉及到科举,应该是临时起意所做,这速度犹在七步成诗的曹植之上,而且诗的质量也恍然不让,绝对是有真才实学的主。 “哇,之前我也没有注意,现在仔细想想这位楚先生方才似乎真的仅走了六步而已,实在是文思泉涌,了不起啊!”随着左思的提醒,在场不少围观文人学子发现了这个让他们震惊不已的事实来。 管家那也是人精,此情此景之下,当即躬身道:“这位楚先生实乃大才,快里面请!” 刘谌也不客气,左手揽着崔莺莺,右手朝着何夔一摆手,三人便在万众瞩目之下走进了高升楼大门。至于其它四名便衣侍卫,也只得入乡随俗,在酒楼外等候了。要说这个高升楼可不仅仅只是招牌寓意好,里面的装修也是纯古色古香,绝非一般酒楼可比。与其说这是一座酒楼,到不如说是豪华别墅。每一间房间不仅装修的别有格调,甚至连楼梯过道都是精心雕刻 过,给人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在专门的“迎宾”指导下,刘谌带着崔莺莺上了高升楼的最顶层,刚一进会场便感觉到了里面热闹的氛围。这些人或三三两两挤在一处,谈诗论赋,好不热闹。亦或者一个人摇头晃脑边品酒边看书,仿佛两 耳不闻身边事一般。 不过,从他们的相谈声中不难听出他们大多似乎都颇有来头,而从他们的口音中,也很容易知道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了。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看起来体格健壮,一看就不是读书人的“武夫”,他们则举杯畅饮,相谈甚欢。想来他们应该是这次来长安参加武举的武生,适逢其会,便被做为相邀的附带同来了。 “随便坐吧,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始了。”就在刘谌四处打量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刘谌回顾而望,这才发现给自己解释的人居然是左思。文人就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种类,他们很可能傲骄的目空一切,也可能会因为你的才学,而对你折节相交。当然,要说起来,左思虽然对刘谌现在态度上发生了极大的逆转,可两者的真实身份差距摆在那里 ,也绝对算不上折节相交了。 刘谌对于左思这样恃才傲物的人没有少见过,自然不会真的和他一般计较。眼见左思改变对自己的敌视态度,便抱以友善一笑,道:“多谢左公子指引了。” 左思挠了挠头,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先前到是在下冒昧了。咱们虽说算不上不打不相识,却也算一场缘分。若楚先生不介意的话,还望同席而作。” 刘谌略一思忖,左右自己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而这左思与潘安、刘徽三人也算的上是文学与数学领域的“专业”人才,和他们做一起联络一下感情,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刘谌微一拱手,笑呵呵的说道。 左思见刘谌很给自己面子,也是心情大好,开始四处寻找空位。却见不远处有人向他招手道:“左兄,你来了啊!快来这里坐!” 左思循声望去,但见向他招手之人,正是同期参加锦江学院的荆州学子吕蕤。由此也不难看出,左思虽然长相不咋的,但是靠着自身才华,仍然能够在一甘文人学子中有较大的影响。 “楚先生,那位是我的同窗好友,咱们去里坐吧。”左思朝着吕蕤略一颔首,说道。 刘谌淡然一笑道:“左公子请。” 左思正色道:“什么左公子不左公子的,我这人脾气臭,容易得罪人。若楚先生不介意的话,直接唤我表字太冲便是。” 刘谌点头笑道:“如此的话,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太冲贤弟请。” 左思爽快一笑,素手道:“好,楚兄果然是痛快之人。楚兄请!” 待到刘谌与左思几人有说有笑来到吕蕤等人身边的时候,许多人停止交谈,站起身来与左思和潘安打着招呼,似乎隐隐有以左思为尊的意思。 左思轻咳一声道:“诸位兄弟,我这人很少佩服人。今日我要为大家正式引荐一人,这位楚兄不仅智慧过人,更是满腹才学,我是心服口服外加佩服啊!” “哦?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让左公子心折的人物。那这位楚先生想来必是才华出众了!”吕蕤身旁一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拱手说道。 在他们眼里,左思才华横溢,脾气性格也是相当横溢。能够让左思如此热情的称之为楚兄,想来此人必然有过人之处了。 刘谌刚朝着青年看去,就听左思笑着替刘谌介绍道:“这位乃是原江夏江安令王伛,人家可是作过县令的人哦。后对东吴与南吴内讧感到不满,辞官隐退。直到闻得蜀汉科举开考,这才前来参加应试。” 刘谌笑着颔首道:“太冲贤弟谬赞了。诸位既然能够来长安参加科举会试,皆乃一时文杰,我亦是佩服不已啊!” “哎,那是楚兄不愿意参加。若不然的话,蜀汉科举并无年龄上的限制,以楚兄之才,必然能够名中三甲,榜上有名。”左思笑道。 “哎,有才没才,科举考试见真章。就向某这杯中的美酒,闻着香,喝起来够味,这才叫实至名归。”忽然,不远处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一手举着酒杯,一边吧唧着嘴中美酒道。 左思闻言不悦的皱起眉头,王伛连忙冲着那个汉子说道:“子隐兄,你喝多了。” 被称为子隐的汉子,忽然有些悲怆的大笑道:“哈,我喝醉了?众人皆醉,我独醒!” 刘谌有些好奇的问左思道:“这位壮士不会也是参加科举会试的吧?” 左思有些嫌弃的说道:“哼,他不过一个爱醉酒的莽夫罢了。此人名叫周处,据说年轻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后因受了东吴丞相陆抗五子陆云的指引,幡然悔悟,这才不至于那么遭人讨厌罢了!”“什么,他叫周处?”刘谌讶然道。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忽然让刘谌想起在后世时,不正有个叫周处除三害的故事吗!现在想一想,姓名与年代还真就对上号了。只不过不知道此周处是不是彼周处罢了。 第四百六章 周处其人 周处字子隐,义兴阳羡人。父亲周鲂乃是东吴鄱阳太守。相传周处还没到二十岁,就臂力过人,好骑马驱驰田猎,不修小节,纵情肆欲,州里乡曲的人以他为祸患。 后来,周处大慨是知道自己十分讨人嫌了,有心改变父老乡亲们对他的看法,便问父老道:“现在时政和谐年成丰收,你们为何还不快乐呢?” 一老农便感叹道:“有三个祸害未除,哪有什么快乐呢?”周处便连忙拍着胸口说道:“哪三害,某愿除之!” 老农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南山有白额猛虎,长桥下有蛟龙。” 周处拍着胸口说道:“像这样的祸患,我能除掉它们。那第三害呢?” 老农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你若能除掉这两害,那就是一郡的大庆,不只是除害而已。” 周处便真就进入深山射死了猛兽,又跳到水中与蛟龙搏斗,蛟龙时沉时浮,游了几十里,而周处同它一道,经过三天三夜的搏斗,人们认为周处也死了,都彼此庆贺。 后来,周处果真杀死了蛟龙回来,听说乡里互相庆贺,这才知道自己居然就是那第三害。伤心之余,便去寻访陆机、陆云。 当时陆机不在,见到陆抗小儿子陆云,具以实情相告,说道:“我想修养操行而年纪已大,恐怕来不及了。” 陆云笑道:“古代的人看重朝闻道晚上就改变过失,你前途还可以,应担心志向不立,何必忧虑美名不彰呢?” 于是周处便磨砺意志发奋好学,既有文才,又有讲仁义刚烈的志气,说话一定讲忠信,注意克制自己。一年后,州府交相征召。在吴国出仕任东观左丞。孙皓末年,做无难都督。 当然,这也只是历史上的周处。如今他只是做到了东观左丞,见孙皓日益暴虐无道,又闻自己所敬佩的陆抗父子皆归顺了蜀汉,蜀汉又在举行武举,不拘一格用人才,这才西入蜀中。 而他也是在王伛的携带下,这才有资格进入高升楼,参加诗赋会,成为为数不多的武人之一。 “哎,周兄有感于东吴的没落,自己又苦无用武之地,这才时常借酒消愁。”王伛出言解释道。 刘谌点头道:“嗯,不过借酒消愁愁更愁。一般而言,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蜀皇帝陛下英明睿智,相信这位周兄弟若真有真才实学,必然会受到重用。”“噗……”忽然,在座位的最后方有一年轻华服男子将口中的美酒喷到前面一个谈性正浓的文士身上。那名文士一下跳了起来,刚想开口叱责,猛然看到华服青年男子身边的年轻美女时,顿时面色为之一正, 有些结巴的说道:“你、你这是何意!” 这个年轻美女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从头饰上来看已为人妇,但是浑身散发出的英气让人一看便知绝非普通美女那么简单。这让文士原本想要开口呵斥的话,再也强硬不出来了。 “不好意思啊,家兄喝酒喝呛了,多有施礼之处,还忘见谅。”年轻美女抢先开口道。 说到这里,年轻美女看向正投来探寻目光的刘谌,微微的吐了吐舌头,一副调皮的模样,又哪里像是已婚妇人。 文士见之,不由为之一滞,却是再也兴不起一丝记恨之意,只是憨笑着说了没有关系,便坐了下去,心思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刘谌眼见这一幕,不由慢慢睁大了眼睛,好半天后才向年轻美女与华服青年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微微摇了摇头。 华服青年轻咳了两声之后,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原来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归顺蜀汉的前东吴皇帝兼刘谌的小舅子孙湾,而那个年轻美女自然就是得到了刘谌特批出宫陪弟弟游长安的孙娅了。 说来也是巧合,孙娅与孙娅、陆氏等兄弟在便服游长安闹市,刚好也到了高升楼。在得知了诗赋会的规则之后,顿时生出了进来一观的念头。 而有陆景与鲁淑这样的东吴文人在侧,他们自然轻而易举的便获得了入会的资格。只是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他们才十分低调的坐在了人群最后面。哪知道刘谌居然也带着皇后崔莺莺微服出宫,这让下一步进来的孙湾与孙娅十分的意外。她们虽然早认识出了刘谌,但是猜想刘谌微服出访必然不想让人认出来,也是为了刘谌的安全着想,这才故意没有 站出来打招呼与相认。 现在得到了刘谌的挤眉弄眼提示之后,孙湾与孙娅更是心领神会,装作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被左思等人奉若上宾的楚黄了。 不过,刘谌虽然因为与左思等人的交谈而没有注意到座位最后面低着头喝酒的孙湾等人,可是孙湾与孙娅却是一直在关注刘谌。 在孙湾看来,他想更进一步了解自己这个皇帝兼姐夫的另一面。而孙娅则是双眼带着一丝艳羡和爱慕的关注着崔莺莺与无论在在哪儿,是何样的身份都能混的风生水起的相公。 直到刚才刘谌安慰周处,顺带自吹说蜀汉皇帝英明睿智时,这才忍不住将口中的美酒喷了出来,从而引来了刘谌的注意。 刘谌也自觉有些尴尬,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里堂而皇之的夸自己,居然被自己的女人和小舅子发现,颇有些不自在的感觉。以至于虽然和孙湾他们很默契的装作相互不认识,可是却仍然忍不住时不时的想要侧头观看,引来左思不住的向后张望和询问刘谌是不是有认识的人。刘谌自然不会说自己看到了小老婆与小舅子,只得打 着哈哈说自己脖子酸而已。 就在这时,楼下率先走上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几名须发花白的老者。他们的出现到是成功的转移了刘谌与左思等所有人的视线。 那上楼而来的中年男人与青年人环顾四望之后,对视一眼后,中年男人拱手说道:“诸位公子,很荣幸能够请到大家来这里。第一届诗赋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诸位先行就坐!” 随着中年男子话音落下,原本谈笑风生的场面慢慢安静下来,在场众人也开始各自寻找座位落座起来。 刘谌在左思的招呼下,带着崔莺莺坐在了最前面的座位之上。刚一坐下,刘谌也顾不得身后不远处的孙湾与孙娅等东吴旧臣了,饶有兴趣的问道:“这人是谁?”左思看了中年男子一眼,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此人乃是蜀汉前尚书仆射张绍的宗族侄子张恭,专门负责张家的所有生意,颇有些头脑。若不是这十余年张家过的并不如意,他恐怕早就出仕一方为官了 !”刘谌微微颔首,恰见张恭身边那名青年人正好看了过来。似乎在朝着自己这边点头颔首,不由又道:“这个年轻人又是何人啊?” 第四百七章 纨绔子弟 左思冲着看过来的年轻人点头以示回礼之后,沉声道:“他便是夏侯湛。”由于此前刘徽曾在高升楼外简单介绍过夏侯湛的来历,所以左思并没有再重复赘言。 刘谌恍然的点了点头,又道:“那几个老者呢?” 左思斜睨了几个老者一眼,很是不屑的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了,据说是蜀中一些自认为很有才学的老学究吧!” 刘谌有些好笑的看了又有些恃才傲物的左思一眼,也便没有说什么了,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不是自己剽窃了孟郊的诗,恐怕他也不会拿正眼看自己。 张恭环顾厅内所有人一眼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与几名老者坐到了最中间的评判席上。而夏侯湛则是和张恭耳语两句之后,便径直走到了左思身边坐下,朝着刘谌友善的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张恭随意的看了夏侯湛一眼后,又将目光扫向了左思与刘谌,心中没来由一突。总觉得刘谌似曾相识,只是却又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片刻之后,张恭收回目光,与身边几名老者轻声交流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张恭见时间差不多了,轻咳了几声之后,这才朗声说道:“承蒙各位大驾光临至此,我不甚荣幸之至。今天便由我来主持这第一届诗赋会交流会,做的不到的地方,还请各位指证!下面,我 宣布第一届长安诗赋会……” 还没有等张恭话说完的时候,突然楼下传来“噔噔噔”的上台阶声音,随后便是两个年轻人肆意放荡的笑声。 张恭微一皱眉,便见两个青年人率先走了上来,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年约三十叹息皱眉的文士。一个身材粗壮的青年人,仿佛丝毫没有将屋中众人放在眼里,犹自自顾自的对着身旁那个身材消瘦,有些尖嘴猴腮的青年人说道:“哈哈,那个孙子居然跟我装横,也不想想本公子是何身份,灭他满门也不 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就是!这也就是现在啊!要是依照当初咱们成都四大公子的势头,现在就不是暴揍他一顿的事情了,早就让他横尸街头了!”尖嘴猴腮的青年看了屋中众人一眼,撇着嘴回答道。张恭见状,眉头不由紧蹙起来。眼见不少文人学子将目光投向自己,只得站起身来,对着身后那名落后半步的文士道:“宪祖,这二位是你带来的朋友?”其实张恭这么说演戏的成份比较大,身为张家人, 又怎么可能不认识那一胖一瘦两个青年人呢!说起来,身材粗壮的青年和尖嘴猴腮的青年当年也确实算得上官二代。前者乃是前蜀汉禁军校尉习隆的之孙习孚,后者乃是前蜀汉中书郎向充之孙向淳。至于被称为宪祖的则是前蜀汉梓潼令任熙最小的幼 子任蕃了。 按理说,任蕃的辈分与年龄都要长于习孚,他们是玩不到一起来的。可是他们祖辈之间的关系不错,而且习家与向家在蜀汉的地位虽然不如以前,可也是蜀中老牌家族,在总体势力上仍然算得上强势。 毕竟刘谌登基的时候,为了安抚被刘禅强行下令告老还乡的遗老向充等人,对他们也采取了一定的安抚与优待政策。再加上他们家族在蜀中错综复杂的联姻关系,以至于仍然在蜀汉有一定的影响力。 任蕃尴尬的扰了挠头,他听出了张恭话中的责怪之意,连忙解释道:“呃,恭兄。适才恰巧在路上遇到了向公子与习公子,他们听说我要来这里参加诗赋会,便想要同来开开视野。” 任蕃为人低调,却颇有才华。原先在蜀汉也坐到了七品廷尉史的职位,后因为前蜀汉投降,加上老父又与新帝刘谌关系紧张,所以至今仍然赋闲在家。 要说任蕃的家世如今算不上显赫,但是他的才学在蜀中还是有一定的知名度,所以也便在张恭的邀请之列了。 当然,任蕃也不会甘愿一辈子做个富家子,随着刘谌推出的科举制选士制度,他打算凭借着自己的才华,重新打动刘谌,得个一官半职,振作门楣。 “哟,看张兄的意思,这是不欢迎我们哥俩喽?我知道你们张家家大业大,看不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对吧?”向淳虽然纨绔,可是他并不傻,顿时洋腔怪调的说道。张恭闻言眉毛抖了抖,故意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向淳与习孚几眼,这才故作讶然道:“原来是向公子与习公子啊!恕愚兄眼拙,此前到是没有看清楚。咱们这诗赋会原本就是以诗赋会友的,既然你们是宪祖 带来的朋友,来者皆是客,我又怎么会不欢迎呢!”若是换在以前,张恭绝对不会给这二人面子。只是如今随着张家家主张绍站错了队,张家因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以至于他们低调了许多,不愿意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张恭只是张家的宗侄 ,更加不会轻易与有权势的人家子弟翻脸。 “这还差不多!”一旁正待发飙的习孚重重的哼了一句,这才与一脸阴笑的向淳走向了不远处的坐席。 众文人学子见状,均是一脸厌恶的自觉远离了习孚与向淳两人。两人见状,不仅丝毫不以为杵,反而大笑不止,诗赋会的气氛被搅得乌烟瘴气。 “哼,这两个歪瓜裂枣是何人,居然如此嚣张,简直是有辱斯文!”对面的周处有些看不过去了,他性格直率,也属于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主。 王伛眼见周处想要发飙,连忙一把拉住周处,低声劝道:“他们那边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要掺合比较好。” 刘谌听后,这才发现与自己这些人对面而坐的基本上都是蜀汉势力范围的文人学子,而自己这边坐的大多是其余敌国势力范围的文人学子。这样泾渭分明的分类而坐,让刘谌不自觉的微微皱起了眉头。 要说圈子文化自古有之,在刘谌印象之中,刘备当初入蜀建立蜀汉的那一刻起,大体上就划分出了荆州派与益州派两大派系。 这两派系延伸一下实际上就是本土派系与外来派系。虽说两派的斗争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君主更好的掌控与平衡手下势力,可是更多的则是纷争与掣肘。 尤其是在蜀汉后勤,刘禅在位期间,随着荆州派系领军人物诸葛亮的陨落,荆州派系开始走大划坡了。 等到蒋琬、费祎等人相继离世之后,荆州派系已经全面衰落,以谯周、等为首的益州派系开始碾压荆州派系,逐步控制了前蜀汉朝堂。甚至就连部分荆州派系将领开始倒戈投向益州派系,典型人物便是被关鹏刀斩的阎宇了。以至于在谯周等人决定向曹魏邓艾投降的时候,即便是刘禅也没有太多的反抗余地了。 第四百八章 吟诗作赋 “这二人的背景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看样子应该是纨绔子弟吧!这里有张家的人在,咱们还是别随便插手吧。”这些天夏侯湛在长安交友甚广,轻声提醒道。 周处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一想到此次自己不远千里来到长安就是为了参加武举考试获得一个好的功名,也就暂时强忍住了。 眼看着习孚与向淳大大咧咧的在蜀汉文人学子阵营中落座,惹得其余学子一阵皱眉躲闪后,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相貌英俊的青年男子齐声呵斥道:“够了!再若胡闹,休怪某不客气了!” 习孚与向淳闻言,齐齐怪哼一声,起身侧头阴笑道:“哟,我到要看看是谁好大的口气啊!”只是当这二人看清楚年轻说话之人的面容,以及他身旁同时站立起身的二十出头的英武青年时,整个人绵软了一半,向淳有些悻悻的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何公子与杜公子啊!没有想到你们二位也来 了啊,真是失敬失敬了啊!”说完之后,习孚与向淳两人同是很识趣的坐回了原位,彻底安稳下来了。当然,他们两人有不得不服软的原因。如果说他们自称前蜀汉成都四大公子的话,那么这两人则是当之无愧的新蜀汉长安四大公子 之二。 被称为何公子的青年叫何逢,算的上是个文武双全的主,在蜀汉新一代中名声鹊起,风头无二。 不过,何逢之所以能让习孚与向淳服软,却是与他的堂哥何夔是刘谌的御林军统领以及父亲何攀是汉魂组织的二把手有着很大的关系。至于杜公子他的背景和何逢比起来则是差了许多,蜀地名士、符节令杜植之孙,略阳护军杜眕之子。只是此人少时便以才学著称,论起才学犹在何逢之上。他与何逢之间私交不错,何逢都要称其一声景文 兄。 “这二人又是谁?”刘谌只觉得何公子似乎十分的眼熟,好奇心大起,侧头直接问起了夏侯湛。 夏侯湛见左思对刘谌十分的敬重,也不敢轻怠,当即将何逢与杜弢的身世简单说了一下。刘谌这才恍然,原来何逢是何攀的儿子,这也就难怪自己感觉有些眼熟了。 要说这何逢虽然成名较早,但是何攀却不愿意借助自己与何夔的能力,替儿子谋取一官半职,只是让他自己凭着真才实学去参加科举。这样的高尚无私情怀,着实让刘谌心生感慨。 眼见习向两个纨绔子弟消停下来,何逢与杜弢这才冷哼一声坐了下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们才不愿意与习孚、向淳这样的渣渣子多说一句话。 张恭见局势得控,朝着何逢与杜弢投以感谢的目光,这才走回评委席,宣布长安第一届诗赋会交流会正式开始。 其实说是诗赋交流会,到不如说是蜀汉本土文学与别国文学的一种碰撞。双方人根据自己现有的国籍,很是默契的选择了依阵营而坐。“秋夜凉风起,清气荡暄浊。蜻蛚吟阶下,飞蛾拂明烛。君子从远役,佳人守茕独。离居几何时,钻燧忽改木……”先是由蜀汉阵营中的蜀郡才子张协,率先吟颂出一首精美的诗文,打开了诗赋会群英荟萃的 局面。 张协吟罢,蜀汉文人学子阵营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与叫好声。夏侯湛见状,看了已方阵营一眼,笑呵呵的说道:“蜀中多才俊,果然名不虚传啊!安仁贤弟,须得你出马方能扬我方士气了。” 潘安也不拒绝,笑着起身吟道:“四时忽其代序兮,万物纷以回薄。览花莳之时育兮,察盛衰之所托。感冬索而春敷兮,嗟夏茂而秋落。虽末士之荣悴兮,伊人情之美恶……”能够身为金谷二十四友之首,潘安的文学才华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他的一首洋洋洒洒的《秋兴赋》,很快还以颜色,引来外地学子阵营一阵叫好之声。蜀郡人高玩见状,当即赋词一首,虽不如潘安之作 ,却也辞藻华美,可圈可点之处甚多。不用夏侯湛开口,吕蕤起身作诗一首,再度将诗赋会的气氛推上新的高点。随着诗赋会的进展,会前的那一点不愉快已经被逐渐忘去,所有人都沉浸在诗赋会的妙诗与华赋之中,佳作连篇,气氛数度达到 了高点。这时,蜀汉阵营中一个相貌丑陋的青年起身,端起酒壶,晃着身子吟道:“岁大荒之孟夏,余将往乎蜀都。脂轻车而秣马,循路轨以西徂。朝发轫于京宇兮,夕予宿於谷洛。践有周之旧墟,槐丘荒以寥廓… …” “好一首《叙行赋》,真是好赋啊!这人是谁啊!”刘谌忍不住赞叹道。虽然他不并不精通诗赋一道,可是外行人看门道也能知道这绝对是好赋。 一旁的左思听得刘谌夸赞蜀汉阵营一方的才子,尤其还是一个比自己还丑的青年,有些不满的说道:“我又哪里知道!” 夏侯湛见状,哈哈一笑道:“此乃蜀郡才子张载,祖籍安平。他的父亲张收乃是蜀郡太守,他们第一个赋诗的张协,便是他的弟弟了。” 说到这里,夏侯湛嘴角向上弯起,看着一脸不屑的左思,笑眯眯的说道:“张载虽然貌不出众,可是却是才华出众啊!尤其是这首《叙行赋》堪称当世珍品,恐怕想要超过他,有些不容易了啊!”左思眉毛挑了挑,一口气将杯中酒喝尽,大喊了一声好酒。然后在众人侧目之中,缓缓起身,吟道:“有西蜀公子者,言于东吴王孙,曰:盖闻天以日月为纲,地以四海为纪。九土星分,万国错跱。崤函有 帝皇之宅,河洛为王者之里。吾子岂亦曾闻蜀都之事欤?请为左右扬搉而陈之。夫蜀都者,盖兆基于上世,开国于中古……” 洋洋洒洒约两千字的词赋,娓娓道来一气呵成,使得所有的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坐在末位处的孙湾也是不无感慨的说道:“真是绝世美文啊!士仁与子意何不也做诗赋一首以应之!” 在孙湾看来,陆景与鲁淑乃是江东大族出身,家学渊源深厚,尤其是刚才亲眼目睹了他们二人吟诗作赋获得入楼资格后,更是赞赏有加。 哪知道陆景与鲁淑齐齐摇头,赞道:“这位左公子所作之赋堪称当世奇作,我们不及也!” 孙湾听后,也不好再勉强了。毕竟他也懂得诗赋一道,知道想要超越这样的词赋并不是什么人随意就能够做到的。“好一首《蜀都赋》,好一个左太冲,妙哉!”刘谌见左思居然提前吟出了闻名与后世的三都赋之蜀都赋,忍不住大声拍案叫好道。 第四百九章 佳作连篇 当然,刘谌之所以如此兴奋与激动,也是因为这一次长安诗赋会实在是汇聚了太多的当世文学精英,此中数篇诗赋更是流传于后世的佳作。 这些无不反应了蜀汉现在不仅文化经济繁荣,尤其是科举制之后,蜀汉更是人才济济,这让刘谌有些后悔未能将专门负责撰写《三国志》的陈寿带来了。 左思技惊四座的表现,使得所有人震惊其中,一个个陷入回味与评析之中。而刘谌的拍案而叫,很明显影响到了众人的情绪。 此前一直规规矩矩不做声的向淳很是不爽的说道:“这里就数你叫的最欢,你听的懂吗!你要真有才学,也做诗赋一首,让我们评析一下啊!” 身为蜀汉一方,虽然他显得有些调皮捣蛋,但是眼见己方处于劣势,在这个时候到也能显出同仇敌忾的一面来。 孙娅见之前那个纨绔子弟居然又将矛头对准了自己一向崇敬与爱慕的皇帝陛下时,也顾不着自己不再是当年的“女汉子”形象了,当场就要发飙。 却是被眼疾手快的孙湾一把拉住,低声劝说道:“阿姐,你这是干嘛。难道你认为这一点程度的刁难可以难道姐夫吗!你这个时候冲动,只会将事情扩大化啊!”孙娅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强压心中的恨意的同时,也有些替刘谌担忧起来。生怕刘谌会在众多各地文人学子面前丢脸,以后传出去会有损相公的声望。毕竟以前她知道刘谌武艺不差,用兵如神, 却没有见识过刘谌有任何的文采可言。 陆景与鲁淑对望一眼,同是将目光锁定在刘谌身上,想要看看这个传闻中的蜀汉第一帝究竟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刘谌也没有想到自己下意识的举动会引起蜀汉才子们,乃至纨绔子弟向淳的敌视与挑衅,不由哑然道:“呃,我也只是情不自禁的有感而发,难道这样也得罪到阁下了?”向淳见刘谌出言解释却没有丝毫想要吟诗作赋的意思,只道他同自己一般,只是个肚腹空空的人,不由变本加厉道:“哼,你若做不出诗赋便直说好了。什么情不自禁有感而发,搞的你好像真的很懂欣赏一 样!”其实向淳之所以会针对刘谌,还有个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便是看上了刘谌身边的崔莺莺了。在自认为无论是家世还是自己“帅气”的外表都胜过刘谌很多之后,向淳更是心生了先重挫一下他的面子,然后散 会之后再想方设法搞定崔莺莺的坏注意。 习孚与向淳那是穿一条裤子的主,很快便猜出了向淳的心思,当即起哄叫道:“就是啊!一看你就是不学无术的草包,我都替你身边的美女感到可惜啊!” 刘谌拦住想要当场上去教训习孚与向淳的何夔,心中强压怒意,脸上却是一种荣辱不惊的模样。淡然道:“我虽然做不出《蜀都赋》这样的旷世佳作,可到也绝非向你们两位那般草包……” 还没有等刘谌话说完,习孚一蹦三尺高,叫嚣道:“你居然敢骂我们是草包,今日若你做不出诗赋来,休怪我不给张家的面子,将你打的连你爹妈都不认识了!” 刘谌看了一眼一脸为难模样的长恭后,冷笑道:“你以为我会怕你们两个草包吗!不过,既然你有心刁难于我,我便做诗一首,满足你们两个草包的心愿。” 要说刘谌若想收拾习孚与向充这样的纨绔子弟,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只不过刘谌并不想当着天下学子的面,做出那有辱斯文的事情。毕竟万一有一天传出去的话,实在是有损自己的声望。 当然,刘谌这样说也并不意味着他会就这样轻易放过这两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在他看来,自己想要整治这两人,事后有一百种以上的方法,让他们比死还惨。刘谌深吸了一口气,在看了一眼身旁一脸关切的左思与刘徽等人之后,不由负手踱了两步,随即用无比低沉的声音吟诵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 随着词句不断的从口中吟颂而出,刘谌不断的踱着步子。吟罢,刘谌止住步伐,目视窗外远景,好似陷入了无限的回忆与思念之中。此时,他刚好走完了六步而已。静,落针可闻一般的寂静。这诗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左思等那些外地不远千里来蜀汉求学与参加会试的文人学子们,他们一个个或低头猛喝酒,或黯然神伤。更有甚者已经拂袖而泣起 来。 坐在最后面的孙湾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惊诧,随着刘谌低重的嗓音吟诗结束后,已然潸然泪下。一旁的孙娅更是直接趴在孙湾的肩膀上,抽泣道:“湾弟,我想母亲大人了。”要说孙娅与生母朱皇后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相见了,那是他远嫁蜀汉的缘故。而孙湾则是因为皇位被窃取,不仅连生母都陷落在了敌人的手里,自己也因此被迫背井离乡。此时闻得刘谌的诗文又如何能不触 景生情,肝肠寸断呢! 如果说孙湾与孙娅是想起了远在东吴受苦的母亲而哭泣,那么其余学子或因年少丧母伤感,或因被诗中浓浓的母爱所折服,整个诗赋会现场沉寂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中。“好诗,楚兄真大才也!”忽然,左思微红着眼睛,大声喝彩道。其实他这是想起了自己少时遭人嘲笑自己丑陋,母亲是如何呵护与安慰自己。而等到他求学归来后,母亲却已然离世,未能见上母亲最后一 面,这是左思心中永远的痛。 “不可能,一定是他抄袭的!”向淳回过神来后,头摇的和拨楞鼓一般,那表情就好似在说,打死我也不信似的。 刘谌闻言,心中本能一跳。可是下一秒他就意识过来了,自己这诗确实是抄袭唐代诗人孟郊的《游子吟》不假,可是不可能有人知道的啊! “呵呵。”刘谌轻笑一声,并没有理会向淳。可是他心里却很明白自己说呵呵所表达的意思。 就在这时,有一名与会学子忽然开口叫道:“啊,我想起来了!这位便是不久前,在楼下闯关时,六步成诗,吟出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那位先生吧!” “对啊,可不就是那位先生吗!”又一名身穿文士服的中年男子附和道。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刚才他也是走了六步哎!以楚六步先生的文采,这诗绝对不可能是抄袭!”之前说话的那名学子言之凿凿的说道。“可不是嘛!这是两首诗词如此应时应景,又怎么可能是抄袭。再者,若真是抄袭,如此佳作,我没有理由以前没有听过啊!”那名身穿文士服的中年男子点头赞道。 第四百一十章 冲突起(上) 眼见这两人一唱一和不但将自己的有意刁难给化解了,还成就了楚六步之名,习孚不由将肥胖的身子往前一挺,恼羞成怒道:“混账东西,你们知道个屁啊!信不信老子回头收拾你们!” 话音刚落,习孚只觉眼前人影一晃,紧接着自己眼前一黑,被打倒在地,然后左眼便看到了无数个小星星。 “老子现在就收拾你,让你再聒噪!”周处忍无可忍,终于还是出手了。若不是王伛与吕蕤上前死死的拉住周处,恐怕周处今天真要打的习孚连爹妈都不认识了。 习孚“哎哟”惨叫一声,躺在地上,捂着发黑的左眼道:“你他娘的敢打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擦,你居然敢动手打人。莫非当我们成都四公子浪得虚名吗!”向淳张牙舞爪嘶叫道。 “轰”,又是一拳。向淳很快步了习孚的后尘,整个人被打的倒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砸在刚打算爬起来的习孚身上,引得一连串惨叫。 这次出手的并非周处,而是刘谌的御林军统领何夔。他早就想动手了,只是碍于刘谌的命令。现如今连周处都出手了,他也就更不可能旁观了。 更何况何夔很清楚,周处武艺绝对碾压向淳与习孚,可是论家族势力,形单影只的周处绝对斗不过习向两个纨绔子弟,所以何夔这么做也有吸引火力,替仗义出手的周处解围的在里面。 “叫你成都四公子,叫你横!”何夔面色冷峻的负手冷哼道。 “哈,爽快!”左思本就不是一个怕事的人,眼见嚣张的两个纨绔子弟,左右眼均被打成熊猫眼,不由大呼痛快起来。“虽然习公子与向公子有不对的地方,你们也不能动手啊!”张恭看到习孚与向淳先后被打,也不好不出面了。毕竟他乃是此次诗赋会的举办方,而且如果任由外地人将蜀人打了一句话都不说的话,那么多 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习向二人被打之后,二话不说,相互搀扶着往楼下跑去,下了楼梯口方道:“敢打老子,你们等着!今天谁也别想走出高升楼!”习孚恶狠狠的说道。 任蕃看着一瘸一拐逃走的习孚与向淳两人,知道他们不是善罢甘休能吃亏的主,不由连连摇头苦笑道:“就是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干嘛非要动手。何必呢,何苦呢?” 周处不忿的说道:“跟这种人渣还有个屁说头啊!头大了不过碗大一个疤!” 刘谌淡然一笑道:“这样的纨绔子弟打也便打了,不值得一说。到是不要搅了大家的兴致才好!” 经过了这场闹剧,众人再也没了之前的兴致。更有胆小者唯恐离去的习孚与向淳会回来闹事,恨不能马上离去。 张恭见状,轻叹一声,这才大声道:“时间不早了,第一届诗赋会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会为大家提供免费的饭食,若想走的也可以自便。” 忽然,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嗷嗷怪叫道:“今天谁也别想走!” 刘谌扫眼看去,却见是一个左眼乌黑,一个右眼发紫的习孚与向淳两人。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都尉军服的汉子,以及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卒。 “是谁动手打的人!”带头的都尉看着满屋子的文人才子,不由蹙眉道。 “是我打的又怎么样!”周处丝毫不畏惧的挺身说道。 “表哥,就是他打我的!你要替我报仇啊!”习孚捂着受伤的左眼,大声叫嚣道。 都尉冷笑一声道:“果然很横!你以为你很能打是吗!实话告诉你,你已经被包围了,插翅难逃了。” 靠窗而坐的孙湾闻言,下意识的伸出脑袋向外看去,果然看到百余名蜀军士卒在外面的楼下,将高升楼层层包围起来。 “习都尉,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我们张家举办诗赋会,你这样让我很难做,给我个面子行不行?”张恭见事情要闹大,连忙站出来道。 习都尉嘿嘿怪笑道:“没什么意思。若不是给你们张家面子的话,我早就带人冲上来了。这样吧,别说我不给你面子啊。只要你把闹事的人扔到楼下去,我立刻带人退出去。” 张家十多年前站错队失去圣宠的事情,在蜀汉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习家与向家两家乃是蜀中老牌世家,他们如今联手在一起,自然不惧日落西山的张家。 张恭见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不由脸色涨的通红,大声道:“习都尉,你可不要太过分了!莫不是真以为我们张家已经到了任人可欺的地步了吗!” 习都尉丝毫不以为杵的道:“我可没有这么说啊。本都负责着长安城的治安,只是秉公办事而已。” 说到这里,习都尉环顾四周,又道;“还有谁?谁打的向公子,也一并站出来吧!” 何夔冷哼一声,道:“是我打的!” 习都尉点点头,刚想要说话,忽然又觉得何夔似乎有些眼熟,不由有些犹豫的说道:“你又是何人?” 何夔朝着刘谌看了一眼,但见后者微微点头,这才走到习都尉面前,低声道:“我乃御林军统领何夔。” “什、什么!”习都尉听后,便觉得嗓子发干,浑身变得燥热起来,豆大的汉水顺着额头往下流。因为经何夔这么一说,他才猛然想起为什么感觉何夔有些面熟了。前些天刘谌在长安城门口迎接孙湾等东吴大臣的时候,他作为维护治安与负责安保的负责人之一,便亲眼见到过何夔,也远远的看到过刘 谌一面。 一想到御林军统领何夔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习都尉下意识的朝着何夔身后看去,当他看到刘谌与崔莺莺的时候,只觉得双膝一软,就要跪倒在地。 今天他刚好带队巡逻,路过高升楼附近的时候,正好遇到习孚与向淳被打,这才跟过来拉偏架,想要替习家与向家找回场子,却没有想到一脚踢到了石头上。 何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习都尉,低声又道:“不要声张。” 习都尉听出了何夔的意思,这才勉强站起身来,一张脸比苦瓜还要苦,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这、这……这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吧!” 习孚一听表哥似乎被何夔给震住了,虽然他没有听到说的是什么,但是很是不爽的说道:“表哥,他打的我们,还能有什么误会啊!” 习都尉挥手一巴掌扇在习孚的嘴巴上,叫道:“闭嘴,这里没有你的事情!” 相对而言,向淳就聪明多了。他从习都尉以及与何夔的神情交谈中就意识到了不妙,所以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习都尉试探性的说道:“这里应该有什么误会在里面,我马上带人退出这里,不打扰诸位吟诗作赋的兴致了,可以吗?” 第四百一十一章 冲突起(下) 习都尉这话看似在向何夔说,其实是在向刘谌请示。刘谌笑呵呵的说道:“习都尉既然主动要退出这里,自然没有人会阻拦。不过,我可是记得你先前说过,要将闹事者扔出去才会带兵退出去的啊!” 习都尉朝着窗外看了看,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刚才他那是针对别人的,要真将自己的表弟与向淳从三楼扔下去,那不死也是重伤啊! 想到这里,习都尉又有些冒汗了。一旁的张恭虽然没有见过刘谌与何夔,但是就在商场,也属于人精了。眼见原先刁蛮任性的习都尉现在这个熊样,不用猜想也知道何夔与楚黄两个人的身份绝不简单了。 张恭在心中暗呼解恨的同时,也不想习孚与向淳真死在高升楼下。这样不仅可能会招来习向两家的仇恨,而且也会不吉利影响生意,所以到不如做个顺手人情了。 “没错,习都尉请你速将闹事之人扔出去,别影响到了大家的兴致啊!”张恭手指楼梯口,对着习都尉说道。 习都尉下意识的看向刘谌,但见他没有出言反对,这才感激的看了张恭一眼,随后一脚将身后的习孚踹下楼梯,吼道:“还不滚出去。” 当习都尉目光恶狠狠朝着向淳看过去的时候,向淳一咬牙,抱着头很自觉得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引得众文人学子轰然大笑起来,只是他们看向刘谌的目光更加充满了敬意。 习都尉连忙朝着刘谌所在的方向躬了躬身,然后灰溜溜的带着士卒逃离了。 刘谌知道这里待不下去了,对着左思与刘徽等人拱手道:“诸位,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后会有期!” 左思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与刘谌道了一声别。就连夏侯湛等人虽然还没有弄清楚刘谌的真实身份,却也是主动与刘谌拱手作别。 临走之时,刘谌在有些愣神的周处身上拍了拍,满是欣赏之意。然后他又朝着孙湾与孙娅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这才带着崔莺莺与何夔下楼而去。 窗口处,鲁淑看着远去的刘谌背影,渭然长叹道:“真没有想到此人不仅用兵如神,算无遗策,居然还吟得一手好诗啊!” 陆景点头笑道:“他看起来比传说中的还要叫人出乎意料!这样也好,我可不想有一天在远赴洛阳或者临淄了!” 鲁淑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笑而不语。陆景说得没错,他们现在已经归顺了蜀汉,如果刘谌昏庸无能被东西两晋所灭的话,他们说不定有一天会被押送到敌国的国都。 离开高升楼后,刘谌直接返回了皇宫。通过这一次的出游到参加诗赋会,他基本上也看到了科举制所带来的直接好处了。接下来的他只要等待学子们参加考试,自己坐收人才便是了。 刘谌刚回到皇宫不久,便听到太监禀报说,习家与向家带着习孚与向淳在皇宫外求见刘谌。 刘谌自然知道为的是何事,只是令太监传话给习向两家家主,让他们带着习孚与向淳去京兆尹吕雅那里自首,按所犯罪行论处便是。 毕竟身为一国之君,刘谌是不会直接和这样的纨绔子弟较真,尤其还是已经失去了爪牙的那种。至于京兆尹吕雅原本是负责锦官城的锦官,由于刘谌在诸葛果的帮助下改进了束综提花机,使得锦官城的蜀锦产量与质量大幅度提升,为蜀汉赚取了大量的“外快”。而吕雅本人也因为这样的功绩,先后担 任成都京兆尹,以及迁任长安京兆尹一职。 三日之后,蜀汉第一届科举考试在西京书院如期举行。西京书院是刘谌迁都长安后,新建的一个高级书院,目的与锦江书院一样都是为了培养蜀汉高级人才。 由于是第一次举办科举考试,刘谌给予了足够的重视,特意让京兆尹吕雅派人封锁考场四周街道,禁止任何人随意靠近或者喧哗,以给考生一个良好的考试环境。 辰时,数百名各地参加考试的考生在对照花名册确认考生身份后,又严密的搜身检查,然后才相继进入考场自找座位,准备迎接考试。巳时刚到,也是后世早上九点左右。随着几声锣声后,各个考场中一片肃穆,所有考试或是沉重冷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或是面现焦灼之色,略带紧张。直到试卷分发到手之后,这才将所有的精力转 移到试卷之上,以迎接他们人生最大的考试。此次京兆尹吕雅亲自坐镇考场,负责考场的纪律工作。毕竟考试作弊那是自古有之,无所谓朝代。为了确保考试的公平性,严厉打击考生作弊行为,刘谌更是针对后世的各种作弊与反作弊手法,亲自对吕 雅进行了防作弊培训。 而这次科举的考卷主要是由于刘谌与学部衙门的一把手诸葛怀联合出题,为的就是结合后世一些实战型题目,避免出现八股取士那般只会读死书的无用之才。两个时辰之后,第一届科举制的会试结束。试卷将由学部衙门诸葛怀组织人负责批改。为了防止有徇私的情况发生,刘谌早就在各地考试中推广了匿名随机批改试卷方式,也就是后世试卷中姓名一栏被密 封性密封起来。此次考试最优秀的六个人,也就是前六名的考生试卷将会先由诸葛怀复审。而会试的结果将会在七天之后公布,十日之后将与获得武举三甲的武生一同在未央公举行最后的殿试,主考官为刘谌,以确定最 终的三甲名单。 殿试结果中表现最优秀者将获得状元的头衔,也就是“一甲”。除此之外,还会有两名榜眼,三名探花,分别称为“二甲”与“三甲”。他们将会获得量才重用的机会,甚至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两日后,第一届武举考试在长安城西大校场举行。与科举考试不同的是为了达到武举的公平性,也为了彰显蜀汉国力的强盛,起到更好的对外宣传效果,这一次刘谌特批允许普通百姓观摩。当然这样的放开也不是毫无限制的,大会紧紧允许三千百姓作为旁观,为此很多人为了今日能够目睹武举盛况,更是前一天下午就开始排队抢位,其热闹程度堪比后世的大明星歌友会。不少人更是以此作 为赚钱之道,开始出售自己的票位。直到武举开始的前一刻,刘谌才带着皇妃孟宁入场,坐在了校场最中央的主席台上。而刘谌的到来,也是让武举招士尚未开始,气氛便已经到达了顶峰。 第四百一十二章 武举开幕 其实出现这样轰动的效果也很正常,毕竟平民百姓很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见到皇帝,如今有机会亲眼目睹蜀汉历史上最贤明的皇帝,他们又如何能够不激动万分呢! 这些人中不乏达官显贵和士卒百姓,也有四方前来一展身手的豪杰。如今他们在容纳万人的大校场里齐呼万岁,只让刘谌心中豪气万丈,由衷天下英雄皆入彀中的感觉。 刘谌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向下按了按,朗声道:“诸位免礼平身!” 校场中立刻响起“谢陛下”的呼唤声,随后偌大的校场竟然沉寂一片,似乎在静侯蜀汉第一帝的训示。这也让一旁的孟宁小脸通红,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万人敬仰。 当然,这样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军队巡视与早朝时候那般可以比拟的,因为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出自于真心实意的普通百姓。 要说刘谌原先是没有打算带孟宁来观摩武举取士的,只因为孟宁听说刘谌不仅带崔莺莺微服私访,而且还特批孙娅陪弟弟游长安后,这才强烈要求刘谌不能够偏心,也要带自己出宫一次的缘故。 要说刘谌虽然身为九五之尊,可是对于昔日的女人还是比较偏爱,这才破例同意带孟宁来参观蜀汉第一届武举盛会,以满足一下尚武的孟宁好奇心。 “诸位大人都坐吧!”刘谌拉着孟宁在主席台落座后,沉声说道。 “谢陛下!”在场众文武齐声谢恩道。他们这些人中大多是武将,也有一部分受邀前来观看的如诸葛怀、诸葛质一般的蜀汉重要文臣。 待到众文武依次序在刘谌左右下垂手的位置坐下后,刘谌又和颜悦色的对着不远处的关越问道:“关卿,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各地参考武生已经点卯到齐了!只等陛下一声令下,武举考试随时可以开始。”关越起身答道。自从刘谌决定成立兵部衙门之后,关越出于武圣世家考虑,最终还是答应出仕负责筹集武举考试。 刘谌点头说道:“朕只是来观摩而已。一切由关卿按照章程主持进行便是了!” 关越郑重的点了点头,躬身领命道:“是!”片刻之后,数千禁军封锁了校场,万人校场随后响起了牛角号的呜咽声,三通鼓响之后,第一主考官关越手持刘谌发明的简易“扩音器”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并宣读比试规则之后,蜀汉第一届武举考试 正式开始了。 要说校场里外被围得风雨不透,可是校场中央处却有一块巨大的空地,空地之上圈出了十个小型比赛场。 这一次共有一百名武生参加长安的会试,他们在各自领取到了自己的参赛号牌后,按照十人一组进入比赛场地。 第一场是步射,要求参赛的武生隔着百步的距离射击箭靶,每人在短时间内必须不停歇的连射十箭,以射中箭数及箭靶环数进行专人计分统计,十个场地同时进行。 抽到一号武生的是犍为人王浩,在一号射箭场参加,只见他气沉丹田,果断抽出背上箭壶里的弓箭,略一瞄准之后,一箭射出。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第一箭仅险险的命中箭靶五环。 孟宁“噗哧”一声轻笑到:“这人不怎么样嘛!” 要说孟宁精通于飞刀,所以在射艺方面算得上是上成,自然看不上王浩这样的箭术。刘谌淡然一笑道:“射箭只是比赛项目之一,射术高低并不代表着武艺高低。这两百名考生乃是各地的武生翘楚,只是因为这一次他们参加的会试,通过以后便是裨将军起点的职位,所以一才要求他们射术 同样出众而已。” 这一次的会试科目与规则是刘谌和关越之前早已讨论过的的结果,刘谌对于武举的情况也相对比较了解。可以说,这一次能够参加武举会试的武生那都是在地方已经成功脱颖而出的“高手”了,武艺上已经算是通过了初审。即便他们这次最终落榜,也会根据最终分数中郎将,校尉等一下的军职,然后分配到各 个地方不对效力。 只不过由于刘谌认为为将者必须要上马能战,下马能射,刘谌虽然不要求他们能够有百步穿杨的技巧,可怎么也不能够太差,起码这样达到他心中一个将军的标准。 不过,显然这个王浩的射术却如孟宁所看那般,最终十箭仅仅有一箭射中二环,让人看起来未免有些泄气。 刘谌叹气间将目光移向两号箭场,射箭的是一个青年武生,但见他一箭射出了二环的成绩之后,有时连中两个二环。 “那个武生箭法还不错!”刘谌总算找到了些许安慰。对着孟宁说道。 刘谌身后的何夔翻了翻手中名单,小声的说道:“陛下,此人乃是我蜀中俊杰,名叫胡士。” 刘谌微微颌首,却有见孟宁撇了撇嘴,又努了努嘴道:“也就一般般吧!还不如十号场那个傻大个呢!” 刘谌微微一愣,转眼看去,不由笑了。孟宁眼中的傻大个正是他在高升楼里见到的那个周处。只见一箭射中二环之后,紧跟着便是连续两箭射中了靶心,迎来一片叫好之声。 “陛下,他不是咱们在高升楼看到的那个叫什么周处的人么!”何夔也听到了孟宁的话,有些惊诧的说道。 刘谌淡然一笑,点了点头,却是不再多说。心里却是盘算着周处若是最终没有获得前十名的身份,自己该如何启用这个在历史上有一定知名度的猛将了。 毕竟按照此次武举的规则,只有三个项目的总分前十名才有机会获得殿试的机会,然后通过自己的面试考核,最终给他们委任军职。 孟宁有些狐疑的看了刘谌与何夔一眼,问道:“周处是谁啊?” 刘谌见何夔想解释又有所顾忌的模样,不由笑道:“他啊,他是江东人。他父亲就是东吴的鄱阳太守周鲂!”“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说周处是江东人的身份,孟宁顿时没有了继续提问的兴趣。或许在她内心深处,对于江东人或者是孙娅的同乡还是有一定的抵触情绪。毕竟孙娅的儿子刘胜现在可是他儿子刘 庆未来最大的竞争对手。由于比赛分是个场地同时进行,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第一轮的步射宣布结束。他们之中或有从容自若者,或有懊悔没有发挥出最佳水平者,更多的人则是摩拳擦掌,等待着武举的第二轮项目开始。 第四百一十三章 射术比试 第二轮是骑射,要求参赛的武生在约莫一百亩的距离内,马不停蹄的射出三箭,箭靶在五十步之外。他们每射出一箭的时候,也有专门的人对该武生射中的箭数与靶数进行统计。 这样的比试难度高于步射,不仅要求武生们有一定的驾驭战马能力,更是对他们射术的进一步考验。毕竟虽说距离缩近了,可是在移动中快速射出三箭,难度要远于百步射靶了。 一声锣响之后,骑射正式开始。 仍然是身为一号的王浩最先进入试射场,比较倒霉的是他的射术却是很糟糕,第一箭脱靶不说,第二箭虽然极力瞄准了箭靶,还没射出手中箭,却已然过了百米界限了。 “陛下,您就别看那个王浩丢人显眼了。”孟宁撇了撇嘴,对王皓进行了盖棺定论。 刘谌也不说话,呵呵一笑,下意识的将目光再度直接移向了十号场的周处,但见周处三箭均射中箭靶,而且三箭中有两箭都是命中两环,一箭射中了箭靶正中心。 “好!都说江东多才俊,这个周处确实不错,真将才也!”刘谌忍不住赞道。 孟宁撇了撇嘴,并没有再去看周处。直到骑射进行了过半之后,成绩能超出周处者也寥寥无几。 忽然,孟宁奇道:“陛下,您快看啊!五号场那个武生,他已经射中了两次箭靶红心了!比那个叫什么周处的可是强太多了!” “哦?”刘谌闻言好奇的看了过去,毕竟十个场地同时进行,叫好声不断,那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同时关注到每一个武生的参赛过程。 “嗖!”刘谌目及之处,但见五号场的武生第三箭依旧正中箭心。 “这人是谁?能否查到姓名!”刘谌见这个武生年纪已有三十七八岁的模样,却是身手敏捷,忍不住回头问身后的何夔道。 何夔连忙翻开花名册,从对应的场地中找到了刚参加完骑射的四十七号武生,回答道:“陛下,根据名册上登记,这个武生叫做马隆,东平平陆人。” “马隆、马隆。”刘谌嘴中轻声重复了两句之后,又突然惊喜的说道:“什么,他叫马隆!” 刘谌的一惊一乍,不仅让孟宁与何夔有些莫名其妙,甚至连不远处的诸葛质等人目光也被吸引过来了。 “陛下,认识这个马隆?”诸葛质遥遥拱了拱手,问道。 刘谌自知失态,打着哈哈道:“这个倒不是,只是觉得马隆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是不是咱们故乡的犛乡侯马骠骑家的什么人啊!”诸葛质想了想,回道:“陛下记错人了吧!微臣曾派人暗中重点对参加此次科举与武举的外地考生进行了身世详查。这个叫马隆的我有些印象,他起初是兖州的一名低级将官,后因为王凌意欲废除曹芳,迎 立楚王曹彪之事,他的好友令狐愚也受到了牵连。虽然死了两年,任然要被开棺曝尸三日。”说到这里,诸葛质又很是赞赏的说道:“事后,整个兖州都没有人敢去收葬令狐愚。马隆却是假称是令狐愚的门客去领了他的遗骸,更是自己出钱安葬了他,并为其服丧三年,获得了不少人的赞誉。只是却 也因此遭到了曹魏高层的不满,被埋没至今,空有一身抱负,至今却是无用武之地。这次听说咱们蜀汉武举之后,特意辞官前来参加!” “哦,原来是朕弄错了!不过,这个马隆不仅为人高风亮节,更是身怀武艺,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刘谌毫不吝啬的赞美道。 其实刘谌哪里是因为弄错了的原因,他之所以忍不住惊呼,也是因为这个马隆可是西晋史上难得的名将之一。 这家伙还有一个特殊的本领,那就是算的上是兵器革新家了。他曾经依据八阵图制作了偏厢车,凭借着自己一路上招募的三千五百人,硬是一路训练一路跨越千里,打的秃发树机能找不着北。 其后马隆更是在他凉州驻守期间使得周边异族无不望风归附,使饱经战乱的凉州太平了许久。 诸葛质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举目望去,但见马隆第三支箭出,依旧正中靶心。随着第二轮比赛结束,时间已接近正午,终于到了此次武举的最后一项比试马战,所谓的马战简单说就是两人一组在马上单挑对战,获胜的一方将根据三场比赛的综合成绩进行计分统计。总分前十名者将 得到殿试的资格,获得刘谌亲自面试的机会。 为了节省时间,仍然是十个场地同时进行捉对厮杀。一号场地的一号武生王浩对阵的是同队的二号武生巴郡人张奕。 王浩单手提枪,翻身上马,动作到也算的上娴熟。因为他不擅长箭艺一道,所以前两轮的比试结果并不理想,他也是打定了要在马战上挽回颓势的想法。 张奕朝着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一战的王浩遥遥拱了拱手,微笑道:“请赐教!” 张奕今年三十岁出头,使用的武器是长刀。不过,说是长刀,到不如说是木刀。这也是为了避免死伤,所有人用的兵器都以木质兵器。 王浩随意的拱了拱手后,便拍马挥枪冲向了张奕。 张奕见状,双腿轻夹马腹,提着木刀迎了上去。 “呔!”待到两人接近的时候,王浩一声暴喝,手中长枪自下而上,直刺张奕的小腹,看他那架势似乎想要一枪挑飞张奕,来个满堂彩似得。 张奕不慌不忙的挥刀拨挡,将王浩认为必中的一枪挡开后,刀杆一转,拍向了王浩的胳膊。 王浩被打的措手不及,手中木枪落地。紧接着张奕快如闪电的一刀又出了,木刀直指王浩胸口,然后抽回木刀,淡然道:“承认了。” 王浩脸一红,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垂头丧气的下了战马。因为他很清楚若是真正的沙场对决,他已经死了。 “嗯?这个叫张奕的到是不错,三合便击败了王浩。”刘谌微微点了点头,笑道。一旁的诸葛质笑着介绍道:“这个张奕乃是蜀中名将张嶷之孙,原先在霍都督手下效力,担任裨将军一职。因为南中现在相对安定,一直没有太多立功升职的机会。这一次也是被张护雄赶了出来,让他来参 加武举,想要获得陛下的亲自点将。”刘谌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想一想也确实如此。虽说军中比武选拔大会年年有之,可是毕竟没有战功的话,仅仅凭借着军队内部的比武大会能获得的军职最高也就是裨将军了,而这张奕应该就是在军队 比武选拔大会上脱颖而出的了。 想来这一次张奕也是希望接着武举的机会在刘谌面前露脸,也可以说是冲着更高的武职而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已经有官职在身了,怎么还参加武举比试啊!这明显不合理嘛!”孟宁有些惟恐不乱的说道。 第四百一十四章 马战比试 刘谌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了关越。处于刘谌座位下垂手的关越听后,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这个张奕已经主动辞去裨将一职了。” 诸葛质笑着解释道:“说起来这个注意还是他的伯父张瑛所指,按照这次的规矩来说,并没有违规。” 关越接话道:“不仅是张奕一人,向他这样的情况并不在少数。大凡是有些本事的,不满足于现有职位的,都是如此做的。这是微臣失职啊!” 刘谌遥望着张奕的身影,渭然长叹道:“这怪不得关卿,第一次举办这样的盛世,有疏忽也是正常。只是如此说来,还是我们的用人制度不够完善啊。让那些人才并没有真正的做到人尽其才啊!”其实刘谌并不恼火张奕他们这种看似偷奸耍滑的方法,毕竟人家也是合理利用了规则漏洞。更何况向张奕这样的人敢于“辞职”参加科举与武举说明他们也确实有一定的本事,好过于隐匿于行伍之中,甚至 辞官隐退或转仕他方要好。关越连忙劝慰道:“陛下,历朝历代都无法做到真正的人尽其才。而陛下您不拘一格的通过招贤馆,军中比武大会这样的形式大范围的征召人才,已经是旷古烁今了。如今又开办了科举与武举这样的取士制 度,已经是天下寒门子弟之福了。” 要说关越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拍马屁的嫌疑,但仔细想想也确实。在这个士族豪强林立的时代,刘谌确实给了那些寒门子弟,甚至说平民子弟一个绝好的入仕机会。 就在刘谌感慨的时候,孟宁忽然手指十号场方向道:“陛下,到那个周处了。” 若说这一次刘谌对武举中最看好的便是周处与马隆了,现在听说到了周处出场,当即也顾不上感慨了,连忙将目光投向了周处,想要看看他的表现如何。 “来吧!”与周处对阵的是一名叫赵明的三十岁左右的魁梧武生,论身板和块头并不弱于周处。从他使用的木棍来看,足以证明是个力量型选手了, 周处手持长柄木刀,傲然道:“你先来。” 赵明大喝一声,策马举棍冲向了周处。他很不喜欢周处狂傲的语气,所以他要用手中的木锤让周处明白狂傲是需要有资本的。 都说锤棍之将不可力敌,可是周处偏偏就不信这个邪。眼见赵明手中木棍带着一股劲风狠狠的砸向了自己,他硬是不闪不躲,手中木刀自下而上迎了上去。 只听“哐”的一声大响,木棍与木刀毫无花哨的碰撞在了一起,刀棍同时断成了两截,这让两人同时一愣。原来,他们都忽略了手中的乃是木质兵器,并非钢铁所打造。 不过,木棍与木刀相比还是占据了很大的优势,由此可见周处在力量上反倒是更胜于持棍的赵明了。 短暂的错愣之后,两马错蹬而过。周处眼中闪过一丝暴虐之色,他猛然勒住胯下战马。再次将手中半截木质刀柄狠狠回掷赵明的后背。 赵明下意识的俯身躲过这一击,却见周处已经强行将战马扭转调头,冲向了近在咫尺的赵明。 赵明大吃一惊,慌忙直起身来,将手中半截木棍横着扫向周处的腹部。 周处反应极快,猛然吸气收腹,然后伸出单手硬生生的抓住了半截木棍。随后一声暴喝,道:“给我过来!” 赵明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本能的使出双手想要护住手中的半截木棍。只可惜力量远不如周处大,整个人被周处悬空拽离了自己的马背。 周处见状,另一只手一把拽住赵明的腰带,大吼道:“起!” 下一刻,赵明被周处单手举在空中,即便拼命的想要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 就在周处准备将赵明狠狠摔向地面之时,好在他很快冷静下来,这里是竞技而不是你死我活的战场,及时散去力道,随手将已经没了反抗之力的赵明轻甩向地面,使得赵明避免了受伤之苦。 “你输了。”周处端坐在战马之上,浑身戾气散去,面无表情的说道。 赵明自知刚才周处手下留情了,红着脸拱手谢道:“多谢手下留情。” 周处颔首不语,赢来了不少围观者的一片叫好之声。 “这个周处却是一员猛将啊!”刘谌虽然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但还是很满意这样的结局,颇为欣慰的说道。 关越手捋须髯笑道:“恭喜陛下又获得一员猛将也!” 孟宁撇了撇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五号场。 此时,马隆手持木枪与同组的对手胡壮刚刚交上手。但见马隆面对胡壮手中呼呼生风的木锤,只是不停的策马躲闪。偶尔出两枪,也是基本上处于被动防守状态。 “这个马隆射箭有一手,马上功夫不怎么样嘛!亏他还姓马呢!”孟宁心中郁闷,将气莫名其妙的撒在了此前她自己还看好的马隆身上。 刘谌定睛观看之后,不由哑然失笑道:“长普,你以为这马隆武艺如何?” 何夔下意识的看了孟宁一眼,有些为难的挠头不语。 刘谌见状笑道:“长普,你可是用枪行家,不要跟朕说你看不出来?尽管实话实说便是了!” 何夔这才拱手道:“是,陛下。依末将看来,这马隆虽说不是绝顶的用枪高手,却也算是使枪好手了。若他想取胜,实在没有什么难度可言!” 孟宁不满的挑眉道:“照你这么说,那马隆是不想取胜,故意让着对手咯?” 何夔讪笑道:“娘娘您再看下便知分晓!” 说话间,仿佛是为了验证何夔的话一般,只见场中原本处于防守状态的马隆,瞅准空档,信马闪避开胡壮全力一击。然后手中木枪快如闪电般的出手了,木质枪杆轻击在胡壮的手腕上。 原本还志在必得的胡壮被突如其来的一击打的毫无防备,手中木锤顿时脱手而出。紧接着,马隆手中长枪一翻,木枪径直抵在了胡壮的侧颈之上。 “承认了。”马隆点头即止,很快抽回了木枪,淡然道。 胡壮此时方知之前马隆并没有使出全力,自己与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不由心悦诚服的下马认输了。 “这个马隆不仅武艺了得,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低调。”刘谌笑眯眯的说道。 何夔点头附和道:“确实。若马隆想要取胜,三合之内足矣。想来他之所以和对手耗了十几个回合,也是有意给对手留些颜面吧!”孟宁嘟着小嘴,很是不爽的说道:“哼,偏偏你们什么都知道。既然如此,你们到是说说看这个马隆要是和那个傻大个谁更厉害啊?” 第四百一十五章 殿试名单 面对孟宁不满的问话,何夔当即讪笑着不再接话。刘谌笑着接过话来,道:“这两个人不是同一个类型的。周处以力见长,招式凶猛,属于猛将型。而马隆枪法精湛,性格内敛,应该算是一名儒将。若这两个人交手的话,估计百回合内难分胜负。百合之后 ,也只有他们打过才知道了。” 一旁的关越一直在侧耳倾听刘谌他们的对话,此时闻言,不由也笑道:“陛下所言极是!不管他们谁更加厉害,那都是陛下手下的上将,自己人之间又何必分个高低胜负嘛!” 刘谌闻言心情大好的说道:“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在此之后的时间里,周处与马隆一路“过关斩将”,以全胜的战绩收场。 有专门负责统计胜负分数的书吏将三轮成绩进行了汇总,马隆、周处、张奕、胡士、李海、李苾等六人三轮总分最高,获得了第一届武举殿试的机会。 武举结果出来之后,刘谌起身离场前,又看向一脸古井不波的马隆与雄赳赳气昂昂的周处,心中暗道:“朕在未央宫等着你们!”三日之后,经过诸葛怀等大儒的日夜审卷,科举最终获得前六名的考生名单也以皇榜的形式公布出来,张贴在了皇城外墙之上。皇榜之上前六名获得殿试的人依次为左思、潘安、夏侯湛、任蕃、何逢、吕 蕤等六人。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皇榜前高中的左思等人自然心中喜悦不已,而名落孙山的刘徽则有些黯然的说道:“唉,恭喜两位贤弟了。你们如今高中,获得了参加殿试的机会,前途必将不可限量。” 一旁的潘安劝慰道:“刘兄,你虽不精于政事,可是在算术一道却是无人可比。这一点我与太冲可都是钦佩不已啊!” 刘徽又看了一眼皇榜,摇头苦笑道:“你们就别安慰我了。我连前二十名都没有进。而算术一道,在很多人看来不过是旁门左道而已,根本不会有人重视。” 要说虽然只有前六名有机会殿试,可是前二十名中另外十二人也将会得到诸葛怀的面试机会,仍然有机会得到重用。 左思摆手道:“若蜀汉不能重用刘兄,乃是蜀汉的损失。等弟殿试见到蜀皇帝陛下的时候,必将会兄力荐!”左思这个人爱恨分明,对于有才学的人就是尊敬。或者说,刚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也不大看上刘徽,后来处的时间长了,发现刘徽虽然吟诗作赋很一般,但是经过了解刘徽所擅长的算术一道后,这才发现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的道理。 “唉,这又何必呢?反正我年纪也大了,我还是回家继续研究我的算术吧,这辈子算是与官场无缘了。”刘徽轻叹一声道。 潘安连忙道:“太冲说的没错。刘兄反正你也等了这么些年,也没必要急于这一时吧!你就安心等我们的消息吧。若陛下真的不肯破格录用你,那时再走也不迟啊!” 刘徽挨不过两人的劝说,思索片刻之后,这才叹道:“也罢!既然两位贤弟一片好意,愚兄再要坚持,到是我的不是了。” 潘安与左思对视一眼,这才欣慰道:“这就对了嘛!走,今天我请客,我们兄弟三人好好的喝上几杯,一醉解千愁!” 次日,未央宫里,刘谌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刚进来见礼的十二名文武考生,威严的说道:“诸位,免礼平身吧!” 左思与周处等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只是当他们看到亲眼看到传奇般的蜀皇帝居然似曾相识时,一个个愕然不语。 周处更是失声道:“你、你不是高升楼的那个楚、楚黄吗?” “大胆,陛下面前岂容你放肆!”刘谌的御用太监头子徐公公一甩手中拂尘,尖声尖气的叫道。 其余不明缘由的大臣们也是一个个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只有负责掌管汉魂组织情报的诸葛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至于周处等人原先还因为诧异而忘记了自己等人处于皇宫之中,现在被徐公公这么一吆喝,顿时回过神来,一个个低下头,不敢再出声了。 左思为人高傲,此时虽然迫于皇权的威势,可是仍然低头抬眼不停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刘谌,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谌见状,朝着徐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然后又淡然一笑,道:“没错,朕就是蜀皇帝!” 要说这十二个人中,大多都曾在高升楼见过刘谌,其余即便此前没有见过刘谌的,也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楚皇可不就是蜀皇嘛!刘谌见气氛有些怪异,不由清了清喉咙,然后正色道:“今天你们能够站在这里,足以证明你们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在这里,朕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你们能力有多大,朕就给你们多大的平台施展抱 负!” “谢陛下!”左思与周处等人已经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个个听着刘谌的话,既觉得振奋,又觉得自己此前与刘谌有些交集,怎么说也能够沾点光吧。 至于诸如张奕、何逢等之前未曾见过或者之前并没有与刘谌有交集的考子们,则一个个心中有些隐隐担忧自己会吃亏。当然,还有一个特例人物,那就是任蕃了。那原本就应该老爹的缘故与刘谌的新蜀汉朝廷有些算不上结的小结。而如今又因为在高升楼无奈与纨绔子弟习孚、向淳同行的缘故,唯恐刘谌对自己更加误会, 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请陛下示下,先殿试科举考生还是武举武生。”身为丞相,又是学部衙门的负责人,诸葛怀出列启奏道。 刘谌略一沉吟,笑道:“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武没有第二的道理,朕就先从武举开始吧。”诸葛怀闻言愕然,不过他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刘谌的玩笑话。以刘谌的学识,不可能会误解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真正含义。他这样做,大概也是因为现在天下未定,相对于那样科举考生来说,刘谌更 缺上将之才。 “是,陛下。”诸葛怀示意左思等六人先退到一旁,只留马隆他们仍然站立在朝堂之上,等待着刘谌的最终考核。刘谌朝着神色有些拘谨的几名武生,淡然一笑道:“你们不必紧张,无论结果如何你们都已经稳稳的前六名了,处于诸位武生的最前端。当然,朕相信你们既然不远千里甚至万里来到这里,应该不是为了一 个偏将军的职位。那好,朕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到这里,刘谌朝着关越微微颔首,示意他这个兵部衙门负责人,可以介绍一下殿试的情况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刘谌出题 关越会意,出列朝刘谌施礼过后,转身对道:“这一次殿试最终结果将产生一名武状元,他有机会成为统领一方的帅才。武榜眼两名,有机会成为统领一军的将才。武探花三名,有机会根据最终排名获得将 军职位。” 马隆与周处等六人听后,只觉得热血沸腾。若真有机会统领一方,哪怕只是独领一军的话,那也不枉千里来参加这次武举了。刘谌见周处情绪激昂,大有当场就想要撸袖子跟马隆他们单练的冲动,不由正色道:“刚才关卿也说了,这次我们需要的是将才,乃至是帅才。而你们既然能站在这里,武力也不会差到哪里。所以这次殿试 不会是武力上的比拼,而将会是谋略上的考校。” 周处闻言,身上浓浓的战意慢慢的消退。而马隆虽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但是他眉毛间的不自然抖动,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波动。 至于张奕与胡士他们,则表情各一。有人对于自己武力有信心,有些人则认为自己更擅长谋略,所以显得比较轻松。刘谌将周处他们的表情尽收眼里,沉声道:“既然你们都已经明白了规矩,那么朕便出题了,总共也就两题。你们的结果朕会同诸葛丞相以及关大人现场负责评分,当然答题方式必须是用笔写出来,朕可不 希望自己的领军大将连字都不会写!”自从刘谌推广了三级教育制度后,蜀汉势力范围的青少年,甚至中年人都慢慢开始学习识文断字了。哪怕是吴晋等国,也因为大量蜀纸和书籍的出现,间接的推动了这些国家文化的普及程度,这也算是刘 谌为后三国文教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至于周处与张奕等这样有身家背景的人,即便是没有刘谌的出现,那也是能够做到识文断字的,这算是他们自身的优势了。当然,这也不是说他们六个人都识文断字,比如说草根出生的李海虽然认识几个字,可是让他用笔写文,他还没有那个水准,未免有些失落。因为刘谌的直接拍板,也意味着李海这样的情况是铁定成为不 了武状元和武榜眼了。 随着刘谌的最终定论,徐公公当即指挥早就准备好书案纸笔等物的御林军,将这些物品分别放置在朝堂的最末位处,再让他们对号入座,这也算是刘谌亲自出题当场考核了。待到准备就绪之后,刘谌清了清喉咙,朗声道:“这第一题是比如说建平郡现在有二万人马,忽然受到西晋军与南吴十万联军的围攻,你们手中各有五千步兵要前来救援,你们会采取哪种方式救援?现在你 们面前有张建平郡周边的地图,你们用笔在纸上写出来,写好后交上来吧!记住,你们只有半炷香的时间考虑。” 所谓一炷香,折合后世也就半个小时。想好加笔写出来,时间还真算比较紧张了。而刘谌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测试他们的判断力与反应力。 马隆与周处等武生听了刘谌的试题后,当下将目光投到了各自桌案上的简易地图之上,开始寻思刘谌所说的救援方式。而其余朝中文武也是悄悄交头接耳,似乎在探讨刘谌所说的这个问题。 “哦,对了。朕要补充一点,军情紧急,建平郡朝不保夕,尔等距离建平郡不过半天的路程哦!”半晌之后,刘谌优哉游哉的走下龙椅,打算看看马隆的答题情况,又接着补充说道。 至于文武重臣们的小声议论,他也不管了,只要他们不干扰到考生答题,那就可以了。而那些文武群臣一个个神色异样的看向自己,似乎也被自己的问题所难住,这让刘谌难免有些得意起来。 刘谌慢慢踱步到诸葛怀面前,满怀深意的问道:“丞相,若是换做你回答,你会如何回答呢?” 诸葛怀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于是低声回道:“敌众我寡,微臣也没有办法。” 刘谌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就这么离开了。 不远处负责记录殿试的陈寿见状,连忙向诸葛怀请教道:“诸葛丞相,陛下这是何意啊?” 诸葛怀看着刘谌离去的背影,略一沉思,忽然也笑了。 陈寿本能的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又好像还差那么一点点,不由急问道:“丞相,您别笑啊,到是说给下官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诸葛怀淡然一笑道:“以我之间,这问题恐怕就没有标准答案。” 陈寿不解的问道:“可是若没有标准答案,如何又判定对错啊?” 诸葛怀声音低沉的说道:“为帅者无论决策是对或错,必须要有个决策。这题赌的其实是他们能不能在最短时间做出判断,行军之中最怕的就是主帅犹豫不决,结果战也没战。” 陈寿这才恍然道:“陛下此题甚高啊!” 半炷香的功夫很快就到了,直到时间到的那一刻,有一半人还没有写出答案来。当然,这其中就包括原本就不会太多字的李海与犹豫不绝,没有良策的胡士与李苾二人。 “关卿,你是兵部主事,就由你将他们的回答念一念吧。”待到徐公公将马隆、周处与张奕的试卷收上来的时候,刘谌笑眯眯的说道。 “是,陛下。”关越接过徐公公递来的三分答案,开口念了起来。 要说周处他们三个人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周处答案就是等到入夜之时与建平郡里应外合攻攻打西晋与南吴联军大营,这到很符合他猛将的身份。 相比而言,张奕的答案比周处要保守很多,他的答案就是占据有利地形与建平郡形成掎角之势,然后等候其它援军的到来。 最后,马隆的答案与他们二人都不同,他的选择是利用西晋或者南吴军士的战衣,然后在敌军粮道上袭击敌军,烧其粮草,起到离间与断其粮道的作用。 这样做的好处便是即便他们没有兵戎相见,也会产生嫌隙,不会并力攻城。时间一长,粮草出了问题,两军自然不战而退。 刘谌听完了关越对三份答案的宣读之后,不动声色的道:“诸位都说说吧,你们觉得谁的答案最好呢?”要说刘谌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问一问,这最终的审判权还是在他的手中。 “这还用说啊,当然是马隆的答案最好咯!”罗尚是个直性子的人,也是最早跟随刘谌的元老级武将,所以相对要随意一些。 刘谌见其余众文武皆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不由笑道:“看来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咯!子敬,我来问问你,若是让你按照马隆的方法,你敢保证一定能够完成任务,并且认定两国联军会不战而退吗!”“这……”罗尚张了张嘴,顿时没词了。要说让他去袭击敌军粮道,他有信心。可是能不能真就成功截断敌军粮道,他也没有信心,更别说断定敌军会不战而退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作何选择 刘谌见罗尚脸憋的通红,不由笑道:“其实这题根本就没有答案,即便策略再好,在实施过程中难免会有变数。不过,他们能够短时间内做出判断,就已经算是过关了!” 众文武听后,均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胡士等人则是后悔的恨不能当场拍大腿。毕竟他们落后一局,再最后一题中想要反败为胜,难度系数大了很多。 刘谌可不管胡士他们如何想,又笑眯眯的说道:“第二题,也是最后一题了,你们可听好了。”说到这里,刘谌在满朝文武及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缓缓开口道:“第二道题,假设你们被派遣前往建平郡御敌,三日内到达。但是大军前行了一天的路程后,前方快马来报,说你身后,距离半天路程的 巫县正在被南吴军围攻。而今你有六千人马,敌军则只有三千人。你们是选择回军违抗军令保护巫县,或者是听从军令前往建平郡?”此言一处,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个题目看似简单,可是仔细想想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毕竟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他们不仅需要做出最为准确的判断,关键是这个答案还必须要和刘 谌的想法不谋而合才行。 刘谌可不管马隆与周处他们的心思,在说完题目之后,十分惬意的补充说道:“对了,这次你们同样有半炷香的时间考虑,好好想吧。”时间总是短暂的,半炷香的时间转即过。不过,这一次胡士他们吸取了上一题的经验教训,所有人包括不大会写字的李海都写出了服从军令四个字。哪怕是这四个字中最难的服字写错了,也总算表达出了 自己的意思。刘谌按规矩,仍然让关越宣读所有人的答案。第一份是周处的答卷,他的意思很简单,既然巫县也是己方的领土,离自己大军也只有半天的路程,那么完全可以先灭了巫县的敌军,然后再去急行军回援建 平郡。 刘谌听了周处的答案后,不置可否的问罗尚道:“定远,你觉得这个答案如何啊?” 关鹏知道刘谌这是有心考校自己,所以在看了父亲一眼之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觉得周壮士做法不妥,虽然巫县也是我方的领土,但是他接到的军令是救援建平郡,就应该无条件服从军令指挥才是。” 刘谌微微颔首,并没有直接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又看向一副不以为然表情的罗尚身上,笑道:“敬之,你觉得呢?” 罗尚想也没想就开口说道:“我觉得定远的想法有问题,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军两倍于敌军,一鼓作气杀过去,敌军必败。那时候在急行军回救建平郡,这样才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关鹏听后,顿时反唇相讥道:“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若这是敌军的阴谋诡计怎么办?即便打赢了,耽误时间不说,还使得兵力受损,影响到了建平郡的安危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虽说关鹏与罗尚其实私下里关系不错,但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两人或多或少存在着一定的竞争,只是属于良性竞争罢了。 面对关鹏的咄咄逼人,罗尚这才发现今日的关鹏已非昔日那个只懂武勇的关定远了。想到这里,罗尚深吸了一口气,认真思考起来。关鹏见罗尚被自己问住了,也是有心显摆气一气自己这个好友兼同僚,不由侃侃而谈道:“再说了,巫县被围自然有主帅统一调度,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驰援建平郡。即便主帅没有考虑到巫县这个实际情况 ,那也不是我们需要多考虑的问题。”眼见关鹏与罗尚针锋相对起来,众文武与刘谌则在一旁乐呵呵的做着吃瓜群众。罗尚自觉被关鹏言语所迫,心中十分不爽,思索良久后,另辟奇径辩解道:“为将者就应该顾全大局。再者,身为将军,我们 又如何能任由自己国家的百姓与将士们流血牺牲不管呢!” 罗尚从大义上面进行辩解,这让关鹏一时也有些懵了。毕竟从道理上说,罗尚那说法行不通,可是情理上说却又顺理成章。所以只得将目光转向刘谌,等待他的最终裁决。 刘谌并没有就周处的观点发表任何观点,而是对着正手捋须髯,满脸欣慰的看着自己儿子的关越说道:“关卿,将下一份答案宣读一下吧。”关越答应一声,读起了张奕的答案,张奕的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派出斥候快马通知主帅与其它友军盟军知晓,自己则坚持按军令回援建平郡。这样的答案让所有的文武忍不住微微颔首,可以说是接近完美 了。 可是刘谌并不喜欢这样的答案,毕竟这样的答案虽然无可挑剔,可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不应该一味的墨守陈规,不懂变通,这不是一个帅才或者是名将应该有的做法。 所以,刘谌并没有在说话,只是示意关越继续往下读。剩下的胡士与李苾的答案几乎与周处和李海一样,一个支持先打巫县敌人再救援,另一个则是不管不问,直接按照军令驰援建平郡。 当关越拿起最后一份试卷的时候,刘谌知道这份是马隆的答案了。他很想知道一代名将对于这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究竟会是怎么样的回答。 果然,马隆的回答与他们所有的人都不同。当然,严格来说,这道理也没有太多的观点可以选择。相对来说,马隆的回答并不算太出彩,但是却是最符合刘谌心思的。 马隆说,这个题目缺少太多的条件。比如说不知道巫县有多少守军,附近有没有其它军队,建平郡还能坚持多久等等很多可靠有用信息。 他自己则要根据当时具体的形势判断,若发现巫县非敌人阴谋,自己会考虑分出一半的人马去配合守军围歼敌人。另一半人马则继续按照主帅的意图,火速驰援建平郡,余部急行军再赶上。 “这算什么答案啊,简直就是投机取巧,最为中庸的方法吗!”罗尚对于马隆这种近乎于耍赖的回答,很是不满。相对而言,他还是觉得周处的回答对他胃口,远比这个要好的很多。 刘谌正色道:“战争非是儿戏,具体问题就应该具体分析。马隆对试题的分析就很是透彻嘛!当然,这也只是试题,真正的战争远比这个问题复杂多了。” 要说刘谌虽然很赞同马隆的观点,可是他身为皇帝,却不能当面说马隆这样的做法是最正确的。毕竟马隆的答案虽说既维护了军令,也保证了主帅的颜面,可说到底还是违背军令了。他心中赞同,可是这话绝对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要不然的话,以后抗令之风很可能会经常发生,而且还不可能是所有人都有马隆的谋略,后果可想而知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武状元诞生 随着刘谌的最终点评,武举殿试算是划上了句号。接下来,刘谌将周处他们的试卷进行汇总评分,手中御笔勾勾画画,当场给出了最终的评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刘谌环顾四下,朗声宣布道:“朕宣布第一届武举探花分别为胡士、李苾、李海。三人分别加封为振威中郎将,平虏中郎将与武卫中郎将一职!”刘谌的宣读结果一出,胡士与李苾等三人无不精神一震,连忙叩头谢恩,尤其是李海,原本应该是最后一名,可是却也搭上了封赏的末班车,获得了中郎将的封赏,哪怕是排名比较靠后,也十分的满意了 。 对于中郎将这样的封赏,众文武虽然觉得不低了,到也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这一次刘谌大力推广武举选将,若不能给出丰厚的赏赐,又如何吸引到更多的人才加入到己方阵营之中呢! “武举榜眼为张奕、周处。分别加封他二人为广威将军与,广武将军。”刘谌接着宣布道。周处是个直性子的人,他之前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取得第一。甚至说身为一个“外国人”,能够获得第二的名次,还被一下子擢升为杂号将军,他已经感到很满意了。而张奕能够从一介裨将军,直接跨越到杂 号将军,更是觉得不枉此行了。当全场注目的观点齐刷刷的落到马隆身上的时候,一向老成持重的马隆也有些不淡定了。这到不是说他能够获得武状元的称号,更是因为榜眼都获得了杂号将军的封赏。那么自己就要真正的成为一名蜀汉 将军了,甚至说将来很可能独领一军。这让已经三十多岁的马隆,难免有些心潮澎湃起来。 “朕宣布,第一届武举状元获得者为马隆。加封中坚将军,希望你可以真正的成为我蜀汉的中坚将军!”刘谌目视马隆,抑扬顿挫的缓缓说道。 “谢吾皇陛下,末将定不负陛下的信任与重托,必将肝脑涂地,死而后已。”马隆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激动的说道。 刘谌微微颔首,对于马隆这个历史上有记载的名将,他也确实抱了很大的希望。 至此,第一届武举算是尘埃落定了。一直在旁边观看的左思等科举考生也是一个个情绪高涨。他们通过刘谌对武举殿试结果的加封,似乎也预感到了自己将来锦绣的前程。 随着马隆与周处等人谢恩离去之后,科举殿试也正式拉开了帷幕。面对左思等人的火热目光,刘谌沉声道:“现在开始科举殿试,与他们一样。朕仍然是由朕出题,你们回答,你们有半柱香时间考虑。”看着在各自座位上坐定待答的左思等人,刘谌沉吟道:“你们通过层层选拔到这里,足以说明你们的能力了。朕不打算再考你们的辞赋与策问,朕只考你们一道题,你们就回答一下各自心中的为官之道吧。 ”刘谌的题目让满朝文武,包括左思他们都大感意外。甚至左思与潘岳昨晚还猜测过今天可能会出的殿试题目,包括什么天下大势的分析等等,为此他们还恶补讨论了很久。可惟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 ,还是一题定乾坤,这让他们不得不无比慎重起来。 不过,有了武举的考试先例,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写出心中的答案,哪怕是答案不够完美,有些仓促那也是要抓紧时间写出来。 片刻的沉思之后,左思等六人纷纷提笔,奋笔疾书起来。满朝文武皆是将目光不停的扫向在场六人,暗自猜测谁将会是这一次的文状元。半柱香的功夫很快就到了,随着吕蕤最后一个收笔,刘谌的首席太监头子徐公公亲自将六人的试卷交到了诸葛怀手中,因为按照刘谌的要求,宣读答案是由学部衙门第一负责人诸葛怀宣读出来,以示公平 公正性。 要说这一次参加科举殿试的都是当代文豪,他们的答卷不仅文笔出众,更是善于引经据典,堪称佳文。 诸葛怀第一个读的便是左思的试卷,左思在文中引用了前汉光禄大夫刘向著的《说苑》三十篇,讲解为官之道,将官员分为“六正六邪。“六正”为:一、高瞩远瞩,防患末然,此为“圣”。二、虚心尽意,扶善锄恶,此为“良”。三、夙兴夜寐,进贤不懈,此为“忠”。四、明察成败,转祸为福,此为“智”。五、克尽职守,廉浩奉公,此为“贞” 。六、刚正不阿,敢争敢谏,此为“直”。“六邪”为:一、安官贪禄,不务公事,此为“庸”。二、溜须拍马,曲意逢迎,此为“谀”。三、巧言令色,嫉贤妒能,此为“奸”。四、巧舌如簧,挑拨离间,此为“谗”。五、专权擅势,结党营私,此为“贼” 。六、幕后指挥,兴风作浪,此为“险”。 现在的左思为人高傲,很类似于后世的愤青,他更是结合六正六邪之说,对比东汉末年的一些高官进行了点名抨击,说辞甚是激烈,这让蜀汉朝中少部分官员居然忍不住低下了头。 刘谌对此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评价,只是静静的倾听。向左思这样的愤青,用的好那就是魏征式的人物,这对于震慑一些懒政无为的官吏,还是有一定的用处。 此后,夏侯湛,任蕃、何逢、吕蕤等人分别站在不同角度,对为官之道进行了评说。他们的观点相对比较柔和,没有什么惊人之语,比较中规中矩。“孔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愚以为为官之道,首先便要有真才实学。孔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其二为官要勤政惠民。孔曰: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其三,为官便要先敬 其事,后谋其食。孔曰:……”诸葛怀铿锵有力的宣读着自己手中的试题,朗读间尽不自觉的点起头来。 这最后一份试卷乃是潘安所写,在历史上潘安也算是一个为官一任比较出色的官吏了。虽然并没有因为其出色的政绩而获得显官,但是仍然算是可圈可点。 这一次,潘安引经据典,将儒学大师孔子在《论语》中所述的为官之道,结合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观点虽不说新颖,到也算是无可挑剔了。 满朝文武静静的听着,等到朗诵结束之后,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刘谌,等待着刘谌最后的评判。“孟子曾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不管这话到底偏激与否,朕和他的观点有些相似,我以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为官者,尤其是身为父母官,你们就要时刻记住要有为百姓服务的精神,否 则这官也就别当了。”刘谌语重心长的说道。“陛下圣明,臣等受教了!”刘谌新颖的观点让在场所有人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都齐声赞颂起来。毕竟即便刘谌说的是违心话,可是这姿态却是做足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新科状元 刘谌微微颔首,环顾四周后,朗声接着说道:“朕宣布蜀汉第一届科举考试探花分别为任蕃、何逢、夏侯湛。朕决议分别授予此三人右长史、侍御史、廷尉史之职。”夏侯湛等三人闻言,均是当即跪倒谢恩,尤其是任蕃这头磕的最响。毕竟这七品文官官职虽说不算太高,可是对于刚出仕的人来说绝对不算低了。刘谌能够不计前嫌的加封自己为右长史,比之前自己做的 郡县的属官可是强多了。 刘谌封赏完夏侯湛等人之后,刘谌又接着宣布道:“此次科举榜眼为左思与吕蕤,朕授予二人议郎与御史员一职。” 随着刘谌的赏赐完后,满朝文武的目光全部投向了尚未听封的潘安身上,到这个时候也不用多说了,任谁都知道这届文状元是谁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左思尚能够接受,毕竟不仅他们算是兄弟,而且潘安的文采并不在自己之下。尤其是涉及到政务之道,自己就远非潘安可比了。 “朕宣布蜀汉第一届科举新科状元为潘安,朕加封其为从事中郎一职!” “谢陛下,微臣定将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潘安连忙拜倒谢恩道。能够成为新科状元,潘安既惊喜又算不上完全意外,毕竟没有人觉得自己会比别人差。 刘谌喊了一声平生免礼之后,对着这届新提拔上来的文武状元、榜眼与探花道:“你们都是我蜀汉的新星,朕对于你们抱有很大的希望。你们目前的职位或许并不算高,可是这只是磨练你们的开始!”刘谌顿了顿,接着说道:“朕希望现在你们能够利用这些时间与机会,好好的熟悉一下我蜀汉的情况。朕相信随着我蜀汉的开疆拓土,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去主政一方,那时候便够尽情的施展你们胸中抱负 与所学了!” 马隆与潘安等人闻言,均是热血沸腾,齐呼道:“微臣誓死为蜀汉奋斗终生!” 就在这个时候,偏偏左思突然出人意料的跪拜道:“陛下,微臣有下情启奏!” 对于左思这不合时宜的举动,刘谌并没有怪罪,有些疑惑说道:“嗯?你有何事启奏?” 左思闻言再次叩首拜道:“微臣,斗胆请求陛下能够法外施恩,给落榜考生刘徽一个机会。他对算术一道颇有研究,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因此弃之不用,乃是我蜀汉的巨大损失啊!” 潘安见状,连忙也跟着跪拜道:“微臣也保举刘徽,请陛下给他一个面圣的机会。若有半点虚假之言,甘当欺君之罪!” 满朝文武闻言不由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并不知道刘徽是何许人也。对所谓的算术一道也并不感冒。若不是刘谌之前将基础数学当做二级教育中必学的基础课程,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算术也是一种学问。 当然,也正是刘谌将简单的算术运算列为了蜀汉二级教育的必学基础课程,刘徽才想着入仕蜀汉,以发挥自己的平生所学。也正是凭借着对算术的精通,刘徽能够通过勉强获得会试的资格。 不过,别人不知道算术的重要性,不清楚刘徽是谁,可是刘谌明白刘徽的重要性。只是刘谌也知道以算术见长的刘徽能参加殿试几乎不可能,所以并没有感到太意外。 “刘徽这个考生我有所耳闻,这次他考了多少名?”刘谌看向诸葛怀,问道。 这次的考生有二百多人,诸葛怀只对前二十名有印象,当即拱手拜道:“回陛下,此人应该不在前二十之列!” 刘谌微微颔首,笑道:“既然咱们的状元郎与榜眼同时力荐这个叫刘徽的考生,朕便破格召见一下吧!”“陛下,三思啊。若开了此例,科举的权威性何在啊!”诸葛怀并不认识刘徽,对左思与潘安他们也没有恶感,甚至说还有些欣赏。只是身为丞相和学部主要负责人,他必须要站出来提醒刘谌,哪怕因此会 引得刘谌的不快。刘谌摆手道:“丞相多虑了,朕之所以举办科考就是为了不拘一格收纳人才,若刘徽真精通于算术一道,到也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专业人才了。朕便给他这个机会又何妨。若其它人也有这个能力或自信,朕 也一样会一视同仁。” “陛下圣明啊,微臣等替刘徽拜谢陛下了。”左思与潘安听到刘谌的话后,无不面露欣喜之色,感激不已。 刘谌正色道:“两位卿家不必多礼,若刘徽真有真才实学,朕还要奖励你二人的举才之功呢!” “宣刘徽到勤政殿见朕,退朝。”刘谌起身朗声说道。 勤政殿是刘谌平时处理政务与非朝会时接见文武百官的地方,而刘谌取名勤政殿,其中含义不言而喻。在文武百官山呼万岁声中,蜀汉第一届科举与武举考生取得了圆满结束。而这个消息在刘谌的大力宣传与各国细作与有心人的传播下,快速席卷了整个华夏,无数观望的读书人或怀才不遇者将目光投向了 日益强盛的蜀汉,蜀汉威名愈盛。 午时过后,刘谌在勤政殿接见了应召而来的刘徽。 这位历史上有名的数学大家在刘谌面前显得有些拘束,哪怕是他听左思与潘安说了楚黄就是蜀皇帝后,也并没有好多少。 “刘徽,不用拘束。朕可是听左思与潘安说你是算术大家,那你就拿出点大家应有的风范来嘛!”刘谌见刘徽有些紧张,便开了一句玩笑,以缓解一下氛围。 果然,刘谌的这种随和的态度,让刘徽精神放松了不少,连忙回答道:“此乃左大人与潘大人谬赞了,算术大家不敢当。只是草民对算术钻研了一生,颇有心得罢了。” 现在刘徽已经知道左思与潘安被封官的事情了,他一介白身,自然不会在刘谌面前以姓名直接称呼了,要不然那就不合乎礼法了。 刘谌颔首道:“嗯,你也不用太谦虚了。谈谈你对我蜀汉数学的教学与应用的看法吧。相信你在锦江书院也应该有所接触吧。” “回陛下,蜀汉将算术列为基础学科,这一点实在是难能可贵,可以说是走在了所有国家的最前面。不过,恕草民直言,现在蜀汉所教习的算术知识只能算是基础,还有待提高与发展。”刘徽实话实说道。 说到擅长之处,刘徽此前的了拘谨慢慢的消除了,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自信满满起来。刘谌听后,点头道:“嗯,朕听说你早年著有奇书《九章算术注》,在几何算术方面也是颇有研究。朕打算破格提拔你到学部担任文学掾,专门负责教导各大书院的研究算术工作,为我蜀汉做出应有的贡献来!” 第四百二十章 刘徽的请求 要说文学掾也就是七品文官,可是想当初司马懿刚出仕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曹操的文学掾而已。尤其是刘徽实际上连前二十名都没有进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被刘谌直接破格提拔到他擅长的领域,他又怎 么能不心满意足呢! 当然,刘谌这么任命,也完全是抱着专业对口的想法,希望刘徽能将此生所学口口相传下去,让更多的人学会数学知识,以达到将数学知识尽早的运用的实际当中去。 毕竟刘谌实在是太忙了,尤其是当了汉王之后就没怎么停下来过。现在教授算术的老师还是他经过简单的培训出来的,所以能起到的作用也不过就是启蒙的作用。 “陛下,您都不考校一下草民的能力,就直接破格提拔,这样恐怕遭人议论啊。草民恳请陛下出题考校草民,以堵幽幽之口!”刘徽十分诚挚的请求道。 大凡文人都是要面子的人,刘徽听说殿试时候,刘谌都是先出题考校,然后再根据回答情况封官,他唯恐自己直接被刘谌提拔,有人会误认为自己走的是科举状元的后门,所以才要求刘谌也能考考自己。毕竟在刘徽看来,自己在几何算术一道,应该已经是无出其右者了,不怕刘谌能出题难住自己。可他却搞学问是一把好手,但是情商却是不高,他只想着自己的面子,却没有想过人家皇帝陛下会不会敢于 在一个绝对大家面前出题。万一出题太简单或者压根就不怎么懂算术,岂不是显得皇帝知识不如臣下了,介时皇帝的面子何在。 果然,刘谌在听了刘徽的话后,不由的满脸黑线,若不是因为刘徽满脸的挚诚,让他看出刘徽可能是因为情商低,所以才会如此说的话,他真要好好“磨练”刘徽一翻了。 不过,饶是如此,刘谌虽然嘴上不说,心中仍然憋着一口气,暗思一定要让刘徽知道如何做人才行。 想到这里,刘谌在脑中不停的回想自己在穿越前后世所学的数学知识,想要难住刘徽。只是想要完全难住一个数学大家,这让并不是太擅长数学的刘谌,也不得不慎之又慎了。 忽然,刘谌脑中灵光一闪,正色道:“朕曾听闻你对割圆术很是精通,可有此事!”刘徽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习惯性的想要捋一捋鄂下长须,但是却只摸到了稀疏的短须,不由感慨道:“精通不敢说,到是颇有研究吧。草民以为圆割之弥细,所失弥少,割之又割以至于不可割,则与圆合 体而无所失矣。这便是草民对割圆术的认知与看法。” 话说刘徽之所以会感慨,也是因为以前他有着学者应有的长髯。后来为了能显得自己年轻一些,忍痛将养了多年的长髯给割掉了,为的就是能够更好的走入仕途。刘徽说的很专业,他是将刘谌的问话当做考校来回答的。只是刘谌在听了刘徽的回答后,却是诡秘一笑道:“你对割圆术的认识很深,听说你用割圆术证明了圆面积的精确公式,并给出了计算圆周率的科学 方法?”此时的刘徽心情极度的复杂起来,他没有想到刘谌的听说如此之多,记得如此之清,不由深吸一口气,郑重的说道:“回陛下,确有此事。草民首先从直径为2尺的圆内接正六边形开始割圆,依次得正12边 形、正24边形,每次边数倍增,算到192边形的面积,得到π=157/50=3.14。”其实说到最终结果,刘徽心中是无比骄傲的,因为这样的方法他自己是首创,能够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更是极其庞大的运算过程,这可绝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之所以说到3.14没有说出后两位, 那也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和刘谌这样的非专业人士说的那么清楚罢了。 “这么说圆周率的结果就是3.14咯?”刘谌挑了挑眉,讳莫如深的说道。“这、这……”刘徽只觉得额头已然渗出了细汗,他当然知道这不是最终的结果,只是在往后越来越难以计算,万一自己说出了后四位,刘谌又继续追问,那他真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毕竟即便是他也难以 再计算下去了。那种高强度的运算,已经超出了他现在的极限能力了。 “朕闲时也曾用割圆术计算过圆周率的结果,我算的结果大致是3.1415926535。当然这其实也并不是最终结果,在往后我也没计算下去了。”刘谌很是随意的说道。刘徽闻言却是再也淡定不下来了,因为他计算的圆周率近似值是3,1416。那刘谌说的小数点十位数,就很可能是正确答案了,毕竟之前他并没有说出3,1416这个数据来。而这个数据他目前也并没最终著 书写出来,按理说刘谌是无法知道的。因为这个数据至少目前还不至于让一个皇帝专门特意的调查自己。其实,对于刘谌这个拥有后世知识的前大学生来说,被要求强记过π小数点后十位,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十位已经是他们难以企及的数字了。当然,如果他们知道后世计 算机的出现,已经将π的小数位计算的数以万亿位后,估计要直接崩溃了。 “今日草民方知人外有人这句话的真谛,陛下能才是真正的算术大家,草民拍马不及也!”刘徽心服口服的感叹道,只是话语中多少带着些落寞。刘谌感觉到了刘徽的失落,知道自己恐怕打击到了他,连忙宽慰道:“刘卿不必妄自菲薄。这个数据也只是朕多年前闲来无事计算出来的,未必就正确。而你要钻研的很多,不可能将所有精力全部用在圆周 率计算上面。朕由衷希望你能将所学专业知识教授给更多的人,学以致用,让我们的蜀汉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刘谌对刘徽称呼的改变,直接表明了刘徽已经算是通过了自己的考校。再安抚了刘徽的同时,更是让他感到了浓浓的信任与期望之情。 “微臣定将庶竭驽钝,为了蜀汉的兴盛,万死不辞。”刘徽跪拜道。这一回他算是彻底服气了,再也不要求,也不敢让刘谌出题考自己了。公元278年初,蜀汉第一届科举与武举在天下人的瞩目下圆满结束。这一次虽然文武加一起最终仅十二人获得了殿试的资格,可是刘谌的重封还是让天下寒门士子,甚至说是那些怀才不遇者看到了一个扶摇 直上的希望。 一时间,天下各处群情激奋,不断的有学子与武人开始游学蜀汉,想要获得参加会试的机会,从而能够向马隆与潘安那般鲤鱼跃龙门。然而,最让人关注的还是各地世家大族内部也出现了松动,他们不再只将目光局限于自己家族所在的诸侯国了。尤其是刘谌领导下的蜀汉日益强盛,让他们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得不为将来多考虑一步的想法。 第四百二十一章 嵇喜荐才 东晋都城临淄皇宫御书房内,身穿龙袍的司马攸正背负双手正在房间不停的打转,而他的首席心腹谋士嵇喜则微闭双目,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要说司马攸虽然最终如愿的当上了皇帝,可是现在他过的并不算如意。这就像孙皓那般,在没有彻底干掉司马衷之前,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感觉自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而让司马攸感觉头大的是自己建国虽晚,国力也在不断增强,只是和西边不断奋起的蜀汉刘谌来比的话,实在是不值得一提了。尤其如今在东吴孙湾举国投降刘谌的情况下,天下大势已经慢慢倾向了蜀汉 。 “朕对他们不薄,没想到他们居然还吃里扒外,难道他们心里就没有一点点的忠君爱国思想吗!”半晌后,司马攸终于停下脚步,有些愤怒又有些不甘的大声说道。 在不久前,嵇喜刚接到暗影组织的密报,说东晋内部有几家世家大族秘密派出家族旁支子弟游学蜀汉了。这才急忙跑来见司马攸,将这个情况告知他知晓。 至于这个暗影组织实际上就是司马攸近两年仿照青龙卫与蜀汉的汉魂组织建立而成的一个对内监控,对外搜集窃取情报的间谍组织。暗影组织的主要班底还是接收和拉拢了原青龙卫的现成班底,毕竟青龙卫是建立多年的老牌间谍组织了,虽说其在蜀汉分部遭到了重创,可是其它地方势力犹存。如今即便被东西晋一分为二,实力有所下 降,可是仍然对内对外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嵇喜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这就是世家,他们是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哼,莫不是他们认为那刘谌就能够统一天下吗!”司马攸怒眼圆睁道。这一刻,他有一种被深深出卖的挫败感。 嵇喜闻言默然,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司马攸的问题。因为现如今四分天下,蜀汉无论是在底盘上还是在经济与人才储备上都已经走在了他们的前面。司马攸见自己的心腹谋士居然默认了自己的话,不由颓然坐会了自己的位子上,嘴中呢喃道:“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刘谌慢慢做大吗!朕不甘啊!若大晋丢在我的手中,我又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 列祖列宗啊!” 眼见自己的主公有些消沉,嵇喜心中不忍。犹豫片刻之后,一咬牙说道:“微臣愿保护举一人,或许他能够助我大晋在现昔日之辉煌。” “哦?公穆既然知道有如此大贤,为何不早日推荐于朕!”司马攸精神为一振,有些略带责怪的说道。 嵇喜有些犹豫的回答道:“这人其实陛下您也认识,而他也正是您的臣子。微臣之所以此前没有推荐他,也是因为怕陛下您有所顾忌。” 司马攸奇道:“哦?这人到底是谁啊?公穆你到是说啊。” 嵇喜这才缓缓的说道:“宁朔将军刘弘。” “你说的是他啊。这个刘弘朕昔日也知道他有些才华,只是你何以认为他就能够改变我大晋的国运呢!”司马攸沉吟道。 刘弘因为新近才归附东晋的缘故,所以还处于司马攸的考察之中,只是委以高官闲职,并没有马上委以重任。嵇喜正色道:“此人原是茂先公所提拔,也正是茂先公一手招揽而来的。他曾与微臣聊过治国之道,我觉得他的想法有些激进,所以才没有像陛下推荐。如今天下形势对于我大晋愈发不利,微臣觉得或许也 唯有他才有可能打破这种不利的局面了。” “既然有茂先公的推荐,那自然没有问题了。你说他的想法有些激进,这又是怎么说呢?”司马攸有些疑惑的问道。 茂先公就是已故去的张华,要说这个刘弘,纵观西晋史来说也算是个难得的名将了。他是汉末扬州刺史刘馥之孙、曹魏镇北将军刘靖之子。史书上记载刘弘有治世之才,而且此人擅长谋略,不仅能治理地方,也能够征战四方,最终做到了车骑将军的高位。明末清初思想家王夫之更是在《读通鉴论》中称赞他道:“晋保江东以存中国之统,刘弘 之力也。” 只是此时的刘弘并没有发挥出全部的才能,在伯乐张华的大力提拔推荐下,也不过做到了宁朔将军之位。而因为张华的死,使他尚未完全进入司马攸的视野。 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微臣觉得若陛下有想法启用他的话,不若亲自与他一见。” 司马攸微微颔首,道:“也好,就依公穆之言,朕现在就宣他来此处。” 说完,司马攸当即令御林军侍卫快马加鞭奔出皇城,按照嵇喜提供的刘弘府邸所在地,一路疾驰而去。 皇帝想要见人,刘弘自然不敢怠慢。在接到司马攸宣他入宫面圣之时,他就隐隐猜透到可能是嵇喜终于将自己推荐给司马攸。其实刘弘之所以会投奔西晋,并不完全是因为“老领导”张华的推荐,更主要是因为他从小与司马炎关系不错,等了解到杨家不仅勾结贾家想要称霸西晋,甚至是不惜以毒药谋害司马炎的消息后,自然不肯 在与贾、杨两家同朝为官,这才辞官投奔了司马攸。这么做一来可以替司马炎报仇,想假借东晋之手来除去已经权倾西晋朝野的贾充与杨家三兄弟,二来也是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天下形势已经倾向了蜀汉刘谌。而西晋的傻皇帝别说和刘谌不是一个档次,就连 和司马攸相比,都是云泥之别了。 所以,刘弘这才在张华的推荐下加入东晋。当然,除此之外,主要也是因为他不甘心就此碌碌无为一辈子。 刘弘刚一进御书房,眼角撇了一眼司马攸下垂手站立的嵇喜后,心中大致有了底,快步走到近前,躬身施礼道:“微臣参加陛下!” 刘弘今年四十岁有二,中等身材不高,国字脸。既没有雄武粗壮的身体,也没有那种文人的柔弱感,给人最大的感觉就是一脸的正气,一看就是那种刚直之人。 司马攸打量了刘弘一番,微笑抬手道:“刘卿不必多礼,免礼平身吧!” 刘弘谢恩之后,微微垂下头来,等待着司马攸的垂问。身为臣下,尤其是一个并不受重用的臣子,他自然不敢直接问司马攸这么急将他叫来干什么。 司马攸略一沉吟,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开口道:“公穆向朕推荐了你,说卿有大才。朕想问问你,你认为这天下大势最终将会如何!” 刘弘听后,以目视司马攸,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若如此下去,天下恐归蜀汉矣!” 嵇喜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他知道刘弘为人耿直,说话容易得罪人。可是这也总得分场合和分谁说吧。 要是在自己跟前说说也就算了,念在同僚的份上,或者说看在已故张华的份上,自己也就不跟计较了,可是你当着司马攸的面说的这么直白,就不怕君王的怒火吗!果然,司马攸在听了刘弘的回答后,眉毛急跳了两下,最终还是轻吸了口气,问道:“那就说说你的依据吧!” 第四百二十二章 刘弘的分析 刘弘微微挺直了身体,毫不避讳的说道:“今天下四分,蜀汉已经占据了益州、凉州、秦州、雍州以及荆州的东三郡等地,地盘明显超过了我大晋与西晋以及南吴了。” 司马攸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不错,论地盘蜀汉确实比我们另外三国任一国家要大些。可是论富庶程度以及人口、人才来说,并不比我们占优势吧!”刘弘轻叹一口气道:“这恐怕只是陛下的主观臆断吧!不错,若换在十年之前,陛下的说法完全正确,那个时候的西蜀偏僻,经济相当落后。无论是人口数量还是人才储备上都无法与咱们中原地区相比。可 是那也只是以前了。” “那现在又如何了?”司马攸蹙眉道。刘弘正色道:“实不相瞒,微臣这两年派人对蜀汉做了一个认真的调查与了解,想要了解如何为何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这才知道那里很多中小郡县的富庶程度不仅不逊于中原,甚至成都的繁华已经超过了 长安与洛阳。至于陛下说的人口与人才储备,蜀汉也已经超过我们了。” 司马攸闻言失声道:“这怎么可能!”虽然说蜀汉的崛起让天下人为之侧目,但是没有真正去过蜀汉的人,他们是永远无法想象蜀汉的发展速度。 当然,之所以有这样的情况,也是因为蜀汉离中原偏远,加上蜀汉青龙卫受到过重创之后,有汉魂组织的存在,别国的细作实力大不如前了。刘弘拱手道:“微臣岂敢欺瞒陛下!既然陛下有所怀疑,微臣就逐一分析给陛下听吧。首先,从经济说起。自打刘谌复国以来,一直大力推行各项改革。如今不仅开辟了大黑山与阳山这样丰富的矿产带,又 有剑南春与蜀锦、蜀纸书籍等等主导产品,再加上与周边异族互通有无,进行贸易,经济早已今非昔比了。”“至于人口数量,这些年来,蜀汉轻徭薄赋,与民休养,还建立了名唤医院的官署,使得百姓因疾病死亡人口大大减少。另外,除了鼓励生育,更是将周边异族掳来的奴隶充入蜀汉境内,人口数量自然也就 增长上来了。”刘弘顿了顿,接着说道。 司马攸闻言,插言道:“这算什么,咱们位于中原地区,人口总数大,论生育起来又怎么会少于蜀汉啊!买卖异族奴隶,那能增加多少人口啊!”“陛下说的没错,可是陛下不要忘记了,蜀汉已经稳定多年,百姓富裕起来了。很多人在有心人的蛊惑下,大量的迁移到了蜀汉境内居住,我们根本堵不住啊!尤其是蜀汉占据了富庶的雍州与荆州部分土地 之后,人口增长就更加迅猛了。”刘弘解释道。 人口增长意味着什么,最直接的收益便是兵源与税收了。若是没有人口,纵然得到了广袤的凉州,那也不过是鸡肋。一时间,司马攸默然无语,竟不知道从何说了。就连一旁的嵇喜也是忍不住摇头叹气。刘弘说的他并不是完全不清楚,只是又有几个人敢如此在自家君王面前说别国强于自己呢?万一皇帝听了不爽了,把 你痛骂一顿,甚至把咔嚓了,你找谁说理去啊?刘弘并不理会司马攸他们的神情,接着说道:“从人才方面来说,蜀汉大肆招录蜀汉名臣后裔,同时在军队中推行比武选才,地方设置三级教育和招贤馆纳士,不拘一格招收人才。这两年又推行了科举与武 举取士,更是引得四方来投。” 司马攸一直默默的听着刘弘的解释,通过刘弘说的这些,可以看出恐怕应该是确有其事了。他甚至猜测刘弘所掌握的情报,绝对不是只有自己问的那些。 “这么说你认为西晋也不行了?”司马攸若有所思的问道。 面对司马攸的这个问题,刘弘微微沉思片刻后,摇头道:“自打武帝殡天以后,惠帝敦厚,西晋朝廷被权奸贾充与外戚杨骏所把持,内乱不断,实力早已今非昔比了。” 刘弘说的算是比较隐晦了,西晋自打一分为三后,傻皇帝司马衷继位,这就已经注定了他衰亡的下场了。 司马攸微微颔首,也不为难刘弘,接着说道:“那南吴孙皓,掌握了江东以往大部分的实力,与西晋和我大晋都有着同盟关系。又有长江之险,蜀汉想要侵吞,恐怕也绝非易事吧!”刘弘看了司马攸一眼,道:“孙皓此人残暴嗜杀,乃是少有的暴君。再加上东吴孙湾率部归顺了蜀汉,使得蜀汉今后讨伐时,有了大义与极大的便利。而蜀汉水军威力已经显现出来,虽然目前还不如南吴水 军,但是却等于与南吴共分长江天险了。” 说到这里,刘弘郑重其事的说道:“至于陛下所说的同盟关系,从来都是利者和。尤其是我们三国地盘多有交杂之处,微臣料定南吴用不了多久必然会向我大晋开战。” 司马攸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只是刘弘将司马衷的西晋与南吴孙皓说的如此不堪,忍不住问道:“那根据你的调查,刘谌其人如何也!” 刘弘并不避讳的说道:“刘谌实乃蜀汉少有的雄主,此人上马能横朔,最近有听说下马能赋诗。尤其是其在改革与创造方面,颇有见地,常常能有神来之笔。” 司马攸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好半天后突然冒出一句,道:“那你以为我大晋,或者说朕如何呢!” 刘弘微微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司马攸会这么直接的问自己。不过,刘弘到底是刘弘,他拱了拱手,正色回道:“既然陛下问了,微臣就斗胆直言了。陛下性格温和,待人宽厚,聪慧过人,亦是我大晋少有的贤主。只可惜陛下建国太晚,目前仅有青徐二州,周边不仅 强敌环伺,又有西晋的存在,所以目前比之蜀汉稍有不足也。” 刘弘为人正直,虽然久在官场沉浸,可是还是学不会阿谀奉承。他对司马攸的评价可以说很中肯,别小看贤主与雄主只有一字之差,可是在乱世之中,雄字明显更适合贤字。 司马攸也无愧于刘弘的待人宽厚温和一说,面对刘弘的近乎大逆不道的说辞,不仅没有发怒治罪,也没有反问刘弘为何不去投蜀汉,只是低头沉思不语。 一旁的嵇喜见气氛有些凝重,便出来圆场道:“对了,和季啊。你之前分析蜀汉人口的时候说,在有心人的蛊惑之下,有许多百姓迁移到了蜀汉境内。这是何意?到底那有心人是谁呢!” 随着嵇喜的问话,司马攸也放弃了沉思,将目光重新看向刘弘,似是在等待他的回答。因为之前,他将注意力放在了蜀汉的崛起之上,确实没有在意到这一点。刘弘点点头,正色道:“不错。据微臣调查,那些有心之人并非单指某一个人,也可以说是他们一个名唤道教的门派。” 第四百二十三章 以教制教 “道教?”司马攸嘴里呢喃了一声,皱起眉头沉思起来,他觉得这个词自己好像什么时候确实听谁说起过。 嵇喜看了刘弘一眼,接话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道教与蜀汉关系密切?” 刘弘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不是密切,而是据我的调查,道教便是起源于蜀汉。道教之主于祥更是刘谌的爪牙,他们为的就是蛊惑天下百姓之心。” 嵇喜答道:“那于祥不是传言乃是当年江东老神仙于吉的师弟吗!他们是出家人为何又和刘谌搭上了关系了。” 刘弘想了想,道:“这个还没有调查清楚,不过道教最早起源于蜀汉,而且蛊惑百姓去蜀汉,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司马攸皱眉道:“照你这么说,这个道教就汉末张角黄巾道差不多了?若如此的话,那些个地方官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何不将这个道教剿灭!”刘弘轻叹道:“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道教助蜀汉,而且即便道教是刘谌所扶持,可是道教的教义却是劝人向善,对于稳定治安与人心有一定的帮助。更何况道教中人既不施符,也不骗财。反而时不时治病 送药,深得民心啊!”说到这里,刘弘无不担忧的说道:“不仅如此,现在天下各州郡都已经有道教的分会了,他们的信徒保守也有百万计了。这其中还不乏一些地方豪强与士族,甚至很多地方的官员也是他们的座上客。若道教 没有铁定的谋逆证据,恐怕难以去处啊!” 司马攸闻言,默然无语。若这道教正是刘谌所创,那这就是所谓的阳谋了,让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又没有好的办法解决。 嵇喜见司马攸暂时保持沉默,便好奇的问道:“和季啊,通过你刚才所说,可见你对蜀汉了解的很清楚啊!你到底是委派谁去蜀汉的啊,这个人不简单啊!” 刘弘拱手道:“实不相瞒,此人正是我的弟子陶侃。这一次打算同我一起归顺大晋,由于我好奇蜀汉为何能够兴盛,便让他带人暗中去调查蜀汉,以作到今后能够知己知彼。” 其实说起陶侃,恐怕很多人都不太清楚这个人是谁。但是若说到他的那个不为半斗米折腰的曾孙陶渊明,估计就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了。这个陶侃在正史之中,那可是东晋很有能力的名将。属于东晋时期江东的一流人物,官职大司马,被封为长沙郡公,是东晋的中枢,朝野有名。以至于他的曾孙陶渊明被推荐去做官,往往还要借助于陶侃 的名气。当然,现在的陶侃只不过才二十岁,原是县中小吏,被刘弘所看重,收为了徒弟。而刘弘是有想法有抱负的人,他相信自己早晚与蜀汉会有沙场争锋的那一天,所以刘弘才授意安排陶侃带着自己的百余名 亲卫秘密潜入蜀汉暗中调查情况。 “不错!还是和季你深谋远虑,若不是你今天告诉我们这些,我们恐怕还犹自不觉呢。”嵇喜忍不住赞道。 听着嵇喜与刘弘的对话,司马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复又开口说道:“刘卿,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对付道教呢。”刘弘知道司马攸这才是考校自己,当下拱手正色道:“回陛下,这个问题微臣思索过。既然现在道教没有反意,颇能够蛊惑人心,那么我们能够做的便是堵不如疏。所以,咱们最好的办法,便是以教制教! ” “以教制教?”嵇喜几乎与司马攸同时开口反问道。“不错,就是以教制教!前几天,微臣在街上偶遇一名叫做竺法护的禅师,此人自小便游历西域,在佛道之上颇有成就。而近十年道教的兴起,佛教被挤压的几无立锥之地,现在处境很糟糕。若陛下肯扶持 佛教的话,我想其必能为我国所用!”刘弘侃侃而谈道。 “陛下,和季之策大妙啊!”嵇喜忍不住拍手击节赞道。 司马攸也是十分满意的点头道:“好,刘卿果是大才!既然刘卿早已有了以教制教的想法,那么这个计划就交由你去做了,千万不要辜负了朕的希望啊!” 刘弘拱手拜道:“承蒙陛下看重,微臣敢不效死力。” 嵇喜眼见司马攸似乎忘记了这次召唤刘弘的主要目的,不由出言提醒道:“既然陛下都认为和季有大才,何不考校一下他的兴国安邦之策呢!” 司马攸这才醒悟过来,郑重其事的询问道:“不错,刘卿你以为我大晋如何才能够恢复昔日的强盛呢!” 刘弘知道主题来了,长身道:“那就要看看陛下的决心有多大了!” 司马攸微微一愣,随即起身转了两圈,负手道:“朕无日不思重振大晋之事,若能以吾的性命换来大晋的强盛,朕宁愿以命相换!”刘弘这才钦佩的点头说道:“陛下,昔日秦之所以能灭六国,乃因商鞅变法之故。今蜀汉之所以能够兴盛,关键也在于乎一个变字!长安的陷落,汜水关与潼关的失守,告诉我们一个血淋淋的事实,落后就 要被挨打啊。现如今我大晋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了!” 司马攸闻言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为曾经的世家大族乃至帝胄,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商鞅变法的故事。 只是司马攸更清楚这个世族林立的时代,变法则意味着打破旧制,或者说原有的利益链。即便他还不知道刘弘要怎么个变法,但其中的艰难阻力已经可以提前预想到了。然而司马攸也知道刘弘所说的事情严峻性,随着蜀汉刘谌的一系列改革,时间越长,改革的效果显现的愈加明显起来。尤其是蜀汉的新秘密武器惊天雷的出现,已经让两晋包括南吴感到了深深的忧虑感了 。 刘弘见司马攸脸露震惊与思虑之色,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候着。一旁的嵇喜则是轻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嵇喜可以理解司马攸现在的心情,毕竟就连当初他自己听到刘弘谈及变法事情的时候,都觉得这纯粹是刘弘自己找死,变法也是根本不可能施行的事情。 可是随着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嵇喜也很清楚,若在不变法的话,那就不是东晋能不能强盛的问题了,而是东晋还能够坚持多久的问题了。 半晌之后,司马攸缓缓的抬起头来,目视刘弘,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朕决议变法的那一刻,你便是商鞅!”刘弘伏地拜倒道:“微臣已经做好当商鞅的准备了。只要能够换来我大晋的兴盛,臣纵然被施于车裂之刑,也在所不惜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变法与否 商鞅乃是战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改革家,他通过变法使得秦国逐渐成为了富裕强大的国家,最终使得秦国横扫六合,建立了大一统的强秦政权。 只是商鞅在变法中得罪了不少旧有贵族利益获得者,最终被杀,连尸身都被施以车裂之刑,可谓下场凄凉。 司马攸之所以说自己如果要变法,那刘弘就是商鞅,意思就是点名说要让刘弘来主持变法工作。 而刘弘说他已经做好当商鞅的准备了,意思便是说如果有机会能够通过变法使得东晋能够兴盛起来,甚至同秦国那般最终一统天下的话,纵然自己会有危险和悲惨的下场,他也都死而无憾了。 司马攸听了刘弘的话,心中热血澎湃的同时,还有些小感动与小酸楚。一时间,他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了。嵇喜连忙打圆场,笑道:“陛下,你们何必说得如此凝重。既然我们都觉得变法势在必行,是件好事情,又何必想的那么悲观嘛!再说了,陛下您不是那昏庸的秦惠王。和季你也不是那只知变法,不知变通 的商鞅,我坚信历史是不会重演的嘛!” “不错,朕只要强盛的大晋,不要屈死的商鞅!”司马攸斩钉截铁的说道。 刘弘欣慰的叩首道:“若如此,微臣愿誓死以报陛下之恩!” 司马攸摆了摆手,走到刘弘面前,亲自将他搀扶起来,语气温和的说道:“既然刘卿早已有了变法之意,便与朕谈谈这变法之策吧!总不能直接将刘谌的那套全部生搬硬套来吧!”刘弘谢恩之后,含笑道:“微臣您说的没错,生搬硬套自然不可以,毕竟咱们两国国情不同。不过,微臣细细研究过蜀汉的那些变革举措,有不少到是可以仿照。这样做的好处,也可以使得我们变法少走一 些弯路。” 司马攸若有所思的道:“嗯?比如说呢!” 刘弘淡然一笑道:“比如之前微臣说的以教制教,再比如说他们的用才制度!”司马攸那也属于政治型人才,再听了刘弘的话后,忍不住蹙眉道:“对于你说的蜀汉用人制度,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实话说朕也听暗影组织介绍过。只是你也说了,蜀汉推行三级教育由来已久,他们的世族 力量不似我们中原这么强盛,若推行科举恐怕阻力很大。”刘弘回答道:“陛下,微臣所说的并不是科举与武举。微臣到是觉得蜀汉的军中比武选才与招录蜀汉名臣后裔值得一用。自武帝代魏建晋以来,咱们内部纷乱不断,元气大伤。如今十余年过去了,很多原忠 魏或者其它世家的子弟也逐渐该到崭露头角的时候了。”由于西晋先后经历钟会之乱,曹奂复起以及后来的一分为三,使得其势力范围内不少世家豪强。甚至文臣武将的后代们处于观望之中。而司马攸他们处于稳妥考虑,也是观察或者闲置。刘弘的意思就是重 用他们,提拔新人。 司马攸颔首道:“善。不过,非是朕小心,这用人之事一定要慎之又慎啊!” 刘弘点头道:“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是刘谌当初那么做,又何尝没有风险呢!再者,微臣也听说了咱们大晋的暗影组织了。有他们在,料想无大碍。” “陛下,既然您有变法的决心,也决议将变法交由和季去做。那么您得给予他足够的权利啊,这变法一道可不是那么容易啊!”嵇喜开口道。 他这表面上是帮助刘弘封官要权,其实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为了保护司马攸,万一变法造成什么不可收拾的天怒人怨时,也好让刘弘站出来在前面顶缸。司马攸自然明白嵇喜话外之意,不过变法事关重大,虽然身为皇帝,他也不敢就这样轻易的乾坤独断,毕竟现在且不说世家豪强实力强大,还有原正统的西晋在侧呢。他可不敢过于得罪他们,以免他们全 部倒戈投回西晋。 “这样吧,刘卿你先回去列一份详细的变法内容,明日朝堂之上,朕召集文武百官共同商讨此事,以免让你在今后的变革中受到羁绊。”司马攸沉吟道。 刘弘清楚司马攸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怕群臣反对之声过大,所以想要明天朝堂之上试试水,看看字能否控制的了局面。 “是,陛下!”刘弘最终还是拱手领命道。自古变革一道,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尤其是他还只是臣下的情况。 次日朝堂之上,司马攸端坐皇宫正殿龙椅之上,群臣拜见之后,司马攸直切主题道:“近日,朕听闻蜀汉的科举与武举收获颇丰,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众文武听后,一阵交头接耳后,琅琊郡王兼平北将军司马伦出列,有些不屑的说道:“陛下,那刘谌通过什么科举招揽到的大多乃是一些寒门下士,甚至有些不过是贩夫走卒,算不得什么,不值得一提!” 司马伦乃是司马懿的九儿子,论身份的话,司马攸还得叫他一声叔父。当然,在历史上他也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西晋八王之乱中的赵王。原本寒门出身的何桢闻言,忍不住站出来,反驳道:“平北将军此言差矣,寒门之中不乏饱学之士。前魏的郭嘉郭奉孝大人,与贾诩贾文和大人皆是寒门中人,可是他们无一不是算无遗策的智谋之士,难道 他们也不值得一提吗!” “是啊!何大夫说的对。”一些同样寒门出身的文臣武将们小声附和起来,用语言表示支持何桢。 “这、这……”司马伦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居然引起了何桢等寒门人士的强烈反响,一时有些语塞起来。要说何桢虽然只是光禄大夫,可是他与现在的骠骑大将军羊祜乃是莫逆之交,而羊祜的同母姐姐羊徽瑜是司马攸的养母,又算是保皇党了。可以说,这其中的关系不可谓不错综复杂,一个不好就容易得罪 人。何桢见司马伦被自己辩的无话可说,不由接着说道:“我在说说平北将军口中的贩夫走卒吧!现在的蜀汉东三郡的都督刘杰,据说便是刘谌昔日拔于行伍之间的走卒,此人能文能武,乃是刘谌的左膀右臂, 值得一提否?” 司马伷见自己的九弟被何桢咄咄逼人问的无话可说,不由眉毛一挑,站出来厉声喝道:“何大夫,你为何总是拿前朝与敌国的人来举例,你这样比喻,是何居心?” 如果说何桢与羊祜、嵇喜等等属于保皇派,那么司马伦与司马伷则属于徐州派或者说是藩王派了。而司马伷正是东晋徐州派的代表,属于实权人物,有着属于自己一派的文臣武将。当然,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主要是因为西晋的存在,以及司马攸需要藩王们的支持所导致。除此之外,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司马攸此人性格温和,才出现了司马伷与司马伦他们有时候敢于和自己唱 对台戏。不过,虽说司马攸性格温和,但是再怎么说他是皇帝,即便有时候做出一些退让,比如说为了让羊祜总领司马伷经营了许久的徐州,司马攸以大将军之职相授。司马伷也不得不妥协也接受,回到朝中任职 。司马伷不同于司马伦,他曾经也是独霸一州的实力王。这一顶大帽子盖下来,让何桢有些受不了了,想要辩驳却又不敢硬顶,只能憋得脸色通红起来。 第四百二十五章 变法之争 司马伷的强势发言让整个朝堂气氛显得有些凝重起来,司马攸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要发话了。他摆了摆手,出来打圆场道:“哎,好了。元干也就是打一个比方嘛!大将军又何必如此认真呢!” 司马攸的面子司马伷不能不给,他朝着司马攸拱了拱手,然后冲着何桢一党重哼了一声,这才作罢。 司马攸微微蹙起眉头,司马伷的态度让他既不喜,又不好发作。这到不是完全因为他顾忌司马伷的势力,更多的是因为司马伷是他的叔父,他尽可能的不想与其发生冲突。 “陛下,微臣觉得若我大晋在墨守成规,则天下人才将尽入刘谌彀中矣!”身为司马攸的头号心腹兼谋臣,嵇喜见司马攸似乎有些不好开口,只得硬着头皮出列将话题往昨日议定的话题上引去。司马攸微微颔首,还不待众文武反应过来的时候,刘弘再次出列拜服于地,道:“陛下,不仅仅是用人制度上需要变革啊!自从刘谌复国以来,正是推行了一系列的变革,才使得弱小的蜀汉,已经逐渐有了 大一统的趋势。微臣以为若大晋再不能与时俱进的话,恐怕将危矣啊!”如果说嵇喜的话带给满朝文武的仅仅是一种深思与揣摩圣意,那么刘弘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心惊胆战。这到不是说他们吃惊于刘弘话中的含义,而是惊于刘弘说话太过于直白,丝毫不顾忌皇 帝的感觉。 “刘弘,你好大的胆子啊!说什么我大晋危矣,我看你是危言耸听,大逆不道才是!你如此替刘谌吆喝,你到底是何居心!”司马伷率先反应过来,不由厉声喝道。 刘弘丝毫不畏惧司马伷投来的愤怒目光,昂首道:“大将军,非是下官危言耸听,而是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了!蜀汉的崛起,已经是我们众所周知的事实了!” 刘弘知道今天他的最大对手便是大将军司马伷为首的保守派,如果自己不能在正面抗住他们的猛烈反扑,那么性格温和的司马攸很可能会改变主意,使得振兴大晋的变法为之泡汤。 至于司马伷他们为何会反对变革,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只要有变革,那么变革中的新政策必然会伤及到司马伷这些最大的既得利益者的利益,所以维持现状才是他们最想要的结果。司马伷闻言,冷笑出声道:“哼,真是笑话!莫非你以为蜀汉的崛起是因为刘谌采取了所谓招揽贩夫走卒之类的变革吗?让我来告诉你吧,蜀汉之所以能够到这种程度,完全是因为我们各国之间的内讧而引 起的。也可以说,若是没有钟会的野心叛变,刘谌根本就没有可能会趁乱复起!” 司马伷的话语很快赢得了司马伦等人的赞同与支持,不可以不说司马伷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只是他这种完全将蜀国的复起到崛起归功至外因身上,多少有些牵强附会了。“再说刘谌的祖父刘备,好歹也是汉室宗亲之后,他的父亲刘禅,虽然昏庸无能,他们尚且能够做到尊重士大夫。而刘谌数典忘祖,整日只知道打压士族,重用一些贩夫走卒,甚至还与低等的商贾做起买卖 ,实乃自取其祸也!别看他现在风光无限,相信用不了多久,迟早会为我大晋所灭败!”司马伷接着说道。 司马伷之所以会说这些,也是因为他见嵇喜与刘弘先后透露出想要变革的意思,知道恐怕这其中有司马攸的影子在里面。“就是,就是!想我司马家族乃是堂堂的名门望族,底蕴深厚,人才辈出,我大晋又何须让贩夫走卒当道!刘将军,你好歹也是名门之后,难道也想于贩夫走卒为伍乎?须知士大夫才是国之根基啊!”司马 伦见司马伷说的慷慨激昂,连忙也跟着帮腔道。刘弘闻言正色道:“自古不以身份论英雄,想当年姜尚也不过是渭水之滨一垂钓老翁,可正是他奠定了数百年的大周基业。下官并不想与大将军辩驳出身问题,我只想说变革可以使得我大晋更加强盛起来, 就如先秦因商鞅变法,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强秦一统天下。” 刘弘见司马伷与司马伦如此自负,也不好就这个问题再说什么,毕竟现在无论是西晋还是东晋,仍然算是司马家的天下,他们有这种盲目自大的心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司马伷听得刘弘将变革引向富强一统天下的高度,便反将一军道:“你就如此能够保证变革能够让我大晋愈强乃至一统天下吗?若不能,岂不是让拿军国大事当作游戏。须知,商鞅那是变革成功了,若因此 失败引起国家动荡,这个责任你担当的起吗!” 司马伷说到这里的时候,以目视司马攸,那意思显而易见,他已经不想在和刘弘口舌之争了,而是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其背后的司马攸。 司马伦等徐州派见状,当即齐齐出列拜道:“陛下,千万不可听信刘弘一面之词,而拿我大晋的江山社稷做赌注啊!臣等请陛下将这别有用心之徒拿下,以儆效尤!” 眼见以司马伷为首的保守派有了逼宫之势,司马攸也有些犹豫了。毕竟现在的东晋并不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万一激得他们反投了西晋,那对于新生的东晋打击就实在太大了,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陛下,臣愿意以身家性命做保证,若变革失败,祈斩臣全家数十口人头!”刘弘以头杵地,大声疾呼道。 “此事容朕考虑清楚再议吧,退朝!”此情此景,让司马攸顿觉左右为难起来。好半晌后,他心烦意乱的一甩袍袖,径自离朝而去。 司马伷与司马伦对视一眼,然后得意的看向额头已然磕出血来的刘弘,当先率众走出了朝堂。 嵇喜待得满朝文武散尽之后,轻叹了一口气,走到刘弘面前,将其搀扶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陛下也有难处啊,和季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刘弘却是转身朝着嵇喜下拜道:“我不敢怪陛下,只是嵇大人,您跟随陛下多年,为了我大晋的江山,还请你务必再劝服陛下下定决心啊!我相信以陛下的贤明与睿智,他是非常清楚变法的重要性!” 嵇喜连忙后退两步,想要再度搀起刘弘,却是如何也拉不起来,只得苦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当初你跟我说及此事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变革牵扯到的地方实在太大了。如今你也看到了,这事难啊!”刘弘愤愤的说道:“这大晋江山虽然是他们司马家的江山,可更是我大晋所有人的国家啊!大将军他们只知道怕损害自己的利益,而不顾江山大晋的未来,就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吗!”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东晋太后 “嘘,小声一点。你说的虽然有些道理,可这国事家事天下事,到底还是他们司马家的事情啊!他们再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叔父啊。”嵇喜环顾四周后,低声劝道。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嵇喜只是因为张华的原因才对刘弘有一定的好感,后来则是因为接触交谈,他开始欣赏刘弘的才华,甚至说喜欢他的这种耿直与忠君爱国之心了。“若嵇大人不答应我的请求,我宁愿死谏不休!”刘弘知道嵇喜是极少数能够左右到司马攸决议的心腹之人,而嵇喜这人有眼光有谋略,最重要的还是司马攸的死忠,所以刘弘将最后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他 的身上。 嵇喜再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跺脚,咬牙道:“也罢,我就再去劝一劝陛下好了。成功与否,只能听天由命了!” 刘弘听了嵇喜的表态,这才站起身来,拉着嵇喜的胳膊,正色道:“嵇大人,大晋的未来国运就全系在您一人身上了,您千万不能失败啊!” “你啊!”嵇喜哭笑不得的以手指了指几乎于耍无赖的刘弘,待到他看到刘弘额头上那尚未干涸的血迹时,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又补充道:“我尽力吧!” 临淄城东晋皇宫宣明殿内,司马攸正背负着双手,不停的走来走去。今日的早朝让他觉得心很堵,却又无处发泄。 忽闻嵇喜求见的消息后,司马攸又转了两圈,这才做回主位之上,宣嵇喜觐见。 嵇喜行礼过后,抬眼扫了一眼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的司马攸,拱手试探性的问道:“陛下,可还未早朝之事烦心?” 司马攸深深的看了嵇喜一眼,这才轻叹道:“公穆啊,你跟随朕多年了。朕也知道有群臣背后说朕性格软弱,优柔寡断,不适合做这个皇帝。” 嵇喜闻言吓了一跳,连忙跪地拜道:“陛下,您千万不要听信传言。您那可不是性格软弱和优柔寡断,而是待人宽厚贤明啊!” 司马攸摆了摆手,苦笑道:“哎,你就别安慰朕了。就好比今天,我明知道五叔他们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反对刘弘的变法提议,也知道刘弘所说的变法是正确的选择,可是朕偏偏就下不了这个决心。”嵇喜原本还打算劝说司马攸,如今听了他的话后,反而冷静下来,沉吟道:“若陛下您犹豫不绝的话,何不求教太后呢?请她老人家为您下这个决心,相信若是她老人家发话的话,即便大将军他们也是无话 可说了。” 太后指的是晋景帝司马师第三任妻子羊徽瑜,聪慧贤德。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羊徽瑜在司马家族乃至两晋朝廷中都很有威望。 而由于司马攸曾经过继给司马师的缘故,所以羊徽瑜相当于他的养母。司马攸对她一向孝敬有加,而羊徽瑜对司马攸也是真的喜爱,这才会只身来到临淄,还说服自己的弟弟羊祜反投了东晋。 也正是因为羊徽瑜为司马攸正名的缘故,才使得东晋在大义上不至于太尴尬,也着实为司马攸吸引来不少文武人才。 司马攸听了嵇喜的提醒后,顿觉眼前一亮,喜不自禁道:“嗯,不错。朕怎么就没有想起她老人家了。说起朕今天还没有给她老人家请安呢!” 说完,司马攸也不管嵇喜了,径自大踏步的走向门口。嵇喜见司马攸转忧为喜,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也是由衷欣慰的笑了。 寿安殿,羊徽瑜正在教导司马攸的四岁的五子司马赞课业。要说羊徽瑜今年六十有五了,可是保养的很好,再加上她清心寡欲的缘故,所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上了许多。 由于羊徽瑜并没有自己的子女,所以当司马攸以母之礼待她的时候,她才会将其视若己出一般的关爱,以至于爱屋及乌,连带着对司马攸的儿子也特别的疼爱。 “桃符,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羊徽瑜抬眼看了司马攸一眼,柔声问道。 司马攸连忙躬身施礼道:“母后,说起来应该是我平时给您请安太晚才是。”桃符是司马攸的乳名,在他印象中也只有生父司马昭与生母王元姬如此亲昵称呼过他。其它人纵然是长辈也不过直称他的表字大猷。当然,如果说还有第三个人以司马攸乳名相称的话,那人便是他的继母 羊徽瑜了。 羊徽瑜慈爱的笑道:“桃符你现在是皇帝了,日理万机,哪能没事总是往这里跑呢!一切要以江山社稷为重才是啊!” 说到这里,羊徽瑜疼爱的摸了摸司马赞的头顶,和蔼的说道:“赞儿,你休息一会儿,出去玩会吧!” 司马赞虽然只有四岁,可是已经十分的懂事了。他先是朝着司马攸行了一礼,随后才在羊徽瑜贴身宫女的护佑下,开开心心的走了出去。 待到司马赞离开之后,羊徽瑜起身走到屋中正位,示意司马攸坐下后,肃声道:“桃符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谓知子莫如母,虽然羊徽瑜并非司马攸的亲生母亲,可是相处的时间以及情感,并不比亲生的要差。如今司马攸一脸的犹豫与愁容,她哪能看不出来呢! 司马攸微微一愣,随即轻叹一声,将刘弘那套东晋已经不得不变法的形势分析与理由,以及包括司马伷为首的宗族及徐州派反对变法的事情细细的叙述了一遍。 末了,司马攸苦笑一声,道:“母后,此事您怎么看呢!”羊徽瑜一直静静的听着,听的很认真,直到司马攸说完询问的时候,她才问道:“桃符,古训上说妇人不应该干政。既然你问到母后这儿来了,我只问你一句,你认为刘弘所说的变法能不能让我大晋变强呢 ?” “应该可以!”司马攸想都没有想,给出了一个算是肯定的答复。 羊徽瑜闻言,淡然一笑道:“既然你觉得可以,那还为什么犹豫不去做呢?” 司马攸摇头苦叹道:“可是五叔他们不支持,甚至反对变法。”羊徽瑜慢慢收敛了笑容,道:“从家族上面来说,他是你的五叔,长辈的意见你应该听一听。可是你也别忘记了,这大晋江山虽然是你们司马家的江山,可更是你和所有将士、百姓们的江山啊!既然变法能 够使得我大晋变得富强起来,又岂能因私而废公呢!” “这、这……”司马攸被羊徽瑜说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了,颇为尴尬。羊徽瑜看了司马攸一眼,又沉吟道:“好了,我知道你的难处与顾忌。这样吧,明天晚上我会请你五叔与九叔他们来参加家宴,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刘弘改革 司马攸见羊徽瑜说的笃定,不由大喜过望道:“是,如此就让母后费心了。” 羊徽瑜挥了挥手,笑呵呵的说道:“桃符现在是诸侯国林立,你身为九五之尊,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处理,就别杵在我这里了。” 看着羊徽瑜那疼惜怜爱的眼神,以及头上那标志着沧桑的丝丝华发,司马攸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只是最终司马攸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东晋的皇帝。羊徽瑜的晚宴司马攸并没有去参加,参加的都是东晋范围内,甚至周边地区的司马宗族主要人物,所以司马攸并不清楚羊徽瑜对司马伷与司马伦他们说了些什么,准确的说司马攸也不想知道他们具体谈了 些什么。 只是在宴席之后的第二日早朝时,当刘弘得到嵇喜的提示,再次上表请求变法之时,司马伷与司马伦一派均是保持沉默,再没有人跳出来反对变法了。 公元278年3月,东晋皇帝司马攸破格擢升刘弘为车骑大将军,录尚书事,开府仪同三司。一时之间,刘弘可谓风光无限,给人一种集东晋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感觉。 刘弘上任第一件事情便是上书司马攸,奏请重新追谥曹奂为大魏元帝,免除所有参与曹奂复国时的前魏旧臣谋逆罪行,引得了不少前魏旧臣及后人的好感。 不仅如此,刘弘还列举了二十多条贾充与杨骏专权陷害忠良乱国的行为与罪责,将被这二人打压或者迫害的人全部给予了平反。 声势造成之后,刘弘紧接着便采取了类似于蜀汉招录名臣后裔一般的人才政策,大肆招录曹魏名臣后裔及西晋因贾杨专权而被罢官免职的文武及族人。 刘弘此举先后招录到了曹魏旧臣及在野人士如陈郡阳夏人谢衡,琅玡临沂人王戎等等名士,又如因不满贾杨专权而退隐的汝南安成人周浚,渤海东光人孟观等能臣义士。除此之外,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刘弘的人才政策招录下,先后有陈敏、张昌、吴弘、石冰、封云、张统、史曜等众多青年俊杰被东晋朝廷予以提拔重用,大大的提高东晋的人才力量。尤其是有了这些新人 的加入,也使得刘弘的变法得到了强有力的支持与执行者。 其实刘弘所谓的改革变法,其实大多都是以蜀汉为参照加以改变的。毕竟他很清楚东晋需要改革不假,可是也禁不起折腾,所以最有效和实用的方法就是以蜀汉的变革成果为参照。 当然,这样的参照也不可能全盘照搬,比如说以东晋的国情,现在就不大适合进行科举制与武举制。这到不是说东晋现在目前没有推广三级基础教育,最主要的原因是东晋的世家力量远非偏远的蜀汉世家力量可比。而东晋乃至西晋,现在最大的世家和名门望族就数司马家族了。他们不仅需要将足够的位 置留给自己人,而且那些高官士族子弟们还有个臭毛病,那就是看不起地位低下的人,不愿意与所谓的“贩夫走卒”同朝为官。 不过,为了吸引人才,与蜀汉抢夺天下学子,也让本地学子不至于外流到蜀地。刘弘效仿蜀汉在东晋国都临淄建立了临淄书院,凡是书院学生毕业后都是天子门生,优秀者经过考察后可以直接入仕为官。 值得一提的是临淄书院的挂名院长是司马攸,可是副院长正是谢衡。说起谢衡可能并不出彩,但是他却有一个出彩的儿子和孙子。他的大儿子叫做谢鲲,被后人列为江左八达之一。 要是提及谢衡的孙子那就更加了不起了,正是大名鼎鼎的东晋风流宰相谢安,曾指挥淝水之战,以少胜多,大破苻坚的百万前秦大军。除了人才制度方面的改革外,刘弘在政治、军事、经济、农业上也进行了一系列区别与蜀汉的改革。如在经济上采取户调式,即征收户税的制度。户调不分贫富,以户为单位征收租税。这一制度规定:“丁 男之户,岁输绢三匹,绵三斤;女及次丁男为户者半输。” 同时,户调制还对边郡及少数民族地区的户调也作了具体的规定:“边郡与内地同等之户,近的纳税额的三分之二,远的纳三分之一。少数民族,近的纳布一匹,远的纳布一丈。” 在农业上,刘弘在司马攸的批准下,颁布了鼓励农业生产的诏令。从鼓励垦荒、兴修水利、扩充劳动力和加强监督等方面来促进农业生产,还下令在各地修建渠道,灌溉良田。 不仅如此,在刘弘的推动和改革下,东晋朝廷废除了原有的屯田制,将民屯田给予农民,实施占田制。 占田制下的农民,为一家一户的个体小农,他们生产获取的粮食除缴纳田租外,都归他们自己所有。这一制度的推行,极大地提高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也使得农民留在家乡不至于远赴蜀汉。 只是事实上无论是户调制还是占田法都不过是一种改进,比如说占田制使世族占田有法可依,平民也拥有一定大小的土地,但世族大量并购土地的问题并未解决。 而户调制虽然能够保证国家税收,可是却会损及到世族利益,自颁布那日起,就一直遭到世家豪族们的种种抵制。 不过,从总体上来说,这些改革还是使得东晋的国力有所恢复。而且随着时间的推进,东晋国力也必然会有长足的发展。 …… 这一日,刘弘在府内召见了刚从蜀汉秘密潜回的心腹弟子陶侃。在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刘弘带上他直奔皇宫,准备向司马攸推荐自己的弟子。 “陛下,这便是微臣曾经跟您提过的陶侃,他刚从蜀汉回来。”行礼过后,刘弘拱手说道。 司马攸闻言,细细的打量起了陶侃,但见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健硕,相貌堂堂。一张国字脸下是满脸的英气。 “哦!原来这位就是刘卿所说的陶侃啊!嗯,很不错!既然爱卿向朕引荐了他,这回打算委以他何职呢?”司马攸赞叹之余,半是开玩笑的说道。自从司马攸在下定决心变法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打算。凡事涉及到改革方面的政策与人事,他大抵都不会驳斥,算是做到了无条件、不遗余力的支持。光从这一点上来说,司马 攸就确实算得上是一名贤明的皇帝了。 刘弘并没有直接回答司马攸的问题,而是对着弟子陶侃道:“士行啊,你把你路上截获的信件呈与陛下吧!” 陶侃闻言,应了一声是,便从怀中掏出了信件,递于司马攸的首席太监。等到司马攸狐疑的接过信件查看之后,忍不住蹙眉道:“此物何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 陶侃入仕 一旁的刘弘并没有回答,而是以眼神示意弟子回答。陶侃心领神会,当即拱手回答道:“启奏陛下,这是草民在临淄城外射下一只白鸽所得。” 陶侃在西晋跟随刘弘时,尚有官职在身。而投奔东晋时,由于被派往蜀汉调查刚刚回来,所以还只是白身。 司马攸神色一动,奇道:“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蜀汉飞鸟传书?” 陶侃沉声道:“不错,确实如此!” 司马攸微微颔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信件,抖了抖,无奈的说道:“现在你告诉朕这上面究竟写的是什么吧!” 陶侃轻叹了一口气,道:“回陛下,据微臣在蜀中探得的消息,这上面的奇怪字符应该是汉魂组织内部专门用于传递消息的暗号。一般只有经过专门训练的翻译官,才能弄懂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陶侃也算得上文武双全,他不仅开弓能射飞鸟,下笔能写出锦绣文章来。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深得刘弘喜爱,并收以为关门弟子。 至于陶侃射得的飞鸟也确实是汉魂组织飞鸽传书所用的飞鸽,只是里面写的字符却是以汉语拼音,辅以声调。这样做的好处便在于即使信鸽被人误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至于使得情报外泄。 司马攸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若有所思的说道:“之前你说在临淄城外射得,这么说城内也隐藏着蜀汉的奸细咯!” “恐怕不只临淄城有汉魂组织的人,只怕汉魂组织的人已经遍布天下各州郡了。”陶侃轻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回答道。 “嘶,想不到这汉魂组织发展的如此之快。”司马攸忍不住感慨道。 说到这里,司马攸又看了一眼刘弘,沉吟道:“虽说蜀汉有汉魂组织,可是我们也有暗影组织啊。就算现在比不上蜀汉的汉魂,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难道还斗不过他们吗!” 暗影的大部分人手都是接收了原曹魏或者说西晋青龙卫的底子,虽然说比起巅峰时的青龙卫有所削弱,可是实力仍然不容小觑。刘弘肃然道:“微臣今天就是想说说这件事情。诚如陛下所说,暗影组织实力应该完全可以对抗汉魂。可是至今却为何无法压制汉魂,使其在我大晋国土上生根发芽,且有星火燎原之势呢!恕臣直言,这与 暗影统领的能力有很大的关系。” 要说这青龙卫自司马兄弟掌权开始就慢慢为司马家所控制,到了后来司马炎篡魏之后,更是明目张胆的全面接手了青龙卫,并交由自己宗族心腹统领。 而司马泰原是青龙卫的副统领,后来司马攸建立东晋之后,听从谋士嵇喜之言,又是送金银又是许诺,这才将其拉拢过来。 对于这一点,在东晋上层已经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可言了。所以如今位居高位的刘弘自然清楚关于暗影组织的一些事情。 “这……司马泰并无过错,若朕将其撤下,岂不是冷了众臣之心啊。”司马攸蹙眉犹豫道。他已经明白刘弘的意思了,只是他有着诸多的顾虑,哪怕是刘弘说的全是实情,也不得不慎之又慎。 “陛下,暗影关乎到我大晋的安危,若仍由汉魂,甚至是他国细作横行的话,那我大晋还有何机密可言啊。”刘弘拱手拜道。 其实刘弘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冒险了,毕竟暗影掌握在司马宗族手里,他这样明目张胆的想要插手进来,实在是有些不明智。只是刘弘明知如此,还是提了出来。 在刘弘看来,司马攸是难得的贤主,如此重用与支持自己,只要大晋能在自己手上兴盛起来,哪怕是自己背负再多骂名也无所谓了。 司马攸看了一眼仍然保持跪拜姿势的陶侃,若有所思的说道:“依照刘卿之言,这暗影统领一职何人适合呢?” 刘弘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暗影事关我大晋机密安全,其统领自然必须是才德智兼备者居之。微臣觉得能符合这样的条件者,唯有陛下一人尔!” “什么,你说朕来当这暗影的统领?”听了刘弘的话后,司马攸大感意外。 刘弘却是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是的,臣以为非陛下不可也!” 说到这里,刘弘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考虑陛下身为九五至尊,且又日理万机。因此臣建议陛下可重设一副统领,协助陛下管理暗影组织的日常事宜,只对陛下一人负责。” 司马攸闻言,顿时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笑道:“那刘卿可有合适人选推荐于朕啊!” 刘弘轻咳一声,正色道:“承蒙陛下信任,那么微臣便也举贤不避亲了。臣窃以为陶侃算得上是文武双全,心思缜密,十分适合这个副统领之位。因此微臣愿以全家老小性命保举陶侃!” 司马攸以手点指刘弘,笑道:“你啊!朕既然委以你重任,就是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也罢,朕也是时候收回暗影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司马攸朗声道:“司马泰归顺有功,朕将加封其为高密王,即日回封地受赏。陶侃听封,朕决议授你暗影副指挥使一职,全权负责暗影组织行动!”通过先前刘弘委认陶侃去蜀地调查得到的情报,司马攸就已经对他的能力予以了肯定。尤其是陶侃既然是刘弘的关门弟子,那么想必必然有真才实学,若不然以他对刘弘那耿直个性的了解,猜想他是不会 拿自己身家性命去保荐自己的徒弟。 陶侃闻言,连忙以头杵地,拜谢道:“谢陛下,微臣定当以死报陛下知遇之恩!” 司马攸满意的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士行,临淄是我大晋的国都,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无论事关国家机密大事,还是事关我大晋颜面,你都务必要将汉魂赶出临淄城啊!” 陶侃当即表态道:“请陛下放心,微臣已经有了计划。只待天网行动开启之时,必将临淄城的汉魂细作一网成擒!” 司马攸听了陶侃的计划后,很是满意的说道:“很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现在就去准备吧,朕在这里等着看你天网行动的最终成果。” 陶侃答应一声,恭恭敬敬的退出门外,在司马攸首席太监的引领下,去暗影赴任去了。 “刘卿,朕可是犹记得你之前跟朕提过一个以教治教的谋略啊!现在进行的如何了!”待到陶侃离开之后,司马攸对留下来的刘弘直接问道。刘弘微微一愣,随即拱手道:“陛下,微臣已派人去下邳去请竺法护大师了。想来这两日内必归!”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大师竺法护 刘弘说的十分有信心,这也是因为他曾经与竺法护有过接触,知道竺法护一心想要振作佛教,而佛教却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想来竺法护必然不会拒绝。至于竺法护为什么会去下邳到并不是因为单纯的游历,而是因为下邳佛教根基相对比较好。因为在早年的时候,陶谦做徐州牧的时候,手下有个叫做笮融的下邳国国相,他以发展佛教为民,狠狠的捞了一 笔的同时,也确实使得佛家在此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司马攸闻言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拉住刘弘的手,慨然道:“刘卿,大晋的江山与未来就全系你一人身上了,你可不要叫朕失望啊!” 刘弘自是感动的无以复加,为了让司马攸放心,他甚至提前向司马攸透露了自己打算针对蜀汉进行的一系列动作,以起到全方位打击蜀汉的目的。听的司马攸是双眼放光,连连点头。 直到天色快黑之时,刘弘才辞别司马攸,回到了司马攸新赐予的车骑大将军府。此时的陶侃已经接手了暗影组织,在刘弘的府邸里等候老师回府。 “恩师,您回来了!”陶侃见刘弘的车架停下来后,快步赶上,将刘弘搀扶下来。 刘弘摆了摆手,笑道:“老夫尚未到需要人扶的地步。” 陶侃连忙赔笑道:“老师您正当壮年,陛下还指望您重振大晋雄风呢!” 刘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了陶侃一眼,道:“接手暗影还顺利吗!” 陶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虽然接下来了,但是暗影中的人大多是高密王的旧部,还需要时间去融合才行。” 刘弘默然点了点头,道:“嗯,要敢于提拔新人,这一批我们招录的青年中,就有些很不错的苗子嘛!” 陶侃听说刘弘有意让自己在新招录的人中选拔自己所需要的人才,连忙喜道:“那就多谢老师了。” 刘弘看了陶侃一眼,又道:“你应该谢陛下才是。对了,你派人留意一下竺法护的行踪,若是他不肯来临淄的话,就让人将他绑来。” 陶侃听后,笑道:“老师,不用那么麻烦了。竺大师听说您派人召唤他,早已经连夜赶回临淄,现在已经在府里等您了。”对于刘弘找竺法护的目的,身为他的爱徒,陶侃自然很清楚。 刘弘闻言,也是忍不住哈哈一笑,道:“好,你这就随为师去见一见这位佛教的有道高僧吧!” 要说刘弘与陶侃他们根本就不信佛教,所以说起来就随意了很多。之所以决定扶持竺法护,那也完全是因为政治上的需要。当刘弘与陶侃一路来到会客厅的时候,竺法护正端坐在座位上,手指不停的在拨动佛珠,似乎陷入了禅定状态。可是他时不时飘向门外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一颗已然不再平定的心,或许是他等这一天实 在是有些久了吧。 “禅师,我们又见面了!”刘弘进了客厅后,主动向正处于禅定状态的竺法护招呼道。 “阿弥陀佛!”竺法护故意装作刚刚从禅定状态分神出来,起身双手合十,算是给刘弘与陶侃回礼了。 刘弘呵呵一笑,素手道:“禅师请坐。来人,奉茶!” 待到府中仆人重新将茶水端上离开之后,刘弘轻抿了一口茶水,不动声色的说道:“大师可知此次我专门派人请你回来,所谓何事了。” 竺法护微微坐直了身体,再度口念佛号道:“阿弥陀佛!大晋皇帝与刘大人向佛之心,老衲已然知晓。” 刘弘却是摇了摇头,放下茶杯,道:“我想大师你是误会了。这一次我让人请你来,是要和你合作,而并非是什么向佛之心。说句实话,我们也并不相信佛。” 在刘弘看来,自己和竺法护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竺法护需要借助司马攸的东晋朝廷各方面支持,而司马攸需要佛教帮助己方打压道教,宣传美化,甚至是神话东晋,并在必要时候能够提供应有的帮助。 所以在这一点上,刘弘觉得必须要提前与竺法护说清楚。如果竺法护不能够臣服司马攸,那一切就免谈了。 可是刘弘的直率,让竺法护愣了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不过,刘弘也没有催促他的意思,又重新端起茶水品尝起来,仿佛他才是做客的人一番。 竺法护抿着嘴沉吟了许久之后,才用无比低沉的声音说道:“不知刘大人……哦,不对。应该是不知道皇帝陛下想要老衲做些什么呢!” 刘弘并没有直接回答竺法护的话,而是反问道:“大师可听说过于祥之名?” 竺法护眼中闪过一丝不忿与轻蔑的神色,嘴上却道:“老衲亦听说此人似乎是什么道教的教主吧。” 刘弘淡然一笑,道:“那么大师以为道教与佛教哪个道义更深呢?” 竺法护原本不想在刘弘面前抨击道教,那样会让自己得道高僧的形象受到影响。可是现在刘弘偏偏不按套路出牌,直言以对,他也就不能再装深沉了。 “阿弥陀佛!道教追求的是那些虚无缥缈的炼丹升仙之道,而我佛则是以因果循环之道,教导万民积极向善,二者岂可同日而语乎!”竺法护辩驳道。刘弘哈哈一笑道:“大师对道教的评价到也有趣!据我了解那于祥此前一直诈称江东于吉的师弟,四处招摇撞骗。后来遇到了刘谌,在他的帮助下才建立了如今的道教,可以说是被刘谌或者说是蜀汉神话的 结果。”其实对于竺法护的故意贬低道教,抬高佛教的话语,刘弘并不以为然。他也曾经对道教有过一些了解,知道如今道教之所以兴盛,并不是向竺法护说的那般不堪,也是有着存在即合理的原因。只不过现在 由于立场的原因,他必须得站在道教的对立面而已。竺法护听了刘弘的话后,眼中不自然间闪过一丝羡慕的神情。其实从心里上来说,竺法护何尝不希望当初刘谌遇到的能是自己,他相信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与佛教的魅力,那么今日风光的就不应该是于祥, 而是他自己了。 竺法护做出一副心忧天下黎民百姓的悲天悯人模样来,震声道:“阿弥陀佛!若如此的话,我佛慈悲,老衲定然不能坐视黎民百姓被其所蒙蔽。”刘弘可没有时间和心思和竺法护一直绕弯子,将话题重新切回主题道:“大师想要拯救天下黎民于水火之中自然是大功德一件,但那不是我们所关心的事情。我想说的是若我们支持大师你的话,你能帮助我 们什么!” 竺法护情知关键时候到了,忍不住眉毛微微颤抖了两下,道:“阿弥陀佛,且不知刘大人所说的支持是何样的支持?”刘弘沉声道:“刘谌为于祥做的一切,我们都能够做到。甚至可以说,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帮助大师取代于祥,成为这天下教派之主!” 第四百三十章 摩擦起 天下教派之主的诱惑无疑是足够巨大的,大师竺法护在听了刘弘的话后,一连几个深呼吸,也不念佛号了,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若如此的话,于祥能够为蜀汉做到的一切,老衲也能够同样为大晋做到, 甚至做的更好!” 并不是所有出家人在功名利禄前都可以念一声阿弥陀佛,一笑置之。最起码在这种佛教几乎已经被道教全面碾压到没有生存空间的时候,竺法护别无选择。 刘弘以手击节道:“如此甚好!此后大师但有所需直管找我便是,我也会让士行暗中扶住大师成事。只是现在还请大师随我入宫面圣,参见吾皇陛下吧。” 竺法护咬了咬牙,他知道若是不私下里认司马攸为主的话,那是不可能得到东晋的全力支持。至于于祥是不是传闻中那般已经认了刘谌为主,他管不到也不想管了。 几日后,在青州与徐州两地到处兴起了修建寺庙的高潮。另一方面,竺法护在青徐四处宣扬佛法,这一次不再向往日那般死寂,得到了乡绅世族们的热情招待与捧场。 一时间之间,竺法护由一个名不转经传的落魄老和尚,摇身一变成了数百弟子,信徒过万的真正禅师。由此,青徐大地上也随之掀起了一阵朝佛热。 ……自打东吴灭亡之后,中原大地上的战火仿佛也因此而熄灭。刘谌并没有再向东攻击洛阳,似乎将所有的重点都放在了科举与武举取士上面。而西晋也没有因此生出复夺汜水关的打算,只是不断的向洛阳附 近集合人马,似乎在预防蜀军的再度进犯。 另一方面,东晋在刘弘的主张下,大胆变革的同时,也与南吴一样消化着新吞并来的东吴领地,整个天下似乎都沉寂在新年带给他们的快乐与祥和,难得的天下太平。 而这样的太平也似乎按照百姓们所期待那般,已经持续了几个月,始终没有再发生战乱。各国都在抓紧时间休养生息,舔舐战争带来的伤痕,无论是战胜国还是战败国亦然。 扬州九江郡居巢南吴水军大营内,一名身穿将军铠甲的将军,正面沉似水的听着下面一名只有一只耳朵的属下哭诉。 “孙将军,东晋人实在是太嚣张了,他们仗着人多,欺侮咱们,根本就没有拿我们当盟友。还请您给我们做主啊!”受伤的一只耳带着哭音说道。 他们所说的孙将军非是旁人,正是南吴建威将军孙晏。自从他上次在沔水之战中被唐彬大败之后,差点全军覆没。 不过,孙晏凭借着和孙皓的特殊关系,孙皓到没有降罪与他,还让他在巢湖重新训练水军。当然,除此之外,孙晏身上还肩负着另外一个秘密的任务,那就是监视居巢附近合肥城内的东晋人马一举一动。 孙晏在听了一只耳的哭诉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皱眉不语,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要说这个一只耳乃是孙晏手下的一名都伯,在不久前,他奉命负责出城采购和东晋的士卒发生了冲突,不仅全军覆灭,就连货物也被洗劫一空。 据说就连这个一只耳也是东晋他们有意羞辱南吴,将其耳朵割掉送回来的。这让孙晏感到无比恼怒的同时,也是心下奇怪。 孙晏以前嚣张跋扈惯了,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尤其是孙皓继位后,他看人都是斜着眼睛。只是在沔水之战后,他性格收敛了不少,不再冲动。一只耳见孙晏脸色阴沉不说话,摸了摸丢了的一只耳朵,咬了咬牙又说道:“将军啊,他们杀我士卒不说,他们还嘲笑我们江东人,说我们从几十年前的吴大帝开始,就不是北方魏国的对手,如今对上他们 东晋,仍然不是人家对手啊!” 孙晏闻言,再也忍不住了,勃然大怒道:“放屁!当年赤壁之战,我大吴一场大火烧了几十万魏军,他们忘记了吗!” 虽说孙皓与孙湾争权,可是那也只是孙家内部的争权斗争,这不妨碍他们以孙权子孙自居。可以说,对于吴大帝孙权,江东孙家人一直引以为傲。如今人家侮辱他们最敬重的祖上,他岂能再忍受的了。一只耳见有门,立刻见缝插针,火上浇油道:“属下也说了啊!可是人家说赤壁之战那是蜀汉诸葛亮的功劳,跟咱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还说只记得当年逍遥津之战,咱们十万吴军都不是人家张辽数千人 马的敌手。若不是他们发生内讧,咱们吴人永远都别想染指合肥城池!”要说合肥的归属问题,一直纠缠了几十年。数十年前孙权为了拿下逍遥津,亲率十万大军。结果不但攻克不了,反而被张辽率八百步卒趁夜袭营,给活生生的逆袭了。甚至连孙权自己都差点被人抓了,被 东吴引为建国以来的头等奇耻大辱。此后,东吴没有少争夺过合肥,可是一直没有攻下过。直到十多年前,司马昭征伐汉中钟会时,东吴才趁着两家不死不休的火并之际,破天荒的占领了合肥,进而攻占了寿春城,洗刷了无法攻克合肥的耻 辱。 只是很可惜的是在东吴发生内讧,孙皓与孙湾争权时,东晋应邀出兵帮助孙皓共同对付孙湾。结果,两国联军同时进攻寿春,合肥却被东晋抢先攻占了,使得合肥再次回到了北方晋人的手里。合肥沦落到东晋人的手里,使得寿春后路被断,即便寿春再南吴手里,也让他们感到心里没谱。为此孙皓多次派人和司马攸沟通,希望他们能将合肥还与自己。可是司马攸却认为寿春与合肥位置太过重要 ,一直不肯答应。 不过,合肥的处境也并不好,前有寿春,又有居巢的南吴水军在侧。只要两国撕破脸皮的话,合肥就会被两面夹击。只是碍于同盟关系,以及需要时间增兵休养,所以一直没有开战。“岂有此理!我不伐他,他居然敢欺侮到我的头上来。传我将令,点兵我们去合肥讨个说法!今日他陈敏若不给我一个说法,休怪某翻脸无情。”孙晏猛然站起身来,一脚将身前的桌案踢飞,咬牙切齿的说 道。一只耳见成功的点起了孙晏的怒火,连忙唯恐不乱的蛊惑道:“将军英明啊!属下这就去传令。您早就该给这帮晋狗一个教训了,让他们知道我们大吴不是好惹的!” 第四百三十一章 合肥之战 合肥城楼之上,看着城下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南吴水军,陈敏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要说他还是年初时刘弘变法时提拔上来的基层将校,由于他能力出众,被刘弘考核后破格擢升为镇远将军,负责着合肥 的城防,所以对周边的东吴驻军情况算是比较了解了。 也可以说,陈敏从正式接手合肥城防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东晋与南吴早晚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刻居然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毫无征兆。 “城下可是孙将军的部下,请你们孙将军出来答话。”陈敏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城下大声喊道。 要说陈敏其实并不畏惧南吴,也可以说整个东晋人都不畏惧南吴将士,在他们看来,这些东吴兵马就是一条上不了岸的鱼而已。汝不见永安之战,罗宪两千就抵挡住了东吴几万大军的数月猛攻吗! 在他看来,自己有合肥这座坚城可守,自己又有一万精锐,不说能和张辽那般破东吴十万大军,可是却也不在乎孙晏手上的两万新练水军。哪怕是寿春的吴军夹击他,他也有信心面对这种局面。 不过,虽说如此,陈敏还是决定先礼后兵,毕竟现在两国还是盟友关系,谁先开战多少在大义上有些过意不去。 孙晏傲然的催马出阵,在左右护卫的陪同下,来到离城墙不远不近处后停下,冷声道:“叫本将军前来何事,可是要开城投降否?” 陈敏紧了紧拳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实在弄不清楚狂妄自大是不是孙家人的通病,手上没两下子,可是嘴上到是挺利索。 “孙将军,你我两国本是同盟关系。今日你为何率军来犯我城,莫非想要挑起两国的争端不成吗?”陈敏大声的质问道。 孙晏不听还好,一听勃然大怒道:“陈敏,你怂恿部下出城袭击我的部下,抢我财物不说,还百般羞辱我孙家,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陈敏闻言微微一愣,愕然道:“某何曾派人去袭击你部下了?又何曾羞辱过你们孙家了!” 孙晏见陈敏不承认,不由冷笑道:“哼,敢做不敢当的孬种!今日若你不交出罪魁祸首来,休怪我踏破合肥城!”陈敏虽然不畏惧南吴,可是却也怕这是南吴或者其它国家的阴谋,不由喊道:“某实不知此事,其中恐怕有蹊跷。这样吧,若真有此事,孙将军且回。容我几日时间调查,待我调查清楚,自然给将军一个说 法,如何!” 孙晏听后,也有些犹豫了。毕竟陈敏的话说的也不无道理,或许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或者是蜀军或者西晋军的奸细挑拨也难说。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耳策马而来,对孙晏道:“将军不要中了那陈敏的诡计,这分明是他的拖军之计啊!再者,陛下早有收复合肥的意思,将军若乘势而为,必然可以立功赎罪啊!” 孙晏闻言心动了,顿时对陈敏喝道:“少要跟我拖,要么现在交人,要么现在带人滚出九江郡。否则,休怪本将大军无情!” 陈敏勃然变色道:“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汝莫非以为我怕了你们这些上不了岸的南吴兵不成!你要战便战,某奉陪到底!” 孙晏被一顿冷嘲热讽气的暴跳如雷,怒而拔剑道:“陈敏小儿,待某破了合肥,定要将尔碎尸万段不可!传令,攻城!”随着孙晏一声令下,隆隆的战鼓声响起,成千上万的南吴士兵扛着云梯冲向了合肥城。几日后,南吴的寿春方面援军与丹阳郡援军开始向合肥城开进,打算趁着东晋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拔掉合肥这个肉中 刺。 哪知东晋方面早做好了应变准备,在南吴大军刚一出寿春,东晋大将军羊祜便率大军攻夺寿春,以解合肥之围。由此也揭开了东晋与南吴第一次大规模的混战。 两月之后,西晋同样以部下被东晋军袭击为由,西晋镇北将军陈本再次从冀州出兵攻打济南国,两国准备南北夹击东晋。司马攸急令车骑大将军刘弘调派人马救援济南,中原大战也因此再度爆发。公元278年8月,东晋在遭受到西晋与南吴的南北夹击之后,经过连翻苦战,不得不放弃对南吴重兵围攻的合肥救援。同时,由于陈本攻打济南国甚急,司马攸不得不退守广陵,将大量的援军抽调至济南, 以求先应对西晋的进犯。 其实西晋与南吴东晋虎视眈眈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秉承着远交近攻的策略,两国再次选择了合作,南北夹击东晋,企图平分青徐。 对于东晋重用刘弘进行大力改革的事情,两国也知晓了。在不屑的同时,也是唯恐东晋会成为第二个崛起的蜀汉。可以说对于变法一事,他们是抱着既抵制又恐惧的心态。 在他们看来,现在应当是东晋最为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东晋应该处于保守派与革新派内斗最严重、最不团结的时候,趁它病要它命,这才应该是智者所为。 南吴收复合肥之后,士气大振,孙皓更是一面增兵至寿春,一面秣兵厉马,做好北击东晋的准备。打算与西晋一同将这个昔日的临时盟友,彻底干掉。 同年9月,孙皓为庆祝合肥大捷,开始大赦天下,令人大肆宣扬自己的文治武功。以此来表示自己比祖上厉害多了,他们难以攻克的合肥,自己一下子就轻易攻破了。为了加强对南吴的掌控,他吸取了孙湾的失败教训,为了消弭江东世家对南吴政权的威胁力,他改进了西晋武帝司马炎的做法,改封次子淮阳王孙虔为鲁王,三子东平王为齐王,又册封了九个儿子担任陈 留、章陵等处王。 这样一共十一王,每个王派给三千兵马,大大的加强了他对江东的掌控力量,也算是一招妙棋了。 随着登基日久,孙皓慢慢的坐稳了皇位。大权在握之后,他一改此前的做派,开始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暴虐的一面显露无矣。 要说再此之前,孙皓刚登基的时候,他不仅勤于政事,更是减去大量宫女,放生宫内的珍禽异兽,打开粮仓救助贫苦百姓,一系列做法可是很得民心和群臣之意。为此,很多原本对投效南吴还有些内心愧疚的文臣武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大吴和孙家的基业。更有甚者,很多人认为孙皓将是继孙权之后,又一个能够中兴江东的有道明君。 第四百三十二章 孙皓变了 只可惜现如今一切都变了,孙皓首先放弃了此前的承诺,以孙湾降蜀汉为有失江东孙家颜面为由,以自己孙家家主的身份,下令宗正孙楷将孙湾从族谱中剔除,并对其母朱皇后和及另外两个弟弟展开报复 行动。 先是将朱太后贬为景皇后,不久又逼她自尽。然后又把孙休的另外两个儿子流放到偏远小城,等到达之后,孙皓又暗使人将他们全部干掉,以防他们有一天会同孙湾里应外合来报仇。 要说濮阳兴和张布受过孙休的恩情,所以多少有些羞愧,便要求孙皓不要为难他们,只是将他们禁足在建邺城中,其余一切封爵等未变。 孙皓原本是不想答应的,但是介于濮阳兴和张布等重臣的联名要求,加上需要朱皇后他们来安抚旧臣,以坐稳皇帝位,所以也就勉强答应了。现如今孙皓皇位日益巩固,自然不再遵守这个承诺。不仅如此,他还先后杀死或流放了多名重要宗室,如杀害了孙策之孙孙奉,流放了孙霸的两个儿子,诛杀孙奋及其五子,就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孙俊 也没有放过。至于孙皓为什么会对同宗下手,其实原因十分的简单,甚至让人瞠目结舌。这就比如说,他之所以要流放孙霸的两个儿子,那是因为他的父亲孙和曾经和孙霸为争夺皇位,斗的不可开交,结果落得孙霸被 杀,孙和被废的两败俱伤结果。 虽然孙皓那个时候尚未出世,可是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要吹心中一口恶气。在他看来,如果没有孙霸捣乱,那他老子就应该是太子了,自己早就该名正言顺的做上皇帝位了。 诸如此类,如此变态的心理,渐渐引起了江东重臣们的不满。孙皓淑也感觉到了他们的不满,可是他对于这些掣肘自己的元老重臣们又何尝不是心中不满和愤恨了。 这一天,孙皓为了考验群臣中对于自己的态度,便召集所有文武大臣丞相濮阳兴在皇宫内大摆宴席。 酒席会上,孙皓故意装着喝醉。其实他的酒量那是很大,毕竟历史上对于他的评价那便是酒色之徒。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的好酒量,可是孙皓从来不管这个。他觉得自己现在既然当了皇帝,那就应该随心所欲,哪怕任性妄为也无所谓。所以,孙皓也不管什么酒分量饮的酒场规矩了。他严格制定了统一喝酒标准,要求每一个人都要达到他所制定的酒量,谁喝得少了都不行,不喝更不行。他这一次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借酒立威,让那些敢于 挑战自己权威的人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为了保证每个与会的文臣武将都能达到自己制定的标准,他专门安排了自己最为信任的中常侍岑昏带九个小太监作为监督,群臣们是敢怒不敢言。 好不容易一场酒宴下来,群臣们大多数人都酩酊大醉。可即便如此,孙皓并没有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令那些喝醉的大臣们彼此揭发他人的毛病和过失,没有揭发成果的不能走。 群臣们没有其它办法,只能互相攻击,有的甚至胡编乱造。孙皓听的哈哈大笑,同时令人一一记录在册。但凡说过自己坏话或者闲话的,当场了解清楚之后,令人拖出午门斩首示众,令群臣胆战心惊。 丞相濮阳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的酒量较大,并没有真正的喝醉。而且身为文官之首,也没有哪个大臣敢编排他,所以他到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不过,当濮阳兴看到孙皓竟然如此倒行逆施,恣意妄为的时候,掩藏在内心深处的不满终于爆发了出来,他忍不住开口劝说道:“陛下,如此做法,恐伤了众臣之心啊!”孙皓闻言,勃然变色。他觉得濮阳兴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自己。莫不是以为自己是丞相,朝廷重臣,就敢跟自己叫板了吗!这一次,他原本打的就是拿濮阳兴开刀的准备,既然他主动跳出来了,就怪不得自 己了。 于是乎,孙皓阴沉着脸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万彧,万彧乃是濮阳兴的老部下,因为当年向濮阳兴和张布推荐了孙皓有功,所以孙皓继位后,加封他为散骑中常侍,对他也是十分的信任。不过,尽管如此,万彧仍然不满意。因为濮阳兴和张布都加官得了赏赐,掌握了大权。可他还只是一个散骑中常侍。他是一个纯粹的小人,当初劝立孙皓是带着私心的。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想凭借着与 孙皓深厚的私交,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要想爬到这个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的顶峰,濮阳兴、张布两个人便是他难以逾越的大山了。所以,万彧想要上位,就只有先搬开这两座大山,于是他便不止一次的密告孙皓,说濮阳兴、张布说陛下变 了,到处抱怨,十分悔恨迎立陛下登基。 当然,其实这也算不上造谣,从孙皓违约废立朱皇后并将其三个儿子残忍杀害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只是无奈木已成舟,孙皓已经稳坐钓鱼台,他们敢怒不敢言罢了。 万彧看到了孙皓投来的那暴虐的眼神,心中没来由打了一个冷颤,知道该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当即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大声道:“陛下,微臣有罪啊!” 孙皓见万彧这个老小子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神色稍缓,故作不知道:“卿有何罪?” 万彧故意抹泪道:“微臣要检举丞相濮阳兴,他平素经常口出大逆不道之言,诋毁陛下。微臣因为畏惧其淫威,故而隐而未说。今日酒醉,微臣思极陛下之恩,深感良心不安,故大胆举报,请陛下明察!”其实万彧根本就没有喝醉,相反他是在场之中难得清醒的几个人之一。这到不是说他酒量有多好,而是他受到了孙皓的重点照顾。他所喝的酒都是孙皓令岑昏让人专门准备的,所以倒出的也并不是真正的 白酒,而是茶水。 当然,孙皓给万彧这个以茶代酒的机会,并不完全是对他的照顾,更多是让他作为男二号,和自己好好的演好这初戏。随着万彧的话一出口,满场肃静一片。此前虽然有互相攻讦,甚至被斩者,那些都是一些小角色而已。向濮阳兴这样的大佬被牵扯其中,这事情可就可大可小了。众臣们一个个闭口不言,静静的观察着这 场君主与丞相之争的到来。 濮阳兴怒视着万彧,他没有想到万彧居然会背叛自己。大将军张布怒而拍桌道:“万彧,当着陛下的面,你说话要注意。你身为濮丞相的部下,居然公然诬告上官,意欲何为!”身为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他并不畏惧万彧这样的小人物。他相信只要自己和濮阳兴紧密团结在一起,孙皓就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第四百三十三章 暴虐的孙皓 “大将军所言何其谬也!我乃陛下臣子,又岂能说是丞相部属也。至于大将军所说的诬告上官,我也不敢苟同。我只是据实以报罢了!”万彧低头辩解道。 虽然有孙皓做主,可是万彧还是不敢公然挑战张布这个掌握实权的大将军。尤其他还是孙皓妃子张美人的老爹,有着国丈的身份。 孙皓很是不满万彧的退缩与懦弱,同时更加忌恨张布的强势,不由阴沉着脸说道:“是非黑白,朕自然有定论。且先将濮阳兴与万彧两人看押起来,待朕调查清楚在做处置!” 堂堂的一国丞相,仅仅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控诉就便被孙皓无情的关押起来,这让所有人心惊的同时,更加是心灰意冷起来。 张布急道:“陛下,您怎么能因为万彧这个小人一面之词,就将濮丞相关起来呢!他可是有功于咱们大吴的啊!” 孙皓听后,更是不喜,厉声喝道:“住口!还用不到你来教朕如何做事!若不是看在张美人的份上,朕定然将你与濮阳兴他们一同下狱!” 随着孙皓的怒喝声,门外闯进来数十名金瓜武士。孙皓暴虐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位文臣武将,最终一甩袍袖,离席而去。 在场文武将官唯恐被强势的孙皓将他们纳为濮阳兴与张布一党,然后来个秋后算账,一个个悄然离去。 “子元,这可如何是好啊!”张布见孙皓和众人离去之后,一脸关切焦急的走到张布面前,焦急的说道。 濮阳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由衷的说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你自己多加保重吧!”他这一句话包含了无数的深意,更多的却是感慨自己的下场。 公元278年10月,南吴丞相濮阳兴因在酒席宴上受到散骑中常侍万彧的检举,被关入大牢时,招认了自己诋毁孙皓和有不臣之心的“事实”。孙皓念其迎立之功,并没有处死他,而是将他流放到了广州。只是在押往广州的路上,遭到山越贼众突袭,连同押解的官兵一同被杀干净。然万彧则因为检举有功被,被孙皓提升为丞相,接任了濮阳兴的 位置。 一场酒宴引起的滔天血案,让所有南吴群臣们清楚认识到了今日的孙皓再也不是此前他们所看到的那个令主了,而是一个真正能因鸡毛蒜皮小事而罢官杀人的冷酷帝王了。 自此之后,每当孙皓大宴群臣,接到宴请邀请的大臣们便如同踏上黄泉路一般,临行前要专门喝一杯告别酒,和妻子儿女洒泪告别。 而濮阳兴之案后,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语具有预见性一般。南吴大将军张布被部将何定所举报,被查出了私通蜀汉,意欲迎孙湾回江东为帝的“罪证”,被满门抄斩,牵连者无数。一时间,南吴陷入了一片腥风血雨之中。孙皓为此又扶持了一大批绝对效忠自己的势力,以加强自己的控制力。只可惜这些人大多为阿谀奉承,左右逢迎之辈,南吴原本开始恢复国力的局面,又开始走下 坡路。可是孙皓并不这么认为,他坚信自己乃是天命所归,必然有一统天下。至于为何他那么有自信,那是因为巫蛊早有预判了。君不见江东自他继位之后,四处祥瑞不断吗!自从铲除了濮阳兴与张布两个逆贼 之后,更是四海升平了。 不过,孙皓也有不顺心的地方。就比如说他十分宠爱的张美人,就让他赶到了十分的为难。若不是看在爱妃的份上,不想牵连到张美人,孙皓绝对是要诛灭张布九族的。 可是自从孙皓杀了张布,灭了他满门之后,张美人便整日死气沉沉,对他爱理不理,这让孙皓很是不爽。 有一日,孙皓难得喝醉了酒,想要来到张美人宫中就寝。看着十分不配合自己的张美人,孙皓心中无名之火大起,又恐她会趁着自己熟睡把自己干掉,便故意问道:“你的父亲去哪儿了?” 面对明知故问的孙皓,张美人终于忍不住愤而出口道:“被奸贼杀死了!” 孙皓闻言,勃然大怒道:“贱婢,何不死也!” 当即令心腹太监头子岑昏使人用木棒活活的锤死了。只是事后当他酒醒来的时候,又不免有些后悔了。很是思念她的容貌,便让人刻字出了他的木像,整天放在龙椅旁边。 直到有一天,孙皓正在睹木思人,恰逢万彧求见。他灵机一动,随口问道:“卿可知张布尚有女儿否?” 对于孙皓这种几近变态的“痴情”方式,万彧早就听说过了。现在见孙皓问话,连忙说道:“回陛下,尚有一女,乃为张美人之姐也,但却已出嫁为人妇也!” 孙皓闻言龙颜大悦,喜道:“卿可知美人现在在何处也?” 看着孙皓那一脸猴急的样子,万彧哪里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便有些犹豫的说道:“微臣知晓,不过此女乃是司市中郎将陈声将军的妻子。”“嗯?这个……”孙皓闻言,也有些犹豫了。这到不是说他畏惧一个小小的司市中郎将,也不是因为陈声的背景有多么的强大。而是因为陈声乃是孙皓手下难得的忠臣和勇将,是他的心腹兼得力干将。身为主 上,如果对他下手的话,难免会遭人诟病不已,甚至会令手下亲信离心离德。 “陛下,您听说了吗?华妃的弟弟在集市上买东西的时候,遭人诬陷,被打了一顿,关进大牢了。”万彧见孙皓一脸便秘的模样,不由眼珠转了转,貌似随意的说道。万彧口中的华妃乃是孙皓新进宠爱的妃子,这个华妃的弟弟仗着姐姐在宫中得势,便在市场上巧取豪夺,欺压商贾百姓。陈声收到状词之后,当即派人将他关押起来,依律定罪了。这事情算不上什么太大 的事情,可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当然,陈声之所以敢秉公执法,也是凭借着自己和孙皓的宠爱关系,换在平时,这种小事情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最多换来几句苛责罢了。可是现在则不一样了,孙皓看上他老婆了,那这就是一件大的不能 在大的事情了,他这是仗着自己的权势,公然挑衅皇室权威。 于是乎,可怜的陈声在外出的路上又被山越贼干掉了,据说死状极惨。人头都被锯断了,尸体也扔到了四望上之下。 孙皓得知此“噩耗”之后,很是悲伤不已,亲自到陈府悼念。待到他看到张氏果然和张美人长得一样的闭月羞花时,忍不住在陈府后宅就将她强行宠幸了。不仅如此,事后孙皓以照顾陈声遗妻为名,将张氏强行接进了皇宫,大加宠爱,昼夜厮混,从此君王不理朝。 第四百三十四章 混乱的南吴 不过,这样的昏天暗地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由于张氏和自己这个变态的仇人生活在一起,心理压力太大,如果不是考虑亡夫一家人的性命以及她那个尚未长大的孩子,她早就自杀了。可即便如此,张氏 整日活在郁闷与恐惧之中,不久便抑郁而死。 在张氏死后,孙皓又感到了一丝的伤感。在岑昏的建议下,他决定用博爱来替代自己的痴爱。 于是乎,为了满足自己日益发展、不断增长的和女人淫乐的欲望,孙皓强行下令官府在民间抓美女,只要稍有姿色看上眼的统统抓来。 同时,孙皓还下令,凡是俸禄在二千石的官员,每年都要把自己的女儿提供给他,先供他自己挑选。 为了自己能享受女人的处女权,孙皓更是荒诞的下令适龄女子不能结婚,只有自己没看上眼、被淘汰的才允许嫁人。如此以来,小小的东吴,后宫女子竟然有好几个师,多达上万年轻女子。 对于孙皓不准适龄女子结婚的做法,引起了江东群臣的不满。他们纷纷找上了眼下孙皓的第一宠臣万彧,软硬兼施要求他能去劝说孙皓收复皇命。 万彧连番出手,接着孙皓的手干掉拦路石濮阳兴与张布之后,可以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他自恃与孙皓有深交,说起话来也就不像其它人那般顾忌。 现在的万彧也觉得孙皓做的越来越过了,便来到皇宫找孙皓,劝诫道:“陛下,您扩增后宫乃是正事,可是也不能不让适龄女子结婚啊。这样的话,会引起百姓们的不满啊!”孙皓很不满万彧的语气和态度,不过他们之间也确实有些私交,也不好刚干掉濮阳兴与张布,就把他这个第三功臣也干掉,便很不高兴的说道:“有什么不可以的!这天下都是的,天下美女也都是我的,朕 乃是这天下之主,想要谁便要谁!谁敢说朕,朕就砍了他!”万彧被孙皓咽的一时没有话说,自家的陛下也太自大了。现在南吴不过是诸侯国之一,实力并不足以一统天下,他就说自己是天下之主,实在让人无语。不过,他也感觉到了孙皓的不满,便不敢再提这个 问题了。 连万彧都无法阻挡孙皓拼命扩充后宫的步伐,那么可想而知南吴后宫规模扩大速度之快了。所以很快的,孙皓就觉得皇宫有些拥挤了。 于是,他决定要扩建皇宫。于是“昭明宫”修建便被提上了日程。同时为了昭明宫的奢华和与众不同,在岑昏的提议下,孙皓更是下令征召天下奇珍异兽入宫饲养,供他玩乐观赏,以彰显皇家之风。不过,一座皇宫的修建绝对不可能一蹴而就。可是孙皓是个急性子的人,他等不急了。便组织动员了全南吴的力量,投入到昭明宫的建设当中。他还命令文武百官,把进山采木采石摆在所有工作的首要位 置。 为此,有的南吴官员以为自己年老体弱,属于元老级人物了,就可以不参加体力劳动,所以没有及时进山采石。 比如说东吴四大家族中的朱洵,他今年六十多岁了,担任吴郡郡丞一职,虽说不上位居高官,但也算是老资格人物了。 可是这事被孙皓知道后,二话不说,马上派人抓来亲自问罪,当面指着他的鼻子痛骂道:“朕选你做官,是要你们替朕办事,而不是让你天天坐在衙门里喝大茶养老的,要想活命的抓紧给朕进山采石!”朱洵被骂的狗血淋头,无奈只得拖着一身老骨头上山采石去了。这样一来,所有官员都投入到他设计的“伟大工程”建设之中,成为增砖添瓦的成员。而这结果可想而了,才几个月下来,便已经民不聊生, 怨声载道。 万彧不得已之下,又大着胆的大臣向孙皓上书,道:“建立昭明宫有利于提升南吴的形象,这是很好的事情。但是能不能稍微缩小一下规模,最不济也能延长一下工期,免得国内震荡。” 孙皓若无其事的看了万彧一眼,柔声道:“这是你的意思吗!” 万彧被孙皓的温柔弄的浑身鸡皮疙瘩掉落一地,便含糊其辞的说道:“这是华永先等臣工的意思……” 孙皓不等他说完,不耐的大手一挥道:“来人,将华覈革职查办,贬为庶人,永不录用!” 待到侍卫应声而去后,万彧惊愕的下巴都快要掉了。要说这个华覈虽然只是一个中书丞,可是却是有名的政论家,其才华曾被孙皓当众夸赞过,如今也正在负责与太史令韦昭、薛莹等编写《吴书》。 可是就这样一个名人,只是孙皓上嘴皮碰下嘴皮就前途尽毁了,不禁让万彧感慨万千起来。 孙皓冷哼一声后,又用无比阴森的眼神看着万彧,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谁他娘的再有意见,立斩不赦!” 万彧被骂得狗血喷头,堂堂一国丞相,愣是被他骂的抱头鼠窜而逃。后来,中书令贺邵得了中风不能说话,也不能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孙皓便把他当做杀鸡儆猴的对象,派人把贺邵抓了起来,挂在树上没日没夜的打,最后又派人砍下他的头,并把他的家人发配到偏远地 区,当牛做马。 孙皓的暴行渐渐引起了江东士族们的强烈不满。万彧在有心人的怂恿下,居然异想天开的趁着孙皓出游未归之际,想与留平商议废黜孙皓一事,但最终没有付诸行动。 可是孙皓回来后还是听说了他们的密谋,不动声色的设宴招待这两个人,暗中在酒中下了毒。他这么做也是顾忌自己总是杀功臣重臣的名声。 可是哪知道赐酒的小黄门受过万彧的恩惠,偷偷减掉万彧的酒量。而留平也觉得这很可能是鸿门宴,回家后找医匠来检查,最后服用了药物解毒,两人才得以不死。 但是在这个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年代,他们虽然逃过一死。可是却都已看不到自己的前途,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被孙皓干掉。 于是,没过多久之后,留平便在忧郁中死去,万彧见留平死了,自知难以独活,也服毒自尽而死。 当然,孙皓之所以毫不犹豫的要干掉助自己上位的三大功臣那也是有理可循的。毕竟他的老爸孙和就是那群臣子争来争去最终被坑死的。 更为讽刺的是他自己的上位也是极其具有戏剧性,是因为濮阳兴和张布他们不按照规矩来,为了一己之私加上万彧的蛊惑才把自己扶上了位。这件事情也是更加加重了孙皓心里对这些权臣的鄙视和痛恨,唯恐有一天这样的悲剧又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在他发现自己最宠信的万彧居然也有背叛自己意思的时候,毫不念及旧情的要将他也干 掉。随着南吴权臣与重臣一个个相继被杀,南吴无论是政治经济上,还是军事上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再加上孙皓不断的折腾,使得国力不仅没有提高,反而大大减弱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陶侃的计划 月夜,东晋国都临淄城内,一个身穿普通百姓衣服的中年男子肩膀上斜背着一个宽大的包袱,正匆匆的赶着路。 当这名中年男子来到一阴暗僻静处时,左右张望之后,忽然站立身体做出一副将要小解的模样。 只是这名中年男子终究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马上小解,而是警惕的再度扫视四周后,迅速的将肩膀上的包袱摘下。 随后他又从包袱中掏出一只鸽子,在迅速弯下身体,将脚上的鞋子脱下,从中取出一个叠好的纸条绑于信鸽脚上,最后才双手将信鸽放飞。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这名中年男子才轻出一口气,悠悠然解下裤子,畅快淋漓的小解起来。 那只被男子放飞的信鸽在夜幕的掩护下,振翅朝着北城门方向飞翔而去。 “嗖!”就在信鸽即将飞出北城门的时候,一只羽箭快如闪电般的自下而上,正中信鸽细小的身体。信鸽甚至连哀鸣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从高空之上中箭落地。几名黑衣汉子手举火把从城墙上某个角落里走了出来,一名高个子黑衣汉子将手中长弓随手掷于地,然后对着身边一名身材较瘦的同伴道:“李贵,快放暗号!然后你带兄弟们继续在这里坚守。我马上将这 信鸽捡回,呈于陶指挥使去。” 李贵连忙让人在城头点起烽火,然后表态道:“是,田头您尽管放心,属下一定不负您所托,保证完成任务!” 田头全名叫做田虎,是这些黑衣人的小队长,而他们隶属于东晋最为神秘的暗影组织。这一次他们在这里负责连夜拦截信鸽,为的就是执行陶侃所谓的天网计划。此时的陶侃正在一处客栈房间里召集手下骨干开会,自从执掌暗影组织以来,他虽然名为暗影副指挥使,实际却是暗影的最高负责人。只是由于陶侃资历尚且,虽然也慢慢对暗影进行提拔换血,可是仍然 没有完全掌控暗影组织。 也可以说,陶侃需要一场淋漓尽致的胜利来树立自己的威信,让那些自命不凡的手下们知道自己绝非只是单纯的关系户,而是有手腕与能力的人。事实上,自打执行天网行动以来,陶侃带领着暗影组织的人经过不断的摸索与侦查,也确实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可是汉魂人员过于狡猾,或者最终溜走,要么就是服毒自尽,想要抓一个活口,顺藤摸瓜 都是困难的事情。 “陶副指挥使,你所谓的天网行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现如今已经变成守株待兔了啊!”丁绥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这个丁绥乃是原暗影组织指挥使司马泰的副手,任副指挥使一职。在西晋的时候,他就是司马泰的副手。后随着司马泰一起归附了东晋,他们两人也算是暗影组织的创始人了。在丁绥看来,自从皇帝司马攸重用刘弘变法以来。刘弘为了排除异己,培植自己势力,硬是在皇帝面前敬谗言,将司马泰挤出了暗影,改让自己的弟子陶侃任副指挥使指挥管理暗影组织,这让他感到了十 分的不满。毕竟司马泰虽然让出了指挥使之职,却好歹获得了高密王的补偿。而他丁绥也只是没有丢掉副指挥职位,却并没有因此获得任何好处。所以连带他恨上了抢了应该属于自己位置的陶侃,时不时将陶侃的副 指挥使的副字咬的特别重。 “就是啊!若是丁大人负责对付汉魂的人,早就将他们全部肃清了!”暗影的一名叫做徐茂的大队长出言附和道。这个徐茂乃是丁绥的心腹之一,自然一切对于陶侃这个年轻的外来者有着本能的排外心理。至于队长一职也是东晋直接采用了汉魂组织的职务名称,以区别军中职位。而他的话一出口,得到了小部分人的 支持,纷纷出言附和起来。 钱广闻言,当即出言反讽道:“徐队长,按照你这个说服,这个汉魂组织应该是最近几个月才在临淄城里出现的咯?”他乃是陶侃新提拔的年轻暗影骨干成员,属于坚定的陶派人物。 “你、你……”徐茂没有想到以前那个自己小弟的小弟居然敢公然出言怼自己,还怼的自己无话可说,不由气得手一个劲的乱颤。 “哼!”钱广毫无畏惧的哼了徐茂一眼,不在去看他。他的意思很明显,你徐茂不是说要是丁绥负责暗影组织的话,早就肃清汉魂组织了。那么在陶侃之前,暗影可不就是主要由丁绥负责的吗! 陶侃并没有参与到手下们的派斗之中,他很清楚自己的资历和年龄实在是太浅了,想要树立威信还是要靠政绩才行。 “丁大人,这个汉魂建立已久,与我们又是同行,对我们的手法十分熟悉。不过,我相信再狡猾的狐狸,迟早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陶侃看了丁绥一眼,沉声说道。 要说刚开始的时候,陶侃凌厉的手段确实给临淄城的汉魂组织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不仅汉魂组织散发出去的信鸽被拦截了数次,还因此暴露了汉魂组织人员的几处秘密藏身之所,损失了十几名成员。 后来汉魂组织临淄最高负责人改变策略,暂停了对外传送信鸽,停止了一切行动,犹如蒸发在临淄城中一般,让陶侃有些无从下手起来。 丁绥撇了撇嘴,冷哼道:“现在你也知道蜀汉细作狡猾了啊!若是如此轻易就能将他们全部清除,我早就将他们干掉了。” 对于刘弘以暗影组织未能压制住蜀汉汉魂组织为由,将司马泰挤出暗影的事情,早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广为流传出去了。 陶侃微微颔首道:“我自然知道汉魂未灭,并非是丁大人的过错。只是如今我们尚且需要齐心协力,方能不辜负陛下所托。” 丁绥轻哼一声,刚想说话,忽听门外有人低声禀报道:“报两位指挥使大人,田虎紧急求见。” 丁绥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缄口。他心里很清楚,这个田虎同样是陶侃新提拔的新人,被委以执行任务。此时他来这里求见,很可能是又有新消息了。陶侃神色一动,大手一挥,沉声吩咐道:“让田虎进来吧!”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临淄酒坊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轻轻被推开。田虎手拿一只已经断了气的信鸽,风尘仆仆的赶了进来,朝着陶侃等人微微躬身施礼后,急道:“陶大人,属下不久前在北城门射得一只飞鸽,鸽脚上绑着蜀汉特有的暗 号纸条。” 陶侃挑了挑眉毛,道:“好,他们果然还是忍不住了!发现放鸽的汉魂细作了吗!” 田虎连忙点头应道:“陶大人请放心,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放出暗号,想来埋伏在城中的兄弟们一定能够顺藤摸瓜,找到汉魂细作的巢穴。” 陶侃微微颔首,点头道:“嗯,这一回,一定要抓住活口!” 说到这里,陶侃又蹙眉道:“汉魂果然狡猾,这一次居然没有在自己的巢穴里直接放飞鸽,却是跑到了城门口。而且还是跑到北城门口,没有直接在西城门放信鸽!” 钱广闻言回道:“大人您运筹帷幄,想来这一次一定能够将汉魂细作抓住。” 陶侃轻叹了一身,道:“但愿吧!” “报,属下已经发现汉魂的藏身之所了,现在已经派人将他们盯住了,绝对不放过一个人!”说话间,又一名叫周明的暗影小队长进屋禀报道。 “好!全体出发,这次务必要生擒汉魂细作!”眼见一切正朝着自己掌控的方向发展,陶侃不由长身而起,意气风发的说道。 丁绥见状,心中很不是个滋味。可是却也知道此时若是不配合,而是想着拖后腿的话,一旦陶侃在司马攸跟前告自己一状,那么自己的仕途算是全毁了。 在周明的带领下,陶侃率领屋中精锐尽出,带着两百多人不多时便来到了之前周明所说的汉魂藏身之处。这是一间规模很大的酒坊,名曰临淄酒坊。在临淄城中颇有名气,主要生产名酒茅台酒。现如今剑南春与新近几年才兴起的洋河大曲与茅台等酒已经享誉天下,极其畅销,成为了不少世家与达官贵人的最 爱。 可以说,如今在蜀中与境外以剑南春酒最为畅销,在江东地区则以洋河大曲为主,两晋范围内则以茅台酒热销了。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也是由于剑南春是蜀酒的缘故,所以更多的晋人与吴人选择了与剑南春口感差不多的茅台与洋河大曲,原因就在于喝剑南春有助蜀汉的嫌疑,而喝茅台与洋河大曲则完全没有这个顾 忌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这茅台与洋河大曲口感差不了多少,会不会同样产于蜀汉,甚至说出于刘谌之手。而是他们根本就不想纠结这个原因,毕竟总不能因噎废食吧。其实,事实上无论是茅台还是洋河大曲那都是出自刘谌之手,属于换汤不换药罢了。至于有时候会出现有价无市,使得其更加倍受世家与达官贵人的喜爱,这也与刘谌给崔建提议的饥饿营销策略有着一定 的关系。 所以,很多东晋官员为了能在临淄酒坊获得“赠送”与多多购买茅台酒的机会,也没少为其遮风避雨。可以说,临淄酒坊在东晋的官方后台很硬,寻常的郡兵差役根本不敢靠近,更别说搜索了。 “你确定蜀汉细作是进了这里吗!”丁绥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说道。如果说临淄酒坊有众多的东晋“后台”,那么他的前领导司马泰也是临淄酒坊的座上客之一,连带着他自己也时常得到过酒坊的“恩惠”。 当然,这也不是说丁绥那么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临淄酒坊可能藏有汉魂细作。他们也曾派人搜查过,只是后来还是司马泰发话说,汉魂细作肯定不会在临淄酒坊之中,若不然的话,岂不是太招摇了吗! 周明十分肯定的点头说道:“绝对错不了!” 说到这里,周明轻轻拍了拍手,从黑暗的角落中钻出一名黑影来。 周明对着此人低声询问道:“目标可曾离开过酒坊?” 这名黑影乃是周明的心腹,他拍着胸脯保证道:“回诸位大人的话,目前尚未有一人离开过这里!” 周明问过话后,转头看向陶侃。陶侃轻点其头,沉声下令道:“周明由你带人负责堵住酒坊前门与左侧围墙,田虎你带人堵住后门与右侧围墙,钱广你立刻带人进去搜捕汉魂细作,这一回务必要留活口!” 钱广等人答应一声,各自行动起来。由钱广率先一脚踹开酒坊大门,然后率领众暗影人员一人执火把一手执刀冲了进去。 陶侃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丁绥等人,淡淡的道:“丁大人,我们也进去看看吧。” 丁绥略一犹豫,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也顾不上与陶侃谦让了,率先抬腿走进了酒坊之中。 此时的酒坊内乱作一团,数十名手拿钢刀的暗影队员在钱广的带领下,对酒坊进行了搜捕,引得酒坊工人一阵鸡飞狗跳。稍有反抗者,便是刀剑加身,或者一阵拳打脚踢。 “你们是何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临淄酒坊,眼中还有大晋王法吗!”这时候一个身材微胖的圆脸中年男人从酒坊内间带着几个汉子走了出来,出言喝止道。 钱广并没有搭理他,只是率人将他围了起来。那圆脸胖子见这些人均是黑衣打扮,不由心中一突,额头不自然间渗出细汗来,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得。 这个胖子名叫马义,是临淄酒坊的坊主,也算是茅台酒临淄分厂的厂长了。久在临淄地头上混,他自然清楚这些黑衣人是何身份。 “马掌柜,恐怕你嘴中说的是大晋王法,心中存有的却只有蜀汉王法吧!”陶侃此时恰好走进酒坊前院,见状不疾不徐的说道。 马义闻言身子微微一颤,随即强装镇定道:“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何误会,但是我要求见丁指挥使大人!” 陶侃呵呵一笑,用手指了指身边不远处的丁绥,笑道:“你要见的丁指挥使就在那里。” 马义当即顺着陶侃的手指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了人群中脸色阴晴不定的丁绥,不由上前两步问道:“丁大人,您们这是何意?我们临淄酒坊一向遵纪守法,拥护大晋,可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啊。” 丁绥摆了摆手道:“马掌柜,多说无益。有人看到汉魂的细作进了你们酒坊,识趣的话就速速将所有人召集到一起,让我们搜查辨认一番。若是胆敢反抗的话,小心刀剑无情!”既然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局面,丁绥很清楚自己需要和马义,甚至说和这个临淄酒坊撇清关系了,否则对自己只有坏处没有任何的好处。 第四百三十七章 马义被擒 “怎么可能,一定是弄错了吧。”马义脸色为之一变,辩解道。 马义的表情变化并没有瞒得过陶侃,陶侃手一挥道:“动手!” 随着陶侃的命令刚一出口,钱广犹如饿虎扑食一般挥刀砍向马义。马义吓了一大跳,身体本能的“蹭蹭”后退几步,声嘶力竭道:“拦住他!” 马义身边的几名汉子见状,纷纷抽出佩刀,迎向了扑上来的钱广及暗影人员。 混战刚起,一名身材健硕的汉子带着十几个人冲了出来。虽然他们的只是普通百姓的衣衫,可是身上那凛冽的杀气却是尽显无余,任谁一看就知道这些人的不寻常之处。 “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给都给我上,一个也不要放过!”陶侃冷笑一声,挥手间,除了丁绥与徐茂外,几乎都冲向了已经暴露了身份的汉魂人员。 “陶大人,冲在最前面的那人便是今晚飞鸽传书的人!”一名负责盯梢的暗影队员认出了带头冲锋的健硕汉子。 “嗯,看来这个人应该是个头目了。钱广,将他拿下!”陶侃沉声吩咐道。 “好呐!”混战中的钱广听得陶侃的命令后,答应一声,举刀迎向了反冲过来的健硕汉子。 “哐”的一声两刀撞击声后,钱广微微退了两步,点头道:“没看出来,是条硬汉子。未知尔敢报名乎?” 健硕汉子被只觉手臂一酸,手中的钢刀险些脱手而处。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毫无畏惧的说道:“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屠是也!” 说完,赵屠再次挥舞钢刀迎向了钱广。 赵屠是临淄城的汉魂分部副手,主要负责人自然是八面玲珑的马义了。要说这个马义其实没有什么武勇可言,也算不上什么铮铮汉子。唯一可取之处就是有些急智,见多识广。 当然,这也并不是马义能够成为汉魂临淄分部一把手的主要原因,最重要还是因为他有个叫做马全的族弟缘故。 说起马全,当初他还是曹魏青龙卫的西蜀最高负责人。只是因为后来被刘谌计歼了蜀中青龙卫,连带着将马全也给生擒活捉了。最后,马全在刘谌臭袜子加水刑的威逼下被迫投降,在蜀中负责教练汉魂组织人员的间谍与隐藏技巧。这一待就是十年,也算是为汉魂的强大,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其忠心程度也得到了刘谌与诸葛质的认 可。 如今曹魏早已覆灭,就连司马晋也一分为二,所以诸葛质出于开辟东晋网考虑,将从小生长在青州的马全放回故土,负责总督东晋情报网,成为了青徐二州汉魂组织的最高负责人。马全从出任曹魏青龙卫西蜀最高负责人至今,离开家乡已经有快二十年了。现在即便再回到故土青州,认识他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毕竟不说相貌上的改变,在这个战乱频繁的年代,因战乱疾病等死亡或 者迁徙的人实在是数不胜数。 马全在归降刘谌数年后也曾派人去故里寻找亲人,可是他们早就被恼羞成怒的司马昭给族灭了。 后来,马全派出的心腹历尽艰辛,也不过只找到了因出去做生意而不在家乡的马义,这才将他悄悄带回了蜀汉,带在身边至今。 这一次,马全荣归故里,自然要带上族弟马义了。也正是这种原因,马全出于照顾族弟考虑,这才破格将他提为临淄汉魂分部负责人。 “哼,负隅顽抗!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今晚插翅也别想逃走!”钱广在赵屠奋力死战的情况下,一时竟无法奈何他,便打起了心理战。 赵屠知道钱广所言非虚,要不是刚才经过侦查,知道外面隐藏了暗影的人。而这些敌人肯定是自己引回来的,所以他算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死战了。 “老子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赵屠凶性毕露,手中钢刀不再防御,连出三刀劈向钱广的要害。 钱广稳操胜券,自然不会与赵屠玩命。只是他刚退后几步,却见赵屠竟然丢下自己,反身攻向了不远处后的陶侃。 “快拦住他,保护指挥使大人!”徐茂见赵屠犹如杀神一般冲了过来,顿时心中有些发毛,招呼身边亲卫上前阻拦。 然而徐茂话音刚落,却见陶侃抽出腰间佩刀,身影转动间,已分过阻挡在他前面的几名暗影队员。 赵屠陡然见眼前一道黑影晃动,手中钢刀错愣间,但见寒光一闪,陶侃一刀已然划破了他的喉咙。 赵屠手举钢刀,眼中竟是不甘与不信之色。这一刀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甚至没有看清楚陶侃是如何出手,自己便已经输掉了性命。 “嘶,好快的刀啊!想不到陶侃居然还是用刀高手。”丁绥心中一惊的同时,更是忍不住出口感叹道。 “指挥使大人威武,杀啊!”钱广见陶侃一刀秒杀了赵屠,不由大声激励周围的暗影队员。 在钱广的鼓动下,暗影人员向汉魂队员发起了疯狂的猛攻。而汉魂人本就少于暗影,又处于被动被围状态之下,在赵屠被杀后,很快就被屠戮殆尽。正挥刀后退的马义见状,忍不住心中哀叹。情知今日必死的他,在退无可退之下,只剩下他老哥一人的时候,看着满地的尸首,当着已经将他层层包围的暗影人员,马义艰难的举起捡到的刀横与脖颈之上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马义!”就在马义万念俱灰,打算挥刀自尽的时候,忽然一声暴喝响起。 马义下意识的睁开眼睛,但见一道寒光径直飞向自己。 “啊!”马义惊呼一声,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之时,却感到执刀的右手腕一阵钻心的剧痛,手中钢刀顿时撒手落地。 马义左手捂住受伤的右手腕举目四望,但见刚才出手杀了赵屠的陶侃,正面无表情的将手中长弓递给身边的亲卫。 原来,刚才危急时刻,正是陶侃灵机一动,射箭阻止了马义的自杀行动。毕竟他花了那么大心思,怎么可能眼睁睁仍由最后一个活口自杀。 更何况陶侃也算看出来了,这个马义在汉魂的地位十分高,应该知道很多秘密。而且看样子并不属于死士,这让他更加不会坐视马义自杀不管了。 钱广见状,当机立断,执刀扑向了马义,趁着他惊诧之际,将其擒住。 既然自杀失败,原本就不是很有决心自杀的马义,便彻底失去自杀的勇气。他轻叹一声,放弃了抵抗,像是认命的说道:“输给这样的对手,我不算冤了!” “马掌柜,哦,不对,应该称呼你马大人才是。”陶侃走到马义面前后,半是调侃的说道。 现在的马义已经冷静下来了,他并没有说话,只是低头不语。所谓成王败寇,此情此景之下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陶侃见马义情绪比较正常,心中有了计较,挥手示意钱广不用把刀架在马义脖颈上了,然后还算比较客气的素手道:“马大人,请吧。” 第四百三十八章 马义变节(上) 做为敌对国俘虏,马义能够享受到这样的礼遇,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以他的性格自然也不可能再不识时务的想着去反抗。待到马义在暗影人的看护下走出院门的时候,陶侃忽然停下脚步,顾四周后,对着迎上来的周明吩咐道:“你与田虎二人先带人把酒坊清扫一下,然后在这里隐藏好一旦有人进来,将他们暂时扣押起来,若 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周明答应一声,带着手下人去收拾酒坊里的尸身去了。 马义听了陶侃的话,在后心中轻叹一声,看来临淄的汉魂要迎来灭顶之灾了。 回到暗影的秘密指挥基地后,陶侃并没有将马义带到暗影专门审讯地牢里,而是将他直接带到了自己办公的地方。 不仅如此,陶侃不但没有让人给马义带枷锁,还让手下给他泡了一杯上好的茶水,仿佛他是被请来做客一般。 “马大人坐吧,这可是上好的茶水啊。”陶侃犹如招呼老友一般,笑眯眯的说道。以陶侃的身手,他并不怕马义会伤到自己,更不担心他能够从暗影的总部逃出去。 马义实在有些受不了陶侃的过度热情,有些阴晴不定的说道:“陶指挥使吧,你究竟想要怎样!” 陶侃端起茶杯品了两口后,这才缓缓的将茶杯放下,然后不咸不淡的说道:“请马大人你来这里自然不只是喝茶那么简单了。其实我想要怎么样,以你马大人的才智应该能猜出来吧!” 马义闻言一愣,蹙眉道:“恕在下愚钝,我猜不出来。”陶侃淡然一笑,十分好脾气的说道:“猜不出来也没关系,我就直说了吧。想来马大人也应该清楚,现如今我大晋正处于变革奋进之际,尤其是我们暗影想要做大做强,就缺少马大人这样的优秀人才做为助 力。” 陶侃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马义在心中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自然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你就那么认定我一定会归降吗!”马义有些不爽的说道。 在他看来,即便自己算不上忠臣义士,可也绝对没有在脸上写着反骨仔的字样吧! 陶侃摇了摇右手食指,淡然一笑道:“不不!我可不是马大人你心中想的那般。只是我认为马大人既然贵为汉魂临淄分会负责人,应当知道像我们这样的组织有多少种手段对付俘虏吧。”顿了顿,陶侃又接着说道:“而你马大人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做那种无谓的牺牲,去以身试法吧。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听马大人的口音,应该不是蜀人吧。如果你肯弃暗投明的话,以后必然扶摇直上 ,成就远在我这个指挥使之上。” 其实陶侃之所以如此说,也算是软硬兼施了。因为他通过第一眼看到马义起,一直到现在,他对马义这个人有了初步的了解。陶侃认为马义此人很可能惜命,对于蜀汉也并非绝对的忠诚,要不然也不至于在自己射他一箭之后,就再也没有自杀的勇气了。以陶侃的经验判断,像马义这样的人,属于那种完全有可能拉拢甚至投降的 人。 马义喉头动了动,有两点陶侃没有说错,那就是他知道像汉魂、暗影这样的细作组织,他们对内还肩负着监督百官,缉拿叛逆的责任。 所以他们的折磨人的手段是相当的多且可怕,用一句后世比较时髦的说法,那就是说他们想让你死的话,最少有一百种以上的方法。 另外,马义确实不是蜀人,他之所以投奔蜀汉,完全是因为族兄马全的缘故。而且他之前原本就是一个商人出生,商人重利的特性,使得他和世族有着一定的共同点。 那就是世族是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他则是完全以个人利益为重。在个人与国家利益必须要放弃一个的时候,他往往会选择放弃后者。 陶侃并没有催促马义的意思,见他不说话,又端起了茶杯,继续悠闲的品起茶水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陶侃放下茶杯,随意的说道:“进来吧!” 但见钱广走了进来,施礼过后,看了一眼马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陶侃淡然一笑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莫非你认为马大人还会泄密不成。”陶侃这话并没有错,毕竟若马义坚持不肯投降的话,他也绝对不会再活着走出去了。 钱广点了点头,这才恭敬的说道:“陶大人,刚才前些天我们抓住的那个汉魂细作终于开口了,他说……” “嗯,知道了。这事情先到这里吧!”陶侃看了马义一眼,适时的制止了钱广的话。 马义闻言心头却是一震,既然他们口中那个汉魂人至今才开口,只有两种可能了。一是陶侃他们故意使诈,第二种可能就是熬不过暗影的刑罚。 毕竟在此之前,汉魂受到暗影的突袭,确实损失了十几个兄弟。至于这些人是全部被杀,还是被捕或自杀,马义他们也不是绝对的清楚。 所以,如果是陶侃使诈吓唬自己到也没有什么,可万一是真的就让马义不能不多想了。首先,可以想象的是那个被暗影折磨的汉魂人员受了多大的折磨,至今才开口。 其次,若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自己对于陶侃的利用价值就小多了。即便是自己愿意投降,那也会功劳便小,甚至也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陶侃不再需要自己投降了,直接选择将自己下狱或者杀掉。 想到这里,马义额头有些微微见汗了。开始在心中暗骂那个被捕的汉魂人员是个软骨头,为何这么轻易的就屈服了,难道忘记了当初加入汉魂组织时的宣誓了吗! 其实马义这么想的时候,那完全是将自己置身度外了,他就没有想过自己当时也宣誓了,甚至陶侃尚未对他用刑,就已经想着变节投敌了。 “请等一等!”马义眼见陶侃要出门了,他瞬间想到了自己可能会迎来的噩运,终于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们。 听到了马义的呼唤,陶侃停下脚步,转身语气平淡的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马义见陶侃语气不再热情,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连忙回答道:“指挥使大人,刚才您猜测的没错,在下并非蜀人。我世居青州,是土生土长的青州人。要说我可能您此前并马义听说过,但是我的族兄或许 指挥使大人会有所耳闻。” “哦?不知马大人所说的族兄是谁呢?”陶侃也不急着走了,语气中似乎又带了一份好奇。 马义心中稍安,却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了钱广。 陶侃似乎明白了马义的用意,淡然一笑,冲着钱光挥了挥手道:“本官还有些要事与马大人商谈,你先下去吧!至于那个汉魂细作,暂时收押起来,日后再审吧!”钱广似乎十分不满的瞪了马义一眼,这才答应一声,怏怏的告退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马义变节(下) 马义也顾不上这些了,等到钱广关门而去之后,这才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家兄乃是马全,前大魏青龙卫西蜀最高负责人。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可曾听说过?” 马义唯恐陶侃年轻,没有听说过自己的族兄马全大名,便简单的做了介绍。陶侃虽然年轻,可是对于暗影的前身青龙卫发生过哪些大事情还是知道的。毕竟在青龙卫成立史上,在西蜀外派的细作被连根拔起,甚至连最高负责人都归降蜀汉,这种事情被青龙卫引为头等大耻的事情 。 就连带着马全本人,也被青龙卫列为青色最高缉杀令。但凡遇到,绝对是宁错杀一千,不错放一人的。 “嗯?马全是你族兄?这么说,你之所以加入汉魂,也是因为他的原因咯!”陶侃不置可否的问道。陶侃表面上似乎无所谓,可是心中却是汹涌澎湃。通过调查了解,他知道马全现在在汉魂组织那绝对是高层的存在,若能利用马义将他抓住,或者击杀的话,那自己可算做了一件大事情了,何愁没有功绩 无法服众了。 “是的,在下之所以入汉魂完全是族兄在蜀的原因。”马义借坡下驴,连忙撇清了自己是因为忠于蜀汉而加入汉魂。 陶侃见状,微微颔首,很是随意的问道:“那不知道你的族兄马全现在身在何处。” 就在陶侃盘算着如何拿马义做点文章的时候,却见马义咬了咬牙,貌似做出了一个艰难的抉择一般,闭眼道:“他现在就在青州!” 陶侃终究是没有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下意识的伸手抓住马义的胳膊,脱口而出道:“什么!你说马全就在青州!” 马义顿时感觉手臂犹如被铁钳子夹住一般疼痛,可是心里却是高兴不已,算是痛并快乐着吧。毕竟陶侃越是失态,越说明自己的价值高。 “是的,马全就在青州。”马全重复道。反正已经果断出卖了自己的族兄,也就没有什么好矜持的了。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利用自己这个族兄,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陶侃见马义被自己捏的龇牙咧嘴,情知失态,不由放开了手,爽朗的笑道:“好,很好!哈哈,我现在愈发觉得马大人前途不可限量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的话,何愁汉魂不灭。马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马义连忙冲着陶侃躬身拜谢道:“一切还有劳指挥使大人提携,在下日后若真能飞黄腾达,必然不敢忘记指挥使大人的恩情。”陶侃摆了摆手,笑道:“哎,这个好说。既然马大人愿意弃暗投明,归顺我打晋。那么我们就先研究一下如何将马全骗到临淄来吧。到时候,我在将你亲自引荐于陛下,光是这一件天大的功劳,马大人何愁 不飞黄腾达呢!” 马义微微一愣,不过,在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回答道:“好,既然指挥使大人如此抬举,在下便一切听从您的吩咐了!” 陶侃似乎看出了马义的心中想法,略一沉吟道:“这样吧,我现在先带你去见见我的恩师吧!” 要想马儿跑的快,那就必须要给马儿喂草,这样的道理陶侃自然清楚。而马义在临淄并非一二日,自然知道陶侃的恩师是谁了。也可以说,现在整个东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就算是陶侃的恩师刘弘了。 “如此就多谢指挥使大人了。”马义连忙躬身做谢,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车骑将军府内,刘弘抽空亲自接待了陶侃与马义。尤其是在得知马义的族兄就是前青龙卫西蜀最高负责人,现在位居蜀汉汉魂青徐总负责人的时候,显示出了极大的热情。“马大人能够弃暗投明,我心甚慰。这样吧,本官这里尚且缺一个从事郎中,你就先屈就一下吧。待到令兄归降后,再奏请圣上一并封赏,你可愿意?”刘弘也算是人精了,虽然陶侃并没有将来意完全说清 楚,但是刘弘还是一下子猜出了陶侃与马义的来意。 刘弘现在的职位是车骑大将军,并且拥有开府仪同三司的权利,所以他有权任命自己的幕僚。 如刘弘在开府之后,可以有府属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事中郎二人,掾属二十九人,令史御属三十一人等。至于刘弘任命马义从事郎中的官职,按照品级算的话,也是五品的文官了。 “多谢大将军!属下愿肝脑涂地,誓死追随大将军。”马义连忙拜谢道。 马义对此表示了满意,且不说刚一投降寸功未立就得到了一个五品官,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了一个承诺,甚至说间接攀上了刘弘这样的高枝,他甚至感觉到了辉煌的明天正在向他招手了。 刘弘微微颔首,随手将马义扶了起来,然后满面笑容的问道:“克思啊,本官有一事不明,之前暗影曾数次拦截到过汉魂的飞鸽传书。只是碍于上面的密语无法破解,你能否为我解惑?” 马义谄媚一笑,迫不及待的显摆道:“大将军且容属下解释,汉魂所用的飞鸽传书密语,实际上是蜀帝刘谌所发明的一种名为拼音的新字符,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信鸽被人截杀,而泄露了秘密。” 刘弘听后,不由渭然长叹道:“真没有想到这个叫拼音字符居然也是刘谌发明的,看来本将还是小觑了他啊!” 说到这里,刘弘面色一肃,转头看向马义,问道:“那这拼音字符你能看懂什么意思吗!” 马义微微直了直腰,轻咳一声道:“在汉魂的地方分会中一般负责专门撰写情报和接收情报的人,以及分会中的正副职都是必须经过拼音训练才能够上任的。至于其它人,为了保密,一般他们也看不懂。” 马义的话像是在解释,更像是在炫耀。不过,这对于刘弘与陶侃来说,却是更加的高兴。因为马义掌握的机密越多,他的利用价值就越大。 “很好!本官且问你,这拼音既然能够涵盖我们所有的字吗?如果能的话,难学否?”刘弘大脑飞快的旋转,沉吟道。 马义闻言,目光中不自然露出一副敬佩之色,道:“回大将军,这拼音完全可以涵盖所有字。至于难度,若是想入门或许不难,但是想要深学,却非一朝一夕可以。” 刘弘点头赞道:“既然如此,你抓紧时间先将暗影中一些资质比较好的人带出来。以后咱们在拦截蜀汉信鸽的时候,就能够针对性的对付他们了!” 马义拱了拱手,当即道:“属下谨遵大将军令,必然不负重托!”一旁的陶侃忽然说道:“恩师,弟子到是有个想法,不知可行否。” 第四百四十章 泄密 “哦?士行尽管说来听听!”刘弘颇为好奇的说道。对于自己这个爱徒,刘弘那是发自肺腑的欣赏与喜爱。在他看来,陶侃的能力从文那就是治世之臣,从武那就是一员统帅,可谓是全能型人才,做个暗影副指挥使那都是屈才。所以,他所提的想法与意见 ,绝对是有可行性的。 陶侃正色道:“弟子觉得蜀汉利用飞鸽传书十分的迅捷,有利于及时传递方针策略,我们何不也效仿建立信鸽情报网呢!” 刘弘赞赏的看了陶侃一眼,转头问马义道:“想来克思你应当懂得训练信鸽之法吧!” 马义闻言,谦虚的说道:“回大将军,属下到是略懂一二!” 刘弘很是满意的点头赞道:“哈哈,如何建立信鸽情报网这是你们暗影的事情了!克思,你可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陶侃想了想,又道:“弟子还有一个提议!” “哦!哈哈,有什么话,你就一并说出来吧!”刘弘只觉浑身舒畅,开怀大笑道。陶侃肃声道:“是,弟子觉得既然克思此前的表面身份是临淄酒坊的坊主,那么想必对茅台酒的酿造或多或少有所了解。如今恩师正在大刀阔斧的改革,凡事都需要银钱。这个白酒可是绝对的暴利,蜀汉之 所以能够发展的如此迅猛,绝对离不开发展白酒业啊!” 话说这克思乃是马义的表字,为了表示现在大家已经是自己人了,陶侃特意改口称呼他的表字。而陶侃之所以当着刘弘面提及此事,也是让马义能够不必担心自己会抢他的天大功劳。 “嗯?不错,这个提议很好!克思啊,你可懂得茅台酒的酿造之法啊?刘弘目光灼灼的看向马义,眼中的炙热仿佛要融化了他一般。所谓隔行如隔山,一般的商贾即便想到去窃取剑南春的酿造之法也是没有那个实力。而世家与诸侯们他们压根就不屑,甚至没有想过去盗窃商贾之道。这个可不同于后世,为了得到利益,甚至不择手段的 进行间谍战,从事商业间谍活动。 可是刘弘不是一般的士人,他的思想有着天生的开放性,也可以说领先于这个时代。所以他听了陶侃的提议,不仅心动而且敢于行动。马义被刘弘充满”欲望“的眼神盯的心中有些发毛,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道:“呃,回大将军的话,其实这茅台酒就是剑南春的翻版。而这酒与一般市面上的白酒其实并不是什么配方上的差别,而是多了最 后至关重要的一步罢了。” “多了哪一步?”刘弘被马义的话深深的吸引了,下意识的问道。 马义左右看了看,见只有刘弘与陶侃两人后,才低声吐出两个字,道:“蒸馏。” “那你可懂得这蒸馏之法!”刘弘步步紧逼道。 马义自豪的点了点头,道:“在蜀汉懂得蒸馏之术的人屈指可数,而属下便恰恰是其中之一!” 其实这到不是说马义吹牛,他凭借着临淄分会负责人的身份,又在汉魂中有马全这样的大靠山,所以得到了诸葛质与何攀的信任与重用,负责监督制造茅台酒,进一步抢占白酒市场,赚取暴利。 刘弘闻言心情大好,忍不住捋须大笑道:“哈哈,好好好!这真乃是天赐克思于我大晋也!本官必将在陛下面前重重保荐于你!” 就此,在刘弘的推动与策划下,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官方盗版品牌白酒活动即将来临了,当然这也只是后话了。 “对了,士行啊!至于如何诱捕马全,就交由你们暗影与克思去处理了。为师这就走一趟皇宫,将这天大的喜事告诉陛下知晓!”刘弘满面红光的说道。 “是,老师!”陶侃见刘弘心情十分愉悦,心里也是暗自高兴。自从刘弘任车骑大将军主持东晋改革以来,各方面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陶侃甚至感觉自己的恩师在这短短数月时间,仿佛已经老了好几岁。 几日后,在陶侃与马义的精心策划之下。蜀汉汉魂青徐总负责人马全被马义飞鸽传书骗至临淄城。 就在马全刚潜入临淄城门的那一刻起,便被马义指认出来,身穿便装的暗影人员一拥而上,将马全的亲卫全部格杀。就连其本人,也被钱广生擒活拿。 马全在暗影总部看到陶侃与马义的那一刻,心中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歇斯底里的冲着马义吼道:“克思,我从未有亏待于你。你为什么要出卖我,背叛汉魂,背叛蜀汉啊!”马义面现惭愧之色,可是一想到自己马上要到手的高官厚禄,便开口苦劝道:“兄长,你我原本就不是蜀人,何来背叛蜀汉一说啊!至于你说的出卖,弟这也是为了你好啊!大晋皇帝求贤若渴,只要你肯弃 暗投明的话,封侯拜相都不在话下啊!” “我呸!怪只怪我瞎了眼睛,重信与重用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一旁的陶侃闻言,跟着循循善诱的劝道:“不错,克思都跟我说了。你祖籍青州,之所以降蜀,也是因为受了刘谌的重刑,非是心甘情愿。只要你肯弃暗投明的话,我敢保证你的地位绝对在我之上,甚至超 过在蜀汉的地位!”其实陶侃这也是真心劝降,毕竟马全身为汉魂的高层之一,能够策反他不仅能够获得更多更机密的蜀汉信息,甚至各地的汉魂隐藏点与现成的情报网,而且还能够成功的重击蜀汉的情报网,起到扼制蜀汉 发展的作用之一。 “哼,我不是蜀人又怎么样,我只知道我的父母族人都是被青龙卫,被他们司马氏所杀!就连你也是死里逃生,现在这么快就忘记了我们的血海深仇了吗!”马全完全不为所动的说道。 若说十年之前,或许马全是因为被刘谌迫降,那么自从马全满门被司马昭下令诛杀的那一刻起,那就彻底的与司马氏仇恨不共戴天了。 陶侃闻言,蹙眉辩解道:“马大人此言差矣,且不说当时乃是曹魏政权,文皇帝之所以诛杀你满门,也算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为其主。如今我家陛下建立了大晋,你又何必将旧怨强加在我大晋头上呢!”马全冷哼道:“哼,虽说当年仍然是曹魏主政,可是司马昭早已经大权在握,你又何必强词狡辩!再者,我觉得蜀皇帝德配寰宇,只有他一统天下,我们这样的寒门百姓才能有真正的好日子过。你们要杀便 杀,就不要妄想从我身上动歪脑筋了!” 言罢,马全闭上双眼,再不发一言。 陶侃轻叹一声,见无法说服马全,便示意将他交给马义处理了。 公元278年底,蜀汉汉魂青徐总负责人马全因族弟马义的出卖,不幸被东晋暗影所捕。马全宁死不屈,在拒绝东晋高官厚禄的诱降以及各种酷刑折磨后,慨然赴死。失去了总指挥的青徐汉魂组织,在陶侃指挥的暗影血腥镇压与叛徒马义的联手之下损失惨重,青徐情报网陷入了暂时的混乱,给汉魂造成了重大的损失。 第四百四十一章 应对之策 几日后,临淄汉魂遭受东晋暗影清剿损失惨重的消息辗转飞回到汉魂一把手诸葛质手里,诸葛质接到马全被族弟马义出卖被捕遇害的事情后,整个人都懵了。因为这在汉魂成立的十多年里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像马义这样的绝对骨干叛敌,可能带来的一系列泄密后果,将是难以估量的。诸葛质自感事情重大,不敢懈怠,匆匆来找刘谌汇报最新情 况。刘谌在听了诸葛质的详细汇报后,不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好个不知廉耻的马义,亏他名字中还有个义字。为了荣华富贵,居然连自己的族兄都出卖,真是可杀不可留!子京,立刻发布红色追杀令通 缉马义!”汉魂组织现在发展规模越来越大,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对内监督,对外间谍作用了。还拥有李三和白凤为组长的特别行动组,负责平时刺杀与战时内应等事宜。而红色追杀令则是最高的暗杀令了,将会受到 所有汉魂组织的重点追杀。 诸葛质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满面羞愧的说道:“陛下,当初马全向我力荐马义的时候,我做为一把手没有把好关。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属下也要负很大的责任,请陛下降罪。” 刘谌闻言摆手道:“子京不必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毕竟你事务繁忙,不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至于马全宁死不屈,朕追封其为临淄候,以表彰其忠义。并将其名刻于西岭烈士陵园,以供后人瞻仰!” 刘谌将马全追封为临淄侯,不可为不优厚了。同时,刘谌这样做也是表明了自己迟早要替马全报仇,拿下东晋国都临淄的决心。“对了,东晋为何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动作!难道此前你们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吗!”刘谌忽然开口问道。要说暗影成立也有些年头了,这个马义早不叛乱,晚不叛乱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叛乱,这就值得商榷了 。诸葛质面色沉重的说道:“数月之前,东晋皇帝司马攸忽然对外宣布任命刘弘为车骑大将军,负责变法改革一事。然后突然风声就紧了起来,暗影活动的极其猖獗,听说现在的暗影副指挥使就是他的关门弟 子陶侃!” “哦?陶侃啊!这个人到是个人才,算得上是你的劲敌了!子京啊,你可要努力了,可不能在阴沟里翻船啊!”刘谌看了诸葛质一眼,半是看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对于陶侃这个东晋名将,身为穿越者的刘谌自然有所耳闻。只是没有想到原本应该驰骋沙场的宿将居然因为自己小蝴蝶翅膀的煽动,阴差阳错的变成了东晋间谍组织的头目,这让刘谌有些意想不到了。 诸葛质眉毛挑了挑,道:“陛下尽管放心,微臣已经令高轨去青徐接替马全的位置了,重点调查陶侃与刘弘的底细。相信以高轨的机智与能力,一定可以稳住青徐的局面。” 刘谌微微颔首,对于汉魂组织的事情,他基本过问的很少。毕竟无论是诸葛质的忠心还是能力,他都是十分的信任。若插手太多的话,反而会让诸葛质产生心理阴影。“嗯,是应该好好查一查这个刘弘,敢于突破世家豪族垄断,说服司马攸这个世家头子大力变法革新,此人不简单啊!”刘谌语重心长的叮嘱道。也可以说,刘谌对于这个敌国新起之秀,还是给予了很高的 评价。 诸葛质郑重的点了点头,道:“陛下尽管放心。微臣一定会盯紧这个刘弘的一举一动,也会派人暗中破坏他的变法改革,让他的变法虎头蛇尾。” 刘谌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说道:“嗯,也要提防马义,尤其是青徐两州的汉魂要更换据点,以免遭到马义这个叛徒的出卖!” 诸葛质默然点了点头,抬头看了刘谌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谌见状,不由问道:“子京,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诸葛质喟然长叹道:“陛下,微臣会注意的。只是据微臣收到的消息,这马义被司马攸一下子加封为少府丞,恐怕已经泄露了我蜀汉不少机密啊!” 刘谌面沉如水的说道:“那这个马义掌握了我们哪些至关紧要的秘密呢!”诸葛质有些担忧的回答道:“至少他掌握飞鸽传书的秘密以及茅台酒的工艺流程,其余的包括我们蜀汉内部的一些秘密,恐怕他也会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毕竟他身为一方负责人,又有马全这个族兄在,想 要了解一些内幕,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刘谌微微闭上眼睛,沉吟道:“按照刘弘与陶侃做事不拘一格的风格来看,他们必然会翻版咱们的茅台酒,毕竟现在东晋的经济状况难以支撑他们的各方面改革。”说到这里,刘谌又无所谓的说道:“茅台酒秘密泄露也就泄露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太有水平的东西,能一家独大到今日,已经很不错了,以后咱们拼的就是品牌与价格、服务等了。相信凭借着我们掌握的 剑南春等品牌,没有可能比不上东晋可能出现的盗版酒。” 其实说句实话,虽然刘谌一直对蒸馏酒的工艺加以保密防备,可是却从未想过这个时代的人会如此“君子”,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想了。 不过,身为后世过来人的刘谌,见惯了正版与盗版,也就无所谓了。他相信东晋即便仿造了白酒,也是拼不过有着几千年商业经验沉淀的自己对手。“嗯,陛下所言极是!只要我们降价的话,相信以咱们的剑南春与茅台、洋河大曲的数量完全可以碾压他们将要仿制的酒。”诸葛质握了握拳头,说道。他也知道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个地步,再怎么担心也是 解决不了问题的。 刘谌却是摇头道:“我们为什么要降价?越是这种情况下,咱们越要树立咱们白酒品牌的价值来!所以,咱们不仅不能降价格,反而要降量了。” 诸葛质有些不解的说道:“啊?这样的话,咱们不是给了东晋白酒崛起的机会了吗!”刘谌笑道:“我们可以变通一下。现在咱们手中掌握有三种名酒,剑南春是最老牌的名酒了,江河大曲在江东卖的也很畅销,肯定是不能降价格。不过,咱们在茅台酒上做些文章,与东晋打价格战,拼一拼 产量,在他们白酒试出品的时候就死死的压制住!”“陛下高见,微臣纵然是拍马不及也!”诸葛质由衷感叹道。他对于刘谌这一套说辞,算是彻底心服口服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数字问世 对于诸葛质的赞誉,刘谌只是淡然一笑,摆了摆手又道:“至于马义掌握了我们拼音的暗语用法,那么这飞鸽传书便不能够在用拼音做暗语了。这样吧,朕这里还有一套新方案,你抓紧时间安排各地分会骨 干学习,尽早替换拼音密码。”诸葛质闻言,双眼一亮,又惊又喜的说道:“陛下这么快就有应对之策了?”只是下一刻,诸葛质又叹息道:“只可惜纵然陛下天纵奇才,这替换密语需要的时间也太长了。当年为了普及拼音密码,可是花费 了不少功夫啊!” 刘谌淡然一笑道:“拼音密码学起来相对难,时间也长些,但是保密性高。我现在要说的这个不仅学起来非常快,而且保密性更高,可以随时更换暗语。” “陛下,您说的到底是什么啊,微臣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到底是如何的了。”诸葛质忍不住问道。 刘谌朝着诸葛质微微招了招手,示意他来到近前,然后提笔在桌案上摆放的蜀纸上写出了0到9十个数字。 “陛下,这是什么啊!”待到刘谌写完放下笔之后,诸葛质十分好奇的问道。 刘谌轻了轻嗓子道:“想来子京应该知道算筹吧!” 诸葛质点了点头,不解的说道:“算术之道微臣自然知晓一二,难道陛下写的这些东西和算筹有什么关系吗!” 所谓算筹说通俗易懂点那就是中国最早的数字计数法,它的出现要早于阿拉伯数字。主要采用的是用木质的竹子做成直径1公分,长约6寸(折合后世的13.8厘米左右)的大小相同的小木棍。 在算筹计数法中,以纵横两种排列方式来表示单位数目的,其中1—5均分别以纵横方式排列相应数目的算筹来表示,6—9则以上面的算筹再加下面相应的算筹来表示。 算筹在表示多位数时,个位用纵式,十位用横式,百位用纵式,千位用横式,以此类推,遇零则置空。这种计数法遵循十进位制。 至于这个最早的计数出自于何处并没有准确的考证时间,但在春秋战国时已经有明确记载了。目前这个时代使用的大多还是这种方法,所以诸葛质比较清楚。 刘谌微微颔首道:“不错,这个是朕最近研究出来的类似于算筹的数字。不仅可以用他来代替计算,也可以用来做为暗语。至于他的写法很简单,比如说这个1字,就等同于咱们的壹字……” 说到这里,刘谌将数字的读法与意思一一讲解给诸葛质听,并把它们自由组合成十位,百位,千位等种种组合,再教导其分别代表的含义。要说刘谌此前一直忙于复国和军国大事,并没有劳心劳力的去推广阿拉伯数字,毕竟现在的算筹法与汉字壹贰等完全可以代替后世阿拉伯数字的用法,只是使用起来不如数字简单而已。现如今既然拼音密 码被破解了,他便想着用这个来替代了。 诸葛质用心的听完了刘谌的解释和教习之后,忍不住赞叹道:“小小的几个数字居然有如此大的变化,陛下真乃神人也!只是微臣尚且不懂,应该如何将他用于暗语传递呢!” 刘谌笑道:“子京,可曾读过咱们蜀汉刊发的四书五经!” 诸葛质听刘谌提及此事后,眼中不由露出钦佩之色,拱手道:“微臣何止读过,简直爱不释手,家中收藏了好几部呢!”所谓的四书五经是四书、五经的合称,泛指儒家经典著作。四书指的是《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五经指《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四书之名始于宋朝,五经之名始于汉武 帝。不过,名字神马的在刘谌的穿越后,就已经不重要了。比起以前的竹简,刘谌在发明了蜀纸之后,又让印刷术提前问世,现如今四书五经已经被刘谌印刷装订成册,在蜀汉更是广为流传了,使得许多读不起,甚至说没有机会读书识字的寒门士子,甚至普通百 姓都有了学习的机会。 刘谌笑道:“子京爱书之名,朕亦是有所耳闻。那子京可知道《论语》一书中第一页第二行第三个字是什么字呢?” “这、这个……恕微臣愚钝,还请陛下赐教。”诸葛质有些额头发汗了。虽说他对于《论语》一书就熟读不下于十遍,可是真要问第几页第几行第几个字是什么字,那他又哪儿曾记过啊! 只是让诸葛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刘谌也是双手一摊,道:“其实这个朕也没有注意过!” “啊?”诸葛质这回是彻底无语了,他没有想到刘谌提问自己的同时,连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刘谌见状,旋即笑道:“朕不记得没有关系,可是朕这里有《论语》一书啊,咱们可以当场翻翻看!” 说到这里,刘谌唤徐公公送来《论语》一书,然后打开对照了一下。 诸葛质目光随着刘谌的手指转动,大脑飞快的旋转着,猜想着刘谌的用意。待到刘谌手指点头第一页第二行第三个字的时候,诸葛质脑中灵光一闪,喜道:“微臣明白了!” 刘谌将手指移开,也不戳破,笑道:“那子京还要朕给你解释如何更换暗语了吗!至于这论语模板,你们也可以自己做!” “不用了,不用了!微臣这就去办,力争尽快教会他们数字,以用于飞鸽传递之中。”诸葛质眉开眼笑道。 如果话说到这个份上,诸葛质还不明白刘谌的意思,那他算是真的白姓诸葛,也不配做汉魂的一把手了。 刘谌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以《论语》为模版,以作为飞鸽传书中的暗语。再说简单一点就是以数字来代替具体汉字,将一长串数字加工之后就成了一句话了。 刘谌哈哈一笑道:“如此他们即便学会了数字,甚至有马义这样的叛徒,我们也不用担心泄密了。” 诸葛质眼珠转了转,又道:“微臣以为若是咱们能自己编辑一本书籍,然后在汉魂内部发行的话,那么保密程度就会更高了!” 刘谌微微颔首,含笑道:“嗯,具体如何操作那是你们汉魂的事情了,尽管放手去做吧。朕相信你的能力!” 诸葛质满怀欣喜的走到门口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对了,陛下这个数字还没有命名呢!”刘谌抬起头来,目光透过诸葛质身后的远方,道:“就叫蜀汉数字吧!” 第四百四十三章 交趾起义 公元279年夏,交州传出了一个足以震动天下的消息,南吴交州交趾郡太守孙胥被郡吏吕兴号召军民造反杀死了。 要说这孙胥,从孙休在任时便担任着交趾郡太守一职。后期孙皓在交州为王时,也是刻意结交他,结果孙皓篡位当了皇帝之后,也就没有动他手了,任由他接着当一郡之首。当然,这也不是说孙皓有多么的器重孙胥,而是因为交州总的来说都是地广人稀,十分的偏僻落后,很多皇亲国戚,甚至世家豪族的子弟不愿意来此做官的话,也绝对轮不上他这个武器与背景都平平的人 来做郡守了。 不过,别人看不上交趾这个郡守之位,但是孙胥却是做的悠然自得。他原本就是孙家的旁支,能做到郡守已经很满意了。更何况这里天高皇帝远,他想怎么捞油水怎么捞,此中乐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了。为了能安稳的当好这个郡守,孙胥不仅平时年过过节没少给上官送礼。平时上面交代下来的指令,那也是坚定不移的完成。就比如说孙皓建昭明宫需要石材和木材,那么孙胥便不断的征发徭役,不断的输 送上好的石材和木材去建业。等到上面下派的石材和木材任务好不容易要完成的时候,还不容交趾百姓转一口气,交州太守刘俊又接到了孙皓命令,要求各郡召集各类工匠去建业城参与昭明宫的建造工作。孙胥为了给孙皓留下好的印 象,当即向刘俊拍着胸脯保证超额完成任务。随后,孙胥便搜罗郡内工匠千余人,强行征召送往建业城。而不久之后,孙皓派出往各地搜集奇珍异宝的钦差邓荀又抵达了交趾。在此之前,孙皓曾经在交州做过几年的交州王,所以知道交趾生产孔雀珍 珠等奇珍异宝,便特意让邓荀前来搜集。邓荀为了讨好孙皓,更是大费周章的强令孙胥在一月之类搜集三千只孔雀送往建业。这孔雀乃是稀奇物种,一路上喂食押送都需要大量的人力来完成。不仅如此,邓荀还要求交趾献上鸡蛋大小的珍珠不得 少于百颗,夜明珠百颗等等。 孙胥有了上差,自然不顾下面人死活,强行将这个任务摊牌到每个郡吏身上,并且还在原有总数的基础上增加了一半。至于增加的那些是献上还是与钦差平分,那就不得而知了。 郡吏们面对孙胥那完不成就要丢官罢职,甚至是做大牢的严令,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只得带着郡兵硬着头皮去各商行,甚至大户人家搜刮。 世家豪强们郡吏他们自然不敢惹,可是百姓们可就苦了。他们不但又要面临着千里送孔雀去建业的徭役,拿不出珍珠的还要出份子钱和出苦力。 而这些对于原本就人烟稀少,又要服兵役徭役的普通农户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毕竟家里主心骨都外出了,势必会影响粮食产量,那么来年吃饭都成绝对的难题了。面对这样官逼民反,连郡吏们都自觉无法安生过下去的交趾百姓来说,自然也只有造反一途了。于是乎,在交趾郡丞吕兴的号召和带动下,交趾军民这才齐齐造反,发动兵变干掉了郡守孙胥以及连同钦差 邓荀也一同杀了。 然而以一郡之力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挡得住周边南吴势力的反扑,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义兵统领吕兴在第一时间宣布投效蜀汉,并请求刘谌速发援兵接手交趾防御。 交州吕兴起义归降蜀汉的消息,第一时间通过飞鸽传书到达了长安。刘谌在得到诸葛质的回报之后,顿时高兴不已,立刻召集文武重臣商讨进军交趾事宜。 对于蜀汉来说,他们在意的不是一个偏僻落后的交趾,而是以此为跳板,进而攻占整个交州,甚至染指广州,从背后捅爆孙皓。 “诸位臣工,朕有一个好消息要说于你们知晓。”刘谌看人到的差不多了,便对着下面的文武重臣压了压手,示意众将停止议论。准备开会了。众文武被刘谌急招而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眼看刘谌心情似乎很不错,连汉魂情报头子诸葛质也在,当即猜到了绝对又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便一个个停止交谈,屏气凝神,静侯刘谌下文 。 关鹏是个急性子的人,也是最早跟随刘谌的元老重臣,当下忍不住问道:“陛下,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啊,您快说出来让我们一同高兴高兴啊!” 刘谌淡然一笑道:“适才,朕收到了最新情报。交趾郡丞吕兴发动兵变杀了南吴郡守孙胥,已经宣布正式归顺我蜀汉了!”此言一出口,满堂之上顿时哗然一片,在场没有一个人不是喜笑颜开的。 诸葛怀看着一副风轻云淡模样的刘谌,不由拱手笑道:“这想必又是出于陛下的手笔吧!” 诸将闻言之后,齐刷刷将目光看向了刘谌,眼中竟是叹服与崇敬之色。因为在此之前,刘谌就曾经设计挑动南吴与东晋,东晋与西晋三国之争。 说起来,虽然南吴与西晋南北夹攻东晋乃是利益所趋,可是却仍然与刘谌的一手推动有着直接的关系。要不然的话,最起码他们三国也不会这么快就混战在一处。 对于蜀汉来说,团结一致的三国是棘手可怕的,若他们之间发生内讧,那可就是狗咬狗一嘴毛,他也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刘谌哈哈一笑道:“是也不是!此次能够成功说服吕兴造反,子京可是功不可没啊!” 诸葛质闻言连忙摆手道:“此皆乃陛下之谋,微臣不过是依计行事罢了!” 诸葛质说这话并不算违心,因为无论是上次设计挑动三国之间的乱战,还是这一次的说服吕兴造反,那都是出于刘谌的计谋,汉魂组织只是负责全部行动过程罢了。其实刘谌能够准确的判断吕兴会反,并不是因为他能掐会算,而是因为在真正的历史上,交趾的郡吏吕兴确实因为反抗孙胥的贪暴发生过兵变。也是成功的干掉了孙胥,只不过那个时候蜀汉已亡,他宣布 效忠的是司马昭掌控的如日中天的曹魏罢了。现如今吕兴之所以推迟了兵变时间,最大程度是因为蜀汉崛起,曹魏不但不能临近交趾,而且还被司马晋所兼并,才导致他不敢造反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刘谌的反应 当然,在历史上吕兴会起兵造反后投降司马晋,那自然也是因为司马晋主动劝服拉拢的原因。要不然的话,吕兴根本没有胆子造反,更不敢想象在晋与东吴两大强邻面前想着守土自立的事情。而司马晋后期之所以没有再派人暗中劝说吕兴造反,那也是因为蜀汉仍然存在,那么交趾就是一块鸡肋的飞地。隔着蜀汉与吴国,那么想援救或者占领也只是笑谈了。即便劝服吕兴造反,最终也只能白白 便宜了刘谌。 此后,刘谌通过南吴说服寿春以及东吴残余势力倒戈之事中得到了启示,想到了历史上似乎交趾发生过叛乱,义兵领袖便好像是一个姓吕的。 所以,刘谌这才安排诸葛质重点安排骨干去说服和推动吕兴造反,看看有没有机会成功,以做到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效果,好好的恶心和报复一下孙皓。 “哈哈,陛下奇思妙想,子京你圆满完成任务,也算是大功一件,就不要谦虚了。有这时间,你还是给我们大伙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关鹏笑着追问道。 诸葛质看了刘谌一眼,见后者面带微笑的点头赞许,这才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众将听后无不朝着刘谌挑起了大拇指,表示叹服。 “交趾那里原本就偏僻贫瘠,现在又被南吴搜刮了许久,若再经历战争的话,恐怕不仅短时间内无法从交趾获益,甚至要贴钱进去啊!”郤正无不担忧的说道。 郤正老而持重,从汉王府做大管家开始,郤正就一直掌控着刘谌军团的经济大权。现在刘谌登基为帝了,他仍然掌控着国库“钥匙”,所以看问题的角度跟其它人难免有些不同。“交州确实很偏僻,若不是在我大汉前期不少中原文人学士移居到交州的话,那儿估计还未能开化。即便是现在,哪儿南蛮子极多,部族林立,并实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啊!”郤正想了想后,又接着补充说 道。 刘谌见郤正并不看好出兵救援交趾一事,不由笑道:“令先,你这个大总管看问题的时候,可不能凡事都从经济角度考虑啊!要知道交趾的战略地位十分的重要,可是我们开辟新战场的绝好地方啊!” 郤正扬眉道:“莫不是陛下打算进攻南吴了吗!”“孙皓暴虐无道,朕与南吴迟早有一战。将来我们要从交趾进攻南吴,绕过长江防线要远比从长江上与南吴这个水上霸主正面争斗要轻松许多啊!毕竟论水战我们虽然不惧南吴,可是论水军人数与战船数量 却差他们很多。更何况咱们扬长避短,打陆战的话,南吴跟我们比起来可就差多了啊!” 事实上也正如刘谌所说的那般,司马昭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任命投降曹魏的霍弋为交州刺史,令其出兵救援交趾。自此以后,与东吴展开了持续数年的交州争夺战。郤正听后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可是我军的战线实在是太长了,不仅汜水关一线需要投入重兵,东三郡永安方向也要加派援军,若在从南中出兵的话,兵少则守不住交趾,派兵多的话,势必为造成我国兵 力捉襟见肘啊!一旦其它战事紧张的话,必然会被陷入到困境之中啊!” “是啊!郤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啊!而且收复洛阳也很重要啊!”关鹏深以为然的附和道。刘谌默默的点了点头,略一沉吟道:“交趾咱们是必须要救援的,这关乎到未来我们的战略方针。甚至说,咱们不仅要占领交趾,还要拿下整个交州和广州,确保在江东立稳脚跟才行!至于派多少兵的话, 霍将军在南中镇守多年,熟悉交州地形,就由他率二万精兵去征服交州吧。” “呃……南中不过三万精兵,由霍将军带走二万的话,到不是说怕南中造反,二万人恐怕也难以成事吧!”郤正愕然的说道。虽然他对于军事不精通,可是这简单的战争常识问题他还是算得清的。 不仅是郤正,其它人也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唯有诸葛怀等几人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们都很清楚刘谌绝对不会无的放失,他这么说必然有其它用意。 “令先此前的顾虑很有道理,也是实情。所以朕打算请求南王孟虬派兵协助我军攻伐交州。交州多森林山地,对于南军来说,可是再熟悉不过的战场啊!”刘谌并没有打算卖关子,直接揭开谜团说道。 郤正沉吟道:“就怕南王也不会轻易答应出兵相助啊!” 刘谌却是别有深意的笑道:“前些天南王还托人给朕带信,想让宁妃和二皇子回南中看他,朕觉得也是时候让他们父女团聚一下了。” 此言一出,众将无不眼前一亮。由孟宁和刘庆劝说孟虬出兵相助,无疑是目前最适合的人选了。 “长安到南中路途遥远,只怕交趾的吕兴等不到南中援军到,就已经顶不住了啊!”郤正提醒道。 刘谌淡然道:“无妨,可让霍弋先率一万精兵去接守交趾。等到南兵到时,咱们再夺取交趾!” 诸葛质闻言,沉吟道:“只怕南吴不会轻易罢休,纵然夺不回交趾,也定然会陈重兵于交州,以阻止我军攻取交州啊!” 刘谌微微颔首道:“嗯,不错。即便有南军的相助,我们能够投入到交州战场的兵力仍然有限。在正常情况下,若敌军固城死守的话,想要夺取敌军重兵镇守的城池,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众文武在听了刘谌的话后,纷纷陷入了沉思之中。刘谌闭目沉思间,却听马隆说道:“陛下,末将到是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我军只要敌人不固守城池的话,凭借着南军的精锐以及我军的悍勇,想来应 该能够击败不善陆战的南吴军,全面攻克交州的。” 作为第一届蜀汉武举状元,马隆直接被擢升为中坚将军,已经慢慢的进入到了蜀汉的角色当中来。 “哦?孝兴有何妙策可以诱敌出击吗!”刘谌颇有兴致的问道。 马隆拱手道:“末将曾听闻我蜀汉有一秘密武器名唤惊天雷,可以轻易的炸毁城墙。若能将此物运到交州的话,何惧南吴军据城死守!” “对啊!末将也听说了惊天雷炸破潼关的战役,堪称经典啊!再怎么坚固的城墙在惊天雷面前也只不过是笑话,是时候让南吴的人也尝尝惊天雷的滋味了!”与马隆同期入仕的广武将军周处搓手道。 可以说周处对于南吴孙皓那是有着本能的抵触情绪,即便他没有归附蜀汉,也希望孙皓能够倒霉。刘谌转头看向诸葛质,问道:“子京,咱们在阳山秘密据点里的惊天雷研发的怎么样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惊天雷的弊端 要说诸葛质在蜀汉的职务主要就是掌管汉魂组织,以此负责拱卫蜀汉境内安全工作,相当于后世的国家安全部部长。诸如惊天雷这样的秘密杀伤性武器,也被划到了诸葛质统一管理负责。诸葛质略一沉吟,拱手回答道:“回陛下,惊天雷存放危险,易燃易爆,不易运输。且提取以炼制困难,难以量产。且使用时消耗极大,无法持续用于几场战争。葛悌目前正在研究如何改进惊天雷,使其安 全性与威力大幅度提高。” “嗯,葛悌这个思路是对的!惊天雷是把双刃剑,一个处置不当,对于我们自身也将会是一次浩劫。”刘谌语气凝重的说道。 身为后世人,刘谌知道炸药的威力,同样也清楚他的危害。所以在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刘谌很少会动用炸药,毕竟即便在科技发达的后世,运输与保存都是有一定的风险性。 “照这么说的话,现在的惊天雷岂不是还无法投入到交州战场了吗!”周处颇为遗憾的说道。诸葛质点头解释道:“惊天雷其实就是一种名为黑火药的半制成品,目前我们的生产点在阴平阳山内。上一次陛下虽然成功炸破了潼关和汜水关,可是却消耗了大量的火药。而且阴平到长安路途近,地势相 对比较平缓,运输较为安全。交州实在是太远了,一路未知的变数太大了!” “那为何咱们不在南中也建一个惊天雷生产的地方呢!”一旁的左思好奇的问道。刘谌接过话来,道:“惊天雷中的炸药成份提取困难,技术要求交稿,很难达到量产。目前我们的专业技术人员有限,一旦不谨慎的话,不说泄密,也极容易会发生爆炸事故,从而造成巨大的损失。以我们 蜀汉现在的实力来说,并不需要完全依靠它。” 说到这里,刘谌话锋一转道:“不过,咱们对南吴用一用也到是一件好事情。最起码可以让他们产生畏惧心里,振作一下我方的势力,使得南吴军不敢固守城池。” 周处一听,又来了精神,朗声道:“陛下所言极是,也该让那自大的孙皓尝点苦头了。” 刘谌微微颔首对诸葛质道:“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由你们汉魂负责了,你们只要将惊天雷秘密押送到南中边界,就算完成任务了。至于惊天雷数量不用多,够一次使用即可。” 刘谌之所以将让汉魂负责,也是因为这一次主要是在蜀汉势力范围内行动,是不会遭遇敌军袭击的。由汉魂负责押送,远比出动军队更适合保密性。 诸葛质拱手应是后,刘谌又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此去路途遥远,一定要注意运输的安全问题啊!” 诸葛质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会竭尽所能完成任务。” 商讨结束之后,刘谌令人飞鸽传书与南中都督霍弋,令他尽快出兵驰援交趾,务必坚守到南兵到来。 此后,刘谌考虑到霍弋已经年近七十,手中没有大将压阵,又缺乏统兵的帅才,便调派中坚将军马隆率领张奕与胡士三人,会同潘安、任蕃、吕蕤一行六人飞奔南中听后霍弋调令。 要说蜀中长寿之人多,远的有已故的严颜、廖化等人,近的有姜维、宗预、霍弋、郤正等等知名或者不知名的文臣武将,他们几乎都是已经活到了七十岁以上。 虽说近些年蜀汉年轻人才辈出,可是由于资历浅,蜀汉正处于迅猛发展的阶段,他们仍然坚守在第一线,为蜀汉镇守后方。也正是如此,如关鹏、罗尚、宁随等跟随刘谌的元老级将领官位并不算高。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蜀汉已经处在了新老交替的关键时刻,老一辈为新人挪出空位的同时,也让刘谌有足够的高位虚位以待立 战功者封赏。 刘谌安排好南中事宜之后,这才去后宫找孟宁,打算亲自将这件事情说与孟宁,让她回南中时,顺便劝说孟虬出兵支持己方攻伐交州。 “陛下,您怎么来了。”孟宁颇为意外和开心的说道。当刘谌来到孟宁所住的后宫时,她刚好在听九岁的小刘庆诉说自己今天的所学心得。 刘谌微微错愕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为何就不能来呢!” 孟宁脸色微红的说道:“是臣妾说错了,陛下什么时候想来都能来。”虽然已经老夫老妻了,可是事实上孟宁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而已,由于习武的缘故,身材不仅没有走形,反而显得更加的风韵犹存。刘谌忍不住怦然心动,孟宁说的不错,现在身为皇帝他白日虽说不上日理万机,可是却也忙得脚跟不着地,一般大多来的时候都是晚上睡觉时。而且相对来说,从他登基以后,后宫嫔妃也增加了不少,即 便没有佳丽三千,可是也有二三十个了。这到不是说刘谌花心,身为一国之君,他的后宫数量已经算很少了。纳妃二三十人,既是他的权利,也是他的义务。毕竟娶得越多,生的也就越多。只有足够的数量,才能保证皇室的兴旺,以及皇家的子 嗣中优秀的比例,以维持江山稳固和发展。 不过,即便如此,刘谌还是独爱他刚穿越时那会的崔莺莺,以及孙娅和孟宁她们三人。只是这么均分的话,一月能轮到三女头上的次数,仍然没有多少天。“儿臣给父皇请安!”小刘庆见刘谌来了,连忙有模有样的请安道。他今年也有九岁了,生得虎头虎脑,不似大儿子刘胜那般儒雅,更有效武将的风范。尤其是他小小年纪,力气已经超过一般的成年人了, 或许这可能跟好武的孟宁以及力大的刘谌基因有关吧。 刘谌哈哈一笑,用手摸了摸刘庆的小脑袋,道:“嗯,朕与你母后有事情要商量,你先出去玩吧!” 对于二儿子,刘谌也是很满意的。说起来,他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子女了。之前崔莺莺的三个女儿连最小的刘倩都已经出嫁了,三个驸马自然是蜀中才俊。 比如说大女儿刘钰便是嫁给了诸葛显了政治联姻的作用。这一点即便是身为穿越者的刘谌,也是不可免俗的。 小刘庆乖巧的点了点头,瞧了母亲孟宁一眼后,便退出了后宫。 孟宁见刘谌就儿子支开,以为他想要白日和自己那啥,不由脸色变得更红了,有些娇羞无限的说道:“陛、陛下,您有什么事情……” 此情此景之下,刘谌哪里能不知道她会错了自己的意,不由故意向前走了两步,然后挑逗道:“你说呢?”孟宁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小声道:“这、这大白天的不好吧!”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人传出刘谌大白日不办公务,却在后宫干“坏事”的恶名来。 第四百四十六章 孟宁的心思 刘谌见孟宁一脸紧张的模样,这才笑道:“好了,言归正传。朕这次来是有事情要和你说。你父王让人捎信想让你和庆儿回南中住些日子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晓了吧!” 孟宁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嗯,臣妾知晓。我父王久居南中,不懂朝廷规矩,还望陛下勿要见怪。” 孟宁现在身为皇妃,按正常说是不可能允许他带皇子回娘家的,尤其还是那种远在千里之外的异族的娘家。当然,其实孟虬也是知道这点的。可是他更知道自己已经开始老了,身体也不如昔年那般健硕了。即便自己不辞劳苦到达长安看望女儿,那也是不能久留,甚至看不到女儿和外孙几面的。若自己不提出这 个要求的话,恐怕这一辈子他都没有机会再见上女儿几面了。 刘谌十分大度的摆手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身为南王,岳丈有这样的条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呃又岂可能责怪!现在我只想听你一句心里话,你想不想回南中看望你的父王!” 孟宁微微一怔,随即眼圈发红的说道:“臣妾做梦都在想。” 刘谌点头道:“嗯,那朕就特批你四个月的假期,回南中去吧!” 孟宁闻言顿时又惊又喜的叫道:“真的吗!”虽说从长安到南中,即便走最近的距离,坐车坐船也要一个多月,可是除去来回时间,她还能够在家待一个月,这样的时间对于孟宁来说,已经是足够的长了。刘谌看着孟宁又恢复了数年前小女儿的模样,不由摇头笑道:“自然。君无戏言!”这些年了,久在皇宫之中,孟宁改变了许多。最明显的便是懂了不少皇宫礼节,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能做,什么的事情不能 干了。 孟宁兴奋的连点道:“谢谢陛下!” 高兴过后,孟宁轻咬薄唇,有些犹豫的小声说道:“陛下,臣妾可以带上庆儿一起回南中吗!” 身为母亲,孟宁十分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儿子,哪怕只有四个月的时间,她也是不舍得和儿子分开。可是他又知道刘庆现在不仅是自己的儿子,也是蜀汉的二皇子,按理是不能和她回南中娘家的。 刘谌见孟宁一副紧张等待回答的模样,不由笑道:“当然可以了!” “谢谢陛下,您真是太好了!”孟宁情不自禁的上前亲了刘谌一下,高兴的说道。 刘谌摸了摸被亲的地方,笑眯眯的说道:“先别急着高兴,朕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啊?”孟宁一听居然还有转折,不由一下子就蔫吧了起来。刘谌有些好笑的说道:“这一次你回南中探亲,顺便帮我劝一下你父王出兵助我伐吴吧!如今交趾已经宣布归顺我蜀汉,我已让霍将军从南中出兵救援了。只是限于兵力原因,我军想要占领交州还需要你父 王派兵协助啊!”孟宁先是轻出了口气,随后又忍不住心中一动。说句心里话,自从嫁与刘谌做皇妃生了刘庆之后,她在心里面更加倾向与蜀汉,所以她自然也希望南人能够出兵帮助蜀汉争夺天下。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 女生外向吧!另一方面,孙湾率领东吴残部投效刘谌,也让孟宁深深的感觉到了危机感。毕竟孙湾是孙娅的亲弟弟,关系又很亲近,他们同在蜀汉,必将同心协力扶保刘胜为太子,有了孙湾和东吴臣属的帮助,那么本 就在排名先后顺序上占劣势的儿子就更加没有希望了。 “请陛下放心,臣妾和庆儿一定会尽全力劝说我父王出兵助陛下救交趾收交州的!”孟宁想清楚其中关节之后,当即表态回答道。甚至为了给儿子在刘谌心中增加印象分,特意还加上了自己的儿子。 刘谌见孟宁没有拒绝,一口答应下来,心中也是十分高兴,脸上却是嘿嘿笑道:“宁儿果然识大体顾大局,为了表扬你这种精神,朕绝对好好的宠幸爱妃一番!” 说完,刘谌趁着孟宁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顺手将孟宁强行横抱于胸,然后大笑着走向了床榻。 晚上的时候,孙湾主动找到了刘谌,说道:“陛下,听说您要出兵交趾了,是吗!”白天的时候,虽然孙湾没有参与刘谌帐下重要的文臣武将会议,却也听说了交趾归属蜀汉,刘谌打算出兵救援的事情了。 对于孙皓窃取了自己的江山,孙湾要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当他听说了消息之后,高兴之余便决定在晚上没有人的时候,来找刘谌谈一谈。刘谌只是微微一愣,便隐隐猜出了孙湾的来意,摆了摆手,客气的说道:“湾弟,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没有人的时候直接叫我姐夫就可以了。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么叫就太生分了!不错,我打算让霍弋将军 出兵救援交趾!” 要说自从孙湾被手下人屡次叛乱丢掉皇位之后,整个人成熟了不少。即便刘谌多次让他直接称呼自己姐夫就可以了,但是孙湾还是按照君臣之别称呼刘谌。孙湾并没有接刘谌的话,而是直接说道:“虽然我曾经众叛亲离,但是我敢说江东还是有亲近我的文臣武将存在。如今既然陛下有意收复江东,若陛下信任的话,我斗胆请求出战为陛下打先锋,相信有我在 ,必然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刘谌闻言顿时笑道:“有湾弟这个土生土长的江东向导存在,我自然求之不得!至于信任与否,这还用多说吗!湾弟亲率东吴文臣武将来归,此等诚意天地可鉴也!” 刘谌这话说的一点都不违心,如果孙湾能参加交趾之战的话,在大义上自己便可以打着替孙湾报仇的旗号,这样江东士人百姓们的抵抗情绪也会减少不少。 “谢陛下。”孙湾见刘谌答应下来,心中既感激又觉得热血沸腾。能够重回江东找孙皓报仇,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他做梦都在期待这一天的早日到来,只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罢了。 “至于人选方面,湾弟的旧部皆任由你调度,你觉得带谁合适就带上谁。”刘谌十分大度的说道。自打孙湾率部归降蜀汉之后,除了建平郡刘谌暂时没有动外,其它所有的人都另外分封了职位。 当然,刘谌没有动建平郡的人事,并不是说真就动不了。而是因为刘谌为了安抚刚投效的东吴将士军心,才没有马上进行人事调动。 再者,建平郡位于西晋与南吴的交界处,有陆抗和盛曼这个久居此地的将领镇守更加合适一点,完全没有必要在另选了。 孙湾略一沉吟道:“我只需要鲁淑一人陪同足矣。有他在,就完全可以出面游说我的江东旧部!” 虽然刘谌表示出了自己十足的信任,但是孙湾并不想这个时候再与另有职位的旧部有联系。那样的话,只会增加蜀汉方面的猜疑,连累到那些忠心跟随自己前来投奔的旧部。 至于带上鲁淑,那也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鲁淑有这个能力不说,也有足够的分量,能够适合代替自己出面游说旧部。刘谌自然知道孙湾的用意,在感慨孙湾终于成熟了的同时,也是一口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随时可以出发去交趾与霍弋的大军汇合。 第四百四十七章 烽烟四起 公元279年3月,蜀汉南中大都督霍弋奉蜀主刘谌之命,亲率两万精兵驰援交趾。随行将领有牙门将孟干、孟通、李松、王素以及他的儿子霍在等等。在建宁留守方面,则让副将建宁人爨谷镇守南中。 半月之后,霍弋统领军队抵达了昔年士燮的老巢龙编,龙编便是是交趾郡的治处。蜀汉援军如此之快便到达使得刚对龙编展开围攻的南吴军有些猝不及防。 霍弋突袭南吴军,经与城中的吕兴利用飞鸽传书联络,里应外合重创了交州刺史刘俊所部的南吴大军。前部督修则在乱军中被霍弋的长子霍在阵斩,为此南吴军兵退六十里,对交趾的围攻宣告中断。霍弋进城之后,重赏了吕兴等南吴旧吏,也顺理成章的接手了交趾的防御。刘俊见蜀汉援军已至,只得继续抽调大军围攻龙编,并向孙皓求援,免得蜀军在交趾立足之后,威胁到整个交广两州,甚至是南 吴大后方的安危。 就在南方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北方洛阳方面也发生了变故。在一个雷雨之夜,西晋大司马石苞率领五万大军突袭汜水关。若不是宁随一向谨慎,应对及时的话,汜水关恐怕已经沦入石苞之手了。 面对石苞大军的全力一击,宁随一面组织人拼死防守,一面派人火速向潼关的董厥部求援,同时向长安刘谌告急。 当然,西晋率先打破两国之间的这种平衡关系,也是预谋已久了。毕竟汜水关在蜀汉手中,那么身在洛阳的西晋大佬们便始终悬着一颗心。于是,在收到南吴的求助要求之后,当即决定卖个人情与孙皓,派遣昔日的西晋悍将石苞重新挂帅出征,以起到牵制蜀汉军全力南攻的同时,更是寄希望能够打刘谌一个措手不及,趁援军到来前攻下汜水 关。 事实上,在宁随的求救使者还没有到达潼关的时候,西晋突袭汜水关的消息便已经率先传到了长安刘谌的手中。 因为早在刘谌夺下汜水关的时候,诸葛质鉴于汜水关乃是前线重地,便特意派汉魂组织暗中留守于关中,随时传递第一手战报,以便刘谌能够最快做出反应来。 只是因为汉魂组织乃是秘密情报组织,正常情况下很少与外界人接触,所以宁随仍然按照正常程序求援罢了。 刘谌收到汜水关方面传来的飞鸽传书后,在斟酌再三之后,力压众臣意见,决定仍然御驾亲征。这一次他不仅为了救援汜水关,更是为了能够一举攻克西都洛阳。 毕竟攻克洛阳,对于己方来说意味着收复旧都,可以大幅度提高己方士气和斗志。而另一方面,对于西晋来说,那就意味着国都沦陷,对于西晋各方面的士气无疑将是最为沉重的打击了。 至于刘谌决定御驾亲征到不是说不放心宁随他们的能力,而是因为洛阳一战实在太过关键。在不能使用炸药的情况下,攻打起来必然十分费力,强攻之下死伤恐怕难以计数。 所以,为了尽可能的减少己方人员伤亡,刘谌才决定御驾亲征。他相信有自己参战,自己这个战神的威名不仅可以鼓舞己方士气,也可以给西晋以强大的心理压力,使得其未战先怯。 用刘谌自我评价来说,自己一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他随行可以抵五万精兵。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谌最终得以再次说服了诸葛怀等文武重臣,不再强烈反对自己御驾亲征。公元279年夏,因西晋突袭汜水关,刘谌在令潼关守将董厥率部七千先行支援汜水关后,自己则亲率大将关鹏、罗尚、文鸯、曹囧、程据、柳氏兄弟以及武举新招录的马隆、周处、张奕、李海等等数十员大 将,领四万步卒和一万骑兵由长安赶奔汜水关,决定与西晋展开决战,力争一战定洛阳。汜水关前,熊烈腾空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关卡。那风中猎猎招展的“蜀”字大旗,虽然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一般,但是却依然高高的挂起,迎风飘展,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这汜水关 仍然姓刘。 汜水关城楼上下皆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战争依然在持续,嘹亮的嘶喊惨叫,动人心弦。城下西晋军兵士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嘶喊着向汜水关发起来又一轮猛攻。 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晴空,只见不断地兵士中箭倒地。西晋兵刚登上城墙,即刻被数名蜀兵蜂拥持刃迎上,又生生的杀退下去。 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使得两军兵士欲加地愤怒,战争也随之越来越激烈起来。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倾洒在了关楼之上,平添了几分凄凉。西晋军攻的不容易,可是蜀军守的也同样很不轻松,这一仗又是从太阳升起打到了日落。 宁随已经记不得这是晋军今天第一次猛攻了。连续半个多月守下来,也着实让他有些困顿不堪了。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坚持多久。 伴随着关外那“叮铃铃”清脆又急促的锣声响起,西晋士卒如潮水一般退去。董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苦笑道:“这个石苞还真是难缠,看样子西晋这次是铁了心要夺回汜水关了啊!”西晋的石苞当年也是沙场的宿将,有他挂帅亲自指挥攻关,宁随防守的很不轻松。尤其是在源源不断开来的西晋援军,加上不惜伤亡的整日猛攻,更是快要压的蜀军喘不过气来。若不是董厥昨天赶来的及 时,恐怕汜水关已经易主了。 可是即便如此,汜水关已经伤兵满营,能战之士不过数千人了。最要命的还在于守城器械损耗严重,以这样的态势打下去的话,恐怕再有几日汜水关就要宣告沦陷了。 宁随早就领教了石苞的难缠,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将身子慢慢转向了长安的方向,轻叹道:“但愿陛下的援军能够早些到来吧!”董厥重重的点了点头,也将头转向了长安方向,仿佛那儿才是他们的希望所在。 第四百四十八章 汜水关之战 汜水关西晋连营里,此时也正吵的不亦乐乎。今日刚赶到的征北将军杨济,大咧咧的说道:“石司马,如今本将又亲率三万大军来援,夺下汜水关易如反掌,完全没有必要晚上还去攻关嘛!”早先的时候,石苞率领五万大军连日不惜伤亡的猛攻,虽然汜水关蜀军伤亡不小,可是身为攻城一方的西晋军更是损失惨重。为了能彻底消除洛阳周边的隐患,贾充他们这才又调集重兵,势要拿下汜水关 。 石苞皱眉道:“非是老夫畏惧蜀军!杨将军你是不知道,依某观之,蜀军应该来援军了,而且数量应该不下于五千之众才是!”石苞之所以这么说,也是通过这几天城关上的蜀军士卒调动频率粗略估算出来的。当然,论官位石苞要远高于杨济,按理来说没有必要和他解释这些。可是无奈贾家与杨家联手把控了西晋朝堂,即便身为 司马,石苞有时候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杨济见石苞反驳自己的话,很是不满的冷哼道:“那又怎么样?仍他有数千援军,咱们不也来了数万大军了吗!”说到这里,杨济顿了顿,又道:“依本将看的话,那数千援军最多也不过是潼关的董厥所部罢了。怕他做甚!连日的猛攻,我军将士已经疲惫不堪,若再连夜攻击,必然会影响到第二天的攻城效果,那才叫 得不偿失!”杨济也并不是完全的酒囊饭袋,对于军略,他也是知晓一二的。所以说起来也能够做到侃侃而谈,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而他之所以不愿意夜晚攻关,除了嫌累,更是有意和石苞过不去,故意唱反调,以 挑战石苞这个司马以及主帅的权威罢了。 石苞看了杨济一眼,轻叹道:“我军将士疲惫,关里的蜀军人少更加疲惫不堪。且以老夫今日观之,关中的滚木垒石和箭矢明显少了许多。我军更应该连夜猛攻才是,打仗又岂有因累而废止的道理!” 杨济见石苞分析问题一套一套的,偏偏自己居然无言以对,落了下乘,不由又气又恼,便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外甥李斌。 李斌会意,眼珠转了转,拱手说道:“石大人,我舅舅的意思是守军本就占优势,连夜攻关的话,将更加不利于我军发挥!众位将军以为如何?”论军略,李斌又哪里能说过石苞。不过他却懂得察言观色和借势,便有意将矛盾引到了在场众将身上。他坚信以自己杨家与贾家的势力,这些人一定会明智的做出选择,从而赞成杨济的说法,这样也就达 到了“逼宫”,甚至曲线救国的目的。 即便达不到预想中的目的,也可以借机看一看这些将领们到底属于哪一派,有没有唯他们贾杨两家为首的意思。若今日谁敢唱反调,那么他们的前途也将止与此了。 果然原本坐直了身体、低头闭口不语看好戏的众将领们,一个个露出了为难之色。让他们冲锋陷阵没有问题,让他们掺合到朝堂中的争斗,实在是让他们有些为难了。 面对李斌的威逼利诱,石苞眼中升出了无名的怒火来。可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和贾杨两家的实力,他又不好出言喝斥。 石苞之子石崇见状,当即站出来喝道:“李将军,此言差矣!这军国大事,又岂能以多少论寡,做儿戏之事乎!”他说这话,意思就是堵住李斌企图借助贾杨两家的势力,威逼他们表态支持杨济。李斌见石苞出来捣乱,心中也是十分的恼怒。可是无奈论身份人家石崇乃是石苞的嫡子,而自己只是杨骏他们的外侄。论官位,人家也略胜自己一筹。所以,在石崇面前,他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优势,只能 是气得直哼哼。石苞见杨济与李斌都被辩驳的无话可说了,便有心送他们一个台阶下,出来打圆场说道:“杨征北,汜水关对我大晋来说如鲠在喉啊!此番老夫奉命收复汜水关,乃是天大的事情,容不得半点差池啊!所谓 兵贵神速,一旦刘谌援军再来,则汜水关难破矣!”这一次之所以会轮到石苞亲率大军来攻关,也是因为西晋朝廷对于收复汜水关,抱着很大的希望。也可以说,自打汜水关沦陷之后,即便蜀军仅有一万士卒在侧,仍然让整个洛阳朝廷绷紧了神经,以至于 洛阳周边有十五万的重兵,都让贾充与杨骏他们无法安心。 甚至西晋朝堂内部已经传出了一种声音,如果此次石苞仍然不能够收复汜水关的话,西晋恐怕真的要迁都邺城,远避蜀汉刘谌的风头了。因此石苞的压力不可谓不大,他始终以振兴西晋为己任,迁都避敌这样的事情一旦做出来的话,对于西晋的无形打击可就实在是太大了。那样的话,自己即便是死了,也无脸面向对他有提拔之恩的司马昭 交代了,这是他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不过,杨济似乎并不领情,冷哼道:“汜水关不过增加了潼关的数千援军罢了!那长安离此甚远,刘谌接到战报之后,短时间内想要调集大军,再调集出征物资,最少需要一二月时间!等他到的时候,汜水 关早就被我军攻破了!” 石苞摇头摆手道:“杨将军有所不知,据我所知,蜀军似乎有一种新式的传递消息方式,速度极为快捷!再者,以刘谌之能,又岂会拘于常理,定然会以轻骑轻装简行,先行援救汜水关!” 对于蜀汉军中飞鸽传书一事,虽然西晋也得到了情报,可是却没有具体详实的报道。这一是因为司马昭时期蜀中青龙卫被连锅端,晋国又先后篡魏和一分为二,使得青龙卫内部也出现了分化和不稳。再者,刘谌建立的汉魂在道教和各地商会等的大力支持下,发展的极为迅捷,他们的实力早已经超越了青龙卫。以至于每每青龙卫想要刺探具体重要情报的时候,都会被发现和被抓,只能知道个毛皮罢了 。杨济这回再也不说话了,对于刘谌战神的威名,就一直自以为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杨济也是十分的打怵。所以在他听说刘谌可能会率领援军赶到后,自己也是没了信心。 第四百四十九章刘谌的计划 石苞见自己提及刘谌会来之后,众将无不变色不语,心中很是感叹。尤其是连叫嚷着的杨济也不反驳了,更是苦笑连连。 其实,石苞昼夜攻关,又何尝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呢?毕竟一个宁随他不放在眼里,但是刘谌来的话,且不说其威名如何,即便是他来后,双方士气的变化就足以让战局变得更加不利于己方形势了。 石苞眼见杨济等人再无异议,便站起身来拍板决定下来道:“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了,就都回去休息吧!传我将令,将士们饱食战饭后立刻休整。待到子时时分,我军将会对汜水关发动突袭!” 待到众将纷纷起身领命之后,石苞略一犹豫,又和颜悦色的对着阴沉着脸的杨济说道:“杨征北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就请今夜率部镇守大营。老夫亲率本部人马攻关,待到天明之时,我们再轮换,如何?” 说起来是镇守大营,实际上有石苞他们在前面攻关,后方大营是没有任何危险的,等同于休息。 杨济这才脸色稍缓的回道:“如此甚好,就依司马之言吧!” 等到杨济与李斌走了之后,石崇很是不解的说道:“父亲,我军连续攻击了这么多天,即便需要休整也是我们啊!他们乃是新生军不攻关,成何道理啊!” 石苞闻言仰天长叹道:“为父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那杨济不愿意夜攻,为了大局着想,也只能苦了我军将士们了!” 其实石苞还有句话没有说,那斌是若强自让杨济部夜攻,不仅他不会倾尽全力。恐怕还会因为面子上过不去,心中有怨念,以后会对石家不利。 石崇这才恨恨的说道:“只是将士们得不到休整,今夜恐怕死伤更甚了!” 石苞闻言默然,慢慢的背手踱出帐外,朝着汜水关方向往去,喃喃自语道:“怕只怕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啊!” 而此时的汜水关内,也是热闹非凡。只是与汜水关外西晋连营的吵嚷不同,关内则是因为刘谌在天黑时的到来而洋溢着一片喜庆的氛围。 “两位将军辛苦了!这些天的情况,朕都知道!”刘谌对着宁随与董厥二人笑眯眯的宽慰道。 说起来,刘谌之所以能来的这么快,也是因为汜水关这边的战报不断的通过飞鸽传书传到刘谌耳朵里。刘谌在猜测石苞不计伤亡的猛攻,可能是想要赶在自己大军到来前攻破城关,所以便带上文鸯与周处及侍卫统领何夔率一万精骑兵星夜兼程赶了过来。其余步兵和粮草辎重等物则有关鹏与罗尚等将率领, 正朝着汜水关方向赶来。要说刘谌的骑兵目前主要在西北凉州加强训练,主要是以老带新和起到震慑羌氐等异族的作用。毕竟西北初附,胡人又善变,不得不防。再者现在尚未进入中原平坦之地,在城坚关多的关中地区,骑兵的 作用并不是太大。 所以,在长安附近仅有文鸯率领的一万五千骑兵待命。这一次刘谌一下子带了一万,其余则由副将统领,留在长安负责应对突发事故了。 宁随与董厥对视一眼,齐齐拱手道:“陛下连夜奔波,才最是辛苦了。臣等守土之责,何敢当辛苦二字!” 刘谌摆手道:“两位不必谦虚了,朕不会忘记两位浴血奋战的苦功。只是这一次我们不仅要打败石苞,更是要力争一举攻破洛阳才是!现在的情形怎么样了,简单说说吧!”身为汜水关主将的宁随听后,拱手道:“回陛下,目前关外的西晋军主帅仍然晋大司马石苞!敌军连续猛攻至今,敌我双方损失都过半了。不过,今日早上的时候,敌军似乎又来援军了。从对方的旗帜和规 模来看,应该是西晋的征北将军杨济率兵前来了。据细作打探,估计现在城外敌军总数仍有六七万之众!” 刘谌默然的点了点头,环顾四周,问道:“那诸位对于局势有何看法,不妨直说!”董厥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状态的宁随,拱手说道:“目前有主公的万余新生军赶到,又有主公亲自坐镇,料想应该能够再坚守十天半个月。到那个时候,关将军带着大军到来之时,便可与晋军决一死战,做到 正面破敌了!” 刘谌蹙眉道:“按照你这么说的话,目前我们应该先防守待援了?”董厥很是理所应当的点头回答道:“正是如此啊!即便有主公这一万骑兵,我军可战之兵不到两万,还要留下人防守,最多不过一万五千人。若贸然杀出城关去,没有城墙之险,虽然我军精锐,可是野战硬 拼的话,敌军是我军四倍有余,恐难以取胜啊!” 刘谌轻叹道:“话虽如此!可朕这骑兵宝贵的很啊,用来当步卒守城,这不是浪费吗!而且他们许久没有经过系统的守城训练了,用来守城也无法发挥他们应有的作用啊!” 刘谌之所以叹气,是因为董厥虽然做过辅国大将军,也曾在历史上留过名,可是论智谋与军事能力,仍然算不上入流,这看问题和分析问题起来,也就难免有些不足了。 这时,宁随见状,思索道:“莫不是主公打算今夜趁着西晋军不备,打算突袭西晋军连营吗!” 宁随跟着刘谌也打过不少次仗了,知道自己这个主公打仗颇喜欢弄险和出人意料,这才有此一问。刘谌哈哈一笑道:“不错,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骑兵用来守城那是绝对的浪费,也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好钢就应该使在刀刃上,朕打算趁着西晋军细作尚未将我军赶来的消息传播出去之前,趁夜突袭石苞 ,以起来出其不意的作用!” 宁随见刘谌说出了想法之后,便点头接道:“如此,微臣现在就令人加强城关巡防,避免细作走漏了消息!” 刘谌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宁随知道自己拦不住就想着如何去配合,这也是一种能力。 董厥无不担忧的说道:“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冒险啊!一旦走漏了风声或者晋军有所防备的话,我军可就危险了啊!而且一旦突袭失败,这汜水关也就难守了啊!” 刘谌摇头摆手后,傲然道:“想当年在襄武城外,朕与次骞不过百余骑便敢踹司马亮连营。如今有上万精骑,不过数倍之敌,又有何惧哉!” 其实当年提出百骑踹营的乃是文鸯,他只是无奈的附和了。如今说出来到也脸不红心不跳,他就不相信身为当事人的文鸯和何夔会将此事揭破! 一旁的文鸯听后,思绪似乎飘回到了几年前刚投奔刘谌时的初战场景,只觉得热血沸腾,大声道:“陛下威武!末将愿誓死追随陛下夜袭晋营,不破不还!”哪知董厥听出刘谌居然想故伎重演后,不仅没有崇拜向往的意思,反而将头摇的和拨楞鼓一般,连连躬身劝道:“陛下万万不可啊!您现在身为蜀汉之君,岂能以身犯险啊!再者,那石苞乃是西晋宿将,一 旦设下伏兵,您可就危险了啊!”面对董厥的苦劝,刘谌起身豪迈的说道:“卿不必担心!朕岂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想杀朕他们要有屠龙的能力才行!” 第四百五十章石家父子 董厥闻言,猛然跪伏于地,以头杵地,大声哭诉道:“陛下啊,为了蜀汉的国运,您不能冒这样的风险啊!” 刘谌看着哭得犹如泪人一般的董厥,也不好加以苛责什么。毕竟人家也是为了自己安危着想,怎么说也算是大忠臣一个了。所以,刘谌也只能苦笑着上前将起扶起,然后信誓旦旦的说道:“龚袭啊,你一片拳拳之心,朕自然知晓。你就放心吧,朕尽量在后面指挥便是了。再说了,有次骞和上万精骑在,即便我不能破得晋营,他 们也抓朕也非那么容易!” 文鸯听刘谌如此说之后,当即也站出来,拍着胸口保证道:“陛下说的没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定然要护得陛下周全!” 这是周处第一次跟随有着传奇经历的蜀皇帝刘谌出征,在听了刘谌的大胆策略后,心中也是热血澎湃,道:“末将愿誓死追随陛下,大破敌军!”宁随知道刘谌骨子里那种说一不二的性格,唯恐董厥死谏让刘谌下不了台,便也跟着劝说道:“龚袭啊!陛下既然如此有把握,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你想想看,陛下自出世以来,百战百胜,没有十足把 握,又岂会如此做呢!” 眼见刘谌心意已决,文鸯和宁随等人也都说了话,董厥想想骑兵若想撤退,城外的晋军步卒也确实拦不住,这才不再苦劝。 “陛下,为了蜀国黎民百姓计,您可千万不能涉险啊!”董厥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再次劝说道。 说起来,董厥也算是蜀汉的死忠者了。如今他在好不容易看到蜀汉在刘谌的带领下,不仅起死回生,而且已经有了一统乱世的迹象,他自然不想刘谌再有任何的风险了。 “放心吧!即便细作将我率骑兵赶到的消息传出去,料想他们也一定会与你有同样的观点,认为我会坚守到主力援军赶到。朕偏偏就要逆道而行,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刘谌笑着宽慰董厥道。“陛下英明!此番夜袭必然能大获全胜,重创石苞所部,为攻破洛阳打扫清障碍。”文鸯心情愉悦之下,难得拍马说道。身为一名冲锋陷阵的骑将,文鸯向往的是那种与万马军中斩将夺旗的快感,让他憋屈 的守城,那实在是强人所难的事情。在好不容易摆平哭天抢地的董厥之后,刘谌这才宣布大军饱餐战饭,好好休整一番。待到子时时分,由宁随率领五千步卒负责接应和攻击任务,董厥率余部镇守汜水关,自己则与文鸯和周处、何夔率一万 精骑突袭西晋连营,力争一战破敌。 是夜,月黑风高,刘谌一行万余人马悄无声息的打开了汜水关关门,朝着关外三十里开外的西晋联姻策马而去。 此时,虽然有万余骑同时奔跑,但是由于他们的战马早已经用厚布包裹住了马蹄,只发出轻微而沉闷的响声。在没有点火把时,隔得又相对较远,到也不易察觉。按照原先计划,刘谌是打算接近西晋连营之时,在下马衔枚而前的。可是早先撒出的斥候队长却突然气喘吁吁的回报道:“启禀陛下,前方几里处发现了大量的西晋军队。从人数看,最少应该有两三万余之 众。目前正朝着我军方向开来!” 这名斥候队长乃是文鸯的十八名亲卫之一,不仅精通骑术,而且十分擅射。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成功的干掉了西晋军的斥候,探明了敌人的踪迹,使得己方暂时没有被西晋军发现行踪。 一旁的文鸯听后,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说道:“莫不是走漏了消息,或是敌军已经识破了我军夜袭之计了?”刘谌也是微微错愕了一番,然后沉声说道:“应该不可能,若真如你所说,那么石苞应该设下伏兵等待我军入瓮才是!而不是准备用步卒迎战我上万的骑兵。所以,很有可能是石苞和朕想到一处来了,他们 也想夜袭汜水关,趁着我军援军未到之前,攻下汜水关!” 文鸯听后,在马上转头看向刘谌,双手一摊,道:“陛下,如之奈何啊?” 刘谌此时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当即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肯定是不可能让路,否则汜水关危矣!次骞,你率三千精骑从左边包抄过去。” 说到这里,刘谌又侧头对周处说道:“你率三千精骑从右边包抄过去,朕与何夔自引四千大军为中军。我们三路齐发,定然可以杀晋军一个措手不及!” 何夔闻言,无不担忧的说道:“陛下,您万金之躯,如何能担当如此之风险啊!不弱由我带三千精骑正面冲锋,您带领一千人压阵便是。” 刘谌将手中屠龙刀一举,笑骂道:“狗屁!朕也是肉身,不过我手上这把刀也不是一般人就拿得起来。你有空担心朕的安危,到不如去可怜可怜朕的敌人吧!” 周处闻言,附和道:“陛下说的没错!敌军至多不过三倍于我军,我军乃是骑兵,又占突袭之利,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何夔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自己的陛下自从跟关鹏学习了春秋刀法以后,虽然很少上战阵,可是他却知道一般的武将还真就不是刘谌的对手。 于是乎,何夔也就不再劝说了。周处与文鸯在马上朝着刘谌拱了拱手后,各自领了三千精骑向两翼悄悄包抄过去。 刘谌待二将走后,只觉心中热血澎湃。热血男儿生来就应当为战场所身,这一刻屠龙刀在手,自己仿佛是天下的主宰者一般。 “追风骑,随朕冲锋!”刘谌低喝一声后,引领着四千精骑风卷残云一般冲向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西晋人马。 另一方面,正在朝着汜水关行进的石苞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到不是说他们已经发现了刘谌军,而是因为己方派出去的几名哨探,至今没有回来报信,这让他有些莫名的烦躁起来。 “父亲,您快看这地上有血迹!”骑在马上的石崇,细心的发现了地上未有清理干净的血迹。之所以他能够发现,也是因为石苞的担心,其实他也知道为什么,所以走在路上才会特别的留意。 石苞闻言之后,止住部队行军,自己则策马奔向了儿子所在的位置。 只是当石苞下马蹲在地上细细察看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地面似乎有些微微的颤抖声。有着多年从军经验的他,当即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伏于地面上,侧耳倾听地面传来的声音。 就在石苞刚想要喊出有大股骑兵靠近的时候,队伍最前面就已经传来了士卒惊叫声:“不好了,有骑兵!一定是蜀汉的骑兵来了!”石苞嘴角微微抽搐几下后,当即翻身上马,大声喝令道:“全军列阵防御!刀盾兵在前,枪兵在后,弓箭兵压住阵脚,任何人不许乱,为者斩立决!” 第四百五十一章遭遇战 一阵紧急的军令传输下去之后,原本有些措手不及的西晋军,渐渐稳住了阵脚,到也将阵形列了出来。只是石苞还没有喘过一口气来的时候,却又听到左路军与右路军发出惊呼声,皆言又大量骑兵杀来。 此情此景之下,三万人马再想仓促之下变阵谈何容易。乱阵中枪兵的枪尖戳在前面刀盾兵的屁股上,两人碰撞而倒,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还没等到刘谌三路骑兵靠近,西晋军就已经乱做一团了。 其实这也不奇怪,茫茫黑夜之中,未知的敌人往往是最可怕。尤其还是在毫无心理防备的情况下,大量的敌骑奔来,那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恐怖感觉就更甚了。 “父亲,敌骑太多。我军将士已乱,挡不住了,我们还是先撤吧!”石崇催马来到正在指挥慌乱士卒迎击的石苞面前,急切的说道。 石苞不甘心的说道:“怕什么怕,敌骑最多不过万余人!现在我若是下令撤退,将后背交给敌人,那才叫找死呢!” 石苞终究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他肉眼观察和耳朵倾听呐喊声与马蹄声,便猜出了蜀汉骑兵大致的人数来。 蜀汉长安附近有援军石苞早就通过情报知晓了,这也是他急于昼夜猛攻汜水关的原因之一。只是他千算万算,却算少了蜀汉信息传递的会如此之快,刘谌会出骑兵如此之坚决罢了。 石崇咬了咬牙,又将战马向着石苞离近了一点,低声重复道:“父亲,我是说我们先撤退吧!” 石苞微微一愣之后,不由眉毛立了起来,大声斥责道:“混账,为帅者,岂有丢下士卒独自逃生的道理!”石苞看了一眼远方,又道:“再者,我军虽为步卒,但是却占有人数优势。只要我军稳定下来,利用人海战将敌骑围住的话,相信敌人必不敢与我军纠缠。待到天亮之时,敌军即便不自退,相信杨将军的援 军也会赶来。即便我们伤亡会大些,也好过于仓惶逃跑,全军覆没吧!” 石崇听了石苞的话后,也觉得父亲说的很有道理,当即拱手抱拳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受教了!”石苞刚想令儿子去指挥士卒收缩防守的时候,只见前方突然一阵大乱,紧接着就见百余骑蜀军骑兵在一个全身金盔金甲,手提宽背长刀的武将带领下,威不可挡的杀了过来。所到之处,西晋军士人仰马翻 ,血肉横飞。 “吾乃蜀皇帝刘谌是也!挡我者死!”刘谌一边自报家门,一边挥动着手中百余斤的屠龙大刀砍杀挡在马前的西晋士卒,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轰轰”,随着刘谌大刀挥出,一名士卒腾空飞起,然后狠狠的砸在后面的西晋士卒身上,顿时压倒一片,惨叫声不断。而之所以会是这种情况,那也是因为刘谌见眼前西晋士卒太多,直接用宽厚的屠龙刀 刀身横拍,如同打垒球一般打法所造成的结果。 至于那百余骑的冲锋箭头是蜀军没错,却并不是这一次的一万精骑中人马。乃是刘谌的御林军亲卫骑,他们的战斗力又岂是寻常士卒可比。 在刘谌的呼喝声中,无数的西晋士卒齐刷刷的将血红的目光投了过去。有不少胆大的西晋将士为了立功,甚至蜂拥冲了上去。可是在刘谌的亲卫骑与精骑围追堵截之下,一个个人头落地。在看到刘谌那势不可挡的冲锋之后,西晋士卒大多慢慢开始胆怯了,联想到了刘谌战无不胜的过往,以及今晚突袭的情况,当即生出了一种不可战胜的想法。在三路骑军的肆意冲杀下,当即调转身形四处 逃散开来。 “父亲,居然是刘谌亲自来了!”石崇顺着人声看到乱军之中的刘谌后,以手指着他所在的方向,失声叫了起来。石苞心中一沉,但见己方士卒果然已经溃不成军,不由双眼赤红的说道:“是刘谌又如何!莫非他还真如传言中那般三头六臂不成!今番只要斩杀了刘谌,我军纵然全军覆没那也是大胜!那时即便我死了, 也能含笑见先帝去了!” 石崇听后,急得直搓手道:“可是我军已乱,那刘谌又勇不可挡。而且他的身边皆是精锐扈从,想杀他势比登天啊!到最后只怕我们还没有杀掉他,就已经被他所杀了啊!” 石苞闻言,大怒道:“为将者,马革裹尸乃是我等的宿命,有何惧哉!左右,随我冲锋!不杀刘谌,死不归!” 说完之后,石苞再也不管石崇了,当即招呼亲卫队杀将过去,但有逃跑的溃兵阻挡他的去路,也都是一刀斩杀了事。这一刻他已经不在是全军主帅,而是一名冲锋陷阵的悍将,目的只为斩杀敌酋。 石崇见一向冷静的父亲大人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冷静之后,不由仰天长叹一声,然后接过石苞的指挥权,开始收拢军马做殊死的抵抗。但是他的心里却很清楚,今天恐怕就是他们父子最后的绝唱了。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句悲怆的诗句用在打算发起绝地反击的石苞身上,那是再好不过的形容了。他这是在赌,赌自己能够生擒或者手刃刘谌,以此达到扭转败局,甚至是报效先帝的目的 。 可是赌徒的结果往往都注定了杯具的结果,石苞的冲阵很快便被刘谌发现了。刘谌显然并不愿意和瓦罐硬碰硬,便拨转马头带着亲卫骑朝着文鸯所在的方向冲杀过去。按照刘谌的想法,文鸯是现在这个时代数一数二的绝世猛将了,由他出手干掉石苞那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啊。至于自己的中部人马就交由何夔统领便是了,而若能成功引走石苞,那么他的军队就没有人 指挥了, 一路之上,刘谌将手中的宽背屠龙刀舞动的更急了,大开大合之下,面对一众西晋溃军居然也有些势不可挡的味道。 石苞眼见刘谌一路向东杀去,所到之处己方士卒不断的溃散,眼底变得血红起来。也顾不上迎面而来的溃兵了,但凡有所阻者,皆是就地格杀。 正在西晋军阵中到处乱晃的文鸯,在看到身穿银色将军铠的石苞后,顿时两眼放光,一路冲杀到了石苞面前,大喝一声道:“敌将拿命来!” 说起来,文鸯这人也是足够的心高气傲。想当年在淮南之战的时候,他独骑面对上千追兵,尚能狂妄的反问他们为何如此不惜命,然后又冲杀回去了。 所以,现在他在乱军丛中也只是找校尉以上的敌人杀,除非是哪些小兵挡路或者主动送死,要不然的话,文鸯还真就懒得提枪杀人。 眼底通红的石苞被文鸯这声暴喝惊醒,猛然发现一杆银枪已然快达胸前,这才堪堪举刀硬挡了一下,避免了被一枪挑于马下的杯具发生。不远处的刘谌早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见于此,不由嘴一咧,心中暗道可惜的同时,更是觉得以文鸯为代表的这个时代武将那都是有病的行为。杀人就杀人,干嘛非要提前喊一句,相当于知会了对方一声,这不是耽误功夫和浪费绝好的秒杀机会吗! 第四百五十二章大破西晋军 其实这也只是刘谌单方面的想法,在文鸯他们看来,这不仅是习惯问题,更是一种艺高人胆大的表现。自己要杀你,就要提前告诉你,让你明知自己要杀你,却无法避免,这才是真正的斩将夺旗后的快感 了。 刘谌眼见文鸯未能一枪挑落石苞,却也将对方锁定住,便勒住战马,朝着他大喊道:“次骞,干掉石苞!” 文鸯听后,眼底都红了。若能够斩杀了西晋大司马石苞,这名声和功劳可就要上天了。于是,放声大笑道:“天将助某成名矣!” 说完,文鸯也顾不上于石苞多说话了。一抖枪尖,但见数朵枪花闪着寒光,便朝着石苞刺去。文鸯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石苞居然会从中军跑到自己这边来。更加没有想到石苞面对万余骑军冲锋,在己方人马已经溃散的情况下,居然不逃跑,反而还敢冲锋。而且不偏不倚正好让自己给碰上了,老 天如此眷顾自己,此功若不取,那才叫真正的有违天意了。 石苞刚才虽然奋力荡开了文鸯那势大力沉的一枪,可是酸麻的双臂让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恐怕不是敌将的对手。当然,关于文鸯的勇名,石苞也曾听说过。只是当时文鸯与他同在晋国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军,而石苞则已经是位居高官了,所以并没有见过面。如今狭路相逢,靠的是武勇,并非爵位高低,这 让他也不得不正视文鸯的存在。眼见文鸯手中银枪舞动出来的枪花如同一朵朵索命的恶魔之花扑向自己,石苞感觉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但是身为高位者的尊严让他无法做到拨马败逃,更何况自己已经被文鸯这头噬人的猛虎盯住了,恐 怕即便想走也走不了了。 “喝,开!”石苞使出了生平所学,努力用大刀护住前胸,不断的封挡文鸯的必杀之技。 文鸯见状,心中暗自点头,抖擞起精神,朝着石苞发动了一轮快似一轮的猛攻。直打的石苞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此刻的石崇已经集结了两千余人马,朝着石苞方向反冲了过来。眼见父亲危在旦夕,石崇一咬牙,大喝一声道:“敌将休要猖狂,石崇来也!” 言罢,石崇也挺刀加入了战圈,打算与石苞来个二战文鸯。 文鸯见状,不仅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哈哈一笑道:“哈哈,来得好!今日便让你父子二人在阴曹地府一起做伴!” 如果之前文鸯还存在了一丝戏耍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司马石苞心思,如今石崇的加入,则让他稍微提起了精神。毕竟从石崇的刀法来看,便知道也是深得石家刀法所传。 三匹战马在乱军丛中厮杀在一处,一时间到也杀的难分难舍。可是武将之间尚未分出胜负,士兵间的胜负却已经分出。占据了兵种优势与突袭优势的蜀汉骑兵完虐西晋步卒,几轮冲锋便已经打爆了他们。随着西路军周处将西晋兵击溃,开始与中路军汇合。何夔见状,果断率部找刘谌去了,当他看到刘谌正在津津有味的欣赏文鸯以一对二的场面时,不由心中一动,大喝一声道:“敌将以二对一,好不知耻! 文将军勿慌,何夔来也!”刘谌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连他都看出来石家父子虽然配合默契,可是败局那是迟早的事情,他就不相信何夔看不出来这一点。估计何夔也是久在自己身边,难得有冲锋陷阵立 功的机会,所以才有意想要分文鸯一杯羹。 既然看穿了何夔的心思,刘谌也就不加以阻拦了。更何况能尽快干掉石家父子,结束这场战事才是关键,以防夜长梦多呢!文鸯现在是心中有苦难言,他很想大声告诉何夔自己不但不慌,而且很不想他来帮助自己。可是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拿下石苞父子,又不好意思开这口。毕竟在怎么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何夔还是刘谌 身边的亲信呢! 既然嘴上不能说,文鸯唯有用手中的枪杆来表示自己的决心了。于是乎,文鸯使出了毕生所学,将手中的银枪舞动的更加急了。身在局中的石家父子只见漫天的枪影,分不清楚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突然,石苞只觉得肩膀一阵剧痛,躲过一枪之后,再看时才发现自己右臂已经中了文鸯一枪,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文鸯暴风骤雨的急攻之中。撇了一眼儿子,但见一名同样使用长枪的蜀将正将儿子拦 住,将儿子打的左右支拙,险象环生。 石苞见状,不由仰天长叹一声。罢了,蜀汉今非昔比,良才猛将何其多也,已远不如当年刘禅主政时那般羸弱了,看来今天自己父子是在劫难逃了。“啊!”就在石苞分神的功夫,就觉得自己的头颅突然飞了起来,随后他便看到了自己儿子石崇惨叫一声被何夔挑落马下。这一刻什么功名利禄,什么社稷君恩似乎都已经不在重要了。他难得的解脱,慢慢 的闭上了眼睛。 随着石苞父子相继被阵斩,原本就处于溃散状态的西晋步卒们,彻底放弃了抵抗。在周处指挥骑兵无情碾压之下,很多人在刘谌军的喝斥下,直接将手中兵刃扔在地上,然后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投降了。 此情此景之下,刘谌当即令人通知随后跟上接应的宁随所部负责接收和看押俘虏。自己则率领剩下的近万骑兵继续扑向西晋连营,打算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从与石苞军相遇到战争结束,那都是很短的时间,而刘谌三路大军将石苞军后路包抄了,使得基本上没有出现什么落网之鱼。以至于刘谌骑兵杀到西晋连营的时候,连营内的西晋军们尚未有察觉。当然,这除了和深夜,他们又刚赶来比较疲乏有一定的关系,更多的还是在于石苞带队去攻城,包括主将杨济在内都生出了懈怠之意,认为自己身处在大后方,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所以才没有 设防。如今面对从天而降的蜀汉骑兵,其后果便可想而知了。 刘谌跨骑追日宝马,手拿宽背屠龙刀,大刀向前一指,文鸯所部从左杀入了西晋营寨之中,周处率部从右侧杀入连营里。等到两翼得手之手,刘谌这才率部向着营寨大门发起了冲锋。 刘谌一刀劈烂了寨门之后,身后的蜀汉精骑们精神大震,蜂拥而入。在刘谌的指挥下,策马四处放火烧营,一边杀人毁寨,西晋连营内顿时火光冲天,哀嚎惨呼之声不绝于耳。正在大帐内休息的杨济听得帐外人仰马嘶之后,吓得从睡梦中惊醒。在亲卫火急火燎的将蜀汉骑兵踹营的事情告诉他之后,杨济连呼石苞匹夫误我!而当他在亲卫的侍候下披挂整齐出帐之后,但见黑夜中 到处皆是蜀汉骑兵肆意砍杀己方士卒的身影。尤其是在听说是蜀汉皇帝刘谌亲自率部前来袭营,前方的石苞所部已经全军覆没,石苞父子更是当场战死的消息后,顿时失去了最后的抵抗斗志。在亲卫的护卫下,朝着洛阳方向败退而去。 第四百五十三章杨家的处境 公元279年8月,蜀汉皇帝刘谌亲率一万精骑驰援汜水关,与汜水关外夜袭西晋连营,阵斩西晋大司马石苞父子,大破杨济所部,成功的瓦解了西晋企图快速夺取汜水关的阴谋。 数日之后,蜀汉大将关鹏和罗尚等将率领四万精锐蜀军步卒赶到汜水关与刘谌所部汇合,蜀军声势大震。 刘谌随即发表讨晋宣言,声称要报突袭汜水关之仇。同时,刘谌重新整合了汜水关守军,将夜袭俘获的西晋军进行了混编,已保证守军数量。 经过周密的战前部署之后,刘谌在汜水关留下董厥率领数千士卒镇守汜水关,自己则亲率重新整合过的五万步卒与一万精骑向着洛阳杀奔而去。一时之间,蜀军声势浩荡,洛阳朝廷为之震惊。一面又开始争吵着迁都事宜,一方面调集洛阳周边所有的骑兵,共约三万骑,由卫将军杨珧统领,急速驰援退守在新安县做负隅顽抗的杨济所部,打算将蜀 汉大军阻挡在新安县附近,为己方筹划争取宝贵的时间。 新安县城内,杨济一脸惭愧的对着领兵前来增援的杨珧说道:“二哥,您能亲自前来,小弟这回总算是放心了。”要说杨济被刘谌夜袭大营之后,又闻得石苞父子被蜀军阵斩,一路便仓惶逃到了此处。由于害怕逃回洛阳后,遭到再反对派大臣弹劾治罪,所以便一面在新安收拢残兵驻守,一面派人去探大哥杨骏的口风 。 杨珧看了一晏杨济轻叹了一口气,道:“三弟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不小心了啊!怎么连兵家夜袭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你这样让我们在朝堂之上很是被动啊!”杨济听后,眼珠转了转,辩解道:“二哥,弟虽不察,可是此战主将乃是石苞。他不听我言,执意要夜袭汜水关,结果误中了刘谌的埋伏,全军覆没不说,更是累得我在后方不防备之下,才被刘谌假扮溃军 所袭啊!” 一旁的李斌闻言,连忙附和道:“不错!事情就是这样的,请舅舅明察!” 在这种死无对证之下,杨济又是自己的亲兄弟,所以杨珧也不想细咎其中的是非曲直了,便顺着他的话说道:“原来如此,石苞误国啊!” 杨济想了想,又低声说道:“既然石苞误国,我们何不将此事如实向朝廷反应呢!” 杨珧知道杨济急着想洗脱罪责,将失败的责任全部转嫁到已死的石苞父子身上,不由摇头苦叹道:“你常年不在朝堂之上,很多事情不清楚,哪儿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啊!”杨济皱眉道:“二哥,这石苞已死,朝堂之上还有谁敢跟我们杨家对着干啊!”在杨济的思想认知中,石苞属于杨家在朝堂之上的反对派中间与领袖力量。如今既然连他都已经死在了蜀军手中,还有什么人 敢公开与杨家叫板了。 杨珧向禁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后,轻叹道:“还有一人啊!”这次密谈,仅有杨济与杨珧两兄弟以及外甥李斌参加,其它武将都没有叫上。 杨济闻言,眼中寒光暴闪,杀气腾腾的说道:“还有哪个不长眼的!二哥只管说来,弟回去便去将他干掉!” 杨珧深深的看了杨济一眼后,这才缓缓的说道:“太傅贾充。”“嘶,这、这……”杨济听了杨珧说出的人名称谓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若说这西晋国内,唯一能够对杨家有威胁的,那便是盟友贾充了。只是杨济没有想到二哥居然会说贾充会对自己家不利,这让他 实在想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用觉得吃惊,很正常。如今在晋国内,我们杨家虽然在军政大权上似乎有依仗,但是和贾派比尚有不少差距啊!若非皇太后和皇太妃是我们这边的人,皇帝跟我们关系更加亲近一些,我们根本不是贾充 他们的对手啊!你要永远记住,在这官场之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盟友啊!”杨珧不无感慨的说道。杨珧说的乃是实情与现状,由于石苞为首的敌对派与中间派的没落与失势,贾充一派开始慢慢将目光瞄向了日益强盛的杨派身上。毕竟有皇帝和皇太后两棵大树在,贾充一直隐隐担心迟早会被杨骏一族全 面超越。 再者,只有打击一部分人,才能更好的团结一部分人。干掉一部人,才能多出一部分蛋糕分配。所以杨家与贾家反目,基本上就是注定了的事情。 杨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急道:“你的意思是贾家要借着这次事情针对我们?” 杨珧不置可否的说道:“那到未必!毕竟正如你所说,此次石苞才是三军主帅,你只是奉命驰援罢了!” 杨济这才稍松了一口气,又接着问道:“那贾充势大,要对我们动手的话,如之奈何啊!” 这到不是说杨济畏惧贾充,而是因为杨家发迹实在是太晚了,根基不牢。这一点远不如贾充一族从其父贾逵开始就是曹魏的豫州刺史,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亲友门生故吏极多。除此之外,贾充个人不仅是司马衷名义的老师,更是司马衷的老丈人。早在几年前,他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在朝堂上的地步,便将自己小女儿贾南风嫁给了傻皇帝司马衷为后。只是贾杨两家那时候尚处于 蜜月期,也不想因此事惹得贾充不快,便没有加以阻止。 杨珧沉声说道:“无妨!大哥已经在拉拢石苞一派了,他们说只要大哥支持不迁都,坚决抵抗蜀汉入侵的话,他们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杨济狐疑的说道:“这些家伙可靠吗!玩意他们摆我们一道怎么办啊!” 杨珧摊手道:“那也没有办法。大哥之所以会答应他们,也是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贾派实力太强大了,咱们若想与他们分庭抗礼的话,这次便是最好的机会了!” 杨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二哥!只是蜀汉势大,这洛阳恐怕不好守啊!” 杨珧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确实如此!所以愚兄这次才受命率领三万铁骑前来助战!这一战咱们只能胜利不能失败,否则可就……” 杨珧的花虽然还没有说完,但是杨济却是什么都听懂了。毕竟整个洛阳周边不过十五万兵力,其中就包括步卒十二万与这三万铁骑。 只是此前石苞先后率领五万大军突袭汜水关,杨济本人随后又率领三万大军支援。再算上杨珧带来的三万骑兵,洛阳也不过剩下四万人马了。当然,这还不包括分兵在洛阳下属各郡县布防的人马,洛阳城内真正的守兵也不过两三万人而已。一旦新安失守的话,那么洛阳可就真的危险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如何破城 正是出此方面考虑,贾充他们才同意让杨珧率领三万铁骑与杨济收拢的三万步卒在新安县做最后的抵抗。毕竟骑兵在正面冲击蜀汉,远比防守洛阳更加有作用。 而且处于私心考虑,那三万西晋骑兵是杨珧的部众,属于杨派。即便最后真的被蜀汉刘谌全歼了,他们也不会太在意。杨济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振声道:“二哥尽管放心便是!那刘谌诈称十万大军,实则不过五六万人,与我军相当。而我军骑兵三倍于刘谌军,这新安城附近又多为平地,只要我们把三万骑兵展开了,蜀军 也只有逃跑或被屠戮的份了!” 杨珧看着信心满满的杨济,一时间也确实没有找到反驳的理由,便说道:“那刘谌诡计多端,凡事不按常理出牌。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一些比较好!此战意义十分重大,我们只能胜不能败啊!”他与弟弟杨济不同,相对更加沉稳老练一些,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的道理。对于刘谌之名,杨珧虽然没有亲自与之交过手,但是却也是闻名已久,仔细研究过刘谌的过往战史,所以才没有杨济那般盲目的 自信。 杨济大咧咧的挥手道:“二哥放心!那刘谌也只不过如此,前番若不是石苞拖了我军后腿,被他偷袭得手的话,胜负犹未可知也!这一次正当是我报上一次一箭之仇的时候了。”或许是假话说多了,自己也便当了真的缘故。杨济是越想越觉得自己所言非虚,那刘谌有何好可怕。自己是败在了被偷袭的份上,甚至说不知道刘谌来援的消息,这才稀里糊涂的失败了。若是两军对垒的 情况下,两军兵力几乎对等之下,他就不信自己会输给刘谌。 一旁的李斌见状,也是当即献上马屁,讨好的说道:“三舅所言极是!若这一次刘谌亲来的话,且看侄儿如何阵斩了刘谌,好好的出一口恶气,也好扬我杨家之威名!” 杨珧看着眼前两个一个比一个吹的过分的舅甥二人,不由摇头苦笑起来。凭心而论,他可没有这两位的乐观心态。可是却也认为自信总比未战先怯好的多,最起码士气上不会输了一筹。 与此同时,新安城三十里外蜀军连营中,刘谌对着手下的文武众将朗声说道:“据探马消息,今日傍晚时分,西晋卫将军杨珧率领三万骑兵已抵达新安县城。诸位有何看法,不妨都说说看!” 要说刘谌亲率大军到此已经有几日了,之所以一直没有展开攻击,为的就是想将敌军主力引到此处全歼,已减少攻打洛阳时候的阻力。而果不出所料,杨珧所部的骑兵随后便抵达此处了。 文鸯听后,眉头挑了挑,道:“陛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便是!末将愿率一万精骑大破西晋骑兵!” 刘谌笑道:“文鸯之勇朕素知,可是这新安城附近地形平坦,适合骑兵作战,敌已三万骑兵攻之,恐怕会是一场恶战,这仗不好打啊!” 文鸯傲然道:“陛下,想那杨珧不过是凭借着是司马衷亲戚的份才当上什么卫将军,他又有何能为!三万骑兵到他手上,如同绵羊领导下的狼群,末将愿为陛下力破之!” 刘谌摇头道:“哎,话虽如此!可是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实在是不划算啊!还是看看有没有其它办法吧!” 文鸯对于刘谌将打仗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搞的和做生意一般很是无语,可是他乃是武将,让他想好的办法,也只有站一旁听着的份了。宁随见众将都是一副低头沉思的模样,不由沉吟道:“既然西晋军有如此多的骑兵,想来必然不会用来守城。如若猜得不错的话,这两日便会来列阵挑战。想要攻取新安进而收复洛阳,那么就必须要歼灭这 三万敌骑,否则7一切都只是空谈啊!” 刘谌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同时也是轻叹道:“是啊!虽然我军骑兵装备精良,可是一万对三万,即便能胜,也只是惨胜啊!我军骑兵来之不易,投入的成本颇高,如此硬拼实在非是朕之所愿啊!” 在冷兵器时代,骑兵无异于现代的坦克般存在,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机动力都十分强大。尤其是在平原上遇到的话,那将会是步兵,乃至弓箭兵种们的噩耗。 关鹏闻言,忍不住说道:“既然陛下觉得一万对三万吃亏,那不如从武威再抽掉两万骑兵来,这样凭借着咱们骑兵的精良程度,就可以完虐西晋骑兵了啊!” 刘谌微微一怔,随即摇头苦笑道:“如今我军骑兵总数不过三万人,都调过来的话,西北怎么办?再者,且不说武威离此相隔甚远,抽调至此需要很长时间,这粮草消耗也将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啊!”一个骑兵至少要对应一匹战马,还要算少花销与装备等消耗,再加上训练时间长,所以说成本极大。也正是介于这个原因,刘谌的骑兵目前也只保持在三万人,如今蜀汉正在大肆发展经济中,再多的话, 财政上就未免有些吃力了。 这三万骑兵一万人被刘谌抽调到前线也是为了增加部队的机动力,以及作战时的战略多样性。其余两万人则要留在大西北,配合地方守军,起到震慑异族的作用。 关鹏也就是随口说说,被刘谌反问之后,当场悻悻的闭口不语了。 宁随见状,也是渭然长叹道:“既然陛下不愿力战,那只有在引诱和埋伏上做文章了。只是这三万骑兵数量实在是太大了,即便能将其成功引诱到我军的埋伏中,也不大好消化啊!” 一旁的罗尚忽然开口说道:“既然这样的话,莫不如用惊天雷直接将新安县城城墙也炸了便是!”宁随摇头道:“不行啊!且不说我军先后两次使用此法炸开了潼关与汜水关,敌军已经有了防备。而且最为重要的是那杨珧的三万骑兵在新安县东侧二十里外扎营,与新安城形成掎角之势。我军即便炸开了 城墙,敌军骑兵用不了多远便会赶来。到那时候,我军不仅无法攻破新安城,甚至搞不好会被敌军包圆。” 关鹏听到罗尚的建议也被宁随给随口否决了,不由有些幸灾乐祸的取笑道:“哈,我还以为敬之有何妙策呢!原来也是个馊主意啊!”罗尚闻言,不由脸色微微涨红,刚想出口与关鹏辩驳,却听刘谌忽然笑道:“朕到是觉得敬之很有想法,思路是对的嘛!不过,须得改动一下才会起到效果!” 第四百五十五章新安城外 罗尚立马挺起胸膛,双眼放光的对着关鹏说道:“看吧!陛下都说我的思路没有问题,说明我的计策是具有可行性的嘛!” 这回不仅仅是关鹏不说话了,就连宁随也是低头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这到不是说他们不敢于刘谌辩论,而是习惯性的认为既然刘谌说能行,那就一定能行的惯性思维罢了。 罗尚得瑟之后,见没有人理会自己,便很是好奇的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很想问的问题,道:“陛下,您说的改动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改动方法啊!” 刘谌看着齐刷刷投过来的目光,不由淡然一笑道:“咱们这回不炸城墙,改成炸马!” “炸马?”几乎是同时,在场所有武将都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刘谌很是郑重的点头确认道:“不错!咱们就炸马。” …… 深夜,新安城东面西晋军杨珧大营内,一名斥候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杨珧所在营帐前,大声禀报道:“报告卫将军,发现紧急情报!” 帐内的杨珧已然睡下,可是介于其弟杨济被刘谌趁夜袭了连营大败的经验教训,一直有些睡不眠。现在听得有急报后,当即翻身起床,掀开帐帘,急问道:“什么紧急情报?莫不是刘谌来袭营了?” 那斥候微微一愣,本能的回答道:“那到没有!” 杨珧轻出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新安城方向,皱眉道:“莫非是蜀军攻击新安县城了?” 斥候又摇了摇头道:“也没有!” 杨珧剑眉倒竖,抬起右脚狠狠的踹在了斥候的胸口上,喝骂道:“特么的!那到底是什么紧急情报,还不说与本将听!” 斥候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汇报情报,连忙磕头赔罪道:“将军息怒。营外二十里外发现大股骑兵正在悄然靠近,看规模至少足有数千骑之多。” 杨珧听后,也顾不上找斥候的晦气了。一边在心中飞快的盘算蜀军意图,一边大声传令道:“立刻集合人马,随本将出击!” 为了防止刘谌再次夜袭,杨珧不仅加派了大量的探马与帐外巡逻探听情报,更是下令所有将士和自己一样和衣而睡,随时迎击。 随着“呜呜”的集结号角声响起之后,不到片刻功夫,西晋骑军便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集结完毕。由此可见,这支西晋骑兵也算是训练有素了。 就在这时,前方又有斥候回来禀报道:“启禀卫将军,这支蜀汉兵马,骑兵在前,步卒在后。据粗略估计,后面至少尚有两万步卒!” 杨珧眉毛挑了挑,沉声问道:“可曾探明敌方统兵大将是何人!” 斥候连忙回答道:“骑兵队中有文字大旗,想来是蜀将文鸯所率领的骑兵队。至于后面步卒,似乎有杏黄色的大纛旗,上面写的是刘字,很可能是蜀汉皇帝刘谌亲自率领的。” “什么!你是说刘谌亲自率军来偷营了?”杨珧忍不住失声喊道。 斥候吓了一机灵,连忙摇头道:“小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杨珧自知刚才失态,深吸一口气后,震声道:“刘谌小儿计穷,只知道夜袭一途!今番必要叫他知道本将军的厉害!全军听令,速随本将阻击蜀军骑兵,务必要生擒刘谌!”只是片刻的功夫,杨珧就拿定了主意,无论刘谌在不在蜀汉骑兵之中,自己都不能放他们过去。而且一旦自己在乱军中斩杀或者生擒了刘谌的话,这功劳可就大上天了。自己也必将声名大噪,甚至青史留 名了。 杨珧副将李杨闻言,劝道:“将军,既然我们已经识破了那刘谌的夜袭之计,何不在营寨内布置好防御,以逸待劳,等待刘谌率军来袭呢!” 杨珧摇头摆手道:“若刘谌骑兵发现我军早有防备,率步卒逃走了,吾岂不是要错失大破蜀军,活捉刘谌的良机了!” 李杨见杨珧心意已决,也就不敢在多劝了。 杨珧仅留下少量的人马留守连营后,便亲自率领两万多骑兵出击迎向蜀军,打算一举击破蜀汉骑兵,然后再直击失去保护的蜀军步卒,以做到全歼来犯之敌的效果。 不消半刻功夫,杨珧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蜀汉骑兵,当即布置骑兵列阵,打算左右包夹这支蜀汉骑兵。却发现蜀汉骑兵在发现自己人马之后,居然连反抗都没有,直接调头回撤而走。 杨珧见状大喜过望,若有这数千蜀汉骑兵阻挡一下,或许后面的蜀兵步卒尚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即便不能抵御住自己随后的攻击,最起码还能逃掉不少,现在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当然,杨珧并不怕刘谌能玩出什么花招来。毕竟在他看来,自己人马占有绝对的优势,正面遭遇战中,刘谌也只有束手待屠的份了。 茫茫的黑夜之中,奔腾的马蹄声不绝于耳。数千骑兵跑在最前面,在他们身后尚有数万铁骑洪流正在挥舞着寒光闪闪的钢刀尾随追杀。 骑军中最前方的杨珧看着亡命逃窜的蜀汉铁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都说蜀军精锐勇猛不可挡,今日在自己的兵锋面前还不是只有调头逃窜的份。 就在这时,杨珧惊奇的发现前方的蜀汉骑兵突然一分为二,不远处显现出数万严阵以待的蜀汉步兵方阵来。 “全军暂缓前行!”杨珧紧了紧马缰绳,慢慢控制住马速。随着他的命令快速传达之后,近三万的骑兵居然真就减速停了下来,由此也可以知道这支西晋骑兵的精锐程度了。 杨珧极目远望,但捡猎风习习之下,忽明忽暗的火把中隐隐可见杏黄色的刘字大旗迎风飘展。 眼见蜀汉皇帝刘谌很可能就在前方步兵阵中,他极力克制自己心中的喜悦情绪,飞快的想着是否有什么样的阴谋存在。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刘谌的威名太盛,让他不得不多想一想。 “准备冲锋!”杨珧仔细观察一番之后,确定前方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规模的陷坑和伏兵等状况之后,当即又做出了新的指令,唯恐因为自己的耽搁和迟疑让刘谌逃跑了。当然,杨珧之所以如此笃定的依据是两军属于狭路相逢,短时间内不可能挖出多深的陷马坑来。其次,这里地形平坦,方圆数里内都没有山丘与树木,根本不可能有大量伏兵存在。即便有些,以骑兵的机 动力与战斗力他也不畏惧。 可是一旁的副将李杨却连声劝阻道:“卫将军,且慢啊!这样贸然冲过去,恐有不妥啊!”眼见副手居然敢当众质疑自己的军令,杨珧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冷着脸问道:“有何不妥!” 第四百五十六章新安之战 李杨觉察到了杨珧的不满,但是却仍然硬着头皮,以手指着刘谌步兵方阵后面,劝说道:“将军请看,蜀军骑兵绕开了步兵阵后,居然径自向远方撤去。若刘谌真打算列阵应战的话,此时更加应该让骑兵护 住两翼才是啊!”杨珧眉毛挑了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光顾着想如何抓刘谌了,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过现如今,话赶到这个份上了,杨珧也不绝对不会认错,毕竟在他看来,这可是涉及到了主将的威严和杨家的威 名身上了。 “哼,在本将绝对的强横势力面前,他刘谌还能玩出什么花活来不成吗!而且纵然有些小伎俩,又能奈我何!”说完之后,杨珧再不理会李杨,大声的喝令全军冲锋。 李杨见杨珧如此说话,也不敢再劝了。只得答应一声,指挥着骑兵开始冲阵。 “杀啊”两万多的西晋骑兵在杨珧的喝令之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分成左中右三路朝着蜀汉步兵阵包抄而来。 步兵阵后的刘谌见状,回首看了一眼已然走远的蜀汉骑兵背影,当即大喝一声道:“准备,点火!” 刘谌一声令下之后,刘谌步兵阵中顿时射出数百支火箭来。不仅如此,蜀军很多士卒居然做出了捂耳缩脖子的怪异举动来。 坐镇后军指挥的杨珧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困兽之斗,垂死之争!看本将今日如何生擒刘谌小儿!” “轰轰轰!”随着火箭落地之后,接二连三的响起了震天巨响。与此同时,火光冲天,尘土飞扬,天空到处是纷纷落下的残肢断臂,正在全力冲锋中的西晋骑兵顿时如炸锅一般乱做一团。 紧接着,无数的西晋骑兵的战马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再也不听从马上骑士的控制了,本能的疯狂调头往回冲去。 只听又是一阵凄厉的人仰马翻声音,两万多的西晋骑兵在受惊的战马带动下,相互的碰撞在一起。数不清的骑士在被炸的七荤八素,失神落魄之间或被战马抛下,或被同伴的战马撞倒,自相践踏者无数。后面坐镇总督三路骑兵的杨珧也顿时傻眼了,虽然听说过蜀军有惊天雷一物,也知道其威力较大,却没有亲身体验过。再加上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蜀军居然会将炸药运用在两军对垒的野战之中,所以整个人 顿时被打懵了。 事实上这也正是刘谌所用的诱兵之计,为的就是将杨珧的三万铁骑引出来,然后在半路上埋以烈性炸药,打杨珧骑兵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为了避免己方骑军中的战马也受到惊吓,所以刘谌还事先将战马耳朵做了简单的隔音处理,并且让文鸯率部撤远一点。为此刘谌甚至已经做好了先用步兵阵抵挡一阵尾随而来的西晋骑兵冲锋,为己方骑兵撤退争取宝贵的时间,然后在背后爆西晋军的菊花。结果却没有想到,因为杨珧自己的迟疑和犹豫,给了文鸯率部轻松 撤离的机会。 看着蜀汉步兵一步步的逼近,原先逃离开的蜀汉骑兵卷土重来,大有顺势掩杀过来的意思,一旁的副将李杨最先从震撼中反应过来,急谏道:“将军,咱们快撤吧!要不然来不急了!”杨珧被李杨的叫声惊醒,又急又怒,一下拔出腰间佩刀,将不及提防的李杨劈落于马下,又羞又怒的吼道:“你这个该死的杀才,总是跟本将唱反调,留你何用!来人啊,传本将军军令,全军冲锋,不许撤 !但凡有敢撤者,就地射杀!” 可惜杨珧到底还是太低估了炸药带给战马的冲击力,即便是亲卫骑乱箭齐发,射杀退回来的骑兵和坐骑,但是仍然无法阻挡大军溃败的局势。而那些畏惧杨珧的死战命令或是有意返身迎战蜀兵的骑士们,他们好不容易制服受惊的战马,却不想被身后其它蜂拥而来的己方骑兵撞翻落马,踩为了肉泥。几次三番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于冒险了,随着 大流向后败撤而去。 杨珧眼见无法震住局面,蜀军步骑又同时杀奔而来,只得在亲信的连番劝说下,仓惶带着亲卫骑向着新安县败逃。文鸯率领数千蜀汉精骑奋勇追击,杀的军心溃散的西晋骑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最终,杨珧不仅营盘丢了,三万骑兵更是折了七八成之多。而刘谌更是利用围点打援之计,于路设伏,将前来救援杨珧大 营的杨济军重创。 等到杨珧兄弟狼狈逃到新安城的时候,才发现新安城早已经被刘谌手下的宁随所部攻取了。杨珧兄弟又惊又怒之下,在护卫的拼死保护之下,这才仓惶的率着数千残兵逃回了洛阳。 刘谌攻占了新安城之后,全军士气大振,稍作休整之后,便亲提大军向着昔日东汉旧都洛阳进发,洛阳震动,天下为之侧目。 西晋朝堂之上,贾充以手指着逃回来的杨珧兄弟,痛心疾首的怒叱道:“汝兄弟二人,丧师丢城,使得陛下与百官陷入滔天的危机之中,还有何面目回来啊!” 随着贾充的带头怒叱,一众贾系官员开始纷纷指责起杨珧兄弟二人的罪责,要求司马衷严惩他们二人,以儆效尤。 杨骏皱了皱眉,贾杨两家正式反目的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他很清楚这一刻自己不能退缩,哪怕己方有错,也不能让步。要不然那些中间派们便会认为自己不是贾充的对手,从而彻底倒向贾充一方。“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刘谌原本就难缠,谁能保证和他作战稳操胜券呢?想当年文帝与先帝与其交手也未占到太大的便宜。更何况蜀军又新有惊天雷这样的利器相助,此败非战之罪也!”此情此景之下,杨 骏也没有太好的借口,只得说刘谌厉害了。杨骏的话看似没有任何道理,却又是不争的事实。毕竟且不说杨骏抬出了司马昭与司马炎,西晋的文臣名将如邵悌、王濬、石苞等等皆败于刘谌之手,没有任何人敢于夸口说自己有必胜的把握战胜刘谌了 。司马衷眼见群臣由争吵不休到沉默不语,不由开口说道:“诸位爱卿,现在不是怪罪谁的时候。如今那刘谌亲率十万大军兵围洛阳,如之奈何啊!”他此时也吓得不轻,只是他不是因为贾杨两派的斗争,而 是因为洛阳城外三十里刘谌亲率的数万蜀汉士卒。光禄大夫王览看了一眼贾充,出列说道:“陛下,蜀军精锐,刘谌骁勇难敌,又兼有惊天雷这样的攻城利器,为今之计,也只有突围北上迁都邺城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洛阳之战 杨骏听了王览的话,忍不住怒声道:“此乃腐儒之言也!想那刘谌最多不过五六万人,十万大军只不过是是诈称而已。洛阳城中尚有能战之兵三万余人,只要我们依城而守,根本就不用害怕刘谌能强攻下洛 阳来!” 说到这里,杨骏目视众文武,又十分肯定的说道:“至于惊天雷,我就不相信以汉室正宗自诩的刘谌,会用惊天雷去炸毁东汉旧都洛阳来!” 贾充见王览无话可说,不由冷冷的说道:“大将军,你可知道你这是拿陛下与满朝文武的性命在做赌注!” 自从杨家做大之后,三杨之首的杨骏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为了西晋的大将军,变成了西晋武官之首。 不过,贾充却也是混得风生水起,不仅兼任着国丈的身份,更是官居太宰,成为了百官之长。两人可为权倾西晋朝野,风头一时无二。面对贾充的发难诘问,杨骏丝毫不以为杵,当即回道:“现如今刘谌的大军就在洛阳城外,此时迁都那才是拿陛下和满朝文武的性命做赌注呢!而且一旦这个时候大军撤退,军心民心必生变化,洛阳将不攻 自破也!陛下以为如何?” “呃,杨卿所言极是!”眼见杨骏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司马衷几乎想也没有想,本能的附和起来。 贾充闻言,气道:“若当初听了老夫之言迁都的话,又岂会有今日蜀军兵临城下的窘境出现!偏偏你们非要自恃武勇,结果接连丧师丢城,如今又还有何面目在这里夸夸其谈!” 对于这个痴傻的皇帝贾充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若非时机不成熟的话,他真想学司马炎那般将其废掉自立。 杨骏见贾充又将话题绕回杨珧兄弟战败的事情上,不由火冒三丈道:“若贾太宰自认为能百战百胜,某愿将兵权交出于汝,又你领兵去战败城外的刘谌。” “你我分工不同,你这是在推卸责任!”贾充可不会傻到现在去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连忙打了个太极道。 杨骏冷哼一声道:“既然贾太宰不愿意接手,那这洛阳城防就由某来负责便是!只要有我们杨家在,就会拼死拱卫洛阳城安危。” 有了贾充与杨骏的带头,两派势力便开始了激烈的撕逼大战,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好似声音小就不占道理一般。偌大的朝堂瞬间变成了菜市场,好不热闹。 就在贾杨两家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门外侍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带着颤音喊道:“报,急报……” 原本争吵不休的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司马衷从桌案上趴起身来,有些不解的问道:“有何事情如此慌张。” 那名侍卫眼睛满朝文武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即跪倒于地,连吸了好几口气后,大声禀报道:“回陛下,蜀军已在洛阳城外列阵,看样子马上就要攻城了!” “什么!”司马衷惊呼一声,好悬没有从龙椅上摔下来。 满朝文武百官闻言也具都是为之变色,他们身居高位多年,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战场居然会离他们如此的近。 “蜀军即将攻城,谁人可去破敌!”司马衷见众文武皆是面有惧色,竟无一人主动请缨作战,不由颤声问道。 “陛下勿忧,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罪臣愿拼死一战,护卫洛阳城安危!”站在朝堂上靠后位的王濬拱手出列道。自潼关失败之后,他重伤昏迷被亲兵藏在了民宅之中,后来伤好之后假扮成流民才逃回洛阳。只是他虽然没有因败获得死罪,却也是处于降职留用状态。王濬本不愿意在抛头露面,可是眼见刘谌大军攻城 ,满朝文武居然没有一个人请战,不得已才挺身而出。 还没有等到司马衷表态,贾充撇了一眼杨骏,然后洋腔怪调的说道:“败军之将,焉敢言勇哉!莫非我大晋国的将军偏就剩你一个人了吗!” 贾充这话说的很毒,不仅伤害了王濬的自尊心,更是似乎意有所指。杨骏十分的恼火,他怎么都感觉这话是冲着自己兄弟三人来的。但是现在话赶到这个份上了,只得没好气的瞪了满脸羞愧之色的王濬一眼,然后朗声说道:“贾太宰何必说话如此刻薄,老夫既为大将军,自 然守土有责。陛下,微臣这就去领兵御敌!” 司马衷才不管贾杨二人如何呕气了,只要有人能守城就可以了。当即点头如捣蒜一般,连声道:“好,便有劳大将军领兵御敌了!” 杨骏躬身领命之后,刚转身打算离去,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道:“陛下,微臣有一提议,恳请陛下与贾太宰一同登城以鼓舞三军将士士气!” “不可,万万不可!城头之上流矢极多,万一伤到陛下,那如何了得!”贾充闻言,吓了一大跳,连忙拒绝道。要说当年贾充也是一方的统帅,可如今久居高位,十几年不曾上战阵,心里多少有些发虚了。尤其是他这般年纪了,也不想再冒这样的险了。可是他偏偏又不好意思说的那么明白,这才将司马衷抬了出来 ,表示护住反对之意。 司马衷听了贾充的话后,也有些害怕了,刚想要开口回拒。却听杨骏反唇相讥道:“陛下在城楼里能有什么危险,莫不是贾太宰畏惧蜀军兵锋,才有意如此说乎?” 说到这里,杨骏又朝着司马衷拱手说道:“如今蜀军兵临城下,陛下真当亲临城上振奋三军将士士气啊!再者,陛下恐怕从未有经历过战事吧!去体验一把,也是极有意义的!” 司马衷听说没有什么危险,而自己也确实没有见识过千军万马攻城的壮烈场面,想来应该也是挺好玩好看的一件事情,当下也就答应了下来。 当司马衷带着文武重臣与杨骏三兄弟匆匆赶到洛阳西城门的时候,但闻鼓声隆隆,号角呜咽不断,蜀军正在冒着城楼上的箭雨填充洛阳城外的护城河。 司马衷抬头看了一眼城外密密麻麻的蜀军,只觉得双眼一阵眩晕,忍不住说道:“如此多的蜀军,如之奈何啊!” 杨骏此时也顾不上和贾充他们斗嘴了,蜀军的推进速度让他感到了无比的震惊。只是这会的功夫,城外的护城河居然就要填平了。 “二弟,三弟二人率部守住南北二门,务必要挡住蜀军的冲锋,力保城门不失!”杨骏快速的从正胆战心惊的西门守将手中接过指挥权,沉声吩咐道。关键时刻,杨骏还是给予了自己兄弟充分的信任。 杨珧与杨济二人知道局势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候了,当即拱手领命而去。杨骏又环顾四周,看了一眼跟过来的众文武,沉吟道:“哪位将军愿意镇守东门!” 第四百五十八章神力再显威 在场的西晋众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低头不语。事关重大,一旦城门失守的话,那么他将会成为西晋的千古罪人,没有人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最终还是王濬主动请缨将这个苦差事接了过来,杨骏见无人主动请缨,也就只好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哗,蜀军动作好快啊!”光禄大夫王览忍不住惊叹出声道。 杨骏刚重新部署好四门防御工作,听得王览说话之声后,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城墙之外。却见蜀军已然填平了护城河,正抗着云梯悍不畏死的朝着城门方向杀来。 “快看,那个身穿黄金甲正在指挥士卒攻城的人便是刘谌了!”文武重臣中一个见过刘谌的官员突然指着城外,大声的喊道。 众人顺着官员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护城河对岸有一名身穿黄金甲,跨骑大红马,手提宽背大刀的武将正在不停的策马驰骋,看样子好似是在大声督促蜀汉士卒攻城呢! “啊,他便是刘谌啊,看起来好威风啊!”司马衷忍不住赞叹出声道。 杨骏看着西晋众官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而司马衷反而赞叹刘谌,忍不住哀叹一声。原本他是打算让司马衷亲临城门楼来鼓舞,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让他们来碍事了。 “放箭!”杨骏眼见蜀军已经离城墙越来越近,大声喝令道。 随着猛烈的箭雨从上往下倾倒下去,蜀军的攻势稍微有所停滞。杨骏却没有任何高兴之色,他神色凝重的看向刘谌所在的方向,蜀军因为有刘谌的亲自督战而悍不畏死,这样的鼓动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蜀汉的勇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收复我大汉东都的时候到了!”刘谌在后方大声的煽动道。在他身旁还有千余亲卫骑,以及一脸紧张的何夔护在左右。 此次,刘谌率领六万蜀军把洛阳城围得水泄不通,开始从四面八方发起试探性的进攻,以寻找最佳战机。毕竟目前想破洛阳,也唯有强攻一途了。 为了更好的鼓舞士气,震慑城头上的蜀军,刘谌更是不顾众将反对,亲上前线激励三军士气。要说刘谌虽然也算的上武勇过人,可是他却并不傻,很清楚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所以他是不会冲在最前面冒险的。尤其是现在城头上守军的无论是气力,还是箭矢、滚木礌石都充足的情况下,更不会自己 上去做炮灰的。 忽然,刘谌看到了城墙上众人簇拥之下的黄罗伞盖,心中猜测应该是司马衷也学自己亲自上城门楼上来激励士气了。 在粗粗估算了一下距离之后,刘谌悄然从马背上摘下了神臂弓,将屠龙刀挂于马上。自从获得此弓以来,除了在南中突围的时候射死了敌将师纂,再也没有怎么用过了。 当然,这也和刘谌的身份日益增高,鲜有亲临战阵的时候有很大的关系。如今为了能减少己方损伤,极大程度上的打击敌军士气,刘谌决定重操旧业。 两百多步的距离对于普通神射手来说都是难以企及的距离,可是对于有着天生神力的刘谌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 当刘谌举箭瞄准司马衷头上的黄罗伞盖时,城墙上的西晋文武一个个不知所谓。可是贾充却突然想起了刘谌刚出道那会箭射师纂的事情,当即低身躲到城墙之下,大声叫道:“陛下,小心刘谌的神射啊!” 此时的司马衷正在心惊胆战的看着敌我双方将士进行攻城战,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离开。猛然听到贾充的提醒后,下意识的将头一缩。 只听“嗖”的一声,一根铁箭径直从他头上呼啸而过。紧接着,还不容他松一口气的功夫,就听“咯吱”一声,粗壮的黄罗伞杆被硬生生的射断,连带着巨大的黄罗伞飞起,牢牢的钉在了背后的城门楼之上。 “吓死朕了!”司马衷回过神来之后,抱头大呼道。 而西晋军的将领则一个个目瞪口呆,吓的一个个缩起了脖子,口中直吸凉气。心中均是暗道:好精准好霸道的一箭,这要是射在自己身上,焉有自己的命在。 反观刘谌军一方,众将士眼见刘谌勇猛无敌,不由士气达到了鼎盛。整个战场之上一片陛下神射,盖世无双的声音。更有甚者,齐齐高呼,再来一箭。刘谌一箭正中宽大的黄罗伞盖之后,心下也是十分的得意。他跨骑在追日宝马之上,又一下子从箭壶之中取出三支特质铁简来,只是这一次他仅仅是搭在弓箭之上,脸上带着傲然之色,目视已然混乱成一 片的洛阳城门楼上,却并没有射出。 “嘶,快看那刘谌居然能三箭齐发,这也只有传说中的神箭手才能做到啊。”西晋众将士顿时又是惊呼声一片。 如果没有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箭,或许没有人会在意,可现在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士兵们还要好一些,可是那些个将领们则人人自危,情不自禁的躲到了众士卒之后。 其实刘谌哪里会什么三箭齐发,他纯粹是装逼外加唬人。可以说如果他没有神力附身,加上运气不错,根本不可能远距离射中黄罗伞盖。 “护驾!朕要回宫!”司马衷躲在城墙之下,不顾形象的嘶喊起来。 杨骏眉头都快拧成一个疙瘩了,刘谌这神来的一箭算是彻底射翻了守军的信心。若是这个时候司马衷在临阵逃脱的话,那这守军的将士将会低到谷底,这仗恐怕也就不用再打下去了。 “陛下,不可啊!将士们可都看着在啊,若您此时走的话,于军心不利啊!”杨骏弯下腰来,用心良苦的劝说道。 这时贾充也是微微曲着身体,走了过来,躬身道:“是啊,大将军所言不假,您不能在这个时候走啊!为了安全起见,请陛下移驾城门楼中观战!” 到了关键的时刻,贾充不得不暂时放下成见,来劝说司马衷不要丢脸逃走,毕竟他们现在算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了。一旦洛阳城破的话,他们恐怕都没有好果子吃。 “如此,便依爱卿之言,速速移驾!”司马衷似乎也感觉到了文武百官那火辣的眼神,立即说道。 “杀啊!”在刘谌的神射鼓舞之下,蜀军悍不畏死的朝着城门发动了一轮强过一轮的猛攻。尤其是新加入蜀汉的周处与李海等人更是个个争先,带领本部人马朝着城墙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给我顶住!”眼见蜀军的云梯已经搭上了洛阳城头,甚至已经有数十名身手矫健的蜀军将士杀上了城头,杨骏忍不住拔剑出鞘,连声厉喝道。 只是在指挥的同时,杨骏的目光仍然不时的飘向刘谌。唯恐他趁着自己不防备的时候,冷不丁给自己一箭。城门楼中的司马衷见状,更是大惊失色。这蜀军的战斗力也太强悍了吧!这才多大会功夫,居然就已经有人冲上了城墙,这还了得啊!不行,自己一定要迁都避一避才行,若不然的话,恐怕真的有可能要被刘谌军给活捉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攻破洛阳 洛阳城下的刘谌也被自己部下的战斗力所震惊,也说不好是西晋军太弱,还是己方太厉害的缘故。当即下令攻城车冲锋,试一试能否一战破洛阳。 其实刘谌军连战连捷,大大的鼓舞了蜀军的士气。尤其是有刘谌这样的“战神”存在,更是给了蜀军无比巨大的信心。他们都坚信只要有刘谌在,此战必胜。 而西晋守军则正好相反,他们开始不知道刘谌还好,在知道那个射出惊世骇俗一箭的黄金甲将领便是大名鼎鼎的战神刘谌时,均是心生畏惧之心,更加的畏首畏脚起来。 “攻城锥,速速撞门!”关鹏骑在马上大声的招呼“攻城营”的士卒推着攻城车过来撞门,只要撞破城门,西晋守军的士气将土崩瓦解,那么洛阳将会被破记录的一日攻破。 “快,放火箭!绝对不能让攻城车靠近城门!”杨骏眼见一辆被铁皮包裹着的攻城车慢慢驶过护城河,不由大声嘶吼道。 “嗖嗖嗖”洛阳守卒们也感觉到了巨大危险的临近,拼命的将手中的火箭射向缓缓驶来的攻城车。 可惜这个攻城车外表比铁皮包裹,轻易射不着,只是射死了部分推车的蜀军而已。但是其余的蜀兵很快便又前赴后继的补位,使得攻城车仍然缓缓的向着洛阳城门口驶进。 “砰、砰、砰……”终于,蜀军的攻城车还是靠近了城门,向着城门发起了一次次的猛烈撞击。 “给我顶住!滚木礌石狠狠的砸,一定要砸毁它!”杨骏歇斯底里的吼叫道。激烈的战事,让他半天功夫,嗓子就已然嘶哑了。 城门里的西晋守卒得到了杨骏的吩咐之后,当即叠罗汉般用身体死死的顶住城门。这一刻,是生是死,似乎都在这一扇城门之上了。 “呼”的一声,关键时刻,杨骏亲自举起一块磨盘大的石块,狠狠的从城墙上砸了下去。硬生生的把攻城车一个轱辘砸坏了,一时之间再也无法推动,使得蜀军攻击为之一滞。 关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在马上气得直咬牙。就差那么一点点,再来几下的话,恐怕城门就要被撞破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不远处观战的刘谌见状,眼珠转了转,不由对身边的何夔说道:“速去锻铸兵那里将大铁锥抬来!” 要想狭路相逢勇者胜,那么士卒手里的家伙就必须要足够的锋利。因此在每个军队中都有专门的锻铸兵,负责给士卒们修缮和打造武器,说通俗一点就是随军的铁匠了。 何夔虽然还不大清楚刘谌为何现在要自己去拿大铁锥,但还是带着几名亲卫骑的士卒领命而去。其实刘谌所说的大铁锥就是锻铸兵用来垫在武器底下,在上面打锤锻造的一个椭圆形球体,只是这玩意足有一百多斤重。为了携带方便,用一条两丈长的铁链拴住,行军的时候拖在马车后面,以减轻马匹 的负重。 很快的,何夔便带着几名亲卫骑将这个一百多斤的大铁锥连拖带拽的弄到了刘谌的马前,向他复命。 “定远,让城门口前的士卒闪开!”刘谌忽然暴喝一声,道。 不远处的关鹏不解的指挥士卒让开城门后,却箭刘谌又是一声暴喝,然后一手拖着大铁锥,另一手倒提了屠龙道,两腿在追日宝马腹部一夹,嘴里吆喝一声“驾”,向着洛阳城门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 追日宝马发出雄浑的嘶鸣,矫健的四蹄翻腾起滚滚的烟尘,再加上拖在地上的大铁锥掀起一溜黄色的“长龙”,大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嘶,刘谌这是要干什么!他疯了吗!”城门楼里正在小心观战的司马衷见状,忍不住问旁边同样一脸莫名其妙的贾充道。 贾充心中很想说老子哪里知道,可是当着众文武的面又不好说出口,只得摇头道:“微臣不知矣!” 城墙上的杨骏看到刘谌那一往无前的勇猛样子,虽然本能的感觉到一丝畏惧,但更多的是狂喜。只要能干掉刘谌,那么自己必将名垂青史,为后人所仰慕。 杨骏将手中佩剑用力一挥,大喝道:“放箭,射死刘谌,赏万金,封万户侯!” 随着杨骏一声令下,洛阳城头上顿时乱箭齐发,数百弓弩手射出的箭矢,瞬间就编织成了一幕雨瀑,铺天盖地的朝着刘谌倾泻了下来。 身后紧跟而至的何夔等亲卫见状,顿时连呼道:“陛下,小心啊!” “吼!”刘谌毫无惧色,嘴里暴喝一声,用手中屠龙刀一阵乱舞,风雨难透,迎着飞蝗一般的箭雨勇往直前,不消片刻功夫就过了护城河。 紧接着,刘谌口中一声暴喝“破”,手中拖着的大铁锥猛地提起,用尽千钧之力狠狠的朝着城门甩了过去。 只见这一团重达一百多斤的大铁锥,犹如袭月的流星一般朝着十几丈开外的城门飞了过去,带着呼呼风声,势如雷霆,声势骇人。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原本就已经受损的洛阳城门在这势大力沉的重击之下,顿时木屑纷飞,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大洞来。而门口的西晋士卒,更是被大铁锥无情的从身上碾压过去,顿时死伤数十人。 “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了!”一阵剧烈的晃动过后,司马衷稳了稳身形,脸色煞白的问道。刚才由于视角的原因,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噢噢……陛下威武!杀呀!”随着震天的欢呼声后,洛阳城外的蜀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冲向洛阳城门口处。 “陛下,大事不好了……洛阳城门被攻破了!”一名浑身浴血的校尉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城门楼,撕心裂肺的嚎叫道。 “你说什么!”贾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拎起校尉的衣领,大声喝问道。那校尉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颤声道:“刚才蜀皇帝刘谌以大铁锥击破城门,现在蜀军已经蜂拥入城了。大将军现在正在指挥守军拼死堵住城门口,让我来通知陛下,速速从东城门撤退,再迟可就来不及 了!” “什么!”司马衷脆弱的小心灵再也无法承受这接连的重击,一下子瘫软在地,留下了一摊浊黄的液体。公元279年10月,蜀汉皇帝刘谌亲率马步兵六万,诈称十万围攻洛阳城。晋惠帝司马衷与太宰贾充等亲临洛阳西城门鼓舞守军士气,结果适逢蜀军攻城,城门为刘谌所破。蜀军经过巷战彻底击溃胆气皆无 的西晋军,最终攻克洛阳城。此一战仅半天时间便破了坚城洛阳,不仅刷清了历史最快破城记录,更是在乱军中俘获了司马衷与贾充等一干西晋重臣。仅有杨骏三兄弟在破城初始时,率大军撤出了东门。仅有王濬率部死战不退,身死殉国,天下为之震动。 第四百六十章谈判(上) 不过,刘谌处于西晋与东晋之间的关系考虑,并不打算太为难司马衷这个痴傻的皇帝,毕竟无论杀了他,还是囚禁于都只会让司马攸占便宜,使其趁势吞并西晋江山,远不如放司马衷回去接着领导西晋比 较容易对付些。 当然,刘谌也不会就这么白白放了司马衷他们,而是打算利用他们换取一些利益来。 “司马衷,想不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场面下见面,真是造化弄人啊!”刘谌收复洛阳之后,出名安民已定,便大摆宴席招待司马衷等一干重臣。毕竟像司马衷这样地位的人,下大狱不合适,只能够软禁起来。 司马衷此人不仅有些痴傻,而且还有些懦弱,此情此景之下,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更是神情极度的不自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蜀皇帝陛下,自我家陛下登基以来,一直想与贵国和睦相处,奈何贵国咄咄逼人,这才有了今日倒戈相见。犹记得当年,令尊到洛阳做客,我家陛下为太子时,可是待安乐公如上宾啊!”贾充主动接过话 来,思索道。他现在是后悔的肠子都清了,自己一招不甚被杨骏拖下了水,结果杨骏三兄弟跑了,自己等人却被蜀军出其不意全部抓住,实乃生平一大耻辱不说,更开始为活命担忧了。他荣华富贵还没有享受好,自然 不愿意就这么被杀死了。 所以,贾充这才主动替司马衷回答,唯恐自家的傻皇帝哪句话惹怒了刘谌,将他们全部干掉了。 刘谌不置可否的一笑,他自然明白贾充这样说话的意思,不由淡笑道:“我父皇当年为蜀中黎民百姓计不得已归魏。不知道司马皇帝可否为西晋黎民百姓而归汉否?”司马衷可没有那么多想法,在他看来命比江山重要。刚想答应的时候,贾充见机的快,连忙说道:“我西晋尚有一战之力,岂有就此归降的道理。再者,即便我主愿意,恐怕司马氏的亲族们也不肯答应吧! 到时候只能白白便宜了青州的司马攸。” 要说贾充说的也基本算是实情了,他说这样的话,也是想摆明道理,让刘谌放了司马衷和自己。 刘谌轻笑着摇了摇头,道:“贾大人此话差矣,对于朕来说,无论是西晋还是东晋,哪个吞并了哪个都是一样的效果。” 贾充闻言愕然,随即有些不甘的说道:“可是在怎么说,两分的晋国总比一统的晋国要更有利于蜀汉吧!” 刘谌呵呵一笑道:“若司马攸强行吞并了你们,也需要时间来消化,朕同样可以利用他们人心未附之际占得良机。” 贾充低头闻言叹息道:“看来蜀皇帝陛下是铁了心要亡我大晋了。” 刘谌摇了摇头道:“那到未必,只要你们能开出足够让朕心动的筹码,朕完全可以放你们君臣平安回国。” 贾充连忙抬起头来,重燃希望道:“那您想要如何才肯释放我们君臣呢!” 刘谌看了一眼一脸憨傻模样的司马衷,又看了看贾充,沉声道:“朕可以说,只是你能做的了主吗?” 贾充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妥,当即朝上位的司马衷拱手道:“陛下,您看此事当如何是好?”司马衷现在只想活着离开这里,重获自由,哪里管其它事情,连忙说道:“一些谈判事宜全部由贾卿全权做主便是!”司马衷对于放权到是十分的痛快,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也不知道他是习惯性的没有主 见,还是真的就相信贾充的真心与能力了。贾充得到了司马衷十分肯定的答复之后,又将头转向了贾充。刘谌默默的点了点头,沉吟道:“既然贵国不愿意臣服,那么就只能采取交换了。朕开出的条件很公道也很简单,要朕放回文武百官拿宛城来换 ,要朕放回你们的皇帝陛下,那就拿襄阳来换好了。” 贾充闻言愣了许久,严格来说,刘谌单一的条件还真就不算过分。只是一下将重镇宛城和襄阳全部白送给刘谌,可就不少了,对己方的影响实在有些大了。 “这样的条件实在是太过苛刻了点,为了表示我国的诚意,我们愿意以宛城相赠,如何?”贾充思索片刻后,讨价还价道。 刘谌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 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贾充开始也只是试探性的还价,没有想到刘谌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当即喜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刘谌正色道:“等朕的大军开入宛城,你们的人马撤走之后,你和百官就可以走了。” “啊?”贾充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总觉得这话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谁知道司马衷不知道是不是脑袋突然变得灵光起来,还是因为事关自己性命的原因,连忙抢着说道:“朕呢?朕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刘谌看了司马衷一眼,和颜悦色的说道:“你委任的大使只愿意拿宛城赎回百官,你可不在范畴之列哦!” 司马衷用无比幽怨的眼神看着贾充,道:“贾卿……” 贾充被刘谌的话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以他现在的势力,虽然也快接近权倾朝野了,可是这样公然抛弃皇帝,势必会被反对派推倒,留下千古骂名,这个刘谌说话实在是太过违心了。 “陛下,您误会了。微臣此前的意思是用宛城换我们君臣的自由,打死也不敢忘了您啊!”贾充连忙解释道。 西晋太仆藏权闻言,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叱道:“荒谬,宛城与襄阳乃是将士们用鲜血换来的,岂有将国土拱手送人的道理。士可杀不可辱,有死而已,岂可向敌人屈膝求饶!” 对于在这样情况下,仍然敢冒死相谏的人,刘谌在内心里还是比较欣赏的。只不过欣赏归欣赏,人家那是向西晋效忠,自己就不能只是欣赏了。“藏大人是吧?朕很欣赏你直言敢谏的性格,只是你的话却有些问题。首先这宛城与襄阳原本就是我大汉的固有领土,只是被曹魏所窃取,又被司马炎给篡夺罢了。至于你说的拱手送人,那也不对,应该是 交换才是!莫非你认为皇帝与百官的性命不比两座城池重要吗?”刘谌不疾不徐的反驳道。就在藏权还想要据理力争时,却听贾充怒声道:“藏权你不过区区一介太仆,这里焉有你说话的资格!既然陛下将谈判权利全权交由我,那么一切便由我说的算。你若想死,只管以身殉国便是,何以在此聒 噪!”对于藏权这个没有实权却偏偏又和自己不大对付的太仆,以前贾充就看他有些不爽了。现在这种情况下,藏权还一副酸腐的愚忠的样子,若是惹怒了刘谌,将自己等人全部干掉,那岂不是冤枉死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谈判(下) “我呸!”藏权趁着贾充口若悬河之时,狠狠吐出一口浓痰,吐了贾充一脸。随即又道:“贾充你这个无父无君的权奸,若不是你与三杨弄权,我大晋岂会沦落到今天这种丧权辱国的地步!吾恨不能生啖汝肉 也!” 贾充被藏权喷了一脸,狼狈不堪的擦拭过后,气急败坏的吼道:“大胆,放肆!来人啊,将藏权拖下去!” 只是很快的贾充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在看了刘谌一脸好笑的戏谑表情之后,才讪讪的说道:“藏权汝休要血口喷人,老夫这也是为了陛下与大晋江山好!” 说到这里,贾充又朝着刘谌拱了拱手道:“蜀皇帝陛下,请您将藏权赶出去,有他在会影响我们谈判的心情。” 虽然刘谌很不屑贾充的行径与为人,不过却也同意他的观点,当即令人将破口大骂不止的藏权拖了下去。 等到藏权被带走之后,贾充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接着说道:“蜀皇帝陛下,此前外臣所说的是用宛城换我君臣的自由,还请再通融考虑一下。”刘谌摆手道:“你们君臣又非货物,我们也不是在谈生意做买卖!朕开出的已经是最低的心理价位了,最多同意你们用宛城换回你们的皇帝。至于你们,那就留在洛阳做客吧!朕一定会好吃好喝供着你们, 绝对不会让你们挨饿!” 刘谌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回旋余地。这让贾充顿感十分的蛋疼,虽然不能够不要司马衷,可是自己也在文武百官之列,若只换了司马衷的自由,自己等人被囚在洛阳,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陛下,您看?”一想到以后要过俘虏的日子,贾充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又将目光投向了司马衷,有些为难的拱手问道。贾充让司马衷拿主意,到不是说他有多尊重司马衷这个皇帝的意见,只是通过刚才藏权的事情,让他明白了这差事绝对不是什么好差事,一个弄不好就会遭到千夫所指。所以他才明智的将球踢还给了司马 衷。 其实从贾充内心深处来说,他并不是不能够接受刘谌的条件。毕竟刘谌的想法是不费一兵一卒将洛阳与东三郡连成一体,这无可厚非。 而从另一方面说,自杨骏从宛城太守起家以来,宛城都是杨家的势力范围。就连襄阳那也是属于死鬼石苞以前的一亩三分地,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并没有太多的舍不得。 其次,西晋自从司马攸与司马亮先后脱离独立开始,一分为三后,国力就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尤其是近两年接连的失利与多线作战,更是让西晋元气大伤,兵力出现了不足的局面。如果现在放弃宛城与襄阳这两座边境重镇的话,既可以减少与蜀汉和南吴的势力接壤,也能够做到收缩兵力,重点防御的作用。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舍弃这两个地方,才能够换回他们君臣的性命,这在贾 充看来,也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司马衷和贾充的想法很一致,甚至更为直接。在他看来,江山可以不要,性命不能没有。于是,当即说道:“那就拿宛城与襄阳换朕与众位爱卿的自由吧!”司马衷说的到是挺重情重义,没有丝毫的犹豫。既然司马衷无条件的答应了,贾充在心里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朝着刘谌拱手致意道:“蜀皇帝陛下,我家陛下已经答应了您的要求,还请您能够遵守约 定!” 刘谌十分爽快的摆手道:“那是自然!朕的人马何时能够接手了宛城与襄阳的城防,什么时候礼送你们出境!” 贾充自然知道刘谌在没有接手两城之前,是不大可能提前放他们回去,只得说道:“既然如此,还请蜀皇帝陛下放我国使者出洛阳!也好尽快完成城池交接。”刘谌点头道:“那是自然了!你们也应当知道孙皓正在袭扰我国交趾,等到我接手襄阳后,便可以南下对付孙皓报仇了!”若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重镇宛城与襄阳,对于刘谌来说,那是在好不过的事情。这 样不仅能和东三郡连成一体,也能够极大的增强蜀国实力。 “如此甚好!待我军准备好后,会立刻与贵军接手,还望陛下到时候也能够遵守约定,不要为难和攻击我军!”贾充想了想,补充说道。对于刘谌说要与南吴开战交手,那是在好不过的事情。 刘谌正色道:“那是自然!只要贵军不做不该做的不友好事情,我军自然不会攻击贵军。” 贾充闻言心中一动,下意识的问道:“不知蜀皇帝陛下所说的不该做的友好事情指的是什么?” 刘谌想也不想的说道:“比如说宛城与襄阳守军只能带走一月的随军粮草。当然,这么做也是为了安全着想,避免发生不越快的事情!” “这样做是否有些太过了。”贾充有些不满的说道。虽然他早想的刘谌可能会趁机敲诈走两地的府库,但是却没有想到刘谌真就这么做了。刘谌摆手道:“过了吗?我怎么不这么认为!既然说是用襄阳与宛城两座城池交换,那自然要包括府库中的一切辎重等物。这就好比说,朕答应放你们回去,难道只针对你们自身,而不包括你们身上穿的衣 服吗?若你们愿意光着身子离开的话,朕到是可以考虑同意不接收两城的府库。”既然已经到了嘴边的肉,刘谌自然不可能在白白放弃。现如今随着蜀汉连年征战以及国土的不断扩大,虽然有蜀锦、剑南春酒、甚至蜀纸等等赚钱利器的存在,可是在财政上仍然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缺口 。 当然,这样的现象也并不仅仅是蜀汉特有。诸如东西两晋与南吴他们也是同样的存在,甚至因为没有刘谌会赚钱,他们的缺口更大,只是靠着横征暴敛和世家豪族的贡献,勉强支撑在罢了。蜀汉众文武闻言,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而贾充与西晋众文武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脸色也变得十分的古怪起来。其中那些脸皮薄的文臣武将们脸色通红一片,无所谓者则是附和着笑了起来,只是笑 得有些尴尬罢了。“这、这……”面对刘谌的几乎无赖一般的强词夺理,贾充顿时无话可说了。他总不能真就为一些金银就答应光身子离开洛阳吧。那样的话,恐怕即便他答应也丢得起这个脸,而且就算是司马衷和文武百官也 不会答应的啊! 刘谌也笑着说道:“如果贾大人没有其它意义的话,此事就这么定了吧!不要影响了我们今日的宴会心情!毕竟这样的机会,以后可是不多了啊!”贾充闻言,咬了咬牙。再看了看正面含期寄之色的司马衷,无奈之下也只能点头答应了。毕竟既然司马衷都不在乎领土的完整性了,自己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第四百六十二章 刘谌改制 公元279年11月,刘谌以西晋皇帝司马衷以及其被俘文武向西晋换取了宛城与襄阳两城。抽调广汉郡太守王化为宛城太守,率部三万以防西晋。任命为宁随率部五万为襄阳太守,负责应对西晋与南吴。至此,刘谌不仅先后收复了东都长安与西都洛阳,声望一时无二。刘禅与姜维等蜀汉遗老的遗愿在刘谌手上得到完成,只是可惜的是刘禅与姜维在两三年前已然先后离逝,未能看到这一幕罢了。而由于获 取了宛城与襄阳,使得刘谌最终达成了南北相连的战略目的。 两日后,交趾与成都传来噩耗。最早跟随刘谌的前将军霍弋因年老长途跋涉,水土不服,又接连遇到战事,最终因病死在了交趾城,埋骨他乡,目前交趾城由其子霍在暂时领兵,等待刘谌调人来接替。 除此之外,第一个主动归附刘谌的忠心“大管家”郤正,在得知消息刘谌攻克洛阳的消息后,晚上破天荒的喝酒庆祝,睡着之后再也未能起来,享年七十五岁。一日之内,刘谌先后听闻霍弋与郤正死亡的消息后,感伤之余也是有些内疚未能让这些元老功臣们过几天清闲的日子。再下令隆重下葬这二人之后,追谥他们为侯爵,并葬入西岭烈士陵园,以供后人瞻仰 祭拜。 随后刘谌借着收复东西二京,完成所有蜀汉人的毕生夙愿为契机,鉴于蜀汉地盘与实力日益增大,老一辈文臣武将相继过世,发起了决心官职改革,以重新封赏有功之臣。 “怀叔,现在的三公九卿职权过于混乱,分工不够明确,朕打算将这个制度改一改,你觉得如何?”这一日,刘谌在开完早朝之后,单独留下了诸葛怀,开诚布公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诸葛怀闻言,眉毛抖了抖,自古以来并不是说没有人改变过祖宗留下来的制度,如曹魏时候陈群就开创了九品中正制。只是人家也只是偶尔一改,而自家的皇帝实在是太能折腾了,自打出世以来,似乎和 祖宗律法制度卯上了一般,时不时就要改革一下。 不过,介于刘谌是皇帝,而且从过往的改革史上来说,总体还是效果不错的。诸葛怀不由开口问道:“不知道陛下打算怎么个改法呢?” 虽然刘谌在私下里仍然能以怀叔相称,诸葛怀心里有些感动,可是他在多次让刘谌不要这么称呼未果之后,也就随刘谌去了。 刘谌沉声道:“朕打算改三公九卿制改为一相九部制!” 诸葛怀下意识的蹙眉道:“请问陛下何为一相九部制?” 刘谌解释道:“简而言之,就是将九卿改为九个独立的部门,各司其职。将三公去除,只留一个丞相!”说到这里,刘谌也不管诸葛怀脸色的变化,细细解释起来。其实刘谌完全可以直接凭借着多年的皇帝威信直接拍板决定,但是最终他还是决定先和诸葛怀通通气,毕竟人家好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 相。 要说刘谌所说的九部,分别为吏部,主要是掌管全国官员的考核任免,升降、调动。只是这样的考核最高也就是能到郡守、国相一级,对以上的封疆大吏也是无权过问的。 户部则有些类似于后世的税务局与财政局的结合体,主要是掌管全国的赋税、钱粮、国库、粮仓。 礼部主要是负责掌管国家礼仪、祭祀、皇帝登基、皇后、嫔妃册封,太子册封等仪式。 兵部则主要是掌管国家军事,把包括征募新兵,制定军事战略,考察武将战绩以及武举的选拔等。不过,真正的军权还是掌控在地方统兵大将手中。所以兵部更像是参谋部。 而刑部主要是掌管全国司法、诉讼、刑案,就相当于后世的检察院与法院了。而农部顾名思义就是掌管全国的土地分配,粮食耕种,以及提高粮食产量。 工部主要是掌管全国的土建工程、包括山泽、屯田、水利、交通。 至于学部相当于后世负责在全国推行知识教育,建立学堂,掌管学子的举荐,并负责筹建全国最高等级的太学院,以及科举考试。 最后一个医部主要是负责培养医匠与护士,在全国范围内建立各个级别的医院,控制各种疫病的传播,研究提升中医医疗水平。 诸葛怀静静的听着刘谌对于九部的细解,神色也由刚开始的神色凝重到慢慢的点头赞同,甚至还时不时的插话问上两句。只是当诸葛怀最后听说刘谌所说的一相乃是设置丞相总领朝政,对九部有监督管理权限的时候,连忙出言反对道:“陛下所说九部制相对于以前的三公九卿制却是有很大的进步,分工更加细化与明确。只是 这一相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不妥!” 其实刘谌很早以前就有改三公九卿制度的想法了,只是碍于蜀汉遗老众多,不好安排,所以只能将后起的新秀们安置在副手的位置上。 如今占据在三公九卿上的蜀汉遗老们基本上都已经因年老或病逝了,借着这次收复东西两都的绝好机会,是时候改革制度了。 刘谌听了诸葛怀的反对之声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由笑道:“诸葛一门忠烈,对我蜀汉有着莫大的贡献。你又是朕的怀叔,朕又有何不放心之处!” 正如刘谌所猜想那般,诸葛怀很清楚若设置一相的话,那自然肯定非自己莫属。而丞相权利如此之大,那样的话就很容易造成皇权与相权之间的矛盾甚至是冲突。可以说,诸葛怀心里和明镜似的,当年自己的父亲诸葛亮还被刘禅称为相父、可结果如何,不照样到最后彼此在有心人的撺掇下生出了间隙吗!更何况自己还不如父亲,而刘谌却文治武功各方面完全胜过 刘禅呢! “不可!除非陛下同意将微臣的丞相之职撤掉。若陛下执意要坚持一相九部制,微臣斗胆请求陛下改为二相九部制!”诸葛怀旋即跪倒在地,以头杵地力劝道。 刘谌闻言心中一动,将诸葛怀搀扶起来,不置可否的说道:“唉,怀叔你这又是何必呢!朕既然与你商量,自然是将你当做朕的叔父一般。既然你如此坚持,就先说说你心中的二相九部制是怎么回事吧!”诸葛怀拱手道:“陛下雄才伟略,所建的九部已经十分完善了。微臣想要改的只是将一相改成不分大小的左右丞相,仅此而已。” 第四百六十三章 二相九部制 “这……”刘谌故作思虑道。 其实按照刘谌最初的想法那就是设置左右丞相外加九部,这样做的好处可以制衡相权的作用。而若直接不设置丞相的话,那即便有九部的存在,一大堆决策仍然会将刘谌累垮,完全没有一点私人空间。 这是身为后世穿越过来的刘谌所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更何况一旦自己生病或者再来个御驾亲征什么的话,那整个朝廷就要处于停止运转状态了。 除此之外,对于刘谌来说,若直接提出不设丞相,或者设置两个丞相的话,那让已经是丞相的诸葛怀作何感想,很容易引起诸葛系的不满,甚至给众人一种过河拆桥,冷了人心的感觉。 “陛下若是不答应微臣的要求,微臣便长跪不起。”诸葛怀见刘谌面现难色,当即又要跪倒施礼。 刘谌连忙拦住诸葛怀,“喟然长叹”道:“唉,怀叔,这又是何必呢!”说到这里,刘谌似乎又用不可置疑的口吻说道:“既然怀叔一再坚持要将一相九部改为二相九部,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是目前暂时只设置左丞相一职,由怀叔你暂时总理朝政,待到有合适右丞相职位的人 时,在加封不迟!”这到不是刘谌有意卖好诸葛怀,而是目前确实没有适合右丞相人选的人。此前若是郤正没有过世的话,到是勉强可以为之。除了他之外,其余人要么资历不足,要么能力不足,亦或者如东吴那帮文臣,功 勋与忠诚度还有增加与考证。 “若如此的话,微臣也只能暂时勉励为之了。”诸葛怀也知道刘谌说的算是客观事实,也就不勉强了。毕竟过分的推诿,到显得自己别有用心了。实际上刘谌所说的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就是借鉴于隋唐时期的三省六部官制,其先进性也自然要高于现在的三公九卿制度。只是不同的是刘谌经过改动,将三公改成了二相,六部进一步细化至九 部而已。 经过与诸葛怀达成一致意见后,刘谌又将九部尚书候选人名单与诸葛怀简单交换了一下意见。 诸葛怀自然不会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只是建议刘谌借着这次改制的机会,顺便大封近年来的有功之臣,让他们逐步独当一面。 刘谌颔首表示赞同,思虑之间,却是在心中酝酿一场更大的动作。 十日之后的早朝,未央宫大殿之中,蜀汉各地的大佬们基本齐聚长安。可以说,为了这次的早朝,刘谌已经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当刘谌抛出了以二相九部制代替三公九卿制的时候,所有文武群臣既感到意外,也有些习惯了。毕竟在他们看到许多多年不见的同僚突然齐至长安的时候,就预感到了这一次刘谌将会有大的动作。 然而,文武群臣更多的却是无条件的拥护支持,纵然有些许不满者,在看到身为丞相的诸葛怀没有表示出任何异议,反而赞成拥护时,他们都明智的选择了默认。 可以说,这样的结果,既表现出蜀汉内部的和谐,也是从侧面说明了刘谌的皇权的稳固以及个人威信之高了。此刻,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的汇聚在了刘谌的身上,期待着自己能否成为这次新改制中的二相九部中的一员。即便那些资历明显无法竞争者,他们也希望自己的顶头上司能够高升一步,将位置挪出来, 那么自己说不定就有机会借着这次机会转正了。当然也还有另外一部人,他们既不是正职也不是副职,可是他们同样充满了期待。因为很多人都清楚近几年蜀汉遗老们相继过世,已经空出了不少位置,而刘谌并没有全部填满,这让他们一直翘首期待, 说不定这一次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刘谌望着台下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神,微微清了清喉咙,朗声道:“朕宣布诸葛怀领左丞相一职,总领朝政。至于右丞相暂时空缺,日后再行封赏。” “微臣领旨谢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诸葛怀听封之后,大步出列,跪倒谢恩道。 对于这样的结果,众文武既意外又不意外,毕竟诸葛怀原本就是丞相,现在成为左丞相也是实至名归。至于右丞相空缺,那也正常,毕竟他们也清楚现在蜀汉能够与诸葛怀各方面并肩的人还真没有。 刘谌扫视了满朝文武一眼后,将目光投了樊建。这个人算是刘禅时代为数不多的遗老了。此人能文能武,为人耿直。当初身为辅国大将军时便力劝姜维放弃军权,对自己和蜀汉都算是有功的忠臣了。 后来,刘谌将攻克雍州之后,缺少有资历与能力治理雍州的人,便将其调到了雍州,担任刺史一职。在任上虽说没有做出多大的贡献,却也是中规规矩,使得雍州得到了良好的发展。 “吏部尚书由樊建担任!”刘谌震声宣布道。 樊建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居然可以做到九部之首的吏部位子上,当即满怀热泪跪拜谢恩道:“微臣定当庶竭驽钝,死而后已!” 刘谌微微颔首,示意樊建起身之后,又接着封赏道:“户部尚书一职由董元担任!” 要说董元乃是刘谌在南中起兵时,霍弋手下的一个谋士,后来刘谌为了发展酒业以及运输粮草便让他带领五百精兵化装成护卫跟随着自己的大舅哥崔建。以保护其安全。 直到刘谌建立蜀中商会联盟之后,董元又专门负责蜀汉政府与蜀中商会联盟的协调等工作。 再到后来,董元又跟随马威与彭和出使异族,打通与异族的交易。不仅个人能力得到了长足的提高,更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由他来做这个户部尚书,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微臣领旨,谢陛下!”董元听了刘谌的封赏之后,身子猛然一震,随后匍匐在地,连连叩首谢恩道。 董元有他激动的理由,身为草根出生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也能够走上权利的巅峰,成为九部之一的户部尚书。 刘谌在满朝文武艳羡董元的目光中,继续说道:“朕宣布礼部尚书一职由彭和担任。” 要说彭和最早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使者,后来在刘谌的提拔下负责对外外交工作。等到刘谌自立为汉王之时,将其提拔为大鸿胪,由他担任礼部尚书到也无可厚非。 “朕宣布兵部尚书之职由罗宪担任。”刘谌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补充道:“罗卿镇守永安多年,可谓劳苦功高,是时候回朝发挥余热了。” 鉴于霍弋与郤正的先后病逝,刘谌方才觉得自己有些亏待那些最早的从龙老臣了,所以才想着让已经61岁的罗宪能够回长安享几年清福。当然,无论是从罗宪的资历看起,还是从他的谋略与经验说起,让他担任兵部尚书都是实至名归的事情。 第四百六十四章 大封文武 其实除了罗宪外,负责兵部衙门负责人的关越也是有一定的竞争力。只是关越对于军事谋略方面比罗宪差了许多,自己也不愿意做这个兵部尚书,只是想单纯的做一个兵部从事,负责武举就足够了,所以 刘谌也就乐得如此安排了。 罗宪闻言,拱手拜倒:“微臣遵旨。”在之后的刑部与工部尚书任命中,从招录蜀汉名臣后裔中脱颖而出的吕雅被提拔为了刑部尚书。此人最早是锦官城的锦官,后来经刘谌提点,诸葛果发明了束综提花机后,使得蜀锦产量与质量得到了大幅 度提升。 凭借着蜀锦的成绩,以及其拥有管理女官的经验,被一步步擢升,去年更是做到了长安京兆尹的高位。 在京兆尹位置上,吕雅恪守职责,不畏强权,获得了一致好评,所以才得到了刘谌的看重,被提拔为刑部尚书。 至于工部尚书郦志更是功不可没,在他的探索之下,先后发掘了大黑山铁矿与阳山金矿等多处重要的矿产资源。不仅如此,更是带出了不少徒弟,大大的扩充了蜀汉地理矿产等方面专业人才。 或许由郦志担任工部尚书其它能力方面稍有欠缺,不过在刘谌看来这并不是问题,毕竟一个工部尚书,下面还可以有专业的副职,甚至更多专业的下属去做事。 等到了农部尚书任命的时候,刘谌钦点了邓良的名字。此人乃是邓芝之子,在刘谌做汉王的时候,便投效过来,在朝中担任大司农一职。针对刘谌对于农业方面的技术改革方面,邓良着实下了很大的工夫研究与学习。也正是因为有邓良的勤奋,使得蜀汉粮食产量得到了提升,使天府之国重现,为蜀汉之后的南伐东征粮草提供了稳固的助力 。在学部尚书的任命中,刘谌授予了陈寿。要说陈寿在文学上的造诣却非一般人可比,且不说他笔下的《六国志》已经日趋完善,更是已经成为各地高等学堂的主力讲师了。在蜀汉乃至天下“文学界”已经小 有名气,刘谌早已在策划将他推成新的蜀中大儒。所谓的《六国志》实际而不是《三国志》也是因为有了刘谌的穿越,这个天下已经不单单是历史上的魏蜀吴格局了,而是先后又出现了曹魏复辟,东西二晋与东南二吴并立的局面,所以陈寿在刘谌的授意 下,针对当今历史,以蜀汉为总视角,撰写《六国志》。 “朕宣布医部尚书由左扬担任!”在刘谌洪亮有力的声音中,最后一个医部尚书的任命结束。 其实这个医部尚书应该由李当之来做,只可惜前两年过百岁高龄的李当之已然驾鹤西去了。 不过,在刘谌的大力策划与发展下,如今蜀汉的医疗卫生水平可谓得到了长足的进步。早已经完成了刘谌当年郡县大城必须有医院的规划,使得蜀汉因病死亡率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 而左扬乃是李当之的大弟子,也是最早投效做刘谌的军医头领。由他来担任需要专业机能的医部尚书一职,可谓舍我其谁的选择了。 一相九部的任命实际上算是对文官系统的任命了,身为皇帝,刘谌不可能厚此薄彼,所以刘谌对于武官系统也有任命,毕竟治理江山靠文官,征伐天下少不了赳赳武官们抛头颅洒热血。 在封赏中,自蜀汉姜维辞去大将军一职后就一直没有再任命过了,除此之外包括骠骑、车骑、前后左右将军等武官最高官位也随着蜀汉那些遗老过世后,并未有再度封赏。 毕竟如今天下尚未平定,东西晋与南吴仍然并立,所以刘谌也不可能过早的就将这些位置放出去。 不过,高级官位闲置的前提必须是有功必赏,尤其是战功赫赫的武将必须要提升,总不能既想马儿跑的快又不给马儿吃草吧。 “这一次我蜀汉能够成功的收复洛阳,乃是所有文武臣工的功劳。朕决议同时加封关鹏为前将军,罗尚为后将军,刘杰为左将军,陆抗为右将军!”刘谌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武将们,朗声宣布道。前后左右四大将如果以品级来算相当于正三品的武将了,如关鹏、罗尚与刘杰他们算是最早一批跟随刘谌的老人了,将他们提升在三大将之列也在情理之中。而陆抗在东吴的时候就是从二品的镇军将军, 后来孙湾继位后期更是成了一国之相。 如今陆抗随着孙湾归附了蜀汉,又镇守建平郡,刘谌从他的军事才能与资历官职多方面权衡考虑,这才将其与关鹏等人平阶,也算是一种安抚东吴旧臣了。 “臣等遵旨,谢陛下!”从建平赶来面圣的陆抗等人听得封赏后,均是跪拜谢恩,尤其是陆抗心中更是感慨不已。从陆抗归附蜀汉的那一刻起至今,他深刻感觉到了蜀汉的日益强盛,以及刘谌这个蜀汉第一帝的魄力。如果说刚开始是被迫不得已归降的话,那么现在算是真心归附了。这不仅是为了有一日能够打回江东 ,也算是为了自己的几个儿子以及整个陆氏的未来。 身为过去的江东大族,陆氏在东吴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可是随着孙湾亡国,陆抗出走蜀汉后,虽说江东陆氏的直系与旁支仍然有不少人在南吴为官,可是已经远不如前了。不过,陆氏乃是江东望族,族人众多,到不至于因为陆抗父子的投蜀而受到族灭。不说江东大族之间相互联姻很是正常,单是从他们各自家族利益角度出发,也是绝对不接受自己的主公因为族人在外仕官 而牵连到自身家族。 否则的话,就相当于严重破坏游戏规则了。毕竟现在这个时代,豪门世家族人分仕各势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分封完前后左右四将之后,刘谌又一口气加封了镇东、镇西、镇南、镇北四大将军。分别为镇东将军宁随、镇西将军陈忠、镇南将军文鸯、镇北将军马威。而四征将军暂时空置,等待以后论功封赏。 另外,四安将军也随着关鹏与宁随等人的擢升,获得了重新的封赏。安东将军为唐彬,安西将军为王化,安南将军为盛曼,安北将军为马跃。 除了四镇四安将军外,依次擢升的还有四平将军。即平东将军关彝,平西将军夏侯骏,平南将军霍在,平北将军曹囧等人。看着那些未能获得升迁的文武官员艳羡神情,刘谌又大开金口,文官如诸葛显、王岱、王崇、鲁淑、陆景等等。武将如罗袭、张微、张护雄、柳充、柳初、杨宗、程据、陆晏、盛纪等等一众文武在与不在 的均是获得了官升一级的封赏,可谓皆大欢喜。随着山呼万岁之声迭起,刘谌含笑压了压手,震声道:“诸位,我蜀汉如今日益强盛,为了扬我国威,朕打算重设五虎上将!”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五大军团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精神顿时为之一阵,昔日刘备称帝的时候便曾大封五虎上将,不仅让关羽、张飞、赵云、黄忠、马超五人青史留名,更是让蜀汉声威大胜。如今刘谌复兴蜀汉,可是刘谌的个人的声望如日中天,相对来说反而蜀汉其它人就显得名声不显了,主强臣弱不适合彰显蜀汉的声威,所以事隔多年,携大胜之际再封蜀汉五虎上将,势必能够增加气势, 给人一种蜀汉人才强盛的感觉。 “陛下圣明,此举必能扬我蜀汉雄威!”身为五虎上将之首后人关羽的后人关越第一个拱手拜倒。 在关越的带领下,满朝文武无不齐声附和,刘谌也不由起身震声道:“朕宣布加封前将军关鹏、后将军罗尚、镇西将军陈忠、镇南将军文鸯、镇北将军马威五人为五虎上将,以扬我蜀汉雄威!” 关鹏与文鸯等五人互视一眼后,均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纷纷纳头便拜,谢恩受封。 今日这一系列的册封是刘谌酝酿了几天,结合诸葛怀等人的意见才评封的。至于五虎上将人选,也是经过刘谌再三考虑的。到并不是说因为关鹏他们五个人的武力在蜀中最高,才被刘谌封为五虎上将。单论武力的话,刘谌认为时年四十六岁文鸯应该武力最高,其余四人中陈忠年龄最大今年六十岁了,虽说曾经是刘禅的御林军统领,但是武力已然有所下滑,与三十八岁的关鹏和罗尚及四十四岁的马威相 比已有不如了。不过,陈忠是第一个跟随刘谌的老人,无论是现在的武力还是无人可比的资历都完全附和条件。只是因为近些年来,蜀汉地盘不断扩大,刘谌有意让老而持重,忠心不二的陈忠看守后方大本营,所以才名 声不如后起的关鹏、罗尚等人名声响亮。 而新加入的周处在刘谌看来应该处于武力巅峰时刻,应该不仅超过年老的陈忠,甚至并不比除文鸯外的另外三人武艺弱。只是由于官职以及新加入时间尚短,资历太浅的缘故无缘五虎上将。 所以说,刘谌所封的五虎上将武力是入选的必备条件,声望与功勋同样是重要的参选条件。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文武尽皆叹服,齐呼万岁。然而刘谌在大封群臣与册封五虎上将之后,再度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来。刘谌介于蜀汉地盘与势力日益增大,为了更好的起到全国一盘棋效果,听取了丞相诸葛怀的建议,决心对蜀汉内部进行大规模调动, 在全境内建立三大军团。 第一军团为南中军团,调前将军关鹏为军团长,坐镇南中,手下部将有霍在、张瑛、张护雄、吕兴、爨谷等等将领,以及正快马加鞭赶去的马隆、张奕、胡士、潘安、任蕃、吕蕤等文武一行六人。 目前整个军团在交州约有交趾降兵两万与霍弋所带去的两万精兵,南中方面有驻扎在大黑山训练和拱卫的杨泰所部两万名无当飞军,以及驻防各处的郡军三万人,共计兵力约九万人马。第二军团为荆州军团,由左将军刘杰担任军团长,手下有夏侯骏、罗袭、张微、盛曼、盛纪等将领。其兵力主要由唐彬所部的三万水军,宁随在襄阳城新近驻防的两万守军,以及建平郡荆州刺史陆抗手下 的三万原东吴兵马等所构成,以及驻防各处的三万郡军,共计兵力约十一万人马。第三军团为西北兵团,涉及凉州、雍州、秦州三州,由镇北将军马威担任军团长,主要将领有马跃、曹囧、李钊等等,负责防卫边境异族,兵力主要有武威的两万骑兵以及拱卫长安的两万长枪兵,驻防各 地的郡兵五万人,共计兵力九万人马。 第四军团为益州军团,由镇西将军陈忠担任军团长,主要将领有关彝、杨宗、张弘等,兵力主要有永安杨宗所部的两万步卒以及各地的四万郡兵,共计兵力约五万人马。 第五军团为刘谌的直属军团,由刘谌亲自坐镇洛阳,担任军团长,阵容也是最为庞大。手下将领有罗尚、何夔、柳充、柳初、周处、李海、陆晏、陆景等等。 军团主要兵马有宛城的王化两万部队和拱卫洛阳的五万大军、文鸯的一万骑兵,以及驻防各处的郡兵两万人,共计兵力约十万人马。这五大军团总计兵马四十四万,由于刘谌采取的精兵政策,这些兵马皆是可战精兵,非是刘备时代号称数十万的虚兵。而且其治下人口随着迁移与刘谌十几年来一如既往的鼓励生育政策,人数增长极快, 兵员十分充足。 可以说,如今刘谌的蜀汉兵锋之盛,已经超过了巅峰刘备时代,即便是在这个天下四分的时代,综合国力已经超出了东西两晋以及南吴,成为了当之无愧的霸主。 值得一提的除了这五大军团外,刘谌调任常忌为凉州刺史,杜烈为雍州刺史,张守为秦州刺史,寿良益州刺史,荆州刺史为陆抗。 随着五大军团的建立,各军团主将与部将的调任,必将使得蜀汉对外的征伐步伐加快,为一统天下提供了重要的助力。 ……另一方面,自霍弋率部日夜行军赶至交趾郡,与吕兴里应外合大败围攻龙编城的南吴大军后,趁势收编了吕兴的两万降兵,使龙编城总兵力达到了近四万人,使得南吴交州刺史刘俊想要快速平叛交趾的计 划彻底落空了。 然而,就在刘俊犹豫要不要放弃再次进攻交趾的时候,城内细作探得密报,蜀汉主将霍弋突然病故,改由其子暂领兵权镇守龙编城。 刚开始的时候刘俊认为很可能是霍弋的诈死诱敌之计,可一连十几日过去了,龙编城蜀军不但没有半点出战的意思,反而加强了防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刘俊在谋士虞授的提议下开始再次兵围龙编城,无奈蜀军的战斗力远非此前的交趾降兵可比,虽然主将霍弋病亡,但是在少将军霍在的带领下,据城死守,让刘俊连攻数日损失数千人,依旧只能望城心叹 。 虞授见无法正面强攻下龙编,向刘俊道:“刺史大人,蜀军顽抗,强攻恐怕难以破敌。一旦时日耽搁久了,终是大患啊!授尚有一计,或可破城!” 刘俊现在唯恐蜀汉派出大将与援军前来救援交趾,闻得虞授有破城之策,不由急道:“哎,公注你有何妙策,速速道来便是!” 虞授点了点头,缓缓的说道:“此计分为二步,第一步我军当每日继续佯攻龙编城,使得敌人疲于应付不得休息,而大人当速向陛下请求援军!” “那第二步呢?”刘俊听得连连点头,但见虞授说得有些慢,不由心急的开口问道。虞授目视西南方向,诡谲一笑,然后压低声说道:“刺史大人何不趁机向林邑国借兵,让他们出兵从侧后方攻击交趾郡,这样不仅可以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亦可以阻挡蜀汉南中方面的援军,让他们两败俱伤!” 第四百六十六章 虞授献策 林邑国所在是原来汉朝的日南郡,距离南海三千里,而在后世则大约位于越南南部。时东汉伏波将军马援平定越南所谓的民族抗汉女英雄征侧与征贰姐妹起义,在此铸造了一个铜柱,以此为界,并在柱上 刻字“铜柱绝,交趾灭”的字样。 后来到了东汉末年,象林县功曹区连率领占族数千人起兵,攻打象林县,杀死县令。随后占领了整个日南郡,拔掉了铜柱,建立了林邑国,自称“林邑王”。 东汉交州刺史樊演征交趾郡、九真郡两郡士兵万余人前往征讨。由于将士们害怕远征,而发生哗变,因此樊演兵败。消息传至洛阳,汉顺帝欲发荆、扬、兖、豫四州共四万人兵力前往镇压,被大臣李固劝止。他举出了七条理由反对,最主要的便是认为仅九真郡与日南郡就相距一千里,征发当地将士尚且不堪忍受,何况 远征的四州之兵呢! 更何况岭南属于多山密林地带,加上水土潮湿,气候炎热,又多有瘴气,这些都为大军征伐带来极大的不便。以巨大的代价去攻取这样一个尚未开化的地方,实在不值得。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区连的林邑国幸免于难。在区连死后,林邑国王位又传了数世,其后的国王没有子嗣,便立了外甥范熊为王,也就是现在的林邑国国王了。 此后的林邑国虽然数次被隋朝等直接灭国,但却又顽强复国。直到后现代,仍然与华夏战和不停,不断的纠缠。如今的林邑国经过数代国王的开发与征服附近小部落,人口总数已经有了二十万多人,拥兵多达四万。按理说以二十万的人口有四万军队似乎有些不合理,可是占族人和北方的胡人差不多,也算是全民皆 兵的存在。 而与北方那些马背上的胡人不同的是,林邑国的占族人并不是自身有多魁梧雄壮,恰恰他们身材瘦小,却偏偏好勇斗狠,在这一点上甚至说不分男女老幼。他们习惯于爬山泅水,却不习惯在平地行走。 林邑国的人现在还大多裸身赤足,一看就是还没有完全开化。他们以黑色为美,贵女贱男,风俗十分的奇怪。 如同姓可以结婚,女方先向男方送聘礼。待到女子出嫁时,身着迦盘衣,横幅合缝像井栏一般,头上戴着宝花。居丧时剪掉鬓发表示孝,在原野上焚烧尸体就算安葬。东吴与南吴政权之所以一直没有派大军灭了林邑国,从而收复日南郡,也是因为那里多山林,林邑军擅于山林战,还吴军却并不擅长。再加上路途遥远,日南郡在他们眼里属于尚未开化的贫瘠之地,他们 也就懒得派大军征伐了。当然,不得不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林邑国拥有一只战力超强的象队,这种巨大的家伙被林邑人训练之后,犹如平地上的坦克,不仅可以冲锋陷阵,而且还能破城门、毁营垒、还能给对手造成极 大的杀伤力和带来极大的震慑力。 “只恐那朱熊也不是傻子,未必会在这个时候出兵助我们攻击蜀汉啊!他们更多的会选择明哲保身吧!”刘俊闻言先是眼前一亮,随后又担忧的说道。 虞授摇头笑道:“那可未必!咱们只需以利相诱,再说之以理,我想朱熊必然会出兵相助!” 刘俊见虞授信心满满,思索片刻之后,觉得这样做百里无一害,便点头赞同道:“若如此的话,就请公注亲往一趟吧。” 虞授也不推辞,拱手道:“是,下官这就动手,势必说服朱熊出兵!”虞授前脚动身离开去林邑国后,刘俊便着手向孙皓求援。孙皓在收到求援之后,当即派遣监军虞汜、威南将军薛珝、苍梧太守陶璜由荆州,监军李勖、督军徐存从建安海道,大军十万汇合合浦以攻交趾, 企图消灭入境的蜀军,收复交趾。 而龙编城内的霍在不久后便收到了汉魂组织在南吴建业的飞鸽传书情报后,得知南吴援军将至的情报后,急召孟干、孟通、李松、王素以及降将吕兴等众多将领,商讨应敌之策。 “孙皓已经派出了十万援军,水陆并进,不日将会抵达,诸位有何计较?”霍在如实以告道。相对于军策智谋来说,他更擅长的是冲锋陷阵。 吕兴等降将闻言,心中均是暗自咧嘴,甚至不乏后悔者。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霍弋刚到交趾就病死了,而且蜀军的后续援兵还未赶到,敌人的十万援军又要来了。 只是现在他们已经归降了蜀汉,这个时候纵然在反戈一击投南吴,以孙皓的尿性,很可能也是断无生路,可以说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孟干见吕兴等一派降将一个个愁眉不展,不由拱手说道:“少将军,老将军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陛下已经飞鸽传书,说已经派汉魂护送一批惊天雷过来了,有了这样的利器相助,何惧之有!” 孟干他们是霍弋的老部下了,所以称呼他们父子反而很少以将职相称。要说霍在他们远在南中,虽然也听说过惊天雷的威名与过往战绩,可是真正威力如何他们并不知晓。 孟通点头道:“就是啊,我记得老将军还说过陛下已经让宁妃娘娘亲自去南中省亲,为的就是找南王孟虬出兵助战了!” 李松也是附和道:“对啊,前阵子陛下在洛阳将咱们的南中与交州合并成一个军团,已经任命五虎上将中的前将军关鹏将军为咱们的军团长了,相信他到达南中后,一定会带援军前来的!” 刘谌在洛阳大封文武群臣以及册封五虎上将,并划分五大军团的消息,早已经通过不同的途径传往天下了。其中尤以蜀汉势力范围内,拥有飞鸽传书传播速度最快了。 “不错!听说中坚将军马隆以及吴国公他们也已经在路上了。少将军,您之前又调杨泰将军率领无当飞军前来助战,相信他们很快都会来援了!”王素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宽慰道。 吕兴见这些新同僚一个个信心满怀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打击道:“南中距离龙编路途遥远,俗话说,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啊!一旦敌方援军先到的话,那可就危险了啊!” 如今交趾城外尚有刘俊的四万南吴大军,如果孙皓派遣的援军到达的话,那就是十四万大军了,这无疑让有着一半交趾降兵而且还是郡兵的龙编城局势变得危险起来。 毕竟吕兴他们因为害怕暴君孙皓不敢复反,可是那些普通大头兵可就不一样了。现在主帅病逝,南吴大军在侧,一旦发生士兵哗变的话,里应外合之下,龙编肯定是守不住了。 霍在闻言蹙眉道:“纵然南吴援军先至又如何!我蜀汉自复国以来就没有怕过谁,只要我等戮力死战,我还就不相信坚持不到援军来!” “少将军说的没错。陛下万岁,蜀汉万岁!我等愿追随少将军奋力死战,以死报国!”一听到霍在提起刘谌复国的事情,这些个蜀汉将领们不由一个个热血沸腾,全然已经忘了担忧为何物。 在他们眼里,从263年12月刘谌在南中树旗那一天开始,蜀汉就再无所畏惧了。只要有刘谌在,那么蜀汉就是无可战胜的存在。吕兴等降将见状不由面面相觑,他们刚加入蜀汉不久,实在不明白这些新同僚的狂热何来。也只能一个个暗自祈祷,但愿己方援军能够先一步到达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游说林邑国 占城原是日南郡下设的象林县,随着区连反叛割据为王后,这里也顺理成章的变成林邑国的国都了。 虞授带着刘俊的使命,一路乔装改扮,不远千里,日夜赶路终于到达了占城,范熊得知南吴派出使者来后,并没有刁难他,直接在王宫里召见了他。 要说这其实是两国之间,时隔多年后的第一次正式外交。在正史上林邑国也是在司马炎大一统后才选择朝贡的。如今华夏天下一分为四,从古至今一直自大的林邑人自然不会轻易服软称臣了。 “外臣虞授见过林邑王。”虞授微微躬身施礼道。 林邑国国王范熊年约五十,头上戴天冠,身披缨络,或许是久居上位的缘故,到也有些不怒自威的一国之主派头。 “大胆,见到我们国王,居然不跪!”一个身材瘦小,身高约莫六尺,一副将军模样打扮男子不满的跳将出来,以手点指虞授,唾沫横飞的指责道。 林邑人普遍都比较黑小瘦,尤其是在缺乏营养的古代,更是一副营养不良长不高的模样了。至于说什么将军模样打扮,其实就是身上穿了件简易皮甲,单论档次还不如南吴军中的军侯装备精良。 面对这个小个子的大声咆哮,虞授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对着上座的范熊略一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我乃是大国上臣,按理无需下拜的吧!”相对于林邑这样的小国,南吴自然要以天朝上国的身份自居。若不是这一次带着目的性而来,他根本就不屑于林邑国这些尚未开化的野人打交道。现在身为使者的虞授能够向他这个小国国王微躬身躯,在 他看来已经是大礼了。 范熊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一脸的不爽模样。这就是他一个国王与臣子们不同的地方了,论修为在怎么也要高些。 “阮将军,且听吴使来意吧!”上垂手站立的一个衣服稍显华丽的小个子挥手说道。 “是的,大王子殿下。”之前大声叱责虞授的小个子将军语气恭敬的说道。 原来这个小个子将军乃是林邑国的兵马大元帅阮单,掌管林邑的绝大部分兵马。而华服小个子则是国王范熊的大儿子范逸,今年刚满三十岁。 虞授朝着范逸微微拱了拱手,又面向范熊道:“大王,我奉了我家皇帝陛下的皇命,特意来与贵国结盟,以求共同面对蜀国的入侵。” 为了利用范熊出兵,以达到坐收渔人之利的目的,虞授决定先哄骗范熊一番。 范熊闻言,心下更是不喜,板着脸说道:“哼,蜀国入侵也是攻击你们吴国,与我林邑国何干!我能不保证趁机攻击你们,就已经不错了,这个结盟不结也罢。” 蜀汉大军进入交州与南吴大军火拼的消息,身为邻居的范熊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他们在交州也有着自己的耳目存在。 虞授不疾不徐的说道:“大王此言谬矣!我汉人有一句话叫做唇亡齿寒。若交州被蜀汉所占据的话,一旦稳定下来,必然会对林邑国用兵!” 阮单闻言,顿时在一旁鼓噪道:“哼,屁话。管你们是蜀国还是吴国,我大林邑国自建国那日起,何曾怕过你们汉人!” 对于阮单的狂妄自大,虞授冷哼一声道:“若你的意思便是林邑王的意思,那我便就此告辞了!”言罢,虞授略一拱手,装出要走的模样。毕竟他虽然很希望达成协议,可是适当的时候他也要拿捏一下。因为通过观察,他觉得林邑人可能狂妄自大者不少,但也不乏识时务者。比如国王范熊就应该算是 个明白人。 果然,范熊接过话题,打圆场道:“虞大人,阮将军可能说话你不中听。可是他有一句话说的没有错。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你们汉人一直都与我们比邻,为何你就断定蜀国必然会对我们开战呢!” 按照范熊话的意思就是吴国也同样和自己的林邑国比邻,可不管是吴国不敢或者说不愿意,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是相安无事。虞授停下身来,朝着范熊拱手道:“那是因为我大吴一向爱好和平。而且大王恐怕忘记了一点,贵国独立之前正是我华夏的汉朝。现在的蜀汉皇帝刘谌的祖父刘备便是正宗的汉室皇裔,他们一直以恢复大汉 为使命。”说到这里,虞授抬高声音道:“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蜀汉皇帝刘谌乃是汉室刘氏中最为杰出的一个子孙。如今蜀国的实力已经远超两晋与大吴了,若在不压制的话,恐怕大一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 “这个刘谌我到是也听说了,只是但因为这样的话,就断定他会对我国不利,未免有些牵强了吧!”范熊反驳道。 刘谌的传奇事迹如今不论是在华夏大地上,亦或者是在周边的外邦异族中都有所传播了,所以身为国王的范熊肯定也曾关注与留意过自己的“邻居”或者说可能的未来敌人。虞授不慌不忙的说道:“还是那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而且你们是从他们老祖宗手里独立出去的,杀了他们的汉朝官员,现如今他们强大了,自然要选择抱负。汉朝有一句著名的话,不就叫做犯我 强汉者,虽远必诛吗!” 范熊摇头道:“你的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想要同盟可以,但是我不会出兵助你们吴国对付蜀国。正如你所说,蜀汉确实强大。我也不想无故引来战争,那样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虞授嘿然一笑道:“身为同盟在盟友遭受到侵犯的时候,不能出兵相助又算什么盟友!再者,做为一国之主便应当知道令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倘若交州沦陷,蜀汉到时候大军来犯,你们又如何抵 挡呢?”范熊顿时垭口无言,他到不是在意盟友之间的道义,而是害怕虞授所言成真,那到时候独自强盛的蜀汉大军,他还真没有什么把握。当然这并不包括向阮单那般自大无畏、正在口口身声要与蜀汉决一死战 的林邑武将们。 好半晌后,范熊才打破僵局,说道:“我承认先生的分析有些道理,可是总不能因为先生的猜测而妄自出兵吧!所以,贵国要让我们出兵共同对付蜀汉不是不可以,但是总得拿出一定的诚意来吧!”眼见林邑方面有松口的迹象,虞授当即爽快的回答道:“大王请放心,虽说我们是盟友,但是我大吴也不会亏待朋友。若贵国愿意出动大军助我国对付蜀汉的话,我国愿以九真郡相赠,以为酬谢!” 第四百六十八章 狡诈的范逸 虞授之所以说要将九真郡做为酬谢让与林邑国,到也不是完全为了哄骗他们出兵,毕竟自从交趾被蜀军占领之后,九真郡前有蜀军重兵镇守的交趾,后有千里之外狼子野心的林邑人,已然成为了一块飞地 。 如果不能够击退入侵交州,或者说收复交趾的话,九真郡的沦陷也只在片刻之间了。也正是出于这种原因,虞授来的时候就和刘俊商量好了说辞。 换句话说,如果到时候真要是能够成功击退了蜀军,且不说林邑国实力势必会因战而耗损,而且蜀军必然也会同林邑势同水火,到那个时候再复夺九真郡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吗! “此言当真?”范熊听了虞授的话后,顿时眼睛发亮,下意识的问道。 要说林邑人好勇斗狠成性,建国至今没少和周边小部落开战。只是对于邻居吴国却是有贼心没有贼胆,毕竟他们也很清楚,两地相隔千里,想要避过吴国的斥候偷袭九真郡,那纯粹是说笑的事情。更何况他们又不善于攻城,举国也不过四万人,自保尚可,想要去攻占有了防守准备的九真郡,别说会死伤多少人,正常情况也根本不可能攻破。所以范熊的父辈们对于相比林邑富庶不知多少倍的九真郡 一直是垂涎欲滴久矣。在他们看来,占据九真郡不仅可以获得兵员,更是可以获得一笔相对于他们来说十分巨大的物资财富。林邑国想要壮大,就必须要多占据一些如九真郡一般的大城池,光靠占据附近的小部落是很难强盛起 来的。 虞授凛然正色道:“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一诺千金,又岂会出尔反尔呢!” 虞授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圣神不可侵犯的,其实心里却早做了打算,真有那一天的话,在随便找个理由便是了。毕竟汉人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好!难得贵国如此有诚意,我便答应与你们同盟!不仅如此,我也会让我林邑国的兵马大元帅阮单率两万大军助你们破蜀!”范熊听了虞授的话后,当即拍案而起,大声说道。当然,在范熊看来,自己也有不得不出兵的理由。即便没有九真这个巨大香馍馍诱饵存在,虞授的话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毕竟相对于现在极其富有攻击性的蜀汉来说,林邑国更喜欢像吴国这样开拓不 足,防守有余邻居了。 虞授见缝插针的说道:“林邑王果然有魄力,只是兵贵神速,还望贵国尽快出兵,赶在蜀军援军进入交州之前,从交趾后方攻击蜀军!待到击破蜀军之时,便是我们让出九真之时!” 对于范熊一下子出动林邑国半数兵力,虞授还是比较的满意。毕竟有这样炮灰存在,便可以阻挡一下蜀军的援军了。 范熊闻言不由蹙眉道:“我可以马上出兵,只是你们必须要在我军抵达九真后,便与我大军交接城防,如此我才能放心帮你们对付蜀国。 “这恐怕不行,非是我们不相信贵国,只是岂有你们不与蜀军开战便将城池交付的道理啊!”虞授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一口回绝道。范熊眉头一挑,刚想翻脸,却见儿子范逸朝着自己使眼色,然后对虞授说道:“先生的顾忌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我们的顾忌先生应该也很清楚。为了表示我国愿意联手贵国破蜀的决心,你们只需要在我大军 抵达九真郡时,提供部分粮草辎重以充军资即可,毕竟我国国力有限,难以支撑两万大军长期作战。不知尊意如何!” 虞授闻言,略一思索,道:“也罢,我就代表我家皇帝陛下答应大王子的要求,只是不知道大王子能否代表林邑王呢?” 范逸再次朝着范熊暗使眼色,然后拱手道:“父王,您看这样的条件可以吗!” 范熊不知道儿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出于对儿子智谋的一惯信任,还是哼道:“既然我儿答应了你们的条件,那就这样定了吧!” 虞授点点头,沉声道:“好,那就一言为定!前方战事吃紧,我这就回了。还望林邑王能够火速出兵,以免贻误战机!”范熊假意挽留了虞授一番后,也就随之离去了。待到虞授匆匆离去之后,范熊仅留下范逸以及阮单几名心腹重臣,有些不解的问道:“我儿为何要答应不让吴国先交九真郡呢?万一他们到时候反悔,我们岂 不是白费功夫了吗!” “就是啊,汉人一向狡诈,万一他们利用我们怎么办啊!依着我的看法,不管是蜀人还是吴人都不是好人,不如两个一起打了!”阮单牛气冲天的说道。 范逸微微摇头笑道:“我亦知道汉人多狡诈,只是蜀国与吴国皆非我国可以力敌。我之所以让父王先应承下来,也是因为心中突然有了一条妙策!” 范熊闻言,喜道:“哦?我儿既有妙策,何不快快说来!” 范逸清了清喉咙,方才开口说道:“那吴国分明打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想法。既然如此的话,为何我们不可以做那渔翁呢!” “大王子殿下,您说的好深奥啊,何为渔翁啊!”阮单是个急性子的人,听的一知半解,不由追问道。 范逸对于阮单的“勤奋好学”很是满意,淡然一笑道:“如今蜀吴相争,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个机会。我之所以让父王答应吴使的要求,提出让他们提供粮草物资,为的就是伺机攻破九真!” “你说我们在这种情况下,不去帮助国军攻击蜀军,反而进攻吴国的九真郡?”范熊满脸的惊诧之色。 范逸笑了笑,很是自得的说道:“没错,汉人有个计谋不就叫假途灭虢吗!” 范逸虽然是林邑人,可是他自小喜爱研究汉人典籍与兵法。在正史上,也正是他当了林邑国王后,才主动向大一统的西晋朝贡,并与西晋通商。范熊也是一国之主,很快就明白了儿子的用意。只是仍然有些担忧的说道:“跟狡诈的汉人到不必讲究什么出尔反尔,只是即便我们能够借机占据了九真郡。无论最后是蜀国战胜了吴国,还是吴国战胜了蜀 国,必然不会仍由我们这些外邦占据九真。到时候他们含愤来攻的话,恐怕我们未必能守得住啊!”范逸微笑道:“守不住就干脆不守啊!我们只需要将九真郡的钱财物资以及人口全部劫掠回来,就已经算是大丰收了!而且我们也不必害怕蜀吴的报复。毕竟现在吴国北有司马攸,西有刘谌,他们是不敢率 重兵来攻打我们的!”说到这里,范逸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至于刘谌,他们同样与司马衷和孙皓开战,想来也不会无故与我们这个素来无仇怨的邻居动手吧!当然,即便他们要动手,那也得到灭了吴国,甚至大一统后才可以 。” 范熊闻言,哈哈大笑道:“若非吾儿的话,为父险些误中了汉人的诡计!既然我儿如此智勇双全,那这一次就由你亲自率军出征九真,务必要将九真劫掠一空!”范逸随即拱手领命道:“紧遵父王命!” 第四百六十九章 龙编会师 就在林邑国出兵的不久后,交趾战局又有了新变化。南吴三路援军已在合浦汇合,准备增援攻击交趾的刘俊所部。这三路南吴援军第一路由南吴威南将军薛珝、监军虞汜统帅的五万步卒由荆南出发,第二路由苍梧太守陶璜领兵二万由苍梧出发,第三路由监军李勖、督军徐存领二万水军从建安海道出发,水陆并进而来 。 一时之间,交趾治所龙编城内外风声鹤唳,战争的阴霾似乎已经笼罩了整个龙编。而这一切随着南军的到来,又变得云开雾散了。 南王孟虬出人意外的亲自率领五万大军赶到了交趾,与他同来的除了其麾下南中第一勇士孟熊和白木丁外,还有回南中省亲的刘谌妃子孟宁以及二皇子刘庆。其实孟虬之所以会带他们二人同行,完全就是为了给外孙刘庆积累战功,想着力挺他参与未来的蜀汉皇帝位置竞争。同时,也让蜀汉人清楚的知道自己之所以倾尽全力出兵,那就完全是看在外孙的面子上 。 五万南军的突然杀到,算是彻底挫败了孙皓想要收回交趾的企图,这让南吴交州刺史感到十分的头疼。他思索再三之后,不得已决定再次退回合浦城据守。 而陶璜所部则返回苍梧驻守,李勖和徐存则由海路折回建安,南吴军自此在交州战场上开始又攻势转化为守势。 此时,蜀汉与南蛮的联军已经基本与南吴的刘俊所部持平。介于关鹏正在快马加鞭赶来的路上,所以霍在与南王联军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抓紧时间休整,等候关鹏等人的到来。 数日之后,杨泰率领大黑山的两万无当飞军顺利抵达交趾城,使得蜀汉与南蛮联军达到了十万人。此后,马隆与张奕、胡士三人汇同张护雄与张瑛二兄弟率领一万精卒赶赴交趾前线。他们的调动乃是新任的南中军团的军团长关鹏的调命,而潘安、任蕃、吕蕤三个文官则被留在了南中,辅佐爨谷处理地 方政务,继续镇守南中,全权负责南中各项事务。 待到关鹏赶至交趾后,当即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打算了解情况,制定下一步的策略。 当关鹏在龙编城见到了孟宁与刘庆,也是十分的意外,在听霍在简单介绍了情况之后,连忙附身下拜道:“微臣拜见宁妃娘娘与二皇子殿下!”“关都督乃是我蜀汉的栋梁,不必如此。若论辈分的话,我还要叫你一声关叔呢!”刘庆连忙上前两步,将关鹏扶了起来。虽说他今年只有九岁,但是身在帝王家,他的心智自然要远比普通小孩要成熟的多 。 孟宁眼见刘庆处置得当,不由心中宽慰不已,附和道:“庆儿说的没错,关都督不必如此见外。” 孟宁早些天到达交趾的时候就听霍在他们说了关于刘谌在洛阳大封文武军团的事情了,而她为了磨练自己的儿子,时不时也会将知道的一些军政方面的消息告诉刘庆,然后让他谈谈自己的看法。 关鹏见刘庆称呼自己叔叔,心中也是有些高兴。只是嘴上却并没有应承,在见过孟宁母子之后,这才朝着一旁站立的南王孟虬拱手施礼道:“有劳南王亲率大军不远千里前来相助,不甚感激。” 孟虬手捋须髯,哈哈一笑道:“本王这是带你们的皇妃与二皇子殿下来这里旅游,至于打仗拼命的事情,还是要靠关都督和大雄你们了!” 孟虬见关鹏先拜见自己的女儿然后才和自己打招呼,不但不生气,反而十分的高兴。最起码从现状来看,关鹏还是很尊重自己的女儿,并没有因为女儿是南人而生出轻视之意。 当然,对于刘谌设置的五大军团南中军团长之一的关鹏,孟虬还是有意想要交好的。不说为了自己未来能够与他在南中和平相处,也是为了自己的外孙将来着想。众人客套一番之后,孟宁让孟虬带着刘庆在议事厅里,自己则独自回下榻的地方去了。在蜀汉的这十几年里,她深深的清楚在汉人朝廷中,妇人干政是多么惹皇帝与大臣们反感的事情。所以即便不为了自 己,为了儿子刘庆,她也不能做出逾礼惹人厌恶的事情来。 关鹏原本还在犹豫如何让孟宁暂避离开,现在见她居然主动离去,不由在心中高看了一眼。而孟虬见女儿居然变得成熟懂事起来,也是在心中犹自欣慰。 待到将刘庆让到上座,关鹏与孟虬次坐之后,由一直暂领交趾军政大权的霍在,详细的叙述了现在敌我双方的情况。关鹏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不停的颔首。等霍在介绍完之后,关鹏沉声道:“此次我来南中上任的时候,陛下给我定的军团任务便是攻占交广两州。如今大军休整已经有些日子了,是时候收复交州的时候了 。” 身为刘谌设立的五大军团长之一,尤其还是五虎上将之首,关鹏现在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让世人知道他不是因为蒙受祖辈余荫才有今日的地位。 “好啊,这些天被刘俊压制,末将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呢!”霍在等将也是一个个士气高涨,想要与南吴决一死战。 关鹏对于众将高昂的斗志表示十分的满意,然后又转头看向孟虬,正色道:“如今我军在交趾有六万大军,而在交州的南吴军尚有接近十万之众。所以,少不得还需要大王的五万大军相助啊!”孟虬抚须说道:“既然本王亲自带兵而来,自然是要助你们攻取交州。只是我们联军不过十一万,面对十万防守的南吴军,恐怕非但占不了便宜,还得吃亏啊!我听说你们皇帝陛下已经派人押送了惊天雷, 不若在等一等吧,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关鹏微微蹙眉道:“从阴平到交趾,道路崎岖,路途遥远,还不知道哪天才能运达。难道我们十数万兵马就在此干等吗!” 孟虬回答道:“若能减少士兵伤亡,在等些日子又如何!”眼见关鹏与孟虬意思相左,马隆不由谏议道:“二殿下、关都督、南王,末将以为可以折中一下。咱们先派人与汉魂联系一下,看惊天雷抵达何方了。然后我们可以先攻取附近的郡县,一边进攻一边等,做 到两不误。毕竟惊天雷的数量有限,破坏力极强,总不能进攻普通县城也用上吧!” 要说飞鸽传书其实并不是只通用于汉魂,一般州郡也会有专门的信鸽基地,作为情报传递。只是这些往往是用于蜀汉内部的情报传递,所以并没有用拼音做为特别暗语。“我觉得马将军的提议就很好,外公与关叔叔你们二位觉得呢!”刘庆似乎看出了孟虬与关鹏出现了意见分歧,不由抢先开口说道。 第四百七十章 遇伏 孟虬与关鹏听了刘庆的话后,均是微微一愣,他们都没有想到九岁的刘庆居然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好半晌后,孟虬哈哈一笑道:“既然二殿下都发话了,本王岂有不听之理。” 关鹏略一沉吟道:“嗯,不错!便依二殿下之言。”无论是孟虬还是关鹏,刘庆这个小小的面子他们还是不得不给的。更何况马隆的方法就目前来看,也确实是避免分歧,最合适不过的折衷方法了。 当关鹏的飞鸽传书传至南中,让南中方面打探消息的时候,汉魂的押运的惊天雷也即将抵达南中地界。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规矩,顺利抵达南中后,便会转交由南中军团处理,汉魂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在过一天就要到南中了,兄弟们加把劲啊!”负责押运惊天雷的汉魂大队长阎义望了一眼身后四五辆马车,鼓舞士气道。 这一次他所在的大队被分配负责押运惊天雷至南中,阎义可谓十分的小心。不仅严格对外封锁了消息,甚至他们也是轻车简从,仅带了数十人,着便装化妆成一般的商旅前行。 副手郑七闻言,笑道:“弟兄们抓紧时间赶路,到了南中,阎头请大家喝酒啊!” 阎义哈哈大笑道:“没问题!只要能够完成这次押运任务,我便是倾家荡产也让大家喝个痛快!” 郑七嘿嘿一笑,道:“那可说定了啊,到那时候我们大伙可是要喝剑南春酒哦!” 可是这一次阎义并没有再笑,当郑七将目光投向他的时候,却见阎义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甚至隐隐之间有一丝的忧虑之色。 郑七见状,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起来。在他看来,阎义虽然是自己的上司,可是平时并没有什么架子,难不成今天开这么一个小玩笑,他就受不了了? 就在这时,阎义忽然说道:“有些不对劲,为何咱们派去前方探哨的兄弟到现在一个也没有回来!” 原来,阎义在和郑七他们插科打诨中,才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自己之前撒出的明哨暗哨各个方向均派出去不少人,为的就是确保有没有可疑人员埋伏或者靠近。 可是如今其它方向都有人回来报平安了,唯独派往行进的前方哨探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回来,这让阎义心中没来由生出了一丝不安。 “阎头,快看前面来人了,说不定是兄弟们回来了!”郑七隐约间看见前方地平线中,似乎有人影闪动,下意识的手指前方说道。 阎义眯缝着眼睛,顺着郑七的身影看去,果然看到隐约有人朝着自己的队伍行进而来。只是很快的,阎义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他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悬挂的佩剑,低吼道:“有人过来了,全体注意提防!”郑七这时也看见了渐近的人影,不由耸了耸肩膀道:“阎头,只是两个背柴禾的樵夫而已,咱们没有必要那么紧张吧?换句话说,就算这两个人是奸细,他们也不敢公然向我们这么多人发起攻击吧!咱们弟 兄手中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随行乔装成商旅护院的汉魂人员在听了阎义的命令后,虽然心中也觉得郑七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是纷纷围拢在马车周围,将马车牢牢的护在中间。“放屁!你忘记马大人培训我们的时候说,干我们这一行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了吗!再说了,咱们会乔装改扮,敌人难道就不会了吗!越是要达到目的地咱们越是要小心谨慎,须知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 。”阎义瞪了郑七一眼,训斥道。 郑七悻悻的耸了耸肩,然后询问道:“要不我带几个兄弟上去将他们先制住,或者让他们让躲避?” 阎义也有些为难了,毕竟他也只是出于职业的警惕性,目前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断言这两个樵夫就是敌人乔装改扮的。如果就这样贸然出手,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犹豫间,两名樵夫离自己的队伍愈发的近了。阎义猛然抽出腰间佩刀,低喝一声道:“不对劲,快拦住他们!” “怎么不对劲了?”郑七茫然的问道。 阎义却是跺脚道:“你看他们步伐稳健,分明不是普通的百姓。” 郑七下意识的回道:“或许经常山上砍柴,所以步伐与普通百姓不同呢!”“即便他们是经常行走去山间,可看到我们这么多人手持武器严阵以待,为何不调头返回,或者稍显犹豫之色呢?他们这么毫无顾忌,很显然就是冲着咱们来的!不对,应该是冲着惊天雷来的!”阎义越想 越惊,大声分析道。 “你们几个,跟我上去先拦住他们!”郑七在听了阎义的简单分析后,当即用手点指了身前几名汉魂兄弟,手持佩刀快步冲向了两名樵夫。 那两名樵夫见状,似乎被吓得不轻,将肩膀上的柴禾直接扔在了地上,双手抱头,一副我好害怕的模样。 这回到让郑七他们有些错愕不已了,脚步不自然间又慢了下来。就在阎义暗自猜测是不是自己有些谨慎过头的时候,远方又奔来一辆马车。 阎义只觉心中一阵骇然,也顾不了许多了,一边对着郑七嘶吼道:“快拦住前面那辆马车。”另一边他又对着围在马车附近的汉魂人员,叫道:“都躲开,调转车头,向后速撤!我掩护你们!” 面对这突发事故,围在马车附近的汉魂人员,似乎也有些蒙圈了。他们有些手忙脚乱的闪身躲开,以求给马车让开道路。 而郑七几人在阎义的大声嘶吼下,似乎也反应过来,手持佩刀,用身体做为人墙,拦住了前方的道路。虽然他们知道自己这么做无异于螳臂当车,但是事已至此,却也顾不上自己死活了。 就在郑七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飞来马车的时候,原本蹲在地上的两名樵夫突然从怀中快速掏出打火之物,瞬间点燃了地上的两担柴禾。很显然这些干柴禾是被提前浇上了松脂油之类的助燃物。 两名“樵夫”趁着分神的汉魂等人没反应过来之际,手持两个点燃的柴禾飞快的冲向了正在调头准备离开的装有惊天雷的马车。 阎义见状顿时肝胆剧烈,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行踪与任务为何会被这帮来历不明的敌人所掌控,但是他们却知道若让柴禾接触到装有惊天雷的马车,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了。 “拦住他们!”眼见前方有未知马车奔来,眼前又有两个明火执仗的凶悍敌人,阎义想死的心都有了。 “嗖,嗖。”在飞奔中的两名樵夫分别掷出手中的火把,飞向了装有惊天雷的马车。阎义顿时嘶吼道:“快挡住火把!” 第四百七十一章 惊天雷被毁 几名汉魂人员听了阎义的命令后,一咬牙,纷纷纵身跳起,用身体硬生生挡住了火把。毕竟此时他们可不敢挥刀砍火把,唯恐火星溅到马车之上。而他们在身上衣物被点燃后,也只是快速滚向了一边,以 免引燃易爆的惊天雷。两名樵夫见不能一击命中,便挥舞着手中火把作为武器,再次冲向了正在仓促调头的马车。在遭到阎义等汉魂人员的强力阻击后,无法接近马车时,居然顺手引燃了自己,然后悍不畏死的嚎叫着挥舞手中 火把冲向了马车。 只是眨眼的功夫,阎义他们似乎已经闻到了人肉被烧焦的糊味了,可是这两名装扮成樵夫的死士仍然凄厉的怪叫着冲向马车,将人类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任凭阎义他们的刀剑砍在身上。 “拼了!”眼看纷纷后退的汉魂人员反而阻碍了马车调头,阎义睚眦欲裂道:“去你娘的!” 骂完之后,阎义合纵身扑向了正燃烧中的死士,用身体死死的将他压在地上,任凭熊熊烈火焚身。 “阎头!”阎义的几名亲信见状,惊叫一声,就想上前灭火救人。却见阎义吼道:“别管我,老子死则死矣,快拦住另外那人,掩护马车速撤!” 或许是阎义的以命搏命打法感染了他的几名亲信,其中一人也是悍不畏死的从身后将那名正在拼命想要制造混乱,靠近马车的火人扑倒。 还没等众人缓过一口气来,“哒哒”的马蹄声响起,飞驰而来的马车在快要接近郑七等人的时候,突然整车着火,马受到了烈火的惊吓之后,在驾马人面目狰狞的强行把控下,更是悲鸣着冲了过来。 郑七等人见“火车”来袭,顿时蒙住了,猝不及防之下,被“火马”直接撞飞。随着马蹄踏过郑七的身体,倒地的那一刻,他分明看到了正被大火无情燃烧着的阎义,以及拼命扑火的汉魂人员。 “砍马腿!”郑七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后,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嘶吼道。 汉魂人员闻言,纷纷双手握住钢刀,迎向了奔来的火马。数刀齐出之下,虽然他们一个个同样被撞飞,可是一名汉魂的钢刀还是成功的砍断了一条马腿。 “火马”悲呼一声,向前栽倒。只是让所有汉魂人员都没有想到,疾驰中的“火马”虽然倒地了,可是惯性之下,被燃烧着的木质车身却也是随着撞地后,弹的着火的木屑乱飞。 最后,终于一个着火的木屑,落在了刚刚驶去不远的最后一辆装有惊天雷的马车之上。然后在所有人无比惊恐与绝望的眼神中燃烧起来。 随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马车被炸的四分五裂。再后来,几辆装有惊天雷的马车全部被点爆,爆炸声惊天动地,连绵不绝,整个天地之间仿佛浑沌一片。 公元279年底,负责押运惊天雷的汉魂人员在距离南中的边境处,遭到不明敌军死士袭击,不仅惊天雷被点爆,所有押送惊天雷的汉魂人员包括两名正副大队长也是无一人生还。 蜀皇帝刘谌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责令诸葛质彻查此事,并全境内搜捕死灰复燃的敌国细作。有了这一次的经验教训之后,在没有剿灭这股境内的细作前,刘谌再也不敢轻易出动惊天雷了。 另一方面,交州战场上局势攻守双方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有了善于山地丛林作战的南兵加入之后,蜀军士气如虹。 前将军关鹏留下孟干和孟通兄弟率兵一万人马守交趾,自己则亲率五万蜀汉大军会同孟雄率领的南兵一路高歌猛进,先后攻克高凉、临允、徐闻等县,直至到达合浦郡治所合浦城时,兵锋才受阻。当关鹏与孟虬得知惊天雷在押送途中爆炸的消息后,顿时惊得好半天没说出话来。任谁也没有想到,自从青龙卫覆灭以后,居然又有一股新的间谍势力渗透进了蜀中,而且看样子似乎无孔不入,居然能将 在汉魂的眼皮子底下将惊天雷给点爆了。 “唉,真是没有想到啊!既然指望不上惊天雷,也只能强攻合浦了。还望南王助我军一臂之力!”关鹏平复了一下心态,率先开口说道。 孟虬看了一眼上位的刘庆,轻叹了一声,道:“那是自然。”该出手时就出手,为了自己唯一的亲外孙前途,他也算不惜拼了血本了。就在关鹏与孟虬商议如何强攻合浦的时候,突然接到后方交趾传来的急报。关鹏闻言心中一惊,待到接过信件看完后,不由有些错愕的问道:“这林邑国又是什么玩意?居然趁机袭取了咱们后方的九真郡。 ” 原来蜀汉与东吴势力同盟已久,加上蜀汉势力以前从未有踏过,甚至说有一天会攻入交州,所以对于交州的外围势力并不是太清楚。对于林邑国这样的小国家根本就没有刻意的去记过名字。 即便这一次攻入交趾,关鹏也只是简单了解交州千里之外有些小的番邦异族,在有南吴这个当前大敌的情况下,自然没有分心去考虑过他们。 直到眼下关鹏收到一个号称林邑国的番邦异族,居然敢率领两万土著军突袭九真郡的这个消息时候,才开始将林邑这个国家不大,野心不小国家列在考虑范围之中。 孟虬闻言,不由蹙眉问道:“关将军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关鹏将手中信件抖了抖,递给了孟虬,无奈的说道:“我们是联军,你又是二殿下的外公,大家都是自己人,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你自己看吧。” 孟虬很是满意关鹏的态度,当即微微颔首,接过信来细细看了起来。一旁的吕兴略作思索后,拱手道:“回关都督的话,这个林邑国乃是九真郡以南千里之外的一个番邦异族,以占族人为主,兵力约四万人。他们盘踞在日南郡,自称林邑国,平素与吴国到是互不侵犯,这一 次突然出兵袭击九真郡,到是让人颇感意外。” 说到这里,吕兴又简单的给在场所有人普及了一下林邑国的由来,以及民俗的简单情况。毕竟作为土生土长的交趾人,加上他又在交趾做过官,所以了解的比关鹏他们这些“外地人”要清楚的许多。“这么说来,这一次林邑人到是来帮我们对付南吴的咯!”牙门将李松随口说道。 第四百七十二章 回师九真郡 “哼,这个叫什么林邑国的土著猴子分明就是浑水摸鱼来的。我们要是想要收复九真郡,又岂需他们帮忙!”关鹏恨恨的说道。这到不是说关鹏说大话,关鹏他们之所以没有去攻打九真,也是因为九真郡当时尚有南吴五千守军。关鹏他们商量后一致认为,九真已经被己方彻底隔绝,没有必要费力强攻了,所以以招降为主。待到己 方完全占领了交州全境之后,相信九真必然会不战而克。 此时,关鹏已经示意孟虬看完信件后,将信件传给其它在场将领观看。 等马隆看完后,第一个开口说道:“想不到林邑这样的小国家,居然也会用假途灭虢之计。依末将看来,他们的用意应该不在占据九真,更可能是和那些北方胡人一般,只是为了劫掠人口与财物。” 原来,自从南吴的交州刺史刘俊派遣虞授游说林邑国出兵,并与范熊达成出兵协议后,便顺路经过九真郡,将自己答应提供部分林邑军粮草辎重的事情告诉了九真守将陈训。结果这个陈训在范逸率领两万大军一路抵达九真郡治所胥浦县的时候,居然以为林邑国真的是己方援军,兴奋之下居然亲自出城犒军,结果被范逸与酒宴伏兵杀害,并让阮单率军诈开了胥浦县大门,一股 全歼了胥浦城守军。 其实这也难怪,对于陈训来说,友军应该是可靠的。尤其是在这种身临绝境的情况之下,结果他却忘记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的真谛了。 待到胥浦县被林邑国攻破之后,范逸并没有打算占据城池,只是派人一面封锁消息,一面抓紧时间强行劫掠胥浦县百姓与财物往日南郡,同时继续出兵攻打移风、都庞、常乐、建初、扶乐等五县。只是由于范逸又要抢掠胥浦县,为了快速攻下其余五县,所以分兵进攻。孰料却遭到了各县郡兵与百姓们的强烈抵抗。尤其是当阮单攻破移风县后,大肆屠杀帮助守军的百姓之后,更是坚定了其余四县郡 兵与百姓们的奋死抵抗之心。关鹏一拍桌案,愤然道:“哼,他们想的美!这陈训也实在是太逊了,居然被一群土著猴子玩死了。这南吴也是丧心病狂,居然勾结异族,祸害我汉人百姓。本都督打算先剿灭了这些土著猴子们,平定了大 后方之后,再伐交州!”孟虬皱眉道:“我到不认为林邑国会攻击交趾。若是我们这个时候撤退,不仅会给敌以喘息之力,反而会遭到合浦城中刘俊所部的追击。再者,刚才吕兴将军也说了,日南郡远在九真郡千里之外,离此更远 ,咱们劳师远征,岂非是因小失大了!” 关鹏闻言有些不悦的说道:“所谓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即便他不攻打我们,我也要打他们。毕竟虽说我蜀汉与南吴开战,但是大家都是汉人,本都督岂能任由他们劫掠我汉家百姓而不管呢!” 杨泰眼见旧主孟虬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不由主动出来打圆场道:“关都督,不若由末将率本部人马回击九真郡,攻伐林邑国,如何?” 杨泰率领的两万无当飞军,在交州这种多山林地带作战,比起一般步卒不仅行进更加迅速,而且更加善于山地战与丛林战。 关鹏先是微微颔首,随后也是皱眉迟迟未做决断,一旁的马隆见状,当即拱手道:“都督,末将请令与杨泰将军一同攻打林邑军,救回百姓,请批准!” 关鹏这才眉头稍解道:“孝兴将军乃是陛下钦点的武举状元,又被加封为中坚将军,智勇双全,若由你与杨泰共同领军攻伐林邑的话,必能破敌。”关鹏此前一直与马隆共事,对于这个新同事的本领,他还是很欣赏的。而杨泰虽然善于山林战,可是论智谋与统军才能的话,要差了马隆许多,让他单独率两万人马去对付有着四万人马的林邑国,关鹏还 真是有些不放心。杨泰见关鹏有让马隆为主将的意思,虽然心中有些不服,可是也只能拱手领命。毕竟马隆乃是后进之人,虽然将职在自己之上,可是他到底是南人血统,更多情况下只佩服强者。而马隆初来驾到,又没有 什么名声,直接“骑”到他头上,自然有些不爽了。 马隆自然看出了杨泰有些不爽,但是却也知道自己资历浅,没有卓著的战功做依靠,难以服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这个时候,可不是谦让的时候,尤其是打仗可是要死人的,更不能马虎。 长乐县位于九真郡与交趾郡边界处,离交趾郡内的定安县不过一百多里的路程。此次负责围攻长乐县的乃是林邑国兵马大元帅阮单,他率领了五千林邑军围攻长乐县,企图一举拿下长乐县。 这一次之所以由阮单亲自率领,也是林邑国大王子范逸做了特别的要求,因为这里与蜀军占据的定安县很近,所以特别谨慎。 其实阮单对于蜀汉并不畏惧,相反他认为林邑军才是天下第一精锐军,若非人数只有四万的话,早就横扫华夏,统一全天下了。 “该死的,这些汉人居然如此负隅顽抗。传本帅令,全力破城!破城之后,纵兵一日,让士兵们尽情劫掠汉人。”阮单看着摇摇欲坠了两天,却屹立不倒的长乐县城门,不由咬牙切齿的说道。 要说这个九真郡的南吴军主力皆在治所胥浦县,结果因为守将陈训的误判形势,结果被林邑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几乎全军覆没。 而长乐县虽然离交趾郡很近,可是也就数百守军。之所以能坚守到现在,除了因为林邑兵之前的屠城外,也与城中百姓与地方乡绅私兵帮助防守城池有很大的关系。 “好勒,末将这就带人亲自攻城,此番定要攻破长乐县城。”阮单手下头号大将阮若听了之后,双眼放射出淫光,搓手道。 就在阮若转身离去的时候,阮单随意看了一眼东方,问道:“等一等,东边的蜀军可有消息传回来!”阮若捋了捋下巴上的几丝短须,回答道:“据说蜀军大队人马正在攻击南吴的合浦郡,交趾郡内至多不过万余蜀军吧!不过,据斥候回报,前两天定安县似乎又从龙编城调来了两三千蜀军驻防。难道大元帅 打算和蜀军开战吗!”阮单不屑的撇了撇嘴,大言不惭的说道:“哼,区区两三千人马,若是他们敢出城野战的话,本帅手下的勇士们定然杀的他们片甲不留。既然他们龟缩在城里,大王子殿下不让我们主动和蜀军开战,算是便 宜他们了。” 阮若深以为然的说道:“大帅您说的太对了,他们不来算是便宜他们了。若是敢来的话,便是末将就能够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阮单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拍了拍阮若,很是欣慰的说道:“嗯,本帅相信你的实力,去攻城吧!”随着阮若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去,得到纵兵令的林邑兵们如同吃了兴奋剂的山猴子一般,连蹦带蹿的冲向了城头,长乐县再度陷入了一番血战之中。 第四百七十三章 诈败诱敌 常乐县城三十里外,一名蜀军校尉衣甲的壮汉说道。“启禀孟将军,前方发现林邑军的斥候,已经被兄弟们干掉了!据探马回报,前方的常乐县正在遭受林邑军的猛攻,看样子南吴军坚持不了多久了。” “嗯,兄弟们加快脚步,千万不能让林邑军再破了常乐县,若不然他们躲进城里,不仅百姓们要遭殃,咱们也不好将他们全歼了!”被称为孟将军的蜀军将领看了一眼身后的两千蜀军,大声说道。 “是。”随着蜀军士卒们响亮的回答声,这支仅有三千人的人马快速奔向三十里外,正在全力攻城的林邑军。 “大帅不好了,蜀军离我军只有数里之遥,看样子是冲我们而来的!”林邑军斥候队长惊慌失措的跑到了阮单面前,大声回报道。 就在不久前,林邑军斥候队长也是才发现蜀军靠近,这才慌不迭的跑来送信。 "混账东西,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蜀军都快要到我们眼皮子底下才发现。来了多少蜀军!"阮单一脚踹倒林邑军斥候队长,怒骂道。 斥候队长也不敢起身,只好保持倒地姿势,结结巴巴的说道:"回大帅的话,蜀军大约三千人上下,正在朝着常乐县城方向急行军而来。" 阮若也是瞪了斥候队长一眼,这才对阮单说道:"大帅,这支蜀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也不知道他们是浑水摸鱼图谋常乐县而来,还是为了救援常乐县的。" 阮单阴沉着脸说道:"哼,蜀军与吴军是敌非友,怎么可能好心去救援他们,来分一杯羹到是很有可能。只是他们区区三千人马居然也敢来送死,莫非以为本帅真不敢吃了他们吗!"阮若沉吟道:"大帅您说的没错,只是咱们短时间内想要强行攻破常乐,恐怕还有些困难。若是咱们接着攻城的话,只恐遭到城中守军与蜀军的两面夹击啊。那样的话,咱们虽然也能取胜,恐怕要折损不 少人马啊!" 经过这两日的攻城,阮单已经死伤近两千人了,南吴守军的顽强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也害怕损失过多,回去不好交差。 阮单微微颔首,挥手道:"嗯,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传本帅令,全军列阵停止攻城!待弄清楚这支蜀军来历后,再做计较。" 就在林邑军刚刚停止攻城,列好简易阵势的时候,孟姓将军率领的两千蜀军步卒慢慢停下脚步,摆开阵形来。 "对面的蜀军听好了,本将乃是林邑国神勇无敌将军阮若是也!识趣的话,快快离去,否则别怪我军不客气了!"阮若见蜀军并没有急于攻击,便拍马持刀来到两句阵前,大声吆喝起来。"本将管你什么无敌,什么神勇将军。某乃蜀汉牙门将孟通,今奉了我家关都督的将令,前来攻取常乐!尔等蛮夷,还不速速闪避,否则休怪我大军过处,片甲不留!"孟通亦是拍马来到阵前,长枪一指 ,大声喝道。 原来,来的这支人马正是前两天刚赶到定安县城防御林邑军的孟通所部蜀军。此次他们来的目的之一,便是间接破坏林邑军快速破城,然后劫掠百姓与财物的企图。 阮若见来的蜀军将领居然比自己还要猖狂,不由勃然大怒道:"我呸,什么狗屁的孟通,本将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让你们的皇帝刘谌过来受死!" 如今刘谌的威名早已经天下皆知,即便是远在数千里之外林邑国将领们,也听说过他的大名。至于蜀汉其它将领,到真没人刻意的去听去记了。 孟通听得阮若居然对自己最为崇敬的皇帝陛下不敬,不由也勃然大怒道:"贼将安敢直呼我家陛下之名!今番定要斩汝狗头,以儆效尤!" 言罢,孟通拍马持枪直奔阮若而来。 阮若在马上不屑的冷哼一声,拍马舞刀道:"既然你想死,本将便成全你!"看到阮若气势如虹的拍马舞刀冲杀而来,孟通不敢大意,试探性的攻向了阮若。两人马打盘桓,十几个回合之后,孟通在心中便已经是忍不住惊叹不已。因为自己原本就不以武艺见长,也就一般偏将的水 准。可是让孟通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号称林邑国神勇无敌将军的实力居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差。若不是自己手下留情的话,阮若两条命也不够自己砍的啊!直让阮若忍不住想问他一句,汝此等武艺也敢 上阵为大将乎? "本将今日还有要事处理,暂且放你一马,来日再战!"孟通又斗了几个回合后,故作不敌,抽空故意说了句场面话,拨马败走。 孟通带来的三千蜀汉士卒见状,也是顿时作鸟兽散,转头便跑。有跑急者,甚至连手中的旗帜也不要了,拖着武器撒腿往回跑。 阮若见状,哈哈大笑,手中大刀一挥道:"蜀将哪里逃!儿郎们,随我杀啊!" 阮单见自己心腹爱将打了大胜仗,心中也是那个美呀!他没有和蜀军交过手,不知道蜀军的实力,甚至说他们已经多年没有和汉军交过手了,所以只当汉人就是欺软怕硬的主。 如今眼见蜀将孟通单挑败逃,蜀军溃不成军,当即不再犹豫,率领着压阵的人马也冲杀了过去。他要用这一战来警示蜀汉,也要让天下人知道林邑国的强大。刚开始的时候,常乐县上的乡绅与南吴郡兵们原以为蜀汉出兵了,自己有救了,还为此兴奋不已。在他们看来,蜀吴之争属于汉人之间的内斗。毕竟大家都是汉人,大不了投降编是。谁最终得到了天下, 都并不是什么太不能接受的问题。可是对于林邑国这样的番邦异族来说,就又不一样了。即便他们选择投降,不仅不会得到优待,恐怕还要成为牲畜一样的奴隶被任意杀戮,毫无人权可言。更有甚者,城破之时,直接被这些没有完全开化 的异族人屠城也未知。只是就在他们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时,谁知道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带队的蜀军将领斗将失败后,居然直接率军溃逃,这让他们一个个失望不已,士气几乎降到了谷底。若不是阮单与阮若他们执意要逞威,直接攻城的话,恐怕常乐县用不了多久就会直接被攻破。 第四百七十四章 重创林邑军 “林邑军果然追上来了,动手吗!”山坡后,杨泰神情复杂的看向身边的马隆,开口问道。 马隆古井不波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沉声道:“等一等,在放他们往里面走一点,这一仗务必要全歼这股林邑军。只有将他们打痛,范逸才不敢携民溃逃。” 原来,孟通是奉了马隆的命令,故意去常乐县城引诱林邑军来追袭,然后设下伏兵围歼。而按照杨泰的意思,己方无论是士卒精锐程度还是武器的先进程度,完全可以打爆林邑军,没有必要费那个事情。 可是马隆却坚持说埋伏可以更有效的打击林邑军,减少己方损失。最重要的还在于可以让林邑军产生畏惧情绪,不敢再抱有一丝幻想,这样在他们撤回日南郡途中便不敢携民而逃,耽误溃逃时间了。 “敌将好像有些察觉了。”又过了一会儿,杨泰用手指了指林邑军后方的阮单方向,说道。 眼见阮单慢慢制止了追袭的脚步,马隆轻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林邑军也不全是傻子,既然他们察觉了,立刻收网吧!” “放箭。”杨泰得到了马隆的指示后,早就按捺不住了,长身而起,大吼道。 随着杨泰一声军令,两边山坡上埋伏的武当飞军纷纷起身,手中端着弩箭便是一通箭雨射向中伏的林邑军。 林邑军陡遭巨变,顿时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山谷中乱蹿,人挤人,人撞人,反而影响了逃生之路,被密集的剑雨射杀无数。 箭雨过后,武当飞军将弩弓被在身后,抽出腰间佩刀,在马隆的率领下如下山猛虎一般,冲向了已然死伤过半的林邑军。 此时,孟通也率领溃军折回,与武当飞军三面围追起林邑军来。 跑在最前面的阮若侥幸躲过了箭雨,见孟通复用折回,不由怒骂道:“无胆蜀将,只知道使得阴谋诡计。今日某便是死,也要斩儿头颅。” 说完,阮若不顾左右亲兵阻拦,嚎叫着拍马挥刀冲向了孟通。 孟通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一心找死,本将便成全了你!” 眼见两人即将会战在一处的时候,忽然一支利箭袭来。一箭正中阮若后背,将他串成了肉串。 孟通微微一愣,随即看向山坡上正手拿弓箭的杨泰,不由咂了咂嘴,在阮若倒地的后,一刀将其头颅砍下,俯身捡起挂于马脖之上,算是当作军功了。 而此时的阮若虽然尸首异处,可是两眼仍然瞪得老远,一脸死不瞑目的样子。或许在他心中,还在为死之前不能手刃孟通这员蜀将而不甘心呢。 阮若被一箭射死,连头颅都被斩下,更是让林邑军失去了最后的抵抗斗志,调头便跑。 在最外围的阮单见状,更是心胆俱裂,也顾不上自己手下几千人马了,带着几名亲卫拨马便跑。 只是阮单与亲卫们有马匹可以骑着逃跑,可其它林邑兵没有马匹,在三面夹击之下,不是被杀便是抱头投降。 此一战,马隆所率领的无当飞军,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以极小的代价,几乎全歼了阮单仅剩的六千兵马。入侵常乐的八千林邑军,最后只有阮单与几名亲卫逃回了胥浦县,去与范逸回合了。 当马隆率领得胜之师来到常乐城下的时候,城中的南吴守军与常乐县的地方乡绅们当即开门投降,恭迎蜀军入城,使得马隆兵不血刃的收复了常乐县。 胥浦县城中,正指挥林邑士卒挨家挨户搜刮财物与劫掠人口的范逸,在看到阮单灰头土脸的带着几名同样狼狈不堪的亲卫逃回来的时候,一向自诩有涵养风度的他,也是气得脸色铁青,嘴皮不停的哆嗦。 就因为阮单贪功冒进,不停自己的劝说,才导致全军覆没,使得林邑国接近四分之一的兵力就这么彻底报废了。“出征之前,我是怎么跟你交代的!让你不要与蜀军发生正面冲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就是不听。现在到好,八千人全军即墨,你到是逃回来了。”范逸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愤怒,用几乎咆哮的语气喝斥 阮单道。 阮单被骂的抬不起头来,嘴里吱唔了半天,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将他们拖下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范逸用手指了指阮单身后跪着的几名亲卫,怒不可遏的说道。 “是,殿下。”范逸的亲卫当即上去,将阮单的几名亲卫抓了起来,向外拖去。 “元帅,救命啊!”几名亲卫见状,急忙向阮单大声呼救起来。阮单现在自身难保,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如今他损兵折将,范逸不以违抗帅令将他斩了就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因为虽然他是林邑国的兵马大元帅,可是这一次出征的时候,国王范熊明确说明了让范 逸挂帅的。其实范逸是真的想将这个自大的兵马大元帅就地处决了,只是因为阮单在林邑国尚且有一定的势力,而且他自己在怎么说也只能算是储君,还不是国王,不敢随意的处置他,只能杀鸡儆猴,拿阮单的亲卫 出气了。 “来人,传令正在攻打都庞、建初、扶乐三县的人马不管得手与否,立刻撤往美山汇合。”范逸原地转了两圈后,大声下令道。 待到传令兵领命而去后,范逸又再次喝令道:“全军放弃城中汉人百姓,每人只携带财物火速集合,撤往美山。” 阮单闻言,也顾不上自己的戴罪之身了,恨恨的说道:“大王子,咱们即便不携带百姓们要挟蜀军,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些汉人百姓啊!” 范逸忍不住再度瞪了阮单一眼,反问道:“依大元帅的意思,应当如何处置呢?” 阮单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要么强行带走,要么屠城!”范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带上汉人百姓撤退,只能拖累我军行军速度。至于你说的要挟蜀军,更是从何说起。别忘了,现在这些百姓可是南吴治下的百姓。我们即便杀了他们,也只能让蜀军更加痛恨我们 ,徒增他们士气罢了。对我军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 阮单微微一愣,眼珠转了转,终于说道:“大殿下果然深谋远虑,某心服口服也!” 范逸这才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对着阮单挥手道:“快些组织人马尽快撤到美山吧。” 阮单听后,又道:“可若是蜀军追袭怎么办啊?”范逸眼中闪过一丝杀机道:“若蜀军敢追袭的话,那么咱们便让他们知道咱们的真正实力,美山就是蜀军的葬身之地。”他之所以敢如此狂妄,那也是因为林邑军最擅长的便是山林地形的作战。 第四百七十五章 美山之战(上) 美山位于九真郡与日南郡中间之处,此间山峰此起彼伏,树木丛生,并不适合一般的军队通行。也正是日南郡与九真郡相距千里,在加上需要穿过这样一座山,使得两郡之间保持了多年的相安无事。 只是这一切随着刘谌的穿越,蜀汉势力进入交州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在刘谌的潜移默化之下,蜀汉的将领们又有了先贤陈汤那种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气势。 而此次林邑国军队居然横跨千里突袭九真郡,烧杀劫掠汉人,那不管他们的用意是不是针对蜀汉。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让他们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蜀吴之间那是兄弟之争,而林邑国就纯粹是外人了。不管南吴如何不义,可是蜀汉却不会做此不管。 “禀报大王子殿下,有一支近两万人的蜀军追上来了。离我军已经不到十里了。”一名林邑国斥候有些慌慌张张的找到了正在美山休整的范逸,语带颤音的回禀道。范逸皱了皱眉头,道:“哼,慌什么!既然这支蜀军执意想要与我军为敌,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丛林战吧!传我帅令,让阮单让部队各自选择好最佳伏击地点,做好随时战斗准备!这一次,一定要 让这支蜀军有来无回!” 日南郡多山地丛林,作为土著的占族人,他们最擅长的便是在山地丛林里作战了。所以即便这一次他们出征的两万大军仅剩下万余人了,仍然有信心凭借着地利上的优势,击败近两倍的蜀军。 “是,是。”斥候闻言,精神稍振,连忙小跑寻阮单而去。 从斥候的身上,范逸觉察到了常乐县阮单全军覆灭所带来的后遗症。若是不能在美山重挫这支蜀军的话,不仅以后林邑军遇到蜀军会有更大的阴影,甚至会使得蜀军长袭而入,引来灭国之灾。范逸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将目光望向了九真郡方向,不禁又紧了紧拳头。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心中无时不刻想着扩大林邑国疆土,他不甘心这一次就这么失败了。哪怕对手是强大的汉人,也不 可以接受。 “报……启禀将军,前方美山发现了林邑军的踪迹了。”蜀军探马大声禀报道。马隆嘴角弯起一丝弧度,笑道:“本将早已料定林邑军必然会依仗自己善于丛林战的优势,在美山负隅顽抗,只可惜他们这一次的对手是咱们蜀汉的精锐无当飞军。杨将军,论起丛林战,你远在我之上,这 一战就交由你全权指挥了。”前番马隆收复常乐县城后,九真郡其余诸县因为林邑军的撤退,全部宣布归附蜀汉。马隆收复九真郡后,令孟通率领三千蜀军收编南吴降兵,驻守九真。自己则于杨泰率领近两万的无当飞军继续追击范逸 率领的林邑军,大有欲将胜勇追穷寇的意思。 “这怎么使得,您用兵如神,又是主帅,理应由你来指挥作战。”杨泰连忙推辞道。 其实这到不是杨泰故意如此说,而是自从常乐之战后,他就对马隆的感官有所改变。尤其是后来,马隆坚持大军缓缓压进,给林邑军造成威压之势,逼迫林邑军不战而逃。 最后,甚至就连马隆预测只要不过分紧逼林邑军,他们是不会伤害九真百姓,只会劫掠财物撤退的事情都料准了,这就让一向只崇尚武力的杨泰,不得不心甘情愿的做一个副手了。 马隆正色道:“哎,杨将军切勿推辞!套用陛下的话说,论丛林战,你才是此道专家。由你指挥作战,才能使得我军减少伤亡,最大程度的杀伤敌军!” 杨泰见马隆说的真诚,这才拱手领命道:“是,请马将军放心。末将必然会不负所托,重创林邑军,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丛林战!” 在杨泰看来,林邑军擅长山地战不假,但是那也要分对手是谁。若对上长期在大黑山拉练出来的无当飞军相比,就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了。 在这一点上,即便范逸的林邑军占据了相对的地理优势,也先行占领了有利地形,可是无当飞军不仅人数多于林邑军,而且装备精良,这是林邑军所无法相比的。 马隆哈哈一笑,拍了拍杨泰的肩膀,道:“杨将军,去吧。这一次我们不仅要彻底消灭入侵的林邑军,还要借着这次机会一举收复日南郡!” 杨泰闻言精神一阵,大声道:“是!请将军放心,末将这就去全歼美山的敌寇!” “嗖嗖嗖!”美山丛林之中一角,蜀军一队数百人的队伍遭到了数量同样为数百人队伍的突袭。在林邑军的突施冷箭之下,无当飞军顿时被射倒了十几个人。 “一曲隐蔽回击掩护,二曲注意包抄,三曲跟我突击,还射!”无当飞军的校尉见状,并没有慌乱,迅速的下令反击。 随着无当飞军校尉的一声令下,剩余的数百人迅速分成三队,朝着林邑军一边还射,一边包围而去。 这支小股的林邑军遭到无当飞军一波密集的弩箭射击后,顿时倒下了近百人,这就是两军之间的武器差距了。林邑军现如今使用的远距离攻击武器可谓五花八门,主要以木质弓箭为主,夹杂着一些飞叉,飞刀,标枪之类的投掷武器。而这支无当飞军不仅人手配置了优势的佩刀,还有一把名为诸葛连弩的连发弩箭 。 当然,此诸葛连弩非诸葛亮发明的诸葛连弩。数十年,蜀汉的丞相诸葛亮曾制作了一种连弩,被称作元戎弩。至于它究竟是诸葛亮所发明还是其妻黄月英所发明制作,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元戎弩一次能发射十支箭,火力很强,但是缺点在于体积、重量偏大,单兵无法使用,主要用来防守城池和营塞所用 。 后来曹魏的大发明家马钧对其进行了改进,改成了一种五矢连弩,使其体积、重量大大减轻,成为一种单兵武器,但是因为生产很复杂,所用的箭矢也必须特制,所以没大量生产,后失传。不过,这些在因为刘谌的穿越后,变得都不重要了。在刘谌结合历代各朝各代以及后世所见到的弓弩后,将相关“先进”经验告诉了三国发明家黄月英的后人诸葛果,并让三国武器大家蒲元的后人蒲松亲自 配合诸葛果,终于完成了新诸葛连弩的制作与发明。 新版诸葛连弩不仅体积与一般手弩大小重量差不多,还十分轻便适合作为单兵武器使用。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做到一弩六发,射程与精准度也高于其它一般手弩。 当然,新版的诸葛连弩也并非十全十美。它唯一的缺点,仍然在于造价相对较高,所需箭矢也与一般的箭矢不同,所以并没有量产。仅仅是装备了无当飞军作为常用武器之一使用。可以说,这新版的诸葛连弩是结合了刘谌、诸葛果与蒲松三人之力而成。只是刘谌为了拉拢诸葛果以后能继续帮他发明创作,所以仍然命名为诸葛连弩。 第四百七十六章 美山之战(下) 须臾后,这支遭到一阵箭雨侵袭后的林邑小股军队,先是一阵短暂的骚动,随即快速做出了对应之策。他们又玩起了常用的游击战术,一击便退,企图凭借着自己灵便的身形,迅速重新隐匿起来。只是很可惜这支数百人的小股林邑军在被无当飞军锁定住后,却是无论如何再也无法隐藏起来。因为他们惊诧无比的发现面前这支蜀军居然也同他们一样,穿梭在山地丛林之中如履平地一般,任由他们如 何加速,也无法逃脱。 不仅如此,无当飞军一面追袭,一面端起手中的诸葛连弩不停的扣动扳机放箭,使得这支一股林邑军死伤惨重。 而这个时候林邑军又暴露出武器落后的弊端,他们的长弓在移动中瞄准后发力,不但速度慢,而且准头差,往往还没有第一支箭没有射中蜀军,便立刻会被数箭穿身而亡。 落后就要被挨打,这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在被射杀大半过后,这支数百人的林邑军终于放弃游击战,反身冲向了追来的无当飞军。无当飞军在校尉的命令下,一曲又是一阵爆射之后,三曲才拔刀从一曲身后冲向林邑军。这便是刘谌在成立无当飞军之初便向杨泰下的军令,要求他不可将南蛮那套悍不畏死的“匹夫”之勇用在指挥无当飞 军之上。 要学会灵活运用战术,一切以人为本,但凡能够有效杀敌,又能减少本方人马死亡的打法,就必须要采用。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人命比钱更值钱。 虽然杨泰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无法接受刘谌这种战术思想,但是服从的意识让他还是将这个战术思想灌输到了整支军队。 尤其是在大黑山拉练的那段日子里,这支无当飞军慢慢习惯了这样的战术。而后来杨泰也逐渐发现这样战损率确实小了很多,也就将这个战术思想定为了无当飞军永久的战术条例了。 林邑军再次被射倒数十人之后,方才与无当飞军短兵相接起来。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似乎要将所有的怒火全部倾泻在这支蜀军身上,抱着杀两个赚一个想法,要报被射之仇。只是交手过后,这支仅仅剩下百余人的林邑军彻底绝望了。他们不但要面对数倍与己的无当飞军,而且对方单兵作战能力也极强。更让林邑军癫狂的是蜀军的佩刀还锋利无比,自己的刀砍到蜀军胳膊上也 就一个口子,而对方的刀几乎可以直接将自己一支胳膊废掉。 这样射又射不过,打又打不过的战斗,让这支林邑军彻底失去了打下去的斗志。怪嚎一声,折身就要逃走。 可是却因为刚才耽误的时间,又被迂回包抄的无当飞军二曲拦截住。最后不知道在谁的带领下,仅剩的数十名林邑军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武器,竟然抱头痛哭起来。 无当飞军的校尉并没有同情他们,只是冷声道:“这些人入侵九真,杀我族人,一个不留!” 随着校尉冷血的回话,三曲无当飞军无情的举起了手中的佩刀,将手无寸铁失去反抗能力的林邑军俘虏全部斩杀。 在全歼了这支林邑军后,校尉快速道:“迅速打扫战场,一刻钟后继续围剿美山之中的林邑军。”收缴战利品这或许是每支军队胜利后都会做的事情,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校尉这样的命令更多是为了捡回那些可用的弩箭。毕竟这些特质的弩箭,不仅要钱,更是需要时间来订做的。他们随身携带的数量 有限,自然能回收节省就回收节省了。 或许这场小规模的伏击战仅仅是美山之战的其中之一战场罢了,可是它却又是整个战场的缩影。整个美山之上,处处是林邑军落荒而逃,甚至被全歼的局面。当林邑人一直引以为傲的丛林游击战被无当飞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范逸算是彻底傻眼了。因为己方在失去了丛林这样的地利优势,只能硬战的情况下,蜀军人数比自己多,又比自己装备精良,单 兵作战能力超过己方,且士气如虹,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范逸看着仓惶逃回,灰头土脸的兵马大元帅阮单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甘的说道:“丢下一切可以丢弃的东西,全军火速撤退!” 连战连败的阮单闻言后,不甘的说道:“我们折损了这么多勇士,如果连到手的钱物都要放弃了,这样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啊!” 范逸面色冷峻的说道:“那你说还能怎么样!如果命都没有了,还要钱财这些身外物有何用!” 阮单顿时被反问得无话可说,其实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知道归知道,归根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些劫掠的财物。说到底,那就是林邑人穷怕了。 “可是若蜀军不顾财物辎重,仍然咬住我们不放怎么办啊?”阮单沉默半晌后,又突然问道。 范逸闭上的双眼猛然睁开,咬牙道:“让伤员以及其余普通士卒断后,我们只带精兵撤离。” 阮单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虽然他知道范逸的做法无可厚非,也确实是当前最好的方法,可是心底还是为范逸的冷酷无情而心惊不已。范逸却是转过身不再看阮单,对着身边的亲兵队长说道:“速遣心腹之人火速回占城向国王求援,告诉他老人家,蜀军很可能会入侵我林邑国。我会率部在比景县阻挡蜀军,请求他老人家务必火速发援军, 务必将蜀军拦截于比景城外。” 范逸的策略十分正确,集重兵将蜀军拦截在比景县,可以有效的避免蜀军逐个攻破。当然,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按照他最初的想法是在美山重创蜀军,使得蜀汉不敢在窥视林邑国。 阮单闻言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林邑国恐怕要遭受到自建国以来最大的危机了,甚至搞不好可能还会亡国。 “报……美山大捷!杨泰将军于美山重创林邑军,斩首八千余人,仅有两三千林邑军丢下所有劫掠的财物逃走!杨将军请示是否追击。”蜀军斥候快马赶到美山脚下马隆的后军前,大声禀报道。 马隆击节道:“很好!杨将军所部果不负无当飞军威名!传令杨泰将军,清扫战场,稍作休整后,令其为先锋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直捣日南郡比景县,我率后军随后跟上。” 原先马隆所部带的辎重粮草并不多,可是因为范逸将所有的粮草辎重等物全部丢下了,这就让他们有了继续进军的机会了。斥候闻言大声领命,满脸兴奋的传令去了。虽然林邑只是一个小的番邦国家,可是能参与灭国战役的感觉实在是想想就爽啊! 第四百七十七章 林邑国的援军 比景城下,望着接踵而至的蜀军,范逸在城头上气得咬牙切齿,却又只能徒唤奈何。蜀军最终还是入侵林邑国了,这让范逸在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后悔之意。或许如果当初自己不出兵攻击九真郡的话,蜀 军也许就不会向狗皮膏药一样粘上自己了。 可是范逸同样很清楚,天下是后悔药可卖的,所以他只能下令比景城所有林邑百姓上城参与防御,务必坚持到援军来临的那一刻。 马隆率部到达后,并没有马上攻城,而是一面大军围城,一面令人打造攻城器械,造成威压之势。待到林邑军那股紧绷的弦松下的时候,在全军攻城。 这一日,马隆在营寨内于杨泰商量破城之策的时候,忽见帐外有斥候大声禀报而入,道:“禀报二位将军,林邑军出动了!” 杨泰见状,双手击节道:“他们出来跟我军野战才好呢,省得我们去攻城!” 马隆则蹙眉道:“林邑军城内至多不过五千左右的人马,怎么可能主动出击。除非是林邑后方的援军来了!” 斥候连连点头道:“不错,确实是林邑国的援军到了。只是他们似乎并没有进城,而是直奔我军大营而来。如今已经离我军营寨不到二十里地的距离了,还请将军速决!” 杨泰闻言,急忙问道:“有什么话你不能一下说完啊!林邑军到底来了多少援军,又有多少敌军杀奔我军营寨而来,你们可曾打探清楚了!” 斥候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挠头道:“城内的敌军并没有出动,从林邑后方来的敌军援军大约有万余人,从旗帜上来看似乎是林邑国国王范熊亲自挂帅。他们并没有进城,而是直奔我军大营而来!” 杨泰冷哼一声,起身道:“这个林邑王到是好大的胆子,万余人马居然就敢来踹营。莫非前两仗还没有打怕他们吗!我这就去组织人加强防守,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铜墙铁壁般的防守!” 一旁的马隆静静的听着,等到杨泰起身要出帐时,这才说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似乎响起了如雷般的动物吼叫声,紧接着大地仿佛都在颤抖一样。紧接着又一名斥候跑了进来,语带颤音的说道:“不好了,有怪物向我军营寨奔来,离大营只有数里之遥了。” 杨泰见状,顿觉脸上挂不住了,喝斥道:“慌什么慌,哪里来的怪物!待我出去察看后,在与你计较!” 毕竟马隆虽然是这两万无当飞军的主帅,可也只是临时主帅,真正训练与统帅无当飞军的是杨泰自己。 那名斥候委屈的用手比划道:“那些大家伙一个个又房子那么大,鼻子比足有一人长,可不就是怪物吗!” 马隆嘴角轻抽两下,方道:“不用出去看了。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传说中的林邑军象兵了。” 杨泰也反应过来了,道:“不错,应该就是了!当年诸葛丞相征伐南中的时候,我们当时的南王就请过西南八纳洞洞主木鹿大王,他不仅能够驱使野兽,而且自己的坐骑便是这大象了。” 说到这里,杨泰又喟然长叹道:“只是纵然木鹿大王有万般本领,还是不能敌过诸葛丞相啊!” 自从诸葛亮七擒孟获之后,南中人对于诸葛亮的敬畏之心,已经延续至今。由此也能间接说,诸葛家族对于蜀汉南方的稳定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嗯,诸葛丞相用兵如神,乃是我辈楷模也。不过,眼下敌军既然有备而来,有心算无心,这仗没法子打了,先撤兵吧!”马隆微微颔首道。虽然他不是蜀人,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对于诸葛亮的钦佩。 杨泰蹙眉道:“这战象虽猛,可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撤走吧。不斗上一斗,又怎么知道不是敌手呢!再者,想要灭了林邑国,就必须正面击溃这支象兵,不然谈何灭国啊!” 马隆摇头道:“若单纯的对付象兵,我们并不是绝对没有办法,只是那样难免伤亡。而且我已经有了更好的计划,或许可以借机破了比景城也未必!只是现在还不是应战的时候,速速撤兵吧!” 杨泰见马隆说得笃定,对方又是主将,纵然心中再万般无奈也只能领命而去。 无当飞军不愧训练有素的精兵,只是片刻功夫便已经撤出了营寨,朝着美山方向一路疾驰而去。 马隆远远的骑在战马上,亲眼看着象兵高大的身躯直接将寨门撞破,亦或者用长长的巨鼻直接卷起木栅栏上的原木,不停的“乱锤乱砸”,不一会儿功夫就将蜀营摧毁。 马隆若有所思的看了最后一眼,拍马追上了杨泰的大军。 “喔喔,国王陛下威武!”蜀军营寨残垣之上,近万名的林邑军高举手中武器,齐声高呼道。 范熊跨骑在战象之上,哈哈大笑道:“蜀军不过如此,居然畏象如鼠也!这次算他们识时务,逃的够快。若是下次在让我遇上的话,定要踏的他们粉身碎骨,片甲不留!”这一次范熊接到儿子范逸二度大败,兵退比景城的时候,也是大吃了一惊。为了挽回颓势,鼓舞全国军民的反蜀侵略士气,他特意亲自率领了王牌战象部队,以及九千林邑步卒,以图一次性打痛蜀军,让 他们不敢再犯林邑国。 这支王牌战象部队共有千余头战象,是范熊镇国法宝。由于有这一支战象队伍的存在,使得林邑国不断的吞并周边小的部落,可以说所向披靡。 这一次范熊打算让蜀军也知道自己的厉害,却没有想到蜀军竟然连交手都没有,直接弃寨而逃,让他的这场胜利未免显得有些美中不足了。 当范熊率部回到比景城的时候,林邑国大王子范逸于兵马大元帅阮单早早的迎出城门,满脸的羞愧之色。 范熊意味深长的说出了姜还是老得辣,勉励儿子尚需再接再厉才行,这样自己百年之后,才能放心将王位传于他。范逸并没有解释什么,毕竟败了就是败了。只是再听了范熊鼓吹自己这战如何胜利之后,却是隐隐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他觉得和自己交了两次手的蜀军主将,应该不至于如此胆小,更不会就这样认输退兵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大破王牌象军(上) 果不出范逸所料那般,第二天一早,范熊便接到了蜀军卷土重来,连夜于比景城三十里外安营扎寨的消息。 范熊闻言,不由勃然大怒道:“蜀军居然还敢来,看来不打痛他们,是不知道我林邑大军的厉害了!传令,列阵出击,此番必要全歼这支入侵的蜀军!” 范逸连忙拱手劝道:“父王,且慢!蜀军复来,来者不善。切不可大意啊!莫不如我军坚壁清野,时间一长,蜀军自退!” 范熊大手一挥道:“为帅者首先要当机立断,岂能顾虑太多。前番你在九真就是顾忌太多了,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如今若我们任由敌军在外,纵然他们断粮而退,仍然还会有卷土重来的那一天!” 范逸听后,侧头看向阮单,他已经预感到似乎有人向范熊打了自己的小报告了。 阮单被范逸看的有些发虚,轻咳一声道:“国王陛下说得极是!微臣也认为应该接着战象之威,给予蜀军致命一击,让汉人有个惨痛的经历,今后永远不敢在踏入我林邑国土地半步!”范熊猛然起身道:“阮元帅之言,正合我意!传令三军,由大王子率领两千人马携比景百姓守城。我亲率象军出征,大元帅率领其余兵马在后跟上,此番我要让所有林邑勇士们知道我们林邑国是神圣不可侵 犯的,哪怕是强大如蜀汉,在我们面前也只能亡命败逃!” “国王陛下威武!我等愿随陛下出征,将蜀军踏为齑粉!”在阮单的带领下,在场所有人齐声拍马道。 须臾之后,比景城门大开,林邑国王范熊率领千余头战象队伍在最前面开路,后面跟着阮单率领的一万两千名林邑步卒在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奔向了三十里开外的蜀营。 当范熊带着大军杀到蜀营面前之时,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回蜀军并没有望风而逃,只是高高挂起了免战牌,做出一副死守营寨的模样。 范熊见状,冷笑一声,朗声道:“林邑国的勇士们,前方的蜀军打算坚守营寨做殊死顽抗。驾乘着你们的坐骑,随我用战象粗壮的铁蹄来彻底踏碎蜀军的幻想,将这些汉寇赶出我林邑!” “国王陛下万岁!吾等誓死跟随陛下英勇无敌的身影,将汉寇赶出林邑!”一万多名将士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一时之间,林邑军原本低落的士气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随后,在范熊的指挥下,千余头战象队头前冲锋。大象在象兵的驾乘下,一路向嘶鸣着蜀军营寨发起了冲锋,踩踏的烟尘滚滚,又好像巨型坦克一般,仿佛要碾压眼前的一切。 当然,身为国王的范熊并没有冲在最前面,只是在战象阵最后面以及步卒的前面,看起来到向是统领步卒冲锋一般。 不过,范熊这么做其实也很正常。毕竟若是蜀军放箭的话,战象要害部位都做了简单防御,凭借着皮糙肉厚的身体,一般弓箭不会对战象造成多大的伤害。 可是战象上的象兵就不一样了,他们靠着身上的甲胄于手中的盾牌来躲避箭雨袭身,多少还是存在着一定的风险。 正站立在蜀军营寨了望台上的杨泰见状,连忙向身边的马隆请示道:“将军,林邑军后队在战象队的带领下已经冲杀过来了。为了安全起见,您还是先到后方指挥战斗吧!” 杨泰之所以如此说,其实就是面对林邑的王牌部队战象队有些打怵,没有必胜信心的表现。 马隆见状,淡然一笑道:“战象做为冲锋箭头,确实比铁骑还要让人头痛。可是你不要忘记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的!杨将军你先去集结人马,准备反击吧!” 说到这里,马隆将手中黄旗轻轻摇动。但见营寨后的蜀军纷纷往营寨里面后撤,看样子好像要放弃营寨大门一般。 疯狂的战象队见蜀军居然放弃抵抗,连一支羽箭都不放,认为蜀军又怯战了。林邑军的象兵们更是一个个在战象上不停的挥舞手中的武器,嗷嗷怪叫,满脸的兴奋于狰狞之色。 “哐哐”连续的巨响声响起,没有遇到阻击的战象们,在象兵的操控下,直接用庞大的身躯和强劲的力道将木质栅栏撞的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只是下一刻,一声声凄厉的战象声音响起,几头冲在最前面的战象掉入了蜀军事先在营寨内部挖填好的又深又长的沟壑。却是再也无法爬出沟壑外。一时之间,战象的冲锋受到了阻碍,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负责指挥作战的林邑象兵的头目见状,睚眦欲裂,面目狰狞的吼道:“卑鄙的汉人,这样就想阻挡我象军冲锋的脚步吧!勇士们,踩踏着战象的 身体过去!” 与此同时,马隆在了望台上已然换上了一面红旗,鲜艳的红旗在空中迎风招展。杨泰顿时大吼一声道:“点火,放箭!” 随着杨泰一声令下,无数无当飞军手持长弓,快速的点燃弓箭,便是一阵密集的箭雨侵袭而去。 漫天的火箭射向了被阻滞住的象军,战象上的象兵见状,纷纷举起手中盾牌阻挡,企图阻挡住这波箭雨的侵袭。 果然,在象军的防备下,一阵箭雨下来,并没有对战象上的象兵造成多大的伤害,反而刺激到了被射痛了的战象,顿时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只是下一刻,有部分火箭落入沟壑之中后,“噗哧”数声响起,随即数条火龙迅速蔓延开来,最终汇聚成了一条长长的火龙。 火龙肆意的吞噬着沟壑中的象兵与战象,只是片刻功夫,就让落入沟壑中的象兵与战象成为了一摊焦糊物。 眼前突然出现的火龙,让所有战象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声,然后不顾身上象兵的操控驱驰,拼了命的调头狂奔,想要远离这可怕的火龙。 战象们突然的受惊,让原本就有些混乱却被象兵强行控制的战象彻底失去了控制,它们互相乱挤乱撞,使得背上的象兵纷纷掉落马下,下一刻便被踏成了肉泥,惨不忍睹。就在这时,身处了望台上的杨泰手中已然换成了绿旗,向前一指。得到了旗语命令的杨泰,当即率部绕过长长的火龙,径直跟着受惊的象群朝着林邑军步卒方向反冲杀而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大破王牌象军(下) 原来,导演这一切的正是蜀汉中坚将军马隆。上一次他遭遇林邑王牌象兵队伍突袭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破敌之策。只是碍于时间紧迫,来不及多准备,所以才保存实力,全军不战而退。当然,马隆这么做还有一个用意或者说好处,那就是骄兵之计,使得范熊对象兵的战力产生盲目的信任。而马隆再次卷土重来的时候,便于营寨内连夜挖了这么一条深长的沟壑,在沟壑倒了不少火油,利 用动物普遍畏火的特性,给予林邑军以致命一击。 最终,也不出马隆所料想的那般,范熊果然带着比景城中的守军大举出袭,打算毕全功于一役时,遭受到了火攻之计,使得战象群受惊,不战而败。 “哦,天啊!你们这些畜生,快停住!阮单,快率军撤退!”范熊强行调转跨下的战象,一边向后狂奔,一边歇斯底里的朝着正冲过来的象群尖叫道。此前,范熊正打算上前观战,看一看战象队伍因何无端停止攻击和停止前行。可是他刚接近象军后队的时候,就突然看到前面火光冲天,一条火红色的巨龙腾空而起,让他心中一咯噔,顿时意识到了不妙 。 紧接着,战象果然“倒戈哗变”,调头发疯般的冲向了后队。而范熊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声音发颤,不停的大声咒骂与喝斥,一边不断的用腿夹踹象肚,催促它快些跑。 只是范熊胯下的战象永远不知道身上着火有多么的痛苦,也不如前方战象群们对于火的惊惧有多深。所以它终是跑不过后方那些被大火近距离炙烤,甚至有几只已然被燃烧到身体上的发狂战象。 不一会儿功夫,就被发狂的战象群追上。只听“轰”的一声,范熊在被后来居上的象群挤压冲撞之下,瞬间掉落象背至地上。下一秒之后,惊慌落地的范熊便看到了一只如同立柱般的大腿自上而下,狠狠踩踏在他的胸口之上。他甚至听见了自己骨骼破碎的声音,随后便惨叫一声失去了知觉,被随后而来的一双双巨蹄踩为了肉泥 。 “不好了,国王陛下被象群踩死了。象群受惊疯了,蜀军趁势掩杀而来,兄弟们快逃命吧!”从前方溃退而来的林邑探马,一边催马奔逃,一边对着正在拼命后撤的林邑军大声呼喊道。 在探马的大声提醒下,这些林邑士卒们发出了绝望的喊声后,当即“轰”的一下,四散而逃。再也不顾什么军纪与大元帅阮单了。 阮单气的“哇哇”暴叫不止,只是败局已定,他自知无法改变,只得带着数十亲兵疯狂的逃向比景城。阮单和他的亲兵们有战马能逃的快,可是那些普通的林邑士卒可就惨了。虽说他们习惯了丛林山地,在平地上行走速度也要快于普通人。可是面对处于发狂状态的象群,能够起到的作用也仅仅是为阮单他 们逃命赢得一些阻碍时间罢了。 在战象群的踩踏之下,林邑军死伤无数,惨叫声在战场上此起彼伏。也曾有少数林邑军在各自将军的带领下,企图结阵放箭以求自保,可是换来的唯一结果便是被象群无情的撞飞,然后踩踏而死。杨泰率领无当飞军全军跟在战象群身后,朝着他们发起了最后的猛攻。这些个林邑战象此时就如同己方的坦克似得,以摧枯拉朽一般的冲锋替蜀军扫除最后的阻碍。而杨泰他们需要做的也仅仅是将侥幸的 林邑军漏网之鱼全歼即可。当阮单带着数十亲兵率先逃回比景城的时候,一直在等候范熊消息的范逸早已经得到了前方失利的消息。在大惊失色与痛心疾首的同时,更是快速做出决断,率领仅存的两千兵马从南门火速撤退,仅留下 了一座空城。 阮单见范逸居然不等自己,也不派人知会一声就率军逃走,不由气得破口大骂。可是听着战象越来越近的声响,也只得拍马追赶范逸大军去了。范逸率军一路溃逃,沿途经过朱吾等县的时候,也没有在做停留。只是一面抽调诸县守军,一面强征壮丁入伍,拼命的扩充兵力,一直退到了国都占城后,才下令全城戒严,打算死守占城,做最后的顽抗 。 其实范逸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不得不范逸不得不退兵的原因。随着常乐之战与美山之战士,林邑国共计损失了一万八千多士卒。尤其是在比景城外,林邑军由国王范熊亲率林邑国的王牌部队象军作战,结果不但国王挂了,王牌象队彻底报废,还白搭上了近万步卒的性命。这就使得林邑国原先的四万军马,仅剩下了一万两千余人, 军心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直面蜀军的锋芒。 正是在这种极其不利的情况下,范逸才决定放弃朱吾等小县,固守坚城占城,打算利用天时地利人和,与蜀军做最后的决战。 马隆连战连捷,几乎兵不血刃的重挫林邑王牌象兵后,闻得林邑国王死于乱军之中,林邑大王子一路逃回了国都占城,当即决定趁胜追击,不给林邑国已喘息的机会,打算一举灭了林邑国。 于是,马隆利用随军携带的飞鸽传书,将林邑战报送至交趾,再由交趾派六百里加急转呈于正驻扎在合浦城外围城的关鹏,请求其派人与军队接管比景城等日南郡旧地。 毕竟武当飞军在这三场战役中,虽说都是完胜,可是也损失了近两千人。而他们也是防守城池的兵种,还需要集合全力攻击林邑国都城。 要说普通的飞鸽传书用于蜀汉内部,但凡郡级或者独立的军队都会有专门的信鸽情报队随军出征。而此次马隆与关鹏独立领军在外,为了联系方面,自然也有信鸽情报队做为联络使用。 只是由于合浦城外与比景城都是新占领的地区,信鸽尚未做到熟悉地形,所以便需要交趾做为信鸽的情报中转地了。为了趁着林邑国混乱之际一举消灭范逸等残部,马隆在拿下比景城后,又朝着朱吾等县进发。可能因为朱吾县等城池乃是林邑本土的缘故,所以范逸并没有刻意的破坏。或许在他心中,迟早还是要回来的 。马隆可不管范逸怎么想,一面出榜安民,一面率领大军跟在范逸后面接管其放弃的城池。等到接收了除了占城外,日南郡所有县城后。马隆又留下三千人马暂时分守各城,维持地方治安后,率领剩下的一万五千大军直捣林邑老巢占城。 第四百八十章 停战议和(上) 林邑国占城宫殿中,大王子范逸脸色铁青的听着斥候回报蜀军即将抵达城外的消息,其余林邑文武均是面面相觑,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这马隆简直是欺人太甚了,居然穷打猛追到了占城,莫非真以为我林邑再无一战之力了吗!”范逸忍不住愤怒的咆哮道。 长久以来,范逸一直胸怀大志,甚至一度曾想过鲸吞汉地。可是却没有想到,刚迈出第一步,就被蜀军一个偏师打的丧师丢地,连国王范熊都战死沙场,这让他自信心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大王子殿下,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啊!眼下我军虽然有一战之力,可是却是再也损失不起了啊!不若凭城据守,待到蜀军攻击受挫,损失惨重之时,再出击一举击溃蜀军,收复失地方为上策。”刚逃回来 的阮单听了范逸的话后,连忙拱手劝说道。 要说阮单对于范逸弃城不知会自己的行径多少有些生气,可是无奈范逸身份摆在那里,也只能在心中憋一口气了。 不过,生气归生气。若是范逸执意要再出城与蜀军作战,阮单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和不敢了。这几仗他已经打被蜀军打怕了,再也没有了昔日自大傲气的一面,甚至可以说有“恐汉症”了。范逸也只是一时气恼,毕竟现在的林邑已经损失不起了。即便是后来一路强征壮丁入伍,现在占城总兵力也不过两万余人。其中还有近一般是新丁,真要出城野战的话,以现在林邑的军心士气来说,十有 八九要战败亡国了。林邑国宰相高玩见状,语气沉重的说道:“大王子殿下,如今国王陛下战死沙场,全国哀痛,士气不振。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啊,为今之计,大王子殿下当立刻继位为君,这样方能鼓舞我林邑军民的士气, 与蜀军决一死战啊!”范逸闻言心中一喜,他正在考虑如何将话题引到自己继位登基的事情上。现在有了文臣之首的宰相高玩拥护,当即喜道:“高相所言有理,便依卿家之言。即刻起我便登基继位,以鼓舞我林邑军民的一致对 外之心!” 原本垂头丧气的林邑众文武听后,脸上神色稍缓,一个个随即跪倒叩首,大夸范逸文韬武略,古今罕有,必能挫败蜀军的侵略等马屁来。 阮单心里颇觉不是滋味,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大王子素来不喜自己,若不是因为阮家在林邑实力庞大的话,恐怕早就鼓动前国王范熊对付自己了。 如今范逸当了国王,自己的嫡系部队在与蜀军作战中死伤殆尽,虽然还挂着林邑国兵马大元帅的头衔,恐怕以后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为了抵挡汉寇的入侵,我决定统一调度所有军队,亲自率军御敌。”果不其然,范逸满面春风的令众文武起身后,便宣布了自己做国王后的第一条王命。 众文武在将目光纷纷看向阮单一眼后,均是齐声领命道:“谨遵国王陛下之命,臣等必将誓死追随陛下,将汉寇逐出我林邑国!” 阮单虽然是他们其中的之一,可是心中却是在滴血啊。这就是赤裸裸的剥夺自己的军权啊,一旦蜀军退去,下一步结局会是如何,他已经不敢想象了。然而也有例外者,大臣胡知民忧虑再三后,拱手道:“陛下,我国连败三场,士气低落。您刚又继位登基,百废待兴。所以微臣斗胆谏言,此时还尚不是和蜀军决一死战的时候,窃以为应该与汉停战言和, 与民休养。”如果说阮单属于林邑的仇汉派,那么胡知民则属于亲汉派。只是由于此前仇汉派力量强盛,所以胡知名不敢也不能发声。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蜀军即将兵临城下,一惯骄傲自大的林邑人已经深刻领教 到了汉人的强大,想来应该会接受事实了吧。 范逸闻言,眉毛挑了数挑,沉吟道:“依卿之言,当怎样停战言和!” 其实范逸并不是没有想过与蜀汉停战,他很清楚再打下去很可能的结果就是林邑被灭国。只是范熊死于与蜀军作战之中,这国仇家恨让他实在开不了口。否则的话,他这个新任国王威信何在,颜面何存。 不过,由胡知民提出来他再考虑接受不接受,这样的情况就又不一样了。胡知民见范逸并没有发怒,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接着开口说道:“陛下,蜀军之所以穷追猛打起因便是在于我国入侵汉地,然而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蜀汉崛起,容不得我林邑国的存在。所以,若是想要停 战,前提便是要先向蜀汉臣服。”高玩等林邑文武闻言,一个个神色凝重的看向了范逸。毕竟激昂归激昂,可他们都不是傻子,知道即便击败城外凶悍的蜀军,还会有更多蜀军前赴后继的杀来。在王牌尽失,仅剩下一座城池的情况下,天 时地利人和全都没了,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范逸蹙眉反问道:“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我们俯首称臣,蜀军就会放弃攻击我国吗!”胡知民十分肯定的点头说道:“微臣祖上乃是汉人,知道汉人最讲究的便是面子。他们自诩天朝上国,只要我们年年进贡、俯首称臣的话,蜀汉必然会欣然接受的!这于我林邑国来说,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 损失。” 说到这里,胡知民又话锋一转道:“若蜀汉不同意停战和谈的话,众将士知道我们已经没了退路,也能够到达背水一战的目的。到那个时候,咱们在与蜀军决一死战也犹未晚矣!”“嗯,若如此的话,议和一事就交由胡卿去走一趟汉营了。”胡知民的一番话,让范逸着实有些心动了。说实话,对于俯首称服这种失面子而言,他更在意的是实际利益。换句话说,如果能够保全林邑,对 己方有利的话,他不在意什么面子。胡知民刚想要躬身领命,却见宰相高玩跳出来说道:“陛下,即便咱们要议和,也不能既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啊!微臣建议,俯首称臣可以,年年进贡也没有问题。但是蜀军必须要撤出我国,将朱吾等县归 还我国才行!” 在高玩看来,自己才是文官之首,正宗的占族人。而胡知民不仅职位比自己低了很多,更是有着汉人的血脉,只能勉强算是林邑人,这样的人不可靠也不能抢了自己的风头。 高玩的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林邑官员的附和,范逸也是颇为心动的看向了胡知民。却见胡知民脸色铁青,杵在原地闭目不语,半天没有任何一点动静。“咳,此事就全权交由胡卿处理吧。”范逸轻咳了两声,朗声说道。在冷静下来之后,他也觉得这样的提议固然对于己方百里无一害,可是蜀军是不可能答应下来的。甚至说,连胡知民都因此不愿意出使浪 费时间了。胡知民这才面色稍缓,拱手道:“微臣自当尽全力说服蜀汉答应停战,以报陛下信任与托付之恩!” 第四百八十一章 停战议和(下) 占城外蜀军营寨,马隆没有想到自己大军前脚刚到,还没有开始围城,后脚林邑国的使者就来了。 不过,惊奇归惊奇,马隆还是在帅账里召见了胡知民。 “外臣胡知民见过将军!”胡知民微微躬身施礼道。 马隆打量了胡知民一眼,见他长的与汉人有些相似,说得一口流利汉语,不由问道:“哦,贵使是汉人还是占族人?” 林邑国并非单一民族的国家,是由占族人与汉人以及其它被征服的部落民族组成,所以马隆才有此问。 胡知民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答道:“实不相瞒,外臣祖上乃是秦人,后来因避战祸,举家迁移到了现在的林邑国!” 马隆轻“哦”了一声,这才切入主题道:“不知贵使所来何为?” 胡知民见说到了正事,神色一肃,回答道:“我奉了国王之命,特来请求与贵军停战和解。” 说到这里,胡知民从怀中掏出一卷文书,然后双手遥遥递向马隆。马隆正诧异于胡知民的来意,又见他似乎有书信要呈于自己,便让侍卫接过转给自己。而胡知民将手中文书递出去后,对身边的随从挥了挥手。在马隆的授意下,蜀军侍卫放胡知民的随从从帐外抬进来两 口大箱子。 不过,相对于两个大箱子而言,马隆更感兴趣的反而是一名身材矮小仆从手中的用黑布巾盖着的东西,准确的是一种会叫的东西。 胡知民见状,不动声色的走到仆从面前,伸手掀开了黑布巾。一个竹子编织的鸟笼顿时映入眼帘,紧接着鸟笼里面那一只通体雪白的鹦鹉张嘴学舌:“陛下万岁!” 此言一出,满帐将领无不惊叹不已。杨泰感叹道:“真没有想到林邑这个穷山僻壤的地方,竟有如此奇鸟!”胡知民自动过滤了杨泰前面的话,沉吟道:“此鸟乃白鹦鹉,乃是我林邑前国王陛下的宠物。不仅能够学人言,而且只要悉心教导的话,还可以使之与人对答。为了表示出我们求和的诚意,现任的国王陛下 忍痛割爱,愿将此鸟献于蜀皇帝陛下。”马隆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什么。胡知民看了马隆一眼,又踱步到两口箱子面前,从满是珠宝玉器的大箱子中取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物事出来。但见此物圆白皎洁,光照数尺,状如水精,看起来 与一般的珠宝相距甚大。 胡知民轻咳一声,正色道:“此物名曰火珠。正午向日。以艾蒸之,即火燃也!”其实胡知民说的火珠就是后世的凸透镜,他说的什么正午向日,意思就是说凸透镜具有聚焦作用,拿着它对着太阳可以聚焦取火。然而这东西在后世并不稀奇,可是对于现在这个时代来说,确实算是至宝 了。这也是林邑国将他做为贡品奉献求和的原因。 杨泰好奇道:“真的假的啊?如若此的话,这东西取火岂不是比火折子好用多了。” 胡知民嘴角微微抽搐两下,这才干笑道:“将军所言不假也。”马隆挥了挥手,打断一脸八卦的杨泰想要继续询问的意思,直言道:“我蜀汉大军压境,连战连捷,这种情况下,你们想要如何求和?莫不是就打算拿这个能取火的珠子和会说话的鸟,就要让我们和你们停 战吗!” 胡知民连忙拱手道:“自然不是。我们大王子殿下已经登基继位,陛下对于以前两国兵戎相见表示遗憾。愿意做为属国,永世臣服于蜀汉,年年朝贡不息。只希望贵国能与我国尽释前嫌,和平相处!” 一旁的杨泰听后,也顾不上研究火珠了,冷哼道:“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缓兵之计啊!你需知道林邑覆灭,只在旦夕之间了!” 胡知民拱手作答道:“这位将军,我国虽然接连失利,可是占城之中尚有能战之兵三万人。若我们凭城据守的话,将军认为你们能够以两万不到的兵力强行破城吗!” 胡知民知道如果将城中兵力吹嘘的太多,恐怕蜀军半点都不会相信。所以才故意虚报了一万守军。杨泰顿时被胡知民给问住了,马隆顺势接过话来,道:“若贵使觉得我们不能破城,可以尽管回去试试。且不说我蜀汉带甲百万,援军可以源源不断开赴此地。难道贵使就真没有听说过我蜀汉有一种攻城利 器,名曰惊天雷吗!” 马隆对于林邑的总兵力究竟有多少,之前也有过简单了解。知道胡知民说的可能有水分,但是水分有多少,他也不敢确定。毕竟在此前比景城之战后,林邑确实有疯狂的征壮丁入伍做法。 要说胡知民对于蜀汉的惊天雷也有过一丝耳闻,只知道蜀皇帝刘谌在破雄关潼关的时候似乎用过此物,再具体却也不知道了。所以对于惊天雷到底有多厉害,其实别说他了,整个林邑国的人都没有谱。“蜀军兵力虽雄厚,可是这交州战场上尚有南吴军马。再者,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为上策。如今我林邑主动归附蜀汉,将军莫非非要这占城血流成河,才心满意足吗!”胡知民有意避开惊天雷, 转移话题道。 马隆对此也有些犹豫了,吓唬胡知民归吓唬。真要说强攻占城,且不说蜀军即便能够攻破,但是必然要折损很多人马。 如果没有林邑俯首称臣这一说到无所谓,现在有了这个事情后,若是因强攻而造成伤亡,即便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个说法存在,也难免日后会被人借此攻讦自己。 更何况以马隆现在的职位还不能够去决断到底要不要接受林邑归附这个大问题,常言不是说君心难测吗! 沉思半晌之后,马隆这才说道:“贵使先回去吧,此事容我禀明了关都督,由其请示我家皇帝陛下,再行决断吧。” 胡知民也知道马隆没有擅自决断的权利,当即拱手道:“如此的话,还请将军暂歇兵马,不要攻击我国,以免再造成双方不必要的伤亡。”马隆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胡知民的请求。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一路马隆率领无当飞军虽然势如破竹,连战连捷,可是却也没有好好休整过。而飞鸽传书给关鹏,辗转来回也不过几天的功夫,马隆相信这并不会改变目前日南郡的既定局势。 第四百八十二章 是战是和 合浦城外蜀汉与南军联营中,关鹏接到了马隆的书信后,在击节赞叹的同时,也不敢擅自做主。毕竟林邑虽小,却也是邦国。既然林邑提出了外交请求,他就必须要向朝廷请示。 所以关鹏在象征性的请示了二皇子刘庆后,同样以飞鸽传书的方式转呈到了洛阳,交于刘谌做主。 几日后,刘谌接到了远在交州的关鹏飞鸽传书后,当即召集满朝文武商议必事。“陛下,我蜀汉乃是礼仪之邦,既然林邑小国原本也不是针对我国。现在他们也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教训,愿意向我国臣服纳贡,微臣以为灭国不若接纳,以彰显我蜀汉的大度!”礼部尚书彭和听了刘谌将事 情叙述之后,率先出列道。“不可啊!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日林邑国势孤乞和,它日势大,必然复反。而且林邑位于交趾后方,相距千里之外。一旦我军与南吴决战无法顾及之时,则我国所占的朱吾等县必然首当其冲,很可 能会再度丢失。不若趁势灭了林邑,一劳永逸!”已经从永安回京赴任的兵部尚书罗宪在听了彭和的话后,当即反驳道。 身为沙场征战的宿将,罗宪一直认为以德服人,远不如用刀剑征服实际与靠谱。 刘谌对于两人各持一词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环顾四下,对着其余文武说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呢!”医部尚书左扬出言道:“陛下,臣认为彭大人所说有理。想那林邑国地处偏远落后,我国正对南吴开战,也不值得在徒增将士伤亡了!”所谓医者父母心,做为医部尚书的左扬自然希望蜀汉的将士们能够少 些伤亡。工部尚书郦志道:“微臣经过翻阅典籍了解,这林邑国虽然贫穷,到处是山地丛林,可是矿产资源储备却是丰富。如今我蜀汉兵精将猛,武器又领先两晋与南吴,更别说这落后的番邦异族。在这种情况下, 破林邑简直易如反掌。” 郦志从自己擅长与主管的领域角度出发,希望朝廷王师能够占领林邑,他好组织人手进行资源开发,或者说一种变相的“掠夺”林邑国吧。 有了左扬与郦志的再度发言,其余文武纷纷出言表态。只是文官支持彭和以德服人,见好就收的观点居多,而武将则多以支持罗宪彻底征服林邑,扩大蜀汉疆域的想法为主。 其中又尤以后将军罗尚反应最为强烈,当即要求率兵去灭了林邑国,让所有番邦异族都知道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放在今天的蜀汉这里一样可以做到。 总得来说,套用后世的说法,如果彭和与左扬等算是蜀汉鸽派代表人物,那么罗宪与罗尚等无疑就是鹰牌的代表人物了。 当然,也有如农部尚书邓良与刑部尚书吕雅之类的官员,他们哪边都不支持,选择了保持沉默。 刘谌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原本争执的如同菜市场一般的蜀汉朝堂,顿时鸦雀无声,由此也看得出来,刘谌在蜀汉群臣中的威望之高了。 “丞相以为如何!”刘谌制止群臣争议之后,直接点名问了一脸淡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的诸葛怀。 诸葛怀拱手淡然道:“陛下,您心中想来已有了决断,微臣还是保留意见好了。” 刘谌闻言饶有兴致的说道:“哦?那丞相以为朕是主战还是主和呢!” 刘谌的话一出口,满朝文武这才想起百官之首的丞相到现在还没有表态呢,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诸葛怀。 诸葛怀无奈只得说道:“陛下文治武功古今少有。微臣也实在想不出您会答应林邑暂时归附的理由。” 诸葛怀很是委婉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以及他自己的态度。 刘谌闻言哈哈大笑道:“丞相说得没错!别说林邑只是暂时的屈服,即便他们是真的屈服,朕也只相信唯我蜀汉实际占领才最为稳妥!”说到这里,刘谌环顾满朝文武,慷慨激昂的说道:“再者,诸位不要忘了,日南郡自古就是我汉人的固有领土!只是在前汉时,被占族人所侵占,建立了现在所谓的林邑国。朕身为汉室之后,有责任与义务 收回失地了!” 身为后世穿越而来的刘谌,他可没有忘记南越人将征氏姐妹奉为抗汉侵略的英雄事情,也没有忘记南越人恩将仇报,朝秦暮楚的事情。对于这样的民族,彻底征服与毁灭才是最好的选择! 满朝文武在听了刘谌的话后,顿时齐声道:“陛下英明!我等当谨遵陛下教诲,再现大汉当年雄风!” 刘谌长身而起道:“很好!朕决议将日南郡改为越郡,任命潘安为越郡太守,治理地方。传告南中军团长关鹏,让他速发援军先助马隆破林邑,不破林邑誓不罢兵!” 在刘谌看来,这范逸以什么白鹦鹉和火珠作为贡品,简直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因为或许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两样算是奇珍异宝了。 只是这对于有着后世经历的刘谌来说,这不过是一个会学人话的破鸟和一个不值钱的破放大镜罢了。哪这玩意就想来求和,免除灭国的危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嘛!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尚未灭掉林邑,占领全境,刘谌就已经提前将林邑改名越郡,这让满朝文武顿时情绪激昂起来。有这样强势的蜀汉皇帝存在,或许马蹄所到之处皆为汉土,将不在是一种誓言了。 “对了,子京啊!如今定远率领的大军止步于坚城合浦之外,听定远说吴国公尚未抵达交州啊!”待朝议结束之后,刘谌召见诸葛质,开口询问道。 刘谌即便不指望他能够说服东吴旧部反戈,也得关心一下孙湾的情况,毕竟在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小舅子。 诸葛质略一思考,沉吟道:“据说吴国公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到达南中后就病倒了。目前现在身体好些了,正在赶往交州与定远将军汇合呢!” 刘谌这才点点头,道:“如此就好!上次惊天雷爆炸一案,可查到线索了?” 诸葛质脸色微微一红,有些尴尬的说道:“目前已经有些眉目,这些细作很可能已经混入了我们汉魂组织与军队及朝堂之中。只是他们隐藏的较深,现在又没了行动,所以暂时无法将他们揪出来。”刘谌皱了皱眉,坦言道:“看来这便是我蜀汉不拘一格招收人才的弊端啊!子京你不妨从非蜀籍人才开始调查,尤其是近两年新近的人才。不过切记要暗中调查,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切不可捕风捉影,以 免冷了他们之心。” 其实在当初刘谌决定实行招贤馆以及科举与武举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可能会混入间谍的事情了。只是蜀汉人才不及中原人才济济,所以才不敢因噎废食。诸葛质郑重其事的点头应是,抓紧时间去查找细作线索去了。他也知道如果不将细作查出来,刘谌恐怕不敢在轻易出动惊天雷了。毕竟谁也不敢保证,有了第一次惊天雷遇袭爆炸,会不会还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发生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阮单谴使 另一方面,关鹏在收到刘谌的旨意之后,当即飞鸽传书南中,令潘安去越郡赴任的同时,从南中再度抽出一万郡兵去支援马隆攻击林邑。 当马隆收到关鹏的书信之后,心中也是十分的高兴。毕竟灭了林邑国的功劳巨大,而他加入蜀汉太晚,最缺少的也便是战功了。 为了能赶在冬天到来之前平定林邑,马隆不等潘安的援军到来,便提前对占城实行了包围,并向城内喊话,要求他们立刻无条件投降。 范逸闻言不由勃然大怒,做蜀汉的属国这已经是他能够接受的最低限度了。当即组织全城所有士卒与壮丁上城防御,打算誓死顽抗到底。 只是范逸没有勇气出城野战,马隆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强攻占城。毕竟无当飞军训练不易,他打算等潘安的援军到来在集中兵力攻城。除此之外,从战术上说,现在的林邑军自知蜀汉不肯接受和谈,必然抱着拼死一战的想法。而马隆围而不攻,时间一长,林邑军的思想就会慢慢懈怠,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死志也会下降不少,那个时候发 起总攻,才是最为合适的时候。 果不其然,几日过后,蜀军的围而不攻,让占城的军民们开始心生懈怠。本能的求生反应,让他们想着如何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 占城内,大元帅阮单自从军权被夺之后,便告病在家,也不去参与守城了。而范逸也无所谓,若不是觉得阮单在占城内影响尚在的话,估计早将他降级查办了。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陪着范逸灭亡。既然他们老范家对我不仁,就别过我不忠不义了!”阮单在自己的元帅府里不停的踱着步,忽然站定身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片刻之后,阮单的眼中闪过一丝戾色,朝着门外大声喊道:“管家,去城墙上秘密将阮春找来见我!” 管家答应一声后,匆匆离去。 是夜,占城上有一个黑影悄悄从城墙上爬了下来。落地之后,径直奔向了城外三十里外的蜀军大营。 “启禀将军,张校尉巡营的时候,抓住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此人自称是林邑兵马大元帅阮单派来的使者,请求见您。”马隆帅帐之外,一名亲兵隔着帐篷,大声禀报道。 马隆从睡梦中惊醒,当即没了睡意,朗声道:“速去请杨将军前来。再将那人带进来见我。” “是,将军!”那名亲兵在回答后,便领命而去。 不多时,马隆刚将衣甲穿好,几名亲兵便带着一名黑衣人走了进来。 马隆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细细的打量起这个黑衣人。但见此人身材不高,皮肤黝黑,从面部特征来看,给人第一感觉此人应该不是汉人,而是林邑人。马隆打量黑衣人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马隆。半晌之后,黑衣人这才操着有些蹩脚的汉语,拱手说道:“这位想来便是马将军吧!我乃是林邑国兵马大元帅的阮单大帅的心腹,奉命前来与将军商议里应外合 破城之事!” 林邑的前身就是汉朝的日南郡,所以城中不乏汉人,所以林邑有不少人都会说汉语。而这个黑衣人正是阮春,他乃是阮单的族侄,在林邑国中也算是高级武将了。 再说阮家,那在占城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不少族中子弟都在林邑朝中与军中任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范逸才没有立刻动阮单的手。 反观阮单,他觉得跟着范逸已经没有任何前途了,这才秘密让族侄阮春趁夜悄悄翻墙出城,联系马隆,打算里应外合干掉范逸。 就在阮春诉说来意的时候,杨泰刚好进来,当即喝斥道:“胡说!阮单既然是林邑的兵马大元帅,又为何要背叛范逸,莫不是其中有诈乎!”阮春唯恐马隆生疑,连忙辩解道:“这位将军有所不知。我家元帅虽然在林邑地位尊崇。可是自从老国王战死,新国王继位之后,对我家元帅十分的不信任,甚至还剥夺了原本应该属于元帅的军权。我家元 帅情知蜀汉天兵已至,林邑必不可保,这才想着弃暗投明,请马将军明鉴!” 杨泰挑眉道:“这只是你一面之词,焉知不是你们有意诳我军入城呢!” 阮春看向马隆道:“马将军,若你不相信我家元帅的话,就此告辞了。” 马隆略一沉吟道:“先说说你家元帅有没有什么要求吧。” 现在马隆也不敢肯定阮春的话可信度有多高,但是他却知道阮单已然身为林邑国的兵马大元帅,又是占城内的大族,绝对不会只是想着单纯的投诚,或者说帮助蜀军对付范逸那么简单。 阮春也不隐瞒,直言道:“我家元帅只想帮助将军破城之后,请求蜀皇帝将占城做为我家元帅的封地。而我家元帅必然会竭尽全力,辅佐蜀汉治理林邑。” 若是能够做到兵不血刃的灭了林邑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毕竟占城内占族人极多,来个以夷制夷也未必不是好的方法。 只是将占城直接封赏给阮单的话,虽说和范逸提出的做为蜀汉的属国有一定的区别,可最终结果那也是听调不听宣的份。这样的结果,别说刘谌不可能答应,换做是自己也不能够随便答应下来。“这可不行!我家皇帝陛下说了,这日南郡奔就是我汉人的固有领土,岂有可能让你们再次裂土自封!若你们元帅真有心投效我蜀汉的话,到是可以获得封赏,这样的话,也可以保住你们阮氏在占城的利益 。”马隆直接否决了阮春的要求,另提条件说道。阮春闻言微微皱眉,退而求其次道:“我家元帅也是真心归顺蜀汉。这样吧,我代表我家元帅再退一步,请蜀皇帝保证让我们阮氏永镇占城,这个要求总算可以了吧!我们也知道马将军可能需要请示,我们 可以在城中随时等候将军的回复!”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阮单是下定了反叛范逸的决心,并且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待蜀汉答应了他的要求,可能就会里应外合献了占城吧。 谁知马隆却是直接摇首道:“不可能!若你们阮氏永镇占城,那和裂土封王有何区别!我蜀汉要的是收复先人失地,而不是要一个国中国!” 阮春面色涨红,恼于马隆尚未请示刘谌就直接一口否决,有些不甘的说道:“马将军还是先请示一下蜀皇帝陛下再下决断吧!” 马隆摇手道:“没有那个必要!” 阮春愤然道:“既然马将军如此武断,那我们沙场上分胜负吧!”就在阮春转身要离去的时候,马隆忽然起身道:“尊使且慢!” 第四百八十四章 阮单造反 阮春以为马隆之前是讨价还价的一种方式,现在自己要走了,才回心转意,不由转过身来,故意冷着脸道:“马将军还有什么话要说!” 马隆微微一愣,知道阮春会错了意,当即笑道:“本将打算借贵使一样东西,还望贵使不要吝啬!” 阮春愕然,下意识的反问道:“什么东西?” “你的首级!”马隆言罢,对着早已经移动到大帐门口的杨泰又道:“杨将军,就由你向使者讨借吧!” 杨泰闻言,咧嘴一笑道:“好咧,放心吧!跑不了!” “你、你们想干什么!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阮春面露惊惧之色,颤声嘶叫道。开什么玩笑,把头颅借给马隆,那还有个命活啊。 马隆抚须笑道:“看来你对我们汉人的规矩到挺了解!所以本将之前就说了,并不是要杀你,而是要借你人头一用!” 阮春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只见眼前寒光一闪,下一刻自己的头颅已经高高的飞起了,然后尸身轰然倒地。 杨泰刀交左手,伸出右手接住阮春的人头,有些意外的说道:“将军为何要杀他?” 做为南蛮出身的杨泰并不信奉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可是他十分意外为何马隆也会不遵守这样的规矩。 马隆笑道:“因为不管是陛下,还是我都不可能答应阮单的无礼要求!” 杨泰微微颔首,随后又有些疑惑不解的说道:“那将军为何说要借这厮人头呢!” 马隆淡然一笑,高深莫测的说道:“自然是为了破占城!” …… 次日清晨,马隆与杨泰早早的率领着大军于占城城下列阵。三通鼓响之后,蜀军不仅并没有攻城,甚至连佯攻都没有。 就在范逸为首的林邑军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却见杨泰手持长刀,刀尖上挑着一个头颅,朝着范逸所在的城墙方向径直策马而来。待到杨泰估算弓箭手无法射到自己后,慢慢勒住战马缰绳,大声喝道:“林邑兵马大元帅阮单听好了!我家将军让我转告你,我蜀汉是不可能答应你裂土封王的请求。哪怕你将范逸的人头送来,也不可能! ”说到这里,杨泰将手中大刀一举,挑着阮春的头颅道:“如今我蜀汉数万援军已在路上,用不了几日就会抵达占城,到时候占城必破无疑。若你真心投降的话,就直接打开城门,不要再提过分的条件。否则 ,这就是你的下场!” 言罢,杨泰用刀将阮春的人头用力扔向了占城城墙方向,然后拨马便走。 就在杨泰刀挑阮春头颅的时候,便有眼尖的人认出了这个被蜀将挑着的人头,正是昨天晚上离奇失踪,至今未归的阮春。 等听完杨泰说完所有的话后,占城城墙上由小声议论转而一片喧哗之声,甚至部分军士看向范逸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范逸气得脸色铁青,双拳握得“咯吱”做响,他相信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阮单很有可能真会为了活命甚至荣华富贵出卖自己。尤其是那个被挑着的人头,正是阮单的宗族。若非受了阮单的指示,他又怎么可 能会好好的死在城外蜀军手中。“高相,速速带人将阮单满门抄斩,迟则生变!”在这个时候,范逸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但是宰相高玩却不同,他不仅位居高位,而且是第一个公开支持自己继位,又素来与阮单不和,没有比他更适 合诛杀阮单满门这个任务了。 高玩闻言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着左右看了一眼后,连忙说道:“陛下,这恐怕是蜀军所用的离间计,您可千万不能上当啊!值此时刻,我们林邑全国应当上下一心,对付蜀汉才可以啊!” 说到这里,高玩上前两步,低声劝道:“陛下,即便阮单有不臣之心,可是阮氏一族在占城内势力庞大。若贸然除之,恐生叛乱。莫不如先将阮单囚于兵马大元帅府中,然后在徐图之。” 高玩的意思很明白,想要干掉阮单,得先将他们满族慢慢调离或者铲除。不然万一他们狗急跳墙的话,真与城外蜀军里应外合,则占城破林邑亡。范逸听了高玩的低声劝说好,连续几口深呼吸,强压住心中的暴怒,这才故意大声哼道:“非高相之言,吾险些误中了蜀军的挑拨离间计。为了安全起见,也是处于保护大元帅,就让大元帅他暂时禁足吧。 待调查清楚事情真相或者蜀军退走之后,再还大将军一个清白!” “国王陛下明鉴!”城墙上阮单一派闻言,顿时轻出了一口气。目前阮单并没有做出进一步支持,或者说统一调度,他们也不知道阮单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处于暴怒状态却又强自压制的范逸,眼见杨泰在城下耀武扬威,不由怒喝道:“传令神射手,但凡有射中城下蜀将者,赏金百金。” 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随着范逸的高额悬赏,有不少自命不凡的林邑射手开始瞄准骑在马上的杨泰。杨泰瞅见城楼上不停的有林邑国神射手朝着自己突施冷箭,便拨马回归后阵而去。虽说正常情况下自己站的处置是不可能被人射到的。可是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万一要是遇到什么林邑第一射,就如 刘谌那般变态的射手,那岂不是死的太冤枉了。等到杨泰拨马回归之后,马隆见离间林邑国的目的已然达到,便收兵回营,静待林邑国发生内乱之后,在做计较了。他也相信以阮单在占城的影响,范逸即便身为国王,但是却刚刚登基,立足未稳,想要 轻易除掉阮单,恐怕也绝非易事。 事实上也正如马隆猜测的那般,阮单在被禁足之后的当天夜里,便策划亲信与族人将看守的人马全部干掉了。然后联络旧部与深夜起兵,以讨伐祸害林邑国至绝境的无道昏君为由,突袭林邑王宫。 阮单叛军在范逸的援军到来之前,就攻克王宫,将新继位没多久的范逸当场干掉了,然后迅速控制住占城,导致全城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阮单为稳住局势,一面血腥镇压忠于范逸的将领,一面排除异己,将宰相高玩等反对派尽数坑杀。然后自立为林邑王,想着即便最终林邑亡国,自己哪怕当了一天的林邑王,也不枉此生了。其实阮单这次叛乱之所以能成功,也是有心算无心,在阮春没有回来的那天夜里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差举旗造反了。所以当范逸决定囚禁阮单的时候,阮单就已经做出了先发制人的想法。 第四百八十五章 胡知民献三策(上) 阮单一族在占城影响力很大,但是范氏王朝历经数代,在占城甚至整个林邑国的影响更远非阮单可比。以至于虽然阮单先发制人的反叛成功,可是自从得手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清闲过。 不仅要面对忠于范氏的死士的刺杀,还要提防城中那些可能是阳奉阴违的林邑文武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所以阮单过的并不快乐。 当然,最让阮单抑郁的还是城外的蜀军。眼见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一旦蜀军援军到达之时,恐怕就是他们发起总攻之时了。 “陛下,您是不是还在为城外的蜀军发愁呢?”胡知民对着面前愁眉不展的阮单,神色恭敬的说道。 “嗯,知民啊。你说蜀军若攻城的话,我们能守得住吗!”阮单无不担忧的说道。 胡知民是第一主动归顺阮单的非阮系大臣,而且当阮单流露出要成为林邑第一个阮姓国王,建立他的阮氏王朝时,胡知民更是替他摇旗呐喊,并积极联络与说服范逸旧部,,使其臣服阮单的统治。 正是处于这些原因,阮单对于胡知民那是十分的信任。为了拉拢和树榜样,更是将本就小有名望与能力的胡知民破格提拔为林邑宰相,以示恩宠之意。 胡知民轻叹了一口气,道:“若待蜀军援军来的话,以现在咱们的实力,恐怕占城难保啊!”如果说在林邑没有发生内乱之前,占城内尚且有两万大军。可是经历了阮单的叛变之后,占城内的兵力内耗了一小半,现在仅有万余人马了。更重要的是这一万多人马军心涣散不说,忠诚度也并不高,很 难说能抵挡住蜀军几轮猛攻。 阮单闻言,更是唉声叹息不止,甚至隐隐有些后悔当初派阮春趁夜去蜀汉谈条件归顺的事情了。不过,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阮单有会不由自主的咬牙切齿起来。若不是城外的蜀军不厚道,不仅不答应自己的条件,反而使用阴谋诡计离间自己与范逸,使得自己逼不得已破釜沉舟造反。所以,在现在 这种情况下,阮单即便是玉石俱焚,也不会在向蜀军投降了。 “莫不是天要亡我林邑国吗!”阮单不甘的嘶吼道。 胡知民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上中下三策,或可摆脱困境。” 阮单听后,顿时大喜道:“哦!胡相有何妙策,速速道来!” 胡知民沉吟道:“下策乃是弃守占城,趁夜从南门突围。只要手中有兵权,咱们迟早还能够杀回来!” 阮单立马大摇其头道:“这个下策不妥,在往南便是尚未开发的荒山,咱们要是去了那里,何山贼何异!” 胡知民似乎丝毫不在意,接着道:“这中策为,将城中各家族,文武官员的私兵与家将全部征召到城墙上防守,然后再待破敌之策。” 阮单闻言,眼睛一亮,道:“这个中策到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我还想听听你的上策!”在他看来,既然胡知民能将上中下三策倒着说,应该一个比一个精妙才是。胡知民轻咳一声,在阮单期待的眼神中,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上策嘛!便是假意派人出城再与蜀汉联络里应外合破城之策,然后我们与城中设伏,万箭齐发。若能够射死敌军主将或者大将更好,即便不能 也应该能重创蜀军。如此一来,也能大大提升我军士气!”阮单听完,忍不住击节大笑道:“真天赐知民与我也!若能重创蜀军,交州蜀军又要面对南吴的随时反扑,说不得蜀军短期内便不敢再正视我林邑也!只不过,我觉得你这中策与上策完全可以一起使用嘛! ” 胡知民想都没有想,便献上马屁道:“陛下英明!” 阮单心情大好,道:“只是这去诈降之人,必须要能言善辩,还要机智过人,否则很难骗到城外的蜀军!对了,最重要一点,必须要忠诚可靠才行。这人可不好选啊!” 胡知民当即请命道:“若陛下信任微臣的话,微臣愿走一趟蜀营,必然骗得蜀军入城!” 阮单见胡知民自告奋勇要去蜀营,犹豫道:“这……我看还是换其它人去吧,实在是太危险了!” “君疑臣死,若陛下不信任微臣,微臣愿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胡知民跪伏于地道。 阮单连忙将胡知民搀扶起来,道:“我并不是怀疑你的忠心,也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这蜀人不按常理出牌,我怕你去了有危险,重蹈阮春的覆辙啊!”胡知民慷慨激昂道:“陛下不用担心微臣的安危。若是换了不得当的人去,或许一个不小心反而真回让蜀军主将生疑,导致前功尽弃。而我可以诈称奉命出城和谈,然后提出里应外合的条件,想来蜀军主将 必不再生疑。” “唉,还是有些太冒险了!”阮单双手拉着胡知民的手,一副心动又仍然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模样。 胡知民见状,深情并茂的说道:“承蒙陛下将微臣擢升为宰相,待臣恩重如山,微臣便是万死也无憾。若蜀军正要杀我,就算我为陛下提前尽忠了!” 阮单心中感慨的同时,更是朗声道:“好,难得知民一片忠心,一切就拜托你了。” 胡知民连忙拱手道:“微臣敢不效死力乎!” 阮单上前两步,双手握住胡知民的手,动情的说道:“知民啊!林邑国的生死存亡全系你一人身上了。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来啊!” 胡知民闻言,当即热泪盈眶,哽咽道:“陛下请放心,微臣去去就回,一定不辱使命!” 阮单点头道:“知民,你打算何时出使蜀营。” 胡知民正色道:“眼看蜀军援军将至,事不宜迟,微臣打算即刻动手!” 阮单沉吟道:“知民,你还是先回家去妻儿老小团聚一日,明天再出去吧!” 胡知民道:“微臣岂能因私废公啊!还请陛下速征召城中文武私兵家将,以备随时使用。微臣家中尚有家将家丁百人,愿全部贡献出来。” 阮单动容道:“知民一片爱国之心,我必不忘也!只要我为阮氏为王一日,胡卿永为我林邑国宰相也!”言罢,阮单亲自将胡知民送至城门口,然后君臣洒泪而别。阮单站在城墙上远观越离越远的胡知民,顿时生起一种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来。 第四百八十六章 胡知民献三策(下) 占城外蜀军大营中,当马隆听到居然又有林邑使者来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好奇起来,暗自猜测林邑使者的来意。 在马隆看来,自从上次回绝了范逸的求和条件,以及使用离间计破坏林邑国内部和谐之后,两国几乎已经没有再和解的可能了。总不至于,范逸是专门让人来索要那只会说话的鸟和会点火的珠子吧。 “让那林邑使者进来吧!”马隆停止和杨泰交谈,略一沉吟道。既然猜不透,索性就让他进来直说,谜题也就自然解开了。 “见过马将军,我们又见面了。”胡知民落落大方的拱手说道。他的表情很自然,并没有太多的拘束与不适。 马隆看了胡知民两眼,对他的印象还算比较深刻。在林邑国中能有向胡知民这样说一口流利汉语,而且又小有机辩之才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哦,又是你啊!莫不是你来讨要上次送的鸟吗!”杨泰嘿嘿一笑,接过话题道。 胡知民嘴角抽搐了两下,讪笑道:“将军说笑了。这一次我来这里表面上是为了再度和谈,实际上就是为了诈降而来!” “你说啥?你是为了诈降而来?”杨泰用手做掏耳状,一副我没有听错的样子吧。 马隆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仍然不改颜色的胡知民,沉吟道:“哦?愿闻其详!” 胡知民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对,没有听错。我就是奉命了阮单之命前来诈降的!目的就是诓骗你们入城,然后埋伏射杀重创你们。” 胡知民说的很轻松,杨泰却是勃然变色道:“哼,你以为我们就那么好骗吗!既然你现在说出来了,莫不是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吗!” 马隆伸出阻拦道:“哎,杨将军稍安勿躁。既然胡大人将真实来意告诉我们了,自然不是为了骗我们入城。” 杨泰听了马隆的解释后,这才脸色稍缓,却听胡知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马将军你说错了,我之所以仍然要来这里,就是为了请您率军入城。” “什么?”马隆闻言也是忍不住一震,随后又觉得胡知民似乎话中有话,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胡知民并没有打算卖关子,坦言道:“实不相瞒,自打你们使用离间计之后,阮单这逆贼便趁机发难,于几日前叛乱杀了我们林邑新任国王陛下,然后取而代之,自封为新的林邑王了。” “所以你就想接着这个机会,将计就计,替你的旧主报仇?”马隆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差不多了。难怪前两日林邑城内似乎有喊杀打斗之声,现在看来应该是自己的离间计起效,阮单火拼灭了范逸。 胡知民点头道:“不错!老国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岂能够顺从阮单这个篡位逆贼!为要杀了他,为国王陛下报仇雪恨!” 马隆颔首赞道:“看不出来你到是一个忠于范氏王朝的忠臣。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即便算是为了范逸报仇了,可是却也亲手将林邑国给毁了。” 胡知民轻叹一口气道:“这个我自然知晓。只是蜀汉灭亡林邑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再者,我的祖先也算是汉人,我这样做也算是认祖归宗了。” 杨泰闻言,却是说道:“话虽如此,可我们总不能因为你说汉人是你们林邑人的祖宗,就让我们轻易相信你吧!”胡知民听了杨泰的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变扭,可是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看向马隆道:“三日之后,我会于夜半时分,按照计划打开东城门。至于相信与相信,一切但由马将军了。若你们不肯趁机假戏真做 的话,就当我没来过吧。”其实胡知民还真的没有骗马隆他们的意思,他属于保皇派,对于范氏忠诚。之所以会故意主动投靠阮单,也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以及拉拢更多的反阮势力,将他们暗中组织在一起,关键时刻给予倒戈一 击。 这一次胡知民向阮单说的上中下三策,其实就是三个大小不一的坑。无论阮单选了哪一种,都是上了他的当。就好比下策让阮单弃城而走,就是为了让他离开坚城,然后通知蜀军追袭,将阮单一举消灭。至于中策让占城文武出私兵,更是有意让自己反戈的时候,能够顺理成章的多一些帮手。毕竟阮单新定,在占城中尚且有不少不服他的文武势力存在。而上策诈降更是坑中坑,属于将计就计,让阮单亲手 埋了自己。 “好,我相信胡大人的诚意。就按照你的计划来吧,若你真能够认祖归宗,我会向我家陛下举荐于你。”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马隆答应道。 胡知民心头一喜,连声道:“那就多谢马将军的抬举了,我一定会尽全力协助贵军攻破占城的!”要说胡知民忠于范氏不假,可是现在范氏全族被阮单所诛。在林邑败亡在即的情况下,能够解决自己的仕途问题,他自然欣喜不已。更何况他的老祖宗原本就是汉人,而他自己一直就是坚定的亲汉派,所 以对于降汉,也就没有多少抵触情绪了。 待到胡知民心满意足的离去之后,杨泰询问道:“将军,难道你真要相信这个胡知民吗!万一他们要是使诈的话,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马隆不置可否的说道:“我认为这个胡知民是个聪明人,他应该不会骗我们的。再者,即便有诈,到时候我们也照样可以依照形势,来个将计就计。”在马隆看来,胡知民若能真心投效蜀汉,对于快速稳定林邑是有很大帮助的。毕竟蜀汉中没有人比胡知民更了解林邑,而且收降胡知民,让他做为以夷制夷的代言人,更能让林邑人容易接受被征服的事实 。 “那就好。”杨泰挠了挠头,憨笑道。说到阴谋阳谋,杨泰自认为两个自己捆在一起也抵不过马隆,所以见马隆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也就很识趣的没有接着问下去了。毕竟论计谋不是他擅长之处,做为副将,他只要配合好马隆,上阵冲锋杀敌就好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林邑国覆灭 三日后的子时,东城门楼上火光摇了三摇,随后南城门“吱呀”一声从里面缓慢打开。 “将军,东城门已然打开了!”隐藏在黑暗处的一名蜀军哨探,急匆匆的跑到马隆面前,急声道。 马隆微微颔首,沉声道:“来人,燃起篝火,通知杨将军行动!” 听了马隆的命令后,当即有蜀军偏将李世亲自点着提前准备好的几堆篝火堆。仅一眨眼功夫,沾着桐油的柴禾堆便燃起熊熊大火来。 原来,这一次马隆仅率了四千人马在东门诱敌,剩下一千人马留守大营,真正的一万主力大军全部交由杨泰在北门实施突袭,打算一举趁夜破城。 这样做的好处便是无论胡知民是诈降亦或者真心投降,敌军的重心必然放在了东门。而北门自然相对空虚,趁着这个节骨眼绕到北门,若是胡知民是真心投降,也能够做两面夹击的效果。 李世点完火后,又问道:“将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马隆当机立断道:“令大军鼓噪缓步前进,吸引城中敌军!” 李世微微一愣,随即依令而行。 四千无当飞军霎时间一个个扯着嗓子喊杀之声震天响,可是半天功夫过去,离城门仍然有好大一截路。 占城内,正在焦急等待蜀军进城,好一举围歼蜀军的阮单,在半天没有见到蜀军冲进城来时,心中不由也有些打鼓起来,随即用充满疑惑的目光看向了胡知民。 胡知民见状,在一旁劝慰道:“陛下,可能是蜀将产生了怀疑。为今之计,要想诓骗蜀军入城,咱们必须装着自相残杀才可以啊!” 阮单闻言,顿时恍然大悟,也觉得胡知民说的很有道理。当即道:“那就打呗,打的逼真一些,打的热闹一点!” 胡知民神色一动,对着身旁的几员林邑武将道:“陛下的话,你们听到没有!要认真一点,逼真一点。” 说到这里,胡知民连忙后退闪到一旁。却见那几名被点名的林邑武将顿时便拔出武器,手举佩刀砍向了阮单。 阮单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表扬这几人机灵。却听这几名林邑武将嗷嗷怪叫道:“兄弟们杀啊,杀了叛贼阮单,替陛下报仇!” 随着几人的带头,其部下纷纷举刀砍向了忠于阮单一系的人马。 阮单不由皱起眉头,很是不爽起来。虽说是我下令让你们演戏演的认真一点,可是你们没有必要喊的那么卖力吧,就不怕犯了欺君之罪吗!只是下一秒,阮单的想法就又瞬间改变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亲卫以及嫡系人马被蜂拥而来的人如砍瓜切菜一般砍傻了,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被胳膊上绑着麻布的昔日袍泽杀死 ,顿时倒下一大片。 “胡知民,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枉费我平时对你那么信任与重用你,你居然敢背叛我! “终于回过神来的阮单,在左右亲卫的拼死掩护下,一边向后撤退,一边破口大骂道。 胡知民见状,不由冷笑道:“阮单,你杀害陛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陛下对你的好处了!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假装投效你,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亲手杀了你这个国贼,替死去的陛下报仇雪恨!” 阮单闻言,怒不可遏道:“天真的胡知民你以为就靠你们这些叛逆就能杀的了我吗!你还指望蜀军帮你们吗!若他们真信任你的话,恐怕早就冲进来了!” 看着回过神来的阮单军开始反击,胡知民心下也是一沉。毕竟如果蜀军一直袖手旁观的话,那么他们必然会死在阮单大军手中。 毕竟阮单的军队与胡知民策反的军队比例为四比一,如若不是阮单的军队还分手在其余三门的话,他们根本无法单独面对阮单军的反击。 李世率军顺利抵达城门口后,忽听得城内喊杀之声与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不由拍马来到马隆面前道:“将军,看样子胡知民似乎是真的和阮单打起来了!咱们是不是赶快去支援啊!” 马隆却是摇头道:“不,再等一等吧!” “啊?万一胡知民他们顶不住怎么办啊!”李世不解的问道。 马隆淡然一笑道:“无妨!等到喊杀之声减弱时,或者杨泰将军攻破北门之时,我们再杀进去,两面夹击阮单吧!” 李世闻言,顿时心领神会,嘿嘿怪道:“还是将军高明啊!让他们多拼一点,我们士兵的死伤就会少很多!” 马隆见李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便微笑不语。身为主将,他也是经常这样旁击侧敲的帮助手下将领学会思考和分析问题,提高其自身能力。 眼见胡知民的人马死伤惨重,无法抵挡之时,忽然从北门飞来一骑,在马上慌慌张张的大声叫喊道:“启禀陛下,蜀军已经攻破北门,杀进来了!” “什么!”正在指挥反击胡知民的阮单闻言,顿时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于地。 就在这个时候,马隆也同时接到了杨泰派人飞报来的战报。在得知杨泰顺利拿下北城门之后,当即挥军冲进城来,开始两面围剿阮单人马。 阮单见大势已去,当即将手中佩刀高举在头顶之上,大声几乎道:“我乃林邑国新任国王阮单,愿举国投降蜀汉!” 阮单话刚说完,只见一支羽箭带着破空之声飞向了阮单的脖颈咽喉。阮单惨叫一声,随即栽倒在地,双腿蹬了两蹬,死不瞑目却仍然是气绝身亡。 马隆得手后,随手将手中长弓扔掉,这才指挥无当飞军收押已经随着阮单呼喊声,放下兵器投降的阮单军。稍有胆敢反抗者,便被无当飞军弩箭射杀。阮单被迫投降,到也算得上能伸能屈,可是马隆却不能留这样的人存在。毕竟阮单在林邑势力根深蒂固,为人又有野心,留着他在,只会增加隐患。反正有了胡知民这样的人投靠了,阮单更是连最后的利 用价值也没有用了。公元280年1月,蜀汉南中军团中坚将军马隆率无当飞军,在汉人后裔胡知民的连环计下,攻破林邑国国都占城,并当场射杀了刚谋夺范氏江山的新国王阮单,一举灭了林邑国。至此,越郡也就是原日南郡 终于再次重归汉土。得到了关鹏的飞鸽报捷之后,坐镇洛阳的刘谌龙颜大悦,当场加封马隆为定南将军。而定南将军乃是刘谌新赠的武将将职,其位居于四安将军之下,高于四平将军之上,为的就是封赏这些因后入蜀汉资历 不足,却又有能力的新人将军。此战之后,关鹏再无后顾之忧,可以将所有重心放在合浦城上了。而马隆更是经此一战扬名蜀汉,渐渐显露出名将之姿。 第四百八十八章 鲁淑献策(上) 合浦城下,关鹏听闻马隆在援军未到的情况下,一举灭了林邑国,心中甚是欢喜。当即传令马隆与杨泰在占城稍作休整,待得潘安率援军到达后在交接,赶回交州战场做为援军参加围攻合浦战役。 同时,又以南中都督的身份任命投降的胡知民为越郡郡丞,遣散剩余的数千原林邑壮丁回家务农,重建家园。留孟统帅一万南中调来的郡兵镇守越郡,维持地方治安。 然而就在关鹏与南王孟虬打算对合浦展开最后的猛攻之时,孙湾与鲁淑一行人终于由长安远赴千里赶到了此处。由于孙湾以前身份尊崇缺乏锻炼,所以他们这一路几乎是乘着坐马车而来。 期间,孙湾由于一路风尘仆仆,赶路甚急,在南中时还因水土不服,生病耽搁了数月,以至于他身体好转赶到交趾的时候,已经听闻霍弋已病故,刘谌于洛阳大封文武的事情了。 甚至新任的南中都督关鹏与南吴军盧战数场,并且在南军的援助下展开了反击,已经连下高凉、临允等数县,准备围攻坚城合浦了,这才与鲁淑又匆匆的赶了过来。 “关都督,现在的战况如何了啊?”在接风宴席之上,酒过三巡后,孙湾直接开口询问战事道。“回吴国公的话,月余之前南吴勾结林邑人企图前后夹击交趾,结果林邑人采用假途灭虢之计,反攻陷了九真郡。下官令马隆与杨泰统领无当飞军南击林邑,如今已然很彻底平灭了林邑国,日南郡已重归汉 土。”关鹏正色道。 顿了顿,关鹏又接着说道:“如今我军与南军八万联军正在对合浦展开围攻。而敌交州刺史刘俊率六万大军凭城死守,经过几场恶战,双方均有损失,进展不大。”关鹏如实回答道。 对于刘谌的小舅子,尤其又是曾经做过东吴皇帝的孙皓,关鹏还是表现了足够的尊重。换句话说,因为孙湾的主动率部归附,使得关鹏对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至于孙湾与鲁淑的来意,关鹏早接到了刘谌的飞鸽传书告知了。只是因为后来孙湾生病耽搁迟迟未到,交趾战事又展开的如火如荼,渐渐的就将此事给淡忘了。 “合浦乃是合浦郡治所,经过数次翻修重建之后,墙高壕深,也能算上是一座坚城了。如今又有虞汜、薛珝助守,恕我直言,关都督想要强攻下合浦,恐非易事啊!”孙湾闻言沉吟道。 身为曾经的东吴君主,他既惊叹蜀军居然一举灭了林邑,却也知道合浦的城防如何,想要靠着不占绝对优势的兵力强行攻破,那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关鹏轻叹了一口气,道:“吴国公所言极是!现在我军仅有八万,敌军却有六万,而南吴军又龟缩在城内死守不出,确实很棘手啊!”一旁的鲁淑补充道:“依下官看来,纵然关都督能够强攻下合浦,那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毕竟我军即便再精锐,敌军也是有着城墙之利啊!这样即便取胜了,那也是惨胜,与陛下一般的作战意图不符啊 !”自从随着孙湾归附蜀汉以后,几年过去了,鲁淑与陆抗这些东吴旧将们也慢慢开始转变身份,适应了新的蜀汉将臣的新身份。由于鲁淑他们新归降不久,无论他能力再强,在官职上自然也肯定无法和关鹏 这样的蜀汉元勋老臣相比。关鹏并没有因为孙湾与鲁淑的直言而恼怒不喜,反而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是啊!本都也正在为此事而烦恼啊!此前我曾数次设计引诱南吴军出城,可是无论我军是诈败诱敌还是故意露出破绽让他们出城夜 袭,他们就是坚守不出啊。” 孙湾点头道:“虞汜与薛珝两人有勇有谋,有他们在合浦城内,想要用计确实不易啊!”“哼,什么有勇有谋,分明就是缩头乌龟!看你说的头头是道,最后不等于什么也没有说吗!你要是有什么好的主意就说出来让大家听听,若能助我们攻克合浦才是真正的本事!”南王孟虬手下头号猛将兄 孟雄不满的怪哼道。对于南吴军,孟雄有着不小的怨念。自打他来到交州后,多次讨敌骂阵,想要阵斩南吴大将显威风,却是没有一次能如愿。前番他领兵到合浦城下叫阵,不仅依然没有能挑战成功,反而招来一阵箭雨,这 让他恼怒不已,所以才更加不满孙湾夸奖南吴将领。除此之外,孟雄也很清楚孟虬为何会亲自挂帅出兵的原因。什么臣属的关系只是次要,最主要的还是想替自己的外孙刘庆多立点功劳,让刘谌知道孟宁娘家的重要性。这样在将来传位的时候能多考虑一下 ,最不济也不能让刘庆太吃亏了。 所以,在孟雄和很多南人眼里,刘胜与刘庆那就是竞争关系。对于孙娅的娘家人孙湾来说,孟雄自然也就有着本能的敌视感了。 而且从内心深处来说,孟雄是个桀骜不驯的人,除了南王孟虬以外,也就只有刘谌能让他心服口服了。这一点哪怕是曾经做过东吴皇帝的孙湾,都不在正眼范围内。 孙湾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了孟雄的心思,摇头轻笑道:“南人骁勇擅长,本公亦是久有耳闻。至于孟将军所问有何妙计破城,本公却是并不通战略之道。”事实上,自从和刘谌合作以来,孟虬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军队战斗力都得到了大幅提高。毕竟他虽然得不到新式兵器,可是刘谌部队更换下来的兵器,仍然要比他们原先的武器好多了。而有了这些兵器之 后,使得南军更加如鱼得水了。 孟雄闻言,大嘴一撇,毫不客气的说道:“某还以为足下有何高见呢!原来也和某一样是大老粗啊!”他是南王的部下,非蜀汉的直属之臣,自然不用对孙湾这个吴国公太过客气,一切都讲究率性而为。 一直双目微闭的孟虬此时,方缓缓睁开双眼,道:“大雄,不可造次!” 孟宁虽然也不喜孙湾,但是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够再放任孟雄不管了,当即也呵斥了孟雄两句。 孙湾看了孟虬与孟宁一眼,也不恼怒,呵呵一笑道:“本公虽然没有好的妙策,可是与我同来的鲁大人足智多谋,必然有破城之策啊!”在来的路上,孙湾就已经和鲁淑商量过如何助关鹏破合浦的计策了。只是孙湾并不想抢鲁淑的功劳,毕竟他身为吴国公就已经足够,也很难再进一步了。所以有这样的露脸和立功机会,自然要让给曾经的 忠心属下鲁淑了。关鹏正为如何拿下合浦伤脑筋,听说鲁淑有破城之策,当即问道:“哦?鲁大人有何妙策助我破城,还请速速道来!” 第四百八十九章 鲁淑献策(下) 鲁淑明白孙湾的想法,听到关鹏相询,朝着左右望了望,拱手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恐不便在此说出来!” 孟雄轻嗤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故作神秘。” 关鹏并没有理会,向孟宁请示过后,又与孟虬简单沟通了一下,这才朝着孙湾拱手道:“吴国公,正事要紧,咱们今日的酒宴先到此结束,容他日补办,您看如何?” 孙湾笑道:“正当如此也!” 关鹏点点头,也不再客套,大声吩咐道:“来人,撤宴。” 待到闲杂人等全部离去,只剩下孟雄以及心腹将领的时候,关鹏才向鲁淑请教道:“鲁大人,请说说你有何妙策吧!” ……合浦城太守府内,南吴交州刺史刘俊也正召集手下文武在商讨守城之策。部将李承起身大声道:“刘大人,蜀军连攻数日,军心士气已堕,此时正是我军反击之时。依末将之计,今夜我军趁夜袭营,必然可 大破蜀军与南蛮!” 刘俊挑了挑眉,将目光投向了虞汜与薛珝两人。虞汜轻咳一声道:“依老夫之见,城外蜀军与南军进退有度,尚未达到李将军所说那般。现在仍然当以严守为主,稳中求胜,方为正道。”说到这里,虞汜语气凝重的说道:“若我军失利,主力尽失的话,不但合浦守不住,交州也必将彻底沦陷。若交州有失,广州则难保。我军防线也将会被撕开一道口子,蜀军势必将会我深入我大吴的腹地, 到时候我大吴将彻底的陷入被动之中。” 李承年轻气盛,自然不愿意困守城中,可是无奈虞汜与薛珝两人是坚决的死守派,偏偏他们无论是资历还是官职又在自己之上,又不好出言顶撞,只得将目光投向了刘俊,向自己的上司寻求支持了。 刘俊也有些举棋不定,虞汜所说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城外的蜀军与南军战力他也很清楚,若没有坚城之利,己方以少战多之下,断无半点取胜的可能。 可是他身为交州刺史,连丢数城,压力也很大,急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军心。甚至刘俊还寄希望能够一举击破蜀汉与南蛮联军,收复交州失地。 薛珝见状,轻叹道:“刘刺史,老夫亦知你的心思。可是夜袭过于凶险,一旦敌军有所防备,合浦危矣啊!”他们与刘俊算是平级关系,来交州也只是帮助他的,所以客气归客气,到也没必要拘束。 就在这时,门外有侍卫进门急报,道:“报刺史大人,士家族长士林在府门外求见!” 刘俊闻言,微微一愣,好似自问自答道:“这士林前来见我会有何事情呢?”要说士林乃是昔年盘踞在交趾的士燮弟弟士壹之孙,虽然后来士家因为士燮的儿子士徽叛乱而受到牵连没落下来,可是士家在偏僻的交州也算是难得世家大族了,所以孙权并没有将士家赶尽杀绝,仍然保 留了士壹一支,而这个士林便是当初合浦太守士壹之孙了。 士家在经过数十年的隐忍和发展之后,又慢慢壮大。可以说,现如今士家在合浦乃至整个交州仍然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薛珝捋须道:“如今正是战事紧要时分,士家乃是合浦大族,地位举足轻重,无论他是处于何种目的,刺史大人最好都接见他一下比较好!” 薛珝这么说也是处于士家与孙吴有着血海深仇,如今蜀汉大举来犯,唯恐士家会倾向关鹏他们,甚至来个里应外合。 “薛公言之有理,速请士林进殿。”刘俊听后恍然道。他这才想起现在这种情况下,还真就不能轻易得罪士家,除非能将他们彻底铲除。 侍卫答应一声,飞快的跑向了屋外引领士林去了。 刘俊正了正衣冠,微微闭起双眼,沉默不语起来。而众将也均是停止商谈,一个个暗自揣摩士林此行的来意。 不多时,一个身高七尺的华服中年男子在侍卫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刘俊瞧见之后,假意起身迎接,却见那名中年男子抢步躬身道:“草民士林,参见刺史大人与诸位将军!” 虽然士家在合浦地位尊崇,可是自五十多年前士徽叛乱之后,士家亲属中便再也没有在江东位居高官者了。 刘俊见士林如此上道,也就不假客套了,沉吟道:“士家主不必如此见怪,我们都是老相识了。说起来,你们士家可是帮了本刺史我不少忙啊!我都一直没有好好感谢过呢!” 刘俊这话说的到不是太虚伪,他在交州做刺史的这些年,士家确实没有少出人力和财力帮助过他。 士林连忙拱手道:“刺史大人说笑了。身为地方子民,能够帮助刺史大人治理好交州,乃是我士家的本份,何感言谢。” 刘俊又与士林假意客套了一番之后,这才言归正传道:“对了,不知士家主今日登门造访,有何贵干!”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现在是战争的关键时刻,士林这个时候来找刘俊,任谁都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了。 士林眼见屋内众将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自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拱手道:“刺史大人,草民有一件想要向您汇报,此事事关合浦城安危,您看?” 士林的话说的很明白,那就是怕人多嘴杂泄露了消息。刘俊想了想,又转头看了虞汜与薛珝一眼,但见二人微微颔首,便对着其余众将道:“诸位将军,先散了吧!” 众将闻言躬身领命而去,只是看向士林的目光却不如先前那般友善了。 士林也不在意,对他来说,这些偏将校尉根本就无关轻重。以士家在交州的影响,也不必理睬他们。况且只要这次能够立下大功,士家再次腾飞也就指日可待了。 待众将相继离开之后,刘俊再次开口道:“好了,士家主,这里已经没有旁人了。你有什么要事就直说了吧!”士林看了一眼房间,此时房内只剩下刘俊与虞汜、薛珝三人了,这才拱手道:“回刺史大人,昨夜有一人自称是前江东之主孙湾的使者,他到草民府中,希望我们能助城外的蜀汉大军里应外合夺取合浦城。 ” 士林说到这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俊,不再说话。 刘俊与虞汜、薛珝等人闻言,均是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蜀军会找内应,只是东吴在交州经营多年,光靠着些许细作是无法成事的,所以也就没有多想了。“什么!你说孙湾就在城外?那使者现在何在?”刘俊忍不住惊道。 第四百九十章 计中计 对于孙湾归附蜀汉的事情,刘俊等人早已经知晓了。只是却不曾想孙湾此时居然也出现在了交州地境,这让他们感到既意外又有些担忧起来。毕竟孙湾乃是名正言顺的江东旧主,在各方面影响颇大,至今 尚有不少忠于他的人存在。 当然,刘俊也知道士林既然将实情告诉了他们,自然是选择帮助南吴了。至于士林为什么会这么做,很显然是想要靠着站队获得一些利益罢了。士林沉声道:“恐怕是吧!为了不打草惊蛇,草民假意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放他离开了。同时,约定明天夜里在南城门举火为号,然后里应外合破合浦城。还许诺事成之后,任命草民为合浦太守。呵呵,草 民乃是吴人,又岂会如他们所愿。” 士林言简意赅的将蜀汉的打算全部说了出来,并且还含蓄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以及想要承诺和封赏。 虞汜双眼直视士林,不置可否的说道:“那士家主为何不直接拒绝使者的要求,将其斩杀或者抓起来,而是要假意答应他们的请求呢?”士林正色道:“草民开始也却曾想过将他抓起来送于刺史大人。可是后来又一想,万一他们见无法说服我,又去说服其它豪族,一旦有人答应里应外合的话,那合浦岂不是危矣。所以,经过再三思考之后, 草民才斗胆做主,先假意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了。” 虞汜又道:“那士家主认为我们应当如何应对呢?”士林拱手道:“几位大人文韬武略,草民岂敢献丑。不过,既然大人有意考校,草民也就献丑了。草民以为,大人可在城门内铺设陷阱与屏障,再辅以弓弩手隐藏。草民皆时假意放火诱敌入城,敌军必然不 敢倾尽全力而入,到时候大人便可重创蜀军了。” 说到这里,士林又补充道:“到那时候,即便不能杀死关鹏与孟虬,也能干掉敌人大将,以震我军军威。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处,让蜀军不敢再打内应主意了。”刘俊不等虞汜再次说话,接过话道:“妙啊!士家主思虑极周,若非汝,恐合浦城危矣!你放心,此战结束之后,本刺史必然奏报陛下,表奏士家主之功也!相信到时候陛下必然会不吝封赏。只是之前,还 请你助我军守城也!” 士林当即表态道:“承蒙刺史大人信任,草民敢不效死力乎!请您放心,明夜之后,草民自当联系城中各家族,让他们出人出力助刺史大人守城!” 刘俊听了士林的表态之后,当即执其手笑道:“为了表达本刺史的谢意,当与士家主不醉不休矣!” 士林连忙摆手道:“多谢刺史大人的美意,只是尚不知这城中是否有敌军细作。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草民这就告辞了。待破了蜀军之后,必当与刺史大人不醉不休。” 刘俊闻言顿觉有理,道:“既如此,本刺史也就不勉强了,来日再聚。” 等到士林急匆匆走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薛珝开口说道:“刘刺史,你对这个士林了解吗?万一他与蜀军私通的话,咱们可就危险了!” 刘俊摆手笑道:“薛大人无忧。这士林家业尽在交州,自然不会与蜀汉私通。更何况他真若是假意诈我,只管明夜与蜀军里应外合便是,又何必如此麻烦呢!” 薛珝想了想,也觉得刘俊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只是在心里总是隐隐有一丝不安的感觉,觉得哪里又有些不对。 次日,蜀军果然没有全力猛攻合浦城。只是象征性的攻击了几轮便早早的鸣金收兵了。这让观战的刘俊等人,更加坚信今夜方是真正大战之时了。 是夜,合浦城南城门上火把摇了三摇之后,片刻之后,南城门便被人从里面吱呀吱呀的打开了。 “冲啊!”伴随着城门被从里面打开后,城外一支人马正无声无息的快速向南城门方向冲来。 “我是士家的人,请问贵部是哪位将军的人马!”一名年轻的西晋校尉连忙问道,在他的旁边尚有两三百名守卒,看样子是他的手下。 “某乃蜀汉杀贼将军胡士是也!”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将军,不疾不徐的说道。 那名年轻的校尉微微一怔,疑惑的说道:“杀贼将军?哦,张将军,请速率部随我进城吧!守军已经被我诳走了。” 眼见胡士率领人马到达城门后,并没有立刻向里面冲,而是派人占据城门口险要位置,做出严防死守的架势,不由出言催促道。 胡士嘿嘿一笑道:“对啊!某就是杀贼将军,专杀你们这种愚蠢的蟊贼!” 言罢,只见刀光一闪,校尉只觉得喉咙一阵剧痛。再看时,却见胡士已然指挥手下人马如砍瓜切菜一般朝着自己的部下砍杀起来。 “为、为、什、么……”那名年轻的校尉手捂着喉咙,眼中竟是不甘之色,断断续续的问道。 胡士一刀劈死身旁一名惊慌乱窜的西晋士卒后,停身道:“你以为士林两面三刀的伎俩能够瞒得了我家都督吗!” 就在这时,城外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喊杀声震天,无数的蜀军与南军扛着云梯朝着各城墙冲了上去。原来,鲁淑此前献的计策便是假意说服士林里应外合。他深知士家偏向与南吴人是不可能向蜀汉投降的。而且以士林的为人,很可能会以此为契机坑自己一把。所以,鲁淑这也算将计就计,利用连环计坑 南吴军一把了。 当然,若士林是真的有意投降,那也没有关系。因为鲁淑通过近两年,已经知道蜀军有一名曰汉魂的组织,分部在各地,他们的通讯方式极为先进,所以才有恃无恐。事实上,也正如鲁淑所预想的那般。士林悄悄去太守府泄密的事情被合浦城的汉魂组织密探发现了,在晚上以飞鸽传书的方式辗转告诉了城外的关鹏所部。这才有了刚才胡士斩南吴校尉,占据合浦南城门 的那一幕发生。此时,合浦南城墙上的守军人数有限,刘俊为了防止被蜀军发现有埋伏,所以将人马都隐藏在了南城门口位置。而关鹏却已经命令城下的兵卒全部点起松明火把,把城墙上下照耀的亮如白昼,为攻城的先 登勇士照明。霍在手提长枪,奋勇当先,他满心以为自己会第一个登上城墙,可是刚爬到了一半的时候便听到头顶上惨叫连天,早有一名壮汉登上了城墙,挥舞着一口大刀,杀的城墙上的守军人仰马翻。 第四百九十一章 合浦士家 “某乃南中第一勇士孟雄是也,贼兵还不快快投降!”乱军之中,身高丈余,虎背熊腰,猿臂鹰眸的孟雄捷足先登,手提一柄七十五斤的金背开山刀砍瓜切菜般虐杀起来南吴守军来。 刀光所至之处,人头乱滚,瞬间就砍翻了二三十名南吴守卒。 负责城门守卫的李承吓得魂飞魄散,不敢上前迎敌,掉头就走。刚跑了几步,就被孟雄一刀自上而下劈落,尸身翻落到了城墙下去。 “守将已死,贼兵还不快降?” 孟雄一边奋勇砍杀,一边嘶声怒吼,所到之处无人能挡。不多时,他一个人便牢牢的占据住了城墙口,无数的南兵从他身后涌上墙头。 孙湾在城外看着勇不可挡的孟雄,不禁为之侧目道:“此人果然不愧是南中第一勇将也!” 孟雄看兵力集结的差不多了,当即与冲上来的霍在所部将整个南城墙牢牢把持住,做出了一副守势的模样。 与此同时,城中四处火起,到处是蜀军与南军已经攻破南城门,大军杀进城中的呼喊声。 “这……匹夫焉敢如此!”眼见蜀军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中计,反而使得自己变得无比被动起来。刘俊不由暴喝一声,一剑刺死了身旁目瞪口呆的士林。 “来人啊,速去抽调援军!全军冲锋,给我夺回南城门!”刘俊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他已经不想管士林究竟是不是冤死的,因为这些与合浦城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转瞬间攻守变化,南吴军由防守的一方被迫变成了进攻的一方。为了尽快夺回南城门,刘俊不惜发起了全军冲锋,分兵夺取城门与城楼。 胡士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利用城门狭小的优势,集结兵马进行层层抵御。只要自己多坚持一会,城外的士卒便会源源不断的冲上城墙,那么合浦便唾手可得矣。 “放箭!”城墙之上的霍在眼见南吴军从城楼左右两侧侵袭而来,不由指挥士卒守住楼梯口向下射箭,以阻击敌军冲锋,尽量拖延时间不与敌人进行肉搏战。 城楼另一边的孟雄有样学样,让南兵士卒将手弩和飞刀不停的射向冲锋的南吴军,为己方援军争取时间。眼看,战斗陷入胶着状态,南吴军迟迟无法夺回南城门与城门楼,相反越来越多的蜀汉士卒通过云梯爬上了墙头,甚至开始从城墙上往下发起反冲锋,以此减轻城门口胡士所部的压力,这让南吴将士们对 占据产生了动摇。 与此同时,合浦城中一直默默关注着战局的各大豪强们也汇聚在了一起,商讨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要说原先他们之所以在一起,那是因为在士林的号召下,准备齐心协力帮助南吴守城,以牟取各自家族的利益。谁知道现在风云变幻如此之快,且不说士林被刘俊含愤斩杀,就连合浦城也要保不住了。 “异兄,这下可糟了!不仅林兄被那刘俊杀了,这合浦城恐怕也要守不住了啊!”一名张姓豪强无不担心的说道。交州地势偏僻,没有什么世家,基本上就是一些地方豪强。他们虽然实力不如世家大族他们强盛,但是却很团结,抱成一团,以应对官府,做为讨价还价的资本。这一次他们听从士林的意见倾尽全力助孙 皓,却没有想到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哎,我早就劝过大哥,不要想着帮助孙皓那个暴君,可是他偏偏不信。”被称为异兄的中年男子,一脸痛惜的说道。此人名叫士猗,是士燮的外孙,与士林是堂兄弟关系。他的父亲士徽因为造反叛吴,被孙权几乎灭了门。只是由于在很小的时候就过继给了早死的士武一族,才幸免于难。所以从内心来说,他是很排斥东 吴孙家的。不过,也正因为士徽一脉的败亡,士家为了减轻江东孙家的芥蒂,才选择了士壹一脉作为了士家正统地位。直到士林与士猗这一代的时候,仍然是士林为士家主。为此,士猗表面不说,内心是十分的不甘 心。 毕竟论武艺与谋略眼光,士猗都自认比士林强上百倍。也因为如此,其它不少豪强都比较信服他。 “异兄,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们还是想一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吧!”先强说话的张姓豪强十分忧心的说道。士猗见所有豪强的眼光都看向了自己,心知机会到了,故作沉吟道:“为今之计也唯有一不做二不休了,咱们倒戈一击替我大哥报仇。毕竟咱们只有助蜀军破城,才能够将功补过了。若不然蜀军破城后的话 ,后果难说啊……”按照士猗的意思那就是咱们已经帮助南吴打算诈蜀军了,结果被人家识破了,蜀军城破之后必然会找他们算账。而且刘俊也将责任怪到了咱们的头上,即便他击退蜀军,守住了城池,他杀了士林,也不会 再信任他们了。 众豪强闻言,顿时低头沉思不语起来。这到不是说他们不赞成士猗的话,而是在思索其中的利弊与风险。 张姓豪强闻言,当即表态道:“众所周知我交州豪族都是一体的,今士家有难,我们又岂能有善果。所以我赞成异兄的意见,诸位家主以为如何!” 张姓豪强和士猗私交甚深,也十分钦佩他,所以才这么不遗余力的支持他。有了张姓豪强的率先表态后,其它豪族也纷纷开口表示赞叹起来。 另一位年纪较长的豪强家主说道:“刘俊手中尚有数万大军,且不说胜负犹未可知也!而且我们想帮也帮不上忙啊!”士猗沉声道:“若要助蜀军破城,说难也易。我们可兵分两路,诸位将家底掏出来,我们从里面突袭,打开被北城门,放蜀军进城,使蜀军南北夹击南吴守军。另一路咱们放火烧太守府,同时在城中散播谣 言,说蜀军已经进城攻破太守府,以动摇守军军心,如此合浦城必为蜀军所破也!” 年长的豪强家主闻言,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道:“此计虽好,但是蛇无头不行,我们必须要推荐一个人来领导我们大家,并且与蜀军交涉,让他们知道我们所做的贡献才行啊!”张姓豪强听后,以手击节道:“异兄此论甚高啊!我看也不用推荐了,既然现在士林兄已陨,这士家唯有异兄才能支撑起来了。咱们交州豪强一向以士家马首是瞻,异兄又有勇有谋,自然有异兄来领导我们 了!”士猗将目光看向了士家同来的几名族长,那几名族长对视两眼后,同是轻轻点了点头。其中一名年纪最长的族长轻咳两声后,说道:“如今士林不幸被刘俊所杀,南吴与我们士家可谓新仇旧恨。士猗乃是大 爷之后,自然是继承士家主的不二人选,我们一致表示赞同!”随着士猗出任新的士家主后,众豪强表示祝贺的同时,更是爽快的将手中家丁家将全部交出来由士猗调度。 第四百九十二章 平定交州 “不好了,太守府起火了!”一名传令兵急匆匆的跑到了正在指挥战事的刘俊身边,带着颤音说道。 刘俊闻言,一脚踹翻传令兵,睚眦欲裂道:“混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战事不顺利,他的火气愈发的大。而听说太守府起火后,更是本能的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来。 那名传令兵跌坐在地上,看着几欲发狂的刘俊,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说了。 薛珝见状,连忙扶起传令兵,抚慰道:“别急,可查清是什么人所为了?慢慢说。” 那名传令兵朝着薛珝投去感激的目光,这才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是城中的豪强作乱,他们的纵火焚烧了太守府。” “这些杀才敢尔!某必要灭了他们满门!”刘俊听说是城中豪强作乱,更是火由心起,咬牙切齿的说道。 薛珝听后,却是脸色一变,急道:“不好!既然是他们所为,必然会与城外蜀军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刘俊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连忙用几乎是咆哮的口吻道:“快传令其余三门守将,让他们严防城中豪强作乱。请虞将军率军去剿灭作乱的豪强,财产充公,全部格杀!”只是还没有等刘俊的传令兵离开,城北方向火光冲天,喊杀声此起彼伏。不多久之后,一队队溃兵跑了回来。刘俊连斩数人之后,才得知城中豪强已然与城外蜀军里应外合破了北城门,现在蜀军已经从北 门蜂拥而入了。 “哎,刘刺史,我们还是速速从东门突围吧!”薛珝眼见破城已定,不由审时度势的劝谏道。 刘俊看着势如破竹一般的蜀军与南军联军南北夹击而来,惨笑道:“屡战屡败,连丢数城,某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薛珝闻言劝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刺史大人又何必介怀。”刘俊摇头道:“你走吧。你我职责不同,某势与合浦城共存亡。”刘俊如此说,到不是说他有多光棍,而是他很清楚孙皓的德性。毕竟孙皓曾经在这里做过交州王,与他有过接触。如今自己屡败,孙皓必然 不能再容自己了。 薛珝还想再劝时,却见孟雄提着铁蒺藜骨朵势不可挡的冲了过来。刘俊见状,视死如归般的率兵迎了上去。公元279年12月,蜀军南中兵团在关鹏的统帅下,采用鲁淑的计中计一举攻破合浦城,南吴交州刺史刘俊被南军统领孟雄阵斩,虞汜亦是被蜀军先锋霍在于乱军中所杀。而薛珝率军从东面死命突围,最后 只剩下数百士卒逃回了苍梧。 只不过薛珝虽然成功的捡回了一条命,却被闻听合浦等城相继失守之后,拿到建业问成了死罪,最终还是未能躲过此劫。 此后,关鹏又听从鲁淑之言,安抚交州豪强,对于倒戈的交州豪强进行了封赏,尤其是对亲汉反吴的士猗封官赐爵。士猗得到封赏之后,自然感激涕零,与鲁淑一同秘密说服交州各郡县的豪强们。在这二人的拉拢分化之下,原本就不怎服从南吴军管辖的豪强们,顿时纷纷倒向了蜀汉的怀抱,或是直接开城投降,或者倒 戈与蜀军里应外合。 由于重兵镇守的坚城合浦被破,南吴军在交州的主力几乎被全歼。当然,这也是豪强们敢于倒戈一击的重要原因之一了。 至此,仅仅是半个月的时间,交州苍梧,郁林等郡相继被关鹏军团占领,交州全境也因此被蜀汉所占。 关鹏攻占交州全境的消息很快被飞鸽传书到了洛阳,此时的刘谌为了更好的调度指挥全局,也是为了让文臣武将们不要有放松的心态,再次将都城由长安迁至东都洛阳,以起到天子守国门的效果。当然,说起来迁都似乎很麻烦。其实无论是成都还是长安亦或者现在的东都洛阳,在董卓之后的三国鼎立那几十年里一直在发展扩建之中。基本上属于拎包入住的那种,无须费多大的周章便可以完成迁都 事宜。刘谌收到关鹏军团攻克交州的事情后,自然高兴不已。只是在交州刺史任命上,有些犯难起来。因为现在交州已经是自己的地盘了,下一步的当务之急必须要将交州的经济发展起来才是。所以,这个人选 就显得犹未重要了。 毕竟这个交州刺史不仅仅要可靠,有出色的能力,更需要熟悉江东的风土人情,能够妥善处理好与江东士族的关系。也算是以交州为桥头堡,做给江东其它人看。 “主公,微臣到是有个人选,只是不知道陛下敢不敢用。”诸葛怀见刘谌为人选烦恼,不由沉吟道。 刘谌闻言挑了挑眉,好奇道:“哦,怀叔所荐之人,必然不会有错。究竟是何人,快快说来与朕听。” 诸葛怀点点头,也不卖关子了,正色道:“微臣以为鲁淑此人颇有才干,又熟悉交州风土人情,兼之与江东士族有一定的关系,由他任交州刺史在合适不过了。唯一不足的便是他归附蜀汉时间尚短而已。” 刘谌听后,眼睛一亮道:“这个鲁淑做交州刺史确实再合适不过!至于忠诚方面,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也相信他分的清楚。” 当然,刘谌之所以如此相信鲁淑不会造反,也是因为东吴已经灭亡两三年了。鲁淑现在已经算是蜀臣了,他深信这个时代的文臣武将绝大部分对于气节都是十分看重,必然不会做出复叛的事情来。再者,交州地处偏僻并非王霸之地。前有南吴的广州,后有关鹏的南中。交州夹在中间,更加难有做为。尤其是此次鲁淑献策帮助关鹏取得了坚城合浦,而且还拉拢说服了一些郡县开城投降,可谓功不可 没,升任他为交州刺史乃是实至名归。 “陛下明见,微臣叹服也!”诸葛怀由衷的感叹道。不管刘谌这话有多少水分,可从明面上来说都无愧一个明君应有的本质。 “怀叔以为我蜀汉如今已经收复东都洛阳,南边也拿下了交州全境,甚至将宛城与襄阳也收入囊中了,下一步该如何呢!”刘谌话锋一转,问道。 自从刘谌建立了五大军团以来,还没有下达具体的军团任务。关于下一步蜀汉的战略规划,刘谌之前也曾考虑过。如今随着定都洛阳和平定交州平定之后,刘谌觉得有必要规划一下各军团的任务了。诸葛怀略一沉吟,道:“微臣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既然陛下垂问,臣窃以为现在我蜀汉扩张的步伐有些快了,尤其是宛城与襄阳是直接接手,尚且需要时间去消化。所以为今之计还是当以休养生息为主,加以征兵练兵,静待天下有变之时,再主动出击不迟!” 第四百九十三章 佛教的“入侵” 刘谌颔首道:“怀叔所言是也!不过,天下局势瞬息万变,咱们还是应当尽早谋划。朕打算让刘杰军团攻略荆州,关鹏军团攻略广州,两大兵团南北合击南吴,趁着孙皓立足维稳之际,先灭南吴!”谁知诸葛怀却是提出了相反的意见,沉吟道:“陛下,微臣以为南吴相对于两晋来说,对我们的威胁最小。反观西晋日落西山,朝廷日益腐败,将士离心,若我们不趁机取之,必为东晋所取。到那时候,东 晋便将会是我们征伐天下的一大劲敌!”刘谌听后仔细一思索,还真就是那么一回事,自己之前只想着利用孙湾的影响尚在,一举灭了南吴,却没有考虑过江东无论是人口兵力还是财力都远非长江以北的两晋可比。而且自古以来都是由北向南统 一,所以到是自己想法有些局限性了。 “嗯,怀叔所言有理。如此的话,咱们便趁着与司马攸尚未接壤之时,与他们抢地盘,抢先占据中原富庶之地,以增强国力,形成南北相连之势!”刘谌拿定主意道。 诸葛怀点头赞道:“陛下圣明!咱们往东便是许昌了,若是咱们从洛阳出兵,往东便是许昌。想要拿下许昌,必先取虎牢关。虎牢关之险,犹胜潼关啊!”一提到潼关,刘谌就想到了惊天雷。他既不想过于依赖于惊天雷,可是为了减少伤亡他又不得不想到惊天雷。只是细作一事,尚未查清,他现在也不敢轻易出动了。毕竟即便你派重兵押送,一旦走漏了消 息,一顿火箭过去,那惊天雷这种易炸品必然被引爆。 “唉,怀叔说的没错。这个问题朕会好好在想一想。”刘谌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诸葛质在殿外求见。刘谌微微一愣,随即召见了诸葛质。因为正常时候诸葛质很少参加朝政,而是负责汉魂组织工作。而由于蜀汉势力的不断扩大,诸葛质的工作也是愈加的繁忙起来。 “子京匆匆来见朕,有何要事吗!”刘谌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诸葛质见刘谌与诸葛怀均在场,便先执君臣之礼,后又朝诸葛怀行长辈礼,然后才神色凝重的禀报道:“陛下,据臣收到的情报,最近有不少僧侣涌入了洛阳城内,四处传教招收信徒,已经有一些百姓收其 蛊惑,甚至出家为僧了!” 诸葛质闻言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说道:“虽说我蜀汉崇尚道教,可是若洛阳百姓自愿信奉佛教,朝廷也不好强加阻拦。” 诸葛质看了刘谌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摇头解释道:“您有错不知。这佛教现在的掌教人乃是竺法护,此人乃是东晋朝廷所扶持。可以说他的存在,就和我国道教教主于祥差不多啊!” 听诸葛质如此说,诸葛怀也意识到了事情背后所隐藏的深意了,不由蹙眉道:“若如此的话,那佛教的入侵,很可能就是东晋朝廷有意针对我蜀汉道教,甚至想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了。” 刘谌微微颔首,接过话道:“如今天下教派中,我道教已经一家独大了。现在即便佛教想要插足,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了吧!”诸葛质摇头苦笑到:“陛下,只知其一啊。道教在我蜀汉实力范围内传播甚广,可是在两晋与南吴发展的却并不顺利。尤其是东晋前些年传出司马炎是杨骏勾结于祥献金丹害死之后,更是对道教发展进行了 遏制。现如今佛教兴起,他们有意放纵其发展,来对抗我道教传播!”在古代封建社会科技落后,尤其是战乱时代,百姓们的生活困难,精神思想十分空虚,所以很多平民百姓就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虚无缥缈的神仙身上。这也是太平教信徒众多,能够起事的主要原因之一 。刘谌针对这种情况,扶持道教也是有意想要控制百姓们的精神思想。然而在未有一统天下的时候,即便他尽量不让道教打上蜀汉的烙印,不让道教直接参与蜀汉的战争中去,可是还是必不可免的被其他国 家发觉了。只是由于道教扩展较快,如两晋与南吴并没有有效的手段遏制,加上道教的存在并没有破坏他们的统治。甚至在表面上还劝人向上,有利于地方治安。为了避免强行铲除道教引起治下骚乱,他们也就睁一 只眼闭一只眼了。 刘谌蹙眉道:“照你这样的说法,岂不是说佛教已经达到与道教分庭抗礼的存在了?”诸葛质叹道:“佛教早在汉初便传入中原,有一定的基础存在。这一次各国为了抵制道教,加上有东晋的财力与物力支持,在两晋与南吴确实已经达到分庭抗礼的地步了!这一次更是由竺法护亲自带着大批 僧侣进入洛阳,其意不言自明啊!” 刘谌听说竺法护居然来了,不由咂舌道:“这个老神棍朕曾在长安见过,没有想到他投靠了司马攸后,居然还敢到洛阳来招摇撞骗,莫非他还真以为自己是释迦摩尼转世,杀不死还是怎么着啊!”诸葛怀哑然失笑道:“陛下,这恐怕就是东晋的阳谋啊,他们企图在教派上击败我国。如果我们直接杀掉或者赶走竺法护的话,便会被他们借机诋毁煽动。那样的话,不仅会有损陛下声望,甚至可能引起佛 教信徒们的仇视啊!” “不错。竺法护此次敢来我们国都兴风作浪,必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还望陛下速作决断啊!”诸葛质也是连连点头,附和道。 刘谌闻言,心中也不由有些烦躁起来。他也不好将后世那套无神论抛出来,更何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道教最大的神棍。 想到这里,刘谌不由站起身来,在大殿里不停的转圈,而诸葛怀与诸葛质也是陷入沉思之中,并没有出言打扰刘谌思考。忽然,刘谌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沉吟道:“既然司马攸这个老小子把老神棍竺法护派到我们家门口了,朕便来个以神棍制神棍。传令于祥速速带人赶回洛阳,于那竺法护斗法,让天下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 第一神棍好了!”诸葛怀与诸葛质闻言,不由面面相觑起来。身为诸葛传人,他们有着良好的家世与知识传承,自然不会相信神鬼之说。可是刘谌的话说的过于露骨,让他们多少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第四百九十四章 治理交州 好半晌后,还是诸葛怀最先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陛下所说的斗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他们当众设台辩解教义吗!” 刘谌摇头道:“当然不是了!一般的平民百姓有几个能听懂所谓的教义啊,更何况竺法护据说从小便出家为僧,游遍西域各国。若于祥跟他真斗起嘴来的话,十有八九会输!” 于祥有几斤几两,刘谌心里自然十分的清楚。如果说竺法护这个历史上留过足迹的人,勉强能够算是得道高僧的话,那么于祥就纯粹是给自己神化了的老神棍而已。 “既然如此的话,那陛下打算让于教主如何与竺法护斗法呢?”诸葛怀颇为好奇的问道。 在诸葛怀看来,刘谌的思维十分的跳跃,常常不按常理出牌,却又总能收到出人意料的良好效果。 刘谌哈哈一笑,讳莫如深道:“神棍与神棍之间斗法,自然要比神通了!” “哦?陛下能否说说如何斗神通法?再者,若于祥斗不过竺法护,陛下是否打算亲自出马呢!”诸葛怀似乎来了兴趣,打破沙锅问到底道。 刘谌摆了摆手,正色道:“这个到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若于祥斗不过竺法护,朕自然不可能亲自出手,但是倒是可以指点或者暗中帮帮于祥。” 诸葛怀闻言,一扫之前脸上的愁容,不由含笑道:“若如此的话,老臣到是开始有些期待这场道佛之争了!” 诸葛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这才躬身道:“是,微臣这就派人去联络于祥教主,请他即日来洛阳会斗竺法护!” 刘谌颔首道:“嗯,让汉魂盯好了竺法护这个老神棍,若他们敢做出什么对我蜀汉不利的事情来,立刻通知京兆尹拿人!”诸葛质连忙拱手应命,在转身离去之时,忽又听刘谌沉吟道:“对了,暗中将消息传播出去,就说两个个月之后,道教教主于祥要在洛阳与佛教竺法护证道斗法,让天下人知道道教与佛教谁才是天下教派正 宗!” 诸葛质心中一震,这才知道刘谌这一次恐怕是打算借着竺法护来洛阳挑衅之际,狠狠的挫败一下佛教,与东晋来一场侧面的教派争斗了。 …… 几天后,刘谌的任命鲁淑为交州刺史的旨意很快便以飞鸽传书的方式传到了交州关鹏手中。 关鹏对于刘谌的旨意自然是无条件服从,再将刘谌的任命告知鲁淑后,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鲁刺史,打算以如何治理这偏僻贫瘠的交州之地呢?” 虽然鲁淑是钦点的交州刺史,但是交州也被划在了南中关鹏军团的范畴内,不管他从官职还是实权上,都要归关鹏统一统筹调度。鲁淑明白刘谌的想法,也清楚关鹏为何有此问,微微一沉吟道:“承蒙陛下信任,委任淑为交州刺史,自当尽心尽力治理好交州之地。淑以为前交州之所以贫瘠,屡次发生民变的重要原因便起源于珠禁。所 以,淑打算第一步便是解除珠禁。” 对于刘谌能将一州刺史之位交付于自己,这让鲁淑既感到有些意外,在内心里也还是充满了感激之情。毕竟随着刘谌在洛阳大封文武,将陆抗与盛曼先后任命为右将军与安南将军后,他还是东吴集团旧部中第一个以文官身份,直接被擢升为一州刺史重要位置的人,这对于归附蜀汉的东吴集团来说是一个信 号。所以,鲁淑十分的用心。 “哦?何为珠禁?”关鹏听了鲁淑的观点后,感觉十分的新鲜,遂接着问道。 鲁淑沉声道:“所谓珠禁,就是禁止当地以渔业为生的百姓下海采集珍珠。毕竟交趾近海,海产非常的丰富,可以说”珠禁“政策乃是与民争利,断绝了老百姓的致富路,自然导致屡发民变了。” 要说在吕兴叛乱之前,其实交州也是时有百姓发生暴乱的事情,其中尤以交趾最甚。 关鹏闻言,恍然道:“原来如此。若非鲁刺史所言,本督到还真不知道这其中的症结在哪里。只是若完全开发了珠禁,百姓是获利了,可是对于府库来说,可就亏空了啊!”鲁淑淡然道“其实珠禁也并非一无是处,淑很早以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只要我们做到有限度的开发珠禁,规定百姓们采得的上等珍珠,三分之二交给朝廷,中等珍珠的三分之一上交,下等珍珠允许百姓自 行买卖。百姓们有了活路,自然就能接受官府管制了。如此一来,府库有保证,民心可定,何愁交州不兴也!” 鲁淑的话可以说一针见血的指出了百姓们其实并没有野心,只是想有一口热饭吃的最低限度。 关鹏听了鲁淑的话后,连连点头不已,心中更是由衷的钦佩刘谌任命鲁淑为交州刺史这个英明决策来。他坚信有鲁淑这个内行人在,交州兴盛指日可待矣。 鲁淑连忙谦虚了一番,想了想又道:“若想交州长治久安,尚需要当地豪强的支持。例如士家便是交州最大的豪强了。”江东多世家,这偏僻的交州虽然没有什么世家,但是豪强却不是不少。刘谌想要顺利夺取江东,便需要在对待当地豪强世族方面做些改变。毕竟虽然刘谌的国民教育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可是想要改变 这个历史大环境,仍然需要很长的时间。 关鹏脸色肃然道:“那个士猗既然有心归汉,也算是个可用之才,或许能够帮助到你。另外,鲁刺史尽管放心,本督的大军会在交州过冬,待到明年春暖花开后,便要向广州用兵了。” 关鹏此前已经收到刘谌的飞鸽传书,知道有一批攻城利器数月内会送达交州,现在又时逢立冬,便打算就此歇兵,以吸收和消化刚占领的交州地区。 鲁淑欣然点头道:“有关都督大军再此,淑无忧矣。不过,这个士猗属于亲汉派,也是个难得的人才,淑有意请陛下任命其为交州别驾。” 关鹏哈哈一笑道:“交州政事皆由鲁刺史全权负责,本都督可不想插手地方事务。我相信交州由鲁刺史你的治理,用不了多久便会繁荣起来。” “谢谢关都督信任与夸奖,淑一定全力而为。”鲁淑闻言也是轻出了一口气,他有满肚子的治理之策,也确实想做出一番成绩来。 所以,可以说鲁淑现在最怕的便是关鹏会干扰自己的执政措施了。如今关鹏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让自然让他求之不得。 而对于关鹏来说,在攻克交州后,孟虬便率领南军回了南中,就连孟宁也带着刘庆回洛阳去了。失去了助力的关鹏,再加上长时间的征战,将士需要休养,所以短时间内也不会在进攻南吴了。虽然刘谌尚未有做出明确的下一步指示,只是让他抓紧时间休养与练兵,但是关鹏却知道自己下一步的目标必然是鲸吞广州,以达到彻底搅乱南吴的大后方的战略目的。 第四百九十五章 暴君孙皓 年关已至,纷乱不休的中原大地终于停止了硝烟。各诸侯国抓紧时间休整,因为他们都知道春暖花开的时候,便是刀兵相见之时。 东晋司马攸集团与南吴军的合肥之争,最终以羊祜袭取了寿春,丢失了重镇合肥而宣告结束,只是这一战双方互有胜负很难说谁胜谁败。 当然,原本东晋与南吴是可以分出胜负的。只是南吴因为交趾倒戈到了蜀汉,这让孙皓不得已将重心又转移到了南方。只是随着交州战场的接连失利,使得孙皓更是没有心思与东晋开战了。 而司马攸则因为西晋司马衷等文武重臣被俘中枢紊乱,后方空虚的机会,趁机提兵袭取了兖州,暂时也没有功夫理会南吴。 在这一点上,东晋司马攸那是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因为只有干掉西晋,才能名正言顺的树立起自己的司马晋正统地位。所以只要有打击西晋的机会,他做起来也是不遗余力。 不仅是东晋与南吴因为各自的原因罢兵免战,西晋也因为遭到蜀汉的倾轧而先后丢失了洛阳与襄阳、宛城等重镇。甚至被司马攸偷袭,丢失了几乎整个兖州地区。 以至于大难得脱的司马衷与贾充等君臣离开洛阳后,连日兼程逃回了北方邺城,也正式将西晋的都城迁到了那里,以远避让他们几近闻风丧胆的蜀汉刘谌大军。可以说,西晋司马衷的日子不好过,南吴孙皓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作为同样的战败国。南吴军由最开始的主动袭击合肥东晋兵,到交趾吕兴造反,派大军平叛。结果却被蜀军南中军团都督关鹏与南蛮联军 大败,最后将整个交州都丢了。 至此,被蜀军兵锋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南吴军被迫由攻势转化为了守势。尽管孙皓得知此消息的时候怒不可遏,可是生气归生气,他也知道现在若不是寒冬已至,估计蜀军就要大军压境了。 于是,孙皓也只能一面强征兵丁入伍,一面疯狂的横征暴敛,大兴宫殿,强征民女入宫,可谓骄奢淫逸到了极致。或许在孙皓的潜意识里,自己这个皇帝能当一天赚一天了。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尤其是当这个下梁本身就是朽木的时候,那就更加不可雕了。原山越贼首施但仗着与孙皓庶弟永安侯孙谦的关系,再加上曾经起兵助孙皓篡取过孙湾的基业,因此获封了吴兴郡太守 之位。当上了太守的施但刚开始的时候尚能做到收敛心性,可是时间一长,他慢慢发现当官压根就没有当贼自在。于是便开始收拢山越部众,聚集了五万之众,慢慢将吴兴郡发展成了自己的小天地,属于听调不 听宣的主。 南吴由于连年征战,加上施但重金贿赂了永安侯孙谦,所以也就没有算是半默许了他的存在。只是这种类似于纵容的做法,大大助涨了施但的贼胆,他玩的也是越来越大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施但尚且能有所收敛,只是对治下的平民百姓胡作非为,慢慢的他发现穷苦百姓们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便开始对富商动手,以各种理由盘剥甚至抄家灭族。等到吴兴郡没有多少富商的时候,施但便将矛头开始指向了一些小的地方豪强世家。甚至到最后,开始明目张胆的让部下假扮贼人劫掠。这些豪强世家那也是属于朝中有人的主,自然不肯作罢,他们纷纷 联合到一处,一下子将事情捅到了孙皓那里。 施但这才有些害怕,唯恐引来东吴大军围剿,便重金贿赂了孙谦,使得他仅是得到了严正警告,并罚俸半年的惩罚。 充分尝到甜头,心中还有点不甘的施但,仅仅是过了几个月时间,便隐忍不住了。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在对吴兴郡的豪强世族动手,悄悄派人洗劫周边郡县的豪强大族,以满足自己的贪欲和报复欲。 不过,纸里终究包不住火,施但的行为很快便被发现了。这些豪强世家大多有联姻,属于沾亲带故,如今有了共同的敌人,自然联合在了一起。 面对群情激奋的豪强世族声讨,施但也感受到了压力,不得已只能再次故技重施去找孙谦求助。 只是这一回孙谦也按压不住了,但是在施但的软硬兼施之下,这才指引他重金贿赂了孙皓身边头号红人岑昏。而岑昏果不负施但所望,一阵巧言令色使得孙皓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结果,孙皓的行为引起江东世家豪强们的不满。他们虽然不敢明面上表现出来,可是在内心深处却已然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孙皓似乎也察觉到了世家豪族们的不满情绪,于是乎他决定立威,将左国史韦昭关到了监狱。要说这个韦昭还是有一定的真才实学,是三国时期著名史学家、东吴四朝重臣。也是中国古代史上从事史书编 纂时间最长的史学家,后世《三国志》多取材其《吴书》。 他少时好学能文,早年曾任丞相掾、西安令、尚书郎、太子中庶子、黄门侍郎、太史令、中书郎等职。如果说在历史的长河中他或许并不算出名,可是后世中有一个名为以茶代酒的典故却是与他有关。 话说孙皓是个著名的暴君兼酒色之徒,他每次每次设宴,常常都是一整天。而入席的文武大臣无论酒量如何都要以七升为最低限,即使自己不能全部喝完,也要被强迫灌完才够数。 这个韦昭一向饮酒不过二升之量,起初他受到孙皓的欣赏,受到了特殊礼遇。比如说孙皓常减少他的酒数,或者暗中使人赐给他茶水代替酒,这也是以茶代酒历史典故的来源。 可是后来,韦昭认为孙皓在酒后故意让侍臣侮辱诘责大臣们,以嘲弄相侵,互相揭短作为乐趣实在有失体统,便直言以谏。 这使得孙皓认为韦昭有些不知好歹,渐生厌恶之情。于是便将对他不满的嫌隙忿恨积累一起,这一次决定利用他为杀鸡儆猴的对象。韦昭自然不愿意做那只鸡,感觉自己也受到了无妄之灾,便在狱中上书给孙皓,想要解释解释,没想到孙皓直接派人把他给抹了脖子。而给出的唯一奇葩理由便是韦昭的上书太脏,不讲卫生。 第四百九十六章 动荡的时代 如果说韦昭很悲催,也死得很冤枉,但是却又不是最惨的。更有甚者如中书令张尚,此人因为词辩敏捷而闻名,也是因此被拔擢升为侍中、中书令。可是当孙皓不高兴的时候,这也就是一种罪过了。 话说有一次孙皓请张尚到皇宫里弹琴给他听,张尚听了连忙说道:“微臣不懂得弹琴。”可是孙皓不干,非要下诏命令他学琴。后来张尚学了琴,和孙皓谈及琴学的精妙时,不小心提到了一个典故,说:“在春秋时代,晋平公要琴师师旷替他为弹一曲《清角》,师旷回答说我王德行浅簿,还不 够以听我弹《清角》。” 孙皓以为为张尚这是在暗喻自己德行不够,很不高兴,之后便问张尚道:“《诗经》说‘泛彼柏舟’(飘浮在河面上的柏木船),那么只有‘柏木’才能拿来造舟吗?” 张尚听后,回答说:“《诗经》有句‘桧楫松舟’,所以‘松木’也能拿来造舟。” 孙皓见没有难倒张尚,又接着问道:“鸟类中大者只有鹤,小者只有雀吗?” 张尚不愧是辩词滔滔,知识渊博的主,很快就回道:“大者还有秃鹙,小者还有鹌鹑。” 孙皓这个人有个性,他一向讨厌有人胜过自己,但是张尚的言论却每每又胜过自己,孙皓便开始讨厌起张尚了。 后来,孙皓有次喝酒时,又借酒问张尚。道:“卿以为朕喝酒像谁?” 张尚知道孙皓已经对自己有意见了,便有意逢迎道:“陛下有百觚之量。” 百觚之量这个是有典故的,意思指孔子酒量大,能喝上白斤。当然这个说法可能有些夸张了,但是也跟古时白酒纯度很低有关。 张尚借典故暗赞孙皓,可孙皓也算是个知识渊博的主,又或者说他恰恰知道这个典故,于是怒道:“放肆!你知道孔丘不是帝王,却以朕和他相比,究竟是何居心!莫非以为朕不配为皇帝乎!”结果,任由张尚百般解释,还是很悲催的被孙皓以此为借口将他收监关在狱中。后来,张尚的家人贿赂了孙皓的心腹岑昏,在岑昏的带头下,吴国公卿以下百余人叩头替他求情,才因此得以免死,被送往 建安郡负责造船,或者通俗一点就是劳动改造。 不过,孙皓是个记仇的主。没过多久之后,孙皓到底还是寻了一个由头,派人将张尚给干掉了。 除此之外,为了震慑那些敢于不满他统治的人,孙皓亲自制定了一系列的酷刑,什么凌迟处死那都算是弱爆了。他亲自想出了许多如剥人脸,凿人眼的酷刑,把人的头割下来当球踢等等,令闻者侧目。 最终,在孙皓毫不讲理的暴政之下,确实震住了一些江东世族。只是在民怨沸腾之下,却也是暗藏汹涌。 另一方逃回到邺城的贾充很是不满意杨骏三兄弟弃洛阳而逃,将知他与司马衷等文武百官生死全然不顾的行为。哪知道杨骏三人从洛阳率部撤到并州之后,经过一阵拉拢说服与威逼利诱,在贾充一派骨干力量被蜀军俘虏的时候,已经完全取得了并州的兵权,很多原先的贾派与中间派也慢慢倒向了手握实权的杨骏一 派。 贾充自然不甘心输给杨骏这个武夫,将手上的权利拱手让人。于是便唆使傻皇帝司马衷将一口气逃到并州上党郡的杨骏三兄弟召回邺城,当面治罪。杨骏出于全局考虑,听从手下心腹谋臣的建议,还是提兵回了邺城。毕竟贾充那是假借着皇权诏令他回邺城,如果自己公然不从的话,那就形同造反了。而虽然他掌控了并州的实权,可是现在还远不是自 立的时候,也没有那个能力。 不过,为了安全起间,杨骏以并州重要为由,将杨济与杨珧留在了并州看守后院,以给贾充施加压力,使其不敢太过份。 贾充自然知道杨骏的用意,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最后老好人司马衷也只是对杨骏做了降一级处理。 要说贾充那也算是老牌世家了,尤其是在北方可谓实力用后,所以贾充并不着急。只要将杨骏留在邺城,他相信经过自己一段时间的经营,绝对可以慢慢挽回颓势。 随着两人的勾心斗角日益严重,西晋内部再次出现权利分化,贾杨两派的权利之争也变得日趋激烈起来,使得风雨飘摇的西晋朝廷更是愈加衰落。 …… 蜀都洛阳御书房内,刘谌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于祥,不由明知故问道:“你不去准备与竺法护比试的事情,来找朕做甚!” 随着刘谌一个多月前有意捏造竺法护来洛阳挑战道教教主于祥的事情散播天下之后,已经引来了不少道教与佛教信徒,他们有的甚至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一睹这道佛之争的盛举。 如今两个月期限将至,上到世族名士,下到百姓走卒,甚至还混杂着两晋与南吴的细作,都早已经在洛阳等候了。可以说此时天下难得安定,所有的焦点都汇聚在了洛阳,聚集在这场道佛之争上。虽说这只是刘谌有意传播的假消息,可是竺法护他们却如刘谌所预料的那般,欣然默然与接受了。不仅是司马攸的东晋朝廷还是竺法护的佛教,他们都需要这个契机来证明佛教优于道教,以此来挑战与撼 动蜀汉的道教地位。 “呃,属下接到您的召唤后,刚赶回洛阳应战。当然要第一时间先来聆听陛下您的教诲啊!”于祥躬身施礼后,做出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道。对于即将来临的道佛之战,于祥感觉到亚历山大的同时,其实内心深处也没有什么信心。毕竟他自己清楚自己半道出家,唬人可以,真正要和竺法护这样的正宗高僧斗法,恐怕会死得很难堪。同时,他更 知道如果没有刘谌,就没有今日如日中天的道教。 其实道教与佛教之争,这并不是第一回。在汉初佛教刚进入汉朝的时候,就曾受到本土道教的强烈抵制,并为此展开过一次轰轰烈烈的斗法。结果却是惨败,使得佛教慢慢在汉朝站住了脚。如今,身为名义上道教教主的于祥再次要面临与佛教掌教人竺法护斗法,他这个半假的道士就更加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白马寺 刘谌看着这个在别人面前风光无限,甚至有些被神话了的道教之主于祥,在自己面前脱去伪装的外衣,俨然一副小学生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的说道:“朕没有什么教诲。只望你为教为国争气,力挫竺法护 便是!” 要说十多年过去了,于祥相貌看起来犹如初见那般,并未有多少改变。再加上他一袭道衣,到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刘谌却知道这不是于祥道术有多高,而是懂得如何保养罢了。 “呃,属下自然会尽全力而为!只是听说这个藩僧有些能为,恐怕也不是那么好对付啊!”于祥见刘谌似乎对自己抱有很大的希望,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起来,只得直言提醒道。 刘谌反问道:“莫非你没有信心战胜竺法护那个老神棍?” 于祥很想说自己其实也是老神棍,凭什么就能比人家强啊!可是却又不好直说,只得嘿嘿干笑道:“这信心嘛,有也没有。” 刘谌见状,不由又好气又笑道:“你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信心!” 于祥犹豫片刻后,一咬牙道:“那就没有。”在于祥看来,自己还是说悲观一点比较好。他很清楚这一战背后的深意,所以事关重大,他不得不来请教刘谌。因为他同样知道这个比自己年轻了很多的蜀国皇帝,论起忽悠人的套路,比自己可要专业多 了。刘谌以手点指于祥,笑骂道:“你让朕说你什么好!这么久的时间了,你难道还没有想过如何赢竺法护吗!你现在好歹也是名动天下的道教之主了,这做神棍也是要用点心的啊!凭什么你和竺法护都是神棍 ,你就要怕他呢!” 于祥嘿笑道:“属下就是您的马前卒,您才是真正的道教之主啊!”说到这里,于祥见刘谌似乎在叹气,不由接着说道:“其实属下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两年我又收了两个关门弟子,一个叫王浮,一个叫胡沃。这一次我特意将他们带来助战,也并不是说就没有战胜竺 法护的把握。” “王浮、胡沃?”刘谌在嘴里轻声呢喃了两声,感觉有些陌生。“嗯嗯,是的。我这两个徒弟若论能力不比我那大徒弟葛悌差多少啊!王浮在道教教义上的理解,在我门中堪称一绝。胡沃为人聪慧,精于道术,有他们二人辅佐我,胜算还是有的!”提到自己收的三个徒 弟,于祥又不免有些得意起来。其实于祥收的这三个徒弟,在历史上还真就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他们之所以会拜这个历史上从未有过名气的于祥为师,也并不奇怪。毕竟在穿越者刘谌的支持下,如今的道教已经俨然成为天下第一教派, 发展势头强劲。葛悌他们三人自小学道悟道,自然要拜于祥这个被“公认”的祖师爷了。所以,他们想要在道学上或者个人有所发展,乃至青史留名,也就不会在意能跟于祥学到多少道了。换句话说,他们要的只是抱上于 祥,甚至是于祥身后的大腿刘谌,仅此而已。刘谌听于祥这么说,便点头道:“如此便好!等你比试的那天,朕会亲临现场观战。若你力有不逮时,朕会出手帮助你。只希望你能不负朕望,好好利用这一次机会,让天下所有人皆知道教神通广大,不再 迷信佛教!” 听了刘谌的保证后,于祥自是没了最后一丝顾虑,豪气十足的说道:“陛下您尽管放心吧!属下这一次定要让那竺法护以后不敢与我道教争锋!” 刘谌看着信誓旦旦的于祥,不由笑了。 …… 三日后,洛阳城东二十多里外的白马寺前,已经被各方前来观摩的达官贵族以及普通百姓与信徒挤得风雨不透了。早在几天之前,竺法护就带领僧众提前在白马寺南面的空地上搭起了平台,用围栏圈起了这处比试场,并请求洛阳京兆尹派兵维持秩序。在刘谌的点头同意下,数百名全副武装的蜀军兵士负责起了现场的 治安,若非如此的话,现场恐怕就更乱了。 要说之所以道佛斗法地点选在白马寺,也是因为这里是佛教最早的输入点。相传东汉永平是一年(公元68年),史载:东汉永平七年,汉明帝刘庄因夜梦金人,故遣使西域拜求佛法。 公元六十七年,汉使及印度二高僧摄摩腾、竺法兰以白马驮载佛经、佛像抵洛,汉明帝躬亲迎奉。公元六十八年,汉明帝敕令在洛阳雍门外建僧院,为铭记白马驮经之功,故名该僧院为白马寺。也可以说,白马寺的营建与中国佛教史上著名的“永平求法”是紧密相连的。只是随着董卓火烧洛阳,以及之后连连的征战,白马寺也或多或少受到了牵连,出现了寺庙破落不堪,僧侣逃离寺庙,香火不继 的情况。 后来,虽说曹魏政权重建了洛阳,可是因为战乱不断,佛教一直没有发展起来。直到刘谌穿越建立了道教之后,佛教势力更是不进反退,就连白马寺这样的佛教名地都难以为继下去了。 如今竺法护带着司马攸的支持,卷土重回洛阳,便以洛阳白马寺为落脚点。按照他的想法,寓意自己这一次是要从头再来。而于祥背后的刘谌之所以同意在这里,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刘谌的想法就是当初佛教在此兴起,今日便要让佛教在此被道教碾压,这样意义更加深刻,而且在佛教的场地比试,也能更加彰显蜀汉道教的光明与公平公正。 同时,这一次为了佛道之争的公平公正,刘谌特意让于祥知会竺法护请来华夏时下德高望重的大儒名士做为裁判。 如今受邀的皇甫谧与山涛两人已赶至白马寺中了,至于他们两个人或许很多人并不熟悉,其实在历史上他们也算是文化领域的名人了。皇甫谧,字士安,自号玄晏先生。时年六十五岁,安定郡朝那县人,是三国西晋时期学者、医学家、史学家,是东汉名将皇甫嵩的曾孙。他一生以著述为业,后得风痹疾,犹手不释卷。晋武帝时累征不就 ,自表借书,武帝赐书一车。其著作《针灸甲乙经》是中国第一部针灸学的专著。除此之外,他还编撰了《历代帝王世纪》、《列女传》等等书籍。在华夏医学史和文学史上都负有盛名。在针灸学史上,更是占有很高的学术地位,被 誉为“针灸鼻祖”。 而山涛的来头也不简单,他字巨源,河内郡怀县人,时年七十五岁。那是三国曹魏及西晋时期名士、政治家,“竹林七贤”之一。 在司马炎代魏称帝时,任山涛为大鸿胪。入为侍中,迁吏部尚书、太子少傅、左仆射等。每选用官吏,皆先秉承司马炎之意旨,且亲作评论,时称“山公启事”。山涛前后选举百官都选贤用能,在武帝下诏罢除天下兵役时,认为不应该废除州郡武备,他的论点很精湛,众人都认为“不学孙、吴,而暗与之合。”后来天下混乱,州郡无力镇压,果如山涛所言。 第四百九十八章 佛道之争 不过,在刘谌穿越的这个时代里,山涛在西晋只做到了左仆射的位置,后来因为司马炎被刘谌提前用九转金丹干掉,导致痴傻皇帝司马衷提前登基,使得贾杨两家专权,山涛便以身体不适,告病还乡了。 有这样两个德高望重的老资格与人品高尚的人做为这场佛道之争的裁判,其胜负自然不会引人非议了。擂台之上,在左边一侧端坐着三人,最中间的正是道教名义上的教主于祥,而在他左右两边坐着的是于祥这两年新收的弟子。年纪稍大约莫三十出头的道装男子名叫王浮,另一个二十出头的道装青年便是 胡沃了。 在擂台右侧也端坐着三人,居中者自然是佛教新掌教人竺法护,而他身侧做着的两个中年和尚,胖和尚是河内人名叫帛远,是竺法护游历中原时遇到的志同道合者。而另一个瘦和尚则是他的故友安息人安法钦,现为洛阳马白色主持。只是因为缘故因为受到道教的挤压,这小日子过的并不好。这一次竺法护召他谋佛教未来大势,打算在华夏建立统一的大佛教,安法钦 自然全力支持。可以说,他们两人算是竺法护的左膀右臂了。除了两名充当“裁判”的大佬以及双方选手外,身为东道主的蜀汉洛阳朝廷,也派出了代表。受邀而来的特邀嘉宾还有蜀汉九部尚书之一的礼部彭和,以及佛道两家各自支持的各方有名望的世家大族代表人 物。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该来的嘉宾皆到齐了。身为裁判的皇甫谧与山涛对视一眼后,由年龄更大,做过高官的山涛做为代表发言。 山涛不愧是做过高官的人,一番锦绣文章将佛道两家的渊源细述了一遍,再间接表明了后世那种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一系列观点后,这才宣布佛道比斗大会正式开始。 按照之前于祥与竺法护的磋商,约定比试分为辩法与斗法两种。所谓的辩法说通俗一点就是斗嘴皮子,比如说什么各自阐述观点,然后进行辩驳。至于斗法就是各自显示各自的神通。因为在世俗人里,向于祥与竺法护这样道教与佛教的顶尖教主存在,自然应该会呼风唤雨,能力异于常人的。而按照刘谌的说法,那就是看谁“魔术”或者把戏玩的精妙 ,更能唬住人。当然,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于祥是不同意辩法,要求直接比试“神通”的。毕竟玩纯粹的道教理论,即便有刘谌这个后世二把刀的帮助,也不可能比得过有底蕴传承的佛教。更何况于祥这个老神棍连刘谌还 不如呢。 可是竺法护自然不答应,佛道第一次斗争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了解了各自的优势与劣势。相较而言,佛教本身从理论体系的严密性,在公开的论理过程中,佛教有逻辑优势和理论体系的优势。 与此相对,道教很大程度上不是一个论理性的宗教,它是一个神秘的、面向实践的、更重于动手能力的宗教形态。简而言之,可以理解为动嘴道教不行,动手佛教不行。 不过,这也并不是说佛教除了动嘴就没有其它能力了,在实践方面他们也是有一个长项,那就是坐禅,也就是老僧入定的来历。所以,竺法护只同意比坐禅,认为所谓的“神通”太过虚无。 最后,佛道双方争持不下,经过一番争执与各自退让后,双方决定采取两场比试,第一场比辩法,第二场各显“神通”,以争天下教派正宗之位。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辩论刚一开始,胡沃为了显示自己道义高深,率先开始向竺法护为首的佛家发难。今天蜀汉皇帝刘谌微服参观佛道斗法大会的事情,于祥已经提前得知,并告诉了自己的两个弟子,让他们好好表现。在于祥的目光引领中,胡沃与王浮看到了台下的天子,以至于年轻气盛的胡沃,竟一时 忘了于祥以静制动的策略。 “陛下,这个小师傅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台下某一角落,化妆成普通围观群众的崔莺莺对着身旁正翘首看热闹的刘谌说道。 这一次佛道之争,身为蜀汉皇帝,洛阳之主的刘谌自然不适合正式露面,若不然的话,即便道教最后获胜,也会被人说成是因为他的在场,左右了佛道之争的局势。刘谌略一沉吟,笑道:“他引用的应该是《道德经》中的话语,至于意思嘛,其实就是老子对道的描述,说道也是一种物质,在天地形成以前的混沌状态就已经存在了。它没有声音也没有形态,它独立于宇 宙从不改变,循环往复从不衰败。从而论证天地万物由”道“而产生,道法无边,道的力量无穷大。”事实上,就如刘谌所说那般,胡沃引用的正是春秋时老子,也就是李耳写的《道德经》中第二十五章话语。而刘谌的解释只能说大致是对的,总而言之,实际上就是胡沃夸道法无边,道的出现也远早于佛 。胡沃引经据典的诘问,当即引起台下支持道教人士的一片热烈鼓掌喝彩。安法钦见状,双手合十,口念佛号,对答道:“有物混成,为体一故混?为体异故混?若体一故混,正混之时,已自成一,则一非道 生;若体异故混,未混之时,已自成二,则二非一起,先生道冠余列,请为稽疑?” 胡沃听完当时傻眼了,张着嘴硬是半天说不出话来。不仅仅是胡沃,台下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就连场中文化程度似乎最高的竹林七贤之一的山涛都只是捋着胡子,一副很便秘的模样。 “陛下,这个大和尚说话好有禅机啊。恐怕单论辩道,我们道教不是佛家敌手啊!陛下您知道这个大和尚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吗!”崔莺莺无不担忧的问道。 说起来,崔莺莺也知道道教乃是蜀汉的国教,实际上幕后的教主就是刘谌,所以现在看到胡沃被安法钦一语问住,也替道教捏了一把汗。 刘谌闻言,不由哑然道:“什么禅机啊,就是糊弄人的!之所以胡沃无法辩驳他,十有八九是因为没有听懂这个大和尚的绕口令,被他忽悠住了。” “绕口令?”崔莺莺听了这个新鲜的名词后,不由好奇的问道。刘谌看了看正在身旁小心护卫的何夔一眼后,随意道:“绕口令就是反复说一些相同发音的词,让你一时想不起这段话的本意究竟是何意,而是去想着段落中某一个词何解。也就是移花接木,偷换概念的意 思了。” 其实刘谌还真就不是很清楚安法钦说的那一串话表达的是含义,但是凭借着他的理解,应该就是安法钦故弄玄虚的答非所问罢了。崔莺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再看着场外围观众人对于安法钦的话也都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不由也笑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老子化胡 年长的王浮见胡沃被问安法钦那莫名其妙的回答反驳的无话可说,不由轻蹙眉头起来。其实他也不是太听懂安法钦想表达什么含义,但是现在他们要辩的就是道,如果自己说听不懂对方说什么的话,未免 就落了下乘。 于是,王浮觉得玩这些虚的未必是佛教所谓禅机的对手,当即就准备说一些大家都能听懂的东西。 “桓王之时。岁次子一阴之月。我令尹喜。乘彼月精。降中天竺国入乎白净夫人口中托荫而生。叼为悉达。舍太子位。入山修道。成无上道。号为佛陀……”王浮深吸一口气后,大声的吟念起来。 王浮郎朗上口,好似念经文一般,念了好半天。山涛等大儒听得摇头晃脑,后竟露出了一副赞许的眼神来。 “咦,陛下,这个人好像有些本事呀。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崔莺莺听了王浮的话后,有些欣喜的问刘谌道。她现在是完全将自己投入到了角色之中,好似自己便是道门中人一般。 “他说的话,应该就是老子化胡的典故吧!”刘谌沉吟道。他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有十几年了,通过不断的接触古文以及了解这个时代的文风,现在基本上已经能够听懂这种文绉绉的文字了。 说到这里,刘谌又将老子化胡的典故娓娓道来。相传老子姓李名耳,字伯阳,曾经做过周朝“守藏室之官”,也就是相当宫廷图书馆管理员,可以说非常博学。后来,老子看到周朝开始衰落,便辞去职务去了西方。在经过边界时,当地的一个叫做尹喜的官员就请求他写点东西,于是老子便写了关于道德的文章,赠给那位官员。这也就是老子留下的世界名著《道 德经》,被奉为道教的创始人,被后人称为太上老君。而《道德经》也是后来道教最重要的经典来源。 传说老子活了200多岁,后来出函谷关去印度、西域等外国教化胡人去了。在2600多年前,老子离开洛阳,出函谷关向西,之后再也无人知晓其下落。 《史记》上也只是笼统地说他西出函谷关,不知所终。传说老子在那里共收了29个弟子,而释迦牟尼就是其中的弟子之一。他在那里传道,对印度人实行教化,这就是所谓的“老子化胡”。 现在王浮引用这个典故,实际上就是在表明道教早于佛教,佛教又是由道教教主所创分派,自然地位不如道教了。 崔莺莺在听了刘谌的解释后,一脸崇拜的说道:“陛下,您真的好有学问呀!” 刘谌哈哈一笑,很是坦然的接受了崔莺莺的夸赞。其实他之所以如此清楚,也是因为这一次道佛之战背后的意义深远,所以他也是做了一定的“功课”,以防不时之需。 佛教众人一边听着王浮的“念经”,一边不停的双手合十默念佛经。可以说,王浮的话一下子戳中了佛教的软肋。 想当年佛教从印度西来,在文化上极度自信的汉人很少有人相信,这些印度西来的佛教徒为了更好的让汉人接受佛教,在传教时便自己点出了“老子化胡”的事件,以此来博得汉人好感与接受。 后来佛教也确实因此获益,在大汉站住了脚,被广大汉民所接纳。可是这一点如今被王浮用来攻击佛教,这让竺法护他们顿觉十分的尴尬。 只是当年为了在大汉站住脚才无奈说出老子化胡的事情,如今同样为了在汉人土地上站住脚,竺法护他们就不得不否认与歪曲这一事实。 “你们道家经典贫僧也曾研读过,只是不知道这位道友口中所言,乃是出何经典。”关键时刻,竺法护的好基友帛远和尚勇敢的站了出来,旁击侧敲道。 王浮闻言,本能的朝着刘谌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昂首挺胸道:“无量天尊!此乃贫道新著经书《老子化胡经》也!” 此言一出,在场围观众人无不愕然。有的是因为王浮居然如此年轻便出经典而感叹,有的则是被王浮自说自话所震到。可不管怎么说,王浮之才以及他的名气在此之后,势必将青史留名。 帛远深吸了一口气,反驳道:“你所言不过自己一家之言,不足以采信!请问你说老子化胡,是否有史书或经典记载!” 王浮见帛远直接忽视了自己的经书,也不恼怒。毕竟他并没有想过能以自己的书做为利器,一举击败佛教。之所以提出自己的书,更多是为了给自己以及自己著的书打个广告罢了。“自然多有记载,如前曹魏鱼豢鱼郎中著的《魏略》一书中,便明确记载过《浮屠》与中国《老子经》相出入,盖以为老子西出关,过西域,之天竺,教胡浮屠属弟子,别号二十有九。”王浮侃侃而谈道。 他为了今日的辩论一展才能,可谓准备充分。 帛远和尚闻言,当即反驳道:“鱼豢?此人贫僧素未听闻,乃非大儒,其所著亦不足以信!” 王浮讥笑道:“鱼郎中才华横溢,又岂是你等胡僧所知!至于他所著之书算不算经典,亦非你一家之言也!” 这时,山涛站出来,朗声道:“王道长所言属实,鱼豢乃是老夫昔日同僚,虽不敢说有着经天纬地之才,所著书却部部堪称经典!” 说到这里,山涛又看了竺法护一眼道:“若你们无法反驳,老夫便要宣布此场为道家胜也!”鱼豢与山涛当年同朝为官,后因为司马炎英年早逝,贾杨专权,便皆辞官隐退。这两老头以前就是互相崇拜对方的才华,有点“英雄惜英雄”的意味,如今山涛听得胡僧居然质疑自己的老友,心下自然有些 不爽快了。 帛远眼见身为裁判的山涛居然站出来帮王浮说话,一时也有些傻眼了。若不是山涛以前是西晋朝廷的官员,又是德性高尚的大儒,他都要怀疑这个裁判的公正性了。竺法护自然不肯就此认输,口念佛号,接过话道:“在老衲曾习读道家经典《老子西升经》中有这样一段话。闻道竺乾,有古先生,善为泥洹,不始不终,永存绵绵。竺乾者天竺也,泥洹者梵语,晋言无为 也。若佛不先老子,何得称先生?老子不先尹文,何故讲道德之经邪?以此推之,佛故文子之祖宗,众圣之元始也。” 此言一出,满堂顿时哗然一片。这段话的意思实际上就是说老子不仅不是释迦摩尼的老师,反而说老子是释迦摩尼的弟子。 究竟谁说的更加可信,其实普通的百姓别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即便听懂也不知道佛道两方都引经据典,究竟哪方才更加可信。至于懂行能听懂的人根据竺法护所说,似乎也确实是那么一回事,不由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道教教主于祥,想要听听他是怎么说的。毕竟佛教掌教竺法护出手了,这时候也应该到没有发一言的于祥做压轴发言了。 第五百章 意外获胜 于祥见众人目光齐齐投过来,只觉得五内如焚,心中只觉有一万只羊驼狂奔而过。他本就是一个神棍,是被刘谌硬架上了神坛。 他哪里知道什么道家经典,也就勉强能懂些《道德经》上的东西,糊弄糊弄外行也就算了。让他引经据典去辩驳竺法护,那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吗! 于祥故作深沉的看向了自己新收的两个得意弟子,想要让他们出言驳斥竺法护,毕竟论理论基础实际上他们远强于自己这个当老师的。只是胡沃虽自小学道,可是这个时代道家本就没有多少经典,加之经书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到,所以学的并不好。而王浮道家理论虽要强于这二人,可是这个时代道教更加注重的是实操,说通俗点就是 炼丹之类的化学实验,对于理论的研究并不深入。王浮之所以说自己写出了《老子化胡经》,也属于突击查阅了相关经典资料,以应对这场佛道之争,实质上现在的他所著的《老子化胡经》也只是一个雏形罢了。他也只是打算待此次比试之后,借着这个 扬名的机会在将书补齐罢了。 于祥见两个弟子怂了,顿时有些冒汗了,不自觉的将目光撇向了刘谌,他可是清晰的记得刘谌说过,如果自己不济的时候,他会出手相助的。 崔莺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不由有些担忧又有些着急的说道:“陛下,于道长他们好像无言以对了,这怎么办呀!” 刘谌陷入了沉思之中,对于佛道之争,在后世的历史上其实有很多记载,可大多都是以道教辩输为主,所以他才提出要比神通,也就是说比那些动手骗人的把戏。 其实按照竺法护说的意思,无疑是将佛的位置提高到了老子之上,以此来为佛教争取地位。但是就又有一个问题了,难道道教的著作《老子西升经》会自己说他们的祖师爷老子是佛的弟子吗!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而且仔细想想《老子西升经》中的文字也根本得不出老于是佛的弟子这样的结论。只是于祥这师徒三人“道行”尚且,更别说刘谌这个道教外行人了,他们都知道有些不妥之处,却是 找不到理论来予以驳斥。眼见比试陷入僵局阶段,甚至山涛都站起来有判道教辨经失利的时候,却见一旁一直默然无语的皇甫谧突然开口说道:“竺大师果然机变无双。只是老夫既然做为公证人,却不得不请教一下竺大师两个问题 。” 竺法护神色一凝,随即口念佛号道:“请教一此词不敢当,皇甫先生乃是天下大儒,有何问题请尽管发问,老衲但有所知,自当解答。”皇甫谧微微颔首,捋须道:“老夫也曾研读过《老子西升经》,竺大师适才所言古先生为佛,有何依据?再者,竺大师说古先生善为泥洹,为何老夫所读经文中的原文却是善入泥洹,此是何因?还望大师赐 教。” 竺法护闻言当即脸色一变,半晌后方道:“皇甫先生莫非亦是道教信徒乎?” 竺法护小伎俩被皇甫谧识破后,并没有给予正面回答,而是旁敲侧击的指出皇甫谧做为裁判,居然是道教信徒,这就已经失了公正了。事实上就如皇甫谧所言,竺法护先是故意曲解经书中的古先生为佛,然后又故意将“善入泥洹”中的“入”字改成“为”字,使得文意不清,混淆视听。他这就是再赌于祥师徒三人没有细读原文,没有那种过目 不忘的本领,所以冒险一试。 果然,围观众人在皇甫谧指出竺法护故意曲解和说错《老子西升经》的时候,纷纷交头接耳,对着竺法护三人指指点点,有道教信徒趁机叫嚷着大和尚狡诈,非出家人。 可是竺法护紧接着针对皇甫谧的身份辩驳,又使得在场人的矛头指向了这个原本应该中间人的裁判身上,更有佛教信徒大生指责裁判不公。不管他们两个谁对经书的讲解是真,已然算是道教落了下乘。皇甫谧并没有恼怒,淡然道:“原本老夫不应该介入你们两教之争,可是既然你们特意请我来做裁判,我自然要秉公论断。大师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曲解了《老子西升经》,老夫做为裁判都应该指出大师引 用经典有误,唯此方才是对道家真正的公正。”当然,这并不是说皇甫谧的“道行”超过能做出的《老子化胡经》王浮,也不是说皇甫谧信道反佛。而是因为恰好这两年他闲来无事,正在编纂《高士传》,这本书中有一段原文便是“老子出关,入天竺国, 教胡王为浮屠。” 也可以说,皇甫谧为了使得自己的《高士传》更加具有说服力,也是搜集了不少相关材料,甚至研读了道教为数不多的经典。 竺法护顿时无语了,说起来这一次的裁判人选是他提出来的。而当然之所以决定请皇甫谧与山涛,到不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品德与才学,更是因为他们以前是西晋旧臣的这个身份。在竺法护看来,佛教属于异族传教,原本就吃了亏。若换了一般的汉人做裁判,自己肯定吃亏。可是请他们两个就不一样了,他们不仅声名远播,而且蜀汉与西晋有着吞地与破洛阳的国仇,无论如何也不 应该倾倒与蜀汉实际掌控的道教。 可是照着现在的情况看来,自己原本已经成功瞒住了于祥等人,却被自己请来的裁判揭穿了自己的谎言,显然是自己失算了。但是现在木已成舟,在说这些已然晚了,能做的也只是靠自己了。 “不错,皇甫公所言极是!你们佛道两派既然辩经,便不应作假。故老夫也以为竺大师刚才举例无效,请大师重新辩答。”山涛力挺皇甫谧道。 山涛的话当即引起了非佛与非道派系观众的支持与响应,纷纷站出来谴责胡僧耍诈,有愧得道高僧的称号。 竺法护见状,深吸了一口气。眼下两个裁判似乎在这场辩经中不同程度的都站在了道教一方,这还辩论个毛线啊!只是竺法护也明白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他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了。不过,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也是另一种无奈。竺法护与帛远纷纷闭目口念佛号不语,以视自己受到不公待遇而不满,并非理亏词穷。 第五百一章 比试“神通” 皇甫谧在驳斥了竺法护的话后,也默默坐回主位,并没有再发表任何观点。其实他之所以仗义执言,除了他所说的身为裁判不能眼见参赛选手使诈外,也有为自己新书日后出版的观点打广告正名的意味。毕竟佛道之争在刘谌的有心宣传之下,这场白马寺斗法已经为天下很多人关注的焦点。一旦最后佛道关于老子化胡的辩论以释迦摩尼是老子老师的身份收尾的话,必然会做为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正统观点 流传。那么他的书也就白写了,付出的汗水与努力也势必会付之东流。 所以说,身为德高望重的大儒,这与皇甫谧和蜀汉有国仇,以及自己身为汉人的排外思想观念其实并不大。“既然佛教代表没有进一步辩论,老夫便以裁判的身份判定道教辩经胜!稍事休息后,将开始第二场斗神通比试,望佛道两家各自施为,各显神通!”山涛并没有因竺法护的无言抗议而动容,朗声宣布了第 一场比试结果。 面对几乎于“捡”回来的胜利,于祥心中几乎乐开了花。但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只能强作淡定,装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来。而王浮也因为自己的老子化胡观点取胜,兴奋的脸都涨的通红起来。 至于台下的刘谌,也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皇甫谧。他原本以为道教要先输一场了,但是最后却因为皇甫谧,出现了神转折的局面。 当然,其实刘谌对于道教辩论并不是太看重,他也没有指望于祥带着两个小神棍能胜利。不过,即便输了第一局,也并不影响他原先的计划。在刘谌看来,靠着于祥他们辩经胜竺法护的几率并不大,但是他却对后局胜佛教充满了信心。这不仅仅是因为道教实操强于佛教,也不完全是因为于祥这个老神棍精于招摇撞骗,更是因为有自己这个超级 神棍存在。 要知道刘谌可是拥有着后世穿越者的灵魂,华夏几千年所沉淀下来的忽悠人绝技配上后世科学技术的发展,无论是比手段,还是从技巧性相比,又岂是这个时代的和尚所能比拟的呢!所以,即便佛道之争最后即便一胜一败战平,刘谌也相信道教的神通更加能吸引信徒。更何况在现有的宗教格局上,道教已经占据了大半江山。佛教又属于外来宗教,在华夏根基尚且不深,必然难以于道 教争夺信徒。 只是一旦道佛之争以道家理论实践双赢的话,那么道教无疑将全面压制正有兴起之势头的佛教,使得佛教再也无力与道教一较高下了。 “噢噢……比神通,比神通!看到底是道家神通广大,还是佛家法力无边!”一群吃瓜群众再听到山涛宣布即将开始最后一场压轴大戏比神通时,不由一个个兴奋的大声叫嚷起来。其实在不少非佛非道的看热闹观众眼里,他们期待的不少枯燥难懂的辩经,他们最想看的还是斗法比神通。毕竟光从字面理解,这就足够吸引人了。甚至也可以说,即便是道教徒与佛教徒,他们也想看看 自己崇拜的祖师爷,究竟又何样的神通。 既然是各显神通,自然不会拘泥于形式。也可以说,佛道两家将要展示的神通,也不会相同,而是根据自己各自所会的“神通”,分明作法,然后供两位裁判评断孰高孰低。 介于第一场是道教先“出招”,所以这一次便由佛家先行施展“神通”了。竺法护在于帛远和安法钦简单碰头之后,便决定仍由帛远和尚打头阵了。第二场竺法护实在是输不起了,若辩经与“实操”都输给道家的话,那以后他们如何在招揽信徒,又如何于道教一争高下。若那样的话,不仅竺法护想做华夏第一教教主的愿望落空,甚至说不得会让司马攸 失望,从而停止对他的支持。 当然,竺法护也并没有因为第一场的失利而心灰意冷。虽说因为皇甫谧的插手,让到手的胜利飞走,有些让他遗憾。可是他却并不认为两个裁判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比神通上面做手脚。毕竟哪个施展的“神通”或者说把戏更加高明,更加居然迷惑性,所有人基本都是可以一目了然。再者,他们也实在想不到皇甫谧与山涛会从中作梗的理由,在怎么说第一场严格说来自己确实有些失厚道了 。 帛远撇了王浮一眼,大步走下平台,在白马寺小和尚的簇拥下,来到了自己早先已然准备好的施展“神通”的地方。 施展“神通”可不是一件随意的事情,自然不可能随便施为。而皇甫谧和山涛以及于祥三师徒,也与围观群众一同来到了平台侧面一处早已用木栅栏圈起来的场地外侧。 眼见帛远迈步走进木栅栏之中,在一个被支起来来的大铁锅面前站住,亲手点起了铁锅下面的柴禾。 隔着低矮木栅栏外为人墙的小和尚们,围观众人纷纷踮起脚尖往锅里看,但见里面似乎盛满了油水一样的液体。正在众人好奇与不解之间,却见帛远和尚盘膝坐于地,兀自大声念起了佛经来。 片刻之后,锅内的油水沸腾了,升起了气泡与袅袅轻烟。帛远慢慢除去身上的袈裟,露出一身肥肉来。 “哇,不是说和尚是吃素的吗!怎么身上还有这么多肥肉啊!”一个围观的高个子道教信徒大声揶揄道。 “就是啊!他在油锅面前脱衣干嘛?莫不是要给大家伙献上一份红烧肉吧!”另一个小个子道教信徒随口附和道。 在这一高一矮道教信徒的插科打诨之下,在场所有围观群众无不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佛教信徒也是由先前的怒色,转化为面露古怪之色,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的模样。刚脱完袈裟的帛远和尚闻言,面部肌肉明显抽搐了几下。随即他深吸一口气,道:“昔日佛祖释迦摩尼曾在尼连禅河沐浴后悟道成佛,今日贫僧愿效仿祖师爷,用这滚滚沸油沐浴净身,以求悟道成佛!” 第五百二章 沐浴成佛 帛远和尚所说的事情,其实出自于佛家的《大乘起信论》,相传当年释迦牟尼放弃太子的舒适生活,出家修行,一修就是六年,节身忘餐,甚至不饮不食,但还是一无所获。当他来到尼连禅河,浸泡在水中,用清澈的河水沐浴,洗净了身上的经年污垢后,忽然悟出了一个禅机:人们之所以有烦恼,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心地不净,一味的苦行修身,是永远无法进人大彻大悟的法 门的。 于是,释迦摩尼决意放弃苦行,用明智的方法寻求真理,取食了牧女善生奉献的乳糜,恢复了体力。然后又跳进尼连禅河中沐浴,便觉得遍体清爽,光彩照人。 在出浴之后,他独自来到一棵菩提树下,结趺跌坐,静思默想,豁然开朗,大彻大悟,得道成佛,开始收徒传教。 从此,佛家有沐浴澡身更洁心之信仰,“僧者,净也”。沐浴只能洗去身上污垢,惟其净心,才能心洁无垢,得净法门,永无垢染。看着帛远和尚用脱去的袈裟搅进沸腾的油锅中,然后随即取出当作搓澡巾在身上不断的擦拭后,围观众人不由一个个瞠目结舌起来。毕竟帛远和尚可是用手在沸腾的油锅里搓袈裟后,然后不待冷却立刻在 身上擦拭啊! 只是还未等众人惊叹帛远和尚擦拭沸油后,身上居然没毛病的时,帛远和尚又做出了让所有人掩面惊呼的事情来。但见帛远和尚将自己硕大的秃头居然一下子探到了油锅之中,然后用袈裟洗起头来。 “我擦!这大和尚也太牛了吧!”之前那个由汉魂人员伪装成道教信徒的小个子,不由惊叫出声道。 当然,其实不仅是这个小个子汉魂组织人员。在场绝大数人都与他同一个反应,甚至连于祥他们也露出了惊诧与担忧之色。身为业内人士,于祥本能的猜测这个大和尚应该是玩了什么把戏。可是天下忽悠一道实在博大精深,他也并不知道这是何原理。眼见这大和尚居然将把戏与释迦摩尼沐浴悟道的典故联系到了一起,这可就 显得高大上多了,让他压力着实不小起来。 “哇,好厉害啊!看来这位大师果然是佛法无边啊!”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了齐齐的惊叹之声,脸上均是露出了敬畏之色。 人群中乔装改扮成普通大户人家身份的崔莺莺不由掩口惊道:“老爷,这位大师傅莫非真是佛祖转世吗!” 刚给崔莺莺普及了释迦摩尼沐浴悟道成佛典故的刘谌闻言,不由“噗哧”一声笑道:“什么佛祖转世,分明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嘛!” “啊?”崔莺莺一脸疑惑与不解的娇声道。 刘谌也不多做解释,附在身旁同样有些惊叹与敬服的何夔耳边,轻声嘀咕了一阵。 何夔听的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一副古怪的神色。在刘谌说完之后,悄悄溜进了之前那个小个子汉魂人员身边,再次附耳低声说了一遍。 那个小个子汉魂人员脸上稍露迟疑之色后,点点了头。身子辗转腾挪间,趁着一群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佛时,挤进了木栅栏里。 在所有人错愕之间,小个子汉魂人员一个箭步来到大油锅前,大声道:“好一个沐浴成佛,我也要试一试!” “不要,危险!”帛远见状,大惊失色,连声劝阻道。 小个子汉魂人员在帛远尚未做出反应前,快速将头伸到锅边,双手猛然探进油锅之中,捧着沸油就往头上泼。 在场所有围观群众顿时一片寂静,一个个不忍直视。在他们看来,帛远佛法无边,那可是有大神通的人,你一个凡夫俗子,又岂能随意模仿呢!这不是找死吗! 只是众人没有听到这个冒失的小个子惨叫声,却是听到他大声质疑道:“咦,这油怎么不仅不烫,还有一股酸味呢!莫不是醯乎!” 醯其实就是古代食醋的一种叫法。说起来据现有文字记载,中国古代劳动人民以酒作为发酵剂来发酵酿制食醋,至少已经有三千多年历史了,在汉朝已经十分普遍了,被称之为“醯”。 当然,在现在这个动荡的战乱时代,普通百姓人家还是大多用不起食醋的做菜的。 “什么!油锅里的居然不是油,而是醯!”围观人群从开始对小个子汉魂人员行为的震惊,到现在又开始哗然一片了。 毕竟如果说帛远大和尚佛法无边,神通广大可以做到用沸油沐浴。可是场中的那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小个子居然也能做到,这其中的原因就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了。 “你……”帛远大和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脸色铁青,以手点指小个子,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什么佛法无边,居然用醯来冒充油,分明是耍诈的江湖骗子嘛!大伙都去一试便知!”在高个子汉魂人员的有意煽动下,一群年轻气盛的百姓挤破栅栏外的小和尚们的身体阻挡,纷纷从各个角度一拥而入 。 “果然是醯!莫非用醯洗澡就能够悟道成佛吗?这样我们大家都用醯来洗澡,这佛岂不是也太好当了吗!”高个子汉魂人员在用手亲试过醯之后,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说起来,按后世说法,在油中倒入大量的醋,醋的密度大,会沉。再加上醋的沸点不到60度,烧开了虽然也会沸腾冒泡,但是却并不热,能给人一种油烧沸的假想,其实实际热度是肉体完全可以承受的范 围。 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江湖上就曾有过人利用醋的这个特性,玩一些诸如油锅取物的骗人把戏,只是没有帛远玩的这么绝罢了。 而帛远曾游历西域各国,恰恰曾在无意中见过有人用过这一招,所以在道教提出要各显神通的时候,才跟竺法护商量,打算使出这种戏法,企图以此蒙混过关。 帛远眼见事情败落,一时间居然呆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同样的,竺法护与安法钦也是面如死灰。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神通”居然被人轻松的当场识破了。 竺法护他们现在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善后,以及寄希望道家做的神通也能被人识破,这样即便总分上自己输了,最起码还能够保留点佛家颜面,不至于以后单单只是佛家沦落为天下人的笑柄。 皇甫谧与山涛对视一眼后,两人脸上均是露出古怪的神色。片刻后,他们二人分开人群,踱步来到了仍然在燃烧的大锅前观看。 山涛在意味深长的看了小个子与高个子汉魂人员一眼后,伸手入锅摸了摸看似沸腾的醋后,再用鼻子闻了闻,然后摇头苦笑道:“佛家施展神通已毕,现在轮到道家施展神通了!”山涛说到神通二字的时候,明显语气一顿,似乎也有些底气不足了。而他没有给予帛远行为评价,也算为佛教留了一丝情面,只是他也有些暗自后悔。 第五百三章 灵符显字 原本山涛他们对神通一说也不是尽信,现在闹出这一出,他唯恐道家所谓的“神通”也被人当场识破,那这佛道之争不仅变成了一场闹剧,更是连他们这两个裁判恐怕也会被世人所耻笑了。 如果说一般围观群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山涛只是有所怀疑的话,那于祥则是十分清楚这事情绝对是刘谌一手策划的结果。 果然,当于祥用崇拜的眼神看向刘谌的时候,却见刘谌正在说些什么,逗得崔莺莺颜面娇笑,全无半点母仪天下的皇后仪容。 “无量天尊!既然帛远大师已经施法完毕,接下来就由我来施法吧!”于祥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下,慢慢将目光投向了山涛与皇甫谧,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山涛与皇甫谧见于祥似乎没有半点的忐忑不安,反而信心满满的模样,心中也是暗松了一口气,点头示意于祥可以随时开始。毕竟如果以于祥为首的道教所谓的神通也是骗人把戏的话,他们在看到同行被揭穿后,应该心有余悸才是。既然没有任何的不自然,最起码也可以从某一点说明,于祥他们对自己所谓的神通还是很有信心 的。 于祥朝着胡沃与王浮点了点头,在两人的开路下来到了自己即将要施展神通的场地。他这个场地也是同帛远施展神通的情况相同,都是早已经布置好的。 这一回山涛与皇甫谧率先跟在了于祥他们的后面,其余百姓也是一个个兴趣盎然的跟着,似乎想看看于祥这个名誉天下的道教之主,是不是也是假神通。 于祥丝毫不以为意,来到事先准备好的场地后。但见场外同样用木栅栏相隔,场中摆放着一张长桌,桌案上有两个香炉,香炉中插着几根正在缓缓燃烧的粗香。 除此之外,桌案上放着一摞长约50公分,宽约25公分的黄色的后世道士专用符纸,以及一只桃木剑和一盆清水。 在桌案后方木杆上分别挂着两条长约三四米高的布幌,上面画写着一些人们看不懂的字符与图案,平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于祥在胡沃的侍奉下,先是换上了一袭特质的黄黑色长袍道衣,随后还带上了一顶黑帽,在桌角上的铜盆中净手之后,神色肃穆的站到神案前,手持桃木剑,一副要做法祈祷什么的神棍模样来。就在所有人睁大眼睛,看着于祥古怪的行为时,他却是手持桃木剑却并没有开始施法。反而转身对不远处的山涛与皇甫谧道:“二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解,还请两位公证人,先行来检验我所准备的道具 ,然后我在施展神通吧!” 于祥信心满满的话语,当即博得了山涛与皇甫谧的赞赏,围观吃瓜群众们更是在有心人的带动下,纷纷大声叫好起来。同时,又不忘大肆挖苦正在角落等着看于祥笑话的竺法护等佛家代表。山涛与皇甫谧对视一眼后,各自上前检查起于祥事先准备好的这些道具。甚至最后,就连于祥手中的桃木剑也仔细观察了一翻。在确认没有检查出任何异样情况后,山涛这才朝着于祥拱手道:“于教主请吧 !” 于祥微微颔首,右手将桃木剑竖在面前,左手握在一处,伸出食指与中指,将两只横放与桃木剑剑身之上,闭目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忽然,于祥双眼猛然睁开,左手快速拿起桌案上的一张符纸,右手手腕一翻,桃木剑正中符纸。再看于祥,他身形转动间,口中不停的念着一些稀奇古怪,模糊到难以听懂的咒语。 耍了半天剑舞之后,于祥身形一震,手中桃木剑在桌案上粗壮的檀香上划过,黄色符纸瞬间燃烧起来。 又是一阵剑舞与咒语过后,待得符纸燃尽即将掉落之际,于祥手中桃木剑一指案角的一摞黄符纸,大喝一声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显圣!” 与此同时,于祥桃木剑前伸,刺中一张黄符纸,竖立与空中。另一只手却是快速往另一侧的铜盆水中按过,然后将手中清水甩向黄符纸上。 围观众人一个个眼睛瞪的老大,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全部双眼紧紧的盯着于祥看,唯恐一眨眼间便错过了最精彩的神通显现。 慢慢的,长约50公分的黄符纸上显现出两竖排字体来,左竖排为“老子化胡”,右竖排为“道家至尊”。 “果然是老神仙啊!” “道家法力无边!” “佛教滚出洛阳,滚出汉地。” “我等从此皈依道门,永不敢叛!” …… 片刻的寂静之后,便是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忽而在有心人煽动之下,场中百姓不由自主的全部跪倒在地,口中连呼不已。 此情此景之下,山涛与皇甫谧已经再也不需要宣判比赛结果了。而竺法护与帛远等人更是脸色难看的吓人,至于那些个小和尚更是被吓得一个个瘫倒在地。 刘谌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笑了。在看向了被奉为神灵一般的于祥一眼后,带着崔莺莺与何夔等人飘然离去。 于祥看着刘谌远去的背影,脑中不由闪过了三天去见刘谌,临走时的那一刻。当时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要让佛家以后再不敢与道家争锋的时候,刘谌让自己施展神通给他看。 结果,自己精心准备的几个自认为很牛叉的江湖骗术被刘谌一个个无情的揭破,然后以技术含量太低为由予以否决。 最后还是自己厚着脸皮请教之下,刘谌才交他如何装神弄鬼,并亲自传授了这个灵符显字的把戏,让道教最终得以完胜佛教竺法护等人。 当然,其实所谓的灵符显字,其实就是刘谌在后世中看过的一个小把戏。方法就是事先用母乳在黄符纸上写好的字,然后晾干。等到“施法”结束之后,在用清水淋湿黄符纸,也便会显现出来了。 公元280年春,随着道教教主于祥在洛阳白马寺完败佛教掌教人竺法护,道佛之争以道家全胜收场。由于佛家在经典上篡改道经,并被在施展神通时使诈被揭穿,以至于佛教声名扫地。一时之间,天下各州各地的世家与百姓自发掀起了不同程度的抵制佛教,甚至灭佛行动,使得佛教的发展在汉地举步维艰起来,再也无力抗衡道教。 第五百四章 贾府异事 西晋新都邺城,一家商铺密室内,一个中年男子和中年白衣女子正在轻声交谈着。 “李大哥,你怎么也来到了邺城?”白衣女子颇为意外的问道。 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道:“某奉了诸葛大人的命令,特来协助于你。”原来这二人非是旁人,正是汉魂组织的几大王牌之一的白凤和李三两人。此番由于蜀军攻克了洛阳,使得西晋被迫迁都避往了邺城。为了随时更好的掌握西晋朝廷最新动态,为刘谌决策提供帮助,诸葛质 特意让白凤亲自到西晋新都邺城建立汉魂组织分部。 白凤闻言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沉吟道:“莫不是诸葛大人有新的指示了吗!” 李三下意识的朝着密室门外望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不错,正是,计划有变了!” 邺城贾府,贾充正与妻子郭氏房间里闲谈。 “老爷,你说咱们大晋还有希望吗?妾身可是听人说咱大晋处境越来越困难了啊!”郭氏无不担忧的说道。她原本是想着母凭女贵,做皇帝的丈母娘沾沾光。可是没有想到风光没多久,强大的晋国就一分为二,紧接着一日不如一日,到后来还做了蜀军的俘虏,这让她对自己这个痴傻的皇帝女婿很是失望和不满 。贾充抬头看了郭氏一眼,随即摇头轻叹一声道:“形势不容乐观啊!咱们大晋现在强敌环伺,南吴对咱们威胁小就先不说了。可是那蜀汉愈发的强盛起来,就连东边的东晋实力也已经隐隐超越了我大晋了啊 !”郭氏见贾充都这么说了,心中就是一沉,无不幽怨的说道:“以前还道那个司马衷虽有些痴傻,但好歹也是个皇帝。看样子在这样下去,不但他这个皇帝当不长了,咱们还要跟着受牵连。早知如此,还不如 当初将南儿嫁于齐王的呢!最起码还有个依仗。” 现在屋中只有他们夫妻俩,贾充对于郭氏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到也没有太在意。当然,这也说明了,贾充不仅算不得一个重臣,甚至也看不起自己的皇帝女婿。 “若真到了势不可为之处,咱们便投奔齐王陛下也未必不可!”贾充听了郭氏的话后,陡然眼前一亮,目光灼灼的说道。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司马攸是自己的大女婿,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来西晋若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自己投奔过去的话,想必司马攸会接受自己的。不过,这也只是贾充最坏的打算了。毕竟司马衷比司马攸好控制,再加上现如今他在西晋身居高位,权倾朝野。虽然有个杨骏与他实力不分上下,但是他自认为还是迟早能够击败莽夫杨骏的,做到真正的 一言堂。郭氏闻言,柳眉倒竖道:“哼,你到是齐王的老丈人,可是臣妾却什么也不是。非是臣妾自夸,论智谋才干你那女儿岂有半点如我家南儿之处了。只不过是南儿吃在了年龄亏上,若不然的话,现在的齐王妃 ,或者说东晋的皇后娘娘就该是我家南儿了!” 对于贾充原配李氏所生的大女儿贾褒,郭氏本能就有着敌意。尤其是现在自己的女儿处境似乎不如贾褒了,这让郭氏有些羡慕嫉妒恨起来。贾充一直有些惧内,哪怕如今畏惧高官,仍然没有改变。现在面对郭氏的吐槽,也只能打着哈哈不接话,在心里却是很清楚以自己女儿的容貌也就是司马衷那样的智商才会纳为皇后,气度不凡,颇有英明 的司马攸又如何能看得上贾南风的呢! 郭氏见贾充不接话,眼珠转了转,又接着说道:“老爷啊,你可要帮南儿一把啊!南儿自小便孝顺又有手段,只要你帮她一把的话,说不定能够帮你打败杨家三兄弟呢!” 贾充疑惑的说道:“你让我怎么帮南儿啊?她现在身为皇后,一国之母,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啊?” 郭氏白了贾充一眼道:“老爷啊,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南儿虽然身为皇后,但是皇宫里有两个皇太后压着,宫外又有三杨这样的强势外戚,南儿处境有多难,难道你不知道吗?” 贾充撇了一眼郭氏,道:“那你还想怎么样啊?” 郭氏轻哼一声道:“自然是将南儿的障碍铲除咯!妾身相信只要南儿没了掣肘,必然能够将咱那傻女婿吃的死死的。到那时候,你又还怕什么杨骏呢!”贾充闻言,心中很是不爽,可是又畏惧郭氏的霸道,只得深吸一口气后,道:“我乃堂堂的一国太宰,何惧杨家那些匹夫!只是你想的太过简单了,宫中那两个皇太后可也并非易予之人,此事只可徐图之! ” 郭氏正待反唇相讥之时,却听屋外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听下人喊道:“有刺客啊!”郭氏听后吓的双腿一哆嗦,差点瘫软在地。别看她在贾充跟前耀武扬威,但她到底也只是一妇人。尤其是她还有些智商,很清楚若是太宰府混进了刺客,那此人不但武艺了得,而且一定是朝着贾充而来的 。 贾充也是吃惊不小,不过到底他年轻时也算是征战过沙场的宿将,自然不会有所畏惧。快步走到墙边,伸手摘下墙上悬挂着的佩剑,然后护在郭氏身前,大声喝道:“来人啊!” 门外侍卫统领闻言,当即推门而入,躬身道:“太宰大人有何吩咐!” 贾充向着门外扫了一眼,见没有刺客的身影,这才问道:“刺客何在?” 那侍卫统领连忙回答道:“回太宰大人的话,末将目前并没有发现刺客身影。不过,请大人放心,末将已经调派人手加强巡逻了。若真有刺客的话,定然将他生擒活拿!” 贾充闻言这才轻出了一口气,提醒道:“那就好,活不活拿到无所谓,死活无论吧!对了,休要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侍卫统领肃声道:“是,太宰大人!” 待到将侍卫统领挥退之后,贾充夫妇也失去了闲谈的兴趣,一心放在未知的刺客身上。因为不知为何,贾充心中总是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侍卫统领再次敲门而入,躬身道:“回太宰的话,全府搜索了三遍,仍然未发现刺客踪迹,想来恐怕已经逃走了!” 贾充皱眉道:“那刺客可曾在府中杀伤了何人?” 侍卫统领摇头道:“没有。” 贾充略一沉吟,又道:“可曾丢失何名贵宝物?” 侍卫统领仍然摇头道:“尚未发现丢失什么值钱宝物。”“嗯?”贾充顿感十分的意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又没有一点的头绪,只得挥手挥退了侍卫统领。 第五百五章 杨骏遇刺(上) 两日之后傍晚,邺城杨府。 自从洛阳失守,司马衷等文武将官被蜀军俘虏,导致了丢城割地,杨骏在贾充的压力之下,为了堵悠悠之口,便上书自贬为骠骑大将军了。 不过,杨骏虽说官职有所下降,但是行的却仍然是大将军之事。究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杨骏趁着西晋群臣与司马衷在洛阳被俘的时候,让自己的两个弟弟回并州,控制了并州的兵权。 “舅父,下午我在集市上喝酒的时候,听说贾府前两天进了刺客!”李斌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他乃是杨骏的侄子,专门留在邺城陪在杨骏身边听候调遣。杨骏闻言,哈哈大笑道:“该!活该!最好贾充那老匹夫被刺客一剑刺死才好呢!”只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今天早朝的时候他还与贾充在朝堂上又吵了半天。但是由此也能看出,现在杨骏与 贾充两人确实已经势同水火了。 李斌叹息道:“哎,谁不说呢!算你老小子命大,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呢!” 杨骏颔首道:“嗯,咱们府上也要加强戒备,严防贼人混入府中来!” 杨骏这也是从贾府遇刺中得到的启示,向他们这样的朝廷大员遭到自己政敌刺杀,甚至遭到敌国杀手暗杀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岂不闻数十年前,蜀汉重臣费祎不就是被杀手刺杀了吗! 至于究竟是何人所为,杨骏也不是太清楚。毕竟贾充与自己专横跋扈,也算是权奸一类了。西晋国内有人看他们不爽,也很正常不过。 不仅如此,甚至说蜀汉,东晋与南吴理论上都很有可能会派人来行刺自己与贾充这样在西晋一手遮天的领袖人物。当然,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李斌听了杨骏的吩咐后,连忙信誓旦旦的说道:“舅父请放心,咱们杨府与贾府可不能同日而语。不是侄儿自吹,有侄儿亲自统御杨府防卫,刺客纵然有三头六臂,也别想闯进来!”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忽见侍卫统领急匆匆的敲门而入,大声禀报道:“大将军,前院发现可疑人混入府中,目前侍卫们正在寻找,请大将军务必小心提防!”“舅父,小侄这就亲自带人去抓那贼人。若府中真是进了贼人,某必将手刃此贼!”李斌狠狠的瞪了那侍卫统领一眼,只觉得脸上火辣辣,自己刚才大言不惭的吹牛皮说有自己在怎样怎样的,现在这脸打的 简直啪啪的响。 杨骏深深的看了李斌一眼,皱眉道:“老夫久经沙场,区区刺客何足挂齿。你尽管带人去将刺客揪出来便是,老夫到要看看这刺客到底是受何人所使!” 李斌连忙躬身道:“舅父请放心,小侄这就去亲自指挥安排,务必将刺客一网成擒!” 说到这里,李斌又微微抬起胸脯,对着侍卫统领厉声道:“你带人保护大将军安全,若舅父有半点闪失,小心你们的脑袋!” 侍卫统领见李斌面色不善,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了他,只得连忙点头应是。 李斌又狠狠的瞪了侍卫统领一眼后,这才朝着杨骏躬身施礼退出了房间,然后气冲冲的召集护卫亲自带人寻找刺客踪迹去了。 随着李斌亲自带队之下,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甲士手举火把,开始对杨府进行拉网式搜索起来。 忽然间,杨府后院有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大声呼叫道:“不好了,董夫人被歹人劫持了!” 李斌闻言大吃一惊,这个董夫人是杨骏新近收的小妾,深得杨骏宠爱。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么自己负责杨府安全工作的统领将难辞其咎。 “还在这里傻愣着干什么!还不速去调集人马将杨府四周包围起来,绝对不能放贼人出门!”李斌对着一名侍卫队长怒喝一声,便急急忙忙带着部分甲士冲向了杨府后院而去。 待到李斌火急火燎的到了后院之后,却发现己方一大堆侍卫正小心翼翼的围堵在房间门口,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少将军,贼人劫持了夫人正在房间里。”一名小队长见李斌亲自带人来了,当即恭声说道。李斌虽说不是三杨之子,但却是杨骏他们的外甥。府中的侍卫为了显示对李斌的尊重,所以基本上都是称他为少 将军。 李斌闻言眉毛当时就立了起来,万一这个贼人在房间里轻薄了董夫人,杨骏岂不是要带一个大大的绿帽子了。这要是传出去的话,杨家人还要不要在邺城混下去了。 想到这里,李斌勃然大怒,道:“混账东西,你们就这么任由贼人在屋里躲着吗?若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有几个脑袋?” 小队长委屈的低下了头,想要辩解几句,却又是不敢。李斌重重的哼了一声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屋内喊道:“里面的强人听着,吾乃杨公之侄,大晋扬威将军李斌是也!你已经被我层层包围了,若你能保证不伤害董夫人的话,本将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 说完之后,李斌目光紧紧的盯着房门。却见屋内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并没有人回音。 李斌顿觉十分没有面子,想要发火,可是董夫人尚且在屋中,又不得不忍。只得耐着性子,又喝道:“兀那强人,本将的耐心有限。若再不吭声的话,本将便冲进去了。大不了玉石俱焚便是了!” 院中与屋内皆是一片寂静,唯有晚风吹动火把后呼呼的声音。李斌沉思半晌之后,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便对着身旁的小队长问道:“你确定贼人在屋中吗?” 小队长连忙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小人亲眼看见强人进了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不信您可以问其它人!” 眼见小队长身边几名甲士连连点头之后,李斌又耐着性子规劝了起来,同时下令召集人手将后院层层包围起来。一旦董夫人有个三长两短的话,绝对不能放过贼人逃走。 “去,撞门!”终于,李斌口干舌燥的劝说半天之后,再也忍不住令小队长带人去砸门了。 小队长神情紧张的带着几名甲士来到屋门前,却是不敢动手。在李斌的吹胡子瞪眼之下,小队长眼睛一闭,一脚飞踹开了房门,然后身子飞快的向后倒扬,唯恐被屋中强人趁机所伤。 李斌等了片刻,见屋内黑漆漆一片,仍然没有丝毫反应,这才令人举火把冲了进去。却见灯火之下,董夫人手脚被绑缚,口中塞着一团布,正在呜呜着什么。 李斌一面令人给董夫人松绑,一面从身边甲士手中夺过火把,警惕的四周照起来。打死他也不相信刺客只是将董夫人绑起来,没有其它意图。当李斌看到屋顶上那几块被移走的瓦片之后,顿时明白了什么,飞一般的退出房门,一脚将刚爬起来的小队长又踹飞,怒吼道:“特么的,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留些人保护董夫人,其它人速随我去护卫大将军!” 第五百六章 杨骏遇刺(下) 另一边,杨骏正在书房中来回打转,一边等着李斌擒拿刺客的结果,一边思索着到底是什么人指使刺客来杨府行刺。 忽然间,杨骏感觉头顶似乎有轻微的异响声。他下意识的举头向上看,却见屋顶的瓦片猛然被人掀起,紧接着一团黑影急速自上而下朝着自己头顶而来。 杨骏被眼前的异端所惊,忍不住惊呼一声,他虽然没有尚且没有看清楚黑影长什么模样,却看到黑影手中那寒光闪闪的刀芒。 凭着多年的戎马经验,杨骏死命的将腰板向旁边一甩,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原来他虽然躲过了黑影自上而下的一刀,在躲闪过程中却将老腰给闪了。 眼见蒙面黑衣人阴笑一声,又挥刀冲向了杨骏之时,杨骏也顾不着腰部传来的剧痛了,就地一滚,大叫道:“快来人啊,有刺客!” 就在这时,房门被众侍卫从外面撞开,只是微微一愣间,侍卫们便悍不畏死的迎向了蒙面黑衣人。 蒙面黑衣人见状,并没有多纠缠,只是将手中的钢刀狠狠的掷向了刚刚被侍卫搀起来的杨骏。 杨骏“妈呀”一声怪叫,一把揪过扶他的侍卫挡在自己身前,但听“噗哧”一声,那名侍卫惨叫一声,胸口被利刀所穿透,一口鲜血正喷在了杨骏脸上,而他胸口的鲜血更是溅了杨骏一身。 黑衣蒙面人一击不中,也不耽搁,飞身撞向身后的窗户,跳窗而逃。再听了几声惨叫声后,便再无了声音。 “我的舅父啊,您不能死啊……”刚刚赶到的李斌,见杨骏满身是血,靠在墙壁之上,双眼紧紧的闭着。李斌见状,以为杨骏已然遭遇不测,不由嚎啕将手中刀扔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只是当李斌看到杨骏被两名一脸愕然的侍卫小心的扶起来后,不由嘴角抽动了两下,顿感尴尬无比,只得装作弯腰捡刀,同时却是顺手抹去脸上的泪水。 “特么的,鬼嚎什么,还不去追刺客!今天要是不把刺客抓回来,有你哭的时候。”杨骏强忍着腰上的剧痛,睁开眼睛,咬牙切齿的吼道。 李斌吓的一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摆了乌龙。为了将功补过,他连忙带着侍卫顺着敞开的后窗追了出去。 来到后窗之后,李斌只见几名侍卫躺在地上。料想是刚才刺客从屋顶而下,然后行刺时,将守卫在后窗的侍卫引到了前门。“好狡猾的刺客,本将一定要将你生擒活拿,挫骨扬灰!”李斌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带着侍卫分头追了出去。虽然刺客眼下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但是李斌相信自己此前已经令人将杨府外围包围起来了。只 要刺客出现被杨府侍卫缠住,料想刺客插翅也难逃。 “什么人!”守卫在杨府后面的侍卫队长发现一道黑影从墙上跳了下来,当即呼喝一声,带着数十名侍卫围了上去。 那黑影也不说话,身形如电一般冲向了另一侧。却见火把四起,又是数十名侍卫围堵过来。 黑影见状也不跑了,亮出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迎了上去,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关键时刻,李斌带着侍卫闻风而来,堵在了黑影想要强行突围的缺口。 可是就在李斌认为为稳操胜券的时候,从不远处的胡同中蹿出十几条黑影。为首一人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也不答话,见到杨府侍卫便是一刀毙命。剑法之快,下手之准,令人咂舌。 在这数十条武艺高强的蒙面黑衣人突袭之下,杨府侍卫顿时被杀的有些蒙头转向起来。 眼见为首那名黑衣强人杀向了自己,李斌手持钢刀怒喝一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到杨府来行刺!” 其实李斌也有些心虚了,这些人虽然人不多,可却是个个能以一敌十的好手。与这样的对手交手,若自己有个闪失,纵然全歼对方,也是输啊。 “哐当”一声,李斌双手举刀硬接了一下。就听“嗖”的一声,自己到没事,对方手中的钢刀居然脱手而飞了。 李斌精神一阵,暗想对方原来只是个花架子,不由大喝一声道:“贼人,还不受死!” 可偏偏就在李斌感觉到要刀斩贼首的时候,一名黑衣蒙面人拦住了他。对着那名武器被磕飞的黑影喊道:“风紧,扯乎!” 那黑影见状,也不犹豫,转身夺过身边一名杨府侍卫的武器,带着余众逃了回去。望着数十名黑衣人夺路而逃,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李斌气得直跺脚,连呼道:“真是一群废物,那么多人居然让贼人全部逃走了,还不给本将追。”他说这话的时候,却不想想有两名黑衣人正是从他的手 中逃走,自己算不算其中的废物之一呢。 只可惜这群黑衣人似乎十分熟悉邺城,甚至说杨府周围的环境。除了地上仅有的几具死尸外,一个活口也没有抓到。这让李斌十分的懊恼,毕竟他还得给杨骏一个说法呢! “清点一下现场,看看从死者身上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李斌大声吩咐道。 “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听着侍卫的禀报之后,李斌心不由沉到了谷底。 “少将军,小的到是发现了一点线索,不知道算不算。”一名侍卫模样打扮的年轻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有话就讲,有屁快放!”李斌没好气的说道。 “是,是。小的发现刚才喊话的那个贼人应该是上党口音,这算不算线索啊。”小队长不敢卖关子了,当即说道。 “嗯,你怎么知道的。”李斌眉毛一挑,道。 “回少将军的话,小的便是上党人。”那名年轻侍卫连忙回答道。 听了年轻侍卫的回答,李斌先是一愣,随即若有所思的皱眉重复道:“嗯?上党人,那么说这帮刺客应该是并州人士了。” 话一说出口,李斌猛然一惊,仿佛是想起什么似的。大步向身后走去,然后弯腰捡起之前将那名刺客头目震飞的钢刀,细细的打量起来。 “嗯?这是什么。”李斌以手摸索着刀柄上的特殊图案,轻声呢喃道。那名年轻侍卫凑上前来,低呼道:“咦,这不是贾太宰府中刀吗!” 第五百七章 李斌劝进 “嗯?你又是从何得知的!”李斌狐疑的看了年轻侍卫一眼,问道。 那名年轻侍卫连忙拱手道:“小的也是上党人,我有些同乡便在贾府任守卫,喝酒时曾听他们说过,贾府中蓄养了一批死士,死士们的头目使用的刀便有此种图案。” 李斌听后,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旋即又道:“嗯,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侍卫大声道:“小的李虎。” “嗯?跟本将同姓啊。很好,是个机灵的人。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做手下一名亲兵吧!”李斌满意的点头说道。 李虎连忙单膝跪倒谢恩,李斌只是微一颔首,便让他带几名侍卫将地上的黑衣蒙面人死尸带上,然后提着刀去向杨骏复命了。 毕竟这次的遇刺,做为杨府守卫负责人,李斌负有很大的责任。尤其是在没有抓到刺客首领以及活口的情况下,更需要给杨骏一个说的过去的交代。 杨骏看着眼前的十余具死尸,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老夫要这些死尸有什么用!” 李斌连忙将李虎告诉他的事情转述给了杨骏听,杨骏听后,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起来,在屋中转了几圈之后,挥剑斩断桌案一角,怒声道:“贾充匹夫焉敢如此也!” 可是等杨骏转了好几圈后,看了一把“罪证刀”,又蹙眉道:“既然贾充老匹夫有意行刺与我,为何会用自己府中的刀呢?”“舅父,这些刺客中也唯有贼首用的是特殊符号的刀。那贼囚武艺十分了得,寻常侍卫根本就不是他的敌手。那也就是遇上了我,才被我磕飞了手中兵刃,应该也算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了吧!”李斌大言 不惭的说道。 有这样好的表现机会,李斌又哪里管对方是不是真的因为不敌自己,还是其它原因呢!自然会是极力的夸大对手的武艺,以衬托自己更加的高大了。 杨骏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而是沉吟道:“即便如此,之前你说前两日贾府也遭到了刺客袭击,可有此事?” 李斌随即回道:“是啊!不过,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很可能是贾充那个老狐狸故意使得诈,为的就是替今天的行刺洗脱嫌疑。若不然的话,为何没有传出贾家有一人伤亡的事情呢?” 既然选择让刺客衬托自己,那李斌也唯有一口咬定这其中没有任何的阴谋存在,否则岂不是说对方乃是故意装作不是自己的对手,而是精心设计的一场阴谋呢。 杨骏见外甥说的如此笃定,也未有亲临现场,也只能保持沉默。旋即又想了想,贾充这个老狐狸还真有可能玩的欲擒故纵的把戏,当即恼羞成怒道:“贾充匹夫欺我太甚,吾势必除之!” 李斌早就看贾充不爽了,趁着这个机会,挥退侍卫,然后进言道:“舅父所言极是,今若不除之,日后必受其害,岂有终日防贼的道理乎!” 杨骏本就不是足智多谋之人,被侄子这么一挑唆,也有些心动了。毕竟只要干掉贾充,那西晋朝廷他就一家独大,一手遮天了。 “贾充一族根基甚深,又兼国丈,恐除之不易啊!”杨骏沉吟道。 李斌摇头摆手道:“舅父过虑了,他的女儿是皇后,可是您阿姐还是皇太后呢!论势力咱们有并州做后台,也不输于贾家!只要我们先发制人的话,将他们连根拔起的话,大事可成矣!”杨骏虽然很是心动,可是仍然有些犹豫不绝。李斌情不自禁的向前一步,加大诱惑劝道:“无毒不丈夫,舅父干吧!只要灭了贾充,您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啊!以舅父的才能,即便是取代了司马衷 那个傻皇帝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啊!” 杨骏听了外甥的蛊惑之后,心跳急速加快,取而代之,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还是故作姿态的说道:“哎,不可乱言。先帝待我不薄,我若行此不臣之事,岂不被天下人所不耻乎!”李斌见杨骏已经心动,不由正色道:“舅父多虑了,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当年曹睿对他们司马家也很好,最后的儿子们不照样取而代之了吗?即便舅父忠义不肯为之,也可效仿曹操和司马懿,做周文 王啊!”既然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斌也便直言不讳了。 杨骏听后心砰砰直跳不已,到了他这个位子上,说一点野望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主上暗弱无能,更是让他失去了顾忌之心。 “你说的到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为今之计还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眼下还是先想着如何除去贾充再说吧!光是蛮干,师出无名可不行啊!”杨骏两眼放射精光,已然下定了决心。 在这个讲究出师有名的年代,即便是随意捏造个由头出来,也是必不可少的事情。再者,只是贾充乃是托孤重臣,在朝中党羽众多,想要除去也绝非易事,这就需要他要提前想好万全之策了。 “舅父,此事易尔。那贾充的小女儿不是司马攸的皇后吗,咱们随便在这个上面做点文章,说他有通敌叛国之嫌便是了!”李斌见已经成功说服杨骏,心中窃喜不已,即兴发挥再谏道。 在李斌看来,若舅父真的能够成事的话,那么他这个劝进功臣自然功不可没,到时候即便是封王拜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嗯?看不出你到是长进不少啊!”杨骏眉毛一挑,颇为意外的说道。 “舅父,事不宜迟,侄儿这就去带人包围贾府,诛灭其九族。”李斌顾不上杨骏夸奖,急不可待的说道。好在杨骏还并没有被利欲熏昏了头脑,连忙喝止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操之过急。那贾充在邺城也有一定的实力,他的族子贾模,乃是护军将军,在城外军营有一支人马。他的妻弟郭彰在宫中掌管禁军 ,即便师出有名,想要彻底铲除他们,也是要谋定而后动啊!”说到这里,杨骏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你先秘密回一趟并州,将我们所谋之事告诉你二舅和三舅,让他们做好率军回邺城准备。我来秘密联络众将,咱们就约定在四月初一动手,务必将贾充一党连根拔 除!” 李斌闻言,当即兴奋的说道:“还是舅父老臣谋国,侄儿不及也!” 杨骏做出决定之后,此前遇刺的阴霾一扫而空,笑着摆手道:“此事务必要小心谨慎,你速速去办吧,切莫提前走漏了风声!” “好呐,您就放心吧!此事交给我万无一失。”李斌信誓旦旦的保证道。随着李斌面带喜色大步离去,杨骏伸手捋了捋胡须,眼中露出一丝杀意,显然已下定了铲除贾充的决心。 第五百八章 韩寿偷香 次日晚,散骑常侍韩寿正在卧室中与大老婆贾午敦伦时,忽然房门外房门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将正在辛苦耕耘的韩寿吓了一大跳,当时就失去了战斗力。 然而贾午却正在兴头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只是陡然见韩寿不行了,不由埋怨的嗔怪起来。 要说韩寿是字德真,乃是南阳堵阳人,其祖为前曹魏司徒韩暨。因为他年轻时相貌堂堂,颇具才学,来到洛阳后便被贾充征为司空掾,做了幕僚。 贾充也是比较看好韩寿,宴请宾僚时,常常让其作陪。而席间议论,韩寿总是口若悬河,对贾充的考查也是对答如流。却没有想到,这竟引起了正值妙龄的贾午的注意和喜爱,时间长了,竟得了相思病。 贾午的贴身婢女见小姐病情越来越重,于是冒险为他俩牵线搭桥。韩寿劲捷过人,夜半三更,就越墙来到贾午的闺房相会。当时,西域进贡一种奇香,一沾人身就经久不散,司马炎只将它赐给贾充等极少数人用过。贾午却是偷得父亲的一些奇香,送给了韩寿。这样一来,幕府里的人就经常闻到韩寿身上有一股奇香,于是议论 纷纷。贾充被惊动后,怀疑女儿与韩寿有私情,拷问贾午的左右侍者,果然如此。再问贾午,她态度坚决,非韩寿不嫁。贾充无奈,只得让韩寿入赘贾家。韩寿与贾午的儿子,就是后来西晋著名文人集团“金谷二 十四友”的幕后首领贾谧。 这段风流韵事,被后人津津乐道,“韩寿偷香”成为男女私会的代名词,与“相如窃玉”、“张敞画眉”、“沈约瘦腰”并称为中国古代风流四事。 当然,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风流韵事,也是因为这贾午的容貌秀丽,非是姐姐贾南风那样的丑女,若不是也就不会有韩寿偷香的事情了。 此时,韩寿却是朝着贾午作了一个噤声手势,然后迅速的穿上衣服,用被子将她盖起来,随手摘了墙壁上挂着的宝剑,大声喝道:“来人!” 其实韩寿虽然会些花把势,拿刀纯粹是壮胆。若是刺客现在真闯进来的话,估计也是只有挨刀的份。 府中正在巡逻的护卫队听得韩寿的呼喝之声,这才纷纷提着灯笼,拿着刀剑赶到了房前。 韩寿见得门外灯光晃动,人声噪杂,这才轻出了一口气,顺手打开了房门。灯光照耀下,但见门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匕首嵌有一个纸团。 韩寿心中一凛,虽然猜不透是谁这么晚飞刀报信,但是却是料定此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自己府中,又没有刺杀自己,想来应该是对自己没有恶意。 韩寿并没有当着众侍卫面打开叠起来的纸团查看,只是挥手斥退侍卫,令其严加巡逻,勿要在让刺客潜入,便关上房门了。 此时的贾午也早已在被中简单穿上了亵衣,又惊又怕道:“夫君,发生什么事情了!” 韩寿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面色凝重的展开纸团,赫然见上面写着一行大字,“三杨欲诛贾氏!” 韩寿不看还好,一看不由吓得一激灵。他很清楚自从洛阳之战后,贾充等人被放回了邺城,贾杨两派就斗得水火不容了。为了达到制约的目的,贾充将自己老婆郭氏的堂弟郭彰安排成为了御林军统领,掌控着皇城内五千御林军,负责守卫皇宫安危。而杨骏因为在洛阳舍弃了司马衷等大臣独自率军逃走,所以也就不好反对阻 拦了。 不过,杨骏为了平衡,强将自己的另一个外甥段广提升为执金吾,掌管邺城内一万人的郡兵,名为负责邺城内的治安,实际也是掌控一支人马,保证自己的安全。 杨骏这么做是为了防贾充对自己动手,可是贾充何尝不怕杨骏哪一天会对自己动手呢,所以便以拱卫邺城安危为由,让自己的族子贾模在邺城北城军营驻扎了一支两万余的兵马,以防不测。 贾午发现韩寿面色有异,接过纸张看后,不由也是脸色发白。 韩寿深吸了一口气后,当即决定连夜去太宰府向自己的老丈人告密,以商议应对之策。 当贾充在睡梦中被管家唤醒,说是女婿韩寿深夜来访后,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当即在书房里召见了他。 “太宰,您看看这是什么。”韩寿也顾不上行礼,直接从怀中掏出了纸团递于杨骏。 “德真啊,这里没有外人,你直接将岳丈便是,何必那么生疏呢!”郭氏有些嗔怪道。 郭氏对于自己的这个帅气有才的女婿,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所以听到女婿深夜前来,非要来探个究竟。贾充惧内,又觉得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就只能默许了她同行。 韩寿只得苦笑着点头又叫了一声岳丈,其实现在他还哪里有心情与自己这个热情的丈母娘寒暄呢。 果然,贾充在看完纸团后,不由手一抖,纸团掉落与地,半晌无语。 “哼,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吓成这样。若是这里有旁人的话,岂不让人笑话!”郭氏一边嗔怪贾充,一边弯腰拾起地上的纸团。 只是待得郭氏看完后,也是不由脸色一变,怒道:“这个杨骏真是好大的贼胆,居然想要对我们不利!” 说到这里,郭氏又看向了韩寿,问道:“对了,德真啊,你先说说这信是如何得来!” 对于丈母娘的强势与心机,韩寿是早就司空见惯了,当下将今晚有人飞刀传信的始末说了一遍,半晌后又道:“岳丈,几天前您这里也有刺客潜入,您说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何关联呢!” 正在沉思的贾充闻言,蹙眉道:“德真你的意思是确实有人对我们不利咯?” 郭氏听了女婿的话后,更是气得咬牙切齿道:“若真有人要对老爷不利,那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杨骏那个老匹夫所为了!他想除掉老爷你,而后独霸朝堂,真是狼子野心啊!” 贾充心中正烦着,忍不住出言呵斥道:“没有真凭实据,怎么能够信口开河!或许此乃别国奸细所为,想要行挑拨离间之事呢!”贾充的呵斥让郭氏气得眉毛不由倒竖起来,想要发威,可是又碍于女婿在场,不好太削了贾充的面子,只能强忍着不发作,心中想的却是待会在找回场子。 第五百九章 邺城之乱(上) 对于贾充难得的强势行为,韩寿也是有些惊诧,毕竟贾充畏妻的事情,他也是有所了解的。当即打圆场道:“岳丈,岳母所言非虚。依小婿之见,此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咱们还是应当尽早做好 打算,否则一旦果然信上所说,后果不堪设想啊!” 郭氏得了女婿的支持后,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就是,你堂堂一个太宰,怎么还不如德真看事情深远啊!真是越活越倒退了,难怪被杨骏反压了一头。” 贾充被郭氏刚才一瞪眼,一阵挖苦,心里未免也有些发虚了。再加上韩寿说的似乎又颇有些道理,不由双手一摊道:“那你们说,此事如之奈何!” 其实贾充也不是没有想过对杨骏下手,可是通过明争暗斗,他们始终是势均力敌,双方都难以扳倒对方。 郭氏白了贾充一眼道:“那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去宫中找咱们的宝贝女儿阿南咯!她足智多谋,比你这个当父亲的可是强多了。再说了,咱们要想扳倒杨家,没有阿南的支持于帮助,肯定是难以做到的。” 贾充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了韩寿这个女婿兼幕僚,后者略一沉吟道:“岳母所言极是,岳丈您可先去一趟皇宫,毕竟大姐贵为皇后,有她帮忙也会更加名正言顺。” 贾充无奈,只得长叹了一口气道:“如此也罢,待天亮之后我便走一趟皇宫便是!”次日清晨,贾充带着厚厚的眼袋进了邺城皇宫内找自己的女儿贾南风。贾南风今年不过24岁,至今无子。当然这也和司马衷瞧不上自己的丑媳妇有一定的关系,毕竟人家傻归傻,可并不是分辨不出基本的 美丑啊。 也正是这种原因,虽然贾南风被后有贾充家族支撑,可是皇太后杨芷身后同样有杨家支撑,使得这些年来被杨芷压制的死死的。 忽闻父亲求见,这让贾南风也是有些奇怪。毕竟有杨家的存在,贾充贵为太宰,却也是很少会来后宫里找自己的女儿。 当贾南方在后宫接见了贾充,并听了他的来意之后,眯起原本就不大的小眼睛,冷声道:“父亲啊,无毒不丈夫!也该是到了和杨家决战的时候了,杨骏一日不除,我们一日无法安宁了啊!” 对于杨家,贾南风也是充满了怨愤之情。毕竟如果不是有杨家的存在,杨芷这个皇太后,她又岂用放在眼里。 贾充叹气道:“为父也想除之而后快。可是这三杨如今不仅党羽众多,而且还手握兵权,接管了并州。想要除去,谈何容易啊!”贾南风略一沉吟道:“此事不必过于担心,我们只要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掉杨骏,在控制住杨芷,由我劝说陛下降旨召那杨济兄弟回朝觐见。只要他们一离开并州,是杀是夺其兵权,还不是在我们意愿 之中吗!” 贾南风也是一个颇有野心的女人,自从进了皇宫后,便一直想做成吕后那般的人物。在历史上她就是以贪权贪色而青史留名。当然之所以她能够成功,更多是因为司马衷痴傻窝囊的缘故。 贾充闻言颇为心动,只是还是有些顾忌的说道:“杨骏虽然骄横,但是并无大罪。况且他的侄子段广身为执金吾,掌管着数千人马,咱们想要除掉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啊!”贾南风撇了撇嘴,轻蔑的冷笑道:“父亲,您就是太老实了。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咱们只要暗中捏造谣言说杨骏有反意,不就足够了吗!至于杨骏的侄子是执金吾又怎么样?舅父掌管着御林军做为内 应,城外又有族兄的两万人马,里应外合灭了杨家,这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吗!”贾充一边听着女儿的话,一边不住的点头,待到贾南风说完之后,贾充补充道:“嗯,不错!这杨骏以毒药害死先帝在前,又于洛阳弃陛下不顾,分明就是想要谋夺司马氏江山嘛!身为大晋太宰,吾当为国 除贼也!” 贾南风闻言不由笑了,只是她这一笑让原本就生得无比丑陋的脸,居然显得有些面目狰狞起来。 其实贾杨两家互相算计的背后,事实上也正是刘谌与诸葛质所密谋的,为的就是利用贾杨不和,采用挑拨离间之计再度分化西晋内部,从而达到彻底削弱与瓦解西晋,进而趁乱侵吞其城池的目的。至于事情的经过很简单,简而言之,就是让白凤与李三等汉魂骨干合起来演一出细给杨骏看,激化他与贾充之间的矛盾。所以,那个夜入贾府又悄然不见的刺客便是神偷李三,此次他去的目的就是偷盗能 够代表贾府的信物,从而刺杀杨骏时候嫁祸到贾府身上。再后来,李三成功盗得贾府死士头目所持有的带有特殊符号佩刀后,便又再度故意去行刺杨骏,然后假装失手与不敌,故意将飞刀脱手。而那个名叫李虎的侍卫自然就更不用说了,是汉魂组织混在杨府的 细作,为的就是提醒李斌,将他们的思路绕到贾充身上。 最终,李斌也是不负众望的成功将刺客认定为贾充所派,并成功的劝服了心有野望的杨骏对贾充动手,从而达到独揽朝政的目的。事后,为了不让杨骏轻易的干掉贾充,李三又故意至贾充女婿韩寿的府上飞刀报信,让他们自相残杀,至于谁胜谁负就不在刘谌考虑之中了。而李三之所以不直接去杨府报信,也是因为杨骏加强了府中的 防御力量,不大好再次潜入罢了。 两日之后,邺城内忽然再次流传出当年司马炎乃是被杨骏毒死的消息,紧接着便又传出了杨骏蓄谋已久的谋反的消息来。 太宰贾充在皇帝司马衷的圣旨下,会同辅国将军石鉴打算先行对杨骏实行“双规”。不意走漏了消息,杨骏匆忙联合外甥现任执金吾的段广,集合五千兵马打着清君侧的旗帜,向贾充发起了反击。 紧接着,杨骏一党纷纷带着私兵家将配合其对贾派发起了猛攻。由于杨骏势大,蓄谋已久,石鉴眼见势不可为,很是识时务的选择了告病还家,不仅是他很多习晋文武也选择了默默观战,静待时局变化。 邺城一时陷入了混乱之中,经过一夜的厮杀,贾充派系文官居多,被杨骏为首的武将系杀的连连败退,最后被迫退入了皇城之中。杨骏现在已经杀红了眼睛,率军将皇城围了起来。因为此时城外的贾模已经收到了消息,正率领两万人马猛攻邺城。一旦被他攻进城中,那自己就要被包饺子了。 第五百一十章 邺城之乱(中) “杨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公然率军围攻皇宫,莫非真要造反不成!”御林军统领郭彰持剑立于皇城门楼之上,一边指挥御林军快速布防,一边大声喝斥道。 此时郭彰是既兴奋又有些紧张,兴奋的是杨骏率军公然围攻皇宫,已经坐实了叛乱之嫌。一旦局势稳定下来,必然是诛灭九族的份。紧张的是现在杨骏现在占据了优势了,而御林军虽然也有三千之众,并且拥有皇城的地利优势,可是现在还内部还分化为两派,一派是皇帝的死忠派,一派是自己实际控制的。另外的死忠派现在还在等待 皇帝司马衷的最后决断。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贾杨两军中,包括城内不少文武都在等皇帝的最后决断,然后才会考虑究竟作何选择。也可以说,司马衷的最后决断事关着贾杨两家的胜负关键,或者说是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 “陛下,那杨骏已经公然造反了,都打到皇宫门口了,您到是下令诛杀杨骏满门啊!”皇宫内,皇后贾南风用手不停的摇晃着司马衷的胳膊,劝说道。 司马衷被贾南风晃得有些头晕了,不由迷糊道:“国丈为何要与舅父打架啊?” 司马衷乃是杨艳与司马炎所生,杨芷又是杨艳的堂妹。杨艳在临死之前,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了杨芷,杨芷对于司马衷也算是视若己出了。所以要如此论起来,司马衷到也要称杨骏一声舅父了。 只是贾充却不仅是司马衷的岳丈,更是他的老师,从亲近程度上来说,他相对更加偏向他一些。若不然也不会同意贾充一派躲进皇宫了。 贾充闻言,当即老泪纵横,匍匐于地道:“陛下明鉴啊,老臣与辅国将军奉命去杨府讯问杨骏,孰料他居然公然起兵造反,实非老臣所愿啊!” “就是啊!还请陛下下诏,诛灭杨氏九族啊!”贾充一派当即全部涕泪横流的附和起来,痛斥杨骏的胆大妄为行径。 “嗯,众卿所言极是。朕这就下令……”司马衷显然被贾充父女的苦情戏弄得有些懵了,下意识的就想要答应他们的请求。只是他令字还没有出口,一旁的皇太妃杨芷当即痛心疾首的怒叱道:“皇帝,休要听这帮谗臣所为啊!我父亲为了大晋国呕心沥血,殚精竭力,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今日他率兵不得已围住皇宫,也是 为了诛杀贾充这等佞臣啊!”杨芷乃是杨骏的女儿,而且她之所以能在后宫内压住蠢蠢欲动的贾南风,也完全是靠父亲一族的背后支持,他们也算是一荣俱荣的利害关系了。所以在这个时候,无论是处于亲情角度考虑,还是利益考虑 ,杨芷都必须竭力保住自己父亲。 “母后说的有道理,大将军为我大晋立下了汗马功劳,实在是大大的忠臣啊!”司马衷听了杨芷的话后,尽然又点头赞许起来。 贾充忍不住脸颊一阵抽搐,刚才还说自己有道理,现在转眼功夫又夸杨骏是大大的忠臣,这家伙究竟是站哪头啊。 不过,郁闷归郁闷,眼下这种情况贾充还必须要依靠司马衷这个傻皇帝才行,若不然他下令让御林军绑了自己,即便有郭彰这个统领在,那不是还有副统领听令司马衷吗。 “陛下您可不要被人蒙蔽了啊,那杨骏若真是忠诚,在洛阳之战时,又怎么丢弃您与文武百官不顾,自己率军撤退了啊!”贾南风见贾充不好开口说话,便主动揽过话头,对司马衷说道。 杨芷闻言气的头上珠钗落抖,以手点指贾南风道:“贱婢,你居然敢妖言迷惑皇帝!” “老乞婆,本宫乃是堂堂的一国之后,你居然敢骂我贱婢,就不怕诛灭九族吗!”贾南风那也是个泼辣的主,平时被杨芷压住一头也就算了,如今自己的父亲全部在此,她自然不肯在轻易低头退让。 杨芷见贾南风居然当着司马衷面辱骂自己,不由气得跺脚喝斥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骂本宫。来人啊,给我掌嘴一百,以儆效尤!” 只是下一刻,杨芷发现太监宫女们早已躲得远远的,没有任何人再听她吩咐。有的只是贾充一派戏谑与敌视的目光。杨芷心中一突,方知此时自己在这里已是人单力孤了。不由将目光再次投向司马衷,泪如雨下道:“皇帝,你看到没有。她居然如此骂我,还有没有国法礼仪了!你要是不为我做主,就将为娘一同杀了,反 正我也不想活了。” 司马衷有些为难的说道:“唉,母妃您这又是何必呢!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弄得你死我活干嘛嘛!” 司马衷这一副老好人的模样,顿时让杨芷为之绝倒。眼下都打到这个地步了,还能好好说话吗!再者,难道贾杨两家的矛盾已经势同水火,他身为皇帝就一点都不清楚吗! “太妃娘娘,我记得您可不是陛下的生母哦。不过,您的父亲在宫外逼宫,您以身赎罪,到是可稍减杨家的一些罪孽。”贾南风洋腔怪调的接过话道。 “你……”杨芷手指贾南风,又看了看正垂手闭目的贾充等人,她又气又恼之下,身体晃了两晃后,当即向头倒仰下去。 只是因为杨芷左右没有侍女侍奉,身体倒仰摔落时,竟然好巧不巧的后脑勺先触地,溅出一摊血迹,当场昏死过去。 司马衷见状,不由有些傻眼了,连忙大声道:“快传御医啊!” 躲在远处的太监宫女们这才一个个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将杨芷扶了起来。在贾充与贾南风的淫威之下,一个小太监抖抖索索的去请太医了。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太医才磨磨蹭蹭的赶了过来。在经过简单的翻眼皮、探鼻息、把脉等治疗之后,太医忽然转身跪伏于地,颤声道:“回陛下,太妃娘娘已经驾崩了。” 太医的话让场中出现了短暂的沉寂,谁也没有想到曾经叱咤后宫的皇太妃杨芷就此不明不白的死去了,也算是一件奇闻异事了。 好半晌后,司马衷方才颓然摆了摆手,哀叹道:“这、这又是何苦来哉!唉,朕累了,回宫休息了。”说完,司马衷居然连看也不再看杨芷一眼,转身带着太监宫女们离去了。贾充朝着贾南风看了一眼,后者正得意洋洋的诡笑不已。在得到了父亲的暗示后,略一点头,朝着司马衷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五百一十一章 邺城之乱(下) 就在杨骏与郭彰在皇城门口对峙互骂的时候,忽然皇城内一名身穿太监服饰的宦官手捧圣旨跑上了皇城之上。 杨骏见状,心中不由心头一凉,因为这个小太监他并不陌生,正是司马衷身边的贴身太监之一董猛,只是此人却是素来和贾南风走得近。 果然,董猛来到皇城之上后,对着城外的杨骏所部高声念读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骠骑大将军杨骏自洛阳一役后,不思自省,反纵兵作乱,意图谋反,其心可诛……” 随着董猛一句句的宣读圣旨,杨骏脸色也是越来越青。他早到这最坏的打算了,却没有想到如今果真变成了事实。 “陛下与太后被贼人所持,众将士随本将攻进皇城,诛杀权奸贾充,解救陛下与皇太后!”杨骏红着眼睛怒喝道。现如今,他也只能先发制人了。 郭彰眼见杨骏所部准备攻城,不由手扶佩剑,大声喝斥道:“汝等随杨骏匹夫冲击皇宫,与造反谋逆何异,就不怕诛灭九族吗!” 杨骏手下将士听到喊喝声后,脚步不由一滞。虽然杨骏之前就已经谋划好了这一切,可是这些个普通大头兵们却并不知情。他们之所以在杨骏的裹挟下向贾充发难,那也是习惯性的随波逐流罢了。 如今有了圣旨在前,又有郭彰大声喝斥,不由一个面面相觑起来,方悟自己这是在冲击皇宫啊!皇宫里面的那是谁啊,大晋的皇帝陛下啊!哪怕传言有些痴傻,可在怎么说也是一国的陛下啊! 郭彰见杨骏手下将士停住了攻击脚步,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随口捏造道:“陛下有旨,取杨骏首级者,封万户侯,官升三级!” 杨骏在人群之后气得哇呀呀暴喝不止,就在此时,一骑飞来,纵马大声道:“报,骠骑大将军,城外叛军即将攻进城中,张将军让您速速清剿叛党!” 杨骏闻言手中佩刀差点掉落于地,真是祸不单行啊。在他们向贾充开战的前夕,便让侄子张劭务必要守住邺城四门,不让城外的贾模军入城。 而在杨骏看来,即便张劭军力远非贾模所部可比,可是凭借着城墙,坚持到他干掉贾充或者等到并州方面援军还是足够的。谁料想最后居然是这个结局,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叔父,为今之计,莫不如退守城门,待两位叔父援兵到来再破贾充不迟!”段广急忙劝谏道。 杨骏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郭彰,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就让他先得意一阵好了!” 当杨骏率领大军准备回援张劭的时候,忽然又飞来一骑,道:“报……” 杨骏心中一凛,好悬没有从马上摔下来,莫不是城门已然失守了。 李斌见状,当即喝骂道:“有屁快放!” 那名斥候,被段广骂的有些莫名其妙,但见周围将士都神色紧张的看着自己时,这才咽了一口唾沫,道:“报骠骑大将军,征北大将军已经率领五万大军抵达城外。目前勤王大军已与城外叛军交上手了。” 杨骏闻言,不由仰天大笑道:“好,二弟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众将士们听见没有,我们的援军来了!” 说到这里,杨骏不由用佩刀指向郭彰所在的方位道:“众将,随本将军杀贾贼,清君侧!”早在此前,杨骏就让李斌悄悄赶回并州去联络自己的两个兄弟,准备发动兵变。杨济与杨珧兄弟在收到大哥的命令后,经过商议决定由相对足智多谋的杨珧留守大本营并州,由杨济率领五万大军会南下邺 城。 “休要中了杨逆的诡计。放箭!誓死护卫陛下,不要让叛军靠近。”眼见皇城之上士气低落,郭彰不由大声呼喝起来。 转瞬间,战局又发生了惊天逆转,这让郭彰一下子坠入冷窖一般。即便有了司马衷的圣旨,若这邺城成为了杨骏的天下,圣旨和一张破纸又有何区别。 “哼,死鸭子嘴硬!待破门之时,定要斩了尔等乱党的头颅!”杨骏不屑的狞笑着,亲自指挥士兵攻击城门。就在杨骏叛军重新士气高涨,朝着皇城发起一轮又一轮猛攻的时候,忽然皇城之上某一处,一名身高八尺,相貌不凡的军官,悄然从背上摘下一张长弓,将弓弦拉得犹如满月,在对准正亲自指挥攻城的杨 骏后,猛然射出一箭。 长箭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自高而下射向杨骏。杨骏正得意忘形间,冷不防一箭射来,直接被贯穿胸部,从马上摔了下来。 “不好啦!骠骑大将军被流矢射死了!”随着杨骏的亲兵发出一阵阵惊呼声后,正在进攻的杨军不由乱作一团起来。 “哈哈,玄休,射得漂亮啊!”不远处的郭彰正指挥御林军防御,猛然听到城下的呐喊声,下意识的看向了正在收弓的军官。 原本这个军官不是别人,正是原王濬手下校尉李特。十年之前,王濬平定鲜卑秃发树机能时,途径长安收了李特一族百十人。 如今十年过去了,由于王濬在后来的对蜀之战中数败于刘谌之手,所以一直未能有太多的升迁机会,止步于偏将军一职。 直到王濬战死之后,他的残部被重新整编,正赶上司马衷迁都邺城,需要重组御林军,李特与李庠、李流三兄弟这才投军加入了御林军。 当然李特三兄弟之所以他们能够入选御林军,除了他们几个勇力过人外,更是因为他们既不从属于贾充一派,又不从属于杨骏一派,所以被选为了御林军副统领一职,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李特淡然一笑,复又拔出佩刀,对着正在指挥防御的李庠、李流两兄弟道:“二弟,三弟,叛贼杨骏已被我射杀,且随我开门出战,重创叛军,以报圣恩!” 李庠、李流兄弟二人一向唯兄长李特马首是瞻,闻言当即招呼数百御林军随着李特冲下城楼,打开皇城大门,向着城外处于混乱状态的杨军发起了反冲锋。 “众将士,替骠骑大将军报仇啊!若今天我们退走了,可就真成为叛逆了啊!”段广一刀砍翻一个从身边逃走的溃卒,一边大声鼓动道。段广很清楚成王败寇的道理,所以当即下令亲卫队执剑督战。而在段广亲卫队的屠刀之下,原本处于崩溃状态的杨军这才重新振作起来,慢慢止住了溃败之势。 第五百一十二章 李特扬威 不过,还没有等段广高兴起来,但见皇城门突然大开,数百名御林军居然从里面杀了出来。段广见状,精神为之一振,大喝道:“将士们,城门已开,给我冲杀进去,活捉贾充老贼!” “挡我者死!”与段广想的不一样的是己方人马不但没有能趁着皇城门打开之际冲进去,反而被冲出来的数百人队伍杀的溃不成军。 眼见自己身前的队伍犹如波开浪裂一般纷纷溃散,段广大惊之下,这才看清楚数百御林军最前面的三名猛将兄是谁来。 李特在李流两兄弟的护卫之下,直扑段广而来。待看到段广近在咫尺之时,不由大喝一声道:“段贼受死!” 身为邺城执金吾,段广自然认识李特三兄弟,也知道这三兄弟勇武不凡,其中尤以李特为最,不由吓得肝胆寸裂,转身拔腿就往后逃。 李特见段广不战而逃,不由冷笑一声,将手中钢刀笔直的掷向段广后背。但听“啊”的一声惨叫,段广背中钢刀摔落在地,钢刀没入胸口插在地上,鲜血喷洒了一地。 李特三步并两步来到段广尸身前,一把拔出没胸钢刀,将段广枭首提于手中,深吸一口气,大声喝道:“贼囚已诛,段广已死,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原本还厮杀在一处的杨军将士,眼见主帅杨骏与主将段广先后死于李特之手,不由斗志全无。后来,不知道在谁带头扔刀之下,所有杨军士卒将武器掷地投降了。 此时,郭彰见大局已定,这才带着御林军从皇城冲出来收拾战局。 “玄休,真当世猛将也!吾当为你请功!”郭彰来到犹如战神一般的李特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赞道。 李特微微颔首,道:“如此,就多谢郭统领了。只是当下叛军正在城外与我军交战,末将觉得应该将杨酋与段贼的首级扔出城去,以瓦解敌军斗志。” “呃,眼下局势混乱,你我肩负着守卫皇宫的重任,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吧!”郭彰闻言,不由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拒绝道。 现在别说城门尚且掌握在杨骏侄子张劭的手里,即便城外有贾模的两万军马,可是同样也有杨济的五万叛军啊。这个时候出去耀武扬威,那该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去装逼啊,这种事情实在是划不来。 可是李特想的却不一样,所谓乱局出英雄,他觉得自己沉浮了十年,实在是有些太久了。无论这一次贾杨谁是真正的叛乱者,他都要从中取利,名利双收才行。 “郭统领所言也有道理,只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任由叛军击败贾将军的人马,届时仅凭我们数千御林军又如何能抵挡的住!”李特沉声说道。 “这、这个……”郭彰眼珠滴溜溜乱转,却是迟迟拿不定主意。 李特闻言拱手道:“若不然郭统领您留守皇宫,就由末将提着杨段两贼的首级去助战吧!” 郭彰早就在等李特这句话,当即拍板道:“嗯,今日方知玄休勇冠三军,做一护卫统领确实屈才!这里就交给我吧,征战沙场还是交由你这样的猛将最为适合!” 李特也懒得鄙视郭彰了,毕竟他也确实需要这样的机会,当即带着李流两兄弟,并数百御林军直奔城门而去。 刚赶到北城门口,便远远听见城外喊杀声震天响,而城墙上灯火通明,三三两两的士卒正在城墙垛上探头往外看,大多则坐在城墙上,背靠着城墙休息,想来刚才的激战,让他们确实有些累了。 不过,李特三兄弟率部到来最终还是引起了部分城墙上士卒的警觉。有人飞速禀报给张劭,张劭闻言一愣,来到城门楼梯口大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李特见状,上前走了两步,提着杨骏的人头,高声道:“某乃段将军麾下,奉了将军之命特来送上贾充人头,以乱叛军军心。”张劭令人将火把高高举起,火光之下,依稀见得却是己方人马,为首一人手中提着血淋淋的人头,虽看不清楚究竟是谁的人头,但是却正应和了李特的说法。至于叛军之说,在贾杨双方看来,对方才是叛 军。 其实李特在半路上的时候,就寻思着如何最快的消灭张劭人马,所以于半路上换上了杨骏所部兵马的衣甲,所以张劭才一时未能分辨出来。 “天太黑看不清楚。你且稍等,待我派人呈上来一观。”张劭看了半天,看不清楚,不由说道。 李特将人头放下,道:“非是某不信任张将军,只是骠骑大将军特意嘱咐末将,必须确保人头安全,不得离开我之手。若张将军不放心,可以下来一观。” “这样啊!”张劭向下看了看,眼珠转了转,又道:“既然骠骑将军有令,我也不强求,你一个人将人头送上来吧!” 李特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又暗暗示意李庠与李流兄弟不用担心自己,随时做好攻击准备。 张劭见李特果然一个人手提人头登上城楼楼梯,不由心中暗松了一口气。他身体向后退了几步,让几名亲卫挡在自己身前,等待李特登楼。 很快,李特大踏步登上了城楼。张劭第一感觉这个壮汉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但随后又释然,这人既然是段广的部下,那自己看起来有些眼熟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张将军请看。”李特来到城门楼上之后,丝毫不顾忌眼前几名警惕的张劭亲兵。 张劭令亲兵举起火把观看,却见血淋淋的人头脸部被头发挡住,根本看不清楚脸。他一皱眉,情不自禁将脑袋向前探了探,伸手就想要拨去人头上遮住脸部的头发。 只是当张劭看清楚人头的一霎那间,忍不住惊“啊”了一声,下一刻,就见眼前寒光一闪,李特手中一把钢刀径自削向了张劭的人头。 下一秒李特清楚的听见了骨骼断裂的声音,张劭硕大的头颅顿时飞了起来,随即跌落在地,滚出了一米多远。 变故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当张劭亲卫反应过来的时候,李特手中大刀已然砍向了错愕不及的几名亲兵。“杨骏、段广、张劭皆已授首,降者免死!”李特一边挥刀砍杀张劭的亲兵,一边大声呼喝道。 第五百一十三章 李特崛起 随着李特动手,早已做好准备的李庠与李流兄弟带着数百御林军分左右两边冲上了城门楼台阶,协助李特斩杀抵抗的张劭士卒。 失去了主将张劭,被打的措手不及的守军,原本就刚经历过一场血战,现在在李特与李庠、李流三兄弟的冲杀下,当即溃不成军。抵抗片刻之后,死硬派被斩杀殆尽,余众数百人皆扔下兵器投降了。李特将降兵收拢到一起,举起火把,将杨骏与段广、张劭三人头颅给众人看过后,朗声道:“陛下有旨,杨骏阴谋造反,罪不容诛。凡被蒙蔽,愿真心悔过者,可既往不咎。若执迷不悟,顽抗到底者,株连 九族!” 这些普通大头兵未必就有九族,但是他们却很清楚在主帅杨骏等都被杀的情况下,已然大势已去。他们原本当兵就是为生活所迫,真正有操守的并不是太多,所以当即明智的选择了无条件投降。 李特处理好降兵以后,看了一眼城外仍然处于混战状态的局势,眉头皱了皱。 片刻之后,李特方才展眉道:“所有人听我号令,我数到三之后,全部高举火把摇晃,同我一起喊叛贼杨骏人头再此,降者不究!” 李流之前也在考虑如何打破僵局,毕竟他们就这么一点人冲出去传信,肯定起不了作用,甚至还没有将消息传出去,恐怕就被淹没在数万人的战场之上。 可是若自己只是占据城门的话,一旦城外的贾模战败,面对几万杨军,他们根本守不住多久,那么他们来这里也就失去了意义。 所以,在李流听了李特的想法后,由衷的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大哥高明啊!” “一。” “二。” “三。” 所有士卒原本都深呼了一口气,待得李特三字喊出口后,齐齐呐喊道:“叛贼杨骏人头再次,降者不究!” 一千多人同时扯着嗓子呐喊,声音顿时响彻了整个战场。很快的,正在激烈交战的双方将士,下意识的侧头看向了城门方向,但见城门方向火把闪烁。有眼见者,更是看到了三颗人头被倒挂在城墙之上。 “哈哈,此必是杨骏狗贼人头,若不然张劭狗贼何在!”贾模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一脸兴奋的说道。 原本贾模已经开始有些支撑不住了,毕竟对方有五万人马,己方只有两万人马。虽然他这两万人都是精锐,可是打起来仍然十分的吃亏。 杨济见状,却是顿觉五雷轰顶一般,贾模能想到的,他何尝想不到呢!究竟城墙上挂着的三颗血淋淋的人头是不是杨骏与段广他们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手下的将士们相信了。 “将军,眼下我军军心已乱,士气已堕,已经不适合在混战下去了。不若先撤退,再徐图后策吧!”参军孙楚急忙来到杨济面前,劝说道。 杨济现在只觉心好乱,可以说连他自己都失去了再战的勇气,当即有些迷茫的点头道:“就依你之言,传令退兵!” 随着杨济鸣金收兵声响起,杨军撤出了战场。而贾模在没有彻底弄清楚事情之前,也没有心思再追,只是派副将象征性的追了几下,便收兵回邺城清剿杨骏一党及残部去了。 邺城内,贾充闻得李特射死杨骏,刀劈段广与张劭,助贾模退敌之后,不由大喜过望,当即率领部众对城内杨骏的死党予以清剿。 同时,也为自己以前的识人不明感到后悔。此等猛将,若早引为己用,何愁杨骏这些赳赳武夫了。说不得,即便是对上蜀汉战神刘谌,也不用担忧了。忙活了一夜之后,天亮时分,贾充重新恭迎司马衷升朝。自从昨日一乱,许多文武群臣并没有直接参与,只是闭门在家而已。如今城中大局已定,贾杨之争以贾充暂时获胜而告终,对于这些中间派来说并 没有太多的区别。 “陛下,杨骏阴谋叛乱,冲击皇宫,还请陛下重责杨骏党羽,诛其九族,以儆效尤!”贾充目视好友荀勖,后者会意,拱手出列道。荀勖的话一出口,满朝文武顿时鸦雀无声,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贾充,然后又迅速移开,转向了处于高位的司马衷。任谁都知道荀勖的意思实际上就是贾充的意思,眼下贾充刚刚斗败杨骏,很少会有人 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唱反调了。 眼见朝堂之上无一人替杨家求情,让人出乎意外是司马衷却开口说道:“哎,皇太妃与我有养育之恩,如今骠骑将军犯糊涂,朕也不能完全不念旧情啊!”“陛下圣明,杨骏一族作乱,使得我大晋元气大伤。眼下强敌环伺,并州杨济兄弟手中尚有七八万人马,实在不宜再扩大咱们内部矛盾了。以微臣之见,还是只究首恶,余者根据罪情降职罢官处罚吧!这样 也能快速平定乱局,以免敌国从中取利。”石鉴正色道。 要说石鉴其实官职升的也算很快了,从征伐鲜卑秃发树机能时的安西将军,一直到现在的辅国将军,短短十余年时间,也升了四级,这种速度也算上很快了。 当然,石鉴他之所以能升的如此之快,倒不是因为他有司马赫赫战功,更因为是贾杨两家都欲拉拢他造成的结果。 而石鉴这次也是真心的赞叹司马衷难道圣明一次,至于他不赞成贾充严惩杨骏一派,除了怕内耗过大外,也是防止杨家倒了,贾家一家独大。 贾充眉毛挑了挑,但见司马衷这个傻皇帝似乎还有点念旧情的意思,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毕竟他这次已经是贾杨之争的胜者了,虽然结果还没有完全尘埃落定,但是谁都知道随着杨骏身死,在争夺象征着皇权的邺城之战失败,杨家已经几乎不可能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了。 这也就意味着贾家独大已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在这个时候,贾充也没有必要非要显示出咄咄逼人的一面,惹人非议了。 司马衷侧头看向贾充,憨实的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国丈以为石卿所言如何?” 贾充意味深长的看了石鉴一眼,这才拱手道:“既然陛下如此仁义,微臣自不敢有非议。只是这次李特与李庠、李流三兄弟平乱有功,却是不得不赏啊!” 司马衷点头道:“国丈所言极是,国丈以为应如何封赏李卿呢!” 贾充略一沉吟道:“李特射杀贼首杨骏,立下如此奇功,微臣以为可加封征北将军一职,其弟李庠、李流皆加封偏将军一职,以示恩宠!”司马衷听后,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道:“国丈所言甚善,就加封李特为征北将军一职吧!其余平乱有功者,就由贾卿与荀卿商议决断吧。” 第五百一十四章 杨济的处境 要说司马衷当皇帝最大的优点便在于放权绝对给力,当然这跟他智商与情商低也有很大的关系。另外一点,贾南风以及贾充包括之前的杨骏他们都是有意的引导司马衷多多“从善如流”有一定的关系。 司空荀顗与贾充对视一眼后,齐齐拱手应命。要说贾充这招不可谓不高明,他在这里主动提出加封李特为征北将军一职,算是一石二鸟了。因为杨济是西晋的征北将军,现如今将李特封为征北将军,不仅坐实了杨济的叛逆身份,也能够拉拢并向李特 示好。 如果说李流与李庠的职位提升不大,那么李特从以前的偏将军直接连跳数级到征北将军,这样的提升方式实属罕见了。 “陛下,此前石将军所虑不无道理。如今杨珧占据了并州,杨济率领的数万大军仍然盘踞在彰水边如鲠在喉,不可不防啊!”荀顗想了想,拱手说道。 贾充看了一眼荀顗,淡然道:“未知荀司空有何妙策。”荀顗微叹了一口气,对于贾充的抢答,似乎也有些习惯了,回道:“可先遣使传告各地,杨骏叛乱只究首恶,以瓦解叛军军心与斗志,使其内部产生隔阂,再伺机彻底平灭叛乱。同时让平原王司马干从平原 出兵,率军回援与我军夹击杨济叛军,如此可解邺城之围。” 贾充闻言,哈哈一笑,对着正不知所谓的司马衷道:“陛下,荀司空此计甚高啊!微臣以为完全可行!” 司马衷点了点头,似乎很无聊的说道:“喔,既然国丈也认为荀卿的计策可行,那就按照这个计策来吧。” “陛下,微臣认为可以将荀司空的计策再延伸一下。”就在这时,荀勖突然不甘寂寞的说道。 贾充闻言,轻笑道:“哦?公曾尚有何妙计不成!” 荀勖拱手道:“杨骏一系以武将居多,智谋出众者更是寥寥无几,然其中尤以参军孙楚为佼佼者。我们不妨从这上面入手,若能施以离间计除去孙楚,则杨氏兄弟不足为虑矣!” 贾充听后,点头赞道:“公曾,言之有理。只是这孙楚与杨骏相交甚厚,恐怕未必能让他们反目啊!” 荀勖不以为意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杨骏已然伏诛,杨济有勇无谋。我们只需……” 邺城以北,彰水湖畔杨军大营中,征北将军杨济正焦急的在账中来回走动。从两天前溃败至此后,他就一直吃不饱、睡不好。 此时,杨济已然陷入进退维谷之中,能做的也只有等待,等待自己派出去的细作,探明邺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的大哥与两个外甥还活着没有。 孙楚看着犹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杨济,不由轻叹一声。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已经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在孙楚看来,即便杨骏不能够干掉贾充,最起码也不可能有什么生命危险。毕竟邺城四方可是控制在己方手中,而城外虽然也有贾模的两万精锐,可是他们却是有五万并州虎狼之狮啊。 只要杨骏这主帅没事,他们完全可以有心算无心,赶在各地勤王军抵达邺城之前灭了贾模。到时候司马衷在己方手中,杨派一家独大,又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来。 只是如今事情没有按照预想中那般发展,甚至出现了相反的偏差,这让杨济与孙楚他们都有些措手不及。 就在这时,忽然账外有人一边喊着报字,一边跑进帅账内,单膝跪地,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报……启禀征北将军,大事不好了。骠骑大将军杨公他、他……” 报信兵的话还没有说完,杨济的心就已经凉了大半。此人正是他派出去打探邺城动向的众多细作之一,如今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结果可想而知了。 杨济身子微微一晃,旋即大步来到报信兵面前,单手揪住他的衣领,喝问道:“你特么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给本将军速速说清楚。” 要说此前杨济还是抱着一丝幻想,要不然也不会将军队驻扎在彰水边等消息。如今眼看幻想要破灭,他又如何能够不上火加着急。 “将、将、将军……”报信兵被有些癫狂的杨济直接提着衣领揪了起来,整个人感觉都快要断气了,又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一旁的孙楚见状,连忙上前劝阻道:“文通,事已至此,急也没有用。还是先放他下来再说吧。” 孙楚与杨家走的很近,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不仅是杨派,更是杨家的幕僚。 杨济听了孙楚的劝说,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揪着报信兵的手猛然松开。 报信兵一屁股摔落在地,强忍着疼痛,咬牙道:“将军,据小打探的消息。杨公在围攻皇城时,被御林军副统领李特一箭射杀。段将军与张将军也是先后被李特斩杀了。” “可恶,吾对天发誓,誓杀李特匹夫!”杨济闻言,暴跳如雷道。 孙楚在为杨骏哀叹的同时,蹙眉道:“这李特乃是听命皇家,看来陛下已然被贾充所蛊惑,事情不妙了啊!” 杨济经孙楚这么一提醒,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又问道:“那皇太妃呢!她难道就任由陛下受小人蛊惑不管吗!” 正是因为皇太妃杨芷的存在,杨骏他们才敢如此做。因为他们坚信凭借着杨芷与傻子皇帝司马衷的关系,是可以忽悠住他的。 “皇太妃她和贾皇后争辩时,被气倒,头骨撞地破裂,已然驾崩了。”报信兵小心的看了杨济一眼,回答道。 “什么!”杨济闻言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如果说杨骏的死让他觉得前路渺茫的话,那么杨芷的死讯无疑让他彻底断绝了最后的希望。没了朝廷的名义,他们将会彻底沦为叛军。 孙楚听到这里,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刚想开口劝慰两句,忽听账外又有报信兵进账回报道:“启禀将军,平原方向发现平原王司马干率领三万人马,正朝我军方向急行军而来!”杨济一听顿时更加傻眼了,平原离邺城很近,如果急行军的话,不过几日便可抵达。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不能尽快攻下邺城,很可能还会有其它地方的西晋援军赶到,那么想要撤回并州恐怕都不那么容易 了。只是眼前这种情况下,自己真的可以逆袭成功吗!“子荆,我们大势已去,我看这并州也不要回去了。不若咱们去投奔蜀汉吧!”显然杨济并没有这样的魄力,他得知司马干回援的第一反应,便是赶快跑,跑的越远越好,甚至连并州他也不想回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杨济中计 孙楚听了杨济的话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问道:“文通何以想着要投靠蜀汉?”然而此时已然有些心慌意乱的杨济丝毫没有觉察到孙楚的变化,回道:“南现如今天下四分,蜀汉已然实力最强,尤其是那刘谌几乎战无不克。眼下长安与洛阳先后以被蜀汉攻破,这邺城能保多久都是个未 知数啊!而孙皓暴虐无能,最终难逃灭亡的下场,咱们现在投奔南吴,岂不是饮鸩止渴吗!” 杨济侃侃而谈,似乎早就将天下大势了熟于胸了。又或者说,其实在杨骏兄弟三人在决心夺取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设想了,只是并没有告诉第四个人罢了。 孙楚冷着脸问道:“为何文通就没有想过投奔齐王呢?” 在西晋很多文武中,他们私下里对于司马攸的称呼还是齐王。 杨济闻言,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说道:“不可,不可!难道你忘了贾充还是司马攸的岳丈,他可以投奔东晋,我们却不可啊!” “就因为这个?”孙楚气极反笑道。杨济此时方觉察到孙楚的异样,微微一愣后,有些悻悻的说道:“也不全然如此。只是你也知道,东晋那些文武大致对我们兄弟都有些意见,我可是听说司马攸曾公开说,家兄乃是毒害先帝的罪魁祸首啊! ” 要说杨骏当年为刘谌所利用,间接害死了司马炎。事后他也自然不会告诉轻易告诉别人。而司马攸当年为了造反有理,也就不管消息是否属实,都直接予以认定了。当然,杨济之所以会向孙楚说出自己的顾虑,除了因为孙楚与自己的大哥相交莫逆,其在杨系中的地位也举足轻重外,更重要的是因为现在杨系势力受到了重创,他急需要孙楚为自己出谋划策,度过眼前 这个最大的危机。 孙楚在听了杨济说的顾虑后,这才脸色稍缓道:“于公,蜀汉与我们有国仇。而我国与东晋之间属于兄弟之争,谁最终夺得了天下,这天下都还是我们大晋的天下!” 说到这里,孙楚又看了杨济一眼,接着说道:“于私,我们又深受司马氏大恩,岂有投靠蜀汉的道理!再者,相信只要文通你肯率部归顺齐王,又怎么可能不接受咱们呢!” 杨济对于孙楚的这种观念并不认同,不过现在却也不是争辩的时候,只得说道:“若依你之言,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为好。” 孙楚沉吟道:“为今之计,莫不如我们趁着贾充没有完成合围之前,率部南下直奔青州投靠齐王吧!” 杨济听后,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摇头否决道:“这怎么可以!并州乃是我们杨家的根本,也是我们投靠的资本。而且我二哥和家人都还在并州呢,我怎么能弃之不顾啊!” 孙楚劝道:“并州现在乃是一块飞地,无论你打算投奔哪方,都守之无异。至于文琚他们,可让他们立刻悄悄分批前往青州便是。” 杨济闻言也陷入了沉思之中,让他放弃并州实在有些不舍。只是孙楚所说似乎又有些道理,让他一时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门帘一挑,一名年轻将军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在看到孙楚之后,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发生什么事情了!”杨济见来人正是自己的外甥李斌,不由蹙眉问道。 李斌张了张嘴,这才说道:“刚才我巡营的时候,听见军中有人窃窃私语,说朝廷已经下旨定我们为叛逆了,并说只究首恶,余者只要肯投降既往不咎。而且……” “而且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吞吞吐吐的!”杨济有些歇斯底里的吼叫道。他在听了这个噩耗后,心中更加的惶恐不安起来。 “而且……他们还说朝廷已经下旨认命孙楚为并州刺史了,要求他们缉拿咱们杨氏一族。”李斌下意识的看了孙楚一眼,又看了看杨济,这才咬牙说道。“哈哈,好,真是好啊!怪不得你刚才劝我们放弃并州,原来是想让我们兄弟二人将并州让于你啊。孙刺史,真是打的好算盘啊!现在你是不是打算将我们兄弟全部交给贾充,然后心安理得的做你的并州刺 史啊!”杨济双眼通红的说道。 孙楚闻言色变道:“文通,你这是何意!我与令兄乃是至交,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卖友求荣的小人吗!” 李斌见状,连忙说道:“是啊,舅父。侄儿也觉得这恐怕是贾充的离间之计啊!”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杨济也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孙楚,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离间计使得又有些无懈可击,毕竟现在杨济势弱,并州又处于西晋后方,形势危急之下,让他不得不多想。 孙楚见杨济如此态度,不由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杨将军如此看我,我这就离开,独自去投齐王便是,也省得你猜忌。” 此时的孙楚对杨济的称呼已然改变,他自觉对杨家有情有意,居然得了这样一个结果,自然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且慢!”眼见孙楚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向账外走去,杨济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做错了,不由开口唤住了孙楚。 只是孙楚真的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的时候,他又有些犹豫了。人心隔肚皮,万一以后孙楚见异思迁,自己和二哥岂不是危险了。 孙楚看着杨济那忽晴忽阴的脸,顿时猜出了他的想法,不由冷冷的说道:“杨将军是不是打算斩草除根,已绝后患。” “舅父……”孙楚与杨骏交好,以前常有往来,他清楚孙楚的能力与人品,便想开口劝说杨济挽留孙楚。 杨济长叹了一口气,扭过头去冲着孙楚挥了挥手,示意他自便。 孙楚微微闭了闭眼,转身大踏步离去,再无半点停顿。 “舅父,我们现在怎么办?”李斌见杨济气走了孙楚,有些迷茫的问道。 杨济沉吟半晌,方道:“传令退兵,先退守并州吧。” 公元280年春,西晋内部爆发贾杨两派夺权大战。在猛将李特的相助下,杨派首领杨骏与侄子先后被杀,杨济率部退回了并州,以贾派胜利而告终。 贾充一家独大之后,开始对杨派势力进行打压,大肆铲除异己。与此同时,一面令镇北将军陈准从幽冀两州抽调五万大军围攻并州,打算彻底清剿杨济兄弟,一面发动攻心战,瓦解杨军势力。杨济手下军士在西晋强大的心理攻势与军势压迫下,斗志全无,不断出现部众投降倒戈现象,一路溃败至晋阳据城死守,方止住颓势。 第五百一十六章 并州来使 然而,此时并州大部分郡县已失,所有兵力骤减至四万。杨济此时方才后悔当初没有听孙楚之言,只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向司马攸投降了,便派人突围向洛阳的刘谌投降,请求其出兵救援自己。 不过,贾充一家独大后,开始独断独行,逐渐引起了西晋司马氏的强烈不满,各地不少郡县出现了公然倒戈向了东晋。贾充为了稳定局势,不得已将平原司马干等王侯委以重任,以换取他们的支持。 东晋司马攸在车骑大将军刘弘劝说下,秉承着趁他病要他命的打算,任命新提拔不久的右将军孟观率兵五万进驻濮阳,做出攻打重镇白马的姿态,使得西晋朝廷更加混乱。 然而此时的蜀汉也没有闲着,一方面抓紧时间休整,另一方利用停战的空隙,由鲁淑与士猗等人不断的游说南吴文武世族,以图从内部瓦解分化南吴政权,达到兵不血刃的最终目的。 只是当西晋内乱的消息传到洛阳的时候,刘谌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兵东征的准备。尤其是在杨济派出的突围使者抵达洛阳的时候,刘谌顿感时机已然成熟了。 “蜀皇帝陛下,那贾充为了铲除异己,故意陷害我们杨公一族。我家二将军与三将军一直仰慕陛下的文治武功,愿举并州之兵归附陛下,还望陛下接纳。”杨济派出的使者杨邈躬身拜道。 杨邈是杨家所培养的心腹,他从晋阳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洛阳,期间昼伏夜出,冒着千辛万苦而来。也顾不上休息,第一时间求见刘谌,希望蜀汉能够早日发兵援救杨济,也算是对杨家忠心耿耿了。 刘谌并没有直接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满朝的文武。礼部尚书彭和说道:“贵使远道而来辛苦了,只是你家将军为何不去投奔东晋朝廷呢?”杨邈知道此时蜀汉对于己方的投奔还需要考校一番,当即不敢怠慢,拱手道:“回这位大人的话,虽说两晋原属一国,可是我家将军却认为最终能够统一天下的还是蜀汉。若投奔东晋朝廷,岂非明珠暗投乎 !” 不管杨邈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他的这个理由到是让所有在场的蜀汉文武感到非常的满意,连看看向他的目光也少了一份敌意。彭和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问话了。兵部尚书罗宪想了想,接过话道:“贵使所说,杨济兄弟愿意举并州之兵尽数归附我蜀汉,只是不知道这并州尚有多少州郡还在你们掌握之中,你们手下又还有多少兵马 呢!” 罗宪身为兵部尚书,主要职责之一便是对天下形势与战局的掌控,各地传回的相关军事情报,都会交由罗宪所管辖的兵部审阅,以便给刘谌提出好的建议来。“这……”杨邈闻言,脸部轻微抽搐了两下。他出发之前,整个并州也仅剩下太原郡与雁门二郡还在杨济兄弟掌控之中了,总兵力不过四万了。这还是此前的信息,究竟现在事态发展到了何种地步,他也不是 太清楚了。 其实杨邈不清楚的是现在跟他离开晋阳的时候局面差不多,杨珧率领两万五千人死守太原郡,杨济则率领一万五千人驻守雁门郡,两人勉强形成掎角之势,到也稳住了局势。 当然,之所以能够如此,主要还是因为有东晋孟观所部兵进白马的威胁,以及雁门郡背靠草原异族。西晋大军在没有攻破太原郡之前,还打算借机让杨骏接着阻挡草原上逐渐强大起来的拓拔鲜卑所部。想当初,曹奂在并州复起的时候,司马孚为了对抗西晋朝廷,特意策反了在南匈奴五部大都督,也就是匈奴左贤王刘豹,结果在联合进攻河内郡的时候与司马孚发生了意见分歧,南匈奴军伺机转入幽州战 场,企图在幽州站稳脚跟,从而控制整个幽州。 可惜正好遇到了当时西晋总督幽、冀二州的一代名将羊祜,如果不是当时刘渊刚好与雁门关守将范隆是至交同学,后者放他们出雁门关的话,恐怕整个南匈奴大军就要被围歼在雁门郡了。侥幸逃出雁门郡的南匈奴元气大伤,依附在拓拔鲜卑拓拔力微手下。这拓拔力微是南北朝时北魏的先祖,此人有一定的能力,他有个儿子名作拓跋沙漠汗,此人年少时曾以一国太子的身份留在曹魏洛阳当 作人质,使得曹魏与拓拔鲜卑关系融洽。 后来,司马炎篡魏时,拓跋沙漠汗趁乱逃回了拓拔鲜卑。他在魏国的那几年里,学习了不少汉人文化知识,大大的提升了自己的能力,有他在刘豹他们这些外族人到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经过十多年休养生息,南匈奴慢慢恢复元气。三年前,刘豹麾下的首席谋臣刘宣见时机差不多了,担心这个拓拔沙漠汗以后会成为己方的后患,于是便用财物贿赂索头部各部首领,挑拔他们与拓跋沙 漠汗之间的关系。 拓拔鲜卑各部首领于是向拓跋力微进谗言,此时的拓跋力微已经年逾百岁,有些犯糊涂了,便默许了他们的行为,结果这些人便矫诏杀害了拓跋沙漠汗。 然而,为了更进一步的瓦解拓拔鲜卑势力,刘宣再次出招,收买了乌丸王库贤,让他帮忙演一场戏。 于是,乌丸王库贤趁着拓拔力微生病期间,带着族人在庭院中磨砺钺斧。磨刀霍霍之声传得很远,引起了各部落大人们的注意,纷纷问他意欲何为。 库贤便故意挑拨说拓拔力微恨听信你们谗言杀害了自己的大儿子,现在打算要将你们所有人的长子抓起来,然后也杀掉,让你们尝尝丧子之痛。 这些人做贼心虚,纷纷逃回部族后,悄悄带着自己的部落逃离了。原本拓拔鲜卑就是一个部落联盟,众多部族的叛逃让大单于拓拔力微急火攻心,最后一蹬腿挂了。 拓拔力微死后,其子拓跋悉鹿继位,只是他相较于自己的老爹和大哥拓拔沙漠汗差的太远了,面对这种分崩离析的局面,他能够做的也就是勉强维持局面。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刘豹也并没有急于动手夺权。他在等一个机会,企图一举吞并拓拔鲜卑。只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没两年他自己也挂了。其子刘渊在刘宣等人的拥立下,接任了刘豹的位子。 说起刘渊,那可是历史上十六国时期前赵政权开国皇帝。其能力要比刘豹强太多,而且也足够有野心。他不甘在草原上称霸,总想着有一天能够重新攻占汉土,建立一个属于匈奴人的王国。但是同时刘渊也知道,光凭着现在南匈奴的实力,显然是无法做到的,所以他必须要先学会隐忍,和他父亲当年未完成的使命那般,等待一个机会吞并拓拔鲜卑各部,以壮大自身的实力。 第五百一十七章 游说虎牢关(上) 刘谌见杨邈一副便秘的模样,不由笑道:“既然杨珧与杨济有意弃暗投明,朕自然不会拒之门外。至于如何出去救援,朕尚且需要与诸位臣工商议一番。这虎牢之险,想要突破虎牢关又岂是那般容易事情。 你一路舟车劳顿,先回驿馆休息吧。”杨邈见刘谌一口答应下来,拎着的心这才放了心来,躬身拜道:“如此便多谢陛下。只是若陛下为虎牢关天险所担心的话,在下到是与虎牢关守将朱振相熟,愿意说服他献关投降。皆时还望陛下能够速发援 军,救援并州。否则,迟恐生变啊!” 要说朱振在西晋其实属于杨派,这一次杨骏被贾充所败身死后,他原本打算弃官逃跑避祸。后来司马衷下诏不连坐,只追究首恶,朱振才放下心来,接着镇守虎牢关。不过,由于贾充夺权不久,对朱振这种手握兵权的一方将领,也不敢逼迫太凶,怕出现投降叛敌的情况。所以贾充也只是调换了一个副将,明面上说是换防,其实际上就是提防朱振,并打算慢慢通过渗透 架空他的地位,从而最终取而代之。 可以说,朱振现在处境很尴尬。这一点杨邈在途径虎牢关的时候,就已经有所了解,所以才敢提出来去游说朱振投降。 杨邈此言一出,满堂文武顿时一片哗然。刘谌心中一动,喜道:“哦?若你能说服朱振投降的话,朕不仅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兵,而且也会为你记上大功一件。” 杨邈闻言心中大喜过望,毕竟从刘谌答应接受杨济兄弟归顺的这一刻起,他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刘谌的臣属了。能够在保证对旧主忠心的情况下,又能为新主立功,这自然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待得杨邈离去之后,后将军罗尚忍不住开口说道:“陛下,那杨家三兄弟臭名昭著,干嘛要答应他们归顺的要求啊!而且杨济他们不过只剩下两郡之地,咱们即便一路打过去,估计那时候他们也早就被西晋 击破了!”此时,邺城之变的消息早已传到了洛阳,只是汉魂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刘谌与诸葛质并没有公布于众。所以即便是智慧如诸葛怀以及情报广的兵部尚书罗宪,也只是猜出这其中可能有刘谌的影子在,却 没有证据直接表明就是己方所为罢了。 而罗尚是个直性子人,他对于三杨那种欺主弄权的行为很是看不惯,尤其是最后居然为了争权,居然还策划兵变,实在不为人臣。 刘谌淡然一笑道:“朕知子敬嫉恶如仇,其实朕也有些不耻二杨的行为。只是杨邈若真能说服朱振开关投降的话,我们要少牺牲多少将士的性命,又何乐而不为呢!” 罗尚不自禁点了点头,随后又反问道:“那若是杨邈未能说服朱振开关投降的话,陛下是不是就不接受二杨归顺了。”刘谌摇头笑道:“那也不行,若二杨归顺的话,我们不接纳,以后势必会让有心归顺蜀汉的人望而却步,那样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最起码我们在表面上还是要接收二杨的主动归附,这样才能显得我们蜀汉 大度,有容纳四方之志!” 诸葛怀听刘谌如此说,笑着插话道:“陛下所说表面同意,莫不是不打算出兵救援二杨吗!” 刘谌含笑道:“出兵那是必然的!且不说咱们得给二杨与天下人一个交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有并州二杨帮咱们分担火力,现在自然是攻伐西晋的最佳时刻了!” 兵部尚书罗宪闻言,也笑了,道:“据微臣所掌握的情报,与咱们同一个想法的还有东晋司马攸,他们已经派右将军孟观领兵五万进驻濮阳了,下一步目标应该是攻击白马。” 罗宪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身为皇帝的刘谌自然比罗宪掌握的各方面情报更多,也笑道:“所以说,咱们不仅要出兵,还要和东晋抢时间,抢地盘啊!” 罗宪心中一动,拱手道:“莫非陛下不打算救援并州二杨,而是打算攻打豫州?” 要说罗宪虽然是兵部尚书,掌管全国军事与制定军事战略,但是在现在这个烽烟四起的乱世,各地军情瞬息万变,即便有飞鸽传书也不能够确保及时性。 所以在刘谌划分了五大军团之后,兵部更多只是在征募兵等军事后勤上,以及制定一些大的军事战略,然后在呈报刘谌,做最后的拍板决定。刘谌不置可否道:“并州尚在黄河之北,西晋主力又正在围攻二杨,咱们一路打过去,到了晋阳时,或许二杨已灭了。到不如抢占豫州,将西晋势力彻底打回黄河以北去。这样的话,西晋自此再无威胁,而 且也算间接扼制了东晋的势力扩大,咱们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罗尚听后,不由双眼放光道:“我懂了!咱们出兵豫州,明面上也还可以说是围魏救赵,也算是对外有所交代了!” 刘谌哈哈一笑道:“子敬,如此理解也可以嘛!” 其实刘谌如果出兵豫州,严格说起来并不能算是围魏救赵,因为即便刘谌围攻重镇许昌,相信贾充而已不会因此而放弃围攻并州,更不会将陈本调至豫州战场,使得杨济兄弟躲过一劫。 有了刘谌的带头,其它文武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罗尚被刘谌他们笑得有些莫名其妙,转念细想后,也有些明了了,不由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刘谌双手微微向下压了压,示意众文武肃静后,这才开口下令道:“诸葛丞相,由你立即着手调度粮草辎重,做好出征前的最后准备!” 诸葛怀躬身领命后,刘谌又看了跃跃欲试的罗尚一眼,沉声道:“罗尚,由你率领两万人马为先锋,做好随时应战准备,一旦杨邈游说朱振成功后,即刻接手虎牢关,等待大军汇合后,兵出虎牢关!” “是,陛下!”罗尚见刘谌果真点了自己的名字,当即颇为兴奋的点头答应下来。随着好朋友关鹏在交州打的热火朝天,他早就有些急不可耐想要征战沙场立功了。 只是罗尚沉浸于即将率军出征的兴奋之中,诸葛怀却是从其中听出了不同的含义。眼下在洛阳蜀汉能够出征武将序列中,名列后将军的罗尚已经是将职最高的了。 本来按理说应该由他率部征伐许昌,再辅之以参军才是。如今刘谌却只是让罗尚作为先锋,那么岂不是意味着刘谌很可能又要亲自挂帅了。 “陛下,您以后将军为帅,难道您又打算御驾亲征吗!”诸葛怀想了想后,直接问道。 看着紧张兮兮的众文武,刘谌打了个哈哈道:“呃,许昌乃是前曹魏根基所在,城坚壕深,不易攻破。朕御驾亲征,可以极大鼓舞将士士气,难道有何不可吗!” 满朝文武闻言,顿时一片哗然,诸葛怀轻叹道:“陛下,如今西晋朝廷内外交困,只需派遣一员上将率数万虎狼之师即可攻破,您何必冒险远征呢!” “陛下,丞相所言极是啊!您身系我们蜀汉的安危与兴盛,当坐守洛阳,万不可冒险啊!”兵部罗宪连忙拱手劝道,刘谌回道:“哎,此次东征许昌,攻取豫州,不仅对我方意义重大。同样对于西晋也是至关重要,他们一定会增兵驰援,少不了一场大决战啊!” 第五百一十八章 游说虎牢关(下) 要说刘谌这么说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一旦豫州丢失的话,那么西晋将彻底失去黄河以南的所有地盘。所以西晋朝廷必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若是陛下信任的话,微臣愿代替陛下出征。”罗宪闻言,再度拱手请命道 在罗宪看来,或许刘谌是因为罗尚这些年来基本没怎么独立挂帅,所以有些不放心才想要御驾亲征。 刘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干笑道:“朕自然相信罗卿的能力,只是你征战多年,也该好好歇一歇了。这次还是由朕御驾亲征好了吧。” 其实刘谌之所以如此说,那完全是因为自己想征战沙场。如今国事家事天下事,让他过的一点也不自由。所以相对而说,他更怀念于征战沙场那种逍遥自在,又充满了刺激挑战的地方。 “陛下,如今我蜀汉地盘越来越大,每天有太多的公文要等着您亲自批阅。若这个时候您御驾亲征,这下岂不是要乱了套吗!”诸葛怀一眼看穿了刘谌的真正心思,不由苦笑着劝谏道。刘谌早已有所准备,见诸葛怀如此说,当即道:“如今太子已经十三岁了,每日仅仅是学些理论性的东西还是不够的,也该是好好磨练的时候了。这样吧,朕御驾亲征之后,就由太子刘胜监国,由丞相和罗 卿两人辅佐。但凡政事军事可与太子商议后决断。” 说到这里,刘谌想了想,又补充道:“若遇到大事不可决的时候,可着人六百里加急呈报于我。至于洛阳安危嘛,相信有你们一文一武两位国之栋梁在,必然可保万无一失。”刘谌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可谓滴水不漏了。至少从表面上说,他出征的理由还是十分的充分。只是说到底,还是想堂而皇之的将一应事物全部甩到诸葛怀与罗宪身上,这样他自己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征 战沙场了。 眼见刘谌已经拿定了主意,诸葛怀与罗宪对视一眼,也只能相视苦笑无语了。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刘谌御驾亲征对战事也确实有诸多好处。 且不说刘谌一直将自己塑造成那种上马能横槊,下马能治国的文武皇帝形象,而且刘谌也确实有着丰富的战阵经验,乃是蜀汉战神形象的存在,可以加大的鼓舞与提升出征将士的士气。 刘谌见诸葛怀与罗宪没有再出言反对,当即将此事拍板决定下来。 几日之后,刘谌收到了杨邈的回报,说朱振已然同意归附蜀汉,请求刘谌速发大军接应与接收虎牢关。 刘谌闻言大喜过望,当即以罗尚为先锋,陆景为参军,率领两万大军火速开赴虎牢关。 在罗尚率部抵达虎牢关关外的当天夜里,朱振悄然打开关门,并率领忠于自己的部曲朝着贾充派来接替自己的副将李肇突然发难。 李肇仓促之下没有防备,被罗尚与朱振里应外合打的狼狈逃窜,最后在亲兵的拼死保护之下,才逃出虎牢关朝许昌方向溃败。 公元280年4月底,西晋虎牢关守将朱振忽然倒戈投降蜀汉,随后蜀汉后将军罗尚率先锋大军接收了虎牢关。西晋一下子丢失了天险虎牢关后,蜀汉的兵锋将可直指许昌。 邺城为之震动,天下为之震惊,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许昌,使得原本就有些风雨飘摇的西晋朝廷,更是变得雪上加霜起来。 而刘谌几乎兵不血刃的夺下了天险虎牢关,凭空获得了数千人马。他为了表彰朱振的献关之功,也是为了给两晋与南吴文武做一个榜样,加封朱振为定东将军。 至于杨邈由于他要返回并州报信,并未留在洛阳,所以刘谌并没有直接给他与杨济兄弟加官进爵。 …… 西晋邺城朝堂之上,贾充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朱振匹夫叛国投敌,当诛其九族!”如今虎牢关失陷,罗尚接收关隘的消息,已经快速传到了邺城。 对于贾充绝口不提李肇监管不力的行为,石鉴也没有去纠正。毕竟李肇属于贾派嫡系将领,而且身为初到虎牢关的副将,想要完全做到控制朱振,轻叹了一口气道:“朱振妻儿老小已经神秘失踪了。”其实事情很简单,朱振当时答应投降的另一个条件就是必须要保证家人的安全。而刘谌很爽快的答应下来,着诸葛质亲自拟定救人计划,在飞鸽传书让汉魂人员悄悄将其家人暂时隐藏起来,待得风声过去 ,西晋解除封锁之后,再与朱振相见。 贾充闻言不由勃然大怒,道:“看来朱振匹夫叛国已然预谋久矣,若有一天落入我手,必要将他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朱振确实可恶,只是现在首要问题还在于如何解决眼前的危机才是啊。”石鉴对于贾充的这种自我安慰式的说辞很是不屑,却也并没有说出来,毕竟现在贾充现在正是得势之时。 “石将军所言无虚,想来下一步蜀汉刘谌必然会犯我边境,许昌危在旦夕,豫州危如累卵,不知太宰可有何应对之策?”平原王司马干一脸温和的说道。 要说贾杨之战最大的受益者除了贾充外,那就是刚被提升为大将军的平原王司马干了。而这大将军之位原本是杨骏职位,贾充为了稳住局势,便有意推荐司马干做了新任西晋大将军。 这司马干字子良,乃是河内郡温县人。晋宣帝司马懿嫡生第三子,母宣穆皇后张春华,为晋景帝司马师和晋文帝司马昭的同母弟,今年49岁。这一次他之所以奉命回援邺城,为的就是沾点光。 如今司马干如愿以偿的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权势,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留在了邺城,做为武将之首,与贾充共同把持西晋朝廷。 只是司马干与杨骏不同,他算起来还要是司马炎的叔父,又是司马氏的实权王之一,为人也比较圆滑,所以至少目前和贾充相处的还算融洽。 然而,贾充之所以选择司马干做为司马宗族代表与自己共同把持西晋朝堂,那也是有原因的。简而言之,用后世的话说,那就是司马干属于神经病患者,他有着无法治愈的间歇性精神病。比如说他犯病前后经常会干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曾经在自己的爱妾死了后,不让其立即下葬,也不让人把棺材盖钉起来,而是把棺材放在后屋空房间里,隔几天就去翻开看一次,然后和尸身做做那事 儿,直到尸身腐坏后才盖棺下葬,由此也可知其口味之重了。 当然,那也只是司马干不正常的时候,他大脑正常的时候,还是和普通人一样,没有半点的不妥之处。 贾充面对司马干的询问,语气十分坚定的说道:“无论如何许昌绝对不能有失,豫州绝对不能再丢了!” 贾充一口气连续用了两个绝对,由此也可以看得出他也清楚若丢失这两处对于西晋将会是何种沉重的打击了。司马干微微颔首道:“太宰所言极是,只是以现在的实际情况来看,想要保证许昌与豫州无虞,咱们就必须派出援军救援啊!而领军之人必须要能够镇的住局面,以便总督许昌与豫州战场,与蜀汉决战豫州!太宰大人以为何人可以领军出征呢!” 第五百一十九章 何人为帅 贾充闻言愣住了,他还真就一时没有太好的人选。毕竟现如今西晋早已经不复司马炎时代的强盛了,文武人才死的起,走的走,凋零严重。 若是换在从前,无论是羊祜还是石苞,亦或者官职谦逊的王濬,那都是完全可以胜任的,可是如今呢? 就在贾充感慨无人可用的时候,石鉴眼珠转了转,说道:“我到是觉得太宰大人能文能武,昔年还主持过汉中防御,对刘谌军有一定的了解,可谓是不二的绝佳人选了!” 司马干听后,当即很是郑重的点头说道:“嗯?石将军这个提议很是不错嘛!不知贾太宰可愿为国出力,亲自督兵向南,以解许昌之危呢!” 贾充身体本能的一激灵,让自己领军去许昌,开什么玩笑啊!且不说现在东晋军动向不明,万一刘谌御驾亲征的话,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可是比谁都清楚,更何况想想战死的石苞就可想结局如何了。 想到这里,贾充下意识的看向了神情有些古怪的石鉴,以及正挂着一脸与人无害笑容的司马干,贾充眉毛抖了抖,难道这两个老小子这么快就勾搭到一起来了啊! 不过,想要哄骗自己上当去送死,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非他们正把我贾某人当成痴傻的司马衷和有些神经病的司马干差不多。 “呃,老夫出战自然无不可!只是邺城初定,尚有杨骏残党未有平定。我深受先帝托付之恩,此时实在不宜轻离。”贾充正色道。 他这是打了个太极,委婉拒绝了石鉴很可能不怀好意的提名。不管他们是不是打算趁着自己远征在外扩充自己势力,从而排挤自己,又或者出于其它方面考虑,他都不可能随意离开邺城,让自己远离权利 枢纽,使得大权旁落。 司马干闻言,似乎很是赞同贾充的说法,颔首道:“贾太宰所言在理啊,如此的话,谁人出征好呢!” 贾充抬眼看了看石苞顿时有了主意,一捋须髯,朝着正围观的吃瓜群众,西晋皇帝司马衷道:“陛下,如今局势危急。依老夫所见,石将军能文能武,非其不足以胜任此职!” 司马衷宣传已经习惯开朝会时,贾充他们忽略自己的存在了,眼见他们这么快就想起了自己,看来是已经做出了决断,可以散会了。 于是乎,司马衷蓦然起身道:“如此就依贾爱卿之言,退朝吧!”相对于枯燥乏味的朝会,他觉得还不如回去斗蟋蟀好玩。 石鉴闻言大惊失色,司马衷你这样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我们这还没有商量好,你就如此武断,有没有一点眼力见啊!此时的石鉴心中焦急万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愿意去冒险趟豫州那趟浑水啊!毕竟这黄河好过,能不能再回的来可就两说了啊!而且即便能活着回来,一旦是兵败而回,那肯定要受到贾充的借机迫 害。 想到这里,石鉴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司马干,他不由有些后悔当初自己被司马干忽悠去针对贾充了,从现在的情况看,自己出头简直是比司马干还要神级病啊! “轰”的一身,石苞身体猛然后仰倒地,旋即口吐唾液,手脚不停的抽搐起来。 “不好了,似乎石大人也中风了。”一个朝臣见状,忍不住惊呼出声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西晋所有文武不禁面露古怪之色,全都下意识的看向了司马干。 司马干见状,不由脸皮剧烈的抽搐起来,虽然他不清楚自己发病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但是这个石鉴也实在是太可恶了吧。他这究竟是有意嘲弄自己,还是真的有病啊! 司马衷也是吓了一跳,也不急着回去斗蟋蟀了,关心的说道:“石卿,怎得突然如此。来人啊,快传御医来此救治!” 司空荀顗眼见此情此景,不由轻叹一声道:“陛下,石将军这种病不用医治,只要你不碰他,一会儿就自动痊愈了。如今许昌危在旦夕,微臣不才,愿率军救援,以绝蜀汉与东晋之兵。” “呃,这样啊!”司马衷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了面色古怪的贾充,似乎在等自己这个老丈人拿主意。 贾充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强压笑意,拱手作答道:“陛下,原本石将军是最适合的人选。只是既然他中风了,便只能令换人选了。至于司空大人虽然智计百出,可是却并非统军之才啊!需得一员大将相助才 可!” 贾充他自然看出石鉴这老狐狸是有意装中风躲避,可是也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毕竟事关重大,如果主帅未战先怯,这战几乎不用打了。眼下西晋形势不容乐观,调笑归调笑,他也不敢任意妄为了。 司马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道:“既如此,何人可为大将辅之。” 距离石鉴身后不远处的李特眼见闹剧发生,不由拱手请命道:“陛下,末将愿同司空大人同往!” 要说李特以前追随王濬的时候,和刘谌也交过手,只是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介军司马,不能左右到全局。而经过这些年的磨练,他不觉得自己统领大军的时候,就还不是刘谌的对手。 至于他一开始没有主动请战,也是因为清楚他虽然一步登天成为了征北将军,可是资历太浅,是不可能独领大军救援豫州战的。可是若是辅佐司空荀顗就不一样了,他有信心凭借着此战,让天下人知道他 李特才是真正的战神。 李特之前身为御林军副统领,司马衷对于他也是相对比较熟悉。现在见他有些犹豫,不由好奇的问道:“李卿有何妙策破蜀汉吗!” 李特略一沉吟,沉声道:“现在豫州战局形势复杂,东晋正在猛攻白马,企图染指陈留郡。而蜀汉刘谌攻占了虎牢关之后,下一步必然会进犯许昌,彻底切断我军与豫州的联系,进而侵占整个豫州地区。想 要破局,就必须要东和东晋,南连孙吴,如此方可安心与刘谌决战!” 司马衷其实也就随口一问,是不是好的计策,他不关心也不懂。只是当他听李特说与刘谌决战的时候,下意识惊道:“李卿,你说那刘谌又要打过来了?” 自从上一次刘谌亲征洛阳,一日之内破坚城洛阳之后,将他与满朝文武俘获,他就有些恐刘症了。如今一听说刘谌又要领军来犯,下意识就以为他又要来打自己。 “陛下,洛阳距离邺城尚有黄河之险与千里之遥呢。”荀顗安慰了一下有些惊慌的司马衷,又接着问道:“李征北方才所言东和东晋,南连孙吴,却是什么意思呢!” 第五百二十章 贾充的豪赌 要说原本荀顗对于李特这个突然崛起的无名之将做自己的副手还有些不情愿,现在听了他的一番见解之后,顿时有些好奇起来。李特微微颔首道:“唇亡齿寒这个简单的道理,相信无论是司马攸还是东晋文武都应该很清楚。咱们只要派人陈述利害,相信司马攸应该会很乐意看咱们与蜀汉厮杀,然后坐享渔翁之利的。再者,有我们作 为司马攸与刘谌的缓冲,他应该会乐意接受。” 说到这里,李特又接着说道:“至于南连孙吴,现在蜀汉在交州战场上连连失利并不好过,如果我们设计将刘谌圈进来,相信南吴孙皓应该会很乐意出兵剿灭刘谌的。” 荀顗含笑道:“你又何以认为刘谌就一定会亲自挂帅呢!”李特淡然一笑道:“这很简单,首先若刘谌无意亲征就不会让将军罗尚担任先锋一职。在蜀汉目前的军阶中,能做罗尚主帅的寥寥无几。其次,以我对刘谌过去的用兵与战术有所研究,想来他此次必然会亲 征!” 荀顗顿时更加饶有兴趣问道:“哦,没想到你居然还专门研究过刘谌的用兵之道。那你说出来供大家参考参考看。” 李特也不谦虚客套,点头道:“吾纵观刘谌用兵,发现其人好用奇招与冒险。但凡比较重要的战役,甚至是他只要能抽出身的战役必然会亲往。此次许昌与洛阳离得又如此之近,所以他必然会御驾亲征。”荀顗虽然觉得李特的理由有些牵强,但是要真仔细想一想的话,刘谌还真的很有可能会亲征许昌。不过,即便刘谌不亲征的话,也是肯定要东和东晋,南连孙吴的,这一点即便李特不说,他也会去这么做 。贾充见荀顗默认了李特的观点后,忽然开口道:“朱振乃是杨骏旧部,他既然投奔了蜀汉,会不会杨珧兄弟也已经投奔了蜀汉。而刘谌他会不会不攻击许昌,而是北渡黄河攻打河内郡,然后试图与杨珧的叛 军连在一处呢!”眼见贾充投来询问的目光,李特略一沉吟,摇头否定道:“刘谌此人虽然喜好弄险,可是在豫州还在我军掌控之时,他是断然不敢轻易渡过黄河的。更何况这三杨的名声并不好听,刘谌即便同意其归附,也 未必就会真心接纳他们。” 贾充点了点头,旋即又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看来陈准的人马不但不能动,还要抓紧时间将平灭杨氏叛乱,若不然的话,有朝一日他们南北夹击,咱们就更加被动了!” 很长时间没有发言的司马干闻言,蹙眉道:“若是陈准将军的人马也不动的话,这人马抽调起来可就有些棘手了。若要与蜀汉决战,力保豫州不失,最起码也要调动五万人马吧!” 李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一旁的贾充见状,问道:“玄休啊,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了!” 要说贾充现在是真有些欣赏这个文武双全的李特了,对于贾充来说,自己就是李特的伯乐,对他有提点之恩,所以便直呼其字,以示亲近之意。 李特也没有再意贾充的称谓,想了想回道:“再我看来,五万人马未必能够确保豫州无虞!再者,这次的我们目标是借机将亲征的刘谌围歼在豫州战场,非此那孙皓也未必就会同意出兵相助!” 贾充也不顾司马干了,直接问道:“那以你之见,应当派出多少人马呢!” 李特伸出双手摊开,郑重的说道:“十万!” 此言一出,朝堂上又是一阵哗然。虽说这一次西晋打算与蜀汉决战豫州,可是这一下子再调出十万人马,对于现在的西晋来说,已经相当捉襟见肘了。 “陛下,若有机会能将刘谌消灭在豫州的话,这个险值得一冒!”贾充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象征性的向司马衷请示道。 司马衷很是配合的说道:“既如此,那就依贾卿所言便是了!” 贾充躬身谢恩后,意味深长的说道:“玄休,我大晋的命运可就全掌握在你们的手中了。这一战若败,我大晋将难以复起也!” 李特有些感动的说道:“太宰大人请放心,我与司空大人一定会竭尽全力,力争将刘谌消灭在豫州,让天下人知道我大晋的厉害。” 司马干叹息道:“贾太宰啊,出兵没有问题,可这十万大军你让我从何方抽调啊!” 身为大将军,司马干负责西晋所有兵马的调度,他对于目前西晋的兵力分布状况也有所了解,所以这才会有这样的感慨。 贾充沉声道:“我想过了,抽调幽州的绝大数人马以及冀州的半数人马,凑个十万应该不成问题。”司马干闻言一愣,旋即苦笑道:“虽说幽州不与东晋接壤,可是背后便是鲜卑异族啊!你将幽州主力抽调走,万一鲜卑人趁乱进攻如何防御啊!再者,冀州与东晋接壤,咱们在抽调人马支援豫州的话,万一 东晋趁机进犯我军又该如何是好!” 贾充正色道:“既然咱们打定了东和东晋的主意,想来东晋也应该知道轻重,毕竟我们与蜀汉决战,对于他们是有好处的。至于幽州防御问题,让幽州各郡重新招募兵丁防御便是了!” 司马干顿时沉默了,他似乎已经了解了贾充的意思。一旁的荀顗皱眉道:“新丁能有什么样的战斗力啊!” 贾充语气低沉的说道:“鲜卑人近些年与我们和平共处,未必就会趁机袭取幽州。再者,即便他们攻击,难不成还能纵马攻城吗!郡兵们只要据城死守的话,过不多久,鲜卑人自然就退兵了。” 荀顗为之气结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旦我们主力离开幽州的话,鲜卑人必然会掀开伪善的面孔,兴兵来犯。按照太宰大人的意思是任由鲜卑人劫掠村庄,咱们只守县城是吧!” 贾充慢慢转头看向殿外太空,道:“非常时刻用非常之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若司空大人真为幽州百姓安危着想的话,就早日干掉刘谌,尽快回师吧!”荀顗不自禁的紧了紧拳头,猛然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慢慢的松开了握紧的拳头。他知道以今日贾充的地位与权势,即便是司马干也未必能够轻易撼动。或许正如贾充所说那般,自己只有尽快 解决刘谌,才能够不让幽州百姓遭受鲜卑异族的欺凌吧。最终,在贾充的坚持下,司马衷拍板做出了最后决定。以司空荀顗为主帅,李特为副将,总督豫州战事。并从幽冀两州大后方抽调十万人马驰援豫州,以防蜀汉刘谌来袭。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不战而胜 “石将军,要退朝了。这天乍暖还寒,地上凉,小心身子着凉了啊!”贾充见朝会结束了,石鉴仍然躺在地上不起来,不由开口嘲讽道。石鉴老脸一红,其实他刚才就是故意装病,以此来避战。只是装病容易,他想要“痊愈”就有些不好办了。这痊愈太早会引人怀疑,而且说不定差事又重新落到自己身上。所以他只能等确定了出征人选之后 ,才敢装着苏醒过来。石鉴一骨碌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可能的浮灰,也顾不上贾充的嘲笑以及其它文武的指指点点,灰溜溜的甩袖离去。在他看来,在任何时候,面子都没有性命重要。因为面子没有了还能挣,性命没了,只 能等下辈子再投胎转世了。公元280年五月,兵锋直逼为了能更好的打击豫州的司马骏,一举攻克豫州,蜀汉皇帝刘谌亲领镇南将军文鸯,广武将军周处、李海、陆晏、陆景、程据等等战将百员,统帅率三万步卒,一万骑兵与驻防虎 牢关的罗尚所部汇合。刘谌留大将柳初率八千人马驻守虎牢关,将虎牢关原八千兵马重新编入军中打散,合计率六万大军打算趁着西晋内乱与遭受东晋攻击之际,进攻颍川郡,以达到占领豫州全境,进一步扩大领土范围,力争 早日一统天下的目的。 同时,为了给并州杨济兄弟一个交代,他暗自并放出风声,说这是要围魏救赵,间接的救助并州杨济兄弟,至于别人相信不相信,作何感想,他就不在他考虑范围了。 同一时间,西晋快速完成了在幽州抽调军队任务,由于司空荀顗,征北将军李为首的十万西晋援军正在渡过黄河,以救应豫州。 中牟县位于颖川郡与洛阳的前沿,在三国历史上,这里曾出过一个牛人县令,上演了后世京剧中那段捉放曹的经典戏剧。如今,随着虎牢关的告破,蜀军兵锋便可直逼中牟县。 只是当刘谌刚率军抵达城下,便看到城门大开。而在城门口还站有数十人,这让他顿感有些意外。 “陛下,他们这是想干嘛啊?不会是打算直接投降了吧!”罗尚有些不解的问道。 刘谌不置可否的点头笑道:“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有这种可能!” 说完,刘谌便打算催马要向。 身侧一名青年儒士见状,不由急道:“陛下,小心有诈!”这名青年儒非是旁人,正是陆抗之子陆景。要说陆景随着孙湾归附蜀汉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对外征伐。这次刘谌将他带在身边做为谋士一同出征,也是出于对陆景的一种锻炼,也算是培养蜀汉新人。 而他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格外珍惜这次的机会。 刘谌听后,顿时有些犹豫了。虽说在他看来,对方诈降的可能性极低,但是陆景所说也不是说完全就不可能。毕竟自己现在身为蜀汉一国之君,确实不宜再冒这样的险了。“参军大人多虑了吧!陛下南征北战,久经沙场,乃是我蜀汉当之无愧的战神,谅一个小小的中牟县又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若参军大人不放心,便由我护卫陛下前去,可不能堕了陛下的威名!”身后的程 据当即在马上抱拳说道。 自从归降蜀汉以来,程据过得一直不是太如意。这种不如意并不是说蜀汉有人虐待他,看不起他。而是因为他发现蜀汉人才济济,自己原先还准备大展拳脚,结果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眼见原本和他差不多的武将一个个因功封赏,就连同样投降但是献关有功的朱振都获等定东将军了,而他自己却只是凭借着熬资历熬到杂号将军的位置,这让他实在有些着急上火了。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 刷刷存在感,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陆景闻言,不由蹙了蹙眉,并没有理睬程据,再次劝谏道:“陛下,您贵为一国之君,千万不可亲身涉陷啊!万一晋军在城墙上伏有神箭手,怎么办!” 程据听陆景这么一说,也不敢随便说大话了,有些讪讪的向后退了退。 或许是蜀汉这边没有做出积极反应的缘故,中牟县方面西晋官员主动朝着刘谌的军阵走了过来。不一会功夫,那群人便走到了刘谌近前不远处站出。其中为首的一个中年文士手中举着一个托盘,朝着身穿黄金甲的中年武将方向,微微垂着头道:“大晋中牟县县令华宏,率全县官吏八十七人归附蜀汉, 请蜀皇帝陛下恩准!” 刘谌看了一眼华宏高举托盘中的印绶与户籍之内的册子,又看了一眼有些略显紧张的华宏,他并没有下马和急于表态,只是淡淡的问道:“中牟县如今有多少兵卒?” 华宏躬身回道:“回蜀皇帝陛下,郡兵加差役共计二千一百三十四人。” 刘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又道:“你身为中牟县令,为何不想着报效朝廷,而选择不战而降呢。” 华宏愣了愣,随即再拜道:“非是华某贪生怕死,而是自知不是陛下大军的敌手。眼下援军迟迟不至,如若我死战不降,只是徒增伤亡而已,最终受苦的还是中牟百姓。” 刘谌眉毛微微一挑,道:“哦?那你说说为何援军一直没有来呢!” 华宏似乎没有想到刘谌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想了想,旋即回道:“想来应该是安南将军认为中牟县城矮壕浅,不足以对抗蜀汉的兵锋吧。” 华宏口中的安南将军是原荆州刺史杨肇,随着洛阳陷落以后,司马衷与贾充为了活命和自由,便以襄阳与宛城做为交换。以至于西晋在北荆州最后的地盘也没了,他这个荆州刺史自然也就当不成了。 不过,由于豫州面临蜀汉、南吴和东晋三国,所以杨肇在荆州的五万人马全部转移到了豫州驻防。只是为了补偿杨肇,西晋朝廷将他的原折冲将军一职,破格提升到安南将军,受征西将军司马骏节制。 刘谌闻言,这才点头道:“华县令能够为百姓着想,弃暗投明,朕深感欣慰。任由你担任中牟县一职,希望你能够尽忠职守,做好大军后勤工作。” 华宏闻言大喜过望,当即捧着托盘跪倒谢恩不已。 其实刘谌之所以会华宏如此多的问题,也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中牟县作为颍川郡的门户,西晋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这让他能不慎之又慎呢。但是处于不战屈人之兵考虑,刘谌又不得不接受华宏的投降,并继续委任他为中牟县令。只是如果刘谌继续深入颍川,进攻许昌郡的话,这中牟县便是他的后路,不能轻易放弃,所以他令柳充率领五千人马驻守中牟,与虎牢关的柳初遥相呼应,以保证后路安全。 第五百二十二章 诡异的战局 刘谌攻取中牟县之后,在中牟稍作休整后,便继续率大军向长社县进发,以寻求与驻守颍川的杨肇军主力决战。 长社县位于中牟县与许昌的中间地段,想要攻击许昌,就必须要先拿下长社。提起长社,东汉末年时,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著名的长社之战。 在数十年前的黄巾之乱中,颍川黄巾军在波才的领导下,大败东汉名将朱儁,乘胜进围皇甫嵩于长社。后来,被皇甫蒿用火攻重创黄巾军,连主将波才也未能幸免。 事隔多年,刘谌率领蜀汉大军攻至此处时,长社城门却是紧闭,而城墙上一个守军的身影也没有,太过于平静,使得整个城池透着诡异的气氛。 帅旗之下,刘谌见状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却并没有急于发起进攻。 “陛下,末将愿率部先登,夺下长社县城,以献陛下!”刘谌身后一员虎背熊腰的中年武将,拱手大声请战道。 刘谌侧头见是猛将周处,不由沉吟道:“朕素知子隐将军勇猛,不过这中牟县透着古怪,咱们先观察一番再攻城也不迟!” 周处听刘谌如此说,也不在说话了,身为部将,他需要做的就是听令行事。 片刻之后,罗尚有些忍不住了,拱手道:“陛下,谅他一个小小的长社县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您不是曾告诉过我们,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武力面前都不堪一击吗!” 身为武将,罗尚有着浓浓的战意,哪怕面对强敌,他也敢于一战。尤其是中牟不战而胜让他更加渴望一战。 刘谌闻言,顿时哑然失笑,或许自己确实有些谨慎了。 不过,当刘谌看向身侧的谋士陆景似乎陷入沉思时,不由开口询问道:“士仁,此事你怎么看?” “微臣以为后将军所言有理,不若以动制静,先试探一下,便知分晓!”陆景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比较中规中矩的建议。 刘谌微微颔首道:“也是!那便由子隐将军率本部人马先行攻城!切记要小心谨慎,不可贪功冒进。若有埋伏,立刻退出来!” 其实刘谌如此谨慎也是因为之前通过细作探得消息说长社县中尚有数千西晋守军,而己方大军压境,临近的许昌方面驻有杨肇的数万大军,很有可能会发援军救应,这就让刘谌不得不小心谨慎。 毕竟这次他御驾亲征,意义重大,如果自己战败无功而返的话,不仅自己名声受损,而且也会使得己方士气降低。 “是,末将领命!”周处得了刘谌的军令,当即大喜过望,率领本部五千人马朝着长社县攻了过去。 一旁的罗尚与陆宴见状,不由羡慕不已,暗暗后悔刚才自己没有抢先请战,要不然这破城首功说不得就是自己的了。 “杀啊!”伴随着隆隆的战鼓声想起,周处横刀一马当先,冲在了队伍最前面。 只是很快的,就连一向好战的周处也不禁放缓了马速,因为己方已然踏过护城河,可是城墙之上居然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这让他也有些蒙圈了。 就在周处有些左右为难的时候,长社县城门吱呀呀慢慢打开。周处先是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勒住战马,随后便一拨战马挥军冲向了大门。 在他看来,刚才自己的行为实在有些丢脸了。即便敌军突然出击那又如何,身为一名战将,自己又何惧敌军的正面冲锋呢! 不过,当周处高高举起大刀,准备上前迎击时,他要又傻愣住了。因为城门大开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千军万马出现,而是一帮身穿华服的乡绅,一看就不可能是西晋兵将。 “尼玛!”周处来到那群哆哆嗦嗦的乡绅面前,轻骂了一声,慢慢收起了手中长刀,喝道:“你们是何人,西晋守军哪里去了!若敢有半点虚言,小心本将刀下无情!” 为首一个约莫六十多岁的华服乡绅颤颤巍巍的说道:“回将军的话,小老儿名叫贾任,我们是长社县的乡绅。至于西晋守将张乔将军昨夜便已经率部离开了!” “什么!西晋军昨夜便撤离长社了?”周处闻言不由吃了一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状况。 短暂的吃惊过后,周处眉毛一挑,震声道:“你叫贾任?那贾充又是你什么人!” 贾仁被周处喝的一惊,跪倒在地道:“小老儿与晋国的太宰大人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同姓而已。” 周处闻言又是一愣,随即释然了。若这贾任真是和贾充有什么关系的话,张乔又怎么敢抛弃他们不管呢。 想到这里,周处朝着身边的副将吩咐道:“你带人先行接收城防,务必要仔细搜索每个角落,以防有敌军伏兵!” 副将拱手领命率军进城后,刘谌已然带着罗尚等将赶了过来。在刚才长社城门大开,走出一群非西晋官兵的地方豪绅后,他就已经感觉到这很可能这是一座空城。 “见了我家陛下,还不下跪!”周处看到刘谌领着众将来后,将马拨转到一旁,对着正犹自发愣的贾任众乡绅喝道。 贾任等吓了一跳,当即双腿跪倒在地,磕头犹如捣蒜一般。 刘谌淡然道:“众位父老请起吧!你们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贾任眼见传说中的蜀汉战神皇帝刘谌就在自己眼前时,不由语带颤音道:“回蜀皇帝陛下的话,昨天夜里长社守将张乔便率部离去。他临走之前,曾喝令我们在您大军未来之前,不许打开城门。否则,日后 将屠尽我们满门。” 刘谌蹙眉道:“张乔为何要这么做!” 贾任哭丧着脸道:“小老儿也不知晓。” 刘谌闻言,微微闭起双眼,沉默不语起来。如果说中牟县令不战而降,让他虽感奇怪,但还不算太意外。那么长社守将的不战而逃,则让他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陛下,这其中似乎有古怪之处啊!”陆景催马上前,说道。 刘谌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的长社乡绅,不置可否的说道:“朕也不清楚这杨肇究竟是何用意了。” “陛下,会不会是杨肇打算收缩兵力死守许昌啊!”罗尚猜测道。 刘谌略一沉吟,道:“就眼前情况来看,可能是这样的吧。” “陛下,那咱们还进不进城啊!”做为先锋的周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由开口问道。 刘谌轻轻甩了甩头,笑道:“当然要进啊!能够兵不血刃的占领长社,总归是一件好事情啊!” 从理论上来说,杨肇应该派兵增援并死守中牟和长社,以达到节节抵抗,拖延时间等待西晋援军的效果。可是如果杨肇真选择收拢兵力死守坚城许昌的话,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也不会有人说他这样做法不对,所以这是不是阴谋诡计,现在还真不好说清楚。刘谌能够做的也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他这次的目的就是为了攻占豫州。 第五百二十三章 合纵(上) 临淄城宣明殿中,司马攸端坐在龙椅之上,静静的听着下面群臣争论。 就在刚才,西晋总督豫州战事的司空荀顗派遣使者到达,提出了停战一致对付蜀汉刘谌的要求。也正因为此,在东晋朝堂上引起了渲染大波。如今朝堂上大抵分为二派,一派是以大将军司马伷为主导的反对派,他们的意见是攘外必先安内,倾向于先干掉西晋,然后一统两晋,再对付日益强盛的蜀汉 。 另一派则是以车骑大将军刘弘为主导的抗战派,他们则坚持先联手扼制蜀汉,然后再一统两晋,进而一统天下。 “陛下,荀顗不过是权奸贾充把持的伪朝廷司空而已,他又岂能代表惠王殿下。”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平北将军司马伦率先出列道。 惠王就是东晋群臣中的晋惠帝司马衷了,只是东西两晋都自称正统地位,而无论是司马衷还是司马攸,都是司马炎的儿子和弟弟,所以做为臣属,他们也不敢随意污蔑,只能以王爵相称。 当然司马攸此前的封爵就是齐王,可是司马衷这个惠王,却是司马攸称帝后才加封的,主要流传于东晋内部。 司马攸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西晋特使蒋俊。蒋俊连忙拱手作揖道:“我家陛下令荀司空总督豫州,全权负责豫州战事,他完全有独断专行的权利。荀司空还说了,蜀汉兵势强盛,若我们再不联合起来抗蜀,则豫州不保,兖州与徐州从此亦难以安定也 !” 蒋俊有着丰富的外交经验,让他出使最难说服的东晋,也可以看出荀顗对于此事的重视之处了。司马伷闻言冷笑道:“哼,即便荀顗能做得了主。我们又岂能因为你们空口白牙就出兵相助。如今豫州局势愈加混乱,蜀汉刘谌亲征,已经抱定了鲸吞豫州的想法。我们无论是坐山观虎斗,还是顺势收复陈 留等郡,甚至是北上收复冀州,都是一步好棋,又何必与你们一起对付蜀汉,出力不讨好呢!” “这……”蒋俊闻言苦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只能蒋目光求助赞同自己观点,又曾经有些交情的刘弘身上。“大将军,惠王与陛下乃是同宗同根,值此当头,难道不应该一致对外吗!再者,您说的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咱们的选择也很多。可是我们真要这么做的话,结局无非是加剧惠王势力衰亡,让我们实力短时 有所上升,可是同样我们从此便要直面蜀汉的兵锋了啊!” 如今的东晋坐拥青州、徐州与兖州,由于司马攸采纳了刘弘变法的意见,现在的东晋正在变得日益强盛起来。可是由于时不时和西晋与南吴的军事冲突,让东宫一直没能真正的安定下来。所以,对于刘弘来说,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发展经济军事,乃至政治方面的改革,可这一切都需要稳定与时间。如果再和刘谌的蜀汉势力接壤的话,以蜀汉的扩张势头,外加兵力之盛,势必会发生激烈的 战争。那样的话,对于东晋的发展来说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司马伷不屑的说道:“惠王手下尽是一些只知内讧的无用之人,他们怕蜀汉,我们可不怕。再者,即便我们不攻击惠王,他的城池也迟早会被刘谌所得,到时候我们还是难免要接壤,我们就此因噎废食吧! ” 刘弘摇头道:“刚才蒋大人不是说了荀顗已有了万全之策,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蜀汉之患了吗!” 司马伷轻嗤道:“耍嘴皮而已。蒋俊我来问你,那荀顗到底有何万全之计了,你到是当面说与我家陛下以及众文武听听,看看到底有没有用!” 蒋俊微微一犹豫,在刘弘的点头示意之下,他也知道今天不明言,恐怕是不能成功说服司马攸停战,出兵对付刘谌了。“好吧,那我就如实说了吧。荀司空已率十万大军赶赴颍川截击刘谌了,同时还派人出使南吴。只要我们三家同时出兵,便可蒋刘谌极其主力全部消灭在豫州。只要刘谌一死,其子尚幼,从此蜀汉之危不复 存在矣!”蒋俊郑重的说道。 司马伷闻言,嘴巴张了张,最终说道:“这恐怕也只是你们一家之言吧!即便我们同意停战出兵帮助你们,可是那荀顗又如何能够确定南吴就会出兵,而且我们就一定能够在豫州将刘谌斩杀呢!”“实不相瞒,我家荀司空以汝南郡作为酬劳赠予南吴,想必如今南吴也饱受蜀汉的入侵,他们必然会同意荀司空的提议。只要我们三方人马出其不意的形成合围之势,到时候不仅可以围杀刘谌,甚至可以采 取围点打援的计谋,歼灭蜀军机动力量。”蒋俊如实说道。 事到如今,蒋俊也就不打算藏着掖着了,能够促成这次合纵同盟关系,达到围死刘谌的目的,就已经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司马攸听到这里,终于开口说道:“既然你家司空许以南吴汝南郡为出兵酬劳,那么他又打算给朕何样的利益呢!” 所谓无利不起早,虽说围杀刘谌看似能够带来实惠,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并不容易。甚至最后可能出现损兵折将,还未能斩杀刘谌的结果。所以司马攸更希望能看到一些实质的东西。 毕竟虽说之前司马伷说可以趁着蜀汉攻击豫州的机会,趁势袭取陈留郡和冀州,可是实际上西晋无论是在白马还是在冀州南面都屯驻重兵,想要出兵攻取陈留与渤海郡,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蒋俊微微犹豫后,坦言道:“既然您出言垂问,我就直说了吧。我家荀司空说了,只要您同意他的计划,他愿意蒋陈留郡割让出来。若是能除去刘谌,对我们三国都算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啊!”“陛下,蒋大人所言极是啊!想那蜀汉吞并东吴时间不久,若是刘谌死了,蜀汉继位者年龄尚幼,不能够震慑朝臣,那么孙湾的位置可就微妙了。只要我们稍加动作,或许蜀汉便会四分五裂,到时候我们重 新瓜分蜀汉,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刘弘出言劝道。司马攸沉吟道:“话虽如此,可是你们又如何能确定骗得了刘谌。若他得知我们三方联合围攻他的话,料来他必然会率军撤出颍川,又岂会在那等死。你们可不要忘记了,这次刘谌可是亲率十万大军啊,想 要留住他,谈何容易!”对于蒋俊的提议以及刘弘的分析,司马攸确实有些动心了。只是对于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刘谌包围在颍川,以达到全歼的目的,他还是没有足够的信心。 第五百二十四章 合纵(下) 蒋俊正色道:“陛下,那刘谌诡计多端,对外诈称十万,实际上最多不过五六万人马。如今荀司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阵,将他一步步的引入圈套之中,只要我们三国齐心协力,必然可以将刘谌军消灭在豫 州!”实际上,蜀汉刘谌究竟带了多少人马出征豫州,他也不是太清楚。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去忽悠司马攸。毕竟只要三方齐心协力对付刘谌的孤军,刘谌仅凭数万大军,根本是无法抵挡的。甚至说,用不了多 久时间,就可以全歼刘谌的军队。 司马攸见蒋俊说的郑重,终于点头道:“如此的话,便信你一次。希望这次大家能够通力合作,将刘谌围杀在豫州,永绝后患!” 蒋俊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躬身拜道:“如此我就替荀司空拜谢齐……呃,拜谢陛下了。只是还有一事,希望陛下您能够答应。” 司马攸不置可否的问道:“哦?何事!说来听听!”蒋俊深吸一口气道:“荀司空来之前特意交代,若是陛下同意停战共同剿灭刘谌的话,则三方联盟之势必成。只是为了能够达到围杀刘谌的目的,还需要有人统一调度,希望陛下能够让您的人马暂时听他调 度。”“不行,凭什么啊!就算三方联盟,这盟军主帅人选也必须是我们大晋的将军!”司马伷原本就不赞成停战结盟的事情,只是司马攸同意他也不好反对。如今蒋俊提出这样的要求,当即给了他出言反对的理 由。 “荀司空早有了妥善安排,而且主战场在我豫州地界。若是由贵方负责统筹调度的话,恐怕有诸多的不变吧!”蒋俊强压心中怒火说道。 面对司马伷的咄咄逼人,让蒋俊感到十分的不舒服。若不是想要达成联盟,他早就拍屁股走人了。这也从另一方面很好的诠释了弱国无外交的不变真理。刘弘蒋俊面露不快之色,当即出来打圆场道:“陛下,微臣以为我三方联盟,贵在精诚合作。若还没有开始就如此针锋相对的话,恐怕联盟难成矣。而微臣也以为我们三方联盟对付蜀汉刘谌,最终受益的还 是我们自己啊!”刘弘想表达的含义,司马攸自然明白。其实严格来说,这次三方合作西晋最吃亏。毕竟无论成功失败他们都要付出至少两郡之地的代价,到那时候即便能够阻挡住蜀汉的进攻,西晋在黄河以南的豫州地盘 也没剩几个郡了。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更何况荀顗自己也很清楚己方与蜀汉接壤,只有彻底消灭刘谌或者歼灭其有生力量,才能够避免屡受蜀汉的危险。 “和季所言极是,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吧!朕即刻下令右将军孟观停止攻击白马,率部进入颍川围歼刘谌。希望这次我们三方能够精诚合作,铲除刘谌这个后患!”司马攸拍板做出了最终的决断。 蒋俊闻言,急忙摆手道:“非也!荀司空意思是请孟将军配合我军在白马先演一场戏。待得刘谌孤军深入后,我军断其后路之时,我们再围歼刘谌,方可一战而毙其敌!” 司马攸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哈哈笑道:“好,既然荀顗已有了决策,那朕便让孟观配合好荀顗统一行动便是!” 蒋俊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拱手告别而去。相对于东晋这边来说,南吴孙皓要干脆多了。他原本就是一言堂,敢于反驳他意见的人几乎也被他干掉的所剩无几了。而蜀汉去年侵占了南吴的交州,使得两方的关系恶化到了极点。尤其是刘谌还收留了 他的死敌孙湾,让他如鲠在喉。所以,孙皓听荀顗派来的使者说有信心将刘谌围杀在豫州的时候,便已经动了出兵的念头。在听说荀顗愿意以汝南郡作为出兵谢礼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当即下令让前将军钟离牧率领五万大军出 庐江配合荀顗的斩首行动,务必将刘谌围杀在豫州。 至此,许昌拥有杨肇部三万人马,豫州其它郡尚有司马骏的八万人马,再加上荀顗的十万人马,仅西晋在豫州战场的兵力就已经达到了二十一万之多。 当然,这还不是关键之处。关键在于与东晋、南吴达成停战联合的结果后,原本需要防御这两国的人马便能腾出手来,这就足以让刘谌吃一壶了。 如果再算上东晋孟观的五万人马,以及南吴钟离牧的五万大军,豫州战场的三国联军人数便已高达三十一万之巨。而刘谌仅有六万之众,他此时还尚不知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向他撒落。许昌城外,蜀汉大营中的刘谌正在与满营的文武众将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经过数天的轮番攻击,蜀军与遭受到了杨肇的强力抵抗,双方一度在城头上展开了反复的争夺战。只是最终还是被杨肇的守军 顽强的赶了下来。“陛下,依末将看,咱们先把许昌给围堵起来,再调运惊天雷过来,直接轰开许昌城,然后大军突进,便可一鼓作气拿下许昌城了!”罗尚气呼呼的说道。这几天他也亲自带队冲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这 让他感觉十分的憋屈。 刘谌闻言摇头道:“且不说现在我们境内潜伏着敌方的细作,贸然出动惊天雷太过危险。再者,那这许昌城内尚有内城,即便我军炸破城门,也还是无法直接攻城。”自从上次惊天雷在南中被引爆事情发生后,虽然诸葛质极力去调查,可是仍然没有太多的头绪。毕竟惊天雷的太容易被人强行引爆了,只能够秘密押运。但是那个潜伏的高级间谍一日不查出,那么就无秘 密可言。 一旦己方押运途中遭到引爆的话,尤其还是在途经长安和洛阳这样繁华都市时,被人引爆的话,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对己方士气也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也可以说,这也是两晋和南吴想出来的一个釜底抽薪的方法。换句话说,现在的阳山附近到处是各国的细作,他们都紧紧的盯着在。为此汉魂抓了一批又一批的细作,仍然有前赴后继的细作前来,这也让 刘谌更加不敢轻易出动惊天雷了。除此之外,许昌城作为曾经的帝都,虽然时间比较短暂,可是后来又是曹魏的五大陪都之一,所以在城池防御方面远高于其它城池,有内城更是不足为奇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意外的发现 当然,要说罗尚其实并不是不知道许昌有内城这件事情。而是因为按照他的设想,先炸外城,然后再炸内城便是。反正只要有惊天雷的存在,神马坚城雄关都是浮云。 “啊?原以为有惊天雷,能够为我军今后攻坚起到巨大的帮助呢。看来这惊天雷也变成鸡肋了啊!”罗尚脖子一缩,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刘谌轻笑道:“惊天雷是个好东西,他的用途可不仅仅是攻城,用来开矿也是利器哦。再者,其实即便我们将许昌内外城门都炸了,城中尚有三万敌军,他们若依城而守,与我们进行巷战的话,还不定要打 到什么时候呢!这豫州局势复杂,瞬息万变,我们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折腾在这里啊!”其实刘谌说的是实情,虽然惊天雷威力巨大,但是西晋军接连败于此法,各军将士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和一定的防备。尤其是身为许昌守将的杨肇虽然不清楚荀顗的具体策略,可是却也知道援军即将到来的 消息。所以杨肇自然就更加不会轻易弃城而逃了。 罗尚挠了挠头道:“那陛下有什么好办法啊?”刘谌扫视了正注意倾听的众将一眼,心中轻叹一声,沉声道:“为今之计,我们也只有采取必须要采取围点打援之策,力争在野战将敌军有生力量歼灭,而不是消耗在攻城战上,然后再一点一点的蚕食豫州 。而且相信用不了多久,或许就会有战机出现。”刘谌之所以有些感慨,那也是因为手下众文武过于崇拜自己,从而和自己在一起时,甚至盲从,不大爱出主意了。这让刘谌联想起诸葛亮当政时期,可不就和现在情况差不多吗!由此可见,一个主帅能力 太强,也不完全就是好事情。 “陛下所说的战机指的是什么呢?”罗尚看了一眼同样好奇的众将,不由问道。刘谌淡然道:“豫州西临我们蜀汉,东临东晋,南临南吴,可谓四战之地。眼下东晋正在围攻白马,意图染指陈留。而我们则攻击颍川,无形中等于左右夹击西晋。如此一来,南吴说不定也会插上一杠子, 我可是听说了孙皓对汝南郡可是垂涎已久了。” 陆景沉吟道:“若依照陛下的设想,西晋方面一旦派出援军进入豫州。那么东晋或许就会渡河攻击冀州,到那时候西晋将变得更加首尾难以兼顾起来。” 刘谌欣慰的点头笑道:“不错!所以说豫州战局瞬息万变,不然朕也不会仅带几万人就来攻打豫州了!” “陛下英明!”在罗尚的带头下,众将齐刷刷拱手赞道。陆景却是沉默不语,半晌方道:“陛下,万一西晋说服东晋与南吴,让他们坐山观虎斗的话,那么我们在兵力上可就远少于西晋军了。甚至一个不慎,被敌军包夹的话,我军恐怕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 “哎,士仁,你别怕。可能你跟随陛下时间尚浅,不太清楚陛下的实力,那可是战神转世啊!你想想,自从陛下出世以来,何曾一败!”罗尚大手一挥,十分坚定的说道。 看着其余将领均是齐声附和,陆景张了张嘴,只得苦笑道:“我不是畏惧,只是觉得陛下乃万金之躯,亲身涉险,有些得不偿失罢了。”身为参军,陆景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的,要不然那也是一种失职。 刘谌淡然一笑道:“士仁说的也并不是不可能。真要出现那种情况的话,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最起码咱们这次出兵还是有一定的成果嘛!先暂停攻击,兵退三十里吧,咱们慢慢寻找战机吧。” 刘谌他也并不是太在意,毕竟如果真出现陆景所说的情况,那打不过就收兵撤退呗,反正这次出兵已经攻取了中牟与长社了。如今西晋在黄河以南仅剩下豫州一处,相信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二天一早,许昌城守将杨肇便收到了斥候回报,城外蜀军兵退三十里安营扎寨。这让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开始暗自揣摩刘谌的真实用意究竟在何处。几日后的夜晚,蜀汉连营外,负责巡夜守夜的周处抓到了一名斥候,仔细审问方知原来是荀顗派到许昌城去联系守将杨肇的使者,并且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一封书信来。周处不敢怠慢,当即将他押解到帅帐 来见刘谌。刘谌拆开书信观看之后,发现正如周处所说那般,荀顗在书信中说自己率领援军已经穿过白马,一路急行军而来,打算杀蜀军一个措手不及。预计三日后便可到达此处,到时候将纵火夜袭蜀营,约杨肇里 应外合,前后夹攻刘谌,力争将刘谌一网成擒。 “真没有想到荀顗的援军居然穿过了白马,这么快就要赶过来了。”刘谌慢慢的放下信件,蹙眉道。 周处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些不解的问道:“陛下,这荀顗的援军这么快就来了,那这许昌还打不打了啊!”刘谌不置可否的轻叹了一口气,要说他虽然在选择扎营时,已经刻意的避免了火攻与水淹之类的计策,但是这个时代植被茂密,未开发的山林很多,远非二十一世纪可比。想要完全避开树林草木,那也是 很困难的事情。 “召诸位将军前来军议。”刘谌沉吟一番之后,肃声下令道。 得了刘谌的召唤,罗尚、陆景、何夔、周处、李海等将、以及刚投效蜀汉的原虎牢关守将朱振,等一起来到帅帐共商对策。 刘谌将刚刚从斥候身上缴获的书信拿出来给众将观看后,方道:“此乃荀顗写给杨肇的的书信,想要用火攻来烧我军大营,并约定火起之时两面夹攻。诸位都看看吧。” 书信首先交到了罗尚手里。由他飞快的扫了一眼;然后向下依次交给陆景、朱振、周处等将一一浏览,然后群力群策,共商破敌之策。 “既然已然发现了那荀顗的诡计,想来陛下已经有了破敌之策。陛下请下令吧!”罗尚见众将观看后,并没有人发表言论,便直接开口说道。 面对众将的无比信任,刘谌也不知道该笑好还是哭好了,最终苦笑一声,道:“这已经不是打不打的问题了,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罗尚挠了挠头,又从最后一个看信的程据手中拿过信来,重新细看起来。要说他刚才光顾着看荀顗的援军即将赶到,约杨肇里应外合攻击己方的事情了。陆景蹙眉道:“这荀顗来得实在是太快了些!” 第五百二十六 刘谌巧设计 刘谌看了陆景一眼,不自禁点了点头,说道:“士仁,你接着说。”陆景拱了拱手,接着说道:“按理说,西晋方面的援军不可能这么快抵达,除非他们走水路,经白马,再至陈留,然后赶到许昌来。只是根据情报,东晋右将军孟观正率领五万人马猛攻白马,他们即便能够 通过,也必须要先击退东晋军才是。” 罗尚闻言,当即反驳道:“根据情报所说,荀顗率领十万大军渡河南下支援豫州,或许孟观被吓跑了。或者有意想放他们过来,坐山观虎斗也未必啊!” 陆景微微颔首道:“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即便如此,荀顗的十万大军已至,这许昌也难以攻克了啊!” 罗尚不甘的说道:“这么说,咱们只能就此退兵不成!” 陆景闻言沉默了,即便蜀军战力强盛,可是若是野战对上两倍之敌的话,正常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取胜的。 刘谌见众将情绪不高,不由笑道:“你们不用如此悲观,你们只看到了荀顗率军渡河救援,却不知道其它情况。” 陆景迟疑道:“陛下的意思是?”刘谌笑道:“其实早在西晋刚一出兵时,朕就已经收到了情报。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罢了。此次西晋军也算是倾巢而出,这也是他们能够抽出的最后机动人马了。他们不可能长期驻守豫州,毕竟幽 州背后是鲜卑人,冀州前面还有虎视眈眈的司马攸啊!” 罗尚闻言,眼前一亮道:“陛下的意思是咱们只要跟他们拖时间就可以了,拖到他们不得不退兵回救时,咱们再慢慢蚕食豫州!”刘谌不置可否的说道:“理论上是如此,不过朕还是打算先夺取许昌,然后凭城防守。实在拿不下许昌,咱们便退守长社与中牟,和荀顗打一场阻击战,消磨他的时间与实力!只要我们拖得越久,让荀顗所 部的损失越大,时机也就越大了。” “可是即便我们凭城而守,等到荀顗率部来时,这豫州战场上的西晋军是我军的三倍以上了啊!到时候想要防御也不是那么容易啊!”陆景有些担忧的说道。 刘谌摇头笑道:“不是还有东晋与南吴牵制豫州人马吗!即便他们坐山观虎斗,到时候朕可以让王化从宛城出兵攻击豫州侧翼,牵制西晋军啊!” “陛下,计将安出!”罗尚听了刘谌的分析后,只感觉热血沸腾,再次请战道。 刘谌淡然一笑道:“既然咱们能够截获荀顗的书信,这便是天助我军成事!朕打算在这书信上面做些文章,引诱杨肇自投罗网,在荀顗援军到来之前,先重创杨肇甚至攻占许昌做为凭仗。” 罗尚奇道:“陛下打算如何做文章啊?” 刘谌也不说话,只是令人取了一些药材,然后放在水中搅拌,最后小心翼翼的在荀顗写给杨肇的书信上涂抹,把“三日后夹击蜀军”的“三”字给抹掉,然后提笔小心翼翼的修改成了“二”字。 待到墨迹稍干之后,刘谌笑吟吟的拿起书信给众将看了一遍:“朕将荀顗约定的日期提前了一天,这样的话诸位应该知道朕的用意了吧?” 在座众将只是因为有刘谌在,不愿意多费脑细胞,可不意味着他们智谋不行。若刘谌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那也只能说反应太迟钝了。 周处见状,忍不住击掌叫好道:“陛下之计,神鬼莫测,末将拍马不及也!” 罗尚打趣道:“别说你那战马追不上,纵然陛下将御马追日借你,你也追不上啊!” 此时的程据只觉得自己智商有些不够用了,满脸疑惑的道:“陛下的意思莫非是用书信引诱城中的杨肇出兵,然后我军在暗中设伏?”刘谌颔首微笑道:“不错。不过,要引诱杨肇出来,不搭上一点血本也不行。这几天咱们腾出一座营寨来,待两日之后的夜间放一把大火烧掉,引杨肇所部全力来攻,我军在路途上准备易燃物,火攻杨肇, 烧他个措手不及!”陆景对刘谌轻而易举就把荀顗书信修改了的这件事比较感兴趣,十分好奇的问道:“陛下,您是如何做到不着痕迹的把字迹抹掉的?我等以后再看书信可得小心翼翼的检查每一个字,免得中了这样的计策啊 !” “呵呵,这只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朕也是偶见李神医使用过,便偷师学来了。”刘谌呵呵一笑道。 拿定主意之后,刘谌便从军中挑选了一名能言善辩之士,乔装打扮成西晋军斥候,然后携带了荀顗的凭证、符节,怀揣了经过处理之后的书信连夜赶往了许昌城中。 要说杨肇以前也是曾经做过荆州刺史,所以也是贾充一派当初重点拉拢的对象。当然,身为太子贾空肯定不会亲自出马,而拉拢杨肇基本上都是由荀顗负责联络。 以至于他们之前就经常有书信往来,所以有了刘谌派来的两名使者能言善辩,再加上有符节、凭证等重要信物,比照着之前的书信,字体也是如出一辙,杨肇自然再无疑虑。 待到杨肇重赏了两名使者后,吩咐道:“劳烦你回去通知荀司空,两日之后,只要看见蜀军营寨起火,某必然出兵夹击刘谌!” 有了杨肇的话,使者不动声色的告辞,连夜出了许昌城,快马加鞭的返回蜀军大营,将杨肇的话一字不漏的陈述了一遍。 刘谌哈哈一笑,当即召集众将制定了一出严密的火攻计划,把寨栅里面的辎重腾空,悄悄在帐篷中堆积了一些易燃物,让起火之时更加明显亮堂一些。 而罗尚、周处、朱振、陆晏等将则各自引本部人马在险要之处设伏,并且在树林中堆积引火之物,撒上硫磺、火硝,只等西晋军进入了这条狭窄的道路之后,便再次纵火焚烧。 两天之后的夜晚,杨肇披挂整齐后,焦急的在许昌城楼上不断的眺望远方蜀营方向。只等城西三十里外的蜀军大营起火之时,便三路大军齐出,与荀顗夹攻蜀军。可是左等右等,直到杨肇有些望眼欲穿之时,西边的蜀军大营才燃起了熊熊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中,直烧红了半边天。 第五百二十七章 计夺许昌 这时城外有斥候飞马来报,道:“禀报将军,蜀军营寨起火了!” 杨肇大喜过望,不过还是谨慎的问道:“可曾探到有人袭击蜀营?” 斥候有些犹豫的说道:“蜀军斥候甚多,无法靠近。不过小人远观,却听得人仰马嘶与喊杀之声,似确实有人袭营。” “哈哈……太好了,想不到荀顗用兵到是有一手。也罢,今日也让刘谌尝一尝这大火的滋味!”杨肇击节赞道。 参军傅祗闻言道:“将军,卑职总是心中不安,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啊!咱们还是慎重一些比较好啊!” 杨肇摇头笑道:“哎,子庄,你多虑了!正如你所说那般,你自己也不敢确定此事有蹊跷。想我与景倩公书信多时,又岂会不认识他的字迹,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傅祗不甘的说道:“可是许昌被我军的意义极为重大,而且荀司空的援军数量尚且在城外刘谌军之上,也不在乎多我们这一点人马。如果将军真的想要出兵,可让张乔将军率本部人马接应便是。” 杨肇摆手道:“哎,这次是攻杀刘谌的最好机会,我又怎么能轻易放弃。不如这样吧,就由你负责协助张都尉率领五千人马守城,我自领人马出兵接应景倩公便是。” 张都尉就是之前的长社县守将张乔,在刘谌大军围攻长社前,连夜率五千人马撤回了许昌城驻防。 “将军,可是……”傅祗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被杨肇直接甩袖打断道:“军令如山,景倩公这一次负责总督豫州战场军事,本将既然归他统帅调度就只有无条件服从,哪来的那么多可是!” 杨肇似乎是在向傅祗说自己不得不出兵的理由,更是在侧面的敲打傅祗,让他明白主次之分。 傅祗闻言只得无奈的拱手领命,谁叫人家是主帅呢。同时,傅祗又在心中暗自祈祷,但愿这一次是自己多疑了,要不然这许昌恐怕就难保了。其实杨肇之所以如此决绝,那也是因为一旦能够如愿以偿抓住刘谌的话,那他可就不单单只是加官进爵了,甚至会青史留名。这对于杨肇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哪怕知道有可能会是个圈套,那也 想冒险赌一赌。 当下,杨肇率领三万大军朝着蜀军连营急行军而去。走了二十多里之后,眼见得蜀军大营即将在望,他不由的全力督促队伍前进。只是又走了三五里,道路更加狭窄,两旁树木林立,枯草丛生。 杨肇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他虽然说不上沙场宿将,可是毕竟也做了多年的将军,这样的地形太适合伏击了,还是本能的让他升起了警惕之心。 “全军暂停前进!”杨肇略一犹豫之后,当即下达了命令。只是杨肇的命令还没传下去,两旁的山顶之上突然亮起无数火把,罗尚在左,朱振在右分别引军杀了出来,火箭如雨点一般朝着西晋军倾泻而下,霎时间便将道路两旁的树木、枯草引燃,熊熊燃烧,让西 晋军陷入火海之中。 “不好,中了蜀军诡计矣!全军速撤!”这回杨肇算是有些都明白了,不用想自己是中了刘谌的算计。 就在杨肇军被烧的焦头烂额,打算突围之时,陆晏与李海也各自率部前后包夹,守住西晋军出口,以乱箭射杀阻敌,打的杨肇溃不成军,死伤无数。 杨肇率部死命突围,在亲卫的奋力保护下,仓惶逃回了许昌城下时三万大军仅余数千衣衫褴褛的残兵。 “快快开城!”杨肇策马狂奔到许昌城下之后,大声的叫门道。 此时,许昌城上有些昏暗,静的有些可怕,这让杨肇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们是什么人!”终于,城门楼上传来了守军有些慵懒的询问声。 听着后方喊杀声渐近,许昌城门却迟迟不见打开,杨肇也顾不着多想了,恼怒的说道:“本将乃是杨肇,速让张乔和傅祗打开城门!” 哪知道城上的守军却道:“张都尉与傅参军都已经回府休息了,天色太黑。若您真是杨将军,请举亮火把,让小人看清楚再开城门。” 杨肇气恼道:“该死的傅祗,之前说的那么好听。现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居然和张乔两人一个都没有留下来值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在他看来,因为张乔与傅祗都回去睡觉的缘故,所以许昌守军才会如此懈怠,等自己进城之后再作计较。所以气恼归气恼,杨肇还是令亲卫举亮了火把,以便让城上守将看清自己容貌。 “嗖”!杨肇的亲卫刚举起火把,一支利箭便带着呼啸声破空而来。杨肇来躲闪不及,被一箭正中胸口,射翻落马。 就在杨肇亲兵失声惊叫之时,城头忽然亮起无数火把。火光之中,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玄甲武将,手中拿一柄强弓,傲然道:“许昌已破,杨肇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时!” “不好啦!杨将军被蜀将射死了,替将军报仇啊!”眼见在杨肇心腹部将的蛊惑下,部分残军弓箭手向城头之上还射。那玄甲武将见状,当即冷哼一声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放箭!” 随即城头上蜀军弓箭手齐射。一时之间,万箭齐发,城外没了主心骨的西晋军当场被射倒一大片,更加混乱起来。 就在这时,罗尚等蜀军追兵从后杀至,城下数千西晋残兵无奈,只得在蜀军的号召下,纷纷举手扔下兵器投降。 原来这名玄甲中年武将非是旁人正是周处,此前刘谌定下伏兵之计后,便令周处暗中带领一部分人马隐藏起来。 杨肇率军离城不久之后,诈做溃兵,骗开了许昌城门,一刀斩杀了张乔,趁机攻占了空虚的许昌城。而参军傅祗则在周处杀入城中那一刻,得到了情报,当即带着亲兵从东城门翻墙逃走,躲过一劫。 不仅如此,周处更是在刚才杨肇亲兵举火把时,一箭射死了杨肇,从而全歼许昌守军,一举消灭杨肇所部,夺得了颍川重镇许昌。 另一方面,荀顗一路率军刚抵达颍川境内,忽听斥候回报道:“报,司空大人与李将军。蜀军刘谌已然攻破许昌城,杨将军被刘谌部将周处射杀了!”荀顗听着斥候那略带惊恐的声音,愣了半天,方才恨恨的说道:“杨肇真是个蠢材。三四万大军居然守不住一个许昌城!我约定他夹攻蜀军,他却忍不住先行动手,真是活该!”其实他并不知道刘谌篡改了 他写给杨肇的书信,直接导致了许昌失守。一旁的征北将军李特沉声道:“荀大人,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如今刘谌已经占据了驻守许昌城,咱们必须要改变计划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西晋军围城(上) 按照荀顗之前的计划是里应外合重创刘谌的有生力量,然后在一路追杀,将刘谌残部逼到长社或者中牟县中,就如当年关羽败走麦城那般。到那时候无论是联合东晋和南吴采取围点打援之术还是并力围杀 刘谌,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如今刘谌主力大军尚存,又占据了坚城许昌,无论刘谌是战是守选择余地都大了许多,想要干掉他难度也提升了许多。 “嗯,现在我军人马并不比刘谌多多少,蜀军骁勇善战,看来也只能等东晋和南吴来一起动手了!”荀顗挥退斥候,有些心烦意乱的说道。李特想了想,沉声道:“司空大人,末将到是觉得咱们应该按照原计划继续进军许昌。以静制动。若他撤退,咱们则趁势追之。若是不撤的话,那他只能选择坚守或者与我军正面决战了。以您之见,刘谌会 做如何选择呢!” 荀顗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片刻之后,他捋须道:“刘谌此次侵犯颍川,本就抱着攻占豫州的打算,所以他在不到山穷水尽的情况,主动撤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至于是战是守,这可就不好说了。” 李特笑道:“那咱们可以替刘谌选择啊!” 荀顗看了看李特,半眯缝着眼睛说道:“哦?未知李将军有何高见。”此前李特除了在贾杨两派内斗时,显示了过人的武勇之外,其余时间一直显得比较低调。哪怕是这一次出征,他也是以荀顗马首是瞻,很少发表自己的观点。直到此刻,荀顗才意识到李特此人不简单,比 自己想象的要厉害很多。 李特淡然一笑道:“高见不敢当,既然我们不能确定刘谌会战会守,那么咱们便白日休整,待到天黑后在急行军至许昌城下。想来情况未明之下,刘谌有坚城做为依仗,必然不会贸然出击。到那时……” 次日晚,许昌原汉献帝皇宫内准备休息,忽见御林军统领何夔报信说罗尚在宫外求见。刘谌微感诧异,随后接见了罗尚。 罗尚见过刘谌后,有些急切的说道:“陛下,刚才斥候回报,西晋荀顗所部离许昌不过三十里了。” 刘谌闻言,不由蹙眉道:“斥候队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西晋军都到眼皮子底下才发现,将斥候队长王运带来见朕。”这一回刘谌是真有些火大了,他一向要求情报要具有及时性。尤其是他特意要求斥候这两日一定要密切关注西晋军动向,毕竟从上次截获的书信中看,荀顗这两日便会抵达,但是却没有想到还是给西晋军 摸到家门口才发现动向。 罗尚轻叹了一口气道:“陛下,王运他来不了。” 刘谌不由眉毛一抖,道:“他死了?” 罗尚点了点头,苦涩一笑道:“咱们派出去监视荀顗军方向的百名斥候,在路上遭遇到西晋军斥候队,包括王运在内除一人重伤拼死逃回来外,其余全部战死了。” 刘谌深吸一口气道:“怎么会这样!即便对方人数在多,难道撤退还跑不了吗!” 罗尚面色凝重的说道:“这一次荀顗似乎有备而来,据那名斥候兄弟说,敌军斥候队中有不少神射手,王运就是被对方一名敌将一箭射中喉咙而死!” 刘谌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他预感到了荀顗如此有意隐藏行踪,老婆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 想到这里,刘谌当即下令道:“通知所有将领到城头集合,全军做好戒备,以防西晋军趁夜袭城!” 罗尚点头答应一声,急匆匆而去。 此时刘谌已然睡意全无,披挂整齐以后,直接带着何夔等御林军赶往许昌北城楼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周处、陆景、陆晏等人纷纷赶到了北城门楼上。刘谌指着城外蜿蜒数十里的长长火龙,道:“荀顗他们来了!” 陆景眺望片刻后,凝声道:“从火把规模来看,恐怕至少有十万人,看来荀顗是倾巢而出了。” 陆景年轻时曾跟随在父亲陆抗身边,也参加过不少战役,所以可以从火把规模上大致估算出人数来。 众将闻言,均是点了点头,毕竟在此前他们得到的情报中,荀顗这次带来的人确实有十万人之巨。 罗尚当即请令道:“陛下,末将愿率本部人马与次骞趁着荀顗军立足未稳之际合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要说罗尚这一次也是吸取了上次周处在长社最先请战,而得到出战的提升,所以才第一时间抢着出战。 至于他要和文鸯一起合击荀顗,那也是因为此时的文鸯正率领万余追风骑在城东南扎营,以防驻防在陈国的司马骏,起到互为犄角的作用。 陆景闻言,看了一眼罗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谌见状,知道陆景可能是因为资历尚浅,有不同的看法却不好直接驳斥罗尚,便主动开口问道:“士仁,此事你怎么看?” 陆景想了想,有些犹豫的说道:“陛下,微臣觉得此时贸然出击,恐有所不妥。” 刘谌用鼓励的眼神看向陆景,说道:“为何,说说你的看法。”从正史上来看,陆景是陆抗几个儿子中最为知兵的一个。可是因为此前缺乏独立领兵的机会,所以临战经验不足。也就是在历史上的这一年,晋伐吴时被杜预部将张尚阵斩,年仅三十一岁。刘谌也是抱着 培养他的目的,所以才会将他带在身边。陆景深吸一口气后,拱手道:“陛下,荀顗乃是颍川荀氏子弟,其父更是大名鼎鼎的荀彧,此人既然被委以重任领军而来,想来必然有真才实学。此番他们趁夜而来,必然有所防备,咱们若贸然出击,恐中 其计奕。” 罗尚闻言,颇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谅他一介书生,在朝堂之上或许能有所作为,但论起行军作战,临战指挥,未必就如何。”陆景摇头道:“做为主帅,荀顗能够做到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便足矣。据说此次西晋军荀顗的副将乃是斩杀杨骏,吓退杨济的西晋新征北将军李特。此人在贾杨内讧时,显得有勇有谋,也是个不可 小觑的人物。” 罗尚见陆景夸赞李特,有些不服的说道:“那也只不过是他运气好罢了,贾充为了拉拢李特,才会擢升他会征北将军,算不得数。”刘谌静静的听着陆景与罗尚辩论,他心里却是很清楚,这个李特可不是个凡角。历史上对他的评价不仅是弓马娴熟,而且他曾在蜀中率流民起义,一度大败晋军称霸蜀中,他的三儿子李雄更是五胡十六国时期的成汉开国皇帝,其家族能力之强可想一般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西晋军围城(下) 只是李特及他家族能力如何,现在还并没有展示出来,刘谌也不可能和罗尚说这些。所以,当罗尚说李特只是运气好而杀掉杨骏的时候,刘谌不由蹙眉道:“子敬,为大将者,最忌轻敌。你又没有和他交过 手,又怎知人家单就是运气好呢!” 面对刘谌的苛责,罗尚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也只是挠了挠头,嘿嘿傻笑一声,不再说话,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刘谌又看了一眼城外火龙慢慢由纵向便为横向,似乎在列阵了,不由说道:“现在情况未明,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反正我军数万大军坐拥坚城许昌,他们想要困住我们又岂是那么的容易。” “陛下所言极是,这许昌城内辎重粮草甚多,足以够我军支撑数月了。”陆景随声附和道。 由于刘谌用计引诱出了杨肇,所以此前杨肇为了坚守许昌城,坚壁清野,将中牟与长社等地的粮草辎重全部收拢到了许昌,打算凭城死守,现在到是便宜了刘谌。 又过了好一阵子,西晋军似乎是觉察到了许昌城防守严密,迟迟没有发动进攻的意思,反而慢慢向东西两座城门包抄而去,看那架势分明就是围三厥一的常用围城方式。半晌过后,西晋军仍然没有进攻的意思,刘谌不由沉声下令道:“朕命令罗尚守北门,朱振守南门,周处守西门,陆晏守东门,士卒轮流休整,一旦敌军攻城立刻通知朕。其余武将暂时回去休息,明天早上 随朕登城防御。” 诸将应是领命而去,总不能现在所有人都一直在城墙上待着,要不然明天白天西晋军发起攻击的话,哪有精神守城呢。 不过,也不能不留大将守城,毕竟西晋军今夜行动诡秘,让刘谌不得不防止荀顗夜间突然偷城。就在刘谌军严密戒备之中,天色慢慢的亮了起来。待到刘谌再次率领众将赶到北城楼的时候,却发现东西北三座城门远处已经扎下了三座连营。尤其是北面营帐之中主帅的大纛旗迎风招展,似是荀顗应该 在北门。营寨内炊烟寥寥,似是西晋军正在做早饭。 “陛下,天已大亮。我们现在可以出击了吧!”罗尚守了一夜的城,但是这战意仍然十分的浓厚。 刘谌微微一笑,道:“荀顗并没有攻城,你率军出击,是打算攻击他们营寨吗!”罗尚闻言,不由哑然。自古无论是攻城还是攻击城寨,防守一方都要占有绝对的优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进攻一方是不会不顾己方伤亡,强行正面攻击对方营寨的。所以才有了挑战骂阵与高挂免战牌 的事情发生。 “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罗尚不甘的问了一声。 刘谌想了想,沉吟道:“敬之先回去抓紧时间休息一番吧。先看看荀顗到底玩的什么花招,若是今天荀顗不攻城的话,我们明天再出击不迟。” 罗尚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领命而去,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的远瞪了西晋军连营方向。 下午的时候,城南的文鸯派人前来询问刘谌,是否出击。他从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等到现在都没有西晋军出击,有些着急了。 只是文鸯率领的追风骑作为许昌城的掎角,只有在敌军溃逃或者攻城的时候,配合城内守军行动,才能够发挥最大的威力,所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刘谌心中也有些猜疑不定,暗中猜测是不是西晋军远道而来需要休整,又或者是故意围而不攻,给己方以压力,让己方变得焦躁不安,然后他再攻城。 想到这里,刘谌令文鸯坚守不出,同时注意监视城南方向,以免豫州方向又敌军袭来。 不过,一连两日荀顗仍然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这就让刘谌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参军陆景建议道:“陛下,莫不如使人出城挑战,探一探敌军动静再说。” 刘谌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便让文鸯率部去东门西晋营寨讨敌骂阵,而罗尚与周处分别去北门与西门挑战,只是严令他们不得强行冲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罗尚与文鸯等三人兴冲冲的领着本部人马去讨敌骂阵之后,从早上骂到下午,连荀顗与李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可是西晋军仍然丝毫不为所动。 只是罗尚忍不住佯装攻寨的时候,离营寨尚远,便遭到了西晋军弓箭手齐射,只得灰溜溜又退了回来。 罗尚垂头丧气的回来之后,忍不住好一阵吐槽,刘谌心中有事,只是沉吟不语。 罗尚无奈,临走之时,忍不住腹诽道:“这个荀顗真是个缩头乌龟,那么远跑过来,围而不攻,连面都不敢露一下,什么人啊!” 刘谌听了罗尚的抱怨后,心中没来由一跳,预感此事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次日清晨,刘谌令何夔将连夜找来的几只乌龟壳分别在正面刻上荀顗的名字,乌龟底部龟壳上刻上李特的名字,然后分别派出三个口舌伶俐的士卒去出使三方营寨,送于对方主将,并叮嘱他一定要仔细观 察营寨内虚实动静。 只是派去的三个使者迟迟没有出来,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音讯。蜀汉众将见状,不由一个个怒骂不已,齐齐找刘谌请求攻击西晋军营寨,可是刘谌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这一次荀顗不仅没有按套路,两国开战不斩来使,反而连面都没有 露,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刘谌几乎已经可以看出荀顗应该在玩阴招了,只是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他也还不太清楚。“陛下,西晋军反应实在是太古怪了,不可不防啊!”好半晌后,陆景忍不住开口说道。他并没有向武将那般吵嚷着要攻击西晋军,反而是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或许这就是武将与谋士的最大差别 了。 罗尚听了陆景的话后,不由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士仁,你的意思说荀顗在使阴谋诡计?” 陆景微微犹豫后,轻轻点了点头,道:“虽然我还没有想到荀顗究竟再玩什么花招,但这里面必定有阴谋存在。” 刘谌也不说话,陆景所说的,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他也不知道荀顗究竟想要干什么。“陛下?”罗尚见陆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将目光转向了刘谌,在他们看来,战神刘谌自出道以来,算无遗策,必然能够看出这其中的玄机来。 第五百三十章 试探 罗尚的轻声呼唤并没有换来刘谌的响应,刘谌如老僧入定一番,没有任何表示。 罗尚微微一愣,刚想要开口再叫刘谌,却被陆景伸手拦住,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罗尚这才恍然,不由闭上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谌看。 过了好半晌之后,刘谌慢慢回过神来,在众将期盼的眼神中,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问道:“最近有没有洛阳方面的飞鸽传书过来?”要说虽然许昌是新占领的地方,刘谌军中随军的军事专用信鸽尚且在训练之中。可是这许昌乃是重镇,却是有汉魂的情报人员存在。而汉魂许昌分会负责人在刘谌攻克许昌的第二天早上便秘密拜见了刘谌 ,向刘谌汇报他们对许昌的调查了解情况。 刘谌为了保证与洛阳方面的联系,特意征调了几只信鸽用于临时通信,以便有突然事件的时候可以随时联系上自己。 陆景闻言,心中一拧,他身为参军,同时肩负着许昌的政务处理。所以一旦有情报的话,会交由他转呈刘谌。 “陛下,自从西晋军围城那夜起,咱们就再也没有接到过洛阳方面的飞鸽情报了。”陆景面色凝重的说道。 刘谌顿时脸色阴郁下来,道:“看来是西晋方面有意拦截了飞鸽情报。” 罗尚张了张嘴,道:“也许是这几天洛阳一切顺利,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在罗尚看来,想要派人专门拦截己方飞鸽传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者,荀顗未必就能够想到和愿意去这么做,毕竟即便西晋军拦截到了己方情报,他们也不可能破译的了,没有太大的意义。 陆景当即反驳道:“不可能!即便洛阳一切顺利,他们也会与我们保持联系。毕竟陛下还在前线作战,丞相他们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罗尚想了想,也觉得陆景所说有点道理,只是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便问道:“那荀顗他们为什么要封锁消息呢?” 陆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暂时也不清楚,不过他们这么做一定是别有用心。” 忽然,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周处说道:“陛下,荀顗会不会出兵再攻打长社呢?” 周处这看似天马行空的说法,顿时让刘谌为之一激灵。他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不安,问道:“子隐,你且说说看,为什么如此猜测。”周处挠了挠头道:“末将是这么想的,既然荀顗率领十万大军远道而来,却又围而不攻,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想要困死我们。而困死我军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阻断我军后路,达到断我后勤供给和援军的作用 。”说到这里,周处环顾四周,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不由接着分析道:“还有一种可能便是继续抽调援军,以绝对优势攻城。可以说,这两种方式最为有效了。只是若荀顗选择继续抽调援军以优势兵力攻城的 话,又并不影响他边攻城边调集援军啊!” 听了周处的分析之后,刘谌不由对他另眼相看起来。当然,其实周处之所以能够想到这点,也是得益于刘谌刚才问多久没有洛阳飞鸽传书的提醒。 “不会吧,他们就不怕我们与长社守军前后夹击吗!再说了,长社有柳将军的五千人马,想要轻易攻破,哪有那么容易啊!相信那荀顗也不是傻子,应该不会如此冒险的吧!”罗尚质疑道。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这样的,可是若是荀使用一些阴谋诡计呢?”周处反问道。 “这……”罗尚顿时无语了,计策这玩意说的好原本就是可以化不可能为可能,这就和刘谌用计策轻松攻取坚城许昌是同一个道理。刘谌听着二人辩论,不由暗自叹息起来,要说罗尚勇则勇矣,可是这能力确实不算太过出众。在历史上,周处可不完全是猛将的存在,也算是有一定的智谋。这与罗尚身为益州刺史却先后被李特以及他儿 子李雄吊打不一样。 “陛下,子隐的分析很有道理啊,我们不能不防啊!一旦长社陷落,咱们后路被封死,那可就危险了啊!”陆景无不担忧的说道。刘谌深吸了一口气道:“若荀顗真有心对长社动兵,那么北门与东门外的西晋军连营必然守卫空虚。其主力必然在西门,只是中牟之后有中牟,中牟县后便是虎牢关与洛阳了。他们又凭什么有信心在我援军 未到之前攻破长社呢!” 陆景表情肃然道:“陛下,微臣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用您的方法试出西晋军是不是主力真在西门。为今之计,我军只需猛攻西门,一切便知晓矣。” 刘谌点头道:“嗯,不错。今夜子时朕便与周处、李海率军从三面夹击西城门连营。由敬之率部攻打北门,次骞率领追风骑攻打东门。至于许昌城的防御就由士仁协助朱振将军镇守吧。”刘谌之所以做出这样的抉择,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可以试探出敌军的主力究竟还在不在许昌城外,还是真的去攻击长社县了。当然,除此之外,这也是打破西晋军 三座连营互为掎角之势的一种方法。至于选择夜晚进攻,那也是为了最大程度的减少强攻带来的伤亡。而选择朱振这个降将镇守许昌,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在此行自己携带的武将中,除了罗尚这个后将军外,就属朱振的定东将军将 职最高了。 不过,有陆景兄弟等等一干蜀汉将领存在,朱振即便有二心,也是不可能起事成功的。 罗尚与周处被点名,自然欢喜不已。如陆晏与程据等未被点中的武将,不免在心中有几分懊悔,暗想下一次一定要早早的请战。 是夜,刘谌挥军来的西城门营寨跟前。何夔带着几名身手矫健的御林军悄悄摸到了西晋军营寨之前,很轻松的就斩杀了口的守卫,然后打开了营寨大门。 刘谌见状,不由生出一丝疑窦,这西晋军的营寨防御也太松散了些。不过,既然自己已经率军到了这里,也就没有轻易后退的道理了。想到这里,刘谌顿时大刀一挥,率领大军一路冲杀进去。与此同事会,周处与李海分别从营寨左右两边冲杀进去,三面齐攻之下,西晋军很快就支撑不住了,纷纷向营寨后方溃逃而去。 第五百三十一章 刘谌出击 其实说是刘谌杀了西晋军一个措手不及,到不如说这营寨里面几乎就剩下千余人而已,说是空寨也丝毫不为过。 “陛下,这仗打的实在是……”很快的,罗周处便与李海从两边杀到营寨中间,与刘谌所部汇合。 刘谌蹙眉道:“想不到这居然是座空寨,真不晓得这荀顗究竟在搞什么鬼!” 想到这里,刘谌顿时大刀一挥,率领大军一路冲杀进去。与此同事会,罗尚与周处分别从营寨左右两边冲杀进去,三面齐攻之下,西晋军很快就支撑不住了,纷纷向营寨后方溃逃而去。 其实说是刘谌杀了西晋军一个措手不及,到不如说这营寨里面几乎就剩下千余人而已,说是空寨也丝毫不为过。 “陛下,这仗打的实在是……”很快的,李海便与周处从两边杀到营寨中间,与刘谌所部汇合。 刘谌蹙眉道:“想不到这居然是座空寨,真不晓得这荀顗究竟在搞什么鬼!” 周处蹙眉道:“陛下,看来荀顗有可能真的攻打长社了,只是他们封锁了消息。” 刘谌沉吟片刻,对着身边的何夔道:“长普,去抓一个舌头来。” 所谓的舌头就是俘虏,刘谌的打算便是通过审讯的手段直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样便可以做为判断依据之一了。 何夔闻言二话不说,当即带着几名亲兵朝着溃散的西晋军方向追杀而去。 一旁的李海开口问道:“陛下,敌军已经溃逃,我们追击吗!” 刘谌抬眼看了一眼漆黑的远方,沉声道:“追击是必须的,这几天将士们憋了一肚子去,发泄一下也好。只是现在情况未明,追杀五里即刻返回,以免中了敌军的埋伏,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李海点头答应一声,同周处一同挥军掩杀而去。 片刻功夫,何夔策马奔了回来,在他身后几名御林军士卒正押解着一个西晋军的低级将官打扮的中年男人。 刘谌跨坐在追日宝马上,不怒自威道:“说说吧,荀顗在什么地方。” 那名被俘的西晋军低级将官头也不抬一下,只是低头看着地面,沉默不语。 此人乃是西晋军的一名军侯,由于身着衣甲与一般普通士卒不一样,才被何夔盯上了。而何夔之所以抓他,也是因为很清楚抓一般的晋卒未必能知道西晋军的真实动向。 何夔见状,不由大怒,道:“贼将好大的胆子,我家陛下问你话,还不如实回答,莫非以为某手中长枪不利否!” 那名军侯闻言看了刘谌一眼,又瞪了何夔一眼,然后头一偏,一副要杀要寡随便的模样。 何夔见状做势要斩杀西晋军侯之时,却见一骑飞奔而来,大声道:“报……罗尚将军与文鸯将军已经攻破西晋军北营与东营!” 刘谌听到这样的捷报不但没有高兴的意思,反而眉头蹙的更紧了。 那名军侯见状,不由冲着同样有些微愣的何夔哈哈大笑道:“你们死到临头了,还猖狂些什么!” 刘谌听西晋军侯如此说,反到是清醒过来,淡淡的说道:“你以为荀顗就一定能攻下长社吗!现在朕既然已经看破了他的诡计,想断我军后路又岂是那么的容易。” 那军侯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又是冷笑不语。 刘谌朝着何夔挥了挥手,道:“既然你如此视死如归,长普你就成全了他吧!” “是,陛下。”何夔说完后,西晋军侯只觉眼前寒光一闪,紧接着喉咙一痛,身体慢慢的瘫倒在地,双脚蹬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何夔早就看这个一点俘虏觉悟的军侯不爽了,既然刘谌有令,他动起手来自然不会有丝毫的留情。 “陛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何夔有些担忧的说道。通过刚才刘谌与那个西晋军侯的对话,他大抵也听出荀顗使出这空营之计,很可能是去围攻长社了。 刘谌略一沉吟,道:“如今西晋三营已破,速速派人去长社方向打探,务必要注意安全!对方军中可能有神射手。” 刘谌现在已经看出了荀顗的计划,再回想之前洛阳信鸽方面一直没有信息,以及许昌成下王运斥候队的遭遇,得出了荀顗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用意,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 何夔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道:“陛下,还是末将亲自带人去打探吧!” 刘谌思索再三后,方才点头应允道:“长普,此去务必注意安全,若事不可为,千万不要勉强。你只要调查清楚长社有没有沦陷即可。” 刘谌之所以同意让何夔亲自去打探,也是迫不得已。在这种情况下,普通斥候还真未必就能躲避对方的射手猎杀,成功探得消息。 何夔郑重的点了点头,在马上一拱手,带着斥候队打马而去。 天即将亮的时候,何夔方才返回许昌。而刘谌因为担忧何夔的安危以及牵挂长社战局一直没有入睡。 “长普,长社的情况如何了?”当刘谌看到身穿西晋普通士卒衣甲的何夔时,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释然,想来他是跟随着西晋溃兵一起趁机混入了长社城的缘故。 “陛下,情况不妙,长社县昨天已被西晋军攻破了。”何夔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的说道。 此言一出口,陆景等将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由于刘谌没有入睡的缘故,所以陆景等一干蜀汉将领自然也不会先行回去休息。 虽说昨天夜里轻取西晋三寨的时候,刘谌就已经猜测到长社县可能已经被荀顗率军攻破了。可是真正得到了确切的情报,还是让刘谌感觉有些措手不及。毕竟长社县丢失,就意味着己方的后路被断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刘谌甩了甩头,问道。何夔轻叹了一口气,道:“昨夜末将奉命去打探长社情况,便换上了西晋军衣甲混入了长社城中。经过多方面打探,得知荀顗趁着许昌城外虚张声势的机会,趁机昼夜行军赶至长社城中。李钊将军率军据城 死守,却因城中突然杀出西晋伏兵,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李将军宁死不降,已经为国捐躯了。”李钊是刘谌手下一员偏将军,刘谌让其率领五千人马驻守长社,以保证己方后路安全。按理说长社后方有柳初的五千人驻守在中牟,前方许昌有刘谌的数万主力大军在,一般坚守待援是不会出现危险的, 可是却没有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刘谌闻言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道:“西晋伏兵?” 第五百三十二章 陷入重围 何夔点头,有些气愤的说道:“是的,陛下。之前张乔夜里率部撤退长社的时候,实际上并没有全部撤退,而是故意潜藏了数百士卒在长社县中,恐怕那时他们就已经布下陷阱等待我们上钩啊!”“这个荀顗真是好算计,想不到最终还是着了他的道。”刘谌闻言也是低叹一声,此前她连战连捷,太过小看这个时代的文臣武将了。看来百战百胜,不仅让蜀汉的将士们有了盲从的心理,也让他自己放松 了警惕,方有了今日后路被断的危局。 “哼,好一个奸诈狡猾的荀顗,若是被我抓住他的话,一定要一刀砍了他,以解心头之恨!”罗尚愤愤的说道。 周处则是蹙眉道:“既然长社县中有潜藏的西晋士卒,会不会中牟县中也隐藏着低军。若真是那样的话,那中牟县可就危险了。”众将闻言原本糟糕的心情,变得更加阴郁起来。参军陆景接过话道:“应该不至于。想来中牟县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属于荀顗有意丢弃的,为的就是打消我军的顾虑。若是在中牟县藏兵的话,就多了事败的 风险,反倒是画蛇添足了。” 刘谌微微颔首道:“不错,荀顗复夺长社就已经达到了断绝我军后路的计划了。昨天他将西寨兵马抽走,恐怕已经做好了重兵死守长社的主意了。” 说到这里,刘谌转头看向陆景道:“如今许昌城中尚有兵马粮草几何?”陆景略一沉吟道:“如今许昌城中尚有能战之兵四万二千人马,城外尚有文鸯将军的九千余骑兵,城中军粮尚可支撑我军三个月之用。”陆景身为刘谌随军出征中为数不多的文臣,这许昌的一应事务暂时由 他统一负责。要说刘谌虽然一路夺取了中牟与长社,甚至是许昌,其实并没有经过多少恶战。相反,他还从中收拢了不少西晋军俘虏,所以兵力并没有下降。许昌守军只有五万余人,也是因为在长社与中牟县驻兵的缘 故。 至于粮草辎重,刘谌出征时本就带了不少,再加上计取许昌,杨肇还没有来得及烧毁粮草,就已经丢城身死了。 刘谌与众将闻言这才轻出了一口气,有兵有粮,情况还不算糟糕。 陆景则是苦笑道:“陛下,想那荀顗既然复夺长社死守,想来他是打定主意要将我们困死在许昌城中,那么他就必然还有后招啊!” 刘谌心中一惊,刚才他正在暗思荀顗是如何一步步的设计,却还没有来得及去想荀顗接下来会如何对付自己。现在听陆景如此一说,下意识的问道:“士仁,以为荀顗会有何样的后招呢?”陆景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自己,不由苦叹道:“具体会有什么后招微臣现在也不好说,想来他们接下来应该是抽调人马四面围城,最终目的应该是将陛下以及我们全军将士全部消灭在许昌吧! ”罗尚顿时反驳道:“荀顗此次率领十万西晋军援救豫州已经是河北能抽出的极限兵马了,而豫州杨肇所部被我军歼灭后,司马骏最多能派出两三万人就顶天了。别忘了不仅是并州那边有杨济兄弟在,豫州这 边更是与我蜀汉的宛城,还于东晋、南吴相接壤,他们防守尚且自顾不暇,又如何能抽出更多的兵马围困我军啊!” 陆景听了罗尚的分析,也是不禁点了点头,他正因为知道这些情况,所以才不敢判定荀顗到底有何后招。 然而,刘谌在听了罗尚的分析后,却是心中猛然一惊道:“士仁刚才的猜测不是不可能,但这前提除非是……” 还没有等刘谌的话说完,忽然一名侍卫急匆匆跑了进来,急道:“陛下,方才斥候来报,许昌东北方向白马方向正有数万敌军杀奔而来,看旗帜穿着似乎是东晋人马!” 众将闻言顿时大吃一惊,刘谌却是缓缓接着刚才未完的话,道:“除非是荀顗早已经与东晋,甚至与南吴达成了某种协议,为的就是演戏和诓骗朕入他们的圈套之中。” “陛下,您是说南吴也会与西晋狼狈为奸,会出兵对付我们吗!”罗尚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有了斥候的最新情报,已经基本可以判断西晋与东晋已经停战并共同对付蜀汉了。如今刘谌说南吴也很可能会与西晋联合出兵,那就意味着己方在这种后路被断的情况下,要以一敌三,其中危险不言而喻 了。刘谌叹道:“如今西边有荀顗的十万大军阻击后路,东北方向有东晋人马,那么南边的南吴必然会趁火打劫,如此一来,失去了后顾之忧的司马骏必然会从东边的陈国出兵,皆时四面围困,将我们困死在颖 川,这恐怕就是荀顗的最终计划了吧。”“不会吧!东晋与南吴这么做对他们有何好处啊!现在他们应该一同瓜分豫州才合理啊!即便他们不愿搀和进来,也应该存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啊!”罗尚实在是有些不敢想象,西晋会与东晋和南吴联手对 付蜀汉。“因为我们蜀汉越来越大,他们知道已经无法独自对抗我国了。所以这一次陛下御驾亲征,使得他们谋生了想要将陛下围死在许昌的打算。到那时候,蜀汉必然大乱,他们就可以趁势一同对付我蜀汉,瓜分 我蜀汉领土了。”陆景替刘谌回答道。 罗尚瞪大眼睛看向刘谌,似乎等待他的说法。刘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苦笑道:“恐怕事实就是这样的吧。说起来到是因为朕御驾亲征的缘故,引得三国联合对付我国了。”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验证刘谌与陆景猜测正确一般,文鸯派人回报,数万南吴军兵出江夏,正在逼近许昌。而不等罗尚等众将发表感慨的时候,又有斥候回报司马骏已与陈国出兵了,在不知不觉中三国 合围许昌之势已成。 众将彻底傻眼了,程据咽了口唾沫道:“如此一说,岂不是这小小的颖川将会有两晋与南吴三国数十万兵马了。这……”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然不敢再将剩余的话说完了。 罗尚则是眉毛一挑道:“纵敌军数倍与我又如何!咱们有兵有将,有城有粮怕他们做甚!他们要战便战,了不起马革裹尸。”程据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不由尴尬的挠了挠头,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第五百三十三章 如何抉择 刘谌看了程据一眼,缓缓说道:“西晋荀顗所部加上陈国司马骏的兵马至少应该在十五万,而东晋与南吴加起来可能也有十万人马。如此算来,三国联军总人数可能会有二十五万以上,总兵力是我军五倍以 上。诸位都要做好苦战,甚至死战的准备了!” “臣等愿随陛下死战,誓死杀敌!”在罗尚的引领下,在场众武将毫无惧色,齐齐表态道。刘谌满意的点了点头,复又道:“其实两晋与南吴三国联军看起来人马众多,其实并不足以为虑。这三国虽然联盟,但是必然各怀心思,很难齐心。相较而言,此次我们最大的对手仍然是西晋,只要我们能 够突破荀顗的长社防线,就能彻底化解危局。” 陆景深以为然的说道:“陛下所言极是,微臣有一计,可不费吹灰之力破解敌军的阴谋。” 刘谌眉毛挑了挑,惊奇道:“哦,想不到士仁如此快就有了破局之色,不妨速说出来与诸位听一听。”其实刘谌刚才说的轻松,要真想突破荀顗的四面合围之计又如何容易。毕竟面对四面之敌,刘谌无论是困守许昌,还是全力攻击长社突围都很容易遭到敌军的夹击。所以即便是刘谌自己也还没有想好对策 。 陆景沉声道:“此次三国之所以能够暂时联盟,最主要还是想要将陛下困死在颍川,进而图谋我蜀汉。只要陛下能够突出重围,敌军算计失败,其联盟也就必然不攻自破了。” 刘谌点头道:“士仁说的不错。只是如何才能突出重围呢?”陆景郑重的说道:“可将我军分为三部人马。第一部留守许昌,拖住东晋与南吴以及司马骏的兵马。第二部人马牵制长社的荀顗兵马,第三部人马由陛下与文鸯将军率领追风骑强行突围,冲出长社县,再联 络援军前后夹击长社,解我军之危。” 刘谌听了陆景所谓的计策后,头顿时摇的和拨楞鼓一般,道:“不可!若按照你的方法,朕与追风骑或可无大碍,可是留守许昌与牵制长社的人马可就九死一生了,朕不能丢下他们不管,独自逃生。” 罗尚闻言,忽然跪倒在地拜道:“陛下您不仅是九五之尊,更是我蜀汉的未来。我蜀汉可无臣等,但不可没有您啊!末将愿死守许昌城,请陛下依照士仁之策突围,再率军来救我等。” “请陛下依照陆参军之策突围。”在罗尚的带头下,所有诸将纷纷跪倒请命。 “不可,若朕率追风骑突围,留下的将士就危险了。而且主帅独自撤离,对全军士气打击更大,朕不能这么做。” 刘谌见状,心中十分感动。他很清楚陆景和罗尚他们让自己强行突围,再搬救兵那只不过是为了宽慰自己。一旦自己真率领追风骑走了,这些人恐怕都要战死在这里了。 毕竟追风骑可与城中守军互为掎角,使得敌军不敢全力而攻,而自己身为皇帝,更是蜀汉士卒心中的战神,如果自己就这样跑了,那对全军将士士气上的打击将是无比巨大的。说什么让自己先突围再搬救兵,那简直就是糊弄人。任谁都清楚即便自己能够突围,光是调集援兵辎重,就需要很长时间。这不仅是因为刘谌将洛阳附近的兵马调集的差不多了,从其它地方调兵所需要的 时间更长。 再者,即便留守颍川的人马能够坚持到自己调集援军救援,想要攻破荀顗重兵镇守的长社又岂是那么的容易。 陆景与罗尚等人虽然明白刘谌说的是事实,但是还是继续劝道:“陛下,若再犹豫不决的话,一旦敌军合围,到时候恐怕想要突围也绝非易事了。” 刘谌摇头否决道:“你们不用再劝了。朕既然带将士们出征,就有义务带他们回去。若是朕为了自己活命弃将士们性命不顾,那么朕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陛下,可是……”罗尚还想要劝。却见刘谌摆手又道:“没有什么可是,朕意已决,要么一起杀出重围,要么就困守许昌,鹿死谁手,犹未知也!”刘谌的决绝,让在场蜀汉诸将心中均感温暖。虽说他们是真心希望刘谌以大局为重,自己先行撤离,不用管他们。可是刘谌的有情有义,更是让他们感到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试问谁不想跟随一个有情 有义的君王呢。 陆景轻叹一声,沉吟道:“若是必须不肯率部突围回洛阳的话,那我们或许可以选择走其它路。” 刘谌眉毛挑了挑,思索道:“你是说我们不返回洛阳,绕道?”陆景点头答道:“是的,陛下。我们其实还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是自许昌向东,但是往东便是东晋的地盘此路显然走不通,显然可以直接忽略。第二条路经官渡,渡河北上与并州杨济兄弟汇合。第三路便是 南下与驻守宛城的王化汇合。”刘谌蹙眉道:“向东最终肯定是走不通。只是咱们北上去并州的话,但是如此多的人马一时未必就能够找到足够的船只渡河。而且想那荀顗既然设计好了这一切,又如何会不将黄河岸边的船只全部毁掉呢! 若真那样的话,咱们到了黄河边上,可就真欲哭无泪了。”说到这里,刘谌又沉吟道:“至于向西南与宛城的王化汇合,前后夹击荥阳,这一路相对更加安全有保障。可是一旦路途遭遇阻击的话,我们就要面临被敌军前后包夹的困境了。到那时我们无险可守,搞不 好就要全军覆没了。” 罗尚闻言,连连点头道:“陛下所言不错,依末将看,咱们还是坚守许昌算了。反正我们有数万大军,还怕了他们不成!” 陆景不由苦笑道:“陛下分析的也有道理,只是无论我们是走是留都是有危险存在。若陛下真执意坚守许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若许昌守不住的时候,请陛下务必以国事为重,率追风骑突围。”刘谌淡然一笑道:“其实局势虽说对我们不利,但是也不用过于悲观。敌方联盟有二十多万人马不假,可是他们并非铁板一块。虽然暂时联合,其实都是各怀心思,互相提防。想要做到真正的统一调度,又谈何容易!” 第五百三十四 荀顗的破绽 其实刘谌所说的并不难理解,有一句老话便是说人多了想法也就多了。更何况是曾经的仇人,想让他们真正做到尽释前嫌,一致对敌又哪有那么简单。陆景点头笑道:“这到不假,且不说东西两晋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就是东晋与南吴之间那也是去年才激战了好几场,有着很深的矛盾。他们之所以联盟在一起,也是觉得这次有机会能除掉陛下这个最大的 隐患罢了。”刘谌微微颔首,接着道:“再者,我军后路长社被断的消息,想来已经传到了洛阳。朕相信以诸葛丞相之能,必然会迅速做出决断,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在谋划如何破局了!现在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只需固守 待援,静待战机便可以了。” 陆景长叹道:“但愿丞相能够尽快调集援军突破长社防线,要不然即便敌军围而不攻,我军粮草不济的时候,也就是城破之时了。” 刘谌听后,却是笑道:“你们没有发现荀顗的计策看似天衣无缝,其实也有一个巨大的破绽吗!” 程据见状,连忙抢先回答道:“陛下,末将知道!” 刘谌笑着说道:“哦,那你说说看。” 程据摇头晃脑道:“敌军最大的破绽就是那么各怀鬼心思,攻城之时,必然都会抱着保存实力的想法,而无法做到真正的齐心协力吗!”自从程据归顺蜀汉以来,很少有露脸的机会。其实这也难怪,如今蜀汉人才济济,他无论武功还是智谋都实在是太稀松平常了,所以并没有能够出彩的地方。现在他自感刷存在感的机会来了,当然要好好 装下那啥了。 罗尚闻言,“扑哧”一声笑道:“程将军,你说的这个貌似陛下刚才才说过吧。若如此简单,陛下又何必考校我等。” 程据只觉老脸一红,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个理。不过,碍于罗尚无论是资历还是官职都要远高于自己,也只得讪笑不语了。 刘谌见状,不由笑道:“敬之可知晓?” 罗尚挠了挠头,随后伸手一指对面的陆景,转移话题道:“士仁才思敏捷,必然知晓。” 陆景愕然的看了罗尚几眼,摇头苦笑道:“微臣愚钝,一时尚未看破这其中的关节所在,还望陛下明示。” 刘谌见陆景都没有看清楚,也就没有接着问其它武将了,直接开口道:“其实很简单,荀顗最大的破绽就是和我们一样,缺少足够的时间。或者说缺少足够的粮草。” “陛下的意思是?”陆景只觉眼前一亮,似乎有些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刘谌笑道:“敌军二十多万人日费粮草巨大,而他现在看似断了我军的后路,实际上我们也等于断了他的后路。那么且不说其它人,仅是他手下那十万大军的粮草又能坚持多少天呢?这一点无论是长社与中 牟,可是一直都没有存放太多的粮草辎重。” 陆景顿时击节道:“对啊!一旦时间久了,他们就必须要分兵或者放弃长社,若不然他们没了粮草照样会军中哗变。” 在刘谌和陆景的一问一答中,在场所有的文武算是彻底明白了刘谌的意思。不由一个个精神高涨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郁。刘谌哈哈大笑道:“别说荀顗他们没有多少粮草,就是整个豫州也没有多少粮草啊!只要我们略施小计,能够离间这三方的关系,让他们相互猜疑,东晋与南吴自然更加不可能给荀顗提供粮草。到那个时候 ,荀顗的十万大军恐怕就要饿死在颍川了。”众将听到此,不由一个个也跟着大笑起来。陆景见刘谌如此快,就使得原本已经有些失去斗志的众将重燃斗志,由衷感叹刘谌不愧是一代雄主,难怪蜀汉能够从亡国到复起,到现在的兴盛。想来只要有刘 谌在,整个天下就没有人能阻挡住蜀汉前进的步伐吧。 想到这里,陆景不由兴奋起来,自己现在也是蜀汉的一员了,能够追随这样的雄主,又何愁自己不能够一展才华呢! …… 洛阳朝堂之上,刘胜对诸葛怀道:“丞相,还没有父皇的消息吗!” 自从刘谌御驾亲征豫州以后,蜀汉洛阳朝廷便由太子刘胜便在丞相诸葛怀的辅佐下监国。而由于刘谌建立了九部制,所以分工明确,在他出征的这些日子里,蜀汉中枢到也能过正常运转。 诸葛怀面色凝重的说道:“根据诸葛质回报,陛下数日前攻克许昌后曾飞鸽传信回来,此后便在也没有消息了。恐是有人拦截,老臣已经责令诸葛质让汉魂情报人员辗转别处传信,想来近日必有回音。”诸葛怀话刚说出口,兵部尚书罗宪一脸忧虑的说道:“丞相所猜不假。老臣刚得到最新情报,正要回报太子殿下知晓。数日之前,西晋司空荀顗率领十万援军渡过黄河,不知怎么的居然夺取了长社县,如今 陛下后路被截,处境不妙啊!” 话音刚落,蜀汉朝堂便炸了锅。礼部尚书彭和出列拱手道:“太子殿下,诸葛丞相。陛下后路被断,形势堪忧,当速发援军救援啊!” 刘胜闻言大吃一惊道:“若如此,父皇危矣!丞相,当速发援军,打通洛阳至许昌的粮道啊!” 刘胜如今也有十三岁了,刘谌是将他做为蜀汉接班人来培养。所以文韬武略都有所涉及,他自然清楚大军后路被断不仅士气受打击,更重要一旦没了粮草,这仗也就不用再打下去了。诸葛怀其实闻言不由苦笑道:“殿下,陛下出征前将洛阳附近兵马抽调一空。现在也仅仅能够勉强支撑防御,哪有余力组织反击啊!即便咱们现在征调援军,多则数月,少则一二月也是要有的啊!而且西晋 军既然有意断陛下后路,必然屯有重兵防御,想要突破救援,这也是需要时间啊!” 刘胜听后,也有些傻眼了。刚才他一时情急,没有考虑这么多问题。现在听诸葛怀分析后,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了。 彭和急道:“丞相,那您说怎么办啊?咱们现在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 此时刘谌不在朝中,诸葛怀身为九部之首,满朝文武还是不自觉的以诸葛怀马首前瞻。诸葛怀无奈的摇头道:“如今之计,也只能请罗尚书下文,由太子行监国之事,飞鸽传书于益州陈忠军团与西北马威军团先抽调五万兵马再说了!至于如何救援陛下,再此之前,咱们还是要先了解豫州战局 ,才能做出具体的对应之策啊!” “丞相所言极是!想来陛下身经百战,纵然一时不查被西晋军得逞断了后路,但是既然陛下已然夺取了许昌,手中又有数万精卒与一万精骑,敌军想要短时间里击败陛下也绝非易事!”罗宪附和道。 经过短暂的慌乱,刘胜也慢慢平静了下来,点头下令道:“便依丞相与罗大人之言,速令陈马两位都督先调派兵马!”诸葛怀对于刘胜的表现很是欣慰,刚想说话,却见诸葛质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第五百三十五章 洛阳决策 诸葛质掌管蜀汉最为重要的汉魂组织,所以刘胜经常会看到他向刘谌汇报工作,相对也比较了解他的性子。如今见诸葛怀形色匆匆,急忙问道:“诸葛大人,可是有最新情报了?” 诸葛质微微一愣,随即拱手行礼道:“回太子殿下,经过多方辗转,已经有了豫州的准确消息了。” 满朝文武闻言不由齐齐看向诸葛质,就连刚才还会诸葛质的失态暗自不满的诸葛怀也投去了关注的目光。诸葛质轻喘了一口气,苦叹道:“情况不妙,西晋司空荀顗的十万援军已渡过黄河,出其不意夺取了长社,眼下不仅陛下后路被断,更糟糕的是东晋与南吴也分别派遣大将孟观与钟离牧出兵数万,会同陈国 的司马骏对许昌形成了围攻之势了!”满朝文武听后不由又是一阵大哗,之前刘谌之所以敢于率领数万精兵攻取豫州的前提便是因为东晋与南吴也有意侵吞豫州,现在没有想到这三国居然联合起来一直对付起蜀汉来了。这也就难怪荀顗敢于冒 着同样后路被截的风险,攻占长社县了。 罗宪倒吸一口冷气道:“若如此,此时仅是颖川战场上恐怕就已经有敌国联军二三十万之巨了,若我们不能快速做出应对之策,陛下恐怕就真的要有危险了!” “丞相,如今三国联合对付我蜀汉。我们必须要快速做出应对之策,不能够再等了。多耽搁一天,父皇就多一分危险。”刘胜看着诸葛怀,说道。 对于诸葛怀这个丞相,刘胜还是十分的尊敬与信任,这不仅是因为刘谌将他做为辅政大臣的缘故,更是他本能的对于武侯后人的一种信赖。诸葛怀略一沉吟,拱手道:“若如此的话,微臣以为可飞鸽传书于荆州军团长刘杰,令其水路并进攻击江夏,逼迫钟离牧退兵回救。同时令南中都督关鹏从交州出兵攻打广州,牵制南吴援军救援。除此之外 ,下令宛城王化出兵攻打荥阳,牵制豫州兵马。” 刘胜闻言,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丞相三路派兵虽然可以对南吴与西晋同时施加压力,可是短时间内却难起效果啊!”诸葛怀沉吟道:“若想减轻荀顗大军对陛下的压力,我们必须派兵从正面对长社施加压力。只是如今洛阳仅剩下一万大军,即便加上虎牢关与中牟县也不过二万人马。除去留下守军外,最多不过能够抽调数 千人马。如此一来,不但不能够威胁长社,甚至会被荀顗反噬啊!”刘胜蹙眉思考半晌,下决心道:“那就将洛阳与虎牢关的一万五千人马全部抽调到中牟县吧!两万大军或多或少能够牵制长社敌军了。等到陈忠都督或者马威都督的人马达到洛阳后,再组织反击,打通长社 县的道路!” 诸葛怀听后,讶然道:“太子殿下,若如此的话,洛阳与虎牢关防御怎么办啊?”刘胜环顾满朝文武,慨然道:“值此危机之日,我希望诸位大人能够将府中的家兵家将暂时贡献出来,由兵部统一调度管理,拱卫洛阳与虎牢关安危。另外,皇城内尚且有御林军,也可以协助参与治安与守 城。” 刘胜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顿时为之一愣。从官制上来说,达到一定的级别都是允许有部曲,也就是亲卫兵存在,只是在不出征的时候,他们都多是充当家兵家将的角色,拱卫府邸。 “太子殿下思虑甚周,微臣愿出一百名护卫,以解燃眉之急。”对于刘胜的这种魄力,诸葛怀面露出赞赏之色,微笑着说道。 这倒不是说诸葛怀小气,只出一百人。而是因为诸葛怀为官清廉,家族子弟众多。加之他身为文官,他并没有蓄养多少护卫。所以他抽调一百人出来后,剩下的也仅够维持自己府邸基本的安全问题了。 “老臣亦愿贡献四百名护卫。”兵部尚书罗宪随后表态道。 身为武官之首,罗宪的护卫数量算多的了。而且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跟随他从永安过来的亲兵,战斗力也是远强于一般兵士。 有了诸葛怀与罗宪的带头,再加上刘胜将御林军都拉出皇宫做“兼职”守军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了。于是,所有文武纷纷站出来表示愿意贡献自己的护卫,解决蜀汉暂时兵力不足的困境。 经过刘谌御用大太监徐公公的简单统计后,居然这满朝文武的私兵居然也达到了数千之众,其中以武将出身的将军出的护卫兵最多。 刘胜喜不自禁,赞道:“诸位真乃我蜀汉肱骨忠臣也!待父皇平安回京后,必然会十分的欣慰。” 诸葛怀含笑道:“此乃人臣应尽的本份也。只是现在兵马有了,负责出征中牟牵制的主帅人选尚需要好生琢磨。那荀顗智谋出众,又兼有重兵,一般人恐难以对付。” 这一次刘谌出征,几乎将能征惯战的大将全部带走了。而虎牢关柳初以及中牟守将柳充在诸葛怀看来只能够做为部将使用,不适合做为主帅人选。 刘胜自然明白诸葛怀的意思,环顾满朝文武后,沉吟道:“丞相可有合适人选推荐?” 诸葛怀看了一眼罗宪,笑道:“兵事方面由兵部负责,殿下自然应该问罗尚书了。” 罗宪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太子殿下,如今满朝文武中,最闲的就是老臣我了。如果太子殿下相信老臣的话,老臣愿请令挂帅,使得荀顗不敢全力攻击陛下。” 刘胜当即拍板道:“若罗卿愿亲自挂帅,自然再适合不过了。只是这劳师远征十分的辛苦啊!”其实无论是刘胜还是诸葛怀,他们心中都一致认为罗宪无论是战阵经验还是资历威望都最适合挂帅去对抗荀顗。只是现在罗宪年事已高,又位居兵部尚书,他们也不好意思直接点将,只能以这种含蓄的方 法让其主动请战了。 罗宪拱手拜道:“太子殿下尽管放心,老臣虽然年迈,但尚能领兵作战。再者,老臣又不是要去与敌将斗阵,又有何不能为。” 刘胜闻言起身道:“兵贵神速,如此就请罗卿辛苦一趟,准备出兵中牟吧!” 罗宪大声拱手领命后,却见诸葛怀出列道:“眼下我们与陛下失去了联系,必须要派人秘密潜入许昌联络陛下。这样一来可以将我们这边的形势与对策告于陛下知晓,二来也可以提升许昌将士们的斗志。” 刘胜想了想,道:“嗯,不错。那此事就交由丞相全权处理吧。” 诸葛怀闻言点头答应,毕竟如今长社方面有意拦截信鸽,想要通过飞鸽传书已经很难联系上了。到不如派人秘密潜入许昌,更加能够提升将士们的信心。长社县衙中,荀顗正和李特在商量下一步的对策。从南渡黄河以来,荀顗在先输一阵的情况下,听取了李特的建议,及时调整作战计划,采用疑兵之计,成功的将刘谌的后路斩断,将刘谌阻截在许昌城内 。就在刚才,荀顗收到了情报,东晋孟观与南吴钟离牧已经各率五万大军对许昌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而司马骏也领五万大军从许昌东面的陈国出兵,大军已进入颍川境内。如今四面围攻许昌之势已成,只 要己方布局得当,想来大有机会将刘谌围杀在颍川境内了。 “景倩公,如今那刘谌已入彀中,该到收网的时候了。只要刘谌一完蛋,我大晋就可以绝境逢生了。”李特笑眯眯的说道。 荀顗爽朗一笑道:“玄休文武双全,实乃我大晋之福也!你说的没错,是时候准备收网了!” 其实正如刘谌所猜想那般,荀顗他们也有自己的软肋,心不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粮草问题。断人后路是快活,可是他们同样现在前有中牟,后有许昌,自己也等于被夹在了中间。 一旦蜀汉洛阳的朝廷组织出一支援军与刘谌前后夹击的话,那么陷入危局中的就是他们自己了。所以他们现在必要要抢时间,将刘谌先解决掉。 李特谦虚道:“景倩公过誉了!这次我们能够将刘谌围困在许昌,皆赖景倩公之运筹帷幄也!下一步就交由末将率部围观许昌去吧,这里就由您镇守吧。”虽说荀顗他们已经按计划成功将刘谌围困在了颍川境内,可是这并不是说刘谌就只能坐守待毙了。毕竟刘谌手下仍然有五万精兵,甚至还有近万人的精骑存在。接下来围攻许昌必然是一件苦差事,李特提 议自己率军参与四面合围,实际上也算是照顾荀顗了。荀顗摆手道:“玄休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你虽然文武全才,但是名声资历尚浅。若由你率军前往许昌围剿,未必能够指挥调度的了东晋与南吴的兵马。若单靠我们一方之力的话,即便能攻下许昌,那 也是惨胜,这样的胜利对我军而言,又有何意义呢!” 李特听了荀顗的话,不禁点头道:“景倩公所说有理,若是如此的话,看来也只能辛苦您亲自围剿刘谌了。只是刀箭无眼,您务必要小心保重啊!” 荀顗慨然一笑道:“若是能将刘谌围杀在许昌,解决我大晋的心腹大患,纵然是让老夫死在许昌城下,也是死而无憾了!” 李特见荀顗说的郑重,不由喟然长叹道:“景倩公真乃我大晋忠臣也!若人人都如您这般,何愁我大晋不能复兴也!”就在此时,忽闻门外有侍卫大声禀报道:“启禀司空大人与征北将军,适才李司马在城外巡查时,抓住了一个细作,听口音似乎是蜀人。” 第五百三十六章 洛阳细作 正在房中商谈军事的荀顗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李特后,朗声道:“让李司马将细作押上来!” 要说荀顗他们所说的这个李司马名叫李始,乃是李特的长子,今年不过十七岁。此子虽然武艺一般,但是膂力过人,尤其是他不仅继承了李特善射的优点,而且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此之前,荀顗他们之所以能够成功的阻断洛阳方面与许昌的联系,不仅是因为攻克长社后,封锁消息的缘故,最重要的还在于李始一手组建的神射卫。神射卫主要是由李特的族中子弟所组成,由李始一手训练而成。他们虽然只有百人的规模,可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神射手一同发力的威力。虽然不足以决定一场战役的胜利,却往往在不经意间又可以使 得胜利的天枰发生偏移。 这就好比之前他们曾经在许昌城外射杀了蜀汉斥候队长王运等人,多次成功的射杀了洛阳与许昌方面的信鸽,使得刘谌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及时准确的判断。 当然,李始虽然现在还只是个军司马,可是这与他的年纪有关。李特为了培养大儿子,有意还让他兼管西晋军的斥候队。不多时,李始押着一个身穿灰布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朝着荀顗与李特拱手拜道:“司空大人,父亲。末将刚才在城外探查时,发现此人行踪可疑,一口的蜀地方言,料想此人乃是蜀汉的细作,特将此人 擒下,请司空大人发落。” 荀顗微微颔首,朝着灰布衣男子说道:“你是何人,受何人指使,欲往何处,说说吧。”那名灰布衣男子当即一脸无辜的回答道:“二位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确实是蜀人不假,可是我来颖川寻亲,因路遇此处,见贵军正与蜀军作战,胡而胆怯未敢白日赶路,这才想着趁着天黑赶路。不想被 这位小将军误将我做为细作抓起来,实在是冤枉啊!” 荀顗闻言冷笑道:“似你这般牙尖嘴利又岂是寻常百姓。本官看你分明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位大人,小人实在是冤枉啊!请大人明察啊!”灰布衣男子连忙辩解道。 荀顗冷哼道:“若你真是寻常百姓,见到我等岂敢不跪。莫非你以为我大晋官员都是傻子不成!” “这……”灰布衣男子一时语塞起来。 荀顗见状,一挥手道:“既然你不肯承认,本官也没有兴趣知道了。来人,将他拖下去砍了!” 李始微微一愣,随即拱手领命道:“是,司空大人。” 眼见李始拖着灰布衣男子就往门外走,那人一咬牙道:“大人,且慢!小人愿说实话,但求大人能饶小人一命。” 荀顗这才朝着李始挥手道:“饶你一命没有问题,只是看你肯不肯合作了。若是你老实配合本官的话,本官不仅可以饶你不死,甚至可以给你一场富贵。” 灰布衣男子连忙躬身拜道:“小人一定好好配合司空大人,但有所差,必然万死不辞!”原来此人正是诸葛怀秘密派往许昌联络刘谌,告知洛阳方面已做出了应对之策的使者,以此提升刘谌军坚守许昌的信心。只是他昼伏夜出,小心躲避西晋军斥候,躲过了明哨,却不小心被暗中潜伏的李始 抓了个正着。 “嗯,很好。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派遣你去何方,所为何为吧!”荀顗很满意灰布衣男子的识时务,开口问道。 “小人名叫李乾,本是蜀汉丞相诸葛怀府中的一名小吏。他派往许昌联络陛……呃,联系刘谌的使者。”李乾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荀顗轻“嗯”一声道:“书信何在。” 对于洛阳的诸葛怀得知己方复夺长社将刘谌围困在许昌的事情,荀顗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毕竟中牟县与长社如此之近,己方动作如此之大,即便他有意拦截信鸽,也不可能完全封锁住消息。 李乾一摊手道:“司空大人,诸葛怀并没有给小人书信,只是让我秘密潜入许昌打探刘谌的消息。” 荀顗闻言蹙眉看向李始,李始会意,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确实不曾在李乾身上搜到书信之类的东西。 “那诸葛怀可有何动作。”荀顗接着问道。 李乾连忙回答道:“诸葛怀正在征调援军,打算强行突破长社,救援刘谌。” 荀顗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又道:“就这样?”他的意思是李乾还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就直接说出来。 李乾想了想,苦笑道:“司空大人,该说的您都问了,真没有了。诸葛怀飞鸽传书几次没能联系上刘谌,派小人前往就是为了打探情报而已。” 荀顗略一思索,和颜悦色的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吧,待会本官有一件大事要委托你去做。做好了,保你下半辈子有享受不尽哦荣华富贵。” 李乾闻言,双眼放光拜道:“多谢司空大人提携,小人一定好好配合。” 荀顗点了点头,示意侍卫带他先下去休息。 等到李乾走后,李始始满脸不屑的说道:“原以为蜀人有多么的悍不畏死,却没有想到蜀汉也有这样贪生怕死的小人。司空大人,此等小人您又何必如此礼遇他。” 其实李始之所以看不起李乾,除了他改口称呼刘谌外,更是因为他姓李。李始觉得他白瞎了自己的好姓,实在是李氏之耻,哪怕李乾未必就和自己家族有任何的关系。 荀顗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人数上百,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会有。若蜀汉人人都如你所说那般悍不畏死,那我大晋可就真的危险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特开口道:“景倩公所言极是。只是不知您打算如何利用这个李乾呢!”荀顗淡然一笑道:“想那诸葛怀即便抽调援军强攻长社,短时也无法集结重兵。老夫打算出征许昌时将他带上,让他当着蜀军面说出诸葛怀他们认为刘谌已死,已经在洛阳拥立蜀太子刘胜为帝的消息,以此 打击蜀军军心,让刘谌做出突围的打算,我们则半途设伏,力争斩杀刘谌,快速解决豫州战事!” 李特闻言,一挑大拇指,赞道:“景倩公此策甚高!如此,蜀军即便不会尽信,士气也必然受到打击!到时候我们再利用这个李乾对诸葛怀用计,想来会更加无往不利!” 荀顗哈哈一笑道:“玄休,你只要看好了长社。到时候一旦我们成功斩杀了刘谌,我等必将会名流青史!想来,陛下与太宰也必然不会忘了我等之功。”李特微微一愣,随即也是跟着大笑起来。李始听到此处,心中不由热血沸腾,用力握了握拳头。心中暗下决心,这一次自己一定要亲手干掉刘谌,立下不世之功,让世人都记得他曾将有着蜀汉战神的刘谌斩杀。 第五百三十七章 许昌血战(上) 许昌城东门城楼上,刘谌朝着城外望去,身穿玄甲的西晋军正缓缓从远处开来。在遮天蔽日的尘烟之中,无数的旌旗显露峥嵘。 片刻之后,司马骏将五万大军层层展开,横延数里。战场一片寂静,唯有风吹动旗帜作响的声音,充满了肃杀之气。 刘谌微微蹙眉道:“看来敌军气势很胜!” 说起来西晋与东晋、南吴三国人马几乎前后脚已经抵达了许昌城外三十里,只是或许是处于休整缘故,亦或者出于想等待刘谌军出去偷营的缘故,司马骏与孟观、钟离牧他们都没有马上发动进攻。 当然,罗尚与周处等人也确实提出过与许昌城东南面的文鸯所部骑兵一起偷袭南吴的提议,只是被刘谌予以了否决。在罗尚他们看来,南吴军陆战实力最弱,而且又是远道而来,立足未稳。可是刘谌却认为钟离牧乃是南吴为数不多的名将,必然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一旦突袭南吴大营,很可能会遭到东面的西晋军夹击 ,从而变成了一场遭遇战。若是如此的话,对于刘谌来说绝对不是想要的结果,毕竟他们要面对数倍于己方的人马,打野战实在不是个好的结果。更何况一旦演变成遭遇战,北面的东晋军肯定会趁势袭取许昌,到时候可真就欲哭无 泪了。 陆景轻叹了一口气道:“就目前情况而言,我军后路被断,敌方三国联盟,兵马数倍与我方,他们自然信心士卒了。” 刘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那就用残酷的事实让他们受些挫折吧。” 由于目前荀顗所部人马目前尚未抵达许昌,还未形成四面夹击之势。刘谌也就将防御重点暂时放在了东南北三门上。 其中,由罗尚负责率领五千人马防御北门的东晋孟观所部人马,而周处率领五千人马防御南门钟离牧的南吴兵马,西门则是暂时由朱振率领五千人马把守。其余人马做为后备军,随时替换支援或者替换。 刘谌之所以他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一次的三国联盟主导方是西晋,西晋又是主场作战,所以西晋应该最为卖力,东门的攻击也就相对最为猛烈了。 “呜呜呜。”随着呜咽的牛角号声响起后,隆隆的战鼓声紧跟着响起,但见远处的司马骏长刀一挥,一队队西晋刀盾军手举盾牌列阵缓步走向许昌城。在他们身后则是千余名扛着沙包与石块的士卒。 与此同时,许昌北城门的东晋兵马与南城门的南吴兵马几乎同时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声,朝着许昌发起了第一次攻击。 “敌军要填护城河了。”陆晏手指西晋刀盾兵后面的扛包士卒说道。 刘谌无所谓道:“他们想填就填吧,不过他们想只想用石块和沙包填河可不行,要填就让他们用自己的尸体来填吧。” 陆晏闻言兴奋的说道:“陛下说的极是,想要填河他们就要付出血的代价来。” “弓箭手准备……”陆晏将佩剑高举空中,大声喝令道。虽然刘谌坐镇北门,真正指挥士卒作战的还是陆晏。 待到刀盾兵离护城河前十余米远距离的时候,陆晏手中佩剑猛然下落大喝一声,道:“全体抛射!” “嗖嗖嗖。”无数利箭划破苍穹,自上而下倾洒向了城下的西晋军,那些个躲在西晋军身后的填河兵顿时倒下一片。 “快上,给我填河。”负责指挥攻城的正是此前从许昌和傅祗一起逃往陈国的张乔。 负责填河的西晋士卒在张乔的喝令下,一个个硬着头皮,脚踏着同伴的尸体,在一个个刀盾兵的掩护下,冲向了护城河。 “西晋军到是有些狡猾,居然让刀盾兵一对一贴身保护同伴填河。”刘谌眼见第二轮抛射效果不佳,挑了挑眉道。 陆景点头道:“若如此的话,用抛射到不适合了。” 刘谌淡然一笑道:“既然他们如此做法,就改为点射吧。” “点射?”一旁的陆晏闻言,好奇的问道。 刘谌解释道:“让我方弓箭守自由发挥吧,按照方位远近选择目标。若敌军举盾护住头顶,就射他们的胸腹。若他们保护自己,就射抗包的敌军,让他们顾上顾不了下,顾左顾不了右。” 陆晏闻言,哈哈一笑道:“陛下高明。” 说到这里,陆晏再次发号施令道:“弓箭手准备,自由射击。” “放箭!”眼看敌军准备扛包填河,陆晏大吼一声道。 “嗖嗖嗖”一支支弓箭如同点射的机枪一样,射向了盾牌折腾之外的西晋军身体。 “啊啊啊……”一阵阵惨呼之后,不少为了掩护同伴的刀盾兵反而中箭倒地,随着盾牌摔落,失去盾牌保护的西晋扛包士卒又倒下了一片。 躲在弓箭射程之外的张乔见状,不由气得连连跺脚喝骂道:“特么的,用沙包做掩护直接冲过去,快速填河。” 眼见傅祗教他的一对一刀盾兵贴身保护填河方法没有起到太大作用,反而影响了填河速度,张乔无奈只好改变战术,用传统的填命方法来填河了。 在张乔的命令下,刀盾兵开始后退列阵,身后负责填河的西晋士卒一个个抱着沙包与石块做着简单的防护后,玩命般的冲向护城河,然后将沙包石块扔到河中后,拔腿就跑。 刘谌见状,笑道:“看来敌军这下要玩真的了,有多少箭射多少箭,绝对不能让他们轻松的就填平护城河。” 陆晏两眼放光,兴奋的说道:“好勒,陛下您就放心吧!我一定要让这些西晋狗,好好尝尝弓箭的滋味。” 身为陆晏他们随着孙湾归附蜀汉的途中,就曾经遭遇到西晋水军的阻击。当时率军阻击的正是张乔与傅祗,所以他们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放箭!”随着陆晏一次次的挥剑,一波波箭雨不注的倾泻在西晋军士卒身上,顿时护城河边,护城河外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不过,张乔在付出了一千多名西晋士卒的性命后,终于将横亘在眼前的护城河给填平了。 “全军冲锋!率先登上城墙者,赏十金。杀死刘谌者,赏前金,封万户侯!”张乔看着城墙上身穿黄金甲的刘谌,长剑一指,大声喝令道。 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武。那些个西晋将士们在张乔的蛊惑下,一个个红着眼睛,扛着云梯冲向了许昌城下。此时,他们也顾不上细想即便能够第一个登上城墙,甚至侥幸杀了刘谌,还有命活下来领赏了。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的血液都在沸腾,精神都已经陷入癫狂之中。他们想的更多的便是不是你死就是 我亡,这一点在他们当兵的那刻起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西晋军在重金悬赏之下激发了斗志,数不清的西晋士卒扛着云梯悍不畏死的冲向了许昌城下,真正的血战才刚刚才开始。 第五百三十八章 许昌血战(下) “放箭!”陆宴大声的吼道。面对西晋军疯狂的猛攻,陆宴不仅没有半点慌张恐惧之色,反而脸上透露出隆隆的战意。 一轮轮箭雨仿佛不花钱一般从空中“倒”下,使得西晋军攻击的步伐不禁为之一顿。要说如此多的弓矢肆无忌惮的漫射,说起来刘谌还要多谢杨肇。 原本杨肇收集了大量的箭矢与滚木擂石之类的防御物资是用来对付刘谌的,结果到是便宜了刘谌,反而被用在了西晋军身上。 “擂鼓助战!”后方的司马骏见己方攻击不力,不由喝令士卒擂鼓助威。 突闻后方战鼓骤起,张乔心中一突,之前许昌丢失,虽说他并不是主将,可现在也算是待罪之身了。 司马骏没有处罚他,让他率部攻城,相当于给他一个带罪立功的机会。此时在别人看来,司马骏是在擂鼓助战,在张乔看来分明是在怪罪他攻击不利,乃是催战之鼓。 “督战队上前,但凡有畏战不前者杀无赦!弓箭手上前,还射,压制城上的蜀军弓箭手!”张乔怒吼道。他也是有些急了,打到现在死伤两千多人了,居然还没有开始登城。 在督战队大声的督战声中,西晋士卒再次冲向了许昌城下。 或许是督战队激发了他们的潜能,这些西晋士卒们冒着箭雨,扛着云梯终于到达城下。而蜀军的弓箭手在西晋军弓箭手不要命的还射下,开始出现伤亡。 至于为什么说西晋军弓箭手不要命的射箭,也是因为蜀军居高临下,射程要远于蜀军,而他们想要威胁到城上的蜀军弓箭手,那就必须要更加靠近一分。 很快,在西晋军弓箭手的掩护下,无数的云梯瞬间被竖了起来。西晋军士卒们一手挥刀拨打弓矢,另一只手抓住云梯台阶快速向上攀爬。 “陛下,敌军要登城了。为了陛下安全着想,先请移驾城中吧!”同刘谌一起站在城墙之后护卫的何夔急忙劝说道。 身为刘谌的保镖头子,何夔虽然不畏惧西晋军的猛攻,可是他却要替刘谌的安危着想。而在何夔的提醒下,反应过来的蜀军将校纷纷请求刘谌暂时离去。 目前,由于刘谌他们处的位置比较靠后,西晋军的弓箭手无法对他们造成直接伤害。可是随着西晋军开始登城,这就意味着不久可能就要进行百刃战了。 刘谌摆了摆手,朗声道:“将士们正在浴血奋战,朕又岂能就此离去。你们不用管我,直管安心杀敌便是。朕在这里为你们助战!” “陛下,您身系蜀汉安危,不能亲身冒险啊!难道您忘了洛阳之战了吗!”陆景见刘谌不愿离去,不由急道。 刘谌哈哈一笑道:“朕上马能提刀,下马能治国,又岂是痴傻的司马衷可比!再者,诚你们非是杨骏等辈,城外的亦非我英勇无敌的蜀军,何惧之有!” 陆景闻言,顿觉自己似乎打的比方不当,不由急忙辩解道:“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刘谌挥了挥手,笑道:“朕知道你是为了朕的安危着想。这样吧,朕便退到城门楼内看你们杀敌吧!诸君若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就请奋力杀敌吧!”身为蜀汉之主,刘谌绝对不会在己方兵力处于绝对劣势与困境的情况下流露出半丝的畏战情绪来。只要自己在这里,士气就不会泄。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凝聚住守军的士气,敌军联盟就算再庞大,也休 想攻破许昌城。其实刚才陆景也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既然刘谌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就只能作罢了。毕竟刘谌有句话没有错,当年刘谌的武勇也是享誉天下的,而且有皇帝的亲自督战,想必将士们会更加卖力杀 敌。 “陛下威武,将士们陛下与我们同在,杀敌报国的时候到了!”看着刘谌缓步从容的退向城门楼中,陆景只觉心中有一股热血在翻滚,他用尽力气大声为正在防御的蜀汉士卒鼓劲。 在刘谌与陆景的语言刺激下,蜀军弓箭手更加卖力的激射,等待百刃战的步卒们更是一个个脸色涨的通红,似乎等着拿西晋军发泄。 看着如同蚂蚁一般向上奋力攀爬的西晋士卒,陆宴陡然大喝道:“弓箭手退后,滚木擂石狠狠给我狠狠的砸!” 随着陆宴一声令下,弓箭手纷纷后退,身强力壮的蜀汉士卒们抬起粗壮且长的滚木,将其驾到城头,然后在推下去。 滚木在重力的推动下,快速向下划去,当即带翻相临的云梯,云梯上的西晋军士卒躲无可躲,只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便被砸落下云梯,死伤一片。 云梯上端的西晋士卒被滚木掀翻之后,蜀军又开始举起沉重的擂石头,朝着云梯下端的西晋士卒砸去,但凡被从上而下砸中者无不是脑浆迸裂,血肉模糊。 而竹制木制的云梯有些更是无法承受擂石的重量,一旦被砸中,立刻从中间断裂,云梯上成串的西晋军如下锅的饺子一般掉下云梯。 如果说滚木擂石杀伤力惊人的话,那还不能完全遏制西晋军的进攻,那么当一锅锅沸水与滚油自上而下倾泄向西晋士卒的头上和身上的时候,城下顿时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刘谌的亲自督战之下,蜀军众志成城,但凡有最前沿的士兵倒了下去,后备的士兵立刻顶了上去,从城下向上望去,许昌的城头似乎从来就没有少过一个人,每个士兵都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半步也不曾 退缩。城下的尸体越堆越高,西晋军开始出现了短暂的后退。但是随着张乔亲自督战,一口气斩杀了几名后退的西晋士卒后,西晋军硬着头皮再次向许昌城头发起了总共。毕竟后退是死,前进还有一丝活命的机 会。在这块淌满鲜血的土地上,死亡已经让人麻木了,没有任何人惧怕,也没有任何人后退,踏着尸体,除了进攻还是进攻。但许昌城的防御稳如磐石,任凭西晋如何疯狂,这不到十米的城墙便是他们无逾越 的坎。残阳之中,无数的云梯被火焚毁,一个个西晋士卒从城墙上摔落。即便部分西晋悍卒与城墙上的蜀军发生了百刃战,也很快被居高临下的蜀军杀死。鲜血、火光、夕阳,满眼除了红色再也看不到别的颜色 。 此时,西晋军后阵观战的司马骏脸色阴沉的可怕。蜀军的顽强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在张乔所部付出数千人伤亡的代价下,居然未能攻上城头,这让他情何以堪。就在这时,傅祗策马来到司马骏面前,低声劝道:“司马将军,蜀军士气正上盛,不能在攻城了,我军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四面合围 司马骏今年四十八岁,他是司马昭同父异母的弟弟,算是司马炎的叔父了。所以司马炎在大封宗族子弟的时候也将他封为汝阴王。后来,司马衷继位,贾充与杨骏为了笼络司马骏便将他加封为镇西大将军 。 此次,为了总督豫州战事,贾充派遣荀顗来总督豫州战事,司马骏虽然有些不快。可是毕竟荀顗的名声与官位摆在那,所以到也没有太过于强烈反应。 “张乔这个蠢货居然连城头都没有登上,这要是被东晋与南吴人知道,我们还要不要脸了。”司马骏阴沉着脸问道。 傅祗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司马将军,据探马刚才回报,东晋那边只不过刚刚将护城河填平而已,至于南吴那边,甚至还没有填平护城河。” “什么!”司马骏蓦然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傅祗。 在司马骏看来,即便蜀军防御在强,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填平护城河。毕竟己方同样只有五万人,即便南吴军陆战在差劲也不至于进度如此缓慢,更别说战斗力不逊于己方的东晋军了。 傅祗摇头苦笑道:“估计蜀军强力阻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恐怕也是他们有意保存实力吧。” “这帮该死的家伙,口是心非。说好联盟一致消灭刘谌,他们居然还暗藏私心!”司马骏回过神来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还是先退兵吧。等荀司空率大军来了再说吧!”傅祗轻叹了一声,这一次结盟虽说以西晋主导,可是东晋与南吴出工不出力,他们也没有办法。 在司马骏最初的设想中,三国第一次联盟,即便没有荀顗的援军,照样能够打的刘谌疲于奔命,却不曾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司马骏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道:“鸣金收兵!” 身旁的谋士郭纯闻言,点了点头,下意识的问道:“司马将军,要不要通知东晋与南吴人马一同撤退!” 司马骏不听还好,闻听此言后,忍不住暴粗口道:“老子恨不得那群畜生全部死绝才称心!” 郭纯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再不敢多话,策马亲自去传令收兵了。 看着如潮水一般狼狈退回的己方士卒,傅祗抬眼望了一下依然坚挺的许昌城,忍不住摇头叹息,心中却是在想,自方这一次不惜以陈留郡与汝南郡来换取一致对付刘谌,究竟是不是一次正确的抉择。 果不其然,待得西晋军前脚退兵,东晋孟观与南吴的钟离牧便收到消息,随即也罢兵回营。而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想法,想让对方去消耗蜀军的士卒,自己却保存实力。 当然,孟观与钟离牧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说他们就是思想狭隘。一方面是因为荀顗的大军尚未赶到,没有形成合围之势,他们并不愿意现在就发起总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如今的豫州战场,西晋军各地驻军加援军加起来总兵力已经接近二十万了。而他们只有五万,一旦不能消耗掉西晋军的兵力,反而己方军力大损,万一荀顗事后反悔,说不得他们能不能 活着回去都两说了。 换句话说,从根本上来说,两晋与南吴之间虽然暂时联盟对蜀,然而实际上仍然是各怀心思,彼此之间没有达到真正的信任。 第二天,司马骏气恼东晋与南吴出工不出力,也就没有再发动攻城战了。而东晋与南吴自然更加不会主动攻击,刘谌也乐得拖延时间,便抓紧时间休整,四分陷入了短暂的和平之中。 直到第三天傍晚,荀顗率领六万大军抵达许昌西城门外扎营。至于李特则率领三万多人马留守长社,以阻蜀汉援军。 荀顗在行军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之前的许昌战事情况,所以刚到许昌城外扎营后,便派人邀请孟观、钟离牧,包括司马骏来营寨里碰头聚会。 荀顗乃是西晋名士,又兼身居西晋司空要职,是这次联盟名义上的总指挥,所以孟观与钟离牧便留下副将镇守营寨,带着千余护卫赶去赴约。 毕竟战事之后,孟观他们想要西晋履约将陈留郡与汝南郡让出来,还是需要荀顗点头同意的,所以于公于私,他们这一点面子还是要给荀顗的。 “孟将军,钟将军,两位里面请吧。”荀顗笑呵呵的拱手作礼道。为了表示出自己的诚意,荀顗特意降格出账迎接二人的到来。 孟观见状,连忙拱手回礼道:“荀大人请!” 说起来,孟观与荀顗也算旧识了,两人曾经同在西晋为官。不过,那个时候的孟观尚且年轻,只是殿中中郎而已。后来,孟观不满西晋贾杨两人专权,辗转投靠了东晋,如今已经是官至右将军的高位了。 “荀大人请!”钟离牧虽然身处江东,却也听闻过荀顗的大名,尤其是在世家大族鼎盛的江东,他们对于名士的敬重更显正常。 荀顗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就此入账,而是朝着后面一脸不爽,有些磨磨蹭蹭的司马骏道:“子藏,好久不见了。” 荀顗称呼司马骏的表字,也是经过一翻考虑。毕竟论官职而言,他虽然高于司马骏,可是司马骏还是汝阴王。但若是现在不摆主次摆清楚的话,荀顗就不好总督豫州战事了。 所以,荀顗思索再三,决定以年龄与资历来与司马骏论交。这样算的话,他比司马骏还要大十几岁,直称他表字也就不显得突兀了。 眼见荀顗如此,碍于荀顗之名,司马骏也不得不拱手道:“自上次洛阳一别,确实已经有十余年未见了。如今司空仍然精神矍铄,我心甚慰。”荀顗淡然一笑,一把拉住司马骏的胳膊,看了一眼仍在帐门等候的孟观与钟离牧,笑道:“这一次老夫率军来援豫州,还要靠子藏多多配合。希望我们三家能够同仇敌忾,将刘谌剿杀在颖川。如此,我们诸 位也必然会名留青史。” 司马骏闻言气就不打一出来,这到不是记恨荀顗,而是生孟观与钟离牧的气。他冷哼一声,刚想开口讽刺孟观与钟离牧。 忽然感觉荀顗暗自握了握他的胳膊,抬头愕然看去,却见荀顗向他使眼色。司马骏心中有所会意,便冷哼一声,没有再开口。 其实荀顗对于司马骏为何生气,就如孟观与钟离牧同样清楚一般,心知肚明。可是有些事情挑明了,只会使得彼此间的矛盾更加尖锐,所以荀顗及时阻止了司马骏。而对于司马骏的不友好态度,孟观与钟离牧虽感有些不以为然,可是毕竟严格来说自己出工不出力,确实有些不厚道,也就没有再计较什么了。 第五百四十章 三国会盟 许昌城外西晋军西大营中,这是自有汉以来的第一次多国会盟。虽然他们未必能够真正的做到精诚合作,也不没有人知道这样的会盟能坚持多久,但是最起码眼下他们有着共同要对付的敌人,那就是蜀汉 刘谌。荀顗手举酒杯,朗声道:“诸君,这是我三国有史以来第一次同盟,不管以前我们有着怎样的不愉快,但是我希望这一次我们能够齐心协力,将刘谌围杀在颖川。只要刘谌一死,至少十余年内,蜀汉再无威 胁矣!为了大晋,也是为了各位的国家不再受蜀汉侵扰,老夫先干为敬!” 说完,荀顗一仰脖将杯中酒饮尽而他之所以如此表态也是因为之前司马骏与东晋、南吴齐攻许昌时,两国出工不出力行为,使得三国联盟刚一开始就出现了间隙。 孟观与钟离牧对视一眼后,纷纷将手中酒杯举起,也是一口喝干。只是这酒是喝干了,可是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恐怕只有天知晓。 荀顗将孟观与钟离牧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微叹一声,他知道彼此之间长久以来的芥蒂,却并不会因为一杯酒而真正放下。 “老夫深知两位心中的顾忌,可我只问一句,你们信不信老夫的为人。”荀顗知道用仅用利益相许恐怕无法做到让孟观与钟离牧放下顾虑,便打起了感情牌。凭心而论,荀顗是真的想三国这次能够齐心协力干掉刘谌,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西晋,也是为了他自己。毕竟这一次他总督豫州战事,也是他一手策划的计策。如今也看成功在即,只要干掉了刘谌,他便 会如自己父亲那般名流青史了。 “荀司空的为人,我们自然深信不疑!”孟观与钟离牧齐齐拱手说道。 这到不是他们有意吹捧,毕竟不仅荀顗是西晋名士,位居司空,更因为他的父亲是享誉天下的名士荀彧。尤其这一次他总督豫州战事负责对付刘谌,将其一步步的逼近圈套之中,更让他们心生敬佩之情。 不过,从孟观二人的话中也能够听出言外之意,那就是说他们并不太信任西晋朝廷。“承蒙两位如此信任老夫,那我在这就给两位一个承诺。若我们能够齐心协力围杀刘谌的话,无论结果如何,老夫以名誉担保,战后一定如约将陈留郡与汝南郡让与两位。不知二位意下如何!”荀顗郑重的 说道。 “这……”孟观与钟离牧对视一眼,他们虽然比较相信荀顗,可是荀顗是否能够真的代表西晋朝廷,他们也不敢确信。 “老夫知道你们害怕我做不了主,可是有一句话叫做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子藏,你说呢!”荀顗眼光何等的毒辣,一下猜出了孟观他们的顾虑,便将司马骏也拉出来表态。 这到不是说司马骏名声高于荀顗,而是因为司马骏乃是豫州的直接最高长官,有他的保证,那就足以打消孟观与钟离牧的顾虑了。 “哼,我可以给这样的承诺,但是若他们还如前两日那样出工不出力的话,那就请他们免开尊口。”司马骏冷哼一声,道。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对于孟观与钟离牧也是心生了不满之情。钟离牧见状,不由哈哈一笑道:“此前非是我军不尽力,而是刘谌亲自督战,蜀军士气正盛的缘故。再者,我军侧翼尚有蜀将文鸯的万余骑兵,我不得不小心谨慎。不过,既然荀大人与司马将军把话说到这 份上了,下次我一定亲自督军死战便是!” 要说钟离牧心中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三国名义上已经同盟了,自己却出工不出力,传出去有些好说不好听。现在既然荀顗以自己的身家信誉做担保了,为了干掉刘谌,他也算豁出去了。 当然,钟离牧如此便放下芥蒂还有个原因便是孙皓的缘故。虽说这一次出征,他得到了便宜从事的诏谕,可是君心难测,若最后真让刘谌跑了,甚至打败仗了,天知道孙皓会怎样对待他。 荀顗见钟离牧做出了最终表态,心下一松,转头又看向孟观,问道:“孟将军,你呢!”孟观略一沉吟道:“正如钟将军所说那般,非是我们不用力,奈何许昌防御甚严,加上刘谌亲自坐阵,蜀军士气高涨。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我认为强攻损伤实在是太大了,还是从长计议比 较好。” 司马骏闻言,嗤笑道:“敢问孟大将军有何妙计可以破许昌城!” 如果说是司马骏对于钟离牧只是不满的话,那么对于曾经仅是西晋一个小小殿中中郎的孟观,如今却在东晋做到比自己职位还要高的右将军,司马骏更是多了一丝看不起与本能的仇视情绪。 孟观淡淡的扫了一眼司马骏,却并没有回话,看那样子分明是一副我懒得搭理的神态。 “你……”司马骏见状,顿时勃然大怒。在他看来,你一个叛徒神气什么啊! 荀顗眼见司马骏发作,连忙抢先打断,说道:“孟将军所言不假,老夫虽然目前尚没有想到万全之策,却也已有对策了。或许可以最大程度的打击蜀军士气,甚至使其内讧。” 孟观见荀顗居然真的已经有了对策,不由神色一动,也顾不上与司马骏怄气了,拱手请教道:“哦?未知其详!” 从内心来说,孟观同样也是看不上司马骏的。按他想法,说不是司马骏出身好的话,根本不可能做到执掌豫州一州之事。不过,相对于能够袭破许昌城,进而干掉刘谌来说,这些已经显得并不重要了。 荀顗淡然一笑,道:“前番老夫在长社抓到一个洛阳细作,此人已经答应归顺了。我们不妨……” 孟观闻言有些疑惑的问道:“荀大人此计虽妙,但是却不足以使得蜀军内讧吧!” 荀顗手捋须髯,故作高深道:“这不过是老夫的将计就计,自然无法使得蜀军内讧。老夫尚有第二策,即便不能使得蜀军内讧,说不得也可使得蜀军内部产生混乱。” “荀大人,计将安出?”钟离牧忍不住问道。 荀顗低声道:“其实许昌防御看似强大,还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听完荀顗的话后,孟观与钟离牧同是一喜,就连司马骏也是忍不住开怀大笑道:“荀大人这连珠妙计端得高明,看来攻破许昌,诛杀刘谌,指日可待也!” 第五百四十一章 荀顗用计(上) 次日清晨,西晋与东晋、南吴三国联军再次出兵列阵,与上次不同的是随着荀顗的到来,此次三国联军摆出了四面攻城之势。联军声势浩大,整个许昌被二十多万联军围的风雨不透。 刘谌站在许昌西面城楼上,看着城外飘扬的荀字大旗,心中很清楚,从现在开始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至于刘谌为何今日会出现在西城门,也是因为昨日他便得知了荀顗率军抵达的消息。情知荀顗所在的方向,必然会是联军攻击最为猛烈的地方。而朱振的能力其实一般,在刘谌看来,还不足以单独面对荀 顗的攻击。 悠长的牛角声响起之后,所有守军将士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可是西晋军却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般直接发起攻击。 忽然,西晋后阵中有数十骑飞奔而来。刘谌眯起眼睛一看,但见为首一老者须发皆白,但是精气神却十足。 刘谌凭着自己的经验来看,此人应该不会武,属于文官。如此一联系的话,即便刘谌此前并没有见过荀顗本人,但也可以猜出老者的身份了。 “城上可是蜀皇帝当面!”荀顗在护卫的保护下,来到城下弓箭无法涉及的地方,朗声道。 身为名士,荀顗并没有如武将那般故意贬低刘谌,甚至是爆粗口,反而显得很有气度。 刘谌细看了一下荀顗与自己的距离,心中暗思以自己的力量,再配上神臂弓的话,还是有很大可能射到荀顗。 不过,刘谌很快就放弃了这样的打算。这不仅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只要弯弓搭箭,估计荀顗的护卫便会掩护他后撤了。更何况刘谌深知自己虽然力量足够,但是准头却未必就能保证一击必中。 刘谌见荀顗的阵前喊话,不由大胜回道:“不错,朕便是刘谌。想来阁下便是荀顗荀司空了吧!” 既然荀顗打算先礼后兵,自己身为皇帝,自然更要保持形象,不能够主动出言相讥了。要不然岂不是未战就已经落了下乘。 荀顗淡然一笑,道:“老夫不才,正是荀顗。以前老朽一直仰慕阁下的战神威名,恨不能相见。却不曾想到,今日在此相见,却是了却了心愿。” 刘谌很清楚荀顗这样说属于明褒暗讽,无非是说自己战神之名是徒有虚名。如果真那么厉害,怎么现在被自己合围在许昌城中呢。 “哈哈,荀司空谬赞了。朕亦久闻荀司空乃西晋名士,今日一见这口才却是名不虚传,颇有当年司徒王朗之风也!”刘谌心中早已问候荀顗千百遍,可是语气中却故作一副颇为欣赏的语气。 果然,荀顗闻言,不由脸皮微微抽搐了两下。刘谌这是在暗骂他老东西,不得善终。因为当年王朗就曾经七十岁随军出征,结果在两军阵前卖弄口才,被诸葛亮活活骂死。 “原本我们大晋与蜀汉井水不犯河水,奈何阁下屡屡犯我边境。如今阁下后路已断,许昌四面被围,不知作何感想!”荀顗似乎感觉到了周边护卫异样的眼光,不由深吸一口气,岔开话题道。 如果说之前荀顗是打算从局势上来打击蜀军将士士气,现在则是改换角度,准备从大义上来动摇蜀军士气了。“朕原以荀司空有何高见,却没有想到居然如此浅薄。从我蜀汉在蜀中立国那日起,便发下誓愿。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但有我蜀汉一日在,必要恢复昔日大汉盛世!”刘谌慷慨陈词道。若论口才,他 谁也不惧。荀顗微微一蹙眉,他没有想到刘谌居然言辞如此犀利,便也不打算在浪费口舌了,直接道:“哼,汉失其鹿,天下逐之。多说无益。今日老夫是带一个熟人,来与阁下相见。玄通,将人带来吧。”他口中的 玄通乃是李特四弟李流,如今跟随荀顗出征许昌。 很快的,李流便押解着一个中年男子从身后走了出来。 刘谌眯起眼睛一看,却是一眼认出了自己曾经在诸葛怀府中见过此人,只是却不清楚他为何会与荀顗在一起,荀顗见刘谌没有否认使得蜀汉将士有些疑惑,趁机说道:“想来阁下可能不记得此人了,老夫便来为阁下引荐一下。此人乃是诸葛怀府中的幕僚李乾,受诸葛怀之命来许昌打探你的消息。只是路过长社时, 被我军斥候抓住了。”说到这里,荀顗有意提高嗓音道:“原本我应该将此人斩杀,但是当我得知洛阳最新局势后,顿觉吃惊不小,寻思着还是将真相告诉阁下一声为好!或许你还不知道吧,洛阳方面已经以你战死为由,拥立你 的长子刘胜登基了。诸葛怀到算是个忠臣,认为应该有你的确切死讯后才能另立皇帝,结果已经被他们软禁起来了!” 刘谌闻言不由一愣,从本能上来说,他并不相信荀顗的话,对于蜀汉朝廷的把握,他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可是偏偏荀顗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尤其他还说诸葛怀没有参与拥立一上,显得就更加逼真了。 毕竟现在刘谌他们被围困在许昌城中,与洛阳方面失去联系。在普通蜀汉将士看来,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而且从表面上来看,即便是朱振似乎都有些相信了。 “哼,此等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吗!朕相信我的部下,他们必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刘谌出言反驳道。 荀顗哈哈一笑道:“按正常情况来说,你的猜想没错。可是若是我拦截了你们的消息,有意放出你已经战死的假消息,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拨,你还认为完全不可能吗!” 说到这里,荀顗不给刘谌开口的机会,对着身前的李乾说道:“李乾,现在你的皇帝陛下就在你的眼前,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李乾见状,也不由犹豫,对着城头上的刘谌以及城墙上的蜀军将士大声喊道:“陛下,荀顗是骗你的。诸葛丞相已经派出四路大军齐发,援军用不了多久就要来了!弟兄们,杀敌报国,誓死保卫陛下啊……” 还没有等李乾说完,反应过来的李流不由勃然大怒,抽出佩剑,一剑狠狠从后背刺入,穿透了李乾的胸膛。 李乾侧头看了一眼满脸阴沉的荀顗,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忽然他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陛下万岁,蜀汉万岁,将士们杀敌报国啊!”“去死吧!”李流怒不可遏的拔出佩剑,一剑劈下了李乾的头颅。 第五百四十二章 荀顗用计(下) 猩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地,整个战场霎时间陷入了一片肃静之中。 荀顗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没有说一句话,心中却在不停的滴血,自己终究还是失算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蜀汉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玩弄于股掌之间。 按照荀顗最初的想法,他编篡了一套说辞,然后假意以绑缚的形势将李乾抓起来,让他阵前“吐露”蜀汉内乱的真言,以起到打击蜀汉军心的作用。 结果却没有想到李乾将计就计,假意投降,不仅隐瞒了诸葛怀的做出的援救对策,还在两军阵前将事情真相说了出来。尤其是李流恼羞成怒之下一剑斩杀了李乾,更使得李乾的行为变得无比悲壮起来。 在这种情形下,若自己处于蜀汉立场,势必也会更见坚定同仇抗战到底的决心,而且无形中使得蜀军将士变得更加同仇敌忾起来。 果不其然,片刻的寂静之后,许昌城头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着,所有的蜀军将士双眼通红,手举刀剑,齐声呐喊道:“陛下万岁,蜀汉万岁,杀敌报国!” 荀顗见状,心中更是暗叹,蜀汉忠义之士何其多也。甚至连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吏尚且能够如此悍不畏死,蜀汉能够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也就不足为奇了。想到这里,荀顗环顾四周,但见自己的护卫似乎也被眼前的情形所震撼。尤其是在他看见城墙上站立的朱振时,心中更是平添几分悲凉与嫉恨,若是西晋的将士们也能像李乾这般忠勇报国,西晋又怎么沦 落到今天这种田地。 “荀大人,这……”李流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斩杀李乾,使得蜀汉守军士气更盛,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 荀顗深吸了一口气,忽而仰天大笑起来。 渐渐的,城上的蜀军将士止住了呼喊声,怒视似乎有些神经质的荀顗。就连他的护卫与李流也是一脸迷茫之色,不清楚他是因为受了刺激还是其它缘故。 荀顗笑罢多时,慢慢收住笑声,对着城墙上朱振所在的方位,大声道:“蜀汉义士何其多也!朱振你们身为大晋人却不能向这个小吏一样报效国家,而投靠敌国,难道心中就没有一丝羞耻之心吗!”城墙上的朱振闻言,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起来。不仅是他,就连随同他投降的那些晋兵们似乎也一个个低下了头。若是换在平时,他们或许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今天在看到了李乾的大义行为后,难免会 产生比较与自惭的心思。荀顗见状,当即又喝道:“老夫相信你们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可这并不能够做为你们叛国不忠的理由。若你们还念及自己是晋人的话,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堂堂正正男子汉的话,就拿起你们的武器,杀了刘谌 ,打开许昌大门。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大晋何愁不能够东山在起!” 李流听后,不由心中暗挑大拇指。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荀顗居然能够趁机借势而起,不愧是荀彧的儿子。“我大晋的血性男儿们,司空大人说的没错。如今刘谌在我数十万联军的包围下,已经危在旦夕了。只要你们能够反戈一击,不仅既往不咎,而且我们也会论功行赏。若是你们执迷不悟的话,破城之日,满 门尽诛!”李流也顺势喝道。 追随朱振投降以及此前刘谌收编的那些晋兵大多都是豫州,甚至说是颍川本地人。他们在听了荀顗与李流的说辞,甚至是威逼利诱的话后,一个个不由低下了头。事实上,李流并不清楚这其实是荀顗的第二条计策。他此前策划的两条计策第一条是打击蜀汉军心,第二条便是故意当面挑拨朱振等西晋降卒。不管最终那些西晋士卒会不会再次反戈一击,也会让蜀汉内 部出现彼此猜忌的情况。毕竟如今刘谌被联军困许昌,后路被绝的情况下,许昌城中西晋降卒数量至少有万人之多。如果是换做荀顗自己的话,即便不将他们坑杀或看押起来,也会将他们撤下,甚至小心提防。如此一来的话,蜀 军守军人数将会骤减,防御也会变得薄弱不堪起来。 当然,许昌城中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多的西晋降卒,也是因为刘谌将虎牢关的朱振八千人马以及后面在中牟、许昌先后收拢的降卒混编到各部中的缘故。 刘谌听后,心中忍不住一抖。这个荀顗还真是阴险,在己方被重兵围困的情况下,一个处理不好,这许昌恐怕就真的守不住了。想到这里,刘谌连忙大声回击道:“真是强词夺理!这天下原本就是我们汉人的天下,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汉人。哪怕是之前的曹魏以及司马晋,都是篡夺大汉的江山,硬将汉室天下,强分为两晋。 你们如此助纣为虐,难道就不怕祖先蒙羞吗!” 荀顗冷笑道:“此前老夫不与你计较,既然你如此说的话,老夫到要问一下,这大汉的江山又是从何人手中夺来!”刘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喝道:“这就是你无父无君的理由吗!按照你的说法,强者为尊,那么他们顺天应命,归顺我蜀汉,又有何不可!在朕看来,他们为了天下早日一统,让自己的父母妻儿能够过上好 日子,毅然举起手中刀剑反抗暴晋,这才是真正的义士!”说到这里,刘谌回手点指许昌城中方向道:“你们自己看看,好好一个许昌,被司马晋折腾成什么样了。身为上位者,只知道横征暴敛。你们的朝廷是权贵的朝廷,到处皆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而我们 蜀汉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是真正属于百姓自己的朝廷!” 虽说荀顗对于刘谌的说辞不屑一顾,可是却也知道如今的蜀汉百姓生活确实要比西晋治下百姓幸福多了。只是即便如此,荀顗也不会让刘谌如此轻易的就扭转局面。 不过,荀顗刚思索好措辞,准备反击的时候,却听身边的李流忽大声提醒道:“荀大人小心啊!” 荀顗闻言愕然,有些不明所以的四周观看,但见城墙上的刘谌不知何时已然摸出了一张弓,抬手便是一箭射向自己。 荀顗本能的瞪了李流一眼,那意思是你傻啊!我离城墙的位置这么远,刘谌即便射箭,又岂可能伤到我。 只是下一秒,荀顗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慌忙拨马躲到了护卫身后。因为那一刻,他猛然想起自己曾经研究过刘谌的发家时,想起了刘谌暗夜神射手的威名。 “噗。” “啊……” 荀顗刚躲入护卫之中的时候,就见身前有一名护卫惨叫一声,整个人被箭矢强大的惯性射飞落马。 荀顗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但见刘谌又举起了弓箭,大叫一声道:“刘谌小儿,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下一刻,荀顗也顾不上继续用离间计了,吓得他直接拨马便往本阵逃去,看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第五百四十三章 西晋降兵问题 “陛下威武,神射盖世无双!”许昌城墙之上再次响起了蜀汉将士们齐齐的欢呼声。 即便是朱振等人也是不由暗自咂舌起来,以前他们只是听说过刘谌射术了得,今日方大开眼界。哪怕是荀顗在李流的提醒下,躲入护卫之中,可是这么远的距离能够射中敌人,那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荀顗狼狈逃回本阵之中,却并没有发动进攻,而是派人知会其它三门的联军后,便直接鸣金收兵了。这到不是他害怕了,而是因为刘谌刚才凭借着自己威名再次提升了蜀军士气,眼下不如暂且退兵,待得 蜀汉内部发生变化之时,方才是攻城的最佳时机。 看着慢慢退去的西晋军,刘谌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欢喜之色。之前他见西晋降卒信念已经有所动摇,甚至蜀汉士卒不禁意与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便知道荀顗的计谋得逞了。 为了稳住局势,刘谌才不得已拿出弓箭震慑敌军,提升己方士气。他很清楚真正的考验不是城外的敌军,而是自己内部已经出现裂缝了。 西晋联军退走之后,罗尚与陆景等将纷纷来找刘谌。在此之前,他们都以为今天少不了一场血战,却没有想到敌军居然只是围城,甚至连佯攻都没有就直接退兵了。 “陛下,末将有一句话不知当将不当将。”罗尚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朱振,又看了看同样沉默的众人,咬了咬牙,说道。就在刚才,罗尚他们已经从当时在西门的将校口中得知刘谌与荀顗对话的大体内容了。同样身为曾经降臣身份的陆景与程据他们不能说,亦或者其它本土蜀军将校因为资历与身份不好说,可是做为最早跟 随刘谌,又位居后将军之位的罗尚他必须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刘谌微微叹了口气,摆手道:“敬之,你不用说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如今大敌当前,他们既然已经归附我蜀汉,那就是我蜀汉的将士了。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朕真对他们采取措施,便是中了 荀顗的离间计。” 罗尚微微一愣,随即又道:“陛下,若是换在平日,或许降卒不会复反,可是眼下我军后路被断,陷入三国联军的重围之中,那就……” 说到这里,罗尚心一横,接着道:“陛下,长社的先例在前啊!” 刘谌看了一眼朱振等西晋将校,但见朱振嘴张了张,最终复又低头不语起来。毕竟他现在身份敏感,也不好表态了。 刘谌摇头道:“朕相信朱将军他们是真心归附。而且长社城被破还是西晋军提前潜伏在城中,然后里应外合才使得长社陷落,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罗尚闻言,急道:“陛下,末将自然也相信朱将军。可是并非所有人能够向朱将军那般深明大义,他们很可能都是迫于时局而降,尚且没有真正的归心。咱们现在也不能这样的险啊!否则一旦西晋军复反, 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刘谌蹙眉道:“那你认为应当怎么办。” 罗尚毫不犹豫的说道:“即便陛下不对西晋降卒采取强制措施,也不能让他们在参与守城了!”刘谌也觉得有些棘手,凭心而论从某方面来说,罗尚的担忧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尤其是在荀顗施以离间计之后,使得西晋降卒复叛,甚至出工不出力的可能更是大大增加了。只是若真按照罗尚的说法来 做,这仗也就没法子在打下去了。 刘谌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忽然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陆景,问道:“士仁,此事你怎么看。”陆景深吸了一口气,方道:“陛下,微臣以为罗将军所说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只是我们若真如此做便正中了荀顗的诡计。为今之计还是应当抓紧时间稳定降卒的军心啊。若在拖下去,恐怕会被有心人所利用 ,那可就真不妙了。”其实陆景现在也不敢打包票说西晋降卒就肯定不会复反了,毕竟如今连蜀汉内部不部分将士都已经对西晋士卒产生了不信任的情绪。在这种情况下,即便西晋降卒不想反,也很难说会不会出于自保考虑而 反叛。可以说,荀顗的离间计也算是实打实的阳谋了。 刘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正如陆景所说那般,现在首要的任务便是安抚西晋降卒,乃至西晋降将的心。自己这样忧虑不绝,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不可控起来。 想到这里,刘谌豁然起身道:“朱振,传令让所有归附的原西晋伍长以上将校于城北校场集合。朕随后就到。” “遵命。”朱振嘴上答应,心中却是叹息不已。现在许昌城中他的虎牢关旧部占据了一大半,说刘谌真要采取什么手段的话,他也不敢往下想了。 一个时辰之后,刘谌在罗尚等蜀军将校的簇拥下来到许昌城北校场。此时,蜀汉士卒在外围,西晋降卒在内,已经形成了泾渭分明之势。 再此之前,这些西晋基层军官已经自己从各自将校口中隐约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他们一个个或紧张,或迷茫,或神情凝重,更有窃窃私语者,揣测刘谌会如何对待他们。 刘谌看着校场密密麻麻的将士,大声道:“诸位将士,相信你们应该有不少人见过朕了吧!因为再此之前朕与你们一起并肩作战,相信你们应该有印象。” 场中西晋众将士闻言,顿时为之肃然。刘谌身为一国之君哪怕是在敌军攻城之时,也是与他们在一起,这让他们由衷感到敬佩。说到这里,刘谌环顾四下,又大声接着道:“朕今天将你们召集到这里,或许你们心中都有各自的猜测和想法。但是朕要说的荀顗要用离间计使得我们相互猜忌,甚至为此内讧。朕是不会上他的当因为朕相 信你们!” 西晋降军闻言,一个暗自轻出了一口气。刘谌能这么说,最起码代表他们性命无虞了。毕竟在这个讲究君权大于一切的年代,他们这些降军的命运通常没有太多保障。刘谌顿了顿,有大声说道:“在朕看来,我们大家都是汉人,汉人之间原本就不应该有蜀人、晋人、吴人之分。但是既然要分得那么清楚,朕只想说,自朕南中起兵以来,我蜀汉大军中就一直有魏人、吴人 ,到来的晋人,甚至还有很多异族人。不过,有点朕要申明一点,从你们身披蜀甲的那一刻起,便只有蜀军,没有哪里人之分了!” 诺大的校场,此时全无半点杂音,只有刘谌那坚毅与威严的声音。所有人都在认真聆听刘谌说话,没有一个人出言打岔。 刘谌见西晋降卒渐渐平复下来,不似先前那般情绪波动,话锋一转道:“能告诉朕你们为何当兵吗!”刘谌的一句话问话,让校场内所有的西晋降军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其实这个时代的百姓当兵,大多是被迫。只是有的是生活所迫,当兵混口饭吃。而有些则是被强征入伍,没有选择。当然,这也并不排除部分人想着征战沙场,建立功勋的想法。 第五百四十四章 城北校场 眼见没有西晋降卒回应,刘谌也不恼怒,随意指着不远处的一名身穿什长军衣的蜀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朕你为何当兵吗!” 那名被选中的蜀军士卒,连忙行礼道:“小人名叫阎式,前年在成都应征从军。小人自幼家贫,后来陛下您主政蜀中后,家里生活变得宽裕起来。我的媳妇让我当兵杀敌报国,希望我能够光耀门楣。”阎式的话迅速引起了所有西晋降军的窃窃私语,他们之中有人抱着怀疑的态度,有人则是将信将疑。毕竟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这个名叫阎式的什长说法显得太过于高大上了,让人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刘谌提 前安排好的群众演员。 “嗯,很好。虽然你现在的军职不高,但是朕相信你一定会有杀敌建功的机会。”刘谌满意的点评道。 阎式闻言,当即激动的叩首拜谢不已。任谁都知道有了刘谌这一句点评,他即便没有机会也有机会了。 刘谌不管众士卒反应如何,又转身看向西晋降卒,貌似很随意的问道:“可以告诉朕,你们之中可有人去过蜀地吗?” “陛下,小人三年前尚未入伍前,曾跟随家父去梓潼看望嫁到蜀中的姐姐。”或许是此前有了阎式的先例,一名三十出头的什长模样的原西晋低级军关小心的举起手来,回答道。 刘谌顺着声音望去,投以鼓励的眼光,和煦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可以说说你的感受吗!”那名什长原本还有些忐忑,在刘谌眼神的鼓励下,深吸一口气回道:“是,陛下。小人名叫伍茅,八岁的时候也曾去过梓潼,只是那时候蜀中虽然没有战乱,但是说句实话,那里的百姓似乎过的并不好,很 多百姓甚至只能挖野菜充饥,与中原相比差距很大。”什长顿了顿,颇为感慨的接着说道:“三年之前,小人再去梓潼之时,那里的百姓生活已经大不一样了,梓潼虽说比不上现在的许昌,可是却已经超过咱们颖川的中牟与长社等县了。他们有自己的田地,我 那外甥也已经长大了,还通过梓潼郡学,被分配到了涪县做了一个书吏,生活的很富裕。”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什长神情十分复杂,既有一些为人大舅哥的骄傲,可是眼中又透露出浓浓的羡慕与向往神色。按照伍茅的说法,二十年轻的蜀汉正处于刘禅统治末期,大约公元260年左右。那时候蜀汉奸宦黄皓当到,又逢当时的大将军姜维数度北伐,造成了蜀中人口锐减,国力空虚严重,百姓们生活自然可想而知 了。 为此,在《汉晋春秋》中还曾经有过这样一段文字记载:公元261年,吴使薛珝来蜀,回国后对吴主孙休说,“蜀主暗而不知其过,臣下容身以求免罪,入其朝不闻正言,经其野民有菜色。” 至于伍茅所说自己三年前再去梓潼的变化,其实也是源于刘谌复国再起后,通过推行了一系列政治经济与农业等改革,使得蜀汉经济人口慢慢得到了恢复与发展。 也正是如此,才有了伍茅姐姐一家的变化。蜀汉百姓分到了自己的田地,他们的子女通过蜀汉普及的三级教育,也有了读书识字甚至入仕的途径。 当然,这个叫伍茅的什长所说的亲身经历,那是刘谌最想要的结果。也成功引起了在场所有原西晋将校的无限遐想。“相信这位伍茅在场很多人都认识吧。朕也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诸位,他所说的都是是实情。但凡我蜀汉之民,他们都能够拥有自己的土地,他们的子女可以凭借着努力学习改变自己,甚至家人的命运。这 就是我们蜀汉将士用命,无往不利的真正原因所在!” 刘谌所说的话,终于引起了在场所有西晋降军的强烈反响。其实蜀汉的强盛,他们也曾无数次听人提及过,只是不知道原因所在。如今有了张荡与伍茅两个什长的现身说法,他们总算明白了原因所在。在这个时代,当兵的大多是农民出身,他们毕生最大的满足莫过于家里有田,能够娶妻生子,子女能够读书识字,做一个让人羡慕的读书人了。而刘谌让他们的愿望全部实现,他们自然想着更进一步的愿 望,建立功勋了。当然,即便他们没有这样的想法,在刘谌多年通过夹杂在三级教育中的爱国主义引导下,他们也会萌生这样的想法,以此来保住来之不易的一切。若不然,一旦蜀汉亡国,他们所拥有的一切说不得有会恢 复到以前那般。 “蜀汉万岁,陛下万岁,杀敌报国!”突然,阎式情不自禁的呐喊一句,所有的蜀汉将士当即齐声呐喊起来。刘谌慢慢的压了压手,转身对着西晋降卒道:“如今许昌已归我们蜀汉所有,你们也成为了我们蜀汉的将士,朕相信有一天你们的家人也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日子,而你们的孩子以后也可以读书识字。 大声告诉朕,你们想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这一回,所有的西晋降军再也没有犹豫,大声回道:“想!” 刘谌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忽而大声道:“很好,有梦想总会有实现的那一天!如今荀顗用离间计想要我们自相残杀,想要破坏你的梦想,你们会不会中计?” “不会!”所有西晋降军再次呐喊,只是这一次的声音要更大更齐了。刘谌朗声道:“朕今天在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朕同样也不会中荀顗的离间计。来日朕便与你们一同杀敌,一同开创一个崭新的太平盛世,让天下所有人,也包括你们及你们的家人能过上真正的幸福生活! ” “陛下万岁,蜀汉万岁,杀敌报国!”整个校场顷刻间为之沸腾,万人齐呼的声音飘荡在许昌城上空经久不衰,引来无数许昌百姓为之侧目。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朱振等所有人还沉寂在刘谌刚才激昂的演讲中时,他却已经悄然离去。因为刘谌所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陆景看着刘谌离去的背景,心中不由感慨万千。刘谌不愧是一代雄主,若是他不当皇帝的话,或许也可以去做一个如同苏秦张仪一般的纵横家。与此同时,在校场外闻讯围观的百姓中,一个身着普通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始终静静的观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刘谌走后,他也转身离去了。只是在他身后不远处,尚且跟着几个身材壮硕的青年汉子…… 第五百四十五章 献帝后裔(上) 许昌城内一处大宅院内,“父亲,您去哪儿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对着刚从外面回来的中年男子问道。 那名中年男子朝着身后的几名随从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将门关上,然后对着少年低声道:“回屋里说。” 那个少年闻言一怔,快步跟在中年男子,朝着内院走去。 中年男子拐进内院后,对跟上的几名随从吩咐道:“都贺,随为父进屋。国鼎,你们在这里看着,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靠近。” 中年男子口中那名叫国鼎的年轻人听后,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领着几名随从守在了内院门口。 进屋后,少年反手关上门,有些疑惑的说道:“父亲,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中年男子沉吟道:“嗯,今天早上荀顗率大军围城。在城西与刘谌答话后,使用离间计挑拨西晋降卒与蜀军之间的关系。” “父亲,这荀顗到是好算计,如此一来的话,这许昌城恐怕守不住了,甚至连刘谌都自身难保了!”少年吃惊过后,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中年男子微一皱眉,接着道:“不过,刘谌不久前在校场召集西晋降军谈话,看样子似乎已经解除了危机。” “啊?不会吧!”少年再次吃惊道。 中年男子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刘谌十分善于把握人心,果然如传言之中那般不凡。” 少年闻言,有些不屑的说道:“他那么不凡,不还是被荀顗围困在许昌城中了吗!”中年男子听后,不由摇头笑道:“胜败乃兵将常事。若他百战百胜,那就真是战神转世了。至少从他起事以来的所作所为来说,能够将一个已经亡国的蜀汉重新复起,甚至发展到今天这般强盛,已经很了不 起了,至少为父就做不到这一点。” 少年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如此推崇刘谌,心念急转间,忽然道:“父亲,您不会是想帮刘谌吧?” 中年男子也是微微一愣,不答反问道:“都贺,依你看,这天下大势,最终哪一方能够完成一统。” 少年思索半晌,道:“若是刘谌这次能够平安渡过危机的话,蜀汉恐怕是最有希望完成一统。” 说到这里,少年又补充道:“可是父亲,即便刘谌能够完成一统大业,蜀汉也以大汉正统自居,可终究他们并不是正真的汉室正统啊!” 中年男子摇头苦叹道:“大汉从奸贼曹丕篡位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复存在了。而刘备所建的蜀汉虽说不是汉室正统,可是再怎么说也和我们一个老祖宗啊。” “父亲,刘备就是个伪君子,若不是咱们祖上孝献皇帝认他为皇叔,给了他这个认祖归宗的机会,天底下那么多汉室宗亲,哪里有他后来的发展。”少年有些恼怒的说道。 原来,那中年男子并非旁人,正是汉献帝刘协与其皇后曹节的玄长孙,那个少年则是他的长子刘都贺。 提及刘阿知,可能有不少人觉得没有听说过。实际上此人不仅在华夏历史上,甚至在倭国历史上也算是个有名人物了。 有史记载,公元289年时,刘协的玄孙刘秋在山阳国袭爵为山阳公。而另一个玄孙刘阿知见当时天下混乱之像已生,便召集族人商议,决定率其家族东渡扶桑。 之所以刘阿知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源于此前的曹魏甚至东吴都与倭国有相互遣使往来,当时很多权贵已经对于倭国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做这样的决定到也不算太意外。直到公元289年5月1日那天,不久后,刘阿知便率领他的儿子刘都贺、舅舅赵舆德和族人刘国鼎、刘涛子、刘鹤明、刘信子等男女共2040人,离开华夏本土,飘洋过海,几经艰难,最终抵达倭奴国。被当 时的倭奴国王赐号东汉使主,并让其定居在高市郡桧前村。 再后来,刘阿知在倭奴国内部皇位争夺中立下功劳,被继位的国王升为藏官,赐予大片食邑。其家族也越来越大,分部在了倭国各地。如今倭国的史书上还尊称刘阿知为“东汉使主”,其子为“都贺王”,并被赐姓为“汉直”,其子孙后裔后来又被分为大藏氏、坂上氏、原田氏、高桥氏、丹波氏等数十氏,而其旁支也分别被赐姓坂上、大藏、 原田,繁衍至今,发展成为日本的望族。 即便是在后世,至今仍然有不少坂上、大藏、原田三姓后人到华夏祭祖,其中不少人专程到修武,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山阳国寻根谒祖。如此算来,说华夏人是倭国的老祖宗也不算为过了。 至于刘都贺与刘阿知之间的谈话内容,就又涉及到了一个重要人物,那就必须要从数十年前说起了。想当年汉献帝刘协退位,曹丕称帝后封其为山阳公,分封了一万户人作为山阳公的封国。而且山阳公的地位列在诸侯王之上,山阳公向皇帝奏事时不必以臣自称,接受皇帝的诏书时也不需要下拜,还可以 按天子的车辆、服饰标准进行祭祀。 不仅如此,山阳公的宗庙、祖先、祭品也保持汉朝的制度,以浊鹿城作为山阳公的都城。四个被封为王的皇子,都降为列侯,其嫡长子有世代袭承山阳公的权利。所以说汉献帝刘协既是个悲情人物,也算是个幸运人物。因为除了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外,他也是东汉皇帝中第二个活过五十岁的主了。后世更是有这样一种说法,认为刘协是华夏历史上结局最好的亡国皇 帝。 当然,说到这里,就要特别说明一点。曹丕篡位后并没有如传言那样毒杀刘协,至于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传言,完全是刘备为自己登基做皇帝而铺垫。 真正的刘协不当皇帝后,利用当年在宫中跟御医学习的医术,在做山阳公的同时,和皇后曹节一起做起了悬壶济世的郎中。他们四处走乡串村为民医疾治病,深受百姓爱戴,民众敬之如父母。后世在焦作一带的民众为了纪念他,不仅盖了献帝庙,而且还形成了许多有趣的民俗,如焦作民间叫外公、外婆为“魏公、魏婆”。端午节、中秋节流行“娘瞧闺女”。在农村针灸、拔罐从不收费,对中草药可赊可欠,但从不还价等民俗都与刘协夫妇有关,据说这是汉献帝留下来的千年老规矩。 第五百四十六章 献帝后裔(下) “那些都已经是往事了,再提也没有多少意义了,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如今我们刘家已经发展到一个瓶颈了,想要在壮大已经不可能了。再者,山阳公这个爵位已经不能够给我们带来更大的利益了。随着 时间的推移,新的大一统王朝崛起后,你认为我们刘家还能继续安享太平,长期坐拥山阳国吗!”刘阿知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凝重的说道。说起刘阿知,他算是这个时代中比较有眼界的一个人了。在历史上他预感天下大乱的时代即将来临,提前带着族人逃到了倭国。而后没过两年,中原大地上便掀起了八王之乱,随后便又是五胡乱华的长时 间混乱,中原人口骤减,民不聊生。 刘都贺微微一愣,颇为不服气的说道:“即便如此,咱们也不一定要投靠刘备那个伪君子的后人啊!” 刘阿知摇头道:“刘备是刘备,刘谌是刘谌。至少目前来说,刘谌算是难得一见的明君,他让治下的百姓生活的很富裕,民心所向。”其实刘阿知对刘谌的观察已经很久了,尤其是刘谌占领许昌城后,他更是一细致的观察,为的就是替刘家或者说自己寻找一条后路或者说门路。已至于不知不觉中西晋与东晋南吴完成了四面包围,他想要 离开许昌城却也来不及了。 刘都贺闻言犹豫道:“可是即便您说的有理,老爷子他们也未必会同意您的观点。” 刘阿知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喜道:“我们刘家靠着祖上蒙荫能有什么发展?他们抱着山阳公的爵位不舍得放手,我可不在乎这个。再说了,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刘都贺沉默了,刘家的现任家主乃是刘协嫡长子刘冯之子刘康,今年六十有六。而刘康的嫡长子刘瑾今年也有五十来岁了,由于刘康的尚且健在,所以这山阳公的爵位仍然由刘康袭爵。 按照规矩来说,若是刘康死了的话,才能轮到刘瑾来袭爵。而刘瑾如果死的话,这山阳公的爵位也轮不到玄长孙刘阿知来袭爵。不为别的,原因就是他是庶出,非嫡长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康与刘瑾年纪越来越大,而刘阿知却也来越显示出他不俗的能力,在山阳公国内威望与名声日盛。为了替嫡孙刘秋顺利上位,家主刘康便将刘阿知撵到了许昌打理刘家产业。 要说刘家虽然远离许昌多年,可是自从晋武帝司马炎篡魏之后,对刘家人的监管也不如曹魏时候那么严密了。以至于刘家凭借着在山阳公国内多年的财富与人脉多年,开始慢慢对外扩张了。 毕竟一个家族想要发展壮大,必须要有财货的支持,同时还需要有官场上的人脉支持,这样才能做大做强。 许昌对于刘家来说有特殊的意义,虽说曹丕继位后将国都迁到了洛阳,可是许昌仍然作为陪都的存在。尤其是曹操迁都至汉献帝的那些年里,发展极为快速,成为中原地区有数繁华的几个郡县了。 刘阿知到达许昌后,采取低调发展策略,慢慢打开了许昌的商路,在许昌到也混得风生水起。后来,刘阿知干脆将自己的一脉直接迁到了许昌,隐隐和山阳公国的刘家有些脱节了。 刘贺都苦笑一声,他也知道自己与父亲虽说也是刘家的子弟,可是却并不受待见。 “如今刘谌正陷入危机之中,这个时候我们去投,无异于雪中送炭。一旦刘谌渡过这次危机,必然再难有这样的好机会了。”刘阿知沉声说道。 刘都贺张了张嘴,半晌后方道:“父亲,您就这么认定刘谌能够渡过此劫吗!一旦刘谌失败了,不仅他逃不了,我们甚至整个家族都恐怕会受到牵连啊!”刘阿知微微闭上眼睛,旋即又睁开道:“富贵险中求!再者,相信如果有我们相助的话,刘谌即便不能够守住许昌,也必然能够突出重围!你可别忘了城南尚有万余骑兵,只要能够打破三国的四面合围,胜 负犹未知也!” 刘都贺听后一怔,道:“莫非父亲打算让舅爷里应外合先破司马骏,打破僵局吗!”刘都贺所说的舅爷乃是刘阿知母亲的亲弟弟赵舆德,由于刘阿知母亲赵氏只是普通商贾之女,所以不仅只是小妾的身份,也不太受刘瑾的宠爱,这一点从他的姓名是三个字的而嫡子刘秋是两个名也能看出 一二来。 在赵氏死后,刘瑾更渐渐疏远了刘阿知,将其赶到了许昌。不过,刘阿知毕竟有长子的身份,且颇有才能,也算是文武双全,在刘家旁系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所以他离开山阳国到许昌另立门户的时候,有一部分不得志与他交好的刘氏也追随了他,这其中就包括 依附在刘家的赵舆德。 后来,刘阿知凭借着自身的能力,以及积累的门路在许昌混得风生水起,便通过打点将舅舅赵舆德安排在西晋为官,以便于更好的方便自己发展。赵舆德也是个有能为的人,虽然武艺一般,但也有些急智。在刘阿知的打点下,凭借着其刘氏后裔的影响力,加之西晋一分为二后人才奇缺,受到了西晋朝廷的重视,投奔没几年时间便已经被擢升为偏将 军,手下到也掌管着数千人马,这可以说是刘阿知的目前最大底牌了。 “嗯,不错。唯有此才能增加我们的胜算。再者,若不联络你舅爷的话,到时候岂不是自相残杀了吗!”刘阿知点头说道。这一次刘阿知为了归附刘谌,打算联络舅舅赵舆德反水,以增加自己的筹码。 “既然父亲大人已有决断,那咱们就拼一拼吧!”刘都贺下定决心道。 刘阿知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且做好准备,为父天黑后便去拜访刘谌,看他如何说。”刘都贺点了点头,退出门后,刘阿知一个人在房间坐下,思考起晚上拜访刘谌之事。毕竟现在还只是他单方面的想法,刘谌愿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献帝后人身份,或者说会不会相信他的归附的诚意,他现在 也不敢说。 当天晚上,为了安全起见,刘阿知趁着夜幕来到许昌城皇城外求见刘谌。 由于许昌城曾为汉献帝的都城,虽然曹丕后来在洛阳定都,可是这皇宫却一直保留,也有人负责清扫。而刘谌占据了皇宫后,也没有客气,直接搬进了皇宫里居住。此时的刘谌正在皇宫的御书房内与陆景、罗尚等心腹商议明日守城之事,忽听侍卫报有自称是他的宗族来访,不由愣住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刘阿知归汉(上) 在刘谌看来,自己的一族基本上都在蜀中或洛阳,却是实在不清楚在自己刚占领不久的许昌会有什么宗族了。 “陛下,依微臣之见,此人不是刺客便是想要冒认皇亲。现在正是非常之时,为了安全起见,莫如直接看押起来,日后再说。” 刘谌却是摇了摇头,笑道:“朕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何惧一人乎。” 罗尚闻言还想要劝,却见陆景笑道:“罗将军,陛下说的没错。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人吗!此人夜晚来访,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呢!” 罗尚想了想,也觉得是自己过于敏感了,也就挠了挠头,不再说话了。 刘谌朝着禀报的侍卫挥了挥手,道:“带他来见朕吧!” 侍卫答应一声,这才匆匆离去。 不多时,侍卫将中年男子带进了御书房,正是刘阿知。 在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刘阿知毫无惧色的打量了刘谌众人几眼后,这才垂首道:“在下刘阿知参见蜀皇帝陛下。” 刘谌等人也在打量刘阿知,见此人气宇轩昂,便知不是等贤之人。 不过,当刘阿知自报名姓之后,刘谌微微诧异道:“你叫刘阿知?” 刘谌有他诧异的理由,这到不是说他知道历史上刘阿知的经历,而是惊讶他的刘姓与三字名。同时,刘谌在心中也是飞快的盘算此人的来历,会不会真是自己的宗族一支。 刘阿知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回道:“不错,在下便是刘阿知!” 刘谌微微颔首,问道:“你自称是朕的宗族,不知祖上为谁?” 刘阿知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目视陆景与罗尚等人,随即闭口不语。 “此间皆是朕的肱骨重臣,无不可言之话。”刘谌沉声道。他自然明白刘阿知的意思,不过却并没有让罗尚他们离开。这到不是说他害怕目前尚且身份与来意不明的刘阿知,而是觉得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罗尚等人听后心中一暖,看向刘阿知的目光却是更加不善了。刘阿知闻言点点头,也并没有坚持让刘谌叫罗尚他们离去。他此前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稳妥想法。既然刘谌觉得不会有泄密情况发生,他也不想做恶人,徒惹人憎恶。毕竟他还想着归附刘谌,以后少不 得还要与罗尚他们相处。 “在下乃是孝献皇帝刘协第五代玄孙。”刘阿知朗声答道。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刘谌也是万分的错愕,他做梦也想不到刘阿知居然是汉献帝之后。如此算来的话,还真是自己的宗族呢。而且是比自己还要根红苗正汉室宗亲! “一派胡言,孝愍皇帝早就被曹丕那个逆贼迫害了!他又怎么会放过孝愍皇帝的后人。”罗尚反应过来后,大声喝斥道。 刘阿知口中的孝献皇帝乃是曹魏所谥,而罗尚所说的孝愍皇帝却是刘备所追谥,二者虽然都是指刘协,可在顺序上却有先后之分,意义也不同。 毕竟在蜀汉,普遍接受的是刘协被曹丕所杀,刘备为了延续汉室才在成都称帝立国。 在老一代蜀中文武中他们有些人或许会怀疑刘协是不是真的被曹丕杀了,但是为了政治上的需求,便于刘备登基称帝,也就默认了这种说法。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备称帝了,刘协是死是活也就越来越不重要了。所以到了罗尚这一代,几乎就已经不再考虑这个消息的真伪了。 只是罗尚他们是蜀二代,也相信曹丕大逆不道杀了刘协,可是如陆景这样的非蜀人士,却是听父辈们提及过此事,知道这其中的蹊跷所在,便保持了沉默。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刘谌这个知情人。 不过,这件事情早已经被历史所淡忘,甚至就连刘谌自己也忘了。换句话说,即便现在刘协还在世,也没有太大意义了。 只是如今刘谌听到刘阿知自称是刘协的玄孙,还来见自己,这就不得不让他考虑刘阿知的来意与真实意图了。 不过,刘谌到底是刘谌,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微微眯起眼睛,不置可否的说道:“朕暂且不管你是不是孝愍皇帝的后人,朕现在只想知道你此行的真实目的。”刘阿知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在他来之前陆已经将刘谌可能有的各种反应做了推演。甚至他想过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刘谌将他赶走,或者不接受自己的身份。如今刘谌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已经算是不错的 了。 不过,虽说如此,刘阿知到也不怕刘谌对自己不利,顶多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毕竟随着蜀汉的扩张,迟早有一天会打到山阳国,到那时候抵赖也没有多少意义了,还不如这样淡化处理更好。 “在下正为投奔陛下而来!”刘阿知紧盯着刘谌,目光灼灼的说道。 刘阿知的话再次引起一片哗然,仍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自称刘协后人的家伙,居然是来投奔己方的。 刘谌眉毛挑了挑,不答反问道:“如今朕困守许昌城,难道你就不怕城破之日,荀顗来个秋后算账吗!” 刘阿知淡然一笑道:“在下有一计,或可使得陛下脱离困境!” 刘谌闻言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说道:“愿闻其详。” 刘阿知沉声道:“在下的舅父目前在司马骏手下担任偏将军一职,若陛下肯接纳我们,我愿说服舅父倒戈助蜀,里应外合袭破司马骏。” 为了让刘谌相信自己的诚意,从而接纳自己,刘阿知也算豁出去一次了,赌刘谌的名声,不会辜负他们。只是还没等刘谌表态,罗尚连忙拱手谏道:“陛下,此人自称孝愍皇帝后人,来路可疑,您纵然不将他治罪,也绝对不能相信他的话啊!如今我们只需凭城拒守,敌军联军虽众,短时间内也奈何不了我们! 诸葛丞相的使者已经说了,咱们的四路大军正在行动了啊。” 虽然李乾白日说得有些不清不楚,但是经过刚才刘谌他们的推断,也大致猜出了诸葛怀说的四路大军是何意思。可以说,罗尚所说的是最保险的做法,可是却不是刘谌想要的结果。以至于刘阿知说愿意说服他的舅父倒戈时,刘谌是真心有些心动了。只是如罗尚所说那般,万一刘阿知使诈的话,自己贸然出兵中计, 那这局势可就更加危急了。“你为何要归附朕?”刘谌也有些拿不定注意,试探性的问道。 第五百四十八章 刘阿知归汉(下) 刘阿知坦言道:“因为我们乃是同宗,在下也相信这天下大势最终是蜀汉的天下,故为前程而投!” 刘阿知说的很坦然,眼光也很清澈。可是刘谌却是陷入了沉默,现在他和刘阿知一样面临着选择,赌还是不赌的问题。 “你们一族目前有多少人?”刘谌思索再三,问道。 刘阿知拱手道:“家祖目前仍在山阳国,在下仅代表自己来投陛下。” “嗯?”刘谌闻言不由蹙起了眉头。在这个时代世家大多都会让自己的子弟分投各势力,这原本也不算什么秘密。可是此事事关重大,刘阿知却以个人名义来投,不得不让刘谌更加多想了。 刘阿知却是苦笑道:“在下尚有隐情……” 说到这里,刘阿知也不隐瞒,将自己长子非嫡遭到家族排斥的事情说了出来。 刘谌闻言,不由又多信了几分。只是如此一来,却也进一步证实了他们却是刘协后人的身份。 想到这里,刘谌仰天长叹后,看着刘阿知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此说来,你们到却是孝愍皇帝的后人了。真是苍天有眼,孝愍皇帝虽被曹丕所害,其后人却能逃过一劫,朕心甚慰。” 刘谌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基本选择相信刘阿知了。只是相信归相信,在刘协究竟有没有死于曹丕之手,他必须要盖棺定论,这是个大前提。 当然,刘谌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他知道刘协后人既然定居山阳国,以蜀汉的扩张速度,想来很快就要面临这个问题了,到不如现在就提前做个铺垫。刘阿知也清楚刘谌的想法,他也是个开明的人,所以对于刘谌这样的说法,选择了默默的接受,模棱两可的说道:“曹丕篡汉,使得汉室倾颓。如今蜀汉在陛下的带领下,国富民强。今收复两都,重塑汉室 雄风,想来先祖在天之灵也必然会欣慰不已。” 刘谌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这个刘阿知到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若是他能够真心来投,且不说可能打破眼前的困局,为自己以后处理山阳刘氏时,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既然咱们份属同宗,朕自然相信你匡扶汉室的决心。这样吧,朕接受你的归附。不过,为了让朕的文武相信你的诚意,你暂且与族人搬进皇宫来吧。待破敌之后,再论功行赏!”刘谌开门见山的说道。 刘阿知对于刘谌的坦诚,不仅没有半点的气恼,反而很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刘谌见状,微笑道:“你回去准备一下,让人联系一下令舅吧!不过,这计划朕打算改一改。” 刘阿知疑惑道:“未知陛下如何打算?” 刘谌笑道:“里应外合破司马骏固然不错,可是却不如破东晋来得更好。” “陛下的意思是?”刘阿知微微拧眉,思索道。 刘谌笑道:“试想,若是令舅的人马悄悄潜出营寨,然后突然身穿西晋军甲出现在东晋军身后,我军在前,前后夹击的话。东晋军能不能抵挡的了,南吴人又会做何感想?” 刘阿知也是聪明人,听了刘谌的话后,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赞叹道:“人言陛下善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在下,这就去准备。” 不仅是就刘阿知,陆景与罗尚等人或是智谋出众,或是沙场宿将,很快都明白了刘谌的想法,不由一个个感叹不已。 只是待得刘阿知离去之后,罗尚仍然有些担忧的问道:“陛下,您真的打算相信刘阿知了吗!” 刘谌慨然道:“如果他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能舍得,演技又如此逼真,朕也只能认栽了。” 罗尚微微点头,随即拱手请命道:“若如此,末将请战率部配合刘阿知的舅父,袭取东晋军,请陛下应允!”刘谌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亲自出战,如今罗尚抢了先机,居然提前请战,也只能点头算是应允了。毕竟通过这次许昌被围,他也觉得自己身为帝王,冲锋陷阵之事非不得已之时,还是少冒险比较好。当然 ,即便他现在有想法出战,估计陆景与罗尚他们也肯定不会答应的。 当天晚上,刘阿知回到了府邸,召来儿子与心腹族人刘国鼎,将自己与刘谌达成协议,打算归附蜀汉的事情告知了他们。 刘都贺那是他的儿子自然无条件支持父亲的决策,而刘国鼎自小便跟随在刘阿知的身边,对他忠心耿耿,也是唯他马首是瞻。 刘阿知为此很是欣慰,秘密遣刘国鼎出城去见赵舆德,将他的决定告诉舅舅知晓。随后自己则与城内的族人搬进了许昌皇城中去了,以示自己归附的诚意。 在凌晨时分,刘国鼎在许昌守将的帮助下从东城门城墙的一角坐吊篮悄悄出了许昌城。趁着夜幕的掩护,刘国鼎快速朝着西晋城东大营方向前行。 行出十余里后,刘国鼎忽见数骑身着玄甲的骑兵出现在前方不远处。刘国鼎见状大惊,想要躲避,却已然来不及。 刘国鼎猜想这很可能是司马骏的骑兵斥候,便只得硬着头皮道:“几位军爷,别误会,我是自己人!” 为首一名斥候什长冷着脸道:“你是何人,鬼鬼祟祟欲往何处?” 这一次秘密联络,为了安全起见,刘阿知只是口谕,并没有携带书信。所以刘国鼎也不怕事情泄漏,不慌不忙的说道:“小人乃是山阳公国刘氏族人,特奉我家公子之命来见赵舆德赵将军。” 斥候什长闻言,这才脸色稍缓道:“你且随我来。” 赵德舆目前在司马骏军中担任偏将军一职,斥候队长当然清楚他是山阳国刘氏的人。若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得到司马骏的看重。 不过,现在情况未明,斥候队长为了谨慎期间还是指挥几名随行斥候队员将他隐隐围在中间。以防他趁乱逃走。 不多时,在斥候什长的押送下,刘国鼎被带到了西晋军营中。原本斥候什长是打算先将此事汇报给司马骏知晓,却好巧不巧碰到了今晚值守的赵德舆。 刘国鼎连忙呼喊道:“赵将军,我是国鼎啊!” 赵德舆今年四十多岁的样子,生得到也有些威武。他一眼认出了刘国鼎,心中也是有些吃惊,便对斥候什长道:“这是本将的族人,你们继续巡逻去吧!” 那名斥候什长原本还有些犹豫,却见赵德舆将脸一沉,冷哼道:“本将军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斥候什长打了个激灵,这才悻悻的离去。只是他走了没多远后,又觉有些不妥,便悄悄派人告知了自己的上官。赵德舆喝斥走了斥候什长后,也知道刘国鼎此来必然有重要事情,便快速的低声说道:“速随我来!” 第五百四十九章 城东晋营 刚回到帐中,赵德舆令亲兵在帐外守候,便急匆匆的问道:“国鼎,你怎么深夜来访?莫非许昌出事了?” 在赵德舆看来,山阳刘氏虽然名义上属于西晋势力,但是在这个时代世家豪族几只船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刘谌按理说应该不会对刘阿知动手才是。 刘国鼎也知道事情紧急,连忙低声道:“公子无碍,他已经决定归附蜀汉了,特意派我来秘密联络将军。” 赵德舆听说刘阿知无事,心中刚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无比诧异的说道:“什么!阿知他要归附蜀汉?”做为刘阿知的舅舅,他自然知道山阳公国刘氏与刘备家族的那些私怨。尤其是在如今刘谌被围的情况下,刘阿知居然要投靠刘谌,着实让他有些吃惊不小。如果不是因为刘国舆是刘阿知的心腹,他甚至会 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阴谋。 刘国鼎点头道:“事情说来话长,公子让我问您愿意不愿意与他一同归附蜀汉。” 赵德舆眉头微微蹙起,在大帐内负手踱了几步后,这才咬牙说道:“也罢,既然阿知已经做出了选择,我这个做舅舅的又岂能不支持他呢!阿知准备让我怎么做!” 刘国鼎见赵德舆表态后,心中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刘阿知笃定自己的舅舅会支持自己,可是毕竟人心隔肚皮,万一他不愿意的话,自己这回恐怕也难逃一死了。 其实,刘阿知之所以如此笃定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刘阿知与赵德舆名义上是舅舅与外甥的关系,实际上也是赵德舆的靠山。 赵德舆能够做上偏将军,也是跟刘阿知的幕后运作有很大的关系。在者,自小赵德舆便是看着刘阿知长大,对于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外甥能力与眼光,也很是钦佩,所以才会选择无条件支持。 “公子让您率部以西晋军的身份配合蜀军夜袭东晋军大营,离间三国联军。具体时间就在这两天,以您这边计划为准。”刘国鼎简明扼要的说道。 赵德舆刚点头答应,却见亲兵队长在外大声道:“司马将军,您怎么来了!” 赵德舆听得亲兵队长示警,心中一拧,知道恐怕是走漏了消息,连忙低声吩咐道:“国鼎,待会你只管顺着我话说,切莫露出马脚。” 刘国鼎也是有些紧张,不过他为人素来沉稳有急智,所以才会被刘阿知看中,当下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德舆,这么晚还没有睡啊!”这时,司马骏一挑账门走了进来,貌似随意的扫了一眼刘国鼎,笑呵呵的说道。 赵德舆连忙拱手行礼道:“将军,您忘了今晚正是末将值守。” 司马骏微微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呃,却是本将忘记了。” 说到这里,司马骏似乎故意看着刘国鼎道:“咦,德舆有客来访?” 赵德舆心中冷笑,你就装吧。分明是你得到了情报后,特意为此事而来。当然,事实上,司马骏也正是因为收到了情报而来。 不过,这也不是说司马骏完全不相信赵德舆,而是因为眼下正处于交战之中,事情重大,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赵德舆在没有入伍之前,跟随刘阿知从商,形形色色的什么人没有见过。所以,脑筋飞转间,已有了注意,故意面露喜色道:“将军您来的正好。末将正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向您汇报呢!” 司马骏闻言,沉吟道:“哦?何喜之有?” 赵德舆一指刘国鼎道:“此乃我外甥族人,特秘密前来通报末将,蜀军很有可能这两日要夜袭我军大营,故来提醒末将小心提防!”司马骏眉毛一抖,道:“果有此事?”对于刘谌的威名,司马骏其实也是有些打怵,哪怕如今刘谌陷入重重包围之中,但是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现在听说刘谌这两日要偷袭己方大营,脸色不由变得有些阴 晴不定起来。 刘国鼎那也是机灵之人,有了赵德舆提前定调,当即自由发挥道:“不错。小人正是奉了我家公子之命,前来通知赵将军提醒您注意蜀军偷营!” 司马骏看了看刘国鼎,又看了看赵德舆,见他们二人都一脸坦然的模样,不由也有些相信起来。毕竟蜀汉想要打破四面围城的僵局,先灭其一方,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这里有一个大前提,让司马骏不得不相信,那就是蜀军目前确实有这个实力来偷袭。 想到这里,司马骏深吸一口气道:“你家公子可说蜀军何时偷营?” 刘国鼎随口道:“应该就在这两三日吧!具体时间,我家公子也没有打听清楚。” 司马骏踱了几步后,对身边的亲卫道:“速去告知荀司空,让他联系南吴与东晋那边,让他们注意配合提防!” 司马骏亲卫领命,刚转身要离去,却见赵德舆抢先道:“将军且慢!” 司马骏狐疑的看向赵德舆,问道:“德舆有何事要说?”赵德舆故意压低声音道:“将军,如今蜀汉在许昌城中不过三四万人马,城外虽然有数千骑兵,可是却被南吴人马所阻隔。料来即便他们前来偷营,也至多不过一二万人。他们偷袭尚可,一旦我军有准备的 话,结果可想而知了!” 司马骏闻言,心中一动,细细一想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如果自己在有防备的情况下,是蜀军的两倍有余,蜀军岂不是有来无回。 赵德舆接着劝说道:“再者,依照末将对于刘谌的了解,此人恃勇好战,说不得还会亲自前来劫营。如果您将他斩杀或擒拿,亦或者顺势袭取离开许昌,这个功劳可就……” 话说到这里,赵德舆并没有再说下去了,可是司马骏却是彻底心动了。他觉得赵德舆说的完全有可能,刘谌爱冒险的事情他也清楚。若不然也不会有刘谌御驾亲征,被围困在许昌的事情发生了。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会擒杀刘谌,司马骏只觉得心“怦怦”乱跳不已。而如果自己将这事情告知荀顗知晓的话,一旦被刘谌觉察,甚至说自己相邻的南吴与东晋人马一起来围剿刘谌的话,那么这个天大的功劳 未必就是自己的了。 “依德舆之见,我们当如何行事?”司马骏的言外之意,已经做出了放弃通知荀顗知晓了。 赵德舆也是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若是通知了荀顗,东晋那边必然有所防备。而且即便能够成功偷袭东晋军,那么在蜀军出击夜袭的时候,许昌城也很可能会遭到荀顗与南吴人马的攻击,凭增了几分危险。 眼下,司马骏被自己忽悠住了。赵德舆连忙道:“将军,我们只需将人马悄悄隐藏在四外,等到蜀军进了空营后,咱们伏兵四起合围蜀军,想那刘谌插翅难飞!” 司马骏哈哈大笑道:“如此便依德舆之计,从明晚开始我们便做好埋伏,等待刘谌上钩!对了,今晚也要小心提防。”赵德舆连忙献上马屁道:“将军英明,末将佩服!” 第五百五十章 司马骏的野望 司马骏心情大好的说道:“你的族人也不要回去了,就暂时留在这里吧!” 司马骏这也是为了刘国鼎好,怕他被蜀军发完。如今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赵德舆也只能顺水推舟的点头答应下来。 是夜,赵德舆趁着司马骏回营账休息的时候,派亲兵悄悄携带着自己的信件溜到许昌城下,用弓箭将书信射入许昌城头之上。 值守的蜀军将士接到信件之后,飞快的送于守将,转交到了许昌皇宫刘谌手中。 第二天白日,或许是为了进一步瓦解蜀军降将斗志,荀顗并没有攻城,只是围而不攻,令将士大声劝降原西晋将士。西晋降军在刘谌昨日的激励下,丝毫不为所动。 荀顗无奈,只得退兵等待来日再攻。而司马骏为了应对蜀军即将的投营计划,更是将精锐留于寨中,仅仅派张乔率领老弱士卒列阵围城。至于东晋与南吴人马自然不可能独自猛攻许昌城,皆是偃旗息鼓。 当天晚上,司马骏修整已毕,召集众将来到帅账,将蜀军可能近日夜袭己方大营的事情告诉众将知晓。 众将闻言皆是吃惊不已,当司马骏将自己决定将计就计伏击蜀军,甚至打算擒杀刘谌的事情说出来后,所有人都如打了鸡血一般。 傅祗闻言却是蹙眉道:“将军,如此隐秘之事,为何会轻易泄露出来,此事恐有啊蹊跷啊!” 赵德舆心中一惊,脸上却是装出一副愤然的模样道:“傅大人此话何意?莫非认为我勾结蜀军,欲害司马将军乎?” 傅祗连忙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将军忠义我亦知晓。只是觉得这事蹊跷,恐是刘谌之计也!” 论官职其实傅祗还高于赵德舆,可是他却是待罪之身,而赵德舆身后有山阳刘氏做靠山,深得司马骏看重,所以他并不愿意与赵德舆闹的太僵了。 眼见司马骏陷入了沉思之中,赵德舆论冷哼一声道:“那我到是想要请教一下傅大人,说蜀军来袭营,我军数倍于蜀军,又做好了周全的准备,会中他甚计?” 傅祗张了张嘴,这事他也没有想清楚,只是本能的觉得有些古怪,所以才想着出言提醒司马骏小心提防。 司马骏原本还有些顾虑,在听了傅祗与赵德舆二人的对话后,便再无顾忌,大手一挥道:“德舆所言不假,咱们做好防备有备无患,怕他做甚!” 赵德舆借机说道:“司马将军,为了避嫌,在下愿率本部人马埋伏在大营北面。” 司马骏原本还想劝慰赵德舆,但是一想如果这事真如傅祗所说那般有阴谋在里面的话,把赵德舆留在身边到是多了一丝危险,还不如让他在营外埋伏。. 想到这里,司马骏顺势说道:“德舆既然主动请缨,那本将便同意由你守北面。这后账便由本将自领军埋伏,至于南面嘛……” 按照司马骏的打算,自然是三面张网,将大营空置。待得蜀军进去网中时,在三面合围收网。 “末将愿往!”还没有等司马骏把话说完,张乔主动请战道。 同为待罪之身,张乔迫切希望自己能够获得战功。而独立领军作战,无疑是最好的立功机会。 司马骏想了想,终究还是答应下来。毕竟张乔在如今的西晋军中,也算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是宿将了。 傅祗见状,只得轻叹一声,但愿是自己多想了。要不然的话,事情可就糟糕了。当天晚上,西晋军在东营外布下重兵,静待蜀军前来劫营。而许昌城中,刘谌对着整装待发的罗尚,再次嘱咐道:“敬之,你务必要注意安全,当于赵德舆将军配合好。此战歼敌是小,重在击溃东晋军,让 其与西晋军产生间隙,便是大功一件了。” 罗尚拍着胸脯保证道:“陛下,尽管放心。末将一定不负陛下重托!” 随后,罗尚率领一万五千人马,趁着夜幕悄悄的从北城门出发。一路人衔枚马裹蹄,来到东晋大营外不远处埋伏起来。 另一方面,赵德舆召来领军校尉王弘,吩咐道:“王校尉,本将打算率部从北面绕过去,以截断蜀军后路。你继续在这里埋伏,负责夹击蜀军了。” 校尉王弘闻言一怔,随即劝道:“将军,我们的任务便是在此埋伏啊。您擅自改变军令,恐司马将军会怪罪啊!” 赵德舆将脸一沉,装作不高兴的说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将者,又怎么能拘泥于死理。这样吧,本将会派人汇报司马将军,你率三千人马坚守此处即可,出了什么事情由本将一并承担便是了!” 王弘见赵德舆不高兴了,也不敢在违命了。毕竟县官不如现管,既然赵德舆愿意承担责任,他也就不再坚持了。 于是,赵德舆带着自己的三千嫡系军队独自离去,直奔东晋大营后侧。当然,他说派人去汇报司马骏,那也只是为了稳住王弘而已。 至于为什么没有带走全部人马,除了因为另外三千人不是自己的嫡系外,也是为了瞒住司马骏,不让其发现破绽。要不然即便他能够带走所有人马,但是北面一下空了,很容易就会被人察觉。 赵德舆下令将火把熄灭,一路急行军绕到东晋大营后侧时,便遇到了巡逻的东晋军。 “你们是何方兵马!”巡逻的东晋军队长明显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己方营寨后侧据说会突然出现大队人马。而且看服饰应该是西晋人马,若不是现在己方与西晋军联合,说不得他直接调头就跑了。 “杀!”赵德舆二话不说,挥刀变砍,只是一眨眼功夫,这支东晋巡逻队便被杀光。 赵德舆并没有因此停留,呐喊一声,率部从东晋后寨杀入。他手下的人马虽然不多,但都是其嫡系人马,战斗力也不弱,这突然袭击顿时让东晋后寨混乱一片。“国鼎,放火烧寨!”赵德舆砍翻一名东晋军小校后,大声招呼道。眼见越来越多的东晋士卒从军账中提着裤子冲出来,他很清楚己方人马远少于东晋军,只是靠着偷袭暂时取得局部优势。必须要马上发出信号,不然再拖下去,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第五百五十一章 火烧东晋大营(上) 刘国鼎答应一声,当即带人开始四处放火,局势也一下子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将军,快看。东晋大营着火了!”东晋大营西面,一名身穿蜀军校尉衣甲的汉子,手指东晋大营后方着火的地方,一脸兴奋的对着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罗尚说道。 罗尚闻言,急忙举目望去,果见冲天大火熊熊燃起。他一口吐掉口中的枯草,猛然大吼道:“全军出击!” 说完,罗尚翻身上马,率部急袭东晋大营正门而去。 与此同时,东晋大营帅账之中,孟观被账外的喊杀声惊醒,刚起身便见传令兵匆匆来报,道:“将军,大事不好了,敌军偷营!” “混账东西!本将不是让你们做好防备了吗!为何还会被蜀军偷袭!”孟观又惊又怒道。 在此之前,孟观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蜀军会趁夜偷营,所以便派人加强戒备。 不过,他在心里却认为刘谌的可能也并不大,在怎么说刘谌内部在荀顗的离间计挑拨下已经生出了间隙,加上被数倍人马四面合围,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况且即便偷营,也是夜袭南吴的可能性最大,毕竟南吴那边有蜀汉骑兵存在,两面夹击成功率会更高,只是却没有想到最终还是自己的营寨被偷袭了。 那名传令兵咽了吐沫,急道:“不、不是蜀军偷营。敌军是从后寨偷营,而且看穿着似乎是伪晋的兵马!” 东西两晋并立之后互不承认对方,西晋称呼东晋军为叛军,而东晋军则称呼西晋军为伪晋,他们都以大晋正统自居。 “什么!”刚传好衣甲的孟观闻言不由大惊失色,旋即又道:“伪晋来了多少人马!” 传令兵苦着脸道:“天色太黑,西晋军从后寨突然杀进来,无法看清有多少人马。但是现在满寨皆是伪晋军在点火冲寨了,镇守前寨的周彤将军已经带人去支援后寨了。” 孟观脸色阴沉的可怕,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来,突然大声道:“快传令周彤回防前寨!”传令兵微微一愣,就在他有些不解迷惑间,确见一名斥候浑身是血的冲了进来,带着一丝颤音大声道:“将军,不好了!蜀军大队人马从前寨杀了过了来,与伪晋军前后夹击,将士们快要抵挡不住了!敌军 已经快要杀过来了,将军快走吧!”孟观脸色顿时铁青,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他不清楚为何西晋军会与蜀军联手对付自己,但是就眼前情况来看,似乎事实就是如此发生了。一想到会不会是荀顗又和蜀汉刘谌达成了某种不可告 人的目的,孟观在愤恨的同时,不由感觉到脊梁骨有些发凉了。 “传令周彤带人抵挡住蜀军,其余人随本将杀出后寨!”孟观很快恢复过来,眼下还不是他考虑这些的时候,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抵挡住敌军,或者说平安突围才是最为紧要的事情。 刚出冲出帅账,孟观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言蜀汉与西晋军联合,东晋军已经覆灭在即,投降免死之类的话语。 孟观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此时己方营寨已然乱成一片,到处都是喊杀之声,四处可见身穿玄甲的西晋士卒在点火,整个军营火光冲天。而己方士卒满寨子乱蹿,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不要乱,分兵御敌!”孟观气不打一处来,睚眦欲裂的吼道。 东晋乱兵在孟观及其亲兵的连声呼喊声中,慢慢聚集到他们身边,很快便聚拢到了两三千溃兵。 “随本将杀往后寨,先解决了伪晋人马!”孟观通过观察与倾听,发现后寨的喊杀之声要远小于前寨。加上后寨关乎他们的后路,所以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不好了!西寨粮草大营着火了!”忽然有士卒手指西面营寨之处,惊呼道。 孟观心中一惊,连忙举目看去,自己屯放在营寨西北方向的粮草淄重处燃起了熊熊大火,不由心中又急又怒道:“该死的伪晋,荀顗这个卑鄙小人,早晚不得好死。速随本将前去救火!” 孟观一路收拢乱卒,却发现己方士卒相互践踏,真正在与西晋军厮杀在一处的却并不多。 孟观此时也顾不上绞杀这些西晋士卒了,只是分出小部分人来清剿附近的西晋士卒。而他自己则率领数千人快速赶往西北寨救火。 当孟观赶到西北面的时候,便看到一名西晋武将正在指挥千余名西晋士卒一面屠杀惊慌失措的东晋士卒,一面四处纵火焚烧粮草与淄重等物。 孟观见状,大喝一声道:“贼将休得张狂,孟观来也!” 说完,孟观便挥军掩杀过去。指挥焚烧东晋粮草淄重的非是旁人,正是赵德舆。他在突破东晋后寨之后,听得前寨喊杀声骤起,料想蜀军已到,便与刘国鼎各领一半人马,由刘国鼎负责四处纵火,故意制造混乱。而他自己则带人一边 放火,一边寻找东晋存粮地点。 赵德舆见孟观率领数千东晋士卒杀了过来也不恋战,指挥着士卒往西寨门退去。 孟观指挥士卒紧追不舍,一面骂道:“无胆鼠辈。可敢留下姓名!” 赵德舆一刀劈死一名东晋士卒,大喝道:“本将乃是司马骏麾下大将赵德舆是也!孟观小儿你已经中了我家司空与司马将军之计,尔等叛军将死无葬身之地也!” 孟观闻言勃然大怒道:“尔等鼠辈,只会行此卑鄙手段,早晚不得好死!今天本将势斩汝头!” 说完,孟观长枪如电,一连挑翻数名西晋士卒。 赵德舆见孟观如此骁勇,情知不敌,再不敢逗留,径自往西寨营门退去。 可是孟观哪里肯让善罢甘休,率军猛追,西晋军顿时死伤一片。 赵德舆好不容易退到西寨门口,身边士卒仅剩下四五百人。这还要亏了营寨内地势相对狭小,附近到处有营子着火,使得东晋军无法展开的缘故。 “将军,您先走!末将带人断后!”关键时刻,刘氏族人刘鹤明大声呼喝道。 赵德舆咬牙道:“鹤明,你自己多保重!” 刘鹤明是赵德舆手下的一名军司马,属于追随刘阿知到达许昌的一系族人,他们都属于山阳刘氏的远支。 赵德舆在西晋从军时,刘阿知特意让族中一些精明强干的族人辅助他。也正是这个原因,赵德舆才能迅速在西晋军中站住脚,并有了自己的嫡系人马。不过,赵德舆却也知道此时知道如果他在不走的话,恐怕就要栽在这里了。甚至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走不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火烧东晋大营(下) “给我杀,一个不留。”孟观眼见赵德舆在一众士卒的掩护下,往寨门外败逃,不由指挥士卒挥刀猛进。 霎时间,西晋军士伤亡骤增,只是在刘鹤明带领的亲卫死命阻挡下,硬生生的将寨门给封住了。 眼见寨门被堵,双方士卒尸体越积越高。孟观大吼一声道:“全部让开!” 东晋士卒闻言,纷纷退避到两旁,留住中间一条道路。孟观见状,当即亲自带着亲卫冲杀过去。 孟观和亲卫的战斗力远非东晋普通士卒,乃至刘鹤明的亲卫士卒可以比拟。几个冲锋之下,防线变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给我死!”刘鹤明一刀狠狠的插在东晋士卒胸腹上,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此时,他浑身浴血,犹如血人一般伫立在寨门口,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东晋一轮又一轮的冲锋。 “着死!”孟观解决掉眼前的士卒后,刚好看到刘鹤明斩杀了自己的一名亲卫,不由双眼喷火,穿插到刘鹤明身前,顺势就是一招劈砍。 刘鹤鸣眼见寒光一闪,恶风扑面,下意识的举刀招架。只听“嘭”的一声大响,两把钢刀碰撞在一起。 刘鹤明原本就不是孟观的对手,加上力战已久,早已经疲惫不堪。如今与孟观正面碰撞,只觉得双手虎口一震疼痛,手中钢刀便已然脱手而飞。 “随本将杀,此番定要斩杀叛将赵德舆,以解我心头之恨!”孟观顺势手起刀落将刘鹤明劈翻在地,犹如此前他砍杀东晋士卒那般。孟观两刀解决了刘鹤明,东晋军士气大胜,西晋军却是节节后退。 “将军快走!”刘鹤鸣突然大叫一声,双手死死的抱住孟观的双腿,冲着寨门方向大声吼叫道。 孟观本能的想要用脚甩掉刘鹤明,却是动弹不得,恼羞成怒之下,一刀斩落了刘鹤明的人头。原本已然溃退的西晋士卒见状,不由一个个红着眼睛,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再次举刀扑向了东晋军。孟观蹙了蹙眉,一个小的寨门,阻挡了他太多的时间。眼见即将突破寨门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跑来一名斥候,他浑身是血的大声道:“将军,不好了。周彤将军奉命匆促回援前寨,正遇蜀将罗尚,被当场 斩杀。如今,蜀军已经掩杀过来了,将士们已经抵挡不住了。” 孟观闻言又惊又怒,看着赵德舆溃逃的方向,一跺脚,咬牙道:“随本将往后寨突围。”这到不是说孟观舍近求远,不从眼前的寨门突围。而是因为他不能走这里,否则的话,除了身边这数千人马外,其余人马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了。他必须要冒险在寨中走一遭,多带一些士卒离去,才能为 下一步谋划。 许昌东门外西晋大营,司马骏等了半夜不见刘谌偷营,原以为今夜不会有战事的时候,忽然见许昌北面东晋大营方向火光冲天,不由惊奇不已。 不过,很快的,司马骏又有些幸灾乐祸起来。谁叫此前许昌攻击战的时候,东晋孟观也是出工不出力呢! 参军傅低见状,心中轻叹一声,道:“将军,看样子孟观大营遭到刘谌偷袭了。看这火势,恐怕战局对他们很是不利啊!” 司马骏鼻子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声,道:“这就是报应!” 傅低略一犹豫,忍不住开口道:“将军,眼下我们三国既然已经联盟,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啊!” 司马骏翻了个白眼,道:“孟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才好呢!再说了,如果蜀军在路上埋伏,或者说围点打援怎么办?甚至说他们若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又该如何?” 司马骏这一连串的疑问,其实就是透露出一个观点,那就是坐视不理。 傅低却道:“孟观部若败灭,我们攻击许昌之时,刘谌就要少了不少牵制了。到时候死伤的还是我大晋士卒啊!再者,若我们按兵不动,传出去必为遭到天下人耻笑!” 司马骏这才老大不乐意的说道:“即便要出兵,咱们也不一定非要去救援东晋。本将这便下令全军佯装攻击许昌,也算是围魏救赵吧!”傅低点点头,虽说他认为刘谌既然敢于出兵偷袭东晋,那么想来必然会有所防备。己方想要偷袭许昌城,几乎很难得手。不过,这也无所谓,总之能够出兵攻城,也算是间接给东晋减轻压力,向世人有所 交代了。 “令赵德舆与张乔所部人马放弃埋伏,进逼许昌城,多打火把,声势要做足一些。”司马骏大声下令道。 传令兵当即领命而去,司马骏有些失望的说道:“这个刘谌实在是狡猾,原本还准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现在看来,恐怕当初是他故意放出要攻击我们的假消息,以此来迷惑孟观的了。”傅低闻言,心中却是“咯噔”一下,他隐隐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只是一时又有些抓不到头绪。毕竟这事情有些怪异,若刘谌从开始就打算偷袭东晋的话,又何必故意要放出假消息呢,大可直接偷袭便 是。除非是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又或者…… “报……将军。赵德舆将军于两个时辰之前,率部离开伏击地点,另选地点断蜀军后路去了,至今未率部回归!”不久后,传令兵纵马回报。 司马骏微微一怔,随即大怒道:“这个赵德舆居然敢擅自改变行动计划,着实可恶。那个王弘干什么吃的,也不知道派人报本将知晓。” 传令兵有些犹豫的说道:“回将军,王校尉说赵将军率部离开时,曾说会派人告知将军您的。” 司马骏听后,下意识的骂道:“报个球,本将何曾听人汇报此事了……” 说着说着,司马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眼睛不自觉的眯缝起来。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那赵德舆为何要撒谎,这就值得他深思了。 傅低却是打了个冷颤,转头再次看向许昌北面的冲天大伙,心中没来由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许昌城北东晋大营中,罗尚率领一万五千蜀军精锐势如破竹的杀入东晋军寨中,东晋军眼见前有蜀军,后有西晋军,突遭偷袭,早已失去了战意。“某乃蜀汉前将军罗尚是也!敌将孟观何在,可敢于本将一战!”乱军之中,罗尚看到了东晋军数千人马正在朝着后寨方向撤退,想来此间必有敌军大将在,便大声搦战道。 第五百五十三章 南吴的反应 却说孟观刚聚拢了近万人马打算突围,猛然看到蜀军杀来,为首一将自称是罗尚,要和自己单挑,他又哪里可能答应。 毕竟此一时彼一时,若换做平时,他或许还有可能会应战。现如今蜀军气势正盛,己方已然失去了锐气,他又怎么可能选择在这个时候与蜀军交战呢! 于是乎,孟观也不答话,学着赵德舆留下一部人马挡住后寨大门,自己则率领大队人马仓促向着陈留方向一路溃逃而去,全无刚才斩杀刘鹤明时的气势。 罗尚见没有人搭理自己,便指挥着士卒配合西晋士卒大肆剿杀营寨内的东晋将士,尽情的释放着这些天来的怒火。 “报告将军,城西的西晋军正朝着这边急速而来!”罗尚杀的正兴起之时,一名蜀军斥候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大声禀报道。 还没有等罗尚回过神来,又有一名斥候回报:“城东的西晋军正在围攻许昌城,请将军定夺。” 罗尚闻言一皱眉,很是不爽的连挑两名东晋低级将校,这才大声喝令道:“收军回城,派人速去联络西晋赵德舆将军,让他随我们一同回许昌!”原来,罗尚在出城后,派出大量的斥候关注荀顗与司马骏的动态,一旦有东晋援军抵来,他便率部回许昌。而斥候所说的城西西晋军正是荀顗的救援兵马,而城东的西晋军自然是指打算围魏救赵的司马骏 所部人马了。 当然,这倒不是说罗尚怕了西晋军。而是因为他这一次为的就是配合赵德舆击溃东晋军,并不是想要和敌方联军野战,因为那样的打法实在是太不合算了。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他自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至于赵德舆乃是刘阿知的舅舅,这次也是出力不少。恐怕此时司马骏已经觉察到了他的背叛,在留在城外,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久之后,赵德舆追上了罗尚所部,带着仅剩下的三四百西晋士卒,合兵一处退往了许昌城。 等到奉荀顗之命救援东晋的李流接到蜀军退入许昌城,东晋孟观所部已经败退的时候,也便收兵回城西大营回报荀顗去了。而城南的南吴钟离牧在得知许昌北面的东晋大营遇袭,以及城西与城东的西晋军反应后,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猜出了刘谌偷营的事情。当即令其三子钟离恂离分出一半人坚守营寨防止 文鸯的骑兵偷袭,一面亲领大军佯攻许昌城,以配合荀顗行动,免得到时候又说他出工不出力。 直到天亮之时,司马骏与钟离牧试探性的攻击了许昌两次之后,发现许昌固若金汤,也便慢慢撤退回营了。 钟离牧刚回到营寨不久,钟离恂便匆匆赶到,急道:“父亲,大事不好了。” 钟离牧闻言,心中便是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恂儿,什么事情,如此惊慌?” 钟离恂深吸一口气道:“父亲,据斥候回报,昨天夜里刘谌夜袭东晋大营,孟观已经败退,仅仅带着万余人朝着陈留郡方向溃退了。” 钟离牧大惊道:“什么!想不到孟观一战几乎折损十之七八,这个东晋军也太不经打了吧!”事实上,孟观部五万人之所以仅剩下万余人,倒不是说其它人全部被蜀军杀死了。真正死于蜀军与赵德舆兵马剿杀的甚至不如自相践踏和烧死的多,更多的则是受惊之下溃逃了。至于这些士卒最后会不会 归队,那就两说了。 钟离恂苦叹道:“据斥候说,东晋之所以溃败的如此之快,主要是因为受到了蜀汉与西晋军的前后夹击,所以仓促之下,才会败的如此彻底!” “什么!”钟离牧只觉毛骨悚然,失声惊叫道。他在听了钟离恂的解释后,比之前更加震惊了,以至于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钟离恂咬牙道:“父亲,恐怕我们这一次来许昌围攻刘谌,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只怕到最后不但我们得不到汝南郡,甚至主力也要尽数丧于此地啊!” “你是说西晋表面上是和我们以及东晋联盟,实际上却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与刘谌图干掉我们?”钟离牧蹙眉说道。 说完,钟离牧又摇头道:“不可能啊!这么做对西晋又有什么好处呢?许昌可是被蜀汉夺了啊!”钟离恂苦笑道:“父亲,虽然孩儿也不知道荀顗为何要这么做。但是您仔细想一想,那许昌固若金汤,又有杨肇数万大军坐镇,何以一夜之间便丢失了。而刘谌身经百战,在蜀汉更是有战神之称,又何以如 此轻易便中计,后路被断呢?”说到这里,钟离恂喘了口气,接着分析道:“父亲,您看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刘谌故意率军进攻许昌,为的便是让荀顗将我们与东晋大军引出来,进而使得西晋能够对东晋展开攻击,而刘谌则趁着我们主力 离开之时,入侵荆州呢?” “这……那荀顗乃是西晋名士,应该不至于诓骗我们吧。”钟离牧在听了钟离恂的分析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父亲,您别忘记了,荀顗也是西晋的司空啊!不管如何,东晋兵败溃逃乃是我们的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啊!”钟离恂最后总结道。 钟离牧听到这里,终于下定决心道:“也罢。传我将令,严防营寨。如今蜀将文鸳在侧,我们想要轻易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走一步算一步吧!” …… 另一方面,荀顗在得知乃是赵德舆所部与蜀军罗尚前后夹击导致东晋营破溃败的消息后,大吃一惊,第一想法便是司马骏投降刘谌了。 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司马骏乃是司马炎与司马攸的叔父,堂堂的汝阴王。即便他要背叛西晋,那也应该是投奔东晋才是啊,没有到底会倒向仇国蜀汉。 就在荀顗抓破头皮也想不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司马骏派来的使者赶到,向他禀报了赵德舆叛逃的事情。 荀顗好悬没有气背过气,他太清楚这事情所带来的影响了。原本西晋与东晋和南吴相互间的信任就不高,如今发生了这一出,不仅东晋已经被打残,恐怕就连南吴也未必会再相信己方了。 想到这里,荀顗在不犹豫,当即奋笔疾书,写下两封信件,令人急送于钟离牧和孟观。不管怎么说,荀顗即便知道这样做可能起不到多大效果,但是他也必须要做。 等到信使走后,荀顗今日也没有了心思在去攻打许昌,只是颓然坐下,口中恨恨的说道:“好一个刘谌,老夫到底还是小觑了你。”半晌后,荀顗轻叹了一口气,嗫嚅道:“看来这一次想要将刘谌围杀在许昌,恐怕越来越难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出兵荆北 东三郡上庸城太守府中,刘杰接到洛阳方面紧急飞鸽传书,得知刘谌被困许昌的消息后,当即召集众将商议出兵南吴,逼迫钟离牧退兵以侧面解决许昌之危局。 “都督,如今陛下不幸误中荀顗之计,被两晋与南吴围困在许昌城内。救兵如救火,我们必须要马上出兵给南吴施加压力才行啊!末将不才,愿为先锋,请都督速下令吧。”罗袭拱手请战道。 刘杰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肯定是要出兵,不过如何出兵,还需要计较一番。诸位可有什么好的建议。”唐彬闻言,沉声说道:“按照诸葛丞相的意思,我们水路并进围攻江夏。一旦我们出兵江夏,势必会牵一发而全身,那么江陵以及庐江等地的南吴军,必然不会作势我们攻击江夏不管,我们需要做好打一场 全局硬仗的准备。”唐彬虽说在荆州军团中官职排在刘杰与陆抗之下,但是却是蜀汉的水军大都督,说话也是十分有分量。目前他辖下的三万蜀汉水军就驻扎在房陵港,所以也参加了这次军议。而陆抗因为随时要面临与南吴 开战,所以并没有来到上庸。 刘杰微微颔首,旋即道:“不错,所以说这次其实也是个契机,我们要趁着钟离牧主力出击之时,趁势收复荆北,进而谋取荆南四郡,收复整个荆州!” 张微闻言,忍不住击节道:“荆州丢失数十年,也该到了从吴人手中收回的时候了!都督,您说怎么打吧!” 唐彬附和道:“是啊,刘都督,你就直接下达命令吧!” 刘杰看了唐彬一眼,这才点头道:“传令宁随将军所部人马出襄阳进逼江陵,以牵制江陵敌军。令陆抗将军所部人马出建平为先锋,攻击江夏郡,目标西陵!” 说到这里,刘杰又转头对唐彬说道:“请唐将军率领水军从水路出发进逼江夏,重点预防庐江附近居巢的孙晏水军。而我将率部支援陆抗将军,对江夏进行合围,以逼迫钟离牧回兵救援!”按照蜀汉荆州军团兵力分配,襄阳太守宁随部下有两万人马,估计最多也只能出动一万五千人。而唐彬的三万水师可以全军出动,加上建平的陆抗三万人马,能够出动两万五千人的话,东三郡再抽调两万 人,此次荆州会战蜀汉总共可以调动九万人马。 不过,蜀汉看似出兵不少,但是荆北位于蜀汉与南吴前沿阵线,南吴也是陈列重兵。除了钟离牧从荆北各郡抽调走的五万人外,仅是江夏便有一万五千南吴军,以及江陵的一万五千南吴守军。当然,如果在算上驻扎在居巢的孙晏三万水军,南吴在荆北的兵马尚且有六万人。如果钟离牧回援的话那么总兵力将达到十一万,蜀汉在兵力上一点都不占优势,这也是刘杰军团一直没有对荆北用兵的另 一个原因所在了。 “遵令!”唐彬简洁明了的拱手领命道。 随着刘杰命令一个个传出,蜀汉的荆州军团迅速动作起来。陆抗接到军令后,当即亲率大军两万兵出建平,以其盛曼为先锋,兵进沙羡。与此同时,宁随亲率领一万大军出襄阳向当阳县进发。 江夏督张政眼见蜀汉水路并进而来,一面紧急派人向驻守在江陵的卫将军步阐求援,一面坚壁清野,收缩兵力固守江夏郡治所西陵,以待援军。 步阐得报后,也是吃了一惊,令驻守在居巢的孙晏出动救援江夏,同时派人急召钟离牧回援。西陵以前原名叫做夷陵,曾经发生过著名的“夷陵之战”,结果以刘备伐吴失败而告终。其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对于孙吴政权而言,西陵实为上游门户,其安危直接关系到吴国政权的存亡。与位于江北的襄 阳,同为势在必争的军事要地。可以说一旦西陵失守,蜀汉就可以取得顺流而下的优势,利害所在,非同一般,其重要性甚至超过了襄阳一带,所以孙吴一度在此集结了重兵。在历史上灭吴之战时,杜预便是由从益州顺水而下抵达江夏 治所西陵,而后派兵奇袭西陵。 只要能突破西陵,蜀汉的水军就可以顺流而下,驰骋荆州。对于西陵的重要性,孙吴也早有注意。孙吴大将陆逊曾指出,西陵是孙吴的西大门,丢掉西陵则整个荆州不保。所以,从陆逊到他的儿子陆抗,从没有放松过对西陵的控制。但后来陆抗随着孙湾归附蜀汉,南吴孙皓篡权后逐渐削减了这里的兵力。如今镇守江夏的正是江夏督张政,凭借着城高壕深,蜀汉想要夺取西 陵,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由于张政收缩兵力,所以陆抗几乎兵不血刃的抵达了西陵。只是他并没有马上派人攻击,而是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督促盛曼率领军卒以及周边百姓不分白天黑夜的修筑在西陵周边筑造高峻的围墙,而且 这围墙一路从赤溪要修到了故市。几天之后,盛曼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找到陆抗说道:“将军,眼下我军势如破竹,当应乘着三军锐气正胜,急速攻打西陵才是啊!如果等到钟离牧率军回援,或者其它地方救兵到来,再想夺西陵就不容易了 。您何必去做筑围事,使将士们与百姓徒费事呢!”陆抗摇头说道:“这西陵的城墙是我当年驻守西陵时修筑的,非常的坚固,一时半回根本就打不下来。而且西陵城中粮草辎重充足,所有的守备防御的设施、器具也都是我早先西陵任职时所设置准备的,现 在反过来攻打它,军力又不占优势,不可能轻易攻破。”说到这里,陆抗看了盛曼一眼,沉声道:“若到那个时候的话,南吴援军到来,而我们没有防备,内外受敌,靠什么来抵御!我让你们修筑围墙,为的便是内困西陵,让敌军胆寒,对外亦可以作为抵御援军 的屏障,如此方是上策!” 盛曼犹豫了下,又道:“若张政出城来袭怎么办?” 陆抗哈哈一笑道:“他要战便战!野战比起攻坚战可是要容易多了。” 盛曼这才明白陆抗的心思,只是仍然有些不甘心的说道:“那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攻城啊?” 陆抗淡然一笑道:“等到咱们修筑好城墙,刘都督的后军也抵达了。到那时候,唐都督的水军也应该腾出手来了,我们两面夹攻西陵,必可一举破之!” 盛曼这才不再抱怨,一心一意的去筑造城墙去了。 数日之后,刘杰留夏侯骏镇守东三郡,自己则亲率两万步卒并张微等将赶至西陵城外,实现了对西陵的围攻。 当刘杰看到西陵城外那一道道蔚为壮观的城墙时,顿时有些明白陆抗的用意了。在听了盛曼自告奋勇的解释后,刘杰忍不住赞叹道:“陆将军真帅才也!” 陆抗见状,连忙谦虚道:“刘都督过誉了!此不过权宜之计罢了。”刘杰不置可否一笑,旋即又道:“只是不知道这城墙若筑好之后,陆将军下一步又是如何计划的呢!” 第五百五十五章 陆抗之策 陆抗沉声道:“我曾久镇此地,对西陵的情况比较了解。城中的守军之中有不少南山的夷人他们不擅守城,且与我们汉人貌合神离。一旦局势不利时,必定会望风而降。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让他们看不到希望 ,他们必然会出现内乱。” 刘杰闻言,眼睛一亮,正色道:“非陆将军,我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情况。既然陆将军对于荆北如此了解,此役便由陆将军来指挥,还请万勿推辞!” 陆抗听后,连忙摆手回绝道:“这如何使得!刘都督奉命总督荆州战事,我又岂能越俎代庖呢!”其实论对于荆北的了解,从陆逊开始,他们父子就长年坐镇与此,刘杰远不如他了解此间情况。而且论官职来说,刘杰为左将军,陆抗为右将军,两人将职也几乎相同。但是且不说刘杰是荆州军团长,单 论在蜀汉的资历来说,陆抗也是却远不如刘杰了。 刘杰却是摇头道:“陆将军久镇荆州,精通水战与陆战在江东威名显赫。由你来调度全局,必可让南吴军产生畏惧。这才是陛下所说的人尽其才,又何必拘于此也。” 陆抗语气十分坚决的说道:“不可!若刘都督信的过我,抗愿出谋划策辅佐都督,至于指挥调度一事,万万不可。” 眼见陆抗是真的不愿意,刘杰也就不再坚持了。其实他刚才那么说到不是说于试探与客套,而是真的有心让熟悉荆州的陆抗来统帅全军。而陆抗虽然也有些心动,毕竟他曾经因为南吴孙皓背叛的原因,被迫离开了奋战多年的荆北。如今有机会打回来,他自然想要报仇雪恨。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够接受刘杰的要求,若不然即便刘谌与刘杰 没有意见,难保其它人会怎么想。 不过,也正是因为刘杰的这份坦诚与大度,让陆抗开始对刘杰这个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都督有了新的认识,两人的关系也因此融洽了不少。 “既如此的话,还望陆将军能够鼎立相助,你我共同收复荆北,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刘杰正色道。 “抗定当竭尽所能助都督拿下荆北!”陆抗满脸赤诚的拱手作答道。 刘杰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问策道:“既如此,陆将军以为我军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陆抗闻言,沉声说道:“以抗之见,当继续加紧筑墙,瓦解守军士气,相信钟离牧不久后,其必然会率军回援,到时候我军也可借此阻击敌方援军!”说到这里,陆抗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据前方斥候探回的最新消息,驻防在居巢的南吴孙晏部水军已经赶到夏口驻扎,以图牵制唐彬将军的水军,与江夏互为犄角。若我们能够击败孙晏部水军,不仅可以消 灭南吴的荆州水军,亦可给予西陵南吴守军士气上重大打击!” 刘杰听后,不由点头道:“嗯,不错!陆将军所言有理,便依陆两句只有言,我这便派人通知唐彬将军,令其尽快攻取夏口!” 乌林港水军大寨内,罗袭面色阴沉的说道:“将军,那孙晏闭寨不敢出战,莫不如强攻吧!眼下西陵被都督与陆将军所围自身难保,谅一个小小的夏口,如何抵挡的住我三万大军猛攻!” 数日之前,唐彬率领水军一路顺着沔水进入长江流域,一路攻破荆北数个港口与南吴军水寨。只是这耽搁的功夫,使得孙晏的水军提前抵达了夏口。 孙晏重兵屯守夏口,占据了地利上的优势,让唐彬急切之间也无法攻破。只得退守江北的乌林港,与之隔江对峙。 按照唐彬最初的想法是利用蜀汉战舰机动力强,装备有拍杆等利器的优势,在水战中一举击溃孙晏。哪知道孙晏似乎并不打算和自己水战,唐彬多次搦战,孙晏也只是闭寨死守不出。 直到刚才,唐彬接到了刘杰的军令,让其务必要快速击败孙晏所部,以形成前后夹击之西陵之势。他这才聚集众将,商量破敌之策。 “是啊,将军。莫不如咱们直接用战舰上的拍杆轰开夏口水寨大门,然后强攻吧!”高通心有余悸的说道。几年前,高通做为孙晏的副手在沔水打算与西晋襄阳的张乔水军夹击蜀汉水军。结果孙晏为了炫耀自己的水军武力,不等张乔抵达,便提前与唐彬开战。结果被蜀汉新式战舰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就连当时 身为南吴水军副将的高通也被罗袭在水中生擒活捉了。 后来,高通被唐彬关押了好几个月后,在陆抗的劝降信下,终于归附了蜀汉。要说刚开始投降的时候,高通只是因为时局所迫,多少还有些不服气。可是当高通加入唐彬所部水军,成长其中的一名水军校尉后,这才见识到了蜀汉那些新式战舰的厉害之处。尤其是对于拍杆的威力,不仅能击打船只,甚至可以直接拍碎坚固的水寨,这种水上利器带给他 的震撼极大。唐彬却是摇头道:“如此强攻,实不可去!需知孙晏水军这次出动了三万人,与我军兵力持平。若是在水中,或许我们利用战舰强于南吴军尚且能够占据优势。可是他们据守夏口,我们即便攻破敌军水寨, 无法发挥优势,伤亡定然不小。这对于我蜀汉水师来说,实在耗不起。” 这便是蜀汉与南吴在先天上的不足了,即便装备了新式战舰与拍杆等最新水战利器,但是水军的培养太慢。而江东水军由来已久,哪怕是经历过分裂,可是水军实力仍然强大,是当之无愧的水上霸主。 哪怕是这次孙晏水军被打残了,也只能算是南吴在荆州水军全军覆没,但是在江东仍然有强大的水军拱卫江东安危。可是如果唐彬所部死伤过大的话,就等于蜀汉水师被打残了,两者是不可同日而语。 “那如之奈何啊?”罗袭挠了挠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对于罗袭的问题,唐彬并没有给予直接回答。他只是默默踱步到营寨门口,静静的看着江对面夏口方向,思索着对策。 忽然,一阵风吹来,水寨旗帜随风飘扬起来。唐彬下意识的看向水面,但见波光粼粼,一道道水漾向着远方慢慢散去。 唐彬不由笑了,身后原本默默跟随着的罗袭等将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半晌后,罗袭忍不住轻声呼唤道:“将军?” 唐彬转过身来,下令道:“传我将令,诸将轮番挑战。若南吴军出战,尔等便退回,不得交战!待彼回援回营后,接着挑战。”众将闻言皆是疑惑不解的看向唐彬,唐彬淡然一笑,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道:“过两日你们便知分晓。” 第五百五十六章 弓箭扰敌 夏口水寨之中,孙晏脸色铁青,双手上青筋暴现,身体微微发颤,看起来正在竭力的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 孙晏有不得不怒的原因,因为唐彬一改此前的单纯搦战,改为二十艘朦艟以弓箭骚扰骂战。要说蜀汉水军如今装备的弓箭属于特质弓箭,是去年刘谌请求诸葛果帮忙设计,蒲松亲自负责监工制造的,最大的优点便在于射程要远于普通弓箭,为的便是提高蜀汉水军战斗力,以应对来年与南吴水军 开战使用。原先,汉代的弓已经做得很精细了,总体上来说单体弓较少,多为复合弓。复合弓在内侧粘贴牛角,外侧用筋腱加固。箭镞也大都为铁制,箭镞类型较多,有些为三翼镞,有些镞带盛毒凹槽,有一种“飞虻 箭”是有很长的铤的长重箭,有很大杀伤力。 汉代的弓一般的射击距离是百步左右,能在百步之内准确射中目标,那是非常难得的。诸葛果在弓背的底端安装了一个小小的木质滑轮,将弓弦经过滑轮后再绷紧。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滑轮,便将有效的射击距离提高到了一百五十步左右,同时也大大提高了射击精度。而且士兵们在拉动弓弦的时候,可以节省好多力气。 只是由于制作相对复杂,目前仅仅装备了水军。可是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点距离,如果配上机动性强的蜀汉战舰,在以弓箭为主要武器的水战中,有时候能够对战局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这样也就造成了蜀军骚扰时,可以用弓箭射杀水寨内的南吴士卒,而南吴弓箭手却射不到蜀汉水军。如果南吴水军组织大批弓箭手回击的话,那么蜀军就退后到射程之外。 可是如果南吴军同样躲到蜀汉弓箭手射程之外的话,那么蜀军就破口大骂,更有甚者朝着南吴军水寨大门方向脱下来裤子撒尿。 “一群废物,你们是没有吃饱饭还是把力气都用在娘们身上了吗!”孙晏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通过此前几轮弓箭对射,南吴弓箭手死伤近百人,而蜀军却无一人中箭,这让孙晏气恼不已。尤其是大多情况下,明明蜀军能够射杀己方弓箭手,偏偏自己这边连人家船前都射不到,更别说射人了。孙晏的新搭档副将张咸连忙拱手回道:“都督,并非是我军将士体力不足,也不是完全因为蜀军箭术好的缘故。据末将刚才观察,问题应该出在蜀军的弓上。蜀军士卒似乎能够不费力气地射出比普通的弓更 加远的距离,而且准头也高,想来他们的弓与战船一般,都是经过这应该改进的原因吧!” “孙晏,你个无胆鼠辈,还是滚回家去吃奶吧!” “什么江东水军天下无敌,简直就是一群上不了岸,现在浮不起来的水鸭子嘛!” “哈哈,就是就是!最起码他们吹牛逼的功夫天下无敌啊!” ……孙晏听着张咸的分析,耳边充斥着蜀军士卒的叫骂羞辱声,忽而愤怒的咆哮道:“他娘的,射不到他们就出击干掉他们。莫非还真以为本督不敢出战不成!传本督将令,出击,务必将他们全歼,以解本都心 头之恨!” 要说孙晏原本只是南吴的建威将军,现在却已经成为了南吴的荆州水军大都督。他此前同蜀汉唐彬水军先后进行大小数战,皆是以惨败而告终。按理说,他即便不会被降职,也不应该升职。可是孙晏却实打实的升迁了,这到不完全是因为他和孙皓的关系。更是因为他走通了孙皓宠幸的近侍岑昏,硬是将屡战屡败说成了屡败屡战。所以在孙湾归附蜀汉宣布亡国后,得到了荆州水军大都督的重 任。 “啊?可是……”张咸听说孙晏要出击,不由急忙开口劝阻道。 孙晏不等张咸话说完,便三角眼一瞪,怒道:“可是什么!难道本督打仗还要你教吗!” “末将不敢!王舆,都督的话你没有听见吗!”张咸被孙晏一顿臭骂后,不敢再劝,便将怒气撒到了身后的一名叫做王舆的水军校尉身上。 王舆感觉很憋屈,可是无奈官大几级,他也不敢顶嘴,只得连忙答应一声,领着五艘楼船,二十艘斗舰及数十艘艨艟出击。 “罗将军,南吴水军出动了!”一名蜀军小校对着身旁正在指挥士卒问候孙晏全家亲属的罗袭说道。 罗袭定睛一看,果然看见有南吴士卒手顶盾牌在缓缓打开水寨大门,不由哈哈一笑道:“全军后退!” 随着罗袭的一声令下,二十艘艨艟迅速调头向后疾驰而去。 等到南吴水寨大门刚刚打开,王舆率领数十艘战船浩浩荡荡驶出寨门的时候,另一边的罗袭早已率着二十艘艨艟远远的走开了。 若说艨艟虽然战斗力与防御力远远比不上楼船与斗舰,可是最大的优势便是轻巧快捷,这也是唐彬敢于仅派小股部队骚扰的另外一个原因。 王舆见高通带领小船向后逃去,当即令南吴军加速追击,只是任凭他们如何追,无奈高通提前做好了逃离准备,始终差上了一些距离。 张咸在水寨中眼见王舆越追越远,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劝道:“都督,不能再追了。恐怕这支小股水军只是为了引诱我军入伏啊!”“鸣金收兵!”孙晏原本也只是在气头上,听了张咸的话后,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毕竟此前他数败于唐彬之手,已经有些心理阴影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次直接率大军却不与唐彬交战,直接屯于夏口死守不 出了。 张咸这才轻出了一口气,急忙派亲卫去传信。 清脆的铜锣声响起后,王舆也不迟疑,当即令军舰调头回寨。 其实王舆的心里也在打鼓,本能也猜测在往前会不会遭到蜀军主力伏击。那样的话,到时候凭借着他手上这点人手,恐怕别想从拥有机动力极强的蜀汉战船跟前活着回去了。 可是没有孙晏的将令,他又不敢贸然退兵,否则的话,难保自己这个处于暴怒中的都督会不会以畏战之罪将他斩首示众。只是让王舆吐血的是他的船队刚调过头来,原以为顺势退去的罗袭所部又追上来了。利用这弓箭射程远的优势,朝着己方士卒就是一通射击,射翻了数十人。而偏偏孙皓已然鸣金,他又不敢回身在战,只 得下令士卒举盾躲避,打的着实窝囊。 “草!”水寨之中正在观战的孙晏,气得忍不住爆粗口道。这个罗袭也忒他娘的不要脸了,简直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张咸见状,只得劝谏道:“蜀军故意以小股部队骚扰我军,为的就是引诱我军出战,他好趁机围而歼之。都督您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孙晏连续几个深呼吸后,狠狠的一跺脚,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调头回大帐去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南吴将士。 张咸看着水寨大门缓缓关上,罗袭再次来到大寨门口,耀武扬威骂阵的时候,忍不住摇头苦叹不已。战船不如蜀军先进也就算了,如今连弓箭都没有人家的准与远,这仗恐怕越来越难打了。直到傍晚时分,罗袭才率领二十艘艨艟洋洋得意的凯旋而走。 第五百五十七章 夏口之战(上) 次日,轮到高通带着二十艘艨艟来南吴水寨前骚扰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听罗袭回来眉飞色舞的叙说过往,心中还多少有些打鼓。毕竟带着二十艘艨艟,一旦南吴水军追上,那可就是除了死就是死啊! 当然,唐彬虽然也派出了大量的战船接应与埋伏,可是那也是在江中央位置。凭借着二十艘艨艟,能否顺利逃脱,还是有一定的风险存在。 结果,经过几次试探之后,高通惊讶的发现南吴水寨中的士卒见到他率领二十艘艨艟来到寨门前时,远远的躲在后面,任凭蜀军如何骂,直接选择了无视。 有了这样的情况后,高通胆气也就慢慢壮了起来。一回想到以前自己在孙晏手下,他那作威作福训斥自己的模样,高通就气不打一出来,下令道:“换火箭,射寨门!” “嗖嗖嗖!”高通一声令下,二十艘艨艟上的弓箭手纷纷改换包裹着油布的火箭,朝着夏口水寨大门及栅栏射去。说起来,他这一次特意携带了火箭,也是得到了昨天出战的罗袭提醒。 “不好了,寨门着火了!”原本还捂着耳朵的南吴士卒,忽然惊叫起来。 王舆见状,当即大声喝道:“都特娘的别傻愣着了,还不快去救火!” 南吴士卒无奈只得提着水桶去救火,只是高通他们人虽然不多,可各个都是蜀汉水军中射术高超之辈,朝着救火的南吴兵便是一阵点射,顿时有数十人中箭倒地。 王舆气得暴叫如雷,偏偏又不敢自作主张出击,只得派人急报副将张咸。 得到汇报的张咸连忙去找孙晏,却见他正背对着帐门,不由小心的禀报道:“都督,叛将高通用火箭将水寨大门射着了。” 然而孙晏却好似浑然没有听见一般,连头也没有回。张咸顿感十分的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又过了一会儿,王舆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大着胆子道:“都督,这火越烧越大了。有蜀军射手阻碍,将士们救火实在不便啊!” 或许是王舆的声音大了些,孙晏身子猛然一阵,随即转过身来,脸色不善道:“你们有什么事情!” 张咸与王舆同是一愣,随即张咸冲着王舆眨眼,示意由他来汇报。 王舆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谁知孙晏却是大声怒骂道:“你特娘的,就不能大点声啊!” 王舆闻言一愣,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又说了一遍。 看着王舆嘴张的老大,孙晏似乎这才有些回过味来。复又转过身来,低头用双手从耳中抠了抠,这才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再重说一遍!” 张咸与王舆同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忍不住脸皮抽搐了几下,感情自家都督是用东西堵住了耳朵啊! 当王舆第四次重复之后,孙晏忍不住拍案怒道:“你特娘的不敢追远,难道也不敢出去赶走高通那个叛贼,然后在救火啊!屁大的事情也要问我,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王舆感觉十分的委屈,心中骂道,你不点头老子要赶擅自出击啊。可是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却不敢回嘴。 等到王舆火急火燎的离去之后,张咸深吸了一口气,道:“都督,仍由蜀军这样骚扰也不是一回事啊!长此以往下去,恐怕对军心与士气不利啊!” 孙晏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张咸思索后,道:“莫不如令军中匠人搭建高塔,咱们居高临下射击,如此必然可以破解蜀军的弓箭骚扰!” 孙晏闻言,眼睛一亮,但是却仍然板着脸道:“那你还不速去!” 张咸也不敢多说,连忙领命而去。 等到王舆火急火燎的离去之后,张咸深吸了一口气,道:“都督,仍由蜀军这样骚扰也不是一回事啊!长此以往下去,恐怕对军心与士气不利啊!” 孙晏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张咸思索后,道:“莫不如令军中匠人搭建高塔,咱们居高临下射击,如此必然可以破解蜀军的弓箭骚扰!” 孙晏闻言,眼睛一亮,但是却仍然板着脸道:“那你还不速去!” 张咸也不敢多说,连忙领命而去。南吴军发动军中所有工匠以及士卒,将夏口附近树林以及港口内的树木竹杆能用的全部用上,赶制了一座座高台。然后张咸又在军中挑选力气大的,射术相对精良的弓箭手与平台之上居高临下与罗袭率领 的水军对射,总算压制住了罗袭的弓箭骚扰。 罗袭见己方士卒出现了伤亡,失去了骚扰的作用,也便率部离去。南吴水军将士见讨人厌的蜀军终于退去,不由一个个欢呼雀跃起来。回到寨中之后,罗袭有些悻悻的将南吴的应对之策叙述之后,唐彬只是淡然一笑,并没有表示失望。毕竟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指望这弓箭袭扰能够起到多少效果,只是为了让孙晏疲于应付罢了。被南吴军破 解,那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罗袭疑惑的问道:“将军,如今孙晏已经有了对策,恐怕之前的弓箭袭扰已经失去效用,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啊?” “无妨!我已经让高将军去准备了,破夏口之在今夜!”唐彬淡然一笑道。 罗袭闻言顿时又惊又喜道:“不知将军有何妙计破敌!” 唐彬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出帅帐,径直朝着水寨左侧走去。罗袭虽然有些不解,但是却跟上了唐彬的脚步。 不久后,唐彬停下身来。但见高通正在指挥水军士卒往二十余只朦艟中装填干柴、枯枝等引火之物,然后又向船上泼洒桐油,最后用油布盖上。 “火船?”罗袭下意识的惊呼出声道。 唐彬微微一笑道:“不错!今晚东南风大起,正是火攻之时!” 罗袭赶忙伸出手来,但见风向果然是东南风,只是还不是非常的明显。 忽然,罗袭有些明了的问道:“莫非将军亦懂观天之术乎!” 在古代尚且没有天气预报,但是也不凡一些能人异士可以根据天象变化观测出何时起风、大雾及下雨等。其中最具有典型意义的人物及事件便是诸葛亮草船借箭与借东风的事迹了。 不过,唐彬并不会观天象,他只是根据自己长期驻扎在长江水域的经验,以及两天前通过细微,发现水纹与旗帜的风向,推断出这两日将会东南风大起。 至于唐彬为何断定是今晚,也是因为现在已经逐渐明显了。而他之所以派人不停的骚扰,也是为了扰乱孙晏等人的心神,使其精神分散,误判自己的真正意图,从而忽视风向的转变。唐彬在听见了唐彬的解释后,不由心服口服赞叹不已。或许这便是优秀的水战统帅与水战名将的差距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夏口之战(下) 是夜,夏口水寨望楼之上,两名南吴士卒正在了望对岸,江上微微有些水雾气升起了,灰色的江面上一叠叠的波涛往东奔涌而去,对岸是一点也看不清了。 江风吹动了望楼上的旗帜,旗帜随风飘摇,旗角不停抖动,拍打在其中一名士卒甲的脸上,这名士兵忿忿地用手拨开旗帜,江风带着些凉气钻进了他的脖子,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士兵乙手搭凉棚,望着廖无人迹的江面,转头说道:“今夜好大的风啊,你说蜀军会不会来偷袭啊!” 士卒甲用手把衣服的领子围紧了些,恨恨地说道:“这鬼天气,鬼才知道呢!” 士卒乙缩了缩脖子,忽然一指远方道:“咦,你看那是什么!”士卒甲闻言顿时骂道:“咦你个头啊,你不要跟我说看见蜀军战船了!”只是下一刻,当他下意识顺着士卒乙的目光看去时,但见远处的上游江面影影绰绰有些朦胧的影子,再过了片刻,他看清了,那是无 数艘战船正乘风破浪而来。 “不好,有敌袭!”士卒甲大声叫了出来。随即吹响了挂在胸前的号角,当那低沉的号角声响起的时候,整个夏口水寨里顿时慌乱一片。 夜色朦胧的江面上,数百艘战船挂满了帆,直奔夏口水寨方向而来。在船队的最前面是数十余艘艨艟,借助着强劲的东南风,速度极快。 罗袭在艨艟之后,亲自率领着五十艘艨艟作为前锋部队,但见夏口水寨已经隐隐可以看到大致的轮廓,庞大的寨栅、坚固的寨门、高耸的望楼已经一览无余了。 眼看着离夏口水寨已经越来越近,听到水寨里的望楼上突然响起的报警的号角声,罗袭手中佩剑狠狠下劈,大喝道:“第一队点火!” 伴随着罗袭一声令下,最前方的十艘艨艟瞬间被点燃,向着水寨的大门飞速冲去。船借着风势,“轰”的一声撞击在木质水寨大门之上,火星四溅。 很快的火船借着风势,熊熊大火迅速点燃水寨大门之上。不一会儿功夫,经东南劲风一吹,厚实的木质水寨大门轰然倒塌。 第二批十艘火船迅速被点燃,冲入了南吴水寨之中。直接撞击在了寨内停泊的各种大小南吴水军战船之上,瞬间战船也被点燃了。 此时孙晏正在帅帐之中酣睡,今天白天破解了蜀军的弓箭袭扰战术,他心中十分愉快。晚上的时候,还为此喝了不少酒以示庆祝。 当孙晏被亲兵唤醒的时候,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等到他听到帐外哭喊声一片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是蜀军夜袭。 孙晏在亲兵的帮助下,快速穿好盔甲,提上钢刀就往帐外走。映入他眼帘的是刺眼的大火,连风吹到脸上都是一片灼热。 许多士卒在营寨里奔跑,有的没有拿兵器,有的没有穿盔甲,张咸与王舆正在焦急地指挥士卒救火与抵御,场面显得十分的混乱。 孙晏的酒劲陡然散去,也顾不上有些昏沉沉的头脑了,来到张咸与王舆面前,大吼道:“你们是怎么防守的,居然让蜀军如此轻易偷袭。本督定要向陛下参你们一个玩忽职守之罪!” “都督,现在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夏口恐怕是守不住了!”张咸闻言顿时哭笑不得起来,都什么时候了,孙晏居然还想着推脱自己的罪责。也不想想如何应对蜀汉的夜袭,以及怎样保住自己的小命。 “嗖嗖嗖”又是一阵火箭袭来,数千支火箭划过长空,犹如无数的流星在天际飞过,蔚为壮观。 这些火箭无一例外地都落入了水寨之中,在寨内拴着的船只、囤积的木料、望楼俱被点燃,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又夹带着不断升腾而起的烟雾,整个水寨都被笼罩在一片烟火之中。 孙晏亲眼目睹了天空中那如流星般飞来的火矢,随后水寨之后的陆寨也被点燃了,而敌军的第二轮、第三轮箭雨又接踵而至。陆寨之上的塔楼、房舍、辎重仓库都是木制,此刻也纷纷开始燃烧起来。南吴士卒们在大寨内四处奔走,有的身上烧着的士卒惨叫着跳入江水之中。四处燃烧的大火散发出浓浓的烟雾,随着东南方弥漫在整个水寨之中,很多士卒不是被箭矢射中,便是被烟雾熏得找不到方向熏 晕在地上。 蜀军尚未发起最后的攻击,南吴大寨已然乱成一片。孙晏有心组织士卒反击,却是无力回天。 火势稍减,江面上传来了隆隆的战鼓声。一艘艘蜀汉大小战舰,风驰电掣般的冲进夏口水寨之中。 孙晏但见无数的蜀军朝着乱奔的南吴士卒一通猛射,惨叫声回荡在水寨之中,不绝于耳。 “不要乱,给我顶住,杀敌报国的时候到了!”孙晏自知这一战惨败的后果,也是豁出去了,睚眦欲裂的吼道。 张咸原本还打算劝孙晏撤退,但是见孙晏似乎已经抱着死志,也只得硬着头皮指挥士卒射箭反击了。毕竟他很清楚,如果孙晏战死,以孙皓的性格,自己这条小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在孙晏与张咸的决死之心鼓动下,不少南吴悍卒一边向身后的陆寨退却,一边用弓箭朝着蜀军反击。而王舆更是带着敢死队登上着火的战船,朝着水寨大门方向驶去,打算挡住蜀军进攻。 第一批冲入南吴水寨的罗袭,刚指挥士卒将船靠岸登陆,为后面唐彬率领的主力战舰让路。陡然看见有些歇斯底里的孙晏,他便从后背上取下长弓,弯弓搭箭瞄向了孙晏。 只听“嗖”的一声,利箭破空而出,径直飞向孙晏。 孙晏眼中全是一片火红,耳边响起的皆是己方士卒的惨叫声。当他看到一支利箭带着强大的劲道破空袭来之时,在想躲已然来不已了,整个人被一箭穿胸而过。 孙晏身体轰然后仰倒地,眼中尽是愤恨与不甘之色。 “不好了,大都督被蜀军弓箭射死了!”有南吴士卒看到孙晏倒地,胸口插着一根利箭时,忍不住惊恐万分的大叫起来。 这一声呼唤,很快成为了吹响南吴水军溃败的号角。南吴水军刚鼓起来的决死之气,顿然烟消云散,再度混乱起来。 唐彬站在成都舰上,看着熊熊燃烧的南吴水寨,沉声下令道:“全军冲锋,令将士们招降敌军,减少不必要的伤亡!”随着唐彬一声令下,南吴水寨顿时响起了投降免死的口号。渐渐的,有些胆怯的南吴士卒率先丢下了手中的刀剑,紧接着成片成片的南吴士卒放弃了抵抗。而那些顽抗到底或者混乱没有做出反应的南吴士卒,则被蜀军无情的射杀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夜袭(上) 当东方亮起鱼肚白的时候,夏口水寨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了。唐彬身穿一袭白色战袍,负手独立在江岸之上,一脸的平静之色。此一战蜀军趁夜火烧夏口南吴水寨,射死与斩杀南吴军数千人,俘虏五千余人。而被火烧烟熏致死,以及落水溺亡的南吴士卒更是不计其 数。 其中,南吴荆州水军大都督被罗袭一箭射死,副将张咸也死于乱军之中。蜀军缴获粮草辎重无数,可谓大获全胜。而凭借着这一役,唐彬也顺利晋级为天下名将。 至此,南吴荆州水军全军覆没,再无法抵挡蜀汉水军。西陵北面最后的屏障丢失,也意味着西陵将陷入蜀汉南北夹击之中。西陵太守府中江夏督张政面沉如水的说道:“刚收到情报,孙晏将军在夏口中了蜀将唐彬的火攻之计,已然殉国。其所部三万水军尽没,如今唐彬所部水军已经逼近西陵,与城南的刘杰与叛将陆抗形成了前 后夹击之势,形势危急,诸位可有何应对之策!” 在场南吴诸将闻言均是大吃一惊,如今夏口丢失,援军短时间已经不可能在出现了,让他们不由面面相觑起来。偏将军朱乔无不担忧的说道:“都督,叛将陆抗自汇合了刘杰所部人马后,加快了西陵城外的筑墙速度,如今已然进入了收尾阶段。现在唐彬的水军已经从北面逼近西陵,下一步必然是强攻西陵了啊,需要 尽快做好应战准备。”当初,陆抗刚抵达西陵城外筑墙的时候,朱乔就提议择机出城夜袭陆抗。但是张政经过观察后,发现陆抗虽然派兵与百姓同时筑墙,可是防御却十分严密。所以他以陆抗用兵沉稳,不宜出兵偷袭为由拒绝 了。扬武将军俞赞轻叹一口气道:“如今夏口丢失,孙晏将军战死,我军陷入重围之中,军心士气不稳。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提升将士们士气才行啊!西陵城墙坚固,只要我们能够坚持一两个月,想来前将军闻 荆北危急,必然会率军回援。” 这个俞赞原先只是陆抗手下的一个裨将,当初陆抗驻守江夏的时候,便是钟离牧说降了他打开西陵城门,使得南吴顺势攻破了坚城西陵。俞赞也因此获得提拔,成为了南吴的杂号将军。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俞赞也是陆抗最恨的人之一。所以一旦西陵城破,陆抗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张政微微颔首道:“俞将军所言有理。虽说现在孙晏将军全军覆没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但是只要唐彬率部从北面围城的话,将士们必然有所猜测。不知俞将军可有什么计策来提升我军士气!”俞赞想了想,沉吟道:“我军被困西陵,能够提升士气最有效的方法便是重挫敌军或者援军来援最有效!如今援军暂时是指望不上了,正面交锋咱们兵力已经远逊于蜀军,恐难以取胜。剩下来,也唯有夜袭 一途了!”自从钟离牧从荆州抽调走五万大军后,南吴可以派出的援军也就是孙晏的三万水军以及江陵的一万五千人了。如今孙晏全军覆没,而江陵原本守军就十分有限,又有蜀将宁随率军牵制,根本就腾不出手来 了。 就目前而言,西陵在想等援兵,也就只有等钟离牧从豫州撤兵回来一途了。想要从其它地方抽调人马,不仅路途远,也没有多少富裕的兵力了。“某不同意!刘杰有多少能耐某不清楚,可是陆都督用兵如神,定然有所防备,想要通过夜袭取胜,简直是痴心妄想!”一个头著绛色巾,上插羽毛的魁梧蛮将操着仍然有些生硬的汉语,不等张政表态,便 直接插嘴反驳道。这个蛮将正是南山群夷中的部落首领之一,名叫黄林,属于半汉化的蛮人。原本他便是在陆抗驻守荆州时候征召入伍的,被擢升为绥南中郎将。后来虽然迫于时局倒向了南吴,但是对于自己这个曾经的老 上司,还是有着本能的敬畏之心。 俞赞见自己一向看不起的蛮夷黄林居然敢当众不给面子,顿时心中恼怒不已,冷哼道:“那陆抗乃是叛将身份,你至今仍称呼他为陆都督,莫非有异心乎?” 黄林闻言勃然大怒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某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黄林名字听起来挺斯文,可是他有着蛮人的血统,无论从相貌还是性格上来看,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 张政一看俞赞要俞黄林闹僵,当即解劝道:“二位都少说两句。现在大敌当前,我们还需要一致对外才是!” 俞赞不屑的看了黄林一眼,故意洋腔怪调的说道:“都督说的没错,咱们确实需要一致对外啊!” 俞赞说的时候,有意将“外”字咬的很重,无论是他还是诸如其它南吴将领,其实都在不同程度上认为黄林这个夷人,也属于外人的行列。 黄林虽然是蛮人,但已被汉化多年,也非头脑愚笨之人。很快便听出了俞赞的话外之意,不由气得直哼哼。 张政瞪了俞赞一眼,方接着说道:“不过,其实俞将军的计策也不是行不通。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今西陵势危,若我们在这个节骨眼出击,或许到真能够打蜀军一个措手不及!” 朱乔闻言,略一沉吟,也不由赞同道:“都督所说有理。自陆抗围城开始,我们一直没有出击,如今局势对我们越加不利,想来蜀军越是料不到我们会主动出击!”其实无论是张政还是朱乔他们,本能的就有些看轻南山蛮夷,所以偏向俞赞也是正常。可以说若不是如今西陵危机,西陵城中的一万五千守军中有四千皆是黄林的南夷兵马,黄林更加得不到张政等将的重 视。 俞赞得意的看了黄林一眼,慢悠悠的说道:“即便咱们不能重挫蜀军,也可以打出我军的士气来。打仗是需要多动脑筋,光凭着有几分蛮力是行不通的!” 黄林气得几乎要当场暴走,最后还是张政打圆场道:“俞将军,大敌当前,少说两句!黄郎将勇武过人,咱们想要夜袭蜀军,还要靠他出力才行!”俞赞颇为不服气的说道:“都督,末将不才,愿率五千人马夜袭蜀营!” 第五百六十章 夜袭(中) 黄林听后,却是冷静了下来,脸上却是装出一副十分生气不想说话的表情,实则内心却是在暗中思索当今战局。 如今西陵被围凶多吉少,南吴对他甚至远不如陆抗所在的东吴时代。而这个张政表面看重,实则是利用自己的南山夷兵替其效力,这一点他看的很清楚。 所以,当张政隐隐透露出想要让黄林率领南山夷兵做为夜袭蜀军大营主力的时候,他选择了装傻充愣。至于俞赞那斗气似的自告奋勇请战之举,他更是选择视而不见。 张政瞥见黄林不表态,不由微微蹙眉,随即道:“俞将军重勇可嘉!只是你一人出战,势单力孤,还需要有人相助才行。” 说到这里,张政直接点将道:“黄郎将,你的部曲豪勇异常,虽说不善于守城,但是正面厮杀却可以一抵二。今夜能否夜袭蜀营成功,还需要你出马啊!” 张政这话几乎堵死了黄林的退路,当然他到不是说不信任黄林的意思。只是南山夷战力确实不错,但也确实不善于守城,所以让他们俞蜀军正面搏杀乃是扬长避短之举。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张政如此的安排,也有其它方面的考虑。毕竟在很多汉人眼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尤其还是有着投降先例的南山夷,眼下已然超过西陵守军的四分之一了。而且一旦俞赞在若出兵的话,那比例差距就更接近了。张政这么做未尝没有借机削弱夷兵的意思在里面。 既然张政已经直接点将了,身为部将黄林也就不好在装聋作哑推脱了,只好拱手领命道:“末将遵命。”其实黄林是打心眼里不愿意与陆抗为敌,更不想在这种情势下冒险出击。不说其它的,身为南山夷诸多统领之一,他也需要为自己的族人负责,可事情赶到了这种地步,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若他现在 公然违令的话,天知道张政等南吴将领会怎么对付自己。 张政见黄林答应下来,心中也是暗松了一口气。如今蜀汉即将完成合围之势,对于南吴来说,南山夷却也是西陵目前最大的不安因素之一了。“好,本督决议今夜袭击蜀营。由俞赞率领五千人马攻打蜀军左侧大营,朱乔率领三千人马攻打蜀军右侧大营,黄林率领本部三千人马从正面攻打蜀军大寨,本督帅部坚守西陵城以为接应。胜负只在今夜, 希望诸位勉力一战,势必要打出我们大吴的锐气来!”俞赞、朱乔以及黄林三人均是拱手领命而去。只是黄林心中却是有些不快,毕竟攻打蜀营的正大门,将很容易遭受到蜀军的反扑。可是既然张政已经分配好了任务,他也只能祈祷今夜蜀军真的没有防备了 。 是夜,月黑风高,西陵南城门悄然打开。万余南吴军快速冲出城门,旋即一分为三,朝着西陵城外驻扎的蜀军大营一路潜行而去。 却说黄林率领三千南山夷兵一路疾行,路上射杀了数名蜀军斥候,顺利的抵达了蜀汉连营。 看着寂静的蜀军大营内点点的灯火闪耀,并没有看到寨外有守卫的巡逻兵。只是他的心中却没有半点安心,反到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不过,如今黄林已然率兵至此,便没有了退路。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甩了甩头,将脑中那丝不安甩去。黄林将武器铁蒺藜骨朵向前一指,低吼道:“勇士们,出击!” 三千南山夷兵在黄林的率领下,朝着蜀营大寨疾驰而去。这些夷兵幼年便生活在南山之中,身体矫捷,步伐极快。在快速冲锋间,只有沙沙的脚步声。 很快的,黄林便率军冲杀到寨门前。但见黄林猛然挥动铁蒺藜骨朵,将厚重的寨门砸开一个豁口,第一个冲了进去。 当黄林身后的夷兵顺势打开寨门,冲杀进入的时候,大寨内依旧没有看见一个蜀军的身影。 黄林顿感不妙,急忙呼喝一声道:“不好,中蜀军计也!速速后撤!” 只是现在黄林再想撤又岂是那么的容易,原本寂静的蜀军大寨内,霎时间火把四起,无数的蜀军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刀剑从营寨四面八方杀了出来。 而南山夷兵后面的士卒仍然不停的朝着营寨里冲,前面的夷兵在得到了黄林的命令后转身向后撤,反到是将自己的队伍冲乱。 黄林无奈只得率领已入寨中的南山夷兵冲向了蜀军,打算等队伍稳定下来后,在且战且退了。 就在这时,蜀军一名手持长刀的大将率领蜀军扑了上来,大喝一声道:“黄林匹夫!汝中了我家刘都督与陆将军之计也!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盛曼,休要大言不惭。谁先死还不一定呢!”说完,黄林一咬牙,挥舞手中铁蒺藜骨朵迎了上去。 原来,这名蜀将非是旁人,正是随孙湾与陆抗一起归附蜀汉的盛曼。此次,孙晏所部被唐彬全歼的消息同时被刘杰得知。陆抗认为以他对张政的了解,很有可能会原则冒险夜袭,所以提前便做好了准备。 “哐哐哐”,盛曼的大刀与黄林的铁蒺藜骨朵连续撞击在一起,火星四溅。 要说盛曼与黄林也算是相识已久了,知道他有些勇力。却不想现在真正交手以后,才知道对方在气力上尤胜自己一筹。 盛曼只觉手臂有些发麻,不敢在与之硬碰硬了,改用刀法与之缠斗在一起。不过,黄林虽然在将与将的对决中略处上风,但是南山夷兵在局势上可就几乎于一面倒了。他们原本中伏士气就低落,如今又要面对数倍与己的蜀军,无论是在气势上还是人数上都处于绝对下风,被杀的 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血流成河。 黄林看在眼里,急在心中。而盛曼虽然稍处下风,可是黄林想要战倒盛曼却也绝非易事。以至于现在他再想要脱身,却已是被盛曼死死缠住了。 就在这时,又一队蜀军人马从营寨侧后方杀了过来。黄林的心顿时沉入谷底,情知今夜想凭着三千部众杀出蜀军重围,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黄林恶从胆边生,一边在心中不停的咒骂张政与俞赞,一边挥舞铁蒺藜骨朵玩命的攻向盛曼,企图在临死之前拉上盛曼垫背。 盛曼顿时被黄林不要命的打法,打的有些狼狈不堪,疲于应付。忽然,蜀军阵中一人策马而来,悠悠的说道:“黄林,是到如今,你还痴迷不悟吗!” 第五百六十一章 夜袭(下) 黄林闻言,身子一颤,手中铁蒺藜骨朵虚晃一招,旋即身子往后连退数步。转头一看,下意识的呼唤道:“陆都督!” 对于陆抗,黄林心中十分的复杂。想当初陆抗镇守西陵的时候,对南山夷人着实不错,并没有半分的看不起与轻视。 只是后来俞赞投反戈一击,打开了西陵城门与南吴军里应外合,他也是迫于形式才归降了南吴。如今在这种情况下,面对过去的老上司,他多少有些羞愧不已。 陆抗止住想要与黄林继续打斗的盛曼,沉声道:“当初你迫于形势,投降钟离牧,我不怪你,如今你已陷入重围之中,西陵城破只在旦夕之间,你若还执迷不悟的话,就不怕牵累全族吗!” 黄林嘴角轻轻抽搐了两下,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蜀军连营另外两侧。陆抗顿时明白了黄林的想法,忍不住摇头说道:“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了。你们以为分兵夜袭之计能瞒得了我们吗!实话告诉你,刘都督早有防备了!或者说你们刚出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步入 了我们的圈套之中了。” 说到这里,陆抗又摇头叹道:“不过,俞赞与朱乔他们二人比你聪明。他们只是派人试探了一下,发现我军已有准备后,就直接留下人马断后,撤回西陵城中了。” 黄林闻言,身体又是一颤,随即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俞赞这个卑鄙小人,某誓杀之!”刚开始的时候,黄林与盛曼斗在一处还没有注意。如今他定下神来一听,蜀军两侧的喊杀之声,确实很小。而且源源不断的蜀军从两侧包抄而来,也预示着自己好似确实被俞赞与朱乔放弃了,并没有出兵 营救或者说接应他。陆抗接着道:“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顽抗到底,和你的部族一同为孙皓陪葬。第二条弃暗投明,帮助我们夺取西陵。至于往事,过去的就算过去了。我仍然会像刘都督推荐于你,让你有 一展抱负的机会。希望你能够好好的考虑清楚!” 黄林神情复杂的看了陆抗一眼,又转头看向身边不断倒下的部族子弟,终于一咬牙道:“不知道陆都督想要某如何做!” 虽说在蜀汉陆抗并不是都督,可是在黄林心里还是习惯的称他为都督。陆抗现在也并没有纠正黄林的错称,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只要你愿意投降,我现在可以放你和你的手下回西陵。但是明天夜里我军攻城之时,我需要你们里应外合,助我们破西陵。这也算是你将功补过 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黄林闻言不由蹙眉道:“都督就不怕我现在答应你的要求事后却反悔吗!” 陆抗无所谓的说道:“若真如你所说那般,西陵破城之时,便是南山夷族族灭之时!” 黄林闻言不由打了一个激灵,他清楚陆抗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而且今夜一战,即便俞赞与朱乔撤走,也必然有所折损,这西陵城就更加守不住了。 想到这里,黄林最终开口说道:“既然都督如此信任某,某也便信都督一回,某愿为蜀军内应!” 陆抗闻言微微颔首,示意盛曼放南山夷兵离去。 黄林见状,心中稍定,随即一咬牙,从地上捡起一把单刀朝着自己胳膊抹去。顿时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甲。 黄林冲着陆抗深深一揖后,手捂着伤口,带着仅剩的一千多南山夷兵朝着西陵城溃败而去。 盛曼看着黄林的背影,上前几步道:“将军,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冒险了。蛮夷一向反复多变,万一他只是权宜之计的话……”陆抗淡然一笑道:“你说的没错。可是这黄林看起来粗犷,其实是个聪明人。他若真心中有鬼,就没有必要故意划伤自己的胳膊,以迷惑张政了。再者,西陵城破已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身为夷首,相信他 应该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说到这里,陆抗又吩咐道:“你带人假意去追一追吧!” 盛曼闻言,不解的问道:“为何我们不趁势直接攻击西陵呢!”陆抗解释道:“此前俞赞等南吴军见势不妙已经退回了西陵,西陵城中尚有近万守军。若我们直接攻城,那么张政断然不会放黄林入城,那么将又是一场血战,黄林也很容易露相。而且时间紧迫,黄林也需 要时间来与部下沟通,强攻的效果远不如谋定而后动!” 盛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带领本部人马顺势掩杀而去。 “杀啊!”盛曼带领本部人马一路雷声大雨点小的跟在黄林的南山夷兵之后追击。 城墙上的张政早得到了偷营失败的报告,当即召集所有人马准备死守。 “速开城门!”黄林远远的朝着城墙上的西陵守军高声喊喝道。 张政仔细观察一番后,认出了黄林,这才喊道:“黄郎将且与城门下列阵应击,待退了蜀军后,再放你们入城!” 黄林无奈,只得按照张政的要求做。 当盛曼率军逼近西陵的时候,张政一声令下,西陵城墙上乱箭齐发。盛曼为了减少伤亡,只是叫骂了一阵,便率部缓缓离去。张政这才令士卒打开城门,放黄林入城。进城之后,黄林刚到已经退回来的俞赞与朱乔二人,不由面色阴冷的说道:“之前某便不赞成夜袭蜀营。是二位将军一力赞成。然而当某与部下浴血奋战的时候,二 位将军到是见机的快,丢下我们不管,直接退回到城中了。真是够机警啊!” 面对黄林的诘问,俞赞打了个哈哈道:“为将者,随机应变乃是最基础的能力。我们撤退,也是为了最大程度的保存实力,说到底也是为了守住西陵城。” 黄林冷笑道:“哼,偏偏你们的部下性命值钱,我的儿郎命就不值钱了吗!” 朱乔连忙辩解道:“黄郎将误会了,俞将军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哪知道你会与蜀军纠缠在一起啊,若不然的话,我们必当救援啊!”张政见状,也不由打圆场道:“此次是本督计划失误,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当然,他们不知道你被围直接退了回来,也是有错在先。刚才本负责已经狠狠责怪他们了,还望黄郎将不要在生气了。一切以守城 大计为重啊!”其实张政虽觉得俞赞与张乔的行为有些说不过去,但是毕竟这次夜袭蜀营是他最终拍板决定的,自己也需要负很大的责任。而且这一次出征的一万一千人马,加上黄林的南山夷兵损失了有三四千之多,使 得原本捉襟见肘的兵力更显不足了。 所以仅从此战结果来看,若不是俞赞与张乔直接丢下黄林的南山夷兵撤回的话,恐怕损失更大了。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以至于张政并没有处罚他们两人。黄林眼见张政居然如此偏向俞赞与张乔两人,不由心中冷笑不已,更是下定了决心归附蜀汉。 第五百六十二章 攻克西陵 次日下午,唐彬所部率领两万五千水军士卒从夏口出发,赶到了西陵城外,终于完成了对西陵城的前后夹击之势。 不过,蜀军并没有马上对西陵发动攻击,而是选择了休整。在唐彬派人喊话中,西陵守军所有将士也因此得知了夏口丢失,孙晏水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使得守军士气低落到了谷底。当天夜里,刘杰率领两万人出现在西陵城南,陆抗率领两万人马出现在西陵城西。另一方面,唐彬在接到刘杰的通知后,也率领两万五千水军赶到西陵城北。三方人马抵达后,并没有选择马上攻城,而是 潜伏起来。 须臾,西陵西城墙上有火把晃了几晃。陆抗略一沉吟,当即亲自点燃火把,回应了起来。城墙上的火把立刻停止了晃动,很快的城西大门缓缓的打开了。 陆抗丝毫不迟疑,下令道:“盛曼将军,立刻夺城!” 盛曼这个时候也豁出去了,答应一声,挥刀策马率领本部人马朝着缓缓打开的城西大门杀了过去。 就在这时,西城门口喊杀之声骤起,随即传来了激烈的兵器碰撞的声音。想来是黄林悄悄打开城门的事情暴露,与南吴军打在一处了。 陆抗当即下令点燃篝火,随即指挥大队人马朝着西城门冲杀而去。与此同时,收到篝火信号的刘杰与唐彬所部,也毫不犹豫的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一时之间,西陵城杀声震天。仓促抵御的南吴将士陡然遭到三面猛攻,顿时慌了手脚,西陵城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正在府邸中睡觉的张政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当他打开门后,看到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时,不由眼皮急跳了两下。 还没有等张政问话,那名传令兵便惊慌失措的大声说道:“都督,大事不好了!蜀军攻城了!” “慌什么慌,蜀军夜袭又如何!传令众将立刻驰援各门,抵御蜀军夜袭!”张政闻言一蹙眉,呵斥道。 传令兵咽了口唾沫,稍微定了定神,急道:“都督,黄林的南山夷兵叛乱了。他们打开了西城门。如今西城门失守,蜀军已经从城西城北城南三面猛攻,情势万分危急啊。请都督速速定夺!” “什么!”这回张政在也无法镇定下来了,身子晃了两晃,好悬没有栽倒。 传令兵见状急忙上前两步,扶住了张政,关切道:“都督。” 张政脸色铁青一片,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这些蛮人真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本督迟早要尽灭南山群夷!” 传令兵现在也没有心思听张政的狠话,急切的问道:“可是都督现在怎么办啊?” 张政深吸了一口气道:“令俞赞将军支援城西,务必夺回西城门。命朱乔将军支援城北,本督自领军驰援城南,务必要守住西陵!” 传令兵拱手答应一声,火急火燎的传令去了。 张政也来不急多想了,火速召集人马驰援城南而去。他心里很清楚,蜀采用围三厥一的方法,为的就是让自己弃守西陵。 可是黄林却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西陵,若不然的话不仅西陵丢了,自己率军溃逃的时候,也会遭到蜀军无休止的追杀,那样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西陵城西,俞赞率领两千南吴士卒匆匆赶了过来,看到正在城门口厮杀的黄林,不由长刀遥指黄林,大声喝骂道:“你们这些反复无常的蛮夷,我大吴国如此厚待你们,尔等却勾结蜀寇反叛,实在是可杀不 可留!”黄林循声望去,见是俞赞,真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边挥舞手中的铁蒺藜骨朵杀向俞赞,一边大声骂道:“呸。你们吴人从皇帝孙皓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更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差点害得某全军覆灭,何来对某不薄!” 俞赞眼见与此,也不搭话,带着人便迎了上去。在他看来,必须要迅速斩杀黄林,将南山夷兵击溃,才有可能重新夺回西城门。 乱战之中,黄林与俞赞冲杀在了一处。他们两个平时就有些不对付,尤其是俞赞打心眼里就看不起黄林的夷人身份。可是这一交手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不由有些心慌意乱起来了。 黄林也不客气,铁蒺藜骨朵自上而下,忽左忽右,只打的俞赞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十余个回合过去之后,俞赞越打越气馁,越打越心惊。当他看到盛曼一马当先率领大批蜀军涌入西城门的时候,情知大事已去,虚晃一刀,转身就要败退。 黄林恨透了俞赞,哪里肯这样轻易让他逃走。当即手臂猛然前探,铁蒺藜骨朵径直戳向了俞赞的后背。 俞赞只感觉后背如被大锤击中了一般,顿时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射而出,身体向前扑倒。 黄林一击得手,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快步冲了过去,抡起铁蒺藜骨朵朝着俞赞的脑袋狠狠砸去。只听“咚”的一声,俞赞的头盔都被砸扁了,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 “俞赞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黄林击杀俞赞后,大吼一声道。 随着俞赞阵亡以及蜀军入城,南吴军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抵抗斗志,纷纷四散溃逃。而刘杰与唐彬所部人马原本也只是牵制南吴军马,达到掩护夺取西城门的目的,并没有全力猛攻。 可是在西城门攻破的消息迅速扩散到整个西陵城的时候,张政自知无力回天,也只能无奈做出了全军向东门撤退的决定。 就在张政与朱乔等主力撤退的时候,刘杰与唐彬突然发力,很快便攻上了城墙,将负隅顽抗的小股南吴军全歼,西陵之战也因此进入了尾声。 待到张政率军率领三四千残部溃逃的时候,刘杰并没有因此停止攻击,令盛曼与张微率军一路尾随追杀。自己则与陆抗、唐彬四面出击,开始对西陵城中的南吴溃兵进行最后的清剿。 张政率军狼狈逃出西陵城后,一路且战且退,不断派人马断后,以减缓蜀汉追兵。直到进入了江陵地界时,蜀军才止住追杀,收兵退回西陵。而此时的张政仅剩下千余残兵狼狈逃入江陵城中。就连偏将军朱乔也在断后时,被张微一枪挑落马下,至此西陵之战以蜀军大破南吴军,占领江夏全境而告终。 第五百六十三章 南吴撤兵 许昌南城外南吴连营,自从东晋孟观遇袭溃退之后,南吴钟离牧便按兵不动,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即便是荀顗派人给予解释,钟离牧却始终难以尽消心中疑虑,只是仍然在许昌城外起到牵绊蜀军的 作用罢了。 而荀顗在多次劝说无果的情况下,甚至说连续派出人去寻找孟观所部东晋军,却也是始终了无音信,无奈之下为了表明自己并不是与蜀汉勾连,也只好与司马骏左右夹攻许昌城,以此来证明西晋的清白。 可是困守许昌城的蜀军在得知洛阳方面援军已经在途中,且之前夜袭东晋军营,一举消灭了城北的东晋军,使得将士们士气高涨,形势好转了许多。相反,西晋军方面由于与东晋军出现乌龙现象,导致东晋军败走,南吴军也动向不明,使得西晋军将士普遍士气低落。连续三日的猛攻,不仅没有丝毫破城的迹象,反倒是在文鸯的突袭下司马骏部损兵折 将。荀顗不得已下,只能暂时停止猛攻。 不过,现在钟离牧的处境也非常不好过。因为他已经萌生了退意,可是无奈文鸳所部骑兵在侧,他也不敢轻易退兵,以免遭到骑兵追杀,导致一溃千里。 “父亲,荀顗与司马骏今日并没有攻城了。”钟离牧之子恂从帐外走了进来,将头盔摘下,随口说道。 要说钟离牧虽然并没有参加围攻许昌,可是却仍然派人密切关注各方动态,尤其是在夜间,更是加强了巡逻。一旦发现异常,他便会迅速做出反应。 钟离牧轻“嗯”了一声,道:“西晋军如今士气低迷,而蜀汉士气高涨,又岂可能会轻易攻破许昌城呢!” 钟离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说道:“父亲,咱们总是耗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情啊!得想想其它办法啊!”“为父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唉!”钟离牧闻言长叹了一口气,文鸯近万骑兵在侧,尤其是现在西晋敌友难分的情况下,他实在不敢冒太大的风险。因为他现在也不敢百分比确定蜀汉是不是和西晋又 在玩双簧了。 如今每当夜晚的时候,钟离牧更是不敢轻易放松警惕,唯恐中了蜀军或者西晋军的袭营之计,以遭受到东晋同样的下场。 “报……蜀将文鸯部骑兵异动。”就在钟离牧默然摇头叹息不语的时候,从帐外快步跑进来一名斥候,大声禀报道。 钟离牧听后,顿时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摘下挂在兵器架上的佩剑就往外走。只是走了几步后,方才停下脚步道:“文鸯领骑兵攻来了?” 那名斥候似乎被钟离牧的举动弄的有些蒙了,等反应过来后,连忙拱手道:“回将军,文鸯不是来攻打我方营寨的。” 钟离牧闻言长出了一口气,旋即又骂道:“你特么的,有什么话,不能一下说清楚吗!到底文鸯有何异动!” 此前钟离牧之所以会做出拿佩剑出营的举动,那也是因为这几日他心中一直在想文鸯骑兵的威胁。以至于他在听到文鸯部骑兵异动的时候,本能的就以为是来攻击自己的。只是后来,钟离牧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这大白天的,文鸯没有可能会与城中蜀军联合来偷袭自己。而如果只是骑兵来攻击他重新加固数次,严防死守的营寨,那岂不是找不自在吗!毕竟西晋军 还在侧呢! 钟离恂听后,略一沉吟,忽然喜道:“父亲,孩儿知道了。文鸯想来是学那荀顗。让骑军去偷袭司马骏的陈国大营,或者以此来胁迫他退兵回应,” 那名斥候也感觉十分的委屈,却又不敢说出来,只得小心翼翼的回道:“不久前,我军右侧的文鸯部骑兵突然拔寨开,径直朝东而去了。” 钟离牧闻言,确实蹙眉沉吟道:“若如此说的话,那到很可能是咱们冤枉荀顗了。” 钟离恂却是嗤之以鼻道:“荀顗言过其实,不过尔尔,恐非刘谌敌人。一旦文鸯率部赶回来,咱们在想撤军又不容易了。” 钟离牧长叹一声道:“若是我们错过了荀顗,不但失去了围杀刘谌的机会甚至荀顗可能因此赖账,不将汝南郡割让于我们了。” “这……”钟离恂也犹豫了,他清楚钟离牧这话背后的含义,无非是怕回去后受到孙皓的责罚,所以才有些犹豫不决。 就在钟离牧父子沉默的时候,忽听得传令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声报道:“报……荆北急报!” 钟离牧闻言顿时大吃一惊,这一次他从荆北抽调了五万大军,使得荆北兵力出现了紧张局面。这个时候收到荆北急报,情况可想而知了。 钟离恂也是吃惊不小,不等传令兵再次说话,直接从他手中夺来加急信件,递给了钟离牧。 钟离牧此时心乱如麻,快速打开信件。待看完之后,手一抖,信件飘落在地。 钟离恂一直在旁边观察父亲的脸色,见他脸色不善,便知道事情不妙。当他弯腰捡起信件看后,不由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父亲,蜀汉刘杰军团水路并进,大举入侵荆北,想来就是为了逼迫我们回救,以便间接解许昌之围罢了。如果我们再耽误的话,恐怕许昌没有攻下, 荆北到是要先沦陷了!” 钟离牧忽而仰天长叹道:“罢了,或许我们从出兵那一刻起就是一个错误吧!” 其实当初钟离牧并不是太赞成出兵,因为他料想到战事到了激烈之时,刘杰军团必然会有围魏救赵之举。只是圣命难违,孙皓却固执的认为即便钟离牧离去,荆北也足以坚守到他们攻下许昌。 所以说钟离牧也很无奈,更何况他也没有想到蜀汉动作如此之快,而己方联盟围困许昌又是诸多变故,如此的不顺利。 当然,钟离牧现在收到的情报,还只是刘杰军团刚出兵荆北时候的消息,并不清楚如今江夏郡已经被蜀军攻破了。 “父亲,现如今蜀军大举入侵荆北,许昌战局迷乱,咱们倒不如趁着文鸯部离去之际退兵吧!” 钟离牧沉默半晌后,方下定决心,缓缓的说道:“也罢,令将士们做好准备,天一黑我们便撤兵回庐江,救援荆北。至于汝南的事情,还是待到解了荆北之危再说吧。”钟离牧很清楚,若是荆北丢失,那么汝南郡对于南吴来说就是块飞地。即便西晋让予他们,也是无法守得住。与其如此,到不如早点回援荆北要紧。 第五百六十四章 忧伤的荀顗 当天晚上,许昌城城西西晋军连营中,李流一脸担忧的对荀顗说道:“司空大人,刚才我接到兄长派人传来的书信。蜀汉洛阳方面已派出兵部尚书罗宪亲自挂帅围攻长社了!”荀顗闻言一皱眉,颇为不解的问道:“没有想法诸葛怀动作如此之快。洛阳附近的蜀军几乎被刘谌抽调的差不多了,他哪儿来的富裕兵马攻击长社啊!除非他紧急征兵,可是那样的兵马又有什么样的战斗力 可言啊!而且临时征发如此多的兵马,将会引起洛阳震荡,诸葛怀怎么会如此做。”李流苦叹一声道:“可是罗宪不仅带人围攻长社了,而且兵力据说有两万之众。兄长开始也和您想法一样,结果率军夜袭罗宪,中了罗宪的伏兵之计,折损了数千人马。据兄长说他曾斩杀数十名蜀兵,那些 蜀军虽说不上精锐,但是战力较强,绝非是临时征召的新兵啊!” 荀顗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也顾不上李特失利的消息了,像是自问自答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荀顗他们并不清楚,由于蜀太子刘胜的魄力,直接将洛阳与虎牢关守军全部调到中牟,而防御的兵马暂时全部由洛阳蜀汉文武的家兵家将临时顶替。 李流闻言苦笑道:“兄长现在也不清楚,如今他率部坚守长社。他让末将转告您,您暂时不用担心长社安危,只要蜀军兵马不猛增的话,他一定能守得住长社。”说到这里,李流又叹气道:“只是如今罗宪大军压境,想要在指望从长社抽调援军是不可能了。而且蜀军既然第一批兵马如此快赶到,只怕其它路兵马也会源源不断赶来啊!司空,不能再犹豫了,昼夜猛攻 许昌吧!哪怕是二比一或者三比一咱们也要拼了啊,不然恐怕再拖下去,将会前功尽弃啊!”荀顗沉默了,他慢慢踱步到帅帐门口,仰望着星空。李流说的他不是不清楚,可如今刘谌在许昌至少还有近三万的守军,这还不算城南的数千骑兵。若真按照李流的说法,即便攻破许昌,那和同归于尽也 没有多少区别了。真若将人马拼完,那西晋恐怕再也无力兴复了,等待它的也只有亡国。而且虽然东晋的孟观所部五万人马虽然被打残了,可是南吴的人马尚在,若是他不肯出力,且不说己方损失更大,还很可能被其最后 坐收渔翁之利,这些都让他难以做出最后的决定。 忽然,一阵夜风吹来。荀顗身体微微一颤,随即以手捂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李流见状,连忙快步走了过去,一脸关切的问道:“司空,您怎么样了?” 荀顗喘息半晌方道:“老夫没事,只是风寒尚未痊愈,休息一会就无大碍了。你先回去吧。” “可是……”李流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荀顗摆了摆手,有些疲惫的说道:“明天一早老夫会亲自去一趟南吴大营找钟离牧,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吧。老夫有些疲乏了,要睡了。” 李流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荀顗已然转身缓缓的走向内账之中。看着他那花白的头发以及有些蹒跚的脚步,有些佝偻的身躯,李流没来由感觉到一阵心酸。 曾几何时,荀顗与李特率领十万西晋大军驰援豫州,决算千里之外围困许昌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甚至一度让李流忽视了荀顗已经是古稀的年龄了。 直到最近战事不利,尤其是东晋孟观溃败之后,荀顗愁眉不展,整日茶饭不思,苦思破城之策,以至于身体抵抗力下降得了风寒。须臾之后,李流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出了帅帐。心中暗暗祈祷,荀顗身体康健,明日能够成功说服钟离牧出兵攻打许昌。否则,一旦荀顗在这个时候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不但军心士气会受到严重打击,而 且也没有人能坐镇指挥调度围攻许昌城了。 荀顗进入内账后,伸出手掌,但见掌心有鲜红的血,不由暗自苦笑道:“看来老夫命不久矣!但愿在我死之前能够为我大晋保住最后一丝元气,成功干掉刘谌。这样老夫死后,才有脸去见先帝。” 想到这里,荀顗悠悠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献血擦拭,然后在床榻上躺下,思索起明日如何说服钟离牧放下防备,先剿灭刘谌的事情起来。于是乎,荀顗又是一夜辗转反侧难眠起来。次日一早,荀顗也顾不上一宿没睡好,强自拖着疲惫的身躯起床。洗刷已毕,略微吃了些早餐,刚打算去南吴大营,却见李流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道:“司空,司马将军派参军傅低在账外求见,说是有紧急 军务要面禀报于您。” 荀顗闻言一愣,心中下意识的一跳,道:“速让傅参军进账吧!” 傅低进来后,躬身施礼道:“卑职傅低见过司空大人。” 荀顗现在又哪里有心思和傅低客套,摆手道:“傅参军不必多礼,究竟有何紧急军务,速速说来。” 傅低忙点头答应一声,拱手道:“司空大人, 昨天下午驻扎城外的文鸯所部骑兵突然开拔,朝着陈国方向进军。我们唯恐这是蜀军的计谋,所以并没有轻举妄动。”荀顗微一蹙眉道:“蜀军骑兵倾巢而出,他们没有攻城器械想要凭借着骑兵攻打陈国,几无可能。除非是他们想要阻断粮道!不过,他们乃是骑兵,今放弃营寨,能够随军携带的粮草也不会太多,想来最多 也就三四日的口粮。” 说到这里,荀顗又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的做法没错。本来老夫还打算今天早上去找钟离牧,请求他发兵与司马将军先强攻蜀军骑兵大寨,没想到他们到是见机的快。” 傅低听后,却是苦笑道:“司空大人,卑职的事情还没有禀报完呢。昨天晚上,那钟离牧趁着蜀军骑兵拔营的机会,连夜撤军了!” “什么!”荀顗闻言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身体微一摇晃,若不是李流见势快,跑过去扶住了他,险些摔倒在地。 “您怎么了?”傅低见状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两步,急切的问道。 荀顗闭上眼睛,强自舒缓了几口气,方才问道:“老夫没事,你可知道钟离牧为何突然退兵。”傅低见荀顗似乎真的没大问题,这才放心的回道:“卑职也不清楚。不过,我猜测他们在孟观溃败之后,恐怕就已经生出了退兵之意。至于为何突然撤兵跟文鸯率部离开有一定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后方有变,卑职怀疑蜀汉应该做出了反应,很可能出兵荆北,逼迫他回援,以间接减少许昌刘谌的压力。” 第五百六十五章 许昌盧战(上) 傅低所说有情有理,也确实是猜中了事情的真相。可是李流却是冷哼道:“就算蜀军进攻荆北,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对南吴造成多大影响。他就是不愿意出兵攻击许昌了!南吴那帮人真是一群目光短浅之辈, 难怪数十年困守江东。却不想刘谌不除,早晚他们要深受其害!” 或许是因为这一路跟随荀顗的缘故,李流对于彻底消除刘谌的威胁也是深为赞同。以至于他现在和荀顗一样,一心要除刘谌而后快。荀顗沉默半晌,悠悠叹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不管钟离牧是因为何种原因撤兵,如今我们也只能靠自己了。你即刻回去通知司马将军,让他暂时不必顾及文鸯是否去攻打陈国,与老夫左右夹攻,昼 夜猛攻许昌。务必要尽全力攻破许昌才是!” 随着局势的发展,荀顗觉得自己越发无力掌控战事了。而由于南吴的撤退,以及文鸯骑兵的暂时离去,让他做出了速攻许昌,做最后一搏的打算。只要能干掉刘谌,或许局势就还有转机。荀顗很清楚留给我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在送走傅低以后,他便开始集结人马。令李流分出一万人绕道许昌城南门,以替代南吴军的位置,实施围三阙一的常规攻城之法,为的就是进一步牵制蜀军 与瓦解蜀军的防守斗志。 待到李流抵达许昌南城门后,司马骏也率领着剩余的四万兵士抵达了许昌东门。 隆隆的战鼓声响起之后,荀顗没有在做任何阵前答话,直接下达了猛攻的命令。从这一刻起,不死不休。 一批批西晋士卒在各自将官的带领下,扛着云梯悍不畏死的冲向了许昌城墙。 “放箭!”看着密密麻麻的西晋军已进入射程范围,罗尚大声喝令道。 一支支雕翎如雨点一般从城头撒落下去,西晋军的攻势为之一顿,紧接着又快速冲击而来。 此战之前,西晋军将士得到的是死命令。城破之后,犒赏三军。先登上城头者,赏十金。怯战后退者军法从事! 刘谌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此前他秘密潜人出城与文鸯骑军联系,令其率部阻断司马骏的目的之一便是逼退司马骏,使得西晋军士气大跌。 同时,刘谌通过南吴军按兵不动,严防死守中猜测钟离牧可能有了退兵之意,只是迫于文鸯骑兵的威胁,所以才没有立刻撤退。正是处于这样的考虑,刘谌才兵行险招。 如今事实上南吴军确实退兵了,可是荀顗摆出的这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攻下许昌的决心,还是让他感觉担心有些意外。 “陛下,看样子荀顗打算破釜沉舟了,您还是先回皇宫吧。”刘阿知急忙劝谏道。自从刘阿知决心归附刘谌以来,凭借着成功说服赵德舆反戈一击,突袭东晋军的功劳。他取得了刘谌的信任,暂时被委以偏将军之职,与周处以及被封为裨将军的赵德舆一同协助西晋军攻击最为猛烈的西 门。 刘谌从容不迫的说道:“朕也算是久经战阵了,这算得了什么!朕要让所有将士们知道,他们不是自己在战斗,朕与他们同在!” 刘阿知见刘谌这么说也就不在说话了,默默的拔出配剑,做好随时厮杀的准备。 “滚木垒石,放!”一旁指挥的罗尚没时间和刘谌说话,命令从口中一条条的发出来。 战场之上,喊杀之声此起彼伏,一个个,一排排西晋士卒不断从云梯上摔落,他们的空缺又不停的被补上。 激战一个时辰之后,守军的气力与守城器械出现不足现象。刘谌当即下令刘阿知去负责动员城中百姓帮忙运送物资,同时调换守军,轮流守城。然而刘在这个空挡内,西晋军终于杀上了城头。 “保护陛下!”何夔见部分西晋军冲上了城墙,连忙吩咐御林军列阵保护刘谌。 刘谌却丝毫不为所动,仿佛没有看见尽在咫尺的西晋军一般。 “将士们,杀敌报国!”周处为刘谌的气势心折,大吼一声,带人冲向了立足未稳的西晋军。经过一番厮杀,硬生生将西晋军再次赶下城墙。战事从清晨一直激战到太阳落山,西晋军分批猛攻,连吃饭都没有停止攻击。而除了西晋军故意放开的北城,以及佯攻的南城门外,东城门的战事同样激烈异常。司马骏接到死命令后,也是不计伤亡的猛 攻。使得负责镇守东城门的陆晏与陆景兄弟压力极大。 许昌城墙上下尸堆如山,血流成河,整个战场飘散着浓郁的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随着夜幕慢慢降临,城外的西晋军暂时停止了攻击,开始收拾战场上的死尸。而城上的蜀军也暂时放弃了攻击,将城头上的西晋军士卒尸体扔下城楼。这是这个时代战场的潜规则,在这个时候双方都是自 觉停止攻击,否则一旦引起瘟疫,那对于整个颖川都将是沉重的打击。 简单清理战场后,西晋军并没有就此退兵歇战。而是点起了一支支火把,一道道蜿蜒的火龙,密布在城外。 “陛下,看样子荀顗是打算昼夜攻击了。您已经坚守一天了,先回宫休息吧!明天西晋军还会接着猛攻呢!”刘阿知动员百姓运送守城器械后,回到西城墙,见刘谌仍然坚守在此处不由劝说道。 刘谌想想也是,便点头道:“既如此。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一旦有情况,立刻汇报于朕知晓!” 刘阿知拱手领命,接替罗尚休息去了。 夜半时分,许昌城仍然处于激烈的厮杀之中。城中百姓们家家禁闭大门,整个许昌城弥漫着战争的阴霾。 许昌北城门,蜀军守卫在城墙之上,不时的令守军向城外扔火把照明,以提防敌军偷袭。而负责北城门防御的正是李海。相对于其它三门激战不断来说,他显得格外清闲。 不过,身为后进新人,李海并不希望安于现状,他令愿去战事最为激烈的城西。 “有没有发现异样。”李海在城门楼里休息了一会,来到城西与城北相临处城墙巡视,对两名士卒问道。 这两名蜀军士卒也是分批休息,见到李海来查岗连忙叫醒身旁的同伴,年轻的蜀兵也是有些睡眼惺忪的回答道:“回将军,没有发现异常!” 李海朝着黑漆漆的城外打量了一番,点头道:“嗯,注意戒备。若是被敌军摸上来了,可就危险了!” 要说李海平时待部下不错,他知道战事紧张,士卒们身心更容易疲惫,所以并没有出言责备。 那名蜀军士卒脸色一红,连忙打起精神来,睡意全无。李海刚刚准备离去,忽然一阵风吹来,他眉头一皱,低喝道:“拿火把来!” 第五百六十六章 许昌盧战(中) 年轻的蜀军士卒心中一拧,赶紧点燃一支火把,递给了李海。 李海也不多说,拿起火把用力一抡,火把朝着远方扔去。 在火把的抛物线亮光照耀之下,李海看见了黑压压一片,在仔细一看,赫然是身穿玄甲的西晋军。 “不好,是敌袭!传我将令,全军戒备,放箭!”李海大声简单道。 年轻的蜀军自知差点筑成大错,连忙吹起了紧急的号角。 随着急促的号角声响起,城外的西晋军突然点亮了火把,朝着城墙发起了猛攻。 “速去禀报陛下,西晋军从北城门处发起攻击了!”看着城下敌军蜂拥而来,李海一边大声指挥士卒放箭抵御西晋军攻击,一边令亲卫去向刘谌请求增援。 因为由于西晋军一整天的攻击全部在城西与城东二门,而且从未停歇过。所以蜀军的重心慢慢转移到了城西城东,进而忽视了城北的防御。 城北原先还有五千守军,后来战事吃紧,被调往城西替换守军休息。此时这里仅剩下三千守军待命。 “陛下!”睡梦中,刘谌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一激灵翻身爬起,下意识以为西晋军攻来了。待侧耳倾听门外并没有传来喊杀声,这才心中稍定。 “有何事发生!”刘谌急忙打开房门,见是何夔不由问道。 何夔拱手道:“陛下,西晋军突然攻击北城门,城北告急。李海将军请求支援!”刘谌在睡觉之前,特意嘱咐过何夔,若有最新战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刘谌闻言心中一拧,没有想到荀顗居然玩起了暗渡陈仓的把戏,当即道:“速令程据率军驰援北门,务必要确保北门无虞!” 程据跟前有三千人马,负责城中的治安以及随时救应四门任务。而西晋军之所以会突然袭击北门,也是此前荀顗的一个计谋,可以说他白天的猛攻就是为了麻痹刘谌,起到突袭的作用。 当然,荀顗能够成功骗到蜀军,也是因为他一直在猛攻城西城东两门,直到入夜时分,才悄悄令后阵的西晋士卒人人两个火把,同时知会司马骏也抽调人马,摸黑绕到北门,而城东则继续保持猛攻势头。 何夔答应一声,刚准备让人去传令,却听刘谌再次开口吩咐道:“立刻集结御林军,随朕去北门看看!” 何夔想要劝说,可是却见刘谌已然回房换战衣宝甲去了。 刘谌的御林军并不多,大部分留在了洛阳,这一次不过携带了两千人而已,驻扎在原许昌皇城内,负责拱卫刘谌安全。如今战事吃紧,刘谌便直接下令集结救援北门。 要说许昌北门离皇宫比较近,以至于程据尚未赶到的时候,刘谌便已经先一步率领御林军赶到了。此时的北城门战事极其惨烈,由于准备不足,人手较少,西晋军数次攻上了城墙。李海凭借着个人武勇,带领亲卫队四处救火,这才堪堪守住北城。可是无奈西晋军全力猛攻,四处开花,使得他顾左顾不 了了右,顾前顾不了了后,形势十分的危急。 看着浑身浴血,疲于奔命的李海,刘谌大喝一声道:“将士们休要慌张,朕带领援军来了!” 原来有些士气低迷的守军,听到刘谌的呼喝声后,顿时打起精神来,与再次攀上城墙的西晋军血战在一处。 刘谌见状,沉声吩咐道:“长普,你带御林军速去支援李海!左右,将朕的龙旗竖起来!” 何夔一听,急道:“这……陛下,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 刘谌丝毫不为所动道:“这什么这,还不速去!朕戎马半生,什么阵仗没有见过!”“ 何夔一咬牙,道:“是,陛下!” 随着龙旗高高飘起,冲上城墙的西晋军士见状,开始拼命的冲向刘谌。 刘谌临危不惧,指挥身边蜀军将士参与防御。而李海在得到何夔率领御林军的救援之下,慢慢稳住了局势。 这时,刘谌身边不远处突然爬上一名西晋武将,手中一把钢刀上下翻飞,甚是了得。有了他的掩护,身后不断有西晋军爬上来,只是片刻功夫就达百人之多。 那名武将借助着城头的火光,看到龙旗下身穿黄金甲的刘谌后,当即大喜道:“弟兄们,随本将军杀了刘谌,封侯拜相只在朝夕间了!” 在西晋猛将的带领下,百余名西晋士卒朝着身边同样仅有百余人护卫的刘谌杀去。 “保护陛下!”刘谌身边的御林军校尉见状,连忙大吼一声,带领数十人迎了上去。 “本将那是大晋武卫将军郭传是也!刘谌纳命来!”西晋猛将大声虎吼道。 刘谌的那名御林军校尉听得郭传口出狂言,当即挥刀迎了上去。 郭传在刘谌本人的刺激下,战力暴涨,仅是几个回合便斩了校尉。一路左劈右砍提刀冲向了刘谌。 由于事发突然,加上西晋军改变战术,派将校亲率亲兵混入普通士卒中攻城,所以这一波的西晋军战斗力极强,使得远处的何夔一时无法向刘谌靠拢。 刘谌并没有听说过武卫将军郭传的名字,但是从他的伸手来看,似乎是个好手。不过,这时候也不是称赞敌将的时候,他不能够轻易后退,否则原本就不利的战局,将会陷入更加被动。 刘谌猛然拔出双股剑,一指郭传道:“将士们,随朕杀敌!” 刘谌已经许久没有亲自动过手了,此时也觉得手有些痒。而他的屠龙刀由于又大又重,不适合守城战,所以他并没有携带。数十名御林军在刘谌的激励与带领下,奋勇冲向了郭传。作为御林军他们的战力并不比郭传的亲卫队差,甚至是略高一筹。如果不是郭传勇猛,根本就无法对御林军造成威胁。然而刘谌也是威名在外,手 中双股剑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使得御林军士气大振。 “喝!”郭传解决了两名御林军士兵后,正遇刘谌,心中大喜之下,劈头盖脸就是一刀力劈华山。 刘谌见状,也不躲闪,手中双股剑猛然交叉,大喝一声道:“开!” “哐”,刀剑撞击发出一阵巨响,郭传连续后退了好几步,手中钢刀险些脱身而飞。心中便是一拧,这个刘谌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勇猛异常,看来自己想要取他性命也绝非易事了。 郭传刚想挥刀在上,却是猛然睁大了眼睛,旋即一跺脚,挥刀向后急撤。刘谌刚做好决战的准备,见状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就见城墙另一头拥来大批蜀军,为首之人正是程据。 第五百六十七章 许昌盧战(下) “陛下,末将救援来迟,还请恕罪!”程据老远的看到刘谌正与小股西晋军缠斗在一处,不由边跑边喊道。 “原来是援军到了。”刘谌心中暗自喘了一口气,自己到不惧郭传的冲杀,可是北城门守军人少却是最大的短板。 郭传暗道一声晦气,一路冲杀到城墙口,打算借助云梯往下爬。他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他看到蜀军大批援军到后,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杀不了刘谌,便很识趣的选择了撤退。只是郭传刚杀到城头准备下爬的时候,猛然看见一道黑影袭来,他本能的挥刀劈砍。钢刀结实的砍在黑影之上,才发现是一具己方士卒的死尸。下一刻,他感觉胸口一阵巨力袭来,尸身狠狠撞击在他的身 上,他整个人身体后仰,从城头上直接后仰摔落。 “啊!”郭传惨呼一声,后脑勺着地身亡,眼中尽是不甘于恐惧之色。其实这也难怪,他堂堂的猛将兄,原打算杀敌立功,最后不曾想连谁丢的死尸也没看见,居然落个摔死的悲惨下场,又如何能瞑目。 “陛下神勇无敌,将士们杀敌报国的时候到了!杀啊!”程据目睹刘谌抛尸干掉一名西晋武将后,不由振臂高呼道。“咳、咳。督战队上前!但有畏战不前者,立斩不赦!”许昌北城墙外的荀顗眼见自己计谋得逞,己方将士逐渐在城墙上站稳了脚步,却不想风云突变,又出现了溃败之势,不由恼怒不已,连带着又是一阵 剧烈的咳嗽。 在荀顗的死战命令下,原本已经败退下来的西晋军将士,在被督战队砍杀数十人后,再度朝着北城墙发起了猛攻。 刘谌现在哪里还能不清楚荀顗今夜的主攻方向便是北城门,当即令亲兵传令,将白日撤换下来的将士在分批赶赴北城门防守。 “将士们,与西晋军决战的时候到了!你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朕与你们同在!杀敌建功,保家卫国,扬我蜀汉雄风!”刘谌将双股剑一碰,大声呼喝道。 “杀敌建功,保家卫国,扬我蜀汉雄风!”在刘谌的大声激励与亲身参战下,加上援军的到来,使得蜀汉守军的士气一下子被调动起来了。“李海,你负责指挥将士们防御,不要放其它敌军登城了。程据,你负责配合李海防御,并斩杀城墙上的敌军。何夔,随朕清理城墙上的敌军。将士们,再坚持一下,朕已经调派人手去了,援军不久即将抵 挡!”刘谌有条不紊的分工道。 李海、程据与何夔三人闻言,当即领命分头行动起来。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便是要先将城墙上的敌军肃清才行,否则西晋军源源不断的顺着他们身后爬上来,将给防守带来更大的被动。 “弓箭手,连射!”李海一刀砍翻一名爬上来的西晋军卒,随后大声嘶吼道。“嗖嗖嗖。”在李海的指挥下,原本有些失去方寸的蜀军弓箭手重新投入到岗位之中。意思原本已经胳膊酸痛无力,如今一口气连射出三支羽箭,反正如今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西晋军,他也不用担心射不 住了。只是当他还想射第四支箭的时候,身后的箭壶已空。他环顾四周,从地上捡起西晋军弓箭守射上来的箭矢,反射回去。最后找不到箭矢了,将弓箭抛弃,捡起战死同伴的武器,冲向了尚在城墙上苦战的西 晋军士卒。 “滚木礌石在哪里,放!”李海一脚踹下一名刚登上城墙的西晋士卒,再次大声喝令道。 一个看起来略显单薄的蜀汉士卒丢下手中的刀,弯腰将一块大礌石举了起来,狠狠砸向了正在快速攀爬云梯的西晋士卒头上。那名士卒惨叫一声坠落,将自己身下不远处的同伴一起带翻落地。 “将士们,将晋狗赶下去!”有刘谌在侧,程据不甘落后,挥动手中钢刀,指挥着士卒朝着城墙上的西晋军不断冲杀着,颇有悍将之姿。 “杀!”一名蜀军士卒大吼一声,奋力将一名西晋士卒劈翻在地。 只是还没有等他收刀之时,身侧一名西晋士卒趁机用刀捅进了他的肚子,狞笑着叫道:“去死吧!” 那名中刀的蜀军士卒,蓦然转过头来看着西晋兵,忽然爆发一声怒喝道:“要死就一起死吧!”说完,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狠狠的将西晋兵扑向了城墙之下。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后,两人同时坠下了高墙。 许昌城墙上的战况十分的惨烈,即便是刘谌的御林军也是损失不小,而刘谌与何夔早已经不知砍杀了多杀名西晋将士,就连身上的黄金甲也早已经染成了红色。 “司空大人,司马将军派人说,将士们奋战一震天,伤亡实在是太大了。希望能够暂停歇一歇,等到天亮再攻击。”一名西晋传令兵飞奔到荀顗身边,大声禀报道。 荀顗双眼布满了血丝,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呵斥道:“告诉司马骏,没有老夫的命令,不许停!哪怕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就让他自己提刀去攻!” 此时的荀顗已经有些癫狂了,一天一夜的不断猛攻,西晋兵伤亡惨重。为了激励士气,他亲自督战,摆出了破釜沉舟的气势来。 “是。”那名传令兵打了个激灵,答应一声,连忙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远方又有一骑飞来,马上骑士到了荀顗面前后,滚鞍落马,急声道:“禀报司空大人,陈留失守了。” “什么!”荀顗大吃一惊道。 骑士喘了一口气道:“前些日子,孟观败走许昌后,一路收拢兵马。等潜行到陈留时,趁着我军不备,突袭陈留。张士将军不防之下,被孟观率部袭杀,以至于全军覆没,陈留失守。” 荀顗身子晃了两晃,身边的亲卫连忙上前扶住他。好半晌,荀顗方咬牙道:“孟观小儿,安敢如此也!” 对于孟观的突然背盟,袭取陈留,荀顗感到十分的愤怒。哪怕是此前他已经和东晋约定好将陈留郡割让,可是让与夺又是两回事情了。这对于原本就士气低落的西晋来说,无疑又是沉重的打击。 只是偏偏这时,又有一骑从东边疾驰而来,荀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了。 “报……司马将军派小人来告知司空大人。不久前,蜀将文鸯连夜袭取了陈国,司马将军已经决定退兵复夺陈国了!”那名骑士不急下马,便大声回报道。“怎么可能!”荀顗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如同遭到重击一般,心中堵的难受。他实在想不通文鸯的骑兵怎么能攻陷陈国的。如今不仅东晋与南吴背盟,司马骏的后路又被断,陈留已失,这豫州战局已经彻底糜 烂了。 那名骑士咽了口唾沫道:“陈国士绅陈氏族人叛乱,昨夜打开了城门,已至于蜀军直接攻入了城中……”“噗……”荀顗一口鲜血喷出,在昏厥之前,咬牙吐出两个字来,道:“退兵。” 第五百六十八章 宛城太守 宛城太守府中,王化悠闲的喝着茶,而一个和他容貌相似的中年男子有些焦急的说道:“大哥,如今陛下误中西晋奸计,被困许昌城中。两晋与南吴三方会盟欲除陛下而后快,就连我军后路长社也被西晋军 所截断,形势实在是万分危急,容不得耽搁了啊!” 这中年男子乃是王化的三弟王岱,出身蜀中名门,其祖乃是东汉将作大匠王堂。当年刘谌招录蜀汉名臣后裔之时,王化四兄弟被诸葛怀劝服入蜀为官。 如今王化的二弟王振官职巴东太守,四弟王崇也成为了蜀郡太守。即便是三弟王岱也被封为了杂号将军,王氏一门在蜀汉的地位可谓不低。 王化举着茶杯,不疾不徐的点头道:“嗯,是这样。不过,陛下久经战阵,又拥兵数万,他们想要攻破许昌也绝非易事。”要说王化此前先后在广汉郡与梓潼担任太守,后来慢慢做了成都令,做的都是文职,治理地方,颇有成效。直到刘谌平定了洛阳,才将其调任至宛城,接手宛城防务,所以相对于罗尚、关鹏等人名声并不 显赫。 而刘谌成为汉王后,曾在治下微服私访中和王化有过一次彻夜交谈,所以无论是王化还是刘谌,对于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 “可是诸葛丞相数日前便飞鸽传信让我们攻打荥阳,以减轻陛下的压力。大哥,您一直按兵不动,万一陛下有个闪失的话,咱们王氏全族恐怕都要遭到牵连啊!”王岱有些无奈又有些焦虑的说道。 王化神色一肃道:“二弟慎言,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转世,又岂会被宵小所害!” 王岱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可即便陛下洪福齐天,您按兵不动,就不怕陛下秋后问罪吗!即便陛下圣明不怪罪,你不听诸葛丞相的调令,那也是抗旨不尊啊!” 自刘谌出兵豫州后,便让太子刘胜监国,由诸葛怀与罗宪辅佐。所以在这种特殊的背景下,诸葛怀的调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代表这刘谌的命令。 王化不置可否一笑道:“我不是让你秘密集结兵马,准备随时出征荥阳了吗!” 王岱闻言脸更苦了,无奈的叹息道:“可是将士们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您迟迟不发兵,将士们私底下都有议论了。” 王化挑了挑眉,道:“将士们私底下都是怎么说的?” 王岱微一犹豫后,咬牙道:“私下里有人传您不顾陛下安危,拥兵自重,有纵敌叛国之嫌!” 王化沉吟半晌,这才道:“季远啊,你以为呢?” 王岱心中一惊,连忙道:“大哥,陛下待我们王家不薄啊!而且陛下虽然目前陷入危急之中,但只要能平安脱险,早晚能够完成一统啊!”王化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大哥亦知道陛下待我等有知遇之恩。非是我按兵不动,见死不救。而是我在等,等一个攻破荥阳的机会。若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们区区两万人马,能够攻破荥阳吗 ?” 荥阳自古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即便是如今西晋集结了重兵围剿刘谌,可是荥阳仍吞有数千人马,以达到阻截宛城与襄阳,乃至东三郡的蜀军的目的。 然而宛城现在只有两万人马,刨除还要留守至少三千人马,能出动的不过一万七千人,出击略显不足,防守到是却绰绰有余。 王岱闻言愕然道:“攻破荥阳?大哥,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机会啊!” 对于王岱来说,他的最初想法就是围魏救赵,佯攻荥阳给西晋军造成威压之势,并没有想过要真正的攻破西晋军重兵防守的荥阳。换句话说,这也是给刘谌,乃至诸葛怀为首的蜀汉朝廷的一个交代。王化沉吟道:“咱们既然出兵,自然要一击必中,否则只是佯攻,又能给荀顗造成多大的压力呢?我之所以要你准备好人马,就是等待时机成熟,这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啊!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时机,想来 很快就要来到了。” 王岱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门外有人报荥阳方面有消息传来,王化闻言,顿时笑道:“看来时机已然成熟了,季远,准备出兵吧!” …… 荥阳城中,西晋牙门将军管定正睡的香甜,就听门外有侍卫敲门。 管定很是不爽的打开房门,昨天晚上他喝了不少的酒,又和新纳的小妾折腾了一晚上,现在感觉双腿都有些发软,头脑发涨,好不辛苦。 管定将毯子盖在已然熟睡的小妾身上,随意披了件衣服,没好气的打开了房门。就见亲卫队长一脸急色的回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刚才府库方面派人来报,府库走水了,粮食辎重损失殆尽啊!” 管定原本还有些惺忪的睡眼,一下子瞪的溜圆,大声叫道:“怎么会这样,王主簿呢?让他来给本将一个交代。” “王主簿他、他……”亲卫队长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他么的,有话就说,有屁快放,都什么时候了!”管定好悬没有气的鼻子冒烟,骂骂咧咧的吼道。 亲卫队长一咬牙道:“王主簿他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管定喃喃自语后,随即暴跳如雷道:“那你们还不快去找!本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亲卫队长看着管定那几乎要咬人的架势。吓的身子倒退两步,连忙答应一声后,转身拔腿就跑。 等到亲卫队长离去之后,管定这才一屁股坐倒在地。荥阳的地理位置本就重要,尤其是在如今刘谌被困颖川的情况下,荥阳就是扼守蜀军左翼援军的咽喉要地。 虽说宛城方面的蜀军至今没有丝毫的动静,可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兵临城下了。而如今府库中粮草辎重等尽毁,若蜀军来攻,他又凭什么去坚守呢! 管定是越想越害怕,原本他就不什么足智多谋之辈,只是凭借着当初曾经抱过贾充的大腿,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而他嗜酒如命,好色成性,平时所有的事物都交由王主薄打理,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时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将军。”管定万分绝望时,一个娇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管定蓦然转过头来,却见自己新纳的小妾裹着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 “将军,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啊。”由于房间没有点灯的缘故,小妾并没有看见管定那阴沉可怕的脸。所以,从背后一下子环住管定的脖颈,似是撒娇的问道。 管定正气不打一出来,一下子将小妾推倒在地,骂道:“他么的,都说红颜祸水,真是一点都没有错!老子刚纳了你,老底就被人抄了,真是晦气!” 小妾好无防备之下,猛然被管定推到在地,身上裹着的毯子也因此掉落在地。 借着洒在房间中的月光,管定看着小妾那裸露的雪白身躯,以及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居然又硬了。当即一咬牙,跺脚道:“都怪你这个祸水,本将军今晚要好好惩罚你一番!”说完,管定似乎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一把弯腰抱起地上不着寸缕的小妾,再度向床榻大步走去。 第五百六十九章 图谋荥阳(上) 次日清晨,疯狂了一夜的管定再度被亲卫队长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管定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无力的摆手道:“本将知道了,是不是没有找到王主薄。” 亲卫队长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却是没有找到王主薄!” 管定挥了挥手,有些无奈的说道:“知道了,让周林来见我。” 周林是管定新收不久的幕僚之一,他总是能够投其所好,就连管定的这房小妾也是周林为其物色的人选,所以深受管定的信任与喜爱。 亲卫队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刚转身没走几步,突然一拍脑门站住了,转身又快步走了回来。 管定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说道:“还有什么事情!” 亲卫队长连忙拱手道:“报将军,据斥候急报,蜀军已经从宛城出兵了。预计两日后便会抵达荥阳城。” 管定闻言顿时大惊失色,这才意识到这起火灾恐怕和蜀汉有很大的关系了,而且很可能就是宛城太守王化一手策划的阴谋。 “可曾打听清楚蜀军何人统兵,兵马几何!”管定深吸了一口气,半晌后方道。 “回将军的话,此次蜀军由敌宛城王化统领,大慨有两万之众!”亲卫队长回道。 管定微微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道:“难道宛城方面有蜀军援军赶到?” 身为前沿阵地,管定虽然好酒色,可是对于军事方面并非是庸才,若不然也不能够镇守荥阳。在此之前,他就对宛城的兵力有过了解,知道宛城屯有两万人马。 而斥候说王化统帅两万人来袭,岂不等于倾巢而出了。所以管定才猜测会不会是宛城近日有蜀汉援军秘密赶到。 亲卫队长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管定微微蹙眉后,再次说道:“速去叫周林过来见我!” 在这个时候,管定想起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对于周林的能力,管定还是有些欣赏的。 “属下参见将军!”就在管定匆匆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周林匆匆的赶了过来。 周林约莫三十来岁,身高七尺,相貌十分普通。如果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他那双眼睛十分的有神。 管定摆了摆手,直接说道:“昨夜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如今蜀军来袭,如之奈何!” 周林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旋即摇头叹息道:“属下也听说了。真没有想到王主薄居然被蜀军收买了。” “你是说王主薄勾连蜀军?”管定听后,阴沉着脸说道。 周林正色道:“将军,这还用想吗!府库被烧,蜀军立马就来了。而王主薄又神秘失踪,事情这不是明白着在吗!” 管定咬牙切齿道:“亏得本将平时待他不薄,如此信任与他,他居然敢背叛我!” 周林叹息道:“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管定发了一顿火,冷静下来后。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面带忧郁的说道:“据斥候回报,这一次王化亲自率领两万蜀军来袭,会不会是蜀军又来援军了。”周林眼珠转了转,回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王化此人在治政方面是把好手,却从未听说过他有何战绩可言,以将军之勇武,守住荥阳并不难。只是昨夜一把大火,咱们存粮不过能维持几日了啊!如 今蜀军不日将到,在从他处抽调也来不及了。” 管定深以为然的点头,仰天长叹道:“不错。若是刘谌亲至,本将不敢说能守得住,若是换做其他人,本将丝毫不惧。只是这粮草与守城物资没有了,却是难办啊!” 眼见管定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周林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继续说道:“属下到是有两策可以应对!” 管定一听周林居然有两个办法解决眼前的危机,当即问道:“哦?快快说来。若是能够助我守住荥阳,当记汝首功!” 周林连忙躬身一礼,表示道谢,然后才说道:“上策是与荥阳豪强商议,让他们借兵借粮,以解辎重与粮草的不足!” 管定闻言,头摇得和拨楞鼓似的,一口否决道:“此策不妥。如今蜀军即将兵临城下,他们根本不会出力!若是强征,反到会让他们倒戈一击。”管定十分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官位与好酒色的“好”名声,荥阳的那些士族豪强根本就看不起他。而且他很清楚这样士族豪强有背景又有实力,在西晋衰败在即之际,更不会支持自己,所以他自然不 会讨那个没趣。 甚至管定觉得,如若不是豫州此前一直掌握在司马骏手中。刘谌这一次又被荀顗重兵围困在许昌的话,他都要怀疑蜀军围城之日,那些士族豪强们会不会反戈一击了。 周林微微颔首,随即又道:“那就只剩下策了。在城中向百姓收缴粮食,令其出城伐木运石,以做守城之辎。”“这样啊……”管定也有些犹豫了,因为寻常百姓家根本没有多少余粮,真正的粮食都在那些士族豪强手中。而战时自己的数千兵马,每日消耗粮草极多。一旦自己强征的话,那么百姓肯定就没有吃的了。偏 偏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要发动百姓与服徭役,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周林见管定犹豫不决,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待在一旁,等待管定的最终抉择。 管定考虑半晌后,方道:“难道就没有第三个办法了吗!” 周林一摊手,苦笑道:“却是没有了。”管定也是实在想不到什么其它办法了,这才一咬牙,下定决心道:“也罢。就依你之言,为了荥阳的安危,为了我大晋国,也就只能牺牲他们了!此事就交由你去处理,越快越好。若有反抗者,以通敌罪论 处。另外,派人向荀司空大人求援。” 柿子捡软的捏,管定这样选择也是无可厚非。再者他原本就是武将,对于百姓的重要性与死活,他也不会真正去考虑太多。在他看来,自己手握雄兵,又岂会畏惧这些刁民呢! 周林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拱手道:“是,将军!”于是,荥阳城中的百姓们可就受苦了。他们家中的存量被西晋兵强征走不说,就连本人连同家人也被拉去做徭役。而百姓稍有反抗与不满者,便遭到无情的残杀。一时之间,荥阳城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民怨沸腾。 第五百七十章 图谋荥阳(下) 两天后,王化率领一万七千人马抵达荥阳城外,却并没有马上发动攻击。一连几天都只是围而不攻,给守军造成心理压力。 当然,值得一提的是管定判断有误,蜀军并没有援军抵达宛城,之所以西晋斥候误以为王化有两万人马,那也是离得较远,估计有错的缘故。 城外蜀军大营,王岱一脸无奈的问道:“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攻城啊!这都好几天了啊,总是围而不攻也不是个事情啊。总不能等他们自己打开城门投降吧!” 之前王岱催促王化发兵时,王化也是总让他等。直到荥阳传来城中府库被大火尽毁的消息后,他才知道原来王化驻防宛城不久便秘密策划了这场阴谋。 那个周林乃是王化故意派至荥阳城的卧底,为的就是接近管定。经过一次精心的策划,周林与管定相遇。 周林投其所好,为其出谋划策,很快便得到了管定的看重,成为了他信任的幕僚。 周林为人精明,经过一番了解,发现那个王主簿贪财,便巧妙设计让他挪用府库公粮高价卖出,低价收购弥补空缺。王主簿再思虑再三后,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便铤而走险答应了。结果前几次王主簿确实大发了一笔横财,于是胆子越来越大,将府库中绝大部分的米粮拿去倒卖。而管定好酒色,平时懒得管理政务,将 手中所有的事情都交给王主簿打理,失去了监督,自然也就没有发觉。 等到这一次刘谌被围许昌时,王化决议收网,王主簿自然也就再也没有机会补缺了。而王主簿找到周林的时候,周林说两晋与南吴蜀汉同时开战,对粮草等物资把控严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王主簿一听就急了,那个卖家是周林帮他联系的,而他之所以没有太怀疑也是因为周林的刻意迎奉,让他以为是巴结自己。 周林这时便故作为难的替他出了个计谋,火烧府库,装成失火的假象,来掩盖米粮空虚的真相。王主簿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依计去做,原本他安排的到也挺周密,将自己撇清了关系。却不曾想周林将他杀了,又故意使人将火势蔓延开来,导致了府库中米仓与物资库全毁的局面。而为了达到绝对 保密的效果,在没有得手前,王化甚至连王岱都没有告诉。 “主动投降不大可能,但是说不得会有人打开城门也未必!”王化淡然一笑道。 “啊?莫非大哥你早已经在城中埋伏了人马?”王岱惊诧万分的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王化也就不打算在隐瞒下去了,点头说道:“不错,在此之前我分批派入了数十人潜入,而那周林就是其中领头之人。” 王岱闻言摇头苦笑道:“几十个人能起到多大效果啊!” 王化高深莫测一笑道:“他们虽然不能够打开城门,但是周林已经劝说管定强行收缴百姓余粮和强征百姓服徭役了。如今荥阳城中名苑沸腾,有他们煽风点火,带头起事的话,必然会有百姓响应了。” 王岱这才由衷的敬服道:“若如此,荥阳可破也!” 当天晚上,从荥阳城中有人秘密从城上潜下,来见王化。 第二天晚上,王化突然向荥阳西门发起总攻。管定大吃一惊,当即亲率人马赶到荥阳南城墙指挥防御。一阵猛攻之后,管定有惊无险的阻挡了蜀军的猛攻,还没有来得及踹一口气的时候,忽闻有士卒满脸是血的赶了过来,大声道:“报将军,大事不好。荥阳城百姓造反了,已经与城外的蜀军里应外合,攻破 了北门,蜀军已经进城了!” 管定一听,当即傻眼了,随即大骂道:“这些刁民安敢如此,快随本将去复夺北门!” 可还没有等管定下城墙,城外的蜀军再次发起了猛攻。管定仰天长叹一声,知道这城恐怕是守不住了,当即留下一部分人马,自己则率领亲兵朝着东城门撤退。 然而,原本荥阳城中的守军就因为府库被烧,粮草辎重短缺还军心不稳。如今蜀军已经攻入城中,管定又带头撤离,当即人心惶惶。在王化的亲自督战之下,很快西晋军就败下阵来。 兵败如山倒。管定很快就发现自己前脚离开,还没有等到东城门的时候,西城门也丢了。而等他匆匆赶到东城门的时候,王岱已经从北门援军掩杀而来。 管定无奈,只得挥军死战,企图杀退蜀军,以免造成被衔尾追杀之势。结果,乱战之中正遇王岱,力战十几个回合后,不敌被当场斩杀。除了少部分西晋守军继续死战外,皆四处溃逃或者直接投降。 公元280年6底,王化率军突袭荥阳城,城中百姓忽然暴动打开城门迎接蜀军入城。管定仓皇率军撤退时,被王岱所杀,荥阳丢失。 王化攻破荥阳后,在城中稍作休整,稳住局势之后,当即率领一万人马朝着许昌方向挺进,驰援许昌刘谌,打开了颖川西面的缺口。此时离刘谌被困许昌,仅一个多月时间。另一方面,东晋司马攸在得知豫州之战的战报之后,在大将军司马伷的强烈要求下,以西晋背盟,勾结蜀汉袭击孟观为由,派遣镇远将军陈敏领军五万增援陈留,趁着司马骏被刘谌吸引在许昌的机会,抢 夺西晋在豫州的地盘。 与此同时,司马攸一不做二不休更是落井下石的派遣羊祜率领五万大军忽然渡过黄河攻打冀州的平原郡。一时之间,西晋朝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正在猛攻许昌的荀顗在先后得到荥阳告破,王化率领援军驰援而来的消息,以及东晋出兵的事情后,原本身体就越来越差的他,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直接吐血身亡。而经过这些天的猛攻,荀顗带来的六万大军已经损失过半。而刘谌也损失不小,城中仅剩下两万人马。不得已之下李流接过指挥权,如今陈留被东晋攻破,东晋又出兵豫州,使他即便想要回河北也不可能 了。 为了尽快脱离战场,在刘谌反应过来之前离开,他甚至来不及知会复夺陈国的司马骏,自己便趁夜率着残部与粮草辎重退往了长社县,与驻守在那儿的李特合兵一处。 等刘谌在得到消息后,并没有派兵追击。毕竟经过连月的苦战,将士们伤亡也是颇大,需要休整。等到王化率领新生军赶到之时,刘谌当即下令王化率军驰援陈国的文鸯。 文鸯人马虽然仅有八九千人了,可那都是精锐骑军。在归顺的陈氏动员之下,陈国的豪强们纷纷献出自己的私兵协防。而文鸯则率部六千骑兵在外策应,形成犄角之势。司马骏在连续几次攻击不利之后,只得暂缓了进攻。此前在许昌之战中,他的人马因为叛逃以及连续的猛攻,也是损失不小,如今只剩下三万残兵了。等到他得知东晋出兵和荀顗已死,李流率部撤回长社 的时候,便已知大事已去了。 就在司马骏打算率军退往汝南郡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王化,在文鸯的两面夹击之下,司马骏在乱军中被文鸯所斩。豫州战局因此彻底被扭转,被包夹在当中的汝南郡等相继宣布归附蜀汉。至此,除了靠近兖州的陈留等郡县被东晋占领外,其他地方均被蜀汉占据。而李特虽然与李流合兵一处后还有五万人马,占据着长社,但也因此彻底成为了孤军,覆灭似乎只在朝夕之间。 第五百七十一章 鲁淑用间 苍梧县治所广信县中,自从关鹏平定交趾后,大军顺势攻取了苍梧郡等地,将整个交州纳入了蜀汉的版图。 为了进一步威胁广州,也为交州的稳定繁华提供保障,关鹏并没有就此回事南中,而是选择屯兵于此。至于南王孟虬在经过休整后,已经同孙娅及外孙刘庆离开了交州。 不过,关鹏经过休整后补充兵员后,也并没有马上发动广州攻击战,一边安心发展,一边静待战机。 这一日,交州刺史鲁淑与吴国公孙湾赶到了广信县,带来了洛阳朝廷下达攻击广州的命令。 关鹏看到旨意之后,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召集诸将商议进攻广州之事。 鲁淑听后,蹙眉道:“都督,如今的广州尚有两万南吴大军,我军能出动四万大军,攻城战本就不占优势,一旦我军攻击广州,孙皓势必会派出援军啊!” 刚平定林邑国班师回来的定南将军马隆闻言道:“鲁刺史所言有理。不过即便没有朝廷的诏令,我们迟早也是要向广州用兵的!” 关鹏点头道:“不错!即便攻不下广州也必须要出兵!咱们这边攻的越猛,陛下在许昌的压力就会小一些!”鲁淑见关鹏与马隆如此说,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出兵是必须的。只是如今的广州牧乃是陶璜。此人能文能武,乃是一名难得的将才。加上他用兵谨慎,有他镇守广州,咱们少不了一场血战啊! ” 陶璜原是苍梧太守,后来因为交州战场糜烂,在南军与蜀军近十万的联军攻击之下,城破退往广州。后来广州牧滕修病逝,孙皓为了抵御蜀汉的兵锋,便任命陶璜接任了广州牧一职。 孙湾沉吟道:“不错,陶璜此人本公亦有了解。其父陶基曾做过交州刺史,也算是官宦世家了。” 说起来,孙湾并没有随同孙娅回洛阳。他这一次来交州就是配合关鹏攻击南吴提供助力的,所以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至于陶璜此人在历史上也是留有一笔,正史中公元263年至271年东吴与西晋在交州一带爆发争夺交州地盘的战争,陶璜被任命为统帅,成功将西晋的势力赶出了交州,吴主孙皓遂任命陶璜为交州刺史。 公元280年,吴主孙皓降晋,东吴灭亡,陶璜在收到孙皓写的劝降信后派人赴洛阳朝见,仍然被任命为交州刺史。在其去世后,交州“举州号哭,如丧慈亲”。 关鹏轻“嗯”一声,看向鲁淑与孙湾,问道:“此人能否策反?” 鲁淑看了孙湾一眼,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孙湾知道他在顾忌什么,摇头苦笑道:“恐怕很难。”陶璜虽然是孙湾过去的部下,但是在他手上时,并没有得到重用。而这到也不是说,孙湾看清他的原因,在那时候吴蜀交好,交州处于和平状态。所以即便是陶璜颇有才能,但是也无法积累功勋迅速升迁 。 再者,孙湾即为后不久,便发起了徐州会战,重心投向了江北,更是无法顾及到后方。对于文臣武将的安抚工作也不是很到位,这一系列的原因最终导致了后院失火,让孙皓捡了空子。 关鹏微微颔首,又接着说道:“不知鲁大人可有计策? 鲁淑想了想,沉声道:“兵法有云,上兵伐谋。若设法将其调离。再图之,易尔!” 关鹏摇头道:“临阵换帅本乃是战场上的大忌了,孙皓又怎么会轻易将他调离呢!” 鲁淑笑道:“如果是别人,或许不可能。但是孙皓此人暴虐昏庸,我们只要使用离间计的话,必然可以凑效!” 孙湾闻言,也是好奇的问道:“哦?计将安出!” …… 广州南海郡四会县中,陶濬正在府中饮酒,忽闻有斥候报道:“将军,发现蜀军异动!” 陶濬闻言,猛然站起身来,大声道:“可曾探明蜀军有多少人!” 陶濬乃是陶璜的二弟,曾与他一同镇守苍梧,后来遭到蜀汉与南蛮联军围攻,被迫撤到了广州。如今他率领五千人马驻守在四会县,就是为了防止蜀军突然袭击广州。对于上次之败,陶濬一直憋着一口气在。可是介于蜀汉联军势大,他不敢轻动。如今虽说南王撤军了,可是他的哥哥陶璜却是下了死命令,不许主动出击。因此他也只能寄希望蜀军来犯。可是偏偏蜀军就 是毫无动静,让他很是郁闷。 以至于现在听说蜀军出动了,陶濬就想着要一雪前耻,但是又担心来犯的蜀军太多,他自己会寡不敌众。 斥候连忙拱手道:“回将军,蜀军只有数百人而已!” 陶濬微微一愣,随即一咬牙道:“少是少了点,聊胜于无吧!立刻点拨三千人马,本将要拿他们好好出一口恶气!” 斥候不敢怠慢,当即领命而去。当陶濬带着三千人马抵达苍梧与南海郡交汇处时,那数百蜀军直接调头就逃。陶濬挥军追赶了一阵子后,心中有些犹豫,便打算停止追击,收兵回城。偏偏这个时候,蜀军伏兵从四面而来,陶濬仓促迎战 之下,自然是损兵折将。陶濬逃回城中后,清点了一下人马,少了数百人。至于是死是伤,还是失踪就不得而知了。然而就在陶濬整顿兵马加强防备,打算向陶璜汇报的时候,却发现蜀军并没有攻城,反倒直接退回了苍梧,让他 十分摸不着头脑。 这让陶濬气恼不已,为自己第一仗就失败感觉很没有面子的同时,也是担心孙皓疑神疑鬼,会怪责到他们兄弟头上,便向陶璜写战报的时候,就轻描淡写说自己是击退了蜀军入侵。 陶璜看了自己兄弟的回报,虽感觉奇怪,却也没有多疑。只是告诫他,一旦蜀军倾巢而出,便死守一据,自己回亲帅援军救援。同时,他将陶濬的信转抄了一翻,直接递送到了建业。 孰料十余日后,孙皓发来圣旨,罢免他广州牧一职。并立刻返回建业接受调查,广州牧将暂由安南将军郭马接任。 这郭马原本是合浦太守脩允部曲督,后因孙皓被发配到交州做交州王的时候,随同脩允一起投靠了孙皓。 后来郭马率军在始兴郡打败了东吴威南将军薛珝的一万大军,随后兵进南海郡,杀死了太守刘略,又赶跑了广州刺史徐旗,因功被孙皓破格擢升为安南将军。陶璜大惊失色之下,这才意识到此前蜀汉来袭恐怕并非表面上那般简单。可是他也不敢违令,只得与郭马做了交接,同传令太监一同回往建业受审去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广信县城中,当关鹏得到陶璜被孙皓罢职抓到建业受审的时候,忍不住大笑道:“哈哈!这个孙皓果然中计了!” 鲁淑闻言,淡然一笑道:“此乃雕虫小技尔,不足为道也!也是那孙皓昏庸无道,若是换做我家陛下,此计也断然不能成也!” 原来,鲁淑料定四会守将陶濬心高气傲,而陶璜未必敢真上报给越来越暴虐的孙皓,所以便故意引诱陶濬出兵,然后伏击。等抓到部分南吴军俘虏后,便直接悄悄将俘虏押送道建业,全部送给了孙皓。 结果东窗事发,孙皓见己方不仅没有获胜,反而是损兵折将战败了。顿觉颜面无存,感觉这个陶璜不老实,盛怒之下便撤了他的职。种种原因,使得鲁淑的离间计成功,顺利达到了战前换将的作用。 当然,这其中其实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郭马搭上了他的近侍岑昏。岑昏趁机献了谗言,陶璜这正好给郭马挪出了位子。 “鲁刺史能够顺势而为,末将佩服不已!”马隆听后,也是十分敬佩的说道: 鲁淑连忙谦虚的回道:“孝兴过誉了!你在日南郡火烧林邑国王牌象兵,才是真正让我佩服不已呢!” 关鹏此时心情大好,摆手道:“哎,你们都不要谦虚了!咱们下一步还是考虑如何尽快进兵吧!咱们早一日对南吴施加压力,陛下那边也会相对轻松一些。” “这个郭马悍勇异常,手下有四虎,也不可小觑啊!”鲁淑沉吟道。 关鹏无所谓的说道:“若如此,我到是要好好的会一会这个郭马和他所谓的四虎了!” 三日之后,关鹏亲率大军四万赶到四会县。此时,郭马率领一万大军赶至此处,明为防御蜀军进攻,实际也有趁机夺取陶濬兵权,将所有军权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意思。 四会县中,郭马环顾四周道:“今蜀军已在城外三十里扎营,诸位可有破敌之策!” 薛珝轻叹一口气道:“蜀军士气正盛,而我军士气低落,当据城死守,派人向陛下请求援军,方为上策也!”按照薛珝最初的想法就不赞成在四会与蜀军决战,他比较倾向此前陶璜的做法。一旦确认蜀军主力来袭,应当收缩兵力退守广州治所番禺,然后在凭借着那儿城高壕深坚守。可是无奈郭马就是不同意,执 意要率军来此与蜀军决战。 “监军大人何以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士气!我军士气不振,若再退,岂不是雪上加霜。末将不才,愿提一部人马出城击溃蜀军!”郭马手下第一悍将何典撇了一眼薛珝,有些不屑的说道。 “不可啊!蜀军势众,岂有弃城主动出击的道理啊!”薛珝一听何典那目中无人的口气,好悬没把自己憋死。 郭马到是颇为赞赏的看了何典一眼,说道:“何将军勇气可贾也!不过,薛参军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咱们先静观其变吧!” 就在这时,门外有军士禀报道:“报告郭将军,蜀军已于城下搦战!” 郭马闻言眉头一挑道:“嗯?蜀军居然想要斗将。莫非以为本将军手下无大将乎!” 何典闻言胸脯一挺道:“末将愿斩敌将首级来献,若不能胜,提头来见!” 眼见郭马十分的心动,薛珝连忙苦劝道:“将军,切不了出战啊!那关鹏也是蜀汉的一名骁将,岂是容易相予之辈啊!还是固守待援为上策啊!”在薛珝看来,何典是不是关鹏对手,他也不是很清楚,可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关鹏乃是武圣关羽之后,成名已久,又岂能差啊!更何况何典的话就很有问题,你若胜不了,想活着回来又哪儿有那么容易 啊。到时候你都死了,还怎么提头来见啊! 何典闻言,颇为不悦的说道:“偏那关鹏厉害,我大吴就没有猛将乎!今日斩的便是他关鹏!” “嗯,很好!难得你如此有信心,本将军便与你一同出战。若是你真不敌,本将亲自出手便是了!”郭马心中也不高兴,但是还是十分自信的说道。 薛珝实在不知道他们这莫名的信心是从何而来,还想要接着劝,却见身后的陶濬拉了拉他的衣服,向他微微摇了摇头。 薛珝见状,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闭目不语起来。他与陶璜兄弟的关系不错,对于陶璜被革职查办的事情,他也是很无奈。 郭马看了一眼薛珝,道:“参军,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军现在急需要靠斗将来提升将士们的斗志!”话说到这个份上,薛珝也不好在多说些什么了。其实他也很清楚为何郭马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说到底还是因为此前陶璜在广州很得将士们的拥戴,他刚走马上任,需要靠着斩将夺旗,甚至一场胜仗来树立 自己的权威,以至坐稳广州牧的位置。 “点兵一万,出城应战!”郭马见参军薛珝不说话了,猛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隆隆的战鼓声响起,郭马点齐一万人马,呈雁形冲出城去。 对面的关鹏,显得比较意外。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派人搦战,郭马居然还真的敢于列阵出迎了。不过这也正合了关鹏的心意,所以他并没有趁这个时候发起攻击。 “哈,真没有想到这郭马到果是悍勇啊。居然好端端的城墙不守,与我军斗将野战!”关鹏看着对面正在全军列阵的南吴军,笑道。 鲁淑闻言笑道:“临阵换将本就是兵家大忌,如今南吴军士气不高,郭马想要稳住局面,就必须要树立自己的威望。而他自恃勇猛,自然回选择最简单与擅长的方法了。” 关鹏略一撇嘴,笑道:“既然他自恃勇猛,那我还偏挑他强项打。看我去取他首级!” “不可。都督您现在身为三军主帅,岂有冲锋陷阵的道理。而且您威名在外,恐吴将胆寒不敢出。还是由末将来挑头阵吧!”马隆连忙劝谏道。 马隆说的大方而不失体面,让关鹏无话可说了,只得说道:“也罢。就由马将军出马杀敌吧!” 对于关鹏来说,现在自己身为南中大都督在也不可能向以前那般冲锋陷阵了。想到这里,他轻叹一声,竟然又有些羡慕起罗尚来了。最起码在刘谌跟前,罗尚还是有很多出战机会的。马隆得令后,策马奔到两军阵前,立马横枪,大喝一声道:“吾乃蜀定南将军马隆是也!郭马何不出来受死!” 第五百七十三章 南吴四虎 四会城下,郭马刚列好阵势,但见马隆当众挑战,让他感觉很没有面子。而郭马原本就是火爆脾气,以勇烈而出名,当即就要拍马出战。 “将军,杀鸡焉用牛刀乎!请将军稍歇,待末将去斩了此獠,献于麾下!”郭马身后的何典拍马上前,主动请缨道。 郭马微微颔首,身为三军主将,他能不出战还是不愿意出战的。既然现在何典主动要代替他出战,也刚好试下马隆的水。 随着何典拍马提斧迎向马隆,郭马得意的朝着身边的陶濬及一干陶璜曾经部将道:“此乃本将麾下头号猛将何典是也!擅使双斧,有万夫不当之勇!当可斩此獠。” 对于郭马自吹手下四虎实力如何,陶濬与众将心中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却也不敢当面拆台,只是随意的附和了几句。 至于陶濬他们,其实也是郭马为了显示威风,有意让他们下来看的。城中仅留下了薛珝等人坐镇指挥防守。 何典策马来到两军阵前,神情十分倨傲的说道:“某斧下不斩无名之将,去换关鹏前来受死!” 马隆提枪点指何典,道:“若你能胜了我,我家都督自然会来与你一战!” 何典轻轻的点了点头,很是勉强的说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你求死心切,某便成全了你。让你三招,你先出招吧!” 在何典及很多南吴将领中,他们只听说过关鹏有祖上关羽之风,反而对于刚在林邑国崭露头角的马隆,并没有多少了解。再者,即便他们知道马隆的事迹,也认为林邑国的那些野人,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马隆也懒得何自大的何典多说废话,纵马提枪冲向了何典。马到近前,分心便刺。 何典见状,丝毫不以为意,随意将手中双斧一架,打算硬崩开马隆的这一枪。却见枪斧即将相交的刹那间,马隆忽然枪势一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向了何典的左腿。 何典瞳孔一缩,心中暗叫一声不妙,左斧去格挡长枪,右手大斧径自劈向马隆的上身。 马隆身子向下一弯,躲过何典砍来的大斧后,长枪再次变招,直刺他的腹部。 何典吃亏就吃在轻敌上面了,陡然陷于被动之中,有些手忙脚乱起来,被马隆一枪正中腹部。 “啊!”何典惨叫一声,将右手中的斧子掷向马隆。 马隆身子一侧,轻松躲过后,又是一抢扎在他的左腿之上。 何典在也坐不住了,立足不稳,吃痛之下跌落于马下。 马隆策马赶上,一枪刺向了何典的咽喉,何典手捂咽喉,双眼瞪得溜圆,一脸不甘的死去了。 南吴阵后观战的陶濬等将,见郭马吹嘘的手下四虎,头号猛将三枪便被名不转经传的蜀将马隆挑杀于马下,不由面面相觑起来。这之中有震惊,也有心灾乐祸。 郭马见手下爱将死去非命,有些做不住了,拍马就要向前冲。却见身后一将,“哇呀呀”暴叫,然后舞动流星锤策马冲向了马隆,口中呼喝道:“将军,贼将杀我同伴,带某前去报仇!” 何典与王族、吴述、殷兴四人并称郭马手下四虎,平日私下里他们四人关系很不错,颇有点英雄惜英雄的感觉。如今何典死于马隆之手,他又如何能受的了。 郭马停住战马,但见出战者乃是自己麾下第二猛将王族,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退回阵中。在他看来,马隆刚才之所以能够三招杀了何典,完全是因为何典轻敌的缘故。 王族策马冲向马隆后,也不答话,手中流星锤径自轰向马隆面门。 马隆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心意相通,瞬间闪到一旁。马隆趁着王族手中流星锤尚未收回之际,侧头转身一记回马枪,径自刺向王族的咽喉。 只听“扑”的一声,马隆的枪尖正中王族的咽喉。王族惨叫一声,顿时摔落马下。 又是一枪封喉,有胆怯的南吴武将,下意识的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喉咙,心中升起一丝惧意。甚至就连南吴军后阵也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因为刚才那二位简直就是被秒杀了。 这一回就连郭马也有些傻眼了,完全没有了之前想要上前厮杀的冲动。他可不傻,自己乃是一军主将,能够杀了马隆也未必能多露脸。可是一旦战败,性命不保是一回事,而且未必就能够击败马隆。“贼将休走,还我兄弟命来!”南吴军战阵后,吴述与殷兴对视一眼后,纷纷拍马冲向了马隆。这二人一人用刀,一人用枪,他们自知单打独斗连何典、王族都不是敌手,自己单人上去,估计也是被杀的份 ,所以也顾不上颜面道义了,打算来个二打一。 只是这二位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战场搏杀的事情,未必就是一加一大于二。在绝对武力面前,即便是二打一,也是徒然。马隆手中一杆银枪面对二人的左右夹攻,丝毫不惧。不仅没有因为人数上处于劣势而选择防守,反而长枪连出,逼得两人连连后退招架。若不是马隆进攻其中一人,另一人拼死搏杀的话,恐怕两人早就步 何典与王族的后尘了。 “贼将,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待末将前去助战。”蜀汉阵中胡士见南吴不遵从斗将规矩,居然玩起二打一,不由策马上前,打算冲去助战。 关鹏见状,却是出言阻止道:“不用了,那两人联手也绝非马定南的对手。不出十合,必然能分出胜负。” 说到这里,关鹏眼中甚至有一丝羡慕。两军阵前斗将,连斩敌军大将,这是何其快意恩仇的事情。现在自己官虽然越大了,却很少在有这样的机会了。 鲁淑忽然说道:“都督,马将军连斩敌四员大将,敌军士气已堕,未必会接着斗将了。做好全军突击的准备吧!” 关鹏闻言一怔,当即点头,令胡士等将做好全军冲锋的准备。 与此同时,战场中风云突变。果如关鹏所说那般,马隆与吴述、殷兴两人又战了几个回合之后,忽然发力,连出三枪逼退吴述后,抖手一击回马枪,将逼近的殷兴刺于马下。 吴述见状,顿时又是胆寒又是心慌,拨马就想要败退。 马隆又岂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快马跟上,长枪猛然前刺。吴述顿时惨叫一声,摔下马来。 “众将士,杀啊!”关鹏在不犹豫,手中大刀向前一挥,径直冲向了四会城下的南吴军阵。 此时,南吴军后阵因马隆一口气挑杀了郭马手下四虎,而愈发士气低落。猛然见蜀军冲杀而来,顿时慌了。 在这个时候,南吴军临阵换将,主将威信不足的弊端一下子爆发出来了。很多南吴军将士更是不等郭马下令,下意识的调头要往城门中退去,使得人挤人,完全乱了章法。郭马从震惊与痛心中回过神来后,大骂之余,只得下令全军退回城中。 第五百七十四章 兵进江陵 就在郭马率军后队变前队,打算撤回四会城中的时候,城中忽然也响起了喊杀之声。 城外这些南吴士卒顿时有些懵逼了,他们不明白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隐隐约约透过城门,看到里面很多同样穿着南吴军衣的同伴,正在互相砍杀。 很快的,郭马便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连忙让人去找陶濬。而正在指挥士卒向城中撤退的陶濬见状,不由纵马向前大喝道:“四会守军缘何自相残杀乎?” 因为城中的那些南吴将士中有不少曾是他的部曲,他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部下正在和郭马从番禺带来的士卒在火并,所以一下子就觉察到了不妙之处。 “陶将军,闾大人造反了!”一个南吴校尉一边奋力死战,浑身浴血的喊道。 陶濬心中一惊,情知蜀军在后猛攻,城内有爆发叛乱,这种局势下,四会丢失,已然成为定局。 郭马这时赶到陶濬近前,面目狰狞的说道:“陶濬,看看你的手下都在干些什么!本将定要禀明陛下,狠狠参你一本!”“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是先撤吧!蜀军要攻上来了。”陶濬闻言,心中愤恨不已。那个闾丰乃是他的参军,属于文官。若非他为了耀武扬威,将自己等一干心腹将校带出城观战,又岂会让他如此轻易 得手。 就在这时,城墙上忽然乱箭齐发。在一阵惨叫声中,郭马恨恨的抬头看去。但见闾丰立于城门楼上,大声喝道:“大吴的将士们,孙皓篡夺大吴江山,昏庸残暴。大家不要在执迷不悟了!” 郭马大怒,喝骂道:“卖主求荣的小人,本将誓要取如首级!” 说到这里,郭马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喝道:“薛珝何在!” 闾丰冷笑一声,令人提来一个首级,径自扔向了郭马。 待到人头掉落于地后,郭马急视之,正是薛珝的人头。 郭马“啊”的大叫一声,刚想要下令全军攻入城中。却听的后方喊杀之声大起,不断传来刀枪碰撞的响声。 郭马蓦然回头,但见蜀军已经追杀上来,与自己的后部交上手了。他一咬牙,双腿狠夹马腹,带着人马朝着东边败退而去。 如今前有阻击,后有追兵,两军无论从士气还是兵力上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了。现在这种情况下,在想要稳住局面已然不可能了。 关鹏手中大刀不停的收割南吴士卒与将校的性命,一面大喝道:“休要放走了郭马,追击!” 马隆大声道:“都督,我率部追击,请您在此处清剿残敌!” 关鹏也知道现在接手与稳住四会局面才是最紧要的事情,毕竟闾丰的临阵倒戈也很出他的意料。不过,其实仔细想一想也并不奇怪,如今蜀汉势力日趋强盛,而孙皓越来越荒淫无道,南吴人多已生出不满怨恨之心。再加上有孙湾与鲁淑不懈的秘密联络与宣传,以及四会破城在即,也便有了闾丰的临 阵倒戈。郭马领着数千残兵一路朝着东边溃逃而去,打算先退回广州治所番禺,在组织人马拒守。可是马隆又岂会让他如意,一口气追杀了他一天一夜才收兵。把郭马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多次想要返身决战 ,奈何人困马乏,军心已堕。 最后还是陶濬自知此次四会丢失,必然会被郭马当作替罪羊顶出去。索性便带着本部残兵誓死断后,这才为郭马他们赢的了时间,顺利的逃脱了。只是郭马虽然逃回了番禺,但是兵马却折损大半,手下四虎以及薛珝和陶濬的先后战死,更是让他几无能用之人。即便现在他收缩兵力防御,也不过八九千人马。想凭借着这样的残兵败将,抵挡气势如虹 的蜀军几无可能。 郭马被迫无奈之下,只得一面加强防御,一面令人向建业请求援军。 ……荆北战场上,刘杰在陆抗的策划下,与西陵城下胜利会师,最终一举攻克了西陵。经过休整后,刘杰有意让更熟悉荆北的陆抗负责统筹全局,便留守在了西陵。转由陆抗统帅大军步兵三万与宁随的一万, 以及唐彬的三万兵马水路并进围攻江陵。说到这里,就要说明一下这个时代的军队,一般真正战死的士卒并不是太多,伤亡以及溃败失踪和投降的占有大多数。所以虽然刘杰与唐彬他们多有死伤,但是只要编制在,很快便可以从降兵中重新补充 齐整。而那些降兵原本就经历过战阵,有一定的底子。他们当兵更多的是为了混口饭吃,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忠君爱国思想。只要蜀军给于厚待,说是迫于形势也好,说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也罢。经过一番洗脑后, 他们便会加入到蜀军当中。 对于收编的新卒,一般会打乱分插到各个部队之中,随着时间的转移,慢慢也就完成了身份与心态的最终转变。 江陵城中,南吴卫将军步阐正紧急召集众将议事。不久前,他接到急报,蜀汉十万大军水路并进正朝着江陵城而来。眼见江陵城中的南吴众将陷入一片震惊与慌乱之中,从西陵逃回来的张政说道:“卫将军,末将以为蜀军虽然势大,但是应该还没有十万,顶多六七万人。只要我军能够坚守在坚守一段时日的话,想来钟将 军很快便会率军来援了。”江陵督伍延闻言,有些不屑道:“张都督说的到是轻松,你在西陵怎么就没有坚守住呢?如今宁随所部人马从西面袭来,唐彬的水军从南面而来,反贼陆抗从北面而来,纵容只有六七万人,江陵三面被围, 仅凭我们现在的兵力想要坚守待援岂有你说的那般容易?”江陵城原有守军一万五千人,加上张政败逃回来的士卒,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千人。虽然江陵属于坚城,但是真正的兵力差也达到了四倍以上。而且钟离昧想要救援江陵,就必须从南面水路绕过来,路程比 较远。 “你……”张政被伍延一番揶揄,顿时有些面红耳赤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步阐摆了摆手道:“贼势浩大。咱们守不住也是要守,若是江陵有失,则荆北尽归蜀矣!而且荆北若丢,蜀军兵锋必然直逼荆南四郡。到那时候荆州恐怕就要全部沦陷,我等也唯有以死向陛下谢罪了。所以 ,还望诸位齐心协力啊!”伍延与张政原本职务差不多,两人颇为不对付。可是当他们听到步阐的话后,本能的便想到了孙皓那暴虐的脾气。若荆州整个丢失了,即便他们能侥幸逃回江东,恐怕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水淹江陵 忽然,门外有斥候急报道:“启禀卫将军,广州急报。安南将军在四会县外大败,目前蜀军都督关鹏正率军入侵番禺城!” 步阐等将闻言,心中皆是一惊。此前他们根本没有收到蜀军入侵广州的战报,现在突然传出这样的消息,只能说明蜀军几乎是一举破城的。 “怎么会这样!郭马为何会在四会县外与蜀军交战!”步阐回过神来后,问斥候道。 斥候咽了咽口水道:“据说是因为参军闾丰临阵倒戈的缘故。” 步阐愣了半晌,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斥候可以下去了。如今后方失火,广州危在旦夕,孙皓更加不可能在投入兵力到荆州战场上来了。 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们自己了。而且他也听说了,接连的战事失利,已经让孙皓有些抓狂了。若他们在丢失了荆北乃至荆州全境的话,绝无生机了。 “卫将军,有鲁淑与陆抗他们这些叛将存在,始终是个隐患,不得不防啊!”张政幽幽的说道。 在他看来,自己之所以回丢失西陵,其实和四会之败大有雷同之处。若不是黄林突然倒戈,他也不至于如此快就落败。 当然,其实张政还有个隐台词存在,那就是有孙湾这个曾经的江东之主存在,那才是最大的隐患。只是碍于自己曾经是臣下,并没有明言。 伍延冷哼道:“怎么个防法?难道把所有将领都关押起来吗!” 眼见步阐的眉头皱了起来,张政连忙辩解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提个醒罢了。” 步阐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道:“都别吵了。伍延,令你领人盯紧城中的豪强士族,若有异动,以叛国罪论处!张政,令你加固城墙,做好坚守死战准备。” 对于陈国陈氏叛乱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所以他即便提防也只能对豪强士族,却不敢公然盯自己的部下,否则只会引起更大的骚动。 “是!”伍延与张政相互瞪了一眼,同时拱手领命道。 …… 江陵城北面蜀军联营,陆抗率领大军刚到此处,便遇到了连绵的阴雨天。陆抗在营寨中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思索着如何破城。 突然,帐外一声惊雷响起,紧跟着瓢泼大雨如从天幕中倒落一般。 “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才能晴下来啊!”盛曼与黄林等将从帐外走了进来,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叫道。 “将军,您找我们有事吗!”盛曼并没有像黄林那般抱怨,拱手问陆抗道。 陆抗看了盛曼一眼,起身来到帐门口,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道:“唐彬将军与宁随将军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盛曼走到陆抗身边,回道:“唐将军的水军已抵达城南,宁随将军也已经抵达江陵西城外了,正听候您的调度。” 陆抗微微颔首,道:“让唐彬将军加强乌林港防御,以防钟离牧回援!” 盛曼点头答应一声,随后说道:“是,将军。不过,连日阴雨天,不利于我军攻城,可是他们想要赶路也不是那么的容易。应该不至于那么快就赶来吧!” 陆抗闻言心中一动,忽然说道:“走,随我出去看看!” 说到这里,陆抗拿起一件蓑衣便往外走。 盛曼与黄林等将闻言一愣,但见陆抗已经出门,只得重新穿上蓑衣跟了上去。 陆抗带着一脸迷茫的盛曼等将一路朝着江陵城西北方向走去,直到来到一条长长的河流边方停住脚步。 “将军……”盛曼看着陆抗沉思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轻呼一声道。 陆抗转头问道:“盛将军,可知此河名乎?” 盛曼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此为沱江,北连汉水,南入长江。”江陵,又名荆州城。后世为荆州市和荆州区人民政府所在地,位于湖北省中部偏南,地处长江中游,江汉平原西部,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古称“七省通衢”。而盛曼镇守荆州多年, 对于荆北的环境自然不会陌生。 陆抗点了点头,看着因连日雨水暴涨的沱江,淡然一笑道:“不错!想要攻破江陵,就看它了!” 盛曼心中一动,连忙道:“将军,莫不是打算水淹江陵?” 陆抗闻言沉声道:“不错。我亦在此处兴建堤坝,将沱江水直灌江陵北城!” 盛曼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妙啊!将军因地制宜,化不利为有利,真妙计也!” 黄林等将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一个个喜出望外,任由雨水滴落在脸上,也懒得在擦拭去了。 当天,陆抗令盛曼督军连夜冒雨修筑堤坝阻断水流,将滔滔江水全部引向江陵北城。江陵北部原本道路平坦,一夜之间成为了一片汪洋。 两日后,步阐尚为起床时,就听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步阐被人从睡梦中惊醒,心中虽有些不悦,但还是打开了门。就见伍延与张政等一干武将一脸的愁容,不由心中一紧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伍延抢先说道:“卫将军,大事不好了。北城门被水淹了啊!” “什么!”步阐闻言一惊,旋即又道:“怎么可能!”在他看来,虽然雨下了好几天,但也不至于到达被淹的地步。 “看样子很可能是蜀军筑坝引水的缘故啊!”伍延轻叹一口气道。步阐他们在荆北也不是一两天了,自然很容易就联想到了陆抗阻断沱江,将水引到江陵城的事情,只是现在能想到不意味着之前他们就能够想到。这就是一个高智谋的优秀统帅者和一般文臣武将的区别了 。 步阐听后,脸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此前他还在为连日的阴雨天造成蜀军攻城受阻,给钟离牧的援军赶回赢得了时间而感到高兴不已。可是这一刻,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当步阐带着伍延与张政等一干武将来到北城门的时候,但见紧闭的城门中已经渗入了不少的水。哪怕是守军正在各自将校的带领下紧急用沙土填堵,仍然无法完全阻住。登上北城墙后,看着城下一片汪洋时,步阐算是彻底傻眼了。虽说这水的高度离城墙还差很多,也不至于将城墙给冲垮。可是如果被水浸泡时间过长的话,无论是城门还是石土筑成的城墙,难免会出现松 垮的。“卫将军,其实您不必担心。末将已经调查过了,其它江陵其它三个城门没有多少水。短时间内,蜀军也是无法从这里攻城的。他们总不至于乘船架梯来攻吧!只要时间拖的一长,等钟将军的援军到来,咱 们自然可以组织兵马破坏蜀军修筑的堤坝,北门之水自退也!”张政见步阐脸色难看,不由开口劝说道。步阐闻言,这才脸色稍缓道:“嗯,传令其余三门,务必加强戒备,提防蜀军冒雨偷袭!” 第五百七十六章 雨夜袭城(上) 江陵城外东北方向蜀军大营,自从陆抗决定水淹江陵起,就已经将营寨移往了高处。 “将军,咱们筑坝阻水,水淹江陵城虽妙。可是咱们现在也没有办法攻城啊!”盛曼轻叹一口气,说道。在此之前,盛曼等将对于陆抗水淹江陵那是大为钦佩与期待。可是后来才发现,水淹之计到是成功了,可是感觉效果并不明显。最多也就是降低了守军的士气,给他们带来了些不便。可是对于己方来说, 也是带来诸多的不便。 陆抗不置可否的一笑,道:“为何我们就不能攻城呢?” 盛曼微微一愣,挠了挠头道:“如今江陵北城估计那水深该有一人多高了,想要攻城除非乘舟。” “那就让唐将军的水军直接来攻城啊!我可是听说了,咱们现在水军的战船装了叫什么拍杆的武器,威力极大啊!”一旁的黄林闻言,插话道。 盛曼白了黄林一眼,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水深有一人多高。你觉得以那种水的深度,大型战船能行的动吗!” “那是指望不上水军了。”黄林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他乃是南山群夷中的一支,他们以前都身在山丛密林之间,没有经历过水战,自然对于这些不是很清楚。 看见黄林不说话了,盛曼这才接着说道:“小舟肯定是无法攻城,那就只能从其它城门攻击了。可是东西两门都有不少积水,即便不下雨了,咱们也无法攻击啊!” 陆抗淡然一笑道:“你觉得咱们现在水淹江陵北城后,南吴军会有什么反应。” 盛曼沉吟道:“若换做是我,在大水没有消退之前,我会加强其余三门的防守。” 陆抗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我要的也就是这样的效果!眼下北门防御薄弱,这便是江陵最大的漏洞!” “可是刚才盛将军也说了,大水未退之前。战船不能行,咱们总不能做小舟去攻城啊!”黄林彻底有些蒙圈了,一脸不解的问道。 陆抗高深莫测的说道:“到时候你自然知晓了!” 是夜,天空尚且飘着小雨。江陵北城城门楼中,几名南吴士卒正在避雨聊天,其中一名小个子士卒有些担忧的说道:“什长,你说这城外的大水会不会把城墙给泡倒了啊!” 什长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这江陵城墙和你家的房子一样是土堆的啊!” 小个子士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那为什么蜀军还要来放水淹城呢!” 什长没好气的说道:“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做将军了!” 小个子士卒“哦”了一声,用手拍了拍嘴巴,打了个哈欠道:“好困啊!” 在这样的雨夜,人的防备心理往往会很低,人也就更加容易犯困。哪怕是他们几个人东拉西扯聊天,时间长了眼皮照样打架。 不得不说,瞌睡是会传染人的。刚才还有些精神的几人,在小个子的带头哈欠下,一个个哈欠连天起来。那什长见状,微微蹙起眉头,看了看城门楼外的雨幕,有些犹豫的说道:“走吧,该去巡逻了!” 小个子士卒向外看了一眼,缩了缩头道:“什长,外面正在下雨呢!再说了,城下全是水,蜀军根本就不可能从这里攻上来的。您看,连伍将军都回府邸睡觉去了。” “是啊,是啊!咱们现在休息一会儿,等雨小一点的时候在去巡逻吧。”另外几个南吴士卒也有些不情愿的劝道。 什长略一沉吟,觉得他们说的也有些道理,便说道:“那好吧。就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跟我去巡逻。” “还是什长大人英名啊!”几名南吴士卒齐声欢呼一声后,各自寻了一个拐角,靠着打起盹来。 与此同时,北城外的水面上,正有一群光膀子的汉子在泅水。由于是夜间,又在下着雨。所以并没有被人发觉。, 待到这些人游到城墙脚下的时候,纷纷浮出水面。为首一个全身肌肉健硕,约莫三十多岁的健壮汉子,朝着附近几名汉子做了几个手势。 那几名汉子点头会意,从腰间解下一个绳索,然后伸手往上拽。直到一个铁钩露出水面后,才将绳索收拢起来,抓住绳索的一头,回身用力向城墙上一抛。 那铁钩挂住城墙上的垛口后,几名汉子微微用力向下拽了拽,然后纷纷借助着城墙的蹬力以及绳子的拉力,迅速的向上攀爬起来。 他们的背上背着钢刀,动作既轻又快。一看就知道绝非普通人,这不仅是因为他们水性了得,更是因为这身手。 几名汉子飞快的爬上去后,猫腰躲了起来。用手拽了拽绳子,示意下面的人接着上。 城墙下面领头的精壮汉子见行动顺利,当即二话不说,朝着左右各打了好几个手势,沿着刚才那些人攀爬的绳子,一个接着一个向上攀爬起来。 精壮汉子爬到城墙上后,看到远处似乎有微弱的火光朝着自己方向行来,他心中微微一惊,知道可能碰上某些敬业的巡城南吴士卒了。 精壮汉子立刻挺起身子,又做了几个手势,然后带着身边十余名汉子朝着火光迎了过去。由此可见,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应对方案。 当精壮汉子带着十余名汉子与巡逻南吴士卒即将碰头的时候,他忽然加快了脚步。而那群巡逻的南吴士卒也不过十余人,将手中的火把被雨水淋的昏暗欲灭。 巡逻的南吴士卒什长下意识的举高了手中的火把,当看到对方居然全部光着膀子,而且没有带头盔的时候,顿时感觉有些不妙。只是还没有等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精壮汉子突然加速动手了。雨夜中,他手中一把钢刀寒光闪闪,瞬间功夫就砍翻了两三人。另外几名南吴巡兵刚想呼喊,却已然被汉子带来的十余汉子跟上砍翻在 地。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加上雨夜,到也没有惊动其它地方的南吴守军。不过,精壮汉子却不敢再做耽搁。他加快了行动的步伐,待到所有近百名汉子全部攀上城墙后,他迅速带人冲向了城门正上方的那座城 门绞盘开关处。 负责看守城门绞盘的两名身穿蓑衣的南吴士卒见状,当即喝问道:“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精壮汉子低喝一声,快步冲到两名南吴士卒面,挥刀便剁。 “敌袭……”其中一名南吴士卒在被精壮汉子砍掉头颅之前,大喊了一声。那名南吴士卒临死前的喊声,很快引起了附近城门楼里的南吴士卒回应。按理说他们应该守卫在绞盘附近的,由于雨夜加上城外发大水的缘故,他们有所懈怠,选择了轮流值守。如今得到示警声后,百余名南吴士卒顿时从城门楼中呐喊着冲了过来。 第五百七十七章 雨夜袭城(中) 江陵城东北方,陆抗与唐彬站在岸边,面朝江陵北城方向不停的张望。只可惜雨夜中,根本看不清楚。 “也不知道罗将军怎么样了,进行的顺利不顺利!”陆抗有些担忧的问道。身为过去的东吴降将,虽然他们现在同属于荆州军团,可是对于唐彬等人的能力并不是太过于了解。 唐彬淡然一笑道:“陆将军,尽管放心。罗袭将军看似以勇猛见长,实则心思慎密。相信他一定能够成功的。即便不能成功,也会全身而退的。”陆抗微微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个头上,他急也是没有用的。该做的他都做了,甚至在此之前他就想好了水淹江陵北城门和欧,在秘密抽调回水军,利用水性好的水军将士潜到城墙底下,然后再爬上墙头 ,将城门里的千斤闸吊起来,从而打开城门。千斤闸的工作原理简单形象的说便是一对千斤闸“主绳索”,从闸槽内升降至“支撑石”前端的滑轮,垂直绳索运动通过滑轮向正北方向转折成基本水平的绳索运动,又通过“支撑石”上的定位板“缺口”等装置 与绞盘柱连接,人工转动绞盘发力,进行千斤闸的升降。 为了确保这次计划的顺利进行,陆抗特意挑了这个雨夜进行。而唐彬更是派出了最为精锐的水军士卒,甚至由水军副将罗袭亲自带队袭击。 除此之外,唐彬还特意抽调了所有的朦艟,并一万水军随时待命。一旦罗袭顺利打开城门,他们就会乘舟攻城。 就在这时,北城上火把闪动,隐隐传来了喊杀之声。 陆抗精神一震,大声喝令道:“唐将军该你水军出击了。” 唐彬二话不说,当即登舟,率领水军乘舟朝着北门快速疾驰而去。 唐彬登舟离去之后,陆抗又转身对身后的盛曼道:“盛将军,立刻将堤坝毁了!” 盛曼连忙答应我一声,传令去了。毕竟一旦城门打开,水势过大,江陵城的损失就太大了,而且大水消退也是需要时间的,不然他们的步兵也无法发动最后全力一击。 此时的北城门上,罗袭一面指挥水军精锐阻力南吴士卒的反扑,一面亲自光着膀子开始绞动千斤闸。由于城外大水淹没的缘故,开起来比平时要更难一些。可是即便如此罗袭丝毫不敢怠慢,他很清楚附近的那百余名南吴守军对他没有太多威胁。可是这里一动起手来,城墙上其它地方的守军势必会被吸引过来。到那个时候成百千的南吴军赶来,纵然他带来的 这些精锐手下在厉害,也不可能抵挡的住。 城门“吱呀呀”的一点点升起,城外大水原本有城门阻挡,无法往城中倒灌。而这一旦开了个口子,大水立刻朝着城门内猛灌起来。南吴军挡在大门前阻塞漏水的沙包土石瞬间被冲垮了。 “杀啊!不能让他打开城门,杀死蜀军!”在城门校尉的带领下,数百南吴军从城墙东面杀过来。与此同时,城墙西面也涌来了黑压压一片的南吴守军。 罗袭心中大急,令手下分兵两路抵挡,为自己争取时间。 “呀!开!”罗袭吼叫连连,双手速度加快,胳膊上青筋暴现,磨盘大小的绞盘慢慢的打开。 南吴军将校眼见城门越开越大,城外的大水不断的涌入城中,更是又惊又怒。他们一面派人飞报步阐,一面亲自带着亲卫冲杀在最前面。 只是由于城墙相对狭小,而罗袭带的士卒战斗力也不弱。急切之间却是无法啥的到罗袭面前。 眼见自己带来的精锐士卒一个个倒下,罗袭心如刀绞。他很想无部下一同奋勇杀敌,浴血奋战。可是他却不能,因为他自己有更重要的使命。罗袭也只得将满心的悲愤全部发泄在了绞盘之上。 终于,罗袭在南吴军突破他最后的防线时,将城门打开了。罗袭挥刀一阵猛砍,将两根婴儿手臂粗壮的绳索砍断后,不敢在做停留,带着仅剩的几名士卒,杀到城墙边,纵身跳下了城墙。 当然,罗袭这可不是送死,而是因为城墙下水深,他们凭借着好的水性,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也是他们来之前就计划好的,不然的话,纵然他们在强悍,面对不断涌来的南吴守军,绝无生还的可能。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大水很快涌向城中的百姓住宅,无数的百姓惊呼着从房子里冲出来。好在他们早已经有了房子被淹的准备,不少百姓靠着提前准备的木板,漂浮到了房间顶上,眼中既惊慌又无助 。 “不好了,城中发大水了,蜀军坐船攻进城中来了!”城墙上的南吴士卒们看着城外黑压压极速驶来的朦艟,以及城中汹涌的水流,顿时发出了一阵阵绝望的呼喊声。 另一面,步阐正在城中府邸睡觉,听到侍卫急报蜀军袭击北城,正在打开城门的消息后,吓得睡意全无。急派人传令张政与伍延等人火速集结人马,严防蜀军趁势攻城。 当步阐带着大队人马赶到城中的时候,便听到前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须臾时间,强大的劲风袭来,然后便是一人高的水浪夹杂着杂物泥石袭来。 “妈呀,快跑啊!”在队伍最前方的南吴将士见状,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转身就想要往后跑。可是后方的队伍由于视线被阻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仍然在向前冲。 步阐也是吓的肝胆俱裂,只是他同样无法逃脱,很快便被滚滚而来的水浪掀到了半空之中。 在飞起的那一刻间,步阐看到了自己无数的士卒同样被水浪冲上了天空,而地上其余的士卒正在哀嚎着向后狂奔。 步阐知道一切都完了,慢慢闭上了眼睛,或许这样死去,自己的家族就不会受到孙皓的惩罚了。 当步阐从半空中摔下,掉在附近房屋上摔的半死,随后被大水冲走后,也就几乎没了生还的可能。 然而此时的蜀军,却趁着朦艟顺着水流进入了城中。他们一面不停的朝着城墙上惊慌失措的南吴守军放箭,一面朝着城中划去,以便让后面的蜀军士卒源源不断的入城。 不多时,因盛曼将修筑的堤坝摧毁,北城的水势平缓了很多,渐渐有消退之势。陆抗也令全军登上提前扎好的竹筏,顺水向江陵北城门进发。 南城门上,张政发觉到了不妙,令所有守卒登上城门,然后打开了南城门。城中的大水因南城门大开,有了去向后,也逐渐消退,不复之前的汹涌,原本慌乱的守军终于渐渐安稳下来。可是张政心中却没有半丝的高兴,因为他很清楚蜀军随后就会发动最后的猛攻。而这一场大水不仅摧毁了他们的城防优势,甚至还严重摧残了守军的士气,等待他们的下场将是覆灭。 第五百七十八章 雨夜袭城(下) 不多时,张政看见城中心方向原街道上一艘艘朦艟顺水而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张政苦涩一笑,转身看了看身边仅剩下的千余南吴士卒,忍不住心中苦叹不已。之前的大水让许多来不及登城的士卒被大水冲走,至于是死是活亦或者失踪,就不得而知了。 最要命的是有些士卒连武器都丢失了,现在脸上仍然挂满了恐惧之色,军无战心,士气显得极为低落。 在唐彬的命令下,蜀军的舟船慢慢停了下来,无数蜀军弓箭手对准了城墙上的张政军,而一些大嗓门的士卒则齐声呐喊道:“城墙上的吴军听着,江陵已破。降者免死!”所有南吴军士卒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张政,看着部下狼狈不堪的模样,张政知道大势已去,心中不忍,刚想要说话。却见城门楼另一侧赶来数百兵马,为首一个年轻人老远就喊道:“张政,敌军在前,为何不 下令攻击!” 张政闻言一看,却见来人正是步阐之子步璿。 步璿一面朝着张政赶来,一面对手下兵马下令道:“你们还愣着干嘛,没有看到敌军已经在眼皮子底下了吗!弓箭手射击!” 步璿算是孙皓的死忠了,而他之所以下令立刻攻击,为的就是逼迫张政不得不与他一起垂死抵抗,以此来断了张政可能想要不战而降的后路。 步璿的带来的数百人中,立刻分出一部分弓箭手来,弯弓搭箭便朝着城楼下的唐彬水军射击。而城下的蜀军猝不及防之下,虽然南吴军的箭雨稀稀拉拉,但是仍然被步璿军射倒了数十人。 唐彬见状不由勃然大怒,手中佩剑直指步璿军所在的方位,大声喝令道:“弓箭手射击!” 蜀军士卒冷不防遭到攻击,早已经将弓箭瞄向了步璿军。在得到了唐彬的攻击后,纷纷怒射,一连三轮箭雨射去,步璿军顿时被射倒一大片。 人数上的巨大差距,使得步璿军被射得抬不起头来,纷纷躲在城墙之下。步璿看到唐彬也带人退到城墙之后,却并没有还击的意思,不由怒道:“张政莫非尔真打算投降乎?”张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与犹豫之色,终于缓步走向步璿。步璿三步并两步来到他面前,指着张政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张政,陛下待你不薄,难道你就是这样回报陛下的吗!你若是再不下令还击,休怪我不 客气了!” 张政一咬牙,猛然拔出佩刀,刺向步璿的胸口。 “你……”步璿眼睛瞪的溜圆,一脸的不甘与愤怒,他做梦也想不到张政居然敢当众杀自己。 张政默然拔出佩刀,用低沉无比的声音道:““对不起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将士们无谓的牺牲了!” 随着步璿的尸身轰然倒地,他带来的亲卫这才纷纷回过神来,嚎叫着挥刀扑向了张政。 张政手下的亲兵部众见状,顿时不答应了,立马挥刀迎了过去。两军在城墙上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只是由于步璿带来的人马本来就少于张政所部,再加上之前被蜀军又射死射伤一百多人。如今步璿已死,蜀军的弓箭手在城下虎视眈眈,很快便抵挡不住了。而等到步璿的亲卫死忠战死的差不多时候,步 璿军慢慢放弃了抵抗。 在控制住城墙上的局势后,张政并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他的目光更多的是迷离与痛苦之色。 城下的唐彬被城墙上突发的变故,弄的也有些懵了。不过,他也看出了张政似乎并没有打算顽抗到底的意思,便静观其变,等候张政最后的抉择。 “将军?”张政的亲卫队长见主将沉默不语,犹如老僧入定一般,不由担忧的看了城下的蜀军一眼,轻声提醒道。 张政回过神来,慢慢转头看着城墙上千余南吴残兵败将,但见他们脸有戚戚然。半晌后,轻叹道:“你们放下武器,投降吧!” 一众南吴残兵败将听后,顿时露出一脸轻松的表情,纷纷将武器扔到了地上。看得出来,他们也实在是失去了再战斗下去的勇气。 到是张政的亲卫队长似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由急忙问道:“将军,难道您不打算归附蜀汉吗!” 亲卫队长说的很含蓄,唯恐直白的话语会进一步刺激到神情有些不对劲的张政。 张政惨笑一声道:“你我职责不同,你们可以投降,而我却不能够投降。再者,我张家世受大吴厚恩。我已经背叛过一次了,不能够再背叛第二次了。” 张政所说的已经背叛过一次,其实是指之前因孙湾北伐徐州,被孙皓趁机篡夺了江东。他迫于大势所趋,也归附了孙皓。只是那个时候,张政尚可以孙湾与孙皓乃是吴国内部,甚至是孙氏家族之间的斗争来安慰自己。可是如果投降蜀汉的话,那么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了。况且他的家族还在江东,若是他就这么率部投降的 话,家族势必会受到孙皓的报复打击。 至于张政为何会选择杀死步璿,并下令士卒停止抵抗,也是因为大势所趋。而且在他内心深处,早已经对孙皓的暴虐无道行为深恶痛绝,多少次他在夜里后悔的睡不着觉。 “将军,若是您不愿意归附。属下愿意誓死护卫您突围。”亲卫队长郑重的说道。 张政轻轻摆了摆手,凭借着自己手中这一千多的残兵败将,即便城中没有发大水,也绝无可能从数万蜀军的眼皮子底下杀出去。 亲卫队长见状,还想要再劝。却见张政突然将手中钢刀横于脖颈,道:“这是我最后的军令了,你们投降不要再做无畏的牺牲了!” 言罢,张政手腕一翻,一抹鲜血从洒在了钢刀之上。 “将军!”亲卫队长惨呼一声,抢步来到张政面前,将张政的尸身抱住。 张政平素带手下十分宽厚,尤其是对自己的亲卫十分不错,所以深受部下爱戴。他的一干亲兵见状,纷纷从地上捡起刀剑,也学着张政一起抹脖子自杀了。 张政的亲卫队长面无表情的将张政轻轻放倒在地,拿起张政自刎的钢刀,道:“将军,下辈子我还要做您手下的兵。”说完,他也横剑自刎而死。城墙上一众南吴残兵败将见状,更是一个个面若死灰。他们虽然没有选择与张政的亲卫队那样自杀,但是却一个个低垂着头蹲在地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自杀的勇气,而少数胆怯者,抱着膝盖轻声抽泣起 来。 唐彬将城墙上的一切看在眼里,不由长叹一声,南吴也不乏忠义之士。 另一方面,宁随与陆抗也率众分别杀向江陵城西与城东。随着宁随斩杀了步玑后,西门宣告失守。而在陆抗的亲自劝说下,东门的伍延放弃抵抗,率部投降。 待到大水稍退之后,陆抗一面清剿城中南吴残部,使人向刘杰报捷,一面安抚城中豪强士绅与百姓,助其重建家园,并承诺会上报蜀汉朝廷,减免江陵两年的税赋,使得江陵城局势慢慢趋于稳定。至此,江陵之战以陆抗水淹江陵,全歼步阐所部的南吴军而告终,而荆北全境也因此尽归蜀汉所有。 第五百七十九章 李特的处境 长社县城中,李流一脸忧虑的说道:“大哥,据我观察,城外蜀军的援军似乎已经抵达了。如今豫州战场上只剩下咱们一支孤军了。若再不另做打算的话,恐怕真的就要困死在这里了。” 离刘谌被困许昌,诸葛怀向西凉喝益州抽调兵马已经有两个月了。所以李流说的蜀汉援军已经抵达,其实指的是马威的西凉兵马。他们人数虽然不算多,但是也有一万人。 只是李流不清楚的是不仅是马威的西凉兵马到了,陈忠率领的两万人马也赶到了,他们目前已经接手了洛阳与虎牢关的防守。“这还不都是因为你的自作主张吗!”李特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他并不是不知道李流说的道理,但是他这也是骑虎难下了。如果李流当初死守在许昌西城门外,他尚且有可能留下人马死守长社,然后与李 流汇合,强渡黄河撤回冀州。 可是现在却不行了,李流没有得到自己的首肯,在荀顗死后贸然率部撤回了长社。这就让他十分的恼怒,即便现在自己再想留下人死守长社,他也不敢这么做了。 因为长社夹在中牟与许昌之间,他无论是南下还是北上都很可能回遭到刘谌的阻击。到那个时候,一旦长社也丢了,那他可就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不过,现在李特也确实到了山穷水尽,不得不考虑的时候了。这一点不仅是因为己方成为了孤军以后,将士士气极为低落,也是因为豫州的全部沦陷,使得他的粮草补给也出现了严重的危机。 毕竟以前虽然有刘谌卡在许昌,但是许昌四面被围,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的粮草补给还是没有太多的问题。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即便自己省着用,也最多坚持一两个月了。李流现在也知道自己当初的举动有些轻率了,不由干笑道:“大哥,现在咱们说这些也晚了啊,还是想一想下一步该如何办吧!总不能等到蜀军前后夹击吧,那个时候咱们可就除了战死就只有投降的份了。 ”李特那也是说气话,事情到这种地方他也知道再埋怨也没有用了。至于投降一说,他不敢想,也没有考虑过。且不说他这次破格被提拔为征北将军,那也是心存感激的。再者,如果自己就这么率领数万人 投降的话,那他估计要被西晋朝廷满门抄斩了。 就在李特思索究竟该如何是皓的时候,忽然见大儿子李始匆匆的赶了过来,道:“父亲,根据斥候的回报,刘谌已经从许昌出兵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庠终于站起身来,忍不住问道:“刘谌来了多少人!” 李始连忙回答道:“约莫两万人吧!”李流听后,震声道:“大哥,该来的总归是来了。我觉得这到是一个机会!刘谌既然派出了两万人马,那么恐怕也是他能派出的最大极限了。若是咱们能够将他们击溃的话,即便不能复夺许昌。但是攻略一 些县城补充给养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样咱们最起码还有一条生路啊!” 其实李流还真就说对了,这两万人也几乎是刘谌能够出动的极限兵马了。毕竟长达两个多月的许昌之战让他也是损失不小。而且他虽说整编了不少降兵,但是短时间内却难堪大用。再者,豫州蜀汉占据了大半以上,可是小半却是被东晋所占领。东晋如今虽然正在全力攻打西晋的冀州,可是仍然在陈留与濮阳屯有重兵,难保什么时候就会偷袭自己。所以,刘谌还需要派兵驻守,也就 没有多少机动兵马了。当然,刘谌这个时候出兵前后夹击长社那也是有自己的考虑,毕竟他与洛阳方面已经断绝联系很久了。若不能尽快打通长社这个通道。一旦东晋突然来袭,说不得不仅刚收复的豫州难保,甚至会重蹈覆辙 。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考虑,刘谌在听说益州陈忠所部援军与马威所部援军先后抵达洛阳的时候,便决心向长社用兵,以打击或迫降长社西晋军。 “刘谌也算是沙场宿将了,想要打伏击是完全不可能的,得想个完全之策才可以。这个时候我们绝对不能够在失利了!”李特沉声说道。 要说他这也算是一招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了。此前,他就贸然出击过一次,结果被蜀汉老将罗宪杀的大败,险些全军覆没,狼狈不堪的逃回了长社。 这一次换了更具盛名的刘谌,而且身后还又罗先的三万大军,人数已经几乎持平。可是两军士气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也就更不敢轻易出招了。 李庠与李流听后,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虽然他们也赞成大哥的说法,可是若让他们想该用何种计策应对的话,还真就没有想法。 一旁的李始眼珠转了转,道:“父亲,我到是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反败为胜也未必!” 李特闻言,眉毛一挑,问道:“我儿有何妙计快快说来啊!” 李庠与李流听了也是连声附和道:“是啊,始儿有何妙计,快说来听听啊!” 李始这才清了清嗓子,道:“父亲,我军虽说在士气上处于劣势,可是咱们也有五万大军,还有城墙之利。想来那刘谌也很清楚若是想要强攻的话,未必能好过的了。” 李特默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李始一眼,沉吟道:“你待怎讲!”李始见父亲赞同了自己的说法,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起来,接着说道:“既然强攻伤亡会很大,咱们又是孤军深入了,想来刘谌必然打劝降的注意。到那时候,父亲您可故意邀他在城下答话,孩儿暗中伺机而 动。只要能一箭射死刘谌的话……” 剩下的话,李始并没有在说下去了,可是其意不言自明。李庠与李流听后,均是两眼放光。他们对于李始那百步穿杨的本领,可是十分的清楚与信任。这一点即便是李特也是颇为赞赏,若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让李始在自己族中子弟中挑选人马,专门训练出了一支百人规模的神射卫。也正是因为他与神射卫的存在,才使得许昌之战初期,他们能够成功的封锁住洛阳方面与许昌的飞鸽传书联系。 第五百八十章 各有对策 “大哥,我觉得始儿这话很有道理啊!以始儿的射术,若真能一箭射死刘谌的话,豫州必然大乱。说不得咱们能够顺势收复豫州也未必!而且即便无法收复豫州,也可以反败为胜,平安撤回冀州啊!到时候 咱们可就是大功一件啊!”李流一脸兴奋的说道。一向较为谨慎沉默的李庠也是不由点头附和道:“不错。始儿箭术卓绝,此前并未被世人所知晓。此番突袭必然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换句话说,即便始儿最后没有能够射杀刘谌,对我军来言也没有什 么坏处。我觉得可以一试!” 李特对于自己长子的射术,也是很有信心,便沉声说道:“嗯,既然你们都觉得可以。那么就按照始儿的主意试试吧!” 说到这里,李特有转头对儿子说道:“始儿,到时候我会尽力稳住刘谌,引起他的注意力。能不能够扭转乾坤就看你了啊!若是你能够成功射杀刘谌,为父会上书朝廷,为你请功!” 李始见自己的计策被采纳了,兴奋的脸通红,大声道:“父亲,二伯、三伯你们就看我的表现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李特很是欣慰的看了儿子一眼,想当初儿子的箭术还是自己所教授。如今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身为父亲兼老师他也是无比的自豪。 为了增加儿子的胜算,李特想了想,对李始说道:“难得我儿有如此雄心壮志,为父从今天起便将祖传的灵宝弓赐予你,助你建立不世之功勋。望你这两日勤加苦练啊!” 李始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连忙磕头谢道:“多谢父亲,孩儿必不负父亲厚望!”灵宝弓乃是李广当年所用之弓,汉武帝时,匈奴侵入汉朝边境,杀死了辽西太守,打败了韩安国将军。后来,李广被封为右北平郡太守,匈奴人由于惧怕李广,数年不敢入侵右北平郡,称他为“汉朝的飞将 军”。李广镇守右北平郡时,有一天外出打猎,远远看见草丛中有一只老虎,就拔箭射去,随后走近一看,原来是块石头,而箭已经射入石头中。由此可见此弓威力之大了。而这李特原本并不是李广的嫡系子孙 ,算是偏支。 只是因为李广之孙李陵后来投降了匈奴,被汉武帝大怒,族灭李陵全家。导致李家嫡支没落,渐渐被李特的祖上所取代,这灵宝弓也就便成了李特祖上的传家宝了。 李特爱弓如命,平素李始眼红,想要试用都李特都不许。这一次李特直接传给了他,又如何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李特微微颔首,这才令亲兵去取于李始。 ……两日后,刘谌亲率两万大军抵达长社城外扎营。这一次,刘谌并没有带罗尚与文鸯两员猛将。他们分别镇守许昌与陈国,以防止内乱以及东晋的突袭。只带了朱振、周处、陆景、陆宴、刘阿知、赵德舆、 程据等一众文武随行。 “长社就在眼前,诸位以为这仗应该怎么打?”刘谌抵达长社后,并没有马上进攻。而是选择了休整一日。陆景分析道:“陛下,目前我军只有两万人。罗尚书那边现在大约有三万人马。从兵力总数上来说,我们应该与李特军相差无几。而敌军虽然有城池之利,但是我军从战力与士气上来说应该占据一定的上风 。这仗胜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减少我军的伤亡!” 刘谌不置可否的说道:“嗯,士仁分析的不错。你可有什么破城计策呢?” 陆景摇头苦笑道:“想要减少伤亡,拿下城池。无非是从内部突破或者将敌军引诱出来二种方法。但是就目前来看,我们并没有内应,而且听说此前李特已经吃过一次偷营的亏了,未必敢轻易犯险了。”刘谌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至少现在我们这边兵力明显少于李特,也还是要做好敌军主力偷营的准备,以防他真的来袭营。另外,派人联络罗尚书,让他注意与我军保持联络与配合。”他这也是抱着小心 无大错的想法,众将自然不会有异议。 “陛下,李特现在已经是孤军了,士气极其低落。末将以为攻心为上,攻城为上。咱们不妨先劝降,或许就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呢!”刘阿知略一犹豫,拱手说道。刘阿知自从归附刘谌后,通过联络舅舅赵德舆倒戈一击后,被封为偏将军。后来在平定豫州其它郡县时,也出了不少力。加上他是汉献帝后裔的特殊身份,再次被擢升为奉义将军,这让他产生了想要好好 表现,光宗耀祖的冲劲。 “嗯,不错。这个可以一试!”刘谌略一沉思,肯定的说道。对于刘阿知的说法,也是表示赞同。毕竟李特现在处境很糟糕。即便他愿意死战不降,但是他的部下未必就会如此想。如果自己先辅以攻心战的话,或许就会出现西晋军临阵倒戈的情况发生,那样的话破 城可就容易的多了。 刘阿知见自己的计策被刘谌所采纳,心中也很是高兴。 朱振见刘阿知这个比自己投靠刘谌还要晚的人,似乎颇受刘谌看重。心中难免有些吃味,便主动请缨道:“陛下,咱们这么光守着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设置前后寨。前寨便由末将来负责埋伏守夜吧!” 他知道自己无论是智谋还是武勇在刘谌的帐下都没有太多的优势,便想着勤能补拙,尽量能多点捞战功的机会,以稳固自己在蜀汉的地位。 “嗯,那就辛苦朱将军了!”刘谌想了想,答应道。毕竟谁也不敢保证李特哪天晚上会突然袭击,但是若李特不夜袭,他们也不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设置前后营,将前营空置,这到是一个比较中庸的方法。最起码如果李特军没有夜袭,也不至于全军干熬 一夜。那样的话,白天的时候还如何去攻城呢。 朱振见自己的提议也被刘谌所采纳了,这才心中稍安。心中暗下决心,若是李特敢来夜袭的话,一定要给他好看。 只是让朱振失望的是他苦熬了一夜,李特却并没有出城夜袭,只得无奈的顶着熊猫眼去休息了,等待晚上接着守营。而刘谌也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夜袭有风险,李特不来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众将,随朕去会一会李特吧!”刘谌简单安抚了朱振两句后,大手一挥,好气十足的说道。自从被围困许昌之后,刘谌一直都是处于被动防守状态。不仅是他手下的将士们憋着一股劲在,就连他自己也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今天,他终于可以应攻击者的身份亮相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刘谌中箭 长社城东门外,刘谌率领一万五千大军一字排开。李特虽然有五万大军,奈何士气低落,加上西门罗宪也同时列阵,使得他不敢轻举妄动。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原因,此时的李始就手持宝灵弓躲在城角某一个拐角中,正一脸兴奋与期待的看着城外的刘谌大军。而他们之前早已经有了定计,自然更加不会主动出击了。尤其是李特为了吸引刘谌 上钩,这一次特意让兄弟李庠负责防卫西城门的罗宪大军。 刘谌也有自己的计划,所以并没有轻易攻城,在悠扬的号角声中,他带着何夔等数百名御林军跨骑追日宝马来到长社城下约两百步外停住了。 “请李特李将军出来答话!”刘谌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话道。 李特看到身着金盔金甲,威风凛凛的刘谌之后,也是忍不住心中暗赞了一声,真雄主也!当然,这或许也和刘甚至威名远扬,自家陛下却痴傻懦弱,以及传闻中的孙皓暴虐无道有一定的关系。 “本将便是李特,敢问阁下莫非便是蜀帝刘谌乎!”李特连忙大声回答道。 按照之前李特的计划,即便刘谌不找自己,他也会想办法将刘谌引到城下来。如今刘谌居然主动前来答话,他自然求之不得。而他为了能吸引与拖住刘谌,所以语气还算比较客气。“李将军,如今荀顗与司马骏已死,豫州全线沦陷。你们苦心经营的联盟已散。如今东晋已经反戈一击,夺取了陈留等郡。而南吴的荆北与广州已被我蜀汉攻克,已自身难保。如今你们已经彻头彻尾的沦落 成一支孤军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将军何不顺天应命归附我大汉乎!”刘谌看着城墙上如临大敌一般的西晋军众将士,大声劝降道。 在此之前,刘谌已经通过飞鸽传书得到了荆北与四会城的战事结果了。而他的这番话,也确实刺激到了李特军,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毕竟李特军被围困在长社城中,对外面的局势也不是很清楚。而且即便他们清楚,也不会告诉普通西晋将士,引发军心动荡的。 李特一皱眉,连忙大声回击道:“你不要忘了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无故兴兵犯我边界,我身为大晋征北将军又岂能坐视不顾呢!你也休要大言不惭,我军尚有数万大晋精锐,鹿死谁手犹未知也!” 刘谌哈哈一笑,道:“李将军又何必自欺也!不错,你们是有数万人,但是你不要忘了,数万人的粮草可不是小数目啊!如今豫州已经全部丢失,你们补给何来?” 说到这里,刘谌又似乎颇为同情的对着其它西晋守军道:“想来现在你们每日吃的越来越少了吧!用不了多久,朕只需围而不攻,恐怕你们连填饱肚子都是种奢望了!” 刘谌的话,再次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这些天他们的伙食确实减少了。他们不是不清楚原因,只是因为有将校的刻意弹压,没有人敢说出来罢了。如今刘谌如此说来,他们不免一个个露出凄然之色来。刘谌见状,心中一喜,情不自禁催马向前几步,刚想要再添油加醋一番。城墙之上的李始突然动了,他手中的灵宝弓拉得犹如满月,瞄准后,猛然松手。箭矢在巨大的力道下,带着破空之声,呼啸着奔向 了刘谌的胸口。 “陛下,小心!”何夔发现一道寒光从城上呼啸而下时,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妙,不由声嘶力竭的呼喊道。 “中啊!”李特双拳猛然攥紧,他也看到了李始射向刘谌的箭矢,此刻已经顾不上与刘谌斗嘴了,在心中大声的祈祷着。 刘谌也是吓了一大跳,当他发觉的时候,箭矢已经离他的心窝只有几步远了。 “啊!”刘谌本能的伸出右手去抓箭矢,虽然触及到了箭杆,但是仍然射中了他的护心镜。刘谌只觉一阵巨力袭来,胸口如遭受重击一般,气血翻腾不已。若不是他的黄金甲是经过蒲松亲手打制,普通刀箭根本无法伤及自己。若不是他关键时刻本能的用手抓紧时间一下箭杆,他恐怕真就凶多吉 少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大意了,没有想到小小的长社居然会有如此神射手,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宝弓,险些让自己阴沟翻船了。 刘谌被弓箭射中的那一刻,甚至自己都以为这次死定了。但是胸口虽痛但是并没有刺痛,让他明白自己这条小命恐怕保住了。在脑筋飞转间,他猛然双手捂着箭杆,大叫一声坠落马下。 “陛下!”何夔见状,当即滚鞍下马,连滚带爬的扑向了刘谌。他并不知情,现在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都怪自己大意了,使得刘谌遭到敌人的冷箭暗算。 “哈哈!放箭!”李特在城墙上远远的见到刘谌惨叫一声落马,狂喜的叫道。 这时伪装成普通西晋士卒的百余名神射卫纷纷在第一时间弯弓射箭,射向了拥向刘谌的御林军。 一时之间,百余支特质羽箭从城头上射来,普通的弓箭手无论是力道和准头都远非这些神射卫可比,刘谌的御林军顿时倒下了数十人。 何夔扑到刘谌面前,一把抱住刘谌,带着颤音呼唤道:“陛下!” 刘谌朝着何夔眨了眨眼,低声道:“快抱朕回营,就说朕被对方神箭手射死了!” 何夔微微一愣,不过他追随刘谌已久,也算是心意相通了。很快想通了刘谌这是打算诈死呢! 于是,何夔突然凄厉的大叫一声道:“陛下!”形容之悲,不仅把刘谌吓了一跳,就连挡在前面拼死挥动刀剑护卫的御林军们都以为刘谌恐怕是真的被敌军神射手射死了。 不等御林军回头确认时,就见何夔猛然抱起刘谌飞一般的朝本阵狂奔而去。而此时后面压阵的陆晏与陆景兄弟早已挥军迎过来接应了。 不过,李特却并没有出城追击的意思,只是下令神射卫不停的远射。同时令弓箭手做好防御准备。 御林军这回死伤惨重,在何夔抱着刘谌离开后,拼死牵着他的坐骑追日宝马向后急退。 待到刘谌军匆匆撤离后,另一面的罗宪始终没有听到攻城的号角声,便派人去联络刘谌,随后也率军撤回大营去了。 李特令人急召李始,问道:“始儿,你那一箭有把握射死刘谌吗!” 李始此时也颇为兴奋,但在听了李特的问话后,不由微微一愣,道:“应该没有问题吧!您不也看到刘谌被中箭落马了吗!” 李特点头又摇头道:“中箭落马归中箭落马,可是射死归射死啊!” 李始听李特这么一说,不由自信满满的说道:“只要被我射中便必死无疑!” 一旁的李流见李始说的如此笃定,不由好奇的问道:“始儿,你为何如此确定刘谌必死无疑呢!” 李始嘿嘿一笑道:“因为我在箭头上抹有剧毒,见血封喉!即便那一箭未能射中刘谌要害,他也是难以活过一个时辰了!” 李流听后,不由哈哈大笑道:“干得漂亮!刘谌一死,我军无忧矣!”李特生性谨慎,仍然有些不敢确信,便密令人去蜀营中打探刘谌究竟生死如何。而李始虽然感觉父亲有些多此一举,却也不好阻拦。 第五百八十二章 刘谌诈死 长社城东蜀军大营,刘谌被何夔一路抱回后,双眼一直禁闭。陆景等人想要察看刘谌中箭地方,却被何夔红着双眼给拒绝了。直到所有将士被何夔霸道的逐走后,这才忧心忡忡的去安抚将士们了。毕竟刘谌不仅是蜀汉皇帝,更是将士们心中的战神级人物。他突然被敌方神箭手射落马下,生死不明,对于将士们士气的打击实在是 太大了。 刘谌听得账中没有只有随行军医和何夔声音的时候,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将手中握着的箭矢扔掉,低声道:“好悬真就被西晋军的神箭手射死了!” 由于刘谌穿着特质黄金甲,以及用手抓箭矢时,减弱了箭矢的力道,所以并没有射穿黄金甲的护心镜。自然就没有流血,也不会见血封喉了。 “啊!这……陛下您!”随行的军医也是被着实吓了一大跳。他听说刘谌中箭后,便急匆匆的被招进来了。刚打发众将暂时离去,准备替刘谌治疗的时候,正主却坐起身来了。 “陛下,您刚才可是吓死我了。末将还真以为您遭遇不测了呢!”何夔一脸后怕的说道。 刘谌哈哈一笑,随即又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胸口,问道:“朕无大碍。那我军将士们现在是怎么认为的?” 何夔想了想道:“看他们样子都挺担心您已经遭遇不测了!” 刘谌嘴角微微上扬,道:“那就好!你守在帅帐门口,非朕旨意不许任何人进来。另外,派人去秘密传陆景与刘阿知这里来见朕!” 何夔答应一声,转身便要离去,刘谌突然开口问道:“对了,这一次朕有些疏忽了。似乎这长社中有不少西晋军的神射手啊!御林军伤亡情况如何了?”要说刘谌当时为了达到诈死的效果,一直将眼睛闭着。但是偶尔他眯缝着眼睛的时候,仍然能够感觉到自己眼前的御林军一个个的倒下。这些可都是追随他多年的老部下了,对于他们刘谌也是有着一定的 感情。 何夔闻言,身子一顿,慢慢转过身来,面露黯然之色道:“一共牺牲了一百零八个兄弟,重伤十三人。”刘谌闻言,不由默然。在心中哀伤之时,也是有着无比的震惊。隔着两百步的距离,那么短的时间,居然还能战死那么多精锐御林军,由此可见敌军神射手之多了。若不是自己有心诈死的话,迅速率领御 林军后退,也许就不会死战死那么多人了。 想到这里,刘谌深深吸了一口气,言简意赅的说道:“请最好的医者为他们治伤,厚葬死者,重重抚恤其家属。” 何夔默默点了点头,见刘谌没有在说话,便匆匆下去传令去了。 刘谌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军医后,沉声道:“你先在这里等候,待会有重要事情要吩咐于你。” 军医此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下意识的拱手领命。既然刘谌有了明确的旨意,他自然不敢多说些什么了。就在刘谌思考下一步该如何算计李特的时候,陆景和刘阿知得到了刘谌秘密召见的事情,匆匆赶了过来。一进帅帐,果然见到刘谌正好好的坐在那里低头沉思的时候,不由喜道:“陛下,您可是吓死臣等了 。”对于陆景与刘阿知等人来说,确实被刘谌吓得不清。且不说身为刘谌的参谋,如果皇帝战死,他活着回去的话,必然要受到所有人的唾骂与指责。而刘阿知刚加入蜀汉阵营,想着大展拳脚,自然更不希望 自己的抱负还没有实现就夭折了。当然,与他们抱着同一想法的人还有许多。可以说,从收军回营的那一刻,整个军营之中都弥漫着一股紧张与慌乱的气氛。大家都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刘谌是生是死的消息,毕竟刘谌不仅仅是三军统帅, 还是蜀汉的皇帝啊! 刘谌淡然一笑道:“此乃朕之计尔。” 原来,刘谌当时被李始射中之后,脑中灵光一闪间,突然想起了《三国演义》中曾经有过类似诈死的桥段。陈宫献上计策骗取曹操在夜间攻击濮阳城,曹操中计后,遭遇埋伏,险些被吕布抓住。幸亏在典韦与许褚等将领的救援下,才能回到自己的营寨。后来,曹操依照郭嘉的计策,诈死引诱吕布带兵来攻击营 寨,得以大破吕布。 如今虽然时间地点不同了,可是遇到的情况却不尽相同。所以,刘谌打的就是诈死诱敌的主意。现在前期工作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就是该诱敌的事情了。 而刘谌既然要装死,接下来便只能在幕后导演,台前光凭何夔是无法主演的,必须要陆景与刘阿知这样的智谋之士来配合完善。 陆景和刘阿知那也是聪明之人,在听了刘谌说自己是将计就计的诈死之时,立即明白了刘谌接下来便是要引诱李特出城来攻了。 “陛下这神来之笔实在是太妙了!微臣敬服啊!”陆景忍不住感慨赞道。 刘阿知见状,也是点头附和道:“陛下将计就计,这随机应变之能,不愧我大汉第一战神的称号。” 刘谌被这二人夸的也是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尤其是刘阿知这个皇室后裔说自己有大汉第一战神的称号,让他心中颇为自得。 不过,刘谌心中高兴归高兴,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且他也知道当务之急是如何使得李特相信,并引诱他来劫营。 “两位爱卿,以为咱们下一步应该如何引诱李特来劫营呢?”刘谌平复了一下心情,朗声问道。 刘阿知看了陆景一眼,但见后者含笑看向自己,不由开口说道:“陛下,您当时假装中箭落马,演得十分逼真。想来李特应该也不会轻易就相信,必然会派遣细作前来打探确切消息。”说到这里,刘阿知略一停顿,但见刘谌微笑着颔首示意,便接着分析道:“而以李特他们现在的处境,只要确定陛下您出事了,必然会趁机前来劫营。毕竟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容得他们考虑太多了!对于他们 来说,这就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与生计了!” 等到刘阿知说完以后,刘谌很是赞赏的点头说道:“嗯,分析的很好。那么接下来,就请由你们两个来演完这场戏吧!务必要引得李特来袭。” 刘谌如此大费周章的做出诈死诱敌之策来,说白了就是为了以最小的伤亡,尽快打通洛阳与许昌的道路,彻底解决豫州战事,以便于恢复重建豫州和防御东晋随时来袭。 陆景与刘阿知对视一眼,齐齐拱手领命道:“微臣遵命!” 刘谌轻“嗯”了一声,对着一脸惶然的军医道:“你们现在可以开始了。朕已经中箭殡天了吗,明白了吗!”说完,刘谌往床榻上一躺,两眼微闭,再不说话。 第五百八十三章 章李特中计(上) 刘谌言传身教之下,军医与陆景、刘阿知还哪儿能够不明白。所以,陆景顿时放声大哭道:“陛下啊!” 有了陆景的带头,刘阿知与军医顿时也跟着放声大哭起来。 帐外的何夔猛然听到帐内哭嚎声不断,连忙冲进大帐。但见刘谌躺在那里,而陆景三人哭的稀里哗啦,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顿时,大哭着跑出帐外,泣不成声道:“陛下,殡天了。”一时之间,帐外不明所以的御林军们,顿时一个个原地跪下,放声痛哭起来。很快的,帅帐的传出的哭声,惊动了整个蜀军大营。所有的蜀军将士在得到刘谌中箭不治身亡的消息后,一个个哭的泣不成声 。更有甚者,如陆晏直接就要带兵马去强攻长社,替刘谌报仇。 在陆景与刘阿知的强力压制与主持下,勉强维持住了大营局面。一面搭建灵堂,一面制作白旗白甲,三军皆挂孝。 很快的,蜀汉大营哭声一片,全军挂孝的事情便通过细作打探清楚悄悄传到了长社城李特的耳朵中去。不仅如此,甚至似乎连城西的罗宪大营也挂起了孝旗,这就让他更加放心了。 李特听后,不由仰天大笑不已。李始比他父亲还要高兴,尤其是想到自己从此以后就要名扬天下,甚至会被西晋朝廷封候拜将之后,更是热血沸腾,忍不住大声请令道:“父亲,如今刘谌已死,蜀军大营必然群龙无首,混乱不堪。孩儿愿 率一部人马,夜袭城东蜀军大营!” 一旁的李流与西晋军其它将校听后,也是摩拳擦掌不已。李流也拱手说道:“大哥,我愿意同始儿一同率部夜袭蜀军大营!” “末将也愿随同前往!”这时,其它的将校听后,也纷纷拱手请战。毕竟谁都不傻,刘谌一死,这个时候留守在城中,反而不如出城攻击蜀营更加安全了。 李特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此前部众士气极为低落,如今刘谌中箭身死的消息在他刻意的宣传下,全军上下总算恢复了不少士气。李庠突然开口道:“大哥,我以为即便刘谌已死,可是罗宪的三万大军尚在,豫州仍然有数万蜀军,甚至还有伪晋的兵马,咱们形势势仍不容乐观。下一步,咱们必须马上率部离开才是。这长社绝不可再久 留,否则接下来必然会遭受到蜀汉的疯狂报复!”李特闻言,心中一怔,慢慢从兴奋中回到现实中来,点头沉声道:“二弟所言极是!咱们即便破了城东蜀军,仍然不能完全摆脱困境。只是咱们若借着这个契机出迎的话,就必须有人留下来断后才行啊!否 则一旦长社迅速丢失,那么我军可就危险了。” 李特的一番话,顿时让众将兴奋之情,立马冷却下来,没有一个人在说话了。任谁都知道这个时候留下来,那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眼见没有人主动留下,场面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李庠再次说道:“大哥,就由我留下来断后吧!” 李特听后就是一皱眉,他自然不愿意自己的亲弟弟留下来送死。可是这话他却不能说出来,否则只会冷了将心,使得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心又散了。 “将军,我愿意留下来断后。”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偏将军战甲的年轻人站起来,主动请战道。李特循声望去,但见此人真是自己族里远支中的一个名叫李含的年轻将领。对于这个李含,李特有不错的印象。此人为人机敏,颇有急智。武艺虽说算不上上乘,到也不算弱,是家族中重点培养的年轻人 才之一。“好!难道你有此心,本将便令你率五千人马坚守此处。你只要能够坚守三日,便可自行弃城与我军汇合了。”李特拍板决定道。在他看来,自己虽然看重李含。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为了不让自己的二弟牺 牲,也只能牺牲李含了。 李含起身拱手道:“末将定当死守,必不负将军重托!” 李庠听后,却是一皱眉。他知道李特的心思,可是坚守长社事关己方大军的生死,决不可草率。李含虽说也算是半个自己人,可是毕竟太过于年轻了。一旦很快失守的话,自己可就真的成为无根浮萍了。 想到这里,李庠沉声道:“大哥,既然李偏将愿意主动留下来,便与我一同坚守长社吧。长社城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啊!一旦有个变故,我恐他一个人力有不逮。” 李特微微闭起双眼,半晌后,方道:“你的考虑也不无道理。那这样吧,就由二弟你与李偏将率领两万人先行坚守长社。待到我军破了城东蜀营,攻克颍川郡县之后,你们在随后跟上吧。” 李庠想了想,也觉得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便点头表示赞同。 当晚,李特决议亲自率领三万大军趁着夜黑的掩护袭击城东蜀军大营,以打破困局。 当李特赶到蜀军大营前时,果然见到寨门之上飘扬着白色的大旗,也不知道是不是蜀军真的已经失去了混乱,居然防御十分的松懈。 到了这个时候,李特也顾不了许多了,他必须要赌,赌刘谌是真的中箭死了。 军司马任回在李特的示意下,悄悄的带着十几名士卒摸到寨门前,将寨门打开后。 李特跨骑在战马之上,长刀向前一挥,低喝一声道:“全军冲锋!” 西晋军顿时点亮了火把,呼喝着挥刀冲进了寨门之中。不料,待大军刚刚进入蜀军在后,发现寨内竟然静的可怕。任回快速挑开最近的两座军帐,这才发现里面居然空无一人。李特心下一沉,情知中计了,急忙大喝一声,命令前队改后队,后队改前队,打算先退往长社。但是这一切已经晚了,只听杀声四起,箭雨齐飞,火光冲天,在射倒了大片西晋士卒后,无数蜀军从营寨四 面八方杀了出来,将三万西晋军团团围困在里面。 “李特小儿,你已经中了朕的计策,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蜀军之中为首一人,金盔金甲,跨骑追日宝马,正是刘谌。在他们身边,有许多御林军卫护在身旁。李特牙关咬的咯吱响,不过到也是一条汉,虽然知道今天恐怕九死一生,却也是宁死不降之人,口中大喊道:“将士们,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便是咱们报效朝廷的时候了。杀死刘谌者,赏千金, 封万户侯!” 本来西晋军的士气就不高,如今中伏之后更是露出了惧色。即便是李特开出的空头支票十分诱人,但是却也没有人真把这当回事了。毕竟今天即便能够活着离开,败亡也是迟早的事情,还想那么多干嘛。不过,无奈事情赶到这个地步了,西晋将士们也没有了选择,也只得硬着头皮冲向了蜀军,打算做最后一搏。 第五百八十四章 李特中计(下) “放箭!”刘谌见状,沉声喝令道。 “嗖嗖嗖!”又是一阵箭雨袭下,冲在最前面的西晋士卒纷纷倒下。其余西晋士卒脚步稍顿,再次冲向了刘谌所在的方向。 刘谌并没有动,身后的周处大喝一声,带着数千蜀军蜂拥冲向了西晋士卒,与之混战在一处。 李特身旁的李始看到刘谌出现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白天不仅没有射死刘谌,反而中了对方的诈死诱敌之计,脸色显得格外的难看。 “神射卫,放箭!”李始阴冷着脸,从背上摘下长弓,大喝一声道。 百余名神射卫顿时纷纷瞄准了刘谌所在的方向,点射而去。 “陛下,小心!”何夔护在刘谌面前,大声的提醒道。 刘谌沉声道:“自古战争不会因为小部分人而改变。敌军现在只能算是困兽犹斗罢了,朕堂堂天子,何惧之有!” 在刘谌的大声激励下,两万早已蓄势待发的蜀军,在陆晏、周处、朱振、程据、赵德舆等将的带领下,将西晋军分割成几段,不停的收割着西晋军的人头。 李特在乱军之中不断的冲杀,早已经血染衣袍。只是奈何己方陷入蜀军包围之中,早已经失去了斗志。无论如何组织冲杀,都始终难以冲杀出去。 另一方面,长社西城蜀营,罗宪探马得知城东蜀营已经与李特军交上手了。当即率领三万大军开始朝着长社发起了猛攻。 “报……将军。大事不好了!征北将军夜袭蜀营,误中蜀军埋伏,已经被包围了!”正指挥防御长社城的李庠忽然接到了斥候传来的噩耗。 李庠身子剧烈一慌,不可思议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那名斥候苦着脸道:“原来刘谌根本就没有死,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啊!现在征北将军已经陷入包围,迟迟无法杀出蜀军重围啊!” 李庠连续几个深呼吸,想要调整自己的心态。可是他手中握着钢刀的手却是青筋暴现,看的出来他忍的十分辛苦。 一旁的偏将军李含见状,心中也是巨震,不由说道:“二将军,现在征北将军被围,当先派兵营救啊!若不然即便咱们守住长社,也没有多大意义了!” 李庠望了一眼城外正在猛攻的蜀军,踌躇道:“可是这里……” “如果二将军相信末将,末将愿率本部人马,誓死拖住敌军。您带着大队人马出城救应征北将军,然后在回来吧!”李含郑重其事的说道。 李庠现在已经心乱如麻,听了李含的建议后,一咬牙道:“那好!本将留给你五千人马,你务必要坚守住城池!” 李含当即表态道:“请将军放心,城在我在,末将誓与长社共存亡!” 李庠见状,心中感动,用力的拍了拍李含的肩膀道:“李含,你是我们族中的骄傲,大哥十分的看好你。若是这次我们能够重返冀州,我会向大哥提议,将五妹嫁与你。从此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李含一脸感激的说道:“谢二将军看重,末将定不负二将军与征北将军的信任。” 对于李含这个李氏远支,李特也确实有所看重。只是李特看重,不代表李庠认同。他这么说其实是忽悠李含死守长社,拖住城外的罗宪军。他很清楚,这长社经过今晚一役,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 所以李庠这次率领一万五千人马出城驰援李特后,根本就不可能在回来了。他会直接和李特合并一处朝着黄河渡口一度杀过去,而李含就是拖住刘谌与罗宪最好的挡箭牌。李含似乎并不清楚李庠内心真实的想法,仍然是一脸感激尽忠的模样。李庠心下略微宽心,趁着李含指挥防御罗宪攻击无法分身的时候,悄悄带上大部分粮草后,这才率领一万五千大军出了东门,朝着城 东蜀营杀去后。李含看见李庠带大部队离去之后,嘴角微微一撇,召来几名心腹将校道:“如今主上暗弱,我军主力在豫州战场损失惨重,我们更是成为了一支孤军,大晋败亡只在朝夕之间。我不忍将士们在白白流血牺牲 ,欲顺天应命,归附蜀汉,你们意下如何!” 说完,李含双眼环视众将校,等待他们的表态。 众将校闻言均是一愣,似乎谁也没有想到此前还信誓旦旦欲要与城池共存亡的李含,为何在李庠刚率部离开就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难道这是有意试探自己等人吗! 要说这些将校那都是李含的心腹,其中一个络腮胡的校尉见场面有些沉闷,便首先表态道:“将军,您平素待我们不薄。您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我等愿意为将军马首是瞻!” 有了络腮胡校尉的带头,其余将校反应过来后,纷纷叫嚷道:“没说的,我们愿意跟随将军的脚步,您的决议就是我们的意见。” 李含闻言,这才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那好,令将士们放下武器,停止反抗。若有不服者,杀!”其实李含在今天早上刘谌将己方的困境说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生出了倒戈投降蜀汉的决心。只是后来因为传言刘谌被射死,李特决心率部夜袭蜀营的时候,他又有些犹豫了,便暂时放缓了计划,想做看 最终结果。 不过,正如李特对李含的评价那般,他是一个很有头脑,颇有急智的人。他总觉得堂堂一个有着战神称号的一国之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被人射死了。 所以,李含便主动留了下来,不愿意去冒险参与袭营。而选择留守的话,他的可选择性就大了。一旦事情有变,便可以率部献城,这样的话,还能捞到一定的功绩。 至于李含身为李特的族人,为何会投降。那也是因为李含是个有野心的人,在得知刘谌诈死,李特中计后,他更加坚定了信心。 他可不愿意年纪轻轻就白白牺牲,而且在李含看来,现在的西晋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了,根本不可能一统天下,只有刘谌的蜀汉才有可能完成一统之势。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这个时代虽然不乏死忠者,但是在特殊情况下变节投降者,也属于正常人能接受的范围,并不一定就会被烙印上深刻的叛徒头衔。 在李含的命令下,所有的西晋守军几乎都选择了服从命令。他们也不傻,如果说之前他们属于孤军,那么现在留下来几乎就属于弃子了。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愿意就这样死去。刚刚率领敢死队冲上城头的马威,正打算大杀四方时,突然看到成片的长社守军在几名将校的带领下纷纷扔下了武器,停止抵抗的时候,不由呆愣住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李庠的援军 “你们这是?”马威冲上城头后,手提银枪,蹙眉诧异的问道。 马威的蜀汉士卒们可不管这些,纷纷围拢在马威身边,手持刀剑一脸警惕的盯着眼前奇怪举动的西晋守卒,同时掩护身后的同伴不断攀爬上城墙来。这时,李含在一干将校亲卫的簇拥下来到马威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马威身上精良的铠甲后,断定这应该是蜀汉的一员大将,不由抱拳道:“在下乃是现在长社县的守将李含,愿顺天应命归附大汉,请将军 代为转告贵军主帅。”马威上下打量了李含后,见其一脸的真诚,这才微微颔首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够主动率部归附,这很好。本将乃是大汉五虎大将中的镇北将军马威,我先代罗尚书同意你的归附请求。你先让你的人 马打开西城门吧!” 事如突然,李含愿意主动放弃投降,马威自然求之不得,他也不希望自己的部下有无谓的伤亡,所以便先行应承下来。一旦西城门打开,罗宪率领主力大军进城的话,一切就成定局了。 “原来是马镇北,久仰大名!在下这就令人打开城门!”李含面色一正,拱手道。 当初刘谌在洛阳大封文武,确立了新的蜀汉五虎上将。虽然他们没有关张赵那样老一辈的威震天下。但是因为蜀汉的强势崛起,到也引起了各方的关注,所以李含也是有所耳闻。 看到李含手下一名络腮胡校尉真的带人去打开城门后,马威微微颔首,突然问道:“对了,现在城中有多少你的人马。李特他们呢?” 李含连忙回答:“回马镇北的话,李特将军率三万人夜袭城东大营去了。据说遭了伏击,不久前李庠也率领一万五千人去救援了。” 马威顿时明白了李含的话,心中有些焦急的对着身旁刚刚爬上来的一名偏将道:“由你负责暂时接手长社城防。再派人迅速知会罗尚书,本将带人从后面追杀李庠去。”那名偏将自然明白马威的意思,毕竟李含刚刚率部归附。为了安全与避嫌,肯定是要己方自己先接手长社的城防才可以的。而马威不久前也从罗宪那里得知了刘谌诈死诱敌的计策,如今李庠带人去救援李 特,想必应该是李特中计了。只是李庠现在突然率领主力去救援李特,不仅会打破刘谌的计划,可能还会因为他的出现,使得刘谌的包围圈被撕开一个口子。甚至刘谌那里只有两万人马,一下子要对付四万多西晋军,难免会伤筋动骨 。 所以,马威在得到了李含所说的情报后,立刻组织人马朝着东城门追求,力争再次对李特军形成合围之势。 另一面,李庠对于自己前脚离开后脚李含就献城投降的事情毫无所知。他闻听大哥中伏之后便心急火燎的带着一万五千人赶奔城东蜀军大营。 尚未赶到城东蜀军大营,老远的就听到了激烈的喊杀之声。李庠只觉得整个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率部急行军后,果间蜀军将李特军分割成好几段,包围在蜀军大营内外。 “将士们,随我杀啊!”李庠见状,不敢怠慢,大吼一声,率部冲向了战阵之中。 原本李特军已经出现了溃败之势,在李庠率领援军一万五千新生力军加入后,立刻缓解了溃败之势。 李庠一路杀透重围,远远看到李特浑身浴血,不由高喝一声道:“大哥,我来也!”李特正陷入苦战之中,陡然看到己方李庠到来后,心中又惊又喜,朝着身边的将士喊道:“将士们,援军到了。随我杀回去!”他喜的是新生军的到来,使得己方腹背受敌的局面被打破,而惊得却是李庠如 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西晋士卒闻言精神一振,原本涣散的士气,稍微有所恢复,纷纷跟着李特朝着李庠所在的方向突围军。 等与李庠汇合后,李特急问道:“二弟,你怎么来了?” 李庠一刀斩杀身边一名靠近的蜀军士卒,回道:“听闻大哥中计,我便率部前来增援。目前长社由李含领五千人马正在抵挡罗宪的攻击。” 李特闻言,心中稍宽,叹道:“没有想到刘谌居然使诈,若非你及时赶到,今天恐怕我们就都要陷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李特又道:“既然刘谌早已经有了准备,我们赶快撤回长社吧!”李庠听后,低声道:“大哥,现在我们不能在回长社了,回去迟早是死路一条。现在李含率部在长社拖住了罗宪,莫不如我们利用兵力优势先合力先破了蜀军,然后趁着蜀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强渡黄河渡 口吧!” 李特微微一愣,随即默然点头。他也很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弃车保帅了。否则,一旦蜀军两路人马汇合,失去了人数的优势,他们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众将士,我军援军已至,今晚便是大破刘谌之时。只要击败眼前的敌人,我们就可以回家了!”李特高声呐喊道。 “为了回家,将士们杀啊!”李庠随声附和道。 “回家,回家!”一众西晋军将士在李特兄弟的激励下,一个个神情激奋起来。回家的冲动,让他们再次挥舞起武器,冲向了蜀军。正在后军指挥作战的刘谌听闻长社城来了西晋援军,心中微微一紧。他也看出来了,之前绝对的压倒性优势已经当然无存了。人数上的绝对劣势,让他感到了一丝无奈。看来今天这种伏击战,恐怕要演变 成遭遇战了。 “将士们,罗将军正在猛攻长社。敌军这是最后的垂死挣扎了,顶过这波攻击,胜利终究属于我们。杀啊!”刘谌为了提高士气,振臂高呼道。 “杀啊!”在何夔的带领下,身边千余御林军也跟着齐声呐喊起来,并迅速蔓延的蜀汉所有的将士之中。 一场空前激烈的遭遇战开始了,双方厮杀在一处,血肉横飞。蜀军营寨,乱军之中,朱振正遇上西晋军司马任回,交手两三合,将其斩落马下。 在众军之中的李始看到朱振斩杀了任回,不由血脉贲张,将灵宝弓对准李始,怒喝道:“背主之贼,看箭!” 朱振斩了任回正得意间,听得暴喝之声,“啊”了一声,下意识身子一偏,任回的射出的箭正中他的右臂。朱振吃痛的叫了一声,手中的钢刀顿时脱手。幸亏他反应足够快,左手捂住受伤的右臂,直接滚鞍落马,在亲卫的保护下,混入人群之中,避免了被隐藏人群中的射手补箭。 第五百八十六章 李特之死 李始见一箭没能射死朱振,反而让他跑了,不由也是暗怪自己刚才不应该习惯性的喊那么一嗓子,使得朱振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 只是李始这一嗓子的副作用远远不只如此,他不仅提醒了朱振,也让不远处正在厮杀的周处察觉到了。他刚才就是发现这个方向似乎有对方的射手存在,一路小心的杀过来。 当周处看到李始正弯弓搭箭在乱战中寻找受伤的朱振时,在亲兵的卫护下,径直冲向了李始。 李始听得耳边马蹄声响起,本能的反应过来,看到了犹如杀神一般的陆晏即将杀到自己身边时,眼皮也是急速跳动,来不及多想,略一瞄准就是一箭。 周处早就有所防备,身子向下一趴,双腿猛夹马腹,迅猛的冲向了李始。 李始身前的几名西晋士卒顿时或躲或闪,有反应不及者,更是直接被猛然发力的战马撞飞。 这时,李始身体急速后退,同时快速从后背中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箭矢,略一瞄准又是一箭射去。 这一次他并没有随身携带灵宝弓,毕竟那样的宝弓虽然威力加强,可是相对来说也耗费体力,而且灵宝弓的箭矢也属于特质,在这种突袭战中,实在是太浪费了。 “咴!”奔跑中的战马惨叫一声,被李始一箭射中面门,摔倒在地。 只是李始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却见周处在战马摔倒的一霎那间蹿了下来,身子尚未落地,手中一柄长刀已经猛然砍向了他的双腿。 李始见状,心胆俱裂,本能向旁边躲闪。 “啊!”李始惨叫一声单膝跪倒在地。虽然他躲得够快。但是周处在身体落地之时,手中的长刀还是砍中他的左腿。 “给我死!”周处落地后,身子向上一挺,在度翻滚起来,手中长刀呼啸着砍向了半跪着的李始。 李始躲闪不及,被周处快如闪电的一刀砍中了脖颈,一颗硕大的人头顿时飞起,然后又掉落在地上。 “少将军!”李始的神射卫这时发现了李始被杀后,一个个扔了手中的弓箭,拔出佩刀冲向了周处。 周处的亲卫这时也赶了上来,他们自然不可能作势不管,挥刀迎了上去。周处两刀劈死李始后,也顾不上心疼伴随自己多年的战马,拎起手中长刀步战起来。 要说这些神射卫箭法出众,个人单兵能力也不弱。可是遇上了又猛将周处带头的亲卫队,在这种贴身战中,也占据不到太多的优势。 而李庠的援军尚在外围,在营中局部地方,蜀军无论是从人数上,士气上还是占据着一定的优势。所以,仅有百余人神射卫很快便被死伤了数十人。 “征北将军,大事不好了,少将军被蜀将杀死了。”一个校尉看到李特当先率领新生军再次杀回营寨的时候,不由带着颤音禀报道。 “啊!”李特突闻噩耗,险些从战马上摔落下来。在缓过神来后,他强压丧子之痛,咬牙吼道:“随我冲杀,吾誓杀刘谌,为我始儿报仇!” “报仇,报仇!”李特的亲兵在听到李始被杀后,也是一个个神情激愤,随着眼睛赤红的李特冲向了刘谌所在的后寨。其余的西晋士卒在他们的带动下,也强打精神跟了上去。 “陛下,请您后退!”何夔正带着御林军砍杀靠近的西晋士卒,猛然看到大股西晋士卒重新呐喊着涌向了这一边,不由急声劝道。 刘谌丝毫不为所动,一脸的决然道:“朕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看着!朕就不相信西晋那帮残兵败将能够把朕怎么样!” 刘谌知道何夔这是为了自己安危着想,可是他同样清楚自己这时候不能退。一旦自己退了,势必会影响到己方士气。那么现在己方人数上就占劣势,就更加危险了。同时,刘谌相信虽然李特来了援军,可是长社的防御力量必然会大幅度衰弱,那么罗宪就更加有机会了。而且只要自己顶住李特的反扑,渐渐的西晋军那股锐气便会慢慢消失。反之,则就真的可能会出现 溃败,进而让李特有机会逃走了。 刘谌的临危不退,很快感染了周遭的蜀军将士,他们纷纷红着眼睛迎向了李特军。由于李特与刘谌两人各不让步,将战争推上了高潮。 就在李特隐隐看到刘谌,胜利在望的时候,西晋的裨将军李恭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大声道:“将军,不好了。从长社东门方向杀过来一支蜀军,二将军已经率军迎击去了。他请您速速退军突围!” 李恭也是李特族人,跟随李特多年。在李特做上征北将军后,被火线提拔为了裨将军。这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一种表现了。 “什么!”李特循声回过头看向李恭,睚眦欲裂的吼道。他是真的要疯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这个时候从长社东门杀来一支蜀军,那不就意味着长社已然失守了吗! 如果这样的话,他们就成为了一只真正的孤军了。而且很快罗宪的数万大军便会赶来增援刘谌,到那个时候,前后夹击之下,他们无论从人数还是士气上都要陷入劣势中,覆灭只在眼前。 “嗖!”战阵之后的刘谌也看到了远处高头大马上嘶喊的李特,趁着他转头的机会,刘谌快速从马背上摘下伸臂弓,瞄准李特所在的方向就是一箭。自从当上了汉王以后,他就已经很少在上战阵了,自然射箭的机会也少了很多。而且一般情况下,他也不会在放箭了。毕竟对于他这个身份来说,射死一两个敌军将领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如果射不中的 话,反而会影响到自己的声望。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就不一样了,己方现在正面临着人数上的劣势,情势危机之下,又处于乱战之中,射杀李特带来的影响,足以让他再次出手。 “将军小心!”李恭看到一道寒光射向了李特,不由大声提醒道。 李特本能的转身,将手中大刀横于胸前。只听“咣”的一声,神臂弓特质的铁箭将长刀击飞后,余势不改,一箭正中的李特胸腹。李特身子猛然一阵,胸腹下传来一阵剧痛。他不可思议的低头看向去,一支利箭正插在自己的胸口与腹部之上,鲜血顺着伤口汩汩向外流出。他缓缓的抬头看向了箭矢的来向,但见刘谌手中似乎正拿着一 把长弓。“你……”李特吃力的伸出手指,眼中尽是不甘与不信之色。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身子便往后一仰,摔落马下绝气而亡。 第五百八十七章 四面开花 要说本来刘谌也是抱着趁李特不备试射的心态,而李特虽然正好格挡住了这一箭,可是却没有想到这箭的威力如此之大。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以刘谌配上神臂弓的力道,如果不是有那一刀的阻挡,他恐怕会 直接被射落马下了。 “将军!”李恭见李特被射死跌落马下,不由被呼一声。随后抱起李特的尸身,转身就往外杀去。他这是想要誓死给突围,给李特一个全尸。 可是正是他这么一呼喊和举动,恰恰让正在混战中的李特军发觉。他们见主将李特战死后,更是失去了最后的勇气,纷纷向四面溃散而去。 另一面的李流在李庠派人通知下,已经从其它地方杀到一处来,正在分头抵御长社东城门杀来的马威军以及周处等蜀军。对于马威为何能率部出现在这里,李庠他们已经听蜀军喊话知道了。李庠虽然对李含不战而降的举动气得牙根都痒,也暗恨自己当初做出了错误的抉择,可是这一切已经成为定局了。他们的现在能做的就 是等李特到后,集中一点突袭。可是当李庠与李流他们听到蜀军营寨方向先后有己方溃卒传来李始与李特先后被杀之后,不由又悲又怒。在知道大势已去的情况下,想要与蜀军拼命,可是李特的士卒们却已经失去了决死一战的斗志,兵 败如山倒。 最终,在罗宪率领大部人马再次赶到加入战场的时候,与刘谌前后夹击之下,李特均彻底反抗之力。在乱军之中,马威银枪一口气连挑李庠与李两二人。 至此,长社之战以刘谌与罗宪前后夹击,大破李特所部而告终。而随着长社之战的结束,西晋的十万援军全军覆没,连带着豫州也全线告失,为期三个多月的豫州之战也彻底结束。其中,蜀汉占据了大半个豫州,与占据陈留等郡的东晋共分豫州。然而刘谌却很清楚,这一战自己虽然打的很辛苦,也取得了不小的战绩。可是如今与正在崛起的东晋相邻,虽然双方刻意的维持现状,形 成了一种先消灭西晋的默契。 不过,刘谌心里也很清楚一旦等到东晋腾出手来占据冀州后,甚至在己方不提防的时候,两国之间仍然会随时爆发一场激战。 公元280年注定是战乱纷起,不平凡的一年。豫州战事的结束,并没有让战争的脚步停下来。东晋在占据了陈留郡后,骠骑大将军羊祜统帅五万精兵北渡黄河奇袭平原郡。 然而由于贾充此前令陈准率五万大军围剿并州杨济残部,后又从冀幽二州抽调出十万大军,由荀顗与李特率领驰援豫州战场,使得冀州以及整个后方都十分的空虚。随着东晋以西晋军袭击孟观为由,单方面撕毁盟约,羊祜不等西晋反应过来,在很短时间内便一举攻克了防御空虚的平原郡,兵锋直指安平郡。尤其是豫州战事结束,荀顗、李特先后身死,全军覆没的消 息传到西晋朝廷后,引起了极大的恐慌。 西晋太宰贾充紧急与大将军司马干商议,一方面遣使斥责司马攸不顾盟约,贸然兴兵入侵,一方面急调正在并州围剿杨济兄弟的镇北大将军陈本火速回安平郡驻防,抵挡羊祜的攻击。 然而原本陈准已经快攻破晋阳城了,但是却也不得不放弃,毕竟若是安平郡告破,那么邺城可以就危险了。这一点无论是痴傻的司马衷还是贾充,他们都不愿意再次沦为阶下之囚。 有了陈准的回防,使得羊祜未能顺利攻克安平郡治所信都,使得双方在城下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司马攸见已经撕开了口子,便毫不犹豫的派遣折冲将军周浚率军三万增援羊祜,大有在信都决一死战的架势。这就让原本处于败亡局面的杨济势力得到了苟延残喘的机会,避免了兵败身亡的惨痛局面。 不过,也正是因为蜀汉和东晋先后对西晋宣战,让杨济兄弟压力大减。一开始的时候,杨济兄弟不停的派遣使者往洛阳求援,请求蜀汉朝廷能够立刻兵渡黄河,攻打河内郡,进而引兵进攻并州。直到东晋打过黄河,陈准退军后,或许是杨济兄弟因为蜀汉一直没有能直接出兵攻打河内,又或许是因为眼前危局得以化解,西晋朝廷自顾不暇的原因。杨济兄弟反而不再蜀汉朝廷遣使,似乎已经忘记了 自己之前臣服的事实。 相反,杨济兄弟开始不经蜀汉洛阳朝廷诏令,收复了太原郡,开始在太原郡与雁门郡两郡横征暴敛,疯狂征兵,短时间内兵马壮大到了五万,大有割据一方称霸的意思。 而在蜀汉刘谌回到洛阳,在得知情况后,只是派使者前往晋阳谴责杨济兄弟没有请示朝廷的私自行为,想看看这二人的态度。结果杨济只是以形势所迫为由搪塞,便没了任何回音。 对于杨济兄弟,刘谌原本也不是太看重,所以也就没有在当回事了。现在他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布防豫州,恢复豫州的发展。 除此之外,蜀汉的战争脚步仍然在继续。趁着两晋打的不可开交,以及南吴连败元气大伤这个机会,占据了整个荆北地区的刘杰军团迅速朝着荆南四郡发起了攻击,不给南吴以增调援军的机会。 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陆抗恩威并施,连战连胜,先后攻克武陵、长沙、零陵三郡,桂阳郡太守见大势已去,主动献城投降,也宣告了荆南战事的结束,这也使得整个荆州彻底归附蜀汉。 另一方面,郭马自四会城战败退往治所番禹城后,苦等援军不至。在关鹏的连日猛攻下,从东门突围败退。却不想遭遇马隆的伏击,全军覆没,自己也战死在乱军之中。 随着荆州与交广两州的相继沦陷,昔日强盛的东吴仅剩下扬州一地,败亡似乎已经在迟早之间了。而蜀汉这时方暂时止住攻势,开始消化刚占领的地区。同时各军团重新开始征召兵丁,训练人马备战。 此时,蜀汉的势力已占据益州、凉州、雍州、荆州,交州等等数个州,占据了天下一大半土地,势力鼎盛一时。刘谌为此表彰各军团的功勋,再次大封各大军团主副将。原前后左右四将军,各晋一级,其中,关鹏被封为抚军大将军,坐镇南中与交广二州、罗尚为中军大将军,刘杰为上军大将军同时调任新增的豫州 军团主帅,陆抗为镇军大将军,负责整个荆州军团。 原镇南将军文鸯、镇北将军马威、镇东将军宁随分别因战功晋升为征南、征北、征东将军。他们的镇字头将军分别被原安南将军为盛曼、安西将军为王化、安东将军为唐彬所递补。 至于其余积累功勋者也皆有升赏,他们之中几个表现比较突出的人,如陆晏、周处、刘阿知、罗袭、以及投降的东吴名将张政分别被提升为四定将军的职位。为了达到某种平衡,新任的镇东将军负责扩建荆州水师,协助陆抗做好攻击扬州准备。而这些军团将领得到的提升,也进一步刺激到了蜀汉所有文武战将们想要建功立业热情,为蜀汉以后的一统之路,打下了良好的思想基础。 第五百八十八章 自大的孙皓 南吴建业朝堂之上,孙皓正在大发雷霆,手拍龙案怒不可遏的吼叫道:“步阐与郭马这个两个蠢材,误朕久矣!来人,将他们家人全部抓起来,砍了!”在他看来,正是步阐丢了江陵城才导致荆州全线失守,身为荆州最高负责人的步阐要负全责。而郭马居然那么快就丢失了广州,亏自己在江陵丢失后,还直接派遣钟离牧去救援,又跑了白趟,连带着荆南 也丢失了。 太尉范缜听闻,连忙跳出来拱手道:“陛下,不可啊!虽然步阐与郭马战败失地,可是他们自己也以身殉国了啊!若您在治罪他家人,恐怕以后蜀军入侵,无人敢在领兵了啊!”其实范缜说的也是实话,甚至他还有些心里话没有说。荆州与广州的丢失,他认为身为皇帝的孙皓要负很大的责任。毕竟步阐丢失,那也是因为孙皓此前为了报复蜀汉,以及想着西晋能够将汝南割让给他 ,使得钟离牧带着荆州主力前往征战,造成了荆州空虚无援。 无论步阐有多大的错,也不能全怪他一人。至于郭马原本就是一个武将,根本不适合做一方统帅,却因为孙皓中了蜀汉的离间计,又听信奸宦之言,临阵换帅,用人不当,才导致了广州的失守。孙皓眉毛一挑,刚想要发火。司徒丁固见势不妙,连忙站出来圆场道:“陛下,太尉大人所言有一定的道理啊!如今江东人心惶惶,强敌环伺,实在不宜再造杀戮了啊!请陛下您看在这二人曾经为陛下立过 的汗马功劳上,饶过他们家人吧!” “是啊,请陛下开恩啊!”一干文武在范缜与丁固的带头下,纷纷出列求情道。 孙皓看着朝堂上稀稀拉拉的文武,强压住心中的暴虐想要杀人的冲动,哼哼道:“好吧!这一次看在众位爱卿的份上,就便宜他们了。” 其实孙皓这一次退步,那也是迫不得已。当初他刚篡位登基的时候,满朝文武即便算不上人才济济,最起码也像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随着孙皓不断的斩杀如张布、濮阳兴、留平,逼死万彧等等文臣武将,亲小人远贤臣后,有不少官员或辞职,或投奔了蜀汉与东晋,使得他大有成为孤家寡人之势了。 如今孙皓仅仅剩下扬州一地,兵马不过十余万。若在杀戮下去,恐怕真就要败亡了。而且现在南吴若不是范缜与丁固这样的老臣坐镇,稳住了一部分人心,说不得就等不到树倒猢狲就要散了。 所以,对于这二位忠心老臣,孙皓思索再三,还是稍微给他们点面子,就算对他们的一种安抚了。 “谢谢陛下开恩!”范缜与丁固对视一眼,齐声拱手拜道。他们在稍感宽慰的同时,也是在心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孙皓总算没有在开杀戒了,若不然在杀下去,南吴真的就要从内部开始土崩瓦解了。 孙皓轻哼一声,旋即又道:“朕欲效仿刘谌,趁着蜀军在荆南立足未稳之际,复夺荆南,克服荆州,诸位臣工以为如何!”孙皓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他认为南吴屡战屡败,完全是因为手下文武无能的原因。自己以前就是高估了他们的能力,才导致丢城失地。如今自己若是御驾亲征,不仅能够振奋南吴将士士气,也能够收复失 地。当然,孙皓之所以会这么认为,那也是因为当初在孙湾将他发配到偏远的交州,在无兵无将的情况下,他尚且能够力挽狂澜,一举夺取孙湾的政权,建立了南吴。以自己的能力,完全不比刘谌当初在蜀汉 灭亡之后,复国在起差。刚刚才暗松了一口气的范缜与丁固听了孙皓的话后,险些没有摔倒。范缜连忙拱手再次劝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如今蜀汉虽说刚侵占了荆州,但是我军连连征战,将士疲惫,国库空虚,实在不适宜在与 蜀汉开战了啊!” 在范缜看来,孙皓这简直就是拿国家大事当做儿戏。如今南吴先不说数量,将不如人家猛,兵没有人家多,武器没有人家先进,国力与士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蜀汉现在能不出兵攻击自己,就已经要烧高香了,还谈什么收复失地。以现在己方的情况,最需要做的就是据长江而守,大力发展水师,不让蜀汉轻易打过长江才是。 孙皓眉毛一挑,颇为不悦的说道:“你这是怀疑朕的实力咯?” 范缜一听,顿时额头见汗,急忙将目光投向了丁固,唯恐自己人单力孤,不但说服了孙皓,反而凭白搭上了自己这条老命。丁固不得已只能再次硬着头皮道:“陛下文治武功,自然毋庸置疑。只是奈何我江东地处偏远,不似中原地区。而且我国人口少,兵员不足,将士们多习水战,而不熟陆战。这个时候出战,一个不留神会影 响到陛下您的一世英明啊!” 丁固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真的自然是对于江东弊端的分析,假的自然是那些奉承孙皓的话。而且这也就是现在,换做是以前,丁固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的假话。他这也是慢慢发现,自己无法改变孙皓的时候,只能试着改变自己,去迎合孙皓。有时候反而会起到一丝的效果。在这一点上,范缜就不如自己,容易在不经意间得罪孙皓,每次都是他关键时刻出手,才 避免了自己的老友因言语之失而引来杀身之祸。 果然,在听了丁固的话后,孙皓神色有所缓和。在仔细一琢磨后,又觉得如果自己真就这么御驾亲征的话,万一战败丢脸是小丢命是大,也就不再吵着要御驾亲征了。 不过,虽然孙皓已经放弃主动攻出去的想法,可是仍然有些不甘心就这么坐以待毙,不由气恼的拍案叫道:“难道咱们现在就坐等那刘谌打过长江来吗!” 满朝文武闻言默然,在他们很多人看来,现在南吴能够做的也就只是坐等蜀汉来攻了。可是他们同样也知道若是将实话说出来,今天恐怕就未必能活着走出皇城了。 “你们难道都哑巴了吗!食君之禄,不能为君解忧,朕要你们何用!”孙皓见没有人回应自己,又感觉自己心中一团火焰燃烧了。丁固见无人敢言,恐又要惹怒孙皓,不由大脑飞快旋转,沉吟再三后,主动拱手道:“陛下,前些天末盧国又来人了,他们想要归附我大吴,希望您能看在咱们同祖的份上,出兵助他统一倭岛。若陛下不愿意坐守江东,这到是一个机会!” 第五百八十九章 盧国来使(上) 倭岛顾名思义就是后世的倭国九州岛,在华夏历史的文献中对倭国最早的记录史籍有《汉书·地理志》,其中记载有“乐浪海中有矮人,分为百余国,以岁时来献”。 这段记载主要说明了倭岛在海中的大致位置,以及他们特有的矮小身材。同时描述了在汉代时倭国尚且处于多诸侯或者说多部落混战状态,并且有向汉朝朝贡的事情。在陈寿著的《三国志·魏志·乌丸鲜卑东夷传》中就曾明确记载过公元238年,当时倭岛邪马台国卑弥呼派遣使者难升米朝见魏帝曹睿。魏帝赐予卑弥呼以刻有“亲魏倭王”的紫绶金印一枚,包括铜镜百枚在内 的礼物若干。邪马台王国那时吞并了附近许多小国,就好似后世的一个联邦制国家。而丁固所说的末盧国也是倭岛上的一个小国,此时除了这两国外,还有狗邪韩国、对马国、一支国、伊都国、奴国、不弥国、投马国 、狗奴国等8个小诸侯国。 可以说这八国中尤以邪马台国与狗奴国最强大,只是邪马台国与三国时代的魏朝通好,两国通过带方郡频繁往来。至于为何卑弥呼选择曹魏,不仅是因为地理原因,更是因为曹魏的强盛。而狗奴国在后世中的本州岛位置,位于邪马台国所在的九州岛南面。相对来说狗奴国仅次于邪马台国,他们的国家也是由男王统治。不过,他们却有着后世倭人一惯自大的特性,根本不向邪马台国那般想 着臣服或借助外力。 狗奴国与邪马台国素来不和,两国之间一直发生冲突。邪马台国女王卑弥呼于公元247年派遣载斯、乌越两人出使曹魏,陈述两国交战情况,希望得到魏国的支持。 但是当时魏帝曹芳忙于三国之间的战事,仅派遣塞曹掾史张政携带诏书及黄幢前往诏谕其国,而没有参与战争。狗奴国对魏国的诏令不予理睬。直到卑弥呼去世后,两国战争依然在持续。 后来,邪马台国拥立了一名男性为王,但是国中却引起大乱,只好再度拥立卑弥呼一族的女性“壹与”为女王,这才平息了内乱。 如今出使孙皓的末盧国便是不接受邪马台统治的小国之一,他认为自己是吴泰伯之后,所以与吴国亲近。吴太伯,又叫吴泰伯,姬姓,名不详,周部落首领古公掸父长子,周代诸侯国吴国第一代君主。古公掸父欲传位季历及其子姬昌(即周文王),太伯乃与仲雍让位三弟季历而出逃至荆蛮,建立国家号勾吴 ,后以国姓吴,被后世奉为东吴文化的宗祖。 有种说法是后来一部分吴人是因避战乱移民,先是到达朝鲜半岛南部生活了一段,后一部分再由半岛南部,渡过海峡来到倭岛北部的九州岛。 这些吴人给倭人带来的稻作生产和其他方面的先进技术,给倭岛生活方式起了一个很大的变革,同时也奠定了倭国文化的基础。 为了生存和发展,他们组建了自己的小国家。这倭国中的“倭”字便于与古吴语的“吴”字音相同,所以又有些倭人坚持认为自己的祖宗就是吴泰伯。 再说壹与,她与卑弥呼一样,是个有能力有野心的女人,她在继位后,一面与狗奴国周旋,一面加强队周边小国的吞并。 在这种情况下之下,末盧国这些小国颇感压力山大,所以末盧国王便数次派遣使者远渡大海南下,来到建业求见孙皓,寻求同宗的援助,希望也能够如邪马台一般获得到华夏大国的庇护。 “哼,末盧国那样的蛮夷居然厚颜无耻的以吴泰伯后人自称,还想着什么认祖归宗,简直痴心妄想。朕可不承认有这样的孙子!”孙皓一脸鄙夷外加嫌弃的说道。 在他看来,岛国那些小个子和野猴子没有区别,甚至连境内的山越人都不如。与这样的人攀亲戚简直是有辱祖上。这一点哪怕是自己现在在没落,也绝对不能够答应。 孙皓这样的自傲的话语,难得得到了满朝文武的赞同,他们也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倭国这样的野蛮落后民族。 丁固见状,不由连连摇头苦笑道:“陛下,虽然老臣也以为陛下所说有理。但是今非昔比,换句话说,咱们未必要认同他们的身份,但是却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攻占倭岛啊!” 说到这里,丁固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据老臣了解,这倭岛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却远藏于深海之外,可以做为我们的一个屯兵立足之地。退一步说,咱们若占领倭岛,可以与扬州遥相呼应啊!”满朝文武在听了丁固的话后,一个个陷入了沉思之中。因为丁固说的很含蓄,但是所有的人都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包括孙皓。他的意思就是说万一蜀汉大举来犯,扬州守不住了,还可以退守倭岛,以大 海为阻隔,据岛自立。 孙皓沉默半晌之后,方才蹙眉道:“容朕再考虑考虑吧!” 虽然孙皓很自大,可是他也意识到以现在的形势发展,恐怕蜀汉一统之势难改了。自己想要凭借着扬州一地而死守,无论是从国力还是兵力上都不可能能够持久下去,败亡只是迟早的事情。范缜陡然听了丁固的话,顿时眼前一亮,在他看来,这确实是南吴未来最好的出路,也顾不上之前孙皓对他的恶感了,不由再次拱手劝道:“陛下啊,老臣也以为丁司徒所言有理啊!时不待我,当速作决断 啊!” 孙皓颇为不悦的看了看范缜,阴沉着脸说道:“一个小小的倭岛,对大局能有何影响!” 丁固见孙皓还是无法正对现实,只得换个思路接着劝道:“陛下,倭岛虽小,可是咱们若是能够将其收为己有,也相当于开疆拓土啊!若如此的话,陛下的威名,也必将能够名垂青史啊!” 听丁固这么一说,孙皓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问道:“这倭岛悬于海外,情况未明,离我大吴甚远,应当如何应对!” 对于这个问题,范缜以前从未有考虑过,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有想清楚应该具体如何操作,便转头看向丁固。丁固则不然,他之前就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那时候正在与蜀汉激战,国内的情况尚未明朗,不好贸然提出出兵倭岛。现在则不一样了,南吴败亡已经只是早晚的问题了,现在抛出这个问题来转移国内矛盾,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第五百九十章 盧国来使(下) “陛下,我大吴水军天下无敌,虽然大海不同于长江,可是大吴水军却有远征海外的经验啊!在黄龙二年的时候,太祖皇帝便曾派遣卫温与诸葛直两位将军率领水军一万抵达过夷州啊!”丁固沉吟道。 说到这里,丁固顿了顿,环顾四周,接着说道:“至于我们虽然不熟悉倭岛所在与环境,这不是有末盧国的使者做向导,有他们做内应吗!以我军的战力,只需派遣上将领甲兵万人,便可慢慢侵吞倭岛!”丁固所说的事情,实际上是发生在公元230年,那个时候的孙权刚刚在武昌称帝一年,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总想着能够有所作为。可是由于北面有强大的曹魏,西面的蜀国也不比自己差多少,无法吞并, 他便考虑自己改如何有所作为。后来,有一天退朝之后,孙权便于诸葛直谈论历史,说到了秦始皇入海寻仙的事情。据说当年秦始皇做了皇帝后,很想使秦朝通知万年,因此也希望自己能够长生不老,便想尽方法炼丹求药。后来听信了 一个方士的注意,派徐福带五百对童男童女入海寻取长生仙药。这个徐福途径夷州,也就是后世的华夏宝岛台湾。那里四季如春,没有冰雪,如同仙境一般,但是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之药,他又怎么可能找的到。所以他怕回去遭到杀身之祸,便不敢返回,这就是 徐福东渡的故事。 孙权听了很感兴趣就问他到底有没有夷州这回事,诸葛直很肯定的告诉他地理文献《禹贡》中就很明确的记载过夷州。孙权很感兴趣,当场令人翻找《禹贡》,果然找到了关于夷州的记录,便生出了一个念头。他认为秦朝既然有人能够到过,自己的江东航海业发达,飞船快艇无数,也同样一定能够找到夷州。若是将那里 占领开发的话,岂不是就相当于开疆拓土了吗! 于是,孙权当即下令让大将卫温与诸葛直率领一万大军去寻找开发夷州。两人经过充分准备后,组成了一支拥有三十余艘船的队伍,带上足够的食物与淡水,扬帆出海,历经数月终于找到了夷州。 在夷州那里,卫温与诸葛直击败了土著高山族人,慢慢站稳了脚跟,与当地土著和平共处下来。只是后来由于吴军所带的药物用完,他们吴军士卒出现了大量水土不服病死的情况,卫温不得已之下,才退回了江东。与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一小部分的高山族人。由此也可以看出,台湾自古就是华夏 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孙皓并不是不知道这回事情,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出生,而因为卫温后来被迫退回来,开发夷州的计划失败,算不上太光荣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大肆宣扬。所以孙皓也就忘了有这么一回事情了。 如今听丁固提起,孙皓不由恍然大悟,难得和颜悦色的问道:“丁卿所言有理!卿以为何人可为将征战倭岛呢!” 丁固闻言,这才如释重负的说道:“前将军钟离牧精通水战与陆战,为攻占倭岛不二人选!” 孙皓轻“嗯”了一声,虽然他对于钟离牧近几次的出征表现很不满意,但是却也知道如今在南吴他已经算得为数不多的名将了。 “那陛下现在可以宣召末盧国使者了吗?”眼见孙皓应承下来,丁固这才敢再次开口问道。 “宣!”孙皓大手一挥道。他现在觉得自己不仅找到了后路,而且很可能要名垂青史了,心情也是难得大好一次。 在满朝文武好奇的目光中,不久之后,一个身形矮小,穿着怪异,头上扎着一个发髻,嘴唇之上有一簇黑须,形容略显猥琐的人走了进来。 这个矮瘦子进入朝堂后,快速扫视了满朝的南吴文武,然后双膝跪倒,趴在地上,叩头道:“番邦小臣武藤男见过神勇无敌的大吴皇帝陛下,愿陛下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原来,此人便是末盧国的使者武藤男。由于在这个时代,汉文化思想博大精深,使得一些番邦异族们都自觉去学习汉话。这就有些象后世的某国语言一般,成为这个时代标准的外交语言之一。所以,武藤男一口汉语,也就不足为奇了。而他这样的言行举止其实在这个时代来说并不算奇怪,毕竟且不说末盧国自称自己是吴泰伯的后人,而且大多倭人在势弱或者想偷师的时候,都会显得十分的卑 微,说他象条狗都没有错。 但是一旦他比你强盛了,就会转眼变成大尾巴狼,毫不吝啬的咬上主人一口。这一点在泱泱华夏史上,也是曾经有过真实的记录。至于为何武藤男上来就说拜年话,除了因为末盧国现在需要南吴的外力支持外,也是知道汉人打心眼里看不上他们这些番邦异族人。尤其是汉人士大夫最讲究仪容,向自己国家这些人很难给他们带来好感 ,所以也只能将姿态放到更低了。 孙皓看着无比谦卑的趴在地上的武藤男,虽然对于他的这种态度还较为满意,可是却实在看不惯对方这种尊容,不由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你就是末盧国的使者?” “回大吴皇帝陛下,正是小臣。”武藤男见孙皓说话了,岂敢怠慢,再次匍匐于地,诚惶诚恐的回答道。 虽然武藤男这些天在建业,也听南吴战败的事情了。但是在他看来,扬州一个郡的大小就已经不比他们国家小多少了。而且建业的繁荣,以及城上守军甲士的武器铠甲都让他眼红不已。 对于末盧国来说,现在的南吴在他们跟前仍然是超级大国的存在。只要他们肯出兵,辅以武器铠甲等支援,他们末盧国一统倭岛,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至于他们之所以热心想要让孙皓出兵相助,也是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一般汉人是不可能看得上他们那样的化外之地。 只是武藤男他们并不知道的是这次他们真的就要看走眼了,已经被快要走投无路的孙皓以及他手下的文武大臣们盯上倭岛了。 孙皓虽然打心眼里看不起末盧国这些人,可是现在情况特殊,他也稍微只能收起那份不屑道:“嗯,起来吧!你们此次所为何来?”武藤男也看出了孙皓表现出的不屑,装出一副没有察觉的模样,慢慢站起身来,十分谦卑的说道:“谢陛下。我家天皇希望陛下您能看在我们同为吴泰伯后人的份上,接受我们末盧国的诚心归附!” 第五百九十一章 两晋之战(上) 武藤男的话一出口,孙皓重重一拍龙案,起身厉喝道:“尔等番邦小国,居然敢以天皇自居!你要知道这天下只有一个真龙天子,那就是朕!” 末盧国国王在这个时期其实就是倭国史上记载的应神天皇,他是传说中倭国第15代天皇,其在《倭国书纪》中被称作誉田别尊。武藤男被孙皓这么突兀的一下,吓得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犹如捣蒜一般,然后抬起头来,弱弱的说道:“陛下容禀,在我们倭国,天皇也只是国家的一个最高称呼啊!还请陛下谅解啊! ”要说孙皓虽然现在对两晋与蜀汉中处于绝对弱势,但是对于末盧国来说,他还是有着强烈的大汉主义思想,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化外番邦。这可以说既是国家综合实力的体现,也是一种长期以来形成的巨 大心理优势。 然而,孙皓越是如此霸道,相反武藤男反而更吃这一套,甚至打心眼里接受与认同孙皓就应该是这样的蛮横无理。 孙皓听了武藤男的解释后,神色稍缓道:“若是你们想要归附我天朝,必须要将这神马天皇称呼换掉。至于叫什么,随你们乐意。” “是是,小臣回去一定向我家天、呃,向我家主子传达陛下您的旨意。”武藤男连连点头应承道。 孙皓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身又坐了下来,大手一挥道:“嗯,若是如此的话,朕到是可以勉强接受你们的归附请求。” 武藤男心中一喜,连忙又说道:“谢谢陛下,我家主子知道后一定会非常的高兴。只是还希望陛下您能够派大吴国英勇无敌的将士们,助您的臣属平定倭岛啊!”孙皓微微颔首道:“好吧!看在你们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朕就答应你们这次的要求。不过,这粮草辎重等后续问题,需要你们来承担。并且你们要负责做为向导以及听从与配合我大吴国将军行动。这点能做 到吗!” “嗨!这是必须的,小臣可以代替我家主子答应您的要求。”武藤男心中一激动,居然将倭语也说了出来。不过,他反应也快,很快就纠正回来了,唯恐惹得孙皓不高兴。 孙皓也没有太在意,挥了挥手,对武藤男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吧!这一次朕就让我大吴最英勇善战的钟离牧将军率领一万精锐水军随同你一起回倭岛,祝你们灭了其它小国吧!” 既然之前已经拿定了主意,孙皓自然也不会在拖延下去。而对于倭岛的现在分成数个小国,长期混战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在孙皓看来,那里的所谓的军队,无论是数量、质量还是武器装备,甚至还不如汉末的黄巾军,所以他才会只派遣一万大军。 武藤男也没有想到孙皓不仅答应的如此干脆,甚至还直接派出大军随他一同回岛国参战,这让他既感到兴奋的同时,也是隐隐有些猜测起孙皓的真实用意来。不过,武藤男转念一想,即便大吴军在怎么精锐善战,想要靠着一万人在倭岛称霸,没有自己国家的配合,也无法站稳脚跟。更何况经过不断的征战,估计等到与邪马台与狗奴国这两个大国恶战后,也剩 下不了多少人了。 可以说,双方各怀心思,但是却又各自达到了目的。最起码对于武藤男来说,他算是圆满完成了之前人所未完成的使命,这就足够让他高兴与自豪了。 待到敲定了相关事宜之后,孙皓让武藤男先回驿馆做准备。令丁固与范缜准备粮草药材等出征之物。同时,一纸诏抽调钟离牧率领一万精锐水军回建业集合,随时做好出征倭岛的准备。 …… 冀州安平郡信都城墙之上,西晋镇北大将军陈本看着逐渐退去的东晋军,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 陈本之子陈粲见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颇为不解的问道:“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感觉您似乎有心事啊!” 陈本看了自己的长子一眼,略一沉吟道:“你不觉得最近几天,羊祜哪里有些不对劲吗!” 陈粲闻言一愣,下意识的也看了一眼正在慢慢撤走的东晋军,然后说道:“孩儿并没有发觉到有何不对劲啊!” 陈本若有所思的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最近几天东晋军的攻击不如此前凶猛了吗!他们更像是在例行公事,好似并没有打算一举破城的打算!” 陈粲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笑道:“父亲,您是不是太过于敏感了。羊祜虽然善于统兵作战,可是咱们重兵坚守不出,他纵然有千条计策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望城兴叹啊!” 陈本父子在西晋为将多年,对于羊祜这个曾经的同僚也是有所了解,知道他是当时难得的文武全才。甚至比起十几年前的曹魏的邓艾、钟会,蜀汉的姜维,东吴的陆抗也是惶然不让。 只可惜似乎因为羊徽瑜的原因,改弦易帜归附了司马攸,若不然有他在的话,或许西晋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了。 不过,陈本也知道这一切也只是他们的想象,有些事情的发展是不可能仅凭着如果就好了来说。其实,真正说来羊祜之所以转投西晋,更大一部分是因为司马衷痴傻,而且当时的贾充与杨骏当权,让他感觉不到西晋的希望,这才在其姐的劝说下改投了更加同样为司马家族,却有希望的新兴政权东晋 。 至于陈粲的说法,从某种方面来说,也并没有错。毕竟此前羊祜靠着冀州空虚偷袭平原郡得手,也一度打的猝不及防的安平郡险些丢失。 可是自从陈本率部从并州战场火速撤回到信都后,一切就发生了变化。最明显的便是此前东晋兵力占绝对的优势,如今两方兵马几乎都维持在了四万多人,羊祜没了任何的优势。 而且即便是不久前陈敏率领三万援军赶到,对于有着城防之利的西晋宿将陈本来说,也是没有多大优势可言的。 当然,羊祜虽然是当世名将,可是陈本打定了主意就是坚守不出。这让羊祜也感觉到十分头疼。在连续的强攻无果之下,似乎也采取了以围为住,强攻为辅的战术。 “莫不是父亲认为羊祜这是有意在玩什么花招吗!”陈粲见父亲沉吟不语,不由反问道。 陈本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为父暂时也不清楚。不过,以我对羊祜的了解,这是一个很有手段的人。他应该不只如此才是。” 最近几天,东晋的攻击由先前的猛攻,慢慢转为了象征性的攻城,甚至更像是骚扰麻痹,这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了。陈粲想了想,忽然道:“父亲,您说会不会是羊祜自觉无力破城,准备退军了啊!” 第五百九十二章 两晋之战(下) 陈粲的话引起了陈本的沉思,他先是点了点头,觉得有这样的可能,只是很快的又摇头否决了这样的想法。因为他认为若是羊祜真想退兵的话也不用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若是真的羊祜觉得事不可为的话,又怕自己追击的话,应该也是想退兵早就退了才是啊。哪儿有可能拖到现在还没有完成撤军啊! “前几天东晋才来了数万援军,看样子至少不下于两三万。如今城外的东晋军人马应该至少有五六万以上,可是从他们的攻城规模与力度来看,完全不符合。”陈本沉声说道。 陈粲仔细想了想,觉得父亲说的也很有道理。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他建议道:“若是父亲不放心的话,咱们不若夜袭羊祜大营,试探一下对方的情况便知分晓。”陈本闻言蹙眉思索再三后,终于还是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还是太冒险了!那羊祜智计无双,若是我军贸然夜袭,说不得正中了他的计策。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还是据城坚守比较好!最起码有我们在 这里拖住他们,他们也不敢有所作为。” ……广平郡治所曲粱城外,此时夜幕笼罩之下,一支人马悄无声息的来到城外十余里停住。为首一人身高约八尺,约莫六十上下,一张国字脸。颌下一缕花白的胡须随风飘摆,他目光炯炯有神,沉稳中透着一 丝干练,给人第一感觉就是与实际年龄不符。 “父亲,咱们迂回包抄到陈本的后方,一旦不能迅速夺下曲粱,恐怕就要重蹈荀顗的覆辙了啊!”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武将有些犹豫的说道。 “是啊,咱们如此做实在是有些冒险了!”一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武将文士附和说道。那员老将一捋颌下须髯,哈哈一笑道:“老夫非是荀顗,而惠王也非是刘谌。更别说那贾充也非是诸葛怀,何虑之有!若是咱们常规与陈本在信都耗下去的话,死伤惨重不说,这一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 候!” 说到这里,那员老将目视曲粱城,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低声道:“须知留给我大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原来,这支人马正是数日之前与陈本盧战在信都城下的羊祜所部兵马。而那名中年武将正是他的长子羊发,年轻的文士乃是他的外甥,原曹魏幽州王雄之孙王衍。羊祜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羊祜见强攻信都十分困难,而陈本又打定了重兵据守信都不出的想法,这才在陈敏率三万援军赶到后,借鉴了之前荀顗偷袭长社的冒险方法,趁着夜色的掩护,悄 悄跑到了陈本后方侧翼广平郡来,意图一举攻克广平郡,彻底断掉陈本与邺城的联系,起到奇兵的作用。 为此,羊祜一路攻取了安平郡数县,都是不惜以血腥手段来严密封锁消息,以免曲粱得到情报,有所准备。当然,羊祜之所以敢如此冒险,也是料定了广平郡守将会因为有陈本的数万大军在前抵挡,心生懈怠之意。而就他对陈本那种谨慎稳重的风格了解,知道只要陈敏按照他的计策虚虚实实的攻城,陈本就不 敢轻动。只是羊祜这样的做法,终究还是有些冒险,他这样做必须要突出行动快,攻其不备,否则西晋一旦有了防备,战局便会陷入僵局。到时候西晋军从四面攻来,他们若是没有一座坚城可守,就真的会变成一 支孤军了。 羊发与王衍在听了羊祜的话后,也不由默然。他知道羊祜说的留给大晋的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如今蜀汉连连攻克豫州与荆州等地,一统之势愈发明显。 若是东晋现在不能够趁着蜀汉休养的机会,快速攻克人口众多,地盘广阔,有着丰富底蕴的河北之地,那么将来又哪什么去抵御蜀汉大军的攻伐。想要靠着青徐兖三州,那就完全是一个笑话了。 就在这时,城头之上一支火把摇了三摇,便在没了声息。羊祜眼睛猛然睁大,当即喝令道:“好了,准备攻击吧!” “是!”羊发与王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齐声拱手领命道。 这一次羊祜攻击曲粱其实也并非完全是莽撞的行为,他之所以敢如此行动,也是因为事先与埋伏在曲粱的东晋暗影组织取得了联系,要求他们携同配合出其不意的打开曲粱大门。如今坐镇冀州的暗影最高负责人正是前蜀汉汉魂组织最高负责人之一马全的族弟马义。只是因为羊祜兵进安平郡时,使得安平郡处于戒严状态,所以马义为了安全起见,带着暗影骨干人员后撤到了广平郡 治所曲粱继续着谍战工作。 等到羊祜通过特殊的途径联系上马义后,便与他策划出了这场突袭曲粱的计策来。刚才城墙上突兀的火把摇晃,正是马义事先与他约定好的暗号。 “杀!”羊发低喝一声,带着数千士卒悄无声息的抹黑冲向了曲粱东城门。 “什么声音!”城墙上的一名年长的西晋守卒被城外沉闷的步伐声惊醒过来,下意识的朝着身边的年轻同伴喊了一声。 那名同样睡眼惺忪的年轻西晋士卒,用守揉了揉眼睛,然后点起一支火把举起来定睛一看。但见黑压压的人群虽然看得不够真切,但是随便想一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年轻的西晋士卒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起来,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牙齿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拿着火把的手也再不停的颤抖。 年长的西晋守卒见状,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火把,用力往城下跑去。但见火把下落过程中,数不清的兵士正扛着云梯,朝着城东门方向冲来,眼看就离城墙不远了。 “不好了,有敌袭!”年长的西晋守卒猛然张开嘴巴大声惊叫示警起来。 很快的,曲粱城墙上发出了一连串的惊呼声,慢慢亮起了无数火把。一队队东晋士卒从城墙楼中奔跑出来,弓箭手们在赶来的将校指挥下开始朝着城下的东晋军放箭。 后阵中的羊祜见状,当即令人点亮火把,朝着曲粱城推进。 几乎与此同时,曲粱城东城门内的西晋守卒受到了百余名武艺高强的黑衣人冲击,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斩杀殆尽。 东城门在“吱呀”声中,缓慢打开。反应过来的西晋守将这时才匆忙抽调士卒冲杀过来,企图阻止他们打开城门。 在激烈的厮杀中,黑衣人组成小阵抵挡着潮水般杀来的西晋军,毫无畏惧之色。马义看到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倒地身死,不由又悔又恨,早知道自己就不该答应他冒险做内应的要求了。终于,在所有的黑衣人死伤殆尽,马义陷入绝望之时,曲粱东城门被缓缓打开了。羊发率领着大股东晋军蜂拥入城,与西晋守军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马义这才连忙带着仅剩下的十余名部下退到了东晋军身后。而曲粱城破,已在眼前。 第五百九十三章 司马干很生气 “全军冲锋!”羊祜见曲梁东城门已然打开,精神为一振,大声喝令道。 东晋大军士气顿时高涨起来,朝着曲梁发起了潮水般的猛攻。 城门内羊发手中一口大刀挥舞的虎虎生风,西晋守军见越来越多的东晋军涌入城中,顿时士气低落到谷底,不一刻功夫便出现了败退之势。 说起来,这曲梁城中不过数千守军,在城门失守的情况下又如何能抵挡的了。 当然,如果不是此前那帮黑衣暗影人员突然杀出打开城门的话,羊祜想要夺取曲梁也绝非易事。甚至时间一旦耽搁下去,必然会遭到周边郡县西晋军的围堵,那么迎接他们的将是全军覆没。 终于,经过一昼夜的厮杀,在半个地头蛇马义的带领下,羊祜所部成功的肃清了曲梁城的西晋守军,一举攻克曲梁。可以说,在夺取安平郡这场豪赌之中,羊祜巧妙的设计与把握安平郡守将及陈本的心态才赢得了这场攻城战的完美胜利,将压力与包袱甩给给了西晋方面。尤其是陈本,后路有羊祜的出现,将很难再坚守 信都城了。 当曲梁城失陷,羊祜军大军趁势占领安平郡全境,并屯驻在魏郡与广平郡边界,甚至兵锋可以直接威胁到邺城安危的时候,西晋举国为之震动。 西晋朝堂之上,贾充当着晋惠帝司马衷与大将军司马干及满朝文武的面,大声斥骂道:“陈本无能,使得羊祜奇袭曲梁成功,实在是有负圣恩!”满朝文武闻言,不由肃然,虽然有很多人并不完全认同贾充的说法,但是却无一人敢于回应。因为自从贾充成功灭掉了和他争权的杨骏后,即便有司马干这个新军方代表存在,他在西晋朝堂上的影响力也 达到了顶峰。所以说起话来,难免有些无所顾忌了。 当然,其实这也是与司马干平素总是和颜悦色,一副笑眯眯与世无争的弥勒佛形象有很大的关系。缺少了羁绊的贾充,自然也就越发强势起来。 司马干听得贾充破口大骂,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很显然在内心中,他也是并不认同贾充的做法。贾充见无人说话,越想越气,越骂越不过瘾,于是又接着开骂道:“还有那个荀顗与李特两人也都是个饭桶,死不足惜!然他们却是累得我大晋国丧师丢地,着实可恼。尤其是那个荀顗,平素自诩名士,非 要搞什么纵横之术共击刘谌,结果惨败不说,还导致了东晋军趁虚而入!”贾充这话说得就有些毒了,虽说荀顗与李特救援豫州失利,也确实全军覆没,可是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尤其是遇到实力强劲的对手,他们接连失利到最后被困不利的情况下,仍然死战不降,为国捐躯了, 贾充还这样骂他们,多少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下子司马干终于忍不住了,沉声道:“太宰大人嘴下留情。豫州之败,荀顗与李特二人虽说负有很大的责任。可是凭心而论,当时你我也同意他们出兵了。真要追究起责任来,你我也未尝没有过失。” 在过去,为了让衰退的西晋稳住局势,司马干一直刻意的谦让贾充。当然这也与他刚步入朝廷中枢有一定的关系。至于现在司马干之所以要据理力争,也是因为他觉得贾充这样做实在不利于西晋朝堂的团结,对于血战沙场的将士们也不公。而且在他看来,自己的封地平原都丢了,自己都没有太过于生气与责怪,贾充 又何必如此呢!推卸责任也不是这么一个推卸方法吧!这做人到底还要不要脸了!然而,贾充见一向不与自己争辩的司马干,居然为了已经死了的两个人与自己当众对上了,一时间有些拉不下脸来,不由争锋相对的说道:“大将军,莫不是说病话乎?若按你这种说法,以后战败都是情有 可原,不用追究战败之罪咯!” 所谓骂人无好话,两人既然斗嘴,自然什么打击人说什么。以至于虽然贾充在话说出口后就有些微觉言重了,但是仍然没有道歉的意思。 可是司马干在怎么说那也是宗室王侯,如今更是西晋的大将军,被贾充这么当众含沙射影提及神经病,在好的修养也加不住了,不由勃然变色道:“贾公闾!汝欲寻死乎!” 司马干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偶尔犯病的时候,是会有些异于常人的举动。可是那也只是在很少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事情啊。正常情况下自己还是十分英明睿智的!而且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难道贾充就真的不知道这个道理吗!看来已经平时是太过于迁就随和了,以至于让贾充忘了自己的身份。想他司马干在怎么说也是帝室贵胄,可不是像李特那种没有什么 特殊背景的人啊! 看着须发喷张,双眼赤红,满脸杀气的司马干,贾充下意识的后退两步,随即又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丢脸,连忙挺胸回击道:“司马子良,莫非汝以为老夫怕你不成!” 要说这二位一个位高权重,党羽众多,一位手握邺城兵权,身份崇高,朝堂之上的气氛也随之变得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龙椅上一直在看热闹的司马衷眼见形式有些不妙,连忙轻咳两声,道:“太宰与大将军,你们都消消火,切勿动怒伤身啊!莫不如让先将此事告于陈镇北知晓,让他回兵复夺安平郡就是了!” 司马衷这话说得就像劝架一般,毫无帝王气势,让很多文武为之叹息。而他后面说让陈本回军复夺安平郡,就更犹如小孩过家家一般,让人啼笑皆非。不过,现在贾充与司马干都正在气头之上,谁也没有心思理会自己这个有些痴傻的皇帝,只是随意拱了拱手,而贾充更是一甩袖子,说了句身体欠佳,直接转身出了朝堂。司马干被揭了短,恨的咬牙切齿 ,最终也是走了。 司马衷见两个正主都走了,也觉得颇为无趣,更是也学着二人,一甩龙袍回后宫喝酒取乐去了。其余文武见状,不由一个个面面相觑起来。而好好一个朝会就这么不欢而散了,这让石鉴一个劲的摇头叹息不语。这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贾充与司马干的矛盾已经彻底被激化了,这对于本就已经风雨飘摇的西晋来说,更是雪上加霜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倭岛见闻 倭国位于在百济、新罗东南,水陆三千里,于大海中依山岛而居。钟离牧率领一万水军与末盧国使者武藤男从建业出发至东海,经过数月的海上航行后,船队终于抵达了倭国九州岛的西面的一处小海港登 陆。 不过,与其说这是一处海港,到不如说就是一个简单的能够靠岸的浅滩。当数十艘大型楼船飞速驶向小海港的时候,着实把岸边职守的倭兵吓了一大跳。 对于这些倭兵来说,他们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楼船,而且速度还如此之快。以至于南吴军登陆时,他们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就是你们末盧国的士卒?”钟离牧登上岸边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简单舒展了几下筋骨后,指着远处数百名身穿皮甲,手中拿有各式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甚至是木棍、柴刀的倭兵,正一脸紧张与 惶恐的倭兵,朝着身边的武藤男,不无戏谑的问道。 武藤男难得老脸一红,自己家的军队以前看起来还象那么一回事,如今与盔明甲亮,刀剑锋利且训练有素的南吴军一比较起来,简直觉得自己国家的军队就是一帮叫花子军了。 “嗨,让钟将军见笑了!”武藤男鞠了一个躬,有些谦卑和不好意思的回答道。钟离牧随意摆了摆手,自己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他现在哪儿有心情管那些倭兵作何想法。在海上颠簸航行的这几个月,他只觉得骨头架都快散架了。现在好不容易登陆,这双脚脚踏实地的感觉实在太值得 他好好体会一般了。 当然,在钟离牧的心中,他早有所预料。在他看来,像倭国这样的人马根本就算不上军队。若不然的话,己方也不至于派一万人就敢于过来插手倭国内部混战了。 武藤男见钟离牧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便慢慢转过身来,换了一副倨傲的表情,手指远方的倭兵,一阵叽里呱啦的鸟语。 钟离牧虽然听不懂倭话,但是看武藤男那颐指气使的样子,想来应该是在给这群倭兵训话了。 不一会儿,从远处小跑来一名身穿皮甲,腰间悬着倭刀的瘦小中年倭将。他简单的扫了一眼钟离牧后,连忙点头哈腰的用倭语说道:“武大夫,您回来了!” 虽说这个时代的倭人十分向往和尊崇汉文化,但也并不是所有人能有资格和机会学汉语的。只有倭国所谓的达官贵人才享有学汉语的权利。武藤男轻“嗯”了一声后,这才对着眼前的倭将道:“石原,这位是大吴国的钟离牧将军,他是奉了大吴国皇帝的圣命,特意来助天皇陛下扫除邪马台与狗奴国,统一倭岛的!你要好生对待,绝不可轻慢,否 则你就自己切腹向天皇陛下谢罪吧!” “嗨!”倭将神色一凝,随后十分郑重的弓腰答应,表示自己明白了。这个倭将名叫石原一次郎,他是附近长崎城的守将。早在南吴大军出现在海平面上的时候,就已经有倭兵前去报告他知晓了。 至于倭大夫武藤男奉了己方天皇之命去大吴国搬援军的事情,石原一次郎也早就知道了。而且在老早以前就有过先例,只是这是唯一一次出乎意料的成功请来援军罢了。 所以,即便没有武藤男的警告,他也不敢轻慢了这些装备精良,无论是从质量还是数量上就比己方强盛不知道多少倍的南吴大军了。武藤男看到石原一次郎那一副敬畏与钦佩的表情,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如同变脸一般,做出一副谦卑的模样,哈着腰用有些生疏的汉语向钟离牧含蓄的将自己刚才对石原一次郎的话说了一遍。毕 竟此前孙皓大发雷霆之怒,不允许他家天皇在以天皇自称了。 当然,武藤男之所以如此谦卑,也是有原因的。在他去建业见识到了那里的富庶后,本能的在心中就生出了敬仰之情。 尤其是这一路回来,他看到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南吴水军后,更是生出了一副不可与之敌的感觉,这种压迫感甚至与邪马台国带给他的压力无法同日而语。这一点光是从战船上也能看出来,武藤男如果不是这趟出使建业,甚至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快的楼船,比自己当初去建业时,所用时间几乎要节省了近一半。而且这一万南吴精锐,在他看来已经 达到了能够直接灭了他们末盧国的实力了。因为别看末盧国是个国家,可是真论起人口不过三千余户,军队总数也不过两万人。即便是现在最强盛的邪马台国,总人数明面上也不过七万户。当然,这些是不包括奴隶在内的。如果不是因为有南方狗 奴国的牵制,他们早被邪马台国给侵吞了。 对于武藤男那点小心思,钟离牧并没有放在眼前里。在他看来,末盧国的士卒水平恐怕还不如华夏的山贼,实在不值得一提。 而钟离牧这一次临出发前,已经接到了孙皓的密旨,就是要借助末盧国为立足之地,然后图谋整个倭岛,将其收归南吴所有,成为南吴最后的立足之地, 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钟离牧也还算比较客气的点头说道:“嗯,带本将去你们的王都,见你们的国王吧!” 做为上国大将,即便没有孙皓的强硬态度在前,他也是很不屑一个小小的末盧国国王,居然敢以天皇自居,简直是笑话。称呼他一声国王,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嗨!”武藤男连忙点头哈腰道。 说到这里,武藤男又看了一眼,登陆的差不多的南吴军,试探性的对钟离牧说道:“请问钟将军,您的部下怎么准备驻扎在哪里呢!” 借给武藤男一千个胆子,他也将可以直接灭了他们末盧国的南吴军全部带到国都熊本城去。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是有些打顾的唯恐钟离牧不高兴,或者有其它想法而翻脸。 谁知钟离牧很是大度的对自己的儿子钟离恂道:“恂儿,你们暂时就驻扎在长崎城附近吧。为父和武大夫走一趟熊本城。”钟离恂略一犹豫后,还是拱手领命了。毕竟他们是父子不假,可在军队里同样是主将与部将的从属关系。 第五百九十五章 末盧国的骑兵 其实,对于钟离牧来说,在来的途中他就已经对倭岛战局有了简单的了解。尤其是对末盧国的情况,知道的更加详细,知道长崎数十李就是末盧国的国都熊本城。 毕竟整个倭岛也不过就是蜀汉的南中那么点大的地方,而末盧国充其量也就和中原一地大小罢了。可就是这么点大的倭岛,如今还硬生生的被分割成了十个国家,这是让他感觉到十分无语的。 想到这里,钟离牧有些好笑的看了一脸忐忑的武藤南吴一眼,道:“武大夫,时间不早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看着仅带着百余亲卫就要出发的钟离牧,武藤男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有些敬佩起他来了。毕竟在他看来,钟离牧乃是客军主将,未必就真敢这么就跟自己去末盧国大本营。 其实他又哪里知道,钟离牧之所以敢如此,除了因为一万南吴大军已经深入末盧国境内外,也是发自内心的瞧不起倭人,如是而已。 “咴~”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战马的嘶鸣声,钟离牧诧异的四下张望间,但见不远处疾驰来约莫二百余骑。 石原一次郎看见钟离牧一脸诧异的模样,不由颇为得意的说道:“这是我长崎城的骑兵!” 钟离牧听不懂倭语,但是却看出石原一次郎那得意的神情,不由转头看向了武藤男,想要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却见武藤男颇为尴尬的瞪了石原一次郎一眼,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钟将军,这是我长崎城的骑军。” “哦?你们倭岛还有骑军!”钟离牧眼中闪动着奇异的目光,问道。 其实,钟离牧此前一直认为向倭岛这样偏居于海外的孤岛,是不可能有骑军的。所以才会很诧异,而且骑兵的战力要远强于步兵,这也使得钟离牧对于这一次的倭岛之行,产生了一丝慎重之情。 只是待到这两百余骑到达钟离牧面前的时候,他好悬没有笑出声来,用手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匹战马,神色古怪的问道:“武大夫,这就是你们末盧国的战马?”钟离牧这样惊奇是有原因的,在华夏北方的战马以高大健壮而使得北方骑兵闻名天下,他所处的江东,虽然也有骑兵,但是无论从战马数量还是质量都远不如西凉需要幽并。这也得导致他们吴国在兵种作 战上吃了不少的亏。可是今天钟离牧看到了倭岛所产的战马后,才知道江东的战马和倭马比起来,简直就是魁梧的巨人。眼前这些倭马,就好似变异一般,身材矮小瘦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或者说就根本算不上战马了, 比之江东的驽马都不如。 “是的。这些是我们从三韩引入战马繁衍出来的后代。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所以有些变异了。”武藤男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倭岛的战马是从2世纪中期,邪马台国女王卑弥呼派遣使者经朝鲜半岛入曹魏朝拜后,特意引入了百余匹回倭岛培育的结果。也正是这个原因,邪马台国能保持经久不衰,甚至对周边小国进行了频繁侵轧。 后来,邪马台国的战马通过战争的原因被周边国家俘获,或者其他小国也开始往三韩购买战马,慢慢在倭岛流行开来。 只是由于倭岛特殊的地形,加尚上战马的畜养经费太大,所以数量有限,整个末盧国也不过数百骑。而长崎城正好驻扎了两百骑,这也是石原一次郎的自得的主要原因了。 至于武藤男不好意思的原因,却是因为他不似石原一次郎那般的井底之蛙。他此次去江东,看到了江东武将与骑兵骑乘的战马了,两者简直差距太大了。倭岛的战马可能是因为水土的原因,个头矮小,比之江南的战马还要差一大截。在这一点上,在华夏史上曾有所记载,说古代倭国的战马很矮小,只有狗一般大,而古代的倭人身高同样很矮小,骑在这种 马上倒是相很相配。 当然这种说法可能略有所夸张,但是有一点却是事实,那就是战马普遍腿短矮小,性格暴躁。 钟离牧稳住心神,用颇为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本将知道,这就是我们长说的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缘故吧!” 武藤男听出了钟离牧含沙射影说他们倭人和战马一样矮小的言外之意,心中虽然有些恼怒,却也不敢表示出来,只得干笑一声,道:“时间不早了,钟将军请上马吧!” 钟离牧丝毫不以为意的一笑,然后在这些倭国骑兵让出部分战马后,轻松的跃上马背,挥鞭道:“武大夫,我们走吧!” 在倭岛能有马骑就已经很不错了,总好过走路基本靠腿要强许多。毕竟虽然倭岛不大可是这几十里的路,靠走也是很浪费时间与体力,哪怕是坐牛车之类的代步工具,那也是远不如骑倭马的。 当钟离牧带着百余名亲卫与武藤男带的数十名倭骑兵马不停蹄,路过长崎城而不入,到达末盧国国都熊本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钟离牧拨马停下来后,看着眼前的熊本城,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悲凉与感慨之意。这座矮小城墙圈起来的城池,居然就是末盧国的国都。在钟离牧看来,这熊本城甚至不如江东偏远的小县城。之所以心中有一丝的悲凉之意也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一次孙皓让他来的用意,那就是立足倭岛,占据倭岛为退路。可是这样荒僻的地方,就算占据了又 有何意义呢! 武藤男看出了钟离牧似乎有心思,却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只得小心的问道:“钟将军,您怎么了?” 钟离牧回过神来,轻轻甩了甩头,低笑一声道:“没什么,我们进城吧!” “嗨!我家国王应该会在王宫外等候您呢!”武藤男见钟离牧似乎不愿意多说,也不敢多问,在马上低了下头,说道。 在他们出发的时候,早已经有末盧国使者快马将武藤男回岛,带着一万南吴大军到达长崎,准备来熊本城的事情禀报末盧国的应神天皇了。 然而末盧国虽然是小国,也明面上臣服南吴,可是让人家天皇出城迎接一个将军,在怎么说也有些抹不开面子。他能够做到在他们的王宫外迎接,就已经说得过去了。 钟离牧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也并没有在意,点头打马进了熊本城。去熊本内王宫的路上,钟离牧他们畅行无阻。这也是因为早有武藤男的随行骑军先行去禀报钟离牧与武藤男抵达的消息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应神天皇 末盧国王宫门口,但见一群身穿和服的与皮甲的文武,正在朝王宫外方向不停的张望。而为首一人,虽然个头也同样不高,但是从气质上看,到是有些王者的气息。此人头戴黄丹缘以萌之冠,身着黄丹之袍,冠和衣袍边黄色丝锦为饰,衣袍上有白色的长纽带,下装是白色,褶为黄色,表袴是萌黄色丝绸织物,里面是黄色和红色。他的穿着打扮与普通末盧国大臣显示 出了明显的差距,几乎让钟离牧一眼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为首之人正是末盧国天皇誉田别尊,他在看到钟离牧与武藤男快要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便满脸笑容的主动上前两步抢先说道:“寡人乃是末盧国天皇誉田别尊,欢迎大吴国钟将军光临熊本城,一路远来辛 劳了,寡人不甚感激之至。” 誉田别尊在此之前已经听到长崎方面传来的消息了,知道钟离牧这次是率领一万精锐水军跨海而来,所以在高兴的同时,也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誉田别尊自以为自己能主动用汉话打招呼,如此礼贤下士,钟离牧即便不感觉的受宠若惊,也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事实上在他完话后,钟离牧却是皱起眉头,没有任何的反应。 誉田别尊顿感错愕不已,自己说的那也是比较标准的汉话,至少在他看来要比武藤男标准多了,钟离牧没有理由听不懂自己的话啊。 想到这里,誉田别尊狐疑的看向了正一脸尴尬的武藤男,蹙眉用倭语问道:“什么情况?” 武藤男连忙上前几步走到誉田别尊身侧,低声用倭语将孙皓不允许他在自尊天皇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誉田别尊听后,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精彩起来。凭心而论,若说他不气愤,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同样他也知道时局让他不能冲动,否则就要同时面对邪马台与南吴的双重攻击了。到那个时候,亡国恐怕 只在瞬息之间了。誉田别尊到也算是个人物,面对如此当面打脸行为,居然忍住了没有爆发。他深吸了一口气后,迅速调整好心态,面带笑容的对钟离牧说道:“既然我末盧国已经归附了大吴国,自然应该遵守臣属之礼。以 后在无应神天皇,只有应神王了。钟将军以为如何?” “天皇陛下,不可啊!这吴国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一众末盧国文武中也是有听得懂汉话的人,他们在反应过来后,当场大呼小叫起来,更有甚者捋胳膊挽袖子,看样子想要当场动手的架势。 誉田别尊环顾四周之后,将脸一沉,用倭语喝道:“都给我退后!汉人有句话叫做小不忍则乱大谋,听懂没有!” 那些个末盧国文武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后退,但是却是一个个小眼睛瞪得溜圆,一副咬牙切齿恨不能要将钟离牧活吞了的模样。 面对群情激奋的倭文武,钟离牧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反到是对于誉田别尊到是有些刮目相看起来,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笑着做到能伸能屈的。 “嗯,末盧王请。”钟离牧微一点头,朝着誉田别尊拱了拱手,算是还礼了。 当然,钟离牧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有意要树立大国高高在上的风范。他很清楚这些倭人与异族都属于吃硬不吃软的主,你越是强势,反而能震住他们。誉田别尊似乎是受了之前钟离牧的态度刺激,也没有在过于谦让,直接率先走入了王宫之中。只是当誉田别尊转身背对着钟离牧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心中暗下决心,待得自己利用了男吴军消灭 邪马台王国后,再新账老账一起算不迟。 末盧国的亡国虽说比不上南吴建业的皇宫,可是在这个偏僻落后的倭岛来说,已经算得上是金碧辉煌了。 誉田别尊端坐在最上方后,主动邀请钟离牧与他坐在一起,钟离牧不肯,便坐在了最靠近他的下垂手位置。 “不知道钟将军,有何作战计划吗!”誉田别尊一脸虔诚的问道。钟离牧微一颔首,回道:“计划自然是有的。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要先说清楚一点,想来武大夫应该将我家大吴皇帝陛下的旨意传达给应神王了吧!你们不仅需要配合我军作战,而且要听从我的全权指挥, 做到令行禁止才行!” “嗯,这个没有问题。不过,我末盧军无论是从战力还是装备上都不如贵军精锐,恐怕还是需要贵军多多出力才是!”誉田别尊略一沉吟,说道。对于孙皓的这个要求,他也能够接受。毕竟誉田别尊也清楚统一指挥权的作用。只是他现在将自己的兵马贬低,抬高南吴军,除了因为事实如此的原因外,也有含蓄点明别指望将自己的军队当炮灰的意思 。 钟离牧听了誉田别尊的话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至于下一步计划,我对你们倭岛的情况还不是太过了解。请应神王先取地图与我看看。” “好的。”誉田别尊爽快的答应下来,吩咐侍卫去取地图。 不一会儿功夫,倭道地图被一名倭人侍卫送到了钟离牧的桌案前。钟离牧只是看了一眼,便皱眉道:“这就是你们倭岛的地图?” 誉田别尊却是错解了钟离牧的意思,淡然一笑道:“对了,钟将军可能不认识我们末盧国的文字。武大夫,就由你帮钟将军翻译一下吧。” 武藤男点了点头,尚未走到钟离牧面前。就见钟离牧已然用两根手指,将桌案上的一张粗糙牛皮纸画的简易地图捏了起来,很是无语的说道:“这也叫地图?” 武藤男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去过建业,自然见过南吴的地图,那里重点的山川河流,标注的都十分清楚,这让他十分的惊叹。甚至武藤男还听人提过,在蜀汉那里似乎还有一个叫做沙盘的新型地图,更是将山川河流直接在沙盘中形象的表述出来了,这让他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然而末盧国的地图其实就是简单的大小城池之间用 线连在了一处,其它就什么也没有了。所谓人比人气死,货比货要扔。只是他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誉田别尊他们却是不能够理解钟离牧话中的真正含义,不由尴尬的笑道:“钟将军,我们末盧国文化自然不如您们那里,您就将就先用着吧。 ” 钟离牧轻叹了一口气,也知道倭岛的各方面条件确实无法与中原相比,也只好复又将牛皮地图放下,仔细看了起来。誉田别尊见状,这才明白了钟离牧刚才说话的含义。不过,这一回他到是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来自己下一步必须要到南吴多取经来发展自己的末盧国才是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钟离牧的计划(上) 末盧国王宫里此时沉寂一片,仿佛落针可闻一般。在誉田别尊凌厉的目光扫视下,那些倭文武没有一人敢于出声打扰钟离牧看地图。 过了半晌后,钟离牧慢慢抬起头来,用手指往地图上一指,道:“好了,我们就先从福冈城开始吧。” 誉田别尊闻言,不由心中一跳。福冈是末盧国与邪马台交界处的一座重镇,虽然只屯驻着八千守军,可是在福冈却是西有佐贺城,东有大分城,在南面还有山口城,福冈就是连接这四座城池的枢纽。 如果一旦己方贸然出兵攻击福冈的话,便会引来三方面的援军,甚至他们会采取出兵攻击自己国家的城池,以达到围魏救赵的效果,那样就将是一场混战了。 “这个……我们为什么不攻击大分城与佐贺城呢?”誉田别尊微微蹙眉问道。在他看来,若是攻击大分城的话,己方从熊本出兵,可以与宫崎城的人马形成夹攻之势。而若攻击佐贺城的话,则可以与长崎对佐贺形成夹攻之势。而对方能出兵救援的也只有福冈方面援军,反而可行性 要高很多了。说起来,如今的末盧国也仅剩下熊本西边的长崎与东边的宫崎,以及南面的鹿儿岛了四座城池了。但是由于倭岛狭长的地形环境,导致邪马台想要绕路进攻熊本之后,除非是走海路,不然的话,就只能集 结重兵一座座的按照单方向破城了。只是邪马台南方有强大的狗奴国虎视眈眈,让壹与始终无法安心去攻击狗奴国。毕竟狗奴国也不傻,知道若是让邪马台国灭了末盧国,不仅会实力大增,更是失去了北方的羁绊,用不了多久必然会调转矛 头对向自己。 也正是因为这其中的种种原因纠葛在一起,导致邪马台一直未能彻底灭了末盧国。而末盧国想要扩张领土,甚至收复失地,也是极为困难。这才想着去与孙皓联络,希望打破这种地区平衡的局面。钟离牧看了誉田别尊一眼,沉声道:“有我大吴军的加入,攻击大分城与佐贺城确实能够一股而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我们最大的优势还在于我军的隐蔽性。一旦邪马台知道我军的存在,必然会集结 重兵防御福冈,那样的话,我们就要多费很多手脚了。” 说到这里,钟离牧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如果我们攻下福冈的话,那么无论是佐贺还是大分城,都是我们囊中之物了!” 武藤男眼前一亮,忍不住插话道:“钟将军这就是你们汉人说的关门打狗之计吧!” 钟离牧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笑道:“不错,我所出之计,正是关门打狗。” 只钟离牧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暗自好笑。这末盧国虽然与邪马台国是两个小的诸侯国,可是怎么说也都份属倭人。武藤男将邪马台人比喻成狗,那么他们末盧人难道就不是狗了吗!“喲西……钟将军不愧是大国上将,分析的很有道理。那么一切就拜托钟将军了。请务必助我国一举夺取福冈、佐贺与大分三座城池!”誉田别尊听了钟离牧的分析后,忍不住一挑大拇指,兴奋的说道。以至 于他情不自禁的说起话来,都是半汉半倭语了。 然而,此时的誉田别尊为即将到手的三座城池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时也没有去深想武藤男话中的病句之处。“嗯,为了不走漏消息,起到闪袭的效果,我们要尽早出兵!请应神王两路出兵,一路由长崎、鹿儿岛出兵攻打佐贺城。另一路从熊本与宫崎出兵,夹击大分城!我自领兵突袭福冈城,以确保一击得手。” 钟离牧握了握拳,朗声说道。 “我不同意,这样全面开战做实在是太冒险了!”末盧国一个小个子文官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反驳道。此人正是末盧国的大率三浦优和,在倭岛官吏一般从中央到地方分为七级。中央一级官员由大倭、大率、大夫组成。大倭管理市场,大率是巡视地方的监察官,大夫是刺史。由此可见这个三浦优和在末盧 国也算是位高权重了。 钟离牧不屑的看了三浦优和一眼,然后语气冰冷的说道:“反对无效。在兵事上由我说的算,这一点也是你们的应神王刚才就已经答应了。除非你比他在末盧国说话更算话,否则请闭上你的嘴巴!” 三浦优和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只是钟离牧这话说的有些狠了,让他无法在将话题展开下去。 果然,誉田别尊很不爽的瞪了三浦优和一眼,然后向钟离牧道:“就依钟将军所言,我马上派人知会长崎、宫崎与鹿儿岛的守军,让他们立刻向佐贺城与大分城进军。”誉田别尊与三浦优和的想法不一样,他觉得这样全线开战或许是有些冒险,可是机会难得,钟离牧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他只是两路出兵夹攻一城,不会有太大的压力。相对而言,福冈的防守更加严密,且 南面便是山口城。一旦福冈遭到攻击,山口方面必然会派出援军。甚至可以说,邪马台的援兵也会源源不断的赶到。到那个时候,纵然南吴军战力再强,恐怕也是要吃不小的亏。而这样的结果,恰恰又是最附和誉田别尊的 心思。 “嗯,如此甚好。那本将也该回长崎调度兵马去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三天后必须要发起总攻。否则一切战事后果,由你们全权承担。可以做到吗!”钟离牧长身而起,再次叮嘱道。“这个没有问题!只是钟将军您一路远来,实在是太辛苦了。本王已经派人摆下酒宴,为将军接风洗尘了。你让亲随先回去禀报就是,自己在这里休息两日,坐等大军来便是了。”誉田别尊也站起身来,劝 慰道。 为了能够讨好钟离牧出死力,达到自己想要的战略目的。现在的誉田别尊已经不在乎天皇的虚名了。直接接受了孙皓封赐的应神王称号。 钟离牧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应神王的美意本将心领了。只是在这个时候,本将必须要与战士们在一起。若是我自己贪图享乐,将士们会如何做想!” 誉田别尊见状,再次开口赞道:“钟将军真乃我末盧国的楷模也!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再挽留钟将军了。待到此战结束之后,一定与钟将军痛饮一场。”钟离牧微微颔首,朝着誉田别尊拱了拱手后,大踏步离开了末盧王宫。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着实让许多末盧国文武感慨不已。 第五百九十八章 钟离牧的计划(下) 长崎城外,南吴大军临时驻地内。当钟离牧带人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钟离恂却仍然没有入睡,这不仅仅是因为钟离牧此前没有回来的缘故,同样也是因为初至倭岛,总有些心中不踏实的感觉。直到钟离恂见到钟离牧回来后,他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父亲,事情怎么样了!”钟离恂等到钟离牧坐下来休息后,这才开口问道。 钟离牧沉声道:“那个末盧国王誉田别尊已经答应在战事上听从我的统一调度了。”?钟离恂点了点头,这在建业的时候,武藤男就已经提前答应了下来。现在指挥权到手了,接下来最为重要的就是如何利用己方悄悄赶至此处,打一场漂亮的闪击战了。这一仗的意义十分重大,关乎到今后 能否震慑住倭岛的这帮倭人,一定要打到他们怕才算可以。 “父亲,那您打算怎么打呢!”钟离恂问道。 钟离牧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张简易的牛皮地图来,将自己对誉田别尊所说的作战计划简单重复了一遍。要说这张牛简易的皮地图,实际上就是在熊本王宫内钟离牧看得那张地图。在临走的时候,他特意向武藤男讨要过来,顺便要求他将自己亲卫所骑乘的这近百匹战马暂借给自己军中的将校骑乘所用,待到 日后缴获邪马台国的时候,再还给他们。 誉田别尊自然不好在这个时候与钟离牧斤斤计较,毕竟人家不管怎么说名义上也是跨海来帮助他们对付邪马台王国的啊!“父亲,咱们攻击福冈的话,岂不是要独自面对邪马台国源源不断的援军救援。咱们虽然不惧这些倭兵,他们的城池也远没有咱们中原坚固。可是战争就会有伤亡,尤其是强攻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划算啊! ”钟离恂有些犹豫的说道。 钟离牧淡然一笑道:“你能想到的,为父又岂能不知晓。为将者,要学会变通。我来问你,我对末盧国提出作战上的时间要求是什么!”? 钟离恂略微想了想,下意识的说道:“父亲让末盧国最迟三天后必须要发动总攻!” 钟离牧意味深长的看了钟离恂一眼,方道:“这不就是了吗!”?钟离恂微微一愣,随即细细思索起来。半晌后,他忽然大声道:“哦!孩儿明白了。父亲这是打算利用时间上的差别。让末盧国他们先打,然后引诱福冈的援军去救助佐贺或者大分城。这样我们就可以于半 路伏击他们,然后再伺机夺取空城!” 钟离牧闻言,哈哈一笑道:“不错!这些倭人久居偏岛,鼠目寸光,又岂懂得兵法中的围点打援之道!” 钟离恂却是眼珠一转,笑道:“父亲,听了您的计谋后,孩儿到是觉得这个计划还可以再变一变,那样岂不是更好!” “哦?恂儿你说来听听!”钟离牧心中一动,饶有兴趣的问道。 钟离恂清了清嗓子,道:“咱们不若放福冈的倭兵去救援佐贺或大分城。那样的话,咱们仍然是面对空城,而且让他们这些倭人狗咬狗一嘴毛,岂不是更好!免得我们日后动起手来也麻烦。” 孙皓的意图,做为此次南吴远征军主将钟离牧的儿子,钟离恂自然也是知晓的。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钟离牧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计策而夸奖,反而摇头道:“不可!即便福冈的援军会去救援佐贺与大分城,但是山口城的敌军一定也会紧接着对福冈城进行补防。所以我们必须要有这个契机才 行。”?说到这里,钟离牧看了一眼钟离恂,接着说道:“还有一点,咱们刚到倭岛立足未稳,如果在这个上面耍手段阴了末盧国,到时候恐怕会引起倭人的集体反感,到时候他们联合到一起来对付我们,光凭着我 们这一万人,是无法彻底控制住倭岛的。”? 钟离恂这才信服的点了点头,道:“父亲大人所说即是,是孩儿目光短浅了。”? 钟离牧欣慰一笑,对于自己的这个长子他投注了很大的心血,说道:“早点睡吧!大军就地休整一夜后,明日一早就要开拔了。咱们的倭岛之行即将真正开始了。”? 次日清晨,南吴大军绕过长崎城,直奔熊本城方向进发。长崎守将石原一次郎已经接到了誉田别尊的命令,派出几名会说汉话的倭人向导为钟离牧领路。 对于这样的安排,钟离牧并没有选择拒绝,而且欣然接受。哪怕他知道石原一次郎未尝没让这几人秘密监视自己的意思。 钟离牧军快要到达熊本城时候,全军并没有继续进军,而是选择隐藏在附近的山林中驻扎,直到天黑时才出了山林,继续朝着熊本城方向进军。 第三天半夜,南吴大军抵达熊本城与福冈附近的一座山谷中潜伏起来。 等到钟离牧与誉田别尊约定的总攻的日子到时,当天上午熊本方面与宫崎方面的援军合兵七千对大分城召开了猛攻。 当天下午,长崎汇合鹿儿岛赶来的末盧国倭兵,共计七千人对佐贺城也发动了猛攻,两个战场末盧国投入了一万四千人。当然这样的规模对于两晋与蜀汉南吴的战争来说,充其量不过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可是倭岛这个时代的总人数也不过数十万人,已经算是很大规模的战斗了。尤其是末盧国几乎将国内一大半的兵马都同时 投入了战争之中,也算是遵守了约定。钟离牧在山谷中得到佐贺与大分战争打响之后,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他在等福冈救军出动,毕竟此前通过武藤男的情报,佐贺与大分城不过三四千的守军,在遭到全力猛攻的情况下,肯定会通过福冈方 面请示援军出动的。 然而事情也正如钟离牧所预料的那般,佐贺城与大分城在遭受到末盧国的全力攻击后,第一时间派出援军向福冈方面求援。福冈守将高仓建第一时间向山口方面请求援军,在留下三千人马暂时防守城池后,自己则带着四千人马从福冈出发,打算分头救援佐贺与大分城,以图拖住末盧国的攻击,等待山口方面援军抵达后,在实 施反攻计划。 “报告钟将军,福冈城的倭军出动了。正在朝着我们埋伏的地方赶来!”一名南吴斥候飞奔而来,拱手禀报道。 在南吴军斥候看来,不管是末盧国的兵马还是邪马台国的人马,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倭人。钟离牧闻言精神一震,大声道:“将士们,我们扬威倭岛的时候到了,大家打起精神来,注意隐蔽。胜败只在今日一战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第一个倭奸的诞生(上) 晚风,有些清冷,吹拂在山谷上,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 远处,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响起。间或传出倭人大声的喝斥声,随后脚步变得更加急促起来。 “快点,不要停!佐贺与大分城的兄弟们,正等着我们去援救呢!”一名倭武将骑着矮小的倭马在队伍左侧,不停的策马鼓劲道。 不一会儿,一支人数约为四千上下的倭兵队伍便出现在了钟离牧等南吴将士的视线中,离他们的埋伏地点也愈加的接近。 埋伏在山谷左侧的钟离牧从背后摘下长弓,身体稍微向上站起,将长弓对准了正在马上吆五喝六的倭将。 半晌后,就在那名倭将骑马从自己下方过去,背朝着自己的时候,钟离牧右手猛然一松,一支长箭带着厉啸破空而出,直射那人背心。 “噗!”伴随着弓箭入肉的声响。那名骑马的倭将惨叫一声从战马上摔倒在地,两腿一蹬,顿时没了气息。 几乎同一时间,山谷两侧骤然飞出无数利箭,飞箭如蝗,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倭兵,纷纷中箭倒地,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来。 “杀啊!”山谷右侧的钟离恂,早已长身而起,拔出了手中的钢刀,如下山猛虎一般,带着数千南吴军冲下了山谷。 “杀倭贼!”山谷左侧的钟离牧收起长弓,拔出钢刀,与山谷对面的钟离恂对山谷底部的倭兵形成了左右夹击之势。 一时之间,狭小的山谷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喊杀之声。 “八嘎,顶住。不要乱!”正在后队指挥人马的一名倭将,猛然看到无数敌人从山谷两侧杀出,当即策马奔到前方,指挥倭兵防御反击。 这队人马正是从福冈城出来的援军,刚才被钟离牧一箭射死的正是统军主帅伊西四郎。而眼前这个骑马的倭将则是他的副手山本二五六。 按照伊西四郎他们原定的计划是出了这座山谷后就分兵两路分别驰援佐贺与大分两座城池,谁知道在这条必经之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好了,我们遭遇汉军的伏击了!”一名身穿皮甲的倭将跌跌撞撞的跑到山本二五六面前,慌慌张张的说道。“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汉军!”山本二五六又惊又怒的吼道。他之前还只是以为遭受到了末盧国的伏击,所以他还打算与之一战。现在听手下人这么一说,仔细侧耳倾听,这喊杀的声音可不就是 地道的汉话吗! 一想到这里出现如此多的汉军伏击自己,山本二五六猛然醒悟过来,佐贺与大分城遭遇突然袭击,恐怕就是为了引己方救援,好在这里等自己。 “快通伊西君后退!”山本二五六身子微微打了个寒颤,用有些颤抖的音调吼道。 “伊西君已经被汉将射杀了。”那名倭将声音也有些发颤的回应道。“杀啊!”此时钟离恂已经率领大军从山谷上杀下来了,手中一把钢刀上下翻飞,所过之处倭兵闻风丧胆。大刀过处,即便是那些倭兵身上穿着皮甲,也是起不到丝毫防御作用。甚至直接被钢刀划破掉地, 真正的片甲不留。 看着装备精良,如下山虎一般的南吴大军,山本二五六已经失去了最后抵抗的心思,大叫道:“不要应战,全军速速撤回福冈城坚守!” 其实没有山本山本二五六的提醒,这些倭兵也早失去了抵抗的勇气。而这可不仅仅是因为遭遇埋伏主将战死的缘故,更是因为漫山遍野装备精良的汉军出现,彻底让他们懵逼了。当然,这里所说的汉军,其实就是所有汉人组成军队的统称。在倭人眼里,无论是南吴还是两晋与蜀汉的兵马,都是汉军。同样,在钟离牧眼里,末盧国与邪马台国兵马也都属于倭兵。只是末盧国暂时是 自己的友军,或者说附属军罢了。特别值得一说的是,在这个时代,汉军带给倭兵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这不仅是因为两者兵员数量上的差距,更是因为军队质量与装备上的巨大差距。在不少倭兵眼中,汉军那就是天朝上国大兵的存在, 无可与之敌。 正在奋力砍杀倭兵的钟离牧听到了山本二五六的大喊声,顿时带人朝着他冲杀过来。 山本二五六看着浑身浴血势不可挡的钟离恂,不由肝胆寸裂,拨转马头就要往后撤退。只是此时的倭兵早已经溃不成军了,那几乎是一哄而散的倭兵刚好将他后退的路给堵了个结实。 “八嘎,统统给我滚开!”山本二五六带着亲卫一边砍杀挡在前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的溃兵,一边不停的嘶吼着。 可是即便如此,山本二五六仍然步履艰难,无法脱身。眼见钟离恂即将杀到面前,山本二五六一咬牙从战马上跳下来,便要往人群里钻。 “兀那倭将,哪里逃!”钟离恂大喝一声,提刀径直冲向了山本二五六。他又怎肯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不大不小的鱼儿溜走呢! “亚麻带!”山本二五六下意识的一声惊叫,更是拼命的往人群里挤,一边挤一边大声吼道:“快快,你们去挡住那汉将!”? 可是在这个时候,又有谁会理会山本二五六的死活,反而更加拼命的往山谷外挤去。 钟离恂终于赶到山本二五六的身后,猛然举起手中钢刀,狞笑一声道:“倭将,受死吧!” 哪知山本二五六突然转过身来,“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叩头犹如捣蒜一般,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叫道:“汉人爷爷不要杀我,我地愿意投降。” 由于最后关键时刻,山本二五六的突然开窍,使得钟离恂即将落下的钢刀生生停了下来。 钟离恂撇了山本二五六一眼,倨傲的说道:“饶你狗命可以。不过,你要马上让这些倭兵停止反抗投降,否则一个不留!听明白没有!” “是是!我地明白,这就让他们投降。”山本二五六被钟离恂的气势所折,即便是此时额头布满了汗珠也不敢擦拭,如蒙大赦一般的连声回答道。在山本二五六的劝降下,这些原本就没了反抗之心的倭兵很是顺从的选择了丢下刀剑投降。在他们心中,强者为尊的思想根深蒂固,投降汉军算不上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第六百章 第一个倭奸的诞生(下) 这时,钟离牧走到钟离恂近前,听了钟离恂的简单叙述之后,用赞赏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眼前正低眉顺目的山本二五六说道:“山本将军,本将对于你的识时务,很是赞赏。希望你能真心归顺我大 吴,为我大吴国做事。而我大吴必然不会亏待与你。” 山本二五六原本还有些沮丧与不大情愿,现在听了钟离牧的话,当即双眼放光道:“多谢将军看重,小人一定为大吴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其实这也不奇怪,毕竟邪马台国要远比末盧国强盛,如果是投降末盧国他即便是惜命,也打心眼里不服气。可是他听出了钟离牧话的言外之意,如果是投降强大的汉军,那可就不一样了。 只是山本二五六并不知道他即将投效的这个大吴国已经日落西山,在华夏几乎快无容身之地了。不过,对于山本二五六来说,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无比光明的未来在向自己招手了。 “全部住手,不要跑了,随本将归顺强大的汉军!”山本二五六迈开坚定的大步,将胸口拔的老高,一路朝着倭兵吆喝道。有了山本二五六这个主将的率先倒戈投降,剩下的倭兵也不愿意逃跑了,一个个顺从的丢下武器停在原地,一脸艳羡的看着身边装备精良的南吴军。而伴随着山本二五六的倾心归降,倭国史上第一个倭奸 就这么产生了。 “嗯,你很不错!接下来,本将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来完成,你若完成的漂亮,我会在大吴皇帝陛下面前替你请功!”等到山本二五六完成劝降倭兵任务后,钟离牧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战南吴军打了邪马台一个措手不及,除了射杀倭军主将伊西四郎外,更是成功降服了敌军副将山本二五六,收降了近两千倭兵,己方却仅死伤百余人而已。这对于人数仅有万人的南吴军来说,无疑是 扩充实力的一个捷径。 “嗨,为大吴国效力,是卑职的荣幸,请钟大将军请示,卑职必然竭尽全力完成任务!”山本二五六闻言喜上眉梢,连忙表决心道。钟离牧一指福冈城所在方向,目光灼灼的看着山本二五六,说道:“想必你应该也看出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取福冈城了。下一步,本将要你率领刚才归附的倭兵诈开福冈城,为我大军开路。你可愿意 !” 山本二五六毫不犹豫的躬身点头道:“嗨,卑职这就去办!”要说这倭人的执行力到是还算不错,不管山本二五六出于何方想法,他很是干脆的带着两千同样臣服的倭兵去福冈城了。如果刘谌知道的话,一定会非常的吃惊,这简直就是后世翻版皇协军的翻版吴协军 嘛! “速开城门,我是山本二五六。我们遭到了末盧国军队的埋伏了,敌军随时可能追上来。”福冈城下,山本二五六带着两千倭兵大声的用倭语向城上的守军喊话道。 “高大人有命,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城。请稍等一下,我去请示高仓建大人!”一名倭将举着火把晃了晃,大声回道。 “八嘎!难道我山本二五六还是假冒的不成!若是末盧军追上来了,你有几个脑袋担得起砍啊!”山本二五六故作不满的大声喝道。 那名倭将被山本二五六这么一诈唬,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想了想问道:“请问伊西将军何在。” 山本二五六语带悲愤的说道:“伊西将军已经被末盧军杀害了,你若再不开城,累得我们被末盧军追上来的话。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后果会很严重!” 说到这里,山本二五六又朝着身边的亲信使了使眼色,后者会意,齐齐呐喊道:“快打开城门!在耽搁下去,回城后又你们好看!” 城门上的倭将见群情激奋,只得对手下下令道:“看样子应该是我们的人马不假,快打开城门吧。” 那些倭兵自然不会反对,连忙打开了西城门。 山本二五六看到城门被从里面缓缓打开后,眼中露出一丝厉色,低喝道:“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大吴国的钟将军在后面看着我们呢!冲啊!” 在山本二五六的激励下,这些早就决定归顺南吴国的倭兵们,一个个撒开脚丫子跟在山本二五六的身后,朝着打开的西城门冲去。 就在这个时候,闻讯而来的高仓建刚刚登上西城墙,见状急忙嘶吼道:“八嘎,快关上城门!” 刚才下令打开城门的倭将闻言一滞,不解的问道:“高大人,城下的是山本将军的人马没有错啊!” 高仓建甩手两个巴掌抽在倭将脸上,怒道:“真要是山本二五六,那他也是反了。你看他们哪里是在撤退,分明是在夺城门!” 倭将这才下意识的朝城下看去,果如高仓建所说那般,山本二五六正率军往城门口赶,看那架势,哪里有兵败撤退的痕迹。 “还不快关城门!放箭啊!”高仓建一脚踹飞眼前碍眼的倭将,直接对着周边的低级倭将发布命令道。城墙上的倭兵们听到突如其来的命令,一个个慌忙拉起弓箭,朝着城下的山本二五六人马便是一顿射击。只是如今的福冈城总共就三千守军,在加上物资缺乏,弓箭手数量更是稀少,并没有能够组织山本 二五六的前进的脚步。 “杀啊!先夺城门!”山本二五六见事情败露,也就懒得遮掩了,朝着近在咫尺的城门杀去。他有信心,在福冈城门关上之前,强行堵住城门。 “这些倭人真是一群草包!”福冈城西黑暗处,钟离恂见山本二五六尚未进城便于福冈城的倭兵交上手了,便知道事情败露,不由满脸鄙夷的说道。 钟离牧也是轻叹着摇了摇头,这倭人打仗全凭勇气,一点战略思想都没有。在守军已经打开城门的情况下,居然还被人发现了,实在是有些摆不上台面。 其实也是山本二五六太过于想表现了,若不然他就按照速度,正常心态回城的话,未必就会被高仓建察觉出来。 “该我们上场了!”钟离牧一挥手,大声下令道。 “是,父亲!将士们,杀倭狗!”钟离恂那也是好战分子,尤其是在这异御,更是心存着杀敌建功的想法。“杀啊!”南吴军的将士们以往在对蜀汉与两晋的攻坚战中没少吃过亏,尤其是在水中作战他们也是屡遭败绩,都快把自己的信心打没了。但是今天,在这倭岛之上,他们仿佛又找到了昔日江东水上霸王的 自信,一个个挥舞着手中武器,奋力杀向了福冈城。 “不好,是汉军!”城墙上的高仓建远远听到无数汉军的喊杀声,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事情不妙了。甚至就连刚才还在思考山本二五六为何会突然倒向末盧国而有些想不通,现在完全想清楚了。当下,高仓建也来顾不上憎恨山本二五六了,带着一众亲卫匆匆朝着福冈城北门逃去。因为他很清楚,山本二五六的突然倒戈以及突然出现的数量不明的汉军,今天这个城池恐怕是丢定了。 第六百零一章 邪马台女王 邪马台国国都广岛,高仓建声泪俱下的哀嚎道:“女王陛下,非是卑下无能,乃是山本二五六倒戈背叛在前,又有无数汉军突然出现的缘故,这才使得福冈城丢失啊!” 邪马台国的女王名叫壹与,今年四十五岁,一双柳眉十分细长,皮肤白皙,保养的特别好。加上她生得颇有几分妖媚之相,如果不知道她真实年龄,最多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 要说壹与的前任其实并非是卑弥呼,也并非卑弥呼的子女。卑弥呼此人号称倭国史上第一女王,她在位七十余年,终生为嫁。而她死后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考虑,将王位传给了族中一个男为王。可是这个时代的邪马台人似乎习惯接受女人的统治,反而不接受男王统治。直到引发了战乱,死了之后,群臣又推选了卑弥呼族人中的壹与为女王,方始得邪马台国安定下来。当然,这跟壹女本身也是有 一定的能力有着很大的关系。 壹与看了一眼高仓建,脸色惊疑不定的问道:“什么汉军?哪里来的汉军?” 其实不仅是高仓建,在场所有邪马台文武无不倒吸了一口气。在他们印象中,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有所谓的汉军抵挡倭岛参与战事。 高仓建略一迟疑,止住嚎哭道:“在卑下撤离之时,似乎隐隐听说这支入侵的汉军是什么大吴国的。” 这个高仓建其实也挺悲催的,如果不是南吴的突然加入,以末盧国的国力,确实不可能轻易攻下福冈城。毕竟虽然他分兵去佐贺城与大分城了,可是剩余的三千人马完全可以坚守到山口城的援军赶到。 可是现在到是好了,高仓建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就已经碰到了山口的援军了,只可惜福冈城已丢。而山口方面的守将听说有汉军夺取了福冈城,直接率部回城坚守去了,又哪里敢想着复夺城池。“女王陛下,高仓君说的恐怕是孙皓的南吴吧!末盧国那些人一直自称是吴泰伯的后裔,他们勾结南吴来犯,到也说得通了。只是誉田别尊如此与引狼入室有何异,实在是目光短视!”倭中郎将掖邪狗颇为 不屑的说道。 邪马台国的官吏从中央到地方分七级。中央一级官员由大倭、大率、大夫组成。大倭管理市场,大率是巡视地方的监察官,大夫是刺史。 在这个时代,邪马台国已形成了有上下、贵贱严格区别的阶级制度。女王之下有伊支马、弥马升、弥马获支、奴佳鞮等官职。 除此之外,邪马台国分有“大人”、“下户”、奴婢等阶层。“大人”是奴隶主贵族,享有种种特权。“下户”大致包括两部分人,一部分人的社会地位属于平民阶级,另一部分人地位低于平民,略高于奴婢。壹与脸色阴晴不定的道:“南吴军突然进入倭岛,突袭福冈城得手,恐怕佐贺城与大分城也势必为末盧国所占,我们一下丢失三座城,算是伤筋动骨了。我们必须要尽快做出反应,否则一旦南吴站稳脚跟, 后果将不堪设想。” 壹与在位的三十余年里,虽然与华夏往来不如卑弥呼时代那么频繁。可是对于华夏这个强大的邻居国内形势也是有一定的了解。 他们早已知道孙湾所在的东吴被孙皓的南吴所取代,而原来强大的曹魏也早已被司马晋所取代,甚至司马晋没多久也一分为二了。随之而来的是复国再起的蜀汉,大有一统华夏之势了。倭大夫率善则出列说道:“女王陛下思虑极周。汉军无论是数量还是装备精良的程度都远非我们一国可敌。为今之计,想要破南吴,恐怕我们也必须要借助汉人之手才可以了。据卑下所知,这个南吴在华夏 的实力中排名很靠后。只要我们能去华夏国请他的对手国帮助,那么南吴便不足为惧了!” 倭大率织田村夫听后,忙不迭摆手道:“率大夫所言谬也!汉人皆虎狼之辈,若是请他们来个以汉制汉固然能够对付的了南吴,可是一旦我们请来的汉人也生出了野心,那么我们同样要面对汉人的威胁。” 壹与原本听了率善的话还有些动心,只是听了织田村夫的话后,又有些犹豫不决起来了。 率善眉毛挑了挑,顿时生出不快之意来。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朝廷的地方就有派系之别。如果说以他为首的是一派,那么倭大率织田村夫与中郎将掖邪狗为首的人则是他的政敌了。 不过,这两派还可以在对汉人的态度上在划分成两部分来。率善这一派属于亲汉派,崇尚与向往汉人的文化,对于汉人比较亲善,而织田村夫与掖邪狗则属仇汉派与强硬派了。“哼,依照你们的说法。若是咱们不去请汉人援军的话,那么一旦南吴的大军源源不断开来,试问我们内有末盧国与狗奴国这样的敌人,外有强大的南吴军,如何抵挡?到时候等待我邪马台国的只有坐以待 毙一条路了!”率善声色俱厉的反击道。 要说率善虽然是亲汉派,但是并不是什么样的汉人都亲善,或许这一点是倭人骨子里那种只以强者为尊的心态作祟。织田村夫与掖邪狗闻言对视一眼后,掖邪狗颇为不服气的说道:“我们与狗奴国、末盧等其余几国属于内战,即便是我们联合所有倭人一致对外也绝对不能与汉人联合,否则最后受到伤害的必然是我们倭人 自己!” 率善冷笑一声道:“可是现在末盧国已经勾结了南吴军,介入我们倭岛战事之中了。而且我并不认为狗奴国他们就会同意与我们一致对外,他们能不趁机打压我国就要谢天谢地了!” 壹与听后,终于一咬牙,止住还要反驳的掖邪狗,态度坚决的说道:“本王心意已决,先邀请汉军入岛消灭入侵的南吴军再说!” 率善闻言,心中一喜,道:“女王陛下英明!” 属于中间势力的大倭梅宫成夫不由问道:“不知女王陛下打算邀请哪支汉军入岛相助我们灭南吴军呢?”壹与闻言沉吟道:“若论交情的话,曹魏与我邪马台国最善。只可惜他们已经为司马晋所灭。而若论地理位置而言,西晋与东晋出兵至我国最近了!时不我待,还是邀请西晋出兵吧!” 第六百零二章 出使之争 率善听了壹与的决定后,连忙劝解道:“女王陛下,不可啊!大晋现在一分为二,又接连败仗,实力远不如前。我们要求助的话,便要邀请现在在华夏如日中天的蜀汉来相助,唯有他们才能够一举击败南吴 啊!”壹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将目光看向梅宫辰夫,后者略一思索,点头附和道:“率大夫所说也有一定的道理。现在两晋自顾不暇,未必就会出兵助我们。而且他们即便派兵来了,人来少了未必就能够战胜 南吴军。”原本不赞成请汉军入倭的织田村夫闻言后,似乎打定了要跟率善唱对台戏,毅然反对道:“不妥!即便要请也要请两晋,他们与我邪马台国有一定的历史渊源,而咱们与蜀汉素无往来,人家未必就肯出兵帮 助我们。” 掖邪狗也趁机帮腔道:“是啊!而且我们未必需要西晋能够战胜南吴的人马,那样的话,等到消灭南吴军后,最终受到伤害的反到是我们自己!” 壹与听了这二人的话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其实率善也并非一定要请蜀汉,只是看着织田村夫与掖邪狗那挑衅的目光,不由恶向胆边生,当场驳斥道:“荒谬。且不说如今的两晋在有蜀汉这个头等强敌面前,还敢不敢抽调人马助我国了!”说到这里,率善狠狠瞪了掖邪狗等人一眼,道:“即便他们哪个国家愿意出兵了,你们又有没有想过,咱们岛上还有其它如投马国,伊都等几国。万一他们也邀请汉军的话,那么剩下来的蜀汉将是他们最好 的选择了。一旦蜀汉同意助他们的话,你们有没有想过,那时候对于我们邪马台国来说将是何样的后果呢?”率善的言辞十分的激烈,让织田村夫与掖邪狗颇有些搓手不及。好半晌后,织田村夫才想到了一个十分憋脚的理由来反驳道:“蜀汉离我国太过遥远不说,而且他们没有水军,未必愿意渡海助我国灭南吴! ”率善嗤之以鼻的说道:“哼,简直强词夺理。我只听说过汉人诸侯国中以吴人最善水战,而两晋与蜀汉同样不精于水战。而又正如你所说那般,无论是蜀汉还是两晋都离我国太远,女王陛下当速下决断,否 则一旦南吴大举来袭,势必晚矣!” 在倭人印象中,他们对于华夏人的认知还是吴人善水战,蜀人善步战与山地战,魏人善骑战与步战。却不知如今,蜀汉也有了自己的水师,而且连败南吴的水师,早已经闻名天下了。 壹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率大夫所言有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请求蜀汉出兵相助吧!诸位,以为何人为使好呢?” 眼见势不可为,掖邪狗眼珠转了转,心中有生一计道:“我国与蜀汉素无往来,若派一般人前往,未必能够成功。须得率大夫亲自走一趟蜀汉,方能成功。” 在他们看来,从邪马台的出云到东都洛阳,至少有万余里,紧赶慢赶也要大半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到,形同发配。而且如今华夏内乱不止,这一趟不仅漫长,而且十分的凶险,一个不留神就会客死他乡。 而且退一万步说,即便率善到了蜀汉,未必就能请出援军。到那个时候,自己就可以将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他的头上了,治他一个大罪。 “卑下附议!非率大夫不足以胜任!”织田村夫第一时间明白了掖邪狗的用意,连忙附和道。他这打的就是要打消率善的一切后路的想法,让率善“自食恶果”。 哪知道率善让他们失望了,他直接说道:“女王陛下,为了邪马台国的兴盛,卑下愿走一趟蜀汉,定然要借来援军抗吴!” “好!本王就令你厚礼出使蜀汉,即日便动身吧!”壹与很是欣慰的说道。率善刚想领旨谢恩,却听掖邪狗又站出来道:“女王陛下,汉人一贯自大,我们无须厚礼,我们能去就是一种态度了。昔年卑弥呼女王派大夫难升米与都市牛利不过只携带了献男奴四人与女奴六人、班布二 匹二丈而已。”说到这里,掖邪狗故作回忆的说道:“可是他们回来的时候,不仅带回了金印紫绶,还带回了金银珠宝与上好的锦绣布绢无数。若是我们带太多礼品的话,不仅没有多大效果,甚至会引起蜀汉的觊觎。实为 不智啊!” 掖邪狗说的都是有事实记载的东西,壹与他们都清楚,因此难免也有些动容了。毕竟能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效益,谁又愿意多付出呢。 率善鼻子差点气歪了,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且不说刘谌不是曹丕,而且这一次是请人家劳师远征,若是不能重礼相赠,又怎么能显示出自己的诚意来呢。 “陛下,这一趟来回要一年多时间不说,而且若是我们如此轻慢的话,一旦蜀汉以为我们薄礼看不起他们,而不答应出兵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啊!”率善气归气,还是力谏道。 壹与听了率善这么一说,这才说道:“就由你去选带礼物吧!你还有什么其它要求吗!” 率善闻言,阴恻恻的看了织田村夫与掖邪狗一眼,最终将目光投回掖邪狗的身上,一字一句的说道:“女王陛下,卑下请求中郎将掖邪狗同行!” 原本率善不打算与掖邪狗计较,只是架不住这厮与织田村夫的再三挑唆,这才提出要带上他。当然,率善也很清楚掖邪狗与织田村夫在官职上有较大的差距,他能够阴到掖邪狗,却无法做到坑织田村夫。 掖邪狗听后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尖叫道:“亚麻带!” 率善见状心中大快,嘴上却是冷哼道:“我能够为了邪马台国的兴盛远赴蜀汉,难道中郎将大人不愿意为国出力吗!” 壹与不悦的看了掖邪狗一眼,直接下令道:“本王决议令率善大夫为正使,中郎将掖邪狗为副使,即日出使蜀汉,不得有误!” 壹与十三岁就继任邪马台国,如今执政三十多年,在邪马台虽然不如卑弥呼那般威名卓著,但是也是有很着很强的掌控力与威信。 掖邪狗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盟友织田村夫,只是却看到织田村夫似乎脖子有点酸痛,一个劲的晃悠,就是不拿正眼看自己。掖邪狗又气又急,但是迫于女王之命又不敢违背,只得身子一垮,有气无力的拱手道:“卑下遵旨。” 第六百零三章 瘟疫来袭(上) 东都洛阳,刘谌正在召开早朝,商讨国事民情。 兵部尚书罗宪突然出列道:“启禀陛下,微臣不久前接到密报,说数月之前南吴前将军钟离牧率领一支万余人的水军从建业出海,消失不见了,至今去向不明。”满朝文武闻言,顿时哗然一片。对于消息的真实性,大家都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如今的汉魂势力越来越强盛,即便是在其它诸侯国内,也是越来越严密。在很多方面,如重要的军情刺探方面,他们已经开 始和兵部开始合作,互通有无了。 刘谌闻言,沉吟道:“诸位以为这孙皓在玩的是何把戏呢?” 诸葛怀想了想,笑道道:“就目前形势来看,南吴已剩扬州一地,覆灭只在朝夕。此刻他使水军出海,肯定是有一定的战略意图,总不至于出海捕鱼吧!” 满朝文武听后,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刘谌见朝堂的气氛十分活跃,不由也笑了。最起码现在蜀汉上下一心,信心空前高涨。 “那丞相以为孙皓有何意图呢?”刘谌饶有兴趣的问道。 诸葛怀淡然一笑道:“无非两种可能,一是打算从海路袭击某处,不过就目前我国的势力范围与地形来看,肯定不会是针对我们的,但是他们现在主动出击对付两晋的可能也并不大。” 说到这里,诸葛怀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此看来的话,那么孙皓很可能就是第二种意图了,让钟离牧去寻找海外大型荒岛做为开疆拓土的功绩以及为将来的退路做好打算了。” 要说孙权当初就曾派遣卫温与诸葛直率领一万大军去寻找开发夷州,这件事情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并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会不会还有第三种可能,比如说他们出海是为了捕鱼呢?我可是听说现在接连的败战,南吴的日子并不好过啊!”农部尚书邓良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噗……”坐在龙椅之上的刘谌好悬没有被罗尚这话噎着了。 诸葛怀先是一愣,随之也是笑而不语起来。任谁都知道邓良这是在开玩笑,南吴就是再不济也不至于贫困到专门派水军去捕鱼吧。 不过,就连以前不怎么喜欢开玩笑的邓良现在也难得开起了玩笑。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现在的蜀汉确是主贤臣良,一派欣欣向荣之气了。 “邓尚书您可就别逗我们了。我到是觉得丞相说的第二种可能很有可能。现在我甚至已经在开始想象孙皓在荒岛上称王称霸的场景了,哈哈!”新近被提拔为中军大将军的罗尚,也是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哈哈……”朝堂上的气氛被罗尚这一句话推上了高潮,如今蜀汉国势兴隆,让他们每个人都看到了一统的希望。 就连刘谌听后,也是忍俊不禁的笑道:“不管如何他们是去捕鱼,还是去海外开辟第二战场,我们都不能放松警惕。” 刘谌毕竟不是神,而且在这个时代至今他都没有接触到倭人,即便是在历史上并没有孙氏征倭的先例,以至于他一时间已经忘记了倭国的存在。所以自然没深想钟离牧去干嘛了。 兵部尚书罗宪点头道:“陛下放心,老臣已经派专人随时盯紧南吴的一举一动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殿外响起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听殿外有人高喊道:“报,豫州八百里加急……” 刘谌闻言,顿时脸色为之一变。豫州离洛阳并不算远,但是新任的豫州军团都督刘杰居然会派人八百里加急,那么很可能是东晋有动作了。 只是刘谌也是颇为有些不解,据他所知,如今东晋的羊祜正率大军在攻打冀州,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攻击己方,两线作战呢。 不仅是刘谌,其余文武也是一脸紧张的循声看向殿外,刚才大殿上的和谐欢庆气氛当然无存。 当信使风尘仆仆的单膝跪倒在大殿上,双手高举信件的时候,所有的人心都拎了起来。而随着刘谌让自己的首席大太监徐公公亲自将信件呈递上来的时候,在场文武的心仿佛都随着信件移动。 刘谌接过信件,急忙拆开观看后,脸色瞬间变得阴霾起来。越往下看下去,他越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与心惊了。等到看完后,在所有人关切紧张的目光中,刘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豫州颍川发生了瘟疫,已经造成数百百姓死亡,传染仍在扩大,就蔓延到了附近的长社县与陈国等地。刘杰都督正在极力控制瘟疫蔓 延速度,请求朕速调集大夫与药草等物资前往豫州救援。” “哗”,在场所有文武无不脸色骤变,哗然一片。所谓的瘟疫就是恶性传染疾病,根据古人的解释,所谓疫,就是指“民皆疾也”,意即凡能传染的病都通称为“疫”。至于“瘟”,则是指烈性传染病,可以在禽畜动物与人之间相互感染。基于此,古代华夏把 传染病、流行病通称为“瘟疫”。实际上瘟疫多出现在自然灾害之后,环境卫生各方面极差情况下产生的病毒感染,如流感、天花、霍乱、鼠疫、伤寒、肺病、疟疾等等,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通过饮食用水、肢体接触或者空气等快速传染 。 可以说,这样的恶性传染疾病,即便是放在科技发达的后世,也是够吃一壶的了。而在这个医疗水平与条件落后的时代,一旦感染疫病,几乎是无药可医。 这一点放眼华夏历史各朝各代也是有史可查,几乎每个朝代都曾经饱受过瘟疫的摧残。一场瘟疫下来,死个十几二十万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死亡总数在五十万往上规模的也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尤其是在人类史上,西方所爆发的那场瘟疫更是惨烈无比。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十四世纪在欧洲爆发的黑死病,造成了数千万人的死亡,其所造成的灾难简直是毁灭性的。 即便是离这个时代最近的,便是发生在东汉末年。短短三十年时间间,有明确记载的全国性大瘟疫共有十二次。在瘟疫流行期间,家破人亡者比比皆是,后果十分悲惨。 甚至在曾经繁华的中原地区,一度出现了这样的惨状:“家家有位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关于这上面,曹植就曾作《说疫气》一文专门描述过。 就连东汉末年著名的医学家张仲景,也曾悲痛地回忆道,他的家族本来人口众多,达两百余人口,但在不到十年的瘟疫流行期间,竟有三分之二的人口死去了。然而这其中又有七成是死于伤寒,后来他做出了闻名后世的《伤寒杂病论》,不知道与自己家族的悲惨有没有关系了。 第六百零四章 瘟疫来袭(中) 在封建社会中,人与人之间是极为不平等的关系。可是在瘟疫面前却又是人人平等,即便是那些一向养尊处的士族人士也难逃厄运。在这方面著名的“建安七子”中徐干、陈琳、应玚、刘桢四人皆是因为瘟 疫而死。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竹林七贤”中的王弼、何晏等人,也基本上都是因此英年早逝。 总而言之,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战乱与疫病、灾荒绝对是造成人口死亡的三大因素,而且战乱与灾荒很容易导致瘟疫的发生。 至于这一次为何瘟疫会在豫州的颍川爆发,也是因为颍川接连发生大规模的战争。那些死尸虽然已经被处理了,可是由于当时战争期间处理的重视程度并不高,多为应付了事。 这就造成经过夏季暴雨的长时间冲刷后,那些埋藏较浅的尸体被冲出来,滋生的病毒细菌也随之污染了河流湖泊,慢慢的通过各种途径酿变成了今日的瘟疫。 当然,瘟疫的严重性不仅在于高传染高危险,还在于此引起的一系列后果,最可怕的便是一个处理不慎,在有心人的撺掇下就可能会使得刚稍微平定下来的豫州,重新动荡不安起来。 医部尚书左扬第一个反应过来,出列跪倒在地,道:“豫州疫情的失控,臣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请陛下责罚。”医部的主要职责便是负责培养医匠与护士,在全国范围内建立各个级别的医院,控制各种疫病的传播,研究提升中医医疗水平。如今蜀汉内部的医疗水平得到了显著提高,百姓将士因为疾病死亡率已经远 低于两晋与南吴了。 只是由于豫州乃是新战领地,医部正在筹建当地的医院,医疗水平明显不足于蜀地,以至于面对突然发生的疫情,难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虽然豫州疫情的发生与左扬的关系确实并不大,但是身为医部尚书他仍然要负有一定的责任。刘谌摆手道:“刘杰在信中说豫州疫情的发展很可能是因为此前激烈的战事影响,加之连日的大雨将未有妥善处理好的尸身冲出地表,造成了疫情的发生。你们医部进入豫州时日尚浅,没有完全将当地医疗 防御水平提升到防疫这个层面上来,也是情有可原。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抓紧时间做好善后事情吧!” 刘谌的大度与理解,让左扬既感激又羞愧,当即表态道:“谢陛下开恩!微臣这就抽调国内医务精英人员与药材前往豫州参与医疗工作,我们医部将竭尽所能的控制住疫情的发展!” 刘谌点点头,又对户部尚书董元道:“董爱卿,由你负责抽调赈灾物资,立刻运往豫州,务必要保证豫州百姓医食无忧!” 原本豫州经历战乱,百姓经济生活就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如今疫病突起,豫州百姓需要看病治疗,更需要物质上的保障,这就需要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户部尚书董元二话不说,拱手肃然道:“微臣遵旨,马上就办。” 虽说蜀汉接连战争,国力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空虚,但是身为财务部长的董元却知道现在不是诉苦哭穷的时候,轻重缓急他还是分的很清楚。 对于董元的态度,刘谌还是十分的满意。因为在平时,董元那还是十分的精打细算,甚至是抠门,没少跟刘谌哭穷过,这让刘谌有时候也感觉到十分的无奈。 “罗卿,由你负责与豫州大都督刘杰商议兵马屯驻事宜,尽量在确保豫州防卫安全的同时,让主力兵马远离疫情地,以免造成非战斗减员。”刘谌再度发号施令道。此前接连大战的伤亡以及新占领城池都使得蜀汉兵力显得有些吃力起来,即便大批的收拢降卒与募兵,就豫州兵力而已,仍然显得攻取不足。一旦疫情发展到军队当中,让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因瘟疫死亡 ,那对于蜀汉的损失就太大了。 罗宪神色凝重的说道:“请陛下放心,老臣一定与刘都督拿出最稳妥的方案来。” 刘谌微微颔首,最后将目光投向诸葛怀,沉声道:“立刻传令刘杰采取隔离措施,在各郡县设置疫情隔离馆,将所有的感染了瘟疫的病人全部集中在一起管理救治,避免瘟疫范围扩大。”说到这里,刘谌顿了顿。接着说道:“同时,令刘杰立刻将豫州野外那些尚未掩埋的尸体全部聚集起来焚烧。而且那些草草掩埋的尸体也要挖出来焚烧掉,避免病毒细菌继续扩大。最后还要隔断颍川、长社 、陈国三地与外地的联系,不得随意进出!” “微臣遵旨!”诸葛怀微一拱手,朗声答道。 刘谌微微颔首后,突然正色道:“另外,也请诸葛丞相留守洛阳,负责指挥调度全局。朕要亲往颖川视察疫情,安抚民心!” “什么,不可,万万不可啊!陛下您身系大汉安危,切不可再以身犯险啊!”一向老成持重的诸葛怀闻言,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出言劝阻到。 原先诸葛怀还对于刘谌有条不紊的接连发布号令,感觉到宽慰与钦佩。如今听说刘谌居然要亲自去疫情最为严重颍川,当时就吓懵了。这可是比之前刘谌御驾亲征豫州还要危险万分的事情啊。毕竟打仗只有刘谌不亲冒矢雨,有大军护佑,还是相对比较安全的。可是瘟疫这玩意,不是你兵多就安全的事情啊。偶然性实在是太大了,和冲锋 陷阵没有多大的区别。 刘谌却是语气坚决的说道:“哎,世人都畏惧瘟疫如虎。若朕也因为畏惧不敢前往,又如何能够助身处疫情地的百姓重建抵抗瘟疫的信心。再者,有医部的精英们在,朕何虑之有!”对于刘谌来说,他做出这样的打算,可不是为了收买人心与出风头。他是做了郑重的考虑,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对于防疫意识并不强。而他在穿越前那个时代,经历过非典与口蹄疫等类似的疫情,知道这些 疫情只有处置与指挥适当,完全可以将疫情灾难控制到最低。刘谌说的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是蜀汉的这些文武大臣们却是不会答应。在诸葛怀的带头下,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倒一地,齐声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第六百零五章 瘟疫来袭(下) 面对满朝文武的“逼宫”,刘谌不由一愣,顿时摇头苦笑不已。他知道百官们这是爱护自己的一种表现,所以他并不生气。可是刘谌既然做出了决定,又岂会如此轻言放弃。“朕意已决,诸位毋须再劝!豫州百姓皆是朕的子民,朕身为天子,大汉的皇帝,理应与难民同患难共甘苦,让豫州的百姓们相信朝廷是不会抛弃他们不管的。所以,朕又岂畏之不去的道理!”刘谌大手一 挥,语气极为坚决的说道。 “陛下!”满朝文武见状,不由面面相觑,又惊又急,又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们也知道刘谌说一不二的性格,可是这一次与往常又不一样,他们实在不能眼睁睁的看刘谌这么去颍川。 刘谌见朝堂气氛有些凝重,百官皆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不由宽慰道:“朕戎马半生,什么时候打过没有把握的仗了,你们放心吧,对于如何控制疫情,朕心里还是有数的!” 说到这里,刘谌看了一眼跪在人群前面的左扬,淡然一笑道:“再说了,有我们大汉最好的神医左扬亲往豫州,朕还能有什么事情吗!左卿,不要说你对于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哦!” 左扬感受到四周的目光注视,犹豫半晌后,一咬牙道:“也罢,既然陛下心意已决,微臣便誓死卫护陛下不受瘟疫侵害。若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微臣便自杀谢罪!” 刘谌闻言,顿时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嘛!朕对于我大汉的医疗水平还是十分的有信心,尤其是对于左卿的医术十分有信心!” 诸葛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于刘谌的这种豁达与自信,他是既高兴又感慨。不过,他终究是智者,在知道无力劝服刘谌改变心意的情况下,也就不再坚持了。 至于其它文武在听了刘谌的话后,仔细想一想刚才制定的对策基本上都是刘谌一人提出来的,譬如设置隔离病人的疫情隔离馆,焚烧尸体,以及防止人口流动等措施,都是他们之前从未听闻过的。 如果单从这一点上来看,似乎刘谌对于如何应对瘟疫颇有天赋,在明知无法再劝的情况下,担忧归担忧,也就不好再劝谏了。终于,在蜀汉文武百官的愁容之中,延长的早朝终于结束了。早朝之后,数百名各部使者全部携带了天子的诏书与各部书信赶往各郡县,命他们招募医匠,筹集药材与物资送往豫州。毕竟在这样的大灾难 面前,必须集合全国之力,上下一心,方能对抗瘟神的威胁。散完早朝之后,刘谌独自回到御书房中,一个人静静的回忆着后世遇到非典等疫病的时候是如何应对的。在刚才朝堂之上,他只是想了大致的做法来防止疫病传播,对于如何做到最为简单直接的预防方法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 毕竟疫病在人与人之间除了唾液,饮水食物等传播方式外,空气污染也是很普遍的传播方式。无论是病人还是医匠他们总不能不呼吸吧。 怎么样才能解决这样的难题呢?刘谌一边在御书房内踱着步,一边细细的思索着。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大步走回书案面前,提笔笔来,奋笔疾书起来。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徐公公大声说道:“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紧接着就听到崔莺莺柔和的声音道:“陛下在里面吗!” 刘谌闻言,将最后一笔勾划完,随之放下手中的笔,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崔莺莺行礼道:“陛下。” 刘谌淡然一笑,牵着崔莺莺的手往御书房内走,道:“进来吧。” 徐公公见状,识趣的从外面将门轻轻掩上。 刘谌笑着问道:“莺莺,你怎么来了。” 崔莺莺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是从她脸上那忧虑的表情,刘谌似乎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刘谌爱怜的轻抚着崔莺莺的秀发,语气柔和的说道。 刘谌穿越至此,一晃已经有17年了,从开始的亡国困境到现在的荣华富贵,他们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休戚相连,也算是老夫老妻了。 不过,刘谌对于自己这个糟糠之妻的疼爱,却从来没有淡漠过。哪怕是崔莺莺没有未她在生下一个皇子,哪怕是自己后来又纳了许多妃子,可是这份感情却从来没有变过。崔莺莺抿了抿嘴后,好似下定决心一般,轻声说道:“陛下,臣妾从来没有想过反对您做出的决议,更没有想过干涉朝政,哪怕您是要御驾亲征,臣妾也支持您的决议。可是今天即便是您责怪臣妾,臣妾还 是想恳请陛下收回臣命,不要亲身犯险去颍川。因为人力在瘟疫面前,实在是难以抵御。” 正如崔莺莺所说,这些年来她一切以刘谌马首是瞻,从来没有过一丝怨言。只而这一次为了刘谌的安全,让她不得不破例了。 其实在这个时代绝大数人谈及瘟疫的时候,都很难做到谈笑自如。除非是那种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人。 所以,当整个皇宫内传得沸沸扬扬,说刘谌不日将要去疫病重灾区颍川的消息传到她耳朵的时候,她还是终于忍不住第一时间来见刘谌,希望他能够改变心意。 刘谌轻叹一声,道:“莺莺,朕必须要去。你关心朕,不想让朕去冒险。可是那些医匠、官员们,他们也有亲人,他们也要面对瘟疫的侵袭。若朕不能以身作则,又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去奉献呢!” 崔莺莺闻言一滞,有些不甘的说道:“可是您是一国之君,肩负着兴复汉室的重任。豫州是您的子民,他们需要你。可是益州、凉州、雍州等天下百姓都需要您啊!” “那你就是对于朕没有信心了。”刘谌微微一愣,曾几何时,他才发现崔莺莺居然也说起来话,也是一套一套的了。 “当然不是,在臣妾眼里心中,陛下您是万能的全才。只要您想到的,就可以做到。”崔莺莺语气十分坚定的说道。 刘谌笑道:“可是这一次你还是对朕没有信心,否则又为何要劝朕不要去颍川呢?” “可是……”崔莺莺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好了,由于她的性格使然,导致了她不可能是一个优秀的说客。 刘谌揽了揽崔莺莺的香肩,劝慰道:“好了,你要相信朕。朕如果没有信心的话,是不会轻易冒险的!” 眼见崔莺莺还是一副愁容不展的模样,刘谌笑着打趣道:“你应当知道,朕是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放心,朕还是舍不得你们呢!” 崔莺莺原本还一脸的愁容,听了刘谌这俏皮话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身子不由自主的顺势靠近了刘谌的怀中。“两位皇妃娘娘,您们也来了啊!”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徐公公那太监特有的公鸭嗓子。 第六百零六章 刘谌的新“发明” “什么叫我们也来了,还有谁在这里呀!”很快,又传来了孟宁那清脆悦耳的声音。时隔多年,即便如今孟宁已经是皇妃了,可是仍然改不了骨子里那种南人女子特有的豪气与随性。 徐公公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语病,连忙小声解释道:“回宁妃娘娘的话,皇后娘娘也在里面。” “噢!”下一秒,孟宁直接推门进了御书房,然后看到刚从刘谌怀中出来的崔莺莺,便道:“莺莺姐,你也在这里呀!” 刘谌登基已经有好几年了,可是崔莺莺与孟宁、孙娅三人感情笃厚,彼此之间非正式场合,仍然以过去的姐妹相称。 孙娅略一犹豫,也迈步进了御书房。只是她与孟宁的行为不一样,却是第一时间朝着刘谌盈盈一拜,道:“臣妾参见陛下。” 孟宁看了孙娅一眼,这才似乎恍然大悟一般,连忙有样学样的对着刘谌做了个万福姿势,道:“臣妾也见过陛下。” 刘谌哈哈一笑,朝着正一脸尴尬的徐公公挥了挥手,示意没事情了。对于孟宁这种随性的行为,刘谌并没有要求她改变。毕竟他的身边尽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女人,有个把异类,也是可以调解一下心绪。 徐公公这才如蒙大赦一般,轻出了一口气,再次将御书房门轻轻关上。 “你们俩人不会也是来劝朕的吧!”刘谌不等二女说话,开门见山的问道。 孟宁连连点头,道:“嗯嗯,是的。陛下,瘟疫很可怕的。我、呃,臣妾在南中的时候就见识过,一个小部落全部得了疫病,死了好多人呢!” 要说孙娅与孟宁联袂来访,自然也是得到了风声。只是因为孟宁原本是打算叫上崔莺莺的,结果没有找到,便将孙娅一同拉来了。 孟宁想也没想的说道:“族中长老说他们是得罪了天神,所以老天在惩罚他们呢!然后父王便下令将他们整个部落全部放火烧了。” “这也太残忍了吧!”崔莺莺下意识的捂了捂嘴,忍不住感叹道。 “其实他们的方法虽然很残忍,但是却是处理疫病传染的一种方法。”一旁的孙娅颇为感慨的说道。 崔莺莺轻“嗯”了一声,转头问道:“那娅儿妹妹,你们那以前都是怎么处理疫病传染的呢?” 瘟疫自古有之,尤其是在战乱的年代,发生的频率更高。可以说,仅是在东汉末年至今,就发生大小十几次瘟疫了。 孙娅轻叹一口气,道:“对于瘟疫,一直没有太好的方法,即便是药物也很难医治。也只能任由他们死亡了,尽量减少传染更多的人。” 崔莺莺闻言,也是轻叹一声,沉默不语起来。 刘谌见气氛似乎有些沉默,便一抖王八之气道:“朕乃是真龙天子,难道老天还敢降罪我的子民吗!若真如此,朕要叫日月换新天!” 说到这里,刘谌觉得自己牛皮似乎有些吹大了,又接着说道:“放心吧,朕已经有了应对之策。瘟疫并不可怕,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对于刘谌后面那句非常时髦有深意的话,崔莺莺三女早已经有些免疫了,也就没有深问了。到是孟宁十分好奇的问道:“陛下,您究竟有什么好方法,说来听听啊!” 刘谌转身走到书案前,拿起之前勾画的蜀纸,扬手笑道:“办法就在这里!” 孟宁快步走到近前,探出脑袋朝着蜀纸上连看了好几眼,这才好奇的问道:“咦。陛下,这是什么东西啊!” 刘谌将蜀纸重又放在桌案上,对着围拢过来的崔莺莺与孙娅道:“这两样物品是朕刚想到的口罩与手套!” “口罩与手套是做什么的呀?”孟宁仿佛是个好奇宝宝一般,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脸又萌又崇拜的模样问道。 刘谌顿感虚荣心大赠,轻咳了一声道:“口罩是戴在脸上的,用以遮住口鼻,防止空气传染。当然,也是可以起到抵御风沙与保暖的作用。”说到这里,刘谌顿了顿,指着蜀纸上画的手套,接着说道:“这手套顾名思义就是戴在双手上的了,用处除了保暖保护双手外,还可以防止接触到不干净的东西,比如说感染瘟疫的病人接触过的东西,其它 人接触后再次感染。” “噢……我明白了。陛下真聪明呀!”孟宁听明白后,一脸兴奋的说道。 “口罩与手套如何具体制作呢?”孙娅略一沉思,轻声问道。刘谌想了想,道:“这个制造很简单,用布片两块,内中夹杂丝麻,若是能够筹备到棉花包裹在其中,更是上上之选。然后用针线缝制起来,两端缝制布条,挂在耳端,便可以起到预防瘟疫病毒的作用了。 ” 关于华夏棉花的栽培史可谓历史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800年前便有了种植记载。虽然那时候尚且没有大规模推广开来,但并不代表没有。当然,这段时间百姓的衣料大多以丝麻为主。但棉花的种植仍然有一定的产量。及至张骞出使西域,带回了新的棉花种子之后,华夏的棉产量比之前更多了一些,只是人们还没有意识到它的价值,并没有 被广泛用于御寒保暖罢了。 说完,刘谌又简单说了下手套的制作方法。 “陛下奇思妙想,真是让臣妾佩服啊!”孙娅由衷的夸赞道。 崔莺莺则若有所思的说道:“陛下,既然你说口罩与手套制作时,加入棉花可以保暖。那么如果我们将他做为衣物的话,岂不是也能够起到好的保暖作用吗!”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颇为赞赏的说道:“你说的没错。只是现在棉花在我们这里并没有大规模种植起来,数量。不过,到是可以考虑在一些地方先行试点种植起来。” 自从刘谌穿越至今,一直在不停地忙着南征北战,要么就是忙于国事,所以对于口罩、手套、甚至棉衣这样的小发明,在也没有时间和心思顾忌了。如果不是这一次突发瘟疫,他也想不起来这些琐事。“陛下,既然你有了图纸,制作又简单,不如让臣妾帮你一起制作吧!也算是为豫州灾区的百姓尽一份力吧!”崔莺莺知道无法劝说刘谌,也通过这些细节发现他可能真的是有了应对之策,便退而求其次的 说道。“是啊,陛下。我们多做出一副,或许就能多拯救一名百姓的性命!”孙娅他们在皇宫里待的时间久了,有时候也感到无趣。如今能够做这样利国利民,又能帮助到刘谌的有意义事情,她们自然要参与其中。 第六百零七章 幸灾乐祸 “嗯,也好!”刘谌颔首应允道。他也知道崔莺莺她们平时也挺无趣,也希望能够帮助到自己,便很是爽快的满足了她们的心愿。到是孟宁对于制作与针线活这样的手工活,并不是太感兴趣,她眼珠转了转,似模似样的说道:“嗯嗯,莺莺姐你们两个做吧。我可做不出来,所以我打算陪陛下一起去颍川实地救助百姓,也为百姓献出自 己的一份力。” 刘谌哭笑不得的用手点了点孟宁的头,道:“你不要想太多了,就和莺莺她们在后宫一起学着做吧!朕是去颍川视察疫情,又不是游山玩水!” 孙娅白了孙娅一眼道:“就是!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哪里有妃子没事总想着出宫。” “哼,我乐意!”孟宁胸脯一挺,很是不忿的说道。 刘谌看着二女又开始斗嘴,不由与崔莺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随后,在刘谌的发动下,洛阳京兆尹让差役召集了数千名心灵手巧的妇人及裁缝,全部发给材料,按照刘辩的设计,分成两组连夜缝制口罩与手套。其实这两样东西并没多少技术含量,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些妇人们在笨拙的缝制了两三个之后,便越来越娴熟。一天下来,每个人都能缝制近数十个口罩或十几副手套。不过一天的时间,便造出了数千 副手套与口罩。 与此同时,在刘谌的治下,各郡县积极的响应皇帝的号召,从民间广招医匠郎中,筹措防控瘟疫的药材,从全国各地源源不断的送往豫州各地。时间不等人,刘谌挑选了千余精锐兵士,命他们把这些刚刚制造出来的口罩与手套全部装车,然后星夜送往豫州交给刘杰,让他将这些分发给颍川等重灾地的难民与医匠等人,以便外出之时佩戴,用来抵 御瘟疫病毒,保护百姓的生命。稀奇古怪的口罩与手套刚刚问世,就引起了世绅百姓们的极大兴趣,风靡一时。刘谌又让这些妇人继续缝制,并且把制作方法送到荆州以及交州等地,让各地的官吏都组织生产口罩,争取给全军将士每人 配备一副。 这样既可以用来预防瘟疫病毒的侵害,又可以用来取暖保护面部,多余的产量还可以拿到市面上销售,卖给百姓赚取一点财政收入。 当颍川闹瘟疫的消息传遍天下的时候,两晋与南吴未免都持有幸灾乐祸的态度,恨不得让瘟疫传染到蜀汉的队伍里,一下子死个几万人马才高兴呢。 …… 南吴建业城,孙皓得到情报后,第一时间拍案大笑道:“哈哈,刘谌小儿以为得到了豫州占了个大便宜,结果却是得到了一个天大的麻烦。该,真是活该!最好蜀汉人口死绝了才好呢!”众文武听后,眉头直皱,毕竟这种事情你在心里幸灾乐祸也是就是了,身为一个皇帝说出来,多少有些不道德的味道了。只是他们唯恐自己祸从口出,惹恼了自家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却是没有一个人敢 提出来。 太尉范缜是个直性子的人,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轻咳两声后,拱手道:“陛下,其实这瘟疫对于蜀汉朝廷并不会有根本的动摇,受罪的终究还是天下黎民苍生啊!” 孙皓闻言,眉毛一挑,颇为不悦的说道:“朕看着刘谌倒霉心里就高兴!到是你,你究竟是我大吴的太尉,还是蜀汉的太尉啊!” 范缜被孙皓这近乎诛心的话吓的好悬没趴下,连忙跪倒在地,辩解道:“陛下,老臣对大吴的忠臣,可是苍天可鉴啊!只是老臣也是为了陛下的名声着想,所以才出此言,还望陛下明鉴啊!”司徒丁固见状,在心中忍不住长叹一声,自己这个老友实在是想的太多了。现在的孙皓还哪里有什么名声可言,又哪里会在意这些。在孙皓的眼里,一切反对的声音那就是纸老虎,只要自己举起手中的钢 刀,也就彻底没声音了。又如何会听你的劝。 想到这里,丁固只得站出来打圆场,道:“陛下,范太尉的出发点是好的,还请您见谅。微臣到是觉得咱们现在最注意的应该是防止瘟疫扩散到扬州来啊!那样对于我大吴来说,将是一场灭顶之灾啊!”丁固这话虽然有些转移话题的意味,可是却也说的是事实。如今的南吴与蜀汉不同,蜀汉占据数个大州,无论是人口还是国力都足以应对这场灾疫,并不会伤筋动骨。可是如今南吴仅剩下扬州一地,已经 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果然,孙皓虽然荒淫无道,但是在听了丁固的话后,也顾不上怪罪范缜了,开始正式这个问题了。众所周知,瘟疫的高传染性,让临近豫州的扬州也有些不安全起来。尤其是如今的扬州几个郡虽说都在长江以北,可是庐江郡却是在长江以南。这已经是他们在长江以南最后一个据点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瘟疫,更是首当其冲。如何严控瘟疫随着人流蔓延的长江以南,这 是摆在他们面前最为重要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侍卫急报,庐江八百里加急到了。 满朝文武见状,顿时心拎了起来,在他们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出来。 “报……镇西将军朱琬急报陛下,颍川疫情扩展严重,除了长社,陈国遭受到较大的疫情外,庐江郡也出现了部分疫病情况,请陛下火速定夺。” 孙皓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感觉头顿时大了一圈。就在刚才,他还幸灾乐祸嘲笑刘谌了,却没有想到现世报来的如此之快。 众文武见状,也是不由面面相觑起来。现在南吴国力空虚,根本就没有精力与能力去支援庐江郡了。而且瘟疫这东西扩展的速度太过,一日三变,谁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永安侯孙谦见众人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样,便摇头摆脑的说道:“陛下,瘟疫原本在豫州,为何这么快这么巧就转移到了庐江郡呢?说不得就是刘谌干的好事。为今之计,咱们必须要将瘟疫控制在长江以北, 要提防蜀汉祸水南引啊!” 孙皓眼睛眯了眯,凭心而论,他认为自己如果是刘谌,肯定不会让自己的敌国好受。所以自己庶弟的说法,还真就很有可能。“嗯?那你以为如何是好呢!”孙皓看了孙谦一眼,问道。 第六百零八章 南吴的派系之争 孙谦得意的看了丁固等人一眼,拱手道:“微臣以为当严密封锁长江各港口,禁止江北渡船过河!” 孙皓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嗯,有道理,准奏!” “陛下,不可啊!如此虽然能够自保,但是庐江郡怎么办啊?难道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吗!”范缜一听孙谦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又忍不住再次反驳道。孙谦见自己难得出一个主意居然还被范缜给反驳了,不由恼羞成怒的问道:“庐江在长江之北,原本就夹在蜀汉与东晋的夹缝之中,就是放弃了又有何不可。现在我们哪有余地去管这块鸡肋之地了,更何况 舍一庐江而全江东,有何不可!” “祖宗之地,岂有轻易丢弃的道理!而且真要这么做了,势必会寒了大吴将士百姓之心。陛下,永安侯此言误国误民,其罪当诛啊!”范缜怒不可遏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孙谦怒声斥道。孙谦被范缜这突兀的一下,着实吓得不轻,可是等到他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被这个老匹夫弄得颜面无存,好没面子,不由恼羞成怒道:“范太尉你休要血口喷人!这大吴乃是我们孙氏的天下,本侯又岂有 二心。我这样提议,也是形势所迫,壮士断腕之举!” 孙皓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道:“都别争了,容朕在好好考虑一下!”凭心而论,孙谦的话让他有些心动,可是他感觉范缜说的也很有道理。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不过,范缜让他干掉孙谦,那却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不仅是因为孙谦平时把孙皓马屁拍的到位,也是因为他也觉察到现在自己能真正信任的人太少了。而自己这个庶 弟到是一个可以值得自己信任的心腹之人。 “陛下,救人如救火啊!不能在犹豫了啊!拖一天的话,就会多一份损失啊!”范缜再度劝谏道。 孙谦见范缜仍然执意与自己作对,便将目光投向了岑昏,希望他出言帮助自己,扳回一局。 要说这个岑昏以前不过是孙皓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因为善于溜须拍马以及揣摩孙皓的心思,一路飙升到了中常侍的位置,去年因为把孙皓马屁拍到位了,居然被提拔到了九卿之一的太仆之位上。 虽说太仆的主要职责只是掌管御马与马政之类的事务,而江南又缺马,这个太仆到是类似于弼马温之类的官了。可是岑昏却也因此为了九卿,能够上朝议事了,由此也看得出孙皓昏庸到了何种地步。 不过,岑昏也知道很多人不服气他,甚至他当初上位的时候,还有几个真直的大臣公然反对,结果虽然孙皓将他们杀的杀,贬官流放的流放,可是岑昏到也低调了很多。正常情况很少发出自己的声音。如今岑昏的盟友孙谦向他投来了求助的目光,他就产生了另一种心思。毕竟现在他的党羽就那么几个,如孙谦、何定、羊度等为数不多的几个死党了。如果这个时候他不帮助自己人说话,那么就会更加被 政敌所看轻。于是,岑昏轻咳了两声,扯着公鸭嗓子道:“陛下,老奴以为永安侯不无道理啊!庐江郡现在已经出现了瘟疫,对于我大吴来说就更加的鸡肋了。我们若是将庐江郡让出来,不仅可以收缩兵力,而且必然可 以造成刘谌与司马攸两人相争的局面啊!”说到这里,岑昏顿了顿,接着说道:“您别看现在蜀汉与东晋他们相安无事,达成了停战的潜规则。那是诱惑不够,若是有了庐江郡这个巨大的诱饵存在,他们必然会兵戎相见。换句话说,也是因为我们大 吴的存在,才导致了他们那种平衡啊!” 岑昏自称老奴,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时还忘不了他习惯的太监身份。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也是一种讽刺。不过,岑昏说这些话的意思,还有一个言外之意。那就是有意抬高吴国或者说是大吴对时局的影响力。他说只要南吴退出庐江郡,那么蜀汉与东晋就会兵戎相见。相反,现在之所以没有打开,就是因为南 吴在庐江投有重兵,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当然,岑昏说的话,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不是说完全没有道理。只是他说这段话的初衷还是为了给孙皓一个冠冕堂皇的台阶下,以达到让孙皓同意孙谦说辞的意味在。 单从这方面来看,岑昏在揣摩人心思与察言观色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这也就难怪孙皓会如此宠信他了。 果然,孙皓在听了岑昏所谓的分析后,情不自禁的点头,显然有些心动了。 “是啊!陛下,若是东晋与蜀汉在豫州因此大打出手,两败俱伤的话,说不得咱们到时候反夺江北乃至荆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岑昏与孙谦的同党何定等人见状,也是纷纷站出来附和道。 范缜被岑昏的这狗屁的言论气得好悬没有吐血,忍不住大声怒叱道:“竖阉,按敢忘议军国大事!莫不是你欲陷大吴死无葬身之地乎!” 范缜这也是气糊涂了,一时脑筋没有转过弯来,忘了岑昏虽然以前是太监,现在也有太监之实。可是毕竟从官职上来说已经是九卿之一了,有了朝堂上谈论国事的资格了。 再说岑昏开始也被范缜这一番义正言辞的指鼻子骂弄的有些懵了,甚至还为此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可是当他低头看到身上穿着的朝服后,顿时醒悟过来,自己现在可不是太监干涉国政啊! 岑昏反应过来后,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样,当场跳脚回骂道:“好你个范缜,老身现在好歹也是堂堂的九卿了,你竟然敢如此羞辱老身!眼里还有陛下与国家王法吗!” 说到这里,岑昏双膝跪倒在地,掩面抽泣道:“陛下,老奴虽然身残。但是蒙陛下垂青,委以九卿之职。可是范缜如此公然羞辱老奴,那就是质疑陛下您啊。还请陛下给老奴做主啊!”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岑昏,孙皓对于这个屡次出言顶撞自己的范缜也是更加的不爽了。于是,他借机一拍龙案,厉声喝道:“范缜,你好大的胆子!你辱骂同僚,便是藐视朝廷王法,着实可恶。来人啊,将他拖下去,乱棒击毙!” 第六百零九章 孙皓的决议 孙皓的命令,如同一击重锤狠狠的击打在丁固等南吴文武心头。他们大吃一惊的同时,纷纷跪倒求情道:“陛下开恩啊!请您念在范太尉为大吴效力了一辈子的份上,法外开恩啊!” “陛下,功是功,过是过。今日您纵容了范缜,下次就会有王缜,李缜跳出来。此头不可开,此风不可涨啊!”孙谦与何定等人眼见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不由也跪谏道。“陛下,范太尉乃是我大吴的肱骨之臣,即便他的无心之言有些不当之处。可是现在正是非常时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毁长城了啊!”丁固发现孙谦他们一心要治范缜与死地,在内心无比愤怒的同时, 也只能采取曲线救国的方法了。孙皓听着两方各有言辞,似乎又各有道理,想了半晌,这才说道:“范缜恃功自傲,屡次出言无状。念在他过往了功劳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朕决议从即日起,免去其太尉之职,贬为庶人,永不录用! ”范缜闻言,身子巨震。好半晌后,他才慢慢的摘下官帽,脱去官袍,朝着孙皓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后,蹒跚着走向了殿外。这一刻,他的背影是那么的落寞。然而,孙皓却是一副漠然的神色,脸上一点不忍 的影子都没有。 岑昏与孙谦等人见状,自是得以不已,而丁固等人则是一个个面露凄然之色,低头沉默不语起来。毕竟那么大一个太尉被孙皓就这么说撸了就撸了,丝毫不将半点的情面,任谁都难以接受。 孙皓似乎觉察到了丁固等人的异状,不由接着说道:“岑昏,范缜固然有错。可是你身为太仆,却在朝堂之上与之争吵,实在是有损国体。朕决议对你做罚俸一年的处罚,你可心服!” “陛下英明,老奴知错了,甘愿受罚!”岑昏连忙叩头领罪,一脸“赤诚”的说道。 其实,岑昏哪里在乎什么罚俸一年,孙皓就是罚他十年他也不在乎啊!用后世的话说,这家伙平时没有少搂钱,现在根本就是不差钱。如今能够成功将范缜扳倒,他就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 孙皓微微颔首,显然对于岑昏的识趣十分的满意。可是这些看在丁固他们的眼里,却又是感觉到无比的滑稽可笑。相比范缜受到的苛刻处罚,对于岑昏做出的那点处罚还不如不罚算了。 不过,孙皓从来也不是太顾别人感受的主,见丁固他们一脸木然的模样,起身道:“传令朱琬将军放弃庐江郡,率军退回江南。同时,严密封锁长江,在瘟疫没有彻底解除之前,不许任何船只过河!” 说完,孙皓也不顾丁固等人的反应,长袖一挥道:“退朝!” 孙谦与岑昏等人得意的看着仍然傻跪在地上的丁固等人,起身有说有笑的走了。 丁固慢慢站起身来,不顾身后同僚的轻声呼唤,径直走出了殿外。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忽然仰望天空,在心中叹息道:“这大好的江东,恐怕用不了多久将不复孙氏所有矣!” …… 几乎在同一时间,东晋国都临淄城宣明殿内。司马攸也正在召开紧急朝会,商讨关于豫州瘟疫已传播到陈国郡的事情。如今陈国离他们占领陈留郡已经十分的接近了,甚至陈留郡也出现了数十起染上瘟疫的案例了,据说这些人就是从陈国等地偷偷逃入陈留郡的结果。可以说,现在的司马攸他们最为担心的还是一个不留神 兖州的濮阳等地也难幸免。 “陛下,微臣以为当立刻设置严格的关卡,杜绝因人口流动而造成的瘟疫传播。”大将军司马伷沉声道。 司马攸微微颔首,随即又不无担忧的说道:“大将军所言可也!只是据说这陈留已经出现了瘟疫病人了,目前尚且没有好的办法治愈啊!” 在这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情况下,其实东晋采取这样的人口封锁,那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司马伷挑了挑眉,言简意赅的说道:“此有何难也!既然无法治愈就直接暗中处理了吧!” 司马攸自然知道司马伷暗中处理的意思,只是他一向性格温和,待人比较宽厚,所以即便如今身为君王,相较于其它皇帝来说,还算是心慈手软的主了。 “这恐怕不大好吧!他们既然投奔了陈留,就等于是朕的子民了。朕若如此对待他们,一旦被人知晓,以后百姓就很难在投奔我大晋国了。”司马攸心中仍觉有些不忍的说道。最近几年,无论是两晋还是南吴因为战事或者经济等原因,出现了大大小小很多次流民潮。虽说有东晋的流民迁移到了江东,也有西晋的流民迁移到了西晋等各种迁移。可是出现最多的还是各诸侯国的流 民迁移到了较为安定与逐渐富庶的蜀中去了。 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虽然两晋与南吴都采取了不少措施,可是人心所向,又岂是他们轻易就能够阻止了的事情。 当然,由于青州与徐州相对要稳定一些,东晋经过一系列经济农业等改革后,对百姓的吸引力增强,所以流失率要小于西晋与南吴。 “陛下,区区贱民,何足挂齿。如今我大晋国力日益强盛,还担心治下没有百姓吗!”司马伷不以为意的说道。自小生长在名门望族的司马伷根本就不会重视普通百姓,反而他觉得司马攸这种做法简直就是妇人之仁,很有些小题大做了。只要东晋以后强盛的话,打到哪儿,那儿的百姓不还是自己的臣民吗!除非这 些人直接远离中原了。 车骑大将军刘弘拱手道:“陛下明鉴!若是我们擅杀自己治下的无辜百姓,那很容易会出现人人自危的局面,于陛下您的声名不利啊!” 此前司马伷提出要设置关卡控制人口,刘弘到能够接受。可是对于他这种动辄杀人的粗暴行为,刘弘实在不敢苟同。也可能就是因为他们的处事方式不同,造成了他们政见上的分歧。 司马伷见刘弘又跳出反对,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川字。一直在暗中观察司马伷反应的司马伦见状,眼珠转了转,站出来说道:“陛下,微臣到有一计,或可两全其美。”司马攸原本还在为到底采纳哪种意见而头疼,现在听说司马伦居然有更好的主意,当即来了兴趣道:“哦?卿有何妙策,快快道来!” 第六百一十章 两晋停战 司马伦得意的看了刘弘一眼后,这才阴恻恻的说道:“既然陛下不愿意善杀子民,而我们又无法治愈这些患病百姓,莫不如秘密派人将他们连夜送往魏郡吧!”“这恐怕不妥吧!而且相信惠王他们那边也绝对做出了防备,也不可能轻易成功的。”司马攸本能的反对道。在他看来,司马伦这个主意压根就算不是妙策,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损招。甚至比杀死那数十人 还损的阴招! 司马伦摇头晃脑的说道:“哎,陛下您想啊。如今河北之地,有黄河为阻,可是还没有瘟疫的传闻。他们以冀幽并三周之地,治愈这数十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啊!”“不错,微臣也觉得子彝的计策很不错。至于惠王他们有没有做应对,根本就不是问题,现在青州通往冀州的大门可是掌握在我们手里呢!而且这样做说不定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司马伷心中一喜 ,颇为赞同的说道。他没有司马伦那样去拐弯抹角,而是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这样做的好处。 司马攸虽然明白司马伷他们的言外之意,可是仍然觉得这样做太过下作了。但是从理智上来说,这也确实是打击西晋的一种好方法了。 “不妥啊!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如此做,岂不是置冀州百姓于不顾,此举实在有违天和啊!”刘弘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义正言辞的驳斥道。 司马伦撇了撇嘴道:“我还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呢!陛下如今雄姿勃发,欲一统天下,就必然会出现死伤。若是能死一些没有什么用的贱民,以使得我大晋将士少一些伤亡,又何乐而不为呢!” 刘弘怒极反笑道:“简直强词夺理!我大晋将士难道之前就不是你口中贱民吗!难道他们出生就是士卒吗!” 司马伦为之语塞,司马伷冷着脸道:“欲成大事者,就不能有妇人之仁。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这些疫病之人是不是也是蜀汉有意送过来的呢!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说那么多没有用的干什么!” 司马攸被司马伷这指桑骂槐的说法,弄得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毕竟从战略上说司马伦的计策却是一条毒计,可是从伦理道德上来说,却又实在太下作了。 “公穆,你以为如何?”当司马攸实在有些难以抉择的时候,便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心腹谋臣嵇喜。嵇喜相较于司马伷与刘弘来说,算是中间派与保皇派了。在他感受到二人同时投来的目光,心中不由轻叹了一声,方才拱手回道:“陛下,如今蜀汉势大,若我们不能尽快抢占河北之地的话,恐怕以后难以 在于蜀汉争锋了。” 嵇喜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司马攸的问题,可是结果却已经不言而喻了。 刘弘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嵇喜的表态意味着什么。果然,司马攸在听了嵇喜的回答后,便做出了最后的决议,令暗影组织陶侃负责秘密将这数十疫病患者遣送到魏郡附近。 …… 冀州广平郡曲粱城下,西晋军正在发动疯狂的猛攻,而城下已经尸堆如山了。 西晋镇北大将军陈本看着一看着次次冲上城头,又被羊祜的东晋军打下城头,嘴角不停的抽搐着,心中实在是心疼不已。 “父亲,不能在强攻了,将士们伤亡太大了。在这样打下去,我们的人马就要被打残了啊!”陈粲几乎带着哭腔劝道。 自从羊祜偷袭曲梁得手之后,邺城震动。在朝堂之上,贾充与司马干大干了一场,结果司马衷发出乱命让陈本复夺广平郡。 陈本收到了羊祜偷袭广平郡,威逼邺城的消息时,也是震惊不已。可是无奈城外尚有陈敏的三万大军牵制,他却也不敢有所异动。 只是还不等陈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邺城的皇命到了,更是让他又惊又怒的同时,却不敢违抗圣命。 在经过两天的再三考虑之后,陈本这才咬牙留下数千人马坚守广平郡拖住陈敏。自己带着儿子陈粲率领三万五千大军趁夜悄悄从信都北门出发,一路直奔曲梁,打算趁着羊祜立足未稳之际,复夺曲粱。 “怎么撤?朝廷的命令是复夺广平郡。现在羊祜是孤军,一旦信都城破,安平郡必然丢失。到那个时候,我们被前后夹击,兵败是小,大晋可就真的要完了。”陈本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陈本心中也在滴血,正是一报还一报。这两万多人马不仅是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而且也是西晋最后的精锐了。可是如今羊祜也是据城坚守,并不与他野战。而且偏偏陈敏仍然对信都围而不攻,似乎在给 自己强攻曲粱的机会。 这让陈本很是无奈与沮丧,早知道今日要强攻曲粱,损失惨重的话。还不如当初在信都与羊祜决战,最起码胜负还难说呢。 “可是父亲,这样打下去,恐怕就算我们能占领曲粱,恐怕也是无力再守了啊!只要信都城破,陈敏的大军赶到,我们的努力仍然白费了。”陈粲急道。 陈本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在这个时候,从陈本后军之中有一骑策马而来。待到近前,那人翻身下马道:“陈将军,圣旨到!” 陈本心中一动,连忙跪倒接旨。等他打开看后,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陈粲不解的目光中,陈本缓缓说道:“鸣金收兵!” 陈粲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连忙亲自跑去传令收兵了。因为他也猜出了这圣旨中的大致意思了。 原来,经过这几个月来的事态发展,尤其是强攻曲粱无果的情况下,贾充与司马干慢慢终于都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得知豫州因长期的战事而引发了瘟疫后,便做出了停战退回邺城防御的决定。至于安平郡,由于广平郡已然丢失,再回防信都也失去了意义。更何况一旦陈本往安平郡撤退的话,必然会遭到羊祜的追击。到那个时候一旦再遭到陈敏的夹击,那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在这种情况下, 让陈本回防都城所在魏郡就成了贾充等人的一致选择。 果不其然,羊祜在得知陈本率部退守魏郡的消息时,不但没有追击。反而让长子羊发与外甥王衍率领一万人马从右侧攻击安平郡。 陈敏在得到了陈本撤军的消息后,在羊发军的夹攻下,对信都展开了最后的决战。而信都西晋守军在得知自己已经成了弃子,被两面夹攻后,斗志全无。信都仅仅坚持了数日便宣告失守。羊祜在攻克广平与安平二郡之后,并没有再继续展开攻击了。而是一面休整人马,一面令人将两国战死士卒的尸首收集在一处烧了。毕竟虽然冀州目前并没有发生瘟疫,可是他却也听说了豫州瘟疫的事情 ,这就让他不得不防了。西晋方面见东晋没了动静,也没有再发动攻击了。而是趁着这个机会,一面抓紧时间舔伤口,一面扩军休整。这使得历经数月的冀州之战,终于告一段落。整个中原大地,也因此暂时处于了难得的停战和平之中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刘谌视察疫情(上) 豫州长社境内,刘谌率领着三千御林军刚一进入境内,或许是因为疫情的影响,顿觉到一种萧瑟去与凄凉的感觉。 刘谌在御鸾中拨开车帘,看着空荡荡的原野,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又放下了车帘,陷入了沉思之中。 车队又向前行驶了十多里,一座木质栅栏关卡出现在了前方。在关卡前面约莫有二三百人,为首一人正是刘杰,以及他的长社县的部分官吏。 “微臣刘杰,率豫州文武恭迎圣驾。”待到刘谌车队即将抵达之时,刘杰率领数十人快步迎了上来,跪倒大声说道。 随着车队缓缓停了下来,刘谌从马车内钻了处来,摇头苦笑道:“诸位都起来吧!” “谢陛下!”刘杰率先带着文武起身。 这一次刘谌亲自视察豫州疫情,原先已经派人知会过刘杰,让他们不必来迎接自己了,安心处理疫情即可。 只是刘杰身为豫州大都督,刘谌亲自来视察重灾区疫情工作,他又怎么可能做到不闻不问呢!更何况一旦刘谌有个闪失,他不在身边陪着,又如何能真的放心。 刘谌看着日益成熟稳健的老部下,心中也是感慨不已。想当年自己将刘杰擢拔于行伍之间的事情,仿佛就像昨天发生一般。 当然,刘谌也明白刘杰的心思。既然他已经来了,也就没有在就这个问题说下去了,沉声说道:“仲才,陪朕策马徐行吧!”“微臣遵旨!”刘杰有些感动的回答道。他能够感觉到刘谌对于自己的欣赏,毕竟如今刘谌现在已经贵为九五之尊了,仍然能够当众呼唤自己的表字,还让自己配他策马同行,这样的殊荣,并不是什么人都 能够享受的了。有御林军侍卫将刘谌的宝马追日牵来后,刘谌熟练的翻身上马,马鞭一扬跃马而出。刘杰见状,也不再犹豫。在随从将自己的马匹牵来后,也跟着翻身上马。然后跟在刘谌身边,微微落下半个马头的位置 。 其余御林军与刘杰带来的豫州官吏自觉的跟在两人身后,落下一段距离,给留神谌与刘杰一个谈话的空间。 刘谌策马而行,面色凝重的问道:“现在豫州疫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此前,刘谌虽然不停的接到快马回报,但是那也只是大致的消息。 刘杰在马上拱手道:“回禀陛下,如今豫州仍以颍川、长社、陈国三地疫情最为严重。其他郡县虽然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疫情案例,但是整体来说,已经得到了暂时的控制。” 说到这里,刘杰又主动汇报道:“数日前,医部的左尚书已经率领大批医匠先行赶到了豫州。他们已经分散到各个郡县之中,开始救治患有疫病的百姓了。” 对于这一点,刘杰还是充满了敬佩之情。当然,他之所以敬佩并不是因为刘谌亲自冒险来重灾区视察疫情,更是因为刘谌第一时间做出的应对之策。刘杰也正是按照刘谌的旨意,迅速将豫州野外所有因战死而埋葬的尸体全部火化了。然后又设置数十座关卡,严格控制人口流动,避免疫情传播。而最重要的便是建立专门的疫情隔离场所,派遣专人实行 看护,任何闲杂人等不许出入了。 “嗯,百姓们情绪如何!”刘谌听闻疫情暂时得到了控制,没有在蔓延,不由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问道。刘杰正色道:“豫州百姓们虽然仍然有些惶恐不安,但是在看到大量的药材辎重源源不断进入豫州后,知道朝廷没有放弃他们,就已经宽心了不少。如今各地的医匠不断进入豫州,医治伤患,使得他们慢慢 安稳下来了!” 刘谌微微颔首,随即又关切的问道:“军中可曾有疫情传播?” 刘杰摇头说道:“军中尚未传播,目前大部人马已经被我调往了豫州北部的汝南等地了。那里由于防范的及时,基本上没有出现什么大的疫情。” 听得瘟疫没有在豫州军队中传播,刘谌总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毕竟军队那也是国之根本,尤其是在这个战乱时代,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嗯。对了,通知所有将士们,以后喝水必须要用火烧开了在饮用!还有通知各郡县百姓喝水也必须要加热。”刘谌突然说道。 “呃?”刘杰一时间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在他看来,水只要干净,原本就是可以直接饮用,何必要费那样的事情。刘谌虽然也知道这个时代污染少,很多穷苦百姓就是直接喝池塘里的水,哪里会有那么的讲究。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谌才要求他们至少必须要烧开。这样做的目的也是十分的简单,就是高温杀 毒。 “生水直接饮用不干净,尤其是在现在瘟疫高发的情况下,池塘湖泊中的水可能也会被污染了。将水加热在喝,可以预防疫病,明白了吗!”刘谌尽量组织语言,以便刘杰能够听懂。 刘杰虽然听了个大慨,但是心中却是更加感动。因为其实刘谌没有必要和他解释这么多,而他刚才的迟疑,其实已经算是逾礼了。 “微臣遵旨,这就派人传令各方。”刘杰拱手领命后,连忙招呼身后亲卫去传令。 刘谌等到刘杰安排好人去送信后,这才又接着问道:“如今豫州疫情伤亡情况如何了?可曾统计出来!”刘谌侧头看着刘杰,问道。 刘杰轻叹了一口气道:“目前豫州因疫病死亡的百姓已经不下两千人了,沾染疫病正在救治者约莫三四千人,其中尤以颍川、长社与陈国等为最。目前左尚书就亲自坐镇颍川,在极力救治疫病百姓。” 刘谌闻言沉默了,虽说这样的伤亡对于疫病来说,其实并不算多太多。但是刘谌还是感觉了一丝无奈与庆幸、毕竟若不是自己反应的够快,恐怕死的数量远远不只这一些人了。 做个最简单的比方就是,那数千名身带疫病病毒的人若是不把他们控制起来的话,他们就会如同一个个移动的炸药桶,走到哪里就会将瘟疫传到哪里,哪里就会死一大片了。 刘杰见刘谌沉默不语,自己也是心情十分的沉重。身为草根出生的他,自然也十分同情百姓们的遭遇。这些可怜的百姓们,不仅要饱受战乱之苦,甚至还要面临瘟疫的侵袭,实在是太可怜了。 不过,刘杰也为这群百姓们感到庆幸,最起码他们现在生活在刘谌的治下。即便在这种困境下,蜀汉朝廷仍然没有放弃他们,每天都会有很多马车承载着药材辎重以及医匠赶来救治他们。然而只要还活着,生活就会有希望。也许将来有一天,等到刘谌完成了大一统,这些可怜的百姓们就能真正过上安稳日子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 刘谌视察疫情(下) 一直到下午时候,刘谌率领的御林军在刘杰一行人的引领下终于抵达了长社县城外。再次来到这座曾经奋战过的地方,刘谌仿佛仍然能够闻到硝烟的味道。 刘杰默默的跟在刘谌的旁边,没有打扰刘谌回忆。策马伫立良久后,刘谌一甩马鞭,朗声道:“我们进城吧!” 三千大军浩浩荡荡的驶入长社县城,引得街道两边百姓驻足观望。当他们看到杏黄色皇旗后,一个个肃然而立。 由于长途跋涉的缘故,刘谌率军进城后稍作休整。在刘杰的引领下,带着百名名御林军去往了长社城北校兵场。 这座校兵场现在被开辟为临时的疫病隔离馆,用一层层高大的木质栅栏围了起来。内里是一座座敞篷,供千余疫病患者临时居住。 这座简易的疫病隔离馆只有一处大门,在营门前有全副武装的士卒严密保守。而栅栏之外,每隔五十步便有几名士兵把守,严禁闲杂人等进出。 当然,这样严密的防守也是为了防止疫病患者随意出入,造成不必要的疫病传播,从而殃及到城内百姓。 “末将参见陛下!”守卫营寨大门的军司马见到刘谌与刘杰一行人即将接近后,连忙小跑几步上前,单膝跪倒抱拳施礼道。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叫阎式吧!很不错,现在已经是军司马了。” 那名叫阎式的军司马闻言,脸色涨得通红,十分激动的说道:“陛下,您还记得末将啊!” 刘谌点头笑道:“当然记得了,当初朕被荀顗围困许昌的时候,也是在校兵场那里开誓师大会。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当时你还只是什长吧!没有想到这么快都已经是军司马了!” 阎式闻言,顿时有种被重视的感觉,受宠若惊的回答道:“回陛下的话,末将在许昌防御战以及长社之战中立了一些微功,所以被擢升为了军司马一职!” 刘谌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很好,起来吧。希望你以后能够再接再厉,继续为我大汉立下汗马功劳!” 对于阎式当初作为蜀军士卒代表,率先响应自己的人,刘谌印象还是十分的深刻。不过,刘谌也很清楚阎式之所以提升如此之快,想来也是因为自己曾经夸赞过的缘故吧。 “谢陛下厚恩!末将一定杀敌立功,不负陛下今日之言!”阎式兴奋的连连点头道。 “带朕进去看看吧!”简单勉励了阎式两句之后,刘谌开口说道。 阎式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狂喜道:“是,陛下您请!” 等到了营门口后,阎式胸脯挺的老高,对着正用一脸羡慕与崇拜眼神看着自己的士卒道:“快给陛下与大都督取口罩与手套来。” 阎式是这个疫病隔离馆的守卫最高负责人,对于这里的情况十分的熟悉。 刘谌看着士卒诚惶诚恐的取来一堆口罩与手套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不错!进入疫情隔离馆一定要规范穿戴防护用具,以防疫病传染。” 阎式再次听得刘谌的夸赞,不由呵呵傻笑起来。 刘谌熟练的带上口罩与手套后,对着刘杰与何夔等御林军士卒道:“你们也都带上,规矩不能破!当然,这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嘛!”刘杰笑着点头答应,将手套与口罩带上。对于这样的东西,刘杰并不陌生。尤其是刚看到刘谌送来的口罩与手套,在明白其用途后,一度对刘谌的创意叹为观止。对于刘谌的发明天赋,身为元老级功臣, 刘杰自然在清楚不过了。 为此,刘杰在豫州各郡县召集人手,照葫芦画瓢,又赶连夜制了许多。没有棉花也没有关系,直接做了两层薄布的口罩与手套,反正现在御寒的作用并不紧要,关键还是它的隔离瘟疫病毒作用。在穿戴整齐之后,刘谌等人在阎式的引领下进入了疫情隔离馆。但见里面帐篷林立,整个疫情隔离馆充满了草药的味道。另有许多身着布衣的百姓同样穿戴着口罩与手套在里面走动。而这些出来走动的百 姓,大多都是疫情较为轻或者处于观察状态的百姓。 除了这些普通百姓外,还有身穿白色大褂的女护士与医匠,提着药箱不停的穿梭在各个帐篷之间,显得极为的忙碌。当然,不用说了,这白大褂与药箱也是刘谌的杰作。只是刘谌没有穿龙袍,而且里面所有人都同样穿戴着口罩与手套的缘故,并没有人认出刘谌与刘杰的真实身份来。所以,即便他们看到一下子进来百余 身穿甲衣的人,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 刘谌并没有打扰这些人,只是与刘杰等人随意在隔离区域内走动。时不时会挑开帐篷去里面看看里面疫病的百姓气色等状况,询问一些简单的问题,然后便离开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疫病患者近千,人数不少,但是从他们的神色来看,虽然有些阴郁,但是到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到是让刘谌赶到了一丝的欣慰。 只是刘谌刚出了一处帐篷时,便看到一个中年妇女跌跌撞撞的从另一处帐篷外跑出来,带着哭音道:“王神医啊,您在哪儿啊?求求您快来救救我家虎头啊!” 刘谌眉头微微一皱,朝着中年妇女走了过去。却见一名身穿白大褂的老医匠在两名女护士的陪同下,从另一个帐篷钻了出来。 在看了那名妇女一眼后,那名老医急匆匆的来到有些魂不守舍的妇人面前,问道:“虎头他娘,你别急,虎头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虎头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全身发烫啊,身子不停的颤抖。虎头他爹半年前战死了,若是虎头现在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妇人看到老医匠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诉道 。 “大妹子你不要急,老夫这就去看看虎头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起来,随我进去吧!”老医匠连忙劝说道。 “哎,好,谢谢王神医。您快进去看看吧!”那名妇人也知道现在看病要紧,随意抹了一把眼泪,爬起来便往自己的帐篷方向小跑而去。老医匠见妇人走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跟过去,但是眼角余光看到了刘谌一行人,眉头微微一蹙,终是没有再做停留,匆匆提着药箱跟着妇人进了帐篷。 第六百一十三章 有个性的王神医 “这位王神医是谁?”刘谌有些好奇的问道。 在他看来,能够被百姓称为神医的人并不多见。最起码在这个时代除了已经故去的华佗与李当之外,他还真不清楚还有哪些名医了。“回陛下,王神医名叫王叔和,据说他老人家是医部左尚书的朋友。左尚书曾有意邀请他到医部担任医部郎中一职,但是被他拒绝了。后来,左尚书再三邀请,才在襄阳担任了医学院的院长,负责教授培养 医匠。”阎式连忙介绍道。顿了顿,阎式又接着补充道:“数日之前,左尚书带着大批的医匠来到豫州,途径长社后,正好遇到了王神医,便留下一些医匠帮忙,自己去了颍川。而王神医到来之后,亲自带着一帮医匠救治了不少病情 严重的疫病百姓,被百姓们尊称为王神医。” 身为这里的实际掌管负责人,阎式对里面经常出入的人,还是十分的了解。在这一点上,即便是豫州的掌舵人刘杰也没有他清楚。 刘谌微微颔首,嘴中默念了几遍王叔和的名字后,感觉似乎仍然有些陌生,便开口道:“走,我们进去看看王神医是如何诊治疫病的吧!” 其实刘谌不清楚王叔和并不奇怪,毕竟即便身为穿越众,他也不可能什么领域的人都知道。然而这个王叔和在西晋正史上,也是有他一笔的。 王叔和名熙,以字行,高平人。生于东汉建安十五年,即公元210年。正史中,迁为太医令,掌管朝廷医政。中晚年,王叔和辞官居住在了襄阳。在中医学发展史上,王叔和做出了两大重要贡献,一是他对汉代张仲景《伤寒杂病论》一书进行整理,二是他经过几十年的精心研究,在吸收扁鹊、华佗、张仲景等古代著名医学家的脉诊理论学说的基础 上,结合自己长期的临床实践经验,终于写成了我国第一部完整而系统的脉学专著《脉经》。 《脉经》一书共计10万多字,10卷,98篇。书中总结发展了西晋以前的脉学经验,将脉的生理、病理变化类列为脉象24种,使脉学正式成为中医诊断疾病的一门科学。 可以说,他对华夏中医的贡献是极大的。而从他曾经对于张仲景《伤寒杂病论》的整理中,也能够看出他对于疫病也是有一定的研究。毕竟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就是一本针对疫病的医疗书籍。刘谌与刘杰等数名御林军士卒刚步入帐篷,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中草药味。刘谌并没有在意,环顾四周,但见这个帐篷很大,里面有十个地铺。地铺其实就是一些枯草与被褥构成的简单床铺,上面或坐或 躺着十几名带着口罩与手套的百姓。 那些百姓的因为带着口罩的缘故,并不能看清楚他们的神态变化。但是从他们紧盯着王叔和所在的地铺前时,仍然可以看出他们眼神之中的关切与紧张。其实这也很容易理解,毕竟生活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同为贫苦乡亲,又因为疫病的原因住在一个帐篷,多少会有些感情。只是他们也同样会担心虎头病重,会不会让他们自己的疫情加重,所以难免 有些紧张。 刘谌向前几步,来到王叔和的身后,还没有看清楚躺在病榻之上,那个叫做虎头的疫病患儿长什么样,王叔和感觉身后光线突然一暗,却是回过头来了。 “这里是疫病患者的住所,闲杂人等出去!”王叔和皱眉紧蹙,不悦的说道。 此时的王叔和带着口罩,虽然看不清面庞。但是一头花白的头发与鄂下花白的胡须,配上略显苍老的声音,不难看出他应该年纪至少六十岁以上了。 刘谌却是微微一愣,从他复国的那一刻起,还从未有过人对他如此说过话。而刘谌也从没有想过自己进来视察,居然会被人嫌弃,甚至要赶自己出去。 “呃……”看着头发花白,虽然带着口罩,却仍然不难看出神情有些倔强的王叔和,刘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大胆,你知道你眼前这位是谁吗!”身为御林军侍卫统领的何夔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王叔和当众如此不给刘谌面子而不顾。只是他一时还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说出刘谌的真实身份,所以才说出了一个半 恐吓式的话语。王叔和显然并没有被何夔的话所震慑,语气不变,十分倔强的说道:“老夫不管你们是谁!这里是病房,这里只有医者与病人。在病房里,老夫是医者,一切都得听老夫的!哪怕是皇帝陛下亲至,老夫也同 样是这句话!” 何夔被这倔强的老头差点给气乐了,眼前他要赶走的这位,可不就是蜀汉的皇帝陛下刘谌吗! 刘谌摆手制止了打算发飙的何夔,道:“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是病房,确实不适合那么多人在这里站着。”何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服从命令的带着侍卫在门口守卫了。此时,帐篷内仅有刘谌与刘杰二人了。他毕竟是皇帝,若真这样灰溜溜的被一个医匠赶出去,刘谌也觉得脸上无光。他能够做到这样,已经算 是很难得了。 王叔和最初的打算是让他们全部都出去,可是刘谌却只是让随从出去,自己和另外一个看起来就是达官贵人的官员留了下来,心中仍然有些不喜。 “王神医,求求您快救救我的孩儿吧。”那个中年妇人不敢让刘谌和刘杰离开,但是王叔和又迟迟不动手医治,只能开口央求王叔和。 王叔和看了看妇人又看了刘谌与刘杰一眼,不由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过头来,对床榻上的单薄少年开始医治起来。 眼前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骨瘦如柴,脸色涨的通红。此时正浑身发抖,不断的痛苦呻吟着,也不知道他是因为疼痛的原因还是因为畏惧寒冷而发抖。 王叔和用望闻问切之法,先是翻了翻少年的眼皮,然后又用右手分开虎头的嘴巴,但见苔白如积粉,一股腥臭也随之而来。 不过,王叔和并没有因此而嫌弃什么,接着替虎头诊治。当然,其实在场所有人都带了口罩,所以也不会感觉到太大的味道。王叔和医治半晌之后,方才慢慢站起身来,道:“虎头之疾乃是湿热秽浊之疫,以恶寒壮热、头痛身痛、苔白如积粉、脉数等等为主症。只需治以疏利透达为主,用达原饮、三消饮等方,便可以控制住了。老夫这就去煎熬药草,熬好之后立刻让人送过来。” 第六百一十四章 陈国再遇皇甫谧(上) 王叔和说了一大段医学术语,妇人虽然听不懂,但是她却听得懂最后几个字,可以控制住,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儿子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至于以后会如何,从他们进入疫情隔离馆时,就已经做好了 最坏的打算。 “王神医,太感谢您了!”妇人喜极而泣,纳头便拜道。 刘谌颇为感慨的看了王叔和与妇人一眼,悄然转身退出了帐篷。刘杰见状,似有所悟的也跟了出去。“陛下……”此时的阎式一脸的尴尬,显然他已经从气呼呼的何夔跟前得知了王叔和要赶他们出来的事情了。凭心而论,阎式认为向王叔和这样的神医有些古怪性格那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有些本事的人, 脾气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阎式也是平民出生,他很能够了解百姓的困苦。如今好不容易有王叔和这样的神医能够解救百姓,他也怕刘谌会因为王叔和他的冒犯,而予以治罪。毕竟死一个王叔和是小事,但是死了一个能够治疗 瘟疫的王神医,那可就是百姓们的大不幸了。 刘谌似乎看出了阎式的思想,并没有回答,只是淡然一笑道:“我们走吧。这里有如此敬业有医德,医术又精湛的王神医在,此乃我大汉之福,百姓之幸也。瘟疫不忧矣!” “陛下圣明!末将一定将陛下的话转告王神医。”阎式激动的单膝跪倒,拱手拜道。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却是苦笑着摆了摆手道:“别,还是不要说了。他一大把年纪尚能如此忧国忧民,朕想起刚才之事都自觉脸上无光了。还是给他留一个好的印象吧。” 说完,刘谌最后看了四周一眼,径自出了疫病隔离馆。 当天晚上,刘谌少不了要与刘杰为首的文武官员好好吃喝一场,也算是接风洗尘吧。刘谌在肯定他们做出的贡献时,又勉励他们要继续与瘟疫做斗争,切实履行好战后以及疫病过后的百姓安置工作责任。第二天一早,刘谌便带着御林军离开长社城,接着巡视豫州疫情工作。刘杰的大本营原本就是在许昌,自然不可能留在长社,便与之同行。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刘谌的下一站并不是疫情最为严重的许昌,反 而是直接去了东边的陈国。不过,刘杰很快就想通了。许昌原本就算是大都市,医疗条件相对较好。在加上这一次左扬又带着大批的医部精英亲自坐镇,自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所以刘谌将目光投向了疫情同样较为严重的陈国, 也就很容易理解了。如今陈国的位置比较重要,他的北面与东面是东晋的陈留与谯郡,南面则是南吴在江北的最后一块地盘庐江郡了,是包围豫州的前沿阵地。所以蜀汉在这里原先屯驻了两万精兵,由朱振、周处与李海三人 统领。 后来,因为陈国爆发瘟疫的缘故,所以由周处带着一万守军退到了汝南郡一带驻防。一旦陈国遭受到攻击的话,也方便周处第一时间回援陈国。 刘谌到达陈国的时候,陈国的士绅们因为此前并没有见过刘谌,所以为了能给他留下一个好的印象,特意组织了千余百姓在城门口夹道欢迎。 经过这些乡绅们这一宣传,整个陈国的百姓顿时都知道蜀汉皇帝刘谌要来的消息了,纷纷出门涌到了城门口来一睹皇帝陛下的容颜与声势。 当刘谌的圣驾抵达的那一刻,陈国整个城池为之沸腾了。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之声此起彼伏,响声数十里可闻。然而,这可不全是因为乡绅们的有意而为,也是因为刘谌这一次在豫州瘟疫事件中,不仅采取了调集物资药材以及医匠等赶至豫州赈灾的主动积极作为,更是因为刘谌甘冒风险,亲至疫病重灾区陈国视察 的缘故,让百姓们是发自内心的拥护与爱戴。 此情此景之下,刘谌自然少不了要亲自下车感谢一下,做一做秀。而这一举动,就好似明星效应一般,引起了百姓们齐齐的欢呼与叫好之声。 这让站在陈国门口迎接刘谌到来的朱振与陈国的世家门阀们,也是颇为感概。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就是民心所向啊。 刘谌在与朱振以及陈国世家门阀代表见过之后,便在胜任为威烈将军李海的引领下,直奔陈国太守府而去。毕竟如今这么多百姓在场,想去疫情隔离馆查看已经不大现实,也可以说很不方便了。午饭用罢,刘谌与刘杰、朱振等人的陪同下,带着百余护卫身着便装去往陈国的疫情隔离馆视察。由于陈国也属于重灾区之一,疫病患者较多,所以他们的隔离馆与长社的十分相似,也是建立在了城中的 一座校兵场。刘谌等人抵达的时候,刚打算带上口罩与手套等防疫装备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与一个约莫三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沿途不断有行人百姓与之打招呼,看百姓们脸上那崇敬的神情, 让刘谌顿时大感好奇起来。 一旁的朱振顺着刘谌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这两人,不由目露敬意道:“陛下,这位老者乃是先汉皇甫嵩的曾孙皇甫谧先生。身边那个中年人是他的弟子挚虞。”说到这里,朱振又忍不住轻叹道:“陛下可能不太清楚,皇甫谧老先生虽然一生没有做过官,可是他的弟子挚虞以前却担任过西晋的尚书郎,很有些文采。后因为贾杨弄权,辞官回到皇甫谧身边,又学起了 医者救人之术。”严格算起来,皇甫谧与挚虞和他以前都是西晋人。如今虽然自己在蜀汉为官,他们俩个都不是西晋官员,但也算是西晋人。若是按照势力地域来划分的话,皇甫谧与挚虞这样的名人出现在陈国,就显得有 些意外了。 刘谌原本就觉得皇甫谧有些眼熟,现在听朱振这么一说,顿时想起来了。自己曾经在洛阳白马寺道佛之争中远远的看过皇甫谧,那时候他还是两名重要的裁判之一了。尤其是皇甫谧间接的指出竺法护篡改《老子西升经》中的话,使得第一场辩论赛起死回生,让道教取胜了。在这一点上,刘谌印象十分的深刻。只是他没有想到皇甫谧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所以一时 之间没有联想起来罢了。“那你可知皇甫谧老先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刘谌不由好奇的问道。 第六百一十五章 陈国再遇皇甫谧(下) “陛下,您不知道皇甫谧老先生极为擅长针灸之术,是名副其实的中医圣手吗!他曾经整理过神医张仲景先生的《伤寒杂病论》,对于治疗疫病很有心得啊!此次他老人家不远千里来到豫州陈国,就是为了 替百姓们治疗疫病啊!”朱振颇为诧异的说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朱振心中就已经不知不觉的形成了一种刘谌就应该是无所不知的共识。以至于现在刘谌突然不知道皇甫谧会医术的事情,他都感觉到十分的新奇。刘谌苦笑着摇头道:“朕又不是神仙,不知道他会医术很奇怪吗!再说了,此前我虽然听过他的名字,却也以为他只是精通于文学,并没有听说过他会医啊!不过,皇甫谧老先生不辞辛劳为我大汉百姓治疗 瘟疫,这份情谊和医德却是值得我们敬佩啊!” 朱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却见皇甫谧已然带着徒弟挚虞走了过来,当他们看到门口刘谌等一行人气度不凡的时候,明显愣了愣。 “皇甫先生,久仰大名!真没有想到在这里我们又见面了!”刘谌主动打招呼道。对于皇甫谧这样的有德操与威望的在野人士,刘谌还是给予了足够的重视与礼遇。 皇甫谧听刘谌这么一说,却是更加的惊奇了。因为他感觉自己应该不认识刘谌,而对方却用了一个又字,而在他印象中对方气宇轩昂,一看就非凡人。这样的人若自己曾经见过,必然会有印象。 “恕老夫老眼昏花,不识贵客身份。这位先生你是?”皇甫谧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刘谌,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询问道。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才想起自己当初也不过是在人群中见了皇甫谧,对方当时也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认不出来自己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哈哈,实不相瞒,朕乃是大汉天子刘谌是也!这一次来到豫州视察疫情,却不想在此处见到皇甫先生,实在是心中宽慰。朕代表豫州百姓,感谢老先生不辞辛劳千里而来,伸出援手。”刘谌打了个哈哈, 很是大方的主动说道。 皇甫谧听了刘谌的身份后,心中却是蓦然一惊。此刻他已经不是西晋的官员了,所以他吃惊不是因为刘谌的敌对身份,而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传说中的蜀汉第一帝刘谌。尤其是现在陈国疫病严重,刘谌居然真敢冒险而来。不管有没有作秀与收买人心的成份在这里,但是这一点勇气就很是让皇甫谧动容。最起码在他看来,换成其它君主,甚至是司马攸都未必会有这个勇气 与魄力。“没有想到是蜀皇帝陛下当面,到是老夫眼拙了。陛下言重了,老夫已经不是官场中人了,所以在老夫眼里天下百姓是没有国界之分,哪怕是江东的百姓,他们若得了疫病老夫仍然会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皇甫谧略微吃惊后,很快便有恢复了古井不波的神情来。 实际上这一次皇甫谧前来豫州救治疫病,确实有不少人劝说过他,说现在豫州已经归附蜀汉了,他晋人的身份不适合去救助。可是皇甫谧却不已为然,他说医者父母心,在他眼里没有国界之分,只有医者与病患而已。若真要有人拿这个来做文章,那就由得他去吧。当然,事实上皇甫谧德高望重,也没有人真正敢拿他做文章便是 了。不过,即便如此,皇甫谧也并不喜欢刘谌把自己的动机提升到政治高度上来。而他之所以正好中午碰到刘谌他们,也是因为皇甫谧毕竟年事已高,中午饭后也要适当午休恢复体力,然后才能够接着来医治 疫病患者。 刘谌看似碰了个软钉,却也不生气,哈哈一笑道:“皇甫老先生这份情怀着实让朕感到敬佩不已。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朕的敬意,反正这份情朕是记住了。” 皇甫谧没有想到刘谌居然会这样说,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起来。只是下一刻,他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适才陛下说我们又见面了。老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此前应该没有与陛下见过面吧!” 刘谌高深莫测的一笑道:“皇甫老先生若是提起此事来,朕恐怕又要欠你一个人情了。” 这回轮到皇甫谧诧异了,他也顾不上刘谌有意卖关子,惊奇的问道:“哦?陛下,此言何意也!” 刘谌笑道:“皇甫老先生可记得洛阳白马寺外的道佛之争吗!” 皇甫谧闻言,这才恍然道:“如此说来,陛下当时应该也在场了。” 刘谌并没有否认,点头答道:“然也!当初若非先生仗义执言,恐怕就要被竺法护蒙混过关了。” 皇甫谧连忙摆手,正色道:“非也!老夫当时身为仲裁,秉公而断乃是一种操守。与道佛之争的胜负无关。换句话说,若是道家当时有意错用经典,老夫知道的话,一样会出言点破。” 说到这里,皇甫谧深深的看了刘谌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再者,在老夫看来,如今无论是道家还是佛家已经不是那么的纯粹了。谁胜谁负对于百姓而言,并没有多大的不同吧。” 皇甫谧如此说实际上就是点出道教家实际是被蜀汉的刘谌所控制,而佛家是被东晋的司马攸所控制,无论道佛最后谁成为第一宗教,结果都是刘谌与司马攸用来愚弄与统治百姓的一种工具罢了。刘谌并没有正面回答皇甫谧的观点,而是坦然道:“其实宗教文化就是一种思想文化。最起码于朕而言,道家是我们本土的宗教。而佛家属于外来派。我大华夏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完全可以独自开宗 立派。既然如此,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我们为何要被外来的宗教思想所统御呢?”皇甫谧闻言默然,他没有想到刘谌会说的如此直接,而且将调子拔的如此之高。当然,他当初之所以驳斥佛家,除了是有为自己快要成形的新书《高士传》正名外,在心底深处也未尝没有大汉人主义思想 的作祟。“哈哈,朕与皇甫老先生一见如故,未免话题就拉得有些远了。早听说老先生针灸之术乃华夏一绝,今日遇见,正好一观!”刘谌见皇甫谧沉默不语,便主动换了个话题道。 第六百一十六章 南吴异动 “既然陛下有如此要求,老夫也不能拂了陛下您的面子。”皇甫谧出乎意外的一口应承下来,这让他的徒弟挚虞大感意外。在他看来,自己的师父一向是不喜医治的时候有人参观,这到不是为了保密,而是 一种习惯罢了。 其实,皇甫谧之所以这一次破例,也很容易理解。是人就多少会有些虚荣心,楚霸王项羽还曾公开说过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一般。 如果是换了其它人,皇甫谧或许会显得有些不屑。可是当对方是名动这个时代的蜀汉第一帝刘谌的时候,就又要另当别论了。 刘谌见皇甫谧一口答应下来,心里也很是高兴。皇甫谧在这个社会也算是德高望重了,若是能够和他拉拢关系,无疑对于自己以后拉拢两晋的世家大族有很大的帮助。 皇甫谧一边带上口罩,一边带薄纱布做的手套时,忍不住赞叹道:“听说此二物乃是陛下所创,可有此事?” 刘谌熟练的带上手套后,沉声道:“确实。朕闻得豫州疫病传播甚重,日夜不能寐。后苦思疫病传播的原理,想出了此二物。” “陛下心系百姓,实乃百姓之福也!难怪蜀汉在陛下的带领下,能够越发的强盛。”皇甫谧由衷的感叹道。 身为医者,皇甫谧自然很容易就明白这两样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它对于疫病控制方面所起到的巨大促进作用了。 “皇甫老先生过虑了。与老先生高尚的情操相比,朕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刘谌心中却很是得意,脸上却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道。 等到众人穿戴好口罩与手套等物后,皇甫谧与刘谌一边往里走,一边互相交谈着对于瘟疫的看法。按理说,原本刘谌这个门外汉是不可能和皇甫谧有的探讨。但是刘谌却又拥有着穿越的优势,所以对于防疫方面的知识却又是皇甫谧所没有听说或者没有接触过的。以至于不知不觉中,皇甫谧和刘谌站在 疫情隔离场所正中央居然聊住了。刘谌也不着急,毕竟疫病的治疗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并不是依靠一个皇甫谧日夜不停医治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如果能够给皇甫谧这样的老中医一些提示,对于以后控制瘟疫有帮助的话,他到是鲜闻 乐见。皇甫谧听着刘谌不停的说着关于防疫方面的想法,不住的微微颔首,时不时还会提出一些具体的细节问题。刘谌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使得皇甫谧对于刘谌的好感大增,竟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来。 就在这个时候,营门外忽然有快马传来急报,一个斥候胡乱的带着口罩与手套便跑了进来,大声道:“急报,朱将军何在!” 朱振正百无聊赖的在旁边听着刘谌与皇甫谧侃疫病知识,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连忙转身循声望去。 那名斥候愣了愣,不过很快便认出了朱振,单膝跪倒在地道:“禀报朱将军,有紧急军情。”斥候说到这里并没有在细说了,因为这里也算是人多口杂了。涉及到军事机密,他自然不敢随意说出来。 朱振心中一震,连忙将目光投向了刘谌与刘杰。毕竟斥候不知道蜀皇帝与与豫州大都督来到陈国了,但是事实上有他们两个在,那么他就不能擅自做出命令了。 刘谌虽然还在和皇甫谧说话,但是听到斥候的话后,心中也是一动。待得皇甫谧说完一句话后,这才主动说道:“听皇甫老先生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皇甫谧自然清楚刘谌要有军国大事处理了,恐怕不会在这里陪他了,不由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陛下言重了。到是老夫在陛下跟前学到了很多曾经不知的新知识。既然陛下有事要处理,老夫也便不打扰了 。” 刘谌连忙摆手道:“皇甫老先生千万不要如此说,朕还是那句话,十分感谢您对豫州百姓的援手。原本朕还打算见识一番老先生的妙手回春之技,现在看来恐怕也只能等下一次了。” 刘谌很清楚陈国刚调走一万主力大军,而在这个瘟疫非常时刻,一旦有紧急军情传来,那就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情。甚至说不得东晋与南吴再度联手来犯,那可就不麻烦了。 皇甫谧这回也不管刘谌的说辞了,只是淡然道:“陛下不用管老夫了,军国大事要紧,请便吧。” 刘谌听皇甫谧如此说,也就不在客套了。朝着刘杰与朱振微微点了点头,便出了疫病隔离馆直奔陈国的太守府而去。 待得陈国文武齐聚之后,刘谌沉声道:“诸位,刚收到庐江郡方面急报,说两日前,南吴的镇西将军兼庐江太守朱琬忽然率部连夜撤退,全面弃守庐江郡,看样子似乎是撤往芜湖县去了。”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刘谌就已经询问过斥候紧急情报了。在得知是南吴军出乎意料的全军撤退后,也是惊得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有些不知南吴究竟是什么打算。 朱振当即大笑道:“陛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啊,可谓天赐庐江与我大汉啊!而他们之所以撤退,想来应该是认为南吴军觉得庐江郡是个鸡肋的缘故吧!” 刘谌听后,心中一动,问道:“哦?朱将军何以如此说。”朱振轻咳了两声,道:“首先豫州疫情,陈国乃是重灾区。庐江郡离陈国不远,他们心生怯意也很正常。再者,庐江郡处于我国与东晋左右夹击之中,对于南吴来说,又是一块飞地,岂不是鸡肋乎?有这两 种情况在,还不如直接退守江南,据江死守更实在。”说完之后,朱振颇为得意的看了在场所有人一眼。自打他投降至今,虽说也算是被委以重任,但是他总是感觉自己并没有得到重信与重用。所以他十分期待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让刘谌改变对他自己的看法 。 刘谌微微颔首,却并没有直接给予评价,而是转头看向豫州大都督刘杰,似乎在征求他的看法。 要说朱振的说法也算是合情合理,也确实是孙皓放弃庐江的主要原因。不过,刘杰明显要比朱振想的要深远多了。“朱将军,以你之见,若是东晋司马攸也得到南吴放弃庐江郡的消息后,会有何种反应呢!”刘杰没有马上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是选择旁击侧敲的反问道。 第六百一十七章 兵进庐江郡 “若是司马攸得到消息的话,很可能会从谯郡出兵,与我军争夺庐江郡吧!”朱振略一犹豫,还是开口答道。 只是朱振却已经明白了刘杰的言外之意,但是他又有些不甘的说道:“就算东晋出兵又如何了,咱们总不能放着大好的庐江郡不要吧!” 一旁的李海附和道:“是啊!自古以来攻城夺地少不了打仗,我们出兵庐江郡,也不过是对手从南吴变成东晋而已。虽然东晋步战要强于南吴,但是与我们大汉比起来,还是有所不足的!”“二位将军误解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南吴突然让出庐江郡,很可能是一场阴谋。此前我们三方势力汇聚,尚能暂时的保持和平稳定。一旦南吴退出庐江郡,我军与东晋恐怕就要因此全面开战了。”刘杰 轻叹了一口气,道。 要说朱振与李海有信心是没有错,可是却不是刘杰想要表达的意思。当然,刘杰并不畏惧与东晋开战,只是既然是分析南吴的战略意图,自然要面面俱到才是。刘谌闻言,微微颔首道:“嗯,诸位说的都有道理。朕也认为南吴让出庐江郡不排除阴谋的味道在里面。可是朱将军与李将军说的没有错,我们不可能因为畏惧战争而坐势这次大大好的机会。毕竟我们与东 晋之间也是迟早会有一战!”刘杰苦笑道:“到了嘴边的肥肉自然要吃。只是之前为了规避瘟疫,我们将军队都调到了汝南一带,如今陈国不过数千兵马。一旦我们出兵过少,未必能够在庐江站住脚。甚至很可能我们会与东晋军发生遭 遇战啊!” 想要攻打庐江郡,最快的距离便是汝南或者陈国。只是现在他们身处陈国,一旦在转到汝南郡,未免就有些耽搁时间了。 然而谯郡至庐江郡的距离甚至比陈国到庐江还要相对近一些,刘杰可并不认为东晋会得不到消息,或者说得到消息要晚于己方。所以很有可能现在东晋已经从谯郡出兵了。 “嗯,仲才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试上一试,朕实在有些不甘心!现在在去汝南实在是耽搁时间了,为今之计我们唯有分头行动了!”刘谌沉声说道。说到这里,刘谌环顾四周道:“朕将率领三千御林军并五千士卒直扑庐江郡,先抢占了治所皖城再说。仲才你立刻亲往汝南调兵,我们皖城见。至于陈国就交由朱将军镇守了,务必不能让东晋军钻了空子啊 !” “陛下,这如何使得。上一次被围许昌,差点引发了朝廷动荡。这一次我们宁愿不要这庐江郡,也不能在让您亲身冒险了啊!”刘杰一听刘谌又要挥军亲征,连忙劝阻道。 朱振原本就为刘谌让自己坐守陈国而感到郁闷,现在听得刘杰如此说,当即拱手劝道:“陛下,大都督所言极是啊!莫不如让末将率五千军马直奔庐江郡便是了,您亲自坐镇陈国,如此更加稳妥。” 刘杰听朱振这么一说,也觉得这样做最起码即便失败也不会有太大损失,便再度点头附和道:“陛下,微臣以为朱将军之言可也!” 对于这二位的“联手”反对,刘谌却是摇头道:“不可,此乃非常之时也!唯有朕亲往方能最快的激励将士,安稳庐江郡世绅。” 其实刘谌说的既是实话,也是有些托词的意味。他觉得这次机会难得,而朱振的能力只适合守城,却并不足以担当这样的突袭重任。 “陛下……”刘杰闻言大急,还想要劝,却见刘谌摆手道:“朕意已决。若仲才担心朕的安危,不若早些出发赶往汝南调兵吧!” 刘杰知道无法劝动刘谌了,只得长叹了一口气,拱手领命而去。出了门后,甚至连行礼也不收拾了,快马加鞭直奔汝南调兵而去。 刘谌见刘杰走了,当即命令威烈将军李海从一万守军中抽调五千精锐,调集粮草整装待发。 次日凌晨,刘谌大军养好了精神,寅时起床做饭,卯时点兵出发。留下朱振率领五千军马留守陈国,亲率三千御林军与李海率领的五千守军直奔庐江郡而去。一路上,刘谌率领大军尽量低调前行,避免被东晋军察觉。直到这一日队伍抵达庐江郡内八公山地界时,即将步入山谷之时。刘谌看着前方连绵起伏的大山,心中却是没来由生出了一丝不安与不祥的预感 来。 “陛下,怎么了?”御林军侍卫统领何夔策马来到刘谌面前,有些不解的问道。 “此处名为何地?”刘谌勒住战马,转身问道。 “呃……”何夔也是挠了挠头,他又哪里知道这是何处。换句话说,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又怎么可能知道。 “有没有人知道这叫什么山?”何夔大声问道。 “回陛下,此山名叫八公山。”不远处一名身穿军司马连忙举手大声回应道。 刘谌跨骑在战马之上,循声望去,示意何夔让那名举手答话的军司马到近前来回话。只是等那军司马来到近前后,刘谌一看,当即下意识的道:“嗯?你不是许昌校场的伍茅吗!” “是,陛下您还记得我啊,末将正是在许昌校场听您训话的伍茅啊。”伍茅一脸兴奋的说道。 眼前这个伍茅与刘谌在长社见到的那个阎式其实是差不多的经历,正是因为上次在许昌校场被重点点名表扬,加上立了一些功劳,战争中又战死了部分将校,所以他们被火线提干了。 这一次刘谌亲率御林军与李海的陈国兵火速抢占庐江郡地盘时,伍茅便在出征的五千人之中。而他原本就是西晋的降兵,属于地道的豫州本地人,所以对于临近的庐江郡也是比较的了解。 伍茅这次随李海出征,一路上都在想如何与刘谌再套上关系,所以有意离刘谌所在的中军比较接近,也一直在暗中关注刘谌的一举一动。所以,当刘谌止住队伍,何夔喊话的时候,第一时间便站了出来。 刘谌微笑着点头道:“朕当然记得了。你说这里叫八公山?可有何说法!” 伍茅连忙拱手道:“回陛下,此山位于淮河南岸。南临淝水,北濒淮河,绵延三十余里,山势险要,易守难攻。”说到这里,伍茅想了想又道:“至于说法。相传故汉淮南王刘安喜好追求神仙之术,手下宾客众多。其中有八人在此山中秘密炼丹,后来据说淮南王与炼丹的八人全部吞服丹药携手升天了,甚至连鸡犬啄食后也随之升天,因此得名为八公山。” 第六百一十八章 八公山遇伏 听伍茅叙说到淮南王刘安在此处服药升仙的传说后,刘谌忽然才想起八公山可不就是百余年后“淝水之战”的重要发生地吗!那时候东晋的谢安以少胜多,重创前秦苻坚的百万大军,留下了“风声鹤唳、草木 皆兵”的千古佳话。 由此也可知,此处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其地最大的特色便是山峦起伏,植被茂盛,极其适合伏兵了。 刘谌闻言忍不住点头赞叹,当初在许昌的时候只以为伍茅口才不错。如今看来肚子里面还确实有些货,到算是一个值得培养的人才了。 “朕且问你,咱们若是去合肥城,你可知道还有没有其它的路可以直达!”刘谌直奔主题道。 兵法有云逢林莫入,遇谷必伏。即便这个庐江郡现在应该属于无主情况,刘谌仍然想要绕路而走。不为别的,就为他刚到这里就感觉脊梁骨发凉,他也不想走这不祥之地。 伍茅虽然不明白刘谌为何要萌生绕路的想法,但是还是如实的点头道:“若不走八公山也可,但……” 就在这时,忽然八公山上旌旗飘展,伏兵四起,喊杀之声震天动地。四处皆是休要走了刘谌,活捉刘谌之声。刘谌与伍茅都是吓了一跳,不同的是伍茅是被突如其来的伏兵给吓住了,而刘谌则因为是此前自己为了安全起见,不仅没有打龙旗,甚至还严令不许任何人走漏自己御驾亲征的消息,就是怕引来不必要的 麻烦。 “不好,有伏兵。速速列阵迎击,保护陛下!”威烈将军李海眼见大批身穿东晋衣甲的敌军从山的两边以及前方杀出来,连声呼喝道。 刘谌也没有想到东晋居然会再此埋下伏兵等自己,不由微微一愣。只是现在也容不得他多想了,连忙大声鼓舞士气道:“将士们休要慌乱,朕与你们同在。现在听令前队抵住敌军,后队慢慢退出山谷!” 刘谌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能自乱阵脚,也不能将后背留给敌军。否则这将会演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大溃败,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此时,八公山上右侧的刘弘也很是无奈,按照他最初的想法是要等刘谌以及蜀军完全进入山谷之中在以滚木礌石断其后路,以箭雨重创射杀蜀军。却没有想到刘谌大军刚进山谷就停住了,而且看样子似乎 在那里聊住了,没有丝毫前进的意思。 原本刘弘是抱定决心在等一等,看看刘谌究竟会不会山谷。毕竟这刚进入庐江地界,刘谌就如此谨慎,显然是有些不大科学的。 可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刘弘还是有足够的耐心等下去,可是八公山对面的扬武将军孙秀却是等不急了,率先发起了攻击,这让刘弘气恼不已的同时,也不得不向刘谌发起攻击来。 当然,这个孙秀并不是江东那个已经战死的孙秀,两人只是同名同姓罢了。而他们的出身也完全不同,江东的孙秀出身皇家,属于官二代的存在。可是现在这个孙秀在年轻的时候不过是司马伦手下的一个小吏,应善于谄媚,写东西也很中了司马伦的意,所以得宠靠上了司马伷,成为了大将军司马伷一系的人。也正是这种原因,他才敢于不等刘弘下 令攻击,就直接朝着山下的刘谌军发起攻击。其实孙秀这么做,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换句话说,他也是很不爽的。因为他本是谯郡的守将,不久前也接到了斥候急报,知道南吴军弃守庐江郡了。当时,孙秀心中的高兴劲就甭提了。立马就要挥军夺 取庐江郡,白捡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大功劳。 可是就在孙秀准备出发的前一刻,车骑大将军刘弘拿着司马攸的圣旨过来了,说是要暂时接管他的军队,让自己听他指挥,孙秀心中的郁闷劲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孙秀在得知与刘弘同来的那个矮胖中年人就是东晋大名鼎鼎的暗影组织副统领马义的时候,心中又本能的觉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后来,果不其然。孙秀得知了刘弘是因为通过某种秘密途径得知蜀汉皇帝刘谌抵达豫州视察疫情。而且刘谌也得到了南吴放弃庐江郡的消息了,已经率领八千人马从陈国出发了,所以刘弘才会不辞辛劳的 从临淄连夜赶来,为的就是将刘谌除掉。 为了能够稳妥的将刘谌干掉,确保万无一失。刘弘在行动之前已经布置下了天罗地网了,只等刘谌入网。而这八公山设伏,也是他们事先得知刘谌很可能要途径八公山的缘故,事先做好了安排。 当然,刘弘为了能够不引起刘谌的警觉,甚至并没有真的派兵去提前抢占庐江郡。在他看来,若是能够干掉刘谌,比得到整个豫州都更加有意义。 正因为以上种种原因,所以孙秀才暂时接受了司马伷政敌刘弘的安排。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能够抢下这不世的功劳。 只是却不曾想好不容易等到刘谌出现在自己面前,却磨磨唧唧在山谷口停下来,居然还聊了起来。这让孙秀百爪挠心,左右不是。最终在部下的撺掇下,按捺不住率先动手了。 “陛下,速撤。末将负责断后!”何夔眼见刘谌指挥御林军后撤太慢,而东晋军从左右前三方冲上来,已经与前面的李海军交上手了,不由急忙劝说道。 刘谌沉声道:“这山谷狭小,敌军反而施展不开。朕又何惧之有!” 刘谌说的是实话,因为他的部队刚刚进入山谷便遭到了东晋军的攻击。相对来说,他们也算堵住了东晋军攻击的路了。所以在东晋军并不是比己方多太多人马的情况下,刘谌也并不是太担心。 只是下一刻,刘谌却是在也镇定不住了。因为从刘谌背后的远方突然又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一彪人马搂着他们屁股杀了过来。 刘谌见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四面夹攻之下,经过初步计算,敌军总数至少是他三倍以上了。 “陛下速撤!末将负责断后,誓死为挡住敌军。”李海一刀劈死眼前迎上来的东晋士卒,大吼一声道。 “李将军,不要恋战,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刘谌虽然不认为自己肯定就是君子,可是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矜持了,当即指挥三千御林军快速撤出山谷。 李海见刘谌退出了山谷,心中稍松了一口气,又对着后面正在组织做应战的伍茅道:“伍司马你速率两千士卒保护陛下,陛下身边的御林军数量太少了!” 伍茅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可是将军您这里也十分的危险啊!” 李海脸色一沉道:“大汉可以没有我李海,却不能没有陛下。陛下不嫌我驽钝,待我不薄,今日正是我为陛下尽忠之时。我率军堵住山谷口即可,要那么多人干嘛!还不速去。” 伍茅闻言,只得一跺脚率领约莫两千士卒匆匆的撤出了山谷。李海见伍茅也率部走了,这才下令三千士卒且战且退至谷口后,便如钉子一般钉在那里,再也不退让半步了,狞笑道:“东晋的孙子们,今日想要过去,除非从你们李爷爷的尸体上踩过去!将士们,杀敌报国,为陛下尽忠的时候到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八公山血战 激烈的兵器碰撞声在八公山的半空中经久不息,喊杀之声回荡在山谷中,此起彼伏。刘弘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场好好的伏击战,居然会打到现在这种遭遇战的场面。 眼前,这个自己都没有怎么听说过的蜀将李海,居然凭借着一身血气率领三千死战不退的蜀军化被动为主动,死死堵住了八公山脚下山谷的入口处,使得东晋军空有人数优势,却在短时间内无法施展开。山谷之外,此时的刘谌并不清楚还有多少敌军在等着自己。所以并不应战,直接指挥御林军向着陈国方向突围。毕竟刘谌很清楚,既然东晋提前在八公山重兵设伏,那么自己这点人马在往庐江郡跑,那可 就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不过,刘谌想要突围也绝非易事。数千东晋军迎面而来,在他们后面尚有数量不明的东晋军被李海暂时挡在山谷内,也不可能坚持太久。 东晋军源源不断的朝着刘谌所在的大纛旗方向涌来,这些御林军的战斗力虽强,但是无奈因为接连出现的大批敌军,使得整支队伍的士气并不高。所以,冲杀了片刻之后,仍然无法突围。 “陛下,末将带着纛旗断后,您先撤!”何夔浑身浴血的杀到刘谌近前,低声道。 “这……”刘谌微微一愣,随即又明白了。难怪自己眼前的敌军越来越多,怎么突围都冲不出去。自己这也算是一时不察,糊涂了。 “陛下,您身系大汉的未来。若您不能率先突围的话,这里所有的将士没有一个人能突出重围啊!”何夔见刘谌有些犹豫,再次劝道。 “不行,朕不能就这么丢下你们不管。”刘谌神色凝重的说道。这到不是刘谌有意做作,而是因为现在士气本就低落,刘谌唯恐自己在一走,平白使得何夔丧命。 何夔急得抓耳挠腮,道:“陛下,您在多耽搁一会,将士们就要多留几滴血啊!请您速撤!只有您安全突围了,将士们才能安心突围啊!” “好吧,长普你一定要保重啊!朕在陈国等你安全回来。”既然何夔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刘谌也只能咬牙下定决心道。 何夔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颇为自信的说道:“请陛下放心,您先走一步,末将随后便会跟上。” 说完,何夔又对着一直在刘谌附近的一个身材魁梧,皮肤有些黑的大汉说道:“周校尉,你速保护陛下突围!”那个黑大汉名叫周访,武艺也就是校尉一级水准,性格比较沉闷。他是几年前在建宁投军的人,在刘谌军队比武选才大会中慢慢崭露头脚,得到了军侯之职。后来,刘谌御林军扩军时,在各地驻军中选拔 精锐,周访通过层层选拔进入了御林军中,担任了都伯。 经过数年的沉淀,刘谌亲征颍川时,周访对西晋作战时,建立了不少的功勋,获得了校尉之职。这一次刘谌来豫州视察疫情,他又随着刘谌来到陈国,并参加了这一次的长途奔袭。 “是。”周访简短有力,却透着一丝沉稳,让何夔很是安心。 “将大纛带着,跟我走!”何夔在说服了刘谌之后,对着举旗兵吩咐道。 在有了何夔故意将大纛往反方向突围,刘谌的压力顿时大减,带着千余御林军在周访的保护下杀出了重围。然而,这支东晋军并没有怎么追击,而是继续一个劲的往何夔所在的大纛旗方向围攻。何夔虽然武勇,但是仍然有前赴后继杀不尽的东晋军朝着他冲杀国来,即便是他早已经血染征袍,一时间也是无法突 出重围。 “陛下休慌。伍茅来也!”就在何夔被重重包围之时,八公山山谷方向伍茅率领两千陈国军快速杀奔而来。 有了伍茅从后面突然杀来,东晋军顿时被杀出了一个缺口来。等到伍茅发现大纛旗下被围的居然不是刘谌之时,不由有些傻眼了。 “伍司马,不要恋战,速速突围!”何夔在连喘了好几口气后,大声说道。他现在可没有时间和心思跟伍茅解释那么多,毕竟刘谌虽然突围了,但是没有自己在身边保护,他还是很不放心。 伍茅立刻明白了何夔的意思,当下于何夔兵合一处向着陈国方向突围而去。当然,为了能够顺利突围,这下何夔连大纛旗也丢了不敢带了。 当何夔与伍茅带着两千残兵追上刘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此战刘谌虽然平安带着逃出了刘弘的四面合围,可是三千御林军也折损了一半,仅剩下一千五百多人,以及千余战力一般的陈国军了。 至于李海所部的三千人马,早在刘谌与何夔相继突围后,遭到了前后夹击,全军覆没了。包括主将李海在内皆是死战不降,这也为刘谌的逃脱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夕阳西下,刘谌看着眼前的山林,心中顿感到一丝凄凉。自打他穿越以来,从来没有向今日这般大败亏输。或许是自己以前真的太过顺利了,即便是在许昌被数十万敌军联军围困也最终化险为夷,使得他太过于小看天下英雄了,所以才有了今日惨败。如今他到 是很想知道,这一次东晋军的主将究竟是谁了。 “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夔见刘谌驻足在山口半晌,似乎心情有些不佳,不由策马上前,低声劝说道。 刘谌回头看了一眼众人,但见所有人都浑身是血,看起来十分的狼狈。尤其是那些陈国兵,更是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之色,不由在心中哀叹一声。或许这就是自己这个长期以来的“战神效应”所带来的严重负面影响了。自己一旦战败,就很容易让将士们士气大跌。只是如今还没有到陈国境内,还不是能够放松或者说垂头丧气的时候,西晋军随时可能 追杀过来。 想到这里,刘谌决定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好好鼓动一下士气,便强颜欢笑道:“哈哈,长普所说没错。胜败乃兵家常事也!这回输了,下次再赢回来便是了!” “陛下说的没错,兄弟们打起精神来,敌军没有什么好可怕的!”随同何夔一同杀出来的伍茅也发现军队士气不高,不由连忙站出来大声附和道。刘谌看到将士们士气虽然有所好转,但是似乎还是有些低迷,便眼珠一转,看着眼前的山林放声大笑起来。 第六百二十章 再遇伏击(上) 蜀军众将士见状,皆面面相觑,不得其解。到是伍茅心思活泛,主动上前问道:“陛下何故发笑!”刘谌很是满意的看了伍茅一眼,朗声大笑道:“朕非笑别人,乃是笑东晋无人矣!朕之前不过大意,所以才让敌将得逞一次。若是朕统兵,既然在前面设下层层伏兵,必然会在这里伏一支人马断去我军归路 !到那时候纵然我们能够逃出去,也必然伤亡惨重!” 伍茅闻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随即点头说道:“陛下所言极是,若是……” 还没有等伍茅拍完马屁时,忽然平静的山林中,射出一支利箭来。刘谌躲闪不及,被箭矢正中左肩。若非是他双脚踩在马镫里,很可能直接就摔落马下了。 “有伏兵,保护陛下!”何夔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栏在刘谌面前,将长枪横于胸前,警惕的看着山林之中。 “杀啊!休要走了刘谌!”瞬间后,山林中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惊得蜀军一个个目瞪口呆,即便是精锐如刘谌所带的御林军,都难免心中打鼓起来。 “周访,速保护陛下突围!伍茅列阵迎敌,随我断后!”何夔代替刘谌直接下令道。此时的刘谌也顾不上脸红与吃惊了,胳膊上的疼痛感让他心惊胆战,第一次感觉死亡与他是如此的接近。若非刚才自己命大,那箭矢在往上一点射中颈部以上,或者往下一点射到胸前,自己可就彻底玩完 了,而且能不能穿越回后世他自己都心里没谱。 “是,将军!请陛下速走,末将等誓死断后!”伍茅反应过来后,红着眼睛,大声回应道。毕竟任谁都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留下断后,想要在活着突围,恐怕绝非易事了。 不过,待到刘谌拨马后退到安全距离后,却是又有些犹豫了。何夔跟随自己多年,自己若丢下他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可是若自己让伍茅断后,且不说他能力不足,资历也完全跟不上啊。 想到这里,刘谌下意识的将头看向周访,本能的希望他能够主动留下来代替何夔。可是周访似乎并没有看明白刘谌的意思,反而催促道:“陛下速走啊!” “陛下,敌军虽众,想要留下末将也绝非易事。您且先退,末将随后就到!”何夔一边挥枪拨打雕翎,一边大声劝慰道。 “杀啊!”一阵箭雨过后,数不清的东晋军从山林深处挥舞着刀枪冲了出来,很快便与蜀军短兵相接了。 刘谌轻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最后看了何夔一眼,拨马朝着西北方向突围而去。因为刘谌很清楚若是矫情不走的话,今天他们一个也走不了了。 经过一阵激烈的厮杀后,何夔见刘谌跑得没影了,心中未免也又有些活泛起来了。毕竟能够活下去,谁又会真的想着死呢。如今东晋兵越杀越多,己方士卒越来越少,在这么打下去迟早是死。 就在何夔边打边往外围靠,离突出重围不远的时候,忽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喝声,“某乃大晋武卫将军石冰是也,挡我者死!” 何夔急视之,但见一身穿玄甲的魁梧悍将,手握一把又宽又长的钢刀,正朝着伍茅接连挥砍。伍茅被打的左躲右闪,全然无还手之力,狼狈至极。 玄甲悍将正是这支东晋军的统帅石冰,由于他率领两万大军是从徐州的小沛奔袭而来,所以相对来的较晚,但是却正好堵住了刘谌的归路。 其实这也是刘弘提前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弥补谯郡人马的不足,以及断绝豫州方面救援刘谌或者防止刘谌败逃陈国的人马。 何夔犹豫再三后,终是一咬牙,又朝着伍茅方向冲杀而去。因为他很清楚伍茅根本就不是对方的敌手,最多几个回合,伍茅就要被对方斩于马下了。 当然,其实伍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司马,何夔不一定非要救他。只是此前刘谌似乎对他印象不错,这才让何夔最终决定救他。 石冰奋力一击正磕在伍茅的大刀之上,伍茅顿时感觉一股巨力袭来来,整个人带武器一同被拍飞下马,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石冰眼见一击得手,立刻拍马跟上后,高举手中长刀,狞笑道:“蜀将拿命来吧!” 此时的何夔离伍茅尚有一些距离,眼见他人头难保,不由张口呼喝道:“贼将石冰看箭!”石冰挥刀正待取了伍茅的小命,忽听有人要冷箭射自己,连忙勒马收刀,将长刀挥舞的风雨不透,以待磕飞冷箭。只是挥舞了十几下后,并没有冷箭袭身,不由循声望去,但见一匹黄鬃马上一员白甲蜀将 ,手中一杆长枪连挑己方数人后,杀向了自己。 石冰见状,顿时意识到自己刚才被此人给耍了,不由脸色涨的通红,怒骂道:“无耻蜀将,只会使诈乎!” 说完,石冰也不管即将冲过来的何夔,再次策马挥刀奔向了狼狈爬起,正在努力往后败逃的伍茅。 “砰!”就在石冰的大刀即将要劈砍到伍茅后背的那一刻,何夔的长枪堪堪赶到,硬生生的挡住了大刀。 石冰诧异一刀未能得手,却觉手臂微微发麻,不由诧异的看向何夔,脸色阴晴不定的说道:“你是何人!” 何夔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沉声喝道:“某乃大汉御林军统领何夔是也!” 石冰点了点头,了然道:“哦,难怪你的武艺不错!不过……” 何夔有些眉头微蹙,轻“嗯”了一声。石冰突然面露狰狞之色,长刀向前一挥道:“不过却是个傻子!将士们,给我杀了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过!” 经过刚才那一击,石冰基本就已经断定自己不能够取胜何夔了。既然不能取胜那么要么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平手,既如此的话,现在他有着足够的兵力优势,又怎么会去傻傻的冒险单挑呢。 何夔心中暗骂了一声不要脸,却也不敢在做逗留,伸手向着伍茅道:“伍司马,速速上马!”伍茅没有想到何夔会折回来救自己,更没有想到他会让自己与他同马。但也只是瞬间的走神后,伍茅还是快速做出决断伸手给了何夔。毕竟他自己的战马在后面,已经来不及上马了,但若是步战肯定无法 突围。“起!”何夔借助马前向的惯性顺势将伍茅拉上战马,然后调转马头,纵马持枪便朝西北方向突杀而去。 第六百二十一章 再遇伏击(下) 伍茅双腿用力的夹住马腹,拔出腰间的佩剑不停的向后劈砍,将靠近的东晋士兵砍死砍伤。 “保护将军!”何夔的御林军与伍茅的陈国军看到两人有危险了,顿时纷纷朝着他们靠拢过来,为其阻挡部分敌军。 “驾!挡我者死!”何夔现在也管不了许多了,双腿猛夹马腹,但凡敢于阻挡在马前的,直接撞飞或者一枪刺死。 尤其是当黄鬃马被东晋士卒刺中臀部后,雄性大发,连续撞翻踩死十数人。两人一马瞬间成为一个战争绞肉机,但凡靠近的东晋士卒非死即伤。 渐渐的,东晋士卒也学聪明了,开始合围对付那些落单的蜀军。毕竟蚊子肉虽小,可那也是肉啊。而何夔这肉虽然挺肥,但也要有命去领才行啊! “该死的,一个不留!”眼看何夔在御林军与陈国军的拼死掩护之下,逃出了包围圈,石冰恨恨的骂了一声,便对着誓死断后的蜀军开始疯狂的剿杀起来。 当何夔带着受了轻伤的伍茅以及数百残兵追上肩膀已经包扎好的刘谌时,君主见面之后,竟无语凝咽。 好半晌后,何夔才率先说道:“陛下,如今我们该何去何从?” 经过接连的遇伏失利,从陈国出发时带的三千御林军与五千陈国兵,如今只剩下千余人了,而且还包含两百陈国兵。这样的损失,即便是一向老成持重的何夔也难免生出了一丝沮丧之情了。 刘谌自然能够理解何夔他们此时的心情,其实就连他也生出了一种自己是不是垂垂老矣的感觉了,居然每每被敌人料得先机。“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天我们输了,改日再打回来便是了。如今我们只要能够抱保住性命,与大部队汇合,便是胜利!朕此前已经派信使向庐江附近的郡县求援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援军便会到来。”刘谌宽 慰的说道。 不过,刘谌在心中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这一次出征似乎掉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自己的每一步似乎都在敌人的算计之中。所以,他丝毫不觉得剩下来的路会是一帆风顺。 何夔隐隐有些听出刘谌的话外之音,声音低沉的问道:“陛下,我们还往陈国退吗!” 刘谌环顾四周疲惫不堪的将士们,摇头道:“不,我们不能在往陈国撤了。既然敌军此前能够派军队阻截我们一次,说明他们已经预料到我们会败退陈国了。如果我们在往那里撤,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何夔闻言心中一凛,道:“那不往陈国撤,我们去汝南吧!刘都督正在调兵遣将,说不定我们能够碰上他们呢!到那个时候,我们兵合一处,在去找东晋报仇!” 刘谌思索再三后,终是摇头否决道:“若我们手中有数千人马,退往汝南到不失一条选择。可是如今我们只有千余残兵,去汝南也未必就是一条生路啊!” 在这种危机关头,刘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反复的思索下一步该何去何从。毕竟若是一个不慎,那么便是黄泉之路了。 “陛下,您是说东晋军可能在咱们去汝南的路上,伏下了重兵?”何夔深吸了一口冷气,低声说道。 刘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一旁的伍茅忍不住眼皮跳了跳,道:“现在北面的陈国与西面的汝南都不能去了,那就只能去东边或者南面了。莫非陛下打算去东边吗!”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伍茅听说过自己的这位陛下行军打仗往往会有奇思妙想之笔,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想法。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访却是眼中精光一闪道:“陛下,若是咱们化整为零去东边的话,敌军必然做梦也想不到。等到刘都督挥军抵达庐江的时候,咱们再折回来,这到不失为一个妙招啊!” 刘谌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若有所思的看着周访道:“去东晋的地盘,虽然能够出乎意料,但是一旦我们被东晋军发现,恐怕就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周访被刘谌的目光所盯,下意识的向四外看去。 伍茅点头道:“那只能走南边,继续向庐江郡进发了啊!”刘谌微微颔首道:“不错,随着南吴撤兵,庐江郡大部分地区尚属无主地段。即便东晋派兵占领,短时间内也不能够坐稳。所以我们这个时候去庐江,反而相对安全一些。只是咱们不能够在走八公山了,须 得寻找向导换一条道路才行。” 伍茅连忙自告奋勇的说道:“陛下,末将自小生活在陈国,对于庐江也比较熟悉。我知道有一条路比较偏僻难行,但是却可以直接插合肥城。” 刘谌听后,眼睛一亮,道:“嗯?这个可以有!虽然道路难行,但是胜在安全,就走这条路吧!” 何夔没有想到自己冒险救回来的伍茅竟然起了作用,心下也很是欣慰,当即拱手道:“既然陛下已经有了决断,那我们便往庐江郡进发吧!”伍茅说的这一条路和荒山野岭差不了多少,甚至已经不算是路了。刘谌带着千余残兵一路穿行在山林之中,时不时会遇到猛兽之类动物袭扰。不过,这些猛兽在遇到了早已经饥渴难耐的蜀军将士后,顿时 化作了一盘盘美味佳肴。 这一日,刘谌军终于走出山林,看到一个小山村。看到了寥寥炊烟,刘谌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这十多天走下来,他感觉自己都快成野人了。 “走,我们进村。”刘谌看罢多时,大手一挥道。千余蜀军的到来,使得这个原本平静的小山村变得热闹起来。这个村长并不算太大,只有两三百人。村中的族长告诉他们自己算是汉朝遗民了,为避黄巾之乱所以躲进了深山之中,所以当他们听说刘谌是 蜀军的时候,还是接纳了他们的到来。 刘谌心思急转,他知道这几百人不可能真正的远离人烟。想来这里不远处便会有集市了,不然向盐这样的生活必需品,他们便无法满足了。想到这里,刘谌拜托村中族长借他们一些衣物,然后让士卒们陪同他们去附近的集市购买一些军队的生活必需品。族长在得到了些许好处之后,自然欣然答应。这让刘谌高兴的同时也是颇为的感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会有这么一天。 第六百二十二章 山村异事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整个村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刘谌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复难以入眠,这到不是他心思太重睡不着,而是跳蚤咬的太睡不着。这些年的优渥生活,让他已经很难在适应这种艰苦朴素的生活了。 不过,刘谌现在住的这间房子实在已经是这个山村中最好的房间了。村中的族长为了招待刘谌这个贵客,刻意腾出来的房间。 当然,刘谌为了安全起见,也并没有告诉村民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说自己是蜀汉的一个将军,路过此处而已。刘谌轻叹了一口气,又翻了一个身。他想起了此次到豫州视察疫情,然后又突兀的从陈国率军直扑庐江军,连连中伏的事情。战死的李海以及追随自己身边多年的御林军将士们倒下的一幕重复在他脑海里 盘旋,一幕幕回忆在眼前。 不知不觉中,夜色已经深沉,刘谌起身推开房门,却见一道黑影闪出。那黑影微微一愣后,旋即道:“陛下,您怎么起来了!” “长普,不是让你下去自己休息了吗!朕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无须你守候。”刘谌轻叹了一口气,道。 原来,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御林军侍卫统领何夔。自从刘谌出了洛阳至今,只要何夔在的话,他都要亲自替刘谌守夜在安心。 何夔正色道:“陛下自是神勇无敌,可是这却也是末将的职责所在。” 刘谌闻言,再度叹息道:“什么神勇无敌,朕都被东晋军打到这个小山村来了。” 何夔微微一愣,他原本就是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刘谌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将话题接下去了。 刘谌抬头看了一眼星空,深吸了一口气,道:“朕睡不着,陪朕随便走走吧。” 何夔似乎也能够体会刘谌此时的心情,顿时点头回道:“是,陛下。” 刘谌漫无目的行走在山村之中,虽然这个村落显得有些简陋,但是依山傍水,景色到也不错。最难得的是这里的空气十分的新鲜,到也算是个避难养老的好去处了。 刘谌心中想着事情,突然间被何夔拉到了一边。诧异间,却见何夔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手指了指前方。 刘谌顺着何夔手指方向望去,但见月光下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的朝着村口处摸去。他走走停停,似乎在观察着什么。这个山村的村民习惯了早睡早起的生活,一般情况下夜里是不会有人出门的。何夔身为御林军统领,其警觉性与敏感性自然高于其它人。在刘谌漫无目的闲逛想心思的时候,他却是全神贯注的在观察四周 环境,所以才会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嗯?咱们跟上去看看。”刘谌心中一凝,本能的感觉这个黑影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甚至说是奸细也未必。 何夔略一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虽然他有些担心贸然跟上去,会给刘谌带来一定的风险。可是转念一想,他觉得自己无法劝说住刘谌。而且有自己在旁边保护,驻军也在附近,也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那个黑影出了村落后,一路朝着他们大军来时的方向疾奔而去。刘谌与何夔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不解与惊异。但还是毅然选择快步跟在黑影身后,小心的跟踪着。 黑影约莫奔出两三里的路程后,慢慢放下速度,在一颗粗壮的大树前停身站立了下来。再次环顾四周后,黑影从怀中掏出一物来。刘谌极目眺望,借着月光看去,但见此物闪着幽幽寒光。 “是匕首,这个时候他掏出匕首要做什么。难道是发现了自己?”刘谌用狐疑的眼神看向一旁的何夔,似乎是在问询他的意见。 何夔读懂了刘谌眼神中的含义,略一沉吟后,轻轻摇了摇头。凭着他过去曾经的游侠经验,他觉得对方应该没有发现自己才是。 不过,很快的,黑影便给出了答案。他拿出匕首后并没有朝着刘谌他们藏身的方向冲过来,而是在粗壮的树干上面刻画着什么。 不一会儿功夫,那黑影收刀回头观望后,径自又向前方疾步而去。 何夔刚想要起身去看黑影在树干上做了什么,却发现刘谌拉住他的胳膊,摇头示意他不要急。 何夔不解的又俯下身子,果然便见那黑影回转身回来,在确定没有人异常后,这才再度消失在黑幕之中。 何夔见状,忍不住感叹这个黑影太过谨慎与狡猾了。而刘谌却知道黑影连续回头观望,很可能是因为太过于谨慎,所以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强迫症。这种人往往很容易便会来个回马枪。 这就比如有强迫症的人,出门后,走不多远后又会折回看一下门到底有没有锁上是同一个意思。 “走,去看看!”刘谌这回并没有阻拦何夔,而是率先走了过去。等来到黑影刚才所站立的粗壮树干时,发现树干中部被匕首拨去一块树皮,上面刻着一个双刀的符号。 “咦,这是什么?”何夔看了看,有些好奇的问道。 刘谌蹙眉再度看了一眼后,微微闭上双眼,语气略显低沉的说道:“这应该是一种联络所用的暗号,为的就是给同伴指明方向吧。” 事实上,刘谌与何夔他们跟踪到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在跟踪下去了。一旦在这么盲目跟踪下去,万一遇到黑影的同伙,反遭其害那就得不偿失了。 “陛下,您的意思是说这人是奸细?”何夔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在这偏僻的山林之中,半夜里又突然从村子里跑出一个黑影,在己方来时路上的树干上刻写一些不认识的符号,结果也就自然可想而知了。 刘谌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回朕终于想清楚为何我们从陈国出发就一路被人算计到的原因了,想来就是此人在暗中通风报信给东晋军吧。” 何夔也是又惊又怒,有些难以接受的反问道:“陛下您是说这人就一直在我们的身边?他是我们自己人!” 刘谌苦笑着摇头道:“事实不是摆在这里了吗!难道长普你认为这人这么晚出来是小解,亦或者出来散步或者放哨的吗!” 何夔默然无语,忽又说道:“即便是内奸,这人也不会是我们御林军中的将士,他们入选之前都是经过严格挑选。” 何夔显然难以接受自己手下会出现叛徒甚至内奸的可能,所以直接认定此黑影应该是陈国兵了。 然而刘谌目前也不清楚这个黑影的真实身份,可却语气十分坚决的说道:“不管这人是谁,绝对不能留了!”何夔深以为然的点了头,忽然他想起了死去的袍泽们,顿时面露杀机的说道:“陛下您请放心,末将必然手刃此獠,以祭奠死去兄弟们的亡灵!” 第六百二十三章 真相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那道黑影这才重新折回。一直守在粗树干之后的刘谌与何夔这才慢悠悠的转出来,向是好友打招呼一般的喊道:“你回来了!” 那个黑影明显被刘谌与何夔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连退数步后,惊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是你!”刘谌有些恍然的说道。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十余步的距离,刘谌这才看清楚他的面容,这个黑影正是自己御林军中的校尉周访。 “居然是你!”何夔有些难以接受的说道。他与刘谌不同,御林军是他直接部下,却出现了一个大内奸,这让他有种被人蒙骗的羞辱感。尤其是周访本人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很得何夔的看重。 “陛下,何将军,您们怎么在这里啊!”周访被刘谌与何夔装了个正着后,眼珠急转后,说道。 刘谌不以为意的说道:“哦?朕到是更好奇,周校尉大半夜不在营中睡觉,跑到此处来所为何事!” 周访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已经有了主意,当即谦恭的回道:“为了防止敌军突袭,末将是出来巡视的。” 现在的刘谌心态已经平和下来,他饶有兴趣的左一眼右一眼仔细打量着周访,直到看的周访有些毛骨悚然后,他才淡然一笑道:“你觉得朕在这里等你到现在,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一旁的何夔见事到如今周访还要狡辩,不由手握腰间佩刀刀柄,向前走了两步,怒目而视道:“说,你究竟是何人指使,混入到御林军中,意欲何为!还有树上刻着的双刀图案是何意!若是你能如实交代, 本将可以给你一个全尸!” “卑职实在是不知道陛下与何将军所说何意。”周访也不清楚刘谌他们是在故意诈唬自己,还是真的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试探性的抵赖道。 “你……”何夔见周访到现在还想抵赖,不由勃然大怒道。 刘谌则呵呵一笑道:“既然周校尉是清白的,莫不如将腰中佩刀扔掉,随朕回营吧。朕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周访闻言不由微微一愣,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事情很可能暴露了,而且即便没有完全暴露,他也绝对不可能冒险放下武器真的跟刘谌与何夔回去。 所以,周访反而没有了之前的局促与不安,在朝着刘谌与何夔身后张望半晌后,这才站直了身体,不卑不亢的反问道:“刘谌,你不是一直自诩智计过人,号称战神转世吗!难道还需要问我吗!” 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局面,纵然是刘谌 何夔听得周访出言不逊,当时就怒了,也来不及多想,拔出佩刀怒喝道:“周访,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直呼陛下的名讳,难道以为某宝刀不利否!” 周访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何夔一眼后,便将目光转向了刘谌,其中挑衅的意味十分浓厚。 刘谌挥手阻止住拔刀就要动手的何夔,然后淡然一笑道:“好吧,既然你如此说。朕便来猜猜你的身份吧。不过,在此之前,朕也可以实话告诉你。这里没有其它人,只有我和长普两人了。”周访之前还有些害怕刘谌带来了御林军,那样的话,自己别说能够干掉刘谌与何夔,即便全身而退也不可能了。现在听刘谌将话挑明,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到也是对刘谌的坦荡生出了一丝由衷的敬 佩之意。 “若朕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东晋的人!你潜入我大汉的目的应该为了窃取机密情报,或者关键时刻颠覆我大汉政权。当然,在必要的时候,你也会出手行刺朕。”刘谌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声说道。 周访不置可否的一笑道:“算是吧。不过你能猜出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这些天你连战连败,现在看到我,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我的身份了。”刘谌微微颔首,随后又道:“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隐藏在我大汉内部的细作吧!而前年南中境内那场惊天雷爆炸案也应该是由你一手策划的吧!你隐藏的到挺深,子京找你那么久,都没有发现你的 踪迹,到是个人才。” 周访桀桀的笑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即便我告诉你了,你又敢就如此相信了吗!” 其实就如周访所说那般,刘谌确实是在诈他。刘谌也不敢肯定这周访是不是真就是隐藏在蜀汉内部的那个大间谍。 毕竟自从惊天雷案件起后,那个细作就再也没有露出过任何线索,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这也使得诸葛质一直无从下手,哪怕是用尽力气,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头绪。 这让刘谌颇感无奈的同时,更是如鲠在喉一般,以至于现在遇到这种情况,他立刻就联想到了那个内奸出现了。而且很可能就是自己身边的御林军校尉。 刘谌听后,顿时也笑了,有些无所谓的说道:“哪怕我们现在是敌人。朕也不得不承认你是条汉子,也很有头脑,要不然也不能隐藏至今。若是你承认的话,朕到却是会考虑相信你的话。” 听刘谌如此直言不讳的夸赞自己,周访却是沉默了。跟在刘谌身边的这两年,他亲眼见识到了刘谌的所作所为,打心眼里也有些佩服刘谌。 刘谌见周访沉默不语,转头看了一眼树干上的刻着的双刀图案,笑呵呵的说道:“让朕来猜一猜,你在树上刻着的双刀图案,应该是暗影组织的联络暗号吧。而你也应该是暗影的一个头目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周访身子猛然一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刘谌,下意识的说道。刘谌之所以如此猜测,也是因为曾经听诸葛质谈及过西晋的青龙卫与东晋的暗影组织,知道他们与汉魂组织一样,有着特殊的联络暗号。而很显然周访既然是东晋的人,自然这个双刀图案便是东晋的联络 暗号了。 周访有自己的联络暗号,以他目前表现出来的才能也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成员。所以刘谌才会如此肯定的说出来。当然,事实上刘谌猜测的一点都没有错。周访因为不仅是东晋暗影组织的人,而且因上次惊天雷一案后,以及他现在年纪轻轻已经混入蜀汉御林军中担任校尉一职,很得刘弘欣赏与看重,被破格提拔为副 指挥使,全面负责东晋在蜀汉的敌后工作。不过,在几年之前,周访与陶侃一样被刘弘发觉与看重。只是两人的命运与安排却不同,陶侃被提为暗影的最高负责人,而他却最终被派遣到了日益强盛的蜀汉卧底。这一次刘弘决定执行斩首计划,他才 冒险行动,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朕自然知道。只是朕却还是有一个问题,想要你告诉朕。不知你可否愿意!”刘谌坦然道。 周访微一犹豫,道:“你且说说看。”刘谌颔首道:“朕很想知道这一次朕的对手究竟是谁!” 第六百二十四章 缠斗 山林中一阵夜风吹来,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三个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好半晌后,周访才道:“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没有什么不可。此次乃是我的恩师,大晋车骑大将军刘弘亲自挂帅指挥,为了就是将你围杀在庐江境内。而且我也实话告诉你吧,你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逃不 了了。” 刘谌微微一愣,原来自己这次的对手就是近几年在东晋声名鹊起的刘弘。对于他的事迹,刘谌也挺诸葛质专门派人搜集汇报过了。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与他的第一次交锋,居然就落得如此的下场罢了。 何夔没有刘谌那么多感慨,也不管刘弘究竟是谁,有多大的能耐。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亲手杀了这个自己曾经最看重的年轻部下,以他的鲜血来洗尽自己所蒙受的羞辱。 “哼,你还是先顾及好自己的性命吧!你以为你今晚能够活着离开这里吗!”何夔目露杀机,冷冷的说道。 周访身子向后退了几步,沉声道:“虽然我杀不了你们,可是你未必能杀的了我!” “那就试试看吧!”何夔说到这里,不再废话,身形猛然加速。人尚未接近周访时,手中的佩刀却已然劈向了周访的要害。 周访早做好了准备,眼见何夔一刀挥来,顺势拔刀硬接了一下。只听“哐”的一声,两刀撞击在一起,火星四溅,两人均是后退了两步。在比较力气上,两人处于伯仲之间。 何夔见无法力胜周访,手中单刀便走快路,一刀快似一刀的剁向周访。 周访沉着应战,将手中钢刀挥舞的风雨不透,以巧应快。不一会儿十几个回合别过去了,两人却是杀的旗鼓相当,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其实到不是说何夔与周访水平相当,而是何夔属于骑将,他擅长的是长枪,并不擅长使刀,或者说是他属于冲锋的战将型吧。可是这一次他们出来,谁也没有携带随身的长兵器和马匹,所以何夔尚未开打 就已经吃亏了。 相反周访的武器原本就是长刀,在刀法运用上明显要比何夔强一些。再加上他相对更加擅长步战,以至于本身实力偏弱于何夔的周访,与他打了个不分上下。 何夔却是越打越惊,越打越奴,这到不是说他在这种情况下赢不了周访而郁闷。却是因为他发现通过与周访交手,对方以前应该一直有意隐藏自己的实力,为的就是蒙蔽自己。 生气归生气,何夔想要一刀劈死周访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周访其实心里也很不踏实,毕竟刘谌与何夔虽然没有带亲卫,但是他们长时间不回去的话,御林军必然会找过来,到时候他可就要倒霉了。在后面观战的刘谌与周访的想法却是不尽相同,准确的说刘谌他也不得不多想。这里离御林军驻扎的地方尚远,而且周访这个内奸可能一直在暗中给刘弘做记号引路,也就意味着敌军也随时有可能出现。 若是出现这样的情况,刘谌恐怕真就连哭都没有泪水了。可是刘谌同样很清楚,就目前的对战情况来看,何夔想要胜周访至少要百合之后。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刘谌顿时不再顾忌许多,拔出腰间双股剑,朗声道:“长普,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朕助你一臂 之力吧!”周访闻言,顿时又惊又怒。如果是单对单,即便是不能够胜何夔,他自认为自保尚可。或者说如果刘谌要与他单挑的话,他不敢说一定能够斩了刘谌,但也觉得不会出什么太大问题。他最怕的就是两人联 手,二打一了。原先,周访一直认为刘谌身为一国之君,只要自己不主动攻击他,造成何夔必须出手助刘谌的话,他是不可能自降身份掺和到其中来的。但是现在从实际情况来看,自己还是小看了刘谌的心思,这主是个 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的主。其实,周访此前一直没有对刘谌与何夔他们暗下杀手,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单打独斗未必能胜何夔,而刘谌也是有一定的武勇,短时间内未必能杀掉他。一旦自己被纠缠住,蜂拥而来的御林军足以将他群 殴致死了。 “看剑!”刘谌挥动双股剑加入战团后,很是“君子”的喊了一声,可是周访早已经在心中将他鄙视了N遍了。当然,何夔同样是很郁闷。凭心而论,他并不希望刘谌出手相助。这不仅是武人的尊严问题,也是因为他想亲手干掉周防。只是刘谌是皇帝,他心中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好反对,只得很不光彩的二打一起 来。 刘谌的加入明显让周访赶到了十分的吃力,偏偏刘谌看起来武艺比自己都不如。可是却又十分的狡诈,总算将双股剑当刀用,不断的劈砍。然而周访往往刚闪避开何夔的一刀,就不得不硬接刘谌的一剑。只是才硬接了刘谌两剑,周访就明显感觉到虎口已经完全迸裂了,手中的刀督差点拿捏不住了。鲜血更是不停的从手中往下滴,使得他心也 跟着不停的滴血。 此时的周访心中十分苦涩,因为他还年轻,因为之前的惊天雷案,他已经被提升为了暗影组织的副指挥使,未来的前程不可限量。眼看今日恐怕要折在这里了,又如何能甘心。 就在这时,周访隐隐看到山林东边又火光闪动,顿时心中狂跳不已。因为刘谌驻扎的山村在西边,所以火光出现的地方,极可能是东晋的人马寻踪找来了。 若是如此的话,不但自己没有事情,甚至刘谌与何夔都别想跑了。若是能够活捉或者干掉刘谌。到那个时候,别说封官加爵,就是封侯拜将也是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里,周访无比的兴奋起来,一边躲避着何夔的刀,一边大声叫道:“大晋的将士们,刘谌在这边啊!” 刘谌与何夔其实也看到了隐隐的火光闪动,只是刘谌的心里素质较好,而且打定了今晚一定要干掉周访的决心,所以并不理会何夔焦急撤退的眼神。 眼见刘谌与何夔居然仍然与自己缠斗不撤,周访显得有些焦躁起来。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在打下去的心思了,在躲过何夔的三连劈后,转身急速后退。“看剑!”刘谌一剑挥去,周访见避无可避,只得双手横握钢刀,用力向上迎。然而他在心中却是已经有了决断,这一刀后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撒丫子转身逃跑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 周访之死 “怦”,山林之中传出了巨大的刀剑相交的声音。此时的周访不可思议的举着已经断成两节的残刀柄,满脸的惊惧之色。而他的胸前出现了一个鲜红的血口,划破了他的铠甲,正汩汩往外流淌着鲜血。 就在刚才周访用尽全身力气硬接了那次中,周访的钢刀因为接连受到巨大的撞击,再也承受不住了,被双股剑中的鸳剑斩为两断,而他的胸口也因钢刀被斩断后,顺势将他胸甲划出了一个大裂口。 要说周访也是压根就没有想过刘谌不仅气力要超出他太多,而且两人拿的兵器也没有丝毫可比性。毕竟周访拿的只是普通的钢刀,但是刘谌手上的可是在历史都有留名的宝剑双股剑。 “怎、怎么、会、会这样……”周访不甘的转过身,再次看向自己身后的东晋军方向,慢慢的伸出左手,眼睛布满了绝望。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顺利逃出升天了,却是死在了希望到来的前一刻。 “陛下,快走吧!”何夔感觉到敌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不由急劝道。身为刘谌的头号保镖,何夔并不畏惧死亡。他的任务就是哪怕自己身死也要保护刘谌平安,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刘谌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周访,便与何夔一路向着山村方向狂奔而去,因为他需要尽快集结兵马撤离,否则一旦被敌军摸近,他们可就全完了。 山村外驻军营中,伍茅已经接到了刘谌与何夔不见所踪的消息了。他心忧刘谌的安危,便与御林军领军校尉张容商议后集结好了兵马准备去分头寻找刘谌二人的行踪。 当刘谌与何夔看到伍茅他们已经将人马集结完毕后,奇道:“你们怎么知道敌军来袭了?” 伍茅闻言却是心中一惊道:“末将并不知晓啊!只是适才有人来报,说陛下您不在村中,我们担心您的安危,这才打算出去找您。” 刘谌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从自己跟踪周访开始至今已经近两个时辰了。这么长的时间,侍卫们发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陛下,东晋军马上就要杀过来了。我们这么走目标太大了,还是末将率部留下坚守山村,您先走吧!”何夔再次说道。 “不可!这山村坚固性尚不如普通营寨,若是死守山村,必然难以持久。”刘谌一口回绝道。 何夔却是语气坚决的说道:“陛下,不能在犹豫了,敌军马上就要杀过来了。您常对我们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您平安无事,就会有给我们报仇雪恨的一天啊!”伍茅见刘谌犹豫不决,便建议道:“陛下,末将到有一个办法,或许会好一些。正如您所说,若是我军据山村死守的话,咱们人少不一定能坚持多久。但如果采用分兵诱敌的话,这样就相对稳安全一些了。 毕竟这么大的山林,我们要是分散开来也便于隐蔽啊!” 刘谌听了伍茅的话后,顿觉有理。毕竟对方既然亲自追来,必然人数众多。己方一千与数百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如果被敌军包围的话,一样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 “嗯,这到不失为一个方法,总比留下来死战强多了。”刘谌沉吟道。 何夔见刘谌松口了,连忙说道:“若如此也可以,末将与张校尉各领一百人在山林中作为诱敌疑兵,请陛下速带伍司马先行一步。” 刘谌摇头道:“一百人太少了,你们领三百人吧。” “好吧,既如此,陛下请速速离去,迟恐生变啊!”何夔无奈,只得催促道。 刘谌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何夔与张容,道:“朕在合肥城里等你们平安来见朕!” …… 山村东边的山林中,刘弘抱着周访的尸体,忍不住老泪纵横道:“士达啊,是老夫害了你啊!” 这一次为了能够除掉刘谌,刘弘不惜从青州跑到了豫州,又从谯郡一路跟踪刘谌追到了这里,就是毕全功于一役。却没有想到因此折了周访,这是他所万万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这时,一个身材有些臃肿的黑色锦袍胖子走了过来,脸上强挤一丝哀愁道:“刘大人,请节哀顺变吧!周统领遇害,我也很难过。”要说这个黑色锦袍胖子正是当初被陶侃劝降的汉魂叛徒马义,后来他靠着出卖汉魂组织情报以及蜀汉的一些机密立功,如今在东晋到也混的风生水起。甚至在刘弘的默许下,与陶侃联手挤掉了原副指挥使 丁绥,成为了暗影组织一正两副中的副职之一。 当然,马义能够一下子跃居如此高位,其实东晋未尝没有千金求马骨的意味在里面。在加上马义虽然有些贪生怕死,但也算个人才。尤其是他如今被汉魂下了红色通缉令,也不可能在背叛东晋了。 刘弘伤感的说道:“士达文韬武略,又如此的年轻。今日命丧于此,实乃大晋之殇啊!” 说到这里,刘弘又颇为自责的说道:“若非老夫操之过急,一心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将刘谌铲除,给他下了死命令。士达也不会轻易暴露了破绽,被刘谌残害。” 马义轻叹了一口气道:“刘大人何必过于自责,我看周副指挥使身上的鲜血刚刚干涸不久,加上我们找到的线索来看,刘谌应该离这里不会太远。待我们抓到了刘谌,您想如何为周副指挥使报仇都行啊!”这一次刘弘为了顺利铲除刘谌,不仅自己带了五千人马追袭。而且还特意让马义带了三百名暗影精锐前来助战,为的就是搜索与关键时刻捕杀刘谌。因为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精英份子,善于各种杀人手 段以及侦查技巧, 刘弘听后,顿时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道:“还望马指挥使助我军擒杀刘谌!” 马义闻言,连忙拱手道:“敢不效死力乎!” 虽说暗影组织与车骑大将军府并不是直属关系,但是马义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毕竟且不说刘弘官居车骑大将军,而且暗影组织的负责人陶侃也是刘弘的学生。可见刘弘对于暗影组织的控制力了。 就在这时,一名暗影人员从前方跑了回来,禀报道:“报告刘大人与马副指挥使,前方发现一个山村。看样子似乎驻扎过一支军队!” 马义闻言精神一震,连忙回头看向了刘弘。刘弘从地上慢慢站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自若,道:“来人,将周副指挥使的尸体送回临淄安葬。”说完,刘弘最后看了一眼周访的尸身,一字一句的说道:“全军加速前进,这一次绝对不能放跑了刘谌!” 第六百二十五章 泄露行踪 span style='displa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六百二十七章 马义的小心思 血腥的屠杀并没有坚持多久,近三百的村民没有几分钟就被斩杀干净,而且几乎都是一刀毙命。毕竟马义这次带来的暗影都是精锐,由他们出手,自然不是一般的干净利落了。 马义见再无活口,这才挥手退出山村,吩咐道:“一把火烧了这山村!咱们暗影的人说话就一定要算话,说鸡犬不留就一定要鸡犬不留!”“大人,可是这里还有一个活口啊!”徐茂意有所指的指了指王二麻子道。虽然徐茂也属于那种见风使舵的角色,可是向他们这样的人往往不喜欢别人和他们有相同的举动。也可以理解为他们就是典型的只 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马义看了一眼仍然跟在自己身边弓着腰,一脸谦卑的王二麻子,这才故作恍然道:“是啊,你不说本官到是忘了。那就交给你处理了!”对于这样一个靠着出卖情报的普通小民,在他说出真实情报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当然,这并不是马义决定干掉他最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马义心中有一个更大的计划,而这个王 二麻子的人绝对不能留。 “大人,不要啊,您答应不……”王二麻子吓得连忙大叫求饶,可是还没有等他话说完,便见眼前寒光一闪,脖颈一阵剧痛,便再也没了意识。 “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徐茂一刀秒杀了王二麻子后,用刀尖在他身上擦拭完鲜血后,收刀对着沉吟不语的马义问道。 马义略一犹豫后,意有所指的说道:“欲成大事者,需得良机,眼下就有一件天大的功劳就在你我面前,就看你敢不敢取了。” 徐茂闻言,顿时双眼放光,拱手道:“还请指挥使大人提携!”马义向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如今刘谌身边不过千余人,又兵分三路,则其余两路必然是疑兵。我们只要径直去往合肥,布下天罗地网,无论是生擒亦或者干掉刘谌,我们不但会青史留名,加官进 爵亦不在话下了。” “一切但凭指挥使大人吩咐!”徐茂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连忙拱手答应道。 徐茂那也是善于钻营的人,所以很清楚己方若是与刘弘同行,刘弘官大自然就要揽去很大一份功劳走,而若是暗影单独行动,则马义成事就能独揽大功,而他们这些属下或多或少也能分得一些功劳了。 马义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很好!我们先去和刘大人汇合再做计较吧。” 此时的刘弘进军的并不顺利,刚前进不过数里,便遭遇到了小股蜀军的突袭。刘弘军反应过来打算围歼他们的时候,对方偏巧又钻入了山林之中。 刘弘有意不追吧,但是又怕刘谌有意声东击西,就隐藏在其中,所以也只得分兵去追击。进不数里又遇到一小股蜀军突袭,人到没有伤多少,可是无奈还没有展开反击,蜀军又钻到了山林之中。 这支蜀军基本上都是从蜀中的老部队中选拔出来的精锐,对于山地战也是十分的擅长。所以在山林之中行走自如,刘弘虽然兵多,却也很难轻易将他们消灭。 不过,这一次刘弘并没有放弃追击了。因为有人认出了何夔正是刘谌身边的御林军统帅,这就是名望与地位所带来的副作用了。 几经周折后,刘弘与蜀军在山林里展开了游击战,直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刘弘成功击杀了数百蜀军,可是却并没有看到刘谌的影子。这让刘弘开始确信刘谌并不在山林中,很可能已经离去了。 然而已经跟刘弘汇合了的马义却是很清楚,刘谌可能已经直奔合肥城去了。但是他却装做完全不知情一般,跟着刘弘在山林中追剿蜀军。 “刘大人,天已经黑了。将士们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了,咱们还是先休整一下,明日在做打算吧!”马义也实在是累得有些架不住了,主动开口说道。 刘弘蹙眉看了马义一眼,又看了看现在所处的地方,似乎已经在往来时的反向返回了,也意识到这小股蜀军很可能是在故意诱导自己。 “依马副指挥使意思,应当如何抓捕刘谌呢。”刘弘面无表情的说道。 在此之前,刘弘已经得知了马义屠村的事情,心中对他的行径很是不满,所以很长时间都没有怎么搭理他。“刘大人,据卑职此前审讯,刘谌跟前不过近千护卫。目前已经被我军斩杀至少四五百人了,他们人少必然不敢离开山林走大道,所以很可能还在山林中。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分兵逃窜的可能,只是不知道刘 谌究竟是在哪里而已。”马义拱了拱手,试探性的说道。 马义也知道刘弘对自己做法有些不爽了,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有错,成大事者就该向他这样不能有妇人之仁。 眼见刘弘双眼微闭沉思不语,马义眼珠转了转,又道:“依卑职愚见,若想万无一失,我们也当分兵追寻。” 刘弘微微睁开眼睛,看了马义一眼,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如何分兵?”马义见目的达成,连忙忽悠道:“刘大人您的兵多可在山林中继续搜寻,而卑职人少则寻着大路朝着附近的县城找一找。毕竟刘谌纵然敢出山林走大路,那也绝对不敢公然结队前往。到时候,若是卑职抓住 刘谌的话,一样会抓来交由大人惩治!” 刘弘闻言,蓦然睁开双眼直视马义,直到看的马义心中有些发毛后,才淡然道:“那就依马副指挥使的意思去办吧。本官等着替你向陛下请功!”其实刘弘并不是猜不透马义的小心思,只是也确实如他所说那般,暗影人少更加难以在茫茫山林中搜捕到刘谌。而且刘谌身边人越少,目标反而越小,也不适合他带着数千大军一路找了,这样的事情反而 适合马义接着去完成拘杀刘谌使命了。 毕竟刘弘这次来的使命除了追杀刘谌外,还有指挥争夺庐江郡的任务。如今刘谌身在庐江郡境内,蜀汉得到消息后,必然四面出兵汇聚庐江郡,一场乱战随时可能爆发,自己也该回去坐镇指挥大局了。 只是马义却不清楚刘弘的想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强颜欢笑道:“那就借刘大人吉言了。不过,卑职还是认为刘谌未必敢离开山林呢!” 刘弘似乎也懒得和马义再废话了,直接传令暂时收兵,安营扎寨。马义见计谋得逞,也怕在生变化,便匆匆的带着三百暗影士与刘弘分开,一路朝着合肥城奔去。 第六百二十八章 合肥城事(上) 合肥城内的一家米铺密室内,刘谌在房间内不停的踱着步,不停的长吁短叹。 一个多月前,在伍茅的带路下,刘谌一性晓行夜宿,紧赶慢赶终于抵达了合肥城。为了防止被东晋军注意,刘谌他们装扮成流民的模样,采取化整为零的方式,分批潜入进了合肥城中。 在城中,刘谌凭借着汉魂组织的特殊联络方式,找到了这家米铺。而这家米铺的老板名叫南祥,他的明面身份是米商,实际身份却是庐江郡的汉魂负责人。就在刘谌焦躁不安的时候,密室的门轻轻的敲响了。刘谌顿时停下脚步,几名御林军侍卫纷纷拔出腰间佩刀严正以待起来,即便是伍茅也拔出钢刀挡在刘谌前面。哪怕他明知道自己的武艺还不如刘谌,但 是职责所在,他还是义无反顾。 “咚咚咚”二长一短敲门声后,刘谌在心中暗松了一口气,示意伍茅去将密室门开口。 南祥转身进门后,第一时间将门又关上,躬身施礼道:“属下见过陛下。” 刘谌摆了摆手道:“南卿不必如此拘谨,可是有何事情?” 为了安全起见,南祥一般只有晚上天黑后才会来刘谌密室。现在天还亮,南祥便来见自己,必然是有事情发生。 南祥连忙回道:“陛下,分批进入的将士们已经全部安顿好了,离米铺不算太远,一旦发生变故,他们会第一时间赶来护驾。” 其实南祥也挺感慨,如果按照正常逻辑来说,他一个敌后的郡县级的汉魂负责人,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见到自己的皇帝。可是偏偏他不仅见到了,而且还是自家的皇帝主动找上门来的。当初,南祥刚见到刘谌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相信的。直到刘谌将双股剑拿出来后,南祥还特意飞鸽联络了自己的上级,才知道刘谌两三个月前率军出征庐江郡,途中遇伏失踪的消息,这才相信了眼 前这个人恐怕真的是蜀皇帝陛下的事实。 “嗯,有长普他们的消息吗!”刘谌微微颔首后,一脸关切的问道。 南祥愣了愣,连忙摇头答道:“目前还没有发现何统领他们的消息。属下已经派人沿着陛下所说的方向去打探了。一旦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您。”进入合肥城后,刘谌就让亲信侍卫游弋在四门,接应何夔与张容等人。可是半个多月时间过去了,依旧没有他们二人的消息,这让刘谌心中失落的同时,未免有些难过。想来着二人为了掩护自己突围,恐 怕已经战死了。 刘谌又是一阵叹息后,有些无力的坐了下来,兴趣缺缺的问道:“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你有什么事情找朕吗?”南祥也知道刘谌心情不好,赶紧说道:“启禀陛下,据飞鸽传书传来的消息,豫州大都督刘杰已经从汝南率军一万五千人已抵达皖城附近,陆抗大都督亲率两万大军从江夏出兵,正朝合肥城靠拢。水军大都 督唐彬已领两万水军从水路出发,经巢湖转至合肥救驾,请陛下安心在此等待。”刘谌闻言心情稍好,按照他最初的想法是趁着南吴军撤出的空挡,突袭庐江郡,即便不能占领庐江全郡,也能占据几个县城。结果却因为周访将自己的行踪泄漏,导致八公山兵败,主力全丧,自己也被迫 东躲西藏至今。如今整个庐江郡已经被东晋军全盘接手了,只是刘弘也不轻松,因为他不仅兵力也不充足,而且还要面对四面而来的蜀军。除此之外,他刚占据了庐江,人心尚未收复,蜀军便大举来袭,这让当地的豪强 世家等地方势力更加摇摆不定。 为此,刘弘不得不一面继续从附近的徐州抽调兵马,一面将主力军队拉到皖城等前沿征地,阻挡蜀军。 “嗯,朕可是听说东晋的暗影组织也派了不少人来庐江郡了。你们需要稍加谨慎,万万不可大意,他们可是不同于一般的普通军士。”刘谌想了想,叮嘱道。刘谌很清楚,现在合肥城表面上只有三千的东晋军守军,似乎风平浪静。实际上暗地里汹涌澎湃,他已经听说青徐两州的暗影士正在源源不断进入庐江郡。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落单的自己挖 出来干掉。 南祥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属下谨遵陛下令。不过,请陛下放心。白凤大人得知陛下在合肥城后,已经秘密带人赶来保护陛下您,估计要不了几日就回抵达了。” 刘谌闻言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来。转眼间,十七年过去了。自己当初在梓潼街上第一次遇到白凤的时候,那个时候白凤受了刘必的挑唆,假扮成卖身葬父接近自己,企图谋杀自己。 结果,刘谌为救崔莺莺,被白凤一路劫持。途中发生了很多事情,自己也顺势灭了青龙卫在蜀中的势力。再后来,白凤投靠了自己,成为了汉魂组织的王牌杀手。 那个时候白凤才二十一岁,刘谌也不过二十六岁。而如今,自己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白凤也三十七岁了。 然而最让刘谌感到感慨的还是听诸葛质说,白凤至今未嫁。甚至诸葛质有意无意间还流露出白凤似乎对自己有些情愫的意思。这让刘谌感到意外的时候,也是心生犹豫。因为无论是汉王还是蜀汉皇帝时,刘谌一直都不缺女人,而且白凤也从未有像他表达过什么。所以,刘谌并不想让人认为他急色,连自己的女部下也不肯放过,破坏了自己在外人面前苦心经营的正派形象 。后来,刘谌每天不是东征西讨就是在皇宫内处理政事,而白凤也四处奔波,大多时间不是在蜀中培训杀手,就是在荆扬青徐等各地从事敌后工作,两人几年都未必能够见上一面,距离似乎也是越来越远了 。 慢慢地,刘谌也就忘了这件事情。甚至有时候很长时间都记不起还有白凤这个人了。这到不是说刘谌忘旧,而是他要接触的人和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如果不是这一次刘谌中伏落单,白凤又正好在荆州处理事务,未必就能够过来。即便来了也未必能够见面,毕竟白凤的身份决定她是不能够轻易露面的,越是被汉魂以外的人知晓她容貌特点,那么她以后 在敌国活动的时候就会越危险。如此种种的原因,使得刘谌现在再次听到白凤要来保护自己的消息后,这才想起了往事的点点滴滴。 第六百二十九章 东晋军上门 “嗯,朕知道了。说起来,朕也确实很久没有白特使了。”刘谌回忆良久,颇为感慨的说道,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又被敲响了。刘谌与南祥同是一愣,屋里的气氛又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刘谌看了南祥一眼,示意由他去应对。南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问道:“什么人!” 这个米铺乃是汉魂组织在合肥城的根据地,里面的伙计很多就是汉魂人员,但是为了刘谌安全,他们很少会来密室找他们。 “掌柜,铺子里来了很多东晋兵!”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 南祥闻言一愣,转头看向了刘谌,刘谌略一沉吟,道:“你出去看看吧!小心应对,让兄弟们不要轻举妄动。”“是,陛下”。南祥答应一声,匆匆出门,再度将门关了起来。他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正常情况下,自己从不会短缺赋税,而且平时也打点的很好,唯恐引起官府的注意。如今东晋军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莫非走漏了消息。“陛下,现在怎么办啊?”伍茅有些紧张的问道。自从在山村决定兵分三路后,何夔与张容为了掩护刘谌他们,不惜以自身为诱饵。这让伍茅钦佩不已的同时,更是自觉将保护刘谌安危的责任抗在了自己的 身上。 如今东晋军突然上门,让他感觉压力很大。他并不怕死,可是一旦东晋军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将他们包围在米铺里,想要杀出城去,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那么刘谌可就危险了。 刘谌蹙眉想了想道:“以不变应万变吧!按理说,如果他们已经确定了朕在这里,应该直接杀进来了,哪里还会来让人来报信。” 伍茅听刘谌分析后,心中稍微宽慰了些,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在心中下定决心,一旦事情暴露,自己便是死也要护得刘谌杀出去。 南记米铺内,南祥刚一进来,就看到合肥城新上任的王县尉正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个中年武将面前,正小声的介绍着什么。 “县尉大人,您怎么来了?”南祥见只有百余名东晋士卒在米铺内外待命,心中梢定,连忙挂起招牌式的微笑,主动走上前,拱手施礼道。 从东晋军目前的架势来看,他们一没有直接搜查,二来没有带大批军队来,由此看来应该是还不知道刘谌就隐藏在米铺院内的密室里。 “南掌柜,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啊!”王县尉见南祥来了,有些不悦的责备道。王县尉若不是看在自己上任不久后,南祥的“治安费”缴纳的比较及时与充足,他少不了要直接发飙了。 南祥打了个哈哈,连忙赔礼道:“未知县尉与这位将军驾到,耽搁了些许时间,还望见谅。” 王县尉这才语气稍缓,神情一肃,微微欠身向身旁的中年武将,道:“南掌柜,这位是我大晋驻守合肥城的黄将军。” 南祥见状,连忙识趣的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原来是黄将军,失敬失敬。” 那名黄将军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这位黄将军叫做黄庆,他并不是高级别的将军,只是驻守合肥城的一个偏将而已。 “据消息称有大批的蜀汉细作潜入了合肥城中,意图不轨。黄将军来这里,正是为了搜捕细作!”王县尉接着说道。 南祥听后,心中一拧,随即故作讶然道:“啊?居然有这回事情!只是您们借草民个胆子,草民也不敢私自窝藏蜀汉细作啊!” 黄庆意味深长的看了南祥两眼,这才开口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本将也只是奉命行事。如今蜀汉几路犯境,前方战事吃紧,不得不防啊!” “多谢将军告知,只是草民真的没有窝藏蜀汉细作啊!要不您搜查吧!”南祥脑筋飞快的转动着,想着黄庆如此说话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以退为进的说道。 黄庆摆了摆手道:“不用了。刚才本将听王县尉说南掌柜你乐善好施,对于我大晋国也是真心拥戴,本将十分欣慰,也是有所信任的!” 南祥有些糊涂了,不明白黄庆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很识趣的拱手道:“多谢黄将军的抬爱与信任。” 黄庆微微颔首后,沉吟道:“不过,刚才本将也说了,前方战事吃紧。我大晋刚接手庐江郡,粮草周转不急,还希望南掌柜能够借些粮草应急。” 南祥这才明白,感情黄庆今日这是来敲诈自己的。心中虽然有些不爽,但是相对刘谌的安全来说,送些粮草也算不了什么,便开门见山的问道:“敢问黄将军需要多少粮食周转。” 黄庆对南祥的态度很是满意,道:“听闻南掌柜在庐江郡各县均有买卖,生意做的很大。本将也不多借,先借一千斛吧。”南祥听后,直想骂娘。按照汉朝一斛等于一石,一石等于十斗,十斗等于后世120斤的算法,一千斛就是12万斤粮食啊。虽说还没有到无法接受的份上,可是谁又原因平白无故的被人敲诈勒索啊。难不成还 真指望他会还啊。 “这……小店库存有些,需要从外地调转才够数。”为了不节外生枝,南祥还是答应了下来。 “嗯,南掌柜果然是爽快人。本将十日后让人来取粮食!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本将。”黄庆显然很是高兴南祥的态度,爽快的说道。 南祥现在只想早点打发走这些人,便点头应允下来。黄庆转身走到米铺门口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又停下脚步,转身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卷,用手打开道:“对了,差点把正事忘记了。这是别人画的蜀汉细作头目画像。若你看到画中人或者有线索,一定要及时 告诉本将,朝廷定然会有重赏!” 南祥闻言心中一动,连忙上前几步,凑近一看,顿时呆住了。他原以为画中的恐怕是通缉刘谌的画像,但是乍一看并似乎并不是刘谌。 南祥又仔细看了数眼后,这才发现其实画中人从长相来看又确实像刘谌,只是气质却完全不一样。因为画中的中年男子给人一种痞里痞气的感觉,根本就没有一点帝王应有的样子。 “是,将军!草民若是发现,一定及时向将军汇报!”南祥拱手说道。黄庆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带着士卒去往下一家搜查去了。毕竟这一次他出来是奉命搜捕刘谌,“借军粮”只是临时想到的附带业务而已。 第六百三十章 陶侃之计(上) 合肥城县衙内,黄庆态度十分谦卑的对着一个国字脸的青年说道:“启禀指挥使大人,末将按照您的要求,今天又对合肥城内挨家挨户进行了撒网式搜捕,暂未发现敌首的踪迹。不过,末将已经嘱咐他们, 明日继续搜捕,务必将蜀汉细作揪出来!” 此人正是从青州临淄赶来的暗影组织最高负责人陶侃,如今他已经彻底转正为正指挥使了。这一次他过来也是因为有暗影士向他通风报信,说了刘谌接连遇伏已经逃至合肥城的事情了。为此,马义感到十分的不爽,但是却也没有办法,毕竟他只是副职,而且也是刚接任没有多久,虽说也有自己的心腹,可是其中有陶侃的内线也很正常。至少目前马义并不知道这三百来人中,谁出卖了自 己。不过,陶侃过来还真就不是为了与马义争功,更重要的是他又带来了二百精锐,为的就是要将刘谌彻底留在合肥城内,以绝东晋后顾之忧患。否则,一旦再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恐怕真的在没有更好的机 会干掉刘谌了。“嗯,一定要抓紧时间盘查。马副指挥使以前在汉魂做够,熟知汉魂惯有的隐藏身份手段,他们的联络点一般都会打着酒肆、米铺等之类的幌子,你们盘查起来一定要仔细。本官怀疑刘谌不大可能在一般民 居里,应该藏在了汉魂的窝点里了。”陶侃沉声说道。 如果光是守株待兔,基本上是不可能将刘谌抓住。所以陶侃采取了让官军明面推进式搜查,起到打草惊蛇的目的。然后在以马义带领钱广、徐茂等大队长进行划片区暗中搜索,一明一暗交替进行。 只是就这几天的结果来看,尚未达到理想的效果。陶侃也不灰心,毕竟他很清楚这一次蜀汉与东晋之间的交锋,从这一刻起已经不在是明面上的大军团作战了,而是演变成汉魂与暗影之间的暗中对决。在此之前,汉魂士与暗影士之间也有过小规模的接触。可毕竟两者都是暗地里的组织,不宜暴露,所以都刻意的隐藏了。这一次则不然,因为刘谌的加入,在需要的时候,他们将不得不由暗地里走到明面 上来。 “遵命,请指挥使大人放心!末将一定会间竭尽全力,配合好马副指挥使完成抓捕任务。”黄庆连忙表决心道。其实按理来说,黄庆属于军方或者说官方系统,而陶侃属于国家安全或者特务组织,他们两个并不是一个系统。但是若论职位的话,黄庆虽然目前暂时掌控着合肥城防工作,但是跟陶侃仍然不属于一个级 别层面上。 尤其是陶侃的老师乃是车骑大将军刘弘,年纪轻轻还深受司马攸的看重,可谓是一支绝对的潜力股,所以黄庆才会以上司之理待之。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个特殊原因,那就是暗影与汉魂组织的情况相似,对外的主要职责是谍报工作,对内则主要是监管文臣武将与百姓。黄庆也怕自己不把暗影当回事,回头陶侃会抹黑诋毁他。 “嗯,这样就好。对了,本官让你们张贴贼酋刘谌的画像,重赏缉拿,你们可张贴了?”陶侃想了想,问道。 要说陶侃虽说没有见过刘谌,但是东晋的文臣武将有不少以前都是西晋投奔而来的,或者是曹魏遗留下来的老臣,他们中还是有人见过刘谌的。 “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在四个城门口以及人流量大的地方都张贴了。”黄庆如实说道。 马义听后,略一犹豫,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道:“陶大人,下官觉得贴这图其实效果并不大。” 虽说马义对于有人将自己计划通风报信给陶侃有些不爽,但是他并没有做好和陶侃反目的准备。相反,他也知道陶侃的潜力,目前还是想和陶侃的处好关系的。 毕竟他能够如此快的登上暗影副指挥使的位置,可不仅仅是因为有过相关工作经验,也不单纯是因为出卖了蜀汉一些很有价值的情报,这与刘弘和陶侃的抬举也是分不开的。 陶侃挑了挑眉道:“哦,马大人为何如此说呢?” 马义一咬牙道:“因为这画像其实并不是太像刘谌本人。” 身为以前汉魂副统领马全的族弟,马义曾经也见过刘谌几面。所以很清楚这画像有些诋毁贬低刘谌的成份在里面。最起码凭心而论,他觉得刘谌其实还是有些英武之气,没有画像里那么痞里痞气的感觉。 原本这也没有什么,但是马义发现陶侃似乎格外重视画像这回事情,这才不得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哪知陶侃听后,哈哈一笑道:“这点我自然清楚了!可是这并不重要,只要有些相像就可以了。你以前也是蜀汉的官员了,难道你没有发现蜀汉内部官民对于刘谌都有些近乎盲目的推崇吗!” 马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思索道:“陶大人您的意思是?”陶侃也不卖关子了,坦言道:“我让你派人暗中监督好那几处张贴点,你一定不要等闲视之。我认为很有可能,刘谌的随从或者汉魂士就会有人觉得那是在诋毁他们心中的皇帝陛下,然后就会忍不住将那画 撕掉。到时候你们就可以顺藤摸瓜了。” 马义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事实上会不会有人那样做,他也不敢保证。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到也算是不是方法的一种办法了。 “原来指挥使大人是这个意思啊,末将叹服!”黄庆连忙献上了自己的马屁道。 “另外,派人放出消息,就说何夔已经重伤被擒,这两日将会押解到合肥城受刑!”陶侃没有理会黄庆的马屁,接着抛出了自己的第二个办法。 通过马义的汇报,陶侃知道刘谌他们兵分三路,而且很可能何夔已经战死或者并没有与刘谌汇合,所以又想到了这个引蛇出洞的方法。即便失败了,对自己也没有多大损失。 “此计甚妙啊!若成功的话,刘谌必然会派人来劫持或者营救何夔,到那时候我们来个一网成擒,何愁刘谌不现形!”黄庆挑着大拇指,一个劲的摇晃道。 陶侃摆了摆手道:“这一次若是能够将刘谌抓住,本官会亲自向陛下替你们请功。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吧!” 马义也是心中感叹不已,之前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觉得陶侃是来抢自己功劳的。现在陶侃将话说明白了,不由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黄庆更是喜上眉梢,原本他还为自己在相对的后方合肥镇守,无法捞到战功而且还要暂时自己解决粮草感到郁闷不已。如今这么一个天大的功劳在等着自己,黄庆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当即表决心道:“请指挥使大人放心,有您的坐镇指挥,这合肥便是刘谌的葬身之地!” 第六百三十一章 陶侃之计(下)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东晋军与暗影组织加强了对刘谌的搜捕。与此同时,由于以前合肥属于南吴的势力,汉魂与暗影一同生活在合肥城中,到也能够勉强算是相安无事。可是如今合肥被东晋军所占据,暗影士自然变得强势起来,开始在东晋军的配合下搜捕汉魂士。一时之间,合肥城变得风声鹤唳起来。而汉魂士在刘谌的示意下,开始全部隐藏起行踪,以等候蜀汉大军来 时,在开始反攻清算。 南记米铺暗室中,南祥有些担忧的说道:“陛下,如今暗影与东晋军正在大规模搜捕您,白天的时候东晋军又来米铺了。”刘谌淡然一笑道:“那又如何,这么大一个合肥城,他们莫非以为还真能够将合肥城池翻个底朝天不成!至于人家来搜索,估计也是为了敲诈米粮,你尽快筹集送于那个叫黄庆的偏将吧!成大事者不必拘于 小节吗!” 此前,南祥已经将黄庆敲诈他的事情告诉过刘谌了。刘谌自然不会因为这点粮食而感觉到肉疼,相反他觉得既然黄庆有想法,反而他们会相对更加安全一些。 南祥点了点头,又气恼的说道:“对了,东晋军还将您的画像张贴在各个城门与街道之上了!” 刘谌无所谓的说道:“没有关系,反正朕也没有指望出去走动一下了,就算他们画的再像也是徒劳。” 南祥犹豫了一下,道:“可关键是他们画的有点像,只是却不神似啊!” 刘谌有些迷惑的问道:“朕到是被你弄糊涂了,那你说画像到底是像还是不像?” 南祥想了想,道:“像也不像。” 眼见刘谌眉头有些蹙起,南祥连忙接着补充道:“就是相貌有些相似,但、但是画的有些流里流气。”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那不正常吗!他们没有把朕画成独眼龙,满脸络腮胡就已经很给朕面子了。” 对于官府的惯用污蔑手法,刘谌以前在李三身上就曾见识过,也见怪不怪了。再者,他不会真的认为东晋把他画的有多么伟岸。相反,画的不像,对于他来说还更安全呢。 南祥见刘谌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不由轻叹道:“陛下,您在我们大汉臣民中可是深受爱戴啊!东晋如此侮辱您,您不介意,可是您的臣属受不了啊!若不是我拦着,有很多人都要去撕掉那画像。” 身为合肥城的汉魂负责人,南祥也算能力出众,他的见识也自然不会低,略一琢磨就看出了这背后可能隐藏的阴谋。 刘谌听后,当即明白了南祥的言外之意,下令道:“传朕旨意,任何人不许轻举妄动,也不可去接触画像,违令者军法处置!” 一旁的伍茅闻言,顿时有些不解的问道:“陛下,这却是为何啊!” 刘谌看了南祥一眼,沉声道:“朕怀疑这是东晋暗影士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让我们自投罗网。一旦我们的人去撕那画像,很有可能就会被人盯上了。” 伍茅这才恍然大悟道:“啊,这暗影也太狡猾了吧!”刘谌却是陷入了沉思,这个暗影组织他自然不陌生。当初诸葛质也提醒过他,东晋效仿己方,收纳了原青龙卫的班底,组建而成的间谍组织。己方的头号叛徒马义现在就身在暗影士中担任副指挥使的职务 。 不仅如此,暗影的指挥使陶侃更是刘弘的关门弟子,可谓年轻有为,己方在青徐的汉魂组织几乎被他打压的无法立足了。 南祥说到这里,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另外,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不知道当不当讲。” 刘谌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声音低沉的道:“说吧。” 南祥斟酌了一下词语,方道:“据外间流传,御林军统领何夔何将军受伤被俘,即日将会被押解至合肥城受审,恐怕凶多吉少了。” 话音刚落,伍茅情绪激动的道:“陛下,我们一定要救何将军啊,他是为了掩护我们才被东晋军所俘啊!” 在伍茅看来,何夔之前舍命救过他的性命,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何夔,他自己早死了。刘谌没来由心中一痛,伍茅所说他何曾不知,而且伦感情,伍茅与何夔的感情,根本无法和他与何夔的感情可比拟。但是身为主帅,刘谌更清楚,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感情用事。一旦这又是东晋军的 阴谋,那还不是一样等于自投罗网吗! “陛下,属下觉得此事可疑啊!恐是东晋军的阴谋。”南祥见刘谌默然无语,神情凝重,试探性的说道。 刘谌深吸了一口气,道:“确实不排除这个可能!这一次我们遇到的对手十分的狡诈,绝对不能等闲视之,否则我们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其实刘谌也看出了这件事情的蹊跷之处来,因为即便何夔受伤被俘。可为何偏偏要押解到合肥城来呢?除非是东晋军已经确定自己在合肥城,想以他为诱饵来逼自己露面。 可是换个角度仔细想一想,即便这个推断成立的话,也还是无法确定何夔是否被俘。毕竟无论何夔在不在他们手上,他们都同样能以此为诱饵。 刘谌说的如此郑重,南祥不由有些犹豫的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 刘谌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暂时以不变应万变吧!” “陛下,万一何将军真受伤被俘怎么办啊?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东晋军迫害吗!”伍茅听后,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其实这就是这招计谋的狠毒之处了,若是刘谌见死不救的话,难免会让部众心寒。而在这种危机情况下,有这样的思想状态,无疑是很危险的。“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长普作为朕的御林军统领,早就有这样的觉悟了。难道朕为了他一人,不顾所有人的性命吗!再说了,现在情况尚未明了,真假未变,等确定清楚在说吧!”刘谌有些 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大声呵斥道。 伍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南祥见刘谌的心情不好,自然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触刘谌霉头。 “你们先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因为何夔的消息,让刘谌感觉到了一丝的疲惫与心烦。虽说他并不认为何夔一定会被东晋军所俘。可是却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让他无法安心下来。 南祥与伍茅对视一眼,齐齐拱手退出了门外。然后轻轻将门给掩上,在外面警惕的守护着。只是密室内的刘谌尚未调整好情绪时,却听密室外又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刘谌见状,不由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颇为不悦的说道:“进来吧。” 第六百三十二章 白凤误中计 随着密室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刘谌只觉得眼前一白,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你!”当刘谌看清楚来人之后,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白衣女子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刘谌面前,没有任何的言语与动作,双眼一直盯着刘谌,仿佛定格了一般。 刘谌顿时觉得气氛有些古怪,浑身都有些不自然起来。当他看到门外的伍茅正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二个的时候,刘谌不由轻咳了两声,再次主动开口道:“白特使,你来了啊!” “属下白凤见过陛下。”白凤在刘谌的话语提醒下,回过神来,拱手说道。只是她的语气有些生硬,眼中却是出现了一丝雾气。 刘谌没来由心中一颤,不敢在看向白凤那无比幽怨的眼神,顿时用眼神狠狠的瞪了伍茅两眼,伍茅似乎有些回过味道来了,连忙将密室门给掩上。沉闷的关门声响起之后,刘谌反而觉得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起来。毕竟虽说他们两人是臣属关系,可也是孤男寡女关系啊!尤其是白凤尚未婚配,又比自己年纪小,偏偏还生得冷艳无双,这就让人难免不产 生一种遐想来了。 此情此景之下,刘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得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头,憨笑道:“你好啊,好久不见了啊!” 白凤看着一脸憨态可掬模样的刘谌,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微微闭起美眸,似是在回忆般的说道:“三年零四个月了。” 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白凤并没有刻意的去保持君臣关系,显得比较随意。其实她本就是一个女子,对于仕途更没有多少想法。她一直留在汉魂,其实很大原因是因为刘谌的原因。刘谌心中轻叹一声,自己确实和白凤很久没有见面了。这几年来,蜀汉的脚步越来越快,地盘也越来越大。白凤身为汉魂的骨干力量,一直在四处奔波,居无定所。若不是这一次自己恰好在庐江郡遇险, 恐怕两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除此之外,刘谌通过白凤的言行举止,以及对两人多久未见时间上的记忆来看,恐怕白凤确实对自己有着感情,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感情。“呃,呵呵。是啊,时间过的好快啊!不过,却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个地方再次见面,现在想想虽然惨了点,但也挺好的。”刘谌感觉气氛似乎变得更加暧昧了,不由呵呵一笑,打算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来调 节气氛。 白凤轻叹了一口气,用更加幽怨无比的眼神看向刘谌,半晌后方道:“好什么好,你都被人通缉了。” 说到这里,白凤“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来,展开后接着说道:“这是我傍晚进城时候看到的,虽说有些不大像,但还是能够认出来。” 对于白凤来说,刘谌在他头脑里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虽然画像中的刘谌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但是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刘谌见状,脸色微微一变道:“什么,你这画像是从合肥城中的街道上撕下来的?” 白凤闻言微微蹙眉,轻轻点了点头道:“怎么了?” 刘谌看着白凤那一脸疑惑的模样,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知道这是谁贴的吗!” “我不管是谁贴的,他们如此丑化你就是不行。”白凤语气坚决的说道。 刘谌心中涌起一丝感动,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摊手道:“这很可能是暗影的阴谋。从你撕下画像的那一刻起,很可能就已经被人暗中盯上了。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回去调集人马,在赶来的路上了。” 白凤无所谓的说道:“那又怎样,正好替你出气!”白凤说的风轻云淡,这到不是说她吹牛,而是她的性格使然。她原本就是一个杀手,想问题的时候往往都是直接用手中的刀解决。只是白凤可以如此,但是刘谌不能,他既是皇帝,也是主帅,他必须要做 好最坏以及最万全的打算。 “南祥、伍茅。”刘谌快步来到密室门口,打开门对着外面轻唤道。 “陛下有何吩咐!”南祥与伍茅第一时间从黑暗中钻了出来,拱手问道。 刘谌也不废话,立刻吩咐道:“情况有变,我们很可能已经被敌人盯上了!通知所有人,速速做好转移与应战准备!” 南祥与伍茅见刘谌说的郑重,也不敢多问,连忙答应一声各自准备去了。 刘谌吩咐完后,再度折回密室内,沉声道:“我们也准备转移吧。” “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白凤拿着手中的画像,轻叹了一口气道。由于她刚从荆州急匆匆赶来,并不是很清楚合肥这边局势的发展情况,所以才会在无意识之间,好心办了坏事。 刘谌摆手道:“你这是什么话!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朕都永远不会怪你。” 白凤听后,眼中再次腾起了雾气,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头,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刘谌的话语。 就在这时,南祥再度敲门,低声道:“陛下,已经准备好了,请速随属下转移!” 刘谌对着白凤道:“我们走吧!” 出了密室门,转出外间,刘谌与白凤来到院中,看着满天的星斗,刘谌感觉有种重新做人的感觉。 这是南记米蒲后院内的密室之一,专门用于接待以及开会所用。因为这些天为了安全起见,他很少出密室走动,以免被潜伏在暗中的暗影士发现。 “现在我们去哪里!”刘谌问南祥道。 南祥身为合肥城的汉魂负责人,自然最为熟悉本地情况。而且汉魂这类的组织往往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也是狡兔三窟,这样做除了多些回旋余地外,也是为了防止被敌人一锅端了。 南祥拱手道:“陛下,在西城我们尚有一处秘密据点,我们先去那隐秘吧。” 刘谌点点头,对于他来说,到哪里并没有区别。哪怕这次是他太过于谨慎多想了,也无所谓。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吗!就在刘谌与白凤等人打算趁着夜色撤出南祥米铺的时候,门外却是突然响起了激烈的厮杀声,一名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冲了进来道:“启禀陛下,门外出现了大批暗影士,已经与我们交上手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夜战突围 进来报信的黑衣中年男子是荆州的汉魂主事高轨,这一次白凤过来的时候,带了百余名汉魂精锐,其中就包括像高轨与在荥阳之战立下功劳的周林等部分中高层负责人。 南祥与伍茂等人闻言,均是吃了一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暗影士不仅真的来了,而且来的居然如此之快。 刘谌只是微微颔首,随即从腰中抽出双股剑,激励士气道:“诸位,俗语有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暗影士大举来袭,是时候到了与他们正面交锋,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刘谌的镇定让所有人心态顿时平静下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原本在谍报组织一途中他们已经反超了过去的老牌组织青龙卫,成为了当之无愧的行业老大。可是近几年暗影组织的迅速崛起,尤其是降服了马义这个大叛徒后,先后数次对东晋势力范围内的汉魂士进行清洗,大家没少吃亏,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气在。现在听刘谌这么一说,一个个顿时热血沸腾, 摩拳擦掌起来,神情激奋的喊道:“战战战!” 刘谌对于这样的效果很是满意,点头赞道:“很好,随朕杀出去!” 高轨见状,连忙开口劝道:“陛下您不仅是万金之躯,又是主帅,岂有冲锋陷阵的道理!请陛下先走,由属下负责冲杀!” 刘谌听高轨如此说,也没有继续坚持,点头道:“好吧,注意安全!” “多谢陛下关心!”高轨躬身感激的谢恩后,又拔出长刀,长身而起道:“保护陛下,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汉魂士,随我反冲锋!” “杀啊!”在高轨的带动下,随着白凤他们前来的汉魂士以及南祥带着庐江郡的汉魂士,纷纷从大门或者围墙上冲杀了出去。 “我们也走吧!”刘谌对着站在院内,没有动作的白凤说道。 白凤轻咬着嘴唇,好半晌才道:“是我连累你了。”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摆了摆手道:“你不要这么想,我们与暗影之间迟早有一战!而且你也是为了朕好,朕岂会怪你。” 白凤听后,并没有在说话了,但是眼神中却闪现出了一丝决绝。而伍茅则率领在南记米铺内守卫的御林军护着刘谌出了米铺大门。 刚一出门口,刘谌便看到了身穿黑色衣服的汉魂与身穿青色衣服的暗影激战在一处。与军队之间厮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喊打喊杀之声,只有刀光剑影漫天飞舞。 从人数上来看,身穿青色衣服的暗影士明显要多于汉魂士,有不少地方都出现了二打一的局面。 然而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并不奇怪,毕竟暗影组织是有备而来,他们人到的也非常齐备。马义与陶侃先后带来的七百余名暗影士几乎倾巢而出,将南记米铺包围的风雨不透。可是汉魂士与刘谌的御林军他们不可能全部集中在南记米铺附近,有不少人都分部在合肥城的各个地方,集合起来也需要时间。可以说,如果不是这一次白凤带着百余人就在附近待命,以及局限于场地狭 小,暗影也无法展开的话,那就更要吃大亏了。刘谌见状,眉头顿时紧蹙起来。暗影士居然来了这么多人,而且己方御林军加汉魂士虽然也有五百余人,但是却过于分散。最关键的还在于现在的合肥城,己方已经成为客场了,城中尚且有三千东晋军, 一旦他们加入到围剿当中来,那己方处境就更危险了。“陛下,跟我走!”白凤猛然拔出佩刀,如一团白光一般冲向了街道西边。她人快,刀更快,两名正在围杀一名汉魂士的暗影士,被白凤从后面两刀毙命。经过这些年的厮杀与磨练,白凤的刀技与暗杀之术 已非当年可比,更加的凌厉狠辣了。 刘谌见状,在不犹豫,手持双股剑,率领伍茅等御林军紧紧的跟在了白凤的身后。 在后方指挥作战的陶侃远远看到了一大股人正在朝西面涌动,心中顿时有所了然,对着身边护卫自己的周明道:“你去通知钱广让他加强西边防御,本官怀疑刘谌有可能要从那边突围了。” 这一次为了顺利剿杀刘谌,陶侃也带了大量的如钱广、周明、田虎等得力骨干前来合肥城了。 周明点头答应了一声,从身后街道绕路通知钱广去了。此时的刘谌正在竭力向西边街道突围,无奈人多路窄突破起来极为费力。不过是数十步的距离,已经血染街道了。由于刘谌的御林军在单兵作战中的混战并不占优势,死伤也是较大,尤其是伍茅仅有的小 部分陈国兵几乎已经死伤殆尽了。 不得已之下,刘谌不得不亲自挥刀盧战,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到达西边岔路口时,却见钱广突然带人杀出,硬生生的将刘谌的突围又给封住了。 “刘谌哪里跑!”钱广看到了御林军中间气度不凡的刘谌,料想此人很可能便是刘谌,不由顿时一亮,挥刀阻止,试探性的道。 “保护陛下!”伍茅连忙呼喝道。 钱广见状,不由哈哈大笑道:“今天该是我要行大运的时候,兄弟们,随我杀了刘谌!”就在这时,钱广直觉得眼前寒光一闪,直扑自己的面门而来。钱广不敢怠慢,连忙挥刀阻格,这才发现对方居然是一个女人,不由心下一松。只是下一刻,钱广却骇然的发现对方陡然变招,变劈砍为削, 直逼自己脖颈而来。 钱广弯腰低身闪过,连退数步躲过后,显得十分狼狈。 “给我冲,取刘谌人头者连升三级!”钱广恼怒的嘶吼一声,再次挥刀迎了上去。 白凤冷冷的看了钱广一眼,也不多说,指挥汉魂士迎了上去。此时她白色的衣袂早已经血红一片了。就在刘谌再度深陷重围之中时,从四面分别杀过来数批人来。刘谌见状,心头没来由一跳,当他看见来人正是己方的御林军与黑衣汉魂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这些人之所以现在才来,也是因为他们分散 隐藏在合肥城中。不久前的激战,让保持联系的汉魂与御林军将士们得了情报,这才集合过来救援。有了新生军的前后夹击,刘谌顿感压力减小了许多,一口气杀出了重围。而钱广原本就被白凤杀的节节后退,再加上腹背受敌,再也无法阻拦住,只能任由刘谌朝着西边突围而去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陶侃布局 夜幕中,刘谌与伍茅等人在南祥的带领下,略显狼狈的突围而出。当他们甩开追兵抵达城西一处秘密据点的时候,清点人数发现很多人并没有跟过来。一直等到天亮时分,刘谌派出去打探消息以及密留暗号的人陆续回来。部分汉魂士也循着之前南祥派人留下的特殊暗号赶了回来。这其中就包括满身是血的白凤,与肩膀上中了一刀的高轨等汉魂骨干人员 。 当然,虽然白凤等骨干安全的回来了,可是由于遭到数量高于己方,战力又不逊于己方的暗影突袭。尤其是在混战后期,东晋城防军赶到,更是让汉魂士与御林军的死伤变得颇为严重。 如今刘谌带来的三百御林军和陈国兵死伤的仅剩下一百多人,白凤与庐江的汉魂士总人数不过百余人了,一仗战斗减员过半,这让刘谌的处境越发困难起来。 “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大家。”在所有人安顿休息以后,白凤有些内疚的说道。 刘谌见一向冷艳傲人的白凤如此,不由开口安慰道:“这怎么能够怪你,你也是为了朕。真要怪也只能怪朕,不应该再次冒险突袭庐江,被人暗算。正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其实刘谌说是这么说,他骨子里透着一种不安分的因子,真是要他老老实实的皇宫里待着,他即便不得抑郁症,也该憋的受不了。 白凤轻咬着嘴唇,执拗的说道:“可是若不是我擅自撕下画像,也不会被暗影他们盯上。”刘谌轻叹了一口气,颇为感慨的说道:“无论是朕的御林军,还是汉魂士,他们从加入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其实朕现在最为担心的反而是朕的御林军统领何夔,有消息称他重伤被俘,被东晋 军押解到合肥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白凤秀眉一蹙道:“没有派人打探清楚吗!” 由于白凤是刚刚才赶到合肥城,便遇上了暗影夜袭的事情,所以还并不清楚何夔受伤被俘押解在城中的消息。 “还没有呢!不过,朕怀疑这只是暗影的诡计。”刘谌刚才也只是一时的有感而发,他唯恐白凤再度冒险,连忙挑明话题道。 白凤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不管是真是假,总要派人将事情真相调查清楚。若何统领真的被关押在城中县衙牢房里,纵然是暗影的诡计,我们也必须要想办法将他救出来啊!”对此,刘谌自然深表赞同。只是他仍然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你也与暗影厮杀了一夜,早点去休息吧。至于长普的事情,我会让南祥派人去打探消息的。毕竟他们在合肥多年,地理环境各方面也熟悉多了。 ” 白凤听刘谌这么说,这才微微点点头休息去了。毕竟之前她从荆州风尘仆仆的赶来,又与暗影激战了一夜,也确实有些累了。 合肥暗影临时指挥所内,陶侃阴着脸对道:“难道刘谌他们上天入地去了?” 在此前围剿刘谌的伏击战中,陶侃亲自指挥,原以为吃定刘谌他们了。结果没有想到汉魂士的精锐程度,硬生生被对方杀出了一条血路,眼睁睁的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再次逃脱。 最郁闷的是虽然也斩杀了两三百刘谌的部下,可是己方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所带来的七百人,也折损了两三百人,这让他感觉很没有面子。 黄庆听后,身体一哆嗦,连忙辩解道:“指挥使大人,昨夜天黑又是混战,这些人对于城中地理环境十分熟悉,他们分批逃窜,所以……” 说到这里,黄庆小心的看了陶侃一眼,又连忙补充说道:“不过,指挥使大人您放心,末将已经派人封锁四门,连夜搜捕刘谌了。一旦有了贼寇的消息,会第一时间汇报您知晓的。” 黄庆也很郁闷,自己在陶侃他们围剿刘谌等汉魂士的时候,分配的任务是看守好四门,防止有漏网之鱼逃出合肥城。可是没有多久,陶侃又让他带人参与围剿刘谌的汉魂士。 结果,刘谌仍然跑了,自己又被委派去搜捕刘谌,可合肥城虽说比不上长安洛阳那样的大都市,可是趁乱藏个一两百人,一时间又哪里能够找的到。 陶侃似乎懒得多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抓紧时间去办。 黄庆如蒙大赦一般的离开后,钱广单膝跪倒,主动请罪道:“属下无能,让刘谌在眼皮子底下逃走了,请指挥使大人责罚!” 陶侃看着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爱将,轻叹了一口气道:“起来吧。虽然这次你办事不力,但也情有可原。若能如此轻易的捕杀到他,刘谌也就不是刘谌了。” 一旁的马义微微撇了撇嘴,他对于陶侃这样的说辞颇为不屑,觉得这是陶侃有意在偏袒自己的心腹。 不过,马义心中未免又有心幸灾乐祸。毕竟刘谌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一旦被有心之人借机大做文章,捅到司马攸那里的话,难免会受到责罚。 “马副指挥使,我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陶侃看了身边的马义一眼,问道。 马义连忙做出一副恭顺敬服的模样道:“您放心,卑职已经放出何夔重伤被俘的消息,并在县衙大牢布置好了一切。现在大牢乍一看防御松懈,但是只要刘谌赶来救人的话,一定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陶侃一计不成,便将希望堵在了第二条计策上。他在赌刘谌心系身边心腹的安危,一定不会就这么放任何夔不管。一旦刘谌忍不住亲自来救人的话,就可以将他捕杀。哪怕是刘谌没有亲自来或者只是派其他人来救或者打探消息的话,他们就可以借机将他们斩杀和抓活口。然后在借机严刑逼供,力争挖出刘谌的线索来。毕竟对于暗影的严刑酷法,陶侃还是十分的自信, 没有人能够挺得住。 “嗯,这一次就由你亲自在县衙大牢那里坐镇指挥,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再浪费机会了!”陶侃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在看了马义一眼后,郑重的嘱咐道。马义心中一动,对于有能够独立将刘谌捕杀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连忙拱手道:“请指挥使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不负您的重托。只有刘谌敢来,那他即便插翅也难逃!” 第六百三十五章 白凤劫狱(上) 次日夜,白凤经过一整天的休息后,精神与体力具以恢复过来,心中开始思索营救何夔的事情了。 虽然早上刘谌明确表示让白凤不要轻举妄动,也说了没有丝毫怪她的意思。但是白凤还是执拗的认为自己的到来不仅没有帮助到刘谌,反而牵连了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当然,白凤也很清楚何夔与刘谌之间的感情。所以,白凤决定将功赎罪,夜探合肥城大牢,打探何夔消息的同时,伺机将他给营救出来。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白凤还是决定召集自己从荆州带来的部下高轨与周林二员得力干将,做出周密的计划安排来。 高轨与周林在听了白凤冒险的想法后,齐声反对道:“白特使,不可啊!此举实在是太冒险了。一旦误中了东晋的诡计,那对于陛下的处境可就更加危险了啊!” 高轨他们说的已经算是比较含蓄,言外之意就是己方之前因为不了解情况贸然撕掉了画像,引来了暗影。现在若是在贸然去大牢救人,说不定就是自投罗网。 对于高轨两人的齐齐不赞同,白凤蹙眉道:“是不是诡计只有试探了才知道!我意已绝,若你们不愿意,我便单独行动就是了。” 高轨与周林对视了一眼,周林试探性的问道:“这事情还是先禀报陛下知晓为好吧!” “不行!”白凤当即斩钉截铁的反对道。 高轨闻言一愣,随即无奈的摇头叹息道:“白特使,既然您坚持要悄悄前往,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咱们一定要做好完全的应对之策,若不然可就是弄巧成拙了啊!” 白凤眉头稍微舒展开来,道:“嗯,我让你们两个来,正是为此。” 按照以往白凤特立独行的习惯,这种事情她一般会一个人去单独完成。但是因为刘谌一再提醒,所以她才决定让智计较为出众的高轨与周林想一个保险的方法,来避免自己再次上当中计所带来的后果。高轨在屋子里踱了几圈后,沉吟道:“兵法有云,攻敌必救。我们可先悄悄潜入县衙中放火。若敌人大牢防御减弱,则说明何统领并不在牢中。若是敌人大牢防御反而加强,则说明何统领有可能真的在牢中 了。” 周林闻言,道:“可是若敌人故意设计,也料中我们是在采用明放火,暗窥视之计怎么办?” 高轨笑道:“其实咱们放火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引起混乱,到那个时候,我们也可以趁机浑水摸鱼打探消息啊!” 白凤轻“嗯”了一声,道:“此计可行,就按照这个办法进行吧!” 高轨点头道:“为了防止万一,我们可兵分两路。一路负责救人,一路负责在外接应。一旦确定了县衙大牢里被抓的是何统领后,在伺机救人吧。” 说到这里,高轨想了想,又道:“请白特使带一路人在外接应,我带人进牢中救人,由周林负责混入打探消息,见机行事吧。” 白凤摇头反对道:“不。由你负责接应,我亲自进去救人吧!” 高轨与周林见白凤说的坚决也就不好在反对了,带上从荆州带来剩余的五十余人,分两路出发了。 只是高轨留了一个心眼,在临走之前,悄悄找到合肥的汉魂负责人南祥,将计划告诉了他。并嘱咐他一旦己方一个时辰还没有回来,就请他立刻将事情禀报刘谌知晓,做好完全准备。 三更时分,白凤等一行人悄悄的来到了合肥城的县衙之中。合肥县衙位于县城的中心位置,由于是扩建后的新城,占地规模约二十余亩,不大也不算小了。 周林东张西望一番后,率先悄悄翻墙潜入了府中。只是他并没有直奔牢房方向,反而是奔向县衙伙房所在的地方。 片刻之后,周林张嘴大叫一声道:“不好了,走水了。” 随即县衙中的杂役与差役们纷纷惊慌失措的提着木桶与水盆前来救火。周林见时机差不多了,趁着别人不注意,打晕了一名杂役,三下五除二扒下他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然后朝着大牢所在的方向奔去。 周林一路快步奔跑,一路遇到差役便叫道:“不好了,县衙后院走水了,快去救火啊!” 等来到大牢门口后,周林发现这里尚且守着大批的东晋官军,他们并没有擅离职守的意思。 周林见状,眉头挑了挑,刚要转身退去。却见角落中传出一句喊声,道:“站住!” 周林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循声望去,但见暗处走出一个中年阴鸷男子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穿青衣的剽悍汉子。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上下仔细的打量了周林半晌,阴声阴气的说道。这人非是旁人,正是归附马义的丁绥。而他守候在这里的责任,自然是暗中观察。而周林的一举一动,皆被他看在了眼里。 周林看到这几人穿着的青衣时,心中便暗暗叫苦,知道眼前这几人正是暗影士,那么何夔受伤被俘,很可能就是一个圈套了。 想到这里,周林忽然面露惊恐之状,手指后方。 那人下意识的向后看去,待回头时,却见周林已经撒丫子便往墙角处奔跑而去。 “擦!想跑,哪那么容易,抓住他!”丁绥气得一跺脚,大喝道。 与此同时,大牢附近涌出各个阴暗角落,包括屋顶之上顿时蹿出了数十条身影,将他的退路拦住。 周林见状,当即从后背上抽出宽刀,与包抄过来的暗影士展开了肉搏战。 丁绥哈哈一笑道:“小样,今天看你往哪里逃!抓活的!” “嗖嗖嗖!”就在周林被重重包围之时,白凤带着二三十名汉魂士从围墙上跳下,也不答话,与暗影士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丁绥刚冲上前想要以少打多,见白凤等人杀到。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来了多少人,便连忙后退到了安全距离,然后对着身边的一名暗影士低声耳语了一番。 那名暗影士点头后,匆匆而去。 此时的白凤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仍然谨慎的守在大牢门口的数十名东晋士卒,心中反复考虑何夔究竟在不在里面。 “敌人有所防备,不可应战,速撤啊!”周林看到了白凤的异常,一路杀到她身边,连忙劝说道。谁料白凤在犹豫片刻之后,不仅没有退去,反而加快身形步伐,挥刀径自朝着大牢内侧杀奔而去。 第六百三十六章 白凤劫狱(中) “回来啊!”周林见白凤居然冲向东晋军把守的牢房,不由大惊失色,连忙呼唤道。 虽然周林也不敢确信何夔究竟有没有在牢房里。可是他却很清楚一旦冲进去,就很容易被人封住牢房大门,到那个时候再想要跑可就难了。 只是白凤本就是一个执拗的人,此时心意已决,又岂是轻易能够被劝服,仍然头也不回的冲向了地牢。 周林见状,一咬牙只能带着身边几名汉魂士跟在了白凤的身后,一路杀向了牢房。看守牢房的东晋士卒战力显然要远比暗影士容易对付多了,很快就被杀出了一条通道。 白凤也顾不上许多了,借势快速冲进了牢房。毕竟谜底就在眼前,若不能亲眼见证何夔是否在里面,她又如何能够安心。 只是当白凤率先杀进牢房后,却见牢房最里面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中年胖子,在他身边站着二十多名精壮青衣汉子,清一色的佩刀,正满脸肃杀的盯着白凤等人。 “哈哈,你们已经中计了,还不放下刀剑投降!或许本官心情好,能够留下你们一条性命!”中年胖子哈哈大笑,一脸得意的说道。 “马义狗贼,没有想到你躲在这里,今天即便我死,也要拉上你垫背!”白凤一眼认出了对方居然是马义后,不由柳眉倒竖,咬牙切齿的说道。自从马义背叛了汉魂组织至今,汉魂人一直想要将这个有史以来最大的汉奸给正法。可是无奈马义身在暗影的青徐后方,平时守卫的也极其严密,总是没有下手的机会。为此,即便汉魂开出了红色通缉令 也至今未能完成斩杀马义的使命。 马义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哼,想要杀本官,哪有那么容易!实话告诉你们吧,很快县衙就会被包围的风雨不透了,今夜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周林,你带人堵住牢房大门,今夜我纵然死也要将马义这个狗贼杀掉!”白凤大声朝着刚跟进来的周林下令后,挥刀直冲向马义所在的方向。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杀了她!”马义端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得的端着茶杯,一边喝水一边说道。 几名精锐青衣汉子见状,二话不说,挥刀率先迎向了白凤。 白凤在仇恨的刺激下,激发了身体的全部潜能。身子犹如鬼魅一般,在暗影士的合击中闪转腾挪,冷不防就是一刀毙敌。 “再上!”眼见几名暗影士已经被白凤斩杀了好几个人,马义不由将茶杯放下,大声下令道。 最前面的几名暗影士顿时再次挥刀迎了上去,再次挡住了白凤前进的步伐。白凤已然杀红了眼睛,眼中只有马义那面目可憎的胖脸。“上、再上!你们这群废物,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杀不了一个女人吗!丁绥,你这个蠢材,难道你丫死了吗!”马义看到白凤已经杀了十余人,大有势不可挡之势时,再也坐不住了,忍不住从椅子上跳起来 ,大声咆哮道。 按照马义最初的剧本,他在牢房里守株待兔,给汉魂士以沉重心理打击,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高手风范。至于马义的自身安全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因为牢房里通道狭窄,他身边的二十多名汉魂士又是精锐,在这种情况下,纵然汉魂士还有战意,有这些人层层阻挡,完全够门外事情商议好的丁绥带人 杀进来了。 只是马义万万没有想到的杀进来的偏偏是单兵杀戮能力极强的白凤,而且白凤在仇恨的刺激下,居然死战不退。还有更要命的就是这牢房的特殊地形了,之前马义打的是瓮中捉鳖的如意算盘。现在到好因为通道狭隘,他们一次性只能几人围攻白凤。那倒霉的牢房大门,在周林等几名汉魂士死战不退的封挡下,东晋 军与汉魂士多次冲击未果,迟迟无法打破这种诡异的僵局。 或许是在马义的刺激下,负责保护他安全的暗影士队长田虎有些面子上过不去了,他手持钢刀迎了上去。 “唰唰唰!”田虎如一头猛虎一般冲到白凤面前,当头便是上中下三刀,刀刀不离白凤要害。 白凤本能的感觉到危机到来,身形向后急退,躲过了田虎的猛击。只是她这一退虽然看似避开了攻击,但是之前好不容易冲杀近前的距离,又被暗影士重新封堵住了。 祸不单行,门外的丁绥在马义大声喝骂声中,终于发起狠来,亲自督战。周林人少很快便挡不住了,已经退到了门内,借助着通道继续抵挡。 马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又坐了下来,又装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白凤也注意到了这一切,她知道今天恐怕是中了暗影的圈套。如今时间不等人,若自己再不能杀掉马义,他们很可能就要白白牺牲在这里了。 “马义狗贼!”想到这里,白凤恶向胆边生,娇斥一声,再次挥刀而上,力争在周林他们战死之前,自己能够解决掉马义,也算替自己和大家提前报仇了。 “想杀马副使,先过我这关!”田虎冷笑一声,毫不畏惧的迎击上去。 若是在平时,俩人公平决斗,田虎断然不是白凤对手。可是如今形势危机,白凤又战了许久,又有暗影士在旁边帮衬,却是急切间无法斩杀田虎。 “去死吧!”白凤面对田虎当胸而来的一刀,只是身子微微一闪,紧跟着反手一刀斩向田虎的脖颈。 只听“嗤”的一声,白凤肩膀到胸口的位置被田虎的迎面一刀划了一个半尺长的口子,鲜血顿时汩汩而出。若不是她身子躲闪的快,恐怕就要划到胸口了。 不过,田虎虽然伤到了白凤,但是却被白凤反手一刀砍中了脖颈,一颗硕大粗犷的头颅顿时飞出。 白凤这种悍不畏死,完全以命搏命的杀法,却是让围攻他的几名暗影士为之一愣。白凤一咬牙,手中佩刀猛然脱手而出,径自飞向了正从椅子上再度跳起的马义。“噗”,白凤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刀,正中马义的前胸,直接将他钉在了身后的牢房墙壁之上。要说马义也是倒霉,他自己身手稀松平常。本来还有田虎保护,可是田虎刚才上去迎战被杀,出现了这短暂的防 御空档,他便因此命归西天了。 “不好了,马副指挥使被人杀了!”反应过来的暗影士,有的慌忙上去查看马义的情况,有的则又惊又怒的冲向了白凤。 白凤一击得手后,嘴角难得露出一丝解恨的笑容,胸前却早已经被鲜血染红。只是由于刚才那一击牵动了伤口,使得她在也无力再战,疲惫的瘫倒在地下。“杀了她,替马副指挥使报仇!”几名离得最近的暗影士挥舞钢刀,齐齐举刀砍向了倒在地上无力反抗的白凤。 第六百三十七章 白凤劫狱(下) “铛铛铛”,接连的刀剑撞击上响起。原来就在白凤已经慢慢闭上双眼认命的时候,周林拼着背后被人砍上一刀的代价,快步冲到白凤面前,挥刀架住了砍向地上白凤的几刀。 白凤等了一会,睁开眼睛,看到周林背后正在滴血,不由心下一叹,道:“你不用管我,自己突围吧。” 此时的白凤脸色惨白,前襟已然红的吓人了。她自知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不仅没有战力,反而是种拖累。若是周林想要带上他,那他们一个都跑不了了。 周林并没有回答白凤的话,只是对着仅仅剩下的三名汉魂士,吩咐道:“你们保护着白特使突围!”周林明知道几乎没有可能冲杀出去,但是仍然不能也不愿意放弃。这不仅仅是因为汉魂的不放弃不抛弃精神,也是因为白凤的特殊身份。其实很多人都知道白凤不单单是汉魂的特使那么简单,更重要她与 刘谌的关系也颇有些暧昧。 丁绥见周林他们居然还想带着重伤的白凤突围,有些歇斯底里的说道:“哼,困兽犹斗!你们杀了马副指挥使,还想活着离开吗!不仅是你们走不了,今天来的所有人都要陪葬!” 要说丁绥好不容易找到了马义这个靠山,就这么又没了,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了。而且这一次本来已经大功在即,却因为马义的死,很可能不仅半点功劳都没有了,还要受到牵连,这让他如何能不癫狂。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了激烈的厮杀声。丁绥下意识的回转过头来,却见高轨带着十数人从他们后面势不可挡的杀了进来。 原来,县衙内传来的激烈厮杀声,惊动了在县衙外的高轨,这才带着接应的一路人马杀进县衙来。 当高轨冲进县衙后看,看到了众多暗影士,便知道己方中计。可是因为看不到白凤与周林,却不能就此退去。直到高轨听到牢房里传出了激烈的厮杀声,这才从牢房外冒险冲进来接应白凤他们。 丁绥急忙叫道:“挡住他们!” 可是门外的东晋士兵在这种小范围的单兵作战中根本就不是高轨这些精锐汉魂士的对手,很快便打的他们节节败退。 高轨看到了浑身血迹斑斑,被一名汉魂士架着的白凤后,不由虎吼一声道:“周林,快带白特使突围!我来断后!” 周林绝境逢生,再不迟疑,当即朝着高轨的方向杀了过去。 丁绥等人在高轨与周林的强力合击下,硬生生的被杀到了拐落。周林冲出牢房后,亲自架起白凤便往外突围。 只是此时经过长时间的耽搁,暗影士越来越多,汉魂士却死伤惨重,已经只有二十多人了。周林很清楚事情危急,若在不撤退的话,恐怕今夜他们就要全军命丧此处了。 想到这里,周林也顾不上正在断后的高轨了,强忍着背后的伤痛,在两名汉魂士的帮助下,将白凤连拉带拽的扯上了墙头。 待到周林跳下围墙之后,也不顾其余人了,架着白凤便走。此时的白凤因失血过多,已经失去了意识,不能够在耽搁下去了。 拐过一条街后,周林心中稍宽,刚想要找地方隐蔽起来,冷不防旁边闪出一道黑影,紧接着便是一道寒芒扑向了白凤。 周林见状,顿时大惊失色,也顾不着多想,用力侧转身子,挡在了白凤的身边。 只听“噗哧”一声,钢刀入肉的声音响起,周林只觉后背又是一阵剧痛。艰难的转头看向那人,却见偷袭自己的正是前夜在南记米铺伏击己方的钱广。 周林用力转身将白凤护在身后,然后看向正从黑暗角落里走出来的数十名青衣男子,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他不畏惧死亡,可是自己这么一死,白凤恐怕就再无生机了。 “早听说汉魂里有一个白衣女杀手,冷艳无双。想来她身后的那个女人就是白凤吧。”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是的,陶大人。您看他拼死也要保护那女人,应该是吧!”钱广神情恭敬的说道。只是他现在反而并不急着杀了白凤和彻底结果周林,一副猫戏老鼠的模样。 来的人正是暗影士指挥使陶侃,此前他设计好陷阱后,令马义坐守县衙指挥。他自己则隐藏在幕后,等到马义刚才派人传来消息时,他才带着余下所有的暗影士朝着县衙方向收网,以捕捉漏网之鱼。 相对于白凤而言,陶侃虽然并没有见过面,但是却听说过蜀汉汉魂组织中有一个精于刺杀之术的漂亮女人,此女喜欢穿白衣,地位极高,所以陶侃才猜出了白凤的真实身份。 “嗯,看来刘谌不会来了!将他们两个抓起来吧,有白凤做人质,本官就不信刘谌他们会无动于衷!”陶侃淡淡的说道。 “杀啊!”关键时刻,从街道另一侧突然杀出一彪人马来。 钱广见状,心中一惊的同时,伸手就要去抓白凤。 周林心中一喜,用尽全身力气,反身扑向了钱广。 钱广闪身想要避过,却不防被周林顺势抱住了腰,一下子扑倒在地。 “去死吧!”钱广恼羞成怒之下,用刀接连的砍在周林的身上。而周林却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部,直到被砍死时,仍然抱着钱广。 陶侃也反应过来了,电步闪身冲上近期,伸手就要去抢地上的白凤。忽听耳边响起呼啸之声,陶侃下意识抬起头来,却见一个庞大的黑影疾如闪电般的飞了过来。 陶侃不敢迎接,只得闪身躲避。还没有等他定好身形,一抹寒光袭来。陶侃反应不急,被突如而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忙向后急退。 等陶侃退了十余步后,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刚才那个庞大的黑影居然是一个人。如此说来,刚才挥出一刀的自然也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经过刚才这一连串的变故,街道另一侧的人已经赶到了他们身前,为首一个中年男子弯腰抱起地上的白凤,转身便走,丝毫没有应战的意思。 这些人非是别人,正是刘谌和合肥的汉魂士。事情经过很简单,在高轨出发前,曾经悄悄告诉过南祥。而南祥反复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将实情告诉刘谌。刘谌在睡梦中被南祥叫醒,得知事情真相后,不由又气又急,这才带着南祥以及所有的人前来接应白凤他们。至于之前那个庞大的黑影正是在关键时刻被刘谌灵机一动掷出的合肥汉魂负责人南祥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血战长街(上) “追击,休要走了刘谌!”眼见一个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身影抱走了白凤,陶侃第一反应便猜此人定是刘谌无疑。此情此景之下,刘谌离他如此之近,陶侃又如何能放过这干掉刘谌的千载难逢好机会呢! 南祥横刀挡在陶侃面前,声音低沉的说道:“你的对手是我!” 陶侃微微一愣,却并没有多话,直接出刀划向了南祥。在他看来,南祥根本不配自己多费唇舌。既然选择挡在自己面前,直接砍死便是。 南祥能够做为合肥城汉魂的负责人,身手自然不会弱。可是这也要分跟谁比,遇到了陶侃,还就真不是敌手。才几个回合,便已然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若不是他抱着必死之心,早就该败退了。 然而,反应过来的暗影在钱广的带领下,径自向着刘谌逃跑的方向追去。虽然有汉魂士不停的阻击,可是奈何人数有限,根本就不是暗影的敌手。 南祥眼见钱广绕开自己这些断后的人,直追刘谌而去,心中更加急切,一连被陶侃在身上划了两个口子。但是却仍然死战不退,为的就是拖住陶侃他们,以减轻刘谌的压力。 “看在你是条硬汉子的份上,只要你肯投降,本官不仅不杀你,还会重用你!”陶侃看着浑身是血,犹自死战不退的南祥,难得开口劝说道。 “呸!上国之臣,岂有降下邦之理!”南祥顿时感觉自己被陶侃羞辱了,他用尽全力攻出一刀,以此来显示自己的铮铮之骨。 陶侃挥刀格挡的同时,却是摇头叹息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你想要死,本官便成全了你!”言罢,陶侃手腕一翻,格挡出去的刀突然径直削向了南祥的脖颈。南祥连忙撤身后退躲避,却见陶侃身子猛然加速,一刀快似一刀,一连攻出了四五刀,直杀的南祥手臂酸软,掌中钢刀一个不留神脱手而 出。 “去死吧!”陶侃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挥动朝着有些错愕的南祥当头劈去。眼见南祥反应不及闭目等死之时,忽然身后传来了相同的吼叫声,道:“去死吧!” 陶侃感觉到声音就在自己身后,不由被吓了一跳,连忙收刀闪到一边。他可不想因为杀一个在他眼里微不足道的蜀人,而丢了自己的宝贵性命。这种一命换一命的打法,实在不适合自己这样的身份。 陶侃横刀于胸,看向刚才偷袭自己的人,却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汉子正举刀紧盯着自己,而他身后还跟着十余名同样浑身是血的黑衣汉子正在与自己的人厮杀在一处。 陶侃见状,心中顿时明白,这应该是从合肥县衙里突围而出的漏网之鱼了。事实上,正如陶侃所预料的一般,这十数人正是高轨为首的汉魂士。 南祥则借机连忙也跟着侧步后退,随手捡起一把钢刀,继续作战。虽然他不畏惧死亡,可是并不意味着会束手待毙。 “杀!”高轨一刀逼退陶侃,危急之中救下南祥后,并不做耽搁,再次攻向了陶侃。 陶侃也发现高轨的身手远在南祥之上,不敢怠慢,与其战在一处。只是高轨虽然身手强,但与陶侃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被陶侃压制的死死的。 南祥见状,也顾不上讲究了,持刀迎上助战,两人合战陶侃。陶侃却是仍然丝毫不处下风,但是想要短时间干掉这二人,却又是做不到。 “撤!”高轨见合力斗不倒陶侃,而己方人越来越少,丁绥又带人追杀上来,顿时放弃了斩杀陶侃的想法,低声招呼了南祥一声。 南祥心领神会,配合高轨夹攻陶侃,将其逼退后,转身便撤。毕竟他原本就无心斗陶侃。这不仅是能不能打的过的问题,更是因为现在形势危机,刘谌还处于危难之中在。 陶侃自然不会任由他们就此逃离,一面指挥暗影士剿杀断后的汉魂士,一面下令追击漏网之鱼。 另一边,长街之上。钱广一路追杀刘谌。眼见刘谌身边只剩几个人跟随的时候,不由欣喜若狂,带着数十名暗影士当先追了过去,大喝道:“刘谌哪里逃,还不丢下人头,更待何时!” 刘谌并不回头,一路抱着白凤狂奔。这也亏得他力大,若不然换成其它人,早就累垮了,更别说抱着跑这么远了。 眼见又到了一条街道口,刘谌即将消失在面前,而己方人似乎追击的速度变缓,钱广不由又急又怒,大声激励道:“追杀刘谌,杀了他,封候拜将不在话下,建功立业只在今晚啊!” 一种暗影士在钱广的鼓动下,顿时一个个如打了鸡血一般,在钱广的带领下加速冲了过去。 “嗖嗖嗖!”钱广刚冲过街道,但见一阵箭雨袭来,不由吓的连忙挥刀阻格。 “小心!”如果说钱广的伸手尚且能够在黑夜中勉强格挡箭雨,可是普通的暗影士却没有这样的能力。在遭到突如其来的箭雨袭击后,顿时倒下十余人。 “不要停,加速冲过去!”钱广冷静下来后,立刻分析对方不可能有多少人。毕竟这里是合肥,现在还被己方军队所控制,放箭的很可能只是刘谌的一些残部而已。事实上,也正如钱广所预料的那般,这些人并不是什么援军。只是刘谌身边仅剩下的一百多人的御林军罢了。在他接到白凤带人夜探县衙的消息后,刘谌就感到了不妙。只是他在决定救应白凤的时候,做 出了一些变动。毕竟御林军属于军队编制,并不适合与暗影这样的人专门做单兵作战。所以刘谌仅带上了南祥和他的数十名手下去接应白凤。却将御林军留给了伍茅,装备上南祥收集的弓箭,让其带队埋伏在此处,以希 望关键时刻能够起到奇兵的作用。 暗影士到底不同于一般的士卒,他们在钱广的死命令下,悍不畏死的继续循着刘谌的踪迹追了上去。 只是钱广却没有想到,对方箭雨虽然算不上密集,但是却很精准。每前进几步,就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钱广自然不甘心到手的功劳就这样溜掉,率人打算强行突破。可就在这个时候,高轨带着南祥以及十几名汉魂人员从后面冲杀上来,前后夹击之下,钱广不得已只能分兵阻挡。 “去死吧!”高轨一眼认出了曾经与自己交手过的钱广,而南祥也认出了杀了周林的凶手,两人再度联手攻下了钱广。钱广显然没有陶侃的身上,战不数合,被高轨瞅中空档,一刀斩杀。失去了主心骨的暗影,顿时溃散。高轨与南祥不敢耽搁,趁机突围而去。 第六百三十九章 血战长街(下) 不多时,陶侃汇合丁绥将负责断后的汉魂士清剿殆尽后,率着大队人马追赶上来。在半路上却遇到了溃散的暗影士,他们抬着钱广的尸首惊慌失措的撤了回来。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眼见自己的心腹钱广被杀,陶侃顿时怒极,大声质问道。暗影士的一个小队长,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的说道:“报告指挥使大人,钱大队带着我们追击刘谌到长街的时候,突然遭遇到大批不明汉魂士突袭。后来有一波敌人从后面杀来,前后夹击,两名敌人头目 联手将钱队长杀害了。”陶侃闻言,当即明白陶侃应该是被高轨与南祥联手杀死的。至于大批汉魂士突袭,到是让他有些不解,因为据他根据情报推算,如今合肥城刘谌的部下不可能会有什么大批说法。至多不过剩个一二百人了 。 “大批是多少人?”陶侃强压怒意,问道。 小队长脸一红,有些结巴的说道:“应该在数十人以上吧” “什么!”陶侃双眼瞪的溜圆,他感觉小队长在糊弄自己。 小队长见状,连忙补充道:“对方先是用弓箭袭击,后来虽然与我们短兵相接了,但大多仍然是弓箭袭扰。钱大队被杀后,我们实在抵挡不住了,这才抢了尸首退了回来。”陶侃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上双眼,然后猛然睁开道:“立刻让人传令黄将军,全城搜捕,以长街为中心合围。其余人兵分两路,一路由丁绥往东边包抄,一路随我向西追击!今夜无论如何一定要抓住刘谌 !” 此时的陶侃已经有些癫狂了,原本自己意味计划的十分周密,可结果却是十分的残酷。之前他丁绥说马义被杀,已经震了他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如今自己的心腹手下钱广的战死,更让他陷入了暴走状态。 相对于己方死了两个重要人物来说,汉魂不过一死一伤,在汉魂士与暗影士的对决中虽说他们貌似占了优势,可是却是胜在人数众多与突袭上面了。若是公平对决的话,恐怕结果就是汉魂取胜了。 这样的结果让陶侃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毕竟他虽然暗影建立要晚于汉魂,可是陶侃自认为接手后付出了大量的心血,所以多少有些心灰意冷。 “是!”丁绥等人见陶侃脸色铁青,心情不好,连忙躬身应命,唯恐陶侃将怒火发到自己头上来。 另一面,刘谌怀抱着失去意识的白凤,一路火急火燎的朝着城西落脚处进发。虽然暗影先后折了马义与钱广两人,可是刘谌并没有丝毫的高兴。甚至他宁愿白凤平安无事,也不想有这样的“战绩”。 “不好,陛下,前方有大队晋军正朝着我们方向过来。”快抵达城西的时候,负责前方开路与哨探的南祥匆匆赶了过来,报信道。 “东晋军有多少人马!”刘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看了一眼怀中的白凤,不由心中哀叹,这一次白凤实在是太冲动了,造成了如此困境。 南祥直言道:“约莫数百人吧。”刘谌又是一皱眉,这如果要是换做平时,数百东晋兵刘谌还真不会放在眼里。毕竟此时刘谌部下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御林军还有一百余人,汉魂士也还有十个人,虽然人少,但是论兵将战斗力两者不可同 日而语。 只是接连的恶战,让御林军与汉魂士皆以疲惫不堪。不少人甚至还或多或少带着伤。而且一旦被东晋军缠住,很可能被陶侃的暗影士追上,到时候可真就插翅难飞了。 由此看来,这一切应该都是陶侃的阴谋。今晚不仅暗影出动了所有人马,甚至连合肥守军都调动了,看样子就是打算将自己一网成擒才罢休。 “有没有其它路绕过去。”刘谌略一沉思,开口问道。 南祥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们这么多人,恐怕东晋军也已经探听到我们的消息了。” 仿佛为了验证南祥猜测的准确性一般,成批的东晋军便快步追赶了过来,为首一将,骑马跨刀大声呼喝道:“贼酋,尔已经中了陶指挥使大人的计了。今夜尔等你插翅难逃,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此人非是旁人,正是合肥城守将黄庆。他在白凤他们夜探县衙的时候,就与陶侃同时得到了消息。不同的是黄庆集结兵马在外围,随时准备做最后的拦截。而在不久前他接到陶侃的命令,这才带人抄近路 来阻截刘谌等人。 “陛下,末将带人挡住敌军,掩护您和高大人他们突围!”伍茅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主动请缨道。 在这种军队规模的较量中,御林军无疑比汉魂士更懂得临阵搏杀之术。而且汉魂士死战一夜,已经损失殆尽,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了。但是他们却熟悉合肥地形,留在刘谌身边的意义更大一些。 刘谌咬了咬牙,看着怀中人事不省的白凤,心中再次暗恨自己这一次庐江之行实在是太失败了。 只是眼下形势比人强,刘谌纵然再不愿意,再无所畏惧,为了白凤,他也必须要做出抉择。他觉得自己欠白凤的实在是太多了,若是白凤就这么死去,恐怕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心安了。 “速战速决,不要念战!”刘谌终是下定决心,同意了伍茅的请战要求。 “杀啊!”就在刘谌打算强行从另一侧突围的时候,突然听见东晋军后阵忽然人仰马翻,乱成了一锅粥。 刘谌虽然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从东晋军后阵人仰马翻的情况来看,料想应该是自己人,当即抓住这难得的战机,大声喝道:“众将士,突击!” “是,陛下!”伍茅等御林军将士原本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如今陡然见到可能是己方援军来了,顿时精神大振,挥舞着兵器朝着东晋军发起了猛攻。 黄庆刚还在暗自得意今晚可能要立大功了,可还没有高兴太久,就被人从背后捅了,顿感郁闷无比。面对杀气外露的御林军冲锋,黄庆下意识的策马后退,打算先解决后顾之忧。此时的东晋军已经被对方百余人的突袭冲出了一条路,尤其是为人一人,手持一杆银枪勇不可挡,所到之处,东晋军犹如波开 浪裂一般。待得银枪将远远看到刘谌带人冲过来时,不由喜出望外,大声呼喝道:“陛下,末将何夔来也!” 第六百四十章 夜袭合肥 何夔这一嗓子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让刘谌的御林军顿时精神大振。因为如果说刘谌是他们的主子,那何夔就是他们的直接领导,他们对于何夔也是十分的敬畏。现在得知他没有死,而且在最关键的时候出 现在这里,可想带给他们心里上的冲击该是多大了。不仅是普通的御林军将士,即便是沉稳如刘谌,在听到何夔的声音时,也是心里激动万分。虽说他一直不认为何夔会就这么死去,可是却一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每当想起这事情的时候,刘谌都会感 觉到十分的失落。 “长普,看到你实在是太好了。先取了敌将首级,待杀退敌军,我们回头再聊!”刘谌远远的喊道。 “末将领命!”何夔大声应命后,双眼紧紧的盯着跨骑在战马上的黄庆。要说何夔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要从一个月前说起了。那时候刘谌、何夔与张容三人兵分三路突围。结果何夔与张容为了掩护刘谌平安突围,故意袭击刘弘以引诱对方追击。而刘弘拿不准刘谌到底在哪 里,便接受了马义的提议。 结果,何夔与张容遭到了数千东晋军的数日围剿,死伤惨重。张容更是全军覆没,而何夔后来估计刘谌应该跑远了,便带着百余人隐藏在深山之中,这才躲过了覆灭之危。 在山中当了几天的野人后,何夔这才趁着夜色悄悄带着百余人下山,一路昼伏夜出这两日刚赶到了合肥城。 只是进了城后,何夔并不清楚汉魂的联系方式,但是却看到了东晋贴的刘谌画像,于是多了个心眼并没有撕画像。不过,何夔也猜想刘谌应该已经到了合肥城中,所以便在合肥城内暂时驻足,慢慢寻觅。 后来,何夔也听说了自己重伤被俘押解在合肥县衙大牢的消息,更加断定一场针对刘谌的阴谋,便暗中派人盯住县衙大牢,希望从中能够寻找到刘谌的下落。 直到今天晚上合肥县衙发生激战,何夔得到消息后,迅速集结人马准备去接应刘谌。因为他驻扎的地方正好在长街附近,所以刚巧赶上了黄庆攻击刘谌的这一幕。 “哼,鹿死谁手,犹未知也!”黄庆冷哼一声,当即纵马提刀冲了过去。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自己的人头难道是谁想要取就取的吗!正好自己趁着这个机会,斩将立威,鼓舞一下己方的士气。 何夔并没有战马,步战明显要吃亏。不过,这并不足以弥补两人之间的武艺差距。当黄庆跨骑着战马,趾高气昂的打算撞飞何夔的时候。却见后者身形一转,手中银枪犹如闪电一般刺向黄庆的软肋。黄庆“啊”的一声惨叫,顿时坐立不稳从战马上摔了下来。何夔见状,跨步猛的跳起,踩着黄庆的头顶跃上了黄庆之前乘坐的战马,调转马头挥舞银枪冲向刘谌所在的方向。可怜的黄庆重伤之下被战马蹄踩 踏而死,而何夔却是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何夔的策马冲锋,让原本就因主将落马而死陷入崩溃边缘的东晋军,立刻土崩瓦解了。何夔带人掩杀驱赶了一阵后,也不敢在追击,护着刘谌向西撤退。 当东晋溃兵遇到正迎面赶来的陶侃时,陶侃更是气得咬碎钢牙。当即接过兵权,强行合兵一处,朝着刘谌撤退的方向追击而去,大有今夜不抓住刘谌誓不退兵的架势。 就在这时,忽然一骑从城西飞奔而来,在马上大声喊道:“报,东门急报!” 陶侃闻言心中顿时一惊,不由开口询问道:“发生何事了!” 那名传令兵远远看到一大群东晋士卒,以为黄庆在这里,所以才会老远的喊话。等到他来到近前后,并没有看到黄庆的身影,不由探着脖子张望道:“呃,将军大人呢?” 丁绥为了能够攀上陶侃,便将眼珠一瞪,大声训斥道:“黄将军已死!现在城防由指挥使大人亲自接管,有何紧急军情还不速速禀报!” 那名传令兵见暗影士一个个杀气腾腾的看着自己,不由脖子一缩,连忙拱手回道:“是,指挥使大人。东城门告急,蜀军马上就要冲进城来了!” “什么!何方来的蜀军!”陶侃大吃一惊道。 “看服饰应该是蜀军的水军!”传令兵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蜀汉的水军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快!”陶侃失声道。此前他也接到了情报,说蜀汉水军大都督唐彬亲率水军从长江经巢湖直扑合肥而来,只是却没有想到来的居然如此之快。 那名传令兵十分无奈的翻了翻眼睛,他只是负责传递消息,又哪里知道蜀军为何会来的如此之快呢!不过心里这么想,嘴上他却不敢如此回答,只得摇头道:“小人不知!” 陶侃定了定神,略一沉吟,接着问道:“可曾探明蜀军来了多少人。” 那名传令兵咽了口唾沫道:“蜀军无边无沿,估计至少应该有万人之巨。” 陶侃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当即对着丁绥等人道:“立刻从奔赴北城门,放弃合肥城!”陶侃之所以如此果决,也是因为上万蜀军来袭,仅凭着剩下的这加起不到的三千人作战,那和自残又有什么区别。再者,在大规模的军战中,正规军的配合作战杀伤力可是要强于暗影士这样的单兵作战能 力强的人。丁绥也是吓了一跳,恨不能举双手赞同陶侃的英明。这要是再不逃跑,一旦蜀军破城的话,刚才己方已人数优势碾压的刘谌四处逃窜的事情,可就要神转折出现在己方身上了。而自己有没有刘谌那样的运 气,可就难说了。 于是乎,陶侃率领暗影士朝着城北方向急撤,但是却令东晋士卒朝南门撤退。美其名曰分头突围,实则是不愿意普通的大头兵连累自己。毕竟暗影士精通伪装与隐藏之术,而这些普通东晋兵却无法做到。 事实上,袭击合肥的也确实是唐彬所部的水军。只是却并不是蜀汉水军主力,而是一支三千人的先头部队,只是因为天黑东晋军遭到突袭,有些惊慌没有看清楚罢了。 蜀军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唐彬在接到飞鸽传书说刘谌在合肥城的消息后,便让罗袭他们由罗袭乘着艨艟一路加快至此。经过白日的秘密侦探,罗袭得知合肥城的守军只有三千人,便冒险做出了夜袭合肥城的打算。却不曾想正好遇到黄庆率领大队人马去围杀刘谌,造成了东门的快速失守。 第六百四十一章 白凤疗伤(上) 天朦朦亮的时候,因为陶侃主动放弃了合肥城,所以罗袭轻松的占领了城池。而合肥城易主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刘谌的耳朵里,刘谌便让何夔亲自去找蜀汉领军攻进合肥的将军,这其中也有在查证一番 的意思。 只是现在刘谌并没有太多心思去理睬罗袭,他安顿下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白凤的伤情。由于之前长时间的耽搁,白凤因失血过多早已经失去了意识,她的脸色更是白的吓人了。“速去将城中最好的郎中请来!”刘谌回到住处后,急令南祥去请医生开给白凤疗伤。毕竟现在刘谌虽然还没有亲眼看到领军将领是谁,但是应该确实是自己的军队控制住了合肥城防,他也就没有那么多的 顾忌了。 南祥微微一愣,现在天还没亮,药铺和医馆都不可能开门。 刘谌似乎明白了南祥的意思,当即怒道:“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你挨家挨户砸门,若是他们不愿意来,你就把他们给我醒绑来。” 刘谌看着白凤双眼禁闭的模样,心中犹如刀绞一般,往事一幕幕顿时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又如何会在去考虑什么爱民的名声了。 南祥反应过来后,连忙点头答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可是在心中却是感慨,看来传言不假,光是看刘谌一脸悲戚与上火的表情就足以证明了。要知道刘谌之前即便在危险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失态过。南祥走后,刘谌深吸了一口气,将白凤躺放在床榻上,令人打来热水,取来白布绑带,然后关上门,小心的将肩膀处的伤口衣物扒开。此时白凤身上的鲜血已经凝固,白色的衣襟早染成了血红色。甚至衣 服与肌肤粘都已经连在一处了,分不清楚伤口究竟有多大了。 刘谌用匕首在油灯上烧烤了一下,简单的消毒后,小心的顺着破碎的衣服挑开,然后用清水轻轻的擦拭干净。 白凤的伤口很长,直到刘谌挑开衣服,擦拭到她裹胸的时候,不由停住了手。以刘谌现在的年纪和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过。但是就他和白凤的身份而言,确实又不大适合。 毕竟白凤尚未婚配过,很可能还是清白之身,若是自己就这样看了人家身体,甚至用手触碰擦拭,哪怕是为了治病,也不是太好说。 不过,刘谌终究是刘谌,在经过了短暂的犹豫后,一咬牙还是接着用匕首挑开了白凤的裹胸布。 此时的刘谌不停的告诫自己,这是在治病救人,哪怕是不小心“毁了”人家的清白,也不是故意的,大不了自己负责便是了。 只是当刘谌用布擦拭下去时,一不小心触摸到了白凤胸前那份柔软时,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颤。待到擦尽血污时,刘谌却是忍不住挠头了。 白凤伤口虽然有些长,但也仅仅是到了前胸之上的位置,裹胸处并没有任何伤口,只是血污而已。如今经过刘谌这么一擦拭,顿时露出了那份傲人的雪白。这要是被人知道,还以为自己有意占她便宜呢。 想到这里,刘谌用力的摇了摇头,看到之前的伤口仍然在渗血,赶紧用棉布绑带简单的绑好,以起到简单的止血效果。最后,将白凤沾满血污的衣服脱去,换上自己这几日换洗的衣服。等简单处理好这一切后,刘谌又给白凤喂了一些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比跟同级别的对手单挑还累。值得庆幸的是伤口虽大,但并不是致命伤,剩下来就该交给郎中处理了。也亏得白凤一直处于昏 迷状态,要不然刘谌自己都该不好意思了。 不多时,一个老郎中被南祥带了过来。老郎中见到刘谌后,有些诚惶诚恐的问道:“这位老爷,不知道是哪位姑娘需要医治。” 这个老郎中是合肥城中的老中医了,主治各种疑难杂症,在城中也算是比较出名的郎中了。南祥在合肥城日久,自然有些耳闻。原先南祥找他的时候,老郎中其实并没有睡觉。毕竟外面一夜又是汉魂与暗影厮杀,又是蜀军与晋军的攻防战,发生了如此多的大事情,普通百姓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 没有了。只是他们全部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罢了。 老郎中跟南祥虽然不熟悉,但却也认识这个南记米铺的掌柜。所以当他找到自己的时候,城中战事已定,也就答应出诊了。 可是老郎中原以为只是救治南祥的家人,以为受到了战争的灾祸,却不想进来时看到了许多浑身是血的汉子,这此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尤其是南祥对于眼前这个英气鄙人的中年男子神情十分的恭敬,当即猜出了刘谌身份绝对不简单,不免又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唯恐哪里做的不好,惹对方不高兴了。 刘谌也不愿意多解释,指着尚在昏迷的白凤说道:“就是她了!” 老郎中见刘谌语气还算比较客气,这才稍稍放了点心,拎着药箱来到床榻前坐下。他也不敢多问白凤究竟是怎么回事,便直接省去了望闻问切中的问字,先是给白凤把了把脉,然后又翻了翻白凤的眼皮,最后在解开衣服和绑带,打算检查伤口的时候,南祥等人很是自觉的全部退了出去 ,只留下刘谌与老郎中两人。 老郎中见状,心中暗忖此女估计身份地位不低,看样子很可能是刘谌的妻妾之类的人。所以也不敢怠慢,便小心的起身解开衣服检查伤口。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白凤却是睁开了双眼,这到是吓了老郎中一跳。老郎中此时双手正要解开白凤的衣服,顿时感觉十分的尴尬。 白凤嘶哑着嗓音,有些虚弱的呵斥道:“你是谁!” 此时白凤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眼神却透露出一丝警惕与杀意。老郎中吓了一跳,连忙退到一旁道:“夫人,老朽是郎中,是这位老爷让我替您疗伤,请不要误会。” 白凤闻言愕然,下意识的朝着老郎中身后看去,但见刘谌也是颇为尴尬的一脸傻笑,这让白凤心中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我没事了,不用医治。”不过,安心归安心,白凤虽然现在十分的虚弱,但是还是极为固执的否决道。 老郎中微微一愣,随即十分为难的看向刘谌。刘谌见白凤眼睛正在她自己身上不停的看,然后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有些理解她的想法了。 “咳,请老先生去门口等朕。呃,等我一下。”刘谌习惯性的自称朕,好在他反应够快,又及时改口过来。 老郎中并没有在意到刘谌的口误,他看了一眼白凤绑带的大致位置,也猜出了白凤的顾忌。毕竟这个时代比后世更加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只是他认为自己是医者,应该跳出男女性别之外才是。这若是换在平时,老郎中很可能会不悦的拂袖而去。可是在他进来时,看到那一群浑身是血的汉子后,自然不会在生出这样的想法,很是识趣的点头应承了一声,然后拎着药箱出门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白凤疗伤(下) 刘谌随手关上房门后,在白凤的眼神注视下,略感气氛有些尴尬,道:“你受了很重的伤,不及时医治会很危险的。” 白凤原本就有些虚弱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看样子是想要起身,却是轻“哼”了一声又倒了下去。刘谌连忙上前几步,制止道:“你不要乱动,会拉动伤口的。” 白凤这才停止起床的打算,却是不答反问道:“我身上的衣服和绷带是谁换的。” 白凤之前就已经留意到自己衣服被更换了,而且他也很清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刘谌是不可能特意去找一个女人来替她更换衣服。刘谌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白凤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顿时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然后憨笑道:“事急从权,你之前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衣服又沾满了血污,朕怕你伤口感染,所以亲自帮你 更换了衣物,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白凤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红晕,好半晌后,她才再次说道:“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郎中医治了。” 白凤虽然是一名女杀手,今年也三十多岁了,可是骨子里仍然是一个保守的封建女人。所以他无法容忍别的男人看她的身体,哪怕是郎中也不行。 当然,对于刘谌来说,那完全是一个特例的存在。若是别的男人,恐怕白凤现在纵然无法马上杀了他,也会难以接受。刘谌劝慰道:“你的伤口没有敷药,很难痊愈,而且还可能感染。朕知道你顾忌什么,可是这里是合肥,不像我们蜀地有专门的女护士。那个老郎中他是医生,那么大年纪了,你又何必因此介怀,拒绝医治 呢!” 白凤固执的摇头道:“不,我就是死,也不要他医治。” 对于白凤来说,她有着自己的坚持。在这一点上,她断然无法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看以及触碰自己的身体,哪怕对方是老郎中也不行。 “哎,你这又是何必呢!事急从权,朕现在是真的找不到懂医术的女人帮你更换啊。若你的伤口若不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啊!若一次送命,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刘谌闻言苦笑道。 白凤盯着刘谌看了良久,忽得侧头用细若蚊呐的声音道:“那、那你帮我换,否则我宁愿死也不会答应。” 刘谌闻言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道:“这、这个不好吧?” 毕竟此前刘谌亲自动手,那也是事急从权的一种。而且那个时候白凤是处于昏迷状态,可是现在则不一样了,白凤醒着,他就感觉有些那啥了。 白凤见刘谌这个反应,顿时将头扭过去,不看也不答,仿佛又昏迷过去一般。 “这、这个。既然你那么信任朕,朕就跟大夫问一问,拿点药草之类的啊!”刘谌见状,连忙开口道。 白凤还是没有回音,就在刘谌以为她昏迷过去的时候,才听到了一声轻“嗯”声。 刘谌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对着仍然站在门口等候的老郎中道:“老先生,请问伤者伤势有无大碍否?”老郎中此时很郁闷,他很想说我丫的都没有看到伤口,又怎么知道有没有大碍。不过,为了性命着想,老郎中还是很识趣的回答道:“老朽没有看到伤口,不敢妄下结论。不过如果处理及时的话,应该不会 有生命危险。” 刘谌也知道自己这么问有些为难老郎中了,但是白凤坚持不让老郎中医治,他也没有办法,而且从内心深处来说,他对于白凤的坚持也是有些满意与认可的。 至于原因很简单,刘谌是蜀汉皇帝不假,也有很多女人,但是他也只是普通的男人,有着很多男人共同的想法。自己的鞋子,哪怕是不穿,也不希望别人穿。 “嗯,这样啊。伤者伤处有些私密,所以她要求我替她医治。正好我也粗懂些医术,还请老先生能够指点一二。”刘谌将话题绕到正题上,说道。老郎中听刘谌这么一说,也只能答应,便简单的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对伤口的认知与如何处理的方法简单的说了一下,并从药箱里拿出事先准备的外敷药,又留了一些口服药让刘谌去煎熬,告知如何煎熬 与服用。 刘谌用心的听后,吩咐南祥立刻去熬药,然后让人取来一锭金子做为酬谢。老郎中假装推脱不得后,开心的收下了。如此重的诊断金让他彻底放下了之前心中那点不满,如释重负的告辞离去。 老郎中走后,刘谌拿着外敷药再次回到了房间里,此时的白凤听得动静,警惕的睁开双眼,看到刘谌手中拿着的外敷药,顿时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刘谌有些尴尬的踱着小步来到床榻前,踌躇片刻后,这才轻吸了一口气,道:“那个、朕已经将药拿来了,准备替你敷药了啊!” 好半晌后,刘谌听到了轻若蚊吟的“嗯”声,这才鼓起勇气,一边看着双眼禁闭的白凤,一边小心的将衣服与之前简单包扎的绑带解开。 待到露出雪白的肌肤以及胸口处露出的那点无限风光时,刘谌忍不住手都有些颤抖了。这不是害怕与害羞的原因,还是感觉很刺激。 因为虽说之前白凤的身体他也看了,而且还亲手擦了,可那毕竟是对方没有知觉的情况下。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说,还是对方主动邀请自己为她脱衣医治,这心态上的变化可就大了。 所以,此时刘谌再次看到与用手触碰时,可以明显感觉白凤的身体有些微微发烫。甚至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潮红起来,这让禁欲有些日子的刘谌又如何能够再坐到毫无感觉了。 不过,刘谌到底是久经花海的老手了,还不至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欲。他强忍着心中的躁动,将外敷药小心的敷在白凤的伤口上,然后再有些手忙脚乱的将衣服重新穿上。 这些简单的处理,说起来不难也不用太长时间。可是对于刘谌来说,还是用去了很长的时间,整个医治过程中端的是香艳无比。 白凤在刘谌给自己换好药与穿好衣服后,一直紧绷的身体与神经也顿时松了下来,顿感有些疲惫,昏昏沉沉便睡去了。刘谌见白凤睡着了,将被褥给白凤盖上,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再将房门打开后,看着天空升起的太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很清楚这一夜后,自己的危险处境应该暂时缓解了,而自己与白凤之间的那层膜,也是该到捅破的时候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刘谌的“表白” 辰时时分,何夔带着罗袭来见刘谌。刘谌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罗袭了,十分的欣慰笑道“令则,好久未见,你看起来可是愈发的雄武健壮了啊!” 罗袭连忙施礼道:“多谢陛下谬赞。” “嗯,这次你做的很好,你们的动作很快!朕都没有想到你们会来的如此快,还凭借着三千人马击败了同样三千的合肥守军,可谓功不可没啊!”刘谌赞赏的说道。 罗袭却是摇头道:“末将只是依照唐都督之命行事罢了。至于攻破合肥城,除了有些侥幸因素在,更重要的是陛下您吸引了大量的东晋守军才让末将能够成功破城。” 在路上的时候,何夔就已经将这么多天来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罗袭,他这才明白为何今夜偷袭合肥城能够如此的顺利。 “哈哈,能够夺下合肥城,却也算是一种因祸得福了。”刘谌心情大好的说道,一扫此前连日的阴霾。 “陛下末将有句话一直憋在心里,现在不得不说呢!您乃万金之躯,千万不能够再冒险了啊!万一您有个意外,咱们如何能够恢复大汉昔日的光辉啊!”罗袭犹豫再三后,还是选择了直言以谏道。 刘谌实在是太能够折腾了,此前在豫州就差点被西晋的荀顗算计,如今事隔不久又在庐江郡,差点被东晋的刘弘算计得逞,实在是太危险了。 刘谌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岔开话题道:“对了,令则啊。儒宗现在到哪里了。”他也知道这是罗袭他们关心自己安危,所以也没有生气与怪罪他们。 “想来唐都督的水军应该已经快抵达居巢了吧!”罗袭轻叹了一口气,知道刘谌是有意岔开话题。可是身为臣下,他能够做的也只是劝谏了,愿不愿意听那就是主上自己的事情了。 “嗯,拿下合肥,皖城就在我们眼前!这一次庐江郡,我们势在必得,一定不能让东晋军小瞧了大汉。”刘谌郑重的说道。 刘谌很清楚这一次他们与东晋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锋很重要,若是不能够战胜对手,那么自己此前接连失利就会使得己方以后再面对东晋军时,会有着心理劣势。 “末将愿为先锋,为陛下攻破皖城。”罗袭见刘谌决心已定,当即主动请战道。 刘谌微微颔首道:“先休整一下,待得唐都督到来时,我们立刻兵进皖城。而在此之前,一定要严加防守,以防敌军偷城。” “是,陛下!”罗袭大声领命后,又左右张望了一番,说道:“请陛下移步县衙,那里的环境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是却比这里要好,而且守卫起来也要安全一些。”“嗯,好吧!”刘谌爽快的点头应允下来,毕竟现在他在合肥城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而且接连的战斗,已经让仅剩的御林军与汉魂士十分疲惫了。这个时候如果在遇到残余未走的暗影士突袭的话,那他 们的安全可就真的没有保障了。 直到天黑的时候,刘谌睡觉醒来后,第一时间去看望了仍然昏迷不醒的白凤,此时的白凤刚刚醒转,在婢女的服侍下喝完药。 刘谌先是一喜,随后又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情,顿觉又似乎有些尴尬,便挥了挥手,示意婢女出门后,这才讪笑道:“你醒了啊!” 刘谌这样的举动,却是让平素一向以冷艳示人的白凤感觉到了不自然,她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然后便低下头,默然无语。 白凤的伤势虽然比较重,但其实并不属于致命伤。如今除了行动不便,需要多卧床休养外,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刘谌感觉颇不自然。片刻之后,刘谌终于开口说道:“呃,朕打算迎娶你进宫,你愿意吗!” 刘谌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单纯的因为负责任,也是因为确实对于白凤有一定的情感。换句话说,像如今他这种地位,也根本没有必要负责任。 白凤听了刘谌的话后,浑身一震,然后竟轻声呜咽起来。她等这一天实在是太久了。 “咳,你伤势还未痊愈,不要哭啊,会将伤口迸裂的。”刘谌快步来到白凤面前,连声劝慰道。他也没有想到白凤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有些手足无措。谁知白凤却是转身突然扑在刘谌怀里,哭的更凶了。刘谌心中微微一颤,慢慢的用手揽住白凤的后背,轻轻的拍着,柔声道:“别哭了,等这次亲征庐江凯旋后,便接你去皇宫,你在这里好好养伤等朕回来 !” “嗯。”白凤眼中噙着泪花,满脸幸福的轻“嗯”了一句。其实如果刘谌若是说自己会负责任之类的话,纵然白凤心中有想法,但也不会答应。毕竟她是一个有着强烈自尊心的女人,不希望刘谌是因为早上疗伤之事,为负责任而迎娶自己,哪怕事实真是如此,她 也不能够接受刘谌这样亲自说出口。 刘谌轻叹了一声,他知道一向冷艳无双的白凤会有如此的反应。这不仅仅是对自己有情感的原因,也是因为自身的压力。 白凤今年已经三十五了,仍然未有嫁人。这即便是放在后世那也是绝对大龄剩女的存在了,又何论在这个时代呢。虽说白凤一向特例独行,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没有几个人敢当面说她。但是她毕竟是女人,外表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是会感到孤单寂寞的,而这样的孤寂,她是不可能和任何 人诉说。 次日傍晚,唐彬率领一万七千水军登陆,抵达了合肥城。在见到刘谌的那一刻,唐彬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在得知刘谌在庐江军接连遭遇伏击,潜伏到合肥城的时候,整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唐彬当即急令罗袭率领三千精锐轻舟速行,驰援刘谌。即便无法攻破合肥城,也要转移东晋军的视线,让他们无法专心搜捕刘谌。 当然,之所以唐彬率领的水军能够如此快速俞顺利的抵达合肥,也亏得东晋没有像样的成建制水军,无法阻截他们,这也算是东晋的软肋了。经过一夜的休整后,刘谌第三天早上便召集唐彬与罗袭等将领,商议兵进皖城俞与从汝南出兵的刘杰、以及江夏出兵的陆抗两人合兵一处共破皖城。然而合肥城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既然已经占领了,自 然不可能轻易放弃。最终,经过一番商议后,刘谌做出了令高通率领五千水军镇守合肥城的决议,自己则与唐彬率领一万五千大军克日出发,直扑皖城。 第六百四十四章 皖城之战(上) 皖城自东汉末年庐江太守陆康为远避战乱,将庐江郡治迁至皖县城后,便成为了兵家必争的重镇,袁、曹、孙三家交替据有此地。这里是重要的粮食产地,也是三国时代著名姐妹花大乔与小乔的故乡。蜀 汉与东晋想要完全控制庐江郡,就必须要拿下重镇皖城。皖城北门外,旌旗蔽日,蜀汉大军三面围城。为首之人两马并骑而行,正是从汝南率领一万五千大军赶来的豫州大都督刘杰以及率领两万大军从江夏赶来助战的荆州大都督陆抗。至于为什么没有采取四面 围城,也是因为皖城的南面背临长江的缘故。三万五千大军将皖城围的风雨不透,可是皖城的东晋军却丝毫不紧张。因为东晋守将正是扬武将军孙秀,他手中尚且有三万大军,又有城墙之利,自然无所畏惧。甚至也可以说,他不仅不畏惧,还有些兴 奋。因为他觉得立功的时候到了。 自打刘谌复国已来,屡次与西晋开战,几乎都是胜多负少,占据着很大的心里优势。可是那也只是西晋,自从司马攸在临淄称帝后,他们的东晋因为地理原因几乎没有和刘谌有过正面交锋。 尤其是一个月前的八公山之战,号称蜀汉战神的刘谌中伏下落不明后,孙秀更是不将所谓的蜀中名将放在眼里,认为他们不过是同刘谌一般,徒有虚名罢了。 所以面对着三面围城的蜀汉大军,他自觉兵力上差距不大,而且己方战力与自己的能力完全胜于蜀汉,便没有选择据城死守,固守待援,直接开城列战,打算一战退蜀军。 看着皖城北城门缓缓打开,东晋大军如双龙出水一般从城门中冲出来后,刘杰忍不住与陆抗在马上对视一眼,都有些想不清楚孙秀到底头脑是怎样想的。 不过,孙秀并没有让刘杰他们多想,待得大军列好雁行阵后,直接纵马上前大喝道:“无知蜀军!你们的皇帝刘谌都被本将军打的落花流水,狼狈逃窜,你们焉敢来犯我边界!”在孙秀看来,刘谌蜀汉战神一般的人物都不是自己的对手,这些人就更应该识趣不敢来战才是。当然,他这么想也是因为直接将八公山之战的功劳算在了自己的身上,完全忽略了刘弘策划与安排指挥的功 劳。 刘杰听得孙秀居然敢如此口出狂言,忍不住纵马上前,长枪遥指,不由怒极反笑道:“无名下将,安敢猖狂。可敢出来与本督一战!” 刘杰自从从大将变成主帅之后,已经很少搦战单挑了。但是这一次为了振奋己方士气,起到快速斩将夺城,迅速援救刘谌的目的,他还是毅然的选择了单挑。 毕竟有皖城挡在前面,城中又有东晋重兵,如果绕城而行,那么很可能就会被东晋军截断后路与补给,进而被东晋军围歼在庐江郡内。 孙秀闻言却是哈哈大笑道:“既然尔想死,本将便如你所愿!” “将军,且慢!杀鸡焉用牛刀,末将愿意待其劳!”孙秀刚要出战的时候,后方一列盔甲鲜明的武将中,一员手持双斧的战将策马上前,主动请战道。 孙秀回头观瞧,正是自己的部将双斧将李博。略一沉吟后,觉得让他去试试水也挺好,便颔首道:“嗯,那就由你去取了敌将首级吧!” 说完,孙秀朝着刘杰不屑的轻嗤了一声,便拨马退回本阵之中。 刘杰忍不住暗叫了一声可惜,孙秀已退,他也顿时失去了战意。毕竟刘杰并不是战将,不可能跟什么人都随意单挑。 陆抗的手下夷将黄林见状,顿时跨骑着战马迎了上来,用有些生硬的汉话说道:“刘都督,末将不才,愿替都督斩杀此獠。” 按理说,黄林是陆抗的部下,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主动替刘杰出战才是。可是他自从上次在西陵重新归附蜀汉后,便怎么立过功劳了。再加上夷人本就好斗的心态,更促使他主动要求出战。 “那就有劳黄将军了。”刘杰本就不愿意与李博这样的小角色挑战,当即顺口答应,也退回本阵之中,与陆抗低声交谈起来。 这一次刘杰与陆抗他们联合出兵,名义上大家都是坐镇一方的都督,可是从官阶上来说,刘杰又要稍微高陆抗一头。不过,即便如此,刘杰并没有以主将自居,还是做任何事情都主动与陆抗有商有量。 却说黄林见刘杰同意自己替战之后,顿时喜出望外,手拿铁蒺藜骨朵纵马冲向了李博。 李博发现刘杰也退回本阵后,心中自然很是不爽。对于黄林这个夷将穿着的黄林,很是不屑,双斧随意交叉与胸前,道:“蛮将,通名受死!” 黄林却是并不答话,战马前冲之势毫不减缓,径自举起铁蒺藜骨朵自上而下劈向了李博的脑袋。 李博见状大怒,举起双斧向上招将。蛮夷就是蛮夷,连基本的通名再战的礼节都不懂。其实他却不知黄林这是压根看不起他,所以才懒得废话。 “哐”的一声,金属撞击上响起,李博只觉虎口一阵剧痛,左手中的大斧顿时拿捏不住,脱手而飞。 李博“啊”的一声惊叫,还没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时,黄林的铁蒺藜骨朵的猛然翻转,尾杆顺势扫向了李博的胸口。 李博反应不及,顿时被扫中胸口,倒飞着跌落马下。黄林反应极快,纵马上前,铁蒺藜骨朵向下疾刺,正中李博胸腹。 “喔喔,黄将军威武!”蜀军见黄林单挑两合便击毙了东晋战将,不由一个个士气大震,鼓噪呐喊助战起来。 黄林击杀了李博后,以铁蒺藜骨朵直指孙秀所在的后阵,大喝道:“下一个!” 听着黄林口出不逊的话语,一向骄横自大的孙秀顿时脸上挂不住了,哪怕其实他的武艺也真的很稀松平常,可是他却从不认为自己不行。 “蛮将,休得张狂,看本将取尔狗命!”就在这时,孙秀身后又一员将领拍马而出,手持一杆画戟,直奔黄林而去。 孙秀急视之,正是自己手下头号大将上官惇,不由心喜道:“来人,替上官将军擂鼓助战!”隆隆的鼓声刚刚响起,上官惇已然与黄林交上了手。铁蒺藜骨朵与画戟交击在一起,发出阵阵精铁交鸣之声,身后的呐喊声与鼓声不停的回荡在战场之上。直听得孙秀热血沸腾,生出一种睥睨天下,欲与 天下英雄争锋的豪情壮志。只是十余合之后,鼓声与呐喊之声戛然而止,这让孙秀从心驰神往中回过神来,却见刚才还端坐在战马上威风凛凛的上官惇,已然被黄林砸落马下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皖城之战(下) 整个战场在陷入短暂的沉寂之后,随即又爆发出了震天的呐喊喝彩之声,只是这声音却是蜀汉一方发出来的。反观东晋一方将士,却是一个个面面相觑,士气低迷。 孙秀见斗将折损了两员大将不说,还影响到了己方士气,不由又羞又怒,这才意识到论将勇,己方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将军,敌将悍勇,不可力敌。莫不如退兵回城据守吧!”参军赵肃连忙上前劝说道。他原本就不赞成孙秀主动出击,只是无奈孙秀自从攀上了司马伦与司马伷后,早已不可一世,根本听不得人劝。 “放屁!全军突击!”孙秀感觉自己颜面尽失,不由怒而下命道。 在他看来,就算自己斗将比不上人家。但是未必乱战就不是人家对手,他对自己手下的精兵还是充满了信心。 赵肃见孙秀固执己见,不由心生叹息不已。 孙秀下令全军突击,对于刘杰他们来说自然更是求之不得。能够在野战中多消耗一些东晋军,总是要比在攻坚战中简单多了,也会减少许多损失了。当即刘杰与陆抗对视一眼后,同时下令全军突击。很快的,双方人马激烈的碰撞在一起,刀光剑影,残肢漫天飞,喊杀之声响彻云霄,好不激烈。但是没多久之后,孙秀就发现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一回事了。虽说己方的兵力并不比蜀军少,但是却处于 完全下风之中。 赵肃一脸担忧的对着在后阵指挥的孙秀道:“将军,蜀汉远道而来,为救刘谌急于力战,自然会背水一战。我军只需据城死守,待得蜀军锐气丧失之时,再出击也未晚矣!”其实赵肃这样说已经算是比较含蓄了,就他来看,自己的军队在出击前,就因为斗将接连失利而士气低迷。而且刘杰与陆抗的军队近几年来打了数场硬仗,可以说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己方军队跟人家一 比,高低立判。 孙秀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他也知道刘谌被困庐江的事情,但是却仍然没有马上做出退兵的选择。毕竟他觉得此前就是自己强行下令出击,若是这么灰溜溜的撤兵,岂不是惹人笑话吗! 不过,形势比人强。眼见蜀军发起了总攻,且已经呈现包抄之势,己方士卒出现较大死伤之时,孙秀不得已,只得咬牙下令鸣金收兵,然后调头率先朝着皖城内后撤。 刘杰见状,只得轻叹一声道:“陆都督,准备鸣金收兵吧!” 陆抗微微颔首,对着正做“热身”准备的盛曼道:“东晋军已溃退,令人通知黄林将军,准备退兵吧!” “什么!我军士气正胜,当一鼓作气拿下皖城才是啊!为何要退兵啊!”盛曼一脸诧异的说道。做为攻城的绝对主力,他被分在了第二梯队,原计划是准备在发起攻城总攻时在突击的,所以现在见战场上打的热火朝天正焦急的坐着热身运动呢!却听自己的都督赞成刘杰的意见要退兵,自然非常不乐 意了。 陆抗看了刘杰一眼,解释道:“敌军即将退入城中。我军虽然占优,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军远道而来,尤其是刚才经过一番激战,军士已疲,恐造成无谓的损失,所以刘都督才有此意。” 盛曼顿时不乐意了,拱手反驳道:“我军疲惫,敌军也疲惫。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我军打了胜仗,士气正胜,此时不攻,更待何时啊!” 刘杰闻言轻叹了一口气,虽说盛曼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刘杰是基层行伍出生,在非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想造成无谓的死伤。而且这一观点,也是刘谌以及蜀汉的一贯秉承着的作战风格。 不过,盛曼是陆抗的直属部下,现在两人官职也差不多。加上陆抗他们此前又是东吴的旧臣,身份相对比较敏感,一个处理不慎,就会留下阴影,所以刘杰也不好说什么。陆抗看着盛曼投来的求助目光,略一沉吟,开口道:“刘都督,我觉得盛将军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应陛下。既然盛将军有意决死一战,不如就让他带将士们冲锋一次 吧!若是不胜,再退兵另寻他法也不迟。”盛曼跟随陆抗多年,哪怕是随着孙湾归附蜀汉,也一直在他的麾下,可谓是他的心腹老部下了。所以陆抗即便明知道盛曼的做法和想法可能有些不妥,但是还是决定在不违反大原则的情况下,支持盛曼一 次。 盛曼见陆抗支持自己的想法,当即眉飞色舞,一个劲的咧嘴傻笑。 “好吧,既然陆都督有意强攻,那就攻一次试试吧!”刘杰顿感无奈,毕竟刘谌并没有下令他们之中谁做主帅,所以既然陆抗开口了,他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好咧!某亲自冲城,力争一战破城!”盛曼闻言大喜,连忙拱手答谢,然后兴冲冲的带着本部人马朝着皖城发起了攻击。 此时的孙秀已经率部退入了城中,开始据城死守了。虽然这次出城迎战,损失了一些人马,但是主力犹存,并不足以影响到他们的防守实力。一时之间,皖城城墙之上箭如飞蝗,滚木礌石齐下,蜀军死伤一片。而蜀汉军士气虽胜,但是经历了之前的激战,已经有所疲惫。所以在牢固的皖城城墙前,即便攻上了城墙,也很快就被顽强的东晋军赶 了下来。 战事对于蜀汉来说,顿时变得不利起来。甚至就连亲冒石雨的盛曼,也被流矢射中了肩膀,不得不退了下来。 “不能再攻了,将士们疲乏,先退兵择日再攻吧!”刘杰语气凝重的说道。 眼见自己士兵倒地牺牲,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刘杰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强攻,死伤太大,便再次提议退兵。 陆抗看到刘杰脸色不好,也知道这么强攻下去就算能破城,也是损失极为惨重。更何况两方兵力差距并不算大,能不能取胜还是未知数。 “一切但凭刘都督意思。”陆抗也觉得刚才自己有意维护了盛曼一次,现在看来是有些不妥了。 刘杰微微颔首,心中略微宽慰,这才下令道:“来人,鸣金收兵!”随着“叮叮”的鸣金之声,蜀军缓缓的向后退去,兵退三十里后安营扎寨。而刚才坚持要强行攻城,结果却身中一箭无功而返的盛曼,此时也是满脸通红,自感有些无脸再见刘杰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 三军汇合 看着有条不紊退去的蜀军,皖城城头上的孙秀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以前实在是有些太过于自大了,蜀军将士之精锐,已远非老辈口的那般不堪了。 赵肃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孙将军,蜀军势大。我们需要尽早做打算才行啊!”孙秀蹙眉道:“以你之计,当如之奈何乎!”经过刚才这一败,他认识到了自己的军队没有蜀汉的强,这样耗下去的话,城破是早晚的事情。所以孙秀不得已稍微收起了轻慢自大之心,开始正视起部下的意 见了。 赵肃略一思索,道:“为今之计,当向骠骑大将军求救方可。若不然蜀军援军源源不断开来,皖城迟早难保啊!” “什么,你让我找他?”孙秀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了一丝不屑与不忿的表情来。 自从八公山伏击之后,刘弘对孙秀这个猪队友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若不是不想此时与司马伷翻脸的话,他一定会重惩孙秀。当然,刘弘对于孙秀非常不满。可是孙秀同样看刘弘这个骠骑大将军很是不顺眼,所以两人最终各领人马分开。刘弘率领从小沛赶来的石冰部两万人马屯于庐江郡北面的舒县,而孙秀则占据了南部的皖城 ,两军也勉强算是南北遥相呼应了。 只是真到了眼前这种局势,孙秀虽然职位上比刘弘低很多,但是他怎么说也是大将军司马伷的人,所以自恃拉不开脸去找刘弘求救。 “孙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啊!若是没有骠骑大将军的人马支援或者策应,靠着我们这支孤军,无论如何也是守不住皖城的啊!”赵肃闻言,苦笑着摇头道。 孙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好半天才道:“那好吧,派人夜里突围向刘弘求援吧。” 相对于孙秀因遭受到蜀汉猛烈攻城而打起了像刘弘求援的主意,此时的蜀汉连营中的刘杰与陆抗也因为白日攻城吃瘪了,而正在想着如何尽快破城的对策。“两位都督,皖城靠近长江,莫不如咱们也试试用水攻?”盛曼主动开口说道。盛曼的伤势经过包扎处理过后,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如今他吃了这一亏后,也老实多了,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喊打喊杀了 。 刘杰看了盛曼一眼,摇头道:“皖城正因为背临长江,所以我们更加难以用水攻了。总不至于咱们将长江截断,然后开闸放水淹城吧!” 盛曼讪笑着挠了挠头,他也就随口一说,想给刘杰和陆抗一些提示,以打开他们的思路,自己却并没有真正往深出去想。 陆抗长叹了一口气道:“皖城城高壕深,若是彼坚守不出,以待援军的话。想要攻破皖城,实在不容易啊!”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没有用的。可是也正因为刘杰他们的兵力虽然占据优势,却不是压倒性的优势,面对皖城的坚固防御,纵然他们在智计出众,一时之间也有些犯难 了。 “哎,要是陛下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会有办法!”盛曼忍不住再次开口叹道。 盛曼这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如今他们急切围攻皖城,可不就是为了能快点救应刘谌吗。只是话一说出口后,他又有些后悔了,毕竟自己这么说,岂不是等于说刘杰与陆抗两人没有办法攻破皖城吗! 不过,从盛曼的话中也不难看出,无论是在刘谌的老一班部下面前,还是向盛曼他们这种半道来降的将领,对于刘谌已经产生出了一种盲目的自信。而这一点并没有因为刘谌近来接连的遭遇伏击而改变。“你这不是废话吗!陛下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呢!”一旁的黄林又有些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了一句,道。他与盛曼两个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年都曾经在陆抗的手下做过事情,所以相对来说比较熟悉,说话也 就随意多了。 刘杰与陆抗听着二人斗嘴,不由相视苦笑不语。就目前而言,他们也确实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来破眼前这种牢固的坚城皖城。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有斥候快步跑了进来,语气急促的说道:“回报两位都督,陛下驾到!” “什么!”帐中众人闻言,当场全部豁然起身,同是一脸不可思议的叫道。 斥候显然被众人的反应吓了一跳,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的重复道:“各位将军,陛下与唐都督率领大军已经快到营寨门口了!” 众人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顿时一个个眉飞色舞起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于是,刘杰与陆抗对视一眼,整了整衣襟,带领着众将一起大步出迎刘谌去了。 “臣等参见陛下!”刘杰与陆抗尚未走到营寨门口,便已经迎头遇到了一脸笑容的刘谌与唐彬,当即拱手拜道。 刘谌微一抬手,哈哈一笑道:“众将不用多礼!能够在这里看到你们,朕非常的高兴!” 在刘杰与陆抗的卫护下,刘谌被众星捧月一般拥入了帐中。自然少不了又是一阵力劝刘谌以后千万不要在冒险了,然后又是对于刘谌一路坎坷的遭遇而长吁短叹。 叙了一会话后,刘谌主动切至主题道:“陆卿,就由你来给朕介绍一下当前的战事吧!” 其实若论关系亲疏来说,刘谌自然与刘杰更加亲近一些。这到不完全是因为刘杰追随时间早的缘故,同时也是因为刘杰是刘谌发掘与一手提拔上来的缘故。 只是越是这样的情况,在他与陆抗同时在场,官职差不多大的情况下,刘谌出于亲近陆抗的角度考虑,反而会有意将他放在了首位。 “回陛下。今天与东晋军盧战与城外,大败孙秀所部人马。如今敌军退守城中,死守不出,我们尚且没有想到好的办法破城。”陆抗如实回答道。 刘谌微微颔首,又问道:“可曾探明城中尚有多少敌军!” 陆抗想了想,道:“除去今天白日一战的损伤,敌军兵力仍然不下于两万!”刘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刘杰与陆抗的兵力多少,他早在此前的飞鸽传书中已经知晓了个大慨。照这样的算法,加上唐彬的一万五千人马,己方现在的总兵力也就四万多点,五万不到,大约是皖城守军 的一倍。如果东晋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或许还有机会强攻破之。但是一旦被孙秀坚守到援军来的话,那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所以为今之计,也只有智取快速破城为上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轮番猛攻 刘谌将皖城的各方面情况大致了解后,背负双手开始在帐中不停的踱着步,时不时停下脚步,然后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埋头不语。 刘杰与陆抗皆不敢打扰刘谌,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只是眼珠直勾勾的盯着刘谌转,生怕因为自己的举动影响到了他沉思破城妙计。 好半晌后,刘谌终于停止了踱步,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笑意。刘杰见状,顿时好奇的说道:“陛下,莫非已有破城之策乎?” 刘谌淡然一笑道:“能不能成现在还不好说!从明日开始先连续猛攻两日再说吧!” 刘杰与陆抗对视一眼后,均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却并没有在问下去了。到是黄林显得颇为的失望,一副想要问清楚又不好意思问的模样。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黄林是刚投降蜀汉不久,但是他老早就听过刘谌的大名了。最悲催的就是他第一次见到刘谌,却是在刘谌接连失利之下,在皖城得以相见。原本他以为刘谌怎么着也要开始反击了, 却没有想到还是没有什么像样的方法。 刘谌对于疑惑不解的众将,并没有给出直接的解释,便宣布散会了,毕竟赶了一天的路,多少也有些疲乏了。翌日清晨,刘谌身穿黄金甲,令唐彬高高挂起赶制好的杏黄色大纛旗,匹马来到皖城下劝降道:“孙将军,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整个庐江郡只余下皖城一座孤城了,其余皆以归我大汉所有了!如今你 已经被我数万大军包围,插翅也难飞了。何不早降!” 孙秀虽然不认识刘谌,但是看刘谌穿着黄金甲以及打着皇帝的大纛旗,料想不假。毕竟这个时代是没有人赶随便假冒皇帝的,哪怕是用计也不可能。 “刘谌,汝休要得意!前番你连战连败,侥幸逃过一死尔。如今安敢在这里大言不惭,你以为本将是傻子吗!多说废话无意,有本事你尽管来攻城罢了。”孙秀脸色铁青,义正言辞的回击道。 刘谌的突然出现,还带了大批的援军,这无疑给孙秀以及皖城的守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孙秀在心中不断的咒骂刘弘与陶侃师徒无能,到底还是没能干掉落魄溜单的刘谌。 “传令,攻城!”刘谌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在劝降,出乎孙秀意料的直接下令攻城道。 孙秀被刘谌这不按套路的出牌方式弄得有些懵了,直到城外隆隆的战鼓声响起,蜀军真的发动了猛攻,孙秀才恍然回过神,大声叫道:“各就各位,准备防守!” 其实刘谌压根就没有打算凭着一张嘴就说降孙秀,他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打击东晋守军的士气,给他们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罢了。毕竟此前刘谌虽然在刘弘手上吃了点小亏,可是他的战神的威名摆在那呢。 刘杰应一声,当即令手下悍将周处率领三千精兵扛着云梯朝着北城门发起了猛攻。有猛将压阵,蜀军很快便冲过了护城河,杀向城头。 孙秀见蜀汉一上来便来狠的,匆忙指挥部下放箭防御。一时之间,滚木礌石齐齐从城头上落下,蜀军数次猛攻均被压制住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刘谌将豫州军团撤换下休息,令养精蓄锐的荆州军团接替作战,依旧朝着北城门发起猛攻。 陆抗因为盛曼受伤未能痊愈的缘故,钦点了蛮将黄林率领三千精兵发起了新一轮冲锋。黄林急于表现自己,嗷嗷叫的杀奔城头,着实让东晋守军好一阵手忙脚乱。 此时的孙秀见刘谌的蜀军始终只是猛攻北门,只是将水军分批陈列在东西两门做佯攻,便在参军赵肃的建议下,将后备军抽调至北城门,也采取了轮替防御政策,让守城士卒休整。 这一仗从早上杀到傍晚,一直到刘谌鸣金收兵之时。虽然刘谌军多次攻上皖城城墙之上,但是始终未能破城。 第二天清晨,刘谌再度引兵来战。这一次并没有在做废话,直接开战。第一波进攻仍然是刘杰的豫州军团,然后到陆抗的豫州军团,唐彬的水军仍然负责两门的佯攻,牵制东晋军。 蜀军连续两日的不间断猛攻,让孙秀感觉到了一丝压力,他打算从东西两门抽调援军来防守北城门,却被参军赵肃极力劝阻了。不过,孙秀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又熬过了一天。 等第三天清晨的时候,孙秀早早的又来到了北城门督战。只是让孙秀大敢意外的是这一次他左等不见蜀军影子,右等仍然不见蜀军来袭。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蜀军也没有出现在城外。 这让孙秀脑中顿时涌现了无数个问号,便召集部将商议解惑。赵肃认为蜀军连日猛攻,今日突然停止攻击,这其中或许隐藏着什么阴谋,让孙秀一定要加强防守,小心提防。 然而偏将军任藏则认为很可能是蜀军连日猛攻也有些疲乏了,或许今天早上休整半日,下午再来攻城也未必。 孙秀听从了两人的意见,不敢放松警惕。直到吃晚饭后,孙秀再次来到北城墙上的时候,仍然不见蜀军的踪影,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估计今日蜀军是不会再来攻城了。 要说蜀军这两日的猛攻,给他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好不容易今日蜀军消停一次,他又如何能不好好休息休息,当即留下任藏值守,自己回府与小妾大战数十合去了。只是主将想要休息,那孙秀手下的那些部将与兵士们他们同样盧战了两日,也一样觉得疲乏了。尤其是今天还神经紧绷了一天,一样也期待能够好好放松休息一些。于是乎,东晋守军们或三五聚成一团聊 天,亦或者猫一个角落睡觉去了。 是夜,皖城北门外,一支人马悄无声息的赶到城下。直到越过护城河后才亮起火把,发起了雷鸣般的喊杀声,架起云梯猛攻。东晋军这才发现蜀汉已经在眼皮子底下了,一个个仓惶应战。 好在城门楼里正在和手下胡吹的任藏及时的得到了禀报,一面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一面令人急报孙秀知晓。此时的孙秀刚与小妾翻云覆雨结束,打算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在迎接蜀军的攻击。却不曾想得到了蜀军正在猛攻北城门的消息。他顿时睡意全无,立刻抽调人马直奔皖城北门救援而去。 第六百四十八章 夜袭皖城 当孙秀率领援军赶到北城墙上的时候,双方士卒激战正酣,已经有不少蜀军冲上了城头。 孙秀看着一个蜀军黑大个正耀武扬威的斩杀着己方的士卒,不由恼怒道:“贼将休得猖狂,你们企图夜袭的鬼蜮伎俩已经被本将识破了!” 那个黑大个脸上顿时露出诡异的笑容,也不回答,只是嘿嘿怪笑两声,挥刀冲向了孙秀。孙秀见状,吓了一跳,连忙指挥亲卫队阻击。黑大个冲杀了一阵后,看到己方登上城墙的士卒几乎被东晋军又赶了下去。这才放弃厮杀,随手又斩了俩名东晋士卒后,这才厉声喝道:“孙秀小儿记住了,某乃蜀汉武卫将军黄林是也!早晚必取尔的狗头 。” 说完,黄林折身朝着城墙口方向杀去。 孙秀被黄林这赤裸裸的恐吓与挑衅后,自然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在他看来,你一个区区蛮将焉敢当众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啊。自己若是不表示表示,这让他这张脸往哪儿搁。 孙秀越想越怒,不由勃然大怒。嘶吼道:“来人,截住那个蛮将。不要让他跑了,杀掉他!” 可是黄林又岂会是这些普通东晋士卒想留就能够留的住的人,在一阵厮杀过后,黄林最终还是安然无恙的退到了城下,气得孙秀直骂娘。 与此同时,皖城的东门外周处率领两千敢死之士已然悄悄的摸到了城下,架起云梯后,并没有北门那般高调,摸黑爬上了北城墙之上,然后带着人丝毫不做逗留,迅速朝着西城门杀去。 东门的守将刚集结人马准备死守城门,重新占据城墙之时,却见周处带着一千多人朝着城中跑去。正在考虑如何是好的时候,东城门外的豫州兵在刘杰的指挥下,又再次发起了进攻。 东门的东晋守将只得一咬牙果断放弃追击,组织人马开始死守东门。同时派人告知孙秀知晓,并要求速调援军支援东门。 另一方面,周处得手之后,立刻派人在城中点起烟火释放信号。然后快速带人一路杀往西门而去。此时西门城外静悄悄一片,待到城中烟火起的那一刻,西城外护城河内爬出了黑压压一片光着膀子,手拿刀剑的士卒。他们纷纷扛着云梯,霎时间攻到了城下。为首一员悍将,嘴中叼着一柄钢刀,快速向 城墙上攀爬。 待到杀到城墙之上后,手中一柄钢刀挥舞的风雨不透,为身后的蜀军士卒赢得了宝贵的登城时间。西门东晋守将见状,连忙调集大部人马登城阻击。 却不防这时候城内杀声四起,由远及近,一支蜀军人马径自杀向了城门洞中,为首冲在最前面勇不可挡之人正是蜀将周处。 面对从城内方向突如其来的蜀军,西门守将脑袋“嗡”的一声响,情知西城门恐怕是再难守住了。 原来西门外那些蜀军正是埋伏在护城河里的唐彬所部水军,而他们才是这一次夜袭晚上的主攻所在方向。其余东门与北门那都只是佯攻。而这个夜袭计划,刘谌从两天之前就已经在做准备了。 这两日刘谌分别派唐彬率领水军佯攻东西两门,集中兵力令豫州兵与荆州兵轮番攻击北门,然后夜袭时首先又是从北门发动,为的就是让孙秀下意识的反应就大部分兵力集中到北门防御。 这样一来东西二门的防御自然就薄弱多了,而刘谌又令周处突袭东门得手后,不要从东门攻击,直接杀向西门,内外夹攻西门,这就是整个计划的始末。 当孙秀正洋洋自得再次打退北城门外陆抗的荆州兵时,突然从城东城西方向跑回不少溃兵。孙秀见状大吃一惊,这才得知西门已破的噩耗。 “将军,西城门已破。我军已无退路,为今之计只有立刻打开城门突围了,若不然两面夹攻,我军恐怕要全军覆没了!”参军赵肃从震惊中最先回过神来,力劝道。 眼见孙秀犹豫不绝,一脸便秘的模样,偏将军任藏也大声劝道:“是啊,将军。您速突围,末将愿留下断后,阻挡身后敌军!” 当城中心方向隐隐传来喊杀之声时,孙秀咬了咬牙,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其实孙秀那是一万个不愿意冒险突围,如今皖城已破,军心已失,在这种情况下强行突围,攻守相易,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啊。 同时,孙秀也感到十分的憋屈。他才占据皖城一个月的时间,做梦也没有想到原以为重兵防守牢不可破的皖城,仅仅只是几天时间就要丢了,这让他如何能接受的了。 不过,不能接受也没有办法。形势比人强,孙秀不得已只得带着数千人马打开城门强行向西北方向突围。只是刘谌早已经算定了一切,又岂容孙秀轻易逃脱。他先是遭到了黄林所部的迎头痛击,然后又遭到了盛曼父子的拦截,好不容易冲出重围,朝着庐江军西北方向的舒县败退途中,遇到了陆抗的伏击,最 终全军覆没。 参军赵肃在突围中被杀,最后成为了光杆司令的孙秀在重兵包围中,不得不丢下武器放弃抵抗了。而死守皖城北门的任藏也在蜀军两面夹击之下,兵败被杀,整个皖城在一夜之间易主。合肥与皖城相继丢失的消息传到舒县之后,亲自镇守舒县的东晋骠骑大将军刘弘顿时有些傻眼了。好半晌之后,他才喃喃自语道:“这个孙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三万大军镇守坚城皖城,居然没有撑 过十天,就兵败被俘了。” 石冰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道:“孙秀那个小人原本就是靠着溜须拍马才得以成为统兵将领,没有一点真才实学,还偏偏贪功自大,他将皖城弄丢了很正常。” 说到这里,石冰又有些幸灾乐祸的补充道:“刘谌要是将他杀了才好呢!” 刘弘听了石冰的话,回过神来后,瞪了石冰一眼,道:“注意慎言!”要说石冰讨厌孙秀也很正常,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打心眼看不起溜须拍马起家的孙秀,也是我因为石冰是刘弘改革后提拔起来的新人将领,算是刘弘一系了。如此的话,他与属于司马伷一系的孙秀就更加不对付了,说起话来自然也更不会留情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合肥与皖城一丢,我们留在庐江郡也没有多少意义了。”刘弘忽然轻叹了一口气道。 石冰被刘弘这有些无厘头的话语弄得发懵,疑惑不解的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刘弘看了石冰一眼,缓缓的说道:“我的意思就是放弃舒县,退回豫州,将整个庐江郡让与刘谌。”“什么?刘大人,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石冰失声叫道。此时一直自诩沉稳的石冰也有些失态了,他实在想不通刘弘为什么突然想要放弃庐江郡。如此一来,己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不说,还空费钱粮, 白白牺牲了那么多将士。刘弘摇头苦叹道:“因为我们需要时间来发展壮大自己。在老夫看来,南吴将庐江郡让出来固然是昏招,但是却也能起到隔山观虎斗的效果。如今我军已经丢失了合肥与皖城,孙秀军全军覆没,已经无法在 与蜀汉争夺庐江了。” 说到这里,刘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与其我们陷入混战,让惠王他们与南吴白白捡了便宜,还不如借这个机会与蜀汉停战修复关系,甚至以此为契机缔结同盟!” 刘弘对于司马衷还是保持了一定的敬意,只是他这话却如同惊天霹雳一般深深的震撼到了石冰,任凭他如何猜想也没有想到此时的刘弘居然有了这样的打算,着实让他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其实刘弘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从他致力于推动东晋改革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默守常规的人。 此前刘弘亲往庐江指挥战斗,除了想要全力剿杀刘谌外,打的便是争夺庐江郡全境,新建训练水军的目的。如今合肥与皖城相继失守,刘谌数万大军齐至庐江郡,他自知无力再复夺这两处地方了。 与其如此,刘弘觉得到不如借机停战言和,将重心重新放回河北,全力抢夺西晋领地。因为幽并冀三州人口众多,地理位置也不像青徐这样的四战之地,只有那里才是真正的王霸之地。 “可是刘谌他会相信我们吗答!再者,我们已经撕破了脸皮,还差点杀死他,他未必会答应我们停战言和的。”好半晌后,石冰才回过神来,问道。刘弘沉声说道:“老夫曾认真研究过刘谌此人,说实在的他确实有雄主之姿。此人做事不拘一格,凡是有利的事情,他从来没有错过。我们以赎回孙秀为理由,主动放弃舒县等地,相信他一定会欣然接受。 ” 说到这里,刘弘深深的看了一眼石冰,接着说道:“这国与国之间从来只有利益关系,没有永恒的仇恨,这一点刘谌不可能不清楚。我们此前不还跟惠王合作过吗!” “可是停战归停战,他们未必会放任我们去攻击河北而不顾啊!万一我们全力进攻伪晋的时候,刘谌从背后袭击我们,我们一样白白让出舒县了啊!”石冰反问道。 石冰是在东晋一步步起来的,对于西晋没有太多的感情可言,所以他与很多人一样都是直称西晋为伪晋的。刘弘淡然一笑道:“放心吧,刘谌不会那样做的。这几年蜀汉扩张太快了,接连的战争他们也无力多线开战了。尤其是他刚刚袭取庐江,需要时间来消化。如果我们与他结盟,他就可以安心去对付南吴了, 不用太顾忌我们背后捅他一刀了。而刘谌同样也乐意看我们与惠王他们开战,他好坐山观虎斗。” “可是即便您和蜀汉都愿意,陛下他不答应怎么办啊!”石冰仍然有些忧虑的说道。 石冰所说是实情,刘弘与司马伷之间的派系之争从未停止过,而司马攸处于无奈,同样也是某种平衡考虑,也并没有强力制止过。 这样就导致了刘弘与司马伷他们之间很少能够达成一致的意见,往往刘弘赞同的司马伷与司马伦他们就坚决反对。就连这次打算悄无声息的剿杀刘谌的大事,也是司马攸最后强行拍板才达成的。 “这点你不用担心。陛下雄才伟略,一定会明白其中的利弊关系!”刘弘摆了摆手,一脸坚定的说道。 说完,刘弘话锋一转,高深莫测的笑道:“至于大将军他们,相信他未必就会阻止的。” “啊?这是为何?”石冰头脑还没有完全转过弯来,下意识的问道。 刘弘却并没有在向石冰多解释什么了,在屋子中负手踱了两圈后,在书案前奋笔疾书起来。 石冰见状也不敢打扰刘弘,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候着。 一炷香的时间后,刘弘将书信装好,递于石冰,嘱咐道:“速令人六百里加急将奏章送往临淄,呈于陛下决断!” 石冰微微一怔后,顿时反应过来。小心的双手接过后,匆匆出去安排人递送了。 刘弘看着石冰离去的背影,慢慢走到窗前,用力推开窗口,目光投向皖城所在方向,心中默念道:“刘谌,这次算你走运。下次绝对不会让你再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两日之后,司马攸便收到了骠骑大将军刘弘的加急奏章,当他看完之后,不由急召文武百官,商议对策。司马伦秉承着刘弘同意的便是应该反对的真理,想也没有多想,当即跳出来反对道:“陛下,此事不妥啊!我大晋与刘谌如今已然势同水火,岂有此时在停战和谈的道理!再者我们早晚要与刘谌有一战,又 何必多此一举!”光禄大夫何桢是刘弘一系的人,与司马伦也是老冤家了,立刻反驳道:“司马将军此言差矣!骠骑大将军所言有理,现在我们急需做的应该是收复河北才是。只有占据河北,我们才能与蜀汉对决中,不至于 处下风。” 司马伦朝着何桢翻了翻白眼,不屑的说道:“上次说要剿杀刘谌的是刘大人,如今要停战求和的也是刘大人。他这样反复无常没有关系,可不能累得陛下也诏令夕改,徒惹天下人耻笑!” “你……”何桢一听司马伦将话题引到了司马攸身上,也不好再随意辩驳了。 司马伦见阴谋得逞,不由洋洋得意的看着何桢,一副小人得知的模样。司马攸虽说见惯了这样的争执,可是毕竟涉及到了军国大事,还是不得不慎重,便将目光投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司马伷,沉声问道:“不知大将军以为如何呢!” 第六百五十章 刘弘出使 随着司马攸的发话,满朝文武这才意识到司马伷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的表态,便纷纷看向了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的司马伷。 要说东晋群臣之中,在朝堂上说话最有份量的三个人便是刘弘、羊祜以及司马伷了。如今刘弘远在庐江郡,而羊祜率军在冀州作战,那么司马伷的意见就显得举足轻重了。 当然,其实在此之前,嵇喜做为最早跟随司马攸的心腹幕僚,说话份量最重。只是因为去年病死,这也导致了朝堂上的争斗越发明显起来。 司马伷现在内心很矛盾,因为他是典型的攘外必先安内的拥趸。可是偏偏提出停战议和甚至结盟政策的是刘弘,若是自己出言附和,难免就显得有些跟风的意味了,这是他不甘与难以接受的结果。 只是若是司马伷反对的话,那也非常的麻烦。做为派系领头人,他要考虑的东西要远比司马伦想的长远些。他有自己不得不附和刘弘的理由,那就是孙秀兵败被刘谌所俘了。 孙秀是司马伦一手提拔起来,后来也成为了司马伷一系的骨干力量。而刘弘此次说要用舒县赎回孙秀,并借机停战言和。如果这个时候司马伷还坚持对刘谌强硬开战,那就等于致孙秀生死于不顾。若司马伷真这样做了,那就会让自己一系甚至想要争取的文武心寒,对于他派系的发展将极为不利。然而他若是只赞成以舒县换回孙秀的话,又未免会让人觉得他自私狭隘,所以他才感到十分的郁闷与头 疼。不过,无奈归无奈,最终司马伷还是拱手道:“陛下,微臣之前就不赞成刘骠骑围剿刘谌的计策,如今果有此败。微臣还是那句话,现在我们最大的任务,应该是收复河北,一统大晋,恢复往日的强盛才是 第一要务!” 虽然司马伷说的话铿锵有力,将战败的责任推到了刘弘身上,但是结果还是一样等于答应了他的提议。这让司马伦眼珠瞪大老大,好似自己听错了一般。司马攸可不管这些,既然手下两位重臣难得意见一致了,自然无不应允的说道:“既如此,立刻传旨刘卿,令他为和谈特使,全权负责与蜀汉和谈一事。同时,令车骑大将军羊祜,加速征伐冀州,不得有误 !” “陛下英明!”何桢听了司马攸的决议,自然喜不自禁,连忙大声高呼道。 有了何桢的带头,满朝文武自然不得不跟风,一时间之间,宣明殿上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 …… 皖县城中,自夜袭破城之后,刘谌便在此处休整兵马,安抚绅士百姓,为在庐江郡站住脚寻求支持。 当刘弘带着百余名亲卫就这么正大光明来到皖城见刘谌的时候,刘谌着实颇感意外,也为他所流露出来的勇气暗中喝彩。 “没有想到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刘弘刘和季,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刘谌看着眼前国字脸,满身正气的刘谌,不由赞叹道。对于刘弘的名字,刘谌在穿越之前并不算是很了解,甚至根本就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号人。这一世之所以印象深刻了,也是因为东晋的一系列大胆的革新,哪怕是并不如自己改革的那般彻底,但也算是大刀 阔斧了。 毕竟蜀汉与东晋的社会情况并不完全相似,中原的世家大族势力更加强大,满朝文武很多都是世家豪族出身。这一点和相对于世族力量薄弱,又经历过成都之乱的蜀汉来说,世家力量已经大大削弱了。 尤其是刘谌这些年坚持在蜀中推行三级教育制度与选拔人才制度改革,世家大族对于蜀汉的影响力已经削弱了很多了。而刘弘却能够在东晋坚持将改革推行下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当然,如果这些只是刘谌对刘弘治政能力的肯定,那么这一次自己率部奔袭庐江郡,接连遭到刘弘算计,甚至还被他安插了一个超级细作在身边,这就让刘谌对于刘弘的智谋有了新的认识。 再加上刘弘敢于就这么来找自己,足以说明他的胆略也是相当的过人。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刘弘绝对算得上是难得的全才了。 刘弘淡然一笑,拱手道:“老夫也是久闻陛下的盛名,今日一见,也算的上是足慰平生。” “啊!他就是东晋的骠骑大将军刘弘。陛下,请斩了此人,以祭奠将士们的亡灵!”罗袭与盛曼等将领听说眼前这个老头居然就是这次算计自己的东晋高官刘弘时,不由一个个捋胳膊挽袖子起来。 刘弘的亲随见状,顿时一个个紧张的围在他身边,但是刘弘本人却是一脸的淡然与古井不波,好像蜀将喊打喊杀的对象不是他自己一般。 刘谌深深的看了刘弘一眼,正色道:“看来足下已经引起了众怒,朕为了平息众将的愤怒,说不得也只有借阁下人头一用了。” 刘弘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刘谌,忽而笑道:“你不会杀老夫,也用不着试探。” “嗯?阁下何以死到临头还如此笃定?”刘谌顿时浑身散出杀气,冷着脸问道。 刘谌风轻云淡的说道:“因为老夫此来是为了停战和谈而来。”刘谌将全身的杀气收起来,仍然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并不足以让朕打消杀了你的念头。你休要忘了,在此之前,你可是用尽心思,非要除朕而后快。朕又为何不会杀你。你可不要说什么两国相争,不斩来 使之类的话,那对朕来说没有多大意义。”刘弘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我们各为其主,杀你是老夫尽忠国事的义务。现在杀不了你,来与贵国何谈,也是识时务为俊杰的做法。陛下应当很清楚,若是我们此时停战言和,对于我们双方都很有利。陛 下乃是雄主,应该很清楚其中的利益关系。” “陛下,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不若一刀斩了,一了白了。”黄林忍不住跳出来,叫道。 刘谌似乎颇为心动的点了点头,道:“嗯,黄将军言之有理!来人啊,将刘弘推出去斩了!”众将闻言纷纷往刘弘跟前靠,刘弘却是从容的喝道:“若是陛下想要杀老夫,无须陛下动手,老夫自己出去便是!” 第六百五十一章 缔结同盟 看着就要从容出门的刘弘,刘谌暗自点了点头,这才换了一副口气道:“且慢!先说说你们想要和谈的条件是什么!若是能说服得了朕。朕不仅不杀你,还可以与你们结盟。”其实刘谌从开始到现在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杀刘弘,只不过是故意演戏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罢了。不过,这倒不是说刘谌有多仁慈和欣赏他,而是因为刘弘也算是名士了,若是用这种方法杀了他,对自己的 声望而言,实在是大受影响。 当然,这并不是说刘谌不会杀刘弘。若是在两军阵前,战场相遇,刘谌要是看到了他,一定会杀之而后快的。同样,刘弘也明白有着蜀汉第一帝之称的刘谌心怀四海,断然不会为了除自己,而用这样惹人非议的卑劣方法,所以才敢有恃无恐的亲自来见刘谌。至于他为何亲自来,也是想会一会传说中的刘谌,看看 究竟有何不同点。 刘弘站住身子,回过头来,仍然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样道:“我军主动退出庐江,将舒县等城池让于陛下,以显示我国和谈的诚意。希望我们两国从此能够摒弃前嫌,永不开战。” 说什么永不开战,其实别说刘谌不相信,刘弘自己也不相信。不过不信归不信,该冠冕堂皇时,还是要冠冕堂皇,这就是外交。 “即便贵国让出庐江郡,我们两国就怎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了吗!”刘谌并没有直接回答刘弘的话,反问道。 刘弘用无比郑重的语气说道:“我们两国可以缔结盟约。在陛下攻灭南吴前不得袭取河北之地,我军亦不会轻易出兵扬州。这样,我们两国各自有发展的方向,也就没有利益之争了。” “刘大人,我数万大军齐聚庐江,破舒县只在覆手之间。为何要让你们有喘息的余地呢?”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抗,突然开口说道。 刘弘说的条件用意,在场很多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要争取时间,抢夺河北之地。因为任谁都清楚,如果仅凭着青徐两地,东晋绝非蜀汉的对手。 刘弘看了陆抗一眼,又转头看向刘谌道:“若是陛下也坚持认为我大晋不堪一击的话,那就当老夫什么也没有说。我们各自准备再战吧,到时候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让南吴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便是了。” 刘谌深深的看了刘弘一眼,良久方道:“便如了刘大人的愿,朕答应与你们停战同盟的请求。” “陛下……”盛曼等将闻言,皆是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想要劝说。却见刘谌摆了摆手道:“朕意以绝。南吴孙皓欺虐百姓,残暴无道。朕当率先灭之!” 刘杰与陆抗虽然也有些弄不明白刘谌为何明明知道刘弘的算盘,却仍然会答应他的要求。但是凭借着他们对刘谌的了解,也知必有深意,便不再劝说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东晋既然愿意主动让出舒城等地,那也省的他们花费兵力和气力与攻打了。 刘弘听得刘谌答应后,心中方是长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陛下英明!既然陛下决议与我国同盟,不知道陛下能否看在同盟的份上,能否将皖县之战被俘的孙秀将军交还于我国。” “当然可以。来人,将孙秀将军让刘大人一并带回去吧!”刘谌挥了挥手,十分爽快的答应道。 一个小小的孙秀,刘谌并没有放在眼里。既然选择了同盟,东晋主动让出了舒县等地,那他也要显示出自己的大度来。哪怕他们都知道这个同盟只是暂时的。 刘弘见此行目的皆以达到,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一脸懵逼与羞愧的孙秀回舒县去了。 刘杰见刘弘等人离去后,终于开口问道:“陛下,您为何要答应刘弘的联盟要求?一旦东晋击败了西晋,抢占了河北之地,实力必然暴增。日后在想要剿灭西晋,必然少不了又要花费一番心思啊!” 虽然刘杰之前一直没有出言反对,但是这并不表明他就理解刘谌的想法,更多只是单纯的服从命令罢了。刘弘见所有文武都同样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这才正色道:“如今天下四方,以我大汉最为强盛。若是单独应对两晋与南吴,朕自信可以灭了他们任意一方。但是若他们联合起来的话,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刘谌所说的这个道很简单,当年魏国强盛,蜀吴联盟,使得魏国用了很久才灭了蜀汉,而且多少还有些侥幸的成份在里面。主要原因除了蜀汉与东吴皆有地利之险外,就是两国相互配合与牵制了曹魏的兵 力,使得他不敢全力对付一方。 前车之鉴在前,如今蜀汉又随着地盘的不断扩大,一下子同时与两晋、南吴三方接壤,这就让他更加无法去攻击另一方了。这样相持下去最终的结果便是,旷日已久,乱世不知何时才能够结束。 乱世对于时代的影响有多大,身为后世穿越的刘谌来说,自然是十分的清楚。即便不为了让五胡乱华的历史重演,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闭上眼睛的那一天,江山仍然未能够完成大一统。 所以,刘谌这才愿意冒着让东晋壮大的危险,先灭了南吴,然后在集中力量去对付战胜的东晋。 当然,其实这也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也很有可能在刘谌灭了南吴后,东晋仍然未能解决掉西晋。到那个时候,刘谌后方无忧后,就可以集结所有兵马去对付打的两败俱伤的两晋了。眼见众将处于沉默思考之中,刘谌神色一肃,道:“这个乱世持续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朕不能让百姓们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想要快速解决这个乱世,就必须采取非常之法。现在你们明白朕的用意了吗 !” “臣等叹服。”刘杰与陆抗在听了刘谌的观点后,对视一眼,这才齐齐拜服。数日之后,蜀汉与东晋双方派出特使互相递交同盟国书。经过一系列繁琐的仪式后,正式缔结同盟。随后,东晋军在刘弘的率领主动让出舒县,退回了小沛驻守。而刘谌令豫州大都督刘杰挥军接收舒县等 地,蜀汉得以占领庐江全境。西晋与南吴在得到蜀汉与东晋两国强强联合的消息之后,震惊之余也是互通使者结成同盟,同时加强了戒备,以随时应对两国的入侵。 第六百五十二章 邪马台国的使者 随着刘谌与司马攸达成了名义上的同盟后,庐江的局面也逐渐稳定了下来。刘谌便将庐江郡暂时划归荆州陆抗管辖,由水军大都督唐彬负责招募训练水军,准备随时与驻扎在广州的关鹏军团南北夹击南吴 。 部署好一切后,刘谌这才带着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的白凤起身往洛阳回赶。途经许昌时,刘谌稍做停留,对于豫州的疫情做了简单的了解。 自从蜀汉与东晋缔结同盟后,连带着豫州的局势也发展了转变。尤其让刘谌感到欣慰与高兴的是在蜀汉各方的努力下,凭借着全国之力终于成功的控制住了疫情。 正当刘谌打算起身赶回洛阳的时候,忽然见到许昌太守刘阿知一脸古怪的找到了刘谌,躬身禀报道:“启奏陛下,有一群自称是邪马台国的使者,请求见您!” 自从刘阿知在上次颍川之战带着自己的家族投奔刘谌以后,一直帮助刘谌出谋划策。后来在战事结束之后,又在安定颍川与许昌等地的民心上出力不少,被刘谌委擢升为定东将军。 当然,刘阿知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建功崛起,除了因为其刘氏家族的背景与自身的确实有能力外,也跟刘谌想要让刘阿知帮助自己这支汉室正统地位正名,并显示自己的宽宏大度的胸襟有关。刘阿知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刘谌的心意,便主动到山阳国找到家主刘康,表示愿意放弃继承山阳公的爵位与刘秋,最终成功说服了山阳刘氏归附蜀汉,并帮助刘谌化解了刘备时代故意放假消息说汉献帝 刘协被曹丕毒害的尴尬事情。 “邪马台国使者?”刘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蹙眉反问道。 刘阿知微微一愣,随即开口解释道:“邪马台国其实就是我们汉人所说的倭国,只是他们那里实际上也和我们这里情况差不多,目前分成了十余个小国家。而这邪马台国算是其中最大的一个诸侯国了。”说到这里,刘阿知看了刘谌一眼,又补充说道:“其实这个邪马台国在四十多年前就曾经遣使来访过,只是当时他们出使的是曹睿政权。不过即便陛下您不清楚这事也很正常,倭国就是海外一个尚未开化的 孤岛罢了。” 刘谌听后,这才反应过来邪马台国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远在大海之东的倭国居然会派使者来见自己。不过,他在瞬间的震惊之后,更是好奇他们来找自己究竟所为何事。对于倭国这个如今还没有开化的偏远岛国,刘谌并不是不清楚它的存在。甚至刘谌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倭国其实已经存在了,只是因为距离太远,国内尚未达到一统,暂时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任何考虑罢了 。 “哦?居然有此事!嗯?对了,你怎么对倭岛情况如此了解?”刘谌在回过味来后,又不免对刘阿知居然如此清楚倭岛情况而大感意外,颇为疑惑的问道。 刘阿知并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坦言道:“陛下应该也知道,此前微臣不受家族重视,便四处行商。因一次机缘巧合的机会,我的商队便到达了倭岛。所以对那里的情况相对有所了解。” “居然有此事!你怎么会想到和倭人做生意啊?”刘谌好奇的问道。 刘阿知却是笑道:“陛下,倭岛虽然落后偏远,倭人也愚昧不堪,但是他们那里却盛产白银啊!那可都是钱啊!” 刘谌微微一愣,忽然想到后世地理书上确实记载过,倭国的银矿资源非常丰富。不过,很快的,刘谌又蹙眉道:“那你拿什么跟倭人交换呢?莫不是向他们出售刀剑武器换取白银资源?” 刘阿知闻言,连忙摇头道:“怎么可能。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微臣大多是以锦绢、铜镜、珍珠之类的奢侈品去和当地的奴隶主去换取他们的白银。”刘谌闻言不由微微颔首,看不出来这个刘阿知还是很有一定的商业头脑,他的生意做的也很远很大,只是刘谌却并不知道后世历史中记载的刘阿知因为躲避中原战乱率领族人最终远渡倭国,建立了一番功 业的事情,否则一定会更加惊奇不已。 刘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后,话锋一转道:“嗯,这个很不错。传令众将到王宫集合让那个什么邪马台国的使者去王宫等朕,朕到要看看他们不远万里所来究竟为何事!” 所谓的王宫,其实就是曹操当年将汉献帝刘协迎到许昌后,所建立的皇宫。只是因为曹魏被司马晋所取代后,陪都的地位也被取缔,所以便自然不可能在称为皇宫了。 在正常情况下,王宫是不会使用,只有刘谌来的时候才会启用,如今刘谌在这里召见邪马台使者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当然,这到不是说刘谌有多重视倭国使者,而是因为他不愿意丢了天朝大国的体面。哪怕在内心与表面上刘谌都是很看不上倭国,也必须要以礼节待之,毕竟人家是以一个番国的身份出使。 刘谌一句这个很不错,让刘阿知一时有些不解。不过,身为臣下,既然刘谌没有明言,他也自然不会傻到去追问,便拱手应命而去。 当刘谌身穿龙袍抵达许昌旧时皇宫大殿的时候,因刘谌驾临许昌而赶来的刘杰等文武纷纷齐聚一堂等候。此时的他们也是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很显然都已经得知了邪马台国使者到来的事情了。 “臣等参见陛下。”一直闭目不语,思考问题的刘杰在看到刘谌到来后,率先拜见道。 刘谌微微颔首,示意众文武免礼平身后,这才朗声道:“宣邪马台国使者觐见!” 很快的,在侍卫的带领下,两名身穿倭国特有服饰的矮瘦子被领了进来,这二人非是旁人正是数月之前奉命出使的邪马台倭大夫率善与被迫前来的中郎将掖邪狗。 这一路上,率善的使团风餐露宿,可谓历尽艰辛了。尤其是抵达辽东后,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装扮成来华夏行商的普通商旅,并贿赂当地官员,才总算有惊无险的蒙混过关。一直等到过了黄河,到了豫州地界的蜀汉势力范围后,他们才算彻底放下心来,毕竟他们这一次要见的是刘谌,并非当年难升米他们直接朝见曹睿那么简单。 第六百五十三章 掖邪狗的挑战(上) 在蜀汉众文武的环顾下,率善快走几步,双膝跪倒在地,用汉语恭敬的说道:“外臣率善参见大汉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率善如此正式的行跪拜礼,刘谌稍感满意,可是当他看着旁边昂着头,一脸桀骜不驯的掖邪狗后,不由又眉头微蹙起来,这两人的态度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率善顺着刘谌的眼光看向掖邪狗后,当时气不打一处来,心道想作死也不是这么一个作死法吧,就算你想死,也不要连累我啊! 只是现在当着刘谌和满朝蜀汉文武的面,率善又不好意思出言怪罪,便连连使眼色,示意他赶快和自己一样行礼,以免惹恼了刘谌。 掖邪狗自然看懂了率善的提醒,但是仍然是一脸的无所谓,只是随意拱了拱手道:“邪马台特使掖邪狗,见过大汉皇帝陛下。” 掖邪狗的神态语气很倨傲,并没有太将刘谌放在眼里。这除了是因为掖邪狗与织田村夫属于对华强硬派外,也是和这一次登陆后,发现蜀汉势力周边有东晋和西晋两大强国,南面还有一个南吴有关。 据掖邪狗一路打听了解,这几方长年征战,实力早已经不如当年强盛的大汉甚至是曹魏政权了,所以更加心生了懈怠之意。 当然,掖邪狗这么想本来也没有错,但是却忽略了一点事实。原来实力比邪马台要弱小许多的末盧国在处于大滑坡的南吴军面前,尚且难以应对,更何况正处于上升期的蜀汉政权可比了。 “大胆!好一个不服教化与礼数的倭人,居然见到我家陛下不拜!”刘杰见状,当时就怒了,厉声喝问道。 “就是!陛下,将这个不知礼数的倭人斩了,以儆效尤!”朱振与周处等一干武将也连声附和道。君辱臣死,虽说掖邪狗属于倭国使者,严格来说两国并不算是从属关系,他们不愿意拜刘谌也算不上什么太侮辱刘谌。但是这个时候的汉人,大汉主义思想十分严重。他们认为番邦异族在地位上就应该比 汉人矮上一截才是。 “掖邪大人,请不要忘记我们这次出使的任务。”眼见掖邪狗的傲慢行为引起了蜀汉文武的不满,他连忙用倭语低声告诫道。 掖邪狗丝毫不以为意,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直接用汉语说道:“某乃邪马台国中郎将掖邪狗将军,你们没有资格杀本将!” 说到这里,掖邪狗倨傲的用手指了指刚才喊杀他声音最响亮的周处道:“不过,在我们倭岛,两个人如果不愉快的话,可以用决斗解决方法。你要想杀我,本将可以接受你的挑战!”刘谌受后世的影响,原本就对倭国没有什么好印象。现在听了掖邪狗的话后,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杀意,脸上却仍是笑眯眯的说道:“子隐,远来便是客。既然这位倭国使者想要和你过过招,你就陪他练练吧 !” “就是啊!周将军,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愚昧自大的倭人,让他们知道论武艺,我们是他们祖宗!”以朱振为首的一系蜀汉将领听了刘谌的话后,顿时一个个为周处鼓劲加油起来。 就在众将都叫嚷着要周处好好教训掖邪狗一顿的时候,周处却是摇头道:“陛下,请恕罪。末将不敢与这个小矮子比试武艺!” “呃?”周处的话让刘谌与满朝文武皆是一怔,不知道为何一向艺高人胆大的周处会说出如此灭己方威风的话来。 要知道虽然加入蜀汉时间不长,但是在蜀汉现有的武艺排行榜上那也是能够进前六的人。而他尚未比试就说不敢比试,难道说周处还能够只看对方身形就知道对方是高手吗! 不过,很快的他们又觉得这也不大可能。因为周处的分明是一脸不屑的语气,甚至还直称对方为小矮子,并没有那种不敢的意思啊! “子隐,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便是!”刘谌寻思过后,直接开口问道。 周处一脸认真的拱手说道:“回禀陛下,末将之所以不敢和他比武,是因为末将手重。怕失手打死了他,惹得陛下不高兴。” 刘谌听了周处的话后,好悬没有笑出声来。他强忍笑意,看了看一脸认真模样的周处,又看了看脸色慢慢便青的掖邪狗,轻咳一声,道:“不知两位使者是何意思?”“哼,早就听说汉人的嘴功十分厉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若是你在对决斗中能够杀了本将,我自认武艺不精。但是若是你被我失手杀死的话,也请汉皇帝陛下不要怪罪才好!”掖邪狗脸色阴沉的说 道。掖邪狗自然能够听懂周处的话,刚开始他听说周处不敢和自己比试还有些洋洋自得,可是当他听到周处称呼自己小矮子,还说怕把自己打死的时候,不由勃然大怒,恨不能一刀就劈了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 狂妄自大的周处。 周处似乎长出了一口气,拱手道:“若是如此,末将便陪这位什么狗大人过上两招!” 周处的言行举止,深深的刺激到了掖邪狗,恨的他咬牙道:“八嘎!”然而率善看着剑拔弩张的周处与掖邪狗却是暗自叫苦,不过,他随后又转念一想,觉得若是掖邪狗真要是被这个蜀汉将军杀了,就等于折了织田村夫一个臂膀,到也是一件好事情,便道:“既然他们二位自 愿决斗,生死不计,我们作为局外人,也只能作证了。”“如此甚好!正好朕也可以见识一下倭人的武艺与我汉人的武艺究竟孰胜孰劣了。”刘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率真的话让刘谌大感意外,刚开始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两人性格和态度有些完全不同,现在看来 这其中恐怕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了。 “这里是王宫,溅血不吉利,末将请求去殿外比试。”周处环顾四周后,再次拱手请求道。 赵德舆与刘国鼎等众将被周处一脸认真的模样,彻底逗乐了,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声。 掖邪狗气得脸色发青,重重的“哼”了一声,便率先朝着殿外走去。若不是他顾忌这里是蜀汉的地头,他现在便要拔刀杀人了。不过,一想到马上的决斗,掖邪狗又强压心头怒意,暗自下定决心,一会定要一刀劈了这个黑大个,让自大的汉人知道倭人的厉害。 第六百五十四章 掖邪狗的挑战(下) 宫殿外,周处与掖邪狗面对面而站,谁也没有再说一句废话,等待他们的就是手里下见真章了。 不过,两人之所以没有马上动手,那也是因为按照规矩进入王宫是不允许携带兵器的。当掖邪狗的奴仆将他所用的佩刀取来时,掖邪狗得意的看了周处一眼,然后缓缓的从狭长的剑鞘中抽出刀来。这把佩刀是掖邪狗的传家之宝了,平时他十分的爱惜。当刀出鞘的那一刻,在阳光的照耀下,刀身晃动间折射出一道道寒光。而在掖邪狗有心而为下,不停的晃动在场上所有围观文武的脸上,显摆与威吓 之意昭然若揭。 刘谌对于掖邪狗这样的小动作,丝毫不以为意。反到是对于掖邪狗的刀感到了一丝好奇,因为他的佩刀要比一般的钢刀要长,而且更加直且窄,很有点后来倭刀的影子。 只是掖邪狗的举动不仅没有招来蜀汉文武的艳羡,反到是赢得了一阵白眼与嗤笑。为此,掖邪狗不以为然,认为汉人这就是羡慕嫉妒恨。 不过,当掖邪狗双手环抱于胸前的周处从侍卫手里接过自己的佩刀后,掖邪狗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不屑。在他看来,周处的佩刀实在是太过平淡无奇了。 “来吧,小矮子!”周处将手中的佩刀向下垂放,很是随意的问道。 “八嘎!”掖邪狗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双手紧紧的握住刀柄,大吼一声,径直冲向了周处。 “呀!”掖邪狗冲到周处面前后,眼见对方仍然没有动手,甚至躲避的意思。不由双手将刀高高举起,然后用力狠狠劈下。看来架势,大有一刀将周处劈成两半的冲动。 周处这才猛然将垂下的佩刀向上一横,用于格挡掖邪狗的下劈。“哐”,只听一声清脆声响,掖邪狗手中的直刀硬生生从中间断为两半,然后掉落在地。 “亚麻带!”掖邪狗惊叫一声,脸上顿时没了血色,拔腿转身就想要跑。 周处哪来肯给掖邪狗逃命的机会,手腕一翻,佩刀径直抹向了他的后颈,紧接着一颗脑袋便腾空而起,无头尸首上溅出一道血箭来。“啊!”率善忍不住失声惊呼了起来。这到不是他多惋惜于掖邪狗的死,而是没有想到周处手中看似不起眼的佩刀居然如此之锋利。且在邪马台有着以武勇见长的掖邪狗居然没有能在周处手上走过两合便被 秒斩,多少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与吃惊。其实这也并不奇怪,别看周处手上的佩刀似乎平淡无奇,实则是经过蒲松精心打造而成,所用的铁也是精钢,又岂可能是凡品。而掖邪狗的直刀虽然是他的传家之宝,但是在原材料以及练刀工艺上的差距 ,又如何能和周处的刀可比。 当然,周处手中的无名宝刀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拥有。只有蜀汉杂号将军以上的武将,才能够有机会获得。一旁观战的刘谌见状,咂了咂嘴,吧唧道:“啧啧,太血腥了!子隐也是的,虽说有言死活无论在先,但也不能说杀了就杀了吧。哎,不过现在他既然已经死了,也就死了吧。率善是吧,你让人收敛了尸体 ,好生安葬吧。” “嗨!”率善听后,下意识的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然后招来几名倭人随从,让他们收敛掖邪狗的尸身。 刘谌自然没有兴趣欣赏他们收尸,径自朝着殿内走去。蜀汉文武也是指指点点,这让率善等一行倭人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不一会儿,率善再次步入王宫内,态度较之前更加谦卑,匍匐于地道:“番邦小国无意触犯大汉天威,掖邪狗之死实是咎由自取。他的行为也仅代表他自己个人,不代表我邪马台国的态度,还请大汉陛下宽 恕见谅!” 刘谌摆了摆手,道:“起来说话吧,刚才不过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好了,现在言归正传,说说你来见朕所为何事吧!” 率善又连忙磕头表示感谢后,才小心的站起身来,微微抬起头,弓着腰的回答道:“小臣不远万里来此,乃是奉了我国女王之命,为的是归附陛下!” 说到这里,率善从怀中掏出一张布帛,双手向上一递,道:“为了表示我国的诚意,特备了贡品若干,还请陛下笑纳。” 率善的话顿时惹得在场所有蜀汉文武一阵哗然,他们纷纷交头接耳,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万国来朝,这可是盛世才有的场面。以至于他们此前对于邪马台的那点恶感,也顿时烟消云散了。 刘谌心中也是一动,一种说不出自豪感觉油然而生。哪怕是他知道这个时代的倭人很可能和后世中的倭国人一样,属于你强他就装孙子,你弱他就装强盗的主。 刘谌朝着身边的首席大太监徐公公微一点头示意,后者心领神会,立刻亲自下去接了布帛,再递给了刘谌过目。 刘谌打开了布帛一看,但见上面写着贡白珠五千,孔青大句珠二枚,异文杂锦二十匹。倭锦、绛青缣、绵衣、帛布、丹木、短弓矢若干。 说实话,对于邪马台的这些贡品,刘谌压根就觉得不值得一看,唯一让刘谌感兴趣的到是上面还写着献上年轻貌美男女三十人,用以服侍刘谌。 “很好,贡品朕收下了!”对于壹与送倭奴的行为,刘谌并没有回绝,直接选择了照单全收。 至于如何安置这些倭奴,刘谌在心中已经做好了安排。他打算将男倭奴们全部阉割当作太监,至于女倭奴嘛,全部充当宫女,有兴趣的时候就调戏享用一下。 只是这些倭女奴相貌虽然可能也是精挑细选,但是未必就会比华夏一般女子漂亮,所以刘谌不免又想起了邪马台国那个叫做壹与的女王。 传说中邪马台都以漂亮邪魅的女性为王,而在后世倭国开发的一系列三国志游戏中,倭女王大多都会什么巫术和妖术之类的招数,这让刘谌对于倭女王这个职业到是充满了“性”趣。 所以,在刘谌之中其实还隐藏着一个野望,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将倭国给灭了,甚至能够将倭女王抓来亲自享用一下,而那种感觉一定美妙极了。想到这里,刘谌再也忍不住,直接开口问道:“对了,你家女王如今芳龄几许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邪马台的请求 邪马台的前女王卑弥呼,刘谌在后世历史中也有所了解。但是对于壹与这个女王,却不甚了解。所以,他也并不清楚这个女王今年多大岁数了,是否还值得自己去花心思了。 当然,这到不是刘谌现在变得好色起来,也不是刘谌认为壹与就会有多漂亮,而完全是一种来自后世心理上的征服感罢了。 看着刘谌嘴角挂着的那丝若隐若现的邪邪微笑,率善只感觉菊花一紧,咽了口唾沫,略一犹豫,小心的回答道:“呃,回陛下的话,我家女王今年应该有四十多岁了吧。”按理说,刘谌在这个年代问女人年龄多大是有所欠妥的。毕竟女人的年龄是秘密,这一点即便是放在一千多年前那也是差不多的。尤其是向壹与这种有一定地位的女人,对于年龄问题自然更不会轻易示人 。 如果不是率善唯恐忤逆了刘谌,绝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而他现在即便说了,其实也只是凭着推测说的,所以一点也不具体。“哦,这样啊!那到是可惜了!”刘谌无不惋惜的说道。虽然他今年也有四十多岁了,但是却完全没有了想压倒壹与的冲动了。毕竟有一种说法就是说男人在感情上其实是很专一,因为他们永远只喜欢十八 岁的女孩。 “啊?陛下您说什么可惜了!”率善被刘谌毫无头绪的一句话说的有些懵了,连忙不解的问道。 刘谌打了个哈哈,话锋一转,这才言归正传道:“没什么!既然你们想要归附我大汉,也表现出了一定的诚意,朕便恩准了!” 率善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连忙再次叩头拜谢道:“谢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邪马台与末盧国这样的倭国来说,他们压根就不在乎向蜀汉或者南吴称臣为藩属国。这除了原本他们就远不如蜀汉与南吴外,也是因为两地隔着千山万水的缘故。 即便他们称臣了,蜀汉他们也很难对他们各自的统治构成太大影响,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向宗主国要技术要物资,以及直接请求出兵支援,可谓一本万利的事情。 当然,也并非只有倭人是这样做的,如以前的辽东公孙氏和乌桓都曾经归附过曹魏政权,到最后同样是没有任何压力的反叛了。 “嗯,使者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回驿馆休息吧,待晚上朕摆宴会你接风洗尘!”刘谌心情大好的说道。在如今刘谌尚且没有时间与精力去理会倭岛的时候,能够得到他们的表面臣服也是很不错的事情,而这样的表面臣服也并不是没有丝毫的好处,最起码能够提升国民大臣的信心,甚至以后也可以接着这层 关系去干涉倭岛内政,进而达到最终侵吞占领倭岛的目的。 “呃,等一下,陛下。外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要向陛下汇报。率善一听刘谌有散朝的打算了,顿时急忙说道。 “嗯?什么事情!”刘谌微微蹙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问道。原本他也知道邪马台女王不可能就这样凭白无故的向自己称臣,但是却没有想到他们一归附就立刻想要得到什么,难免心里有些不痛快。 率善自然也看出了刘谌语气中的淡漠,不过他有自己的任务,也可以说这次出使的主要目的还没有完成,又岂敢这样就放弃了。“陛下容禀!我倭岛有股反叛势力分割,如今临近我邪马台王国的一个叫做末盧的叛国忽然归附了吴国孙皓。吴国如今已经派了大将钟离牧率领精锐吴军入岛助战,我国仓促之下,连连失利,所以还请陛下 能够派大军入岛助战,剿灭吴军!”率善硬着头皮请求道。 在场蜀汉众文武无不讶然,唯有刘谌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因为几个月前,刘谌手下文武还有人对于南吴一支万余人的水军突然消失而感到奇怪。 甚至当时有人还开玩笑说孙皓是不是派水军去占领附近荒岛称王称霸去了,却没有想到居然出乎意外的帮助末盧国去攻打倭岛去了。 “莫不是你们归附我大汉,打的就是想要我们出兵助你们对付南吴的主意?”刘谌反应过来后,眯缝着眼睛问道。“呃,这个,当然不是了!我们女王是真心崇尚大汉文化,您又是大汉正统,所以才想要归附您。至于请求您出兵帮助我国,虽说也有私心在里面。但是您能眼睁睁看着您的臣属遭到您仇敌国的攻击不闻不 问吗!”率善稳定了一下心神,眼珠转了转,斟酌道。对于率善的说法,刘谌到也能够勉强赞同后半句,因为他很清楚孙皓这个时候派兵去倭岛助战,绝对不会是闲着要帮末盧国出气那么简单。很可能就是想要图谋倭岛,将倭岛做为自己的最后退路,想着万 一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卷土重来。然而刘谌很显然不可能任由率善的阴谋得逞,给孙皓有死灰复燃的机会,哪怕这样的机会很渺茫也不可能。再者,刘谌早已经将倭岛当作自己盘中的菜了,又怎么可能让孙皓在那里做大,使得自己将来进 攻倭岛增加难度呢。 “朕可以答应你们的出兵要求,也可以帮助你们剿灭南吴,甚至是帮助你们统一倭岛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们必须要答应朕两个条件。”刘谌略一沉吟,缓缓说道。 率善听说刘谌愿意出兵对付南吴已经大喜过望了,再加上刘谌说要帮助他们对付其它诸如末盧这样的小国,以达到统一倭岛后,不由更是兴奋不已,连忙道:“请陛下示下!”“首先,所有入岛作战物资供应都需要你们无偿提供,你们的军队也必须听从与配合朕的大将作战,这是最基本的条件。再者,你们要永远臣服于朕,并且每年要进贡价值十万的金银作为贡礼,这是朕出兵 助你们统一倭岛的酬劳!你可以回去和你们女王商量好了再来回复朕。”刘谌点了点头,以退为进的说道。 率善闻言,连连点头道:“事急从权。陛下请放心,这两个条件小臣便可以替我家女王答应下来!还望陛下速发天兵,否则小臣恐怕吴军在倭岛做大啊!”刘谌微微颔首道:“你放心,朕会立刻调兵遣将,随你回倭岛消灭南吴军!” 第六百五十六章 刘谌的野望 率善听了刘谌的话后,自然喜不自禁,但是蜀汉众文武们却是有支持者,亦或者有面现忧虑者。刘谌答应的实在是太干脆了,干脆的让他们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碍于有使者在,所以他们并没有直言以 谏。 待到率善离去后,周处第一个站出来说道:“陛下,这帮倭人和草原那帮胡人没有多少区别,除了欺软怕硬外,就是反复无常。不可信啊!” 周处自小在江东长大,对于山越等异族就十分的反感。而由于掖邪狗的狂妄自大,连带着让他也讨厌上了倭人,哪怕是刚才刀斩了掖邪狗,仍然感觉不解气。“陛下,微臣觉得子隐将军所说不无道理。倭人不足以信,一旦咱们真的出兵帮他们打败了南吴军,甚至统一倭岛的话,他们未必就会在服气我们了。而倭岛悬居海外,到时候我们即便想要出兵征讨,也是 很不容易啊!”刘德舆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说道。 刘阿知见自己的舅舅说话了,想了想,也补充道:“陛下,航海不比长江,海上风浪甚大,变故极大。一个不留神,就可能全军覆没啊!”一直没有说话的刘杰也忍不住说道:“是啊,陛下。想当初杨济兄弟临危来降,我们答应他们归附。结果,西晋遭到我军与东晋军攻击后,无力顾及的时候,他们就反悔了。可见这种表面的归附没有多大可 信度,更何况是远在海外的倭人了。”朱振听了刘杰的话后,顿觉很尴尬。严格来说,他当初还算是杨家的一系,只是后来他是真心归顺了蜀汉,并没有因为杨济兄弟的变卦,而再次复叛。不过,即便如此,朱振也是很不看好这个邪马台国是 真心归附蜀汉。 犹豫再三后,朱振还是开口说道:“陛下,末将也觉得接受邪马台国的归附可以,但是出兵助他们对付南吴,这种劳师远征,实在是没有多少意义可言。” 眼见手下文武皆不认可自己要出兵倭岛的想法,刘谌也不恼,相反还是十分的欣慰,毕竟他们没有当着率善面怼自己,也没有因为自己一句话,就盲目认可自己的说法。“诸位,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朕只能说,我们站的角度不同。正如你们所说,接受邪马台的归附那是必须的事情,这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害处,而且可以增强我大汉的国威!”刘谌略一思索,沉声说 道。说到这里,刘谌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听他说话的众文武,接着道:“至于要不要出兵,其实跟他们可不可信并没有多少关系。毕竟我们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南吴将倭国做为自留地,在那里发展壮大,成为他们将 来的退路啊!” 刘杰点了点头,又摇头道:“陛下您说的有道理,可是您认为南吴的真的可能靠着万宇人就平定倭岛吗!而且他们即便能够做到,那样一个偏远的未有开化的荒岛,对我们又能够有多大影响吗!” 刘谌听了刘杰的话后,心中一阵感慨,刘杰所说不能说没有道理,只能说他们接触的知识不一样,眼界自然也就不同了。身为穿越众,刘谌很清楚后世倭国的崛起有多高,对整个亚洲有何样的影响。这一点不能因为在海外就忽视它的存在,可能只是因为这个时代的航海技术还不够成熟,人们的逻辑思维还是局限于大陆之上 罢了。“南吴能不能成功占据倭岛,这不是朕关心的问题。实话说,朕之所以答应出兵倭岛,就是为了借助这次机会,在倭岛站住脚跟,从而达到将南吴势力驱逐出倭岛,将倭岛纳到我大汉的版图之内!”刘谌不 自觉提高了声音,朗声道。 周处有些不解的问道:“陛下,那么一个小岛即便得到了,又有何样的意义啊?”刘谌看了一眼和周处有同样想法的众文武,缓缓解释道:“有意义!这不仅在于开疆拓土,也是因为那里有着金银的矿产资源。更主要的是那里位于大海,虽远但是沿途却有不少岛屿,朕意欲依托此建立海 船厂和打造一支真正的海军,而征战倭岛就是最好的机会!” “陛下您要发展海军?”刘阿知闻言,不由双眼一亮,讶然道。 “不错!朕觉得倭岛之外仍然会有其它的国度。一旦我们统一天下后,下一步朕要让大汉的领土遍布天下各个角落!凡是我大军所到之处,皆为汉土!”刘谌毫不隐晦自己的野心,道。 周处等武将只觉得热血汹涌,其实他们也有些腻味这种内耗战,更愿意去与异族作战,沙场立功,创下如卫青、霍去病那样的不世功劳来流芳千古。刘杰明白了刘谌的想法后,心中感慨不已的同时,也是笑道:“陛下,其实若是真能建立一支海军的话,我们到是可以通过海军直抵辽东攻击西晋的幽州,也可以攻击东晋的青州,可以起到奇兵出奇制胜的 作用啊!” 周处等将在听了刘杰的话后,一个个精神振奋,崇敬的看向刘谌,没有任何人怀疑刘谌会想不到这点。刘谌哈哈一笑道:“不错,朕确实有这样的打算。所以攻击倭岛,建立海军势在必行!儒宗现在不是正好在庐江军招募水师吗!就让他从中抽调五千老兵一万新兵出来好了,不求他们能够马上占领倭岛,只 要在那里站住脚便可。” 刘谌打的是慢慢渗漏,合理利用倭国的复杂形势,最好能够招降一部分倭国本地势力为自己所用,最终慢慢侵吞倭岛的计划。 真要是让刘谌一下子将水军全部派到倭岛,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蜀汉的水军虽然发展比较快,但是还要对付南吴,不可能全部投入到倭岛战事之中去。 刘杰心中一动,下意识的说道:“陛下,大海对于我们来说是个未知的领域,太过凶险,倭岛地理位置偏远,来往不易,这出征人选就十分重要了啊!” 刘杰并不认为刘谌会御驾亲征,毕竟那样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同样,刘杰也明白挂帅的人选非常重要,除了要精通水战外,还必须要能文能,唯有如此才能够达到刘谌的战略意图。刘谌听了刘杰的话后,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确实不会冒险御驾亲征倭岛,而且就算他想,满朝文武也不可能答应。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去考虑派谁挂帅更为合适了。毕竟能文能武还要会水战,这样的人确实不多。 第六百五十七章 第一支海军诞生 “陛下,唐都督能文能武,又擅长水战。若是由他出征倭岛,必然能够旗开得胜,控制住倭岛局面!”周处建议道。 刘谌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原本唐彬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不仅是蜀汉的水军大都督,位高权重,而且还要负责招募训练水军以及对付南吴水军,实在不适宜冒险远征倭岛。 不过,在这一点上刘谌又不能明说,否则会给人一种只注重他的性命,却不顾及别人的性命的感觉。 “若是陛下信任,微臣愿领军远征倭岛!”就在刘谌为远征倭岛人选感到头疼的时候,忽听有人主动请缨道。 刘谌急忙循声望去,但见说话之人却是刘阿知。“你?”刘谌有些惊讶的说道。 “是的。陛下不知可曾记得之前微臣跟您说过,微臣的家族曾与倭岛上的几个土著势力有着贸易往来。所以对倭岛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刘阿知解释道。 刘谌微微颔首,想起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了解归了解,若是一点不懂水战,面对茫茫大海,又如何面对突发状况呢? 刘阿知笑道:“陛下,微臣虽然不善于水战,但是却也略懂一二。而且微臣的宗族中有不少人都去过倭国,他们对于航海方面的经验可谓丰富。” 刘阿知之所以会主动请缨,也是因为富贵险中求。他知道自己加入蜀汉太晚了,蜀汉人才济济,若是这么苦等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熬出头。 这一次刘谌对于灭倭志在必得,这种开疆拓土,威震异族的功劳,以及独当一面的机会,刘阿知自然想要好好争取一下。 “可是做买卖与打仗并不是一回事啊!”周处率先提出疑问道。 刘阿知点了点头,道:“周将军说的没错。可是我们这一次有邪马台国做内应,未必就要打水战啊!再者,微臣的族人中有几人都是水战好手,只是未有出仕而已。若是陛下需要,微臣可以令他们出仕。” “朕对人才的渴望一向是多多益善。既然刘卿族中有如此贤才自然要多多推荐才是啊!”刘谌开怀道。 说到这里,刘谌神色一郑道:“嗯,既然你主动请战,朕就令你全权负责征倭事宜。克日出发,务必要断了南吴的后路,一举平定倭岛!” 对于刘阿知的忠心与能力,经过这一年多时间的考验,刘谌已经能够基本给予肯定了。而现在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出征人选了,所以刘谌经过再三思考后,还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是,陛下。微臣敢不效死力乎!”刘阿知见刘谌答应下来,高兴的说道。出征倭岛的主帅人选定下来以后,刘谌当即令人飞鸽传书给庐江郡的唐彬,让他筹集出海的船只物资等物,并挑选出一万老兵与一万新兵,准备等待刘阿知与倭国使者到达庐江郡后,便立刻率军从长江驶 入东海,然后直奔倭岛。 当天傍晚,刘谌在许昌王宫内设下酒宴款待倭国使者率善。毕竟他们虽然已经名义上归附自己,自己也打着借机征伐倭岛的准备,但是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亲善的模样来。“啊!太好了,有刘将军亲自出马,一定可以打败南吴军那个叫做钟离牧的家伙。”率善得知刘谌已经令刘阿知为出征主将人选后,喜得与刘阿知连连干了好几杯。毕竟他虽然不知道刘阿知有多少才能,但 是蜀军的战斗力还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刘阿知淡然一笑,举起酒杯,十分客气的说道:“以后在倭岛上还请率大夫多多照拂才是!” 率善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有些讨好的说道:“刘将军请放心,我一定竭力配合好您。” 说到这里,率善又放下酒杯,躬身对刘谌道:“请问陛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外臣出来已久,恐倭岛生了变故,还请尽早出兵啊!” 刘谌点头应道:“嗯,没错!这样吧,你休息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去皖县。朕的大军与航船已经准备好了。” 率善听后,直接道:“汉人有句话叫做,救兵如救火。外臣不累,请求明早便出发赶赴皖县。” “这个可以有!”刘谌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事情谈妥了,酒宴自然更加和谐,可谓主臣宾皆欢。然后宴后,刘谌却将刘阿知单独又留了下来。 御书房内,刘谌见刘阿知丝毫没有醉意,心中也是暗自点头,问道:“安排的怎么样了!” 刘阿知拱手回道:“回陛下,微臣白日已经紧急令人召唤族人刘涛子与刘信子等人至皖县集合了。” 刘谌微微颔首,道:“朕打算派罗袭为你的副将,助你统领水军。另外,朕将两万水军正式改编为海军,其余海军将领人选,由你任命。” 刘谌让罗袭为副将,多少也存着一丝监督的意味在里面。当然,另一方面来说,也是罗袭是水军中的老人了,有他在刘阿知才能更好的驾驭住全军。 “多谢陛下信任。微臣一定不负陛下厚望。”刘阿知连忙谢恩道。 刘谌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开口问道:“此去倭岛,你打算用何种方法攻取倭岛?”刘阿知知道刘谌这是要考校自己,想了想,道:“微臣会好好利用邪马台的势力对付其余倭国,在发展和扶植亲近我大汉的势力,最终控制倭国全岛!”他的方法其实就是以倭制倭,对于这个回答刘谌还是 比较的满意。 “倭人可以用,但是却又不可不防。子隐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倭人反复无常,当需谨慎对待。”刘谌低声叮嘱道: “陛下您的意思是?”刘阿知心中一经,若有所思的问道。 “一人反叛,杀十人。杀到他们害怕,他们自然就不敢反了!”刘谌深深的看了刘阿知一眼,道。 若是按照刘谌的说法,对于倭国来说,那将是一场灾难了。想到这里,刘阿知又有些同情起那个叫做壹与的女王来,她这样的行为才是真正的引“狼”入室了。 “是,陛下。微臣一定谨记陛下教诲!”刘阿知虽然不清楚刘谌为何对于倭人有如此成见,但是还是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对于刘阿知来说,他和倭人做买卖并不意味着就对他们有好感。既然刘谌已经提前给了他对倭人的生杀大权,那他去倭岛之后便再也无所顾忌了。几日后,刘阿知带着儿子刘都贺及舅舅赵德舆等人与邪马台的率善使团赶到了皖县。会同山阳刘氏族人,并两万海军浩浩荡荡的从长江出发驶向大海,开始了他们的征倭之途。 第六百五十八章 再议迁都 邺城朝堂之上,西晋正在召开紧急会议,两个月之前魏郡便出现了瘟疫。经过紧急封锁与隔离处理后,虽然疫情有所减缓,但是却一直缓慢扩张着。 直到半个月之前,邺城也出现了疫病的疑似患者,这让西晋这些文武大佬们感到了恐慌。毕竟疖子长在别人身上和长在自己身上给人带来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于是乎,西晋朝堂上文官以太宰贾充为首的一系坚持要向北迁都到幽州治所蓟县,躲避瘟疫以及东晋的兵锋。他们的理由很简单,疫病可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放过任何人。不若熬过冬天再回来,那个时候 疫病基本上不会在成什么气候了。 可是以大将军司马干为首的武将一系,则坚持认为之前已经将国都洛阳丢给蜀汉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在讲国都拱手让给东晋。否则对于他们这些武将来说,无疑是一种天大的耻辱。 当时,由于以中间派辅国将军石鉴及镇北大将军陈本等人也认为应当在缓一缓,现尽力将疫情控制住在说。所以迁都一事得以暂时搁置。 可是如今不同,当邺城内疫病四起,无法控制的时候。贾充他们又坐不住了,再次提出了要求马上迁都的要求。“陛下,如今邺城瘟疫肆虐,甚至连很多医匠与守军也感染上了,根本控制不住了。微臣等死不足惜,可是陛下您乃万金之躯,岂能冒此险啊!微臣恳请陛下立刻下旨迁都啊!”贾充拱了拱手,急切的劝谏 道。现在贾充是真的有些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扶持司马干上位。也可以说是他低估了司马宗族在西晋的影响力,以及反对派对他的不满情绪。现在的司马干已经慢慢开始和他分庭抗礼,对他的威胁甚至远超 过了之前的杨氏兄弟了,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司马干不屑的说道:“如此说来,贾太宰到是一心为国,为了陛下着想。若如此的话,不若让陛下暂去蓟县,太宰大人与老夫一起坚守邺城为百官们做个楷模,如何?” “你……”贾充气得直想当场骂娘,但是还是暂时忍住了。毕竟这里是朝堂之上,他要注意影响,而且最终同意不同意,还要看那个傻皇帝司马衷的意思。 司马干冷哼一声,拱手道:“陛下,邺城疫病严重明显是伪晋的阴谋,为的就是让我们能够主动撤出邺城,我们绝对不能中了他们的计谋!只要我们在坚持一个月,天气变暖了,瘟疫就会慢慢消散了。”其实司马干猜的一点也没有错,原本豫州瘟疫起的时候,有黄河阻隔的河北之地并没有什么疫病发生。而后来魏郡率先出现的疫病,也完全是暗影人员在东晋司马伦的指挥下,将身有疫病的病人全部悄悄 转移到那里的缘故。 羊祜原先停战就是为了防止瘟疫出现,却不想司马攸却送来了疫病,这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虽然羊祜并不赞成这样的做法,认为牵连普通百姓有些不妥。但是既然司马攸答应了这种做法,他也只能按照计划派兵封锁住魏郡边界,禁止任何人员通过,以阻隔瘟疫反噬。后来,为了能够快速占领坚城邺城,司马伦再出阴招,向司马攸建议,强令负责运送瘟疫的病患的暗影人员混入邺城,以自身疫病病毒为炮弹,传染城中的百姓军士,为的就是让邺城人心浮动,进而逼迫 司马衷他们撤离邺城。 司马攸经过再三思考,最后一狠心,既然之前已经干了缺德事情,也不在乎多做一件了,便同意了司马伦的做法,方有了今日的邺城之危。“是啊,陛下。大将军说的没错,邺城尚有五万大军。只要我们据城坚守,叛军根本没有可能破城。”镇北大将军陈本说道。他对于此前败于羊祜之手,无奈撤回邺城的事情还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希望凭借 着邺城能够在于羊祜一较高下。 “嗯,大将军所言有理……”司马衷原本就不是管事的主,出于长期以来的木偶效应,加上司马干是叔祖父,自然也就点头表示赞许了。 只是还没有等司马衷赞许的话说完,贾充就有些不乐意了,跳出来大声道:“陛下,休要听一个败将言语。如今内有疫病,外有叛军,甚至就连军中也有人染上了瘟疫,士气低迷,这城还如何坚守下去?” 说到这里,贾充狠狠瞪了司马干与陈本一眼,环顾四周文武百官道:“怕只怕还没有等一个月的时间到,我们在场所有人没有几个人还能活着站在这里了!” “陛下,太宰的话实乃肺腑之言,臣等附议,请您下旨迁都啊!”贾充一派党羽以及那些怕死的官员也跟着纷纷跳出来附和道。陈本被贾充一顿羞辱,气得直哼哼,却没有再言语了。毕竟他之前确实败了,现在还算是戴罪之身。当然这到不是因为贾充好心放过了他,而是因为司马干的极力保荐缘故。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陈本才 慢慢靠向了司马干。 “啊?”司马衷被贾充这么连蒙带吓,顿时又折腾的没主意了,转头看向了司马干,一脸为难的模样。他是有些痴傻,可不代表他不怕死。 “哼,贾公闾,汝休要危言耸听!若是你真的如此害怕瘟疫,大可自行逃往蓟县便是,老夫绝不阻拦!”司马干不客气的说道。要说贾充并不是不知道迁都的危害性,也知道若是这个时候贸然迁都,邺城十有八九保不住了。毕竟皇帝百官要走,不说士气没了,主力大军一定也是要跟着撤离的。现如今西晋总兵力也不过十余万了, 再也损失不起了。 在贾充看来,兵没有了可以在招。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皇帝没有了还可以在立。惟独自己的命丢了,那一切可就真的完了。也正是出于这种惜命的自保原因,他才坚持要迁都撤离邺城。 然而司马干反对不说,还总是拿他怕死说话,这严重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不由恼羞成怒,大声喝道:“司马子良,汝为何总是与老夫作对,莫不是又犯病乎!” 司马干闻言,也是勃然大怒。每次贾充与他发生矛盾,引发口头争持出现下风的时候,贾充总会拿司马干的病说事。如今贾充再度揭他老底,司马干顿时怒发冲冠道:“贾公闾,汝莫不是真想死乎!” 第六百五十九章 大打出手 “司马子良,汝休要大言不惭。今日老夫便站在这里,你且来杀我试试!若你不敢杀吾,便从此承认你就是一个只会满嘴喷粪的神经病!”贾充梗着脖子喝道。 此时贾充也是气急了,自己好歹也是太宰,百官之首。这个司马干每次都对自己喊打喊杀,自己单挑是打不过他不假。可是司马干难道就真认为自己会和他单挑决一死战吗! 西晋文武见状,当即各自为营,互相掐起架来。偌大的西晋朝堂,此时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石鉴眼见发生了窝里斗,连忙跑到贾充面前,劝说道:“太宰大人,大将军这也是为公,并不是针对您,您就少说两句吧!”贾充现在也是在气头上,尤其是他想到了之前就是石鉴与陈本这些中间派与司马干一期反对,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不由迁怒到他的身上,道:“石柏林,你休要在老夫面前装什么和事老!若不是你与陈休元 两个从中作梗,又岂会有今日之事!老夫早晚在与你们算账!”石鉴也是西晋两朝老臣了,被贾充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心中也是火气。只是他又不敢公开与贾充叫板,便又跑到了司马干面前,说道:“司马大将军您息怒,消消气啊!贾太宰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他 又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了,您何必要与他计较呢!” 石鉴劝说司马干的话,多少有些挑拨离间的味道了。他的话外之音就是贾充骂你多少次神经病了,现在不还活的好好的吗!你不习惯我们听着的人都习惯了,又何必再争吵。 司马干不听还好了,听了石鉴的话后,顿时眼底血红的可怕。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脸皮剧烈的抽搐起来,身体也随即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站在司马干面前的石鉴见状,心中不由“咯噔”一声,随即连退数步道:“不好了,大将军要发病了!” 原本还在相互争吵的两派人马,在看到了石鉴的喊声后,均是大吃一惊,停止了争吵,面面相觑起来。 “哈哈,活该。司马子良旧病复发矣!这样的病人病语,难道你们也要相信吗!”贾充指着即将发病的司马干幸灾乐祸的说道。 所以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石鉴与贾充的话语,深深的刺激到了司马干,顿时让处于理智状态的司马干处于暴走状态。 “啊!”司马干忽然仰头大叫一声,让在场所有人停止了争吵,纷纷转头看向了有些异常状态的司马干。 司马干猩红着双眼朝着贾充亦步亦趋的走去,贾充见状心中胆怯,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妥,不由停住脚步,昂首挺胸做出一副我不怕你的模样来。 “你、你想干什么!”看着脸庞有些扭曲狰狞的司马干走到自己面前,贾充忍不住问道。 “死!”司马干口中暴喝一声,猛然伸出大手狠狠的掐住了梗着脖子的贾充。贾充只觉得脖颈被一双“铁钳”夹住一般,整个人被司马干双手掐着脖子提了起来。尤其是嗓子处掐的他快透不过气来。想要拼命的挣扎,可是无奈他今年已经六十有四了,远不是今年四十九岁习武的司马 干对手。要说这也难怪,原本贾充就弱于司马干。如今司马干处于暴怒状况下,更是爆发出了身体的全部潜能。只是几个呼吸功夫,贾充脸便已经涨的通红,眼珠好似都要鼓出来了一般。现在别说想说话了,就是 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了。只得双腿不停的乱蹬挣扎。 然而满朝文武都被司马干突发的暴虐行为给震住了,堂堂的贾太宰被人如掐小鸡一般举在空中,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了。 当群臣反应过来想要上前劝阻拉开司马干的时候,却见司马干双眼圆瞪,暴喝一声道:“滚!” 司马干的言语简单却充满暴戾之气,尤其是他双眼喷出噬人的目光还真就震住了想要上前劝阻的文武。 不过很快的,贾充的同党们便意识到了不对,自己的老大被人掐着脖子,自己不上怎么可以。于是在贾充的女婿韩寿的带领下,纷纷硬着头皮上前抢救贾充。 司马干的同党们自然不甘示弱,扬烈将军赵欢将带着一干文武挡在了韩寿的面前,他们早就看不惯贾充的霸道做派了,有了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尤其是赵欢将曾经因战败被贾充拿来抗黑锅,后来因为石苞力保才保住了性命。但是却也被贬为了偏将,算是仕途暗淡了。 后来,司马干当了大将军后,在谋主中书令和峤的建议下,将那些被贾充排挤的文武慢慢重新提拔任用起来,赵欢将也因此从偏将军职务再度官复原职为扬烈将军。 当然,包括和峤本人也是倒贾派。不过,其实最初的时候,贾充还是比较看重和峤的,只是和峤这个人清高,不满贾充的为人与德性,最终走向了对立面。 眼见无法冲过赵欢将这帮武将的阻拦,光禄勋蒋俊只得朝着同样一脸懵逼的司马衷求救道:“陛下,现在国难当头,咱们千万不能再内讧了啊!还请陛下速速下旨,让大将军放开太宰大人啊!” “啊、啊,好的。那个大将军啊,你把太宰大人放下啊!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司马衷也有些发蒙,语无伦次的说道。 此时的司马干还哪里管那么多,就好像没有听到司马衷的话一般,仍然死死的掐着贾充的脖颈。 眼见贾充的反抗越来越弱,韩寿知道今天事情恐怕不可能在善了了。当下再也顾不上许多了,拔腿便向宫殿外跑去。他很清楚如今朝堂之上司马干一派武将居多,发生起冲突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既然傻皇帝司马衷也靠不上了,就只能自己去搬救兵了。不管如何,先将老丈人救下来在说,否则的话,恐怕贾家很快就要有灭顶之灾了。 和峤见状心中一惊,当即猜测韩寿很可能是去找贾充的妻弟郭彰去了。要知道郭彰掌管宫中禁军,一旦他赶过来的话,对于己方无疑十分的不利。于是,和峤也不敢想下去,也丢下乱糟糟的局面不管了,直接冲出殿外搬救兵去了。 第六百六十章 西晋剧变(上) 此时的西晋朝堂之上乱哄哄一片,贾充的一系的蒋俊与司马干一系的赵欢将等人再次发生了言语,甚至肢体上的冲突。但是从贾充仍然被司马干拎着脖子举在空中摇晃不肯撒手来看,毫无疑问大将军系占 据了争吵的主动。 终于,在激烈的争吵中,司马干松手了,贾充“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后,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或者动作。 蒋俊急忙抢步上前,将贾充扶起,连声呼唤道:“太宰大人,您没事吧?” 然而连连的呼唤声,贾充仍然没有任何的回应。蒋俊心中顿时涌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他颤抖着用手去探贾充的鼻息,随即“啊”的一声惊呼,道:“不、不好了。贾太宰死了!” “什么!太宰大人,您不能死啊!”贾充的门生袁邵闻言,不由嚎啕大哭起来。哭罢,也顾不上礼仪,径直转身奔出了宫殿。 蒋俊也是悲从心生,对着司马衷叩首泣拜道:“陛下,司马干枉杀朝堂大员,形同谋逆!恳请您替贾太宰报仇,严惩司马干啊!” “是啊,请陛下决断,严惩司马干!”贾充一系人瞬间跪倒在地,齐声请求道。他们都很清楚,若是这一次不能顺带将司马干也一同扳倒,那么等待他们的很可能将是司马干的清算。“陛下,大将军无端被太宰大人侮辱。也是气不过的本能反应。太宰故去很可能是有隐疾,与大将军关系不大,还请陛下明察!”赵欢将等拥司马干派系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也纷纷跪倒在地,向司马衷诉 说道。 其实赵欢将他们的说法实在是说不过去,但是现在贾充死了是事实,总不至于跳出来反对,也就管不了这许多了。司马衷则表示十分的纠结,他觉得两方说的好似都有那么一点道理。至于究竟谁对谁错,自己支持谁,对他来说实在没有意义。在司马衷看来,一个是自己的老丈人,一个是自己的叔公,手心手背都是肉 ,何必非要分个对错胜负呢。 尤其是现在贾充左右也是死了,就更没有必要非要把司马干怎样了。再者,他虽然智商不是很高,却也知道自己就是想要把司马干怎样,也未必就能做到。 想到这里,司马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向了当事人司马干。却见自己的叔公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石化了一般。 “大将军?”司马衷试探性的呼唤了一声,道。 司马干仍然僵着身体,没有丝毫的反应。赵欢将见状,连忙绕到司马干面前,大声呼唤道:“大将军,您怎么了?陛下再叫您呢!” 随着赵欢将的大声呼唤,却见司马干身体一晃,猛然向一侧倒去。赵欢将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侧倒的司马干,急道:“不好了,大将军昏过去了。” “这!”看着愈加混乱的朝堂,司马衷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嘛,东晋还没有攻城,自己这边将士百姓感染瘟疫不说,太宰被掐死了,大将军又在行凶后昏迷,还真是天不佑自己啊。 就在这时,宫门外隐隐传来激烈的喊杀声,满朝文武无不骇然变色,甚至忘记了争吵。 “陛下,大事不好了!郭统领正在宫门外带兵攻击各位将军的亲卫队,看样子马上就要冲进宫殿来了!”一名御林军侍卫跌跌撞撞的闯进宫殿内,大声疾呼道。 “什么!”司马衷惊呼一声后,整个人从龙椅上滑落到地上,好不狼狈。 赵欢将听后,不由惊呼道:“不好,恐是郭彰作乱啊!” 他们算是彻底反应过来了,郭彰乃是贾充的妻弟兼心腹,必然是得到了贾充已死的消息。他公然下令屠杀大将军一系将领的亲兵,不用说也是要替贾充报仇,一举铲除司马干骨干势力了。 “请陛下速速下令捉拿郭彰!”中书舍人赵咸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向司马衷禀报道。 司马衷略一迟疑,道:“传令郭彰立刻停止攻击,前来见朕。” 只是司马衷虽然下达了旨意,却没有一个文武大臣真的去传令。毕竟相对于赵欢将他们紧张不敢去来说,蒋俊等贾充一系人,更是有恃无恐,恨不能郭彰马上杀进来,将司马干一派一举消灭才好。 赵欢将等人虽然对于司马衷的命令很不满意,但也不敢过于逼迫,只得以目光威逼马衷身边的小太监去传令,小太监无奈只得颤颤巍巍的跑出了宫殿传令去了。 只是小太监没出去多久,便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满脸的惊恐之色,声音有些颤抖着说道:“郭统领说要清君侧,为太宰大人报仇,不肯收兵!” “啊!这、这……”司马衷听后,顿时失了分寸,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赵欢将等人脸色却是一变,将目光转向了昏迷不醒的司马干。 终于,司马干先是轻“哼”了两声,似是回过神来,看了地上一动不动的贾充一眼,这才皱眉说道:“怎么回事!贾太宰为何躺在地上。” 赵欢将也不知道司马干是刚才真犯病什么都记不得了,还是现在故意装糊涂,便简单的将刚才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司马干闭了闭眼睛,然后又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头颅,道:“为何老夫一点都记不起来了。若是老夫真的失手害了太宰的性命,便让郭彰来找我报仇便是!老夫一人做事一人当!” 自从有了杨骏三兄弟上次公然发动兵变围攻皇城的事情之后,在场所有人都不怀疑郭彰真的会率军杀进宫殿里来。也可以说,上次杨骏兄弟起了一个很不好的头。 司马干的光棍行为,并没有换来蒋俊等人的好感同情,甚至有人认为司马干这是在装。不过,却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激怒司马干一系的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其实是不是在装,或者借着犯病的功夫顺水推舟的将贾充除掉,恐怕也只有司马干自己才最清楚了。 只是眼下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郭彰掌管着至少三千御林军,众文武的亲随加起来也不过数百人。贾充被杀,无异于局面彻底失控,相信郭彰很快就要杀进来了。 一想到这里,石鉴便是一阵摇头叹息。他很清楚贾充死将会引发的后果,哪怕是司马干也被郭彰杀了都未必能够因此停止。毕竟双方在邺城都有着自己的势力人马,很可能战事还要进一步升级。然而无论这场战事的最终胜利一方是谁,对于原本就风雨飘摇中的西晋来说,无疑都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或许最终的受益者,只可能会是东晋和蜀汉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西晋剧变(中) 耳听着殿外的喊杀之声越来越近,不少侍卫已经退守到殿门口的时候,赵欢将等大将军一系文武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保护陛下与大将军退守皇宫内,众将军请指挥侍卫守住殿门。和大人很可能也调集援军去了,咱们只要坚守一会,谅区区一个郭彰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赵咸见司马衷靠不上了,急忙朝着司马干劝谏道。 赵咸明面上打的是保护司马衷的主意,实际上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挟持和控制司马衷。只要司马衷在己方手里,那么贾充的余党就掀不起太大的风浪。甚至关键时刻,还可以将司马衷祭出来保命。当然,赵咸的言外之意,在场不少文武都知道是何用意。只是贾充一系形势有利,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不智之举,激怒司马干一系,所以很是自觉的保持了缄口不言。而也有不少中间份子开始静观时 局变化,在形势未明朗前,也不会得罪任何一方。这其中就包括石鉴,他数次张嘴想要说话,最终还是以一声轻叹代替了回答。或许自己真的是老了,亦或者是经历过贾杨专权之后,他已经失去了热血。如果若是换在十年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 大声斥责赵咸与郭彰目无尊上的行径。当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司马干,甚至连司马衷也是目露惊慌之色的看向他时,司马干长叹了一口气,慨然道:“虽说老夫的本意并不是想要坏贾公闾的性命,但是既然已经酿成了大错,就应该为此负责。 ”说到这里,司马干神情复杂的看了司马衷一眼,慢慢走向殿门口,缓缓的说道:“郭彰谋逆固然可恨,但他也不过想要老夫的性命替贾公闾报仇罢了!老夫便如了他的愿,勿复给他伤害陛下与诸位大人的借 口。” “大将军,不可啊!您若出去,必然为郭彰所害啊!大晋如今风雨飘摇,强敌环伺,若您再有个三长两短,大晋江山可就真的危矣了。”赵咸连忙抢步上前,拉住司马干的胳膊,大声劝道。 司马干身体微微一怔,随后轻轻用手将赵咸的手分开道:“身为人臣,老夫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因我而乱臣牵累。” 言罢,司马干在不停留,大踏步的走向了殿门之外。 司马干这种义无反顾大义凛然的气慨,深深的震撼了在场每一个人。就连蒋俊与石鉴也不得不承认,若换做是贾充,他一定无法能够向司马干这样坦然去面对死亡。 “士为知己者死!大将军待我等不薄,唯有以死相随尔!”赵咸被司马干的气势所动容,振臂呼喝后,快步跟了出去。 “哈哈,大将军壮哉!某当陪之。”陈本由衷赞叹道。如果说之前陈本还对于是否要倒下司马干而犹豫,现在看到了他的气魄后,终于做出了自己最后的决定。 眼见赵咸临危不惧的跟随司马干而去,甚至就连陈本都不畏生死挺身而出,赵欢将等文武对视一眼后,一咬牙快步追了出去。 “郭彰,汝深受皇恩,居于要职,不思回报陛下,却纵兵作乱,就不怕诛灭九族,遗臭万年吗!”司马干回头看了一眼跟着自己出来的赵咸与陈本等人,朝着正率军冲杀过来的郭彰大声喊道。“哼,司马干,你擅杀朝廷重臣,名为大将军,实为权奸!本将军身为御林军统领,清君侧、铲除奸佞乃是职责所在!”郭彰看到司马干也是颇为意外,他还真没有想到司马干居然还真就敢出来,莫不是真 不怕死吗!“郭彰,贾太宰不幸身故,我们都很难过。大将军虽然有过,但如何处置自然有陛下与国法,又岂是你可以越俎代庖的。若是你肯听老夫一句话,便立刻收兵,老夫可以恳请陛下赦免你们的罪过。”陈本义 正言辞的说道。眼见郭彰并不为所动,陈本想了想,试着做最后的努力,再次开口劝说道:“郭将军,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即便你能杀了大将军,贾太宰也不可能死而复生了。到那个时候,你犯下的罪过,陛下和满朝文 武能够宽恕的了你吗?” 陈本的话触及到了郭彰心中最担忧的地方,虽然脸上没有怎么表现出来,但是却明显感觉有些气场不足了。“舅舅,休要听他们的蛊惑,他们这是在拖延时间。若是此时我们不趁势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话。一旦等他们缓过神来,到那个时候别说替岳丈报仇了,恐怕到时候连我们自身性命也难保了!”韩寿眼见郭彰 有些犹豫不决,便在侍卫的保护下挤到他的身边,低声劝道。 此时的郭彰的人马已经解决了阻挡在他们前面的侍卫,正在等待主将的下一步命令。他们都是郭彰的嫡系部队,只要郭彰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将眼前所有敌人杀掉。 郭彰听了韩寿的提醒,心中顿时一惊,这才意识到贾家与司马干已经不可能再有和解的那一刻了,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到这里,郭彰在不犹豫,大声喝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即便将来陛下要怪罪,某也要替姐夫报仇!众将士听令,随本将诛杀奸佞司马干!”他有意将司马干与陈本给他扣的谋逆帽子,换成了替姐夫 报仇的私怨上面来,其实也就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 眼见无法唬住郭彰,对方已经动了杀心,司马干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震声道:“等一等!冤有头债有主,贾公闾是被老夫误杀而死。与陛下和其它人无关,希望你不要为难他们!” 郭彰也不想因杀戮过重,为以后造成后遗症,略一犹豫便道:“司马干你擅杀重臣,罪不可赦!本将兴兵只究主犯,你自己了断吧!” 司马干点点头,从地上捡起一把单刀在手中掂了掂,然后将横于脖颈之上,双眼盯住郭彰,沉声道:“但愿你能说话算话!” “大将军,不要中了郭彰的诡计,做无谓的牺牲啊!”赵咸见司马干要自杀,不由大惊失色,失声叫道。“杀啊,保护陛下,活捉叛贼郭彰!”就在司马干即将横刀自刎之时,忽然郭彰军身后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喊杀之声。 第六百六十二章 西晋剧变(下) 司马干闻听此言,心中顿时为之一震,手腕一翻,将架子脖颈上的钢刀横于胸前防卫,连忙举目朝着郭彰军身后看去。 虽说司马干还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光从对方喊出的口号中来看,他已经可以确定这应该是自己的人马,最起码也不会是敌人了。 眼见事情有了转机,司马干自然不可能在自刎了。毕竟正常情况下,人但凡有一线生机,没有几个人会想着去死的。 “保护大将军,杀叛贼啊!”赵欢将等人看到援军来了,也是精神大振,纷纷上前几步护在司马干身前,一副誓死护卫的模样。 原本还稳操胜券的郭彰,忽然看到自己后军乱成一片,一大堆手拿刀剑的大老爷们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时候,不由菊花一紧,顿时有些慌了。 尤其是当郭彰看到对方冲在最前面,一口大刀上下翻飞,如入无人之地的中年男人时,忍不住失声道:“该死的,周旨怎么会这么快就来了!”周旨以前只是一个名不转经传的牙门将而已,自从大将军司马干上位之后,提拔一大批新文武心腹,这个周旨便接替了杨骏侄子段广以前的位置,被破格擢升成了执金吾,全面负责宫城防卫,为的就是制 衡郭彰。 做为老对手,郭彰很清楚周旨的武勇,更知道他手下掌管的人马并不比自己少,所以当周旨突然杀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萌生了怯意。 周旨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和峤看到韩寿悄无声息的跑出殿外,料想可能去找郭彰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和峤也随之出了朝堂赶来通知周旨。周旨是司马干一手提拔,属于心腹,自然二话不说带着人马就赶过来了。此时的周旨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爽,他早就看郭彰这样没有真才实学却位居高位的皇亲国戚不满了。如今郭彰等人朝不保夕,他自 然要痛打落水狗了。 “舅舅,这个时候不能退啊!只要我们能杀掉司马干,杀进殿去,请陛下出面,我们就还有转机。若是这么退去的话,能不能杀出重围不说,等待我们的只有死亡了。”韩寿看出了郭彰的怯意,连忙劝道。 “这……”郭彰有些犹豫的看了正势不可挡的周旨一眼,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司马干等人,一咬牙挥刀吼道:“杀奸臣,清君侧!将士们,随本将杀啊!” “住、住手!”就在郭彰鼓动御林军打算背水一战的时候,而司马干与赵欢将打算拼死一战的时候,身后传出了一个弱弱的声音来。司马干急忙回头观之,说话的正是司马衷。 要说司马衷本不欲出来,贾充一派的人也不可能让他出来搅局。但是当周旨率军赶到之后,聪明的石鉴知道西晋恐怕要变天了,便主动怂恿司马衷出来帮助司马干,以此来博得司马干的好感。 至于贾充一派如蒋俊等文武,情知大事已去,也就不敢在这个时候阻拦了,他们想的更多的是如何自保,不会遭到司马干的秋后算账。正在朝着司马干冲杀的郭彰军,猛然看到司马衷出现,并且命令他们住手的时候,顿时慢慢的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犹豫不决起来。他们虽说是御林军,但是说到底也只是普通的大头兵,皇权至上的思 想在他们心里还是根深蒂固的。 哪怕是司马衷有些痴傻,但是无论是从名义上,还是现在的战场形势上来看,都足以让绝大多数的郭彰军士停止了攻击的步伐。 司马干也是心中微微一松,正要是郭彰军就这么全部冲杀过来,他们能不能撑到周旨与自己这些人汇合,还在两可之间呢。 “将刀剑全部放下。”眼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司马衷也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下令道。只是让郭彰的士卒暂停攻击可以,但是让他们放下武器,众军士还是有些犹豫了。毕竟性命攸关,他们也不傻,知道无论是形势还是皇帝似乎都站在了司马干一方,在这种情况下,轻易放下武器不就等于 任人宰割了吗!司马干看到不少御林军将士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自己,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秋后算账,便主动站出来说道:“陛下英明,知道你们是受了郭彰的蛊惑。只要你们放下武器,迷途知返的话,陛下会赦免你们的 罪责!” 有了司马干的明确表态,不少郭彰军迫于形势纷纷放下武器,停止了抵抗。毕竟这种贾家与司马干之争属于内斗,归附哪一方他们这些普通军士来说,远不如性命重要。 郭彰见势不妙,尤其是周旨这会功夫已经杀到身前的时候,情知大势已去,只得扔下刀剑跪于地,泣道:“陛下,大将军擅杀国丈,目无法纪。还请陛下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还国丈一个公道啊!” 郭彰明知事败,便改换策略,打起了亲情牌。希望司马衷能够开口宽恕自己,避免杀身之祸。 可是司马干又岂能够让郭彰如意,他可以不计较普通士卒,也可以宽容一般贾系官员以往各为其主的作为。但是对于郭彰、韩寿这样的贾系的绝对骨干兼亲属,司马干是绝不可能留下后患的。 “陛下,郭彰、韩寿等人兴兵作乱,围攻皇宫,罪不容诛。请陛下严惩首恶,以正国法!”司马干拱手说道。 “这……”司马衷却有些犹豫了,不忍心杀了郭彰他们。对于他来说,无论是死去的贾充,还是眼前的司马干与郭彰,本都应该是一家人,又何必非要你死我活呢! 司马干语气坚决的再次劝道:“陛下,若今日不杀了郭彰与韩寿二人,明天便会有杨彰与李寿。若如此的话,大晋就危矣了!” 司马衷微微愣怔了一下,可能觉得这事情有些闹心,也就懒得过问了,叹了口气道:“唉,既然大将军如此说,那就杀了吧。” 司马干这才满意的拱手道:“陛下圣明!” 郭彰与韩寿却是面如死灰一般,在几名侍卫绑缚之时,仍然不忘连连大呼道:“陛下,司马干擅杀太宰,您不处置,怎么能反而杀我们呢!这不公平,我们不服啊!”“陛下,刀下留人!”眼见郭彰与韩寿被捆绑起来,准备押走行刑的时候,一个略有些尖锐的女高音传了过来。 第六百六十三章 贾皇后驾到 这突兀的一嗓子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就连押解郭彰与韩寿的侍卫也因此停住了脚步,静待事情变化。司马衷循声望去,却见是一团肉球正在向着自己的方向“滚动”而来,便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妥,便站定身形,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这个肉球他非常的熟悉,正是自己的皇后贾南 风。按照正常来说,一国之母,母仪天下,这相貌仪容品性应该是上上之选才是。可是偏偏这个贾南风却是又黑又矮又丑,人品还次。史书上对她的评价是貌丑而性妒,就是这样的一个丑女,却因为他老爹是 贾充的原因,坐上了无数女人朝思暮想的皇后位置。 不过,贾南风算是如愿以偿了,可是司马衷即便是有些痴傻,也并不满意。试想哪一个男人会面对一个丑女,而且还是母老虎的那种有好感呢? “你、你怎么来了?”司马衷声音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皇后娘娘救我们啊!”郭彰与韩寿看到了贾南风赶了过来,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声的叫嚷道。 贾南风粗眉拧了拧,刚想要发火,但是看到司马干等人正盯着她看时,便强压怒火,做了一个万福,粗声粗气的说道:“臣妾见过陛下。妾在后宫中听闻父亲被人所害,敢问陛下此事是真是假!” 司马衷闻言,尴尬的看了司马干一眼,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司马干见状,很是光棍的上前两步,拱手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宰却是老夫失手所致,还望娘娘见谅!” 贾南风肥胖的圆脸顿时如同吹气球一般,变得更加浑圆了,指着司马干的鼻子,怒不可遏的叫道:“好你个司马子良,居然害我父亲性命在先,蛊惑陛下杀本宫舅舅与妹夫在后,欺人何以太甚!” 贾南风面部表情变得有些狰狞起来,但是却只有愤怒,看不出一丝的悲伤。其实这也正常,她是一个各方面欲望都十分强悍的女人,这种人通常并没有什么亲情与爱情可言。 可以说,她之所以急匆匆赶来,也是因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贾家就这样倒下。毕竟她也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斗倒杨太后和独霸后宫,贾家这个强大的家族力量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司马干脸皮突突突的跳了好几下,被一个丑妇人如此当众指着鼻子喝斥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但是碍于司马衷与众文武在场,又不好过于发作。只得脸色铁青的回道:“皇后娘娘,郭彰与韩寿二人引兵作乱 ,乃是自作孽。陛下将他二人以国法正法论处,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说到这里,司马干又阴沉着脸,不客气的说道:“先帝曾明令妇人与阉宦不得干政,还请皇后娘娘回宫!” 贾南风听后,顿时跳脚大骂道:“老匹夫,你无端害死了本宫父亲,还如此言语,眼中还有国法与陛下吗!” “你……”司马干感觉自己的病又要被气犯了,嘴皮气得的都有些哆嗦了。若不是强自压着心头的怒火,恐怕会直接将眼前这团肉球给劈成两半了。“陛下,司马干杀了您的老丈人,又恐吓您的妻子,与当年的董卓何异!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要谋朝篡位,连您也要一并铲除呢!”贾南风得势不饶人,将平时在皇宫那套刻薄霸道上演的淋漓尽致,丝毫 不将司马干这个大将军以及自己名义上的叔公放在眼里。“这、这个。”司马衷并不相信司马干会真的谋朝篡位,但他平时就有些杵这个母老虎,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都会任由贾南风的性子去做。只是今天这事情,尤其还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司马干又将他死鬼老 爹司马炎的话给搬出来了,就让他也有些为难了。 “他司马干能杀我父亲,难道臣妾的舅舅和妹夫也不能为我父报仇吗!您不愿为丈人报仇,还要杀自己的舅舅与妹夫,岂有此理!”贾南风气势咄咄的反问司马衷道。 司马衷被贾南风的诘问,问的都快要汗流浃背了。当然这一方面说明贾南风却是霸道,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司马衷实在是有些痴傻,堂堂一个皇帝,还怕老婆。 司马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强压怒意道:“皇后娘娘请自重!” “陛下,请您赦免臣妾的舅舅与妹夫,不然臣妾便不答应。”贾南风丝毫不顾形象的拉扯着司马衷的衣袖,撒泼耍无赖的叫道。 司马衷被贾南风缠的实在没有办法了,便道:“将郭彰与韩寿放了。” 说完,司马衷趁着贾南风失神之际,一甩袍袖逃也似的转身就走,也不管眼前这个烂摊子如何去处理了。 贾南风虽然长的丑,但是却颇有心计。所以她压根就没有指望司马衷真的会下令惩处司马干,而且她也很清楚即便司马衷这样下令了,司马干也不可能就真的任由处置,自己那样坚持只会适得其反。贾南风要的便是司马衷能够放了郭彰与韩寿,为贾家稳住局面或者反扑保存实力。眼见目的达到了,她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在恶狠狠的瞪了司马干一眼后,这才带着被放开的郭彰与韩寿大摇大摆的离去 了。好半晌后,众文武才反应过来,不由面面相觑起来。今天着实是让他们这些人大开眼界了,原来他们也听说过皇后贾南风的“威名”,却不知道竟然霸道如斯。而且他们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家的皇帝有些痴傻 也就算了,居然还怕老婆,真是太烂泥扶不上墙了。 “大将军,就这样任由他们离去吗!”赵欢将有些不甘的问道。 司马干眯缝眼睛看着贾南风他们渐行渐远,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不这样还能怎样?陛下都下令放人了,若是这个时候将郭彰与韩寿二人杀了,只会更加惹人诟病。”司马干很清楚今天自己杀了贾充已经惹得很多人猜忌了,若是这个时候再公然违背司马衷的命令,就会被人以为他真的要当董卓了。而说实在的司马干这个人也算得上是忠臣,即便他杀了贾充后,一家独 大了,也不会想着真的去取代司马衷。这时,和峤走了过来,语气凝重的说道:“大将军,贾皇后的眼神中透露着杀机,日后恐怕会对您不利。而且贾太宰虽亡,其家族党羽势力元气未伤,若您不尽快采取措施,恐怕会遭到他们反扑啊!” 第六百六十四章 司马干出手了 司马干沉默半晌后,才缓缓的说道:“那依你只见当如何是!” 和峤并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掌伸出来,向下一切,做出一个杀头的手势。司马干闻言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只是杀郭彰与韩寿,他们或许还可以下得了手。可是如果让他凭白无故把皇后给杀了,他实在是有些做不出来。或许这就是他与奸雄曹操最大的区别,曹操就可以借机 逼杀了伏皇后。 “这……容老夫再想一想吧。”司马干犹豫半晌后,轻叹一声道。 “大将军不能再想了啊,人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吾观贾皇后非是容人之忍,您若不动手,迟早必为其所害啊!”一旁的赵欢将也插言道。“大将军,您想想咱们大晋为何会沦落到今天这种田地?还不是因为贾杨两家专权的缘故吗!而且如今您误杀了贾太宰,这矛盾已经不可调节了。万一贾家里应外合,勾连羊祜的话,不仅邺城难保,恐怕陛 下和您都要蒙受遭难啊!”和峤再度开口劝道。 如果说赵欢将的话只是让司马干有些动心,那么和峤的话,无疑是让司马干下定决心对贾家残余势力动手了。 “这样吧!还请诸位大人与老夫联合奏请陛下解除贾太宰家族以及党羽的兵权,以免发生祸患!”司马干看了一眼陈本以及石鉴等人,沉声说道。 陈本原本就下定决心跟随司马干了,这回自然不会有异议。而石鉴等中间派在贾充死后,司马干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的时候,就很明智的选择了往大将军一系倒。 于是,很快一封百官联名的奏章便呈递到了司马衷的手中。做为投诚的表示,绝大多数西晋文武都在奏章上签了字,这其中还包括一些反戈一击的贾系文武。司马衷原本就不是什么有见解的主,在看到写了密密麻麻一大堆官员名称的奏章后,当时就让小太监盖上了玉玺大印。可这对于司马衷不过是盖个章的事情,对于贾系尤其是贾家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 除了已经失去了兵权的郭彰外,贾充的侄子贾模也被解除了兵权。除了这二人外,贾派的其余武将也随后被降职,失去了统兵的权利。 不仅如此,诸如蒋俊等贾系骨干人员也相继被降职,或者赋予闲职,不在担任西晋的重要职务了。面对司马干的全面清洗政策,贾系势力损失惨重,只是几天的功夫,就已经被肃清的差不多了。当然之所以司马干会如此轻松的做到这一点,主要也是因为贾充的突然死亡,让贾系着实措手不及,还没有 来得及组织抵抗,就已经被全部缴械了。西晋皇宫御书房内,贾南风气急败坏的说道:“陛下,大将军他们如此赶尽杀绝,分明是不将您放在眼里。您看一看,如今大晋已经快成为他一家独大了。在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恐怕我们大晋就要变天了 !”贾南风之前还在因为让司马干吃瘪而有些自得,甚至想着如何快速消除贾充死去的阴影,尽快推选出新的贾派领头人,来进行反扑。却不曾想到,司马干居然下手如此之快,如此之狠,丝毫不给她这样的 机会。 司马衷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他为了躲避贾南风的纠缠,特意躲到了平时根本不怎么涉足的御书房来,想先避过这几天再说,却没有想到还是这么快就被贾南风给找到了。 “呃,叔公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说了吗!暂时解除贾模等人的兵权,也是为了邺城安危着想。等过了这阵风头后,朕在将他们官复原职,好不好。”司马衷有些无奈的敷衍道。 贾南风听了,差点没有背过气去。这样的烂理由也就司马衷这个傻子才会相信,司马干真的完全掌控西晋朝廷的时候,又如何在会让曾经的对手掌握兵权呢!用脚趾头想一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除非司马干和司马衷一样是个二傻子还差不多,但现实上来看,司马干只是偶尔犯下神经,智商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贾南风连半点都不会相信。“陛下,您休要被司马干所欺骗。即便您不看在臣妾陪您这么多年的份上,也应该看在父亲为大晋立下的汗马功劳份上,您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杀人凶人接着迫害他的家人与族人啊!”贾南风气得几欲 暴走,提高嗓音道。 司马衷为贾南风的凶相所摄,下意识的问道:“那你想要怎么样?” 贾南风咬牙切齿的说道:“请陛下将司马干极其同党暂时免除官职,以慰家父亡灵!” 原本贾南风是想说将司马干碎尸万段的,但是后来想一想觉得司马衷不可能听自己的话,而且司马干也不可能坐以待毙,所以就没有再提了。 司马衷微一犹豫,最终还是摇头道:“不是朕不愿意如此,而是朕若答应,必然会遭到文武大臣们的集体反对,没有什么意义啊!” 贾南风只觉得自己心中一团无名之火“噌”的一下烧着了,她压抑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像她的偶像吕后那样独揽大权。 却不曾想自己的父亲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就这样轻易快被司马干拔除完了,司马衷不仅无动于衷,反而用自己的皇帝特权圣旨对他们的行为给予了正名,这是贾南风所不能够接受的。“陛下,您这样做,实在是太让臣妾寒心了!难道那司马干是你的叔公,我们贾家就是外人吗!东边可是有不少您的族人背叛了您,唯有我们贾家一直忠心耿耿,您难道就是这样对待忠臣的吗!”贾南风几 欲暴走,毫不客气的说道。 “呃,这个……要不朕现在传大将军来,好好的劝说他与你们贾家握手言和便是了。”司马衷被贾南风的气势所折,只得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贾南风看着司马衷那窝窝囊囊的模样就来气,就这样要是能够劝动司马干那才正是怪事了。只是她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司马衷招呼了一名小太监去传唤司马干后,居然拿起了御书案上的奏章看了 起来,做出一副认真批阅奏章的模样来。贾南风气得本就圆鼓鼓的腮帮好似塞了一个鸡蛋一般,喘息了半晌,这才恨恨的转身出了御书房。不过,当她临走时看向司马衷的眼光中,分明透露出了一丝森冷的寒意。 第六百六十五章 司马干的顾虑 当贾南风气冲冲的摔门离去后,司马衷这才抬起头来,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来。对于贾南风这样的“奇”女子,司马衷虽傻却同样很也不喜欢。所以很多时候,他选择了避让,很少会去贾南风那里留宿。 所以,司马衷与贾南风已经做了十年的名义夫妻,至今却仍然没有子嗣。当然,这并不是说司马衷痴傻没有生育能力,而是因为傻子也有自己选择女人的标准,同样也喜欢温柔贤淑的美女。 在正史中,司马衷总共有一子五女。目前却只有一个三岁太子司马遹,而之所以会如此之少,也和贾南风的妒暴酷虐有关,但凡是于司马衷睡过的女人,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怀孕的也少有能够保住的。 贾南风曾经亲手持画戟,猛刺怀孕妃子的腹部,使得胎儿和手中的戟几乎同时落地,惨不忍睹。在这一点上,即便是东汉末刘协的母亲何皇后也没有她这般残忍霸道。 至于这个司马遹能够生下来,还要多亏了杨芷的功劳。当初杨芷为了压制贾南风,以及帮助杨家对付贾家,才有意安排司马衷与一个刚进宫名叫谢玖才人同床共枕。后来,谢玖怀孕了,杨芷便将谢玖留在了自己身边,严加保护与做好保密工作,这才使得司马遹能够平安出生,幸免于难。而由于司马遹是嫡长子,也是司马衷的唯一子嗣,便在杨芷与杨骏的操作下,刚 满周便被文武百官联名要求封为了太子。这让贾南风十分的气恼,却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她虽然是皇后,但是却鲜得到了司马衷的临幸,至今没有子嗣。也正是司马遹被立为太子的缘故,贾南风也不敢再对司马遹下手了。因为她很清楚谋害储君 的罪名,会让她和整个贾家为之陪葬。 邺城大将军府,司马干正与一干心腹在商议如何进一步铲除贾派势力,防止贾派力量反扑,以彻底稳固己方势力。“眼下邺城军权虽说已经基本被我们所控制,但是毕竟是刚刚收编而,军队里的基层将官很多还是过去贾派的人马,你们必须要抓紧时间撤换才可能确保军队的掌控力。”司马干对陈本与赵欢将等武将说道 。“大将军所虑甚是。只是这邺城现在没有大问题了,但是贾家根深蒂固,并非一朝一夕可以铲除。尤其是其它地方仍然有不少贾派的势力,为了防止他们叛逃至齐王那边,咱们还是需要以拉拢为主,打击为 辅,徐徐图之啊!”和峤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提醒道。 司马干等人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们都很清楚这一次突然的发难,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可也将两方的矛盾给彻底激化。 现在司马干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不假,可是东晋大军在侧,一个处理不好,就成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了。这是司马干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也是西晋所无法承受的情况。 “禀报大将军,朝廷的使者在府门外等候宣旨!”就在司马干他们商量军国大事的时候,忽然有侍卫在门外大声回报道。 陈本与和峤等人对视一眼,均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司马干沉吟道:“不过如何,先随老夫去看看是什么事情吧。” 如今司马干刚处于西晋的一家独大的地位,为了避嫌,他刻意的保持自己忠臣的形象,以免因此遭到各方势力的联合对抗。 司马干大步来到大将军府门口,将负责传旨的小太监引到府中后,十分客气的问道: “敢问公公,陛下有何吩咐?” 小太监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回礼道:“大将军,陛下有旨,选您立刻进宫见驾。”现在的司马干已经算是权倾朝野了,尤其是连堂堂的贾太宰也被他活生生的掐死了,名声更是迅速向四方传播。虽说这一次是代表皇帝来宣旨,可是却也不敢以身试法,唯恐司马干犯了神经,照样把他干 掉了。 司马干微一蹙眉,在他印象中司马衷很少过问朝事,像这样宣他立刻进宫的事情更是少之又少。会是有什么事情,让司马衷如此着急呢? 想到这里,司马干令人端来一盘黄金,笑容可掬的问道:“公公,可知陛下召集老夫所为何事!” 小太监之前还有些诚惶诚恐,但是在看到一盘黄金后,不由双眼放光,将心中的畏惧抛到脑后,谄笑道:“这个,咱家也不清楚,只知道皇后娘娘此前似乎去找过陛下。” 小太监十分的识趣,拿手人短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更何况如今司马干在西晋已经快一手遮天了,他也想与之交好。 “多谢公公告知,请你收下区区财力,先行回宫禀报陛下。老夫简单换身衣服,便立刻进宫面圣!”司马干不动声色的说道。 小太监不敢多言,收下黄金,千恩万谢的离开后,司马干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对着同样面面相觑的众人道:“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大将军,恐怕是贾皇后又向陛下进了什么谗言。现在宣您进宫,不可不防啊!”陈本忧心忡忡的说道。 赵欢将不屑的说道:“应该不至于吧!贾皇后最多也就是请求陛下放过他们贾家人呗。再者,现在大势已定,她一个女流之辈还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吗!” 对于司马衷的突然传唤,司马干也有些拿不到不主意了。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智囊和峤,但见对方正蹙眉低头沉思不语,便主动问道:“长舆,此事你怎么看!” 和峤听到司马干的问话,这才抬起头来,思索道:“大将军,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数十年前,汉朝大将军何进之事乎!”和峤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包括司马干在内都是吓了一大跳,九十多年前东汉大将军何进稳操胜券之时,却因为得到了何太后的假传唤消息,最后在宫中被政敌十常侍所杀,大好局势尽丧,东汉也彻底走向 了衰亡之路。 “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这可能是贾皇后假传圣旨,意欲加害大将军吗!”中书舍人赵咸吃惊的问道。和峤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道:“我也不敢肯定,但是我们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行啊!” 第六百六十六章 疯狂的贾南风(上)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和峤的话并没有错。这种事情他们实在赌不起了,尤其是在见识到贾充突然死亡后,贾家那种树倒猢狲散的情形下,他们不得不慎重对待此事。 “大将军,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您还是直接托病不要比较好啊!”赵欢将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劝说道。 “陛下召见,若大将军推脱不去的话,恐怕会惹人非议。而且即便推脱的了一次,还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推脱不去吧!”一直默不作声的通事令史伊羡却是摇头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任凭大将军冒如此风险吗!”赵欢将被反驳后,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说道。伊羡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大将军不若内披细铠,携带兵器,带上亲卫一同入宫。进宫后务必先与周旨将军联系,让其做好完万准备。一旦情况有变,果断采取措施,如此不仅可以一劳永逸,亦可确保无 虞!”如今郭彰的御林军统领职务已经被撤销,由执金吾周旨同时负责守卫皇宫的安危。至于伊羡所谓的采取果断措施让所有人为之震惊,任谁都知道这其中的隐含意思。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就目前而言,似 乎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就按照子穆的意思办吧!”司马干略一沉吟后,最终采纳了伊羡的意见。与此同时,皇宫中贾南风也正在与自己的堂弟黄门侍郎贾遵秘密商量大事。如今贾派彻底失势不假,但是还没有被全盘清洗,只是在一切关键的军政职务上的人被更换了,诸如黄门侍郎贾遵这样的非重要 官职还没有撤除。毕竟贾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过错,他被司马干掐死了,严格说起来还是受害者。所以司马干也只能以郭彰与韩寿兴兵围攻皇宫,意图谋反为借口,对贾充一系进行降职或者撤职处理,等到所谓的查明真相 后再官复原职。 “伯父无端被害,司马子良逼我等甚急。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做出应对之策了,否则真就无力回天了啊!”贾遵忧心忡忡的说道。 贾家的瞬间倾颓,让贾充的外甥贾遵也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尤其是在贾混与贾模等相继丢失兵权后,他更是感到了巨大的危机。 贾南风知道贾遵的意思,无非是想让自己怂恿自己的傻丈夫司马衷,借着皇帝的名义消除司马干带来的巨大威胁,挽救风雨飘摇的贾家。 贾南风恨恨的说道:“阿姐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你又不是不清楚,陛下痴傻懦弱,指望他对司马干采取强制措施,恐怕黄花菜都要凉透了!” 贾南风此前并不是没有想过假借着司马衷之手,找借口削弱甚至是除去司马干。可是无奈就连司马衷本人也是不愿意这样去做,她也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啊?那如何是好啊!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司马干将我们一个个的除掉吗!”贾遵有些不甘的说道。 贾南风站起身来,在屋中转了几圈后,停下身来,面色阴郁的说道:“现在我们想要铲除司马干这个老匹夫,光靠我们贾家的实力恐怕是不可能做的到了。” “啊?阿姐你的意思是去联系齐王吗!”贾遵眼皮跳了跳,下意识的问道。 如果论关系的话,贾南风与其父贾充的长女贾褒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而贾遵与贾褒也算的上是堂姐弟的关系,说起来其实都是一家人。 如今贾褒早已经是东晋皇帝司马攸的皇后了,贾家在西晋又面临覆灭的危险,所以当贾南风说光靠贾家力量无法铲除司马干的时候,贾遵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贾南风要去联合司马攸对付司马干的事情。 贾南风闻言脸色一变,义正言辞的呵斥道:“我们为什么要去和那个贱人联系!再者,我们与司马干乃是内斗,又岂有引狼入室的道理!” 贾南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向司马攸服软,毕竟当初她和自己的母亲百般凌辱过贾褒,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像一个自己曾经看不起的人低头。 除此之外,贾南风也很清楚即便自己能够去联合司马攸,也和引狼入室差不了多少。那样的话,自己这个皇后也就当到头了,更何况也会因此遭到西晋文武的排斥与唾弃。 贾遵咽了口唾沫,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请教似的问道:“阿姐,那您的意思是?” 贾南风狠狠的瞪了贾遵一眼,这才低声道:“无毒不丈夫!我们可以如此这般……到那个时候,哼哼……” “啊!这……”看着贾南风那阴恻恻的笑容和话语,贾遵只觉得嗓子冒火,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好半晌后,舔了舔嘴唇,有些惊疑不定的接着说道:“可是,董猛他会愿意配合吗。”贾南风撇了贾遵一眼,心中暗骂此子不能成大事,但是现在自己还必须要依靠他们来帮助自己,也只得耐心解释道:“这不用你操心,董猛早就被我收买了。你且回去秘密联络叔父和舅父他们,让他们做好 准备便是!”贾南风口中的叔父指的是贾充的弟弟镇军将军领城北校尉贾混,他与贾模及郭彰都是贾家的军方实权派。这一次虽然被司马干消除了军权,暂时赋闲在家。可是他们在军中,甚至朝堂中的影响并没有马上 消亡。至于董猛此人,在司马衷是东宫太子的时候,便是他的贴身太监。等到司马衷继位后,又成为了他的太监总管。只是这个人颇为贪财,也有很强的权利欲望,而司马衷偏偏痴傻暗弱,他这个皇帝身边的首 席大太监也连带着没有太多的威势可言。 所以,在董猛遇到强势且同样具有强烈欲望的贾南风金钱攻势下,迅速倒向了贾南风,成为了她在司马衷身边的一个最大的暗钉。 在贾南风阴狠的目光中,贾遵只觉浑身发冷。待到快速盘算利弊得失与成功可能性后,他一咬牙,道:“好,一切单凭阿姐意思,咱们就干他这一回!” 贾南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低声嘱咐了一番,便让贾遵回去做准备了。“来人,请董公公与赵校尉速来见本宫!”贾南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门外守候的侍女大声说道。 第六百六十七章 疯狂的贾南风(下) 邺城皇宫御书房内,司马衷看着执礼甚恭的司马干,乐呵呵的说道:“叔公,这里没有别人,不用如此见外。” 司马干闻言,心中一暖,道:“不知陛下找老臣有何要事!” 刚进皇宫的时候,司马干便提前找到周旨,得知宫廷内并无异常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却也不敢因此而大意,让周旨随时做好应对突发事件准备。 “呃,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贾太宰乃是朕的国丈,如今他不幸亡故,皇后找过朕很多次,对于他的族人就网开一面吧。”司马衷直截了当的说道。 司马衷不是不想来些弯弯绕,而是他实在不懂得如何去弯弯绕,所以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什么了。 司马干略一沉吟,刚想开口说话,却听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司马干不由微微蹙起眉头,却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司马衷到是并没有因为谈话被人打断而感到不满,很是随意的说道:“进来吧!” 御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后,却见董猛端着一个食盘走了进来。看到司马衷与司马干看向自己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道:“陛下,您进餐的时间到了。” 司马衷闻言,开怀一笑。除了正常的饭菜外,平素他最喜欢吃的就是肉糜,也就是肉粥。吃对于司马衷来说也是他人生中的一大爱好了,所以除了正餐外,他还会在两餐之间加上一次吃甜点的时间。 “大将军,正好你也来一碗肉糜吧!”眼看董猛从盛满肉糜的盘子中勺出一小碗清香扑鼻的肉糜后,司马衷笑呵呵的说道。 司马干微微一蹙眉,摇头谢绝道:“谢陛下恩赐,老臣现在不饿,实在吃不下去。” 对于司马衷喜欢吃肉糜的事情,他也是听说过。尤其是在司马衷被立为太子之前,就出过何不食肉糜的笑话来。 司马衷也不客气,在御书房待了许久未曾进食,他确实有些饿了。司马衷毫无形象的风卷残云后,然后才满足的将碗筷放下,然后朝着董猛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待到董猛将碗筷收拾好,退出御书房之后,司马衷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这才接着说道:“叔公,刚才我们说到哪里来着了!” 司马干又是一阵皱眉,道:“陛下刚才说到皇后找您说情的事情了。”很显然司马干对司马衷这种把吃摆在首位,以及毫不顾忌帝王形象的做法很是不满意。但是身为臣下,尤其是在他刚刚干掉贾充,又要打击贾充一系势力的情况下,这种小节问题,司马干也不愿意多计较 了。 司马衷翻着眼睛想了想,这才道:“嗯,对的。看在朕和皇后的份上,这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原本司马衷完全可以用皇帝的身份去直接命令司马干,可是偏偏他却用商量的口气说出来,这让司马干叹气的同时,心中也是有另一种心思,或许这样的皇帝对于自己来说也挺好。 “陛下言重了!老臣并没有想着将太宰族人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唯恐他们因此怨恨老夫,做出有损我大晋社稷的事情来。现在既然陛下开口了,老臣又岂能拂逆了陛下的意思。”司马干无不感慨的说道。 司马干最终还是在司马衷的劝说下松口了,或许从这一方面看,司马干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权奸,更算不上一个枭雄,但是却又多了一丝人情味。“嗯嗯,这就是了嘛!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何必非要闹到那种水火不容的地步才行呢!朕会将叔公的意思转告皇后,让她不要误……”司马衷正满心欢喜的说着,只是他最后一个“会”字还没有说完时,突然感 觉到肚腹如刀绞一般疼痛。 司马衷剧痛之下忍不住弓着身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书案不停的颤抖。 司马干见状,大惊失色下意识向前急走几步,扶住摇摇欲倒的司马衷,低头不停的询问司马衷究竟怎么了。 却见司马衷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已经布满了额头。最后,实在忍不住大喊一声“疼死朕了”后,靠在司马干怀中,口吐鲜血而亡。 与此同时,御书房门忽然被从外推开,董猛与几名侍卫面露惊慌的闯了进来。当他们看到司马衷头歪靠在司马干怀中,嘴角犹挂着鲜血的那一刻,全部都待愣住了。 董猛在心脏猛烈跳动之后,这才“嗷”的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陛下,您死的好惨啊!” 几名侍卫错愕之后,也是跟着跪倒在地哭泣起来。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必须要做出这样的表态。 “司马干,陛下以叔公之礼待你,你为何要谋害陛下。”不等手足无措的司马干反应过来时,董猛又猛然跳起身来,以身指着司马干,厉声喝问道。 司马干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下意识的将司马衷趴放在书案上,连忙说道:“陛下突然驾崩,老夫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董猛跳脚大骂道:“司马干,你无端杀害贾太宰在前,现在又谋害了陛下,欲要谋夺大晋江山的阴谋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众侍卫们,杀了司马干为陛下报仇啊!” 几名侍卫闻言,纷纷从地上站起来,拔出腰间佩刀将司马干围了起来,眼中全然没有悲伤之意。看着张牙舞爪的董猛,司马干微微错愕之后,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突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好一个董猛,好一个贾南风!老夫纵横一身,不想临老却被一个妇人与阉宦玩弄于股掌之间!老夫只 恨连累陛下无端受害。”司马干笑得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通过这一两年来与司马衷的朝夕相处。他发现司马衷虽然有些痴傻,但是对于自己,或者说对于亲人还是十分的和善。却不想最后还是被身边最为亲近的人所算计,亏得 之前司马衷还在为贾家说情,这让他十分的难受。 董猛被司马干笑的发毛,强压心中惧意,色厉内荏的喝道:“司马干!你弑君造反,死到临头还能笑出声来。众侍卫,杀了他!” 董猛很清楚现在就是杀掉司马干的最好机会,若是在这么拖延下去,即便是有皇后的支持,在这皇城之中己方也仍然无法与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对抗。“好好好!既然你们如此苦心算计于老夫,老夫到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何样的本事来杀我。”司马干笑罢,双眼透露出凛冽的杀气,怡然不惧的说道。 第六百六十八章 司马干遇险 “杀啊!”几名侍卫正在前冲的脚步为之一滞,在对视一眼,又纷纷挥刀冲向了司马干,很显然这几名侍卫都是董猛一系的人。 眼看几名持刀侍卫从左右两边包抄而来,司马干并没有惊慌,更没有因此束手待擒的意思。此时他略显臃肿的身躯却是十分的灵活,躲闪间尚且能够以拳脚反击。只是这些御林军侍卫非是普通兵士可比,尤其是在司马干手无兵器,许久没有与人搏斗了。再加上已经五十岁的缘故,伸手已经大不如前了。以至于在躲闪迎面而来的两名侍卫刀剑之时,被身后一名侍卫 偷袭砍到了左臂后侧。 “啊!”司马干吃痛之下,忍不住轻呼出声。这一刀虽然造成的创伤不算太大,但是胳膊上传来的伤痛还是让司马干清醒的认识到了危险。 然而,司马干中刀后嘀嗒的鲜血却是更加刺激到了几名侍卫,他们双眼血红的扑向司马干。只要能够杀掉司马干,等待他们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富贵。司马干自然不愿意坐以待毙,一边竭力躲闪,一边大脑飞快的运转。他很清楚今天自己的对手是早有预谋,若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打到现在只有这几名侍卫冲进来,很显然其余侍卫已经被他们事先支开了 。而且这场阴谋背后真正的对手十有八九就是贾充的之女贾南风。以前到是小看了这个丑女人,没有想到她居然不仅收买了司马衷的首席太监董猛,甚至还胆大包天到去毒害司马衷,以借机嫁祸和铲除自己 。 “不行,绝对不能够让贾南风阴谋得逞。”司马干在心中暗下决定之后,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大叫道:“陛下,您没有死啊!” 司马干这突兀的一声,成功的吸引了屋内所有人。几名侍卫挥刀的手为之一顿,快速转头看向被趴放在书案上的司马衷。 那几名侍卫转头看到仍然一动不动的司马衷时,就意识到自己了上当了,而司马干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空档的机会。 只见他的身体迅速欺进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侍卫跟前,伸出右手抓住对方的胳膊,向上一挽,一招空手夺白刃,将那名侍卫的钢刀夺下,然后顺手一刀划去,侍卫被一刀秒杀。 司马干得手之后,借着这绝好的机会,又是一连挥出三刀,逼退身后一名侍卫,将眼前的一名侍卫砍翻在地,终于暂时缓解了眼前之危。 “真是一群蠢货!一起上,快杀了他。”董猛眼见司马干空手夺白刃,还连续斩杀了两名侍卫,不由气得跳脚大骂不已。 董猛很清楚在这皇宫之中也是有司马干的人,一旦时间拖长了,等周旨赶到他们不仅无法杀死司马干,甚至也要自身难保了。司马干看到董猛叫的很欢,便挥舞钢刀朝着他砍杀过去。如今围攻自己的侍卫只不过剩下四个人了,而且刚才自己连杀两人已经让这些侍卫有所顾忌了,所以有刀在手的司马干,完全有信心自保,甚至发 起反击了。 “哎呀!”董猛见司马干杀了过来,侍卫已然无法阻挡之时,不由尖叫一声,拔腿就往外跑去。 等董猛冲到门外后,立马脸笑开了花,因为他看到一队百余人的侍卫正在一名武将的带领下,急速赶来。而为首那名武将董猛非常的熟悉,正是同样被贾南风收买为心腹的御林军校尉赵粲。 要说这一次贾南风也正是下了死手,她为了能够嫁祸司马干,甚至一举除掉司马干,不惜强令董猛在司马衷最爱吃的肉粥中投毒,以及将隐藏的暗子全部动用起来。 “赵将军,司马干杀害了陛下,快去诛杀逆贼啊!”董猛双手挥舞,兴奋的大叫道。看他那模样,又哪里有一点因司马衷被杀后的悲愤之情。 赵粲闻言心中一“咯噔”,他刚才接到贾南风的命令,说司马干意欲加害陛下,让自己火速带兵去剿杀司马干时,他心里还有些吃不准。 毕竟司马干现在已经独霸朝廷了,这个时候完全没有迫害一个痴傻皇帝的必要。可是既然贾南风这样说了,他估计应该是贾南风有意栽赃嫁祸。 不过,既然已经投靠了贾南风,所以赵粲也就别无选择了。现在听董猛这么一说,赵粲就知道这司马衷的死十有八九跟贾皇后脱不了干系了。 “啊,居然有此事!将士们,随本将诛杀逆贼司马干!”赵粲大声疾呼道。虽然他明知很可能是贾南风害死了司马衷,但却仍然选择了无视,将谋杀皇帝的罪名扣在了司马干的头上。 御书房中的司马干听到赵粲的大声呼喊后,不由心中一凛,暗道一声“我命休矣!” 就在董猛因为看到援军到来,感受到胜利曙光的时候,赵粲军身后又传来了嘈杂的喊杀之声,大队御林军正从左右两边包抄而来。 董猛心中一抽,急忙看去,但见冲在最前面的魁梧将领,正是执金吾周旨。董猛顿时面如死灰,他很清楚这周旨乃是司马干的心腹,无论是武勇还是兵力,赵粲都远不是对手。 果不其然,在周旨的快速驰援下,原本还气势汹汹的赵粲军立马蔫了。赵粲见士气低迷,便大声的鼓舞士气道:“不要慌,都给我冲,杀开一条血路啊!”为了提升士气,赵粲硬着头皮冲向了周旨,打算以此来阻挡周军的锐气。却不曾想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武力,只是两三个回合就被周旨斩杀了。而赵粲军在主将战死后,很快便十分顺从的纷纷举手缴械投 降了。 董猛见大事不妙,拔腿就想跑。周旨又如何会让他如意,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将他追上,伸出一只大手抓住他的后衣领,如同抓小鸡一般将他提了起来。 此时,周旨军已经迅速控制住场面,就连司马干本人也得意顺利脱身出来。他走到董猛面前,面色铁青的问道:“董猛,你是受何人指使毒害陛下,还不速速招来!” 周旨见状,伸手将董猛扔在地上,一脚踩住他的身体,将钢刀指着他的胸口,恶狠狠的说道:“大将军在问你话呢!你最好如实回答,若敢有半点欺瞒,小心尔的狗头!” 董猛强忍着惧意,颤声道:“这、这……没有人指使咱家,咱家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倒不是说董猛对于贾南风就有多么的忠心不二,而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承认的话,那也同样逃脱不了干系。周旨见状,不由勃然大怒,将手中的钢刀高高举起,对准董猛的头颅,面目狰狞的说道:“嗯?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去死吧!” 第六百六十九章 董猛反水 “啊!”还没有等周旨手中的钢刀落下,董猛便已经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且慢。”司马干不紧不慢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周旨的刀瞬间停下,此时明晃晃的刀刃离董猛的头颅不过一尺的距离。 董猛眼睛死死的闭着,半晌都不敢睁开。直到司马干喊停的那一刻,双腿之间流出了一股浑浊的液体,竟然尿裤子了。 周旨见状,更生鄙视之意。原本他就没有认为董猛会是什么硬汉,当然,严格来说董猛自从进宫的那一刻起也就算不上真正的汉子了。 “董公公,识时务者为俊杰,谋害陛下乃是诛灭九族的罪名。虽然你进宫了,可是老夫想你应该也有家人与族人吧,你总不想他们也无端受你牵连吧!”司马干软中带硬的说道。 “这……”董猛听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钢刀,吓得额头与后背全是冷汗。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也有些犹豫了。尤其是周旨刚才那一刀,着实吓了他不轻。 “这什么这!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若再执迷不悟,休要怪某刀下无情!”周旨眼睛一瞪,厉声喝道。 董猛被周旨的喝声吓得又是一激灵,犹豫再三后,才试探性的问道:“大将军,若是咱家实话实说,您能饶咱家一命吗?” “嗯?”司马干闻言眉毛挑了挑,沉默半晌后,方才接着道:“老夫可以不杀你,但是却要看你自己表现如何了!”司马干自然想要为司马衷报仇不假,可是他也知道董猛充其量最多也就是个帮凶,并非主谋。如果他坚持要杀掉董猛的话,很可能董猛会孤注一掷,抵死不承认。那样的话,对于自己深挖幕后真凶很不利 。 毕竟虽然说司马干早已经预料到背后的真正主使者很可能是贾南风,但是这也就更加需要董猛的指认了,唯有如此才能够名正言顺的去对付一国的皇后。 “谢谢大将军开恩,咱家一定如实配合您。”董猛看到自己还有活路,当即连连拜谢道。 司马干挥了挥手,声音低沉的说道:“说说吧。” 周旨这才将脚从董猛身上移开,但是手中握着的刀却并没有就此拿开,大有随时动手的意思。 董猛咽了口唾沫,想了想措辞,这才说道:“回大将军的话,是贾皇后指示咱家毒害陛下的……” 还没有等董猛说完,周旨忍不住又举起了钢刀,又惊又怒道:“什么!” “不不,不是咱家下的毒,是御膳房的小李子所为。贾皇后虽然指示咱家下毒,但是咱家又如何敢毒害陛下啊!”董猛惊惧之下,连忙改口接着说道。 司马干瞪了周旨一眼,周旨这才强压心头震怒,将刀重新收回。董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接着说道:“大将军,真的不管咱家的事情,咱家也是被逼无奈啊!” 对于董猛的说辞,司马干自然不可能真的相信,但是此时却也不会去揭穿。就凭之前董猛那上蹿下跳的模样,也可以想象司马衷的死与他有直接的关系。 “嗯,如此的话,你可愿意当面与贾皇后对峙!”司马干沉声说道。 “啊?”虽然董猛早有了心里准备,可是在听到了司马干的要求后,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当他看到周旨手中的钢刀又提起的时候,一咬牙道:“咱家愿以大将军马首是瞻。” “嗯,很好!周将军立刻派人通知文武百官到长信宫门口集合,你随老夫去找贾皇后当面问清事实。”司马干见状,立刻吩咐道。 说完,司马干大步走入御书房,面带悲伤的抱起已然绝气身亡的司马衷,带着周旨与董猛朝着贾皇后所在的长信宫方向走去。 此时的贾南风已经收到了司马衷被毒死,但是却未能除掉司马干的消息了。当她到司马干已经带兵将自己的长信宫围起来的时候,贾南风很是从容的带着婢女走了出来,可见其心里素质不是一般的好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后宫禁地,难道想造反吗!”贾南风对着周旨以及一众全副武装的兵士,厉声喝道。 周旨目光之中闪动着杀气,却是没有说话。这让贾南风心中不由微微一凛,气势有所下降。 不久之后,闻讯而来的西晋文武大臣纷纷赶到。当他们看到司马干怀中抱着的司马衷时,先是一惊,随即一个个双膝跪倒,放声大哭起来。 “陛下,您是怎么了!臣妾之前和您分开的时候,您还好好的啊!”贾南风也是将戏份演足,看到司马衷的尸身后,不由哀嚎一声,随即脚步踉跄的冲向了司马干抱着的司马衷,一副深受刺激的模样。司马干抱着司马衷的尸身后退了几步,轻喘了一口气,语气冰冷的说道:“贾南风,事到如今,你还要装腔作势到何时!”他一路抱着司马衷走的很慢,却一直没有松手,也没有让别人帮忙,现在也着实身 体有些疲乏了。 “司马子良,你纵兵擅闯后宫禁地在前,直呼本宫名讳在后。莫非以为害死了陛下,就没有人能再治得住你了吗!”贾南风收起之前的悲伤表情,挥舞了一惯跋扈的表情喝问道。 司马干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道:“董猛何在!” 董猛从众士卒身后绕了出来,在抬头看了贾南风一眼后,又迅速低下头来,对着司马干低眉顺眼的说道:“大将军。”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西晋的文武有些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在看到贾南风与司马干针锋相对,以及死去的司马衷首席大太监董猛的突然出现时,隐隐都都猜测到了司马衷的死因很可能与贾 南风有关系。 “贾南风,你还有何话要说!”司马干目光冰冷的看着贾南风,说道。 贾南风丝毫不为所动的嗤笑道:“本宫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是看这情形也知道你大致想要栽赃陷害本宫了。” 司马干并没有理会贾南风的态度与说辞,只是看了董猛一眼,示意该他出场了。董猛眼见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自己的时候,身体微微一僵,连忙躬着腰作了一圈揖后,这才说道:“诸位大人,确实是贾皇后唆使御膳房的小李子在肉粥里下毒,毒害了陛下,然后企图嫁祸大将军的。” 第六百七十章 继位之争 面对董猛的反水,贾南风虽然早已经有了预感,但是还是气得脸色铁青。她实在无法想象之前还在自己面前贴手附耳的董猛,现在居然敢公然背叛自己,这让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与容忍。 “董猛,你休要血口喷人。你说本宫下令让小李子在肉粥里下毒,你让他来跟本宫当面对质啊!”贾南风拒不承认的说道。 董猛见司马干的视线转向自己,微微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道:“你已经下令将小李子秘密除掉了。” 贾南风撇了撇嘴道:“那就是空口无凭了。本宫在问你,你又是如何知道本宫下令让小李子在肉粥里下毒,又如何知道是本宫下令将小李子除掉的?” 贾南风发现董猛似乎有意撇开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想将所有的责任推卸到自己身上,又如何能让他如意。 “不错,是咱家杀了小李子。可是这一切全是贾皇后你的命令,咱家也是迫于无奈,才犯下了如此大错。”董猛咬了咬眼,反驳道。他早知道贾南风很可能最后会拉自己一道入水,但是却是别无选择。 “哼,一派胡言。你乃是陛下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又怎会听令于本宫!你若如此听话,那本宫现在令你扇司马干的耳光!”贾南风冷哼道。 董猛嘴角轻抽了两下,看了看司马干有些阴冷的圆脸,咽了口唾沫道:“咱家现在迷途知返,又岂会在继续错下去了!” “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要么你就扇他耳光,唯有如此才能够证明你之前也是听令于本宫!”贾南风咄咄逼人的说道。 “这……”董猛瞠目结舌的说道。董猛现在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可他明知道贾南风是有意强词夺理,却也不可能真的去当众扇司马干的耳光啊。真要那样做的话,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够了!贾南风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强词夺理,有意义吗!莫非你以为满朝文武都是瞎子和傻子吗!”司马干厉声喝止道。 此时司马干脸色阴沉的可怕,虽然他不认为董猛真就敢打自己,也知道贾南风这是有意恶心自己,但是放任不管的话,实在也有损自己的威严。 贾南风不屑的说道:“司马干,你不要以为陛下和我父亲被你所害,现在就想怎样就怎样了!本宫就不相信这满朝文武中无一个忠臣!” 当贾南风的目光扫向在场其余文武时,众人或目光游离,或是敌视与鄙夷,总之无一人为其说话。 司马干冷冷一笑,大手一挥道:“任你如何狡辩,这谋杀陛下的罪名都是无法逃脱了!周将军,将贾南风关入大牢,听后发落!” “是,大将军!”周旨听了司马干的命令,顿时大声领命道。 “你敢!本宫乃是后宫之主,大晋的皇后,谁敢抓我!”贾南风脸色一变,勃然大怒道。周旨哪里管这些,上前两步就要抓贾南风。贾南风哪里肯就此屈服,与周旨撕扯在一处,丝毫不顾忌皇后的威仪了。贾南风身材虽然粗壮,但是却矮小,又哪里可能是周旨的对手,被周旨亲手制服押往大 牢后,便破口大骂,引来在场文武一阵摇头叹息。 “大将军,贾南风谋害陛下,乃为诛九族之罪。况其一介女流,难以成事,其宗族之人必是同谋。末将请求带人捉拿贾氏族人,以防作乱!”赵欢将见状,当即请令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司马干也顾不了许多了,一口答应道:“既如此,就由你迅速捉拿邺城贾氏族人。若有反抗,当场格杀!” 赵欢将闻言大喜,当即转身大踏步离去。 和峤看了看面面相觑的众人,又看了看董猛,拱手道:“大将军,董猛乃为贾南风爪牙,是谋害陛下的帮凶,请大将军将其处以极刑,以祭奠陛下在天之灵!” 董猛一听,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忍不住“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哭嚎道:“不要啊!大将军,您答应过咱家,只要咱家指认贾皇后。您就会饶咱家一命的,可不能出尔反尔啊!”司马干微微闭了闭眼睛,却并没有说话。无论是处于对于司马衷的私人感情,还是处于公义道德以及国法,他都无法让这个弑君小人存活于世。可是他却又无法就这么杀了董猛,毕竟之前自己确实也迫于 形势答应过。 陈本突然拔出佩刀,上前几步,厉声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大将军答应过不杀,可是天下人却不能容忍你这样的害主小人活命,受死吧!” 董猛刚反应过来,想要躲避,却又如何能够快得过身经百战的陈本。寒光一闪间,只是一刀便将董猛的人头砍下。 伴随着董猛人头骨碌碌滚落在地,场面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半晌之后,和峤率先说道:“大将军,陛下已然驾崩,当立刻入柩,发布国丧,诏告天下才是啊!” 司马干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陛下驾崩,乃是我大晋之不幸。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诸位与老夫一同辅立太子登基!” 中书舍人赵咸却是语出惊人的说道:“大将军,太子今年不过四岁。如今强敌环伺,大晋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当由您来继位大统,以御强敌才是啊!” “就是啊!大将军文武全才,德被八方,唯有大将军继位才能够使我大晋走出危局,恢复我大晋昔日强盛啊!”通事令史伊羡连忙附和道。 有了这两人的带头与鼓动,在场许多人都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说实话,司马干如今无论是实力还是威望确实是当之无愧的人选。当然也有如石鉴以及一些中间势力,甚至小部分反对派并不希望司马干就这么继位称帝,却是坚持道:“赵大人与伊大人所言差矣,大将军虽然各方面确实很符合,但是他毕竟是臣子。陛下尚且有子嗣,而 且还是太子的身份,岂能够再重新推选啊!” 这到不是说石鉴他们嫉恨司马干,而是单纯的利益问题。毕竟司马干若是称帝,虽然他们也能加官进爵,但是他的嫡系必然要占据西晋的朝廷险要位置。如果司马遹登基的话,结果也是司马干独揽朝政,但是司马干为了平衡和巩固自己的位置,就必须要拉拢和厚待自己这些中间势力了。所以说,这两种结局似乎差不多,可是对于他们能够获得的利益却是 大为不同了。 司马干却是一愣,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纂位称帝,哪怕是司马衷死了,至少目前他仍然没有想过如此去做。当然,这并不是说司马干不清楚石鉴他们心中的那些小九九,只是他也并没有太在意。 以至于面对石鉴等人的反对时,司马干直接摇头否决道:“多谢诸位大人的信任,老夫却是万万不敢有非分之想。老夫还是那一句话,希望诸位与老夫一同辅立太子登基才是。”说到这里,司马干又正色道:“太子虽然今年只有四岁,但是却十分的聪慧与勤奋。由太子继位,方是真正的实至名归!” 第六百七十一章 晋怀帝司马遹 司马干口中提到的太子实际上就是司马衷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司马遹。虽说他是长子,但却并非嫡子,原因很简单,他的母亲谢玖只是一个才人而已。司马遹说是今年四岁,其实也不过三周岁罢了。他如今走路吃饭以及说话都不在话下了。可若说他继位登基为帝,执掌一个国家,哪怕如今地盘已经大缩水了,多少还有些儿戏了。当然,其实这在封建年 代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要说这个司马遹别看现在还小,可是在历史上那也是有少年神通的美誉,甚至并不输于曹操的儿子曹冲。如果说曹冲七岁称象流芳千古,可是司马遹在五岁的时候,就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至于与他是 司马衷的太子有没有关系,暂不做分析了。 据记载,司马遹自幼聪慧。在他五岁的时候,有一次皇宫中曾经晚上失火,晋武帝司马炎登楼远望时,却被司马遹拽着衣襟拉到阴暗处。 司马炎十分好奇便问他原因,司马遹回答说:“夜晚仓卒之间,应该防备非常变故,不应让火光照见陛下。”司马炎因此认为此子小小年纪便有此见识,必然是奇才。 又有一次,司马遹曾经跟着司马炎观看猪圈。看着猪圈里奔跑的猪,便对晋武帝说:“这些猪已经很肥了,为何不杀掉来犒劳将士大臣。却让它们在这里浪费粮食呢?” 司马炎认为他的这个主意很好,于是马上让人杀掉这些猪赏赐群臣,并抚摸着司马遹的后背,对廷尉傅祗说:“这小儿将来定会兴旺我司马家呀!” 再后来,晋武帝司马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称赞司马遹很像颇有其高祖父司马懿之风,自此司马遹的美名便流传天下了。 甚至还有一种说法,说司马炎之所以会让有些痴傻的儿子司马衷为帝,也是因为看在这个聪明孙子的份上,想着以后孙子可以继位。 只是司马遹年少时颇富盛名,但是长大却不修德业,性刚且奢侈残暴,于宫中摆摊切肉卖酒,并在西园销售杂货,以收其利,颇有汉灵帝之风。 最终被贾南风设计所害,不仅丢了太子之位,还被软禁起来了。到他被害身亡的时候,也不过年仅二十三岁。可谓是一个伤仲永式的杯具人物了。当然,那也只是历史上的司马遹,如今的司马遹还只有三四岁。因为这个时代司马炎的早逝,缺乏强力人物的造势,还并没有在西晋文武群臣中留下神童的印象。所以才有不少文武赞成让司马干继位登基 ,以挽救风雨飘摇中的西晋王朝。 不过,即便没有石鉴等人的反对,司马干也并不打算真就废掉太子自立。毕竟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就很容易让人将贾充与司马衷的死联想到自己是早有预谋。 若是那样的话,司马干这个皇帝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坐的安稳。更何况司马遹不过三四岁而已,由他当皇帝和自己当皇帝,并没有多少本质上的区别。 “大将军,真是我大晋的肱骨忠臣啊!我等敬服,敢不效死力乎!”在和峤的带领下,一众文武纷纷拍马说道。 于是,司马干暂领军政事物,决议先将司马衷的尸身收敛入棺,明日扶立太子登基之后,在举行国丧之礼。同时,司马干下令对贾派进行全面抓捕,彻底清洗贾派势力。 结果,还没有等到赵欢将赶去抓人的时候,贾遵就早已经得到了消息,提前逃亡贾充的弟弟贾混去处,与贾模等人在旧部的护卫下,仓促杀出北城,投奔羊祜而去。只是贾混他们是跑了,可是被关押在牢中待审的郭彰与韩寿以及贾午等一干贾家亲眷可就惨了,被以贾南风弑君诛灭九族的罪名,全部推到午门外斩首了。而贾南风在牢狱之中,也被赐白绫强行绞死了, 结束了她并不光彩的一生。 次日,已经全盘控制了邺城,甚至说西晋军政大权的司马干,与并不算多的西晋文武扶立了只有三周岁的司马遹正式登基,史称晋怀帝。 为了更好的稳住局面,强调自己做法的合法性,司马干代司马遹封其母谢玖为皇太后。而他自己则在和峤和一干心腹的策划下,成为了西晋的摄政王。 同样,为了收买和拉拢人心,司马干又大封文武百官,将中间派领军人物石鉴擢升为太宰。将在军队中很有份量和威望的陈本,任命为大将军,其余文武皆有封赏。 司马干的这一系列做法,迅速让因为司马衷死亡而更加混乱与低迷的士气得到了缓解,只是所有人对于西晋的前途更加不看好了。 就在西晋政权风云变幻的时候,残存在扬州的南吴政权也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是在孙皓得知东晋与蜀汉和谈后,东晋将精力放在了西晋身上,而自己将要面对蜀汉的南北夹攻时,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陛下,刘谌自夺了庐江郡之后,又与东晋达成了同盟,下一步很可能就是要入侵我大吴了。”司徒丁固忧心忡忡的说道。 自从太尉范缜上次因是否让出庐江郡一事上,被孙谦与岑昏一系联合扳倒贬为庶人之后,丁固就早已经猜到了早晚会有出现这样的局面。 “臣也听闻庐江郡在不停的招募人马,训练水军,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兴兵而来,不可不防啊!”镇西将军朱琬也出言附和道。 要说朱琬也是十分的不爽,好好的庐江郡就这么白白让给了蜀汉,这让他也是十分恼火孙谦与岑昏的误国行径。只是有范缜的前车之鉴,他多少说起话来有些顾忌。 “我大吴国水军天下无敌,何惧之有!蜀汉若敢来犯,定然只有全军覆没一途!”孙谦听了这二人有含沙射影将矛头引起自己的时候,当即站出来反驳道。 “哼,永安侯莫非忘了蜀汉如今已与我大吴共分长江之险乎?更何况广州已失,我国已处于蜀汉南北夹击之中,如何防范敌军水陆来犯?”丁固有些愤恨的说道。在他看来,就是有孙谦这样只会泛泛而谈的误国小人存在,才使得南吴如王小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只是丁固说这话的时候,却有意无意的在心中忽略了一个皇帝对国家兴旺所带来的决定性影响。当然 ,这也是跟这个时代所提倡的三纲五常有关。“这……”孙谦顿时被问的哑口无言,他只是本能的想摆脱自己上次出馊主意带来的后果,去也并没有什么好的主意来防范蜀汉很可能来临的南北夹击攻势。 第六百七十二章 丁固荐才 “好了,都不要再争了!”孙皓不耐烦的打断了孙谦与丁固的争执,没好气的说道。 其实孙皓也十分恼火孙谦乱出主意造成了今日的困境,但是他为了保住自认为还算比较英明神武的形象,也就不好大骂或者责罚孙谦,只能将满腔的愤怒与不满埋藏在心底。 丁固想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所以到是无所谓的不再言语。而孙谦却隐隐觉察到了孙皓的不满,也是闭口不敢多言。唯恐自己这个皇兄一个心情不好,把自己给办了。 看到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孙皓照样也不高兴了,有些恼怒的说道:“都哑巴了?你们刚才不是还在争执说蜀汉有可能会南北夹击我大吴国吗!” 满朝文武听后,不由面面相觑起来。自己的皇帝陛下越来越喜怒无常了,刚才还大家不由争持,现在又说大家都哑巴了,也太难伺候了吧。不过,他们也只是心里想想,嘴上却不敢说出来。 丁固看了看孙谦,示意让他发言。孙谦哪里有办法,只得装作没有看见。 丁固轻哼一声,这才拱手说道:“陛下,老臣思虑良久,若是蜀汉南北夹击,南路为陆路必经建安郡,我们只需要派一员上将,领三万精兵据守不出,则南路的蜀汉关鹏所部不足以虑矣!”“若是蜀汉水军跨江来攻,必然会直攻建业。我军擅于水战,疏于陆战这是事实,若是让蜀军水军登陆的话,即便能够消灭他们,但是都城遭到敌军的攻击,也会影响到将士们的士气。所以我们必须要阻敌 于江上。”丁固顿了顿,语气有些凝重的接着说道。孙皓听了丁固的话,开始还连连点头,认为很有道理。可是当他听说己方陆战不如蜀汉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但现实的残酷性还是让他没有反驳。而听丁固说蜀汉很可能跨江直击自己所在的建业 时,心里更是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孙皓当皇帝的这些年,早已经远离战争,在后方享乐惯了。现在突然被人说明,自己头顶上已经悬着一把利剑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以前还真就没有往深处想。 不过,孙皓也清楚现在的形式不是他不想就可以不想的,略一沉思后,和颜悦色的问道:“丁爱卿所言有理,只是如何才能将蜀军阻隔于江上呢!”丁固已经不记得孙皓有多少年没有如此郑重其事的询问国家大事了,心中感慨之余,拱手回道:“陛下,老臣对于水战并不熟悉,也不是很清楚如何才能够将蜀汉水军阻挡在江面上。不过,既然陛下相询, 老臣愿保举一人,或有阻敌之策!” “哦?爱卿速说此人是谁!”孙皓颇为好奇的问道。 其实孙皓并不是不清楚己方现在不仅陆战不如蜀军,甚至在水军上也早不是自己庶弟孙谦所说的那般天下无敌了。最起码他就很清楚的记得,己方有几次水战都惨败在了蜀汉唐彬的手中。 丁固老怀欣慰的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执金吾吾彦吾士则。” “吾彦何在!”听了丁固的介绍后,孙皓下意识的向下张望,却不见吾彦的身影,便开口问道。 丁固轻轻叹了一口气,想来孙皓整日花天酒地,早就忘了吾彦请假在家守孝的事情了,只得拱手说道:“吾彦母亲病逝,正在家守孝中。” 孙皓微微一愣,似乎想起来好像还真就有这么一回事,便道:“哦,那已经有一年多了吧!如今乃是非常之时,也该差不多了。来人,火速传吾彦来此见朕!” 吾彦家就是建业本地人,所以孙皓想要召见他,到也不算什么难事。只是在这个重孝的年代,为人父母病逝,一般至少要守孝三年。孙皓直接召见他,多少也有些不合情理。 不过,也正如孙皓所说,现在是非常时刻,也管不了许多了。只是也不知道吾彦知道是自己推荐他后,会不会怪自己。 有侍卫飞速去传旨了,暂且不说,孙皓等吾彦的机会,又接着问丁固道:“对了,丁爱卿,你之前所说的派一员上将领精兵镇守建安郡,谁人可担当此重任呢!” 丁固环顾四下后,不免有些感怀。如今偌大的朝堂之上,能够算上名将的却无一人。这和孙皓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有很大的关系,那些名将不是死便是降,亦或者投奔其他国家,或者干脆辞职隐退。 真正能够算上名将的也就是出征倭岛的钟离牧,以及回家守孝的吾彦了。只是吾彦更善于水战,若让他去建安,那么长江防线就无人能守了。而他并不认为朱琬有这样的实力,所以只是叹息不语。 “嗯?莫非爱卿也无合适人选推荐?”孙皓颇有些失望的问道。 朱琬对于丁固连续两次都没有推荐自己,也有些不满,自己堂堂一个镇西将军,难道不算是上将吗? 可是朱琬转念一想,南边的关鹏所部一路所向披靡,攻无不克,他又退缩了。如今这种局势下,领兵就意味着与蜀军正面交锋,一个不留神兵败事小,死翘翘可就划不来了。 丁固刚刚摇头想说这个真没有,不过转瞬间,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便复又拱手道:“老臣方才到是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是恐怕陛下未必愿意使用!” 孙皓现在对孙谦他们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到是对于丁固今日的表现到是比较满意。所以。当他听到丁固说有人选,也管不上许多了,大手一挥道:“爱卿只管直言,朕相信你的眼光!” 丁固对于孙皓难得的开明也是有些惊诧,但还是抓住机会,说道:“老臣保举前广州刺史陶璜,此人为人老道持重,可堪大任,必能阻挡住关鹏的攻击。”此前7孙皓误中鲁淑的离间计,将善于防守的陶璜调回建业受审。后来并没有查出什么大的问题,但是郭马接手的广州却丢了。孙皓那时候便已经知道自己很可能中了蜀汉的诡计,但是出于内心的自尊心, 他并没有在任用陶璜,以至于陶璜一直赋闲在家。 当然,这一点丁固也很清楚,但是他却没有明说。而丁固也老早就有想为陶璜说情的意思,便借着今天孙皓心情不错,难得如此采纳贤言的机会,举荐起了陶璜。孙皓翻着眼皮看了丁固以及满朝文武一眼,见众人无一人开口,思虑良久之后,方才说道:“嗯,陶璜到也算是个不错的人选,让他即刻来见朕!” 第六百七十三章 孙皓点将(上) 孙皓今日难得的贤明与纳谏的态度,让南吴满朝文武无不惊诧,尤其是丁固连续两个推荐都得到了孙皓的重视,让他似乎又看到了南吴中兴的希望,心满意足的退到了一旁等候吾彦与陶璜的到来。可是孙谦却颇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感觉了,眼珠转了转,开口问道:“陛下,方才丁司徒说蜀汉很可能会南北夹击我大吴国。可是微臣觉得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吧。几个月前蜀军一支水军突然消失了,我们 都猜测是去了倭岛,万一他调转方向从海上进攻我军后方的话,那如之奈何?这可是不得不防啊!”在数月之前,孙皓他们就收到了蜀汉一支约莫两万多人的水军驶向大海不见了踪影。这在当时也引起了南吴政权的极度重视与恐慌。不少人认为蜀军的水军很可能也是去进攻倭岛了,但是即便如此猜测, 他们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自打钟离牧带走了一万精锐水军远征倭岛之后,如今的南吴水军已经不足以在派兵去追击或者支援倭岛了。毕竟倭岛实在是太远了,而蜀汉水陆两军在侧,他们必须要留下足够的兵力来应对蜀汉随时可能 发起的攻击。 至于钟离牧与倭岛方面,孙皓他们也只能寄希望这支蜀汉水军在海上遇到台风全军覆没,或者迷失在茫茫大海之上,有去无回了。 孙谦这话就是纯属刷存在感,想要引起孙皓的关注。不过,他的话还是成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视。 孙皓眉毛挑了挑,看向了丁固,问道:“丁爱卿以为如何?”如果不是孙谦的提醒,孙皓都差点快忘了这件事情了。而丁固却没有忘记,只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说道:“按理说如果蜀军想要从海上绕道攻击我军后方的话,应该早就有消息了。而且即便他们从海 上进攻豫章,便成为了一支孤军,他们未必会冒这样的险。” “那可未必啊!所谓兵不厌诈,说不定蜀军水军也绕道南边,一起水陆齐攻建安呢!”孙谦见丁固反驳自己,很是不爽的随意回答道。 丁固却是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孙谦,半晌后方道:“若蜀军真要绕道做此无意义的事情,建安有大军屯驻,一时半会还是能够守得住,到时候我们再调遣援军去,永安侯以为如何!”孙谦闻言脸色一红,刚才他也就是随便一说,被丁固这般挖苦后,顿时又羞又恼,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气得脸红脖子粗。而一直在察言观色的岑昏也意识到今日不宜与丁固唱反调,便冲着孙谦轻轻摇头 摆手,示意他不要在说话了。 孙皓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也没有心情多说话,默默低头沉思不语。等了快一个时辰后,就在文武百官腰快直不起来,孙皓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侍卫告知陶璜已在殿外等候召见。 孙皓这才重新平复了心情,宣陶璜觐见。陶璜再次踏入朝堂,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一度认为恐怕在南吴灭亡前,自己也不会在有这一天了。 在建业的这段受审与赋闲的时间里,陶璜并不是没有想过逃离,甚至是改投他国。只是忠臣不事二主的思想,还是让他决定暂时蛰伏,等到南吴灭亡的那一天,他在出山不迟。 结果,却没有想到今日却接到了孙皓的召见,让陶璜有些茫然的同时,也是五味陈杂,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罪民陶璜,参见陛下。”陶璜深吸了一口气,双膝跪倒恭恭敬敬的参拜道。上一次孙皓将他撤职查办,虽说结果不了了知,但是却也没有再官复原职,所以陶璜现在乃是待罪的之身,也无官职在身。 孙皓微微颔首,对着陶璜道:“免礼平身吧。” “谢陛下。”陶璜听孙皓口气,猜测自己这次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心中也是稍安。谢恩后起身站立在一旁,垂手不语,等候孙皓发话。 “陶璜,朕之前将你调回建业撤职查办,使得你弟在四会城战死。说实话,你可记恨朕!”孙皓看似很是随意的问道。其实孙皓如此说,已经有些承认错误的意味在里面了。但是陶璜听在耳中,却是身子一震。陶濬战死四会城的事情他早已经知晓,要说心中一点恨意没有那也是不可能。只是在这个君为臣纲的时代,陶璜 却无法真正的去恨孙皓。 不过,即便如此,现在孙皓当面提起这件事情,而且已经难得流露出认错的意思了,陶璜又如何能不放下一切成见,便沉声回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吾弟为国捐躯,也是死得其所。” “很好!如今正是国难当头的时候,蜀军很可能会南北夹击我大吴。丁爱卿推荐你领兵镇守建安郡,以防御南面的关鹏所部蜀军,你可愿意!”孙皓很是满意陶璜的回答,朗声问道。要说不仅是丁固知道现在南吴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独当一面的将才了,即便是不怎么管事的孙皓也清楚这样的事实。所以,他才会接连听取了丁固推荐水陆两路将领人选的意见。这若是换做以前,那是根本 不可能的事情。 陶璜心中微微一惊,在下意识看了一眼丁固后,见后者朝着自己微笑颔首,心中有些感动,当即慨然道:“一切但凭陛下作主,罪民敢不效死力乎!” 孙皓听后,长身而起道:“好!朕加封你为冠军将军,赐爵宛陵侯。即日便率军赴建安军抵御关鹏,不得有误!” “谢谢陛下,微臣必御敌于国门之外,不让蜀军通过建安。”陶璜心中一喜,连忙跪地谢恩道。 陶璜一下子从戴罪之身,摇身一变升为三品的冠军将军,还封赐了侯爵,这让满朝文武中不少人艳羡不已。不过,当他们想到陶璜随时可能要与气势如虹的蜀军玩命,也就没那么嫉妒了。 孙谦与岑昏见状,对视一眼后,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火热。陶璜领重兵独镇一方,如此大的蛋糕,他们自然也想分一份。 “陛下,关鹏骁勇善战,建安乃是我大吴后方的最后屏障。陶将军虽然善战,但一个人恐怕力有不逮,微臣推荐越骑将军何定为副将。有此二人在,必可保南方屏障无虞!” “呃,这……”孙皓听后也是犹豫了,有些迟疑道。 “陛下,老奴认为永安侯此言老成谋国。建安于我大吴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不容有失啊!”岑昏明里暗里的说道。 何定乃是孙谦与岑昏一系的心腹,此人靠着溜须拍马混到了越骑将军的位置,却并无多少真才实学。而孙谦推荐他做陶璜的副将,显然是想分一杯羹而已。丁固听后,气得花白胡须乱抖。孙谦居然将军国大事当成了过家家的游戏,都这个时候还想着安插自己的心腹。难道何定是什么样的德性,他们自己不知道吗!只是孙谦硬是要安排一个副将,哪怕是质量过不去,在道理上却也勉强说得过去。 第六百七十四章 孙皓点将(下) 当然,孙皓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尤其是在岑昏话里外话透露出建安太重要,陶璜不可尽信的意思后,他也不得不考虑陶璜会不会因为以前的事情,而在关键时候反水。毕竟南吴已经有太多的人叛逃了, 让他也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嗯,准奏!”孙皓略一沉吟,最终接受了孙谦的意见。孙皓的这种带有不信任的态度,让陶璜和丁固很是失望,但是却又不好再说什么。 孙谦却是得意的看着丁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他之所以能够如此得到孙皓的信任,也是因为他摸透了孙皓的性格与想法。 “启奏陛下,执金吾吾彦吾大人在殿外求见。”就在双方斗气的时候,有侍卫进殿禀报道。 “宣。”孙皓重新坐下,大手一挥道。现在已经解决了南面的防御将领人选,他阴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只要在安排好了防御北面来自蜀汉水上的威胁后,他又可以吃喝嫖赌照旧了。 很快,一个身穿布衣,皮肤有些黝黑的敦实汉子走了进来,朝着大殿正中央的孙皓拜倒道:“末将吾彦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彦今日仍然正在家中守孝,突然有宫中使者来唤其上殿见驾,连衣服也来不及换,便一路纵马赶了过来,唯恐孙皓等久了会怪罪。 孙皓上下仔细打量了吾彦一番,似是有些感慨的说道:“爱卿瘦了。” 吾彦连忙诚惶诚恐的拜谢道:“谢陛下关心。”孙皓微微颔首,也不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爱卿在家守孝,本不欲这时召唤你回来。可是你应该也知道我大吴如今的处境,蜀汉随时可能会水陆两路入侵。所以丁爱卿推荐了你,朕便招你前来商 议应对之策。” 孙皓很是直接的将打扰吾彦守孝行为的帽子推到了丁固的头上,丁固也只得向吾彦报以歉意一笑,心中却是有些唏嘘不已。 好在吾彦并没有因此而怪丁固,很是通情达理的说道:“陛下,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如今国难当头,末将又岂有不来之理。想来家母即便泉下有知,也一定会理解。” 孙皓听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吾彦免礼平身后,直接说道:“难得吾爱卿能够如此想,朕心甚慰。如今南面陆路朕已经有了御敌之策,这北面的水路尚无好的对策,不知爱卿可有应对之策。”吾彦认真的听孙皓说完之后,沉吟半晌后方道:“陛下,实不相瞒。末将在家守孝之时,也曾思考过如何抵御蜀汉的水军之策。恕末将直言,如今蜀汉水军无论是从兵力还是战力上已经不逊色我大吴水军, 与我军共分长江之险了,也就算不上什么险要了。”说到这里,吾彦偷眼观看孙皓的神色,但见孙皓似乎也默认了这样的说法,这才接着说道:“这也就意味着蜀汉从北面水路入侵的话,他们可以攻击柴桑或者直接攻击建业城。这漫长的长江防线如今反而已 经成了我军最大的破绽了。” 满朝文武静静的听着吾彦的分析,如今他已经是南吴为数不多精通水陆两战的将领了。所以,在涉及到水战的时候,他们都选择了沉默与倾听。 “那么爱卿以为当如何抵御蜀汉的水军来袭?”孙皓之前还想着只要阻击蜀汉水军进攻建业就可以了,现在才意识到蜀军水军可以利用己方漫长的长江防线肆意出击,甚至袭扰,不由有些神色凝重的问道。吾彦沉吟道:“若是以重兵封锁长江防线,漫长的长江防线必然会使我们局部的防御力量变得十分薄弱。若是敌军水军强行突破,我们恐难以及时应对,所谓的防线实在不堪一击啊。而蜀汉水军一旦登陆成 功,我大吴将要面临蜀汉无休止的全力攻击啊!” 吾彦的话刚说完,朝堂上响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孙皓有些坐不住了,再次催问道:“那爱卿以为应当如何才能够抵御蜀汉水军突破登陆呢!” “为今之计,若想御敌于江上,唯有采用铁索横江之策也!”吾彦缓缓的开口说道。“哦?怎样一个铁索横江,爱卿快快道来!”孙皓一听吾彦说出了办法,顿时来了兴趣,尤其是这个铁索横江,仅是从字面意思就不难猜出是要封锁住长江水面的意思了。只是如何才能靠着铁索封锁住江面 ,却是他想不出来的。吾彦并没有卖弄的意思。解释道:“我们可以令铁匠连夜打造粗壮的铁锁链与大铁锥。然后在长江险要之处放下铁锁链。横断长江之上。在令精通水性的士卒将作好的大铁锥暗置在江水之中,以此来阻止蜀 汉的战船东进。” 说到这里,吾彦看了一眼正在凝神静听自己说话的众人,接着说道:“如此的话,一旦蜀军来袭,我们便可以派船只拦截,以弓箭击之,避免蜀军破坏。也唯有如此,才能够确保蜀汉水军无法登陆。” “哈哈,此计大妙!朕有士则,何虑蜀汉水军也!”孙皓听完了吾彦的简单介绍后,心情大好,开怀大笑出声道。 “谢陛下谬赞。”吾彦面对孙皓的夸奖,十分从容的回答道。 孙皓见状更是满意,当即下令道:“吾爱卿朕加封你为水军大都督,全面负责长江防线,以抵御蜀汉来袭。若有所需,直管来找朕……呃。可以直接找丁司徒,由他替你解决。”孙皓也清楚这铁索横江之策看起来不错,但是真正操作起来绝对非是容易的事情。所以他决定全权授命于吾彦。又因为涉及到的物资人力太过繁琐,所以他最终改口让他去找丁固,省得自己玩的正嗨的时 候,吾彦前来打搅。 “末将必将竭尽所能抵御蜀汉入侵,以报陛下重托与信任!”吾彦双膝跪倒谢恩道。 “微臣谨遵圣命,必定倾尽全力助吾都督!”丁固并没有因为孙皓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到自己身上而不满,很是郑重的说道。孙皓对于吾彦和丁固的表现很是满意,大手一挥宣布退朝。可是孙谦却是在艳羡的同时有些不爽,自从南吴篡夺了东吴的基业后,就在也没有设过水军大都督一职了,可以说江东水军中陆抗算是最后一个 水军大都督。 如今吾彦再次受到了这样的重视与待遇,这让孙谦到是忍不住有些吃醋起来。再加上吾彦是丁固所推荐,连带着看他的目光也变得有些不善起来。 可以说,孙谦是个小人,而且属于那种看不得别人好的小人。所以他见吾彦与丁固好了,就想着要捣乱甚至破坏。 就在孙谦想要站出来再次添堵的时候,却被岑昏从身后拉了一把,示意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扫孙皓的兴致。孙谦这才勉强压制住内心中的不满,看着众文武在退朝后,纷纷向吾彦与陶璜祝贺的时候,心中不知怎么的,竟然还生出了一种要看他们两人失败笑话的想法来。 第六百七十五章 到达出云港 茫茫东海之上,刘阿知率领新建的海军历经数月的风浪终于平安抵达了出云港口。踏上陆地的感觉,让长期在水中磨练的副将罗袭都是由衷的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大海的颠簸远甚于长江水面之上,刘阿知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将新兵与老兵混编在一起,帮助他们习惯海上的风浪侵袭。 可即便如此,仍然有不少士兵呕吐,若非带上了随军军医与事先准备了大量的药草,恐怕就要发生大批非战斗减员了。 蜀汉巨大的战船在出云港慢慢驶向岸边,却吓坏了出云港的守军。他们惊慌的举着手中的长弓和兵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好在有率善的及时出言制止,才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拼杀。 “特么的,终于到岸了,在这么飘下去,我这身骨头都该散架了!”罗袭率先登上岸后,双脚踩在实地上,狠狠的跺了跺脚,忍不住笑骂道。 刘阿知与部将刘信子等人直到指挥所有战船靠岸之后,才跟着下了轮船,对着正在活动身体的罗袭笑道:“罗将军,这一路该把你憋坏了吧!” 罗袭哈哈一笑:“可不是嘛!这个鬼地方还真够偏的,我这满肚子的怒火,急需拿倭寇开刀啊!” 倭寇这个词是刘谌在他们临行之时所说,寓意是不服从蜀汉的倭人便是贼寇的意思。罗袭听后觉得挺形象,便拿来用了。 一边的率善听了,不由嘴角轻轻抽搐了几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发现这支蜀军的主帅刘阿知很有见识,对于倭岛的格局情况也有一定的了解。 特别是经过这些天的海上操练与磨练,这支蜀汉海军的的水战能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这让率善不由暗想,若是有一天要与这样一个武器装备精良的军队动手,那将会是怎样一种境遇。 “率大夫是您呀,您可终于回来了!”闻讯而来的出云港的守将连太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道。 在接到有大批不明船只驶来的时候,连太郎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而看到无边无沿巨大战船的那一刻,他心剧烈的震动不已。 可以毫不夸赞的说,连太狼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战船,而且还是如此之多。与这些战船相比,己方的那些船简直就是小渔船了。这让他差点误以为南吴军从海上攻来,直接弃守撤退了。“嗯,连太郎快来拜见大汉的海军大都督刘都督。”面对出云港的守将连太狼,率善先是露出倨傲的表情,等到他介绍到刘阿知的时候,又变成一副恭敬的神色,其变脸速度之快让一直有些看不起倭人的罗 袭都不得不佩服。 “嗨,见过刘都督!”连太郎闻言恍然,顿时露出了一副比率善还要崇敬的神色,点头哈腰的说道,那态度就好似眼前就是他的亲爹一般。 刘阿知对于连太郎居然也懂得汉语感到了一丝惊异,但是随即微笑着点头致意,这让连太郎顿时激动的措手连连,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率善对于刘阿知亲善的态度很是不理解,在他看来,以刘阿知的尊崇身份完全没有必要对于连太郎这样的小角色和颜悦色。 “连将军,如今岛上的局势如何了!”由于刘阿知对连太郎的态度,使得率善在不自觉间也改变了先前倨傲的态度,口气变得缓和了不少。身为当事人的连太郎自然觉察到了率善对自己称呼上的改变,朝着刘阿知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随后又忧虑的说道:“回禀率大人,自从吴国介入之后,末盧国又先后鼓动伊都国与不弥国等小国对我邪马台 国开战,如今山口城与岛根等城已经先后丢失了。近期狗奴国也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出兵入侵,现在形势不容乐观啊!” 此时的邪马台处境很糟糕,末盧国在有了南吴军的协助后,显得气势很胜,拉拢了邪马台国附近诸多小国,企图瓜分邪马台国。面对敌人的咄咄逼人,邪马台选择了全面收缩防守,日子过的很不好。 尤其是前几日狗奴国已经发出了最后通牒,令邪马台王国割让八女城与星野城,否则他们将会出兵加入联合讨伐邪马台的战争。要说做为曾经倭岛最大的两个国家,壹与和狗奴国国王卑弥弓呼本就不对付,自然不会如此就屈服。而且壹与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是却也并非易与之辈。她很清楚狗奴国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善良,不想 趁火打劫,而是另有算计。 毕竟狗奴国能够强盛,见识自然强于一般小国的见识。无论是卑弥弓呼,还是狗奴国的倭大率狗古智卑狗都很清楚有了南吴的介入,这已经不再是岛国内部单纯的内战了。 所以,他们必须要考虑强大的南吴所带来的影响,也必须要考虑如果邪马台亡国就此被他们联手快速覆灭,以后单靠狗奴国是不是能够抵御的住南吴与即将崛起的末盧国攻击。 若如此的话,让邪马台国去消耗他们的力量,或者与他们达成一定的联盟关系,反而对己方或许更加有利。 至于狗奴国提出要让邪马台国让出城池,更多抱的是趁火打劫的心思。最后会不会真的出兵夹击邪马台国,还真的很难说。 当然,除此之外,邪马台国女王壹与能够如此沉得住气的最重要原因,还是在于此前他曾经派了率善与掖邪狗出使蜀汉的缘故。 她认为南吴参战倭岛后,刘谌因此出兵参战的可能性也是极大,只要自己能够挺住这段艰难的时间,等到强大的蜀汉援军到来时候,反攻绝对不在话下。 率善听后不由脸色一变,他出发前就已经想过可能发生的情况了,却没有想到事情演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痛打落水狗这样的事情,在什么时候什么国度发生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若是率善在不赶回来的话,恐怕曾经盛极一时的邪马台国真的要玩完了。 沉默半晌之后,率善脸色有些难看的转头看了看刘阿知。刘阿知却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少震惊与意外的表情。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刘阿知在海上航行过程中就已经仔细询问过率善关于倭岛上所有小国的情况了。也了解了此前倭岛的局势,所以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第六百七十六章 驻扎出云港 “刘都督,现在倭盗形势变得愈发严峻起来,我们还是尽早动身吧!我家女王一定在焦急等候您的大驾。”率善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克制住内心烦躁与不安,请求道。 刘阿知却是摇头说道:“不急这一会功夫。我军远渡而来,将士疲惫,需要休整两日才能恢复战力。率大夫可先行去知会女王知晓我大军已到即是。” 虽说刘阿知作为天朝上将,但是处于礼节问题,刘阿知还是必须要走一趟广岛,去见一见壹与,这也是程序问题。 率善略一沉思,唯恐惹恼了刘阿知,也不敢再劝,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我走了,刘都督您……” 率善现在心急如焚,急于回去向壹与复命,借此稳定国内的军心与民心。但是他又怕懈怠了刘阿知,亦或者是担心没有自己这个向导在,刘阿知他们会很不方便。 刘阿知却是笑道:“若是率大夫不放心,本督想找你借一个人,不知可否?” 率善闻言一愣,随即有些好奇的问道:“敢问刘都督想借什么人?” 刘阿知用手指了指同样一脸好奇的连太郎,笑道:“本督想借连将军做我军向导,以便于我军在倭岛行动,不知可否?”看着率善与连太郎均是一脸讶然的表情,刘阿知又接着说道:“本督刚到倭岛人生地不熟,又言语不同,需要一个熟悉汉语和倭语的人做为通译。而本督和这位连将军就挺投缘,恰好他也符合条件。不知连 将军可愿意助我。”一旁的罗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不过却没有说出来。他很清楚,己方虽说已经与邪马台国属于臣属关系,但并不是真正的一国。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很多事情上不可能做到毫无保留的信 任。 听了刘阿知后面的解释,率善这才释然的笑着看向连太郎,那副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连太郎见状,顿时面露惊喜之色,连连点头哈腰道:“嗨!多谢刘都督器重,小人一定竭尽全力为都督服务!”看着蜀军旗甲鲜明,战船装备精良,连太郎早在心中艳羡不已了。而且华夏的强盛繁荣,他从小就听老一辈人说起过。尤其是南吴仅派了万余人,就打的己方抬不起头来,从而彻底改变了倭岛二强独大的 格局。如今刘阿知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点名要自己去辅助他,连太郎又岂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出云港守将之位。如果自己表现的好,说不定能凭借着这层关系得到女王的重用,甚至被刘阿知器重,在其撤军之后 ,把自己带回蜀汉国内也未必呢。 也正是处于这种原因,连太郎在刘阿知面前已经自称小人了,完全忘了自己是邪马台国出云港的守将身份了。 连太郎想着想着,陷入了无限的遐想之中,不可自拔。率善见连太郎似乎颇受刘阿知的看重,心中突然生出些许的嫉妒,这种嫉妒只有在领略过华夏的繁华才会由衷而产生的。 “连将军,难得刘都督如此赏识你,你一定要好好为都督服务,千万不可懈怠。”率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说到这里,率善又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这个出云港的防务就由……” “就由我军暂时借用吧!这些战船本督必须要留军队驻扎看管,事关到我军后路的问题。我想即便是女王陛下,也不会不答应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吧!”刘阿知不等率善说完,直接接过话题,说道。 “这……”率善在犹豫片刻之后,看到一旁眼珠瞪得老大的罗袭后,一咬牙道:“也罢。我会向女王陛下禀报,劝服陛下暂时将出云港借给贵军驻扎用。连将军,你暂时率部协助刘都督驻守出云港。” “嗨!”连太郎立刻应承道。 刘阿知淡然一笑道:“那就有劳率大夫了!” 率善深深的看了一眼连太郎,此时的连太郎仍然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之中。不过,从他身子不自觉间已经站在刘阿知身旁可以看出,这个家伙恐怕身心皆已经倒向蜀汉了。 不过,率善还是简单和连太郎交代了一下,让他明天便带刘阿知他们出发去广岛见女王。至于沿途城关,自己回去复命的途中会打好招呼,让他们提供粮草等辎重。等到率大夫匆匆率着亲随离去之后,刘阿知看到己方士卒正在有条不紊的下船以及搬运辎重等物,便对身旁一脸谦卑态度的连太郎,和颜悦色的说道:“连将军,这里是你的地盘,带我们参观一下这出云港 港口的环境吧!” “嗨,请都督跟小人走。”连太郎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刘阿知微微颔首,也没有在意连太郎的称呼。在他看来,倭人本身就矮小,尤其是他们心中那种欺软怕硬与生俱来的性格,却是无愧于小人这个称号。在连太郎一路小跑的带路下,刘阿知与刘都贺、赵德舆、罗袭一路走走停停不断的打量着周边环境。等将出云港大致绕了一圈后,连太郎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简易的帐篷前停下后,刘阿知驻足环顾四周后 ,看着眼前的帐篷道:“这是何处?” 连太郎连忙微微躬身腰回答道:“回都督的话,这里是小人之前的大帐。为了表示对您的尊敬,小人愿将此处献于都督休息。” 刘阿知不置可否的一笑,道:“连将军有心了。不过,我们华夏有句话叫君子不夺人所爱。这里既然是你的住处,就仍然归你住吧!本督会令人重新扎帅帐。” 连太郎见刘阿知如此说,也不强求,心中反到是美滋滋的,觉得天朝上国的人就是不一样,素质咋就这么高呢!其实刘阿知根本就不是连太郎想的那样,他压根就看不上简陋的帐篷,而且对于连太郎所选的主帐位置也是很不满意。以连太郎将主账的位置放在最里面,看似安全了。但是这样的布局,一旦发生意外, 根本就不便于快速指挥应对敌军的突袭。 “连将军,请你先辛苦一下,协助我大军在港口内选址驻扎!”刘阿知说到这里后,又对刘都贺说道:“都贺,由你负责重新选址安营扎寨!有什么需要的,就找连将军帮忙。”“是,父亲。”刘都贺微一拱手,大声应命道。 第六百七十七章 连太郎降汉 自从刘阿知归附蜀汉后,便让儿子刘都贺在舅舅赵德舆的麾下锻炼。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锻炼,如今的十八岁的刘都贺不仅长高了,身材也比当初要健壮了许多,满脸的英气。这一次刘阿知远征倭岛,便 将他一并带了过来。 一旁的连太郎听后,顿时心中一动,连忙上前两步,恭恭敬敬的说道:““嗨,请少将军跟小人走,小人一定竭尽全力辅助少将军。” 连太郎是个心思活泛的人,在听到刘都贺称呼刘阿知父亲的时候,便打着好好与他拉好关系的想法来。毕竟如今两万装备精良的蜀汉海军,最直接的主帅就是眼前这位刘都督了。 等到连太郎一脸虔诚的引领着刘都贺离去的时候,一直将满腹疑问憋在心里的罗袭问道:“都督,你为何要向率善借这个倭将啊?”在罗袭看来,刘阿知对率善说想要留下连太郎这个可以翻译倭语的说法,完全说不通。因为据他所知,刘都贺这次随行的刘涛子与刘信子曾经多次去倭岛做买卖,实际上都懂倭语,在沟通交流上完全没有 问题。 只是刘阿知从来没有跟率善提过,罗袭自然也不会多问。至于说和连太郎投缘,刘阿知看似确实对他挺和善,但是绝对不会因此就怎样的看重。他怎么看都看不出初次见面的连太郎能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刘阿知自然明白罗袭的想法,淡然一笑道:“连太郎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出云港守将,但是我看得出他十分愿意投靠我们。有这个地头蛇存在,会给我们带来很多便利,不仅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接手出云港 ,而且也代表了我们的一种态度。”罗袭眼睛一亮,恍然的说道:“噢,我明白了。我们接受拉拢连太郎,可以给其它倭人做好示范作用,这便于我们在倭岛站稳脚跟,甚至拉拢一批亲汉的倭人对付仇汉的倭人,也就是陛下所说的以夷制夷, 以倭制倭了。” 刘阿知淡然一笑道:“不错,就是以倭制倭!你应当知我们此次的任务可绝不仅是帮助邪马台,想达到我们的最终目的,光靠我们带来的两万海军,那也是远远不够的事情。” “是,都督,我明白了!”一提到此行的目的,罗袭心中的热血不免又燃烧起来了。开疆拓土无疑是所有武将们最向往的事情,而对手是异族人的话,无疑能够更加激发他的血性来。 看着斗志满满的罗袭,以及同样露出一脸恍然表情的赵德舆等人,刘阿知微笑不语,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打开征战倭岛的第一步了。 当天晚上,在刘阿知主动向连太郎抛出橄榄枝后,连太郎果然当场决议归附蜀汉。 之后在刘阿知的示意下,连太郎将出云港所有的中低级将官全部召集到一处,一同为刘阿知与罗袭等人接风洗尘,也是引荐认识。毕竟虽说出云港只有数百守军,可是却有不同的意义。然而出云港的这些倭兵倭将们原本在白日见识到了装备精良的蜀汉将士后,就已经有些又羡慕又敬畏了。如今在刘阿知的拉拢示好下,尤其是在主将连太郎的威逼利诱下,主动表示要效忠蜀汉后,纷纷表 示要将倭奸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进行到底。 由此,刘阿知兵不血刃的成功策反了出云港的所有倭军,将出云港变成了己方暂时的大后方。只是为了保密期间,也是为了不让邪马台国生疑,刘阿知要求他们暂时保密,不要声张出去。 第二天清晨,刘阿知对前来请安的连太郎说道:“连将军,我们该出发去广岛了,要不然估计你们女王该等急了。” 连太郎听后,连连摇头表忠心道:“刘都督,卑下已经归附了大汉,自然要以大汉臣子自居。壹与现在也已经不在是卑下的女王了!” 连太郎昨日还是邪马台的臣子,今日就已经彻底否定了过去的身份,说的极其决然,毫无一点的内疚之情,果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这让刘阿知也不知道该夸连太郎识时务好,还是要说他太过绝情。 刘阿知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头道:“嗯,很好。连将军归附之心本督必然会向陛下表奏,想来陛下知道后,也一定会封赏于你。” 连太郎大喜道:“谢谢都督,卑下一定会好好表现,尽全力辅助都督。”刘阿知点了点头,令副将罗袭继续领军在出云港休整,自己则带着刘信子与数十名侍卫,在连太郎的带领下策马朝着广岛城而去。至于这数十匹战马还是连太郎的亲卫队所骑乘,虽然战马有些矮小,但是 用做代步还是绰绰有余。 当然,刘阿知轻装简行,也完全不必担心会遭到危险。因为根据昨晚刘阿知询问连太郎倭岛具体形势的时候,就已经清楚这一路向广岛的方向还是邪马台的势力范围,不会遭到敌国突袭。刘阿知也完全不担心此去壹与会对自己不利,毕竟自己带着的两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一旦自己这些人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原本就四面受敌,风雨飘摇的邪马台国,在蜀汉大军的打击下将会迅速亡国。他 相信率善昨天赶回去的时候,一定会将具体情况告诉壹与。 一路上,刘阿知每路过一座城池,必然会有所逗留。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在连太郎的陪同下与地方守将聚餐,好好寒暄认识一番。 由于此前率善路过时,就已经下令沿途守将不许阻拦,要好生对待,所以他们表现的也是极为热情。尤其是在有连太郎的有意无意吹捧下,这些邪马台的地方官们更是对蜀汉又敬又畏。 另一方面,在广岛城苦苦等待刘阿知到来的壹与,在等了两天后,还不见刘阿知到来,终于坐不住了,派人去出云港刘阿知。 却得知刘阿知一路吃喝赶路的事情,壹与心情顿时很是不悦。这其中既有对刘阿知不顾己方危局的形式不满,也有对他这种结识自己地方守将动机的猜忌。终于,在壹与不爽快要到极点的时候,刘阿知这才带人堪堪抵达了广岛城外。而壹与为了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与不爽,并没有亲自去城外迎接,只是让倭大夫率善代表自己去城外迎接,自己则在率领邪马台文武在王城外等候,算是做个表面功夫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唇枪舌剑 当刘阿知在率善的陪同下来到王城外的时候,远远便看到了一众倭人簇拥着一个略有些妖艳的中年女子。刘阿知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连太郎,却见对方脖子梗梗,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模样。 刘阿知轻咳一声后,连太郎这才如大梦方醒一般,将之前那副神情换成了一副谦卑的模样。因为在来之前,刘阿知已经交代他暂时不要把自己已经归附蜀汉的事情暴露出来。 对于壹与有些不愉的脸色,刘阿知也能够理解,毕竟自己在这事情上做得确实有些不厚道了,任由谁遇到这种明显带有拉拢自己部下的行为,也会有所不满。只是刘阿知却并不在意,甚至在这样做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会引起壹与甚至邪马台国的敌意了。可是他还是做了,为的就是收买人心,以及给邪马台一个将来开战的理由,这样蜀汉反攻邪马台的时候,也就 顺理成章了。 不过,刘阿知也十分的清楚,只要自己做的不是非常出格,壹与现在还不敢动手,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眼见刘阿知快到自己面前时,有意加快了几步,以示尊重。壹与也不得不收起脸色,别有深意的看了连太郎一眼后,开口道:“贵使一路远渡重洋而来辛苦了!” 形势比人强,如今壹与还指望依靠刘阿知的大军帮助自己渡过难关,若是这个时候在得罪了蜀汉,那恐怕邪马台就真的要亡国了。 刘阿知环顾四周,将眼前的一众倭文武神情尽收眼底,这些人中不凡面带敌意与仇视者,也有敬畏与亲善者,当然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默然。 刘阿知淡然一笑,也没有多客套,坦然道:“女王请。”进了王宫后,壹与为了显示自己对蜀汉的敬意,特意令人给刘阿知搬了一张座椅,这才意有所指的说道:“刘都督,之前听率大夫说大汉皇帝陛下派来两万大军助我国消灭吴军,帮助我们一统倭岛,我十分 感激。只是今后还需要请刘都督与我国精诚合作才是啊!” 刘阿知装作没有听懂壹与的言外之意一般,微一拱手,淡然道:“女王客气了,既然邪马台已经归附了我大汉,那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一旁的连太郎听后,丝毫没有犹豫的便大声的将刘阿知的汉语翻译成了倭语。毕竟女王和率善等人能够听懂汉语,可并不意味着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听的懂。 等到连太郎将刘阿知的话大声说出来后,顿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毕竟壹与表面上说归附蜀汉不假,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只是一种姿态而已,他们不认为蜀汉的文武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现在刘阿知却偏偏将这话给当众挑明,这就让其中部分有着大倭思想的仇汉份子不满意了,一个瘦猴子阴阳怪气的说道:“哟西,好一个一家人。敢问汉使,这次与率善一同前往的我邪马台国中郎将掖 邪狗现在何在?”此人非是旁人,正是倭大率织田村夫。他向来是仇汉份子,主张对汉人强硬。所以他明明已经听率善向壹与汇报过其因为挑衅被刘谌部下一个周处的悍将所杀,但是仍然明知故问的说了出来,很有一些煽 风点火拉仇恨的意味。 果不其然,在织田村夫的率先怂恿下,又有几个极度仇汉的倭武将跳了出来。虽然刘阿知还不清楚他们哇啦哇啦说的是什么,但是看他们唾沫横飞的模样,也知道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了。 “你又是何人?”刘阿知没有理会其它几个后来跳出来的倭人,而是笑眯眯的看着织田村夫,主动问道。 相较于普通邪马台文武来说,织田村夫和率善等级层次差不多,对于汉语也是会的,所以直接以汉语回答了。织田村夫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刘阿知居然会答非所问的问自己叫什么名字。不过,织田村夫在邪马台国也算是号人物,所以只是稍微一犹豫,便梗着脖子道:“汉使,你听好了,我乃邪马台国大率织田 村夫是也!” 刘阿知心中一动,织田村夫的名字早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听率善说过了,也知道这家伙是强硬的仇汉派,对于这样的人刘阿知必须要给以颜色。 “这位村夫大人,你说的那位狗郎中是自己要挑战我大汉的周处将军,两人也定下生死无论。如今技不如人而死,实在是怪不得人,这一点率善大夫也可以作证。”刘阿知不咸不淡的说道。刘阿知这软中带硬的话语实在噎得织田村夫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他也是抱着挑唆的意思随口而说罢了。更让他郁闷不已的是刘阿知一口一个村夫大人,又是狗郎中,这就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 了,可是你却又偏偏找不到毛病。没有人规定称呼大人的时候,就一定要称呼织田大人。至于称呼中郎将掖邪狗狗郎中,反而对应上了村夫大人,这让他实在是郁闷不已。哪怕是村夫和狗在这个时代的倭岛来说并不算是贬义词,可是他却 清楚的知道在汉语中这个词和字代表的是贬义。“行了,村、呃,织田君。刘都督说的没有错,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如今大敌当前,我们应该精诚合作才是,切勿伤了双方的和气。”壹与见织田村夫吃瘪,及时的站住来制止。只是她一不留神,差点也 和刘阿知学,直接称呼织田村夫为村夫君了。 至于对自己同时派到蜀汉的使者中郎将掖邪狗的死,壹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相对于蜀汉能够出兵拯救邪马台国的危局,这才是她最看重的事情。 看着率善等政敌一副想笑硬憋着的模样,织田村夫脸涨得通红,想要发火却又不敢。只得气哼哼的后退几步,心中却是盘算着过一会自己如何找回场子来。 刘阿知斜睨了织田村夫一眼,心中暗自冷笑,脸上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道:“还是女王能够顾全大局。”壹与对刘阿知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也是既无奈也不爽。但是形势所逼,她还是得憋着,便开门见山的问道:“想必刘都督应该已经对岛上局势有了大致的了解了,不知都督以为下一步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呢!” 第六百七十九章 刘阿知的战略构想 随着壹与的问话出口,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刘阿知,想要看一看他到底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解决邪马台目前所面临的危机。 “目前邪马台处于被围攻状态,若是防守只会被动挨打,没有任何的意义。所以,本督认为最好的进攻便是防守!”刘阿知淡然一笑,在来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的方法了。 “哦?那刘都督认为我们应该如何进攻,或者进攻哪里呢?”壹与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南吴军的主力现在驻扎在哪里!”刘阿知很是随意的问道。 壹与微微蹙起眉头,想了想道:“应该在福冈城吧。” “那就打福冈城。”刘阿知从嘴里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来,道。 “什么!为何我们放着伊都国和不弥这样的小国不打,偏偏要去攻击强大的吴军啊!”织田村夫听后,再度跳出来反驳道。 壹与也是将目光投向了刘阿知,她也认为去攻击有南吴重兵防守的福冈城,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刘阿知沉声说道:“伊都国与不弥国这样小国,他们之所以会出兵,也只不过是看到末盧国有南吴做后援的情况下,想来分一杯羹罢了。我们若是一上来就将这哪个小国家灭了,也确实容易,但是那样却很 容易让其它所有小国因为害怕被灭而抱成一团了。”“再者,我大军初至,南吴军尚且没有防备,若是我们能够利用这点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必然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到那个时候,失去了南吴的撑腰,伊都和不弥这样的小国也必然会主动要求收兵停战 ,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更好!”刘阿知顿了顿,接着解释道。 “刘都督不愧是天朝上将,本王心服口服。只是不知道刘都督打算让我国做什么呢?”壹与听后彻底佩服了,由衷的说道。 除此之外,壹与也是在心中暗自感慨,汉人人才辈出,非是己方这样弹丸小国能够相比拟。若是他能够辅佐自己的话,那何愁不能够一统倭岛呢。 刘阿知想了想,道:“本督打算从海路出发,经长门港,然后偷袭福冈城。在此,贵国除了提供必要的粮草物资外,贵国与我国需各出兵一万从海上登陆长门港。” 如今无论是刘阿知驻军的出云港还是壹与所在的广岛等地,想要攻击到南吴所在的福冈城都必须要先攻下山口城才可以。 可若是猛攻山口城的话,时间一长,南吴军必然会得到蜀汉大军抵达倭岛的消息,到那个时候就失去了机密性了。所以,刘阿知才提出从海上偷袭长门港,进而攻占福冈城的想法。至于刘阿知为何要带上邪马台国的军队,那纯粹是将他们当作炮灰使用,毕竟己方军队虽然精锐,但是打仗就会死人,也可以说死一个就少一个了。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同样精锐的南吴军,就必须要邪马 台国兵士做炮灰了。 而且他这一次来的目的就是征服倭岛,能够消耗邪马台国的兵力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邪马台国现在虽然和己方看起来好似是盟友,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翻脸的那一天。 “这个……那好吧。本王便让山口能活率一万精锐听从刘都督调遣,一切就拜托刘都督了。”壹与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咬着牙答应下来。 其实壹与原本不想答应,一万人对于如今的邪马台国来说,实在不是一笔小数了。可是刘阿知都说要出兵一万了,自己这个东道主如果不出兵的话,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也只能赌这一次了。 刘阿知淡然一笑道:“如此甚好,那本督这就返回出云港准备去了。” “啊?刘都督一路远到而来,何必如此着急离去。本王已经设下酒宴,准备为刘都督接风洗尘呢!”壹与微感诧异的问道。 刘阿知哈哈一笑道:“多谢女王美意,所谓兵贵神速。这酒还是等着我军成功击破福冈城的南吴军后,作为庆功酒来喝吧!” 看着潇洒离去的刘阿知,壹与心中感慨万千。她知道自己很不喜欢刘阿知,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女王的权威。可是现实让她又不得不依靠刘阿知,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陛下,刘阿知此人傲慢无礼,又握有重兵。一旦真消灭了吴国,恐怕也只是赶走了豺狼,却迎来虎豹,不可不防啊!”一旁的织田村夫忍不住说道。壹与神情复杂的看了织田村夫一眼,却并没有说话。在前几日刘阿知一路结交自己的部下时,她就知道了这个道理,只是如今这种情况下,她已经没有了选择。如何去面对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她自己需 要好好的理一理了。 福冈城中,钟离牧临时的府内,钟离恂对着自己的父亲钟离牧道:“父亲,末盧国又派人来询问我们何时出兵攻打邪马台国了。” 钟离牧微微闭上了眼睛,轻轻摇晃着脑袋,然后说道:“誉田别尊还真是贪得无厌,要打让他自己先去打。都帮他到这份上了,还想要我们出兵,莫非真当我们是冤大头吗!” 当初钟离牧占据了福冈城后,便强行占据了此城做为驻军所在地。誉田别尊虽然很不爽,但是却也没有办法。 后来,钟离牧让誉田别尊鼓动倭岛其它小国共同讨伐邪马台,大获成功,使得邪马台国处于四面挨打状态。而誉田别尊取得了接连的胜利后,自然不肯轻易罢手,多次请求一同出兵继续攻打邪马台国。 经过多次协商后,钟离牧同意协助末盧国夺取了山口城。只是夺取了山口城后,南吴军就又不动了,一副打定主意看热闹的表现。当然,钟离牧也不是什么也不做。至少他一直在不停的游说和拉拢倭岛各个小国,以及当地比较有影响的倭人,取得他们的支持,为将来南吴全面占据倭岛做准备。而事实上,他的这种做法也取得了一定 的成效。尤其是南吴的强力介入倭岛局面,使得处于快要灭亡状态的末盧国起死回生,将曾经强大一时的邪马台王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时,很多人就已经动心了。甚至如今已经有不少倭人明里暗里归附了南吴。 第六百八十章 钟离牧父子 “是的,父亲。孩儿已经婉拒了末盧国的使者了。”钟离恂深以为然的说道。 “哎,不知道陛下那边怎么样了!”钟离牧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有感而发的说道。 “呃,我想陛下那边应该没有问题吧。”钟离恂没有想到钟离牧的思维如此跳跃,一时之间也没有适应过来,有些不大确信的说道。 从钟离牧父子远洋倭岛至今已经一年多了,可谓渺无音讯。以蜀汉的发展与扩张速度,钟离牧也不敢肯定孙皓到底能够坚持多久。 “哎,为父有负皇恩啊!至今尚未能够占据倭岛。”钟离牧感慨一番后,又自我批评般的说道。 “父亲,您不要这么想。实际上我们已经有了福冈城这个立足之地了,而且经过您的努力,已经成功拉拢说服了许多倭人。一旦这些倭人自相残杀起来之后,我们就可以顺势而为了!”钟离恂劝慰道。 事实上,按照南吴他们之前的想法,只要钟离牧率领一万大军过来,在有末盧国这样的内应在,对付一帮没有开化的异族小矮子,那还不是砍瓜切菜一般迅速平定倭岛啊。 只是真正到了这里才发现,无论是末盧国国王誉田别章,还是狗奴国国王卑弥弓呼,亦或者邪马台女王壹与都不是什么善茬,在自己不直接参战的情况下,想要挑动他们内讧,实在有些困难。 然而,钟离牧的兵力有限,他要保证足够的威慑力,自然也不愿意与倭人短兵相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钟离牧这才不得不换一种思路,开始游说与招募倭兵倭将,以起到间接的增加己方的兵源效果。当然,现在钟离牧的这种方法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这或许跟这个时代的汉人在大多数倭人心中地位很高有一定的关系,一年的时间里便已经通过各种方式凑齐了万余倭兵。虽然还没有形成多少战力,但 是却已经比普通倭兵要好上不少了。 “报,钟离将军。长门港方面急报!”就在钟离牧父子讨论倭岛局势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侍卫的大声禀报声道。钟离牧父子听那个了侍卫禀报昨夜长门港遭到数量不明的倭军袭击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长门港在福冈城的北面,属于临海港口。它的存在此前最大的意义就是当地渔民出海捕鱼之用,军用意义并不 大。毕竟这个时代的航海技术总体来说还是十分的薄弱,倭岛根本就没有像样的海船,更别说海军了。以他们那样的小船,很容易被一个风浪全部掀没在大海里。而仅有的大船,根本无法支撑军队跨海作战使 用。 可是钟离父子之所以吃惊并不仅是因为这次居然有倭兵从海上进攻而来了,更是因为他们从南吴带来的船只,此时全部停泊在长门港了。一旦出了意外,那他们退回南吴的归路可就彻底葬送了。 “父亲,以现在的局势来看,能够做出袭击长门港行为的只有邪马台。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还真就敢从海上来袭!”钟离恂又惊又怒的说道。 钟离牧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舒缓自己的心情,语气凝重的说道:“嗯,不错。长门港绝对不能有失,必须要马上出兵救援!”钟离牧虽然从远征倭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这辈子留在倭岛的,甚至战死异乡的准备,可是在内心深处,还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重回故里。所以他实在是无法做到任由长门港出事,不能够冒着战船 被毁了风险。钟离恂蹙眉道:“父亲,孩儿以为即便是有邪马台军队从海上偷渡而来,也绝对不会太多,您大可不必要担心。山本二五六在倭人中也算是有些能力的了,以他之能,又有五千倭军驻守,料想守住长门港是 没有问题的。” 钟离牧也是实在没有人可用了,而且他们的战略和刘谌定下的差不多,都是以倭制倭的方式,所以启用第一个倭奸山本二五六就势在必行了,也算是千金买马骨吧。 “为了安全起见,为父先带人将来犯之敌歼灭吧!”钟离牧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钟离恂见钟离牧坚持,想了想便道:“父亲,福冈城乃是我军的根基,您每日操劳十分辛苦。若是您实在不放心,就由孩儿带人去救援吧!” 福冈城战略位置极佳,属于横亘在邪马台国与末盧国之间的梗嗓咽喉位置。尤其是在钟离牧父子占据此城后,付出了太多的心血。 他们先后用了一年多时间修筑城防,广施德政,将中原的先进文学技术在这里推广后,吸引了许多各地倭人,经济也隐隐有赶超邪马台国都广岛之势。 “也好。那你率五千大吴兵去看看吧!”钟离牧答应道。 “父亲,孩儿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吧!我把五千倭兵带去就是了。”钟离恂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这些倭兵先天不足,即便通过训练有些战力,但是还是难堪众任。我总觉得敌人这次不按照常理出牌,恐怕有些蹊跷。还是慎重些比较好,长门港不可丢啊!”钟离牧忧心忡忡的说道。 所谓的倭兵先天不足,指的是他们身高矮小,缺乏力量与耐力。再加上倭岛长期落后,技战术水平低下,所以钟离牧才会有这样的说法。 至于他认为这次长门港局势有些蹊跷,也是指敌人居然跨海偷袭,一旦攻击不成,很容易成为孤军遭到围歼。 “父亲,您担心什么?难道您担心这一次敌军从海上倾巢而来,然后采取围点打援的做法吗?”钟离恂有些好笑的说道。 钟离牧蹙眉道:“恂儿,为将者切忌掉以轻心。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要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战略上藐视敌人的话吗?你如此盲目的看轻自己的对手,以后又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主帅!” “父亲,您这话好像是刘谌所说?”钟离恂有些弱弱的回应道。 钟离牧闻言愕然,好半天才张了张嘴,道:“不管是谁所说,反正你不可以轻视自己的对手,这样总是没有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其实钟离牧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不经意间,就将刘谌曾经说过的话给引用了出来。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因为刘谌被传为战神之后,很多有心的文臣武将都曾经仔细研究过他的战术,以防有一 天与之交手。 钟离恂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父亲您如此说,孩儿遵命便是!”“嗯,小心一点。一定要小心敌人半路伏击,速去速回吧。”钟离牧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第六百八十一章 中伏了 “山本将军,邪马台这些敌军围而不攻,不若我们杀出去吧。”长门港内,小胡子副将对着山本二五六说道。 山本二五六看了看港口外岸边那些高大威武的战船就觉得头皮发麻,他现在很是奇怪邪马台国是如何会拥有如此先进高大的战船,使得如此多的敌军就在港口附近的浅滩登陆成功。“不,我们的任务是坚守长门港。只要我们守住港口,守住这些战船就可以了。再说了,我们不已经向福冈城的钟离将军求援了吗!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带大军来救援我们了。到时候我们里外夹攻,便可以轻 易取胜了。”山本二五六一口拒绝道。小胡子副将轻“哦”一声,没有在劝说下去。他觉得港口外那些敌军,光从身材与衣服来看,应该是邪马台国的人马。如今邪马台早就不复当初的鼎盛,己方又有南吴这样的强力靠山,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畏 首畏尾。就在山本二五六闭寨不出的时候,钟离恂率领着五千南吴军浩浩荡荡的出了福冈城。在快要抵达长门港途中一处山谷处的时候,钟离恂率军站在谷口,对着身边的副将郑坤说道:“若是敌军想要采用围点打 援,必然在此处设伏,你让大家做好准备。” 郑坤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领命道:“请少将军放心。料想便是倭军真在此处设伏,咱们大吴军精锐又岂会畏惧!” 钟离恂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他这是有意采用引出敌军伏军的节奏。当南吴大军继续前行后,他们看似仍然旁若无人,但是却是内紧外松,暗藏杀机。 果然,在进入山谷后不久,山谷两侧突然喊杀声响起,约莫四五千倭军挥舞着兵器杀了出来。这些人正是邪马台国的山口能活所部的人马,他们奉命一部分围堵长门港,另外一部分人再此设伏。 钟离恂见状,撇了撇嘴,沉声喝道:“郑坤,你从左边攻,本将率队从右边攻击,反冲锋!” “是,少将军!”郑坤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嘿嘿怪笑一声道。 很快,两军短兵相接。这些倭兵在遇到了早有心里准备的南吴军攻击后,当场出现溃败,朝着谷口狼狈逃窜而去。 “哈哈,这些倭人就是废物!给本将军追杀,一个不留!”钟离恂挥刀连砍两名转身逃窜的倭将后,大声笑道。 “少将军,穷寇勿追,谨防有诈啊!”郑坤见钟离恂大马金刀的率先追了出去,不由在背后大声的呼喝道。 钟离恂哈哈大笑道:“量小小的倭寇,纵然有些许伏兵,亦能奈我何!今日本将军,便要扬威倭岛,杀个痛快!”自从钟离恂出道以来,实际上很少有亲自领兵出战的机会。这除了因为他以前年纪的缘故,更是因为钟离牧身边可用之人很多。这一次远征倭岛,钟离牧有意让战斗力低下的倭人锻炼自己的儿子,才让他 获得了这样的练手机会。 “嗖嗖嗖!”钟离恂丝毫不顾副将郑坤的提醒,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率先杀出了谷口。却不曾想到山谷另一侧的小山坡上突然站起无数弓箭手,瞬间箭如雨下。 而那些之前狼狈逃窜的倭兵们,此时也如打了鸡血一般,在原地满血复活,一个个嗷嗷怪叫的挥动着手中的简陋兵器,折身杀了回来。钟离恂刚开始虽然惊奇,却并没有太过惊慌。可是当他们看到那些伏兵弓箭手喊出全歼吴狗的时候,顿时惊恐万分起来。因为这支埋伏自己的军队居然是汉人军队,从他们的称呼来看,好似正是己方的死 敌蜀汉。 “不好了,中计。快撤!”钟离恂反应过来后,大声呼喝道。 只是钟离恂的反应算是很快了,可是他手下的那些将士们却仍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尤其是还没有适应这种他乡遇故敌的心理准备。顿时一个个懵在现场,被箭雨射倒了一大片。 “哈哈,吴狗你们已经中了我家刘都督之计也,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山坡之上,赵德舆放声大笑道。 原来,这支人马正是刘阿知派来跨海而击的海军。此前他们有意隐藏,让邪马台国的山口能活部走在明面上,为的就是麻痹南吴军。后来,又设下了连环计,也是为了诱敌深入,全歼南吴的福冈守军。 “蜀狗,休要欺人太甚!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死战不退,杀啊!”钟离恂也是个血性的汉子,听得赵德舆语带嘲讽,不由气得哇哇暴叫道。 在钟离恂的严令下,渐渐回过神来的南吴军开始朝着两边的山坡发起了反冲锋。他们很清楚这一次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了,这一场战争也不在是与倭人之战,而是与蜀汉战争的另一种延续。赵德舆见钟离恂率军冲了上来,二话不说,指挥部下便居高临下的往下冲去。而山坡另一侧的刘都贺却并没有马上发起总攻,而是下令将士先是一阵爆射,然后将滚木礌石这些东西砸一通后,在发起冲锋 。 至于刘都贺自己,则弯弓搭箭,不停的寻找着目标,开始点射起对方的将校。 “嗖!”刘都贺看到了山脚下背对着自己,正指挥士卒冲锋的钟离恂后,默默的再次抽出一支羽箭。再瞄准之后,一箭射向了他的后背。 “啊!”钟离恂冷不防被一箭射中后,艰难的回头想要看清楚这一箭是谁射的。当他看到对面山坡上一个少年嘴角挂着一丝胜利者笑容的时候,才不甘的轰然到地。 “少将军!”郑坤眼见钟离恂被一箭射死,不由睚眦欲裂的吼道。 “为少将军报仇!”郑坤知道今天自己恐怕已经没有了退路,即便能够活着逃离这里,回去也是死罪难逃,不由恶向胆边生,大声嘶吼起来道。 只是主将钟离恂的战死,犹如瘟疫一般,让原本中伏军队数量与士气就极其低落的南吴军,更加陷入了绝境之中。战争并没有持续多久,南吴军便在蜀军与邪马台军的联合剿杀下,宣告全军覆没。就连南吴军副将郑坤,也被刘都贺阵斩与乱军之中。而刘都贺在这场伏击战中,先后一箭射杀敌军主将与刀劈副将的事迹,也使得他勇将之名开始在倭岛上慢慢流传开来。 第六百八十二章 福冈城之战(上) “都贺,我们该去收拾长门岛那个山本二五六的龟孙子了。”在全歼了出袭的钟离恂军之后,赵德舆心情大好的说道。虽说按照级别而言,赵德舆是此次的主将,甚至还当过刘都贺的领导。即便是论辈分而言,他也是刘都贺的舅舅。可是赵德舆却知道刘都贺能文能武,尤其是现在刘阿知是都督的身份,所以在很多事情上 还是很听从自己这个侄儿的意见。 刘都贺却是摇头道:“舅舅,攻破长门港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我们的目光应该放长远一些。如今我们在倭岛最大的敌人应该是南吴军,只要将他们消灭了,谅那些倭人又有何威胁。” “嗯?那你的意思是?”赵德舆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问道。这围点打援,先消灭南吴军的有生力量,这是刘阿知的既定战略,所以赵德舆才会如此的做。“这一次我们俘获与斩杀的南吴军有五千之多。据邪马台以及我们此前掌握的情况,南吴军在倭岛的总兵力也不过万余人。所以我们在福冈城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应该趁机一举攻克。唯有如此,才能够最大 程度的降低我们的伤亡。”刘都贺分析道。可是刘都贺却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为将者,当随机应变。刚开始刘阿知并没有认为可以全歼出城的南吴援军,而且还是如此之多。所以现在既然情况发生了改变,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自然也应该跟着后面 改变一下了。 “好!既然如此,舅父便将这指挥权交由你。”赵德舆很是干脆的说道。要说赵德舆这人并没有太多的武力与能力,但是在心胸方面却是很开阔。尤其是在放权方面,很是有些刘谌的味道。 刘都贺闻言大喜,赶忙谢道:“谢谢舅父。侄儿觉得现在我们应该以南吴降兵为先驱,顺势攻破福冈城才是!” 其实有南吴降兵也很是正常,毕竟他们在倭兵的心目中有很强的自尊心与自信心。若是让他们投降倭兵,那是断无可能的事情。可是面对自己屡战屡败的蜀汉军,他们却是早已经心生敬畏之心了。 尤其是当这些南吴军在倭岛这个异国他乡里,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汉人身份,所以更加容易产生亲近感。 “好!那就听你的,咱们先夺了福冈城,然后在图长门港!”赵德舆心情大好的说道。 福冈城下,身穿南吴军衣的士卒们大声的朝着城墙上喊道:“快开门!我们是少将军的人马,现在已经得胜回归了!” 通过南吴的那些降兵,刘都贺不仅了解了现在福冈城中的情况,更是知道了此前率队救援长门港的乃是钟离牧的儿子。 城门校尉举起火把向下扬了扬,似乎想要努力看清楚城下这支人马的容貌。可是现在天色已然黑了下来,又哪里能够看得清楚。 “等一下,我们需要请示大帅方可打开城门!”城门校尉喊道。 “赵校尉,我是老高啊。难道你连我们自家人都不认识了吗!兄弟们激战了一天,早是又累又乏,还望你速速打开城门,放将士们回城休息啊!”城下一名校尉大声喊道。 赵校尉皱了皱眉,那个自称老高的校尉他认识。所以,想了想道:“老高,我也只是秉公办事而已,不是要为难兄弟们。要不这样吧,你请少将军上前答话。” 高校尉却是喊道:“少将军受了箭伤,正在后面休息。你速打开城门,否则少将军有什么事情的话,你我可都是担当不起啊!” “什么!少将军受伤了!你稍等一下,我这就让人打开城门!”赵校尉闻言大吃一惊,再不敢耽搁,立刻吩咐道。 随着城门“吱呀呀”即将打开了一个缝隙的时候,闻讯而来的钟离牧大声喝止道:“等一下,城外的人马都停住!” 城外的高校尉见状,心中不由焦急万分,这门刚有打开迹象。这要是立刻发难,少不了又是一番激烈厮杀,可就这么停住的话,又唯恐错过了好的机会。 “杀进去,不要停!”关键时刻,隐藏在人群中的刘都贺果决的发号施令道。 “杀啊!”有了刘都贺的命令,伪装成南吴军的蜀汉士卒们蜂蛹冲向了打开了一条缝隙的城门。 钟离牧心中大惊之下,拔剑道:“敌袭!弓箭手连射不要停!将士们随本将下城阻敌!”此时的钟离牧已经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安,这种不安不只是城下的伪装的敌军,也是因为这些敌军居然是汉人,这就意味着又有人加入倭岛战事了,而且看样子很可能是南吴的死敌蜀汉政权。如果这么看的 话,出现在长门港的倭兵恐怕只是诱饵,自己儿子率领的五千南吴军就已然凶多吉少了。 “哼,螳臂当车!钟离牧你的南吴已经被我大汉所灭,如今你们已经是无根浮萍了!”看着钟离牧率队死死守住城门口,做困兽之斗,刘都贺当即采取心里战术,道。 钟离牧心中发紧,嘴上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的道:“将士们休要听他们胡言乱语,他们只是为了乱我军心而已,不要上当!”刘都贺观察到钟离牧虽然解释了,但是南吴军在自己的煽动下还是出现了混乱,不由趁热打铁道:“钟离牧,你的儿子已经被我一箭射杀,你派出的军队也已经全军覆没,甚至归附我大汉了,难道你以为这 也是假的吗!真不知道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是啊,兄弟们。我们都是汉人,不要再打了。我们的敌人应该是倭人,是胡人啊!”一些完全归化的南吴人,也跟着大声劝说起来。 钟离牧听到自己的儿子被射死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其实他早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结果。而那些南吴军士卒们自然人人有自己的同伴,在他们的大声劝降下,不少人开始有意识的后退,甚至停止了反抗。 “将军,快走吧!”钟离牧的亲卫队眼见于此,急忙拉着他往后撤,边退边劝说道。 钟离牧用手捂着胸口,任何由亲卫将他拉到了城墙之上。忠心的亲卫们自告奋勇的留下来守住台阶,凭高死守断后,想要以此换来主将的安全撤离。钟离牧上了城墙后,看着从四面八方涌向福冈城的蜀汉军,心中顿生一种凄凉感。儿子的死和南吴灭亡的消息,以及好不容易远赴倭岛辛苦建立的局面,在这一刻全部功亏一篑,这让他的所有人生信仰轰 然倒塌。钟离牧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喝道:“将士们,不要打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福冈城之战(下) “将军,不要啊!”看见钟离牧竟然纵身爬上了城墙垛口之上,亲卫们齐声惊呼道。 钟离牧的有些悲壮的声音,以及亲卫的呼喊声,慢慢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甚至让他们渐渐停止的打斗。 “将军!”南吴军看着城墙上站立的钟离牧,还哪里能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一个个放下了手中的刀剑,低呼起来。 “我钟离牧无能,无力再带你们走向胜利了。我死之后,你们投降蜀汉,不要再做无畏的牺牲了!”钟离牧凄然道。 这一刻,钟离牧反而前所未有的平静。 “钟离将军,我家陛下雄才大略,爱惜人才。将军何不弃暗投明乎!”城墙下的刘都贺见状,忍不住大声劝降道。在他看来,钟离牧在南吴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名将了,这样的人才死了实在有些可惜。 钟离牧一眼劝降的刘都贺,声音低沉的说道:“何为明何为暗,你我看得角度不同罢了!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我钟离牧身可死,节不可无?” 言罢,钟离牧最后抬头看向南吴所在的方向,慢慢闭起双眼,纵身跳下了城头。 刘都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身边响起了南吴军将士们有些仿徨的低泣声,这一场蜀汉与南吴延续到倭岛的战争终于以蜀汉完胜而告终。 刘都贺令人将钟离牧父子尸身收敛起来后,通知赵德舆进驻福冈城,收编南吴降兵与钟离牧招募的倭兵。随后,刘都贺亲自督兵进攻长门港。山本二五六在收到钟离牧父子战死,福冈城失陷,以及蜀汉大军开进倭岛的消息,很是识时务的选择了向蜀汉投降。在他看来,投降一次和两次没有区别。而且能够投 降比南吴更加强大的蜀汉,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刘都贺一战平定南吴,占据福冈城后,彻底打通了邪马台到末盧国的通道,使得大军的兵锋将直面末盧国国度熊本。熊本城的誉田别尊在得知南吴这个靠山兼挡箭牌几乎在一夜之间被一支突然出现的汉军 ,以摧枯拉朽之势平灭时,全国为之震动。 愁云惨雾笼罩在熊本城上空,局势的变化严重超出了末盧国君臣的心理承受能力。誉田别尊有些面色灰白的说道:“武藤君,事到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 武藤男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天皇陛下,大汉突然参战打得钟离牧全军覆没,如今大军压境,现在摆在我们面前也只有臣服与抗争两条路了。” 就在昨天,蜀汉的海军大都督刘阿知派遣自己的儿子刘都贺率领一万汉军以及五千倭兵进入熊本境内。要求他们无条件投降,如若抗拒,否则鸡犬不留。 “是战是降?”誉田别尊环顾四下,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誉田别尊自然不可能会选择臣服,可是连南吴都在蜀汉的攻击下,显得不堪一击,己方真的能够抵挡的住蜀军的兵锋吗! “陛下,我们还是投降吧!”武藤男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是倭大率苍劲空却认为投降汉人是福非祸,也是一种大势所趋。 “陛下,不可啊!想我末盧国此前既然已经归附了吴国,又岂有这么快就又倒向大汉的道理。如此反复无常,岂不惹人耻笑啊!”石原一次郎出言反对道。 石原一次郎乃是长崎城的守将,这一次为了防御蜀汉大军入侵熊本城,特意率部驰援而来。 苍劲空闻言,冷笑道:“南吴尚且不是蜀汉的对手,以我末盧国的战力,能够抵挡的了大汉王朝的天兵天将吗!”石原一次郎嘴角一撇道:“如今我末盧尚有可战之兵数万,只要我们坚守熊本,时间一长,狗奴等国肯定不会坐看我们被灭,必然会出兵救援于我们。到那时候,我们倾全岛之力以抗,又何必畏惧大汉乎! ” 苍劲空不服气的说道:“你说的到好。关键你认为我们能够抵挡的住大汉攻击多久?万一到时候我们坚持不住了,却惹怒了大汉,到那时候大汉大开杀戒,你担当的起这个责任吗!” “你……”石原一次郎被驳得面红脖子粗,却是也不敢打这个包票,毕竟蜀汉的战力实在太强了,那么强大的南吴一夜之间就垮了,已经强到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够了,都别争了!”誉田别尊有些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打断两人的争持,说道。 众人将目光重新投回誉田别尊,却见对方双眼死死的盯着武藤男,道:“武藤君,是战是和,我想听你的看法。”武藤男犹豫再三,这才咬牙说道:“陛下,您现在应当看出来了。吴国参战其实已经抱着想要侵占我们倭岛的打算。如今大汉强势而来,必然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一旦他们占据了倭岛,恐怕以后在无末盧 国了。”“嘶……”誉田别尊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其实武藤男所说,他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因为南吴后来做得已经有些明显了。尤其是钟离牧大肆拉拢倭岛部落,征募倭兵,将福冈城打造成自己的据点,为的就是想 要长期在倭岛立足,颇有些引狼入室的感觉。 只是以前一直没有人将这个问题摆上明面上来,而这一次武藤男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为的就是让誉田别尊自己考虑清楚,以免日后怪自己。 “可是如果我们不答应的话,真的能够阻挡的大汉的攻击了吗!”誉田别尊有些不甘的问道。 武藤男轻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们倭岛所有国家联合到一起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只是现在邪马台国仍不自知,狗奴等国还想着坐山观虎斗。在这种情形下,我们想要独立抗击大汉,确实有些困难啊!”“哼,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如果大汉灭了我们后,他们觉得自己真的能够独存吗!”誉田别尊听了武藤男的话后,也是开始有些抱怨起壹与来。却不曾想过,最初是他们先邀请南吴入岛,才有了后来邪 马台邀蜀汉参战的事情发生。“陛下,事到如今。若是您不想做亡国之主的话,唯有召集全国之力抗争到底。然后在秘发使者于各国,陈述利害,让他们从背后进攻蜀汉。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够击败蜀汉,避免咱们的倭岛落入汉人之手 啊!”武藤男最终还是建议道。誉田别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好,就依武藤君之言。抽调各地兵马来固守熊本城,并向狗奴等国求援,我就不相信咱们集结全国之力还挡不住蜀汉的进攻!” 第六百八十四章 半日破熊本 数日之后,蜀汉大军汇合邪马台国山口能活所部近万倭兵抵达熊本城下,将熊本城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次,刘阿知决定在消灭南吴军主力后,立刻向末盧国发动攻击,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他听刘谌评价过倭人欺软怕硬的性格,知道只要干掉南吴和末盧国,就可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到那个时候,一些如不弥国和伊都等小国必然望风归附。刘阿知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他们收复到自己手下,然后借助倭人本土的力量,施行自己以倭治倭的战略构想。进而于邪马台和狗奴国这两个倭岛 上的超级大国来个三分倭岛。 石原一次郎不顾苍劲空的极力反对,主动请缨出战,率领两万倭兵于熊本城外与蜀汉与邪马台国联军盧战。 结果,石原一次郎大败亏输,连自己也被有着新近魔将之称的刘都贺在乱军中阵斩,全军覆没。 这一次的交战,使得誉田别尊深刻的意识到了蜀汉强盛的兵力,龟缩在熊本城内,任凭蜀汉大军如何挑战,再也不敢轻言出战。 然而,赵德舆在刘都贺的建议下,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城。而是在倭岛上四处砍伐树木,制造井栏与投石车等攻城器械,毕竟在倭岛最不缺的就是山石与树木了。这一次远征倭岛,刘阿知准备的可谓十分充分。不仅随军带来了大量的军医,还有工匠。这些工匠的都经过特殊的培训,他们制作出来的投石车,都是经过诸葛果改制而成。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都远强于 普通投石车。 城中的誉田别尊刚开始还庆幸蜀军暂停了攻击,可是不久后,当他们看到一架架井栏车与投石车推到熊本城前的时候,就无法淡定了。 “放!”刘都贺亲自来到投石车阵前,拔剑朝着虚空狠狠劈落,大吼一声道。 “轰轰轰!”漫天的石头雨伴随着刘都贺的命令,铺天盖地的抛下了矮小的熊本城。 “啊啊!雅蠛蝶!”熊本城头瞬间响起了鬼哭狼嚎之声,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原本还亲自登上熊本城,打算坐镇指挥和激励士气的誉田别尊,此刻直接吓得调头就往城中跑,将指挥权交给了一脸苦色的武藤男。 要说其实誉田别尊也算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了,可是凭心而论,他一辈子加起来都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凶险无比的战争。 城外那些个木头车,居然能够将一块块巨石抛的如此高,如此远,落下的威力又如此大,砸得土制的城墙土石横飞,已经严重超过了他的认知常识了。 “三连射,不要停!”刘都贺见熊本城头已然乱成了一片,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攻击,继续发号施令道。 连续的石头雨,不仅彻底击垮了熊本城守军的士气,也将本就不怎么坚固的熊本城,击打的伤痕累累。 眼见熊本城头再也看不到末盧国的守军,他们已经全部隐藏起来之后,刘都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大声道:“投石车停止发射,井栏车冲阵!” “呜呜呜”,悠扬的冲锋号角声响起,数十辆巨大的井栏车在蜀汉士卒的推动下,缓缓的靠近了熊本城。在井栏车阵之后,紧紧的跟着山口能活的近万倭兵。这一战他算是彻底开了眼界了。 “快,防守!各就各位!”武藤男见“石头雨”停了,城外响起了号角声,便知蜀汉要发起攻击了,连忙大声吆喝道。 此时,武藤男也是真正有些后悔了。或许当初就应该劝说誉田别尊投降,反正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而如今自己被誉田别尊硬架到了守城的众任之上,他也是感到十分的无奈。 要说当年武藤男追随誉田别尊南征北战的时候,也算是一员骁将不假,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自己肚腹上早已经长满了肥肉,却不曾想临老又要回到战场上来。 熊本城守军在武藤男的卫队威逼下,心惊胆战的回到城头。可是当他们看到巨大的井栏车驶来之时,却又有些蒙圈了。亚麻带,这些都是神马东西啊! “嗖嗖嗖!”很快的,扑面而来的箭雨,让末盧国的这些守军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弓箭手还击,不要让他们靠近啊!”武藤男反应也算够快,大声的喝令道。 末盧兵在武藤男的喝令下,紧张的拉开弓箭,匆匆的射出几轮。但是别说射中目标了,很多甚至半路就已经因为力道不够,直接掉落到地上。 “废物!不要紧张,稳住!”武藤男看到己方弓箭手因为紧张与恐惧,竟然连弓箭都拉不起来了,不由又惊又怒道。只是武藤男虽然喊的卖力,却无法阻挡的了井栏车的靠近。终于,伴随着轰轰轰的声响,高大的井栏车终于靠上了有些低矮的熊本城头。无数蜀军从井栏车上冲杀向城头,末盧兵简单抵挡一阵后,自感无 力抵抗,纷纷抱头鼠窜。 刘信子率先冲上城墙之后,如入无人之地一般,带领着数百死士杀向了城楼之下,径自奔着城门而去。 武藤男见识不妙,想要阻拦,但是却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住了,只得率领残兵向着王城败退,寻誉田别尊去了。 “吱呀呀”,随着熊本城的城门缓缓被打开,刘涛子率领数千蜀汉步卒冲进了城门之中,而山口能活则率领着倭兵嗷嗷怪叫声蜂拥入城。 “不好了,城破啦!”熊本城中四处是倭兵的惊呼声。 此时的誉田别尊面如死灰,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集结全国之兵五万余人,居然连半日都没有守住,国都熊本城就沦陷了。而且最要命的还是现在四门被堵,末盧国满朝文武都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陛下,不要在打了,我们投降吧!”苍劲空声音颤抖的劝说道。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誉田别尊仰天长叹一声,道。当誉田别尊率领文武自觉在王宫门口认罪请降的时候,刘都贺率兵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看着浑身浴血的刘都贺,誉田别尊颤巍巍的双手递交印绶,用汉语道:“我乃末盧国王誉田别尊,愿率部无条件投降。 ” 形势比人强,虽然誉田别尊心中一千个不甘心和不愿意,但是事到如今,为了活命,他也只能做出如此的态度了。 刘都贺随手接过印绶,冷冷的说道:“末盧国王誉田别尊不听劝告,妄自对抗我大汉天军。本应如战前所言鸡犬不留,但是我天朝陛下有好生之德,故只纠首恶。诛灭誉田别尊九族,以儆效尤!” “雅蠛蝶!”誉田别尊原以为自己投降就可以了,却没有想到会受到如此的严惩,不由吓得几乎瘫倒于地。“我家陛下已经投降了,你们还要赶尽杀绝,真就视我等倭人如无物吗!我要去见刘都督,要在你们皇帝陛下面前告御状!”武藤男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由大声反驳道。 第六百八十五章 末盧国覆灭 无论是誉田别尊还是武藤男他们都听说过华夏有诛灭九族这个罪名,只是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用到己方身上来。 刘都贺指着武藤男,森然一笑道:“你很好,夷三族!” 武藤男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话,而遭受到如此无妄之灾,如同遭了重击一般,两眼一翻,当场昏死过去了。 刘都贺冷哼一声,环顾四周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就是不听劝告与反抗的下场!你们还有意见的吗!” 面对汉将如此的血腥镇压,原本因为誉田别尊受到重罚,还有些情绪的末盧文武,彻底哑了声音,一个个噤若寒蝉,哪里还敢在多说话。 看到誉田别尊被汉军如拖死狗一般拖下去后,苍劲空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道:“将军息怒,我等愿从此归附大汉,永不复反!” 在苍劲空的带头下,那些个末盧国文武这才一个个跟着表忠心效力起来。刘都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颔首道:“如此甚好!我大汉一向奖罚分明,你们只要真心归附,陛下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打个棒子给一个萝卜,这是必须的。而刘都贺之所以如此霸道血腥,也是为了彻底震慑倭岛各国,打消他们的抵抗之心,加速让他们归附。 随着誉田别尊这个皇族夷灭,末盧国余下的城池在倭大率苍劲空的劝说下,全部归附刘阿知所有,末盧国也因此不复存在。 当南吴钟离牧与末盧国覆灭的消息传到倭岛各国的时候,不弥国、伊都国两个曾经与末盧国勾连在一处的小国,他们心惊肉跳之下先后派使者前往刘阿知跟前,正式宣布归附大汉。 “女王陛下,刘阿知不愿意归还福冈与熊本等地。”邪马台广岛城王宫中,倭大夫率善一脸无奈的说道。 在此之前,壹与得知蜀汉快速平定末盧国后,便想着要分一杯羹,获得土地人口。特意派遣了与刘阿知关系相对密切的率善前去,结果刘阿知断然拒绝了壹与想要平分甚至获得末盧国所有城池的要求。“他们不过是我们邀请来助战的,凭什么反客为主啊!再说了,击败南吴和末盧国,我们邪马台帝国也派山口能活将军率军出战了啊!他们这么做简直是对我们的一种藐视,难道就不怕我们的怒火吗!”织 田村夫暴跳如雷的说道。 壹与闻言,也将目光投向了率善,很显然她也是赞成织田村夫的说法。 率善轻叹了一口气道:“刘都督说他们需要福冈城做为歇脚之地。” “嗯?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将福冈城让给他们驻军啊!”壹与轻轻挑了挑眉,说道。 “至于原末盧国土地,刘都督说,那是末盧国群臣自愿要求要投效大汉,便是大汉的领土了。他只是一个都督,不敢擅自做主,这种事情他必须要请示汉皇帝才行。”率善有些为难的说道。 “哼,这分明就是一种托词!按照他的说法,就算他现在派人去请示了,刘谌也同意了。那一来一回就要一年多时间,恐怕那个时候他们站住脚了,更加不会搭理我们了!”织田村夫冷哼道。 “那还能怎么办?难道现在让山口能活立刻向汉军开战吗去!”壹与没好气的反问道。 壹与自然清楚织田村夫说的没错,可是刘阿知非要抵赖不让,她也没有办法。真要让她现在与汉军开战,壹与也没有那个勇气。毕竟誉田别尊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在,她也不敢轻易去触碰蜀汉路锋芒。 “可是陛下,难道这口气我们就这么咽下去吗!”织田村夫十分不甘的说道。 壹与背着手在殿内转了转道:“之前誉田别尊曾秘派人联络我们,想要我们倭岛暂时一致对外。我觉得这个或许是我们能够除掉蜀汉的唯一方法了。” 世事无常,在不久前他们还想着要借助蜀汉的力量对付倭人,以求能够一统倭岛。只是还没有多久的时间,就已经出现了根本的转变,他们现在考虑更多的是如何消除蜀汉即将给他们带来的威胁了。 “可是誉田别尊已死,末盧国已亡了啊!”织田村夫叹息道。 壹与背着手道:“无妨!只要我们和狗奴国等国联合,胜算依然很大!关键还是看他们是否能够认清形势了!” “女王陛下英明,我愿意走一趟狗奴国,说服他们一致对汉!”织田村夫拱手请命道。 “嗯,很好!我们邪马台的未来的兴衰就全系你一个人身上了!”壹与深情的说道。 “请陛下尽管放心吧!”织田村夫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 狗奴国王都江户城中,国王卑弥弓呼秘密接见了邪马台倭大率织田村夫,道:“不知织田大率前来,有何见教?” 织田村夫倭不搞弯弯绕,开门见山的说道:“特为拯救倭岛未来而来!” “嗯?此话怎讲!”卑弥弓呼皱了皱眉,问道。 织田村夫正色道:“想必陛下应当听说了,大汉已经进入倭岛参战,仅仅三战便灭了吴军与末盧国。未知陛下是否有信心与大汉军争锋否!” 狗奴国大夫狗古智卑狗听后,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嘲热讽道:“哼,还不是你们邪马台国做的好事!若不是你们引来了大汉,又何以至此!” 狗古智卑狗是狗奴国的实权派官员,在很多问题上,他的态度和话语甚至比国王卑弥弓呼还要起作用。织田村夫听后,也颇觉有些尴尬,但是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尴尬的时候,只得强辩道:“若说引汉人入岛,最先可是末盧国发起的,我国也是迫于无奈。再者,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多大意 义了。我觉得为今之计,还是多想一想如何应对会更有实际意义,陛下以为如何呢!” 卑弥弓呼看了一眼狗古智卑狗,见对方没有在说话,这才点头说道:“嗯,不知织田大夫有何好的意见吗!” “我家女王陛下已经秘密联络了各国,打算齐心协力对付汉军,将他们赶出倭岛,平分被其侵占的城池。不知道陛下以为如何!”织田村夫正色道。 “汉军强盛,硬拼乃是下下之策,当以计除之!”狗古智卑狗阴恻恻的说道。“嗯?愿闻其详!”织田村夫闻言,眼睛一亮,连忙请教道。 第六百八十六章 密谋 狗古智卑狗负手转了两圈后,方道:“你们可假意与汉军联合攻击我国,然后我们设计将其主力吸引到埋伏圈中,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汉军可除也!” “妙妙妙啊!狗大人此论甚高,在下拜服!”织田村夫一挑大拇指,由衷的赞道。 “织田大夫过誉了,能不能吸引得汉军上当,还需要看贵国能不能演好这场戏才可以!”狗古智卑狗摆了摆手,也很是得意。 “请狗大人放心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只要我们能够消灭汉军主力,将他们全歼在岛上,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织田村夫信心满满的说道。 邪马台与狗奴国秘密达成联盟之后,各自准备去了。而壹与听说了狗古智卑狗的计策后,也是大加赞誉,令率善向刘阿知发出邀请,约其与各国同盟,一致攻伐狗奴国,以达成此前一统倭岛的目标。如果邪马台国提出要回土地,刘阿知断然不可能答应。但是他们提出要对付狗奴国,刘阿知思索再三还是答应了。毕竟他们尚未在倭岛站稳脚,需要依靠邪马台国的地方还有许多。一旦这个时候翻脸,并 不符合刘阿知的利益。 然而如果一起对付狗奴国的话,到是可以接受,毕竟刘阿知的目的就是统一倭岛,所以迟早要与狗奴国一战。这个时候利用与邪马台等国联盟的机会,一起对付狗奴国,到是削弱他们的最好机会。 率善见刘阿知答应下来,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蜀汉的此前表现出来的超强战斗力,已经让他们本能的产生了畏惧心思。所以,他们压根不指望能够在公平对决中战胜蜀汉了。 “父亲,您真的决定与邪马台一起进攻狗奴国吗!”等到率善离开之后,刘都贺开口问道。 刘阿知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现在这种局势下,我不怕他们内斗,就怕他们联合到一处来,那样对我军就不利了。” “怕什么,这些倭人就算人多,也不是我们汉军的对手!”刘都贺有些不屑的说道。刘阿知摇了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是他们如果联合一起对付我们的话,即便我们能够取胜,那也绝对是惨胜。以后又如何控制住倭岛的局面!毕竟我们离大汉实在是太远了,补充兵源困难这就是硬伤啊! ” 刘都贺闻言默然,道:“可是我总觉得倭人靠不住啊!” 刘阿知淡然一笑道:“所以我们要小心谨慎才行啊!这一次由我亲自率军进攻狗奴国,若是他们想要耍花招保存实力的话,我不介意和他们拖时间!” 刘都贺急忙劝说道:“父亲,您乃是三军主帅,当坐镇后方指挥。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直接交给我就好了,何须亲往啊!” 刘阿知摇头道:“这一仗意义重大,我必须要亲往才行啊!” 刘都贺见父亲心意已决,也不好深劝,便说道:“好吧,既然如此孩儿愿为先锋,让倭人知道我的魔将之勇!”显然他对于自己新近得到的魔将称呼,还是非常的满意。 刘阿知笑着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儿子有点魔性没有什么不好的。相反,对于倭人来说,就是需要有魔性的人才能整治的了他们。 十日之后,以邪马台为首的三万五千倭国联军在广岛集合。刘阿知受邀率领一万蜀军与收编的五千倭兵前往助战,大有一股平定狗奴国的意思。 在投马国等小国的联名推举下,邪马台国的织田村夫被推上了盟军主帅的位置。刘阿知未必也没有太在意,他是一个注重实际的人,只要能够削弱到倭岛的倭兵,就算是达到他的要求了。 联军在进入狗奴国的前一天晚上,织田村夫邀请所有联盟国的主帅在账中饮酒议事。 投马国的小犬纯二用有些蹩脚的汉语说道:“织田大率,按照兵法来说,我们应该有前锋和中军之分,这样一旦遇袭也有个后援。因此,我建议汉军战力强盛,可为先锋部队!” 小犬纯二的话得到了在场所有倭国将领的赞成,织田村夫笑咪咪的看着刘阿知,道:“刘都督,大家对汉军的战力都十分的推崇,你看如何呢?” 刘阿知听后,本能反应就是他们联合起来想要坑自己,让自己的部队去和狗奴国玩命,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其实织田村夫心中打的却是干掉刘阿知的想法,尤其是此时刘阿知的身后仅站着一个刘信子。 不过,织田村夫还是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因为有着魔将之称的刘都贺这次也随军而来,率领大军在营寨中。在他没有把握全歼汉军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冒险。 “所谓前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也!我军初到倭岛,对地理环境都很不熟悉,不适合做这前锋之职!我看这位投马国的小犬将军到是挺适合做前锋的!”刘阿知并没有接招,婉拒道。 “八嘎!我们既然为联盟,就应该听从盟主的安排,汉家军难道这点规矩都不懂吗!”小犬纯二可没有织田村夫那般的耐性,在他看来,汉军已然入彀,没有必要在如此谨慎了。刘阿知不由眉头微蹙起来,他不清楚这个小犬纯二的家伙哪儿来的自信敢如此公开与自己叫板。而且他也感觉出来了,自从离开广岛之后,这些人虽然表面还有些客套,可是神色中不经意露出的那丝敌意 ,却是无法掩饰的。 “小犬将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们汉人讲究一切以实力为尊!我可以为了大局,不去计较一个盟主的虚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本督就会任意听人摆布,你明白吗!”刘阿知不客气的说道。 “你……”小犬纯二气的两撇小山羊胡乱缠,忽然转身用倭语对织田村夫道:“织田将军,我真不知道您还在等什么!不如先将这个自大的汉人直接干掉,然后在兵合一处剿灭了汉军主力!” 织田村夫闻言,心中急跳。当他看到刘阿知有些诧异的模样时,这才意识到他听不懂倭语。在狠狠的瞪了小犬纯二一眼后,用倭语快速回答道:“时机还不成熟,忍耐!” 说完,织田村夫看着刘阿知那询问的目光,端起酒杯,打了个哈哈道:“刘都督莫怪,小犬将军酒喝多了,发了些牢骚,你千万不要见怪!来,我替他向刘都督请罪!”刘阿知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身后的面无表情的刘信子一眼后,笑了笑,举杯一口喝干,很有种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第六百八十七章 刘阿知诈病赚织田村夫(上) 织田村夫这才轻出了一口气,将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信心一口气吃掉汉军的主力。 有了刚才这一幕的发生,接下来的酒席气氛显得有些沉闷,最终有些不欢而散的味道。 刘阿知在回营账的途中,等到没人的时候,问身边跟随的刘信子道:“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刘信子左右看了看,脸色凝重的说道:“是的,都督。刚才那个小犬纯二在劝说织田村夫动手除去您。” 刘阿知闻言转头愕然的看向刘信子,半晌方道:“细细说与我听。” 刘信子点点头,这才将之前小犬纯二与织田村夫用倭语对话翻译给刘阿知听了。 原来,刘信子与刘涛子这些刘家宗族子弟,在没有参加蜀军前,一直都负责着家族与倭岛的商业往来,所以对倭语也是略懂。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阿知这次远征将他们带在了身边。只是他们懂得倭语的事情,刘阿知刻意的隐瞒了,刘连同船而来的率善也不清楚。大抵也只有罗袭与赵德舆这些人才知道一些内情。 这一次赴会,刘阿知有意只带了刘信子这个汉人将领,就是为了迷惑倭人,让他们以为自己这边没人能听懂他们的倭语悄悄话。而这样的布局,从今晚看来,也确实起到了奇效。 “都督,如今我们被数万倭兵包围在中间,必须要先发制人了!”刘信子建议道。 对于己方部队裹携在倭兵之中,一开始的时候,刘阿知还没有往深处想。现在在这么看来,就不得不防了。“既然他们暂时还不打算动手,我们先回营再说吧!我估计他们应该派人盯住我军的一举一动了,而这一次征伐狗奴国也很可能是一场阴谋。甚至可能他们已经联合了狗奴国,想要一起对付我们。”刘阿知 猜测道。 刘信子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点了点头,跟在刘阿知身后。刘阿知也是暗自庆幸这一次他们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以后绝对不能在大意了。“父亲,陛下说的没错,这些倭寇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孩儿愿率一哨人马去端了织田村夫的大营,一刀砍了他的狗头!”当刘都贺收到刘阿知严加防御的时候,也大致了解到了事情的起因,恨得牙根都感 觉很痒,恨恨的说道。 “不可!织田村夫他们既然谋划已久,必然已经派人严密监视我军一举一动,纵然我们能够取胜,也占不了太大便宜,以后的局势就更加糟糕了。”刘阿知沉声喝止道。毕竟如今这种形势下,狗奴国动向不明,如果真的蓦然动手,即便取胜,也讨不到什么好处。相反,如果蜀军损失太大的话,他们能不能平安率部退回福冈都是另一回事情了。总之,现在的局势对于他们 来说,十分的不利。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啊!”刘都贺有些愤恨的说道。 刘阿知想了想,方道:“当然不能够坐以待毙,我们必须要将主动权拿在自己手上才能够确保安全无虞。先派人去福冈城通知罗袭将军,让他做好防范,同时做好随时接应的准备。”说到这里,刘阿知在大帐内又踱了一圈步,接着道:“现在织田村夫这些人已经有了谋害我们之心,就必须要化被动为主动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只要将他们这些贼首除掉,我们便有扭转困局的 机会了。” “要不夜晚我偷偷溜到了织田村夫营寨里,一刀将他宰了!”刘都贺双眼射出一道寒光,面色阴冷的说道。 “不可,这样太冒险了。想来织田村夫他们也是有所防备,身边必然有很多侍卫。想要轻易靠近他们,甚至杀掉他们谈何容易。”一旁的赵德舆觉得刘都贺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冒险,忍不住反对道。 “那怎么办?难道等着他们自己主动上门送死吗!”刘都贺虽然也觉得赵德舆说的是实话,但是心里仍然感觉有些憋得慌。 刘阿知听后,却是笑道:“嗯,这个主意不错!咱们就让织田村夫他们主动上门送死最为妥当!” “啊?”刘都贺差点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一脸错愕的说道。 “哦?计将安出啊!”赵德舆见刘阿知似乎有了计较,连忙问询道。 刘阿知沉声道:“从现在开始我将心病复发,重病卧床不起。全军暂时原地待命,军中一切事物由舅父代为打理。你们明白了吗!” 刘都贺闻言,眼睛一亮,喜道:“噢,父亲,孩儿明白了!你这是要诈病赚织田村夫他们来探望,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样失去了指挥的倭兵,就更加不堪一击了,是吧!” 刘阿知很是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嗯,不错。这个便是为父的擒贼先擒王之策!” 赵德舆心情大好的点了点头,道:“此计甚妙!既然他们不仁在前,就怪不得我们不义了!” 次日,小犬纯二来找织田村夫,汇报道:“织田大率,汉军在营寨内驻守,至今未有拔营的迹象啊!” 织田村夫蹙了蹙眉道:“嗯?怎么回事!难道汉军察觉到我们的动作了?”按照原计划,织田村夫他们是想要将刘阿知骗到邪马台国与狗奴国交界处的大坂境内,让他们钻入狗奴国大军的埋伏圈里,然后己方再从背后断了汉军的归路,与狗奴国大军前后夹击,一举歼灭刘阿知所 部人马。 只是没有想到刘阿知不仅坚决的否决了他们的提议,如今反而闭寨不出,所以让织田村夫一时之间也摸不透刘阿知的真实想法,也不清楚他们是不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不愉快,对己方产生了提防之心。 “我也不清楚啊!不过据说刘阿知似乎生了什么重病,也不知是真是假啊!”小犬纯二摊了摊手,道。 “居然有这种事情!若真是这样的话,也不能就这么拖下去啊!”织田村夫脸色有些阴郁的说道。小犬纯二却是不以为然的说道:“可不是嘛!依着我看,不管这刘阿知是真病还是假兵,咱们都不若趁他病,要他命!反正我大军两倍多于汉军,咱们再通知狗奴国的安倍京四前来,我就不相信咱们用人海战还灭不了汉军!” 第六百八十八章 刘阿知诈病赚织田村夫(下) 织田村夫想了想,终是摇头道:“这样做还是有些冒险了。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了汉军的战力,要知道南吴军与熊本城几乎都是被汉军一战而破啊!万一让刘阿知突围逃走的话,福冈城尚且有汉军存在,对我 们终究是个威胁啊!” “那这么办啊!”小犬纯二见织田村夫否决了自己的提议,不由问道。织田村夫微微闭起双眼,沉吟片刻后,方睁开双眼道:“汉军目前与我们尚且是盟友关系,如今刘阿知生病了,我身为盟主理应去探望他一番。此去一看,便知究竟!若是他真的生病了,咱们也要想办法先 将汉军骗到狗奴国的伏击圈才行!” 小犬纯二听后,有些担忧的说道:“织田大率,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若是刘阿知起了歹意的话,咱们可就危险了啊!”织田村夫却是摇头道:“没关系!汉人有一句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又没有和他们正式撕破脸皮,他们又如何会对我们起了杀心。再说了,目前我数万大军在侧,他若真有防备,也不至于会跟我们 同行而来。如果刘阿知生病了,我们连去探望都一下都不去,反而会引起他们的猜忌。” 小犬纯二这才微微点了点头,仍然有些不放心的说道:“话虽如此。我们还是多一点侍卫,小心一些比较好。” 织田村夫笑着应道:“这是必须的!” 在做了一番商议之后,织田村夫与小犬纯二两人精心挑选了数百名侍卫,亲自作为代表去往刘阿知驻扎的营地探望。负责接待的赵德舆亲自迎出了营地外,将织田村夫迎进了蜀汉驻军大营内。 “赵将军,我听说刘都督身体不适,特意前来探望。不知道都督身体如何了!”在路上,织田村夫试探性的问道。赵德舆从私人身份来说是刘阿知的舅舅,从官职上来说,也是仅次于刘阿知与罗袭的三把手,所以他与织田村夫他们都是认识的。而且率善早已经将此次蜀汉远征军的所有情况给壹与做了详细的汇报,做 到知己知彼了。 赵德舆假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哎,刘都督昨夜回来后,突然感觉到心口疼痛,想来是心病复发了。以至于耽搁了大军行进,实在是抱歉啊!” 织田村夫不自禁的挑了挑眉,道:“没有关系,刘都督的病情重要啊!只是不知道刘都督的这个心病要多久才能好,毕竟大军在外,粮草辎重耗费甚大,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啊!” 一旁的小犬纯二闻言,却是满脸的幸灾乐祸之色。如果不是此时身在汉营,有所收敛的话,恐怕他还免不了要挖苦几句。 赵德舆似乎兵没有注意两人神情上的变化,很是通情达理的说道:“嗯,这个是自然。我家都督这个心病一般只要躺上两三日,服用一些药物就会好些的。” 织田村夫点了点头,也没有在多说,心中却在盘算着下一步应该如何做。 “到了,织田大率请进帐吧!”很快的,赵德舆便领着织田村夫等人来到一处牛皮大帐门口,开口说道。 织田村夫看了赵德舆一眼,转头向身边的小犬纯二点了点头,两人各自带了两名亲卫走入了大帐。其余侍卫却是守在门口,没有进入。 “嗯?”当织田村夫与小犬纯二挑帘而入后,却是发现大帐内空无一人。老练的织田村夫顿时意识到了不妙,失声惊叫道:“八嘎,中计了!” 就在这个时候,帐外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道:“抓刺客啊!倭寇刺杀大都督了!”织田纯二下意识的就要往帐外冲,却是被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硬生生的又射了回来,连带着他与小犬纯二带来的侍卫也下意识的钻入牛皮大帐内躲避箭矢。可是小小的牛皮大帐也只能容纳下数十人,其它 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八嘎,这些狡诈的汉人!”小犬纯二气得直跺脚,想要骂织田村夫是傻子,却又不敢,直得转而骂刘阿知道。 织田村夫脸色显得十分的难看,虽然他目前还想不通为何刘阿知会突然发难,但是如今他们已然陷入了汉军的重围之中,也知道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了。 “帐外的汉军等一等,我要见你们的刘都督!”织田村夫不愿意坐以待毙,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叫喊道。果然,在织田村夫的叫喊下,帐外的喊杀声与箭声稍缓减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己方帐外的士卒已经全部死翘翘了,还是因为汉军停止了杀戮。反正织田村夫与小犬纯二他们已经失去了突围的勇气,自然 不敢轻易出去送死了。 “村夫、小犬,放下武器,立刻投降。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帐外响起了刘阿知淡然的声音。 小犬纯二在帐内听的牙根都咬的咯吱响,怒吼道:“刘阿知,你们汉人就是这样对待盟友的吗!我们好心来看你,你却暗算于我们,就不怕遭到天下人唾骂吗!” 刘阿知语气平和的说道:“谁先背叛盟约,难道你们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数吗!你们昨晚在帐中用倭语说要杀我的事情,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还是以为我们汉人就一定没有人听懂你们的话吗!” 小犬纯二听后,顿时脸色一阵灰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神有些惊慌的看向了织田村夫,全无之前的气势汹汹。织田村夫也没有想到刘阿知昨天只带了一个偏将,他们两个人中居然还有人懂得倭语,这让他一时也有些措手不及。心中更是开始后悔,为何昨夜没有听小犬纯二的话,直接将刘阿知当场给做了。即便会 有些麻烦,但也好过现在自己身死这种局面了。 “刘都督这其中肯定是有些误会,说不得就是狗奴国的奸细有意要让我们自相残杀,他们渔翁得利,你千万不要上当啊!”织田村夫尝试着做最后的努力道。 刘阿知闻言,哈哈大笑道:“织田村夫,原以为你也是个汉子,没有想到死头临头你也是自欺欺人之辈。难道你认为本督这个时候还会再上当受骗吗!” 织田村夫听后,顿时脸若死灰,不再言语。小犬纯二不甘的怒吼道:“刘阿知,你休要得意太早!别忘了,这里尚有我们倭国联军数万人,前方尚且有狗奴国的数万大军。在这重重包围之下,难道我们死了,你就能活得了吗!” 第六百八十九章 倭国联军覆没 面对小犬纯二声嘶力竭的吼叫,刘阿知淡然一笑道:“呵呵,我忘了告诉你们了。在你们前脚进入我军大寨的时候,我就已经让都贺率军从侧寨袭击你们的大寨了。想来现在已经交上手了吧!” 织田村夫与小犬纯二对视一眼后,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绝望的神色。以无心算有心,面对汉军的突袭,失去了指挥的邪马台联军又如何能够抵挡的住魔将的攻击呢。 “卑鄙的汉人,你们野心图谋倭岛,已经成为倭岛众矢之的了。我们倭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迟早也要步我们的后尘!”织田村夫咬牙切齿的痛骂道。 刘阿知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本督现在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如果我数到三,你们还不投降的话,就休要怪本督手下无情了。” 织田村夫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不想死,可是让他低头向自己一惯看不起的汉人投降,他却又是不甘心。小犬纯二则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仍然抱着一丝侥幸说道:“织田大率,现在杀出去肯定不行。这牛皮大帐到也坚固,能够阻拦住箭矢,只要我们坚守一阵的话,或许就会出现转机。毕竟汉军虽精,却不过万 余人啊!” “一。” “二。” …… 大帐外,刘阿知的最后通牒声,重新将织田村夫与小犬纯二拉回到了现实之中。织田村夫犹豫的看向了帐内一脸紧张的众倭侍卫,还未做出最后的决定,却已然听到了刘阿知数“三”的声音。 “放,火箭!”帐外响起了梦魇般的声音,织田村夫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乱响,紧接着就看到自己身处的牛皮大帐瞬间成为了火海。 “八嘎!和狡猾的汉军拼了!”小犬纯二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设想被现实无情的摧毁后,大吼一声拔出弯刀冲出了着火的牛皮大帐。 “嗖嗖嗖!”一阵急如骤雨般的弓箭射了过来,瞬间将冲出去的小犬纯二等人射成了箭人。而犹豫不出的织田村夫等人却在迟疑中变成了烤猪,惨叫着死在了着火的牛皮大帐中。 “是时候发动全面攻击了!”刘阿知眼见织田村夫与小犬纯二覆灭,对着身边的赵德舆说道。 赵德舆点头应道:“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 刘阿知转身看向邪马台大帐方向,沉声喝令道:“全军出击!” “杀啊!”在赵德舆拔刀带领下,留守在汉军大寨内的蜀军与收编的汉倭兵,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杀向了邪马台等倭国联军。 此时,邪马台的中军大营正遭受到刘都贺所部的突然袭击。由于事发突然,织田村夫又不在,以至于邪马台军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刘都贺亲自操刀冲锋,悍勇无比的冲垮了一道道阻击的邪马台军,彻底击碎了邪马台军最后的抵抗决心。 尤其是当整个倭国驻军大营充斥着织田村夫勾结狗奴国企图祸害汉军,已经与小犬纯二被正法的消息后,犹如炸弹一般引爆了联军。在汉军凶猛的围攻下,兵败如山倒,迅速如潮水般的溃败下阵来。 刘阿知与赵德舆乘胜包夹下,斩杀邪马台联军无数,联军降者无数,缴获辎重无数,可谓一战破敌,大获全胜。 就在刘阿知率部清剿战场的时候,忽闻前方急报,狗奴国数万大军正火速朝着营寨方向赶来,看似是得到了消息,赶来救援织田村夫。 刘阿知当机立断,令人找来连太郎,令其率领数千汉倭兵假装邪马台国溃兵接近狗奴国援军。 连太郎也是够拼的,二话不说,率兵诈败投奔狗奴国而去。狗奴国的领军主帅正是狗古智卑狗,看到连太郎后,警惕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连太郎自然不可能以真名告知,假意道:“回狗大率,卑下乃是邪马台国的冈田次,奉命随织田大率前来。”由于连太郎此前只是邪马台国一个默默无名的出云港守将,所以认识他的人并不多,更别说向狗古智卑狗这样的狗奴国大人物了。至于他所冒充的冈田次也确实是这次邪马台织田村夫手下的一个部将,只 是却已然在乱军中被刘都贺一刀斩杀了。 狗古智卑狗看了一眼连太郎,又看了看跟在连太郎身后的数千倭兵,蹙眉道:“现在前方的情况怎么样了!”连太郎率领的都是清一色的倭兵,而且因为此前是直接从南吴处收编而来,所以暂时没有给他们统一服饰,仍然是以前的衣服。为了区别开来,也只是头上扎着汉人的布巾,不过却在刚才已经全部摘掉了 。 至于连太郎本人除了拥有倭人的矮小身材相貌外,也是一口流利地道的倭语,到是让狗古智卑狗打消了不少戒心。连太郎半真半假的说道:“此前汉将刘阿知诈病骗织田大率去汉营探望,结果遭到伏击身亡。汉军趁机向我们联军发起猛攻,现在我军已经溃败。不过,因为此前的激战,汉军也损失较大,现在听闻狗大率 您挥军杀来,已经在撤退了。” 狗古智卑狗听后,眉毛挑了挑,有些不屑的说道:“嗯?真没有想到堂堂的邪马台大率织田村夫居然如此轻易中了汉人的计谋,真是让我失望啊!” 连太郎故作忧伤的说道:“狗大率,我们联军现在失去了指挥,群龙无首。只要您大旗所到之处,联军必然群起响应,到时候反歼汉军,不在话下啊!” “哦?你估计联军还有多少人?”狗古智卑狗颇为心动的问道。 连太郎随口忽悠道:“由于局面混乱,估计至少有一两万人溃散开来。请您替我们大率报仇,我等愿意追随狗大率杀汉军啊!”狗古智卑狗心中急速开始盘算起来,一两万的联军可不是一个小数。而且从眼前连太郎带来的四五千倭兵来看,狗古智卑狗判断应该属于精兵的那种,由此可见这一次的联军主力应该是各国所派的精锐了 。 若是自己能够将他们收拢起来,无疑对壮大狗奴国的势力有着极大的帮助。同时,将他们收拢起来,这相对于其它小国来说,那也是此消彼长了。想到这里,狗古智卑狗不在犹豫,他也很清楚迟早要与汉军有一战,当即大声喝令道:“全军加速前进,此番一定要全歼汉军,为我们倭人报仇雪恨,好好出一口恶气!” 第六百九十章 狗奴国中计 “狗大率英明,杀啊!”在狗古智卑狗的激励下,两万五千名狗奴国大军嗷嗷怪叫的杀向刘阿知所部方向,而连太郎则率领着数千汉倭兵跟随在旁,一同奔袭而去。 “父亲,狗奴军追袭上来了!”刘都贺对刘阿知说道。 刘阿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下令道:“来的好。若是他们躲在城里,想要消灭他们还要费一番周折呢!全军列阵,准备迎敌!” “好咧!”刘都贺答应一声,兴奋的布置去了。自从来到倭岛以后,尤其是被倭人冠以魔将称号之后,他发现自己似乎喜欢上了倭人临死前,在他刀下惊恐万分的快感。 “大率,汉军列阵了,似乎想要负隅顽抗!”副将小泽马里亚向狗古智卑狗禀报道。 狗古智卑狗撇了撇嘴,道:“一鼓作气杀过去,屠尽汉人!” 狗奴国从未和汉人交过手,所以哪怕南吴与蜀汉大军如何威震倭岛各国,自大的狗古智卑狗都没有太当一回事。也可以理解为,在没有见识到对手真正实力的时候,永远不知道对手有多么的强大。 “杀汉人!”小泽马里亚嚎叫一声,带着全无阵形的狗奴兵向汉阵发起了冲锋。 “弓箭手,放箭!”眼见狗奴军黑压压的杀了过来,刘阿知令弓箭手上前,刀盾兵在后,沉声喝令道。 “嗖嗖嗖!”漫天的箭雨尽情的朝着狗奴军倾洒过去,顿时将狗奴国冲锋的势头给顿住了。面对汉军如此远距离的弓箭射程,以及精准度,让狗奴军的士卒们十分不适应,甚至下意识的产生了畏惧后退者。 “特么的,不许后退,全部给我杀啊!”小泽马里亚一刀劈死一名后退的狗奴兵,威吓道。 在小泽马里亚的强逼振作下,狗奴军再次嚎叫着发起了冲锋。刘阿知也不在意,等到狗奴军靠近后,才接着下令道:“弓箭手向后,再抛射一轮,刀盾兵上前。” 汉军在刘阿知的指挥下,整齐划一的迎了上去,与狗奴军混战在一处。 小泽马里亚见己方终于和汉军交上了手,不由挥舞起手中的弯刀,大呼小叫道:“杀汉人,报仇!” 只是当小泽马利亚自认为势在必得的一击,被汉军一个身穿低级战甲的汉人躲过后,甚至还回砍了一刀时,他才意识到了有些不妙。小泽马里亚下意识的侧头看去,但见己方士兵刚一和汉军交上手,就出现了不小的伤亡。己方士卒往往两三个人围杀一个汉人,都未能占据明显优势,拼起命来时候,己方至少要死两三个人才有可能的杀 死或打伤一个蜀军。 然而这却不仅是武器装备上的差距,更是兵员身体素质和技战术训练上的差距。可以说,己方完全不是汉军的对手。这仗没有办法打下去。 就在小泽马里亚思索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己方后阵一片大乱。却见狗古智卑狗正在护卫的保护下,大声咒骂着往一旁撤去。 原来,正是之前假冒织田村夫手下的连太郎。他在狗古智卑狗决定攻击蜀军的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带着数千汉倭军落到了狗奴军后面。 当时,狗古智卑狗他们也有些觉察,但也只是以为他们因为刚打了败仗,被汉军吓破了胆,不敢直面汉军锋芒了。 所以,他也就没有太在意了,哪里知道连太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后面发起攻击,与最前面的汉军形成了包夹之势,使得己方陷入了困境之中。尤其是对于军队士气上所带来的打击,那是难以估量的。“不好了,武藏小次郎叛变了。我们被包围了,快逃命啊!”在连太郎的唆使下,大批的汉倭军以倭语来蛊惑狗奴国军心。而处于混乱状态下的狗奴军哪里能分清楚事情真伪,他们只听到耳边皆是己方有人 叛变的倭语。毕竟对于狗奴国人来说,他们对武藏小次郎的名字并不陌生。因为他在狗奴国军中的位置还是十分的靠前,所以他的叛变,引来了狗奴军的极度迷茫与恐慌。 当然,连太郎之所以敢如此公然造谣也是因为武藏小次郎在之前自己的突然袭击中,已经命丧乱军之中了。终于,狗奴军的后阵在汉倭兵的冲击下,以及谣言的传播下,迅速溃退。后方的溃败也直接导致了前线原本就吃力的小泽马里亚所部彻底失去了决战的勇气,转身就跑。更有甚者直接扔下武器,蹲在地上 抱头投降。 “杀啊!”刘都贺见局势已定,哪里肯错过这种可以放手屠杀倭人的机会,全军发起了猛攻,直杀的狗奴军血流成河,尸堆如山。甚至就连狗奴军副将小泽马里亚也在乱军中北刘都贺追上,一刀斩杀。而狗古智卑狗也亏得在后阵离蜀军较远,这才在侍卫的拼死护卫下杀出重围,捡回一条小命。只是这一战之后,狗奴国与邪马台等国 均是元气大伤,在也无力和鼓起勇气与刘阿知开战了。 刘阿知携胜利之势班师返回,打算收拾邪马台等国。结果,在罗袭率部前后包夹下,一连攻克邪马台数座城池,灭亡似乎也只在朝夕之间。 投马国等小国见状,在犹豫再三后,终是决定学习伊都国,向刘阿知请罪,请求举国归附。刘阿知欣然接受了这些小国的投效,使得蜀汉在倭岛的实力和威望空前高涨起来。 当然,刘阿知并没有任由如此好的局势就这么白白浪费。他要求归附蜀汉的小国们对邪马台国同时发起围攻,让壹与顾左顾不了右,陷入困境与恐慌之中。 在刘阿知的强力多方面打击之下,邪马台迅速衰落,其国都广岛都已经处于刘阿知与倭国新联军的包围下,摇摇欲坠,灭亡似乎也只在朝夕之间了。在这种万分危急的情况下,壹与调集大军不断向广岛靠拢。同时令人突围向狗奴国紧急求救,言明唇亡齿寒的道理。卑弥弓呼最终再次抽调各地人马,组织了一支两万人的军队,想要让狗古智卑狗统帅去 救援邪马台国,却被已经有些恐汉症的他推脱了。卑弥弓呼气恼之下,也是没有一点办法,只得宣布亲自帅军救援广岛。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次的出征机会,趁机削弱狗古智卑狗的兵权,以重新收回自己的皇帝权利。 第六百九十一章 不尽山 广岛城王宫中,壹与正大发雷霆道:“真没有想到,数万联军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不仅没有能够除掉刘阿知,居然还全军覆没。这下好了,现在投马等小国也倒向了汉军,四面围城,该如何是好啊!” 面对壹与的怒火,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当然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现如今的局势,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了。 “女王陛下,当初织田大率就不赞成请汉军入岛。现在事实证明了,汉人狼子野心,不可靠啊!”冈村正次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率善,说道。 冈村正次是织田村夫与掖邪狗一系的三号人物,也是对汉强硬派。只是织田老大和掖邪老二的玩完,让他这个老三也显得有些势单力孤了。 不过,为了重振士气,冈村正次,还是必须要为织田村夫说话,将战败的罪责转嫁到率善这个对头身上。率善冷哼了一声,道:“如果不是你们一再要求对汉开战,事情也未必会引发到这种地步。最起码我就不认为如果汉军早有开战之意,还会同意出兵一致对付狗奴国去。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必然是 织田村夫办事不密,被汉军察觉,才被人家先发制人了!” 壹与见率善与冈村正次又吵闹起来,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道:“现在讨论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吗!我就想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从心里说,壹与虽然也后悔请蜀汉入岛之事。但是毕竟当初是她点头拍板的,所以即便她心里后悔,嘴上却不愿意表露出来。“事到如今,唯有死战尔!只要我们能够击败汉军,投马国、伊都国那些墙头草根本不值得一提。据说,狗奴国的国王卑弥弓呼已经亲率两万大军在路上了。等到他到来之后,咱们内外夹攻,一战破汉军, 必然能够解了眼前的危机。”冈村正次主动出列道。 “嗯,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但愿卑弥弓呼能够早日率军到来。”壹与看了一眼率善,无不感慨的说道。说实话,壹与从未想过会有依靠卑弥弓呼救援的这一天,而且现在两国命运休戚相关,一损俱损,成为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只是壹与也还是有些担心,因为从路途上来说,狗奴国大军应该快接近了才是 ,却为何至今自己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率善则默然无语,并没有任何的表态。在别人看来,他现在是无言以对,可是真正他在想什么,也只有他自己心中最清楚了。 …… “丰臣秀机,你确定这路没有走错吧!”卑弥弓呼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气喘的问道。 这一次为了能够打赢这场对蜀汉的关键一战,提升自己的威望。卑弥弓呼不仅选择亲自出征,更是听从了亲信大臣丰成秀机的话,翻越不尽山从刘阿知的身后袭击汉军,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天皇陛下,您放心吧。咱们军中有本地人,他们认识这儿的山路,不会有错的!”丰成秀机十分肯定的说道。 “嗯,那就好!天快黑了,让士卒们加把劲在赶十里路驻扎。这一次我们一定要给汉军一个深刻的教训!”卑弥弓呼轻出了一口气,振作精神道。 在此之前,心腹谋臣丰成秀机便给他建议,认为己方去救援广岛,很可能会遭遇到汉军围点打援。莫不如翻越不尽山,抄蜀汉的后路,从背后给以致命一击更加稳操胜券。 于是,卑弥弓呼最终接受了丰成秀机的提议,利用己方熟悉地形的优势,决议偷袭刘阿知,打一个漂亮的大胜仗。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名年轻的狗奴士兵一脸兴奋的指着远处的天空道:“天啊,快看啊!是彩云,好漂亮啊!” 在年轻士卒的呼喊下,越来越多的士卒注意到了天空的异样,纷纷驻足停下来观赏。 卑弥弓呼见状,微微皱起了眉头,想要喝止,却又考虑到法不责众,只好任由士卒们观赏,就算是休息了。 “嗯?什么味道!”一阵山风吹过,卑弥呼似乎闻到了有些刺鼻的味道,不由对着刚赶过来的丰臣秀机问道。 丰臣秀机使劲了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被呛到了,连续咳嗽了几声后,才道:“卑下也不知啊!这味道确实有些奇怪。” “快看山顶,那是什么啊!”之前那个年轻的倭兵,突然再次大声尖叫起来。 卑弥弓呼心中一惊,连忙举头看向山顶,却见不尽山顶部正不断腾腾升起白雾,且有越来越大之势。很快的,就听“砰”的一声巨响,天崩地裂一般,赤碳一般火红的岩浆冲天而起,直上九霄,将方圆数十里之内照得有如白昼,一颗颗烙铁般火红的陨石在飞到一定的高度之后开始降落,四面八方,好似天 女散花,又似流星天降,璀璨绚丽,壮丽恢弘。 “雅蠛蝶!”刚才还在观赏狗奴士卒们,惊恐的发出一声尖叫,一个个抱头鼠窜起来。 “天啊,这一定是天神在惩罚我们倭人了,我们有罪啊!”一个年老的狗奴士卒突然跪倒在地,一边不断的以头杵地,一边声嘶力竭的悲呼道。 在他的带头下,更多的狗奴士卒有样学样的跪地磕头,向着所谓的天神请罪。 “难道天神真的是在庇护汉军吗!天神啊,你为何不护佑您的子民,却要助汉人侵吞我们倭岛啊!”卑弥弓呼赤红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呼喝道。 “天皇陛下,事到如今,保住性命要紧啊!”一旁的丰臣秀机看到卑弥弓呼似乎很受打击的模样,不由急忙出言劝说道。 “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啊,天神为何要抛弃我们倭人啊!”卑弥弓呼仿佛没有听到丰臣秀机的话,自顾自话的说道。 在这个时代火山爆发,虽说也有过,却因为文化原因,很少有记载。而且因为缺乏合理的现象解释,所以倭人们知道是火山爆发这种自然现象的并不多,通常都算在了天神降罪身上了。 “轰轰轰!”火红的岩石不断从不尽山峰顶的火山口喷发出来,漫天纷飞,在猛然坠落,犹如流星一般笼罩大地,无情的宣泄在两万惊恐无比的狗奴军身上。霎时间,不尽山上响起了一阵阵鬼哭神嚎之声。不知有多少狗奴士卒躲闪不及,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中,就此倒地不起。 第六百九十二章 逼宫 “快逃啊!”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狗奴军们开始发疯似得向不尽山山脚奔去。只是乱哄哄的狗奴兵,相互拥挤之下,不仅让他们无法加速逃离,反而自相践踏起来。“呼噜。”巨大的呼声之后,不尽山顶如喷泉口那般喷射出火红的岩浆,如火蛇一般侵吞着不尽山上一切可以燃烧融化的东西。有一些倒霉的狗奴士卒被喷射的岩浆掉落到身上,迅速燃烧起来,连人带着衣 服化为了灰烬。 随着火山不停的喷发,大小不一的岩石和岩浆从天而降,砸死烧死了无数狗奴军。 “天神啊,莫非您真要上灭亡我们狗奴国吗!”卑弥弓呼站在原地,绝望的仰天长啸道。“轰轰轰……”回应卑弥弓呼的是更加火山喷发到极致时的巨大声响,如同瀑布般的岩浆毫不留情的落下,将卑弥弓呼及身边的丰臣秀机等狗奴大军完全淹没,数以千计的狗奴士卒顷刻之间葬身火海,甚至连 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连闻名倭岛的狗奴国天皇卑弥弓呼也就此埋葬在岩石之中,长眠于地下。汹涌的岩浆继续不断的喷发出来,好似河水一般奔腾流淌,吞噬着刚刚途径这一片地带的狗奴士卒,岩浆所到之处,尽皆化为灰烬,一个活口不留。这支两万人的狗奴大军,就此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这不 尽山之上。 ……数日之后,广岛王宫城中,连太郎趾高气昂的说道:“女王陛下,汉人有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狗奴国王卑弥弓呼意图对抗天兵,已经在不尽山遭受到了天神的惩罚,数万大军魂飞湮灭了。还请女王 能够顺应天意,投降大汉国!” 那晚不尽山的异景,在倭岛很多地方都看到了。哪怕是看不到火山喷发的那一幕,但是那被映照火红的天空,还是引起了刘阿知与壹与等人的关注。 后来,经过调查了解后。刘阿知得到了一个让他无比震惊的消息,狗奴国王卑弥弓呼亲率两万大军企图穿越不尽山,从背后偷袭己方时,正好遇到了数十载未发的火山爆发,全军覆没身死的消息。 刘阿知在震惊之余,也是迅速做出对策,决心以此为突破口,让连太郎出使广岛城,劝服壹与无条件投降。 “什么!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壹与与在场所有邪马台文武均是脸色灰白,一脸的不可思议与惊惧。 原本壹与指望狗奴国能够出兵与己方联合夹击汉军,现在不仅希望落空,而且有可能让失去卑弥弓呼的狗奴国会出现巨大的混乱,进而更加无力阻击蜀汉了。 “女王陛下,您不会以为我在欺骗你们吧。这种事情可能瞒得了你们吗!民主仔细想一想,如果卑弥弓呼没有出事,为何大军至今没有消息呢!”连太郎再次打击壹与的信心道。 壹与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眼前这个自己曾经的臣属,却是沉默不语。 因为壹与很清楚,现在的投降和此前率善去找刘谌时候,那种停留在口头表面的归附是完全不同的。如今刘阿知的大军就在倭岛,一旦己方投降,刘阿知必然会派大军接管邪马台国。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邪马台国的一切就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这让做惯了女王的她,又如何能够甘心呢! “哼,女王陛下,您休要中了汉军的奸计。当将这个叛徒,倭奸拉出去砍了,以儆效尤才是啊!”冈村正次回过神来后,大声喝道。 连太郎听后,顿时脸色一白。但很快的,他便镇定下来,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有被冈村正次的话吓倒。 “来人,将这个叛徒退出去砍了!”对于连太郎曾经背叛过自己,现在又跑过来颐指气使的和自己说话,壹与在冈村正次的挑唆下,也是有些愤然。 “女王,千万不可一错再错啊!”看着投来一脸得意目光的冈村正次,率善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 冈村正次听后,面色一喜,连忙挑唆道:“率善你好大的胆子啊!女王陛下英明神武,怎么会犯错,可你居然还敢质疑女王陛下的决定!” 一直保持低调的率善,突然勃然大怒道:“冈村正次,你若想死,不要拉上我们!谁人不知如今狗奴国覆灭在即,连天神都助汉军,大汉一统倭岛那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八嘎!率善,你这分明是想要造反啊!”冈村正次又气又怒,当即借题发挥道。 率善突然冷笑一声道:“哼,为了我邪马台国百姓与将士们,我即便造反又能如何!” “你说什么!”壹与一脸不可思议的反问道。率善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复杂的看了壹与一眼后,方道:“女王陛下,实话实说。如今卑弥弓呼已死,加上此前狗古智卑狗大败,其国自身难保了。又如何再有余力来救援我们了。眼下,我们最好的办法也 只能是投降大汉了。” “你……”壹与被率善好悬气死,无比愤怒的说道。 “女王陛下,为了邪马台国的将士与百姓们,卑职只有得罪了。动手!”还没有等壹与把话说完,率善突然扩大嗓门道。 “呼啦啦。”随着率善的声音落下,王宫内的邪马台文武中有一大半人抽出了佩刀,纷纷扑向了冈村正次一系。 当率善一系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对汉死硬派全部斩杀殆尽后,这才目光有些阴冷的看向有些措手不及的壹与道:“请女王陛下下令,宣布无条件降汉。” “请女王陛下下令,宣布无条件降汉!”朝堂上其它的邪马台国文武纷纷大声附和道。 壹与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群情激奋的率善,第一次发觉率善的势力已经居然如此之大了。 其实这也很正常,在织田村夫死后,率善原本就是亲汉派。只是之前邪马台国的局势并没有太糟糕,所以他才恪守臣道。而后来倭岛形势变得愈加明朗时,他就已经生出了归汉之心。 于是,率善利用邪马台国大多官员畏惧蜀汉的心理,拉拢了大批的人。今日,在明知卑弥弓呼已死的情况下,壹与仍然要执迷不悟时,便做出了这类似逼宫的举动。壹与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后,终于无力的挥了挥手,道:“也罢。既然你们执意要降,便降了吧。” 第六百九十三章 平定倭岛 如今满朝皆是投降派,邪马台从上到下,从官员士卒到百姓士气皆已堕,壹与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了。哪怕是她现在能够下令杀了率善等人,可是没有了满朝文武的支持,她又如何能够阻挡蜀汉甚至其它 倭国的攻击呢。 “女王陛下英明!”率善等亲汉派闻言大喜,齐声赞道。邪马台国的这些文武官员们原本就对汉人的经济文化军事上的繁荣,十分的推崇。只是由于汉地太远,鞭长莫及的缘故,所以才没有动归附的心思。如今刘阿知率大军强势入岛,尤其是在见识了蜀汉势如 破竹的攻势后,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对抗之心。 “连大使,麻烦你将我家女王的决议,汇报给刘都督知晓。”率善见壹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便主动对着一旁的连太郎说道。 却说连太郎犹如看大戏一般的看着事态戏剧化的发展,一直等到冈村正次一派被杀,在率善一系逼宫下,壹与无奈决定无条件投降蜀汉后,他仍然觉得如在梦里一般。 同时,连太郎又为自己一开始就决定归附蜀汉的明智决定感到庆幸不已。所以当他看到以往高高在上的率善语气十分恭敬的和自己说话时,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脯。 “很好,邪马台国能够顺应天意,我想我家都督一定会倍感欣慰的。”连太郎正色道。 率善等人闻言也是轻松了一口气,也顾不上面色有些阴郁的壹与了。毕竟眼前这种局势下,也只能够死道友不死贫道了。刘阿知在听连太郎的汇报后,得知壹与在率善等人的逼迫下决心接受无条件投降的要求后,也是十分很高兴。对于他来说打败邪马台不是难事,可是如何能够最快捷和保存实力的灭亡邪马台国才是他最为 关心的事情。公元281年9月,邪马台国女王大开广岛城门率领文武官员出城投降。刘阿知欣然接受,率大军入驻广岛城。而对于壹与其它倭国文武仍然享受原官职待遇,具体的相关封赏则要等到呈报刘谌后,才能够最 终决定下来。很快的,邪马台国无条件投降蜀汉的消息,如同核爆炸一般,在倭岛内迅速扩散开来。那些个原本还有些想骑墙或者犹豫的,诸如一支国、奴国等和狗奴国关系较为亲近的小国,最终做出了归附蜀汉的决 定。 此时,倭岛上仅剩下狗奴国一国在坚守,其它倭国基本宣告了灭亡。而狗奴国的狗古智卑狗在得知卑弥弓呼大军在不尽山遭遇天神惩罚,全军覆没的消息后,自然是又惊又喜。 狗古智卑狗惊的是己方失去了这两万精锐大军后,兵力更加捉襟见肘了。喜的却是卑弥弓呼的儿子年幼,他早就有取而代之的意思了。 不过,想法是好的,现实确实骨感的。狗古智卑狗让自己的手下以强汉环伺为理由,拥护自己继位狗奴国国王的企图,还是遭到了狗奴国不少文武大臣的反对。 狗古智卑狗大怒之下,祭出屠刀奋对反对派进行血腥镇压,这才暂时压住了反对声音。为了面对刘阿知随时可能的入侵,刚继位国王的狗古智卑狗发布的第一条命令便是在举国范围内大肆征兵。征兵令中明确规定,凡是一家有三名以上的男丁,强制必须要出一名从军。这也使得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狗奴国又拉出了一支两万人的人马来。只是这样的队伍战斗力究竟有多高,恐怕用脚趾头也能够 想到了。 当然,这些新入伍的士卒是需要吃穿用度的,这也就意味着狗古智卑狗的第二条政令便是加大赋税,赠收抗汉税。简而言之,就是说这笔费用是用来对付汉军入侵,保护狗奴国子民的税收。这种横征暴敛,激情了狗奴国百姓们的怨言。但是狗古智卑狗却不在意,他认为非常时刻就应该采取非常之对策,所以再次高举屠刀,将国内不和谐的声音和谐掉,使得狗奴国内陷入了白色恐怖之中,民 怨沸腾。 在这种情况下,逐渐稳定了邪马台国内局势的刘阿知,已然决定向倭岛最后一个敌人狗奴国发起攻击。于是乎,刘阿知从新整编的统一汉倭军中,抽出两万五千汉倭军以及五千蜀汉军组成了汉倭联军。 联军以罗袭为大元帅,苍劲空与率善等为汉倭军统帅,魔将刘都贺为汉军统帅,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往狗奴国,大有一战定倭岛的架势。 狗古智卑狗惊闻噩耗,想到的却是自己之前对阵汉军时的惨败以及卑弥弓呼惨死的下场,所以躲在熊本城中不敢出战,只是派遣狗奴国的小野寺五六带领三万大军迎战,以期能够阻挡住汉军的兵锋。可是结果却让狗古智卑狗肝胆俱裂,因为小野寺五六带出去的三万大军刚出了熊本城便发生了哗变,他们不仅杀了主将小野寺五六,更是在起义将领德田球二的带领下,与城中的起义军内外接应,攻入了 熊本城,将刚登基一个月的狗古智卑狗乱刀分尸。 当罗袭大军开到熊本城的时候,德田球二当即打开城门,迎接汉军入城。熊本城的丢失以及狗古智卑狗的死,使得罗袭没有花费多少力气,狗奴国的其它城池便几乎是传檄而定了。 随着狗奴国的最终覆灭,刘阿知在短短三个月时间里,便彻底平定了倭岛。然而对于刘阿知来说,平定倭岛容易,治理起来却是更加需要花费心思的事情。刘阿知以福冈城为翻版,推广屯田之法,与民休养,恢复倭岛生机。同时,将蜀汉先进的文化在倭岛内推广开来,尤其开始去倭化时,大力推广汉语与汉字,废除旧有的倭话与倭字,已达到彻底归化倭人 的目的。 为了能够增加汉人在倭岛的实际控制力,刘阿知下令前来倭岛的汉军士卒可以优先迎娶倭人女子,从血统上将倭人汉化。 至于倭人军队保留问题方面,刘阿知经过再三思索,将原来的倭国人马去除老幼弱,只留精锐壮丁,统一整编成汉倭军,仅仅保留三万汉倭兵编制,维持地方治安。而对于那些原来各倭国的官员采取异地任职方法,从事地方管理工作,并派出信使回华夏报刘谌知晓,将倭岛的情况向上汇报,等候刘谌下一步命令。 第六百九十四章 铁锁横江(上) 庐江郡府内,荆州都督陆抗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吾彦我知道,此人文韬武略,精于水战。尤其善于防御,在现在的南吴水军将领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有他防御长江,咱们想要攻过去,恐怕不 那么容易啊!” 两个月之前,西晋政权发生了惊天剧变。大将军司马干杀掉了太宰贾充,皇后贾南风毒杀了晋惠帝司马衷后,司马干将贾系骨干基本铲除一清,并拥立当时只有三周岁的司马遹正式登基。 洛阳的刘谌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做出决定,令荆州都督陆抗与水军大都督唐彬从庐江出兵,由北向南水路攻击南吴最后的扬州本土。 同时,刘谌飞鸽传书下令南中都督关鹏从广州番禹出发,由南向北陆路进攻建安郡,以期南北夹击,水路并进一战灭吴。 经过战前准备工作后,陆抗率领三万步兵与唐彬的三万水军准备渡江的时候,却遇到了吾彦的铁锁横江计策阻拦,一时不得过,两军暂时处于对峙状态。话说这铁锁横江之所以能够成功阻挡住蜀军的攻击,主要因为江东多铁。吾彦在长江中制作连环铁锁百余条,每条长数百,每环重二三十斤,于沿江紧要去处横截之。又造了铁锥数万,长丈余,置于水中 。 这样一来的话,蜀军战船乘风而来,遇到铁锥便被锥破,无法渡江再战。而吾彦偏偏又率领船队与铁锁的另一侧防御,但凡蜀汉靠近或者落水后,便乱箭齐发,使得蜀军受阻于长江之中。 “哎,听说关都督在南面攻击的也不大顺利啊!”唐彬无不感慨的说道。 关鹏率领五万大军围攻建安郡多日,但是却遭遇到了南吴冠军将军陶璜率领的三万援军阻击,无法前进半步,进攻也是颇为不顺。“这只是南吴最后的垂死之挣了。无论我们突破长江水路,还是关将军突破建安陆路,南吴必然将土崩瓦解。我们必须要加把劲,将这个灭吴头功收于囊中才行啊!”陆抗握了握拳头,似是下定决心般的说 道。其实陆抗并不是一个喜欢高调抢风头的人,但是他对于南吴孙皓却有着特殊的怨念。正是孙皓趁着孙湾出征在外的机会,从后方发难,窃取了东吴的政权,所以他希望自己这一仗能够亲手终结南吴,也算 是弥补自己内心的一种遗憾吧。唐彬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身为蜀汉的水军大都督,尤其是现在又多出了一个海军的大都督刘阿知远征倭岛去了。虽然他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但是他心中也暗暗憋了一口气在,想要向所有人证明谁才 是蜀汉水战第一人。 就在陆抗与唐彬商量如何打破吾彦铁锁横江阻拦的时候,突然听得帐外有人急报,道:“皇帝车驾已经快到大帐外了!” 陆抗与唐彬对视一眼,不由大吃一惊。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刘谌居然会再次不声不响的亲临庐江郡,到水战前线来。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陆抗与唐彬还是迅速做出了反应,带着军中将官亲自出帐外迎接刘谌到来。 “哈哈,幼节、儒宗啊,看你们两个人的模样,似乎不是很欢迎朕啊!”刘谌率御林军抵达军营前后,笑道。 陆抗与唐彬连忙躬身施礼道:“微臣不敢。陛下能够亲临指挥灭吴之战,臣等自然欢迎至致了啊!只是没有想到陛下您居然亲临,颇觉惊诧而已。” 事实上,这一次刘谌再次亲至庐江,那也是在朝中经历了好一番说服斗争的结果。毕竟上一次在刘谌在庐江差点遭难的事情,让诸葛怀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轻易冒险了。 可是刘谌却坚持以己方与东晋在南吴与西晋灭亡之前,不会在发生战争。而整个荆州,大半个豫州,乃至庐江都在己方的势力范围内了,不会在遇到以前那种未知的风险了。 当然,刘谌之所以一定要亲往庐江坐镇,也是因为战事不顺,陆抗所部与关鹏所部迟迟不能够打破局面的缘故。所以,他特意带来一件物事,要助陆抗他们破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刘谌想要亲自参与灭南吴之战,毕竟这种灭国的机会以后可是越来越少的,现在总共也就四个国家了。 “哈哈,欢迎就好。不过,朕只是来见证你们灭吴的,并不是来指挥作战的。”刘谌摆了摆手,道。 陆抗与唐彬闻言,心中也是轻出了一口气。毕竟如果刘谌真要亲自指挥作战的话,那么即便能够灭了南吴,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成就感。换句话说,那么灭吴的功劳,也就要减少许多了。 只是当陆抗看到刘谌的御林军后阵中,有几辆马车的相随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的张望过去,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人还是物。只是刘谌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所以他们也不好询问。 进了帅帐之后,刘谌看到桌案上摆放的地图,笑呵呵的说道:“诸位将军不必拘束,看样子刚才你们是在商议军事啊,那你们继续!朕在一旁观摩就好了。” 陆抗与唐彬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陆抗轻咳一声,道:“既然陛下发话了,我们继续吧。诸位有何妙计破吾彦的铁锁横江之策,不妨说出来,让陛下替我们参考一二。”或许是刘谌到场的缘故,让在场所有的将校们有了强烈的表现欲望,盛曼率先说道:“陛下,大都督。末将认为,长江虽然险要,但是防御起来也并非那么容易。我们不若兵分几路,采用虚实之计,以重兵 强行破阵。一旦打开个缺口,则吾彦之计自破也!”唐彬不自禁的抖了抖眉,盛曼的计策,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那样的强攻,无论是对战船还是士兵的伤亡都有些大。而且即便短时间能够突破,但是不彻底破了横江铁锁阵,终究对于己方步兵登陆江东 ,有着极大的不便。 陆抗自然和唐彬的想法差不多,不置可否的说道:“盛将军此计到是不失一个办法,但是强攻终究不是完美之策,诸位将军还有其它方法破阵吗!” 高通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刘谌,想了想道:“我们可不可以将盛将军的计策改动一下,改成夜间突袭。这样的话,吾彦更加难以防御,也无法弄清虚实了。” 陆抗听后,摇头轻叹道:“这计策最大的缺陷便是在于我们无法预知长江中的暗锥位置,如果是夜间攻击的话,那么对于我们的攻击也将更加不便啊!”高通顿时为之语塞,他看了一眼自家都督唐彬后,忍不住说道:“唐都督,您乃是我大汉水战第一人。今天陛下亲临,您到是拿个主意啊!” 第六百九十五章 铁锁横江(下) 当在场所有的人目光看向了唐彬的时候,唐彬却是摇头苦笑。他能够理解高通争强好胜的心思。毕竟陆抗与唐彬虽说都是都督,同是这次伐吴的主力。但是他们之间其实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都想己方能 够立下更大的功劳。 不过,因为刘谌在此,唐彬也不愿意堕了自己的面子,思索再三后,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道:“我到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或可行也!” “哦?儒宗有何妙计,快快说与陛下知晓啊!”陆抗听后,也是精神一震,连忙问道。 刘谌也是有些好奇,笑道:“哦?若是儒宗有策,必然可行也!”唐彬见刘谌如此说,心中感动的同时,拱手说道:“陛下谬赞了。吾彦铁锁横江,所执仗者无非是想要毁我战船,伤我士卒尔。我们趁着夜黑多造大木筏,上缚草为人,披甲执杖,立于周围,顺水放下。吴 兵哨兵见状,必然惊走不敢阻拦。” 说到这里,唐彬顿了顿,接着说道:“木筏顺水而下后,遇上暗锥后,必然会被木筏带起。” 唐彬所说的其实就是利用木筏的浮力,将水中的暗锥带起来。而铁锥即便是穿透木筏,也不会存在就战船那般的漏水情况。可以说,唐彬的这个方法,有效的解决了暗锥对战船带来的威胁。 “那铁锁怎么办呢?”盛曼问道。 唐彬笑道:“盛将军不要着急,我还没有说完呢。我们在每个木筏上放置火炬,要长十余丈,大数十围。再灌以麻油,但遇铁索,燃炬烧之。须臾皆断,战船可行,则铁锁横江之策破矣!” “妙啊!”当众人还在沉思唐彬计策可行性的时候,陆抗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忍不住击节赞道。 有了陆抗的赞成,在场众将也回过味来,纷纷赞叹。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刘谌,似乎在等他的最终决断。 刘谌听了唐彬的计策后,心中却是感叹,南吴终究还是采用了铁锁横江之策,而他的这个计策也毫无意外的被人破解了。只是在历史上司马晋伐吴的时候是王濬巧破吾彦的铁锁横江之策,继而灭吴。而现在王濬早已经成为了冢中枯骨,发动灭吴战役的却变成了蜀汉。并且提出破解铁锁横江之策的也成为了唐彬,但是他们用 的计策到是基本相差无己,可谓英雄所谓略同了。 “儒宗之策不可谓不高,操作性也极高。”刘谌沉思半晌后,开口赞道。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刘谌是赞同唐彬计策的时候,刘谌却又是接着道:“不过,儒宗之策虽高,但是还是有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存在。” “哦?请陛下明示!”唐彬并没有因为刘谌的“挑刺”而感到郁闷,很是谦虚的请教道。刘谌沉声说道:“儒宗之策完全可以破吾彦的铁锁横江,甚至说对敌军士气上也能够起到一定的打击作用。只是对于南吴水军的杀伤力却是有限,我们还是要面对敌军水军的阻击。而即便南吴水军不在拦截 ,他们退守建业的话,对于我们攻城来说也是不利的。”这一次,陆抗与唐彬选择直接攻击建业的战略构想,得到了刘谌的支持与赞同。在刘谌看来,直击建业,不仅是擒贼先擒王,而且建业做为南吴国都,一旦受到攻击,对南吴军民士气上的打击那无疑是巨 大的。 除此之外,攻击建业的好处是也是巨大的。这一点无论是攻破还是不攻破,都对战局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因为如果攻破建业,则孙皓被抓,以如今的形势来说,南吴便与亡国无异了。另外即便未能攻破建业,建业受到猛攻,则孙皓胆寒,必然会调集四方援军来救。可以南吴现在的兵力来说,已经没有多少可调动的多余军队了。那么他只能从建安军调军,则关鹏所部的压力就会大减, 进而有可能突破南面的陆路防线了。 唐彬静静的听着刘谌的分析,等刘谌说完后,才说道:“陛下,所言有理。只是……” 唐彬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刘谌却是明白了,笑道:“你是不是想说只是哪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对不对?” 唐彬脸色微微一红,他确实想说刘谌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自己能够想到这样的妙策破解铁锁横江,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哪儿还有什么鱼和熊掌兼得的事情呢。只是这话,身为臣下,他有不好明说罢了。 刘谌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深吸了一口气道:“实话实说吧。朕这一次之所以来此,并不是为了督战而来,实则是为你们送来一样物事,助你们破南吴!” 陆抗闻言,若有所悟的问道:“陛下指的物事,莫非就是您随军马车上的东西吗!”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不错,正是此物!” 众将听后,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小声议论起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对付铁锁横江,而且又能够起到消灭南吴水军的作用。 盛曼是个直性子的人,拱手问道:“陛下,到底是什么物事如此神奇啊,您到是说给咱们听听啊!” 刘谌在蜀汉文武群臣的眼里,属于那种较为随和的主,只要不是大的原则问题,并不会因为你直言以谏就对你产生不满。也正是因为如此,盛曼才会有些逾礼的直接询问。 刘谌看着一双双好奇又期盼的眼神,轻咳了两声,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来,道:“石油。” “石油?”陆抗与唐彬几乎异口同声的大声重复出来。 蜀汉的石油最早是由郦志在越隽郡治所邛都附近大黑山中发现的,经过汇报后,得到了刘谌的高度重视。 只是这个时代石油的提炼与开采技术有限,运输和储存起来都具有很大的危险性,所以刘谌在使用时比较谨慎,真正投入战争中的次数并不算多,也就是那几次。 尤其是在惊天雷爆炸事件后,刘谌知道蜀汉内部可能有高级奸细存在,所以更加没有轻易祭出惊天雷与石油了。自从上次刘谌御驾亲征奔袭庐江郡的时候,虽然遇到了东晋的数次伏击,但是却也成功的发现和干掉了东晋暗影高级奸细周访,所以这次听说陆抗与唐彬受阻于长江的时候,才决心将石油再度使用到战争中来。 第六百九十六章 石油的“特殊属性” “不错。就是石油!”刘谌淡然一笑道。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眼前这个地步,他也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恕臣愚钝,恕臣愚钝,陛下您打算如何使用这个石油呢?”陆抗略一犹豫,问道。他是后期投降蜀汉的,所以对于石油的属性并不是太过了解。刘谌正色道:“幼节应当知道我大汉班固前辈所著的《汉书·地理志》吧,书中就曾有过‘高奴县有洧水可燃’的说法。这个洧水实际上就是朕所说的石油。当场这个石油除了可以做为猛火油之类的燃烧弹使用 ,其实它还有一个特殊属性。” “哦?什么属性啊!陛下您快说啊,可急死人了。”陆抗和唐彬听后,均是陷入了思索之中,只有盛曼急吼吼的问道。 刘谌哈哈一笑,不再卖关子,道:“石油的特殊属性就是可以在水中燃烧,而且烧着后遇水不灭。” “什么?怎么可能!”众将闻言,均是惊呼出声道。即便智慧如陆抗,也是听懵了,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这个道理。 刘谌高深莫测的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简而言之,石油和一般的油差不多,都比水轻,可以飘在水上,所以并不影响它烧着。朕这样说,你们能够理解吗!” 对于石油可以在水中燃烧,且遇水不灭的特殊属性,以前刘谌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是因为石油的威力强大,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也很少有人会去主动接触和尝试其用处了。 好半天后,陆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沉吟道:“微臣有些明白了。陛下莫非是打算火攻南吴水军吗!” “不错。朕此次前来,就是为你送来了石油,祝你们平灭南吴水军!”刘谌十分坦然的点头说道。“嘶……”唐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突然想到了石油在火上燃烧的情形,整个长江防线化为火海,南吴军在水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场景来。也好险自己现在已经是蜀汉的将领了,若不然自己处于这 个火海之中,如何逃脱。刘谌见唐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也大致明白他想到了什么,轻叹一声道:“此计之残忍不亚于当年诸葛丞相火烧藤甲军。可是朕仍然要这么去做,因为战争就是你死我活。如果我们不能够消灭敌人,敌人是 不会主动投降。两军刀剑相见,我军纵然在精锐无敌,也少不了死伤。在这种情况下,我宁愿选择对敌人残忍,以换回我军将士的活命。” 刘谌这既小人又有些君子的话语,深深的震撼了在场每一个人。好半晌后,唐彬才深处了一口气,道:“陛下高论,臣等受教了。但愿早日破吴晋,一统天下,以求万民康泰。” 刘谌对于唐彬的这种大丈夫情节,也是点头微笑,很是赞叹,接着说道:“火攻南吴水军,说起来容易,操作起来还是需要达成几个条件的。” 陆抗从惊叹中回过神来,问道:“愿闻其详。”刘谌沉声说道:“火攻的前提条件还是要借用刚才儒宗的办法稍加改进一下,即造大木筏数十只,上缚草为人,披甲执杖,立于周围,顺水放下。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吸引南吴水军出击,也能够将暗锥尽 起。” 说到这里,刘谌环顾四周,又接着说道:“其次是风,咱们现在虽然在长江上游,但是俗话说火借风势。只有顺风与大风起,才能够更好的消灭南吴军啊!” “陛下,那铁锁呢?”盛曼听后,下意识的问道。 刘谌笑了笑,道:“到时候整个长江都是大火,你认为铁锁还能够横江吗!” “哈哈……”在众将士的哄笑声中,盛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忍不住由衷的赞道:“陛下此计甚高,比唐都督的计策可是要高明多了啊!” 唐彬微微一愣,不过却也并没有半点的不高兴,很是赞同的点头附和道:“陛下文治武功,又岂是我能够相比拟的。微臣拜服!” 刘谌摆了摆手,道:“此计能不能全歼南吴水军,尚是个未知数。大家好好休整准备一番后,只待风起我们便渡河,向着南吴军发起最后的攻击!” 三日后发傍晚时分,西北风大起。刘谌顿时精神大震,令陆抗与唐彬做好火攻准备。 “擂鼓!”当站满草人的木筏被推入水中后,刘谌当即下令士卒大声擂鼓呼喝。蜀军隆隆的鼓声与喊杀声,通过西北风隐隐传到了河对岸的南吴水军大寨中。吾彦在水寨中正纳闷为何这两日蜀军没有在派战船入江,现在听到了隐隐传来的鼓声与喊杀声后,当即令快船前去打探,以探 清蜀军的动静。不多时,负责哨探的船只回报,蜀军乘着木筏顺江而下,木筏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蜀军。吾彦闻言,心中便是一惊。沉思片刻后,便大胆猜想此应该是陆抗他们的最新应对之策。为的就是避免战船的损坏, 想要用木筏破坏水中的暗锥。 吾彦当即做出反应,下令水军全部出战,以最大程度的阻击与杀伤蜀汉水军。 当吾彦看到蜀军大木筏在西北风的吹动下,将水中的暗锥一个个带起的时候,不由眉头紧蹙,大声道:“放箭!” 随着吾彦的一声令下,呈一字型摆开阻击的南吴战船上的弓箭手们,一个个张弓搭箭,射向了正在靠近的大木筏上稻草人。 不过,几轮箭雨过后,吾彦便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些大木筏上的蜀汉“士兵”仅是身体晃了晃,却并没有倒下。只是现在天色已暮,距离又有些远,吾彦看得也不是很真切。 “换火箭!”吾彦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后,当即下令道。 想当年孔明草船借箭的事情,至今已经流传成经典战例了。而当年参与的一方就有己方的鲁肃,所以对于这个事情,他可谓是深有印象,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命令。 “嗖嗖嗖!”南吴水军弓箭手们在吾彦的命令下,纷纷换上火箭,一轮齐射过去,但见大木筏顿时烧着起来。尤其是木筏上的那些士卒,更是点火就着。 “嘶,果然是稻草人。这个陆抗究竟在玩什么花招!”吾彦蹙眉自言自语道。 就在吾彦苦苦思索蜀汉的真实意图时,忽然顺风漂浮在江面上的大木筏上响起了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紧跟着瞬间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如此近距离的爆炸声让南吴军将士们吓得皆是脸色煞白,甚至有些士卒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摔下了战船。然而,接下来的场景,更是让吾彦感到胆战心惊,因为被熊熊大火燃烧的木筏,居然将周围的江水也点燃了。而在西北风的吹动下,大火迅速蔓延至铁索,朝着己方的战船方阵烧了过来。 第六百九十七章 南吴水军的覆灭 “不好了,江水烧着了。快调转船头,逃命啊!”亲眼见证了眼前一切的南吴水军将士们,爆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叫喊声,将手中的弓箭刀剑全部扔掉。在船上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四处乱窜,以期平息心 中极度的恐惧与不安。 在慌乱中,南吴战船开始一艘艘的急速调头,只是越忙越乱,战船拥挤和碰撞在一处,甚至将一些南吴水军士卒直接撞下了江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战船被被烧着的江水引燃,船上的南吴士卒们,在将校的指挥下,想要浇水扑火,可是浇下去的水,却是“轰”的一声,烧的更旺了,喷起的火焰瞬间将浇水的士卒燃烧成一个火人。 不过,也有部分南吴战船成功的调头成功。只可惜火在西北风的吹动下,在江上越烧越旺,越烧越快。如同一条过江火龙一般,迅速的追上前方的逃离的战船,将其点燃了。 “天啊,救命啊!这一定是蜀军的诅咒啊!”一些南吴士卒凄厉的吼叫道。有不少南吴水军士卒忍受不了烈火的炙烤,直接掉下了江水,可是还没有凉快多久,其所在的江水便被点燃,成为一片火海。 此时,整个江面上犹如人间炼狱一般,四处是火,四处是南吴水军将士们凄厉的惨叫声与绝望的嚎叫声。 “大都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快上小船,先撤吧!”亲卫用力拉了拉处于震惊石化中的吾彦,劝说道。 吾彦看了一眼自己主船身后被亲卫们七手八脚放下的小船,又看了看最前方已经被烧着的己方战船,惨笑一声道:“不,我不走。大吴水军覆灭,我拿什么去见陛下。又有何颜面去见江东父老!” “大都督……”亲卫们见状,急道。 吾彦挥了挥手,深吸一口气道:“船在我在,船亡我亡。你们先走吧!” 吾彦虽然不清楚为何江水会被烧着,也不知道为何这诡异的大火为何无法用水浇灭。但是现在这些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南吴最后的水军力量完了,南吴的社稷也要完了。 即便他自己能够侥幸不死,回去后孙皓也会将他处死泄愤,与其如此,到不如光棍的为国捐躯,最起码家人不会受到牵连。 “不,大都督待我们恩重如山,您不走,我们也不走!”亲卫们目视熊熊大火,誓死如归的说道。 “好,我们一起赴国难!”吾彦并没有多劝,拔出佩刀,用无比悲壮的声音说道。 长江对面蜀汉水寨中,刘谌看着江中心火红一片,听着南吴水军士卒那凄厉的惨呼声,心中无限感慨。此时的刘谌似乎感受到了当初诸葛丞相火烧藤甲兵后的心境了,这一把火使得南吴水军几乎全军覆没,可却也是活生生的烧死了至少两万的南吴水军啊。这些虽说都是敌人,可也是人啊,如此杀生多少有 些罪孽深重的感觉。 当然,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刘谌很清楚在江中心,有西北风助威的石油,在燃烧后形成的火海,绝无有人有生还的可能。事实上,这一切也正是刘谌所策划。他令人将木筏上的布满身穿衣甲的稻草人,装出一副大军出动的模样,以吸引南吴军前来阻截。然后又在木筏上用草绳捆绑着盛满了石油却只是用牛皮等物简单封住的 陶罐。 等到吾彦下令用火箭射木筏上稻草人的时候,稻草人被引燃后,倒在石油罐子上,迅速引燃了封口处的可燃物,与石油接触后,发生了爆炸声,也点燃了整个木筏。 “朕有些乏了,先回去了。”刘谌似乎有些不忍,挥了挥手,转身道。 在刘谌看来,这一场火要想彻底熄灭,没有几个时辰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南吴水军已经全军覆没了,也就没有必要急着渡江了。 盛曼等人眼见了这一切的发展,他们最先是震惊,随后是惊喜,现在看到刘谌似乎兴趣缺缺的模样,不由又有些面面相觑起来。 陆抗似乎能够体谅刘谌的感觉,只是他们之间的感受又有所不同。毕竟他曾经也是吴人,在江面上拼死挣扎的那些人有不少人可能都是他曾经的战友,所以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江面上的火一直到凌晨时分才慢慢熄灭,刘谌并没有参与战役,他此行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由陆抗与唐彬去处理了。次日清晨,唐彬率领三万大军将江中的战船尸体等残骸打捞上来,这一点也是刘谌的要求。既是对死者的一种另类尊重,也是避免污染长江水源,方面战船通行。至于那些横江铁锁,早已经在熊熊大火中 全部烧断,沉入江中了。 等到清理江面结束之后,唐彬率领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入沿江南吴水寨。此时的水寨里的留守南吴军,早在昨日那场大火后,吓得全部抹黑逃回了建业城了。 唐彬占领南吴水寨之后,便下令水军将陆抗的三万步兵全部运过了长江。六万大军压境,建业城顿时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建业城中,风声鹤唳,孙皓在朝堂上拍案大骂道:“吾彦无能,累得水军尽没。如今长江防线失守,蜀军大军压境,简直是误国误朕啊!” 岑昏听后,立刻站出来道:“陛下明鉴,老奴记得当初可是丁司徒一力举荐吾彦的啊!如今吾彦丧师身死,这罪过应该有人来承担才行!” 眼见岑昏将火引到了自己的头上,丁固连续几口深呼吸后,强忍着内心的怒意,面无表情的拱手辩解道:“陛下,吾彦之败,非战之罪也!实乃天火助蜀军,否则江水岂能烧着。” 吾彦与水军被大火烧死在江中的消息,已经随着溃兵传到了城中。只是丁固做梦也没有想到孙皓与岑昏第一反应居然会是如此的反应,这让他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孙皓皱眉道:“丁司徒,你此话何意?莫非是暗指老天助刘咯?” 丁固看了一眼一脸得意的岑昏,冷冷的说道:“不是老天要助刘,而是岑昏误国,迫害忠良,丧尽天良,老天降罪的缘故。” “不错,陛下。今日之祸,皆岑昏之罪,请陛下诛之。”前将军张象等文武,齐声附和道。 岑昏顿时脸色铁青,跳脚大骂道:“丁固匹夫,你休要血口喷人。什么老天助刘,降罪大吴,分明是你想要洗清罪责,故意嫁祸到咱家身上。” 说到这里,岑昏声泪俱下的说道:“陛下,丁固一党害老奴之心不死,您可要明鉴,替老奴作主啊!”“是啊,陛下您千万不可上当啊!”孙谦这时反应过来,连忙反击道。现在他们与岑昏那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命运休戚了,自然不可能坐看岑昏被杀。 第六百九十八章 风雨飘摇中的南吴 孙皓对于岑昏的信任与看重并不比东汉末年汉灵帝对张让差多少,所以他打心眼里就不赞成丁固要杀岑昏的主意。 尤其是在听了岑昏声泪俱下的哭诉后,更是心软了。只是丁固他们上纲上线的将邪火助刘的事情,硬性强加到了岑昏的身上,他也不好置之不理,道:“荒唐,量一中贵,何能误国?” 丁固叩头拜道:“陛下,岂不见蜀之黄皓乎!” “请陛下下令处死岑昏。”张象等文武见丁固开炮了,自然不会落下,均是跪倒拜道。 孙皓见状,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之前蜀汉的这些人莫非造反了不是,居然敢逼宫。若不是现在南吴处于危难之中,自己不好在粗暴镇压了事的话,他真要再度祭起屠刀了。 “报……”就在孙皓脸色阴晴不定,有发作迹象的时候,宫殿外有人大声禀报道。 “何事启奏!”孙皓强压心头怒火,问道。 “禀报陛下,蜀皇帝刘谌亲率大军进犯,前部盛曼的两万人马已经快要逼近建业城了,请陛下速速定夺!”传信兵大口喘了口气道。 “什么!他们怎么会如此之快!”孙皓大吃一惊道。对于刘谌的到来,孙皓在此前就已经知道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忍住群臣的不尊。而从江南水寨到建业城,之间还是要经过几个县城。而此前他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蜀汉发起攻击的消息,所以 才会如此的吃惊。 传信兵咽了口唾沫道:“回陛下,蜀军过处,各县军民皆不战而降,是以进军会如此之快。” 孙皓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己这个大树尚未倒下,猢狲就已经开始散了,难道自己真的要亡国了吗! “诸位爱卿,刘谌大军即将兵临城下,何人敢出战迎敌!”事到如今,孙皓也顾不上生气了,连忙询问道。 蜀汉前部两万人马逼近建业,如果孙皓就这么放任他们攻击都城建业,无疑对己方的士气打击是巨大的。所以孙皓才抱着要击败盛曼,以提振军心士气。众文武皆是沉默不语,就连平时咋咋呼呼的孙谦也是低下头来,唯恐孙皓点了自己的名。他可不傻,如今蜀汉势如破竹,盛曼也并并非凡角,而且又有战神刘谌压阵。在他看来,这样出战和送死就没多少 区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替朕分忧解难吗!”孙皓咬牙喝问道。这个时候,他也不敢乱点将了。有前例在先,万一自己强行点将,打不打的过是一回事,别直接投降了,那可就彻底玩完了 。 “陛下,今日之祸,皆岑昏之罪,请陛下诛之。臣等出城决一死战!”前将军张象率先说道。这到不是说张象他们真的以为南吴沦落到今天是岑昏这个奸宦的缘故,任谁都知道是孙皓自己作的。只是孙皓毕竟是皇帝他们不能怪罪,只能将所有的怨气撒在岑昏这个帮凶身上,也是间接向孙皓表示文 武大臣们的不满情绪。 “这……”孙皓也是有些犹豫了,形势比人强。如果这个时候他拒绝的话,不仅会让众文武绝望,甚至可能在这个时候弃官或者投降蜀汉。可是若自己就这么答应了的话,又有些不甘与不舍。 “陛下,您不要被他们蛊惑了啊……”岑昏一见众文武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不由吓得面如死灰,急忙叫道。 “阉贼,受死吧!”张象猛然跳起身来,拔出佩剑,一剑削向了毫无准备的岑昏,将他的头颅斩落。他早就看岑昏不爽了,当初若不是进了谗言,自己的官位又何止于此。 丁固等人见状,当即一齐涌入岑昏身边,以刀剑碎割,生啖其肉。他们这不仅是对岑昏的痛恨,也是对张象的一种保护,毕竟有句话就叫做法不责众。 孙谦被丁固一派暴虐的行动惊呆了,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躲得老远,唯恐这些疯子又将矛头指向了自己。 孙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压心中的那份暴虐,道:“现在岑昏已死,你们满意了吧!该出兵迎敌了吧。” “陛下,微臣愿领兵两万以拒之!”张象将犹自滴血的佩剑掷到地上,拱手请战道。 孙皓深深的看了张象一眼,道:“既然张卿主动出战,必可阻敌致胜!朕同时委任朱琬为副将,领兵一万助你破敌!”让朱琬做为张象的副将,这分明是孙皓对他不信任的表现。不过,张象也无所谓了,只是躬身领命。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进了孙皓的黑名单了,恐怕以后自己早晚会思想比孙皓手里。与其 如此,到不如死在战场之上。 “来人,立刻征调援军拱卫建业城安危。对了,立刻令何定从建安郡调精兵回援。”等到张象与朱琬领命而去之后,孙皓又大声下令道。 此时的孙皓面对刘谌亲自来袭,以及文武们的有些逆反的行为,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安与严重缺乏安全感,所以他想着调集更多的兵马来保护自己。 “陛下,不可啊!若是从建安调兵回防,则建安空虚,南面防线可就危险了啊!”丁固见孙皓居然将主意打到了建安郡身上,连忙劝谏道。 “陛下,司徒大人所言极是,请陛下三思啊!”群臣再次联名劝谏道。 在众人看来,孙皓调集其它郡县援军也就算了。但是你不能因为其它郡县的郡兵和新兵战斗力低下,就要从建安郡调回精锐来,那南面的屏障还要不要了。 “是建业还是建安的安危重要啊?难道朕现在的命令还出不了朝堂了吗!”孙皓冷冷的环顾朝中文武,语气中充满了暴戾之气,似乎已经克制到了极点了。其实这也不奇怪,孙皓这人霸道惯了。或许在文武百官面前,他会因为一时的情不得已而做出让步,甚至是屈服。但是你让他一让再让,那就不可能了。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心情很糟糕的情况下,就 更加不可能了。 丁固身体微微一颤,孙皓的话实在是太诛心了,让他无言以对,不敢再说话了。 孙皓长期以来形成的积威还是让众文武不敢应声,整个朝堂上洋溢着死一般的沉寂,以及刺鼻的血腥味。孙皓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一甩袍袖,扬长而去。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岑昏的尸身一眼。 第六百九十九章 大风起兮 却说张象与朱琬各自去兵营抽调了人马,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刚出了城准备迎击盛曼,却不想西北风突然大起,刮的人难以睁眼。 “报……张将军,帅旗被大风吹断了!”掌旗官苦着脸,一脸诚惶诚恐的向张象禀报道。 “嘶……什么!居然有此事!”张象倒吸了一口凉气,道。 说完,张象拨转马头,背过身来,背对着大风,眯缝着眼睛朝着帅旗所在的方向看去,果然只见到一个光秃秃的半截粗壮旗杆。而己方士卒们正围着旗杆,指指点点的低声议论着什么。 张象不由在心中暗骂了一声晦气,在军中帅旗被吹断,那可是不祥之兆,对士卒的士气会有所影响。尤其他刚领军出城没多久,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又如何能够不郁闷之极。 “张将军,怎么了?”行进的队伍突然减缓,使得前部的朱琬策马奔了过来,查探究竟。 张象阴沉着脸指了指帅旗方向,却并没有说话。朱琬在明白了事情的原因后,也有些惊疑不定了。在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有着封建迷信思想,尤其是近期他们经常在城中听到类似江东孙氏气数已尽,汉朝当复兴的童谣。再加上江水着火,使得己方水军全军覆没的诡异事情刚刚才发生,更是加重了他们的 猜忌与不安。 “张将军,你看?”朱琬有些犹豫的说道。原本他是被孙皓派来监军的,可是其抵抗的意志却并没有那么强硬。 然而朱琬的话虽然并没有说完,但是张象却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咬牙道:“今天风大,吹断了一根旗杆,再正常不过。眼下,蜀军先锋就在前方不远处,全军加速前进,不得停留!” “全军前进,不得停……”就在传令兵尚未将留字喊出口的时候,西北风愈来愈强,不少将旗与军旗被折断,旗帜难以立起,士卒被大风迷了眼睛,前行困难。 “此乃天降预警之兆,孙氏当灭,刘氏当兴啊!若是我们执意违背天意,恐遭劫数啊!”军队中突然有人高声喊喝起来,顿时在军中引起了一阵骚乱。 “就是啊!孙皓暴虐无道,我们不要保他们了,快逃吧!”又有士卒大声的煽风点火道。 此时,在狂风突起的异象中,童谣外加南吴水军覆灭的影响就凸显出威力来了。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南吴三万大军皆不肯再行,纷纷四下逃散开来。 “不得乱跑与大声喧哗,违令者军法处置!”军中的执法队一边斩杀违令逃走的士卒,一边大声喝令道。 其实之所以发生这种情况,到并不仅是因为天生异相的缘故,更是因为孙皓残暴无道,苛捐杂税与徭役极重,民怨沸腾。 而这些士卒他们当兵前都是普通农民,换在平时或许畏惧军法不敢有所作为,但是现在蜀军大军压境,他们就顾不了许多了,能不倒戈相向就算不错了。 “将军,怎么办啊!”亲卫队长眼见才一会儿功夫,三万大军就已经散了一半,不由焦急的说道。 “还能怎么办,军队里必然有蜀军奸细!将那些作乱的士卒,全部斩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朱琬,有些气急败坏的吼叫道。 “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们去吧!”张象痛苦的闭起眼睛,声音无比苍白的说道。 张象很清楚军队哗变,固然有蜀汉细作作怪,但是孙皓不得人心才是最重要的关键。即便能够将他们勉强留下来,这样的军队又如何去与蜀汉的精锐人马作战。看来大吴灭亡已成定局了! 朱琬愣了愣,也明白了张象的意思,开始快速思索此事如何善后才能撇清自己的关系。失去了约束的军队,仅仅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留下遍地的旗帜与器械辎重。 此时,仅仅剩下两人的数百亲卫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在大风的吹拂下,显得无比的凄凉。 “张将军,现在如何是好?”朱琬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和光杆司令差不多了,不由苦着脸问张象道。 张象深吸了一口气道:“继续前进!” “什么!”朱琬好悬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听张象的意思似乎是要继续作战。可是蜀军的前部人马有两万啊,之前己方三万大军都未必能胜,现在就剩下这数百人了还要前进,那和自杀有什么区别啊! “你要是不愿意出击就回城吧,我的任务就是迎击蜀军。现在任务还没有完成,我不能走。”张象低沉的说道。 朱琬看着面色决绝的张象,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张象这种自杀的行为,其实是因为明白这样回建业,以孙皓的性格不可能放过他,所以才会如此光棍。想到这里,朱琬甚至有些同情张象了。只是很快的,朱琬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因为孙皓是派自己来监军的,如今大军刚出城未战便已散。如果张象死了,或者自己就这么灰溜溜的跑回去了,孙皓会 不会又将气撒到自己头上呢。 “你怎么还不走。”过了一会儿,张象慢慢睁开眼睛,却看到朱琬尚未离开,不由蹙眉问道。 朱琬犹豫再三,一咬牙道:“某愿随张将军同样!” 张象诧异的打量了朱琬好多天后,方点头道:“既如此,我们继续前进吧!” 就这样,数百人的队伍连旗帜也没有打,顶着大风继续艰难的前行着。当蜀汉大将盛曼听得有数百南吴军正在向己方逼近的时候,整个人愣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他实在不知道这小股人马究竟是来战还是赶来送死或者投降的。毕竟此前他可是清楚的听说了,南吴军出动了 两三万大军迎战啊。 “全军停止前进,列阵!”盛曼稍作沉思下令道。他在思考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存在,或者说这数百吴军只是一个诱饵,想要将自己骗进敌人的埋伏圈里。所以,盛曼做出了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来。 不久后,张象与朱琬领着数百亲卫迎头撞上了原地待命的两万蜀军。看着密密麻麻,盔明甲亮正严阵以待的蜀军士卒,朱琬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连忙止住了队伍的前进。 “前面可是张象与朱琬将军当面!”盛曼并没有急于发起攻击,策马前行后,大声喊道。 盛曼没有归附蜀汉前,也是老资格的建平太守了。而张象与朱琬那时候和盛曼比,还是有些差距。不过,再怎么说,他们以前同朝共事过,还是相识的。 “不错,正是在下。”张象没有答话,朱琬却是出乎意料的抢先回答道。 “哦?不知你二人前来,所为何故?莫非是来下战书?亦或者开战乎?”盛曼不动声色的问道。“盛将军,我早有意归附蜀汉,只是无以为功。今日将张象诓来,算是交个投名状了!”朱琬策马前行拉开距离后,突然大声叫道。 第七百章 覆灭在即 朱琬是一个能力很平庸的人,按照真实水平也至多不过一个杂号将军的水准。他能够做到今天的镇西将军一职,除了是因为投机站队的缘故,主要也是因为南吴实在没有多少人才的原因了。而他在大军散 尽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南吴大势已去了,萌生了投降之意。 只是朱琬又很清楚自己武勇不如张象,又想要立功在投蜀汉得一些封赏,所以才故意陪张象来送死。 眼见朱琬与张象的亲兵卫队迅速拉开距离,怒目而视的时候,张象却是在深深的看了朱琬一眼后,出乎意料的下马道:“盛将军,张某愿降!” 原本还有些紧张兮兮的朱琬见状,顿时嘴巴张的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就连盛曼也是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实在想不明白对面这二位究竟演的是哪一出,是真降乎?还是诈降乎? 其实张象也并非是想要诈降,而是实实在在的投降。在他看来,就连孙皓派来监督自己的朱琬都投降了,自己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事实上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一旦想通了思想也就转过弯了。孙皓暴虐无道,南吴灭亡在即,自己也没有必要为这样的人送命。 盛曼也非是等闲之人,在瞬间的迟疑后,还是带着亲卫亲自迎了过去,接受了张象与朱琬的归附。这二人也由一开始的尴尬,到各自说出了自己归顺的想法后,也就释然了。 当盛曼得知张象他们率领三万大军奉命迎击自己,结果却在出城门不久陡遇狂风,将旗帜吹断而引起的军队哗变解散之后,也是感慨不已。立刻派人飞报刘谌知晓,自己带着大军继续朝着建业城开进。 因为通过张象他们的了解,盛曼清楚的知道此时的建业城援军尚未赶到,不过万余守军了。现在围城做好准备,那是最好的时机。 刘谌在接到盛曼的加急文书之后,也是在长江南北两边水寨各自留下五千水军镇守后路,亲自与陆抗和唐彬二人,率领剩余的两万大军赶至建业城下,准备给予孙皓致命一击,力争一战定南吴。孙皓听闻张象大军尽散,与朱琬一同投蜀的消息后,不由勃然大怒。可是他除了能够拿太监宫女出气,外加砸些东西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了。因为如今的蜀军已经兵临城下,他的命令根本就无法出 建业城了。 不过,孙皓除了生气外,也是真的有些害怕了。以至于当刘谌在建业城外邀见的时候,他都没有登城一见。不为其它,因为他听说刘谌有着暗夜神射手的传说,唯恐自己刚一露脸,就小命玩完了。只是孙皓拒不见刘谌,却是让南吴守军的士气更加低落。尤其是当他们听到蜀汉已经派刘阿知亲率三万大军攻伐倭岛,将他们最后的去路斩断的时候,即便连抱有最后一丝退路幻想的孙皓也是有些绝望了 。当南吴三万大军尽散,两个主将投蜀的消息在建业城不胫而走的消息传开后,城中上到世家大族,下到普通百姓都人心惶惶起来。尤其是蜀汉战神皇帝刘谌亲率五万大军将建业城围困起来后,援军迟迟未 能赶到后,整个建业城都笼罩在了一片战争的阴霾之中。 围城第二天,孙谦略微有些兴奋的跑来见孙皓,道:“陛下,城中大族张氏指使下人暗中私通刘谌,已经人赃俱获了。”孙皓脸色阴沉的可怕,这个张氏乃是张布一族的旁支。自打自己将张布铲除之后,便于张家彻底翻脸了。后来孙皓为了缓和与江东世族的关系,在丁固的劝说下,才打消了让张氏彻底消失的想法,使得张 氏这个旁支得以慢慢发展起来。可尽管如此,孙皓并没有放弃对张氏的暗中监视。尤其是这一次朱琬的反叛以及蜀汉兵临城下后,孙皓对满朝文武外姓文武都有了猜忌之心。特意重用了自己庶弟孙谦,让他暗中负责监督满朝文武以及城 中大族的动静。 “满门抄斩,以儆效尤!”孙皓咬牙切齿的说道。 孙谦之前与张布有过过节,早就看张氏不爽了,这一次有了机会,自然往死里整。立刻兴冲冲的带人去抄家了。在孙皓的血腥镇压下,城中大族似乎暂时安稳了下来。可是几日后,会稽等地援军中了蜀汉围点打援之计,被陆抗全歼的消息传到城中后,城中的一些受压迫的百姓们,自发暴乱,只是却被孙皓临时委任 的兵马大都督何植给无情的镇压了。 这个何植虽然不姓孙,但却是孙皓的舅舅,所以才被孙皓委以建业所有的军权,负责建业的城防。 几日之后,孙谦又急冲冲的说道:“陛下,昨夜有大臣连夜翻墙投蜀了!” 孙皓又惊又怒道:“都有何人!” 孙谦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念道:“侍中虞昺、侍芝郎黄耇……” 不等孙谦念完,孙皓一脚踹翻身前的龙书案,吼道:“够了!下令若在有大臣敢投蜀者,诛灭九族。” 又过了两天,孙谦又跑来找孙皓,道:“陛下,昨夜城门督蔡贡率部打开城门,想要勾连蜀军。若非何都督反应及时,恐怕就要让他们得逞了。” “蔡贡人呢!”孙皓咬牙切齿的说道。说句真心话,孙皓现在看到孙谦头就疼害怕,可却又不能不见他。尤其是接连的军民暴动以及文武大族异动投蜀,已经让他心力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可是偏偏该死的刘谌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就是不 攻城,让他担惊受怕之余,只能每日以酒色消愁。 孙谦砸吧了一下嘴,道:“蔡贡带人跑了。” 孙皓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一句话,一甩袖转身离去。如今他已经接近于众叛亲离了,总不能将自己的舅舅何植也问罪吧。 就这样,隔三差五的孙皓就收到百姓军民暴乱或者有人投蜀的消息,整个建业城鸡飞狗跳,人心浮动。直到南面传来最新战报,建安郡副将何定接到孙皓的回援命令,不顾陶璜反对,直接强行拉走了一万五千大军回援建业,却误中了蜀军的十面埋伏之计,兵败身死,全军覆没的消息,就连孙皓自己也是彻 底绝望了。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由于何定的行为,使得建安郡防御严重削弱。在关鹏的全力猛攻下,建安城沦陷,陶璜不得已撤至到会稽防守,整个建安郡落入蜀汉手中,南面的门户彻底洞开,蜀汉南北大军会师在即。 第七百零一章 孙皓降,南吴亡 “废物,一群废物!”孙皓在听到援军接连失利的噩耗后,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南吴文武皆是默然低头不语,静静的看着孙皓暴跳如雷发飙。好半天后,孙皓可能是折腾的有些累了,颓然的瘫坐在龙椅上,呼呼喘着粗气的同时,看着殿堂上有些稀疏的文武,突然有些辛酸的开口道:“ 如今局面,如之奈何!”孙皓这有些认怂的表现了,让南吴官员在心中也是微微叹息。在他们看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今天的结局都是他自己作的结果。而沦落到现在这个局面,纵然他们的老祖宗兵圣孙武在世,也恐怕无能为 力了,自己这些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有侍卫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叫道:“陛下,大事不好了。陆家联合顾家、朱家等大族联合造反,他们指示家兵已经打开了东城门,蜀军攻进建业城里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孙皓从龙椅上直接跳了起来,语音有些发颤的道。 “陛下,蜀军已经攻进城里来了,何大将军抵挡不住了,请您速速从西城门突围!”侍卫语带哭音的说道。 孙皓整个人如同遭了雷击一般,傻愣在当场,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暴虐气焰。他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只是却没有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陆家自然是陆抗的一族,孙皓继位后没有少对他们打压与提防。只是因为陆家在江东颇有威望,根深蒂固,门生姻亲遍布整个江东。而这个时代家族子弟分侍不同诸侯,属于一种潜规则,所以如果没有他 们造反叛敌的证据,即便是孙皓也不敢直接灭了陆氏。 至于顾家与朱家,那也是南吴颇有名望的豪门士族,与陆家和之前被剿灭的张家过去曾有着江东四大家的称号。 如今这四家中除了新近被灭了的张家,三家联合投蜀,这背后的带动意义无疑是巨大的,必然会有更多的中小世家相随。而孙皓的南吴政权,也几乎就等于土崩瓦解了。孙皓无疑也很清楚这所代表的意义,惨然一笑道:“当年吴大帝以神武之略,发动三千兵卒,割据江南,虚卷交广,开拓宏伟的基业,想要传至万世。到朕末德,保守成业,不能安抚黎民百姓,这都是朕的 过错。如今大吴将亡,朕又有什么脸面去地下见列祖列宗!”说到这里,孙皓突然拔出腰间佩剑,横于脖颈上,凄然道:“寡人不修德行,愧对继承先帝的法度,居皇位多年,政治与教化凶狠暴躁,致使百姓长久困苦。如今城破,朕哪里也不去了,你们或走或降,各 自做主吧。” “陛下,事到如今,您即便自刎也无济于事了。何不效仿安乐公刘禅乎?”光禄勋薛莹忍不住开口劝道。 其实他对于孙皓的越来越昏庸无道的行为也是十分的痛恨,所以很少发表意见。不过,薛莹到也很清楚自己即便说了也没有多大用处。若不是孙皓之前的那番忏悔,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谏言的。 “这……”孙皓听了薛莹的话后,拿着佩剑的手,似乎有些松动了,刀尖距离自己的脖子似乎不自觉远了一些。在此之前,孙皓认为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即便能够侥幸突围到会稽,可是灭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没有多大意义。而他也很清楚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尤其是得罪了孙湾为首的前东吴派,等待自己的后 果可想而知了。现在薛莹的一句话,让他重新生起了活命的机会。有刘禅的先例在前,想来自己只要愿意投降的话,刘谌应该不至于把自己怎么样。而且东西两晋尚在,或许自己的率先投降,反而能够得到刘谌的宽待也 未必。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更遑论向孙皓这种享受过人间荣华富贵的人了,就更不想死了。所以孙皓有些心动了,只是之前他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现在却是有些下不了台。 中书令胡冲见状,轻叹了一口气,道:“陛下,我大吴气数已尽。今若您为了江东黎民百姓计而放弃抗战,必然会让天下人为您的举动而称赞。” 当然,如果不是南吴到了眼前这种山穷水尽的局面,那是借给薛莹和胡冲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劝降的。 在有了胡冲送上的台阶,孙皓借坡下驴,直接将佩剑掷于地,渭然长叹道:“自朕登基以来,无厚恩于民,今番弃战投降,不使百姓在受战火之苦,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陛下英明!”南吴文武此时也没有多少战心了,毕竟谁也不是傻子,都知道孙氏已经彻底完了。 对于他们来说,皇帝主动投降,自己跟着投降,也不算是折自己名节了。而且他们也很清楚,自己这些人投降,不过是换一个东家而已。严格来说,并不是太大与不能够接受的坏事。 公元281年底,刘谌亲自至南吴前线督战攻吴战役。蜀汉荆州大都督陆抗与水军大都督唐彬,在刘谌的授意下,先后数败南吴军。江东士族为了家族前景,与蜀汉里应外合下攻破建业城。南吴最后一任皇帝孙皓,听从中书令胡冲、光禄勋薛莹的建议,仿效刘谌之父刘禅的做法。备亡国之礼,素车白马,肉袒面缚(两手反绑),衔璧牵羊,大夫衰服,士舆榇(把棺材装在车上),率领太子 孙瑾等21人来到刘谌营寨外献降。而孙皓决定投降后,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以及将功补过,他广发劝降书信给臣僚,方便蜀军接收各地。刘谌接受了孙皓的投降后,亲解其缚,接受宝璧,焚烧棺榇。封其为“归命侯”,并派人先行护送孙皓 一家至都城洛阳。 南吴各地守将,在收到了孙皓的无条件投降蜀汉书信后,皆是爽快的打开城门,宣布接受蜀汉统治。当然,他们也很清楚,即便自己拒不投降,也不可能坚持多久。 除此之外,南吴文武群臣也几乎都追随孙皓投降蜀汉了。只有司徒丁固等少数几人,以年事已高,请辞告老还乡了。 南吴最后一个投降的是驻守会稽的陶璜,他一直在得知孙皓投降,刘谌不仅没有杀了孙皓,反而加封其侯爵后,这才率部打开城门投降。至此,南吴正式宣告灭亡,盘踞在江东八十多年的孙氏政权,终于也随之完结了。 第七百零二章 消息扩散 东晋国都临淄城宣明殿内,司马攸正在召开紧急朝会,原因就是刚收到了徐州那边飞鸽传书,得到了南吴皇帝孙皓宣布无条件投降,蜀汉刘谌已经彻底攻占了扬州的消息。 当然,东晋这个飞鸽传书是从蜀汉大叛徒马义那里学来的,极大的增加了东晋的军报传递速度。马义之所以能够那么快成为暗影的副统领,也是和这有这一定的关系。 “南吴拥有长江天险,孙皓居然这么快就守不住灭亡了,真是个窝囊废啊!”司马伦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 刘弘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孙皓暴虐无道,蜀汉的水军也早已与南吴平分长江天险,灭亡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司马伦听得刘弘辩驳自己的话,有些不爽的说道:“我自然知道南吴灭亡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我现在说的是他灭亡的比我们想象中要早的多的事情!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到是说说南吴灭亡了,现在我们 该做何打算啊?” 刘弘却是没有在理睬司马伦,微微闭起双眼,一副懒得再说话的表情。司马攸眼见刘弘丝毫不给司马伦面子,很可能又要与大将军一系又杠上了,连忙打圆场道:“刘卿,现在蜀汉已经灭了南吴,用不了多久恐怕就会将矛头指向我们了。依你之见,我们下一步应该如何是好呢 !”其实不只是司马攸,东晋所有文武都知道南吴会被灭,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因为在不久前,他们就已经收到了刘谌亲自督战攻吴之战,蜀汉在长江上得天火相助大破南吴水军的事情。只是没有想 到,此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南吴孙皓居然就直接投降了,这是大出所有人意料的事情。“陛下,半个月前,您不已经下令羊祜将军加紧对邺城的攻势了吗!据臣所知,羊将军早就在策划一场针对怀王他们的计划,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成效了。”刘弘睁开双眼,拱手说道。毕竟他可以无视 司马伦的挑衅,却不能不回答司马攸的询问。 自从司马衷死的消息传到司马攸的耳朵后,他还特意派遣使者去吊唁。只是在吊唁同时,司马攸对于新的西晋政权仍然给予了否定,只是将司马干拥立的司马衷嫡长子司马遹封了怀王。 而西晋政权自然不会理睬这样的封赐,两晋终究不可能共存这个道理,两方都很清楚。所以,司马攸在得知南吴败亡在即的时候,就已经下令羊祜要抓紧时间攻破邺城,给予西晋政权以沉重一击。 司马攸轻叹了一口气道:“朕也知道羊爱卿老成持重,必能攻破邺城,只是时间不等人啊!或者说,蜀汉的脚步实在是太快了,我们不得不加快加快在加快啊!”刘弘沉声说道:“陛下,您也不要过于担心。据微臣了解与推断,目前刘谌刚任命唐彬接任扬州大都督一职,正在全力恢复江南生气。而且他们刚灭了南吴占据了扬州,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够消化完。而我 们两国又有盟约存在,目前他们应该不会将矛头指向我们。”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刘谌已经班师回洛阳了。靠着所谓的盟约,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捅我们一刀,亦或者与我们抢占河北之地了。”司马伷在刘弘说完后,终于开口反驳道。 刘弘不置可否的说道:“即便刘谌会找借口去争夺河北之地,但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冒着天下大不违对付我们的。” 司马攸听后,接过话来,问道:“那又是为何!” 刘弘正色道:“因为刘谌此人所谋乃是天下一统,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刚结盟不久就撕毁盟约,损伤自己的名望。” 司马伷轻哂道:“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只要我们不主动进攻蜀汉,他们就不会入侵我大晋咯?” 刘弘闻言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在他们没有必胜把握,或者说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应该是不会主动发起攻击的。” 司马攸眉毛挑了挑道:“爱卿何以如此肯定?” 此前吃瘪的司马伦见状,也是连忙吆喝道:“陛下问的对,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呢!蜀汉现在形势大好,他又如何能放着大好的形势跟我们耗下去呢!”刘弘本不欲搭理司马伦,但是司马攸的问话他却是不能不回答,只得轻叹了一口气道:“陛下,有个现实的问题您可能忽略了。如今的蜀汉已非当年的蜀汉了,在占据了扬州之后,他们无论是从人口经济还 是地盘上,都已经超过了我们与怀王之和了。” 说到这里,刘弘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以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的话,即便是干耗下去,我们与蜀汉的差距也只会越来越大,所以我才会如此认为。” 刘弘的话,让司马攸包括东晋所有文武都陷入了沉思与震惊之中。很多人并不是不知道这个事实,只是却一直忽略了这个情况。 现在刘弘将事实当众说出来,又如何能不让他们震撼呢!即便是一向与他喜欢唱对台戏的司马伷一系,此时也保持沉默了。 好半晌后,司马攸才悠悠的说道:“着车骑大将军羊祜全权负责河北战事,令石冰率大军二万兵增援羊祜,务必要赶在蜀汉腾出手来之前,尽快平定河北战事!” …… 西晋国都邺城皇宫内,陈本忧心忡忡的说道:“陛下,伪晋的羊祜率军五万攻打甚急,来者不善啊!” 新登基不到一年的小皇帝司马遹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迷茫的模样。 陈本见状,不由轻叹了一口气,又将目光投向了摄政王司马干,等待他的意见。 羊祜突然大举来攻,而且上来就是猛攻,这让陈本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只是在这个时候,偏偏自家的小皇帝不到六岁,不仅无法稳住局面,反而只会让人更加沮丧。 “大将军,邺城尚有三万大军。那羊祜不过五万人马,咱们凭城而守,有何惧在。”司马干轻咳了一声,接过话题说道。 “摄政王,按常理来说,您说的没错,只是怕这次没有那么简单啊!”陈本摇头苦笑道。 司马干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心腹谋士和峤。 和峤略一沉吟,拱手道:“摄政王,大将军恐怕忧虑的乃是扬州战事吧。” 在刘谌离开洛阳,亲自督战攻伐南吴战事的时候,西晋也得到了消息。陈本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说道:“不错。此前蜀汉与齐王他们结盟时,便扬言蜀汉攻伐南吴,齐王对我们。只是不久前,我派在信都的细作回报,说探得消息,蜀汉已经灭了南吴了!” 第七百零三章 双喜临门 “什么!怎么可能!”饶是司马干自认为心态已经练就的很好了,在听到了陈本说的情报后,还是忍不住失声惊呼出声来。 不仅是司马干,满朝文武无不惊叹,朝堂中顿时一片喧哗。 陈本摇头苦笑道:“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敢肯定。但是从羊祜突然发力猛攻来看,应该假不了了。” 司马干在经过短暂的失态后,很快又调整好心态,深吸一口气,道:“你的意思是蜀汉灭了南吴,所以齐王他们才想要在刘谌消化了扬州前,全力进攻我大晋?” 陈本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司马干的说法。司马干沉吟半晌后,又道:“又没有可能蜀汉会趁着齐王他们全力进攻我们的时候,背后捅齐王他们一刀呢!”陈本闻言不由一愣,很显然他没有想到司马干会如此问。到是一旁的和峤接过话来道:“估计可能性不大,您不要忘了他们现在还是同盟关系。而刘谌此人甚有野心,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不大可能会做毁约 这种有损声誉的事情。现在我到是怕刘谌在消化了扬州后,会不会趁机进攻河内。如果要是那样,我们可就要更加被动了。” 河内郡离洛阳不过一河之隔,与蜀汉势力范围比较接近了。只是由于蜀汉同时与两晋及南吴接壤,洛阳又是都城,所以才没有贸然出兵攻击。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河内是司马家族的发源地,防御力量雄厚。尤其是温县更是墙高沟深,驻有重兵,易守难攻。所以蜀汉才并没有急于对河内动手。可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睡着已经 没有了后顾之忧,很快就可以放手进攻河内郡了。 “什么,你是说蜀汉也会将矛头指向我们?我可是听说了,蜀汉与齐王有些约定,他们是不会插手我们之间的战争的。”司马干吃惊之余,也是有些不甘的说道。 和峤轻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再说下去了。趁他病要他命,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就连司马干自己刚才说蜀汉不会插手两晋之间战争时,都十分的没有信心。这就足已证明一切问题了。 “无论如何,咱们必须要守住河内与邺城,否则,整个河北之地将在无我们容身之地了!”司马干狠狠的挥了挥拳头,鼓劲道。 如今邺城所在的冀州几乎被西晋占领的差不多了,而西北方向的并州也因己方与东晋决战期间,无力顾及,而被杨氏兄弟抢占的差不多了。 如果连南边屏障以及司马氏根基所在的河内也丢掉了的话,那么他们将三面环敌。一旦邺城有失,也只有向幽州撤退了。到那个时候,仅凭着经济越来越萧条,人口稀少的幽州,恐怕覆灭也就在眼前了。所有文武均是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们都很清楚邺城不能丢。一旦丢了,河内就成为一座孤城。真到那个时候,并州南面是强盛的蜀汉,东面是风头正盛的东晋,无论是临近东晋还是面对蜀汉,并州必 然难保矣。 …… 蜀汉国都洛阳,刘谌率部回来便召开了第一次朝会。这一次的朝会其实就是补一个形式,毕竟当初虽说孙皓在建业城外已经投降过一次了,但那也只是事急从权的一种特例方式。 而曾经的南吴帝王孙皓无奈之下,也不得不再次手捧降表,当着蜀汉满朝文武的面,向刘谌递交降表俯首称臣。不过,孙皓早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也就坦然了。尤其是刘谌对待他还算不错,不仅封了侯,还给了他相应待遇。如今他在洛阳生活虽说远不如当初建业为帝那时,到也算是衣食无忧了。而他本人对于这 样的生活,似乎还算满意,颇有些当年安乐公乐不思蜀的味道。 孙皓那是该吃照样吃,该喝照样喝。甚至他那样曾经的妃子,只要愿意跟随来洛阳的,刘谌全部允许同行,这倒是让最爱的女色也不缺了。难怪东吴旧臣挖苦说,孙皓到洛阳后反而长胖了。 在走过所有程序,正式册封孙皓与南吴旧臣之后,却听门外六百里加急赶到。 刘谌等满朝文武皆是面露惊色,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此情此景之下,一旁的孙皓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心灾乐祸的神色。 毕竟他虽然能够勉强安于现状,但是要说心中一点恨意也没有,那纯属自欺欺人。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刘谌倒倒霉,他也是非常的喜闻乐见。“报,倭岛急报……”一听到是倭岛的战报,刘谌悬着的心反而放了下来。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陆续收到过刘阿知率海军抵达倭岛,平灭南吴和末盧国的消息了。所以他很清楚,刘阿知基本上外倭岛算是站 稳脚跟了,平灭倭岛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当刘谌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从首席大太监徐公公的手中接过倭岛加急战报,简单浏览一遍后,不由长身而起,大笑出声道:“哈哈!今天果真是一个好日子,可谓双喜临门啊!” 诸葛怀闻言,不由神色一动,笑着问道:“陛下,可是刘都督在倭岛又打大胜仗了?” 刘谌扬了扬手中的加急奏章,笑道:“何止是大胜仗那么简单,你们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刘卿这么快,就已经平灭整个倭岛了吧!” 满朝文武听后,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征服倭岛,与攻破南吴的意义不同,一个是内战一个是开疆拓土,是可以名垂青史的,两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尤其是经过此前刘阿知的回信,他们知道了倭岛在白银黄金等方面的资源丰富。那里虽然落后,但是人口不少,必要时候可以贩卖到中原来做奴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陛下攻破倭岛,使得我大汉领土再次扩大,必将名垂青史,为后人所仰慕!”很快的,诸葛怀反应过来,带头跪拜道。 有了诸葛怀的带头,满朝文武皆行大礼祝贺。一旁原本还打算看笑话的孙皓,此时也不得不咬着牙行臣子之礼,跪拜恭贺。 此时的孙皓强颜欢笑,心中却是在滴血。因为原先他也想征服倭岛,开疆拓土。哪怕自己投降了,自己的部署在自己的命令下攻占了倭岛,也足够让自己名留青史了。哪怕后来刘谌明确告诉他钟离牧已经全军覆没身死后,他仍然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而现在残酷的事实,让他彻底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第七百零四章 赐名倭州 “传朕旨意,即日起,将倭岛更名为倭州。任命刘阿知为倭州刺史,鲁淑为倭州别驾,全面负责治理倭州事务。至于倭州原各小国国主全部迁回洛阳定局,其余倭人文武任用皆由刘刺史自行委任。”刘谌满 面春风的说道。 对于这样的安排,刘谌早有了考虑。将邪马台等小国国王迁移到洛阳来说,有利于倭州的平稳。而且对于绝大数原小倭国国主来说,能够到洛阳这样的繁华大都市生活,也是很能够接受的。至于任命刘阿知为倭州刺史,除了可以突出刘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高尚风格来,其实也是一种无奈选择。毕竟倭岛实在距离大陆太远了,如果换一个人去担任,不仅去需要很长时间,而且熟悉也需要时 间,这无疑对于刚占领的倭州平稳安定不利。 所以,刘谌就只能靠调任鲁淑这个治政与计谋兼备,又不大可能与刘阿知有交集的别驾去制衡了。 “陛下圣明!愿陛下早日一统天下,造福黎民百姓。”诸葛怀自然清楚刘谌内心的打算,拱手配合道。 果然,在诸葛怀的带头下,众文武又是一阵山呼万岁,大有一种君明臣贤的模样,让孙皓好不郁闷。 礼部尚书彭和笑呵呵的说道:“陛下,今日双喜临门,当设宴与群臣同醉才是啊!” 刘谌心情大好,爽快的说道:“准奏!朕也有此意,今晚在宫中大摆宴席,与诸位卿家不醉不归。” 都说人生有四大乐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是刘谌觉得身为一个君王,最大的乐事就应该是一统天下,四方来贺了。所以,此时他的心情也就非常好。 当天晚上,宴席快要开始的时候,刘谌发现孙皓并没有来,便让何夔着人去叫孙皓来参加宴席。孙皓虽然很不情愿参加这样会让他伤感的宴席,但迫于无奈也只得前来。 酒席宴上,群臣自然少不了又是一阵恭贺,夸赞刘谌灭林邑国,收复日南郡。平灭倭岛,建立倭州,开疆拓土,文治武功,堪称千古第一帝。 刘谌也难免有些熏熏然,来者不拒,着实喝了不少酒。孙皓看着众星捧月般的刘谌,心中难免也是有些吃味,想到了自己做皇帝设宴的场景,也没少喝闷酒。 正在时不时观察孙皓的刘谌,见其一个人在喝闷酒,或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眼珠转了转,突然轻咳了两声,笑道:“归命侯,听说南方的人喜欢做尔汝歌,不知你能作一首吗?” 孙皓正在喝酒,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举着酒杯劝酒道:“昔与汝为邻,今与汝为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 孙皓那会在南吴,可就是出了名的能喝。他看刘谌已有些酒意,便打着让刘谌喝醉出气的想法。 刘谌也不恼,哈哈一笑道:“归命侯好文采,不做诗人到是可惜了。朕理当浮一大白!” 说完,刘谌举杯一饮而尽,又是引来群臣一阵喝彩声。而孙皓则是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感觉刘谌是在嘲讽他不配做一国之君,只适合做诗人。 这时,却听有人冷冷一笑道:“陛下,归命侯不仅适合做诗人,微臣到是觉得这刑部尚书之职也同样适合他。” 孙皓听后,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了,循声望去,说话之人他并不陌生,正是即将去倭州赴任的别驾鲁淑。 虽然东吴灭亡已久,但是鲁淑对孙皓的敌意却没有因此改变。所以,今日相逢,难免要落井下石,挖苦一番。要说鲁淑之前在交州做刺史的几年时间里,使得交州经济得到了较大的发展。按照刘谌制定的州刺史三年轮换一次的规定,这一次他回洛阳是打算到雍州任职的。只是因为刘谌正好收到了倭岛平定的消息 ,临时又调任他去倭州了。 不过,按理说以鲁淑现在的交州刺史身份,即便交州偏远,但论职别来说,去倭州做别驾到是降格使用了。所以,为此刘谌散了早朝后专门找鲁淑谈了话,承诺他去倭州做别驾只是暂时的,等到熟悉倭州情况后,由他接任刘阿知的刺史之位。另外,如果他能够在倭州做出成绩来,九部之中将为他留下一席之地 。 身为东吴旧臣,鲁淑很清楚蜀汉一统之势已经越发明显。如果自己不搏一搏,很难后来居上在未来的发一统蜀汉中在进一步了。所以,他欣然接受了刘谌的任命。 一旁的刑部尚书吕雅闻言,不由探着身子,伸头凑趣道:“哦?那我到是以后要好好请教一下归命侯了。听说侯爷在南方挖人眼睛,剥人面皮,令受刑者闻声色变,这是什么样的刑罚?” 吕雅对孙皓的暴行也是闻名已久,今日见鲁淑有意嘲讽孙皓,接着酒劲便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而其余在场蜀汉文武听后,也是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孙皓,似乎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孙皓深吸了一口气,强压心头的怒火。再看了一眼有些借酒装疯卖傻的吕雅,面无表情的说道:“作为人臣而失礼于君主,他就应当受这种刑罚。” 吕雅头脑转的很快,短暂的错愕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脸色微微一变,坐直了身体。因为孙皓实际上讥讽他在刘谌面前坐姿不正,有失礼数。“ 其实这话不仅是再说吕雅,在场不少人因为酒过三巡后,都有些随意放纵了。他们被孙皓这么说,皆是面面相觑,看过去的目光又多了一丝不忿。 不过,孙皓丝毫不以为意。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仍然将自己摆在上位者身份上,认为自己和刘谌属于一个层次,他的那些文武大臣得罪也就得罪了,没什么大不了。 刘谌有些惊异的看了孙皓一眼,在历史上就有过孙皓口才很好的记录。今日看来,果然不一般。 想到这里,刘谌指了指孙皓的座位,笑眯眯的说道:“归命侯,你可知道朕设了这个座位以等待你,已经有很久了。” 刘谌这就是故意想要以亡国之痛,来刺激一下没有亡国觉悟的孙皓,让他认清事实。当然,这其中也有些为手下文武吃瘪报仇的意味在里面。 孙皓闻言微微一愣,很快回道说:“我在南方,也设了这个座位以等待陛下。” 眼见孙皓的回答与记载中他和晋武帝司马炎的回答一般无二,刘谌不由哈哈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朕知道,朕当初御驾亲征时,在建业城中不是已经坐过了吗!那个座位确实不错,坐起来也很舒适。”刘谌与司马炎的情况不一样,在历史上他是在洛阳坐等孙皓来降。而刘谌则是在建业城外接受孙皓的投降,并且在建业皇宫中也坐了孙皓的龙椅,所以他现在这么说,到是有意将孙皓所说的座位混淆理解为龙椅。 第七百零五章 谋取河内 孙皓则自然明白刘谌的话外音,顿时为之语塞。刘谌见孙皓脸憋的通红,这才举起酒樽,笑道:“哈,归命侯。今日朕太高兴了,酒有些过量了。刚才是朕开个玩笑,你不要往心里去。以后我们都是大汉的 一份子了,来,诸位我们一同满上干了!” “陛下请!”吕雅等人见刘谌戏耍了孙皓一番,替自己“报仇”了,不由一个个眉飞色舞起来,心情大好的举杯一饮而尽,道。 孙皓虽然心中腹诽,可是形势比人强,也只得举杯喝下了苦酒。只是现在他感觉到周边蜀汉文武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戏谑。 诸葛怀轻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他觉得刘谌对于一个已经投降的君主这么做,似乎是有些失风度。不过想到孙皓之前嚣张的话语,以及孙皓以往的恶性,又觉得确实有些解气,也就没有说话了。 就在这时,诸葛质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众人见状,顿时停止了饮酒喧哗,将目光看了过去。他们都很清楚诸葛质的身份与职责所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赶来了必然有大事要汇报。诸葛质径直来到刘谌耳边,附耳耳语一番后,刘谌眉毛挑了挑,环顾四下,见所有人都伸着脖子看向自己的时候,这才说道:“诸位爱卿,刚收到河内密报,东晋羊祜军团攻打邺城甚急。司马干要求河内太 守郭默抽调援军救急,遭到了拒绝。” 刘谌在听了诸葛质的消息后,也是有些吃惊。不过,他到觉得这事情也算不上什么机密的事情。所以就当众直接说了出来。 众文武细细的消化着刘谌所说的信息,兵部尚书罗宪捋了捋须,第一个说道:“看来司马干还是没有彻底掌控住邺城局面,若不然也不至于要向河内请援。而郭默也不会断然拒绝出兵的要求。” 罗尚十分好奇的说道:“这个郭默到是有性格,居然眼见邺城被围而拒不出兵。看来他们的小皇帝司马遹还是没有得到内部承认啊!”诸葛怀听后,含笑道:“郭默不过是个籍籍无名之辈,能够担任河内太守,还不是因为温县司马家族的需要吗!至于司马遹这个帝位不是他们不认可,而是形势让他们不能够在支持。现在东晋明显要强于西 晋,司马攸虽不是嫡长子,可也是司马家的嫡支啊!” 说到这里,诸葛怀看了一眼沉思状态的刘谌,又接着说道:“所以温县司马家这个时候在等,等两晋的最终胜负。” 诸葛怀说的已经很露骨了,郭默说白了就是温县司马家推出来的代言人。而如今温县家族的族长是司马懿的八子梁王司马肜,他这样的态度就分明是不想在介入两晋的内斗之中了。 “原来如此。只是他们这样就不怕落人口实吗!且一旦羊祜最终没有攻破邺城而退兵的话,司马肜就不怕司马干借此怪罪吗!”罗尚有些不解的问道。 刘谌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接过话题道:“司马肜自然不会直接说不出兵,他的理由一定是要防备我们进攻河内。” “嗯,陛下所言极是。微臣也猜司马肜会以此为借口。”诸葛怀笑着点头道。 刘谌沉声道:“嗯,既然司马肜这么说了,如果我们不趁机进攻河内的话,岂不是让他大敢失望了吗!” “陛下,扬州初定,温县城池坚固。我们这个时候出兵温县,是不是有些仓促了啊!”罗宪闻言,蹙眉道。刘谌摇头笑道:“温县乃是司马家族的老巢,城墙坚固又有重兵防守,光靠强攻确实可能会有些伤筋动骨。但是一旦羊祜攻破邺城,与河内连成一片的话,那就更加难以攻破了。咱们总不能真就坐等司马攸 统一了河北,在于他们平分天下或者一决胜负吧!” “可是我军现在还没有部署好,强攻需要投入大量的兵力啊!”罗宪继续说道。 “令则,陛下既然这么说,自然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你又何必操心。”诸葛怀意有所指的说道。 “哦?陛下有何妙计啊!”罗宪喜道。 刘谌见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自己,这才轻咳了一声道:“无它,破坏二字!” “破坏?”罗宪惊奇的说道。 “不错。如今司马家虽说一分为二了,可是温县仍然是司马家族的老巢。若是我们做出一副毁城灭族的态势,不怕司马肜他们不就范。”刘谌淡然道。 “可是想要达到毁城灭族的效果,不还是要投入重兵吗!”罗宪一时没有转过弯,有些奇怪的说道。 刘谌却只是含笑不语,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在说下去了。罗宪这才反应过来,这乃是军机大事,刘谌在这种场合解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难得了。 罗尚也是似懂非懂,不过,此时他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神色古怪的说道:“陛下,我们现在与东晋似乎还是同盟关系啊。” 刘谌微微一愣,随后笑道:“不错。所以说我们要在羊祜没有攻破邺城,司马肜没有投降东晋前,抢先攻占河内郡。那样我们就不算违背盟约了。” “可是陛下您似乎之前同意了东晋方面的约定,他们攻西晋,我们攻南吴。咱们如果出兵河内郡,岂不是违约了吗!”罗尚弱弱的说道。 在座文武了罗尚的话后,这才想起好像之前是和东晋有过这样的约定。现在刘谌说要攻击河内,岂不还是违约吗。刘谌见众文武均是一副面色古怪的模样,不由轻咳了两声,道:“咳,子敬说的没错。不过,朕的意思是要去讨伐并州的杨济兄弟,他们之前曾归附我大汉。后来又公然对朕的旨意置若罔闻,形同造反。身 为君主,我们要去讨伐不臣,这个没有问题吧。”罗尚反应也是够快,在听了刘谌的理由后,当即点头笑道:“陛下说的没错啊。杨家兄弟不服调遣,拥兵自重,王师理当征伐之。但是要讨伐并州杨氏兄弟,就必须要先攻取河内郡与河东两郡。否则,我军 后路不稳,岂不是太危险了。” 在座文武听到这里,均是放声大笑起来。没有人是傻子,刘谌都将话说的这么清楚了,他们如果还不明白这个道理,那就不配在这里坐着了。 刘谌双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然后接着说道:“朕这可不是托词,夺取了这二郡之后,下一步我们真的是要去攻打并州的杨氏兄弟!” 众人恍然,如今并州虽然被杨氏兄弟所把持,可实际上也是因为东西两晋的连年开战,使得西晋无法腾出手来去灭杨氏兄弟。若不然别看杨济兄弟他们占据了一个并州,实际上那也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陛下英明,若是我们占据了并州,则河北之地不难取也!”诸葛怀赞叹道。 孙皓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刘谌与手下文武群臣的对话,心里却是颇为感慨。这么大的一个决定,就在刘谌与群臣看似闲聊中统一了思想,定下了方针,显得是那么的自然。然而,这不仅反应了刘谌的个人能力,也表现了蜀汉文武群臣齐心协力的一面。由此也可以看出,蜀汉一统天下之势真的无人可以阻挡了。 第七百零六章 司马肜的对策 随后一只只信鸽从洛阳飞出,蜀汉进入了紧张的战前备战工作,开始调兵遣将,筹备粮草军械。 数日之后,刘谌下令以中军大将军罗尚为主帅,令从南中刚回来的定南将军马隆为副将,汇聚各地抽调的精兵五万,兵发河内郡。 在出兵之前,刘谌下令将讨伐并州杨济兄弟不臣的檄文传往各地。同时,勒令西晋人马限期撤出河内郡与河东郡,让出通往并州的通道。否则大军所过之出,皆灭之。 西晋方面自然不可能凭白让出这二郡,尤其是温县还是司马氏的老巢,司马宗族的所有家产尽在此处。换句话说即便西晋王朝要他们放弃温县,司马肜也不可能答应。东晋的司马攸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气得连连跺脚。任谁都知道的意图所在,在大骂刘谌之心路人皆知的同时,下令羊祜务必要尽快攻下邺城,阻止蜀汉染指河内郡的企图。毕竟一旦让蜀汉夺取了两郡的话 ,空虚的并州根本无法阻挡住蜀汉的攻击。 因为到那个时候,即便东晋能够灭掉西晋,仅有幽、冀、青、徐以及部分豫州土地的东晋,又如何与蜀汉争锋。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并州与幽冀相连,如果蜀汉占据了并州,就随时可能向东晋发起攻击了。 羊祜在司马攸的死命令下,也感觉亚历山大,只是即便有石冰的两万新生力军加入,但是有司马干和陈本等坐镇的邺城,又岂是那么好攻破。温县司马肜府邸中,河东太守面带忧色的说道:“梁王,蜀汉大举来犯,邺城那边也被羊祜大军围困,咱们现在已经没有援军了。蜀汉已经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说三日之内不撤出河内,他们就要攻击了! ”如今罗尚率领的五万大军已经抵达河东郡与河内郡的交接处,至于攻击方向暂时不明。让人很奇怪的是蜀军并没有急于进攻,好像是在等什么一般,只是时不时派人向河东和河内郡送些书信,威逼他们退 出两郡之地。 司马肜脸色也有些难看,之前他司马干派人让他驰援邺城的时候,他以防止蜀汉来袭为由拒绝了。可是现在到好,果然梦想成真了。 “传我命令让河东太守陈徽率部立刻撤到温县来!”司马肜沉吟半晌,下定决心道。 郭默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梁王,刘谌是让我们从河东郡与河内郡撤出来,您即便同意撤出河东郡,刘谌一样不会罢休的。” 司马肜看了郭默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傻啊!你以为刘谌为何要给我们最后通牒?你见过有这样打仗的吗?他这样做无非是想兵不血刃的拿下两郡,更主要是找个攻击我们的借口!” 郭默奇道:“啊?他们攻击我们为何需要借口啊!”司马肜语气低沉的说道:“很简单,因为刘谌和齐王至少从表面上说还是盟友关系。他们之间有个约定,刘谌攻南,齐王攻北。现在南吴灭亡了,刘谌又不甘坐看齐王攻取河北之地,便打出了对付并州的旗 帜,顺势又能对付我们,这一手却是妙啊!” 刘谌与司马攸之间的约定,一般人或许并不是太清楚。可是向司马肜这样关系错综复杂的族长,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内情。 “那既然您知道这样,为何还要让陈太守放弃河东郡,率军撤回温县啊!”郭默有些疑惑的问道。 在他看来,河东郡虽然只有一万人马,河内有两万人马,但是却能够形成掎角之势。如今若是放弃河东郡,那河内郡岂不是要单独面对蜀汉的兵锋了吗! 要说河内郡有两万人马,温县就独占了一万。而这三万人马虽然不算太多,却是司马肜所控制的人马。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司马干才不好轻易将他怎么样。 司马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郭默,心中却是叹息。以郭默之才能,若不是自己为了避嫌,看他又比较听话,才将他推上太守之位。否则,以郭默的才能根本就当不上这个太守。“刘谌这一次抱着志在必得的想法而来,你是以为光靠陈徽那一万人就能阻挡住蜀军,还是认为咱们两万人就能够百分百守住温县了?如果守不住,以现在的河北格局,要这河东郡又有何意义。”司马肜没 好气的反问道。 “这……下官明白了。”郭默顿时哑然无语,有些明白司马肜的意思了。 “明白就好!本王会派人和罗尚交涉,表示愿意考虑他们的想法,先撤掉河东郡人马。这样也能确保陈徽率部安全退回来。”司马肜解释道。 郭默连忙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又问道:“如果罗尚坚持要我们让出河内郡呢!”“那就再拖一拖,将河内郡其它地方也让出来,把兵马粮草全部运到温县来。咱们司马家族在这里经营多年,且温县坚固兵精粮足,难道还怕蜀汉数万人马吗!只要我们能坚守个一年半载,我就不相信齐王 他们之间的战争还没分出胜负来。”司马肜自信的说道。 说到这里,司马肜不以为然的一笑,道:“到那个时候,无论是哪方获胜,也必然不会坐看蜀汉彻底占领河内,到那时候我们又有何担心呢!” 郭默闻言,一挑大拇指道:“梁王英明啊!” 说到这里,郭默又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若是朝廷胜了,即便不怪罪我们抗旨不出兵的罪名,也没有多少余力救援我们了啊!”司马肜毫不犹豫的摇头否定道:“不可能!朝廷内讧不断,人心早已散,只是暂时压制住罢了。而羊祜乃当世名将,他缺的不过是一个时机。一旦时间拖下去,邺城必会在生祸乱,到那时候邺城必破!更何 况温县是司马家的根,无论是齐王还是朝廷胜利,都改变不了天下是司马家的天下事实。”郭默轻叹了一口气,忽而道:“可是如果蜀汉真的下定决心攻击温县,我们即便能守住,也是损失不小啊!这些可都是我们的根本啊!到是梁王您是德高望重,为何不想方设法说服朝廷与齐王暂时放弃成见 ,一致对蜀汉呢!”司马肜闻言,想也没想就直接否决道:“不可能!朝廷和齐王已经势如水火,无法调和。而且即便齐王和蜀汉之间没有同盟关系,他也很清楚想要和蜀汉抗衡,就必须要夺取河北。只有大一统的晋国才会有 机会扭转乾坤,甚至击败蜀汉,一统天下!”郭默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点了点头。内心里却是无比的感慨,司马家族果然底蕴深厚,人才辈出,非是一般世族可比。若非他们之间的内耗太重,一分为二了,这天下很可能就是司马家的了。 第七百零七章 惊天雷“重现”(上) 当司马肜的使者去见罗尚,表示愿意一步步退出两郡的时候,罗尚爽快的答应下来。只是陈徽军磨磨蹭蹭的退出河东郡后,司马肜方面便没有了后续动作。 罗尚派使者继续督促,要求司马肜立刻履行诺言退出河内郡,司马肜这才又让郭默磨磨蹭蹭的陈徽所部退往了温县。 罗尚迅速派兵接收了河东郡与河内郡大部分县城后,虽然发现粮草辎重被司马肜人马全部带走了,却也没有在意俞意外,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这么多土地,他已经很满意了。不过,当罗尚再度派使者要求司马肜彻底退出温县的时候,司马肜先是表示只留温县驻扎,不会阻碍蜀军攻打并州。再遭到罗尚断然拒绝后,又以温县是司马家族的发源地,需要时日说服家族中子弟为由 ,一拖再拖。 罗尚刚开始的时候,耐心还是足够的好,大约拖了有一个多月后,突然态度变得强硬起来,限期司马肜必须在两日内无条件退出温县,否则立刻攻城。 此时,或许因为刘谌大军兵进河内的消息刺激,两晋在邺城的战事也进入了白热化。双方人马在邺城展开了惨烈的攻防战,甚至一度到达挑灯夜战的地步。 司马肜似乎看到了希望,终于下定决心,以司马家族宗族全部反对让出温县为由,摆出一副重兵准备死守温县的态势。 罗尚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在最后限期结束的第二天,便率大军围住了温县。而司马肜并没有出城盧战的打算,只是稳坐城中,一副任凭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罗尚也并不在意,在副将马隆的建议下,开始围绕着温县四门修筑起了一个个据点,看样子是要凭借着据点防御,不让司马肜大军出来一般。司马肜起初并没有太在意,他认为罗尚这种架势无非就是反包围,不让自己出城。甚至是故意想引诱自己出城袭击,所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城野战的打算。在他看来,以温县城中的粮草辎重来说,足够 他的三万大军吃喝一两年了,何惧之有。 后来,虽然陈徽也提醒司马肜罗尚这么做会不会有抵御邺城方面援军的意思。司马肜却是笑着说无妨,如果邺城方面来了援军,他们里应外合之下,罗尚仍然免不了要溃败。 只是慢慢的,当罗尚在温县四门外修筑防御攻势完毕后,罗尚仍然没有派兵攻城的意思,这却是让司马肜也是有些惊疑不定了。因为他很清楚,罗尚绝无可能是真的打算将他们困死在温县城中。 在司马肜提心吊胆中,罗尚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终于有了行动。在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天响中,温县四面城墙同时被炸开了一个缺口。仓惶无措的温县守兵们,四散奔逃,城防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好在司马家族人才众多,这一次被司马肜分布在四门负责城防,正是他们及时的稳定住了军心,这才没有造成城防失控的结局。 “粱、梁王。刚才那声响是不是传说中蜀汉发明的惊天雷啊?”闻讯赶到西门支援的郭默,看了看被炸毁的城墙,又紧张的朝着黑漆漆的城外看了几眼,有些心惊的说道。 “嗯。”司马肜闷哼一声,却没有过多的言语。此时他的脸色异常难看,他在听到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后,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自己居然忘记了蜀汉拥有超强攻城利器惊天雷。 “啊。这、那、可就糟糕了啊!”郭默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不过总算还是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说清楚了。 “哼,慌什么!我们有三万大军,城外蜀军也不过四万余人,鹿死谁手,犹未知也!传令四门,加强防御,封住缺口!”司马肜狠狠的瞪了郭默一眼,斥责道。 其实司马肜这话说的多少有些苍白无力,虽然罗尚这一次的夜袭,只炸毁了城墙四门的几个缺口,却并没有造成温县守军多大的伤亡,可是这对于守军士气上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是。”郭默忙不迭答应道。 可就在这时,巨大的爆炸声再度响起。司马肜接近着感觉身体一阵剧烈的晃动,自己所在城墙位置的另一端砖石漫天飞舞,伴随着惨叫声响起,城墙瞬间坍塌下来。 “啊!”郭默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不自觉间发出了一声尖叫,跌坐在地。而司马肜也是面色惨白,但他到底是“老江湖”了,虽然心中也是砰砰乱跳不已,却并没有更大的失态。 不过,饶是如此,司马肜在亲卫的建议下,也是迅速撤下了城墙。毕竟在这上面站着也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刚才爆炸的地方是自己站着的地方,哪怕只是附近不远处,这其中的后果都是不敢想象了。 郭默在侍卫的搀扶下,与司马肜撤下城墙之后,一度都有些站不住脚了。在听到城外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后,更是惊得连声叫道:“粱王,温县守不住了,我们快撤吧!” 司马肜脸色铁青,但是却强自镇定下来,并没有因此宣布突围。 又过了一会后,司马肜慢慢从刚才的突然爆炸声中回过神来,在确定罗尚仍然没有发起猛攻后,这才大声下令道:“所有人从城墙上退下来。令陈徽率军出击,务必将隐藏在城墙附近的蜀汉人马击溃。” 原本司马肜是打算让眼前的郭默率军出击,但是在看他那副熊样后,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让性格较为果毅的陈徽率部出击。 在司马肜看来,蜀汉这是在逼自己突围,放弃温县。但是他却不能够就这样将自己家族苦心经营了数百年的基业全部丢失,那样的话,他就成为司马家族的罪人了。 而他也认为,蜀汉惊天雷不断的爆炸,附近必然不可能有大量的蜀军存在。否则惊天雷发威起来,也绝对不会因为“认识”蜀军而不伤害他们。 陈徽也确实是条汉子,当即率领数千不畏死亡的敢死队突出城外,将暗中靠近温县的蜀汉小股部队全部赶走。为了鼓舞士气,陈徽更是率领士卒追杀了好一阵。只是当陈徽打算收兵回城的时候,队伍中突然又炸开了锅,巨大的气浪与爆炸声,直接将陈徽送上了天空。巨大的变故,让残余的温县人马在也承受不住了,发疯般的朝着温县城中败退而回。 第七百零八章 惊天雷“重现”(下) 当陈徽被惊天雷炸的尸骨无存的消息传到城中后,司马肜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脸皮不停的哆嗦着。而郭默则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既为惊天雷的巨大威力所惊惧,又为刚才不是自己出击,捡回一条性命感 到庆幸。 这时,城外又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让温县守军更是面面相觑,紧张不已。可是偏偏他们鼓起勇气准备死战的时候,半天看不到蜀军人影。这精神一会紧一会松,对于他们的煎熬实在是太大了。 尤其是还在蜀汉有惊天雷这样的超级利器存在,使得他们本能就畏惧。而刚才陈徽带人出击被炸飞的消息,更是让他们连出城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司马诩匆匆赶了过来,建议道:“梁王,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啊!这分明是蜀军的疲兵之计,我们也不知道哪一次他们就真的冲进来了。而且看样子蜀汉在城外也摆设了惊天雷,咱们贸然出击的话,恐怕损 失惨重啊。” 司马诩是司马懿九儿子司马伦的四儿子,在司马家族中也算是佼佼者了。这一次蜀军大举来袭,被委以城门督任务,负责协助城防。 “子秋,为今之计,你可有什么好的计策应敌吗!”司马肜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他现在也是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问计于司马诩。 司马诩沉声说道:“吾观着惊天雷最终属于易燃易爆的物事,不若在城墙外设置篝火,则蜀汉惊天雷不敢轻近,威力大减也。而且我们也可以依据火光,用弓箭射杀靠近之敌。” “嗯?这到是个不错的主意!你接着说,现在城墙已坍塌,士气已堕,该如何是好!”司马肜眼睛一亮,复又问道。司马诩抿了抿嘴,道:“现在天色已黑,将士们此前被惊天雷所慑,对于黑暗更加恐惧。只要我们坚守到天亮,情况应该就会好多了。至于蜀军的疲兵之计,咱们只要将炸毁的城墙先堵起来,自然就安全多 了。” 司马肜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城外又没了声音的黑夜,咬牙道:“好,就按照你的方法去做吧!让文载去做就可以了。” “是,梁王!”司马诩见司马肜采纳了自己的建议,也很高兴,转身便欲走。却听司马肜又呼唤道:“子秋,你就留在我身边参赞军机吧。填堵城墙这些事情交由文载去处理就好了。”“好的。”司马诩欣喜的说道。如今在温县司马家族中他与司马肜所说的文载,也就是司马甬,他们是族中尚未出仕但呼声与名气最大的两人,平日里也没少明争暗斗。而由如此东晋得势,司马伦又在东晋 混的风生水起,自然得到了司马肜的看重。 司马甬的父亲是司马懿的三弟司马孚之孙,只是由于司马孚临老保了曹奂,即便结果虽未受到株连,却也因此不受两晋的待见。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司马孚带来的不利影响也正在慢慢消失,逐渐重新得到了司马家族的关注。所以,司马诩有机会能够压司马甬一头,心里还是十分的高兴。 …… 温县城外蜀军阵营中,罗尚与马隆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道:“孝兴,你这招也够损的。这么一来,恐怕要让司马家的那些大老爷们,今夜无法安心睡眠喽!呃,说错了。恐怕以后都要夜夜做恶梦了。”如果说以前罗尚对于马隆这个被公认为蜀汉后起之秀的说法,还有些不以为然的话,现在在经过这次共事之后,算是彻底信服了。他发现马隆此人不仅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而且为人沉稳干练,实在是不可 多得的将才,甚至可能是帅才。 马隆淡然一笑,道:“此全赖陛下派人送来的惊天雷威力所至,非是某之功也。”原来,刘谌在一个多月前的洛阳酒宴上,所说的破坏之计应对温县的重兵以及坚固城防,其实就是暗指使用惊天雷。只是由于惊天雷运输过程较为危险,且怕走漏了消息,让司马肜他们有所防备,才没有 直言。然而,在酒席宴结束之后,刘谌便密令飞鸽传书,让阳山兵工厂秘密押送惊天雷至河内战场。这也是为何先前罗尚明明看出司马肜他们拖延的计策,仍然虚与委蛇的缘故了。无它,从秘密基地运送到河内 郡,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当然,惊天雷之所以敢于重出江湖,也是因为自打铲除周访这个超级大间谍后,刘谌秘令诸葛质顺藤摸瓜,对蜀汉境内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清剿,暗影在这次清剿中,损失不小,刘谌这才敢做出这样的决 定来。 罗尚哈哈一笑道:“你也不要太谦虚了。陛下自然是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了。但是能够将陛下的构思发扬广大,却是不争的事实。” 说到这里,罗尚话锋一转,有些犹豫的问道:“孝兴,你觉得司马肜他们会因此屈服投降吗!”在马隆看来,依照现在的打法,其实他很有信心率领大军杀入城中,一举攻破温县的。只是刘谌却要求能不能用强攻尽量不要用强攻,能迫降司马家族,就要勇于尝试。哪怕是最后失败了,也没有太大的 损失。 马隆虽说也有些吃不准,但仍然坚信的说道:“陛下算无遗策,既然他说司马宗族可能会投降,那就会吧。” 马隆很清楚刘谌想要迫降司马家族不仅是想要避免伤亡,也是因为司马家族若是归降,对于以后与两晋交战的影响力无疑是巨大的。哪怕是司马家族并非真心投降,意义也是极大。再者,在这个时代,家族分仕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而现在蜀汉日益强盛,一统之势日趋明朗,在这种情况下,司马家族投降的可能性就变得更大了。刘谌坚信,哪怕是老牌的司马家族中,也绝对不可 能全是死硬派,总会有识时务者的,这就是现实。 罗尚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嗯,你说的没有错!司马家族是老牌家族,他们比一般人更加怕死,肯定不会接受灭亡的下场。只要我们计策与方式运用得当,应该能够迫降成功!” 就在这时,负责实施攻击计划的柳初策马奔了过来,将温县守军在城外设置众多篝火堆,以及抓紧时间在填堵坍塌城墙的消息简单说了一遍。罗尚听后,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马隆,马隆笑呵呵的说道:“无妨,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估计有了刚才那一遭,他们也不敢轻易出击了。他们不打算睡觉了,咱们还要休息啊。留几队人马虚张声势就可以 了,其它人回营休息吧。明日还有重头戏呢!”“哈哈,听你这么一说,我更加期待明日早点到来了。哎,折腾了半夜。我也是真有些困乏了。走,回营睡觉!”罗尚伸了伸腰,心情大好的说道。 第七百零九章 温县之战 次日清晨,柳初带着有些疲惫的千余名士卒与罗尚的主力大军轮换回营寨休息了。经过昨夜他们的骚扰,使得城中的温县守军也是没有睡好觉。 司马肜打着哈欠走上了城墙,通过观察,他知道惊天雷并不适合白日使用。毕竟当众拎着惊天雷来攻城,只要一轮火箭下去,基本上就报销了。所以,他这才敢堂而皇之的来到城墙上督战。 “梁王,城墙已经填堵完毕了。”司马甬拖着疲惫的身子,说道。 昨天夜里司马肜与司马诩回营休息了,他指挥人手填堵城墙,清理现场到现在都没有睡觉,感觉自己的眼皮都有些打架了。 司马肜朝着昨夜城墙倒塌的地方看去,果然看见城墙已经被重新堆砌起来了。只是这些重新堆砌起来的城墙,看起来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其实这也不奇怪,昨夜蜀军一会儿锣鼓喧天喊杀震天,让他们根本就没有心思安心整修。而且天色太黑,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将城墙堆起来,已经算很不错了。 司马诩却是好似无心之言似得说道:“这城墙看起来一点都不坚固,别待会蜀汉攻城的时候,直接倒塌了啊!” 司马甬闻言顿时为之气结,他很想大骂一顿司马诩,可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毕竟这种大敌当前的情况下,实在不适合窝里斗了。 “嗯,知道了,你且回去休息吧!”司马肜也知道这事情不能怪司马甬,但是他却也没有说出来,半是安慰的说道。 “是,梁王。”司马甬虽然很不爽,但还是识趣的没有在说什么。 “快看,蜀军这是要攻城了。”就在司马甬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听得城墙上一阵低声喧哗,有不少将士们用手指向了城外的蜀汉阵营。 司马甬停住脚步,连忙伸头望去。但见蜀汉后阵推出了一架架的投石车来,看样子早就做好了准备工作。 “司马肜,本将军最后问你一次,降也不降!”罗尚带着一干亲卫策马到了城下,大声的喊道。 司马肜冷声道:“罗尚,本王已经将河东郡和河内郡几乎全部让予你了,你还如此的得寸进尺,分明就是想要对我大晋意图不轨!既然如此,又何必打着攻伐杨氏兄弟的名头呢!”罗尚浑不在意的说道:“哼,似你这般出尔反尔的小人,若是你们到时候出兵袭我军后路与粮道,我大军岂不危矣。你应当知道我军手中惊天雷的威力,又何必在垂死挣扎!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就是不爱惜 自己的生命,也该为你们的家族着想啊!” “本王想清楚了。你且站住别走,放箭!”司马肜突然喊了一声,大声命令道。 周围严阵以待的弓箭手们闻言,顿时将弓拉的犹如满月,纷纷弯弓搭箭,朝着罗尚就是一阵攒射。 罗尚也是没有想到司马肜居然这么不讲规矩,当即狼狈的拨马退回本阵,一边退一边大声喝骂道:“司马肜老头,给汝半分面子,你还跟我开起染坊来了。” “投石车预备,连投三轮,目标司马肜!”罗尚虽然没有中箭,但是自觉在两军阵前折了面子,不由在马上气得连连大叫道。 随着投石车发出“嗖嗖嗖”的声音,大量的石块瞬间飞上了天空,直奔温县城墙而去。 “轰轰轰。”偌大的石块在空中翻滚着由上而下,狠狠的砸在了城墙之上,溅得的尘土飞石肆虐。而一些倒霉的温县将士因为躲得稍微慢了点,便被旋转着的巨石,砸成了肉泥,惨不忍睹。 温县城楼上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不少士卒开始躲避隐藏起来。“梁王,注意隐蔽啊!”司马诩眼见无数巨石又朝着司马肜的方向飞来,当即大叫着护卫司马肜向城门楼里撤去。 “哎,罗将军,投石车不是这么用的。”马隆见罗尚气急败坏的发下命令后,也不着劝阻。等到三轮投石结束后,才策马劝阻道。 罗尚这时气也消的差不多了,没好气的说道:“那你来指挥吧。” 马隆也不客气,接过指挥权,沉声喝令道:“所有投石车听令,先调整好方位。然后对准那些粗糙漏洞百出的城墙段无差别连续投射!” 马隆这一招可比罗尚对准司马肜要狠多了,无数的巨石朝着温县城墙飞去。那些明显是昨夜临时堆砌起来的城墙,如果禁得住那些从天而降的巨石侵袭,没有挨过几轮,就已经承受不住,轰然倒塌了。 “不好了,城墙又倒塌了!” “蜀军马上要攻进城来了,快堵住缺口啊!”眼见着昨天夜里抢修的城墙一处处倒塌,温县城墙上乱哄哄一片,守军的士气更是低落到了极点。 而司马甬看到自己辛苦一夜的城墙全部被摧毁,更是面色灰白。他很清楚这回自己一夜白忙无功不说,司马诩也必然会借机将罪责推到自己头上来。 “噢噢,大汉威武,我军必胜!”相对于温县守军低落的士气而言,城外的蜀军可谓士气达到了鼎盛。不少将军开始主动请战,要求立刻攻城,只是皆被马隆拦了下来。 其实这一切早已经在马隆的算计范围内了,他一开始向罗尚建议用投石车阵,并不是想要杀伤多少敌军,就是为了击毁新填堵的城墙,最大程度的打击守军士气罢了。 看着如临大敌一般的温县守军,罗尚心情大好,催马再度来到温县城下,大声喝道:“司马肜你听好了,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是你们在执迷不悟的话,休怪城破之日,就是你们温县司马家灭族之时!”躲在城门楼里刚出来准备指挥防御战的司马肜听后,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司马诩不屑的撇嘴道:“梁王,您不要把罗尚的恐吓放在眼里。温县城中尚有近三万大军,即便没有城墙了。只要我们堵住城门 口,就算强攻,他们也未必能够攻进来。” 司马肜见罗尚率着大军缓缓退去后,忍不住轻呼了一口气,强打精神道:“哼!子秋你说的没错,想我堂堂司马家族又岂会向一武夫低头!” 在司马肜与司马诩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司马甬听着他们的对话,又看了看被投石车再度砸毁的城墙,心中却是翻腾不已。司马甬没有司马肜他们的乐观,甚至他觉得如果蜀汉想要破城的话,恐怕早就破了。在这样顽抗下去,恐怕温县司马家族真的要和温县一同陪葬了。 第七百一十章 司马家内乱(上) 随着蜀军缓缓退去,司马肜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司马甬后,又将头转向了司马诩,意味深长的道:“子秋,你辛苦一下,组织人将城墙尽快修补起来。我们司马家族是不会向外人屈服,三日之 后,恐怕才是真正的恶战啊!” 由于此前蜀汉的投石车轻易的将司马甬修筑的城墙给击毁,再加上司马诩有意的挑拨,使得司马肜对司马甬也产生了不满与轻视。 司马诩得意的看了一眼司马甬,拱手领命道:“梁王请放心,子秋一定不负您所望!” “嗯,很好。有子秋在,温县无忧矣!”司马肜老怀颔首笑道。 司马甬也是乐得清闲,径自回去休息了。在他看来,温县肯定是守不住了,破城只是早晚的事情。现在还在这里争风吃醋,实在是无趣至极。 司马诩为了在司马肜跟前表现,将司马甬彻底比下去,组织人手抢修城墙的时候,尤其认真与卖力。而在他的督促下,傍晚时分,清晨被毁的温县城墙终于填堵上了。不过,司马诩是个十分认真的人。他并没有因此而满意,打算组织人手晚上和夜里继续加固城墙,做到万无一失。只可惜罗尚不想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在傍晚时分,可恶的马隆又带着投石车阵赶到,一 顿乱石将司马诩一天的努力全部砸倒了。 等到砸完后,马隆这才率领车队慢悠悠的离去。而司马诩想要出击,但是看着士气低迷的己方将士,以及对方严阵以待的大军,还是强自咽下了这口恶气。 没有了城墙保护的温县,就好比美女的衣服被人褪去一般,如何能睡得安眠。司马肜不得已只能令人继续连夜抢修,结果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马隆依旧来了,还是轰城墙,完事走人。 只是这一次临走的时候,马隆派人喊话,一天过去了,他们还有两天。劝他们有心思和精力就好好想一想投降的问题,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无用功上面。 何为无用功,马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司马肜很清楚指的是什么。可是这城墙不修,他们又如何能够吃的下饭,睡的着觉呢。 一想到,蜀汉的投石车阵,以及己方那愈加衰落的士气,司马肜觉得脑仁都疼。只得一面令人在城中做好防御措施,做好巷战准备。另一方面求助司马诩,让他发动关系,尽快联络自己的父亲司马伦。 司马诩严格来说那是属于东晋的阵营,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蜀汉得势,也不可能投降蜀汉,所以很是爽快的答应下来,派遣心腹持自己书信去找司马伦求助去了。当然,司马诩也相信,即便是撇去自己这层关系,东晋也绝对不会放任温县丢失不管的。因为这里不仅仅有司马家族的宗族子弟,也是司马家族的承载与荣誉所在。更重要的还在于这里有两万多的生力军 与大量的财富。 当天晚上,温县司马甬宅中。司马甬自昨日被司马肜“弃用”之后,今日蜀汉并没有攻城,他也就没有去城门参与防御了,只是一个人在屋中想着心事。 这时,忽听门房来报,司马承拜访。司马甬微微皱了皱眉,还是出门去迎接了。 司马承今年只有十九岁,乃是司马懿六弟曹魏中郎司马进之孙,司马逊次子。由于司马甬少年时有好名声,看轻钱财厚待贤士,所以司马承一直以司马甬为兄长,两人私交很是关系不错。 尤其无论是司马承还是司马甬,他们相对于当红的司马懿后裔来说,就属于旁支了。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两家的关系也一直保持的不错。 “文载兄,听说你昨日被梁王斥责了?”司马承见面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司马甬无奈苦笑道:“哎,别提了。也是为兄没有修好城墙,累得城墙再度被蜀军投石车摧毁。”司马承听后,却是摇头道:“文载兄,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临时修葺的城墙又如何禁得起巨石的催袭?昨天傍晚司马诩刚修好的城墙,还不是被蜀军一顿乱石砸毁了!而且昨天晚上加夜里抢修加固的城墙, 今天一早又被摧毁了。你不要告诉我,这些你都不知道!” 司马甬自然也听说了,只是对于他来说这些消息已经对自己没有太多意义了,所以并没有放在心里。他现在考虑的是三日期限到后,蜀军大举攻城,城破之时,他和他的族人如何自保,仅此而已。 司马承见司马甬低头沉思不语,又道:“文载兄,你说蜀军这样做,究竟是何用意啊!” 司马甬微微抬起头来,叹道:“还有什么用意,自然是打击我军的士气,想要我们温县司马家族投降呗。” 司马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认为蜀军是真心想让我们投降,还只是权宜之计,又或者只是想图谋温县呢!” 司马甬也没有多想,沉吟道:“应该是真心想让我们投降吧。毕竟如果我们投降的话,对于蜀汉来说,有着太多好处了。” 沉默半晌之后,司马承忽然开口问道:“那文载兄以为如何呢?” 司马甬闻言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司马承,但见后者一脸的坦然,不由又重新低下头,默然无语。 司马承似乎感受到了司马甬心中所想,踱步到门前,探头看了看,将房门掩上,轻声道:“明人不说暗话,以文载兄你的聪明才智,应当深知不仅温县守不住了,这天下恐怕都要重归于汉了!” “什么,你……”司马甬豁然抬起头来,惊诧无比的说道。面对司马承如此直白的话语,他也无法淡定了,也无法在假装没有听懂了。 司马承不以为然的说道:“文载兄,你我两家不仅有着血缘关系,更是世交。而小弟也一直将你当作亲大哥,我就直说了。弟有意归附蜀汉,不知兄长的意当如何!” 司马甬脸色显得阴晴不定,终是长叹道:“这……敬才,你。唉。这是你自己的意思吗。”司马承坦然道:“如此大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是我个人之言。实不相瞒,弟也是受了家父以及几位叔伯们的意见。他们都认为这温县守不住了,司马家的天下也要守不住了。既然迟早守不住,不如趁早做安排,又何必受那破城之后的无妄之灾呢!” 第七百十一章 司马家内乱(下) 司马承所说的几位叔伯实际上指的就是司马懿另外七个兄弟的儿子,换在以前,两晋的皇帝都是司马懿的儿子,在怎么说也是司马家族的天下,他们支持谁都一样。这也是司马肜和司马诩他们从始至终都 没有想要投降的原因。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司马逊他们不仅看不到两晋一统的希望,更是看到了灭门就在眼前,又如何能不生出异样的心思来。 再加上平素司马肜就不怎么将司马逊等同辈的堂兄弟们放在眼里,对他们很是轻慢,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各位前程着想,也就不足为奇了。 司马甬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伯父他们想让我做什么呢!” “伯父他们德高望重,身份又比较特殊,有些事情不好出面。文载兄你乃安平王之后,少有贤明,是我们温县司马家族的后起之秀,理当挑起族中大任,拯救我们司马族人。”司马承正色道。 安平王司马孚是司马甬的祖父,如果从祖上那辈论起,他到是当之无愧的嫡长子一系。只是司马家族的老四司马懿一系坐了江山,自然他们就成了根红正苗的一枝了。 不过,司马承这么说,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那就是司马逊他们不能够也不适合直接出面,而且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愿意在临老投靠蜀汉。所以司马逊他们想让在子辈中能力和人品相对出众的司马甬出面,带领小辈们反戈倒向蜀汉。这样既能在城破之时保住他们全族的性命,也能在为蜀汉效力的同时,博得功勋,在蜀汉未来大一统的时候, 能够谋得官位,保住司马家族的地位。 司马甬听后,不停的在屋中负手踱步,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司马承见状,继续蛊惑道:“文载兄,伯父他们已经说服了很多族人。只要你点头答应,这温县就会立刻易主!” 司马甬终于不在犹豫,咬牙道:“为了温县司马家族的全族命运着想,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司马承也是喜笑颜开道:“好,事不宜迟。今夜我们便率军攻占司马肜府邸,将其拿下,收了这温县兵权!” 是夜,司马甬率领司马承及一干家族子弟兵悄悄来到司马肜的梁王府周围。等解决了外围的巡逻兵后,司马甬令人在梁王府外堆放引火之物,然后迅速引燃。 不多时,梁王府外围便被点燃了。浓烈的烟经过夜风的吹袭,恰好吹入院中,使得整个梁王陷入了一片烟雾笼罩之中。梁王府的护卫冲出来的时候,尚未踏出府门便被射倒一片。好不容易有冲出院门的护卫,还不看清敌人长什么样子,就已经被冲过来的几个人乱刀分尸了。无奈之下,他们只得退守院落之中,可是呛人的 浓烟,熏得他们眼泪鼻涕一大把,好不难受。 当司马肜被门外喧哗声吵醒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蜀军入城,温县完了。可是当他披上衣甲,拿上佩剑出门后,这才见得梁王府前院已经被烧得火红一片,浓烈的烟气正在向这边扩散,院中乱作一团。 “该死的!到底发生了怎么一回事!”司马肜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府中下人,咆哮道。 司马肜的亲卫队长赶了过来,急匆匆的说道:“梁王不好了,城中有人造反!” “什么!不是蜀军?”司马肜惊道。 亲卫队长摇头道:“不是,属下听刚才退回来的护卫说道,外面不少人都是老爷您宗族的私兵,他们还有人看到了司马甬与司马承等人。” “这些混蛋!”司马肜听后,牙齿咬的格格响,忍不住怒骂出声道。 “不要慌!梁王府起火,城中的守军必然会来救援,我们只要坚……咳咳……”司马肜刚说到这里,一阵夜风吹过,带来一股浓烟,呛的他咳嗽不已。 “梁王,火越来越大了。等到救兵来了,咱们即便不被大火烧死,也要被烟给熏死了啊!”管家语带哭音的说道。 司马肜缓过气来后,道:“怕什么!咱们府中也有数百护卫,都是精锐,难道还怕司马甬这些叛徒吗!” “可是这火……”亲卫队长犹豫道。 司马肜眼珠一瞪道:“怕个球!这么大的梁王府,一时半会还烧不到这里来。让他们用湿布捂住口鼻,守住各处门房,不要让叛军趁乱杀进来就是了。只要援军一到,我们里应外合,何惧之有!” 亲卫队长听后,连忙点头应道:“是,梁王。”城南司马诩听得侍卫汇报说梁王府着火,城中疑似出现叛乱的时候,当时就有些蒙圈了。在反应过来后,立刻点起人马去救援司马肜去了。只是还没有到达梁王府的时候,就在半途遇到了拦截,拦截他们 的正是司马逊。 “您这是何意?”司马诩看到司马逊后,脸色阴晴不定的说道。 司马逊也不恼,笑呵呵的说道:“特为你而来!” “为我?也对,恐怕你是为了我项上的人头而来的吧!”司马诩在这里碰到了司马逊,已经觉察到了对方的用意,不由冷笑道。 司马逊也不恼怒,笑呵呵的说道:“是也不是!如果你要是想死的话,那就是了。如果你想活的话也简单,放弃无谓的抵抗便可!” 司马诩闻言,勃然大怒道:“司马逊,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别忘了,你姓司马,你在怎么说也是司马家的人!”司马逊点头道:“不错,正因为我是司马家的人,所以我不能够眼睁睁看着你们将温县司马家毁灭。如今蜀军大举来袭,怀王与齐王打的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温县。你们明知道温县根本不可能守得住了 ,还要做着无谓的抵抗,这与将温县司马家往火坑里推,有什么区别!” 司马诩冷笑连连道:“难道这就是你们背叛的理由吗!”司马逊也嗤笑道:“我们司马家族原本就兴起于汉,后仕于魏,得而发展壮大。若是从这论起来的话,谁是背叛者还真不好说!你也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吗!不还是看你父亲在 齐王那边做官,想要将温县送于齐王吗!” 司马诩勃然变色道:“岂有此理!今日若不将你这叛徒斩杀,便是愧对我司马家列祖列宗!”司马逊丝毫不以为意,对着司马诩带来的士卒,道:“荒谬。老夫这么做也是为了拯救司马家族!将士们,你们不少人都是依附我温县司马家。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我们司马家被蜀汉灭族了,你们 又能好到哪去。所以我希望你们也不要再做无谓的抗争了!” 司马诩的士卒原本就士气低落,现在听得司马逊的话,知道温县司马家族内部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且梁王府也被烧了。所以更加没了斗志,顿时一哄而散。司马诩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形,结果可想而知了,被司马逊带来的人马一拥而上,砍成了肉泥。 第七百十二章 温县易主 温县梁王府,司马肜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都快要冒烟了。之前他是固守待援,现在是想跑也跑不了了。火随风势越来越大,即便大火尚未烧到他们身上,可是浓烈呛人的烟,也是将他们熏得要死。 “梁王,大火已经烧进王府里来了,将士们挺不住了。如果在不投降,我们恐怕就要全部被烧死在这里了!”司马肜的亲卫队长嘶哑着嗓子说道。 经过烈火的炙烤与浓烟的熏陶,亲卫队长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而司马肜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因为要出来指挥与鼓舞士气,脸颊也早已成了灰黑色。“不行!我们是宣王的子嗣,不能够向任何人屈服!都给我顶住,死也要顶住!援军一定已经在路上了。”司马肜拔出腰间佩剑,朝着亲卫队长大声咆哮道。若不是看在他侍候自己多年的份上,司马肜定然 一剑斩了他。“梁王,如果援军能来,早来了。叛军如此明目张胆的攻击梁王府,必然是已经做了完全准备,咱们在这里就是坐以待毙啊!如果您不愿意投降,咱们就拼死杀出去,也好过被大火烧死,白白被烟给熏死啊 !”亲卫队长十分光棍的说道。 司马肜闻言,顿时沉默了。他也不是傻子,亲卫队长能看出的门道,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如今亲卫队长无情的将事情挑明,就让他不得不去面对残酷的现实问题了。 “也罢!既然你们都有心死战,那么咱们就发起冲锋!身为武将,即便死也应该死在冲锋的路上!”司马肜的血性被成功激发出来,不由大声喝令说道。 “是,梁王!将士们等这一刻久矣!”亲卫队长横刀大声应道。 “杀啊!”片刻之后,一队队如同“黑人”一般的梁王府卫兵挥舞手中刀剑,悍不畏死的从前后门以及侧门冲了出来。 府外的司马甬与司马承兄弟各守一门,他们看到有士兵冲出来后,二话不说,下令乱箭齐发。 “嗖嗖嗖。”梁王府的卫兵们顿时倒下一片,只是后面人并没有因此而停止突击,踩着同伴的尸身,义无反顾的冲杀了出来。 这些人能够在梁王府当卫护,自然也是千挑万选的精锐人马。而这些悍不畏死的精锐发起飙来,自然也是气势如虹,难以阻挡了。 不多时,梁王府的卫兵便于埋伏在府外的司马甬军刀兵相见,激烈的拼杀在一处了,丝毫没有被包围了的颓然,这到是有些出乎司马甬的意料。 当司马甬撇见司马肜在亲卫队长的保卫下冲出府门,转向要逃走的时候,一咬牙亲自带着卫队围了上去。因为他很清楚,想要彻底控制住温县,令城中司马宗族归心的话,司马诩要死,司马肜必须要死。否则,有这二人在的话,别说难以轻易控制住温县局面,而且很容易遭到其反扑。除非蜀汉能够快速插入进来,但是司马甬却并不想让蜀军插手进来。因为内应与温县之主投降蜀汉,得到的功劳与封赏也 绝对不一样。“梁王,放下武器投降吧,别指望司马诩和郭默他们会来救援你们了。实话告诉你,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在半途被我们埋伏全歼了。你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司马甬将佩刀横举于胸前,率部拦住司马肜的 去路,大声说道。“司马甬,你这个叛徒!以前真是错看了你,没有想到你会公然做出背叛家族背叛祖宗的事情!”司马肜听了司马甬的话后,这才确信自己亲卫队长的分析是正确的。而且现在生路被司马甬所阻,不由红着 眼睛怒骂道。 司马甬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梁王,非是我要背叛家族,而是你明知道温县守不住了,还只想着你们家的利益,是你们抛弃了家族。你要知道温县司马家族非是你们一支!” “胡说,一派胡言!若非是我父与我兄长他们,焉有大晋与我们司马家族今日的辉煌!你们这样的行径,是要受到惩罚的!”司马肜暴怒道。 司马甬闻言默然,半晌道:“既然如此,就用你的刀来惩罚我吧!” 说完,司马甬手中佩刀一挥,朝着身后早已迫不及待的兵士道:“杀!” 司马肜用力握了握手中的佩剑,低吼一声,也冲向了司马甬。要说司马肜年轻的时候,武艺到也尚可。只是如今他年事已高,哪怕是他抱着必死之心,又岂会是年富力强的司马甬敌手。也可以说,若不是司马甬的兵士有意放司马肜去和司马甬单挑,他可能都冲不到 对方身边。 “去死吧!”司马甬见司马肜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自己身边,举起手中佩刀,狠狠的劈向了司马肜的颈部。 司马肜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在看时,自己的头颅似乎已然飞起…… “司马肜已死,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难道真要等到蜀军进城,全城陪葬吗!”司马甬一刀劈死了司马肜后,深吸了一口气,大吼道。 司马甬的声音成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当他们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司马肜,以及自杀殉主的亲卫队长以及部分亲兵后,一个个慢慢停止了厮杀。 对于这些大头兵来说,主帅已死,就没有必要在拼杀下去了。不知道是谁率先将手中的兵器扔到地上。很快的,梁王府的卫兵们全部放弃了抵抗。 “传令各方,将司马肜已死的消息传出去。令司马承接管温县城防,准备迎接蜀军入城!”司马甬环顾四周后,沉声喝令道。 “是。”各队人马在行动之前,就已经接到了各自主子的命令,让他们一致听从司马甬的全面安排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司马甬在司马逊等老一辈司马家族后代的帮助下,终于成功的占据了温县,取得了温县的控制权。 清晨十分,司马甬为表诚意,让投降的河内太守郭默携带太守印与司马肜的人头,向罗尚所部请求归附。 罗尚大喜,当即接受了温县司马家族的投降决定,并承诺会向刘谌表谏推荐司马甬为温县司马家族的家主。快到中午时分,罗尚与马隆率部进驻温县。接管了温县城防,重新整编温县西晋人马,出榜安抚百姓,自此河东郡与河内郡平定,皆为蜀汉领土。 第七百十三章 并州战事起 当河内失守,温县司马家族归附蜀汉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向四方的时候,天下为之震动。尤其是各地的司马家族势力,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开始有些摇摆起来。 东晋司马攸与司马干收到消息后,惊怒不已的同时,更是传告四方,司马甬公开背叛司马家族,胁迫族人屈服蜀汉,已经被踢出司马家族的族谱了,永世不得再行入谱。 不过,司马甬不意为意,蜀汉更不以为意,他们下一步的目标是并州,而司马甬与司马承更是攻击并州的急先锋。 并州晋阳城杨府内,杨济背着手在屋里不停的打转。现在的他终于理解到了自己死去的大哥杨骏为何有时候会那样的烦恼了。 一个多月前,杨济听到蜀汉扬言要出兵讨伐并州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屑一顾。因为在他看来,河内有数万大军,又是司马家族的老巢所在,尤其是温县,那可是易守难攻的坚城。 而且杨济也认为无论是西晋还是东晋,在邺城之战分出胜负后,都必然会采取措施,不会坐看温县被蜀军攻克。 可是也就是一个来月的时间,河东郡与河内郡相继失守,而且温县还是司马家族内讧主动投降时,杨济就彻底蒙圈了。 更要命的是他还没有想清楚如何去面对蜀汉可能的下一步动作时候,坐镇上党郡的二哥杨珧就已经传来十万火急的消息,蜀汉大军前锋司马甬已经攻克长平,兵锋直逼上党城,让他火速救援。 “舅父,蜀汉灭了南吴后士气正盛,就连温县的司马家族都投降了,一统之势恐怕难以有人能阻挡的了了。若不然我们干脆也投降吧。”李斌试探性的说道。 “屁话!那刘谌名义说是讨伐我们出尔反尔的不臣行为,实际上就是看中了并州,也想要以此钳制东晋的发展。更别说我们之前已经投降过一次了,这次在投降能有什么好下场?”杨济没好气的说道。 “可是那怎么办啊?咱们虽说现在也有五万大军,可是又战斗力的也不过半数,根本不可能抵挡的了蜀汉的五万大军啊!”李斌哭丧着脸说道。 罗尚在攻克河东郡与河内郡后,将两万余投降的温县守军整编到蜀汉的五万大军中,令柳初兄弟分别率领一万大军镇守河内郡与河东郡,他则以司马甬与司马承为正副先锋,与马隆率大军一路逼近并州。 杨济的脸色也是很难看,只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所以很是光棍的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唯有死战到底了!” “可是……”李斌有些犹豫的说道。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蜀汉势力是大,可现在说鹿死谁手还过早呢。相信只要我们向司马干和司马攸以并州为代价求援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坐看蜀汉夺了并州!”杨济大手一挥,很是肯定的说道。杨济不是不想救上党,更不是想害死自己的二哥以便于独揽大权,而是因为上党郡有两万大军,太原郡有两万大军,雁门关有五千守军防备草原胡人,其它郡县有五千,已经没有多少兵力可以救援上党了 。 当然,杨济不抽调人马救援上党还有个最关键原因就是并州兵现在的战斗力很弱,就算再抽调一万到上党也未必就能守得住。与其把自己的人马拼完了,到不如直接求助外援,更加有保障些。李斌闻言,却是皱眉道:“舅父,非是小侄要泼您冷水。司马攸和司马干他们现在在邺城打的不亦乐乎,很可能就要分出胜负了。在这个想让他们放弃打斗来管并州,真的不大可能。您可别忘了当初我们就 是认蜀汉攻击河内郡,他们不会坐守不理,结果呢?” 杨济听了李斌的话后,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好半天后才面色狰狞的说道:“若是他们连并州都不想要的话也可以,那咱们就向鲜卑人求援。我就不相信以胡人的贪婪,他们会不动心!” 杨济所说的鲜卑人实际上指的就是雁门关外的拓拔鲜卑族,而他们部族中的匈奴刘渊部,更是实力强盛,使得这些草原胡人的实力十分强大。 “舅父,您可要三思,不能冲动啊!若您想让鲜卑人来,他们肯定会来,但是这后果……”李斌吓了一大跳,连忙说道。 杨济用力的甩了甩头道:“真要到那个时候,我也就管不了这许多了!你现在就立刻向羊祜和司马干说明情况,要求他们务必即可派兵援救我们,否则后果自负!” 李斌轻叹了一口气,只得道:“是,侄儿这就派人去联络他们。”杨济点了点头,待到李斌匆匆出门后,他推开窗户,目光投向南面洛阳所在的方位,目露凶光,道:“刘谌,你想要夺我的并州,还想要我的命,那也就别怪我无情无义了。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谁也别想 要得到!” ……夜幕下的上党城,杨珧看着城外远方星星点点的火光,心都快要揪到一处了。昨天罗尚率领的大军就已经到达了上党城,如今与司马甬的大军汇合到了一处来,已经将城东城西城南三面围起来,只留下一 个同样太原郡的北门没有派兵把守。 对蜀汉的这种围三阙一的方法,杨珧并不是不知道罗尚他们的打算。他很清楚蜀军想要瓦解己方死守上党的决心,逼迫自己率部撤退让出上党城来。 可是杨珧明知如此,却不能在撤了。因为他撤退的话,不仅上党郡要全线沦落,己方以后恐怕在也没有士气对抗蜀军的兵锋了。而让杨珧无法安心的是自从昨天早上罗尚大军抵达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白天一个夜晚,可是城外的蜀军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就让他有些寝食难安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杨珧甚至不亲自到城上走一 走,夜里都无法安心睡眠。 至于三弟杨济说他已经向两晋求援的事情,杨珧也不是很看好。在他看来,如果两晋真有意向对付蜀汉的话,就不大可能会任由蜀汉进攻河内司马家族老巢,甚至在温县丢失后,仍然无动于衷。 只是明知道如此,可是杨珧他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相信,毕竟如果他连自己都不信任自己,那么别人又如何相信杨家还能挺得住。 就在杨珧满怀心事,打算结束今晚的巡城时,忽然有校尉刘鹏来报,说在巡逻过程中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黑衣人,他在追捕的过程中,那人走丢了,但是却落下了一封信。杨珧听后,心中忍不住“咯噔”一声,知道恐怕又有变故发生了。 第七百十四章 一封书信引发的后果 杨珧深吸了一口气,接过刘鹏呈上的书信,缓缓的展开。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杨珧的手开始有些颤抖起来,最后他伸出双手想要将书信撕碎,但是最终也只是用力的将信揉搓成一个纸团,握在手中皱眉不 语。 这封书信是写给城中大族李家家主李治的,虽然信尾没有落款,但是写的大致意思就是说只要李家能够如约打开上党城门的话,破城之后必然厚待李家之类的话。杨珧刚开始的时候,十分的暴怒,恨不能马上带兵抄了李家。可是他冷静下来后,又硬生生忍住了。这不仅仅是因为杨珧怀疑这是不是蜀军的计谋,更是怕引起城中大族的恐慌,进而造成无法收拾的后果 。 刘鹏看着杨珧脸色变幻,心中也是有些打顾。这封信他自然看过,而他之所以急冲冲的跑来找杨珧,为的就是想要借此立功升官。可是杨珧却一直没有明确表态,这让他十分的沮丧与失望。 半晌后,杨珧看了一眼刘鹏,道:“刘校尉,本将令你秘密监视李家动静。若是他们有异动,立刻动手拿下!” 原本已经有些失望的刘鹏听后,顿时有打起精神来,兴奋的应承道:“遵命!卑职一定会好好看好李家,不让他们得逞!” 杨珧微微蹙起眉头,想要告诫刘鹏两句,可是一想到城外的罗尚一直没有动静,又没了心思,便直接转身离去了。 上党李府,李治正在房间里不停的踱步。面对蜀汉大军围城,并州杨氏兄弟即将覆灭的情况,他并不是不清楚。 只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一直抱着平稳过度,不闻不问的态度。以至于很多与他私下里走的比较密切的上党城内豪族们,暗中透露要不要助蜀破杨的时候,他都给予了否定。 只是从昨天晚上开始,李治便接到了府中门客陈秦汇报,说府外有不少暗哨不分白天黑夜的盯堵在门外。 就连府中下人外出采买蔬菜都有人暗中跟踪,这就让李治不得不愁容满面了。他很清楚自己做的如此低调,但是仍然被人盯上了。而在这上党城中,这个时候有心思有能力去盯自己的,也只有杨珧了。 当然,要只是这样李治也不会如此焦虑不安,甚至他仍然能够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可是就在今天傍晚的时候,府中的一个下人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这就让李治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有意在针对他们李家了。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李治就不得不考虑事态的严重性了。 “陈秦,你晚上悄悄潜出府去找唐老爷,就说我同意他的计划了。”李治辗转反侧良久后,终于对一旁的陈秦吩咐道。 “是,老爷!”陈秦没有多问,躬身领命后,径直出了房间门准备去了。另一方面,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刘鹏便迫不及待的拿着刚签字画押的供词找到了杨珧,一脸兴奋的说道:“杨大人,卑职已经查清楚了,李治果有勾结蜀汉谋反之心。这里有其下人供词为证,请大人 速做决断啊!” 杨珧看过所谓的供词后,初始还有些震怒,可很快的他又反应过来,有些狐疑的问道:“这个供词何来?” 刘鹏不明所以挠头道:“自然是李家下人所招供的反词啊!” 杨珧听后,心就是一沉,冷着脸道:“那你可曾用刑了。” 刘鹏心中急跳了两下,有心说没有,又怕杨珧事后去调查,只得小心的回道:“这些刁民,要是不用些许刑罚,又岂会如实招供啊!” 杨珧脸色骤然一变,几个深呼吸后才对着亲卫,吼道:“速令肖安将军调大军,铲除李家。” 刘鹏听后,顿时兴奋的大声应道:“何须肖将军出马,卑职早就做好充分准备了!” “去尼玛的!你个蠢材,若是李治真要勾连蜀汉,谅一下人又岂会知晓!定是你这厮贪功心切,屈打成招的结果。”杨珧见状,再也忍不住,一脚将刘鹏踹翻在地,气急败坏的骂道。 刘鹏惶恐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起身,有些怯怯的说道:“那杨大人您还要围剿李家。” 要说事情还真就如杨珧猜测的那般,刘鹏此人一直抱有投机的心态。一心想要靠着这件事情扳倒李家,然后顺理成章的上位。在他看来,自己前两日无意中得到的那封反信就已经能够证明一切了。 为此,刘鹏故意漏出破绽,让李家人发现他们的行踪。甚至在等了一天,李家还没有丝毫动作的时候,他便擅自采取行动,将李家一名下人抓获,屈打成招,以此来做实李家勾结城外蜀军的事情。杨珧见刘鹏还敢提及此事,不由火往脑门上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面前,又是一脚踹在他面门上,忍不住爆粗口道:“老子还不是给你丫的擦屁股!在这么敏感的时候,你公然抓捕了人家的下人,他即便 之前无心造反,现在恐怕也要被你给逼反了!老子若不提前动手,难不成真的要等他们打开城门受死吗!” “这……是,大人英明。卑职知错,受教了。”刘鹏捂着脸,匍匐在地,却是再也不敢起身了,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说道。 一个时辰之后,上党城守肖安带着“供词”以及三千士卒围住了李家府邸。李治见状大惊失,第一感觉就是派去联络的门客陈秦出卖了自己,又或者是他被抓,甚至唐家向杨珧检举了自己。 不过,很快李治又予以了否定,因为自己对陈秦有过救命之恩,也追随自己多年了,不大可能出卖自己。而且他武艺高强,尤其精通暗杀之术,这类人一般不会轻易被人抓住。所以,李治经过思考予以了坚决否定。肖安是杨家的铁杆,他可不管李家在上党城的威信有多大,果断下达了抄家令。结果李治带着门客奋起反抗,却最终不抵肖安的官军,满门尽诛。整个李家血流成河 ,无一生还。虽然上党李家在杨珧迅雷不及掩耳的血腥屠杀中全族尽诛,但是带来的后续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即便蜀军一直没有攻城,但是上党城内的那些家族们依旧人人自危,整个上党城中仿佛都弥漫着血色的恐怖 味道。 直到几天后的某个深夜里,原李家的门客陈秦只身潜入了杨珧府中,趁其熟睡之际杀死了杨珧,引起了上党城内的轩然大波。 后来,陈秦在得手后,虽然被杨珧的亲卫赶到,寡不敌众而被乱刀分尸,可这已经注定了上党城的结局。 第二天清早,收到上党城内大乱消息的罗尚,便与马隆率领大军攻城。上党城内的豪族们在唐家的组织策划下,纷纷派出家兵家将进攻城门。 上党城原本就混乱的局面,顿时更加混乱不堪起来。最终,群龙无首的上党城在蜀汉大军与城内世族们内外夹攻下沦陷了。然而事实上,这一切看似太多意外,却是马隆一手导演的结果。因为那封引起上党剧变的信件,正是马隆遣城中汉魂士所为。 第七百十五章 孙湾回归 上党城的迅速丢失的消息,如同一枚重磅炸弹一般在并州爆炸开来。而杨济在晋阳城得到兄长杨珧被李家门客所杀,上党丢失后,又悲又怒之下,也是如同丢了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整日以酒消愁。整个人 死气沉沉,全无生气。 直到罗尚在度率领大军准备攻伐太原郡的时候,杨济受惊之下才从醉生梦死状态回过神来,派人再度催促羊祜与司马干暂时放弃争斗,救援自己。 只是杨济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此时的羊祜破城在即,又怎么可能在放弃。而司马干自顾不暇之下更不可能搭理他杨济。 以至于杨济在得到羊祜断然拒绝自己的要求后,整个人也表得意有些狰狞起来了。 “哼,既然羊祜与司马干他们都不想要并州了。那就别怪我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并州让与别人了!”杨济因愤怒面部有些扭曲的说道。 李斌不解的问道:“舅父,您说将这并州让给别人是指什么意思啊?”在李斌想来,如果两晋不肯停战出兵,杨济要把并州送人也只剩下蜀汉刘谌了。可是从实际情况来看,杨济又显然不是这个意思。甚至说李斌很清楚杨济将自己二哥杨珧的死也算在了刘谌身上,更加不可 能再向蜀汉投降了。杨济的谋士王弥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一白,连忙大声道:“将军,万万不可啊!岂有将祖宗土地拱手让与胡人的道理啊!再者,胡人不可信,万一他们只是劫掠我们一番怎么办啊?最终受苦的还是无辜百 姓们啊!” 杨济眼珠一瞪,反问道:“那你说不请胡人帮忙,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帮助到我们啊?” 王弥自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得硬着头皮道:“将军,纵然我们降了蜀汉,也好过背负百世骂名啊!” “混账东西!老子就是将并州让与鲜卑人,也绝对不会便宜了蜀汉。至于羊祜与司马干他们,我要让他们后悔自己的决定!”杨济歇斯底里的吼道。 王弥原本还想要在劝,却见杨济猛然从腰间抽出佩剑,冷不防一剑刺进了他的胸膛,不可思议的说道:“将军……你……” “我意已决。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再有敢多言者,这便是下场!”杨济拔出佩剑后,面目狰狞的瞪向众人,恶狠狠的说道。 在场将校见状,顿时一个个噤若寒蝉,无人敢言。 杨济一眼踹倒王弥的尸身,接着道:“斌儿,本将授予你见机行事的权力。令你立刻出使草原,务必要说服其出兵助我们破蜀!” “是,舅父!”由于李斌与杨济的特殊关系,注定了他们现在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然相互依持相互信任。 …… 洛阳御书房内,刘谌很苦恼,因为孙湾从扬州赶回来了。也可以说,自从南吴灭亡的那一刻起,孙湾便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只是因为扬州初定,所以需要他在那里安抚民心。 可是在怎么说,孙湾也是前东吴皇帝,所以一直留在扬州,即便刘谌放心,他自己也不可能如此做。哪怕是明眼人都知道孙湾不可能在江东掀起什么风浪了。 当然,刘谌苦恼的并不是因为孙湾避嫌回来,江东就无法安定一事。他反而恰恰对于孙湾能够如此识时务很是满意。 刘谌苦恼的说到底还是后院“起火”的原因,因为从未有干政过的孙娅在得知南吴灭亡,刘谌将其举家迁移到洛阳不说,还封他为归命侯,这就让她很不开心了。 在孙娅内心深处,一直认为是孙皓篡夺了属于她们家的政权,逼得他哥哥做不成皇帝,远走他乡,抑郁伤心。如今孙皓就在眼前,身为姐夫的刘谌就应该好好给小舅子出口恶气,将其削爵斩杀才是。刘谌对于崔莺莺与孙娅她们这些最早的女人还是很宽容有感情的,因此也解释了许久,试图说服她顾全大局,放下私人恩怨,可是孙娅也不是不明白这些。然而她自小就和孙湾感情好,这个心中的心结始 终无法打开。 所以孙娅即便明白刘谌是为了顾全大局,不能动孙皓,但也不接受他的说法,不得已之下,刘谌只能不见孙娅。可是当刘谌听说孙湾也赶回来去见孙娅了的时候,心中就有些难以抉择了。在他看来,孙湾这个小舅子在做太子的时候,就和自己十分亲善,后来皇帝做不下去了,更是带着一群文武来投奔自己,让他声 威大振不说,也带来了军队与人才。 后来,刘谌要征伐孙皓,又是孙湾自告奋勇的要求回江东,帮助关鹏出谋划策,劝降与召集旧部,为关鹏能连战连捷,迅速稳定占领区,起到了不少作用,可为劳苦功高。 所以,如果孙湾来求自己要杀孙皓的话,刘谌于公于私还就真的不好回绝。但是刘谌也知道要来的迟早要来,也只能静等孙湾上门了。 “湾弟,你怎么才回来啊!”孙娅看到风尘仆仆赶到皇宫来见自己的孙湾,颇有些不满的说道。 在孙娅刚听说南吴灭亡,孙皓全家到达洛阳的时候,她就已经派人去通知自己的弟弟赶回来报仇了,可是按照时间路程来算,自己的弟弟分明就是耽搁了许久。 此时左右也没有其它人,孙湾便摇头苦笑道:“阿姐,陛下刚收复了江东,需要我来稳定江东局面啊。这不,我刚忙完不就赶回来了吗!” 孙娅横了孙湾一眼道:“扬州已破,局面稳定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对你而言,难道还有什么比报仇更重要的事情吗!” 孙湾闻言,眉头微微一蹙道:“阿姐,慎言。不错,当初是因为孙皓的原因,使大吴国走到了衰亡的那一天。可是现在想起来,其实和我自己也有很大的关系,或者说我也有责任。” “湾弟你……”孙娅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道。 孙湾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不是我当初刚登基,一心想要做一副事业来,不听朝臣们的劝阻,御驾亲征徐州的话,也不至于会被孙皓得逞。其实这一切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现在又何必去自寻烦恼呢。” “可是……”孙娅听得孙湾似乎没有想要报仇出气的意思,有些不甘的说道。孙湾却是摆了摆手,打断孙娅的话,道:“没有什么可是。阿姐以你之间,如果当初孙皓没有阴谋得逞的话?我现在可以守得住江东的基业吗!” 第七百十六章 孙湾的态度 一时之间,孙娅竟然无言以对。刘谌的个人能力与魅力,造就了今日辉煌的蜀汉。其实世人都知道现在蜀汉一统之势已成,时间推的越久,差距就会越大,蜀汉统一的优势就会愈加明显。 所以,即便是没有孙皓,孙湾也不未必就能够抵挡的住蜀汉的大军。或许他会比孙皓坚持的时间要长久,但是最终覆灭恐怕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阿姐,我很清楚即便是我也守不住江东的基业。而你恐怕心里也很清楚,以姐夫的能力,大汉的国力,一统之势这个天下已经无人可挡。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去怨恨孙皓呢?而且我觉得现在做个吴国公 也挺好,至少比归命侯要好多了!”孙湾慨然道。 “不管怎么说,也是孙皓谋夺了本应该属于你的江山,那他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湾弟,阿姐知道你担心什么。你姐夫光明磊落,即便你真的要杀孙皓报仇,他也定然不会怪罪于你的。”孙娅蹙眉说道。 孙湾哑然失笑道:“阿姐,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啊!” 孙娅却是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自言自语道:“如果我们两个人的分量不够的话,那就让胜儿也帮忙说话,胜儿是太子,你姐夫十分看重他,一定会答应的。”孙湾听后,却是连连摇头道:“阿姐你千万不要把胜儿牵连进来,他有个前吴的姐姐和舅舅,身份就已经很敏感了。若是在牵连到这件事情中来,即便姐夫无所谓,朝中文武恐怕也会有人站出来抨击胜儿的 。你可不要忘记了,庆皇子也十分优秀啊!” 刘胜今年十六岁了,无论是文韬还是武略都深得诸葛怀等大臣们的赞赏,认为他颇有刘谌当年的风姿,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位有道明君。 只是偏偏这二皇子刘庆,无论年龄还是个人能力都与太子刘胜相仿。比如说,刘庆虽然在才识方面不如刘胜,可是武勇方面却要强于他。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南王孟虬这个很有实力的外公存在,不容小觑。 虽说现在太子是刘胜,而且似乎根深蒂固,刘谌也从未有过想要废立太子的意思。可是刘庆对儿子皇位的威胁,这个做母亲的从未有放心过。 孙娅听孙湾如此一说,顿时沉默了。孙湾见状,低声笑道:“其实大吴已经是过去式了,又何必在计较。相对而言,如果姐夫一统了江山,胜儿贵为太子,我们又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孙娅闻言愕然,她没有想到孙湾会看得如此之开,或许弟弟是真的成熟了。当然,其实她刚开始那般坚持,也不是没有想让孙湾将心中的怨气全部发泄在孙皓的身上,从而不会有一天对刘谌产生不满,而 导致不可回转的事情发生。孙湾见孙娅被自己说服,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便悄然转身退出了房间。直到孙湾离开的那一刻,孙娅才回过神来,或许孙湾说得没有错,无论是南吴还是东吴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将来这天下终究是胜 儿的,又何必去计较那么多呢。 “陛下,吴国公求见!”御书房内,刘谌的首席大太监头子徐公公禀报道。 刘谌微微一愣,他之前已经得到了孙湾与孙娅见面的消息了。只是却没有想到,他们会谈结束的如此之快,而且也会这么快就来找自己。 “让他进来吧。”刘谌将书案上的奏章轻轻合上,抬头说道。 不一会儿,孙湾大步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刘谌顿时脸上洋溢着微笑,起身大步来到孙湾面前,扶着他的胳膊说道:“湾弟,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你直接叫我姐夫就可以了。” 孙湾闻言,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流。无论刘谌是不是故意伪装的,他现在仍然能够做到这样,孙湾就已经很感动了。 在此之前,孙湾从扬州回来的时候,就曾经试图去劝说告病隐退的丁固出仕蜀汉,只是结果丁固婉言谢绝了。 当时,丁固对于孙湾被孙皓篡权的事情,也表示遗憾。在长谈中,丁固无不担心的说江东已定,蜀汉刘谌日益强盛,恐怕迟早有一天会鸟尽弓藏,让他自己多小心。 孙湾虽然并不认为刘谌是这种人,但是心里多少有些疙瘩。如今看到刘谌一如往常那般热情,心中却是放下了不少。 “湾弟,这两年辛苦你了!你都消瘦了。”刘谌见孙湾没有说话,看了他两眼,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到不是刘谌说假话,自从两年前孙湾自告奋勇去交州助战后,一直随着大军辗转多地。为说服江东世族,挑拨打消他们的斗志,也着实做出了不少贡献。 “陛下,这本就是微臣份内的事情。”孙湾回答道。虽然刘谌说是没有人的时候可以称呼他姐夫,可是做过皇帝的他,很清楚君臣之礼的重要性,自然不会真的那样做。 刘谌微微颔首,问道:“见过你姐姐了?” 孙湾点头回道:“是的,陛下。” 刘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忽然目光灼灼的盯着孙湾,问道:“你想不想报仇?只要你说想,朕就下令杀了孙皓,替你报仇!” 孙湾微微一愣,摇头道:“谢陛下厚意,微臣不想报仇!” “哦?为何!”刘谌微感诧异的问道。 孙湾坦然道:“现在归命侯已经归附了我们大汉,那微臣与他便是同僚了。再者,他已经承受了亡国之痛,尝到了从君王掉落下来的感觉了。对于我来说,他遭受到的惩罚已经足够了!” 刘谌由衷笑道:“嗯,你能够这么想,朕很开心。你与他不同,朕放过他,还赐爵是为了给两晋做榜样的!” 说到这里,刘谌转身走向门口,推开房门,仰望天空道:“这么好的江山,实在是动乱的太久了,也该要到一统的时候了。” 孙湾默默的走到刘谌身边,长叹道:“陛下,您说的没有错。微臣这一路走来,见过太多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相对于他们来说,我与归命侯的这一点恩怨根本不算什么!” 刘谌欣慰的拍了拍孙湾的肩膀,慨然道:“你能明白这些就好!战乱一日不结束,百姓们就要多承受一天的痛苦。为了百姓不再受苦,让我们一起努力打造一个清平盛世吧!”太阳夕阳,一缕余晖照耀在刘谌身上。那一刻,孙湾仿佛看到了刘谌身上笼罩着一层金光,是那样光辉耀眼。 第七百十七章 鲜卑人的野望 盛乐城坐落在漠南,是鲜卑人的王都。虽然城里城外都比较简陋,甚至比不上中原的一个小县城,但是在草原上却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繁华城市了。 说是王都也是因为鲜卑王拓跋悉鹿就在这座城池里,而今天对于这个城池来说,注定是热闹的一天。 此时,鲜卑王拓跋悉鹿正召集各部落大人召开全体会议,原因就是汉地的来使者了。而这位汉人使者非是旁人,正是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并州杨济的外甥李斌。 “诸位大人,安静一下。本王来给大家介绍一位贵客,这位是并州杨征北的外甥李斌李将军。”拓跋悉鹿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不由大声喝道。 想当初拓跋力微迁居盛乐后,统有四大部,还有许多小部落,总计大、中、小部落一百余个。所统的四大部是鲜卑拓跋部、鲜卑没鹿回部、鲜卑白部、乌丸部。 然而拓跋部具有统率权,拓跋力微取得了世袭的大酋长之位,算是这个部落联盟的国主,统领了整个漠南之地。 要说这拓跋悉鹿虽然能力很一般,继位也不过两年,可好歹也是鲜卑王,其父拓跋悉鹿的余荫尚在,所以到也能够震得住手下一众部落大人。 “大王,这个汉人来咱们这里干什么的啊?该不是要向我们投降吧?”拓跋绰打趣附和道。他是拓跋力微的三子,自小与拓跋悉鹿亲近,在拓跋悉鹿继位后,更是对其委以重任。 拓跋悉鹿闻言,也是颇为得意的大笑道:“三弟,你说的没有错。杨征北说仰慕本王已久,正是要归顺本王!” “大王威震草原,就连关内的汉人都莫不归附,真一代雄主也!”乌丸王库贤不甘寂寞,献上马屁道。 拓跋悉鹿很是满意的哈哈大笑起来,而那些鲜卑人在短暂的惊愕后,也是跟着放肆的大笑起来,只是看向李斌的眼中,都流露出了鄙夷与轻视之色。 李斌将鲜卑人的神情看在心里,心中那个郁闷窝火就甭提了。刚到盛乐的时候,他便于拓跋悉鹿言明了自己的来意,希望其能够尽快出兵,可是拓跋悉鹿偏偏要召集所有部落大人商议。 当然,这说是商议,其实在李斌看来那就是臭显摆。只是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忍受着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笑,却只有拓跋猗卢没有笑,反问道:“大王,汉人一向自命清高,为何要突然归附我们?汉人狡诈,不可不防啊!” 拓跋猗卢的话让在场所有人慢慢停止了笑容,拓跋悉鹿不置可否的说道:“汉使说蜀汉大举入侵并州,两晋打的正欢,所以他们已经无路可走,只能归附我们了。” 拓跋猗卢是拓跋沙漠汗的长子,此人不仅容貌俊美,才智超群,胆量谋略过人。在拓拔家族中以智谋见长,有着拓拔悉鹿智囊的称号,深受拓跋悉鹿的重视。 拓跋猗卢微微点了点头,还没有说话,就听库贤邪恶的阴笑道:“大王,既然他们归附了咱们,咱们这就去接受地盘吧!俺可是很久没有尝过汉人女子了啊!” “是啊,是啊!咱们马上就出发吧!”一众部落大人在库贤的吆喝下,纷纷叫嚣道。 拓跋猗卢却是皱眉道:“杨济要归附我们,将并州让于我们。若非计谋的话,那必然是有所求吧!” 拓跋悉鹿也不隐瞒,点头道:“不错,他们要求我们出兵增援并州,并要求投降之后,册封他为并州王!” 拓跋猗卢深吸了一口气道:“大王,听说蜀汉的刘谌有着汉人雄主之称,现在已有了一统汉土之势。咱们切不可大意啊!”库贤闻言,摇头晃脑的说道:“哎,那刘谌厉害又怎么了?他在厉害面对我们十万控弦之士还不是只有调头逃跑的份!再说了,我也了解过,蜀汉虽然现在势头很猛,可是现在河北之地,乃至幽并之地皆在 两晋手中呢!我们完全可以和他们一起联手对付蜀汉嘛!” 库贤曾经因为刘渊的收买设计暗害过拓跋猗卢的父亲拓跋沙漠汗,虽然事情做的有些隐秘,但是他总认为拓跋猗卢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做为,所以难免有些假想敌的味道。 拓跋悉鹿原本听了拓跋猗卢的话,还有些犹豫去并州能不能够打的过蜀汉。现在听了库贤的话后,顿时放下心来,道:“嗯,乌丸王说的有些道理。猗卢,你还有其它担忧吗!”拓跋猗卢轻吸了一口气,看了一脸得意的库贤一眼,又看了李斌一眼,道:“大王,册封杨济并州王都也无所谓,这也能彰显您的大气。只是万一他们要是只是为了骗我们入关,然后将我们消灭,这该怎么 办!” 拓跋悉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对李斌道:“李将军,我侄儿的话你可听清楚了,你们该如何回答。” 李斌有些为难的说道:“拓跋大王,我的舅父是真心实意的归附,若是您非要不信,认为这是个计策的话,我也没有办法证明啊!” “谁说没有证明,我到是有个方法可以证明你们的诚意。”拓跋猗卢见拓跋悉鹿的目光看向自己,直接回答道。 “哦?愿闻其详!”李斌现在恨不能当场骂娘,只是看在他是拓跋悉鹿侄子的份上,也就忍住了。 “将雁门关守军撤出,让出雁门关后,我们在进入关内。这是我们的退路和生路,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这一点我想你应该很明白。”拓跋猗卢一针见血的说道。 雁门关是连同关内与关外,或者说汉土与草原的重要关卡。他是长城上的重要关隘,以“险”著称,被誉为“中华第一关”,有“天下九塞,雁门为首”之说。它与宁武关、偏关合称为“外三关”。 可以说,正是这雁门关,使得他们多次试图染指汉地的阴谋,都在关下碰壁。说雁门关是他们鲜卑人不可磨灭的梦魇,也一定不为过。“这……”李斌也有些犹豫了。虽说杨济说是要归附鲜卑人,但那也只是权宜之计啊。并不是说要无条件的将土地全部让出来。而且现在杨济也仅剩下雁门郡与太原郡两郡之地了,如果一旦让出了雁门关,等 于形势就要完全失控了。 “这什么这,难道你们还另有想法吗!”拓跋悉鹿也有些明白拓跋猗卢的意思了,当即喝问道。 “好吧。”李斌无奈,只得咬牙答应道。“这还差不多。”拓跋悉鹿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刚好看到了低头沉思的刘渊,不由挑了挑眉,又道:“元海,你以为如何!” 第七百十八章 相互算计 刘渊微微一愣,抬起头来,迎向拓跋悉鹿的目光,很快又转移开,道:“猗卢公子算无遗策,如此无忧矣。” 刘渊自投奔拓跋力微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积蓄力量。也可以说,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重回中原的野心。直到后世有着神元皇帝拓跋力微死之后,刘渊更是千方百计的想借助鲜卑人的力量,再度杀回中原。他认为只有在汉地,才能够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否则即便在这草原上做个草头王,那也没有任何的意 义。 不过,刘渊也很清楚现在的鲜卑实力还是很强盛,以自己的力量无论是单独面对鲜卑人还是对付并州的汉人,都是异常吃力,甚至力有不逮的。所以他要借势,在这之前就是暂时隐忍不发。 “哈哈,好。既然元海也这么认为了,那本王便准了杨征北归附。”拓跋悉鹿显然很满意刘渊的回答,大笑道。 李斌只感觉喉咙里有一只苍蝇那般的难过,曾几何时,自己堂堂杨氏居然要胡人来恩准自己投降了。只是一想到蜀汉的猛烈攻势,李斌也只得强忍着“谢恩”道:“谢大王。不知大王打算何时出兵并州啊!” 拓跋悉鹿想了想,道:“嗯,出兵是肯定要出。至于怎么个出发,本王还需要好好斟酌一番,看看如何部署。来,我们先喝酒。其它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鲜卑人与汉人不同,哪怕是商量事情的时候,都要边吃边喝。而李斌一路赶来,也确实有些饥饿了,也不在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起来,颇有些随遇而安的味道。 当天晚上酒席宴罢,拓跋悉鹿将拓跋猗卢与拓跋绰等一干宗族心腹留了下来,商议出兵并州之事。 拓跋猗卢有些忧虑的说道:“大王,既然您决定出兵了,那就要在各部落抽调人马,将他们全部带上。否则的话,咱们纵然拿下了并州,那也是棋胜不顾家了啊。”拓跋悉鹿听明白了侄儿的建议,如果自己将宗族人马主力抽调走的话,后方大本营盛乐可就危险了。毕竟他刚继位不久,虽然表面上压住了各部落大人,但是私下里肯定少不了那些阴奉阳违,甚至等着伺 机捅自己一刀的人。 “嗯,猗卢说的有道理。三弟,就有劳你留守盛乐,千万要将咱们拓跋家的根给守好了啊!你可能做到。”拓跋悉鹿点头,吩咐道。 拓跋绰原本还打算跟着二哥拓跋悉鹿一起去汉地好好潇洒一番,现在听后,顿时蔫吧了下来。 不过,他也知道盛乐的重要性,也知道拓跋悉鹿其实最信任的两个人就是自己和拓跋猗卢了。但是拓跋猗卢善谋,肯定是要带在身边参赞军事,所以最后也只有留下自己了。 “二哥,您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一定会守住家,不让别有用心者得逞。”拓跋绰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拓跋悉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转头问拓跋猗卢道:“还有其它的吗!” 拓跋猗卢想了想,沉声道:“除此之外,这次出征一定要带上刘渊!这可是一个最大的隐患,不可留在家中。” 拓跋悉鹿有些疑惑的说道:“你是说元海他会反我?” 拓跋猗卢轻轻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好说。我总觉得这个人心计很深,野心颇大。尤其是他身边的军事刘宣,此人智计出众,绝不可轻估啊!” 刘渊刚归附鲜卑人的时候,当时的鲜卑王拓跋力微是个很有手腕的人物,通过威压利诱将刘豹的势力分化削弱,南匈奴只得蛰伏起来舔伤口。只是前两年拓跋力微死后,他的二儿子拓跋悉鹿继位后,明显没有他老子的能力。继承了刘豹势力的刘渊开始崭露头脚,在刘宣的尽心辅佐下,势力又开始慢慢壮大起来,如今旗下控弦之士已达三万之巨 ,渐渐有尾大不掉之势了。 拓跋悉鹿眯了眯眼睛,道:“也罢。那就让他带着大军同我一起出征吧!这一次攻击刘谌军时,正好让他出战,也好削弱他的实力。” 拓跋绰闻言,蹙眉道:“如果刘渊他不愿意出征呢!” 拓跋悉鹿眼珠一瞪道:“他敢!如果他敢违令,我这便派兵剿灭了他们!” 拓跋绰点了点头,道:“那二哥您打错带多少兵马出征啊!我可是听说蜀军极其骁勇善战啊,您对上他们,可千万不要大意啊!” 拓跋悉鹿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这一次我打算抽调十万大军出征。就算蜀汉在过骁勇,他们还能是我十万铁骑的对手吗!” 拓跋猗卢闻言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拓跋悉鹿那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想了想觉得有如此斗志也并不是一件坏事,便没有去破坏他美好的心情了。 另一面,南匈奴大营中,刘渊正在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堂祖父兼心腹刘宣。刘宣听后,不置可否的说道:“大王以为如何?” 刘渊摆了摆手道:“哎,叔父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您是我的祖父,在我们南匈奴中也是德高望重,没有外人的时候,您直接称呼我的表字就可以了。”刘宣却是含笑不语,刘渊无奈,只得继续说道:“我也说不清楚,按理说这是我们重回汉地的最好机会,可是听说蜀汉之强盛,犹胜当年司马炎的大晋国啊。我怕这次过去,也是未必能够成功啊!所以,我 也有些犹豫不决啊!” 刘宣并没有直接回答刘渊的话,而是反问道;“大王之志在于草原还是制霸天下?” 刘渊听后,身体一震,随即朗声道:“自然是制霸天下了!” 刘宣欣慰的点了点头道:“草原太小,已经不足以容下大王您这条蛟龙了。想要制霸天下,我们就必须要回汉地,这里无论是打仗要用的辎重还是人口兵源,都绝不是能够成大事的地方。” 说到这里,刘宣神色一正道:“而且正如你所说,蜀汉刘谌越来越强盛,如果咱们等他灭了两晋,一统中原后,咱们恐怕真的只有在草原上争夺了。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能力在踏足汉土了。”无论是刘渊还是刘宣,他们在并州生活了多年,早就将并州当作了自己的第二故乡。如今经历过繁华富庶的中原,在让他们回到这个风吹日晒,破落偏远的草原,他们又如何能够在这里安居乐业下来。也 可以说,他们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能够重新杀回去。“祖父您说的对是对,只是您认为拓跋悉鹿能够占据并州,甚至说击败刘谌吗!”刘渊有些不确信的问道。 第七百十九章 郁闷的李斌 刘宣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他自然不能,但是我们却可以。只要我们到了并州,在设法干掉拓跋悉鹿,就可以凭此在并州站住脚跟,慢慢发展势力。这一次我们绝对不会在输了!” 刘渊被刘宣这么一说,也是热血沸腾,长身而起道:“好,我这就去和拓跋悉鹿说,随同他们一起出征!” 刘宣却是摇头说道:“不不,我们如果主动请缨只会惹拓跋悉鹿怀疑,那反而不美。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这一次出征必然会要带上我们,否则他可不放心咱们留在他的老巢里。” 刘渊眉毛一挑,刚想说话,就见范隆疾步走了进来道:“大王,拓跋悉鹿派使者来了,要求我们做好随军出征的准备。” “果不然出祖父之言啊!”刘渊听后,忍不住挑大拇指赞道。 刘宣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范隆诧异道:“大单于,您们这是……” 刘渊大笑着拉着范隆的手,将刘宣之前对自己所言简单说了一遍。范隆听后,也是大喜过往。虽说他归附了南匈奴,但是却无时不刻不想着能回汉土,做出一番事业来。 而刘渊也是很看重范隆此人,这到并不是因为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更是因为范隆虽然并不是出身豪族世家,但是也是并州的“名人”,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刘渊也一直想着有一天杀回并州时,用他来与汉人搭桥。因为他很清楚汉人多才,如果没有汉人的相助,定然无法展现自己的王图霸业。 范隆字玄嵩,雁门人。父亲范方,曾经是曹魏雁门太守。范隆母亲怀孕达十五月,生出他时,范方死了。 在范隆四岁的时候,母亲也病死,当时的范隆哀号之声,感恸行路,得到了同宗范广的怜悯,收为养子,供其读书。范隆也十分成器,广交各方名士才子,最终出仕做到了雁门太守之职。 范隆钦佩的看向刘宣,心中却是慨然。刘宣虽能,但是年事已高,若在拖延个两年,恐怕刘宣也只能老死草原了,那对于刘渊想要杀回并州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公元282年6月中旬,并州杨济因遭到蜀汉中军大将军罗尚所部攻击,在接连失利,太原郡被围困的情况下,派遣外甥李斌出使鲜卑求救。鲜卑王拓跋悉鹿在鲜卑108部中征调胡骑七万,并南匈奴王刘渊三 万匈奴骑兵浩浩荡荡杀奔雁门郡而来。此时,先一步赶到雁门郡阴馆打前站的李斌对雁门郡太守苏峻道:“苏太守,实不相瞒,我这一次是奉了舅父之命前往盛乐找鲜卑人搬救兵的。你应该很清楚蜀汉大举来犯,两晋又迟迟不肯救援,光靠我们 自己是不可能守得住并州。” 说到这里,李斌双眼直视苏峻,似乎想要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一般。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说的很委婉,并没有说出杨济要投降鲜卑人的事情来。苏峻是杨骏一手提拔起来的,属于铁杆的杨派。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杨济兄弟在大哥朝堂政权失败被杀后退往并州,苏峻仍然义无反顾的站在了杨家兄弟这一边。可是此一时彼一时,谁也不敢保证,苏 峻的忠心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能够一直不变。 “哦,敢问少将军,鲜卑人愿意出兵了吗!”苏峻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很显然他对于局势的发展,也有着自己的预估。 李斌虽说只是杨济兄弟的外甥,但是在杨家的地位却一直很高,也深受杨家三兄弟的信任与器重。也正是这个原因,亲近杨家的人都会称呼他一声少将军,而李斌对于这样的称呼也是甘之如饴。 李斌点头道:“鲜卑王拓跋悉鹿已经答应出兵二十万救援并州,助我军对付蜀汉,收复并州了。” 说是二十万那也就是出兵方对外诈称,以此来提高己方声势,打击对方士气的惯用伎俩而已。 苏峻闻言,顿时面露惊色,搓手道:“太好了,这回咱们有救了。”只是很快的,苏峻又疑惑的看向李斌道:“胡人贪婪,他们会平白无故的帮助我们吗!” 李斌不动声色的说道:“鲜卑人要求击退蜀汉后,将雁门郡让给他们。” “啊?这……胡人反复无常,咱们若是将雁门郡让与他们,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在背后捅我们一刀啊!”苏峻担忧的说道。李斌看了苏峻一眼,随口说道:“无妨,有两晋与蜀汉再侧,他们不会轻举妄动。而让他们驻守雁门郡,也可以和我们形成掎角之势。再者说了,如果我们不把雁门郡让与他们,咱们守着雁门关,就等于将 他的后路捏在手里,你认为他们会放心出兵吗!” 苏峻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苦笑道:“百姓们对胡人视如猛虎,将士们也多有敌意,恐他们不能够理解这些啊!” 李斌听后,目露不屑之色道:“军国大事,要他们理解干嘛?谁人敢阻碍或者违令,按照军法从事便是了。” 苏峻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为难的说道:“要说其它人,到也好办。唯独雁门关守将祖武非常痛恨胡人,为人又刻板,恐怕未必肯听令将雁门关让与鲜卑人啊!” 祖武是范阳人,祖家也属于北地大族,祖家为北地大族,世代都有两千石的高官。到了祖武父辈的时候,胡人犯境,他的父亲领兵出战被杀,导致祖武对胡人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祖武此人武勇过人,刚毅果决,颇有大将之姿。因而早年被苏峻所看重提携。后来,苏峻被杨骏提拔为雁门郡太守后,为了迅速稳定雁门局势,防患胡人进犯,便将与胡人有着血海深仇,且作战勇猛的祖武调到雁门关负责抵御草原胡人入侵。这一晃就是好几个年头过去了,鲜卑人 没少在他手上吃瘪。 李斌眉毛一挑,颇为不悦的说道:“一个小小的守将,不听调令,直接派人将他抓起来便是了。”苏峻轻叹了一口气,道:“祖武虽然只是雁门关守将,但是他凭借着多年抵御草原胡人的威望,在雁门关内深受士兵与百姓爱戴。他手下的三千士卒也无一不是百战精锐啊!我们如果贸然派人缉拿他的话, 恐怕会遭到反弹啊!”“那就对祖武明升暗降,将他调离雁门关!”李斌直接说道。 第七百二十章 祖家父子 谁想苏峻却是摇头苦笑道:“这样也没用,以我对祖武的了解,他是不会接受这样的任命。其实杨公被害后,祖武虽然没有什么动作表示,可那也是因为他更加热心于对付异族。对于内部争权并没有多大想 法,若不是为了抗胡的话,恐怕他早就离开并州了。” 李斌不满的皱了皱眉,心烦意乱的负手在屋里转了两圈。因为听苏峻的意思,他已经知道了祖武的身世,很可能不会放胡人入关。然而雁门关内外有两道城关,可谓易守难攻,李斌知道即便他们不派任何援军支援雁门关,恐怕鲜卑人全力猛攻短时间内也未必能够攻破雁门关,这样一来的话,不仅耽误了宝贵的时间,而且说不定鲜卑 人恼怒之下直接撤兵了,自己找谁说理去。 一想到这里,李斌就郁闷无比,总不能让苏峻派兵直接剿灭祖武吧!而且那样也不大现实,很容易遭人诟病。 因为当初因争权失败而被西晋定为乱臣贼子的杨家,之所以没有遇到手下人大规模叛乱,也是因为大家都很清楚争权这回事原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以也没有人去在意这分不清对错的事情。 可是一旦他们派兵毫无缘由的攻击自己人,那么对现在已经人心涣散的杨家来说,就更加的危险了。 “真他娘的晦气!”李斌烦躁的在心中咒骂一声,他原以为只要忽悠住苏峻,那么就不会有什么多大的难题了,却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雁门关守将又成为了己方大计的拦路石。忽然,李斌脑中灵光一闪,眼珠转了转,对苏峻道:“苏大人,既然在雁门关不好动祖武,你就把他招到阴馆来啊。在派一个将军以救兵为由,表面说是暂时接管雁门关防御!然后等祖武到时,随便按一个 罪名杀了他。到那个时候,我就不相信他祖家军还能掀起多大风浪来!”苏峻闻言微微一愣,再看了李斌那阴鸷的眼神后,在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是无奈的答应了。虽然他以前也很器重祖武,可现在真要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拿他开到刀了。要怪就怪祖武自己不 懂变通,过于顽固不化吧。 …… 雁门关祖府内,祖武凝神听着自己的儿子祖逖着汇报关外传来的最新动静,鲜卑人出动了。 祖武在听完后,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什么!你说鲜卑人这次居然出动了二十万之众!” 都说人满一万无边无垠,这二十万的带来的震撼力使得即便是一向沉稳的祖武这次也有些失态了。 “应该没有那么多,但是十多万人马恐怕还是有的。”祖逖苦笑道。 祖逖今年十七岁,继承了父亲绝大部分的优点,善于练兵,其人生性豁荡,不拘小节,轻财重义,慷慨有志节,常周济贫困,深受乡党宗族敬重。在正史上祖逖也是一位名流青史的人物,成年后发奋读书,博览书籍,涉猎古今,时人都称其有赞世之才。他曾率部北伐,得到各地人民的响应,数年间收复黄河以南大片领土,使得石勒不敢南侵,官至 镇西将军,豫州刺史的高位。 后来,由于东晋朝堂的腐朽,最终忧愤而死,未有完成北伐大计,被东晋朝廷追封为车骑大将军,留下了著名的闻鸡起舞,中流击楫等成语典故,可谓是个悲情英雄人物了。 祖武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十多万胡骑,只靠我们三千守军,恐怕也是难以招架啊!” 祖武这两日右眼皮一直在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现在他想来恐怕就是鲜卑人入侵的事情了。祖逖轻叹了一口气道:“父亲,如今杨将军与朝廷已经决裂。而且两晋在邺城打得如火如荼,连温县都不管了,指望他们也不可能了。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杨将军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如何会在派援军了。恐 怕鲜卑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们才会大举来犯啊!” 对于并州局势的日益恶化,祖武早就有了准备。所以,他早就派出数十暗哨潜伏打探鲜卑动静。只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次鲜卑来犯会是李斌引来的结果。 “蜀汉与杨将军之间的争斗,在怎么说也是咱们汉人自己之间的事情。可是这胡人贪婪残虐,万万不能让他们入关,否则受苦的将是并州的黎民百姓啊!”祖武肃声道。 祖逖长叹一口气道:“那能怎么办?难道咱们真就以三千对十几万的胡骑吗!” 祖武在屋中踱了几圈后,慢慢停下脚步,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守不住也得守,总之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在雁门关!” 祖逖闻言沉默了,半晌后方道:“父亲,孩儿愿意与雁门关共存亡。只是有个问题一直埋在孩儿心里没有问您,您为什么一直要跟着杨家兄弟呢?”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侍卫禀报道:“报告祖将军,苏太守派遣卫操将军,率领三千援军赶到。” 祖武微一蹙眉,道:“速速有请卫将军。” “卫将军,一路辛苦了。”祖武迎出门时,刚好看到了卫操走了过来,道。卫操虽然只是一个偏将,从职级上来说没有祖武高。可是却是苏峻的心腹,所以祖武还是予以了一定的尊重。 卫操拱手道:“祖将军,苏大人听闻鲜卑人即将来犯,恐将军兵力不足,特意派遣末将前来助战!” 祖武闻言,面色一喜,道:“如此太好了!” 卫操一脸客气的接着说道:“如今并州局势动荡,鲜卑人这个时候来犯,恐有阴谋。苏大人请祖将军即刻动身前往阴馆,商议抵御鲜卑大举进犯的事情。” 祖武略一犹豫道:“好。将军一路远道而来辛苦了,还请先行歇息,我安排一下防务,这就动身前往阴馆拜见苏大人。” 卫操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之时,又似乎向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道:“对了,祖将军。苏大人临来之时,让我在您回来之前暂时替您防御雁门关。” 祖武闻言微微一愣,在卫操的注视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等到卫操离去之后,祖逖一脸紧张的问道:“父亲,您不会是真的打算去阴馆吧!” 第七百二十一章 阴馆血案(上) 在祖逖看来,虽然祖武并没有与杨济闹僵,但是却越来越疏离了。这个时候苏峻突然召唤,还派卫操来接管雁门关防御,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与不妥。 祖武看了一眼有些担忧的祖逖,沉声说道:“为父的生平志愿便是要抗击胡人,守卫一方安宁。而苏大人对我又提携与知遇之恩,如今召唤商议对付鲜卑人入侵,我于公于私都应该前往!” 祖武的话既像是在回答祖逖问他为何要跟着杨家留在雁门关的原因,也等于表明了自己要去见苏峻的决定。祖逖急道:“父亲,孩儿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啊!苏太守说收到了鲜卑人大举入侵的消息,邀您去阴馆商议对策。这看似合理,却又不合理啊!您别忘了,我们也是刚得到的消息,苏大人他们远在阴馆又如何 这么快就知晓鲜卑人来犯的消息啊!” 祖武听祖逖这么说,顿时有些不悦的说道:“士稚,休得胡言!照你这么说,苏大人难道还勾结鲜卑人不成!为父心意已决,汝休要再言!” 或许祖逖分析有些道理,但是做为一个忠直的武人,祖武宁愿相信苏峻不是那种人。而且从目前的形势来说,他也不得不相信这一切。 祖逖见祖武心意已决,咬了咬牙,又道:“那孩儿与父亲您同去阴馆!” “荒谬!如今鲜卑人大举来犯,你应当留在此处好生防御雁门关才是,随我去阴馆做甚!难不成苏大人还会杀我不成!”祖武不满的呵斥道。 祖逖无奈,只得叮嘱父亲此行多带护卫,一定要小心谨慎。祖武点头答应,简单交代他要好好配合卫操镇守雁门关后,便匆匆带着数十名亲卫赶赴阴馆而去。 两日之后,当祖武马不停蹄的赶到阴馆的时候,他看到了苏峻陪在一个一脸傲气的中年男子身边,这才意识到问题可能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 看这架势,无疑这个中年男子的身份要比做为一郡太守的苏峻身份还要高。而且很可能要求自己来这里,与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有很大的关系。 果然,苏峻很快便证实了祖武的想法,向祖武介绍道:“克元,别来无恙啊!我来给你郑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杨征北的外甥李斌李将军,快见过少将军。” 虽然从官职上来说,苏浚要高于李斌,可是身份上他却不如李斌。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斌来这里代表的是杨家或者说杨济的意思,所以他就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恭敬态度来。 “哦,见过李将军。”祖武微一蹙眉,拱手了拱手,算是见礼了。紧接着祖武又对苏峻说道:“不知太守大人招末将至此,有何吩咐。” 对于李斌的大名,他并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对此很不感冒,尤其是他现在更多的只是想抗胡,并不想在并州或者说杨家的这个势力中在更进一步了。说起来,自从杨骏夺权失败被杀,被西晋公布为叛逆后。尤其是在杨济兄弟又出尔反尔先是投降蜀汉,然而脱离的事情后,确实使得不少并州将领有了想法。也正是那个时候,苏峻与祖武就基本上没有怎 么见过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祖武始终坚守在雁门关,抵御草原胡人,所以苏峻与杨济他们才没有动他。他们需要的也就是一个可以震慑胡人,守住后方的大将。而上一次李斌奉杨济命令去盛乐谈判求援的事情,李斌出于保密的考虑,只是带着一行随从低调微服而行,并没有与祖武见面和通气。哪怕是事后谈成之后,他也并没有直接进雁门关,选择直接来找苏峻 ,所以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李斌自然看出了祖武的冷淡态度,鼻子轻哼了一声,既像是表达自己的不满,又像是对祖武的一种回应。但是在他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如果对方要是不识时务的话,决计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苏峻见状并没有就此做出任何表态,看着祖武带来的一众亲卫,微微一笑,道:“克元,看你一路风尘仆仆而来,想必还没有吃饭吧。我已经为摆好了酒席,咱们边吃边谈吧!” 祖武无奈,也只得拱手应命。 酒席宴上,苏峻极其手下文武将校频频举杯招呼祖武,山南海北的乱侃,一副国泰民安的模样,却是决口不提应对鲜卑胡人即将入侵的事情。这让祖武心中很是愤懑,却又碍于面子隐忍不发。直到祖武被劝酒喝的有些醉意的时候,才忍不住掌长身而起道:“太守大人,如今鲜卑人即将叩关,末将还身负雁门关安危重任。如太守大人没有其它重要事情吩咐的话,末将不胜酒力,还请告辞回去应对 鲜卑人入侵!” “哎,克元不必心急嘛!少将军等会还有重要事情要宣布。”苏峻见祖武要走,当即也站起身,说道。 祖武见苏峻如此说,暂时强压心中怒火。看了一眼脸色有些阴郁的李斌,再度拱手说道:“太守大人,救兵如救火啊!雁门关数千将士与上万百姓还在等着我们的援兵,这酒末将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哟,官不大脾气到不小。偏你心系百姓将士的安危,我们就无动于衷了?这雁门关离开你,就守不住了?”李斌将手中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冷嘲热讽道。 祖武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低垂下了头,却是没有说话。他这是在等在克制,想要看看李斌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在他看来,这一次苏峻叫自己来恐怕不是商议对付鲜卑胡人那么简单了。 李斌见祖武不说话了,这才冷哼一声,清了清咳嗽,朗声道:“诸位,本将军此次前来阴馆确是有重大事情要向诸位说明。” “请少将军吩咐。”在场诸人纷纷放下手中酒杯,大声回应道。李斌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祖武,接着说道:“诸位想必都知道蜀汉大举入侵,并州形势日趋恶化的事情了吧。很多人都认为并州守不住了,但是本将军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已经说服鲜卑王拓跋 悉鹿了,他同意出兵救援我们了!”说到这里,李斌又得意的看着祖武说道:“所以你所谓的鲜卑人入侵,那是不成立的事情。恰恰相反,他们这次是来帮助我们的对付蜀汉,收复失地的!可以说,这一次我们是盟友而不是敌人!” 第七百二十二章 阴馆血案(下) “什么!”祖武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如闻晴天霹雳一般,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关外的鲜卑人居然是李斌给引来的,而且看样子似乎他们还要去鲜卑人合作。 李斌并没有搭理祖武,接着道:“所以我们不仅不用担心鲜卑骑兵的入侵,反而要打开关门欢迎他们入关助战,尽早将蜀军赶出并州!” “不行,绝对不可以!”祖武反应过来后,大声反对道。 李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怒道:“大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雁门关守将,此等国家大事还轮不到你来反对!”祖武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李斌,便拱手对苏峻道:“苏太守,我们与蜀汉直接的争斗属于咱们汉人之间的事情,岂有引胡人入局的道理啊!更何况胡人奸诈反复,不可亲信啊!在这个时候放他们入关,无异 于引狼入室啊!” “着死!”李斌却是不等苏峻说话,直接将案几上的酒杯狠狠的掷向地面。 随着酒杯落地的声响,从门外冲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卒来。祖武只是微微一愣,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由目光冷然道:“苏大人,看来你是故意唤我至此,早已经做好了取我性命的打算了。” “哼,看来你还不算太傻!不仅你活不了,卫操随时可以取你儿子的性命!”李斌阴恻恻的冷笑道。 苏峻见状,轻叹了一口气道:“克元,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听我的劝,就向少将军请罪。我可以向杨公求情,留你父子一条性命。” 祖武现在终于明白从一开始苏峻就与李斌在算计自己,那个卫操带去的三千士卒,不仅不是援军,反到是要袭击自己部众,开关放鲜卑人入关的内奸。 想到这里,祖武恶向胆边生,一脚踹翻眼前的案几,大声怒骂道:“某宁死不向出卖汉人的奸佞低头!” 言罢,祖武急视左右,顺手抄起地旁边案几上一个铜杯,猛然狠狠的掷向了李斌的面门。 “啊!”李斌正为自己这高妙的鸿门宴得逞而得意忘形,却不妨手无寸铁的祖武居然会来这么一手,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砸个正着。顿时血流满面,惨叫不已。 “你们这群废物,还傻站着干嘛,剁了他!”李斌捂着面门,在苏峻的护卫下退到了墙脚,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杀啊!”伴随着祖武抄起地上的案几,冲向了李斌与苏峻,屋中顿时混乱一片。而此时的院外也早已经打成了一片,祖武的亲卫与太守府的卫兵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只是这注定是一场不对等的厮杀,祖武赴宴没有携带武器不说,还被灌了酒,而他的亲卫们更是遭到了数倍敌人的突袭,他们最终的下场也可想而知了。 当祖武寡不敌众,身受数十处重创战死倒下的那一刻,李斌心有余悸的从苏峻的身后走了出来。看着满屋的尸身,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外强中干的说道:“还有异议的吗!” 那些个参加酒宴的官员们,有些已经知晓了李斌斌计划,而那些不清楚的也早在李斌摔杯为号,士兵冲入的那一刻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他们各自退到墙角观看,就自己表明了自己的顺从态度。 “我等愿以少将军与苏大人马首是瞻,绝无二心。”在苏峻的提前安排下,他的心腹部下第一时间站出来表态道。有了带头之人,剩下的官员们自然也就乐得顺从。李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却不想这却使得脸上的伤口拉扯的有些疼痛起来,不由咬牙切齿的说道:“传令下去,立刻抓捕祖逖等叛逆。若有反抗,就地格 杀!” 雁门关祖府,祖逖坐在床榻之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手背擦拭着前额的汗水,心中却是砰砰跳个不停。因为就在刚才,他做了一个恶梦,梦中他的父亲祖武全身是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自己不停的询问父亲究竟是怎么了,他的父亲却是突然倒下。他大惊来不及扶住父亲,却见到无数胡人骑兵面目狰狞的 正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冲杀过来。 祖逖醒来的这一刻,虽然发觉只是一场恶梦,但是却并没有因此释怀,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今 天已经是祖武去阴馆的第四天了,却没有丝毫的音讯。而也就是在昨天傍晚,关外的斥候再度回报,鲜卑大军最迟明日便可即将抵达雁门关了。这让祖逖感觉到了一些压力与不适。 这倒不是说祖逖害怕了,而是因为以往鲜卑人来犯,他都是跟在自己父亲身边作战。可是现在父亲去了阴馆却又是迟迟未归,虽然有卫操主持雁门关的防务工作,但是他仍然感觉不到丝毫的安全感。 片刻之后,祖逖起身披上上铠甲,拿起床边的佩剑,径直走出了屋外。为了防备鲜卑人的随时到来,卫操特意安排了自己的侄子卫雄今夜值守。 不过,祖逖仍然感觉不放心,让父亲的亲信部将韩潜协助值守。只是虽然如此,但是他此刻心绪不宁,还是决定亲自去关上看一看,否则他这一夜都睡不好了。 还不等祖逖到关口的时候,就感觉到地面上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动声,祖逖脸色顿时一变,凭借着这几年随着父亲的守关经验,他很清楚这是胡骑攻关的前兆。 下一刻祖逖便突然听到有人惊呼道:“不好了!胡骑入关了!” 祖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大响,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鲜卑骑军会直接杀入雁门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少将军,快走啊!鲜卑人杀进关来了!”就在这时,祖武幕僚桓宣带着一队人从关上撤下来,急声说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韩潜何在!”祖逖身体晃了晃,又惊又怒的说道。“卫操侄子卫雄支开了韩潜将军,忽然派人打开关门放鲜卑人入关!韩将军发现后已然来不及组织,便派我来通知少将军撤离,他正在组织人阻击。只是这关门已然打开,胡骑蜂蛹入关根本阻挡不住了啊! ”桓宣咽了口唾沫,急切道。祖逖闻言,咬牙切齿的说道:“该死的卫操!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敢勾结胡人,我誓要取他狗命!” 第七百二十三章 鲜卑人入关 恒宣大急道:“少将军,不可啊!现在胡骑入关,又有卫操这样的内应作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 “不,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父亲大人将雁门关交给我,我便是死要守住雁门关!”祖逖大声道。 “少将军,切不可义气用事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雁门关断然守不住了啊!但是只要我们还活着,等到祖将军回来在做计较也不迟啊!”恒宣再度劝说道。 其实恒宣此时已经很清楚祖武恐怕苏阴馆不会有什么好结局了。若不然卫操也不可能敢打开关门,袭击己方人马。 祖逖心中一“咯噔”,他也想到了自己父亲的处境,尤其是在做了之前那个噩梦之后,他就更加担心祖武的生死了。 不过,即便明知如此,祖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想着或许只是卫操造反,亦或者苏峻只是将自己父亲关押起来,并没有杀了他。毕竟祖武的抗胡决心,是整个并州人都清楚的事实。 “也罢!传令各部,弃关突围!”一想到生死未卜的父亲,祖逖终是咬牙做出决定道。 当东方亮起鱼肚白的时候,鲜卑王拓跋悉鹿带着鲜卑大军浩浩荡荡的进入关中。此时的原祖武部守军在祖逖的招呼下,已经撤出了雁门关。 如今整个关内里面仅剩下二千多名卫士操的西晋士卒,余者皆是普通百姓。昨夜的混战让他们提心吊胆,不敢打开城门。当关内居住的数千百姓得知前几日来增援的卫操所部西晋军居然袭击祖家军,打开了多年未曾向胡人敞开过的雁门关关门时,一个个在心里将他们以及杨家的祖宗八代问候了遍,但是能做的也只有继续禁 闭房门,祈祷胡人不要骚扰他们。 拓跋悉鹿跨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手中马鞭点指站立在关门后迎接自己的卫操叔侄,心中顿生睥睨天下之情,道:“兀那汉将,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卫操见过拓跋大王。”卫操见拓跋悉鹿询问自己,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连忙回答道。 “嗯,很好。卫将军,你们杨济将军已经决议归附本王了,从今以后你也算是本王的部属了,当好好为本王效力才是!”拓跋悉鹿傲然道。“是,大王。卑职一定竭力所能为大王效力!”卫操连忙表决心道。其实他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听李斌和苏峻交待过实底了。而且他对于现在并州的处境也是十分的不看好,能够有机会和鲜卑王套上关系, 他也是求之不得。 拓跋悉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对了,祖武父子全死了吧!”这几年来鲜卑人多次叩关想要入侵并州,却屡次败于祖武之手,损兵折将。尤其是拓跋悉鹿当年刚继位的时候,便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攻打雁门关战役,想要树立自己的威信,结果功败垂成,让他大失颜 面。这也使得拓跋悉鹿十分懊恼与愤恨。不久前,李斌说杨济要归附鲜卑,献出雁门关的时候,他还想着到时候如何羞辱或者说处理他们父子。结果听说这二位不大可能放他们入关,只能采取强硬措施袭取雁门关的时候,拓跋悉鹿就下定决心要 彻底消灭这支坚决抗胡的祖家军了。 “呃,这个。祖武已经被我们苏太守调到阴馆,亲自斩杀了!”卫操看了一眼拓跋悉鹿,有些心虚的说道。 拓跋悉鹿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微微颔首。一旁的拓跋猗卢闻言皱眉,道:“卫将军,大王问你的是祖家父子下落,不单指祖武一人。” 拓跋悉鹿在拓跋猗卢的提醒下,这才反应过来,不满的冷哼道:“还不如实回答!” 卫操见拓跋悉鹿显出了怒意,顿时额头冒汗,只得如实说道:“回大王的话,昨夜祖武之子祖逖趁乱逃脱了。” “嗯?如此周密的计划,居然还让他跑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拓跋悉鹿阴沉着脸训斥道。 拓跋猗卢见卫操唯唯诺诺的模样,若有所思的接着说道:“卫将军,那祖逖是一人逃跑,还是率部逃跑?” 卫操感受到了拓跋悉鹿犀利的眼神望过来,只能硬着头皮回道:“祖逖率着残部逃走,但是人应该不会多。” 拓跋猗卢不置可否的说道:“不是太多是多少,几十还是几百,又或者几千?” 拓跋猗卢似乎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让卫操实在是不爽,只是又不知道拓跋猗卢的身份,不敢轻易得罪,便道:“回这位大人的话,数百人吧。” 实际上昨夜卫操突然打开城门,袭击祖家军,确实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是祖家军常年与胡人作战,虽然不过三千人,却十分精锐。 祖家军在经历短暂的混乱后,在祖逖的及时传令下,分成数股突围而出,真正战死的不过数百人,祖家军主力犹存。只是卫操唯恐又被鲜卑人怪罪,不敢如实回答告知罢了。 拓跋猗卢没有在问,拱手对拓跋悉鹿道:“大王,祖武父子在雁门关多年,颇有威望。这里事关我大军的归路,不可不防。光靠卫将军恐怕不足以守住雁门关,建议您立刻派大军接管城防。” 拓跋悉鹿这才明白拓跋猗卢的用意,当即问道:“哪位大人愿意镇守雁门关,以保我大军后方无虞!” 各位部落大人闻言,顿时一个个低垂下了头。开玩笑,他们兴兵而来为的就是多分多捞战利品,以发展自己的部落。如果留在后方守关,那不是白忙活一场了吗! 拓跋悉鹿见没有人主动请缨,脸色也阴沉了下令。即便是他也明白众人的想法,可是也总得有人留守才行啊。 这时,匈奴王刘渊主动请缨道:“大王,若您信任,我愿率本部人马镇守雁门关,保我大军后路无忧!” 拓跋悉鹿闻言微微一愣,想也没有想就摇头说道:“汉人有句话叫做杀鸡焉用牛刀!本王正待与你共破蜀汉,这守卫关隘的小事,何用元海费心!” 刘渊听后,点头道:“如此,一切皆听大王安排便是。”其实刘渊压根就没有认为拓跋悉鹿会让他率部留在雁门关,他也很清楚拓跋悉鹿带上自己的意图,无非就是不放心自己留在盛乐,以及想借着这次出兵,削弱己方的兵力罢了。他之所以主动请缨,也就是 故意做出一副为君分忧的模样,以麻痹对方。既然没有其它人主动站出来,拓跋悉鹿便直接点名道:“乌丸王,这雁门关就由你率本部人马镇守,卫操将军协助与你。” 第七百二十四章 三分并州 乌丸王库贤是最早归附拓跋力微的老人了,而且和刘渊比起来,此人贪财好色,没有什么大志向,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对自己也是比较忠诚。这次他也是将他七千乌丸骑兵全部带来了,正好守关够用。 库贤那自然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且不说其它,他这次主力全出的主要目的之一便是要浑水摸鱼,打个秋风,壮大自己实力。 可是如今拓跋悉鹿点到自己了,库贤即便不乐意,却也不好推辞,只得满心失望的应承下来。谁叫自己不是拓跋悉鹿的嫡系人马了。不过,他在心中却是盘算,如何才能挽回自己的损失。拓跋悉鹿在雁门关休整一日之后,并没有如杨济与李斌想象的那般挺近晋阳救援,而是一面马不停蹄的朝着雁门郡的马邑、善无等县逼近,一面听从拓跋猗卢的建议,大肆宣扬杨济派李斌出使盛乐归降鲜 卑的事情抖露出来。面对近十万如狼似虎的胡骑,雁门郡内各地毫无防备的县令们在得知杨济已经归附鲜卑人的情况下,很是识趣的打开城门投降,迎接胡骑入城。好在这些胡人一改常态只是查封各地府库,并没有骚扰平民 百姓,使得他们稍微松了一口气。当身在阴馆的李斌得到胡骑没有前往晋阳救援,而是将魔爪伸向己方腹地的时候,顿时又惊又怒,亲自找到拓跋悉鹿理论。结果却被拓跋悉鹿直接捉拿威胁苏峻开门投降。苏峻自知道无法阻挡已经侵入内 地的胡骑,也就顺势投降了。 攻占了雁门全郡的鲜卑大军,并没有向西晋的幽州进军,也没有朝着晋阳进军,而是将攻向了河西郡。河西郡曾是南匈奴驻居住过的地方,在刘渊的影响下,河西郡各县或降或被攻克。 直到攻占河西郡后,拓跋悉鹿才率部挺近太原郡。只是让杨济大失所望的是鲜卑人仍然没有与蜀汉开战的意思,只是从背后开始收取已经被多少兵力的阳曲、平陶等地。 然而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一次鲜卑人并没有向以往那般劫掠百姓与残杀士人,而是在拓跋猗卢的建议下开始刻意的拉拢地方豪强,大有占地封王,常驻并州的意思。 至此,整个并州地区,杨济只余下晋阳一座孤城,其余各地被蜀汉与拓跋悉鹿瓜分。杨济为此吐血昏迷,醒来之后也是徒呼奈何。一时之间,晋阳城士气低迷到了极点。 雁门关内,库贤听着拓跋悉鹿一路高奏凯歌的消息后,心中更是难受不已。可是没有拓跋悉鹿的命令,却也是不敢擅离职守,让他好不难受,每日只能以酒浇愁。 这一日,库贤正在关中饮酒。却听得近卫来报说有一位汉人求见。库贤此时喝的已经有些微醉了,打着酒嗝道:“不见,让他滚开。” 近卫有些犹豫的说道:“那个汉人说是认识大王您,他还带了很多珠宝。” 库贤一听有很多珠宝,这才勉强打起精神道:“将珠宝留下,人砍了。” 近卫张了张嘴,刚要转身离去,却又听库贤道:“先将那人带来见本王吧。” 当库贤微微睁大有些朦胧的醉眼时,这才发现眼前这个汉人似乎有些眼熟,歪着脑袋,呼喝道:“你是何人?” 却听那个中年汉人不卑不亢的回道:“在下乃是匈奴王帐下范隆,不知大王可曾有印象了。”“噢,本王想起来了。原来是范先生啊!不好意思,本王到是失礼了。”库贤这才想起,这位范先生正是刘渊的心腹之一,而且数年之前,自己之所以会被刘渊重礼收买,挑唆鲜卑各部关系,间接的气死了 拓跋力微,就是因为听了此人的劝说。 范隆只是淡然一笑,朝着房间内的近卫与仆人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库贤会意,在挥退所有人之后,才道:“范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范隆拱手笑道:“无事。只是我家大王一向与您亲近,这一次您又被安排在雁门关守卫,无法分得战利品,所以让我给您送一些财货而已。” “哈哈,元海何必如此客气呢。”库贤目光不由转向刚才抬进来的几口大箱子,眼中闪过一丝炙热,道。 范隆见状,也不多说,随手一一打开箱子。 库贤连忙走上近前,看着仿佛闪闪发亮的珠宝,眼睛瞪得溜圆,好半晌才咽了口唾沫道:“元海,这份礼实在太厚重了。” 范隆微微一笑道:“无妨。我家大王说这只是一些小意思罢了。” “小意思?”库贤有些错愕的说道。 范隆仿佛才回过味来一般,连忙解释道:“哦,我到是忘了说了。这一次我家大王出征并州,获得了无数战利品,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以我家大王与您的交情,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库贤听后,却是没有了之前的高兴,脸色有些难看的问道:“哦?这么说,除了本王之外,大家这一次的并州之行,都是赚的钵满盆盈了?”范隆似乎是没有听出库贤那酸涩的语气,点头道:“确实啊!汉地富庶,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一次杨济投降,主动打开了雁门关,咱们大军所到之处,各地县城无不望风而降,府库中的珠宝可不是应有尽有 吗!” 库贤重重的冷哼道:“本王这就派人去找拓跋大王去,让他另换人选来守雁门关。” 范隆听后,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晌才道:“大王,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范先生有话尽管直说便是。”库贤现在满脑子的愤懑与不满,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想其它的。 范隆低声道:“拓跋大王是鲜卑人,你与我家大王皆是外族人。他们有好处想的也会是自己部落,若不然也不会让您留在这里。现在您即便去找他,又如何会将好处让与您呢?” 库贤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有些阴晴不定的说道:“哼,那你之前不是说元海获得了无数战利品吗!” 范隆轻叹道:“实不相瞒,这些珠宝并非是我们分得的战利品,实在是我们自己所取啊!” “哦?此话怎讲!”库贤扬眉问道。 范隆拱手道:“这都是我家大王劫掠汉人世家百姓所得,若不然哪里会有我家大王这样的外族人份。”库贤有些疑惑的看了范隆一眼,沉吟道:“可是拓跋大王不是这一次不允许我们劫掠百姓吗!” 第七百二十五章 刘渊叛乱 范隆摆手道:“哎,怎么可能!即便我们不抢,你认为其它部落大人能忍得住吗!” “对啊,有道理!本王怎么就没有想起来,还要多谢范先生的提醒。”库贤闻言大喜,恍然大悟般的说道。 范隆这一次奉了刘渊的命,就是专门来挑拨乌丸王库贤,并且破坏拓跋猗卢企图收买并州豪强汉人,独霸并州的目的。现在他的目地已经达到了,便不动声色的说道:“薄礼已经带到,在下告退了。” “嗯,那好,本王还有要事就不留先生了。请你带话给元海,说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但是有需要,尽管知会与我。”库贤起身说道。 看着有些心急火燎的库贤,范隆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恐怕雁门关的百姓们就要受灾了。 果不其然,范隆尚未出雁门关的时候,库贤就集结人马,开始对关内的百姓进行搜刮劫掠,更有甚者更是趁着入室抢劫的时候,欺辱妇女百姓。这下雁门关内的百姓们可就遭殃了,他们之前还有些庆幸胡人并没有骚扰他们的意思。谁知道才几天的功夫又恢复了本性。稍有反抗者,便遭到了胡人们的屠杀。整个雁门关顿时哭骂声此起彼伏,血流成 河,不少屋舍甚至被引燃。 一些土生土长的雁门关守军,他们本就是并州本地人,在看到胡人杀戮自己的乡亲,忍不住与之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但是很快就遭到了数倍胡人的围剿。 卫操闻讯而来后,对着正在指挥劫掠的库贤道:“乌丸王,您不能这样做啊!现在并州已经归附了拓跋大王,这些子民也都是拓跋大王的子民了啊。您这样,会激发兵变与民变的啊!” 库贤眼珠一瞪道:“你这是在教我怎么做吗!” “不敢,我只是怕您影响到了拓跋大王的大局,会引起大王的怪罪。”卫操硬着头皮继续劝说道。 “哼,本王接到密报,说叛将祖逖率部潜入雁门关内,本王这是为了雁门关安危,例行搜捕罢了!”库贤眼珠转了转,随口说道。 “这……”卫操自然不会相信库贤的话,可是对方丝毫不给面子,他虽说被委任为雁门关副将,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库贤,只得轻叹了一口气,讪讪离去,约束自己的部众不得与胡骑发生冲突。 经过一天的洗劫,整个雁门关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一般,死气沉沉。心满意足的乌丸人满载而归,苦的却是雁门关的百姓们,而卫操的那些个士卒也是敢怒不敢言。 很快的,雁门关被百姓被胡人洗劫的消息迅速在整个并州扩散开来。众人在痛骂杨济卖国,引胡人入关祸害汉人百姓的同时,不少地方的并州兵与地方百姓也是纷纷揭竿而起,掀起了反胡高潮。 拓跋悉鹿大怒,有心想要责罚库贤,但是又恐库贤因此生出叛心,断了己方的后路,一时有些进退维谷起来。 那些被义兵杀死的鲜卑部落大人,见自己的士卒死在汉人手里,更是以此为由,开始剿杀反抗的并州兵与百姓,由于敌众我寡很快起义便被平定了。 然而,这也只是个开始,乱局还在继续。那些鲜卑部落大人逐渐露出獠牙,不顾拓跋悉鹿的再三严令,开始有样学样的借着镇压之名,洗劫当地百姓,这也使得局面愈加混乱不堪起来。 河西郡离石城中,刘宣含笑说道:“恭喜大王,现在整个并州都乱成一锅粥了。拓跋悉鹿想要收买并州人心的计策已经彻底落空了,而且现在已经臭得不能再臭了。” 刘渊哈哈大笑道:“此皆赖祖父妙计也!咱们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刘宣点头道:“嗯,现在这些鲜卑人只顾着烧杀劫掠,若是咱们在不制止,恐怕河西与太原郡就真的要被他们给毁了。” “好,今夜咱们就行动!干掉拓跋悉鹿后,接下来的就要看玄嵩如何力挽狂澜了!”刘渊击节说道。原来,策划了这一切的正是刘渊与刘宣。他们利用胡人的贪婪心理,故意激化鲜卑人与汉人之间的矛盾。然后他们在站出来干掉“罪魁祸首”拓跋悉鹿,凭借着南匈奴以及范隆过去在并州的影响,以此达到 收买并州人心的目的。 “请大王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完成您的嘱托。”范隆答应道。 三天后的夜里,分散在河西郡与雁门郡各地的匈奴兵忽然聚集在离石城外。当刘渊与联络的离石大族从里面打开城门后,三万匈奴大军突然杀入了城中。 拓跋悉鹿在睡梦中被亲卫叫醒时,他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听说匈奴王刘渊叛变的时候,还不相信会是真的。 直到拓跋猗卢急匆匆赶来,要他立刻突围的时候,拓跋悉鹿才接受了事实,一个劲的大骂刘渊是无耻小人,匈奴人都靠不住。 只是有心算无心之下,刘渊已经打定了瓮中捉鳖的计划,又如何会让拓跋悉鹿等人轻易逃脱呢。 在向南门突围时,拓跋悉鹿正遇刘渊领兵杀到,不由痛骂道:“刘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你落难逃到盛乐,是我父亲收容了你。没有想到你今日居然恩将仇报!” 这一刻,拓跋悉鹿有些明白了,刘渊为何要建议他搬到对胡人相对比较亲善的离石城来了。原来,他早就在算计自己。 刘渊冷笑道:“你们父子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吞并我们匈奴部,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再者成王败寇,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拓跋悉鹿怒道:“哼,你不过三万人马,我鲜卑有数万大军,你以为你能吃的了我们鲜卑部吗!” 刘渊轻蔑的说道:“你的那些大军正在四处劫掠汉人,很快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如果他们不识时务的话,那么并州将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杀!”拓跋悉鹿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喷出胸腔来了,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大声喝令道。 拓跋悉鹿身边的众人得令后,纷纷冲向了刘渊所部人马。只是如今的鲜卑人仓促应战,全无斗志,又如何是精气神俱足的南匈奴军对手。很快的,拓跋悉鹿便被刘渊亲手斩杀于乱军之中。而拓跋猗卢眼见拓跋悉鹿被杀,鲜卑覆灭在即,仰天长啸一声,拔剑自刎而死。 第七百二十六章 祖逖夺关(上) 随着拓跋悉鹿与拓跋猗卢先后战死,离石城的战役也接近了尾声。在刘渊的威压与利诱之下,原本就因为突然破城士气低落的鲜卑人纷纷放弃了抵抗。 刘渊得手之后,立刻派遣人冒充拓跋悉鹿的信使,以离石城为中心,同时向开始向附近周边驻防的鲜卑部落大人们发出号令,要求他们立刻来离石参与平分并州大计。 那些鲜卑部落大人得到命令后纷纷带着亲随赶往离石城来,结果刘渊却在他们来的必经途中设下埋伏圈,将他们这些人全部抓了起来。然后在软硬兼施的要求他们率部臣服自己,但有不服者全部坑杀。 无论是鲜卑人还是乌丸人,他们这些胡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欺软怕硬,尊奉强者。所以在刘渊的许诺与拉拢下,绝大数部落大人都归附了。刘渊在轻而易举获得并州鲜卑军的控制权后,下达了第一条命令便是立刻停止各部胡人骚扰与劫掠汉人百姓。同时刘渊向外宣布是拓跋悉鹿下达的劫掠汉人百姓的命令,恶意扩大汉胡矛盾,如今罪魁祸首 已经被他推翻杀掉了。为了增加说服力,刘渊更是下令将那些抓获的拓跋悉鹿死忠部下,全部押送并州各地,以同谋之名当众斩杀。并分发劫掠财物与百姓,这到是极大缓解了刘渊与并州士绅百姓的矛盾,减轻了并州百姓士卒 对于胡人的仇恨。随后,刘渊遣范隆邀请并州士绅以及有头有脸的人物赴宴。范隆与刘渊原本在并州就有一定的影响,在他们的刻意交好与拉拢下,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支持与理解,使得这些入关的胡人不在如过街的老鼠 那般,招人厌恶与攻击了。刘渊的一系列动作使得他在并州北部慢慢站稳了脚跟,而后他又开始整合胡人,逐步安插亲信,加强对鲜卑人的控制。但是他却很是聪明的没有介入蜀汉与杨济,以及两晋之间的战事,暂时也没有扩大战 线入侵幽州,以免过早召来蜀汉与两晋的征伐。 至此,雁门关内九万胡兵,尽归刘渊之手。刘渊实现了他借助鲜卑人力量,重返并州,然后在并州积蓄力量,伺机逐鹿中原的计划。 就在天下不少人将目光投向十多年后重新杀入并州的南匈奴时,却不妨碍有人将目光重新瞄向了雁门关。 月夜下,几条黑影快速穿插到雁门关某处墙角边,从背后掏出明晃晃的钢刀朝着地面挖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后,墙角边的土被扒开了,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来洞的大小仅仅够一个人爬进去。 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黑衣人,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来,对着身边的黑衣人比了个手势后,便率先钻了进去。 另外一名黑衣人瞄了一眼黑漆漆的关墙上,若隐若现的灯火,转身悄然向来时的路跑回去。 不久之后,一批百余人的队伍极速而来,快速从墙洞钻了进去。等这批人进去之后,又来了一批人钻了进去。而那些人在进去关墙后,迅速分批潜入了雁门关内百姓的房间之中,隐蔽了起来。如此往复之后,在寅时时分,雁门关内数十处房舍内几乎同时钻出来数以千计的玄甲士卒来,他们胳膊上系着红布带,手持刀剑兵分数路而去。其中一对约莫两百人的小队在为首一名魁梧男子的带领下迅 速冲向了雁门关西门。这些人一直快要冲杀到西关门前的时候,那些正在关内打盹的乌丸人才反醒转过来,意识到居然有敌袭,而且是从关内而来。更让他们赶到惊诧无比的是这些人刀甲鲜明,步伐矫健,一看就知道非是普通 百姓起事。 “有敌袭啊!”反应过来的乌丸小头目惊叫着大声示警,以期唤醒附近关墙上的守军来救援。 只是这些人训练有素,以有心算无心之下,如摧枯拉朽一般,将这些原本就不善于守城的马上骑士杀的丢盔弃甲。 为首的黑衣汉子得手之后,立刻组织人手打开关门。也就在这时,附近关墙上赶来千余名敌人,汉子见状顿时心中一紧,一面嘱咐加速打开关门,一面带着百余人迎了上去。 “大胆贼人,居然敢偷关,还不速速受死!哇哇哇!”领军赶来的正是乌丸的西门守将巴德勒,大挥舞着手中狼牙棒,怪叫道。 “胡狗,某乃祖家军大将韩潜,还不引颈待戮!”魁梧黑衣汉子丝毫不畏惧,手中钢刀一翻,迎向了巴德勒。 韩潜乃是祖武手下头号猛将,这几年曾经死在他刀下的胡人,少说也有数百余人了。所以,他在关外胡人中颇有杀名。 巴德勒原本还欺对方人少,想要耀武扬威。结果一听对方报名居然是他们的克星祖家军中大名鼎鼎的韩潜时,顿时有些蔫吧了。 然而让巴德勒更加惊惧的还是身后传来了汉人的怒吼声,道:“弟兄们,祖家军杀回来了。为死去的老乡们报仇,杀胡狗啊!” 随着这声传出后,原本跟随自己而来的雁门关投降的小半汉人守军们,顿时挥舞起手中的刀剑,朝着毫无防备的乌丸人砍杀起来。 这些并州兵目睹自己的父老乡亲被杀,受够了乌丸人的戏虐与凌辱,早就想要造反了。只是迫于形式,又没有人带头,所以才忍受到今日。现在一看祖家军杀回来了,顿时便爆发了。 就在巴德勒吃惊回身观看后方的时候,韩潜猛然加速来到对方身前,手起刀落一刀将刚转过半身位想要阻隔的巴德勒斜劈成了两半。 “不好了,汉军作乱。巴德勒大人被杀。祖家军杀回来了!”一时之间,雁门关西门胡人守军乱做一片,韩潜在原卫操部下的倒戈下,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打开了西关门。 随着关门“吱呀呀”打开,关外杀声四起,无数胳膊上系着红布条的玄甲士卒冲入了关内,当先一名英气不凡的年轻将军,更是手持一柄长剑,所遇乌丸兵皆是被一剑毙命。 这个年轻将军非是旁人,正是原雁门关守将祖武之子祖逖。前番祖武中计到阴馆被杀后,祖逖在雁门关也遭遇了卫操的突袭,被他与关外胡人里应外合打开了关门,迫不得已率领祖家军弃关突围了。 祖逖突围后,率领祖家军化整为零的撤到了幽州境内,却是不敢去投奔苏峻,只是静观事态发展。 很快的,祖逖派回雁门郡打探消息的士卒便告知了祖武在阴馆被杀的消息。后来,又传出了胡人占据雁门关,大肆烧杀掳掠并州百姓的事情。他数度差点没忍住就杀回雁门郡报仇了。直到刘渊发动兵变干掉了拓跋悉鹿,夺得了胡人的领军权后,也忘记他们的存在,他才秘密潜回雁门郡内。在派遣雁门关本地的士卒回去联络当地百姓,为复夺雁门关做好准备。 第七百二十七章 祖逖夺关(下) 至于祖逖为何要复夺雁门关也是有原因的,除了想要杀库贤为雁门关百姓报仇的意思,也是有断关内胡人归路的意思。他相信只要胡人尤其是鲜卑人的回草原之路被堵,他们变会军心大乱。到那个时候, 必然会有汉军来收拾这些不安分有野心染指并州的胡人。不过,祖逖这么做也是有风险的。因为此时的雁门关内尚且有数千乌丸兵,以及卫操的近两千并州兵。而他自己却只有两千余名祖家军,若不是胜在精锐,加上打算偷袭的话,还真不敢“硬啃”有着城关之 险的库贤。祖逖之所以笃定自己有很大机会偷袭成功,也是因为他与父亲镇守雁门关多年,对于这里的一寸土地城墙都非常的熟悉。那个“洞”也是他有次无意中发现的,只是他当时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态,并没有让 人将其封堵起来。这也才有了今夜突袭雁门关的事情发生。 若不然贸然叩关,必然会被乌丸人察觉,到那时候,凭借着祖逖手中这一点人手,根本不可能攻破数倍于己方兵力的雁门关。 破关得手之后,祖逖率领祖家军直扑乌丸王库贤所在的“王府”。这个王府之前他就打探过了,实际上就是他们父子曾经住过的地方。 库贤正在呼呼大睡时,被门外的亲随叫醒。当他听到有敌袭的时候,本能反应就是卫操或者雁门关中的百姓作乱。他大咧咧的穿戴整齐后,带着王府卫队就要招呼人去平叛。 只是刚出了门,就看见关内四处火光大起,到处皆是喊杀之声。甚至在火光中,他隐隐看到了很多并州兵在砍杀自己的部下,甚至还有手拿锄头与镰刀的百姓,居然也在攻击自己的部下。 库贤大吼一声,带着卫队冲杀过去,打算在最快的时间内平定关中叛乱。 说起来,库贤之所以能够仍然独守此处,也是刘渊同意的。原先刘渊派人想让他率部去河西郡,结果他唯恐刘渊将自己做为劫掠汉人的魁首丢出去,所以处于观望之中。 而刘渊在自己尚且没有完成部署之前,也不愿意刺激到库贤,所以就这么暂时维持着。仍然由他与卫操一同镇守雁门关,守卫己方通往草原的关门。 可是库贤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处于并州最后面,在刘渊没有攻击他的情况下,居然仍然碰到了有人袭关。 “卫操,你居然敢叛乱!”当库贤看到卫操狼狈的朝着自己王府方向赶来的时候,不由眼珠瞪得溜圆,大声怒喝道。“误……”卫操见库贤举刀冲了过来,连忙张嘴想要解释,却不妨身后一名亲卫匆忙撤退中撞到了他的后背,使得卫操整个人冲向了库贤,刚好被库贤一刀斩成两半。可怜的卫操就这么凄惨的连会字都没有说 出口,就这样结束了他并不算光彩的一生。 “库贤狗贼,纳命来!”就在库贤一刀劈死卫操还来不及感觉解气与得意的时候,突然听见耳边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他急忙转头看去,正见到大批的祖家军杀了过来。 库贤这才意识到了不妙,似乎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当即呼喝一声道:“乌丸的勇士们,不要念战,快随本王突围!” 祖逖率领祖家军一路冲杀,将已经没有斗志,士气低落的乌丸人杀的丢盔弃甲,狼狈逃窜。而这些胡人原本就是打顺水仗勇猛,一旦溃败,那逃的比谁都快,甚至连武器都不要了,撒丫子就往关外跑去。 祖逖也没有追击,只是快速肃清关中残余的乌丸兵,以及卫雄的一干死硬分子。在将其斩杀之后,这才彻底控制了雁门关。 复夺雁门关后,祖逖一面收编卫操的并州兵,一面令人清点乌丸人搜刮来的物资,修葺城关,将之前他们钻进来的城洞彻底堵死。 因为祖逖很清楚用不了多久刘渊便会得到雁门关丢失的消息,到那个时候他不仅要提防关外草原胡人,更要抵挡关内数万被断了归路的胡人疯狂的反扑。 “少将军,你说我们能够抵挡住关内外胡人的反扑吗!”韩潜看着屹立在城关上的祖逖,眼中仿佛出现了祖武的模样,恍惚间问道。 祖逖回过头来,眼神中却是充满了坚定之色道:“放心吧。关外的胡人应该已经得知了刘渊的所作所为,不大可能,也没有余力来攻击雁门关了。至于刘渊他们大多是鲜卑人,余勇或许有,但是只要我们坚守一段时日,必然会土崩瓦解,士气大乱。而且这些草原胡人,无论是鲜卑人还是匈奴人,他们骑战尚可,但是论起步战攻城的话,战斗力将会 大减,不用担心。”“少将军说得好!相信刘渊即便得到消息率部来攻,也需要一段时间。只要我们速将复夺雁门关的消息放出去,打一个时间差的话。相信有我们祖家军这面抗胡大旗在此,相信并州义士们一定会蜂拥而来, 与我们一并抗胡。”刚做好安抚关内百姓工作的桓宣,正好赶了过来,听到了祖逖的话后,接着说道。 桓宣是祖武的幕僚,也是祖家军的老人了。在祖武遇难后,祖逖顺理成章的接管了父亲的旧部,大家也都非常支持他。 祖逖闻言欣慰的点头道:“光靠我们自己抗胡力量始终薄弱了,需要更强大的势力帮助我们才可以。” 桓宣微微颔首道:“就现在天下局势来说,撇开杨济这个奸佞不说,也唯有两晋与蜀汉了。只是就目前而已,两晋打的热火朝天,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甚至即便分出胜负也未必愿意出兵攻击胡人啊!” 对于各国的心思,桓宣很清楚。他们大多情况下,都不会再有强敌环伺的情况下,仍然冒险去与强大敌人作战,以免削弱了自己的实力,被对手有可趁之机。 祖逖沉吟半晌道:“不管如何,为了抗胡我们都应该努力去尝试一下。如果谁愿意抗胡的话,我祖逖便归附谁,将这雁门关献出来。” “嗯,少将军,我打算亲自跑一趟洛阳去说服蜀汉皇帝刘谌,请求他出兵攻打刘渊!”桓宣想了想,主动请缨道。 祖逖不置可否的说道:“你认为蜀汉是最可能攻打刘渊的吗!” 桓宣却是正色道:“少将军,如今普天之下,最有实力也是最有决心消灭胡人与异族的就是这位刘谌了。我曾听说过他的传闻,据说蜀汉不仅灭了南方一个偏远的林邑国,还派大军东渡,灭了倭国。” 说到这里,桓宣遥望洛阳方向,说道:“不管刘谌是处于何种考虑,光是这种行为,就与我们祖家军的抗胡宗旨接近啊!所以我想去争取一下。”祖逖这才郑重的点头说道:“那就拜托了,我就在雁门关等你的好消息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 胡人来了 当祖逖率领祖家军复夺雁门关,号召并州及天下义士抗胡的消息传开后,并州各地百姓无不鼓掌欢庆。虽然他们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反抗刘渊为首的胡人统治,可这并没有减少他们对胡人的憎恨。 尤其是那些因为胡人劫掠导致家庭支离破碎的百姓,这种家破人亡的仇恨,又如何可能因为刘渊的惺惺作态,发还一些本就从他们跟前抢走的东西,就可以弥补心中的创伤与裂痕。相对于百姓的欢庆,一些有良心或受到胡人欺凌的并州兵们,也纷纷带着武器兵甲逃走,投奔雁门关而去。更有甚至,一些仁人义士被祖逖的精神与行动所感,纷纷主动奔往雁门关加入祖家军,准备抵抗 胡人的反扑。一时之间,雁门关投军者云集,尤其是祖逖发放物资,帮助关内百姓重新家园的义举更是得到了百姓们的拥护,使得祖家军由之前的不到两千一下子扩充到了五千之众。而祖逖也因此更加有了底气,一面 加紧训练,加固关墙,一面赶制毒箭与各种守关器械。 因为祖逖很清楚,一旦刘渊得到消息后,必然很快就会派大军前来,到那个时候,通往雁门关的一切通道将被彻底封锁了。然而事态也正如祖逖想象中的那般,刘渊在得知雁门关被祖逖率领的祖家军所占领,己方退往草原的后路已断,不由大惊失色。在痛骂库贤无能误事的时候,听从谋士刘宣的建议,令范隆监督鲜卑人中威 望颇高的鲜卑东部大人宇文莫槐领军去复夺雁门关。 刘渊的的南匈奴人马在并州生活惯了,说河西是他们第二故乡也丝毫不为过。所以他们可以不回草原,甚至不少人也不愿意会草原。可是鲜卑人不一样,他们自小生活在草原,习惯了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换句话来说,在草原上他们才有那种与生而来的安全感。而他们这一次跟随拓跋悉鹿来这里更多的也是为了劫掠财物,归附刘渊那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这就是强者法则。甚至盛乐方面因为主力尽出,在刘 渊派出使者软硬兼施后,也同意名义上归附刘渊了。 所以,在鲜卑人心里从来没有放弃过回草原的希望,但是这一刻,鲜卑人他们的希望即将破灭了。这种精神上打击,会使得他们士气大跌,很容易会出现哗变,这也是刘渊他们最为担心的事情。 至于刘宣提议让鲜卑人攻击雁门关,除了有保存实力,将鲜卑人当炮灰的意思。也是因为鲜卑人的攻击欲望更为迫切,他们更想打开雁门关,回到草原去。 数日之后,宇文莫槐率领三万鲜卑联军与范隆的五千匈奴兵急奔雁门关而来,誓要一举破关,以此来打通己方的后路。 雁门关东门,祖逖看着已经抵达关外的鲜卑联军,眼中不仅没有一丝慌乱,反而多了一丝坚决。 “少将军,据探马回报,这一次胡人来了足有三四万之众,看来他们是铁了心想要袭破咱们的雁门关了啊!”韩潜走到祖逖身边,沉声说道。 祖逖侧头看了韩潜一眼,淡然道:“嗯,也就是说我军与刘渊的胡兵力比应该在一比七到一比八之间咯!” “是的,少将军。不过,刘渊还可以派援军来,而我们却是战死一个少一个了。”韩潜微微一愣,随即正色道。 祖逖却是不置可否一笑,道:“我军有三胜,刘渊有三败,你何必担心。” 韩潜闻言,顿时好奇的说道:“哦?愿闻其详!” 祖逖沉声说道:“其一,胡兵虽众,但是后路被我军断,军心已失。而我军同仇敌忾,人人皆抱着死战之心。其二,胡兵乃是骑兵,不善攻坚战,而我军防守经验充足,又有雄关可守。”“其三,刘渊刚吞并了鲜卑,人心未附。而我们虽然表面上是孤城,但是实际上无论是两晋还是蜀汉,相信他们都不会坐看刘渊这些胡人霸占并州。尤其是在胡人势危之时,我们从大义上邀约他们攻胡,他 们也不可能都无动于衷。”祖逖顿了顿接着说道。 韩潜听后,抚掌笑道:“听少将军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更是放宽心了不少啊!” 说到这里,韩潜忽然肃声道:“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将这些胡人全部消灭在关中,为死去的百姓报仇!” 祖逖重重的点头说道:“是的,为死在胡人手中的将士与百姓们报仇!” 言罢,祖逖目光望向洛阳所在的方向,心中暗暗说道:“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次日清晨,悠扬的牛角号声响起。休整已毕的鲜卑数万联军慢慢开拔至雁门关下,准备攻城。这些鲜卑人他们的攻城方式最为原始,就是扛着云梯后登城白刃战。至于那些高档的投石车和攻城车之内的器 具,他们既造不出来,也没有材料可以用。除此之外,胡人还有一个特殊的攻城技巧之一,那就是飞射。主要是杀伤城墙上的守军,但是最终结果仍然是需要骑兵变步兵,下马抗梯攻城。这也就造成了除非双方比例比差距太大,否则他们很难正面 攻破雁门关。不过,一切总有例外,这一次就不一样了。以往他们在关外,条件所限,攻城只能靠人堆。可是这一次,他们是从关内攻城,虽然雁门关因地势位置重要,两面都设置了城关,有厚重的关墙,可是鲜卑人 他们却从关内的雁门各郡获得了大量的攻城器械。 哪怕鲜卑人使用起来不如汉人那般娴熟,器具也没有蜀汉的先进,可这对于他们的攻城能力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提升。这也就直接造成了祖逖他们守城的难度更加大了。 “鲜卑人居然有如此之多的攻城利器,这回可有些糟了啊!”韩潜看到鲜卑军阵中居然出现了汉人攻城时常用的攻城器械,也是想到了其中的缘由,无不担忧的说道。 “那又怎么样!猴子穿上衣服那也未必是人。”祖逖眼睛眯了眯,戏谑道。之前祖逖也确实是忽视了这一点的存在,只是自从他决心复夺雁门关的那一刻就很清楚,无论如何自己都没有退路了。哪怕是在困难,也必须要挺住,坚守住。自己能够指望的也就是蜀汉或者两晋援军的早日到来,仅此而已。 第七百二十九章 金汁毒箭 “哈哈,少将军说的没错!”韩潜闻言哈哈大笑道。连带着周边的士卒情绪也被祖逖的话语所感,士气大震起来。 祖逖见鲜卑人慢慢将雁门关围起来后,心中微微一动,双手按着城墙垛口,在周围士卒惊诧的目光中,翻身爬上了城墙头上。 鲜卑东部宇文莫槐见状心中微奇,以目视向旁边的监军范隆,想要听听他的意见。范隆微微蹙眉,他也有些奇怪祖逖为何会站在城头,难道是想跟我们谈判还是投降? 毕竟在来之前,范隆和宇文莫槐就已经得到了细作的确切情报,雁门关中的祖家军算上收编和新招入伍的也不过五千人。而且祖家军的精神领袖祖武已经战死了,现在守关的不过是祖逖这个黄口孺子。 眼见范隆没有说话,宇文莫槐对身边的弟弟宇文普拨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带着一众侍卫拨马奔向了城头。 在他看来,祖逖如此作态,分明就是有话要和己方说。反正自己数万大军在身后,他也不怕祖逖城中那数千汉军能把自己怎么样! 只是宇文普拨刚到城关下,还没有等说话,就忽听得城上的祖逖大喝一声道:“汉家箭神,其中疮者必有异!”说话间,祖逖不知何时从背后摸出了一柄长弓,率先射向了宇文普拨。紧接着,雁门关城墙上涌出无数弓箭手,在一瞬间内完成了弯弓搭箭。一时之间,无数阴森森带着诡异光芒的箭矢,全部瞄准了城下 密密麻麻的匈奴军队。城关下的宇文普拨被祖逖这一声叱喝本能的一激灵,当他看到利箭袭来,吓得连忙趴在马背上,若非上佳的骑术,好悬没有从马上掉下来,不由大怒道:“黄口小儿,自不量力。我管你什么汉家神箭鬼箭, 给我飞射杀敌!”宇文普拨虽然只带了数百骑亲卫,可是这些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极其擅长骑射。他可不愿意刚到城下,还没有说话就被祖逖一阵乱箭灰溜溜的射跑。他要的就是还射给予对方颜色,哪怕只是射杀几名守 军在撤,也不至于太过难看。 祖逖见状冷笑一声,也懒得跟这群傻帽再解释了。斜眼测算一下距离,等到差不多了便一挥手,道:“放!” 霎时之间,千箭齐发,雨点般飞入关下的鲜卑骑阵中。城关上立刻发出了声声嘹亮的刺破苍穹的高音,就像被当头浇了一壶开水,惨叫哀号,声遏流云,堪比帕瓦罗蒂。 宇文普拨刚开始还不太在意,毕竟己方骑兵即便被射中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下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因为宇文普拨发现自己这些被射中的骑士,久经沙场,都有着钢铁般的战斗意志,平常就算手脚被砍断,也哼都不会哼一下,可现在怎么连被箭擦破点皮的人都哭叫起来,实在是太让人惊异不已了。但事实摆在眼前,中箭的“钢铁战士”们竟全变成了娘娘腔,一个接一个的摔下马来,满地打滚,抱头嚎哭,妈妈呀妈妈呀的直叫唤。这让宇文普拨惊诧不已的同时,也是不得不考虑是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 要了。 然而祖逖却并没有给宇文普拨多余的时间考虑,他冷笑一声,大声喝令道:“弓箭手听令,三连射!” 顷刻之间,第二波箭雨又劈头盖脸的泼了下去。这回没等宇文普拨回过神来,关下的鲜卑骑兵已然屁滚尿流,逃得干干净净了。 宇文普拨痛骂一声后,也顾不得生气了,拨转马头也灰溜溜的逃走了。等到回到后军阵后,宇文普拨痛骂道:“一群胆小无用的废物,不听从本大人喝令,擅自撤退。来人啊,将他们全部砍了!”那些侍卫们听后,皆是边哭边解释道:“大人,非是我们胆小无用。而是这汉家神箭果然厉害无比,咱们中箭之处立时红肿溃烂、脓血流溢,只觉肌肉奔腾欲裂,如火灼烧,痛入骨髓,实在是受不住这样的 疼痛啊!” 说罢,有名胳膊中箭的亲卫直接撸起袖子给宇文普拨看。宇文普拨凑近尚未看清,便先闻到了一股恶臭扑鼻,不由一咧嘴。再一细看,果如侍卫们所言。 这时,宇文莫槐和范隆也策马而来,正好目睹眼前这一幕,宇文莫槐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好个奸诈无比的祖逖,居然在箭上喂有剧毒,真狠啊!” 宇文普拨也是无话可说了,只得看向自己的兄长道:“那如之奈何?”宇文莫槐眼见尚未开战已经吃了瘪,尤其是眼前己方伤兵这一幕,让周边士卒面有惧色,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范大人,既然祖逖早有了准备,不若今日便暂且退兵。待得军中大夫给看看有没有解 毒之法,明日再行攻城不迟。” “嗯,就依宇文大人之意。”范隆很清楚现在己方气势已堕,攻城也非是一二日之攻,也就不在坚持现在立刻攻城。其实,这些毒箭是祖逖提前令人用金汁熬制而成,为的就是要狠狠重挫一下鲜卑军,在心理上对他们的战斗意志进行打击,只要能够摧垮他们的战斗意志,提升己方的士气,那么自己以后守城的压力就会 减轻不少。 果然,鲜卑的军医们对毒箭创伤一筹莫展,只得把一块块漆黑的腐肉直接剜下来再行包扎。可是即便如此,那些人还是没有坚持多久,就伤口感染而死,这让谁受得了啊! 尤其是当入夜之后伤兵们的声声哀号断人心肠,鲜卑士卒的恐惧如疯一般滋长,待到第二天再次攻城,即便鼓声如雷,真正敢往上冲的人也没几个了。 宇文莫槐无奈,只好率大军远远将雁门关金满城围住,围而不攻,想要困死祖逖,最不济也要消磨一下守军的锐气。而范隆虽然十分着急,却也是干着急使不上劲,他可不会主动让匈奴兵上去送死。 只是关外的鲜卑人和匈奴人不攻了,祖逖却是不想坐以待毙。因为他有一个更大胆的计划,那就是出其不意,主动出击,偷袭关外鲜卑军联营。兵力悬殊,不守反攻。这在常人看来,这不是打仗,简直就是送死!但祖逖却认为,用兵之道,就是要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时间,发动最意想不到的攻击,见好就追,拼死一搏,在敌人的伤口上撒把盐。 第七百三十章 出兵救援 恰在此时,老天爷似乎也想要来帮衬一把。这一日,狂风卷动乌云,电闪雷鸣,浇下瓢泼大雨,雨势磅礴,充斥天地,横扫须弥,日月无光。 “好机会,胜利只在今夜!”祖逖冒雨站在关上,看着瓢泼大雨之中的鲜卑联营,心中欣喜若狂,恨不能仰天大笑道: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是夜,祖逖不顾韩潜的劝阻,亲率祖家军将士从关中倾巢杀出,有如一往无前的勇士一般,冲入鲜卑大军的联营之中。 鲜卑大军的守卫们正在联营中躲雨打盹,猛然见祖家军携暴风骤雨,从天而降,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刀剑杀到自己眼前,顿时大乱。 然而祖家军的将士们则越战越勇,在鲜卑大军联营中左冲右杀,砍瓜切菜,收割人头,雁门关外,一时之间犹如地狱一般,鲜血顺着雨水覆满了大地。 此情此景之下,鲜卑人人惊呼道:“祖家军,真可畏也!” 鲜卑军混乱不堪,奔走哭嚎逃窜。宇文普拨一连杀了好几名溃兵,都阻挡不住,乱战中却正逢祖逖,战不数合,被一剑刺翻。 宇文莫槐悲怒交加,却也只得下令大军突围。而祖逖也不追击,见好就收,将鲜卑人丢弃的攻城器械就地毁灭后,便顺势引兵回关。 要说雁门关近年来一向干旱少雨,但是这一次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时候下了,这让雁门关的将士们更是士气高涨。不过,鲜卑大军这一败退后,也只是战略后撤,稍避锋芒。因为他们毕竟兵力占有绝对的优势,而在之前的雨夜被祖逖突袭死伤了数千人,大多士兵也不过是逃散了,只要缓过神来,重新聚拢兵力的话, 仍然有机会再战雁门关。 当然,即便宇文莫槐不想再战雁门关,范隆也不会同意。所以祖逖心里其实也很明白,危机只是暂时解除。 …… 洛阳皇宫内,刘谌看着殿下风尘仆仆而来的桓宣,心中却是既惊诧又感慨。 刘谌穿越到这个时空已经快二十年了,这些年里他见过了太多的文臣武将,但是当他听到闻鸡起舞的后世名将祖逖名字的时候,难免心中又起了涟漪。 尤其是对方现在正在雁门抵死抗胡,打算凭借数千残部企图要断掉近十万胡骑退路,这让他更加震动。如今只要愿意自己愿意出兵救援,抗击胡人的话,对方就愿意归附,这无疑给他极大的诱惑。 只是现在并州局势已经愈加复杂,两晋的邺城之战已经逐步进入了尾声,邺城城破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只是司马干他们还在为要不要下决心突围而犹豫不决。在这种情况下,刘渊侵吞了拓跋悉鹿的部众后,已经慢慢在雁门郡和河西郡站稳了脚跟。而己方还在啃最难啃的晋阳城,如果这个时候向他们宣战,在有两晋再侧虎视眈眈注视下,无疑不是一件明智的选 择。 “陛下,晋阳非是一日可破,此时实在不宜树敌啊!”礼部尚书彭和劝谏道。 兵部尚书罗宪听后蹙眉道:“彭大人此言差矣。所谓汉胡不两立,难道我们还怕区区胡人吗!” 罗宪属于蜀汉的强硬派,即便一把年纪了,骨子里的好战基因却并没有因为年纪而减少。 彭和微微一愣,随即解释道:“老大人,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现在并州有仅十万的胡骑,旁边又有两晋,不宜轻易开战啊。”“老夫不这么认为。不错,现在如果与胡人开战确实会给我们带来一个强劲的敌人,可是大家别忘了,我们是冲着占据并州,一统天下的目标出兵的,迟早要与胡人有一战。现在祖家军不惧生死截断胡人归 路,我们又有何样的理由不将这帮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胡人留在关内呢!”罗宪坚持道。“陛下,老臣以为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燕门关离晋阳尚远。想要救援,咱们也要先破晋阳,然后大军逐步攻取雁门郡,确保万无一失后再救雁门关最为妥当。只是这样的话,咱们大军到时,估计祖家军恐怕 也是凶多吉少了。”诸葛怀沉吟道。他很清楚刘渊要夺回雁门关的决心,所以这样说,也就间接等于不赞成出兵救援了。 刘谌闻言却是轻叹道:“桓大人,诸葛丞相说的恐怕是最为现实的问题啊。即便朕现在增兵至并州,也未必能够赶得及救援祖逖将军啊。” 桓宣拱手道:“皇帝陛下,在下乃是并州本地人。只要您肯救援的话,在下到是知道有一条偏僻的小路,可以绕过胡人的防地。实不相瞒,在下来的时候就是走的这一条路!” 刘谌听后,眉毛一挑,思索道:“若是如此的话,那朕都是可以考虑考虑。” 诸葛怀愕然道:“陛下,桓大人一人便装或许可以安然通过,但是若派大军通过,很容易被发现,从而被刘渊给截断后路啊!这样做的话,未免有些太冒险了啊!” “是啊,陛下。现在局势越来越明朗了,我们确实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险啊!”董元连忙附和道。刘谌见朝上不少文武都是点头附和,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道:“诸位臣工。胡人残暴,杀我汉人百姓。祖逖率祖家军甘冒风险截断胡人退路,正在翘首期望我们的救援。如果这个时候我们退缩了,岂不是寒了 这些抗胡义士的心吗!” 诸葛怀与彭和等人闻言默然,刘谌环顾四周后,接着说道:“朕打算亲自率军五万增援子敬,尽早剿灭杨济,攻克晋阳城。誓要一战破刘渊,将鲜卑人匈奴人歼灭在关内,保我北疆数十年无虞!” 刘谌说到这里,脑中似乎浮现了历史上关于五胡乱华的记载。这一世既然他来了,就不要让这样的杯具重演。 “陛下……”诸葛怀等人一听刘谌又要御驾亲征,却是坐不住了,纷纷再度劝谏道。 刘谌一摆手道:“朕意已绝,打仗哪儿有不冒险的道理。哪位将军愿意率五千人马跟随桓大人绕道救援雁门关,将胡人的后路断掉。”其实刘谌这就是有意岔开话题,想要出征。 “陛下圣明,微臣愿往!”定南将军马隆主动请战道。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慨然道:“好!有孝兴出马,雁门无忧矣!朕令你率五千人随桓大人救援雁门!” “是,陛下!”马隆虽然不清楚为何刘谌如此看好自己,但还是非常高兴的拱手领命。桓宣见刘谌决心已定,这才欣喜的连声感谢,心中更是感慨刘谌英武果决,果不其然,不愧有着蜀汉第一帝的美誉。 第七百三十一章 喋血雁门关 数日之后,刘谌在洛阳誓师出征,亲自率领四万五千大军开往并州战场,增援罗尚所部。消息传出后,天下为之震动。这不仅仅是因为有着蜀汉战神的刘谌再度御驾亲征,更是因为他这一举动向世人表现 出了自己对于并州的志在必得。 另一方面,邺城的战局已激战了数月。双方在激烈的争夺战中死伤无数,却都在坚持。不过,羊祜所部无论是从士气还是人数上都要远胜于司马干的邺城守军。若不是邺城城高壕深,邺城早破了数回。只是这一切随着胡人抵挡并州战场,以及刘渊篡夺了鲜卑王拓跋悉鹿后就发生了变化。因为虽然刘渊一直没有表现出想要侵吞幽州的野心,可是后方空虚,尤其是己方只剩下幽州的情况下,司马干就不得 不考虑要不要突围回幽州了。 后来,祖逖派使者来求助的消息,司马干也收到了。只是他却是暗松了一口气,最骑起码刘渊的日子不好过,就不会那么快惦记幽州了。 不过,要让两晋罢手,却是不可能。尤其是占有绝对优势的东晋,那是更加不可能。而且即便羊祜有心,司马攸他也绝对不会许可。 如果按照正常形势发展下去,羊祜想要攻破邺城,至少仍然需要一两个月时间,再度付出代价才可能,然而事情总是有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某个夜里,因邺城南门主将战死尚且没有来得及更换守将,由副将暂时接管的时候,南门副将张纯乃是贾派的旧将,他派人联络了城外的贾模,趁夜打开了城门。 羊祜大军得以从南门杀入,即便司马干反应及时,也未能够挽回败局。一面派人组织巷战的同时,率领主力人马带着小皇帝司马遹和一干文武大臣从北门突围而出。邺城至此终于宣布告破,而司马干在撤退过程中,数次遭遇羊祜大军伏击,死伤惨重,更有甚者一些文武大臣直接倒戈投降了。司马干在亲卫的誓死保护下,带着小皇帝一路仓惶逃到渔阳后,才稍微放心 下来。 司马干收拢旧部后,再度征兵。在集结了幽州所有的人马,勉强凑出四万兵马坐守蓟县,企图做着最后的挣扎。只是任谁都知道,西晋灭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羊祜得手后,有意继续攻击幽州,不给司马干以喘息之力。只是在得知刘谌亲率大军抵达并州战场的消息后,也只能无奈的选择了在邺城休养。 而刘谌达到晋阳城下后,罗尚军士气大振。这样的效果可不仅仅是兵力与士气上的提升,更是让抱有最后一丝幻想的杨济军彻底失去了念想。 两相比较之下,刘谌的威名让他们胆寒,而杨济引胡人如关,造成失地,父老乡亲被胡人荼毒的恶名,使得部下将士更是心生抱怨之情。 终于,晋阳城中大族王氏联合其它世家门阀,发动了一场政变,打开了晋阳城门。杨济在城破之时,主动请降。刘谌不允,以卖国罪名将杨济枭首示众,诛灭三族,得到了并州无数人的一致鼓掌喝彩。 刘谌入并州首战旗开得胜,也并没有贸然出兵雁门郡与河西郡。而是在晋阳城休整,因为,与刘渊对峙,也算间接支援雁门关祖家军了。 当然,刘谌并不是不打算出兵,或者说不是不打算攻击刘渊,而是他在等,等着自己派出的使者回复。 因为在此之前,刘谌不顾众人的诧异与反对,直接派人给邺城的羊祜书信,以盟友的名义,邀请他出兵一同攻击刘渊。在没有得到确切要求之前,刘谌不打算做出举动来。 …… 雁门关前,宇文莫槐与范隆再度卷土重来。这一回刘渊给他们增加了两万鲜卑大军,也带给了他们死命令,务必要在一个月内攻破雁门关,尽快打通通往盛乐的道路,安稳住关内胡人的心绪。 这一回,宇文莫槐与范隆没有在犹豫。他们以整合人马后,兵力甚至超过了之前的三万五千大军,达到了四万多人。四万多胡人不停的轮番猛攻雁门关,给了关中祖家军以最严格的考验。 祖逖亲冒箭雨,在雁门关中指挥战斗。城中的百姓们得知鲜卑大军疯狂猛攻雁门关的消息后,纷纷自发加入了防御之中,运送守城器械,救治伤员等后勤工作。 在雁门关关中将士与百姓的齐心协力下,宇文莫槐与范隆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只是数度攻上关墙,但最后还是被赶下城关,始终未能攻破雁门关。 然而,雁门关的情况并不比鲜卑人好许多,祖家军也是伤亡惨重。毕竟鲜卑人可以不计伤亡的日夜猛攻,可是祖家军却是死一个人少一个人。 甚至最后不少关内百姓壮丁们,也临时加入到了守军的队伍之中。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鲜卑大军破城的话,决计不会有他们的活路了。眼见关外的鲜卑人再度蜂拥而来,已经数日未曾好好休息的祖逖倚着关墙,对着周围同样疲惫的祖家军将士们,道:“诸位我们死守雁门关已经有两月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患难与共,情同手足。如今咱们 内无器械,外无援军,已经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我愿与诸位立生死之约,关在我在,关亡我亡,何如!”桓宣与其它使者分别出时洛阳与两晋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他们虽然被围困在关中得不到消息,但是从援军迟迟没有到来,也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此时城中的守城器械也早已经用尽,手中的刀已然卷 刃开口,他们更多的时候只能够靠着捡胡人的刀杀敌守关了。 当然,刘渊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如今雁门关后路被断已经有数月之久了。尽管他们不断的调兵遣将,但是仍然无法攻破雄关雁门。这让并州的鲜卑兵们既心慌无措,也生出了汉人不可胜的惧意来。 为此,刘渊再度向宇文莫槐与范隆施压,甚至令刘宣率领一万匈奴军亲自来督战。让他们无论如何在最后的一个月期限内攻破雁门关,否则提头来见。 众人闻言皆感奋流涕,齐声道:“少将军推诚相待我等,我等自当誓死报国,绝无二心,以扬大汉神威,气震胡虏,方不负我丈夫之志!” 祖逖闻言大笑道:“很好!来吧,我们唱首歌,给城下的匈奴人打打气。彼等鼠辈,坐拥数万大军,攻伐累月,竟不能近我雁门关半步,实可笑也!”于是全体将士在城头齐声唱起了祖家军抗胡战歌,其声慷慨豪壮,响彻云霄。关外正打算再度猛攻的鲜卑与匈奴联军闻歌后面面相觑,不自觉的放缓了攻击的脚步,引来一阵混乱。因为他们没想到祖家军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唱歌,他们简直不是人! 第七百三十二章 壮志饥餐胡虏肉 此情此景,就连刚赶来督战的刘宣也不由衷心佩服起雁门关内年轻的守将祖逖来了。认为此子节过苏武,才比李陵,智勇双全,豪气万千,杀之实在是可惜!自己年事已高,刘渊想谋取中原,正需要这样 的青年才俊。 于是,刘宣竟生出了一种招揽祖逖的想法。想要趁着现在他穷途末路的时候,派一个使者去试着招降,也能够起到兵不血刃拿下雁门关的目的。为此,宇文莫槐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也没有反对。身为胡人,他们对于强者有着本能的崇敬之情。在他看来,祖逖能够仅凭关中那点兵力,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顶住己方数万大军数月不计伤亡的猛攻, 这就是实力。 经过简单商议,获得了刘渊全权授权的刘宣,不惜亲至雁门关下见祖逖,当众许以封王的诱惑,以及将刘渊的一个女儿下嫁给祖逖的条件劝降。 在刘宣看来,即便不能说服祖逖,最不济也能够让关内的祖家军心生嫌隙,这样的计策不可谓不高明。当然,如果祖逖真的投降了,那也在好不过。 封王送美女,这样的条件不可谓不诱人,但是祖逖能被它诱惑吗?刘宣也不敢轻言能不能成功。但是出乎意外的是祖逖竟然答应了,让他们派一个有份量的使者进城来详谈! 刘渊心中虽然有些惊疑不定,但是又不愿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想要亲自出关劝降,以示自己的招揽贤才的诚心,毕竟一般普通使者别说祖逖不放心,他自己不放心对方能不能说服祖逖开关献降。可是范隆与宇文莫槐等人却是被吓了一跳,他们太清楚刘宣在匈奴乃至刘渊心中的地位之高了,所以自然是竭力反对。开玩笑,若是刘宣有个三长两短,即便他们能攻破雁门关,估计也要被刘渊给咔嚓好 几截了。 最后,刘宣才答应派自己的心腹兼外侄孙刘粲入关说服祖逖。刘粲此人能说会道,在刘渊一族中也是被公认为青年才俊。 可就是这样一个青年才俊,在见到祖逖时,还来不及发挥自己“能说会道”的口才时,就被祖逖下令直接推上关城之上,当着关下刘宣的匈奴大军以及宇文莫槐的鲜卑大军面,迎头就是一刀砍下去。 可怜的刘粲被砍死之后,祖逖直接把刀一扔,大声喝令道:“来人,将这胡狗放血,完了切吧切吧烤了。咱们今天加个餐!”关上的祖家军们眼见着亲人袍泽们死去,自己也是杀人无数。他们都早已经看透了生死,恨死了胡人,又如何会心生怜悯之情。尤其是他们知道这个人是进来劝降的,哪怕他们自始自终都没有认为祖逖会 投降,但也是愤恨刘宣这种卑劣行为。 所以,韩潜在听到了祖逖的命令后,第一个回过神来,招呼身边士卒赶紧动手,聚柴生火,剥皮切肉,直忙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好像他们烤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猪。一切准备停当,祖逖和祖家军的将士们便用碗盛着匈奴人刘粲的血,在城头上开起了烧烤宴会。今天白日奋战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来得及用餐。现在刚好一面大口吃肉,一面开怀对饮,谈笑风生,视城下 数万匈奴和鲜卑大军如无物。关外原野上万籁俱寂,所有鲜卑人和匈奴人都被吓呆了。因为祖逖营造的这个场面,实在太震撼,使他们如陷噩梦之中,千年难醒,永世难忘。从此,祖逖“吃人魔王”的称号响遍关内外,传闻可止匈奴小 儿夜啼。 这边祖逖正在美餐,忽然想起什么,忙站起来走到关墙边,深深向着关下一鞠躬道:“逖虽不降,然谨谢阁下赐食!”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扑哧。” “扑通!”在马上强忍着怒意与悲意,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想要稳定住军心的刘宣终于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从胸腔中喷射而出。随即整个人栽下战马,一命呜呼。 接着,雁门关外爆发出一片惊呼与哭爹喊娘之声。宇文莫槐与范隆俱是大惊失色,抢着刘宣的尸首,退兵而走,唯恐祖逖会再度率军突袭。 直到撤回联营后,宇文莫槐与范隆看着刘宣的尸身又是一阵叹息与咬牙切齿起来,随后宇文莫槐一跺脚大叫道:“他么的,今日不杀祖逖,我们无生路也!” 说罢,宇文莫槐发疯的冲出帐外,再度集结兵马,日夜围攻起雁门关来。 …… “父亲,您真的打算助刘谌对付刘渊吗!”看着蜀汉刚刚离去的使者身影,羊发有些担忧的问道。在羊发看来,自己的父亲即便不一口回绝蜀汉的要求,最起码也会不做出明确表态才是。可是恰恰养祜居然表态说愿意协助刘谌对付刘渊,这就让他感觉到了十分的不解。因为他从羊祜的神情中,可以看 出他并不是假意应承,而是真的有些心动的意思。 羊祜不知可否的说道:“为何不可以呢。” 羊发闻言急道:“父亲,虽说我们与蜀汉是盟友关系,可是您应该很清楚,我们迟早会与蜀汉有一战啊!” 一旁的王衍也劝道:“是啊,叔父。蜀汉攻打并州,明面上是讨伐不臣,实际上就是变相的违约,想要抢占地盘。他们顺路攻下怀王的河内与河东郡这就是最好的明证啊!” 羊祜看了儿子和外甥一样,轻轻摇了摇头,叹道:“你们也说了我们与蜀汉早晚会有一战,那么刘谌这么做也就无可厚非了。至于我之所以明确表态支持刘谌,那也是为了让他可以放心的去对付胡人。” “可是您这样做的话,即便陛下不怪罪,大将军他们也一定会借机对付您的。”羊发见说服不了父亲,只得直言利害道。羊祜微微一愣,目光变得有些深沉起来,好半晌才道:“若陛下真要怪罪,便也怪罪了。胡人反复无常,贪婪暴虐。如今又深入我汉人腹地,别看刘渊现在惺惺作态,早晚有一天,我们汉人要有一场浩劫。 所以无论现在谁要灭胡人,我都要帮衬一把!” 说到这里,羊祜转身看向东边临淄所在的方向,声音低沉的说道:“至于朝廷那边,我会上表辩解。相信陛下圣明,必然会理解我的苦心。”羊发与王衍对视一眼,眼神变得十分的复杂,他们既为羊祜的这种高尚的民族气节说折服,但是却又觉得这样做,实在不是一个智者应为的事情。 第七百三十三章 司马攸的决定 公元282年11月,羊祜应蜀汉皇帝刘谌邀请,向并州的刘渊部发起了围剿攻势。一时之间,河北之地群情激奋,为羊祜与刘谌的联手灭胡行动喝彩。 另一方面,刘渊在得知刘宣在雁门关前被气得吐血落马而亡的消息后大惊,想要亲率大军复仇,并打开退路稳定军心。可是刘渊还没有出发时,就听到了更让他心惊胆战的噩耗,蜀汉刘谌亲至晋阳,居然与邺城的羊祜军联手对自己实施围攻,使得不敢再增兵雁门关。而在这种后路被断,遭到蜀汉与东晋实力夹击的情况下 ,局势也变得异常被动起来。 就在并州战场如火如荼的似乎,远在青州的临淄城也正在引发激烈的争论,东晋镇北将军司马伦大声奏报道:“陛下,羊祜任由司马干在幽州休整不管,却擅自出兵助蜀汉,其心可诛啊!”近几日,随着羊祜攻破邺城,其个人声名大震的同时,伴随而来的也有一些杂音。尤其是羊祜应蜀汉皇帝刘谌的之邀,对并州刘渊展开攻击的做法,引来不少质疑之声。传言他这么做是为了讨好刘谌,更 有甚者说羊祜已经有了不臣之心。刘弘闻言就是一蹙眉,虽然他对于羊祜在这个敏感时刻助蜀的做法也并不是太认可,可却也没有认为对方做的就有什么错。毕竟抛开民族情节不说,蜀汉刘谌在怎么说也属于同盟关系,羊祜出兵助战也就 情有可原了。 而司马伦是司马伷的铁杆粉丝,他的意思基本上就代表了司马伷的一系的意思了。现在他们针对此来攻讦羊祜,无非就是因为羊祜独自领军之外,功劳越来越大,他们感觉到了威胁了。“陛下,微臣以为羊叔子并非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想来他这样做,也是因为胡人在并州烧杀劫虐,引起了极大的民愤。所以羊叔子出兵伐胡,也是为了收拢民心啊!否则,坐看蜀汉收买人心,那么以后我 们如何争夺并州啊!”刘弘主动替羊祜辩解道。要说刘弘与羊祜并非同一派系的人,相对来说羊祜更像是中间第三派。只是他与刘弘在很多观点上比较相似,所以更加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相反,司马伷他们对于羊祜这种走钢丝,甚至有些偏向刘弘 的做法就不满了。 尤其是在皇太后羊徽瑜病逝时间越来越长,司马攸对羊祜的信任也不再如往日那般的时候,司马伷他们就开始有意无意的针对羊祜了。当然,司马伷他们这样做,也并不是单纯的看不惯与报复。更多的是看中了羊祜手中的兵权,毕竟如今刘弘的新锐派兵权越来越重,他们大多年轻且是刘弘从基层提拔起来的。而他们这一派人才却因两晋 分家的缘故,始终无法凝聚在一处。 所以,司马伷希望能够借助打压羊祜的机会,将这支人马控制在己方手中,以对抗刘弘一系的威胁与挑战。 “哼,刘大人这话说的恐怕有些牵强附会了吧。羊祜手握重兵,却恃宠而骄。如果这次不惩罚的话,人人效仿,那么朝廷将置于何地!”司马伷见刘弘说话了,不由阴恻恻的反击道。“大将军,此言差矣。羊……”刘弘刚想要再次辩解,却听得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不由抬头循声望去,却见司马攸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然后颓然摆了摆手道:“诸位臣工不要在争了!羊卿乃是我大晋肱骨之臣 ,朕相信他出兵助蜀汉攻胡,自然有他的考虑。” 司马攸从今年入春以来,就一直陆陆续续的咳嗽不断。这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满朝文武也对于司马攸的身体不适,赶到过惶急。只是司马攸毕竟还年轻,所以大家也没有太放在心里。 说到这里,司马攸努力平复了一下因咳嗽而有些躁乱的心,接着说道:“骠骑大将军这次攻伐河北,攻破邺城等地,功不可没。传朕旨意,加封其为卫大将军,赐爵临淄侯,克日回京领奉。” 刘弘闻言,心中一惊,连忙拱手道:“陛下,如今河北战事虽然停歇,但蜀汉在侧,形势异常严峻。这时候将熟悉情况的羊骠骑调回来,实在不是时候啊!”刘弘心里很清楚,司马攸表面是给羊祜加官进爵了,可任谁都清楚这样的代价就是交出兵权回临淄,在司马攸的眼皮底下活动。由此也可以看出,司马攸是对羊祜起了疑心,甚至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羊 祜现在已经有些功高盖主的意味了。 不仅是刘弘,司马伷自然也明白司马攸这样做的深意,在心中欢喜的同时,也是出言反击道:“刘大人,依照你这么说,我大晋国难道除了羊车骑外,就再无人会领兵打仗不成了?” 刘弘见司马伷将自己的话无限放大,企图让自己引起公愤,当即解释道:“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羊骠骑征战多年,经验丰富,在军中颇有声威。若是他在河北统战的话,可以克制住蜀汉的发展势头。” “咳咳……”上位的司马攸又咳嗽了两声,这才摆手道:“不用再说了。朕调他回京城,除了封赏的意思外,也是为了保护他。只要他离开河北之地,自然一切谣言不攻自破了!” “这……唉。”刘弘见司马攸心意已绝,只得暗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再坚持的话,恐怕只能让司马攸更加生疑,甚至怀疑自己与羊祜关系莫逆,有某种利益上的关联。 “另外,加封司马伦为征北将军,克日动身前往邺城,全面负责河北战事。”司马攸轻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微臣遵旨,谢陛下!微臣此次前往邺城,必将秣马厉兵,尽早收复幽州,以报陛下信任之恩!”司马伦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跪倒拜谢道。 自从归附司马攸以来,他一直在朝堂之中,很少有领军出征的机会。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只是前两年才提升镇北将军之职。如今他被加封为征北将军,有了独立领军的机会,又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在他看来,如今退守幽州的司马干,已经完全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就如一只待宰的羔羊,等着自己过去收割剁手可得的功劳。 司马攸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看了看一脸沉默的刘弘,以及面有喜色的司马伷,道:“朕身体有些不适,今日无事就暂且退朝吧!”说完,司马攸也不等其它朝臣再言,起身一甩袍袖,转身而去。 第七百三十四章 大汉王师 此时的司马攸也确实是有些疲乏了,而他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因为最近几个月来,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昨晚居然还咳出了血。虽然自己今年不过三十五岁,可是却说不得那一天就一病 不起,撒手人寰了。 然而司马攸的嫡长子皇太子司马蕤今年不过十七岁,虽说不上幼子,可是年纪毕竟不大,又没有太多历练,很难控制国家层面。 所以,司马攸不得不为后事着想,他必须要打压日益强大的刘弘一派,为自己的儿子多培养宗族一派实力,与之抗衡了。他可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朝廷,最终落得与西晋那般贾杨专权的局面。司马伦起身后,得意的看向了刘弘。他刚才说要秣马厉兵早日收复幽州的含义,实际上就是说要改变羊祜的既定战略,停止帮助蜀汉对付刘谌,转而进攻幽州的意思。而司马攸没有明确反对,就等于赞同 了他的说法,否定了羊祜以前的战略。刘弘并没有理睬小人得志的司马伦,只是面无表情走出了皇宫,看着旭日东升的方向,突然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司马攸似乎变了,变得不再如以往那般贤明了。而自古以来都有一种说法叫做盛极必衰, 只是他没有想到东晋能够达到的高度仅如此而已。 …… 雁门关下,宇文莫槐赤红着眼睛,疾声吼叫道:“传令下去,攻破雁门关后,关内的女人与财物任由他们抢!今日务必要拿下雁门关,活剥了祖逖的皮!”这些天来,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这不仅仅来源于刘渊,更是因为随着刘谌与羊祜的宣战,他们的处境越来越差,不少鲜卑士卒们已经心生怯战之意,在要攻不破雁门关,如此下去,恐怕他们就要全部 葬身在并州关内了。 “传令各部,全力猛攻。祖家军已经坚持不住了,破城只在眼下!”范隆看着再度登上雁门关关墙之上,却又硬生生被打下来的鲜卑士卒与匈奴士卒,也是大声喝令道。 此时范隆也顾不上管宇文莫槐的许诺会不会激发起并州百姓的再度反抗了,他很清楚若是再攻不破雁门关意味着什么。最起码自己这个头号“汉奸”要是落在刘谌手中,绝对是落不到什么好处。 “少将军,请你暂且从后关撤退。这关恐怕守不住了。这里就交由末将来把守吧!”韩潜以刀杵地,气喘吁吁的对同样满身是血的祖逖说道。 从祖逖他们复夺雁门关那一刻起,他们就一直如钉子一般坚守在此处。转眼间已经快半年之久了,可是却一直苦等不来援兵。 而早在一个多月前,他们就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守城物资,全凭血肉之声在硬抗。整个关内关外尸骨堆积如山,犹如人间炼狱一般。面对胡人发疯一样的连日猛攻,之前的五千祖家军也只剩下数百之众了,这其中还有些是刚征召不久的关内百姓。就在刚才,若不是韩潜及时率着卫队赶到救援,恐怕遭到重点围攻的祖逖所部就要守不住 关墙了。 祖逖用力咽了口唾沫,想要让自己干渴的快冒烟的嗓子得到一丝滋润,可是却也只是一种奢望。他哑着嗓子说道:“不,我不走!我早说了要与雁门关共存亡!” “少将军,您是祖家的独苗,如果您有事,我们如何去地下见祖将军啊!”韩潜喘着粗气,不依不挠的劝说道。 祖逖眉毛一挑,道:“我们在场的谁不是爹生妈养的。向我这样的情况,也绝对不在少数。他们不照样牺牲了吗,我又怎么能够因此而独活。休要再劝了,我看你还是留些力气准备杀胡狗吧!” “杀胡狗!”周围的士卒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精神麻木了,在听了祖逖的言语后,一个个再度燃烧起斗志来。韩潜闻言不由苦笑不已,这个祖逖什么都好,就是和祖武一样固执,一旦坚持的事情,就很难在改变了。眼见胡人攻击的号角再度吹响,如蚁群一般的胡人嚎叫着杀向城关而来。韩潜心中苦叹自己说不得 也只能够拼死一战,多杀几个胡人,来向祖武谢罪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祖家军士卒手指远方,激动的叫道:“将军,快看啊!东南方,东南方那是什么!”祖逖与韩潜正准备做最后一战的时候,猛然听有人呼喊东南方,连忙侧头观看,果见东南方方向杀来数千人马,从飘扬的旗帜上依稀可以看出是蜀汉的旗帜。他们犹如一把利剑一般,狠狠的扎进匈奴的中 军之中,匈奴后军阵很快便陷入了混乱不堪之中。 “哈哈。是援军,是大汉的援军来了!我们有救了!”韩潜忍不住仰天长笑道。 看着蜂拥杀来的胡人,一窝蜂开始后撤的时候。祖逖只觉得眼睛火热,胸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忍不住振臂高呼道:“尚有勇士敢随本将出关杀敌,迎接大汉王师否!”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祖逖还怀疑这会不会是胡人的阴谋,可是从对方杀入匈奴后阵中卷起的腥风血雨,以及关前胡人惶恐后撤的神情中,他认定这绝对不是在演戏,而是真正的援军到了。刘谌果不负自 己所望,他的大军终于在雁门关丢失前赶来了! “愿随少将军杀出城关,屠胡狗,迎王师!”韩潜也是个血性汉子,这几个月被胡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早就受不了了。如今祖逖尚不畏死,身为祖武手下曾经头号大将,他自然不会落后于人。 “杀杀杀!”在祖逖与韩潜的动员下,仅剩下的三四百祖家军倾巢而出,尾随着他们的精神领袖追杀向溃逃的胡人。 原本还因雁门关即将告破,一个个为马上能够入关烧杀抢掠兴奋不已的胡人们,顿时一泄千里。就连和身后数百带伤追杀的祖家军返身一战的勇气也没有了,只知道一个个低头狂奔逃命。匈奴后军中,范隆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还真有军队来救援孤守雁门已久的祖逖,而且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忽然。而此前他并不是没有猜想过祖逖会派人求援,可是经过他分析后,认为不可能会有人来 冒险,深入己方腹地来救一支被抛弃的西晋叛军。 可如今,祖逖的援军真就来了。而且看旗帜居然是风头正盛,国力最强的蜀汉,这让他以及他的胡人部属们,无不心虚胆怯。尤其他们得知,目前刘渊正遭受到蜀汉皇帝刘谌与东晋名将羊祜的围攻后,就更加打怵了。看着飘扬的蜀汉大旗,这一刻他们仿佛依稀看到,昔日盛极一时,让胡人们无不臣服胆寒的大汉王师回来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雁门关大捷 “稳住,全部稳住,不要慌乱!”范隆在经过短暂的慌乱后,很快便冷静下来。若是这个时候己方不能够迅速稳住阵脚的话,那就不是一场大败的事情,恐怕不少人,甚至包括自己都要死在己方的混乱与汉 军的突袭之中了。 可是处于混乱之中的匈奴人,以及蜂拥后撤的鲜卑人这个时候又怎么会听他指示。这些欺软怕硬,只能打顺风顺水仗的胡人们此时只恨爹妈少生了一条腿,又哪管你范隆还是饭桶是那颗葱。 “胡狗,速速受死!”乱军之中,蜀汉大将马隆正遇上满头大汗,嗓子都快喊哑了的范隆,纵马持枪便冲了上去。原来这支人马正是桓宣带着绕路而来的马隆所部人马,他们历经千辛万苦,冒着被胡人发现的危险,终于在雁门关被破之前赶到了。他们的突然出现,也让刚看到胜利曙光的胡人们,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 到了脚,心里拔凉拔凉的。 “啊!”范隆闻声望去,但见一英武汉将势不可挡的杀向自己,吓的心胆俱裂,再也顾不上想要挽回颓势的打算了,拨马便逃。 “将军,那人便是汉奸范隆,休要跑了汉奸啊!”马隆身后不远处的桓宣见范隆要逃,连忙大声提醒道。 汉奸这一词是在桓宣介绍范隆这个人的时候,给出的一个评价。众人均是觉得范隆身为汉人,而且勉强还算是个名士,居然帮助胡人对付汉人,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汉奸。 马隆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一杆银枪瞬间变幻出十数道枪影来,长枪所到之处,胡人如波开浪裂一般,倒下一片。 “去死吧!汉奸!”马隆终于快马赶到范隆身后,抖手一枪刺出。 “啊!”范隆惨叫一声,被马隆一枪从后背刺入前胸出。 马隆单手用力一挑,喝道:“起!” 可怜的范隆被马隆铁枪直接挑飞落马,扑腾了两下,便绝气身亡。 “贼首范隆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待擒!”马隆枪挑范隆后,深吸一口气,厉声喝道。鲜卑与匈奴这些胡骑,原本就士气低迷,全靠宇文莫槐的纵兵三日许诺,以及范隆的威压坚持到现在。如今败局已定,范隆已死,杀回盛乐基本上成为了遥不可及的奢望。那些来不及逃走的胡人们,顿时 一个个扔下弯刀,停止反抗投降了。这其中就包括鲜卑东部大人宇文莫槐,因为没有人想死,尤其是像他这种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就更不想这么死去。而且他们本就一向尊崇强者,有着两面三刀反复的秉性,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活下 ,归附什么人其实并不终于。在突入而来的马隆五千大军与祖逖的数百祖家军的前后夹击下,有着两万之众的鲜卑与匈奴联军惨败投降收场。马隆收押了胡人后,率军接管了雁门关的防御。同时勒令宇文莫槐秘遣使者策反与招降在并 州的鲜卑人,否则将杀尽鲜卑全族。 宇文莫槐也意识到刘渊完了,蜀汉必胜这个大形势,很是顺从的答应下来,开始策划起对付刘渊的计划来。 另一方面,正与蜀汉分别攻打河西郡与雁门郡的东晋大军突然停止攻击,全军撤回了邺城。据说这是因为东晋新任的征北将军司马伦赶到了邺城,替换羊祜回临淄,全权负责河北战事。 刘谌在得到了羊祜父子调离的消息后,愣了许久。在他看来,司马攸这么做实在是有些不明智,而且对于羊祜个人来说,也是一种极其不信任的表现,这也就意味着羊祜很难再受到重用了。 从蜀汉的角度来说,司马攸这种自毁长城的做法,刘谌自然十分的欢喜。只是从个人情感来说,他觉得这样对于一个名流千古的名将,尤其还是有民族气结的爱国名将来说,实在是有些可惜与不值了。 就在刘谌考虑有没有可能策反羊祜为自己所用的时候,一个惊人的消息传了回来。东晋卫将军羊祜在回临淄途中旧病复发而亡,享年六十二岁。羊祜死于途中的消息迅速在河北扩散开来,东晋将士与各地百姓们,尤其是并州百姓们无不痛哭流涕。刘谌深知羊祜很可能是因抑郁而引起的病发,在叹息之余,也是于晋阳城中吊祭羊祜,以此来表达对 羊祜不顾犯禁而抗胡的敬意。 至于东晋方面在得知羊祜病亡的消息后,反应各一,司马攸只是沉默哀叹不语,多数大臣则是唏嘘感慨。而刘弘痛惜之下,忍不住老泪纵横。只有司马伷等人他们虽然大多嘴上说可惜,心里却是偷着乐。 在他们看来,羊祜病死,他们不但没有损失,反而少了一个劲敌,空出了一个骠骑大将军的高位来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东晋新上任的征北将军司马伦并没有因为羊祜的死,受到丝毫的影响。他在简单的休整之后,便急不可待的集结兵马,挥师北上幽州,丝毫不打算给司马干喘息的机会。 一路上,东晋军势如破竹,很快就先后攻陷了上谷郡与范阳郡等地。司马伦难免得意忘形,打算趁着蜀汉刘谌与刘渊开战的机会,一口气占领幽州,灭掉西晋王朝,以立下不世之功。 只可惜司马伦在进攻到幽州治所,也是现在的西晋新国都蓟县城的时候,遭到了司马干的顽强抵抗。双方在蓟县城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其规模之惨烈犹胜邺城之战。不过,虽然久攻不下,但是司马伦却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他不断的从冀州各郡抽调援军,几乎倾河北之兵进攻蓟县,打算毕其功于一役。因为司马伦很清楚,只要啃下蓟县,那么幽州将在无力阻挡他的 脚步。 相反,如果司马伦无法攻破蓟县,那么蓟县之后的右北平郡、辽东、辽西、昌黎等郡,他也就别指望染指了。而司马伦也没有退路了,他必须要守住蓟县这个在幽州唯一的坚城,否则幽州将在无险可守。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蓟县如果丢失的话,那么西晋就相当于先后连丢了洛阳、邺城、蓟县三座国都。尤其是在眼前这种困境之下,那对于西晋将是毁灭性的打击。所以,司马干也是做出了最后的赌注,将能够抽调的所有兵力全部集中在了蓟县,打算与司马伦进行除死方休的抵抗。 第七百三十六章 屠胡令 并州战场之上,刘谌并没有因为羊祜的调离,以及司马伦抽兵北上攻伐幽州司马干的残余实力而停止对刘渊用兵,继续猛攻刘渊坐守的河西郡离石城。 刘渊之所以会坚守此处,也是因为相对于其它地方而言,刘渊的右匈奴在这里盘踞多年,有一定的基础。不过,面对刘谌的亲自率部猛攻,刘渊仍然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尤其是东晋虽然撤离,可是因为雁门关久攻不下,尤其是在马隆在雁门关取得大捷之后,鲜卑东部大人宇文莫槐亲自写信劝说鲜卑各部大 人即便不归附蜀汉,也千万不要再助刘渊了。否则,等刘渊灭亡之后,蜀汉皇帝刘谌将会对他们进行大清洗,甚至是灭族都有可能。正是处于这个原因,所以除了离石城的刘渊和他的匈奴主力外,其它各地的鲜卑人皆是选择了暂时按兵不动,不再听 从刘渊调遣。 当然,这并不是说刘渊没有在这些鲜卑大人身边安插自己的亲信与人马。只是在刘谌大举进攻,刘渊自顾不暇的情况下。那点匈奴兵又如何是数量众多的鲜卑兵对手,很快便被收编和剿杀了。 刘渊在众叛亲离独守离石的情况下,整日要面对刘谌的投石机无情的打击。在苦守多日之后,刘渊终于忍不住了,派人出城与刘谌请和,表示愿意向刘谌称臣,并退出并州让于刘谌。 刘谌断然拒绝,要求其率部无条件缴械投降。刘渊气恼之下,又心生一计,要求刘谌亲自入城,方肯归附投降。 刘谌也不傻,自然不会亲冒如此大的风险,只是让他派出的使者传出话,三日后惊天雷将会抵达此处。到那个时候,城破之后,胡人格杀勿论。 刘渊闻言顿时大惊失色,他自然听过蜀汉惊天雷的威力。或许惊天雷未必能够造成兵力上多大的损伤。可是对于摧毁坚城和打击守军的信心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利器。 在辗转反侧中,刘渊渡过了人生中最难熬的两个夜晚。就在第三个深夜,刘渊因连日以来思索对策,昏昏欲睡的时候,突闻离石城中乱兵四起,无数乱民在离石豪强的率领下,打开了离石城门。 刘渊心里万分痛苦的同时,清楚的明白离石城的汉人豪强们在最后时刻,还是无情的抛弃了自己,倒向了蜀汉的怀抱。 离石已破,面对数万汉军的合围,再加上鲜卑人的复叛与雁门关失守,刘渊与他的匈奴兵们除了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条。然而刘渊有着自己的野心,能够马踏中原是他一生的追求与梦想。如今梦想已经被无情的现实所破灭,他也很清楚刘谌绝对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并州,所以他宁愿选择有尊严的死去,也不愿意被屈辱的俘 虏而死。不过,刘渊到底还是一个血性的汉子。他在自刎前,给所有匈奴兵下了最后一道命令,那就是无条件放下武器投降。惊慌失措的匈奴兵们在刘渊自杀之后,大部分选择了投降,只有少部分顽抗到底,也最 终为蜀汉大军说灭。 公元283年初,刘谌亲率大军攻破离石城,匈奴王刘渊兵败自刎,匈奴兵降者无数。困守关中的鲜卑大军在各自部落大人的率领下,纷纷宣布投降刘谌,蜀汉因此得以占领并州全境。 然而,这一回刘谌并没有因此而选择罢手,放鲜卑人与匈奴人出关。他出乎意料的下达了屠胡令,但凡胡人胡兵,不愿意接受汉化者,皆屠之。 所谓汉化就是他们必须要放弃以往逐水草而居的部落群居生活,将他们打乱迁移到并州以及雍凉一带和汉人混居,同样耕种,学礼仪讲汉话。 至于那些鲜卑与匈奴部落大人们,如果想接着为官,就要到蜀汉谋求个一官半职,否则就安心接受赏赐,做个土财主。 这样一来,很多鲜卑人与匈奴人就不愿意了。尤其是那些部落大人与既得利益者们,他们提出了威胁甚至于反抗。只是他们现在才想着反抗和威胁已经太晚了,迎接他们的是锋利无比的快刀。 可以说,刘谌很清楚胡人反复无常的性格,所以这一次是铁了心要解决草原鲜卑人与匈奴人这个胡患问题。在刘谌的屠刀下,那些关内的胡人们终于屈服了。然而刘谌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自己的行动,他下令以马隆为主帅,刚归附的祖逖为副将,率领一万精兵突袭空虚的盛乐。意图很明显,一次性解决,绝对不 够胡人休养生息的机会。 马隆果然不负所望,逐渐展现了其名将之姿,一路所向披靡。拓跋绰不甘受降,亲率骑兵万人迎击,企图利用骑兵对步兵的优势,将入侵的汉军消灭。马隆见状,依据八阵图制作出了流传史书中的偏箱车,在广阔地方就列成鹿角车营,到狭窄地方就设木屋放在车上,让拓跋绰率领的胡骑无法下手。而马隆这率部一边战斗一边前进,沿途箭无虚发,胡骑 纷纷应弦落马。 在祖逖的引领与归降鲜卑人和胡人向导下,行军千余里后,拓跋绰所部死伤惨重,却无法阻击住马隆前进的脚步。 等到拓跋绰回到盛乐打算据城死守的时候,城中的鲜卑人再度发生了叛乱。至于原因却是很简单,因为很多如鲜卑东部大人宇文莫槐那般,他们的亲朋族人们都在关中投降了刘谌。 尤其是在这种形势危急的情况下,他们很明智的选择了背叛拓跋绰,将他的人头献给了马隆与有着胡人克星之称的祖逖。 在屠胡令的震慑下,绝大多数鲜卑人与胡人选择了屈服,托儿带口的离开了生活了多年的草原,迁移至汉地过上了新生活。 在蜀汉刘谌空前的强势之下,幽州周边的其它各胡部纷纷开始提前向后撤退,打算远离汉地。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以现在的局势来看,用不了多久西晋会玩完,东晋恐怕也无法阻挡蜀汉一统的步伐。胡人们都很清楚,以刘谌颁布屠胡令的强势态度来看,一旦蜀汉攻克了幽州,恐怕下一步就是要对他们下手了。所以为了避免日后遭到日益强盛的蜀汉的攻击,不愿意接受汉化的各胡部,纷纷选择了后退 。于是乎,困扰幽并二州数十年的胡患,在刘谌占领并州后,终于消失了。这让天下为之震动,百姓为之击节欢庆不已。 第七百三十七章 突袭辽东 辽东郡海边,一群渔民三五成群的一边聊天,一边晒着网,十分的悠闲。与内地诸侯国斗争不断,战乱平凡不同的是这里很少会有战火波及。当然,这也跟这里三面环海有很大的关系。 “爹爹。看,大船,好多大船!”一个奶声奶气的孩童忽然指着大海那一断,手舞足蹈的说道。 那些渔民们正在晒渔网,也没有时间搭理小男孩,只是随口笑道:“那便是大海,哪里来的好多大船啊!” 在这个时代,有水贼也或许有海盗,但是在这里濒临大海肯定不会有水贼,至于海盗,至少他们还从未曾遇到过。所以,他们认为孩子是在撒谎,骗自己这帮大人。 “好多大船啊。”小男孩见大人们不搭理自己,仍然不依不饶的说道。 这时,小男孩的父亲听了,下意识的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望去。随后,猛然站起身来,惊得手中的渔网都撒落在地。 周边的渔民们见状,顿感奇怪,纷纷转头看去。但见大海目视可及之处,果然有一大片体积庞大的船只向他们所在的岸边驶来。大船之大,大船之多,是他们这辈子都未曾见过,不由呆住了。 “不好,快跑啊!”小男孩的父亲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抱起正一脸兴奋的小男孩,大喊了一声,调头便跑。这时,渔民们也回过神来了。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海上来过船,这几十年间他们也听过海的那一边曾有倭人驾船在这附近登陆过。可是那些船跟眼前这样的庞然大物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而且数量也有着天 壤之别啊。 更何况他们都是本地人,深知辽东郡甚至整个幽州都没有水军,更没有这样可以在大海上行驶的水军了。那么这些来路不明的巨形船只,就可想而知是敌人了。 渔民们其实心里的第一想法就是海那边的倭人要入侵辽东了,毕竟在他们看来,倭人也是异族人。异族人大多野蛮未有开化,最喜欢做的就是劫掠汉人百姓了。 就在渔民们惊慌逃离后不久,一艘艘巨形海船慢慢靠近了岸边。不多时,从船上跳下一名精壮汉子,那人带着一溜士卒来到浅滩后,开始指挥海船落帆靠岸。 “父亲,咱们总算回国了,这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啊!”精壮汉子看到一个身穿白甲的儒将下船后,快步来到他的身边,笑呵呵的说道。 “是啊!我们终于回家了!”白甲儒将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在吐出腹中浊气后,睁开双眼道。 精壮汉子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笑道:“父亲,这儿是西晋辖下的辽东,还不是我们大汉国的领土呢!” 白甲儒将淡然一笑道:“很快就是了!传令,略作休整后,立刻向襄平城进发!务必要在守军反应过来之前,拿下襄平城!” 原来,这白甲儒家正是前倭州刺史刘阿知,那精壮汉子正是他的儿子刘都贺。在倭岛磨练了两年,他不仅变得健壮起来,更是多了几分大将之气。 此次刘阿知他们父子之所以从倭州坐船在辽东登陆,也是因为数月之前,刘谌派出使者任命鲁淑正式接任倭州刺史,由罗袭辅佐,坐镇倭岛。 至于刘阿知则率领一万五千海军主力,带着曾去过襄平的倭人向导,跨海征战辽东,从幽州背后捅西晋一刀,务必要赶在东晋与西晋主力分出胜负之前,全力夺取防御空虚的幽州。 “这么急啊?”刘都贺随口嘟囔道。 刘阿知看了看不远处地面上散落的渔网,目视襄平城方向道:“刚才这里有许多渔民在这儿织网,若是我们在这里休整一夜的话,恐怕他们走漏了消息,使得襄平有了防备,那就夜长梦多了。” 刘都贺想了想,沉吟道:“应该不至于吧。东晋军与西晋军正在冀州决战,幽州必然空虚。咱们在辽东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登陆,他们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有防备啊!”“都贺,你要记住,永远不要轻敌。不错,虽然襄平城可能空虚,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们这次跨海来袭,实际上也是冒险行事。一旦短时间内无法攻破襄平城,徒增伤亡不说,若是幽州的敌军来增援的话,我 们就要面临断粮与无处立足的危险。” 刘阿知他们说知道的情报还停留在一年前,羊祜与司马干他们在邺城对决的时候。而也就是那个时候,刘谌感觉两晋要在邺城死磕,便生出了让海军从背后捅幽州一刀的想法。 毕竟一年的时间能够发生太多的改变,即便己方与东晋还没有撕破脸皮。刘谌大不了推说刘阿知远在倭岛,联络不变,是他擅自出兵攻袭幽州的结果。 而刘阿知若是真要占领了幽州,那么西晋也就完了。到那个时候,天下二分,自己与东晋决裂也就不远了。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是,孩儿受教了。”刘都贺拱手拜道。 刘阿知这才微微颔首,随即目光一凝,肃然道:“令刘信子率领五百士卒看守海船,其余众将士稍息一个时辰,用些干粮,然后随本督进攻襄平城!” 众将士闻言,轰然领命。 刘阿知又看了一眼刘都贺,沉声道:“令我儿休息片刻之后,率领一百锐卒先行,伺机抢占襄平城门,不得有误!” 刘都贺大声道:“请父亲放心,孩儿必不负父亲所托!” 片刻之后,刘都贺挑选了五十名精明强干的士卒,声着便服率先朝襄平城赶去。 一个时辰之后,刘阿知率领一万四千多名水军朝着襄平城疾速前行,于当天傍晚时分赶到了襄平城外。襄平城的门卒陡然看到有大队人马从海边方向赶来,吓了一大跳。他们已经多年没有参与过战阵了,早已经失去了对危险的敏锐性。好在城门守卒中一个老兵及时反应过来,提醒众门卒关城门,并示警通 知城守大人。 只是还没有等这些门卒完成示警与关城门的动作,忽然从城门口涌来数十名身着便装,但是却手拿明晃晃刀剑的壮汉来。 这些人到近前后,二话不说,抡刀便砍。可怜这些长年处在后方,安享太平的襄平守卒们还没来得及反击,就已经被砍翻了一片。“大汉王师已至,降者免死!”为首一人抡刀砍翻最后一名守卒,高声断喝道。而此人非是旁人,正是事先隐藏在城门口附近的刘都贺。 第七百三十八章 山穷水尽 公元283年夏,蜀汉水军大都督刘阿知按照刘谌的密令,从倭岛率海军跨海攻击辽东。西晋襄平守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举袭破。 随后,刘阿知以襄平会据点,迅速向周边郡县进军。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连克辽西郡、昌黎等郡,从西晋军背后狠狠的捅了一刀。 就在刘阿知的大军逼近右北平的时候,固守蓟县的司马干才得到了消息,整个人如遭重击一般,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与此同时,整个蓟县朝廷顿时陷入了一片大乱之中。前有东晋司马伦的疯狂攻击,如今后路已断,他们退无可退了,处于东晋与蜀汉两大强敌的包围前后夹击之中,后果不言自明了。于是乎,蓟县守军士气低迷,人人思危。相对于以前也有过西晋文武提出投降的想法,可是都遭到了司马干的强力清洗与压制。但是这一次,面对几乎一大半的西晋文武联合起来说西晋气数已尽,要求停 止无谓的反抗时,即便是司马干这次也保持了沉默。面对司马干这近乎于默许的态度,西晋文武大臣们更是联名上书小皇帝司马遹,一番恐吓和捶胸跺足之后,小皇帝司马遹也自知自己整个皇帝当不成了,很是识趣的表示便让他们去找摄政王司马干与太宰 石鉴商议即可。众文武为了生家性命以及前途着想,只得硬着头皮去找这两位大佬。说实话,这两位大佬心中也失去了抵抗的决心,接连的惨败对于她们信心上的打击也不是一点点的小,他们早没了上位者那种大权在手 的快感了。 只是话虽如此,但是到底投降谁,怎么个投降法,以及投降后有什么样的待遇,这却是眼前他们最纠结的问题。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司马伦也得到了刘阿知跨海攻击辽东的事情,又惊又怒之余,更是下定了决心要给予西晋最后一击,以免司马干投降蜀汉,给他带来极大的不利。 在最后关键时刻,还是石冰劝住了司马伦,认为东西两晋在怎么也属于内争。尤其是司马干还是与司马攸还是同宗亲戚。在司马干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要许以承诺争取的话,他很可能会选择投降东晋。 司马伦虽然还有些忌恨司马干拼死抵抗自己大军,使得蜀汉白捡了便宜,但是最终还是勉强接受了石冰的建议。 不过,司马伦还是不顾石冰的反对,坚持一面派出使者入蓟县城劝降司马干,承诺只有司马干投降的话,既往不咎,仍然可以做他的平原王。 另一面司马伦派心腹去说服西晋太宰石鉴投降。按照他的想法,这叫双管齐下,但是在石冰眼里这却是瞎费劲。尤其是他对于司马干那种态度,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总之,司马伦还是同意停战劝降了。甚至为了表示他自己的诚意,司马伦特令大军后退六十里,停止对蓟县的围攻。 “长舆,想不到我大晋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司马干面对自己的心腹谋士和峤,摇头苦叹道。 “摄政王,时也命也。大晋衰亡,非您之过。您已经尽力了,又何必太过纠结呢!”和峤也是轻叹了一口气,安慰道。 “哎,老夫不甘心阿!”司马干不甘的握了握拳头,又慢慢的松开了。想了想,接着问道:“子舆,眼下大晋败亡已经不远,你认为我们究竟是归附蜀汉还是齐王呢?”不久之前,司马伦的使者已经找上了门,将司马伦的意思转达了,并希望他能够看在同宗的份上率领西晋文武归附东晋。如果单是如此,司马干生气司马伦那种态度,但是或许也会考虑。毕竟抵抗下去的 下场他很清楚。可是偏偏蜀汉刘谌居然也派人来劝降,而且派出的使者是温县司马家族的司马甬。再者,刘谌给出的价位可比司马伦好多了。他承诺只有司马干能投降的话,可以让他做司马家族的族长,并且重用他们的 亲族子弟。 相对于,司马伦那个不咸不淡的平原王来说,与西晋现在他的摄政王来说,无疑就是一种变相的贬低。而留守虽然没有许诺封王,可是给出的条件却足以让他的后代受益良多。 “摄政王,您心中不是已经又了答案了吗!又何必再问我。”和峤微微一愣,随即问道。 司马干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说实话,我这心里也还是有些纠结啊!”从私交上来说,司马干与司马伦并无交情。可从大义上来说,他应该投降东晋才是,毕竟无论是东晋还是西晋,这都是他们司马家族的天下。所以,司马干如果部归附东晋,反而投奔外姓的蜀汉的话,会 引起无数人的诟病。 和峤也有些明白司马干的苦衷,直言不讳的问道:“摄政王,您以为这天下大势最终如何?” 司马干闻言沉默了,半晌后,轻呼了一口气道:“自古以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恐怕最终还是蜀汉的可能性要大很多。” 和峤点点头,正色道:“既然摄政王您如此想,又何必再犹豫呢!您虽然是司马家族的一员,可是您也是我们大晋的摄政王。而且齐王如果不脱离大晋的话,或许我们大晋也不会沦落到此啊!”说到这里,和峤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者,您现在即便选择暂时屈辱的归附齐王。说句难听的话,恐怕迟早有一天还是要再次受辱投降蜀汉啊。既如此,于公于私,您都应该下定决心归汉,又何必纠结犹 豫呢!” 听了和峤的话后,司马干深吸了一口气,在屋中负手不停的打转,似是再做着某种决定。 和峤见状,含蓄的再劝道:“摄政王,听说司马伦也派人去石太宰那边去了。您当速做决断啊!”司马干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了。自从石鉴当上太宰之后,为了争权夺利,尤其是司马干总领的西晋朝廷大军接连失败的情况下,居然凭借着自身的影响,也拉拢了一批与自己政见不合的人,与自己争 锋相对起来。 如今司马干为首的摄政王派与石鉴为首的元老派,两个派系的矛盾也是愈发强硬起来了,若不是东晋一直穷追猛打的话,恐怕两人早已经开撕了, “你的意思是说石鉴打算投降齐王?”司马干挑明话题说道,和峤点点头,道:“是的。不仅是他,恐怕大将军也是有意要投降齐王啊!” 第七百三十九章 西晋降,封晋侯 “什么!你说休元也要投降齐王?”司马干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如今小小的蓟县朝廷虽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但却也是慢慢形成了新的派系。如果说司马干与石鉴代表两个最大的派系外,那么大将军陈本就是最大的实权中间派。一旦他倒向石鉴一边,那么石鉴就有了 与自己一较长短的实力了。 “从我掌握的情况来看,恐怕八九不离十了啊!”和峤轻叹一口气道。西晋朝廷虽然现在如王小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曾经盛极一时的青龙卫也江河日下,规模缩小到极点了,早已经无法做到对外进行间谍活动了。可是对于蓟县内部的监管作用,还是没有什么问题。而现在这 支力量就掌握在和峤的手里,所以他才如此的清楚。 “休元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司马干极力的想要保持克制,但是从他微微有些抖动的身体来看,还是表现出了他最真实的心里想法。 在司马干看来,他对于陈本很是器重,也很看重。之前虽然渐渐游离在自己与石鉴之中,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挺自己的。却没有想到在最后这个关键问题上,居然和石鉴搅和到了一处。 和峤想了想,道:“恐怕他一直记恨当年休渊死于蜀汉,过不了这个心结吧。”休渊是陈本死去的二弟陈骞,当年,蜀汉刘杰联合东吴盛曼攻打东三郡,陈骞宁死不降。 司马干闻言默然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人家因为自己弟弟死于蜀汉,不愿意归降,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沉默半晌后,司马干猛然起身,走向窗边,伸手推开窗户道:“休元,既然你选择了和我对立的道路,就不要怪我不顾昔日的情谊了。” 身后的和峤见司马干终于做出了决定,也是身体为之一松。因为在他看来,最终司马干还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如果他执意要投降东晋的话,恐怕自己到头来还要在陪着他投降一次蜀汉了。 两日后,司马干令部将周旨率部深夜闯入大将军陈本府邸,以谋反之罪,将其满门抄斩。同日夜,镇西将军赵欢将率部袭击了太宰府,太宰府无一人幸免。次日清晨,就当所有人为昨夜发生的血腥一幕而胆战心惊的时候,司马干又出动雷霆手段,将石鉴与陈本的心腹党羽全部抓了起来,然后以小皇帝司马遹的名义宣布正式投降蜀汉。而因为反对派石鉴与陈 本两人及骨干力量尽除,自然也不可能在有人阻拦的了。 再者,对于这些人来说,只要能够保住性命。连司马刚这个司马本宗都要归降蜀汉了,他们这些外姓之人又有什么好介意的。更何况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蜀汉的大腿要比东晋粗壮的多了。 司马干决定举国投降蜀汉后,刘谌的使者司马甬并没有离开蓟县。他为司马干献策,要求趁这个机会,诓骗司马伦入城。明面上是投降,实际上是将司马伦包括东晋河北主力部队全歼。 司马干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原本就看司马伦不爽,在加上他既然选择归附蜀汉,自然希望能够立下功劳,助刘谌早日一统天下。 司马伦被蒙在鼓里,以为司马干真的要投降,便得意的率着大军要进城受降。哪知道大军刚一入城,便遭到了埋伏。若非石冰一直提防做了准备,不仅司马伦要栽在蓟县城里,恐怕己方也要被全歼了。 司马伦逃出蓟县城后,勃然大怒,刚想要收拢残部准备猛攻蓟县报仇的时候,忽听蜀汉皇帝刘谌亲率三万大军朝着蓟县开来的消息。在又惊又怒之下,不敢在轻举妄动。 而几乎与此同时,蓟县城中挂起了蜀汉大旗,取代了之前的西晋旗帜。此时任凭司马伦再傻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司马干居然带着西晋背叛祖宗投降外敌刘谌了。如今蓟县尚且有两万大军,刘谌又带来三万大军。而经过之前那一战,司马伦折损了一万多人,兵力上已经无法在与刘谌抗衡了。在余怒未消之下,派人怒叱蜀汉撕毁盟约,抢占幽州地盘在先,主动寻衅 开战在后。刘谌则以自己不知情,海军登录辽东乃是刘阿知个人行为,而蓟县一战乃是司马干为报私仇而为,与自己无关。虽然这样的说法,明眼人都知道是骗人的,可是在天下二分,而且是东晋明显张占劣势的情 况下,也不会有人真正去计较了。 司马伦无奈,有心发火开战,却又怕打不过刘谌,甚至连河北一起丢了。只得带上残部灰头土脸,怀着满腔的愤懑逃回冀州舔伤口去了。 刘谌在蓟县皇宫内接受了西晋小皇帝司马遹的正式归附,封其为晋侯。司马干被刘谌推任为司马家族新族长,擢升司马甬、司马诩等一批司马宗族子弟。其余一应文武,如周旨与赵欢将等尽皆封赏。 数日后,幽州各地在司马遹的诏书下,以及刘阿知的海军威逼下,几乎传檄而定,整个幽州尽归刘谌所有。 东晋皇帝司马攸在得知刘谌海军突袭辽东,司马伦又在河北战败,司马干领着西晋投降蜀汉刘谌的消息后,气得吐血,好悬没有背过气去,身体却也是每况日下起来。 自此,天下二分,东晋占据青徐冀三州以及部分豫州领土,其余皆归蜀汉刘谌所有。胜负高低立判。 不过,刘谌却并没有马上向东晋开战。这倒不是说刘谌顾忌着盟约,而是因为接连的战争,以及刚吞并扬州与并幽三州,他也需要好好的消化一下,稳固实力。 毕竟现在蜀汉占据了天下绝大多数的土地与人口,时间拖得越长,对于他就越有力。所以他也完全没有必要急于一时,去担着名誉受损去主动毁约开战。 与此同时,刘谌一面征募士卒,抓紧时间训练人马,并将抽调精锐兵力陈于青徐边界。一面做着各种针对东晋的阴谋与对策,为将来东晋与蜀汉的全面开战,一统天下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在刘谌看来,己方不动则已。一动必然要倾全国之力,一战而定东晋,不让他们有反抗的余地。另一方面,司马攸身体不适,多日没有早朝,政事怠慢。而蜀汉并没有攻击,使得国内矛盾从国外引向了国内。刘弘与司马伷两大派系之间的冲突斗争也越来越大,整个东晋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完全没有当年的东晋中兴之象了。 第七百四十章 天灾连连 公元283年秋,下起了连绵暴雨,甲辰、河、洛、伊、泌水同时暴涨,黄河为之决堤,兖州、豫州、青州一带均遭灾言重。洪水肆虐之下,庄稼宅地被毁,百姓流离失所,惨不忍睹。 蜀汉皇帝刘谌得知灾情后,令豫州大都督刘杰第一时间组织士卒抗洪抢险,并调集医匠与粮草等物资赶赴豫州与兖州一带救助百姓。为了表示对灾情的重视,刘谌更是亲至豫州督察。 东晋政权在青州受灾后,也是就地救援,调集河北与徐州的粮草与物资来救援。司马攸更是下罪己诏,已表示自省。 无论是刘谌还是司马攸他们都从某种程度上,将这场天灾当成了一场收买民心的考验上,谁也不想在这个方面被对方抓住把柄,借机放大。 然而,上天对于他们的考验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次年五月,幽、并、司、冀、青、徐等地都闹起了蝗虫灾。漫天的蝗虫,将所过之地的庄稼田地,乃至草木牛马毛彘等吞尽,百姓受灾严重。蜀汉皇帝刘谌一面亲临蝗虫重灾区慰问,另一方面在蝗虫重灾区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捕虫与吃虫运动,将蝗虫当作老天赐予的美食。为了让百姓们消除疑虑,刘谌更是令御膳房的大厨们将捕捉的蝗虫油炸成 美味的蝗虫大餐,甚至硬着头皮带头吃了。 百姓们刚开始还有些顾虑,但是当他们看到尊崇无比的蜀汉皇帝陛下刘谌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捕捉蝗虫,也想要体验一下皇帝的待遇。 当然,即便是百姓们尝过后并不觉得美味,可是有这不花钱又不能吃的东西,对于受灾的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好挑剔的了。 除了吃外,刘谌还发动驻军参与灭蝗虫行动,将这些蝗虫晒干,做成蝗虫粉。蝗虫粉有着一定的药用价值,刘谌下令各地商会要收集囤积起来,然后贩卖各方,也算是给灾区百姓提供一个赚钱的机会了。 相反,东晋司马政权对于刘谌的“生意经”颇有些看不上眼,而他们的皇帝司马攸现在病情加重不说,即便没有生病也不可能和刘谌一样去吃蝗虫。 所以即便刘弘想要效仿蜀汉的做法,可是却遭到了司马伷等反对派的强烈反对,最终也只是下令官兵与百姓一同捕杀蝗虫,征调粮草赈灾了事。仿佛老天是有意要和蜀汉与东晋开玩笑一般,蝗虫害刚过,接连的艳阳天,晒的大地仿佛都快要冒烟了。黄河两岸,去年的水灾重灾区,一连几个月都未下一场雨,江河湖海的水位开始下降,大地极度干 渴之下,庄稼为之歉收与绝收。灾区的百姓们被接连的天灾打击的几乎无法生存下去,在这种情况下,刘谌再度征调四方物资救援,同时亲自登门请求诸葛果,以马钧制作的翻车基础,结合自己的印象设计出了轮轴,然后以此利用水力 为动力,作出了“筒车”。 筒车配合水池和连筒可以使低水高送,不仅功效更大,同时可以节约了宝贵的人力。而这样的利器对于干旱的地区,乃至农业灌溉来说,都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为了平抑物价,更好的救援受灾区百姓。刘谌接连下诏书,对于敢于发国难财的奸商与敢于克扣贪污灾民粮食的商犯或百姓,给予严厉的重罚。相对于刘谌的积极作为,东晋方面这一次却并没有多大的动作。这除了因为接连的天灾让青徐冀的府库与国库都被掏的差不多外,也是因为司马攸病情愈加严重,已经接连两个月没有早朝,朝廷内更是为 此人心涣散。 就在这个时候,东晋骠骑大将军刘弘忧劳成疾终于病倒了。一个多月后,死在了骠骑大将军府里。在他闭眼前的那一刻,连呼奈何奈何,心中可见何其悲怆与不甘。然而,刘弘的病逝并没有改变东晋的困境。由于东晋朝廷的不作为,导致的最直接结果就是青徐两地百姓出现了大面积的饥荒现象。那些世家豪族们家里有余粮自然不在乎,可是普通百姓失去了官府的救 助,等待他们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一时之间,由于缺少粮食,原本富庶的青徐大地,树木野草被吃光,遍地饿殍。随之而来,便是瘟疫肆虐。终于,百姓们无法忍受饥饿与死亡,开始抛弃故土,向着蜀汉所在的豫州兖州以及荆扬等地迁移 。 人的模仿性无疑是最强的,尤其是在有心人的宣传下,青徐大地一夜之间,出现了大规模的流民朝,无数青徐百姓开始拖儿带女的向着蜀汉的地区迁移。 刚开的时候,司马伷正在乘胜追击刘弘一派,将陶侃等刘弘派骨干力量或拉拢或明升暗降,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自然也就无暇顾及这些了。 可是后来司马伷听到汇报之后,也做不住了。如今刘弘已死,司马攸病重不朝,那么东晋的大权几乎就掌握在他一人手里了,他自然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治下百姓跑完,否则没有百姓还算什么国家。 于是乎,东晋史上最严厉的禁行令。在青徐等边境处设置层层关卡,任何人官民无得通行。只是这一举动无疑是强行将百姓们留在青徐了,是极度不自信与失民心的表现。 不过,司马伷却也知道如果不采取措施补救的话,即便能够将这些百姓留下,那么得到的可能只是一具具死尸,甚至是民变与叛乱。所以,司马伷必须首先要解决百姓们的肚皮问题。 当司马伷将主意打到治下的商贾身上时候,却错愕的发现,商贾居然也没有余粮了。在此之前,司马伷还以为这些奸商只是囤积粮草,哄抬物价。现在真正发现没粮了,他也有些不淡定了。 后来,通过暗影的调查发现,原来早在去年水灾之前,这些商人囤积的粮食就已经卖完了。以后再有粮食那也是现收现卖,仅够维持店面平常周转而已。 司马伷终于意识到了这背后恐怕隐藏这一个巨大的阴谋,而阴谋的主导者必然是蜀汉。无奈之下,司马伷只好亲自登门向辖区内的世家豪强购买与赊借粮食,等到来年秋收时候在偿还。 这些世家豪强也算够给司马伷面子,在含蓄的讨价还价后,将粮食借于东晋政府赈济百姓,以便稳住摇摇欲坠的东晋朝廷。 随后,东晋朝廷强征各方医匠,甚至是将游方郎中也被集结到一处,医治瘟疫,控制疫情,总算是勉强稳住了瘟疫的局面。就在所有人都为东晋朝廷能够喘口气的时候,临淄皇城内传出了一个足以令天下震惊的消息来,晋成帝司马攸驾崩了。 第七百四十一章 五路伐晋 随着司马攸病逝,东晋国内一片大乱。司马伷为了稳住局面,扶立十九岁的太子司马蕤登基为帝。 虽然司马蕤算不上是年幼无知的小皇帝,但是缺乏磨练,个人能力也只是中庸之姿。若是放在太平盛世或许能够当好一个皇帝,可是在这乱世,尤其是天下一统面前的大势前,就显得力有不逮了。 好在司马蕤也不算傻,没有认为目前还算“盟友”的蜀汉会真的和自己长期和睦共处下去。所以在登基后,大赦天下,分封群臣后,直接将权柄熏天的司马伷任命为摄政王,也省得自己“短命”了。 另一方面,刘谌在得知司马攸死后,下令各地积极备战。他现在缺少的就是一个出兵的借口或者契机罢了。 天底下最美的事情不过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枕头,身在河北冀州的司马伦,他在被破格提拔为车骑将军后,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也是磨刀霍霍,一心想要报当年蓟县城的受挫之耻。 在他看来,如果当年不是蜀汉策划了反了司马干,指使他们阴自己的话。自己不仅可能夺下幽州,甚至可以借此留名青史了。可是如今朝廷严令他们不得轻易向蜀汉开战,而且由于此前接连的天灾,河北也遭受了蝗灾的侵袭,并调走了不少物资支援青徐,他手下钱粮也并不充裕,可是想要开战就必须要征兵,而征兵就需要钱粮 。 河北之地原来富庶不假,老百姓也有些余粮。可是接连的战争与天灾,他们的日子过的也很吃力了。司马伦盘剥不出油水的时候,也不敢太过份,便将目光投向了蜀汉管辖的幽并两州。 于是,司马伦生财有道,专门抽调军中的精锐,组成了一个专门抢劫蜀汉百姓和商人的马贼团伙,而这个马贼团伙的主要负责人便是自己刚调到邺城的心腹孙秀。要说孙秀此人干正事不成,可是偷鸡摸狗,杀人越货却真正是个人才。他率领着一千化妆改扮的东晋骑兵,很快便成为了幽并出了名的马匪路霸,为此也劫掠了无数钱粮。而这些钱粮秘密被运回邺城后, 也是让司马伦嘴巴都笑歪了,用来招兵买马。 然而,这一切伴随着并州大都督马隆到任后,就发生了改变。在马隆的精心策划下,祖逖率领精锐祖家军改扮成商旅吸孙秀出现。 当孙秀率领骑兵出现劫掠后,遭到了四面埋伏。惊慌失措下,孙秀率部想要突围,却碰到了亲自来督战的马隆。 马隆在征战盛乐的时候,就发明了偏厢车来对付强大的鲜卑骑兵。孙秀的这些骑兵自然不是马隆的对手,被困全军覆没,主将孙秀更是被生擒活拿。 孙秀原本就是不什么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在二度被蜀汉俘虏后,为了保住性命,很快就招认自己是受司马伦的命令,劫掠幽并二州。马隆得知此消息后,当即令祖逖亲自押送孙秀到洛阳受审。刘谌在看到孙秀后,也是难得开怀一笑。当年在庐江的时候,自己就曾经俘获过此人,还是因为刘弘的缘故,才将他放走。如今第二次抓住他, 他们到也算是熟人。 当然,事实也并没有出乎刘谌的所料。早在司马伦令孙秀劫掠幽并的时候,刘谌就接到过诸葛质的汇报,说这些横行幽并的马匪很可能是东晋官兵假扮。 当时,刘谌只是让他暂时保密,然后密令马隆务必要人赃并获,以便做为自己撕毁盟约,讨伐东晋的借口。如今马隆不负使命,让刘谌也很是满意。 公元285年1月,刘谌在洛阳正式传檄天下,以东晋军假扮马贼,劫掠祸害大汉幽并二州百姓商人为由,将孙秀游街示众后处死,并宣布与东晋解除同盟关系。 同年2月,刘谌表示顺天应命,吊民伐罪,要替无辜惨死的幽并二州百姓商人讨回公道为由,兵分五路讨伐东晋。 蜀汉五路大军分别是第一路大军由刘谌亲自起兵五万,经许昌,会同豫州大都督刘杰五万大军,合兵十万发起了兖州会战。 第二路大军为陆抗的荆州军团,领兵五万走陆路进逼徐州的彭城国。 第三路大军为陶璜的扬州军团,领兵五万从水路直逼广陵。 第四路大军为马隆的并州军团,同样是八万大军直逼冀州治所邺城,但是不同的是这部人马主要是蜀汉将士外加原西晋将士。如司马甬与司马诩兄弟,还有周旨这样的猛将,可谓阵容强大。 最后一路大军,也就是第五路大军。他们主要为刘阿知的幽州军团,两万海军跨海偷袭青州北海郡。他们带着偷袭的使命,也是这一次刘谌的奇兵。 五路大军实际上是六个军团参战,主要是直属军团、豫州军团、荆州军团、扬州军团以及并州与幽州军团,六个军团共计出兵三十万,对外号称五十万大军,五面同时伐晋,声势浩大。 刘谌下了如此大的决心,为的就是趁着东晋司马攸与多位文武名将死后国内大乱的机会,一举灭晋,以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 东晋得到蜀汉五路大军来犯的消息,朝廷上下陷入了震惊与恐慌之中。此前,蜀汉撕毁盟约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了。 甚至于面对群情激奋的朝中文武,司马伷也只是对“罪魁祸首”司马伦做了罚俸降一职的处分。毕竟他也很清楚,己方与蜀汉迟早有一战。 只是做好了心里准备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一回事。最后,还是司马伷强自镇定下来,征调全国兵力全力抵御这一次的蜀汉来袭,向各处增兵防守,企图打一场拖延战,让蜀汉久攻不下后,不战自退。 在兖州战场上,东晋方面陈敏领兵三万守陈留,孟观五万大军驻守濮阳,形成掎角之势,拱卫兖州最后的领土。 在冀州战场上司马伦率领五万大军守邺城,石冰率领三万大军守渤海,抵挡北面可能来袭的幽州方面蜀军。在徐州战场上,彭城国有张昌的三万大军,广陵城有周浚的三万大军。可以说,此次东晋方面也投入了二十五万大军。虽然兵力不如蜀汉多,但是却胜在防御。其重要性在于,任谁都清楚这一仗事关天下 大势的走向。为了提高士气,司马伷动员东晋所有文武大臣们与将士百姓们保家卫国,抵抗蜀汉的入侵。在分兵部署方面,他任务中路进犯兖州的刘谌与刘杰部十万大军最为强盛,所以亲自领兵三万前去支援,准备在 兖州击败刘谌,重挫蜀军锐气。一时之间,河北与中原之地硝烟弥漫,大战一触即发。 第七百四十二章 意外发生 陈留城外,刘谌与刘杰的十万大军将陈留围的风雨不透。此次刘谌打的主意便是围点打援,希望能够将濮阳的孟观部,甚至是司马伷的大军全部引到陈留来。 司马伷也没有辜负刘谌的期望,亲率伤亡大军赶到了陈留现场,并派人传令濮阳的孟观所部人马前来支援,打算在陈留外与刘谌决战。 此时的蜀汉大营中,刘谌环顾在场众将,道:“诸位爱卿,司马伷已经亲率三万大军来援,在城东三十里外扎营,看样子是真的打算要与我们决战了!” 刘杰笑道:“陛下,这不正是您此前所愿吗!” 刘谌笑而不语,周处则是有些垂头丧气的道:“哎,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在怎么说咱们也有十万大军,应该是主力才是啊!如果就这么与司马伷耗在这里,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按照此前的计划,刘谌虽然声势浩大,甚至不惜以自己为目标,为的就是将司马伷和东晋主力吸引到兖州战场上来,以便为刘阿知的海军偷袭青州做铺垫。 刘谌忍不住笑道:“现在司马伷的大军都来了。而且据最新情报,濮阳的孟观也亲率三万大军赶来了,预计这一二日内就要抵达陈留了。我们就是不愿意和他们决战,恐怕也不行了啊!” 周处好战,闻言不由眉毛挑了挑道:“若是如此的话,那到是好了。只怕他们也只是为了拖住我们啊!” 刘谌哈哈一笑道:“既然你那么想战,司马伷又这么配合,那明天咱们就主动出阵挑战好了。” 周处却是摇头道:“陛下这次恐怕要失算了。” 刘谌轻“哦”道:“哦?怎么说!” 周处摇头晃脑道:“陛下您之前都说孟观这两日便会到来,若如此的话,他又怎会现在就急于应战呢!” 刘谌不置可否的道:“那可未必。司马伷一心想要挽回士气,打击我方士气,那他就不可能不出寨迎战。” 周处还是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只是轻叹一口气道:“但愿如陛下所愿吧。” …… 城东司马伷大营内,司马伷看了看帐中众将,意味深长的说道:“诸位将军,刘谌就在城西蜀军大营里。我问你们怕不怕!”众将闻言不由面面相觑起来,不清楚司马伷这么说究竟是何意。平西将军封云见状,大声道:“王爷,何必长刘谌志气,灭咱们自家威风呢!料刘谌不过徒有虚名的匹夫,末将不才,只需略失小计,便可将 其击败,甚至生擒或击杀也未必!” 司马伷原本打算用激将法,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奏效了,而且封云还放出了这样的豪言壮语,不由喜道:“哦?封将军有何妙计,不妨说来。” 封云有着夷人的血统,他粗犷豪放的外表下,却是有着超出一般人的智慧,也正因为如此,司马伷对于他很是看重。 封云得意的看了众人投来的目光,这才缓声道:“刘谌徒有蜀汉战神的虚名,如若我们出战,其必然应战。来日,我们只需诈败诱之,再以重兵伏之,想胜不难矣。” 振威将军卢播不解的问道:“封将军,即便您的计策成功。但那刘谌在怎么说也是蜀汉皇帝,恐怕不会追击啊!您又如何将他生擒或击杀呢!”封云闻言,一摆手道:“据我对刘谌以往战事的了解,此人或许现在不会出战挑战,也不会冲锋陷阵,但是在打顺风仗,尤其是打胜仗的情况下,经常克制不住的想要出风头。所以只要我们诈败成功,他十 之八九会指挥蜀军追击!” 司马伷眼睛一亮道:“若能生擒或者击杀刘谌的话,则封将军当为首功!” 封云也是喜道:“谢摄政王!”看封云那一副志得意满信心十足的模样,司马伷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打击士气。同时在内心深处来说,他没有想过能一战击杀刘谌,但是若是能够击败蜀汉的战神,那么对于己方士气的提升,以及对方士 气的打击,那将会产生难以估量的影响。 次日清晨,刘谌刚准备点兵出战的时候,忽听侍卫来报,司马伷列阵出战,其麾下大将卢播正于营寨外讨敌骂阵了。 刘谌微微一愣,随即点兵出战。卢播见刘谌率军迎战,便拨马回撤。毕竟离蜀营太久,一旦刘谌不讲究的话,他可不想成为数万蜀军的围殴对象。 待双方各自摆好阵势后,刘谌与司马伷自然少不了一番废话与口舌。紧接着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司马伷令卢播出战去取刘谌首级,刘谌自然是让周处去摘司马伷人头。 再接着,卢播与周处在两军阵前相遇。双方刀来枪往,厮杀在一处。 阵后的司马伷一直心不在焉,下意识的向东南方向望去,似乎在等待下一刻的到来。然而阵中的卢播却是苦不堪言,按照计划,他和周处缠斗个十几二十个回合后,就应该诈败诱敌。可惜现实是仅仅几个回合,他就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自己压根就不用诈败,完全就不是对方的对手 。 卢播是越打越心惊,又打了两个回合,也顾不上回合数没有到,虚刺一刀拨马就要回逃,却不想周处早已经料到他这一手,在他转身一霎那间,搂头一刀砍去,将卢播斜劈成两端。 听着蜀军欢呼声以及周处在阵前打马盘桓,一副挑衅与不屑的眼神,司马伷心中那个郁闷劲就甭提了。这回周处不追,他总不能直接调头就撤吧,那也太明显了吧。 想到这里,司马伷扭头看向了封云。封云也有些意外于周处的战力,心中虽然也有些打鼓,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打马出战,以完成卢播未完成的使命了。 “兀那黑厮,休得张狂!你家封将军来取你性命了!”封云横刀立马,大喝一声道。 周处撇了撇嘴道:“无名下将,来一个某杀一个,来两个某杀一双便是!” 封云也不再答话,挥刀迎上,两人便厮杀在一处。战阵中,两员大将在沙场上马连环,刀来刀往,恶战了二十几余个回合,一时到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只是很快的,封云又斗了几个回合后,故露败招,出人意外的拨马败走,倒拖了长刀便要败归本阵,周处见状,拍马持刀紧追不舍,大有不取封云人头,不罢休的意思。刘谌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但眼见周处追了过去,最终还是决定乘胜追击,挥军掩杀过去。 第七百四十三章 火烧伏兵 紧接着,司马伷也下令东晋军出击。只是却不曾想,刚一接战不久后,东晋军后阵便一阵锣响后,东晋军又居然调转阵脚,撒丫子向东南方向逃去,刀剑器具丢了一地。 刘谌见状大奇,想到莫非这是东晋军的计策,打算趁着己方士卒贪恋地上刀剑器具的时候,在回军掩杀?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司马伷恐怕就要失望了。 因为无论是刀剑器具,还是富裕程度,自己的士卒压根就看不上这些。更何况自己的人马最尊崇的就是军纪,又岂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不过,这种顺风仗的情况下,自己完全没有理由放弃追击的机会。所以刘谌并没有下令停止追击,仍然率军追击。 “陛下,司马伷没有朝大营跑,却是朝着东南方向撤,其中恐怕有诈啊!”刘杰追了上来,劝说刘谌道。 刘谌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问道:“东南方是何地界!” 刘杰有些明白刘谌的意思了,略一沉吟道:“在往前几里有一座山谷。” 刘谌恍然道:“哦,原来如此!来人,传令周将军缓慢追击,遇到山谷密林切不可靠近追击,违令军法处置!” 传令兵领令疾驰而去后,刘谌又对身边的御林军统领何夔耳语了一番,后者面色古怪的点头而去,刘谌则带着亲卫朝着前方快速追赶而去。 这到是让刘杰有些不明所以了,但是他很清楚刘谌的智谋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既然自己已经提醒到位了,也就没有必要在多言了。 等到刘谌赶到前方的时候,已经接到命令的周处正不紧不慢的跟在同样慢了下来的东晋军后面。 刘谌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密林丛生的山谷,心中忍不住一阵好笑。直到东晋军进入山谷深处后,刘谌令人止住队伍追击。 周处想要问些什么,却见何夔带着一队弓箭兵跑步追了上来。周处诧异间,就见这些弓箭兵略一休息后,便弯弓搭箭。只是这箭上裹着厚厚的油脂,在射箭前,旁边有人将松明火把点上,将箭点燃。 “居然是火箭!”周处在心中暗叹一声,心中似乎已经有些明了了。 下一刻,周处便听到何夔大声下令道:“弓箭手准备,放火箭!” “嗖嗖嗖!”数以百计的火箭,一轮又一轮无差别的射向山谷两侧的密林之中,整个密林成为一片火海。几乎同一时间,密林中就传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声。 “全军撤退!”眼见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刘谌下令军队回撤了。毕竟这把火还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他可没有心思在这里看火。 不过,刘谌在心中也是暗自感慨。自己这一把火不知道要烧死多少东晋军,毁坏多少棵树木,正是罪过啊!但,这就是战争! 山谷另一侧,司马伷看着山谷两侧的火海,眼睛赤红,心中的大火烧的更凶。这个封云出的什么狗屁主意,那个刘谌真他娘的不按照套路出牌,实在气煞人也! 封云这时也是心有余悸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司马伷。好在昨天夜里,司马伷否定了他亲自在山谷伏击刘谌的计划,否则这回自己也要报销了。 当司马伷晚上绕道回大营后,整个人无精打采,气得晚饭都吃不下。今日白天一战,在山谷中东晋军被烧死烧伤尽万人,如今军队的士气几乎要跌到谷底了。 恰在此时,孟观率领三万生力军赶到。他是从南面而来,也看到了山谷那仍未熄灭的大火,得知了司马伷战败的消息了。 孟观见司马伷与封云等将一副灰头土脸,打不起精神来模样,不由开口道:“摄政王,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您又何必太过在意!我军虽然白日输了一阵,晚上在打一场胜仗也就是了!” 封云见孟观和自己昨天的语气几乎一模一样,不由翻着白眼道:“你说打赢就打赢啊!还晚上,难道我们夜里去攻打蜀营啊!” 孟观想也没想的点头道:“封将军说的没错!我们就是今夜去袭蜀营!” “什么!”营中的东晋将领闻言,好悬没有跳起来,以为孟观疯了。 司马伷刚开始也是这么认为,但是很快就意识到孟观这句话的意思了。果不其然,孟观正色道:“我们白天吃了败仗,士气低落,按照常理说是不该夜袭蜀营。但是你们不要忘记了,蜀军打了胜仗必然会有所松懈,想不到我们会夜袭。而我带来三万生力军,完全可以胜任突袭 的重任!” “好,干了!”司马伷等孟观说完,便一派桌案,长身而起,做出了决定。事实上,他也憋了一肚子气,更知道如果不能赶快扭回失败的影响,那么局势会愈加不利。 时值三月,夜凉如水。一抹弯月挂在天际,照耀的大地上影影绰绰。刘谌军的大营就驻扎在陈留城西边六十里开外的旷野之中。近十万人马呈南北方向扎营,鳞次栉比,绵延十余里,十分壮观。孟观正率领着三万东晋大军摸着黑,人缄口马摘铃,借着微弱的月色悄悄逼近蜀军连营。直到快要接近蜀军大营的时候,但见蜀军寨中悄无声息,寨栅外面只有寥寥无几的巡逻兵来回走动,一副全无防备 的样子。 孟观见状,顿时大喜过望,手中大刀向前一挥,震声道:“果不出某所料,刘谌无防备矣!此乃天助我也,当立下大功让众将刮目相待!全军冲锋,活捉刘谌!” 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之中,数不清的东晋军挥舞着刀枪,顶着盾牌,脚下踩踏的尘土飞扬,在孟观的率领下迎头直奔蜀汉大营的正门而来。 “靠近蜀军寨栅,把木柴投进去,准备放火箭!”此次孟观显然是有备而来,最前面的士卒每人怀抱一捆柴薪,在孟观的指挥下向前急速冲锋。 当东晋军快要接近营寨大门的时候,忽然一声梆子声响,壕沟中伏兵皆出。“哈哈……无谋晋军,我家陛下早就料到尔等今夜要来劫营,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你们来送死!儿郎们,乱箭齐发!”说话的正是周处,他说完后,更是弯弓搭箭,连射数支,弓弦响起,东晋军无不应声倒 地。 随着周处的一声令下,数千弓弩兵同时从壕沟中站了起来,弯弓搭箭,朝着正抱着木柴的东晋军射出一阵箭雨。 密集的雨点之中,有数不清的东晋军中箭倒地,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幸亏不少东晋军怀里抱着木柴,紧急关头,可以用来遮挡箭雨,才避免了更大的伤亡。 “不好,蜀军已有准备,速撤!”孟观睚眦欲裂,大吼道。说完,孟观不敢在做停留,大刀一挥,拨马就走。 第七百四十四章 背后开花 又是一通鼓响后,蜀军连营各个方向,几乎同时杀出人马来。火光照耀下,柳初在左、柳充在右,在后方更是有程据的兵马围拢过来,与周处四面开始合围,将孟观的三 万东晋军包围在中间。 刘谌之所以算准今夜东晋军会来袭营,也是因为他知道孟观此人颇有智计,在抵达陈留后,很可能会想着出其不意的扳回一局。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刘谌才派人密切注视司马伷大营方向。可以说,孟观他们刚出营,就已经被蜀军探马得到了情报。 孟观情知今日难以善免,赤红着双眼,长刀直指东边的司马伷连营,喝道:“将士们,随本将军杀出一条血路来!”然而孟观却是有心无力,他有死战之心,可是中计被围的东晋普通士卒们,却没有他这种死战的决心。尤其是白日的熊熊烈火,仍然在他们脑海中没有停息。在他们看来 ,战神刘谌始终是不可战胜的。 乱军之中,孟观遇上了程据率部阻击。此时的孟观如同血人一般,不停的劈砍蜀军将士,竟无人可挡。 程据看了胆怯,便想要绕开。可是孟观又岂能让他如意,带着亲卫径直冲杀过去。 程据无奈,只得返身应战。两人打了十余个回合后,被孟观一刀斩于马下。 孟观刀斩程据之后,心情大好,仰天大笑一声道:“蜀将也不过如此!众将士随我……” 话尚未说完,从斜后方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正中孟观后脖颈。孟观艰难的回过头来,看到周处正怒目圆睁,将手中的长弓重新挂在马鞍上,拨马挥刀而来。 周处抢在孟观亲卫打算抢尸之前,催马赶到,一刀割了孟观的人头,悬于马前,虎吼一声道:“贼将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周处一箭射杀毫无防备的孟观后,汉军士气大震,纷纷挥舞着刀枪矛戈疯狂的追杀着东晋败兵,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另一方面,司马伷已经接到了孟观中伏的消息。想要挥军救援,可是奈何军无战心,也只能严令各部人马死守营寨了。等到天明的时候,司马伷得到了让他几乎要吐血的战报,孟观战死,三万东晋军几乎全军覆灭。更要命的还是陈留的守将陈敏带着数千残兵来了。原因就在于,昨夜陈留 外杀声震天。蜀将陆宴假冒司马伷的溃兵入城,将陈留攻破了。 接连的失利,使得司马伷再不敢停留。在胆战心惊中度过了一个漫长的白天,然后趁着天黑的时候,连夜拔营,退往濮阳城坚守不出。 此役,东晋军的九万大军损失大半,仅剩下三万残兵败将。好在濮阳尚且有两万生力军,五万大军稍微让司马伷多了一份胆气,但是却再不敢主动出击了。 刘谌在兖州战场大胜的消息,仿佛刺激到了其余各路蜀军。 陆抗的荆州军团在彭城国也是将性格乖张的张昌打的乖乖躲在城中不敢出来,而陶璜更是不愧名将的头衔,在广陵水战中,一战将东晋水师打残了。 相对于这几路取得的战果然来说,冀州战场上马隆的军团更是一路高歌猛进,在司马甬兄弟以及周旨等原西晋将领的招降下,几乎只要大军一到,各郡县便开城门投降。 当然,这也跟东晋尚未真正消化冀州有一定的关系。除此之外,也是因为司马伦骄横跋扈,很不得民心有关。 ……北海剧县城外,守将王戎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蜀军,忍不住心头狂跳。蜀军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几乎是一夜之间,蜀军忽然从海上登陆而来,将沿 海据点全部拔出,完成了对剧县城的包围。 要说早在刘阿知跨海袭幽州的时候,东晋就知道蜀汉有一支海军。可是他们当初也只是认为倭岛去辽东属于熟门熟路,毕竟有过倭人的先例在,未必能用在突袭青州上。 在者,即便蜀汉的海军能够登陆,那也不会太多。在自己的腹地上,虽然有很大的威胁和破坏力,但是同样要面临被剿灭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未必敢出动海军。 如果是换做以前刘弘在世的时候,尚且在青州沿海一线布置了大量的据点与士卒。可随着刘弘病逝,司马伷独揽大权后,习惯性的将刘弘以前所做的事情逐一废除了。结果,刘谌出动了海军,而且一下子就是两万。但是东晋显然是忽视了这一点,司马伷将所有能调动的人马都抽调到了前线,后方极度空虚。这两万人,就足以要他们的 命了。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啊?”副将杜斌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由于蜀军出现的太过突然,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派人求援军,就已经被包围在城中了。这对于身出后方,已经很久没有遭遇过战事的北海守军来说,简直是如同噩梦一般可 怕。 “唉,看来大晋的气数已尽了。”王戎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轻声呢喃道。 “将军,您、您说什么。”杜斌不可思议的看了王戎,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戎看了杜斌一眼,道:“蜀汉五路来攻,摄政王在兖州连战连败,败守濮阳。就连冀州与徐州战场咱们也是败报不断,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我们大晋还能挺得住吗!”王戎的话说的有些露骨了,甚至说是大逆不道。可是杜斌却并没有因此而情绪异常,更没有做出激烈的反应来。因为他是个武夫,而王戎出身琅琊王氏,名门望族,本人 更是“竹林七贤”之一。长于清谈,以精辟的品评与识鉴而著称。 北海一直以来都是尊崇文化的地方,王戎在北海的地位,虽然不急当来孔北海孔融那般盛,但是也是颇有威望。 杜斌祖宗三代都是北海人,向往文化,所以他的父亲给他起名斌字,希望儿子能够文武双全。 简而言之,杜斌很崇拜王戎。所以他认为,王戎说的一定就是对的。以至于杜斌在听了王戎的话后,试探性的问道:“王大人,那、那我们投降了?” 王戎仰望天际,似乎在看天相一般,良久后,方负手走向城楼楼梯口,边走边道:“那就顺天应命,投降吧。”随着王戎的命令,北海守军没有似乎抵抗,便直接开门投降了。刘阿知成功占据北海后,稍作休整便开始袭夺青州各郡。 第七百四十五章 司马伷之死 数日之后,刘阿知挥军进击临淄,天下为之侧目。东晋皇帝司马蕤得到刘阿知夺得北海,朝着临淄进军的战报后,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连忙派人六百里加急报司马伷知晓 ,让他火速回援临淄城。一时之间,整个临淄城陷入了乌云笼罩之中,人心惶惶,满城风雨。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刘阿知跨海袭北海的影响,不亚于当年邓艾偷渡阴平后,占据江油的影响,对于 东晋军民士气上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公元285年4月,刘阿知大军兵临临淄城下。原暗影指挥使陶侃忽然起义,带着旧部田虎、周明等人连夜打开了临淄城东大门。陶侃是刘弘的关门得意弟子,老师在世的时候,他凭借着出色的个人能力被委以重任,成为东晋冉冉升起的新星。可是随着刘弘抑郁而亡后,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司 马伷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尤其是司马伷大权在握后,扶立太子司马蕤登基后,更是对刘弘一派势力进行了大清洗。陶侃被人举报贪污受贿,指挥使的职务也被副指挥使丁绥取而代之。再后来,被降职查看的陶侃又被人举报说他私底下辱骂皇帝与摄政王,被贬去看守城门,做了一个看城门的小头目,这对于陶侃以及死去的刘弘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 讽刺。不过,陶侃却是一直以来逆来顺受,低调的让所有人都几乎快要忘记他的存在了。但是有人却没有忘记,汉魂的青徐负责人高轨就没有。他冒险与陶侃接触,最终说服了 陶侃改弦易帜,暗中归附蜀汉。其实陶侃会倒戈也并不奇怪,他人不大又年轻,自然不可能甘愿就此终老一生。而他很清楚在东晋是不可能有机会再度复出了,所以趁着蜀汉即将一统的机会,冒险搏一 回了。刘阿知在陶侃的里应外合之下,很快就攻进了临淄城,司马蕤在扬烈将军解系的拼死护卫下从南门突围而出,险之又险的没有被活捉。只是皇帝没有被抓住,他手下的那 些文臣门和皇宫中的嫔妃们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全部陷于蜀汉之手。国都临淄的丢失,如原子弹爆炸一般迅速传开。青徐冀三州的东晋军将士无不人心惶惶,兵无战心。而东晋皇帝司马蕤更是率主力直接出逃青州,转移到了徐州下邳重新 定都。整个青州再无抵抗之力,或降或被占,全线丢失。濮阳城中,司马伷的日子非常的不好。原本他亲自来兖州作战,为的是能够正面击败有着蜀汉第一战神的刘谌,已提升己方士气。结果却是两战两败,损兵折将,灰溜溜 的逃到了濮阳。好在如今濮阳城中尚且有五万人马,若不然他自己都没有信心守城了。此时军心不振,司马伷不得已下只能坚守濮阳,更加不敢轻易离开了。因为一旦濮阳丢失,东晋不仅在兖州的地盘全部丢失,而且刘谌的大军必然会直面青徐二州,到时 候局势将会变得更加恶化。只是司马伷想要在濮阳坚守,可是刘阿知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当他接到刘阿知海军故伎重演跨海袭击青州后方,北海太守王戎不战而降,蜀汉海军兵锋直逼国都临淄的消 息后,更是肝胆欲裂。在痛骂王戎卖国求荣之后,也是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撤去刘弘的沿海防线布置,误中了刘谌的调虎离山之计。只是此时他想要回兵救援,别说时间上来不来得急,城外的 刘谌不攻击自己,但是却不意味着他会轻易放自己率部离开啊。 不过,没有过多久,司马伷就不用纠结了。因为一个更加爆炸的消息传来。陶侃与刘阿知里应外合夺取了临淄,朝中大臣多有被俘者。 司马伷气得好悬没有吐血,缓了好几天才回过神来。陈敏劝道:“大王,如今我大晋处于危难之中,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司马伷仰天长叹道:“临淄丢失,群臣被俘,实乃我大晋之耻。本王有愧先帝信任与重托啊!” 陈敏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起来,无论是已经灭亡的西晋还是现在的东晋,都被蜀汉打爆国都,造成了大规模的被俘现象发生。不过,好在这一次最起码皇帝司马蕤没有被抓住。于是,陈敏开口道:“好在陛下吉人天相,率部突围成功了。至于被俘的诸位大人,咱们日后再想办法救出来或者赎出来 吧。” 通过上一次西晋皇帝司马衷以及众大臣被刘谌俘虏,然后又被赎回的事情来看,刘谌以及有过这样的先例,想来还是有机会的。至于将俘虏全部救出来,恐怕即便来司马伷也不抱有幻想了。在此之前,他还一直认为东晋或许可以和蜀汉掰腕子,哪怕是司马攸病死,有自己在最不济也能固守与蜀汉 对峙,结果却是仅仅用了两年不到的时间便迅速衰败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侍卫来报,朝廷派使者来了。司马伷精神微微一振,最起码司马蕤还活着,他现在急需要了解司马蕤以及朝廷的处境与动向如何。 “来人,传令让所有大人立刻来王府。”司马伷吩咐道。 陈敏闻言,连忙劝道:“大王,且慢。末将以为您应当先与使者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在告知诸位大人。” 司马伷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陈敏的用意。如果司马蕤派来的使者当面将更加不利的消息抖落出来,那就会带来更大的不利影响。 “嗯,好吧。速请使者来此。”司马伷缓缓点头,默许了陈敏的主意,沉吟道。 不多时,使者到来,司马伷一见来人正是秘书郎中刘乔。不过,对于刘乔这样的小角色,司马伷认识归认识,却并不是太熟悉。 “参见大王。”刘乔见道司马伷后,很是恭顺的上前行礼道。 司马伷略一颔首,便道:“刘郎中,陛下现在身在何处,处境如何?” 刘乔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以手背擦拭眼泪,默然无语。 司马伷见状,心中一咯噔。他大步走到刘乔面前,一把拽住刘乔拭泪的胳膊,急声道:“陛下到底怎么了,你到是说啊!” “去死吧!”就在此时,刘乔的另一只手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扎向了司马伷的心窝。 此时的司马伷关心则乱,正在想着司马蕤的死活,却不曾下到刘乔居然会次下次毒手,猝不及防之下,被正中胸口。 “你、你为何要杀本王。难道你已经投降了蜀汉!”司马伷右手用力推开刘乔,左手抓着尤自插在胸口上的匕首,一脸不可思议与不甘的道。 刘乔被推倒在地后,陈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胸口上,颤抖着声音道:“快来人啊,快将城中最好的医匠叫来!” 刘乔吐了一口鲜血,挣扎着道:“汝乃国贼,人人得而诛之。某只恨杀你迟也,否则刘大人也不会抑郁而终,大晋也就不会有今天!” 司马伷惨笑道:“原来你是要为刘弘报仇。只是刘弘他就是忠臣,我就是国贼吗!本王死不足惜,只是大晋江山将亡矣。” “呸!若非你嫉贤妒能,大晋何至于此!刘某为国除贼,虽死无憾!”刘乔听后更是破口大骂道。原来刘乔曾经是刘弘的部属,刘弘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也一直将恩主的死,算在了司马伷的头上。也正是出于这一点,他才会被高轨说服,假借替司马蕤宣旨的命以,决 心趁其不备,刺杀司马伷为刘弘报仇。 司马伷只感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点被抽空,无力的闭上眼睛,身体慢慢的滑落在地。现在争辩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自知自己大限已到了。 司马伷没有等到医匠到时,就已经死了,而刘乔也被愤怒的护卫千刀万剐,天下为之震惊不已。 司马伷的死,更是加剧了东晋的灭亡。徐州与冀州各郡县掀起了此起彼伏的守将与百姓起义,他们在道教的宣扬与推动下,走向了与东晋的对立。 濮阳城外的刘谌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他做出了对东晋最后一战的最高指示,动员蜀汉倾全国之力,调兵运送物资到各个军团前线阵地增援,务必尽快平灭东晋。同时,刘谌亲自指挥十万大军猛攻濮阳城。东晋安东将军吴弘在蜀军日夜猛攻几日后,率部倒戈杀了陈敏,随即打开城门投降。整个兖州也随之尽归蜀汉所有。 第七百四十六章 天下大一统(大结局) 公元285年5月底,驻守邺城的东晋将士在青州百姓北渡黄河抵达城下时,方知国都已然丢失,青州老家被占。短短数日之内,出现了大规模的将士叛逃现象。并州大都督马隆抓住机会,同时令祖逖、周旨、司马甬率军三面攻城。早已经失去战心的东晋守军抵挡不住,邺城告破。司马伦在城破突围时,被部下擒拿。但是他却破 口大骂刘谌,拒绝投降,结果被愤怒的蜀汉将士围殴致死。邺城丢失后,马隆联合驻防幽州的罗尚对渤海的石冰部进行包围。结果,劝降无果后,遭到了石冰的殊死抵抗。可是城中的百姓却是向往在蜀汉的统治下过幸福安乐的生 活,在汉魂人员的暗中策划下,发生哗变。 石冰毫无防备之下,渤海丢失。石冰被俘后,拒绝投降。马隆将其关押起来,准备日后交由刘谌处理。 随着渤海的丢失,东晋在冀州的地盘全部被蜀汉攻取,只余下徐州一地垂死挣扎,败亡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6月,刘谌在濮阳休整结束后,再率十万大军,挥军南下攻打徐州。 7月,陆抗在彭城国蜀汉商会联盟成员的公开出面相助下,攻克彭城国,兵锋直逼下邳,与刘谌汇合。 8月,低调了数十年的广陵大族陈氏,突然联合城中各世家豪强强行打开了广陵城的大门,使得陶璜军团顺利夺取广陵。陶璜攻克广陵后,大军马不停碲直奔下邳而去。 9月,刘谌与陆抗的荆州军团、陶璜的扬州军团完成了对下邳的合围,二十万汉军将下邳包围的风雨不透。 至此,除了下邳城外,东晋再无一地,灭亡只在朝夕之间。不过,刘谌并没有立刻攻城,只是围而不攻。此时胜利在即,他也不想再增伤亡了。 9月中旬,原西晋摄政王司马干奉刘谌之命,从河内温县赶来。与他几乎同时到的还有临淄来的司马蕤的嫔妃子女以及司马攸以前的妃子。 司马干以司马家族族长以及长者的身份,亲自进入下邳城说降司马蕤。司马蕤在下邳临时皇宫接见了司马干,面对自己的叔爷兼蜀汉使者,司马蕤感慨万千。 “景回,投降吧。你应当知道,下邳城不可能守得住!”司马干看着怎么都有些落魄的临时皇宫,轻叹了一口气,道。 司马干直呼司马蕤的字,也是出于拉近距离考虑。毕竟他以族中长辈的身份来劝说司马蕤投降,那么司马蕤就不能以东晋皇帝的身份将他怎么样。, “大胆,陛下的名讳,岂是你可以直言。居然还敢让陛下投降,臣请斩杀来使!”镇东将军解系怒目而视道。 解系之前只是扬烈将军,由于临淄城破时,保护司马蕤突围而出,所以被破格提拔为镇东将军,正是得宠之时,自然不想司马蕤就这么投降了。 司马干斜睨了解系一眼,却是浑然不在意。只是目光直视司马蕤,似乎是在等他的最终回复。此时司马蕤心思也是十分的复杂,论辈分来说,他的父亲司马攸都要管司马干叫叔父,他不能够随意杀死自己的长辈。尤其是现在司马干还代表刘谌,在城外二十多万蜀 军的压迫下,也让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叔爷,真没有想到当初你会选择投降蜀汉,更没有想到如今你会为刘谌来做说客。”司马蕤沉默半晌后,终于缓缓开口道。其实这也是司马蕤困惑已久的问题,只是一直 没有答案罢了。“很简单,我这么做是为了司马家族的兴衰命运。自贾杨两贼乱政开始,大晋一分为二,就注定了今日的命运。如今大晋气数已尽,如果我们司马氏还念念不忘称王称霸, 迟早会有灭族之灾!”司马干语气凝重的说道。司马蕤闻言沉默了,司马干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也不是不知道东晋灭亡已成为了定局。只是他刚做皇帝不久,位置还没有坐热就要做那亡国之君,心里难免有些不甘与 放不下。 “陛下说了,只要你愿意归附,他会封你为长命侯,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司马干说完后,再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司马蕤考虑清楚。 “叔爷,我不甘心啊!”司马蕤沉默良久后,终于开口说道。 “此时也,命也!”司马干轻声道。但是他心中却是一松,从对方的称呼中他知道司马蕤已经动心了。因为司马蕤很清楚,下邳虽然城高壕深,也有着今十万大守军。可是兵无战心不说,仅靠着一城来博天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的事情。在这个时候还能捞到一个长命侯, 已经算是一个很不错的结局了。 听着二人的对话,原本就稀稀拉拉的临时皇宫内更是安静的有些诡异,没有人任何人在发表意见。即便是解系虽然不甘,可是这个时候也不敢再多话了。因为大家都很清楚,司马蕤决心投降后,那么也就意味着蜀汉将是自己新的归宿,这个时候妄言,那是十分不智的 事情。 当然,其实他们也很清楚,即便司马蕤不投降,下邳也不可能守得住。原因很简单,那么多人要吃饭,刘谌就是拖也能拖死他们。 在最后的午餐中,司马蕤没有叫任何人,只有他们叔孙两人进行了一场简单的家宴。酒席宴上,司马蕤突然感慨道:“叔爷,刘谌究竟是何样的人!” 司马蕤清楚的记得自己儿时计事起,就一直听说着刘谌在蜀汉亡国后,居然奇迹般复国成功的传奇故事。直至今日,刘谌即将完成大一统,他在内心里更是充满了好奇。 司马干闻言,身子微微一怔,好半晌才声音低沉的说道:“陛下乃是千古少有的英明睿智之雄主也!我远不及也!”说完,司马干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去洛阳朝见刘谌,与其第一次见面相谈的时候。同样是酒席宴,刘谌当时似是很感慨的说,如果司马干能够早十年做西 晋摄政王的话,那么将会是他争夺天下途中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当时,司马干吓了一大跳,以为刘谌是在试探自己,便推说自己其实有病,即便没有病也不是刘谌的对手。 刘谌却笑着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让他当时胆战心惊,至今想起都无法做到心中平静的话来:阁下无病,病的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而已。其实,刘谌所说一点不假,司马干其实无病,一直以来就是在装。很多人都误认为司马懿的九个儿子中只有司马师与司马昭两人最优秀,实际上历史上的老三司马干,深 得司马懿真传,装傻充愣,长寿八十,看尽魏晋风云变幻。 直到历史上司马炎死了,传位给傻子司马衷。后来司马伦平定八王之乱后上位,这位叔叔司马干才突然开始正常了。 可以说,司马懿隐忍一生,方才熬死所有对手,终得天下。而司马干出生晚,革命资历和继承顺位太差,能隐忍一生,潇洒活了一生,不负司马懿真传。尤其是他曾干过最出名的三件令人费解与发指的事情,一是下雨天让好车淋雨,破车进屋避雨。二是钱财锦缎露天散放。三是爱妾死后不准下葬,放在卧室继续过夫妻生 活,腐烂了才拉出去下葬。 其实说白了,那就是司马干自保的一种手段。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前面的两个哥哥和两个侄子实在是太优秀了,他不得不如此。 “啊!”司马蕤被自己叔爷的话给震住了,他也没有想到司马干对刘谌的评价会如此之高。在他看来,自己叔爷那也是司马家族想当当的人物。自己的父亲司马攸在世时就曾告诫他,千万不要小觑了司马干。司马干能够在权势滔天的贾充手里夺回权力,成为西 晋的摄政王,靠的绝对不是运气。 公元285年10月1日,刘谌在下邳城中正式接受东晋皇帝司马蕤无条件投降。至此,从东汉末年至今的乱世格局,终于在刘谌的横空出世下再次完成了天下大一统。天下一统之后,刘谌发展经济的同时,却并没有因此停止自己的脚步。在马放南山前,他下令马威与马跃兄弟向着西域各国进军,以此打通丝绸之路,加强与世界的联系 。又令马隆向幽州的塞外之地进军,追击匈奴与鲜卑的残部,力争将胡人的隐患消除。 不仅如此,刘谌再度给刘阿知的海军新的命令,让他率部进攻三韩,以彻底收复了半岛,将其纳入大汉的版图。 在此后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三路大汉远征军圆满的完成了刘谌的旨意。自此刘谌所创的大汉疆域达到历史之最,为后世之人所津津乐道。(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