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气西凉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自汉灵帝光和七年起,因朝纲败坏,导致宦官外戚争斗不休,边疆战事不断,民不聊生,黄巾起义大规模爆发,十余年间,对八百年大汉江山造成了难以愈合的创伤,原本固若金汤的大汉江山,再也不复往昔的神采,无力的呈现着山河破碎之败相。 而黄巾之乱后所引起的后续问题,则是各地诸侯竞相拥兵自重,你攻我伐,更是让烽火和杀戮,充斥着整个神州大地。 正所谓乱世造英雄,正是因为东汉末年的动乱,才让这个时代风云人物辈出,留下了一段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茫茫大漠,芳草萋萋。 像中原一样,位于西北区域的西凉,也免不了在大形势的左右下,形成群雄并起的乱象,无不意欲吞并所有的对手,进而一统整个西凉。 此刻,便有两队规模不算太大的人马,在一片空旷的沙场中对持着,刀枪相见。 这样的情况,在西凉这片苍凉又古老的大地上,早已是屡见不鲜了。 位于东方的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员少年小将,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如雪的白袍,外穿银色铠甲,手中拿着一柄长枪,面如冠玉,眼若流星,可谓是十足的美男子。别看这个少年的年纪不大,可是体型却很匀称,虎体猿臂,彪腹狼腰,英俊的相貌加上匀称的体型,英俊中透着刚毅,刚毅中带几分杀伐果决的气息,即便是身处相对混乱的两军对垒中,也难掩其特有的气质。 西边的人马,端坐于马背上位列阵前的,是一员正值当打之年的大将,透着一股西凉人所特有的肃杀之气,头上未戴头盔,额前一根黑色的束带将头发向后束起,脑后系着一根狼尾,随着披散的头发垂落到肩膀上,正是典型的西凉人装束。 对持中,位于西方阵前的这员大将,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指向对面的少年小将,杀意,从他的心头,一直延伸到了他手中的枪尖上。 “马超,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被唤作马超的少年小将剑眉一挑,脸上毫无惧色,冷声回应道:“阎行,有种就放马过来,何须废话!” 空气中的杀意,渐逾弥烈。 双方的人马,都已是摩拳擦掌,恶狼一样的眼神从眼睛中爆射而出,狠狠地盯着对面的敌人。 “杀!” 阎行率先策马离阵,长发与狼尾随风而动,在他的脑后荡漾着,手中的长枪伸缩如电,舞出三朵枪花,借着座下战马奔驰时的冲击力,兜头刺向马超的天灵和双肩,声势极为骇人! 少年马超见阎行向自己冲杀而来,双腿在马腹上用力一夹,策动战马狂奔而出,手中长枪的枪尾略低,枪尖稍稍向上挑起,呈举火烧天之势,无所畏惧的迎了上去。 马超今年才只有十四岁,身体还远没有成长到巅峰状态,面对正值当打之年的阎行,在力量上马超无疑是吃亏的,所以他这一枪,并没有采用平举枪柄,而是略略倾斜的起手式,用意就是避免被阎行的巨大力道震偏出枪的轨迹。 略带倾斜的角度,刚好可以化解掉阎行的一部分力量,为接下来的战斗,创造出一个较为有利的先手。 仅此一枪,便足以说明马超虽然年少,战斗经验却是颇丰。 也难怪,在西凉这个民风彪悍成性的地方,一言不合便刀枪相向实属家常便饭。在西凉,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这个道理,从未改变过。少年马超自从会骑马的那天开始,便已经跟随他的父亲马腾驰骋沙场了,数年间的厮杀历练,打磨的马超就像是一口锋利的宝剑,宝剑出鞘,必然锋芒毕露! 呜—— 长枪以横抡之势,在空中发出一声绵长的呼啸,随即,重重的砸在了阎行的枪尖上。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瞬间响彻战场。 阎行直刺而来的长枪,被马超这一招横抡破坏,偏离了原来的轨迹,擦着马超的身体,刺向了一尺之外的空气中,暂时失去了威力。 “咦?”阎行低低的惊咦了一声,似乎并没有想到,表面上看似浊世佳公子的马超,战斗经验竟然如此丰富,用枪的手法竟然如此精妙,仅仅是依靠出手时一个细微的角度变化,便弥补了和自己在力量上的差距,全然不似出自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之手。 更何况,马超这一枪势大力沉,明显是走力量型枪法路线的,这一类的枪法,唯有在身体条件到达巅峰期之后,才能展现出强大的杀伤力,可是马超现在才多大?竟然能一枪震偏阎行的全力一击,这天赋,这力量,堪称近妖! 惊讶归惊讶,阎行心中的杀意却更为浓烈了。 阎行是西凉金城太守韩遂部下的头号大将,因为韩遂素来与马超的父亲武威太守马腾不合,近几年为了争夺地盘,更是势如水火,所以阎行对马腾父子自然也不存在任何的好感,恨不得早日将这父子二人斩于枪下,为韩遂除却心头大患,扫清一统西凉的最大拦路虎。 此刻,阎行通过与马超的一招交手,已知悉马超竟然如此勇武,且无论是悟性还是天赋,无论是力道还是随机应变能力,都极为惊人,可谓是天赋异禀,若不能趁此机会将马超除掉,只需三、五年之后,待马超长大成人,恐怕整个西凉,再也无人能够制住他了! 届时,马腾岂非如虎添翼? 心念电转间,阎行已决定对马超痛下杀手了。 调转马头,再次看向对面的少年马超时,阎行的眼中,充斥着浓烈无比的杀意! 似乎是感受到了阎行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马超握着长枪的双手,暗中更加了几分力,脸上的神色却是战意激荡。尽管马超知道自己与成名已久的西凉名将阎行还有着一段的差距,可是却无所畏惧! 马蹄声骤起。 阎行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挺枪再次向马超刺来。较之刚才,阎行手中的长枪,显得更为暴烈了,将马超上身的正面要害,悉数笼罩在了自己影影绰绰的枪影之下。 面对阎行疾风暴雨般的攻势,马超的双手稍稍一松,随即快速的在枪柄上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复又紧紧地握住了枪柄。在做出了这个看似与战斗毫无关联的小动作之后,马超座下的战马飞奔而出,向着阎行冲来的方向蛮横的撞了过去。 端坐在马背上的马超,此刻显得十分诡异,上身含胸拔背,一杆长枪被他平端在胸前,那模样,似乎他根本就不会用枪一样,令人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路数。 这是干什么?阎行的脑子里,不由得疑惑的问着自己。在西凉成名十余年,大小数十战,他还从未见过有人在与敌交锋之时,如此握持武器的。当然,除了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大盾。 就在阎行想不出马超为何如此持枪的时候,马超座下的快马已经冲到了阎行身前两丈之地了,一双铜铃也似的马眼,凶狠的瞪着阎行座下的战马,仿似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喷射出两道狠戾的光芒。 阎行的战马被马超坐下快马这一瞪,没来由的略略顿了一下脚步,让阎行狂奔杀出的势头,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瞬间的滞涩。 马超还未脱青涩的俊脸上,嘴角微微上扬。手中平端着的长枪,倏然出现了变化! 马超的双手忽然一上一下的竖在了身前,握在手中的长枪,也随着他手法的变化,从平端变成了竖立,枪尖上寒芒闪烁,直指苍穹。 马超手中的长枪,竖立在身前保持了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后,他的手法,再次出现了变化。 双臂猛然用力,双肘同时弯曲,双手迅速的向后拉动。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下,马超手中的长枪,被他弯曲成了一张大弓的形状,枪柄以一个明显的弧度,呈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在枪柄的弧度弯曲到不能在弯曲的时候,马超已经策马冲进了阎行身前一丈的范围内了。 下一刻,马超吐气开声,用略带稚嫩却又满是杀意的声音,怒吼道:“*******于上方握着枪柄的左手猛然松开,原本被马超用力量弯曲成一张大弓形状的枪杆,立刻释放出了强力的反弹,带动着寒芒阵阵的枪尖,灌注着极具破坏性的力道,向着阎行的长枪上凶悍的砸落!竟是完全将长枪当做了劲弓来使用,那寒芒闪烁的枪尖,便是追命的利箭! 见到眼前这一幕,阎行的心中震惊莫名! 他绝对低估了马超的潜力,或者说,是低估了马超在战斗方面与生俱来的惊人天赋。 马超这一击,不但融合了自身的力量、战马的冲击力,还将对手的心理给计算了进去,先是以令人不可捉摸的持枪手法,引起了阎行的注意,成功的分散了他的注意力,随后更是策动战马稍稍遏制了一下阎行战马的冲击,可以说,马超这惊艳的一枪,已经完全出乎了阎行的预料,甚至连自己战马的反应,马超都给计算了进去! 此时,阎行再想避开马超的锋芒,已经有些为时已晚了。毕竟,马超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不足一丈了,更何况马超在出枪的同时,握枪的右手还刻意向前递出了一尺,让二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了,下落的重击,直指阎行枪杆的正中央,恰好是阎行长枪上力道最为薄弱的部位。 巨大的冲击力加上势如闪电的攻势,马超这一击倘若砸实,阎行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决计不会太过好受,虽然不致就此失去战斗力,但也会因受到强烈的震荡,而导致气息不稳甚至被震裂虎口,实力至少将锐减三成之多。 留给阎行应变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紧紧地皱着双眉,快速的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化解马超这惊艳的一枪。 第二章 落雷轰顶 不愧是成名已久的西凉名将,电光火石之间,阎行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既然战马冲刺的势头被遏制,那就干脆放弃冲刺! 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阎行让座下的战马瞬间停止了奔驰,战马的一双前蹄忽然腾空而起,以后蹄为支撑,载着阎行人立而起。 阎行借着战马扬蹄跃起的力道,手中的长枪瞬间由直刺的枪式,变为了从下而上的撩斩,汇合了自身与战马的双重力量,轮动长枪欲与马超一较高下! 铛—— 两柄长枪再次狠狠地碰撞到了一起,无数朵火花被撞击了出来,四散飞溅。可见二人的长枪上,究竟携带着多么强劲的力道了。 然而,在对战双方的巨力作用下,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只听见连续的两声“喀嚓”,两人手中的长枪竟因不堪重负,同时应声而断!带着枪头的一截儿掉落在了地上。 两人的手中,赫然各自只剩下了半截儿光秃秃的枪杆。 错马而过,交锋的二人均是兜转回战马,各自手持半截儿枪杆,继续缠斗到了一起之后,双方的将士们这才从刚才的精彩对决中醒过神来,情不自禁的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宛如狼啸! 西凉的男儿,最重武勇之风,眼见如此精彩的交锋发生在他们的眼前,他们早已是胸中热血沸腾! 不但在战场边缘观战的一众将士们喝彩不断,就连不远处一座山峰上的一位老叟,也忍不住低声赞叹道:“如此年纪便有这等武勇,这等机智,难得,当真是难得啊……” 老叟的称赞,令站在他身边的一位青年,面露惊讶之色。身为老叟的弟子,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师父虽然有着菩萨一般的心肠,但却绝少如此直白的称赞过谁,在他的记忆力,这貌似还是师父第一次如此不吝赞美之词的称赞一个人。没想到今天跟随师父一起出来采摘草药,却碰上了山脚下的这场对决,见识到了一个令师父都交口称赞的少年英雄。 不由得,青年隔着数百尺远的距离,将目光放到了少年马超的身上。他不懂武功,也对武功不感兴趣,但他依旧想看清楚,少年马超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能博得师父的赞誉。 在这师徒二人的关注中,山脚下的战斗,悄然发生了一丝变化。 在前几次的交锋中,少年马超妙招层出不穷,在气势上已经隐隐压制了阎行半头,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阎行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可还是无法完全避免受到震荡,所以身体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创伤,气息也有些紊乱起来。 可是,在二人的长枪同时折断之后,战斗的形式却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马超仅仅凭着手中的半截儿枪杆,完全发挥不出自身的战斗力,只能是硬碰硬的和阎行见招拆招,相互厮打。 这样一来,反倒是让先前受创的阎行觅得了喘息之机。他的年纪本来就比马超大,身体状态正处于最巅峰的时期,和马超这个十四岁的少年,以这样的方式战斗,完全以力量定胜负,到恰好是他所迫切希望的。即便马超天生神力,可是在十四岁的年纪,又能坚持多久?阎行自信,只要咬牙挺过最初一段艰难的战斗,自己必将获得最终的胜利。 在两人缠斗了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战局果然开始向着阎行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少年马超渐渐气力不济,阎行强行提着一口气,不顾自身因遭受震荡而形成的气息紊乱,对马超形成了压迫的态势,从而渐渐占据了上风。 马超部下的数百名将士,看到马超形势已经有些岌岌可危,纷纷高举起手中的刀枪,呐一声喊,冲杀了上去,意欲将阎行隔离开来。 看到马超部下的举动之后,阎行带来的数百金城兵,自然不肯坐视,也一窝蜂似的冲进了战场,口中咆哮连连,和马超的部下将士们厮杀到了一起。 一时间,刀光剑影,鲜血横飞。 即便是在这场并不算太大规模的战斗中,生命依然显得如此脆弱。 血肉之躯,在锋锐且冰冷的刀锋下,宛如俎上鱼肉。 殷红的鲜血,滴落到了他们脚下金黄的沙土上,形成强烈的反差,异常刺目。 然而,鲜血并不能让西凉勇士却步。生长在这片古老又苍凉的土地上的男儿,从来都不会畏惧流血牺牲。令旁人触目惊心的伤疤,对于他们来说,却是荣耀的勋章! 沙尘,在双方的混战中,被凌乱的脚步和马蹄带起,逐渐弥漫到了半空中,在阳光的映射下,透着一阵金色的绚烂,混战的双方,就在这片隐晦的绚烂中,以血饮血。 这是西凉所特有的战斗场景,古朴、苍凉、雄壮、嗜血。 挂在天空中的太阳,似乎厌倦了几乎每天都看到类似的场景,悄悄地躲到了乌云的后面,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空中的乌云越积越多,将天色都带动的黯淡了起来。 忽然,一道闪电,毫无征兆的闪亮了起来,划过天际。随着这道闪电的出现,空中,顿时雷声大作。 从天而降的闪电,掠过地面上混战的战场,径直来到马超的头顶上,在他的头上轰然炸响。 正在和阎行激烈交战的马超,没有任何防备的被轰了个外焦里嫩,身体瞬间陷入了麻痹状态,面对阎行大力砸来的枪杆,脸上的神色只有僵硬,被阎行一枪杆扫落马下! “少主!” 眼见马超落马,跟随他前来的将士们眼底瞬间变的一片通红,争相向马超靠拢,距离马超近的人,用自己的身躯,在马超的身前筑起了一道血肉城墙,令准备趁机斩杀马超的阎行,一时之间竟不能得逞;而稍微远一些的人,则是舍弃了自己的对手,快速向马超的位置聚拢,哪怕因此而被对手从背后砍上一刀,也在所不惜。 可是,马超部下将士们再怎么勇猛和无畏,现在已是群龙无首,更何况还要保护马超,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阵型来抵抗阎行所部的冲击,面对阎行所部一波又一波的冲杀,这些誓死保护着马超的将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暗淡的天空中,暴雨倾盆而至,兜头浇落到混战的将士们身上。形势对于马超所部而言,凶险异常。 “誓死保护少主!”一名马超部下的武威郡士兵,刚刚大喊了一声,便在倾盆暴雨中,被敌人的长枪刺穿了胸膛,滚烫的血液,从他身后的巨大伤口处喷涌而出,有几滴,甚至滴落到了躺在地上的马超脸上。 危急时刻,一阵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伴随着空中的落雷,在战场的边缘处响起,并迅速的向战场挺进! 十余个呼吸之后,一名身骑白马,面容刚毅的大将,出现在了战场的边缘区域。他脸上的线条棱角分明,神色冷峻,手中握着一口大刀,不怒自威。 “孟起何在?”来将策马大喝道。 循着来将的声音看去,马超部下的武威将士们,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武威太守马腾手下的头号大将,人称白马将军庞德。 “将军,少主在这里。”一名武威兵,向着庞德用力的挥动着手臂,大声呼唤着。 庞德轮动大刀,一路向着马超所在的位置冲杀了过来,单刀独骑,竟然如入无人之境,金城兵无人能在他的刀下坚持上一个回合。 庞德所到之处,顿时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白马将军庞德今年正好二十岁,比马超大了六岁,身体条件已经开始接近巅峰状态,一手刀法,更是威震西凉,在场的金城兵除了阎行之外,又有谁是他的对手? 即便是阎行,此刻也不敢轻撄其锋。若是在平日全盛状态的时候,阎行倒也不畏惧庞德,两人之间也交过几次手,均未能分出胜负。可是眼下,阎行被马超震伤,气息直至此刻还没有调整过来,更在和马超的交锋中,耗费了大量的力气,这个时候若是再战庞德,阎行还没有这个自信。 暗中叹了一口气,阎行心知今日是无法亲手杀死马超了,白马将军庞德断然不会令自己得逞的。所幸,马超被天上的落雷击中,又挨了自己一枪杆,生死尚在未知之数,说不定他的运气不好,已经一命呜呼了呢? 一念之此,阎行也没了和庞德战斗的欲望,挥手令部下的金城兵撤出了战斗,保持着警戒的姿态,开始向着金城的方向撤走。 庞德因心系马超安危,也没有追击的意思。刚才还不死不休的两拨人马,此刻却是安静的关注着对方,都将彼此当成了空气,就跟看不到一样。 西凉男儿们的性格中,虽然带着与生俱来的率性和洒脱,可是一旦从军,成为了军中一员,他们的纪律性,便会瞬间攀升到鼎点。在西凉各部人马的军纪中,军令如山历来都是首要的禁令,在战场上,他们对将领们的命令,是绝对的令行禁止。 这也是西凉军士威名远扬的一个重要因素,更是决定性的因素。 第三章 前生今世 一场意外的事故……满眼的电流激荡……灵魂注视着自己的肉体……身体却逐渐失去了温度……穿过一条绚烂曲折的隧道……伴随着一道落雷……与一个身穿盔甲的少年人撞到了一起…… 马超……马超,两个同样的名字轮流在心底升起,两张长相极为相似,但是神色却截然不同的脸,时而重叠,时而分开…… 马超感觉到自己的思绪好乱,乱到好像穿过了十个世纪那样漫长,沿途所见所闻,形形色色的信息,不断地在脑子里交替闪现着,令他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 自己不是在一场意外事故中,触电身亡了么?怎么还会有知觉?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马超极力想睁开,确认一下自己究竟是生是死,可是他却发觉,自己使不出一丝力气来,一双眼皮就像是被坠上了千斤重担,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无法如愿的睁开双眼。 深深地疲倦袭来,马超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与此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即将被无边的黑暗淹没之际,传入了他的耳中:“当真奇怪,少将军脉象平稳,按理说,早应该醒过来了才是,却不知何故,竟然沉睡至今……” 后面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完,但是马超却已经听不到了,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这是一间还算宽敞的卧室,卧室内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除了日常必备的桌椅、木柜、烛台之外,还有一个木架子,上面放着黄铜制作的脸盆,做工算不上考究,但也绝不是寻常人家便有资格使用的。 距离放置脸盆的架子不远处,摆放着房间中最引人注目的物件。这是一个披挂铠甲、放置武器的多层兵镧,又称作落兵台,是用来悬挂铠甲、安放武器的多功能物件。 一件银光闪闪的铠甲,此刻便整整齐齐的被悬挂在了落兵台上,即便是最愚笨的乡野村夫,只需看上一眼,便能立刻从这件银色铠甲的用料和做工等细节上,分辨出这件铠甲的珍贵。 而这件铠甲的主人,此刻却安静的躺在房中的床榻上,似乎是在安安静静的睡着午觉一样。 正是少年马超。 在马超的床榻前,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叟,和一位雄壮异常的中年将军,并肩站立着,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马超英俊又刚毅的面庞上。 “神医,难道连你也瞧不出,犬子究竟是因何而昏睡至今的吗?”那位雄壮的中年将军目不转睛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马超,口中却是对身边的老叟发出了询问,雄浑的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焦急和不安。 被称为神医的老叟,微微摇了摇头,伸手捻着颌下的胡须,对马超的父亲——武威太守马腾说道:“马太守不必心急,老夫虽然看不出是何原因,导致少将军至今仍然昏睡不醒,但是老夫敢保证,少将军脉象平稳,决计不会出现半点的意外,太守宽心便是。” 闻听当今世上的第一神医都这样说了,马腾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别看这个被称作神医的老叟其貌不扬,可是行医数十年来,从来就没有他医治不好的病症,所以世人在他的名字华佗之前,冠以了神医这两个字。神医华佗行医,历来是妙手回春、药到病除的,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他便有十足的把握将病人从鬼门关上硬拉回来。 “说起来,老夫倒也是适逢其会。这次来西凉,原本是想趁着眼下的节气,到祁连山上采摘一些草药的,没想到却于山上看到了少将军与人交战的场景,说起来倒也是少将军与老夫有缘了。”顿了一顿,神医华佗继续说道:“少将军的身体,没有丝毫不适之处,且气息平稳、绵长,说不定,少将军倒是会因祸得福呢。” 马腾疑惑的看向华佗,脸上带着不解的神色。被一道落雷劈了个外焦里嫩的,如何能说是因祸得福?若非眼前之人是神医华佗,恐怕马腾早就抬起一脚将其踢出马超的卧房了。 华佗心知马腾是在疑惑什么,于是再次开口解释道:“若是寻常之人,被落雷劈中天灵要害,纵使十个老夫加在一起,怕也是难挽救其性命。但少将军根骨清奇,非但没有出现任何的伤情,反而到似是气息变的更为悠长了,如此反常的情况,老夫生平实属第一次看到。所以老夫才会说,少将军没准是另有奇遇了。” 马腾听完华佗的解释,细细思索了片刻,发觉并非没有道理。天雷之威,岂是常人能以血肉之躯抗衡的?可看看安静的躺在床榻上的马超,又哪里有半分受损的模样? 虽然不清楚马超究竟是不是像华佗所说的那样“另有奇遇”,但是至少性命无虞是错不了的。 如此一想,马腾的心又放下了一些,和华佗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马超的卧房。 毕竟马腾是一郡太守,在这个时代,太守的权力可是很大的,而与其手中的权力相对应的,马腾自然有很多的政事、军务要处理,即便再怎么关心自己的儿子,也要打起精神处理好郡内的事务。 马腾走后,华佗探手为马超切了切脉象,再一次确定马超没有意外之后,华佗带着些许不解的神色,也退出了卧房。 在刚才的切脉中,华佗第一次发现,马超似乎已经有了要苏醒过来的迹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把自己的感知都给封闭了起来,暂时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事物。 马超为何要封闭自己的感知?是有意为之,还是身体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华佗有些费解。看来,答案只能等马超真正的苏醒过来之后,才能获知了。 西凉的太阳,是暴烈似火的;而西凉的月亮,却是沉静如水的。在西凉,太阳与月亮之间的反差,比其他地方显得更为突出。 月落星潜,日月交替。亘古不变的循环,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历经了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今日,已经是马超陷入昏迷的第五天了。若不是守在一旁的神医华佗每日按时喂他服用秘制的汤药调理身体,恐怕他就要活活饿死过去了。 表面上看,马超英俊的面庞一片宁静,没有任何的表情。可实际上,马超的神智在两天前便已经苏醒过来了,他之所以没有让身体也复苏过来,是因为他需要在绝对的安静环境之中,想清楚一些十分重要的事情。 通过两天时间的细细思考,马超终于搞清楚了,在自己的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何等骇人听闻的事情。 他穿越了!没错,就是穿越! 在今世,他是武威太守马腾的儿子——马超马孟起。今世的他,有着在战斗方面与生俱来的惊人天赋; 在前生,他却是一个大学毕业后无所事事的宅男,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和打游戏,站政策略类的游戏,则是他的最爱。 前生的自己,在一次意外事故中触电身亡,身体灰飞烟灭,但是灵魂和思想,却沿着时间的轨迹倒流穿梭,反向穿越了上千年,历经了历朝历代之后,先后汲取了不同时代所特有的元素精华,最终来到了东汉末年这个乱世,继而随着一道落雷劈落,灌注进了原本属于这个时代的少年马超身体中,和原有的马超进行了完美的融合。 也就是说,前生的马超,就是今世的马超;今世的马超,既是前世的马超。 这两个原本位面不同,但长相却几乎一模一样、名字也完全相同的人,共同塑造出了一个全新的生命。 新生命中的元素,既有前生马超的,也有后世马超的,当然,也有那些在时光逆流穿梭过程中,所汲取到的元素精华。这些元素精华自然不可能是全部,而只是各朝代中最为突出的那一部分精华,可即便如此,这些知识的庞大信息量,依旧是无法轻易吸收的,所以暂时只是分成了七个部分,被储存在了马超的脑子里,等待着慢慢被开发。 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之后,马超有些无奈的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能在回到前世了。既然回不去了,那就留下来,彻底向过去道别,以全新的面貌,在东汉末年这个乱世中,精彩的活上一遭! 从今以后,自己将是一个全新的马超!与历史上的那个悲情英雄完全不一样的马超!从今日起,马超要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绝不会如历史上那样向命运低头,孤寂一生! 摒弃前世的软弱和碌碌无为,剔除今世的蛮横与匹夫之勇,用前生的知识和今世的武勇,结合吸收到的那些历朝代记忆精粹,马超有着无比的自信,可以在这个风起云涌、人才辈出的乱世中,留下专属于自己的那一笔浓墨重彩! 横扫六合,威震九州,一统天下! 胸中的热血,渐渐沸腾! 是时候,该让自己醒过来了。 数日来未曾移动过半寸的马超,忽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一双虎目中,爆射出了两道夺人心魄的精光! 第四章 八脉交汇 “孟起,你终于醒过来了。” 伴随着一个雄壮的声音,一张线条异常刚硬的面庞进入了马超的视线中, “父亲。”马超几乎没有任何的思索,就辨认出了眼前的中年男人是谁,毫无迟滞的回应道。 或许是因为前世自己父母早亡,几乎没有享受过父爱的缘故,此刻被马腾的深切关怀所感动;亦或许是在今世的身体中,流淌着与马腾一脉相承的血液,一股强烈的依赖和信任感,充斥在马超的心头,促使他叫出了父亲这个称谓。 站在马腾身边的华佗抚须笑道:“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少将军除了额头上的一点伤痕,别无他恙,太守可以安心了。” 马腾看了一眼马超因遭受落雷轰顶,而在额头上留下的一个约有寸许长的伤疤后,脸上连日来愁眉不展的神色,终于展露出了笑容,笑道:“好男儿怎么能没有伤疤?我们西凉男儿,历来以伤疤为荣誉簿上的勋章!再说孟起这道伤疤,形状奇异,又恰好竖立在眉心,到似是竖着的第三只眼,天眼加身,此为吉兆啊!” 华佗闻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点头赞同。 随即,马腾转身面对华佗,向着华佗深深一拜,道:“犬子遭此厄运,却逢凶化吉,全赖神医妙手回春,马腾不胜感激。” 华佗面带微笑的摆了摆手,连忙将马腾扶了起来,却是不肯接受马腾这一拜。 看到眼前这一幕,马超带着诧异的神色看向华佗,用惊疑的语气询问道:“神医?当今世上可被成为神医之人,唯有华佗。老先生莫非便是神医华佗?” “放肆!”马超的话刚说出口,马腾便语气严厉的训斥了起来:“元化先生的名讳,岂是可以直呼的?待你身体痊愈之后,自去军中领二十军棍,以示惩戒!” 马腾的训斥,让马超一阵愕然。他这才想起来,在这个时代中,直呼他人名讳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名字是人们在自称的时候使用的,称呼他人则要称呼字,而不能称呼名。若对方是长辈或者受人尊敬的人,在对其称呼的时候,还要在字的后面加上敬称,例如马腾称呼华佗为元化先生一样。 不过在马腾的训斥中,马超倒是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元化,正是华佗的字,这是有史料记载的,眼前这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必是神医华佗无疑了。没想到自己重生后见到的一个人,除了马腾之外,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华佗! “呵呵,无妨。少将军可还觉得身体哪里有什么不适吗?”华佗面带微笑的帮马超解了围。 哪里还有什么不适?马超现在的身体状况,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虽然前世的身体早已灰飞烟灭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前世时候的身体机能,却并没有因此而烟消云散,反而是转嫁到了如今的身体中,让本就身体素质极佳的马超,变的更加强悍了。 毕竟前世虽然只是个宅男,可一拳之下,也能打出百多斤的力量。两相融合之后,可绝非是一加一等于二那样简单,带给马超的,可是质的改变。 挺身跳下床榻,马超快步来到华佗身前,向华佗深深一拜,低头说道:“元化先生,小子适才无礼了,望先生见谅。” 接着又调整了一下身体的方向,向马腾拜道:“父亲息怒,稍后孩儿自去军中领罚。” “呵呵,什么罚不罚的,无非是个称呼而已,心中若存礼仪,又何必定要在言语之中刻意恭敬?这责罚,依老夫看,便免了吧。”华佗一边伸手将马超拉起,一边笑呵呵的向马腾求着情。 华佗既然都这样表态了,马腾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严厉警告了马超几句,就算了事了。 之后,马腾和华佗以及马超又说了一会话,然后便离开了马超的房间,去处理军务了。 马腾走后,华佗看了马超一眼,问出了这些日子以来始终盘亘在心头的疑问:“少将军,老夫先前为你切脉之时,发现你之所以昏睡了这许多日,乃是因你封锁了自己对外界的感知,却不知,这是何故?” “啊?”不料华佗会这样问,马超不由得有些惊愕。他没想到神医华佗的医术竟然高超到了这等地步,连自己封闭感知这样的事情,他都可以通过切脉观察出来,当真不愧神医之称。 问题来了,自己该怎么和华佗解释?难道要跟他说,自己是因为刚穿越过来,还没做好苏醒过来面对这个世界的准备,所以才封闭了意识?可就算是说了,华佗能相信这么天方夜谭的事情么? 无奈之下,马超只好搪塞道:“噢,也没什么,就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一时没有适应过来而已。” 原本马超只是推托之词,意欲蒙混过关而已。没想到华佗闻言,反而是一脸的惊诧之色,将马超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环视了数次,然后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少将军可否详细道来?你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马超无奈,只好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力量变的大了许多,反应和爆发力也比原来强了,而且对外界的感知,好像也更敏锐了一些。”虽然有搪塞的意思,可马超说的也都是实情。相比原来,他的身体确实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华佗认真的听着马超所说的每一个字,等到马超把话说完,华佗脸上的惊讶之色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更浓烈了,惹得马超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样,生怕医术通神的华佗,看出来自己是穿越来的。 当然,华佗是绝不可能知道在马超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他之所以惊讶,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缓缓来到马超身前,华佗慢慢的伸出右臂,在虚空中连续挥舞着,五指时而弯曲成爪,时而展开似飞鸟振翅……做完了五个动作之后,华佗将手掌平伸而出,贴在了马超的胸前,凝声问道:“少将军,你可否能感觉到什么吗?” 马超只稍稍感觉了一下,便张口答道:“热流!一股热流在我的胸膛上流动,很舒服。” 华佗急促的又追问道:“那在你的身体内,可出现了什么异样的感觉?” 马超用感知在自己的身体内扫视了一圈,说道:“好像,我的小腹处,忽然出现了同样的一股热流,而且,似乎更为温热一些。” “妖孽!简直是妖孽!”华佗连连倒退,神色极为复杂的看着马超,似乎像是看到了不世出的洪荒巨兽一样,眼神中满满的俱是震撼! 马超皱着眉看向华佗,他不明白自见面以来,一直风度极佳的华佗,为何此时出现了颠覆性的改变。 看到马超带着疑惑的询问眼神,华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指着房中的坐榻,示意马超先坐下来,听他慢慢道来。 这个时代的人们,是采用跪坐的姿势的,即是先弯膝跪在地上,小腿向后伸展开,然后屁股坐在自己的小腿上。 马超坐好了之后,华佗又是一声艳羡的长叹,然后才开始了他的解释:“昔日《庄子》中曾言:吹呴呼吸,吐故纳新,此为导引之术,达大成者,气息悠长绵延不绝,体内生机生生不息。老夫根据先人的记载,自创一术,名为‘五禽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鹤,分别对应五行八卦,以导引之术修炼人体五脏,练习年久,可内生浩然之气,百病却邪,便是你刚才在老夫手掌中感受到的那股热流是也。” 五禽戏马超是知道的,即便是后世一千多年,五禽戏也依旧是广为流传,而且传说正是神医华佗所创,是强身健体的绝佳法门。这一点,马超原本也没感觉有什么奇怪的,可是现在听华佗这样一说,马超意识到,可能后世流传的五禽戏,并不是真正的五禽戏!因为华佗所描述的五禽戏,哪里只是强身健体那样简单?这他妈分明就是后世失传已久的内功法门啊! 猛然间,一个信息在马超的脑海中闪现了出来。 在后世的宋朝,那个道教极为兴盛的时代中,许多修炼内功的武者,都将华佗当做是内家功夫的开山鼻祖来供奉,由此可见真正的五禽戏,绝对算得上是内家功法!真正的华佗,绝对算得上是一位内家功夫的高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将华佗奉为内家开山鼻祖的惯例,后来竟渐渐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所以更后世的人,只知道华佗是一位妙手回春的神医,而并不知道他其实是一位绝顶的内家高手! 若不是自己在逆流穿越的时候,汲取了各朝代的精粹,恐怕马超也不知道,真正的华佗,竟然是内家功夫的开山鼻祖! 可是……等等!如果华佗掌心的那股热流,就是传说中的内劲的话,那自己小腹处升起的热流又是怎么回事?自己可是从来没练过气功的啊!怎么竟然会比华佗的内劲还要浑厚?这,完全解释不通嘛! 将马超脸上一连串复杂且震惊的变化看在眼中,华佗继续说道:“没错。少将军体内的热流,正是生生不息的浩然之气。《易经》中曾记载,九月九日,九九重阳,九为阳数之极,而日月并应。据载,每隔九九八十一年,便会有一道蕴含着无穷浩然之气的阳雷从天而落,若是有人机缘巧合,将这道至阳之极的落雷引入体内,且能熬过阳雷淬炼筋骨的种种艰辛,则体内经脉会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八脉交汇,别道奇行,从此异于常人。看来,少将军果然是福泽深厚,实乃天佑之人,莫忘了,少将军与金城军交锋之日,可正是九月九日!” 第五章 拜师 华佗的一番话,说的马超目瞪口呆! 什么玩意?被落雷击中,还有淬炼筋骨、祛除体内杂质,乃至脱胎换骨的巨大好处?瞬间获得百年功力之类的情节,这不是前世的小说中经常出现的桥段么?竟然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这,这也太他妈的巧了吧! 马超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犹自有些不敢相信。幸福来得太突然也太猛烈,即便是马超这样有这两世心境的人,一时之间,竟也是接受不了。 显然,华佗并没打算就此结束,丝毫没有照顾一下马超小心脏的承受能力,依旧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老夫创五禽之戏,苦练数十载,勉强算是达到了玄关的境界。哦,道家修炼的境界,共分为九个境界,玄关仅仅是第四个境界而已。玄关之下,称为辟谷之境。少将军连日来不曾进食,可身体情况却没有衰败,在结合刚才少将军体内浩然之气的蓬勃程度,老夫推断,少将军怕是已经登临筑基之境的顶峰,即将踏入这辟谷之境了。古往今来,唯有道家的始祖老子,才达到过那传说中的化神之境,少将军如此年幼便已登临筑基之境的巅峰,当真是难得啊。” 辟谷?玄关??化神??? 这是在修仙吗? 如果是别的人,对马超说这样的话,马超一定会嗤之以鼻。 可眼前的人却是神医华佗!以华佗的精湛医术而论,他对人体的各处脉络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而且华佗是个文化素养极高的人,是不会轻易相信那些以讹传讹的谣言的。 反之,正因为华佗对人体经脉熟悉到了极致,所以他才有可能在长年行医的摸索过程中,以无双的医术为根基,配合五行八卦的原理,而自创出可以修炼内力的五禽之戏,才可以被后人尊称为内家功夫的开山鼻祖。 什么是内家功夫?说得简单一些,就是后世的所谓内功、气功,可以通过体内气息的流转,来锻炼身体内部的器官,从而使自身身体强健,精神饱满,在战斗中可以大幅度提高耐力、力量、速度、反应度等等各项指标,并且使身体具有极强的自我保护能力等功效。修炼到极致的话,更有抵抗饥饿、调节体表温度等妙用,总之,内家功夫就是对身体强化的一种神奇且科学的方法。 但是内家功夫,真的像华佗所说的这样神奇吗?并且还像后世小说中的修仙一样,存在九个境界?马超仔细的思考着,最后断定,华佗所言,应该不虚。 在古时,人们的思想较为狭隘,文化水平也不高,且极为迷信,往往将解释不通的事情,便用鬼神之说来自圆其说。或许,后世那些对内家功夫修炼者的夸张表述,正是源于普通的人们,在见识到了某些内家高手超出常人的强大之后,以讹传讹而导致内家功夫被无限夸大了,这些被夸大了的传说,也就成了后世修仙小说中的蓝本了。 当然,华佗所说的筑基、辟谷等境界,肯定也并非后世小说中所描述的那样,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沉下心神快速浏览了一下存储于脑子里的记忆精粹,在与华佗所言相互印证之后,马超终于得出了上述的结论,心中自然也就释然了。 存储于记忆中的这些精粹,并非华夏数千年历史的全部积累,在很多的事情上,这些记忆精粹并不是万能的,或者说,只能为马超指明大概的方向,而没有具体的细节。通过刚才华佗对内家功夫的描述,马超已然明白,记忆中的精粹就像是一篇文章的总纲,而马超若想写出一篇令人拍案叫绝的好文章来,还必须以总纲为基础,围绕着总纲进行深一层的挖掘,添加上自己的词汇,使总纲演化成完整的文章才行。 从内家功夫这件事上,便可以看得出来这一问题的症结所在。马超想要将记忆中的精粹,与现在所处的时代完美融合,还需要用很长的时间去钻研才行,并不是说他拥有了这些记忆精粹,便成为先知,什么事情都能先知先觉了。 领悟,除了悟性之外,还需要有相应的阅历和刻苦的修炼才行。 前生的马超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人生阅历极为浅薄;而今世的马超,才仅仅只有十四岁,虽然出身命门,可在这个年纪上,又能有什么丰富的阅历?如果此时有一位人生阅历十分丰富,且在某些领域登峰造极的导师,时常指点马超的话,导师可以将马超挖掘记忆精粹的进程大大缩短。 马超有些苦恼的看了华佗一眼。 华佗适才的一番话,让马超忽然觉的,自己就像是个守着宝藏却无法随意消费其中哪怕一文钱的可怜虫。因为自己暂时还没找到开启全部宝藏的钥匙!明明在自己的记忆中,就存储着内家功夫的精粹,可若不是华佗提起,马超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方面的记忆呢。这怎么能让马超不苦恼呢? 慢着,等等! 马超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他再次把目光落在了华佗的身上。 神医华佗,品德高尚,数十年来行医天下,解决的疑难杂症不胜枚举,且又是内家功夫的开山鼻祖,更兼游行天下数十年来,阅人无数,对人心的洞悉和世事的熟知,绝非寻常人可比,这不是摆在眼前的导师吗? 若能得到华佗的悉心指点,马超相信,自己对人体脉络的把握,必然会更加精准,这将让自己在修炼内家功夫方面如虎添翼!更何况,华佗的人生阅历,本身就十分珍贵,完全可以成为引导自己开启记忆中宝藏的那把钥匙啊! 既能加快自身记忆精粹的开发,又能在内家功夫修炼方面,给自己最正确的指导,岂非两全其美的好事? 在世人眼里,只是医术精湛的华佗,在马超看来,却符合一名导师的所有特征! 一念之此,马超不再犹豫。 起身对着华佗深深一拜,恭敬的说道:“元化先生,小子不才,请元化先生收录于门下,传授小子真正的五禽之戏,指引小子登上内家功夫的巅峰!” 马超的语气,十分的诚恳,让华佗始料未及。 在这个时代,医者虽然受到普通老百姓的尊敬,可却绝少能得到名门望族的礼遇,这是由时代特征所决定的。 像马超这样出身名门,却愿意如此恭敬、诚恳的请求华佗将其收录门下之人,华佗还从未遇到过。要知道,马超的祖上,可是曾经威震大汉的伏波将军马援啊!自马援以后,马氏一门人才辈出,马家可谓是实实在在的名门望族啊! 更难得的是,马超因机缘巧合,再加上自身的体质特殊,其内家功夫的境界,已然接近于华佗了,可马超却没有生出丝毫的自满情绪,反而很是谦逊的执意要拜华佗为师,以便去追求更高的境界,这份少年人身上绝难看到的心态,令华佗十分赞赏。 然而,尽管对马超的评价一直很高,此刻又满是赞赏之意,可华佗却并没有立刻答应马超的请求,脸上的微笑慢慢消退,神色反而渐渐严肃了起来:“少将军,他日你若能将这浩然之气修炼至登峰造极的地步,意欲何为?” 马超没有丝毫的犹豫,朗声答道:“现今天下,乱象已现,积重难返。马超之志向,自是提手中剑、掌中枪,建功沙场,平乱天下!这个过程中,会有很多人流血,也会有很多人丧命,但换来的,却是整个天下的太平。” 马超其实心里清楚,华佗之所以会有此一问,用意便是在考量自己的胸襟,华佗不希望看到马超在内功大成之后,成为恃强凌弱、霍乱天下的枭雄。 只是马超不愿隐瞒心中的志向,更不愿编制花言巧语蒙骗华佗,唯有直言以对,方为坦诚。 至于华佗是否会因为自己的胸中抱负,而责怪自己将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导致生灵涂炭,甚至就此拂袖而去,马超已经顾不得了。 宁可直言以对,绝不欺瞒! 马超的话,让华佗沉默了许久。显然,华佗在马超的回答中,嗅到了杀戮的血腥之气。这对于医者仁心的华佗来说,并不容易接受。 沉默,良久的沉默。 华佗与马超,一老一少,一坐一站,就这样在沉默中对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华佗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悲凉的打破了沉默:“孟起,老夫在你的眼中,看到的只有清澈与坚毅,并没有半分的邪念。也罢,当今乱世,可谓病入膏肓,重症用猛药,乱世自当用杀戮来结束。老夫便收下你这个弟子了。但是孟起,你切记,人心向善。能少流血的时候,便让这个世上的人们,少流些血吧。” 言语之间,华佗已经更换了对马超的称呼,从少将军,变成了马超的字。 马超心中一喜,松了一口气,双膝重重的砸在了华佗身前的地板上,恭敬的说道:“弟子谨遵师命!若有所违,五雷轰顶!” 华佗脸上恢复了先前和蔼的微笑,伸手拉起了马超,打趣的说道:“你以为,落雷还能对付得了你么?这五雷轰顶的誓言,就不必拿来糊弄为师了……” 第六章 浩然之气 正式收了马超为弟子之后,华佗送给了马超一份特别的师门之礼。 华佗是神医,性情又耿直,治病救人无数,却只是收少许的诊金,自然不会送给马超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这份师门之礼,是一个名为洗髓散的药方,一个由二十四味药物混合而成的汤剂药方。按照药方中的比例,将这二十四味药物投放到沸水之中煮半个时辰,然后再用于浸泡身体,可起到伐髓的妙用。 所谓伐髓,即是祛除体内的杂质之意,可以让人的身体逐渐变的更加强健,甚至是强悍。 当然,即便是神医华佗开出的特殊药方,也并不是灵丹妙药,洗髓散虽然有伐髓的妙用,但效果也不是立竿见影的。使用洗髓散的人,必须要长年累月的坚持下来,在沸水的煎熬中与痛苦做顽强的斗争,才能慢慢的收到应有的效果。 马超在第一次尝试了洗髓散的功效之后,便充分体验到了它的作用,立刻吩咐下人在自己的房中添置了一个大木桶,专门用于浸泡洗髓散之用,从此开始了长期与沸腾地洗髓散药液痛并快乐着的缠斗,哪怕被沸腾地药水煮的活像一只熟透的大虾,也是乐此不疲。 也亏了马腾是一方郡守,又是名门望族出身,身家还算丰厚,若换成是一般的人家,根本就无法供养马超每日所需耗费的草药。要知道洗髓散中的二十四味药物,虽然并非全都是天才地宝,可有几位主药,价值那也是不菲的。 本就被九九阳雷洗炼过的身体,在配合上洗髓散的功效,谁也不知道马超日后的身体强度,会达到何等惊人的程度,哪怕是神医华佗,也无法预估到。 不过这对马超而言,无疑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自拜华佗为师的第二日开始,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马超足不出户,白日里接受华佗的教导,晚间则是静坐在床榻上,精心的摸索着适合自己的内功修炼之法。 通过半个月来华佗的讲解与传授,马超明白了内功各个境界的名称以及相对应的特征。 内功,也就是华佗口中的浩然之气,共分为练气、筑基、辟谷、玄关、灵寂、明体、洞虚、浩瀚和化神九个境界,每个大境界又分上、中、下三个品阶,并且每个境界都有每个境界所特有的特征,比如练气的特征就是体内衍生出浩然之气,也就是生出内力;辟谷的特征就是可以在较短的时限内,数日不吃不喝…… 除了各个境界所特有的特征之外,还可以通过力量的大小来进行大概的判定,比如练气之境的人,可以拥有两百斤重的力量;练气之后的筑基之境,则拥有四百斤左右的力量,总之,往后的每个境界,可以让修炼者多生出约两百斤的力量来。 但是,通过力量的判定,并不如特有特征判定那样准确。因为在这个时代,有许多力气很大的人,他们却并不是内家功夫的修炼者。比如说能力举千斤巨鼎的西楚霸王项羽,如果按照力量的判定,他至少也是一位灵寂之境的高手,但是却从没有任何的史料记载,项羽会内功,甚至从来就没有人看到过项羽打坐修炼内力。只能说他是天生神力,堪比内功修炼者的灵寂之境而已。 当然,并不是说内功修炼者,辛苦修炼很多年,反倒不如诸如项羽之类的天生神力的人厉害。内功修炼者们修炼的是体内的脏器以及内力;而项羽这样的猛将,注重的则是自身力量和战斗技巧,只能说一内一外,修炼的则重点和方式不一样罢了。 举个例子,项羽这样特例除外,就一般人而言,一名内功修炼者和一个力量奇大的大汉对决,假设两个人的年纪相同,在二十岁的时候,一定是大汉完胜内功修炼者;三十岁的时候,两人则是谁也耐何不了谁;可到了四十岁的年纪,当大汉的身体素质开始走下坡路,而内功修炼者却通过长年的修炼,身体脏器依旧强健,这个时候,两人再次交手,内功修炼者就可以单手吊打大汉了。 这些道理,就是马超在过去的半个月时间内,所领悟出来的。 同时,马超也为自己今后的发展方向做好了规划,那就是内为兼修! 内家功夫的修炼绝不能耽搁,而外在力量和战斗技巧的磨练,也是不容忽视的,内外兼修,方能相得益彰! 所以,马超在晚间静坐的时候,也在自己的记忆精粹中仔细寻找着,想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内家功法以及战斗技巧。 目前,马超因为遭遇九九阳雷的洗炼,再加上华佗的引导,已经可以打开脑海的记忆精粹的第一部分了,恰好这一部分的记忆精粹,有大部分都是和内家功法有关的。 通过翻阅记忆精粹,马超得知第一部分的记忆精粹来源于宋朝,准确的说是来源于北宋时期,一个名叫扶摇子的人的传承。 说起扶摇子,历史上也确实是有记载的。扶摇子本命陈抟,字图南,号扶摇子,以毕生的时间和精力钻研道家易理,一身道家内家功法深不可测,著有《胎息决》、《指玄篇》、《易龙图序》、《太极阴阳说》等十余部传世经典,并在武当山九石岩开创了道家的第一个独立流派——太极门。后以一百一十八岁的高龄羽化飞仙,进而位列仙班,成为了大罗金仙。 当然羽化飞仙之说,并不可考,但是扶摇子是北宋那个道教盛行的年代里,将道教内家心法练到极致的人,是肯定的不会有错的,在马超前世的记忆里,似乎连武当派的开山祖师张真人,似乎都得到过扶摇子陈抟的传授,而后才开创出了后来盛行于世的武当派。 而且宋朝是历朝代内家功夫最鼎盛的时期,在那个年代,道教极为盛行,由此衍生出来的内家功法,自然比其他朝代要更为精深,由此更可以确定扶摇子当时道家领袖的地位。 在扶摇子的记忆传承中,一部名为九霄御雷诀的功法,引起了马超的注意。 这门功法与内家功夫的九个境界相互呼应,形成完美的依托链条,不但可以极大程度的强化体内器官,而且对身体的肌肉、骨骼等,也有着非同凡响的改造作用,可谓是一部由内而外,不可多得的宝典。无论是就契合马超体质的程度而言,还是功法本身的价值而言,都绝对是无可挑剔。 而且通过传承扶摇子的记忆精粹,马超可以得出结论,这部九霄御雷诀,绝对是最顶级的内家功法,因为单单是这一部功法,便占据了扶摇子全部记忆传承的三分之一!若不是最顶级的功法,以扶摇子当时的身份地位,又怎么会唯独对这部功法如此浓墨重笔的描绘呢? 总之,九霄御雷诀与华佗所创的五禽之戏并不矛盾,反倒十分契合,可以最大程度的让马超达到融合贯通。所以马超就把这部源自于北宋的内功法诀,当做了日后主修的课程。 可惜的是,扶摇子似乎只注重内家功夫的钻研,记忆精粹中除了这部九霄御雷决之外,就只有一套沧澜剑法、一套昊天掌法和一个脱胎于《易龙图序》的易龙太乙阵还算是能引起马超的注意,至于身体强度的修炼方式和冲阵搏杀的技巧,是半点也没有的,至于其他的道家经学、易理之类的东西倒是有大量的传承,可这些东西,并不是马超目前最需要得到的。 在翻阅完第一部分传承自扶摇子的记忆精粹之后,马超曾试着想要打开第二部分的记忆传承,可他努力的尝试了近百次之后,最终无奈的选择了暂时性的放弃。原因无他,存储于马超脑海中的记忆精粹,似乎是和马超的内劲层次挂钩的,以马超目前的内劲修为,根本不足以打开第二部分的记忆精粹。 无奈之下,马超只好把家传的五虎断魂枪法,当做今后一段时间内要主修的搏杀技巧了。毕竟,来自扶摇子记忆传承的沧澜剑法和昊天掌虽然精妙且威力强大,可并不适合上阵搏杀,而是更适合一对一的单挑或者是小范围内的战斗,在战场上,根本就不能发挥出全部的作用来。 五虎断魂枪法,是马家家传的三大传承之一,专属于战场搏杀的枪法。是马家最鼎盛时期的当家人,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伏波将军马援传下来的,与马家的相马之法铜马相法以及近身搏杀术撼天锤法并称为马家三大传承。 对五虎断魂枪法,马超并不是按部就班的全盘接受,而是根据第一部分的记忆传承中涉猎到枪法的部分,再加上自己前生今世的一些见解,对其进行了部分修改,使之更契合马超的体质和气质,也更能发挥出马超的战斗力,同时也更具威力。 虽然记忆传承中涉及到枪法的部分,甚至还不如五虎断魂枪法精妙,可既然能进入扶摇子的记忆传承中,便总也有些可以借鉴的独到之处,用来改良五虎断魂枪法,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对一门流传日久、已经渐趋圆满的枪法进行改良,并非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马超对武学的理解,还远没有达到登堂入室的程度,人生阅历也算不上丰富,所以他目前只能是对原有的五虎断魂枪法稍加修改而已。 可即便如此,经过与记忆中精粹的融合以及改良,五虎断魂枪法的威力,立刻便登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毕竟,记忆传承可不是拿来当摆设的,那可是一代开派祖师扶摇子的心血结晶啊! 最终,完善后的五虎断魂枪法和九霄御雷诀,再配合上华佗所创的五禽之戏,奠定了马超在今后数年间的修炼方向。与此同时,马超也将内力稳固在了筑基上品之境的巅峰,无限接近于辟谷之境,只需一个契机,便能打破瓶颈,突破到辟谷下品的境界。 这段时间,华佗可谓是功不可没。他悉心的指导,令马超越过了很多不必要的困扰,省却了很多的麻烦。若不是华佗以修炼五禽之戏数十年的经验全盘托出来引导马超,恐怕马超也很难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之内,稳固住自身的境界,就更不用说找到今后修炼武道的正确方向了。 第七章 兄弟相见 半个月之后,关闭了许久的房门,终于缓缓的被打开了。 马超迎着朝阳初升洒下的光辉,出现在了门口处。淡金色的阳光,照耀在马超的身上,为他镶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令他感到十分的舒爽。 “咦?大哥,你终于出来了!” 一个童音,吸引了马超的注意力。 顺着声音发来的方向看过去,马超看到三个少年,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三人中最大的一个,正是马超的同胞兄弟马休,比马超小了两岁,今年十二岁。马休手捧着一部书简,站立在一张椅子前,小小年纪却显得书卷气十足。从他的动作可以判断出,他刚才就是面对着马超的房门坐在椅子上,所以才能第一时间看到马超走出房间来。 在马休面前的庭院中间,是马超的同胞兄弟中最小的马铁,排行老三。与马休不同,十岁的马铁继承了马腾全部基因,体型相较同龄人显得魁伟很多,此刻手中正拿着一把木剑,额头上密集的汗珠,不时掉落到木剑上,可见他已经练习了不短的时间了。 最小的一个,仅有九岁,名为马岱。马岱是马超的叔伯兄弟,因其父母早亡,所以自三年前开始,便居住在马超家中。马腾对其视如己出,马超三兄弟也十分喜爱这位叔伯兄弟,平日里都是亲切的称其为老四。 马超知道,在历史上,自己的二弟马休天生聪颖,自幼便饱览群书,遇事颇有决断;三弟马铁不但体格雄伟像极了马腾,性格也和马腾十分相像,果敢刚毅。这两个本该有着一番作为的少年英雄,在史书上却极少提到,即便是有简单地描述,也都是一笔带过,并没有让他他们留下太多的印记。 可是此刻,马超却深切的感受到,自己这两个兄弟虽然选择的道路不同,一个喜文,一个爱武,但是在他们幼小的身体中,却都蕴含着十分惊人的毅力,这一点,从他们一大清早便起床早修便可看出。 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马氏家族的血脉后裔,本就不同寻常之人,更兼平日里所接触到的东西,绝非寻常人家的子弟可比,马休和马铁又这么有毅力,若是悉心调教,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看来,在人才辈出且动荡无比的这个时代,被埋没的人才,真的是太多了。未能名留青史的马休和马铁,便是佐证。 至于马岱,那就更不用说了。在历史上,数十年之后,这个小家伙可是成为了三国之一蜀国的上将军的,深得刘备那个伪君子的信赖。可以说,马岱更像是马休和马铁的综合体——文武双全。而且不要忘了,马岱的身体里,可是同样流淌着马氏家族的血液的,有的时候,强大的基因作用,是绝不容被忽视的。 “大哥,你没事了吧?这些日子兄弟们可都要担心死了,天天盼着能看到你呢。” 在马超神游物外之际,马铁见马超久久为曾开口,性急的追问道。 马超回过神来,大步流星走下台阶,来到庭院中,伸手在马岱的头顶上摸了摸,继而转头看向马铁,笑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么?三弟,这些日子大哥未曾监督你练剑,也不知你是否又有了长进,来,陪大哥练几招。” 马铁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满脸的不情愿。 马休和马岱则是强忍着笑意,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马铁,憋的满脸通红。 少年马超的武勇,在外界或许还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在马家,那可是无人不晓的,就连马腾都不愿轻易和马超过招。别看马超只有十四岁,可是他那强悍的身体素质,可怕的练武天赋,已经让马腾既惊喜又头疼的过了两、三年了。 所以在马超提出要和马铁对练之后,马铁连哭的心思都有了。什么切磋?说得轻巧,那不就是虐菜吗?而且还是完虐!这是马铁被无数次的完虐之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马铁人如其名,刚强如铁,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畏惧,可是在自己这个天赋逆天的妖孽大哥面前,马铁是一点勇气也提不起来的。 “来,让你一只手,而且,我不持剑,如何?”马超当然知道马铁的不情愿,抛出了极具诱惑力的诱饵,仿佛就像是一只大灰狼在勾引着小绵羊进圈套一样。 要知道,剑这种武器,虽然是一只手便能使用,可对身法的要求极高,让一只手,可是会对身法和身体的平衡,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的。更何况,马超言明,根本就不用剑! 马铁的心思活跃了起来,咬着牙思考了数个呼吸的时间,最终一跺脚,大喊道:“来战!” 马岱退到庭院的边缘处,和马休并肩站立到一起,把院中的空间让了出来。 马超好整以暇的随意走了几步,来到庭院中央,然后将右手背在了身后,左手向前平伸而出,对着马铁招了招手。 马铁见状,大喝一声,脚下运步如飞,快速靠近到马超的身前,双手紧握着木剑的剑柄,借着身体前冲的惯性,势大力沉的一击劈斩,向着马超的肩头斩了过去。 在马铁的木剑眼看就要斩到马超肩头上的时候,马超平伸的左手忽然向上一翻,掌心以托天之势,迎向了马铁的木剑。 马铁只感到一股沛然不可御的力道,从马超的掌心上传来,紧接着顺着自己的木剑传递到自己的双臂上,自己的双臂立刻被震得酸麻起来,使不出半分的力气,紧接着,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空手,一招!便已分出胜负! 院中的三个小家伙都被震惊了,不可思议的看向马超,他们不明白,马超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尤其是马铁,他已经惊骇的说不出话来了。马铁以前也被马超完虐过,可是自己拼尽全力,总也能还能应付几招。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马超空着手一招击败的! “孟起,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一个雄浑的声音,自庭院的外围响起。 白马将军庞德,不知何时来到了院子的门口,恰好看到了马超刚才空手击败马铁的一幕,脸上赫然也带着几分震惊,惊疑的问了出来。 马超转头看向庞德,笑呵呵的说道:“令明,你也一定很奇怪,我这半个月来为什么一直没有出过房门吧?其实,我是在跟随元化老师修习内劲。所谓内劲,元华老师称其为浩然之气,即是激发体内活力的一种修炼方式,至于效果,你们适才也都看到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研习研习?” 这才是马超的目的! 他引诱马铁和自己交手,其实就是想用行动证明内劲的强大之处,然后他才好顺理成章的把修炼内功之法,传授给自己身边的人,以便增强他们的战斗力,哪怕只是延年益寿,那也是极好的。 果不其然,马超露了一手之后,立刻便震惊全场,别说马休三个小家伙了,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庞德,也不得不感叹内劲的妙用与强大,又怎么会拒绝和马超一起研习内劲呢? 马超早已寻思好了适合庞德等人修炼的内功法决了,见到几人同意,便招手将几人带至自己房中,在落兵台上拿出几部新近书写的竹简,分别递交到了几人的手中。 这几部书简,是马超花费了三个晚上的时间书写出来的,内容各不相同,每个人拿到手的,都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之所以会不同,是因为马超在和华佗共同思考之后,最终做出了因材施教的方针。每个人的资质和悟性以及身体机能都不一样,所以适合修炼的功法也不一样。 比如说庞德力量大、爆发力强,就适合修炼偏重力量类型的功法,以便让庞德在战斗中将自己最强的特点展现出来,从而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而马休的体质是几人中相对最弱的,就比较适合修炼气息绵长类型的功法,这样可以让他在战斗中的耐力更加持久。 总之,根据每个人各自的特点,修炼适合自身特点的功法,内劲的效果才会更加明显,否则的话,便会适得其反。试想一下,如果庞德这种力量大的猛将,修炼的却是相对阴柔的内劲,会是怎样滑稽的场景?那样的话,虽然也会让庞德的战斗力得到一定的提升,但却是以牺牲庞德自身的特点为代价的,而且效果绝对不如契合自身特点的功法来的有效。 庞德此刻拿到的功法,是以华佗所创的五禽之戏中的熊之戏为根基,再融入马超从记忆精粹中提炼出来与熊之戏相辅相成的功法,相互融合而成的,是原来熊之戏的升华功法,但马超为了表达对华佗的尊敬,依旧以熊之戏来命名这套新的功法。熊,力大无穷,正与庞德刚猛的力量型刀法相契合。 其他几人中,马休拿到的是升华之后的鹿之戏功法,修炼到高深的境界,可以很大限度的延长他的耐力,而且在辗转腾挪之间,能够最大程度避免他力量不足的短板;马铁的功法也是熊之戏,但是和庞德的功法却又不尽相同,因为他的力量没有庞德那么强,所以拿到的功法在侧重点方面,和庞德的并不完全一样;最后,马岱拿到的是猿之戏,不失灵活的同时,又可以提升自身的力量,正符合马岱刚柔并济的特点,更能突显其全面的能力。 拿到属于自己的功法之后,庞德几人翻开书简看了片刻,顿时感到一扇新的大门,在自己的脑子里轰然打开,大门的彼端,那是一个他们从未涉足,甚至从未想到过的境界。 第八章 古灵精怪 一个忽如其来但却无比清晰的念头,同时浮现在了庞德等人的脑海中:如果将自己手中的功法练至巅峰,自己就将彻底脱胎换骨,将会拥有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如果此刻,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庞德几人此刻的感受,那唯有如获至宝四个字,最为合适。 噗通! 庞德将自己的双膝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握着书简的手,甚至激动地颤抖了起来,用略带哽咽的声音,对马超说道:“孟起……少主,少主知遇之恩,庞德永生不忘,此生此世,誓死追随少主,百死不悔!” 和马休几兄弟不同,庞德并非是马超的骨肉兄弟,虽然他在马超幼年时,便和马超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可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外臣,和马超之间,有着他自认为无法逾越的君臣沟壑。 在庞德看来,君便是君,臣便是臣,君臣之间感情再好,也不可能胜过骨肉兄弟。 所以一直以来,庞德虽然嘴上称呼马超的字,但是在心中,却一直把马超当做少主来看待,从未逾越过君臣之间的礼节。但是此刻,他却在马超的身上,感受到了超越君臣的东西,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庞德心中涌起的情绪,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以武勇著称的他,唯有用这铿锵一跪,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绪。 “令明,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身。”马超伸手意欲拉起庞德,可是一拉之下,发觉庞德的双膝犹如铜浇铁铸一般,竟然牢牢地跪在地面上,无法拉起来,由此可见庞德的力量是何其强悍,这一跪的决心是如何的坚决。 暗中运起九霄御雷诀,强大的内劲灌注到手臂上,马超这才将庞德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这便是内劲?”庞德感到马超手臂上的巨力,牵扯着自己的身体离开地面,忍不住惊疑的问道。 对马超此前的实力,庞德自然是清楚的,虽然马超天生神力,可毕竟还没有成长到生理上的巅峰期,所以单纯的在力量方面,马超还是不能和庞德较力的,可是马超现在却轻描淡写的将自己拉了起来,由此可见,内劲对力量的增强效果,是何其的惊人了! 马超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已经彻彻底底的收服了庞德的心了。这一点,从他对自己的称呼上便可以看得出来,庞德已经不在称呼自己的字了,而是改称少主了。如果说以前,庞德是看在马腾的面子上,才和自己建立起深厚情谊的话,那么现在,则是心悦诚服的在内心中,认自己为主了。 这是自己重生之后收服的第一员大将!庞德的归心,让马超对日后一统天下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没错,这就是内劲。令明,二弟、三弟、四弟,你们平日务必要勤加修炼,不可懈怠。”马超严肃的说道。 想要一统天下,就必须要从一统西凉开始做起。而在西凉,庞德以及自己的几个兄弟,不正好是绝佳的帮手么?可以说,他们就是马超未来的第一批班底,所以,马超自然希望他们能够修炼好内劲,日后成为自己最得力的帮手,一起去征战天下。 其实不用马超刻意叮嘱,庞德几个人又怎么能不明白马超所赐功法的价值呢?这样一部闻所未闻的功法,岂是用城池土地、金银珠宝能换来的?简直是千金不换的宝贝啊,如此宝物,他们要是不知道珍惜,岂不是愚蠢至极?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是内劲?你们手里拿的又是什么?”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忽然在房门处响起,悦耳、动听。 众人向房门处看去,只见一个女童的身影,正俏生生的站在门口。一袭浣纱碧绿的长裙,与中原地区的手工迥然不同,袖口很窄,下摆也比较短,领口处是用雪雕的皮毛缝制而成的,带着西凉所特有的风格。 衣物突显着西凉独特的风格,女童的神情,也带着浓烈的西凉人色彩,稚嫩中有着浓郁的果决之色,姣好精致的五官,透着几分逼人的英气。小小年纪,便以可以看出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这个女童,正是马超的同胞妹妹,也是马休三兄弟的姐姐——马云禄。 或许是受到武将世家这种家世的影响,与马岱同岁的马云禄不爱女孩儿家的玩艺儿,反而十分喜爱舞枪弄棒,经常缠着自己的父亲和几个兄弟,软磨硬泡的要求他们传授其武艺。整个家族中,最让马腾头疼的,便是自己的这个掌上明珠了。 看到是马云禄,马超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向马云禄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到自己身前来,同时说道:“小妹,你不是一直苦于父兄不肯传授你武艺么?来来来,大哥这里有本功法典籍,你拿回去自行钻研,日后能有多大的成就,就看你自己的了。” 在马超的记忆中,是绝对不会忘记,自己有着马云禄这样一个小妹的,所以在改良适合庞德等人所修习的五禽之戏时,也给马云禄准备了一部功法——以五禽之戏中的鹤之戏为根基,所构筑出来的功法。 当然,马超并不希望马云禄以女子之身冲杀于战场之上,之所以给马云禄准备了鹤之戏功法,不过是为了满足马云禄好武之心罢了。而且鹤之戏以辗转腾挪为精髓,让马云禄修习这部功法,也等于是让马云禄多了一道护身符,纵然他日遇到危险,也可以依靠身法的敏捷而脱困。 一听到功法典籍,马云禄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欣喜异常的快步走到马超身前,欢喜的说道:“真的?大哥肯让我练武了吗?没有骗我?” 马超脸上温和的笑容,变成了苦笑:“大哥怎敢骗你?你若要到父亲那里告状,大哥可吃不消。” 马云禄转悠着大眼睛,在马超的脸上晃荡了两圈,确信马超说的是真的之后,劈手从马超手中夺过鹤之戏的书简,然后还甩给马超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眼中尽是喜不胜收的小女儿神色,可俏脸上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古灵精怪的性格,分外惹人怜爱。 低头看了一会儿手中的书简,马云禄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马超,认真的说道:“大哥,我一定好好练武,将来保护你,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你了。等我练成了武艺之后,我便去金城找那个阎行,一定要好好的揍他一顿,帮大哥出气!” 马云禄小女儿心思,本是无心之言,可她的这句话,却让房间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冷了下来,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马超。 马超的脸上冷若冰霜,与其年龄极为不相称,双目中透射出来的杀意,足以令普通人感到遍体生寒。 这份杀意,自然不会是针对马云禄的,而是阎行! 一统西凉乃至一统天下的第一步,便从这个阎行开始吧! 马超在心中,宣判了阎行的死刑。 金城郡,太守府中。 正与韩遂议事的阎行,忽然毫无来由的打了个寒战,那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距离死亡的气息无比接近的绝望。 发觉到了部下头号大将神色上的转变,金城太守韩遂停住了口,圆滑的等待了片刻之后,才平静的问道:“何故变色?” 阎行甩了甩头,将心中没来由的寒意压了下去,向韩遂拱手答道:“也不只是何故,总感觉马孟起那个小子,似乎并没有死。此子不除,久后必为太守心腹大患!” 韩遂不置可否的抬起了头,将目光看向了窗外,捻着颌下已经不在漆黑的胡须,深沉的低声说道:“将门虎子,倒是个麻烦。不过,仅凭一个稚子,便想掌控这西凉,未免有些痴人说梦了。那马寿成,性格刚毅,却不懂得过刚易折的道理,不足为虑。我们真正该忌惮的,还是这边的那位枭雄啊……” 阎行顺着韩遂目光所向的方位看过去,也不由得暗中皱起了眉头。 这个方向,正是名义上的西凉太守董卓的驻地,自从镇压了黄巾起义之后,董卓的实力一路水涨船高,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拥兵超过十万。在西凉这片地面上,还没有人有资格单独和董卓掰手腕的。 房间中沉默了许久之后,韩遂的声音再次响起:“汝去备些厚礼,给督军府送过去吧,西凉督军边章与吾乃是旧交,必要的时候,还是旧交来的牢靠些,这西凉的天,也该变上一变了,总不能什么事情,都由他董卓一个人说了算……” 第九章 谋定后动 日落时分,残阳如血,金红色的落日余晖,穿过窗棂,洒落在马超房间中的书架上。 马超在书房内,已经呆了整整一天了。从朝阳初升到日暮西山,他寸步未曾离开过书房,专注的目光,始终落在书架上的那些书简上。 他在做什么? 他必须要搞清楚,现在西凉的整体状况!谋定而后动,为自己踏出一统西凉的第一步,打下坚实的基础。 书房中,存有大量马氏家族先辈留下的典籍,还有很多有关西凉形势却又一时之间不能销毁的军事机密。马氏家族最鼎盛的时期,是在光武帝刘秀时代,当时马家的当家人,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伏波将军马援。马援帮助光武帝刘秀东征西讨,为刘秀一统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更是在天下一统之后,主动请缨西破羌人、南征交趾,立下不世之功,被光武帝册封为伏波将军,封新息侯,后来在征讨五溪蛮的时候,身染重病死在了军中。其老当益壮、马革裹尸的气概,更是被后人所敬仰与传颂。 因为马援的丰功伟绩,所以马家可谓家族底蕴深厚,属于典型的名门望族,府中所珍藏的珍贵典籍,自然不会少,只不过现在家道中落,不及马援做当家人时那般辉煌,有些珍贵的典籍,已经遗失了。不过,马超现在急切需要的,却并不是这些典籍,而是那些涉及到西凉整体局势的军事密报。 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结合自己的记忆,马超总算是弄明白了现在西凉的大体情况。 随着数年前黄巾起义的爆发,很多的诸侯、郡守甚至县令,借着镇压黄巾起义的名义,因此而大肆招兵买马,进而军事实力大涨,逐渐发展成了割据一方的局势,仅仅在西凉,趁势崛起而割据一方的诸侯,就有数人之多。 其中实力最为强大的,就是朝廷敕封的西凉刺史董卓。董卓残忍嗜杀,性情暴虐,为人所不齿,但是他占据着政治上的主动优势,是朝廷正式任命的西凉最高统帅,麾下文武将官众多,不乏才能出众的人才,而且所部的精锐也是西凉范围内最为强大的,带甲控弦之士已逾十万之众,占据着西凉十二个郡中的七个郡。 对于董卓,有着后世知识的马超知道,再过一年多的时间,现在的大汉天子刘宏,也就是后世所称的汉灵帝就要一命呼呜了,届时,屠夫出身的大将军何进,便会与袁绍合谋,假传圣旨召董卓进京,之后的一系列突发事件,会让董卓留在京师洛阳,进而开始逐渐掌握朝政,再也不会回到西凉来了。 所以,目前的董卓,暂时还是不能和他翻脸的,只要等到董卓去了洛阳,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董卓之后,实力第二强大的势力,便是马超的老爹武威太守马腾了。马腾麾下拥有能征善战之士一万五千人左右,其中的五千精兵,号称“胡子军”,颌下皆留有短须,看上去颇显沧桑,可实际上,这五千胡子军却是马腾最大的依仗,其中任何的一个人,都有以一当十之勇,放到普通军队中,担任统领五十名军士的队率职务,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正是因为胡子军的存在,所以马腾的部众虽然不多,但却能牢牢占据西凉第二大势力的位置。 仅次于马腾的,是金城太守韩遂。也是在地理位置上,距离马腾最近的一股势力,一个月前曾和马超发生激战的阎行,正是韩遂部下的头号大将。因为地理位置上的原因,所以马腾的势力和韩遂的势力一向是水火不容,彼此都想伺机吞并对方,解决掉近在咫尺的威胁。但是因为韩遂部下的兵马有将近两万人之多,在人数上占据着优势,虽然比马腾的胡子军在精锐程度上差了不少,可也不是马腾说灭掉就能灭掉的。 远交近攻,对于韩遂,马超已经把他当做第一个要消灭的对象了。毕竟,无论是谁,也不能容忍卧榻之侧,再有他人酣睡。 和韩遂的势力不相上下的,还有边章。边章和韩遂是同乡,所以两人的私交很好,经常互通有无。目前边章占据着冀城,是朝廷册封的西凉督军,虽然只是一个文职,但手下还是收拢了万余的兵马,和金城的韩遂守护相望。 除了这几个势力之外,还有两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其中一个,是镇守在北地的太守张济。张济名义上是董卓的部下,可是根据马腾的密报来看,张济并不受董卓的重用,而且在很多问题上,和董卓的意见并不统一,甚至相悖。想要在董卓去洛阳后,有所作为,这个张济,一定是要争取一下的。最起码,从后世的描述中和现有的密报来看,张济还是比较正直的,与张济合作的话,至少不会出现类似与虎谋皮的危险。 另一股势力的首领,名为杨奉。原本杨奉乃是黄巾起义中的三十六渠帅之一,统领司隶地区与西凉交界处的黄巾起义军,后来在黄巾军大天师张角死后,投效了朝廷,被朝廷封为将军,归西凉太守董卓管辖。 和张济一样,杨奉也是对董卓残暴的性格有些不满,但又不敢公然和董卓翻脸,所以目前也不受董卓的重用,甚至还被董卓打发到部下四大中郎将之一李傕的麾下任职。可虽然如此,杨奉的手下,还是有一定的军事实力的,带领四千多的人马,暂时驻扎在武都郡内的武兴县。 杨奉手中的实力虽然不强,但如果利用的好,四千人马,那也绝对是一股可以左右大势的力量了。 和董卓保持距离,结交张济和杨奉,伺机吞并韩遂,这,就是马超在综合了各方势力的力量之后,所规划出来的一条最切实可行的道路。 之所以将韩遂当做首要剿灭的目标,除了两家势力不能兼容之外,马超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必须要考虑。在历史上,不久之后,韩遂就会伙同边章,煽动羌人造反,反抗汉朝廷的统治。虽然现在的大汉再也不复昔日的鼎盛,但也还没有到病入膏肓的程度,是绝对不容许韩遂和边章这样胡来的,纵然无力派出军队镇压他们的反叛,但至少也会调动西凉本地的军马对其进行围剿,到那个时候,马超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征讨韩遂,以大义为名,彻底清除与武威比邻的韩遂势力,进而占据金城,扩大自身的势力了。 至于阎行,也算是马超决意拿韩遂开刀的原因之一吧。刚穿越时光逆流来到这里,就差点被阎行要了性命,这口气,马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就此忍气吞声咽下去的。 当然,武威军的统领,并不是马超,而是马腾。所以马超的这一计划如果要正式提上日程,还必须获得马腾的首肯。 在落日的余晖,挥洒出最后一点温度之后,书房的门缓缓打开,马超走出书房,大踏步向着马腾的房间走去。 他要把自己的计划告诉马腾,并力求征得马腾的同意。 当马府中亮起灯光的时候,马腾的房间中却是一片沉静。房间中除了他和马超父子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这对父子,已经深谈了将近一个时辰了。 “孟起,这些,全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马腾压低声音,有些诧异,又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马超,问出了刚才那句话。 在马腾的印象中,自己的这个儿子,一向是好勇斗狠惯了的,从来不喜欢费脑子去思考算计他人的事情,除了对练武肯花心思钻研之外,其他的事情很少愿意开动自己的大脑,怎么今天会忽然拿出“远交近攻”这样的策略来呢?难道是一月之前被那道落雷劈坏了脑子? 其中的秘密,马超当然不会让马腾知道。那些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马超依然和以前一样,把马腾当做亲生父亲一样尊重,就够了。 “父亲,韩遂盘踞金城,且其人心思叵测,绝非正道。迟早是我军的心腹大患,一日不除,便如芒在背,一山岂能容二虎?至于董卓,他性情残暴,翻脸无情,也非可以依靠之人,在这偌大的西凉,若想生存,我们便唯有壮大自己才是正途。但我军目前实力并不强悍,所以还需要获得张济、杨奉二人的信赖,同心戮力,才能闯出一条生存之路来。” 马超有条不紊的娓娓道来,手指不停地在面前的战争沙盘上指指点点,分析着目前西凉的局势。 所谓的战争沙盘,就是用白沙和胶泥混合而成,根据现实中的地理地貌,以一定的比例,所塑造出来的微型地理图形,摆在桌子上,可以让人一目了然。这种军事用具的首创发明者,正是马家的先祖——伏波将军马援。 马腾静静地看着马超指点江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出现了一种错觉,在年仅十多岁的马超身上,他竟然依稀感觉到了几分先祖马援的气度,马超在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方统帅的气势。 直到马超把心中所想全部说完,马腾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直视着马超,缓缓说道:“孟起,振兴家族,振兴大汉的重任,日后恐怕都要落到你的肩膀上了。” 第十章 易龙太乙阵 韩遂与边章策动羌人反汉的事,马超并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发生,但是马超笃定,这一天已经不会太远了。 根据后世史书的记载,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董卓离开西凉进京洛阳之前,也就是说,顶多在有一年多的时间,韩遂和边章就会动手造反了。 马超并不迷信后世的史料记载,因为他清楚,史料也是人写出来的,是人,就有可能会犯错误。更何况编写史书的人,永远都是后人,作为后人,又怎么可能准确无误的写出前人的历史呢?误差,是多多少少一定会存在的。 而且,马超也并不确定,自己的到来,是否会让原本的历时轨迹发生偏转,这种不确定性的因素,更加让马超无法准确的拿捏韩遂、边章造反的具体时间。 总之,大概的时间是一年左右,具体的时间,马超却无从得知。 对一些大事有先见之明,是穿越者的优势所在,但这种优势却并非是绝对的,很多细节上的环节,还需要马超花费大量的心思去推敲。 即便是穿越的灵魂,也并非是无所不能的。 理清了思路之后,马超豁然发现,留给自己的时间,其实已经并不多了。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马超第一次登上历史的舞台,是在数年之后的长平之战,也就是马腾和董卓的部下李傕在长平对峙的战斗中,那个时候,马超已经十八岁了,第一次登上战场,便大展神威,赢得了“锦马超”的赞誉,为世人所称道。 可现在,时间不等人,马超已经等不到数年之后的长平之战了。韩遂与边章策动羌人造反这样的良机就摆在眼前,若是能在这次镇压叛军反动的军事行动中,闯出一片威名,对马超日后的发展,无疑是有巨大好处的。 在这个时代,良好的名声,那就是一块巨大的金字招牌,将会吸引各地的人才被收为己用。想想历史上的刘备吧,他在军事生涯的早期,除了有个仁义的好口碑,还有什么?可他就是能利用自己苦心制造出来的这个好口碑,广收羽翼,最终成功的一路跌跌撞撞爬上了帝王的宝座。 相比刘备,马超出身名门,父亲马腾是一方郡守,麾下有自己的军队亲随,放到后世,那也算得上是名符其实的“高富帅”了,比刘备的起点不知高了多少,刘备能做到的事,马超为什么不能? 所以,出名要趁早,趁着刘备之流崛起之前,将猛将良臣尽可能多的收到自己的麾下,日后才有足够的底气和其他诸侯一争长短。因此抓住韩遂、边章等人造反的机会,马超必须要提前登上历史的舞台,并争取在这个舞台上一鸣惊人,上演一幕精彩的开场秀。 只是,马超今年在只有十四岁,身体还处于发育中的状态,距离巅峰还有着很长的一段距离,即便是一年之后,他也只不过十五岁而已,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开场秀博得满堂彩,是马超眼下急需思考的问题。 单纯的依靠武力,像历史上那样大杀四方,显然是并不太可能的了,即便是如今的马超有九霄御雷诀这样的顶级内家功法傍身,也很难依靠武力去解决所有的问题。 那么除了武力之外,自己还有什么依仗呢? 一道灵光自马超的脑子里闪过,没错,还有易龙太乙阵法!来自于北宋道教开派祖师扶摇子所创的易龙太乙阵法! 根据扶摇子的记忆传承,易龙太乙阵是按照天上的北斗七星演化出来的,繁复精妙,由浅入深,由七个人占据阵眼,根据北斗七星的运行轨迹进行站位,共同构成易龙太乙阵。阵法完全运行起来后,构成阵法的七个人,可以发挥出超强的战力,形成无懈可击的攻守链接。 若是将易龙太乙阵法融练于武威军中,让将士们将易龙太乙阵法演练熟稔,哪怕不能像扶摇子那个时代的内家功夫高手一样,发挥出易龙太乙阵的全部威能,可至少也能让组成易龙太乙阵的武威军战斗力翻倍,这一点,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了。 一想到这里,马超胸中的热血,瞬间沸腾了起来,立刻跑回自己的房中,拿出沙盘来,摆上七个泥沙制成的泥偶,开始研习起易龙太乙阵来。 不知不觉中,三个月的时间仿似白驹过隙,弹指之间,便过去了。 在这三个月中,马超每日的生活极为规律,清晨早起修炼两个时辰的五禽之戏,之后整个上午都练习家传的五虎断魂枪,或者研习沧澜剑法和昊天掌;吃过午饭之后便会关上房门,开始钻研易龙太乙阵法的原理和运用变化之道,到了晚上,则是盘膝坐到床榻上,静心修炼两个时辰的九霄御雷诀。 三个月之后,马超将易龙太乙阵的原理及变化之术完全弄明白了之后,便将原本钻研阵法的时间腾了出来,改为到军中的校场上,和军士们操演阵法,一边通过实战提升自身的战斗力,一边潜移默化的将易龙太乙阵的站位方式传授给了军中的将士们。 闲暇的时候,马超还会暗中观察一下马腾和庞德的练兵方式,日子久了,马超竟然领悟出了一些临敌变阵和训练军士的门道了。 前世的时候,马超就是个超级游戏迷,酷爱战争策略类的游戏,尤其喜欢三国题材的游戏,而今世的马超又是自幼在军中长大,多少知道一些军中之事,两相结合,马超也算具备了兵法之道的理论知识,如今又是刻意去留心马腾和庞德等人的练兵,渐渐地便走上了兵法之道的正途了,一些常见的兵法要义,马超已经做到烂熟于胸了。 其实作为武威太守,又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马腾是很乐意看到马超能够潜心学习兵法的,只是无奈马超之前好勇斗狠的性格,除了练武之外,对别的事情几乎都不太上心,所以马腾并未传授马超兵法。可是在看到马超现在对带兵的方法有兴趣之后,马腾高兴地将家传的两部兵书直接甩给了马超,让他自行去钻研。 马腾明白,兵法之道,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感悟,兵书上的东西,根据每个人的悟性和性格,每个人所能学习到的东西都不一样,运用之法也并不相同。就比如说马腾自己,自认为已经对家传兵书上的东西吃的很透了,可是和祖先伏波将军马援一比较,便高下立判,马腾的水准,甚至不及祖先的十之三四。 所以,马腾并没有主动去为马超讲解兵法,而是让马超去自行钻研,马腾坚信,以自己这个儿子如今的悟性,他在兵书上学到的东西,一定比自己更多,将来的成就,也一定远胜于自己,所以自己完全没有必要用自己的思维去影响马超的感悟。 事实正如马腾所料,如今的马超不但在武道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而且对兵法,也是天赋异禀,悟性惊人。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马超便对两部家传兵法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解,并且能够结合实际情况,灵活的进行运用了。 更令马腾没想到的是,马超在兵法上获得了收获之后,又把兵法的运用运作到了易龙太乙阵中,使得易龙太乙阵更适用于战场厮杀了。其效果,令马腾这位久经沙场的一方郡守,都忍不住有些惊叹,这也坚定了马腾在麾下的武威军中大力推广易龙太乙阵的决心,使得万余武威军在前后数个月之内,战斗力直接飙升了三成! 因为马超搞出来的这个易龙太乙阵,效果非凡,所以马腾正式下了任命,任命马超在武威军中担任骑督之职。 骑督与队率的职位相同,都是统领五十名军士的基层军官,只不过队率统领的是步军,而骑督统领的是骑兵。 至此,马超有了正式的军职,并且获得了马腾的首肯,可以在整个武威军中,任意挑选将士,组成他五十名骑兵编制的骑兵小队。 马超也不客气,在华佗和他弟子吴普的帮助下,直接在马腾最为依仗的“胡子军”中,挑选了五十名潜力非常大,而且年龄不满二十五岁的精锐之士,组成了自己的第一支直属部队。 吴普,就是马超和阎行战斗时,在山顶上和华佗一起观看战斗的那个少年,别看他年纪轻轻,还不满二十岁,可已经深得五禽之戏的真传,而且一手医术,也有了华佗两、三成的火候了,就一个郡的范围来说,也称得上是一方名医了。 华佗和吴普为了帮马超挑选直属部队,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这对师徒逐个对武威将士进行切脉号珍,将体质不是那么优秀的将士全部排除,最后所挑选出来的五十名精锐,全部身强力壮,且身体机能正处于巅峰状态,可谓是胡子军中最为精锐的五十人了。 这五十个人被挑走,可着实让马腾心疼了好几天,如果他们不是到马超的麾下效力,而且马腾自己又有言在先,任凭马超挑选的话,马腾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五十名精锐离开胡子军的。 在马腾心疼的睡不着觉时,马超却是开心的睡不着觉了。 他变着花样的和部下的五十名精锐进行各种训练,最后马超甚至还把易龙太乙阵演化到了骑兵战术中,将部下的五十名精锐骑兵分为七个小队,每个小队七名精锐,在深度演练易龙太乙阵的同时,还进一步将阵法升华,每个小队在运行易龙太乙阵的同时,又按照更广的范围,分别成为了另一个易龙太乙阵的一个阵眼,由七个骑兵小队再次组合,形成了第二重易龙太乙阵。 这样一来,七人的小队在自行组成易龙太乙阵同时,又和其他的小队遥相呼应,二次组合成了一个四十九人的易龙太乙阵,多余的一人,则是跟随在马超的身边充当旗手,按照马超的指令,通过旗号对四十九人的北斗天罡进行指挥,保证二重组合的易龙太乙阵更具威力,也更加严密,并且能够保持骑兵的灵活性和机动性,并不会因组成二重阵法而陷入僵化。 当二重易龙太乙阵演练成功的这一日,连日来本就兴奋地有些睡不着觉的马超,更加激动了,直接彻夜无法入眠了…… 第十一章 白衣少年(上) 在易龙太乙阵的研习略有小成之后,日子已经过去半年之久了。 留给马超的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在剩余的日子里,马超把更多的心思,又放回到了武艺的打磨上。 在这个冷兵器战争的年代里,一名能够以一当百的将领,便是一支小规模部队的精神支柱,往往会在危急时刻,以自身的武勇激励起麾下战士们的斗志,极大程度的起到鼓舞军心的作用,甚至可以改变一场局部战斗的最后走向,而在悍勇成性的西凉军中,这一点尤为明显。 故而,在最后一段有限的时间里,武艺的打磨,也是绝不容忽视的。 少年马超的身影,自此便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军中的校场上。 他麾下的五十名精锐,也就自此拉开了一段悲惨人生的序幕,每日被马超换着花样的完虐,骑战、步战、阵战……徒手打斗、器械搏杀……单挑、群战…… 对于这五十名精锐来说,每日所经历的战斗方式,几乎都是不一样的,但唯一不变的,就是那终日苦不堪言的滋味。似乎不把他们全部暴虐一遍,马超就绝不会收手一样。 在经历了最初一段时间的被虐之后,马超麾下的精锐们惊奇的发现,自己许久未曾增长过的战斗力,似乎又有了一定幅度的增长,而且马超在暴虐他们的时候,时不时的会传授他们几招武技,这也让他们受益匪浅。 体会到了切身的好处之后,这些平日里桀骜不驯的精锐们,看待马超的眼神,逐渐变成了敬畏。在他们的眼里,马超不再是其他人眼中年不及弱冠的少年,更不再是单纯的少将军,而是一位真正的将军,值得他们用毕生的时间去敬畏的将军! 伴随着西凉初升的朝阳,只有在西凉大地上才能看到的特有朝霞缓缓缭绕上了天际。 武威军校场之中,数十名西凉大汉,迎着朝阳,痛快的挥洒着自己的汗水。 在这数十名大汉的身影中,一个略显稚嫩的身影,如苍松般挺立着,腰板挺得笔直,仿似是身边那些大汉们手中的长枪,宁折不屈。 这个身影,正是少年马超。 和军中的精锐们终日泡在一起,让马超自身的气质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的杀伐果决之气变的更浓烈了一些,而且自然而然的多了几分领导者的气度。 在马超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独有气势,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龄。反而会让外人觉的,如今的马超,简直就是一名久经沙场的大将,那份从容与冷静,那种果敢与杀意,绝不是未经战场历练的人能模仿出来的。 武威郡校场中,熟悉的一幕再次如约上演: 十余名体型壮硕的精锐,手握长柄木枪,眼中散发着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被围困在中间的少年马超,宛如一群伺机而动准备觅食的恶狼。 少年马超则是不动如山,反手握持着木枪的枪柄,木枪在他的握持下,呈现一个四十五度的斜角,枪尖斜斜的指向大地,整个人沉静异常,好似万古不变的冰山。 围着马超缓缓的走了几圈,十余名精锐无奈的发现,他们在马超的身上根本寻找不到半点的破绽,想要觅得机会率先发难,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位于马超身后的三名精锐,率先发难,木枪悄无声息的刺向马超的后背,将马超后心在内的要害,几乎全部笼罩在内。 与此同时,站在马超正前方的另外两名精锐,则适时地发起了佯攻,手中的木枪狠辣的刺出,从他们出手的方位来判断,目标赫然是马超的双肩。 落后正前方的两名精锐一步,位于马超两侧的精锐,在停顿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后,手中木枪爆刺而出,左右各三名精锐,挺枪直取马超的两肋,与另外三个方向的同伴形成了合围之势。 当身后刺来的木枪,距离自己的后肩只剩下不到一尺的距离时,马超忽然动了起来。 双肩猛然向内一扣,马超含胸拔背,腰腹之力瞬间爆发,同时双**叉换步,带动身体飘忽不定的向前滑出了一步,就仿佛是脑后长眼一样,恰好脱离了身后三杆木枪的攻击范围,却又与身前佯攻的两名精锐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令他们即将形成的合计出现了一个短暂的漏洞。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宛如灵猴般灵动。将五禽之戏中的猿之戏奥义演绎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这相似的一幕,已经不知道在武威军的校场上被上演多少次了,却依旧令校场四周围观的武威军将士们,齐齐的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称赞声,情不自禁的为少年马超灵巧的身法而惊叹着。 破局之后,便是凶猛的反击。 下一刻,马超的身影从灵猴瞬间转化成了猛虎。五禽戏中的虎之戏,讲究的是刚劲威猛、刚柔并济,马超显然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他的气势犹如猛虎出笼,手中木枪呼啸生风,携带着刚劲的力道,向着自身左侧略有些无所适从的几名精锐扫了过去。 嘭—— 连续三声铿锵的碰撞声响起,马超的木枪在几名精锐的枪杆上一扫而过。承受了马超一记横扫的几名精锐们,顿时感到一股巨力从自己的枪柄上传来,震的他们虎口发麻,再也拿捏不住手中的武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木枪脱手而飞。 一击得手,枪出如虎! 马超变化方位,双手紧握枪杆的后半部,猛然一个回身,手中木枪向着身后的方向一枪刺出,在空中幻化出三朵枪花,就像是三柄闪烁着寒光的刺剑,声势夺人。 位于马超身后的几名精锐,尚且来不及在合围之势被破的状态下恢复正常,便被马超这一枪接连刺中,胸口位置上几乎是不分先后的被马超手中的木枪一沾即走,表示他们已经被“击杀”。 这迅捷的一枪,正是马氏家族不外传的绝技,五虎断魂枪法中的妙招——卞庄刺虎。 见到同伴接连被“击杀”,围攻马超的其余十几名精锐,迅速变幻脚步,一边发动佯攻试图迷惑马超,一边开始快速的结成易龙太乙阵,准备以阵法对抗马超。 胜不骄,败不馁。胡子军之所以能够成为马腾麾下最精锐的部队,绝非是浪得虚名的,即便局势再怎么不利,他们所想要去做的,也只是挽回战局,而并非弃械投降。 只可惜,他们面对的是马超,易龙太乙阵本就是马超传授给他们的,马超深知他们这些精锐的底细,更是对易龙太乙阵了如指掌,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愿? 五禽之戏中的鹿之戏全力发动,少年马超的身影好似穿花蝴蝶,在面前的十余名精锐中穿插疾走,手中木枪使出五虎断魂枪法的招式,配合着步法,既灵巧异常又刚猛强劲,将完全相反的两种战斗风格,完美的融合于一身。 木枪在易龙太乙阵的节点上连续刺出,令与之对战的精锐们还未来得及将易龙太乙阵结成阵型,便被马超一一瓦解。 接下来的战斗对于马超而言,便轻松了许多,未及十招,便将围攻他的精锐们全部“击杀”了。 当马超收枪的那一刻,阵阵喝彩声,顿时响彻了整个校场。 在绵延不绝的喝彩声中,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穿过层层声浪,传入马超的耳中:“身法灵活,下盘扎实,枪法刚柔并济,还算不错。” 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马超看到在校场的外围,马腾正和两位老者并肩站立在一起,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马腾左侧的老者,马超已经极为熟悉了,正是自己内家功夫的启蒙恩师神医华佗;而位于马腾右侧的老者,马超却感到极为的陌生。 这位老者体型魁梧,比马腾还要雄壮一些,一身的肌肉极为结实,丝毫没有老年人肌肉松弛之象,而且声如洪钟,全然不似出自老人之口,足见这位老者绝对是非同寻常。 在老者身后,站立着一个年约十八、九的少年,看上去似乎比马超大了四、五岁的样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眼神中带着些许宛如刀剑般锋锐的光芒,一身白衣胜雪,英俊中透着一股浓烈的自信。 这个白衣少年见马超看了过来,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对着身前的雄壮老者说道:“师父,少将军的枪法中,还有些滞涩之感,细微处未能融会贯通,依弟子看,当不得师父如此盛赞。” 言毕,白衣少年还刻意转头看了马超一眼,眼神中的骄傲之色,没有半分的隐藏之意。 白衣少年的这句话,不但让附近的武威军将士们纷纷怒喝指责,甚至就连马腾和华佗的脸色,也微微的沉了下来。 嗖—— 一杆先前被击落在地的木枪,被马超用力挑起,在空中画着弧线,“砰”的一声径直插入了白衣少年脚边的土地上。 “西凉人的理念,向来是胜者为王!弱者,没有资格评论任何事情,你,可敢一战?” 马超气势大涨,一双虎目中迸射出强烈的战斗之火,隔空燃烧向了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面对马超的挑战,眼中透射出来的战意节节攀升,与马超针锋相对了起来。 第十二章 白衣少年(中) “孟起,不得无礼!”马腾的怒喝声响起。 不管怎么说,马腾也是一方诸侯,胸中的丘壑远非常人可比,在他看来,雄壮老者远来是客,他的弟子可以轻视马超,但马超不能因为愤怒而失却了待客之道。尽管马腾也因为白衣少年的话,此刻心里并不太舒服。 转过身,马腾对着雄壮老者抱拳说道:“雄付兄,犬子无礼了,还望海涵。” 被马腾称作雄付兄的雄壮老者微微一笑,对马腾回以一礼,平淡的说道:“寿成兄(马腾的字),年轻人本就该朝气蓬勃才对,若都似你我这般沉稳,岂非失却了年轻人的血性?况且我这个弟子,天赋异禀,但却心高气傲,少将军若是能稍挫他的锐气,也好叫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言下之意,竟然是赞同马超与其弟子白衣少年相争。不过在其言语之间,到似是真心的推崇马超,希望马超能够搓一搓自家弟子的傲气。 站立在雄壮老者身后的白衣少年,显然也听出了自家师父话语中对少年马超的推崇之意,当下脚尖轻轻一点,在地面上一挑一拨,将落在自己脚边的木枪踢上了半空,随后身形动如脱兔,几步之间便跨入了校场之中,站到了马超对面三丈之处。 直到白衣少年的动作完全静止下来,他的右手才缓缓地伸出,掌心向上,恰好将他刚才踢上半空复又落下来的木枪接入手中,期间每个动作都透着潇洒飘逸的味道。 让马超惊讶的是,当白衣少年木枪入手的那一刻,他眼中原本的骄傲与怒火瞬间降到了冰点,眼神一片沉凝,整个人的气势也变的磅礴起来,异常专注的进入到了战斗的状态。 狮子搏兔! 哪怕对自己的信心再怎么强烈,哪怕自身的年纪要比马超大上五、六岁,身体机能明显优于马超,但是,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战斗,容不得半点的疏忽大意,否则往往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白衣少年显然很明白这个道理。 站在一旁的马腾和华佗,看到白衣少年神情上的变化之后,面色同时微微一沉,这是一个少年人所应该表现出来的心性么?除了马超之外,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另外一个少年人,能够在进入战斗状态时如此的专注。 在这一霎那,他们仿似预感到,眼前的白衣少年似乎并不好对付,在转向看向雄壮老者,他的脸上除了平淡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神色表现出来,似乎白衣少年瞬间进入全神贯注的战斗状态,不过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这更令马腾、华佗二人的心,微微的紧了一紧。 高手! 这样的念头,同时在马超的心中升起。 但是马超却无所畏惧! 想要狮子搏兔,也得看看究竟谁才是狮子,谁才是兔子才行! 抬脚向杵在地面上的枪杆用力一踢,木枪的枪杆受到惯力的驱动,呜的一声飞离了地面,在升起到离地面三尺的高度时,马超的右手猛然发力,一把抓在了震动不止的枪杆上,让木枪瞬间由动态变为了静止,静止下来的木枪,枪尖正指向白衣少年的咽喉! 一动一静之间,马超用行动向白衣少年递出了挑战书! “少将军威武!” “少将军必胜!!!” ………… 阵阵喝彩声,在武威军将士们口中发出,向来好战的西凉汉子们,用这样的方式,试图压制住白衣少年节节攀升的气势,同时向马超刚才漂亮的出枪动作致敬! 不知何时,西风渐起,将武威军的喝彩声远远地传扬了出去,又好似无形的触手,将众人的衣角掀起,引起一片烈烈之声。 校场中对峙的两个少年,任凭发丝被风吹乱,却丝毫不为所动,眼眸中所专注的,只有彼此的身影。 大风起兮云飞扬,风渐劲,战意浓! 呜—— 狂风之中,一道破风之声骤然响起。 率先出手打破沉默的,赫然正是马超。 趁着站立于下风处的白衣少年,被狂风卷起的风沙扰乱视线的一刹那,马超手中木枪宛如疾风般笔直的刺出,借着风势,夹裹着巨大的力量,直取白衣少年的胸腹之间。 卞庄刺虎! 马氏家族家传绝技五虎断魂枪中的凌厉杀招! 古籍有载,春秋时鲁国有勇士,名为卞庄,见二虎争相食牛,遂持剑上前,一剑刺死两虎。以一剑而竟全功,虽是趁二虎相争之际占了很大便宜,可也足见卞庄一刺之力,是何等的致命了。 而马超使出的杀招,既已卞庄刺虎的典故命名,那么自然是讲究“势如疾风、力穿金石”八个字的了。马超也确实将这八字精要充分的展现了出来。 自从与韩遂账下大将阎行一战之后,马超自身的力量和速度,在不断地打磨下,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对枪法的理解和细节处的把握,也是越来越精准,因此这一招卞庄刺虎,此刻被马超使用出来,倒是比原本的招法更具威力,也更有韵味了一些。 “这小子,竟然……” 在旁观战的马腾,忍不住惊讶的开口说道。马腾因忙于军务,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与马超交手过招了,虽然他心知马超终日苦练不辍,可也未曾想到马超的枪法,竟已是精进如斯! 在马腾看来,马超此刻所使用的卞庄刺虎,严格来说甚至已经超出了马家五虎断魂枪的范畴,而是马超匠心独具所自创出来的新招法了,其发力的手法和枪法细微之处的变化,至少比原来招法的威力提升了三成不止,于五虎断魂枪浸淫多年的马腾自然轻易便可分辨的出来。 惊讶归惊讶,心中原本的担忧,却是一扫而空。 马腾略显紧张的脸色松弛了下来,与华佗对视了一眼,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倒是马腾身旁的雄壮老者,却是微笑着开口道:“好一招卞庄刺虎!寿成兄,后继有人啊,当真是可喜可贺。” 随即,老者掉过头,将目光又重新放回到了校场之中。 校场中,马超脚下速率极快,手中木枪接着风势,已经势不可挡的刺到了白衣少年身前五尺处,眼看着就要将白衣少年一枪刺翻在地了。 不过,白衣少年显然并非庸手,别看他年纪比马超大不了几岁,可脸上的神色,却始终是波澜不惊。待马超的木枪又向前刺进了一尺的距离之后,白衣少年的右手,忽然转动了起来。 随着白衣少年手上的动作,被他握于右手中的木枪迅捷的旋转着,原本指向天空的枪尖,瞬间变换了方向,与马超针锋相对。与此同时,他的左手趁势落下,握在了木枪枪杆的前端,脚下一分一错,双腿拉开二尺的空隙,一前一后的站立,紧接着上身一晃,木枪自其肋下刺出,枪尖震动不已,幻化出三朵枪花,依稀呈现为凤翎的形状,从三个方向,将马超的枪尖包裹在了其中。 “凤凰三点头!” 马腾再次有些震惊的喊了出来! 需知,他身旁的老者,那可是号称天下枪法第一人的,他的成名枪法,便是威震天下的百鸟朝凰枪,而白衣少年所使出来的这招凤凰三点头,正是百鸟朝凰枪中的妙招! 作为雄壮老者的弟子,白衣少年能习得百鸟朝凰枪,马腾倒并不奇怪,可他没想到的是,白衣少年年不及弱冠,可这招凤凰三点头,竟然已有七、八成的火候了!即便是马腾自己与之交手,也不敢保证能在白衣少年的百鸟朝凰枪之下全身而退,刚刚放松下来的心,瞬间又揪紧了起来。 校场中,形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原本颇有一往无前气势的马超,被白衣少年的精妙枪法所困,眼看就要失去先机,可谁也未曾想到,马超双臂猛然一震,便瞬间改变了战斗的走向。 马超手中的木枪,于枪尖处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一股无形的气流自枪尖上散发出来,竟是硬生生的将白衣少年所幻化出来的三朵凤翎一一绞碎! 九霄御雷诀! 马超催动了苦练许久的九霄御雷诀,再加上五禽之戏中熊之戏的力量加成,以一力降十会的方式,强悍且蛮横的破掉了白衣少年的凤凰三点头,丝毫不讲道理! 在这个年代,人们对于自身的穴位位置尚且拿捏不准,就更不要说修炼内力了,除了像华佗这样医术精湛,对人体经脉、穴位熟稔到极致的人,是不可能像后世人一样,摸索出一套内力的修炼功法来的,即便是有懂的人悉心指点,怕是也很难学成。 故而,这个时代的战斗,一般来说,决定胜负的两个因素,便只有力量和技巧,而马超的这一手,明显打破了这个常规,除了华佗没什么异常之外,在场所有的人都明显一愣,他们感受到了马超枪尖上发出来的那股气劲,但却并不知道,这股气劲是从何而来的。 第十三章 白衣少年(下) “三眼小子,难怪这么狂,果然有一手!不过,光凭这股怪异的气劲,恐怕还不够!” 白衣少年被马超一击而退之后,非但没有显示出丝毫的沮丧急躁,斗志反而变的更加昂扬了,甚至还有闲暇赞了马超一句。 随后,白衣少年身随枪走,配合着脚下的步法,手中木枪赫赫生威,那份灵动,远远看去就好似是一只骄傲的凤凰,正在翩翩起舞一般,只是这凤凰舞步,却是带着致命的危险的。 马超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额头上那道被落雷劈中而留下的伤疤,心中暗想着,难道这道竖立的伤疤,就真的那么像是一只眼睛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说呢?甚至连这个初次见面的白衣少年也不例外? 很快,马超就把额头上伤疤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因为白衣少年的凌厉攻势,已经快要来到他的身前了。 双眼微微眯了一下,马超仔细的观察着白衣少年枪法的走势,手中木枪同时做出了变化,在白衣少年的攻势即将到来之前,挥动着木枪迅速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然后以半圆的中心为基点,枪尖若隐若现,横亘在木枪勾勒出来的半圆边线上,远远看去,就像是这个时代的锁头一样。 很显然,马超这一枪,是以封锁白衣少年的攻势、伺机反攻对手为目的的。 这一招,依然是五虎断魂枪中的妙招,名为卧虎盘龙,是守中带攻的精妙招数。在经过马超的改良之后,这一招的威力有了不小的增幅,施展出来理应是似龙似虎的气势,只是目前马超还不能完全将这一招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而已。更何况,再怎么说,他和白衣少年的这场争斗,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意气之争,与生死相搏截然不同,只需分出胜负即可,实在没有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下一刻,白衣少年凌厉的攻击刺进了马超锁形的枪影中,白衣少年立刻感觉到,他的进攻受到了巨大的阻碍,就好似有一把无形的大锁,将他的攻势从四面封锁起来一样。 嘴角微微一撇,白衣少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攻势受阻而慌乱,反而是露出了毫不在意的神色。他手中的木枪猛地向右侧一滑,紧接着拧身踏步,双臂在枪柄上同时加力,让自己的木枪再次震动起来,就在马超形似大锁的枪影中,硬生生的挥舞出另一个半圆,犹如凤凰展翅一般,和马超的这一招卧虎藏龙各自占据一边,分庭抗礼,互不相让。 凤凰单展翅! 马超有五虎断魂枪傍身,白衣少年自然也有百鸟朝凰枪应对! 砰—— 沉闷的碰撞声激荡而出,马超和白衣少年在互拼了一招之后,各自退开了五步的距离,竟然是再次平分秋色! 同样是当世顶尖的两种枪法,同样是天赋异禀的两个少年,在这武威军的校场之中,各逞威风,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两个少年的目光,在大风中碰撞到了一起,激起一连串的火花。 各自清啸一声,两道少年的身影,在下一刻又纠缠到了一起,重重枪影中,各展神通。 马超的枪法刚猛异常,每一击都力道十足,更兼根据不同的战斗形势,配合不同的五禽之戏身法施展出来,偶尔还会施展出九霄御雷诀,发出一道暗劲攻击白衣少年,各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将手中木枪舞的虎虎生风,把五虎断魂枪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而白衣少年的枪法则是潇洒飘逸,很明显是走的技术流枪法的路线,虽然力量较马超稍逊,可招法却是更为精妙,凭着这精妙的百鸟朝凰枪法,在校场中和马超你来我往,持续交锋了一柱香的时间,双方交手已超过百招,依旧是未分胜负,没有人能稳稳地占据上风。 在旁观战的武威军将士们,早已是看的热血沸腾,声嘶力竭的呼喊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对于这些好战的西凉汉子而言,如此精彩的对决,怎么能不让他们胸中的热血直冲云霄呢? 又是一次硬碰硬的对撞之后,校场中的两个少年再次分开,隔着一丈的距离,彼此对视着,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燃烧到了顶点的战意! 双手在木枪上紧了紧,白衣少年吐气开声,认真的说道:“三眼兄弟,你很强,真的很强。原本我以为佑维师兄便是西凉最厉害的少年英雄了,没想到你竟然比他还要强。来吧,若能接下我最后一枪,便是你赢了!” 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嘴唇,马超对白衣少年笑道:“小白脸兄,你也很强,强的超出我的想象。使出你的最强绝招吧,不要留手!” 马超之所以要求白衣少年不要留手,是因为他清晰的感到了突破的契机。或许,在白衣少年足够的压迫之下,他便能突破辟谷之境,进入与华佗同级的玄关之境! 两个少年或许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在对彼此的称呼中,下意识的改变了称呼,无形中显得亲近了几分,一丝微妙的变化,正在这两个少年之间酝酿着。 英雄惜英雄! 尽管还只是两个弱冠少年,但在这个大时代气氛的渲染下,他们早已注定与普通的少年不同,他们,注定是这个时代的主角,所以在他们的身上,小小年纪便已是拥有了几分英雄之气。 可是,这场战斗,最终还是要分出个胜负的! 白衣少年迎风而立,手中的木枪骤然飞快的运转了起来,在他的身前纵横交错着,他脚下的浮土,甚至都因受到枪劲的带动,而飘离了地面,可见白衣少年的枪势,是如何的凌厉迅捷了。 毫无疑问,接下来的一枪,必将是他倾尽全力的最强一击。 仅仅数息之间,白衣少年的身前的枪影就变的影影绰绰起来,层层叠叠的枪影,在他的身前勾勒出一个虚幻的凤凰图案,双翼展开刚好是他手中木枪的长度,只是不知为何,原本是枣红木所制作的木枪,此刻幻化出来的凤凰,却是隐隐约约的带着点点金色,令虚幻的凤凰多了几分神秘之感,亦灵动了许多,似乎真的活过来了一样,栩栩如生。 白衣少年的枪法逐渐成型,马超立刻便远远地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力。在那个看似瑰丽灿烂的凤凰虚影中,他感受到了其中暗藏的强大杀伤力。 这个时代的武技,大多是在战场上经过殊死搏杀而磨练出来的,即便表象再怎么华丽或者平淡无奇,实则也必定包藏着致命的危险。后世那些武技,与这个时代的相比,根本就不配称作是武技了,顶多也就只能算是“舞”技而已! 心中不敢怠慢,马超立刻全力催动起九霄御雷诀,将气海内的内力全部调动起来,毫不间断的通过双臂传递到手中的木枪上;同时身形接连的变化着,五禽之戏的五种变化,不停地在他的身上呈现出来,虎之凶猛、鹿之矫健、熊之狂怒、猿之敏锐、鹤之轻灵同时加身,各显妙用。 马超手中的木枪更是遥指向白衣少年,受到九霄御雷诀内力的催动,木枪在马超的手中不断地剧烈震动着,巨大的力量甚至令木枪隐约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在他一连串的挥动之下,五虎断魂枪的中最强一招——降龙伏虎,快速的成型。 当两个少年各自亮出最强手段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整个校场中,落针可闻。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看着对持中的两个少年,等待着他们最后的交锋,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发出一点声响,便会破坏这场十分难得的对决。 下一刻,校场中的两个少年同时动了起来。 “百鸟朝凰!” 金色的凤凰在这一刻,似乎真的活了过来,震动着双翼,发出一声无声的凤鸣,伴随着白衣少年冲刺的身影,向马超义无反顾的飞扑了过去! “降龙伏虎!” 在九霄御雷诀和五禽之戏的加持下,力量提升到了顶点的马超,声势如雷,五虎断魂枪的中最强一击,化为一个巨大的枪影,好似雷公手中的震天锥一样,猛地刺向了飞来的金色凤凰,颇有降龙伏虎的气势! 砰! 砰砰!! 砰砰砰!!! 一连串密集的沉闷碰撞声,在校场中弥漫开来…… 也就是交锋中的二人握持的武器是枣红木所制作的,所以才会发出如此沉闷的声响,如果两人手中换成是铁器的话,想必此时校场中早已满是金铁交鸣的刺耳之声了。 风,渐渐地停止了,校场中飞扬的沙尘,重新飘回到了地面上,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除了那两个笔挺的少年人背影。 马超和白衣少年的位置,在刚才的激烈交锋中发生了互换,背对着背,在校场中保持着静默。 双方脚下的地面上,都多了一些东西,那是枣红木制作的木枪所留下的残骸。就在刚才的交锋中,结实耐用的枣红木,终于因为承受不住双方力量的相互碰撞,而断裂开来。 缓缓的转过身,白衣少年原本脸上的骄傲之色尽退,面色有些复杂的看向马超,噏动了一下嘴唇,最后还是艰难的开口说道:“三眼兄弟,我,常山赵子龙,输了。” 第十四章 再拜名师 马超展颜一笑,对白衣少年道:“子龙,你的实力,其实还是要强过我的,只是我跟随元化师父学习了一些秘法,这才能勉强和你打成各平手,这一场较量,没有失败者。” 其实,马超早已猜到了赵子龙的身份了。试问,能在这个年级有这份武勇和心智的,又是拜在天下第一枪神的门下,一手百鸟朝凰枪法神出鬼没,除了常山赵云赵子龙,还能有谁?白马银枪,风度翩翩,那就是赵云的标志,这可是马超在后世就已是熟知的了。 现在得到赵云的亲口证实之后,马超心中的欢喜,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那可是赵云啊!如果……如果能将赵云留在身边,在不久的将来,与自己一起征战西凉……马超已经被自己的美妙设想给彻底陶醉了…… 尽管马超也知道,现在的赵云还只是一个少年,远远没有成长到巅峰,距离历史上白马银枪、威风八面的常胜将军还有着一段很遥远的距离,可马超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赵云的成长,甚至是与赵云一起成长! “不,输了就是输了!你的年纪比我小,身体成长状况处于劣势,本来就是我占了一些便宜,所以,平手便是输了。” 赵云的话打断了马超无限的遐想,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胜,谦逊! 败,坦荡! 马超对赵云的好感,立刻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提升了一大截。武艺可以修炼,韬略可以学习,唯有品质,是注定不会更改的,相较于其他方面,马超更看重的,自然是品质。 “哈哈哈,子龙说的对,这场较量,是孟起胜了。若非在最后时刻,孟起有所留手,恐怕最后的结果,就不一定会是平手了。” 一阵雄浑的笑声传来,赵云的师父豪迈的大笑着说道,根本没有因为自己的弟子未能取胜而生出丝毫的恼羞成怒之意。看来,在这位天下第一枪神的身上,赵云学到的,可不只是武艺枪法,还有其他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比如说,气度。 对于这位人称天下第一枪神的老者,马超此刻也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在东汉末年,有一位不争名利的枪神,号称蓬莱枪神,因其一手百鸟朝凰枪出神入化无人能敌,故大家都敬称其为天下第一枪神,这个人就是童渊。童渊字雄付,东汉末年并州人士,生平收了三个弟子,第一个是蜀中大将张任,第二个则是北帝枪王张绣,也就是赵云刚才言语中所提及的“佑维师兄”,第三个自然不用说,便是赵云了。 原本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马超一直以为童渊不过是后世虚构出来的人物,是真实的历史中并不存在的,所谓的三大弟子之说,也不过是后人为了突出赵云的枪法武艺而杜撰出来的,可是现在看来,童渊确有其人,而且还真的收了赵云等几个弟子,传授了他们一身的好武艺。 而且童渊的眼力极为老到,即便他并不会修炼内力,可却看出了马超在最后时刻取得了突破,所能发出的气劲比原来强悍了三倍不止,刚才那种情况下,若不是马超有所保留,赵云在猝不及防之下,很可能一击而尽全功,乘势击败赵云。 没错,在赵云强大的压迫力之下,马超的内力终于取得了实质性的突破,打破了辟谷之境的瓶颈,一跃而进入到了玄关之境。现在的马超,单就内力而言,已经可以与被后人尊为内家鼻祖的华佗一较长短了,更何况,马超所修炼的内家法决,可是九霄御雷诀,比华佗的五禽之戏可是要高明的多了。 看破不说破,这也是童渊令人敬佩的方面之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马超自然也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自己身怀内家功法的事情,这可是他在不久之后的韩遂、边张造反时,最大的依仗。 童渊豪迈的笑声刚刚停歇,不等马腾说话,马超便转过身向着童渊深深地拜了一拜,谦逊的说道:“小子马超,拜见枪神前辈。适才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前辈见谅。小子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了。” “哈哈哈,少将军实在是太过谦虚了,说实话,少将军对枪法的理解,便是老夫看了,那也是别有一番感受啊,假以时日,这枪神的名头,怕是最终便要落到少将军的头上了。” 面对马超的谦逊,童渊又是哈哈大笑着说道。神色语气之间,根本就找不到老年人应有的沉暮,倒似是如日中天的壮年人一般。 马腾站了出来,对童渊笑道:“雄付兄,犬子可当不得如此赞誉,被你这样一赞,他可是要高兴地找不到北了。” 作为马超的师父,华佗也笑着走了过来,与马腾、童渊一起笑着聊了一起。 此战过后,马超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九霄御雷诀突破到了玄关的境界,对枪法的感悟也是提升了良多;然而收获最大的,还是赵云。 赵云所得到的提升,并不单单是战斗力所能体现出来的,更重要的,还是心态上的升华。原本自认为是年青一代中数一数二的俊杰,经过和马超的这一战之后,年轻气盛的赵云此刻方知天下之大,能人辈出。比如说马超所使用的那股气劲,三番五次的蛮横的破解了自己精妙的枪法,可在此之前,赵云却从未听说过有关气劲的任何事情,甚至连马超这个人他都没有听闻过。 所以,原本有些自傲的赵云,经过这一战的磨练之后,骄傲之气尽退,心态已经变的十分的平和,这对于他未来的成长,是有着难以言说的好处的。 对彼此的收获都了然于胸的两个少年,趁着三位长者聊得兴起之时,他们并肩站到了一起。 赵云看着马超,几番欲言又止。 马超注意到了赵云的神色,忍不住轻轻一笑,开口低声道:“子龙,你可是奇怪,我在枪法中施展出的那股气劲,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云淡然一笑,反问道:“可愿赐教?” 他知道,那股隐晦但却十分强悍的气劲,必定是马超的看家绝技,此刻马超既然主动提及,自然是有意要和自己分享了,这份情谊,令赵云心中不由得生出了莫名的感动。追求武道的巅峰,一直是赵云的夙愿,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马超这样,愿意将看家绝技与他人共享的,这个时代,很多人的门户之见,还是根深蒂固的。 “这有何难?走,我带你去见我的师父!” 马超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反手拉住了赵云的手,将赵云带到了华佗的面前。 还在交谈着的三位长者,看到马超拉着赵云来到跟前,都停了下来,将目光转向了眼前的两个少年。 马超恭敬的对着华佗施了一个弟子之礼,随后开口说道:“师父,弟子与子龙一见如故,特恳请师父传授子龙五禽之戏功法,助子龙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马超所熟悉的内家功法,不外乎九霄御雷诀和五禽之戏两种,九霄御雷诀必须要引天雷入体,明显不适合赵云修习;而五禽之戏虽然马超已经悉数掌握了,可这毕竟是华佗的不传之秘,自己也不好私下传授给赵云,便只能请求华佗传授赵云五禽之戏功法了。 华佗显示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马超,随后又转向了赵云,笑道:“子龙的人品,老夫已经看的很清楚了,只是若要学习这五禽之戏,必定要耗费一番苦功,先要从学习人体的穴位开始,还要尝尽锻体之苦,子龙,这其中的艰辛,你可想清楚了?” 赵云面色一整,与马超一样,向华佗与童渊二人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晚生不惧艰辛,只要师尊准允弟子修习神医的功法,弟子必定破除万难,勤习不辍!” 赵云是童渊的弟子,若要修习华佗的功法,必定先要获得童渊的首肯,这是对授业恩师的尊敬。故而,赵云才会有此一说。从这个细节便可更加印证赵云的人品了,也更加坚定了马超把赵云留在身边的想法。 “哈哈,艺多不压身,做师父的,总不能限制了弟子的前途,元化兄,余这个弟子,就交给你了。”童渊爽朗的笑着说道。 华佗也笑了起来:“既如此,那老夫也就不在敝帚自珍了。拜师之礼等繁文缛节就略过了,子龙,即日起,你便算是老夫门下弟子了,切记,学成技艺之后,不得无故杀生,要心存善念,知否?” 赵云大喜过望,一直以来冷静的他,在这一刻少年人的心性展露无余,欣喜的跪拜在华佗与童渊的面前,大声道:“弟子谨记!” 华佗笑着将赵云扶了起来,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眼中也满是欣慰之色。华佗一生传授弟子无数,可绝大部分都是传授医术,众多弟子中,习得他五禽之戏的人,也只有吴普等寥寥数人。可限于吴普等人的资质,一直未能将五禽之戏修炼到大成,直到遇见了马超,华佗才感觉自己后继有人,不至于将自己历时二十余载辛苦创出的五禽之戏带到棺材里去,现在多了一个资质天赋与马超相比毫不逊色的赵云,华佗自然是更加高兴了。 看着华佗脸上的欣喜之色,童渊的目光在马超的身上流转了一圈,然后转头对马腾说道:“寿成兄,既然元化先生摒弃了门户之见,将余之弟子收录门下,不辞劳苦传授五禽之戏功法,余也不好坐享其成。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以余之见,意欲请少将军委身余之门下,修习百鸟朝凰枪,可好?” 马腾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欣喜的大声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这一刻,正是马超所辛苦等待的。 能遇到天下第一枪神童渊,岂能不向其请教一二?请求华佗传授赵云五禽之戏,虽然是真心实意的为了赵云着想,可马超的心里也期盼着,自己能得到童渊的指导,让自己已经进入瓶颈期的枪法,超脱五虎断魂枪的桎梏,攀升到更高的境界。 砰! 双膝跪倒在童渊的面前,马超朗声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第十五章 从头开始 清晨,天际还带着黎明时的昏暗,马超便已经在自己的院落中,挥洒了一地的汗水。 “记住,用枪之道,旨在三大要诀:一、身势均衡则无倾跌之虑;二、持枪端正则免失守之误;三、深沉不漏则令对手不能知我方虚实。想要修习百鸟朝凰枪,务须先将根基打牢!” 童渊雄壮的声音传来,顺手又在马超平端的枪柄上稳稳地放下了一块沉重的青砖。 连续十日,童渊并没有急于传授马超百鸟朝凰枪法,而只是令马超换着姿势的持枪站立,并在他的枪柄上不断地叠加分量不轻的青砖,还要求马超在持枪站立的过程中,不能使用九霄御雷诀和五禽之戏,只能凭着自身的力量来支撑。 这样的苦练,也是童渊根据马超的自身的特点所设定的。 在童渊看来,马超的天赋和悟性出类拔萃,所欠缺的,只是没有名师的指点,进行系统的练习罢了。所以在马超的枪法中,虽然屡有创新,可还是难免有一些野路子的气息存在,若能趁着马超枪法还未彻底定型之前,将这种野路子拨乱反正,马超的枪法必定会更上一层楼。 童渊的判断,和现实情况几乎丝毫不差。在历史上,马超的枪法势大力沉,但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师承,或者说马超根本就没有师父的指导,完全是自己在战场上的厮杀中自己摸索出来的,这就难免会导致,其枪法中存在一些小瑕疵,这些小瑕疵平时看不出来,可是在与高手对决的时候,那就会成大问题了。 后世有云: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意思就是说,在这个时代中,按照武力来排名,马超要排在吕布、赵云、典韦和关羽的后面,论个人武勇,其实马超不见得便比不过前面几人,只是他的枪法在细节上的瑕疵,才会令他只能被后人排在第五的位置上。 现在童渊所做的,就是在不断的磨练中,剔除掉马超枪法中的瑕疵,就好像是将一把锋利的宝剑,重新回炉进行更深层次的锻打,在最基础的锻打中,让这把宝剑中的杂质被熔炼,从而使其变的更加的锋锐。 滴答—— 一颗硕大的汗珠,自马超的脸颊上滴落,摔落在他的脚边,碎裂成了无数瓣。 此刻,马超单手平端的枪柄上,每个枪柄上都已经堆叠了整整十块青砖了。这十块青砖的分量,加起来至少也有七、八十斤,便是让一个成年人这样单臂平举,而且还是两条手臂同时进行,那也是相当吃力的事情,更不要说年仅十四岁的马超了。 不过,马超也清楚,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自己的枪法本就是以力量见长,童渊如此的磨练自己,也正是帮助自己在力量上寻求突破,一旦突破了极限,也就打破了目前枪法的瓶颈了。 童渊满意的看了看丝毫不动的马超,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自顾自的转身,找华佗喝茶去了,只留下马超一个人,在院子中坚持着。 马超并没有因为童渊的离去而偷懒,相反,他却把手臂伸的更直了,双臂各自平行,与自己标枪般的腰板形成了一个绝对的九十度角。 身体在持续的锤炼着,马超的思维也没有停止运转。 自从十天前与赵云一战之后,马超就已经突破到了玄关之境。伴随着玄关之境的提升,储存在他脑子里的记忆碎片,又被打开了一部分。 这第二部分的记忆碎片,来自于后世明清时期河北地区的丁氏。丁氏是八极门的开派宗师,八极门以硬功夫见长,门下所传的功法,正适合马超力量型的体质。该门中的八极金身、八极游龙枪、八卦掌等功夫,由外而内,先锻打筋骨,后自生内力,与马超所获得的第一部分记忆刚好相反,但也正是马超目前所急需的,内外双修,才是马超的追求。 清朝的康熙皇帝就曾经御笔亲提: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由此可见,太极功法是内家的领航者,而八极门武艺,则是外家武功的巅峰了。 并且,这第二部分记忆来的正是时机。借着童渊特殊的训练方法,刚好可以趁机提升一下身体强度,为日后修炼八极门的功法打好基础。 虽然不能马上修炼八极门的传承,可马超却是身体和思想分心二用,身体接受着童渊的魔鬼训练,思想却是沉浸在记忆碎片中,开始仔细的浏览起八极门的功法了。 通过浏览,马超发现八极门的武功的确是博大精深,难怪康熙皇帝会对八极门如此的推崇。 在马超所传承的八极门功法中,八极金身是一种秘法,以激发身体的潜力为引,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两倍的身体强度,随着八极金身功法向着更高级的层次修炼,这个倍数还可以叠加,最强可以暂时将自身的强度提升到八倍。最令人惊奇的是,八极金身这种秘法,越是修炼到高阶,所需耗费的潜力便越少,对自身的副作用也就越小,而对身体强度增幅时间却是越久。 等修炼到最高境界可以提升八倍的身体强度时,所耗费的精力,只需要稍稍休息片刻,便可恢复了。不得不说,八极金身倒是一种在危急情况下保命的不二法门。 除了八极金身之外,八极游龙枪也是一种十分强大的枪法,以马超的推断,八级游龙枪的威力,绝不在百鸟朝凰枪之下。这套枪法对身体的强度要求很高,使用者需要在急速的运动中爆发出刚猛的力道,令敌人感觉就好像有无数条巨龙在身边环绕,不但速度快到极致,而且每一击的力量,也恐怖到了极致,令敌人无从抵御。 这套枪法,以马超目前的身体条件,还没有办法完全施展出来,不过马超倒也不着急,这八极游龙枪可以不间断的练习,与敌人交锋时夹杂着使出几招,也足以起到震慑的效果了。等到身体完全成长起来之后,在全套的施展出以之对敌也不迟。 更何况,八极游龙枪需要高速移动的条件,也可以用战马来承担一部分。马超的战马,那可是马腾花了大价钱从西域购买来的,以马腾浸淫马家铜马相法数十年的眼力来看,这匹战马那可是万里挑一的宝马了。马超也十分喜爱这匹毛色雪白的战马,自从三年前得到这匹马之后,便与之形影不离,还给它起了个威武的名字:龙象。 当初在和阎行交战的时候,这匹龙象宝马也是立下了功劳的。因为与马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更兼龙象和马超一起成长,与马超心意相通,当初就是龙象一个冲刺,震慑住了阎行坐下的战马,为马超创造出发起先手攻击的机会的。 有了龙象的帮助,八极游龙枪需要高速移动的条件,便显得不在那么困难了。 八极门的最后一个传承,是一套掌法,名为八卦掌。这套掌法,马超并不打算重点钻研,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来练习就好了,毕竟自己所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这种不太适合战场厮杀的功夫,也没有必要重点去钻研。 就像是第一部分传承里的沧澜剑法和昊天掌一样,就当做是一种战斗力的辅助便可以了。不可不修炼,但却不会当做重点来修炼。 就在马超刚刚浏览完脑子里的第二部分传承的时候,一声轻微的爆鸣,在他的身体中响起。 在那一瞬间,马超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忽然变的强悍了许多,原本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的双臂,此刻重新充满了力量,非但如此,就连身体里,都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令马超不吐不快。 没想到刚才自己神游物外,全部的心思都沉浸在第二部分的记忆碎片中,身体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竟然突破了极限! 断喝一声,马超力灌双臂,双手分别平端着的长枪同时一震,将堆叠在枪杆上的青砖稍稍震起,然后迅捷的抽身后退,双臂旋转,将手中的长枪向着抛在空中的青砖大力抽打了过去! 啪啪啪啪! 咔嚓! 一连串的脆响之后,马超意料中的场景并没有如愿上演,反倒出现了令他很是尴尬的一幕。 原本马超以为,在自己突破了力量的极限之后,可以用手中的双枪将坚硬的青砖全部拍碎,然而却没想到,这个时代的铁器,那是相当的脆弱,勉强拍碎了两、三块之后,竟然在马超灌注的巨大力量与青砖的反震力相冲突下,轰然断裂了。 有些尴尬的看着地上的两截断枪,马超心中无法压抑的生出了一种极度的渴望: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尽办法,打造出一把好枪! 在和阎行生死搏杀的时候,枪断了……在和赵云交锋较量的时候,枪断了……在自己想一逞威风,拍碎青砖的时候,枪断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连耍帅都这么尴尬! 马超再也忍耐不住,大踏步走出了自己的院落,乘着龙象宝马飞快的来到武威军军营之中找到了庞德,冲着他大声吼道:“令明!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打造出一把宝枪来!一个月之内我若见不到宝枪,军法从事!” 第十六章 不速之客 自从打开了第二部分的记忆碎片,获得了其中的传承之后,马超的时间,就变的十分不够用起来。 他既要修炼九霄御雷诀和五禽之戏,还得接受童渊的魔鬼训练,更开始着手修炼八极门的功法,一整天忙的是不亦乐乎,稍有闲暇的时候,还要到军中去指点一下自己麾下的那五十名精锐。 因此,马超几乎每天都是披星戴月,过的异常充实。哪怕是等到深夜之际,他还要忍受着沸水的煎熬,用华佗准备的洗髓散泡上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才能把自己像一滩烂泥一样扔到床榻上,一头沉睡过去。 时间在忙碌中,流逝的犹如流星,转瞬即逝。 十天的时间,在马超的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这一日,清晨。 马超依旧起了个大早,来到自己的庭院中,准备继续按照童渊的要求进行苦练。 可是童渊却比马超还要早,此刻,那个雄壮的老者,已经站立在院子里了。 看到马超不顾辛苦,又起了大早,童渊微微点了点头,笑着对马超说道:“孟起,通过这些天的打磨,你的根基已经稳固下来了,这与你之前付出的汗水也是脱不了干系的。自即日起,老夫便正式开始传授你百鸟朝凰枪法,但是你在修习枪法之余,夯实根基的基础训练,也决不可间断。” 马超闻言,立刻欣喜的朗声答道:“是,师父!弟子决计不会偷懒的。” 童渊又是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说道:“百鸟朝凰枪,分为拦、拿、扎、劈、崩、点、缠、绞、拨、挑、缩十一个基本动作,讲究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当下,童渊用较为缓慢的语速,开始对马超讲解起百鸟朝凰枪的要诀,遇到较为晦涩难懂之处,便刻意稍微停顿一下,看看马超是否听懂。然而令童渊意想不到的是,直到他将整篇百鸟朝凰枪的要诀讲解完毕,也没有在马超的脸上看到丝毫不解的神色。 这说明什么?说明马超的悟性,近似于妖! 可是更令童渊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 当马超从兵器架上抄起一杆大枪,开始练习百鸟朝凰枪的时候,着实让童渊吃了一惊。 只见马超身随枪走,按照自己对百鸟朝凰枪法要诀的理解,一招一式的演练着,虽然动作有些缓慢,生涩之感显而易见,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停下来思索片刻,然后才继续出招,但是从始至终,马超没有一招出现变形的情况,一招一式与童渊所创的百鸟朝凰枪都极为吻合! 若不是知道马超的底细,童渊甚至都要怀疑,马超以前偷学过自己的成名绝技了!虽然马超目前只能演练出百鸟朝凰枪的大体样式,且不说细节处有很多不准确的地方,其中的意境更是相差甚远,但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童渊震撼不已! 童渊门下有三个弟子,个个都是天资过人,可即便是其中资质最出众的赵云,在第一次演练百鸟朝凰枪的时候,也未能做到这一步啊! 默默地看着马超,童渊忽然感到自己有些无语了,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势要把前浪拍在沙滩上的感觉,在童渊的心头悄然升起。最后,他只好把马超归纳到妖孽的范畴,带着把妖孽打造成更为妖孽的想法,开始悉心指点起马超枪法来。 自清晨至黄昏,马超除了在午饭的时间,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之外,其余的时间都用来演练刚学到手的百鸟朝凰枪了,就像是一个孩子找到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样,爱不释手。 而童渊也一直留在院子里,不遗余力的指点着马超,还不时亲自拿起长枪,与马超相互拆招,以便马超能在交手的过程中,领悟到百鸟朝凰枪的精髓。 时间过得飞快,眼看太阳就要落山的时候,马休快步走入了院子,打断了马超的动作:“大哥,你先别练了,快去看看吧,有人要找你挑战!” 马超不解的转头看向马休,疑惑的问道:“是何人?” 马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但似乎是子龙的故交,我听子龙提起过,他给一位师兄写了一封信,说败在了你的手上,原本子龙是想请他的这位师兄前来一聚,介绍你们认识,却没想到这个师兄一来就要向你发出挑战,偏偏今日子龙随元化先生出去修炼了,不在府中,这可怎么办?” 结合马休的回答,马超仔细的思索了一下,便确认了来者的身份。 赵云一共有两个师兄,一个是蜀中大将张任,另一个便是北地枪王张绣了。自己与赵云的交锋,发生在二十多天前,按照这个时间来推断,这次前来的,一定不是张任,因为他远在蜀中,二十多天的时间,是赶不到西凉来的。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张绣了。 张绣是北地郡驻军首领张济的侄子,张济因膝下无子,故对其视如己出,在北地郡,张绣也算是第二号的实权人物了。 或许是长久的手握大权的原因,这个张绣显然也是十分的骄傲,在接到赵云的书信之后,不相信在西凉这片地方,还有人能胜过赵云,所以特意前来挑战的。 马超有些无奈的转头看向童渊,希望童渊能帮自己解围。 谁料童渊在看到马超求助的目光之后,竟然转过了头,自顾自的向院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着风凉话:“老了,不服老不行啊,折腾了一天,当真有些倦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夫就不掺和了。” 一句话刚说完,童渊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院子里,哪里有半点疲倦之像? 看着童渊消失的方向,马休抿了抿嘴唇,继而转头看向马超,问道:“大哥,如何是好?” 马超无奈的耸了耸肩,道:“唉,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算了,为今之计,也只好使出我的绝招了!” “什么绝招?”马休追问道。 马超将手中的长枪放回到兵器架上,笑道:“一个字,拖!拖到子龙回来把他这位师兄安抚好,咱们再出面就是了。” 噗—— 马休闻言,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连续咳嗽了几声,才缓过劲来,笑着说道:“大哥,你可真是,关键时刻,当起了缩头……” 眼见马超凌厉的眼神投来,马休连忙闭上了嘴,把后半句话吞进了自己的肚子了。 走到马休跟前,抬手在马休的头上弹了个爆栗,马超慢悠悠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子龙那位师兄,今年应该有三十岁了吧?一把年纪了脾气还这么火爆,动不动就要找人决斗,可也真是的。二弟,你要知道,我若是出去应战,赢了,他输给一个稚子而脸上无光;我若败了,他也难逃胜之不武的嫌疑,左右都是令他脸面上不好看,所以喽,咱们只能躲起来了。” 听完马超的解释,马休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伸出大拇指向马超晃了晃,以示马超想的周全,顺带悄无声息的拍了自己的大哥一记马屁。 就在兄弟俩谈笑之间,准备把张绣前来挑战的事糊弄过去的时候,一声大喝,忽然在院外响起:“马孟起!我知道你就在里面,怎么?不敢出来迎战么?看来子龙对你的推崇,果然当不得真!” 马休刚刚坐下,听闻这声大喝,屁股就像是坐到了仙人掌上,一下子就蹦了起来,脸上带着无奈的对马超低声说道:“大哥,貌似你躲不过去了……” 下一刻,院门被砰的一声踢开,一个魁伟的身影,出现在了马超兄弟俩的视线中。 来人身高八尺,身上带着上位者的浓烈气息,显然是手握大权的人物。一身黑色的劲装,更是突显了来者武者的身份,不用说,来人便是那北地枪王张绣了。 看到马超兄弟之后,张绣沉声问道:“你们两个,谁是马孟起?” 马超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其实是不想和张绣闹出任何的不愉快的。正如半年多之前,马超向马腾所规划的蓝图一样,张济其实是可以拉拢的,如果现在和张绣闹翻,那么不久之后的韩遂、边章造反时,张济还有可能站到马腾这边来吗? 可是现在张绣都已经冲到眼前了,马超实在是避无可避了。这和自己的计划,实在是有些不相符了,看来哪怕自己是穿越者,也无法完全掌握形势,一些意外的事件总会发生,打乱自己的规划。 再次无奈的暗中叹了一口气,马超站起身来说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有何赐教?” 张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马超几眼,然后点头说道:“还算有几分骨气,我的来意已经很清楚了,来战吧!看你年纪尚幼的份上,余让你一只手!” 多么熟悉的戏码啊! 马休的目光在张绣与马超之间来回流转了一圈,心中忽然有些想笑。曾几何时,马超可不就是这么欺负自己兄弟几个的么? “好!我接下了!二弟,你先出去吧,让我们两个单独解决问题。”马超面无惧色,只是让马休暂时离开。 第十七章 意外之喜 在马休离去之后,张绣身上的气势猛然爆发了出来,那种只有经常历经火与血的历练,才能生出来的杀气,犹如实质,摄人心魄。 缓缓的将左手背于身后,伸出右手在兵器架上拿起一柄长枪,张绣没有一个字的废话,直接把枪尖指向了马超。 马超微微一笑,将放回到兵器架上不久的那杆长枪,又重新拿到了手中,手臂握持着,斜斜的迎向了张绣的锋芒。 如果后世的史书记载无误的话,张绣这个人,虽然勇武,但是性格上却有些怯懦,虽然没到贪生怕死的程度,可也是一种比较巨大也比较遗憾的缺陷了,否则的话,张绣必定比史书中所记载,做的更好。 想来也不奇怪,张济身为一郡之首,地位与马腾相当,又是膝下无子,对张绣从小便十分溺爱,虽然经过了童渊的调教,可自幼生活便比常人优渥的张绣,还是难以将性格中的贵族特质完全改变,而畏死,便是这个时代达官显贵们最突出的通病了。 利用张绣这个明显的缺陷,在关键的时刻施展九霄御雷诀抢占先机,趁着张绣事先允诺不用左手的托大之际,马超虽然年幼,但未必便没有机会。 在交战之前,马超便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嗤—— 张绣的长枪猛然转动了起来,一出手便是百鸟朝凰枪中的妙招——凤凰单展翅! 看到张绣的出招,马超更有把握了。 百鸟朝凰枪灵活多变,是技术流枪法的巅峰之作,此刻张绣心中轻视马超,竟然仅仅靠一只右手来施展百鸟朝凰枪,这不等于是作茧自缚么? 更何况,马超现在可并不是对百鸟朝凰枪的精髓一无所知了,虽然他才只练习了一天的时间,还做不到用百鸟朝凰枪来应敌,但至少,他已经能够做到对张绣的动作进行准确的预判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一招卞庄刺虎使出,马超和张绣狠狠地碰撞到了一起,激烈的交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当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从外修炼归来的赵云火急火燎的赶到马超住所的院门外,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师兄的脾气如此的火爆,竟然会直接来找马超挑战!早知道这样,他就不给张绣写那封信了。 在赵云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少年的身影。不用说,自然便是马超的几位兄弟和最为疼爱的小妹马云禄他们了。 马腾和华佗,身为长辈,自然不好为这事出面,可马休几个少年却不用顾忌什么,得知赵云回到府上之后,便立刻把赵云给拉了过来。 赵云站在院门之外,仔细的侧耳倾听,发觉隔着一道门墙,里面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很显然,里面的交锋,已经在他们赶来之前,便结束了。 这不由得让赵云多了一丝担心,唯恐张绣出手不分轻重,伤到了马超。 用力推开院门,赵云等几人急切的向院子里张望,却意外的发现,马超正坐在院中的一把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而张绣则是站在马超的对面,黑着一张脸,胸膛处上下起伏,显然是气息难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场意外的交战,究竟是谁胜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赵云等人步入院中,马休等几个少年飞快的来到马超的身边,而赵云则是走到了张绣的面前,用询问的眼神,看这张绣。 “什么也别问,问了余也不会说!这个三眼马孟起……” 一言未了,张绣袍袖一挥,径直转身,向着院外走去。 赵云诧异的看着张绣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呆立了半晌,方才转过头看向马超,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孟起,难道你把佑维师兄打败了?” 有些艰难的裂了咧嘴,马超喘着粗气答道:“子龙啊,你看我这副样子,可有胜利者的姿态?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谁都不要再提了。” 马超的回答,让赵云更加的疑惑了,怎么看上去,谁都不像是胜利者呢?那到底,是谁胜了? 赵云显得有些茫然,可马云禄却不管这些,一把抱住马超的手臂,一边不停地摇晃着,一边骄傲的说道:“自然是大哥胜了,大哥是不可能被打败的!”马云禄的话,立刻赢得了马休、马铁和马岱的一致赞同,齐声附和了起来。 娇笑了几声,马云禄又转头看向赵云,娇嗔道:“喂,赵子龙,人家劝你啊,最好告诉你的那些师兄们,别来自讨没趣,否则的话,刚才黑着一张脸的那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噢。” 赵云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说道:“对不起了大小姐,我是真的没想到佑维师兄会忽然杀过来,这件事起因在我,我给你赔礼了。” 马云禄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珠,松开马超的手臂,走到赵云的面前,带着小狐狸一样的笑容,一眨不眨的盯着赵云的眼睛。 坏了!看到马云禄这个古灵精怪的样子,马超几兄弟立刻便意识到,自家的大小姐一定是又要使坏了! 果不其然,盯着赵云看了一会儿之后,马云禄甜甜的笑着说道:“是你说的要给人家赔礼道歉的哦,这样好了,不如你就把那个什么百鸟朝凰枪法传授给人家吧,人家也就勉勉强强的接受你的道歉了。” 噗! 噗噗! 马超几兄弟齐齐的咽了一口口水,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出来,一个个忍的那是相当的辛苦。 “哦……啊?这……”赵云被马云禄的要求彻底打败了,语无伦次的呢喃着,俊脸上也开始逐渐变的红润起来。 “怎么?不肯?是谁刚才盛意拳拳的说要给人家赔礼道歉的噢?嗯?!”马云禄分毫不让,继续盯着赵云追问道。 赵云闹了一个大红脸,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啊,大小姐,想必这会佑维师兄已经见到师父了,我也过去打个招呼,就先走了。” 不等马云禄再说什么,赵云便红着一张脸,落荒而逃了…… “喂!赵子龙,你给人家站住!男子汉大丈夫,言而无信么?”马云禄一边喊着,一边追着赵云的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着马云禄的背影,马超猛然想到,似乎在历史上,自家这位刁蛮的小妹,便是嫁给了赵云的吧?难道冥冥之中,缘分真的早已注定?熟悉马云禄的几个兄长,都已经看到很明白了,马云禄哪里是想要学习百鸟朝凰枪啊?分明就是借机要和赵云加深一下感情嘛! 西凉的男子直爽,西凉的女子亦直爽。敢爱敢恨,便是西凉人性格中的重要组成元素。现在马云禄年纪还小,还不懂得感情是怎么一回事,但这并不妨碍她懵懵懂懂的喜欢,有的时候,年幼时的懵懵懂懂,便是一辈子的长久。 而对于马超来说,这倒是件好事。若马云禄真的和赵云定下了终身,那岂不是亲上加亲,让自己和赵云的关系,更近了一层么?这对于马超日后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那可是美妙的佳音啊。 这个时候,马超决定毫不留情的把自家小妹卖给赵云了,一定要全力促成他们的好事。像赵云这样武艺高强、人品出众的少年,马超并不介意把马云禄卖给他,没准事成之后,马云禄还要帮自己这个做大哥的清数卖掉她的嫁妆呢! 与身边的几个兄弟相互对视了一圈,大家都了然于胸,同时大笑了起来。 笑罢,马超站起身来,道:“好了,佑维想必也已经拜见过师父了,咱们也过去吧。我这个做师弟的,也该正式去拜见拜见师兄了。” 一行少年离开马超居住的院落,来到太守府的大厅之中,看到马腾正坐在主位上,华佗坐在他的左手边,而童渊便坐在马腾右手边的客位上。 而张绣与赵云,则是并肩站立在大厅之中,看样子是刚刚与马腾等三位长者分别见礼完毕。追着赵云一路跑来的马云禄,则是倚在大厅中的一根柱子上,小嘴微微撅起,脸上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神色。 进入大厅,马超向着马腾等三人分别行礼,之后转身对着张绣,抱拳行了一个平辈之礼,道:“愚弟马超,见过佑维师兄。” “三眼……呃,孟起贤弟,你给愚兄准备的见面礼,可是相当的别致啊。”张绣的语气中,带着难掩的郁闷,似乎还在为刚才发生在马超院子里那不为人知的一幕而挂怀。 马超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一丝尴尬,悄悄的瞄了瞄张绣双腿之间的部位,讪讪的道:“还不是佑维师兄出手太重,愚弟无可奈何之下,才出此下策……”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旁的赵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张绣和马超忽然异口同声的答道:“没什么!” 发觉对方和自己说的话一模一样,张绣和马超对视了一眼,忽然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彼此间先前发生的一些不愉快,在这笑声中,顿时烟消云散…… 第十八章 结盟 大笑过后,马超对着张绣正色说道:“佑维师兄,不知你对眼下西凉的局势,作何分析?” 张绣隐晦的看了一眼马腾,随后认真的说道:“孟起,实不相瞒,目前我们北地军的处境,并不是太好。众所周知,董刺史的为人……总之,我家叔父与董刺史并非同路中人,只是迫于时局,不敢有异议而已。” 顿了一顿,张绣又追问道:“却不知孟起贤弟对董刺史又多少了解?今后,意欲何为?” 明着是在问马超,实则,张绣是在刺探马腾的态度。正如张绣方才所言,张济叔侄盘踞北地郡,实力不容小觑,但却和坐在西凉头把交椅上董卓并不对付,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所以,张绣也急需寻找到一个盟友,以便稳固自己在西凉的地位。 张绣的话,让马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会心的笑意,开口道:“佑维师兄,你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师父在上,愚弟的父亲也坐在这里,愚弟就开门见山了。西凉自古便是英雄之地,风云之地,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在西凉崛起,我们何不效仿古人,也开创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又何必对他人唯唯诺诺呢?” 马超的话,相当的直白,吓得性格上有些懦弱的张绣,脸色立刻变的白了几分。张绣是想拉个盟友没错,可他还没有雄心和董卓站到对立面去,而马超的话,显然是要推翻董卓在西凉的制裁,这可是和张绣心中所想并不完全吻合的,说白了,张绣只想自保而已。 注意到了张绣神色上的变化,马超继续下着猛药:“当今天下,乱象已生,江山分崩离析,好男儿自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纵然刀斧加身,万死不悔!更何况,弱肉强食,今日我们若不壮大起来,早晚会被他人所吞并,何去何从,还望佑维师兄思虑清楚!” 马超的这番话,慷慨激昂,就连步入暮年的童渊,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身体中沉寂已久的热血,就此被唤醒,开始不断的升温! 大厅中所有的人,包括马腾在内,全都注视着马超,轻声的重复着马超刚才的话: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纵然刀斧加身……万死不悔! 大厅之中,除了众人的低声自语,再无其他的声音,哪怕是最为古灵精怪的马云禄,也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大哥,一双妙目中,散发出浓烈的光彩! 啪! 忽然间,一声脆响,打破了大厅中的静默。 赵云奋力拍了一掌,双眼中神采奕奕的看着马超,大声说道:“孟起说得好!如此,方不枉生就男儿身躯,在这世上走一遭!” 与赵云的拍案击节不同,张绣虽然也是面带激昂之色,可却并未开口,显然在他的内心中,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董卓的实力太过强大,即便是马腾、张济联手,对抗起董卓来,也近似于是以卵击石,生死抉择之间,张绣懦弱的本性,再次显现了出来。 坐在客位上的童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张绣说道:“佑维,你在下山之时,老夫曾对你说过,若想更上一层楼,攀登武道的巅峰,必须要磨练你自己的心性。你并非天赋不足,实乃你这性格,是你进步的最大阻碍啊,看来这许多年过去了,你却丝毫没有将为师的话放在心中啊……” 张绣连忙一跪倒地,连忙说道:“弟子惶恐,师父所指,弟子也明白。可是这生死成败的大事,弟子……一时之间,竟是做不出决断了。” 童渊微微摇着头说道:“所谓决断,是由强大的内心所决定的,每一个决断,都不一定是最正确的,但不做出决断,便一定能明哲自保么?佑维啊,你看看孟起吧,孟起还只是个少年,心胸气魄,却要比你壮阔的多,若你不作出改变的话,日后怕是也再难有所作为了。” 童渊的话,犹如暮鼓晨钟,重重的在张绣的心头上敲响。回想起适才和马超交锋的那一刻,马超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果敢、狠辣兼而有之,无畏、智慧融汇其身,更难得的是,在他那年幼的身躯中,驻扎着一颗钢铁雄心,正是凭借着这些特质,马超才险险逼平了比他大了十八岁的自己! 难道自己,连一个十四岁的稚子还不如吗?张绣反复的心里拷问着自己。 再将马超前前后后的话,都仔细回想了一遍,张绣心中,终于做出了决断。 抬起头来,看向马腾,张绣抱拳朗声说道:“马将军,绣仅代表自己,愿与将军结为同盟,攻守相助,在这西凉大地上,开创出一片天地来!但绣还需回禀过我家叔父,由叔父来做最后的决断。” 马腾闻言,雄壮的身躯长立而起,大声道:“好!有少将军这句话,北地与武威,自此以后便同气连枝,守望相助!” 马腾知道,张绣虽然只是北地军中的二号人物,可因为他特殊的身份,再加上张济对张绣的宠爱,因此对张绣的话几乎是言无不从,张绣今日做出了保证,相比张济是绝不会反对的。 何况,北地军的处境,确实如先前张绣所言,已经是十分的微妙了,这个时候,张济叔侄比马腾更迫切寻找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做后援,而放眼整个西凉,除了董卓之外,还有比武威军更强大的势力么? 至此,武威与北地的结盟,便算是初步定了下来! 当然,结盟可不是口头上说说那样简单,还需要细细的磋商结盟的细节。这些事情,马腾便放心的交给了马超去办了。 当下,马超与张绣向马腾等三位长者施礼过后,便离开了大厅,到马超的住所去商量具体的事宜了,赵云左右无事,便也跟了过去。 一起前往的,还有马超的二弟马休。在马家诸弟子中,马休修炼武艺的天赋,无意是最差的,可是他却在谋略之道上,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因此,马超临离开之前,特意将马休也一起叫走了,用意便是借着这个机会,锤炼一下马休,让他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尽可能的汲取到更多的知识,尽快的成长起来。 商议细节事宜的过程,并不轻松,每个环节都需要从双方的共同利益点出发,力求每一个环节,都要做到互利互惠,这让马超感到精神上的消耗,非常之大。 还好有马休从旁协助,虽然马休仅仅十岁,可自幼在军中长大,耳濡目染之下,再加上自身的刻苦,有些方面想的却是比马超还要周全。这也让马超感到十分的庆幸,幸好自己将马休给拉了过来,倒是省却了自己许多心思。 而且还有作为中间人的赵云从中斡旋,进行协调,终于是顺利的让有意结盟的双方,真正的达成了初步的共识。 当张绣满意的离开马超的卧房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通过这次长达两个时辰之久的协商,马超深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相比张绣,马超在这方面的认识,实在是太过浅薄了一些,毕竟,张绣那可是北地军中的二号人物,统兵治政,早已是轻车熟路的事情了。 有关粮草、军械、战马、衣甲等各种各样的问题,绝不是纸上谈兵那么简单,让马超第一次感到,统兵打仗,可不止是个人武勇以及部队精锐便能决定一切的。打仗打仗,归根结底,打的还是钱粮,谁的军饷丰厚,谁的粮草殷实,谁的部下就更加能万众一心,攻敌必克。 这个时代,是个动乱的时代,虽然后继更大的动乱还未到来,可是乱象的征兆已经很明显了,天下各州的百姓都希望能过上安稳的生活。这个时候,唯有足够的钱粮,才能吸引流民来自己的地盘长久居住,才能生出更多的钱粮和源源不断的兵员,才有了争霸天下的基础。 马超意识到,除了不断地提升自身的战斗力和部下的作战能力之外,自己必须尽快建立起强大的经济基础,这才是真正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最坚实的保障。 当然,想要夯实经济基础,却并非那么简单的事情。西凉盛产精兵猛将,但相对其他各州来说,经济基础却并不算太好,人口也较为稀少,而且羌族、氐族等各个少数民族与汉族杂居,时常爆发冲突,也严重的影响到了西凉的经济发展。 如果想要尽快将经济大环境稳定下来,马超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凭他一个人的能力,根本就无法实现。目前最现实的状况,就是先治理好武威一郡的财政,在短时间内积累起一定数额的财富,至少也得够维持应对不久之后的韩遂、边章造反才行。 想了许久,马超隐隐的感到有些头疼,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身边可用之人,实在是太少了。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整个武威军中,堪当大任之人,实在是太少了,马休他们几个还需要时间成长;而已经成长起来,可以委以重任的,似乎也只有庞德一个人了。 加快人才招揽的事情,也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看来,无论是什么时代,人才都是最珍惜的资源啊…… 第十九章 寻觅良才(上) 翌日清晨,马超破例没有去进行晨练,而是一大早便来到了马腾的房门外等候着。 在张绣到来之后,因他自赵云处得知,华佗的五禽之戏可以修炼神奇的内力,于是在与马超结盟之后,便也求着华佗将五禽之戏传授给他,所以华佗一时之间忙的是不亦乐乎,就连童渊都过去帮忙了,二老暂时也没精力来管马超了。 经过昨夜的辗转难眠之后,马超便趁着这难得的休息之际,想要找马腾商讨一下网罗人才的事情。毕竟,以武威军目前的根基来说,想要在不久之后的平乱中夺下首功,收获足够多的利益,还是不太现实的。 吱呀—— 马腾的房门被打开了,身体雄壮,面鼻雄异的马腾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马超侍立在自己的房门之外,马腾刚毅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慈祥的笑意,开口问道:“孟起,这么早来找为父,所为何事?” 自从七年前,马腾夫人在生下马云禄的时候,因难产而离世,马腾便一直未在续弦,而是将全部的感情,都投放到了自己的几个子女身上,包括马岱在内。虽然平时马腾在几个孩子面前不苟言笑,可他心中的那份父爱,却是如山般深沉的。 “父亲,孩儿有要事要和父亲商量,咱们进屋再说吧。”马超一边向马腾请安,一边说道。 马腾点了点头,转身便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他知道,自己如今的这个长子,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只爱好勇斗狠的莽撞性子了,既然他说有要事相商,那必然便不是一般的事情。 父子二人来到房中,相对而坐。 马超为马腾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才说道:“未知父亲可否察觉,最近一段时间,那金城太守韩遂,时常差阎行到督军府去送礼,两家之间的走动,越来越频繁了。” “嗯?”马腾眉头一挑,略有些诧异的看了马超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小子,可当真是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啊,这件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马超轻轻一笑,道:“孩儿早就和您说过,韩遂不久之后必反,因此,对他那边的动作,自然也就多留意了一些。父亲,以我军目前的根基而言,如果韩遂与边章联合羌人、氐人一起造反,父亲觉的,我军可应对否?” 马腾沉思了片刻,皱着眉头微微摇了摇头,低沉的说道:“韩遂本身的实力,便于我军不相上下了,若再加上边章与羌、氐的相助,我军并无胜算。”顿了一顿,马腾又道:“不过,若是真如你所言,韩遂要造反的话,想必西凉其他的势力,也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的,届时,我军可以与其他的势力联合,将其镇压便是了。说到这,孟起,联合张济结为同盟的事情,你办的不错。” 马超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浅浅的喝了一口,摇头道:“父亲,仅仅与佑维师兄一家结盟,还不够。想我马氏家族,自先祖伏波将军始,是何等的荣光?如今家道早已大不如前,难道父亲不想重振家声么?韩遂造反,便是个绝佳的机会!我军一定要在这一场平乱中,占据主动,捞取到足够多的好处,才有可能在日后变的更为强大。而且,平定叛乱,这可不仅仅是实力上提升的机会,更是提高名声的天赐良机啊。” “唉,为父又何尝不知啊?可是我军盘踞在武威,武威本就不是富庶之地,供养目前的军士,便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若是在扩大规模,怕是粮草就要亏空了啊。想要重振家声,谈何容易啊?”马腾无奈的说道。 马超放下茶杯,认真的看着马腾,坚定的说道:“父亲,兵贵精而不在多!我军虽然只有两万,可战斗力在整个西凉却是首屈一指的,以目前的战力,如果指挥得当,并非没有可能彻底击溃韩遂。孩儿所言的,也并非是扩军的事。孩儿的意思,是说我军目前没有足够的人才,去指挥部队的局部作战,而且,治理武威,也是需要治政人才的,这些,才是我军目前最欠缺的。” 马腾再次挑了挑眉毛,问道:“人才……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马超站起身来,郑重的向马腾跪倒在地,道:“父亲如果相信孩儿,请赐给孩子兵符印信,任凭孩儿在郡内选拔人才,以备长久之计!” 马腾定定的看着跪倒在自己眼前的马超,沉默了良久,然后缓缓的伸手入怀,将兵符印信拿了出来,悬在马超的头顶上,凝声说道:“孟起,这兵符印信一旦交到了你的手里,就等于是将整个武威军交到了你手里,你可万勿将我军陷于险地,毁了为父一生的心血啊!” 马超昂头朗声说道:“以三个月为期,孩儿必定不辱使命!” “既如此,马超接印!”马腾不再犹豫,握着兵符印信的右手,有力的向下一沉,交到了马超的手里。 马超双手高举过顶,接过了兵符印信,同时,也接过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事不宜迟,父亲,孩儿这就去办理这件事。”马超向马腾行了一礼,转身便向房外走去。 马腾看着马超的背影,忽然叫住了他:“等等!孟起,为父忽然想起来,你有一位叔伯祖父,字季长,曾在朝中任议郎之职,贤名远扬,为父年幼时,便是他教会为父识文断字。只可惜他在你降生前十年,便已经辞世了。不过,他倒是有两位弟子,如今也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了,一人被称为郑师,一人官居尚书,你不妨差人与其取得联系,或许,这两位,会对你有所帮助。” 季长是马家先人马融的字,马融才高博学,一生著书甚多,门下弟子先后有上千人之多,被人尊为鸿儒马师,后世南宋的范晔著《后汉书》的时候,还刻意为马融单独立传,可见马融对后世的影响之深远了。而他最为出名的弟子,便是郑玄、卢植二人了。 相传,马融不拘于儒者的礼节,设帐授徒之时,时常坐于高堂之上,大堂上挂着华丽的纱帐,前面教授学生,后面则排列着女子奏乐,学生们按照座次传递他所讲授的课程,以这种方法挑选可造之材,最后所选的真传弟子,仅有四人,郑玄与卢植,便是其中之二。 郑玄,字康成,北海郡高密县人,是当世的儒家集大成者,更是一位不世出的大经学家。 卢植,字子干,涿郡人,现居朝中担任尚书之职,不但擅长经学,而且还是一位沙场儒将,后来的幽州公孙瓒以及刘备那个伪君子,都是师出卢植的门下。 经过马腾这一提醒,马超忍不住在自己脑门的“第三只眼”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对啊,自己怎么忘了这两位大儒了呢?他们可都是当世的鸿儒大家,若肯看在逝去的马融面子上,介绍几个可堪重用的人才过来,那不是省却了自己许多的麻烦吗? 况且,刘备那个伪君子起兵,也是依靠了卢植的许多帮扶,自己提前请求卢植帮着寻觅人才,不就等于是提前一步挖刘备的墙角了么?这么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当下,马超不再耽搁,快步回到自己的卧房,拿出笔墨竹简,一边仔细的思考着,一边开始斟字酌句开始给郑玄、卢植两位名士写信。 开篇的时候,马超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同时表达了对两位名士的敬仰之情,并言明愿意亲自到二人门下以弟子之礼拜见,用词极为的诚恳,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马超的真情实感。然后便略微的提了提武威目前人才奇缺的现状,以请求两位名士帮忙而一语带过,最后请求两位名士看在马融的面子上,今后对自己多加教导,以及希望他们不要怪罪自己给他们写信所造成的叨扰等等。 等到两封书信写好,马超在信件上加盖了马腾的印信,以便证明自己身份的真实性,随后便命贴身护卫亲自送了出去,并一再叮嘱送信之人绝不可将信件半路遗失、见到两位名士的时候一定要谦逊有礼等细节。 看着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贴身护卫飞马远去,马超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郑玄和卢植看在马融的面子上,再加上自己用尽诚意写的这封信,他们一定会派选一些有真材实学的人前来相助的,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不出三个月,必会有人手执二人的回信前来。 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韩遂造反的日期,越来越迫近了,马超必须还要在武威以及附近的地区,选拔出一些有用的人才来才行。 深切的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马超不愿意耽搁哪怕一个呼吸的时间,来到马厩中拉出龙象宝马,飞马向军中奔去。 选拔人才的第一步,马超决定还是要从军中开始。 第二十章 寻觅良才(中) 飞马来到武威军中,马超来不及喘一口气,便直奔中军大帐。 眼下的时刻,马腾还没有来到军中,坐镇军中的便是马腾手下头号大将庞德。 看到马超急匆匆的赶来,庞德吓的差点没把刚递到嘴边的茶杯摔在地上,他可是牢记着,马超责令他在一个月之内打造出一杆宝枪的事情,若打造不出,可是要军法从事的。 庞德身为武威军头号大将,本就事务繁忙,每天要替马腾检验军士的训练、检查粮草储备等许多事情,哪里还有闲暇去专门帮马超打造武器?自从马超与阎行一战之后,马超身上的威压便越来越浓郁,再加上传授了庞德五禽之戏中的熊之戏功法,随着修炼日久,庞德的战力倍增,由此对马超更是心悦诚服,因此一见到马超前来,还以为马超是来催要宝枪的,心里立刻便有些发慌。 “令明!”马超叫了庞德一声,开口说道:“今日你什么都不要做,陪着我到军中细细的检验一遍,我军两万名将士,每一个我都要见一见!” 得知马超并非是来催要武器的,庞德这才在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连忙放下茶杯,二话不说,拉着马超就向军中走去。 武威军虽然号称有两万之众,可武威大营中常驻的将士,却是只有五千胡子军。其余的一万多将士,并没有驻扎在武威大营内,而是分别驻守在武威郡内的各地,与当地的郡兵共同镇守一方。 在武威,乃至整个西凉,甚至整个大汉王朝,军中的将士都是分等级的。由统帅亲自指挥的将士,才有资格被称为是精锐,这部分的将士,是有编制的,可以根据军功来升迁;次一等的军士,就是地方的守军了,就拿武威郡来说,武威军是马腾的精锐部队,约有两万之众,相当于是后世的直属部队。 除了这两万精锐,还有其他的一些军士,分别驻守在武威郡内各地,这些军士便被称为郡兵,等于是后世的地方驻军,战斗力和武器装备以及忠诚度等等,都较直属部队差了许多,马腾麾下的地方驻军,大约也有两万左右;再次一级的,便是辅助兵种了,例如负责做饭的伙夫、喂马的马夫、负责运输的辎重兵等等,他们就相当于是后世的炊事兵、后勤兵一样。 所以今日马超并不能将两万直属部队将士全部见上一面,而只能见到其中驻扎在武威大营内的五千精锐。 用了一整天的时间,马超和庞德挨着个的将大营内的五千胡子军精锐检阅了一遍。令马超无奈的是,因为这些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早已经过无数次的精挑细选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遗漏的人才委身其中,所以马超是一无所获。 看着垂落到山际的夕阳,马超心情显然有些没落。原本他以为,凭着后世带来的对历史的熟悉度,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一些有用的人才,可没想到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实在是有点大,正所谓理想是美好的,而现实却是骨感的,马超此刻深切的体验到了这种落差。 猛地甩了甩头,马超将心中的挫败感狠狠地摔掉,对着庞德说道:“明日咱们早些起身,到郡内各县去检阅军队。”说罢,马超翻身跃上龙象宝马,飞马离开了大营。 看着马超远去的身影,庞德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马超检阅部队的目的,也知道马超的良苦用心,见到马超一无所获,失望而归,庞德的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仰头望向落山的夕阳,庞德对着天际一片彤红的晚霞祈祷着:“希望明天,孟起能够有所收获吧……” 飞马回到太守府门前,马超跃下马背,默默地牵着龙象的缰绳,拉着它往马厩的方向走去。以前,只要马超回到府中,便会把缰绳扔给府前守卫的军士,由他们将龙象送回马厩,可是今日马超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像往常一样,而是亲自拉着龙象回到了马厩。值守的卫兵看马超阴沉着脸,也没敢上前打招呼,任凭马超拉着龙象进入府中。 来到马厩,马超亲自将龙象的缰绳系好,然后默默的捧起一大把上好的草料,放进了龙象身前的马槽中,轻轻拍了拍龙象的马头,示意龙象进食。 宝马通灵,龙象与马超相处日久,很清楚马超的喜怒哀乐。感受到了马超的郁闷,龙象并没有立刻进食,而是将硕大的头凑近马超的脸庞,在马超的脸上轻轻蹭了蹭,还伸出舌头舔了舔马超的手背,好似是一个感情深厚的挚友,在安慰着马超一样。 马超感到手上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低头一看,才发觉龙象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搂住了龙象的马头,心中的挫败感,也由此而消退了一些。 就在一人一马在无声的交流时,一个壮硕的身影,走进了马厩之中。 原来,是每天晚间给马厩中的一众良马上草料的时间到了。以前马超并不会在这么晚的时间还都留在马厩之中,因此并不认识负责晚间运送草料的马童。 不过,进入马厩的这个马童,却意外的引起了马超的注意。 这个马童,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还未消退的青涩,显然他的年纪并不是太大,可从他的体型上来看,却是十分壮硕,与成年壮汉无异,让人无法准确的判断出他的年纪。而引起马超注意的地方,便是这个马童的双肩上,分别担着一大筐的草料,如小山般高耸。虽说草料的分量并不算沉重,可是能双肩担负如此庞大数量的草料,也算是惊人了。 因为被肩上高耸的两担草料挡住了视线,所以这个马童并没有立刻发现马超,而是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堆放草料的地方,双肩一抖,轻松的卸下了肩上的草料,双臂用力,将草料轻轻地放到了地面上,整个过程显得十分轻松,丝毫不显费力。 直到卸下了草料,马童才注意到了马超的存在,在看清马超的脸庞之后,立刻向马超行礼拜倒:“小人见过少将军。” 马超走到马童的身前,伸出右手在他的肩上捏了捏,发觉这个马童的身体素质很好,虽然算不上是出类拔萃,可双肩至少也有六、七百斤的力道。单以力道来衡量的话,应该也能进入三流武将的行列了。 “起来吧,你是何人?”马超问道。 马童站起身来,恭敬的回答着:“小人十三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流落街头,承蒙太守将军不弃,于五年前将小人带回府中,做了马童,并为小人赐名马玩。” 马玩?马玩!竟然是马玩!十八岁的马玩! 在历史上,马玩可是马腾麾下八位骁将之一,没想到,竟然是马腾的家仆!而且还是马童出身!真不知道他后来是怎么称为八位骁将之一的。 马超又问了马玩一些问题,在确定了眼前的马玩就是历史上的那个马玩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对马玩说道:“以后你就不要在喂马了,我麾下正缺少一名骑督副手,你过来给我帮忙吧。” 骑督可以说是最低级的官职之一了,其权利也只不过是指挥五十名骑兵而已。可即便如此,骑督副手这个职位,还是比马童好上太多了,更何况是给马超当副手? 马玩闻言,脸上洋溢着难以诉说的喜悦,连忙再次拜倒在地,大声说道:“少将军知遇之恩,马玩牢记在心,少将军有所差遣,马玩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看你说话,也是读过几天书的,这样吧,明日你且到我二弟那里去,与他一起跟随教书先生学习,两个月之后,再到军中任职吧。”马超吩咐道。 “是!”马玩恭恭敬敬的应声领命。 在马超看来,素质培养是必不可少的,没有最基础的文化修养,是绝对做不了一个合格的指挥官的。既然马玩有些文化基础,想必再有两个月的时间学习文化,暂时也够用了。等到以后有机会,在让他进一步修习文化吧,目前,还是尽快让马玩融入部队,以便应对不久之后的战乱。 意外的寻找到了马玩,让马超原本的挫败感,顿时烟消云散。而马玩的出现,也给马超提了个醒。 按照年纪来判断,历史上马腾麾下的八位骁将,年纪相差应该不是很大,大约在上下十岁之间,马玩是其中年纪较轻的,从这个侧面,可以推断出其他的几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正是当打之年。除了已经在马腾麾下任职偏将、驻守外地的成宜和梁兴之外,其余的六个人都还没有被发现,何不按图索骥,将剩余的几个人找齐,提前拼凑出八位骁将来呢? 在这一瞬间,马超忽然找到了正确的方向。未来,似乎瞬间变的美好了起来,让马超的心情一下子舒爽了许多…… 第二十一章 寻觅良才(下) 翌日清晨,马超一推开房门,便看到了马玩的身影。马玩竟是早早地来到了马超的房门外侍候。 马超忽然想到,马玩的居住问题还没有解决,如今马玩在自己麾下任职,总不能还回到马童的住所休息吧? 略微想了想,马超便对马玩说道:“以后不必每日都来侍候,如今你已经有军职在身了,也应该换个地方住了。这样吧,你暂时便住在我院外不远处的那间静室吧,等两个月后到军中正式任职了,再作打算。” 马玩拱手应诺,脸上的感激之色,显而易见。 安顿好了马玩之后,马超也不再耽搁,骑着龙象宝马再次来到了武威军大营之中,庞德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马超并没有急着拉庞德立刻动身,而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绢布,递到了庞德的眼前,开口说道:“令明,你立刻查一下,我军在册的将士中,可有绢布上这些人?如果有,立刻叫他们来见我。” 庞德疑惑的接过绢布,仔细的看了起来。绢布上,马超早已书写好了八位骁将中未被发现的那五个人的名字,只不过庞德却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目光在绢布上扫过,从上面的名字上一个个的看过去,庞德抬起头来说道:“孟起,余记的,在郡内的休屠县,似乎有一个县尉,就是其中之一,名叫程银,其他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印象。” 马超双目一亮,接口说道:“走,去休屠县!” 武威治所在姑臧,是整个武威郡的政治、军事中心,而休屠县,则是在姑藏北边八十余里,快马加鞭一个多时辰便可赶到。 休屠处于武威郡的北部交界处,那里各个民族的人杂居,羌、氐俱有。以前匈奴人猖獗的时候,还时常从休屠入侵大汉,因此匈奴人的首领之中,便有一人名为休屠王的。 程银能在这样的地方担任县尉,可见还是有一定本事的。县尉之职,职责便是协助县令守护本地的治安,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局长,没有几分手段,在休屠县尉这个位置上,是做不下去的。却不知是何故,至今也未能得到升迁。 马蹄铮铮声中,休屠县城已经进入了马超一行人的视线之中。 这是一座古城,为了防范匈奴人的进犯,休屠城修的十分高大,远远望去,便能感受到一种厚重的沧桑。 来到城门前,一名马超麾下的精锐手拿令箭,跃马喊道:“少将军亲来检阅,速速开城迎接!” 城头上的休屠守军见到令箭,连忙打开了城门,毕恭毕敬的迎接马超等人入城,一切都显得再正常不过,只是马超却注意到,守城的一部分军士,脸上难掩惶恐之色,甚至其中的一人,趁着众人不注意,飞快的向城中跑去,似是给什么人去通风报信了。 休屠城,有问题! 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再飞快的思考着。马超借着策马前行之际,轻轻拉了拉缰绳,龙象宝马会意,悄悄的放慢了脚步,让落后马超半个身位的庞德追了上来。 古时,尊卑有别,即便马超视庞德如兄,庞德待马超如弟,可是在正规的场合,庞德还是必须遵循礼制,不能超越到马超的身前,以示对马超的尊敬而不敢僭越。故而,在进城的时候,庞德才会落在马超的后面。 压低声音,马超对庞德小声说道:“令明,休屠城中恐怕不那么简单,稍后须多加注意。” 庞德会意,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右手悄悄地背在身后,向着马超麾下精挑细选出来的五十名精锐做了一个警戒的手势。 来到县衙门前,县令等一众人早已迎了出来,在门口等候。 马超在县令身后的人群中扫视了一眼,很快便认出了程银。 此前马超并为见过程银,之所以能这么快便确认程银的身份,是因为在县令等一行人中,程银的气势,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在其他人的身上,只有享乐过度的浮夸,而在程银的身上,马超却隐隐感受到了一丝铁血的气息,如果说这个人不是程银的话,那马超也想不出来,在休屠县城,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气质了。难怪这么多年来,程银得不到升迁,想必是他的顶头上司休屠县令,与程银并非同路中人而导致的。 不过令马超奇怪的是,休屠县内各族杂居,匈奴亦时常小规模的来侵扰,导致休屠并不富庶,怎么县令等人看起来倒是过的很享受呢?他们享乐的钱,从何而来? “不知少将军前来,未曾出迎,怠慢了,怠慢了啊,还望少将军海涵。”休屠县令移动着圆滚滚的身体,一张胖脸上堆满了笑容,向着马超拱手谢罪。 马超翻身下马,笑道:“本次前来,未曾通知县令大人,何罪之有?” 休屠县令见马超并未怪罪,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转身向着身后一人摆了摆手,那人趋步上前,手里托着一个硕大的托盘,上面有一块红布遮盖着。 县令伸手将红布微微掀起一个边角,马超看到托盘中所装的,竟然是码放整齐的黄金,一块块的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呵呵,少将军远来辛苦,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少将军笑纳。”县令笑眯眯的低声对马超说道。 马超将手伸入红布之下,摸了摸托盘上的黄金,发觉确实是足料的真金,心中的奇怪忍不住更盛了。休屠乃穷苦之地,就算这个县令再怎么狠命的搜刮民脂民膏,也不应该富庶到这个地步,出手就是一大盘的黄金啊!这些黄金,究竟是从何而来? 见到马超将手伸入了托盘中,位于县令身后的程银,突然低沉的哼了一声,显然心中甚是不满意。 这一声冷哼,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休屠县令等人脸色齐刷刷的一变,全部怒目看向了程银,恨不得用目光将程银当场杀死。 马超顺着声音看过去,目光落到了脸上带着愤怒的程银身上,沉声问道:“你是何人?当着我的面,所发出的声音,是何用意?” 程银见到马超询问,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推开身边的人,大步走了出来,站到马超的身前,与马超目光相对,毫不退让的大声说道:“少将军!你是我武威郡的继承人,怎地一见到真金白银,便……哼!遥想当年,伏波将军是何等的高风亮节令人敬仰,少将军如今却是根本不问这些黄金的来路,便欲纳之,与昔日伏波将军相比,少将军简直令人不耻!如此,便不怕太守大人一生的心血,毁于你手吗?!” 马超缩回了手,有些好笑的看着程银,没想到这个程银还是个耿直的性子,不问缘由便将自己归纳到了贪财之流中了。 笑了笑,马超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是何人?” 程银怒道:“某是休屠县尉程银!这些沾着休屠子民鲜血的黄金,少将军若不嫌烫手,尽管拿去便是!” 程银的话,让休屠县令等人的脸色顿时剧变,从最初的愤怒,变成了惊恐,纷纷对程银喝道: “休得胡乱说话,还不退下!” “少将军在此,怎可如此无礼?!速速闭嘴!” “胡言乱语,莫非得了痴心疯不成?” 马超冷眼旁观,微微摆了摆手,压下了休屠县令等人的呼喝,对程银说道:“你且说说,这些黄金是从何而来?” 程银本来就是个曝脾气,又早已无法忍受休屠县令等人的所作所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声道:“数年之前,县令等人在休屠县内发现了一处矿产,此处竟然蕴藏着大量的原铁,县令等人并未将这个消息上报太守,反而严加封锁,私下却派人昼夜不停地开采,不知有多少百姓累死在了那里,而开采出来的原铁,县令却以高价卖给羌人、氐人,甚至是匈奴人,换取了数不清的真金白银!少将军,将我大汉之物卖给异族,与养虎为患何异?长此以往,待异族积攒够了铁器,制成刀枪,反过头来对我大汉子民刀枪相向,流的那可是我大汉子民的血啊!” 羌、氐以及匈奴人,不会挖掘铁矿,并不产铁,因此铁器在他们的地面上,十分的值钱,这其中的暴利,马超用后脚跟都能想到。难怪休屠县令等人可以纵情的享乐,并且出手阔绰,原来竟是这样! 呛啷—— 程银忽然伸手拔出了佩剑,一把扔到了地上,怒道:“话已至此,少将军要杀要剐,程银绝不皱一下眉头!” 马超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佩剑,握在右手中在虚空中转了转,双眼中透射出凌厉的光芒,冷声说道:“依你所言,确实该死!” 言罢,马超一剑刺出,鲜血横飞! 啪嗒,休屠县令肥胖的身体倒在了血泊之中,还未完全失去生机的眼中,带着深深地不解,他不明白为何马超刺出的这一剑,怎么就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难道是马超刺歪了? 将程银的佩剑插回他的剑鞘之中,马超环视在场的众人一眼,朗声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休屠县令藐视朝廷法度,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售铁器予异族,死不足惜!着令,即刻起休屠铁矿收归郡府管理,与休屠县令勾结者,罢免官职,入狱候审!休屠县尉程银,首告有功,晋升未休屠县令!” 马超忽如其来的转变,令在场绝大多数人的脸色都惨白了起来,可见他们都没少从中捞取好处,唯有程银等少数几个人,抚手称快!而倒在血泊中的休屠县令,也终于明白了过来,马超那一剑,并不是刺歪了,他未曾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竟然有如此的气魄与手腕,更是不会为金银财宝而动心…… 第二十二章 异宝 寻找人才的事情,不得不暂时搁置了下来,因为,休屠铁矿的事情,马超必须要尽快的处理好。 在这个时代,原铁的作用是非常大的,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用,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尽管这个时代开采原铁和冶炼铁器的方法还十分落后,却并不妨碍铁器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资源之一。 马超派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姑藏,将休屠铁矿的事情告知了马腾,马腾也是十分的重视,派了一队一千人的胡子军前来,听从马超的调遣,兵捎来口信,务必让马超将休屠铁矿的事情妥善处理。 其实不用马腾刻意嘱咐,马超已经在胡子军赶来之前,便做了先期的处理了。 与原休屠县令有勾结的官员,已经被马超麾下的五十名精锐抓了起来,并严格的监管,不许他们与外人接触,同时对他们进行严酷的审讯,凡是从他们口**出来的知情者,知道休屠铁矿事情的人,也一并抓来,关押在一起。 另外马超还让程银调动休屠的地方驻军,封锁了休屠的所有城门,暂时禁止任何人出城,断绝了休屠城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原本程银是没有权利将地方驻军全部调动起来的,但是马超拿出了马腾的兵符印信,这一切也就都不成问题了。 在胡子军赶来之后,马超也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保护休屠铁矿。先前被关押的贪赃枉法之辈,全部被马超秘密处决,之后指挥胡子军与地方驻军,将城中之前参与过挖掘铁矿的百姓,护送到姑藏最南边的县内去居住,并补发给他们一定数量的安家费,杜绝了休屠铁矿继续泄露出去的可能。 接下来,马超对休屠县进行了大规模的整顿清理,在程银的帮助下,挑选了一批虽然能力并不十分突出,但却十分正直的人补充到县衙空缺出来的官职位置上,以保证休屠县内的事务可以正常运行;紧接着马超又对驻军进行了整顿,根据程银的印象,将其中贪生怕死的人全部剔除出了军队,在当地的青壮年中补充新的兵员,由程银亲自训练他们,假以时日,也足以保卫休屠一方平安了。 最后,马超派人清点了从原县令等人家中查封的物资。令马超意料不到的是,短短数年的时间,他们竟然积累起了巨额的财富,竟然足以和整个武威郡一年的税收相当了!这些物资、财富,马超分成了两份,其中的七成,被马超派人运送回姑藏,补充郡内的库府,大大的缓解了库府不足的问题;剩余的三成,有两成交给了程银,当做是建设休屠县、供养地方驻军的资金;最后的一成,马超交给了庞德,让他到休屠铁矿那里加筑军事防御以及购置开采的器械等事宜。 拿出足足一成的财富来保卫休屠铁矿,由此可见马超是如何的重视了,庞德自然拿出了全部的心思,去完成马超的吩咐。 处理完休屠铁矿的种种事情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十天之久了。 庞德那边传来消息,守卫铁矿的军事防御已经初步构筑成型,当地的驻军也已经开始进驻了,将休屠铁矿严密的保护了起来,但是有关开采矿石的设备器械,短时间内还不能完全到位,请马超过去验看。 马超在收到了庞德传来的消息之后,忽然突发奇想,决定到休屠铁矿去转一圈,看看自己能不能凭借后世的知识,对现有的采矿设备进行改良,进而提升开采的效率,让矿工们少受一些劳苦。 策马扬鞭来到休屠铁矿,马超先是对庞德构筑的军事防御仔细观察了一遍,觉的无懈可击,即便是以马超的眼力,也是丝毫挑不出毛病来。但是在看了现场的采矿设备之后,马超就乐不起来了。 这个时代的采矿设备,简直是太简陋了,简陋到令马超空有后世的知识,却完全不知道该从那里下手,这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成为了马超无法越过的沟壑。 围着开采设备一圈又一圈的缓步走动着,马超的眉头始终皱在一起,说什么也舒展不开,一边缓缓踱步,一边不死心的从各个角度继续观察着开采设备,试图能够找到可以进行改良的地方。 良久,马超最终无奈的发现,他对于这种落后的设备,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心中忍不住感到有些可惜。 要知道,精铁并非是天然生成的,而是蕴含在富含铁元素的矿石中,随着铁矿石的开采,用冶炼的手法,将原铁从矿石中提炼出来,提炼出来的原铁,坚硬度和延展性都较差,只能做民用的铁器,只有将原铁再次经过冶炼,加入其他一些元素之后,才能成为精铁,只有精铁才能用于军用。当然,精铁也是分品质等级的,因此所造就的武器,自然也就有了好坏之分。 马超知道,因为技术和设备的落后,在开采铁矿石的时候,不但效率极慢,而且还会造成一定的浪费,让一些矿石在开采和冶炼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出现损耗,这就让休屠铁矿的整体价值打了不小的折扣。反之,如果马超能制作出后世的开采设备和冶炼技术,必然会大大的提升休屠铁矿的价值,可惜的是,马超并没有这个能力,即便他是一个穿越者,却也不是万能的。 就在马超惋惜不已的时候,一阵喧闹,忽然自远处传来,引起了他的注意。 抬头看去,马超见到一名自己麾下的精锐飞速跑了过来,在他的身后,有一个年近三旬的汉子,脸上带着无尽的狂热之色,手里捧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站在不远处。 “少将军,这个人吵嚷着说要见您,属下怎么也拦不住。”那名精锐语速极快的道出了刚才喧闹的原由。 马超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三旬汉子,微微点了点头,道:“叫他过来吧。” 那名精锐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向着不远处的同伴招了招手,示意放那个三旬汉子过来,而他自己却是脚下一动,站到了马超的身侧,伸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以防来人对马超不利,只是他却忘记了,马超当初是如何在暴虐之中,助他大幅提升战斗力的了。 不远处的三旬汉子手里捧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快步来到马超身前,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连行礼都顾不得了,开口便道:“少将军!天赐异宝,天赐异宝啊!” 马超也不计较他的失礼,微笑道:“何为天赐异宝?不要着急,你且慢慢道来。” 经过马超的提醒,来者这才发觉自己失礼了,连忙向着马超补了一个礼节,稳定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用尽量平稳的说气说道:“少将军,某名叫韩暨,原是南阳人,后迁居到了西凉,数年前流落此地,因别无所长,只略懂一些开采之术,为了维持生计,便只好来到这休屠铁矿之中做开采的执事。”韩暨的言辞含糊不清,似是有意不愿多说自己的事情。 顿了一顿,韩暨将手中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递到了马超的眼前,继续说道:“少将军,暨所说的天赐异宝,便是此物。以暨十余年的经验来判断,这块黑铁,并非寻常之物,乃是天降的陨铁,不知何时从天际坠落,落到了这休屠铁矿之中,就此深埋地下,天长日久之后,便与这里原有最精华的铁母融合到了一起。古籍有载,天降陨铁与金精铁母融合,便会形成绝地乌钢,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至宝了。” 还好马超有着后世的知识,他能理解韩暨言语中黑铁、陨铁、铁母等专用词语的含义,也知道一些特殊的金属融合到一起,品质便会更上一层楼,否则还真不容易理解韩暨的话。看来这个韩暨具有很强的专业知识,而且还有着治学专业者的一个特性:专业能力强,但是语言表达能力并不突出,所说的话,经常让人听不懂。 韩暨,也是一个有来历的人。马超暗暗的想道,因此决定再试探他一番。 目光在韩暨手中的那团乌黑上扫了一眼,马超缓缓说道:“韩先生,不要以为我年纪小,便拿这种破东西来糊弄我。天赐异宝,岂是随处可见的么?先生以为,我没见过金精铁母么?” 韩暨的脸色一变,脸上的兴奋消退了不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少将军眼光果然独到。这块东西,确实不是真正的绝地乌钢,但这块东西,根据古籍的记载,一定是绝地乌钢的伴生之物,只要少将军准允暨继续挖掘,不久便能挖掘出真正的绝地乌钢了,暨有这个信心!” 马超不置可否的轻轻“哦”了一声,看似漫不经心的追问道:“可是,韩先生要如何才能让我相信你?连自己身世都隐瞒的人,先生觉的,值得被信任么?” 韩暨万万没有料到眼前的这个少年,眼光竟然如此毒辣,似乎一眼便看穿了自己,不由得沉默了下来,只有双手在手中捧着的那团乌黑上,轻轻地抚动着,不舍之意,显而易见。 第二十三章 意外收获 沉默了良久,韩暨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打开了心扉。 原来,这个韩暨,字公至,是战国时的韩国后人,更是先汉韩王信的后代,并且也是出身名门的,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曾经当过太守,与马腾的地位相当,后来随着朝廷的日益腐朽,韩暨家族便因此而家道中落。 后来与韩暨同郡的豪强,污蔑韩暨的父兄,令他的父兄被判了死刑。韩暨表面上没有反应,实则暗地里招募死士,最终杀掉了诬陷父兄的仇人,用他的人头拿到父亲的坟前祭奠。也就是在祭奠父亲的这一天,韩暨便消失了在了众人的视线中,谁也找不到他了。没想到原来他却是跑到了西凉这么远的地方来避难,还沦落到了休屠县,成为了休屠铁矿中的一名执事。 经过韩暨的诉说,马超渐渐地回想起来,历史上确实有韩暨这么一号人物。此人是战国时韩国人的后代,韩国人擅长冶铁,所制造的铁器举世闻名,韩暨便很好的继承了先人的传承。后来曹操起兵占据了冀州之后,开始大力运行冶铁业,韩暨因此而得到了重用,因其为人耿直,专业精通,更是发明出了省时省力的水排等先进设备,而深得曹操的喜爱。韩暨在冶铁方面,为曹操武装部队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甚至官居司徒的高位,成为了曹魏帝国的朝廷柱石。 这样的人才,不期而遇,马超会放任他就此离去吗?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公至,从今以后,休屠铁矿,便交给你了!” 马超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啊?”韩暨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马超,犹自疑惑的追问道:“少将军,你刚才说什么?”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武威军中的监冶从事了!”马超看着韩暨笑道。 监冶从事,是一个官职的名称,主要负责矿石的开采和冶炼,当然并不仅限于铁矿,各种矿物,都是包含在内的。这个职位,一个郡只能由一个人来担任,品阶虽然并不高,但却可以说是推动郡内经济的实权官职了,只是因为连年战乱,这个职位在很多的地方,都已经不被重视,甚至慢慢的被消亡了。 不善言辞的韩暨定定的看着马超,双眼中竟然慢慢的含满了泪水,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掉下来,双手有些激动的颤抖了起来,甚至险些将他视如至宝的绝地乌钢伴生物掉落在地上。 对韩暨而言,他其实内心中是无时无刻不渴望着,能够重振家族昔日辉煌的,只是他自身是杀人重犯,身份见不得光,不得不苟且活在这个世上,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没想到今日遇到马超,马超竟然为他驱散了笼罩着他将近十年的阴霾,让他终于等到了拨云见日的这一天。 在西凉,有谁会为了一个十年前的杀人犯而得罪马氏家族?韩暨想不出! “少将军……大恩不言谢,韩暨……”话至喉咙,韩暨已是哽咽不已,后面的话,竟是说不下去了。 马超笑了笑,鼓励着韩暨道:“公至,你的心情,我能明白。我们都是祖上辉煌,后来家道中落的人,我们都想重振家族的昔日的声望,但是这个愿望,需要我们日后不懈的努力才有可能去实现。” 韩暨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狠狠地点了点头。马超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韩暨,等待着他完全平复下来。 许久之后,韩暨才抬起头来说道:“暨失礼了,少将军,请跟我来,这绝地乌钢,就当做是暨借花献佛,献给少将军的见面礼了。” 马超正好缺少一把趁手的武器,如果能用绝地乌钢做主材料,由韩暨这个善于冶炼铁器的人来打造一杆宝枪,那绝对是件让马超喜不胜收的事情。 随着韩暨来到他发现绝地乌钢伴生物的地点,马超发现这是休屠铁矿中最高的一座山的山脚下。只是这座高山,似乎被神灵用神兵利器劈开过一样,仰头望去,山峰的最高处竟有两座山峰,中间藕断丝连的连着一些扭曲的岩石。 马超知道,这一定是不知道多少年前,那块天降陨石下坠时造成的异象,硬生生的将原本高耸的山峰从中砸开,变成了现在的两个向外倾斜的山峰,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座山峰之间的空隙,又被落石和沙土所填满,将那块天降陨铁,深深地埋在了下面。 好在马超到来之前,原休屠县令贪赃枉法,已经私下开采这处矿山好多年了,令绝地乌钢的伴生物露出了地面,否则的话,韩暨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发现这些伴生物,马超也要错过绝地乌钢这件异宝了。 这样一想,或许这就是已经死去的那个休屠县领,一生中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接下来的三天,马超留在了休屠铁矿中,等待着韩暨的消息。 而韩暨也没有让马超失望,在第三日的黄昏十分,韩暨终于率领二十余位旷工,成功的挖掘出了令人心动的绝地乌钢。 绝地钨钢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在黄昏的夕阳映衬下,于乌黑中渗透着微弱的金光,即便是肉眼凡胎之人,也能一眼看出其非同寻常之处。 更令马超惊喜的是,这块绝地钨钢,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磨,整个体积,足有一人之高,两人合抱之阔,别说用来打造一杆枪了,就是打造一尊大炮都绰绰有余了。 挖出了绝地乌钢之后,马超欣喜之余,让韩暨就地取材,抓紧时间为他打造一杆趁手的大枪出来,并把实现自己设计好的尺寸图纸交给了韩暨。 随后,马超便离开了休屠铁矿,回到了县城之中,向程银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武威的军政中心姑臧。 这一趟的收获颇丰,得到了程银这位骁将,还得到了韩暨这位冶铁宗师级的人物,顺带着还解决了困扰他已久的武器问题,最主要的,还是休屠铁矿,武威军自此以后的铁器用量,便不用发愁了。 不过这一趟出去的时间也不短了,前前后后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时间越来越紧迫了,马超必须抓紧一切能抓紧的时间,去做更多的事情。 回到姑臧之后,马超暂时留在了太守府中,并没有再到各县去巡查,只是着令庞德按图索骥,继续寻找马超所写下名字的那几个人的下落。同时派人将自己的铠甲送到休屠铁矿的韩暨手中,让他重新进行锻打。 这件铠甲,原本是马腾在一年前送与马超的诞辰之礼,当时马腾可是颇花费了一些心思,用上好的原铁,请武威郡内最好的工匠打造出来的,不但华丽,而且异常坚固,更因为是马腾亲手所赐,马超对这件铠甲十分的喜爱,只是随着近年来马超的眼界越来越高,这件铠甲已经不能满足他了,所以他想借韩暨之手,对这件铠甲进行重新加工,同时保留铠甲的外观。毕竟,这是马腾给他的,马超自然要好好珍惜。 后面的日子,马超终日和张绣、赵云呆在一起,不间断的打磨武艺,练习枪法,从步下作战到马上厮杀,在和张绣、赵云两位师兄的不停交手中,马超的武艺进境也是突飞猛进,百鸟朝凰枪法和八极门的传承,都已修炼至小成,用童渊的话来说,其进境简直是一日千里。 又是两个月之后,张绣学全了五禽之戏中的虎之戏,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根本的改变,以前性格中懦弱的一面,在修习虎之戏的同时,竟是改变了不少,身上隐隐透出一种猛虎出笼的感觉,锋锐难挡! 与此同时,张绣提出了告辞。毕竟,他和马超的结盟,暂时不宜让外人知道,张绣也不便在继续留在武威军中了。不过张绣早已将结盟的细节传书给了张济,张济也给马腾回了一封私信,确定了双方现有的关系。 张绣离去之后,年关将近,过了这个年,韩遂与边章的叛乱,便即将到来,马超感到时间越来越紧迫,对自身武艺的打磨和武威军的训练,抓的更加严格了。 就在马超废寝忘食的苦修时,几个人的到来,打断了马超的这种状态,让马超暂时停止了不要命的苦修。 打断马超苦修的这几个人,是结伴而来的。他们有着不同地方的口音,不一样的理念,但有一件事是相同的,就是他们的手里,无一例外的都拿着郑玄或是卢植的推荐信。 将近三个月的等待,终于等到了结果,郑玄和卢植果然如马超所预料的那样,推荐了这些可堪一用的人才前来。 接见这些人的,是马腾。马超只是侍立在马腾的身后,静静地听着马腾与他们之间的对话。不管怎么说,马腾才是武威军的最高领袖,即便谁都知道,这个位置早晚是马超的,可礼不能失,若是马超出面接见这些人,未免就要为马腾惹来不爱惜人才的口舌之争了。 第二十四章 英雄出少年(上) 虽然接见被推荐而来这些人的是马腾,可真正做主的,却是马超。这也让这些被推荐来的人,第一次见识到了马超的气魄。 在这个时代,通常有才华的人,都是带着几分傲气的。何况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这些人都是胸中有经纶的,在选择君主的同时,自然也要观察一番,看看所选之君,是否值得托付终身。 在和马腾父子的对话中,马超虽然所言甚少,可是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直接说到了本质上,令这些原本有些傲气的人,对眼前这个即将年满十五岁的少年刮目相看。 在安排职位的时候,马超的安排,也让这些人深深地感觉到,马超安排给他们的职务,恰好是他们最擅长的领域,就好似马超对他们每个人都极为熟悉一样。 河内赵商,精于数学,马超给他安排的职务,便是考算钱粮的检验官,一应钱粮、军械的出库入库,都由赵商来进行清算; 汝南程秉,在经学上造诣非凡,马超便请他教授马休等人,同时任命其为书记官,负责起草文书等事务; 乐安国渊,善于处理各种事务,综合能力极强,属于内政型人才,马超便对其委以重任,授予长史之职,担任马腾在内政方面的副手; 南阳许慈,智慧过人,思维敏捷,临机应变之能远超常人,于是被马超任命为军中参军,类似于后世参谋长的职务。 这四个人,在历史上也是有一定名气的,只是东汉末年乃至三国时期的特殊历史环境,造就了一大批风云人物,像国渊等人这样并不是才华盖世的人,便逐渐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了,其实他们的才能,并不见得便比那些风云人物差了许多,至少在西凉这片大地上,是足够用了。 其余还有几个人,马超并不熟悉,历史上也没有任何的记载,但是既然是郑玄、卢植推荐过来的,想必能力也不会太差,马超便逐一把他们安排到了次一些的位置上,让他们从基层开始做起,既能让他们积累经验,同时也是一个长期考校的过程,如果他们之中有人做的出色,在进行升迁也不迟。 安排国渊等人入职之后,马超还亲自带着他们到各人分管的领域去熟悉环境,为他们引荐原有的官员,以便促成他们之间的默契。 等到国渊等人初步熟悉了环境之后,已经过去两天的时间了。 在第三日的清晨,又是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武威太守府的门前,只是和国渊等人不同,这次前来的人,并不是文人墨客,而是一个武者。 此人身高七尺七寸,猿臂狼腰,观其年纪,约莫在二十二、三岁左右,坐下骑着一匹劣马,此刻已是气喘吁吁,显见是因远道而来,这匹劣马已经有些脱力了。与坐下劣马的情形截然相反,马上的年轻武者,倒是神采奕奕,丝毫没有因长途跋涉而显露疲态,一双虎目中闪烁着慑人的精光,背后背着两支短戟和一个简单的行囊。 这个武者刚刚来到武威太守府前,恰好碰到马超与国渊、许慈等人从太守府中走出来,原本马超是准备在今日安排这几个人的住处的,不料却被府门前赶来的年轻武者挡住了去路。 “啊!东莱太史子义!”许慈低低的惊咦了一声,似乎对眼前这个年轻武者的到来很是感到惊讶。 听到许慈叫出了年轻武者的名字,马超的脸上,却忽然洋溢起了难以言说的笑意。 马超知道,这个年纪的太史子义,名为太史慈,子义是他的字。太史慈本来已经出仕了,在东莱郡内担任功曹之职,但是因为性格嫉恶如仇,看不惯上司作威作福的嘴脸,又把前去东莱郡视察的朝廷钦差给得罪了,于是便在东莱郡混不下去了,按照史书的记载,接下来的几年,太史慈应该是到辽东去避祸的,直到孔融出任北海太守之后,太史慈才又重新回到了东莱。 或许是马超身上的异变,给这个时代带来了一些意外的转折,令原本的历史轨迹发生了一个偏转,让原本应该已经动身前往辽东的太史慈,如今却是来到了西凉。 端坐在马背上的太史慈,目光在许慈、国渊等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少年马超的身上。太史慈看的出来,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定是武威郡的核心人物,否则的话,以许慈、国渊等人的名声地位,绝不会对这样一个少年如此的恭敬。 一抖手,太史慈拿出了郑玄亲笔书写的推荐信,在马超的眼前晃了晃,朗声说道:“某是东莱太史慈,昔日曾受郑师恩惠,今日特持此书信前来。不过,能不能让某留下来,就要看你们西凉人的本事了。少年,去把你们西凉最厉害的武将叫出来,若能胜得过某,某自当任凭驱驰,否则……” 太史慈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其意思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若不能降服太史慈这匹性情暴烈的千里驹,那么这匹千里驹,便会立刻扬鞭远去,哪怕是郑玄的亲笔信,也不能够让他留下。 庞德早已到了武威大营之中,张绣又已经离去,偏巧赵云也随着华佗出去晨练了,马超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看来,今天这场挑战,又得自己亲自接下来了,毕竟若想收服太史慈,可绝不能假他人之手。 怎么这个时代的武者,都这么喜欢砸场子呢?马超颇有些费解的暗地里寻思着。 向前迈了两步,马超的声音伴随着高昂的战意响起:“西凉勇猛之士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可不是你太史子义能够随意挑战的,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吧。” “少将军不可!”许慈连忙快步上前,低声劝阻着马超:“子义武艺精熟,在东莱无人能敌,少将军尚且年幼,恐非其敌手啊!” 国渊等几人也是纷纷上前,委婉的劝着马超。 马超的处事手段、胸襟气魄,他们都已经见识过了,心中也颇为佩服,但是马超的武艺,他们却还没有机会得见,因此不知马超的底细,唯恐年幼的马超在太史慈手底下吃亏,所以便极力的试图将马超阻拦下来。 “呵呵,无妨。他太史子义在东莱蛮横惯了,却不知我西凉男儿的武勇,今日便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马超的脸上带着微笑,口中对许慈等人说着话,目光却是一直盯在太史慈的身上,自始至终没有移动过。 太史慈相当于是一匹性情暴烈的千里驹,想要降服这匹千里驹,便要拿出些雷霆手段来才行,光靠嘴说,他是绝不会顺从的。这个道理,自数年前马超降服龙象宝马的时候,便已经十分清楚了。 太史慈看了马超两眼,也不再废话,飞身落马,将背后的双戟反手拔出,一前一后交叉在身前,身上的战意,开始节节攀升! 史书有载,其实太史慈最擅长的武器,并非是手中的这双短戟,他最擅长的武器和马超一样,都是大枪,而且还是十分沉重的重枪!这双短戟,其实等于是太史慈的第二武器,相当于是马超的佩剑一样。因为远道而来,长枪不方便携带,所以太史慈便用这双短戟来应战了。这也说明,在太史慈的心里,不认为年幼的马超会是自己的对手,多少生出了一些轻敌的思绪。 马超的体型继承了马腾的特点,身体远比寻常人强壮,令太史慈判断不出马超的真实年纪,只能大概判断出马超比自己年幼,若是太史慈知道马超年仅十二岁,也绝不会同意与马超交战,否则的话,他也就不是嫉恶如仇的太史慈,而是恃强凌弱的人渣了。 轻轻推开身边的许慈等人,马超走到太史慈面前,呛啷一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握剑的右手斜斜扬起,指向天际,摆出了沧澜剑法的起手式。 这套沧澜剑法,来自于扶摇子的传承,因为不适合冲阵杀敌所用,马超自修成之后,还是第一次用来与人交战。在马超的心里,他也很期待这套精妙绝伦的剑法,到底能发挥出多强的战斗力。 哧—— 隐隐的破空之声响起,太史慈率先动手了。 不愧是东莱太史慈,出手之间,双戟犹如风雷,大开大合,力灌千钧!显然也是走的力量型的路线。 马超在风雷交加之中,身随剑走,正如沧澜剑法的名称一样,好似航行在怒江沧澜中的一片孤舟,随波逐流,看似凶险万分,但却没有一丝的风雷,能击中他飘忽不定的身影。 随着两人的交手,马超的处境看似越来越凶险,似乎稍有不慎,便会被太史慈手中的双戟拍个骨断筋折,另在一旁观战的国渊几人焦急不已。 太史慈在东莱威风已久,纵横驰骋难遇敌手,国渊等人毕竟是文人,不懂武艺,抱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太史慈是不可战胜的,心中自然很是焦灼。其实他们想的也没错,太史慈正值鼎盛年华,可以说是当世一流的武将了,而西凉人虽然剽悍成性,可他们却没听说过现在的西凉有什么名将,来西凉之前更是未曾听闻过马超的名字,难免认为马超不是太史慈的对手了。 一众文人之中,唯有许慈与他人的看法不同。暗中指了指飘忽不定的马超,许慈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看,少将军看似凶险,可太史子义的重击,却始终碰触不到少将军的衣角,这是少将军在示敌以弱啊,况且子义并非不知礼仪的莽夫,他是绝对不会真的对少将军下重手的,这场交锋,咱们且不忙先下定论,慢慢看下去吧,或许,结局是谁也意料不到的……” 第二十五章 英雄出少年(下) “哼!看你能躲到几时!” 太史慈怒哼一声,手中的双戟招法一变,从势大力沉的猛攻转为了疾风骤雨般的快攻,竟是要以快打快,封锁住马超所有闪避的路线,硬逼着马超和自己的双戟硬碰硬。太史慈也看出来了,马超年纪虽然不大,战斗经验却是十分丰富,而且所使用的剑法,也是精妙绝伦,实乃自己生平所仅见,就好似穿花蝴蝶一样,令自己摸不到头绪,所以太史慈便做出了改变,不愿再拖延下去了。 两人之间的交手,已经有三十余回合了,太史慈自持武勇,却没想到初来西凉,竟是连个稚子都拿不下,自然感到脸上无光,此时已经有些动怒了。 快!怎是一个快字了得?! 太史慈的双戟在空中舞出道道残影,一招还未用老,新的一招便又雷霆而至,宛如从天而降的怒雷,一道接着一道,没有丝毫的停歇! 在旁观战的国渊等人已经看呆了,他们早就知道太史慈武艺纯熟,纵横东莱从无敌手,可那毕竟只是听闻,今日真正的看到,才知道太史慈究竟是多么的恐怖。就连此前对马超颇为看好的许慈,也忍不住暗暗地皱起了眉头。 太史慈的变招,早在马超的意料之中,而且这也正是马超想要的。沧澜剑法,乃是道家最杰出的风云人物扶摇子的看家绝技之一,施展到极致,便如惊涛骇浪,层叠沧澜,将对手困在其中,威力之大,令人难以想象,其最精髓的地方,也是一个快字!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马超经过这一年来的研习,已经深得沧澜剑法的精髓了,先前示敌以弱,一方面是为了麻痹太史慈,另一方面,则是在酝酿着凌厉的反击,若论以快打快,还有什么武功招式能比沧澜剑法更快的么?先前的退让闪避,只是因为马超需要一个绝佳的反击机会,一旦机会来临,马超的沧澜剑法,便会立刻转守为攻,让太史慈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唯快不破! 除了快之外,沧澜剑法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战斗的越久,在反击时发出来的威力则越大。其原理,是因为沧澜剑法讲究形散神不散,每一剑看似没有太过强大的威力,可关键之处,是上一剑的余威,可以叠加到下一剑中。 马超早已暗中运起了九霄御雷诀,只是却并未用九霄御雷诀直接与太史慈对敌,而是将内力灌注到了沧澜剑法中,让每一招都携带着少许精纯的暗劲。自开始与太史慈交锋到现在,马超已经刺出了三十多剑了,虽然他还没有将沧澜剑法练到极致,可这三十多剑叠加积攒起来的力量,那也是非同小可的。 眼看着两人的交手就要突破五十招了,太史慈的双戟挥动的越来越迅捷,逼迫的马超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失去了所有的退路,马超的脸上隐隐露出了几分颓废的神色,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失败。 看到马超脸上神色的变化之后,太史慈忍不住在心中舒爽的长笑了一声。这场不对称的缠斗,终于要结束了,太史慈还从没有在和人交手的时候,遇到过马超这样的对手,马超简直就是一条泥鳅,滑不留手,这种明知对方实力不如自己,却就是干不掉对方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令太史慈郁闷已久了。 手上猛然又加了两分力道,太史慈的双戟一左一右,势如两条翻江倒海的猛龙,分别从两肋重砸向马超,其意图不言而喻,那便是结束这场战斗! 看到太史慈用出了浑身的解数,国渊等人忍不住在暗地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能和东莱太史慈交手将近五十招,以马超现在的年纪,已经很是难得了,说出去也是足以自豪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国渊等人心中却是生出了难言的惋惜,在他们的心中,是多么渴望自己这些人新投奔的少主,能够创造出不可能的奇迹啊! 创造奇迹,真的是不可能的事情吗? 马超用忽如其来的绝地反击,给出了答案。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太史慈的攻击困住,马超脸上的彷徨失措之色,忽然消失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自信的微笑。 在太史慈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心中自然而然的放松了几分,就是趁着这转瞬即逝的机会,马超忽然一个大转身,手中配剑自胸前刺出,脚下一错,左腿在前当做支撑,右脚踏后一步,狠狠地蹬踏在了地面上,借助着地面传来的反作用力,同时九霄御雷诀全力催动,凝聚了数十剑余威的凌厉反击,终于是在这一刻,被他施展了出来。 这一剑,正是沧澜剑法中的精髓——天河中断!沧澜怒冲之威,可断天河!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震动全场! 国渊等文人顿时感到耳中轰鸣不已,连忙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可即便如此,仍不能完全消除耳内的激荡,忍不住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以此来减轻那难以抵御的激烈碰撞声。 剑与戟,狠狠地碰撞到了一起,马超还未完全长成的身体,就像是被狂风带动着,飘飘忽忽的向后接连退出了十几步才算是勉强站稳脚跟,脸上浮现出了一片不正常的潮红。 反观太史慈,也是绝不好受。他原本白净的面庞,此刻变的更加的白了,惨白的白。握着双戟的手臂,更是颤抖的厉害。其左手虎口处,一丝鲜红,异常惹人注目。 谁也没想到,太史慈竟然受伤了!伤在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手中! 国渊等人,目瞪口呆!即便是十分看好马超的许慈,也不例外! 其实这个结果,也出乎了马超的意料。 从一开始,马超便给太史慈设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陷阱,自接受太史慈的挑战开始,马超步行到太史慈面前,便是引诱他下马步战。太史慈乃是当时一流的武将,可武将不等同与江湖高手,离开了马背,其战斗力也就打了一个折扣,更何况太史慈远道而来,只带了第二武器双戟,并没有带他最擅长的重枪,最强战斗力自然不能全部发挥出来;马超却不然,他可是内外双修的,兼战场厮杀与江湖搏杀于一身,无形中便占了很大的便宜; 而在战斗开始之后,马超又示敌以弱,用沧澜剑法的身法,刻意躲避太史慈的攻击,在悄然蓄力的同时,也是在激怒着太史慈,最终导致太史慈生出了焦躁的思绪;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马超在发动反击之前,故意在脸上展露出来的那一丝颓废之色,误导太史慈认为自己已经在心里缴械投降了,从而让太史慈的心头出现了片刻的松懈,给马超的反击创造出了绝佳的机会。 最终,马超凭借着沧澜剑法和九霄御雷诀,再加上这些陷阱,才算是勉强击伤了太史慈。尽管,除了气息不稳之外,太史慈所受的伤,只是再轻微不过的皮外伤,但这一战绩,已足够辉煌!那绝地反击的一剑,已足够惊艳! 太史慈努力的稳定着自己的气息,低头看了一眼左手虎口处的鲜红,随即抬起头来看向马超,坦荡的说道:“三眼少年,我败了!。” 国渊和许慈等人,耳中的轰鸣恰好在这时消退,将太史慈的话,真真切切的听入了耳中。 勇不可当的东莱太史慈,竟然亲口认输了?这怎么可能?难道,自己等人投奔的这个少主,真的就是专门为了创造奇迹而生的么?不但胸中丘壑令人钦佩,就连战场厮杀,亦是妖孽般的存在?不然的话,如何解释的通,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便能令太史慈认输? 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国渊等人,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开口打破寂静的,是马超:“你没有败,你只是不擅长步战而已,若在马上,我非你敌手。” 马超所言倒也不虚,即便他的天赋再怎么出众,也不可能超越人类的生理极限,以目前的身体状况,正面去击败正值巅峰状态的太史慈,否则,马超就真的是妖,而不是妖孽了。 “这是郑师的推荐信,劳烦你转交给马太守。”一边说着,太史慈一边从怀中将郑玄亲笔写的推荐信拿了出来,向着马超晃了晃。其实太史慈早已看出,马超虽说年纪不大,可气度非凡,绝非寻常人家的子弟,再加上国渊等人对马超恭敬地态度,太史慈不难猜出,马超必定是马腾的子侄辈无疑。 “子义,这位少将军,便是太守的长子孟起少将军,郑师的推荐信,交与少将军便可。”思维活跃的许慈最先回过神来,连忙开口为太史慈介绍着马超的身份。 太史慈在东莱之时,便与许慈相识,只是没有深交而已,但他也深悉许慈的名声,对他的话,自然不会怀疑。 得知眼前的少年竟然是马腾的长子马超,太史慈忍不住叹道:“当真是将门虎子,少年英雄啊。”言罢,太史慈大踏步走到马超面前,双手将郑玄的推荐信托起,送到了马超面前,认真的说道:“东莱太史慈,拜见少主!” 第二十六章 第一个年关 在终日的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新年即将到来。 这段时间,马超除了打磨武艺,便是训练部卒,过得异常充实。直到新年的前夜,马超才猛然反应过来,明日便是新年了,而这一晚,则是除夕之夜。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在除夕之夜,马腾会以太守的身份,宴请麾下的文武官员,每年的除夕都是这样过的。 可对于马超来说,这个除夕之夜,既熟悉又陌生,这是他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与这个世界原本的马超融合之后过的第一个除夕夜。 在夜色的映衬下,马超一个人来到了马厩中,抓起一把上好的草料,递到了龙象宝马的嘴边,另一只手抚摸着龙象硕大的马头,轻声说道:“除夕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的时间,一年便过去了……” 龙象亲昵的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着马超的手背。它就像是马超的一位故交老友,尽管听不懂马超话语中的惆怅,但却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的安慰着马超。 “也不知道以前的那个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的……算了,反正有没有我的存在,也没有谁会关心,还不如这里,有家人和兄弟们的照顾,真的挺好的。” 马超神游物外,出神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龙象,继续自言自语着。 忽然,一个念头在马超的脑海中闪过。 联想到前世自己的所见所闻,马超忽然觉的,龙象的身上,似乎缺少了什么! 是什么呢?马超寻着脑子里刚才闪现出来的那道灵光,细细的思索着。 是马鞍!对,就是马鞍! 前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战马,都是高桥马鞍、双边马镫,可是现在这个时代的马鞍,却还没有那么先进,目前还只是低桥马鞍。 低桥马鞍只能供人勉强骑乘,坐上去的感觉,也很是不舒服,骑乘的时间久了,很容易将人的大腿内侧磨出血泡来;而单边马镫的作用,和作战几乎没有任何的联系,除了方便上马下马之外,几乎便在没有其他的任何作用了。 在后世,高桥马鞍通过系带固定在马背上,可以让骑乘者在骑乘的时候省去很多的力气,而且因为其稳定性,可以让人在马背上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远比在低桥马鞍上灵活;至于双边马镫,作用也很大,比单边马镫更容易让人登上马背。在使用双边马镫的时候,马匹就算奔跑的速度再快,只要骑乘者将双脚都踩在马镫里,就不会在马背上跌落,起到了保护骑乘者的作用; 另外在战场厮杀的时候,双脚都踩在马镫里和只有一只脚踩在马镫里,那绝对是两种天差地远的感觉,如果只是一只脚踩在单边马镫里,骑乘者不但要时刻注意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而且还会因为立足点失衡,导致不容易发力;双边马镫就不同了,分别悬挂在战马的两侧,可以让骑乘者将两只脚都踩进马镫里,自然也就更容易发力了。 还有马笼头,在作战之前,将马笼头束缚在马嘴上,就可以防止战马在低头奔跑的时候,忽然停下来觅食,这就杜绝了因为战马的失误,而战败的几率。 如果再加上一身马甲,用给人们制作铠甲的方法,按照战马的体型制造出专属于战马的铠甲,便会大大的减少战马受伤的可能…… 对对对,还有马蹄铁!以战马的马蹄的形状,打造出铁质的马蹄铁,然后镶到战马的马蹄上,那样的话,战马的马蹄便不会再轻易被地面上凸起的尖锐之物所刺伤,跋山涉水,岂不是如履平地? 思路一旦被打开,马超的灵感便源源不断的迸发了出来。如果高桥马鞍等物件安装到战马上,马超有自信可以让自己的战斗力暴涨至少三成! 兴奋的在龙象的马头上一拍,马超大声笑道:“老伙计,新年到了,就让我也给你准备一份礼物吧,哈哈哈……” 爽快的笑声伴随着龙象欢喜的嘶鸣,交杂着在马厩中响起。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马超的大笑,马玩的身影出现在了马厩的入口处:“少将军,你果真在这里。夜宴将至,各路官员都已经到齐了,太守大人未见到你的身影,特命某前来寻你。” 马超转头看了马玩一眼,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你可知,我适才想到了什么吗?” 马玩立刻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马超哈哈大笑了两声,追问道:“那你可好奇吗?” 马玩又立刻点了点头。 马超收起了笑容,故作神秘的低声说道:“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言罢,马超快步走出了马厩,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令一头雾水的马玩,站在原地发呆,不明白马超这是怎么了。 太守府偌大的大厅之中,此刻早已是人满为患了。武威郡各县的县令都来了,随行的县尉、县吏等官员,加起来足足有五十余人,再加上原本就在太守府任职的官员,以及姑臧武威大营内的军官,六七十号人挤在一起,将平时显得很宽敞的大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还不算,除了有资格进入大厅的官员之外,还有一些低级别的官员,以及官员们的随从,都在大厅之外的酒桌上落座。大厅之外早已搭好了临时的大帐篷,为他们遮挡风寒,帐篷内一盆盆炭火旺盛的燃烧着,映照在他们的脸上,透过帐篷的帷幕,可以见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一队队武威军的军士们,不停地在大厅和院子里穿梭着,将美酒佳肴递送到一张张的酒桌上。 马超快步的穿过人群,步入大厅之中,来到了马腾的身侧。 马腾端坐在大厅正中,华佗和童渊依旧是分别坐于他的两侧,被敬为座上之宾,吴普和赵云则是分别侍立在他们的身后。 马腾见到马超之后,便向马超招了招手,示意马超坐到他的身边去,与他共坐一席。 在马腾的酒桌上,设有一大一小两个座位,显然这个小的座位,就是专门为马超准备的。马超的几个兄弟,则是都被安排在了大厅之中,没能坐到主位上。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马超脸色郑重的走到马腾身边,在他旁边的座位上放膝跪坐了下来。 “诸位,”在马超坐好了之后,马腾清了清嗓子说道:“想必诸位中有些人,已经见过犬子孟起了,今日趁着除夕夜宴,余正式宣布,孟起即为我马氏家族的下一代家主,族中大小事务,孟起可临机决断!还望诸位日后多加帮扶,勿要让孟起失了方寸。” 马腾的话看似是在宣布家族内部的事情,可是谁不知道,马氏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实际上就是武威郡的下一个主事者?只是太守之职,乃是朝廷册封的,马腾自然不会明说,因此便借着宣布家族下一代继承人的由头,隐晦的点出了马超是少主君的身份,就此正式将马超推上了历史的舞台。 “恭喜太守,恭喜少主!我武威,后继有人了!”耿直的程银率先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笑着贺喜道。程银是新任的休屠县令,在这大厅之中,所说的话,自然是有些分量的。 通过和马超的接触,程银对马超已经有了一些了解,见识过马超雷厉风行的手腕和细腻的处事之法后,心中对马超颇为佩服,所以听闻马腾立马超为继承人的时候,程银想也没想,便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继程银之后,马腾手下的头号大将庞德也站了起来,对马超抱拳行礼,以示尊重之意,同时也表达了自己对马超的支持。 另外两员大将成宜和梁兴同时站起,脸上带着笑容,和庞德一样,对马超行了一礼。这两员大将跟随马腾的时间已经不短了,都是后来八位骁将中的人物,和马超也早有接触,对马超的事情也算是清楚的,更何况他们对马腾的决断,是从来也不会反对的,而是只有支持。 随后,由马超一手提拔起来的国渊、许慈、韩暨等文官,太史慈、马玩等武将,连同马超的三个兄弟马休、马铁、马岱,纷纷起身,向马超表示祝贺。就连客座上的赵云和吴普,也是对马超挑了个大拇指,甚至是华佗和童渊,也是喜笑颜开,老怀大畅。 见到先后十余人都表示了祝贺,而且都是武威军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其他的各县官员们,大部分也都欣然接受了马腾立马超为继承人的事实,并对马超送上了祝贺;其中有一小部分心存疑虑的,在通过他人之口得知马超的妖孽程度之后,也立刻改变了最初的想法,转而变成了支持马超。 马超在众人的支持声中,缓缓站起身来,先是向着马腾郑重的行了一礼,继而又向着大厅中行了一个四方礼,随后直起腰来,腰板挺的如标枪般笔直,开口朗声说道:“多谢各位的抬爱。马超必定不辜负父亲所托,不辜负各位所望,自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马超的话,立刻引起了大厅内外一片欢声雷动! 当夜,武威太守府中,尽皆欢饮而归。 历史,在这一个除夕之夜起,悄然的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第二十七章 勾连异族 同样是除夕之夜,同样是盛大的夜宴,但是金城太守府中此刻的气氛,却是有些凝重,与武威太守府融洽轻松的气氛截然不同。 在金城太守府的大厅中,数十位官员的面前虽然也摆着美酒佳肴,但却没有人动筷子,一个个都显得面色沉重,数十双眼睛不约而同的望向后厅的方向。 后厅之中,十余人围坐在一起,将金城的最高领导者韩遂围在了中间。 韩遂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众人,缓缓开口道:“诸位,当今天下因黄巾之乱,早已是残破不堪。西凉刺史董卓历来残暴,平定黄巾之乱中用重金贿赂朝廷官员,买来了天大的功劳,如此不仁不义之辈,如何能治理好西凉?我们若再不有所作为,西凉将来必定是生灵涂炭!” 顿了一顿,韩遂扫视了身边的金城各县重要官员们一眼,又继续说道:“我金城军在西凉,算是第二大势力了,值此危急存亡之时,自当站出来为西凉的百姓们讨一个公道!我意,趁着新年之际,其他地方势力不加防备之时趁机起兵,逐步蚕食董卓的势力,还西凉一片朗朗晴天!” 明明是要在战乱中攫取权利,却硬生生的说成是为西凉子民们考虑,韩遂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本事,到当真是令人佩服。 不等其他人说话,阎行率先开口说道:“太守所言,甚是有理。董卓残暴不仁,威不能服人,武不能服众,确实也不适合在再在西凉刺史的位置上了,诸位,你们说呢?” 一边说着,阎行一边用凶狠的目光看向了金城郡的官员们,那眼神中,投射着饿狼一样的光芒,似乎只要有人不赞同韩遂起兵的意见,他便会立刻扑上去,将其诛杀! 在场的十余名官员们,既然能坐在后厅来,自然是金城郡各个位置上的要员,多多少少都与韩遂有着不可分割的利益关系,而且这些人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又怎么会是傻子?谁会在这个时候明着反对韩遂的提议? 因此,韩遂的提议,在最短的时间内便顺利的通过了,得到了在座官员们的一致赞同。 看到身边的人们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韩遂满意的笑了起来,低沉的说道:“诸位也不必有什么畏惧之感,其实在今日之前,本太守就已经留了后手了。诸位,还是先请诸位见几位客人吧。” 随着韩遂的话,在后厅的内室之中,走出来了几个人影。其中只有一人是西凉人的打扮,其余的两人,明显是异族的装束,一人是羌人的服饰,另一人穿的则是氐人的衣物。 坐在韩遂身边的官员们举目看去,在看清楚了三个人的样貌之后,脸色齐刷刷的一变,其中有两个武官,甚至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来,刷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指向了那两个异族人! “俄何烧戈!苻健!你们两个异族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来金城,不怕死么?”举着佩剑的两个武官,其中一人怒喝道。 被称作俄何烧戈的氐族人,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羌族人苻健,忽然笑道:“看来,咱们两个不太受欢迎啊。” 苻健年轻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只不过,似乎咱们是被请来的客人吧?主人都还没说什么,下面的狗怎么就乱叫起来了呢?” 两个异族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之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好了,都坐下说吧。”与两个异族人一起出现的那个汉人,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招呼着大家落座。 “督军大人,这是何意?”一个站在韩遂身边的官员阴沉着脸,开口问道。 能被称为督军大人的,唯有边章!韩遂手下的一众官员们都没有想到,俄何烧戈与苻健不但敢到金城太守府来,而且还是和西凉督军边章一起出现! 要知道,虽然西凉各地各族杂居,但是彼此之间却并不和睦,几方之间的争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尤其是羌族人!他们在强盛的时候便反叛大汉,被大汉军队打败了之后便归附,等养足了力气,就再次背叛,来来回回已经七、八次了,羌族与汉族之间的仇恨,除了鲜血,已经没有什么能洗的清了。数十年上百年的仇恨,早已令汉族与羌族之间无法共存,这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 所以,当羌氐两族中的实权人物出现的时候,韩遂手下的众人,才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他们对眼前的两个异族人都很熟悉,俄何烧戈是氐族人的第二首领;而苻健,更是羌族当代族长之子,即下一代的羌族领袖! 后厅中的混乱,让韩遂不得不开口压制:“够了!都把剑收起来吧!俄何烧戈与苻健两位,是本太守请来的客人,他们都是羌、氐族中的实权人物,此次前来,是与我们结盟的。” 见到韩遂如此一说,他部下的官员们,大多都安静了下来,坐到了之间的椅子上。可也有不依不饶之人,先前站起身来拔剑相向的两个武官之一,急吼吼的说道:“太守,他们可是异族啊!西凉事务,乃是我汉人自家的事情,怎可与异族结盟?” 听到有人竟敢当众顶撞自己,韩遂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看了一眼那名武官,沉声说道:“本太守说可以结盟,便是可以结盟,你,有何异议?” 那名武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轻微的颤抖了起来,气愤的说道:“假异族之手,处理西凉事务,属下不敢苟同!” 原本他对于韩遂起兵是没有意见的,董卓的残暴在西凉早已人尽皆知,推翻董卓的地位,倒也勉强算是顺应民心之事,可如果是为了推翻董卓而与异族人勾结,他还是不能接受的。 噗嗤—— 一声利刃破体的声音,在后厅中响起,那名脸上还带着气愤之色的武官,胸前多出了一截带着鲜血的刀尖,脸色渐渐地垮了下来,身体一软,便向地上倒去。 在他倒下的身体之后,站着面色凶狠的阎行,阎行的手中,握着一把带血的尖刀! “还有谁,对本太守的决议有疑问么?”韩遂阴测测的声音响起,缭绕在一众麾下的耳边。 整个后厅之中,一片安静。只有羌族人苻健仰头无声的笑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韩遂道:“既然没有异议,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一旁的边章连忙开口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这个时候大家务必要团结一致,可不能自乱阵脚啊。” 韩遂与边章,一唱一和之间,便强迫众人接受了与异族人联合起兵造反的事情,丝毫不顾那具刚刚倒下的身体中,热血还没有完全冷却! 在金城,这一个除夕之夜,注定是不安静的。 一众金城官员们,在太守府出来之后,连夜宴也没顾得上吃,便快马加鞭回到了自己的驻地,连夜将部下的军队集合了起来,等待着韩遂的命令。 同时,金城郡的大门,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打开,一队队身穿异族铠甲的将士,脸上带着嗜血的笑容,踏入了金城郡内。他们手中的刀枪,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不知道是因为马超的到来,还是事实原本就是这样,总之,韩遂与边章勾连异族人造反的时间,终究还是比马超预料的时间提前了,此刻的马超,对此却全不知情,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借着摇曳的烛火,马超手里拿着一根墨笔,按照自己的印象,在一块绢布上反复的勾画着。 在马超的身旁,还有韩暨在侧相伴。 夜宴之后,马超特意找到了韩暨,让他跟随着自己来到房中,将自己想要打造高桥马鞍、双边马镫等物件的事情跟韩暨说了一遍,韩暨仔细的想了想,觉的确实是很有必要,便请马超画出图纸来,他好按照图纸,抓紧时间进行打造。 于是便出现了刚刚的那一幕。 经过十余次的反复修改,马超终于以最明了的方式,画出了高桥马鞍等物件的图纸,这也让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当真是任何事情都是做起来比想象更困难,这些在后世根本算不上什么珍惜物品的东西,想要在这个时代复制出来,却是有着一定的难度。马超最开始画的图纸,韩暨根本就看不懂,逼得马超只好一次次的修改。 不过好在,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马超终于画出了能让韩暨看明白的图纸了,而韩暨也在马超修改图纸的时候,适当的提出自己的意见,对马超印象中的高桥马鞍做出了细微的调整,让马鞍等物件的功能,有了一些新的改进,功能也变的更加全面了。 这也让马超对韩暨称赞不已,暗自庆幸自己在无意间寻觅到了韩暨这么一个怪才,不但精通冶炼之术,更是在机械制造方面,有着超人的智慧与悟性。马超暗暗决定,在今后给韩暨更多的财力、物力上的支持,让他去放手施为,制造出更多更先进的东西出来,为后世留下更多的传世之作。 第二十八章 败报频传 大年初一,大家都起得很早,整个武威郡内都洋溢着新年到来的喜悦之情。 马超在早早地向马腾、华佗以及童渊三位长辈拜过年之后,又到各位兄弟们那里走动了一圈,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卧房,摊开笔墨,开始认真的给郑玄与卢植写起了拜年信。 早在国渊等人走马上任之后,马超便已经写了感谢信,以感谢二位名士对自己的支持。值此新年之际,马超便以弟子之礼,再次问候这两位,让书信带去自己的祝愿。 刚刚把书信写好,唤来军士送走,马超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少主,太守大人唤你速速到大厅议事!”房门外,传来了马玩略带喘息的声音,可见他是用最快的速度一路狂奔过来的。 一定是出事了!马超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再有片刻的耽搁,加快脚步奔往大厅之中。 大厅内,还未离去的武威郡众将官依着次序分坐两边,马腾依旧是坐在了主位之上,只是他的身侧却没有见到华佗与童渊的身影。 在马腾身前不远处,跪着一个浑身带血的军士,看其装束,乃是武威军的装备,只是身上的铠甲已经是残破不堪了,在铠甲断裂处的痕迹处不难看出,这些断痕,都是新的。 马超大步走到马腾的身边,将目光落在了那名带血的军士身上。 那名军士勉强支撑着身体跪在地上,颤抖着嘴唇无力的说道:“启禀……启禀太守大人,那金城太守,韩遂,韩遂他反了!一夜之间……我武威郡与金城郡相邻的两个县……十余个村镇,全部被金城军攻破了,县尉大人以身死战,特命小人前来报信!” “什么?!”坐在马腾下手的一名武官,腾地站起了身来,双眼中瞬间充满了血红! 他就是来报信这个军士的顶头上司,而那名以身死战的县尉,则是他亲生弟弟!得闻治下将士战败,百姓惨遭屠戮,自己的亲弟弟生死不明,他怎么能不怒?! “韩遂!你我势不两立!”那名武官血红着双眼,愤恨的大吼道。 马腾看向这名武官,沉声说道:“张将军且稍安,韩遂此举,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凡是西凉男儿,都不应置身事外,非是你一家之仇。危急之刻,且不可先自行乱了方寸!” 安抚好了这名部下之后,马腾又将目光转向了其余的部众:“诸位,韩遂狼子野心,各位需尽快回到自己的驻地,组织兵马奋力抵抗,至少,也要保护好治下的百姓,不至生灵涂炭。本太守即刻召集军马,随后便赶来支援!” “领命!” 一众文武官员齐刷刷的站起身来,异口同声的大声应答着,同仇敌忾的气氛,充斥在整个大厅之中。 “且慢!”就在众人即将领命离去的时候,马超忽然上前一步,阻止了他们:“诸位,金城是我武威郡的东邻,金城韩遂举兵造反,势必会从东边向西挺进,我军的初步防御理应从东边开始。其他方向的部队,都应向东边支援,我们的首要任务,便是抵挡住金城军的第一波攻势!各位回到驻地之后,应立即指挥各部军马急速向东,火速支援东边战场方为上策。” 马腾低头沉思了片刻,心中已有了决断,抬起头来洪声说道:“我们都太过心急,失去了理智与冷静。孟起所言不错,韩遂想要吞并我们,就必须从东边开始蚕食我们,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我们能抵挡住韩遂的第一笔攻势,给我们组织军队争取到时间,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如此,以姑臧尉分界点,姑臧以东的驻军,火速支援战场,不必再另行请命,姑臧以西的驻军,速速赶到姑臧来,作为第二波援军!” 在马超的提醒下,马腾很快恢复了冷静,有条不紊的安排着,统帅的气度,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父亲,东边战场混乱,各地驻军平时都在自己的驻地守卫,彼此之间的配合难免会有些生疏,还需要一人前往东边战场主持战局才行。父亲坐镇姑臧,轻易不可出战,因此孩儿请命,前往东边战场,望父亲允准!”马超再次开口说道,语气中,充满了睿智与刚毅,让大厅中的一众文武官员,对马超的认可程度,再次提升了一个台阶。 马超的话,是很有道理,可是,让自己刚满十五岁的亲生儿子去迎敌,马腾又怎么可能一点也不担心?但是形势已经很是紧迫了,容不得半点的犹豫,而且前往东边战场主持战局之人,必须要有能在混乱之中凝聚部队的威望才行,放眼武威,除了马腾自己之外,还有谁能比马超这个新鲜出炉的少主更有资格? 就在马腾犹豫的时候,又是一道急报,随着快步奔跑进来的武威军士呈递了上来:韩遂金城军的战火,已经又攻破了七个村镇!并且在金城军之中,还发现了异族人的身影! 败报接连呈来,也终于让马腾忍痛下了决心:“着升马超为武威校尉,加增本部兵马一千,赶往东边战场,主持战局!各路将官,按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是!太守,少主!” 在马腾宣布马超的家族继承人身份之后,一众官员已经在悄然之间对马超换了称呼,不再称其为少将军,而是改称少主了。更何况,现在的马超已经有了高阶军职,被马腾正式任命为武威校尉,部下统领一千人马,就算他不是马腾的儿子,那也算得上是武威军中的实权人物了。 再说马超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自愿到东边战场迎敌,这份果断,也赢得了一众官员们的钦佩。众人对马超的这句少主之称,完全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 各位官员转身向外走去,在一众身影中,韩暨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大声说道:“少主,你命我打造的兵器铠甲,现已打造完成,恰逢少主远征在即,盼能为少主增几分威势,以壮行色!” 随着韩暨向外一招手,四个大汉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大厅。这四个大汉分作两对,两个人合力抬着一杆沉重的大枪,两个人合力捧着一件华丽的铠甲。 这杆重枪,就是韩暨为马超打造的绝世神兵。是以绝地乌钢为主料,加上绝地乌钢的伴生物,韩暨又煞费苦心的寻找到了韧性极强的紫蚕金,以三种珍惜的材料熔炼到一起,历时九九八十一,方才打造出来的。 绝地乌钢本身就是天下至宝,乃是地心金精铁母与天降陨铁融合而成,坚固异常,用来打造武器,自然是无坚不摧;而绝地乌钢的伴生物,则是起到拓宽延展性的作用,让绝地乌钢打造的武器更加耐用,大大减少了耗损的程度;再加上罕见的紫蚕金,其自身所独有的柔韧性,是其他的金属所不具备的,与绝地乌钢一刚一柔,真正的达到了刚柔并济的目的,使之打造出来的武器,绝对当得起当世神兵利器的赞誉。 这杆重枪的枪尖长达九寸,全枪长一丈二,重八十一斤,通体呈现黑金之色,更有璀璨的紫芒闪烁其中,挥动起来会发出耀眼的紫金色光芒,瑰丽异常。 再往细处看,重枪枪尖的底部两侧各带着一根三寸长的棱角,好似是两根突出的虎牙,时刻准备择人而噬;而主刃锋锐无比,造型犹如龙舌,望上一眼便令人不寒而栗。吞口处,韩暨别具匠心的设计了一个虎头的形状,使其更加符合马超的气质;犹如儿臂粗细的枪柄上,韩暨也做了特殊的处理,上面带着细微的纹路,可以起到防滑的作用。 总之这杆重枪,无论是从工艺上来说,还是从材料上来说,乃至从细节的打造上来说,都堪称是当世的巅峰之作! 与这杆重枪交相辉映的,是那件华丽异常的铠甲。这件铠甲是马腾送给马超的庆生之礼,本就价值非凡了,经过韩暨的重铸之后,更是绚烂夺目。韩暨在重铸的过程中,也加入了绝地乌钢和紫蚕金,令这件铠甲在色调上与重枪保持了一致,宛如一体。 铠甲整体亦是呈现瑰丽的紫金色,双肩处的云兽造型,是两个威猛的虎头形状;前胸的锁叶片片一层叠着一层,共计有三层之多,好似龙鳞一般;当胸处的护心镜是用特殊的方法制作出来的,坚固柔韧兼而有之,上面雕刻着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虎;铠甲的下摆分为三片,左右两侧较长,分别起到保护双腿的作用;居中的叶甲较短,只到膝盖下面一点的位置,既能保护膝盖,又让马超穿上之后不会因为叶甲过长而失去了灵活性。 韩暨在重铸铠甲的时候,还细心的用熟牛皮加固了两层铠甲的内衬,既能让马超穿铠甲的时候感到透气、舒适,减少肌体和坚硬铠甲的直接摩擦,还能起到减震的作用,令整件铠甲的价值,更上了一层楼。 有铠甲必然便会有头盔,头盔乃是整套铠甲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因此,在捧着铠甲的两个大汉中的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和铠甲一样颜色的头盔。 西凉人不爱戴头盔,都是以狼尾或貂尾束发,所以韩暨在打造头盔的时候,充分考虑到了西凉人的特性,这个头盔,也是打造的野性十足,看上去就像是一头雄狮在盘踞着,雄狮的巨口,则是头盔的面罩,面罩掀起的时候,这件狮盔就好似是雄狮张开了大嘴;面罩放下,则雄狮面目狰狞,令它面前的猎物胆寒。明明是一件防御性的装备,却被打造的隐隐透着杀气!在头盔脑后的位置,还系着一条粗大的白狼尾,更加衬托出这个头盔的雄壮之感,也更加符合西凉人的特性。 这三件宝物被拿上来之后,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每个武将的眼中,顿时都放出了闪闪的精光,直如好色之徒看到了裸衣的美女一样!即便是文官们的脸上,也都流露出了艳羡的神色。 “武器铠甲呈上,以壮少主行色,请少主赐名!”韩暨有些激动的大声说道。 马超上前几步,伸手在重枪、铠甲上一一抚摸着,胸中的豪情,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第二十九章 临危受命 当日正午时分,武威军已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其中一队千人规模的骑兵队,更是策动着战马,静候在了姑臧城的东门附近,除了战马偶尔的鼻响声之外,整个队伍沉静异常,一丝丝的杀气,开始在这沉静中蔓延。 哒哒哒—— 马蹄铮铮,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太守府的方向传来。 千人骑兵队的上千双眼睛,同时举目望去,跃入他们眼帘的,是几个策马飞奔而来的少年人身影。 为首一人,体格雄壮,坐下一匹雪白的龙象宝马,骏逸非凡;身上穿着瑰丽的紫金色白虎啸天铠,头上带着一顶狮盔,脑后粗大的白狼尾,随着战马的奔动而随风起伏着;手中握着一杆沉重的紫金霸王枪,虎口吞刃,龙舌虎牙,锋锐无比。 来者,正是马超! 在马超的身后,跟随着赵云、太史慈、马玩三员大将。赵云白马银枪,掌中龙胆亮银枪枪和身上的白龙雪麟铠,也都是韩暨打造的,坐下的战马则是在武威军的马厩中选出的最好的一匹马,名为小白龙。当初在让韩暨给自己打造武器铠甲的时候,马超特意按照赵云的尺寸和喜好,暗地里让韩暨也给赵云打造了这一身装备,虽然珍惜程度比不上马超的虎头湛金枪和白虎啸天铠,但也相差不远了。 而太史慈和马玩的武器装备以及战马,都是在武威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那都是最优良的军资了,自然也将太史慈二人的气势,衬托的更加威武了。 除了这三员大将之外,还有一个文人也跟在马超的身后,乃是许慈。因为马超此去远征肩负着重大的责任,只许胜不许败,胜则还有挽回劣势的可能,若败了,那便是一败涂地,局面再也不可收拾了,所以马腾特意让许慈跟随马超一同前往,希望许慈在关键的时刻,可以凭借其智谋,帮助马超出奇制胜。 许慈不善骑马,可眼下形势危急,时间上已经容不得他驱车前往了,便也只好任由马玩拉来了一匹马,跟着一同骑马前来了。 这几个人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千余武威军的欢呼之声,尤其是原本马超部下的那五十名精锐,更是带头欢呼着:“少主威武!此战必胜!少主威武!!此战必胜!!!” 马超按住龙象的马头,让龙象停止了奔跑,然后高举起手中的虎头湛金枪,仰天怒吼道:“贼人迫近,我等必当以血肉之躯,捍卫身后的家园,誓死杀贼!” “誓死杀贼,誓死杀贼!!!”跟随着马超的怒吼,上千名精锐声嘶力竭的大喝着。 迎着新年温和的阳光,现场的气氛迅速升温到了沸腾。久别战场一年有余的太史慈,顿时感到胸中的热血再次沸腾起来,那种在战场上快意恩仇的感觉,又回到了他的身体中。 相比以前上过战场的马超和太史慈,赵云与马玩却是第一次即将要踏上战场,可他们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畏惧,恨不得立刻冲入敌阵之中,杀他个痛快! 鼓舞了军威之后,马超当场做了简单的分组,将部下的一千名骑兵精锐分作了两队,以便灵活作战。第一队由马超亲自率领,赵云充任副将;第二队由太史慈暂时统领,副将是马玩。而许慈则是担任军师的职务,跟随在马超身边,以出谋划策。 午时三刻,迎着悬挂在天际中央的太阳,马超率部飞马奔出了姑臧城,向着东方飞快的驰骋而去。 一路上,马超率部快马加鞭,沿着最近的道路,飞快的奔驰着。可无论马超所部的速度再怎么快,可也毕竟是晚了一步,沿途上,败报不断地传来,一个又一个村镇被韩遂与异族人的联军所攻破,许多的百姓流离失所,甚至是在战火中丧失了宝贵的生命,令马超心急如焚。 在连续昼夜不停地奔驰了两日两夜之后,将士们都已经感到很疲惫了,许慈更是差点没被活活累死,现在只是勉强提着一口气,咬牙坚持着而已,身体在马背上已经是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栽下马来。 两昼夜不停地赶路,马超所部已经靠近东边的战场了,甚至已经可以看到从东边逃生过来的百姓们了,其中,还有一些溃败的地方军夹杂在百姓们中间。 “少……少主,停……停下来吧……”许慈有气无力的对马超说道。 马超身边的马玩闻言,转头怒视着许慈,冷哼道:“先生难道看不见我军治下的百姓们,已经落魄到何等境地了么?这个时候,正是将士们用命的时候,先生何故要停下来?” 马超掀起了狮盔上的面罩,露出了那张英俊中带着刚毅的面庞,笑着说道:“可不要误会了先生,先生一路走来,不辞劳苦,并未有任何的抱怨,此时要停止行军,必然是有原因的。”说着,马超举起手中的紫金霸王枪,在虚空中比划了一下,下达了停止行军的命令。 许慈粗重的喘了一口气,抓起马背上的水囊狠狠地灌了几大口,然后才喘着粗气说道:“有失斯文,当真是有失斯文了,唉,事急从权吧。” 众人都在等着许慈停止行军的理由,没想到他开口说出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就连马超都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了。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许慈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说道:“少主,诸位,我军目前已经靠近战场了,这两昼夜的行军,将士们早已疲惫,若是遇上了敌军,实在是无法应敌啊。” 这一点,马超也已经想到了。从百姓们逃亡的行色上来判断,自己所部离敌人已经不远了,这个时候,确实有必要让将士们休整一下了,否则的话,以现在的状态和敌人交锋,那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而且马超还想到,西凉盛产的良马,耐力都是相当强的,可毕竟已经奔驰了两昼夜了,再好的马,也需要休息一下了,不然的话,自己带来的这一千骑兵,战斗力可要打一个大大的折扣了,骑兵的战斗力,那可是有很大的成分体现在战马上的。 人困马乏,遇到了敌人,怎么可能战而胜之?除非是像龙象、小白龙这样的宝马,两昼夜的狂奔之后,依然是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到疲倦之色。可惜,宝马可遇而不可求,并非人人都有宝马骑乘的。 见到众人都认可了自己的话,许慈接着说道:“敌军一路冲杀过来,士气正盛,可正所谓骄兵必败,接连的胜利,难免会滋生敌军自大轻敌的情绪,这个时候,我军就要利用好敌人的这一情绪,给予敌人迎头痛击,遏制住他们的势头。” 听到许慈的分析,大家都点起头来,先前对许慈很是不满的马玩,也不再有意见了,反而红着脸对许慈道了个歉。 在接受了马玩的道歉之后,许慈掰着手指头数道:“我们目前急需做好这几件事:第一,安抚流民,不能让流民们因为恐惧而滋生出其他的事端;第二,将流民中夹杂着的地方军召集起来,重新形成战斗力,必要的时候,他们或许能帮得上忙,最起码能壮个声势;第三,在这附近找一个易守难攻的村镇埋伏起来,以逸待劳,准备给敌人一个反击,让他们吃些苦头,顺便在他们的身上掠夺,噢,不,找到一些军资、粮食,以备长久之计。” “妙!”马超率先抚掌叫起好来。看来历史的长河中,真的掩埋了太多的人才了,许慈这一石三鸟之计,可谓是相当的到位,但他却没能在历史中留下太过耀眼的传闻,实在是有些惋惜了。 许慈的建议,获得了大家一致的认同,并在马超的安排下,快速的执行了起来。许慈是文人,文人一般都很受老百姓们的敬重,而且说起话来也比武者到位,所以安抚流民的事情,就由许慈去办理;召集溃败军队的事情,则是交给了由太史慈,他本就是东莱郡的武官,以前也上过战场,更容易说服和震慑溃败的地方军;马玩负责带着一支小队到附近去勘察地形,寻找适合打伏击的村镇;赵云则是负责警卫和巡视工作,确保马超带来的这支部队不会提前遭到损失。 赵云的工作,许慈并没有想到,而是马超想出来的,马超的细心,也让许慈暗中挑起了大拇指,对自己的这个少主,越来越佩服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马超翻身下马,摔了摔手臂,将沉重的紫金霸王枪交给了身边的赵云。对于现在的马超来说,紫金霸王枪的分量,还是有些沉重的,连续拿着它赶了两昼夜的路,已经令马超有些感到吃不消了,毕竟马超现在还没有成长到身体的巅峰状态,若不是他天生神力,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随后,马超走到部下将士们中间,和他们一起吃喝了起来。这个时候,将士们都已经很疲惫了,但是在见到马超来到了他们中间,和他们同甘共苦,他们的内心顿时感到一阵火热,连日来的劳累,瞬间消退了许多。 第三十章 设伏 天色渐渐亮起,东方的天际,翻起了鱼肚白。 马超所部的营地中,篝火渐渐熄灭,经过一夜休息的将士们,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很多,已经起身开始打扫营地了。 他们将遗留在营地中的锅灶收了起来;将战马的粪便清理干净,并在战马群聚集的地方洒下了药粉,驱散马粪留下的气味;然后用土把篝火燃烧的痕迹掩埋……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自东北方向传来,马超霍然转身,将紫金霸王枪握在了手中,目光望向了东北的方向。 在马超所部的营地之外约五百步的距离,白马银枪的赵云现出了身形,在他的身后,一百名精锐骑兵一字排开,大有以一当十的气势,如果来的是敌人,他们就将跟随着赵云筑起第一道防线! 东北方快速飞驰而来的骑兵并不多,只有五十余人,为首者,却是马玩,并非是敌人。 看清了马玩的身影之后,赵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从容不迫的微笑,摆了摆手中的龙胆亮银枪,示意身后的骑兵们让开一条道路。 马玩向着赵云点了一下头,随即便飞马而过,直奔营地之中去寻马超了。等马玩率队过去之后,赵云又是一摆银枪,将身后打开的缺口再次封堵了起来。 快马来到营中,马玩飞身下马,大踏步走到马超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道:“少主,小人已经勘查好了地形,前方三十多里处,有一处小镇,小镇两侧都是高山,进出小镇只有一条道路,易守难攻,极为适合设伏。” 马超闻言,双眼一亮,急忙唤来许慈,让他与马玩再去一趟,看看马玩所说的小镇,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昨天夜里,许慈用他的智慧和真诚,已经安抚住了大批的流民,让这些流民暂时到西边五十里外的村镇暂住,并保证叛军不会再伤害到他们,除非是踏过马超所部将士的尸体。 得到了许慈的保证,又得知此次率兵前来的,竟然是武威太守之子,这些流民很是感动,明白了自己等人的太守,并没有抛弃他们,让他们在绝望中又重新看到了希望,于是纷纷答应了到西边的村镇去,其中一些流民,还将随身携带的粮食拿了一些出来,资助给马超所部的将士,算是犒军了。 因此许慈早早便完成了任务,昨夜还抓时间美美地睡了一觉,现在接到了马超新的指令,许慈欣然领命,与马玩双双离去。 在二人离去之后不久,太史慈也赶了回来。 相比安抚流民,重新聚拢军队,无疑是更加困难的。太史慈不但要稳定军心,让溃败下来的军士们重新生出信心,还要对聚拢起来的军队进行临时的整编,并给他们配发武器装备和粮食,更要在败军中挑选出十余名有责任感、有担当的临时指挥官,对重整的军队进行临时指挥,以免他们再次与叛军相遇时一触即溃。 经过了整整一夜的整顿,太史慈总算是聚拢起了三千多败军,并给其中的一部分人配发了武器装备,粮食也均分到了每个人的手中,可即便如此,这只重整的军队,还是有超过两千人的手中没有任何武器,而且口粮也只够维持一天的时间。 马超所部轻骑挺进战场,为了追求速度,本就没有带多余的粮食和武器,在聚拢了这三千多军士之后,太史慈已经将他临时统领的五百骑兵的口粮都搭进去了。 可是没有办法,败军最容易滋生逆反的情绪,如果不好好的安抚他们,他们仗着武勇,没准就会到流民中去打劫钱财、口粮,那样的话势必会让混乱的战场更加的不可控制,所以马超才给太史慈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务必要太史慈将这些败军重整起来。 当太史慈带着他临时统领的五百骑兵和重整的三千多军士来到马超驻扎的营地之后,立刻便将武器粮食短缺的情况,汇报给了马超。 马超仔细的思考了片刻,然后便徒步走到重整的军队中,大声说道:“将士们!本将乃是武威校尉马超,也是太守大人的长子,太守大人此次差马超前来,便是与诸位生死与共的!本将相信,战败不是你们的错!本将只想问你们一句,当你们的家园被叛军摧毁,当你们的家人被叛军杀戮,当你们的尊严被叛军践踏的时候,你们是要缩起头来躲避他乡,还是挺起胸膛杀回去?!” 沉默了片刻之后,重整的军士们中间,忽然爆发除了一声声的怒吼: “杀回去!杀回去!!”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跟他们拼了!” “少将军,我们听你的,跟你杀回去!” ………… 见到军士们低落的士气被调动了起来,马超大喝道:“国破山河在!大好的西凉男儿,怎堪受辱?将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我们杀回去!就算是赤手空拳,我们用牙,也要咬下叛军一块肉来!” “杀!杀!!杀!!!——” 西凉男儿本就热血豪情,天生的悍勇成性,在马超的激励之下,这些军士们再次点燃了斗志,如饿狼般呼号了起来。 在调动起了这些重整军士们的斗志之后,马超命太史慈先去休息一下,养精蓄锐,然后让自己的部下分别到这三千多军士们当中去,给他们拿去了尽可能多的口粮,让他们多少恢复一些体力,不至于饿着肚子作战。 先前许慈在安抚流民时,一些流民自动捐献出来的粮食,此刻倒是派上了大用场。粮食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可是武器的问题依然是个难题。无可奈何之下,马超只好命人在附近的山林里砍伐了一些粗细适中的树木,将树梢削尖,配发到新军中当做木枪来使用了,可是时间有限,来不及临时制作足够的木枪,到最后依然有数百名军士,依旧是赤手空拳,这数百名军士狠下心来,每个人揣起两块大石头握在手里,准备当做流石使用。 处理完三千多新军的事宜之后,已经是三个多时辰之后了,许慈和马玩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许慈来不及喘上一口气,便将一张草图铺到了马超的面前。 这是马玩勘察到的那个小镇的地图,许慈用炭笔粗略的绘制了下来,带回来与马超商议布置军队的细节问题。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商议,马超最终敲定了大概的作战方针,然后便命令部队向那个小镇挺进。 因为小镇低于狭小,容不下这么多的人同时埋伏,所以马超并没有一股脑的将所有的力量都投进去,只是与马玩率领本部五百名精锐骑兵,先行一步,赶到小镇入口处诱敌。另外的五百名精锐骑兵,则是交给了赵云,让赵云出口处埋伏,切断叛军的退路。 至于刚睡醒的太史慈,则是和许慈分配在了一起,马超让他们临时统领整编之后的三千新军,赶到小镇两侧的高山上,准备好硫磺硝炭,见机引火。新军中正好还有数百人手中没有武器,便让他们每人怀抱一捆干柴,以备引火之物。 安排好了一切,马超飞身上马,率部一路狂奔,率先来到了小镇之中。 这个小镇,确实如马玩所言一般,地域狭长,两侧都是高山,十分适合伏击。小镇中原本的居民,都已经在得知叛军即将前来攻伐的消息之后,连夜逃离了,倒也方便了马超实施他的计划,不会出现误伤百姓的情况。 在实地勘察了地形之后,马超对自己的计划,更有信心了。 当下,马超命令部队在小镇中住了下来,将小镇中容易起火的地方,都放好了硫磺硝炭,并在小镇中进行了搜索,将原居民遗留下来的油、酒等有助于引火的东西,全都分别摆放到了关键的位置上,以便在火起只是,给叛军造成更大的慌乱和损伤。 布置好了小镇中的事情后,马超安排最早跟随他的那五十名精锐到镇子入口处巡视,静静地等待着叛军的到来。 又是一夜过去了,时间,来到了黎明之前最黑暗的那个节点。 随着阵阵令大地颤抖的马蹄声,叛军,终于杀来了! 马超提枪上马,率部来到了小镇的入口处,身上杀意渐起。 最早跟随着马超的那五十名精锐,早已布下了易龙太乙阵,围在了马超的身侧,如众星捧月般,将他保护在了中间。 渐渐地,马蹄铮铮,叛军的身影,开始出现在了马超的视线中。 这是一支番号混杂的叛军,从旗帜上来判断,其中有羌族人的旗号,也有氐族人的旗号,总人数大约在两千人左右,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按照异族人的编制,可以推断出这应该是两支满编的大队,每个大队约莫有千人左右,只是分属羌、氐两个不同的阵营罢了。 这支叛军虽混杂在一起而来,可是彼此之间,却是泾渭分明。羌人的军队在左侧,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粗犷的恶汉;氐族人的部队则是在右侧,领头之人一脸横肉,凶相毕露。 “呦呵,竟然还有抵抗的汉军,呵呵,生意上门了。”羌人的头领恶狠狠的冷笑着说道。 氐族的首领则是抢先说道:“这笔生意,是我们的。儿郎们,杀上前去,屠了这个村镇,把领头那个小子的战马给老子抢回来!” 这个氐族首领倒也识货,一眼便看出了马超坐下的龙象,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宝马,顿时便动了贪念。 上千名氐族的战士,顿时发出一阵阵的狂笑,亮出刀枪,向着马超所部的区区五百骑兵冲杀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拂晓之战(上) 羌人的首领看到氐族人先冲杀了出去,连忙高举起手中的战刀,大声吼道:“儿郎们,咱们也不能落了后,把汉人小子的那身盔甲给扒下来!” 上千名羌族人闻言,立刻扑杀了上去,并奋力的超过先他们一步出发的氐族人,快速的向马超所部迫近。 马超冷冷的看着向自己冲杀过来的叛军,就像是在看一群没有生命的亡魂一样。 缓缓的将狮盔上的雄狮面罩放下来,将自己的脸庞完全遮挡了起来,只露出一双充满了杀气的眼睛,马超断喝道:“运转易龙太乙阵,其他人以战阵为中心,随我杀!” 五十名精锐在马超的呼喝声中,快速的将易龙太乙阵运转了起来,而且还是骑在马背上在移动中运转了起来。经过将近一年的训练,他们已经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随时布置并运转这座精妙的阵法了。 马超一马当先,率先冲入了叛军的乱流中,手中紫金霸王枪一个横扫,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氐族人,立刻被他手中沉重的霸王枪抽的骨断筋折,委顿在了地上。这也就是马超还没有成长到巅峰状态,而且为了诱敌,刻意的有所保留,否则的话,这几个叛军,怕是就要被马超这一枪给抽飞了。 噗噗噗—— 一连串的血箭,从受伤倒地的几个叛军口中窜了出来,射向了半空中。龙象宝马轻盈的在高速挺进中微微转了转身,避开了空中的几股血箭,还略略转过马头,向着那几个倒地的氐族叛军厌恶的看上了一眼。 马超身后,马玩也冲杀了过来。手中一杆大锤上下翻飞,在这柄大锤的面前,叛军们的脑袋实在是显得太过脆弱了一些,简直是比豆腐还要脆弱,一碰即碎,脑子里红白色的东西,在重锤的砸击下,争先恐后的喷撒了出来。 马超刻意留手,马玩可并没有留手。这是马玩第一次上战场,虽然马超早就吩咐过马玩,出手不要太狠,以免吓到叛军导致他们畏缩不前不而敢进入小镇,可一旦真的拼杀起来,马玩杀得兴起,早把马超的话给忘之脑后了。 更何况,马玩手中的这柄大锤,那是马超亲自为他挑选的,若不多杀几个叛军,如何对的起马超的恩情? 当下,马超和马玩就像是两只下山猛虎,狠狠地冲进了叛军散乱的战队中,立刻将叛军的战队豁开了一条大口子。 趁着叛军阵脚露出了空隙之际,五十名精锐骑兵齐齐发一声喊,运转着易龙太乙阵,彼此攻守相助,就像是一台转动起来的杀人机器般无懈可击,死死地挡在了马超和马玩杀出来的口子上,借着这五十名精锐的威势,其余的四百多骑兵挺起刀枪,顺着叛军裂开的口子冲了进去,跟随在马超的身后左冲右杀,与叛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自古以来,因少数民族的生活条件远没有汉人优渥,所以大多数的少数民族人身体中,都流淌着奔腾的热血,求胜的欲望,远比汉人强烈。羌、氐两族人,更是如此。他们常年生活在偏远地区或者是草原上,艰苦的生活条件打造出了他们坚强的性格,所以尽管马超所部展现出了强悍的战斗力,可这些异族人,却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是更加激发起了他们的凶性。 当异族叛军被马超所部的汉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瞬间倒下了数十人之后,其他的异族人,纷纷发出一声声怒吼,双眼中透着嗜血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势要将马超所部全部剁为肉泥! 被刺激到了的叛军们,战斗力激增,凶狠的反扑立刻对马超所部造成了伤害。一些骑兵稍微不注意,就被叛军们斩断了马腿,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而等待他们的,只有叛军们冰冷的刀锋! 生命,在这一刻,显得无比脆弱。 马超被雄狮面罩遮挡着的脸庞,轻轻地抽搐了一下。眼看着自己的部下被敌人杀死,这种滋味绝不好受。可马超知道,现在不是自己意气用事的时候,他必须要保证更多的部下活下去,才能对的起已经战死的兄弟们。 目光在战场上一瞄,马超挥动霸王枪斩杀了两名围上来的叛军,然后霸王枪向前一指,怒喝道:“擒贼先擒王!马玩,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刺杀叛军首领!” 马玩来不及进行劝阻,马超的身影,便在龙象的带动下,飞也似的冲了出去。方向,直指羌人的叛军首领,沿途试图阻挡马超的叛军,无一例外的都成为了紫金霸王枪下的一缕缕亡魂。 “好小子,有胆识!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久了吗?”羌人首领看到马超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势不可挡的向自己冲杀了过来,顿时恶向胆边生,忍不住怒骂了出来。 眨眼间,马超已经冲破层层叛军的阻挡,来到了羌人首领的面前,也不通名报姓,手中的紫金霸王枪直接暴刺而出,一招卞庄刺虎,凌厉的朝着羌人首领当胸刺去。 羌人首领一脸的凶戾之气可不是白来的,那是他在经历了数十场厮杀,斩杀了上百人之后才凝聚而来的。因此,他自然不会将年轻的马超看在眼里。见到马超的重枪刺来,羌人首领迅速的在枪势的力道上做出了判断,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硬接下来,于是便浑不在意的挥动起大刀,硬碰硬的向着马超的重枪上劈砍了过去。 铛——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响起,羌人首领的脸色瞬间一变! 估计错误!严重的估计错误! 他眼前的这个少年汉人将军,分明就是在扮猪吃老虎,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可以隐藏枪势中的力道,将力道蕴含在重枪之中,令自己完全没能从表象上观察出来! 原本羌人首领通过观察,大概估算出马超重枪上的力道大约在二百斤上下,这种力道,在羌族中,即便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也能爆发出来,所以他完全没有将马超当回事,甚至连马超是借着战马冲击而来的事实,他都给自动忽略了,自大的连坐下的战马都没有移动,结果,第一个回合,他就吃了个暗亏。 看似只有二百斤上下的枪势,实则,重如千斤!马超其实早就暗中运起了九霄御雷诀,将暗劲隐藏在了霸王枪中,就是要打羌人首领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龙象岂是一般的战马?那可是爆发力甩出寻常战马几条街的绝世宝马!龙象的冲击力叠加到马超的霸王枪上,羌人首领的这个暗亏,吃的着实不亏。 咴—— 羌人首领坐下的战马,在马超的强大冲击力下,不堪重压,忍不住悲鸣着倒退了几步,差点后腿一软便跌倒在地上。 羌人首领感觉到了不妙,连忙抖动着缰绳,引导着战马斜向后退,这才避免了马失后蹄的尴尬局面出现。 可是还不等羌人首领松一口气,马超的重枪,便又随影而至! 这一次,马超双手握持着霸王枪,借着坐下龙象一个轻轻地跳跃,霸王枪好似是从天而降的陨铁,对着羌人首领兜头砸落!正是马家五虎断魂枪中杀招——猛虎下山! 羌人首领气血翻涌,还没有平复过来,眼见马超的重枪又砸了过来,只好咬着牙使出全身的力量,将手中的大刀平举过顶,以举火烧天的架势,挡在了马超重枪下落的路线上。 铛—— 又是一声激烈的碰撞声响起,比刚才的更甚,一些在附近厮杀的军士,都忍不住捂上了耳朵,以此来减轻耳中的震荡。 啪! 在马超的又一次重击之下,羌人首领坐下的战马终于支持不住了,四蹄同时一软,趴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马超的第三次重击,再次来到,沉重的霸王枪闪烁着紫金色的寒芒,直取羌人首领的咽喉要害! 羌人首领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他连忙甩开单边的马镫,在自己的战马上用力一踢,身体借着这股力道离开了马背,打着滚躲开了马超的重击。 咴—— 几乎是在羌人首领滚落马背的同时,紫金色的霸王枪重重的拍打在了羌人首领的站马上,这匹倒霉的战马,因为主人的自大,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甚至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悲鸣,便断了气息! 龙象宝马趾高气昂的在死去的同类面前轻轻挥了挥前蹄,仿佛是在说:你太弱! 龙象的动作,恰好被翻滚出去之后,又重新站起来的羌人首领看到,他实在是无法容忍,自己竟然被一匹马给嘲笑了! 疯狂的怒吼声在这个羌人首领的口中发出,他快步走到一名部下的战马旁,粗暴的将那名部下从马背上揪了下来,然后翻身上马,一边向马超冲杀了过去,一边对着氐人的首领喊道:“这匹马,我必杀!” 氐人首领闻言,连忙催动战马也冲了过来,连声说道:“宝马留给我,其余的我都可以不要!” 羌人首领眼中的贪婪一闪而逝,大声回道:“成交!先帮我杀了这个小子!” 羌、氐两族的首领,共同向自己冲杀而来,马超隐藏在雄狮面罩后英俊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自己不惜施展出九霄御雷诀的秘密,孤身前来犯险,不就是为了要激怒这两个人吗?只要他们认定要杀死自己,马超就可以将计就计,将他们引入自己事先设好的埋伏圈中,这样一来,也就可以侧面减少自己部下的损伤了。后面的战斗还很艰苦,自己部众的力量,能不受损耗,还是少受损耗的好。 原来,从一开始,马超打的便是这样一个盘算。 第三十二章 拂晓之战(中) 战场之中,越加的混乱了。 马超手握紫金霸王枪,抖擞精神,和羌氐两族的首领恶战到了一起。 在马超的身前身后,一柄大刀和一杆重枪,时刻试图侵袭着马超的要害。羌氐两族的首领围着马超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刀光枪影之中,马超也感到有些吃力起来。 适才他三招击败羌族首领,主要原因是因为羌族首领被马超给算计了,还未交战便心存了轻敌之意,再加上马超用出了九霄御雷诀,这才逼迫的羌族首领落马而败。 可是此刻,羌氐两族的首领因为贪图马超的铠甲、宝马,竟是以命相搏,招招不离马超的要害,又是两人合战马超一人,而马超又还未成长到巅峰状态,应付起来便逐渐感到手中的霸王枪越来越沉重,与他们交锋了三十余个回合之后,马超便决定撤退了。 再不撤退,那他就不是来诱敌,而是来送死的了。 一抖紫金霸王枪,马超忽然一招卞庄刺虎狠狠地刺向了羌人首领。羌人首领见到马超又使出了这招卞庄刺虎,心中顿时忍不住一寒!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刚才就是被马超用这一招,差点要了性命的! 下意识的,羌人首领猛地一勒缰绳,让坐下的战马斜刺里冲出,避开了马超刺来的重枪,同时也暂时脱离了战场。 马超的枪势刺到一半,见羌人首领做出了退让之后,心中暗自一笑,忽然重枪倒卷,将枪势出人意料的收了回去,同时双腿在龙象宝马上一磕,低声沉喝道:“撤!” 龙象宝马与马超心意相通,立刻会意,四蹄在地上猛地一蹬,身体旋风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随后闪电般跑回到了马超所部的阵营中,留下氐族首领独自一人在原地发愣。 过了足足十个呼吸的时间,发愣的氐族首领才回过神来,愣愣的道:“他……怎么跑了?” 再次兜转回战马的羌族首领,脸上已是一片铁青,咬牙切齿的怒道:“蠢货!他明显是气力不济,无力再战了!咱们被耍了!” “哦——”氐族首领傻愣愣的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羌人首领,问道:“既然你看出来,刚才躲那么远干什么?到底是谁蠢?” “你——”羌人首领本就铁青的脸色,被氐族首领的这句话,给瞬间弄成了酱紫色,都要被气出内伤来了。 低沉的哼了一声,羌人首领不再看氐族首领,目光顺着马超奔走的方向望过去,口中阴沉的说道:“汉军主将已经无力再战,这是进攻的绝佳机会,我们追过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氐族首领也不计较刚才的事情了,重重的点了点头,开始招呼手下们向马超奔走的方向追击,同时转过头看了羌人首领一眼,提醒道:“别忘了,那匹马,是我的。” 在羌氐两族首领的指挥下,所有的异族人都奋力的向着马超的方向掩杀了过去,令马超所部将士立刻感到压力大增。 马超一枪击杀了一名异族人,随后大声呼喊道:“收拢两翼,退军!易龙太乙阵断后!” 在马超的呼喊下,近千名西凉铁骑按照次序有条不紊的撤退着,令异族人根本没有可乘之机,只能是亦步亦趋的跟在马超所部精锐的身后。 这个时候,易龙太乙阵的威力就显现出来了,以五十名精锐组成的战阵,凭借着阵法的精妙和彼此之间的默契,竟是硬生生的抵挡住了接近两千异族人的追击。每当有异族人寻找到目标的时候,不等他把武器刺到目标的身上,便立刻会有至少两柄以上的长枪,在马超老部下的握持中,从不同的角度刺杀过来,一柄保护自己的同伴,另一柄则是刺向异族人的身体,令准备进击的异族人连忙收回攻势,转而进入防御姿态。可往往在异族人转入防御的时候,原本他准备进击的目标,却在这个时候猛地调转武器,一枪刺落,将异族人的性命收割。 攻守相助!易龙太乙阵的精妙之处,是这些异族人所不能明白的,他们根本就想不通,为什么区区五十余名汉军骑兵,却能够硬生生的发挥出五百人的战斗力来呢?这就是易龙太乙阵站位与转变站位之处的玄妙了,整个战阵完全运转起来后,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机器,又像是一团盘起来的巨蟒,首尾兼顾,灵活无比,令敌人无所适从。 借着易龙太乙阵的威势,马超很快率部退到了小镇的入口处。在入口处,马超之前特意命部下在道路两旁堆积了一些杂物,只要自己等人转过这个弯,异族人的视线便会被这两堆杂物所阻挡,看不到小镇内的状况了。 临进入小镇之前,马超心中一动,忽然转过头,用慌乱的眼神,看了一眼追击而来的羌族首领。随后,马超回过头,催动龙象宝马飞也似的跑进了小镇。 马超的这个动作,看在羌族首领的眼里,十分自然的认为,这是马超在气力不济之后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情绪,心中追杀的念头,变的更加强烈了。 在大部队撤入了小镇之后,最初跟随着马超的那五十名部下齐齐发一声喊,以易龙太乙阵中撤退之法的站位,迅速的甩开异族人,也策马进入了小镇之中。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厮杀,五十名精锐无一阵亡,只有一部分人受到了一些轻伤而已,由此可见,易龙太乙阵实在是太过精妙,不愧是道家领袖扶摇子以毕生心血所创立出来的,攻守之间,简直是无懈可击。 “追!给我追进去!”羌人首领用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催动着部下的将士们。 今天,他必须要杀掉马超,不光是为了马超身上的宝物,最主要的,他要保住自己的颜面啊!一旦他被一个汉人的少年将军仅用三招,便逼迫的他落马而逃的事情传出去,让他还怎么有脸见人?要知道,在异族之中,威望可是很重要的,一旦首领的威望受损,下降到不足以服众的程度时,便必定会有人站出来挑战,而他一旦落败,下场可是十分凄惨的。就像是草原上的狼群一样,在头狼被其他的狼击败后,原本的头狼便会失去一切的荣耀,不得不离开狼群,独自躲到阴暗的角落去舔舐伤口了。 在羌人首领的催动下,羌氐两族的叛军纷纷呼喊着,舞动着手中的刀枪,狂奔进了小镇之中,向着马超所部远去的背影追了下去。 追过小镇的中心,眼看着就要追出小镇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的异族叛军,忽然发现原本落荒而逃的马超所部,竟然停了下来。 率先调转马头的,赫然便是马超。 沉重的紫金霸王枪,已经不在马超的手中了,此刻被马超握在手中的,是一张强弓! 不止是马超,马超身后还跟随着的四百多精锐骑兵,全部都收起了武器,换上了长弓,长弓上,已经搭好了利箭,利箭的箭头上,还燃烧着一簇簇的火焰! 铮—— 弓弦震动的声音响起,马超的手指松开了紧捏着的弓弦,射出了第一箭!只是他这一箭,并没有对异族叛军造成任何的杀伤,而是射向了半空之中,箭头上燃烧着的火焰,在高空中闪烁着火光,给拂晓之时的天空中,增添了一抹亮色! 看到天机的火光之后,不同的想法,出现在了不同的人心中。 羌人首领猛地勒住了战马,大声呼喊道:“快退!汉军有埋伏!”能做到羌族一个部落的首领位置上,他自然不傻,几乎是立刻便反应了过来,自己中埋伏了。 与羌人首领心中的惊慌不同,一直蹲守在小镇左侧一座高山上的太史慈,却是使劲的一拍大腿,兴奋地喊道:“成了!少主已经将叛军引入小镇之中了,接下来,该看咱们的了!所有人听令,把你们手中所有带火的东西,都给我扔下去,一件不留!” 被太史慈临时统领的三千多武威军,立刻从隐藏身体的地方跑了出来,来到高山的崖口处,借着昏暗的天色掩护,也不怕异族人会发现他们,将手中的引火之物快速的扔了下去。随后,一些手中配发了弓箭的将士,将火箭点燃,以最快的速度,把手头上的箭矢全部射光了。反正也不要求精准度,只要能让火箭落在小镇之中,借着高山上扔下的引火之物和小镇中早就准备好了的硫磺硝炭,把火势烧起来就好了。 随着火箭的射落,刹那间,小镇中开始着起火来,浓烟在小镇中逐渐弥漫开来。 “放箭!” 堵在小镇出口处的马玩,一声断喝,随即松开了手指,射出了手中的利箭,将一名异族人当胸射落,火焰瞬间便将那名异族人的衣衫燃烧了起来,进而开始焚烧他的身体。 唰唰唰—— 在马超的身后,四百多名精锐骑兵几乎是在同时释放出了蓄势已久的火箭,四百多根箭矢,伴随着嗜人的火焰,洋洋洒洒的密布在了天空上,在拂晓的天际上烧起了一片夺目的火红。 第三十三章 拂晓之战(下) 异族人开始慌乱了,他们竭力的想找一个可以遮挡箭雨的地方,可是这个小镇本就狭窄,此刻又被接近两千的异族人挤得满满的,哪里还有他们寻找避箭的空间? 伴随着一阵阵惨叫,异族人被落下的火箭无情的收割着性命,一百多名异族人,惨死当场!这还不算,哪怕他们即便是死了,也依然发挥着作用,只不过是反作用而已。他们的尸体,开始被火焰吞噬,继而蔓延到附近,点燃了更多可以燃烧的东西,让小镇中的火势越加不可收拾起来。 最要命的,是在异族人的身后,小镇的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汉人的喊杀声,一名白马银枪的少年将军,出现在异族人的视线里,在他身后,数百名骑兵分成两排,堵死了小镇的出口,而在他们的手中,同样高举着此刻异族人最不想看到的火箭! 赵云,按照事先的计划适时出现,将异族人的生路,彻底封杀! 前有马超,后有赵云,小镇两侧的高山上,还有太史慈率领的三千新军,箭矢、落石,不停地从空中落下来,小镇中的火势又越来越猛烈,呛鼻的浓烟大片大片的翻滚着,异族叛军们眼中的绝望,越来越浓了。 “壮我西凉雄风,扬我大汉天威!杀!”马超运转起九霄御雷诀,将自己的声音远远地传扬了出去,他激昂的高呼声,宣判了异族叛军们的死刑! 堵截在小镇两头出入口的精锐骑兵们,都是马超的精锐部下,更是马腾在万军从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又都经历过无数次战火的磨练,他们的战斗力,岂是简单的精锐两个字便可以衡量的? 在听闻了马超的高呼之后,每一名精锐骑兵都抖擞起了精神,借着小镇中势若冲天的火势,视线也因此而明朗起来,他们将抛射改为了平射,射出的利箭几乎是箭无虚发,每一根利箭射出,小镇内混乱的叛军中,便会有一名异族叛军翻滚着跌落马下,就算是没有被利箭射杀当场,很快也会被同伴们杂乱的马蹄践踏成肉泥。 位于小镇两侧高山上的三千新军,此刻也是士气大涨了起来。他们先前因毫无防备而被异族叛军击败,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气,现在得到了马超的重新启用,给了他们一个报仇的机会,更是事先让他们隐蔽到了山上,令他们稳稳地处于不败之地,可以尽情的杀伤异族叛军,而叛军们却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所以他们在听到马超的呼喊声后,也纷纷叫喊了起来,将胸中连日来聚集起来的的愤懑,全部转化为力量发泄了出来,不间断的向小镇中进行密集的范围性散射,收割着叛军的性命;手中没有弓箭的,则是不间断的从山上寻找石块,狠命的向下砸落! 叛军们的惨呼之声,夹杂着烈火燃烧时的爆裂声,充斥在整个小镇中。 羌人首领心中早已是懊悔万分,可是此刻的他,却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在绝望之余,试图冲出包围圈逃出生天,可是,当他好不容易穿过身边混乱的战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来到小镇的入口处,却被赵云无情的拦了下来。 年近二十岁的赵云,已经接近了生理上的巅峰期,手中的龙胆亮银枪上下翻飞,仅仅十招,便将方寸已乱的羌人首领挑落马下,成为了龙胆亮银枪下的第一缕亡魂! 而那名愣头愣脑的氐族首领,仗着自身的武勇,竟然还企图反攻,可惜的是,以目前战场中的混乱,又岂是他三言两语便能将混乱的局面收拾起来的?就在他刚刚竭力的聚拢起数十名叛军的时候,一只从天而降的利箭,划破拂晓的晨光,精准无比的洞穿了他的眉心! 连一声呼喊都没能发出来,氐族首领壮硕的身躯便从马背上倒撞落马!他在临死前,顺着这根要了他性命的利箭飞来的方向看过去,隐隐约约中,他看到一员汉军大将站立于小镇左侧的山间,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正与自己隔空相望。他不知道的是,这员汉军的大将,正是射术无双的东莱太史慈! 随着羌氐两族的首领相继死去,剩余的异族叛军们,顿时更加慌乱了起来,群龙无首的他们,成了没头的苍蝇,到处乱飞。靠近小镇入口处的,想要倒退出小镇;靠近小镇出口处的,则是想奋力冲出小镇;而位于小镇中央的,则是分成两批,各自向着出、入口没命的冲刺着…… 混乱的队形,让异族叛军在时刻面临马超所部杀伤力的同时,还自相践踏了起来,不时的有叛军倒在自家人的马蹄之下,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呼叫。然而,策马乱奔的叛军们,却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去帮助这些昔日里亲密的同族人,任凭他们在自己等人的马蹄下被肆意碾压,直至化为碎肉,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当爬上山头的朝阳,向着大地散发出第一缕阳光,小镇中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的惨叫声,终于渐渐停止了下来,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龙象宝马轻松的点动着马蹄,载着马超缓缓进入了小镇。 小镇中,犹如人间地狱,残尸断臂随处可见,地面上已经被异族叛军的血,给染成了暗红色,有些地方的战火还没有彻底熄灭,一股股的浓黑的余烟,还在翻滚升腾着…… 马超来到了小镇的正中央,与赵云合兵一处,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展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这一仗,打的漂亮,打的解气!不但全歼了异族叛军,而且还最大程度的保存了本部人马的有生力量,以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代价,获得了最终的大胜!这一战的作用,可不仅仅是让马超所部的军资得到了补充,更是给山上那三千溃败下来的新军打了一针强心剂,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了一颗胜利的种子;再往长远了说,这一战的战果在传出去之后,那无疑是对形势十分不利的武威郡各县驻军一个极大地鼓舞,更是对叛军的一个迎头痛击,势必会延缓叛军进攻的步调,为各地的武威军争取到难得的休整时间。 “将士们!我们胜利了!这是我军连日来在与叛军作战时,取得的第一场胜利,我为你们的英勇而感到骄傲!你们,都是我西凉的铁血男儿!将士们,黎明前的黑暗已经过去,拂晓已经到来,你们大声回答我,光明,还会远吗?” 马超的声音,高昂的响起,传进了山上山下每一名武威军的耳中。 “光明,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 大战之后的将士们,纷纷高举起手中的武器,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喊着,尽情的宣泄着胸中的豪情! 此刻,在他们的眼中,站在朝阳光芒下的马超,仿佛是一尊闪烁着金光的天神,一尊战无不胜的战神,只要有他在,那就不会失败! 在对所部将士们进行了简短的鼓舞之后,马超下令快速的打扫战场,以便去支援其他的地方。 经过战场清理,许慈很快便将战斗的情况汇报了上来。此一战,马超所部折损了大约有两百多名精锐骑兵,受伤者也有一些,但都保持了战斗力,可以投入到后面的战斗中;缴获上来的军械,也足够让那三千新军中还没有武器和手持木枪的军士,全部装备上正规的武器;清理出来的口粮,经过配发之后,也能维持全军五天的行程,其余的都已经被大火烧毁了;另外还有数百匹战马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也可以接着乘骑,而已经被烧死的战马或者是受了重伤无法站立起来的马匹,都被切割成了肉块,以补充军粮之用,掺杂着剩余的粮食一起食用,也算是暂时解决了军粮不足的问题。 令马超愤怒的是,部下们竟然在异族叛军的尸体上,搜罗出了大量的钱财,可见叛军们一路烧杀抢掠,可是没少祸害大汉的百姓!一怒之下,马超下了杀头令,将叛军中还没有断气的,全部处以了极刑,以告那些惨死在战火中的在天之灵! 之后,马超下令将战死的本部军士,按照西凉的火葬之礼进行了处理,并率领全体军士,向着火海中战死的将士们致敬!随后马超不再耽搁,率部赶往了武威郡东边的重镇——祖厉县。 出发的时候,马超下令将缴获上来的战马全部配发给了骑兵们,保证每三个人可以轮流换乘两匹马,既保证了骑兵的机动性,又不至于战马因长途奔袭而脱力致死。 至于那三千新军,马超并没有配发给他们战马,而是将他们当做了步兵使用,依然由太史慈暂时统领,和马超所部骑兵保持着一段距离,跟随在后面,彼此遥相呼应着。 马超已经决定,这三千新军,他要收归到自己的麾下不再遣散了,而且以后还要当做步兵来训练。马超知道,西凉铁骑是举世闻名的,可是战场的形势千变万化,骑兵并不能完美的掌控全部的战场,步兵也是战场中必不可少的兵种,而且还是极为重要的兵种。步骑配合作战,更是统治战场的完美组合,收归了这支大有潜力的步兵,也可以让马超所部的战斗力更加多元化,何乐而不为呢? 这三千新军,用触底反弹的勇气打动了马超,从而也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数年之后,他们逐渐成长起来,成为了马超部下仅有的几支拥有独立番号的特战部队,更成为了一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精锐之师! 第三十四章 驰援祖厉 祖厉,是武威东边的重镇,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镇守在这里的,是马腾手下的大将,也是后来八健将中排名第一的大将成宜。 除夕的夜宴之后,成宜便赶回到了祖厉,所幸韩遂因祖厉的特殊地形和易守难攻的特性,心存犹豫而没有大举进攻,只是派出一股兵马进行了试探性的攻城,在铩羽之后也就暂时延缓了攻打祖厉的进程。 等到成宜趁机回到了祖厉之后,城中的五千守军更是勇气倍增,以祖厉县城为屏障,和叛军僵持了起来。韩遂也深知祖厉的重要性,虽然没有再派出大规模的军队围攻祖厉,但也派出大量的兵马,将祖厉城外的各处要道死死堵住,准备困死祖厉城内的将士们。而率军围困祖厉的,正是马超的宿敌——金城大将阎行。 当探马将祖厉的消息打听清楚,回禀给距离祖厉六十里之外的马超时,马超忍不住霍然转头,看向祖厉的方向,眼中猛然迸发出了无尽的杀意! 阎行竟然在这里,昔日的仇恨,正好一并清算!阎行,必杀! 是夜,月黑风高。 阎行派出的一队巡哨,百无聊赖的在祖厉城外走动着,西凉冷劲的寒风,吹的他们瑟瑟发抖。 “这么冷的天,还派咱们出来巡视,也太折磨人了,难道还会有人来自投罗网不成?”一名金城军缩着脖子抱怨道。 他的话,立刻赢得了身边人的赞同:“就是,阎将军就是太过谨慎了。咱们起兵以来,一路势如破竹,西凉各部根本就没有防备,现在战事已经完全掌握在了咱们的手里,其他各部防守还来不及,哪里还可能有什么援军?” 又一人接道:“再说了,那马腾性子太烈,导致平日里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交好,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支援他呢?可是苦了咱们了,唉……” 这支小队的军士,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谁也不相信会有援军来支援祖厉。毕竟,且不说现在战事倒向韩遂这边,单以祖厉来说,便已经沦为了一座孤城,失陷只是时间的问题,稍微懂点兵法的,怎么会在兵力不足的时候,去支援孤城呢?这在他们的眼里,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就在他们低声交谈的时候,一道黑影,忽然悄无声息的飞来,将其中一名金城军送入了死亡的深渊。 那是一只利箭,箭尾的翎羽还在微微颤动着,整只利箭,有一半都钻入了倒地的那名金城军的胸膛中。 黑暗中,太史慈的身影显现了出来,嘴角噙着自信的冷笑,手指再次一松,又是一根利箭脱弦而飞,带走了另一个金城军的性命。 太史慈的箭法当真是了得,不愧神射的称号,连续两箭远距离击杀了两名金城军,竟硬是没能让他们发出半点声响,均是一箭毙命!看的一旁的马超,都忍不住对太史慈挑起了大拇指! 与此同时,在太史慈对面的方向,一根飞速射出的利箭,同样洞穿了一名金城军的咽喉,施射之人手法的快、准、狠,竟是与太史慈不相上下!只是弓弦震动的声响,略微大了一点点而已,没有太史慈那样的静谧。 放箭的人,却是赵云。 连续被射杀了三名同伴之后,其他的金城军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不可置信和惊恐夹杂的神色,他们绝然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会来支援祖厉这座孤城,而且来人的射术还是如此的高超! 受到了惊吓的几名金城军,手忙脚乱的拿起了挂在腰间的铜锣,准备发出示警,可是还不等他们将铜锣敲响,隐藏在暗处的太史慈与赵云同时站起身来,以不同的手法,匪夷所思的同时射出七根利箭,一次性的将剩余的几个金城巡视兵的性命,全部收割! 这一幕,不但死去的几名金城军不敢置信,就连跟随在太史慈与赵云身边的人,都是目瞪口呆! 同时射出两根箭矢,分别命中目标,这在西凉军中,被称作“一箭双雕”,是西凉军中射术最精湛的射手,才能做出来的事情,一旦有射手能成功的施展出一箭双雕射术,便会立刻得到升迁,拥有令他人艳羡的荣耀。 一箭双雕,在人们的眼里,便已经是绝技了,这一箭好几雕,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当真称的起是神乎其技了。 暗处的马超也是惊叹不已,他没想到太史慈和赵云的射术,竟是这样的惊世骇俗!因为刚才站在太史慈的身边,所以马超清楚地看到,太史慈在出手之前,只是在箭壶里随意一捞,便有四根利箭分别搭在了他的四根手指上,唯有拇指用来勾动弓弦,并且拉着弓弦稍微旋转了半圈,随后那四根利箭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准确无误的命中了目标。 对面的赵云是使用的什么手法,马超不知道,可是能在黑暗中同时精准的击杀三人,那也堪称是相当了不起的本事了。这也让马超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在射术上,他连给太史慈和赵云提鞋都不配啊! 太史慈轻松的收起了弓箭,十分随意的说道:“少主,路障已经解决了。”似乎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箭四矢,对他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根本不值一提似的。 马超定定的看着太史慈轻松的模样,足足有五个呼吸那么久,才开口低声说道:“不装帅,你就不舒服是么?” 被马超一语道破,太史慈的脸上微微红了红,讪笑着伸手挠了挠脑门。 “不过,确实很帅。”在太史慈尴尬之际,马超又补了一刀,顿时令太史慈哭笑不得了起来。 收起了玩笑之色,马超正色问道:“有空的时候,教我两手?” 太史慈流露出了惊讶之色,他没想到马超以少主之尊,竟然会用询问的语气,请求自己传授他射术,犹自有些不相信的指了指身后的长弓,疑问道:“这个?” “当然!” “没问题!”太史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先前马超毫不藏私,传授了太史慈五禽之戏中的猿之戏,太史慈又怎么会吝啬自己这一手箭术呢?别说是箭术了,便是马超要太史慈这条命,太史慈也绝不会有半点的犹豫!知遇之恩,授艺之情,足以令太史慈这个铮铮铁骨的硬汉为之赴汤蹈火! 轻轻拍了拍太史慈的肩膀,马超不再多说什么,拉下了自己狮盔上的雄狮面罩。他的这个动作,于无言之中,拉开了今夜战斗的序幕。 祖厉城外五里,金城军的营地中。 阎行穿着铠甲,端坐在主将的位置上,询问着站立在他身前的几名副将:“前方的巡哨,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一名副将连忙答道:“将军放心,前方未见任何异常。” 阎行点了点头,又说道:“传令军中将士,严加巡视,轮休的军士,不得卸甲,随时准备战斗。” 另一名副将笑着说道:“将军,自从我军围困祖厉至今,已经有七日了,每夜都是带甲而眠,将士们都已经很辛苦了,不若,今晚便让他们稍微放松一下?” 又一名副将也连忙说道:“是啊将军,这样整日整夜的穿着铠甲,将士们的体力都耗损的很厉害,将军您看……” 阎行闻言,暗思部下们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况且祖厉已是势如孤城,自己又在祖厉四周驻扎了重兵,马腾又是鞭长莫及,即便有心来救援,怕是手里一时半会也聚集不起足够的援军来。 这样一想,阎行内心的坚持便松动了下来,终于点头说道:“好吧,那就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夜吧。” 得到了阎行的首肯,几名副将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之色,领命而去。 很快,可以卸下铠甲,舒舒服服睡个好觉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金城军大营的各个角落,所有不值守的将士们,都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了沉重的铠甲,然后钻到了温暖的被窝里。不久,便发出了阵阵鼾声。 新年刚过,西凉的天气正是最寒冷的时候,阎行部下的将士们经过七日七夜的辛苦,早就有些忍受不了了,所以在阎行下达了可以卸甲的命令后,将士们几乎是瞬间便在温暖之中沉睡了过去,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一个文士打扮的三旬男子,穿着厚厚的皮狐裘,在营地中穿行而过,耳中听着大营中此起彼伏的鼾声,他的眉头,忍不住暗自皱到了一起。 快步来到阎行的主将营帐外,三旬男子低声问道:“将军可安歇了吗?” 营帐内传出阎行的声音:“是公英吗?快进来吧。” 被阎行称作公英的文士,乃是韩遂部下的头号谋士,因出身卑贱,所以没有名字,只能以字示人,平日里韩遂都唤其为成公英。 将帐下的头号大将和首席谋士都派来围困祖厉,可见韩遂内心中对祖厉的重视程度了,也难怪,谁叫祖厉是武威郡东边的门户呢?韩遂对祖厉,那可是志在必得的。 第三十五章 袭营 成公英快步进入阎行的营帐之中,急促的说道:“将军,适才小人回营,一路上入耳的,尽是将士们的沉睡的鼾声,这是怎么回事?” 阎行微微一笑,道:“无妨,连日来将士们也很疲惫了,是本将传令让将士们卸甲安歇的。” 成公英闻言,连忙劝道:“将军!不可啊!月黑风高杀人夜,今夜的天气有些异常,伸手不见五指,如若敌军来袭,我军目前的状态,可如何能抵挡得住?” 得到了成公英的提醒,阎行猛然醒悟了过来,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大帐的门口,伸手挑起大帐的帷幕,向夜空中望去,入眼处,尽是一片漆黑。 回过头来,阎行大声说道:“公英,速速去传令,值守将士加强警戒;其余的人,都给本将爬起来,枕戈待旦,不得有误!” 成公英领命,加快脚步走出了大帐,就在他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漆黑的夜空中,忽然亮起了一道异常引人注目的火光。 敌袭!成公英立刻意识到了那道火光代表着什么,刚要张口大声的呼喊,一根利箭,不知从何处飘来,仿似穿越了千山万水那么远,准确的击中了他的胸口! 鲜血迸射,成公英捂着胸口,扭头看向架在阎行大帐入口处的两支火把,他知道,就是这两支火把,让自己成为了敌人远程射杀的靶子,带着无尽的不甘,成公英的身体,慢慢的软了下来,倒在了地上。 “公英!”阎行一面躲在大帐中的阴暗之处,一面急促的呼喊着成公英的名字,可成公英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胸口的起伏,也变的越来越微弱,眼看着就要一名呜呜了。 一阵阵马蹄声,忽然响了起来,并且快速的向着金成军大营营门的方向聚拢。 竟然真的有援军!听马蹄声,至少有两千人!阎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忍不住暗自懊悔听了那几名副将的劝说,下达了让将士们卸甲安歇的糊涂命令。 马蹄声渐渐靠近,越来越清晰。 马超的身影,出现在了夜幕之中,华丽的白虎啸天铠和龙象宝马相互映衬,将马超衬托如同天神下凡,再加上他手中那杆沉重的紫金霸王枪,更是肃杀无比!在他身侧,太史慈和赵云一左一右紧紧跟随,马玩率领着近千名精锐骑兵跟随在他们的身后,好似一尊尊来自地狱的恶魔! “子义,子龙,给我撞开营门!”低沉的怒喝,在雄狮面罩后响起。 太史慈和赵云同时激昂的回道:“领命!” 两匹白马狂奔而出,太史慈和赵云各自舞动起手中的长枪,同时斩在了金成军大营的木头营门上。 “起!” 两人再次默契的同时大吼了一声,四条手臂同时运力,两杆长枪不分先后的向上举起,随着一阵哗啦啦的破碎声,营门竟是被这两个人硬生生的掀翻,和营墙分离开来,碎裂成一截截的断木,散落了一地。 “敌袭!” 值守的金城军过了良久,方才在太史慈、赵云二人不可匹敌的神力中清醒过来,连忙发出了凄厉的呼喊。 一些在附近巡视的金成军听到这声呼喊,急忙赶了过来,见到营门已破,顿时大怒,纷纷舞动着武器,向太史慈、赵云冲杀了过来。 太史慈和赵云对视了一眼,二人相视一笑,收起长枪取出大弓,连珠箭好似流星般,箭无虚发的向着奔来的金城军射了出去。 铮铮不间断的弓弦震动声中,金城军的惨叫声也接连的响起,等到太史慈和赵云将箭壶中的箭矢全部射完,第一批赶来支援的金城军,已经没有活着的了,全部倒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马超不由得再次暗叹了一声这二人的射术了得,随即双脚轻轻一蹬,坐下的龙象宝马便窜了出去,率领着近千的部下精锐骑兵冲进了金城军的大营中。 在马超身后的骑兵之中,还夹杂着数百匹无人乘骑的空马,这些空马本来马超是留着给部下的骑兵们轮换骑乘的,没想到在今夜,还起到了扰乱敌人判断的效果,金城军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马超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便只能在马蹄声中进行判断,因此也就估错了马超所部的实际人数,阎行便是犯了这样的错误。 “兵分两路,一路奔袭中军大帐,一路去烧毁叛军粮草,不要恋战,得手便退!”马超当机立断的做出了决定。 在马超的指挥下,太史慈和马玩率领一半的骑兵精锐冲进敌营,闪电般奔向敌营后方囤积粮草的地方;而马超则是和赵云一起,率兵直奔叛军的主将营帐,意欲将阎行斩于此处! 随着马超率部的深入,躲在主将大帐中的阎行这才得以起身,快步走出中军大帐,将重伤倒地的成公英抱了起来,放入大帐的主位上,一边胡乱的扯了块布给成公英包扎,一边对身边的侍从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召集兵马,反杀过去!” 阎行说的简单,此时此刻,他的部下们又怎么可能轻易的被召集起来?连续七日七夜甲胄在身,早已令他的部下将士们疲惫不堪了,好不容易得到了可以卸甲安歇的命令,这些将士们早就沉睡的如死猪一样了,除了一小部分机灵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不对,挣扎着从热被窝中爬起来,大部分的人,甚至根本就没有听到帐外的喧闹之声,犹自舒坦的打着鼾。 而那些机警的叛军将士,也组织不起什么有效的抵抗,更因为来不及穿戴铠甲,他们的身体简直是脆弱的可以,被马超他们两路冲杀之下,顿时就像是被砍瓜切菜一样给轻松的收拾掉了。 马超等人还在冲杀的过程中,将手中的火把扔到金城军的营帐上,在营地内的各处,引起了一阵阵的火光,将还在沉睡的金城军吞噬其中。 见到形势不妙,阎行也顾不上成公英了,拿起长枪跑出大帐,准备亲自去召集部队。可是他刚刚跑出大帐,还来不及做出下一个动作,一队奔驰而来骑兵,便杀气腾腾的冲到了阎行的面前。 狮盔蛮铠,紫金重枪,脑后一根粗大的白狼尾,坐下是俊逸非凡的龙象宝马,为首一员少年小将,正是马超标志性的装扮。 “阎行,又见面了。” 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在雄狮面罩后响起。 阎行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打了个激灵,抬头惊讶的问道:“你……是马超?”他没想到马超不但没有死在天雷之下,而且今日更是强势而来,来支援祖厉这座孤城。 “看来,你们金城军的耳目有问题啊,怎么连我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呢?”马超戏谑的回了一句。 马超的事情,在武威郡那可是极为机密的事情,马腾对马超的消息保护的很好,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马超的任何情况,金城军自然也就打听不到马超的半点消息了。 “哼,算你命大。不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阎行冷静了下来,冷哼着道。 马超笑了笑,针锋相对:“原话奉还,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言罢,手中紫金霸王枪猛然挺动,一招卞庄刺虎,狠辣的刺向了阎行的咽喉要害。 马超骑在龙象宝马上,而阎行此刻却没有坐骑,只能是步战对敌马超,实力自然也就打了折扣;更何况自上次两人交手之后,马超在这一年多的时间中,武艺日渐精熟,实力突飞猛进,早已非昔日可比。 因此两人今番再次交手,马超很快便占据了上风,稳稳地压制住了阎行,没有给阎行半点的机会。 看到马超占据了上风,赵云也放下心来,指挥着身后的精锐骑兵围绕着阎行的主将营帐四处冲杀放火,将试图前来支援的叛军死死地挡在了外围。赵云自己更是策马冲进了阎行的大帐中,目光在帐内扫视了一圈,将阎行的兵符印信全部毁掉,然后将成公英抓了起来,横放到自己的战马的马背上,最后拿了一个火把,扔到了大帐中的床榻上…… 在大帐中出来,赵云看到阎行在马超的猛攻之下,已经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了,也就不在关注两人之间的交锋,舞动龙胆亮银枪,在附近来往纵横冲杀了起来,杀的金城叛军们,惨叫不已,血流成河。 铛—— 一记重枪砸落,借着龙象宝马的强大冲击力,配合着运转起来的九霄御雷诀,马超一枪将阎行抽的倒飞了起来,阎行在空中接连吐出了两口鲜血,摔倒在了七、八步之外的地上,手中的长枪,已经在马超的霸王枪重击下,断为了两截儿。 眼看只要再补一枪,马超便能了结阎行的性命时,一名阎行部下的副将,忽然策马冲了过来,挡住了马超。这名副将是阎行一手提拔起来的,视阎行为兄长,见到阎行遇难,自然舍命的要保护阎行。 趁着这名副将的阻拦,阎行挣扎着站起身来,在几名亲随的搀扶下,避开了马超的锋芒。 十余个呼吸之后,那名冒死前来救助阎行的副将,毫无悬念的被马超挑落马下,马超举目望去,却再也找不到阎行的身影了。 第三十六章 来去如风 没能杀死阎行,令马超颇为遗憾。可事已至此,遗憾已经没有意义了,马超甩了甩头,收起了思绪,将注意力落在了战场上。 通过观察,马超发现战场中的局面已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金城军已经能够组织起小规模的局部抵抗了,而且这种抵抗,正在向着更大的规模发展。毕竟,金城军驻扎在这里的人数,足足有上万人之多,而马超所部只有不到一千人,是马超部的十倍之多,他们是不可能被马超所部全部击杀的,只要顶过最初的混乱,他们便很有可能仗着人数上的优势,反过来将马超所部围歼。 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后,马超挥动霸王枪将沿途的金城叛军悉数送进了地狱,随后冲到了赵云的身边,压低声音急促的说道:“子龙,收拢军队,等子义归来后,即刻撤退。” 赵云会意,挺动龙胆亮银枪,在混乱的战场中往来冲杀,无形之中,将马超部下的精锐骑兵们聚集到了一起,同时将金城叛军组织起来的局部抵抗,再次冲击的粉碎。 当赵云冲杀了一阵,回到马超身边的时候,叛军营地中后方忽然火光大亮,冲天的火势,将黑暗的夜空照耀的一片通红,显然,太史慈得手了。 不多时,太史慈与马玩率部冲杀了过来,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斑斑血迹,也分不清是自家人的还是叛军的。 “少主,任务完成!”太史慈一边策马冲杀,一边对着马超的方向高呼道。 马超点了点头,高举起紫金霸王枪,喝道:“撤!” 两部骑兵,兵合一处,赵云和太史慈一左一右,保护在马超的身侧,率领部队开始向营地外冲杀。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厮杀,金城叛军们早都已经从沉睡中醒了过来,大批大批的涌出营帐,挡在了马超所部的去路上,让马超所部不能再像冲进来时那样的轻松了。 被马超打的吐血的阎行,此刻也已经寻找到了自己的战马,在几名副将的保护下,骑在战马上赶了过来,站到营地中一处较高的地方,指挥着部下的将士对马超所部进行围攻。阎行这时也多了个心眼,他可没忘记成公英是怎么受伤的,他很清楚在对方的队伍中,有着超远距离进行精准射杀的高手,所以阎行在指挥部下作战的同时,也召来了一队盾牌兵围在了自己周围,防止被冷箭射中。 阎行的举动,是十分明智的。 太史慈在暗处连续射出了三箭,可却全被阎行身边密布的盾牌兵给挡了下来,结果只带走了三条小兵的性命,没能伤害到阎行分毫。无奈之下,太史慈也只好作罢,不再浪费箭矢了。 此时此刻,阎行也看清了马超所部的人数,发觉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多,充其量不过也只有千骑左右。这个发现,让阎行怒火中烧,他不能容忍自己的万人部队,竟然被区区一千铁骑冲击的七零八落,而且还被烧毁了后方的粮草辎重,于是便狠命的催促着部下发动亡命式的攻击,势要将马超等人全部留下来。否则,阎行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向韩遂交代了。 一路狂奔,马超等人在冲杀中,已经接近叛军的营门了。而这里,也是叛军重兵聚集之地,层层叠叠的挡住了马超所部的去路。马超等人想要离开,除了在密密麻麻的叛军战阵中杀出一条血路,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结易龙太乙阵,准备冲阵!”面对数倍于己的叛军,马超依旧冷静,沉稳的下达着命令。 最初跟随在马超部下的那五十名精锐骑兵,立刻运转起了易龙太乙阵,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列阵,只等着马超的指令了。 就在马超要下达反冲锋命令的时候,金城叛军的营地之外,忽然响起了震天般的锣鼓声!突如其来的锣鼓声,仿似是一柄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了金城叛军们的心头上! 还有伏兵?! 同样的疑问,在每一个金城叛军的心头升起。 伴随着震天的锣鼓声,一阵阵喊杀声,也在叛军营地的四周响起: “杀啊!” “全歼叛军!” “少主,本部万人队来援!” “休伤吾主!” ………… 太史慈有些惊讶的转头看向马超,低声问道:“少主,你还留有后手?这是哪支部队来援?” 马超的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压低声音回道:“哪里还有什么后手,这分明就是许慈先生的诈敌之计。你难道忘了,咱们手里还有三千步兵呢……先生这一手,当真漂亮!” 顿了一顿,马超紧接着说道:“子龙,子义,趁着这个机会,杀出去!” 赵云和太史慈会意,一面舞动长枪率先冲杀了出去,一面高声呼喊着:“我军大部队已至,尔等缴械投降者可免一死!” 本来在听闻营地外的锣鼓声和喊杀声之后,金城叛军们的心中就开始摇摆了,现在又见到赵云和太史慈气势如虹,更加让他们认定了武威军大军到来,心中的慌乱,再也无法抑制,阻挡马超等人的战阵,也随之出现了空隙。 抓住这个机会,马超率部奋力向前冲杀,冲在最前面的赵云和太史慈,更是双枪并举,为后面冲过来的部队创造出了空间。 与此同时,在叛军的营地之外,许慈在黑暗中观察着叛军营地中的情况,随后命令三千步军向着叛军营地的两侧投放火箭,没有配备弓箭的,就扔火把,给叛军制造混乱,以此来策应马超所部。 漫天而来的火箭和火把,很快就把叛军营地两侧的木制营墙给点着了,火势一发而不可收拾,与营地中的各处火光交相辉映。站立于营地两侧的叛军,发现身后起了火,连忙进行躲避,也就此脱离了对马超所部的包围圈,让马超所部的阻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高处的阎行,看着部下们混乱的阵型和营地中随处可见的火势,忍不住扬天长叹了起来。他知道,今晚这场战斗,他已经无力回天了,他败的彻彻底底,没能留住一丝的颜面…… 正如阎行预料的那样,马超在外围步军的策应下,率领着骑兵部队很快便冲杀出了叛军的营地,然后呼啸着向祖厉的方向狂奔而去,只留给叛军们一众远去的背影。 来去如风,无可阻挡。 看着马超所部如风般远去的身影,金城军将士们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这样的感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将他们彻底淹没。 距离叛军营地五里之外的祖厉城中,现在也并不平静。城中的每个守军,脸上都带着难掩的兴奋之色,隔空遥望着叛军营地中的冲天大火。一阵阵叫好声,在他们之间爆发了出来。 城头之上,成宜出神的望着冲天火势,脸上的神色极为的复杂。他无法确定,这场大火,究竟是因何而燃烧起来的。 成宜数日前也参加了在姑臧的夜宴,知道率先前来支援的,必定是少主马超。可他无法想象,在兵力有限的情况下,那个十五岁的少年,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难道就凭着一千骑兵,那个少年,就能硬生生闯进敌营,并且还放火烧掉叛军的粮草辎重吗?这也太难以让人置信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少年,称之为天纵奇才也不为过了吧?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叛军故意放火,用意便是引诱自己出城。成宜暗暗地想道,会不会是因为阎行连日来攻城无果,所以特意想出这么一招,来扰乱自己的视线,让自己误以为援军到来,诱导自己趁乱出城,然后逼着自己率兵和阎行进行野战? 两种可能,在成宜的心头翻来覆去的翻滚着,让成宜拿不定主意。从常规的角度来判断,成宜更相信是后一种情况,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十五岁的马超能做出这样的壮举来。 不过很快,成宜心中的疑虑,便被彻底打消了。 当马超率部飞驰到祖厉城下的时候,成宜立刻便认出了马超,连忙下令打开城门,并亲自来到城门口,迎接马超入城。 在看到马超所部每一名骑兵的身上,都沾染着血迹的时候,成宜终于相信,叛军营地中的那场冲天大火,是马超所为的了。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当真做到了常人永远也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当真创造了一个不小的奇迹! 在这一刻,成宜对马超的敬佩之情,迅速的攀升,连成宜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对马超的钦佩,甚至已经超越了对待马腾。 也是在这一刻,成宜对马超彻底归心,不再像之前一样,只是因为马腾的指令才认马超为少主了,而是真心实意的将马超当做未来的主君来看待了。 同时,马超的到来,大大的鼓舞了祖厉城中上上下下的士气。而马超趁夜袭营,来去如风的彪炳战绩,也开始在祖厉城中广为流传。 少年将军马超的威名,从此正式在西凉这片古老的大地上崛起! 第三十七章 韩遂的怒火 金城郡治所,韩遂的太守府中。 啪—— 韩遂愤怒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破碎的瓷器乱飞,其中一片碎片飞舞着划过阎行的脸庞,在他的脸上画出了一道血口子。 阎行依旧沉默的跪在地上,既没有躲闪,也没有伸手去擦拭脸上的血迹。 “阎行啊阎行,你是干什么吃的?嗯?本将交给你一万重兵,就让你去堵住祖厉四周的道路,又没让你去攻城,你怎么就能够在一夜之间损兵折将,还被烧了粮草辎重?连公英你都给弄丢了,你还有脸回来见本将?” 韩遂怒不可遏的咆哮声,不间断的响了起来。 也难怪韩遂如此的愤怒,祖厉可是武威郡东边的重镇,拿下了祖厉,就等于是拿下了武威东边的门户,往后就可以势如破竹,一路冲杀到姑臧,再无险要之地;可一旦拿不下祖厉,那祖厉就会像是一颗钉子,狠狠地钉在金城军前进的道路上,遏制住他们的咽喉,令他们如鲠在喉,如芒在背,要怎么不舒服就怎么不舒服。 这其中的差距,岂能令韩遂不愤怒?更何况还折损了帐下的头号谋士成公英?成公英虽然出身卑贱,可是投效到韩遂麾下这些年来,凭着其出众的智谋,着实为韩遂解决了不少的难题,没了成公英,更让韩遂感觉到失去了左膀右臂,不愤怒那就是怪事了。 越说越气,韩遂伸手拔出腰间的佩剑,作势就要挥砍到阎行的身上,以泄心中之愤。 坐在韩遂身边的西凉督军边章见状,急忙站起身来拉住了韩遂的手臂,开口说道:“兄长,切莫中了敌人的激将之法,令亲者痛,仇者快啊。” 边章城府极深,他知道韩遂与阎行之间产生了不愉快的矛盾,可却硬将这种矛盾归咎到了敌人的身上,即为韩遂保住了颜面,又给阎行争取到了一个借口,避免了两人之间的矛盾发展到不可调和的程度。 韩遂在边章的劝说下,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反手将佩剑重新插入剑鞘中,勉强压着怒火对跪在地上的阎行说道:“好了,你也起来吧。你且说来,今次武威究竟是谁统兵打的这场闪电战?据本将所知,武威之中,似乎没有这样的人才吧?” 阎行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抽搐了几下,这才回答道:“禀太守,是马腾的长子马超,我们之前都小看这个马孟起了。” “什么?!”韩遂刚刚压下来的怒火,顿时又迸发了出来:“是马孟起?一个十几岁的孩童,能有多大的本事?阎行,你是当本将没脑子吗?用这样的谎话来遮掩自己的无能?” 阎行砰的一声又跪倒在了地上,不停地磕着头,连声说道:“末将绝无半句虚言,军中将士皆可为阎行作证,求太守明察!” 边章疑惑的追问道:“你确定,前日夜里统兵之人,当真是那马孟起?” 阎行抬起头来,他的额头上已经挂上了一丝血迹:“回禀督军,千真万确。” 韩遂和边章对视了一眼,双双沉默了下来。 良久,边章才开口打破了沉默:“好一个马腾马寿成!竟然把自己的儿子隐藏的如此之深,在此之前,我们竟不知道这个马孟起有如此的本事!” 韩遂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道:“没错!一直以来,我们所听闻的,都只是这个马孟起好勇斗狠,不过是一介莽夫,谁料到,其小小年纪,胸中竟有如此丘壑!此子,留不得!” 阎行闻言,连忙主动请缨:“太守,督军,请再给末将一支兵马,末将这就前往祖厉,一月之内誓将祖厉连同马超的人头,一并拿下!” 韩遂思考了片刻,心知自己帐下,最擅长领兵打仗的,也就是阎行了,如果他都拿不下祖厉,其他的部将就更没有可能了。于是,韩遂沉声说道:“好!本将再给你一万精兵,连同你原来率领的部队,一并归你统领。一个月之内,希望你能让本将听到好消息。” 阎行原本就统领着一万多的部众,虽然在马超袭营的时候,折损了不少人手,可还剩下七、八千人,再加上韩遂新调拨的一万精兵,加起来就是接近两万人,以两万之众攻打数千人的祖厉,若是再拿不下来,阎行也真的没脸再回来了。要知道,这两万人,几乎就是韩遂一半的家当了啊! “末将领命!”阎行大声答应着,转身而去。 看着即将阎行离去的身影,韩遂忽然开口说道:“阎行啊,爱之深责之切,刚才的事,不要放在心上。” 阎行身体一震,转过身来对着韩遂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末将明白。末将不会再让太守大人失望的。” 不得不说,韩遂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对驭下之道,还是有些能耐的。轻易的便打消了阎行心中可能出现的不满之意,让阎行更加努力的甘心为他卖命。 阎行离去之后,韩遂犹自有些放心不下,转头对边章说道:“贤弟,祖厉那边若是阎行拿不下来,愚兄便只好亲自前往了,届时,金城的防御,就要依仗贤弟了。” 边章宽慰着韩隧道:“兄长放心,愚弟部下也有万余兵马,尽皆归兄长调配就是了。再说,咱们的盟友们,这些日子以来也捞了不少的好处,也到了该他们出点力的时候了。” 提起异族人,韩遂眼中一亮,道:“愚兄记的,前些日子,可是有两支异族人的部队,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不若,咱们就把这个事情推到那马孟起的头上,事后在承诺给异族人一些好处,不愁他们不发兵祖厉!” 边章抚掌大笑道:“兄长妙计啊,哈哈哈……” 当日,一双快马,分别来到了羌族大首领北宫伯玉和氐族大首领李文侯的营地中,递上了韩遂的亲笔书信。 信中所写,无非是韩遂借刀杀人的言辞,称他经过详查,已经确定前几日无故消失的那两只羌、氐千人队,乃是被马超所杀,要求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一起出兵进攻祖厉,拿下马超的人头,来祭奠战亡的族人。 这封信中的内容,完全就是韩遂胡乱编造的,哪怕是韩遂自己也没有料到,他的胡言乱语,其实就是事实。 羌氐两族的大首领在看过韩遂的书信之后,自然怒不可遏,分别派出族中的精锐赶往祖厉。羌族大首领北宫伯玉派出的,是他的儿子苻健,也就是不久前到金城和韩遂结盟的那个阴险张狂的少年人;氐族的李文侯安排的人选,和北宫伯玉不谋而合,也是曾经到过金城与韩遂结盟的俄何烧戈。 苻健和俄何烧戈分别率领异族军队进发祖厉的消息,很快便被马超的探马得知,呈报到了马超的案头上。 自从马超进入祖厉城之后,成宜便将主将的位置让了出来,自动坐到了马超的下手座位上去了。 此刻,马超端坐在主将的位置上,低头仔细的看着桌案上刚刚呈报上来的军情,一双英俊的剑眉,忍不住微微的皱了起来。 阎行率领两万大军去而复返,已经令祖厉的处境十分危险了;现在又加上羌氐两族的联军一同前来助战,形势越来越危急了。 “看来,韩遂这是被打疼了,准备反击了啊。”马超顿了一顿,目光转向大厅中的众人,问道:“诸位,你们且说说,我军该如何应敌?” 连续两次恶战,打磨的马超身上的威势越来越浓烈,隐隐之中,已经带了几分君主之气了。 “少主,敌军势大,我军应以固守为上。”老成持重的成宜,献上了自己的意见。 马超不置可否,转而看向了其他人:“还有其他的意见吗?” 许慈微微踏前一步,站了出来:“少主,余的意见,刚好与成将军相左。敌军势大没错,可也正因为势大,我军才难以固守。先不说城中粮草是否足够,单单是水源,便是大问题。如若敌军断了城外的水源,我军如何还能固守?以余之见,不若主动出击。” 成宜反驳道:“城中粮草足备,无需担心。水源也并非完全依靠城外的活水,城中也有几口水井,节省一些,也足以应对些时日的了,在太守派来援军之前,我军还是应以固守为主。” 马超摇头叹道:“现在战乱已起,父亲那边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亟待处理,我们便不要再给父亲添麻烦了。凭着城中五千守军,再加上我本部的四千步骑,我们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我赞同许先生的意见。” “可是……”成宜还想再说什么,马超却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将军莫急。主动出击是为了求胜,可不是为了去送死。你们想,异族的军队,大多是骑兵,战斗力完全是体现在战马上的,我们若能想办法在异族的战马上做做文章,这场战斗,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得到了马超的提醒,许慈眼睛一亮,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奔涌而出,脱口说道:“粮草!依旧是粮草!骑兵不能用来攻城,我军若能烧了异族人的粮草,他们的战马就再无用处,到时候,能组织起来攻城的,便只剩下阎行所部了,我军的压力便会减轻许多!” 啪—— 马超重重的在桌案上拍了一巴掌,斩钉截铁的做出了决断:“就这么办!我们去烧了异族人的粮草!” 第三十八章 闪电奔袭 当夜,借着夜色的掩护,马超率领五百精锐骑兵,悄悄地从祖厉城西门飞驰而去,用了大半夜的时间,在西边兜了一个大圈,避开阎行的耳目,绕到了东部的战场边缘。 当天色大亮的时候,马超已经率领人马埋伏在了转山角的山坳里,安静的等待着异族军队的到来。 在马超的两侧,赵云和太史慈一左一右守护着马超。 马超环视了一圈附近的地形,心中感到十分满意,转头对赵云说道:“子龙,传令下去,让将士们暂时休息,养精蓄锐。等异族军队到来时,不要发出动静,放他们的先头部队过去,专等他们后军的粮草辎重过来。” 赵云领命而去,马超所部的骑兵很快翻身下马,在安抚好战马之后,便用兽皮包裹起身体,倒在地上小睡了起来。 时间在安静的等待中,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终于,一个多时辰之后,异族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马超的视线里。 “传令,让将士们管好战马,不要发出任何声响!”马超低沉的下达着命令。 部下的精锐骑兵们,在得到马超的命令之后,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将带着自身体温的兽皮盖到了战马的身上,并伸手在战马的马头上轻轻的抚摸着,示意战马不要发出声音来。 看到部下们熟练地手法,马超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什么是精锐?这就是精锐!所谓精锐,并不完全是指在战场上拥有强悍的战斗力,更体现在备战阶段和战后的一些细节问题的处理上。细节决定成败,唯有每个细节都做到极致,才能百战百胜,才能称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 不过,在欣慰之余,马超心中也有着一丝遗憾。他遗憾自己未能早一些让韩暨将后世的马鞍、双边马镫和马笼头等物件打造出来,如果这些物件成规模的装备到麾下精锐的战马上,他们的战斗力无形之中便会提升许多,也不必再像现在这样面面俱到了,甚至有可能,在已经发生过和即将到来的战斗中,会减少很多的伤亡。 也不知道韩暨那边的锻造,进展如何了,后世的马鞍等物件,什么时候才能如愿被打造出来。马超暗暗地想道。 在马超飞速运转的思绪中,异族人的先头部队,已经走入了山坳之中。 在异族部队的中间,苻健和俄何烧戈并骑而行,两个人还在低声的交谈着。 “你听说了么,据说马腾有个儿子,今年才十五岁,颇为擅长闪电战,打的那个阎行全无还手之力。”俄何烧戈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苻健年轻的面庞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哼,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不过是阎行那些汉人太过愚蠢罢了!论起骑兵作战,还有谁能比你我两族更擅长的么?我们可都是自幼便在马背上长大的!” 俄何烧戈笑了起来,点头赞同道:“那倒是。汉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比我们的骑兵更厉害,要是有机会遇到马腾那个儿子,咱们便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精锐骑兵!” 苻健骄傲的仰起头,望向天际,口中浑不在意的说道:“除了天上的神兵神将,羌氐骑兵,天下无敌,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羌氐两族的文化传承,随着历史的演变,变的十分的接近,两族人都信奉天神,认为天上的天神,就是他们的保护神,他们在天神的指引之下,将会战无不胜。 在两个人的交谈中,三千多人的先头部队很快便通过了山坳,紧接着通过的,则是异族人的主力部队,人数大约在七千上下。通过观察,马超大约判断出了异族人的兵马编制,按照异族人以整数为编队的惯例,这是两支五千人的骑兵队,羌、氐两族各一支,合计约有万人的规模。 在异族人的编制中,后勤辎重兵,是并不计算进作战编制中的,但一般来说,万余人的骑兵队后面,都会跟随着一千人左右的杂兵部队,专门负责作战编制的后勤保障。 等到异族的主力部队也离开了山坳后,正如马超所预料的那样,一支千人左右的辎重部队,缓慢的进入了山坳之中。 和前面的作战部队相比,这些异族人的辎重兵,简直是太过散乱了一些。他们的铠甲各式各样并不一致,极少数一些人穿着铁甲,更多的则是穿着用兽皮简单缝制出来的皮甲,防御力近乎为零;更有一些人,身上连皮甲都没有,和普通的牧民无异。 除了铠甲,这些人的武器也并不统一,刀枪剑戟样样都有,有的人手里还只握着一张长弓,连个防身的武器都看不到。 异族人就是这样,对作战部队十分的看重,对辎重部队却是根本不管不顾,基本上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配发给作战部队,辎重部队是能凑合便凑合。这是异族人的文化传承所决定的,异族人的等级分划十分清晰,大首领就是整个族群的话事人,各个小部落的首领,在大首领的带领下管理各自的部落,小首领之下的各阶将领,则是拥有不同的特权,最低等的人群,只能够保证基本的温饱而已,其他的都是奢望。 眼看着异族人的辎重部队行进到了山坳的中间地带,马超缓缓的拉下了狮盔上的雄狮面罩,然后对着一旁的太史慈比划了一个手势。 太史慈早已准备就绪,看到马超打起了手势,手臂猛地一运力,将一块事先就已经被撬的松动的巨石,从山坡上推了下去。跟随在太史慈身边的数十名精锐骑兵,也都学着太史慈的样子,接二连三的把身边巨石推落到山坳中。 哄哄哄—— 连续的巨响声弥漫开来,一块块的巨石在山坡上滚落,跌落到山坳中最为狭窄的地段,溅起了漫天的烟尘。 等异族人的辎重部队在从天而落的巨石震动中回过神来,他们发现,山坳中前进的道路已经被全部封死了,令他们根本无法在继续前行。 紧接着,一阵阵践踏大地的马蹄声,忽然在山坡上响起,异族人的辎重兵们惊恐的看到,一队队装备精良的汉族骑兵,正借着山坡的坡度,从高处俯冲下来,他们手中的长枪上,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在兵刃寒光的折射中,一名少年将军,身穿狮盔蛮铠,手握紫金色的重枪,奋力高呼:“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凿穿!” 随着这个少年将军的呼喊,一队队汉人骑兵们发出震天的喊杀声,他们脑后的狼尾,在狂奔中随风飘动,好似一张张催命符,宣判了异族辎重部队的死刑! 扑哧—— 马超率先冲下山坡,手中的紫金霸王枪一个猛刺,便将两名异族人的身体洞穿,挂在霸王枪上不停地抽搐着,鲜血随之滴落了一地。 赵云和太史慈更像是两尊夺命的杀神,两杆长枪在马超的两侧不停地舞动着,将附近的异族人瞬间斩杀了十余人! 赵云的枪法讲究灵动飘逸,他所击杀的异族人,除了喉咙处的一点殷红,便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伤势;而太史慈则不然,他的枪法路数和马超有些相似,都是走的力量型路线,在太史慈的长枪之下,异族人纷纷骨断筋折,不是脑袋被挑开,就是身体被劈成两半,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 在马超部下的精锐骑兵们,随后冲杀过来加入了战场之后,异族人更是见识到了什么是人间地狱。他们平日里引以为傲的骑术,在眼前这些仿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死神们面前,竟然是那样的不堪,只能任凭死神们挥动着武器,冷酷无情的进行着收割…… 马超一路冲杀向前,也不知斩杀了多少的异族人,身上沾满了异族人喷溅出来的鲜血。在冲杀之中,马超眼前豁然一空,抬头一看,才发觉自己已经从异族人散乱的队伍中,横向杀了个对穿。 这在骑兵的战术里,有一个专门的形容词汇,就是马超在发起进攻之前所喊出的那个词语——凿穿。这也是西凉人所特有的战术之一,以一人为箭头,后面的骑兵部队成扇形跟随冲锋,就像是一把锋锐的锥子,将敌军的战阵硬生生的从中戳穿一样。 完成了一次凿穿之后,异族人的辎重部队被横向从中间分割开来,陷入了首尾不能相顾的窘迫之境。战场,彻底落入了马超的掌控之中。 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后,山坳之中,已经找不到活着的异族人了。马超再次用闪电奔袭的战术完成了一次围杀,令马超惊喜的是,这次闪电奔袭,自己的部下无一阵亡,除了少数人受伤较重需要暂时修养之外,大部分的人都还保持着战斗力。这说明马超的战术安排相当的到位,而他们的对手,也实在是太弱了一些。 由此可见,并不是所有的异族人,都是马背上天生的战士。相反,并非所有的汉人,都是缺乏铁血意志的弱者! 马超抖动着身体,将挂在身上的异族人血肉抖落在地,然后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在马鞍上一擦,将火折子点燃,随手扔到了身边一堆异族人运送的粮草上。 在马超的带动下,五百精锐骑兵纷纷举火,将山坳中的粮草辎重,全部付之一炬,随后,他们在马超的率领下,呼啸而去,只留下身后一阵阵冲天而起的浓烟…… 第三十九章 血战祖厉(一) 脸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灰烬,苻健的脸上,尽是一片铁青。 “该死的!究竟是谁干的?”俄何烧戈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那可是一万骑兵的粮草辎重啊,就这样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烧毁了,这不是打脸是什么?而且还是赤裸裸的打脸!在号称骑兵无敌的羌氐两族面前,闪电奔袭烧毁了他们的粮草,这个巴掌确实扇的够响! “还能有谁!”苻健咬牙切的道:“肯定就是马腾的那个儿子马孟起了,这个小子,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啊?如此手段,为何我们以前根本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苻健的思绪,已经被内心的愤怒给冲乱了。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胡话来,马超当然是马腾所生的啊,否则还能是从哪里来?只不过现在的马超,并不完全是以前的那个马超了而已。 俄何烧戈猛地跺了跺脚,道:“我们太轻敌了,看来这个马孟起,倒也有些手段。” 事已至此,苻健依然不愿承认马超指挥骑战的超人本事,撇着嘴道:“不过是趁机灭了我们的杂兵而已,算什么本事?他真要有手段,就在正面战场上使出来,来和我一决高下!我倒要看看,骑战,究竟是谁更厉害!”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没了粮草,我们还如何作战?”俄何烧戈愁眉苦脸的开口问道。 苻健冷哼道:“哼!烧了我们的粮草,就以为我们会退兵么?继续前进,我们到阎行的驻地去,用他们的粮草供养部队。反正那里的粮草给阎行他们那些蠢猪,也是浪费,还不如拿来孝敬咱们呢。” “也只好这样了。”俄何烧戈耸了耸肩,认同了苻健的提议。 当下,万余异族骑兵翻身上马,在苻健和俄何烧戈的率领下,好似一条长龙,呼啸着奔驰而去,在正午十分的时候,便来到了阎行的驻地大营中。 “什么?你适才说什么?竟然要本将拨付出一半的粮草给你们?少族长,你不会是在和本将开玩笑吧?”阎行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苻健,心中忍不住升起了这样荒唐的念头。 苻健和俄何烧戈在来到阎行的驻地之后,连安顿部下都未曾顾及,便直接来了阎行的中军大帐,开口便向阎行讨要一半的粮草以应对目前的窘迫。当然,他们可不会将实情告知阎行,是马超烧了他们的粮草,因此阎行根本就闹不明白,为何这两位异族的青年才俊,刚刚到来便开口讨要自己的粮草。 “没和你开玩笑,只要一半的粮草,便是便宜你了,这些粮草留给你们,也纯属是浪费,与其暴殄天物,还不如物尽其用的好。”苻健趾高气昂的说道。他是羌族大首领北宫伯玉的儿子,是内定的下一任族长,自幼又被北宫伯玉娇宠惯了,在羌族之中,无人敢忤逆他的意思,所以便养成了目空一切的习惯,除了族中信奉的天神,苻健是什么都不看在眼里,自然对阎行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苻健的态度,让阎行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少族长,你恐怕还没搞清楚吧,这里可不是你羌族的大本营,而是本将的驻地!” “嗤——”苻健发出一声轻笑,戏谑的看着阎行,浑不在意的说道:“呦,火气还挺大。别忘了,可是你家的主子请我们来的!你给粮草呢,我们就帮你攻打祖厉,你不给呢,也行,我们掉头就走,你自己跟你家的主子去交代吧!” 欺人太甚!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嗜杀成性的阎行?本来在少年马超的手里吃了个大败仗,阎行这口气还没有顺过来,现在又遇到了蛮不讲理的苻健,几乎让阎行的胸膛都气炸了。 目光中的神色,越来越阴冷,阎行勉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克制着自己没有将手搭到腰间的剑柄上去。 一旁的俄何烧戈注意到了阎行神色的变化,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二位,请听我一言。我们现在是盟友,理应互相帮助才是,可不要还没和敌人交锋,先窝里斗起来。这样吧,阎将军,你就拿出三成的粮草来先借给我们好了,我族今年的收成不好,粮草确实有些不够。等我们帮你攻破了祖厉城,再从我么应得的战利品中取出相应的报酬还给你,你看可好?” 俄何烧戈与苻健不一样,他的出身并不算太过显赫,算是从中层的家庭中,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上的,因此他虽然年轻,可却比苻健更精通人情世故,说话办事也要圆滑的多。他清楚,自己这边务必要找到粮草救急,而阎行那边却是必须要攻下祖厉城,才能给韩遂一个交代;双方目前都需要彼此的合作。所以他才想出这么一个利益交换的办法来,打算先搞到粮草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至于事后打下了祖厉城,是不是会如约将战利品归还给阎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俄何烧戈的斡旋之下,阎行的脸色逐渐的缓和了下来,思忖了半晌,方才说道:“好吧,但是本将也有一个条件,这场战斗的指挥权,必须交给本将!”阎行可是在韩遂的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的,一个月之内是一定要拿下祖厉的,所以他必须整合所有的力量,尽快攻破祖厉,他可不想在攻城的时候,自己内部出现政令不一致的混乱现象。 “你……”苻健勃然大怒,刚要出声质问阎行,却被俄何烧戈给拦住了。 挡在苻健的身前,俄何烧戈微笑着对阎行说道:“阎将军,这一点,没有问题。我们两族的部众,在攻打祖厉的过程中,悉听调遣。” 阎行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贵部今日便休息一夜,养精蓄锐。我们明天一早,开始攻城!” 俄何烧戈点头答应了下来,之后便拉着苻健走出了阎行的大帐。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苻健甩开了俄何烧戈的手臂,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天神在凡间的代言人,怎么可能去听从那群蠢猪的指令?” 俄何烧戈笑了起来,在苻健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放心啦,就算是听从阎行的调遣,可部队不还是握在我们的手中么?指令不还是由我们来传达么?难道阎行还能私下指挥得了我们的部队不成?再说,攻坚战并非我们的所长,就让阎行带着他部下的那群蠢猪去做炮灰好了,我们正好也可以保存有生力量,阎行再蠢,也不至于让咱们骑兵部队做攻城的先驱吧?” 苻健听完俄何烧戈这样一说,脸上逐渐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向着俄何烧戈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赞道:“还是你想的周全。” 俄何烧戈笑着接受了苻健的夸赞,然后便转身去安顿部下,准备接收阎行派送过来的粮草了。 等俄何烧戈转过身,原本脸上洋溢着笑容的苻健,神色瞬间变的阴冷了下来,看着俄何烧戈的背影,噏动着嘴唇无声的说道:将来,你可是个难缠的对手啊。 一夜无话。 翌日,天色刚刚明亮起来,金城军的驻地中,便响起了密集的号角声。 在悠扬的号角声中,阎行部下的金城军,快速的集合了起来,除了留守营寨的五千军士之外,其余的一万多金城军,全部来到了营地外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排列好了战队,衣甲鲜亮,刀枪林立。 等到金城军的队列排列完毕,一阵阵马嘶声传来,伴随着马蹄敲打大地的如雷般轰鸣,苻健和俄何烧戈率领着一万名异族精锐骑兵也赶了过来,在金城军的右侧开始聚拢,与金城军泾渭分明的保持着距离。 阎行抬头看了一眼异族的骑兵部队,策马向前几步,来到苻健和俄何烧戈的面前,再次确认着:“今天的战斗,由本将指挥,二位可还有什么意见?” 苻健和俄何烧戈同时摇起了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见到二人首肯,阎行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也不再多说什么,调转马头回到本阵之中,高举起手中的长枪,指向天际,一声怒吼从他的口中发出:“全军听令,目标祖厉城,出发!” 阎行所部与异族人如此大张旗鼓的举动,自然瞒不过马超部下的探马,因此,在阎行率领部队开拔不久,马超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祖厉的城头上,在他的身后,还站立着赵云、太史慈、成宜等一众文武官员。 “今日之战,必为恶战。守城的器械,可都准备万全了?”马超的目光看向城外,口中询问着成宜。 成宜连忙说道:“回禀少主,一应器械皆已准备妥当了。” 马超点了点头,右手五指,悄然握紧了悬挂在腰间的剑柄上。他已经尽力阻挠敌军了,在战前便数次发动闪电战去削弱敌军的战斗力,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场恶战,终究是不可避免。 不知今日的血战,又会有多少将士血染疆场,失去宝贵的生命,再也不能见到自己的家眷了。 马超抬头望向天际,出神的暗想道。 第四十章 血战祖厉(二) 咚—— 咚咚—— 咚咚咚—— 振奋人心的军鼓声,在祖厉的城下一声接一声的响起。 此刻,祖厉城下已经被金城军层层围住,异族的骑兵在金城军之后,耀武扬威的挥动着手中的战刀。 自古以来,击鼓则进,鸣金则退,一直都是军中的铁律。金城军中战鼓雷动,分明就是要准备攻城了。 呛啷—— 马超反手拔出腰间的佩剑,仰天怒吼道:“将士们,准备迎战!” 没有任何激励的词语,马超只是简单的下达了迎战的命令,这,便已足够! 祖厉城头的将士们,见到身为少主的马超,尚且不惧刀剑,不畏生死,拔剑站到了战斗的第一线,他们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祖厉,是武威的城池,决不能让祖厉落到叛军的手中,沦为异族人的奴役之地! 一声声呐喊,在祖厉的城头上爆发出来,武威军将士们用喉咙发出来的怒吼,竟是硬生生的将城下战鼓的轰鸣给压了下去! 金城军战阵中,阎行策马站立在主将的大旗下,面色阴冷的吐出了两个字:“攻城!” 阎行的命令,被一层层的传达了下去,一万多人的金城军,开始在战鼓声中缓慢的移动了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支高举着大盾的防御部队。这支部队的人数大约在三千左右,每个人的手中都举着一面足有一人高的大盾,大盾是用坚木打造的,外面包裹着一层铁皮,足足有五寸厚,寻常的射手根本就射不穿这样的大盾。 在盾牌部队的掩护下,一支五十人的小队,被保护在中间,这五十个金城军合力推着一辆沉重的大车,车上固定着粗大的撞城槌,槌头处也用铁皮包裹,上面还镶嵌了数十枚硕大的圆头铁钉,在撞击城门的时候,其威力可想而知。 稍稍落后盾牌兵一步,与盾牌兵夹杂在一起前行的,还有阎行麾下的三千步弓手。所谓步弓手,便是不配发战马的弓箭手,一般都是与盾牌兵一起出现,进行协同作战。盾牌兵负责防御,步弓手则是负责远程杀伤。 位于第二战阵的金城军,依然是一支步兵战队。一队队装备精良的金城步兵手持短刀,迈着稳健的脚步,在落后于第一战阵约百步左右的距离前进着。每五名短刀手之间,便有另外两名金城军扛着长长的云梯跟随。云梯是用竹子所制,和后世的梯子基本是一个形状的,但却远比一般的梯子要长的多,而且在云梯的顶端,还延伸出两只活动的抓手,以便在攻城的时候将云梯固定在城墙上,防止云梯因剧烈摇摆而倒塌。 短刀手之后,则是长枪手。整整两千名长枪手手握铁质的长枪,跟随在短刀手的后面列成方阵,只等短刀手在先头部队的配合下攻上城头,他们便会趁势而上,利用兵器上的长度,对敌人进行杀伤,进而占据城头。此外,这些长枪手还有另一个进攻路线,如果先头部队的撞城槌能撞开城门的话,他们就会从城门出杀入城中,控制住城门,为后面的骑兵部队肃清前进的道路。 第三战阵的金城军,自然便是骑兵部队了。只是金城军中的骑兵此刻并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列成骑兵战队,在阎行的两翼保持着静默。祖厉的城门在没被攻破之前,骑兵部队在攻坚战中,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其作用甚至还不及步兵的一半。培养骑兵可不容易,每名骑兵的价值,几乎都是步兵的五倍左右,阎行自然不会将宝贵的骑兵浪费在攻坚战中。而且阎行也不打算在此役中投入自己的骑兵部队,羌氐两族从他手中要走了三成的粮草,自然也是该出些力的。一旦祖厉的城门被破开,阎行就会毫不犹豫的把羌氐骑兵送上战场。 阎行不愧是金城名将,指挥部队进行攻坚战并非是其所长,可他却在并不擅长的领域,将部下将士们分配的井井有序。令位于他身侧的苻健和俄何烧戈,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色。 渐渐地,金城军的盾牌部队,已经接近到祖厉城的三百步范围内了。夹杂在盾牌部队中的步弓手,已经抽出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只要在前进五十步,他们就可以率先对祖厉城发起第一波远程攻击了。 面色沉静的看着城下的金城军,马超的左手微微举起,沉声命令道:“悬挂牛皮!稳固城门!” 一队队武威军,立刻动了起来,他们将一桶桶清水泼到事先就准备好的整张牛皮上,把牛皮的表层打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湿牛皮以倾斜的角度,悬挂到了城头上的支架上。而位于城门洞中的军士们,则是纷纷把一根根的巨木,顶在了城门上,巨木呈四十五度的角度,一头顶着城门,一头被钉死在了城门洞中的地面上。 当金城军又向前行进了三十步的时候,马超再次下达了命令:“弓箭手准备!敌军再向前行进十步后,开始仰射!” 城头上的武威军弓箭手们,早已准备就绪,他们齐刷刷的上前一步,藏身在垛口附近的城墙后面,侧着头观察着城下敌军的动向,同时手中的长弓下垂,将箭矢搭到了弓弦上。 这个时代的战争,一般都是先从远程杀伤开始的,因此在战斗发生的初期,就是弓箭手们的战场。为了保存体力,可以更长时间的进行远程射击,所以有经验的弓箭手,在战斗还未真正发生的时候,绝不会浪费一丝的体力,只是把箭矢虚搭在弓弦上,绝不会事先便将弓弦拉开,否则的话,长时间的蓄力,是十分损耗体能的。 一步,两步……十步! 当金城军又向前行进了十步的距离,祖厉城的城头上,忽然闪现出了上千名弓箭手的身影,他们从城墙上的垛口处露出身形,略作瞄准之后,便将手中的箭矢仰天射了出去。 顿时,一阵阵弓弦震动的声音连成了一片,在众人的耳中啪啪作响。 嗖嗖嗖—— 经过短暂的滑翔,被武威军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在空中兜了一个弧线,随后便一头扎了下来,落入了金城军的队列中。 正常的射箭距离,是两百步,这还是在不要求精准度的前提下才行。如果要求精准度的话,一般的射手只能在五十步之内射出箭矢。所以武威军在两百一十步的距离,抢先射出箭矢,立刻打了金城军一个措手不及,金城军的盾牌兵们连忙举盾,试图将落下来的箭矢挡住,可还是有少量的箭矢穿过盾牌的空隙,射落到了金城军弓箭手们的身上,将他们钉死在了地上。 惨叫声,在金城军的第一战阵中响起,成为了拉开这场激战的前奏。 祖厉城头上,射出了第一波箭雨的弓箭手们,迅速的挪开身体,躲到两步之外的城墙后面,继续从背后的箭袋中抽取箭矢虚搭到弓弦上,同时把最佳的射箭位置,让给了身后的战友们。 原本位于第一批弓箭手们身后的第二批弓箭手,立刻踏前两步,填补了战友们退去后留下的空缺,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射出了手中的箭矢,让第二波箭雨几乎是毫不间断的侵袭向了城下的金城军。 如此交替射击,两千名武威军弓箭手,硬是生生的遏制住了金城军先头部队前进的脚步,令他们对短短的十步距离,可望而不可及。一个个金城军的士兵们,在武威军弓箭手的远程射击下,倒在了地上,成为了一具具尸体,更成为了后继部队的绊脚石。即便是没有被当场射杀的,只要倒下,便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了,活生生的被他们身后的战友践踏成了肉泥。 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谁也想不明白,为何在金城军明明还没有进入射击范围的时候,马超便下达了远射的指令?而且还取得了如此意想不到的战果? “风!少主利用了风势!”一向才思敏捷的许慈,在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看透了马超的用意。 说穿了,也就不奇怪了。在场的人很快都明白了过来,马超在下达命令之前,不知何时已经测探好了风向和风力,并准确的估算出,以这样的风力,可以在敌军进入射击范围十步之外,便可以进行射击了。 对风力的估算,有经验的弓箭手都可以做到,但只能是估摸个大概,像马超这样能够估算的准确无误的,而且还是在紧张的战场之中,可就没几个人能做到了,因此才得以出人意料的暂时遏制住了金城军的脚步。 这样精准的估算,得益于马超从后世带来的经验和知识。在后世,稍微玩过射击类游戏的人,都知道对风力和风向进行估算,更何况是马超这样一个资深的游戏专家呢? 不过,欣喜很快便从祖厉城头上的众人心中消散了。 金城军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重新整理好了战阵,盾牌兵们密集的靠在一起,将大盾高举过顶,连成了一片,弓箭手们藏在大盾的下面,微微猫着腰前行,令武威军射出的箭矢,再也没有了任何的作用。不过同样,因为慑于武威军弓箭手们的杀伤力,金城军的弓箭手们,却也不敢露头进行射箭,因此他们对武威军,也失去了应有的杀伤力。 第四十一章 血战祖厉(三) 当金城军的第一战阵,在大盾的保护下,又向前行进了十多步之后,一阵接一阵的战鼓声,猛然在他们的身后传来。 这,是阎行在通过急促的擂鼓,催促第一战阵的金城军发起攻击。 第一战阵中的金城军们咬了咬牙,暗地里发起狠来。盾牌手们双臂用力,将手中的盾牌举的更高了一些,给身边的弓箭手撑起了一片空间。抓着这个时机,金城军弓箭手们迅速的挺起腰板,也不用瞄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搭在弓弦上的箭矢,对着祖厉城头的方向射了出去,随后又迅速的猫起了腰,躲到了身边盾牌手的大盾之下。 三千多支箭矢,倒袭而上,闪烁着寒芒落到了祖厉的城头上。 好在马超早已下令让部下们张挂好了牛皮,湿牛皮强大的张力和坚韧度,挡住了大部分从空中落下的箭矢;武威军弓箭手们又都是经验老道的射手,知道借用城墙保护自己的身体,所以在敌军的这一波箭雨之下,武威军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只有数十名武威军不幸被叛军的落箭命中。 互射,便这样开始了。空中飘飞的箭矢,从这一刻起就没有间断过,双方你来我往,密密麻麻的箭矢几乎将太阳的光芒都给遮挡住了。大蓬大蓬的鲜血,不断地在交战的两军之中溅射出来,在空中染出一朵朵血色之花。 踩踏着一具具倒下的身体,金城军第一战阵,终于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来到了祖厉城的城墙下附近。 这时,他们身后的战鼓声,变的更加急促了。 金城军的盾牌手们将大盾横着举过头顶,保护着撞城槌以最快的速度接近祖厉的城门。而弓箭手们则是全部从大盾的保护下站了出来,不要命的向着祖厉的城头上发起连续攻击,试图压制住城头上奋力抵抗的武威军,以便自家的撞城槌可以顺利的达到目的地。 “盾牌手上前协防!弓箭手,改为俯射!”马超的断喝声,在祖厉城头上响起。 压低手中的长弓,武威军的弓箭手们,在马超的命令下,继续发射着利箭,对城下逐步逼近的叛军进行反压制;在他们的身后,上千名同伴们手持圆盾冲了上来,将身体藏在城墙的另一侧,同时举起手中的圆盾遮盖在了弓箭手们的头顶上,不遗余力的保护着他们。 双方在这个时间段,都开始大量的出现伤亡,不断飞来的箭矢,加剧着双方的死亡。即便是有盾牌手在侧防护,可并不能完全规避掉对方密集的箭矢,在一串串飞溅的鲜血中,武威军弓箭手不断地有人被射中,从高大的城头上栽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而金城军的战阵中,也不停地有人被钉死在地上。 好在祖厉的城头上悬挂着数十张巨大的湿牛皮,为武威军的将士们遮挡住了不少的箭矢;再加上武威军是居高临下,占据了地利的优势,因此武威军的伤亡,要比金城军的情况稍好一些,可即便如此,战斗到现在,武威军也足足折损了上千人之多。战斗的惨烈,由此可见一斑,几乎是在交战之初,双方的战斗便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 在金城军的弓箭手们折损了一大半之后,他们也终于在祖厉的城墙下站稳了脚跟,第二战阵的短刀手们簇拥着肩抗云梯的战友,来到了祖厉的城墙根下,开始将云梯树立到城墙上。与此同时,推动着撞城槌的五十名金城军,也来到了城门口,在一阵阵齐声的呐喊声中,开始推动沉重的撞城槌,对祖厉的城门发起了一次次的撞击,震的祖厉城们附近的城墙上,不断地往下掉落着砂砾。 马超挥剑拨打开一只飞来的流矢,下达了新的命令:“扔滚木雷石,泼火油!” 城头上的弓箭手们立刻抽身后退,将位置让了出来。跟着马超一起入城的三千新整编的步兵,大踏步填补了上去,在盾牌手们的掩护下,拿起堆积在城头上的巨大滚木和沉重的大石头,奋力向城头下砸落。 啊—— 阵阵惨叫声,顿时在城下成片成片的响起。 从高处被抛落下来的滚木雷石,立刻对叛军们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叛军将士的身躯那可也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的了重达数十斤的滚木雷石?只要稍稍被碰上一点,那边是骨断筋折,哀嚎着从云梯上摔落,或者是被活生生的砸死在地面上,瞬间变成了一滩肉泥。 甚至,坚固的云梯也无法承受滚木雷石的重击,一些已经搭在城墙上的云梯,被砸的分崩离析,正在云梯上奋力向上爬的金城军们,也难逃从高空跌落的厄运。哪怕是地面上的盾牌手们,也无法用厚重的盾牌保住自己的性命,被连人带盾一起给砸成了肉饼。 慑于城头上滚木雷石的巨大威力,金城军的短刀手和盾牌手,纷纷停止了进攻的脚步,甚至还出现了倒退的迹象。 位于金城军战阵后面压阵的几名副将,见到部下将士出现了畏惧的情绪,纷纷放声高喊道:“不要退缩,违令者斩!” 在这几名副将的喝令下,金城军的先头部队不得不停止退缩的脚步,再次鼓起勇气,向着祖厉城头发起了攻击。短刀手们将短刀咬在口中,手脚并用的再次向云梯上爬去;盾牌手们再次撑起大盾,保护着靠近城墙根的短刀兵和正在撞击城门的撞城槌;甚至原本没有投入战斗的长枪手们,也分出一半的人手赶了过来,跟在短刀手们的身后,爬上了云梯。 一时之间,架在祖厉城墙上的数十个云梯上,爬满了金城军,从高空俯瞰,就像是一群努力的蚂蚁,在争分夺秒的向上爬动着。 祖厉的城头上,不停落下来的滚木雷石忽然停止了,整个城头上瞬间变的静悄悄的。见到武威军忽然停止了扔滚木、雷石,正在奋力攀爬在云梯上的金城军们心头大喜,用最快的速度向城头接近着。 眼看着金城军们就要顺着云梯爬上城头的时候,祖厉的城头上,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上百个漆黑的大坛子,坛子口处,还在冒着腾腾的热气。 不等金城军将士们反应过来,那些出现在城头上的大坛子猛然倒转了过来,一股股滚烫的火油,从坛子里倾泻了下来,劈头盖脸的向着近在咫尺的金城军们洒落。 嗷—— 嗷嗷—— 嗷嗷嗷—— 顿时,一声声惨痛的惨嚎,从金城军的口中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位于云梯最顶端的一批金城军,立刻被滚烫的火油给烫熟了,身上散发出来一股股的肉香,随后无力的从云梯的顶端直直的跌落下来,连带着将跟在他们身后的同伴也从云梯上带了下来。 哗哗哗—— 当上百坛的火油,在短短的十余个呼吸之间全部被倾倒完之后,云梯上和城墙下的大批金城军被烫的皮开肉绽,甚至是被活活烫死,片刻之间便折损了上千人之多。而且因为火油特有的润滑性,所以在泼洒到云梯上之后,让竹子制作的云梯变的滑不留手,无形之中给叛军们攀登云梯造成了巨大的困难。即便是侥幸没有被火油泼到的金城军,也无法在继续向上攀爬了,稍有不慎,还有从云梯上滑落的危险,一时之间,上下不得,成了武威军的活靶子,被城头上重现现出身影的弓箭手们一一射杀。 战斗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可是却连祖厉的城头边都没摸到,还折损了将近三千的军士,阎行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冷着脸喝令道:“命令将士们手缠白布,继续冲击!后方的部队,再去运送一批新的云梯过来!弓箭手进行压制,其余将士接着冲城!撞城槌不要停下来!” 在阎行一连串的命令下,金城军稍作后退,在短暂的休整之后,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攻势,各个兵种在紧密的配合下,终于对祖厉城头形成了压制,再次突进到祖厉的城墙下。 数十架崭新的云梯,配合着未被砸坏的云梯,再次落到了祖厉的城墙上,加起来共计有上百架之多。每一架云梯上,都在最短的时间内爬满了金城军。 当金城军们重新爬上云梯,行进到一大半的时候,祖厉的城头上呼啦啦的落下来上千只火把,更有无数的火箭夹杂在其中,将沾染到火油的云梯瞬间点燃,火焰顺着云梯烧到正在其上攀爬的金城军身上,灼烧的他们忍不住再次发出一声声惨叫,像雨点一样从云梯上掉了下来,在接触到地面之后,他们身上的火焰又将泼洒在地面上的火油点燃,火势再次蔓延,将武威军抛落到城下的滚木燃烧了起来,形成了更大的火势,并且又重新燃烧到了云梯上,从云梯的底部开始向上蔓延……火势,形成了无解的循环,数不清的金城军,在这个死循环中,痛苦的哀嚎着,直至被火焰吞噬成一堆堆的灰烬。 顿时,城上城下,燃起了一片火海,阻挡住了后续金城军的攻势。更让金城军们绝望的是,祖厉的城头上,还在不停地向下抛落着干柴,无限度的助涨着火势,让大火烧的更加旺盛了。 “该死的马孟起,你就这么爱玩火吗?!”阎行气恼的咒骂着。不要忘了,他已经先后两次领教过马超使用火计的本事了,现在见到马超又用出了火计,心中的恼怒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第四十二章 血战祖厉(四) 恼怒归恼怒,可阎行并不傻,他知道如果这样下去的话,自己的部下们很快就会失去锐气,再继续攻城也只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不得已之下,阎行挥手下达了暂时撤军的命令,再次让部队从阵地上撤了下来,等到祖厉城下的火势转弱之后,再组织新一轮的攻城, 在金城军们如潮水般退去的时候,马超可没闲着,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马超大声命令道:“快!抓紧时间把敌军的云梯都毁掉!” 马超部下的三千步军没有片刻的迟疑,手脚麻利的又点燃起一根根的火把,配合着少量的火油和城下已经烧起来的火海,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搭在城墙上的云梯悉数引燃了起来,火势在云梯上不可遏制的燃烧着,逐渐被全部烧毁了。 阎行眼睁睁的看着部下们辛苦制造出来的云梯,就这样被烧毁,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祖厉城下的那片火海,成了金城军难以逾越的天堑。 大火,在双方将士的注视下,足足燃烧了半个多时辰,方才逐渐转弱了下来。趁着过去的这半个多时辰,双方受伤的将士也处理好了伤口,再次投身到了战场上。 看到火势变弱,阎行厉声喝道:“重新准备云梯,先头部队披棉被,洒水!” 准备再次攻城的金城军先头部队,在阎行的喝令下,纷纷将棉被倒披在自己的身上,位于他们身边的人们,拿出随身的水囊,把里面的清水均匀的洒在了棉被上。 棉被和清水,都属于军资,清水并不珍贵,可棉被却不一样了,每个士兵只有一套棉被,现在被阎行下令拿出来投入到了战场上,一旦失利的话,金城军们将会有很多人在夜晚的时候没有棉被覆体,在这个寒冷的季节中,可以想象那将是何等的难熬。 而且,金城军的云梯已经被武威军损坏了两批了,现在金城军所使用的云梯,已经是最后一批了,毕竟制作云梯并不是随手拈来的事情,金城军中已经没有多余的贮备了。 由此可见,阎行已经有些急了,做出了近似于孤注一掷的大投入。 金城军再次涌上前来,穿过已经没有威胁的火线,扛着云梯冒死第三次来到了祖厉的城墙下,把最后一批云梯架设到了祖厉的城墙上。 披着湿棉被的金城军,鼓起最后的勇气,奋不顾身的顺着云梯快速向上攀爬了起来。没有了火油的巨大威胁,这些金城军心头的底气也足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畏手畏脚了。 阎行的变招,令马超感到有些无计可施了。他没想到阎行为了求胜,竟然把军用的棉被都给拿了出来。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进行常规的防御了。 武威军的弓箭手们再次撤了下去,马超部下的三千步兵加上祖厉城中原有的两千守军,密密麻麻的站到了城墙上的垛口附近,不断地向下扔着滚木、雷石,减缓着金城军攀爬的速度。 在滚木、雷石的巨大杀伤力下,金城军的攀爬速度再次受到了阻碍,并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又是数百人丧生在了这场残酷的战争中。 可是无论再怎么缓慢,也终有尽头。金城军在冒死攀爬中,终于有第一批人,借着云梯来到了祖厉的城头处,下半身站在云梯上,上半身却是探到了祖厉城墙的垛口之外,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城头上的情形了。 短兵相接,便在这一刻开始了。 探身到垛口处的金城军,奋力的向垛口内不停地挥动着手中的短刀,试图为自己劈砍出一处立足之地,以便能够顺着垛口站到祖厉的城头上;而城头上的武威军,则是同样奋力的刺出手中的长枪,借着兵刃长度上的优势,隔空刺杀着不便发力的金城军,想要把他们从云梯的顶端捅下去。 鲜血迸射,刀光剑影中,生命显得如此的脆弱。双方不断地有人被对方的武器刺穿身体,惨叫着从城头上或云梯顶端跌落,甚至不等落地,便已经咽下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 看着部众输死搏杀,马超的心中可并不是滋味。如果是原来的马超,或许会觉得这样的伤亡根本不算什么,可是现在马超,却已经不完全是原来的马超了,他无法做到如此的轻视生命。 一团怒火,在马超的心头熊熊燃起,促使马超怒吼一声,挥剑上前,加入到了守城部队的前沿战地,完全把自己当做了一名普普通通的步兵。 刷刷两剑,马超干脆利落的斩杀了两名金城军,随后也顾不上擦拭喷溅到脸上的血迹,伸手扶起一名刚刚被砍伤的部下士兵,关切的吼道:“退下去,包扎伤口!” 那名士兵的年纪并不大,不会超过二十岁,原本是驻守其他地方的守军,在战败后夹杂在逃窜的百姓们中间退了下来,后来被太史慈收编,这才归到了马超的部下。当他抬起头,看到扶着自己的人,是马超的之后,顿时感到心头一热,大声说道:“少主,俺没事,一点儿都不疼!” 马超又是一剑斩杀了一名从城墙垛口处探出身形的金城军,口中却是对那名士兵说道:“好兄弟,那我们就并肩作战!” 马超这一声兄弟,让那名受伤的年轻士兵热血沸腾,紧紧地握着刀柄,跟在马超身边奋力的向金城军的云梯上劈开,一边声嘶力竭的吼道:“有少主这句话,俺杨秋还怕什么?!” 杨秋?马超心中忽的一动,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中,又找到了一位八健将中的人物。后世的野史中有载,杨秋出身低微,是从底层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算上眼前的杨秋,后世闻名的西凉八健将,马超已经找到了五位,却不知剩下的那三位,却是在什么地方? 这个念头在马超的脑子里一闪,便消失了。马超现在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他必须要拼死保住祖厉城,保住武威郡东边的门户。 在马超亲自加入战斗之后,武威军将士们顿时士气大振,马超带给他们的精神作用,简直比兴奋剂还管用,让他们一个个嗷嗷的高呼着,像一群饿狼一样,舍生忘死的与金城叛军们输死搏杀着。 不过,马超踏入一线阵地,可也让赵云等人吓了一跳。当下,赵云、太史慈和马玩三人,各自抽出佩剑,追随着马超踏入了战场,分别守护在距离马超不远的地方,一边奋力杀敌,一边注意协防,暗中保护着马超。 本来成宜也是要随同马超一起投入战斗的,可是在看到赵云等人都冲了上去之后,成宜不得不打消了心中的念头,留在了指挥官的位置上。蛇无头则不行,以马超为首的高级武将们都冲了上去,成宜就必须留下来指挥大部队作战,否则,必定是得不偿失。 成宜指挥着部队,以马超等几个人为核心,让每个人的身边都有十余名步兵相随,在城头上布置出了四个小阵营彼此相连,将沿线一段城墙上的守军串联了起来,逐渐的形成了一个百余人的长蛇阵,牢牢地遏制住了这一段城墙上的叛军们,让他们无法踏进城头一步。 马超很快发现了成宜的部署,回头对成宜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后转过头来大声吼道:“子龙,子义,扩大战线,把兄弟们都串并到一起!” 赵云和太史慈听到马超的呼喊之后,也看清了城头上的情形,连忙带动着身边的步兵们,扩宽战线,顺着城头的宽度,一路横向的冲杀过去,把长蛇阵的长度,又延伸出了上百步的距离,几乎完全封锁住了金城军们进攻的路线。 在这几个人的带动下,在血与火的生死考验中,马超部下的三千步兵迅速的蜕变着,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发觉,他们已经不再那么畏惧死亡,或者说,他们在面对艰难处境的时候,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选择逃亡,而是会选择拔出刀剑,与敌人血战到底。尽管,这种蜕变所需要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但却是值得的。 随着战斗的白热化,双方阵亡的人数也再不断地激增着。云梯上,城头中,双方的战线不断地变化着。曾经有数次,金城军已经顺着云梯杀入了祖厉城中,只要在向前数十步,便能让身后更多的同伴杀上城来,进而占据祖厉的城头,但却都被马超率部奋勇击退了下去,死死地守卫着祖厉的城头。 当黄昏时分,夕阳在天际摇摇欲坠,散发出最后的余晖时,祖厉的城头上下,已经堆积起了数不清的尸体了,有金城军的,也有武威军的。 战争,就像是一台无形的巨大绞肉机,毫无底限的吞噬着人命。 马超华丽的白虎啸天铠上,早已染满了斑斑血迹,将原本的瑰丽悉数掩盖了起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少年马超早已是筋疲力竭了。他远超常人的智慧和武力,往往让人忽略了他的真实年纪,甚至连马超身边最亲近的赵云、太史慈等人都暂时忘了,马超今年才只有十五岁,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一整天的战斗强度,实在是太难熬了一些。 但是马超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一旦自己倒下了,那整个祖厉城,也就跟着倒下了。所以马超依旧咬着牙坚持着,用尽身体中最后的一丝力气,挥剑斩杀了一名刚刚迈步踏入祖厉城头的金城军,他手中的长剑,在劈倒敌人的同时,也应声而折,断裂成了两截儿。 身体不由自主的打起了晃,马超极力的想稳住自己的身体,却发觉自己根本再也使不出一丝的力气来了。 一旁的杨秋见状,拖动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马超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顶住了马超的身体,没有让马超真的倒下去。 铛铛铛—— 就在马超后继无力的时候,金城军的阵营中,传出了一阵急促的鸣金之声,苦战一日无果的阎行,终于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让依靠在杨秋身上的马超,在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第四十三章 援军到来 在夕阳的映照下,阎行的脸色灰败到了极点。 他把一切都赌进去了,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输的一败涂地。 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阎行部下的金城军,今日已经发起了三次的攻势,却还是没能将仅有区区数千人驻守的祖厉城拿下,锐气早已尽失,无可奈何之下,阎行也只好停止了这场惨烈的攻坚战,率部离去。 看到阎行离去,马超暗暗松了一口气。但马超心里明白,阎行绝对不傻,他必定知晓,祖厉城中的滚木雷石和火油,都是有限度的,不可能无限的挥霍,只要等城中的守城物资用完,阎行一定会发起致命的反扑。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眼下,祖厉是安全的。阎行在折损了如此之多的部众、损失了如此之多的器械之后,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来攻城了,对于阎行来说,稳定军心、重振士气,才是他现在最需要去做的事情。而马超的当务之急,则是必须在阎行所部进行修整的有限时间内,想出破敌之策,单靠防守,是很难将祖厉城守卫住的。 接下来的两天,正如马超预料的那样,阎行并没有率领部队前来攻城,可阎行也没闲着,派出羌氐骑兵每日都来城下挑战,试图保持着对祖厉城守军心理上的压制。而马超在和部下众人商议之后,也未能找到有效的破敌之策,这种局面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难受,这令马超第一次感到了不安。 这一日,城下前来挑战的骑兵,是羌族人的部队。为首者,正是那个飞扬跋扈的苻健。 一声声难听的叫骂,从城下传来,马超默默地站在城头上,犹自苦苦思索着破敌之计,对羌族人的叫骂,却是充耳不闻。 正在马超低头苦思的时候,祖厉城的北边,忽然扬起了一阵漫天的烟尘。 因为马超是站在城头上的,所以他借着身在高处的视角,很快便发现了这个现象。那是战马飞驰带起来的尘土,马超很快做出了判断,但却无法判断出,奔驰而来的部队,究竟是属于哪个阵营的。 心中一动,马超转头叫来了太史慈,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太史慈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太史慈离去后,马超站在城头继续观望着北边,安静的等待着那支骑兵。 马蹄声渐起,苻健也发觉了有一支骑兵队伍正在飞速的靠近,并且他准确的从马蹄声中判断出,赶来的骑兵队伍绝不会超过千骑。不管来者是敌是友,苻健坚信,区区一千余骑,对自己率领的五千羌族精锐骑兵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他也就自大的没有下达后撤的命令,只是让部众严阵以待。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一面大旗,也终于出现在了马超的视线中。那是一面青色的狼牙旗,大旗的中央用黑色的丝线绣着一个“杨”字。在这面狼牙大旗的后面,还有一面稍小一些的战旗,上面绣着一个“徐”字。 马超无法从旗帜上判断出赶来的究竟是什么人,而马腾的部下众将中,也没有姓杨或者是姓徐的大将,新近被马超发现的杨秋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官职,是不能算在内的。不过马超还是从赶来这支骑兵队伍的衣着上判断出,这是一支西凉人的部队,而并非是异族的骑兵。 随着这支骑兵的靠近,苻健也逐渐看清了对方的样貌,在确定了并非是自己这边的部队之后,苻健反手拔出长剑,喝令部下做好应战准备。他想要给远道而来的这支汉人骑兵一点颜色看看,以找回自己被马超火烧粮草时失去的颜面。 站在城头上的马超,死死地盯着飞驰而来的骑兵队伍,在人群中仔细的搜索着,试图能找到熟悉的面孔。 忽然,马超的眼睛一亮,他竟然在赶来的这支骑兵队的前方,看到了程银的身影,在程银的马背上,还驮着一个大包裹,不知是何物。既然程银来了,那说明这支骑兵队必定是援军! 心中估算着距离,等程银所在的这支骑兵队,距离苻健率领的羌族骑兵还有两百多步的时候,马超果断的挥了挥手。 祖厉的城门,在马超的挥手示意下,迅速被打开,衣甲鲜亮的太史慈从城门处跃马而出,在他的身后,马超部下的八百精锐骑兵紧紧跟随!经过连场厮杀,跟随马超前来的一千精锐,现在只剩下八百余人了,可虽然人数有所减少,但是气势却分毫不弱,依旧是杀气腾腾,气势如虹! 里应外合!马超通过对战场形势的入微分析,在和援军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硬是创造出了有利的局面,让自己部下的骑兵和远处赶来的援军,对苻健的羌族骑兵形成了合围之势。 面对两路冲杀而来的西凉铁骑,苻健的脸色顿时变了一变,但却依旧没有率部撤退,反而开始指挥着部下们也策马奔驰了起来,分作两队对两支西凉铁骑发起了反冲锋。 远道奔驰而来的程银,在见到太史慈的身影之后,脸上露出了喜色,隔空纵声高呼道:“子义,少主安在?” 因为马蹄声的遮盖,程银连续大呼了三声,他的声音才隐隐约约的传入了太史慈的耳中,太史慈气沉丹田,运气猿之戏的内力,大吼道:“少主就在城中!” 程银闻言,心头的一块大石瞬间落了下来,转头对身边一员手持大斧的大将说道:“徐将军,我家少主便在城中,对面前来的是少主麾下大将太史慈。” 被唤作徐将军的大将,岁数并不大,大约有二十四五岁的年级,体格雄壮,脸部线条刚硬,犹如刀削斧凿一般,手中握着一柄硕大的战斧,威风凛凛。在听到了程银的话之后,他微微点了点头,用雄壮的声音大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杀过去!” 当下,战场中仿似出现了四条土龙,从两个方向双双对撞到了一起。 徐将军挥动巨斧,一马当先,率先杀入了羌族骑兵的阵中,那沉重的巨斧施展开来,声势极为骇人,好似追命的车轮,眨眼之间便将五、六名敌军绞杀在了其中,带起了一阵阵的血雨。 程银则是舞动大刀,跟在徐将军的身后,和徐将军部下的一千多骑兵,直插进了羌族骑兵的战阵中。 另一侧,太史慈也率部赶到了,一杆长枪在太史慈的手中好似断天白虹,杀伤力绝不在那位徐将军之下,枪影伸缩吞吐间,便轻描淡写的带走了数名羌族骑兵的性命。随后,太史慈长枪一抡,从另一个角度也率部冲进了羌族骑兵的战阵中,与徐将军的部众遥相呼应,好似两把见到,从两侧刺入了敌人的肋部,令苻健感到十分的难受。 站在城头上的马超用手使劲拍打了一下城墙,大声喝彩道:“好一员猛将!竟然与子义不相上下!” 马超身边的许慈知道马超起了爱才之心,轻笑着低声说道:“少主,如此猛将若不能归到少主麾下,实在是有些可惜了,不若就让我略施手段,助少主就此收了这员猛将如何?” 马超转头看向许慈,正色道:“爱才之心,人皆有之。可此人远道来援,我等若在此时将其留下,难免会落人口实。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许慈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讪讪的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但是在内心中,许慈却更加佩服马超了,马超小小年纪,可是起胸中的丘壑,却是远比许慈要广阔的多了。 城下的战场中,厮杀越来越激烈,双方的骑兵们,不断地有人伴随着血雾坠落马背,继而被往来奔驰的马蹄践踏成一堆碎肉,再也无法拼凑到一起了。 论人数,太史慈等人这边是处于劣势的,可是为首的太史慈、徐将军和程银三人,却都是以一挡百的猛将,以这三个人为箭头,西凉铁骑们施展出惯用的凿穿战术,将羌族骑兵分割成了三块儿,抵消了羌族骑兵人数上的优势。 论基础战斗力,羌族骑兵都是自幼在马背上生长起来的,骑术精通,虽然没有太史慈三人那样的猛将,可是基础的战斗力却占有较为明显的优势,尽管因为不善于列阵迎敌而被西凉铁骑分割开来,可羌族骑兵个人的战斗力却并没有减弱,因此双方的往来冲杀,谁也未能占到什么便宜,各有损伤罢了。 太史慈一边冲杀,一边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在发觉自己这边无法占到优势之后,太史慈面色一冷,将长枪抄在左手,刺杀着身边的敌人,同时心分二用,右手从背后拉出一张长弓,手指一动,便将一根狼牙箭搭在了弓弦上,然后用左脚蹬住战马上的单边马镫,稳固住身体的平衡,之后右脚抬起伸到弓背上,以腿代手,配合着右手拉动弓弦,在颠簸的站马上,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张弓搭箭的动作,略作瞄准之后,右手手指一松,狼牙箭呼啸着脱弦而出,直奔在战场中厮杀的苻健咽喉射去! 第四十四章 河东徐晃 厮杀中的苻健,听到恶风临体,立刻便发觉了不妙,连忙在马背上俯下身子,试图躲过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 但射箭的是何人?那可是射术无双的太史慈!哪怕是以腿代手,哪怕是在颠簸的马背上,太史慈射出的利箭,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躲闪过去的。 噗嗤—— 苻健右肩处的铠甲,被激射而来的狼牙箭洞穿,旋转着的箭头进而刺入了苻健的右肩处,整只利箭呼啸着从苻健的后肩处飞出,将苻健的右肩带出了一个透明的血洞! 噗—— 苻健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身体在马背上晃了几晃,好悬没坠落到马下。 遭此重创,苻健内心中原本的骄傲,瞬间消散,恐惧不可遏制的在心底腾腾升起。将身体趴在马背上,他连坐直身体的勇气都没有了,面色惨白的发出惶恐的呼喊着:“来人,架盾!撤,赶快撤!” 十余名羌族骑兵策马赶到苻健的身边,取出骑兵专用的小型臂盾,将苻健笼罩在了中间,然后保护着苻健脱离战场,开始向阎行的驻地退却。 苻健一退,其余的羌族骑兵自然也不愿再恋战,尾随着苻健一同退出战场,结束了这场骑战。 羌族骑兵退走,太史慈也没有追赶,策马缓缓来到徐将军的马头前,看了徐将军一眼,对着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赞道:“将军好身手,某是东莱太史慈,有空的时候,希望能和将军较量一番。”在面对强手的时候,太史慈好战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徐将军微微一笑,线条刚毅的面庞上也露出钦佩的神色,宏声说道:“某是河东徐晃,现为杨将军部下骑都尉。太史将军枪法卓绝,射术无双,徐某佩服。” 原来是杨奉的部下,太史慈稍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这个杨奉原本是黄巾余党中白波军的将领,后来在董卓率部镇压黄巾军的时候,被董卓部下的李傕击败,于是就投到了李傕的部下,跟随着李傕来到了西凉,但却始终不得董卓的看重,只是让杨奉驻守西凉最为边远的张掖郡内。 寒暄了几句之后,太史慈引着徐晃所部进入了休屠城,他们刚刚进入休屠的城门不远,马超已经在此等候了。 太史慈与徐晃翻身下马,步行到马超的身前,太史慈将徐晃的身份来历简要的向马超叙述了一遍。 马超得知来者竟然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徐晃之后,欢喜的笑道:“公明大义,不辞劳苦前来助战,超倍加感激。” 张掖距离武威并不近,而休屠又是在武威的最东边,徐晃率军赶来,这份情谊,确实很让马超感动。由此可见,徐晃乃是个真正的忠义之人,否则绝不会冒死前来助战。徐晃背后的杨奉,也能看得出,还是顾全大局的,在叛军四起的时候,杨奉能够把个人利益暂时放到一边,也算是难能可贵了,以后有机会的话,马超倒是决定要和杨奉多联系一下了,如果能像与张济那样结成联盟,局面就会有利得多了。 徐晃向着马超行了一礼,口中道:“晃沿途而来,所见所闻,俱是少将军的事迹,少将军之智勇,令晃钦佩不已。晃与少将军神交已久,今日得见,足慰平生了。”马腾虽已正式确认了马超乃是马家下一任族长的地位,但毕竟家事与政事不同,单是马腾的确认,还无法让马超顺理成章的成为下一任的武威太守,所以徐晃作为外人,依旧是称呼马超为少将军。 等马超与徐晃气氛融洽的笑着交谈了一阵之后,跟在后面的程银这才上前拜见马超,对马超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拜见少主。” “你怎么赶来了?还是和公明一道而来的?”马超有些意外的问道。 程银立刻回答道:“少主有所不知,前些日子,韩公至(韩暨的字)发了疯一样的打造了一种稀奇的物件,在这个物件定型之后,公至又着人批量打造,说少主等着急用。在凑齐了一千套之后,便催促某送到少主这里来,某带着本县百余骑兵前来,沿途打听少主的消息,却在半路与徐将军相遇,便结伴而行了。” 程银的话,让马超的眼中一亮。不用说,能被程银称为稀奇物件的,而又能让韩暨日以继夜玩命打造的东西,一定就是马超吩咐韩暨赶制的双边马镫、高桥马鞍和马蹄铁等战马套装了,没想到韩暨这次这么拼命,这么短的时间之中,就赶制出来了整整一千套! “公至托你带来的东西,在何处?”马超急促的追问道。 程银不敢怠慢,连忙转身走到自己的战马旁,将马背上的那个黑色大包裹给抱了过来。这个大包裹,徐晃一直奇怪里面装的是什么,现在见到程银拿了过来,也忍不住侧目而视,想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将黑色的大包裹递到了马超的面前,程银道:“这个是公至特意为少主打造的,用料是绝地乌刚的边角处和伴生物,还掺杂了一些铁母在内,其余的都在末将部下的战马上呢。” 马超接过包裹,也不避讳徐晃在侧,当即打了开来,让里面的物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包裹之中,正是马超需要的战马套装,双边马镫、高桥马鞍、马蹄铁、马笼头一应俱全,还有一副专门为龙象量身打造的战铠。 在看清了这些物件之后,太史慈不解的问道:“少主,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马超笑了笑,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招呼众人来到了城中的校场上,并召集来城中的铁匠们,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吩咐,把韩暨打造的战马套装,逐个安装到部下众人的战马上,甚至还特意为徐晃的战马也安装了一套。 等所有的战马都安装好了套装之后,马超纵声长笑,翻身跃上了龙象的马背,往来驰骋了一圈之后,策马来到太史慈等人的面前,大声笑道:“诸位,你们像我刚才那样去跑一圈,便会知道这些物件的绝妙之处了。” 太史慈和赵云对视了一眼,将信将疑的翻身上马,学着马超的样子在校场中策马奔驰了一圈,再回来的时候,他们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了无限的惊喜之色。 赵云用不可思议的口气问向马超:“孟起,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种感觉,太神奇了!” 太史慈随声附和道:“半点不错!有了这几样不起眼的东西,骑乘的感觉简直是太爽了,少主,快给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马超指着龙象身上的战马套装,逐一讲解了起来:“双边马镫,可以让我们的两只脚都有稳定的立足点,而且还可以借助着双边马镫,在骑战的时候做出一些高难度的动作;高桥马鞍,较之以前的马鞍增加了高度,拱形的坐鞍会让我们在骑乘的时候减少颠簸感,同时也能起到稳定的作用;马蹄铁,固定在马掌上之后,会对马蹄起到绝佳的保护作用,战马便不再惧怕陷坑和地面上凸起的尖锐之物;马笼头,笼罩在战马的马嘴上,就不会让战马乱吃东西,既保证战马在战斗的时候不会因为贪吃而贻误战机,更是避免了因吃错东西而出现伤病的情况……” 随着马超一点一点的解说,大家心中对原本不起眼的战马套装越来越期待,等马超说完了长长的一大通解说之后,配发了战马套装的人全都迫不及待的飞身上马,要亲自去体验一下战马套装的神奇,甚至连沉稳的徐晃也不例外。 等徐晃在校场上兜了一圈之后,他脸上的惊喜之色比太史慈、赵云有过之而无不及。纵马奔回来,不等战马完全停止脚步,徐晃便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欣喜的道:“少将军,此物果然神妙,有了此物,骑兵的战斗力便可直接攀升至少三成!少将军之智慧,当真是神鬼莫测,徐某佩服之至。” 徐晃的话,还是比较中肯的。战马套装虽然有妙用,但却绝不是没有上限的,套装中的马笼头和马蹄铁,并不能在战斗中直接发挥作用,而只能是起到保护战马的辅助作用,剩下的双边马镫和高桥马鞍,能给骑兵们无形之中增加的战斗力,也只有三到四成而已。 可尽管是如此,凭空提升三到四成的战斗力,那也绝对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放眼西凉,恐怕也唯有马超才能做的到了。 待众人们心中的欢喜稍微平复了一些之后,马超逐渐收起了笑容,正色说道:“子龙,即日起本部骑兵便交给你训练了,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本部骑兵完全熟悉战马套装的作用,是时候该给阎行他们一个沉重的反击了。” 赵云伸手在自己的胸膛上重重一拍,大声答道:“领命!” 转过头,马超看向徐晃,道:“公明,我部下的步军,还要劳烦你费一下心了,训练步兵,你可是高手。我也会让杨秋协助与你的。” 马超对徐晃的推心置腹,让徐晃无法不答应下来,当即郑重的点头答道:“末将领命。” 目光转向太史慈,马超继续下达着任务:“子义,接下来的几日,你便留在城头上督军作战,城头的防御便交给你了,马玩暂时充任你的副手,协助你守城。” 太史慈反手拍打在自己的左胸上,洪亮的答道:“领命!” 一切都布置好了之后,马超抓紧时间将许慈叫入了密室之中,开始细细的谋划起来。 正如马超所言,是时候该给叛军们一次沉重的反击了! 第四十五章 反击之前奏 或许是因为苻健被太史慈射伤的缘故,连日来叛军那边甚至都没有再来祖厉城下挑战,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同寻常的安静,三天的时光,在双方僵持的异常沉静中,就这样悄悄地流逝了。 借着这三天难得的空闲,马超本部的八百精锐骑兵,在赵云的训练下,已经完全适应了战马套装,和各自战马的默契程度,由此又上升到了新的高度。除了骑兵们有了不小的进步之外,马超部下新整编的步军也有了明显的进步。 徐晃不亏是当时名将,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太大的名气,可这并不能遮掩他的才华。在徐晃的训练之下,短短三天的时间,马超部下的步兵们,迅速的提升着彼此之间的契合度,协同作战的能力比之三日之前,简直是云泥之别;个人的战斗力,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高,仿佛一夜之间,便从杂牌军队蜕变成了百战精锐一般,让马超得以在排兵布阵的时候,可以灵活的进行战术上的安排。 当然,这些步兵的进步,除了徐晃的练兵之法高明外,更与前几日的祖厉血战是分不开的,他们正是在血与火的生死考验之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与自信,厚积薄发之下,才能有如此喜人的进步。 部下们的进步,促使马超做出了反击的决定。 在第三日的黄昏时分,祖厉城的西门悄悄打开,马超一马当先,从城中策马奔驰了出来。依旧是标志性的狮盔蛮铠,脑后飘着一根硕大的白狼尾,手中握着沉重的紫金霸王枪,坐下是神骏异常的龙象宝马。 马超的身后,太史慈和赵云左右跟随,在他们的后边,则是马超部下的八百精锐骑兵。 在马超的率领下,八百精锐坐下的战马奔驰如飞,迎着将要落山的夕阳纵马飞奔而去。 马超率部离去之后,祖厉的西城门并未就此关闭。两千多步兵,在徐晃和杨秋的带领下,也悄悄地离开了祖厉城,不知向何处而去了。这两千多步兵,正是马超本部的战士们,原本三千余人的部队,在历经了祖厉血战之后,便只剩下两千之众了。 紧接着,城中又奔出四队骑兵,每队骑兵的人数大约在二百人左右,令人奇怪的是,这四支骑兵小队的领头人,竟然和马超标志性的打扮有七八分的相似,若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出其中的破绽。 为首的四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均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在祖厉城西门外分开,带领着各自身后的骑兵,向着四个不同的方向离去。 祖厉的城头之上,成宜看着一队队离去的将士们,有些担忧的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程银,低声问道:“你觉的少主这个计策,当真能成功吗?会不会太冒险了一些?” 程银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而后同样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我也不确定这个计策是否能成功,但是我对少主有信心。少主自出道以来,还从未败过。” 就在二人低声耳语的时候,许慈的一声轻笑,忽然传入了二人的耳中:“无须担心,少主乃是天佑之人,连落雷都无法伤其分毫,你们还担心什么?没见少主额头上的天眼,乃是真神下凡之兆么?少主不但不会有危险,而且还会在不久的将来,大放异彩!我们能在少主的麾下效力,当真是幸运之至的。” 许慈这样一说,成宜和程银也就释然了,心中的担忧顿时减轻了大半儿。在这个时代,人们还是非常迷信的,当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时,在人们无法用现有的知识进行解释的时候,便会以迷信的观念,将之归纳到吉兆或者是凶兆的范畴,认为是上天降下的福音或是惩罚。因此许慈把马超被落雷劈中的事件给搬出来之后,人们便会自然而然的认为,马超确实是天佑之人,否则的话,血肉之躯岂能抵抗天雷之威? “什么?!你说那个马孟起,在遭受了天雷之威后,竟然安然无恙?” 在阎行的主将大帐中,传出了苻健不可思议的质问声。 苻健数日前被太史慈射伤,几乎被吓破了胆,但是经过这几日的修养,他那飞扬跋扈的心又活跃了起来,今日来到阎行的大帐外,准备和阎行商量一下再次起兵攻打祖厉的事情,却没想到在刚刚来到阎行的大帐之外,便听到了阎行与部下副将的闲谈,而阎行等人所谈论之事,正是马超是如何在天雷之威中活下来的奇闻,被帐外的苻健一字不落的听入了耳中,这才有了前面的质问。 大帐之中,除了阎行和他的几个副将之外,俄何烧戈也在其列,原本他是先苻健一步,来与阎行商议军情的,却没想到在阎行部下的副将口中,听闻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 “阎将军,若刚才所言是真,那这个马孟起,难不成是雷神降世不成?”俄何烧戈忍不住惊疑不定的追问道。 需知,在羌氐两族之中,信仰文化盛行已久,两族中的人们都坚定的相信,天上的天神,便是两族的守护神,在虚空之中指引着他们走向胜利。而在一众天神中,又是以雷神为尊,所以在得知马超硬生生的承受天雷之威后,苻健和俄何烧戈,立刻都变的不能淡定了。 阎行先是恼怒的瞪了副将一眼,暗恨他多嘴多舌,可是话已说出,不可能再收回去了。无可奈何之下,阎行只好转头笑着解释道:“也算不得是什么奇闻,只不过是他马孟起命大而已,两位可不要自己吓自己,错把一介凡夫俗子,当做了天上的雷神。” 顿了一顿,阎行唯恐不能让苻健和俄何烧戈释怀,又强辩道:“其实那马孟起倒也不是毫发无损,当初那道天雷,还是重伤了他的,而且还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伤疤,似是一只竖眼,可谓是难看之极了,呵呵呵……” 阎行强笑着,试图化解眼前的尴尬,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让苻健和俄何烧戈脸上的神色更加紧张了。 “你……你再说一遍,那马孟……那人的额头上,有什么?”俄何烧戈结结巴巴的追问着,言语之中,对马超充满了敬畏,甚至都不在直呼其名了。 阎行收起尴尬的笑容,重复道:“一只形似竖眼的伤疤……” 不等阎行把话说完,苻健的脸色已是一片苍白。能让一向自大的苻健流露出如此神色,阎行立刻便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又说错话了。 “阎将军……在我们两族的传闻中,那位临众神之上的雷神,眉心处,可正是有一只竖眼的……”俄何烧戈沉默了良久,才道出了其中的缘由。他的话,让阎行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一个耳光,刚才还怪自己的部下多嘴多舌,没想到自己竟然比那名部下还不如,什么话不好说,非得要说马超额头上的那道形似竖眼的伤疤? 脑子里飞快的运转着,在思忖了良久,阎行才开口说道:“两位,你们先前可也是和那马孟起交过手的,若他真是雷神降世,你们此刻哪里还有命在?由此可见,事情并非是两位心中所想的那样。” 阎行鼓动着自己并不擅长言辞的舌头,尽最大的努力想要安抚住眼前这两个异族人,打消他们心中的顾虑。 可是阎行显然对羌氐两族的文化传承没有过深的研究,他还是低估了羌氐两族的信仰的敬畏。他的话,并没有让苻健和俄何烧戈稳定下来,反而更加的慌乱了。 苻健面色惨白的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自从遇到了……之后,我们便厄运不断,原来我们是得罪了降世的雷神啊……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苻健的反应,让阎行顿时感到头疼无比,忍不住无力地伸出手,按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不知道该如何劝解这两个极度虔诚的异族人了。 就在阎行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名探马从帐外走了进来,单膝跪倒阎行的面前,道:“禀将军,在我军驻地不远处的小山上,发现了敌军的探哨,约有二百余人,为首者似乎便是那马孟起。” 阎行闻言,眼中忽然爆发出了一阵精光!马超的装束,极为的鲜明,想来自己的探马是不会认错的,只要自己趁着这个机会,悄悄的潜过去,借机杀了马超,不但可以一解心中的旧恨,还能彻底瓦解祖厉守军的军心,更可以打消掉苻健和俄何烧戈心中的忌惮! 一念至此,阎行猛的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事实胜于雄辩,本将这便前去将马孟起斩杀当场,向两位证明,他马孟起绝非是雷神降世,二位可愿一同前往,亲眼目睹这个过程?” 苻健和俄何烧戈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均是一横,索性也豁出去了,随着阎行一同向外走去。 他们要看个究竟,那马超到底是人,还是神? 第四十六章 反击之序章 当阎行率领部下一千精锐,苻健和俄何烧戈两人带来的两百多骑兵,绕开一切可能被发现的路线,悄悄地来到探马报告的地点附近时,阎行惊喜的发现,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上,正有一小队衣甲鲜亮的武威骑兵正在勘察地形。 为首一人,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头戴狮盔,身穿白虎蛮铠,手中握着一柄看上去便很有分量的紫金色重枪,虽然因为面罩的遮挡,阎行看不到这个人的面目,但从衣着打扮和身材体型上来看,此人不是那该死的马超,又是何人?很快,阎行便在心中做出了判断。 观察了一下周边的地形,阎行转头悄悄地对苻健和俄何烧戈说道:“趁着马孟起没有发现我们,我们兵分三路围上去,将他围杀!” 苻健和俄何烧戈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扭曲了一下,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方才有些不情愿由俄何烧戈开口说道:“我们二人只管带兵围困,其他的事情,还是得有劳阎将军才行。” 阎行心中不屑的哼了一声,说到底,这两个异族人不就是怕马超真的是那所谓的雷神降世么?关键时刻他们当起了缩头乌龟,却要让自己前去厮杀!不过,只要他们肯答应将马超的退路堵死,凭自己部下的一千精锐骑兵,却也不需要假他人之手。 想了想,阎行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三个人密谋了片刻,便各自率领这本部的人马,从三个方向悄悄地向小山上包抄了过去。 小山坡上的马超,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所部已经快要落入阎行等人的包围圈中了,依旧还在安然的望着前方,观察着前面的地形。 等到阎行等人包抄到半路,眼看着就要将马超围困在其中,让他变成瓮中之鳖的时候,偏巧马超似乎是观察完了地形,率领着本部的二百多人从另一个方向策马奔下了山坡,一眨眼儿的功夫,便转过了山脚,脱离了阎行等人的视线。 暗中气恼的一跺脚,阎行暗恨苻健和俄何烧戈两个人先前和自己讨价还价,否则的话,此刻早已经将马超围死在其中了。可是没有办法,为了不引起马超的注意,阎行和苻健、俄何烧戈他们所选择的三条路线,都是绕开了山坡上的视线,选择的弯曲前进,而那个该死的马超,偏巧不巧的选择了唯一没有伏兵的那条路离去,这怎么能不让阎行气恼呢? 好在马超等人离去的那个山脚,距离阎行他们并不远,放马狂奔,仅用数十个呼吸的时间便能追赶的上了。 内心中对马超的强烈恨意,促使阎行决定不在可以隐藏,他必须要在今日,亲手斩下马超的人头! 狠狠地在自己的战马上抽了一鞭,阎行催动战马发足狂奔了起来,同时大声吼道:“不要再拖延了,马超就在前面不远,我们追上去!” 阎行部下的一千精锐骑兵闻言,纷纷举起马鞭拼命的抽打着战马,跟随者阎行向前狂奔,直奔山脚处而去。 苻健和俄何烧戈犹豫了片刻,虽然心中依然有些害怕,但在利益的驱使下,最终还是催促着部下,跟在阎行所部的后面不远处,一起追了过去。毕竟,神明虽然可怖,可祖厉城中的物资,却也同样令他们眼红! 策马狂奔了数百步的距离,阎行率先转过了山脚,同时抬头向前望去,想要看清楚马超所部距离自己还有多远的距离,是否可以立刻便指挥部下发起冲锋,将马超一举击杀。 可是在举目忘了一圈之后,阎行顿时感到有些傻眼了。 从马超等人从后面的小山坡上下来到现在,只不过是短短数十个呼吸的时间,而且自己又是率部猛追,马超事先又并未发觉自己等人的行踪,就算听到了自己等人狂追时发出的马蹄,也已经落后了一步,再想跑也不可能跑的太远了。 可是事实呢? 进入阎行视线之中的,是马超等人竟然出现在了至少五百步之外!这怎么可能呢? 阎行有些不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却无奈的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马超等人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将自己甩开至少五百步的距离了,而且就在自己刚才愣神的这一会儿功夫,马超将距离又拉远了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近在眼前,现在怎么可能跑的那么远?”阎行的耳边,传来了苻健惊疑不定的询问声。 俄何烧戈的脸上也是阴晴不定,喃喃的说道:“难道,这个……真的是雷神降世么?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如此短的时间,便会出现在那么远的距离处?” 阎行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什么雷神降世,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马孟起一定是早就发觉了我们的行踪,此刻却不知用出了什么障眼法来迷惑我们的!哼,待本将追上前去,一枪将其挑落马下,看你们还信不信他是雷神降世!” 言罢,阎行再次在自己的战马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催动战马玩命的向前奔驰了起来。 奇怪的是,明明听到了身后有追击的马蹄声,前面的马超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但却始终是不徐不疾的纵马奔驰着,似乎是在故意嘲笑后面的人追不上他一样。 马超的这个举动,瞬间便让阎行气炸了肺,连声喝令部下众人,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落在后面的苻健和俄何烧戈二人,也只好跟随在阎行所部的后面,继续向前追击着。 前面,又是一处山脚,马超不慌不忙的转过了山脚,再次消失在了阎行的视线中。 当阎行策马飞奔过山脚,却是抓狂的发现,原本已经很近的马超所部,竟然再次和自己拉开了距离,匪夷所思的出现了前面六百多步远的地方! 不甘心的阎行于是又一次在战马的马股上狠狠地抽了一鞭,留下了一道深深血印,狠命的追了上去。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连续转过四处山脚,每一次已经被阎行拉的很近的距离,却在转过一个山脚之后,不可思议的被拉长,当转过第四个山脚的时候,阎行发现马超所部已经到了自己前面上千步远的地方了,这个距离,就算是自己再怎么玩命追击,也不大可能追的上了。 此时,别说是苻健和俄何烧戈,就连阎行自己甚至都已经开始怀疑,前面的马超是不是真的是由雷神转世而生的了,否则的话,眼前的事情,作何解释? 阎行的目光在苻健和俄何烧戈的脸上转了一圈,发现他们的脸色古怪到了极点,就像是虔诚的信徒做错了事情,而被天上的神明所察觉到了一样。 “我们,还是退兵吧,攻打祖厉的事情,还是暂缓为妙。” 沉默了良久,苻健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能让心高气傲、飞扬跋扈的苻健说出这样充满了敬畏和忌惮的话,可见他的心中,是真的有些慌乱了。 苻健一开口,立刻赢得了俄何烧戈的赞同,只有阎行阴沉着脸道:“不对!这件事情着实蹊跷,一定是马孟起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我们!” 苻健和俄何烧戈见阎行这样说,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在他们的身前身后同时响起,生生的打断了他们的话。 出现在阎行等人身前的,是一只八百人的骑兵部队,每个人的脑后,都飘荡着一根狼尾,彰显着西凉人所特有的风格。为首一人,骑着一匹不掺杂任何其他颜色的纯白色宝马,那纯白色宝马神骏异常,正是龙象! 端坐在龙象宝马上的少年英雄,面目被一个昂扬狰狞的雄狮面罩所遮挡,脑后飘动着一根硕大的白狼尾;身上的铠甲灿灿发光,闪烁着紫金色光芒,胸口处的虎头威风凛凛,张开了血盆大口似是要择人而噬;手中高举着一杆沉重的紫金色霸王枪,枪头处的形状似是龙舌虎牙,寒芒闪烁,此人不是马超,却又是谁? 马如虎,人似龙,气势如虹! 而出现在阎行等人身后的,同样是一员小将,年纪约莫在二十岁上下,一身同样华丽的银色铠甲,衬托的他英武不凡,手中的银枪同样亦非凡品,坐下同样是一匹纯白色的战马,比之马超的气势,丝毫不显得逊色! 正是常山赵子龙! “疾如风,徐如林,侵入火,不动如山!” 马超雄浑中略带青涩的声音,在山谷间响起,回应他的,是同时出现在阎行等人先后两方武威骑兵们的仰天怒吼:“杀!杀!!杀!!!” 望着前后两方共计约有两千左右的武威骑兵,同时向自己冲杀了过来,阎行的心中顿时一寒。本想着趁马超不备,将其一举击杀,没想到最终却落入了马超的圈套之中! 事已至此,阎行已经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不是战,便是死!再也没有第三条可以行得通了。 第四十七章 反击之高音 心中一狠,阎行举起了手中的长枪,自胸膛之中发出了一声怒吼,全然不顾身后赵云的侵袭,举枪直奔马超杀了过去。 苻健和俄何烧戈看了一眼周围的地形,才发觉自己等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追入了一个地势狭窄的山谷之中,山谷的两侧都是高耸的山峰,战马无论如何也是上不去的,前后的出口又都已经被马超率部堵死了,想要活命,唯有拿起武器奋力一搏了。 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他们内心中对神明的敬畏,苻健和俄何烧戈,终于鼓起了勇气,向着马超亮出了自己的武器,继阎行之后,他们也双双向马超杀奔了过去。 当阎行等人率部杀向马超的时候,在两军还未交战之前的空当,两侧的山峰上忽然出现了三千余名弓箭手,在太史慈的带领下,他们早已将箭矢虚搭在了弓弦上,趁着混战还没有开始,他们对着山谷之中叛军的密集阵型,齐齐的进行了一轮俯射。 三千多锋锐的箭矢,从高空中毫无征兆的射落,顿时给叛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因为山谷内狭窄的地形,所以叛军的阵型是非常密集的,而且阎行在出发之前,为了能够伏击马超,所以命令部下轻骑简行,叛军中连块可以遮挡箭矢的盾牌都没有,面对武威军弓箭手们这一轮齐射,叛军们只能以血肉之躯来抵挡了,灵活一些的,还能仗着骑术和运气避开夺命的利箭,可至少有一半的叛军,就没有那样的运气了,不是被当头落下的利箭射杀当场,就是中箭落马,被后面冲上前来的战马,给活活践踏而死。 尤其是射术无双的太史慈,他简直便是叛军的噩梦!在别人只能射出一箭的时间里,太史慈反手拉动弓弦,以连珠箭的手法,一口气连续射出了三支利箭!不光是数量上惊人,太史慈的精准度,更加令人叹为观止。连续射出的三箭,箭无虚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便将阎行部下的三名副将钉死在了地上!他之所没有冷箭射杀阎行,是因为他心里清楚,阎行的对手是马超,能杀阎行的人,也唯有马超! 顿时,山谷之中响起了一片哀嚎马嘶之声,伴随着大朵大朵的血花,对山谷内进行着血腥而又残酷的装扮。 突如其来的箭雨,顿时打乱了叛军的阵型,在利箭侵袭下侥幸活下来的另外一半叛军,纷纷拨打着战马,躲避着倒在地面上的尸体和受伤的战马,这样一来,原本的冲锋之势瞬间被瓦解,变成了混乱到极致的散乱阵型,甚至,再无阵型可言。 不等叛军们重新结成战阵,前面马超、后面赵云,便已是同时杀到! 重达八十一斤的紫金霸王枪一个横扫,便有两名叛军发出凄厉的长叫,从战马的背上横着飞了出去,不等落地,便已断了气息。 扫清了眼前的障碍之后,马超的面前,现出了阎行的身影。 看着马超势不可挡的杀了过来,阎行的眼中射出了无限的仇恨怒火,借着战马冲击的惯性,一枪刺出,直取马超的咽喉要害。 雄狮面罩后,马超的嘴角泛起一丝嗜血的冷笑,新仇旧恨,便在这一刻,彻底的做个了解! 紫金霸王枪一挥,马超使出了五虎断魂枪中的卞庄刺虎,向着阎行刺来的长枪硬碰硬的刺了过去!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霸王枪的枪尖与阎行的枪尖隔空对撞到了一起,擦出了一串串的火花。 随即,两人在坐下战马的带动下,擦肩而过。 错马而过的瞬间,阎行强自压下了一口翻涌到了喉咙处的逆血,脸上的神色,终于大变! 阎行和马超交手,先后也有数次了,最初的时候,马超对阎行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甚至是在一年之前,马超还被阎行挑落过马下,若非庞德及时赶来,阎行当时便差点杀了马超;可是在那之后,每次和马超交手,阎行都感觉到马超武艺的进境,简直不似人类,那速度,比射出的箭矢还要快速。 直到上一次在祖厉城外的金城军大营中,马超终于正面击溃了阎行,可当时因为是马超率部袭营在先,阎行匆忙之下未来得及取出自己的武器,所以当时阎行虽然败了,可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认为马超是凭着偷袭才战胜的自己。 可是时至今日,阎行才终于发现,自己太低估马超的成长速度了。马超的武艺和智慧,都已经远超了自己,现在看来,所谓的孤身前来勘察地形,那根本就是在引诱自己出营,进而坠入马超布置的这个圈套中啊。 最可悲的是,在自己不知不觉坠入了马超的圈套之后,阎行悲催的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凭借着自身的武勇去解决问题了,因为马超的武艺,已经赶超了自己,仅仅一枪,便已是震得他气血翻涌了。此时此刻,阎行才发觉,和马超为敌,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兜转回马头,顺带着又斩杀了两名叛军之后,马超冷冷的看向对面不远处的阎行,用右手握持着霸王枪,空出左手来,摊开手掌,做出刀刃的形状,对着阎行在脖子上一抹。这是后世流行的割喉动作,马超也不知道阎行能不能看得懂,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马超情不自禁的便做出了这个动作来。 看到了马超的动作之后,阎行先是一愣,随即很快便明白了过来,脸上顿时涌现除了一片潮红之色,他无法忍受,在西凉成名已久的自己,竟然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如此嘲讽! 不甘心的嘶吼了一声,阎行纵马舞枪,不管不顾的再次向马超冲杀了过来。 马超无所畏惧,策动龙象宝马,和阎行再次战到了一处,两人你来我往,枪影重重,瞬间便将这场一对一的厮杀,提升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在马超和阎行厮杀的时候,马玩暂时充当起了箭头的作用,率领着马超部下的八百精锐骑兵,杀入了叛军的阵中。 马玩手中的重锤,大开大合,将沿途的叛军砸的哭爹喊娘惨叫连连,为身后的精锐骑兵们破开了一条冲锋的道路。八百精锐骑兵结成易龙太乙阵,随着马玩一路冲杀,在叛军的战阵中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向前冲杀了一段距离之后,一名异族人打扮的汉子,挡在了马玩的身前,此人,便是氐族人中威望颇高的俄何烧戈。因为苻健前段时间被太史慈射伤,伤势至今尚未痊愈,在看到马玩重锤的破坏力之后,实在是既无心亦无力,所以阻拦马玩的重任,自然便落到了俄何烧戈的肩上了。 俄何烧戈在面对马超的时候,心底多少是有些发虚的,但是面对马玩就不同了,俄何烧戈可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而马玩也没将俄何烧戈看在眼里,两人照面之后,连通名报姓的礼节都省略了,直接挥动武器厮杀在了一起,交手之后,两人发现对方的武艺竟是和自己不相上下,短时间内谁也没有战胜对方的可能。 马玩被俄何烧戈这一阻挡,八百精锐骑兵的势头,也暂时被遏制了下来。凿穿战术的威力虽然恐怖,效果虽然极佳,可短板也是非常明显的,这个战术就像是狼群作战一样,必须要在强有力的头狼率领下,才能将狼群的杀伤力完全发挥出来,很显然马玩目前并不能完全胜任这个角色,或者说,在武威军中除了马超,也没有几个人能出色的完成头狼的任务。 当然,没几个人能胜任,并不代表无人能胜任。在叛军的身后,赵云便很好的承担起了箭头的作用,在他的率领下,祖厉城中连同程银带来的小股骑兵部队,合计约有千余人,便如同发疯的狼群一样,嗷嗷叫着一路狂奔向前,无情的斩杀着挡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叛军。 其实在之前,引诱阎行等人的骑兵部队,并非是凭空消失了,而是在转过山脚之后,便快速的隐藏到了事先早就挖掘好了的战壕里,借着山体的遮掩,成功的避开了阎行的视线,然后由另一队人数大约相同的骑兵,在另外一个刻意装扮成马超模样的人率领下,继续在前面引诱阎行,等阎行追过去之后,躲起来的骑兵们便从山体后面的战壕内拉着战马走出来,集结在赵云身边,循环往复连续四次,这才形成了赵云率领的这支神秘出现的骑兵部队。 能悄无声息的完成引诱阎行的任务,可见他们的作战素质并不差,又是在赵云这样的大将率领下,他们所发挥出来的杀伤力,比之马超部下的八百精锐,亦是差不了多少,自然是将早已落了士气的叛军杀的一片人仰马翻。 位于山谷一侧山腰上的太史慈,见到山谷中的战况已经稳稳地被自家的部队掌控,忍不住嘴角嗪着一丝笑意,随后指挥着马超部下的两千多步兵,分成两批下山,分别堵死了山谷的进出口,让阎行等人,真正的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逃了。 第四十八章 反击之尾音 山谷之中,惨叫声不断地响起,一朵朵血花映射在空中,在冰冷的刀锋下,闪烁着异样的瑰丽之色,宛如啼血的杜鹃。 双方的将士搏命厮杀,稍不留神,便会被对方的武器刺穿身体,成为这无名山谷中的一缕亡魂。 在残酷且混乱的战场中,有一小片地域,却是无人敢靠近,因为那里是马超与阎行的战场,容不得旁人插手其中。 两人交手三十余个回合之后,阎行的喘息越来越粗重,脸上不正常的红潮,似是要滴出血来一样。在马超九霄御雷诀的震动之下,阎行体内遭受了巨大的创伤,五脏甚至都有些离位了,一口逆血被阎行含在口中,死死地咬紧着牙关,没有吐出来。 再一次错马而过,马超借机环视了一圈战场,发现局势已经被自己的部下稳稳掌控住了,心中也就不再犹豫,猛地兜转回马头,手中的紫金霸王枪斜斜举起,直指阎行的咽喉要害,然后在龙象宝马的风驰电掣中,杀气腾腾的向着阎行冲了过去! 这场宿怨,该被终结了! 见到马超不依不饶的再次冲杀了过来,阎行心中明白,自己今日是难逃此劫了,可内心中的不甘,还是驱使着他举起了长枪,准备做最后一搏。 在两人坐下战马的奔驰中,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被拉近,眼看着就要进入攻击距离的时候,马超高举着的长枪忽然招法一变,霸王枪的枪杆开始剧烈的抖动了起来,不断的抖动中,霸王枪上的力量迅速的开始叠加,声势越来越骇人,同时九道形似长龙的枪影,在马超的身前幻化出来,其中的五道龙影较为真实,四道则有些虚幻,令人分不清究竟哪道枪影是真实的,哪道枪影是虚招。 云龙九现!八极游龙枪中最为变幻莫测的一记杀招! 马超的枪法,从原本的五虎断魂枪,瞬间转变成了八极游龙枪。 这是马超第一次在战场上施展八极游龙枪的绝技,在九霄御雷诀全力运转、八极金身同时开启的状态下,马超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一击必杀! 九霄御雷诀的暗劲,本就已经是杀手锏了;在加上来自八极门传承的八极金身秘法,马超将自己的力量暂时提升了将近两成,在配合上威力惊人的八极游龙枪法,马超这一招云龙九现,别说是阎行顿感压力被增,就是远处观战的太史慈,都感到暗暗地心惊! 铛铛铛—— 连续数声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在马超与阎行长枪的碰撞下陡然散发了出来,形成了一股无形的音浪,将周边的两军将士们震的耳中轰鸣不已,暂时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在剧烈的撞击声中,阎行目瞪口呆的看到,自己手中的长枪被撞裂开来,一截一截的断裂,随之掉落到了地上,而马超的霸王枪,则是一路势如破竹,无可阻挡的向前疾刺着,紧接着,在阎行的瞠目欲裂中,他感到一股沛然不可御的力道,贯穿进了自己的咽喉之中,巨大的力量瞬间将自己的颈椎击断,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头颅从肩膀上击飞了起来,自己胸膛之中的热血,瞬间喷射上了半空…… 就这样结束了吗? 这是阎行最后的一个念头,不等他飞上半空的头颅落地,阎行便失去了一切的感知,无头的身体在马背上颠簸了几下,轰然坠落到了马下。 金城名将阎行,终究是死在了马超的枪下,成为了马超扬名天下的第一个垫脚石。 龙象宝马撒着欢儿的向前奔跑了一阵,随即猛然转过身来,激昂的嘶鸣了一声,一双前蹄奋然跃起,呈人立的姿态站了起来,将马超托到了空中。 借着龙象宝马短暂的腾空,马超居高临下,冷厉的喝道:“匪首已诛,降者不杀!” 在这一刻,所有的人,无论是自己人还是金城叛军,甚至是异族人,都被马超的气势所震慑,无形之中暂时忽略了马超的年龄,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从每个人的心头悄悄升起,将马超这一刻的威武形象,深深地烙印在了心中。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一阵阵呼喊声,在马超部下们的口中发出,响彻了整个山谷。 一边是夺命的冰冷刀锋,一边是可以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两者之间做一个选择,并不是太过艰难的事情。 在马超所部的呼喊声中,大部分的叛军全都扔掉了武器,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阎行已经被马超击杀,山谷两头的出口又全部被堵死,他们全部的希望都已经破灭,只能是缴械投降,以此来保留自己的性命了。 在叛军中,还有一小部分的顽固分子,依旧在负隅顽抗,但是很快便被赵云率部肃清了,凡是拒不缴械者,全部被无情的斩杀,大股大股的鲜血,溅射到地面上和周围的山石上,将地面和山体悉数染红。 正在和马玩交战的俄何烧戈,见此状况,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了一声,拉动战马脱离了战圈,随后快速的把手中的武器扔到了地上,然后翻身下马,单膝跪倒了地面上,口中高声说道:“氐族俄何烧戈,拜见神威天将军,请神威天将军饶恕我等先前的冒犯。” 神威天将军,是羌氐两族中对神明的尊称,经过今天的战斗,俄何烧戈在内心中深信不疑的认为,马超一定是雷神降世,是天上的神威将军下凡,不然的话,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武勇怎么可能如此骇人听闻?智谋智谋可能如此出类拔萃? 在俄何烧戈的带动下,山谷内仅存的数十名氐族人,连忙诚惶诚恐的跪伏在了地上,口中连连称颂,请求着他们心目中的神威天将军饶命。 躲在一边的苻健,见到大势已去,心中惶急万分,他也知道以目前情况,唯有对马超请降才是最明智的,可是内心中对权利和享乐的眷恋,让他不甘心就此成为俘虏,他可是羌族的少族长,将来可是要享受全族中最美丽的女人的,怎么能就此沉沦? 快速的在附近扫视了一圈,苻健意外的发现了一条狭窄的小路,可以通向山谷一侧的山上,说不定自己可以借着这条小路,就此逃出生天!暗中咬了咬牙,苻健猛地催动战马,快速的顺着那条小路飞奔而上,试图先达到山顶,在另寻逃生的出路。 因为山谷之中人马混乱,苻健又是可以躲在人群之后奔逃的,所以谁也没发现苻健的小动作,直到苻健顺着山路跑出去了大约一百多步,人们才注意到,在自己头顶上的山间小道中,苻健正在玩命的逃窜。 “哈哈哈……我是羌族的少族长,有神明保佑,怎么可能陷落在此处?诸位,后会有期!” 苻健张狂的笑声,在山上传来,笑声中透着无限的得意。 然而,正所谓物极必反,乐极生悲。 苻健在策马狂奔中,由于回头张狂的大笑,视线没有看向前方,他坐下的战马失去了苻健的指挥,因此在爬坡的过程中,被一块凸起的尖石刺穿了马掌,战马顿时马失前蹄,载着苻健咕噜噜的从山坡上滚落了下来,苻健张狂的笑声顿时变成了哀嚎,而且在上百步远的滚落过程中,他的哀嚎之声就始终未曾间断过,直至连人带马,重新滚落到了山谷之中,重重的摔在了谷中的地面上。 等到苻健落地,他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浑身上下无处不在流血。在滚落的过程中,山坡上突起的石头,早已将他撞击的骨断筋折,没将他当场撞死,便已经是他命大了。 接连吐出三大口鲜血,苻健艰难的转头看向马超的方向,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原来,真的是……真的是,雷神……降世……我冒犯神明,死……死有余辜啊……” 一句话没有说完,苻健的头一歪,便断绝了气息。堂堂羌族少族长,竟落得如此下场,不由得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苻健这一死,羌族剩余的将士,再也不敢冒犯马超了,连忙跪倒在地上,额头用力的碰撞着大地,连声请求神威天将军饶命。 也怪不得这些羌族人如此反应,在羌族的文化中,族长历来都是由天神指定的凡间代言人才能够担任,也就是说,历任的族长都是受到天神保护的,苻健身为少族长,自然也会受到天神的几分照拂,然而此刻苻健明明已经快要逃走了,却偏偏跌落山坡,落得被活活摔死的悲惨下场,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苻健是遭受了天谴的,而能给神明照拂之人施加天谴的,不是真神降世,又是什么? 这样一想,羌族人自然而然的便将马超当做了真神转世,再加上先前马超所部连续的神奇消失了四次,而且在俄何烧戈等氐族人的带动下,谁还会怀疑马超不是真神转世,不是下凡的神威天将军? 羌、氐两族人的反应,大大超出了马超的意料。他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使了个隔岸观火的计策,竟然变成了所谓的神威天将军!马超知道,在历史上,他确实是有神威天将军这个称号的,而这个称号的起源,也正是出自羌氐两族的叛军口中,这倒真是有些误打误撞了。 看着眼前的异族人对自己如此虔诚,马超心中一转,计上心头。 第四十九章 大破叛军 是夜,金城军的营地中灯火摇曳,一队队巡视的军士,不停地在营地中穿梭而过。 安静的夜空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传来。 站在营墙高处的金城军探哨,将头伸出营墙,目光看向了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手中的铜锣已经拿了起来,一旦发现前来的是敌人,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敲响手中的铜锣。 不久之前马超的那次夜袭,可是给他们留下了巨大的心里阴影的,现在负责守夜的金城军,只要一听到马蹄声响起,便会情不自禁的有些神经过敏。 哒哒哒—— 如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奔驰在最前面的百多人,赫然是异族人的打扮。 “速速开门,阎将军受伤了,快唤军医!”俄何烧戈的身影出现在营门之前,大声的呼喊着。 营墙上负责值守的金城军,将手中的铜锣放下,拿起一根火把向下照了照,高声说道:“可是俄何首领吗?请举火把,让小的看个清楚。” 俄何烧戈的身边,一名异族骑兵点亮了火把,凑到了俄何烧戈的身边,摇曳的火光,将俄何烧戈的脸庞清晰的映照了出来。 俄何烧戈等了片刻,又大声说道:“这下可看清楚了吗?快快开门,阎将军伤势不轻,再拖下去,出了问题你担待得起吗?” 值守的金城军们在看清了俄何烧戈的面容之后,又向俄何烧戈的身后看了一眼,发觉他身后大约有两千多人的骑兵,和白日里阎行带出去的人数相同,于是心中不再犹疑,分出七八个人从营墙上走了下来,将坚固的营门打开,随后站立到了营门两侧。 见到营门被打开,俄何烧戈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策马走进了营地之中。 值守的金城军中,一名副将走了过来,站到俄何烧戈的马前,关切的问道:“我家将军呢?伤势如何?” 俄何烧戈伸手向后一指,示意阎行就在后面。 那名副将不疑有他,举目向后望去。在他转过视线那一刹那,俄何烧戈快速抽出腰间的战刀,奋力一挥,便将这名副将的人头砍了下来,落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 突如其来的一幕,将值守的金城军们都看呆了,他们不明白俄何烧戈这是要干什么。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阵阵的弓弦震动声响起。在俄何烧戈的身后,射术无双的太史慈现出身影来,手中长弓弓弦震动不已,连珠箭箭无虚发,就像是后世的冲锋枪一样,对着营墙上的金城军便是一轮扫射。 与太史慈一起动手的,还有马超部下那五十名老部下,他们是马超麾下所有的战士中,射术最精湛的,配合着太史慈,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他们便肃清了营墙上的金城军,甚至连警报声都没让金城军发出。 狮盔蛮铠的马超,从暗处策马行来,手中的霸王枪向前一指,肃杀的喝道:“杀!” 赵云一马当先,手握龙胆亮银枪,从左侧杀了过去;太史慈也不甘落后,收起长弓,换上大枪,从右侧冲出。 马超侧头看了俄何烧戈一眼,道:“你可以去收拢自己的族人了,以免误伤。” 俄何烧戈感激的对马超行了一礼,快速地率领本部数十名氐族骑兵绕开赵云、太史慈的攻势,向营地后方奔去。 待俄何烧戈走后,马超拉下了狮盔上的雄狮面罩,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了狰狞的雄狮头像之后,双腿在龙象宝马上轻轻一磕,龙象宝马会意,一个箭步便飞了出去,载着马超杀向了金城军的营地的中央方向。 马玩、杨秋紧随其后,一左一右的拱卫着马超,他们身后是马超部下最精锐的八百骑兵。这个营地,他们已经是第二次来光顾了,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兴奋之感,充斥在他们的心里,让他们觉的,唯有跟着马超,才能如此痛快的打仗,如此痛快的战胜敌人! 随着马超所部三个方向的挺进,叛军的营地中顿时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金城军们,被无情的斩杀着。直到马超等人冲杀了好长一段距离之后,金城军营地内才响起紧锣密鼓的警报声,叛军将士们至此才在几名副将的率领下,慌乱的结成战阵,试图对马超所部进行反杀。 然而,马超所部最擅长的便是闪电战,来去如风正是他们的特点,叛军以战阵相迎,移动速度自然不会太灵活,也缺乏主动进攻的积极性和灵活性,反倒是成了马超所部移动的靶子,在马超、赵云、太史慈这三员大将的率领下,马超部下的精锐骑兵们将闪电战发挥到了极致,在战场上纵横穿梭,对叛军的阵型进行着一次次的凿穿,却让叛军捞不到他们的半片衣角,只能跟在他们的战马后面,吃着马蹄扬起来的烟尘。 而且没有了阎行的指挥,几名副将也只能是各自为战,缺乏统一的领导者,各部无法进行协调沟通,纵然人数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却是一盘散沙,形不成真正的战斗力。 在马超所部的往来冲杀中,其中的两名副将又分别被赵云和太史慈挑落马下,令叛军营地内的局面越来越混乱了,很多金城军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好拼命的舞动着手中的武器,也不管身边的是敌人还是战友,只要有人靠近便是一通乱劈乱砍,以此寻求自保,很多金城军,便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霸王枪凌空落下,将一名金城军砸的头骨崩裂,马超的眼前豁然一空,他已经又率部完成了一次凿穿,从叛军的战阵中再次冲杀了出来。 马超正要兜转马头,率部再杀回去,俄何烧戈的身影,出现在了马超的视线中。趁着刚才混战的时间,俄何烧戈已经集结好了部下族人,并对他们说马超乃是雷神降世,是凡间的神威天将军,由于氐族渊源流长的信仰文化,所以氐族将士们对此深信不疑,于是便在俄何烧戈的带领下临阵倒戈,投向了马超这一边。 “氐族五千勇士,听从神威天将军调遣!”俄何烧戈的高呼声,传入了马超的耳中。 马超心中略一思索,手中沉重的霸王枪向外侧一指,沉声道:“肃清外围叛军,分割战场!”虽然俄何烧戈将自己敬若神明,可毕竟他是异族人,又是刚刚投靠过来,马超也不敢让他胡乱的参与到自己的作战计划中来,所以在略作思考之后,马超做出了上面的决定。这样一来,俄何烧戈所部既不会对自己的战阵造成任何的影响,又能通过俄何烧戈的反应,检测他是否可靠。 俄何烧戈率部领命而去,很快便脱离了主战场。 虽然俄何烧戈所部离开了主战场,可他着一露面,却也起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作用。很多的金城叛军们,将马超和俄何烧戈的对话都听入了耳中,在得知俄何烧戈已经反水之后,他们心中的绝望开始迅速的攀升,并且这种情绪就像是瘟疫一样,不断地延伸着,迅速扩展到了其他同伴的心中。 失去了战意的金城军,很快便溃不成军,一万多人的部队,硬是被马超率领的两千多精锐骑兵所降服,一半的人丢下了武器跪地请降,另外的一半人中,有大多数趁乱逃窜掉了,还有一小部分被马超部下的精锐骑兵和俄何烧戈的异族骑兵给击杀了。 至于苻健带来的那五千羌族骑兵,在见识了马超手段的数十名族人劝说下,再加上俄何烧戈再旁煽风点火,也放弃了抵抗,顺理成章的投降到了马超的麾下。 控制住了战场的形式之后,马超命令马玩和杨秋分头清理战场,由太史慈给他们压阵,以免投降的叛军中有人再出现反复。之后马超便在赵云的守护下,大踏步走进了原本属于阎行的主将大帐,并召来了以俄何烧戈为首的十余名异族人头领,和他们交谈了起来。 马超这次和俄何烧戈等人的谈话内容很明确,就是今后这些异族人的何去何从。 目前,叛军的战乱还没有完全平复,各地的叛军还不在少数,而作为羌氐两族的异族人,将是这场平叛之战中重要的力量,所以必须要明确异族人今后到底是站在哪边阵营的。 俄何烧戈只是氐族中的一个部落首领,无法完全决定氐族人今后的归属阵营,但是俄何烧戈坚定的表示,他所统领的部落,今后以马超为首是瞻,绝不反叛,并且还会通知与他交好的几个部落首领,劝说他们也回归正途,不再与武威军为敌。 至于苻健带来的那五千羌族骑兵,现在已经没有了首领,也商量不出个什么结果来,马超对他们进行了安抚了一番,也就任凭他们离去了,其中有数百人因为没有任何牵挂,不愿再回到草原上去的,马超便把他们留了下来,编入自己的骑兵队中,也算是补充兵员了。 等到天亮的时候,太史慈和马玩、杨秋已经清理完了战场,走进大帐中,将战损情况报告给了马超。昨夜一战,马超所部死伤了大约两百多人,所幸马超部下的八百精锐受损程度并不严重,只有数十人受伤,无一阵亡;相对的,叛军中死伤的人数就要多的多了,阵亡的尸体经过清点,足有上千具之多,受伤的也有千余人,总共俘获了金城军俘虏四千六百多人,缴获战马、粮草、器械若干,足够装备起一个万人的步骑混编部队了。 马超下令将全部物资装车带走,然后将俘虏们押解到一起,准备返回祖厉。 临行前,马超心意一动,挥笔在阎行的将旗上,沾着未干的血迹写下了几行大字,随后命人将阎行的大旗悬挂到旗杆上,然后率部凯旋而归。 第五十章 各方反应 “歌起征战芦管怨,透穿玄甲朔风寒;黄泉做酒酬兄弟,战尽狂沙血未干……” 潇潇寒风中,韩遂站在阎行生前的营地中,举目望向营地中央的旗杆顶端,一字一顿的将马超用鲜血书就的几行大字念了出来。 当这几行字念完,韩遂的脸色已经铁青到了极点。先后两万大军,就这样被马超以数千之众硬生生给击溃了,还折损了金城名将阎行,这个打击对韩遂来说,着实是太受伤了。这还不算,马超还意气风发的在阎行的将旗上留下这样一首诗,分明实在嘲笑自己以叛军之名起兵,惹得天怒人怨啊! 韩遂的身边,西凉名义上的督军边章站立在侧,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次起兵,边章同样是把全部的家底都压进去了,他和韩遂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韩遂遭受如此重创,边章自然也不好受,那可是两万部众啊,虽然大多数都是地方军,可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说被灭就被灭了,那个马超,当真便这样可怕吗?这样不可战胜吗?他还只是个少年啊!!! “兄长,你看……”沉默了良久,边章有些沉重的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韩遂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贤弟啊,这祖厉,咱们是打不下来了,转移战场吧,就先让马腾在多活一阵子,咱们将部队都集结起来,直奔董卓的老巢杀过去,若能击杀董卓,那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后半句话,韩遂没有说出来。可边章却已经明白了。他们两人联合羌氐共同起兵造反,原本是打着所谓替天行道的旗号的,对外宣扬是要铲除暴虐的董卓,可现在进攻的势头被马超硬生生给遏制住了,部下将士们士气已失,目前的唯一出路,便是转而进攻董卓了,将董卓击杀,便可掌控西凉大部分地区的局面;若不能击败董卓,那韩遂和边章,恐怕在西凉便再无立足之地了。 韩遂和边章心中忧虑不已,可有人却和他们的反应截然不同。 武威,姑臧。 正在紧张的进行筹备军务的马腾,在听闻了马超在祖厉的大胜之后,欢喜的接连大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喜不自胜的说道:“吾儿壮勇!哈哈哈——” 华佗和童渊也是目露笑意,向着马腾抱拳道喜。他们是看着马超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但是马超能如此干脆利落的击溃阎行部下两万大军,甚至快的让马腾连援兵都未来得及派出,这让二老心中着实欣慰,他们在恭喜马腾的同时,也预感到,一颗璞玉,正在他们的雕琢下,逐渐向着璀璨夺目的完美艺术品转变着,在不久的将来,这件精雕玉琢的艺术品,必将成为天下间独一无二的珍品,永远为世人所称赞…… 陇西治所陇县,是西凉刺史董卓在西凉的大本营。 此刻,一阵阵狂笑,正在刺史府的大厅中发出来。 大厅之中,董卓肥胖的身躯塞满了一整张的太师椅,不间断的狂笑声,正是从他的口中发出。伴随着狂笑,董卓脸上的肥肉跟着一抖一抖的颤动个不停,一双肉眼被挤得眯成了一条缝,显见他此刻是多么的得意。 笑够了之后,董卓把手中的军情急报递给了身边的谋士李儒,笑着说道:“文优啊,你看看,当初那韩遂与边章是多么的嚣张,连本刺史他们都不放在眼里,可如今呢?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当头给了一棒,哈哈,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面色阴柔的李儒恭敬的用双手接过战报,仔细的看了起来。 战报上,是董卓的探马刺探到的战况军情,简要的把马超连续数次击败阎行,进而引诱阎行来到那座狭窄的山谷,聚而歼之的经过,以及马超率部摧毁阎行大营,将两万金城叛军连同一万异族骑兵击溃的事情大概讲述了一遍。 看完了战报,李儒忍不住暗暗心惊。他没料到声势骇人的两万金城军,竟然被马超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轻描淡写之间就给击溃了!这个马超,他日绝非池中之物啊。 心思快速的转动着,李儒收起了战报,对董卓说道:“刺史,马腾本已就是英雄,如今他的儿子马超又如此引人瞩目,武威军,倒是远比金城军更难对付啊。或者说,堵不如疏,叛军早晚是要被肃清的,当叛军被肃清之后,我们可不能让武威军成为我们的敌人啊,不如趁着现在叛军战事未了,借机和马腾亲近一下,表明我们的心意。” 董卓的笑容渐渐收敛,一双小三角眼中爆射出两股精光,沉吟的说道:“此一节,本刺史倒是没曾想到,文优说的有理啊。可我们该如何与那马腾父子结交呢?” 李儒阴柔地轻轻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现如今,马孟起平叛立下了大功,刺史大人何不上书朝廷,为其请赏?待朝廷的旨意颁布下来以后,大家都知道是刺史大人将马孟起的战功上达天听,刺史大人便可坐收识人之贤名,更可趁机将马腾父子收入账下。即便不能,那马腾父子今后也不好再向刺史大人拔刀相向了,否则,便会坐实恩将仇报之名了。” 董卓的一双眼珠子,在他的小三角眼内快速的转动了两圈,脸上逐渐又浮现起了笑容,向李儒伸出大拇指赞道:“妙!文优妙计啊!就这么办!” 在董卓和李儒商议马超之事的时候,在刺史府的大厅之外,一个年近五旬的文人,正捧着一份表章站在大厅之外,将大厅内二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入了耳中。 这人长的宽脸长眉,虽已有五旬上下的年纪,可丝毫不显老态,一袭青色的文士长袍,既简单,又得体。此人本是董卓刺史府中的书记官,此次前来是给董卓送一份文书的,可是在听了董卓与李儒的商议之后,这个文士的双眉渐渐地皱到了一起,低声自言自语道:“马孟起骁勇,破了韩遂的前锋部队,那韩遂岂能善罢甘休?下一步……势必会倾巢而出,直奔陇县而来啊,唉,此处已是是非之地,吾还是赶紧会姑臧老家去吧,明哲保身,明哲保身啊……” 片刻之后,这个文人将手中的表章收入衣袖之中,随即转身,快速的向外走去,然后乘车来到一处名为“贾府”的宅邸,吩咐府中的下人们尽快收拾府中钱物,准备举家回到故乡姑臧去了。 十余日之后,董卓派出的使者,一路策马狂奔,在累死了三匹马之后,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洛阳,将董卓的奏章通过层层审批,呈递到了当今大汉天子刘宏的龙案上。 刘宏自当上了大汉天子之后,已经很少来到朝堂议事了,平日里始终沉醉在声色犬马的享乐之中,直到一个多月之前,刘宏正在赏花的时候,忽然听闻西凉羌氐叛乱又起,而且还是在韩遂和边章的策应之下共同造反,当时便吓了一跳,不得已之下这才将心思稍微收回了一些放到了政务上,每日都在极尽的享乐中,抽出那么一点时间来到崇德殿,听朝中重臣汇报一下西凉的战事。 凑巧在董卓的奏章经过层层审批报上来的时候,刘宏便正好在崇德殿内,得以在第一时间阅览了董卓送上来的西凉战报。 将奏章战报看完了之后,刘宏悬着已久的心,终于是稍微落下了一些,伸手在龙椅的扶手上一拍,大声笑道:“好好好,叛军前锋部队两万精锐,在董爱卿的指挥下,由武威太守马腾之子马超率部击溃,瓦解了叛军迅猛的势头,当真是捷报啊!诸位爱卿,你们说,朕该如何封赏?” 在崇德殿内,有几个大臣,正侍立在刘宏的身前。刘宏有个习惯,就是卖官,不管你有多大的功劳、多高的声望,都必须用钱来买官,卖官的钱刘宏也不收入国库,而是收进自己的私库之中,用于平时享乐之用。所以此时能出现在刘宏身边的,都是刘宏身边的重臣。 当下,司空张温率先站了出来,道:“陛下,董卓身为西凉刺史,理应对州内事物明察秋毫,而韩遂、边章叛乱,战乱祸及西凉数十个县,朝廷任命的县令,先后已有十余人死于战乱之中,此是董卓之过也。然,董卓知耻而后勇,组织西凉各部奋勇抵抗,且卓有成效,是以老臣认为,其功过可以相抵,无需赏罚,只需陛下颁一道圣旨给他,好生夸奖他几句便可。至于马孟起,年少有为,力挽狂澜于即倒,以数千之众击溃叛乱联军三万,实乃大将之才,老臣以为,当重赏才是。” 张温性情耿直,在朝中威望极高,虽然也是花了一大笔钱买来的司空之职,但却是刘宏身边难得的忠臣,他的话,自然是十分中肯的。 刘宏闻言,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看向起其他的几人。其他几人中,也都是花钱买来的高官,糊弄着刘宏享乐非常有一手,但胸中有真才实学者却是甚少,见到刘宏点头,他们自然猜到了刘宏的心思,连忙站出来,连声赞同张温的观点。 在这几人中,唯有老臣王允和京兆尹盖勋,没有随声附和。王允等其他人都安静下来之后,才开口说道:“陛下,目前西凉的战事尚未平定,还万不能轻疏大意,朝中还需加派人手,前往平叛才是。正好也将对董卓、马超的封赏,一并给送过去。” 盖勋站出来说道:“王大人所言甚是,情陛下斟酌。” 刘宏思索了片刻,又看向了张温,问道:“司空以为如何?” 张温立刻答道:“两位大人所言甚是,羌氐连年叛乱,对我大汉西北边陲滋扰已久,理应借此机会一并肃清。臣请命,率军前往西凉平叛,情陛下恩准。” “好,既如此,朕便加封司空为车骑将军,统领马步精兵三万,前往西凉平叛!顺便将朕的恩赏也一并带去,让西凉将士们知道,朕时刻惦念着他们呢。” 刘宏最终做出了他的决定。 第五十一章 重置州牧 刘宏在勉强处理完西凉的事务后,便急不可耐的将司空张温等人打发走了,站起身来对侍立在身侧的宦官蹇硕问道:“今日,可有什么好玩的稀奇物?” 蹇硕是刘宏身边的红人,虽然是太监,可身体极为强壮,丝毫不见阉人身上应有的阴柔气息,又因为他通晓一些军事,所以很得刘宏的信任。 见到天子垂询,蹇硕弯腰低头,笑眯眯的答道:“陛下,听闻今日西园之中,花开的正好,全都是园丁们花了好大的心思培育出能在冬季盛开的鲜花,陛下今日处理西凉事务,想必已经很劳累了,不如便去西园走走?” 刘宏笑着指了指蹇硕,笑骂道:“还是你小子最了解朕的心思,走吧,去西园。” 当下,一队数十人的仪仗队,抬着一顶外面罩着厚厚皮裘的暖轿,载着刘宏向西园优哉游哉的走去,在这一队仪仗队的两侧,还跟随着近百名的御林军随同护驾,仅仅是在宫城之内短途的出游,刘宏也是将天子的架子摆的十足。 来到西园不久,还没等刘宏看到蹇硕口中盛开的鲜花,一名小宦官便亦步亦趋的来到了刘宏的面前,奏道:“禀报陛下,太常刘焉与大将军何进,在西园之外求见。” 刘宏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不悦的说道:“朕正要去赏花,他们来做什么?” 蹇硕一向与大将军何进不对付,见刘宏不悦,连忙转头对前来奏报的小宦官怒斥道:“不长眼的奴才,还不快退下,告诉他们,在外面等着,不要打扰了陛下。”因为和何进有私仇,所以蹇硕也不愿意何进面见刘宏,以免生出什么事端来,所以便借着刘宏的话,意欲将何进阻拦在西园之外。 “哎,算了。何进也不是外人,更何况太常乃是朕的皇叔,他们一共前来,相比是有要紧的事,边让他们进来吧。”就在蹇硕的小算计行将得逞的时候,刘宏的一句话却将他的愿望打破了。 无可奈何之下,蹇硕只好示意小太监宣召刘焉和何进前来。 不多时,在小太监的带领下,一把花白胡子的刘焉和体格魁梧的何进并肩走了进来,跪倒在刘宏的面前,行面见天子之礼。 等两人拜完,刘宏方才假意开口道:“好了好了,都起来吧,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顿了一顿,刘宏又问道:“太常与大将军前来西园,可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奏报?朕还等着去赏花呢。” 听出了刘宏语气中的不悦,刘焉连忙答道:“禀陛下,近年来我大汉烽烟四起,老臣心中实在难安,终日苦思冥想,欲琢磨出一个长治久安的办法,为陛下分忧。经过老臣许多天的苦思,老臣觉的,祸乱之源,乃是因为天下的百姓视听闭塞,不晓得陛下的贤明仁盛,若要解决这一困扰,还需派出陛下亲信之人,到天下个州去,弘扬陛下的仁德,如此,才能真正的做到长治久安啊。” 刘宏本就不是宏图大略之明君,心中只有享乐,哪里有分析天下大事的眼力?此刻听闻自己的皇叔这样一说,顿时感觉到,如真能把自己的圣贤之名弘扬到全天下,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至于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隐患,那就不是刘宏能够想得到的了。 不悦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刘宏笑着问道:“皇叔有何高见?” 刘焉答道:“天下自古便分为九州,每州置州牧一人,代替天子管控天下,陛下何不恢复九州州牧制度,废除刺史制,重新将州郡大师集中到一人的身上,然后任用亲信之人,分赴各州,这样一来,九州子民,皆能得以受到教化,瞻仰陛下的恩德。” 这刘焉,乃是真正的野心家,他明着是为了宣扬刘宏的仁德,实则却是在为自己谋取私利,所谓的恢复九州州牧制度,其实就等于是回到了汉初的诸侯制,那可是世代的倒退了。不过刘焉毕竟老谋深算,这一席话说的很是漂亮,让刘宏心花怒放,根本没琢磨到刘焉心中真正的用意。 刘焉的话刚刚说完,大将军何进连忙附和道:“陛下,太常所言甚为有理。届时,外有九州州牧为陛下分担政事,内有我等誓死效命,陛下还有何可担忧之事?” 他已经和刘焉商量好了,等刘宏答应下来重置九州的事情后,刘焉就会离开洛阳城,到外面去找一个州逍遥自在,而洛阳城内的大权,自然便会落到身为大将军的何进身上,掌握了洛阳城,那可就等于是掌握了整个朝廷啊,这样互利互惠的利益分割,能让彼此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何进这个屠夫出身的莽夫,才会和皇室出身的刘焉一道前来,请求刘宏恢复九州州牧制。 刘焉与何进一唱一和,把刘宏哄得心花怒放,可却让一旁的蹇硕流下了一头的冷汗。蹇硕心中清楚,州牧制一旦被恢复,有些野心的人势必都会争夺州牧的位置,这样一来,洛阳城中错综复杂的势力,势必会大大减弱,成为何进一个人的独角戏,到那个时候,还会有他蹇硕左右逢源的空间吗?以何进那个屠夫的性格,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向自己亮出屠刀了吧? 蹇硕心中快速的思索着,寻思着想个什么办法能阻止恢复州牧的事宜,可是还不等他相处对策,便听到刘宏大笑着说道:“好,好啊!便依皇叔之见,朕这就颁诏废除刺史制,恢复州牧制,至于详细的地域划分,州牧人选,皇叔便与宗正商量着办好了。” 刘宏口中的宗正,乃是掌管皇族事宜的刘虞,同样也是刘宏的皇叔,与刘焉都是汉室宗亲。 得到了刘宏的御口亲承,刘宏心中大定,拍着胸脯保证:“陛下情放心,老臣等会竭尽全力,办理好重置州牧的事情。” 刘宏点了点头,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对刘焉说道:“对了,现在西凉战事未定,暂时就不要设置凉州的州牧了,依旧让董卓以西凉刺史之职暂代凉州吧。等到战事平定下来之后,再行论功封赏,朕可是很期待马孟起那个小子呢。届时,皇叔不要忘了,给这个小子一点特殊的照顾。” 能让贪财如命的刘宏,主动赐予封赏,可见马超的崛起,是真的让刘宏感到很开心。马超倒是误打误撞的无意之间,迎合了刘宏的心思。 暗暗将马超的名字记在了心中,刘焉向刘宏行礼之后,便和大将军何进退出了西园。 等到刘焉与何进退下去之后,刘宏兴致高昂的步入西园百花盛开之处,欣赏起美景来。跟在他身边的蹇硕,眼睛虽然也是看向鲜花,可心思却全然没了赏花的兴致,无数念头在心中快速的飞转着,最后汇聚成了一个比较成型的方案,定格在了蹇硕的心头上。 在刘宏兴致最高昂的时候,蹇硕悄悄走到刘宏的身边,道:“陛下您看,这冬日里的鲜花,竟也能开的如此鲜艳,当真是难得啊。就好似是太常等肱骨之臣,无论如何的风雨飘摇,他们却总能陪伴在陛下的左右,便如同这反季盛开的鲜花一般。” 刘宏笑道:“是啊,汉室宗亲中,近年来人才凋零,能让朕放心的人,也就只有皇叔他们几个人了。唉,等到州牧制制定下来,朕纵然不舍,可也不得不放他们离去啊,想来倒是叫人有些伤感啊。” “那是,刘皇叔他们那可都是陛下的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让他们到各州去宣扬陛下的仁德,那是在适合不过的了。”蹇硕媚笑着随声附和:“不过,陛下,等皇叔他们离开了洛阳,陛下的身边可就少了些帮衬的得力之人了啊,陛下还需早作打算。” 刘宏将落在鲜花上的目光收了回来,转移到了蹇硕的身上,笑骂道:“你小子平日里鬼点子最多,说,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计策了?还敢跟朕卖关子?” 蹇硕笑道:“陛下当真是明察秋毫,什么也瞒不过陛下。”不着痕迹的拍了刘宏一记马屁之后,蹇硕继续说道:“陛下何不在小一辈的青年俊才中挑选一批人手,组成一支禁卫军,以此来拱卫宫城?” 蹇硕的心思,并不难猜,他不愿意在刘焉等人出任各州州牧之后,洛阳城中无人能制衡得了何进,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以拱卫洛阳宫城为名,劝说刘宏组织起一支青年禁卫军,然后在利用刘宏对自己的信任,进而掌控这支禁卫军,也算是有了与何进抗衡的资本了。 刘宏的眼睛一亮,笑道:“这个主意不错啊,小一辈的年轻人,血气方刚,也是该给他们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了。你且说来,平日里都有哪些家族的年轻人比较不错?” 蹇硕立刻将早已思虑好的人选报了出来:“禀陛下,袁司徒之子袁绍,为人勇毅,且袁家四世三公,值得信赖;曹太尉之子曹操,智勇双全,此前虽与小的有些嫌隙,可也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可堪大用;淳于家的淳于琼,武力过人,也是不错……” 当下,蹇硕把自认为能掌控在控制范围之内的几个名门望族的小辈,一一报出了名字。 刘宏听完了蹇硕推荐的人选,笑道:“那曹孟德与你有旧怨,此事朕知晓。没想到你如此大度,为了朕的江山稳固,连昔日的嫌隙都可以忘却。这样吧,就依你刚才所报七人的名字,组成一支禁卫军,这支禁卫军,是在这西园之内被确定下来的,就叫做西园军吧。连你在内,你们八人分别担任西园八校尉,日后这西园八校尉,悉数归你指挥调度。” 蹇硕闻言,心中大喜,连忙跪倒在刘宏的脚边,大声称颂道:“谢陛下隆恩!” 第五十二章 乱世枭雄 “嗯?陛下要组建西园军?” 洛阳城中,曹府之内,年过三旬的曹操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的族弟曹仁,不明白以刘宏那样的昏庸,怎么突发奇想的要组建禁卫军。 曹仁微微一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曹操说了个明白,而后笑着说道:“这个消息,是蹇硕身边的亲信,在喝醉了酒之后无意说出来的,想必不会是假,大哥还需早作打算。” 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曹操抚着胡须笑着打趣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前往赴任便是了,这年头,能不花钱便当官,可不容易啊。” 曹仁叹息了一声,道:“大哥平定黄巾贼有功,却只给了个东郡太守的名头,着实令人心寒。如今蹇硕与何进争权夺利,反倒令大哥轻而易举的登上高位,这世道……唉。” 世人皆知,曹操在二十多岁刚做官的时候,曾在洛阳担任北部尉,负责洛阳城内北城区的治安,当时曹操为了严明令法,特意在衙门设下了五色杀威棒,并明令“有犯禁者,皆杖杀之”,当时蹇硕的叔父违禁夜行,不顾朝廷颁布的夜间禁行令,被曹操毫不留情的用五色杀威棒所处死,蹇硕便与曹操结下了私怨,此后时常为难曹操。如今蹇硕为了制衡何进,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又要拉拢曹操了,所以曹仁才会有此叹息。 “天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益是不变的。对了,子孝,吾让你联系的人手,你可都联系上了?”曹操不慌不忙的说道,似乎是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伎俩,早已是司空见惯了。 曹仁答道:“禀大哥,族内的兄弟们,我都已经取得了联系,他们正在快马加鞭的赶来;旧族内的夏侯兄弟,得知大哥胸中宏愿后,也愿助大哥一臂之力,此刻已在谯郡招兵买马了。” 曹操本姓夏侯,后来因其父曹嵩过继到了曹氏家族,所以曹仁称曹操原有的家族为旧族,也就是谯郡的夏侯家族。 听完了曹仁的禀报,曹操感到很是安心:“嗯,如此甚好。夏侯兄弟也不必赶来洛阳与吾会合,在外面发展一片根基,迟早要用的上。接下来,我们静观其变就好,这大汉天下乱象已起,自古乱世出英雄,你我兄弟早晚会有用武之地的,不用多久,便是我们一展身手的时候了。” 言罢,曹操将目光又落回到了案头上的书卷中,脑海中却闪现出了汝南名士许邵的话语来。许邵是汝南的名士,对人物的评论公正而又准确,人们称他的评论为“月旦评”,世人都以能获得许邵的好评为荣。 数年之前,曹操也曾拜访过许邵,请求许邵为自己作评,当时许邵对曹操作出了十个字的评语: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以目前大汉的局势,万不能称为治世,难道,自己注定要作乱世枭雄吗?曹操出神的暗思着。 不管怎么样,自己的命运,绝不能被他人所摆布,即便是做个乱世枭雄又如何?至少,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在这烽烟四起的天下,留下属于自己那独特的一笔,让后世人永远记住曹操这个名字!至于是英雄还是枭雄,便留待后人去评说吧…… 洛阳城,朝廷之中,近些日子里难得的忙碌了起来,以太常刘焉为首的一班汉室宗亲以及一些还算有些才能的大臣们,就像是被上了发条的陀螺一样转了起来,忙的不亦乐乎,仔细的规划着各个大州的地域,从大范围的版图划分到各个州内的郡县,每一步都要参考详实的地理资料,然后再确定下来。仅仅是这一步,便花了他们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而这,仅仅是恢复州牧制的开始,接下来的各州、各郡乃至各县的任命,才是真正令他们煞费苦心的事情,这其中牵扯到的利益纠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会给重新被推出的州牧制带来极大地阻力,因此,每一个细微的环节,他们都必须斟酌再三,进行综合考虑,平衡各方的利益,等州牧制度真正的被确定下来,恐怕至少还需要半年之久的时光才行…… 在刘焉等人紧锣密鼓的进行州牧制恢复政策的时候,西凉的局势,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金城太守韩遂连同西凉督军边章,纠集部众五万,又联合了两万的羌氐骑兵,共计七万大军直扑董卓的老巢陇县,准备做拼死一搏。 在韩遂和边章的渲染下,两人的部下们也是同仇敌忾,三军将士誓死用命,接连攻克了陇西郡周边的两个郡,呈半包围的趋势,将陇西围困了起来。 起初的时候,董卓因部下兵多将广,因此心中托大,认为韩遂和边章不敢轻易到自己的地盘上来捣乱,因此也没太把叛军当回事,再加上他不愿意将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部队消耗在这样的战斗中,所以迟迟没有派出军队镇压叛军,而是采取观望的态度,任凭其他各郡各自为战。直到陇西郡被半包围了之后,董卓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再想调兵遣将,已经有些为时过晚了,更因为他之前的观望,导致他威信大跌,现在即便是向其他相邻的势力求援,恐怕也不会有人来帮助于他了。 “如之奈何?你们且说说,为今之计,如之奈何?”董卓抖动着肥胖的身躯,在西凉刺史府的大厅之中,暴躁的询问着站在他身前的文武官员们。 李儒站了出来,道:“刺史,事已至此,我军暂时只能坚守了。我已经向我军各部发出了调令,李傕和郭汜两位将军已经率部赶来了,只要我们坚守到他们二人前来支援,韩遂等人,便不足为惧了。” “好!好啊!还是文优想的周到。那我们,便坚守?”董卓暴躁的情绪,终于减弱了一些,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着李儒。 “禀刺史,坚守是必须的。但也绝不能让韩遂等人太过舒服,我军对叛军的骚扰,还是有必要的,以此来阻断叛军大规模的攻城。”李儒忙不迭的献策。 董卓思考了片刻,道:“言之有理。诸位,三军将士用命的时候到了,谁敢前往袭扰叛军?”在说话的同时,董卓将目光看向了李儒之外的其他文武官员们身上。 董卓的话音刚落,位于大厅中的二十多官员中,一人昂首阔步走了出来,大声说道:“华某愿往!” 顺着声音看过去,进入董卓视线中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西凉大汉,浑身上下透着西凉人特有的彪悍气息,脑后束发的狼尾,乌黑油亮,此人脸上一道斜着的伤疤,从左侧额头一直延伸到右侧的上嘴角处,更是平添了几分凶戾之气。 此人,乃是西凉上将华雄! 看清是华雄之后,董卓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赞道:“危急时刻,还是华将军忠心啊,忠勇可嘉啊。有华将军在,本刺史何惧韩遂等跳梁小丑?”顿了一顿,董卓稍作沉吟,之后又再次开口说道:“这样吧,华将军可在咱家的飞熊卫中挑选一千精锐铁骑,咱家再给你四千骑兵,你便带着五千骑兵出城,袭扰韩遂等人,让那韩遂不得安心攻打咱家的陇县。” 为了表示对华雄的亲切,董卓连自称都给改了,用起了西凉独有的自称“咱家”,更是准许华雄在自己的亲卫部队飞熊卫中挑选一千骑兵,可见董卓对华雄是极为信任与放心的。 需知,飞熊卫那可是董卓用重金打造出来的精锐部队,军中的每名精锐,都有以一当十之勇,与马腾的胡子军并称为西凉战斗力最为强悍的两支部队,而且武器装备远胜马腾的胡子军,就算是称作西凉第一强悍部队也不为过,对于这支部队,董卓可是一向当成宝贝的,能拿出一千飞熊卫的精锐交给部下去指挥,这样的举动,董卓可是不经常做的。 华雄伸出右手重重的击打在了自己的左胸之上,对着董卓行了一个西凉人的特有礼节,大声说道:“末将必定不辱使命,若稍有差池,华雄提头来见!”言罢,华雄霍然转身,身后的披风一扬,大踏步的向外走去,一股肃杀之气,开始从他的身上渗透出来,令大厅中的文官们,顿时感到不寒而栗,浑身的不舒服。 三个时辰之后,华雄身披黑色的铁甲,手中握着一杆厚重且锋利的大刀,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率领着一千飞熊卫和四千普通骑兵,杀气腾腾的奔出了陇县的北城门,兜着圈赶往了前方的战场。 华雄赶往战场之际,远在祖厉城中的马超,也率部从城中奔驰而出。 太史慈和赵云这两员大将依旧是一左一右的护卫在马超的身侧,杨奉手下的大将徐晃也赫然出现在马超身边,再往后则是跟随着由马超一手提拔起来的马玩和杨秋两名骁将,在他们的身后,是马超部下的两千骑兵,以及战斗力暴增的三千步兵,五千之众排列着井然有序的队列,簇拥着马超向金城的方向快速挺进。 韩遂与边章不是孤注一掷的势要攻破陇县吗?那就让他们打好了,反正无论是韩遂、边章还是董卓,没一个是好东西,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马超可不想去趟浑水,趁着他们交战的时候,去端了韩遂的老巢才是正经! 金城郡与武威相邻,趁着金城目前兵力空虚,夺下了金城,让两个郡势力相连,互为犄角,那可是对以后的发展有着无尽的好处的,只要拿下了金城,谁也别想再让马超吐出去! 就算是日后董卓问责起来,马超也可以推说此乃是围魏救赵之计,意在化解陇西的危局,届时,董卓还能硬逼着马超交出金城郡不成? 快马疾行中,马超在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 有的时候,连马超都不由得佩服自己,自己怎么就那么聪明呢?什么叫天纵之才?自己就是! 第五十三章 攻陷金城 不一日,马超率部来到了金城郡的地域之内。 或许是因为韩遂倾巢而出,并未留下太多驻守部队的原因,所以马超在进入金城郡五十余里后,依然未见到半个金城军的身影,这到是给马超提供了一些方便,留下来驻守金城的叛军越晚发现马超所部的行踪,对马超便越是有利。 兵不血刃的拿下金城郡的枝阳县城,马超暂时将枝阳当做了临时的大本营,并将城中留手的一千多守军进行了重新整编,然后交给徐晃、杨秋暂时统领,抓紧时间进行训练和忠诚度的培养。 徐晃可是训练步兵的高手,杨秋亦是一把好手,由他们两人去重整这一千多步兵,马超感到很是放心。另外马超还有一个心思,就是给杨秋一个机会,为日后提拔杨秋打下基础。既然杨秋已经投效到了自己的麾下,总不能让他没有个一官半职在身吧? 杨秋是马超在守卫祖厉城的时候发现的人才,当时杨秋只是一个普通的步卒,可是杨秋彼时的英勇,却给马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随后的接触中,马超又发现杨秋不愧是后来的西凉八骁将之一,虽然不擅长骑战,但却在步战中有着不一般的天赋,让他协助徐晃训练新投效过来的步兵,既是给他一个施展才华的平台,也是让给他随着徐晃继续强化自己本领的机会,至于能在徐晃哪里学到多少东西,那就要看杨秋自己了,但是马超坚信,杨秋一定不会令人失望的。 在马超所部于枝阳县城修整的时候,氐族的俄何烧戈去而复返,也来到了枝阳城中。 俄何烧戈这次前来,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来了与他相交甚厚的两个小部落首领。这两个小首领的势力都不算太大,两个部落加起来,可战之士也不过是七八千人而已。即便如此,能在这个时候来投效马超的,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对马超攻打金城,将会起到不小的作用。 这两个小部落的氐人首领,也算是明白人,他们清楚叛军的势头不可能太过长久,早晚会衰败下去,被西凉其他势力联手镇压。而且氐族人生活的地方,实在是太艰苦了,撇开他们对神明的信仰文化不谈,哪怕马超在他们眼里不是雷神降世,不是所谓的神威天将军,可现实的问题是,投到马超的麾下,就有可能享受和汉人同等的地位,分享同等的耕地资源,这是马超在收服俄何烧戈的时候,亲口承诺下来的。 这一点,也是这两位小首领所追求的,他们和他们的族人,极为渴望能够像汉人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富饶的沃土上,而不是在穷苦的偏远之地苦苦挣扎。 随同俄何烧戈一起前来的这两个小首领,在见到马超之后,便表明了自己的心迹,马超许给他们和俄何烧戈同样的承诺,允许他们在战后,进入汉人的领地内生活,与汉族的西凉人一起劳作,接受汉文化的融合,但必须要接受马腾的管理,遵循汉人的规矩。两位小首领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反正他们是带着全族老幼一起来的,既然来了,就没想再离开。 安顿好了氐族的两个小部落之后,马超又把目光瞄向了金城。陇西周边的战事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如此天赐良机,若是不夺下金城,连马超都觉得实在是浪费老天爷的一番好意了。 于是,在枝阳修整了五日之后,马超率领本部马步精兵五千,连同三个部落的氐族骑兵七千,合计一万两千人,直扑金城,不一日来到了金城城下十里处安营扎寨,对金城形成了巨大的压力。 自扎好营寨之后,马超便命太史慈和赵云轮流上阵,每日由其中一人带着小股部队到金城城下挑战,还故意把箭矢的箭头折断,然后绑上劝降书射入城中,瓦解着城内守军的士气。与此同时,马超秘密调令徐晃和杨秋率领本部一千名精锐步军,绕到金城城外的僻静之处,借着城外障碍物的遮掩,每日昼伏夜出,在城外挖掘出一条直通城内的地道,以作为攻城的通道。 徐晃和杨秋是秘密接受马超命令的,因此其余的将士们均不知情,不明白马超只是派出太史慈和赵云率小股部队去挑战的用意,因此一些好战的将领,纷纷耐不住等待,主动来到马超的大帐中请战,其中甚至包括俄何烧戈在内的三名氐族首领。 面对每个来请战的将领,马超都是不动声色的将其劝回,只是让他们加紧训练本部人马,弄得他们不知道马超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而对待俄何烧戈等三个氐族首领,马超的态度则是要稍微和煦一些,他委婉的说明,氐族擅长骑战,而骑战如果用来进行攻坚战,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浪费,而且马超内心中也不愿意让氐族的战士们去充当炮灰,所以马超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的理由,将他们也劝了回去。 马超的劝说,让俄何烧戈三人心中感到分外的欣喜。一般来说,新加入到某一个势力的部队,都是被当做炮灰来使用的,一方面是考验这支新加入部队的战斗力,另一方面则是以此来评测其忠诚度,但是马超却并没有这样做,这就让俄何烧戈三人真切的感受到,马超是将他们当做了自己人来看待的,有了这样的感受,自然让他们觉的,马超和其他的诸侯不一样,也更加坚定了他们追随在马超身边的决心。 诡异的对峙局面,在七日后被打破。 就在金城内的守军们,因为太史慈和赵云每日来到城外,向城中射入劝降书而导致守军的士气降落到了冰点的时候,徐晃和杨秋终于率部凿通了地道,以此潜入金城之内,并顺利的攻占了城门,进而将城门打开,迎接马超率领的主力部队长驱直入。 这个时候,马超才将俄何烧戈三人派上了战场,责令他们迅速杀入城中,占领城中的各个制高点和军事要冲,并特意嘱咐他们:对器械投降的叛军以及普通的老百姓们,绝不能肆意杀戮,一旦发现有违令者,格杀勿论。 俄何烧戈三人率部领命而去,利用氐族骑兵特有的灵活性,在最短的时间内占据了金城之中的所有要道,切断了城内叛军抱成一团的路径,完美的分割了战场。 随后,马超带着大部队进入城中,将金城的局势牢牢地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城中本就士气低落的叛军们,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徐晃所部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大势已去,于是几乎没进行什么像样的抵抗,大部分人都把武器扔掉,主动请降了。 此一战,马超几乎是兵不血刃的便占领了金城,连带着捕获了六、七千的叛军俘虏,缴获的物资粮草更是不计其数。毕竟金城可是韩遂的老巢,城中的储备,那可是堆积如山的,凡是韩遂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都成了马超的战利品。 之后的论功行赏中,马超对徐晃表示了真挚的感谢,因为徐晃是杨奉的部将,所以马超也不能给他什么额外的封赏,便只能赏了他三匹好马,外加一些金银之物,聊表心意。 徐晃之后,便是杨秋。借着这个机会,马超正式代替马腾,擢升杨秋为军前校尉,也算是解决了杨秋的身份问题,让杨秋此后率兵作战时,再无后顾之忧;其余人等,马超根据军功一一进行了封赏,分别赏赐了数量不等的财物,并在金城的府库中,抽出一大笔钱,按照部下军士们平时一个月的军饷数,分赏给了他们,让这些西凉汉子们爆发出了震天般的欢呼声,而赏赐下去的钱财,对于金城府库中的存留而言,其实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至于俄何烧戈等异族人,马超没有赏给他们一文钱,但却按照先前的约定,准许他们举族搬迁到金城内居住,与城中的汉族西凉人们一起生活。马超的这个指令,对于氐族上下而言,那可是远比金山还要贵重,他们知道这其中的实惠,是几座金山也买不来的,三个部落的氐族人,由此对马超自然是感恩戴德,于敬畏之外,油然生出了许多的亲切感。此后任何一个氐族人,在城中见到马超的时候,都会立刻致以最尊崇的礼节,并恭敬的向“神威天将军”问安。 攻占了金城之后,马超修书一封,说明了金城的情况,然后派人给马腾送了回去。马腾的回信也来的很快,数日之后便递到了马超的手中。 马腾的回信中只有两句话:吾儿壮勇,父甚慰。金城事宜,吾儿自行做主便可。 看完了马腾简短的回信后,马超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温馨的笑容,缓缓的将回信折好,收入了怀中。 知子莫若父,马腾的意思,便是让马超从此在金城盘踞下来,与武威连成一片,攻守相望!如果以后有谁想要马超交出金城,自然有马腾这个当爹的给马超做后盾! 至此,马超算是终于开创出了一片自己的天地,在这个烽烟乱世,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块地盘。 神威天将军马超,开始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第五十四章 张绣来到 在马超率部占据了金城之后,他可没有闲着,每日依旧是苦练武艺,打熬力气,并且每天都要抽出至少两个时辰的时间,和部下众人商讨军政要务,安抚金城内老百姓们民心和稳定投降叛军的军心,并对现有的朝廷律法进行细微的改革,以使其更契合在金城郡内实施。 军事方面,马超在氐族骑兵中挑选出一千名好手中的好手,补充到自己本部的精锐骑兵中,从而使得自己的骑兵精锐达到了两千人之数目,之后他又在其他的氐族骑兵中,精选出了整整一万名骑兵,扩充到自己的部队中,加上原有的武威骑兵和投降的金城骑兵,令马超的普通骑兵部队人数,剧增到了两万人;步兵方面,经过徐晃亲自训练的那最初的两千多名劲卒,也被马超编成了独立战斗序列,成为了马超部下的精锐步兵兵种;其他的兵卒们,经过筛选后,马超留下了战斗力较强的一万人,当做是驻守金城的正规军,其余的不适合留在部队中的人,由马超发给粮饷路费,全部都给遣散了。 经过一系列的整顿,马超现在共计拥有了三万四千多人的控弦带甲之士,麾下的势力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几乎已经追上马腾了,据守金城,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在政务方面,因为马超现在还不是朝廷正式任命的金城太守,所以不能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只能是遵循着大汉现有的法度,进行一些微调,在许慈和国渊的鼎力帮助下,马超很快便稳定住了金城内的民心,令原有的居民不在因为战争和金城易主而感到恐慌,并且和新搬迁来的氐族人,也能够做到和平相处,这其中,可没少花费许慈和国渊的心血。 国渊是在给马腾送回信的时候,来到金城的。马腾心知马超初定金城,身边一定缺少得力的帮手,所以才特意让国渊前来相助。 稳控住了局面之后,时光已经过去十天的时间了。 在第十日的清晨,号称北地枪王的张绣,率领着部下三千铁骑,来到了金城。 原本在韩遂叛乱之初,张绣便心中惦念着自己的师父和两个师弟,意欲率兵前来相助的,可是北地郡紧邻羌人,羌人趁乱四处烧杀抢掠,令张绣无法分身,因此只好先平定了北地郡之内的隐患,击溃了羌人侵略的势头之后,张绣才抽出身来,赶往祖厉驰援马超。 可是等张绣赶到祖厉的时候,马腾麾下守卫祖厉的大将成宜告诉他,马超已经率部前往金城作战了,于是张绣又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却没想到短短数日之内,马超竟然已经拿下了金城,并且令金城重新焕发出了几分昔日的光彩。这倒令张绣吃惊不小,他以前可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师弟,不但在武学之道上天赋过人,而且连指挥作战和治理政事上,也同样妖孽!由此,张绣心中对马超的评价,又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马超和赵云亲自出城,将张绣迎接进了金城,来到城中的府衙落座。因马超没有朝廷的任命,所以不能住进太守府中,所以金城府衙,便成为了马超的临时住所。 落座之后,张绣拿起茶杯一口喝光,然后便催促着马超,让他讲述一下是如何攻下金城的。马超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简单的说了个大概,可就是只有一个简单的讲述,却令张绣拍案称妙,看他那样子,是怪自己来的太晚了,恨不能和马超并肩作战杀个痛快一样。 马超看着张绣的样子,心中也有些好笑,开口岔开了话题:“佑维师兄,北地境内的叛军形势如何?” 张绣笑着说道:“初期,有几股羌人叛军,在北地烧杀抢掠,都已经被我给击退了,后来便再也没有叛军出现了,可能是因为陇西那边的战时吃紧,韩遂他们把大部队都调集到陇西去了吧。” 顿了一顿,张绣又说道:“对了,你们可曾听说了么?董卓部下的校尉华雄,率领五千铁骑,搅的韩遂所部不得安宁,在正面的交战中,韩遂部下已经有数员大将被那华雄斩杀了。” 华雄? 听到这个名字,马超明显愣了一愣。在后世,这个华雄可是非常有名的,可惜的是,此人心狠手辣,与马超并非同道中人,马超是不太可能将其收到麾下的。而且在后世中,华雄的名字,往往是和关羽联系在一起的,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关羽温酒斩华雄”的故事,也不知真实历史中的关羽,此刻究竟身在何方?是否已经投效到了刘备那个伪君子的部下了呢? 看马超暗自出神,张绣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打趣道:“孟起,你在想些什么?莫不是到了该婚配的年龄了,开始寻思上哪家的姑娘了?” 被张绣这样一说,马超英俊的脸庞瞬间红了起来,就连额头上的竖眼伤疤,都跟着开始充血了,他没好气的瞪了张绣一眼,道:“佑维师兄你可别乱说,我什么时候惦记上人家的姑娘了?” 马超的辩解,让张绣和赵云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一笑,短时间内便停不下来了。难得见到从容若定的马超,有这样窘迫的时候,他们怎么能不趁火打劫的笑话一番呢? 在二人的大笑声中,身躯魁梧的徐晃大踏步走了进来,一向严肃的面庞上,却带着几分罕见的不着调,对马超说道:“少将军,适才你们的交谈,末将也听到了几句,以少将军的年纪,确实也到了该婚配的时候了。我家将军膝下有一女,生的国色天香,知书达理,若是少将军有意,末将可以做媒。” 在这个时代盛行早婚,像马超这样的年纪,大部分人都已经开始张罗婚事了,所以徐晃才会这样说。按照这个时代的礼制,十五、六岁的男子,便可以由家中做主,托人做媒,到心仪的女方家中表明心迹,如果女方家中也同意,两家便会商议具体的细节,细节商议妥当之后,男方家中就会备足聘礼,送到女方的家中,然后两家在确定订婚的日期,待到订婚之后,还需寻找一个良辰吉日,择定为婚期。 这个过程极为的繁琐,即便是寻常百姓家,也需要至少半年的光景才能完成,像马超这样的名门望族之后,按照礼制,所需要的时间自然也就更久,往往是今年提亲,要拖到明年才能入洞房。 “公明啊,没想到你也来凑热闹,你们休得胡言乱语,我怎会动那样的心思……”马超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三人,极力的申辩着。在后世,一般人都是二十多岁才成家的,马超可不习惯这么早便入洞房,在内心中,他无法说服自己,对一个十几岁的小萝莉伸出魔爪啊! 话刚说了一半,一个念头忽然在马超的脑海中闪过,令他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嘴。徐晃是杨奉部下的大将,杨奉的女儿……莫不是就是后世中所流传的杨婉儿?在后世,人们一直流传着,马超的妻子是一个叫杨婉儿的美女,其样貌可谓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只因杨婉儿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早逝了,所以才没能在史书上留下详实的记录。 咽了一口唾沫,马超抿着嘴唇问道:“公明,你家将军的掌上明珠,闺名可是叫做婉儿?” 马超这一问,反倒给徐晃问懵了,奇怪的反问道:“少将军,你又没见过小姐,怎么会知道小姐的闺名呢?” 徐晃的反应,足以证明马超猜的没错,杨奉的女儿,确实就是杨婉儿。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是上天注定吗?上苍在暗中,早已将马超和杨婉儿的命运,联系到了一起?如果不是,怎么会因为张绣的一句玩笑话,便牵扯出杨婉儿来?如果是,马超决定改变初衷,向杨婉儿提亲,并好好照顾她一生一世,不会让她向后世那样早逝了。 这倒不是说马超贪图杨婉儿的美色,更不是想借着杨婉儿取得与杨奉的联系,马超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是他和杨婉儿之间,早已注定的缘分而已。 沉默了片刻,马超认真的开口说道:“公明,过几日我便写信给父亲,请他向你家将军提亲,届时,还请你从中为媒,可好?” “哈哈,好,这可真的是太好了!”徐晃在经过最初的短暂错愕之后,立刻笑着答应了下来,也不追问马超改变初衷的缘由,自顾自的大笑了起来。他可是见过杨婉儿的,知道杨婉儿姿色绝佳,而同时,徐晃这段时间以来,也见识到了马超的少年英雄之气,若是能让他们两个少男少女走到一起,当真可谓是郎才女貌,十足十的一对金童玉女,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呢! 张绣和赵云暗中对视了一眼,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在他们心中,衷心的希望马超能娶到一个好妻子。 笑闹过之后,张绣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孟起,陇西那边,你有什么打算?毕竟董卓是西凉刺史,我等若不前往驰援,一旦董卓落败,日后朝廷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徐晃接口说道:“末将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今日末将接到我家将军的命令,命末将率领本部人马前往陇西,与我家将军大部队汇合,末将……怕是不能继续留在少将军军中了。”说到最后,徐晃的语气明显的低落了下来,显示是因为不能跟随在马超身边,而感到遗憾。徐晃是重情重义的忠贞之将,虽然他很欣赏马超,可也不能无缘无故的背离旧主,就这样投效到马超的麾下来。 马超微微一笑,道:“公明,不要伤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更何况,你我之间的这顿酒,还未喝完呢。若杨公答应许配女儿,你我不又是一家人了么。” 听到马超这样说,徐晃也就释然了,问道:“那少将军对于陇西战事,究竟作何打算?” 第五十五章 红脸的大汉 张绣与徐晃的问题,让马超沉默了下来。 现在金城虽然大局已定,可毕竟是新打下来的地盘,马超是绝不能轻易离开的;可若是不派兵前往陇西,日后又要在政治上落了下风,落人口实,实为不智之举。 思来想去,马超最终做出了决定:“金城的情况,暂时不允许我轻出。这样吧,子龙,你率领三千骑兵,代表我随佑维师兄、公明将军一起前往陇西,助董卓平定叛军,尽量不要和叛军正面交锋,多拖延一些时间。等我彻底稳定了金城的局面之后,即刻赶去与你们并肩作战。” 张绣三人也都清楚,马超现在确实不能轻易离开金城,否则城中一旦出现什么变故,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当下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马超的提议。 陇西那边,韩遂与边章的部众并不算太多,加起来只有数万人而已,哪怕是董卓依靠自己的力量,耗费些时日,也能解决掉这些叛军。可问题是韩遂并不傻,他知道单以自身的力量,无法击败董卓,因此在叛乱之初,便联合了羌氐两族的大首领一起谋乱。现在,韩遂更是躲进了十余万的羌氐大军中,隔空指挥部队作战;因为利益相连,羌氐两族的大首领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对韩遂鼎力相助,三部人马连成了一片,势力极为庞大,想要迅速击溃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马超才会要求张绣他们尽量拖延,一方面仗着本土作战的优势,消耗叛军的粮草;另一方面,则是等待着马超彻底稳定了金城之后率部前往,再制定具体的破敌之策。 当下,张绣三人也不在耽搁,吃过了午饭之后,便率领部队出发了,加起来总共七千骑兵,浩浩荡荡的奔驰出了金城,向着陇西的方向赶去。 送张绣三人出城后,马超策马回到了府衙之中,唤来了国渊与马玩,责令他们抓紧时间挑选新的兵源,补充到金城常备的驻军中,以防在马超率部赶往陇西后,金城出现内部空虚的现象。 这次征兵,马超决定暂时征五千步卒入伍。骑兵部队目前已经够强大了,暂时不需要再加强了,而且培养骑兵所耗费的钱粮,是步卒的五倍以上,马超现在虽然拥有了金城,可也不愿穷兵黩武,把手头的钱都砸到部队上,这也是他这次只征兵五千的重要原因。 对于这五千个征兵名额,马超严令国渊和马玩在挑兵的时候,不能再征用氐族人,因为氐族已经有整整一万人被编入部队了,马超必须给他们留下足够的劳动力;同时还必须保证,这次入伍的新兵,年龄必须在十八岁到三十岁之间,超出这个年龄段的,一概不予录用,这既是对部队战斗力的保证,也是对金城本地人们的照拂,不至因为征兵而导致金城的劳动力大幅度减少。并且马超还言明,在征兵的时候,如果遇到身怀绝技之人,可以破格提拔,根据其自身的能力,直接授予相应的官职。 国渊和马玩将马超的命令记在心中,然后便投入到火热的征兵工作中去了。 在进行征兵的同时,马超还责令许慈进行吏治的整顿,金城原有的官员中,凡是有贪赃枉法前科、昏庸无能的,一律罢黜不用,在备选的人才中挑选一批人,补充到空缺出来的岗位上。不论是氏族出身,还是穷苦出身,只要经过许慈的考核,认为德才兼备的,便予以重用;相反,若是通不过许慈的考核,哪怕是金城之中名门望族中的族人,也不会授予一官半职。 此外,马超还让太史慈暂时担任起金城督查官的职务,负责城中的治安,凡是有作奸犯科以及试图叛乱的,一律抓起来收监,然后根据其所犯的罪行予以重罚,罪行严重的,当街斩首,以儆效尤。 在马超一系列的手段之下,金城出现了一片政吏清明之像,老百姓们拍手称快,纷纷奔走相告,金城来了一位真正以民为本的父母官,在他们的心中,马超无需朝廷任命,已经是金城名副其实的太守了。 在整顿好金城城内的局势之后,马超又用相同的手段,将一系列的政策推广到了金城郡内的其他各县各地,这样一来可就忙坏了太史慈和许慈,他们每天都要到各地去视察,筛选官吏,整顿吏治,严明律法,忙的是不亦乐乎。只是金城毕竟是一个郡,下辖六、七个县,要想彻底整顿好,绝非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事情,还需要多花费一些时间,才能让整个金城郡的局势全面稳定下来。 趁着这段时间,马超让马玩和杨秋加紧训练部队,两人之中,马玩负责骑兵的训练,杨秋负责步兵的训练,有的时候马超也亲自投入到训练之中,对训练的进程进行一番指点,马玩和杨秋在马超的刻意指点下,进益良多。受训的战士们,也由此获得了不小的提升,战斗力变的更强悍了。 这期间,为了加强部队的战斗力,马超还创出了几套战斗之法,分别传授到了军中。其中一套剑法,名为“出手法”,以战场厮杀时最适合的手法为根本,传授给部下的步兵们,以强化他们的战斗力和减少在战场上的伤亡;另一套战法名为“西凉掌”,虽然这套战法中虽然带有一个掌字,但却并不是后世武学中的掌法,而是一套枪法,适用于骑战和步战,只因这套枪法讲究的是出手时握枪的手势,所以名为西凉掌。这套枪法则是被马超传授给了部下的骑兵们;第三套战法,叫做“马步桩”,其中分为两个部分,分别适用于战斗时运用的身法以及驾驭战马时的操控之法,可谓是马、步战中都非常实用的技能。 这三套战法,深受军中将士们的喜爱,他们都十分刻苦的练习,每个人都以能学到这三种战法为荣。这个时代,门户之见还是很严重的,没有谁愿意平白无故的将自身的本事轻易传给他人,所以马超的举动,立刻赢得了将士们的感激和爱戴,无形之中,将士们对马超的忠诚和认可,也同时攀升到了新的高度。 当然,这三套战法,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全部学到手的,整套的出手法,只有马超部下的那两千精锐步兵才能学全,其余的步卒,则是只能根据自身的军功,学习到其中的一半左右;同理,也只有那两千人的精锐骑兵部队,才可以修习全部的西凉掌。若想像两支精锐部队一样,学全这三套战法,那便只有一个方法——积累军功! 马超的这个举措,不但让部下将士们的战斗力激增,而且还激起了他们的战斗欲望,让他们之间形成了良性的竞争,可谓是一举两得了。 转眼之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金城的形势一片大好,让马超心中十分欢喜。这一日,他难得的清闲了下来,于是便摊开纸笔,给马腾谢了一封信,大概意思就是请马腾在战后向杨奉提亲,所需聘礼亦无需马腾费心,马超自行准备便可,另外在空闲的时候,请马腾派人将马超的几个兄弟送到金城来聚聚,马超心中很思念他们。 现在马超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基业,底气也足了起来,他可不想跟后世中的许多年轻人一样,窝在家中安心的啃老,所以才在信中主动要求自备聘礼。马腾早年丧妻,这些年来养育这几个子侄后辈,已经很是辛劳了,马超也不愿再让马腾为这些琐事费心。 书信写完后,马超刚派人把书信送出去,马玩便灰头土脸的来到了马超的房间中。马超看到,在马玩前胸的衣襟上,印着一个清晰的大脚印,显然是在不久之前,被人当胸踹了一脚。 “怎么回事?”不等马玩开口,马超便沉着脸问道。马玩虽然是马家的马童出身,可这段时间以来和马超一起出生入死,马超早已将其视为自己的兄弟了,见到马玩如此狼狈,马超自然忍受不得。 马玩喘着粗气回答道:“少主,今日在城中征兵时,遇到了一个红脸的大汉,推着重车路过,末将见他手上有一把子力气,便上前与其交谈,想要拉他入伍,谁料那红脸大汉甚是傲慢,只是冷哼,并不回话,末将便与其争执了起来,可是,仅仅一招,末将便被他踢翻在地了……”说到最后,马玩羞愧难当,红着脸低下了头。 “嗯?竟有此事?那大汉现在何处?”马超听完马玩的叙述,心中忍不住吃了一惊,能一招踢翻马玩的人,必定非等闲之辈,这红脸大汉,究竟是何人? 马玩伸手指了一个方向,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低声答道:“在征兵处那里卖豆子呢。” 看着马玩的动作,马超伸手拍了拍马玩的肩膀,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需挂心。走,随我去看看。” 言罢,马超率先向外走去。 第五十六章 前倨后恭 来到征兵处,马超顺着马玩的指引,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红脸的大汉,推着一辆装载了至少两百斤豆子的重车,正在有一生无一声的叫卖着。 这个红脸大汉身长将近一丈,体格极为的魁梧,马超粗略的估计,他的体重怕是得有两百斤上下了,如此沉重的身躯,却丝毫不显得臃肿,反而显得更加的雄壮。身上穿着一袭破旧的绿色棉衣,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显见他平日里的生活是比较艰苦的,可令人奇怪的是,这样一个看上去穷困潦倒的大汉,腰间的腰带上,却斜着系着一卷竹简,马超仔细一看,竟然是一部《春秋》。 再往脸上看,红脸大汉的脸色如同熟透的枣果,一双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儿,其中偶有精光闪烁;下颌上的胡须乱糟糟的,一把络腮胡就像是一堆杂草长在了脸上一样。 观察完了大汉的外形之后,马超在心中仔细的想了想,感觉眼前的这个红脸大汉和那些历史上的名将都对不上号,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既然能一脚放翻马玩,显然这个大汉并非寻常之辈,在东汉末年这个乱世,被埋没的人才实在是太多了,说不定,这个大汉就是其中的一个呢。 在马超来到征兵处的时候,红脸大汉便已经注意到了马超,见到马超打量了自己许久,当下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怎么?某不愿参军,还犯了罪法不成?” 马超轻轻一笑,来到大汉的身前,伸手指了指大汉腰间的那部春秋,笑道:“你对这个,有研究?” 红脸大汉一翻丹凤眼,生硬的回答道:“关你何事?” “巧了,我对这部春秋,也有些研究。我的春秋之义,师出季长公,后来又有幸得到了郑师和卢师的指点。”马超对大汉的傲慢不以为意,依旧轻笑着说道。 马超所说的季长公,就是马家的先祖马融,而郑师和卢师,自然指的便是郑玄和卢植了。在韩遂叛乱之前,马超可是每个月都要抽出时间,分别给郑玄和卢植各写上一封问安信的,信中自然也涉及到了一些经学之类的内容,另外这三人的经学一脉相承,因此马超自称春秋之义师出这三位鸿儒,倒也没有错。 红脸大汉的一双丹凤眼猛然睁开,仔仔细细的看了马超一眼,随即又重新眯成了一条缝儿,冷哼道:“小小年纪,竟然大言不惭!以你的年纪,怕是还未出世,季长公便已经驾鹤西去了吧?况且,郑师和卢师,一位在洛阳,一位远在北海,距离这西凉金城,隔着十万八千里,你又如何能拜入他们的门下?哼!” “你若不信,那我们便来论一论春秋之义?”马超依旧是不着恼,笑着说道。 那红脸大汉在马超的追问下,似乎是有些烦躁了,也不回答马超的话,转过身收起了贩卖的豆子,便欲推车离去。 在没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之前,马超怎么能让他就此离开?更何况,他还踢翻了马玩,这件事,也是要算一算的。 身形一晃,马超脚踏八极门传承的游龙步法,好似鬼魅一般出现在了红脸大汉的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红脸大汉再次冷哼一声,脚步没有半分停止的意思,伸出左手,五指握拳,猛然一拳便向马超砸了过去,虽然他并未尽全力,可却将出拳路线沿途的空气割裂开来,可见这大汉的拳法,是何等的惊人了。 马超见到红脸大汉这一拳声势骇人,心中也不敢怠慢,昊天掌施展开来,同时开启八极金身,并全力运转起九霄御雷诀,硬碰硬的一拳,向着红脸大汉砸来的拳头上击出。 在红脸大汉出手的瞬间,马超便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威压临体,心中毫无来由的生出了警兆,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之感,这可是他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因此出手之下毫无保留,将全部的绝招,融合在了一起施展了出来。 砰—— 随着两个拳头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一声沉闷的碰撞声传来,同时一股肉眼看不见的气流,在无形之中散落开来,将两人的衣襟吹的烈烈作响。 一击过后,红脸大汉沉重的身体剧烈的摇晃了两下,但是脚下却是没有半点的移动,只是脸上的红色,愈加的深沉了;而马超则是腾腾腾的接连倒退了三步之后,方才站定了身体,脸上带着惊讶的神色,抬头看向了面前的红脸大汉。 这个大汉,竟然有内力修为!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马超遇到过这个时代的名人,也有一些了,可除了华佗,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会内力的人,即便是当世的名将赵云、太史慈、徐晃、张绣等人,都不具备内力修为,他们的内力修为,均是在遇见了马超之后,才由华佗和马超传授给他们的,可眼前的这个红脸大汉,怎么会有内力修为?又是师承何人?这个世上,除了华佗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人,能钻研出内力的修炼之法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马超的心头升起,同时,他对这个红脸大汉,也更感兴趣了,即便他不是后世流传的名将,马超也决定将其留在身边。不过很显然,这个大汉是桀骜不驯的性格,想要真正的留下他,还需要花费一番手脚才行。 思忖了片刻,马超开口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春秋了吗?” 红脸大汉的眼中,也带着惊异的神色,再次睁大丹凤眼,仔细的看了一眼马超,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经过和马超适才的交手,他也明白了过来,马超年纪虽小,可手底下是有真材实料的,并非是少年人的吹嘘,由此对马超所言师承马融等三位鸿儒的话,也相信了几分。 于是,两人席地而坐,开始讨论起春秋大义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红脸大汉脸上的神色再次出现了变化,看向马超的眼神,与之前出现了明显的反差,轻视之意,再也不复存在了。 大汉站起身来,向着马超郑重的行了一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小将军博学多闻,见解独到,某甚为佩服,适才多有唐突,还望勿怪。”能让如此桀骜的大汉,开口说出道歉的话语,可见在刚才的讨论中,马超的舌辩,是完全占据了上风的。 马超也站起身来,刚要说些什么,却尴尬的发现自己的身高,竟然还不及红脸大汉的胸膛,于是不着痕迹的退开了两步,拉开了一些距离,这才说道:“壮士对春秋大义的理解,也很是透彻。或许是因为没有名师的指点,才有些不够连贯而已,若得名师指点,壮士对春秋的领悟,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红脸大汉摇头叹息道:“唉,乱世当道,某身无长物,如何拜入名师门下?” 马超闻言,心中一动,连忙说道:“若壮士不弃,我家中便有季长公亲笔书写的春秋礼义,壮士可随意借阅。” 红脸大汉没想到马超这样说,神色间便有些错愕,意外的看向了马超,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需知,马融的手抄本,在这个时代那可相当于是无价之宝啊,可不是谁都有幸观看到的。 沉默了半晌,大汉才呢喃着说道:“未知小将军与季长公,究竟是何关系?小将军真的愿意将季长公的手抄本,借与某观看?” 马超只是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一旁的马玩没好气的插口说道:“你这大汉,来我家少主的地盘上捣乱,竟然不知我家少主的身份么?他便是武威马太守的长子,你说我家少主和季长公是什么关系?” 红脸大汉略一寻思,很快便明白了马超的身份,当下连忙抱拳说道:“某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少将军亲临,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马超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问道:“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壮士可否赐教?” 红脸大汉立刻豪爽的笑道:“少将军尽管问便是,某自然是知无不言。” 马超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词语,然后委婉的问向大汉,他所修炼的内力,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令马超意外的是,大汉的回答大大超出了马超的意料,这个实力恐怖的大汉,竟然不知晓内力为何物,在经过马超详细的解释之后,大汉才恍然大悟了过来,明白所谓的内力,便是自己身体中的暗劲。 当下,大汉将自己修炼内力的始末,对马超和盘托出,结果却再次令马超大感意外。为何?原来这大汉自幼便酷爱春秋,自从七岁开始,手里终日便捧着这部春秋,经过二十多年的苦读,他竟然在这部春秋中,自行领悟出了一套法门,由此无师自通,修炼出了内力,若非是马超亲眼所见,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难怪这个桀骜不逊的汉子,在听闻马超手中有马融的手抄本春秋之后,激动成那个样子,原来竟然是这样,他在阅读春秋的时候,竟然还有这样的领悟。这也就解释的通,为何他对马超的态度会前倨后恭了,只因他将春秋看做至宝,马超在春秋礼义上的见地远超于他,自然也就赢得了他的尊重。 第五十七章 阴差阳错 “对了,壮士尊姓大名?听壮士口音,并非是我西凉人,缘何来到了西凉来?” 在与红脸大汉回归府衙的路上,马超有意无意的询问着这红脸大汉的身份来历。 大汉先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随后便缓缓的道明了自己的身份,语气之中,满是有心报国,却无力回天的遗憾…… 原来,此人乃是河东郡解县人,早年间在家乡因看不惯乡里恶霸欺凌乡亲,便出手杀死了那个恶霸,由此获了死罪,不得已便背井离乡逃离了故土,辗转去了幽州,不料恰逢那一年幽州大灾,粮食欠收,无可奈何之下,此人便有了投军的想法,意欲投奔当时在幽州涿郡起兵的刘备。可是不知何故,在他走到一处通往涿郡的必经之路时,山上忽然开始往下滚落巨石,令他无法通过,等到尘埃落定之后,他刚要向前走,山上又开始向下滑落巨石,如此一连三次,阻挡住了他的脚步。 经过深思之后,此人认为这或许乃是天意使然,于是便打消了去涿郡的念头,转而背道而驰,一路向西来到了关中地区,在这里干起了贩卖豆子的营生,谁知好景不长,随着黄巾军的势力越来越大,关中地区遭遇了黄巾军的侵袭,他便不得不离开了关中,彼时离开关中的大部分道路,都已经被黄巾军所切断,因此他便被迫来到了西凉,最终遇到了马超。 红脸大汉说到这里,马超怎么可能还猜不出他的身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后世闻名的忠义武圣——关羽关云长! 或许是冥冥之中,真的是上天注定;亦或者,是因为马超来到这个世界,影响到了这个世界事情发展的轨迹……总之,关羽在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辗转来到了西凉,并且碰巧遇到了马超! 根据史书的记载,关羽应该是在三年多之前,便会投效到刘备的麾下,并与刘备结成深厚的君臣之谊的,虽然没有后世盛传的桃园三结义之说,可关羽此后却是坚定不移的跟随在了刘备的身边,立下战功无数,扬威于战场之上,更是获得了忠义武圣的称号,成为后世数千年中忠义的化身,世世代代为后人所敬仰。 但是不知怎么的,关羽比史书中所记载的时间,整整晚出现了三年,而且他出现的地点,也并非是涿郡,而是马超刚刚到手的金城。是史书记载有误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导致的?马超已经无意去探寻其中的究竟了,他此刻心中,已经被过度的喜悦所满满的填充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为何欢喜?这可是关羽啊!还不足以让马超欣喜若狂吗? 相传,关羽酷爱春秋古籍,并在春秋之中悟出了一套举世无双的刀法,名为春秋刀法,这一点,与马超眼前真实的关羽是极为吻合的,既然在这一点上,史料记载无误,那么想必对关羽的性格记载,也应该是准确的。 史书有记载,关羽平日里很是爱护部下士卒,但却很看不起士大夫,唯独对深明春秋礼义的文士另眼相看,这也就解释的通关羽此刻的武力明明要强于马超,却为何对马超生出尊敬之意的缘由了。 有了这个基础,马超要将关羽留在自己身边,也就是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回到府衙之中,马超立刻将马融亲笔书写的春秋手抄本拿了出来,送给了关羽。关羽欣喜不已,自然而然的便留了下来,虽然并未答应投效到马超的麾下效力,可既然留下来了,马超也就不着急了。 马超明白,关羽的傲气,是生长在骨子里的,他可不会轻易的认主。正所谓良辰择木而栖,良臣择住而侍,酷爱春秋的关羽,是很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想要让他心悦诚服,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行。 从后的日子里,马超无论去做什么,都要带上关羽一起,以最大的诚意,去赢得关羽的归心。而关羽在亲自看到了金城的吏治、将士们的凝聚力和城中百姓对马超的赞誉之后,不知不觉中,对马超的认知也有了新的变化,心中对马超也是越来越佩服了。 还有一件事,也让关羽的情绪出现了不小的波动。在关羽来到府衙的当天,马超便暗中派人快马赶往休屠,让留守在休屠铁矿的韩暨打造出一把大刀来,并且附上了打造的图纸,这份图纸是马超亲自设计的,原型嘛,自然便是后世广为流传的青龙偃月刀了。 韩暨在接到了马超的命令之后,不敢怠慢,亲自带着几名得力帮手,日夜不停的赶造青龙偃月刀,费时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打造出来了一把造型古朴大气,重量与马超的紫金霸王枪相同的大刀,并且派人火速送到了金城。 马超拿到了青龙偃月刀之后,连同一早就在整个金城郡内精挑细选出来的战马,一起送给了关羽。 青龙偃月刀重达八十一斤,用料也是极为考究,即便比不上马超的紫金霸王枪,也与赵云的龙胆亮银枪不相上下了,如此神兵利器,是个武将都会视若珍宝的,更何况关羽所擅长的,本来就是春秋刀法,刚好与这柄青龙偃月刀相衬。 而马超精心挑选的战马,也是万里挑一的好马,是氐族人历尽上下三代之功,才辛苦培育出来的品种,名为“火龙驹”,这种马氐族人至今也只培育出了十余匹,马超所选的,自然是其中最好的一匹。 在马超将青龙偃月刀和火龙驹一起送给关羽的时候,关羽心中的复杂情绪,恐怕没人能说的清楚。如果马超送给关羽的是金银财宝的话,关羽不但不会接受,反而还有可能心中会生出不愉快的情绪,因为关羽骨子里的骄傲,是不可能接受那些东西的。可是马超送出的这一刀一马,着实令关羽欢喜,因而便无法开口拒绝。 关羽也不傻,他心里清楚,马超对自己的恩情越来越重,自己无以为报,可是性情上的桀骜,却令他偏偏张不开嘴说出“愿效犬马之劳”这样的话来,更令关羽难受的是,马超不但没有强迫他表明态度,而且还大度无私的将五禽之戏中的虎之戏,传授给了关羽,以便让关羽和自身参悟出来的春秋功法相互印证,从而引导着他的内家功法走上正途。 就这样过了将近两个月,当关羽终于做出决定,要正式投效到马超麾下的时候,忽如其来的异变,却又打断了关羽的计划。 前方有战报传来,陇西那边的战事,发生了巨变。 当初,董卓部下的华雄仗着自己的武勇,率领五千骑兵搅的韩遂叛军不得安宁,可五千之众,毕竟左右不了大局,只能是尽量拖延一下韩遂大军强攻陇县的时间而已。偏偏在华雄成功拖延了一些时日之后,董卓部下的两大中郎将李傕和郭汜各自率领本部人马赶来支援,董卓见到自己的部众到来,心中的自大情绪便膨胀了起来,竟然愚蠢到不顾李儒的劝阻,做出了出城野战的决定,结果被韩遂、边章以及羌氐联军,将计就计的打了个伏击,这一仗打下来,董卓损失了七千多的兵马,若不是杨奉率部救援的及时,恐怕董卓都没命再回到他的老巢了。 此后,韩遂等叛军趁着士气正盛,轮翻攻打陇县,并且切断了城中的水源,令城中近十万大军,面临着严重的缺水问题,士气一日比一日低落,眼看着就要受不住陇县了。好在危机时刻,赵云、张绣和徐晃三人率部在外围苦苦支撑,想尽办法给城中送水,趁着夜色绕到叛军合围较为薄弱的地带,在夜色的掩护下杀到陇县城墙下,呼唤城上的守军将装满清水的水桶用绳索拉入城中,才算是暂时缓解了饮水危机。 可赵云他们带去的骑兵只有七千余人,在韩遂有了防备之后,他们就越来越难以将清水送到陇县的城下了。无奈之下,赵云便派出两名精锐骑兵,火速赶到金城以及武威求援。 看完了战报,马超气的拍案大骂:“这个愚蠢的董卓,是没长脑子吗?简直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可是骂归骂,气恼归气恼,陇县之危,马超还是要去救援的。不说别的,杨奉此刻就陷落在陇县城中,马超可不能眼看着他陷入险境啊,毕竟,马超可是刚刚托马腾给杨奉提了亲的,怎么能让未来老丈人遭遇什么不测呢?更何况,赵云和张绣还在陇西苦苦支撑,他们都是马超的兄弟,马超绝然无法对他们的安危坐视不理。 当下,马超接连传令,升帐点将,调集军队,也就让关羽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不过,在马超即将出征的时候,关羽也是一身戎装,手提青龙偃月刀,骑乘着火龙驹,不声不响的来到了马超的身边,其心意,不言而喻。 第五十八章 出征陇西 临行前,马超将看守大本营的重担,交到了太史慈的肩头上,并特意让杨秋和俄何烧戈也留了下来,协同太史慈驻守金城,在加上许慈、国渊从旁辅佐,料想固守金城是没有问题的。 太史慈本来是想跟着马超前往陇西战场的,一来是因为他性格极为好战,不能上阵杀敌,他心里自然有些小郁闷;二来没有自己跟在马超身边,太史慈担心马超的安全得不到保障。可是当太史慈看到红脸的关羽提到策马来到马超身边之后,也就放下心来了。 过去的两个月时间中,太史慈最初对关羽是颇为不服气的,甚至背着马超和关羽约战了几次,结果每次的结果都是平分秋色,谁也赢不了谁。可是太史慈清楚,自己的武器、战马以及战马上的套装,那可都是马超特意打造出来的,这些东西,令太史慈无形之中占了不少的便宜,如果没了这些东西,太史慈恐怕连和关羽打平手的资格都没有了,由此心中对关羽,自然也是越来越佩服了,等到马超送给了关羽青龙偃月刀和火龙驹之后,太史慈便再也没找关羽切磋过。 而关羽在经过几次和太史慈的较量中,也感到暗暗的震惊,与太史慈逐渐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关羽此前可没想到,在马超的麾下还有如此厉害的大将,能驾驭太史慈这样的武将,可见马超并非寻常之辈了。 目光在关羽的大红脸上停留了片刻,太史慈高声喊道:“云长,保护好少主!待你斩将杀敌立功归来,太史慈为你摆酒庆贺!” 关羽闻言,丹凤眼中流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伸手在颌下的胡须上抚了抚,同样高声说道:“不是美酒,可入不了关某之口,怕是要让你破费了。”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关羽因受到马超的照拂,生活上比以前优渥了许多,原本乱糟糟的络腮胡,已经被关羽整理的十分整齐了,剃掉了多余的杂须,只保留了颌下的一把,约有半尺多长,已经初见几分“美髯公”的风采了。 将太史慈和关羽的对话听入了耳中,马超忍不住心中暗暗好笑,这两个家伙,把自己当成是需要人保护的小孩子了么?不过,貌似自己确实倒也不大…… 这次远征陇西叛军,马超只带了两支部队,就是他麾下最精锐的两千起兵和两千步兵。马超一直坚信,兵贵精而不在多,一支作战素质十分优秀的部队,搭配上一个有头脑的指挥官,如果战术运用得当,所发挥出来的杀伤力,足以搅乱一支万人的普通部队了。 率领部队策马狂奔,马超率部数日内便来到了祖厉,并决定在祖厉城内短暂逗留,让部下们略作休整。马超部下骑兵们的战马都是百里挑一的,可也不能无限度的长途奔袭,若是被活活累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必须要进行适当的修整; 骑兵之外,还有那两千精锐步兵,他们可是硬生生的靠着双腿跑下来的,战马都已经很是疲惫了,这些精锐步兵的情况自然可想而知。当然,从这个侧面,也能体现出这支步兵的精锐程度了,经过徐晃一段时间的训练,他们的脚力竟是不输战马多少了。 祖厉城,是马超的扬名之地,重回到这里,马超心中也是颇有感触。 见到马超率部到来,城上的守军飞快的汇报给了主将成宜,成宜连忙和其他几名官员迎出城来,恭迎马超入城。 在成宜的身边,马超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数月之前,这些人和马超一起并肩作战誓死守卫祖厉城,大家算是生与死共过一遭,此刻重逢,一种别样的情绪,在众人的心头弥漫开来。 在和成宜、程银等人一一叙话之后,马超在迎接自己的队列末端,意外的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当下,马超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了成宜。 成宜会意,立刻走上前来,向马超介绍了起来:“少主,此人名为成公英,原是韩遂部下的谋士,与阎行一起来攻打祖厉的,少主是否还记得,在你第一次率部夜袭阎行大营的时候,子龙带回来一个人?那便是此人了。” 经过成宜的提醒,马超终于回想了起来,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成公英被太史慈的冷箭射中了前胸,后来在阎行所部被击溃后,这个成公英被赵云用战马给驮了回来,此后马超也没有去关心这件事。没想到他竟是被祖厉城中的军医给救治了过来,看这意思,竟是投效到了成宜的部下。 这个成公英,在历史上也是有些小名气的,传说复姓成公,单名一个英字,虽是文人,却有着与武人一样的忠义之气,胸中也有些谋略,善于出谋划策。 “成公英,素问你为人忠义,如今为何背离韩遂而投效到我武威军中?”马超紧紧地盯着成公英,开口问道。 成公英面色一红,羞赧的开口道:“英虽出身卑微,可也知礼义廉耻之大义。韩太守身为汉臣,却举兵叛汉,乃是不忠之举,然成公英身受韩太守知遇之恩,当时也只好以命相随。之后英以性命为报,已经偿还了韩太守的恩情。此身死而复生,全赖成将军所赐,故成公英愿弃暗投明,略尽绵薄之力。” “说得好!”马超大声称赞了成公英一句,随后转头看向成宜,道:“这个人,我要了,可否?” 成宜自然不会推脱,这成公英本来就是赵云救回来的,按理说也应该交给马超来处置,既然马超有心将成公英收入麾下,成宜也愿意承人之美。 在祖厉城中修整了半日,补充好了干粮、清水之后,马超也不在逗留,率部继续赶往了陇西,只是在他的部队中,却多出了成公英的身影。 一路飞驰,不知跑了多远的路途,马超所部以最快的速度向陇西方向挺进,经过数日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陇西郡与金城郡的交界处,再往前,便进入陇西的地界了。 派出一队探马,去前方打探消息,马超下令其余的部队原地修整,补充水分。当马超看着身后的部众们虽然面带疲惫之色,却不折不扣的执行的自己的命令,手脚麻利并且井然有序的进行修整的时候,马超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般的部队在长途行军的时候,都需要有特定的后勤兵在后跟随,负责运输作战部队的粮草和衣被等日常用品,也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辎重兵部队,但是马超麾下的精锐部队,在马超的刻意训练下,是没辎重部队跟随的,一切的军用物资,都是随身携带,除了没有大型的战争器械外,常见的辎重一样也不缺。 马超这样要求部下的精锐,是受到后世特种兵的培养而启发出来的。后世的特种兵都是随身携带军用物资,这样就摆脱了受制与后勤辎重部队的限制,刻意随意的在战场上往来穿梭,机动性和灵活性,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提升,而且没有辎重部队跟随,也能起到迷惑敌人的作用,让敌人摸不清自己的行踪。 当然,特种兵也有其局限性,就是不能单独投入到大规模的战争中,必须配合其他部队才能进行大规模的作战;而且特种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特种兵的都必须要拥有强悍的身体素质和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而后才能经过严格的训练,去执行各种危险的任务。 在看到部下将士们的表现之后,马超知道,他亲手训练的两支精锐部队,正在向着特种部队转型,而且距离他心中的达标水准,已经不远了,在给他们一些时间,让他们再经历一些战火的考验,他们便会真正蜕变成马超手中的两把尖刀,马战步战,皆威震敌胆! 时间不长,被派出去的探马飞奔了回来,在他们的身边,还跟着一辆简朴的马车,赶车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农家汉子。 探马中的一人,来到马超身前禀报:“少主,兄弟们去前面探视地形的时候,遇到了一群马贼,正在劫掠一队百姓,兄弟们赶上去救援,最后只救出来这辆马车上的两个人,其余的人均已遇害……” 正在说话间,一个年纪在五旬上下,身穿一袭长袍的文士,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迈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隔空对着马超行礼说道:“适才遇到马贼,幸亏将军的部下及时赶到,救了吾的性命,请受此一拜。” 在这个五旬文士弯腰行礼的时候,马超无意间看到他胸口处露出了一个钱袋的边角,上面隐约绣着一个“贾”字。 心中一动,马超迈步上前,道:“先生不必多礼。敢问先生是何处人士?因何遭遇到了马贼?” 那五旬文士直起了腰,答道:“吾本姓文,乃是武威姑臧人士,因做了些买卖,举家迁到了陇西居住,谁料不久前叛军大举来犯,吾不得已之下,只好携家带口意欲重回故土,谁料半路遭遇了马贼,全家老幼,竟……唉。”言语之中,透着无尽的伤感之意。 五旬文士娓娓道来,令马超在唏嘘之余,心中却生出了一丝疑惑。按时间来说,如果是在韩遂率军围困陇县之前,这个文士举家离开的话,那理应早就离开了陇西才对;若是在韩遂围困陇西之后,那他是怎么携家带口的从重重叛军中走出来的?而且,先前马超在无意见看到这个文士露出来的钱袋上绣着一个“贾”字,按照这个时代的风俗,此人理应姓贾才对,他却为何要说自己姓文? 重重疑虑,令马超陷入了深思之中。 第五十九章 欲盖弥彰 刚开始在见到眼前五旬文士的时候,马超就在心中思索着这个人的来历。在这个年代能够拥有自己的马车之人,绝非寻常的百姓,马超又无意间看到了他钱袋上绣着的“贾”字,在结合历史,马超很怀疑眼前的人就是后世盛传的毒士贾诩,因为这个五旬文士的出现的时间、地点,包括年龄在内,都和后世史书上所载的贾诩极为吻合。 可谁料到马超开口刚一试探,这个五旬文士便堵死了马超的口风,起所讲述的来历经历,与贾诩相去甚远。 不过,按照史书上记载,贾诩本就是个善于自保的智慧之人,在这个乱世,贾诩无论投到谁的麾下,都能得到重用,并且在转换阵营的时候,亦是毫发无损,最终活到年近八旬得以善终。这在东汉末年的历史中,可算得上是少见的高寿了。由此可见,贾诩为人处世的作风,深得明哲保身之道,可谓是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如此一想,马超更加怀疑眼前这个文士的身份了,他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其目的,不就是为了保全自己,不掺和到目前西凉这一滩浑水中来么? 但此人究竟是不是贾诩,马超还需要时间去观察。 当下,马超对着自称姓文的文士微微一笑,面色和煦的说道:“先生原来也是武威姑臧人,我与先生乃是同乡。他乡相遇,也算有缘,不若先生就和我们一起走吧,也免得前途凶险,再遇到歹人。” 文士微微一怔,紧接着连忙摇头道谢:“小将军大恩,吾心中感激。可小将军想必有要务在身,吾已年迈,不耐长途跋涉,恐耽误了小将军的事务,不如,就此别过吧。” 看到这个文士的反应,马超心中暗笑了起来:老狐狸,若是你遇到别人,怕也就被你蒙混过关了,可惜,你却遇到了我马孟起,没那么容易就被你蒙骗过去。 不过,马超此行,是要前往支援陇西,确实是耽搁不得,思忖了片刻,马超开口道:“你我同乡,相逢即是缘,这样吧,我派几名亲信之人,护送先生还乡,还望先生再勿推辞。” 不管此人是不是贾诩,既然引起了马超的注意,在没有弄清事情的真相之前,马超是绝对不会轻易让他脱离自己的掌控的。后世有句名言说得好,世界上最珍贵的是什么?是人才! 这句话放到如今这个时代,同样适用。没有一批才华卓绝的死忠之臣跟随,拿什么去一争天下?没见到那个伪君子刘备,哪怕是在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也不忘记拉拢有才之人吗?并且还说出了那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可笑之言,由此可见刘备对人才的重视程度了。 马超的盛情,令自称姓文的文士无法推脱,思虑再三之下,也只好答应了下来。当下,马超派出十名精锐骑兵,准备护送他前往姑臧。在临行之前,马超眼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含笑说道:“先生,我们终会再见的,希望再见面的时候,先生能够坦诚相待。” 言罢,马超也不再多做逗留,策动龙象宝马向前飞驰而去。 望着马超挺拔的背影,文姓文士的眼中,逐渐闪烁出了复杂的神色,站立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转身登上了自己的马车,在十名精锐的护送下,向着姑臧而去…… 一路向前飞奔,在奔驰出数里之遥后,成公英策马来到马超的身边,于锵锵马蹄声中,开口说道:“少主,可是觉的那文姓的文士,隐瞒了些什么?” 马超略带诧异的看了成公英一眼,没料到他竟然能窥到其中的隐秘。在历史上,成公英于史书中着墨不多,在后世并不算很出名,如果不是马超熟知历史,甚至都不知道还有成公英这么一号人物,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却能一眼看出问题的关键,虽然还没能参透其中的玄机,但也足以说明成公英的眼力不差,由此可见,在真正的东汉末年,这个动乱的年代中,被埋没的人才真的实在是太多了,很多能力、才气并不差的人,却因为种种原因,而没能在这个人才辈出的年代留下太多的印记。 目光落到成公英的脸上,马超饶有兴趣的问道:“公英,你看出了什么?说来听听。” 成公英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此人自称姓文,可我却在他衣衫里露出来的钱袋上,看到上面绣着一个‘贾’字,与此人所说不符;此外,此人气度恢弘,言谈举止沉稳大方,在家人悉数被马贼所害之后,还能如此沉稳,显现此人并非常人,应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之所以谎称姓文,应该是想要隐瞒身份罢了。” 马超点了点头,对成公英投去了赞许的眼神,颔首说道:“继续说。” 整理了一下思路,成公英继续说道:“此人自称是从陇西方向而来,可在时间上,却与韩遂围困陇西的时间有误,依小生推算,应是此人先行离开陇西,而后韩遂才率部围困住陇西的,至于他为什么在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在来到这里,这其中必然有蹊跷,就不是小生能推算的出来的了。” 长笑一声,马超在战马上伸出手指虚空对成公英点了点,赞许的说道:“公英,你心思缜密,能想到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以后在本将身边的时候,可以畅所欲言,无需有什么顾忌。” 成公英得到马超的赞许和认同,心中一喜,脸上便自然流露出了笑意。 马超清楚,成公英之所以会和自己说这番话,一方面是在为马超筹谋,另一方面,也有显示才能、表达忠心的意思,毕竟,成公英是从韩遂那边投效过来的,他怕不能取得马超的信任,所以才急着把内心中发现的问题宣之于口,以此来获得马超对他的信任。 说白了,这个成公英急于表现自己,性格上是存在一些缺陷的,但是正所谓君子如水,小人如油,水和油都是不可或缺的,一些小的瑕疵,马超也不会记在心上,只要成公英是真心为自己效力,尽力去筹谋分内的事宜就可以了。 此后,一路无话,马超率部飞快的向陇西方向挺近,先后绕开了叛军十余波斥候,在距离陇西的陇县不到三十里的地方,和赵云他们成功会师。 一见面,马超就知道陇西现在的情况怕是已经很不妙了。因为一向衣甲整洁赵云,此刻已是灰头土脸,英俊的面庞上,带着深深地疲倦之色;而张绣和徐晃也好不到那里去,甚至比赵云还要狼狈。 “孟起,你可算赶来了,你若再不来,怕是陇西真的就要失守了。”在见到马超的第一眼之时,张绣便迫不及待的嚷嚷了起来。虽然张绣的年纪比马超大多十多岁,但是论见识、韬略,张绣还是很佩服马超的。 马超翻身下马,快步来到张绣的身前,温和的说道:“佑维师兄勿急,且将陇西现在的情况详细的给小弟说上一遍。” 赵云从怀中掏出一张残破的地图,蹲下身子来,将地图摊开,然后随手拿起几块石头,压在了地图的四角上。等赵云铺好了地图,张绣也蹲了下来,指着地图对马超讲解了起来:“孟起,现在的形势很危急,韩遂与边章连同羌氐叛军,合计越有十三、四万之众,他们在陇县之外二十里处扎下了大营,营中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而后以大营为中心,将陇县四周方圆二十里,围的水泄不通,并断了城中的水源,我们已经有三日未能将城外的清水送入城中了,再这样下去,别说咱们早晚会被怕叛军吞灭,怕是就连驻扎了重兵的陇县,也会因缺乏饮水,而不战自溃。” 听完了张绣的讲解,马超的眉头忍不住缓缓地皱到了一起。先前大好的局势,硬生生的被董卓给搞的如此被动,这个董卓,真是愚蠢的可以!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解除叛军对陇县的围困之局,毕竟陇县城内还有近十万的西凉将士以及无数的百姓,马超无法对他们的性命漠然处之。 思虑了良久,马超忽然转头问向身边的成公英:“公英,你曾在韩遂账下效力,以你对韩遂的了解,如今这危局,该如何破之?” 成公英皱着眉头思考了许久,微微摇头叹息道:“危局已成,破之甚难啊……除非……” “哼!”一声冷哼,在马超的另一侧响起,红面长须的关羽冷然说道:“叛贼虽多,吾视之,如插标卖首尔,何足道哉?吾前去,取下那韩遂老贼的人头便是了,有何之难?” 关羽骄傲到极致的话语,立刻引起了赵云、张绣和徐晃等人的注意,这三位可都是勇冠三军的当世名将,可他们却谁也不敢说出这样的狂妄之语,因此对关羽的话,并不认同,心中同时泛起了疑惑,也不知道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为何会出现在马超的身侧,以马超的识人之明,怎么会让如此傲慢自大之人伴随在身边呢? 马超看出了赵云三人心中的疑问,笑着开口解释道:“这位是关将军,字云长,是你们离开金城之后,我在无意间发现的将才。云长之勇,可不在你们之下。” 马超的话,让关羽和赵云他们的心中同时一惊! 第六十章 擒贼先擒王(上) 赵云三人清楚,马超可是从来不打诳语的,而且他看人的眼光极准,并且马超自身也是一位高手,他说关羽武艺超群,必然不虚;而关羽心中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马超的麾下除了太史慈之外,竟然还有三员大将的武艺不在自己之下! 沉默了片刻,沉稳的徐晃才开口打破了沉默:“可是我军的兵力并不多,就算关将军再怎么勇冠三军,也不可能单枪匹马在十余万叛军中斩下韩遂的首级啊。” 关羽深深地看了徐晃一眼,紧了紧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自信的朗声说道:“只要让关某靠近韩遂两百步之内,关某绝不会失手!” 听到关羽自信的回答,徐晃心中犹疑了起来,一时之间倒也做不出决断,不知道关羽是否真的能做到如他所说的那样。徐晃心中犯嘀咕,赵云和张绣也生出了同样的心思。 这个时候,成公英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少主,诸位,小生适才正在思虑,韩遂向来畏死,因此常常在身边安置百余人的护卫队,但韩遂又是极为好面子,因此从大军之中精心选出了百余名样貌端正的青年将士编成护卫队,并将这百余人的护卫队,装扮的华丽异常,身上的盔甲看似华丽,却很是轻薄,这一队护卫队,用来当做仪仗队那是相当的称职,但论起作战能力……呵呵,也只能是唬一唬不知内情的人罢了。” 顿了一顿,成公英的目光在几名大将的脸上扫过,留出时间让他们消化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之后,才继续接道:“如果,以关将军之勇,能够靠近到韩遂的身边的话,想必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护卫队,是决然拦不住关将军的。但是此举风险极大,且不论能不能成功刺杀韩遂,就算是真的拿下了韩遂的头颅,怕是关将军想要脱身,也是件殊为不易的事情。” 马超将成公英的话仔仔细细的回味了一遍,然后抬头看向了雄壮高大的关羽,用眼神做出了询问。 关羽伸手在渐渐蓄起来的长须上抚过,一双丹凤眼中猛然爆射出两道精光,沉声说道:“若不能取下韩遂老贼的人头,关某愿提头来见!” 旁人不甚清楚关羽的本事,马超心中可是非常清楚的。关羽最擅长的,就是在万军从中斩上将之首级,这一点,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记载的相当明确,在结合关羽自身的春秋刀法,马超毫不怀疑史书中所载的真实性,因为关羽的春秋刀法,讲究的就是三个字:快、准、狠!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要诀,在关羽的刀法中,却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尤其是在闪电战中,更是如鱼得水,因此历史上的关羽,才能屡屡斩将夺旗,扬威沙场! 思索了片刻,马超终于开口做出了决定:“好!那这一战,我们便来个擒贼先擒王!子龙、佑维、公明,你们三人与我各自率领一支骑兵,从四个方向冲击敌阵,给叛军造成混乱,待我们吸引了叛军的注意力之后,云长,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记住,我们四支骑兵不杀到韩遂身前两百步的距离时,你切切不可轻易出手,若出手,则必要雷霆一击,拿下韩遂的的人头!” 关羽和赵云等人同时双手抱拳,大声答道:“得令!” 其实关羽等四员大将,迄今为止,谁也没有正式投效到马超的麾下,赵云和张绣都是马超的师兄,在武威军和金城军中都没有具体的官职在身;徐晃则是杨奉的部下大将;勉强算来,也就关羽还算是马超部下,可是在无形之中,马超所展现出来的战斗智慧以及飒爽的英姿,早已在他们的脑海中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因此在关键时刻,他们都把马超当做了领导者,那一句“得令”,便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修整了半日之后,马超派出的探马回来禀告,韩遂等叛军,再次发起了对陇县县城的强攻,帅军前往陇县的,是叛军匪首之一——西凉督军边章,而韩遂则是坐镇大本营中,并没有前往陇县。 叛军的大本营距离陇县足有二十里之遥,一旦叛军的攻城部队和守卫陇县的将士们交战,轻易之间,是绝不可能说撤退就撤退的,这倒是给马超指定的擒贼擒王计划,提供了一个可乘之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在得到了这个情报之后,马超立刻做出了部署,他让马玩和成公英在外围指挥着自己部下的两千精锐步兵,在适当的时候做出佯攻,或者趁机煽风点火,给叛军制造恐慌;自己与赵云等人,则是兵分四路,每一路分成两千多名骑兵,从四个方向直插韩遂的大本营,趁着叛军大部队攻打陇县的机会,借机袭营,进而再由关羽刺杀韩遂。若不能成功的杀死韩遂,至少,也要将叛军大本营中囤积的粮草付之一炬,让他们也尝尝缺水缺粮的滋味。 部署妥当之后,马超拿起沉重的紫金霸王枪,飞身一跃,跳上龙象的马背,目光在关羽、赵云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展颜一笑,坚定地吐出两个字:“必胜!” 关羽等人同时点头,脸上都泛起了昂扬的神色,齐声高呼:“必胜!” 随后,近万骑兵,在几员大将的率领下,各自策马而去,只留下漫天的烟尘和尚未消散的杀气,充斥在天地之间…… 一路飞驰,马超率领着本部两千精锐骑兵,来到了一座山坡的背面。根据探马的回报,韩遂他们的叛军大本营,就在这座山坡的正面不远处,也就是说,只要翻过了这座山,就可以遥遥的看到叛军的大本营了。 到达了指定位置之后,马超并没有急于发起冲锋,反而下达了暂时修整的命令。他在等,等着其他几路的人马发出进攻的信号。擒贼擒王的计划,听上去简单,只是兵分几路同时发起进攻,然后由关羽这个擅长战场刺杀的大将出马击杀韩遂,可事实上,这个计划中每一个时间节点,每一个战术转折点,都需要四路骑兵在看不见其他几路同伴的情况下,拥有高度的默契,同时发动进攻,并且保持同频率的进攻速度,若是其中的一路人马出现了失误,那么便会连累到其他的三路人马,让这四路共计不到一万的骑兵,悉数丧生在韩遂的大本营中。 毕竟,边章虽然带着大部队前往陇县进行攻坚战,可在韩遂的大本营中,还是留下了足够多的驻守叛军的,人数至少也是马超等四路人马的两倍乃至三倍以上,而且叛军还占有地利的优势,有营墙可以作为坚守的屏障,马超等人稍有不慎,便很有可能再也无法从叛军的大本营中活着杀出来了。 所以只有四路人马的配合高度默契,同时从不同的方向杀出,打叛军一个措手不及,趁着叛军被打懵的初期,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刺杀韩遂的任务,才能彻底瓦解叛军的斗志,取得最后的胜利。 回头看了关羽一眼,马超轻笑着压低声音问道:“云长,这是你第一次踏上战场吧?紧张么?” “只有急不可耐的杀敌之心,何来紧张?”关羽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傲然,豪气干云。 马超笑着对关羽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以示赞许之意。就在马超刚刚收回手指的时候,一杆响箭,自马超东面的山坳处,射上了半空,紧接着,又有两根响箭,几乎是不分先后的从不同的方向升空,带出一串响亮的破空之声。 马超微微一笑,左手快速的在龙象宝马的马背上一抄,一张硬弓便已经到了他的手里,与此同时,一根响箭,也已经出现在了马超的右手中。也不用做瞄准,马超的右手捏着响箭的箭羽,三根手指在弓弦上略微转了半圈,抬手便将响箭射上了高空。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马超时常向太史慈讨教射术,太史慈更是倾囊相授,有了太史慈这样的名将做老师,再加上马超对武学之道远超常人的天赋,所以马超的射术进步的很快,不但精准度和射击距离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更是把太史慈的看家绝技都学了过来,刚才马超所使用的,便是太史慈的所独创的拧弦射术,只是因为时间的问题,马超还没有把这一绝招练到家而已。 嗖嗖嗖嗖—— 当四根响箭,同时飞到虚空中的制高点时,马超伸手拉下了狮盔上的雄狮面罩,遮挡住了自己的面容,一股无形的杀气,随之在马超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杀!” 简短的吐出一个字,马超一马当先,策动龙象宝马冲上了山坡的制高点,然后没有片刻停留,借着居高临下的冲击力,径直向叛军大营正面的营门冲了下去! 在马超身后,两千名精锐骑兵纵马狂奔,口中齐声高呼着:“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 标志性的战斗口号,将胸中的热血点燃,同时,也拉开了生死相搏的序幕! 如雷般的马蹄声,敲打着大地,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响起,快速的向着叛军的大本营逼近。 “敌袭——呃……” 叛军营地中,负责值守的叛军,在刚刚空中出现响箭的时候,就发觉了不妙,等他将目光从空中转向四周的时候,却发现来袭部队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简直像是闪电一般,快到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警报,随后,便被快速靠近的骑兵队伍中,一根飞来的利箭洞穿了咽喉。 第六十一章 擒贼先擒王(中) 震天的喊杀声伴随着急促且密集的击鼓声,在叛军大营的四周响起。事先被马超安排在外围的两千精锐步兵,在马玩和成公英的指挥下,全部奋力呼喊了起来,为马超等四支骑兵队伍冲营造足了声势。 借着外围的造势,马超策马来到叛军的营门之前,沉重的紫金霸王枪在营门上一刺一挑,便将宽阔的营门砸的塌陷了一大块儿,露出了营地内叛军们慌乱奔走的身影。 霸王枪在马超的手中轻如无物,又是一记重击,狠狠地砸在了营门上,将营门砸的木屑纷飞,剧烈的颤动不已,只要再这样砸上几下,怕是整个营门就要被马超硬生生的给砸破了。 当马超第三次高举起霸王枪,想要趁热打铁,在叛军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争取将营门打破的时候,一道凛冽的刀光在马超的身边一闪而过,携带着不可抵御的巨大力量,如从天而降的陨石般,势大力沉的劈砍在了营门之上,随即,只听一阵哗啦啦的破碎声,坚固的营门破裂开来,分成两半儿被劈飞,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倒落了出去。 关羽收回青龙偃月刀,就好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做一样,眯着眼,退回到了马超的身后。有了关羽这员正值当打之年的大将相助,马超不得不承认,确实可以在无形之中省去很多的麻烦,后世对关羽“万人敌”的这个敬称,当真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雄狮面罩覆盖下露出的双眼中,向着关羽的方向露出两道赞许的目光,随后,马超高举霸王枪,纵声高呼:“杀进去!” 两千精锐骑兵齐刷刷的挺动长枪,将长枪的枪尖按低,在略高于马头的水平线上,斜斜的指向前方,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了冲锋的准备,跟着飞快奔入敌营的龙象宝马,呈冲锋阵型杀入了营地中。 与此同时,在叛军大营的东、南、北三个方向,用粗大的树干做成的营墙,同时被破开,赵云、张绣和徐晃,各自率领一支两千人的骑兵队伍,几乎是在同时也杀入了叛军的大营中,与马超所部保持着高度的步调一致。 四个方向的营墙同时被破,四支骑兵队伍势不可挡的杀入营中,立刻给叛军们造成了强大的视觉冲击,他们不明白,为何对方连攻城的重武器都没有,便如此轻易地攻破了他们的营墙,一时之间,恐慌的情绪,在叛军中不可避免的蔓延开来。 在叛军营地的中军大帐外,现出了韩遂的身影。或许是连日来的日子过的太不安稳,韩遂的面庞上,失去了往昔的红润,胡须都变的花白了起来。 “稳住!敌军的人数不可能太多,都给本将顶住,将他们围起来,聚而歼之!” 韩遂高声呼喊着,试图稳定住部下将士的军心。可是,马超精心布置出来的战术,对叛军已经造成了巨大的混乱,又岂是韩遂一两句话便能轻易扭转局面的?更何况,马超也绝不会给韩遂轻易翻盘的机会。 呼—— 沉重的紫金霸王枪在空中划落,伴随着空气几乎被割裂的刺耳声音,毫不留情的扫在了三名叛军的身上。被马超击中的三名叛军,连呼喊都未能发出来,便打着旋倒飞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眼见是活不成了。 鲜血,醒目的出现在空中,刺激着双方的神经,令马超所部将士的斗志更加昂扬,却令韩遂部下的叛军们,更加的畏惧了。 “负隅顽抗者,杀无赦!”马超雄壮中略带青涩的声音响起,穿越了小半个营地,传入了附近叛军将士们的耳中,让他们心中的斗志进一步被瓦解着。 似乎是为了回应马超的高喊,他部下的两千名精锐骑兵,用充满了杀气的声音齐声高呼:“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杀!” 最后一个杀字的尾音还没有完全落下,两千精锐骑兵的右手同时向上稍稍一抬,原本斜斜指地的枪尖,整齐的向上拔了两个高度,闪烁着寒芒的枪尖,指向了叛军们的天灵盖位置,透射出阵阵冰冷的杀意。 噗噗噗—— 随着这两千精锐的举动,一阵阵利刃刺穿身体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大片大片的叛军,在他们的冲杀之下,被掀翻了天灵盖,殷红的鲜血伴随着白色的浆水,从叛军们的头颅中喷射了出来,令人毛骨悚然。 在马超的率领下,两千精锐在冲杀中没有半分的手软,在击杀了一个目标之后,没有丝毫的停顿,立刻就会锁定下一个目标。每一名精锐骑兵的手法都变幻无穷,出枪迅捷狠辣,将马超所创的“西凉掌”运用到了极致,活像是一群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于杀戮中,不带丝毫的人间烟火之气。 “怎么会这样?这……这是谁的部队?”亲眼目睹了对手的精锐程度之后,韩遂有些瞠目结舌的低声自言自语着,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西凉,竟然还有这样一支从未听说过的恐怖骑兵队伍,甚至是比起董卓的飞熊卫和马腾的胡子军,还要恐怖! 一路冲杀中,马超也不知击杀了多少的叛军,再次击飞了一名叛军之后,他忽然感到眼前豁然一空,原来是已经冲破了叛军的第一道封锁线,完成了一次短距离的凿穿。此时,他距离韩遂的位置,还有三百多步的距离,中间还隔着叛军的另外两道封锁线。 不顾身后叛军的追赶,马超在龙象宝马的肚子上用腿轻轻一磕,龙象宝马会意,略作调整后,径直向着韩遂的位置冲了过去。在马超的身后,两千精锐骑兵在刚才的冲杀中已经结成了易龙太乙阵,他们见到马超的动作之后,立刻催动战马,紧紧地跟在马超的身后,运转起战阵,跟随马超继续向前冲杀,沿途的叛军们,立刻被他们冲的一阵人仰马翻,大蓬大蓬的鲜血,从叛军丛中溅射出来。 马超这边杀的凶狠,其他的三个方向也不差,赵云三人率领着各自的队伍,也是一路向前冲杀,给叛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几乎实在同一时间,和马超一起,对叛军的第二道封锁线发起了进攻。 叛军的第一道封锁线,因为是在慌乱之中临时组成的,几乎没有任何的战术可言,所以很快就被马超他们给冲破了,但是第一道封锁线上的叛军们,在损失惨重的同时,却也给构筑第二道封锁线的同伴们争取到了时间,让第二道封锁线比第一道封锁线稳固了许多。 因此,在向第二道封锁线发起冲击的时候,马超立刻感受到了阻力,迅猛的前进势头,不可避免的被减缓了下来。 挥动霸王枪斩杀了几名叛军之后,马超猛地一勒缰绳,让龙象宝马在高速的狂奔中,硬生生的调转了方向,与先前冲锋的方向,恰好构成了一个九十度的反角。 凿穿战术最大的依仗,就是战马在高速奔跑中叠加起来的冲击力,一旦被叛军包围起来,战马冲锋的速度受到了遏制,凿穿战术也就失去了应有的威力。所以在感受到了叛军的阻力之后,马超当机立断改变了冲锋的方向,从横冲直撞中的直撞之势,变成了横冲,沿着叛军的封锁线进行迂回冲杀。 在马超的带动下,两千精锐骑兵也调转马头,以顺时针的方向,开始沿着叛军封锁线横向冲杀,搅得叛军的封锁线顿时出现了巨大的波动,很多没能反应过来的叛军,还没等看清眼前冲杀过来的对手,便被毫不留情的夺走了性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马超所部的变化,提醒了其他的赵云等三路骑兵,他们也学着马超的举措,进行了相应的变阵。四支骑兵队伍就像是四条灵活的游龙,围着叛军的第二道封锁线兜着圈的转动了起来,首尾衔接,杀的叛军将士们哭爹喊娘,士气一落千丈。 从原点到原点。 当马超沿着顺时针的方向,冲杀了一个大圈之后,再次调转马头,出人意料的指挥着部下两千精锐骑兵,前军便后军,后军便前军,开始了逆时针方向的冲杀。本来已经适应了马超顺时针冲杀战术的叛军们,再次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些集结起来阻拦在马超前方的叛军们,立刻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摆设,反而因为集结到了一起,失去了灵活性,无法对薄弱地带的同伴们施以援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同伴们惨死在马超所部的长枪之下。 在马超的指挥下,叛军第二道封锁线坚持的时间,远比预料中要短的多,等马超完成了正反各两次的冲杀之后,第二道封锁线便已经全线溃败,无法再阻拦马超前进的脚步了。 冲破了第二道封锁线之后,马超所部距离韩遂的位置,更近了一些。粗略的估计,只剩下两百多步了,只要能够再向前挺近数十步,便会进入到关羽的冲击距离之内了…… 第六十二章 擒贼先擒王(下) 当马超率部冲破叛军第二道封锁线的时候,在叛军营地外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一个雄浑的声音带着赞叹之意响起:“此人便是马孟起吧?当真是少年英雄,名不虚传啊。” 这个声音的主人,长着一张国字脸,脸上满是威严,年级大约在四十岁上下,手中提着一柄古锭刀。 “没错。看来陛下对马孟起的封赏,还是轻了一些啊。如此少年俊杰,若不重用,倒真是可惜了。” 接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受当今大汉天子刘宏之命,率军前来平定韩遂叛乱的当朝司空张温。 话说这司空张温,在接受了刘宏的圣旨之后,抓紧时间调兵遣将,挑选出来一批精兵猛将,然后便一路疾行赶来了西凉。在行军到陇县附近的时候,部下的探马回报,说有一支骑兵部队竟然以不足万人之众,向韩遂的大营发起了冲锋,看旗号,主将乃是“马”姓之人,但无法确定是否为武威太守马腾的队伍。 乍一听闻此事,张温和先前说话的那个国字脸将军,都是微微摇头叹息,他们认为此举太过冒失,以韩遂的势力,不足万人的骑兵队伍前去冲营,与以卵击石何异?可不管怎么说,既然是向叛军发动攻击,那必然便是自己人,于是张温催促部下加快脚步,在最短的时间内来到了先前马超驻军的那座山坡上。 在来到山坡上之后,张温与那个国字脸将军商议决定,先观察一下战场局势,然后再设法制定战术,将陷入叛军大营的骑兵队伍营救出来。可是在看到营地中的战斗之后,张温的心中出现了巨大的反差,他万万没有料到,冲入叛军营地中的那支骑兵队伍,在一个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的少年人率领下,竟然势不可挡的接连突破了叛军组成的两道封锁线,其战术运用的精妙、自身的英勇以及部下骑兵的精锐程度,都让见惯了大世面的张温感到深深地震撼。 恰巧在此时,在外围负责造势的马玩发现了张温的部队,马玩唯恐张温所部是叛军的援兵,因此集结起两千精锐步兵,在山坡下组成了一道防线,一旦发现张温所部有杀入战场的趋势,便会对其进行阻击。 张温自然也发现了马玩的队伍,料想应该是冲入叛军营地中那支骑兵的后援部队,为了避免发生误会,张温特意派人前往表明了身份,这才让马玩打消了疑虑,并亲自来到张温的面前,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张温和那名国字脸将军,从马玩的简短讲述中,也得知了马超的身份。 当下,张温派那名国字脸的将军,率领部下一万骑兵冲下山去,对叛军大营内已经被马超所部击溃的叛军进行清缴,防止他们再次结成战阵,在马超所部的背后发难。 当马超率部与叛军的第三道封锁线开始交战的时候,只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马超连忙回头,隔空看去,想要看清楚身后杀来的人,究竟是敌是友。 跃入马超视线内的,正是张温部下的那名国字脸将军,他手中舞动着古锭刀,率领一万多的骑兵从营地外杀进来,将马超冲破的两道封锁线,彻底击溃,牵制住了叛军试图对马超所部反扑的势头。 击杀了几名叛军之后,国字脸将军纵声高呼:“前面可是孟起将军?吾是朝廷派来平叛的张司空部下——军前司马孙坚,孟起将军速速与吾会和!” 得知来人的身份后,马超的嘴角划出一个弧度,但却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反而大喊道:“孙将军请替马超牵制住叛军一柱香的时间即可!”言罢,马超回过头来,目光重新落在了身前的叛军们身上,率部继续向前冲杀。 “哼!又来一个送死的,全部给本将斩了!”韩遂冰冷的声音,在中军大帐前响起。直到此刻,他还没有意识到危机的降临,以为马超只是凭着一时的血气之勇,不知进退而已。 策马站立在韩遂身边的两个异族人,却没有韩遂那么乐观。这两个人,自然便是羌氐两族的大首领——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了。 北宫伯玉环视了一圈战场,有些担忧的说道:“韩将军,事情不太妙啊,马孟起所部骑兵出奇的精锐,就连我们羌族骑兵都比不上,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 韩遂生硬的打断了北宫伯玉的话:“就算他马孟起浑身是铁,又能钉几根钉?你我三部的联军,难道是吃素的吗?叫你的人围上去,以骑战对骑战,围困住他们。” 在韩遂的心中,他不愿意承认失败,也不能失败,否则的话,他花费数十年时间的心血经营起来的势力,便会烟消云散,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所以这一仗,不拼到最后一兵一卒,韩遂又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听到韩遂的话之后,北宫伯玉只好点了点头,开始集结部队,准备对马超发起反冲锋。羌氐两族生活艰苦,对汉人们拥有的肥沃土地,自是十分的向往,眼前韩遂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北宫伯玉也想放手一搏,所以很快便和韩遂统一了思想,要继续顽抗下去。 为了以防万一,在集结好了部众之后,北宫伯玉亲自出战,率领着一万多的羌族骑兵从左侧包抄了上去,试图切断马超和孙坚之间的联系。与此同时,氐族的大首领李文侯也已出动,同样率领着一万多的氐族骑兵,杀向了马超所部的右侧,和北宫伯玉的部众遥相呼应。 战场中,在外围孙坚的策应下,马超已经成功的突破了叛军的第三道防线,距离韩遂只剩下一百八、九十步了,已经完全进入了关羽冲击的范围之内,可是忽然出现的两支羌氐骑兵,却完全打乱了马超事先的计划。 心中快速的思量了片刻,马超回身叫过一名最初便跟随在他身边的校尉,对他说道:“你带着兄弟们与子龙他们会和,然后集结部队卡在羌氐骑兵与叛军的中间,做好随时接应的准备。” 那名校尉领命而去,马超的目光转到了关羽的身上,笑着问道:“云长,可愿与我前往会会盛名之下的羌氐骑兵?” 关羽的丹凤眼中爆射出两道精光,傲然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马超长笑一声,喝道:“我们走!” 随即,马超和关羽一前一后,脱离了大部队,两人两骑好似两头下山的猛虎,径直向羌氐联军冲杀了过去。 马超和关羽的举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一时之间,各种呼喊声,乱糟糟的在战场上响起。 “集结!快速集结!准备接应孟起!”赵云一边快速的舞动着龙胆亮银枪,一边大声呼喊着…… “孟起将军,不可!速速退回!”孙坚急躁的声音,穿越了半个战场,传入了马超的耳中,可马超却充耳不闻。 山坡之上,看到马超脱离了大部队,一声沉痛的叹息,在张温的口中发出:“唉,终究还是太年轻了,过刚则易折啊……” “哈哈哈——这个马孟起还真是不自量力啊,简直是自寻死路!”韩遂张狂的笑声响起,似乎看到了挽回劣势的希望。 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双双对视了一眼,彼此的心中快速达成了一致,大笑着吼道:“儿郎们,围上去,碾碎他们!” 在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的召唤之下,近两万名羌氐骑兵口中发出嗷嗷的呼号,宛如一群群饿狼一样,向着马超和关羽扑了上去。 “隐藏实力,接近韩遂。”马超压低声音对关羽说了一句,随后舞动起沉重的紫金霸王枪,毫不畏惧的杀进了羌氐骑兵的阵营中,凡是霸王枪所到之处,羌氐骑兵连人带马,无一能够逃脱骨断筋折的下场。 马超在前,关羽在后,两人就像是一把锋锐的短刀,狠狠地割裂着敌人的肌肤,很快便在羌氐骑兵的阵营中,撕出了一道口子来。 主人勇猛,战马也是精神抖擞。龙象和火龙驹这两匹万中选一的千里宝马,一路狂奔,在羌氐骑兵阵营中横冲直撞,依仗着自身强大的冲击了和身上坚固的马铠,蛮不讲理的将挡在它们面前的羌氐战马撞得东倒西歪,尤其是龙象宝马,在冲阵的时候,口中还发出一声声嘶鸣,宛如巨龙猛象之音,就像是马中的君王,在发出一声声的斥责,令靠近的羌氐战马们不战自怯,不敢和龙象争锋,稍有迟缓一些的,来不及退开的羌氐战马,则是被龙象在高速奔跑中扬起马蹄,借着马蹄铁的杀伤力,一蹄子踢过去,将那些挡在路上的羌氐战马踢的吐血哀嚎。 在向前奋力冲杀出数十步距离之后,马超对着关羽打了一个手势,然后猛地兜转马头,和关羽一前一后的队形,瞬间变成了一左一右。 马超已经吸引了足够多的火力了,成功的把所有叛军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接下来,就看关羽的了! 第六十三章 扬威西凉(上) 关羽在和马超分开之后,一路策马狂奔,手中青龙偃月刀上下翻飞,凡是试图要阻拦关羽前进速度的叛军,均被关羽一刀毙命,一颗颗叛军的头颅不断的飞上高空,连带着井喷出来的腔血,形成了一幅独特又血腥的画面,令所有的人都看傻了眼,直到此刻,人们才醒悟过来,原来马超身后的这个红脸大汉,实力竟是如此的恐怖! 百余步的距离,在火龙驹的奔驰下,眨眼便至。 关羽在策马狂奔到韩遂的面前之后,左手猛地一拉火龙驹的缰绳,让火龙驹人立而起,关羽自己坐在马背上,双脚牢牢地踩在双边马镫里,与火龙驹保持着平行的姿势,仿似虚空站立在了半空中一样,半尺多长的长须随风飘动,当真似是武圣下凡一般。 下一个瞬间,关羽粗壮的右臂高举过顶,单臂举起了八十一斤重的青龙偃月刀,将闪烁着寒芒的刀刃高举在虚空中,一直半眯着的丹凤眼猛然睁开,其中爆射出两道精光,直刺在韩遂的脸上,同时吐气开声,舌间如春蕾炸响:“韩遂老贼受死!” 没有料到一直躲在马超身后的关羽,竟然如此勇猛,且更加低估了火龙驹的速度,韩遂此刻的脸上,已是一片死灰之色,下意识间,韩遂高抬起左臂,挡在了自己的头顶之上,希望自己能以壮士断腕般的手法,牺牲一条手臂而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惜的是,关羽岂是能轻易对付的? 刀芒一闪,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破空之声,青龙偃月刀从高空中凌厉的劈砍了下来,厚重又锋锐的刀锋,势如破竹般一劈倒底,只听一阵阵“噗嗤”“咔嚓”的声音接连响起,韩遂的身体以眉心出为中线,竟是被关羽连人带马一刀劈成了两片,两片身体受到体内逆血激荡的缘故,猛然向左右两边各自激飞而出,中间,则是爆出了一大捧的血雾! “太守大人……” “韩将军……” “这,怎么可能???” “嘶——” ………… 一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在战场之中杂乱的响起,所有的人都被关羽这霸道绝伦的一刀给震惊了,许多的叛军犹自不敢相信,自家的太守,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人劈成了两半,复杂的情绪,让大多数的叛军都陷入了一种呆滞的状态之中…… 趁着叛军将士们发呆之际,关羽调转马头,策动火龙驹又向着来时的路冲杀了回去,转眼之间便已经冲出了将近一半的距离,万军从中直如入无人之境,不亏是后世盛名永流传的忠义武圣! 看着关羽往来冲杀,毫不费力的模样,北宫伯玉最先在震惊中反映了过来。他已经明白了,马超今日前来袭营的目的,就是为了派出关羽斩杀韩遂,先前的种种冲杀,不过都是为了给关羽做铺垫而已。正所谓蛇无头则不行,韩遂这一死,便是大势已去了。 北宫伯玉在心中快速的盘算着,飞速的思考要如何才能挽回今日的劣势。当北宫伯玉焦急的眼神,在无意间落到还在冲杀的马超身上时,一个狠毒的念头,猛地窜上了他的心头。 “儿郎们,不要慌,围住马超,不要让他逃脱,只要我们击杀了马超,我们就还有胜利的希望!”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北宫伯玉已经做好了打算,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马超给留下来,否则的话,以马超今日所展现出来的武勇以及才华,日后必会成为心腹大患!若不能于今日将马超毙命于此,日后便再无羌氐两族容身之处! 两万多羌氐骑兵在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的连声催促下,连忙策动战马,对包围圈进行了收缩,竟是再也不顾关羽,而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马超围困在了中间。 羌氐联军的反应,也早已落入了马超的算计之中,先前他让亲随传令赵云,集结部队卡在叛军聚拢起来的咽喉要道上,就等于是提前在他们的包围圈中楔下了一根钉子,赵云他们所在的位置,便是马超唯一的出路。 心中没有半分的犹豫,马超策动龙象宝马,奋力冲杀,迂回着向着赵云的位置逐渐靠近。在冲杀中,马超将八级游龙枪法施展到了极致,沉重的紫金霸王枪好似幻化成了一条紫金色的巨龙,在马超的身前身后上下飞舞,凡是沿途中出现在马超眼前,准备将马超斩杀当场的羌氐骑兵们,竟无一人能靠近马超身边五尺之内,于一声声濒死的惨叫声中,在紫金色巨龙的吞噬下,全部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可是,两万的羌氐骑兵现在也急红了眼,不管不顾的向着马超不断地冲来,也不管赵云他们在身后的冲杀,一心只想将马超斩落马下,甚至连坐下战马将同族人的尸体践踏成肉泥,也是顾不得了。 因此,马超虽然勇猛,可是当他在不知道击杀了多少羌氐骑兵之后,却发现自己眼前的羌氐骑兵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是越来越多,自己竟是连一丈之地都没能冲出去,羌氐骑兵们用自己的身体,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自己牢牢地困在了其中。 马超紧了紧手中的霸王枪,咬紧牙关,同时运转起九霄御雷诀和八极金身秘法,让自己的身体状态短时间内得到了大幅度的回升,然后策动龙象宝马,继续向前冲杀,八极游龙枪中的杀招,接连使出,一人一马融合在了一起,再加上那杆无坚不摧的紫金霸王枪,当真是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一样,在密密叠叠的羌氐骑兵从中,搅得风雨变色,血雾弥漫! 远处的山坡上,司空张温看着马超往来冲杀,忍不住再次感叹道:“好一员虎将!好一个少年英雄!好智谋,好胆略!是吾太低估他了,如此千载难逢的良将,吾誓保之!”顿了一顿,张温转头对身边的传令官喝道:“来人,传吾指令,全军突击,不惜一切代价,救出马孟起!” 数万名大汉精兵,随着张温的一声令下,如潮水般向着叛军的营地涌了过去。冲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马超的本部将士们,跟随在马玩身边的两千精锐步兵,奋力甩开两条腿,以不输战马的速度,在马玩的率领下快速冲下了山坡。 这两千精锐步兵的速度,又着实让张温吃了一惊,他可是完全没有料到,马超不但统御骑兵是十足十的大行家,就连他麾下的步兵们,竟也是如此的强悍。 在张温暗自震惊的时候,叛军的营地中,又发生了变化。 见到马超一人陷在羌氐骑兵重重包围中突击不出,赵云的一双眼睛,瞬间变的血红!率领一支千人的骑兵队,脱离了大部队,径直向着马超被围困的方向冲杀了过去,手中的龙胆亮银枪好似凤凰展翅,幻化出各种凤凰的形状,于瑰丽中无情的斩杀着挡在路上的羌氐骑兵们。 在和赵云对角的位置上,单枪匹马的关羽再次调转了马头,放弃了和大部队汇合的机会,转而向着羌氐骑兵们最密集的地方冲杀了过去,显然是要前往与马超并肩作战。可是,叛军们现在对关羽的实力已经有了认识,知道关羽勇不可当,因此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疏忽大意,任凭关羽来去自如了,为了阻挡关羽,氐族的李文侯特意派出了一支两千人的部队,专门用来围困关羽,让他非但不能靠近马超,反而令自身也陷入了险境之中。 继赵云、关羽之后,生性有些懦弱的张绣,稍作犹豫之后,在暗中咬了咬牙,转头对徐晃喊道:“公明,这里交给你了,吾也去助孟起一臂之力!”言罢,张绣鼓起勇气,挺动虎头湛金枪,率领着本部的骑兵们也冲了过去。 另一边,孙坚在观察了战场上的形势之后,下令收拢部队,逐渐与徐晃所部汇合在了一起,集两军之力,奋力的撑开叛军合围的口子,为马超保留了一丝杀出重围的希望。 时间,在厮杀中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很快,一炷香的时间,便过去了。 马超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斩杀了多少的叛军了,他鲜亮的白虎啸天铠上,已经被血污沾染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从叛军身上被斩下来的一片片碎肉,还挂在马超铠甲的勾角之处,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的颤动着。 渐渐地,随着八极金身秘法效果的消逝,少年马超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手中的霸王枪也越来越沉重,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随意的挥舞了,而此时此刻,距离他最近的赵云,与他尚有近百步的距离,无法先来救援。 看出马超后继乏力,北宫伯玉奸诈的长笑了一声,然后催动战马来到马超的不远处,亲自指挥部下们作战,将马超的所有退路全部堵死。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马超感到身体越来越沉重,施展八极金身秘法后的副作用,也涌了上来,令马超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厮杀了这么久的时间,不要说是马超,就连他坐下神骏异常的龙象宝马,都已经快要迈不动脚步了,一股股白气从龙象的鼻孔中接连喷出,显然龙象也快到极限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氐族首领李文侯,见到马超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心中的恶念顿生,竟是策马悄悄来到马超的身侧,趁着马超举枪格挡部下骑兵攻击的时候,抽出佩刀,照着马超的后心要害狠狠地劈了过去! 感觉到了身后恶风临体,马超心知是有人在自己的背后偷袭,可无奈的是,他的脑子虽然反映了过来,但是身体已经跟不上节奏了,只能暗自叹息了一声,稍微侧动了一下身体,避开了后心要害的位置,希望能以白虎啸天铠的坚固,将背后的偷袭抵挡下来。 铛—— 李文侯的战刀,最终还是劈砍到了马超的后背上,虽然未能破开白虎啸天铠的防御,但却依旧将马超劈砍的身体晃了几晃,然后从龙象宝马的背上,一头栽到了地上。倒在地上的马超感到眼前直冒金星,同时喉头一甜,一口逆血,在李文侯战刀的撞击下,涌到了喉咙处,但马超却死死的咬紧牙关,没有让这口逆血喷出来。 就这样,战死在这里了么?马超不甘心的想要看清楚身边的一切,可是却感到天地仿佛是在不停的旋转,自己什么也看不清楚。 “哈哈哈,原来你也不是刀枪不入嘛……”李文侯张狂的笑声,在战场上响起,令赵云等人瞠目欲裂,却又无可奈何。 不能死去!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还有很多的抱负没来得及实现,还没有实现天下大一统的太平盛世,怎么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战死?!在马超的内心中,一个声音,强烈的呼喊着,一遍又一遍…… 咔嚓—— 一声轻微的破碎声,在马超的身体中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样。 策马站在马超身边的李文侯,自然听到了马超身体中传来的声音,他以为是马超骨头断裂的声音,也没有放在心上,缓缓地举起战刀,高举到空中,然后向着马超的头颅砍了下去,想要斩下马超的首级。 看到李文侯的这个动作,赵云等人,彻底的绝望了,就连远在山坡顶上的张温,都忍不住惋惜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在看下去了。 赵云他们的内心中,是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一定会劝阻马超,不要前来袭击韩遂的大本营。可惜,时光流逝,如春水东流,一旦流过去了,便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噗嗤—— 利刃破体的声音传来,李文侯高举的战刀,最终还是落了下去! 赵云忍不住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两行热泪,冲破了睫毛的阻挡,从他紧闭的眼角中冲了出来,顺着他的脸颊,一路向下滑落,最后滴落到了坚硬的地面上,瞬间破碎成了无数瓣儿,一如赵云此刻的心…… “快看,少主没有死!” 就在赵云伤心欲绝的时候,身边一名精锐的呼喊声,令赵云已经绝望的心,重新充满了希望,连忙睁开双眼看向了马超落马的方向…… 第六十四章 扬威西凉(下) 当赵云用饱含热泪的朦胧双眼,重新看向马超的方向时,进入他视线里的,是令他欣喜若狂的一幕,让他永生难以忘记…… 马超的身体依旧躺在地上,可是和坠马前不同,他的双眼中,重新凝聚起了不屈的战斗火焰,他的右臂斜向举起,右手中握着紫金霸王枪的枪杆,龙舌虎牙的枪刃,随着马超的这个动作斜向延伸而出,隔空刺入了李文侯的胸膛之中! 雄狮面罩之下,马超的嘴角浮起一个冷酷的弧度,同时右手一抖,锋锐难当的紫金霸王枪枪刃,瞬间将李文侯的胸腔割裂开来,令他的五脏六腑,沿着被割开的缺口奔涌而出…… 腰板一挺,马超从地面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左手放在口中吹了一个口哨,不远处的龙象宝马在这声口哨的召唤下,重新充满了力量和速度,连顶带撞的将身边的几名羌氐骑兵撞翻,然后狂奔到了马超的身前。 马超伸出左手在龙象的缰绳上一拉,右手握着霸王枪在地面上一点,借着龙象的冲击力和重枪点地的反震力,身体在空中出现了片刻的滞空,然后在空中一个潇洒的转身,凌空落到了龙象的马背上。 稳稳地坐到马背上之后,马超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变化,嘴角处忍不住再次划出了一个满意的弧度。这就是突破后的感觉么?这就是突破到玄关之境的实力么?这种感觉,真的是太过舒爽了一些! 话说,马超缘何能够在生死一线之际,反杀了李文侯? 因为他在生死关头,以坚强不屈的斗志为引,以平日里厚积薄发的根基为辅,再加上生死一线间的感悟,终于让他突破到了玄关之境,强大的内息,几乎是在瞬间便让他的身体状况重回巅峰,因此,被斩于马下的,不是马超,反而变成了李文侯! 当然,内力的作用虽然强大,可也是有限的,内力并非灵丹妙药,能让马超起死回生,不过所幸的是,从始至终,马超都没有受到重创,就连李文侯在背后偷袭的那一刀,也被坚固的白虎啸天铠给抵挡了下来,所以马超只是有些脱力而已,若是他在突破之前身受重创的话,别说是玄关之境了,就算是突破到更巅峰的境界,也不可能在瞬间就将所受的创伤完全愈合。 端坐在马上,马超双眼如电,向着四周扫视了一圈,在看到不远处的北宫伯玉之后,便立刻锁定了他的位置,然后策动龙象宝马,径直向着北宫伯玉的方向冲了过去! 羌氐骑兵们眼看着马超被李文侯一刀斩落马下,又眼看着剧情发生逆转,马超毫发无损的将李文侯斩杀当场,并且身体状态明显回到了巅峰,导致羌氐骑兵们内心中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一个个瞠目结舌呆立当场,甚至都忘了阻挡马超的冲杀,只是眼睁睁看着马超,任凭他向着北宫伯玉杀去。 紫金霸王枪寒芒闪烁,在马超的舞动下,一路收割着陷入呆滞状态的羌氐骑兵们的人头,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北宫伯玉的面前。而后,九道紫金色的游龙幻象,同时出现在了北宫伯玉的四面八方,笼罩向了他周身的各大要害。 云龙九现!——八极游龙枪法中,最令人眼花缭乱的一记杀招!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连续九声利刃破体的声音接连响起,不分先后的串联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绵长的刺耳声音。 枪影乍收,漫天飞舞的游龙一瞬间全部消散,马超带着雄狮面罩的身影,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没有片刻的停留,龙象宝马载着马超与北宫伯玉交错而过,直到马超在龙象宝马的带动下,飞奔出去七八步之后,位于马超背后处的北宫伯玉,在马背上轻微摇晃了一下,才在又一声强烈的破碎声中,整个身体轰然裂成八块,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带着了漫天的血雨。 一记杀招,大卸八块! 比起不久前关羽斩杀韩遂的那一刀,还要霸道!还要惊艳! 兜转回战马,马超于两万名羌氐骑兵的重重包围中,冷声喝道:“还有谁嫌自己的命太长的么?尽管上前来战!” 啪啪啪—— 密密叠叠的羌氐骑兵们,非但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上前向马超发出挑战,反而还有一些人,在马超的冷喝声中,被吓破了胆敢,一不留神,将手中的武器掉落在了地上,在安静的战场上,发出一阵阵重器落地的声响,令附近的同伴们心头狂跳,内心中的恐惧,无限度的蔓延开来。 呆滞的人群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云,他催动白龙马,率部快速穿过呆若木鸡的羌氐骑兵战阵,来到了马超的身边,将马超拱卫在了中间。 有了赵云的带动,其他的人也都反应了过来。关羽撞开眼前的人群,策马冲到马超身侧,与赵云一左一右护卫着马超;张绣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指挥部下,在羌氐骑兵们的中间开出来一条通道,一头连接着马超等人,另一头则是连接着徐晃和孙坚两部人马。 随即,司空张温派过来的数万精兵以及马玩临时统领的两千精锐步兵,也冲入了战场中央,将羌氐骑兵们分割而开,彻底稳控住了战场的局势。 待自己这边的各部人马纷纷到位后,马超冷厉的声音再次响起:“弃械投降者,可免一死。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在马超的呼喊下,早已被吓破了胆的金城叛军们,纷纷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一群一伙的开始跪地请降。他们虽然远在陇西作战,可也听闻了金城的事情,知道金城现如今已经落入了马超的手中,这些叛军中大部分人的亲眷,还都在金城,内心中对亲人的思念和对故土的眷恋之情,再加上眼下大势已去,促使他们做出了弃械投降的动作。 “将军,我等愿降!” “请将军看在同是西凉人的份上,饶恕我等的罪过吧。” “将军,我等愿追随将军鞍前马后,誓不再反了!” ………… 马超的目光在金城叛军们的身上转了一圈,朗声说道:“你们身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反叛之事,尔等也是听从韩遂的命令,因此也怪不得你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话锋一转,马超又继续说道:“不过,在叛乱的过程中,你们之中若是有人趁火打劫,期间祸害过普通老百姓的,一旦查实,到时候可就不要怪本将不留情面了!” 跪在地上的金城军们,连忙纷纷表示,他们只是听从韩遂的命令,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勾当,并表示愿意接受马超的审查…… 收复了数万金城叛军之后,马超又将目光看向了羌氐骑兵们。对待这些异族人,马超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态度了,冷硬的喝道:“本将现在给你们十个呼吸的时间,十息届满,手中仍持有武器者,杀!” 顿了一顿,马超开始冷声计数:“一!” 随着马超的开口计数,围在他身边的两千精锐骑兵,在马背上齐刷刷的一翻手,强弓利箭便已经到了他们的手上,两千多根利箭虚搭在弓弦上,只等马超数到十的时候,便会向那些还握有武器的羌氐骑兵们痛下杀手。 “二……” 在马超数到二的时候,马玩也带着两千精锐步兵赶了过来,和那两千精锐骑兵一样,张弓搭箭,对准了还没有丢下武器的羌氐骑兵们。 有了这四千精锐的威慑,再加上营地的外圈,已经完全被张温部下的数万大军所包围,羌氐骑兵们中间,很快便有了带头丢掉武器的人。 最先请降的,不是别人,正是最初跟随羌族少族长苻健前往祖厉的那些人。 “神威天将军明鉴,我等无意冒犯天威,甘愿请降,请神威天将军饶了我等……”百余名羌族骑兵,一边快速丢掉武器,一边纷纷叫嚷着。 万事开头难,有了人带头,剩下的事情就容易的多了。其实早在今日之前,马超乃是雷神降世、化身为神威天将军出现在凡间的传闻,便早已在羌氐两族人中传开了。这其中,一方面是这百余名被释放回来的羌族骑兵私下与人说的,另一方面,也是已经投效马超的俄何烧戈等三位氐族小首领有意放出的消息。 在羌氐两族中,人们对神明十分的敬畏,所以很多人还没有见到马超的时候,便已经是心存畏惧了,但毕竟没有亲眼见到马超是如何的英勇,所以迫于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的命令,不得不拿起武器和马超为敌,可现如今所有的人,都已经见证了马超是如何的勇猛无敌,心中对神威天将军的传言,自然更加的相信了。更何况马超适才硬生生的挨了李文侯一刀,却毫发无损,这件事情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更让他们坚信,马超一定是雷神降世,却没想到那是白虎啸天铠的功劳。 因此,在有人带头之后,大片大片的羌氐骑兵,纷纷扔下武器,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向马超请降,一时之间,请求“神威天将军恕罪”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当然,也有一些不愿投降的,他们聚集在一起,准备突出重围,可惜的是,他们的战马,终究跑不过马超部下四千精锐射出的箭矢,没跑出多远,就被一波从天而降的箭雨活生生的给射成了刺猬,被牢牢地钉死在了地上。 当马超数到十的时候,所有的羌氐骑兵们,不是跪地请降,便是被射杀,再也没有人能做出第三种选择了。 第六十五章 一月三迁 司空张温从山坡下策马奔驰了下来,来到马超的身前,隔着不足一丈的距离,坐在马背上对马超大笑着说道:“神威天将军,当真了得!亮甲似锦,长枪如龙,好一个西凉锦马超!” 马超转头看向张温的方向,略一思索便已猜到了他的身份,在马上抱拳说道:“末将马超参见司空,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望司空勿怪。” “哈哈哈,吾若是此刻让你这个西凉锦马超行全礼,岂非太过小肚鸡肠了些?罢了吧!”张温不以为意,继续笑着说道。 大笑过后,张温转眼看了看跪满了一地的金城叛军和羌氐骑兵们,眼含笑意的对马超说道:“这些人,吾便全权交由你处理了,可有问题?”张温这句话,其实是含了私心的。需知,在如今的这个时代,人口和土地,才是战争的根本,眼前这数万的叛军,哪怕不能全部充军,可也是一大批的劳动力了,张温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送给了马超,心中自是带着对马超的栽培之意了,希望马超可以借着这数万之众,继续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 马超乃是七窍玲珑之心,怎能听不出张温的意思?当下,马超郑重的对着张温抱拳说道:“请司空大人放心,马超必定不负所望!”马超的话,说的很含糊,他并没有明说自己今后要怎样怎样,只是用语气中的斩钉截铁,无形中对张温做出了承诺。这并不违背马超的初心,马超心中所愿,便是一统天下,结束这个烽烟四起的乱世局面,还天下劳苦大众们一个清平盛世,与张温所期望的并不矛盾,至于最后这个江山由谁来执掌,马超可就不能做出保证了,江山社稷,唯有德者居之! “如此便好。马超接旨!”张温的话锋一转,一边翻身下马,一边从怀中取出了刘宏的圣旨。 见到刘宏取出了圣旨,准备代替天子刘宏传达天意,马超连忙翻身下马,委身跪倒在地,口中朗声说道:“末将马超接旨!”随着马超的动作,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看押叛军的将士之外,其余的人全部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整个营地之中,顿时乌压压的跪满了人。 “奉天承运,大汉天子昭曰:马超少年英豪,统御有方,作战勇猛,朕心甚慰。更于祖厉城坚守,遏制叛军匪势,行战有功,当为青年俊杰之楷模。今特加封马超为偏将军,赏锦缎十匹,金珠十颗,钦此!” 念完了圣旨,张温双手一合,将圣旨聚拢,递到马超的头顶上方,道:“偏将军马超接旨!” 马超双手高举过顶,朗声答道:“末将马超接旨,谢陛下隆恩!” “呵呵,孟起啊,这道圣旨颁下来的时候,陛下还未知你已拿下了金城,攻破了韩遂的老巢,更不知你今日孤身犯险,于万军从中斩杀韩遂、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的天大功劳,稍后吾自会上书陛下,陈清今日之事,为你请功!” 在马超接过圣旨之后,张温笑呵呵的说道。 “多谢司空大人。司空大人,请容末将先处理好叛军事宜,再与司空大人叙话。”马超将圣旨收入怀中,对张温说道。 获得了张温的首肯之后,马超接连传令,令赵云和成公英分头去处置羌氐骑兵和金城叛军,收缴他们的武器、战马;同时还派出马玩率部搜查整个营地,将营中的叛军物资全部收缴,并造册登记;之后请徐晃代为清点战损,对敌我双方的伤兵予以救治并火化战死将士们的尸体,以免发生瘟疫;最后请张绣整理营地,将韩遂的叛军大营遭受破损的地方进行修整,然后直接利用起来,当成自己等人的临时驻地。 毕竟,韩遂虽然已经伏诛,但是叛军并未完全消灭,在陇县那边,边章还指挥着大股的叛军,正在和董卓交战呢,相信不久之后,边章就会得到大营遭遇袭击的消息,很快就会放弃攻打陇县,赶回来看个究竟的。因此如果不对营地进行修补,怕是到时候不好对付边章的大股叛军。 看着马超井井有条的将各项事宜一一安排了下去,张温暗地里点了点头,心中对马超越来越看重了,或者说,他为官数十载,还从未见过像马超这样文武全才的良将。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马超才再次来到张温的身边,弯腰行礼道:“有劳司空大人久等了。” 张温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然后叫过孙坚,将孙坚介绍给马超认识:“孟起啊,这是我军的军前司马孙文台,日后你们多亲近亲近。” 孙坚对着马超抱拳行礼,口中说道:“适才坚亲眼目睹了将军的虎威,心中很是佩服,司空大人所言的西凉锦马超之称,实在是恰如其分啊。” 马超看了孙坚一眼,将他的样子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同时回礼说道:“孙将军之勇武,马超亦多有耳闻,朝中如多几位像孙将军这样的英雄,何愁天下不能太平?” 熟知历史的马超知道,孙坚其实在东汉末年的历史上,并不算是太过出彩,甚至是英年早逝,还未来得及施展胸中的抱负,便被后来的荆州牧刘表给乱箭射死了。可是同时,孙坚这个人,对历史的影响,却是十分深远的,他是江东基业的开创人,他的两个儿子,后来更是当世的风云人物,父子三人一脉相承,共同努力,这才创立后来三国鼎立之一的吴国,与曹操父子的魏国和刘备的蜀国分庭抗礼,三分天下。 “哈哈,你们都是朝廷的栋梁,就不要互相礼让了。”张温看着孙坚和马超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着,张温伸出双手,一手拉住孙坚,另一只手拉住马超,迈步向前走去。 在张温的带动下,老、中、青三人共同来到韩遂的主将大帐中落座,开始商议起不久之后,如何彻底肃清叛军余孽的事宜来。 三人各抒己见,刚刚共同拟定出针对边章余部的作战计划,就有一名张温部下的小校前来禀报道:“禀司空大人,朝廷派来了钦差,已经与我军探马取得了联系,正在向大营赶来。” “噢?文台,孟起,随吾一起去迎接钦差。”张温站起身来,招呼孙坚和马超,一起向着大营营门的方向走去。 张温等人来到营门后不久,探马便指引着朝廷派来的钦差,来到了营门外。张温在验证了钦差的身份之后,连忙命令部众打开营门,将钦差迎入了营中。 原来,马超使用围魏救赵之计,一举拿下了金城的事宜,已经传到了朝廷之中,天子刘宏听闻后大喜过望,当即又下了一道圣旨,对马超进行新的封赏,此次钦差前来,就是专门来传达圣旨的。 在新的圣旨中,刘宏竟然破格封马超为平西将军,加封金城太守,领金城军政事务。 平西将军在东汉末年的官职中,已经算得上是中等偏上的职位了,这对于喜爱卖官鬻爵的刘宏来说,算的上是破天荒的事情了,开启了不用花钱就能升官的先河了,而且还是如此重重的封赏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 待钦差念完了圣旨、马超接旨之后,张温来不及对马超表示恭喜,便对钦差将马超今日斩将杀敌的大功叙述了一便,听的钦差一阵愕然,心中既惊且喜,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笔墨来形容了。如果不是有张温等众人的佐证,这位钦差怕是说什么也不能相信,马超的武勇,竟然能达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 当下,张温手书了一封奏折,将马超斩杀韩遂等三位匪首的事宜写了进去,请钦差代为转达刘宏,为马超请功。不过马超坚称韩遂是关羽斩杀的,请张温一定要把关羽的功劳也写进奏折中,张温对马超不贪功的心胸称赞了一番之后,也就同意了马超的请求。 说来这个钦差也是个正直之人,他拿到张温的奏折之后,片刻也没有停留,便在张温派出的护送人员保护下,快马加鞭的赶了回去,浑然不似大多数的钦差一样,向受封赏的人索要贿赂。 不得不说,如今的大汉,还没有彻底的腐朽到骨子里,虽然大汉江山已经是岌岌可危,但是朝野上下,还是有一些正直之人存在的,正是这些人的坚持,才让风雨飘摇的大汉江山,又向后延续了数十年的生命。 当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之后,边章的叛军余部在张温、马超和孙坚的合力清缴下,彻底被击溃的时候,那名曾经来到营中传达圣旨的钦差,又赶了回来。 他风尘仆仆的脸上,带着无限的喜悦,在见到马超等人的第一时间,便将刘宏赐予马超的第三道圣旨拿了出来。这道圣旨上,字里行间中充斥着刘宏龙心大悦之情,刘宏对马超的封赏,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包括张温在内,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了羡慕之情。 第六十六章 平原令刘备 平原县,县衙内,一个自嘲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惆怅响了起来: “呵呵,冠军侯啊,那可是冠军侯啊!自高祖开创我大汉八百年基业以来,又有几人能获此殊荣?唉——” 说话之人,是一个白面短须的中年人,此人生的一片慈眉善目,一双耳朵,尤为引人注目,双耳的耳垂十分松弛,几乎都要垂到嘴角处了。 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之后,此人拿起面前桌案上的酒杯,仰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复又将酒杯重重的放下,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正在这人忧愁烦闷之际,一个体型壮硕的虬须大汉走了进来,跪坐在那人的面前,出声问道:“大哥因何事烦恼?俺管亥愿为大哥分忧。” 那人看了一眼管亥,摇头摆手叹道:“二弟,你需知道,吾乃是汉室宗亲,是中山靖王之后,胸腔中流淌的,是皇族血脉,可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外姓之人扬威沙场,拜将封侯,我刘备,纵有心杀敌,却奈何时运不济,让吾情何以堪?” 虬须的管亥沉默了片刻,劝解道:“大哥,此事倒也无需烦恼。方今天下乱象已起,大哥何愁无用武之地?我们兄弟耐心等待机会便是了。” 刘备又是一声长叹,掰着手指说道:“二弟啊,你可知道我大汉八百年来,共有几人得以封为冠军侯?吾告与你知晓,八百年来,能有此殊荣之人,不过三人而已!三人!他马孟起何德何能,竟然可以与昔日的霍骠骑相提并论?想我刘备半生颠沛流离,心中所思所想,唯有报国一念,可如今年近四旬,却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平原县令,那马孟起年方十五岁,竟然被当今陛下封为冠军侯,这一相比,唉——” 刘备的话,让管亥无言以对,只好陪着刘备喝起了闷酒来。 在历史上,刘备借着黄巾起义之机开始起家,在镇压黄巾农民军的过程中,确实也立下了一些功劳,只是因为没有钱贿赂朝廷派来的钦差,所以才没有得到重用,只是被封了一个区区的县令,来到了这小小的平原县苦苦度日。 或许是因为马超的到来,打乱了原有的历史轨迹,所以刘备在开始创建自己势力的时候,便未能遇到关羽,只是遇到了同样勇猛的张飞,后来在张飞的帮助下,组织了一支五百人的小部队,打着镇压黄巾军的名义,开始扩张自己的势力,再后来于征讨黄巾军的过程中,收服了黄巾军中的大将管亥,之后按照年龄的顺序,与管亥、张飞二人结为异性兄弟,刘备居长,管亥居中,张飞为末,与演义中桃园三结义的情节倒是十分相似,只不过管亥替代了关羽的位置,做起了管二哥而已。 真实的刘备,远没有演义中描写的那样仁义,通过他对马超赤裸裸的嫉妒,便可以看得出来,刘备所谓的“仁义”,不过只是他伪善的假面具而已。其实说来也不奇怪,演义是以刘备创建的蜀国为正统,进而展开故事情节的描述的,自然会将刘备描写成仁义无双的形象。在这个乱世,烽烟四起,战乱不休,哪里又容得下真正的仁义之人?一味的仁慈,只会在这个年代更快的走向灭亡! 酒入愁肠愁更愁。 又是数杯酒下肚之后,刘备的白面上,浮现出了两片红晕,带着几分醉意道:“二弟,你务要牢牢记住马孟起这个名字,今后要时时刻刻关注马孟起的动向,将来,这个西凉锦马超,必将成为你我兄弟的心腹之敌!非我汉室宗亲,其心必异啊……” “是,大哥。俺记住了!”管亥喘了一口粗气,将刘备的话记在了心中,同时,管亥在心中对马超生出了痛恨的杀意! 管亥原为黄巾军出身,在这个年代,对黄巾军一贯的称呼,叫做黄巾贼,既然被称为“贼”,自然是不被接纳的存在。早在张角三兄弟率领黄巾军起义的时候,管亥便已经投入其中了,后来张角三兄弟相继死去,黄巾军主力又逐渐被各地的诸侯所镇压,导致各部黄巾军只好另立门户,以“白波”、“黑山”、“飞燕”等各种旗号,寻找苟延残喘的余地。后来管亥也另起门户,占山为王。 直到后来遇见了刘备,管亥在和张飞交战了五十多个回合之后,未分胜负,刘备爱才心起,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终将管亥说服,使管亥投效到了刘备的麾下,并答应管亥,为管亥抹去黄巾贼的烙印,管亥心中感动,当即率领部下的数千人一起开始为刘备卖命。 从投效刘备的那一日开始,管亥就希望能够跟随着汉室宗亲出身的刘备,获得个一官半职,将来也好光宗耀祖。因此,管亥不希望马超成为刘备飞黄腾达的绊脚石,他清楚,只有刘备的势力越来越大,他所获得的好处才能越来越多。 就在刘备醉眼迷离的时候,一名最早便开始跟随在刘备身边的军士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禀报道:“主公,不好了,三爷将前几日来视察的督邮大人给绑在了闹市的树桩上,正在用柳条鞭挞呢……” “什么?!” 刘备闻言,醉酒的状态瞬间清醒了一大半,心中忍不住恼怒了起来:这个猛张飞,怎么就这么能惹事呢?!这是要逼我连区区的平原县令都做不下去了啊! “走,速速带吾前往!” 猛地站起身来,刘备迈步便向外走去。 前不久,郡府派来一名督邮,前来视察平原县的状况,督邮到了平原之后,起先听闻刘备是汉室宗亲,对刘备还算客气,可是后来在知道刘备只不过是自称汉室宗亲,并未得到朝廷的认可之后,态度便日渐骄纵了起来,向刘备公开索要贿赂。 而刘备自从到了平原县之后,为了保持自己仁义之君的好形象,为了博的大众的认可,处处小心谨慎,挖空心思的树立清廉的形象尚且来不及呢,又哪里有余钱来贿赂这个督邮?因此便和这个督邮结下了私怨,导致督邮在上司的面前没少说刘备的坏话,对刘备的评审以及对平原县的视察报告中,也是极尽挖苦、讽刺之能,让刘备敢怒不敢言。 刘备怨恨在心,可却不敢在嘴上说出来,只能装出一副受了委屈依然坦然处之的神情,以此来获得平原县百姓的同情。 当然了,刘备城府深重,可张飞却不然。今日张飞到闹市中巡查,恰好碰到督邮正在说刘备的坏话,张飞是个刚直的暴脾气,自然容忍不得,再联想到近些日子以来刘备所受的委屈,心中怒火中烧,上前将督邮踢翻在地,便是一顿暴揍,之后更是将督邮绑在了树桩上,用柳条不断地抽打督邮的身体,一连抽断了数十根柳条,依然不肯罢手,跟随张飞前往一起巡视的军士,唯恐他将督邮活活打死,于是连忙赶了回来,向刘备报信。 等到刘备赶到闹市的时候,张飞犹自还在抽打个不停,一边用力的抽打,一边咆哮着:“俺大哥乃是汉室宗亲,又立了战功,岂是你一个小小督邮所能折辱的?俺张飞今日便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狗眼看人低!” 被鞭打的督邮,此刻身上的伤口纵横交错,一身用上好的绸缎做成的官服,也早已被抽的支离破碎,一边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一边哀求着:“三爷,三爷请住手……住手……嗷,小的知错了,嗷……真的知错了,哎呦……” 刘备站在一边看了片刻,心中快速的盘算了起来。看如今的形势,这个督邮回到郡府之后,必定怀恨在心,自己再想在平原县有所作为,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事已至此,还不如大度一次,在平原县留下个为官清廉的好名声,然后带着部众去另投他处。如此以来,还能不伤及他与张飞之间的兄弟情谊,继续让张飞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所驱弛。反之,若是因为明显已经保不住的县令之位而失去张飞的忠心,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心念电转间,刘备开口喝道:“三弟住手!” 刘备这一开口,管亥连忙大踏步走上去,一把抱住了张飞,趁势夺下了张飞手中的柳条。管亥曾是黄巾军的大将,一身武艺不容小觑,张飞再猛,被管亥这一抱,一时之间也是挣扎不开,只好气哼哼的瞪着督邮,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愤怒。 缓步走到督邮的面前,刘备看向督邮的眼神中,于伪善的仁慈中,带着一抹深深地不屑,随即眼神变幻,瞬间转换到了悲天悯人的神色,用仁厚的声音开口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刘备自从来到平原县,对百姓们秋毫无犯,哪里又有钱财贿赂于你?唉……” 刘备的这句话,立刻激起了附近为官老百姓们的一片声讨之声:“就是!刘县令为官清廉,是个好父母官,又怎会与你这个蛀虫一般,专门吸食俺们老百姓的血汗!” 督邮努力的睁大已经被打肿了的眼睛,对着刘备哼哼唧唧的哀求着:“玄德公,玄德公啊,小的知错了,玄德公大人大量,就放了小的吧……” 刘备不置可否,伸手入怀,将装有县令官印的布囊拿了出来,系到督邮的脖子上,然后一眼也不愿再多看督邮,转身向着周围的老百姓们行了一个四方礼,故意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乡亲们,你们也都看到了,当今这世道……非是刘备不愿担任平原县令之职,实乃是受督邮所逼,不得不离去了。乡亲们,就此告辞了。” 刘备的话,说的委屈,可是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即便没有督邮这件事,自己也不愿再在平原县令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位置上呆下去了,那个马孟起十五岁便已经是平西将军外加冠军侯了,刘备怎能容忍自己还仅仅是一个县令? 刘备决定,自己必须要去寻找更大的舞台了!昔日的同窗公孙瓒,便是刘备物色之中的人选。 第六十七章 庆功宴 陇西郡治所,陇县。 西凉太守的府邸中,此刻充满了一片欢声笑语,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在韩遂、边章以及羌氐叛军悉数被镇压之后,作为西凉太守,董卓在首席谋士李儒的建议下,召开了这次盛大的庆功宴,各郡的太守和在平叛中立下突出战功的人员,以及朝廷派来的司空张温等人,悉数列席。 “哈哈哈,孟起少年英雄,着实了得,陛下慧眼识珠,亲封孟起为冠军侯,久后必定传位一时佳话。来来来,咱家带个头,大家一起举杯,祝贺冠军侯!” 董卓粗糙的声音响起,无形之中,便将马超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须知道,在西凉,除了马腾是倾尽全力的支持马超之外,其余的那些太守,心怀鬼胎的不在少数,即便嘴上不说什么,心中也必定不甘心与一个后生小辈平起平坐,更何况马超还被刘宏亲封成了冠军侯,论起爵位,可是远在这些个太守们之上了。 当然,也并非所有的太守们,都心存这样的念头。比如张济,因为张绣的关系,张济对马超还是另眼看待的;还有杨奉,在徐晃的撮合下,杨奉已经答应了马腾的提亲,同意将自己的女儿杨婉儿嫁于马超了,此刻看到马超如此的耀眼,心中自然欢喜万分。 可不管怎么说,心中即便是在倾向与马超,张济和杨奉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这个时候,还是尽量低调一些的好。 司空张温举起酒杯,借机快速的向四下扫视了一圈,将大厅中众人的神色悉数收入眼底,见到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是皮笑肉不笑,张温的心中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在韩遂等人举兵叛乱的初期,这些太守们或者受制与自身能力的不足,或者是来不及做出及时的防御部署,亦或者为了保存实力而不愿派出兵马救援……总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对叛军的反应,都可谓是相当的迟缓,任凭叛军在西凉大地上烧杀抢掠,只是牢牢地看守着自己所管辖的那一亩三分地,和马超对比之下,他们简直就是一群庸才,因此此时此刻,马超立下了不世之功,在他们的眼中,反而成了不合时宜的人,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一般。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的,在董卓的提议下,十几位太守纷纷举起酒杯,向马超口不由心的表达着祝福之意。 面对这些人,马超心中雪亮,脸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举起酒杯,口中不咸不淡的谦让着,令人丝毫挑不出失礼的地方。 数杯酒下肚之后,张温站起身来朗声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诸位都是镇守一方的朝廷要员,对我朝的历史,是十分清楚的。自高祖以来,我大汉先后绵延了八百年,八百年中,能有幸获得朝廷册封为冠军侯的,不过霍骠骑等三人而已,每一位被册封为冠军侯的先辈,都是为江山社稷立下了不世之功的,这一点毋庸置疑。现如今,孟起被陛下册封为第四位冠军侯,这其中的缘由,想必大家也都清楚,孟起力破千军,破敌十余万之众,挽狂澜于既倒,与冠军侯‘勇冠三军’之含义,倒也是十分贴切。不日之后,本司空便将班师回朝,日后还望诸位与冠军侯相互提携,共为朝廷在西北之地的栋梁!” 张温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他亲眼目睹了马超之能,认为马超将来必定会成为西凉乃至整个大汉数一数二的人物,所以才有心为马超铺平道路,言下之意便是在维护马超,也暗含警告之意:谁若是对马超不利,得先问过我张温! 张温的话,也不知这些在座的太守们听进去了多少,不过他们还是立刻热情洋溢的举杯说道:“请司空放心。于私,孟起乃是我等的子侄后辈;于公,我等与孟起同为西凉一郡之太守,理应互相帮扶,此乃天经地义之事,不劳司空挂心。” 见到众人表了态,张温也不好明着再说什么,当下举杯向众人比划了一圈,道:“如此,本司空便先替孟起谢过诸位了。” 坐在主位上的董卓,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弧度,但是很快便有消失不见了,继而换上一副笑眯眯的神情,站起身来笑道:“呵呵,大家都是西凉的同僚,自然是要互相帮助的嘛。来来来,喝酒!” 要说此刻心情最郁闷的人,无疑便是董卓了。在大好的形势之下,因为董卓的错误决定,白白丧失了战机,结果导致韩遂所部围困陇县,若不是马超前来救援,董卓差点就要被韩遂活活困死了,和马超一比,董卓的表现,已经不足以用拙劣两个字来形容了,简直堪称愚蠢之极! 可是偏偏,董卓现在心中有再多的不满,却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陇县之围,是马超所解的,董卓只能忍气吞声,非但不能责怪马超抢了自己的风头,还得主动摆出这顿庆功宴来宴请马超,为马超表功。不然的话,董卓心中清楚,自己这个西凉刺史,怕是就真的要做到头了。 不过,虽然不能明着表达不满,可是使用一些小手段刁难一下马超,让马超当众出出丑,还是董卓乐意见到的。 暗中不着痕迹的向一名太守使了个眼色,董卓随后若无其事的端起了酒杯坐了下去,只等着看马超出丑了。 在座的这十几个太守中,还是有一些人为董卓马首是瞻的。在看到董卓暗中递来的眼神之后,一名太守站起身来,举杯隔空向马超邀酒,同时开口说道:“孟起……啊,冠军侯,听闻不久之前,冠军侯在大破韩遂部下先锋阎行的大营之时,曾在阎行的将旗上亲笔写了一首诗,由此可见,冠军侯非但武功卓越,且文采斐然。不知今日,冠军侯可否当众作诗一首,令我等开开眼界?” 此人一开口,立刻便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是啊是啊,马家的季长公,乃是鸿儒巨匠,想必孟起的文采,必定会令我等大开眼界的。” 一片阴阳怪气的声音中,马腾怒目而起,喝道:“我马家自季长公之后,便专心向武,尔等如此做作,岂非是在刁难犬子?!” “哎呦,寿成兄怎么还生气了,孟起在阎行将旗上写的诗句,那可是壮志激昂啊,难道……并非是孟起所写,而是他人捉刀之作?”其中一人,不怀好意的反驳着马腾的话,将话中的“捉刀”二字的发音,咬的极重。 “你……”马腾怒火中烧,可却因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接口了。 看到马腾动了怒火,张温张了张嘴,刚要劝马腾坐回到位置上,并且为马超解围的时候,马超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父亲稍安勿躁。各位大人既然想考较一下我马超,倒也无伤大雅。” 顿了一顿,马超以眼神示意马腾落座,然后故意沉吟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诸位,好的诗词,是需要深思熟虑的,因此……”话只说了半句,马超又是一个故意的停顿。 在马超的话语停顿下来的时候,提出要马超当众作诗的那人,借机挖苦道:“是啊是啊,好的诗词,确实是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行,孟起此言,可是意指时间太过仓促,不能在此间当众做出好的诗词来吗?”言下之意,自然便是指马超借故推脱,以此来掩盖自己其实并不会作诗的本象。 此人的话,立刻引起了一片哄堂大笑。在这些人的眼力,马超推三阻四的行为,以及马腾的动怒,已经充分证明了,马超并不会作诗这一事实。先前流传的阎行将旗上的那首诗,不过是马超找人代写,拿来沽名钓誉的罢了。 嘴角嗪着冷笑,等待众人的哄笑声稍微退去之后,马超才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马超之意,并非如此。我只是想说,作诗是需要深思熟虑的,不过呢,仓促之间,马超倒是可以另做一首小令来给诸位助助兴。” 马超的话,让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其实谁都知道,仓促之间作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诗词中字句的斟酌,韵脚的运用,都是十分讲究的,别说是马超了,自古以来,还没听说有谁能在须臾之间便能作出诗来的。当然,数十年之后,曹操的儿子曹植确实有七步成诗之能,不过那也是后事了,现在的人们是不可能知道的。可现在马超竟然说能出口成章做出一首小令来,也足以令人惊奇了。 扫视了众人一眼,马超开口朗声说道:“墙上芦苇飘,头重脚轻根底浅。山中竹笋生,嘴尖皮厚腹中空。” 随着马超最后的一个字落下尾音,那些刻意为难马超的太守们脸上,顿时呈现出了一片灰败之色。他们在刚才马超所做的那首小令中,听出了其中无尽的嘲笑、讽刺之意! 马超分明是在嘲笑他们,在叛军如潮袭来之际,他们便如墙头上的芦苇一般,随风摇摆做起了缩头乌龟;而在叛军被击溃之后,他们却又以高姿态坐在这西凉刺史的大厅中高谈阔论,实则却是腹中空空,毫无半点真才实学,只不过是靠着牙尖嘴利来哗众取宠罢了…… 第六十八章 针锋相对 大厅中,顿时变的鸦雀无声…… 良久,司空张温才缓缓站起身来,开口打破了沉默:“寿成兄好福气啊,马氏一门世代英雄,如今又出了孟起这样的少年俊杰,当真可喜可贺!来来来,大家一起举杯,再次祝贺寿成兄,祝贺冠军侯!” 这一次,张温却是在替其余的太守们解围了,岔开话题将他们从被马超讽刺的尴尬中解救了出来。在张温内心中,他又何尝不明白,马超适才的那首小令,虽然刺耳,可说的倒也是实情,在座的这些太守,大多都是碌碌无为之辈,可张温身为朝廷司空,其着眼处,自然是希望西凉各郡的太守们能够和平相处,既然马超已经用犀利的言语出过气了,也就够了,不宜做的太过,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也就是了。 众人在张温的解围下,纷纷尴尬的笑着,举起酒杯心不甘情不愿的向马腾父子敬了一杯酒。 举杯喝干了杯中的美酒之后,马超放下酒杯,朗声说道:“司空大人,刺史大人,叛军之乱,以武威和金城两郡首当其冲,所遭受的战损最为严重,两郡的民生和军力,都因此而出现了大幅的倒退,可谓是百废待兴,还望司空大人和刺史大人准许小将父子先行离去,也好尽早重整郡内事务。” 道不同不相为谋,在座的除了张温、孙坚和杨奉、张济等少数几个人之外,马超实在不愿在和其他人同坐一处了,因此便提出了辞行的话头来。另一方面,马超也感觉到了在座的一些人中,对自己暗生恨意,恐怕迟早是要对自己不利的,所以才借着叛军战乱一事,示人以弱,刻意强调自己父子兵力大损,以此来打消别有用心之人的戒心,其中也有隐藏实力的意思。 见到马超这样说,张温转头看向了董卓,道:“孟起所言,倒也有理。恢复民生军力之事,却是刻不容缓。董刺史,你看呢?” 董卓的一双倒三角眼滴溜溜的转动了两下,随即假意爽朗的笑了起来:“那是,那是。这庆功酒也吃了,本刺史倒也不便耽搁冠军侯的政务了,寿成兄,冠军侯,请!”在说话的同时,董卓将左手暗藏在桌案之下,向着侍立在一旁的李儒接连比划了几个手势。 站在一旁的李儒那可是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看到董卓隐晦的手势之后,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动声色的向着大厅之外使了个眼色,暗中将董卓的意思传达了下去。 等到马腾父子向在座之人一一告别之后,刚刚举步来到大厅的门口处,一个雄壮的身影,挡在了门外,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拦住马腾父子的,不是别人,正史董卓手下的猛将华雄。 咧嘴一笑,带动的脸上狭长的伤疤狰狞的扭曲了起来,华雄大声说道:“某是西凉刺史部下校尉华雄,久闻冠军侯勇冠三军,华雄听闻,技痒难耐,因此冒昧前来,特意向冠军侯讨教讨教!大家都是西凉男儿,想必冠军侯不会在意吧?” 一边说着,华雄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根白色的狼尾,当众丢到了马超的脚边前。 这是西凉人特有的习俗,每当向他人发出挑战的时候,都会当众丢出一根狼尾,意为决斗之意。而根据对手的身份的高低或者是对其重视的程度,所丢出狼尾的颜色也不尽相同,其中规格最高的决斗,便是白狼之尾。在发出挑战者丢下狼尾之后,应战的人可以选择拾起狼尾,一旦将狼尾拾起,便是等于认输了,自此以后便很难在悍勇成性的西凉重新抬起头来了;如果要是选择应战的话,则不必拾起狼尾,只需拔出武器,就表示同意进行决斗了。 华雄的突然出现,令张温的脸色难看了下来。他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此刻还没有离开西凉,董卓便会使出如此的鬼蜮伎俩来刁难马超,等自己离开西凉回朝复命之后,还不知道董卓等人要给马超使什么绊子呢,这可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了! 猛地站起身来,张温怒目瞪视向华雄,刚要开口斥责,却被董卓抢先说道:“司空,你是有所不知啊,在西凉,儿郎们经常用这种方式进行决斗,这是俺们西凉约定俗成的规矩,若是怯战,那可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当着众人的面,董卓将丢狼尾进行挑战的习俗大略的讲解了一遍,借此封堵住了张温的嘴,也堵死了马超不予应战的退路。在董卓看来,他可不相信年仅十五岁的马超,真的勇冠三军无人能敌,在他想来,马超不过是有些狡诈的手段,投机取巧的进行了一次翻盘罢了,若论起真实的武力,董卓可不相信在西凉的地面上,还有谁能胜过自己手下大将华雄的,因此,他才苦心安排了华雄的这场挑战,用意自然是不言而喻,准备借此机会羞辱马超一番,找回一些自己的面子罢了。 见到马超安静的站立着,既不弯腰拾取狼尾,也不伸手拔出武器,华雄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讽刺道:“怎么?堂堂勇冠三军的冠军侯,竟然也有犹豫不决的时候吗?” 站在马超身边的马腾,自然也知道西凉人约定俗成的规矩,纵然自己此时心中再怎么焦急,却也无法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挡在马超的身前,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马腾可是很清楚华雄在西凉的凶名的,他心中对于马超能否应付的了华雄的这场挑战,可是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就在马腾心急如焚之际,马超却慢悠悠的开口了:“华将军,本侯之所以站立不动,并非是怯战,只是本侯适才在思索一些问题,因此走神了而已。” 噗嗤—— 华雄忍不住笑了出来,调侃道:“噢?面对华某的挑战,冠军侯还有心情思考一些旁的问题?华某倒是很想知道,冠军侯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华雄的调侃,很快引起了大厅中那些对马超含恨在心的人们的哄笑,适才马超一首小令,令他们颜面尽失,如今看到马超吃瘪,心中顿时感到畅快至极,便忍不住哄笑了起来。 “也没什么。”在众人的哄笑声达到顶点的时候,马超再次开口说道:“本侯也只是奇怪,华将军乃是武人,你武艺高强,在西凉是大家所公认的,可是却不知华将军的言辞,何时也变的如此犀利了起来?借用刚才大厅内诸公的一句话,莫非是有人在代笔捉刀,提前为华将军想好了说词?” 论起言辞的犀利,有谁比得过马超?不要忘记,马超可是经过后世博大精深的语言文化熏陶出来的,要说斗嘴,马超自信不输于任何人! 呃—— 一片吞咽唾沫的尴尬之声响起,马超犀利的言词,顿时令大厅内哄笑的人们紧紧地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来,唯恐再次成为被马超挖苦的对象,他们现在对马超的说话方式,已经着实有些害怕了,简直是如刀锋般犀利! 华雄的脸立刻涨红了起来,下意识的看向了董卓身边的李儒,用眼神询问着,自己该如何应答,在李儒事先给他准备的话语中,也没有应对马超适才言语的词汇啊! 看到华雄竟然直不楞腾的看向了自己,李儒连忙把目光转向了其他的方向,避开了与华雄视线的接触,同时在心中情不自禁的暗骂了华雄一声笨蛋!好好的一场布局,这个笨蛋竟然被马超简单的三言两语给找到了破绽,当众出了这么大一个丑犹然还不自知,简直是蠢的无可救药了! 顺着华雄的目光转头看去,马超的视线在李儒的身上转了两圈,脸上露出了一个可笑的表情来。任谁都能看的出,马超那是幸灾乐祸的坏笑,分明是在嘲讽李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丢人丢大了。 “呔!马孟起,你到底是应战还是不应战?!”恼羞成怒的华雄,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也不再咬文嚼字的说话了,终于露出了莽夫的本色。 “哼!” 一声冷哼,在马超的身后响起,顿时将华雄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关羽魁伟的身躯,出现在了华雄的眼前,冷哼道:“我家主公,乃是朝廷亲封的冠军侯、平西将军,你不过一介无名小卒,有何资格向吾主挑战?” 关羽本就长的异常魁伟,再加上此刻怒火中烧,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不怒自威,令华雄立刻便感受到了一股如山般沉重的压力,下意识的便想退开两步,来躲避关羽的威压。 退让的念头刚刚在华雄的心头升起,便又立刻被他给强压了下去,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面带杀气的踏前一步,凶狠的说道:“红脸汉子,你可莫要在此时强出头,枉自丢了性命!” 关羽也是寸步不让,针锋相对的回应道:“今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华雄见吓不住关羽,便将视线越过关羽,看向了马超,嘲笑道:“堂堂冠军侯,原来竟是如此无胆,自己不敢应战,却让手下人出来做替死鬼!” 马超仰头大笑了两声,道:“华将军,你若是能接得住云长一招,才算是有了向我发起挑战的资格,明白?”旁人不知道,马超可是很清楚的,在后世的演义中,华雄最后可不就是死在了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下了么?而且,关羽杀华雄的时候,仅仅只用了一刀!尽管后世的演义并不代表真实的历史,可也还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所以马超笃定,华雄再勇猛,也不可能是关羽的对手! 而且这场挑战,由关羽来接下,倒也很符合马超的心意。这到不是马超心中怯战,只是马超不愿在此时此刻显露出自己的真实本领来罢了,正所谓未知的才是可怕的,自己不出手,旁人就无法摸清自己的武艺究竟达到了何种的程度,那便留下这个疑问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心中,让他们慢慢琢磨去吧。 关羽踏步走出大厅,来到了大厅外的庭院中,隔空向华雄招了招手,傲然说道:“来战!” 华雄不堪受辱,几个箭步来到了庭院内,猛地挥出一拳,狠狠地向着关羽的面部砸了过去,意欲借着这一拳之力,打的关羽面目全非,以此来发泄心中之愤。 暗中同时运起春秋功法和马超所传授的虎之戏,关羽不动声色将力量提升到了巅峰,随即一拳毫无花哨的挥出,硬碰硬的向着华雄砸来的重拳击出。 咔嚓—— 嗷—— 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同时传出。 众人意料之中的场面并没有如愿出现,他们反而惊愕的发现,堂堂西凉上将华雄,竟然被马超带来的这个默默无名的红脸大汉,给一拳击退了,而且从华雄痛苦的表情以及呈现出不正常扭曲的手臂上,可以明显看到出来,华雄不但败落的干脆彻底,而且竟然是被这个红脸大汉一拳打断了手臂! 噗通—— 华雄用左手握住断裂的右臂,身体痛苦的倒在地上蜷缩了起来,活像是一只被煮熟的大虾。 冷哼了一声,关羽不依不饶,快速踏前两步,来到了华雄的身前,抬起一只硕大的右脚,便欲向华雄的脸上用力踹下去。看样子关羽是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给华雄踹一个面目全非了。 眼看着关羽的大脚就要落到华雄脸上的时候,马超出声阻止住了关羽:“云长住手!” 啪—— 关羽快速下落的右脚,在马超的呼喝声中,硬生生的偏转开一个角度,擦着华雄的脸,狠狠地踏在了华雄面前的土地上,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硕大的脚印形状的浅坑,从浅坑中溅射出来的砂砾,更是不留情面的拍打在了华雄的脸上…… “诸位,本侯父子告辞了!后会有期!” 马超一改之前谦逊的自称,冷冰冰的留下这样一句话,然后单独对着张温行了一礼,便和马腾转身离去,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西凉刺史府…… 第六十九章 金城新貌 一队衣甲鲜亮的人马,在阵阵如雷的马蹄声中,踏入了武威的境内。 为首的二人,神态亲密,正是马腾父子。 “孟起啊,如今你也是一方诸侯了,更被陛下亲封为冠军侯,在刺史府中又与那些卑鄙小人撕破了嘴脸,到了金城之后,万事俱要小心,以防小人作祟。”马腾勒住了坐下的战马,端坐在双边马镫上,看着马超既是欣慰又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些话,自从离开西凉刺史府的时候,马腾便想对马超说出来了,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所以马腾便一直忍耐。此刻已经进入武威,再也无需担心自己所说的话会被传扬出去,马腾也就急不可耐的说了出来。 马超微微一笑,颔首道:“父亲放心,孩儿心中有数。孩儿本也不想和董卓撕破面皮,无奈那老贼欺人太甚……事已至此,父亲也要谨慎一些,不要让那些人抓到什么话柄。” “哼!你父岂是怯懦之人?你我父子联手,再加上有佑维的结盟,在这西凉地面上,谁还真能动的了咱们不成?我儿放心便是。”马腾怒哼了一声,显然是对董卓等人暗中给马超使绊子的事情,犹然不能释怀。 马超心知道自己的父亲看似是个大老粗,可实则是粗中有细,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地位。当即也就放了心,岔开话题说道:“父亲,武威与金城虽然相邻,可孩儿以后却不能每日服侍在父亲身侧了,请父亲定要保重身体,孩儿闲暇时,便会回家看望父亲。” “哈哈哈,好男儿志在四方!家中之事,无需挂心。孟起,咱们父子,就此别过了!”言罢,马腾也不再拖泥带水,深深地看了马超一眼,随即便兜转马头,率领部下人马和马超分开,径直向武威治所姑臧的方向策马而去。 马超在龙象宝马上,对着马腾的背影行了一个半身礼,直到马腾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马超才直起身来,惆怅的感慨了一声,随即也率部赶回了金城。 马超回到金城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即给卢植和郑玄分别写了一封信,将西凉叛乱已经被平定的事情,告诉了这两位尚未谋面的恩师,并感谢他们先前为自己推荐的许慈、国渊等人才,若无他们从中相助,马超绝不会如此轻易的便击溃叛军的主力部队。 之后,便是询问羌氐骑兵们的安置情况。负责这件事的,是国渊和太史慈二人,这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配合这处理羌氐异族的安顿事宜了,所以也算是老搭档了,各项安排都是井然有序,十余万羌氐骑兵连同他们的家眷,都被这两人打乱了原来的部落,重新了进行了安排,羌人与氐人相互穿插,被编成了一队队新的编制,然后将其中三分之二的人数留在金城,其余的三分之一则是送到了武威,交由马腾去治理。 太史慈和国渊这样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方面,打乱羌氐部众原有的编制,可以打消他们的异心,瓦解他们原有的战斗力,令他们失去了再次作乱的资本;另一方面,金城在第二次接收羌氐两族人之后,人口已经剧增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经过国渊的演算,人口已经趋于饱和的程度,因此分出三分之一的人数到武威去,既是对武威战斗力和劳动力的双重补充,也不会让金城因人口剧增后,而出现新的问题。 在留在金城的三分之二羌氐人们之中,太史慈挑选出了两万名精壮之士,编入到了部队中,其中身体素质较好的一万人,进入了马超所率领的直属部队;另外一万人则是被太史慈安排到了金城各县,担当起了地方军的任务。 至于其他的羌氐族人,则是被国渊按照与本地西凉人们之间一定的比率,分别安排到了各县去居住。经过国渊的安排之后,各县的人口状况都得到了明显的回升,且西凉人与羌氐两族人的比例大概为七比三左右,西凉人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彻底根除了羌氐两族人的祸乱之源,开始向西凉的汉人族群进行融入。 经过过去一段时间的整顿,当马超再次回到金城的时候,顿时感到耳目一新,街面上不时有羌氐两族人和汉人并肩而行,彼此相安无事。即便在日常的生活中,彼此有发生矛盾的时候,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了。马超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羌氐两族人早晚会真正的融入到汉族中来,这是马超乐于见到的。民族的大融合,对于目前的社会状况是有绝对好处的,借着异族人血脉中的好胜之心,可以激发出西凉汉人们沉寂已久的斗志;而西凉汉人们的行事作风,则是会潜移默化的改变异族人的各种劣习,让他们走向文明。 鉴于太史慈和国渊对羌氐两族人的处置十分到位,马超特意召开了一次集体议会,着重表扬了太史慈和国渊,同时也肯定了民族融合的大方针,并指定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中,就由国渊来具体负责汉人与羌氐两族人之间的各种事务;由太史慈负责训练新加入部队的那一万名羌氐士兵。 也是在这次会议上,马超正式提出了组建精锐部队的提议,并将亲自为精锐部队授以特有的战斗番号。经过与部下文武官员们的商议,马超决定暂时只组建两支精锐部队,其中一支为骑兵精锐,另一支则是步兵精锐部队。 这两支精锐部队,分别以马超部下最精锐的两千骑兵和两千步兵为班底,在从军中挑选优秀的兵源,补充到其中,使之分别达到五千人的编制。在挑选兵源的时候,马超特意提出,不分西凉人和羌氐两族人,只要具有优秀的作战技能和一颗忠诚勇敢的心,且身体素质过关的,就拥有了报名的资格。当然,报名之后,还是要进行筛选的,在层层选拔中,全部过关的人,才能正式进入到两支特殊的精锐部队中。 这两支精锐部队的名额之所以如此诱人,不但因为他们的军饷是其他部队的数倍,更主要的原因是,唯有进入这两支精锐部队,才能完全学习到马超所创的“出手法”等三种战斗技能,这对于每一个将士而言,都是致命的诱惑。更何况大家都清楚,这两支精锐部队,今后便是马超的直属部队,是随时可以伴随在马超身边的。不要忘记,马超如今可是被刘宏亲笔御封为大汉有史以来第四位冠军侯了啊!冠军侯的直属部队,这份荣耀,是人人都能得到的吗? 当两支精锐部队的第一批人选,被确定下来以后,马超特意为他们进行了授予战斗番号的仪式,精锐骑兵被授予了“奔雷骑”的称号,意指他们以擅长闪电战而闻名于世;同时,马超也希望他们今后可以势如奔雷,以摧枯拉朽之势,去击败一切的敌人! 步兵精锐则是被马超授予了“破军阵”的番号。破军一词,源自北斗第七星之说,意为军队之中的敢死队、先锋队,取与敌争锋,势如破军之意。马超以破军为这支部队冠名,可见他对这支虎贲之师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正式组建起了两支精锐部队之后,马超依然没能空闲下来。他和国渊、许慈等人花费了十余日的功夫,亲自到各县的民间去视察,将民间百姓们的疾苦和急需解决的问题,一一记载下来,然后做了一个汇总,再根据汇总制定相关的政策,为治下的百姓们解决问题。 眨眼之间,一个多月的时间便过去了,郑玄和卢植的回信,几乎是在同时被传到了马超的手上。这两封回信中,满溢着对马超的赞赏之意,但其中的两句话,却分别引起了马超的注意。 郑玄的信中,告知马超不可得意忘形,需事事小心,并询问马超是否已经上书天子,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意。这一点,马超确实是疏忽了,自从战乱被平定之后,马超显示忙于应对董卓等人的鬼蜮伎俩,而后有因安排金城的各项事务,时至今日都未能想起来正式写一封奏折,来表达自己对刘宏的感谢之情,这一点,若是被那些奸诈小人得知,怕是又要生出一番事端来,务须尽快解决。 而在卢植的回信中,马超意外的看到了刘备的名字。卢植提到,他的弟子之中,有一人乃是汉氏宗亲,为中山靖王之后,名为刘备,字玄德。目前刘备因仕途不顺,已经弃了平原县令一职,到幽州投奔卢植的大弟子公孙瓒去了。这原本只是卢植的闲聊之语,可是马超在看到之后,却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刘备此人,后世的人对他褒贬不一,有的说他仁义无双,有的说他腹黑至极;马超其实是倾向于后一种说法的,因为马超认为,在当今这个乱世,光靠仁义是绝对无法掌控住局面的,而被称颂为仁义无双的刘备,最后却能占据巴蜀,成就一番帝业,那绝不是只靠仁义就能做到的,若说他刘备没有从中耍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马超是说什么也不能相信的。 抬起头看向遥远的北方,马超的目光显得十分深邃,心中暗道:刘玄德啊刘玄德,你究竟是圣人还是伪君子,希望在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能给我一个正确的答案,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第七十章 毒士贾诩 翌日。 当初升的朝阳,完全跃上了空中,开始将温和的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马超已经结束了晨练,站立在阳光的映照下,随意的拿起一块布,轻轻抹去了头上的汗水,脸上带着无比满意的笑容。 在叛军的营地中,反杀了李文侯的时候,马超便已经突破到了玄关之境,内力的修为随之水涨船高,可是因为各种事情缠身,马超一直也未能好好的静下心来,仔仔细细的感悟一下,因此,他便抓着这个空闲的时光,系统的做了一次突破后的总结。 令马超感到满意的,除了内力的进一步提升所带来的种种好处之外,还有来自于记忆传承的那一部分内容。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每一次内力突破到新的境界,马超的脑海中,便会打开新的一部分记忆传承,这些记忆传承,都是从后世逆流到这个世界期间,其中各个朝代的精粹所在。 这一次的记忆传承,是来自于十六国时期,被后人尊称武悼天王的冉闵的记忆精粹。 据史书记载,东汉末年乃是乱世的开始,之后魏蜀吴三分天下,到两晋十六国,中华大地经历了长达数百年的分裂,尤其是在十六国时期,众多的游牧民族入侵中华大地,其中以匈奴、羯、鲜卑、羌及氐为主,并称为“五胡”,开启了五胡乱华的时代。彼时中华大地战火纷飞,掠夺与屠杀不断,经济受到严重摧毁,对社会、经济、民族、文化、政治、军事等多个领域都造成了灾难性的影响。 为了结束五胡乱华的局面,冉闵挺身而出,建立了汉人的政权,对上述五胡族人大肆捕杀,成为了当世汉、胡各族都为之敬畏的英雄人物。而冉闵之所依仗,便是他出色的指挥艺术和超凡的武勇。 在建立了自己的政权之后,冉闵将一身所学编成了一部《武略志》,记载着冉闵当世笑傲天下的所有资本。其中收录枪法精要十三种,包括后世失传的项羽的霸王枪法;兵书三十六部要义精解;刀法、剑术、射术、拳法、骑术等各九部精解,可谓是一部难得的传世经典之作。 马超现在所继承的,就是这部《武略志》。马超的枪法,目前正处于成型的阶段,将自家传承下来的五虎断魂枪法、八极门传承的八极游龙枪法以及学自童渊处的百鸟朝凰枪法融会贯通,创出一种全新的枪法,一直都是马超的夙愿,可这三种枪法各有特点,想要融合到一起,谈何容易? 现在有了这部《武略志》,恰好为马超融合各家枪法的精要,以自身已经掌握的三种精妙枪法为蓝本,自创出一套巅峰枪法来,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让马超的夙愿不再是难以企及的梦想,而是离现实更近了一步。 此外,马超除了对武道的追求之外,内心中也渴望能成为一个指点江山的军事家,率领部下精锐挥斥方遒,因此他才积极地向马腾学习兵法之道,并在马腾的允许下,翻阅马家留存的典籍,进行自学。可是,马家所留存下来的典籍,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变的残缺不全了,因此马超并未能在兵法之道上突飞猛进,像武学之道那样一飞冲天。 而《武略志》的传承,则是刚好解决了马超心头的另一道难题。其中所载的三十六部兵法精要,囊括了自春秋战国时期到五胡十六国时期的经典战例,其中所记载的运用兵法的各种技巧,简直就像是一件件的艺术品,完美无瑕,无可挑剔!刚好可以用来补足马超目前最大的短板! 如此丰硕的收获,马超已经满意的无法更加满意了。当下,马超再也顾不得其他,一头便扎进了对《武略志》的钻研中,一连十余日,几乎是废寝忘食的苦修,却依然乐此不疲。虽然辛苦,可马超的枪法和对兵法的理解,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短短时间之内,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犹如脱胎换骨一般,这种变化,让马超沉浸在感悟之中,再也无法自拔了。 一个月之后,一个人的到来,才让马超恋恋不舍的从《武略志》的世界中走了出来。若非此人的身份特殊,恐怕马超是绝不会中断感悟的状态的。 金城太守府衙的书房中,一个五旬文士,安静的坐在客位上,一边品茶,一边耐心的等待着。 终于,脚步声响起,随即,马超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文先生不是回姑臧了吗?怎么来到了这里?”马超看门见山的笑着问道。 这个文先生不是别人,正是马超在驰援陇西的时候,在半路上碰到的那个文士。当世他称自己姓文,马超心中便有所怀疑,所以特意派出了一队人马,护送他回到了姑臧。护送此人的精锐们,到达姑臧之后,却并未离去,而是在这人的府宅附近住了下来,日夜换班守护在此人的府宅前,并将此人府宅的门第上,悬挂着“贾府”牌匾的情况回报给了马超。 根据部下精锐的回报,马超又刻意安排成公英进行了调查,根据调查得知,马超心中的猜测乃是正确的,这个自称姓文的人,其真名唤作贾诩,字文和,先前乃是董卓麾下一个不起眼的官吏,因躲避战乱,所以才举家迁回到了姑臧的。 贾诩之所以在半路上碰见了马超,那是因为老谋深算的贾诩担心,武威和金城相邻,唯恐姑臧老家也不安全,战火会波及到姑臧,因此在离开陇县后,一路上兜兜转转,一边挑选安全的道路前进,一边打听姑臧的情况,在获悉马超接连击败叛军,力保姑臧无虞之后,这才取路准备回到姑臧,却不料半路上遇到了乱军和马匪,险些丢了性命。因此阴差阳错的碰见了马超。 贾诩在听到马超的问询之后,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开口说道:“吾来到金城,想必是少将军,哦,不,是冠军侯意料之中的事情吧?” 马超坦诚的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说道:“没错!文和先生,像先生这样的人才,本侯若是错过了,岂非可惜?” “看来,冠军侯早已知晓吾之身份了?可是吾却不明白,吾年近五旬,却一无名气,二无才气,冠军侯何以对吾如此看重?” “因为你是贾文和!” “如此简单?!” “正是如此!” 简短的几句对话之后,贾诩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看来,吾今日是自投罗网了。”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过来,马超是绝不肯再放他离去的了,如果早知道马超打的是这个心思,以贾诩明哲保身的作风,是肯定不会主动前来的。 “正是如此!”马超再次肯定的说道。 贾诩的眼珠转了转,又试探的问道:“冠军侯之意,是要吾留在冠军侯麾下效力?”他万万没有想到,以自己目前的名气,究竟是什么地方让马超给看中了,非要留下自己不可。因此想要试探一番。 “正是如此!”马超的回答,一如既往地肯定。 贾诩再次苦笑了一下,这可是和他内心中的想法相悖的,可是面对马超的斩钉截铁,贾诩知道自己怕是不能如愿了。 似是洞察到了贾诩内心的想法,马超又抛出一枚香甜的诱饵:“文和先生,本侯麾下军师中郎将的位置,已经为你预留了许久了。” 军事中郎将,是一种特殊的官职,一般都是由文官来担任,其主要职责就是替主将运筹帷幄,制定作战计划以及管理部队。只有高级的将军或是裂土封侯的封疆大吏,才有资格任命这一官职。从这个侧面就可以看出,军师中郎将的职务,乃是一个军事集团的核心成员之一,如果不是军事首脑的亲信,是无法担任这个要职的。 通过请贾诩担任军事中郎将这个事情,马超无形之中传递给了贾诩一个讯息,那就是在告诉贾诩,只要他心甘情愿留在金城,那么他就会是马超集团的首脑人物之一,是真正的核心成员,自然也就不会在为如何自保而烦忧了。只要马超的军事集团不垮掉,贾诩便会一直高枕无忧。 马超的话,让贾诩顿时眼前一亮。贾诩并不是因为马超许诺自己高官厚禄而欣喜,他是因为马超小小年纪,竟然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内心想法而感到惊奇。贾诩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因此才能屡屡逢凶化吉,提前一步在危险的处境中脱身而出,没想到今日,马超竟然能洞察到自己的心思,这怎么能不引起贾诩的惊奇? 书房中,陷入了沉静。 贾诩在仔细的思考着,自己将要何去何从,马超是不是值得自己倾力相助。而马超也没有催促他,坐下来安静的等待着贾诩做出决定。 书房之中,除了木炭在燃烧时发出的轻微爆裂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响了。 当一盆木炭眼看就要烧完的时候,贾诩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开口打破了沉静:“冠军侯气魄非凡,心思缜密,贾诩拜服。” “这是金城独有的香茶,虽然已经有些凉了,可这凉茶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军师,请!” 马超举起面前的茶杯,对着贾诩一语双关的说道。 贾诩端起茶杯,优雅的喝了一口,道:“主公所言不错,却是好茶。” 言罢,两人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 第七十一章 赵云离去 不知不觉中,日子过的飞快。三个月的时间,转眼便过去了,西凉的天气也开始回暖,从严冬转到了温润的春天。 三个月的时光,马超对于《武略志》的感悟,也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了,经过过去一段时间的苦修,马超对武学之道和兵法之道的理解,已经攀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需要时间去彻底消化掉感悟出来的东西,将其真正转化为自己的东西。 此刻的马超就像是一块原本干涸的海绵,一下子掉进了大海里一样,经过一段时间的吸收,他现在已经达到了饱和的状态,接下来的过程,他已经不需要再吸收水分了,而是要进行一个压缩的过程,将所吸收到的水分化为己有。这个过程,并非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所以马超也急不来,便暂时结束了闭关的岁月。 可是刚刚出关,马超便发现赵云脸色有些难看的站在自己的房间之外,看样子是正在等待着自己出关。 “子龙,你怎么站在这里?”马超笑着问道。 赵云正在暗自出神,听到马超的话,霍然一惊,连忙抬起头来,双眼注视着马超,眼中投映着难以割舍的神色。 赵云的动作和神色,令马超心中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涌上了他的心头,脸上的笑容渐渐僵化,马超有些艰难的问道:“子龙,到底出了何事?” “唉——孟起,实不相瞒,师父昨日收到了师叔的书信,信中言到师叔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对师父很是想念,希望能在驾鹤西去之前,在见师父一面。师父阅信后,心急如焚,因此差人快马来报,要我即刻回到武威,随师父返回幽州去。”赵云同样艰难的解释着。 枪神童渊师承玉真子,在玉真子的门下,还有另一个弟子,也就是童渊的同门师弟李彦,师兄弟二人在玉真子门下共同学艺超过三十载,兄弟俩的感情很是深厚,因此在接到李彦的书信之后,童渊自然忧心如焚,归心似箭了。 童渊和李彦的感情,马超能够理解,就像是他自己和赵云的兄弟情谊一样,如果有朝一日马超听闻赵云遇难,哪怕远隔万里,马超也一定会前往驰援的,所以,听赵云这样一说,马超便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也无法开口去挽留童渊的。 即将分离,难掩的惆怅,在马超的心头升起,将他的心瞬间淹没,以至于在刚刚闭关时获得巨大收获的喜悦,都顿时烟消云散了。 看到马超脸上神色的变化,赵云再次艰难开口道:“孟起,别这样。你我兄弟,早晚还会再见面的。” “一定还会再见的,哪怕千山万水,也无法阻隔我们的兄弟之情。子龙,便让我送送你吧……”马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赵云说道。 赵云闻言,将视线慢慢的转向别处,避开马超的目光,一双虎目中溢满了热泪,心中的纷乱,竟是令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赵云和马超的相遇,始于武威太守府中,起初童渊带着赵云从幽州来到西凉,原本是打算看望张绣的,途中却碰到了华佗,昔日童渊受过华佗的恩惠,因此在华佗的邀请下,便与华佗一起来到了马腾的府中做客,恰好当时马超正在训练士卒,赵云见马超枪法精妙,一时少年气盛,便和马超针锋相对了起来,两个少年英雄在一番激烈的交手之后,对彼此的武艺都很佩服,惺惺相惜的感觉,便在两人之间衍生了出来。 从那以后,赵云便一直陪伴在马超的身边,两人一起出生入死,两破阎行、坚守祖厉、击溃羌氐骑兵、奇袭叛军大营……在不断地战斗中,两人的感情日益深厚,早已将彼此看做是自己的生死兄弟了。尽管赵云一直以来,都未曾在武威和金城军中正式任职,可马超早已将赵云当做了自己的左膀右臂,甚至就连马超部下的精锐们,也都默认了赵云第二号首领的地位,对赵云推崇备至,由此可见赵云在马超部下将士们中的影响力了。而这些,都是赵云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可如今马超霸业未成,赵云却要先一步离去了,这其中的唏嘘,着实令马超心酸。 站立了良久,马超上前拉起了赵云的手臂,认真的说道:“子龙,不管今后如何,马孟起绝不向赵子龙挥动刀枪!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眼中溢满的热泪,再也无法忍受,冲破睫毛的阻挡,顺着赵云的脸颊落了下来,赵云反手抓住马超的手,同样坚定的说道:“我赵子龙他日若对孟起不利,愿遭天罚!死无全尸!” 两双手,紧紧地纠缠在一起,良久,良久…… 两双眼,紧紧地凝视着对方,恨不能再也不偏移…… 七日之后,武威治所姑臧,东门前。 “寿成兄,元化兄,保证,吾就此告辞了。”童渊雄壮的声音响起,向着前来相送的马腾和华佗拱手道别。 马腾和华佗面带不舍之色,同时向童渊抱拳行礼,声声珍重的互道别离。 在童渊三人的马后,马超和赵云并骑站立,分别在即,两个少年的心中都充满了离愁,神色之间显得黯然了许多。 转过头看向马超,童渊忍不住也是一声叹息,道:“孟起,你是老夫的弟子中,天赋最出众的一个,老夫本想亲眼看着你功成名就,威震天下,可惜如今却要先行离去了。勿以为师为念,天地之阔,尽情遨游便是!” 马超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童渊的马前,动情的说道:“师尊教诲,弟子不敢或忘,必定不负师尊所厚望,还望师尊万万保重身体。” 童渊长笑一声,不再多做逗留,抖开缰绳,策动坐下战马飞奔而出,隔空喊道:“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赵云策马来到马腾和华佗的面前,行礼拜道:“世伯,师父,弟子告辞了,请多保重。”随即,赵云转头深深地看了马超一眼,暗中一咬牙,猛地兜转马头,向着童渊的方向扬鞭而去。 “赵子龙!你给本小姐回来!你这样不辞而别,算是什么?”一声娇喝,在马腾等人的身后传来,一个较小玲珑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马云禄骑着一匹红色的小马,飞快的赶来,无奈还是晚了一步,因此情急之下,便忍不住呼喊了出来,想要留住赵云。马云禄虽然尚且年幼,可是在她的少女心中,或许是受父兄的影响太深,一心只想寻找一个像父兄那样的英雄人物来依托终身,却没想到这丝朦朦胧胧的情愫,还没有正式开始,便行将结束了。 飞驰而去的赵云,显然是听到了马云禄的呼喊声,在奔驰中回过头来,对着马云禄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随后又看向了马超,用眼神叮嘱马超,照顾好马云禄。在简短的两个眼神交流之后,赵云转回了头,头也不回的飞驰而去,似是唯恐再多看一眼,便忍不住要留下来一样…… “赵子龙,你混蛋!”马云禄哭喊着,两行清泪,宛如珍珠一样掉落下来。 马超来到马云禄的马边,将她从小马驹的背上抱了下来,轻轻地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难过了,子龙一定会回来的,我们要相信他。” 马云禄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向自己的兄长,哽咽的问道:“大哥,子龙他,他真的还会回来吗?” 马超肯定的点了点头,道:“一定会的!” “唉,女大不中留啊,我们家的小妮子,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是女生外向了。”马腾的声音响起,于玩笑中将分离的愁绪冲淡了不少。 马云禄在马超的怀抱中抬头看向马腾,撅着小嘴娇嗔道:“父亲,你便只知道打趣人家,不理你了!”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转脸又显现出了小女儿的神态,马云禄的古灵精怪,让马腾万难抵挡,立刻败下阵来:“好好好,为父错了,日后为父一定将赵子龙给你抓回来,你看可好?” 马云禄的脸上顿时飞起了两抹绯红,轻哼一声,将头埋入马超的怀中,再也不肯露出来了,显然马腾刚才的话,说到她的心坎上去了。 “哈哈哈,好了,难得孟起回来一趟,咱们便不要老是在这里站着了,回府叙话吧。”华佗再旁忍不住笑着说道。 接下来的数日时光,马超便留在了武威,承欢马腾、华佗膝下,一家人尽享了几日天伦之乐。期间马超也曾问过马腾,对羌氐两族人的安置情况,结果当然是令马超满意的,以马腾的手段,安置两、三万的异族人,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也让马超彻底放下了心来。 在这个乱世,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武威住了数日之后,马超便要回到金城去了,毕竟他现在肩负着金城一郡的军政要务,不可能在武威无限期的呆下去,即便这里是他的家。 临行之际,马超向马腾提了个要求,想要把马休等三个兄弟都带到金城去,马腾思考之后,也就答应了马超的请求。在马腾看来,自己的几个子侄也都即将成年了,也是该经历一番历练了,而最好的去处,无疑便是马超的金城。 那里,将成为以马超为首的几个马氏一族年轻人一飞冲天的舞台。 第七十二章 组建商会 一路上,马休、马铁和马岱三兄弟围着马超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迫切的想要知道马超这次平定叛乱的全部过程,尽管这个过程,他们早已听别人说起过无数次了,可他们还是想听马超亲口讲述一遍。不过他们三人这样一闹,倒是将赵云离去后,马超心中留下来的离愁冲淡了不少。 为了满足自己这三个兄弟的好奇心,马超只好大略的将自己平叛的事情讲了一遍,仅仅只是讲了一个大概,便用去了从武威到金城路途中的全部时光。 马休三兄弟听完马超的亲口讲述,脸上都是神采飞扬,内心中深深地为自家的大哥感到骄傲和自豪,同时对自己能够尽早踏上战场的渴望,也变的越来越强烈了。 当马超的讲述告一段落的时候,金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回到金城之后,马超第一时间将部下文武众人召集到了一起,仔细的询问着最近一段时间金城的近况,并且在与部下众人议事的时候,马超还特意设置了几个旁听的位置,让马休三兄弟在旁落座,用意不言而喻。 得知金城的情况越来越好之后,马超的心便彻底放了下来。不过接下来国渊禀报的一件事情,却让马超立刻有些不自然起来。 “主公,数日之前,杨将军命人传了书信过来,意思是想与主公敲定和杨家大小姐的婚期,想必杨将军也已经传书给了老将军,老将军近日必定会有书信传来的。”国渊面带笑意的说道。 因为马超已经有了自己的爵位,所以他部下的众人便也改口称马超为主公,而不再是称其为少主了,对马腾的称呼,自然也就变成了老将军了。 马超罕见的红起了脸,没想到杨奉这个未来老丈人的动作还挺快,自己在陇西回来没多久,他便传书过来要定下婚期了。这事是马超最先提起来的,现在既然杨奉已经应允了下来,马超当然也没有什么意见,一切就都由马腾和杨奉这两个老一辈去决定好了,自己只需安心等待即可。 正如国渊所言,没过几天,马腾的书信便传到了金城,告诉马超他已经和杨奉商定好了,在马超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也就是半年之后,为马超和杨婉儿举行订婚仪式。届时,杨奉会带着杨婉儿来到金城,马腾也会赶过来,在马超的地盘上举行这场仪式。 毕竟马超已经是拜将封侯的一方大吏了,虽然还没有和马腾分家,但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势力,也不可能再回到武威去和杨婉儿订婚了。以现在马超的实力,也足以独立承担起订婚过程中所需的一切费用了。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马超的日子过的很是平稳,除了刻苦修炼和潜心感悟,便是处理金城郡内的军政大事;此外则是指导一番自己的几个兄弟,对他们的文韬武略进行考较,再有时间的话,便是筹备自己的订婚用物,当然这些东西基本都是国渊亲自去办理的,马超也只是将国渊呈报上来的表章过过目而已。 因为没有外界事情的打扰,过去的这半年时间中,马超的武艺进境很快,枪法日渐成熟,且已经有了将几大枪法融合为一的趋势了;同时内力的修炼也是一日千里,短短半年,便已经修炼到了玄关之境的巅峰状态,再进一步,便会突破到更加玄妙的灵寂之境了,一旦获得突破,马超的战力势必会成倍的增长,到了那个时候,在西凉的地面上,便再也无人能威胁到他了。 并且在感悟的过程中,马超由于对《武略志》深度理解和吃透,他的兵法造诣也是越来越精深,在数次和部下众人的演习中,马超都是出奇制胜,将“兵者诡道”这四个字的精髓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令部下的文武众人在惊讶马超的成长速度的同时,对其也是越来越佩服了。 一切都在向着良好的方向发展,不过,在筹备订婚物品的过程中,马超却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成为了他最大的困扰,那就是资金的储备问题。 通过国渊拟定的表章,马超发现西凉现在的物价非常昂贵,尤其是在韩遂、边章之乱后,物价已经膨胀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以目前西凉的物价,如果在发生大规模的战争的话,马超估算以金城的财力,怕是只能够维持半年的战争,之后便会出现严重的粮草不济的问题了。 其实不要说是金城,整个西凉乃至整个大汉,在黄巾起义之后的这些年,因为战乱的原因和一些其他的因素,物价膨胀的速度很快,而且膨胀的程度非常严重。汉武帝时流传下来的五铢钱,现在已经根本不值钱了,往往要上万钱才能买到一石粟米,更多的时候,人们都是以物易物,或者是用真金白银来进行交易,五铢钱的作用,已经衰落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了。 国渊得出的数据,令马超万分震惊,他不擅于经济领域的事务,所以一直也没能发现看上去一派大好气象的金城,实际上连一场大规模的战争都支撑不下去,这个隐患,令马超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必须要马上着手,去改变金城乃至整个西凉的现状,否则的话,日后更大的战乱到来,马超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资本去争夺天下。 可是怎么才能妥善的解决财政问题呢?国渊想不出,许慈也想不出,不擅于处理财政的马超就更想不出了。 好在事情自关羽的一句无心之语中出现了转机。关羽在效力到马超麾下之前,是靠贩卖豆子为生的,虽然卖豆子只能算是小商贩,可是关羽却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了其中隐藏的机会,所以在马超与部下文官们,为金城的财政问题发愁的时候,关羽却是一语道破天机,提出了成立商会的建议,他的这个建议顿时让马超的眼前一亮! 没错!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后世,每个政权的背后,都是又大财团支持的,若没有这些大财团的资金投入,又哪里会有政治集团的存在?远的不说,就说当今这个世界,曹操起兵靠的是富商卫兹的资助,袁绍后来割据河北也离不开甄氏家族的鼎力帮助,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哪怕是一穷二白的刘备,在最初起兵的时候,不也是得到了商贾苏双和张世平的帮忙,这才勉强组建起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参与到了镇压黄巾起义的战斗中去的吗? 所以说,想要让自己的军事集团越来越稳固,越来越发展壮大,是必须要找到一个稳定的资金渠道的。在马超的心里,与其依靠他人,不如自己来做,牢牢地将资金来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危急时刻才不会出现掣肘的现象。因此,马超决定,自己来组建一个商会,之后倾尽全力的帮助这个商会发展起来,虽然这样做在初期非但不会赚到钱,甚至还有赔本的风险,可如果商会顺利的发展起来之后,日后对马超的帮助,那将是非常巨大的。 马超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他的情况和曹操等人不同。首先在马超的思想中,带有深重的后世思维影响,他十分清楚政商不分家的道理,也知晓商人的作用,如果引导好了,那将是不可代替的;其次,马超也不愿意把财政大权下放,宁可白手起家,也不想假手他人;最后一点,是因为西凉人悍勇成性,而不擅于经商,所以在西凉,并没有那个商会的实力强大到足以支撑起一郡军需的地步,马超就是想跟曹操他们那样寻找一家已成规模的商会进行合作,也是找不到的。 想到便付诸于行动。 马超很快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以冠军侯府的名义,组建了一个商会,其规模暂时设定在一百人左右,名为“金城商会”,对市场经济实行资源优化配置,同时承担起政权与商人之间相互联系的纽带作用,并任命国渊暂时代理第一任商会会长的职务,全权负责商会的各项事宜,等日后找到合适的人才之后,再对商会的管理权进行交接。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金城商会成立之初,的确也遭到了不少的困难,可是在马超的倾力支持下,再加上国渊敏锐的洞察力以及老辣的眼光,在三个月之后,终于让商会步入了正轨,虽然暂时还看不到什么成效,可也摆脱了负盈利的尴尬状况,进入到了完全可以自负盈亏的阶段了。 金城商会的经营范围很广,什么行业都做,什么物品都可以进行交易,但是马超早有规定在先,凡是涉及到军需品等可以直接提升割据势力战斗力的东西,一律不准进行交易;所交易的物品,必须是无法直接作用在战斗力上的。所以目前金城商会的主流方向,还是定位在民生所需的物品上,商会涉及到的范围,暂时也只限于金城以及附近的两、三个郡,等商会的资本累积之后,在逐渐向更广阔的地域扩张延伸。 第七十三章 刘宏驾崩 转眼之间,半年的时光很快便过去了,在马超的十六岁生日即将到来的时候,杨奉和马腾两人,双双如约来到了金城。 随着这两位老一辈的到来,马超和杨婉儿的订婚仪式,也开始步入了倒计时。 当然,来到金城的可并不止马腾和杨奉两个人,马腾这边还有华佗、庞德以及马云禄等人一起跟随而来,而杨奉那边自然会带上杨家的大小姐杨婉儿,此外为了保护自己一行人的安全,杨奉还特意将徐晃也带在了身边,这些人的到来,立刻让金城热闹了起来,金城之中,不但马超部下的官员们开始忙碌了起来,就连普通的老百姓在得知马超即将订婚的消息之后,也开始热闹起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悬挂红色的喜庆物件,以此来祝贺马超,可见在百姓们的心目中,马超是深得民心的。 在见到徐晃之后,马超显得很是高兴,徐晃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几许带着回忆的温馨笑意,和马超来了个狠狠地熊抱。作为未来老丈人的杨奉,将马超和徐晃之间的动作看在眼里,虽然心中有些不舍,可还是忍痛割爱,正式将徐晃调到了马超的账下,让马超从此再填一员大将。 杨奉的这个决定,让马超兴奋不已,当日便盛情款待来到金城的诸人,大家在热烈的气氛中,喝了个一醉方休。年少的马超仗着身体强悍,频频向马腾和杨奉敬酒,接连将二人全部拼倒,继而又转移了目标,开始灌起华佗来,华佗在马超的盛情之下,很快便也败下阵来,令马超大笑不止;紧接着马超又开始和关羽、太史慈、徐晃等人拼酒,这些人的身体强度可并不比马超差多少,又是一坛子酒下肚之后,马超便不知东南西北了,最后是怎么回到自己房中的都不清楚了…… 阳春六月,旭日东升,将西凉这片古老的大地,照耀的一片温暖。 当第一缕阳光,投射进马超房间中的时候,宿醉的马超自茫然之中微微睁开了眼睛。 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的马超,顿时感到一阵头疼欲裂,眩晕的感觉不断地侵袭着他的神经,令他十分的难受。 “水……”马超有些困难的张开了嘴,轻轻地吐出一个字。醉酒之后,马超感到特别口渴,想要找一杯水来润润喉,无奈却是身体乏力,连坐都坐不起来,更别说去找水了。 就在马超无力起身之际,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阵香风传入了马超的鼻子里,令马超顿时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喝点汤吧。”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马超感到有一个茶杯递到了自己的嘴边,杯子里有半杯饮品,那并不是清水,甚至马超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是味道却很好,入口一片清香,顺着喉管流下,便如同一股清流,浸润着他的心脾。 肚子里的清流,让马超的神志逐渐清醒了过来,他睁大眼睛,转头看向了身侧。 最先进入马超眼帘的,是不盈一握的纤细蛮腰,包裹在一袭淡黄色的衣裙里,即便是有衣裙的遮盖,依然挡不住那惊人的弧度;在往上看,马超见到一双白皙的玉手,正端着一只碧绿色的玉杯放在胸前,显然便是自己刚才的入口之物了;在一双玉手的后面,对面女子酥胸处的位置,一对初见规模的玉峰悄然隆起;在上面,是修长白皙的脖颈,好似画中的天鹅脖颈一般优美;脖颈之上,是一张精致的瓜子脸,脸上不施脂粉,美色天成,其间一双玉眸,正包含羞涩的看着马超。 绝对的美女!这个级别的美女放在后世,那可都是千万宅男们心目中的女神了!马超暗暗在心中做出了评价。同时,马超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疑惑,眼前的这个美女,似乎并不是自己府中之人,至少自己此前从未看到过,而且她身上的衣物,也绝不是寻常的丫鬟能穿的出来的,那么她到底是谁呢? “你是何人?为何此前似乎并未见过你?”马超挣扎着坐起身来,开口询问道。 眼前的美少女樱唇轻启,声音好听的就像是浑然天成的乐曲:“堂堂冠军侯,好大的威名,想不到却也有如此不堪的时候。冠军侯既不识婉儿样貌,为何还要上门提亲?” 只顾着听那动听的声调,马超却忽略了眼前美少女话中之意,大咧咧的摆手说道:“谁都有高兴的时候,难道高兴之际还不让人尽兴饮酒了么?你这个婉儿,说话也太……呃,你说你是谁?” 话说到一半,马超才猛然醒悟了过来,有些尴尬的看着少女,举起的一只右手,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别提有多难堪了。 看到马超的神态,婉儿掩嘴噗嗤一笑,打趣道:“看来冠军侯此刻已经醒酒了噢。” 马超闻言,连忙直起身体,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衣衫,忙不迭的解释道:“原来是婉儿小姐,孟起唐突了。” “不必再整理衣衫了,昨晚……昨晚便是婉儿为冠军侯宽衣的……”含羞带怯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婉儿的俏脸绯红,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过身去快步走出了马超的房间,只留下空气中久久不能消散的香气。 马超看着婉儿的背影,木然的放下手,竟是有些痴了……原来,自己昨晚大醉之后,竟是自己的未婚妻帮自己除去的外衣!马超甚至能够想象的出,以昨晚自己的状态,必定是酒气冲天,说不定夜间还会有呕吐之物,可是当自己一觉醒来,却发现房间中除了淡淡的香气,丝毫没有其他的异味,就连自己的外衣,都已经被整整齐齐的叠起来放在了床头上……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短暂的呆滞过后,马超的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满足之意。看来自己的决定真的是非常明智的,杨婉儿如此贤惠,且如此的美丽可人,性格既不似大家闺秀那样内秀,也不像马云禄那样刁蛮,落落大方倒是十分符合马超的标准。 杨婉儿离去之后不久,马超刚刚把外衣穿戴整齐,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在房门之外响起。 紧接着,马玩的声音传入房中,急促的说道:“主公,今日一早朝廷传来丧讯,陛下于半月前驾崩,老主公请主公速到大堂议事!” 什么?!刘宏死了?! 马超心中一惊,快速的推算了一下日子,发觉刘宏驾崩的日期,与历史上记载的日期竟是分毫不差!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忙于感悟《武略志》中的传承,马超竟然把刘宏驾崩这件事给忘于脑后了!要知道,刘宏驾崩,就代表着董卓即将在何进和袁绍的召唤下进入洛阳,并开始对朝政的掌控,这可是真正乱世的开始啊!这么重要的事情,马超竟然给忽略了! 打开房门,马超招呼了马玩一声,快速向冠军侯府的大厅走了过去。 当马超来到大厅之后,马腾、杨奉等人都已经到齐了,团团坐在一起,只留出了一个主位的座位,给马超准备着。 马超来不及行礼,快步来到自己的座位前,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快快说与我听。陛下是何时驾崩的?” 在距离马超的座位很近的地方,贾诩站起身来答道:“禀主公,朝廷的丧讯实在今日清晨传达至金城的,丧讯中说陛下于半月前驾崩,具体的日期并未明说。” 以贾诩军事中郎将的职位,自然算是马超集团中的首脑人物了,因此他的座位是除去马腾等马超的长辈之外,距离马超最近的。此时此刻,喜好明哲保身的贾诩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自己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藏拙,因此便率先站起来将朝廷的信息诉说了一遍。 “军师,陛下驾崩,太子年幼,这件事可非同小可,我们必须要掌握朝中的一切动向!才能以防万全。”马超看着贾诩,有些担忧的说道。 似是看出了马超的担心,贾诩笑道:“吾在收到朝廷的丧讯之后,便已经派人联络京中熟人,打探朝廷的动静了,请主公放心。”这就是贾诩的高明之处,明明他已经想到了其中紧要的关节,并且做出了正确的安排,但却不会率先说出口来,而是在等待马超提出来之后,才进行回禀。永远不凌驾于主公之上,是贾诩为官治政的铁律。 马超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向马腾和杨奉,道:“父亲,岳父,陛下驾崩,朝中必定出现动乱,大臣和宦官之争,早已显露端倪,我们也需早做准备才是。” 马腾和杨奉同时点了点头,杨奉率先开口道:“不错!两派之争日趋激烈,如今陛下驾崩,两派之间势必会出现大的斗争,说不定这两派会在地方上寻找援助。” 马腾接口说道:“前往援助倒是不难,可问题是一旦站错了队,选错了对象,那可就是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不管怎么说,我们万不能现在便赶到京城去趟浑水!”马超斩钉截铁的说道。顿了一顿,马超又继续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猜想最后去京城趟浑水的,正是咱们的西凉刺史,我们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进一步稳固自己的实力,洛阳的动乱,也不会蔓延到西凉来,只要没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个时候进行谋逆,我们还是暂时安心在西凉呆着的好。” 马超的话,立刻赢得了了众人的赞同,尤其是贾诩,眼中闪出一道精光,在马超的身上一闪即逝。往往能够在危机之中,敏锐的找出一条安全道路的贾诩,在内心中是十分赞同马超的提议的,他再次惊奇的发现,马超的思维,实在是比自己想象中要敏锐的许多。 杨奉站起身来,对着马腾抱拳说道:“寿成兄,眼下这局势,看来我们两家的婚事,暂时要搁置一下了。”依照这个时代的礼仪,天子驾崩,属于是举国的丧事,身为朝廷的将军、西凉的郡守,在这个时候可是要对逝去的天子服丧的,自然也就不适合在进行婚嫁之事了。 马腾点了点头,道:“只好如此了。杨兄,我们两个老的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还是尽早回到自己的驻地去,整顿兵马以防万一吧。” “也好。”杨奉点头说道,继而看向了马超道:“路途遥远,吾此番回去,便不带婉儿同行了,孟起,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婉儿,事急从权,咱们也就不必顾及那些繁文缛节了。” 马超站起身来,郑重的答道:“岳父放心,小婿纵刀斧加身,绝不让婉儿受半点委屈!” 短暂的议会之后,杨奉便先行率部离去,将婉儿留在了金城,交由马超照顾。反正马超与婉儿之间,早有婚约,若不是刘宏突然驾崩,过几日便会正式订婚了,因此让杨婉儿留下来,倒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杨奉走后,马腾在看望了自己的几个子侄之后,又叮嘱了马超几句,随即便也返回了姑臧;与马腾一起前来的华佗倒是留了下来,一方面是为了照顾马超,另一方面则是华佗的性格使然,他老人家原本就爱云游四方,在姑臧住的久了,也想到金城来住上一段时间。 与华佗一起留下来的,除了他的医道弟子吴普之外,还有马云禄。马云禄留在金城,是马腾刻意安排的,毕竟现在杨婉儿还没有过门,让马云禄留下来与杨婉儿作伴儿,也免得杨婉儿思念父亲,同时也可以避免谣言的流传,于马超的名声有利。 送走了马腾与杨奉之后,马超立刻下令整顿全军,无论是精锐部队还是其他部队,包括地方军在内,无一例外的全部加紧训练,严明纪律,随时做好作战准备,以应对不久之后西凉可能出现的乱局。 第七十四章 十常侍、何进 京城,洛阳。 皇宫之中一处豪华的别院内,一群白面无须的宦官,正在密谋着什么。 宦官属于皇帝的内侍,是不能离开宫城的,因此在刘宏活着的时候,便为自己最亲信的太监张让特意建造了一座别院,供张让居住,别院的奢华程度,比之刘宏自己的住处竟是毫不逊色。 此刻,在张让所居住的这座豪华别院的一间密室内,坐满了人,张让坐在主位上,在他的两侧,围坐着另外九名宦官,曾经建议刘宏成立西园八部校尉军的蹇硕也赫然在列。这十个宦官,平日里狼狈为奸,无恶不作,号为“十常侍”,借着刘宏对他们的信任,涉足朝政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一年两年的事了,而张让,便是这十常侍的首领。 “诸位,”张让率先开口说道:“陛下不幸驾崩,却并未传旨言明太子的人选,这是我们的机会。我不说诸位也都清楚,何进那个屠夫早已看我等不顺眼了,这个时候若是让他得了势,我等必将死无葬身之地,现如今想要保住我等的身家性命,便唯有在新皇的身上着手了。” 颇有些武勇的蹇硕冷哼了一声,道:“何进不过是一个宰猪卖酒的屠夫,只不过是仗着妹子的姿色,攀上了裙带关系,这才被先帝封为大将军,若论起真实本领,何足道哉?” “何进确实不足为虑,可是先帝组建的西园八部校尉军,此刻却并非完全在我等的掌控之内,这支军队就在宫廷之内,若是被他人利用而变生肘腋,可是我等的心腹大患啊,何进纵然在愚蠢,也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十常侍中的第二号人物赵忠阴沉的说道,一边说着,赵忠还瞥了蹇硕一眼。要知道,怂恿刘宏成立西园军的,正是蹇硕,没想到此刻却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蹇硕叹道:“唉,当初为了制衡何进,不得已才劝先帝成立了西园军,没想到先帝走的这么急,不等我们完全将西园军掌握在手中,便……唉!” “算了,好在我们也未完全失去机会,这西园军,不是还有一半的力量,掌握在我们的手上吗?”张让出声替蹇硕辩解道。 “不错!”蹇硕抬起头来,大声说道:“除了袁绍、曹操和淳于琼这三个人不能为我等所用之外,其余的五部校尉军,都是我们的人。” 十常侍中最阴险,也是心肠最坏的段珪闻言,阴狠的接口道:“如此便好。那何进若是没有什么异动,咱们便让他多活一段时间;可若是他想把持朝政,说不得,我们也只好动他一动了。” 在这十个阴险狡诈的宦官密谋的同时,洛阳城内,气势恢弘的大将军府中,何进也在和部下商量着对付十常侍的计策。 这何进原本是屠夫,胸中没有半点真才实学,可他有一点好处,就是肯听劝,而且专听对他有利的劝谏。至于这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屠夫,究竟是怎么从劝谏的语言中,分辨出哪些对他有利,哪些对他无益,就不得为外人所知了。而何进也正是凭着这一项神奇的本事,再加上他妹子何太后的裙带关系,才能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这么多年来始终保持着对朝政一定程度的掌控,在和十常侍长久的较量中,没有落在下风。 此刻坐在何进身边的,除了他府中的心腹之人外,还有袁绍、曹操以及淳于琼三个人。因为西园军的深处宫廷之内,地位特殊,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何进便将他们三个校尉也给请了过来,一同进行商议。 几乎是与张让的开场白差不多,何进在扫视了众人一眼后,沉声说道:“先帝驾崩,朝政陷入危局之中,十常侍时时刻刻惦念着把持朝政,这个时候,在座的诸位大汉忠臣们,我们该做点什么才对。不知各位心中可有计较?” 何进身为大将军,身边自然是有智囊团为其出谋划策的,他此番所说的话,其实便是他身边的智囊们提前拟好的稿子,再由何进亲口说出来的,不然以何进的水平,是说不出这样一番正义凛然的话来的,更不会将出发点立足于维护大汉江山的高度上。 这一点,袁绍几人心中自然十分清楚,可谁也不会道破,反而还以恭敬的神色看着何进,以神色表态对何进所说话语的支持。不管怎么说,何进再怎么不济,毕竟是当朝的大将军,由何进掌握朝政,总比让江山社稷落到几个阉人宦官的手里去要强多了。因此袁绍三人这一次选择了站在何进这边。 “大将军,先帝驾崩,太子之位空缺。若想名正言顺的接管朝政,还需在太子之位上下手,方为上策。”袁绍神采飞扬的说道。 这个袁绍,出身名门,袁家四世三公,自汉章帝时期开始,便时代有人位居三公之要职,至今日为止,袁家在三公的位置上,已经先后有五人成为三公中执掌朝政的重臣了。在家族的熏陶下,袁绍的政治嗅觉很是敏锐,一语便道破了其中的紧要关节。 一旁的曹操转着眼珠看了袁绍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却没有开口说话。在曹操看来,十常侍不值得依附,眼前的何进同样也不值得依附,所谓飞鸟尽,良弓藏,何进的性格,只能和人同患难,却并不能与人共享乐。此刻迫于形势,何进不得不放低姿态,寻求自己等人的帮助,可是一旦十常侍被剿灭,届时何进必定会翻脸无情,根本不会让曹操等人掌握半点的朝政。 这一点,曹操比袁绍看的透彻,这也是他并没有开口献策的原因。当然,还是那句话,不管怎么说,朝政是决不能落入十常侍这些阉人宦官手中的,否则的话,堂堂的大汉,岂不是要成为后世的笑柄了吗? 这个年龄的曹操,因为经历的风雨还比较少,自身的阅历也不算太丰富,所以对大汉还是比较忠诚的,心中所想的,还是以大汉的江山社稷为重的。当然,曹操也并不介意,在维护大汉江山的同时,为自己捞到足够多的好处,这也是他选择与何进合作的另一个目的。 袁绍的话,让何进眼中一亮,转头看向袁绍,赞许的说道:“袁家不亏是四世三公,本初出身名门,这眼光,却是独到。”顿了一顿,何进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本初,吾命你率领五千御林军,火速赶入宫中,保护先帝的灵柩,控制住局面,吾随后便到!” 袁绍站起身来,风骚的一甩身后的披风,大声领命:“袁绍得令!”随即转身大踏步而去。 待袁绍走后,何进的目光又落在了曹操的身上,道:“孟德,稍后吾前往宫中,为防止十常侍那些奸诈小人作祟,便请孟德率领本部兵马,驻守宫城的正门之外,如何?” 曹操连忙站起身来,低头行了一礼,口中说道:“曹操领命!” 何进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一旁的淳于琼说道:“淳于将军,便请你率部前往南门,与孟德遥相呼应,封锁出入宫廷的要道。” 淳于琼五大三粗的身体在座椅上站了起来,宏声答道:“领命!”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何进与身边的主簿陈琳对视了一眼,在见到陈琳微微点头之后,何进立刻便放下心来,长笑一声,随即起身令部下将官挑选五百精锐猛士,准备稍后进入宫廷。 其实何进的脑筋并不灵光,今日的安排其实都是出于陈琳之手,因此何进唯恐自己的安排有什么遗漏,所以才会以眼神征询陈琳的意见,见到陈琳没有异议之后,也就放下了心来。 何进与陈琳之间的眼神交流,未能躲过曹操的观察。曹操心中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难怪今日何进的安排井井有条,原来是陈琳在为何进出谋划策啊。曹操深深地看了一眼陈琳,将他的样貌记在了心里,等待着日后若有合适的机会,一定要把陈琳挖到自己的麾下来,这样的人才,留在何进的麾下,那岂不是暴殄天物了么? 且不说何进这边挑选精兵猛士,袁绍召集起本部的五千兵马,一路长驱直入,沿着官道进入宫廷,直接率部来到了宫中存放刘宏灵柩的殿堂,然后直接下令,指挥部下将殿堂围了起来。之后袁绍率领数十名亲卫,直接步入了大殿。 大殿之中,何太后,也就是何进的妹子,正跪在刘宏的灵柩之前低声哭泣,在她的身边,还有两个年幼的皇子,年长一些的皇子既是何太后所亲生的,名为刘辩,现已十四岁;年幼的皇子不过七、八岁,名为刘协。 见到袁绍步入大殿,何太后抬起婆娑泪眼,询问道:“袁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袁绍跪倒在刘宏的灵柩前,借着叩拜行礼的机会,低声对身边的何太后说道:“末将奉大将军之命,前来保护先帝灵柩,请太后安心。” 听闻袁绍是奉了自己哥哥的命令前来的,何太后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原本婆娑的泪眼中,忽而显露出了一丝明显的窃喜之意…… 第七十五章 新皇登基 铮铮铁甲摩擦的声音中,何进很快便率领着部下五百精壮猛士来到了存放刘宏灵柩的大殿。 “妹子……呃,太后休要难过,末将来了。”何进在进入大殿之后,便对着何太后大声说道。 见到何进到来,何太后心中一阵激荡,内心中充满了欢喜,可却不好表露在脸上,只好假作哽咽的说道:“大将军请为哀家做主啊。” 何进来到何太后的身前,蹲下身子来看着自家的妹子,怜惜的说道:“太后放心,末将已经通知朝中重臣们了,稍后文武百官便会赶来,到时,我们大家一起为太后和大皇子做主!”话语中,何进特意将为大皇子做主几个字咬的特别重,何太后自然听出了何进话中的含义,风韵犹存的一双美目中,顿时激起了无限的涟漪。 大皇子刘辩是何太后所亲生的,若是能在大哥的帮助下,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帝的宝座,何太后便再也不用为以后的生活发愁了,哪里还有心情为刚刚死去的刘宏悲哀? 从来只有新人笑,哪里容得下旧人哭?宫闱之中,勾心斗角和冷酷无情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了,甚至有的时候,宫斗比沙场之上的厮杀还要残酷无情。 时间不长,接到何进通知的文武大臣们,便先后赶来了。 最早来到大殿中的,是刘宏生前最信任的一批老臣:司空张温、太傅袁隗、京兆尹盖勋、两朝老臣王允尽皆在列。 由于在一年之前,刘宏还活着的时候,听从太常刘焉的建议,重置了州牧制,所以朝中以刘焉为首的一大批汉室宗亲,都被分封成了各州的州牧,到各地任职去了,所以朝中留下来的老资格大臣们,也就只剩下这么些人了。 “大将军,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司空张温率先开口问道。 何进在脑子里快速的回忆了一下陈琳给他提前准备好的稿子,然后开口说道:“诸位都是我大汉的栋梁,现如今陛下驾崩,江山失重,我等自然理应肩负起支撑江山社稷的重担来。诸位,如今我大汉群雄无首,方今之计,本将建议,还是先在两位皇子中,推选出来新皇的人选为上,各位以为如何?” 张温沉吟了一下,道:“大将军所言甚有道理。可是先帝未曾言明太子的人选,两位皇子,该由谁继承帝位为宜?” 何进听张温这么说,心中一阵激荡,刚要开口提议由自己的外甥刘辩继承帝位,他身后的陈琳却是低低的咳嗽了一声,阻断了何进即将说出口的话。 得到了陈琳的提醒之后,何进醒悟了过来,以退为进的说道:“先帝膝下只有两位皇子,新帝自然是在这两位皇子之中选出了,诸位以为,由哪位皇子继承大宝更合适呢?”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正统的继承人,都是从嫡从长,意思便是要从嫡出的儿子中,选择年长的儿子成为继承人。 何进是刘辩的舅父,自己不好明说支持刘辩,不然便会落人话柄了。现在以退为进,将新皇继承人的人选问题丢给诸位大臣来决断,这样非但显得何进遵循法度、心胸宽广,更加不会落下意图通过立刘辩为帝进而掌握朝政的口实。 两朝老臣王允在两位皇子的身上转了一圈,开口说道:“皇子辩,乃是长皇子,先帝随未曾言明太子人选,可是按照从嫡从长的惯例,故老臣以为,皇子辩乃是最适合继承大宝的皇子了。” 王允身边的盖勋也附和道:“没错。废长立幼,自古以来便是大忌,引起祸乱无数。为大汉八百年江山着想,吾亦赞同由皇子辩接任大宝。” 张温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道:“两位大人言之有理,吾亦赞同。” 见到三位重臣都同意由刘辩来继承帝位,何进忍不住心花怒放,脸上的神色精彩纷呈,就差笑出声来了。至于剩下的那位太傅袁隗,何进是不怎么担心的。这个袁隗也是出身袁氏,乃是袁绍的叔父,袁绍既然肯与何进合作,想必也是获得了家族中长辈的首肯的,所以何进并不担心袁隗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当然,这一点,也并非是何进自己想到的,而是陈琳提醒于他的。 正如陈琳所料的那样,在场诸人中唯一未曾发言的袁隗,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对的意思,显然已经是默认了。 众人商议妥当之后,安心等待了顷刻时间,先后又有数十位接到何进通知的大臣们,赶到了大殿之中。当下,何进为了避嫌,便由众人中威望最高的司空张温,向后来的大臣们讲述了刚才他们所商定的,意欲拥护皇子辩登基称帝的事情。 后来的数十位大臣,也都没有表示反对,毕竟,从嫡从长,可是这个时代的定律,轻易是不能被打破的,既然刘辩是嫡长的皇子,他们自然也不能进行反对。 见到众人都不反对,激动不已的何进再也无法忍耐,甚至连陈琳的暗示都已经阻止不住他了,他大声说道:“既然如此,先帝的灵柩也在这里,我等便在先帝面前,拥立皇子辩为新皇,以告慰先帝的在天之灵!” 言罢,何进大踏步来到刘辩的身前,将他从跪着的姿态中搀扶了起来,然后拉着刘辩的手来到了众位大臣们中间,宏声说道:“请皇子辩登基!” 眼看何进得偿所愿的时候,一个阴柔的声音忽然在大殿之外响起:“且慢!大将军,这件事,你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吧?” 随着这个阴柔的声音由远及近,张让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的门口处。在他的身后,十常侍中另外的九人一个不少,悉数到来。 “大将军,先帝龙葬的事情,尚未安排妥当,此时此刻,岂是拥立新帝登基的时候?”十常侍之首的张让,阴阳怪气的说道。 何进紧紧的拉着刘辩的手,不屑的看了张让一眼,冷哼道:“我等大臣们,再此商议朝政,何时轮到你这个宦官来插嘴?自古有训,宦官不得参与朝政,张常侍,你僭越了吧?” 张让又如何不知道,宦官是不得参与朝政的?可是如今形势危急,何进的动作太快了,大大的出乎了张让等人的预料,他们若是再不来,一旦被何进得逞,拥立了刘辩做了皇帝,以后还有他们的好日子过吗? 最可气的是,张让等人的势力原本也不小,可是却慢了一步,被何进提前派曹操和淳于琼二人封锁了宫门,张让在宫外的势力一时半刻之间,无法赶到宫中来,自然也就找不到替他们说话的人了,不可奈何之下,张让他们也只好亲自出面来阻拦了。 不过,十常侍中个个都是狡猾奸诈之人,他们此次前来,到也并非是一点依仗也没有。至少,宫中的西园八部校尉军,有一大半还是掌握在他们手里的。 见到何进问责,身为八部校尉军总统领的蹇硕站了出来,怒道:“大将军莫不是忘记了,蹇某身为八部校尉军大统领,还是有权过问朝中之事的。” 前文提过,这个蹇硕虽然是个太监,可是体格健壮,倒也有些带兵打仗的本领,丝毫没有阉人应有的萎靡之气,此刻发起怒来,倒也有些气度。 何进本来就不善言辞,先前的种种,都是根据陈琳事先拟好的稿子背出来的,此刻事发突然,何进顿时便哑了活,纵然心中明明知道蹇硕是在强词夺理,可却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见到局面陷入僵持,司空张温站了出来,朗声说道:“先帝昔日组建西园军,用意乃是拱卫宫廷,无论是从礼制而言,还是从编制而论,西园军都属于内卫的范畴,朝廷有法度,内卫的职责是护卫宫闱的安全,似乎并没有权利参与朝政吧?你说是么?张常侍?” 张让愠怒的看了张温一眼,有心要辩解,可却发觉自己无论怎么说,似乎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正如张温所言,内卫就是内卫,是不能够参与到朝政中来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见到张让等人理屈词穷,何进的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拉着刘辩来到刘宏的灵柩之前,然后松开了手,退后两步,对着刘辩转身拜倒,口中大声说道:“恭请陛下登基!” 何进这一带头,张温等数十位大臣们,也都纷纷按照次序拜倒在地,道:“臣等恭请陛下登基!” 年少的刘辩见到众人一一拜倒在自己的脚下,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这……这可如何是好?” 何进抬起头来,对着刘辩说道:“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望陛下以大汉八百年的江山社稷为重,登临帝位!” “请陛下以大汉江山社稷为重!请陛下登临帝位!”数十位大臣们纷纷说道,令刘辩的心中变的更加慌乱起来。 “可是,可是我还年幼,如何执掌朝政?”刘辩怯懦的说道。 何进大声说道:“此一节倒也无妨,便请太后垂帘听政,协助陛下处理国事便是。我等亦愿为陛下分忧!”事情如愿的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何进的野心也彻彻底底的暴露了出来,竟然提出由何太后垂帘听政的提议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朝臣们却是无法出言进行阻拦。 眼见无法阻拦何进,张让阴沉着脸,再也不愿见到何进小人得志的嘴脸,一转身便走出了大殿,向着刘宏的生母董太后的寝宫走去。 你何进不是要搞垂帘听政吗?好,那就垂帘听政!可是不要忘了,先帝的生母,可是还健在呢,垂帘听政也轮不到她何太后!只要能说动董太后出面,这一盘,你何进未必就赢了!张让心中恨恨的想着。 第七十六章 宫闱内斗 “太皇太后,请为我等做主,为大汉江山做主啊……” 刚刚踏入刘宏生母董太后的寝宫,张让便哭喊着说道。 “张常侍,何事竟至如此?”董太后正在亲手为儿子刘宏燃香,看到张让的凄惨相,忍不住惊讶的询问着。 当下,张让将何进意欲拥立刘辩为新帝,进而掌握朝政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最后还特意说何进鉴于刘辩年幼,竟不顾众人劝阻,执意要何太后垂帘听政的事情用痛哭流涕的强调述说了出来。 听完张让的讲述,董太后的脸色已经难看的到了极致,阴沉着脸道:“好个何进,拥立辩儿为帝,到也还说得过去,可这什么垂帘听政,还轮不到你何家吧?哀家可是还在呢!张常侍,走,引着哀家去看看!” 张让要的就是这句话,立刻卑躬屈膝的对着董太后拜了三拜,然后猫着腰踏着小碎步,招呼董太后宫中的侍女们准备凤撵,准备带着董太后再去大殿之中,将水搅得更浑一些。 时间不长,凤撵已经准备妥当,董太后来到宫外,刚要踏上凤撵,一个年长的宫女跑了过来,对董太后言道:“禀太皇太后,司空张温、太傅袁隗、太尉袁逢、司徒王允、京兆尹盖勋等诸位大人在宫外求见太后。” 董太后停下了脚步,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便叫他们都进来吧,哀家倒要听听,这些朝廷的重臣,怎么向哀家解释。” 随即,董太后转过身,在几名侍女的搀扶下,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然后让张让先行从小道离开,等待召唤再来觐见。张让虽然心有不甘,可也知道如今董太后是他最大的依仗了,若是得罪了董太后,那可就真的再无翻盘的机会了,于是也只好暂时忍耐了下来,向董太后叩拜之后,先一步离去了。 待张让离去之后不久,张温等大臣便来到了董太后的寝宫之中,向董太后诉说今日朝中发生的事情,并道出了拥立刘辩为帝的原委,委婉的表示,大汉江山绝不能由张让等一群宦官来执掌朝政。 董太后原也是大家族的千金,是深明事理的,在听闻了张温等人的叙述之后,静下心来想了想,自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也就打消了阻拦何太后垂帘听政的事情了。但是董太后要求张温等人务必要保证,不管以后事情如何发展,最后大汉的政权,必须要切实的落到刘辩的手中,绝不能任由何进一族为所欲为,并且董太后还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朝廷将她的哥哥董宠升为执金吾、将她的侄子董重升为五官中郎将,以此来钳制何进,以免何进日后势力做大,出现尾大不掉的状况。 为了平息宫闱的内斗,张温等大臣只好答应了董太后的请求,并转达了刘辩与何进,促使双方暂时达成了一致,彼此相安无事了下来。 在张温等大臣的奔走劝说下,董太后最终没有在朝堂之上露面,刘辩顺利登基称帝,何太后也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垂帘听政的待遇,一切看上去都显得那么的美好,令暗中的张让等人却是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终日坐卧不安了起来。十常侍与何进集团的关系,日益紧张起来。 在刘辩登基一个月之后,十常侍中最先忍耐不住的,便是好斗的蹇硕。蹇硕暗中召集起西园军,埋伏在宫门之内,然后假借董太后的旨意,召何进入宫议事,准备在暗中除掉何进。不料蹇硕门下有一人,平日里与何进有旧交,在何进到来之后,以眼神示意,劝阻何进入宫,何进这个人,平素里没什么优点,可偏偏就能在旁人的劝阻中,找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在看到旧人的眼神示意之后,何进立刻感到了危机,于是便没有进宫,顺着小道溜了回去。 之后,何进召集人马,将蹇硕的府邸包围了起来,以谋逆的罪名,将蹇硕斩杀当场,府中男女老幼,一个不留,数十口人无一幸免,全部成了何进的刀下之鬼。怒火中烧的何进根本就不曾想过,身在宦官府邸的这些人,又有几人是蹇硕的亲眷? 何进的激烈反应,令张让等人不得不暂时收缩手脚,暂时避开与何进的正面交锋,而是将更多的时间放到了劝说董太后的哥哥和侄子身上去了。受到十常侍的蛊惑,董宠和董重也逐渐对何进看不顺眼起来,每每在董太后面前说何进的坏话,令董太后对何进的飞扬跋扈日渐不满。 经过张让等人无数次明里暗里的劝说,董太后最终决定不再忍耐下去了,可是就在董太后行将站出来,对何进进行指责的时候,董太后却意外的得了一场怪病,一夜之间便暴毙了,后事也是草草料理,丝毫没有太皇太后应有的威仪。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董太后的暴毙,多半是何进与何太后做的手脚,可是此刻何进势力已成,朝野上下、宫闱内外的武装势力,泰半都已经落入了何进的手中,张温等大臣直至此刻,才彻底失去了对何进的希望,却无可奈何发现,现在他们已经奈何不了何进了。 至此,朝廷的大权彻底落入了何进的手中。 何进本是屠夫出身,心胸狭隘,在手握朝廷大权之后,不思整顿吏治,反而将个人的恩怨凌驾于朝野之上,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了打压张让等十常侍的身上,意欲将他们全部铲除,彻底肃清自己的心腹大患。 这一日,何进将信得过的十余位将军召入府中,商议如何彻底铲除张让等人之事。 得到何进邀请的,除了他本部的将领之外,袁绍、曹操和淳于琼这三位在拥立刘辩登基过程中,立下了大功的人也接到了邀请。 “诸位,方今宦官势力日渐削弱,是到了该连根拔起的时候了,众位有什么好的建议吗?”何进丝毫没有遮掩,看门见山的问道。 一名副将站起来行礼说道:“大将军,张让等贼众虽已势弱,可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将军万不可小觑他们。不若在地方上寻找援军,汇合大将军本部人马,里应外合,彻底清楚贼患!” 何进闻言,大声赞道:“好主意!好主意啊!” 见到何进认同了这个提议,袁绍的眼珠转了转,站起来说道:“大将军,西凉刺史董卓,兵精粮足,麾下的飞熊卫悍勇难当,岂不正是大将军的好帮手么?” 袁绍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曹操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引得何进转头看向曹操,疑惑的问道:“孟德,因何发笑?” 曹操站起身来,道:“大将军,若要诛杀宦官,只需要数十名勇士便够了,何必非要召来董卓?这岂非是驱虎吞狼吗?” 何进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怒道:“曹孟德!本将原以为你是条磊落的汉子,却不料你竟是如此的包藏私心!宦贼不除,我大汉何以安生?来人呐,将曹孟德给本将赶出府去,自此以后,不准他在踏入我大将军府半步!” 何进身边的陈琳闻言,连忙站出来为曹操求情:“大将军,还请三思啊!孟德之言,并非没有道理,宦官之乱,犹如疥癞之疾,可西凉董卓,诚如猛虎之患啊!” 何进自掌握朝廷大权之后日益骄纵,已经变的听不进任何的劝告了,对往日言听计从的陈琳也是冷落了许多,此刻见到陈琳公然为曹操求情,心中怒火中烧,冷哼了一声,怒道:“陈琳!连你也敢悖逆于本将了吗?来人,将陈琳一并乱棍打出去!” 侍候在两侧的武士,得到何进的命令之后,立刻手持大棍上前,照着曹操和陈琳就是披头盖脸的一顿乱棍,将两人一路从大将军府的大厅之中赶出了门口。 将两人赶出大将军府之后,府门“砰”的一声关闭了起来,似乎是永远的断绝了曹操和陈琳日后再次踏入大将军的道路。 “大将军……大将军不可啊……请大将军三思啊……”陈琳一边痛呼,一边声嘶力竭的哀求着,祈求何进能听进去自己的劝谏,哪怕他明知这是徒劳的,却依然不肯放弃。 一旁的曹操站起身来,用手抚摸了几下自己身上的伤痕,长声叹息道:“何进你这个匹夫!日后令天下大乱者,必为何进啊!” 叹息之后,曹操走到陈琳的身边,伸手扶起痛哭流涕的陈琳,劝道:“陈主簿,不要在喊了,何进是听不见的,你还是跟我走吧。” “跟你走?去哪里?”陈琳转头看向曹操,有些茫然的问道。 曹操笑道:“自然是去我的府上了。你现在已经被何大将军扫地出门了,难道还要流落街头么?” 陈琳固执的摇了摇头,道:“不!我哪里也不去!我就要在这里请求大将军收回成命,大将军一日不见我,我便在府前跪上一日!大将军一月不见我,我便跪上一月!” “若是他一年不见你呢?你又能如何?陈主簿,何进早已非昔日之何进,你留下来,他也不会珍惜你分毫。不若留待有用之身,以后再寻找机会报效国家吧。”曹操不容置疑的说道。 最终,在曹操的劝说下,陈琳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曹操离开了大将军府,向着曹操的府邸走去…… 第七十七章 董卓进京 西凉,陇县,刺史府中。 “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啊!哈哈,你们看看,看看啊,何进为了对付几个宦官,竟然要召本刺史进京锄奸,此乃天赐良机啊,哈哈……” 董卓奸诈的笑声响起,话语之中,满是意外的惊喜之意。董卓此人,野心极大,早已不满足于盘踞在西凉了,因此早在黄巾起义的时候,董卓便率部进入中原,意欲有所作为。可惜彼时董卓并未能站稳脚跟,而是被黄巾军打的大败,若不是当时碰巧遇到了急于建功立业的刘备、管亥、张飞三兄弟相救,说不定董卓的头颅早已不在他的肩膀上了。 可是虽然第一次进入中原的时候失败了,但是中原的迤逦风光,却给董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令他对地大物博的中原念念不忘,心中魂牵梦绕的,还有那些水嫩嫩的中原美女们。 此刻接到何进以刘辩的名义发来的诏书,董卓可谓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找到了一条名正言顺便可踏足中原的捷径,这怎么能让董卓不欣喜若狂呢? 董卓部下的众将官纷纷起身,满脸笑意的恭贺董卓,令董卓脸上的笑意变的更浓了,一双倒三角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刺史大人,”李儒凑到董卓的身前,低声说道:“进京虽然是刺史大人一展胸中抱负的大好机会,可毕竟西凉是刺史大人的根基所在。进京之前,刺史大人还需妥善安排好西凉的事宜,以免有人趁机作乱。” 董卓的笑容稍稍收敛了几分,看了李儒一眼,点头说道:“没错!还是文忧想的周到啊。”思索了片刻之后,董卓抬起头来说道:“这样吧,着李肃率三千军为先锋,本刺史带领中军,随后而行。至于西凉的事务,便暂由牛辅来代管吧。传令李傕、郭汜,让他二人率军前来协助牛辅,共同镇守陇西。其余各地方将校及驻军,不得擅离职守!” 牛辅是董卓的女婿,颇有些武勇、谋略,再加上董卓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李儒,另一个便嫁给了牛辅,因此牛辅深得董卓的信任。董卓不日便要率部进京,自然是要将李儒这个智囊女婿带在身边,以便商讨临机要事,因此董卓便决定将西凉的军政大权,暂时交到牛辅的手上。 董卓的命令下达下去之后,以陇西为中心,半个西凉都跟着快速运转了起来,各地归属董卓部下的军马,频繁的调动着。 第二日一大早,李肃便率领三千先锋军离开了陇县,在前面为董卓的中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去了。 三日后,董卓率领一半的飞熊卫精锐,也踏上了进京的道路,跟他在身边的,除了五千飞熊卫之外,还有他部下的首席智囊兼女婿李儒、以威猛闻名的大将华雄,此外还有十余名偏将和谋士跟随。 这一次前往京城洛阳,董卓并没有打算尽快回到西凉,而是盘算着要在洛阳谋取一席立足之地,为日后扩充自己的地盘打下基础,所以随行的人虽然并不太多,但却是兵精将勇,个个都是精锐。 对于董卓来说,西凉虽然是他的故乡,可他并不满足于偏安一隅,在他的内心中,他十分渴望能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大到关中地区去,让关中和西凉连成一片,那样的话,他便进可争夺天下,退则足以自保了。这份野心和贪念,才是促使董卓在接到何进的召唤之后,欣然前往洛阳的关键之处。 董卓率部进京的消息,在当日便传到了西凉各方势力首脑的桌案上。 杨奉在获悉这个消息之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金城的方向,喃喃的低声说道:“孟起,竟真如你所料,分毫不差!董卓他竟然真的进京了……看来,吾要尽早做些准备了……” 与杨奉同样惊讶的,还有马腾。尽管马超是马腾的亲生儿子,尽管马腾这个当爹的,已经被马超给震惊过无数次了,可是在得知董卓进京的消息之后,马腾依旧是愕然不已,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他心中暗自纳闷着:为什么每逢重要的事情,吾儿总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呢?难道说,吾儿当真是神威天将军下凡,有未卜先知之能吗? 马腾和杨奉收到了消息,马超自然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金城太守府内,马超仔细的看了一遍探马送上来的简报,而后抬起头来,环视了一圈坐在他两侧的文武众人一眼,笑道:“董卓还是按耐不住了,现在已经在前往洛阳的路上了。” “哼!自取灭亡而已!”关羽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 马超无语的看了关羽一眼,心中颇感到有些无可奈何。关羽这人,什么都好:武艺高强、精通韬略兵法、为人又忠义……成为后世人时代敬仰的存在,倒也并不奇怪,可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关羽实在是太过傲气了,似乎一切都不看在他的眼里,那种傲气,是发自于他的骨子里的,这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以后要找一些合适的机会,给关羽提个醒了。 马超暗暗的想道。 其实马超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关羽,比起原本历史上真正的关羽,已经收敛很多了。历史上的关羽,在投效到刘备麾下之后,刘备的部下除了张飞之外,便再也没有人可以和关羽一较长短了,而且历史上因为刘备前期颠沛流离的生活,使得其展现自己的舞台并不宽广,除了吕布等少数几个人之外,导致关羽罕逢敌手,经过十余年的时光,逐渐让关羽的自傲发展到了无法节制的程度,最后才导致了关羽大意失荆州的一幕悲剧; 而现在关羽阴差阳错的投效到了马超的麾下,在和马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关羽便发觉马超年纪虽小,可内劲的修为却是骇人听闻,哪怕是关羽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单以内劲而论,他自己并非是马超的对手,当初之所以能胜过马超一筹,不过是因为他比马超虚长十来岁的光阴罢了;此外,马超麾下的名将可不在少数,赵云、太史慈、徐晃,各个都是可堪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每个人的武艺修为也都不弱,这就让关羽的傲气不得不为之收敛了一些。 另外马超所展现出来的各方面才能,无论是指挥作战的能力,还是吟诗作赋的才华;无论是别具一格的独到眼光,还是敏锐、透彻的思维能力,都让关羽感到深深地佩服,因此才心甘情愿任由马超驱弛。 综合以上多种因素,现在的关羽的确是很傲气,但是比起历史上的关羽,其实已经算是好上许多了。这种细微处的变化,纵然是关羽自己,也未能察觉,但这种变化,显然是有益于关羽今后的发展的。马超之所以认为关羽的傲气会限制他的发展,不过也只是因为他太过器重关羽,想要将关羽打造成完美的帅才罢了。 在马超思绪纷飞的时候,许慈站起身来说道:“主公,云长所言,也不无道理。董卓放着西凉的基业于不顾,却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赶到洛阳去,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大好的机会。等主公趁此良机占据了整个西凉,那董卓却也不足为惧了。” 许慈的话,引起了马超部下武将们的一致赞同,一个个兴奋地摩拳擦掌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能到沙场上厮杀一番,将整个西凉给打下来一样。 坐在马超最近座位上的贾诩,见到武将们的神情,忍不住眉头微微一皱,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给咽了下去。他倒是要看看,马超究竟会作何选择? “呵呵,诸位求战的情绪高昂,是件好事。”话锋一转,马超道:“但是,现在还不是求战的时候。” 摩拳擦掌的众人,听到马超这句话之后,全部静止了下来,将目光纷纷看向马超,等待着他说出原由。 马超不慌不忙的伸出三根手指,掰着手指一一道来:“第一,董卓虽已进京,但还是西凉刺史,在他没有做出对大汉不利的事情之前,我们还不能公然站到他的对里面去,否则容易落人口实;第二,我们目前的战斗力虽已足备,但是财政基础薄弱,尚不足以支撑起一场大战,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积累;第三,董卓这次进京,总共只带走八千余人,大部队依旧留在西凉,再加上其他各郡听从董卓号令者,兵力远胜于我们,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还不宜与其正面交锋,我们还需再忍耐一下,耐心等待时机。况且我军近年来屡战屡胜,将士们的心中难免有些傲气,在出征之前,我们还要设法抹平将士们心中的这股傲气,否则,骄兵必败!” 最后,马超做出了总结:“吾料定,董卓进京之后,京中必定会发生巨变,等这场巨变逐渐达到顶峰的时候,才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在此之前,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厉兵秣马,为不久之后的大战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长长的一番话说完,马超转头看向贾诩,笑着说道:“军师,你觉的我说的这些,可对?” 贾诩方才的欲语还休,并未能逃脱马超的法眼,马超心知这是贾诩对自己的又一次考验,因此在指出了大的方针之后,刻意的追问了贾诩一句。 在马超的追问之下,老谋深算的贾诩也忍不住面庞有些发烫,讪笑着站起身来,一揖到地,心悦诚服的拜道:“主公明察秋毫,诩拜服了。”自从投效到马超麾下以来,贾诩几乎没提出过什么有建设性的提议,一方面是他明哲保身的性格使然,另一方面,其实是他也在刻意考验马超,想要看看马超究竟值不值得他托付大事。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再加上刚才马超的冷静分析,贾诩终于被马超彻底的折服了,适才对马超所说的那句话,也就等于是他真心归服的誓言了。 对贾诩的心思,马超自然是明白的,见到贾诩终于愿意真心为自己谋划未来,马超忍不住畅快的大笑了起来…… 第七十八章 聪慧的杨婉儿 从董卓率部离开陇县的这一日开始,马腾与马超父子,包括杨奉和张济在内,便开始为乱世的到来着手做着一项项的准备了。 尤其是金城,在马超的引导下,所有的政策都战略性的开始偏向于为战争做准备,其中最主要的,便是马超部下各地兵马刻苦的训练。将士们每天都要进行至少四个时辰的苦练,按照马超给各部人马制定的训练科目,一丝不苟的去完成着。 马超所制定的战术,是有讲究的。他在和徐晃等人商量之后,根据不同兵种作战时的要求,特意制定出了四套不同的训练方式,每一套训练方式都在提高体能和斗志的基础上,根据兵种的特性有针对性的进行了较大程度的延伸,以便各个兵种通过专项训练,最大程度的增强自身的作战能力。 比如说给奔雷骑和破军阵着两支精锐部队所制定的战术训练,就不完全一样,在相同的基础上,对这两支精锐更深层次的专项训练,有着不同的训练方式。奔雷骑偏向于轻骑兵与重骑兵之间的特种训练;而破军阵则是倾向于重装步兵结合弓弩手特点的专项训练。 除了这两支精锐部队之外,马超制定的第三套战术,是为麾下的正规部队所制定的,讲究的是各兵种之间的协同作战以及单兵种的单兵作战能力;第四套战术,是为了地方军制定的,因为地方军肩负着守卫一方的重任,虽然不能像正规作战部队那样到前线去杀敌,可是作用也是不能忽视的,而马超为他们制定的战术项目,就是以固守为核心的,依托城池或是有利地形,依仗各种守城器械,瓦解敌军的攻势是他们最主要的训练内容。 这四套战术成型之后,立刻被马超给推广了下去,在实战训练中逐渐调整各项战术的不足之处,使其日益完整成型,成为了各部人马的主修课程,取代了原有的较为落后的训练方式。根据不同战术的指导训练下,马超麾下各部人马的战斗力呈现了明显的增长,甚至是原本战斗力已经到了临界点的奔雷骑和破军阵这两支精锐,也突破了瓶颈,战斗力再次增长了一个台阶。 仅次于将士们训练的,就是资本的快速积累过程了。马超在这个过程中也是煞费苦心,与贾诩、许慈和国渊制定了一系列鼓励生产和扶持商业的政策,对马超一手建立起来的金城商会更是一路开绿灯,最终通过多种方式,对金城的经济进行刺激性恢复,使得金城的府库以较快的速度充实了起来,但是这个速度,也只是相对而言的,虽然比以前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可是却依旧不能令马超完全满意。 马超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与贾诩等人制定的惠民惠商政策,从长远的角度来讲,无疑是正确的,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经济的恢复速度,是马超现在最担心的问题,他怕一旦董卓开始乱政,自己拿不出足够的粮饷、物资去支撑这场乱世的开幕之战,如果没有足够的经济支撑,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谈罢了。 这一日,当马超再次查看了上一个月金城的赋税收入之后,忍不住暗自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愁眉不展起来。 比起大上个月,金城的赋税收入依旧是稳固的有所提高,可是却并不是十分明显,大概只提升了二十分之一的样子,远不能支撑起未来的大战。 马超之所以这样担心,也是有原因的。熟知历史的马超清楚,在董卓乱政的时候,虽然天下各地的诸侯都纷纷起兵讨伐董卓,可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各路诸侯无不心怀鬼胎,在讨伐战中十分珍惜自己的羽毛,宁可错失良机,也不会让自己的实力受损,真心实意愿意出力讨伐董卓的,也不过孙坚、曹操的区区两、三个人而已。 所以说,这些诸侯是靠不住的,想要在董卓乱政的时候,捞取到足够多的政治利益和实际好处,马超只能依靠自己。更何况马超的目标,是准备在董卓乱政之际,全盘接管西凉,和中原的各路诸侯基本也搭不上边,除了马腾等几个人之外,马超便再无助力了。 就在马超拿着账本愁眉苦脸的时候,两道充满青春气息的美少女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了。 走在前面的是杨婉儿,手中端着一只玉碗,一袭白裙衬托得她好似仙子下凡;跟在杨婉儿身边的,则是古灵精怪的马云禄,身上穿着淡黄色的短裙,脚上蹬着一双鲜红色的小蛮靴,一看便是小辣椒一样的打扮。 杨婉儿落落大方的性格,令马云禄十分喜欢;而杨婉儿也很喜欢马云禄这个鬼丫头,而且整个府衙中的女眷,也只有他们两人,所以在过去的半年时光中,两人的感情急速升温,甚至马云禄还搬到了杨婉儿的房里,并声称是为了保护杨婉儿,以防马超图谋不轨,弄得马超哭笑不得,甚至开始怀疑,马云禄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了,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进入大厅之后,杨婉儿看到马超一脸的愁容,便轻移莲步,来到了桌案之前,将手中的玉碗轻轻放到了马超的面前,柔声说道:“冠军侯,先喝碗参汤,休息一下吧。” 马超收起了愁容,伸手端起玉碗递到嘴边,两大口便将碗中的参汤给喝光了。 也不知道杨婉儿究竟是如何烹制的参汤,丝毫没有人参应有的苦涩味道,反而还透着一丝淡淡的香甜,令马超喝下之后,感到十分舒畅。 “大哥好福气呦。像婉儿姐这么贤惠的妻子,你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噢。”马云禄转着大眼睛,打趣的说道。 马超放下玉碗,伸手虚指了指马云禄,笑道:“就你嘴甜!这个大哥心中有数,不需你来卖好。” 看着马超两兄弟斗嘴,杨婉儿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来到马超的身后,伸出一双小巧的玉手,搭在马超的肩上,轻轻地揉捏了起来,同时轻启樱唇问道:“适才见冠军侯面有愁苦之色,却不知是为何事烦忧?未知可否告知于婉儿?” 感受着肩上杨婉儿十指间轻柔的动作,马超差点舒爽的呻吟出声来,连忙克制心神,借着回答杨婉儿的话来掩饰内心中的尴尬:“说起来也不是什么新问题了,但却一直找不到最快的解决办法……” 当下,马超将金城财政紧缺的问题,向杨婉儿和马云禄大略讲述了一遍。 听完马超的讲述,杨婉儿一边继续揉捏着马超的肩膀,一边在心中暗暗的思索着。 倒是马云禄,却大咧咧的说道:“大哥,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想吗?钱不够就去抢啊,打劫就是发家致富最快的捷径了!” 马云禄的话,逗得马超和杨婉儿同时笑了起来,马超一边笑一边说道:“小妹,你能不能像婉儿一样,稍微那么大家闺秀一些?大哥怎么看你越来越像马匪了呢?跟婉儿呆了这么久,你怎么一点儿优点也没学到啊。” 马超的话,让马云禄立刻撅起了嘴,佯作生气的嘟囔道:“好啊,大哥有了婉儿姐,便不再心疼人家啦,人家不要在金城呆下去了,人家要回姑臧去,爹爹才不会像大哥这样说人家呢。” 马云禄生气的样子,令马超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适才心中的烦闷,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你!你还笑,人家要真生气了噢!”马云禄不依不饶的说道。 “好了,你也是的,怎么能如此说小妹呢。”站在马超身后的杨婉儿,为马云禄解了围,而后仔细思索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其实小妹说的,也不无道理呢。” 马超转头看向杨婉儿,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婉儿,你不是被这鬼丫头给迷惑了吧?” 杨婉儿轻轻一笑,好似百花绽放一样艳丽,口中说道:“冠军侯,婉儿在没来金城之前,随父亲居住在张掖,那里靠近西域,时常在集市上看到西域商人兜售他们那里特产的蔗糖、瓜果等物品,因为奇货可居,他们的卖价要的非常高,这其实不就是一种打劫么?既然西域人可以打劫我们,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打劫西域人呢?想必,西域也不是什么都齐备的,总有缺少的东西……” 杨婉儿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却让马超猛地眼前一亮! 没错!虽然因为战乱的原因,原本的丝绸之路已经毁于战火之中了,可一些有经验的商人和向导,还是能够找到正确的道路通往西域的。西域的特产虽然多,可也正如杨婉儿所说的那样,并非是什么都齐备的!如果将西域缺少而自己的地盘上盛产的东西,拿到西域去贩卖,或者换取西域的特产,然后再拿回来到本地兜售,这可是两头盈利的事情啊,中间的利润,怕是得翻上好几番了! “好主意!婉儿,你真是太聪慧了!”马超衷心的称赞道。 得到了马超的夸奖,杨婉儿的脸上飞起了两抹红晕,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的甜蜜。 一旁的马云禄此时也纳过闷儿来了,忍不住兴奋地叫嚷道:“对啊对啊,人家听说西域的人都很爱美,婉儿姐姐用秘法调制的熏香,还有胭脂,如果拿到西域去卖,我敢保证一定会卖个好价钱的!” 马超哈哈大笑了起来:“不错哦,小妹终于出了个好主意!婉儿秘制的这些东西,别说是西域了,就是整个大汉也未必有几人能制作的出来!真是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没想到咱们三人各自拿出一个意见,竟然能解决如此的大问题!” 在马超的大笑声中,杨婉儿和马云禄同时看向马超,带着疑惑的神色,异口同声的问道:“诸葛亮是谁?” 第七十九章 商业奇才 十日之后,一脸疲惫之色的杨婉儿从自己的房中走了出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十余名女子,一个个的也都显得有些疲惫。 早已等候在外面的马超见到杨婉儿的疲态,心中泛起一阵了怜惜之意,连忙上前两步,拉住杨婉儿的一只玉手,柔声问道:“怎么样?累坏了吧?” 被马超当众拉住自己的手,杨婉儿羞涩不已,暗中挣了两下,却未能如愿,也就放弃了挣脱,轻声说道:“总算是不辱使命,没有辜负冠军侯的重托,一应熏香、胭脂等,婉儿已经赶制出来一批了,只是这些东西,是匆忙间制作出来的,总是有些欠缺,少了时间的沉淀香气。” 马超哈哈大笑了两声,道:“无妨!想来我家婉儿调制出来的东西,必定不差。再说了,若是一开始我们就把最好的东西拿到西域去,岂不是便宜了他们吗?便先拿稍微有些瑕疵的东西让他们开开眼界,之后的好东西才能攫取更多的利益。” 杨婉儿闻言噗嗤一笑,看着马超笑颜如花的打趣道:“没想到我们的冠军侯,竟然还懂经商之道的真髓呢,当真是无商不奸啊。” 马超又是大笑了两声,握着杨婉儿的手稍微紧了紧,追问道:“婉儿,快与我说说,这些日子你们都赶制出了一些什么好东西来?” 杨婉儿微微一笑,回头对着身后一名女子望了一眼,示意那名女子去取一些样品出来给马超过目。杨婉儿的这个动作,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看的马超的心都醉了。 少顷,那名女子从房中走了出来,手中托着一个大号的托盘,托盘上林林总总摆放着十余只玉瓶,每只玉瓶的颜色都不相同,光是看上一眼,便令人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了。 杨婉儿举起空着的一只玉手,指着托盘上的十余只玉瓶,一一为马超讲解了起来。 其实马超对这些胭脂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他很喜欢杨婉儿的这种状态,她的一举一动,都能令他沉醉不已,至于杨婉儿制作的这些东西到底有何等神奇的功效,已经不重要了。 通过杨婉儿的讲解,马超大致听明白了,这些东西都是属于后世化妆品之类的范畴,而且杨婉儿真的是在这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她不但能研制出一等一的用于上妆的胭脂,而且还钻研出了后世才有的、专用于卸妆清洗类型妆品,此外还有一些平日里女子所用的保养类型的妆品,令马超不得不感叹,杨婉儿在这方面的天赋,简直是比自己在武道上的天赋还要妖孽! 总而言之,杨婉儿秘制出来的这些妆品,大致分为三类,分别用于上妆、卸妆和日常的保养,而每一个大的类型中,又分别以一种制作工序颇为繁琐的产品为主打,辅以其他几种效果稍差一些的产品为辅,进而形成一个完整的系列,倒是与后世大品牌化妆品的营销方式差不多,从这个细节上也可以看得出来,杨婉儿不但善于研制胭脂品,而且还善于从细节出发,抓住人们的心理,将营销的概念融入了胭脂产品里,这个理念,即便是马超也未必能做到。 当这个念头在马超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时候,马超忽然发现,自己竟是无意间找到了一个金城商会大掌柜的绝佳人选,以杨婉儿聪慧的才思,若是稍加锻炼,掌管金城商会,想必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样不但解决了金城商会一直以来没有正式领导者的尴尬局面,也可以将并不擅长经商的国渊替换下来,让他投身到他熟悉的领域去发挥全部的能量。而且杨婉儿与马超早已定有婚约,是马超绝对值得相信的人,将金城商会交到她的手里,马超也不用担心她会借机掌控财政大权。 一念升起之后,便再也无法遏制。看着杨婉儿,马超笑眯眯的说道:“婉儿,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你也知道,金城商会刚刚起步,目前困难多多,以我之见,今后便由你来执掌金城商会,如何?” 马超的话,令杨婉儿大吃了一惊,一脸惊诧之色的看着马超,不敢置信的轻声说道:“冠军侯,金城商会是金城军马钱粮的支柱,如何能交到我一个弱女子手中?” 马超摆了摆手,坚定地说道:“婉儿,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行的。而且,这个时候,我也需要你能帮我撑起半边天来。” 见到马超的神色如此坚定,杨婉儿低下头沉默了片刻,而后重新抬起头来,用力挣脱马超握着自己的玉手,抽身向后退了两步,对着马超无比正式的委身福了一福,正色说道:“妾身有幸,能的冠军侯如此信任,妾身愿意为冠军侯分忧,纵千难万难,必不会令冠军侯失望。” 马超知道,杨婉儿的性格外柔内刚,亲口答应的事情,便绝无更改。此刻既然如此正式的承诺了下来,日后必定会殚精竭虑,致使金城商会发展壮大的。 马超也退后了一步,对着杨婉儿躬身行礼,口中道:“婉儿,拜托了。” 杨婉儿直起身来,斟酌着说道:“婉儿虽已答应,可还希望冠军侯能给予婉儿一些帮助才行。” “但说无妨。”马超很是直接的答应着。 “第一,婉儿想将身后的这些姐妹们留在身边,专门用于指导他人制作胭脂。”杨婉儿提出了她的第一个需求。 她身后的十余名女子,原本并非是马超府上的女眷,而是马超在金城将士们的家眷中,临时选出来的会制作胭脂的女眷,忠诚度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杨婉儿要留下她们,马超自然没有异议,当下便点头答应了。 杨婉儿伸出了第二根手指,道:“此外,妾身还需要冠军侯抽调一百名军中精锐之士,来金城商会充当护卫,这样既能保证商会运送物品的途中安全有所保障,亦能杜绝商会机密信息的外泄。” 马超暗中对杨婉儿挑起了一个大拇指,心中暗赞不已。这是什么意识?这是典型的商业保密意识啊!在这个时代,能有这种意识的,可谓是十分超前了,旁人顶多也就是敝帚自珍,不会轻易将独门秘方传授给他人,到了杨婉儿这,直接就是封锁讯息了,这其中的差距,那可是天差地别啊! 没有任何犹豫,马超再次痛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三,婉儿阅历尚浅,恐不足以此刻便担当大任,因此婉儿请求冠军侯,先让婉儿在商会中锻炼一些时日……”沉吟了一下,杨婉儿给出了一个期限:“暂时便定在半年之期吧。” 这……这岂不就是后世试用期的翻版吗?杨婉儿竟然率先提出了试用期这个概念,再次狠狠地让马超震惊了一把,令马超越发坚定的要将金城商会交给杨婉儿去打理了。就这理念,就这思维,除了杨婉儿,还能有谁?! “好!这三个条件,我都答应了!一百名精锐护卫少刻便会到位!而且婉儿还可以再从将士们的家眷中,挑选一批人当做助手,只要将士们的家眷愿意即可!酬金亦由婉儿来裁定!” 马超不但答应下了杨婉儿的全部条件,而且还给杨婉儿又亮出了绿灯,方便她行事。 “既如此,妾身谢过冠军侯。婉儿便自这次与西域人的交易开始,接管金城商会了。”杨婉儿又对着马超行了一礼,温婉大方的说道。 在过去的几日时间中,马超还令人准备了一些西域不常见的东西,准备与杨婉儿秘制的胭脂一起贩卖到西域去的,此刻既然杨婉儿已经接管了金城商会,马超也便将事先筹备好的物品清单一并交到了杨婉儿的手中,由她进行定价、分配装运等具体的细节把控了。 此外,为了杨婉儿的安全着想,马超特意从破军阵中抽选了一百名精锐,调拨给了杨婉儿,任由杨婉儿驱弛。 三日之后,杨婉儿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狐裘,在马超的亲自相送中,带领着数名丫鬟和五十名破军阵精锐,以及几名商会的得力助手,踏上了前往西域的道路。 从金城到西域,一路上并不太平,好在马超父子与杨奉的势力连成一线,可以确保杨婉儿一行在出关之前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至于出关之后,马超相信,以破军阵的精锐和杨婉儿的聪慧,即便遇到什么问题,也是都能够顺利解决的。 其实马超在内心中,是不愿意杨婉儿亲自运送货物到西域去的,可是作为未来金城商会的大掌柜,杨婉儿必须要切实的了解西域的风土人情以及这一路之上可能出现的风波,日后才能最大程度的进行风险规避和进一步的商业开发,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端坐在龙象宝马的马背上,目光一直注视在杨婉儿的身上,直到她靓丽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马超依旧不肯收回目光,有生以来第一次,马超尝到了一种叫做儿女情长的滋味…… 第八十章 董卓的野心 话分两头,先不说马超在金城励精图治,且说董卓自离开陇西,一路东进,不一日来到了洛阳城,率军驻扎在洛阳城外十里之处,随时等待着何进召唤他进入洛阳。 因为董卓所部的到来,洛阳城中的形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张让等宦官们,心头的沉重一日胜似一日,他们清楚,碍于外官进入京城必须得到当朝天子的允准,所以董卓才未能马上进入洛阳,可一旦何进假借刘辩之手,以刘辩天子的名义宣召董卓入城,那就意味着张让等人的好日子也就彻底走到尽头了。 生死一线间,张让等人铤而走险,事先在宫城的城门内埋伏下了大量的人马,然后谎称是何太后想要召见何进,请何进入宫议事。 何进在接到假消息之后,日益骄狂的他已经失去了往昔采纳谏言的好习惯,自认为京城的局势已经完全被自己掌控在了股掌之间,张让等人已是瓮中之鳖,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于是何进不顾袁绍的劝阻,只带了数名护卫便进入了宫城,结果却被张让等人事先埋伏好的猛士们,三下五除二的给解决了,只把何进的人头,隔着高高的宫墙给扔了出来。 可怜何进眼看着就要完全掌握大汉江山了,却在最后的关键一步上,因为自大和愚蠢,被已日渐式微的宦官们给翻了盘。何进这一死,立刻成了宫廷大乱的导火索,宦官们试图重新将朝政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袁绍等人则是奋力反抗,想要夺回先机;另一边,驻扎在城外的董卓,在得知何进被诛杀的消息之后,仰天大笑了三声,随即指挥部下兵马趁乱入城,联合自己时任奉车都尉的弟弟董旻、何进原部将吴匡等人联合攻杀了何进的弟弟车骑将军何苗,趁乱将何进的大部分兵马收归己用,进而观望朝廷的动向。 等到八月二十五日,袁绍等人与宦官之争,以宦官与袁绍两败俱伤之际,董卓拥兵而上,其野心在这一刻显露无余。 袁绍见董卓势力庞大,不敢与其争锋,只好暂时避让;宦官们自知董卓是冲着刘辩这个小皇帝来的,所以便胁迫着刘辩与陈留王刘协逃往了洛阳城外的北邙山,但是很快便被董卓部下的兵马给追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困在了山上。 随即董卓率大部人马赶到,诛杀了张让等人,随后虚情假意的请刘辩回宫。 在回宫的路上,董卓曾问及刘辩,被张让等人胁迫的细节,刘辩因内心恐惧,竟是语无伦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事情清楚的陈述出来。倒是一旁比刘辩还要小几岁的陈留王刘协,条理清晰的将事情讲了一个大概,惹得董卓对刘协没来由的生出了几分喜爱之意。 或许是因为董卓没有儿子的缘故,亦或许是董卓从这一刻起便包藏祸心,一路之上,董卓对刘协关爱有加,在和刘协的攀谈中,得知刘协并非是何太后所生,而是董太后所生之后,董卓自认为董太后与自己乃是同族本家,刘协乃是自家的外甥,因此对刘协更多了几分关照。 等回到了洛阳之后,董卓便有心要废除刘辩的帝位,扶持刘协登上大宝。无奈的是,此时在洛阳城中,还有一支武装力量,牵制着董卓的野心,让他不能随心所欲。这支部队,就是并州刺史丁原的并州军。 其实董卓倒也不怕丁原和他的并州军,但是董卓在内心中深深地畏惧丁原的义子——飞将吕布! 这位吕布又是何人?因何被人称为飞将? 吕布字奉先,乃是并州九原人,现为丁原账下的骑都尉,丁原视吕布,如同己出。在此时此刻,还没有达到后来闻名天下的程度,可这并不会减少吕布的武勇。 早在丁原驻守并州的时候,吕布便已经是名声鹊起了,凭借着手中的方天画戟和一身高超的武艺,吕布在与胡人的战斗中,势不可挡,令胡人闻风丧胆。除了自身的无人能敌的武力之外,吕布还擅长指挥骑兵作战,部下直属的三千并州铁骑,在战场上往来如风,在吕布的率领下,屡屡于闪电奔袭之中破阵杀敌,创下了赫赫威名,因此在提起吕布的时候,胡人都发自内心的尊称其为“飞将”! 自出道以来,吕布大小近百战,无一战败,可谓是百战百胜!因此成为了董卓眼下最为忌惮之人。 为了解决掉丁原这个心腹大患,进而掌握整个洛阳城,董卓听从了李肃的建议,定下了欲杀丁原,先从吕布下手的战略方针。 李肃与吕布昔日曾有旧交,因此李肃深知吕布的为人,知晓吕布虽勇,可是刚愎自用,性情反复无常,于是劝说董卓拿出了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宝马赤兔,以及整整一斗的金珠,由李肃拿着去贿赂吕布,劝说吕布反水。 在李肃的劝说下,吕布果然被策反,手持那杆杀人无数的方天画戟,毫不犹豫的斩下了对他情如父子的丁原的人头,然后拿着丁原的首级,骑着赤兔宝马,来到了董卓的面前投诚。 董卓见吕布当真来投效自己,心中喜不自胜,又觉的吕布的武艺以及其麾下的势力,对自己是一个绝强的助力,因此当场便认吕布做了干儿子,升吕布做了中郎将,对吕布麾下的张辽、高顺等大将也一一给予了封赏。 至此,何进残部的数千人马,以及吕布麾下的近万并州军,都成了董卓的部下,再加上董卓带过来的八千西凉军,三股人马合在一起,使得董卓成为了洛阳城中目前实力最大的人,由此董卓的底气也便足了起来,正式将废除刘辩帝位,改立刘协为帝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但是,董卓乃是西凉人,对洛阳城中这些达官显贵、士族世家们的那些弯弯绕,了解的还是不够透彻,别看平时他们一个个的都和缩头乌龟差不多,可是当董卓真的要欲行废立,触及到他们的利益的时候,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抵抗,竟是远远超出了董卓的预料。 为了震慑住这些人,董卓与女婿李儒商议出了一个对策,董卓下令让部下的西凉兵们,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换上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悄悄的出城,然后在次日的上午,又换回西凉军的制式铠甲,拿起武器大张旗鼓的进入洛阳城,如此循环往复一连数日,令搞不清楚董卓到底带来了多少部下的达官显贵们,心中充满了狐疑,唯恐董卓当真带来了大股的兵马,仗着这些兵马为所欲为,因此,对董卓的反对声音,便逐渐减弱了下来。 反抗的声音减弱,并不代表就此彻底消亡,为了进一步控制洛阳城的局势,残暴的董卓利用酒宴之际,竟是残忍的杀害了当朝的司空张温等数名重臣,然后站立在张温等人的血泊之中,当众将刘辩从龙椅上扯了下来,然后把刘协按在了龙椅上,随后又逼迫刘协发布了天子第一诏,由董卓接替刚刚被其杀死的张温,担任司空的职务,一跃而成为了当朝的三公之一,顷刻之间便位极人臣。 摄于董卓的淫威,太傅袁隗、两朝老臣王允等人,不得不承认了董卓的合法地位,董卓权倾朝野的时刻,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当然,董卓心中还是清楚的,朝中的大臣们不过是怕了自己的武力,因此才向自己让步的,但是董卓此时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一旦被这些大臣发现,自己手中的兵马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多,他们一定会奋起反抗的。 于是,董卓暗自传令自己的西凉老巢,令自己的女婿牛辅继续镇守西凉,令部下四大中郎将中的李傕、郭汜、徐荣三人火速率军前来洛阳。 九月十二日,早已整装待发的李傕等人来到了洛阳,分别率军屯驻在洛阳城外的西、南、北三个方向,令朝野震动,使得朝中的大臣们,对董卓的畏惧变的更深了。 借着这个机会,董卓胁迫刘协再次发布诏书,明面上是表彰已经被分封到各地的刘虞、刘焉等人,实际上却是为了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在这道诏书中,刘协册封刘虞为大司马,兼任幽州牧,其他被分封到各地的汉室宗亲们,也都获得了一些虚名,但是董卓自己,却假借刘协之手,将自己封为了太尉、兼任大将军之职,爵位也晋为了郿侯,进一步掌控了洛阳的军、政要务。 为了获取天下士族们的信任,董卓大量征召天下的名士进京为官,蔡邕、荀爽等名士尽皆在列;同时,董卓还借刘协之手,给洛阳周边的一些小诸侯们加以封赏,用以拉拢人心,袁绍、曹操等一些人,因此而官位得到了晋升;董卓更是对部下的众将官大加封赏,即便是最近才投到他麾下的吕布,都被封为了温侯的爵位。 不足两个月之后,十一月一日,欲求不满的董卓又自封为相国,效仿大汉之初的相国萧何,享有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的特权,即在登上殿堂的时候,不必除去脚上的鞋子,不必解除腰间的佩剑,一时之间,董卓手中的权利达到了其人生的巅峰,权势如日中天。 第一章 天怒人怨 自董卓自封为相国以来,仗着手中的权势,内心中潜藏的欲望日益增长,残暴的性格,也开始赤裸裸的展露了出来。 逼死何进的胞妹何太后,并不许公卿大臣们为之披麻戴孝;在下葬何太后的遗体时,借机掘开刘宏的陵墓,盗取其中陪葬的珍宝;因为一些小事情,寻找借口残杀那些不肯彻底臣服于自己的朝中大臣;放纵士兵在雒阳城内劫掠富户,搜刮财物,**妇女;至次年正月十二,也就是刘协当政的初平元年,董卓指使李儒毒杀了刘辩,致使朝野一片怨怒,暗中反对董卓的声音,也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峰。 豪门袁氏出身的袁绍,在一片对董卓的口诛笔伐之声中,寻找到了捞取利益的机会,以董卓授予他的渤海太守的身份,率先站出来公开反对董卓执掌朝中大权,大肆发布檄文,诉说董卓的暴行,并积极的联络各地诸侯,大有要纠集各路诸侯,对董卓实行讨伐的架势。 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刻,袁绍这一举动,很快便获得了人们的强烈反应,一大批人认为袁绍能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是其胸襟和气度的体现,于是乎,一批卓有才干之人,便在这个时候纷纷投效到了袁绍的麾下,甘为袁绍驱使。袁绍也由此得以使自己的势力大规模的迅速扩张,借机组建了先登营和大戟士两支精锐部队,地盘一再扩张,几乎是在一夕之间,便占据了以渤海为中心的半个青州之地。 在迅速扩张势力的同时,袁绍还让麾下的一众谋士们出谋划策,接连不断的发布檄文,保持对董卓的声讨之势,为自己树立起了正义的形象,抵消了他借机扩充地盘的负面影响,再加上他四世三公的出身,为他捞取到了足够的政治资本,一时之间,大有成为救世主的迹象。 在初平元年的正月底,袁绍感觉自己的力量已经可以和董卓掰掰手腕了,于是便正式发布了讨伐檄文,自封为车骑将军,汇合了河内太守王匡、冀州刺史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后将军袁术等人,共同起兵准备讨伐董卓,算上袁绍自己,共计是十二路诸侯,每路诸侯少则起兵四、五千,多则兴兵三万余,合计二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的集结在酸枣,声势滔天。 在各路诸侯率部抵达了酸枣之后,袁绍再次命人发布了一道讨伐董卓的檄文,号召天下有志之士,以忠君为国为己任,同来酸枣会盟,共议讨董事宜。 袁绍的这道檄文发出去之后,幽州的公孙瓒也发出了声讨,表示愿意率部前来酸枣会盟,与袁绍等人共同讨伐董卓;在西凉叛乱之后已经回到了故土的孙坚,也隔着长江发出声音,表达了公孙瓒相同的想法。只是这两人因为路途遥远,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赶来酸枣。 西凉,金城太守府中。 马超端坐在帅位上,仔细的看着摆放在面前桌案上的一道道檄文。 又是一年的时光过去了,此时的马超显得成熟了许多,身躯也较之一年之前结实了不少,脸上的青涩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应有的威严。乍一看之下,恐怕不熟悉他的人,很难猜到他真实的年龄不过才十七岁而已。 低着头将面前的檄文细细的看了一遍,马超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几分讥讽的笑意,开口道:“这个袁本初,本事不怎么样,口才倒是真好,便是连我也差点被他给说动了。” 马超的这句话,令大厅中他部下的众人们都纷纷笑了起来,笑了一阵,贾诩起身说道:“主公,袁本初纵然是可笑,可现在董卓倒行逆施,已是惹得天怒人怨,袁本初现在占据着大义,我军若无半点反应,怕是也不妥啊。” 马超止住了笑,转头看向贾诩,问道:“我父亲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一旁的许慈连忙上前,将刚刚拿到手中的一封书信递到了马超的眼前,道:“便在今日,老将军派人送来了这封书信。” 马超结果书信,拆开信封上的封蜡,取出里面的信件,认真的看了起来。 在这封书信中,马腾虽然未曾名言要去酸枣与袁绍等人会盟,但是从字里行间中,马超看到出来,马腾在内心中还是倾向于袁绍这边的。这也不难理解,马家的先祖乃是大汉开国之时威名赫赫的伏波将军马援,身为伏波将军的后人,怎么可能在国难当头之际,而无动于衷呢? 看完了马腾的书信,马超抬起头来,问道:“诸位,老将军亦有意前往酸枣,诸位可有什么想法吗?” 好斗的太史慈率先站起来说道:“主公,董卓大逆不道,若不加以惩戒,天理何在?太史慈愿随老将军前往酸枣,去与那董卓斗上一斗!” 关羽亦冷哼了一声,道:“董卓老贼祸国殃民,天理难容!关某愿前往,取下董老贼项上人头!” 关羽和太史慈是马超麾下数一数二的两员大将,这两人一开口,一众武将们纷纷开口附和,异口同声的向马超请战。即便是性格最沉稳的徐晃,此刻也是义愤填膺,恨不得能立刻杀到洛阳,一斧子把董卓劈成两半才解恨。 文官之中,国渊站起来说道:“主公,经过这一年多的治理,我军目前粮草足备,婉儿小姐又先后两次前往西域,为我军换回了大量的资金储备,且金城商会在婉儿小姐的治理下,已经形成了稳定的商路,因此以目前府库和商会中的储备,足够我军派遣一支数万之众的远征军的开支了。” 一提起杨婉儿,马超的嘴角立刻流露出了温馨的笑意。这一年多以来,杨婉儿自从接手金城商会之后,商会的利润便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现在金城商会一年的纯利润,甚至已经可以媲美半个金城的税收了,可以说,马超没有看错杨婉儿,杨婉儿也没有让他失望,她确实是个商业奇才,短短一年之间,便让金城商会成了为金城郡最大的经济支柱。 回过神来,马超伸手虚按了几下,示意大家不要激动,先都落座。 众人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马超这才开口说道:“诸位,酸枣会盟,我们肯定是要去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在过去的这一年中,将士们刻苦的训练,官吏们努力的整顿民生、充实府库,难道仅仅是为了到洛阳去,和董卓一较高下吗?” 马超的话,令贾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看了马超一眼,心中安稳了下来,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却没有开口说话。贾诩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少年主公的心思,可是绝不会那么简单的! “主公,你这是何意?就不要卖关子了,直接说出来吧,都要急死俺了。”太史慈有些着急的说道。 马超看着太史慈笑了几声,打趣道:“子义,你就是太痴迷于武道了,以至于将自己的脑子都给练成肌肉了……” 太史慈尴尬的讪笑了几下,摸着头盔说道:“主公,动脑子的事,不是有文和先生他们呢啊,俺是个武人,只管打仗好了。” “打仗也是需要动脑子的,不动脑子,怎么能无往而不利呢?子义,你真该好好看看兵书了。”马超收起了笑容,意味深长的说道。 听出了马超话语之中的期许之意,太史慈立刻站起身来,正色说道:“主公,太史慈知错了。自今日起,太史慈必定刻苦研读兵书,不负主公厚望!” 见到太史慈这样说,马超的脸色松弛了下来,摆摆手示意太史慈重新落座,而后说道:“正是如此!好了,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环视了部下众人一眼,马超继续说道:“诸位,我们在过去的一年中,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绝不仅仅是为了要到洛阳去打董卓一顿,我们的首要目标,仍在西凉!” 坐在贾诩下首的许慈,最先反应了过来,惊喜的说道:“原来主公是要夺了董卓在西凉的老巢!” 马超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董卓暴行,惹得天怒人怨,我们是正义的一方,有着足够多的理由,拿下他在西凉的地盘,谁也不会因此而说些什么。那个袁本初不也是这样做的吗?枪打出头鸟,在董卓暴行的基础上,袁本初又给我们铺垫了一层,我们便再无后顾之忧了,即便最后有人要说些什么,也只会先去找袁本初算账的,绝不会先轮到我们头上来的。” 话锋一转,马超道:“董卓为了控制朝政,将麾下四大中郎将的三人都调去了洛阳,本部的兵马也抽走了将近半数之多,西凉的防御力量空前薄弱,如此天赐良机,我们岂能放过?待我军稳定了西凉,再回头去讨伐董卓也不迟。你们当真以为他袁本初是真心实意的要讨伐董卓吗?看着吧,等我们拿下了陇西各郡,袁绍他们怕是也不会有所寸进的。” 马超这一番讲述,顿时令麾下的文武众人茅塞顿开,齐齐的站起身来,向着马超拜道:“主公英明!” 第二章 动如雷霆(上) 一年多的时间以来,马超在金城的治理中,表面上是韬光养晦,将精力全部放在了整顿吏治、民生等内政的方面,可实际上却是外松内紧,对部下将士们的训练,马超可是一刻也没有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更是相当的严苛,从而使得自身的武艺和兵法同时大有进境,时刻做着战斗的准备。 当董卓的暴行惹得天怒人怨的时候,马超不声不响的暗中调动起了备战已久的兵马,为了绝对的保密,连马腾也不曾知晓马超的军事动作。 是夜,金城的校场中灯火通明,一根根的火把连成一片,将整个校场照耀的如同白昼。 伴随着初春时节依旧冷冽的寒风,马超在摇曳的火光中登上了点将台,白虎啸天铠已经穿戴在了身上,狮盔蛮铠混合着马超身上独有的杀伐果决的气息,不由得令人感到阵阵肃杀之意。 点将台下,关羽、太史慈等大将早已顶盔贯甲,提刀待命了。在一众大将的身后半丈之地,奔雷骑和破军阵两支精锐气势如虹,杀气冲天,两支精锐合计四万名精锐之士,在马超登上点将台的那一刻起,眼中便透出了难以言说的狂热,用目光追随着马超的身影,直到马超站定身形。 两支精锐的左右两侧,各自还有一支军队列阵以待,左侧的一部人马人数约有三万之中,比右侧的部队足足少了一半,但是装备武器却比右侧的部队精良了至少一个等阶。从这两支部队的人数和武器装备上,就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左侧人数较少但是装备精良的,是马超部下的正规作战部队;而右侧人数较多的,便是驻守金城的地方军了。 不知不觉中,马超在未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下,竟是已经拉起一支十余万人的部队了,这还不算他部下在各县驻守的地方军,这份实力,放眼整个西凉,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唯一能和马超掰掰手腕的,也就只有董卓了。可惜的是,董卓为了掌握朝政,将驻扎在西凉的人马调走了将近半数之多,对马超所部,便再也形不成大的威胁了。 “众将士!董卓残暴无道,祸乱朝野,其罪行,罄竹难书!现天下已有十余路诸侯联合起兵讨伐董卓,我等身为大汉精兵,西凉男儿,怎能作壁上观?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勇夫安知义,智者必怀仁!方今危急存亡之秋,正是我们舍生取义、匡扶大义之际!众将士听令!即刻发兵陇西,将国贼董卓的老巢连根拔除!断了他的归路!” 马超的战前动员,既不繁琐,也不单调,简明扼要的将战斗的目的和战略目标讲述了出来。再加上他原本就昂扬的声音,立刻便将麾下十余万将士们的情绪调动了起来。 关羽和太史慈率先纵声呼喊道:“愿誓死追随主公,铲除国贼!” 在这两员大将的带动下,奔雷骑和破军阵两支部队的精锐们立刻跟着大喊了起来,紧接着,正规作战部队和地方驻军也随之沸腾了,铲除国贼的呼喊声,刹那间充斥在了天地之间,在大校场的上空回荡…… 随后,在马超的一声令下之后,一队队的人马开始有序的列队出城,关羽临时带领五千奔雷骑精锐为先锋,马玩暂时充当关羽的副将,许慈为前军参谋;马超率领剩余的一万五千名奔雷骑以及两万破军阵为中军,太史慈、杨秋为副将,成公英为随军参谋;三万正规军在徐晃的带领下为后军,同时负责押运粮草,随同徐晃一起出征的,还有马超的堂弟马岱;而贾诩等人则是留在了金城,统率六万多的地方军进行布防,以确保金城的安全。马休和马铁两兄弟也被马超临时安排到了军中,听从贾诩的号令,协助守城。马家三兄弟,在这一刻,继马超之后,第一次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征讨董卓老巢的三路人马相隔十里,有序的向陇西郡挺进。 马超的战略意图很明确,就是要一举摧毁董卓留在西凉的指挥中枢,为以后的战斗打下坚实的基础,进而减少战斗中的伤亡。 当马超率部行进的半路的时候,留守在金城的贾诩,才按照事先与马超商量好的安排,着人分别给马腾和张绣送去了消息,让他们分别整军,于数日之后,在陇西郡的渭源县会合。 在地理角度来讲,陇西与金城比邻,武威与北地,则是分别与陇西隔着整整一个郡的地域,杨奉所驻守的张掖,就更远了。因此马超与贾诩商议之后,遵从着就近的原则,决定暂时不通知杨奉,而只是通知了马腾和张绣。 而且为了保密,防止在三方大肆调动兵马的时候被董卓的女婿牛辅察觉,因此在马超率部行进道半路之后,贾诩才将消息通知给了马腾和张绣。反正他们也早已得到了马超的叮嘱,早就在暗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就算是仓促之间起兵,也不会出现匆忙的状况。 三日后,马超率部一路昼伏夜出,在天色还没有完全放亮的时候,来到了陇西郡与金城郡接壤的渭源城不远处。 刚刚安顿好兵马,前部先锋关羽就派人送来了消息。先一步抵达渭源的关羽,在派出十余名精锐侦查之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渭源城中的兵力大约有四千左右,城墙上负责值守的驻军,每隔两个时辰进行一次换岗,每队值守的士兵约有五百人左右,每次换岗的时间大约在小半柱香的时间,按照这个惯例,关羽推断渭源守军将会在半个时辰之后进行新一轮的换岗。 得到了关羽的情报之后,马超立刻下令,让全体将士原地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将高级将领和谋士们集中到了一起,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通过和部下们的商议,马超决定半个时辰之后,等到渭源的守军在新一轮的换岗后,率领主力部队对渭源城发起突袭,同时让关羽率领五千奔雷骑,绕到渭源城的东边进行佯攻牵制,制造声势迷惑城中的守军,令他们分不清到底哪一路才是马超的主力部队。 趁着天色尚暗,马超部下的精锐将士们,用马超发明出来的无烟灶手法,在看不见明火和炊烟的情况下,进行了早餐的烹制,在饱餐一顿之后,便裹着厚厚的皮被躺在地上稍作休息,养精蓄锐去了。 因为金城商会的快速发展,以及国渊等人的治理,现在马超也算是有些财力了,部下将士们的用餐标准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在行军打仗的时候,除了每人定量的干粮之外,还多了一碗羊肉汤,得以令将士们在寒冷的季节中,补充到一些热量,更让干巴巴的干粮,容易下咽了许多。 在西凉,因为特有的地理条件,再加上游牧民族众多,所以羊肉的价格并不贵,甚至比起猪肉还要便宜一些,马超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就把牛羊肉补充到了军需品的行列。马超心中很清楚,经常吃肉对将士们身体是很有好处的,肉质中的能量和脂肪,可以令将士们的身体素质更加强壮,搭配着相应的粮食,也可以让将士们从中摄取到均衡的营养,远比单一的啃干粮要有好处的多。 同时,让将士们每天可以吃到一餐的肉食,也是一种精神上的鼓励,令将士们在和其他地方的将士相比的时候,很容易找到到自身的优越感。久而久之,自然也就形成了一股看不见的凝聚力,在战斗的时候,这股凝聚力便会化为意念上的支撑,激励着马超部下的将士们,作战时会更加勇敢。 这也是马超凝聚部队军魂的一种特殊手段,潜移默化的在将士们的心中种下了信念的种子。所以以奔雷骑和破军阵为首的精锐部队,才会对马超发自内心的透出一种狂热的情绪,这可不单单是因为马超自身的战绩所决定的,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往往也会起到决定成败的作用。 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关羽那边再次传来消息,渭源城头上守军已经换岗完毕,请求马超的作战指令。 收到关羽的消息后,马超一跃上马,沉重且瑰丽的紫金霸王枪向着渭源城的方向隔空虚指,沉声下令道:“攻城!” 马超一声令下后,他部下的精锐们迅速的行动了起来,快速做好了战斗准备,跟随着马超用最短的时间挺进了十里之遥,一鼓作气冲到了渭源城下,然后锣鼓齐鸣,奔雷骑精锐们在马超的身边布成易龙太乙阵,将马超拱卫在了中间;破军阵的精锐们,则是举起手中的战刀,扛着云梯发起了第一波的攻势;太史慈则单独带领一支千人左右的奔雷骑,在渭源城下纵马狂奔了起来,用手中的强弓利箭对渭源城头上进行压制性的仰射。 渭源城头上的守军在仓促之间,根本就来不及准备抵挡箭雨的器械,只能用数量有限的盾牌进行遮挡,结果仅仅只是一轮仰射,城头上便多出了两百多具尸体,五百守城的士兵,几乎是在顷刻间便被射杀了半数之多。 与此同时,渭源城的东边,关羽也发动了攻势,五千奔雷骑同时绕着渭源城纵马奔射,五百守城的士兵很快便被肃清了。原本只是准备佯攻的关羽,在看到城头上几乎已经没有守军之后,当机立断改佯攻为强攻,率领五千奔雷骑快速接近渭源的城门,并举起青龙偃月刀,发力猛劈了一阵之后,竟是强行破开了渭源城年久失修的城门,进而率部杀入城中,控制住了渭源的东城。 关羽攻入城中的消息,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顿时打破了城中原本的安静,也让守城的士兵们心中泛起了巨大的涟漪,之后在见识到了关羽的勇不可当和奔雷骑的精锐之后,城中的士兵们再也没有了抵抗的心思,使得关羽几乎是兵不血刃的便占领了渭源。 第三章 动如雷霆(下) 控制住了渭源之后,马超派人接管了县衙,保证县衙能够正常运转;同时四处张贴告示,声明自己的部队乃是正义之师,只会讨伐董卓逆党,并不会骚扰城中民众。 马超起兵讨伐陇西董卓逆党的消息,越晚让牛辅知道,马超便越是有利。为了保证消息的隐蔽性,马超还下令严格控制住了渭源县城的两个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将渭源城已经落入马超之手的消息严格的封锁了起来。 在渭源城中补充了粮草和清水之后,马超留下杨秋率领五千正规军留守渭源,一边整顿原来城中的降军,一边等待马腾和张绣的到来。之后马超下令三路人马再次出发,趁着牛辅还不知情的有利条件,继续向陇西的治所陇县出征。 三日后,当马腾和张绣先后率部来到渭源,负责留守的杨秋告诉他们,马超已经率部接连攻克了沿途的三个县,目前已经逼近陇西了。为了保证道路的畅通,为后继部队打通前进的通道,所以马超在每攻克一个县的时候,都会留下五千正规军临时充当起地方驻军的角色,算上渭源,马超已经分出去两万正规军了,若是在继续向前的话,兵力恐怕会有所不足,所以派人传令给了杨秋,让他转告马腾和张绣,尽快赶到前面去与马超汇合。 马腾和张绣听杨秋这样一说,也不在渭源多做停留,马不停蹄的率部继续前进,两日之后终于和马超的部队汇合到了一起。 马超见到自己的父亲和张绣都是亲自带兵前来,心中自然高兴,招呼他们进入到临时府衙落座,开始商量起后面的作战计划来。 马腾此次前来,带来了大将庞德,还有一万名精挑细选的将士们,马腾麾下的五千名“胡子军”精锐尽在其中;张绣也同样带来了一万精兵,跟随他一起前来的还有他的副将胡车儿,此人力大无穷,身体高大,作战时不习惯骑马,但是站在地上,却能够和一般人骑马时一样高,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两万名精锐和庞德、胡车儿这两员大将的到来,让马超有了更多的选择,但是具体的作战方案,马超还需要和马腾以及张绣一起来敲定。 鉴于马超往往能够料敌先机的独到眼光,以及分别与马腾和张绣不可割舍的亲情和情谊,马腾和张绣均表示愿意听从马超的安排,这一场讨伐董卓的战斗,以马超为主。 这边让马超在安排后续作战计划的时候,省却了许多的麻烦,可以随心所遇的进行人员的调配,尽情的挥洒自己的才智。 很快,作战计划便拟定了下来,马超沿用之前出其不意的作战方针,决定以快取胜,兵分三路同时袭击陇县周边的三个县城,对陇县形成半包围的战略,以围三阙一的战术,对陇县的董卓余部形成压迫性的态势,从而大幅度的瓦解陇县守军的战斗意志;同时派出庞德率领五千奔雷骑,在缺口处设伏,只等陇县的守军出现了溃败之式后,在对溃逃出陇县的败军进行围剿,而且马超还特意叮嘱庞德,要专门挑选败逃的高级将领和谋士们下手,尽可能的摧毁董卓余部的指挥层。 马超之所以选择庞德带领奔雷骑精锐去设伏,是因为庞德久居西凉,对董卓部下的文武将领们都很熟悉,所以尽管庞德和奔雷骑之间并不算熟悉,但马超还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庞德,而没有选择与奔雷骑更熟悉、更默契的关羽、太史慈等人。马超相信,以庞德的武勇和指挥智慧,一定会十分出色的完成自己布置给他的任务的。 对于马超的安排,马腾和张绣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当日下午,三路人马便悄悄地从三个方向出发,向着陇县周边的三个县挺进。 负责攻打陇县西边的,是马腾率领的一万精兵;负责攻打陇县东边的,则是张绣以及其部下的将士们;而率部攻打陇县北边的,则是马超亲自率领的奔雷骑和破军阵了;至于庞德,早已在一个时辰之前,便带着马超部下的五千奔雷骑精锐,绕到陇县的南边去设伏了。 因为之前的消息封锁的很好,所以陇县周边三个县的守军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任何的凶险,直到马超他们的三路人马兵临城下,这三个县城的守军才发觉过来,但已是为时太晚了,三个县的驻军都是在困兽之斗般的抵抗了一番之后,便被攻破了县城。其中用时最长的战斗,也只不过用了两个多时辰而已。 攻破了陇县周边的三个县城,马超等三路人马略作调整,各自留下了五千军驻守之后,便又率部继续向陇县快速挺进,在第二日的清晨,在陇县守军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了合围之势。 当陇县的探马将陇县已经被马超等人合围的情况,报告给留守陇县的牛辅之时,马超等三路兵马,甚至都已经扎好了营寨,悠闲地吃起早餐来了。 陇县,西凉刺史府内,一阵乱摔东西的“呯啪”声,伴随着牛辅的怒吼声响起:“废物!一群废物!金城距离陇县那么远,他马孟起是怎么跨越数百里之遥,把陇县包围起来的?你们事先竟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打探出来吗?!难道他马孟起是天降神兵不成?!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来人,都拉出去给本将砍了!” 见到牛辅怒不可遏,董卓部下四大中郎将唯一留下来的樊稠连忙劝道:“将军,叛贼已是兵临城下形成了合围之势,此时还望将军不要动怒,临阵斩将,怕是要中了叛贼的奸计啊。” 牛辅闻言,勉强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了几分,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负责探哨的那几名副将,咬着牙说道:“罢了罢了,看在樊将军的面子上,暂且饶你们几人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给本将拉出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将军……”樊稠还要再求求情,可是不等他的把话说完,牛辅便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同时开口说道:“樊将军,此时叛军势大,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对策吧。” 樊稠也知道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应对马超等三路大军,只好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将求情的话咽了下去,转口说道:“将军,相国离开西凉,将西凉大事托付给我等,我等自然要拼死守住相国大人的基业!末将想来叛军远道而来,为了取的出其不意的效果,快速对我军形成合围之势,想必是日夜兼行而来,如此雷霆之势,叛军中随军粮草必定不会太多,我等暂时应以死守为上,待到叛贼们粮草耗尽,我等在伺机反攻。” 说起来,牛辅只不过是仗着董卓女婿的身份,才爬到如今的高位上,论起带兵打仗,却也没有什么真材实料,听闻樊稠这样一说,便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樊将军果然足智多谋,竟是说到本将的心坎上了,你我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在夸奖樊稠的同时,牛辅还不忘给自己的脸上贴一把金。 见到牛辅首肯,樊稠又说道:“将军,我军城中的守军,算上相国大人的亲军飞熊卫在内,还有三万余之众,抵挡叛贼一段时日是不成问题的。但我们也不能就这样一味的死守,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要向附近的驻军发出调令,令他们火速前来驰援。” “正是如此!”听完樊稠的话,牛辅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亮,就像是原本溺水的绝望之人,忽然之间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接下来的三天,马超等人并未有任何的攻城动作,每日里只是派出一支精锐骑兵,在陇县城下耀武扬威一番,并不时的用去掉箭头的箭矢,向城中射落一些劝降书,除此之外,三座大营中显得异常安静。 马超等人如此的安静,却让牛辅的心,渐渐地陷到了谷底。 除了马超围而不攻所形成的强大压迫力之外,让牛辅感到心绪不宁的,还有那些他所派出去传递消息的探马。 这三日以来,牛辅先后派出去十余队探马,原本他是寄希望于这些探马能够将消息传递到附近的各县,让驻守附近各县的驻军前来驰援陇县,可是整整三天的时间过去了,他所派出去的探马就像是泥牛入海一样,十余队探马,上百号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非但没有半点的音讯传回来,甚至连人都未曾回来一个。 坐立不安的牛辅连忙叫来了樊稠,将情况向樊稠说了一遍,希望樊稠能拿个注意出来。 听完牛辅的叙述之后,樊稠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将军,这些探马,不必在等了,他们是不会再回来了。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马孟起,恐怕现在的陇县,已经是一座孤城了。” “此话怎讲?!”牛辅既惊且惧的问道。 樊稠伸手在地形图上画了一个大圈,然后一指头点在了圆心上,那里正是陇县的坐标,继而沉声说道:“不亏是神威天将军,不亏是冠军侯啊!不动则已,一动,便势如雷霆!将军,恐怕此时此刻,我们周边的几个县,都已经落入马孟起的手中了,陇县,已经彻底被他包围了!这也就解释的通,为什么近几日来,他马孟起只是围而不攻了,我们本想要消耗他的粮草,却没想到,原来竟是他在消耗我们的粮草啊!” 樊稠的解释,令牛辅的脸色瞬间变的一片灰白! 牛辅再蠢,却也知道,如果事情真的是樊稠所推断那样的话,那么,马超所部根本就没有粮草的后顾之忧,更是可以随时在就近的县城内,调集大批的粮草来维持消耗!而牛辅他们,却是已经不知不觉的陷入了绝境之中啊! 第四章 强攻陇县(上) 马超等三路人马,这一围城,便是七日。 七日来,马超不断地制造着声势,对陇县城中的守军们进行各种精神上的打压,一封封劝降书每日不间断的被射入城中,逐渐瓦解着守军们的意志与斗志。再加上守军们翘首以盼的援军,并未能如期出现,更加剧了守军们内心中的恐慌,于是,溃逃便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开始的时候,陇县的守军是三五人的逃离,从马超所部唯一没有合围的南门逃出去;后来便逐渐的发展到三五十人的小股部队集体逃亡,等到牛辅反应过来的时候,城中的守军已经逃出去千人左右了。 怒不可遏的牛辅当即下达了命令,派出一支三千人的飞熊卫,死死地堵在了南门附近,只要发现有城中士兵要逃亡的迹象,可以不必通报,就地格杀勿论。 牛辅的这个举动,非但没有遏制住城中的恐慌情绪,反而让陇县的守军们更加恐慌了起来。原本马超所部只是围三阙一的合围之势,一旦战败,还有南门可以逃出生天,可现如今,牛辅却自己把自己的南门给堵了起来,间接的帮助马超完成了四面围城,这自然会让城中的守军们,失去了心中最后一点念想,由此引发的军心涣散,加剧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在第八日的清晨,连日来十分安静的马超大营中,忽然热闹了起来,战马的嘶鸣和将士们不时地呼喊声,清晰的从大营中传来,传入了陇县城头上守军们的耳朵中。 陇县守军们发现了异常之后,连忙探首向马超的大营中望去,时间不长,他们惊骇欲绝的发现,一队队衣甲鲜亮的精锐猛士,从马超的大营中列队而出,相似的个头和体型,相同的制式铠甲武器,相同颜色的战马,无不显示着这支骑兵队伍的精锐! 在这支精锐骑兵的正中央,簇拥着一员狮盔蛮铠的大将,身上瑰丽且厚重的白虎啸天铠和手中沉重锋锐的紫金霸王枪,彰显着这员大将常人难以匹敌的力量,浑身上下散发着极强的力量感,一根粗大的白色狼尾,在其脑后随风飘动,令其于强悍的气息中,凭空增添了几分飘逸;坐下是一匹神骏异常的宝马,全身的毛色一片雪白,并无半根杂色夹杂其中,身上披着两层紫芒闪烁的马甲,脚步却丝毫不显得沉重,昂首正视前方,一双铜铃大小的马目中,竟是映射着骄傲的神色。 人如龙,马似虎! 在这员大将的身后,一根一丈多高的大旗,迎风飘扬,上面用描金绣体写着一行大字:大汉冠军侯、平西将军!在这行字下面稍远一些的地方,一个斗大的“马”字显得尤为夺目。 大旗的两侧,分别又是两员大将,左侧一人红面长须,身着一袭碧绿色的棉袍,里面穿着一身金甲,一双丹凤眼半睁半闭,骑在一匹通体火红色的骏马上,手中提着一柄雕刻着青龙的大刀;右侧一人,骑着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体型如同猿臂狼腰,面白如冠玉,手中握着一杆大枪,背后倒插着一双短戟,马头前还挂着一张强弓,马鞍两侧各自悬挂着一只箭囊,里面密密麻麻的插着一根根露出翎羽的破甲箭。 这两员大将的身后,分别竖立着两杆青色狼牙旗,左侧的大旗上书着“荡寇将军关”的字样;右侧的大旗则是书着“折冲将军太史”的字样。 人的名,树的影。 这三杆大旗一出现,立刻引起了陇县城头上守军们的一片混乱,一阵阵发自内心的畏惧声音响成了一片: “马孟起来了!神威天将军马孟起来了!” “是冠军侯的战旗!马孟起要攻城了!快去通报牛将军啊……” “那红脸的大将是关羽!当初他仅用了一招便打败了华雄将军啊!” “马孟起身边的白脸大将是神射太史慈!他的冷箭可是箭箭要命呐!” ………… 得到了通报的牛辅,很快便和樊稠等将领来到了陇县的北城墙上,当牛辅看到马超所部如虹的气势后,脸上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背后立刻生出了一层冷汗,忍不住胆怯的问向身边的樊稠:“樊将军,叛军势大,如之奈何?” 樊稠皱着眉头看着城下的奔雷骑精锐们,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马超的大旗上,沉声说道:“将军莫慌,马超所部尽是骑兵,他若想用骑兵来攻城,倒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樊稠的话让牛辅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脸上原本垮下来的神色瞬间恢复了一些光彩,一边点头,一边连声说道:“没错!拿骑兵来攻城,他马孟起是找死!” 就在牛辅话音未落的时候,城下马超所部的队列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战鼓擂动之声,紧接着,一万五千名奔雷骑精锐瞬间一分为二,整齐划一的分开了战阵,分列到了左右两侧,露出中间一条足以让十人并肩而行的通道来。 通道的尽头处,一员面色刚毅的大将出现在了牛辅等人的视线中,此人体型极为魁梧,手中握着一柄硕大的战斧,斧刃的尖端处,是近半尺长的尖锐突起,好似是短一些的枪刃,透着冰冷的杀意。 他的身后,同样竖着一杆大旗,上面大书着“偏将军徐”的字样,正是善于统率步兵的大将徐晃! 大旗的后面,是一队队的重装步兵,每个步兵的身高都在八尺左右,身上披着同样厚重的鱼鳞战甲,战甲下摆处的甲叶很短,与普通的战甲不同,只遮盖到膝盖处,从而既保证了防护性,也不会失去灵活;手中无一例外的握着一柄宽刃的长刀,刀刃足有一掌之宽,双面开刃,连同刀柄在内,全刀足有七尺之长。 当徐晃将手中的大斧缓缓举起,一阵仿似撼天动地的呐喊声,于其身后的重装步兵们口中呼喊而出:“北斗第七星,暗夜照长空!” 星象、占卜之术中曾提及,北斗七星中的第七颗星,名为破军,主杀伐,意为争锋之寓意,破坏力十足。徐晃身后的这支重装步兵,从这一句战斗口号上便可以轻易地判断出,这支精锐,便是马超煞费苦心培养出来的精锐步兵——破军阵!他们,必将在这昏暗的乱世中,以其杀伐的灿灿之光,为迷失在战争中的人心,指引出一道明光! 踏—— 踏踏—— 踏踏踏—— 整整两万人编制的破军阵,迈着铿锵的脚步,跟随在徐晃的身后,坚定有力的向前,一路越过奔雷骑,越过关羽和太史慈,甚至越过马超,来到了陇县城下两百步的地方,然后阵型一变,列成易龙太乙阵,摆出了攻城的战斗姿态。 被破军阵一往无前的气势所震慑,牛辅的脸色再次惨白了起来,颤抖的问计于樊稠:“樊……樊将军,马超竟有如此精锐的步兵,如……如之奈何?” 樊稠的眉头,亦皱的更紧了。他就知道,以善于驰骋沙场闻名的马超,又怎么会蠢到用骑兵来攻城呢?原来他还隐藏了这样一支精锐的重装步兵精锐!单从气势上来看,马超的这支步兵精锐,比起董卓费尽心思组建起来的飞熊卫,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樊稠有些无力的说道:“将军,现如今,末将也没有什么好对策了,我们,便只能死守了,受得一时是一时吧。现在,高大坚固的城墙,便是我们唯一的依仗了。” 樊稠正在说话的同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他的身后响起,伴随着蹬蹬蹬的爬城墙声音,一名小校快速的登上城头,来到牛辅和樊稠的身前,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着:“禀二位将军,在东西两处城门下,皆发现大队的叛军靠近,看旗号,应该是武威太守马腾和北地郡张绣的部下。” 牛辅闻言,差点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一个马超就已经让他头疼不已了,偏偏在这个要命的紧要当口,马腾和张绣还来凑热闹!陇县城中的兵马只有三万多人,该如何才能抵挡三面的围攻啊?或者说,该如何才能让自己这条小命,安然无虞呢? 双手捂着额头,牛辅凄惨的对樊稠说道:“樊将军,本将连日操劳,此刻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场战斗,便由你全权指挥吧。” 樊稠心中狠狠的鄙视了一番牛辅,随即当仁不让的接过了指挥权,大声命令道:“所有人立刻登城,准备守城器械!飞熊卫保护好牛将军,我们便与叛贼决一死战!” 在樊稠的命令下,城头上的守军们开始快速的运转了起来,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抓着马超所部正式攻城前的空隙,做着守城的准备。 可是,马超既然决定要强攻陇县县城了,便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 城墙下,如雷般的马蹄声忽然响起。 位于马超右侧的七千多名奔雷骑精锐,在太史慈的带领下,于破军阵的战阵之后,纵马狂奔了起来,镶嵌了马蹄铁的马蹄,好似一柄柄重锤,凶狠的敲打着大地,带起一阵阵烟尘。 飞奔之中,太史慈纵声高呼:“搭箭!” 跟随着太史慈狂奔的奔雷骑精锐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反手摘下了悬挂在马鞍旁的长弓,将一根根利箭虚搭在弓弦上。 继续向前飞奔了一段距离,在战马的带动下来到了陇县城门正前方的时候,太史慈猛然在战马上长身而起,两只脚牢牢地踩在双边马镫里,整个身体保持直立的姿势,大声呼喊道:“目标城头,抛射!” 在太史慈的呼喊下,七千多奔雷骑精锐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借着双边马镫的支撑,在马背上站立了起来,而后快速拉开弓弦,借着战马的冲击力,同时抬高箭头的角度,向着陇县的城头上射出了手中的利箭。 铮铮铮—— 一阵连绵不绝的弓弦震动声密集的响起,仿似是催命的音符,拉开了这场战斗的序幕。 第五章 强攻陇县(中) 一时之间,天空之中黑压压的布满了箭矢,万余根利箭,划过天际,在空中呈现出一条明显的抛物线,在飞射到抛物线顶端的时候,从空中一头扎了下来,向着陇县的城头射落! 有人会问,七千多名奔雷骑精锐同时射箭,空中为何会出现万余根的箭矢?不要忘记,奔雷骑那可是马超精心训练出来的部队,每个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马超在训练这支精锐的时候,那可是不遗余力的! 因此,在经过太史慈的专门射术教导之后,在不要求精确打击的前提下,每名奔雷骑的精锐,都能够做到在马背上一次拉弦,便能同时射出两根箭矢,而且其中原本是羌氐两族出身的精锐们,甚至能够一次性射出三根箭矢! 一箭双雕这种常人看来近乎神技的射术,在奔雷骑中,早已不再神奇了。更主要的是,奔雷骑精锐们是在飞奔的战马上,进行的射箭,战马在奔驰中不可避免的颠簸,对他们的射术是有很大影响的,如果是在静止的状态下,奔雷骑精锐们的准确度那可是会大幅度提升的! 望着漫天的箭影,樊稠顿时感到自己的大脑有些呆滞了起来,不可置信的呼喊道:“奔射!竟然是奔射!而且还是一箭双雕!这……这怎么可能?” 奔射,是西凉的游牧民族所特有的一种技能,即是能够在马背上进行精准的射箭,不受战马颠簸的影响,准确的命中移动中的目标。这种技能在汉人中,是不常见的,毕竟,游牧民族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靠放牧和打猎为生的他们,论起骑术和射术,可是远比汉人高出不止一筹的。 所以,当樊稠看到马超部下的奔雷骑精锐们,在施展奔射的时候,内心中的震撼是显而易见的,他无法理解,这些人究竟是经过了什么样的训练,才能如此轻而易举的集体施展出奔射的技能来。 其实说穿了也并不稀罕。奔射确实是游牧民族所特有的技能,马超部下的奔雷骑虽然精锐,而且其中不少人是羌氐两族中天生的战士,可要集体施展奔射神技,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真正的秘密,其实是因为马超让韩暨制造出来的双边马镫! 有了双边马镫的稳定性,奔雷骑精锐们的双脚便有了稳定的立足点和支撑点,在进行奔射的时候,便可以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到射箭上来,而不必再像骑乘单边马镫的战马那样,时刻需要注意身体的平衡,防止在马背上跌落下来。这才是奔雷骑施展奔射和一箭双雕的关键所在!当然,奔雷骑精锐们强劲的臂力,也是重要的因素之一。 “天啊!这是一群魔鬼!是魔鬼!骑兵竟然也可以攻城……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来人,快来人,举盾,快举盾!”牛辅恐慌到了极致的声音响起,他深深的被奔雷骑的骇人手段所震慑,不仅面色惨白到再无血色,甚至就连声调都走了样儿。 噗噗噗—— 万余根利箭无可阻挡的从高空中落下,瞬间对陇县的守军们造成了大量的杀伤,一蓬蓬鲜血在城头上飞溅出来,眨眼之间便将城头上染红了一大片! 奔雷骑施展的奔射太过突然,也太过出人意料,所以樊稠根本就没来及指挥部队做出有效的抵抗,甚至于连最基本的悬挂湿牛皮这样简单的防御措施都没有完成,伤亡自然也就在所难免了。 陇县城头之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哀嚎之声,约有两千多名守军,在猝不及防下便被钉死在了自家的城墙上,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哪怕是在重重飞熊卫严密保护下的牛辅,耳边也被飞落的箭矢擦出了一道血痕,在发觉自己见了血之后,牛辅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好悬没当场晕死过去。 在牛辅的身前,樊稠咬着牙拔掉一根插在他肩膀上的箭矢,一边撕下衣襟简单的包扎着,一边高声呼喊道:“举盾!张挂牛皮!快!” 在樊稠的连声催促下,六神无主的陇县守军们才算是回过神儿来,一个个胆战心惊的抄起盾牌高举过顶,在盾牌的保护下,这才敢从安全的地方走出来,手忙脚乱的悬挂起了数十张湿牛皮。 “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 一阵整齐的呐喊声,自城头下响起,震动天地! 在呐喊声中,太史慈一挥手中的强弓,兜转战马率领着七千多的奔雷骑们,擦着破军阵精锐们的后阵飞驰而去;与此同时,位于马超左侧的另外一半奔雷骑精锐们,却是策马飞奔了起来,沿着太史慈率领的同袍们相反的方向,在关羽的带领下,飞速奔驰到破军阵的后方,在进入射程后,关羽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一扬,他身后的七千多奔雷骑和刚才的同袍们一样,弯弓搭箭,再次上演了一幕奔射加一箭双雕的好戏,漫天的箭雨再次在陇县的城头上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幸亏樊稠应对及时,在遭受奔雷骑的第一波奔射之后,便立刻下令做出了有效的防御措施,致使关羽率领另一队奔雷骑再次施展奔射的时候,杀伤力大幅度的下降,可即便如此,依旧成功的射杀了陇县城头上五六百名左右的守军。 仅仅两轮抛射,奔雷骑精锐们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射杀了近乎三千之众的陇县守军,不但在气势上完全压制住了对手,而且还给破军阵的同袍们创造出了靠近城墙的机会,让他们在这个过程中没有遭受到对手丝毫的阻碍。 完成了任务之后,关羽和太史慈分别率领身后的奔雷骑精锐飞奔回本阵,再次于马超的身体两侧形成了护卫圈,将冲城的任务留给了破军阵的兄弟们。只不过和先前不同,回归本阵的关羽和太史慈此时已经是交换了位置,关羽来到了马超的右侧,而太史慈则是回到了马超的左侧。 这是因为在两支奔雷骑精锐在各自冲刺的过程中,为了避免因为方向不同而自相践踏的局面,同时为了很好的配合破军阵,不影响到他们的布置的战阵,所以在飞奔的过程中对冲刺的角度进行了调整,这才导致了关羽和太史慈的位置互换,从这个小细节上也可以侧面的印证出,奔雷骑的精锐程度,那绝不是吹出来的! 在奔雷骑的掩护和箭雨压制下,徐晃率领的两万破军阵精锐们,已经快速的冲到了陇县的城墙之下,身上沉重的铠甲和肩上扛着的云梯,丝毫未能影响到他们冲锋的速度。 “攻城!” 随着徐晃的一声怒吼,破军阵精锐们齐齐发出一声呐喊,合力将云梯架设到了陇县的城头上,随即顺着云梯向城头上爬去。 与此同时,位于东、西两门处的马腾和张绣所部,也对陇县发动了强攻,但是因为马超那边吸引了陇县守军们的大部分火力,所以这两处的战斗显得轻松了不少,城头上守军的抵挡,因为人数上的匮乏,显得并不是太过猛烈,大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意思。 看到城头上守军的反应,马腾和张绣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果然又被马超料到了!在出发之前,马超就曾经对他们说过,他会在北城门那边吸引大部分守军的注意力,让马腾和张绣率部在东西两门发起佯攻,不求攻破城门,只要牵制住两面的守军,不让他们增援主战场就算完成任务了。 按照事先和马超商量好的计策,在佯攻发起之后过了两炷香左右的时间,马腾和张绣分别悄悄地派出麾下的大将梁兴与胡车儿,各自率领两千精兵,借着战场上的掩护,迂回脱离战场,转而到主战场去支援马超。 当梁兴和胡车儿率领本部两千精兵,赶到马超这边战场的时候,战局此时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了。 在陇县的城头上,一场短兵相接的殊死搏杀,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破军阵的精锐们想要借着云梯登上城头,继而在城头上开辟出一块立足之地,为后继的同袍们冲杀出足够的空间来;而陇县的守军们则是在樊稠和十余名副将们的带领下,拼死守护着城头上每一寸的地方,双方你来我往,与刀光剑影中,鲜血迸溅,几乎每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会有人被砍死在城头上,或者被人从云梯上捅翻下来。 破军阵精锐们的依仗是坚固的铠甲和双面开刃的长刀。因为装备的精良,他们在攀爬到云梯顶端的时候,可以只用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云梯,用另一只手舞动手中的长刀,对城墙上的守军进行中距离的劈砍,他们手中的长刀就像是专为白刃战而设计的,长度虽不及长枪,但也要比一般的战刀长了两尺,而且还可以一手握持,不用像长枪那样必须双手舞动才能发挥出强大的杀伤力来,在对阵长枪的时候自然占据了灵活性的优势;而在对阵战刀的时候却又具备了距离上的优势; 另外他们身上的两层鱼鳞重甲,也是韩暨精心打造出来的,防护效果极佳,而且还最大程度的保证了他们的灵活性,所以破军阵精锐们在攀爬云梯的时候,并不显得笨重,更无惧对方的捅刺,往往对方的长枪捅在鱼鳞重甲上,只能是捅出一个凹痕来,并不能破开防御真正的伤害到破军阵精锐们,除非是在巧合之下,在鱼鳞重甲上的同一个地方接连刺上三、四下,才会对破军阵精锐造成杀伤。 城头上的守军们,则是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又有城墙作为掩体,可以将大半个身子隐藏在坚固的城墙之后,大大减少了被打击的面积,利用城墙的掩护进行防守反击;而且还可以用滚木、雷石等守城器械,不停地向城下抛落,对破军阵的精锐们造成了无法规避的杀伤,哪怕他们身上的鱼鳞重甲再坚固,可铠甲之下的身体毕竟是肉长的,在滚木、雷石的强力撞击下,到底还是无法用血肉之躯去抵抗的。 第六章 强攻陇县(下) 主战场的激烈厮杀,瞬间撩拨的梁兴和胡车儿战意沸腾,几乎是在达到马超身边的第一时间,他们便向马超主动请战了。 看到梁兴和胡车儿按事先布置好的作战计划赶到主战场,马超也没有矫情,命令他们二人率领各自带来的两千步兵,快速突进战场,从两个侧翼和破军阵形成互补,三方部队在相互呼应下,共同对陇县发起了猛烈的强攻。 在马超的指令下,陇县城头上的战斗,变的更加激烈了。梁兴和胡车儿率部扛起云梯,趁着破军阵牵制陇县守军大部分的注意力,从破军阵的两侧同时开始了攻城,同时将数十架云梯架设到了陇县的城头上,并令各自部下的两千步兵开始向上攀爬,与破军阵的猛攻连成一片,形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 随着这两支生力军的加入,陇县的城头上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架满了云梯,几乎覆盖了半个陇县的北城墙,战线跨度之长,在往昔的战斗中十分少见。 这一点也是马超有意为之的,他清楚在东西两侧的佯攻下,陇县守军必然不能全力应对北城门处主战场的己方进攻,导致其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所以马超就是要进一步拉长战线的延展度,让陇县的守军将士们顾此失彼,从而出现致命的失误,只要他们一旦露出破绽,这陇县的城头,怕是就要易主了。 陇县城头上,樊稠很快便发觉了又有两支部队投入了攻城,连忙大声呼喊道:“来人,分出两千飞熊卫,分别到左右两侧守住城头,绝不能让叛军踏上城头一步!” 飞熊卫本就是董卓部下的精锐部队,单兵素质极佳,况且在攻坚战的时候,发起进攻的一方至少要比守城的一方多出三倍以上的人数,才有可能强行攻上城头,所以樊稠在发觉梁兴和胡车儿的举动之后,只是调拨了两千飞熊卫去进行防守,这倒并非是樊稠托大,而是以飞熊卫的能力,两千人已经足够了。 在樊稠的指挥下,两千飞熊卫迅速到达指定地点,死死地将梁兴和胡车儿两部人马阻挡在了城头处,拉开了新一轮输死搏杀的拉锯战。 梁兴和胡车儿带来的军士,论起作战能力,明显要比董卓的飞熊卫精锐逊色了一筹,就更不说与破军阵精锐相比了。在飞熊卫的猛砍猛劈之下,很快就出现了大量的伤亡,往往爬上云梯顶端的人还没看清楚城头上状况,就会被飞熊卫劈头一刀,硬生生从云梯上被劈落下来,在空中发出一声凄惨的长嚎,最后摔落到地面上,身体破碎的不成样子。 因此,尽管在攻城时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可是这些将士们却始终无法突破飞熊卫的封锁,战损比例也是十分的凄惨,通常都要付出三、四条的生命,才能合力斩杀一名飞熊卫精锐。 见到部下损失惨重,更是在破军阵精锐们的勇猛之下,显得相形见绌,胡车儿怒吼一声,甩开两条大长腿,快速飞奔到陇县的城头下,将自己手中的大棍斜插在背后的背囊中,然后顺手从一名破军阵精锐的尸体上,捡起一把双刃刀握在手中,推开部下准备爬上云梯的几名士兵,亲自爬上了云梯,同时口中粗声喝道:“跟在俺后面,随俺登城!” “匹夫之勇!不过,倒是有些血性。”马超的身侧,关羽注视着胡车儿的动作,褒贬参半的说道。 马超展颜一笑,转头对关羽说道:“云长难道是忘了,曾几何时,你关云长可也是万军从中,一刀斩下了韩遂老贼首级的?怎么如今见到胡车儿此举,却反说他是匹夫之勇了呢?” 关羽闻言,红色面庞瞬间变的有些发紫起来,讪讪的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彼时关某初上战场,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今在主公教导下,读了那么多的兵书,方知彼时是如何的凶险,当时若非主公筹谋的得当,又在彼时取得了突破,怕是我们都要丧身在韩遂的大营中了。” 马超哈哈大笑了起来:“如今云长也知‘凶险’二字了?当真是难得啊……不过今日之战,吾料胡车儿必能立下奇功,云长且拭目以待吧。” “主公为何如此笃定?”一旁的太史慈忍不住惊讶的问道。 马超伸手指了指胡车儿的射影,答道:“吾之推断,便着落在胡车儿的这两双长臂、长腿上,此人不擅骑战,可是论起步战,那可是他高人一等的地方。” 就在马超三人浅笑言谈的短暂时间中,胡车儿竟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爬到了云梯的中段,其动作之敏捷,丝毫没有因为自身一丈多高的身材而受到影响,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硕大的长臂猿猴一般,兼具了爆发力和灵活性,正如马超所言,步战,那可是胡车儿最擅长的领域了。 城头上的樊稠很快也注意到了胡车儿的身影,连忙下令城头上的飞熊卫集中火力,对胡车儿的方向投掷大量的滚木、雷石,希望以此来阻止胡车儿攀爬的速度,或者将其从云梯上砸落下去。 一根根粗大的滚木夹杂着一快快硕大的雷石,纷纷从城头上砸落,若是换了一般人,自然难逃被砸个头破血流的下场,可是胡车儿却是怡然不惧,将手中的双刃长刀咬在口中,反手抽出背后的大棍,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云梯,另一只手挥动着大棍,在头顶上舞出一片棍影,将自身保护的密不透风,哪怕是一滴水都无法滴落到他的身上,硬生生的将砸向他的滚木雷石一一拨打开,不但护住了自己,还为身后跟随着他一起爬上云梯的部下将士们,撑起了一小片安全的天空。 这就是胡车儿的特点,身体高大,力大无穷,喜欢硬碰硬,虽然他的武功未必有多高强,脑筋更是一根筋,欠缺灵敏的思维,可是一旦较起真儿来,哪怕是撞到了南墙,也一定会用自己的头将南墙撞破,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通道来,直来直去,毫不做作。 城头上向下抛落的滚木,并不是毫无间断的,在二十多根滚木落下之后,便出现了一个停顿,胡车儿趁着这个间隙,再次手脚并用的向上攀爬了一段距离,距离城头越来越近了。当飞熊卫第二次准备向胡车儿集火攻击的时候,胡车儿已经来到了距离城头只有两丈远的地方了。 仗着手中的大棍,抵挡住了飞熊卫们的第二波攻击之后,胡车儿再次向上快速的怕了一丈多,而后仰天发出一声怒吼,双脚在云梯上猛力一蹬,在踏碎了两个阶梯的同时,庞大的身体竟然借着脚下的反震力凌空而起,向上跃出了将近一丈的高度,并同时在空中,完成了手中武器的交替动作,大棍被他重新插回了背囊中,取自破军阵精锐手中的双刃长刀,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中。 胡车儿本就高大,身体有一丈多高,这凌空一跃,再加上自身的身体高度,便让他基本上与陇县的城头齐平了,此时,他伸出左手,在城墙上狠狠一抓,用五根手指抓住城墙上的凸起之处,带动着身体重新落回了云梯上,双脚再次一发力,一双大长腿便跨越了云梯的顶端,在城墙上的垛口处站稳了脚步。 胡车儿这一登城,城头上的飞熊卫们顿时感到眼前一暗,抬头一看,才发现是胡车儿那高大的身躯,竟是将太阳的光芒给遮挡住了。楞了一下神儿之后,飞熊卫们才猛然反应了过来,连忙收摄心神,举刀向胡车儿的双脚劈砍了过去。 胡车儿咧嘴一笑,抢先一步出手,手中来自破军阵的双刃长刀猛地一挥,利用兵刃上长度的优势,挥刀在三名飞熊卫的脖子上一抹而过,锋锐的刀锋瞬间割断了三名飞熊卫的脖子,让他们的头颅离开各自的脖子,飞上了半空,断头处喷溅出了大蓬的热血,在他们的攻击落到自己的双脚上之前,连斩三人。 “好刀!当真趁手!”胡车儿大笑了一声,随即一跃跳下城头,来到了陇县的城头之上,挥动手中的长刀左冲右杀,势如一头出笼的猛虎,勇猛难当,杀的附近的飞熊卫惨叫连连,很快便开辟出了一块一丈见方的开阔地来。 前面有胡车儿挡住了飞熊卫的攻势,云梯上的张绣部下军士们,得以轻松的顺着云梯爬上城头,并利用胡车儿开辟出来的开阔地,形成了防御,为更后来的同袍能顺利登城做好了防护。 城头之下,见到陇县的城头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缺口,负责指挥破军阵作战的大将徐晃,立刻沉声向身边的旗手发令:“调整进攻方向,命小股部队顺着缺口登城!其余部队加紧攻势,伺机沿着城头上可能出现的新缺口打开通道!” 在徐晃的指令下,正在攻城的破军阵精锐们立刻改变了战斗的方式,紧挨着张绣所部军士的破军阵精锐们,在空中齐齐的横向一伸手,强有力的抓住胡车儿部下军士们架设的云梯,而后身体在空中一荡,便凌空落到了对面的云梯上,快速的顺着云梯向胡车儿已经打开的缺口攀爬了上去;其他的精锐们,则是舍生忘死,将手中的长刀挥舞的更加迅疾了,最大程度的吸引着城头上的守军们,让他们无法到缺口处进行支援。 第七章 陇县易主 在大部分破军阵精锐们舍生忘死的拼杀下,一小股破军阵顺着胡车儿部下架设的云梯,终于登上了陇县的城头。在双脚落地的第一时间,他们便七人一组,结成易龙太乙阵,挥动手中的长刀横向冲杀了出去,配合着正在冲杀中的胡车儿,一步一步的扩大城头上的开阔地,为准备登城的同袍创造登城的机会。 胡车儿是个一根筋的猛将,在登上城头之后,只顾着自己厮杀,浑然忘记了利用已经占据的有利形势,创造出更大的优势来。但是随着破军阵小股部队的登城,在他们的带动下,胡车儿渐渐的找到了冲杀的方向,在破军阵数十名精锐的配合下,胡车儿手中长刀刀光闪烁,很快便和身边的破军阵精锐们,在城头上横向开辟出一条五丈余长的通道来,在这五丈多的距离中,架设在陇县城头上的云梯共有六个,使得更多的破军阵精锐们以及胡车儿带来的将士们,得以从这六个云梯之间登上城头,让城头上开辟出来的开阔地,变的更加稳固了。 城下,负责指挥一线战斗的徐晃,见城头上的自家部队已经初步站稳了脚跟,再次对战斗做出了调整:“命令各部,努力向前!开辟出更多的立足点来!” 旗手立刻将徐晃的命令快速传达了下去,后军阵中的战鼓擂动之声,立刻变的更加急促起来,阵阵震天的战鼓声,向战场上每一名破军阵的精锐们,传达着下一步的作战方针。 在听闻战鼓声改变了节奏之后,破军阵精锐们个个奋勇争先,从他们的呐喊声中,都透出一种狂热,那是对马超毫无保留的信仰,只要是马超刀锋所指,他们必定舍命向前,绝无退缩。 城头上,樊稠被压制的步步后退,看到连最精锐的飞熊卫部队,都无法在马超的破军阵精锐们手中讨到丝毫好处,樊稠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他知道,今天,这陇县,怕是要易主了。 樊稠绝没有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马超,竟然暗地里训练出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两支精锐部队,先前的奔雷骑已经让他大吃一惊了,如今登上城头的破军阵,再次让他感到了不可思议。 樊稠清楚,要想组建这样的两支精锐出来,那是何等困难的事情。首先,这两支精锐部队的武器、装备,明显都不是普通的货色,这就是一大笔的开销,在如今这个乱世,又有几人舍得像马超这样,拿出这样一大笔钱来为部下将士们购置如此精良的装备?至少,董卓不能。 其次,培养一支普通的军队容易,但若要想培养出一支烙印着军魂、铭刻着信仰的精锐部队,简直是难如登天。乱世之中,人人所想的,首先都是自保,这是人之常情,又有几人会存在信仰,并且肯为心中的信仰抛头颅、洒热血的?樊稠不明白马超究竟是用了如何的手段,为这两支精锐打造出军魂和信仰来的。 再次,精锐部队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建立起来,除了需要拥有足够的兵源,在兵源中挑选出足够多的猛士这一基础条件外,还需要拥有较为系统和合理的训练方式,樊稠自认为飞熊卫的训练方式已经很是苛刻和先进了,可是如今和破军阵一比,他才发现,飞熊卫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至少要比破军阵差了一个台阶甚至更多。马超的这两支精锐,一支是骑兵,另一支则是步兵,这就说明在马超的手中,至少握有两套不同的训练方式,且都是比飞熊卫更先进的训练方法,樊稠想不出马超到底是如何琢磨出如此惊人的练兵之法的。 总而言之,这样的精锐部队,在樊稠的认知中,在这个乱世之中,根本就是不可能出现的,可却偏偏被马超打破了常规,硬是给训练了出来,有了这两支精锐部队,别说是陇县受不住,哪怕是整个西凉,不久之后,怕是都要归到马超的麾下了。 樊稠无力的在心中思索了许多,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扭转战局了,为今之计,唯有收拢残部撤出陇县,为董卓保留一份力量,以图日后东山再起了。 转过头,樊稠看向牛辅的方向,刚想叫牛辅一起撤出战斗,却意外的发现,牛辅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竟是不知在何时,已经偷偷的溜走了! “该死的!”樊稠恨恨的咒骂了一声,随即用力甩了一下头,不再去管牛辅的去向,开始聚拢部队,准备撤出战斗了。 可是,樊稠想撤退,徐晃能答应吗?这可是他投效到马超麾下以来,第一次以主将的身份,指挥的第一场大规模战斗,而且还是最难打的攻坚战,若是不能将陇县的守军彻底击溃,他还有何颜面回去见对他寄予厚望的马超? 从樊稠的指挥中,徐晃立刻判断出了他的意图,再次沉声下达了新的命令:“稳控城头!切断敌军的退路!冲城队,给我砸开城门!” 徐晃的号令,很快得到了落实。纪律严明,一向是徐晃治军的宗旨,接受过他魔鬼训练的破军阵精锐们,对此深有体会。尽管徐晃此时只是他们的临时指挥官,可是他们却不敢对徐晃的命令有丝毫的阳奉阴违。 城头上的厮杀变的更激烈了,樊稠想要收拢部队撤出战斗,可是城头上的破军阵精锐却是丝毫不肯让步,死死地缠住了樊稠的部队,哪怕是刀斧加身,也绝不会后退哪怕半步!在激烈的战斗中,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鲜血迸溅中倒下,失去了生命特有的生机,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哪怕是变成尸体,也无法存在太久,在两方人马的激战中,很快就会被践踏的面目全非。 城头下,城门处。一队数十人的破军阵精锐,推动着巨大的冲城锤,对陇县厚实的城门发起了撞击,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就像是一柄柄重锤,敲打的城门后的守军们意乱心慌,面无人色。 在冲城锤的撞击下,陇县的城门开始出现了松动,一阵阵碎屑,从城门的上方掉落下来,城门的波动,也是越来越大。可陇县毕竟是董卓在西凉的老巢,无论是城墙还是城门,都是经过加厚设计的,坚固无比,哪怕是破军阵的精锐们,也无法在短时间之内轻易地破开城门。 “闪开!” 一声雄壮的呼喊,在冲城队的身后响起。 手持大斧的徐晃,已经策马来到了城门处,挥动手中的大斧,在两扇城门的对接处,狠狠地劈落,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火星子,立刻迸射了出来。火星散去,众人看到徐晃的大斧竟是在厚重的城门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 收回大斧,徐晃再次策动战马发起了短距离的冲锋,借着战马带起来的冲击力,又一次挥斧劈了下去! 一连十余次的劈砍之后,徐晃的虎口已经被震裂了,手中的大斧也已经隐隐发烫了起来,斧刃处甚至已经卷边了,显然无法再用了。 不顾虎口处的血迹,徐晃丢掉了大斧,抽出腰边的佩剑,指向城门上被他劈砍出来的痕迹,大声吼道:“顺着这个痕迹,给我狠狠的撞!” 负责冲城的破军阵精锐们,立刻推动起冲城锤,向着城门上徐晃劈砍出来的痕迹狠狠地撞击了起来。 在先前的战斗中,关羽和赵云都曾经有过靠一己之力,破开敌人营地营门的壮举,但营地的营门,毕竟无法和城门相提并论,营门只是架设在木制的营墙上的,但城门却是镶嵌在坚固的城墙中的,而且厚重度也要比营门强了数倍乃至数十倍,所以徐晃无法靠自己的力量一举破开城门,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并不是说他的武力,就要比关羽和赵云差上多少。 铛! 铛!! 铛!!! 哗啦—— 徐晃的努力,可不是白费的,他已经将城门上的对接处劈砍出了深深地一道伤痕,成功的破坏了两扇城门的紧凑型和对接性,因此在冲城锤新一轮的冲击下,仅仅在发出第三声撞击声之后,陇县厚重的城门,便被破军阵精锐们给撞开了,两扇城门缓缓地向后倒去,发出一声绵长的倒塌声。 “啊——” 城门之后,发出一片密集的惨叫,那些躲避不及的守军,竟是被倒塌的城门压到在地,瞬间便化成了一堆肉泥,只来得及发出半生凄厉的惨呼。 “杀进去!” 徐晃一马当先,挥剑冲入了城门洞中,一剑便将试图阻拦他的两名守军拦腰斩断。 城门外的破军阵精锐,立刻放弃了冲城锤,从背后抽出双刃长刀,跟随着徐晃杀入了城中,用最短的时间,便控制住了城门附近,将眼前的守军悉数斩杀。 城门一破,便是奔雷骑逞威的时候了! “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 在奔雷骑特有的战斗口号声中,关羽和太史慈一左一右,狮盔蛮铠的马超居中,一万多名奔雷骑精锐在他们的身后呈扇形散布,顺着破军阵精锐们杀出来的通道,势不可挡的杀入了陇县城中! 一个多时辰之后,陇县城中的战斗接近了尾声,董卓留下来的三万多守军,在奔雷骑和破军阵两支精锐的冲杀下,仅有不到一万人存活了下来,其余的人,大部分都已死在了冰冷的刀锋之下。 这一战,马超的战略目的基本达成,成功的占据了陇县,斩杀或者生擒了董卓留在西凉的大部分高级将领以及谋士,基本上摧毁了董卓所部的指挥中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提前一步逃离战场的牛辅等少数几人,未能在城中寻找到他们的下落,不知他们是怎么逃离陇县的。 但总体来说,这一战的结果,马超还是很满意的。至少,从今以后,陇县乃至整个陇西郡,便不再是董卓的老巢了,而是变成了马超的后花园,借着陇西郡的地利,马超进可虎视关中,退可固守西凉,令自己手中的实力,空前的强大了起来!对这个乱世的话语权,也更加重了几分! 第八章 推心置腹 攻下陇县的第二日,马超刚刚来得及派人清点出战损情况和缴获的军资,庞德便送来了一个好消息。 按照马超的战前部署,庞德负责率领五千奔雷骑精锐在陇县的南城门外设伏,在陇县的战斗还没有完全结束的时候,庞德便逮住了一条大鱼。这条漏网之鱼不是别人,正是先一步脱离战场的牛辅。 原来,在昨日城头激战的时候,牛辅看到苗头不对,便悄悄离开了城头,在一众飞熊卫的护卫下,连家也顾不上回,便径直出了南城门,却不料正好一头撞入了庞德的伏击之中,被庞德给生擒活捉了起来。 在擒获了牛辅之后,庞德并没有立刻撤兵,而是派人看押好牛辅,在原地又蹲守了一夜,以防有漏网之鱼逃往他处。在这一夜的时间中,庞德屡有斩获,前后共有三拨人从南门的方向逃走,意欲逃往别处,可惜却无一例外的成为了庞德的猎物,全部步了牛辅的后尘。 等到天亮,庞德又耐心的等待了一个多时辰,直到确定不会有人再来了,这才收兵回城,来向马超复命,并交割五千奔雷骑的指挥权和兵符。 虽然庞德没有直接参与陇县的攻坚战,可是他所抓到的一干人等,包括牛辅在内,都是董卓所部的高级将领,这些人一旦逃掉一个,便足以在他处兴风作浪,因此在论功行赏的时候,马超特意对庞德进行了表彰,将他的功劳记录在了第三的位置上,仅落后于指挥陇县攻坚战的徐晃和率先登城的胡车儿。 除了以上三人之外,其他有功的将士们,也都登记造册,包括马腾和张绣所部的有功将士们,也由马超一并制成文书昭告天下。马超是西凉目前爵位最高之人,是先帝刘宏亲封的冠军侯,为各部将士请功的事情,自然也就着落在了他的肩上了。 本来马超为部下众将请功,是需要上表到朝廷,再由大汉天子来定夺的,可是现在董卓乱政,天子刘协落在了董卓的手里,马超是绝不会向董卓上表的,因此也只能采用昭告天下这种办法,来对将士们进行表彰了。具体的赏赐,还要等彻底平定董卓之乱后,再由马超上达天听,由刘协来进行封赏。 不过,虽然不能在官职与爵位上对众将进行封赏,可马超却是毫不吝啬,亲自拟定了一分文书,对众将士进行了物质上的赏赐,而后交由许慈去亲自办理,限定他在三日之内,必须按照拟定好的文书,将赏赐全部发放到各将士们的手中;对阵亡的将士,更是按照他们生前军饷的三倍,予以抚恤金的发放,马超的这个举动,令阵亡将士们的家眷感到一阵温暖,虽然心中悲痛欲绝,但是对马超的敬重之情,却由此而更深了一些。 除了物质上的赏赐之外,马超还特意知会了韩暨,让他加紧赶工,用上好的材料打造出一柄战斧和一根狼牙棒出来,准备赏赐给在战斗中武器被毁的徐晃和率先登城的胡车儿。 同时,马超还让国渊、成公英等人配合太史慈,对陇西城内的军民进行安抚和收编,对吏治进行整顿,一切标准均按照金城现行的制度去进行。 为了进一步扩大战果,在陇县修整了两日之后,马超派出关羽、庞德、徐晃三人各自率领一支部队,对陇西郡剩余的三个县发起攻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陇西郡全部攻占下来。而这三员大将也没有令人失望,从出发到凯旋,仅仅只用了二十多天的光景,便完成了马超交代给他们的任务,使得马超将整个陇西郡彻底收入了囊中。 占据了整个陇西郡之后,马超的心神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将整个陇西郡进行整顿的事务一项项的安排了下去,而后带着两坛子好酒,来到了张绣的临时住处。 马超觉得,是时候该和张绣好好的谈一谈了。 长久以来,马超和张绣私下里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但是在各自军事集团首脑的角度上来讲,这种关系却并不是无懈可击的。之前,因为有着共同的利益和追求,再加上两人之间的感情,张绣对马超不遗余力的支持,可是现在拿下了陇西,摧毁了董卓留在西凉的指挥中枢,其余的几路西凉郡守们,已经不足为惧了,一统西凉已经指日可待,这个时候,就必须要分出一个主次来了,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胡,哪怕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否则的话,这偌大的西凉,今后由谁来主导? 跨入张绣居住的院落,马超一眼便看到了犹如一尊黑铁塔一样的胡车儿,正垂手站立在张绣的房门之外,充当着侍卫的角色。 胡车儿听到脚步声传来,转头看去,见是马超到来,大嘴顿时裂开,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弯腰向马超躬身行礼。胡车儿是一根筋的脑筋,在他的世界中,他只服能在武力上胜过自己之人,马超的武勇,那自然是不用说的了,哪怕不用九霄御雷诀的内劲,单凭力量,马超也足以放倒两个胡车儿了,因此胡车儿在见到马超的时候,显得恭敬无比。 “佑维师兄可在房中?”马超笑着问道。 胡车儿立刻点了点硕大的脑袋,憨声答道:“俺家少主正在房中休息呢。” 马超笑着点了点头,越过胡车儿,来到张绣的房门之前,刚要伸手推门,却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向胡车儿,循循善诱的说道:“黑塔,你可想让自己的力量变的更大吗?” 胡车儿先是一愣,随即喜笑颜开的点了一连串的头,但是很快又有疑惑的神色爬上了他的黑面孔上,纳闷的说道:“想是想,可是力量这个东西,不是在人们成年之后,便不会再生长了吗?” 马超浅浅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别人或许没有办法,可是我却有办法!”顿了一顿,马超又继续说道:“不过呢,我的这个秘法,却是不能轻易传给外人的,你若想学,却是无法了。” 胡车儿闻言,顿时急的抓耳挠腮,挫着手掌急道:“冠军侯,你这说了不是等于没说吗?俺是粗人,你就直说,要如何才能将提升力量的秘法传授给俺?” 马超见到胡车儿上套,刚要开口说话,身后的房门却是在这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张绣从房间内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揶揄的神色,对马超戏谑的说道:“哎呦,孟起可是好手段啊,挖人竟是挖到为兄这里来了。” 马超回过身来,讪讪的一笑,道:“爱才心切而已,哈哈,兄长勿怪。” 张绣伸手在马超的胸膛上捶了一拳,随后大笑着拉起了马超的手,指着他怀中的酒坛子,笑道:“怎么,寂寞了?想找为兄喝酒了?走,进屋说话!” 马超和张绣双双跨过门槛,正要向屋内走去的时候,他们身后响起了胡车儿憨憨的声音:“少主,冠军侯,俺想学提升力量的秘法!俺要变的力大无穷!” 张绣转身看了胡车儿一眼,沉吟了片刻,认真的开口问道:“黑塔,若是让你从今以后跟随冠军侯鞍前马后,你可愿意?” 胡车儿显示一怔,随即欢喜的说道:“俺愿意!” 马超闻言,脸上升起了一片灿烂的笑意,对张绣说道:“兄长,还请割爱吧。” 张绣没好气的看了胡车儿一眼,哼道:“没良心的东西,赶紧收拾你的东西,滚到孟起那里去,学你梦寐以求的秘法去吧。” 胡车儿脑筋本就不太灵活,哪里能分辨得出张绣是佯装的生气呢?一时之间讪讪的不知该如何接口,反倒是马超替他解了围:“好了,黑塔,佑维师兄是在和你说笑的。我和佑维师兄还有话要说,你便先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胡车儿闻言,这才在心中释然,对着张绣和马超分别行了一礼,转身而去了。 胡车儿离去后,马超和张绣来到房中,分宾主落座。 马超将怀中抱着的酒坛子放到了桌子上,伸手拍开坛口的泥封,一股酒香,立刻从坛子里冒了出来,令整个屋子之中都充斥着浓郁的香气。 “好酒!”张绣的双眼顿时一亮,欣喜的问道:“孟起,这是何种美酒?” 马超笑道:“自然是在董卓的密室中找到的美酒,名为桃花醉,只是闻上一闻,便令人欲罢不能了。” 张绣也不取碗,直接将马超手中的酒坛子夺了过去,仰头灌了一大口,仔细的品尝着其中的滋味,再次赞道:“好酒!当真是好酒!” 马超拍开另一坛酒,对着嘴也喝了一口,开口说道:“佑维师兄有所不知,在董卓的密室中,非但有美酒,各种奇珍异宝琳琅满目,金银堆积成山,普通的人家怕是数十代也花不完呢。即便是放在你北地郡,怕是也足以支撑好几年的军饷了。” 张绣放下了酒坛子,专注的看着马超,道:“孟起,你究竟想要和为兄说些什么?”张绣也不傻,从马超的话中,自然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马超又喝了一大口酒,吐出一口酒气,缓缓地说道:“兄长,你且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我一起攻城,入城后,陇县的一切,却都由小弟掌管,兄长可曾心有不甘?” 张绣的脸色不自然的一滞,但是很快又舒展了开来,坦诚的笑道:“最初,愚兄确实有些不甘。攻打陇县,愚兄也是出了力的,但是最后所有的好处,却都落到了贤弟的手中,试问谁能心甘情愿?可是愚兄也仔细想过了,贤弟雄才大略,人品、胆识、智谋、武力皆在愚兄之上,将陇西郡交到贤弟的手中,愚兄心服口服!” 第九章 再无芥蒂 张绣的坦诚,让马超的心里暗中松了一口气。 马超知道,自己终究是没有看错人,张绣的心胸虽然并不算十分宽阔,可毕竟是自己的兄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并不会在利益面前,抛弃这份兄弟情谊。相反,如果今日张绣若是故作大度,表面上丝毫不将董卓密室的宝藏看在眼里,那可就要令马超失望了。 再次喝了一大口酒,马超又问道:“兄长,陇西郡不过是偌大西凉的一个郡而已,拿下陇西,兄长不会因此心生芥蒂,但若是将整个西凉放到兄长的面前,兄长是否也会如此坦然?” 张绣沉默了下来,一只手抓在酒坛子上,久久未曾开口。 房间之内,寂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张绣握着酒坛子的手,忽然一松,继而抓起酒坛子送到嘴边,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随后放下酒坛子,抬起头看向马超,略有些苦涩的说道:“孟起,说实话,愚兄自幼远离故土,拜入师尊门下苦练枪法十余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名扬沙场,立下千秋功业,这些年来随家叔东征西讨,也立下了一些战功,更是闯出‘北地枪王’的名号……” 说到这里,张绣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似是陷入了对往昔回忆之中…… 坐在张绣对面的马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酒,等待着张绣做出抉择。 “唉,从师门下山至今,也已经整整十个年头了,当初的锐气,早已消磨的差不多了。”张绣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继续说道:“或许是见惯了战场厮杀的残酷,也或许是看到了太多的勾心斗角,今时今刻,愚兄已经不再想着少年时的梦想了,只想平平安安的在北地郡度过此生罢了。所以,整个西凉这块大肥肉,虽然诱人,但是愚兄却也不会再和你争什么,其实愚兄也明白,即便是愚兄有心要争,也是争不过你的,反而平白伤了你我兄弟之间的情分。还是那句话,把陇西乃至整个西凉交到你马孟起的手中,我张绣心服口服!” 马超注视着张绣,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将酒坛举起,递到了张绣的面前。 张绣飒然一笑,拿起酒坛和马超对撞了一下,两人又是各自灌下了一大口酒。 放下酒坛,马超抹去嘴角的酒渍,忽然说道:“佑维师兄,你说的不对。你少年时怀揣的梦想,不应就此放弃。每个人都是有梦想的,肯为自己的梦想付出一切努力的,才是人生的赢家,而且,佑维师兄,小弟需要你的帮助,需要你和我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去开创一个太平盛世,未知兄长可否愿意?” “去开创,一个太平盛世?孟起,没想到你胸中竟有如此宏愿,可是,这也太难了一些啊。”张绣还是第一次听马超如此推心置腹的吐露心声,免不了被马超的抱负所震惊了。 马超伸手在自己的胸膛上一拍,铿锵有力的说道:“佑维师兄可曾记得,三年前你我刚见面的时候,小弟便说过心中的理想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绣接口说道。 “不错!方今乱世,天下百姓苦不堪言,正是你我大好男儿建功立业之时,若不能名留青史,又如何对得起身为男儿之身,在这世上走了一遭?”马超大声说道。 随着马超的话,张绣胸中沉寂已久的热血,逐渐沸腾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再无疑虑的大声说道:“好!既然贤弟有此宏愿,愚兄便舍命陪君子,与你共襄壮举!纵然马革裹尸而还,也无遗憾了!干!” 马超举起酒坛,和张绣再次用力的对撞了一下,道:“干!” 两坛酒,被马超和张绣一口气灌入肚中,随后两人同时长身而起,将手中的空酒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猛然炸裂开来。 “从今日后,于私,你是我张绣的兄弟;于公,便是我张绣的主君,我张绣要亲眼见证,你为这摇摇欲坠的江山,开辟一个太平盛世!” “我们兄弟齐心,便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的脚步!” 推心置腹后,心中再无芥蒂的两兄弟,对视了一眼,同时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次日,马超升帐点将,张绣赫然以部将的姿态,出现在了账下将领之中。 马超站在主将的座位前,等到马腾先在旁边的位置上落座后,这才坐了下来,开口说道:“诸公,方今我军全据陇西郡,董卓的直属势力已经彻底瓦解,但是此时还不是我们开怀畅饮的时候!在西凉,还有酒泉、敦煌、安定、天水四郡,听从董卓的号令。这四郡的兵力,合计也有三、四万之众,仍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所幸我军目前的势力分布,已经将这四郡分割开来,令其不能纠合到一处,这是我军的优势。但是同时,也正是因为这四郡穿插在我军的势力范围之内,随时可能变生肘腋之间,成为我军的隐患,我意,即日起,兵发四路,同时攻取天水等四郡!我军自讨伐董卓以来,上顺天意,下应民心,乃苍天庇护之正义之师,本侯相信,此战,我军必胜!” 马超的话音刚落,以关羽为首的一干武将立刻站起身来,几乎是同时说道:“主公,末将请战!” 马超的目光在众将身上一一掠过,抬手拿起一支令箭,朗声说道:“关羽接令!命你率五千军,从武威穿行而过,攻打酒泉!” 关羽一眯丹凤眼,拱手傲然说道:“末将关羽接令!不需五千军,末将只带本部五百刀斧手前往即可,若拿不下酒泉,甘愿领受军法!” 对于关羽,马超可是从来都是信心满满的,他知道关羽虽然傲气,但却有着足够骄傲的资本。而且这些年以来,关羽在自己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远比历史上的那个关羽更具大局观,兵法上的造诣也不可同日而语,既然关羽说只带五百人前往,必定是事先便做足了功课,认为只用五百人,便能克敌制胜的。 “云长壮载!待你凯旋之日,本侯亲自为你接风!”马超将令箭交到了关羽的手中。 随后,马超转身看向身边的马腾,道:“还请父亲回到武威,统率大军为云长压阵。” 战争毕竟不是儿戏,马超虽然相信关羽的能力,可还是做出了后续的安排,而且马腾是马超的父亲,由马腾做后阵,心高气傲的关羽也绝不会说什么的,若是换了旁人,恐怕关羽就要不高兴了。 马腾微微一笑,颔首答应了下来。眼见自己的儿子如此优秀,马腾倒也是心甘情愿的听凭马超差遣了。 手指一转,马超抽出第二支令箭,递向了太史慈的方向:“太史慈接令!命你率马步军一万,攻取安定!” “末将太史慈接令!” 第三支令箭,被马超递到了庞德的手中:“庞德接令!命你同样率马步军一万,兵发天水!” “末将庞德接令!” “徐晃接令!命你率五千军,赶往张掖,与老将军合兵一处,攻取敦煌!” 马超口中的老将军,并非是指马腾,而是他已经有了名分的老丈人杨奉。徐晃本为杨奉的部下,助杨奉驻守张掖,张掖与敦煌相邻,徐晃对那里的地形也比较熟悉,再加上他和杨奉原本的关系,因此马超将攻打敦煌的任务,交给了徐晃。 “末将徐晃接令!” 将令箭递到了徐晃的手中后,马超看着徐晃笑了一下,开口说道:“本侯记得,尚还欠公明一把趁手的武器吧?” 不等徐晃说话,马超转头看向帐外,大声说道:“抬上来!” 帐外,四名破军阵的精锐两两一组,分别抬着两柄沉重的武器走入了大帐之中。破军阵精锐的力量出众,是马超帐下人所共知的,可是从这四名破军阵精锐此刻却显得颇有些吃力,由此便可以看出,他们所抬的武器,分量绝对不轻。 左边的两人抬着的武器,是一柄通体乌黑的大斧,整个斧面足有小半个磨盘大,斧刃闪烁着摄人的寒光,一看便知绝非凡品;右边的两人抬着的武器,就更奇怪了,乃是一根巨大的狼牙棒,棒身足有儿臂粗细,顶端处更显粗大,上面遍布着数十根狰狞的倒刺。 不用说,这便是马超命韩暨赶工所打造出来的那两柄专属武器了,纵观马超帐下,善于用战斧的只有徐晃一人,而喜欢用大棒的,除了胡车儿,却也没有他人了。 因此,在看清这两柄武器的形状之后,根本不用马超说话,徐晃和胡车儿便抢前两步,分别握住了自己中意的武器,脸上同时涌现出了难以掩饰的欢喜之意。 “此棍,名为狼牙,今后便归黑塔所有了;此斧名为开天,助公明此去斩将夺旗,扬威沙场!” 徐晃和胡车儿闻言,双双拜倒在地,齐声说道:“谢主公赐予神兵!” 第十章 一统西凉 在将四支部队派遣出去之后,马超便安心在陇县安顿了下来。 陇西地理位置优越,四周环绕着武威、安定、金城、北地四郡,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更是整个西凉通往关中的咽喉要道,乃是西凉名副其实的军、政、经济、文化一体的中心所在,远比金城更有前景,因此马超决定,将大本营迁到陇西来。但是在此之前,马超还需要对陇西加以整治,毕竟这是大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马超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军事集团毁于一旦。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陇西更靠近关中,紧挨着关中地区的冯翊、扶风两郡,这两郡自古以来便有左冯翊、右扶风之称,过了这两郡再往东,便是大汉的昔日大汉的帝都长安古城了。当然,因为光武帝早在四百年前便迁都到了洛阳,所以现在整个大汉的中心早已不在是长安,而是变成了洛阳,但是长安依然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和巨大的影响力,算得上是整个大汉第二大繁荣的城市了,仅次于洛阳而已。 占据了陇西,便给马超提供了进兵长安的先决条件。马超心中清楚,不久之后,迫于各路诸侯的强大压力,董卓便会挟持大汉天子刘协和文武百官,从洛阳迁都到长安,届时,马超便可用“清君侧”的旗号,名正言顺的进兵长安了,一旦能够顺利的拿下长安,便能将西凉与关中连成一片,以关中的千里沃野为资本,以西凉彪悍的将士为刀剑,马超便有了足以一争天下的本钱了。 所以,对陇西郡的治理,马超可是不遗余力的,为此,还特意将留守在金城的贾诩、留在休屠铁矿的韩暨等人给调了过来,再加上此前随马超前来陇西的许慈、成公英等人,让他们群策群力,合力整治陇西。等到陇西的情况安稳下来之后,马超还打算将金城商会的总部迁到陇西来,将商会的触手伸向关中地区。 在军事方面,马超令马玩、杨秋、马岱、马休和马铁等人一起上阵,对陇西原有的守军进行整编,挑选其中品德较好、作战勇敢的将士,编入到马超的部队中,将那些心术不正、平日里品行不端的军士,悉数剔除出队伍中,若是这些人再敢作奸犯科,负责巡视任务的奔雷骑,便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斩杀,以此来威慑心怀不轨之人的妄图。 经过贾诩等文武官员们二十多天的努力后,陇西的大环境终于是彻底的稳定了下来,一切都进入了有序且稳定的状态,陇西子民们对马超的认可度,在这短短时间之中,也远超了昔日对董卓的程度,一时之间,神威天将军、冠军侯的威名,在陇西郡内广为传扬,人人称颂。 在收编的降军队伍中,经过马玩等人的筛选,最终挑选出了一万名精兵编入了马超麾下的正规军中,另有五千多人编入了地方守军的战斗序列,至于董卓麾下的精锐飞熊卫,除了少部分誓死不降的之外,大部分也被收编,根据其自身的能力,分别编入奔雷骑和破军阵两支精锐之中,填补了在陇县攻坚战中因为阵亡而出现的空缺。 但是这些人,却要在两支精锐中,从最底层做起,一边接受老兵们的训练,一边在马玩等人的引导下,逐步树立起对马超的信仰,开始军魂凝聚的过程。而且他们在建立新的功勋之前,只能学到最初阶的“出手法”等战斗技能,更高深的技战术和易龙太乙阵等战法,根本就没有资格修习,这一点,是马超刻意为之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些昔日的飞熊卫精锐们深切的认识到,他们虽名为精锐,但是在奔雷骑和破军阵中,也只不过是小卒子一般的存在罢了,距离真正精锐的程度,还有着不小的一段距离,令他们能够知耻而后勇,早日达到奔雷骑和破军阵同样的战斗水平,同时树立起与之同样的军魂烙印。 待到陇西郡初步步入正轨之际,出征安定等四郡的关羽等人,也相继凯旋归来。四支部队在四位大将的统帅下,毫无悬念的攻城拔寨,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马超的大旗插到了四郡的城头上。 尤其是关羽,在这一战中更是扬名西凉,他带着五百刀斧手一路过关斩将,几乎是凭着一己之力,接连斩杀了十余名骁将,最终威震敌胆,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便拿下了酒泉,令后继的马腾所部根本就没有机会投入战场。 在关羽等四路人马归来之后,马超任命许慈和庞德这一文一武,率领五千人为巡视队,负责巡查刚刚攻占下来的安定四郡,严整四郡的吏治,查处奸邪;同时挑选出一批人,到四郡担任各县的县令,再从原有的官吏中,选出一些有真才实学的,加以擢升,共同担负起四郡治安、民生等责任,力求让四郡尽快安稳下来。 随后,马超留下贾诩、徐晃镇守陇西,以马玩、杨秋、马岱为副将,统领大军协助贾诩和徐晃,暂时负责整个西凉军、政要务,同时徐晃还负责训练部队,尤其重点训练新投效过来的原飞熊卫等人马,争取令其早日成军;并请马腾和张绣屯兵武威和北地,对陇西形成侧翼的保护,对辛苦建立起来的势力进行固守。 之后,马超点了关羽、太史慈和胡车儿三员大将,率领八千奔雷骑离开陇西,随马超一起借道汉中,前往酸枣与袁绍等各路诸侯汇合。 因为此次出征乃是长途行军,所以马超并没有令破军阵随同前往,毕竟破军阵再精锐,也不可能靠着两条腿奔跑千里之遥而不输于战马,况且马超也并不想让各路诸侯摸清自己的底细,有的时候,还是留一些底牌的好。 至于无法骑马的胡车儿,倒是不用担心,他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那两条大长腿甩动起来,速度完全不输战马,而且持久力极强,哪怕是千里之遥,也是不会掉队的,只需要临时找一匹马,专门为胡车儿驮载那根沉重的狼牙棒就好。 汉中太守张鲁,本是昔日汉初三杰留侯张良的十世孙,后投效到了益州牧刘焉的帐下,据守汉中。听闻马超欲借道前往酸枣,张鲁也明白,目前关中地区已经被董卓所控制,道路不通,马超要想前往酸枣,也只能从汉中借道,转而迂回前往酸枣了。 对于马超的彪炳战绩,张鲁也早有耳闻,觉的马超不好得罪,所以张鲁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对马超所部不闻不问,既不阻拦,亦不资助粮草,任凭其在自己的地盘上穿插而过。 率部快马加鞭穿过汉中,在即将踏入汉中与司隶校尉部交界处的时候,马超轻轻一勒缰绳,示意坐下的龙象宝马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汉中的方向,笑道:“这汉中张鲁,倒也是有些意思。从其放任我军来去自如的情况来看,此人颇有城府,汉中又与我西凉相邻,久后必为隐患。” 关羽傲然道:“首鼠两端的小人而已,主公何须介怀?” “君子如水,小人如油。云长切莫小看了宵小之辈,有的时候,一颗老鼠屎,便足以坏掉一锅汤了。”马超刻意加重语气,耐心的说道。 在历史上,关羽正是因为看不起这些如同张鲁一样的小人,最终被部下的小人所出卖,才导致被东吴将士们给生擒活捉的,一世英名也就此葬送了,马超可不想如今的关羽,落得和历史上一样的下场,因此借机提点了一下关羽。 不知从何时起,马超的每一句话,关羽都会牢牢地记在心中,因为每次马超的话最后都得到了验证,在大的决策上,马超至今为止还从来没判断失误过,也就逐渐让关羽的马超的话原来越信服了。 “关某记下了,请主公放心。” 马超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云长,传令下去,令将士们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后,我们直奔酸枣!” 洛阳,德阳殿内,刘协畏畏缩缩的坐在象征着大汉天子的龙椅上,眼中带着畏惧的神色,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站立于他身前的一个身影。 能站立于大汉天子之前,令刘协感到畏惧的,普天之下只有董卓一人。 此刻,董卓的脸色阴沉异常,一双倒三角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似是要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 大殿内,一片沉静,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发出半点声音来,唯恐惹祸上身,触怒了董卓,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这一点,早有数十名朝廷大臣,用自家的性命来验证过了。 啪! 董卓手中的玉简被他重重的扔到了地上,顿时碎裂成了数截儿。 “偌大的西凉,说丢了就丢了?本相养了一群废物吗?整个西凉在不知不觉中易主,诸公难道不该说点什么吗?” 董卓阴沉的声音响起,令大殿中的百官顿时吓的缩了缩身体,感到心中一阵冰冷。 此时此刻,虽然刘协坐在天子的龙椅上,可是在董卓的话语中,俨然已经将自己当做大汉的天子了,开口质问文武百官的时候,与教训奴仆毫无区别。 “说话啊!都哑巴了吗?”董卓见无人应声,暴怒的吼道。 负责情报收集的大臣,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对董卓弯腰深深地行了一礼,颤抖的说道:“禀相国,冠军侯,哦,不,马孟起出兵神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攻克了陇西,而后封锁消息,相继攻占了安定等四郡,比及消息传到朝中,已然是为时太晚了。” 董卓阴狠的目光在这名大臣的身上转了一圈,冷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本相还留你何用?殿下武士,将此人拉出去斩了!” “相国,相国饶命啊……”这名大臣惊骇欲绝,裆下更是不争气的黄白之物齐出,竟是被吓的屁滚尿流了。 可惜,他的求饶并没能挽回自己的性命,在董卓阴冷的注视下,四名飞熊卫大汉将其拖出了大殿,而后便在大殿的门口外,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他临死前凄惨的呼喊声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一起传入大殿之中,令刘协和文武百官忍不住阵阵作呕。 待董卓的怒火稍稍消退了一些,李儒这才敢站出来说道:“相国大人,目前袁绍等人在酸枣会盟,纠集叛军欲行造反;马超又在西凉搞出这等事端来,想必也是为了响应袁绍等叛贼。臣以为,当今首要之事,还是应尽快清缴袁绍等贼众,方能以安天下。待击溃了袁绍等贼众,再回过头来收拾马孟起也不迟。” 董卓阴沉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站立在大殿之中的吕布,用尽量和煦的语气说道:“奉先啊,如今袁绍等十余路诸侯起兵造反,危急时刻,你可愿为义父分忧?” 吕布单膝跪地,朗声说道:“义父待吕布恩重如山,吕布理应为义父解忧。请义父允准,孩儿愿率领本部兵马前往酸枣,将那十余路叛军首领的人头悉数斩下,呈到义父阶下!” “好好好,吾儿壮勇!”董卓转怒为喜,连声赞赏着吕布。 “且慢!”一声大喝,猛然在大殿之中响起,体型魁梧的华雄大踏步走了出来,脸上斜着的刀疤狰狞异常:“杀鸡焉用宰牛刀?区区袁绍叛众,何须温侯前往?末将请命,愿率军前往平叛!” 自一年多以前,在陇县昔日的西凉刺史府中,华雄被关羽一拳击败后,在董卓帐下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董卓似乎也并不愿再重用华雄了;后来吕布斩杀了义父丁原,转投到了董卓的麾下,并认了董卓为父,董卓喜爱吕布无匹之勇,更兼吕布掌管着数万并州军,对吕布恩宠有加,也就间接导致华雄更加不受重用了。 为此,华雄的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无时无刻不想着找机会扬眉吐气,重新获得董卓的信任,现在眼见机会就在眼前,华雄又怎么肯轻易放弃? 见到华雄态度如此坚决,董卓念及华雄昔日的功勋和其自身的武勇,沉吟了一下之后,便答应了华雄的请求:“也好。本相与你三万精兵,前往酸枣征讨叛军!” 第十一章 联军盟主 酸枣,盟军的连营中。 袁绍端坐在中间的主位上,手中捧着一封书信,正在仔细的观看着。 这封书信,乃是马超命人先一步送来的。在书信中,马超表达了愿意和各路诸侯一起讨伐董卓的心意,并表明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来到酸枣与各路诸侯共商大事。 看完了马超的书信,袁绍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看到袁绍的神色有些异常,坐在他身边的袁术笑道:“大哥有何烦忧之事?” 袁术也是袁氏家族出身,而且还是嫡子,只是出生的时间要比袁绍晚了几年,因此才称袁绍为大哥。按照汉代的习俗,家族族长的位置,历来都是嫡子继承的,庶出的哪怕是再优秀,登上族长位置的也是凤毛麟角。所以袁术一直以来都不大看得起袁绍,认为袁绍是庶出,身份卑贱,无法和自己相提并论,若不是迫于董卓乱政,打定主意要在这场祸乱中捞取一些政治资本,袁术根本就不屑与袁绍为伍。 此时,见到袁绍面露愁容,袁术内心中欢喜的不得了,但是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关切的询问着。 袁术的心思,袁绍又如何不知?他和袁术这个兄弟,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合,只不过现在自己独力难支,需要袁术等人搭把手罢了。 腹诽了袁术几句,袁绍收起了愁容,正色说道:“公路(袁术的字)啊,你是有所不知啊,前几日为兄听闻,先帝亲封的冠军侯马孟起,趁着董卓不在西凉,竟是以雷霆之势,仅仅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攻占了偌大的西凉,现如今已经成为西凉名副其实的主人了。” “那又如何?干我等何事?”袁术虽惊讶于马超的雷霆手段,但也没太当回事。 袁绍叹息了一声,向四周看了看,确认附近没有外人在场,这才压低声音对袁术说道:“那你可知,如今,这马孟起便要到我们这酸枣大营来了!此子尚不满二十岁,却是胆识过人,又是先帝亲封的冠军侯,若是他来了,你我兄弟的利益,怕是就要大大受损了,那盟主之位,怕是便要落到马孟起的手中了。毕竟论起爵位,我们可是谁都没有他那般荣耀!” “马超要来酸枣?!”袁术这才明白袁绍真正担心的地方,忍不住惊叫了出来。 说穿了,讨董联盟,其实也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各路诸侯未见得有多少侠肝义胆、匡扶大汉的心思,大多数还是奔着利益前来的,心中所想,大抵还是要给自身捞取政治资本和实际的好处,反正就算讨董的行动失败了,他们也不会受到什么损失,大不了还是回到各自的驻地去,逍遥自在的当一路诸侯便是了,反而还会落得深明大义的好名声,至于天子刘协会面临如何水深火热的生活,关他们何事? 可是马超的到来,无疑会改变这一局面。西凉将士彪悍善战,这是人所共知的,若是马超凭着麾下西凉将士的武勇,真的搓动了董卓的锐气,他们这些诸侯们,还有什么利益可取?届时,大宗的好处,恐怕就要落到马超的身上去了。 “大哥,这可怎么办?”袁术有些焦虑的问道。同样是出身袁氏家族,虽然袁术是嫡子,从小获得的资源远比袁绍多的多,可是轮起真才实学,他却比袁绍逊色了不止一个曾次。 袁绍伸手揉了揉眉心,沉声说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在马超到来之前,先打几场漂亮仗,借机登上盟主的宝座了,等马超到来之后,盟主人选已定,哪怕他是冠军侯,也无法再行更改了。唯有如此,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兄弟二人计议停当之后,派人找来了与他们亲近的山阳太守袁遗与豫州刺史孔伷,共同商议进兵的事宜。袁遗本为袁家的子侄,是袁绍、袁术二人的族兄,平日里虽然为了家族族长的位置,有些勾心斗角,但是在大体上,还算是与袁绍比较亲近的,毕竟相比起外人来,大家都是袁家的兄弟。 至于孔伷,相传乃是圣人孔子的后人,但也没有翔实的家族族谱为考证,为人喜好轻清阔论,在这一点上,和袁绍有着相同的喜好,因此平日里便和袁绍走的很近。 袁绍并未将马超即将到来的消息告诉袁遗、孔伷,只借口说各路诸侯屯兵酸枣,迁延日久,恐散漫了军心,而袁绍身为袁家长子,愿率先做出表率来,因此想要率兵向前,拿下前往洛阳的必经之地——易守难攻的汜水关。 袁绍的提议,获得了袁遗和孔伷的支持,两人表示愿意各自出兵一千,相助于袁绍和袁术。 袁绍心中大喜,也不再耽搁时间,和袁术分头点兵,各自集结起五千人的队伍,再加上袁遗和孔伷资助的两千人马,合计率领一万二千军,瞒着其他各路诸侯,趁着夜色悄悄离开酸枣,浩浩荡荡的向着汜水关杀去;袁遗和孔伷二人,则是留在联军营地中,为袁绍和袁术打起了掩护,以免其他各路诸侯发觉袁绍两兄弟的动向。 要说袁绍和袁术,不管怎么说,毕竟也是出身名门,名门子弟应有的见识和能力,他们俩多少还是具备一些的。尤其是袁绍,曾经还在朝中担任过西园八校尉的职务,带兵打仗还是有些本事的,因此这面和心不合的兄弟二人,在通力合作之下,竟是一路势如破竹,数日之内接连攻克两道关卡,直接挥军杀到了汜水关,在汜水关外二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并将他们已经率军兵临汜水的情况,通知给了还停留在酸枣的各路诸侯。 在这个时候停止进攻,其实袁绍心里也是有算计的。 汜水关易守难攻,是兵家险地,单靠手中的一万二千人马,袁绍清楚是很难将汜水关强攻下来的,最后哪怕真的能攻克虎牢,怕是手中的战力也将损失大半,尽管袁绍此次出征并未动用麾下的主力部队,但他还是不愿意看到自身的实力受损;而且这次突袭,目的就是向各路诸侯证明自身的能力,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实在也没有必要再去冒险了;另外一层意思,袁绍也是想就此事敲打一下各路诸侯,给他们提个醒:联军盟主的位置,可不是那么轻易便能坐上去的,除了必须具备的声望之外,还需要有像他袁绍这样的胆识和韬略才行! 袁绍的算盘虽然打的很好,但是他却浑然不知,自己因为一时的私利,而耽误了进攻汜水关的最好机会,给了华雄足够的时间率部增援汜水关,白白的丢掉了一个天大的良机。 不过,袁绍虽然失去了占据汜水关的最佳时机,但也并非是一无所获。 正如袁绍所预料的,当十余日之后,各路诸侯率部赶到汜水关之外,与袁绍二兄弟合兵一处后,各路诸侯看向袁绍的眼神中,明显多了一些敬畏之色,而袁绍借机提出要推选盟主的时候,各路诸侯自然也就不会再发出反对的声音,袁绍就此顺理成章的登上他梦寐以求的联军盟主的宝座。 登上盟主之位的第二日,袁绍以盟主的身份升帐点将,假传大汉天子刘协的旨意,自封为车骑将军,并假授官阶与其他各路诸侯,就连远在陈留整顿兵马,尚未来得及赶来的曹操,都被袁绍授予了奋武将军的官职。 随后,袁绍令河内太守王匡分出一支部队,从河内郡征集兵马,以为联军侧翼;令破虏将军、领长沙太守孙坚率部折而向东,与联军主力形成犄角之势;令冀州牧韩馥从属地内抽调粮草,派人加紧送到前线来;令袁术和袁遗为后军,并负责运送粮草;袁绍自己和其他几路诸侯为中军,准备等曹操到来之后,便商议强攻汜水关的具体事宜。 数日之后,曹操率部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到了汜水关外的联军大营前。因为袁绍假传圣旨进行自封,故此曹操虽然被授予了奋武将军的官职,但却是没来得及赶制将旗,所统率的部队中,自然也就没有明显的旗号,只有一片玄色的普通战旗。 抬手抹去脸上的烟尘,曹操从马背上拿起水囊,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大口水,转头对身边的曹仁说道:“咱们一路疾行,总算是及时赶来了,没想到袁本初竟然已经率领联军逼近到了汜水关之下,这可有些不符合他袁本初的性格啊。” 曹仁笑道:“大哥,想必是袁本初急于建功了。” 曹操哈哈一笑,指着曹仁的鼻子笑道:“子孝,你是刚认识袁本初吗?他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何时又有过如此魄力?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内情。” 两人正在说话之间,一阵如雷的马蹄声,忽然从西方响起。 曹操眼中猛然射出两道精光,转头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喃喃的自言自语道:“这马蹄声,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啊……” 曹仁连忙拔出腰间的佩剑,转身刚要去命令部众做好战斗准备,却被曹操给拦了下来:“子孝且慢!来着必定是友非敌,不必紧张。你没看袁本初他们都安然坐于营内,未曾出来么?想必是早已接到了消息了。” 顿了一顿,曹操摸着额头沉吟道:“或许,袁本初一反常态,率部兵临虎牢的原因,就在前来的这支人马身上了,可是,这又是哪一路的诸侯呢?从西方来……西方……难道,竟然是他?” 第十二章 双雄初见 时间不长,一面硕大的金色战旗,出现在了曹操的视线中。 金色,本是大汉皇室宗亲专用的颜色,普天之下,能以金色做战旗的人,屈指可数。在加上这支人马前来的方向,来人究竟是谁,答案已经在曹操的心中呼之欲出了。 当对面的人马再向前行进一段距离后,曹操已经能看清楚那面金色的战旗绣着的大字了:汉冠军侯、平西将军马! 在这面金色的大旗下,一个年轻的身影,也进入了曹操的眼帘。来人一身银白色的瑰丽战铠,双肩处的云兽造型,是两个威猛的虎头形状;前胸的锁叶一层叠着一层,好似龙鳞一般;护心镜上面雕刻着一个狰狞的猛虎;头上是一顶蛮兽造型的亮银盔,连着头盔的面罩被塑造成雄狮造型,正覆盖在来人的脸上,头盔的后面,系着一条粗大的白狼尾,随着战马的奔驰而上下拨动着;身后一袭雪白的披风,与白狼尾相互映衬,平添了几分飘逸的味道;手中,则是提着一杆粗重的长枪,整个长枪呈现紫金色,枪杆与枪刃连接处为虎头吞刃,枪刃底端分别向两侧延伸出两根三寸长的棱角,好似两根突出的虎牙,主刃形似龙舌,尽显锋锐;坐下一匹通体雪白的神骏宝马,比寻常的战马足足大了一圈,强健的四肢彰显着力量感,马身上一块块的肌肉,在飞奔中不停地震动,尽情的显示着这匹战马的健壮之美。 在这个年轻身影的两侧,紧紧跟随着三员大将,其中两人骑乘在战马上,另一人竟是甩开两条大长腿飞奔而来,速度竟是不输战马。 战马上的两员大将,一人红面长须,绿袍金甲,手中倒提着一柄青龙大刀,一双丹凤眼似睁似闭,坐下的战马通红似火;另一人面白无须,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背后斜插着一双短戟,手中握着一杆重枪,两侧的腰间还分别悬挂着长弓和箭带。在地上飞奔的那人,则是生的面目粗陋,腮部长满了虬须,身体高逾一丈,浑然似一尊黑铁塔一样。 再往后看,是一队队气势如虹的精锐骑兵,骑乘着清一色的黑色战马,战马上还覆盖着漆黑如墨的马甲,骑兵们的身上穿着同样的黑色战甲,手中握着一丈长的骑枪,身后披着短襟披风,一个个骑兵端坐在马背上,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但外形一般无二,就连身体的高度,都是惊人的相似。 最令曹操感到震撼的,是这些精锐骑兵的脑后,都系着一根灰色的狼尾,尽管只是最常见的灰狼尾巴,但是当这些精锐骑兵在战马的飞奔中,脑后的狼尾齐齐随风摆动时,就像是化身成了一群最为凶悍的恶狼,在前面有着白狼尾的头狼带动下,隐隐透出一股无可阻挡的肃杀之意。 “这……这是何人的部队?怎地……竟如此令人心惊肉跳?”久经沙场的曹仁,被震撼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语气里满是震惊之意。 震惊的,又何止是曹仁一人!曹操强自咽了一口唾沫,既震惊又艳羡的说道:“还能是谁,必定是我们那位冠军侯的骑兵精锐了。难怪……难怪他横扫西凉无人能敌,短短两月之间便一统西凉了,果然是带兵有方,勇冠三军啊!看来,袁本初也是对他心存忌惮,因此才会在他赶到之前,抢先进军虎牢,借此夺下了盟主之位了。” 奔驰的马蹄密集的敲打着大地,在震动声越来越响的同时,马超也率部接近了联军的大营,将奔马的速度逐渐放慢,最后在距离曹操数丈之外的地方,静止了下来。 抬手掀起遮在脸上的雄狮面罩,将自己的面容露了出来,马超注视着曹操,在马背上抱拳行礼,口中说道:“西凉马超率部前来,未知阁下是哪路诸侯?”虽然没有见过曹操本人的真实样貌,但是马超已经感觉到了他的不同寻常之处,隐隐的感觉到,眼前之人必定是这个时代真真正正的大人物。 曹操也注视着马超的,在看清楚马超的英俊相貌后,忍不住赞道:“神威天将军果然是名不虚传,冠军侯实乃人中之龙也!当真是西凉锦马超!在下曹孟德,见过冠军侯。” “曹孟德?”马超心中一惊,没想到在此时此地竟然见到了曹操!在后世,人们对曹操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说他是不世出的英雄,也有人说他是乱世之枭雄,曹操生前的各种行为,令他在后世人们的心中,成为了一个神秘的人物,似乎没有人能摸清楚他的性格,更无法对其进行准确的定位了。 不管后人如何评价曹操,但是此刻,马超对曹操却并不感到厌烦。至少,曹操不会像董卓那样飞扬跋扈,不会像袁绍那样刚愎自用,更不会像刘备那样以伪善而博人可怜,归根结底,曹操在华夏五千年的历史上,至少还是一位值得后人尊敬的军事家和诗人,这是谁也无法去抹杀的。 “原来是孟德兄,孟起多有唐突,还望勿怪。”马超看了一眼曹操,继续说道:“未知孟德兄为何率部在大营之外?” 曹操笑了起来,策马上前,来到马超的身边,笑道:“实不相瞒,曹操也是刚刚率部到来,却不见咱们的盟主大人派人出来迎接,也不好硬向里面闯,正在无奈之际,没想到冠军侯却是率部赶来了,不若,咱们这便进营去?” 老狐狸!不对,曹操此时尚在壮年,年纪并不大,还算不上是老狐狸,但也足以算得上是狡猾的壮年狐狸了! 马超在心中暗骂了曹操一句。论起心机,若是马超没有因为前世的缘故,和今世的马超融为一体的话,怕是这个世上,再无几人能看破曹操的心机了,可惜的是,如今的马超,早已并非历史上的锦马超了!又怎么会听不懂曹操的试探? 看似简单的几句话,曹操却对马超进行了一次一语双关的试探,既把袁绍已经登上联军盟主位置的消息透露给了马超,想要看看马超对此事的反应,还把马超推到了他曹操的身前,怂恿马超硬闯大营,借此试探马超的心性。 “孟德兄,你比我早一些来到此地,不如还是由孟德兄进去通知盟主一声,告知盟主咱们二人已率部前来了可好?听闻孟德兄与袁盟主乃是发小故交,还是孟德兄说话方便些。”马超不动声色的把曹操的试探化于无形之中。 “哈哈哈,冠军侯说笑了,看来冠军侯不但面容似锦,就连这心,那也是生的七窍玲珑啊,哈哈……”曹操纵声长笑了起来,并没有以自己的试探失败而生出丝毫的恼怒之意。 从这个侧面,也可以看出曹操心胸之豁达,至少要比这个时代那些常见的小肚鸡肠、沽名钓誉之流强的太多了,浑然不似其他人一样,那样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惜手段的维护自己的名声。 马超对曹操的感观,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便有了新的认识,他不得不承认,曹操真的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能令人毫无来由的生出亲近之意。但是马超也清楚,历史的记载纵然会出现偏差,但绝不会偏离大方向太多。而根据后世的历史记载,在政治理念上,曹操显然和自己并非是同一路人,虽然马超和曹操都是想要亲手创立一个太平盛世出来,可马超的出发点是立足于天下百姓,为汉人在战乱中保留住一颗种子,避免后世类似“五胡乱华”这样的事件发生;曹操的出发点,却大部分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的,并没有站在黎民百姓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这,或许就是两人最大的不同之处了。 可目前,马超和曹操的政见,暂时还不会出现分歧,他们都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推翻董卓的暴政,因此,马超也没有必要在此时此刻和曹操撕破面皮,更何况,趁着眼前的机会,多了解一下真实的曹操,日后一旦两人之间政见出现分歧之际,马超也多少能做到知己知彼,心中有数。 就在马超和曹操相谈甚欢的时候,联军的营门忽然被打开了,一行人从营中快步走了出来。为首一人,神态俊朗,下颌处留有短须,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不用问,自然便是之前未曾与马超有过交集的袁绍袁本初了。 在袁绍的身后,还跟随着十余个神态、长相各异的人,这些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是身上却都若有若无的散发着身居上位者所应有的威仪,自然便是前来会盟的十几路诸侯们了。 “哈哈,冠军侯,孟德,二位能前来共襄盛举,本初铭感五内,在这里便先代各位诸侯们谢过二位了。快,里面请!”袁绍和煦的笑容下,语气也是温婉至极,但是话中的意思,却是一点也不谦虚,俨然是已联军盟主的身份自居,自认是各路诸侯之首脑了。 马超和曹操是何等样的人?怎会因为袁绍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动怒?两人相视一笑,先后翻身下马,来到袁绍以及各路诸侯的面前,与众人一一见礼,随后便在袁绍等人的陪同和指引下,向着联军大营的中军大帐走去。 第十三章 歃血为盟 马超和曹操随着袁绍等人进入联军大营中,有些疑惑的发现,营中的将士们整齐的列成战阵,个个衣甲鲜明,但是却有将近一半的将士,手中所持的并非是杀敌的武器,而是礼杖乐器等物件。 再往里走,一座三层高的点将台,出现在了营地的中央位置,点将台四周遍布着五方彩旗,点将台之上更是陈设着十八张座椅,在居中的主将座位前的桌案上,摆放着兵符印信和令箭等发号施令之物。 众人随着袁绍一起来到点将台之上,袁绍站定脚步,回过身来看向马超和曹操,笑道:“二位有所不知,我们各路诸侯联军虽然声势浩大,可正所谓蛇无头则不行,因此早在数日之前,众位便推选绍为盟主,代为发号施令。如今冠军侯和孟德到来,绍这盟主之位,也该让贤了。” 曹操笑了笑,摇头笑道:“本初兄,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本初兄出身名门,自当担负起振兴大汉之重任,理应坐这盟主之位,曹操并无异议。”说完,曹操便不再言语,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身边的马超,想要看看马超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在曹操的心中,马超统御部众的能力,实在是太强悍了,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引起了他的戒心,但是曹操却不相信这个世上有十全十美的人,他认为马超必定也会有弱点,因此才暗中观察马超,看他是否露出一些破绽来。 不过,曹操注定是要失望的。马超淡淡一笑,道:“马超久居西凉,对中原的地理、民情都不熟悉,讨伐董卓乃是天下大义之所在,只能胜不能败,自然需要对中原十分熟悉的人来担任盟主才是,以本侯看,本初兄便不必推辞了。” 笑话,马超又怎么会不知道所谓的讨董联军,其实不过是一群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呢?盟主的位置看似光鲜耀眼,实则却是个大大的深坑,马超才不会主动往坑里跳呢,这个填坑的事情,还是交给袁绍去做吧。 见到曹操和马超都没有意见,袁绍这才假惺惺的笑道:“也罢,如今董卓倒行逆施,暴政于天下,倒也不是我等有志之士来回谦让的时候,绍便当这个盟主了!” 言罢,袁绍也不再客气,转身来到点将台中央的主将位置上坐了下来,然后向着众人延手一请,示意众位诸位落座。 在点将台十余张椅子前的矮桌上,都标记着各路诸侯的名字,各路诸侯按图索骥,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矮身坐了下来。 待众人全部落座之后,袁绍双手按在桌案上,郎声说道:“念讨董名册!” 早已等候在点将台上的一名小校,立刻展开手中捧着的一卷竹简,大声念到:“董卓祸乱天下,车骑将军绍奉大汉天子密旨,发檄文讨贼,现共计十八路诸侯会盟,分别为:第一路车骑将军、领渤海太守袁绍;第二路后将军、领南阳太守袁术;第三路冀州刺史韩馥;第四路北平太守公孙瓒……” 当小校在念到公孙瓒名字的时候,马超不着痕迹的向公孙瓒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公孙瓒的身后,马超看到有三个神色各异的人站立在其后面,居中一人大耳长臂,面色白净;左侧一人面如重枣,一脸络腮胡须;右侧一人豹头环眼,面如锅底,虬须根根竖立。 根据史书的记载,马超已经猜到刘备会跟随公孙瓒一起前来会盟了。即便没有史书的记载,马超很清楚,以刘备的为人,是绝不会放过这样在天下人之前露脸的机会的,对于刘备的伪善和腹黑,马超可是半点好印象也没有。 马超暗中推断,眼下公孙瓒身后站立的三人,其中那个大耳长臂之人必定是刘备,右侧豹头环眼的那人,一定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猛张飞了,至于左侧那个红脸汉子,马超却猜不到他的身份了。原本应该是刘备带着关羽、张飞一起前来会盟的,可是因为马超的到来,历史原本的轨迹已经被打乱了,关羽已经投效到了马超的麾下,是不可能在出现在刘备身边的了。不过,马超知道刘备绝非易于之辈,既然能入得了他的法眼,想必这个暂不知底细的红脸汉子,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第十七路奋武将军曹操;第十八路冠军侯、西凉刺史马超!”小校在马超出神之际,将手中捧着的名册念完,随后便退了下去。为了出师有名,更为了笼络人心和为自身捞取好处,袁绍此前便以天子密诏的理由,大肆分封了各路诸侯,因此马超现在已经取代了董卓,成为名副其实的西凉刺史了。毕竟袁绍也清楚,西凉已经全部落入了马超的手中,西凉那么远,他袁绍绝无可能跑过去捞实惠,索性便成全了马超,也算是拉拢和安抚马超的一种手段了。 听到袁绍将马超的名字排在了最后,大有将马超置于敬陪末座之境的意思,曹操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袁绍,眼中隐藏着一丝戏谑的神色。 蠢货,简直是愚蠢之极!曹操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起了袁绍。袁绍将马超从金城太守的位置上,给提升到了西凉刺史,曹操又怎么会不知道袁绍的心思?可既然已经要拉拢和安抚马超了,又为何画蛇添足的将马超的名次排到了最后?需知,无论是爵位还是官职,马超可都是十八路诸侯里最高的,如今却被排到了最后,这和羞辱有什么区别?既要拉拢,又暗中羞辱,曹操是真为袁绍的智商着急了。 曹操的心思,袁绍却毫无所觉,依旧安然的坐在主将的位置上,笑着向各路诸侯说道:“诸位,此次会盟,以先来后的顺序到排序,还望诸位不要多想。现如今董卓乱政,也并非是我等大汉忠臣计较细枝末节的时候,我等理当以天下大义为本,齐心合力,共同向前!” 一众诸侯闻言,大部分人都随声附和了起来,只有曹操、马超和孙坚未曾开口说话。 见到众人无人反对,马超也默认了下来,袁绍的脸上忍不住飞上了一丝喜色,随即又连忙将欢喜之色收敛了起来,将桌案上的祭文展开,站起身来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大声说道:“汉车骑将军袁绍谨以大义昭告天下:汉室不幸,皇纲失统。现贼臣董卓,欺天惘地,祸加至尊;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暴虐百姓!今绍等奉天子密诏,纠合义兵,共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违此誓,人神共弃!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朗读完祭文,袁绍转身向着洛阳城的方向郑重的拜了三拜,其余各路诸侯皆效仿之。 祭拜完毕,袁绍又开口说道:“诸位,本盟主已经令吾弟公路总督粮草,应付各路人马的消耗,勿使有缺;目前,我军还需要一位文武双全之人为先锋,直抵汜水关,未知哪位诸侯愿担此重任?” 袁绍的话,让曹操直接无语了。曹操知道袁绍愚蠢,可是没想到袁绍竟然如此愚蠢!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愚蠢!什么先锋大将?那不就是炮灰吗?你袁绍珍惜羽毛,不愿将自己的部队率先投入到战争中,可其他各路诸侯的人马就不值钱了吗?凭什么要别的人去打头阵,而你们袁家的兄弟,却躲到后面坐享其成? 若不是讨伐董卓事关重大,曹操真的想立刻起身离开此地,可是,他现在却不能这么做。缓缓站起身来,曹操开口说道:“袁盟主且慢,曹操久居洛阳,先前也曾与那董卓老贼虚与委蛇,对董卓的军情还算熟悉,袁盟主可否容曹操将董贼的部众军情详细讲述一番,而后再做决定?” 袁绍看了曹操一眼,笑道:“却是忘了,孟德曾委身与董卓麾下数月之久了!”顿了一顿,袁绍转头对着各路诸侯说道:“诸位,孟德曾借进献七星宝刀之机,意欲刺杀董卓,虽然最后未能成功,但勇气可嘉,我等且听孟德细细道来。” 曹操听出了袁绍话中的讥讽之意,却无心与其计较,开口说道:“诸位,董卓麾下的部队,主要分为三部分,其一,自然便是他从西凉带来的西凉勇士了,其中最为精锐的一支部队,名为飞熊卫,悍勇异常,想必冠军侯对此节知之甚详。” 看到曹操的目光看向了自己,马超出声道:“不错!董卓从西凉带到洛阳的人马,足有五万之众,其中有一万精锐,便是飞熊卫了。飞熊卫能步战,能骑战,擅骑射,惯用刀、枪两种武器,确为以一当十之精锐。” 马超说完之后,曹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董卓的第二部分人马,便是收编的洛阳城中原何进大将军的人马,这部分人马良莠不齐,但总数却是不少,亦有五万之众;其三,便是原并州刺史丁原麾下的并州军了,自吕布刺杀了丁原转投到董卓麾下后,三万并州军也便成了董卓的部下了,并州铁骑擅于骑战,更以闪电战闻名于世,除了吕布之外,并州军中另有两员大将,一人名叫张辽,一人名为高顺,皆是吕布的心腹大将兼左膀右臂;此外,还有八员骁将,合称为八部将,手段俱是不俗。” “最可怕的是……”曹操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诸位皆知,天下有两件闻名于世的宝物,一个是宝马赤兔,另一个便是虓虎吕布!现如今,董卓将赤兔宝马赐予了吕布,使这两件宝物竟然合二为一了,真可谓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因此,吕布将会成我军最大的障碍!” 第十四章 各怀鬼胎 听闻曹操的叙述,各路诸侯心中暗自计较,更是谁也不愿担任先锋军,去汜水关当炮灰了。 见到各路诸侯沉默了下来,曹操淡然一笑,后退两步,回到自己的座位前,矮身坐了下来,也不再说话了,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瞄着马超。 先前的几次试探,马超的表现没有任何疏漏的地方,这更让曹操内心中对马超充满了忌惮,曹操还想借此机会再看看马超的反应,在曹操想来,马超身为勇冠三军的冠军侯,或许其他事情还会深思熟虑,但是涉及到战斗,恐怕马超就未必能像先前一样气定神闲了。 可惜的是,马超的反应,再次让曹操失望了,马超并没有像大多数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样挺身而出,一力担下先锋军的重任,而是慢悠悠的端起身前桌案上的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并未表态。 见到马超这幅神态,曹操对马超的忌惮之心,更深了几分,短短一日的接触,曹操已然明白,马超无论是统率部队还是心胸城府,乃至气度与智慧,都是远超常人,就遑论其勇冠三军之武艺了,这样的人物,既然注定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便要加倍的小心了。不知不觉间,曹操竟然或忘了马超的年龄,将马超摆在了和自己相同的位置上。 各路诸侯沉默之际,一人离座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为天下大义,孙坚愿率部为先锋!” 开口之人,正是长沙太守孙坚,此前在平叛西凉韩遂、边章等人造反时,也曾与马超有过一段交集。原本孙坚是被远超派出去当做左翼策应的,今日袁绍为了祭奠苍天厚土,正式发布讨伐董卓的祭师檄文,更为了能当着十八路诸侯的面,名正言顺的登上盟主的宝座,因此在数日前便又将孙坚召了回来。 见到孙坚愿为先锋,袁绍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声说道:“文台(孙坚的字)勇烈,自可担当此大任!事不宜迟,还请文台即刻出发,本盟主率领众军,随后策应!” 孙坚答应了一声,一甩披风,转身而去。在他的身后,跟随着五员大将,个个器宇轩昂。传闻孙坚部下又四员大将,分别是右北平人程普,字德谋;零陵人黄盖,字公覆;辽西韩当,字义公;富春祖茂,字大荣。 从年龄上来判断,马超推断出落后于孙坚身后两步,四位年长一些的,必定便是其麾下的四位大将了;至于仅落后于孙坚一步的少年小将,马超猜测,一定便是孙坚的长子,号称“江东小霸王”的孙策了。 在孙坚率部离去的同时,各路诸侯看着孙坚如标枪般挺拔的背影,心中各自盘算着。其中,济北相鲍信暗自寻思:“这盟主之位,已经落到了袁本初的手中,吾争不过他,也便罢了,可是这孙文台武勇非常,现如今又主动请战担任先锋,若是被他夺了头功,日后吾等颜面上终究是不好看。不若,便让孙文台主攻汜水关,吾令一支偏军,趁汜水关两方交战之际,一举拿下汜水关!” 在各路诸侯散去之后,济北相鲍信便暗中唤来自己的胞弟鲍忠,令其率三千军,尾随孙坚所部之后,前往汜水关,只等孙坚与城中守军交锋之时,从旁杀出,取了汜水关。 要说这鲍信本就不是什么大人物,其手段不过是泛泛而已。他的胞弟鲍忠甚至还不如鲍信,因此,当孙坚率部日夜兼行,赶到汜水关之后,只是试探性的发起了一次小规模的佯攻,本意是要试试水,看看汜水关守军的战斗力如何,不料鲍忠却愚蠢的认为孙坚发动了攻坚战,于是便率领麾下三千人马,抄小路来到汜水关的另一侧,想要趁机拿下汜水关。 恰好在此时,华雄率领一队五百人的队伍在附近巡查,见到鲍忠的旗号之后,华雄二话不说,挥兵便杀了过去,只一刀,便将鲍忠斩落与马下,鲍忠所率领的三千部众,被生擒活捉者极多,只有三五十人活着逃了出来,几乎是全军覆没了。 在汜水关前发动佯攻的孙坚,在探马的禀报下得知鲍忠已经被斩,且敌方的主将华雄曾在那边的战场现身,于是孙坚立刻改变了战斗策略,将佯攻转化成了真正的强攻,意欲趁着华雄还未赶来之前,一举拿下汜水关。 不过,在孙坚率部与汜水关城头上的守军交战了一个时辰之后,华雄终于是率部来到了主战场,派出李肃引一军为左翼,胡轸引一军为右翼,华雄自领一军为中军,竟是弃坚固的城池与不顾,兵分三路杀出城来,与孙坚所部在汜水关下发生了激烈的野战。 在交战中,孙坚的部将程普挥动蛇矛,刺死了华雄的副将胡珍,趁机长驱直入,将华雄的右翼军冲击的七零八落,华雄这才知道自己小看了天下英雄,连忙仗着自身的武勇,指挥兵马且战且退,收拢败兵回到了汜水关,此后便坚守不出,依仗着城墙之固,抵抗孙坚的进攻。 孙坚在汜水关外连续战斗了四、五日,却始终不见袁绍率领各路诸侯前来支援,负责供给粮草的袁术,也未能按时将粮草送到,便派人回到联军大营,将战斗的形势通知给袁绍,请袁绍火速率军来援,同时向袁术催粮。 袁绍接到孙坚的通知后,召集各路诸侯大肆商议,在大多数诸侯的配合下,故意扯东拉西的拖延时间,才决定出兵驰援孙坚的具体日期,即便是这样,进兵的期限也被拖到了五日之后了。至于粮草之事,袁绍却是只字未提,亦未曾向袁术发出催粮的告令。 在袁绍和袁术的心中,董卓,乃是恶狼;可孙坚,那可是猛虎,若是被孙坚一路长驱直入攻进了洛阳,袁绍这个盟主的颜面何在?因此为了不养虎为患,袁家的这两兄弟早有计议,故意克扣孙坚所部的粮草,并延缓发粮的时间,令孙坚受制于无粮可食,无法建功立业。 袁家两兄弟心中的小九九,可是当真令孙坚十分为难。孙坚率部在汜水关下苦苦支撑了十余日之后,最终军中粮草断绝,军中将士们日益不满起来,若非孙坚平日里威望甚重,怕是部下的将士们都要哗变了。 孙坚军中的情况,被华雄派出的探马探知后,华雄便与李肃商议,兵分两路,趁夜袭击孙坚的军营。 当夜,月白风清。 半夜时分,华雄和李肃率军袭营,孙坚所部将士饥肠辘辘,自然无法抵挡,很快便败下阵来,孙坚在长子孙策和四员大将的掩护下,率领一支两千多人的残部向联军大营的方向撤走,华雄在后紧追不舍,率部无情的斩杀着孙坚所部的将士们。 见到华雄紧追不舍,大有将孙坚所部一举歼灭的架势,孙坚的部下大将祖茂想出了一个办法,取下孙坚头上的赤色头巾,戴在了自己的头上,而后与孙坚分兵,将华雄吸引到别处去,为孙坚争取到了一条活路。 华雄此前也见过孙坚,知道孙坚喜好佩戴赤色的头巾,因此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祖茂的身上,率领主力追杀祖茂,只令李肃率一支小部队象征性的去追真正的孙坚。 却说孙坚摆脱了追兵之时,祖茂却是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祖茂无奈之下,将头上原本是孙坚的赤色头巾取下,挂在一根树桩上,然后带着身边仅剩的数十人,藏在了附近的树林里,试图迷惑华雄,却不料被华雄识破,祖茂见无退路,便挥动双刀直取华雄,想要将华雄斩于马下,结果反倒被华雄挥起手中大刀,仅仅一刀便将早已身心疲惫的祖茂拦腰斩为了两段儿。 斩杀了祖茂之后,华雄方知中计,顿时怒火中烧,杀意肆虐了起来,立即调转马头,率部对孙坚部下未能逃离的将士们大肆斩杀。等到天明之时,除了跟随孙坚逃出去的两千多人之外,孙坚其余的部众,尽皆被华雄斩杀,令孙坚带来的万余名江东子弟,大部分埋骨他乡了。 孙坚自战败之后,沿途收拢残部,连同跟随着自己一路杀出来的两千多将士,最后一共集结起了不到四千的残兵败将,不一日回到了联军的大营中,见到袁绍犹自安然的坐在盟主的宝座上,和各路诸侯频频举杯饮酒,孙坚顿时怒不可遏,大声说道:“败军之将孙坚,前来向袁盟主谢罪!” 见到孙坚灰头土脸的样子,袁绍心中暗自好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孙坚说道:“适才竟没有注意到文台归来,文台此去,可是战歌凯旋而归?” 孙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怒极反笑道:“袁盟主,你看孙坚此时的样子,像是凯旋而归的吗?我孙坚率江东子弟在前线厮杀,袁盟主却安然的坐在这里与诸位饮酒作乐,敢问袁盟主,我江东丧身汜水关下的六千子弟的性命,难道便如此不值钱吗?” “哎——文台这是说的哪里话?”袁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文台何须如此挂在心上?再说,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 第十五章 内斗不休 “哼!”孙坚闻言,心中更怒,再也无法忍耐,眼中闪烁着泪光大声斥责道:“袁盟主!我江东上万子弟,个个满腔热血,抱着救国救民的志愿,不远千里背离故土前来会盟,如今泰半埋骨他乡,死的毫无意义,让孙坚有何颜面回去见江东父老?” 在孙坚一连声的斥责下,袁绍沉默不语,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半点变化,丝毫不见愧疚之意。 见到袁绍这幅神态,孙坚一双虎目中,终于忍不住落下了两滴热泪,缓缓地闭上眼睛,悲痛的说道:“袁盟主,孙坚旧伤复发,怕是不能在为联军效力了,孙坚打算不日便率兵返回江东,安葬将士们的遗骸,还望袁盟主允准。” 听到孙坚请辞,袁绍正中下怀,刚要开口答应孙坚的请求,一旁的袁术却截口说道:“孙文台!你怎地如此不识抬举?我家大哥乃是十八路诸侯共同推选出来的盟主!自然是以大局为重,怎么会因为你一支偏军,为将整个联军置于险境之中?再说了,报效家国,哪里还能不死人?不过是战死了数千江东军罢了,你怎地还没完没了了?在诸位诸侯面前大唱苦情戏,有意思么?” 孙坚紧闭的双目,霍然睁开,射出两道带着怒火的精光,笔直的刺向袁术,怒道:“袁公路!你别在这里假惺惺!若非你克扣粮饷,致使我军中无粮,我军又怎会招致如此惨白?这笔账,吾还没和你算呢,你还有和面目在此叫嚣?!” 一提到袁术克扣粮饷的事,孙坚身后的江东小霸王孙策再也忍耐不住,“刷”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了袁术,声如霹雳般怒喝道:“袁公路,此事你若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俺孙策今日便要取你项上人头来祭奠战死的江东子弟们!” 孙策一发怒,程普、黄盖和韩当三员大将也愤怒难当,齐刷刷的举起了武器,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打群架的架势。需知,孙坚麾下的四员大将跟随孙坚时日已久,平日里私交甚好,如今平白无故的折损了祖茂,这三人心中自然难受,便将这笔账记到了袁术的头上。 不光是孙坚的部众发怒,坐在一旁的公孙瓒也站起身来说道:“不错!袁公路,我北平军的粮草,也是日渐减少,最近几日,更是未见一颗粮草运来,此一事,还须还我北平军一个说法!” 继公孙瓒之后,其他的各路诸侯中,也有三、四个诸侯愤而离席,大声质问着袁术克扣粮饷的事宜,面对众人的责难,袁术自知理亏,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将救助的目光看向了袁绍,希望袁绍能站出来为自己解围。 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袁术的求救目光,袁绍不得不开口说道:“诸位,诸位请息怒,筹措十余万联军粮草,那可并非是小事,不是朝夕之间便能全部筹措到位的,各位也都是领兵之人,难道还不知道其中的艰辛之处吗?公路绝非是故意拖延粮草,实在是供不应求啊!这样吧,今日便在这里,本盟主令公路立下军令状,今后绝不会再发生粮草供应不到位的情况,此事便算掀过去了,若何?” 说起来,袁术克扣粮草的事情,其实也是获得了袁绍默认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钳制各路诸侯,从而中饱私囊,壮大自己的军队罢了。现如今,前后数月的时间,袁绍和袁术私下扣留的粮草数量也不少了,各路诸侯又已经将袁术克扣粮草的事情摆到了明面上,为了不引起众怒,惹得联军分崩离析,袁绍也只能忍痛安抚各路诸侯,答应不再克扣粮草了。 袁术的脸上,换上了一副歉疚的笑意,连声说道:“是啊是啊,各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公路也是又难处的,不过公路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时间了,各位请安心便是。” 虽然做出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克扣粮草的时间发生,但袁术却是丝毫未提军令状的事情,他的心中也是有算计的,他和袁绍之间,本就是面和心不合,袁术可不会把所有的砝码都压在袁绍的身上,悄然之间便给自己留出了一条后路来,并不打算按照袁绍的话去做。 见到袁绍、袁术两兄弟先后做出了保证,先前质问他们的几位诸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怏怏的回到自己座位上,不再吭声了,只留下孙坚一个人,还站立在点将台的中央,显得异常的刺目。 孙坚环顾了众位诸侯一眼,忍不住仰天长笑道:“好好好,诸位既然如此做事,孙坚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诸位,道不同不相为谋,孙坚告辞!” 言罢,孙坚也不向众人施礼告别,径自转过身,便欲向点将台下走去。 “且慢!” 一直未曾说话的马超,此刻忽然出声叫住了孙坚。 孙坚转过身来,看到是马超说话,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等着马超的下文。 “文台兄,你我昔日也曾有过同袍之谊,也算是生死与共的故交,孟起绝不能眼见着文台兄便如此离去,若是文台兄不弃,今后便住到孟起的大营中养伤,一应粮草供给,均有孟起来负责,直到文台兄伤势痊愈,再回归江东,未知可好?”马超看着孙坚,诚恳的说道。 对于所谓的十八路诸侯联军,马超其实早已是心知肚明,知道这种联盟根本不能长久,所以当初在袁绍争盟主之位的时候,马超根本就没有相争的意思,拱手将盟主之位让与了袁绍,但是马超却也未曾想到,十八路诸侯之间的联盟竟是如此的不牢靠,不过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竟已是走到了分崩离析的分叉口了。 不过,董卓毕竟势力庞大,单靠马超自己,是很难将其打败的,所以马超还需要几个可靠的帮手,来一起推翻董卓的暴政,在所有的诸侯中,孙坚无疑是最为可靠的一个,所以马超这才出言挽留孙坚。 “这……”孙坚闻言,忍不住犹豫了起来。从孙坚的内心来讲,他是很希望能诛杀董卓,为天下黎民百姓讨回一个公道的,可袁绍等人的所作所为,已经深深地刺伤了孙坚的心,令孙坚不想再逗留下去,与面前的这群小人们再有任何的交集了。但是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曾经在平定西凉叛乱中,给孙坚留下了极佳印象的马超,孙坚相信,马超的内心,绝不会像其他诸侯那样龌龊不堪,如果说十八路诸侯中,唯一能值得孙坚信任的,也就只有马超了。 思量了许久,孙坚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吧,便依冠军侯之言。但是孙坚身受重伤,不恰又旧疾发作,怕是无力再战,只能成为冠军侯的拖累了。” “文台兄不必多虑,先养好伤再说其他吧。”顿了一顿,马超转头对身后的太史慈说道:“子义,引领文台兄到我军营内安歇,将本侯的中军大帐收拾干净,给文台兄使用。沿途旦有试图阻挠、出言讥讽者,不必回禀,直接格杀勿论!” 最后的一句话,马超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杀意,令人闻之不由得顿感毛骨悚然,直到这个时候,在座的诸侯们才猛然醒悟过来,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绝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简单,在这个少年的骨子里,深深地隐藏着西凉人天生的勇烈! “多谢冠军侯了。”孙坚答谢了一句,深深地看了马超一眼,之后便率部跟着太史慈一起离去了。 “呵呵,冠军侯,你这是何意啊?是想另立山头吗?” 就在孙坚离去之后,众人沉默无语之际,袁术阴测测的打破了沉默,将矛头指向了马超。 马超看了袁术一眼,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直接忽略了袁术的存在,自顾自的举起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完全把袁术当做了空气。在马超看来,袁术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典型范例,和这样的人说话,简直就是在拉低自己的智商。 见到马超无视自己,袁术顿时怒火中烧,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声斥责道:“马孟起!你这是什么意思?没听到本将在和说话吗?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任凭袁术在那里犬吠,马超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喝酒。 “好哇,你这是看不起我袁公路,看不起联军盟主,看不起我们袁家啊!马孟起,你可知道我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今日你必须给我们袁家一个交代!”见到马超不理睬自己,袁术唯恐天下不乱,立刻给他扣上了一顶看不起袁家的大帽子,同时把作壁上观的袁绍也拉下了水,令袁绍原本笑呵呵的面容,瞬间阴沉了下来,心中暗骂袁术不识大体,专捡硬骨头下嘴。 在袁术的质问声中,马超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他的聒噪,终于是转过头看向袁术,开口笑道:“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的袁家,难道尽是类似公路兄这样的急躁之人么?若是如此,那四世三公这个称谓,当真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你!你……好啊,你竟是如此的狂妄无礼!你有何资本敢嘲笑我袁家?”袁术自认为抓住了马超的话柄,开始穷追不舍。 马超摆手笑道:“公路兄可曾听仔细了?孟起绝无看不起袁家的意思,只是觉得公路兄出身四世三公的袁家,自然应该有些大家族的风骨才是,仅此而已啊。”话语之中,马超将“四世三公”这几个字咬的特别的重,言下之意,自然是嘲笑袁术没有大家族袁家的风范,而非是在嘲笑整个袁家。 “至于你所说的资本嘛……”不等被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袁术接口说话,马超又抢先说道:“众所周知,我马家祖上,乃是威名赫赫的伏波将军、新息侯文渊公(马援的字);后又有授人无数的鸿儒季长公(马融的字),如今的郑师、卢师(指郑玄、卢植)均是出自季长公门下;再之后,我父寿成公镇守西凉,威名远扬;哪怕是到了孟起这一代,也被先帝亲封为冠军侯,论起爵位,似乎远在你袁公路之上吧?本侯不欲说话的时候,何时轮到你公路兄来指手画脚了?公路兄,你且说,本侯可还算有些资本吗?” “不错!”落座不久的公孙瓒再次站起身来,按剑来到马超的身边,怒视着袁术大声说道:“季长公名满天下,本将便是出师于季长公座下卢师门下,袁公路,你还有何话说?!” 在历史上,公孙瓒正是出自卢植的门下,论起辈分,与马超乃是平辈,虽然他年纪比马超长了二十多岁,可自从与马超相见之后,便格外的亲切,与马超相谈甚欢,此刻见到袁术故意为难马超,公孙瓒自然站在了马超这边。 马超和袁术的交锋,在座的大多数诸侯都抱着膀子看起了热闹,但其中有两人,却是各有喜忧。欢喜的是曹操,一直以来,曹操都在不断的试探着马超,可是马超的表现却一直很平淡,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他的兴趣。此刻见到马超偶露峥嵘,曹操心中自然高兴,他并非是为了这件事而高兴,而是因为他发现马超并非是没有任何的破绽而开心; 忧虑的,不用说,自然便是袁绍了。他本不想和马超过不去,却不料袁术这个作死的东西,偏偏主动撞到了马超的枪口上,结果被人家三言两语就给顶了回来,还弄得如此难堪,如今袁绍想要收场,也是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了。直到此时此刻,袁绍才真切的发现,马超这个冠军侯可不是白封的,单凭这辩论的口才,便足以抵得上一支万人的精锐了!其言辞之锋利,简直是杀人不见血啊! 就在袁绍和袁术不知该如何收场的时候,前来禀报军情的小校替他们解了围:“禀盟主、各位将军,西凉华雄率军前来挑战,阵前的长枪上,还挑着孙文台将军的赤色头巾,此刻正在大营之前耀武扬威!” 第十六章 西凉勇华雄 暗中松了一口气,袁绍换上一副笑脸,笑眯眯的说道:“诸位,西凉华雄率军来犯,此时此刻,我等应齐心戮力,抵御外敌才是啊,诸位觉的可对?” 这还有什么对不对的?即便联军中再怎么内讧,那也毕竟是联军内部的问题,此刻华雄前来挑战,自当是先应对华雄再言其他的了。因此,袁绍的话,算是为袁术拉起了一块遮羞布,将袁术的尴尬局面给遮盖了起来,同时也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见到众人都点头认同自己的观点,袁绍面色一整,朗声问道:“敌军来犯,未知哪位将军前往退敌?” 回到座位上的袁术,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而不能释怀,今日他自认先后被孙坚、马超刁难,颜面大失,正寻思着如何挽回一局,为自己找回一些颜面,听到袁绍的问话,立刻偏头看向了自己身后的一员大将,那将会意,立刻踏步上前,大声说道:“末将俞涉愿前去杀敌!” 袁术骄傲的笑道:“大哥,此乃是小弟麾下骁将俞涉,有万夫不当之勇,只要俞将军前去,那华雄必定是有来无还!”言罢,袁术还特意看了马超一眼,似是在炫耀着自己麾下有如此武勇的大将一般。 马超不置可否,微微笑了笑,端起酒杯向公孙瓒敬起酒来,丝毫不理会袁术。 袁绍是清楚自家兄弟的本事和眼光的,听闻袁术的话,心中便存有疑虑,可有不好当众问个究竟,只好以眼神示意袁术,想要知道俞涉究竟是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勇猛。可惜的是,袁术此刻只顾着向马超炫耀,哪里看得到袁绍隐晦的眼神? 无奈之下,袁绍只好答应了俞涉的请战,心中暗自祈祷着,这个俞涉可不要再给袁家人丢脸了,今日,袁家的颜面,已经被俞涉那个作死的主子丢的太多了。 俞涉率兵出战不久,一名小校便步履慌乱的跑回到了点将台上。一看到这名小校的慌乱的神色,袁绍的心中便“咯噔”一声,预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了。 可是那作死的袁术却是浑然不觉,犹自举着酒杯装做浑不在意的向身边的几个诸侯频频敬酒,只等着那小校说出俞涉斩将杀敌的结果。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袁术的愿望,再次落空了。那名小校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盟主!大事不好,俞涉将军出战西凉华雄,被那华雄只用了三刀,便被斩落马下,断成两截儿了!” 啪! 袁术手中的酒杯掉落在了地上,他再也无法保持刻意装出来的泰然,站起身来气急败坏的吼道:“什么?!这不可能!俞涉乃是本将麾下骁将,怎地竟还不如西凉莽夫?!” “西凉男儿,自古便骁勇善战,何来莽夫之说?公路兄,你这可是大错而特错了!”在袁术本就气急败坏之际,马超用言语,温柔的在袁术的心头上又捅了一刀,令袁术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袁绍已经不愿再去看自己的兄弟袁术了,转头看向其他诸侯,开口问道:“还有谁愿去斩了华雄?” 冀州刺史韩馥起身说道:“吾麾下上将潘凤,可斩华雄!” 袁绍闻言,面露喜色,急令潘凤出战,谁料连喝下一杯酒的时间时间都不到,小校便来回报:“禀盟主、各位将军,潘江军被那华雄只用一刀,便惨死于马下了!” 袁绍再也坐不住了,“腾”的一声站起身来,伸手在桌案上猛力一拍,怒道:“华雄此人,名不见经传,怎地竟会如此勇猛?可惜本盟主麾下的大将颜良、文丑均为在此,若是又一人在,又何惧那华雄?!” 正在众为诸侯相顾失色的之际,一人挺身而出,大声吼道:“区区华雄,何足道哉?俺愿前往,捅他一万个透明窟窿,拿了他的首级!” 众人望去,见说话之人身高九尺,豹头环眼。一脸虬须,生的甚是威猛,好似一尊黑金刚一般。 袁绍此前未曾见过此人,忍不住疑惑的问道:“将军是何人部下?” 在公孙瓒的身后,一个大耳长臂的白面中年男子站起身来,向着袁绍缓缓行礼,道:“此人名唤张翼德(张飞的字),乃是刘备之义弟,有万夫不当之勇。” 袁绍看向刘备,追问道:“你,又是何人?” 坐在马超身边的公孙瓒连忙站起来说道:“盟主,玄德(刘备的字)乃是吾自幼之同窗,平原令刘备是也。” 刘备见公孙瓒道出了自己的官职,也算是正式引荐给了各路诸侯,便迈步来到点将台中央,向着周围团团行了一个四方礼,说道:“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阁下玄孙刘备,见过诸公。” 如此好的良机,刘备自然不会放过把自己大力推销一番,因此在自己的名讳之前,特意加上了祖宗的名讳、谥号,暗中告诉各路诸侯,他刘备乃是纯正的汉室宗亲。 袁绍见刘备如此说,便令军士搬来了小椅子,放在十八路诸侯之下,道:“既是汉室宗亲,又有官职在身,便为讨伐董卓之第十九路诸侯吧。玄德公,且坐。” 刘备没有到明显比其他诸侯小了一圈的椅子上落座,对袁绍再次行了一礼,道:“袁盟主,吾弟翼德,确有万夫不当之勇,定然可斩华雄!” 先前袁术也曾说过,他的部将俞涉又万夫不当之勇,此刻见刘备说张飞也有万夫不当之勇,心中便十分不痛快,忍不住冷哼道:“哼,玄德,你虽贵为汉室宗亲,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罢了,又能有什么眼界?便不必贻笑大方了吧。” 刘备还要在说些什么,袁绍先一步开口问道:“玄德,未知你的义弟现居何职啊?” 刘备面上一红,只好据实答道:“现任刘备麾下马弓手。” 刘备的话,立刻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马弓手,不过是军中最低级的官职,只掌管着十余名县衙的府兵,甚至低的连武将都算不上,怎能不引人发笑? 哄堂大笑声中,刘备白净的面皮,愈发的涨红了。立于刘备身后的张飞再也无法忍受,踏前一步便要说话,却被刘备暗中伸手给拦了下来。刘备自知,此时此刻,自己的身份最为低微,在这点将台上,确实也没有什么说话的资格,若非有着汉室宗亲的身份,怕是早已经被赶下点将台了。因此,刘备心中虽然窝火,但也不愿和各路诸侯翻脸,轻易的丢掉能让自己在天下众人之前露脸的机会。 众人笑毕,袁绍方才擦拭着笑出来的眼泪,开口说道:“玄德啊,不是我等不相信你麾下的这个马弓手,实在是华雄已经连斩了二将,士气正盛,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第三阵,我军可不能再派去一个送死的了,玄德且回到座位上,不必再多言了。” 刘备无可奈何,只好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拉着张飞回到了他那小小的座椅处。虽然此次未能扬名沙场,可总算是把自己推销了出去,也算是在天下人之前稍微的露了个脸,刘备已经算是达到了目的,其他的,慢慢再来吧。而且刘备觉的,等各路诸侯都拿华雄没办法的时候,再让张飞出去斩了华雄,岂不是更加露脸么?更能博的天下人的认可么?这也是之前刘备一直暗中压制着张飞,没有让张飞第一个请战的理由。 暗中将目光不动声色的在刘备身上转了一圈,马超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关羽,微微点了点头。先搭台子再唱戏,这种小把戏,可不止你刘备会玩!既然前面已经做好了铺垫,自然也该关羽震撼登场了!马超是绝不会把这个机会留给刘备的。 关羽踏前几步,将手中沉重的青龙偃月刀在点将台上重重一点,刀柄处的倒刺立刻刺穿了点将台的地板,狠狠地插入了其中,引起一阵龟裂的裂纹,同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将各路诸侯的目光都引到了关羽的身上。 “冠军侯麾下荡寇将军关羽,请命出战!如不胜,提头来见!” 关羽傲然的声音,在点将台上响起。 适才还极力阻拦张飞,不欲让张飞出战的袁术,此刻的态度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连忙点头说道:“好好好!关将军壮勇,我等且见关将军手段!” 袁术的话,差点让袁绍拔出佩剑砍了袁术!这个作死的货,怎么就这样不长记性呢?你袁术部下的俞涉被华雄斩了,那是他俞涉学艺不精,如今却倒盼着人家马超的部将也出去送死,你当人家马超跟你一样,也养了一群废物呢?对于袁术的心思,袁绍自然是清楚得很。 “好!关将军壮哉!”一旁的曹操站起身来,向关羽行了一礼,大声说道:“如此危急时刻,还愿挺身而出,足见关将军必是勇武过人!来人,斟酒来,为关将军壮行!” 关羽半眯着丹凤眼,看了一眼曹操,宏声说道:“酒,且斟满,关某去去便回,待关某回来之后,再饮不迟!” 言罢,关羽一甩身后的锦绿色披风,倒提青龙偃月刀,快步走下了点将台。 第十七章 温酒斩华雄 看着关羽雄壮的背影离去,各路诸侯表情不一,有的期盼他能如愿斩杀华雄,有的却是暗中盼望着,关羽死在华雄的刀下,给马超也丢一回脸…… 不管他人的表情如何,马超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依旧安然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悠闲地喝着酒,似乎关羽此去,不过是去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根本不值得担心。 将马超的神色看在眼里,曹操将给关羽烫好的酒杯放在身边的桌案上,安静的等待着结果…… 联军大营之外,华雄挺刀立马,耀武扬威。他确实也有这个资格,在他的战马前,横陈这俞涉和潘凤的尸体,鲜血淋漓! 在华雄的身后,数千名董卓部下的西凉将勇们,正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为华雄助威,同时恶毒的辱骂着十八路联军将士皆为无能之辈。 见到联军大营的营门紧紧关闭,华雄暗自得意了起来,挥起手中大刀指向天际,狂笑着喝道:“儿郎们,再喊的大声一些,让里面的那些缩头乌龟听个清楚!” 在华雄的呼喊下,他身后的西凉将士们叫骂的更起劲了,从袁绍开始,将十八路诸侯中除了马超之外的人,换着花样的全部给骂了三遍。这些将士没骂马超,一是忌惮神威天将军马超之勇,不敢太过公然的辱骂马超,毕竟,西凉锦马超的名字,在西凉的地面上,如今也算是威名远扬了;二是他们也确实不知道马超已经率部赶来了,自然也就不会在叫骂时带上马超的名字了,若是知道马超此刻便身在联军大营内,恐怕第一个掉头就跑的,便是华雄了!华雄可是没忘记,当初马超麾下的关羽,只用了一拳,便打的他满地找牙的! 正在华雄身后的将士们叫骂正欢的时候,联军大营厚重的营门,忽然被缓缓打开了,一名大将,骑在一匹通红似火的骏马上,单刀匹马的杀出营来。 见到联军大营中只出来一个人,又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来者的样貌,华雄忍不住提着大刀指向来人的方向,回头对身后的部下们狂笑道:“哈哈哈,十八路诸侯不过尔尔,如今竟只派一个人出来应战,可见是这大营之中,当真无人可用了啊!哈哈哈……” 华雄的部下们,也跟着华雄一起哄然大笑了起来,讥讽着十八路诸侯的无能。 在迅疾如雨点般的马蹄声中,关羽挺刀冲向华雄,仗着坐下火龙驹的神速,轻易地般突进到了华雄身前数丈之地,令华雄身后的部下们看清了关羽的面庞。 适才还在哄然大笑的华雄部将们,在看清来者竟是关羽之后,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露出似乎遇见了鬼神一样的神色,慌乱的指向关羽的方向,惊恐的对华雄说道:“将军……是他!竟然是他!” 犹自转头对着部下们大笑的华雄,浑然未曾发觉部下们的笑声已经走了样儿,忍不住笑骂道:“他?他是谁?不管是谁,均难逃刀下一死!” 说着,华雄转回头来,看向那单枪匹马冲杀过来的关羽。 绿袍金甲,手中倒提一柄沉重的青龙偃月刀,面庞红若重枣,下颌处留着一尺多长的长须,一双丹凤眼似睁似闭…… 在看清关羽的样貌之后,华雄惊得差点将手中的大刀掉落到地上! 这是一张华雄永远也不想再见到的脸!是能让华雄在睡梦中都在惊恐中挣扎着醒来的脸!这张脸的主人,正是曾经一拳便将华雄打翻在地的关羽! 因为惊骇欲绝,华雄陷入了呆滞之中,惊慌的看着关羽飞奔而来的身影,竟然忘记了,自己的手中还握着一杆大刀!更是忘记了,这杆大刀在不久之前,还曾经接连饱饮了联军上将之血! 三丈的距离,在火龙驹的马蹄下,转瞬即逝。 关羽半眯着丹凤眼猛然睁开,手中倒提着的青龙偃月刀自身后亮出了刀锋,对着华雄的脖子,迅捷的劈了下去! 噗嗤一声,血光乍现! 华雄的头颅在青龙偃月刀的刀锋切割下,毫无悬念的和身体分离开来,在华雄胸腔中的逆血冲击下,飞上了半空。 一刀,华雄毙命! 嘶—— 火龙驹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在华雄尸体尚未跌落到地上的战马边,昂然奋起双蹄,载着关羽人立而起,震慑的华雄所部将士心胆欲裂! 啪!啪! 镶嵌着坚固马蹄铁的马蹄,重重的顿踏回地面上,发出两声铿锵的撞击声。 关羽伸出一只手,虚伸而出,恰好将华雄从空中落下来的头颅抓住,将其断头拴在马鞍上,而后看着华雄的部下们冷然说道:“尔等回去转告董卓老贼,下次,派个稍微强一些的人来送死!若是没有,便转告董卓,拔剑自行了断吧!” 言罢,关羽不再停留,兜转马头,向着联军大营飞奔而去。 大营之中,点将台上,小校再次用错乱的脚步登上了点将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的说道:“禀……禀盟主,各位将军,斩了……斩了!关将军……关将军他……” “如何?”袁绍见小校吞吞吐吐,忍不住急声催问道。 一旁的袁术阴阴的一笑,道:“唉,还能如何?如此短的时间,想必是关将军学艺不精,也被那华雄给斩了吧,可惜了一副好皮囊了……” 袁术心中对马超的怨恨极深,趁机落井下石的讥讽了起来。倒是令马超有些纳闷起来:自己似乎与袁术并无太深的瓜葛吧?怎么袁术就如此痛恨自己呢?仅仅只是因为几句口角之争么? 马超却没有想到,还真就是因为这几句口角之争,令袁术感到大失颜面,因而才将马超恨之入骨的,说到底,袁术的心胸,也就跟针眼这么大点了。 “不,不是的。是关将军斩了那华雄,而且,只用了一刀!”小校喘匀了气息,这才将真实的情况禀报了出来, 毕竟,对于这名小校来说,华雄先前力斩俞涉、潘凤,已经给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让他认为华雄是不可战胜的,只有华雄一刀斩了别人的份,却不料如今被关羽一刀给斩了,自然令这小校心中震惊异常,久久不能平静了。 小校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令点将台上顿时沸腾了起来。 在众位诸侯的议论声中,袁术尖锐的嗓音,尤为引人侧目:“什么?关羽一刀斩了华雄?这……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关羽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荡寇将军,怎地会有如此武勇?!” “井底之蛙!”曹操在心中暗骂了袁术了一句,随后便向点将台上的登梯处望去,在他的目光中,绿袍金甲的关羽,一手提着青龙偃月刀,一手提着华雄的人头,一步步的走了上来。 来到点将台正中间站定,关羽将手中华雄的人头,直接扔到了袁术的桌案上,将其桌案上的美酒佳肴砸了个七零八落。 袁术定睛向桌案上看去,看到犹自滴着血的华雄人头,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他那死不瞑目的眼睛中,透射出怨毒与惊恐夹杂的神色,吓的袁术忍不住“妈呀”一声,连忙向后躲避,却不料因用力过猛,连带着坐下的椅子一起向后翻倒,连同袁术的身体,一起狼狈的摔倒在点将台上。 袁术狼狈不堪的样子,引得各路诸侯心中一阵好笑,却碍于袁绍和袁家的面子,又不好笑出声来,一个个憋得面色通红,十分难受,比起关羽的红脸,竟是也不遑多让了。 几名小校连忙上前对华雄的人头进行了验证,之后当众禀报了袁绍,确定了华雄的身份。 曹操站起身来,从桌案上拿起先前为关羽斟下的那杯酒,递到关羽的面前,赞道:“云长之勇,举世无双!一来一去,此酒尚且温热!请满饮此杯!” 关羽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看着马超依旧气定神闲的样子,目睹关羽豪气干云的风采,敬陪末座的刘备忍不住恨得牙根直痒,这可是他谋划已久在天下人面前大大露一把脸的机会,如今却被马超给抢了风头,本来刘备就对马超暗怀嫉妒之意,如今,便更加嫉恨马超了,只不过刘备将怒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没有愚蠢的向袁术那样公然发泄出来,最后自取其辱罢了。 可越是隐藏,这股怒火就烧的越是旺盛,令刘备感到五内如焚,异常难受,却还不得不陪着一张笑脸,随同众人一起向马超敬酒,恭贺其麾下大将立下如此大功。 且不说十八路诸侯相互庆贺,却说华雄部下的残兵败将们逃回到汜水关,将华雄被一刀斩杀的情况告诉了留守的李肃,李肃得知斩杀华雄的是马超部将关羽之后,立刻意识到马超已经率部赶来了,顿时吓的手足冰凉,哪里还有坚守汜水关的心思?连忙下令收拾军械、物资,做好了随时撤出汜水关、退向虎牢关的准备;同时,李肃为了遮掩自己畏战的无能,上书董卓,说十八路联军声势浩大,并着重说了华雄私自带兵前往联军大营挑战,最后兵败被杀的事情,将所有的过错,一股脑推到了华雄的身上。 远在洛阳的董卓,在接到李肃的奏表之后,不分青红皂白,大骂了华雄一顿,随后便允准李肃进行战略性转移,退往虎牢关固守;同时命吕布火速点齐麾下的并州军,并强制朝中的议郎郑泰,调集原何进部下的三万军,跟随吕布一同前往虎牢关;董卓自己率领十万大军,随后而行。 第十八章 射术无双 却说在十八路诸侯联军攻下汜水关的时候,威风凛凛的吕布,也已经火速率部开出了洛阳城,一路疾行,向着洛阳最后的一道屏障——虎牢关前行。 在历史上,虎牢关和汜水关一直被人混淆成一个地方,其实在汉代,虎牢关是虎牢关,汜水关是汜水关,并非是同一个地方。只不过到了唐代以后,执政者废除了汜水关,将虎牢关的名称改成了汜水关,这才让两座雄关被后人混为一谈的。 虎牢关位于洛阳之东,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是名副其实的天险雄关。吕布率部赶往虎牢关,也正是想借着虎牢关的雄险,抵抗十八路诸侯的联军,将他们挡在洛阳之外。 与吕布一同前行的,除了他部下以雁门张辽和高顺为首的八部骁将之外,还有董卓强制派遣而来的朝廷命官——议郎郑泰。 郑泰此人,字公业,少有才略,好交豪侠。灵帝刘宏当政的后期,大将军何进辅政时,征为尚书侍郎,迁侍御史,进谏不用,乃弃官去。董卓专政之后,为了博取任人唯贤的好名声,便威逼郑泰回朝廷为官,官拜议郎。在历史上,郑泰还是有些名气的,是难得的全能型人才,计谋出众,同时处理国事也是十分的老到、周密。后来因为与他人谋划想要诛杀董卓时,不慎走漏了消息,不得已背井离乡,逃到了扬州去投靠了袁术。 不过现在因为马超的到来,将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事件,被稍微的改变了一下局面,所以此时的郑泰还没有将密谋诛杀董卓的事情提上议程,依旧还是在董卓的暴政之下苦苦支撑,希望可以将刘协救出水深火热之中。 一路之上,郑泰表面上和吕布相谈甚欢,实际上则是在暗自思考着,该如何利用眼前的机会,将陷于董卓魔爪之中的刘协顺利的救出来。 还没等郑泰想出妥善的办法来,在吕布的连声催促下,六万大军便已赶到了虎牢关,在李肃的迎接下,进入了关内,李肃也将一应军事交割给了吕布。 交割完兵符之后,吕布向李肃细细的询问了一番十八路诸侯联军的状况,得知号称神威天将军、被刘宏亲封为冠军侯的西凉锦马超也来到了十八路诸侯之中,吕布心中战意陡然升起,当即点起一千并州狼骑,由吕布亲自率领,奔出虎牢关,径直来到汜水关前挑战。 吕布其实并非像演义里描写的那样,乃是有勇无谋之人,真正的吕布虽然贪财好色、见利忘义,但是在行军打仗这一领域,还是颇有些独到之处的,否则也不会创下“飞将”、“虓虎”、“战神”等一系列的名号了。 别看吕布只带了一千并州狼骑前往挑战,可是在出发之前,吕布便已经做好了周密的安排,他暗中令张辽率领三千并州狼骑埋伏在左翼的山后,令高顺率领麾下最为精锐的八百陷阵营步兵隐藏在右翼的壕沟中,同时令部下八部骁将中的曹性和魏续共同率领五千骑兵,在自己的先头部队后面迤逦而行,郑泰则是率领五千名步兵,跟随在最后面,随时做好接应的准备。 艺高人胆大的吕布,竟是将自己当做了诱饵,准备钓上几条大鱼来。 吕布清楚,虎牢关易守难攻,尽人皆知,十八路诸侯不会傻到用人命来铺路,强行攻打虎牢关,所以吕布这才兵行险招,打算趁着十八路诸侯认为自己刚刚率军来到,需要修整之际,发起一次诱击战。 从这次的指挥上便可以看出,吕布的兵法造诣和用兵之道,其实并不像历史上描述的那样不堪,确有独到之处。 在赤兔宝马的飞奔下,汜水关很快便出现在了吕布的视线中。 来到关下,吕布纵马高呼道:“呔!尔等十八路诸侯听真,吾乃是太师府温侯吕布,十八路宵小之辈,快快出来受死!” 汜水关中,早有小校将吕布前来挑战的消息禀报给了十八路诸侯,各路诸侯在袁绍的引领下,一起来到关头的城墙上,观察着吕布军的形势:只见关下数箭之地外,吕布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冠顶处一左一右飘荡着两根雕翎,身穿西川红锦百花袍,外面罩着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中一杆方天画戟,寒光闪烁,坐下宝马嘶风赤兔,神骏异常,果然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看到吕布的装束后,各路诸侯均忍不住向马超看去,眼中无不带着几分似曾相识的诧异之色。 也不怪各路诸侯诧异,除了各自装束以及战马的颜色不同之外,吕布和马超的装扮简直是太相像了,尤其是两人无意之间流露出来的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更是分外的神似。只不过马超用的霸王枪,而吕布使用的,是方天画戟罢了。 马超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打趣的指着自己额头上的竖眼伤疤,笑道:“吕布可是没有第三只眼的。” 马超的风趣,立刻引得各诸侯一阵发笑,大战前紧张的气氛,在笑声中也渐渐松弛了下来,令各路诸侯的心重新归于平静,不再像之前那样畏惧吕布的威名了。 见马超谈笑之间便化解了众人紧张的情绪,曹操暗地里对着马超伸出了一个大拇指,不由得也佩服起马超的手段来。 关下,吕布的叫阵依旧在继续着:“怎么?都不敢来出战了吗?尔等十八路诸侯,还真是缩头乌龟,待本侯送你们十八之箭,看你们是否还能龟缩不出!” 言罢,吕布收起方天画戟,从马鞍旁摘下画雀弓,取出一支狼牙箭,搭在弓弦上,向着汜水关的城头略作瞄准,便一箭射了出去。 只见那根狼牙箭势如流星,在穿行了远超出正常射程的距离之后,精准的将汜水关上公孙瓒的将旗射落,而后余势未歇,犹自向前奔射了一段距离,最后狠狠地钉在了内城的城墙之上,箭为的雕翎,兀自颤动不休,可见这一箭的力量之大!令大部分的诸侯忍不住齐齐变色,刚刚消散的紧张情绪,瞬间再次攀升到了顶峰! 在吕布一连串一气呵成的动作中,先后十七支利箭凌空飞射,将十八路诸侯中的十七根将旗一一射落,唯一还悬挂在城头上的将旗,便只剩下马超的金色大旗了。 吕布没有率先射落马超的战旗,是将马超的金色将旗,误认成了袁绍的战旗,准备留待最后再射落的。按照汉代的习俗,金色乃是汉室宗亲专用的颜色,旁人若非有大功,是不会被允准使用金色将旗的,因此吕布便误以为,袁绍身为十八路诸侯的盟主,自然是理所当然在十八路诸侯身份最高贵,唯一有资格使用金色将旗之人了。 随着十七面大旗被一一射落,各路诸侯的脸色先后阴沉了下来,吕布这一举动,可谓十足十的打脸,分明是看不起各路诸侯的挑衅举动,可令各路诸侯气短的是,吕布之勇,世人皆知,各诸侯的账下,还真就找不出能和吕布战个旗鼓相当的人出来! “哈哈哈,一群鼠辈,还妄图改天换日么?”吕布张狂的大笑着,从箭囊中取出第十八之箭,向着汜水关上唯一还悬挂着的马超大旗射去。 先前的十七支箭,箭无虚发,可见吕布的射术是如何的精湛了,各路诸侯本以为,马超的金色大旗,也不会例外的被射落时,斜刺里忽然寒芒一闪,一根破甲箭横向杀出,凌空与吕布射出的狼牙箭撞到了一起。 紧接着,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那根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破甲箭,竟是精准的点射到了狼牙箭的箭杆中间,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将那根狼牙箭从中一分为二的剖开,令其失去了原有的精准度,无力地从空中坠落了下去。 是谁?是谁射出的破甲箭?竟然能在虚空之中,将吕布的狼牙箭阻挡下来? 各路诸侯连忙用目光四处寻找着,最终,他们发现,在马超的身后,一个身背双戟的白脸大将,正缓缓收回着长弓,长弓的弓弦,还在不停地震颤着,可见适才那宛如惊鸿的破甲箭,正是出自此人之手! 不消说,此人不是别人,乃是马超麾下的折冲将军——神射太史慈! 自从马超率部会盟以来,太史慈一直没有什么表现,各路诸侯都以为,马超的麾下只有关羽一员当世名将,却不料,此前从未显山露水的太史慈,竟也是如此强悍!着实令各路诸侯大大的吃了一惊,他们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同样的疑问:在马超的麾下,究竟还隐藏着多少能人异士? 别说各路诸侯了,就连关下的吕布,都着实被吓了一跳!吕布从未想到过,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能用如此的手段,破了自己的射术! 冷哼一声,吕布又翻手抽出一根狼牙箭,同时力灌双臂,使出十成的力量,再次向着马超的金色将旗射去,存心要和城头上的太史慈一较高下! 太史慈自然不甘示弱,更不可能任由吕布将马超的金色将旗射落,瞬间完成了弯弓搭箭的动作,同时脚下步调变幻,调整了一个角度,来到了马超的金色将旗之下,随即右手拉着弓弦转了一圈半,随即五指一松,随着一声铮然的震动之声,将搭在弓弦上的破甲箭射了出去! 这次与上一次不同,上一次因为角度的关系,太史慈是横向将吕布射出的狼牙箭剖开,而这一次,太史慈是从正面射出了破甲箭,也就相当于是和吕布进行了一场针尖对麦芒的正面较量! 只见破甲箭激射而出,在空中发出阵阵刺耳的破空之声,最终和狼牙箭的箭尖准确无误的对撞在了一起,伴随着一阵短暂的破碎声,竟是将狼牙箭纵向从中剖开! 需知箭杆本就纤细,即便是吕布的狼牙箭,也不过是拇指粗细,横向剖开便已经颇为不易了,而纵向剖开,却不致使狼牙箭的箭杆斜向发生断裂,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可是如今,太史慈却是毫不费力的做到了,而且被他剖开的狼牙箭,还是闻名天下的吕布所射出的! 眼前的一幕,令各路诸侯更加的目瞪口呆了,看着太史慈这神乎其技的一射,久久说不出话来,整个汜水关的城头上,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静! “好手段!射箭者,何人?报上名来!”最终打破沉静的,还是汜水关下的吕布。 太史慈将长弓平端于身前,朗声喝道:“吾乃是冠军侯帐下折冲将军,东莱太史慈!” 吕布的目光在汜水关的城头上快速的扫视着,最后锁定在了太史慈的身上,大声问道:“你所使用的射术,可是昔日‘飞将军’的破甲箭之术?” 吕布被人称为飞将,但这一称号并非是为了吕布所首创。在吕布之前,汉代初期,也有一人,号为飞将军,那便是后世被人世代称颂的大将李广了,传闻李广创出了一种破甲箭射术,采用拧弦之法,可以将普通的箭矢射入顽石中而直至没羽,因此才被称为“破甲”。 “不错!”城头上,太史慈战意攀升,大声答道。能和吕布这样的无双战神较量一番,早已令太史慈战意沸腾而不能自持了。 “破甲箭之传人,可敢再接本侯一箭?” “便是十箭,又有何妨?!” 似乎是感受到了太史慈的战意,吕布也认真起来,缓缓举起画雀弓,手指一翻,隐晦的从箭囊中同时抽出两根狼牙箭,将两支箭并做一处,当做一支箭来使用,而后运起十二分的力气,将画雀弓的弓弦缓慢的向后拉到了极致,令画雀弓发出阵阵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眼看画雀弓就要因为承受不住吕布巨大的力道,进而弓弦崩断之时,吕布的眼神忽然一凝,两道精光从他的虎目中射出,拉着弓弦的五指一松,两根狼牙箭如影随形,不分彼此的向着汜水关的城头上激射而去! 第十九章 人中吕布(上) 汜水关上,太史慈沉凝的气息,猛然爆发了出来,势如火山崩裂一般,右手快速的在弓弦上转了两圈半,锋锐的弓弦,甚至都已经割破了他的手指,可是他却浑然不觉,神情异常专注,似乎天上地下,此刻他的眼中便只有那一对如影随形的狼牙箭一样。 铮! 啪! 弓弦崩断! 在太史慈运转到极致的拧弦之法动作中,他手中的长弓终于承受不住,弓弦猛然间断裂开来,而弓弦上蓄势已久的破甲箭,却在弓弦崩断开的前一个瞬间,离弦而出,向着激射而来的狼牙箭飞去! 同时,太史慈的右手上,飞出了一抹殷红,崩断的弓弦将他右手的三根手指同时割破,带出了一丝血迹。 丝毫不顾自己手指上的伤势,太史慈的眼神,异常专注的看向了空中! 狼牙箭和破甲箭,势如飞火流星,在虚空之中,眼看着便要再次精准的对撞到一处!可是就在即将发生对撞之前的那一个瞬间,狼牙箭忽然自动一分为二,一根箭矢忽然变化成了两根,位于左侧的狼牙箭去势不便,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轨迹;而右侧的狼牙箭则是在空中诡异的飘忽出了一个细微的弧度,和左侧的狼牙箭拉开了数寸的距离,竟是不可思议的避开了破甲箭的对撞! “不好!” 汜水关之上,同时响起了一片倒抽冷气之声,谁也未曾料到,吕布的射术竟是如此精湛,将一箭双雕的射法运用的如此纯熟,竟是硬生生的瞒过了几乎所有人的眼睛! 现如今,汜水关上唯一悬挂着的金色大旗,已经不单单是马超的将旗了,而是十八路诸侯共同的期望之所在,若是连这最后一面大旗,都要被吕布射落的话,那十八路诸侯的颜面,便可谓是丢到家了,因此,无论此前是否与马超存在过节,各路诸侯们都真心的希望,太史慈能凭借其自身的射术,将马超的这面冠军侯大旗保留下来。 可是如今,吕布一箭双雕,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同时射出了两支狼牙箭,而太史慈手中的长弓,又已经崩断了,显然已无法再次施射,又如何去抵挡吕布的狼牙箭? 就在众人将要陷入绝望之时,虚空之中,异变再起! 太史慈射出的那根破甲箭,竟然从内部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随即整只破甲箭竟是轰然崩裂,化为两根断箭,分别刺向了吕布的两支狼牙箭! 破甲箭中最高深的射法,断箭之术! 这一手射术,也是飞将军李广所创出来的,但是李广本人也不会使用,只是提出了理论上的可能性,等传到太史慈的手中后,太史慈也曾反复钻研断箭之术的奥义,但他穷十年之功,也未能参透其中的玄奥,直到他投到马超的麾下,马超将内劲的修炼之法无私的传授给了太史慈,太史慈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使用内劲施射,这才发现可以将内劲灌注到箭矢中,在即将击中目标之际,用内劲震断箭矢,由此才窥到了断箭之术的门径。后来太史慈经过整整一年时间的钻研,才将灌注内劲的多寡、时机等细节的问题完全掌握,彻底领悟了断箭之术的精髓所在。 啪啪! 虚空之中,响起了两声短促且激烈的碰撞声。太史慈射出的两根断箭,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吕布射出的两支狼牙箭,带有箭头的那一截儿断箭再次将狼牙箭剖开;但是没有箭头而只有箭羽的那一截儿断箭,虽然也击中了第二支狼牙箭,但却因为没有箭头的锋锐,因此而未能成功的破开狼牙箭,只是将狼牙箭撞得偏离了原有的轨迹罢了。 偏斜了的狼牙箭歪歪斜斜的继续向前飞行,隔着马超的金色大旗足有两尺远的距离激射而过,却也未能如吕布所愿,将马超的战旗射落。 看着钉入汜水关城墙上的那根狼牙箭,在低头看看手上殷红的血迹,太史慈沉默了片刻,猛地抬起头来,向着城下的吕布大声说道:“飞将果然名不虚传,太史慈认输!” 严格来说,太史慈确实未能将吕布的狼牙箭完全阻挡下来,可吕布也未能将马超的金色大旗射落,按理来说,两人之间这番神乎其技的较量,应该算作是平手才对。 可是太史慈知道,自己站在城头之上,占有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而且自己又是防守的一方,在距离上又占有巨大的便宜,如此一算,这场较量本身就不甚公平,太史慈又生就了一副傲骨,自然不会恬不知耻的以胜利者自居,反而是坦然的认输了。 “哈哈哈,痛快!此战痛快!没想到十八路诸侯,竟有你这等人物!可惜,你的身边却尽是些鼠辈!太史慈,不若你便投到本侯麾下吧,本侯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吕布大笑着说道。 太史慈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话。他对马超的感情,那可并非是简单的君臣之谊,马超授予他五禽之戏,教他修炼内劲,对太史慈而言,这份恩情实在是太过深重了,太史慈又怎么会背离马超呢? 见到太史慈的反应,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指向了汜水关之上,怒道:“既不肯降,那便来战吧!且让本侯看看,这汜水关中,究竟是卧虎藏龙,还是一群废物!” 吕布三番五次的辱骂各路诸侯,早已令各路诸侯怒不可遏了,当下,河内太守王匡的部将方悦站了出来,怒道:“各位将军,吕布实在是欺人太甚,末将愿前往与吕布一战!” 方悦此人,素来有河内上将之称,手中一杆大枪着实厉害,各路诸侯对方悦的武勇也是早有耳闻,见到方悦主动请战,也期盼着方悦能稍挫吕布的威风,便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 当下,方悦披挂上马,手持他成名的战枪,带领河内郡的五百骑兵,旋风般的冲出汜水关,直奔吕布杀去。 吕布淡然一笑,丝毫未将方悦看在眼中,挥起方天画戟,催动赤兔宝马,也不招呼身后的兵将,竟是单人独骑杀入了方悦的阵中。方天画戟所到之处,立刻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眨眼之间,便已是赫然斩杀了方悦部下十余人! 方悦见部下将士惨叫连连,心中一横,挥动大枪直取吕布,枪影重重笼罩向吕布周身要害。吕布见方悦直奔自己而来,手中的方天画戟随意一挥,便将方悦的枪影悉数击散,随后方天画戟横向一斩,戟刃上的月牙弯刃在方悦的腰间划过,只听嘶啦一声,方悦连人带甲被吕布拦腰斩断,腹中花花绿绿的东西奔涌而出,已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方悦部下的五百骑兵见状,齐齐发出一阵惊恐的呼喊,争先恐后的兜转战马,没命介的向着汜水关奔逃而回,竟是连方悦的尸首都不敢去抢夺了。 见到吕布仅用了两招,便于五百将士的合围之中,轻易地斩杀了河内上将方悦,汜水关的城头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倒抽冷气之声!吕布之勇,尽人皆知,但是听闻是一回事,眼见为实却又是一回事!如今亲眼见到了吕布的武艺,各路诸侯方才深切的体会到了那句“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含义! “还有谁,敢去一战,并抢回方将军的尸首?”袁绍的声音,已经不在沉稳了,强自镇定的询问着各路诸侯。 各路诸侯一片沉静,无人应答。 袁绍无奈,只好加重了砝码:“击退吕布者,官升三级,赏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上当太守张杨的身后,转出大将穆顺的身影,开口大声请战。 在众人的殷切期望中,穆顺挺枪跃马,威风凛凛的出关杀向吕布,结果他的下场比起方悦还要惨,方悦好歹支撑了两招,可是穆顺却是被吕布手起戟落,只一招便被劈落马下,成了方天画戟之下的又一缕亡魂! “还……还有谁,敢去战那吕布?”袁绍的声调,越发的不平稳了。此前华雄在汜水关逞威的时候,袁绍还曾经说过,他部下的颜良、文丑两员大将,其中随意一人便可斩杀华雄,可眼下,袁绍见识到了吕布的武艺之后,却是不敢再提颜良、文丑的名字了,唯恐这两人也是有去无回。 众人将目光看向了马超,或者说,是将目光看向了马超身后的关羽。想当初,关羽温酒斩华雄,给各路诸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刻见吕布悍勇难当,自然也就将希望寄托到了关羽的身上,希望他能够再次力挽狂澜于即倒了。 可是,马超不发话,关羽又怎会轻易出战?无视众人殷切的目光,关羽握着青龙偃月刀,半眯着丹凤眼,安静的站在马超的身后,就像是没看到众人的目光一样。 “哼!不过是侥幸胜了一次罢了,有何可自傲的?末将武安国,愿前往战那吕布!” 见到关羽无动于衷,北海太守孔融的身后,步出一员大将,愤怒的大声说道。此人,便是孔融部下的头号大将,武安国了。 第二十章 人中吕布(中) 汜水关的城门再次打开,武安国身披铁甲,手舞着一柄十分罕见的流星锤,率部杀出城来,二话不说,便和吕布战到了一处。 流星锤是一种十分罕见的外门兵刃,于短锤的锤柄处,系着一条锁链,即可利用锁链远攻敌人;亦可收回锁链,单以短锤与敌贴身近战。凡是使用类似流星锤这样罕见的兵刃之人,不是哗众取宠,便是确有真才实学的。 通过武安国和吕布的交战,马超大致判断出,武安国的武艺,倒也并非是哗众取宠,而是真有一些材料,其武力大概处于二三流之间,也算得上是数得着的武将了,可是跟吕布一比,明显还是有些不够看的,马超估计,再有几招,这武安国便要落败了。 眼见武安国的锤法在吕布方天画戟的锋芒之下,逐渐散乱,马超心中忽然动了爱才之心,转头对身后的关羽低声说道:“云长,速速出城挡住吕布,将那武安国救回来!”马超的麾下虽然已经有了关羽、太史慈等大将,可又有谁会嫌自己部下的武将多呢?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救下武安国一命,趁机将其收入麾下,日后马超再加以调教,这个武安国倒也可堪一用了。不管怎么说,能和吕布正面交锋数招,也算是可造之材了。 关羽领命,转身快步走下了阶梯。 就在关羽准备出战之际,关下的战斗越发的激烈了。 吕布已经和武安国交锋了七、八个回合了,虽然已经将武安国彻底压制住了,但却无法立刻斩杀了武安国,心中立刻烦躁起来,不愿在和武安国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武将继续缠斗下去,于是戟法一变,方天画戟舞动的更加迅疾了,一招狠似一招,凌厉的戟刃不离武安国胸前要害,只要武安国稍有反应不及,便会被吕布一戟刺杀当场。 又是四、五个回合之后,武安国终于抵挡不住方天画戟的锋芒了,奋力大喝一声,将手中的流星锤脱手扔出,砸向了吕布的面门,同时兜转战马便欲脱离战圈。可惜的是,吕布乃是何人?怎会让武安国如此轻易脱身? 断喝一声,吕布抖擞威风,施展出浑身的解数,方天画戟好似狂风暴雨一般,向着武安国席卷而去。至于武安国投掷而出的流星锤,在方天画戟的层层戟芒之中,便好似泥牛入海一样,未能激起半分的涟漪,便被彻底吞没了。 嘶—— 方天画戟带起一蓬殷红,势不可挡的斩在了武安国的胸前。好在武安国于危机之中,伸出左手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以壮士断腕的方式,用自己的左手换回了一条性命,可尽管如此,被斩下左手后瞬间的剧痛和大量的失血,还是令武安国露出了痛苦异常的神色,身体一晃,便从马背上倒栽了下去。 眼见吕布只需轻轻一挥手中的方天画戟,便可取了武安国性命的危急时刻,一阵马蹄声骤然响起,通体火红的火龙驹斜刺里突进战场,马背上端坐着的关羽,双手高举起青龙偃月刀,春秋刀法施展开来,直取吕布咽喉要害。 感受到来者不善,吕布也顾不得补上一刀取下武安国头颅,急忙兜转赤兔马,挥动方天画戟,和关羽硬碰硬的对拼了一招。 铛—— 剧烈的震动声响彻战场,连远在汜水关城头之上的各路诸侯们,都是清晰可闻。 在这一次对撞中,关羽去势不减,擦着吕布的身边策马而过,丝毫未见迟滞之色,直到从吕布身侧冲出去数十步远之后,关羽才掉转回马头,再次向吕布冲杀而来。 反观吕布,因为心存轻视之意,又因为是站立在原地硬接了关羽借着战马冲击力而发起的凌厉一刀,反倒是落了下风,身体在赤兔马的马背上竟是轻微的晃动了两下! 这一交手,顿时令吕布心中大惊,他可没有想到,十八路诸侯联军之中,竟然还有人能正面硬撼自己的方天画戟,而且还略略占了一丝便宜! “来将通名!”吕布沉声喝问着,同时也做好了认真接战的准备。 关羽在策马飞奔中,大声喝道:“冠军侯麾下荡寇将军关羽!吕布贼子,纳命来!” 又是冠军侯的麾下!何为又是马超的部将?先是射术不逊于自己的太史慈,现在又来了一个足以正面硬撼自己的关羽!马超的部下之中,究竟还有多少勇冠三军的大将?吕布忍不住气恼的暗想道。 气恼归气恼,可是眼见关羽气势如虹的向自己杀来,吕布只好屏除脑中的杂念,静下心来与关羽交战。 方天画戟的戟刃一转,吕布策动赤兔马,向关羽发起了反冲锋。 在赤兔马的飞奔之中,吕布手中方天画戟的戟刃竟是不停地震动了起来,瞬间便幻化出三支锋芒,对准关羽的咽喉和双肩凌厉的隔空刺出。 关羽见状,心中暗自警惕,春秋刀法全面施展而出,刀锋好似海浪一样,一层一层的铺展开来,向着吕布的戟刃锋芒席卷而去。 铛铛铛—— 嘶嘶嘶—— 一连串的碰撞,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串串的火星子,在一刀一戟的剧烈碰撞中,四散飞溅着。 关羽和吕布各逞本领,激烈的厮杀瞬间便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令人眼花缭乱的妙招层出不穷,刀光戟影之中,异常凶险,其中只要有人稍有不慎,便难逃身首异处的下场。看的汜水关上的各路诸侯,忍不住纷纷喝彩起来。 在两人厮杀的同时,他们坐下的战马也是较起劲来。借着交锋之际,火龙驹和赤兔马不断地踢出马蹄,向着对方的身上狠狠地招呼,试图踢断对方的马腿;更是在错马而过之时,用各自的马头向着对方的脖颈处凶狠的撞击,似乎是想在各自的主人分出胜负之前,这两匹马先来个一决雌雄! 吕布坐下的赤兔宝马,乃是这个时代最为优秀的战马,普通的战马不要说与其相斗了,哪怕是被赤兔马瞪上一眼,怕是都要臣服在它强大的气势之下了,按理说关羽的火龙驹,并不能和赤兔马相提并论的;可是不管怎么说,火龙驹毕竟也是氐族人历经三代之功,花费无数心血才培养出来的良驹,虽不似赤兔马那样出众,可在面对赤兔马的时候,也还是有一些底气的。 更何况,马超让韩暨打造出来专门用于战马的那几件装备,看似平淡无奇,可其中的作用,却绝对是不容小觑的。有了马蹄铁和马甲等专用的器具,也让火龙驹在对阵赤兔马的时候多了一些依仗,因此才能和赤兔马暂时斗了个旗鼓相当。 两员大将,两匹宝马,一杆方天画戟,一把青龙偃月刀!汜水关下,关羽和吕布的厮杀愈发激烈,转眼之间,两人便已经交手了三十余回合,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趁着关羽和吕布交战的时机,关羽部下的刀斧手们,将武安国救回了本阵,在第一时间给武安国处理伤口,进行了包扎和止血。 马超部下的所有军士,都曾按照马超制定的训练科目,跟着华佗的医道弟子吴普学习过简单的救护,因此虽然无法将武安国的伤口立刻治好,但也阻止了他的上后继续扩大,避免了他因为失血过多了丧命当场。 眼前一片昏暗的武安国,已经看不清任何事物了,在即将陷入昏迷之前,他努力的张开了嘴,问道:“是……哪位将军,救了武安国一命?” 关羽部下的一名小校一边往武安国的手腕上缠绷带,一边答道:“俺们是冠军侯麾下荡寇将军关将军的部众,是俺家关将军封冠军侯之命救了将军的。” “原来……是他……”武安国气息低沉的说出这句话之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汜水关上,马超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关下的恶斗,见到关羽又和吕布力战了二十多招之后,坐下的火龙驹已经露出了力怯的迹象,在斗下去,关羽恐怕就要在战马上吃亏了。 于是,马超淡然的转过头,对身边的太史慈说道:“鸣金,令云长回来。” 太史慈不敢怠慢,连忙掉头边去执行马超的命令。片刻之后,汜水关上响起了一阵紧凑的鸣金之声,于关下和吕布激斗正酣的关羽,在听闻了鸣金之声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刷刷两刀将吕布暂时避开,随即一兜战马便跳出了战圈,二话不说便回到了本阵,然后率领本部五百刀斧手,连同被救下来的武安国一起回到了汜水关内。 击鼓则进,鸣金则退,这是马超军中铁打的军纪,任何人不得违背,否则不论违纪者是谁,必定会军法从事!因此关羽在听到鸣金之声后,虽然舍不得吕布这样的对手,可也不会对马超的召令视若罔闻,便在第一时间撤了下来。 见到关羽正与自己战的激烈,却忽然间说退便退,顿时令吕布大敢不爽,就像是在洗澡时,正放松心神享受着热蒸汽带来的美妙,忽然之间热水却变成了凉水一样,那种感觉,令吕布十分的郁闷,当下便忍不住大声呼喊了起来:“兀那红脸汉子,你我方才大战五十余合,尚未分出胜负,如何便退却了?” 对于这样的提问,关羽自然是不会回答的。因此,吕布得到的,只是一片沉静。 第二十一章 人中吕布(下) 得不到任何的回答,更令吕布有些焦躁起来,怒声对着汜水关上吼道:“尔等十八路诸侯,难道都是缩头乌龟吗?叫那红脸汉子出来再战!” 吕布在关下的叫嚣,令除马超之外的各路诸侯都感到有些面上发烫,袁绍刚要开口询问马超,为何令关羽撤下来,一旁的袁术却是抢先发难道:“马孟起!你这是何意?可是在故意助长那吕布的威风?你此举,无疑是在涣散我联军之军心,论罪当诛!” “噢?本侯的部将,自然理应听从本侯的调遣,这有何错?若是公路兄觉的堕了威风,大可派部下大将出关去斩了吕布嘛!亦或者,公路兄亲自出战吕布,去为我联军长一长威风?”马超面目表情,平淡的说道。 “你……”袁术被马超的话给噎的够呛,想要开口反驳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的词汇来进行反击,一时之间,张口结舌的好不尴尬! 看到自家的兄弟再次丢人现眼,袁绍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暗中拉了拉袁术的衣袖,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袁术,同时开口向马超问道:“冠军侯,你将关将军召回,究竟是何意?可否告知我等?” 袁绍的问话,代表着大多数诸侯心中的疑惑,他们心中也都清楚,关羽温酒斩华雄,足见物力非凡,若是硬要在各路诸侯的部将中,选出一个能和吕布硬碰硬的人来,恐怕也就只有关羽了,因此他们见到关羽撤了回来,心中的惊慌自是不可避免,自然也便想要知道个究竟了。 在袁绍发出询问之际,恰好关羽也提刀走上了关上,向马超拱手说道:“主公,末将已经令随行军医去医治武安国将军了。” 马超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问向关羽:“云长,你适才和吕布交手,感觉若何?” 关羽眯着丹凤眼,朗声说道:“此贼乃关某生平仅见之劲敌,武艺十分了得,若要分出胜负,恐怕要到一百招甚至更久之后,才能见分晓了。”能令一向骄傲的关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吕布确实是极难对付的。而且关羽还在和吕布的交手中,意外的发现,吕布竟然也会内劲,没有华佗这样精通穴位的医道大家指点,吕布便能自行摸索出修炼内力之法,便可推断出,吕布对武道的领悟,实在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只是现在人多眼杂,关羽没有立刻向马超提起此一节罢了。 “人纵然不惧,可是马呢?吕布坐下的嘶风赤兔马,天下无双,你的火龙驹虽然也非凡品,可是再战下去,怕是便要敌不住赤兔马了。”马超终于对各路诸侯心中的疑团做出了解释,同时也在提醒关羽,今后在遇到吕布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火龙驹的变化,一旦出现气力不济的现象,便要立刻脱离出和吕布的战斗,以免吃亏。 经过马超这样一说,各路诸侯这才恍然大悟。这些诸侯也都是带兵之人,自然知道战马在战斗中的重要性,因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沉默了片刻,袁绍开口问道:“冠军侯,依你之见,我等如今该当如何退敌?” 马超低头看向关下,目光在吕布的身上略过,看向了他身后的地方,仔细看了好大一会儿,这才答非所问的说道:“袁盟主,吕布只率小股部队前来挑战,其真实用意除了想要存心羞辱我等之外,怕是还别有用心啊。本侯在吕布战阵之后的群山之中,已经嗅到了隐隐的杀意了。” 袁绍连忙也举目望去,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忍不住疑惑的问道:“冠军侯是说,吕布是来诱敌的?在他的身后,还有伏兵?” “恐怕便是如此了。”马超淡淡的说道。 “哼!那三姓家奴身后是一片群山,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你又如何知道藏有伏兵的?莫不是畏战了,才编造出这样荒唐的理由来?俺看你这冠军侯之名,着实有些名不符实!” 一个粗壮的声音,在马超的左侧响起,吸引了众多的目光,一起向声音的主人看了过去。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站立在公孙瓒身后,黑面虬须的猛张飞! 只因刘备在心中暗自嫉妒马超,平日里在谈起马超的时候,自然没有什么好言语,如此也就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张飞对马超的印象,见到马超说吕布身后有伏兵,心直口快的张飞便忍耐不住,嚷嚷了出来。 “休得胡言!这里哪有你说话的资格?还不快退下!”公孙瓒阴沉着脸,声色俱厉的训斥着张飞。公孙瓒是卢植的门生,卢植又是马融的门生,马融却又是马超的先辈,连日来公孙瓒又与马超走的很是亲近,此刻见到刘备麾下的马弓手张飞如此公开质问,自然是心中不爽的。 “且慢!”一旁的曹操急忙出言阻止了公孙瓒,尔后转头看向了张飞,笑呵呵的说道:“壮士,前些日子你便要出战华雄,今日似乎又有出关挑战吕布的意思,吾且问你,你何来的如此自信?” 张飞刚要回答,一旁的刘备伸手拦住了他,之后刘备向曹操行了一礼,镇静的答道:“曹将军,我三弟是个粗人,还望各位将军勿要与其一般见识。若说自信,我们三兄弟却也无甚依仗,左右不过是一对双股剑、一杆大砍刀、一柄丈八蛇矛而已。” 刘备的话虽然听着很谦逊,但是其话中,大有凭着其三兄弟手中利器,纵横天下的意思。其实刘备也不想如此暗示众人,只是眼见机会一次次的错过,又屡次被马超抢了风头,心中不免焦躁难忍,便想借着这个机会在天下众人面前寻觅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同时落一落马超的面子,所以一向老谋深算的刘备,才会一反常态,来了个别样的毛遂自荐。 “噢?这么说,玄德三兄弟,可敌吕布?”曹操饶有兴趣的问道。 刘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兴奋之色,连忙借低头行礼之际,将自己的心思掩饰了起来,道:“刘备愿往一试。” 曹操转头看向了袁绍,道:“袁盟主,左右我等也无法击退吕布,不若,便令玄德三兄弟前去试试吧。说不定,或许会有意外之喜呢。” 本来袁绍就不相信马超所说的,吕布战阵之后藏有伏兵之事,心中也认为是马超的托词,本想再挑选一些武艺精熟的大将出关去再战吕布的,此刻见到曹操如此说,稍一思索便点头答应了下来,道:“如此,便请玄德三兄弟出关去走一遭了,若是能击退吕布,绍必定表奏天子,为你们三兄弟请功!” 刘备弯腰对袁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以谦逊到极致的声调说道:“刘备三兄弟一心所想,只为匡扶汉室,并不看重官爵俸禄。既然袁盟主信得过我们三兄弟,我等便出关走一遭便是。” 刘备的话,差点让马超恶心的将隔夜饭吐出来!你刘备不贪图官爵俸禄?那你来凑得什么热闹?还费尽心思的谋求出战吕布的机会? 看破不说破。 马超虽然猜到了刘备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却没有说出来,一直保持着沉默。因为马超想看看,演义中描述的三英战吕布,是否真的那样精彩,尽管历史上的关二哥,如今已经被管二哥代替了! 刘备、管亥、张飞三人,各持武器,快步下关,公孙瓒又借给了他们五百骑兵,令刘备暂时率领,出关应战吕布。毕竟,刘备三兄弟现在是没有一兵一卒的,若是只有三人三骑出关,委实是太难看了些,徒令吕布笑话。 很快,汜水关厚重的城门被开启的声音,传入了关上,在各路诸侯的关注下,刘备一马当先,骑着一匹白马冲出了关城,管亥手提大砍刀,骑在一匹枣红马上居左;张飞握着丈八蛇矛,骑着一匹黑马居右。 看到刘备三兄弟一起出关,吕布哈哈大笑道:“怎么?一个一个的来送死嫌不够,如今想要车轮战了?来吧,让本侯看看,你们三个奇形怪状的家伙,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按理来说,管亥和张飞一个红发獠牙,一个豹头环眼,容貌是粗陋了一些;可是刘备的样貌还算是不错的,只是刘备一双大耳将近垂肩,一双手臂都快要够到膝盖了,确实也有些不同常人之处,吕布说他们三人长的奇形怪状,倒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吕布的话,瞬间便激怒了张飞,张飞一挥丈八蛇矛,怒吼道:“三姓家奴休得口出狂言,今日你张爷爷便要在你身上捅出一万个透明窟窿来!” 吕布闻言,怒不可遏,呵斥道:“环眼贼!你叫本侯什么?!” 张飞哈哈大笑道:“吕奉先(吕布的字),你本姓吕,后来投靠了并州刺史丁原便改了姓,再后来见利忘义,杀了你义父丁原又认了董卓老贼当爹,不是三姓家奴是什么?” “环眼贼!纳命来!”一声震天霹雳般的怒吼,从吕布的口中发出,同时方天画戟瞬间舞出数不清的戟芒,笼罩向了张飞周身要害,势要将张飞斩杀当场! 第二十二章 三“熊”战吕布(上) 眼见吕布舞动方天画戟杀来,刘备甚至连手腕都没抬一下,因为他知道,有张飞在,便绝不会让吕布伤到自己的,所以也就可以装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义模样,其实也是有心做给关上的各路诸侯看的。 果然正如刘备所料的那样,吕布方才策动赤兔马杀将过来,舞出漫天戟芒之际,张飞便怒吼一声,挥动丈八蛇矛迎了上去,那根硕大的长矛,好似夺命的死神之镰,带起阵阵摄人心魄的寒芒,竟是与吕布的戟芒分庭抗礼,丝毫不见处于下风的迹象。 铛铛铛—— 一连串密集的碰撞声响起,方天画戟和丈八蛇矛在错马而过的一个回合之内,也不知相互激烈的对撞了多少次,伴随着一串串火星的迸射,交汇成一串绵长的刺耳之音。 嘚嘚嘚…… 马蹄声猎猎作响,两匹战马交错而过,张飞和吕布便也结束了第一回合的较量。 “好你个三姓家奴,果然有些本事!来来来,再与你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张飞狂放的大吼大叫着。 吕布冷哼一声,也不答话,兜转马头便又杀了回来,方天画戟的戟刃,依旧不离张飞周身各处要害,显然张飞已经成功地惹怒了吕布,令吕布对他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了。 在经过第一回合的较量之后,张飞已经试探出了吕布的根底,知道吕布实乃是生平最大的劲敌,因此虽然口中叫骂不已,但是心中却是早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见到吕布卷土重来,张飞自然不会懈怠,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己压箱底的疯魔九连环矛法施展出来,状似疯癫,直取吕布的咽喉要害。 疯魔九连环矛法一出手,吕布顿时心生警兆,立刻从张飞的出手之中便判断出,其所施展的矛法非同寻常,于是戟法一变,双手分别握持在方天画戟的戟柄上的前后两端,带动方天画戟的戟刃似刺似挑,直刺向张飞的蛇矛尖端。在凌厉的戟芒映衬下,方天画戟戟刃上的月牙刃,似乎都隐隐涨大了几分。 吕布这一变招,竟是引得汜水关上观战的马超忍不住轻咦了一声!别人看不出吕布那看似平淡无奇的戟法中隐藏着何等的凶险,但是马超却是一眼便看了出来!因为,吕布此刻所施展的戟法,马超也曾深入的研习过! 在马超突破灵寂之境后,得到了后世武悼天王冉闵的传承,在冉闵汇总毕生所学的《武略志》中,曾经记载了一种十分霸道的枪法,这套枪法名为单手十八挑,乃是来自于秦朝末期,西楚霸王项羽的传承,后来不知道怎么落到了冉闵的手中,最后几经周折,却是被马超机缘巧合的学了去。 而吕布现在所施展的戟法,竟是与西楚霸王项羽传下来的单手十八挑有着八、九分的相似,只不过是被改动成了戟法,将戟这种兵刃的一些特性,完美的融合了进去罢了。但是吕布所学的武艺,究竟与自己所学的是否另有差别,马超也无法下定论,只能安静的看下去,方能得出结论了。 不过,既然已经掌握了单手十八挑的真髓,想必张飞纵然再怎么勇猛,却也是无法在吕布手中占到丝毫便宜的,毕竟,单手十八挑的绝学,那可是昔日威震天下的西楚霸王项羽的看家本领了,想来,吕布之所以威震九州,也是靠了这套由枪法转化而来的戟法了。 这样一想,马超心中的另一个疑惑也就释然了。就在方才,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关羽低声告诉马超,吕布的身上也有内劲的气息,马超听后甚为吃惊,他想不明白吕布究竟是从何处习得内劲修炼之法的,现在见到吕布用出了单手十八挑,马超已经猜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吕布在将单手十八挑转化为戟法的过程中,经过长年累月的推演,最后竟是无意之中摸索出了修炼内劲的法门了。 毕竟,将一门已经凝练到极致的枪法进行改动,是需要耗费许多心血的,在这个漫长的钻研过程中,以吕布的悟性和天资,根据自身在钻研过程中出现的变化,摸索出内劲的修炼之法,倒也不足为奇。当然,这也足以说明吕布的天资之高,若是换做旁人,怕是永远也无法窥到门径的。 马超的脑海中闪电般的划过以上念头时,汜水关下,张飞和吕布也已经再次恶战到了一处。 张飞的疯魔九连环,看似使其自身状若疯癫,实则却是与张飞自身的特点形成了完美的链接,因丈八蛇矛形似白蛇吐信,矛头处开叉放大,穿刺力极强,再加上丈八蛇矛自身一丈八的超长长度和五十多斤的沉重分量,非双臂力拔千钧者不能随心的使用,刚和符合张飞的特点,一人一矛,相得益彰。 反观吕布,那便更不用说了,无论是天资还是悟性,都是远超常人不止一个层次,再加上昔日西楚霸王传下来的单手十八挑绝技,便只是这两样,就足以令吕布笑傲天下了,更何况还有同样天下无双的赤兔马相助吕布? 所以两人之间的恶斗,自交手的那一刻起,便是精彩纷呈,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比起适才吕布与关羽之间的较量,也是不遑多让,令关上关下的众将士们,全都看傻了眼,只是不时便爆发出一阵震天般的喝彩声,为激战中的两人呐喊助威。 看着关下激斗不休,又将关上各路诸侯神采飞扬之色看在了眼里,曹操不动声色的悄悄移步来到了马超的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冠军侯,你觉得,谁会是胜者?” 马超微微一笑,明知曹操是又一次的来试探自己,却也是毫不隐瞒的答道:“这个吕布,传闻见利忘义,但是带兵打仗,还是很有一套的,涵养功夫虽然不堪,却也要比那张翼德强多了;张翼德的丈八蛇矛看似威猛,可是此人却是不通礼仪,难以做到修身养性,纵然有些天分,却也不过是屠牛宰猪时练就出来的一些刺杀手段,难登大雅之堂罢了。” 先前曹操屡次试探马超,都被马超巧妙的化解了,因为先前的那些试探,已经触及了马超的底线,或者是对马超有所不利;但是今天的试探,却并没有可值得隐藏的,而且马超也相信,曹操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这份眼力还是有的,哪怕是自己不说,曹操也一定能猜得到,所以马超也就没什么可藏拙的了,若是在藏拙,倒是怕更加引起曹操的戒心了。 马超虽然未曾明说这一战谁会是胜者,但其言下之意,已经是十分明白的了,曹操自然听得懂,暗中点了点头,笑着对马超说道:“英雄所见略同!” 马超也笑了笑,道:“那咱们便安心看下去吧。” 此刻,吕布和张飞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最激烈的时刻。 那根硕大的丈八蛇矛,挥舞出来的矛影,竟似是道道雷霆,闪烁着雷电般的光芒,便好似是漫天的雷霆发了疯,劈头盖脸的向着吕布砸过去;被道道雷电包围着的吕布,却是神色如常,除了对张飞的那一份怨怒之外,丝毫不见慌乱之色,手中的方天画戟更是舞的出神入化,不似张飞的蛇矛那样声势骇人,反倒显得十分简单,大有几分返璞归真的意思,往往是简单的一次挥动,便能轻易化解掉张飞幻化出来的一道雷芒。 两人之间的激战,已经超过了五十个回合了,于一动一静之间,更显精彩纷呈,同时也更加的凶险了。 五十个回合,便是一个分水岭,寻常的战马,在经过和赤兔马的长时间角逐之后,此时便会开始出现体力下降的情况,因此先前关羽和吕布交战的时候,便是在五十多个回合时,被马超强行撤出了战场。 可是刘备不是马超,他并不具备马超那样的眼力,而且此时此刻的刘备,心心念念的想着要在天下各路诸侯之前扬名立万,此刻眼见张飞并无败像,又怎会让张飞轻易撤回? 然而,事情并不以刘备个人的意愿而出现偏转。 当张飞抖擞精神,又和吕布恶战了十多个回合之后,在一次错马而过之际,张飞坐下的黑色战马气力不济,在张飞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忽然马失前蹄,一双前腿猛地跪倒在了地上! 张飞战马上所配备的,可不是马超发明出来的双边马镫,更无高桥马鞍的保护,而只是一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低桥马鞍和一个单边马镫,在战马马失前蹄的时候,张飞怒吼一声,想要拉动缰绳令战马重新站起来,可无奈的是,这匹黑马的颓势却不会因此而停止,依旧向地上倒去,使得张飞的身体无法再保持稳定,一咕噜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就连丈八蛇矛都差点脱手而飞! 听闻身后异动,吕布回头一看,发现张飞跌落了马背,吕布的嘴角处扯出一个嗜血的冷笑,猛地兜转回赤兔马,右手高举起方天画戟,戟刃略略倾斜向下,向着落地的张飞冲刺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三英“熊”吕布(下) 见到吕布飞奔而来,张飞粗犷的面庞上,忍不住浮现出了一丝焦急之色,要知道,他在落马的时候,身体不慎被战马所牵制,现在还有一条腿被压在马腹之下呢,又该如何抵挡吕布的方天画戟? 危急时刻,只听一声怒吼在不远处响起:“贼子吕布,休得伤俺三弟!” 在刘备的身边,管亥看不下去了,也顾不得以多欺少的骂名,挺刀催马,向着吕布杀奔过来,一杆大刀径直劈向吕布的脖颈之处,若是吕布执意要斩杀张飞,那他的人头,怕是也要被着管亥一刀劈飞了。 耳闻劈风之声由远及近,吕布强行收住了手,暂时打消了斩杀张飞的念头,手中方天画戟一改方向,似刺似挑的向着管亥劈来的大刀上砸去。 铛! 刺耳的碰撞声,大肆响起。令得跟随着刘备出城的五百多军士震耳欲聋,连忙纷纷后退,并用双手掩住了自己的双耳,以此来减轻耳中的震荡之声。 就连端坐在白马之上的刘备,也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痛苦不堪的神色,只不过在各路诸侯的关注下,他也只能强忍着自身的难受硬扛了下来,克制着自己没有伸手去捂耳朵罢了。所谓打肿脸充胖子,便是刘备此刻最好的写照了。 不说刘备暗自难受,首当其冲的管亥,更是满眼充满了惊骇之色! 在适才和吕布的交手中,管亥意外的感觉到,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上,除了一股自己完全不能抵挡的巨大力道压迫而来的同时,还有另一道隐晦的力量,在自己完全未曾察觉的情况下,降临到了他的身上,透过自己的大刀传到了双臂之上,又沿着双臂冲击到了自己的心口处,随后在自己的胸口上重重的落了下来,令管亥差点吐出一口逆血! 借着错马而过的机会,管亥暗中抖了抖有些发麻的双臂,同时强行提起一口气,将胸间翻滚的气息强压了下去,这才感到舒服了一些。 仅仅一个回合的交锋,管亥便已沮丧的察觉到,自己和吕布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若是吕布先前未与关羽、张飞各有一场大战,而是处于全盛状态的话,管亥怕是在吕布的手上根本走不出三十招!真不知道刚才张飞是如何硬扛着和吕布单打独斗交锋了六、七十个回合的。 交战中的两人各自兜转回战马,开始了第二个回合的较量。直到吕布和管亥的第二个回合正式开始之后,刘备才从先前的暗自难受之中解脱出来,连忙拔出腰间的双股剑,挥剑向吕布策马冲杀过来。 刘备其实很清楚,他们三兄弟中,就属张飞的武艺最高,管亥虽然勇猛,可也很难在张飞的丈八蛇矛之下走上五十个回合,如今连张飞都险些被吕布斩杀当场,管亥是断然不能独力抵挡吕布太久的,因此刘备也顾不得颜面了,纵马加入了这一场混战之中。 毕竟对于现阶段的刘备而言,名声和颜面虽然重要,可是他却绝对不能接受失去管亥和张飞两员大将的,否则的话,他便等于是失去了所有的资本了,这两个人,那可是刘备心中一展雄图霸业的根基柱石啊! 催马踏入战圈之中,刘备并没有立刻去增援管亥,而是先来到张飞的战马之前,以镫里藏身之法,侧身伏在马背上,伸手一把拉住了张飞战马的缰绳,而后单手发力,再借着坐下白马奔跑起来形成的冲击力,将压住张飞的战马给拉了起来,令张飞摆脱了困境。 “三弟,速速去换匹战马,再来助战!”刘备压低声音,在战马与张飞擦身而过的时候,对张飞叮嘱道。左右也已经坐实了三人合战吕布一人的事情,刘备倒也不再有什么顾忌了,虽然此举会令他颜面大失,可也总比丢了性命的好,没有张飞助战,刘备也知道,他和管亥迟早会沦为吕布的戟下亡魂。 更何况,刘备还在心中盘算着,吕布虽勇,可毕竟已经接连恶战了两场,体力难免会有很大的消耗,而自己这边,他和管亥都是生力军,待张飞换了新的战马之后,合三人之力,未必便没有一战之力,若能斩杀了吕布,自然也算为联军解了围,届时,谁还会说他们三人合战吕布之事?纵然不能斩杀吕布,哪怕只是打个平手,那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为自己打响名声了,毕竟能和天下无双的吕布战平,也足以引以为傲了,纵是落下令人不齿的口实,也是值得了,总比赔了夫人又折兵要好的太多了。 刘备心中的算盘打的很好,可惜他却错估了吕布的武力。 还不等张飞换回战马再次前来参战,管亥在吕布的强势压迫下,便已经是左支右绌,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功,而毫无还手之力了。刘备见状,只要暗自咬了咬牙,挥动双股剑,从侧翼迂回突进,向吕布发起了攻击。 激战中的吕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刘备近似于小人偷袭的行径,自然未能逃出他的注意。当下,吕布猛地一挥方天画戟,施展出单手十八挑的绝技,一戟逼退了管亥,随后在马背上忽然一个半转身,垂落于马腹旁的右腿虚空一甩,甩到了赤兔马的脖子上,紧接着右膝一弯,勾住了赤兔马的脖子,另一只左脚牢牢地踩在左侧的单边马镫里,借着这一转身,手中的方天画戟猛地从肋下不可思议的穿过,径直刺向了偷袭而来的刘备。 本就低估了吕布武力的刘备,更是未料到他的骑术亦如此了得,本来是打算偷袭一下吕布的,却反被吕布仗着方天画戟长度上的优势,堂而皇之的来了一次反偷袭! 慌乱之下,刘备连忙将手中的双股剑交叉的叠到一起,在胸前形成了一个十字形,挡在了方天画戟刺来的路线上。 铛—— 方天画戟势不可挡的点在了双股剑的交叉之处,顿时溅起了一片火星,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声,瞬间爆发出来,令近在咫尺的刘备头晕目眩,双臂一软,无力地垂落了下来,险些将双股剑掉落到地上;刘备的身体在吕布的巨大力量撞击下,更是如风吹残柳一般,在马背上晃晃悠悠的向后仰倒,恰好此时刘备坐下的白马正处于颠簸奔驰的状态,马股适逢向上拱的姿态中,无巧不巧的撞击在了刘备的后脑勺上,更是撞得刘备眼前冒出了一片金星,险些就此晕死过去。 “大哥!” “大哥!” 两声怒吼,分别自刘备的左右两侧响起,管亥轮刀纵马,不顾自身安危,挥刀砍向吕布背心要害;而已经换好了战马重新加入战斗的张飞,则是用丈八蛇矛舞出数道雷光,直取吕布的前胸! 危急时刻,管亥和张飞双双杀来,逼得吕布只好暂时舍弃了刘备,与其二人对敌,总算是令刘备逃得了一条小命。 直到吕布在管亥、张飞的围攻之下,挥戟与他们交锋了三个回合之后,刘备才算是缓过劲儿来,将已经奔涌到嗓子眼的一股逆血强行咽了下去,全身上下竟是无处不酸疼!尤其是双手的虎口处,一阵阵撕裂的痛感传来,让刘备疼痛难忍。 低头一看,刘备才发现,自己的一对虎口,竟是被吕布一招给同时震裂了,一道道鲜血,正从虎口破裂处流淌出来。 “该死的吕布,你这是什么邪门的功夫?竟能同时发出一明一暗两股力道来?”刘备在心中暗自咒骂着,显然他也发现吕布身怀内劲的事情了,只不过刘备并不明白,吕布的那股暗劲,其实就是内力罢了。 直到此时此刻,刘备才明白过来,自己是有多么的愚蠢,才做出了主动请战来与吕布交锋的蠢事,天下无双的吕布,又岂是自己所能抗衡的?怪只怪自己平白在这世上活了将近四十年,竟然不过是一个井底之蛙,可笑的认为,凭着张飞的武力便可以横扫天下了!难怪那精明似鬼的马超,会在关羽和吕布交战五十余回合之后将其强行召回,自己倒是无端端的替那马超当了一回垫背的! 想到此处,刘备对马超的怨恨,更深了,恨得他牙根直痒! 后悔归后悔,可摆在刘备眼前的现实,已经让他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再次咬了咬牙,刘备暗自下了决定,拼了!不是博出一条出路,便是在此身败名裂!可不管无论如何,刘备是绝不想死在这里的,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心中做出了决断,刘备便再次催马加入了战团,在管亥和张飞的策应下,时不时的挥动双股剑向吕布刺出那么一、两剑,以此来牵扯吕布的一些注意力,以便让管亥和张飞寻觅到痛下杀手的机会,殊不知,刘备的这个举动,落在汜水关上各路诸侯的眼中,完全和哗众取宠的小丑无异,引起了各路诸侯一片戏谑的嘲笑。 本来,在刘备还没有加入战团的时候,管亥和张飞相互照应,还能稍稍占据一些有利局面,他们二人攻守相助,令吕布一时之间倒也奈何他们不得,只能是心中暗自怒火中烧;可是刘备这一来,又是存心在两位兄弟的策应下阴毒的偷袭吕布,立刻令吕布将怒火全部倾泻到了刘备的身上,在战斗中只要稍有空隙,便挥戟猛攻刘备,竟是将刘备当做了破解困局的突破口了。 论起武艺,刘备三人之中,也唯有张飞能和吕布一较长短,若无旁人掺和,纵然是战马吃亏,张飞也还能应付得了吕布;管亥的武艺就已经落了吕布和张飞一个层次了,刘备就更加不济了,张飞对刘备感情深厚,自然不愿刘备遇险,所以在战斗中,便要时刻分心照顾刘备,化解他的危机,如此一来,张飞十成的武艺,顶多便只能发挥出个七、八成来; 管亥也是心存了和张飞同样的心思,他的武艺本就不如吕布,又要照顾刘备,因此反倒令自己险象环生,见到管亥如此,张飞又不忍坐视,只好再次分出一些心神来照顾管亥,如此循环往复,便形成了一个恶性的循环,将三人的战斗力集体拉下了一个台阶,吕布以一敌三,反倒觉得比与张飞单打独斗时还要轻松了。 因此,汜水关下的战斗,看似花团锦簇,实则不过是吕布的独角戏而已,明眼人很容易便可看出,刘备三人顾此失彼,落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了。 “唉,本以为是三雄战吕布,如今却未料到,原来竟是三‘熊’战吕布了……当真是丢人现眼,熊到家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眼看着刘备三人在和吕布又交手了数十个回合之后,袁绍忍不住长声喟叹道。 先前刘备刻意营造出来的形象,处处给人一种莫测高深之感,就连一向看人极准的曹操,也认为刘备三人说不定可以创造出奇迹,将吕布一举击退。 可如今看这形势,刘备乃是一个实打实的伪君子,在战斗中惜命得很,从不发起正面的攻击,只是在他两位兄弟的策应下,专门行那小人偷袭的行径;管亥、张飞倒是有些真才实学,可为了保护刘备,十成的武功竟是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当真是令人叹息不已。 刘备这层伪装的面纱未被捅破之前,各路诸侯还敬重他是孝敬帝阁下玄孙、中山靖王之后,看在他勉强算是汉室宗亲的身份上,还让他坐了第十九路诸侯的位置,可一旦这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被捅破,各路诸侯对刘备的感官,便一路下滑,直接将其降到了伪君子的行列中去了。 “袁盟主,刘备不过尔尔,我军该当如何?”一位诸侯开口问向了袁绍。 袁绍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即抬起头来大声说道:“吕布再悍勇,也不过是一人而已,难道还能挡住我联军十余万将士的铁蹄吗?传令下去,集结各路兵马,也不必等关下的战斗分出胜负了,直接掩杀过去,趁机拿下那吕布的人头!” 第二十四章 坐收名利 汜水关下,吕布和刘备三兄弟的交锋,来来回回已经将近百余回合了。 其间,刘备屡屡遇险,若非张飞和管亥舍命相救,刘备怕是早已死上十多次了。可即便是有张飞和管亥的保护策应,也不能挽回三人的败局。 刘备三兄弟是越打越心寒,坐下战马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重,眼看着便要脱力了;反观吕布,倒是越战越勇,一杆方天画戟神出鬼没,坐下的赤兔马更是精神抖擞,一人一马激战许久,依然未见丝毫的疲态。 “纳命来!” 趁着刘备连人带马均是气力不济的瞬间,吕布忽然发出一声暴喝,方天画戟好似毒龙出洞一般,势如闪电的刺向了刘备的心窝处! 刘备此刻的身体,已经疲倦的跟不上自己的思维了,他清醒的认识到,吕布这一戟摆明了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可偏偏双手却提不起丝毫的力气,根本做不出有效的防御来。而张飞和管亥此前也已经被吕布挥戟逼退,现在距离刘备最近的张飞,也被拉开了一段距离,纵是心急如焚,却也鞭长莫及了。 方天画戟的戟芒快速的挺动着,眼看着就要落到刘备的心脏要害处了,张飞忽然猛地大喝一声,将自己视若珍宝的丈八蛇矛脱手掷出,化为一道雷芒,直取吕布的后心!如果吕布不收手的话,即便是能将刘备斩杀当场,恐怕也会被张飞掷出的蛇矛将身体洞穿! 怒哼一声,吕布再次舍弃了刘备,快速的转过身,同时力灌双臂,猛地一挥,随着当啷一声巨响,方天画戟和飞来的丈八蛇矛凶狠的对撞到了一起,因为没有了张飞的握持,虚空飞来的丈八蛇矛在吕布的巨力撞击下,打着旋飞上了高空,而后越过张飞的头顶,向他身后急速的飞了过去,最后“啪”的一声,狠狠地钉在了汜水关的城墙上,一丈八的蛇矛,没入坚固的城墙中将尽五尺! 击飞了张飞的武器之后,吕布也不再去寻刘备的麻烦了,一抖赤兔马的缰绳,策马向张飞冲杀了过去,方天画戟舞出漫天戟芒,将张飞周身上下的各处要害悉数笼罩在内! 在吕布的眼中,张飞猛如饿虎,可现在他失去了丈八蛇矛,便等于猛虎失去了爪牙,若能趁机将这头没了牙的老虎斩杀当场,没了他保护的另外两只小绵羊,也就蹦跶不了多久了。 张飞没了武器,他自己心中也清楚,此刻已经不可能在和吕布争锋了,可又不甘束手就擒,便想要舍命抓住吕布的方天画戟,用自身的力量牵制住吕布片刻,以自己的性命,为两位哥哥创造出斩杀吕布的机会来。 心中打定了念头,张飞猛地瞪大了一双环眼,仔细的观察着吕布刺来的戟芒变化,随后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用肩窝迎向了方天画戟,意欲以血肉之躯硬抗吕布一戟,然后趁机抓住吕布的武器,令他不能得脱。 噗嗤—— 血光乍现中,方天画戟笔直的刺入了张飞的肩窝处,一股暗劲在方天画戟上传来,肆意的伤害着张飞的身体。但是因为此前张飞已经做足了准备,以锁骨挡住了方天画戟刺入身体的角度,因此方天画戟刺的并不很深,只刺入了四、五寸之深罢了。 吕布没想到张飞竟然不闪不躲,而是以锁骨作为盾牌,挡住了自己的这一戟,便微微有些发楞,不明白张飞意欲何为。 在吕布发愣的时候,张飞却是强忍疼痛,猛地伸出双手,落在了方天画戟的戟柄上,死命的用力抓住了戟柄,十根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处竟已是隐隐泛白。 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张飞咬牙切齿的望着吕布说道:“吕布,你张爷爷便是死,也要拉你做个垫背的!大哥二哥,速速动手,斩杀此贼!” 听闻张飞如此一说,吕布才明白自己上当了,张飞故意用身体硬抗了自己的一戟,竟是在舍生成仁,将斩杀自己的机会留给刘备和管亥了! “受死!”吕布怒不可遏,奋力挺动方天画戟,意图将张飞刺穿,好将方天画戟从张飞的身体中拔出来。 在吕布的动作下,张飞肩窝处的鲜血向外奔涌的更加快速了,瞬间便将张飞左边的衣甲打湿了一大片!而先前被吕布逼退的刘备、管亥二人,尚还未回过劲儿来,根本就没有能力趁机斩了吕布! 危急时刻,汜水关的城门忽然被打开,马超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在龙象宝马上弯弓搭箭,以奔射之势,一箭直取吕布的后脑勺处,被射出的破甲箭好似流星赶月,数十步的距离一跃而过,瞬间便来到了吕布的身后! 马超这一箭,所用的手法,也是破甲箭!自从在太史慈处学得这破甲之箭的射术后,马超还是第一次在如此大规模的战斗中施展出来!而且还是以拧弦两圈的手法射出的这一箭,其中所蕴含的威力,可想而知! 破甲箭讲究力量与速度,乃是光明正大的射术,自然在空中引起了一阵破风之声。吕布听闻脑后传来猎猎破风声,立刻便猜到是有人射出了破甲箭,可是他的方天画戟此刻还插在张飞的肩窝处,张飞又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武器,令他根本无法抽回方天画戟进行防守,无可奈何之下,吕布只好迅速的伏低身体,以趴伏的姿势向马背上卧倒。 其实吕布自从出道以来十余年间,所向披靡,遇敌时从未有过退缩的动作,更无人能将他逼如如此狼狈的境地,可是此时此刻,吕布若是不低头,那要丢了性命,两相衡量之下,吕布也就只好做出了避让的动作了,虽然这样做让吕布内心难以接受,但总比丢掉性命要强得多了。 啪! 唰—— 吕布躲避的动作很是及时,破空而来的破甲箭并未能伤到吕布分毫,只是擦着吕布的头皮飞过,将他头上的金冠撞碎,令吕布被束起的头发,瞬间散乱开来,显得有些狼狈罢了。 躲过马超这致命的一箭后,吕布不敢再多做停留,双脚一踢赤兔马的马腹,赤兔马会意,连忙举起一蹄,狠狠地踢在了张飞坐下那匹劣马的马腿上,那匹马的马腿立刻便被踢断了,悲鸣着倒在了地上,连带着将张飞也从马背上掀翻了下来。 吕布趁着张飞重心失衡的机会,奋力夺回了方天画戟,也顾不得在取张飞的性命了,连忙催动赤兔马退出了战圈,而后率领部下的一千并州狼骑,向着后方飞速的撤走。 开玩笑呢?吕布虽然痛恨马超射落了自己的金冠,令自己颜面尽失,可是他同时也看到,汜水关中杀出了大批的人马,这个时候,可不是吕布逞匹夫之用的时候,吕布可没有忘记,自己此次前来,可是来当诱饵的,现在虽然有些丢人,可是预想的战略意图已经达成,等引诱着十八路诸侯的人马进入了自己的埋伏圈,再将失去的颜面连本带利向他们讨回来便是了。 因此,还不等杀出汜水关的十八路诸侯摆开阵势,吕布便已经率部如潮水般退走了,只留给各路诸侯一个略显狼狈的背影。 “哈哈哈,冠军侯不亏是勇冠三军啊,只一箭,便射落了吕布的金冠,令战无不胜的吕布抱头鼠窜了!”袁绍开心的大笑了起来,积压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散,竟是不吝赞美之词的称赞起马超来。 其他各路诸侯也都对马超交口称赞,唯有袁术阴沉着一张脸,没有言语。在袁术的眼中,马超越是出彩,便越显得他袁术无能,他又怎么会开心的起来呢? 在各路诸侯都没去注意的角落里,刘备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他没想到自己再一次为马超做了嫁衣,兄弟三人舍命与吕布激战了一场,张飞甚至都要舍生成仁了,最后却全都成全了马超,无形之中将马超的声望推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相比之下,刘备三兄弟一起动手,都没能在吕布手下讨得丝毫便宜,激战许久竟然比不过马超轻描淡写的一箭,这岂不是显得他们三人太过无用了吗?原本,击退战神的光环,理应是落到他刘备头上的!可是却偏偏被马超再次抢了先! 这种落差,令刘备心中异常难受,深深地痛恨马超再次抢了他的风头,抢了张飞舍命搏出来的这样一个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可是他却浑然忘记了,适才在张飞舍命困住吕布的时候,明明是他刘备自己气力不济,白白浪费了张飞的一片忠心的。 人心,有的时候就是如此不可理喻,不懂得自我反省,却只会一味的怨天尤人,将自己的过错,记到别人的头上…… “冠军侯,吕布已经退去,我等理应乘胜掩杀过去,进一步扩大战果啊!”河内太守王匡摩拳擦掌的说道。 王匡的提议,立刻赢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袁绍也不例外。 “本侯先前已经说了,前方隐隐有杀气腾空而出,必有伏兵。”马超微微摇了摇头,并不赞同追杀吕布。 袁绍自坐上盟主宝座以来,还寸功未立,比起马超来不知逊色了多少倍,眼见吕布已经败退,如此良机,他又怎肯错过?于是便开口说道:“冠军侯多虑了,吕布退走时形色狼狈,哪里像是有后援的样子?这样吧,冠军侯若仍有疑虑,便请留守在汜水关吧,本盟主与各路诸侯前往追杀吕布便可。” 第二十五章 大败亏输 不等马超应答,袁绍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向着吕布退走的方向虚空一指,喝道:“诸位,随本盟主前去杀敌!” 各路诸侯齐齐应诺,一队队人马跟随在袁绍的身后,人头攒动,随着袁绍疾驰而去。 角落里,有些失魂落魄的刘备暗中怨毒的看了马超一眼,随即也换了一匹战马,飞身而上,准备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跟随袁绍前往追杀吕布,为自己挽回最后的一丝颜面。 在策马来到张飞的身边时,刘备稍稍勒了一下缰绳,将战马奔驰的速度降低了下来,看了一眼陷入昏迷中的张飞,犹豫了片刻之后,竟是没有下马探视的意思,连一句叮嘱的话都没有,便策马而过。跟在刘备身后的管亥纵然有心探查一下张飞的伤势,可却不敢公然违背刘备的意愿,也只好带着人马越过张飞,向前追去。 看到刘备的反常,太史慈忍不住疑惑道:“这张翼德不是刘玄德的左膀右臂么?怎么如今受伤落马,刘玄德竟是不探视一下?” 马超闻言,轻笑不语,挥手示意部下的奔雷骑精锐下马,前去救治张飞。前面已经说过了,马超麾下的精锐部队,都曾跟随华佗的弟子吴普学过阵地急救术,虽不见的又多么高明,但是包扎止血却还是能做到的,张飞此刻血流如注,若不及时施以救治,怕是就要活生生的流血而死了。 虽然马超看不上张飞,认为他为人粗犷,缺乏文化底蕴,难等大雅之堂。可不管怎么说,现在大家还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见死不救这种事,马超还是做不出来的。 “人心不古啊!为了些许名利,竟是对义结金兰的兄弟都置之不顾了。当真是笑话!”被马超收留在营中的孙坚,在马超的身边低声的问道。 因为此前孙坚已经和袁绍、袁术两兄弟闹翻,当时被马超一力担保了下来,将孙坚挽留到了自己的大营中,并主动供应孙坚所部将士的粮草,所以孙坚自然便和马超走的亲近,至于那位袁盟主的号令,孙坚可是不会再去遵从的了,见到马超没有追杀吕布的意思,孙坚自然也就留了下来。 马超淡淡一笑,看着浑身血迹的张飞,口中却是对孙坚说道:“文台兄,恐怕不止如此啊……” 孙坚闻言,低头思索了一阵,立刻便明白了过来!刘备平日里待管亥、张飞亲如兄弟,能令刘备在众人眼前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怕是刘备在心中暗自怨恨张飞,在吕布的方天画戟刺入张飞身体之后,张飞未能多坚持片刻,以至于令刘备错过了斩杀吕布的大好机会,失去了一战而扬名天下的良机啊! 且不说马超和孙坚留守汜水关,且说吕布形色狼狈的一路败退,很快便来到了汜水关外不远处的转山角处,再往前,便是他精心设计的埋伏圈了。 暗中回头看了身后一眼,看到袁绍率领两万左右的人马,遥遥坠在自己身后,吕布的嘴角处浮现出了一丝阴狠的笑意,心中暗自发狠道:“哼,今日便让你们有来无回!” 远远地看到吕布转过了山脚,策马飞奔中的袁绍立刻挥剑一指,大喝道:“众将士,奋勇向前!” 在袁绍的呼喊声中,两万多联军将士连忙加快脚步,簇拥着袁绍等各路诸侯用最短的时间,也转过了山脚。 当联军大部队转过山脚之后,袁绍抬头向前一望,竟意外的发现,披头散发的吕布停下了奔逃的脚步,并且已经掉转回了马头,一脸阴冷的正视着自己。在吕布的身后,一千并州狼骑成锥子型散开,在吕布的身后列成了战阵,正是并州狼骑最擅长的闪电阵! “不好!果然有伏兵!速退!”联军队伍的最后方,曹操立刻意识到了危机,连忙指挥本部的人马向后退却,脱离开了战场。 在出发之前,因为马超一再强调前方有吕布的伏兵,因此曹操在追杀的过程中,便留了个心眼儿,一直带着本部人马跟随在联军大部队的最后方,以防不测。 就在曹操脱离战场之际,联军的两侧,忽然爆发出震天的锣鼓声!一阵阵喊杀的呐喊声,夺人心魄的传了出来! “雁门张辽,在此等候多时了!”面如紫玉的张辽现出了身形,手中大刀一挥,他身后隐藏着的三千并州狼骑便齐齐发一声喊,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策动战马从山坡上冲杀了下来,直冲联军的左翼!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杀!”右侧的壕沟里,高顺在同一时间跳了出来,挥动战刀步行向前,八百陷阵营精锐跟随在他的身后,一手持刀,一手持盾,杀气腾腾的甩开双腿,杀向了联军的右翼! 并州狼骑和陷阵营,都是吕布麾下得劲精锐部队,光是士气便令联军将士们感到一阵阵胆寒,许多初次踏上战场的士兵,甚至被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不要慌!敌军的伏兵并不多,众将士,随本盟主杀敌!”袁绍快速观察了一下战场,发现吕布预伏在这里的人马并不多,心中的惊慌也就安定下来了一些,纵声高呼着,激励联军将士奋勇杀敌。 在袁绍的呼喊声刚刚发出,还不等产生什么实质性的效果,吕布便挥军从正面发起了冲击!一千并州狼骑以吕布为箭头,挥舞兵刃杀入了联军的先头部队中,顿时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尤其是那杆天下无人能敌的方天画戟,每每在一起一落之间,便会将数颗联军将士们的断头送上高空! 吕布率部这一冲杀,立刻便在联军部队的前阵中引起了一片骚乱,联军将士本来就分属不同的诸侯,各自的训练方式和作战习惯都是各不相同,甚至连武器衣甲都有着明显的区别,彼此之间更是没有丝毫的默契度可言,被吕布这一冲杀,顿时乱了阵脚,非但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反而倒成了彼此之间的障碍,将阵型带的更散乱了。 与此同时,在联军的左、右两翼,张辽和高顺也已经率部杀入了联军阵中,以张辽为首的三千并州狼骑采用了吕布相同的狼群战术,在张辽这个箭头人物的率领下,一路冲杀,向着联军阵中不断地进行凿穿;以高顺为首的陷阵营,虽然人少,只有八百之数,可却步步为营,共同结成战阵,彼此攻守相望,竟是比三千并州狼骑还要骇人! 随着这两支部队的冲杀,联军的两翼立刻被冲乱了起来,大批的联军士兵被杀的哭爹喊娘,往往还没看清眼前的对手,便被取走了性命! 吕布所部将士在这场厮杀中占有如此明显的优势,除了并州靠近北方的少数民族,经常与他们发生战斗,军事素质较高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自黄巾之乱后,各地诸侯大肆扩充兵马,却忽略了对将士们的训练,一味的追求人数上的优势,导致军中的将士难免良莠不齐,又未真正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两相对比之下,在对阵吕布部下精锐的时候,尽管人数上占据着明显的优势,却被杀的屁滚尿流,根本就不是对手。 “不要慌!不要乱!全都给本盟主稳下来!违令者斩!”袁绍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喊着,各路诸侯也都竭尽全力的约束自己的部下,在他们共同的努力之下,散乱的联军阵型终于被稳定下来了一些,可是此时擅长打闪电战的并州狼骑,已经分别在吕布和张辽的率领下,各自完成了一次凿穿,从联军的战阵中冲杀而过,将联军的战阵纵横分割成了四块,再也无法彻底的聚拢到一起了。 更要命的是,步步为营的陷阵营,在高顺的带领下,已经冲杀到了联军战阵被分割开来的空白地带,而后来了个中心开花,在联军战阵的内部,引起了新一轮的骚乱! 危急时刻,公孙瓒眼见形势不妙,终于祭出了他的杀手锏,挺枪跃马大声唤道:“白马义从,挡住这支步兵!”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跟随在公孙瓒身后的数百名身穿白袍,跨着白马的骑兵齐声呐喊起来,翻手亮出战刀,分作两队和高顺的陷阵营厮杀到了一处。 白马义从,是公孙瓒倾尽数年的心血,从万军从中选拔出来的精锐骑兵,全部身穿白袍,身骑白马,是公孙瓒部下最精锐的部队了,共计约有三千多人,今日跟随公孙瓒前来的,也有五、六百人之众。若不是今日形势危急,公孙瓒是绝不会将他压箱底的白马义从亮出来的。 随着白马义从投入战斗,陷阵营生猛的脚步顿时被遏制了下来!骑兵对阵步兵,本来就占有绝大的优势,乃是步兵天然的克星,更何况白马义从的军事素养,可是绝不比陷阵营低多少的,堪称是精锐中的精锐了,虽然人数比陷阵营略少了一些,可是仗着骑在战马上居高临下的优势,还是将陷阵营给克制住了。 不过,哪怕是陷阵营被白马义从克制住了,可是吕布和张辽率领的并州狼骑,依旧杀气腾腾!不停地从联军的两翼进行着袭扰,令联军各部的将士,根本没有时间去形成有效的防御,只能是被动的挨打,一旦被吕布率部蚕食掉联军的两翼之后,这一仗,距离联军大败亏输也就不远了…… 第二十六章 巧遇郑泰 “杀!杀!!杀!!!” 当联军和吕布军杀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阵阵喊杀声,忽然在联军将士们的身后响起。 两员大将各自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从联军身后的方向掩杀了过来,他们手中的武器上,赫然还带着醒目的血迹! “温侯,末将曹性、魏续来也!” 率军掩杀过来的这两员大将,原来乃是吕布麾下八骁将中的曹性、魏续,他们两人按照吕布的安排,率领五千人马绕路到联军的身后,准备对联军将士进行合围,不料在半路上却遇到了退走的曹操,于是便和曹操所部展开了一场短暂的激战,两支人马拼杀的异常激烈,在各自折损了数百人之后,方才摆脱了彼此的纠缠。 若不是曹操存心退走,曹性、魏续又急着来驰援吕布,怕是直到此刻,还在激战不休呢。曹性和魏续兵刃上血迹,自然便是从曹操部下将士们的身上沾染来的了。 见到曹性和魏续按照战前部署来援,吕布精神一震,方天画戟猛地一挥,将一名联军偏将斩落马下,任凭其胸腔中喷溅出来的大股热血溅落到自己的身上,却是视而不见,转头对曹性两人大声喝道:“堵截敌军退路,待郑公业(郑泰的字)前来,围而歼之!” 曹性两人领命,率部牢牢地堵死了联军的退路,于联军的背后处,和联军将士展开了殊死的搏杀。 在吕布率领部下人马和联军将士激战,同时等待郑泰率军前来形成合围之势的时候,却浑然不知郑泰正慢悠悠的策马徐徐而行,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 “大人,我们……就这样缓慢的前行吗?”一名郑泰的贴身侍卫,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小声问了出来。 郑泰看了一眼身后的五千步骑,回头笑道:“你懂什么?董卓倒行逆施,暴政祸乱天下,我等身为朝廷命官,纵然无力杀贼,可暗中助一助各路讨董联军总还是能做到的。” “可如此做,日后若是吕布责问起来,大人该如何应答?”那名侍卫有些担心的说道,毕竟吕布的威名,那可是天下皆知的。 郑泰的面色逐渐变的郑重了起来,大声说道:“董卓何人?国贼也!吕布为虎作伥,乃是自取灭亡,似此不忠不义认贼作父之辈,吾又有何惧于他?!” “说的好!” 一个刚胆中略带青涩的声音,在不远处毫无征兆的响起,令郑泰大吃了一惊,急忙转头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进入郑泰视线中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将军,面容如玉似锦,英俊异常,双眼如同暗夜中的星辰,褶褶发光;额间倒竖着一道两寸长的伤疤,好似一只竖眼;身上披着瑰丽的狮盔蛮铠,一条粗大的白狼尾在脑后随风飘荡;手中握着一杆沉重的紫金色重枪,枪刃龙舌虎牙,闪烁寒光;坐下一匹丝毫不逊色与赤兔马的白色宝马,通体雪白,无半分杂色,颇为神骏。 在这员少年将军的身侧,左边一员红脸大将倒提宝刀,端坐在一匹红色战马上;右边一员黑如铁塔的高大壮汉,拄着一根恐怖的狼牙大棒站在地上。在他们的身后,数千精神抖擞的精锐骑兵依次排开,呈半月形将少年将军拱卫在了中间,便如众星捧月一般。 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眼前少年将军的样貌,郑泰忽然想起一人来,忍不住开口问道:“阁下可是勇冠三军的冠军侯?” 以眼前这个少年的年龄来推断,各路诸侯中也就只有马超一人如此年轻了;更何况郑泰也从未听说过除了马超之外,还有哪家的少年,能有如此照人的风采了,故此开口询问。 “正是本侯,未知阁下何人?”马超淡淡一笑,反问道。 郑泰闻言,连忙翻身下马,向着马超的方向揖手施礼,口中说道:“尚书侍郎郑泰,拜见冠军侯。” “噢?原来是郑大人。”马超对郑泰的名字,颇有些陌生,只是隐约记的,在历史上,确有郑泰这么一位人物的。在马超的印象中,郑泰似乎颇有才学,可却未能在历史上留下鼎鼎大名,因反对董卓暴政,在四十多岁的时候,便因董卓的缘故而英年早逝了,也是典型的被历史长河埋没的人物。 “郑大人此行,意欲何往?”马超没有在记忆中找到有关郑泰的太多记忆,索性也就不再想了,开门见山的问向了郑泰。 郑泰直起腰来,正视着马超,答道:“臣受命于董太师,与温侯一起前来虎牢关,与冠军侯为敌。”言罢,郑泰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在马超的脸上,时刻注意着马超脸上的神情变化。 “呵呵,郑大人便不必再试探本侯了,自董卓乱政以来,本侯率领义兵,于西凉将董卓的老巢连根拔起,毁了他在西凉的基业,早已是势如水火;更何况,本侯也绝不会置天下苍生的安危于不顾,与董贼沆瀣一气的。”马超面带笑容,不疾不徐的娓娓道来。 经过马超的提醒,郑泰才想起来,马超现在已经是西凉刺史了,早已和董卓正式撕破面皮了,自己确实也没有必要再顾忌什么了,于是便也敞开了心扉,道:“冠军侯,今日吕布暗藏了四路兵马,然后独自率领一小股骑兵前往汜水关挑战,君侯难道没有遇见他吗?怎地来了这里?” 马超笑道:“遇见了,还稍微的较量了一下。”话锋一转,马超直视郑泰,接着说道:“想必郑大人的兵马,也是吕布事先布置好的一路伏兵吧?前面的战事想必已是如火如荼了,怎地郑大人还在此踌躇不前?” 郑泰也笑道:“适才下官试探君侯,如今君侯却试探起下官来了。实不相瞒,下官对董卓的暴政,早已是满心愤懑了,只恨力量有限,不能亲手击杀董贼,因此才隐忍至今!如今董贼令下官为随军参谋,与吕布一起来攻打各位诸侯,可下官也是读过诗书,知晓礼仪的,又怎能行此叛国背君之事?因此下官便想暗中放水,助各位诸侯一臂之力。” 结合郑泰前后的言语和态度,马超推测郑泰所言不假,便纵马来到了郑泰的身前。 胡车儿连忙甩开两条大长腿,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一起跑下了山坡。 “郑大人,如今国家危难,黎民百姓苦不堪言,正是需要我等挺身而出的时候,未知郑大人可有胆量,与本侯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马超在纵马来到郑泰的身前之后,压低声音但却郑重无比的说道。 郑泰眉毛一扬,脸上的神色一肃,认真的说道:“君侯,下官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要能拯救大汉江山,救出落入虎口的天子,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君侯旦有所命,下官无不遵从!” “好!”马超一拍大腿,抬头望向洛阳的方向,口中对郑泰说道:“郑大人久居洛阳,想必对洛阳周边的路径十分熟悉吧?若是本侯想奇袭洛阳,未知郑大人可否能指引出一条捷径来?” “什么?!”郑泰被马超的话吓的着实不轻,甚至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奇袭洛阳?洛阳现在可是有董卓的大部队在驻守着的,单以马超身后的这数千人,便想要奇袭洛阳?再说,从虎牢关道洛阳虽然不远,可沿途来来往往的,却都是董卓的眼线,一旦被董卓的眼线探知马超的动向,别说奇袭洛阳了,怕是还没赶到洛阳,就要被董卓拍出来的人马给包了饺子了! “怎么?不敢?”马超低头看向郑泰,淡淡的问道。 郑泰眉头一横,答道:“并非是下官不敢,不知下官可否斗胆问问君侯,君侯打算如何靠近洛阳?” 马超端坐在马背上,向着郑泰身后的一众兵将虚空一指,道:“换上你部下将士的衣甲,以你的名义,返回洛阳,若何?” 听闻马超并没有打算硬碰硬,而是要借用自己的名义进入洛阳,郑泰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在心中快速的盘算了起来。郑泰是有心除掉董卓不假,可是马超此举,实在是太过冒险了一些,而且前提条件,是将郑泰的全族老幼都押了进去,若是一旦失败,郑泰到不惧死,可是若因为他一人,而令董卓迁怒与他的全族,那必定是要株连九族的啊! 反复权衡了许久,郑泰猛地一跺脚,大声说道:“罢了!罢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下官虽是一届文弱,可也愿押上全族老少的性命,助君侯锄奸!” 看着郑泰这样一个斯文的人,说出如此豪放的话语来,马超心中感到有些好笑,可也为郑泰耿直的心思和胸怀所感动,当即便说道:“郑大人放心,本侯保你全族老幼不会有任何人受到丝毫的伤害!” 不久之后,马超部下的数千精锐都已换上了郑泰所部的衣甲、旗号,然后随着郑泰兜转马头,绕开虎牢关,从最近的道路,向洛阳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二十七章 奇袭洛阳 由于郑泰未能按时率部投入战场,吕布与各路诸侯的交锋,在激烈的进行了两个多时辰之后,便各自草草收兵了,只留下数千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旷谷之中而无人问津。 回军的路上,吕布暗自咬牙切齿,恨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钢牙! 本来他已经对各路诸侯形成了合围之势,并且仗着自身无双的武艺和部下精锐的并州狼骑以及陷阵营两支部队,在战斗中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将占据牢牢地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只要郑泰能率部进入战场,必定可以杀的各路诸侯血流四方! 可偏偏郑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直到现在还不见个身影,令吕布不得不在大好的局势下,迫不得已的收兵,未能一战而竟全功,毕竟,并州狼骑和陷阵营虽然精锐,可在人数上还是不占什么优势的,而且双方交战的山谷距离汜水关又很近,曹操更是去而复返,从汜水关带来了上万的援军,这对吕布而言,更是致命的威胁。 “郑公业究竟在何处?为何不见他率部来援?”吕布阴沉着脸,沉声问向身边的诸将。 几个大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一头雾水,茫然不知所措。他们都是吕布的部下,对吕布的命令自然是彻力执行;可是郑泰却是朝廷命官,只是暂时由董卓调拨到吕布的麾下听命而已,并非是吕布的直属,论品级又不再吕布之下,即便郑泰未能如约前来,可吕布也是对他无可奈何,只能等到回到洛阳之后,再向董卓告状,治罪于郑泰了,至于眼下,吕布虽然气恼,可也不敢贸然处置郑泰。 在吕布质问郑泰身处何处之际,浑然不知郑泰已经带着马超所部绕过了虎牢关,正在前往洛阳的途中。 “君侯,我们只有五千人,奇袭洛阳,还是人单力薄了些啊。”郑泰策马跟在马超的身边,有些担忧的说道。 马超微微一笑,看向郑泰,淡然说道:“郑大人不必担忧,在我们相见之时,我们的友军便已经从另一条路出发了,想必等我们赶到洛阳的时候,他也距离洛阳不远了。” “噢?却不知是哪路将军先行出发的?”郑泰闻言,这才放宽了心,随即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马超看了一眼正东方,淡笑道:“长沙太守,孙文台。” 听闻另一路带兵的诸侯,是江东之虎孙坚,郑泰更加放心了。素问孙坚也是一员虎将,而且智勇双全,有他配合马超,郑泰越来越觉得,突袭洛阳,并非没有可能了。 对于孙坚的能力,马超是没有丝毫质疑的,这不光是因为孙坚带兵打仗的能力在十八路诸侯中首屈一指,更因为在历史上,便是孙坚率先攻破洛阳,率部第一个攻入洛阳城的!而且孙坚还在攻入洛阳之后,找到了失踪已久的传国玉玺。 正是因为这一点,再加上孙坚为人耿直、豪爽,又受过马超的恩惠,所以马超才会和孙坚达成共识,化整为零,兵分两路去奇袭洛阳。 至于拿下洛阳之后,能不能救出刘协,马超并不太关心。根据历史的记载,刘协似乎也并不是一块儿当明君的材料,如果届时结缘巧合,那便顺道救下刘协,不管怎么说,现在大汉的影响力和号召力都还在,刘协毕竟是大汉天子,见死不救倒也说不过去;如果没有机会救出刘协,马超也不在意,反正他此次奇袭洛阳的真正目的,并不在刘协的身上,而是为了洛阳城中那些珍贵的书籍史册以及武器库中的神兵利器。 在历史上,董卓撤出洛阳的时候,带走了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却烧毁了大量带不走的珍贵典籍,直接令大汉的文化发展倒退了十余年,这是马超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因为马超清楚,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哪个朝代,知识都是第一生产力,没有文化知识的传承,何来的国力发展?马超对教育的重视,那可不仅仅只是用嘴说说而已的。 至于武器库,那就更不用说了。大汉先后历经了八百年,武器库中收藏了许多的神兵利器,足以让马超将麾下的众将重新武装一遍了,更何况,董卓视珍宝如命,在有限的运输空间下,他一定会尽可能的多带一些珍宝,而绝不会将武器库搬空的,那里面存储着的大汉精兵的制式武器,恰好可以补充到马超的军中,满足他部下日渐庞大的西凉军所需的军需。 洛阳城分东、西两城,书库和武器库都在西城,因此马超才选择了从西边向洛阳城进发;而让孙坚从东边奇袭洛阳的。孙坚虽然已经和马超达成了共识,可那也只是暂时的,彼此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铁板一块,一旦孙坚发现马超要伴奏武器库中的诸多东西,说不定便会很阿超反目,这并不是马超希望看到的,而且打算半空武器库这件事情,多少有些不符合礼法,所以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之后便赖到董卓的身上去,事后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而根据历史记载,在传国玉玺所出现的地点,是在洛阳的城南,依照孙坚的进军路线,他必定会从洛阳的延兴们入城,那里虽是东门,可进城之后的区域,却并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地方,孙坚必定会通过这里转向洛阳城南,到时就会和历史上一样,发现传国玉玺了,一旦得到了传国玉玺,孙坚还会和马超计较其他的东西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在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都被这个时代的条条框框所束缚,绝对无法看的如马超那样通透!在马超眼中不过是一块美玉的传国玉玺,落在其他各路诸侯的眼中,那可是足以让他们命相搏的致命诱惑了! 在马超率部疾行的同时,东方,孙坚也在快马加鞭的狂奔着。 在孙坚的眼中,不停的闪烁着精光,连声回头催促着部下:“快!再快!趁着吕布大部队被那帮蠢货牵制住的机会,我们一定要赶到洛阳去!只要能救出陛下,我等将士便是救驾的头功!到时,封赏少不了你们的!” 此时此刻的孙坚,还是一心向汉的,并没有要称王称霸的心思,心中只想着能救出刘协,推翻董卓的暴政罢了。 因为要避开从虎牢关到洛阳一路上沿途的眼线,又没有向郑泰那样的向导引路,所以孙坚所挑选的道路,几乎都称不上是道路,十分的难行,可孙坚却全然不顾这些,不停地催促部下加快进军速度,为了争取时间,在这条崎岖的山路上,孙坚部下将士们的战马,已经被坑坑洼洼的道路折断了数十匹战马的马腿了,可这依旧不能阻挡孙坚内心的狂热。 在马超和孙坚兵分两路齐头并进的时候,被吕布打的大败亏输的袁绍等人,在曹操的接应下,也终于是灰头土脸的回到了汜水关内。 “唉,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伏兵,冠军侯真是料事如神啊。”曹操转着眼珠,明里是在称赞马超运筹帷幄的独到之处,实则,却将袁绍这个联军盟主,置于了风口浪尖之上。 袁绍是众人推举的联军盟主,他的决策,会影响到整个联军的前景。在马超已经言明,吕布的战阵之后埋伏了伏兵之后,袁绍依然决定贸然出兵去追击吕布,最后导致两万联军大败亏输,这份责任,可不是袁绍能轻易推脱掉的。 而且曹操和袁绍自幼一起长大,对袁绍外宽内忌的性格十分清楚,若是今日吕布没有伏兵,袁绍也许还会称赞马超一番,说他虽然料错了,但却谨慎用兵,值得赞扬之类的话;可吕布确确实实的埋下了伏兵,令联军大败亏输,袁绍必定会觉的颜面受损,由此而对马超心生怨恨了。 正是掌握了袁绍的心理,曹操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进行了一次巧妙地挑拨,目的无非是令袁绍和马超反目成仇罢了。因为在曹操的心里,切实的感受到了马超的可怕之处,唯恐马超日后变的更加强大,所以欲借袁绍之手钳制马超,不想令马超本就飞速发展的势力,更为顺畅的继续发展壮大下去。 果然如曹操所预料的,在曹操这句话之后,袁绍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没好气的质问留守汜水关的将士们:“冠军侯何在?” 留守的将士不敢怠慢,连忙答道:“禀盟主,在盟主率众出城杀敌之后不久,冠军侯便和孙破虏一道出关去了,却不知他们去了何处。” “哼!”留守将士的话,无意中又刺激到了袁绍。自己哪里是出城杀敌啊?明明是被吕布杀的大败亏输! “不在关内留守,擅自出关,又未见前来接应本盟主等人,冠军侯这是何意?”袁绍将满肚子的怒火,都倾泻到了马超的身上,竟是意欲问责马超擅自动兵的罪责了。 听闻马超和孙坚率部出关,曹操心中一动,连忙追问起马超和孙坚出关时的详细情形,在得知他们两人是带着全部的部众离开之后,曹操立刻意识到,马超和孙坚极有可能是绕开了虎牢关,率部直奔洛阳去了。 心中泛起一片苦涩,同时又为马超的胆略和智慧所惊叹,曹操不愿再理袁绍等人,缓缓转身看向洛阳的方向,口中喃喃的低声自语道:“这洛阳的天,怕是要风云大变了……” 第二十八章 奇袭洛阳(中) 虎牢关距离洛阳,不过数十里之遥,快马加鞭,半日即到。 虽然在路途中躲避董卓的耳目花了一些时间,可马超和郑泰,还是在黄昏十分,赶到了洛阳城的附近。 “君侯,再往前,便是洛阳城了。我们该当如何?”郑泰压低声音问向了马超。 马超骑在龙象宝马上,凭空眺望前方的动静,仔细的观察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洛阳城内烟尘飞扬,怕是要有兵马出城,公业,依你之见,吾等是先行躲避,还是直接迎上去?” 郑泰闻言,微微吃了一惊,连忙举头向洛阳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洛阳城的上空隐隐又烟尘荡起,似乎城内正在大规模的调动兵马。 低头沉吟了片刻,郑泰斟酌的说道:“君侯,吕布所部乃是先锋,稍后即将出城的兵马,看这阵势,必然是董卓的大部队无疑,人数必不会少,届时人多眼杂,洛阳城外又无可以藏身之处,我等是避无可避,若是被董卓部下将士发现,反而是不妥了。不若我等便直接迎上去,若是碰到那董卓,也只能拼拼运气了。” 诚然! 洛阳城外是一大片的开阔地,实在是没有藏身的地方,想要避开董卓的大部队,显然是不太现实了,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泰然的迎上去,凭借郑泰的三寸不烂之舌,抵挡住董卓的盘问。 可反过来,若是一旦被董卓识破,郑泰已经反水的话,那么,以马超现在率领的五千之众,怕是都要之葬身在这洛阳城外了,这其中的机遇与风险,是成正比的,机会千载难逢,但是风险也是极大的。 马超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千算万算,竟然在即将到达了洛阳城下的一刻,碰到了如此棘手的难题! 况且,董卓是见过马超的,而且马超相信,董卓对自己部下的关羽等人,一定也有着深刻的印象,想要毫无破绽的瞒过董卓,这个难度实在是太大了。更何况郑泰原本是领命与吕布前往虎牢关的,如今却将人马完完整整的带回了洛阳城,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就算董卓愚笨,可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个李儒呢!想要逃过李儒的法眼,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脑子里快速的运转着,马超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想出了数十种方法,可最后又都被他一一否决了,此次偷袭洛阳,实在事关重大,马超决不允许出现半点纰漏。 “主公,这该如何是好?董卓可是就要出城了,难不成俺们就这样束手就擒吗?”胡车儿粗重的嗓音响起,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甘。 自从马超将胡车儿从张绣的帐下要过来之后,胡车儿便已经改口称马超为主公了。 霍然转头,马超看向黑铁塔一样的胡车儿,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束手就擒?这个主意不错!富贵险中求,本侯便与那董卓赌上一赌!看看苍天气运,究竟站在谁那一边!” 半个时辰之后,洛阳城的东门被缓缓打开了一条缝儿,两扇厚重的门板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被数十名精壮的军士推开,露出了城内一队队杀气腾腾的精锐骑兵——正是董卓部下最精锐的飞熊卫! 李儒一身文士服,头戴纶巾,在一众飞熊卫的保护下,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从洛阳城内缓缓策马而出,显然是在为后面的董卓开路。 远远地看到李儒现出了身形,郑泰暗自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超,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马超却低声喝道:“收摄心神!不要乱了方寸!” 郑泰闻言,只好将转了一半的头又掉转了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举鞭在马股上抽了一下,喝道:“准备进城!” 假扮成郑泰部下的五千奔雷骑精锐,立刻徐徐策动战马,有序的跟在郑泰的身后,向着李儒的方向缓缓前行。 郑泰等人刚走出不远,便被李儒部下的将士发现了,一名小校大声喝道:“来者止步!通报姓名!” 郑泰骑在马上,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吐气开声道:“下官议郎郑泰,奉温侯之命,押解要犯回京。” 那名小校闻言,立刻将消息传递给了李儒,李儒带着一小队飞熊卫骑兵赶了过来,在郑泰的马头前站定,李儒注视这郑泰,淡淡的问道:“郑大人,不知是什么重要的犯人,温侯竟会让大人亲自押解回京呢?” 郑泰笑着向身后一指,答道:“喏,就是这几名要犯了,想必大人也是认识他们的。日前在汜水关外,温侯连斩敌军上将,并将此三人生擒活捉,当世温侯曾言,他们昔日得罪过太师,因此命下官率军五千押解他们回京,交由太师亲自发落。” 顺着郑泰所指,李儒转头看去,第一个进入他视线中的,是个英气非凡的少年郎,额间倒竖着一道伤疤,形似一支竖眼,身上瑰丽的白虎啸天铠上,横七竖八的绕着数道拇指粗的绳索,两只手被反捆在身后,脸上满是不甘之色,不是西凉锦马超,却又是谁? 看清马超的面容之后,李儒先是一惊,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连忙又向马超的身侧看去,想要确认马超的身份。 在马超的身侧,关羽和胡车儿同样是五花大绑,衣甲不整,一副被生擒活捉的憋屈样。 李儒不认识胡车儿,可他却认识关羽!一年多之前,在西凉刺史府中,关羽一拳将董卓部下首屈一指的大将华雄打的满地找牙,令华雄狼狈不堪的模样,李儒可是记的清清楚楚! 见到关羽也被绳索所困,李儒这才回过神儿来,指着马超道:“你是马孟起?” 马超假装抬起头来看了李儒一样,冷哼道:“匹夫,休要得意!待本侯脱困之时,定叫尔等逆贼人头落地!” 李儒听到马超的回答,这才彻底确定了马超的身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马孟起啊马孟起,你不是能征善战,武艺精熟吗?怎地也会有今日?看来,温侯当真是举世无双啊,连你马孟起都不是其对手!哈哈,来人啊,去看看冠军侯身上的绳索紧不紧,缚虎可不得有丝毫的大意!” 脸上带着笑,李儒同时伸出右手向着身后摆了摆,他身后的飞熊卫会意,分出三人翻身落马,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马超三人身上的绳索,之后禀报道:“禀大人,并无异常。” 一旁的郑泰见状,忍不住在心中暗呼侥幸!当初马超在与其商议这个苦肉之计的时候,特意言明,捆绑的绳索一定要缚紧,不得留下半点破绽,现在看来,马超竟是早已料到,心思多变的李儒必定会检查绳索的了。 骑在马上的李儒收敛起笑容,目光在郑泰的脸上转了一圈,在郑泰古井无波的脸上,并未能看出任何的破绽,这才收回了目光,开口问道:“郑大人,本官僭越了,想要见识见识冠军侯的成名武器,不知却在何处?” 老狐狸!明显是不太相信马超会如此轻易的被俘啊!幸亏冠军侯对此亦早有准备! 郑泰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表面上却是不敢懈怠,连忙指引着李儒来到了距离马超等三人三十步之外的一辆大车旁,亲自掀开了上面的遮布,笑道:“大人请看,马孟起他们的武器都在这里呢。” 李儒策动战马,来到郑泰的身边,仔细的看了看车上的三件兵器,发现与自己印象中马超所使用的紫金霸王枪十分相似,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而后翻身下马,右手落在了紫金霸王枪上,轻轻地抚摸着。 在抚摩的过程中,李儒感到一阵阵肃杀之意,夹杂着透骨的寒冷,从紫金霸王枪上传递过来,顺着自己的右手侵袭着整个手臂。李儒知道,这种感觉,是一把神兵经过饮血之后,才会出现的现象,这就说明,此刻在他抚摸下的紫金霸王枪,并非是赝品。 回头望了马超一眼,李儒又转头看向郑泰,低沉的道:“为何押送马孟起武器的车辆,距离如此之远?” 郑泰不慌不忙的答道:“大人,这马孟起可是一头猛虎,下官这也是谨慎行事,以防马孟起等人挣脱绳索后就近抢夺武器伤人,下官文弱,可比不得温侯那般神勇啊。” 听完郑泰的回答,李儒的脸上终于展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意,笑着赞道:“郑大人倒是思虑周密啊,本官必定回禀太师,为大人请功。” 郑泰连忙揖手行礼,口中连声说道:“不敢不敢,此乃全赖温侯神勇,下官岂敢贪功?” 就在李儒和郑泰交谈的时候,董卓率领大部队也策马走出了洛阳城,并且已经收到了马超被俘的消息,便特意过来看上一看。李儒在董卓到来的第一时间,便以眼神示意,马超等人并无任何异常之处,令董卓忍不住喜笑颜开,欣喜如狂。 见到董卓过来,马超佯装愤怒异常的喝道:“董卓老贼!本侯与你不共戴天!日后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董卓闻言,不怒反笑,用马鞭着马超哈哈笑道:“今世今日,竟还如此口出狂言,岂不知你已经是咱家的阶下囚了吗?来人啊,将此贼子押回洛阳,待本太师凯旋班师之后,再好好收拾这个贼子!” 一百名飞熊卫立刻调转马头,脱离了大部队,混杂进入了郑泰的队伍中,从四面八方将被捆绑的马超三人围了起来。 “太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就地处决,岂不便捷?”李儒在董卓的身旁,为董卓献策道。 董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一双三角眼狠狠地盯在马超的身上,阴毒的说道:“哼!一刀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吗?!毁我西凉基业,又联合各路诸侯起兵造反,罪不容恕!待本太师回朝之后,定要亲手一刀一刀将其凌迟处死,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李儒还要在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由远及近响起,打断了李儒的话。 飞驰而来的战马,是董卓麾下的传令官,在飞马来到董卓身前十步远的地方时,便翻身落马,单膝跪地,大声说道:“禀太师,温侯在汜水关外连斩敌军上将,并诱敌军出关,一战斩杀了敌军六千余人,俘虏敌军将校数十人!” 这个传令官的话,其实也是半真半假,这其中也有吕布故意夸大战果,向董卓彰显其能力的成分在内。可是他的这一番话,却与先前郑泰所说的不谋而合,这样就彻底的打消了李儒心中的怀疑,因此李儒也就不再坚持要就地正法马超了。 “哈哈哈,好!吾儿神勇,举世无双!走,本太师要亲自赶到虎牢关,看吾儿斩将杀敌!”董卓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下达了继续行军的命令。 董卓这样一说,无人敢怠慢,大部队继续踏上了前往虎牢关的道路,郑泰连忙指挥部队退让到道路的两旁,为董卓的大部队让路。 十几万人的大部队行军,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郑泰在路旁足足等待了三个多时辰,董卓的大部队才全部通过,消失在了郑泰的视线中。 为了拖延时间,在董卓的大部队全部走掉之后,郑泰不急不忙的命令奔雷骑精锐将承载着马超武器的大车重新遮盖了起来,然后又假装亲自检查了一下马超等人身上的绳索,这一拖延,就是小半个时辰,郑泰在心中盘算着,董卓的大部队已经离去的远了,这才停止了检查,集合部队向不远处的洛阳城进发。 来到洛阳城下,郑泰命城上的守军打开城门,起初城上的守军要求郑泰出示董卓的进城手谕,却遭到了郑泰的一番怒斥,再加上有上百名飞熊卫连声催促呵斥,而且守军也是亲眼见到郑泰与董卓的大部队是打过照面的,于是也就不再坚持了,便乖乖的打开了城门。 在洛阳城门被打开之后,郑泰转过头来,将目光落到了马超的脸上,认真的说道:“君侯,下官能做的,已经都做到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马超微微一笑,暗中运起九霄御雷诀功法,猛然大喝一声,双臂一震,便将身上的绳索全部挣断,而后大声呼喊道:“枪来!” 早已守候在大车旁的几名奔雷骑精锐,立刻抽刀劈开大车上的帷幕,随后数人合力,用战刀将紫金霸王枪挑起,向着马超的方向投掷过去。 马超纵身而起,在虚空之中稳稳地接住紫金霸王枪,翻手一抖,便将距离他最近的两名飞熊卫斩杀当场,伴随着飞扬的血珠,马超肃杀的声音再次响起:“杀!” 第二十九章 奇袭洛阳(下) “咴——” 不远处,一声嘶鸣乍然响起,龙象宝马在乱军从中横冲直撞,飞速来到马超的身边,马超借着龙象宝马飞驰而过之际,伸出一只手抓住抖动的缰绳,手中紫金霸王枪在地上一点,飞身纵上了马背,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显得潇洒异常。 直到马超翻身纵跃到了龙象宝马的马背上,夹杂在奔雷骑队伍中的飞熊卫们,才猛然醒悟过来,刚要抽出战刀向马超冲杀,无奈他们身边的奔雷骑精锐们却是抢先一步,轮刀横斩,将这一百多名飞熊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拦腰斩断,用冰冷的刀锋,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血光乍现中,两道人影飞奔而出,从马超的身体两侧,一左一右的冲向了洛阳城的城门,快速的清理着城门洞内的守军! 不用说,这两道人影,自然便是关羽和胡车儿了。两人徒步杀入城门洞内,青龙偃月刀和狼牙大棒大开大合,瞬间便在城门洞内杀出了一条血路! “控制城门!”向着关羽和胡车儿杀出来的道路一指,马超下达了新的命令。 数十名奔雷骑精锐弃马飞奔入城,结成小型的易龙太乙阵,彼此之间攻守相助,用手中的战刀不停地收割着城门处守军的性命,进一步扩大了关羽和胡车儿的战果,很快便将城门处的局势控制了下来。 在城门洞内的守军基本被肃清之后,马超重枪一挥,便率领着大部队策马进入城门,从城门洞中穿出,来到了洛阳城的外城之中。 与此同时,驻守在洛阳城中的董卓部下,也已得到了消息,副将胡轸率领一队西凉兵火速赶了过来,等他赶到马超入城的城门口处时,马超所部早已列成了战阵,严阵以待了。 五千多奔雷骑骑兵精锐按照八卦太乙的阵图,每七个人为一个小队,每七个小队为一个小阵,每七个小阵为一个中阵,每七个中阵为一个大队,五千多人列成两个大型的易龙太乙阵,分别以关羽和胡车儿为箭头,拱卫在了马超的两侧! 易龙太乙阵正中央,一杆明黄色的大旗,被高高的撑起,大旗掩映之下,马超手持龙舌虎牙的霸王枪,身穿白虎啸天铠,端坐在龙象宝马之上,额间的竖眼伤疤隐隐泛红,充斥着无尽的杀意! 胡轸在赶到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他早就听说冠军侯勇冠三军,今日一见,胡轸忍不住心中暗暗发寒,还未正式交战,心中便已怯懦了一大截儿。 胡轸心中怯懦,可是马超的杀意却是节节攀升!看到胡轸率先率部到来,不等他站稳脚跟,马超的重枪便指向了胡轸,口中简短的突出一个冷酷的“杀”字! 关羽率先策马奔出,手中青龙偃月刀带起漫天刀影,一马当先直奔胡轸杀去,胡轸见到是关羽,不敢怠慢,连忙挥刀相迎,与关羽战到了一处。 跟随在关羽身后的两千多奔雷骑精锐,早已收回了手中的长刀,将长刀插入了身后背着的刀鞘中,换上了便于冲阵厮杀的长枪,跟随着关羽冲入了胡轸身后的西凉军中。一根根长枪无情的刺入胡轸部下西凉军的胸膛中,借着坐下战马奔驰时形成的冲击力,将手中长枪所洞穿的西凉兵身体带的离开了地面,令被刺穿的西凉兵们在虚空之中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呼喊。瞬间便将胡轸部下西凉兵的战阵冲出了一个大缺口! 在付出了数十条性命之后,胡轸部下的西凉兵们也发起狠来,齐齐呐喊着,长枪手踏步上前,手中长枪斜向举起,向着奔雷骑精锐的身上刺去;在长枪手们的掩护下,短刀手则是伏低身体,挥动手中的战刀猛地砍向了奔雷骑精锐们所骑乘的战马马腿,彼此交替进攻,和奔雷骑精锐凶狠的展开了殊死的搏杀! 几乎是同样的西凉人装束,两拨人马下手之间却是毫不留情,刀光枪影中,不时有人惨叫着被斩杀,在自己的鲜血将对方的兵刃染红之后,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西凉人悍勇成性,尤其是最底层的士兵,在没有经受名与利的诱惑之前,他们所迸发出来的战斗力,是任何部队也不能小觑的。身为将军的胡轸惜命,可胡轸的部下士兵们却是悍不畏死,与胡轸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同时也给奔雷骑造成了一定的伤亡,暂时遏制住了奔雷骑冲阵的速度。 见到部下精锐受损,马超怒喝一声,挺动紫金霸王枪,策动龙象宝马,亲自杀入了胡轸部下的战阵中,枪影挥舞之间,便将数名西凉兵斩杀于马下,令霸王枪下又多了几缕亡魂! 马超亲自上阵,胡车儿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向后一挥手,招呼着另外一队奔雷骑精锐也跟着冲了上去,以马超为箭头,以最为擅长的闪电凿穿战术,对胡轸部下的西凉兵们发起了凌厉的攻势! 随着马超加入战斗,战况瞬间变的更激烈了起来,几乎每一个呼吸之间,都会有人丧生在刀锋之下,鲜血大蓬的喷出,很快便将战场中众人脚下的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与胡轸交手了数个回合的关羽,见马超亲自上阵,心中杀意立刻暴涨了起来,再也无心和胡轸继续缠斗下去,于是手中的刀法一变,春秋刀法铺展开来,宛如一层一层的激浪,同时内劲全面爆发出来,夹杂着阵阵杀意,向胡轸席卷而去。 关羽刀法骤变,令本就应接不暇的胡轸更加捉襟见肘,勉强应对了两刀之后,胡轸再也无法抵御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伴随着一阵头骨碎裂的声音,胡轸竟是被关羽硬生生一刀劈开了天灵盖,而后青龙偃月刀去势不衰,沿着胡轸的身体一路向下破开,直到将胡轸连人带马一刀劈成了两片! 胡轸惨死在关羽的刀下,令西凉兵们士气大跌,奔雷骑精锐趁着这个时机,在马超的亲自率领下,很快便将胡轸所部的西凉兵杀的人仰马翻,溃不成军,在被斩杀了近千人之后,其余的人纷纷发一声喊,四散逃命去了。 马超任凭溃败的西凉军四散奔走,并没有下令去追击。毕竟自己现在是孤军深入,洛阳城中还有不少忠于董卓的军队,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分散兵力为好。 招手将郑泰叫到身边,马超语速极快的说道:“公业,时间紧迫,你与胡车儿率领一队人马,前往你府邸保护全家上下老幼,另外在指派一个对洛阳城方位熟悉的向导给我,本侯另有用处!” 郑泰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当即拱手说道:“多谢君侯!下官全家老幼深感君侯大恩!至于向导一事,君侯可令下官的随身侍卫带路便可,他跟随在下官身边已有数年,对洛阳城内的各个去处都很熟悉。” 说着,郑泰伸手向贴身侍卫中的一人指了指,为马超指明了人选。 马超点了点头,也不在多说什么,当下便将胡车儿调拨到郑泰身边,并分出五百奔雷骑精锐,由郑泰引路,到他的府上保护全家老幼去了。 待郑泰走后,马超转头看向那名向导,道:“去兰台(汉代皇室保存书籍的地方)和兵库府!要快!” 向导用力的点了点头,大声答应着,而后快速调转马头,引领着马超和剩余的奔雷骑精锐,向着洛阳城的西边飞奔而去。 沿途之中,马超也遇到了几波董卓部下的西凉兵阻挠,经过短暂的厮杀之后,全都被马超率部杀散了,虽然浪费了一些时间,可也总算是顺利的达到了兰台之外。 在抵达兰台之后,马超掉头对关羽说道:“云长,你率一千军,与向导火速赶往兵府库,到达兵府库后,即可进行封锁,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这里便交给我了!” 关羽领命,率领一千军,在向导的引领下,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兵府库。 看着关羽率兵离去,马超这才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马超清楚,这一次各路联军讨伐董卓,明面上是以大义为重,实则各路诸侯却是心怀鬼胎,最后注定是要失败的,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将董卓的暴政推翻,不久之后,按照现在的战争形势,董卓必定会像历史上那样,胁迫着大汉天子刘协迁都长安,以关中地区为根基,稳固其暴政的根基。 而马超自己此次只带了数千奔雷骑绕路千里前来,想要依靠着这数千精锐去战败董卓的大部队,也是不现实的事情,纵观十八路诸侯之中,也唯有孙坚和曹操,能够暂时和自己达成一致,真心实意的共同抵抗董卓,可是这两个人部下的兵马也并不太多,他们三方加在一起也绝不是董卓的对手,所以,马超打定主意要在董卓赶回洛阳之前,尽量为自己争取到足够多的好处,免得等董卓真的杀回来了,自己落得个两手空空的结果。 目前洛阳城中,对马超而言最有好处的地方,便是着兰台和兵府库了,以董卓的贪婪,想必他只会对封金藏银的府库感兴趣,并不会对这两个地方太过在意,即便知道这两个地方落入了马超的手里,也不会兴师动众的要夺回去的。 但是对马超而言,这两个地方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很明白,知识乃是第一生产力的道理,而良好的武器,则是直接决定部队战斗力的先决条件! 所以这两个地方,马超是势在必得! 第三十章 宛若惊鸿 马蹄阵阵,由远处急促的传来。 “何方宵小,胆敢擅闯宫禁?!”一声怒吼,令马超即将要踏入兰台藏书阁的脚步迟缓了下来。 马超转头向呼喝声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一队骑兵正在向自己这边快速的靠近,为首一人,马超也认识,乃是董卓部下的副将段煨。 段煨手持长枪,耀武扬威的奔来,在看清对面的人竟然是老相识马超之后,忍不住立刻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急忙向马超的身侧看去,在未发现关羽的身影之后,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对这马超阴笑道:“冠军侯,你那个红脸的大将不在身边,还不束手就擒?” 马超用看待死人的眼神看着段煨,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段将军,你唯独怕云长,便不怕本侯吗?这又是何道理?” 段煨不怀好意的瞄了马超一眼,不屑的哼道:“你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毛孩子,能有几分真本事?外间传闻冠军侯如何勇猛,本将可不以为然!今日,倒要领教领教冠军侯的手段!” 段煨的无知,引起了马超身后一众奔雷骑精锐的哄笑,他们是真搞不明白,段煨的这份自信究竟是从何处来的,要知道,早在两年之前,马超可就是凭着真本事收服的关羽啊!更何况是如今的冠军侯?! “井底之蛙!”马超讥讽了段煨一句,随后也不再啰嗦,策动坐下龙象宝马,挥枪直取段煨,重达九九八十一斤的紫金霸王枪,在虚空之中幻化出十余道枪影,竟是在空中勾勒出了一个虎头的形状,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了段煨。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马超这一枪,名唤卧虎藏龙,出自家传绝技五虎断魂枪法,后来又经过了马超的数次改良,威势极为骇人。段煨在见到马超出手之后,才恍然醒悟过来,自己究竟是有多低估了马超,而作为低估对手的代价,那便是付出血的代价。 惊慌失措的段煨只来得象征性的举起手中的武器,勉强摆出一个防御的姿态,虚空之中张开了血盆大口的虎头虚影便已呼啸而至,随即血盆大口猛地一合,只听一连串咔嚓的脆响声发出,段煨手中的武器便瞬间碎裂开来,断成了数段,掉落在了地上! 而后,在段煨绝望到了极致的目光中,沉重的紫金霸王枪于重重枪影中亮出了本体,段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锋锐的龙舌枪尖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扫而过,他甚至能够感到,霸王枪枪尖底端的两根虎牙形倒刺,冰冷的刺入了自己的脖颈与双肩的连接之处,毫不留情的同时挑断了里面蕴藏着的所有筋脉! 再然后,段煨便感到眼前一阵发黑,随即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呼! 噗嗤—— 在段煨陷入无边的黑暗之后,他的项上人头在倒涌的逆血冲击下,脱离了他的肩膀,向着高空中飞了上去,同时,在他的断头处,一股热气腾腾的鲜血,从断裂的脖颈中喷涌出来,直如血泉喷涌! 策马躲开段煨喷出的血泉,马超在龙象宝马一个灵巧的急转弯之后,伸出左手,将段煨落下来的断头抓在手中,脸上带着冷酷无情的肃杀之色,将断头向着跟随段煨前来的那队西凉骑兵一招,冷声喝道:“从贼作乱者,这便是下场!” 一众西凉骑兵相顾失色,在经过短暂的呆滞之后,他们才意识到,眼前同样出身西凉的的锦马超,究竟是如何的勇冠三军,当真不愧神威天将军之称,乃是名副其实的冠军侯!于是,这一小队散兵游勇们纷纷发一声喊,便作鸟兽散了,唯恐自己跑的慢了,会步了段煨的后尘,成为马超枪下亡魂…… 冷冷的看着散去的西凉骑兵,马超并没有要追赶的意思,开口命令道:“封锁道路,依托地形构筑防御工事,另分出一个小队,随本侯进入藏书阁。” 在马超的命令下,数千奔雷骑精锐同时收起了便于骑战的长枪,只背着战刀翻身下马,快速的在附近利用假山等地形,开始建立起防御来。另有一支百人的小队,快步来到马超的身后,做好了跟随马超进入藏书阁的准备。 马超翻身下马,手持紫金霸王枪,昂首阔步的向藏书阁内走去,狮盔后粗大的白狼尾,随着他脚下的步调不停地晃动着,令其更显英武不凡。 吱呀—— 藏书阁紧闭着的院门,被两名奔雷骑精锐推开,马超大步流星的步入其中,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里布置的一片鸟语花香,充满了书香的气息。 “乱世当道,倒是难得还有这样一片净土,可惜……不久之后,这里怕是也要被付诸一炬了。”马超叹息了一声,迈步穿过院落,来到了藏书阁的房门前。 紧随在马超身侧的两名奔雷骑精锐,刚要伸手推开房门,马超忽然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开口制止了他们,并有些不解的问道:“等一下,你们可曾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吗?” 那两名奔雷骑精锐连忙跟着使劲嗅了嗅,却并未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同时摇头答道:“禀主公,并无什么气味。” “不对,”马超用空闲着的左手,在自己的鼻端轻轻抹过,浅笑着说道:“一定有一些特别的气味,而且……这种气味,属于女子……呵呵,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究竟会是哪家的女子在这里呢?到真让本侯好奇了。” 言罢,马超伸手缓缓地推开房门,一步一步的走入藏书阁的一楼大厅中,举目向四处打探着。 在一处书柜的边角处,马超注意到,有一片淡红色的衣裙,正迤逦的拖在地上,而那里,也正是香气味道最浓郁的地方,这种香气,似如盛开的牡丹,令马超略有些陶醉。 “在下西凉马超,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在此?还请现身相见。”马超一边闻着空气中的牡丹花香气,一边说道。 平心而论,马超并非是好色的登徒浪子,可是弥漫在空气中的牡丹花香气,实在是有些特别,自然而然的便激起了马超欲一窥究竟的心思。 马超的声音在藏书阁内层层散播开来,却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没有得到半分的回应,就连那一片露在外面的衣角,都被悄悄的拉到了书柜的后面,显见藏身于书柜后的佳人,并不打算出来和马超相见了。 无奈之下,马超只好移步到佳人藏身的书柜旁边,用手指在书柜上敲了敲,有些好笑的问道:“本侯早已知道小姐藏身于此了,难道小姐还不打算出来相见吗?” 被马超当场揭穿,书柜后的佳人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传出来一个宛如黄鹂般甜美的声音:“君侯请稍退,容小女子出来相见。” 马超面带微笑,稍稍向后退开了两步,让出了一些空间来,而后便注视着书柜,等待着从后面出来的佳人,意欲一睹芳容。 最先从书柜后显露出来的,是一双精致到极致的金莲,这双金莲上穿着一对白色的绣花鞋,两只鞋上各自绣着一朵盛开的白牡丹,倒是十分映衬空气中的牡丹花香;覆盖在绣花鞋上面的,是一袭淡红色的宫裙,裙摆中朦朦胧胧的包裹着一双浑圆的玉腿;在往上看,是一条白色的丝绦,轻系在不盈一握的柳腰上;柳腰之上,便是那惊人的弧线,与纤细的柳腰形成强烈的对比,给人视觉感以极强的冲击,似乎勾勒出那道弧线的双峰,随时要挣脱衣裙的束缚一般;在往上,是修长又白净的脖颈,欺霜赛雪好似羊脂白玉一般的肤色,便像那洁白的天鹅之颈,令人神往不已…… 最令马超感到惊叹的,非此女子的一张俏脸莫属了,马超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雏哥,至少他未婚妻杨婉儿的美,在偌大的西凉,是人所公认的,可是眼前这张美到惊世骇俗的玉面一比,便有些黯然失色了。 眉黛如画,樱唇似朱,薄施粉黛,宛如惊鸿!那一双美目堪比夜空中的星辰,释放着如丝如缕的媚意,却又显得十分清澈…… 既魅惑众生,又端庄大方! 马超既惊叹又错愕的看着面前的佳人,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了,他无法想象,神奇的造物主为何会如此偏爱眼前的女子,给了她绝佳的身段,又给了她绝世的容颜,同时还令她的身上,同时完美的融合着魅惑与端庄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 在见到此女子之前,马超一直认为,杨婉儿便是这个时代最出众的女子了,传说中的那些大美女们,充其量也就只是和杨婉儿不相上下而已,只是因为杨婉儿没能在历史浩瀚的长河中,留下什么特殊的烙印,所以才没能被后世的人所称颂,可是直到今日,马超才知道,自己错的究竟有多么离谱!他就像是刚才被自己斩杀在枪下的段煨一般,与井底之蛙毫无二致! “小女子貂蝉,见过冠军侯。”见到马超失态,佳人面色微微泛红,对着马超福了一福,轻启朱唇,轻声说道。 “哦,原来你叫貂蝉啊……”马超的心思还处于震惊之中,随口应付着,可是在下一刻,他的心神便如触电一般回到了本体之中,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追问道:“你说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佳人露出无奈之色,只好再次说道:“小女子名唤貂蝉。”在此之前,貂蝉也曾不止一次的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甚至于几乎凡是初次见到她的男子,都会露出和马超一样的神色,有些甚至更加不堪,貂蝉也知道自己的模样,总是惹来好色之徒的觊觎,因此适才才会躲到书柜后面,意欲避开马超,在貂蝉的内心中,她并不愿意与那些手握重权的男人发生太多交集,进而沦为他们掌中的玩物。 可是有的时候,际遇就是如此神奇,明明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时常会在命运的安排下碰到一起,而后,便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故事,是避不开的。 第三十一章 乱世佳人 “原来,你便是貂蝉,果然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马超衷心的赞叹着。 马超的话,反倒令貂蝉疑惑了起来,不解的问道:“君侯近年来声名鹊起,天下尽人皆知,小女子识得君侯并不奇怪,可君侯怎会知晓小女子贱名?” 马超尴尬的一笑,心中暗道:千百年之后,谁人不知你貂蝉的艳名?可是无论如何,这句话马超也是说不出口,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之前曾听人提起过罢了,只是不知貂蝉小姐今日缘何在这藏书阁内?” 貂蝉微微皱了皱眉,引起马超一阵没来由的怜惜之后,方才轻启朱唇,细声说道:“小女子本是宫中歌女,先帝驾崩后,小女子便阴差阳错的离开了宫闱,被安排到这藏书阁之中,打理阁中书册,至今已有半载之久了。” 虽然貂蝉语焉不详,可马超却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无助之感,马超猜测,貂蝉一定是清楚她自己的容貌,对男人们的诱惑力,于是在上一任大汉天子刘宏死后,貂蝉便主动申请了来到藏书阁这样冷清的地方工作,远离了皇城中心,从而避开了十常侍与何进之争,免于让她自己在战乱之中,成为男人们的玩物。 后世的一些书籍中,也曾对貂蝉的出身做出过交代。貂蝉本来确实是宫中的歌女,本姓任,后来在十常侍之乱中,因被司徒王允所救,便认了王允为义父,搬进了王允的府中居住。再后来到董卓权势熏天,眼看着就要推翻大汉朝廷的危机关头,王允竟是急火攻心,为了保住大汉江山而不择手段,将貂蝉义无反顾的推了出去。 王允先是口头上答应吕布,将倾国倾城的貂蝉嫁给他,待吕布兴高采烈的离开后,王允又一掉头,请董卓来到自己的府邸赏花,借机让善于歌舞的貂蝉献唱,董卓本就是好色之徒,在看到貂蝉的绝世容颜之后,当天便强行将貂蝉带回了寝殿之中,在原本属于刘协的龙床上,蛮横的霸占了貂蝉。董卓的横刀夺爱,开始让他和吕布之间逐渐产生间隙,王允又借机挑唆吕布,最后成功的借吕布之手斩杀了董卓,这便是后世广为流传的王允献貂蝉,施展连环美人计的故事了。 当然,因为马超的缘故,这一幕是永远也不会发生的了。由于马超的意外到来,令貂蝉的命运就此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她不会再被王允所救,更不会被王允当做筹码献给董卓了。 “貂蝉小姐,不如你也不要留在宫中了,不久之后,宫闱必然大乱,你还是跟随本侯一起离开吧。”马超正视着貂蝉,认真的说道。在他注视着貂蝉的目光中,不掺杂半点的情欲之色,有的,是满满的怜惜。 透过马超的双眼,貂蝉感觉到了马超的本心,感觉到了马超内心中的清澈。虽然这只是她第一次接触马超,可她内心中,却对马超生出了无比的信赖之感,因为她明白,马超并非是觊觎自己的美貌,和以往那些见到自己的容颜之后,便欲将自己占为己有的臭男人们完全不同。 当下,貂蝉轻轻地点了点头,垂首低声答道:“全凭君侯做主便是。反正待君侯搬走了这里的书册之后,貂蝉也无法再呆下去了。” 马超略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怎知我要搬走这里的书册?” 貂蝉抬起头来,展露出一丝魅惑众生的笑意,双目之中自然而然的媚意流转,口中说道:“君侯率军杀入洛阳,却在第一时间来到了这藏书阁,这里除了数万册书籍之外,并无他物,所以……君侯的目的,并不难猜。” 到并非是貂蝉故意魅惑马超,而是貂蝉天生便是如此,于端庄中混合着魅惑,她的一颦一笑中无出不透着魅惑之意,适才那一笑,当真是百媚横生,美的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了。 貂蝉的回答,再次让马超认识到,貂蝉绝非一般的女子可比,她对事情的看法,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而她心中所追求的,也并非是大多数女子所想的荣华富贵那么肤浅,总而言之,貂蝉在足以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掩映下,有着一颗聪慧的心灵,并非是后世人常说的花瓶那种类型,所有的资本并非只在一张脸上,这才是马超最欣赏貂蝉的地方。 “既如此,请貂蝉小姐随我走吧。”言罢,马超一转身,脑后粗大的白狼尾随之一甩,率先向外走去,口中同时对奔雷骑精锐们吩咐道:“以最快的速度,搬走这里所有的书册!搬运的书册务必包裹好油纸,不得令书册受损!” 这个时代的书籍,还都是用竹简刻字,然后用细绳串联在一起的,所以对保存、搬运的需求条件是相当苛刻的,一旦损毁了穿在其中的细绳,令竹简散落,想要再重新按照正确的顺序重新连接成书,是很需要时间的,故此马超才会特意叮嘱一声。也正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书册编纂不易,而且保存条件相当苛刻,所以才显得弥足珍贵,不然马超也不会把进入洛阳城之后的首要目标放在这里了。 亦步亦趋的跟随在马超身后的貂蝉,一边感受着马超身上扑面而来的阳刚之气,一边在心中泛起了无限的的涟漪。在貂蝉以往认识的男人里面,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马超这样,年纪轻轻便已是手握整个西凉大权,在手握杀人剑的同时,还能如此重视承载着各种知识的古册。 需知,这个时代人们之间的划分,是很明显的,不像后世那样有着各种各样界定模糊的自由职业者,这个时代的人们从大体上来划分,无外乎文人、武士、商贾、权贵、医者、农夫这几大类罢了,每个类型的人都有着极为鲜明的特质,很少有像马超这样文武全才而且出身名门望族的人,在马超的身上,貂蝉感受到了武者与文人相融合的气息,这就让貂蝉觉的很是难能可贵,她的芳心内,在不知不觉中,留下了一丝马超的身影,在内心变化的作用下,貂蝉偷偷地看着马超的背影,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沉迷了。 走在前面的马超忽然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笑问向了身后:“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我的后脑上长花儿了吗?” 貂蝉有些局促的捏起了衣角,玉面微红,轻咬着下唇说道:“君侯又没回头,怎么知道人家在看你呢?”连貂蝉自己都没意识到,随着她对马超的信任敢和亲切感的加深,在和马超说话的时候,她已经下意识的改变了自称,不再礼貌性的自称“小女子”,而是改成了更显亲切的“人家”了。 马超轻笑了起来,打趣道:“难道你没看到我额间的那只竖眼吗?我可是天眼通,什么都能看到的。” 此前貂蝉确实也注意到了,在马超的眉心之间,恰好竖立着一道疤痕,形似一只竖眼。可疤痕毕竟只是疤痕,不可能成为什么天眼通,貂蝉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马超是在逗趣于她,面色忍不住变的更加绯红了,娇嗔道:“君侯取笑人家,可算不得本事。” 口中虽如此说,可貂蝉却对马超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个时代的人们,秉承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原则,是不愿意让旁人在言语中提及自己身体上的缺陷的,就更不要说用自身的缺陷来开玩笑了。可是适才马超用自己额间的疤痕来打趣貂蝉,对此并不在意,足见马超心胸之豁达,对这些世俗的繁文缛节浑然没有放在心上,这就令貂蝉对马超更加深了一层向往之情,忍不住要走到马超的心中探个清楚,看看马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心中如此想着,貂蝉便情不自禁的问了出来:“君侯,你能告诉人家,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马超回头看了貂蝉绯红的娇颜一眼,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日子久了,你自然便清楚了。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我心中所追求的,不过是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罢了,快意恩仇,方为男儿本色。” 听着马超的推心置腹之语,望着他那漆黑明亮的双眼,貂蝉忍不住喃喃了起来:“早就听闻君侯武艺高强,带兵有方,且文采斐然,早年间便立志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今日这句‘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更是豪气干云,君侯真乃当世奇男子也。” 看着貂蝉如一泓秋水的目光,马超刚要开口说话,偏偏这个时候却有人不开眼的破坏了气氛:“禀主公,藏书阁之外杀来了一队兵马,外间的兄弟们已经做好了交战的准备。” 马超闻言,霍然转身,脸上面对貂蝉时的些许温存,瞬间转变成了肃杀,用令人发寒的冰冷声音怒道:“从贼者,杀无赦!你们尽快搬运书册,本侯亲自出去看看!” 在踏出了两步之后,马超的身形微微滞了一滞,向着身后一摆手,又吩咐道:“保护好貂蝉小姐,若有闪失,本侯拿你们试问!” 看着马超大踏步离去的背影,貂蝉的芳心彻底迷失了。 其实早在马超与段煨交手的时候,貂蝉便在藏书阁的二楼观看了那场战斗,马超的勇猛,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又近距离的看着马超英姿勃发的踏向战场,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实在是令貂蝉无比的心醉…… 第三十二章 斗阵徐荣(上) 藏书阁之外不足三十丈远的空地中,一队肃杀的西凉精兵,早已列成了战阵,用满是杀气的数千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藏书阁的院门。 马超在藏书阁中大步流星的走出,只是向对面的西凉精兵扫视了一眼,便立刻感到有些心惊!这一队人马,绝非普通的士卒,否则决计不会有如此的气势! 飞身上马,八十一斤重的霸王枪向前一指,马超沉声喝道:“来者何人?” 对面的战阵之中,一员年近四旬的大将排众而出,骑着一匹白马来到阵前,左手虚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右手中却是空着,并未见长柄兵刃存在,冷声喝道:“太师麾下中郎将徐荣是也,马孟起,你不该来洛阳,这里……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地方。” “噢?本侯要去哪里,要何时离开,何时轮到你这无名之辈指手画脚了?”马超不以为意的嘲讽了一句,浑然没讲徐荣放在眼里。在马超的记忆中,他对眼前这个叫徐荣的人,记忆并不深刻,也就是说无论前生今世,徐荣都没能做出什么出彩的事,来让马超记住他,这样的人,多半是不值得忌惮的。 “哼,徒逞口舌之利!”徐荣也不再多说什么,右手一翻,猛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随后用剑向前一指,紧接着又做出了几个不同的变化。 随着徐荣掌中剑在虚空中的晃动,他身侧的西凉精兵们立刻脉动脚步运转了起来,原本严阵以待的防御阵型,快速的向着进攻阵型转变,一股股隐晦的杀气,于战阵之中透出来,直冲云霄! 好凌厉的阵法! 马超在心中暗呼了一声,心中原本对徐荣的轻视之心瞬间消散,连忙传令奔雷骑精锐也进入一级备战状态,易龙太乙阵全力运转了起来。 易龙太乙阵乃是昔日道家鼻祖扶摇子的巅峰之作,威力强大,马超依靠此阵,再加上奔雷骑和破军阵两支精锐,时至今日尚且未逢敌手,虽然徐荣布置的战阵凌厉,可马超对易龙太乙阵的信心却没有丝毫的动摇,他深信在易龙太乙阵之下,徐荣的战阵很快就会被攻破的。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战事并未像马超预料的那样如愿发展…… 当战斗真正展开,两边的人马开始接触到一起,展开殊死的搏杀之后,马超才清楚的感受到,徐荣那看似简单的战阵之中所蕴含着的绝强杀伤力。 徐荣部下的人马并不多,只有两千多人,可是这两千多人显然并非庸手,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战斗经验十分丰富,对敌时的出手也是十分老到,在战斗时每三个人彼此依靠,构成一个三角形,不停地依靠着脚下速率的变化,化解着奔雷骑的猛攻,同时对奔雷骑造成威胁,若非奔雷骑也是久经战阵的精锐之师,怕是在猝不及防之下,就要被这名不见经传的徐荣所部给冲乱阵脚了。 当然,奔雷骑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从出道以来,他们跟随在马超身边,可谓是百战百胜,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是绝对不会被对手的凌厉手段给吓住的,只会更激发出他们心中的斗志,出手变的更加狠辣起来。 两边的人马各逞威风,在一阵阵喊杀声中,于刀光剑影之下,频频的出现伤亡,一蓬蓬的鲜血不停地在空中闪现,不断地有人在对方的兵刃下付出生命的代价。然而,依旧活着的战士们,却不能停下脚步,去探视身边倒下的战友,他们只能迈过战友们逐渐发凉的身躯,继续向前,用手中的利刃宣泄着心中的愤怒,用对手的鲜血和人头,来祭奠自己这边倒下的战友们! 这场小规模的厮杀,从一开始,便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双方将士的争斗,不死不休! 看着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不断地战死,徐荣的眼角忍不住一阵抽搐!他未曾料到,以自己训练士卒的手段,竟是在今日的交锋中落于下风!每每在麾下精兵们付出三、四条生命之后,才能力斩马超部下的一名奔雷骑,对马超的能力,徐荣还是还是有些低估了。 眼角不断地抽搐,可是徐荣的脸上却是古井无波,他密切的关注着战场,不断地变换着手中佩剑的方向。与奔雷骑们交战的西凉精锐,也立刻会做出回应,根据徐荣手中剑势的变化,不断地对战阵进行着微调,最后竟从最初的三才阵变化成了四方阵,从进攻的态势向防守为主的阵型变化着。 徐荣这一变阵,意在暂时放弃进攻,不再打算仗着部下将士的精锐程度,去和更精锐的奔雷骑硬碰硬了,而是想要将战斗拖入僵持战中,在持久战中依靠防守稳固战局,在减轻战损的同时,也能不断地蚕食奔雷骑,等到时机成熟,在转守为攻,进而扭转战局。 看到徐荣部下的变阵,马超的脸上,逐渐变的冷若冰霜了。徐荣对部下的战损感到痛心,马超又何尝不是心头滴血?要知道,每名奔雷骑可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每名奔雷骑的身上,可都凝聚着马超大量的心血啊! 马超承认,自己轻视徐荣了,他没想到依靠想来无往而不利的易龙太乙阵,竟然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还让自己的奔雷骑精锐遭受了不小的损失,这个教训,也是给马超敲响了警钟,让马超领悟到,天下之大,天外有天,就算自己是后世穿越而来的,拥有巨大的先天优势,可也并不能一手遮天! 而且长久以来的胜利,让马超的心中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已经习惯了胜利的滋味,自然而然的便有些轻视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对手。徐荣的出现,却再次印证了一点,在这个时代,并非无名之人,便没有真本事!如今徐荣力挫马超,让马超在心头滴血的同时,心态却也恢复到了以往的心境,那份逐渐滋生出来的骄傲,竟是瞬间消散了。 这对于马超来说,却也是件好事,免得他日后会因为战无不胜而让心中的骄傲发展到自大的程度,造成更大的损失。 只是眼下,马超的心境虽然犹如涅槃重生一般,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是他脸上的寒冷之色,可是丝毫未曾减少。奔雷骑是他的心头血,他是决不能坐视奔雷骑继续这样损失下去的。 变阵,可不是只有他徐荣擅长!既然徐荣要斗阵,那便与他都上一斗,看看究竟是谁对阵法上的造诣更高深! 沉重又锋锐的紫金霸王枪,在马超的握持下,接连在空中舞出数朵枪花,马超终于也下达了变阵的指令! 若是在以前,马超还真没有什么把握能在斗阵中战胜徐荣,可是他在突破玄关之境后,于封存在脑海中的记忆精粹中,获得了来自十六国时期的武悼天王冉闵的记忆传承,从其中的《武略志》中汲取了大量战阵的应用变化之道,并且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钻研这些东西,所以如今的马超,可不是和历史上记载的那样,只能依靠手中枪去战胜敌人了,现在的马超,比之历史上的形象有了全方位的提升,阵法之道,便是其中之一! 在马超霸王枪的变化中,奔雷骑精锐们得到了信号,弃马步战的他们,立刻在同一时间内,整齐划一的变化着脚下的步法,以灵活的身姿,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变阵。在变阵完成之后,奔雷骑们已经不再是七人为一组,攻守兼备的易龙太乙阵了,而是集体向前,每十四个人为一个小队,每个小队又分为前后两排的站位,前排中每隔一尺的距离,横向站立着八个人,后排中则是站立着六个人,只不过每个人之间的间隙,要比前排略宽,约有一尺半左右的空间。 徐荣不是要防守吗?好!那就让他去受,看看你的防守阵型,能不能抵挡得住这八荒六合阵!马超在心中冷哼了一声,随即霸王枪向上一扬,直至天际,口中冰冷的喝道:“杀!” 在《武略志》中,有关八荒六合阵的记载是这样的:一往无前,专为杀戮,八荒六合,以杀止杀!八荒六合阵,乃是《武略志》中最专一的一个阵法,这个阵法存在的意义和精髓所在,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横扫八荒之势,将全部的战斗力都投入到进攻上,彻底击杀对手! 配合着八荒六合阵,奔雷骑精锐们身上的杀气更胜以往,每个人都是血脉贲张,手中比寻常战刀更长一尺的双刃刀,被他们同时斜向举起,闪烁着寒芒的刀尖,无一例外的对准了面前的敌人,随即便甩开脚步发起了冲锋,从四面向徐荣所部西凉精兵形成了合围之势,竟是以步战的方式,发起了类似骑战中凿穿那样的攻势! 四面围攻上来的奔雷骑们,攻势如潮,一往无前! 第三十三章 斗阵徐荣(下) 奔雷骑们如潮的攻势,引得徐荣眉间一皱。 他下意识的意识到,以自己部下的训练程度和他所布置的四方阵,怕是不能抵挡住奔雷骑们的八荒六合阵,可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次变阵了,奔雷骑们奋力甩开双腿,好似奔马一般,已经冲杀到自己部下战阵的前方了。如果非要在这个时候强行变阵,只会让自己的部下陷入混乱之中,那样就更加不利了。 徐荣已是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充当起一个作壁上观的看客了。接下来的战局,已经超出他的掌控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战局失去掌控,这种滋味,令他古井无波的面庞上,涌起了一丝落寞的神色。他忍不住向对面的马超脸上看去,看到的,尽是一片冰冷…… 冰冷如刀锋的,不止马超的脸色,还有奔雷骑们手中的双刃战刀! 噗噗噗—— 一连串利刃切割身体的声音响起,从四面围攻上来的奔雷骑们,借着双刃战刀长度上的优势,位于最前排的精锐们,搅动着手中战刀,一刹间便破开了对面上百人的身体,令对手的战阵中,掀起了一阵血雾。 随着第一波奔雷骑精锐的靠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被快速拉近,见到奔雷骑们的战刀尚且在前排的队友身体内搅动,不少徐荣部下的西凉精锐们再也忍耐不住,纷纷踏前半步,按照四方阵的运转之势,就势向第一排的奔雷骑们亮出了手中的刀锋,试图以四方阵蚕食对手的能力,借机为惨死在奔雷骑刀锋下的战友们报仇。 可惜的是,这些西凉精锐也只是刚刚来得及举起战刀,还未等他们的战刀真正落下,在对面第一排奔雷骑们彼此之间的空隙中,位于第二排的奔雷骑们,将双刃战刀当做长剑来使用,闪电般的从前排队友们刻意留出来的空隙中,向着西凉精兵们刺了过去,所刺的方位既统一又清晰,正是刚刚举起战刀的那些西凉精兵们的咽喉要害! 噗噗噗—— 紧密的利刃破体之声再次连串的响起,比之前更为殷红的血雾,从徐荣部下的西凉精锐们身上涌现出来。 割喉! 奔雷骑的第二排精锐们,在前排队友们用身体遮挡住对手视线的基础下,对敌人齐刷刷的完成了一轮割喉! 无论在什么规模、什么形势的战斗中,割喉都是赐予对手最残酷的死法,没有人能容忍对手在自家战友们的身上,肆无忌惮的使用如此残酷的手段,割喉之法一旦使出,必然会对被割喉的一方形成强烈的刺激,但是同时,正是因为割喉之法凶残无比,同样也会激起施展割喉的一方,潜藏在内心中的所有斗志和凶性,令他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变的更为凶残! 至于战斗的最后,究竟是被割喉的一方奋力反抗而反败为胜,还是施展割喉的一方趁着凶残之势全歼对手,就要看双方各自手中的战刀,究竟是哪方更为锋锐、冷酷了! 交战中的双方,在下一个瞬间,同时完成了脚步交替。 西凉精兵后排的士卒,也知道现在不是扼腕痛惜的时候,于是便狠下心来,抬腿将前面已经中刀的战友踢翻在地,既是为自己这一方后续的进攻腾出空间来,也是让受伤的队友们暂时避开对手接下来辟出的刀锋。 在他们变化步调的同时,奔雷骑精锐们也出现了位置上的变幻。前排的奔雷骑精锐们,因为战刀刺入了对手的身体中,因此在接下来的动作中,就会多出一个拔刀之后再向前劈出的动作,而这个多余的动作,在眼下着分秒必争的时刻,无疑便是一颗定时炸弹,隐藏着极大地隐患,所以前排的奔雷骑们几乎是在同时抽身后退了两步,既避开了对手的刀锋,同时也将主攻权交给了身后的第二排队友,还借着这个机会,将手中战刀彻底从对手的身体中抽出,将带着血迹的战刀做好了方向上的调整,完成了下一轮进攻的准备; 而第二排的六名奔雷骑精锐,则是从前排队友们之间的空隙中侧身穿过,越过前排的队友,来到了距离西凉精兵最近的战斗位置上,并借着侧身前进之势,单手握着双刃战刀,将战刀从高空中劈落,完成了一侧顺劈,令那些将注意力集中在已经撤走的前排奔雷骑身上的西凉精兵们,立刻遭受了如雷轰顶般的攻击,一个个被劈砍的天灵碎裂,脑浆迸射,死相比割喉还要惨烈! 而这,正是马超想要的结果! 每一名奔雷骑精锐,都是马超的心头血,对奔雷骑造成伤害的人们,必须要以这种残酷无情的雷霆手段被处死,绝不会出现其他的选择! 同时,这也是对敌军的一种威慑,马超就是在用事实和行动告诉他们,想要歼灭奔雷骑,就必须要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战斗从这一刻起,完全落入了奔雷骑们的掌控之中,对敌之时的战损,也要比之前少了很多,虽然他们也依旧有损失不断地出现,可他们手中的战刀却总能在对手的身上成倍数的收回来,而且一个个化身为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冷酷的收割着对手的生命! 被部下西凉精兵围在核心处的徐荣,心知大势已去,不由得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不忍再看下去了。今日跟随他前来的精兵,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跟在他身边时间最短的,也有五年以上的时光了,眼看着自己把他们带入了绝境之中却无力反抗,徐荣已是心灰意冷,两行热泪在紧闭的眼帘中冲破了阻挡,顺着他的面颊滑落了下来。 若没参过军,便不知同袍之间的那份情谊;若没经历过生死别离,便不知那刹那间的绝望苦楚,强硬如徐荣者,也无法在周边部下声声的惨叫声中保持泰然,便只好闭目等待最后的结果了,尽管他心中已十分明了,最后胜利者的微笑,一定是属于马超以及奔雷骑精锐们的。 徐荣戎马半生,一身所学全在带兵和布阵之上,自身的武功却是十分有限,若要他拿起武器去和马超一较长短,却也和自寻死路别无二致,因此在马超初见徐荣的时候,才未能在他身边看到长柄兵刃,只是见到他手持佩剑而已。 硝烟弥漫中,厮杀之声渐渐减弱下来。在这并不算宽阔的藏书阁附近,地上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尸体,可见这场局部性的战争,经历的时间虽短,可却是相当的激烈。 在徐荣的身边,所剩余的西凉精兵,只剩下了数十个人,且个个身上带伤,其中个别的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只能在同伴或是武器的支撑下,才算是勉强还站立着。 反观奔雷骑这边,死伤也不在少数,跟随马超守在藏书阁的三千奔雷骑,现在也只剩下了两千多人,面对总数只有两千多人的徐荣所部,奔雷骑竟是付出了近千条的性命才获得胜利,这样的战损比例,自从奔雷骑正式组建以来,还从未出现过如此巨大的伤亡。 按照道理来说,这场局部战斗的胜利者,理应是奔雷骑,可是现在看着同袍们冰冷的尸体,所有的奔雷骑精锐们的心中,都是满满的苦涩,没有半分喜悦之情。长久以来,奔雷骑精锐们同时同住同训练,数年如一日,在马超变着法儿的艰苦训练中、在屡次克敌制胜的战斗中,他们彼此之间结下了身后的同袍之谊,每损失一名同袍,他们都会为之痛惜,更何况是如此大规模的战损呢? 再说,奔雷骑的招牌,在西凉的地面上就代表着胜利,可如今却是在毫无名气的徐荣所部交锋中,损失了近千人之众,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就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每一个奔雷骑精锐的心头上,令他们的心中感到十分沉重。 嘚嘚嘚—— 轻缓的马蹄声响起,龙象宝马跟随在马超的身边,亦步亦趋的踏过战场,一路向着徐荣走去。 没错,马超是徒步而行,并未骑在龙象宝马之上。他这样做,只有一个用意,就是要向战死的奔雷骑精锐致敬,最后再送他们一程。 沿途之中,有战死之后却还未能闭上眼睛的,马超会蹲下身去,亲手抚合上他们的双眼;有重伤不治,沉陷在无边的痛苦之中无法立刻死去的,马超便会低声询问他们最后的愿望,一一记在心中,之后用随身的佩剑,送他们上路…… 短短百余步,马超走的异常缓慢,每一步都显得是那样的沉重,令战场中还活着的奔雷骑精锐们,忍不住纷纷落下了热泪,不由自主的调转身躯,不论身处何方,都以正面对向了马超,尔后同时弯下了铁打的腰杆,向马超默默地行礼。 藏书阁内,站在二楼高台上的貂蝉,看着马超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心中泛起了一阵难以言说的苦涩,她能感受到马超此时心情的沉重,一双媚意流转的美目中,忍不住为马超落下了伤心的香泪,如果有可能,她甚至愿意代替逐渐迷糊在她视线中的那个英俊又坚毅的背影,去承受这一切的痛苦,因为此时此刻,马超在她的心目中,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 足足过了两炷香的时间,马超才完成了战场的穿越,来到了徐荣的马头之前,此刻的马超,一双虎目之中已是热泪盈眶了,只是被他强忍着,没让泪水在敌人的面前落下来而已。 抬头看向徐荣,马超缓缓开口说道:“你是个让人又敬又恨的对手。” 徐荣睁开了双眼,眼中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在丢掉了手中的佩剑之后,对马超说道:“彼此彼此。敬你,是因为你值得尊敬;恨你,是因为你夺走了我那么多兄弟的性命。”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本侯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马超又说道。 马超珍惜人才没有错,可他绝不会去吸纳徐荣,因为徐荣的手上,沾满了奔雷骑精锐的鲜血!所以,徐荣必须要死!再说,即便马超肯给徐荣一个机会,以徐荣的心性,也是不会答应投效到马超麾下的,所以马超连劝降的过程都省略了,这是给奔雷骑们一个交代,也是对徐荣的一种尊敬。 徐荣迈腿下马,一边向马超缓步走去,一边伸手入怀,从怀中掏出一个薄薄的绢册,递到马超的面前,道:“这是我毕生所学的兵法,我别无所求,只求冠军侯能将它传承下去。” 马超接过徐荣手中的绢册,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随即缓缓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徐荣说道:“你的请求,本侯答应你了。徐将军,若你不是投身在董卓麾下,说不定也会名留青史的,只可惜,从一开始,你便选错了阵营。” 马超的这句话,便等于是和徐荣诀别了,徐荣自然听的出来,苦笑着说道:“人生没有回头路,这个世上也不存在如果,冠军侯,后会无期!” 一句话说完,徐荣从地上捡起一柄带着血的战刀,双手捯持刀柄,向马超的背影最后看了一眼,然后便翻转刀锋,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的抹了下去。 噗嗤—— 铛—— 徐荣脖腔中喷血的声音和战刀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时隔不久,随着“啪”的一声,徐荣的身体也倒在了地上,戎马半生的他,至此,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其余人等,一个不留。”马超在留下这样一句冰冷的话之后,便翻身跃上龙象宝马的马背,策马向着藏书阁的院内奔去。 待马超走后,徐荣部下的那数十名精兵,很快便在一拥而上的奔雷骑精锐们刀锋之下,被剁成了一堆一堆的肉泥,无论如何也拼凑不到一起去了…… 战争,是无比残酷的!这里,容不下仁慈! 既然踏上了战场,就不要怪对手的刀锋太锋利! 战场,永远都是属于强者的舞台,永远都是不会停歇的、吞噬生命的机器! 第三十四章 神兵宝甲 藏书阁中,貂蝉款款行出,一双妙目始终注视在马超的身上,眉目之间蕴藏着诉说不尽的别样之情。 “君侯,节哀……”聪慧的貂蝉此刻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马超了,酝酿了半晌,也只是说出这句最为寻常的抚慰之语来。 马超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低沉的说道:“猎犬终须山中丧,将军难免阵前亡……貂蝉小姐不必多说,我都明白,只是心中的悲伤还需要时间来化解。” 貂蝉也知道马超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她之所以开口安慰马超,也不过是想帮助马超尽快从悲痛中摆脱出来罢了,现在见到马超既然心里有数,貂蝉便轻轻地点了点臻首,不再多说什么了。 马超和貂蝉默默地对视,仿似一眼万年,时间过的飞快,奔雷骑们已经将藏书阁内的书册全部装运好了,围聚到了马超的身边,等待着新的命令。 马超的视线离开了貂蝉的闭月之颜,向藏书阁的大殿内扫去,在没发现有什么遗漏之后,飞身上马,然后伸出一只右手,递到了貂蝉的面前,道:“此间无法找到香辇,便只能委屈貂蝉小姐和本侯同乘一骑了。” 貂蝉俏脸微红,咬着牙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一只玉手,搭到了马超宽厚有力的手掌中。 在肌肤和马超的手掌初一接触的那一霎那,貂蝉感到一阵难以抗拒的温热顺着自己的手心传递过来,一直延伸到她的内心深处,令她的一颗芳心忍不住怦怦作响。 下一刻,貂蝉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竟是被马超拉拽的脱离了地面,向着马超身前的马背上飞去。等到貂蝉的身体彻底稳定下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龙象宝马之上,后背处紧紧的贴着马超的胸膛,虽然马超身上的白虎啸天铠厚重异常,可奇怪的是,她依旧能透过那厚重的铠甲,感受到马超胸膛上透出来的热量,这一发现,令她的芳心跳动的更厉害了,好似有只小兔子,在她心中不停地乱蹦乱跳一样。 当马超十分自然的将双臂绕过貂蝉的腰侧,以近乎环抱的姿势,几乎将貂蝉搂入怀中的时候,貂蝉的玉面瞬间变的一片绯红,比盛开的玫瑰还要娇艳。貂蝉想要挣脱,可她心中清楚,马超这样做并非是要占自己的便宜,而是在保护自己,防止她因为不擅骑马而跌落马下。 更何况,貂蝉即便想挣脱,也是有心无力的,因为在和马超近距离的接触中,她无奈的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软,竟是连半分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貂蝉身后的马超丝毫未曾察觉到貂蝉心理上的变化,在帮助貂蝉固定好身体之后,马超对着奔雷骑们大声喝道:“全体上马,去兵府库与云长汇合!” 在马超的呼喊下,数千奔雷骑在两个呼吸之内便全部完成了上马的动作,而后跟随着马超一路飞奔,向着兵府库的方向疾驰而去。 兵府库距离藏书阁并不算近,但也算不上多么的遥远,在向导的指引下,马超一行人很快便赶到了兵府库的院门之外。 这里,已经被关羽带过来的奔雷骑精锐所完全控制,一队队的奔雷骑精锐们牢牢地占据了所有进出的要道,此外还有不少的奔雷骑将战马交给了驻防的战友,正在从兵府库内不断地向外运送着大量的兵器、衣甲等军资。 见到马超到来,一名奔雷骑的小队长连忙策马来到马超面前,禀报道:“禀主公,关将军率部分兄弟已经在搬运军资了,目前一楼的军资大约已经快要搬完了。” 马超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向四处观察了一番,低声嘱咐道:“叫兄弟们再小心谨慎一些,将戒哨再向外延伸两百步,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咱们搬运朝廷军资的事情,一旦有人看到,就地格杀勿论!” 那名小队长领命,火速将马超的命令又传达了下去。处于外围的奔雷骑精锐们,很快行动了起来,按照马超的要求,将封锁线以兵府库为中心,又向外延伸出了两百步的距离。 看到部下精锐重新布置了封锁线,马超这才安下心来。 不管怎么说,藏书阁内与兵府库内的东西,终究还是属于朝廷的,马超可不想这些东西落入自己手中的事情,被别人给发现。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之前在藏书阁外,马超下令将已经放下武器的徐荣残部悉数斩杀,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在内。 “走,我们进去看看。”马超一边在貂蝉的耳边轻声低语着,一边翻身下马,随后又将貂蝉接下了马背,和貂蝉并肩向里面走去。 在兵府库的第一层之中,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昂然而立,正在催促奔雷骑精锐们以最快的速度清空第一层内的所有军资。 听到身后脚步声传来,关羽回头一望,看到是马超和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并肩而来,关羽便转过身来,向着他们抱拳道:“主公来了。” 马超微微一笑,将貂蝉介绍给了关羽:“云长,这位是貂蝉小姐,适才在藏书阁内偶遇到的。”之后,马超又转头对貂蝉笑道:“貂蝉小姐,这位便是温酒斩华雄,名扬四海的荡寇将军关云长了。” 貂蝉连忙对着关羽福了一福,轻启樱唇,温婉的说道:“小女子貂蝉,见过关将军。” 关羽见虽然貂蝉媚意外露,可在无边无际的媚意中又带着天生的端庄,再加上貂蝉的言行又大方得体,并不像是魅惑君主的红颜祸水,更何况关羽也清楚马超的为人,绝不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纨绔性格,于是便也向着貂蝉微微抱拳,回道:“云长见过夫人。” 关羽这一见礼,立刻弄得貂蝉玉面绯红了起来,显然,关羽是把貂蝉当做马超在宫闱中所收的妾室了。 “呃……云长啊,这个,貂蝉小姐暂时还不是……”马超欲要开口辩解,不料一向傲骨嶙峋的关羽竟然难得的顽皮起来:“主公,如此绝色佳人,也只有主公这样的少年英雄才配得上了。暂时还不是,不代表以后也不是,云长便提前称一声夫人,也并无僭越之处,主公以为然否?” 马超对关羽的话深以为然,他在内心中也是希望能赢得貂蝉的芳心的,可毕竟马超和貂蝉仅仅只接触了半日的时光,还远远谈不上感情二字,充其量只不过是互有好感罢了,在马超的观念里,爱情是建立在相互了解、相互信任的基础上的,若没有这些基础,就算是滚到了一张床上,也只不过是风流债罢了。 只是眼下还不是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为了貂蝉不再尴尬,马超便岔开话题说道:“云长,一层基本已经清空了,咱们到二层去看看吧。” 关羽点了点头,跟在马超和貂蝉的身后,一起来到了兵府库的二层之中。 一层的面积很大,但是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制式兵器、衣甲等物件,数量虽多,可也并无什么特别出众之处。但是二层就不一样了,这里的面积并不比一层小多少,但是却显得有些空荡,整个二层的四周围了一圈落兵台,每个落兵台上也只是摆放着三五件兵刃或是两三具铠甲罢了,总数加起来还不及一层的四分之一,但这些武器铠甲却要比一层的大路货精良的多了。 其中有一些甚至比奔雷骑精锐们的装备还要优良!需知,奔雷骑精锐所配备的武器装备,那可都是马超手下的铸造大师韩暨亲自带人打造出来的,而且取材也是用的休屠铁矿中较为上品的材料啊! “啧啧啧,不愧是宫里的兵府库,还真是够精良的。”马超忍不住笑着赞叹了起来。 关羽在旁说道:“国之利刃,理应用之于国。在如今这乱世,这些精良的装备,却闲置在此,到真令人唏嘘。落入主公之手,才算的上是物尽其用了。” 马超微笑着摆了摆手,道:“那还等什么?叫人搬走,一件不留!” 言罢,马超便迫不及待的向着兵府库的最高层走去。前两层已经给了马超不小的惊喜了,他十分好奇的想知道,在最高层中,还留存着什么样的好东西。 这个时代的建筑,不似后世那样,从底层到高层,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格局。这个时代受限于工艺水平,建筑物每高一层,面积便会减少几分,这是为了怕高层建筑过于沉重,底层的地基承受不住而崩塌才特意如此设计的。 因此,兵府库的第三层,面积并不算大,也就只有一层的三分之一大小,其中摆设的落兵台也并不多,比第二层的数量还要杀了数倍有余,甚至放眼看去,就能算出大概的数量,大约只有五十个左右而已。 数量虽少,质量却精! 马超仅仅是粗略的一看,便知这里摆放着的武器铠甲,无一件是凡品,全部都是难得一见的神兵宝甲!以大汉先后有着四百年的底蕴,才搜罗到如此少的数量,足可见这些神兵宝甲的珍惜之处了! 第三十五章 重剑巨阙 摆放在三层中的数十件神兵宝甲,还是以武器居多,精美坚固的铠甲也只有十几件而已。 马超的目光在这些神兵宝甲上仔细的一一看过去,每看一件,都忍不住要轻轻抽动一下嘴角,无他,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诱人了,虽然与他的紫金霸王枪和白虎啸天铠相比有着一段不小的差距,可比之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仅仅只是差了一线而已,其中个别出众的,甚至比青龙偃月刀还要精良少许,由此可见,三层中的这数十件武器铠甲,每一件都算得上是弥足珍贵的了。 而且越向第三层的深处走,里面落兵台上放置的武器越优良,等马超走到第三层的尽头处,他的目光便被最后一个落兵台上的一把重剑所吸引,再也挪不开了。 这是一把造型古朴的古剑,已经不知在这里安静的度过了多少个春秋了,剑锋看似钝而无锋,可其中却蕴含着摄人心魄的凌厉之气,哪怕是站在距离落兵台三步之外,马超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 与其他的长剑不同,这柄重剑的剑身显得宽阔了许多,足有一个巴掌那么宽,几乎是寻常长剑宽度的三倍有余,剑身上隐现龙鳞之纹,护手处是一个虎口的形状,倒是和马超的紫金霸王枪吞口处的造型有些相似;剑柄足有儿臂粗细,上面刻画着道道斜纹,起到摩擦的作用,防止在与人对敌时意外脱手。 “如此宝物,尘封在这里,当真是暴殄天物了。”马超由衷的叹息了一声,随后缓步上前,屈指在剑身上一弹,这柄重剑立刻发出一声既清脆又厚重的铮鸣,仿佛它有着自己的灵魂,在沉睡多年之后,意识到有人靠近,便欢快的醒了过来一般。 不知为何,马超觉的这柄重剑所发出的铮鸣之声,似乎竟是透入了自己的心里,在他的心灵中安下了家,竟有些心意相通的感觉在心底油然升起。马超缓缓地伸出手,一边轻轻拂去重剑上落满的灰尘,一边轻声说道:“新朋友,从今以后,你便不会再寂寞了。” 随着马超的拂动,重剑上的灰尘逐渐褪去,露出了先前被灰尘所掩盖着的一行铭文:阙者,以成器。 “竟然是巨阙宝剑!天啊!”紧挨着马超的貂蝉,在看清楚重剑上的铭文之后,忍不住掩着小嘴惊呼起来! 关羽忍不住在旁追问道:“夫人,这巨阙宝剑,很出名吗?” 不等貂蝉回答,马超微笑着直起身来,一双虎目依旧一瞬不瞬的注视在巨阙重剑上,口中却为关羽解惑道:“或许对巨阙这个名字,云长有些陌生。但是你熟读春秋,理应知道在春秋时期,有一柄天下闻名的神兵,噢,对了,它的另一个名字,叫做天下至尊!” 关羽立刻答道:“天下之尊之剑,吾的确曾在书中看到过,乃是春秋时期的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只因其坚锐无比,天下宝剑均不敢与其争锋,故以‘天下至尊’称之。” “天下至尊之剑,便是这巨阙!”一旁的貂蝉接口说道:“传说欧冶子大师初铸成巨阙重剑时,天地均为之变色,后该剑为越王勾践所得,彼时越王勾践坐于露台之上,忽见宫中有一马车失控,横冲直奔,惊吓了宫中伺养的白鹿。于是越王勾践拔出欧冶子大师刚铸成之巨阙剑,指向暴走中的马车,仅仅是这拔剑一指,手中巨阙的剑气却将马车砍为两节。当抛上了半空的车厢,坠落在地上时,越王勾践才发觉手中宝剑的剑气已砍断了马车。足见此剑锋锐难当,挥之则剑气纵横!后越王勾践又用巨阙试着劈砍重器,发现巨阙能穿铜釜,绝铁砺,胥中决如粢米,故为之命名为巨阙。” 顿了一顿,貂蝉又继续说道:“彼时,有八柄名剑威震天下,号为‘八荒神剑’,这巨阙重剑,便是其中之翘楚,堪称是八荒神剑之首了。” “巨阙、承影、纯钧、鱼肠、泰阿、湛泸、龙渊、工布,合成‘八荒神剑’,每一柄剑,均是绝佳的传世之作。”马超如数家珍的将八荒神剑一一道出:“昔日荆轲刺秦王,所用的便是鱼肠短剑;泰阿剑,乃是彼时楚国的镇国之宝,强晋不惜为泰阿剑而围困楚国三年之久……总之,这八荒神剑,每一柄剑,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无一不是天下至宝。” 貂蝉接口又道:“还不止如此呢。传闻八荒神剑之首的巨阙剑,还有一个同炉所铸的兄弟之剑,乃是欧冶子大师用铸造巨阙剩余的神铁倾力打造出来的一把短匕,名唤‘龙鳞’,传说龙鳞短匕被造出来后,空中就下起了红色的雨,后来此匕受用与朝廷之中,专用于处死朝中重臣。古时相传,重臣乃是星宿下凡,非一般刃器所能伤,故用‘龙鳞’之煞气而克之。更有传说,当初欧冶子大师铸造龙鳞的目的,是为了制衡天下其他的宝剑。当后世有新的神兵问世,而巨阙不能抗衡之时,可用秘法将巨阙与龙鳞同熔于一炉,重新煅烧之后,可合成为天下第一神兵利器,无坚不摧。” “噢?”马超的兴趣不由得被调动了起来,转头看向貂蝉,笑着说道:“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这样的秘密,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貂蝉小姐不但有闭月之颜,更是博学多识啊。” 貂蝉被马超这样一赞,立刻面色绯红,垂首低声说道:“君侯又取笑貂蝉了,貂蝉哪里是博学多识啊,只不过是在藏书阁的古册中看来的罢了,如今却现学现卖的贻笑大方了。” “现学现卖也是一种本事,有什么可取笑的?最起码我便不知道这段秘闻。”马超笑着回了貂蝉一句,而后又将目光转回到了巨阙重剑上。 听着马超和貂蝉你一句我一句的讲述完了巨阙重剑的来历,关羽早已是忍耐不住了,急道:“主公,既然这巨阙重剑如此厉害,号为天下至尊,那你还等什么?” 马超没有回头,依旧注视着巨阙重剑,口中笑着对关羽说道:“神器有灵,岂可唐突?” 言罢,马超面色一整,收起了笑容,伸出右手握拳,重重的捶打在自己的左胸之上,对着巨阙重剑朗声说道:“巨阙,你我今日相遇,便是有缘,我欲请你出山,与我一同横扫天下!你意下如何?若我伸手拔剑之时,你发出铮鸣,便是愿意;否则便是不愿,我绝不会强行带你离开此处。” 说着,马超吐气开声,轻舒猿臂,一只宽大的右手便落在了巨阙重剑的剑柄之上。说来也奇怪,当马超的手掌落到剑柄上的时候,巨阙重剑竟然自发的震动了一下,特属于它的那清脆且厚重的铮鸣之声,清晰可闻的传入了马超三人的耳中。 “这……” 巨阙果真如有灵魂一般,似乎是听懂了马超的话,自动的发出铮鸣,令关羽和貂蝉大感出乎意料,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却也由不得他们不信,看来冥冥之中,马超和这巨阙重剑,真的是早已注定要一起大杀四方了。 与关羽、貂蝉二人脸上的惊诧之色不同,马超的脸上透着无尽的喜悦之情,他大喝一声,伸手将巨阙重剑从落兵台上拔起,笔直的举到自己的身前,宛如凝视着情人一般,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宽阔的巨阙重剑,用不容质疑的语气,对巨阙重剑喃喃低语道:“巨阙,你既已认我为主,日后我必定助你将天下至尊之名,重临四海,威震八荒!” 似乎是再次感应到了马超的心意,巨阙重剑宽阔的剑身,竟是再次微微一震,对马超做出了回应。与此同时,马超感到一分莫名的默契之感,顺着自己握持这巨阙重剑的手掌,一直延伸到了自己的心灵深处,似乎自己和巨阙重剑,在这一瞬间,完成了一次水乳交融的融合,彼此之间的那种心意相通之感,更加清晰起来。 见此情形,关羽也忍不住喜笑颜开,对马超抱拳贺喜道:“恭喜主公再得神兵,有此神剑相助,天下可定矣。” 马超从落兵台上取下承载巨阙重剑的大宽剑鞘,将巨阙剑收入其中,而后笑着对关羽说道:“云长,我能得到巨阙,你的功劳可不小,便在这里随意挑选一件宝物吧。”马超知道关羽傲骨嶙峋,视金银财宝如粪土,可是他身为武将,却绝不会对这里摆放着的神兵宝甲无动于衷的,与其赏赐他万千珠宝,反倒不如让他自行挑选一件杰出的装备来的实在。 关羽闻言,脸上的神色变的更欢快了,刚要转身去挑选一件合适的装备,马超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云长啊,你已经有了青龙偃月刀,且习惯了它的长度和分量,便不适合再换武器了,不如就挑选一件护身的宝甲吧。” 最终,在马超的提醒下,关羽挑选了一套以墨绿色为主,镶嵌着金色鳞片的宝甲,再加上他手中提着的青龙偃月刀,倒是和后世万人敬仰的关公形象跨越时空的吻合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霸道的爱意 在马超尽收洛阳城内古册、神兵之时,孙坚也率部强行攻破了洛阳城的城门,进入到了洛阳城中,只不过他和马超并不是同一个方向,因此尚未遇到马超,对马超那边的情形也并不知情。 随着孙坚的强攻,洛阳城中的文武百官们以及天子刘协早已得知,有两队来路不明的人马先后进入了洛阳城,虽然他们都猜测是十八路诸侯前来勤王,可毕竟不知底细,因此竟未曾派人前来联络。相反,刘协在一众文武大臣的保护下,将手中为数不多的亲信都调集了起来,死死地守在大殿之内,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大殿一步。 因为刘协的懦弱,孙坚在进入洛阳城之后,只是碰到了几股董卓部下的散兵游勇,在轻而易举的击败了他们之后,孙坚占据了洛阳城的建章殿,以建章殿为临时大本营,在建章殿附近设置了几处简易的防御工事,之后便临时休整起来。 等孙坚率部在建章殿安顿好了之后,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 望着垂落西边的夕阳,孙坚看得出神,良久,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我军已进入洛阳城,救出天子成就一番名业已是近在眼前,父亲却因何而烦忧?”一个雄壮刚毅却又夹杂着一丝青涩的声音,在孙坚的身后响起。 说话之人,乃是孙坚的长子孙策,今年刚好十八岁,比马超要大了一岁。孙策自幼便勇猛异常,寻常人哪怕是数十人之众,也难以近的了他的身,一身武艺着实了得,在江东无人不知其勇武,人们都纷纷称其为“江东小霸王”。 孙坚回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略带遗憾的说道:“伯符(孙策的字)啊,你勇猛过人,可是论起机智和大局观,你却还远远不够,将来怕是要在这上面吃亏啊……” 孙策不以为意的笑道:“有父亲主持江东大局,儿只需做一前锋大将便可,要那些费神的机智又有何用?” 孙坚微微一叹,他心里清楚孙策的脾气秉性,知道孙策是无论如何也听不进自己的劝告的,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掉转头,把目光望向了洛阳城的远处,心中暗想道:马孟起啊马孟起,未知你能比伯符多想到一层否? 另一边,马超率部在貂蝉的居所附近暂时驻扎下了营地,正站在貂蝉的房间之前,抬头眺望着已经快要完全落下的夕阳。 “君侯在想些什么?”貂蝉婀娜多姿的站在马超的身边,轻声问道。 马超喟叹了一声,沉声说道:“貂蝉小姐,你猜,我军和孙文台所部两路攻入洛阳,天子知否?” 貂蝉略微歪了歪臻首,脸上露出思考的神色,模样十分引人怜爱。在细细的思索了片刻之后,貂蝉才轻启樱唇,吐气如兰的答道:“君侯和孙破虏将军兵分两路,明刀明枪的杀入洛阳已经半日有余了,若说天子不知,怕是不太可能的了。可是……” “可是我们的这位天子,半日来始终未曾派出使者前来联络,颇为令人费解,可对?”马超截口说道。 貂蝉点了点头,道:“这也正是貂蝉不解之处。天子受董卓威压、逼迫时日已久,想必早已是受够了苦楚,如今君侯率军挺进洛阳,却不知天子为何不派使者前来联络君侯呢?难道天子又什么难言之隐吗?” 马超轻轻一笑,长叹道:“他哪里又有什么难言之隐啊,分明是胆小怕事,唯恐我和孙文台会是下一个董卓,深恐刚刚逃离董卓的魔爪,又落入我们的钳制之中罢了。所以呢,他便自以为聪明的高坐庙堂,等着我们前去朝拜他呢,在朝拜之际就势夺了我们的兵权,这样才符合他大汉天子的威仪和利益嘛。” “可是天子如今年不及弱冠,又怎会又如此复杂的想法呢?”貂蝉还是未能尽解心中的疑惑,忍不住追问道。 马超侧头对貂蝉一笑,道:“天子的确年幼,可在他的身边,却多得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们,这些老狐狸们,带兵打仗、治理国家的本事不济,可是玩弄权术,却个个都是高手,在他们面前,年幼的天子也只能是任凭他们忽悠了。” 听马超这样一解释,貂蝉这才醒悟过来,一双秀眉渐渐地皱到了一起,也是一声叹息:“如此说来,君侯岂非救不出天子了吗?” 马超笑道:“如此没有决断的傀儡天子,救他何用?难道要本侯拼尽部下的性命,救得一个昏庸无道的昏君,令这大汉江山,变的更加残破不堪吗?” 马超的话,让貂蝉大吃了一惊,用一双玉手捂住了樱唇,方才将涌到嘴边的惊呼压了下去,而后松开玉手,对马超说道:“君侯,此言……万万不可再说,此乃大不敬之罪,是要砍头的!” 看到貂蝉因为关心自己而露出的惊恐之色,马超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豪情万丈的说道:“本侯便站在这里,看谁有本事来取本侯的大好人头?!能对本侯造成威胁的,这天下还没有几人!” 受到马超情绪的感染,貂蝉感受到了马超那种笑傲天下的豪情,玉面上的惊恐之色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对马超坚定不移的信任。 轻轻踏前一步,貂蝉伸出一只玉手,拉起了马超的衣袖,柔声说道:“君侯纵然驰骋天下,无人能敌,可拿项上人头来开玩笑,总归不吉利,貂蝉盼君侯今后不要再如此说了。” 马超微微抬了抬衣袖,令貂蝉的玉手距离自己更近了一些,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衣袖上的那只玉手。 当马超宽厚手掌中的温热,接触到貂蝉宛如羊脂白玉雕成的玉手时,貂蝉便好似触电了一般,连忙松开了马超的衣袖,便欲将自己的玉手收回去,可是以她的力量,又如何挣脱的了马超的掌握?连着挣了数下,未能挣开马超的握持,貂蝉索性也不再挣扎了,任由马超握着自己的玉手,抬头望向马超,眉目之间充满了浓浓的深情,欲语还羞。 “有两件事,我必须先和你说清楚。”马超握着貂蝉的玉手,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不等貂蝉开口,马超又说道:“第一,今后对父亲一定要尊敬,我在这个世上,也只有父亲一个血脉至亲的长辈了;第二,与你相识之前,我有一个未过门的未婚妻,名唤婉儿,今后望你们之间和睦相处。除此之外,什么事我都可以依你。” 貂蝉怔怔的听完马超的话,玉面上早已是乱红飞幕了,她没有想到,马超竟然用如此霸道的方式,向自己表达爱意,这和她以往遇到的那些痴迷于她绝世容颜的男人们截然不同! “君侯,貂蝉……貂蝉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貂蝉的脸色比刚才落下西山的夕阳还要红润,出于心中的矜持,她假意说道。 马超闻言,握着貂蝉的大手猛地一抖,将貂蝉的整个身体拉拽进自己的怀中,而后双手一个环抱,将貂蝉紧紧地抱住,低下头望着几乎和自己的脸没有距离的貂蝉的娇颜,问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貂蝉被马超抱其入怀中,顿时感到全身一阵发麻,马超身上浓厚的阳刚之气,几乎令她快要窒息了。她下意识的想推开马超,可身上的酸麻之意,却令她连一丝力量也提不起来,偏偏只有一颗芳心跳动的异常厉害,貂蝉直到此时此刻才真切的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在何时,深深地喜欢上了马超。 “君侯,我们……会不会太快了一些?我们相识,也仅仅只是大半日罢了……”貂蝉用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温软的说道,神情之中,媚意纵横。 马超依旧霸道的回道:“你看过那么多的古册,理应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对否?” 貂蝉微微抬起头,让自己的娇颜正对向了马超线条刚毅的英俊面庞,有些意乱情迷的问道:“君侯,貂蝉出身低微,自是无力推拒君侯,貂蝉只想问一句,君侯对貂蝉,是否为真心实意的?还是……和其他的男子一样,只是迷恋貂蝉的容颜?” 马超抓住貂蝉的手,按到了自己的左胸之处,动情的说道:“貂蝉,我对你的心意,不掺杂半分虚假,我的心便在这里,你可以自己感受。” 貂蝉透过厚重的白虎啸天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马超的心跳,那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竟和她自己的心跳速率一样之快! 若非真情,岂会心跳加速? 貂蝉不再质疑什么,轻轻地把臻首靠在了马超的胸膛上,一双媚意横流的美目,缓缓地闭合上了。 在这一刻,貂蝉一直彷徨的心,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渐渐地沉静了下来,全身心的沉醉在马超的怀中。她只想这样一直依靠着马超,永远不要分开,永远永远…… 刚刚升起的月亮,似乎是感觉到了天空下这对金童玉女之间的爱恋,害羞的扯过一块云彩躲了起来,将整个夜空留给了他们…… 第三十七章 传国玉玺 夜空的映照下,建章殿附近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供孙坚所部将士照明视物。 大殿之中,孙坚席地而坐,手中拿着根烧火的木棍,不时地拨动着面前的火堆。 在他的身边,程普、韩当、黄盖三员大将和孙策围坐在一起,脸上都展露着思考的神情。 适才,孙坚依照自己的推断,将刘协未曾派出使者来和自己联络的原因,讲述了一遍,大概内容就和马超对貂蝉讲述的差不多,等他的话说完,孙策四人便陷入了思考之中。 直到孙坚拨弄着火堆的木棍被烧掉了一截儿之后,他们四人才恍然大悟过来。孙策当下便忍不住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咱们还杀进洛阳城来干什么?干脆回江东算了!如此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的朝廷,我们还保卫它做什么?” 孙坚摆了摆手,示意孙策坐下来,先不要着急。 等孙策重新做下来之后,孙坚才语气沉重的说道:“本以为,我们杀入洛阳,就能救得天子脱离董卓的魔爪,如此看来,是我们失算了。可事已至此,我军万不能就如此轻易的退出洛阳,否则日后必定会落人口实,说我们心怀异志,故意置天子于险境而不顾,这个罪名,咱们可担不起。”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主公,我们究竟该当如何?”一向沉稳的程普也有些坐不住了,开口问道。 孙坚将手中的木棍扔进了火堆之中,无奈的说道:“如今的处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此地,去城内寻找马孟起,到时候看看马孟起有什么好的意见吧。至不济,也顶多是一起退出洛阳罢了,将来就算背负骂名,也有马孟起和咱们作伴儿。” “父亲,每次一到进退两难的时候,你总是要和马孟起搅在一起,儿可看不出,那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父亲如此推崇。”孙策不服气的说道。 孙坚转头看了孙策一眼,道:“马孟起比你还小了一岁,可是此子胸中的韬略,却要远胜与你。今日天子不曾派使者前来的缘由,想必他也早已猜到了,单凭这一点,你还有什么可不服的?儿啊,记住,天下之大,能人辈出。江山那可不是光靠拳头便能打下来的。” 孙策闻言,犹自不服的哼道:“除非他能证明他已猜到此事,否则,儿便是不服!人人都道冠军侯勇冠三军,说实话,儿倒是想和他真刀真枪的较量一番!” 见到孙策不听劝告,孙坚不由得怒道:“你何时才能真正成长起来?一时意气之争,在你心中竟是这般重要吗?你以为人家冠军侯的名头,是浪得虚名吗?那是在万军从中拼出来的名号!有本事你也独力带领一军大杀四方,令当今天子亲赐你一个爵位!” 被孙坚一教训,孙策怏怏的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词汇,最后也只好乖乖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了。 父子之间的不愉快,令建章殿内的气氛显得沉闷了许多,程普等三员大将想要找些话题来化解尴尬的气氛,只是碍于这是孙坚的家事,他们身为外臣,无法插嘴,也只好低头不语了。 就在大殿内气氛十分尴尬沉闷之际,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忽然由远及近的传来。 一名孙坚部下的小校快步步入大殿,径直来到孙坚的身前,单膝跪地,语速极快的禀报道:“禀主公,大殿之南适才有五色毫光起于一口枯井之中,将士们不知缘由,现已将该井暂时掩盖起来,请主公定夺!” “噢?竟有此事?五色毫光历来是祥瑞之兆,告诉将士们不要惊慌,吾这便去亲自查看一番。”言罢,孙坚站起身来,大踏步向店外走去,孙策和程普等人连忙起身跟随。 随着小校的指引,孙坚等人很快便来到了距离建章殿的正殿约有两百步左右的一口枯井旁。在他们到来之前,孙坚部下的将士已经用三层牛皮将枯井的井口遮盖了起来,可即便如此,透过牛皮,仍有隐约可见的轻微毫光映照出来。 孙坚身边的程普见此状况,连忙说道:“主公,这口枯井中必有异宝,主公可令人下井打捞。” 孙坚点了点头,随即便吩咐几名军士点起火把,顺着井口下去,对井中进行探索。 时间不长,下井的几名军士中,有一人爬了上来,对孙坚禀报道:“并主公,井下地方并不大,只有一具妇人的尸体,属下推断其死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可尸首却丝毫不见腐烂。” “异宝镇之,必然不腐。速速将那具妇人尸首打捞上来。”孙坚面露喜色的说道。 那名军士连忙转身,招呼其他几人一起结成绳索,然后递到井下,待井下的军士将妇人尸首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然后用绳索捆缚好,便发出信号,地面上的人们一起缓缓发力,将绳索缓缓的拉拽了上来。 孙坚走到妇人尸首的旁边,仔细的观察了起来。这具妇人尸首,身着宫中装束,从宫裙的破损程度上推断,她死亡的时间至少也有半年以上了,可是她的肌体却并不见腐烂,只是稍微有些干枯罢了。在这具妇人尸首的脖子下面,系着一个明黄色的锦囊,此锦囊从外面看呈四方棱角,显然里面是包裹着一个四方的盒子。 程普上前两步,将明黄色的锦囊从妇人脖子上取了下来,打开之后,露出了里面一个朱红色带着黑色祥云图案的檀木盒子,待程普再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玉印,此印方圆四寸,上面镌刻着五龙交纽,底部四个角中,有一个角已经崩缺,用黄金作为替代镶嵌其上。 翻过此玉印,程普将玉印的底端亮在了孙坚等人的眼前,众人看到上面四寸见方的玉印平面上,用篆文刻着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待看清这八个字之后,孙坚不解的问向程普:“德谋,你博闻广识,可认得此物?” 程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双手捧着玉印,仔仔细细的又旋转端详了半晌,方才肯定的说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此乃传国玉玺是也!” 孙坚闻言,惊喜的追问道:“何以见的?” 程普答道:“传国玉玺之玉,乃是昔日卞和于荆山之下,见有凤凰栖于石上,卞和以为异常,便对楚文王讲了此事,楚文王派人跟随卞和前往,竟凤凰落脚的巨石剖开,乃得宝玉,名为和氏璧。后始皇帝一统六国,得此和氏璧,便命能工巧匠雕刻为玉玺,由丞相李斯亲自篆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篆文于其上,作为传国玉玺,每逢诏令,必定印刻玉玺之印章,以显尊崇。后秦朝灭亡,我大汉高祖皇帝得此玉玺,依旧遵照前朝惯例,以玉玺印章发布诏令而昭告天下。后来王莽篡政,孝元皇太后以玉玺掷王莽从贼,玉玺坠地后崩缺了一角,便以质地最好的黄金镶嵌其上,使传国玉玺依旧圆满。此传国玉玺一直传到当朝先帝时,十常侍作乱,劫持少帝出北邙山,待董卓迎少帝和当今天子回宫后,却找寻不到这传国玉玺了,未料竟在此处。现如今天授予主公此传国玉玺,必是昭示主公理应位登九五之尊!” 一旁的孙策耐着性子听完程普的这一大段讲述,别的他没怎么往心里去,但最后一句他却听了个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孙策的心中立刻心花怒放了起来! 上天既然让孙坚意外得到此传国玉玺,必定是因为孙坚和传国玉玺有缘,若是孙坚日后真能登临大宝,那他孙策岂不成了皇太子了吗?这份殊荣,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到的。 心意至此,孙策连忙大喜道:“父亲,既然如此,我们应尽快回到江东,以图大事!” 孙坚此刻的脸上,也是喜形于色,心智完全沉迷在了传国玉玺上,竟是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笑着说道:“也好,明日我们也不去寻找马孟起了,天一亮,便赶出洛阳城,径直回江东去!” 莫怪孙坚心智不够坚定,在这天下至高权利的象征面前,试问又有几人能做到心如止水?但凡稍有些野心的男人,怕是都无法拒绝权利的诱惑! 当下,孙坚小心翼翼的将传国玉玺层层包好,而后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并下令所部将士,务要守口如瓶,不得向任何人泄露今晚的事情。 孙坚自以为做的滴水不漏,可他却不曾料到,他得到传国玉玺的事情,早已被马超猜到了。 在和貂蝉一番缠绵的交谈之后,马超送貂蝉回到房中安歇,之后便退出了貂蝉的房间,面向孙坚所部的方向,站在院中安静的等待着。 根据历史上的记载,孙坚理应会得到传国玉玺,他的命运,就是在他得到玉玺的这一刻发生了偏转的。但是因为马超的缘故,孙坚却比历史上记载的时间提前进入了洛阳城,所以马超也无法确定,孙坚能不能像历史上那样,真的得到传国玉玺。 直到一片微弱的毫光,划过空间,隐晦的在马超的视线中一闪而逝,马超这才在心中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孙文台啊孙文台,明日,你究竟会作何选择?” 马超有些出神的望着夜空,喃喃自语着。 第三十八章 洛阳大乱(上) 翌日,天色刚刚放晴,东方的鱼肚白还没有完全消退,马超部下的探马便来回报,言说孙坚率部悄悄退出了洛阳城。 孙坚的选择,令马超微微感到有些失望。尽管明知孙坚多半会做出藏匿玉玺的选择,可马超依旧抱有一丝希望,盼孙坚能和他在历史上的抉择有些区别。可结果,孙坚依旧未能逃脱命运的束缚,坠入了追逐权利的欲望之中。 “唉,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孙文台,多加珍重吧,或许,你我今后再也没有并肩作战的机会了。”马超望着残存在天际的鱼肚白喟叹道。 不知何时悄悄从房中走出来的貂蝉,站到马超身后的不远处,望着马超如标枪般挺拔的背影,眼神中满是迷离,情不自禁的轻声说道:“君侯总是在言辞之中,说出一些无人未能说出来的话,却每每又是入情入景,引人入胜。” 马超半转身,侧脸看向貂蝉,笑道:“男儿何不带吴钩,若个书生不封侯。单单是有些文采,是不可能在这个乱世立足的。乱世必须用重典,拳头大才是乱世之中生存的不二法则。华丽的词汇不过是给这个世界装点出一丝颜色罢了。” 貂蝉仔细思考着马超的话,渐渐地,媚眼中的迷离之色越来越明显了,几乎都要从她明媚的眼眸中溢出来了。 看着貂蝉媚态横流,马超几乎便要忍不住上前将貂蝉抱起,好好的缠绵怜爱一番,可惜,马超却不能那样做。 虽然貂蝉一副愿君多采撷的姿态摆在马超面前,可马超并非是美色当前,便再也不顾其他的登徒浪子。马超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想办法保全自己部下四千多名奔雷骑! 现在孙坚已经退出了洛阳城,除了得到传国玉玺这等重宝之外,想必也是已经意识到了刘协的懦弱无能,像刘协这样的天子,实在已经没必要去舍命保卫了。孙坚能意识到,以马超的胸中韬略和两世的阅历与眼界,自然也能意识到。 因此,当务之急便是不落人口实的安全退出洛阳城,否则一旦董卓闻讯杀回来,怕是真要被他活活堵死在洛阳城中,插翅难逃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马超才让自己的目光从貂蝉婀娜多姿的身上移开,心中忍不住暗叹:果真是绝世尤物,以自己两世的心态,还几乎被貂蝉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媚态所魅惑,若是换了旁人,怕是就要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当然,现在马超和貂蝉两情相悦,马超是绝不会允许又另外的人惦记上貂蝉的。 “来人!传令下去,挑一百名字迹工整的,前来听命!”马超压下心猿意马,朗声吩咐道。 很快,一百名奔雷骑精锐很快便出现在了马超的面前,仿佛他们刚才一直都在隐身,直到马超需要他们出现时,他们才解除了隐身状态,从虚空之中现出了身形一般。 至少,貂蝉是这样感觉的,因为自从昨晚开始,貂蝉便没能发觉在他和马超的附近,有任何其他人的存在,导致貂蝉下意识的以为奔雷骑精锐们为了不打扰她和马超,自动退的远了。可是现在一看,貂蝉才真切认识到奔雷骑之所以被称为精锐,确有其难能可贵之处,单单是隐藏行迹这一个方面,便是号称朝中精锐的西园校尉军远远无法比及的。 在给一百名奔雷骑精锐发放完笔墨纸砚之后,马超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吩咐,书写了一百封书信,然后吹干墨迹,再把这一百封书信捆绑到刻意折掉箭头的箭矢上,而后命他们策马奔驰到禁宫之外,将绑缚着书信的断头之箭,从四面八方射入宫闱之内。 等这一百名奔雷骑精锐回来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马超不愿再多做停留,拉着貂蝉上了龙象宝马的马背,然后发出一声唿哨,带领着四千奔雷骑,押送着从藏书阁和兵府库收获的东西,取路向西,准备从洛阳城的西门退出洛阳,顺便把郑泰的全家老幼一起接出洛阳。 时间不长,马超便率部来到了郑泰的府邸门前。 负责守卫郑府的奔雷骑精锐们,看到是马超到来,连忙面朝马超的方向,同时躬身行礼。其中一人在行礼之后,火速转身进入了府中,去告知郑泰了。 马超骑在龙象宝马上,和貂蝉依偎在一起,安静的等待着郑泰。 不久,郑泰快步从府中走了出来,随同他一起出来的,除了胡车儿之外,还有另外的一老一少,马超从未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想来能跟随郑泰一起出来的,必定是有身份之人或者是郑泰的近亲,于是马超松开貂蝉,从龙象的背上跳了下来,站到马头前以示尊敬之意。 郑泰几人走下府前的台阶,来到马超的身前,郑泰一边向马超行礼,一边率先开口介绍道:“君侯,这位是洛阳令周异大人;周兄,这位少年英雄便是日前吾向你提及的冠军侯。” 马超和周异见礼完毕,才开口问道:“未知周大人缘何在此?本侯与郑大人之间的事情,想必周大人也已经知晓了?” 周异回礼答道:“久仰君侯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顿了一顿,又道:“君侯孤身犯险,仗义先行之壮举,公业已经如实相告周某人了,周某对君侯之果敢,深感钦佩。只是可惜朝中那般老臣,珍惜羽毛,目光短浅,竟然未能与君侯取得联络,当真令人扼腕叹息……” 马超微微一笑,道:“本侯已经尽为臣之仪了,可事已至此,却也无法回转。董卓今日必定率军回转洛阳,本侯兵力薄弱,不能力敌董卓,也只好暂时退避了。” 周异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摇头叹道:“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当今这世道,忠贞之士越来越少,似君侯这般,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在马超和周异交谈的时候,跟在周异身后的少年,目光一直隐晦的在马超和貂蝉之间转来转去。早在出郑府的时候,他便已注意到马超是和貂蝉共乘一骑而来,他早就听闻马超勇冠三军,被先帝亲赐为大汉八百年来的第四位冠军侯,心中早已对马超神往已久。可是今日一见,马超给他的第一印象到并非如传闻那样,而是令他有些反感的。因为马超带兵奔袭洛阳,是不可能在军中带着女眷的,而貂蝉身上的宫装,又足以说明她本为宫中女子,是在马超进入洛阳之后,才与马超碰到一起的。 所以,周异身后的少年郎,便误以为马超乃是个好色之徒,在营救天子这样危机的当口,还不忘猎艳,心中对马超的神往之情,瞬间便消退了一大半。可是随着自己等人的出现,马超在第一时间跳下了马背,站到马头前迎接自己等人,却又说明马超并非是这个少年郎想象的那样不堪。 随着马超和周异之间的交谈以及动作,少年郎这才逐渐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对马超的信心又恢复了一些,但却也不似之前未曾见到马超时那样神往了。 这个少年郎的神色变化,并未能逃脱马超的法眼。于是,马超在和周异之间的交谈告一段落之后,便向郑泰询问道:“公业,这位少年公子,又是谁人?” 郑泰笑道:“君侯,这位公子乃是周大人的独子,名瑜,字公瑾,可也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呢。” 郑泰这句话一出口,顿时令马超瞠目结舌起来! 谁?周瑜?周公瑾?!这么巧?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郎,难道便是后来那个谈笑间火烧赤壁,令曹操大败亏输的周郎吗?如果是的话,自己可没有理由与其擦肩而过,说什么也要拉拢到自己的麾下来!尽管如今的周瑜年纪还小,还需要时间去成长,可早点拉过来,便等于是为日后提前贮备人才了啊! 更何况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马超是绝不肯轻易错过周瑜这样的统帅之才的。 马超的错愕神情,反倒令周瑜摸不着头脑起来。他对着马超抱拳行了一礼,问道:“不知君侯听闻公瑾名讳后,为何如此惊讶?” “因为投缘啊!”马超不假思索的顺嘴冒出这样一句话,而且说的情真意切,就好像不是周瑜对他神往已久,而是他对周瑜这个目前还籍籍无名的小子神往已久一样。 到不怪马超失态,须知,在真正的历史上,周瑜可并不是像小说中写的那样心胸狭窄不能容物,真正的周瑜可谓是天纵奇才,胸中韬略冠绝古今。日后在江东当上了大都督之后,更是带兵有方,体恤士卒,若没有周瑜,根本就没有后世广为流传的三足鼎立,也就自然不会有称霸一方的东吴帝国了。哪怕是以后来的蜀汉为正统,而展开故事情节的《三国演义》中,对周瑜这样一个出自东吴的人物也是评价极高,曾以“一时瑜亮”这四个字,将周瑜摆到了和蜀汉最大的功臣诸葛亮同样的高度上。 “投缘……君侯这是从何说起?”周瑜不解的问道。 马超轻笑道:“有些人,有些事,是无法说清楚的。自从碰到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无法分割了,公瑾以为然否?” 第三十九章 洛阳大乱(中) 马超的论调,令一向思维敏捷的周瑜也无法招架,只好笑着说道:“君侯高见。” 见到马超和周瑜相谈甚欢,一旁的郑泰倒是十分高兴,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君侯和公瑾当真是很投缘啊。日前周兄还曾对吾提及,对朝廷已是心灰意冷,想要迁居到江东去,吾一力相劝,劝周兄跟随君侯前往西凉,如今君侯又和公瑾如此投缘,看来……” “走!一起走!一个也不能落下!”不等郑泰把话说完,马超便喜不自禁的插口说道。 本来马超还在琢磨,得想个什么办法让周异跟自己走呢,只要周异跟随自己去了西凉,周瑜还跑的了吗?早晚会是自己麾下的左膀右臂!谁知原来周异竟是早有此意,这也就解释的通,为何周异为一直都留在郑泰的府上了。对于送上门来的人才,马超可不会蠢到向外推的! 周异闻言,对马超抱拳说道:“多谢君侯收留我们父子了。只可惜周某年少时也曾立志,以匡扶天下为己任,未料如今却要半道离去了。” 马超也是一声叹息,脸上的喜色逐渐消退,道:“如今朝廷昏聩,奸诈小人得势,忠贞之士却备受排挤,不然的话,本侯也不会冒死进入洛阳城,却连天子的面也见不到了。时势如此,为之奈何?还不如另寻他处,为普天之下的有志之士保留一片净土。” 马超的话,令郑泰、周异包括周瑜在内,均是叹息不已。 叹息之后,众人纷纷收拾心情,分头收拾行装,准备随同马超离开洛阳了。 其实早在马超进入洛阳之前,周异便已经命人将家中资产收拾妥当,全家老幼也早已做好了远行的准备,准备趁着董卓去虎牢关与十八路诸侯争锋的机会,趁机离开洛阳赶到江东去另寻出路,恰好马超此时意外的来到了洛阳,他的胆识和谋略,立刻便赢得了周异的认同,再加上之前马超积攒起来的良好名声,又有郑泰在旁相劝,这才让周异做出了跟随马超的决定。因此现在虽说是临时打点行囊,可速度却是很快,不足半个时辰,所有的家眷便已经来到了马超的队伍中,做好了开拔的准备。 待郑泰和周异都收拾妥当之后,马超便下令所有人向西前行,准备从洛阳城的西门离开。 当一行人出了洛阳城的西门不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从东边传来,一名奔雷骑精锐纵马狂奔,来到了马超的面前,大声禀报道:“禀主公,董卓的两万先锋军已返回洛阳,现已和东门之外不远处的孙坚所部开战了,另一路人马正向我军的方向赶来。” 马超闻讯一怔,他没想到董卓的援军竟会来的如此之快,看来在洛阳城中,还有不少董卓部下的散兵游勇未能肃清,恐怕便是这些散兵游勇在昨夜连夜逃出了洛阳城,将马超和孙坚两路进入洛阳的消息告诉了董卓。 是自己大意了!马超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低估了董卓的能力!历史上所记载的董卓,胸中没有半分点墨,更无韬略可言,马超在几次和董卓接触之后,也确有这样的感觉,因此便有些看不起董卓。可是他却未曾料到,董卓看似残暴,可在他进入洛阳并主持朝政的这数月时间里,竟是已经在洛阳城中初步展开了羽翼,在如此危机的时刻,还有人向董卓报信,便足以说明这一点了。 能在这个时代占据一席之地的人,果真没有一个是庸才!马超再次深深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得为自己轻视董卓的愚蠢举动而恼火起来。 可是事已至此,光恼火是没有用的,现在只能想办法尽力去补救了,不然等董卓率大军回来,可就真的无法脱身了。 脸上的神色阴沉的可怕,马超用力的攥着缰绳,脑子里在快速思考着对策。 坐在马超身前的貂蝉,感到马超的身上爆发出一种可怕的沉默,这是她自认识马超以来,还从未感受过的。在她的思维里,马超从来都是无比的自信,无比的坚定,这种可怕的沉默,貂蝉甚至都不敢想象会出现在马超的身上,由此推断,马超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沉重了。 貂蝉同时也清楚,马超是个果敢的铮铮男儿,绝不会畏惧死亡,他此刻之所以会心情沉重,只是不想让跟随他一起进入洛阳的五千奔雷骑以及郑泰、周异的亲眷们全部命丧于此。马超的沉默,是沉重的责任所促使的。 轻轻地伸出一只玉手,搭在了马超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的手掌上,貂蝉用自己的方式,无言的抚慰着马超。 感受到了貂蝉玉手上传来的细腻、温软之感,马超的神色不由得放松了下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佳人,嘴角处弯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放心吧,我没事。” 貂蝉微微点了点头,如一泓秋水的媚眼儿,片刻不离马超的面庞,脸上的神情是无比笃定的信任。 马超反手在貂蝉的玉手上拍了拍,而后又是一阵沉思,随后便做出了决断:“胡车儿,你率领两千奔雷骑,保护郑、周二位大人的家眷,以及所有的物资,火速取小路向西疾行,本侯亲自为你们断后!” 马超答应过郑泰,绝不会让他的家人有任何的损伤,既然早已允诺,即便是拼了性命,马超也一定会遵守自己的承诺!更何况,周异的家眷如今也在队伍之中,若要赢得周瑜的鼎力相助,周家的人也是一个不能落下的!再加上那些珍贵的古册典籍和精良的武器,都是马超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他绝不甘就此轻易放弃。 其实马超还有另外一个选择,就是丢掉所有的辎重,抛弃所有没有战斗力的人,包括郑泰和周异在内,然后率领奔雷骑精锐纵马狂奔,或许还有可能赶在董卓大部队回转洛阳之前,逃离如此凶险的境地,可如果马超那样做了,他便会失信于全天下,更是有违他的本心,若真的那样做了,那也就不是名震西凉的神威天将军、大汉冠军侯、西凉锦马超了! 马超的决断,令关羽和胡车儿几乎同时叫嚷了起来:“主公不可!主公且率部先行,我等愿舍命断后!” 马超不容置疑的一挥手,打断了关羽和胡车儿的话,强硬的喝道:“这是军令!违令者斩!云长留下随本侯断后,胡车儿速速保护其他人先行!” 言罢,马超冷硬的眼神,逐渐融化了一些,落到了怀中貂蝉的身上,轻拍着貂蝉的香肩,道:“貂蝉,这里很危险,你也先行随胡车儿走吧。” 貂蝉柔弱却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伸手紧紧地拉住马超的手臂,哀求道:“君侯,貂蝉此心,已全部都系到了君侯的身上。君侯生,貂蝉便生;君侯若无路可退,貂蝉愿陪君侯共赴黄泉。貂蝉并非君侯军中将士,请君侯不要以军法强行驱赶貂蝉。”貂蝉出身低微,又久居深宫之中,所见到的男子,无不是贪图其美色,只是碍于先帝刘宏之面,不好用强,这才令貂蝉得以保全处子之身。这种际遇,早已令貂蝉身心俱疲,如今识的马超,貂蝉终于找到可以依靠的臂弯,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马超,先行离去,唯恐自己此生再也无法见到马超了。 感受着貂蝉此刻迸发出来的浓浓深情,看着貂蝉楚楚可怜的娇颜,马超竟是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一股强烈的要保护貂蝉的欲望,猛然从马超的内心中不可遏制的升腾而起,马超将貂蝉向自己的怀中一带,大声吼道:“好!我们同生共死!上穷碧落下黄泉,本侯倒要看看,谁有本事能将我们分开!” “疾风知劲草啊,君侯高义,周异佩服!” 马超不肯舍弃无力应战的郑、周两家家眷,使得周异引用起昔日光武帝刘秀的称赞之语来。言语之间,充满了对马超由衷的敬佩之情,心中对马超的认同感,瞬间攀升了一大截儿。 周异的身后,周瑜看向马超的眼神,也和之前有了本质的区别,在这一刻,马超在他心中的形象,终于和传闻中一致了,甚至比传闻中的还要伟岸。 “二位大人,你们速速随胡车儿先行一步,在你们未达到安全地带之前,本侯绝不会后退一步!”马超斩钉截铁的说道,催促着他们启行。 胡车儿心中也清楚马超的脾气,知道他一旦决定的事情,是谁也无法更改的,自己更不敢违背马超的军令,于是将手中的狼牙大棒狠狠地在地上一跺,咬着牙强迫着自己掉转身形,率队与马超分开,保护着郑泰、周异两家的家眷和一应物资向西而行。 逐渐远去的队伍中,年少的周瑜忽然兜转马头,望向马超的方向,高声呼喊道:“君侯,君侯既说与公瑾投缘,公瑾便在前面备好香茗琴台,待君侯归来,公瑾便为君侯抚奏一曲高山流水!” 传说先秦的琴师伯牙在抚琴时,得遇樵夫钟子期,子期从伯牙的琴音中感悟到了“高山流水”之境,两人遂结为知己。后子期病逝,伯牙哀伤欲绝,摔琴绝弦,终身不在弹奏……故此,高山流水之曲,被后世的知己之人引为经典。 马超洒脱的对着周瑜摆了摆手,于激战之前,脸上露出了一片由衷的笑意…… 第四十章 洛阳大乱(下) 如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好似狂雷不停地敲打着大地。 一队队乌压压的西凉骑兵,从东边纵马奔驰而来,脑后一根根各色的狼尾随风飘动,显露着这支骑兵的凶悍。 飞熊卫!董卓部下最精锐的骑兵! 飞熊卫队中为首一人,和董卓长的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倒三角的眼睛,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显然和董卓有着极深的渊源。 马超看着对面与董卓相似之人,虽然此前从未见过他,可马超还是大概猜测出了他的身份,此人必定是董卓的胞弟——董旻。在董卓掌控朝政之后,大肆封赏董氏家族的人做高官,这个此前名不见经传的董旻,现在也是身居要职,任左将军之职。 果然,正如马超所预料的那样,董旻在策马来到距离马超数十丈远的地方,逐渐将战马停了下来,用手中的马鞭向马超一指,用极其自大的口吻开腔道:“前面那逆贼,可是马孟起?今日有我董旻在此,定叫尔等灰飞烟灭!” 董旻狂妄自大的话,倒是令马超的脸上展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传闻这个董旻眼高于顶,手中却没有半分真材实料,是个十足的废物,面对这样的对手,哪怕他带领的是飞熊卫,马超也没有半点担忧!还好此次前来的不是徐荣那样的难缠对手,否则马超可就真要头疼了。 “董旻,你若真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本侯便在这里等你。”马超不屑的将董旻的话给顶了回去。 “你……好你个逆贼!”董旻被马超的话气的头顶生烟,刚要下令身后的精锐飞熊卫们掩杀过去,将马超乱刀剁于马下,却忽然看到了马超怀里的可人儿貂蝉,董旻的一双倒三角眼睛里,立刻爆射出了贪婪的神色,一边舔着嘴唇,一边猥琐的说道:“马孟起,你身后不过两千余部众,万不是我上万飞熊卫的对手,可是本将军念在你成名不易,且还年幼,也愿意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样吧,你将怀中美人给本将军送过来,本将军便饶你不死,若何?”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尽管和貂蝉相识的时间并不长,甚至连马超自己未能发觉,他已经下意识的将貂蝉视如禁脔了,可不曾发觉并不代表就是没有,董旻的话,成功的激怒了马超,令马超在心中宣判了董旻的死刑! “云长,随我前去取下此贼的狗头!”马超的双眼中散射出无边的冷酷之意,就连额头上的竖眼伤疤都是一片血红之色!可见马超是真的怒了,准备强行向董旻倾斜自己的怒火了。 一旁的关羽也早已是怒火中烧!毕竟,当着自家主公的面,用言语侮辱自家的未来主母,这口气,但凡是有血性的人,都无法下咽。 一提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关羽怒吼道:“末将的大刀早已是饥渴难耐了!” “疾!” 马超纵声高呼,与他心意相通的龙象宝马立刻撒开了四蹄,好似一阵疾风一样冲了出去,瞬间便跨越出了十多丈的距离,快速的向董旻逼近。 关羽紧随其后,单臂高举着青龙偃月刀,冰冷的刀锋在太阳的折射下不断地散发着寒光!其气势,就好似只要一刀劈落,便能令天河中断! 留下来跟随着马超断后的两千多奔雷骑精锐,在马超纵马而出之后,齐齐发出一声呐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也跃马而出,手中的骑枪斜斜指向天空,恰好对准了飞熊卫们头颅之所在。 “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 震天般的呐喊声响起,这是专属于奔雷骑的战号!两千多名奔雷骑,硬生生的发出犹如上万人的雷动之声,令同样有精锐之称的飞熊卫闻而变色! 数十丈的距离,在马超等人坐下战马的狂奔中,迅速被跨过。 转眼之间,马超便已一马当先,势如迅雷的杀到了董旻的眼前,快的令董旻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的防御部署。 面对来势汹汹的马超,董旻的内心中忽然充满了惊恐和畏惧,马超那双充满了无尽杀意的虎目,令董旻的额头上霎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好在,董旻虽惊恐欲绝,可飞熊卫们并没有因为对手的强大而丧失掉全部的勇气。不管怎么说,飞熊卫还是属于这个时代的精锐部队,赫赫凶名可不止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尽管董旻没能做出任何指示,飞熊卫们还是按照战斗时的对应之策,策动起了战马,于马超的霸王枪斩落之前,将董旻团团保护了起来。 啪! 闪烁着紫金色光芒的霸王枪从高空中平拍了下来,沉重的分量加上斩落时叠加起来的惯性,令霸王枪凌厉异常,一名飞熊卫精锐已经举枪挡在自己的身前,可依旧连盔带甲的被斩落的霸王枪拍成了肉饼,甚至就连手中的长枪,都在霸王枪的猛击之下,轰然断裂成了两截儿。 血光乍现,被砸成肉泥的那名飞熊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从他身体上迸射出来的血液,混合着碎肉,飞溅到了不远处董旻的脸上,立刻引起了董旻一连声惊骇欲绝的惨嚎。 一抖手,将霸王枪上粘连着的碎肉甩开,马超用左手从貂蝉的肋下穿出,用手臂环抱住貂蝉,同时用左手的手掌遮挡在了貂蝉的娇颜上,遮盖住了她的双眼。 战争和流血,是男人们的事情。女人,只需要安静的呆在男人们的臂弯里就好! 马超用右手持枪,单手十八挑的绝技施展开来,瞬间又斩落了数名保护在董旻身边的飞熊卫,快速的清理着董旻身边的保护层。 马超痛下杀手之际,关羽也已经冲杀了过来。被他高举在空中的青龙偃月刀,刀锋猛然一转,而后横向斩落,只一个轮斩,便将三、四名飞熊卫拦腰斩断,被其斩杀的飞熊卫们坐下的战马,亦未能幸免,马头自脖颈处,齐颈而断,人血混合着马血,立时带起了一蓬血雾,为战场之中渲染上了浓厚的血腥味道。 关羽之后,两千多名奔雷骑精锐亦策马赶到,他们在适才策马奔驰的过程中,已经调整好了队形,在马超和关羽的身后成扇形散开,正是奔雷骑最擅长的闪电战凿穿阵型。 整整铁蹄践踏大地的轰鸣中,奔雷骑和飞熊卫狠狠地碰撞到了一起,仗着坐下战马带起来的冲击力,奔雷骑们挺动手中的骑枪,势不可挡的刺穿飞熊卫们身上的铠甲,或刺入他们的心脏,或刺穿他们的咽喉,或戳破他们的头颅……战场之中,正在弥漫着的血腥味道,霎时间更浓烈了许多。 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不断地在飞熊卫们中间响起,只是一个照面,飞熊卫便因为董旻的无能,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至少有上百条生命,丧生在了奔雷骑的骑枪之下。 不过,能被董卓另眼相看,飞熊卫也不是不堪一击之流,他们的作战素质还是很强悍的。在付出了血的代价之后,飞熊卫们开始奋力反击,一杆杆长枪从四面八方捅刺过来,向着奔雷骑们的身上猛戳猛刺,仗着人数上的优势,试图将飞奔中的奔雷骑阻止下来,打破他们凿穿的战术意图。 在飞熊卫的奋力反击下,奔雷骑也开始出现伤亡,不过相比之下,伤亡要比飞熊卫小的多。奔雷骑可是马超的心头血,杨婉儿主持的金城商会中,一大部分的收入,都被马超换成军资,用到了奔雷骑和破军阵的身上,这两支精锐部队的装备,在西凉地面上,可以说是最为精良的。 因此,奔雷骑们身上的铠甲,便在这个时候起到了绝佳的保护作用,令奔雷骑们的防御力远胜飞熊卫,即便是不小心被对手刺上一枪,他们身上的铠甲也总能最大程度的阻止对手长枪的破坏力,一名飞熊卫的捅刺,几乎根本不能真正伤害道奔雷骑,往往需要三五名飞熊卫合力,才能刺穿奔雷骑的防御,将其刺落马下。 虽然装备占优,可毕竟人数要比上万名飞熊卫少了许多,双方各有优势,战局便由此陷入了僵持之中,双方的伤亡都在激烈的交战中,不断地攀升着。洛阳城西门前偌大的战场中,不时有人因遭受到对手的致命打击而坠落马下,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战场中,一旦坠马,那就意味着再也没有可能站起来了,即便不会被对手直接刺杀,也难以在纷乱纵横的铁蹄之下保住性命了。 为了减少奔雷骑的伤亡,马超下定决心要速战速决。他暗中运起九霄御雷诀,道道内劲所形成的肉眼难以见到、但却又真实存在的气劲,从霸王枪上透体而出,配合着单手十八挑绝技,无情又快速的斩杀着董旻身边的飞熊卫,凡是被马超霸王枪扫到的,无一能逃脱被斩杀当场的命运。 终于,在马超的奋力厮杀中,董旻身边的数十名飞熊卫被全部肃清了,马超得以毫无阻碍的看到董旻那张满是绝望的脸庞了。 第四十一章 飞熊卫,除名! “董旻,去死吧!” 夹杂着马超怒火的大吼声,贯穿了董旻的耳膜,令他心胆俱裂。 噗嗤—— 沉重又锋锐的霸王枪,洞穿过董旻的咽喉,在他的咽喉上带出一个成年人胳膊粗细的创口,董旻眼中的绝望之色更甚了,他一点都不想死,他还要享受更多的美女,喝更多的美酒,然而,在凌厉的霸王枪下,他的生命特征,却是违背了他的意愿,从他的身体中快速的流逝着…… 董旻一死,飞熊卫们仿似发了狂一般,纷纷策动战马,从四面八方向马超所部的两千多人展开了围攻,势要将马超等人全部斩杀当场。因为这些飞熊卫清楚,董卓虽然残暴无道,可对佳人却很是重视,如今他们未能保护好董旻,一旦被董卓知晓,怕是就要将他们全部斩首以祭奠董旻的!而他们唯一的出路,便是斩下马超的人头,唯有如此,或许才能保住自己等人的性命。 面对五倍于己的敌人,马超的脸上临危不乱,手中霸王枪横向一割,以残忍的割喉手法将董旻的人头从其脖颈上斩下来之后,就势挑向了身边不远的关羽,关羽会意,伸出一只手将董旻的人头接住,系在自己的战马缰绳上。 随后,马超持枪向前一指,纵声高呼道:“让飞熊卫看看,谁才是西凉最精锐的骑兵!兄弟们,凿穿!” 两千多奔雷骑霎时发出震天般的呐喊,以回应马超。在一阵阵呐喊声中,奔雷骑精锐们用右手握持着骑枪,左手摸向背后,从背后的刀鞘中抽出双刃刀来,竟是一手持刀,一手持枪,杀气腾腾的好似天兵天将,单单是这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便令人心惊胆战。 有赖于马超令韩暨精心打造的战马套装,奔雷骑们的双脚踩在双边马镫里,端正的坐在高桥马鞍中,他们即便不用手刻意的去控制战马,也不会从马背上掉落下来,稳定性比骑在单边马镫、低桥马鞍上的飞熊卫要好的多,这就等于让奔雷骑在即将发生的又一次激战中,比飞熊卫多解放出来一只左手,战斗力自然也就成倍的增长了。 至于战马在奔驰时的方向问题,通过之前马超严苛的训练,奔雷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双腿来传达意念,让坐下的战马按照自己的心意随意转换方位,这种高超的控制战马的方法,乃是马超苦心研究出来,只限于奔雷骑精锐才能进行学习的“铜马法”,乃是马超根据家传的铜马相法中所载,经过整改之后专用于骑兵作战时的一种高级骑乘之法,与“出手法”、“西凉掌”并称为马超军中三大战法。 铜马法战法,令奔雷骑精锐们控制战马时的灵活性、机动性以及自身的稳定性,都明显比飞熊卫更胜一筹,单从这一点上来讲,飞熊卫在奔雷骑的面前,便已经不配再称之为精锐了。 “杀!” 简短的吐出这个冷酷的字之后,马超一马当先,策动龙象宝马冲向了飞熊卫最为密集之处,关羽率领两千多奔雷骑紧随其后,以马超为箭头,呈扇形向飞熊卫的战阵之中奋力冲杀了过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飞熊卫毕竟是叱咤西凉多年的老牌劲旅,其底蕴犹在,此刻又是奋死相搏,当他们再次和马超所部激战到一起之后,空中立刻便出现了大量的血雾,双方于激战中,死伤的数量在快速的增长着。 战场中,刀枪林立,战马嘶鸣,血雨飞溅。 飞熊卫们挺动长枪,从四面八方对着奔雷骑们猛戳猛刺;奔雷骑们则是一手持刀,一手持枪,对着飞熊卫们猛劈猛斩。飞熊卫们在奔雷骑的冲杀下,就像是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而奔雷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在飞熊卫们的誓死狙击中,即便是有着精良的装备护体,可奔雷骑的伤亡依旧在不断攀升着……就连双方坐下的战马,都在此时较起力来,一匹匹训练有素的战马,在飞奔中不时扬起铁蹄,对着对手的战马猛踢猛踹,甚至借着错马而过的机会,侧头用自己的马嘴去撕咬对手战马的耳朵、脖颈等处。 一时之间,整个战场中喊杀声连天,战马嘶鸣之声不断的响起,兵刃相撞时的碰撞声,更是成为了主旋律,更有惨呼之声、坠马落地之声、兵刃脱手之声、利刃破体之声等各种声音,掺杂其中,共同在战场之中,奏响了一曲亡魂曲。 眼见奔雷骑的伤亡越来越惨重,马超顿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要知道,训练骑兵的费用,几乎是训练步兵的五倍有余,而训练像奔雷骑这样的精锐骑兵,再加上他们每个人量身定做的装备,这其中的花销之巨,可想而知!更何况在每一名奔雷骑的身上,马超可都是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啊!每一名奔雷骑几乎可以说都是马超一手训练出来的,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奔雷骑可都是马超的弟子啊!如此快速的折损消耗,怎么能不让马超感到痛心? 尤其是,自从进入洛阳以来,这样的战损情况,已经不止一次的出现过了,这就让马超的心中感到无比的愤怒! 重达八十一斤的霸王枪猛地一变,化有招为无招,马超也干脆把霸王枪当做大棍来使用,也不去拘泥与什么招式了,大开大合的猛劈猛轮了起来,每抡出一枪,便同时发出一声怒吼,以这样的方式来倾泻着心中的怒火。 在马超状似癫疯的状态下,凡是靠近他身边一丈范围内的飞熊卫,无人是其一合之敌,几乎都是一照面之间,便被马超势不可挡的重枪给扫中,随后便断绝了气息,连哀嚎都未能发出,便倒飞下了马背,即便坠地之后,口中依旧不停地向外冒着大口大口的残血。 “死!你们都给本侯去死!” 马超在厮杀中,逐渐陷入了一种嗜血的状态,心智渐渐地迷失,眼中只剩下了杀戮,眼看着便要坠入之间的心魔之中了。 自从跟随华佗修炼内力以来,马超一路顺风顺水,还从未遇到过什么难以突破的瓶颈。长久以往,便令马超的内心中,对自身意境的感悟多少出现了一些懈怠之情,导致他的意境与自身的内力修为出现了脱钩的现象,眼前无休止的杀戮,就像是一个诱因,将马超潜藏在内心中的失衡给引发了出来。 这种失衡,就像是马超在战场上屡战屡胜,最后心中难免生出一丝骄傲的情绪,认为奔雷骑乃是这世上一等一的精锐部队一样,直到遇见了徐荣,以少量兵力对奔雷骑造成了伤害,马超才体会到自己心境上的细微变化。只不过,目前马超自己还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迷失状态中,依旧还在凶狠的斩杀着身边的飞熊卫,势要为战死的奔雷骑们报仇雪恨。 最先意识到马超状态不对的人,是关羽。关羽跟随在马超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这些年来又几乎和马超是朝夕不离,对马超的性情自然是很熟悉的,现在见到马超一反常态,关羽便立刻意识到了不妥。 “主公!醒来!”关羽心焦的大声呼喊着,试图让逐渐迷失的马超清醒过来。然而,马超的耳边,此刻除了战场上的厮杀声,哪里还容得下其他的声音?对于关羽的呼唤,马超自然并未听到,即便是听到了,也只会以为是敌人的喊杀声。 雪上加霜! 本来兵力就不如飞熊卫,现在马超又在如此危机的当口,陷入了迷失之中,关羽此刻是心急如焚,但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到好的办法来化解马超的失衡状态,只能在心中暗自焦急。 被马超紧紧抱在怀中的貂蝉,感到马超抱着自己的手臂越来越用力,最后甚至勒的貂蝉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起初貂蝉还并未太过在意,以为是马超在杀敌中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而已,知道听到了关羽一声一声的呼唤,貂蝉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貂蝉连忙拧动自己的头,脱离了马超手掌的遮挡,令自己的视线明朗起来,紧接着便回头看向了身后的马超。 貂蝉看到,马超此刻的双眼之中,泛起了无边的血红之色,其中,除了浓烈的杀戮之意,再无其他任何的情绪。即便是马超额头上的那支竖眼伤疤,也显得异常狰狞,便好似传闻中三眼神将的那第三只眼睛一样。 貂蝉心中泛起一阵阵怜惜之意,半转身反手抱住了马超的狼腰,在马超的耳边吐气如兰的倾诉着:“君侯,你心中的苦,貂蝉清楚。可是貂蝉不能没有你,将士们也不能没有你,西凉的数十万百姓更不能没有你啊!君侯,待你宣泄完心中的怒火之后,便赶快醒来,可好?” 貂蝉的低声倾诉,如丝如缕,轻轻地传入了马超的耳中,令马超的心神为之剧烈的牵动起来。 没错!自己不能只因为一时的气血之勇,便置貂蝉于不顾,置将士们与不顾,置西凉数十万百姓与不顾!否则,那就太自私了! 一定要醒过来! 战场中,马超依旧不断地挥动着紫金霸王枪,如斩草芥般的斩杀着飞熊卫们;而在马超的内心中,同时上演着另一场交锋,那是属于马超的天人之战!马超想要清醒过来,可是嗜血的杀戮情绪,却不容他如此轻易的回归本心。 两场不同空间的交战,在时光的流逝中,愈演愈烈! 不知过了多久,通过马超在心中一遍一遍不停地告诫自己,终于令他挣脱了杀戮的束缚,脑海中开始出现一丝清明。在这丝清明出现伊始,他双眼中的血红之色如潮水般退去,逐渐现出了原本的清澈。在双眸回归本色的过程中,马超的脑海中,一道道灵感不停的划过,令他对武道的理解,无形中更深了一层。 这要归功于他刚才的迷失嗜血状态,在那种状态中,他的眼中只有杀戮,在不断地杀戮中,他无意中触摸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天人合一的境地,虽说只是碰触到了门槛的一角,可对马超也算是大有助益的了。 暂时将脑中的感悟封存起来,留待日后细细体会。马超低下头看向了貂蝉的娇颜,由衷的笑道:“有你,真好。” 见到马超恢复了心智,貂蝉这才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依偎在马超健壮的胸膛上,再也不肯离开分毫了。 马超反手搂住貂蝉,而后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飞熊卫们,冷厉的说道:“自今日起,这个世上便再也没有飞熊卫了,西凉第一铁骑的名号,是奔雷骑!” 马超的话,立刻让仅剩一千多人的奔雷骑沸腾了起来,也让关羽的红脸上,展现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而后,以马超为首,所有的人,同时举起武器,将兵刃再次对准了他们命中注定的宿敌——飞熊卫! 一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激烈的交锋,即将在古老的洛阳城的见证下展开。 那是生与死的较量! “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告诉本侯,你们的名字叫什么?” 马超刚毅雄浑的声音响起。 “奔——雷——骑!” 仅存的一千多奔雷骑,每个人,都竭尽全力的大声嘶喊着,似乎是在向天地昭告,天上地下,只有一个西凉铁骑,就是他们奔雷骑! “杀!” 在这场战斗中,马超不止一次的下达了追杀的指令,唯独这次,却显得异常肃杀!似乎随着他这一个杀字说出,天地之间便弥漫上了一层凛然的杀意! “杀!杀!!杀!!!” 跟随在马超身后的奔雷骑们,依旧用最大的声音,回应着马超。 与奔雷骑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还有七千余之众的飞熊卫,他们感受到了马超和奔雷骑们坚定、强烈的杀心,再加上没有主将的率领,心中的气势便难免一落千丈了下来。看着奔雷骑们爆发出来的骇人气势,飞熊卫们的眼中,开始出现动摇,继而又转化为慌乱,最后,定格成了畏惧…… 第四十二章 高山流水 在古老的洛阳城见证下,一场谁为西凉第一铁骑的激烈战斗,在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厮杀之后,终于决出了胜负。 马超持枪端坐在龙象宝马上,一只手护着怀中的貂蝉,连人带马已是血迹斑斑,只是这些血,并非是马超的,而是来自于飞熊卫的。 在马超的身边,本就面如重枣的关羽,此刻面色红的发紫,犹自喘着粗气不已。 再往后,马超的身后有五百多人,一手持刀,一手持枪,骑在一匹匹近乎脱力的战马上,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明显的伤痕,往日鲜亮的衣甲,也早已是残破不堪了。 在他们的对面,还有不到四千的飞熊卫们,只是往日里飞扬跋扈的他们,现在已经全部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臣服在了马超的马头前。 以两千奔雷骑,硬生生的击溃上万的飞熊卫,令残存的四千多飞熊卫低首臣服,谁是西凉第一铁骑,显而易见。 面对着不到四千的飞熊卫精锐,马超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感慨起来。经过一番思考之后,马超才开口说道:“你们都抬起头来!战败便是战败,何故低头?” 在马超的叱呵声中,剩余的飞熊卫们先后抬起了头,看向了马超,纷纷说道:“君侯,我等也是西凉人,从贼并非所愿,还请君侯网开一面,给我等一条出路。” “你等出身西凉,与本侯可谓同乡,本侯自然也不愿将你们斩尽杀绝。只是,你们的手中,都沾染了我奔雷骑精锐的鲜血,这笔账,又该怎么算?”马超冷声喝道。 飞熊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最后,其中一个似是领头之人站了出来,对马超说道:“彼时交战,各为其主,如今我等愿意归顺君侯,日后自然唯君侯马首是瞻。至于我等的罪过,我等愿在日后与敌交战中,以功抵过。” 马超思考了片刻,道:“既然尔等有心悔过,这样吧。你们且先行离去,径直奔赴金城,去找徐公明将军吧,他会妥善处理好你们的事情的。” 马超这样说,是给飞熊卫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他们能按照马超所说,到金城去找徐晃,以徐晃之智,自然会猜到马超的意思,从而善待这些飞熊卫,将他们正式编入军中。同时,这也是对飞熊卫们的一个考验,马超知道他们在董卓麾下效力日久,难免会沾染一些恶习,如果他们在回归西凉的道路上,做出欺男霸女、烧杀抢掠等恶行的话,想必等待他们的,也只会是徐晃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大斧了。 同时,马超还有另一层意思。让这些飞熊卫先行离开,也是留给部下奔雷骑精锐们一个缓冲的时间,毕竟双方刚刚激战了一场,飞熊卫们的手里还沾染了不少奔雷骑的鲜血,双方虽说是各为其主,但仇恨也不是那么容易消泯的,还需要时间来化解。相信过一段时间,奔雷骑自然也就会逐渐接纳飞熊卫们了。 还有就是,飞熊卫和徐荣所部不同,徐荣所部完全是依仗着阵法,对奔雷骑造成了伤害,这在奔雷骑们看来,完全是屈辱的战斗;但飞熊卫们不同,他们凭借着自身的实力,赢得了奔雷骑的重视甚至是尊重,因此比起被马超下令全部斩杀的徐荣所部,飞熊卫要更容易被接纳一些。况且不管怎么说,飞熊卫的战斗力还是很强悍的,马超也需要有这样的新鲜血液融入到奔雷骑中,促进奔雷骑进一步的发展。 在马超的提议下,飞熊卫们化整为零,三三两两的散去,甚至连战马和武器都没带,以此来显示他们对马超的归顺之心。毕竟,他们都是西凉人,他们的父母妻小都在西凉,他们的根在西凉,跟随董卓背井离乡杀到洛阳来,其实也并非他们的本意,现在既然已经被马超和奔雷骑所折服,他们也更愿意跟随马超,重新建立一番事业。 飞熊卫们纷纷离去之后,马超将怀中的貂蝉松开了一些,递给貂蝉一个一切都过去了的眼神后,便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奔雷骑们。 当初,跟随马超进入洛阳的奔雷骑,足有五千之众,除去分出去跟着胡车儿保护郑泰、周异两家家眷的两千多人,以及之前在和徐荣所部争锋时战死的千余人之外,还留下来两前多人,可是现在经过和飞熊卫的激战,只剩下了四五百人,而且个个身上带伤,其中有的人甚至都要无力维持骑在战马上了,这种状况,令马超感到异常的痛心。 “兄弟们,你们的付出,我亲眼看到了。此次我们连续折损,都是我的错。我在对敌之时,存在了轻视对手的心理,正是这种失误,才令我们损失惨重,今后,无论面对任何敌人,我们都必须要狮子搏兔,全力相拼,这是用鲜血和生命换回来的教训。我,对不起大家。” 面对所剩不多的奔雷骑,马超发自肺腑的做起了自我检讨。 其实不光是马超,奔雷骑们跟随着马超屡战屡胜,心中的骄傲也是一日胜过一日,很多的奔雷骑们都以为自己已经是天下第一精锐的部队了,通过这次进入洛阳所经历的几次战斗,才让他们清楚的看到,人力有时而穷,他们需要做的还有很多,还远远不能成为天下第一精锐部队。 此次接连折损,并非是马超一人之错,包括奔雷骑的每一个人在内,其实都有错。只是马超不愿把过错施加到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身上,因此才会主动拦责,当着剩余奔雷骑们的面,公开承认错误。 马超的话,令奔雷骑们心中很是感动。他们知道,马超对奔雷骑的每一名精锐都很看重,如今面对挫折,马超又能主动承认指挥上和心理上的失误,有哪个君主,能做到马超这种程度?天下间又有几个上位者,能有马超如此的胸襟和气度?同时,马超的话,也让他们感到汗颜,强如马超,也有承认挫折的时候,他们不过是马超麾下的一支精锐部队,又有什么可骄傲的呢? 悄然间,一种涅槃重生后的气息,从奔雷骑们的身上散出,那是在百战余生之后,在生与死之间所体会到的一种感悟,骄傲的外衣,已经被他们完全卸下了,他们的气息,变的更加沉静,也更加可怕了。 奔雷骑们没有说话,却用行动诉说着内心中的变化。这种变化,是马超希望看到的。 经过简短的清理战场和阵地包扎后,马超率领着剩余的五百多奔雷骑们,离开了洛阳,向着胡车儿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纵马狂奔了数十里的距离后,马超终于看到了胡车儿他们的身影。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周瑜。 盘膝坐在一个凉亭之中,周瑜的脸上无悲无喜,十分淡然,似是笃定马超一定能得胜归来,因此丝毫未现危急之色。他的身前横放着一把造型古朴的古琴,琴案上燃着一炉香,道道青烟婀娜升空,在离地三尺高的地方,勾勒出各种各样的图案。 听闻马蹄铮铮,周瑜抬头看去,在他看到血染征袍的马超之后,脸上忽而露出一片真挚的笑意,随即双手十指开始律动起来,一个个清脆的音符,开始在他的指间蹦出来,好似清泉鸣涧,透彻心扉。 马超停止了战马,没有说话,轻轻地抱住貂蝉,闭上眼睛聆听周瑜的琴音。那一股股音符清流,好似具有神奇的魔力,流进他的心中,洗涤着他心中所有的杂质,令他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前不久陷入嗜血迷失状态中的残留之物,在这宛如清流般的琴音中,一点一点被剔除出了马超的心,开始变的通透起来。 与此同时,先前被马超可以封存起来的感悟,空灵般的重新出现在马超的脑海中,一种天人合一的感悟,开始在马超的心头逐渐生根发芽…… 一曲终了,马超缓缓的睁开眼睛,与周瑜同样清澈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公瑾这一曲高山流水,果非寻常。”马超开口赞道。 周瑜站起身来,对着马超微微一笑,道:“看来,君侯在这琴音之中,似是另有收获?” 马超一笑,故作神秘的答道:“不足为外人道也。” 高山流水的琴曲,并不算太长。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马超的感悟一路突飞猛进,从最初只能算是触摸到天人合一境地门槛的一角,到越过门槛得窥门径,再到登堂入室,不可谓不迅速。虽然还未能在这种神奇的感悟中,真正的达成天人合一这个传说中的境界,可对武道的感悟,却是一夕之间胜过以往十年的苦修了。当然,这也是马超平时厚积薄发所导致的,周瑜的琴音只是适时出现,充当了一个引子罢了。 此时此刻的马超,距离心中所向往的“以无招胜有招”的神奇境地,悄然间迈进了一大步,心中自然是喜不胜收了。他相信,只要多给他一些时间,他最终一定会水到渠成的将自身所学的几大绝技融练到一起,进而自成一派,形成属于他自己的武道。 第四十三章 小会盟(上) 在和郑泰、周异、胡车儿等人逐一相见之后,马超刚要下令取道继续向西前行,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太史慈的身影出现在了马超的视线中。 在奇袭洛阳之前,马超命太史慈率领一部分奔雷骑留在汜水关中,以便打探关内关外两军的动向,彼此之间,以军中特殊的暗号相互联络。 现在太史慈率部一路寻找过来,显然是汜水关那边发生了大事件了。 见礼过后,马超开门见山的问道:“子义,发生了何事?” 太史慈答道:“自从主公与孙文台率部离开汜水关后,那曹操便似乎猜测到了主公的意图,袁绍本想以不尊号令为由,责难主公的,却也被曹操阻拦了下来。后来董卓率大军前来,彼此之间还没来得及交战,便有传言说主公和孙文台已经攻破了洛阳,欲要救出天子。董卓便慌乱了起来,命吕布断后,以董旻为先锋,意欲回援洛阳。这时又是曹操献策,说要趁势消耗董卓的力量,可惜袁绍不识大体,以穷寇莫追为由,拒不发兵,曹操无奈之下只好亲率其本部人马去追吕布,最后反中了吕布的埋伏,大败亏输而归。归来之后,曹操又说吕布乃匹夫之勇,绝无可能再设第二次埋伏,请求袁绍出兵,可惜袁绍依旧置之不理,曹操便大笑着离开了汜水关,临行时留给了某联络的讯号。某也便赶出关来寻找主公。” 马超闻言,招呼郑泰、周异等人一起坐了下来,开始商谈后续的行动计划。年少的周瑜,也得以列坐其中。 指着部下将士临时做成的沙盘,马超缓缓说道:“诸位,现在董卓急于回到洛阳,必定是心急如焚,所虑之处,必有疏漏,乃是我们的一个大好机会。诚如曹孟德所言,吕布匹夫之勇,一次埋伏之后,必定不会再设第二次埋伏。若我军趁势追杀,说不定便会一击而定。只可惜,我军屡遭挫折,现在可战之力,只剩下了三千多精锐,万不能独力完成此任务,诸位可有什么建议?” 太史慈率先站起来说道:“主公,曹操出汜水关时,留下了联络的讯号,我们可与其取得联络,共同追击董卓。” “曹操部下兵马只有数千,先前被吕布斩杀了一阵,估摸着剩下的兵力并不会比我军多出多少,又是新败,军心不稳,即便能寻到曹操,我军的胜算依然不大。”郑泰侃侃而谈,语气之中,已是完全把马超所部的西凉军当成了自己人了。 顿了一顿,郑泰又道:“可曹操残部,毕竟也是一支军事力量,我军还是要设法和曹操取得联络的。另外,孙文台不是还在洛阳附近么?在联络曹操的时候,我们也应该联络一下孙文台,孙文台与主公交好,先前又受过主公的恩惠,若能与我军联手,那胜算自然也就更大了几分。”不知不觉中,郑泰已经改口称马超为“主公”,而不再称君侯了。 马超轻笑道:“公业可不要小看了曹孟德的奸诈,本侯可不相信他一点后手也没有。能借力时,他便会借助袁绍等人之力;不能借力时,他怕是就要亮出真正的爪牙了。” 周异诧异的问道:“难道……曹操还有后援?可为何这么久以来,从未听闻过?” 马超笑着指了指沙盘上的边角之处,道:“汜水关紧邻颍川、陈留两郡,这两郡之中,可是有不少曹操的心腹兄弟和曹氏宗族的门生故吏呢。曹操原本出身夏侯一族,后来随父过继到了曹氏,可和夏侯一族的联系,却始终未曾中断过,我们在计算曹操实力的时候,可不能单单只看曹氏宗族的表面实力,夏侯一族的势力,我们也必须要计算进去才行。” “传闻夏侯一族中,这一代有两个兄弟十分了得,一个名叫夏侯惇,另一个名叫夏侯渊,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且兼具大将之才。先前倒是并未见这两兄弟露面,说不定,他们便是曹操预留的后手!”熟知洛阳周边情况的郑泰,连忙说道。 马超点了点头,又说道:“如此算来,隐藏了实力的曹操,才是最有利的临时盟友了。至于那孙文台,此时却有些不好说。先前在洛阳之中,他并未派人与本侯取得联系,可见他是有意要单打独斗了,若要说服他,还需要派一口齿伶俐之人前往游说才行。” 孙坚得到传国玉玺的事情,其他人虽不知情,但马超早已知晓,自然猜到孙坚现在不愿再和各路诸侯搅到一起去,而是打定了心思要回归江东,另图他的大业去了。可现在形势比人强,就算孙坚不想和自己合作,可面对董卓的大军,也由不得孙坚做其他的选择了,只是孙坚如今身怀玉玺,心智必定不如以前那样坚定,想要让孙坚出一把力,还是需要费一番功夫的。 “公瑾不才,愿前往孙坚之处,游说其加盟!”仅比马超大了一岁的周瑜站起身来,坚定无比的说道。 周异见自己的儿子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忍不住怒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才多大?能有什么见识?且又从未当过说客,如何能担负得起如此重任?” 马超微笑着摆了摆手,拦下了周异的呵斥,转头看向周瑜笑道:“有志不在年高,英雄出少年嘛。周大人难道忘了,本侯也才不过十八岁而已?公瑾还比本侯年长一岁呢。公瑾如此笃定,不如,便让公瑾去试试吧。” 周瑜闻言,无视父亲依旧有些疑虑的目光,直接递给马超一个“你懂我”的眼神,而后郑重的对着马超行礼说道:“公瑾定不辱使命,请君侯放心。” 在历史上,周瑜真正扬名天下,是在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如今的周瑜年方十九岁,显然还没有成长到后来一代名将的境地,不过马超依旧相信,以周瑜的本事,充当一个说客,还是卓卓有余的,否则的话,他也就不配成为后来那个火烧赤壁,令曹操八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周公瑾了。 “既如此,便依君侯之意吧。”周异见周瑜出使之事已无可更改,也只好答应了下来。其实周异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了解的,知道周瑜年少有为,胸中韬略纵横,只是担心他没有经过实践经验而已。可凡事不都得有第一次吗?正如马超所言,周瑜比马超还大了一岁,周异总不能一直庇护着周瑜,不让他亲自去体验成长的滋味吧?那样的话,周瑜何时才能成长起来? 放下对儿子的担忧,周异又开口说道:“君侯,下官和公业的门下,还供养着数十名门客,他们的作战素质虽然不比君侯麾下精锐,可还是有一些自保之力的。他们之前也曾跟下官提及,有一些好友散落在附近,若是全部召集起来,也能凑出数百人的队伍,即便不能踏上战场作战,可也足以保护我们两家老幼了,君侯便不必分散兵力留下来了。” 周异的话,让马超心中一喜。能省出保护郑泰、周异两家的兵力来,投入到战斗中去,当然是件好事。在确定了这些门客的忠诚度之后,马超觉的没有什么问题,便也撤出了保护两家老小的兵力。 商议已定,马超便派人分头去联络曹操和孙坚,并特意让胡车儿跟在周瑜的身边,保护周瑜。对马超此举,周异和周瑜父子,均是心生感激,将马超的这份心意暗暗记在了心里。 不说马超留在原地安静的等待着,却说周瑜在胡车儿以及一百名奔雷骑的保护下,一路沿着隐蔽之处前行,花费了数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孙坚的藏身之处。 孙坚此刻,正躲在一处废弃的农庄中修整。 此前,孙坚在天明之时,本打算赶出洛阳回到江东去,却不料在洛阳城外遇到了董卓派来的先锋军。当世担任先锋的董旻嫌孙坚的官小,于是便留下数名偏将,带着一万名普通的西凉军和孙坚交战,董旻自己率领一万飞熊卫精锐去围追堵截马超了。 正是由于董旻的这个决定,才让孙坚死里逃生,依靠着数千江东军的拼死相护,杀出了重围,来到了这个废弃的农庄中落下了脚。只不过为了孙坚能杀出重围,寻得一条生路,跟随在他身边的江东军,足有两千多条性命,留在了董卓先锋军的手中,现在跟在孙坚身边的,也只剩下两千多人了。 周瑜的到来,很快便引起了孙坚所部斥候的注意,可当他们看到奔雷骑的装束之后,也就放下了戒心,引着周瑜和胡车儿单独进入农庄面见孙坚。 看着面前极为不协调的两人,孙坚有些不解的问道:“冠军侯派你二人前来,是何用意?” 周瑜微微一笑,道:“破虏将军如今如此落魄,仍有颜面回转江东吗?” 开口便是讥讽,令孙坚身后的孙策不由得怒道:“黄口小儿,谁赐予你如此狂妄的口气的?我军以五千之众,击退董卓上万人的围攻,为何没有颜面回江东?!” 周瑜“哦”了一声,不在意的掉转头,似是无意的问向身边的胡车儿:“咱家君侯是怎么击杀董旻,并击溃飞熊卫的来着?” 黑塔也似的胡车儿立刻瓮声瓮气的亮起了大嗓门:“主公以两千之众,与董旻率领的一万飞熊卫展开正面对攻,最后斩杀董旻,击溃飞熊卫!就是这样!” 两千人!斩杀董旻!击溃上万飞熊卫!孙坚的战绩和马超比起来,实在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刚才还怒气勃发的孙策,在听到周瑜和胡车儿的对话之后,也不由得蔫儿了下来,一时之间,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了。 在孙策沉默的时候,周瑜踏前一步,来到孙坚的身前,直视孙坚的一双虎目,缓缓说道:“想必破虏将军也不甘就此灰头土脸的回到江东吧?没关系,将军还有机会。那便是,与我家君侯联手,截——击——董——卓!” 请将不如激将,周瑜的策略不得不说很有效,至少,对于孙坚父子而言,是有效的。 “好!本将这便随你一同去见冠军侯,共商大事!” 孙坚给出了周瑜早就意料到了的答案。 第四十四章 小会盟(下) 在周瑜成功的说服了孙坚的同时,太史慈也来到了曹操的面前。 此刻的曹操,正在回归东郡的路上,他已经看破了袁绍的伪善面具,不愿在和袁绍等人虚与委蛇了。 在曹操的身边,太史慈注意到多出了两张生面孔,这两个人都在三十岁上下的年纪,面容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只不过一个是留着短须,另一个是留着长须而已。 当太史慈将来意说明之后,曹操不由得长笑了起来:“太史将军啊,你家君侯倒是有趣,放着兵精粮足的袁盟主他们不去联络,却偏偏来联络曹操这个败军之将,却是什么道理?” 太史慈不慌不忙的答道:“我家君侯早已预料到,袁本初并非可以依靠之人,将军不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离开联盟的吗?” “呵呵,没想到太史将军射术犀利,这言辞,竟也同样刁钻。”曹操看着太史慈,笑着说道。 太史慈微微一抱拳,又说道:“而且我家君侯早就预料到,将军也一定是留了后手的,想必将军身边的这两位,便是夏侯兄弟了吧?” 太史慈的这句话,让曹操的眼神一缩,如电般的凝射在太史慈的脸上,沉声说道:“冠军侯是怎么知道夏侯兄弟之名的?” “这,末将就不得而知了。将军欲要寻找答案,只能去问我家君侯了。”太史慈在曹操的威压之下,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曹操目视太史慈,心中却快速的盘算了起来。既然马超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后手,那么马超肯定已经把夏侯兄弟的战斗力计算了进去,以马超的性格,绝不会兴师动众的去打没有把握的仗,难道是马超在权衡了三方联手的综合实力之后,认为可以击败董卓?可是马超的自信又是从何处而来的?即便加上孙坚,三方人马的可战之力也不足两万,要知道,董卓可是拥兵十多万之众的,这还不算那些原本驻扎在京城之中的墙头草们! 不过,马超曾经说过,富贵险中求!对于这句话,曹操还是很认同的。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曹操最终点着头对太史慈说道:“也罢!袁绍等人不能成事,难道这天下间便再无能成事之人了吗?曹某便随你去见冠军侯!” 安静的等待在原地的马超,一点也不显得焦躁,耐心的席地而坐,貂蝉在一旁不时为马超的杯子里添加一些热水。 “君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子义和公瑾都还没有消息传来,再等下去,董卓可就要进入洛阳了,到时,难道我们还要发动攻坚战吗?”郑泰有些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马超不疾不缓的摆了摆手,悠悠说道:“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公业不必着急,耐心等下去便是了,子义和公瑾,是不会令人失望的。至于截击董卓,本侯原也没打算现在就动手,虎牢关距离洛阳太近,这段路上,可不是打伏击的好地方。” 马超的话,令郑泰越发迷惑了,不明白马超究竟是什么意思。 似是看出了郑泰的疑惑,马超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沙盘,缓缓道:“公业,你且仔细看看这沙盘,依你之见,哪里最适合打伏击呢?” 郑泰快步走到沙盘之前,和周异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块沙盘,是马超部下的将士,根据马超的祖先伏波将军马援传来下的方法制作的,虽然粗糙,可却将附近的地形特征鲜明的标识了出来,令人一目了然。 郑泰和周异原本都是文官,带兵打仗并不擅长,可也绝非没有见识之人,在仔细观看了一阵沙盘之后,两人赫然发现,虎牢关距离洛阳确实是太近了,绝不适合打伏击;而真正适合打伏击的地方,是在洛阳通往长安的这一段路上。这段路上层峦叠嶂,地形多变,是平坦的关中地区最为复杂的一段道路之一,若是能在这段路上伏击董卓,成功性无疑会大了许多。可问题是,董卓若是进入了洛阳,又怎么会舍弃城池坚固的洛阳城,取道去长安呢? 两人看出了端倪之后,同时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马超,等待着马超的解答。 “你们都看出来了吧?”马超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举头望向洛阳之西的方向,缓慢又低沉的说道:“董卓其人,荒淫无道,对待别人虽然残暴,可自己却很怕死,他还不清楚十八路联军早已是貌合神离,认为联军一定会倾尽全力的攻打他。为求自保,董卓必定会挟持天子西迁长安,以关中地区为根基,和十八路诸侯抗衡的。” 听完马超的分析,郑泰和周异同时眼中大亮了起来,显然是认为马超的分析合情合理,对马超的睿智,更是多了几分佩服。 三人交谈后不久,不远处马蹄声便隐隐响了起来。 马超霍然转头,看向马蹄声传来之处,嘴角勾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浅笑低语道:“来了,大事可成矣。” 在马超的关注下,两路人马分别从两个方向不约而同的进入了马超的视线中,为首之人,则分别是曹操和孙坚。 来到马超的面前,曹操和孙坚分别和马超见礼完毕后,三人盘膝坐了下来,在马超的眼神示意下,貂蝉则是温婉的退了下去。曹操好色,众人皆知,马超可不想曹操对貂蝉生出什么歪心思来,自家的女人,还是自己来疼爱才是正理。 三人坐好之后,马超指着沙盘,将刚才对郑泰、周异二人的解说,又重新说了一遍,立刻赢得了曹操和孙坚的认同,三人决定稍后便整顿兵马,前往潼关附近设伏,准备袭击董卓的西迁部队。 潼关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现在镇守潼关的,也是董卓的人,想要在不惊动任何的情况下,攻打下潼关的难度太大了,所以马超他们也没有要强攻潼关的意思,只想依仗着潼关附近的险要地市,打董卓一个措手不及。 在马超三人分头整顿兵马,准备悄悄前往潼关的时候,董卓也终于在数万人前呼后拥中,赶到了洛阳的附近。 此刻,董卓的脸上显得阴冷无比,一双倒三角眼睛仰视着天空,目光中充满了愤怒,落到了洛阳城高大的城门上。 在洛阳城门上,挂着董旻的人头,一双和董卓十分相似的倒三角眼中,犹自充斥着绝望和不甘,脸上更是血迹斑斑,喉头处的切口整齐平滑,显然是被人以“割喉”之法致死的。 “是谁?!究竟是谁下的如此毒手?!”董卓阴冷无比的声音响起,双眼之中,几乎快要喷出火来了。 一名探马战战兢兢的来到董卓的面前,哆哆嗦嗦的禀报道:“启禀太师,乃是冠军侯马孟起,亲自下的毒手。” “马孟起,又是马孟起!该死的,你为何要屡屡与咱家作对?咱家若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心头之恨!”言罢,董卓扬起一剑,将向自己禀报消息的探马一剑劈成两段,仿似是将这名探马当做了马超一般。 可怜这名探马稀里糊涂的便成了董卓宣泄心中怒火的出气筒,至死,都没明白董卓的那口剑,为何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四处派出探马,寻找马孟起的踪迹,其余人等原地待命,一经发现马孟起的踪迹,全军掩杀过去!”董卓气的一身肥肉直打哆嗦,干脆也不进洛阳城了,下达了原地待命的命令。 在董卓的怒火中,一队队探马从大部队中分离出去,向着四面八方策马狂奔而去,希望可以找到马超的踪迹,以削减董卓可怖的怒火。 在董卓于洛阳城门之外,临时驻足的时候,洛阳城的皇宫之内,也并不安宁。 刘协坐立不安的勉强坐在龙椅上,扶着把手的双手,情不自禁的剧烈颤抖着,看着大殿中的数十名朝廷重臣,连声问道:“董……太师马上就要回宫了,这可如何是好?众卿,你们可有何良策?” 数十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武将出身的皇甫嵩见无人说话,大踏步从位列中走了出来,手中平举着一封书信,道:“陛下,先前冠军侯率部攻入洛阳,臣曾力主派人与其联络,可诸位大人们唯恐引虎驱狼,游移不定,以致坐失良机。现如今,若想扳倒董卓,臣以为,还是要着落在冠军侯的身上。” 皇甫嵩的话,立刻引起了老臣王允的反对:“皇甫将军,你又怎知那马孟起不会成为下一个董卓呢?若是陛下被那马孟起所钳制,恐怕形势会更加的不妙啊。” 皇甫嵩看也没看王允,将手中的书信高举过顶,朗声说道:“冠军侯离去之前,曾派人将此书信射入内宫之中吗,想必诸位大人都知晓此事。臣派人取回一封,请陛下过目。” 刘协连忙派身边的宦官走下台阶,从皇甫嵩的手上将书信呈了上来,摊开到自己身前的桌案上,仔细的看了起来:“臣汉冠军侯、西凉刺史、平西将军马超泣血进言:当今天下,董卓乱政,陛下身陷水深火热之中,臣每每念及此处,心中不胜惶恐。先帝不以臣驽钝,特赦冠军侯之爵位,臣感念先帝之恩,欲舍命报还陛下也。故此,臣率五千死士,攻入洛阳,斩杀徐荣、樊稠等董卓部下逆贼,欲还朝野一片清明。未料臣冒死之举,反遭陛下身边奸臣猜忌,令臣无功而返。陛下明鉴,臣不敢擅闯禁宫,不得已而退出洛阳,他日若有机会,臣必定率部卷土重来,助陛下铲除逆党。臣马超叩首。” 这封并不算长的进言中,马超十分明确的阐述了自己的立场,又十分清晰的指出,他退出洛阳乃是因找人嫉恨,并非是自己的本意,更不敢擅自闯入内宫,将刘协强行带走,总而言之,马超三言两语之间,便将所有的过错归结到了刘协身边“奸臣”的身上。 看完了这封信,刘协的双手猛地握成了拳头,双眼含着愤怒的目光,落到了王允的身上,怒不可遏的吼道:“王允!你这个误国误君的无能小人,还有何面目站在朕的面前?来人,将王允推出去,枭首示众!” 要知道,当初力劝刘协不要联络马超的,正是王允。如今刘协自以为明白了马超的心意,感到错过了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怎么能不迁怒于王允呢?人家冠军侯明明是一片赤胆忠心,怎么就生生的被你王允给说成是下一个董卓了呢? 刘协早已忘记,当初他自己也是认同了王允的观点的,如今,他却把所有的绝望都化成了怒火,全部倾泻到了王允的身上了。 在一片哀求刘协开恩的声音中,刘协始终冷着一张脸,没有念及一点旧情,丝毫不顾王允乃是三朝元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再看王允一眼,强行喝令殿中的武士,将王允拖出了大殿,在殿外执行了枭首之刑。可怜王允,机关算尽,最后反倒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远没有历史上那样风光。 杀了王允之后,刘协才感到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转头看向皇甫嵩,问道:“皇甫将军,依你之见,为之奈何?” 皇甫嵩连忙答道:“若是冠军侯未退出洛阳之前,也许事情还会有转机。可如今,冠军侯已经离去,董卓又已提大军回转了洛阳,想要再联系上冠军侯,怕是很难了。陛下也只能是耐心等待机会,暂时不要和董卓发生什么争执了。或许,冠军侯真的会率军卷土重来也说不定。” 刘协闻言,身子一软,便瘫倒在了身后的龙椅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大殿之外,喃喃的自言自语了起来:“朕,还要忍耐多久?朕,忍耐的已经够久了……冠军侯,他真的还会率兵前来勤王,助朕铲除逆党吗?” 第四十五章 董卓西迁(上) 在洛阳城外强忍着等候了半日的时光,各路探马却均为找到马超的踪迹。 失望之余的董卓也只好打消了追击马超的念头,率部进入了洛阳。 在回到洛阳之后的第一件事,董卓便来到了皇宫之中。当然,他可并不是来向刘协问安的,在董卓的眼中,刘协不过是自己手中的一个傀儡,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他是绝不敢违逆自己的。 董卓进入皇宫的真正原因,是来泄火的。自从日前率大军前往虎牢关,想要和十八路联军一决胜负,结果却被马超抄了后路,还没来得及和十八路诸侯真正打上个照面,又火烧腚似的跑了回来,刚刚回到洛阳,又看到了弟弟董旻被马超割喉的惨状,董卓的心中早已是怒火中烧,现在董卓自然需要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妃子啊,宫女什么的来发泄发泄了。 一番云雨缠绵之后,董卓心满意足的从两个妃子的身上爬了下来,刚要喘几口粗气,李儒的声音便在原本属于刘协的寝宫之外响了起来:“太师,袁绍等人贼心不死,已经攻占了虎牢关。虎牢关乃是洛阳最后一道屏障,失去了虎牢关,洛阳的形势已是岌岌可危了。” “什么?!这帮贼子,还让不让咱家喘口气了?咱家刚回来,他们便攻占了虎牢关?着实太可恶了!”董卓一边大声的骂着,一边伸出粗大的手掌,在一名刚才侍候他的妃子高耸的酥胸上发泄似的用力揉捏着,在其酥胸上留下道道淤青的痕迹。那名妃子痛的都掉下了眼泪,可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唯恐惹得董卓不高兴,反手将自己掐死。要知道,被董卓宠幸过之后,却因触怒于他被他反手掐死的妃子、宫女,已经不下数十人了。 穿好衣服之后,董卓一脚踢开了寝宫的房门,让李儒走了进来。随后便问道:“文忧,你说咱家现在该如何才能应对袁绍这些逆贼?” 李儒斟酌了一下词汇,缓缓说道:“太师,我军的精锐飞熊卫,大部都已被马孟起击溃,剩余的兵力虽多,可再无似飞熊卫那般的精锐可以依仗;留守在洛阳城中的徐荣等数员大将,又先后死于马孟起、孙文台的手中,现在正是我军士气低落的时候,这个时候,万不可与袁绍等逆贼强行争锋。” 董卓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斜着眼看向李儒:“那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李儒站在原地思忖了半晌,方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太师,依小婿之见,不若迁都。洛阳已经无险可守,我们何不迁都旧都长安?长安以东,还有洛阳、潼关这两处可以作为屏障,袁绍等逆贼的势力看似声势浩大,可也绝无接连攻克这两处屏障的能力。” “嗯?好!这个主意好!文忧啊,你还真是咱家的智囊啊,哈哈,就按你说的办。这样,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把小天子和满朝文武也一并带走,宫中各处府库咱们也先替小天子先行保管着。另外城中的那些富商巨贾们,带着也是拖累,咱们只带走他们的家资也就是了。”董卓的眼中逐渐放起光来,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可以在一夜之间,收敛海量的巨额财富了。 “太师,此事还有一道坎,咱们还没有跨过去。”李儒见董卓已经美不胜收了,连忙把还没来得及说的后半句话,给说了出来。 董卓问道:“还有什么坎?” 李儒低声回道:“朝中还有不少重臣,是心向小天子的,太师要迁都长安,怕是他们不太乐意吧?” 董卓的双手用力的在椅子的扶手上按了按,有些不快的说道:“这倒是个棘手的事情。这些个重臣们,都是名门望族的出身,手里也多少还存留着些个兵权,若是让他们团结起来,和袁绍来个里应外合,倒是大大的不妥。” 李儒踏前一步,俯身到董卓的耳边,低声细语道:“太师,现在我们已经没得选择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那些不同意迁都的人,便都送去黄泉吧……” 翌日,天色刚刚放亮,董卓便穿着太师的朝服,出现在了皇宫大殿之上。 看到董卓出征归来,重新现身在庙堂之上,前来参加早朝的上百名文武大臣们,绝大多数人都不由得暗自胆战心惊,双腿就像是筛糠一样,战战兢兢的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肥胖的身躯四平八稳的坐在凌驾于天子之前的太师椅上,董卓斜着眼看着一个个走入朝堂的大臣们,心中的杀意逐渐升腾了起来。 不管这些大臣们平时是如何的有权有势,只要进入这个大殿,那就等于是孤家寡人一个了,甚至就连防身的佩剑都得提前解除,这里,可是他董卓说了算!要知道,董卓可是早就逼着刘协授予了他“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的特权的,其他的人,可没有这份殊荣。在李儒的劝说下,董卓也决定今日和那些反对他的大臣们彻底撕破面皮了,只要敢于出言反对他迁都的人,今日必须都要死在这里! 等到百余位大臣们纷纷站定,董卓这才皮笑肉不笑的开了腔:“哈哈,诸位,别来无恙啊?咱家可是又回来了,诸位之中,是不是有些人心里就盼着咱家回不来呢?” 董卓积威已久,他在入住洛阳的数个月时间以来,残忍无道的手段,早已令大多数大臣们不寒而栗,因此,董卓仅仅是一句话,便吓的很多人几乎尿了裤子,差点出丑当场。 “太……太师这是说的哪里话?臣等无不朝夕盼着太师剿灭宵小,早日班师回朝呢。”太傅袁隗无奈之下,只好迎合着说道。 袁隗的话,立刻引起了朝臣们一片符合之声,似乎董卓根本不是残暴无道的屠夫,而是万人称颂的圣人一般。要知道就在昨日,同样是这些人,同样是在这个大殿之内,同样是在大汉天子刘协面前,他们还表现的义愤填膺,恨不得要生吃了董卓一般,可笑的是,为了自保,转脸之间便换成了这样一副令人发呕的嘴脸。 “啊哈哈哈——”袁隗的话立刻引起了董卓一阵大笑,笑的全身的肥肉都跟着抖动了起来。立于庙堂之上,拿着朝廷俸禄的大臣们,也只能是小心翼翼的陪笑起来。 笑了好一阵,董卓才停止了下来,侧着头看着袁隗,脸上的神色,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来。 良久,董卓才开口对袁隗说道:“太傅啊,咱家差点忘记了,那十八路逆贼中的带头之人袁绍小子,似是你家的子侄吧?另外协助袁绍小子的袁术、袁遗两人,也都是出自你们袁家吧?” 董卓这句话,让袁隗的冷汗瞬间便流了下来,他有心要推脱,可心里清楚无论自己如何巧辩,终究是抹不去他和袁绍等人之间的血肉之情;欲要承认下来,袁隗又实在没有那份胆量。一时之间,袁隗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董卓了。 看着袁隗彷徨失措的神情,董卓的一双倒三角眼中射出两道阴狠的光线,直刺到袁隗的脸上,冷冷的说道:“袁太傅为何不说话?是不想说,还是没得可说?” 袁隗冷汗淋漓,张了张嘴,可平时能言善辩的那两片嘴唇,如今却是偏偏吐不出半个字来。 “太傅袁隗,勾结逆党,罪无可恕!殿前武士,将其退出去,斩了!”董卓也没有耐心等待袁隗了,直接宣判了袁隗的极刑。 早已被李儒安排好的一队西凉武士立刻大踏步走入大殿,不由分说的将袁隗架了出去,就在殿外,一刀劈下了袁隗那个苍白的头颅。可怜袁隗出身四世三公的豪门,最终却连一句惨叫都未能发出来。 等袁隗血淋淋的人头呈上大殿,董卓上前两步,一脚将袁隗的人头踢飞,犹自不解气的吼道:“袁隗犯上作乱,论罪当诛九族!袁氏一门,凡是留在京城中的,不论男女老幼,就地格杀,鸡犬不留!” 对袁氏下了诛九族的残忍命令后,董卓又将目光看向了太尉黄琬和司徒杨彪。冷冷的说道:“袁隗伏诛,现在朝中便以你们二位大臣为首了。咱家昨夜夜观星象,发觉帝星黯淡,此乃不祥之兆。咱家以为,大汉东都洛阳,已历二百余载,气数已经衰竭。反倒是西都长安,旺气冲天。为陛下考虑,咱家决定迁都长安,你们二位以为如何?” 听闻董卓要强行迁都长安,黄琬和杨彪对视了一眼,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恐慌之色。须知,两百年前王莽之乱,光武帝刘秀率各路诸侯与王莽一较长短之时,长安早已在战火中被摧毁的残破不堪了,所以光武帝在登基之后,才会将都城东迁到洛阳来。虽然这两百多年以来,朝廷历代天子,都曾对长安加以修复,令长安比当初毁于战火之时,不知强盛了多少,可怎么说也比不上现在的帝都洛阳啊,偌大的洛阳城,可是如今整个大汉的政治、军事、文化、商业的中心,怎么能说迁都长安就迁都长安呢? 再说,迁都可不是小事,一夕之间,如何能做到完备?先不说路途之中所需要耗费的大量物力、人力、财力,恐怕就连现存于洛阳城中的物资,短时间内都无法完全清理出来啊,难道要将这些历经二百多年才积攒下来的物资,悉数抛弃不成? 第四十六章 董卓西迁(下) “太师,关中残破凋零,如今无故失宗庙、弃皇陵,恐天下百姓震惊啊!天下动之容易,可再想安定下来,那可就难了啊!还望太师三思!”司徒杨彪忍不住苦苦哀求了起来,试图打消董卓迁都长安的决定。 继杨彪之后,太尉黄琬也踏前一步,劝谏道:“杨司徒所言有理。昔日王莽篡政,焚烧长安,关中之地尽为瓦砾;更兼百姓流移,纷纷离开关中之地,如今关中百姓已不足昔日鼎盛时期的十之一二,今若弃鼎盛帝都而迁往荒芜之地,非所宜也。” 董卓瞪视着杨彪、黄琬二人,怒道:“关东贼起,天下播乱。洛阳岂可固守?长安有崤山、函谷关天险,又紧邻陇右,木石砖瓦,克日可办,营造宫室步出一月便可完成!你们怎可说长安是荒芜之地?简直一派胡言!” 见董卓坚持迁都,先前被董卓征召入宫的荀爽也站出来说道:“太师三思啊!迁都之事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恐令天下百姓不得安宁啊!” “荀爽!连你也来和咱家作对?莫忘了,你能有今日,可全是咱家赏赐与你的!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来人啊,将黄琬、杨彪推出去,斩了!荀爽废为庶人,永世不得录用!”董卓怒火中烧,准备就此大开杀戒,将朝中不遵从于自己之人,尽数斩杀在这大殿之中。当然,因为荀爽毕竟曾是自己征召入宫的,如果就此杀了,多少有些自己打自己脸的意思,所以董卓才对荀爽的处置上,网开了一面。 董卓暴怒,站立于大殿之上的百余位大臣,竟是大多数战战兢兢不敢开言,只有少数十余人,连忙站出来,一边为黄琬三人求情,一边苦苦哀求董卓不要迁都。 可惜的是,董卓迁都,根本上是为了躲避袁绍等十八路诸侯的兵锋,又哪里肯听这些人的苦苦哀求?杀性已起的董卓,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冲天怒火,直接将刘协从天子的宝座上一把给扯了下来,而后一屁股坐到龙椅上,喘着粗气喝道:“尔等都是袁绍等逆贼的同党!意欲里外勾连,对朝廷不利!来人,全部给咱家斩了!诛九族,必须诛九族!” 一队队西凉武士大踏步走入大殿,丝毫无视大殿内的百官,径直将董卓所指的十余名大臣全部架了起来,向大殿之外强行拖去。这其中,太尉黄琬、司徒杨彪……包括战功赫赫的皇甫嵩在内,无一不是当朝声名显赫之人,可在此时,这些重臣却根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只能用怒骂声,宣泄着对董卓的愤慨。 “董卓……董卓你不得好死!”黄琬连哭带骂的喊着。 杨彪的袍袖被西凉武士死死的拽住,口中犹自骂道:“董贼,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大限将至,自知今日难逃一死,这些平日里总是把“以大局为重而委曲求全”挂在嘴边上的大臣们,终于难得的当面怒骂起董卓来。 怒骂声中,皇甫嵩雄浑的骂声最为响亮:“祸国逆贼!我等为国捐躯,死而无憾!他日你命丧黄泉之时,必定会比我等下场要凄惨的多!苍天有眼,拭目以待!” 董卓一边狞笑着,一边不在意的摆着手,狂笑道:“天下尽在咱家之手,即便是苍天,又能拿咱家如何?”说着,董卓还特意扭过头,向跌坐在龙椅之前,吓的已经尿了裤子的刘协问道:“小天子,你说咱家说的,是也不是?” 刘协心中屈辱万分,但也不敢有半点违逆董卓,只好哆哆嗦嗦的答道:“是是,太师威仪,苍天亦莫可奈何……” “哈哈哈,还是小天子你明事理啊,不枉咱家扶你坐上一回龙椅,哈哈哈……”董卓闻言,笑的更加张狂了。 这一日,本应是庄严肃穆的皇宫大殿,变成了人间地狱。被董卓杀掉的朝廷大臣,斩了一批又一批,上百名有资格参与朝会的大臣们,最后只剩下不足半数,被处死的公卿大臣们所流出来的鲜血,顺着大殿之前的一百零八级台阶,一直流到了殿前的地面上,在那里汇聚成了一个血红色的湖泊…… 最后,与荀爽一起,被董卓征召入宫的蔡邕是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向董卓进行苦苦哀求,肯求董卓终止这场惨无人道的杀戮。 蔡邕此人,才华横溢且精通音律,通经史、善词赋,尤其是自创的一手书法,更是被人称为“飞白体”,才名广播天下。但是蔡邕极少对时政公然发表议论,很懂的韬光养晦。自从被董卓强行征召入宫之后,因为他的这些特点,董卓很赏识他,现在见到蔡邕出面求情,再加上董卓见异己已经斩杀的差不多了,也就给了蔡邕这个面子,结束了这场血流成河的杀戮。 之后,董卓立于血泊之中,强行下令开启洛阳城中各个府库,清点物资,准备于三日之后西迁长安,剩余的文武官员退朝后自行打点行装,三日后随同大军一起西行。当然,董卓进行清点的重点之处,自然是以收敛金银财宝为主的,已经被马超搬空的藏书阁和兵府库,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与此同时,一队队凶悍的西凉兵,在董卓部下各个将领们的带动下,开始对洛阳城中的富商家中进行清缴,这些富商们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财富,全部充公,稍有抵抗的,便会被董卓的部下们抡刀剁成肉泥。在进行清缴之际,董卓部下的暴卒们,争先恐后的中饱私囊,将富商们家中的金银珠宝大把大把的塞入自己的怀中,反正这些财富多的也数不过来,少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最凄惨的,还要属这些富商家中的女眷们。她们平时也都是养尊处优的夫人、小姐,最不济的也是衣食无忧的丫鬟,可是在犹如恶狼一般的西凉暴卒面前,她们找不到一点昔日的优越感,完全沦为了他们的魔爪下的玩物,被他们尽情的蹂躏着,尽管她们哭喊、反抗,可也无济于事,并不能避免她们成为他们发泄**的工具…… 整整三日,洛阳城中的哭声震动天地,无数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商、平民被董卓部下的暴卒们无情的杀死;无数的良家妇女被他们侮辱了清白;无数的财富,成车成车的汇聚到了董卓处…… 对于洛阳城中的百姓而言,这三日,是暗无天日的。他们没有半点的力量对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西凉暴卒,只能是任凭宰割鱼肉。他们也曾祈求,朝廷能出面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可最后的结果,注定是失望的,在惨遭迫害之中,人们对董卓的怨恨攀升到了鼎点,对朝廷的依存感,也迅速的滑落到了冰点以下,许多人开始想方设法的逃离洛阳,这其中相当一部分人,都流向了风闻中吏治清明的西凉,希望可以在马超的治下,重新建设自己的家园。 相对于这些受苦受难的人们,董卓三日来可谓是开心至极,大量的财富令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难以言说的欢笑,丝毫不以为意,他自身的快乐,是建立在数之不尽的百姓痛苦的基础上的。 三日之后的清晨,董卓催促刘协以及文武百官迁都长安,数万人的队伍,沿着洛阳城团团排开,而为了拉载董卓这数日来抢掠来的财富,他部下的暴卒们几乎征用了洛阳城中所有能找到马车!一时之间,车水马龙,人们在哭泣声中,在董卓部下的武器威逼下,不得已开始移动脚步,跟随着董卓的大部队向长安的方向迤逦而行。 一路之上,相互践踏而亡的、被董卓部下殴打致死的、力气不济而又无食物果腹被活活饿死的……不胜枚举,对于这些死在半路上的人,董卓部下们也不管他们是何等的身份,是如何的出身,一律将他们的尸首填入了沿途的泥坑之中,成为董卓大部队的西行中,铺垫道路的垫脚石。 董卓在向着长安行进的同时,吕布却被他留在了洛阳。董卓在临行之前,曾给吕布下了一道密令,让吕布尽快挖掘洛阳城外的帝王陵墓,收敛其中的财宝,同时,留下吕布,董卓也是希望可以借吕布之勇,为自己断后,抵挡住袁绍等联军的追击。 此刻,吕布便正在执行着董卓交给他的任务,他派出了部下最亲信的两员大将张辽和高顺,率领着八百陷阵营精锐,悄悄地进入历代帝王的陵墓中,欲要行那大不敬之事。 看着气势恢宏的帝王陵墓群,张辽的脸上满是感慨之色,忍不住对身边的高顺说道:“咱们便这样私自挖掘历代先帝陵寝,日后会不会遭到报应?” 高顺刚毅的面庞上,露出了罕见的无奈的神色,缓缓说道:“温侯之命,我等又岂能不遵?无奈之举罢了,希望历代先帝的在天之灵,能体谅咱们的苦衷吧。” “可是,我就是不明白,温侯堂堂大好男儿,为什么就非得要听命于董卓呢?”张辽豁然转过头,大声问道。 高顺脸上的神色再次一变,逐渐变的黯淡了下来,良久,方才苦涩的开口说道:“或许,当初是你我二人看错人了,温侯并非你我想象中的明主。可事已至此,我们的身上,已经烙印上了董卓部下的印记,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唉……”高顺的话,引起了张辽的一声长叹,他看向帝王陵墓的眼神中,多了一些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伤感和厌倦,以及那深深地无能为力之情…… 第四十七章 千里哀鸿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崤山,南接绝涧,北塞黄河。因关城建于山谷之中,深险如函,故名函谷关。与崤山并称为“崤函之险”,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函谷关始建于春秋战国时期,是东至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这句话,便是对函谷关最真实的写照。 昔日春秋战国时期,楚怀王举六国之师大举伐秦,秦依仗函谷关之险,使六国大军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由此可见函谷关之险,究竟是何等惊人的险要了。 后来到了西汉时期,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们口中长说的“先汉”,便已经形成了以函谷关为核心的防御圈,以拱卫旧都长安了。整个函谷关防御圈都处于弘农境内,而马超计划伏击董卓的地点,便在距离函谷关三十多里之外的一条官道上。 函谷关附近的地形均极险要,连接函谷关与洛阳的道路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条,马超所选择的这条官道,则是其中最为宽阔的一条。可就算是数条道路中最宽阔的官道,也只能供两架马车并驱而行,道路的两侧皆为崇山峻岭,草木颇深,很适合埋伏。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策,马超、曹操、孙坚三部的人马,已经在不同的位置上埋伏好了,只等着董卓的西迁大军到来了。三人中,孙坚的部下多为步卒,便占据了西侧高山之上的制高点,准备以弓箭、落石等手段,打乱董卓所部的阵脚。不过因为孙坚部下的人手只有数千人,所以马超在自己部下的奔雷骑中,临时抽调了五百人,由重伤尚未痊愈的武安国暂时带领,配合孙坚对敌进行袭扰。 奔雷骑能征善战,马、步战尽皆精通,下了战马临时充当其步兵,倒也足以胜任。 马超和曹操,则是分别率领各自的部下,埋伏到了两侧的山腰上。马超这边人数虽少,只有不到三千人,可奔雷骑中个个都是精锐,三千人奔雷骑的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而曹操这边,原本是兵力最多的,可是在遭遇了吕布的第一次伏击之后,兵力大大折损,只剩下了两千多人,好在夏侯惇、夏侯渊兄弟及时赶来支援,令曹操的军事力量重回巅峰,现下手中约有马步军六千余人。 三部人马加起来,尚不足两万,比起董卓的西迁大军来,简直是微不足道,这次伏击能否取得预想的效果,就连马超心中都没有底,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从山下道山腰,也是又一段悬空的距离的,马超的计划是先集中火力,使用远程杀伤性武器,对董卓的大军造成有效的杀伤,待董卓所部被打乱阵脚,进而出现混乱时,马超再和曹操分别率领本部骑兵,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冲杀下山,从两肋突入董卓军中,展开激战,伺机救出被挟持的小天子刘协。至于最后能否真的如愿救出刘协,或者说刘协最后落入谁的手中,其实马超并不关心,他要的,只是这份良好的名声罢了,那个少不更事又心胸狭隘的小天子,马超认为落到自己手中,反而会令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不要也罢。 为了隐瞒住奔雷骑最大的秘密,马超在备战阶段,也下了一番苦功。奔雷骑所骑乘的战马上,都配备着马上套装,诸如马蹄铁、双边马镫、高桥马鞍等装备,所以在冲锋下山的时候,站马并不惧怕山路上的坑凹不平之处折断马腿,也不怕突起的山石棱角刺破马掌。虽然马上套装打造的工序并不复杂,而且马超也知道不久之后,即便是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这些东西也都会相继被他人发明出来,可马超还是不愿曹操和孙坚此时此刻便知晓战马套装的存在,为了掩饰这些装备,马超很早之前便让韩暨设计并打造了战马的马甲,除了为战马提供防御力之外,便是为了遮盖住战马套装,另外人不能发觉其中的奥秘。因此在外人看来,奔雷骑骑乘的战马上,只是多了一层马甲而已,并无其他特别之处,精明如曹操者,亦未曾发现战马套装的存在。 现在,为了让这个秘密得以继续保留下去,马超特意命人事先踏入战场,装模作样的将下山的道路清理了一遍,做出一副提前进行不必要折损的规避举动,用以迷惑曹操和孙坚,以免他们发现端倪。 马超的装模作样,落在曹操的眼里,却又成了另一种意思。曹操根本不知道马超是在做戏,当真以为他是在清理战场,避免战马冲锋时造成不必要的损伤。所以曹操在感叹马超心思缜密的同时,也连忙派出一队人马,效仿马超部下精锐的样子,对道路进行了清理,从而减少骑兵策马冲下山时可能出现的意外折损。 当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马超等三部人马便安静的蛰伏了下来,这一蛰伏,就是三日! 三日之后,为着急西迁长安的董卓在前面开山搭桥的先锋部队,终于出现在了马超他们的视线中。 渐渐地,董卓大军的先锋部队从视野的边缘走来,山谷之中立刻变的人声鼎沸起来,还有一声声的战马嘶鸣夹杂在其中。两万多衣甲鲜亮,手执利器的西凉兵,押着几乎是他们两倍之数的普通老百姓,缓缓地走入了山谷之中。 在这些西凉兵闪烁着寒光的利刃之下,数万名普通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任凭他们驱使,替他们干一切脏活、累活。有的西凉兵甚至为了偷懒,连自己的武器都交给了身边的老百姓扛着,自己只顾玩弄系在脑后的狼尾,而帮他们拿着武器的老百姓们,就像是被恶狼吓破了胆的绵羊,纵然利刃在手,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异动,当真是既可怜,有可叹。 在被押解着的数万普通百姓队列中,哭喊声一直便未曾停歇过。他们被迫背井离乡,离开自己自由生长的地方,携家带口的远赴长安,沿途还要屡屡遭受西凉兵的欺压,心中的苦楚可想而知。 可即便是这样,依然不能换来董卓部下西凉兵们的半点怜悯之情,一旦哭声过大,令他们心中烦躁了,便会倒转武器,用没有锋刃的地方对着老百姓们乱劈乱砍,若是不小心因力气过大,或者砍在了老百姓诸如太阳穴之类的要害上,令挨打的老百姓被活生生的打死,西凉兵们也不会停止殴打和辱骂,而是一脚将被打死的老百姓尸体踢向路边,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去填充路边的壕沟。 仅仅是这一部先锋部队,仅仅是从这一条不算太长的山谷中穿过,遗留下来的老百姓尸体便有上百具之多,可想而知这一路之上,这些苦命的老百姓们,所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和屈辱了。 马超沉静的看着山谷中的一幕一幕,眼中几乎快要冒出火来。若不是为了袭击董卓,马超恨不得现在就提枪上马,将眼前这些只知道欺压良善的畜生们一一斩尽杀绝! 深深地吸了两大口气,马超方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低声命令道:“传令各部,保持静默,切勿发出异响引起敌军的注意,违令者,斩!”跟在马超身边的传令官不敢怠慢,连忙以手语的方式,将马超的命令一层层的传达了下去,在整个过程中,未曾发出半点声响。 在训练奔雷骑和破军阵这两支精锐的时候,马超曾将作战手语列为了训练科目的一种,如今,他的这种超前意识,开始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来了。 穿过了山谷的董卓军前锋所部,为发现又什么异常情况,于是便向后方传达了安全的讯息,告知后续部队可以放心的通过此处的山谷。 等先锋部队过去一个多时辰之后,第二梯队的董卓军也赶了过来。这一部分士兵,脑后并没有系着狼尾,衣甲也和西凉兵惯有的古朴风格不同,显然并非是西凉人出身。从他们中间的旗帜上,马超判断出,这部分士兵,应该是吕布部下的并州军,但是在这些并州军的身影中,马超却有未曾发现吕布的存在,甚至在这支队伍中,根本就没有骑兵,几乎全部都是步卒。 从这个细节上,马超得出结论,董卓能在这个时代呼风唤雨,的确并非只知道杀戮和享乐的无能之辈。董卓如此安排,无非是要把并州军夹在自己的队伍中间,进行隔离,以防止这些和他并不完全一条心的士卒们发生兵变。 要知道,并州军原来的统领丁原,可是间接死在董卓手中的。董卓当初为了拉拢吕布,不惜血本的祭出了“赤兔马”这个杀手锏,才令吕布叛杀了丁原,率并州军投到董卓麾下的。丁原生前仗义豪爽,在并州军中颇有威望,虽然后来董卓收编了并州军,可因为丁原的原因,董卓并不敢太过信任这些投靠过来的并州军,这就造成了并州军在董卓的军事集团中,相当尴尬的局面:既要为董卓冲锋陷阵的卖命,却又时刻要遭到董卓的猜疑。当然,吕布以及他直属的并州狼骑和陷阵营两支精锐,则另当别论。 第四十八章 宁负天下人 并州军的人数并不少,约有两万人左右,因为人多,他们足足用了一个时辰的时光,才从山谷中穿行而过。并州军之后,则是董卓部下的普通骑兵部队,再之后,又有董卓从原朝廷的大将军何进手中收编过来的兵马…… 从日出到日落,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过去了,董卓的大部队过去了一拨又一拨,可后续的部队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而马超预期中的袭击目标,还处于不知有多远的大后方呢。至少,一整日的时间,都未曾看到董卓的身影和车驾,说明董卓的中军还远没有赶来,前面已经过去的,其实都可以算是董卓西迁大军中的先头部队了。从这个角度来判断的话,董卓的大部队,也仅仅只是过去了三分之一而已,甚至还不到三分之一。 当然,这样庞大的西迁队伍,并不是就说董卓拥有如此惊人的部卒。在整个西迁队伍中,非战斗人员所占的比例是很大一部分的。董卓为了营造出伪善的和平来,意欲将整个洛阳照旧搬到长安去,因此而挟裹在队伍中的朝廷命官、富商大贾以及寻常的百姓,这些人的数量才是真正浩大的。 面对如此庞大的西迁队伍,马超也忍不住皱起眉来,一双英挺的剑眉,和额头上的竖眼伤疤纠缠到了一起。 马超不知道,这个该死的董卓,他为了一己之私,究竟是花费了多少的钱粮、整掉了多少的民力,来支撑他所谓的西迁大业,仅仅是这一日过去的部队,每一天的用度,都是个极为恐怖的数字了,更遑论后面更为庞大的队伍了。最可恼的是,原本坑洼不平的山谷之中,现在却变成了一片坦途,填充道路的工具,却是那些被活活殴打致死的老百姓的身体!粗略的估计,仅是这一日之间,死在这座山谷中的老百姓,便不下五百之数!看来董卓这样一闹,昔日人声鼎沸、繁花似锦的古都洛阳,怕是要变城一座名副其实的空城了,也不知道得知董卓西迁后,满怀希冀的进入洛阳的袁绍等人,届时发现洛阳已是人去楼空,甚至连一粒粟米都未曾留下,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马超不知道袁绍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可他自己此刻的心情却极为沉痛,目睹董卓如此草菅人命,马超已是杀心难抑!那可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还有什么能比人命更重要的吗? 小天子刘协能不能救得出来是次要的,但是董卓这个暴虐无道的畜生,必杀之!马超咬着牙,暗暗地下了必杀的决心。 夜幕降临,可董卓西迁的队伍,却没有停止的迹象,各部人马纷纷点起了火把,将夜空照耀的如同白昼,人们在一条条火龙的映照下,踏着夜路继续前行。那一条条由火把组成的火龙,一眼望去,根本就就看不到尽头,只有不断地哭泣声,从前行的队伍中传出来,为夜色平添了几分凄凉之感,更牵动着马超的心。 马超再次兴起了冲杀下山的念头,他想要拯救那些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老百姓们。或许是受到后世思维的影响,杀伐果决的马超,实在有些不忍再坐视下去了。 似是感觉到了马超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貂蝉悄悄地伸出一只玉手,按在了马超的手背上,以她柔荑的温热,温暖着马超冰冷的心。 紧挨着马超的关羽,也低声劝慰道:“主公,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天下万千生灵计,还望主公在忍耐一下吧。”关羽跟随在马超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近年来又是几乎和马超形影不离,对马超的心思自然很清楚,因此才低声相劝。 马超沉静如水的看着山下的火龙,握着巨阙重剑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一连数次之后,方才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沉痛的点了点头。 就在马超强自按捺下冲下山的念头不久,山下忽然出现了一阵动乱。 一个说着西凉口音的士卒,忽然纵声大喊了起来:“快来人,有人要跑!” 这个声音划过夜空,隐隐约约的传入了马超的耳中。马超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山谷之中这部人马的后方位置处,十余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穿着破烂不堪的衣衫,正在奋力向一侧的山上攀爬,明显是意欲借着夜色的掩护,逃离董卓的魔爪。 一名董卓部下的偏将闻讯赶来,向着正在攀爬的那十余名小伙子扫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了戏谑的笑意:“爬吧,爬快一点,看是你们爬的速度快,还是弓箭的速度快。” 跟在这名偏将身边的亲卫们,连忙取出了弓箭,弯弓搭箭就要射杀那些准备逃离的人,却被那名偏将给拦了下来:“急什么?让他们再爬一会儿,这么快便断绝他们逃生的希望,岂非无趣?在他们即将逃出射程的时候,再将他们射落不是更有意思么?” 这名偏将的话,立刻引起了西凉兵们一阵大笑,甚至纷纷叫起好来。对于他们而言,西迁长安的途中实在是太苦闷了,又疲累,又没有娱乐项目,也就只有百姓队伍中年轻女人们的身体,可以稍微令他们放松一下而已。现在眼见有了这么有趣的一个好节目,他们自然是要好好捉弄一番那些意欲逃离的青壮们了。 正如这名偏将所料,逃离中的十余名青壮年们,眼见逃出生天的希望越来越大,忍不住手脚并用,卖命的向上攀爬着,很快便逃出了将近五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在夜晚,已经快要脱离善于骑射的西凉兵们的射程了。 “是时候,该送他们上路了。”那名偏将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无形之中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亲兵们再次弯弓搭箭,借着映天火光的照耀,纷纷锁定了目标,准备将即将逃出射程的人们一一射杀。 就在这个时候,正在逃离中青壮年们,处于最领先位置上的那个人,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后身体便痛苦的蜷缩了起来,而后从山坡上一路跌跌撞撞的向下滚落,沿途的石块在惯性的作用下,无情的割裂着他的身体。 继这名青壮之后,剩余的人们,也是先后发出同样凄惨的痛呼,之后便好似下饺子一样,纷纷从山坡之上滚落下来,等到他们从山坡上滚到西凉兵的身前,已经一命呜呼,再也没有半分气息了。 “怎么回事?速去查探!”那名偏将见此诡异的情形出现,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的喝道。 他的亲兵们连忙壮着胆子上前查看死尸,在粗略的检查之后,得出结论:这些人是在山坡上惊动了蛰伏的毒蛇,被毒蛇一一毒咬致死的,这一点,从他们已经变的发青的脸色上,便可以轻易判断出来。 得知原来是毒蛇作祟之后,那名偏将这才送了一口气,没好气的说道:“看来今晚是没有乐趣之事了,也罢,便将他们几个就地烧了吧,免得留下毒疫。” 亲兵们纷纷扔出火把,将被毒蛇咬死的那十几个青壮给火化了。这个小小的插曲之后,西凉兵们若无其事的踏上了继续西行的道路,只是对队伍中羁押的百姓们,打的却更狠了,稍有不遵从他们意愿的百姓们,便难逃被殴打致死的下场。 待到这一队西凉兵离去之后,马超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对面的山腰之间,双眼之中带着浓烈的愤怒之意。 “主公,可有什么不妥?”意识到马超的神态有些异常,关羽连忙低声问道。 马超用下颌向对面的高山点了点,轻声说道:“云长,你真以为那十几个青壮年是被毒蛇咬死的么?关中崇山峻岭之间多有毒物不假,可能瞬间致人死命的毒物,却是不多见。更是绝不会成群结队的群居,又如何能在一瞬间不分轩轾的咬死十余个人?” 顺着马超的提醒,关羽一边思考,一边向对面的山上望去,若有所思的说道:“难道,是对面的人做的手脚?” “这是七步蛇之毒。但七步蛇并不是群居的,所以,显然是有人事先便提炼出了七步蛇的毒素,用毒素毒死的适才那些人。”在皇宫藏书阁中涉猎颇多的貂蝉,轻声解开了关羽心中的疑惑。 关羽一脸震惊的看着对面的漆黑的山腰,吃惊的追问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是在何时下的毒?按照距离,他们里那些百姓尚还有一段距离啊。” 马超凝视着对面,沉声说道:“传言曹孟德其人,骄傲自负,宁可负天下人,不肯天下人负他。定是曹孟德唯恐这些青壮百姓逃离董卓所部的射程,再向上攀爬,就要发现他们的踪迹了,所以才以七步蛇之毒,提前一步下了毒手。至于曹孟德是何时下的毒,云长你难道忘记了,数日之前,曹孟德曾派人清理下山的沿途道路了么?” “这个曹……将军,心肠竟如此冷硬歹毒!”貂蝉心怀不满的说道,竟险些因为不满,直呼起曹操的名字来,可见貂蝉此刻的内心中,也是异常愤怒的。 马超拉起貂蝉的手,又转头对关羽说道:“云长,记住,天地之间,没有永恒坚定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交换,这,便是政治。这个曹孟德,看似其貌不扬,实则心肠歹毒,此间事了,我们便要小心他反咬一口了。” 第四十九章 解忧饮 一日又一日。 马超等人已经在荒山野岭的杂草丛中,连续潜伏了数日了。这些日子以来,不要说曹操和孙坚的部下们,早已是苦不堪言,就连马超麾下最能吃苦耐劳的奔雷骑精锐们,都已经有些要承受不住了。 不过,谁都知道,这是一场毅力的考验,更是一场生死攸关的决战,若是谁最先忍耐不住的话,最后只能走向灭亡的深渊,而且还要连累临时的友军。所以,三部人马都咬着牙坚持着,等待着董卓的到来。 太阳数次落山,又数次升起,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日月交替的轮换。就像是没有人能改变整个历史一样。 终于,在艰苦的熬过了数日之后,董卓的身影,终于迎着与其并不相称的朝霞出现了。 初升的朝阳给人无限的温暖之感,而董卓的那双倒三角眼睛中,却投射着无比的阴冷。 “该死的,这是什么东西?嗯!咱家如何入得了口?”董卓坐在马车中,肥胖的身体随着马车的前行而不断的抖动着,没好气的破口大骂着。 在董卓的身前,安放着一张固定在马车上的小几,上面摆放着风干的肉干、熏制好的鹿肉以及一些精美的糕点。这些食物若是放在旁人眼里,也算是一顿不错的早餐了,可是早已经习惯了每日换着花样糟蹋珍馐的董卓来说,却是感到实在难以下咽。若非是在行军途中,以他暴虐的性格,早就命人去将厨子一刀给斩了。 “太师,再忍耐些吧。距离函谷关已经不远了,等进了关,就好办了。”骑着马跟在董卓身边的李儒,开口劝慰着董卓。敢在董卓盛怒之际进行安慰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董卓的这个女婿李儒了。 董卓十分不甘的放下手中的食物,恨恨的说道:“咱家此行西迁,都是袁绍、马超等乱臣所迫的,他日咱家必定要将这些乱臣贼子斩尽杀绝、千刀万剐!若不如此,难消咱家心头之恨呐!” “太师,还是先吃些东西吧,前面还有一段路呢。至于这些个乱臣贼子,日后必定一一落在太师手中的,小婿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花来。”李儒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马背上取下一个水囊,递到了董卓的面前:“太师若是实在无法下咽,便饮些果露吧。” 董卓接过李儒手中的水囊,随意的喝了一口。未料到这一口果露下肚,董卓立刻感到一股散发着浓郁果香的清流,如甘露一般从自己的喉管一直流淌到他的心坎上,那种感觉,真的是太舒爽了! “文忧,这是何物?为何此前咱家从未引用过?此物不但润口润心,似是还有提神醒脑之效?咱家心中的烦忧,竟是消散了不少呢。”董卓拿着水囊,面带惊奇的问道。 李儒一笑,解释道:“太师,此物名为‘解忧饮’,也不知是何人所创的配方,近两个月来在洛阳城中风靡一时,风头一时无两,确有提神醒脑之效,颇为神奇。只是此物来历神秘,售卖之人也不肯露面,只是委托各大商行代为出售。现如今在洛阳,这解忧饮可是价比黄金啊。” 董卓闻言,一双倒三角眼中渐渐放射出了贪婪的神色,拿起水囊又灌了一大口之后,一边用手抚摸着水囊,一边对李儒说道:“文忧,速速传令下去,务必要找到这‘解忧饮’配方的主人!有了这个人,咱家不但能时时忘记烦忧,还能找到一条生财之道哇。” 李儒笑道:“太师放心,在咱们还没离开洛阳的时候,小婿就已经派人去寻找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董卓大笑了起来,又连续喝了几口解忧饮,这才吐着浓郁的果香之气赞道:“妙妙妙!此物当真是绝妙!” 有了李儒献上的解忧饮,董卓也就不再抱怨饭食难以下咽了,大部队又开始重新踏上了西迁的路途,以便尽早赶到函谷关去。为了能让董卓彻底忘记途中的枯燥和烦闷,他的部下们还从一众随行的文武官员的家眷之中,挑选出了两名姿色上佳的年轻女子,送进了董卓的马车中。 失去了女眷的官员们,心知自家女子的清白眼看不保,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阴沉着脸敢怒不敢言,与马车中董卓发出来的笑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却说这解忧饮,究竟是何物?经能令享乐惯了的董卓如此赞不绝口? 说起来,这解忧饮最原始的配方,还是马超最先炮制出来的呢。在后世,各种功能、各种口味的饮料盛行于世,因此马超在很早之前,就盘算着采用一些原料易于寻找、造价相对便宜,同时制作工艺并不复杂的配方,在这个时代制作出特殊的饮料来,利用这种特殊的饮料,由金城商会去赚取丰厚的利润。 在经过一段忙里抽闲的研究之后,马超根据后世的经验,创出了两个较为简易的配方蓝本,后来马超因忙于各种政务、军务,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掌管商会的杨婉儿,那两个配方蓝本,马超也一并交到了杨婉儿的手里。 杨婉儿天生聪慧,又精于各种香料的制作,拿到了马超的配方之后,杨婉儿不禁为马超超前的思维而惊叹,于是便找到了华佗,与华佗一起进行更深层次的钻研。在华佗举世无双的医术帮助下,杨婉儿通过数十次乃至上百次的试验,最终找到了切实可行的方法。她将七种可食用的香料和九种对人体大有助益的草药汁,按照特定的比例,融合到以桃花露为主的十余种混合果露中,在经过数道工序的加工之后,最终便形成了这“解忧饮”。 适才董卓喝到的解忧饮,只是杨婉儿研制出来的两种特殊果露之一,另外的一种,名为九花露,是以九种花瓣为原材料,再加上香料和草药混合而成的。九花露单独食用时,其味道清香怡人;融入酒中,更可令酒水瞬间变的醇香,酒香四溢令人回味无穷,别具一番风味。 目前这两种果露,便是金城商会主打的产品。继香料市场彻底被打开之后,杨婉儿掌管的金城商会凭借着这两种果露,迅速占据了大片新的市场,更因为这两种果露味道出众、效果不俗,可以说,杨婉儿此举可谓是异军突起,填补了这个时代市场上的一大片空白,所以这两种果露的价格,堪比黄金也就不足为奇了,自古以来,都是奇货可居的嘛! 至于董卓想要找到解忧饮的配方,那无疑是在痴人说梦了。以杨婉儿的精明聪慧,又怎么可能让配方和加工的工序外流呢?再说,杨婉儿若无十分的把握,也绝不会派人将这两种果露拿到洛阳去售卖的。 话归正题。 当日,董卓的中军部队过去之后,又隔了一日一夜的时光,押送粮草辎重的后军,终于姗姗来迟,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马车,一辆借着一辆,先后绵延不绝,没有人能说的清楚,承载着辎重的马车,究竟有多少辆! 在一些马车上,高高堆起的布袋,因为没有缚紧,在车轮的颠簸中,袋口逐渐松动开了一些,如丝如缕的向外倾撒着粮食。而随行的西凉兵们甚至都懒得去重新束紧口袋,就当做看不见一样。哪怕是在这些最底层的西凉杂兵眼中,这一路倾撒而出的粮食,似乎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实在是轻微的不值得一提。可见此次董卓西迁,横征暴敛了多少的粮食和财富了。 隐藏在山腰之中的马超,用目光在董卓的后军队伍中仔细的搜索着,经过仔细的寻找,他并未发现吕布的身影。在先前过去的董卓部下中,吕布亦未曾出现,此刻又不在后军之中,马超推测,董卓一定是将吕布安排到了西迁大部队的最后方,既是有意让吕布断后,以防止袁绍等人的追击,同时又能起到保护后军的作用,确保董卓从洛阳搜刮来的巨额财富不会遭受损失。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马超发现董卓和吕布的关系,并非像历史中所载的那样面和心不合。真实的情况是,董卓对吕布有着很深的信任,否则也不会把断后兼保护财物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吕布了。 至少,在董卓遇到貂蝉之前,他对吕布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就像是信任李儒一样。 不过,董卓还有机会见到貂蝉吗?马超的心中是否定的。貂蝉现在已是马超的禁脔,马超可绝不会让貂蝉重蹈历史的覆辙的。 轻轻握住貂蝉的柔荑,马超凝视着貂蝉正色说道:“稍后你便留在此地,我会加派人手保护好你的。” 貂蝉如一泓秋水的媚眼儿中,流露出无限的媚意,乖巧的点了点头,轻启樱唇笑道:“好。一切都听君侯的,貂蝉等着君侯大胜归来。” 言罢,貂蝉轻轻的咬了咬樱唇,似是做出了什么重要决定一样,之后踏前一步,让自己离马超更近了一些,几乎都要依偎在马超的怀中了,而后踮起脚尖,在马超英俊的面庞上轻轻一吻。 第五十章 儒将周瑜?(上) 望着娇羞的转过头去不敢正视自己的貂蝉,感受着面颊上传来的温润之感,马超感到自己的雄性激素快速的增长着,胸中顿时涌起了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 一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马超一边下达着命令:“云长,传令备战!子义,留下来保护好貂蝉小姐,同时对敌进行远程精准射杀!这个世界上的苦难多得是,咱们应该用利刃告诉这些杂碎,要敬畏每一粒粮食!” 很显然,马超对董卓横征暴敛却又挥霍无度的做法,生出了强烈的愤怒之感。 关羽和太史慈两员大将同时答应了一声,位于他们身后的传令官,则是快速转身,向后面不断的打着手语,将马超的命令快速转达了下去。仅仅是数个呼吸之后,隐藏在群山之中的所有奔雷骑,便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这些日子以来,在山中潜伏,实在是太辛苦了,蚊叮虫咬不说,还不能生火做饭,每日里只能啃一些冷硬的干粮和肉干,要不是马超平日里对战时口粮所定的标准不低,怕是他们早就饿趴下了!连日来的憋屈,让奔雷骑们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气了,现在终于能正面杀敌了,他们誓要在敌人的身上加倍讨回来! 天空中,原本骄艳似火的太阳,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悄然躲到了云朵的后面,将自己隐藏了起来……令天色开始逐渐变的黯淡,无形之中昭示着一场残酷的恶战即将到来。 当董卓所部的辎重部队,行进到一半的时候,马超猛地长身而起,用手中的巨阙重剑奋力向山下的山谷中一指,朗声喝道:“摇旗,击溃他们!” 早就聚精会神等待马超命令的十余名旗手们,在山谷两侧的各个位置现身,迅速将伏倒在脚边的金色战旗撑了起来,迎着风,将战旗完全展开,用力的摇动了起来。 这是马超之前早就和曹操、孙坚商定好的,一切行动以马超特有的冠军侯战旗为指令。 在古代,尤其是在不同的部队协同作战的时候,因为将领们的声音不能完全传达到战场的每个角落,所以往往是以战旗和战鼓为指令,下达进攻等作战方针的。而在三人之中,马超目前的实力最强、爵位最高,对整个战争也有着最清晰的认知,由他来担任这场伏击战的总指挥,曹操和孙坚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随着金色战旗的摆动,一阵急促的战鼓擂动之声猛地从山谷的两侧响起,铿锵的战鼓声,堪比从九天而降的狂雷! 旌旗、战鼓,拉开了血战的序幕! 两侧的山上,一个个顶盔贯甲、手握利刃的身影显现了出来,用冷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山谷中正在通行的董卓的辎重部队。 “敌袭……敌袭啊……我的刀,我的刀呢……” “这里怎么会有伏兵?这不可能啊……” “我的天啊,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啊?”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赶紧逃命吧!” 山谷之中,董卓的辎重部队将士们,很快意识到危险已经将他们笼罩,纷纷惊慌失措的喊叫了起来,有些人的声调因为太过惊恐而出现了严重的走音。 可惜的是,早已磨刀霍霍的马超等三部人马,又怎么会给眼前的敌人轻易逃脱的机会?位于第一线的将士们,早已飞身跃上了战马,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从山坡上策马飞奔了下来,手中刀枪的锋刃,隔着数十丈的距离,牢牢地锁定到了敌人的要害上! 数十丈的距离,在狂奔的马蹄下,并不遥远。 转瞬之间,马超等三部人马第一线的将士们,已经冲杀下了山坡,来到了董卓辎重部队们的眼前,而惊慌失措的辎重部队将士们,甚至还来不及列成战阵! 在这个时代,各级将士们之间,有着森严的等级划分。精锐作战部队和普通作战部队,普通作战部队和负责押送粮草的辎重部队之间,所接受的训练都是不一样的,精锐程度自然会有着较大的差别。辎重部队的将士们,往往是整个部队中战斗力最差的,平时很少有直接与敌交战的机会,因此在见到漫山遍野的敌人出现时,董卓部下负责押送粮草的辎重部队将士们,出现未战先怯的情绪也就不奇怪了,而且这种情绪就像是瘟疫一样,开始在整个辎重部队中快速的传播,很快便传递到了每一名将士的身上。 噗噗噗—— 连续的利刃破体之声响起,从山坡上冲下来的精锐骑兵们,纷纷用手中的战刀割破敌人的身体,在空中带起了一蓬蓬的血雨!董卓辎重部队的防御,在他们刀枪的撕扯之下,脆弱的犹如薄纸! 甩掉刀锋上的血珠,孙坚策动战马,挥舞着短柄的古锭刀,向着董卓辎重部队前端约三分之一的地方怒吼道:“冲过去,割裂他们!” 三部人马之中,孙坚是第一部人马的临时指挥官,他需要做的,就是分割战场,将董卓人数众多的辎重部队割裂开三分之一,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紧紧跟随在孙坚身后的孙策闻言,立刻一挺手中的重枪,大吼道:“随我来!”在孙坚的阵营中,数十名精骑从大部队中分离出来,跟随着孙策向着前端冲杀而去。 孙策一马当先,重枪舞动出道道枪影,其气势如同猛虎出笼一般,接连斩杀了七、八名敌人,挡者披靡!孙策的勇猛激发出了身后数十名精骑无尽的杀意,他们配合着孙策在董卓的辎重部队之中往来冲杀,很快将敌人分割开来,割开了一条可容十余人人通行的口子。 古锭刀寒芒闪过,带起两颗飞上半空的人头。孙坚在亲自斩杀了两名敌人之后,指挥着部众迅速跟进,将孙策先前在敌阵中撕扯开的口子进一步扩大,按照事先的战略部署,彻底将敌军割裂开来。 孙坚这边刚刚打乱了敌人的阵脚,吸引了敌人全部的注意力之后,曹操也行动了起来。 “奋勇向前,诛杀叛逆!” 曹操较为矮小的身影,从山腰处显现出来,握刀怒吼道。真实的曹操身材是比较清瘦的,个头也并不高,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在这具矮小的身体中,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夏侯惇和夏侯渊两兄弟魁梧的身影,从曹操身后闪现出来,与曹操瘦小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却也衬托的曹操显得更加的伟岸。 夏侯两兄弟各自率领一支千人骑兵队,手中的武器寒芒闪烁,顺着山体的坡度策马向山下狂奔,就像是两柄利刃一样,狠狠地向着敌军尾端的队列捅刺过去!他们的战略意图也很明显,就是继孙坚切断了敌军前段阵列之后,进而断掉敌军的后军,彻底搅乱敌军的有效抵御。 见到孙坚、曹操两部人马按照事先的战略规划踏入战场,马超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手中巨阙重剑横至向天,喝道:“弓箭手,集火敌军中段,为前后两侧友军减缓压力!” 早已蓄势待发的太史慈得令,手中强弓的弓弦猛地拉动了起来,三个呼吸之后,弓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震颤声,三根破甲箭呼啸而出,瞬间将敌军镇守在中段的三名副将同时射落于马下! 太史慈这一手,立刻引起了无数人的暗中喝彩,若非此刻是在两军交战之际,怕是就要有人呼喝出声音来了。 一箭三雕,而且还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岂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同时,太史慈的破甲箭也是发起远攻的信号。下一刻,两侧山上数千名弓箭手同时站了出来,采用居高临下的抛射手法,纷纷激射出了搭在弓弦上的利箭,刹那间,天空中乌压压的布满了箭矢,在空中达到抛物线的鼎点之后,一头扎落下来,向着董卓辎重部队的中段密集的射落。 为了押送掠夺来的无数钱粮,董卓的辎重部队人数可不少,仅仅是中段的队伍,就有上万人之多,而且受限与山谷之中狭窄的地形,他们的队列自然就比较狭长,因此太史慈率部发动远程袭击,并不会误伤到正在与敌交战的孙坚、曹操两部人马。根据有利地形,因地制宜的制定完善的作战方针,这是马超在钻研《武略志》时便已经融会贯通的兵家之术了。 第一波箭雨无情的落下,董卓的辎重部队中顿时出现了一片人仰马翻哀鸿遍野的现象,近千人被落下的箭矢狠狠地钉死在了地上,更多的人也被落下的箭雨所波及,身上多了几处贯穿性的伤口。 董卓配发给辎重部队那薄弱的皮甲,根本就无法抵御这些带着巨大惯性的利箭,至于用来常规抵挡箭矢的盾牌,董卓则是根本就没有配发给他们!因此,面对箭雨的侵袭,董卓的辎重部队将士们,显得狼狈不堪,只能被动的接受这个惨烈的战果。 受到箭雨的惊吓,那些拉着装满粮食的马车的劣马,根本不受控住,没头没脑的开始在山谷中乱窜了起来,将躲在车底下躲避箭雨的士兵给生生轧死,同时在失控的乱窜中,还撞翻了不少辎重部队的士兵,令整个山谷中变的更加混乱起来。 第一波箭雨带给董卓所部的恐惧还没有消散,第二波箭雨便又闪电般袭来,给董卓部下的辎重部队造成了更为严重的损伤! 直到三波箭雨过后,董卓辎重部队的将士们才惊魂未定的发现,头顶上那要命的箭雨总算是停下来了,可是还不等他们在心中长出一口气,他们却更加惊骇的看到,一队队彪悍的骑兵,正在快速从山坡上冲杀了下来,不知何时已经接近了战场。这队骑兵约有两千余人,每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拿着锋锐的骑枪,脑后粗大的狼尾,正在随风飘荡! 要命的是,这队骑兵队列最前面领头之人,面如朱砂,丹凤眼、卧蚕眉,身上一袭绿色的战袍下,掩映着金色的战甲,手中那杆沉重的青龙偃月刀,标志性的虚拖在离地一尺高的空中,仿似催命的阎王帖! 看到这一队骑兵现身,出身西凉的辎重部队的所有人,立刻意识到,他们最不愿看到,或者说是最惧怕的对手出现了!温酒斩华雄的关羽和所向披靡的奔雷骑出现在此,那个要命的三眼马超还会远吗? 刀光闪烁。 青龙偃月刀无匹的刀锋,在董卓辎重部队最前面的人群中扫过,瞬间便有数颗头颅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抛洒着滚热的血液飞上了半空。 在太史慈所率领的弓箭手们的掩护下,关羽已经率领一部分奔雷骑悄无声息的踏进了战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辎重部队中段的队列中,立刻便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待关羽率部在敌阵中站稳了脚跟,并且成功的再次对敌军进行了分割之后,山腰处的马超缓缓地将头盔上的雄狮面罩放下,遮住了自己的脸庞,随后翻身上马,抄起霸王枪,朗声喝道:“奔雷骑,上马!” 留守在马超身边的奔雷骑,还剩下数百人,在听到马超的命令之后,他们二话不说,运用起马超传授给他们的铜马相法之术,飞快的跃上了自己的马背,并在马超的身边快速的集结,转眼之间便组成了易龙太乙阵的阵型,做好了随时冲杀下山的准备。 在一众奔雷骑之中,有一个消瘦的身影极为的扎眼。这个人所披挂的铠甲和奔雷骑一般无二,上马的身法虽然利落异常,但却和铜马相法截然不同,而且在奔雷骑们组成战阵的时候,这个人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站位,茫然的策马立在原地。 看到这个人的异常之后,马超催马向前,厉声喝问:“你是何人?” 那个人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抬起双手摘掉了自己头上的头盔,将真面目露了出来。 “公瑾?怎地是你?你这不是胡闹吗?还不速速退去!”马超吃惊的看着露出真面目的周瑜,没好气的埋怨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儒将周瑜?(下) 在马超的观念里,周瑜是典型的儒将,是帅才,可不是冲锋陷阵的小卒子,因此看到周瑜竟然瞒着自己从已经撤离战场的队伍中偷跑了回来,并且还出现在战场上,自然是有些不快的,唯恐周瑜在和与敌短兵相接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那样的话,损失可就太大了。 要知道,在马超的心中,他对周瑜可是抱有很大的期望的。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更何况是周瑜这样在成长起来之后,足以独当一面的帅才?所以无论如何,马超是不希望周瑜在完全成长起来之前,便轻易去涉险的。 “君侯的年纪比周瑜还小了一岁,便已经扬名沙场了,为何周瑜便不能踏入战场?”面对马超的责问,周瑜面不改色,据理力争。 马超忍不住焦急的说道:“我出身武将世家,你怎地能在这上面与我比较?两军交锋,凶险异常,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叫我如何向你父交代?” 感受到了马超的关心,周瑜心中立时充满了感动,但却微微摇着头说道:“君侯,并非周瑜不自量力,诛杀国贼乃是有志男儿的责任!周瑜可不仅只会弹琴,这掌中剑,周瑜也是下过苦功的!” 马超还要在说些什么,将周瑜劝退,可是时间不等人,山谷之中的战斗已经全面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战机稍纵即逝,此刻便是马超率部切入的最好时机,每迟缓一刻,战局便会多出现一份难以把握的意外。 无奈之下,马超一边策动龙象宝马,一边对周瑜大声喝道:“稍后跟随在我身边,不得离开寸步!咱们杀下山去!” 马超的让步,令周瑜俊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片笑意,大声答道:“领命!” 扬起霸王枪,挺动巨阙重剑,马超用踩在双边马镫里的双腿控制着龙象,纵声怒吼道:“奔雷骑,随我来!” 随后,马超一马当先,在龙象宝马的奔驰中,飞速向着山谷中已经被切割成四块的辎重部队横向冲杀了下去。 周瑜舞剑紧随其后,留守在马超身边的数百奔雷骑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策动战马,齐声吼了起来:“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杀啊——” 以马超为首,数百奔雷骑从山坡上奋力冲杀下来,他们脑后一根根粗大的狼尾随风飘荡,彰显着西凉男儿特有的勇烈。 铁蹄铮铮声中,马超很快接近了战场,不等敌人看清他的身影,马超便轮动霸王枪猛地砸了下来,两名董卓辎重部队的士卒,只能接受天灵碎裂的悲惨命运,毫无躲避之机会。与此同时,马超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巨阙重剑凌厉的斩出,无匹的锋芒立刻割断了一名敌人的脖颈,令他的头颅和身体分了家,一颗硕大的头颅,带着一蓬血泉飞上了半空。 斩杀了三名敌人之后,马超没有半点的迟滞,借着从山坡上冲下来所形成的惯性,策动龙象宝马便冲入了敌阵之中。龙象宝马此刻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显得异常亢奋,连续甩出钉着马掌的铁蹄,先后将两名敌人踢的倒飞了出去,令他们胸骨碎裂、口中逆血狂喷不算,还连带着砸到了七、八个敌人,似乎龙象宝马是在用这种方式宣告着自己的价值,同时也是在宣泄着这几日来蛰伏山腰处的苦闷。 进入了敌阵中,马超更是勇不可当,左手巨阙重剑,右手霸王枪,简直是所向披靡,毫不留情的斩杀着战斗力并不强悍的董卓辎重部队。眼前这些平素缺乏训练和作战经验的将士,在马超的手下成片成片的被击杀,那速度,甚至都已经不足用砍瓜切菜来形容了。 无情且快速的斩杀着敌人的同时,马超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在周瑜的身上,唯恐他遭遇什么意外,一旦周瑜真的遇到危险,马超必然会出手替他化解危险,确保他的安全。 然而,马超看到的,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一番景象。 在距离马超身侧数尺远的地方,周瑜一手攥着战马缰绳,灵活的抖动着,策动战马左冲右突,在敌军丛中灵活的跃动,既令敌人摸不清他下一刻会出现的方位,同时还能始终保持在最有利的出击位置,对敌人造成杀伤。周瑜的另一只手中,握持着他随身的佩剑,佩剑于上下翻飞中,剑刃显露峥嵘,每一次挥动,必然会在敌军的身体上,带起一道血光! 从杀入敌阵的那一刻开始,周瑜目前已经成功的斩杀了五名敌军了,此外被他斩伤的,至少还有六、七人之多!可以说,周瑜仅凭一柄剑,便保持着较高且稳定的杀伤数量。这可是马超决然没有想到的事情。 看到周瑜剑术出众,马超心中的担忧,瞬间减轻了许多。凭心而论,在马超这样的武道大家眼中,周瑜的剑术其实并不算多么的上乘,但是很显然,正如周瑜之前所说,他显然是在剑道上下了苦功的,这一手剑术,绝非一朝一夕便能练成的,马超推断,周瑜在剑术上的苦心钻研,至少也有五年以上的光景了,其剑术的风格,兼具简练与高效之精髓。 尽管在马超眼中,周瑜的剑术只属于中上的水平,可是在此时,却也足够防身杀敌了。在董卓辎重部队的眼中,周瑜手中那柄并不起眼的长剑,可谓是十足十的屠刀了。 在继续向前冲杀了数丈距离的过程中,马超一边杀敌,一边关注着周瑜。他发现周瑜给他的惊喜倒是越来越大了。周瑜的剑招虽无波澜壮阔之象,但却连绵不绝,昭显着他超人耐力的同时,也突显着周瑜沉着冷静的性格,那种处变不惊的冷静,浑然不似第一次正式踏上战场杀敌的菜鸟。 这才是大将之风!从周瑜杀敌的手段上,便可以看出他的性格! 看来历史再次和人们开了一个玩笑,后世的一些史书中说周瑜心胸狭窄、手无缚鸡之力,可眼前正在发生的现象,足以推翻这些史书中对周瑜错误的描述。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又怎么会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怎么会披坚执锐,仗剑纵横于沙场之中? 一代名将周瑜,真的只是史书中所描述的儒将?没有铁血般的意志,日后的周瑜又怎么指挥的了千军万马?又怎么会取得赤壁之战那样辉煌的成就?或许,只是因为周瑜身上的儒雅气息太过浓郁,他出众的才华遮掩了自身的铁血气息,所以后世的史书中,才会把周瑜定格在一个儒将的形象上吧? 马超欣喜的发现,自己实在是遇到了一块瑰宝,真实的周瑜,当真可谓是文武全才,其日后的成就,当真是不可限量!只要马超肯倾尽全力培养周瑜,假以时日,比自己年长一岁的周瑜,必定会成长为擎天巨柱,成为国之柱石,成为自己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马超决定,这一仗过后,他便把记忆传承中最精妙的剑术——沧澜剑法传授给周瑜,同时还要传授给他五禽之戏中的鹤之戏,并且还要和周瑜一起分享、钻研《武略志》兵法,以便让周瑜尽快成长起来。马超相信,有了这些资源共享,周瑜的成长速度一定远超原本的轨迹,甚至会比历史上所记载的还要出众! 在马超关注周瑜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的又向前冲杀出了数丈的距离,堪堪来到了敌军辎重部队的中心处了。 收起心中的思绪,马超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战场之中。 一枪挑飞了两名敌军之后,马超左手举起巨阙重剑,在虚空之中接连比划了几下,不动声色的下达了下一步的作战命令。 能看懂马超用剑比划出的暗语的,自然便是奔雷骑们了。跟随在马超身后的数百奔雷骑心中了然,于高速冲杀中霍然分开,由一队变作了两队,在敌军的中心位置,以纵队的方式,分别向左右两侧横向杀出,配合着先前已经成功分割战场的孙坚、曹操他们,来了个中心开花,彻底搅乱了董卓辎重部队的阵型,将他们逼入了各自为战的窘迫境地之中。 “公瑾!随我来!我们去烧毁敌军的粮草补给!”马超对着周瑜大喊了一声,抡枪向左侧杀出。 周瑜点头应诺,左手一抖缰绳,带动战马横向左移,紧紧地跟随在马超身后,右手的长剑舞的风雨不透,在其身侧形成了一道无法穿越的屏障。 分两翼冲杀的奔雷骑们,在马超的带动下,快速穿越战场,沿途带起一阵腥风血雨,之后迅速接近董卓辎重部队所押送的粮车附近,而后掏出随身的火折子,燃起火焰,将火折子丢到粮车之上。 粮草本就是干燥至极的,一遇到火,所产生的现象自然不必多说,时间不长,数十辆近百辆大车上,便升腾起了茁壮的火苗,火势在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还将附近停放着的车辆、甚至是地上的杂草都引燃了起来,大火于是乎便不可遏制的熊熊燃烧起来,浓浓的黑烟开始向上不断地翻腾,将半个山谷都笼罩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纵横驰骋(上) 眼见山谷中火势不可遏制,几乎已经没有被扑灭的可能,一大半的粮草辎重眼看就要被烧毁殆尽,董卓部下的辎重部队将士们,顿时感到一阵阵的绝望。 董卓的贪婪,人尽皆知,如果董卓知道粮草辎重被毁泰半,恐怕这些辎重兵们都要人头落地,无一人能幸免。在越来越欢腾的火焰映照下,他们的脸上一片惨白。 绝望之后,是源于求生欲望而产生的愤怒。 董卓部下的辎重部队将士们,心中很清楚,若是这样回去,即便能在马超等三部人马的兵锋之下逃得性命,也难逃被董卓无情处死的悲惨下场。摆在他们眼前的路有很多,可绝大部分都是死路,哪怕是做了逃军,怕是也要被活活饿死在路上,于是,他们心中的绝望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开始转化为愤怒,为了求生,他们只能奋起反抗,若能仗着人多的优势扳回劣势,说不定董卓看在这份战功的份上,或许还能饶了他们的贱命。 辎重部队中官职最高的一个副将,声嘶力竭的高呼了起来:“兄弟们,左右是个死,不若拼死一战,或许还能搏出一条生路来,杀啊!” 人,都是畏惧死亡的,为了不死在这里,求生的欲望开始蠢蠢欲动,而后瞬间变的强烈,一发而不可收拾。 有了这名副将的呼喊,陷于混乱中的辎重部队将士们,心中的恐惧和绝望,开始逐渐消退,握持武器的手,也渐渐停止了原先的颤抖,变的稳定了下来,一个个纷纷鼓起勇气嚎叫了起来,一改之前不堪一击的样子,挥起武器向身边的敌人奋力劈砍了过去。手中没有武器的,则随手捡起木棍、石块等物充当起武器,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充当武器的,便嘶吼一声,赤手空拳的扑了上去。 对于这些辎重部队们的反应,马超也早有准备。他们中至少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出身西凉,面对如此不利的局势,也唯有西凉男儿才有勇气挺起胸膛去拼死一搏,也正是因为这一部分西凉士卒的带动,其余的辎重部队将士这才激起了拼死之心。 原本一边倒的战局,在这一刻开始出现强力的反弹,正在与辎重部队交战的孙坚、曹操和关羽三支部队,势如破竹的气势遭受到了严重的阻碍,开始小规模的出现伤亡。其中遭受损失最大的,当属曹操的部队了。 在之前与吕布的交战中,曹操的原本的兵力早已被打散,凭着夏侯惇、夏侯渊两兄弟临时救场,曹操这才算是重新拼凑出了一支新的部队,可是这支新兵是地地道道的战场菜鸟,组军训练的时间尚且不到一年,而且还是第一次踏入真正的战场,在董卓辎重部队奋起反抗的时候,自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阵型都被冲散了一些,再这样下去,还真有可能就此被辎重部队完成逆转。 早有准备的马超面对乱局面不改色,冷静的喝道:“奔雷骑,列八荒六合阵,凿穿他们!” 一往无前,专为杀戮,八荒六合,以杀止杀!八荒六合阵,乃是《武略志》中最专一的一个阵法,这个阵法存在的意义和精髓所在,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横扫八荒之势,将全部的战斗力都投入到进攻上,彻底击杀对手! 在此之前,马超只使用过一次八荒六合阵,就是在洛阳城中与徐荣斗阵的时候,面对徐荣无坚不摧的战阵,马超以更为锋锐、杀伤力更强的八荒六合阵,获得了最终的胜利。现在,马超再次准备祭出此阵,就是要彻底击溃辎重部队兴起的反抗之心,不但要在战场上击溃他们,还要在心理上进一步击溃他们! 有序的马蹄踏地声中,跟随在马超身边的数百奔雷骑策动战马,不断的变幻着位置,仅仅用了十余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从两翼突击的阵型,转变到了八荒六合阵。阵势初成之际,一股肃杀之意油然而起。每一名奔雷骑,仿似都化身成了从洪荒而来的远古巨兽,向着面前的敌人亮出了他们尘封已久但却依旧锋利的獠牙。 八荒六合,囊括天地! 八荒六合阵,单从表面上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圆阵,但无论是谁,都能感受到那股冲天而起的杀意,决然没有傻子会把八荒六合阵当做普通的圆阵去对待,那种本质上的区别,只要稍有点阵法造诣之人,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跟随在马超身侧的周瑜眼见奔雷骑迅速重新组合列阵,心中对马超的钦佩之情,顿时变的更胜了。眼前的这八荒六合阵,周瑜是闻所未闻,但周瑜可不是傻子,他很快便感受到了八荒六合阵所追求的那种所向披靡的气势。 而且,用骑兵来快速组合列阵,在这个时代可并不常见。骑兵不同于步兵,步兵没有战马,任何的移动全靠自己的双腿,因此在列阵的时候,灵活性自然要比骑兵高出一筹,所以大多数阵法大家,都喜欢用步兵来列阵。而骑兵因为有了战马的存在,不确定的因素就要比步兵多了许多,战马是活的,谁也不敢保证战马会完完全全的听从指挥,而不会有其他的动作,要知道,战马此时任何一个小动作,都有可能会让原本严丝合缝的战阵出现漏洞。单就列阵而言,步兵的灵活性和便于指挥的便利,才是阵法大家的首选。 可是马超呢?不但偏好用骑兵来布阵,而且还能在骑兵高速冲锋的时候进行阵型的变幻,这简直是打破了周瑜对战阵一道的常规认知了,他完全想象不到,平素里马超是如何训练奔雷骑的!不但单兵作战素质超一流,就连集体作战时的战术素养那也是令人瞠目结舌! 就在周瑜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超已经下达了冲锋的命令,他把冲锋的起始点,定在了曹操所部的局部战场。 原因无他,曹操所部都是新兵,平时训练的方式显见也并不高明,此刻面对董卓辎重部队的凶猛反扑,已经是有些稳不住阵脚了,很有可能会是成为第一个被突破的对象,而这种状况,马超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周瑜策马跟着马超沿着战场的侧翼,迂回来到了董卓辎重部队的尾端,也就是曹操所部主战的局部战场边缘位置上,只见马超座下的龙象宝马速度不降反升,四蹄好似风驰电掣般的搅动着,马掌上的马蹄铁,敲打的大地铮铮作响。 “奔雷骑,凿穿他们!”仗剑持枪的马超威风凛凛,纵声高呼着。或许是因为马超太过亢奋的缘由,跟随在马超身边的周瑜分明看到,他额头上的那只竖眼,竟变的一片血红! “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凿穿!凿穿!!凿穿!!!” 数百名奔雷骑齐声回应着,他们手中的骑枪,呈四十五度的斜角举起或落下,层次分明的分别对准了敌军骑兵和步兵的天灵盖! 下一刻,数百奔雷骑在马超的带动下,从战场的最尾端穿插进了战场,在高速的奔驰中,他们始终保持着八荒六合阵的阵型,好似一把被抡圆了的镰刀,狠狠地挥向了田地里的麦苗! 噗噗噗—— 啪啪啪—— 一连串利刃破体和身体被撞飞的声音接连响起,伴随着空中陡然出现的血雾,马超左手巨阙重剑施展沧澜剑法,右手霸王枪使出单手十八挑绝技,猛虎一般杀入了辎重部队的战阵中,一口气连毙七、八名敌军,为身后的奔雷骑破开了一条前进的口子。 龙象宝马此刻显得比马超还要亢奋,一边嘶鸣着,一边甩蹄狂奔,硕大的马头还不时的向旁边撞出,接连将两名敌军撞翻在地,而后便成为了它铁蹄下的亡魂。在龙象宝马的身上,是韩暨耗费许多心神打造出来的马甲,这套马甲对龙象进行着全方位的保护,令龙象在战场上不再畏惧敌人的冷箭暗枪;同时,这套马甲也是龙象发起进攻的源头,仗着身上马甲的坚固,龙象是越来越喜欢用身体的各个部位去撞击敌人,在对敌进行杀伤的同时,也抢一抢马超的风头,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了。 一人一马,如龙似虎!瞬间便搅动的敌军阵中一片混乱。 不等敌人在马超带来的混乱中回过神儿来,奔雷骑们便如影随形而至。他们成为了马超不离不弃的影子,继马超之后,挥枪杀入了敌阵之中,借着战马奔驰带起来的惯性,手中的长枪一往无前的刺出,瞬间便掀翻了一片敌人的天灵盖骨! 受到奔雷骑的感染,一向沉着冷静的周瑜,感到胸中热血沸腾到了鼎点,近乎无法自持。于是,周瑜罕见的怒吼一声,伏身在马背上,手中长剑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招招致命的刺出,专刺敌军步兵的咽喉要害,配合着身边的奔雷骑精锐们,将敌军战阵的裂隙进一步的扩大开来。 第五十三章 纵横驰骋(中) 在被马超率部连续击杀了上百人之后,董卓的辎重部队士兵们才算是醒过了神儿来,几近陷于疯狂中的他们,为了心中求生的执念,纷纷怒吼着,分出一半的人马舍弃了曹操所部,向着马超这数百人围杀了过来。 这些围杀马超的士卒,骑兵们挺动长枪,催动战马,沿着局部战场伸展排开,将并不算宽阔的山谷完全堵死,寄希望于以此来阻挡马超等数百人战马的突进;而步兵们,则是弯下腰身,一边猫着腰向前跑,一边横向贴地向外亮出了刀锋,想要斩断马超他们战马的马腿。 他们的想法是很好,想要拖住马超,为另一半的队友们争取到时间,以便他们能尽快击溃战斗力明显不强的曹操所部,而后再调转头来与他们一起合围马超,或者是等他们解决了马超,在掉回头去共同击败曹操。这样的话,就等于是挽回了局部战场的劣势,对整个战场将产生巨大的影响。 可惜的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注定是要落空的,因为他们面前的对手,是西凉锦马超!那个被异族人称为神威天将军的神奇少年!身经百战的马超,又怎么会被这群辎重兵阻挡住前进的脚步? “疾!”马超催促着龙象宝马奋力向前,同时左手巨阙重舞出数朵剑花剑护住自身,右手霸王枪舞动的好似滚动的车轮,护住龙象宝马,毫无畏惧的继续向前冲杀着,根本就无视敌军的那些小动作。 奔雷骑们和周瑜,也是将武器舞的密不透风,紧紧跟随在马超身后,没有任何人流露出退缩的情绪,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两军人马快速的向着彼此对冲着,在距离快进入五十步左右的时候,马超身后的数百名奔雷骑齐齐呐喊,收起骑枪,左手从背后拽出长弓,右手一翻,从战马背上的箭囊中取出利箭快速的搭在弓弦上,稍作瞄准之后,便松开了弓弦。 铮铮铮,紧凑又密集的弓弦震动声响起,数百根利箭以平射的方式被激射而出,飞火流星一样猛地射入了敌军步兵阵中。可怜这些步兵们,原本都是猫着腰、低着头前行的,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贴着地面的刀锋上,心中尚且还在盘算着该如何才能斩断马超等人更多的马腿,为其带来更多的杀伤,丝毫没有提防此时此刻会有利箭临头,因此,奔雷骑们射出的箭矢几乎是箭无虚发,每一根利箭,都准确的命中了预定的目标,瞬间便将数百名步兵射杀当场! 快!准!狠!出其不意! 奔雷骑的这一手,立时震惊全场!谁也未曾料到,马超手下的奔雷骑,竟然还会异族人才会施展的奔射神技!而且施展出来的实际杀伤力,竟是丝毫不逊于在马背上生长的异族人! 正在与另一半敌军交战的夏侯惇,忍不住有些目瞪口呆,脸上震惊的神色显而易见,有些不敢置信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继而转头看向身边的兄弟夏侯渊,问道:“这是……奔射?” 夏侯渊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在呆滞了片刻之后,才重重的点了点头,肯定的答道:“这,是奔射!” 不光是夏侯兄弟,就连在后面督战的曹操,也是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幸好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曹仁及时伸手拉了曹操一把,才避免了曹操落马的尴尬局面。 曹操拉住曹仁的大手,在曹仁的胸膛上接连用力拍打了数下,低声说道:“子孝(曹仁的字),子孝啊,这是奔射神技啊!马儿智勇无双,胸有丘壑,若能为我所用,吾必将成就一番大业!可惜……可惜啊!” 被曹操大力拍打的曹仁,感受到了曹操那种爱恨交加的复杂情绪,忍不住掉转头,看向战场上正在向敌军冲杀的马超,将马超英俊的样貌深深地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战场上,借着箭雨侵袭之际,马超已经策马冲过了两军之间的距离,来到了敌军步兵们的面前。手中的霸王枪忽的凌厉斩出,近一尺长的枪刃伸缩如电,在虚空中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龙舌虎牙的霸王枪刃,化为死神的镰刀,沿着马超划出的弧线,一路无情的收割着敌人的人头,接连数颗人头在霸王枪锋锐的枪刃下,被毫无悬念的斩断,而后被一股股从断颈之中喷发出来的血箭顶上了半空。 被奔雷骑们射出的箭雨,打击的心神不定的步兵们,又遭遇到马超这尊杀神的重击,心中顿时方寸大乱,先前准备好的斩马腿动作早已不能保持,纷纷向两侧避让,试图躲开无人可挡的马超。然而他们这一躲,因为身边到处都是密集的队友,因此非但没能如愿躲避开来,反而还把更多队友的脚步给带乱了,好不容易生出来的拼死之心,在奔射神技和马超的霸王枪下,又开始一点一点的消退。 下一刻,马超的影子们到了!周瑜和奔雷骑们如影随形,除了周瑜之外,数百名奔雷骑策动着战马,运转着八荒六合阵,数百人宛如一部精密的后世仪器,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个零件,他们彼此之间相互协作,守望相助,配合的天衣无缝,重新出现在手中的骑枪,不停地伸缩攒刺,每一次刺动,总能成功的击杀或者刺伤一名敌军步兵,令敌人的步兵阵型更加的混乱起来。 站在山谷之巅的貂蝉,目光从未离开过马超身上片刻。她此刻惊奇的发现,在马超的率领下,他身后的数百奔雷骑们所布置的八荒六合阵,从高处往下看,就像是一个团起来的刺猬,他们手中的骑枪,则是这个刺猬身上向着周身四处挺出的尖刺,敌人在这个刺猬疯狂的攒刺中,犹如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成群的被割倒,而敌人却拿这个刺猬毫无办法,因为敌人根本就是无从下手! 而马超,在无情且快速的斩杀着敌人的同时,还充当起了这只刺猬的眼睛和耳朵,指挥着这只无坚不摧的刺猬向既定目标伸出尖刺,快速的破开敌人的防御,不断地撕扯着敌人的身体,摧毁这他们并不坚强的心灵。 从最初的相识,到斩杀胡轸,再到与徐荣斗阵,再到珍而重之的将珍藏在宫中的典籍搬运一空……直至眼前这场战斗,奔雷骑所施展的奔射,一往无前的八荒六合阵,那个英俊的身影,带给了貂蝉太多太多的意想不到,令她的一双美目中泛起了层层涟漪,她坚信,这个世上,没有任何的困难,能打倒这个已经被她深深地烙印在心中的身影,绝没有! “夫人不必担心,这些对于咱家君侯来说,小儿科而已。”被马超指定留下来保护貂蝉的太史慈,一边擦拭着强弓的弓弦,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只是,在说话的同时,太史慈如鹰隼的一双眼眸,片刻不离的盯在马超的身上,一旦马超遇到危机,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拉动弓弦,用他的破甲箭帮助马超化解危机!尽管太史慈心里很清楚,能威胁到马超的,几乎不可能在这里出现。 对于太史慈言语中悄然改变的称呼,貂蝉并没有在意,或者说,她只在意太史慈所说的后半句话,对于前半句,相比之下倒是并不值一提了。成为马超的夫人,在貂蝉的心中,已是必然之事,既是早晚的事,又何必去在意呢?对于貂蝉来说,只要马超安然无恙,便是她的晴天。 事实也正如太史慈所说,董卓的辎重部队将士们虽然生出了拼死之心,可在绝对的实力、准确的时机把握和战局操控等细节面前,他们那点可怜的拼死之心,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而且也来的太晚了一些,若是在没有被分割成数个局部战场之前,或许还有可能全身而退,但是再被马超先声夺人,以曹操、孙坚和关羽三部人马强行分割战场之后,他们被破各自为战,虽然在局部战场上,人数还占有优势,但是在很多时候,并不是人多的一方,就一定能获得胜利的。 尾端处的战场中,以马超为首的数百名奔雷骑势如破竹,很快便将敌军的步兵战阵冲散。面对精锐到几乎超出这个时代范畴的奔雷骑,这些训练无序的步兵们,除了起到拖延了有限的时间之外,没有起到任何其他有效的作用。 自古以来,骑兵便是步兵的克星,骑兵强大的冲击力,居高临下的优势等等,都是步兵所不具备的,更何况是奔雷骑这样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到了牙齿的精锐骑兵呢? 挥枪击杀了挡在眼前的最后一名步兵,马超将目光看向了步兵战阵之后的敌军骑兵。 隐藏在雄狮面罩下的英俊面庞上,不为人知的露出一个冷峻的笑容,马超冷厉的下达了必杀的命令:“凿穿他们!纵贯战场!” 第五十四章 纵横驰骋(下) 在马超下达必杀令的同时,局部战场中阻拦马超的那些骑兵们,也发觉了形势的不妙。很显然,他们的步兵战友们,未能如愿的斩断哪怕是马超所部的一条马腿,亦未能阻拦马超他们哪怕多上一个呼吸的时间,而这些骑兵们原本一字排开的战术,显然也是失效了,如果不及时改变战阵,怕是将难逃步兵战友们被斩杀当场的命运。 所以,这些骑兵们不得不改变了原本的阵型,他们从一字长蛇阵改为了雁翅阵,而后挺起武器,向着马超等人发起了反冲锋。 为了遏制马超的突进,这些辎重部队可是把所有的骑兵都调动了过来的,虽然董卓配备给辎重部队的骑兵并不太多,可也是有数千人之众,而在尾端的局部战场上,存在的骑兵数量大约有一千人左右,以一千对数百,他们在人数上还是占有较为明显的优势的。 只不过受制于山谷内的地利形势,再加上之前马超将路边的粮车都纵火燃烧了起来,堵塞了山谷中的一部分道路,因此留给这些骑兵反冲锋的空间其实并不太大,只能勉强连成十名骑兵并行的横切面而已。 而马超所部,在凿穿了敌军的步兵战阵之后,也面临着同样的地理限制,最多也只能以十人为头排来应战,这个时候八荒六合阵的原型便有些不适用了,可马超明显没有改变战术的打算,双手举起霸王枪,一边向敌军骑兵冲锋,一边大喝道:“化整为零,十人一伍,继续凿穿!” 在马超的呼喝声中,原本像个大刺猬一样圆形的八荒六合阵,瞬间收缩,就像是一个注满了水的水囊受到了挤压,而后变成了狭长的圆柱形。可是不管八荒六合阵怎么变,它的杀伤力却是不会变的,在之前的训练中,奔雷骑们早已将这一点练到了不受地形限制的程度。 铮铮铮—— 两军的战马飞速向着对方狂奔,战马的马蹄在山谷中敲出了一片嘈杂的震动声,此刻已经杀红了眼的,除了双方的战士们,还有战马!唯一没有被任何情绪所渲染的,唯有双方手中冰冷的武器! 从敌军的步兵战阵到骑兵战阵,中间的距离并没有多远,只有数十步而已,这数十步的距离,在双方战马翻飞的马蹄下,很快被拉的没有了距离。 辎重部队的第一排十人骑兵,先后举起了武器,向着马超所部的排头兵杂乱的劈砍了过去。 马超所部的第一排的排头兵,只有一人,那就是马超自己。这是在马超的军中惯有的骑兵突击的方式,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马超亲自出现在战场上,那么他永远便是处于第一排的箭头,这是对身后死忠们的激励,更是对自身武力的绝对自信! 面对十杆从不同角度攒刺而来的长枪,霸王枪从容不迫的挥出,八极游龙枪中的绝招——云龙九现,被马超淋漓尽致的施展出来,重达八十一斤的霸王枪在马超的手中仿似轻若无物,幻化出九道虚虚实实的枪影,向着对面的十个敌人兜头笼罩了过去。 更令敌人意料不到的是,在霸王枪刺出到一半的时候,马超猛地吐气开声,力灌双臂,握持着枪杆的双臂猛地一抖,原本就神鬼莫测的枪影再次出现了变化,继九道虚实变幻的枪影之后,凭空又出现了六道重重叠叠的枪影,先后十五道枪影,层次分明的将马超对面的十个敌军骑兵全部囊括其中。 时乘六龙!又是八极游龙枪中的一记杀招!马超先后用出两记杀招,显示其心中杀意已决,这一出手,便是要先声夺人!当然,对付这些小卒子,马超也没有必要将枪法完全施展到极致,因此此时空中才只是出现十五道枪影,不然若是马超全力施为,单单是云龙九现这一招,便要出现九道云中之龙的幻象了。 噗噗噗—— 密集到分不清先后顺序的利刃破体之声,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响起,挥枪刺向马超的十名骑兵,他们手中的长枪还未及刺到马超身前两尺的距离,虚空中的十五道枪影便将他们的咽喉一一洞穿,迫使他们刺出的长枪,在半途无力地垂落到地面上,发出一片颓然的落地声。 紧接着,十名骑兵失去了生命的身体,从马背上掉落,其中两具悲惨的尸身,还被龙象宝马用铁蹄无情的踩爆了脑袋,溅出了一片红白相间的脑浆。 一枪毙敌,以一当十! 马超先声夺人! 咴—— 一声痛苦到极致的战马嘶鸣之声响起。毙敌于弹指间的马超,显然并没有任何收手的意思,霸王枪猛地刺出,将先前被他所斩杀的骑兵们空下来的一匹战马刺穿,而后大喝一声,霸王枪猛地向上挑起,连带着将被洞穿的战马也一并挑到了离地数尺的高度,随后马超双臂一甩,洞穿在霸王枪的战马被他的巨力甩了出去,将敌军骑兵的第二排砸到了一大片,被砸到的敌军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是位于他们身后的战友们,却因为刹不住战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座下战马从他们的身上践踏而过,将他们活生生的踩踏而死。 被战友们的战马踩死的尸体,横亘在道路的中间,就成为了后续部队的绊马石,将越来越多的战马绊倒,将原本骑在马背上的人颠覆下来,被更后面的战友践踏而过…… 先后仅用了两枪,马超便成功的扰乱了敌人骑兵队的阵型,直接杀伤虽然只有十人之数,可是间接杀伤却形成了连锁反应,令敌人措手不及。 两枪之威,竟至如斯! 平时只是听传闻说马超如何的勇猛无敌,今日在这山谷之中,马超这一出手,才让许多因为他的年龄,而对传闻存在质疑的人,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问!比如说,和马超同处一个局部战场的曹操。 之前曹操并不太相信那些传闻,什么西凉锦马超,什么神威天将军,曹操原本以为这些都是被夸大了很多倍的事实。曹操以身边的夏侯惇、夏侯渊等高手为推断依据,认为马超现在这个年龄,根本不可能达到那个令人丧胆的“万人敌”程度,所以自从和马超见到第一面开始,曹操便一直想方设法的打探马超的虚实,可是马超年纪轻轻,做事却是滴水不漏,始终未曾给曹操任何可乘之机。 直到今日,迫于形势,马超真正的一出手,曹操才知道,自己错的是有多么的离谱,原本他以为是被夸大了的传闻,现在看来,非但没有丝毫的夸张之处,甚至都可以算作是相当保守的了! “马儿马儿,日后必为我心头大患啊……”曹操面带寂寥,于战场之中低声的喃喃自语着。 与曹操隔着一片战场的马超,此刻的注意力却全都在眼前的敌军身上。在破开了敌军骑兵的队列之后,马超双手舞动霸王枪,施展出家传的五虎断魂枪法,在龙象的配合下,犹如猛虎入羊群一样,率先杀入了敌人骑兵队的阵中,那杆要命的霸王枪锋锐所到之处,敌军无不骨断筋折,侥幸逃得全尸便已经是最好的下场了。 马超之后,周瑜和数百名奔雷骑再次如影随形的杀到,狭长的圆柱形八荒六合阵在山谷之中狭小的空间中,开始发挥出巨大的杀伤力,他们沿着马超开辟出来的战场通道,策马冲杀,疯狂的收割着沿途之上的敌军骑兵的性命,于山谷的入口处,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马超不知道向前冲杀了多久,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挥出了多少枪,斩杀了多少的敌人。 当灵活异常的龙象宝马,都无可避免的被敌军喷溅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四条马腿之后,马超在冲杀中感到眼前豁然一空,他抬头望去,曹操那张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的脸,出现在了眼前不远处。 原来,在尽情的厮杀中,马超不仅率部击溃了阻拦他的敌军骑兵队,而且还击穿了围困着曹操的另一半局部战场的敌人,一直率部杀到了曹操的身前。 看到马超向自己望来,曹操不着痕迹的收起脸上的复杂情绪,展颜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而后向着马超微微点头示意。 至少现在,他们还是盟友,而并非敌人。 马超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尽管他心中很清楚,自己和曹操之间,日后必定不会始终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甚至还会站到无法共存的对立面上,两人之间,日后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 掀起雄狮面罩,马超那没有沾染到丝毫血迹的英俊面庞上,对着曹操露出了一个微笑,算是对曹操此前的善举,而做出的回应。 之后,马超回顾身后的战场,他看到在他们的身后,横七竖八的倒着数不清的敌军尸体,断臂残肢随处可见,而取得这样耀眼战绩的代价,便是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奔雷骑们,损失了接近一百人之数。 第五十五章 凿穿!凿穿! 要知道,奔雷骑可是马超倾尽心血打造的精锐骑兵,每个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他们的武技、战术素养、身上的装甲武器,甚至包括座下的战马,那可都是优中选优的,可以说,这是一支武装到了牙齿的特种部队,是真正的战争机器!是一群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可就算是这样,也无法避免他们在与敌激战的战场上毫发无损,毕竟,他们都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而并非是真正的机器、真正的不死恶鬼! 每当有奔雷骑战死沙场的时候,马超都会感到异常的痛心,尤其是这次离开西凉,来到洛阳征讨董卓,几乎每一战,都有奔雷骑的精锐血洒沙场,付出生命的代价。 可马超也清楚,这就是战争,战争注定是要有流血牺牲的,既然选择了战斗,那就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去责怪敌人的战刀太锋利!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马超再次举起了沉重且锋锐紫金霸王枪,让龙舌虎牙的枪刃,在太阳的映照下散射出夺目的光芒,沉声喝道:“奔雷骑,冲锋!!!” 剩余的三百多奔雷骑精锐们,顾不得抹去脸上沾染的血迹,整齐划一的挺动手中的长枪,异口同声的以怒吼声来回应马超:“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杀啊——” 在那一声声的怒吼声中,西凉男儿特有的勇烈,彰显无余。似乎在他们的信念里,从来便不知道什么叫退缩,从来便不知道什么叫畏死!只要是马超的兵锋所向,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扑过去! 看着一阵风般从身边冲过去的奔雷骑精锐,曹操脸上再次出现了复杂的情绪,他伸手在曹仁的胸膛上拍打着,眼睛看着旋风般冲过去的奔雷骑,口中却对曹仁低声说道:“子孝啊,你看看,这才是真正的百战雄师啊!倘若有一日,你也能训练出这样一支队伍来,那咱们便没什么不能战胜的对手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曹仁将曹操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间。这次战役结束后不久,曹仁便在曹氏宗族的子弟之中,选拔出了曹纯,着令曹纯以奔雷骑为蓝本,训练出一支所向披靡的骑兵精锐来。曹纯不负厚望,经过三年时间的选拔和训练,最终练出了一万名精兵,个个如狼似虎,深得曹操的信任与喜爱,并亲自赐名这支精锐骑兵“虎豹骑”的番号,成为了曹操最得力的主战部队之一,当然,这是后话。 曹操之后的下一个局部战场,是处于整个山谷中段的关羽所部。关羽此刻正率领着三千多奔雷骑和敌军进行着胶着的拉锯战。 最初的时候,借着从山坡下冲下来的惯力优势,关羽所部取得了一定的战果,可是随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消失,奔雷骑们的战马失去了强劲的冲击力,随后马超烧毁了粮草,又激起了这部分敌军的拼死之心,所以关羽所部便逐渐丧失了优势,陷入了艰苦的拉锯战中。 好在奔雷骑个个精锐,身上的铠甲包括战马的马甲都异常坚固,团队作战能力在这个时代更是首屈一指的,再加上有关羽这员大将坐镇,所以战斗这么久,以最为简化版的易龙太乙阵应敌,却也没遭受什么大的损失,不过还是有二百余人,已经永远的失去他们宝贵的生命了。 山谷中段,地势更为狭窄,已经容不下骑兵成建制的冲锋了,最多只能容纳数骑并排而行。 马超一路冲杀过来,沿途中他早已观察好了地势,在临近踏入战场之际,马超对身后的奔雷骑大吼道:“三人一列,四列并驱!” 八荒六合阵杀伤力巨大,可组建此阵,最少也需要十二个人,不似易龙太乙阵那样,最少以七人便可列阵应敌。因此马超才果断的下令,要求冲杀而来的奔雷骑组成三人一列的冲锋队形,然后以先后四列为一个单位,维持八荒六合阵的运转,这已经是维持八荒六合阵的最低要求了,若是再精简的话,那么八荒六合阵便将失去它的精髓了,对敌军也不会造成什么有效的杀伤了。 这倒并非是马超拘泥于战阵的形式不肯放手,相反,马超的命令,已经是相当的灵活了。既保证了八荒六合阵的运转,保持了对敌的有效杀伤,同时还进行了风险规避,避免和关羽那边一样,陷入敌军的人海之中而无法自拔。 扬长避短,在有限的空间里,充分发挥奔雷骑的优势和特点,这才是正确使用奔雷骑的方法,也是克敌制胜的不二法门。 前进的狂乱马蹄声丝毫不减,但马超身后的奔雷骑们,却已经在狂奔中调整好了队形,做好了穿过狭窄的山谷,凿穿敌军战阵的准备。 “去死吧!” 马超一马当先,来到关羽所部背后的敌军战阵处,霸王枪呼啸着刺出,将一名敌军副将的头颅洞穿,随即一甩枪杆,将那具尸体从马背上砸落下来,向后倒飞而去,砸到了数名敌军。 下一刻,马超空出左手,反手拔出巨阙重剑,依旧是左手握剑,右手持枪,沧澜剑法和单手十八挑同时施展,宛如三头六臂的天神,威不可挡的杀入了敌军从中。 这里地势狭窄,马超这一剑一枪,完全是把自己当做两个人,这样一来,他在并不宽阔的战线,便占据了近一半的空间,在扩大自身杀伤力的同时,也起到扰乱敌军的效果,让他们不能有效的组织防御,去应对后面杀来的奔雷骑精锐们。 马超之后,是挥剑杀来的周瑜。周瑜此时是捡了大便宜的,在他的前面,马超一剑一枪,搅动的敌军战线混乱不堪,哪里还有余力来应对周瑜?而周瑜要做的,也很简单,他也不求杀伤数量,只要把敌军的战线搅动的更混乱一些,便算是功劳了。 在马超和周瑜先后两次的制造混乱之后,奔雷骑们得以相对轻松的突入敌阵,以三人为列,在狭窄的山谷内向前冲杀。并行的三名奔雷骑中,左右两侧的只管进攻,手中长枪悉数往敌军的身体要害上招呼;而处于中间的人,因为距离和空间上的限制,则是放弃了进攻,把精力放在了保护两侧的队友上面,不遗余力的拨打着劈砍向两侧队友的敌军武器,令他们无功而返。 衔接在第一列奔雷骑之后的第二列队友,一边策动战马,和前面的队友保持既紧密又相对安全的距离,一边和前面的队友一样,攻守相望,将前面队友对敌军造成的杀伤和混乱沿袭下去,传递给第三列的队友们。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一旦有人倒下,便很难在重新站起身来,只能被动的接受被铁蹄践踏成肉泥或者流干体内鲜血的命运,再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烽烟阵阵,烈火熊熊。刀枪并举,鲜血横流。 两炷香的时间之后,关羽所部背面的敌军被马超率部凿穿,为此,奔雷骑又付出了数十人的代价。 在和关羽汇合之后,马超没有太多的停留,他在关羽临时指挥的数千奔雷骑中,抽调了一千人补充到了自己身后的冲锋队形中,然后让周瑜留在了关羽的身边,和关羽一起控制局部战场。 关羽这里的局部战场已经大势已定,只待扫尾工作了,让周瑜留下来也不会出现意外。后面的战局,凶险难料,马超可不愿周瑜再去涉险了。 之后,马超率部继续向前冲锋,在奔雷骑特有的嘹亮口号中,关羽身前的敌军也很快被凿穿,战阵中被撕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关羽趁机率部挺进,彻底稳定住了战局。 下一个目标,是山谷出口处孙坚所部的局部战场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殊死搏杀,孙坚所部此刻已经损失过半了,但是孙坚依旧挺动着手中的古锭刀,甩开脚步在敌军之中往来冲杀,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已经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了。 在孙坚的附近,孙策和程普等人,也都已经舍弃了战马,徒步围在孙坚的四周,各自挥动武器和敌人厮杀着。 江东之地,湖泊水流颇多,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江东子弟最擅长的并不是骑战,而是水战,因此对于他们来说,战马的作用并不是太大,与其和敌人进行并不擅长的骑战,还不如舍弃战马进行步战来的痛快,毕竟,步战和水战还是有很多相同之处的。 北人乘马,南人乘舟,可不只是一句谚语而已。 见到孙坚所部陷入苦战,马超心中略感焦急。对待孙坚,马超的心思和对待曹操并不一样,在马超的心中,孙坚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十足的英雄;而曹操,究竟是英雄还是枭雄,是没有人能说得清楚的,包括马超。 “文台兄莫慌!马超来也!奔雷骑,冲锋!”马超一声断喝,率先挺枪持剑,杀入孙坚背面的敌军阵中。 闻听马超的呼喊,孙坚精神一震,奋起一刀砍死一名敌军,随即举刀高呼:“儿郎们,冠军侯率部已到,我江东子弟理当奋勇杀敌!” 本已将近力竭的江东军将士们,纷纷爆发出一阵阵呐喊,不顾自身的疲惫,挥刀向着身边的敌人猛砍猛杀。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董卓的辎重部队士卒们,在看到马超到来的时候,他们便悲哀的发现,战局,已经彻底失控了,他们,再也没有了翻盘的可能…… 第五十六章 坐地分赃(上) 烽烟,依旧浓烈。 战火,却已渐渐熄灭。 山谷中的激战,持续了一个白天,在太阳快要落山之际,终于停止了下来。 此刻通往函谷关的山谷中,横七竖八的倒着数不清的尸体,这些尸体身上穿着各色的衣甲,大半都是属于董卓辎重部队的,但其中也夹杂着许多曹操、孙坚以及马超部下奔雷骑们的尸身。 董卓辎重部队的数万人,在马超等三部人马的围剿之下,全线告败,输给了人数少于他们三倍有余的对手。其中大多数人都已经伏诛,或者是趁乱逃离了战场,活下来的只有四千多人,此刻正抱着头,沿着山谷的延伸度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等待着马超他们的宣判。 轻缓的马蹄声传来,三人三骑并行而来。 孙坚骑在一匹黄骠马上,居于左侧;曹操骑着他喜爱的黑马绝影,缓行于右侧;通体雪白、神骏异常的龙象宝马位于中间,它的背上,端坐着血染征袍的马超。 “冠军侯,文台兄,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置?如今董卓搜刮来的粮草大部已经被烧毁,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粮食来供养这些战俘啊。”曹操一边看着眼前排成一条线的败军们,一边低声对身边的二人说道。 对于曹操的做事风格,马超早已心知肚明。先前在董卓的线头部队押送民夫的时候,一小队民夫逃窜上了曹操所在的山上,曹操为了不暴露自己,利用早已布置好的七步蛇之毒,将这一队民夫全部毒死,其心狠手辣可见一斑。现在粮草匮乏,以曹操的作风,是绝不会将这些战俘带在自己身边的,若不是挨着马超和孙坚的面子,说不定曹操早就下令将战俘们就地正法了。 马超沉吟着,还未开口,左侧的孙坚朗声说道:“孟德兄,战俘也是人啊,那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啊!他们拿着武器的时候,是我们的敌人没错,可现在,他们已经弃械纳降了,难道我们还要赶尽杀绝吗?如此,岂不是要失信于天下?” 从孙坚的话语之中,马超听的出来,曹操下毒毒死那队民夫的事情,怕是也未能逃过孙坚的眼睛,此刻孙坚听到曹操的话,自然也就推断出了曹操心中的想法。 “文台兄切莫着急。孟德兄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这许多的战俘,粮草供给是个大问题且不论,若是把他们都带在身边,恐非万全之策啊,他们可都是姓董的。”马超缓缓地开口说道。 孙坚侧头直视向马超,追问道:“这也不是,那也不行,冠军侯不妨明言吧!” 马超轻轻地敲着龙象的马头,沉吟着说道:“不若这样,你我三家各自分领些战俘,先将他们带出这山谷去,之后该如何处置,各凭心意吧。” 孙坚沉默了许久,点头说道:“也只好如此了,倒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是怕是这其中有些人,在出了此山谷之后,便要人头落地了。” 对于战俘,这个年代的大方向,是能不杀就不杀的,毕竟东汉末年,屡经战乱,人口凋零,战俘可都是青壮劳力或是部队兵源的来源啊。只是马超他们目前的处境比较窘迫,一来远离自己的根据地,本就人手不足,更是无法分出更多的人来看押战俘,以防止战俘发生哗变;二来他们都是远征至此,又和负责粮草供给的袁术闹翻了,而董卓的粮草大部分又都被烧毁,确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口粮供养战俘了。 可尽管如此,也不能将这些战俘全部斩尽杀绝,以寒了天下人之心;更不能放任这些战俘离去,流窜到民间为祸一方。所以马超提出来的办法,是目前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至于曹操会不会在出了山谷之后,下令将自己领到的战俘全部斩杀,马超和孙坚实在是无力去干涉了。 面对孙坚的责问,曹操假装没有听到,侧头对身后的曹仁说道:“子孝,按照冠军侯的话去做吧。” 马超知道,曹操如此忍让,除了他老谋深算的性格使然外,还有利益的牵扯在其中。谁都知道,处理完了战俘的问题,接下来就要处理那些金银财宝了,曹操对战俘并不在乎,但他却不可能对金银财宝也不在乎,以董卓所搜集来的这些巨额财宝,哪怕只是三分之一,也足够曹操拉起一支数万人的精锐部队了。 对着关羽使了个眼色,马超开口道:“云长,你也去吧。这些人中有不少是西凉男儿,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就让他们跟随咱们一起回去吧。” 关羽读懂了马超的眼神和话里的深意,点头应诺,而后转身离开,去战俘群里寻找出身西凉的降兵了。西凉男儿,自古勇烈,是当兵打仗的好手,其组成的军队,战斗力远比寻常的军队要强悍,再加上马超也是西凉人,在西凉有着很高的名望,现在又全据了整个西凉,更容易赢得这些西凉降兵的认同感,毕竟这些降兵也都是又父母妻儿的,他们的家眷可还都在西凉呢,所以这样一来,便可以大大的降低降兵们发生哗变的风险,可谓是一举两得,既安抚了降兵,又补充了兵源。 继曹操和马超之后,孙坚也让大将程普到降兵之中去挑选战俘了。既然曹操已经注定无心供养这些战俘,孙坚自然也要尽快下手,从中挑选一些身强体壮的补充到自己的部队中,毕竟一整天的恶战下来,孙坚的部众折损的太严重了,正是继续补充兵源的紧要当口。 战俘的问题处理完毕之后,曹操和孙坚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马超,等待着马超开口商议那些金银珠宝的划分。 马超微微一笑,条理清晰的开口说道:“此一战,我们可谓是全歼了董卓的辎重部队,截获金银无数,但是如此庞大数量的财富,以我们三部人马目前的兵力,根本就无法完全搬运。因此本侯提议,将其中的十大车金银珠宝原封不动的送还给到长安去。” “什么?!我军将士拼死拼活才截获的战利品,冠军侯竟要退还给董卓?吾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孙坚闻言,立时大声嘶吼了出来,显示着他内心中极度的不满意。 曹操转了转眼珠,面带深意的看向孙坚,道:“文台兄且稍安勿躁,听冠军侯把话说完。我想,冠军侯是绝不会把我们到手的战利品再拿去资助逆贼董卓的。” 马超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道:“不错!十大车金银珠宝,听上去是不少,可是二位仔细想一下,区区十车珠宝,又够董卓做些什么?将这些珠宝扔到他那基数庞大的部队中,怕是都不够塞牙缝儿的呢。” 马超的话,让行将暴走的孙坚安静了下来,面带疑惑的看着马超,不明白眼前这个妖孽的少年,究竟要做些什么。 “呵呵,再者说,我们送去长安的十大车珠宝,谁说是要给董卓的了?我等均身为汉臣,理应为陷于危难之中的天子做些什么吧?既然不能将天子救出水深火热之中,我们也只好奉上加倍的贡赋,以聊表我等的拳拳之心了。”马超有条不紊的笑着说道。 孙坚和曹操对视了一眼,各自的眼中,均是一亮! 没错啊!用截获来的金银珠宝作为贡赋,自己既没有什么损失,还能换来忠义的好名声,同时也算是把带不走的多余财富拿来废物利用了! “好!好主意!当真是一石三鸟的好主意啊!”孙坚哈哈大笑着说道,先前脸上的不满之色,早已烟消云散了。 曹操再次眼含深意的看了马超一眼,侧头对孙坚笑道:“文台兄,哪里是一石三鸟啊,冠军侯此举,可是实打实的一石四鸟啊!佩服,佩服啊……” “一石四鸟?何解?”孙坚停止了笑声,不解的问道。 马超笑而不语,曹操只好耐心的解释道:“文台兄,董卓是什么人?国之逆贼也!可是为了自己不落下国贼的骂名,董卓可也是煞费苦心的,先后征召了蔡伯喈(蔡邕的字)等人入朝为官,为的不就是在名声上,洗刷自己国贼的恶名吗?现如今我们将这十车财宝送去长安,董卓有心昧之,却又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不取,以董卓的贪婪,怕是又难以安眠,这十车财宝,在董卓眼里,真可谓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啊……不过呢,董卓最后还是会将这些珠宝交由天子去处理的,为什么呢?因为鸡肋既然吃不饱,他总得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一下吧?别忘了,长安可并不是他董卓的地盘,想要在关中立足,他董卓暂时还不敢拿天子怎么样呢。” “噢,原来如此……冠军侯此计大妙!妙不可言啊!哈哈哈……”孙坚得到了解答之后,停止不久的笑声便又响了起来,而且比以前笑的更加欢畅了,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董卓彼时那副恨得牙痒痒,却又不得不装出世间大忠臣的可笑模样了。 第五十七章 坐地分赃(下) “好了,二位,接下来,该商讨一下其余财宝的分配了。” 在孙坚的大笑声中,马超将话题拉回到了所有人都最关注的问题上。 孙坚再次停止了笑声,曹操面露正色,两人一起看向了马超。 “此战,关乎讨伐董卓的大势,将士们三军用命,我们才能遏制住董卓嚣张的气焰,没了这批巨额的财宝,董卓也就再也武装不起新的部队了,等于是没了老虎的牙齿,往后即便不是坐吃山空,也再也无法祸乱天下了。因此,本侯首先提议,战死于此役的将士们,按照朝廷标准抚恤粮饷的三倍发放,以告慰阵亡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马超开口说出的第一笔分配,大大出乎了曹操和孙坚的预料,但是却又在情在理,两人几乎是同时点头叫好,顺利的通过了马超的提议。 见到曹操和孙坚没有异议,马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剩余的财宝中,本侯提议拿出三十车金银珠宝,分发给附近村镇的百姓们。大家也都看到了,董卓从洛阳城中夹裹而来的百姓,除了迁往长安和死在路途中的,大多数都停滞于附近的村镇,若无救济,他们必将活活饿死,未知二位意下如何?” “这些财宝本就来源于他们,我等岂能坐视这些百姓活活饿死?冠军侯的提议,本将没有异议!”性格耿直的孙坚率先开口说道。 孙坚没有异议,曹操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马超抱拳向着孙坚和曹操行了一礼,正色说道:“如此,孟起先替遭受董卓祸乱的百姓们,谢过二位将军了。”顿了一顿,马超放下了抱拳的双手,轻轻地按在了龙象宝马的马头上,又道:“至于剩下的财宝嘛,我意先划拨为两份,三七分成,七成的那一份,我们三家平分;另一份,按照各部战死的将士数量进行再分配,各部将士中,战死五百人者,即可在另一份中分配到一车的财宝,战死一千人者,即可分配到两车财宝,以此类推,若何?” 马超这一提议,很是公道,先肯定了三家部队在此战中都有大功劳,将剩余财宝的大部分平分,就等于是后世工薪人员的基本工资;剩余的一小部分单独拿出来,按照战死将士的比例进行分配,就等于是后世额外的奖金了,而且这个奖金的数量,还是和“业绩”挂钩的。这样的分配方式,公开、透明,任凭是谁,也提不出毛病来。 当然,这个公平,也不是绝对的,比如说奔雷骑们个个都是精锐,战死的比例自然要比孙坚和曹操两部的人马要少很多。而曹操和孙坚之间,曹操所部又大多是新兵,战损比例自然又要比孙坚所部高一些,如此说来,其实曹操是占了一定的便宜的,这是这些细节,如果认真的掰扯起来,怕是永远也掰扯不清楚的,马超很清楚,这里并非是久留之地,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尽量以较为公平的方式,尽快分割了这些财宝,方为上策。 曹操和孙坚各自思忖了片刻后,又是孙坚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冠军侯处事公平,不偏不倚,孙坚佩服!便按冠军侯的提议办吧。” 曹操也笑着说道:“冠军侯少年老成,思虑周密,曹某佩服。” 见到曹操和孙坚都没有什么异议,马超的心也落了下来,抓紧时间和他们分派人手,一边安置战俘,一边清理战场,同时对山谷中堆积如山的财宝进行批量的分配。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可哪一件也不是轻而易举便能做到的事情,一直到夜幕降临,再到东方泛起鱼肚白,这桩桩件件的事情,才算是处理了个大概。 经过清理战场,各部将士的战损数量也清点了出来,曹操所部损失最为严重,一万多人损失了足足六千人有余;孙坚所部战损过半,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了;而马超所部的损失最小,只有千人左右,可这千余人,那可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奔雷骑精锐啊,严格说起来,损失最惨重的,其实还是马超的部队了。 在战利品分配的时候,三部人马除了更换坏损的武器衣甲、阵亡的战马、弓箭的补充之外,其余的装备什么都不带,全部堆放到一起,准备稍后付之一炬,将其彻底烧毁,防止这些武器装备再落回到董卓的手上。 而最引人瞩目的财宝分配上,除了准备送到长安献给小天子刘协和分发给附近流亡百姓的以外,还有数百辆大车之多,马超等三部人马按照先前的协议,对着些财宝进行了划分,最终曹操分到了一百一十多辆大车的财宝,孙坚分到了百余辆左右,马超只分到了九十多辆车的份额。 不过,马超的部下们,在貂蝉的刻意安排下,可不像曹操和孙坚的部下那样,只管挑选装着真金白银的车辆,而是尽量去挑选那些比较值钱的东西,以貂蝉久居深宫、阅宝无数的眼光,尽管最后马超只获得了九十多辆车的份额,可实际价值,却绝不比孙坚获得的好处少,甚至还要更多一些。 在马超他们在山谷之中,兴高采烈的坐地分赃的时候,在山谷另一头的洛阳城中,袁绍等人的脸色却已经气的铁青! 袁绍他们没有想到,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洛阳城,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在他们的想象中,城内囤积如山的钱粮,现在根本就不存在了,这还不算,就连城中原本密集的人口,现在都已经是十室九空了,整个洛阳显得一片苍凉、破败,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鼎盛时期的样子?甚至连传承了两百多年的皇宫,都已经被烧的成了断壁残垣,诺大的皇宫内,甚至连一间可以避雨的屋子都找不到了!原本的金碧辉煌,现在只剩下了一堆瓦砾!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袁绍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视线在皇宫的废墟上缓慢的掠过,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董卓真的胆大包天,洗劫了整个洛阳城还不算,竟然还把传承了两百多年的皇宫给烧了! 不光是袁绍,跟随袁绍一起进入洛阳的其他各路诸侯,脸色也都难看到了极点,其中有一些老资历的诸侯,忍不住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了起来,跪倒在成为一片废墟的皇宫前面,哀嚎不止。 不管怎么说,汉朝还没有灭亡,人们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大多数人还是心向汉朝的,看到昔日引以为傲的皇宫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那些上了岁数的诸侯们,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在这些老一辈的诸侯哀嚎声中,袁绍缓缓地抬起头,望向了天际刚刚初升的太阳,在朝阳的映照下,他却感到自己的眼前一片昏暗,黑的伸手看不见五指,那种无边的黑暗,令他倍感沮丧、彷徨和绝望。 “噗——” 毫无征兆的,仰天而望的袁绍忽然张嘴喷出了一大口逆血,随即身体一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耗费了那么久的时光,消耗了那么多钱粮,甚至不惜搭上了自家长辈袁隗的身家性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能在这一场政治博弈中,取得一席立足之地吗?可是结果呢?洛阳城被洗劫一空,天子刘协依旧还在董卓的手中,董卓逃到了长安去继续风流快活、作威作福,袁绍又得到了什么?除了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还平白折损了许多的兵马!这让出身四世三公的袁家的他,情何以堪? “唉——天意,天意不助我袁家啊……”平日里和袁绍面和心不合的袁术,此刻心中却泛起了和袁绍一样的苦涩,苦闷到了极致。 “哈哈,哈哈哈……”一阵不合时宜的大笑声,忽然响起。 公孙瓒大踏步走了出来,指着倒地的袁绍以及满脸苦涩的袁术怒骂道:“心怀鬼胎,当断不断,坐失良机,这就是袁家人的手段?你们袁家,你,袁本初,还有你,袁公路,你们也配成为十九路诸侯的盟主?我呸!你们简直就是国贼董卓的帮凶!简直是……愚蠢之极!吾真后悔当初为何没跟着冠军侯一起离开,不然又何来今日这般的奇耻大辱!道不同不相为谋,公孙瓒,告辞了!” 言罢,也不顾袁术是何反应,公孙瓒一甩袍袖,转身便走,率领部下人马径直离去,连头都不曾回转一下。 公孙瓒的激烈言辞,袁术无言以对,事实上,他也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的漂亮话来了,事实摆在眼前,任他巧舌如簧,此刻却也是哑口无言。 继公孙瓒之后,河内太守王匡,冀州牧韩馥等七、八路诸侯,冷冷的看了袁术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各自转身率部离去,曾经煊赫之际的十八路,哦,算上刘备在内的十九路诸侯,眨眼之间便走掉了一半。 剩下未曾离开的人,一个个呆若木鸡,欲哭,却无泪! 第五十八章 分道扬镳 离函谷关数十里处的山谷之外,马超和孙坚、曹操并驱而行,三人默然无语。 走到这里,已经走出了一天前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山谷了,再往前,便是岔路口,三人便要互道珍重而别了,异样的思绪,在他们三个人的心中纷涌而至。 这三个人和袁绍那帮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多少都能看到一些问题的本质,他们都具有各自独特的眼光。在这三个人心中,他们都清楚,今日这一别,日后怕是再难像今日一样一起并肩作战了。 大汉的气数将尽,早晚会被另一股势力所取代,而这三个人,都想做那股新势力的领袖。他日若是再见,恐怕就会是在刀枪相对的战场上了,到那个时候,今日并肩作战的他们,将会成为不死不休的对手。 只是,没有人愿意把这番话说出来,不是为了顾及彼此之间的颜面,更不是为了保全这短暂的精诚合作,而是,时机尚还不够成熟,毕竟,现在的天下,还是姓刘的。 于沉默中,曹操第一次主动开口打破了平衡:“冠军侯,文台兄,曹某稍后便要折道返回陈留了,这些时日以来,能与二位同生共死,曹某深感三生有幸!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日后再见吧。” 孙坚展颜一笑,向着曹操抱拳说道:“孟德兄,有缘必能再见,请。” 三人之中最年轻的马超也笑了一下,有些感慨的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孟起祝二位将军一路顺风。” 待相互寒暄了几句之后,曹操便不再多做停留,调转马头,向着东边奔去。在策马奔出十余丈之后,曹操忽的又勒住了战马,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马超一眼,默默地向着马超抱了抱拳。 马超挥手示意,用口型无声的说道:“他日战场之上,我等你!” 曹操一怔,随即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之后挥鞭在坐下绝影的马股上狠狠地抽了一鞭,绝影吃痛,撒开四蹄闪电一样的向前奔去,空气中,只留下曹操伴随着大笑的声音:“生子当如马孟起!生子当如马孟起啊——” 看着曹操所部的身影渐渐消失于视野中,马超回过头来,正视着孙坚,开口说道:“文台兄,孟起有一事,想请教文台兄,还望文台兄勿怪孟起唐突。” 孙坚一直以来便对马超的印象极佳,见到马超开口询问,连忙说道:“冠军侯,孙某有幸,能和冠军侯一沾袍泽之谊,冠军侯有话但说无妨,孙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双目一瞬不瞬的直视着孙坚,马超缓缓的说道:“十常侍时失落的传国玉玺,敢问此刻是否在文台兄的手上?” 孙坚猛地吃了一惊,他不明白马超怎地会知晓此事,这可是孙坚最大的秘密了,除了少数的亲信之外,连他的部下都不知情,马超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此刻马超忽然言及传国玉玺,难道,是要出手抢夺不成? “冠军侯这是说的哪里话?孙某若是有幸得到传国玉玺,自然会上交朝廷,岂能据为己有?此时,纯属谣传!”孙坚的心中念头翻转,口气却显得很是坚定,显然并不打算承认他已经得到了传国玉玺的事实。 孙坚的心里念头翻转,眼神自然便会有些飘忽。马超将孙坚的神色变化一丝不拉的全看在了眼里,又听到他矢口否认,便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叹道:“文台兄,孟起并无抢夺宝物之意,只是这传国玉玺,极易招惹事端,若是文台兄真的得到了它,还望文台兄早作处理,以免惹祸上身。言尽于此,听与不听,全凭文台兄一念之间,孟起告辞了。” 言罢,马超向孙坚抱了抱拳,率部取道一路向西而去。 看着马超渐行渐远的背影,孙坚心中却是有些后悔。自从数年前在西凉相识以来,马超对自己,一直是坦诚相待,为何一涉及到传国玉玺,自己反而不能与马超坦诚了呢? 策马立于孙坚身后的孙策,忽的冷声哼道:“哼,这个马孟起鬼主意最多,天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试探父亲,进而抢夺传国玉玺呢?父亲,我们还是尽早回转江东,另做别图吧。” 孙坚没有转头,依旧定定的看着马超远去的背影,良久,方才长叹道:“策儿啊,冠军侯实乃人中之龙,他的心思,又岂是你所能揣测到的?难道你没听曹孟德的那句感叹吗?生子当如马孟起啊……” 孙坚的无心之语,深深地刺激到了孙策,让他的心中顿时怒火升腾!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那么推崇马超,而且还三番五次的拿马超来当做教育自己的例子,难道在父亲的眼中,自己这个嫡长子,还比上一个外人马孟起吗? 孙策不服!无论如何也不服!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等着有朝一日亲自验证给孙坚看,自己并不比马超差,甚至还要更强! 物极必反! 孙坚的本意,原是想让孙策多向马超学习,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军事集团领袖,未来好接过自己手中的古锭刀,成为江东集团的最高首领,却没想到适得其反,非但没有引起孙策任何的改变,反而还迫使孙策,在心中种下了一颗对马超极度仇恨的种子!这是孙坚从始至终也未曾想到过的…… 策马徐行的马超,一边按辔而行,一边转头对身边一名身型较小的士兵笑道:“那些马车上的东西,还可以吗?” 那名士兵嫣然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用比黄鹂还动听的声音说道:“貂蝉怎么说也在宫内呆了许多年,还是见过一些宝贝的,咱们挑选的这一批财宝,即便不全是其中最值钱的,也差不离了。” 马超伸手在女扮男装的貂蝉琼鼻上轻轻一捏,宠爱的笑道:“是啊是啊,本侯的貂蝉大小姐,那可是见多识广的才女呢。” 貂蝉扁着嘴歪了歪臻首,佯装不依的说道:“君侯好生霸道!什么叫‘本侯的貂蝉大小姐’?我怎么就变成君侯的了呢?” 话虽如此说,可貂蝉脸上飞起的红晕和媚眼儿中快要溢出来的浓情蜜意,却是显而易见的,惹得马超忍不住畅快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在马超笑的正欢快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瞬间便来到了马超的身后不远处。 听闻身后传来的马蹄声,马超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再也无心和貂蝉打闹嬉笑,连忙转头向后看去。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在战马奔驰到马超身前半丈远的地方,便急吼吼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单膝跪地急促的说道:“禀主公,后面有一队追兵不知从何处而来,已经追到距离我军不足五里的地方了!” 果然是坏消息!马超连忙问道:“可曾看清是何人的旗号?” 那名斥候喘着粗气答道:“看旗号,应是吕布的部队!” 吕布!追来的竟然是吕布! 该死的!自己这边的将士经过昨日一个白天的激战,体力早已透支,又经过半宿的清理战场,此刻面对吕布的追兵,哪里还有再战的力气? 无数个念头在马超的脑海中快速的闪动着,他迅速的推演着各种抵挡吕布追兵的可能,但是他很快便无奈的发现,任何一种办法,都不可能有效的抵挡住吕布的追击,毕竟自己的部下们已经是人困马乏,而吕布那边却都是生力军!这场意外的追击战,无论怎么对比,自己这边都将处于绝对的下风! 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马超无奈的宽慰着自己,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已经没有战斗力的部众以及大批的财宝先行转移,剩下的,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公瑾!武安国!你们带着受伤的兄弟和马车先行,胡车儿会在前面接应你们的。”马超快速的下达着命令:“子义,挑选五百还能再战的奔雷骑,在左翼列阵!云长,挑选五百人,在右翼列阵!本侯率部居中,我们再来会一会那吕布!” 一只柔弱无骨的柔荑,轻轻地挽住了马超的手臂,那只柔荑主人的眼中,满是渴求。 马超心中一阵酸楚,可却很是无情的将那只柔荑从自己的手臂上拉开,语气强硬的说道:“貂蝉,此一战,凶险异常。你,不能留下。” 不等貂蝉再说些什么,马超霍然转头,喝令道:“周瑜!将貂蝉带走,半途若是出半点差错,本侯拿你试问!” 周瑜知道,马超之所以把保护貂蝉的任务交给他,是因为马超根本就不想让他留下来,而是希望他和貂蝉一起撤出战场。这,是马超对他的信任,也是爱护。 此时此刻,周瑜虽有心留下和马超一起奋战到底,可在努力的翕动了几下嘴唇之后,却始终无法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他不能辜负马超对他的重托,更不能辜负马超对他的信任。 “若夫人少了一根头发,周瑜愿提头来见!” 最终,周瑜还是开了口,语气坚定异常,但却也充满了酸楚。 第五十九章 殊死激战(上) 周瑜和武安国率众离开,貂蝉轻轻地啜泣之声,搅得马超心如刀割。 关羽和太史慈已经各自指挥着五百精锐奔雷骑在两翼列成了战阵,但他们二人却没有立刻回到侧翼的主将位置上,而是选择留在了马超的身边。 抬头看了一眼正默默陪伴着自己的关羽和太史慈,马超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整理好心中的思绪,开口说道:“云长,子义,我没事了,你们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吧。记住,这一战,我们只为求生,不为求死!尽量拖延时间,为公瑾他们多争取一些撤退的时间。” 关羽和太史慈对视了一眼,各自向马超抱拳行礼,而后便握持着武器,回到了两翼的战阵中。 转身离去的瞬间,关羽和太史慈的心中,同时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生,便同生!死,便同死! 在马超的身后,留下来的还有五百名精锐,加上两翼各自的五百人,总数不过一千五百人而已,而且这一千多人中,有不少人还是带伤作战的。尽管明知来犯之敌是名震天下的吕布,尽管他们清楚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是每一名奔雷骑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到战前的畏惧之色,他们的脸上依旧狂热,只要有马超在,他们从不会轻言放弃! 这是马超带领着他们用一场又一场胜仗,而沉淀下来的东西,这种东西,用马超的话来讲,叫做军魂! 如雷的马蹄声渐渐迫近,一队两千人左右的骑兵队伍,出现在了马超的视线之中。 在对面这支骑兵队的前排中央,一杆硕大的战旗,随风飘舞,上书一行大字:汉奋威将军、温侯吕! 果然是吕布的战旗! 在这杆大旗帜下,一匹火红色的战马,尤为引人注目,神骏丝毫不输于马超心爱的龙象宝马。不必说,这匹千里驹,定然是“马中赤兔”了。 赤兔马的背上,端坐着威风凛凛的吕布,比马超年长了近二十岁的他,似乎并未能让岁月在他的面颊上留下什么太多的痕迹,那张如刀削斧凿般锐利的面庞,依旧充满着好战的情绪。 吕布的头上没有头盔,而是用一个三叉束发紫金冠将头发束起,两根黑色的雉尾在冠顶上迎风飘动;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一袭西川红锦百花袍披在铠甲之外,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中一杆方天画戟,闪烁着褶褶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不愧为“人中吕布”! 在吕布的左右两侧,各自有着一员大将跟随,左边一人面容威严,不苟言笑,身后的大旗上的一个“高”字,显示着他的身份——此人必是“陷阵营”的统领,高顺是也。 位于吕布右侧的那人,身高九尺,体型匀称,面如紫玉,目若朗星。不必问,定然便是吕布左膀右臂之一的大将张辽了。 同时,在吕布的身后,还紧紧跟随着四员面容各异的将官,手中所持的武器也各不相同。马超不知道这四个人究竟是谁,但却轻易地猜出了他们的身份。这四个人,肯定是吕布部下八骁将中的四位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具体都是谁而已。 从远处奔驰而来的赤兔马,在冲刺到距离马超还有数十丈远的地方,忽的静止了下来,四蹄狠狠地蹬踏在地上,带起一阵急促升起的烟尘。 端坐于赤兔马背上的吕布,就在此时开了口:“马孟起,你待要逃到哪里去?虎牢关前,你我还有一仗未曾完结,今日便一并了解了吧。” 马超面色淡然,看着耀武扬威的吕布,道:“温侯既然有此雅兴,本侯自当奉陪。只是,温侯今日可还想要和子义较量一下射术吗?” 当初在虎牢关前,吕布豪言要将十八路诸侯的战旗全部射落,事实上他也确实将其他十余路诸侯的大旗一一射落,但却唯独未能射落马超的金色战旗,并因此引发了一场和太史慈的射术较量,最后虽然不能说吕布输给了太史慈,可是他却也没法战胜太史慈。射术上不分轩轾,可毕竟吕布先前曾大言不惭的放出了狂话,这也算下来,其实也可算作是吕布输了。 因此,在听到马超的话之后,吕布气的差点咬碎了一口钢牙,咬牙切齿的喝道:“马孟起!休要徒逞口舌之利!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纳命来!” 话音还未在空中完全消散,吕布便催动赤兔马,单人独骑径直向马超杀了过去。 见到吕布有意要单挑,马超两翼的关羽和太史慈心中顿时一惊,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主公,不可!万万不可啊!” 要知道,吕布的武艺,天下无双,和他单挑基本就是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此刻吕布放着并州狼骑不用,而是选择单挑,可绝对不是他一时好勇斗狠的意气用事,而是要借此逼马超出手,如果马超不应战,他便可借此打击马超所部的士气,且提升他所率领的并州狼骑的士气;若是马超出手了,吕布便可借机仗着无双的武力,将马超力斩于马下,马超一死,此战也就等于是提前结束了。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无论如何抉择,马超都占不到什么便宜。 在明明已经占据了大好形势的前提下,吕布还用出了激将法,足以证明真实的吕布,绝非后世史书中所写的那么有勇无谋,至少,他不是一个只知道依仗武力的莽夫。或许,是因为这个时代杰出的将帅之才多如过江之鲫,史学家们才因此而忽略了,吕布其实也算得上是个将才的事实了吧。 马超看着策马冲来的吕布,脑子里无边无际的想着。 下一刻,所有的思绪都在脑海中消散,只剩下了一个坚定地声音在不断地回响着:阻止他!阻止吕布!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吕布阻止于此,绝不能让他再前进半步! 需知,马超的身后,是撤走时间并不长的爱人和部众,马超决不能让貂蝉和周瑜他们受到任何的损伤,更何况还有更后方的胡车儿、郑泰、周异等人。抛开单纯的爱情不说,其他人可都是马超未来建立政权的基石,马超决不允许他们惨遭吕布的毒手! 在关羽和太史慈的呼喊声中,在吕布策马狂奔出十余丈的距离之后,马超动了。 龙象宝马撒开四蹄,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于飞奔中,龙象渐渐昂起了头,一双马目内传递出无尽的战意,笔直的刺入赤兔马的眼中。 骑乘在龙象背上的马超,更是战意勃发,他额头上的竖眼中,亦是瞬间充满了血红之色。掌中的紫金霸王枪,伴随着呼啸雷动之声,将八极游龙枪法中的绝招——控鹤擒龙,淋漓尽致的施展了出来。 控鹤擒龙,乃是八极游龙枪法中为数不多的几招控制招式之一,此招的精髓在于连消带打,借力打力。借用敌人的力量,反作用于敌人,进而限制敌人的招法,起到困锁、限制的作用。 马超不傻,他心里很清楚,以自己目前还远远未成长到巅峰的状态,决计不可能是吕布的对手,形势比人强,马超被迫无奈,不得已而应战,可在应战的时候,马超可不会傻到去和吕布单纯的比拼力量,更不会以命相搏,马超是要充分发挥自己在战斗技巧方面的特长,尽量拖延住战局,多争取到一些时间。 “咦——这一枪,有点意思……”吕布一边挥动方天画戟,一边还有心思称赞了马超一句。此前吕布并未和马超直接交锋过,因此在吕布看来,马超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充其量是多了些鬼点子和运气罢了,论真实的武力,才十几岁不到二十岁的马超,又能有多大的本事? 说白了,吕布根本就是存心轻视马超,认为马超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吕布的这个心思,倒也不足为奇,在这个年代,无论文士还是武将,人们自身的才识和武力,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步增加的,谁也避不开一个岁月规定好的成长曲线,从最初到巅峰,再从巅峰一步步的向下滑落,这是没有人可以逃避的。所以当初曹操也会存在和吕布同样的想法,直到一天之前,经过了山谷中的激战,曹操才彻底改变了心中的想法。当然,这是吕布所不知道的。 确实,没有人能逃避成长的曲线,哪怕是放在数千年之后的后世,也没有谁可以完全规避这一点。可是不要忘了,在芸芸众生之中,总有一些妖孽般的存在,他们在刚出道的时候,起始点就要比寻常人高了很多,所以这些类似妖孽般存在的人们,是不能以寻常人的成长曲线去衡量的,他们在某些领域所取得的成就,会大大超出人们的认知。 而马超,很明显就是这样的一员妖孽!其实,吕布也可称得上是妖孽了,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也根本就意想不到,马超的妖孽程度,比他更甚!自然也就难免生出轻视马超的心思了。 而凡是在和马超交锋时,因为马超的年龄,对他心存轻视的人,不是成为了马超的部下,就是被他送进了地狱,再无第三种可能! 第六十章 殊死激战(中) 铛—— 当霸王枪与方天画戟激烈的碰撞到一起,当霸王枪幻化出来的龙鹤相交的幻象,与方天画戟幻化出来的狼头图像对撞到一起,当一朵朵火花在一枪一戟的摩擦中锵然迸发出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顿时覆盖了整个战场,声如怒雷。 感受着霸王枪上传来的压迫感,马超对吕布举世无双的武勇,终于有了一个直观的认知。在这个世界上,能让马超在交手的第一个回合,便感到如此强劲的压迫,且被兵器上传来的反震力,震得双臂微微一麻的,除吕布之外,再无第二个人! 不亏是虓虎吕布!果然天下无双! 马超在心里暗暗地想到。 通过刚才试探性的第一次交手,马超对吕布的评价很高,同样,吕布对马超的印象,瞬间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吕布没想到年纪轻轻的马超,竟然能硬碰硬的抵挡住自己使出七分力道的一招,并且还显得游刃有余,显然是未尽全力。不过,以吕布的自负,他还是没能在心中真正的重视起来,认为马超不过是凭借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锐气,才能微微和自己较量几招而已。 对于吕布的记载,后世的书中有很多的记载都是错误的,比如说吕布并非真的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常年带兵打仗,且能屡战屡胜,足以说明吕布也是有头脑的。但是有一点没有错,那就是吕布的自负和高傲。 在这个时代,吕布确实有傲人的资本,与敌单挑从无败绩,也足以证明吕布之勇,确实无人能敌。但也正是因为长久以来从未遇到过足以与自己匹敌的对手,所以吕布的那份骄傲和自负,是长年累月形成的,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自然,也就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的,哪怕他现在面对的对手,是有着勇冠三军称号的西凉锦马超,依旧不能引起吕布足够的重视。 锵锵锵—— 方天画戟在吕布的握持下,戟刃忽的一翻,架在马超霸王枪上的月牙刃,猛地沿着霸王枪的枪杆向下滑斩,沿途带起一连串刺目的火星子。 吕布这一戟,若是斩实了,马超的十根手指至少也要被斩断八根,马超又岂能让吕布如此轻易便得手? 适才使出的控鹤擒龙,马超只是施展出了前一半儿,留手的那一半,就是用来应对眼前这种情况的。 “变!”马超大喝一声,双臂猛地一震,霸王枪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猛地震动了起来,控鹤擒龙的后半招,专门用于限制敌人进攻的那部分变化,在霸王枪的震动中,悄然被马超使出。 霸王枪和吕布的方天画戟相接的枪杆处,忽然出现一个轻微的弧度,令吕布急速下斩的戟刃,瞬间落在了空处,吕布的感觉,就像是全力打出一拳,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样,浑然没有受力之处,那种别扭,令吕布感到一阵别扭,手中的攻势自然也就出现了一个呼吸时间的迟滞。 趁着吕布迟滞的这一个瞬间,马超吐气开声,力灌双臂,将被自己弄成弯曲形状的枪杆,猛然间又弹了回去,那瞬间产生的惯力,作用于霸王枪的枪杆之上,狠狠的撞击到了方天画戟的戟刃上,硬生生的将其弹出了数寸的距离,令其偏离了原有的轨迹。 一招得手,马超气势大震,身体在龙象宝马的背上急速的向后一弯,拉开自己和吕布之间的空隙,手中的霸王枪则是排山倒海般的倒转,双手交替在霸王枪上连续的扭转着,令霸王枪的枪尖倒转而出,从马超的肋下穿出,迅捷的刺向吕布的双目之间。 这一招,并非是八极游龙枪中的招式,而是马超家传的五虎断魂枪中的一招,名为调虎离山,既是一招狠辣的进攻招数,同时也是一招诱敌的绝妙招法。 对于整个战局,马超早已做好了整体的规划,这一招调虎离山,就是要打乱吕布的进攻节奏,将他带入到自己的进攻节奏中来,从而减弱吕布的杀伤力。 吕布未曾料到马超的枪法如此精妙,再加上他心存轻视之心,猛然间见到寒芒闪烁,霸王枪的枪尖便已经眼看着递到他双目之前不足一尺处了。吕布心中暗暗吃惊,惊讶于马超精妙的枪法,连忙甩头避开,堪堪躲过了马超这致命的一枪,虽然没能让马超伤到,但也不可避免的被霸王枪上携带而来的锐气划到了一丝,金冠上束发的丝带差点便被当场割断。 意识到束发金冠上的丝带出现了一点松动的迹象,吕布很快便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顿时气的差点在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钢牙!想他吕布一世英名,若是仅仅一个照面,交手堪堪两招,便被马超刺断束发丝带,那岂不成了天下间最大的笑话了吗?他吕布的颜面还往哪里摆? 怒极之下,吕布猛地抡出一戟,赫然将单手十八挑的绝技使了出来! 也不知吕布这单手十八挑的绝技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不但将原本的枪法完美的化成了戟法,而且还进行了大幅的改良,其中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将原本的单手施展锤炼成了双手施展,双手远比单手的力量要强得多,由此而知,吕布所施展的单手十八挑,威力绝对比最初的招法威力强大的多,甚至都可以称之为双手十八挑了,马超至今也未曾想明白,吕布是怎么凭借着单边马镫、低桥马鞍这样的简陋又落后的马具,而成功的在马背上施展出这双手十八挑来的。 恶风临体,吕布的方天画戟携带着阵阵杀气,在空中再次勾画出一个虚幻的狼头形状,张开血盆大口就向着马超的脖颈狠狠地咬了下来。马超不敢怠慢,催动霸王枪再次震动了起来,又一招出自家传五虎断魂枪中的虎踞龙盘,瞬间施展成型,拦在了吕布方天画戟斩落的路线上。 虎踞龙盘,顾名思义是以防守为主的招式,此招的精髓在于将防守布置的固若金汤,无人可轻易击破。马超的枪法又是在经过枪神童渊的指点下,进行过改良的,这一招虎踞龙盘,深的童渊枪法中“拦”字决的精髓,就算是吕布,也无法在仓促间轻易地破掉。 铛—— 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着阵阵火花同时出现,吕布用方天画戟幻化出来的狼头瞬间消散于无形,犀利的攻势再次无功而返。同时,马超的防御也行将崩溃,两人第三次交手,依旧是难分胜负。 两人之间交手的这三招,说起来缓慢,实则快如闪电,两边观战的将士们,有一大半的人都未能看清楚他们到底交锋了几次,只觉得眼前宛如疾风暴雨般的攻势一闪而过,只有关羽、太史慈、张辽和高顺等少数几个人才看的真真切切,忍不住在心中为正在交战的两人暗暗喝彩。 直到三招交手完毕,吕布和马超坐下的战马,这才交错而过,以赤兔和龙象的速度,错身而过也只不过是几个眨眼间的事,由此可见吕布和马超刚才的出手速度,是有多么的快了。 两人错马而过之后,吕布心中怒气难平,正在考虑下一回合交锋时,该怎么收拾马超的时候,突然在心底升起了一阵警兆!久经沙场的吕布,早已磨练出来一种对危险近乎本能的反应,立刻猜到身后的马超又有攻势袭来,连忙将上身伏低,握着方天画戟的右手猛地一个翻转,将方天画戟运转到背后,并舞出一片戟影,来保护自己的周身要害。 这个时代的两名武将较量之际,一般都是在正面交锋的时候才会发起进攻的,因为只有借助战马的冲击力,从正面发起的攻势,才能发挥最大的杀伤力;很少有人会在错马而过的时候,发起新的进攻。一来此时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并不适合发起进攻,二来在战马交错而过的时候,在方位上是反方向前行的,即便递出了攻击,也会因为战马的奔驰而无限减弱攻击的力道、拉远攻击的距离。 因此吕布才未能想到,马超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竟然逆流而上,在这个时候从背后发起进攻。 更令吕布感到惊讶的是,马超逆流而上也就罢了,而且发出的攻击竟然还无声无息,令人防不胜防,若说这一招偷袭没有杀伤力,吕布是说什么也不相信的,能让他心生警兆的偷袭,便是足以威胁到他的安全了,更何况此刻偷袭之人,还是在吕布心中分量跳跃性攀升的马超! 闪烁着寒芒的紫金霸王枪,此刻化身成了一条粗大的龙形,龙形的虚影比霸王枪的本体粗大了至少三倍有余,这条龙,仿似借着云雾的遮掩,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刺到了吕布后心前一尺之处,若是吕布的反应再慢上一线,恐怕就要着了马超的道儿了。 这招自身后发起的无声无息的直刺,也有个名堂,名唤“神龙摆尾”,乃是出自八极游龙枪中专用于背后杀敌的绝技,与后世杨家将所使用的回马枪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比回马枪更为隐蔽、迅捷,破坏力也更大一些。 马超先后使用了控鹤擒龙等三记妙招,还接连切换了两种枪法,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一枪做铺垫!他要利用吕布轻视自己的心理,搏出一个机会来,给吕布一些颜色尝尝! 第六十一章 殊死激战(下) 铛—— 沉重的紫金霸王枪,重重的点在了吕布竖在背后的方天画戟上,一声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声,在战场之中轰然响起。 经过连续的铺垫之后,马超这一枪夹带着自身全部的力量,并且瞬间催动起了十成的九霄御雷诀,再加上与龙象宝马的配合,龙象可以在错身而过的向前奔跑中,扬起前蹄形成一个微小的抛物线,由此给马超再次叠加了一些惯性的力量,在这种种优势之下,马超对这一枪志在必得,这已经是他目前所能施展出来的全部杀伤力了,希望可以借此杀招,在利用吕布轻敌之心,在万难的局面之下,寻找到一丝契机。 可惜的是,吕布不愧为虓虎,且临敌经验十分丰富,在最紧要的时刻,吕布心生警兆,将方天画戟挡在了身后,硬硬的阻断了马超这一招神龙摆尾的进攻路线,未能让马超这一枪以竟全功。 不过当霸王枪那龙舌虎牙的枪刃,刺破空气狠狠地撞击到方天画戟上的时候,除了激起一片火花,也成功的将方天画戟的戟柄压制了下去,在吕布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成功的抢占了上风,逼迫的方天画戟在吕布的肩背上轻轻地撞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马超全力催发而出的九霄御雷诀,便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顺着霸王枪传递到方天画戟上,在顺着方天画戟传入吕布的肩背之处,尽管经过数次的传递,威力已经大减,但也却是对吕布造成了一些伤害,令吕布在手臂一阵发麻的同时,一口逆血冲到了喉关之处。 吕布自然不愿在马超这样的后备面前丢脸,这一口逆血,在他的口中激荡,最终却被他紧紧地咬着牙关,硬是没有吐出来。 咴—— 随着电光火石间的一击杀招结束,龙象和赤兔这两匹绝世宝马终于交错而过,瞬间拉开了距离,各自向前飞奔而去。马上的马超和吕布,也就此完成了第一个回合的争锋。 怅然若失的看着吕布的背影,马超的心头无比的沉重。 原本马超以为,自己提前挖好的这个大坑,足以令吕布受挫,至不济,也能挣得一息喘息之机。可是很显然,吕布的身体素质和超常的忍耐力,都明显高于马超预估的范畴,马超并未能取得预想的效果。那么接下来的战斗,马超必将会变的更加被动,受了轻伤的吕布,再也不会对马超存在丝毫的轻视之心,定然会像是一只受伤的老虎一样,进行疯狂的反扑,下面的战斗,必将会变的更加的艰苦。 铮铮铮—— 马蹄声中,向前奔出数丈的龙象宝马猛然回过身来,坐在龙象背上的马超,看到吕布恰好也在此刻调转了马头,吕布的眼中喷射出两道怒不可遏的怒火,灼灼的盯在马超的脸上。 调转马头之后,吕布并未立刻发起冲锋,而是勒住赤兔马的缰绳,静止在了原地,于沉默中透着诡异,于诡异中透着冲天的杀气。 被马超一招近乎偷袭的杀招,震得气血不畅,吕布需要一个短暂的时间来重新理顺气息,只要等到他将气息调匀之后,便是马超的死期! 吕布此刻的内心中,无比坚定的想要杀死马超,不光是因为在刚才的交手中,马超的杀招差点另吕布当场吐血,毁掉一世的英名,更主要的是,吕布感觉到了马超巨大的潜力,若是在这样任凭马超发展下去,“举世无双”这个名号,早晚会被马超从他吕布的手中夺走!这,才是吕布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当然,吕布想杀马超,马超又何尝不想杀了吕布呢?此时此刻,只要吕布还活着,对马超而言,对已经撤走的周瑜、貂蝉他们而言,都是巨大的威胁,他们若是被吕布追上,必死无疑。 趁着吕布平复气息之际,马超催动龙象宝马,风驰电掣的向吕布冲杀了过去。 趁你病,要你命! 马超心中很清楚,自己威力最大的三板斧都已经砍完了,也仅仅是逼得吕布略显狼狈而已,这个节骨眼儿上,自己千万不能松下来,一旦气势松弛了,自己可就再也没有能对付吕布的招数了。 四目相交,在空中擦出阵阵无形的火花。 四蹄翻飞,龙象在奔驰中掀起一阵暴土,承载着马超快速的向吕布逼近。 而吕布,此刻除了眼神的变化之外,浑身纹丝不动,就像是化身成了一颗万年老松,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个诡异的场面,引起了吕布阵营中观战将士们的诧异。这样的场景,在过去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文远,你看……”高顺低声对身旁的张辽说着,语气中略带担忧的情绪。 面如紫玉的张辽注视着战场中的动向,低声开口说道:“没错。温侯必然是着了马超的道儿了。没想到这西凉锦马超,小小年纪,竟如此出人意料。先帝亲封其为冠军侯,倒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与高顺的担忧不同,张辽对马超的评价,却很是中肯,而且还隐隐带着一丝赞赏之意,只是此刻的高顺因为担忧吕布,并未能听出来而已。 二人说话之际,战场中的龙象宝马迅如疾风,转眼间便已冲到了吕布的面前。 闪烁着紫金色光芒的霸王枪,被马超高高举过头顶,随即从空中好似泰山压顶般,重重的斩落下来,直奔吕布的天灵盖骨砸落。 趁着吕布气息稍有混乱,马超就是要用大力,继续对吕布进行冲击,为稍后的撤出战场打下坚实的基础。时至此时,或者说从始至终,马超都没想过要在正面战场上击败吕布,他所做的,只是要为本部人马的撤退,创造出一个机会而已。 眼看着霸王枪迅捷的斩落,吕布的眼中怒火更胜,但却依然如同老松般,始终未曾做出半点动作。 直到马超的霸王枪距离吕布的天灵,不足三尺的时候,吕布这才猛然吐气开声,奋力大吼一声,粗壮的双臂猛地抬起,将方天画戟横向挡在了头顶之上,使出了举火烧天的招式。 铛—— 凌空而落的霸王枪,狠狠地落在了横举而起的方天画戟上,霸王枪上携带着的巨大力量,顿时将方天画戟压的向下沉了数寸。 两人的兵刃撞击到了一起,与此同时,两人的目光也再次碰撞到了一起。 在各自的眼神中,彼此均看到了对方熊熊燃烧的战意,如果将双方无边无际的战意,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那便是,不——死——不——休! 为了进一步压制吕布,马超在把吕布的方天画戟向下压制了数寸之后,双脚暗中发力,身体猛地在龙象宝马的背上站立了起来,趁着双方陷入僵持的短暂瞬间,双脚踩在双边马镫里,将自身的身体重量也调动起来一部分,借势压到了吕布的身上。 这又是一个两边观战的将士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诡异场面。 两匹马在冲锋中马头相对,陷入了静止之中,而马上两个人的武器纠缠在一起,相互较力,这还不算,马超的长身而起,才是吕布的部下将士们最惊讶的地方。 在以往的战斗中,战马配备的都是低桥马鞍和单边马镫,偶尔也会有人在战斗中从马背上站起来,但绝不会是在正面的较量,而是用来在马背上辗转腾挪,闪避对方进攻或者寻找自身进攻机会时才有可能出现。 类似马超这样,忽然站立起来进行较力,在寻常的武将眼中,简直就是在找死! 但是很显然,马超此刻在战马的背上站立的很稳,而且还巧妙的将自身的重量压到了吕布的身上,让吕布承受着更大的压力,这一反常的现象,令张辽和高顺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置信! 甚至就连战斗中的吕布,他也全然没有想到,马超竟会使出这样非同寻常的路数,而且非但没有出现重心不稳的现象,反而还对自己的压力更加深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吕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结果来。面对奇招层出不穷的马超,吕布心中的烦躁,无可遏制的升腾了起来,他无法猜测出,接下来马超还会有什么奇形怪状的招数等着他,这种未知感,搅得他心烦意乱。 僵持中的两人较力还在继续,两人不断地加大力量,试图压倒对方。本来在力量上,马超还没有成长到巅峰期,不可能是吕布的对手,可马超通过一系列的挖坑,令吕布吃了个不大不小的暗亏,令吕布气息紊乱,而后又借着双边马镫的优势,对自身力量的欠缺进行了弥补,这才能和吕布放手一搏。 反观吕布,此刻心中别提有多苦闷了。他明明在各方面都占据着明显的优势,只要能顺过这一口气,便能反杀过去,将马超斩杀戟下,可马超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反而越打越起劲了!不能将优势化为胜势,反而接二连三的掉进马超设计好的陷阱里,导致十成的战力只能发挥出七成不算,还处处被马超压制,这战马能不让吕布的心中,倍感窝火呢? 第六十二章 冒险的勇气 陷入僵局的较力还在继续,马超的俊脸上已经涌起了一片潮红,显然是用力过度的征兆;而吕布却还留有余力,面色也比马超稍显正常了一些。 无论如何,还未满二十岁的马超,目前还处于绝对的劣势,是不可能真正制衡吕布的。更何况马超还经历了一场一日一夜的大战,而吕布却是以逸待劳,这本就是一场不甚公平的较量。 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后继乏力,龙象宝马突然嘶鸣了一声,用一双后腿加一只前腿蹬地,用以维持自身的平衡,在保证马超不受影响的情况下,腾起一只前蹄,猛地蹬踏向了赤兔马的马腹。 因为有着战马套装的存在,龙象又是小心翼翼,所以马背上的马超几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反观吕布就不行了。面对龙象宝马的猛踢,赤兔马自然不敢示弱,也扬起一只前蹄,向着龙象踢来的铁蹄凶狠的踹了过去,意欲与龙象一较高下。面对同类的威胁,赤兔马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它却没想到,它的这个动作,直接影响到了正在全力与马超较量的吕布。 受到赤兔马的影响,只配备了单边马镫的吕布,身形出现了一丝轻微的晃动,身体不由自主的向着单边马镫的方向倾斜,想要利用单边马镫的支撑力量,稳住自己的身体。 马超在第一时间发觉了吕布的变化,握枪的双手横向一拉,将霸王枪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上横着拉出去半尺的距离,让枪刃从中间的位置向左侧横移,迫使吕布一时之间不能调整好身形,继续处于被压迫的状态。 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两匹战马的铁蹄在此时狠狠地碰撞到了一起,两匹近乎超出战马范畴的怪兽,硬碰硬的进行了一次较量。而这场较量的胜者,很明显是马超的龙象宝马。 龙象宝马行动在先,本来就占有先发制人的优势,再加上它的马掌上镶嵌着坚实的马蹄铁,赤兔马则只能以天生的马掌来应对。因此在两蹄碰撞之后,龙象只是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赤兔马却是在剧烈抖动的同时,忍不住将前蹄蜷缩了起来,似是难忍马掌上传来的痛楚。 一击得手,龙象得势不饶人,呃,得势不饶马,连续甩出铁蹄,向着赤兔马腹的各处不间断的进行蹬踏,还抽冷子伸出大嘴,去撕咬赤兔马的脖颈。在龙象的连番轰炸之下,赤兔一方面疲于应对,另一方面还要保证背上吕布的稳定性,没多大一会儿就被龙象逼得险象环生,虽然没被龙象真的伤害到,可也已经是明显落于下风了。 按理来说,赤兔马可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战马之一,或许连之一都可以省略,速度、力量、耐力等各方面都是名马的典范,比之龙象宝马非但分毫不差,甚至还略有胜出。可是赤兔没有龙象那么多的好资源,得以配备无往而不利的战马套装,所以在和龙象的直接较量中,赤兔马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处处被龙象压制一头。 意识到坐下的赤兔马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吕布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选择暂时性的放弃。如果有其他的选择,吕布肯定不会心甘情愿的这样做,因为一旦他主动放弃了,非但传出去名声不好听,而且还会令此刻的他气息更加紊乱,再想短时间内调整过来,是绝无可能的了。 当然,这也是马超的用意所在。马超本来就像利用吕布对自己的轻视之心,给吕布制造一些混乱,所以才不遗余力的对吕布进行拼命地打击。本来马超已经有些心寒了,他无奈的发觉,现阶段的自己根本就是拿吕布有些无能无力,可没成想,在关键时刻,龙象反倒是立了奇功,帮助马超意外的实现了自己的计划。 嘶啦—— 选择了暂时性放弃的吕布,猛地抽回了抵在霸王枪上方天画戟,他坐下的赤兔马暗中松了一口气,连忙侧方避开了两步,让过了龙象,再次和龙象错身而过。 吕布这一撤力,一股无形却又真实存在的反震力,悄无声息的侵袭进了他的身体,使得吕布顿时感到胸膛内一阵震荡,前不久被他压下去的逆血,再次涌到了嘴边,却又再次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两个回合,两次交锋,吕布竟然被马超逼得两次涌出逆血!这份战绩,若是被旁人知晓,一定会对马超惊为天人了!至于吕布是不是因为轻敌而落得如此狼狈,那已经无关紧要了。 错马而过,一红一白两匹战马各自向前奔跑出数十步之后,不约而同的掉转过头,再次面向了对方。 这一次的对阵,不光是吕布的眼中满含怒火了,赤兔马的马眸中,也已经是怒火中烧了!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一人一马,何时受过这等的羞辱?吃过如此大的亏?因此,吕布和赤兔马在这个时候,达成了空前的默契,一人一马的心境竟是如此的雷同,叠加起来的怒气如果能杀人的话,怕是在他们方圆十步之内,已经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了。 下一刻,吕布杀气腾腾,赤兔重振威风,一人一马携带着波涛汹涌的气势,向着马超和龙象冲杀而来。 马超的面色一如平常,根本看不到半分的慌乱,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的这种冷静,让吕布心中的怒火烧的更加旺盛了,恨不得立刻便将马超斩于马下,丝毫不顾自己的气息尚未完全调整到最佳状态。 面对吕布的冲杀,马超口中简短的喝出一个字:“疾!”伴随着马超的喝令,龙象宝马的四蹄奋力在地上一蹬,借助着大地的反作用力,闪电一般的冲了出去,毫不畏惧的冲向了杀来的那一人一马。 两边观战的将士们,只看到赤兔火红如飞驰的炭火,龙象洁白如飘飞的云朵;方天画戟纵横交错,幻化出一颗硕大的狼头,意欲择人而噬;霸王重枪气势如虹,大有开山裂石之势,堪称神鬼莫测!虓虎吕布面露杀机,睥睨天下;锦玉马超沉着冷静,傲视群雄! 两匹绝世宝马难分伯仲! 两杆神兵利刃各展锋芒! 两位无双大将各逞威风! 战场之中,伴随着第三个回合的交锋,战斗全面进入了白热化! 吕布施展出不知学自何处的单手十八挑绝技,将方天画戟搅动的杀气漫天! 马超则是将家传的五虎断魂枪、童渊所传的百鸟朝凰枪以及来自记忆传承的八极游龙枪交替使出,妙招层出不穷。 霎时间,空中满是戟影枪花,缭乱纷呈,令两边观战之人目不暇接,忍不住齐齐的喝彩起来。这样一场精彩的对决,可不是谁都有幸能亲眼看到的。 在令人眼花缭乱的精彩中,马超和吕布你来我往的拼杀了二十多个回合,依旧谁也未能占到丝毫的上风,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吕布先前被马超震乱的气息,开始逐渐恢复,出手也变的越来越凌厉了。 感受到了吕布的状态有所恢复,马超心中明知不该再这样和吕布缠斗下去,可是内心中的那种狂热,却又让他欲罢不能!在和吕布这种级别的对手交手时,马超感到自己对枪法的领悟越来越多,越来越通透,每一招的交锋,都能给马超不一样的感悟,让马超越来越靠近枪法的真谛,一时之间,竟是不愿就此罢手了。 直到三十回合之后,吕布的气息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便开始在这个时候发力,方天画戟攻势如潮,开始逐渐对战斗的形势进行逐步的掌控。吕布施加的压力变大,马超所收获的感悟也就越多、越清晰,隐隐的,有种明悟在马超的脑海之中盘旋,但一时之间,马超却又无法完全把握住这种明悟。 战斗进行到第五十个回合的时候,吕布已经全面占据了主动权,出手也就更加凶狠,恨不得将马超当场大卸八块。在强大的压力之下,马超心中的感悟也渐渐成形,那种状态,就像是树上摇摇欲坠的果子,随时都有可能瓜熟蒂落,但却就是差了那么一丝丝,硬是藕断丝连的挂在树上,令人眼馋不已。 吕布所施加的重压,就像是炉火上的重锤;而马超心中的感悟,就像是重锤下的精钢,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敲打,这块精钢正在向更有韧性的方向快速发展着。 又是三十个回合之后,当战斗进行到第八十个回合,马超笼罩在雄狮面罩下的英俊面庞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吕布一波又一波的强势下,马超真的是有些力不从心了,手中的霸王枪变的越来越沉重,但是马超的精神,此刻却是极度亢奋的,他相信只要自己再坚持片刻,便能将感悟的果实顺利收入囊中! 虽然这个过程很艰险,哪怕只是片刻之功,弄不好就会被吕布斩杀当场,可内心中对武道巅峰的执着追求,还是让马超咬紧牙关硬抗了下来!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自古富贵险中求,有的时候,人生就是需要一些冒险的勇气! 第六十三章 兵不厌诈 八十个回合…… 九十个回合…… 一百个回合! 在整整第一百个回合的交锋中,吕布倾尽全力的一击,终于如愿的破开了马超的防御! 方天画戟幻化出来的狼头虚影,将霸王枪化出的虚实晦涩的几道龙形虚影全部咬碎,而后长驱直入,径直扑向了马超的胸前要害,势要将马超斩杀当场! 生死一瞬间,一道灵光在马超的脑海中闪过,擦出一串串无形的火花,将马超此前所有零碎的感悟瞬间串联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完整的明悟。 终于成型了! 在这一瞬间,马超感到心中一片空明,脑子里变的前所未有的清晰…… 一招招,一式式,仿似信手拈来!在马超的心中,再也无分招式之别,五虎断魂枪、百鸟朝凰枪、八极游龙枪……在这一刻初步融合到了一起,那是一种境界上的全新突破!用后世的话来说,此刻的马超,在重压之下,竟是触摸到了“已无法为有法,以无招胜有招”的门径了! 当然,任何的感悟,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苦修中,一点一滴积累而来的,马超目前也只是处于这个境界中的初学者状态,仅仅是摸到了门槛而已,距离大成之境,还需要时间的沉淀和勤修不辍的苦练,绝非一朝一夕便能达到的。 如果说之前的马超,在施展枪法的时候,每一招一式都灵活异常,可以随意的在三种枪法中进行切换,可那毕竟是有迹可循的,总体来说还未能超脱招式的限制;但现如今的马超,只要他愿意,随意的刺出一枪,便可兼具两种、甚至三种枪法的精髓,简而言之,马超一枪之中,便可饱含数种精妙枪法的奥义,其威力,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用“倍增”两个字便能概括的了。 感受着自身的变化,马超心中喜不胜收。为了今日的收获,别说是冒一些风险了,就是被吕布打成重伤,那也值了! 下一刻,马超闭上了双眼,心随意动之间,双臂似慢实快的一转,紫金霸王枪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前,看似杂乱无章的一枪,恰恰点到了狼头虚影中方天画戟的戟刃上。 在一串串乱窜的火星中,和一声沉闷的碰撞声中,吕布势在必得的一击,硬生生的被马超无招无式的一枪给挡了下来。尽管马超所使出的这一枪极为难看,再配合上他之前闭眼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垂死挣扎之际,胡乱刺出的一枪而已。 再次无功而返,令吕布心中的恼怒攀升到了极点!已经一百个回合了!整整一百个回合,成名已久且威震天下的吕布,竟然未能收拾的了一个未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这要传出去,他吕布还有何颜面号称“人中吕布”?还有何颜面再以战神自居?虓虎的名头,岂不是要成为锦马超的垫脚石了吗? 怒不可遏的吕布下定决心,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马超斩杀当场!若是放任马超这个天赋近乎……不,是比妖孽还要妖孽的少年离去,吕布怕是从此以后,便要如芒在背,终日夜不能寐了。 就在吕布心中决定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将马超当场格杀的时候,马超却借着第一百次错马而过的时机,一溜烟的向着自己部下的战阵纵马飞奔而去,并且用空出来的左手不断的打着手语:“奔雷骑所属,撤!快撤!” 能和吕布力拼一百个回合,马超这次的收获可是太大了。为周瑜、貂蝉他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撤退时间;感悟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并且力拼了吕布一百个回合,对马超的名声,绝对有着巨大的推进作用。好处已经收获的足够多了,马超实在是没有再和吕布缠斗下去的理由了,若是在这个时候不知进退,那可就是在找死了。 得到了马超的手语命令后,关羽和太史慈二话不说,调转马头便率领着各自侧翼的奔雷骑,向后飞驰而去。 等到吕布再一次掉转回马头,看向马超经常出现在眼前的位置时,却意外的发现眼前一空,根本就没看到马超的半个影子。吕布惊诧之下,连忙放眼向更远的地方看去,直到在数十丈之外,吕布才看到马超留给他的背影。 更令吕布气炸了肺的是,原本马超部下分列两翼、严阵以待的部众,竟然在毫无语言交流的情况下,齐刷刷的向后狂退,吕布完全不知道在他刚才转身之际,背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愣了足有十个呼吸的时间,吕布才从愤怒中清醒过来,方天画戟在虚空中奋力一劈,用近乎吼破喉咙的嗓音怒喝道:“给我追!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本来吕布就已经够郁闷的了,现在又被马超当猴子耍,吕布是真要气疯了,遂下达了绝杀令,意欲将连同马超在内的所有人杀之泄愤。 吕布身后,最先冲出去追赶马超的,不是擅长追击的并州狼骑,而是数百名衣甲整齐,隐隐透出肃杀之气的步卒。 在这数百名步卒前方,不苟言笑的高顺一马当先,用右手持枪,左手握着一根小型的令旗,正在不断地晃动着。随着这个令旗的晃动,高顺身后的数百劲卒在奔跑中逐渐散开,组成三才阵,在高速的奔跑中,依然保持了完整的战斗队形,由此足见这支劲卒的精锐。 这数百名劲卒,正是高顺一手训练出来的陷阵营。陷阵营人数虽少,只有八百人左右,可是从他们此刻的表现上来看,他们对命令的绝对服从、个人的军事素养、身体素质等各方面,比起马超部下的另一只精锐破军阵,竟是毫不逊色。 直到高顺率陷阵营冲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张辽才反应过来,连忙催动身后的并州狼骑也赶了上去。 张辽之所以落后于高顺,并非是张辽临敌反应慢,相反,论起临敌指挥时的反应,在并州军中,张辽可是无人能出其右的,哪怕是擅长打闪电战的吕布也不行。张辽此次反应迟钝的原因,是因为他刚刚在思索,马超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在没用令旗、没有战鼓、更没有语言交流的情况下,对部下如臂使指,令众多部下同一时间收到撤退的命令的,这一点,张辽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同时,这一个细节,也让张辽对马超的认知有了一个更高的认识,心中对马超的钦佩之情,也变的更浓郁了。 奔驰中的马超,耳中听闻身后马蹄声骤响,便已猜到是吕布率部追来了。在和吕布先前的激战中,马超对赤兔马的马蹄声,已经很是熟悉了,在竖着耳朵仔细听了片刻之后,马超便分辨出了吕布的大概位置,于是将霸王枪挂在龙象背上的兵事环里,悄悄地取出强弓,借着身体的掩护拉开了弓弦,然后猛地在马背上一个拧腰,以侧脸看向身后的追兵,果然看到吕布正在自己估算到的位置上。 嘴角挂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马超略作瞄准之后,右手拇指一松,手中被拉满的弓弦立刻震动了起来,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在马超转身的那一刻,吕布便已经在心中暗做准备了,对于马超的“阴险狡诈”,他现在可是深有体会的。因此在弓弦震动之声响起时,吕布立刻伏下了身体,同时扭腰摆跨,带动着身体向带有单边马镫的那一侧大幅度的倾斜。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凸显着吕布卓绝的马上功夫。 然而,下一刻,吕布却为自己刚才漂亮的动作感到恶心了。因为瞬间完成躲避动作的吕布,发现根本就没有箭矢射来,马超拉动弓弦,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脸色已经变成一片铁青色的吕布,从马腹一侧拧腰坐起,重新坐到了赤兔马的马背上。一来一去之间,吕布发现马超借着自己躲避的这点点间隙,竟然又跑出去了十余步之远! 该死的! 吕布在心中愤怒的咒骂着。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吕布再也顾不得其他,催动赤兔马发足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向马超追去。 一追,一逃。 在追逃的过程中,两队人马始终保持着数十步的距离,亦步亦趋。 马超所部的战马精良,可毕竟此前消耗的体力太大了,根本就甩不掉身后的追兵;而吕布军将士们的战马,脚力虽比不过西凉出产的良马,但终归是以逸待劳,稳稳的追在后面,丝毫没有掉队的迹象,但想要追上马超花费重金打造的奔雷骑,却也有些勉强。 值得一提的是,在追赶马超的过程中,靠两条腿飞奔的陷阵营,始终没有被落下,八百陷阵营劲卒,各个都显得游刃有余,显然还留有余力。 狂奔之中,马超探手伸入箭囊,取出一支破甲箭,悄然搭在了弓弦上。随即,马超再次转身,以镫里藏身的身法,半个身子挂在龙象的马背上,用双脚稳定住身体,降低自己的身体高度,以后背抵靠着龙象作为支点,右手在弓弦上拧了两个半圈,瞄准吕布的咽喉,激发了破甲箭。 吕布再次听到弓弦震动声,不闪不避,大马金刀的坐在赤兔马的背上,只顾追赶前面的马超。心中却在冷笑道:小子,同样的花招,还要再使用一次吗?你以为本侯会上当? 可是还不等吕布心中的冷笑消散,一股危机感,便降临到了他的心头之上。 不知何时,一根破甲箭,忽的从地面上激射而来,吕布甚至都已经看到了箭头上闪烁的寒光!先前有战马的马蹄激起的尘土作掩护,再加上马超有心为之,吕布竟是未能提前发现这根直奔自己而来的破甲箭! 又上当了! 吕布心头逆血狂涌,那种跟傻子一样被人接连算计的感觉,吕布以自身经历担保,绝不美妙! 挥动方天画戟,将袭来的破甲箭从中一分为二的精准剖开,吕布似乎是把对马超的怒火,全部都倾斜到了这根破甲箭上一样。 被剖开的破甲箭,斜刺里向吕布的身体两侧飞去,无巧不巧的分别射中了两名并州狼骑的身体,令他们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来,而后面飞奔而来的其他人,在猝不及防之下,来不及收住战马,接连被这两个落马之人绊倒了三四人。更后面的并州狼骑,为了不引起混乱,只好硬下心肠来,从这些落马的袍泽身上碾压而过,在他们惨痛的呼号声中,将他们活活踩踏致死。 破甲箭未能伤到吕布,早在马超的意料之中,可收到的效果却超出了马超的预期。仅仅一根破甲箭,便又阻碍了吕布数个呼吸的时间,在这个关键时刻,能多争取到一些时间,哪怕只是一个呼吸,也是极好的。 听着身后传来的凄惨痛呼,吕布的愤怒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了。自从出道以来,他还从未遇到过像马超这样难缠的对手,不但武艺精熟,枪法精妙,那一肚子的坏水,简直能把人活活气死! “马孟起!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吕布愤怒中带着更加愤怒的吼声,自马超的身后炸雷般响起。 马超心中暗笑,看来自己的连环激将法已经产生相当明显的效果了,既然如此,又何妨在填一把火? “来啊,追我啊,追上了,本侯便再和你大战一百回合。”马超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腔调,隔空调侃着吕布。 吕布听着空中传来马超的声音,身经百战的他,竟差点被气的喷出一口逆血来。握着方天画戟的右手,五根手指因为愤怒而太过用力,指节都已经泛白了。 就在吕布好不容易将翻涌的气息勉强压下去的时候,马超的声音不甘寂寞的再次传来:“看箭!” 吕布心中一紧,连忙竖起了耳朵,睁大了眼睛,在他和马超之间的空间中,寻找着马超射来的破甲箭,刚才那一幕,吕布可不想在部下们之中再次上演了。 可是吕布找了半天,却根本没看到有箭矢射来,在仔细一回想,甚至连弓弦震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明显是马超再次戏耍了自己,他用虚虚实实的诡计,彻底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啊啊啊!马孟起,我必杀你!” 吕布愤怒到凌乱的声音,已经完全的走音了…… 第六十四章 虎口脱险 眼看着马超将吕布气的都要吐血了,从侧翼奔回到马超身边的太史慈忍不住笑道:“主公,你这样戏耍那人中吕布,真的好吗?” 马超一边策马狂奔,一边还有闲情掉头看向太史慈,笑道:“什么叫戏耍?这叫兵不厌诈!他吕布自己笨,又怪得了谁呢?” 马超的话,惹得关羽和太史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两个人洪亮的笑声,划过空间,隐隐传入吕布的耳中,在吕布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灵上,又狠狠地撒上了一把盐。 吕布愤怒到了极点,没命的鞭打着赤兔马,促使赤兔马跑的再快一些,同时连声催促部下众将士,发了疯一般向着马超的背影狂追不舍。 这一追一逃,持续了大半日的时间,从函谷关外,一直追到了黄土塬附近;而后随着马超绕路黄土塬,沿着渭河率部折向西行,大半日的时间,几乎跨越了半个关中! 在穷追不舍中,双方的将士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不停歇奔跑了一路的战马,体力更是早已到了极限,飞一般的速度早就不复存在,此刻也只是尚能勉强迈动马腿罢了。现在谁先坚持不住,谁就注定会成为溃败的一方,所以双方还都在咬牙坚持着。 平日里神骏异常的龙象宝马,此刻也露出了疲态,但却依旧在发力奔跑着。宝马通灵,龙象清楚,若是被吕布追上,马超的安危可就难说了,龙象是绝不会将自己的主人置于危难之境的。 在龙象奋力的跑动中,马超的眼前忽的霍然开朗。举头看去,马超发现他已经完全穿过了黄土塬数十里之长的峡谷,来到了一片较为开阔的开阔地,四周的山群也不再陡峭嶙峋,坡度显得十分平缓,正适合埋伏兵马,如果在这里建立一座类似函谷关的关卡,势必会比函谷关还要险峻,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就在马超胡思乱想中,四周的山坡忽的无声无息的出现了无数的人影,在他们手中握着一张张的强弓,弓弦上早已搭好了箭矢,迎着将要落下西山的太阳,闪烁着嗜血的金红色光泽。 而这些忽然出现的射手们,无一例外的将箭头的方向,对准了刚刚奔出黄土塬山谷的马超所部!只要此时此刻有人一声令下,马超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插翅难逃,就更不要说还没有完全奔出山谷的奔雷骑们了,受制于黄土塬山谷的狭窄地形,他们只有坐以待毙的份! 不过,当马超看清四面山坡上竖起的战旗之后,他心中的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瞬间落了地,带着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马超看到了四周的战旗,他部下的将士们自然也看到了,一个个欣喜若狂,似乎重新恢复了活力,快马加鞭的从黄土塬山谷中冲出,以最快的速度冲过了并不算太过开阔的平缓地带。 而四周山上严阵以待的弓箭手们,也没有任何进攻的意思,任凭马超等人从容的离去。可是当不久之后,吕布追赶到黄土塬山谷出口时,可就没有这份待遇了,在一声响亮的战鼓擂动中,数千根箭矢被激发而出,抖动着尾部的雕翎,借着山坡上的高度飞上了半空,将温和的阳光遮盖了一小半,而后在达到抛物线的鼎点之后,又一头从空中扎了下来,好似在空中下起了一场密布的箭雨。 噗噗噗—— 利箭刺穿铠甲,刺破身体,刺穿战马的破体之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谷口处顿时血雾弥漫,人们痛苦的哀嚎声和战马的嘶鸣,响成了一片。数百名并州狼骑,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付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受伤者,更是数以千计,一时之间,吕布的部众中,骚乱不堪,哀声不断! 挥动方天画戟拨打开向着自己攒刺而来的七、八根箭矢,吕布惊怒交加,急声喝道:“何人在此?报上名来!” 回答吕布问话的,并非是一个人。 东面的山坡上,一个刚硬的声音响起:“吾乃武威太守麾下偏将军庞德是也!奉命特来接应俺家少主!” 与庞德的刚硬形成对比的,是西面山坡上,一个温和中略带苍老的声音:“兴义将军杨奉再次!谁敢伤吾贤婿!” 而在吕布正对面的山坡上,响起了透着无限朝气的少年人声音:“冠军侯麾下周瑜等人,在此恭候温侯多时了!” 吕布惊疑不定,连忙向四面的山坡上看去。东面山坡上,一员大将手持大刀,身骑白马,脑后飘荡着西凉人特有的粗大狼尾做装饰,面部线条显得很是刚硬,身后的一杆大旗上,绣着庞德的名号。 西面的山坡上,年近五旬的杨奉身披金甲,双眼中炯炯有神,三缕胡须从下颌处自然垂落,正按剑端坐在马背上,不怒自威。身后兴义将军的战旗,猎猎作响。此人不是马超的老丈人杨奉,却又是何人? 背面的山坡上,一个白面俊俏的后生小辈,骑马居中,正是周瑜。在周瑜的左右两侧,还分别各自站立着两员大将,左侧一人面色黝黑,宛如黑铁塔一般,乃是胡车儿;右侧一人,左手有着明显的残疾,失去了整个手掌,右手中拿着一柄流星锤,正阴沉着脸看着吕布,此人,乃是当初在虎牢关前与吕布交战了十余个回合后,被吕布斩断了左手的武安国。 在三面的山坡上,影影绰绰的排列着数不清的人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更远处还闪烁着刀剑折射出的光影。因为距离比较远,吕布也看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粗略的估计,至少也有两万人之多! 心中快速的进行了一番对比,吕布有些不甘心的发现,若是以自己部下此刻疲累的状态,和对方硬碰硬的交战话,恐怕十有八九,是打不过对方的,说不定还要再次损失不少的兵力。可若就此退去,吕布又实在是不甘心!他狂追了半个关中,不就是想要将马超碎尸万段吗?那么远的路都追过来了,没想到眼看就要追上了,反而半路杀出这么多的拦路虎来! 就在吕布惊疑不定的时候,马超的声音在正前方响起:“温侯!此刻形势逆转,我军占有明显的优势,不过呢,想必温侯一世英名,也不会临阵退缩吧?单打独斗,咱们已经较量过了,接下来,就让你我再较量一下斗阵,如何?” 这个该杀千刀的马超!吕布闻言,在心中将马超骂了一万遍!吕布算是看出来了,马超根本就不是人,胸腔里长的,根本也不是心,他就是一个妖孽!他的心,是一颗能把人活活算计死的祸心! 斗阵,开玩笑呢?用数千多疲惫不堪的部下,去和两万多以逸待劳的劲卒斗阵?这叫斗阵吗?这和找死又有什么区别?!吕布有心想要不答应,可马超先前的话中,却把他无限抬高,还真就逼得吕布拉不下脸来,下达撤退的命令。 深知吕布性情的高顺,喘着粗气来到吕布身边,低声劝道:“温侯,此刻敌众我寡,马孟起显然是胜券在握,却又故意在激怒温侯,温侯切不可中计啊。” 张辽也附和道:“温侯,不论敌军究竟有多少人,他们毕竟是生力军,我军远来至此,人困马乏,实是不宜再战了。温侯,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和马孟起争一时之气呢?来日方长啊……” 相比高顺的直言劝谏,张辽的话就要委婉的多了,分析的有理有据,同时又给了吕布一个台阶下,不致让吕布感到难堪。可见张辽与高顺在性情上,有着较为明显的差异,高顺为人耿直,说话做事一板一眼,不会变通;而张辽遇事,则是深思熟虑的多了。 跟随在吕布身后的八健将中的四人,也纷纷开口劝谏,避免吕布做出意气用事的错误决定。 在众人的劝说中,吕布阴沉着脸,终于点了点头,下达了撤军的命令。至于心中的那口恶气,吕布只好等到他日在战场上,再次遇到马超的时候,在去宣泄了。 “咦?温侯这是要退军啊?说好的斗阵呢?怎么说走就走了呢?难道温侯没看到,孟起已经列好了战阵了吗?” 在吕布刚要调转马头的时候,马超气死人不偿命的声音,隔空传来,令吕布身体一晃,气的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气愤填胸的吕布猛地举起了方天画戟,刚要反口下达作战的命令,可是仔细一看,他赫然发现,马超在对面竟然列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鹤翼阵,两翼突出,中军稍稍落后,这摆明了是在引诱吕布进攻啊!要知道,鹤翼阵在战场上最大的奥义,就是诱敌深入,而后两翼进行包抄进攻。 尤其是马超此刻所摆的鹤翼阵,两翼延展的尤为绵长,几乎都要连接到两侧的山脚处了,以马超此时身边微弱的兵力,这么摆阵那不是作死吗? 唯一的解释,就是在以这样破绽百出的烂阵勾引他吕布,而真正充当两翼的兵力,实则是两侧山坡上的那些生力军!只要自己忍耐不住,率部冲锋,马超随时可以变阵,将现在的两翼向内收缩,合兵一处之后变为中军,而后由两侧山坡上冲下来的生力军担任新的两翼,届时,自己岂不是真真正正的落入了马超的圈套之中了吗?再想退,那是绝无可能的! 对于马超的狡猾,吕布是深有感触的,此刻看到马超的布阵,他立刻便预感到了其中蕴藏的危机。 “马儿!休得再逞口舌之利!今日便饶你不死,但是你给本侯记住,下次再见面,你绝不会像今日这样幸运!哼!”吕布气愤难平,就像是手里捧着一个刺猬,打又打不得;丢弃掉却又十分的不甘;可是不丢吧,那刺猬身上的刺,还扎的他手掌生疼,这份憋屈,别提有多难受了。 考虑再三之后,吕布也只好丢下这样一句狠话,然后再也不理会马超,率部转身离去。 第六十五章 空城计 “老将军,令明(庞德的字),你们怎么来了?” 吕布退走之后,马超看着从山坡上策马驰来的杨奉和庞德,面带微笑的问道。 和马超许久未见的庞德,脸上带着满满的欣喜,只用眼神和马超无声的交流着,目光中透着强烈的关心,把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留给了杨奉。无论于公于私,这第一个和马超对话之人,理应该是杨奉才对。 先是深深地看了马超一眼,又转头对庞德微微一笑,之后,杨奉才用略带苍老中同时透着雄浑之意的声音,对马超说道:“你父有三个儿子,一个从子,你若出了什么事,他未必有多伤心;可吾却只有一个女儿,偏偏还看上了你小子,你若有个什么闪失,吾的掌上明珠可就要伤心欲绝了。没办法,吾也只好亲自跑一趟,来看看你这个臭小子了。” 浑然没想到满脸正经的杨奉,板着个脸看上去很威严,说出来的话,却如此令人哭笑不得,马超顿时一愣,旋即忍不住笑道:“老将军,您说笑了。” “你小子,少给吾打哈哈!哼,小没良心的,亏了我家婉儿日夜担心于你,苦苦央求于吾前来接应你,怎地你连问都不问婉儿一声?就连见了吾的面,连个敬称都没有吗?”杨奉看似责难的问着马超,实则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关爱之色,早已将他的本心出卖了。 这,真是个老小孩啊,怎地杨奉岁数越来越大,心地却越来越似顽童了呢? 马超觉的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别样父爱的温暖。杨奉对杨婉儿视若掌上明珠,爱屋及乌,当然对马超也是另眼相看、青睐有加的了。这也让马超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父亲对待儿子,比之岳丈对待女婿之间的差别了。前者严厉,后者则是温和了许多。当然,谁也不能否认,这两种父爱,都是很伟大的。 “岳父大人见谅,小婿戎装在身,未能全礼拜见了。婉儿……她还好吗?”马超立刻改了口,积极的承认了错误。 杨奉故意板着的脸,在马超积极认错的态度中,瞬间消融,笑容伴随着褶皱,一起爬上了他的脸,抚须笑道:“好好好,都好,婉儿很好,金城商会也很好,贤婿不必挂心,总之一切都好。” 一老一少,翁婿两人谈笑正欢,周瑜他们那边的人马也已经赶下了山来。因为这边的人马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没有战斗力的,类似郑泰和周异的家眷等人,都属于非战斗人员,因此速度便稍微慢了一些。 看到周瑜赶来,庞德这才开口对马超说道:“主公,此次倒是多亏了公瑾的妙计,方能逼退吕布,主公能得此少年英雄相助,可喜可贺啊。” 马超闻言,微笑颔首,向着周瑜的方向看了过去。周郎妙计安天下,这句话可不是演义中用来衬托诸葛亮聪明才智的铺垫,真实的周瑜,绝对是这个时代中最顶级的帅才,哪怕如今他还年纪尚轻、阅历尚浅,可仅仅在这次临危不乱的指挥若定中,便可看出,周瑜确实有大将之风,其过人的自信和胆气,可不是人人都举杯的。 周瑜,绝不是后世演义中所描写的那样,处处被诸葛亮压制一头的配角。 一旁的太史慈显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就里的他诧异的问道:“令明,你说公瑾的妙计,这是何意?不是主公摆下的疑兵之阵,方才得以逼退吕布的吗?与公瑾何干?” 太史慈的话,惹得马超、杨奉和庞德三人同时笑了起来,马超边笑边为太史慈打开了谜团:“子义啊,你当真以为吕布是怕了咱们的疑兵之阵才退走的吗?那你就错了!吕布真正害怕的,是前来援助咱们的援军啊,他是看到漫山遍野若隐若现的旌旗,以及山间隐隐反射出的刀剑反光,疑心咱们引他入彀,这才不得不退走的啊。” 马超为太史慈解惑的时候,恰好周瑜也策马来到了跟前,听到了马超的话,在马背上向着马超抱拳笑道:“主公心思敏捷,一眼便看穿了真相,周瑜班门弄斧了。”不知不觉间,周瑜已经改变了对马超的称呼了。 见到太史慈依旧露出苦苦思索而未得其果的神色,马超向着周瑜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而后身后在太史慈的肩膀上一拍,继续说道:“子义你想想,本侯岳父与令明他们远道而来,又能带多少人马?充其量不过数千而已,区区数千人,如何能令举世无双的吕布望而却步?所以,为了逼退吕布,公瑾便想出这样一条妙计来,故意将山野之间遍插旌旗,又将周、郑两家的家眷散去山中,故意向着夕阳,令武器折射反光,营造出伏兵众多的假象,这样我们才能以疑兵之阵,惊退吕布啊。你说公瑾的这条空城计,妙是不妙呢?” 马超从头到尾完整的解释了一遍,就好像是他亲眼所见的一般,倒也与事实基本无二了。太史慈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过来,忍不住向周瑜送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笑着说道:“如此说来,公瑾果然是妙计啊,生生把虓虎吕布给吓住了,哈哈,妙哉,妙哉!” “可是主公是如何知道,公瑾乃是虚张声势的空城计呢?万一我军出现了衔接配合上的问题,被吕布发现,岂非暴露了我军的虚实吗?”比太史慈看的要通透一些的关羽,在此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马超和周瑜对视了一眼,而后两人同时看向关羽,异口同声的说道:“这就是默契!” 看着这两个默契十足的少年,老将军杨奉忍不住笑的更欢畅了!事实证明,自己的眼光没有错,杨婉儿的眼光更没有错!像马超这样的人物,到哪里都是绝对的核心,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凝聚力和亲和力,很难在其他人的身上找到,马超,绝对是天生的领袖!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众人的大笑声中,貂蝉在周瑜的身后移动莲步,露出了大半个身位,一双明媚的媚儿眼中,饱含着款款深情的隔空看向了马超。在众人先前的谈话中,貂蝉已经得知,眼前年纪最大的杨奉,便是杨婉儿的父亲,也就是马超的老丈人,虽然马超和杨婉儿还未完婚,可二人之间早有婚约,马超对杨婉儿也是一往情深,因此貂蝉虽然心中惦记马超,可也不敢就此站出来和马超说话。 看到貂蝉楚楚可怜的模样,马超收起了大笑,脸上换成了深情的微笑,向着貂蝉招了招手,示意貂蝉走近前来。 貂蝉怔了怔,没想到马超在未来的老丈人面前,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可见马超对自己也是用情至深的了。貂蝉轻咬贝齿,最终横下心来,坚定地走到了马超的身边,对貂蝉而言,只要有马超在,哪怕站到全世界的对立面去,她也不会害怕。 自从貂蝉现身,杨奉便注意到了这个如花似玉又媚意流转的佳人,此刻见到貂蝉的举动,如何猜不出貂蝉的身份?当下,杨奉渐渐沉下了脸,质问向马超道:“孟起,此女子,何许人也?莫忘了,你可是和我家婉儿早有婚约的!” 马超翻身下马,拉起貂蝉的柔荑,轻轻握在手中,而后仰头对杨奉说道:“岳父大人,非是小婿三心二意,小婿与貂蝉相识于危难之际,认识的时间虽短,可也同生共死,一起携手从危难中走了出来,小婿和貂蝉两情相悦,也是人之常情。当然,小婿绝不敢或忘婉儿对小婿的深情,今后也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婉儿之事,还望岳父大人允许貂蝉留在小婿身边,小婿一定会尽心尽力爱护婉儿与貂蝉,亦绝不会厚此薄彼的。” “你这个臭小子!婉儿还没过门,你便要纳妾?你……你可是气煞老夫了!莫不是看这女子年轻貌美,你便说出这一套虚假之词来糊弄老夫,实则是要抛弃婉儿,和这个女子如胶似漆!”杨奉黑着一张脸,根本不听马超的解释。 见到杨奉发怒,关羽等人连忙各自寻个借口掉转身形,假装眼不见为净了。这是马超的家事,杨奉又是马超的长辈,这笔感情上的糊涂账,还是留给他们翁婿自己去解决吧。 “岳父大人,不是这样的……哇!”马超看杨奉脸色阴郁,心中也有些着急,连忙开口想要解释清楚,可是话刚说到一半,他忽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了,面色瞬间变的苍白,身体一软,便倒在了貂蝉的怀里,昏迷了过去。 马超的突然晕倒,令貂蝉花容失色,紧紧地抱住马超,连声呼救。 “孟起!” “君侯!” “主公!” 各种不同的声音响起,在场之人见到马超忽然吐血,无不面色巨变,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围拢到了马超的身边。 经过随军懂医术的人诊脉,众人这才得知,马超先前在和吕布的交手中,为了给周瑜他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强行和吕布大战了一百回合,身体早已受到了暗伤,为了逼退吕布,同时不引起内部的恐慌,马超才一直强撑着,直到杨奉动了怒气,马超心中着急,这才压不住伤势,吐血昏厥。 得知真相之后,杨奉急的连连搓手,焦急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老夫可怎么向寿成兄交代?他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找老夫拼命么?孟起啊,孟起,男子汉大丈夫,谁没个三妻四妾的?老夫刚才也就是替婉儿试探试探你而已,怕你被貂蝉的美色所迷惑罢了,你小子,怎么还当真了?赶紧给老夫醒来!” 杨奉另类的幽默细胞,让关羽等人差点集体吐血!有这么试探人的吗?若非杨奉是马超的老丈人,怕是马超部下的这些悍将们,就要扑上去对杨奉老拳相加了! 第六十六章 明日之星 马超的伤势,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倍感担忧。要知道,马超可是西凉军事集团的最高指挥官,是大家的精神领袖,是绝对的核心,若是马超出了什么意外,对西凉军事集团而言,无疑等于是大厦将倾,支柱被毁了。 所有的人都连声呼唤着马超,试图将马超从昏迷中叫醒,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马超依旧紧闭双目,面色淡如金纸,没有半分要醒来的迹象。 怀抱着马超的貂蝉,此刻早已是泣不成声了,她用一双玉臂环抱着马超的头,让马超的侧脸贴在自己胸前高耸的山峰上,一滴滴连成珠串的泪滴,不断地从貂蝉美艳的娇颜上滑落下来,偶尔有些泪珠,还滴落到了马超的脸上,然后与马超的脸色一起,变的黯然失色。 见到马超没有苏醒的迹象,最先从混乱中镇定下来的,是在场的人里年纪最轻的周瑜。 “诸位,主公此刻虽昏迷不醒,可适才军医已经诊断过了,主公是先受了暗伤,之后又心力交瘁太过,这才导致昏厥的,并不是致命的伤势,我等且不可自乱方寸。吕布被我们的空城计暂时吓退,可吕布毕竟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准过不了多久,他心中生疑,或许会回转而至也未可知,我等此刻应保护主公先行离开此处,寻一安全、僻静的所在,以便让主公安心静养方为上策啊。” 周瑜条理清晰的分析了一番,大体上指明了一行人后续的移动计划。 众人在听了周瑜的剖析之后,觉的入情入理,这才暂时收起了心中的担忧,合力将马超抬到一辆郑泰家眷的马车上,由貂蝉在旁照料,之后整顿人马,向着东边启行。 没错,正是东边,也就是向着长安的方向前进,只不过不再是来时的那条路了而已。 这也是周瑜的提议,他认为吕布一旦醒悟过来,追到黄土塬却不见马超的踪迹,一定会明白中了空城计,恼羞成怒的她势必会继续向西追击,怕是要一直追到关中与西凉的边界处才肯罢休了。 而自己这边,因为马超的伤势发作,大家耽误了好一会儿的功夫,再加上之前叙话的那些时间,如果仍然西行的话,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被吕布追上了,所以周瑜这才兵行险招,提议反其道而行之,只要不走吕布来时的那条路,选择在其他的岔路上避开吕布,等吕布追击无果,率部退回长安后,在另行定夺去向。这样既可以避开吕布的追击,也有利于让马超处于相对安全的环境中,便于他早些醒来。 周瑜的提议,首先获得了郑泰和周异的赞同;随后和周瑜一起经历过峡谷之战,同生共死过了的关羽、太史慈等人也表示了认同;最后由在场人中年纪最大、辈分最大的杨奉拍板,决定依照周瑜的提议行军。 当众人保护着昏迷不醒的马超,由另一条岔路向长安方向前进了约一个多时辰之后,吕布果然又率部折返了回来。 看着人去无踪影的战场,吕布脸色阴沉的可怕,在他身后的众位将领们,感受到吕布已经处于疯狂的边缘,一个个吓的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口。 当吕布派出去侦查战场的斥候将一条条消息回报给吕布,吕布再也忍耐不住,发了疯一样仰天咆哮了起来! 山间的马蹄印和脚印稀少,说明了什么? 插战旗的孔洞,全部加起来也只有数十个,说明了什么? 曾经被马超用于列阵的战场,只在中央处留下凌乱的印记,但撤走的印记,已经被全部打扫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这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马超的援兵,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人!说明在吕布第一次退走之后,马超所部曾遭遇过巨大的动荡!说明马超现在心虚的很,甚至心虚到不敢留下退走的痕迹!说明先前马超大马金刀摆出来的诱敌战阵,完完全全是在虚张声势!说明从头至尾,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马超摆出的空城计罢了! 想明白了一切之后,本就被马超在一日之内,屡屡戏耍的吕布,如何还能平静?他甚至连表面上的平静都已经无法再维持了!三番五次被人碾压智商,吕布没当场疯掉,就已经算是够有定力的了。 吕布的咆哮,一直持续了数十个呼吸的时间,才渐渐停止了下来。可是这并没能减轻吕布心中的烦躁,反而令他更压抑了。 狠狠地咬了咬牙,吕布挥动方天画戟向西方一指,怒道:“追!就算追到西凉,本侯也要将该死的马孟起千刀万剐!” 吕布在盛怒的时候,是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劝谏的,这是他长久以来为逢敌手而渐渐形成的自大所导致的。所以没有任何人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劝说吕布,而是各自喝令部下,按照吕布所指的方向,策马狂奔了过去。 在并州狼骑中,策马奔驰在前排的张辽,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究竟问题出在了何处,只是在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在吕布的指挥下,别说追到西凉了,就算追到天边去,怕是也追不上马超的。那个叫马孟起的少年,一天之内便已经创造了许多的奇迹,再多加上一个奇迹,张辽也不会感到奇怪,张辽甚至觉的,将来能够结束烽烟遍地的这个乱世之人,非那个神奇的少年莫属! 深夜时分,在长安与黄土塬之间的一座山上,貂蝉宛如黄鹂般美妙动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惊喜,打破了夜晚的沉静,将许多人从担忧中解救了出来:“诸位将军,君侯醒来了!” 听闻貂蝉的呼唤,十余名文武连忙快步来到临时为马超搭建的帐篷前,一个个张头探脑的向里面看着,浑然没有半分平素里叱咤风云抑或智珠在握的样子。 “貂蝉,这……是在哪里?”醒来的马超,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貂蝉。当马超看到貂蝉脸上尚未褪去的泪痕与满眼的喜悦之色混合到一起,所形成的强烈对比时,马超感到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君侯,我们在公瑾的提议下,还留在黄土塬附近,只是换了个方向而已……”当下,貂蝉把马超昏迷之后的事情,大略的说了一遍。 等貂蝉差不多说完了,马超偏头看向帐外,牵扯着嘴角勉强笑道:“周郎妙计安天下,咳咳……公瑾果然睿智。”顿了一顿,马超抬手抓住貂蝉的柔荑,示意貂蝉扶自己起来,待坐好之后,马超借着火把的映照,又对帐外的众人说道:“我已经没事了,诸位,劳心了。还有些时间,诸位都去休息一下吧。公瑾,你来。” 见到马超苏醒过来后,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说话也越来越有力,众人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纷纷对马超行礼,而后转身离去。 待到众人都走了之后,周瑜这才迈步进入马超的帐篷中,弯腰行礼,口中问候道:“主公的身体可好些了吗?” 马超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了,然后笑着指了指身边的木墩,让周瑜落座。之后,马超便一直注视着周瑜,良久未曾开口。 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貂蝉将柔荑在马超的手掌中轻轻挣脱了出来,乖巧的说道:“君侯想必是有要是要与公瑾商议,貂蝉便告退了。” 貂蝉言罢,刚要起身,却又被马超一把拽住,被迫坐回了原位。 “事无不可对人言,更何况是自己的女人?貂蝉,你便留在此处,也算是一个见证人。” 马超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转向了周瑜,沉默了少顷之后,开口问向周瑜:“公瑾,你可知,留你在此,所为何事?” 周瑜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坦然答道:“必定是周瑜越俎代庖,代替主公发号施令之事。” 马超笑容渐渐收敛,沉声道:“本侯昏迷之际,你竟能取代本侯,令本侯部下桀骜不驯的悍将们听命于你,你说,本侯该当如何?”、 周瑜面不改色的说道:“若是换了别的主公,周瑜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劳,恐也难逃一死。但是周瑜确信,主公是不会如此对待周瑜的。” “你的自信,从何而来?”马超步步紧逼:“需知,这个世上,可没有喜欢权臣的主公!” “周瑜的自信,是主公所赐的,因为主公并非常人!”周瑜对答如流。 “那么,本侯便让你做个权臣如何?”马超话锋一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次,周瑜不淡定了,不敢相信的说道:“主公……这是何意?” “给你权力,给你名声、地位,给你需要的一切,尽管那些,并非是你所追求的。而你心中真正所追求的,你我君臣二人,一起去实现,如何?”马超双眼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周瑜,缓缓说道。 一旁的貂蝉,忍不住瞪大了一双媚儿眼,其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以马超目前的身份地位,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等于是给了周瑜在西凉军事集团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特权了,万一日后周瑜生出异心,那对马超而言,可是巨大的威胁,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西凉集团,怕是瞬间便要分崩离析了,这其中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马超没有要周瑜哪怕一句表明忠心的承诺,便轻易许出了这份特权,这,是绝对的信任,还是一场豪赌?貂蝉的心中,有些彷徨了。 在貂蝉的彷徨中,周瑜猛地站起身来,而后双膝用力的跪倒在地,向着马超行了跪拜大礼,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竟已是热泪盈眶了。 “主公知遇之恩,周瑜铭感五内。今生今世,周瑜必会倾尽一生所有,助主公平定这乱世!若日后有一丝半缕的异心,神鬼共愤,五雷灭顶!”周瑜的声音掷地有声,伴随着眼眶中的热泪,将自己的大后半生,全部交给了马超。 “即日起,你便是本侯麾下的冠军将军了,除奔雷骑和破军阵之外,其余军队将士,你可以随时调用。当然,待回到西凉之后,公瑾还需先去完成学业之后,才能正式走马上任,我会给你请几位好老师的。”马超的脸上忽的展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对周瑜说道。 冠军将军,并不是朝廷赐封的官职,而是冠军侯部曲中特设的将军职位,也是冠军侯可以任命的最高官职,在很多时候,冠军将军可以全权代表冠军侯行使兵权,大汉开国四百年来的冠军将军,都是由历任冠军侯最亲信之人来担任的。 现在马超将周瑜封为冠军将军,对其的看重和信任,自是无须赘述了。 当然,除了周瑜确实有本事之外,在马超的心中,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通过自己这次受伤,马超深切的认识到,现在的西凉集团,已经形成了以自己为核心的框架,这个框架中自上至下,都已经习惯听从自己的命令去做事,这一点虽然有利于权力集中,可也存在着巨大的弊病,一旦自己像今日这样出现了问题,那军中的指挥系统就会立刻陷入瘫痪的状态了。 所以,马超必须尽快培养出一个能在关键时刻替代自己的人来,在自己出现问题的时候,担任临时的统帅,去指挥三军。 细数一下部下众位文武官员:太史慈、张绣、庞德等人,都是将才而非帅才,他们武勇有余而谋略稍显不足;贾诩、郑泰、许慈等人,都是谋臣,他们的长处是运筹帷幄;而周异、国渊等人,则是治政的能手,同样不适合担任主帅; 至于其余的马玩、杨秋、胡车儿、武安国、成公英等人,在个人能力上终究是有所欠缺;韩暨这样的,只适合在某一个领域专心做研究;自己的几个弟弟马休、马铁、马岱他们年纪又还小,算来算去,也只有关羽和徐晃还有做统帅的潜质,可他们都有着性格上的明显缺陷,关羽骄傲成性,徐晃沉默寡言,距离一名出色的统帅标准,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所以马超才决定,要重点培养周瑜,这样才有利于西凉军事集团,在这战火纷飞的乱世中,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而周瑜,已经用自己初次登上历史舞台的抢眼表现,证明了他有足够的天分和赤胆忠心了,这,就够了! 第六十七章 建塞黄土塬 翌日,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一缕缕温暖的阳光,开始自天际映射出来,照亮了万物。 休养了一夜之后,马超的伤势明显比昨日好了许多,脸色红润了不少,此刻正伴着初升的朝阳,骑乘在龙象宝马上,率领着部众重新折道向西而行。东升的太阳在他的身后逐渐升上了天空,为他的背影镶嵌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儿,仿似在无声的向世人诉说着,马超正如这朝阳一般,拥有着无限的未来。 一切,都显得那样的美好。 如此美好的场景,总会有一些不合时宜的人,或有意或无意的进行破坏。此时的杨奉,便在无意间当起了这样一个破坏者。 “我说孟起啊,你小子昨日可是吓坏老夫了,一言不合你就要晕厥啊!” 面对杨奉的调侃,马超也只好讪笑着说道:“岳父大人,这可怪不得我。谁让你昨天的戏演的那么逼真呢?要说被吓到,小婿倒是着实被您老吓的不轻呢。” 杨奉哈哈打消了两声,转头看了一眼貂蝉乘坐的马车,又将目光转了回来:“孟起啊,貂蝉小姐貌若天仙,老夫观其为人,倒也并非是红颜祸水,对你也是用情至深,与你可算是天造地设,倒也正相配。可你要给老夫牢牢地记住,若是你因为貂蝉小姐而冷落了婉儿,老师可是要来找你拼命地!而且,婉儿必须是正室!” 尽管马超早已习惯了杨奉的言出无状,可闻听此言,依旧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自己的这个老丈人,看似威严端正,实则是什么话都敢说的,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不过这也难怪,杨奉原本就是草莽出身,有经过了在黄巾起义时白波分支的熏陶,最后才投入董卓麾下,正式成为朝廷命官的,在他的身上,有着鲜明的草莽英雄的印记,浑然不似那些身居庙堂之上的高官大吏们一样,有着深沉的城府。 面对如此的老丈人,马超也只好唯唯诺诺了,心里有些好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憋得十分的辛苦。 “对了,孟起,你接下来作何打算?” 开足了玩笑之后,杨奉终于把话题拉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 马超眼含深意的看了长安的方向一眼,悠悠说道:“如今的朝廷,已是病入膏肓,纵是仙丹妙药,怕也无法医治了。小婿能做的,也只有好生经营西凉,尽量在这个乱世中,保住一块儿净土罢了。” “唉。这个世道,想要为天下百姓们保守之一块儿净土,何其之难啊……但是老夫相信你,你小子,肯定能行!”杨奉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态,先是深沉的叹息了一声,之后如此说道。 要说对民间疾苦的了解,杨奉可是很有发言权的。因为他本身就是出身草莽,从社会的最底层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对百姓们所面对的各种苦难,自然要比马超了解的透彻。杨奉知道“净土”之说,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那简直是难如登天。可在杨奉的心中,马超就是奇迹的代名词,既然马超说了能做到,杨奉便毫不怀疑。 沉默了片刻之后,杨奉又道:“孟起,那我们这便回转西凉吗?” 马超点头说道:“讨伐董卓,令我军损失惨重,我们必须尽快回去,重组奔雷骑。再说,袁绍他们名义上是为了大汉江山,实则却各怀鬼胎,只要董卓不逼迫他们太紧,他们就是一盘散沙,早晚要做鸟兽散,我们留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不过,在回去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做。” “哦?究竟是何事,值得你这样挂在心上?”杨奉不解的问道。 马超笑而不语,转头看向身侧的周瑜,笑道:“公瑾可为老将军解惑否?” 周瑜笑了笑,道:“老将军,自关中至西凉,存在着一道天险,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便是函谷关了。现在关中地区悉数落入董卓之手,董卓凭借着崤、函之险,进可攻,退可守,牢牢地遏制住了咽喉要道,对我军可是十分不利的,这让我军处于时时要准备挨打的被动局势。西凉曾是董卓的根本之所在,他岂能不对西凉心存惦念?一旦董卓要进攻我军,函谷关势必会成为重要的桥头堡,令我军望而兴叹。而我军如果要进攻关中地区,则必须要攻克函谷关,以保证粮草运转的到位。所以说,函谷关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刺在我军的咽喉上……” “主公难道要趁着董卓逃望长安的时机,一举攻克函谷关?若如此,太史慈愿为先锋!”一旁的太史慈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马超笑着摇了摇头,道:“子义稍安勿躁,听公瑾将话说完。” 周瑜冲着太史慈笑了笑,继续说道:“主公的意思,并非是要攻打函谷关,而是要在董卓的咽喉上,也插上一根刺,而且要比我们的肉中刺,刺的还要深!这样才能让董卓有所顾忌,抹掉他在地利上的优势。” “这……究竟是何意?关某怎地越听越糊涂了呢?”不仅太史慈没弄明白,就连关羽都有些迷惑了,不知道马超和周瑜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也建造一座要塞,”马超开口道破了天机:“而且要在比崤山还险峻的地方,建一座比函谷关还难以攻破的险关!如此,主动权才会握在我们的手中。” 马超的话,终于打破了关羽的迷惑,令他豁然开朗。思索了一阵子之后,关羽有些激动地说道:“难怪主公会选择我们正在行走的这条路进军!此路迂回通向黄土塬,主公是要在黄土塬造一座险关,来和函谷关抗衡了!” 看到关羽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马超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在此之前,马超对关羽的引导和培养,可是不遗余力的,一心想要将他打造成指挥千军万马的帅才,而绝不仅仅是一名冲锋陷阵的大将。然而,因为关羽性格骄傲的原因,这一致命的弱点,始终限制着关羽的进一步发展。 不过除了这一点之外,关羽在其他方面做的都很不错,远比历史上所描述的要完美的多。尤其是近年来,在马超的刻意培养下,关羽的战略眼光有了长足的进步。如今能一眼看到黄土塬的重要性,自然令马超感到高兴。 “正是如此。云长,待到了黄土塬之后,你便和令明暂时留下,勘察地形,绘制地图,不日便有援手来帮助你们建造要塞。你们要争取在董卓初到长安,精力都放在捏合各股势力的这段时间里,将要塞给我建造起来!至少,也要初具规模,建造出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线来!记住,这一切都要秘密进行,绝对不能让折返回去的吕布知晓,更不能让董卓嗅到半点风声!”马超郑重的说道。 “关羽、庞德领命!”两员大将对视了一眼,而后同时向马超大声说道。 马超笑着点了点头,道:“有你们二人坐镇,我心中也放心。昨夜我便已派人火速赶回了金城,去通知婉儿赶派工匠人手,相信不久之后他们便能以行商之命,赶来黄土塬了。至于这座要塞险关的名字嘛……就叫潼关好了。” 历史上,潼关确实是建立在黄土塬之上的,最初下令建造潼关之人,乃是曹操。曹操在夺得关中之地后,见黄土塬地势险要,不输崤、函之险,为了抵御西凉的马超,便派人建造了一座险关,并亲自将其命名为潼关。之后也确实借助潼关之险,和马超鏖战了一年多的时间,期间还经历过潼关之前的七战七败,被马超打的溃不成军,不得已之下只好割掉了自己的胡须,丢弃了身上的锦袍,这才从马超的枪下逃得了一条性命,这就是著名的“割须弃袍”的故事。后来曹操费尽了力气,暗中离间了韩遂,才勉强击败了马超,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不过,如今的马超,早已并非是原本历史上的马超了。他是绝不会让事情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那样发展的,更何况隐藏着的定时炸弹韩遂,也早已被马超诛杀了。现在马超又提前一步,准备建造潼关,更是占尽了地利之便了。 当然,此时的马超还没想的那么远,要利用潼关天险去对付曹操,他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扼制董卓的。只要潼关顺利建成,那么拥有难以逾越的天堑的,就不光是董卓一个人了,潼关的存在,与函谷关一样,牢牢地扼制住了关中至西凉的交通要道,使董卓对西凉进兵的希望,近乎为零。连粮草都运送不过去,董卓还怎么可能危及到西凉? 所以潼关的建设,是十分有必要的,也是必须进行的事情。 其实早在初次来到黄土塬的时候,马超便有这个打算了,而且也已经在心中物色好了镇守潼关的人选了。那便是性格沉稳,善于防守的徐晃。哪怕是天险,没有出色的将领镇守,也是形同虚设,无疑,徐晃便是镇守潼关最合适之人了。 潼关天险,加上徐晃的镇守,马超有理由相信,绝对无人能轻易跨过潼关半步! 第六十八章 整顿西凉 在马超率部绕路西行的时候,远在洛阳城中的袁绍等人,也准备沮丧的离开了。 现在的洛阳,毫不夸张地说,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早已不复昔日繁华的景象,两百多年来的汉室宫殿被毁,城中的民房、建筑十成中有八九CD已倒塌,城内居住的人口更是十室九空;良田中长满了荒草,就连最为坚固的城墙,也出现了多处的破损,其军事战略要地的作用,一去不复返了。 这样的洛阳,也只能被称为曾经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中心了。若是省略了曾经两个字,此刻的洛阳什么都不是。 面对眼前无尽的废墟,袁绍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来,去重建这座古城了,而且他也没有那个经济实力,更没有足够的号召力,将从城内流亡的人们,重新召集回道他们原本的土地上。 万般无奈之下,袁绍也只好选择放手了。 袁绍意兴阑珊,其他各路诸侯也有着同样的心理。即便是个别死忠于汉室的老臣,也只能是望而兴叹,老泪滂沱而无可奈何了。 洛阳城不是一天建成的,这是任何人都明白的道理。想要重建洛阳城,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那可是想都想不到的天文数字,就算把袁绍等人的全部家底都拿出来,也依然远远不够,更何况袁绍他们是绝不会为了重建洛阳,而将家底全部亮出来的。 洛阳,毕竟是天子呆的地方,就算是重建好了,外臣也是不可能留在洛阳的,既然如此,又为何还要去费力不讨好的重建洛阳呢?有那功夫,还不如多招募一些兵马,多锻造一些兵器呢。袁绍此刻,就是这么想的。 “诸位,听本盟主一言。如今国贼董卓将洛阳烧成了废墟,又胁迫天子逃往了长安,我等实在是鞭长莫及了。再者,马孟起、曹孟德他们先后叛离了联盟,导致孙文台、公孙瓒等几路诸侯也相继离去,我等的实力大大受损,已然无法在为国讨贼了。我意,我等今日以大局计,便先各自散去,回到各自的驻地招兵买马,继续壮大实力,等待良机,再行讨伐董卓,若何?”袁绍在张了数次口之后,十分苦涩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为了遮掩他的无能,袁绍毫不犹豫的将黑锅甩倒了马超和曹操的身上。似乎曾经声势浩大的讨董联盟,完全是被他们这两个老鼠屎给搅散的一样。 看到其他各路诸侯默然不语,袁术转了转眼珠,开口说道:“吾同意盟主的意见。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我等若在向西进军,粮草供应的运输线就拉的太长了,乃是取祸之道啊。唉,想我十八路诸侯联盟,当初是何等的声势浩大?几乎震动了天下,可惜马孟起不识大体,眼光狭隘,硬生生的将大好局势给搅散了,真实令人扼腕叹息啊……” 虽然平时和袁绍这个庶出的兄长不对付,可在针对马超这方面,袁术却毫不犹豫的和袁绍保持了同一步调,黑起马超来,可是不遗余力的,将一切的罪过,都推到了马超的身上。 其他各路诸侯中,有因为他们的话,将心中的怨恨与愤怒转嫁道马超身上的;当然也有一些明白人,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黑马超,不过是袁家这哥俩在为自己硬生生的扯出来的一块儿遮羞布罢了。 可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局势摆在这里,大势已去,想要以目前的人马强攻长安,那无疑是痴人说梦。因此,在一片或真或假的哭泣声中,各路诸侯整顿兵马,互相做了道别,率领本部人马离开了洛阳,向着各自的驻地返回。 轰轰烈烈的十八路诸侯联盟,就此落下了帷幕,非但没有达成当初慷慨激昂的锄奸目标,反而成为了天下明眼人眼中的笑柄…… 当然,也不是所有参与会盟的人,都沦为了笑柄。至少,马超不是。 虎牢关前,吕布施展神射之术,射落了十七路诸侯的旌旗,而唯独马超的冠军侯大旗始终屹立不倒;洛阳城内,马超率部奇袭洛阳,差一点就要救出天子刘协了,可却因为刘协的狭隘与胆小,白白错失了机会;峡谷之中,马超提前预判到了董卓迁都长安的可能,与曹操、孙坚毅然离开联盟,堵截董卓的辎重部队,并成功的以少数人马将其彻底击溃,截获了大量的粮草辎重,并对这些战利品进行了合理的使用;黄土塬上,马超以未及弱冠之年,与举世无双的吕布激战了一百个回合,之后又和周瑜配合,摆下了空城计,吓退了吕布…… 这一桩桩,一件件,足以向世人显示出马超过人的文韬武略,可以说,这场十八路诸侯会盟的闹剧中,马超其实才是收获最大的那个人,虽然没能如大部分天下人所愿的那样,诛杀董卓、救出刘协,可通过一系列的战役,马超的声望悄然攀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知晓神威天将军、西凉锦马超威名的人,早已从西凉蔓延到了关中地区,甚至整个中原,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越来越多的人口口相传,马超之名传遍天下,也并非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这也是马超最初的目的。 马超的内心中,对解救刘协,其实没什么兴趣的。因为马超知道,根据历史的记载,刘协其人,其实是没有什么雄心壮志的,从始至终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傀儡罢了,在长达数十年近乎被软禁的时光中,刘协几乎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由此可见他的软弱的性格,缺乏与命运抗争的勇气,这样的人,马超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去辅佐呢? 那么史书记载的有没有错误呢?马超在奇袭洛阳的时候,通过刘协的反应,也已经得出了结论,后世史料中的记载,应该是真实的,刘协就是这个时代中“扶不起的阿斗”,与其将天下交到只有一个人手里,让黎民百姓们继续遭受荼毒,还不如马超自己掌管天下呢。至少,有后世人思想的马超,是绝不会对天下的百姓们实行严苛暴政的,他深深地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 而马超实现自己心中宏愿的第一个地方,无疑便是西凉。 经过二十多天的奔波,马超率部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他的大本营——西凉金城郡。 在回到西凉之后,马超来不及休息,便将麾下重要的文武官员全部召集了起来,针对西凉目前的状况,开了一次总结性的持久会议,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和部下们研究、制定有利于西凉发展的各项政策。 这已经是马超第二次进行总结性的会议了。第一次是在一年多之前,但那时马超还不是冠军侯,更不是西凉刺史,他手中的权力有限,只能对金城一个郡进行整顿。而现在,马超已经有了足够的话语权,为了使西凉变的更加强盛,他心中一些思虑已久的想法,也该付诸行动了。 另一点和之前不同之处,就是现在西凉军事集团人员的配置。前一次整顿时,马超手中可以调用的人才屈指可数,只有国渊、许慈等几个人,现在除了武将不说,文臣方面多了贾诩、郑泰、周异这些人才,还有周瑜这个文武全才类似妖孽般的存在,人员配置比之前强了数倍,有他们的协助,马超才有足够的信心去实行变革,一方面,他们可以查缺补漏,甚至提出各自的奇思妙想,来完善整个变革的法则法规;另一方面,制定好的规则由他们去执行,以他们的个人能力,势必会落实的更加完美,促进变革的进程快速产生应有的效应。 在马超的冠军侯府中,进行研讨的时候,他麾下的文武官员们,按照提前标记好名字的座位,对号入座,这也是马超发出的一个信号,以此来规定各个官员们的地位,明确他们未来在西凉军事集团内的话语权。 马超安排的座位,有着鲜明的特点。不分长幼亲疏,没有年龄的限制,完全按照个人的能力来进行划分,无形之中,便革除了大汉长久以来,在任用人才上看重名声、看重出身的陋习,一切皆以能力为尊。 正中间的高堂之上,自然是马超的座位。在马超的座位两侧,另设两个座椅,左侧的是马腾,右侧的是杨奉。这二老是仅有的例外,没有被马超排入坐席之中,毕竟,他们是马超的长辈,又都是一郡的太守,身份地位摆在那里,马超在怎么样,也不可能抛掉“孝义”二字,这是为人的根本。 高堂之下,分列四排座位,左侧的是文官的两排座位,右侧的则是武将的位置。 文官之中,贾诩被安排在了第一把座椅上,紧随其后的则是只比马超大了一岁的周瑜,再之后,才是郑泰、周异这两位名士,国渊、许慈、成公英等人依次延后。 武将这一侧,因为关羽目前还镇守在黄土塬,忙着建造潼关,因此第一把座椅上,是空着的。第二把椅子上坐的,则是徐晃,之后是张绣、太史慈,再之后又是一把空着的椅子,那是给庞德预留的;其余的胡车儿、武安国、马玩等人,各自按照顺序落座。 除了这些文武官员们的座椅之外,马超还特设了一个客卿的座位,是留给张济的。张济身为北地太守,理应算是马超的下属,但因为北地的实际掌权者是张绣,张济是张绣的叔叔,也算是马超的长辈了,因此马超才把张济列入了客卿的之列。 看着满堂的济济人才,马超心情大好,和众人一起,在愉快的气氛中,开始了第二次变革的规则制定…… 第六十九章 大变革(上) 因马超目前最高的官职是西凉刺史,最高的爵位是冠军侯,尽管他是西凉的最高领导者,可是他也没有制定律法的权力,而只能制定州郡之内推行的“制”与“令”。为了不落人口实,成为敌对势力口诛笔伐的对象,引导其他不明就里的人将马超推到大汉王朝的对立面,所以以马超为首的西凉军事集团,只能将各种新出台的制度,以制或者令来命名。 当然,无论新制度叫什么名字,都是不会妨碍它应有的效应的。 通过整整三日的研究,以及与麾下文武们数十次的讨论,反复磋商之后,马超终于得偿所愿的制定出了比较先进,也切合西凉实际情况的一系列法规。 在这一系列的法规中,主要分为三大类。 第一类法规,是以民为主的。黎民百姓是建国的根本,现在的马超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建国,而且现实条件也不允许他那么做,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西凉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只要改革有显著的成效,西凉的人们安居乐业的同时,还会有越来越多的流民闻风而来,到西凉定居和生活,由此产生的劳动力和兵源,将是马超日后争霸天下的根本之所在。 民以食为天。在民生的问题上,能让百姓们吃饱,无论是在哪个时代,永远都是摆在第一位的。针对目前西凉粮食匮乏的问题,马超决定实行屯田制和均田制,双管齐下,大力治理目前西凉的土地问题,进而解决老百姓们的吃饭问题。 屯田制,在历史上最早是由曹操提出来的,有着后世历史经验的马超,对曹操的这一首创进行了移植,并植入了一些先进的管理办法和细节,使其更加完善。屯田制目前在曹操所辖的地盘上,已经初见规模,但距离真正成型,还有着很长一段时间,现在马超提前一步,让屯田制在西凉率先大规模施行了起来。与曹操提倡的两类屯田制不同,马超所制定的屯田制,分为了三类。除了原本的军屯和民屯之外,马超还特意加入了商屯这个板块,使得屯田制所的覆盖面更为宽广。同时无形中拉近了农民和商人之间的距离,对降低社会矛盾也有一定的作用。 屯田制中的军屯,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的对象是戍边军队。西凉与益州的汉中、关中的河西地区接壤,为了防止这两个地方,尤其是战局关中之地的董卓入侵,马超自然是要设立戍边军队的。戍边军队在各级指挥官的率领下,在负担镇守边关的任务前提下,还要在边关开垦土地,使荒地变为良田,进行自给自足,这是解决边关粮食运输困难的最有效途径。并且,马超还特意规定,戍边军队所生产出来的粮食,只需要拿出两成来做为赋税即可,这对戍边军队将士们的积极性,是个极大地鼓舞。 第二部分的对象则是地方军队。在地方军队中,负责镇守各地的地方军,将一天的时间划分为两半,一半的时间进行训练,另一半的时间则用来种田。这样既保证了地方军的战斗力,同时还能保证当地的粮食产量。当然,因为地方军一般只是镇守地方,很少被抽调道第一线,所以他们所缴纳的赋税就比戍边军队高了一些,每年收获粮食的时候,要缴纳五成的收量。这个比例虽然不低,但也很容易被地方军所接受,毕竟,相比之前董卓执掌西凉时,实在是要好的太多了,不但不会被无休止的搜刮,而且还有额外的收入。 相比军屯,民屯则是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就是原有的土地拥有者,也就是那些土生土长的西凉人,包括从原来的羌氐两族中,融合到西凉人中的人们,他们在自己的土地上进行劳作,在自己的牧场进行畜牧,官府会提供相应的帮助,为他们开凿水渠、免费提供耕具、牛车等,在获得诸多福利的同时,他们则要拿出全年收入的三成,缴纳到官府做为赋税。 第二部分的对象,是那些流亡到西凉的流民。因为董卓迁都长安,造成关中地区的居民大量流亡,在这些大规模的流民中,有三成左右的流民来到了西凉。针对这些失去了土地,生活没有依靠的流民,马超将无主的土地租赁给他们,使他们客居西凉,也有土地可以耕种,生活自然也就有了保障。与地方军队的相同,这些流民租种官府的土地,必须要拿出五成的收入座位赋税。赋税虽高,但也切实的解决了他们生计问题,而且只要勤快一些,五成的收入,也足够一个五口之家相对宽松的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除了原本拥有土地的和流民之外,民屯中的第三部分对象,是正规军和戍边军队将士们的家人。正规军要保持全天的训练进程,从而保证有效的战斗力,所以马超并没有安排他们进行屯田。为了照顾正规军和戍边军队将士们的家人,马超允许他们的家人类比地方军队,进行民屯。这一政策,也免除了正规军和戍边将士们的后顾之忧,使得他们更加忠诚。 至于屯田制中的商屯,这是马超别出心裁的一个创新。有着后世思想的马超,对商业的重视程度,绝不亚于对农业的重视。同时,马超也很清楚农民和商人,是社会的主流矛盾之一,为了促进农业和商业共同发展,消解社会矛盾,将农业和商业挂钩,形成商屯,乃是最佳的办法。 所谓商屯,既是商人可以出资租赁官府的土地,或者从劳动人民手里租赁多余的土地,而后雇人进行耕种,并支付与劳动力城正比的佣金。待到秋收之时,按照全年收入四成的比例,上缴赋税或者给土地拥有者支付租金,商人从农民手中租赁来的多余土地,官府不再另行征税。这一措施,既防止了富商们对土地的兼并,又为多余的劳动力找到了新的劳作方式,还能促进农商之间的彼此了解与合作,从而缓和社会矛盾,可谓是一举多得的。 与屯田制交相辉映、相辅相成的,是均田制。 马超推行的均田制,是根据后世北魏时期所实行的均田制演变、改良而来的。将官府掌握的大量无主土地,按照人口数量分发给愿意长期定居在西凉的流民们,或者是西凉原居住者中没有土地的人们。得到官府配发土地的人们,则按照屯田制中民屯的规则,按比例缴纳赋税。 在均田制的推行中,马超特意强调了一点,土地是官府所有制,分发给人们进行耕种,并非是将土地的所有权一并进行转让,人们在领取到土地之后,只有耕种权,而没有所有权。等待耕种期限满五年之后,这些土地还是要收归回官府的。相信有了五年时间的勤劳耕作,即便是土地被官府收回,当初租种土地的那些人们,也已经有经济实力另行维持生计了。 这一政策,大大减少了土地兼并的问题,基本杜绝了各级官员和富商们,将大量土地变为私有的可能,坚定的保护了土地国有制这一方针。 屯田制和均田制的推行,是有着诸多好处的。最主要的一点,便是解决了土地集中的问题,防止了土地兼并,杜绝了多有土地沦为某些人的私田。其他诸如解决百姓温饱、官府税收、多余劳动力的配置等等,都有着显著的效果,对社会生产了和稳定性,都有着很高程度的促进作用。 当然,这两项制度,才刚刚推行,还不能立竿见影的看到效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必然会令原本较为贫困的西凉,逐渐变的强盛起来,这是毋庸置疑的。马超相信以周异为首的专项部门,一定会不遗余力的贯彻落实好这两项制度,将西凉的赋税收入,推向全新的高度。 农民和土地的问题解决完了之后,马超又提出了对商业的一些鼓励政策。 自古以来,打仗打的就是钱粮,谁的钱粮丰足,谁就能在战争中占据强有利的优势。所以对商业的开发,马超也是很重视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占据了金城之后,便全力促进金城商会的诞生了。 对商业的开发方面,马超拿出了自己的意见,又在麾下众人的研讨磋商中,形成了完善的法令,这一法令,暂时被命名为“行商令。” 行商令中规定,凡是在西凉境内生产、销售商品的,必须按照经营者实际收入的一定比例进行交税;而不是在西凉境内经商,只是路过西凉的,也要按照所载货物的多寡,缴纳少量的关税。作为回报,官府会对他们进行保护,若是在西凉境内出现丢失、被盗抢等现象发生,官府有追回货物的责任,确保过境的商人不会因此而遭受损失。 同时,西凉境内如果有人想从事商业经营,却没有资本的,只要和官府签订协议,官府会先行垫资,为经营者租赁店面、支付启动资金,而后根据协议中的规定,经营者要在一定期限之内偿还官府的借款,逾期不还者,则按照行商令的规定,将予以法办。 行商令中还规定,不论是西凉境内还是外来的商人,都不得贩卖军需品,如有违反,视情节的严重性、所贩卖军需品的数量,进行定罪。最严重的后果,便是就地格杀且没收全部的资产。 为了推行屯田制和均田制以及行商令,马超还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依照汉朝官制,任命周异为典农都尉,并从中下级官员中抽掉了数十人,协助周异对土地的使用、制度的推行、商业的开发进行专项负责。 第七十章 大变革(下) 马超推行这次大变革的第二大类法规,针对的是军中的事宜。 无论是民生还是商业,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国富民强打基础,而一个势力的强弱,最直接的体现,便是体现在军队的战斗力上。对此,马超是绝不会忽视的。 为此,马超对西凉所属的军队,也进行了一次历史性的改革。 首先,针对战时的复杂情况,马超推出了军中令。在军中令中,规定无论是地方军还是正规军,甚至是奔雷骑和破军阵两支精锐,都不得有丝毫的违反。从击鼓则进,鸣金则退的最基本军事条例开始,一直到大兵团多兵种协同作战的进退之法,军中令都做出了明确的规定,一旦有人违反,则会按照军中令中所规定的九禁十八斩的军法,予以严厉的惩处。 军中令中有严厉的一面,也有优待将士们的一面。比如说,军中令中规定了将士们日常的食谱,凡是正式在编的军士,都必须保证每日三餐,三餐中必须有一顿要带有荤腥,荤素搭配,保证将士们的身体机能始终保持在较高的水准。同时还明确规定了各级将士们的军饷,暂定为每三个月发放一次,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对将士们的口粮和军饷进行克扣,一经发现,按照九禁十八斩之令,就地格杀。 其次,马超还颁布了戍卒令。戍卒令是针对没有战事的情况下,对西凉将士们的日常令法。戍卒令中,详细的规定了西凉将士们的构成框架,规定中央军中,每十人为一队,设队长一名;每五队为一大队,设队率一名;每两大队为一屯,设屯长一名;每五屯为一曲,设军侯一名;每两曲为一部,设校尉一名;每五部为一营,由制定的将军担任指挥官。 戍卒令的颁布,无形之中废除了自秦汉以来,维持了数百年之久的军事结构,将原本等级繁多的军事框架,简化成了自上至下的六个等级,不但有效的缩短了军令下达的过程,使各级将士的行动更趋于迅捷,更是大大减少了将军们之中,有人利用空头士兵吃空饷的可能,起到了军中反腐的作用。 而且,戍卒令的推行,限定了指挥士兵们的将军,最多只能直接调度一个营兵马,也就是五千人之众,没有马超临时授予的虎符,是绝对没有办法大规模的调动军马的,这样一来,也就基本上不可能出现有人拥兵自重,进行谋逆的事情发生了。 当然,也有士兵上限超过五千人的编制存在,那就是马超亲自统率的奔雷骑和破军阵这两支精锐了。这两支精锐的编制,是凌驾于普通军队编制之上的,每支精锐满编的人数,都在两万人左右。这两支精锐可是马超一手训练出来的,直接听从马超的指挥,旁人没有马超的命令,是铁定指挥不动他们的。 借着这次变革,马超在军事方面,对西凉十余万将士们,也进行了一番调整。为长久计,马超再次下令从西凉境内招募三万名战士,暂时编入各地的驻军中,进行新兵的训练。同时从各地抽调一万五千名精锐,上调到了正规军中。之后又在正规军中,精挑细选出了一万人,补充到伤了元气的奔雷骑中,保持着奔雷骑两万精锐之数。 在这次募兵的过程中,兵源主要是从西凉本地人,和已经渐渐融入西凉的羌氐人群之中进行招募,外来的流民暂时不列为招募的对象中。除非是身怀绝技之人,经过现场考官的审核之后,才可以进入招募的行列,之后在通过复试与审核,才能正式成为西凉军的一员。 在招募新兵的过程中,马超还下令再次组建了一支特殊的部队。这支部队,不要求战斗力有多高,唯一的条件,便是懂医术或者是懂兽医之术,而且医术越精深越好。鉴于在讨伐董卓的过程中,数千奔雷骑战死于此役,马超真切的认识到了军医的重要性,有的时候,一名好的军医,其作用甚至不亚于一支千人的部队。同理,一个好的兽医,对于一支部队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可以让将士们受伤的战马得到精心的照料,尽快的摆脱伤病。尤其是奔雷骑,对兽医的需求,可是很迫切的。 这支新组建的特殊部队,马超亲自为其命名为“青囊军”。顾名思义,负责这支部队的人,从其名号上,便已经呼之欲出了,自然是著就了青囊书的华佗。华佗虽然只是个医者,在马超的部队中也没有正式的官职,可谁都知道马超是华佗的弟子,更清楚华佗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由华佗指挥青囊军,可是没有谁会不服气的。 虽说青囊军不要求战斗力,可在战时跑来跑去的救助伤员,也是需要体力的,所以对青囊军的训练,也是必须的,至少他们必须得跟得上战斗的节奏才行。因此,马超还指定张绣为青囊军的军事长官,与华佗共同负责青囊军的组建与训练。 为了保证军中令和戍卒令的落实,马超特意让军师中郎将贾诩予以监督,同时在正规军中和地方上,设立军司马一职,由忠贞的将领担任,确保两项军令传达落实到西凉的每一个角落,真正作用到每一名士卒的身上。 接下来,才是马超这次变革中的重中之重。那就是对吏治的改革。 马超很明白,千里之堤,往往毁于蚁穴。官位再小,若是心术不正,也足以危及一方,甚至祸乱整个西凉。早些年,在休屠县发现铁矿的时候,马超就曾亲手斩杀了一名贪赃枉法的县令,那是个小官巨贪的典型,为了私人之利,不惜出卖铁矿资源给异族人,数年间捞取了数之不尽的财富,马超是绝不会容忍这样的官员,存在于自己的西凉军事集团之中的。 为此,马超制定了晋迁令,规定任何官员的升迁,都必须要经过从郡到州,至少两级官员的考核,而后上报到冠军侯府,由马超派专人再次进行审查,之后在根据其功绩,进行相应的升迁。避免一些不学无术,只知道通过贿赂而爬上高位的人,出现在西凉的官吏系统中。 掌管官吏的晋升,是件大事,也是国之根本,吏治的清明,是长治久安的重要保证。为了能让晋迁令得以十足十的实施,马超任命郑泰为西凉别驾,负责各级官员的考核和督查工作,如果发现现有的官员中,有不作为或是不能胜任的,只要证据确凿,郑泰可以在禀告马超之后,将其就地免职。相反,若是有人在低级别的位置上,做出了巨大的成绩,郑泰也可以对其进行破格的提拔。 与晋迁令同时颁布的,还有荐贤令。西凉的各郡,都以郡府的名义,广为张贴告令,进行招募贤才。如有愿意应聘的,只需要揭下张贴着的荐贤令,来到各郡的郡府,自然会有人对他们进行初次的考核。初次考核通过之后,会有更高层次的座谈,各郡负责挑选贤才的人,通过这样的方式,了解揭令之人的心性和志向,以及具体的才能,遇到出色的人物,便上报给各郡的郡守;更出色一些的,郡守们便会直接通知郑泰,由郑泰派专人或者是亲自来进行考核,通过考核的,则是直接授予相应的官职。 举贤不避亲,在举贤令施行的过程中,郑泰便举荐了自己的弟弟郑浑。郑浑其人,在这个时代名声并不响亮,可只要有后世历史知识的人,便知道郑浑的大名,甚至比他的兄长郑泰,还要响亮的多。为什么呢?因为郑浑有着出色的锻造技巧,号称关中第一能工巧匠,许多的神兵利器,都是出自郑浑之手。 郑泰举荐了郑浑,令马超大为高兴,立刻授予郑浑官职,令他前往休屠,与韩暨一起负责军械的打造。并成立了金戈司,任命韩暨和郑浑为正副司督,共同担负起为西凉将士们的打造利器、坚甲的事宜。 令马超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马腾这次也给他拉来了一位特殊的人才,这个人,就是马氏家族的马钧。马钧字德衡,比马超小了数岁,按马氏家族的辈分论,马钧乃是马超的堂弟。 马钧这个人,沉默寡言,而且有口吃的毛病,说话不甚清晰,可是他自幼便心思奇巧,善于制作各种超乎人们想象的东西,后世流传的织布机、水车等物,都是马钧智慧的结晶。得到马钧,马超可谓是不胜欣喜,将其留在了自己的身边,视之如同亲生兄弟一般。只等着他再长大几岁之后,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奇迹来。 通过晋迁令和荐贤令,马超再次获得了一大批的人才,并罢免了少数没有作为的昏官,西凉吏治的清明和办事效率,再次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大大提高了西凉迅速走向强盛的速度。 第七十一章 西凉学府 也许有人会问,在这一系列的变革措施中,为何唯独没有周瑜的身影呢? 原因无他,马超对周瑜的重视,已经超出了一般的程度,为了让周瑜尽快成长起来,马超可是煞费苦心的。 通过书信的邀请,马超将郑玄请到了金城,专门教授周瑜玄学;郑玄虽一直以来,都未曾与马超真正的见过面,但是两人之间书信来往已久,郑玄对马超的心性还是很了解的,再加上马超又是马融的后人,看在已经故去的老师的面子上,郑玄也推拖不得,便拖家带口的赶来了西凉。 郑玄到来之后,得知马超的用意,便又邀请来了与蔡邕齐名的名师边韶,共同教授周瑜。边韶也是极有名望的大师级人物,精通辩论和文学。边韶来到了西凉之后,又力邀好友赵爽前来西凉,对周瑜进行全方位的培养。 赵爽的名声不及前两位大师,可本事却是实打实的。他精通算术与天文学,尤其是算术方面,更是学究天人。提起赵爽的名字,或许很多人都不了解,但后世被研究了数千年的《周髀算经》最权威的注解,便是出自赵爽之手。赵爽在十多年之后,还提出勾股定理这样极为先进的理论,并且还深入钻研了张衡的天文学著作《灵宪》和刘洪的《乾象历》,对天文历法也有极深的造诣。 可以说,赵爽的到来,不但让周瑜多了一位名师,更快更全面的促进他的成长,还让有着后世阅历的马超也获益匪浅,从中获得了许多知识。根据赵爽的天文历法知识,马超对历法也进行了一定的研究,他心中暗自打算着,日后等自己的实力再强大一些,便会根据赵爽所研究的历法,推翻老旧的历法,转而实行新的历法。 赵爽的天文知识,也让马超受益良多。带兵打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其中天时这一个环节,很多的时候,是人们所不能掌控的,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下雪,都是人们无法准确预测到的。这就给指挥官们造成了许多的困扰,有的时候一个估算失误,所引发的,便是惨败的苦果。 赵爽对天文的研究,恰好弥补了这一点,让马超对大自然的各种现象,有了更清晰、更深一层的认知,通过一段时间内跟随着赵爽学习,马超基本掌握了天象变化的征兆,在加上后世对天象的理解和认知,马超自信无论面对何种突变的天气情况,都能做出最佳的安排,避免自身的损失,并利用天象去击败敌人了。 三位名师都到齐了之后,马超给周瑜规定了时限,暂定为时一年。若一年后周瑜能获得郑玄等三位名师定下的出师标准,马超才会正式任命给他官职,分派给他具体的事务去做。因此,在这场西凉大变革的过程中,自然就看不到周瑜的影子了。 不过,周瑜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 在跟着三位名师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周瑜深深地感受到,三位老师一生所学,简直是博大精深,浩瀚如海,值得自己倾尽一生的时间去学习。为此,周瑜向马超建议,组建一所高级的私塾,将三位老师的知识尽可能多、尽可能广泛的传播下去,这样也有利于带动西凉这块荒蛮之地的闻名发展,还能为日后的西凉军事集团培养人才。 用周瑜的话来说,出身于这所高级私塾的人才,都是自家培养出来的,这样的人才,使用起来远比其他人要放心的多。至少在忠诚方面,是绝不会出现问题的。 周瑜的提议,点醒了马超。 有后世经验的马超,又怎么能不清楚高等学府的重要性呢?那可不仅仅是知识的传承,更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的传承啊!诚如周瑜所说,这所高等学府一旦建成,必将成为西凉军事集团培养人才的摇篮,出自这个摇篮中的人才,在接受了数年时间的熏陶之后,其忠诚度和归属感自然是要比其他人强了许多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再说,与其四处辛苦的寻找人才,哪里有自己培养来的直接?假设按照后世的大学规制,每一届的学员设定的学习时限为四年,那么四年之后,马超会收获多少可造之材呢?就算这些人才之中,没有太过出类拔萃的,可将他们分派到各个郡县去担任官职,从基层开始做起,不但可以补缺马超目前手中人才短缺的问题,还能让他们得到真正的锤炼,试想数年乃至十余年之后,经过实际历练的他们,又将发挥出多大的能量呢? 那将是不可想象的! 想到便要去做。马超在征得郑玄等三位名师的同意之后,立刻安排人手进行学院的建造,在金城郡城内,选了一处景色优美,依山傍水又环境安逸的地方作为学院的地址,随后马超特批了五十亩的土地,用来建造学院,并着令国渊暂时将工作的重心,先放到建造学院上来,同时马超还特意和各个部门打了招呼,凡是关于学院建造等诸项事宜的,各部门必须无条件全开绿灯。 这还不算,为了营造良好的学习气氛,将学院建造的古朴大气一些,马超还亲自拿起了笔墨,开始绘制起工程图来。为了切合西凉的特色环境,马超在仔细考量之后,决定按照后世著名的一所地处西北的大学风格,来绘制自己学院的工程图。 经过书昼夜近乎不眠不休的绘制,马超最终成功的绘制出了学院工程图的初稿,后来又经过反复的修改,前后一共花了七日的时间,才算是彻底完成。马超绘制工程图的时间,比之制定各种法令之时所花费的时间还要长,由此可见他是多么的用心了,或者说,是马超对未来的学院,寄予了多么高的期望。 值得一提的是,在工程图绘制的过程中,新进来投奔马超的堂弟马钧,可也没少出力费脑子。别看马钧年纪小,口齿又不甚清楚,可在这方面,马钧绝对是个天才。在看了马超绘制出来的初稿之后,马钧按照自己的设想,提出了很多建议,比如利用隐藏在假山中的水车,对学院内喷泉中的水,进行循环利用等细节;再比如从大局观上进行合理布局,使整座学院的框架更趋于完美……总之,小马钧这次可是给了马超不少的惊喜,令马超对马钧越来越充满了期待,盼着马钧能够迅速成长起来…… 在马超的大力倡导下,各个部门的紧密配合下,数百名工匠紧锣密鼓的建筑中,三个月之后,学院终于竣工了。 这座占地五十亩地的学院,从外观上看,雄浑大气,透着西凉特有的氛围,同时隐现着学者的气息,只要靠近学院的大门,一股神圣、肃穆的感觉便会扑面而来。 学院的正门处,竖有一座大门,旁边另有两道小门,三道门组成一个“川”字形,共同拱起了门楣上足有一丈长、六尺宽的金字牌匾,上面用鎏金体,篆刻着四个大字:西凉学府。 在这块牌匾的两侧,各自耸立着一根两人合抱的石柱,左侧的柱子上,雕刻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右侧的柱子上则刻着“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字样。虽然因为韵脚的缘故,这两行字并不对仗,但却突显着西凉学府治学的目的,用在此处,再合适不过了。同时,这两句话,也是马超曾经的座右铭,将这两句话刻在这里,也是再向即将前来入学的学生们昭示着,马超对教育的重视程度,这对学生们而言,无疑是个很好的鞭策。 进入西凉学府的大门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广场,在广场的正中央,建造着一个大喷泉,当喷泉中的水,通过马钧特制的机械压力器,从数十个泉眼中同时喷发出来的时候,宛如数十条水龙在空中嬉戏,伴随着浪花四溅,蔚为壮观,令人赞叹不已。要知道,喷泉虽然起源于汉代,可这个年代的技术,还不能让喷泉产生令人惊叹的场景,西凉学府中的这座喷泉,之所以能产生这般奇景,完全是马钧那天马行空般的巧妙构思所导致的。 广场之后,是九九八十一级绵延而上的台阶,台阶的尽头,竖立着一块奇石,上面刻着马超亲笔篆书的“初心”二字。 每一个来西凉学府求学的学生,都必须要一步步的走过这八十一级台阶,才能通往求学之所。这个设计,是马超提出来的,用意就是在提醒学生们,求学之路并不平坦,做学问也需要历经磨难,吃得苦中苦,方能有所成就。同时也是在告诫学生们,无论日后取得什么样的成就,也不要忘记初心,不要忘记他们当初为了求学,曾经每日都在这八十一级台阶上流下过的汗水。 登上台阶之后,才是学院真正的教学之地。这里被划分为八个大区域,每一个区域中,所教授的学问,都不尽相同。正如后世的大学中划分的系一样,每个系有每个系专业的研究课题。 八个区域按照太极图的方位,分别坐落在学院中央的八个方向上。目前西凉学府所开设的学科,分为经学、太学、医学、算术、射御、商学、礼乐、女红这八大类,每个学科配置博士一名,充当着后世大学中系主任和首席教授的职责,例如经学的博士由郑玄担任,医学的博士自然便是由华佗担任了,而精通算术的赵爽,便出任算术学科的博士……除了博士之外,每科还配备讲师十余人至数十人不等,共同来为学生们传道、授业、解惑。 教学区域之后,则是各个学科所需要室外场地,此外还有一些通用的公共设施。 再之后,是十余排整齐的房子,以供学生们居住。这十余排房子,被划分为前后两进,前面的十排供男学生居住;后面的几排供女学生居住。这也是马超打破陈旧陋习的另一个值得为人称道的地方,就是西凉学府不问出身,不分贵贱,甚至不分男女,只要有心向学,便可以到学院中来进行学习。这一举措,在这个时代中,绝对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彻底打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陈旧思想。 学生们的居住地后面,是三座小山,两侧小山上,是老师们清修之所,中间的小山上,除了凉亭等景物之外,还有一条小路,直通山后,连接着后山的藏书阁,学生们在课余之时,可以到后山的藏书阁去随意阅览书册。马超从洛阳城皇宫中搬运出来的数万册书籍,大半都摆放在这里,只有少数极为珍贵的书籍,收藏在他自己的冠军侯府中。 西凉学府的落成,引起了西凉广大民众们的注意,再加上马超之前所做的各种宣传与造势,使得西凉学府在正式投入教学的第一天,便吸引了七百多名学生前来入学,这些学生中,大部分来自西凉各地,但也有一小部分,是不远数百里乃至上千里,从外地前来求学的。 这些学生在学成之后,或许不会全部留在西凉,更不会全部进入西凉军事集团,成为马超的下属官吏,但他们势必会在学成之后,带动整个西凉地区的文化发展,这对未来的西凉而言,无疑有着巨大的推进作用,对马超掌握的西凉军事集团而言,也必将产生深远的影响,成为马超未来争霸天下的一块重要基石,其作用,就像是后世的黄埔军校一样。当然,西凉学府可以说是一所综合型的高等学府,所教授的人才,远比黄埔军校要全面的多了。 在一众学子中,周瑜、马休、马铁、马岱、马钧和马云禄的身影,尽皆在列,马超令他们进入学院,自然是希望他们学有所成,将来担负起相应的责任的。对于马超的这份心意,他们心中也清楚得很,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西凉学府中,努力学习各种知识,将来成为马超的左膀右臂,与马超一起去和天下英雄一较长短! 第七十二章 武装到牙齿 在接下来的半年中,西凉进入了休养生息的阶段,马超变革的各项措施,在这半年中得到了贯彻的落实,西凉的民众结束了战乱的生活,暂时恢复了平静。官场上吏治一片清明,大批有才能的人才,在荐贤令的作用下,开始发挥各自的才能,促使西凉的各个方面,都获得了稳定的发展。 整个西凉在半年的时间内,出现了惊人的变化,董卓执掌西凉时留下的各种问题,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改善,一时之间,西凉人民安居乐业,各个行业欣欣向荣,蓬勃发展,隐隐呈现出乱世中的一片净土的迹象。各地的流民,闻风而来,希望可以在这个乱世中,寻找到可供生存的世外桃源。 在军队的训练方面,西凉多达二十二万的各级将士们,终日刻苦训练,将战时的紧张感和危机感,完全的带入了平时的训练中。在这种持续高强度的训练下,新进招募的数万新兵,快速成型,已经基本达到了地方军的作战标准;比地方军战斗力更高一筹的八万正规军,战斗力更是得到了明显的提升,为了提高正规军的军事素质,马超还将铜马相法和出手法,进行了简化,而后通过各级将官传授给了正规军的劲卒们,使得八万正规军的战斗力更上了一个台阶。 如果说西凉正规军的战斗力是可怕的,那么奔雷骑和破军阵这两支精锐的战斗力,就堪称令人恐怖了。相比正规军,这两支精锐每天挥洒的汗水,足以汇聚成一条小溪了。如此高强度的魔鬼训练,自然令他们的战斗力水涨船高。 付出汗水,才会有所收获,这是放到哪个时代都成正比的铁律。 而且与正规军们的所接受训练方式不同,这两支精锐所接受的训练,更加科学,乃是马超结合后世特种兵的训练方式,与这个时代人们的体质相结合,而逐步摸索出来的最先进的方法了。况且,这两支精锐日常反复打磨的格斗技能,可是进化版的铜马相法、出手法等较为高级的格斗技巧,威力远比正规军们所学习的简化版要强的多了。 进化版与简化版,一字之差,其中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 谁都知道,奔雷骑和破军阵,是马超的两把尖刀部队,更是马超的心头肉,对这两支精锐的武装,马超是能花钱的地方绝不会吝啬,还唯恐花的钱少,不能令他们武装到牙齿呢。 因此,这两支精锐部队的武器装甲,不但精良到了这个时代的顶端,而且还韩暨和郑浑的努力下,在某些方面,甚至还超出了这个时代最尖端的水平。任何人在看到这两支精锐的武器装备之后,恐怕都只剩下一个表情,那就是瞠目结舌。 当然,这也就是马超肯花钱,换了其他的君主,是绝不会将大量的财富换成装备,武装到四万名精锐的身上的,即便有些君主愿意这样做,恐怕也没有马超这样的底气,毕竟,有了金城商会的大力支持,还有行商令带来的连锁反应,再加上从董卓手中抢夺来的巨额财富,才能让马超如此的财大气粗。 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奔雷骑的装备吧。每一名奔雷骑精锐的标准配置包括:一杆二十四斤重的丈二骑枪,名唤龙枪;一把七尺长的弧形弯刀,连同刀鞘一起绑缚在他们的背上,名为西凉马刀;每名奔雷骑的右手臂上,还安放着一个半尺长的小型弩弓,这是马钧突发奇想研制出来的,而后由韩暨和郑浑带人打造的,名为奔雷弩,有效射程是五十步,五十步内可以射穿两层铠甲,威力不俗; 相比于武器,装甲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韩暨和郑浑根据马超和马钧共同绘制出来的图纸,为奔雷骑们连身打造了一种新型的铠甲,这种铠甲叫做明光铠。根据后世隋唐时期的铠甲制作工艺,马超对铠甲进行了改良,期间又加上了马钧的一些奇思妙想,明光铠便这样提前问世了。 明光铠分内外两层,外甲用混铁打造,厚达两寸,外形形似鱼鳞,保护着全身的绝大部分,普通的刀剑很难破开它的防御;内甲用柔刚锻造而成,一面是钢丝缠绕,一面是牛皮内衬,这样的设计,可以很大程度上减缓震荡力,减轻奔雷骑们所遭受的打击,同时也更为透气,穿戴的时间久了,也不会因为出汗而感到难受。 当然这还不是全部,除了以上武器铠甲,不用说,奔雷骑精锐们,自然是要配备战马的。奔雷骑的战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马,是从西凉各地和牧区中精选出来的战马,每一批战马都有着各自的编号,烙印在马股之上,每匹战马用这个时代的价值来计算的话,也得值无良多银子了。 牧区,也就是原来羌氐两族人的居住之地,自从被马超将两族融入西凉之后,便改称为牧区,而不再称羌氐了。 战马精良,马上的装具则更为精良。双边马镫、高桥马鞍、马铁蹄、马龙头和半身马甲,这些暂时还专属于西凉军中的特有装备,一样不缺,全部出现在奔雷骑们的每一批战马上,无形中将奔雷骑的战斗力,至少提升了两成。 为了突显奔雷骑的气势,马超还给他们配装了两个附件,分别是白色的短披和白色的狼尾。披风在这个时代很常见,但是一般都是出现在校尉以上的武官身上,寻常士卒是没有披风的。但在奔雷骑中,每个人都是拥有披风的,只不过不同于一般的将军披风,他们的披风没有那么长,只有七尺长,大约下垂到膝弯处,必要之时,可以为他们提供保暖和挡风遮雨的作用。因为奔雷骑可不光是擅长骑战,他们同样也擅长步战,而且毕竟军职摆在那里,所以他们的披风,都是短披,有区别与将军们的大长披风。 这一套装备加起来,每套的造价高达二十多两银子,换算成汉代发行的五铢钱,足够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用度了。 说完了奔雷骑的精良装备,再来看破军阵的装备。 比起奔雷骑,破军阵的装备可是丝毫不逊色的。马超对破军阵的定义,不像奔雷骑那样全能,破军阵本就是重装步兵的存在,为了节省破军阵精锐们的体力,随意他们的装备数量,略少于奔雷骑。毕竟,没有战马的跟随,打仗全靠两腿条奔跑,若再给他们装备上数量众多的武器,那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与奔雷骑的龙枪向对应的,是破军阵的狼牙棒。破军破军,顾名思义便是撕扯对手防线的意思,而最有效,也是杀伤力最大的步兵武器,自然便是狼牙棒了。与马超赏赐给胡车儿的狼牙大棒不同,破军阵的狼牙棒要略短一些,标准的配置是八尺长的棒身,加上一尺半长的棒刃。 破军阵的狼牙棒,全部也都是用混铁打造而成的,通体重达三十六斤,坚硬无比,远比这个时代的寻常武器要坚硬的多。尤其是一尺半长、八寸方圆的棒刃上,遍布着数十根倒刺,每个倒刺都宛如狼牙一般锋锐,足足有三寸长,既利于劈砸,又利于撕扯,杀伤力不容小觑。狼牙棒只要落到敌人的身上,只需轻轻一拉,便会将敌人连皮带肉的扯下一大块来;而若是砸在敌人的要害之上,那将是致命的打击。 狼牙棒是破军阵精锐的第一武器,用于冲阵、破阵,而他们的第二武器,则是连同刀鞘一起绑在腿上的三棱刃。根据后世军刺的设计理念,马超特意为破军阵们打造了这款专门用于短兵相接时,给敌人放血用的短柄杀器。 三棱人与后世的三棱刺刀极为相似,制作工艺也是采用这个时代十分先进的包钢技术,而后在进行冷水锻打,长度只有一尺有余,可却异常锋锐。三棱刃上镂空的血槽,可以瞬间令敌人大量的失血,在最短的时间内丧失战斗力,可谓是战场杀敌的绝佳利器。 为了加强破军阵的战斗力,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马超还专门设计出一种只配备给破军阵使用的战靴。这种战靴的作用类似于后世特种兵的军靴,只是形象设计有很大的区别罢了。无论怎么说,马超也不可能超脱这个时代的限制,照搬照抄后世的设计,否则的话,不但不切合实际,还会被人视为妖类的。超越时代一步,叫做天才;超越的太多,那就是异类了。 破军阵的战靴,靴底是用耐磨的牛筋混合其他材料制成的,既耐磨,又防滑;靴子桶是牛皮所制,里面垫了一层内衬,起到透汗透气的作用,还能保护破军阵将士们的小腿,不会受到战场上凸起异物的划伤。战靴的整体重量较为轻便,却远比寻常的战靴要牢靠的多。破军阵的精锐们穿上这种专用战靴,简直像是踩到了风火轮上一样享受。 配备给破军阵的铠甲,与奔雷骑的铠甲外形相似,只不过颜色不同,奔雷骑的铠甲是银色的,而破军阵的铠甲是黑色的。这种铠甲马超为其命名为乌光铠,除了颜色不同之外,乌光铠还比明光铠多了一层夹层,内外共分为三层。这多出来的夹层,是精钢和混铁掺和在一起所打造的,连接在内外两层铠甲之间,进一步加强了破军阵的防御力,但重量却只比奔雷骑的明光铠多出了三、四斤,轻微到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使得破军阵精锐们披上乌光铠之后,就像是一座座移动的堡垒,那叫一个固若金汤。 在配饰方面,破军阵和奔雷骑一样,也配有短披和狼尾,以此来突显西凉人的强悍。为了和奔雷骑有所区别,破军阵的狼尾和短披都是黑色的,配合着乌光铠,令他们从整体形象上,更显得肃杀,仿似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 奔雷骑和破军阵的精良装备,甚至让马腾眼红,和这两支精锐比起来,马腾苦心经营了近十年的胡子军,简直就是不堪一击!用他的话来说,这样的两支军队,若是运用得当,甚至可以横扫董卓当政时期的西凉了! 另外,经过半年时间的训练与磨合,马超麾下的第三支特种部队,也已经逐渐成型了,目前所欠缺的,只是还缺少战场上血与火的考验了。 这第三支特殊部队,算不上精锐部队,但是其作用,是谁也不能忽视的。他们,便是在马超回到西凉后,着手组建的青囊军。 这些原本都是医者和兽医组成的军队,最初组建时,只有两千多人,经过半年时间不断的吸收,到目前为止,也不过只有三千余人不到四千人而已。 青囊军除了日常向华佗的两大弟子吴普和李当之学习医术外,也要抽出半天的时间进行军事训练。当然,他们的军事训练,和正规军所进行的训练还是有区别的。他们主修的方向,并非是行军打仗,而是在战场上的自保之术。 每一名青囊军,在马超的眼中都是金贵的,他们的存在,可是能在关键时刻,挽救无数将士们的性命的。所以马超对他们的训练要求,一点也不低。为此,马超毫不吝啬的将简化版的沧澜剑术传授给他们,令他们以剑术进行自保,并在征得华佗的同意后,由吴普和李当之传授给他们五禽之戏,让他们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大幅的增强。 可以说,行军打仗,是青囊军的短板,可若是单打独斗,他们可都被马超培养成了不错的剑客,寻常的正规军都不一定能单挑得过他们。 在青囊军的装备方面,除了每人一柄随身的利剑之外,还配备了一件穿在衣衫之内的半身短铠,防护着他们的身体要害,此外每人还配备了一个超大号的药箱,根据职能的不同,里面装着各种战场救急的药品,必要时,对受伤的袍泽进行紧急救治,从而减轻他们的伤痛,甚至挽回他们的生命。 第七十四章 大洗牌(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时光总是在人们不经意间,便在指尖悄然的溜走了。一年的时间,在平静中,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过去的一年中,西凉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天下各地的豪强间,一轮新的交替也已经落下了帷幕。 根据马超派出的探子得到的消息,以及金城商会在行商时搜集的情报,在西凉平稳发展的这一年时光中,其余的地方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有些,甚至连马超也没有料到。 首先出现变化的,就是江东。 一年之前,孙坚率部返回江东的途中,他部下的一名小卒,为了谋取私利,将孙坚发现了传国玉玺的消息,告知了袁术。联盟解散之后,袁术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挽回在会盟时失落的名声,在得知孙坚竟然发现了传国玉玺之后,立刻便生出了据为己有的心思。 但袁术彼时还没有回到他的老巢寿春,无法既是调动兵马对回归江东的孙坚进行拦截,于是袁术便暗中给荆州牧刘表写了一封信,请刘表帮忙堵截孙坚,并允诺事成之后,给予刘表许多的好处,还口头答应了刘表,只要袁术的到传国玉玺,在刘表有生之年,他绝不对荆州用兵。 刘表本为皇亲国戚,论起辈分来,还是当今天子刘协的伯父,后来才被分封到荆州做起了州牧的。在见到袁术的书信之后,刘表也起了贪念,他本就是皇族出身,若是得到传国玉玺的话,说不定等时机成熟了,还有可能更进一步,登临大宝也未可知。如今天子势弱,大汉眼看分崩离析,这对坐拥荆襄八郡的刘表来说,可是个大好的机会。 就算退一万步说,拿到传国玉玺之后,即便不能借此有所作为,若能换来袁术的交好,那也是比划算的买卖了。刘表本就是胸无大志之人,是个十足的守城之主,改天换日的事情,他也只是想想罢了,在他看来,更切合实际的,是袁术的承诺。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若能和袁术交好,至少可保荆州数十年之内无虞了。 在这样的心思作祟下,刘表还真的就出兵了,不但出兵了,而且还是亲自率军前往阻拦孙坚。就连讨伐董卓这样重要的事情,刘表都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如今为了传国玉玺和袁术的承诺,他却毅然决然的出兵了。 当然,刘表甚至孙坚乃是江东猛虎,正面交锋很难获得胜利,于是便暗中命人在孙坚所部准备度过长江的地方,提前安放了礁石,用以阻拦孙坚的船只。而后假意率兵阻拦在渡口,等到孙坚率部赶来后,刘表故意拿出袁术给他写的信,获取了孙坚的信任,并大言不惭的表示愿与孙坚解围联盟,今后唇齿相依。 孙坚是头猛虎,可论起阴谋诡计来,脆弱的简直像是个小猫。刘表恳切的言辞,轻易地让孙坚信以为真了,于是在谢过刘表之后,毫无防备的率部渡江,结果在长江的中心处触碰到了礁石,致使战船进退两难,活活的成了刘表部下弓箭手们的靶子,可怜一代英雄孙坚,为了保护孙策,身中数箭,直至鲜血流干而死。 在孙坚的拼死保护下,孙策最终跳船逃生,在程普等几员大将的保护下,狼狈不堪的逃到了江对岸,之后孙策重整兵马,意欲夺回孙坚的尸首,岂聊数次冲杀,均被刘表手下的大将蔡瑁率众杀退,无奈之下,孙策只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向刘表低下了他骄傲的头,刘表也不愿和孙策结缘太深,便顺水推舟的将孙坚的尸体还给了孙策,还告诉孙策,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受到了袁术的蛊惑,试图把这盆脏水泼到袁术的头上。 得到了父亲孙坚的尸首之后,孙策率部返回江东,召集旧部,准备东山再起。可是,从落魄重新走向辉煌,是需要时间的,因此孙策也只能一边暗中招兵买马壮大势力,一边蛰伏于江东,韬光养晦了。 等到袁术返回寿春,得知刘表未能截获传国玉玺,竟然还把自己给卖了,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可事已至此,袁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更不可能向刘表兴师问罪,别说传国玉玺的事情,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单说他和刘表的兵力对比,那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袁术也只好暂时放下了对传国玉玺的贪念,将精力都放在开拓地盘上去了。不过,因为传国玉玺的缘故,袁术在开拓地盘的时候,时不时便会打压一下孙策,令孙策不能如愿的发展壮大,始终只能窝在有限的空间内,无法大展拳脚。 江东之地的惊变之后,便是中原地区的变化了。 与马超道别后返回陈郡的曹操,先是夺了陈郡太守的兵权,而后仗着讨伐董卓时,袁绍私下授予他的奋武将军之职,带领了陈郡太守,之后又四处招兵买马,扩充势力,先后得到了李典、于禁等人的鼎力相助,后来又得到了富商卫兹的大力资助,更是如虎添翼,一月的时间内连克颍川、许昌等三郡,并将自己的大本营挪到了地理位置更加便利的许昌,一时之间,名声大震。 附近的人才争相前来投奔,曹操先后获得了荀彧、郭嘉、荀攸等谋臣的效忠,而后又收服了典韦、许褚等猛将,再加上曹氏家族包括夏侯家族在内的自家人的支持,曹操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占据了兖州和豫州两州之地,实力变的空前壮大了起来。 之后,曹操又大破青州的黄巾军余党,收的降军三十余万,曹操在这三十万黄巾军中,调选精锐之士,编入自己的军队中,号为“青州军”,并在部下各军之中抽调精锐,交于曹仁和曹纯,训练精锐,最后练出了两支精锐,一支是骑兵,名为“虎豹骑”,另一支是步兵,叫做“虎贲军”。 这两支精锐,各自有万人的编制,经过几次战斗之后,战斗力迅速蹿升,一跃而成为了曹操手下的两大王牌部队。尤其是虎豹骑,曹操可是没忘记马超指挥奔雷骑时的威风,因此要求虎豹骑一切都向奔雷骑看齐,而虎豹骑的统领曹纯也相当的有本事,将虎豹骑训练的成了名副其实的百战精锐。 远在长安的董卓,在得知曹操羽翼大增之后,心中也有些惊恐,他根本就没想到昔日里看似浑不着调的曹操,不出手则罢,一出手便是如此的惊天动地。为了打消曹操对自己的威胁和敌意,董卓竟是自动遗忘了曹操假借给自己进献七星宝刀,实则准备行刺自己的事情,以大汉天子刘协的名义,赐封曹操做了兖州牧,以此来安抚曹操。 对董卓的拉拢,曹操是照单全收。因为他知道,自己刚刚打下了兖州和豫州,地盘还没有彻底的巩固,两州内的各种问题,还没有得到妥善的根治,紧接着又在征讨青州黄巾余党的战斗中,消耗了大量的粮草,将士们也都已经很疲惫了,需要时间休息,因此曹操在这个时候,默许了董卓的好意,暂时和董卓保持着两不侵犯的状态,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到了整合兖州与豫州内部事务上来了。 中原的各处战斗,刚刚落下帷幕,北方的战事又起。 在讨伐董卓的时候,袁绍的官职本是渤海太守,为了壮大声势,袁绍假传圣旨,给自己封了个大将军的头衔。要知道,大将军可是这个时代最高级的武官了,象征着无上的权利和地位。然而与这个头衔不相匹配的是,袁绍只有渤海这一个郡的地盘,相比之下,就显得有些太寒酸了。 怎么办呢?袁绍苦思冥想,最终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先是给幽州的公孙瓒写信,表示要和公孙瓒一起攻打冀州的韩馥,事成之后,二人平分冀州的土地。恰好此时的公孙瓒,刚刚打败了名义上的幽州牧刘虞,正处于志得意满的状态,在收到袁绍的书信之后,公孙瓒很快忘记了当初会盟时种种不愉快,十分爽快的答应了袁绍的要求。 随后,公孙瓒点起数万幽州兵,屯驻在了幽州与冀州的边界线上,时刻等待这袁绍自渤海发兵,一起攻打韩馥。 公孙瓒驻兵边界线的消息,自然瞒不过韩馥,韩馥本是文人,闻讯大为惊慌,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时候,袁绍又出现了,他给韩馥也写了一封信,告诉韩馥不要害怕,他袁绍愿意提领渤海精兵,前往冀州的边界线上,为韩馥抵抗公孙瓒,作为报酬,韩馥只需要支付粮草就可以了。 袁绍的提议,让满脑子浆糊的韩馥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忙请袁绍火速率兵来支援。袁绍暗中乐不可支,立刻点了一万精兵,北上冀州,一直来到了冀州的军政中心邺城,然后就住下不走了,并暗中联络冀州的名士,借助着袁家的名声,一边在冀州宣扬仁义,一边暗中拉拢这些名士加盟。 在袁绍的拉拢下,冀州的一大批人才开始倒向袁绍,其中审配、沮授、郭图、逄纪等谋士,以及张合、高览、麴义等武将,纷纷投效到袁绍的麾下,袁绍在邺城住了半年之后,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架空了韩馥,等到韩馥发觉之时,已经为时晚矣,万般无奈之下,韩馥只好出逃冀州,意欲去投奔故人,却在半路上被袁绍派出的使者追上,韩馥心虚之下,拔剑自刎,使得偌大的冀州,就此落入了袁绍之手。 第七十五章 大洗牌(下) 本来屯兵与冀、幽边界的公孙瓒,还在苦苦的等待着袁绍的包夹,谁料袁绍竟然不费一兵一卒,来了个反客为主,轻而易举的便占据了冀州这块北方最富庶的地盘,还获得了大批谋士、武将,数万的精兵以及近百万的人口,一夜之间实力瞬间暴涨了十倍有余。 直至此时,公孙瓒这才发觉自己被袁绍给欺骗了,从始至终,自己都只不过是袁绍这盘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可气的是,自己竟然丝毫未曾发觉,傻傻的在边界线上驻军了半年,白白损耗了许多的粮草! 这口气,公孙瓒又怎么能咽的下去呢?于是公孙瓒指挥大军进入冀州,意欲趁袁绍立足未稳,将冀州从他的手中夺过来。 可惜的是,公孙瓒再次失策了。在获得了最初的几场小规模胜利之后,公孙瓒生出了轻敌的心思,之后被袁绍引诱进了埋伏圈,一战击杀了公孙瓒的近万名将士,令公孙瓒元气大伤。 不甘就此退去的公孙瓒,在紧要关头祭出了他的杀手锏——白马义从。白马义从是公孙瓒的精锐骑兵,向来是战无不胜的,可不料袁绍对此早有防备,他早就暗中令麴义训练出了一支专门克制白马义从的精锐,名为先登营。 在两军最后一次激战中,先登营冒死先登,手舞利刀径直砍向白马义从的马腿,猝不及防的白马义从在失去了战马之后,战斗力大减,被袁绍提前埋伏在两侧的张合、高览各自率军杀出,将白马义从斩杀了大半,公孙瓒拼死力战,最终逃得一条生路,带着残部灰溜溜的回到了幽州,自此以后再也不敢轻易向冀州用兵了。 赶走了公孙瓒之后,袁绍的地位就更稳当了,他亲自坐镇冀州,在一众谋士的辅佐下,对冀州进行整顿,同时派出大将文丑驻扎到与幽州的边界线上,防止公孙瓒的偷袭;又派出另一员大将颜良,率领数万人马,从冀州出兵去占据并州,同时还令麴义再次组建一支精锐步兵,以长戟为武器,号为大戟士,以应对日后的战争。 并州本为吕布的起兵之地,后来丁原带走了大批的将士前往昔日的帝都洛阳,结果因吕布的反水,客死异乡,他麾下的将士们也就落到了吕布的掌控之中,而吕布自从离开并州之后,就一直跟随着董卓,从未回过并州,因此并州此刻可谓是一盘散沙,战斗力并不强盛。在颜良接连攻克了两个郡,斩杀了数名守将之后,其余各地的郡守也就缴械投降了,从大汉的阵营中脱离了出来,加入到了袁绍的麾下。 至此,冀州和并州这两个州,便成为了袁绍的自留地了。 得到了这两个州的地盘之后,袁绍还不满足,又将目光瞄向了公孙瓒的幽州。 只是,公孙瓒虽然新败,可实力犹在,幽州又是他的地盘,占据着绝对的地利优势;而袁绍在攻克了并州之后,也急需对并州进行整治,一时之间还腾不出来去攻打公孙瓒,因此,两家将士便在紧张的气氛中对峙着,随时可能爆发一场你死我活的激战。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天下各地发生了数十场大大小小的战斗,再次证明了大汉王朝,已经对天下失去了掌控的同时,也悄然间完成了一次大洗牌。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条自古以来永恒不变的法则,血淋淋的摆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远在西凉的马超,因为袁绍和公孙瓒之间紧张的对峙关系,心中感到有些不安。他倒不是担心公孙瓒,而是在惦记另外一个人——赵云。 自从数年前一别,马超虽然和赵云偶有书信往来,可西凉和幽州,一个在大汉的最西边,一个在大汉的东北角,中间相隔上万里,路途实在是太远了,传递消息十分的不便,马超已经有半年多未曾收到赵云的来信了,也不知道赵云现在如何,袁绍和公孙瓒之间不可避免的这场恶战,会不会牵扯到赵云的身上,更不清楚赵云现在是否已经从军,是否会出现在战场之上。 越是惦念,心中就越是不安。赵云武艺高强,袁绍军中绝对无人是赵云的对手,可是两军交战之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战场上的事,没有人能一定说得准。 按照历史的正常发展,赵云现在应该已经在公孙瓒处从军了,可毕竟之前赵云和马超有过生死与共的经历,马超也不能确定,历史的轨迹是不是会因为这一点,而出现偏差。 在马超的内心中,其实他是不希望看到赵云出现在其他人军队中的,倒不是因为私心,而是马超担心赵云的安全。根据历史的记载,赵云先是在公孙瓒处投军,而后又转投了刘备,以现在的形势来判断,这两个人都可不是什么雄才大略的明主,若是赵云真的投奔了他们,将会永无止境的去面对凶险的局面,这可是马超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为了不让自己担忧,马超跪坐到书桌前,铺开绢布,准备再次给赵云写一封信,劝说赵云家乡事了之后,回到西凉来,从而避开东北那边险象环生的乱局。 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超才将书信写好,信中用词极为恳切,就像是一个弟弟终日翘首以盼,等待着自家的兄长归来一样。 落笔,马超缓缓站起身来,将绢布上的墨迹吹干,之后唤过贴身护卫胡车儿,让他挑选两名精细的士卒,化装成老百姓,将这封书信送到幽州的常山,也就是赵云的家乡去。 胡车儿刚刚离开,马超便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不久,马玩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马超的视线中。 “主公,老主公请主公过去一趟。噢,对了,杨老将军也来了。”马玩禀报道。 马超微微颔首,随口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马玩立刻答道:“刚到,还不足一盏茶的时间。” “这么急?究竟所为何事?”马超收住了脚步,有些诧异的问道。 “末将也不知,不过,看老主公和杨老将军的面色,似乎很是焦急。主公还是快些过去吧。”马玩据实回答着。 马超再次点了点头,举步向外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马超忽然一拍自己的脑袋,道:“该死的,怎么把他给忘了?!马玩,你速速到军中再次派出探子,无比要探清楚刘玄德的动向,一有消息,立刻回禀与我。” 马玩一愣,不解的问道:“就是那个自称中山靖王之后的刘玄德?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罢了,主公为何对他如此关心?” 马超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道:“你不懂。此人虽是个腹黑的伪君子,可他却长着一副好皮囊,还有一双很会哭的眼睛,咱们可得防着点他,别稍不留神,让他钻了空子。” 马玩见马超如此坚持,只好点头道:“好,末将这便去安排人手。” “嗯。”安排好了这件事,马超才放下了心来,继续举步向外走去。 在马超的印象里,刘备绝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一年多的时间,天下都要打成一锅粥了,怎么刘备却一点消息也没有?这绝对是不合常理的,不摸清楚刘备的近况,马超是绝不能放心的。天知道这个善于伪装的家伙,什么时候便会搞出点大动静来呢? 穿过跨院,来到冠军侯府的大堂之中,马超看到马腾和杨奉正勾肩搭背的坐在一起,不知谈论着什么,一旁的华佗自顾自的喝着茶,一副我不认识这两个老家伙的模样。 “父亲,岳父大人,师父,孟起来了。”马超对着三老逐一行礼,恭敬地打着招呼。 不等马腾和杨奉说话,华佗的嘴唇离开了茶盏,先开口说道:“孟起啊,你的父亲和岳父,越来越为老不尊了,他们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跟老夫可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或许是受到了杨奉的影响,马腾确实变的有些玩世不恭了,以前马超脑海中,那张专属于父亲的严肃面孔,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元化兄,你这话就错了,什么叫和你没有关系?难道孟起的终身大事,你也不闻不问吗?”马腾坐不住了,对着华佗急吼吼的说道。 在马腾的话中,华佗捕捉到了关键的词汇,连忙放下茶杯,眼中带着欣喜之色,看着马腾和杨奉,急切的问道:“难道……你们今次前来,是要给孟起他们完婚的?” “不然你以为呢?小家伙们的婚期,已经拖得太久了,也是时候完婚拉!”杨奉大咧咧的说道。 “若是如此,倒是甚好。如此,老夫便站到你们这一边了。”华佗抚摸着胡须,笑着说道。 “墙头草!”马腾和杨奉根本没经过任何的沟通,异口同声的说道。经过数年的相处,他们三老之间,已经处的很是和谐了,无伤大雅的玩笑,那是张嘴就来。 眼见三位长辈,几唱几和之间就把自己给卖了,马超立刻不满的大喊了起来:“你们,你们早就串通好的!你们这是逼婚啊!” 下一刻,三位平素里德高望重的老者,同时将目光落到了马超的身上,用更加整齐的口吻,同时说道:“逼你又如何?” 第七十六章 童渊辞世 在马腾等三位长辈的“相逼”之下,马超最终选择了妥协,答应在三个月内完婚。 这个时代中,人们娶亲嫁女,也是有讲究的,并非像后世一样,只要两个人心意相合,登记领证便能办理合法手续的。这个时代,按照大汉四百年来的惯例,天子娶亲,自下聘礼到成婚之期,需有一年的准备时间;诸侯则是半年,士大夫为三个月,平民百姓也得有一个月的受聘时限才行。因此,以马超目前的身份地位,理应是要以诸侯之礼,按照半年的时间来进行准备的,不过因为受聘之礼早在两年前便已经完成了,若非当时韩遂拥兵造反,怕是连洞房都入了,兼之马腾三老心急,因此便定为了三个月内完婚。 婚期定下来之后,马腾等三位长者,便留在了金城,开始操办各种喜庆事宜,赶制吉服,广发喜柬,马超反倒没有什么事做了,只好安心的等待三个月之后的大婚之日了。 数年前,马腾和杨奉定下两家婚事的时候,马超自然是欢喜的,不光是因为杨婉儿貌美如花,更因为她通情达理,而且还是马超的贤内助,金城商会在她的手中,每一日都为马超赚取着数量惊人的财富。 可那个时候,马超毕竟才十几岁,有着后世人思想的他,实在无法接受在这个年龄便成婚,更无法对比他还要小两岁的杨婉儿伸出恶魔之爪,因此也就借着韩遂叛乱之事,以及后来的种种事端,将婚期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今日。 经过这几年时间之后,再有三个月,马超便年满十八岁了,十八岁的年龄去谈恋爱,虽说在后世还是有些早,可也并非是不可接受的事情了,横亘在马超心中的那道屏障,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被打破,因此他也不怎么反对完婚之事了。 看着其他人都在为自己的婚事忙前忙后,马超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可又实在是找不到他可以亲自去做的事情,再三思量之后,马超发觉自己能做的,也只有亲自书写几分请柬而已。 能让马超亲自动笔写请柬的,自然是非同寻常之人。首先,马超将第一张请柬,写给了枪神童渊,邀请童渊连同赵云一起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并派人快马加鞭,追上不久前出发给赵云送信之人,连同请柬一起送去。之后,马超给剑神王越也写了一份请柬。虽说和王越从未见过面,可毕竟王越是童渊的同门师弟,也就是马超的师叔,算起来也算是马超的长辈了,再加上现在又有了曲阿这层关系,马超若是不给王越递送请柬,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可王越最后会不会来,马超其实也是没有把握的。 这两份请柬写完了之后,马超重新拿出专门用于书写奏表的特殊纸张,准备给刘协也写一封奏表。不管怎么说,刘协毕竟还是大汉名义上的天子,马超身为冠军侯,大婚之期将近,是一定要写一封奏折,将自己的婚事通报给刘协,以此来表示自己对刘协的尊敬与感谢,这是这个时代必须要做的事情。 写完了奏折,马超叫来了武安国,让他准备两大车的金银珠宝,并在正规军中挑选五百名精兵,护送着写给刘协的奏折以及财宝,一起送往长安。 武安国此去,马超并不担心董卓会对他不利,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此时马超和董卓,虽然敌对,可并不是战时,而且董卓为了竖立道貌岸然的公众形象,以此来堵天下悠悠之口,绝不会不顾一切的为难武安国的。再者说,武安国此去长安,是为马超递送上达天子的奏折的,董卓在无视礼法,也不可能公然发难。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武安国一来一回了,赶回来参加马超的婚礼,时间上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马超过的很是悠闲,甚至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悠闲过。每天除了打磨武艺,便是钻研兵法,再有就是抽出两个时辰的固定时间,一分为二,一半到军中视察,一半处理政务了,因为麾下现在人才济济,所以马超处理起这些事情来,也很是轻松,只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马超才会亲自插手,日常事务,则只需要在各级官员呈递上来的报表上,批示同意与否就可以了。等到日落十分,马超就往华佗秘制的“洗髓汤”里一泡,结束轻松写意的一天。 当然,大婚将近,马超也不能冷落了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两位美女,每天都要到杨婉儿居住的别院,去和杨婉儿、貂蝉呆上一会儿。说起来,杨婉儿早就住到冠军侯府中了,府中上下人等,也早就称其为“主母”了。后来貂蝉跟随马超来到了西凉之后,尊杨婉儿为姐姐,因貂蝉貌似天仙,天生的魅惑又分外惹人怜爱,杨婉儿对貂蝉也很是喜爱,久而久之,两个人处的比亲姐妹还要亲,貂蝉索性也就在杨婉儿的别院住了下来,与杨婉儿朝夕相处了。 二姝日益亲密,是马超乐于见到的事情,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后院,因为女人们的争风吃醋而起火,在和杨婉儿、貂蝉的日常聊天中,马超也曾暗示过她们,对于这一点,二姝做的很好。不过,也有不满意的人,那就是马超古灵精怪的胞妹马云禄。 在貂蝉到来之前,一直是马云禄和杨婉儿居住在一起的,可自从貂蝉来了之后,杨婉儿又和貂蝉十分亲密,这便令爱耍小性子的马云禄感到了不满,认为是貂蝉抢走了杨婉儿,后来一气之下竟搬出了别院。直到最近,在杨婉儿和貂蝉的共同努力下,马云禄才打消了心中的怒气和委屈,但却也没有搬回去,而是在冠军侯府中,另找了一处院落居住。 马云禄虽然古灵精怪,可随着年岁的增长,她也明白了,自己是不可能永远和未来嫂嫂一起居住的,现在眼看大婚之期临近,马云禄更不可能向以前一样,整日霸占着杨婉儿了。 不过,自从马云禄心中的怨气消弭之后,她倒是立刻和貂蝉打成了一片,有事没事总爱往别院跑,和两位嫂子一起玩耍。用马超的话来说,马云禄和貂蝉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女人,在杨婉儿的影响下,竟然不可思议的成了“闺蜜”,可见马云禄表面上刁蛮,实则心地极为单纯,而貂蝉则是落落大方,不会在意人们起初之时对她的偏见,而是用行动去关爱身边之人,逐渐感化他们。 最值得称赞的,便是杨婉儿了。能让马超的后院一片和谐安宁,她功不可没,没有超乎寻常的宽阔心胸,是绝对无法做到这一点的。杨婉儿甚至还主动提出,她和貂蝉只以姐妹相称,而不分正室侧室之别,这一点,可是没有女人能做到的。隐隐之间,杨婉儿大姐大的地位,也是越来越稳固了。 悠哉悠哉的过了两个多月之后,令马超感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在写给王越的请柬送出去两个多月后,王越只身来到了西凉,给马超带来了贺礼的同时,也带来一个令马超异常沉痛的消息:枪神童渊,于一年之前,便已驾鹤西去了。 童渊的年事已高,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高寿了,其一生轰轰烈烈,创下了“枪神”的名号,按理来说,在他走到生命尽头的之际,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可是作为晚辈和亲传弟子的马超,却无法摆脱心中的痛楚,得知童渊辞世的消息时,忍不住潸然泪下。 更令马超担忧的是,童渊辞世之后,赵云便杳无音讯了。就连和童渊关系密切的王越,都不知道赵云究竟去了何处。 既然赵云没有回到西凉,那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马超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了。他永远也无法忘记,自己和赵云初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的赵云,意气风发,张口便称呼自己为“三眼小子”;他也永远无法忘记,与赵云一起在童渊的指点下,苦修枪法的画面,两个人在一起,不知共同挥洒了多少的汗水;他更无法忘记,赵云毅然踏上战场,与自己一起去战斗,一起去经历生死的那些时刻…… 点点滴滴,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然而,终究已是物是人非,无知不觉间,马超便失去了和赵云的联系,连赵云如今身在何处都无法知悉了。 但愿,那个曾经白衣飘飘的少年,那个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马超只能默默地向上天祷告着,尽管在此之前,他并不相信命由天定之说。 为了表达对童渊的哀悼,马超决定在府中一处僻静之所,为童渊设立灵堂牌位,并禁食三日,为童渊守灵。不过,因为大婚之期将近,这是无法再另行更改的,马超不能让悲伤地气氛影响到其他人,所以为童渊设立灵堂之事,是秘密进行的,只有马腾等少数几个人知道。 对于马超禁食守灵的坚决态度,马腾身为父亲,也无法劝阻,更不能去劝阻。毕竟,这是晚辈应尽的礼仪,更是对逝去的童渊的尊敬,索性也就只好任由他去了。 第七十七章 马超大婚(上) 三个月的准备之期,很快便过去了,转眼之间,马超的大婚之日,便在明天。 当夜,马超将全身都浸泡在华佗秘制的“洗髓玉液”中,连头都没有露出来。 明日,便是自己的大婚之日了,马超是多么的希望,自己的亲朋好友和在意的人,都能够在场,来见证自己大婚的时刻啊。然而,童渊辞世,赵云杳无音讯,对马超来说,多少感到有些失落。 童渊驾鹤西去,是不可逆的事情,马超也没有办法,他早些时日,便已经禁食三日,在给童渊守灵的时候,将自己完婚之事,在烧纸祭奠的过程中,告知童渊了,想必童渊若是在天有灵,能够听到马超的祷告,九天之上也能够安心了。 可赵云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马超有心想要找到他,但前后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派出了不知多少探子耳目,却依旧未能打听到赵云的半点讯息。这就让马超有些不能释怀了。 马超其实心里很清楚,以赵云的本事,是绝不可能出现大的意外的,但不知怎的,马超就是不能放心,一日不打探到赵云的消息,便像是一块大石头悬在自己的心头,总是不能轻松下来。 但同时马超更清楚,明日便是自己的大婚之期了,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收拾好心绪,不能露出半点沮丧的气息来。要知道,一方诸侯大婚,可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因为一个男人和男孩的区别,在很大的程度上,是从是否完婚这一层面体现出来的,成了家的男人,总会给人稳重的感觉,也更容易吸引有才之士前来投奔,对内而言,也更利于团结。 哗—— 把上半身从洗髓玉液中探了出来,马超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转头看向早已放到自己床榻边上的大红色吉服,而后轻轻地呼出了一大口气,似是将心头的浊气,一吐而空…… 与马超此刻复杂的心情相比,别院之内,则是一片欢天喜地。 院落之中,随处可见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宽大的红色丝绸,几乎要将整个别院包裹起来了,就连园中的水池之中,也多了几尾红鲤,正在欢快的洗水…… 杨婉儿的闺房中,她和貂蝉并肩而坐,闺房中被满满的喜庆之意填充着,无处不流露着幸福的色彩。 “姐姐,我们……明日便要嫁给他了吗?”貂蝉轻启樱唇,问出了一句傻话。 杨婉儿轻轻地搂住了貂蝉的香肩,吐气如兰的说道:“傻妹妹,这是早已定好的吉日,难不成,你不想嫁?” “没有!貂蝉……想嫁……”短短的六个字,貂蝉越说到最后,声音越低,仿似是这短短几个字,便消耗了她全部的力量一样。直到貂蝉从羞涩中抬起头来,看到杨婉儿眼中明显的揶揄之色,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杨婉儿调戏了,忍不住脸色变的更加的红润了,竟是不敢在抬头与杨婉儿的目光接触了。 对于貂蝉而言,她自从入宫之后的十几年来,始终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避免自己成为男人们的玩物,始终与男人们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此刻一想到就要嫁给马超了,而且还是明媒正娶,自己从此以后,便要任由马超予取予求了,貂蝉的心里便像是揣了两只小兔子一样,跳的厉害。 对貂蝉的心思,杨婉儿明白得很。杨奉虽然出身不好,属于草莽之流,可自从投效朝廷以来,一直便是一郡太守,对杨婉儿更是视若掌上明珠,给了她能给的一切。可以说,杨婉儿自从懂事起,便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没有人敢对她有半点的不敬,寻常男子就连远远地看上一眼,都是没有丝毫机会的,可是不知怎的,每次在和马超在一起的时候,杨婉儿都会感到心跳加速,对于明日大婚,杨婉儿是既期待,又有些没底,所以对貂蝉的情绪,自然是感同身受了。 闺房中,通红的喜烛上,火苗在不断地摇摆着身姿,映照的两位绝色美女的面庞,变的一片绯红。 似是感受到了二姝难以言表的喜悦心情,悬挂在夜空中的圆月,悄悄地露出了笑脸,用自身的皎洁,投下无垠的月光,为她们指引着未来的方向,引起了她们无限的遐想…… 夜晚再美,也终将会过去。当东方再次泛起鱼肚白,一个嘹亮的声音,打破了黎明的沉静:“吉日已到——起身喽——” 伴随着打更者的呼喊,闺房中依偎在一起的杨婉儿和貂蝉,才发觉在她们漫无边际的聊天中,天色即将大亮了。回想起昨晚的闺房密语,貂蝉红着脸,拉着杨婉儿的手,羞涩的道:“姐姐,君侯的第一个孩子,一定是你生的,貂蝉……绝不会和你争抢什么的。” 杨婉儿莞尔一笑,反手拉起貂蝉的玉臂,一边轻轻摇摆着,一边笑道:“你这小妮子,不是说好这是咱们姐妹之间的秘密吗?真不知羞。过了今夜,切不可再提及了,他若是知道了,怕是要笑话咱们了。” 貂蝉羞涩的点了点头,忽而又媚态纵横的说道:“姐姐,你的身材这么好,我猜,你一定能给君侯生个大胖儿子。” “你……讨打!”杨婉儿没料到貂蝉会突然没羞没臊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举起一只手来,作势要惩罚貂蝉,貂蝉一边闪躲,一边偷偷伸出一双玉手,伸向了杨婉儿腰窝的之处,做起了哈痒痒的动作来进行反击。 一时之间,闺房中传出了两串银铃般的笑声,格外的引人入胜。 两个美女打闹的正欢之际,府中最大的一处院子中,马超卧房的房门,被一双宽厚有力的大手推开了。紧接着,马超伟岸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门口处。 与昨晚不同,马超此刻英俊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身大红色绣着黑色吉云图案的吉服,更是衬托的他英武不凡。 迈步从房中走出,马超看到,已经有一众司仪等候在自己的院子里了。在司仪们之侧,龙象宝马卸掉了往日里的马甲,披挂着大红绸缎制作的绣花,正神骏异常的看着马超。 和后世不同,这个时代的大婚,是要在司仪的指引下,进行祭天祭祖之后,才能去迎娶新娘的。所以马超今日的第一步,便是骑乘着龙象到新进建筑好的忠烈台上去祭天,而后再到马腾的居住之所去祭祖,之后才能回转府中迎娶两个娇滴滴的美娇娘。 “开始吧。”马超微笑着对司仪们说道。 得到马超的准许之后,司仪们高声朗读着祭天的流程和注意事项,足足用了一柱香的时间才算是念完。 念完了檄文之后,马超在司仪们的引领下,翻身跃上了龙象的马背,从府中缓缓驰出,在来到冠军侯府门前的时候,见到关羽和贾诩分列两侧,他们的身后是马超麾下的数十位身居高位的文臣武将,其中,尚且没有被授予实权的周瑜,亦赫然在列,并且排在文官一列的第二位的位置上。 关羽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已经在金城商会派出的数百位工匠的帮助下,成功的用八个月的时间,建造好了潼关,半个多月之前,才和庞德一起回到金城来向马朝复命,现在徐晃已经率部前往潼关驻守了,因此在武将的队列中,并没有徐晃的身影,在专属于徐晃的位置上,是空着的。这是各位武将为了表示对徐晃的敬重,故意为之的。 见到马超出府,鼓乐手们立刻奏起了欢快的曲调,等候在府门处的一名司仪快步上前,将一朵红色的大花,递到了马超的手里,在身边一众司仪的帮助下,这朵大红花,很快被系在了马超的胸前。 “吉时已到,前往祭天——”负责唱礼的司仪,高声的呼喊了起来。 马超微笑着策马前行,关羽等人,鱼贯跟随在他的身后,在数十位文武官员都跟上之后,鼓乐手们也连忙跟上,一边跟随队伍前行,一边卖力的吹打着手中的乐器。再之后,是一百名身着明光铠,脑后悬挂着白色狼尾的奔雷骑精锐,他们骑在清一色的白马上,背刀前行。 如今马超的地位,在西凉无人可及,他的重要性,也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虽然是大婚之日,可为了安全起见,必要的护卫还是不能少的,以防止宵小之辈暗中行刺。不过,毕竟是马超大婚,不能轻易亮出刀兵,所以奔雷骑们今日并没有佩带制式的骑枪,只是背着西凉弯刀,以防不测。 在前往忠烈台的路上,每隔十步的间隔,便有两名破军阵精锐站立在两侧,一直从冠军侯府门口延续到忠烈台下。一身黑衣黑甲,叉腰而立,脑后的黑色狼尾随风飘荡,破军阵们便宛如一个个从天而降的杀神,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的一切,忠诚的履行着保卫马超的职责。 第七十八章 马超大婚(中) 忠烈台,距离马超的冠军侯府,有十余里之遥。位于金城之外的一座风景秀丽的山上。 建造此台的意义所在,便是用来祭奠那些战死沙场的勇士们的。在忠烈台上,有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雕刻着自从马超起兵以来,所有战死的将士们的姓名。其中,一些姓名已经无法核实的战士们,则是以小名或者家乡的名字来代替的。 自从忠烈台落成,西凉的大型祭天活动,便都是在这里进行的。马超也已经是第二次来这里亲自祭天了,第一次是在从中原返回来之后,马超将奔战死异乡的雷骑精锐们的名字,亲自雕刻到了石碑上,并宣读祭文为他们埋骨他乡的忠魂进行吊唁。 与上一次悲凉的气氛不同,这一次,则是锣鼓喧天,喜庆之意十足。 登上忠烈台,马超再次宣读了祭天的檄文,借此,正式向天下昭告了自己的大婚之事。 祭天完毕,司仪高呼了起来:“祭天礼毕,回府祭祖——” 在司仪的呼喊声中,马超一步步从忠烈台上走了下来,然后骑乘着龙象宝马沿着官道回转自己的侯府。 前来祭天的时候,因为时间尚早,所以官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再者,祭天是个肃穆的事情,即便有人看到马超,也是不便拦截的。可是在祭天完毕之后,天色已经大亮,街道上不知何时早已沾满了人,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足为过了。 人们的手中高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涂成红颜色的鸡蛋,有自己一刀一剪做出来的剪纸,有象征着白头到老的白馍……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很显然,这些将官道站满了的百姓们,来到这里,就是来庆贺马超大婚的,甚至不惜拿出自己家中仅有的值钱之物,来充当贺礼。 得民心者的天下,亘古不变! 马超的种种举措,使得西凉日益强盛,黎民百姓们的生活越来越安定、富足,比起董卓执掌西凉之时的暴政,不知要好了多少倍,而且现在的大好局势,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而已,相信随着各种举措的持续落实,老百姓们的生活肯定会一日好过一日,一年好过一年的。因此人们对马超的爱戴,完全是发自真心的,一听说马超大婚,立刻便成群结队的到官道上守着,想为马超送上自己最衷心,也是最真挚的祝福。 看着这些可爱的治下子民们,马超的心中,顿时涌起了无限的温暖之意。谁说百姓是最好蒙蔽的?老百姓们的心中,自有一杆秤,上位者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他们的心里装着呢,如今看到这些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老百姓们,自发的来给自己送贺礼,马超焉能不感慨万分?只要有数不尽的百姓支持自己,马超便有信心去击败任何的对手! “君侯,俺们来给君侯送贺礼来啦!这是俺娘一剪子一剪子剪出来的窗纸。” “还请君侯一定要收下俺们的彩蛋,这是俺闺女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做出来的。” “俺家也没啥能拿得出的东西,俺做了一些白馍馍,请君侯一定要收下啊。” ………… 看见马超骑马来到近前,老百姓们立刻兴高采烈的呼喊了起来,那些沧桑的、稚嫩的、浑厚的……各种声音汇聚在一起,无分男女老幼,共同汇聚成了由衷的祝福,从四面八方将马超包围了起来。 马超大为感动,他看着眼前这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百姓们,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乡亲们——乡亲们请听我说。咱们西凉刚刚在战乱中平定下来,大家的生活还不富足,所以,乡亲们的心意,孟起心领了。但是这些贺礼,还请乡亲们收回去吧,孟起并非嫌乡亲们的礼物轻贱,相反,大家的贺礼在孟起的眼中,远比金山银山还要贵重得多!因为孟起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大家伙的度日所需啊!这样,孟起在此向乡亲们保证,再给我数年的时间,数年之后,孟起一定竭尽全力,让大家都过上富足的好日子!等到那个时候,乡亲们再来和孟起一起庆祝可好?”马超动情的说道。 “君侯体恤俺们这些老百姓,让俺们的生活远胜从前,今日君侯大婚,俺们岂有不送贺礼之理?还是请君侯收下吧。”一些老百姓,听到马超的话之后,激动地甚至溢出了泪水,但却坚决不收回他们手中那些看似微博,实则情谊深重的礼物。 “是啊,君侯,您要是不收下,可让俺怎么回家和俺娘交代啊?君侯,您就收下吧。” “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值钱的,可都是俺们老百姓们的一份心意,君侯就收下吧。” 老百姓们纷纷恳求着,不少人,甚至跪在了道边,将手中的贺礼高举过顶,大有马超不收,便坚决不起来的态势。 看到众多的百姓们如此坚决,马超刚要在说些什么,位于他身后的贾诩轻轻拉了拉马超的衣袖,低声说道:“主公,民意不可逆啊……” 贾诩说话,基本上都是一个方式,那就是说话只说一半,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明哲保身,是他秉承的不二宗旨。这也是贾诩为人的一种态度,即只给主公提建议,却不会替主公下决断。聪明的君主,在他所说出的一半话中,自然该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取舍,而昏庸的君主,例如董卓那样,则是根本听不出贾诩话中的未尽之意的意思。 当然,马超显然属于前者的行列,贾诩深信,马超一定能听得懂自己那半句话的意思,否则的话,贾诩也不会真心实意的投效到马超的麾下,担任文官之首的角色了。 沉吟了片刻,马超若有所思的对贾诩点了点头,而后挥手召来成公英,令他将今日献上贺礼之人的名字,一一登记造册,准备在收取贺礼之后,按照市场上的价格,大婚之后拨付给他们相应的银钱。既然不能推脱,那么这样也算是一个折中的办法了。 区区十里官道,马超却走的很慢,因为两旁的百姓们实在是太多了,马超每走一段路,便要勒住龙象,而后在马鞍上伏低身体,向两旁的老百姓们嘘寒问暖,若有人有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马超便让成公英记录下来,并责令他尽快去处理。 马超这一亲民的举动,引起了老百姓们一阵阵的叫好声,无形之中,使得马超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变的更高大了。毕竟,可不是哪个君主,都能在自己的大婚之日,还有心思去关心这些普通的老百姓们的,而马超却做到了。 最后,还是司仪碍于时辰,出面向百姓们进行了解释和劝阻,老百姓这才让开了一条路,得以让马超在早已规定好的时辰内,及时赶回了冠军侯府,进行了祭祖。 祭祖,就是祭奠祖先,向宗族祖先致敬,并禀告一些近期发生的重要事件,希望宗族祖先的在天之灵,能够护佑后人。这个习俗,是大汉长久以来,历经数百年的时间传承下来的,哪怕是数千年之后的后世,也依旧保留着这个习俗。 马超的祭祖,是从大汉开国元勋,马家第一代族长——伏波将军马援开始的。马援戎马一生,战绩彪炳,为大汉开疆扩土,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乃是世人及至后世数千年中,人们一直歌功颂德的对象,更是西凉马家的创始人,马超祭祖,自然要先祭奠这位令人尊敬的先辈了。 祭奠了马援之后,马超又依次祭奠了数十位马家的英烈先辈们,其中,在祭奠马融的时候,一旁的郑玄忍不住潸然泪下,两行老泪,瞬间将他的衣襟打湿。众所周知,郑玄能有今日之成就,乃是马融一手培养出来的,马融门生弟子遍天下,可尽得其真传的,也唯有寥寥数人而已,郑玄便是其中之一。 看到马超祭奠马融,郑玄心中五味杂陈,既为马家后人出现了马超这样英武不凡的小辈感到高兴,又为逝去的老师而感到伤感,在身边之人的连声劝慰下,郑玄这才平复了心中复杂的情绪,勉强收起了泪水。 “祭祖礼毕,迎亲——” 司仪再次高声呼喊着,指引着马超下一步的方向。 直到这个时候,马超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就要完成从男孩向男人的转变了,心绪不免莫名的起伏起来,带着有些激动地神色,一步步从祠堂中走出来,向着杨婉儿和貂蝉居住的别院走去。 看到马超英俊的面庞上,居然难得的出现了激动地神色,两旁的文武官员们,无不面带微笑,心中均是暗自想到: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自家这位雄才大略的主公,才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少年人的心性来吧。 随着马超一步步的迈出,别院已经近在眼前了。只需再往前跨出一步,马超便可跨过院门,去迎娶自己心爱的新娘们了。 第七十九章 马超大婚(下) 距离越近,情,便越怯! 在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上,马超忽的停下了脚步,安静的站在别院的门口,竟是有些局促起来。 马超的反应,逗得守在别院门口处的两名丫鬟同时笑出了声来,连忙抬起素手遮掩住了小嘴,将笑声掩盖了下来。 “你们这两个小丫头,有什么好笑的?不知道我这是头一次娶亲吗?还不许我紧张片刻了?”马超笑骂着,却令两个丫鬟笑的更欢了。 一名丫鬟大着胆子笑道:“君侯于千军万马之中纵横驰骋,怎地今日反倒踟蹰不前起来了呢?” 马超白了这个丫鬟一眼,随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竖眼伤疤,笑骂道:“也是,连举世无双的吕布都奈何不了我,我还须怕谁?” 言罢,马超不再迟疑,大踏步迈入别院之中,直奔杨婉儿的闺房走去。 伸手推开房门,马超顿时感到眼前一片惊艳! 床榻之上,杨婉儿和貂蝉并肩而坐,各自披着一块绣着凤鸟的红盖头,鲜艳的吉服,衬托的她们两女的身段,更加的玲珑有致,惹得马超一股邪火从小腹出直窜头顶,恨不得立刻便将她们就地正法! “婉儿,貂蝉,你们的夫君来喽!”马超有些坏坏的笑着说道。 坐与床沿边上的二姝没有说话,但从她们明显耸动的香肩上,便可以看出,她们是听到了马超轻佻的话语的,此刻是强忍着笑意,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 “你们怎么不说话?定是等着你们的夫君来抱你们的是不是?”马超一边坏笑着,一边伸出双臂,将二姝一左一右同时搂抱在了自己的怀中,引起了两位大美人的一阵惊呼。 “哈哈哈——”在一阵志得意满的大笑声中,马超双臂用力,同时将怀中的两个美人抱了起来,横放到自己的宽阔的肩上,而后转身向外走去,那架势,哪里像是诸侯娶亲?分明像极了山大王在抢夺压寨夫人! 正堂之中,众人早已是望眼欲穿了。 坐在高堂之上的马腾和杨奉,这一对老没正经的,眼巴眼望的看着大堂门口处,就差起身去把马超给揪过来了。 好在,就在这儿老即将忍耐不住的时候,马超的身影总算是出现了。 看到马超一个肩膀一个,直接将两个儿媳妇给扛了进来,马腾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我西凉男儿,本就该直来直去!不拘小节,方为大丈夫!哈哈,好,好,好!” 马腾这句话,差点让在场的数十人集体捧腹大笑。您的儿子抢夺压寨夫人一样,把明媒正娶的两位妻子扛了过来也就算了,怎么您这位当爹的,也跟着起哄呢? “吉时已到,拜礼——”担任司仪之人,还算是有眼力,连忙高喊出声,无形中化解了满堂的尴尬。 两旁的丫鬟趋步上前,在大堂之中铺上了三个红色的锦绣蒲团,马超上前,将肩上的两个美女分别放到两边的蒲团上,然后自己矮身在正中间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一拜天地——”司仪的唱礼声中,满堂的人,脸上都显露出了衷心的笑容…… “再拜……”马腾和杨奉的两张老脸,笑的都快成两朵菊花了…… “三拜……”最后一次唱礼,马超一边行礼,一边偷瞄这身边的两位佳人,脸上的笑容,比在场之中任何人都要灿烂,美的都要把嘴角咧到耳后根去了…… 礼毕,两位佳人在一众丫鬟的陪同下,被送进了马超的卧房中,马超则是留了下来,与前来贺礼的宾客们频频敬酒。 举着酒杯不知喝了多少杯酒之后,马超的神情却显得很是清醒,他心中的亢奋令他原本就很大的酒量,直接升级到了千杯不醉的地步。 “圣旨到!冠军侯接旨——”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满堂之人的相互敬酒,成功的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马超快步而出,来到大堂之前的台阶下,伏身在地,朗声说道:“马超接旨。” 一众文武官员,包括马腾和杨奉在内,也连忙从大堂中快步走了出来,围绕着马超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前来贺礼的宾客们,也连忙放下酒杯,在原地跪下,保持了静默。 “大汉天子昭曰:冠军侯马超,出身忠良将门,威望卓著,忠勇有嘉,屡立战功,实为朝廷之栋梁。值爱卿新婚之际,朕在帝都,遥向庆贺,不胜欣喜之。着迁马超为骠骑将军,其余爵位照旧,赐九锡之礼,开府仪同三司!钦此!” 刘协的天子诏书宣读完毕,所有的人,包括马超在内,均是感到颇为震惊! 骠骑将军是什么官职?那可是武将中仅次于大将军的职位了,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武官之首了!大将军之职,在讨伐董卓的时候,被袁绍假传圣旨给霸占了,所以骠骑将军,便是目前刘协所能封赏的所高级别的武官了!再者说,骠骑将军的职位,可是有典故的,昔日的霍骠骑,也就是名震大漠的霍去病,便是担任的骠骑将军的职务。而身兼冠军侯和骠骑将军的,古往今来,也唯有霍去病!可是现在,刘协一纸诏书,便将马超提升到了可以与昔日风光无限的霍骠骑相提并论的高度,这是什么概念? 再往深处细想,接下来的赏赐,更令人震惊莫名! 九锡之礼,可不是谁都有幸能享受到的!要知道,九锡可是天子赏赐给重臣,而且是立有重大功勋的重臣的最高礼遇了,凡是被赐予九锡之礼的人,都有着“入朝不趋,参拜不名”的特权了。在这个时代,大臣们上朝参拜天子之时,为了表示尊敬,是要以小碎步觐见的,既是所谓的“趋步”;而在大臣们进殿之前,需要有天子的司仪官,在殿外大喊前来觐见的大臣的官职和名字,征得天子的同意之后,才能踩着趋步去觐见皇帝,而受过九锡之礼的人,则是不必在脚踩趋步,亦不必司仪官呼喊官职姓名,便可以直接去朝见天子了。获得这项特权的人,历来都是朝廷重臣中的重臣,无一不是名震朝野的实权人物,现在刘协赏赐给马超这项特权,无疑是在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拉拢马超了。 最后一条,相比前两条,更加令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开府仪同三司,虽然听起来没有前两条那么高大上,可其中的实惠,却是远胜前两条的。如今大汉衰败,天子势微,即便是受了九锡之礼,也不过是名头上好听一些罢了,连真正的天子威仪,都已经跌倒了冰点,更何况是九锡呢?但开府就不同了,开府是指处于大汉官制顶端的少数几人,可以建立府署并自行招募属官。 也就是说,自行招募到的人才,可以在府署中任职,所担任的职务,是朝廷认可的。这就解决了马超一直以来,每次想要为麾下的众人升迁,都必须要先上表到长安,获得刘协的同意之后才能正式授予官职,从今以后,这道繁琐的程序,便可以免除了!至于后面的仪同三司,也是说马超的礼仪待遇,一切参照“三公”的待遇标准进行了! 所谓三公,便是总领全国军政要务的三个官职,他们只对天子一人负责,进而约束百官,治理天下,权力极大。只是三公的职位,历年来称呼不同,有时以“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有时又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有时又冠以其他的称呼。三公的称呼虽有不同,实则职权却并无多大的变化。比如现在权倾朝野的董卓,便霸占了太师的职位,而同为三公之一的王允,却是司徒的官职,可见当今的朝政,是多么的混乱,连最高的三公官职,都被混用了。 想当初,袁绍靠着一个“四世三公”的背景,便能成为十八路诸侯的盟主,由此可见三公的影响力之大,而马超如今成了实实在在的“仪同三司”,他所将要拥有的名望,又岂是那时的袁绍可以比拟的? 所以说,这最后一条,才是重中之重。刘协难得的豪赌了一次,把赌注全都押到了马超的身上,给了他近乎于裂土封国的权力,可见他拉拢马超之心,是如何的渴望与坚定了。以至于诏书宣读完毕之后,包括马超在内,都惊呆了,在场的上百人,竟是一片鸦雀无声! “君侯,请接旨吧。”使者的声音,将马超在震惊中拉了回来,马超连忙行礼,而后接过了天子诏书,宏声说道:“马超接旨,谢陛下隆恩!” “冠军侯,陛下冒了多大的风险,才命老臣来传这样一道诏书给君侯,想必君侯心中也是有数的,还望君侯勿要辜负了陛下的厚望啊。”在马超接过诏书的时候,传旨的使者趁机低声说道。 马超站起身来,凝目向使者看去,发觉这个使者年纪约接近六旬,年岁虽高,双目却炯炯有神,透着常人所没有的智慧。 第八十章 别样的贺礼 “敢问天使尊姓大名?”马超发觉了使者的不同寻常之处,开口问道。 使者微微一笑,道:“吾乃一无名之人,倒是有劳冠军侯垂询了。陛下若不是为了秘密将这道诏书传到冠军侯手中,吾也不会担此重任了。待此间事了,吾依旧做回闲云野鹤罢了。” “若是慈明兄都算作无名之人,那这世上,谁人还敢自居名士呢?” 郑玄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一语道破了使者的身份。 慈明,便是荀爽的表字。荀爽出自颍川的荀氏一族,与同胞的另外七位兄弟,合称“荀氏八龙”,荀爽在兄弟们中间排行老六,但其才华却是八龙中最为出众的一个,素有荀氏八龙,慈明无双的风评。荀爽精于易经,世人皆称其为“硕儒”。原本在董卓西迁长安的时候,荀爽曾出言顶撞过董卓,被董卓罢免了官职,废为庶民。后来得到至交好友蔡邕的庇护,荀爽这才被重新启用,但一直也不受董卓的待见,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准则,刘协思来想去,最后才把秘密书写的诏书交给了荀爽,由荀爽带到了西凉来。 说起荀爽的名字,或许后世人很多人都未曾听说过,但只要是熟知三国历史的人,便无人不知,荀爽有着一个名留万世的侄子,便是被曹操誉为“王佐之才”的荀彧。荀彧的父亲是荀俭,也就是荀氏八龙中的老大,荀彧见到荀爽,也要恭敬地称上一声六叔。 “原来是慈明先生,吾有眼不识泰山,唐突了。”得知眼前之人竟是荀爽之后,马超连忙重新施礼。 “君侯多礼了,吾乃是闲人,无所谓唐突不唐突,只是还望君侯谨记,陛下今日赐予君侯的恩典。”荀爽回了一礼,似有意似无意的再次提醒着马超。 荀氏一族,名望奇高,但是这个家族的人,似乎有个通病,那就是不愿意看到大汉王朝真正的覆灭,一心想要匡扶汉室,殷切的希望能有人站出来,将大汉恢复到鼎盛时期的模样。对此,马超是很清楚的,那个被曹操誉为“王佐之才”的荀彧,不正是因为心中存在这样的执念,尽管立下无数功劳,可最后还是被曹操给无情的迫害致死了吗? 当然,马超可不是曹操,马超的观念是,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如果刘协是个仁德明君,马超倒也不在意把手中的兵权交给他,可事实证明,刘协并非如此,实在是窝囊到了极致,胆小到了极致,这样的人,一旦握有兵权,未必是件好事,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呢。但是这一节,马超现在可不便明说,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啊,马超打算让时间来证明一切,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天下人,包括荀家的这些人在内,都会逐渐看清事情的本质的。在那之前,马超所要做的,只是以汉臣之名,尽最大的力量去为天下广大的黎民百姓做点事情罢了。 因此,对荀爽的礼遇,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荀氏八龙的名头,就足以值得马超去追求了,面对送上门来的人才,哪里还有往外推的道理呢? 微微一笑,马超对荀爽说道:“先生真的以为,被困于深宫之中的天子,有如此的能量,让先生将这道诏书送到孟起的面前吗?” 荀爽双眉一皱,略略思索了片刻,吃惊的说道:“难道说……” “没错!先生这一路上,想必受了不少的苦,可先生是否想过,如今的关中,早已是国贼董卓的囊中之物,若无董卓故意放水,先生如何能安然来到西凉呢?” “君侯的意思是说,陛下的这道诏书,其实董卓早就知道了?而且还默许吾前来传旨?”荀爽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虽然话是对马超所言的,可他的神态,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马超又是一笑,却没有接口,他相信以荀爽之智,是绝不会想不透其中关节的,只是荀爽太过关心大汉局势,有些关心则乱了。 数个呼吸之后,荀爽猛地抬起头来,专注的看着马超,缓缓说道:“原来如此……董卓此举,想必是在拉拢君侯了。此时董卓四面树敌,形势早已大不如前,迫于困境,他竟然连君侯这样的宿敌,都要拉拢了!不知君侯准备作何打算?” 马超收起了笑容,一字一顿的说道:“汉贼不两立!董卓为国贼,孟起为汉臣,这一节,先生还须多问吗?”马超心中的汉,指的是汉人的汉,而并非是单纯的大汉王朝,大汉只不过汉人数千年历史上众多个国家机器之一,迟早会被历史所淘汰,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是不可逆的。因此马超这句话说的虽然是发自肺腑的真诚,但却是一语双关,荀爽自然是不能完全明白的,而只能从表面字义上去理解,认为马超和他一样,依旧心存汉室,不愿看到大汉覆灭。 “马氏一门,果然忠烈。老夫愿助君侯一臂之力,未知君侯准允否?”荀爽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匡扶汉室的忠臣,便开始了毛遂自荐。 “顾所愿也,不敢请尔。” 对于荀爽的心意,马超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从历史的发展来看,至少在未来十多年之内,马超和这些心存汉室之人的思想,还是统一的,并不会因为朝代的更替而出现任何的分歧,所以马超还是希望得到这些人的匡助,去完成统一大业的。至于历史发展到一定的程度,需要进行朝代更替的时候,马超认为总会有办法调和这些人心中的执念的,至少,自己不会像曹操那样,将这些曾为自己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功臣们,送上断头台。 荀爽深深地看了马超一眼,之后双手缩进衣袖之中,慢慢的从衣袖中取出一卷羊皮书卷,郑重的说道:“既如此,老夫便为君侯的大婚送上一份贺礼,请君侯过目。” 马超双手结果羊皮卷,展开一看,只看了片刻,便吃惊的抬起头来说道:“这是关中之地的详图?”关中之地,沃野千里,且崇山峻岭坐落其中,想要画出一份如此详尽的地图,没有十年以上的工夫,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更让马超感到意外的是,就连新进建成的潼关,也被这份地图收录其中!由此可见,荀爽绘制的这份地图,是经过他实地考察,并且时时更新的,也就是说,是绝不可能有错误的! 在这个时代,想要手绘一份这样的地图,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先不说比例尺等专业方面的学问,单说保持对地形的及时更新,那就足以耗损掉大量的心血了,没想到如此困难的事情,荀爽竟然做到了!当真不愧是荀氏八龙,慈明无双的风评!有了这份地图,日后马超进军关中,便会少了许多的困难,再也不会受到地形的困扰了。 这可真是一分别样的贺礼! 随后,马超请荀爽进入大堂,与麾下众人和来宾们见面之后,大堂之中,再次热闹了起来,马超频频举杯向众人敬酒,忙的不亦乐乎。还不等马超敬完一圈酒,新的贺客又到了。 来者,是马超任命的护羌校尉俄何烧戈。他本为异族人,后来投效了马超,在马超平定羌氐叛乱的过程中,立下了大功,因此马超上表刘协,请奏俄何烧戈做了护羌校尉。原来的护羌校尉,是专门管理异族的武职,可是现在羌氐两族已经被融入到了汉人们中间,经过这几年来的融合,已经和汉人没有什么区别了,所以现在这个官职,只是个虚名罢了,但是为了肯定俄何烧戈的功劳,马超还是给了他一营的兵马,也就是五千人的编制,由他来统领,连同其他的一些部队,共同镇守着牧区,也就是原来的羌氐族人放牧之地。 见到俄何烧戈从偏远的牧区赶来,马超也很开心,上来便照着他厚实的胸膛捶了一拳,惹得俄何烧戈发出一阵憨厚的傻笑。此次俄何烧戈给马超带来了百匹良马当做贺礼,其中有五匹,堪称是千里良马了,可见俄何烧戈对马超的贺礼之事,还是很上心的。而且他还带来两万多在牧区生活的人们的问候,这也让马超感到十分开心,汉族与羌氐两族的宿怨,终于成为了过去,各族人民团结、和谐的生活在一起,对马超未来构建民族大一统的政策,可是有着积极地影响的。 俄何烧戈之后,越来越多的贺客相继到来,他们送上了各种各样的贺礼,但其中最让马超注意的,是一封普普通通的书信。 相比贺礼清单上众多的金银珠宝,马超觉的手中的这封信,远比所有的珠宝加在一起还要珍贵数十倍!甚至上百倍!因为在这封书信的信封上,清晰地写着一行字:孟起亲启,兄,赵云。 对于赵云的字迹,马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简直比对自己的笔迹还要熟悉,他一眼便看出,这封信,确实是出自赵云之手! 没想到这么久没有音讯的赵云,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为自己送上了这样的一份贺礼。 紧紧地握着赵云的书信,马超的眼角渐渐地湿润了…… 时间会流逝,沧海亦桑田,而他和赵云的这份兄弟之情,却永远不会褪色! 这,就是兄弟!这,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与子同袍,岂曰无衣?! 第八十一章 洞房花烛夜 眼含热泪,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打开了信封,那一行行熟悉的字迹,清晰的跃入了马超的眼中。 信中说到,赵云自当初离开西凉,跟随师父童渊回到幽州之后,便一直在家乡侍奉双亲,后来双亲相继病故,童渊又因年事已高而辞世,在接连遭遇亲人离世的打击后,赵云心中颇为难受,便终日将注意力放到打熬武艺上,每天都要练武七、八个时辰,以此来派遣心中的忧伤。一年的时间,几乎每日都是如此度过的,一应饮食用度,几乎都是同乡的夏侯兰代为安顿的。 在这一年中,因为心无旁骛的专注于武道,赵云在百鸟朝凰枪法的基础上,竟然自创出了更为精妙的七探盘龙枪法来,对武道的感悟也由此而提升了一大截儿。就在这个时候,恰逢公孙瓒和袁绍因为争夺冀州而进行了激烈的交锋,夏侯兰便在公孙瓒麾下从了军,后来在战场上遇到了率领先登营死士的麴义,被杀的大败亏输,夏侯兰也被麴义生擒活捉,赵云感念夏侯兰多年的的照顾之情,便出山面见了公孙瓒,意欲借兵前往救回夏侯兰,公孙瓒当世因对赵云的能力心存质疑,只肯借给赵云五百步卒。 之后,赵云率领着借来的五百步卒,一路狂突,杀进麴义的大营中,一枪便斩杀了麴义,成功的救出了夏侯兰,公孙瓒这才知道赵云的本事,意欲拜赵云为将。可是赵云因心中惦念马超,更是早已在内心中,将自己当做了西凉集团的人,因此屡次婉言拒绝,交回了五百步卒之后,便欲离开。 可无奈的是,夏侯兰认为公孙瓒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说什么也不肯就此离去,赵云又无法坐视夏侯兰一个人留下来,于是便和公孙瓒达成了一个五年之约。赵云答应在五年之内,于公孙瓒的麾下任职,以此来报答夏侯兰的恩情,待五年之期届满,赵云便会离开公孙瓒的军中,到西凉来寻找马超,届时,公孙瓒不得以任何理由进行阻拦。 后来因为公孙瓒和袁绍屡次交锋,赵云在战场上呼风唤雨,无人能挡,深的公孙瓒的赞赏与信任,便逐渐给予了赵云越来越多的兵权,以赵云的为人,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丝毫不会糊弄,因此军务便越来越多,也就逐渐和马超失去了联系,知道近日,无意中收到马超写去的信,这才得知马超即将大婚,本欲亲自赶来祝贺,可一来因为战事脱不开身,二来时间上也已经来不及感到西凉了,于是赵云便写了这封回信,派人以最快的速度送了过来。 看完了手中的信,马超的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之前心中的担忧,悉数如潮水般褪去。因为马超相信,以赵云之能,在袁绍目前手中的将佐,绝对无人能轻易伤害到他。 心情大好的马超,将赵云的亲笔信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然后带着满脸的欣喜之色,频频向宾客们举杯敬酒,借着敬酒来宣泄心中的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一杯又一杯,在不知道将多少杯酒灌入肚中之后,马超英俊的面庞上,逐渐变得潮红了起来……当日落西山之际,马超甚至已经无法保持站立了,是被两名丫鬟扶着回到自己房中的,之后便陷入了深深地沉睡之中。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中,马超感到有些口渴,便想坐起身来去找水喝,就在他要睁开双眼的时候,一个温软中带着媚意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姐姐,君侯也真是的,无端端的喝了这么多,难道就忘记了,今晚……是什么日子了吗?” 是貂蝉。马超不用睁开眼睛去看,便早已听出了貂蝉的声音,这个声音,已经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了马超的脑海中,永远也无法抹去了。 另一个令人陶醉的声音,则是属于杨婉儿的,对这个声音,马超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妹妹切不可如此说君侯,你没看到君侯怀中滑落出来的那封信吗?子龙的这封信,你不知道对于君侯来说有多重要,君侯因此心怀畅顺,多喝了几杯也是应该的。” 相比貂蝉,杨婉儿可是深知马超和赵云之间那种异乎寻常的感情的。 杨婉儿的话,引起了貂蝉的兴致,忍不住追问道:“姐姐,这个赵子龙,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令君侯如此挂念?” “妹妹有所不知,子龙将军本是君侯的同门兄弟,此前曾在西凉住了近两年的时间,君侯与他形影不离,比亲兄弟还要亲呢。况且子龙每战必先,与君侯一起平定羌氐叛乱,也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杨婉儿似是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对往昔的追忆之中,沉默了片刻,才又接着说道:“妹妹想必也清楚,君侯对待云长、公瑾他们的感情吧,那可不是一般的君臣之情,君侯对子龙的情谊,也是这样的。再说,妹妹可知,咱们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姑子,可是对子龙将军芳心暗许呢。” “啊?”貂蝉忍不住吃惊的叫了一声,连忙用一双小手掩住了樱唇,显然对马云禄钟情于赵云之事,感到分外的吃惊:“竟然……那个小妮子……看来,这位子龙将军,真的不是一般人啊……” 就在两大美女低声谈论的时候,马超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二姝正背对着自己,并肩坐在床沿上。马超悄悄坐了起来,伸出双臂分别将二姝搂入怀中,同时揶揄的笑道:“你们两个妮子……当心明日我将你们的话原封不动的去告诉小妹,看她不和你们闹翻了天!” “啊——不要啊……” 杨婉儿和貂蝉先是被马超的魔爪吓了一跳,继而异口同声的说道。 因为没有准备,所以二姝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和前面的那声惊呼连在一起,顿时产生了巨大的歧义,令马超忍不住想入非非,再也难以自持。 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分别在二姝绝美的娇颜上看过,马超坏笑着问道:“不要什么?你们给本侯说清楚!” 在马超的坏笑声中,二姝立刻意识到了她们话中的歧义,各自的脸上瞬间飞上了两抹红晕,娇羞的低下头来,不敢再看马超炙热的眼神了。 本就已经难以自持的马超,看到怀中的两个绝色美女,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可爱模样来,再也忍耐不住,甚至连口渴都不觉得了,反而还舌底生津,差点流出一大口的口水来。 双臂微微用力,将怀中的两位佳丽同时带倒在床榻上,马超的双臂从两人的身体下抽出,然后化为一双魔爪,分别向左右两侧袭胸抓落。 “啊——” 马超的举动,再次引起了两个佳人的一声惊呼,两人连忙想要闪避,却无奈马超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根本就躲避不开! “嗯,舒服,真是各有千秋啊……”当一双魔爪分别转缺的落到杨婉儿和貂蝉胸前高耸的山峰上之后,马超情不自禁的陶醉的说道。 手上轻轻地按摩了一会儿,马超不再满足于这种方式,于是手掌一翻,从两女的衣领处将手探入,毫无阻隔的享受着手上传来的快感,那种触电般的感觉,瞬间便让马超的呼吸声,粗重了数倍! 在马超的魔爪之下,两女的娇喘声,也越来越强烈,眼神逐渐变的迷离起来,娇躯轻微的扭动着,娇颜上呈现出一片无尽的绯红,鲜艳欲滴…… 嘶啦—— 内心中最原始的冲动,迅速攀升到鼎点,马超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气体的气球,原始的欲望如果再得不到宣泄的话,恐怕会立刻把身体撑爆。 于是乎,马超连为两位娇妻除衣的过程都省略了,直接将两女身上的衣服一把撕扯了下来,露出了衣衫遮盖之下的大片春光,然后双眼中暴露出饿狼一般的光泽,贪婪的扑向了两女近乎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胴体上。 肌肤相触,带来的是更为强烈的快感。马超就像是寻找到了宣泄口,紧紧地将二女搂在怀中,下身早已坚硬如铁,随着马超的动作,不断地在二女的双腿上来回的乱刺着。 被马超压在身下的二女,瞬间被马超身体上传来的炙热所融化,双双化为绕指柔,与马超强健的身体纠缠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君侯,”貂蝉吐气如兰的呢喃声,在马超的身下响起:“请君侯先宠幸姐姐吧,我们说好要姐姐先为君侯传承后嗣的……” “啊,你这个……妮子,快快住嘴……”杨婉儿娇羞难当的声音随后响起。 “哈哈,一个都跑不了!一起来吧!”马超兴奋到疯狂的语调中,透着浓浓的爱意。 下一刻,随着某种特有律动的进行,一阵阵如黄莺夜啼般的娇喘声,瞬间填充到了房间的每一处角落…… 皎洁的月色中,空中的圆月似是感受到了直冲夜空的缠绵,忍不住娇羞的拉过一片云,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令夜色变的朦胧起来…… 第八十二章 外松内紧 马超大婚之后十日,各地前来贺礼的宾客相继离去,只有王越一个人留了下来。 王越其人,剑术超群,但却极为看重功名,此前客居长安之时,曾挖空了心思想要获得一官半职,之因战乱纷起,关中之地几乎都遭受了战火,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们也不认为一个剑客,能对岌岌可危的朝廷起到太多的作用,之后董卓入关,大力拉拢名士,对王越却是视而不见,导致王越一番努力尽皆化为流水,最后只要落魄的离开了长安。 在其他宾客都离去之后,王越依然留在金城,其实无非就是想在马超这里得到个官位罢了,只是在辈分上,王越是马超的师叔,他不好意思主动说出来,便只能赖着不走了。 王越的举动,自然逃不过马超的眼睛,于是马超便出言挽留,并许诺给王越一个虚职,让他连同曲阿一起,教授青囊军和其他战士们技击之术,也算是了了王越毕生的夙愿,成为了有诰命在身的朝廷命官。 安顿好了王越,之后的日子里,马超又清闲了下来,每日不是在府中处理军、政事务,就是到西凉各地去巡视,晚间则是和两个娇妻相拥而眠,或是尽享齐人之福。 看似轻松写意,实际上,这只不过用来掩人耳目而已。马超的心里,始终没有忘记远在关中的董卓。 董卓只要活着,那便永远都是一种潜在的危险。 当今天下,最令人痛恨之人,非董卓莫属。原因是什么呢?前面已经说过了,董卓残暴无道,永远把自己的一己私利摆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不惜手段的残害忠良,像当初最先赏识马超的司空张温,后来对马超赞誉有加的皇甫嵩将军等人,都被董卓惨无人道的杀害,甚至连一具全尸都未曾留下,如此狠辣的手段,自然便会引起天下人的恐慌,所以谁能成功的击杀董卓,谁就会立刻成为这个时代万民敬仰的大英雄,这是各地诸侯们心中都十分清楚的事情,只是无奈董卓实力雄厚,暂时没有人拥有十足的把握去击败他罢了。 其他人不敢想,不敢做,不代表马超也是如此。 董卓本来就是西凉刺史,在过去的十多年间,董卓苦心经营西凉,可以说在马超崛起之前,西凉就是董卓的老巢,后来董卓把战略重心放到了关中,马超将董卓在西凉的实力连根拔起,然后取而代之,董卓怎么能不痛恨马超呢?若非关中尚未完全稳定,董卓早就提兵杀回西凉来了。当然,马超实力的迅速壮大,也是令董卓不敢轻易撕破面皮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因此董卓才会默许荀爽来到西凉,借着刘协的诏书,暗示与马超较好之意。 但马超心中很清楚,董卓现在不过是迫于现实,不得不暂时妥协忍让而已,一旦等他养足了力气,这头恶狼是一定会掉头露出血盆大口的。 为了被董卓残害的忠良们昭雪、为了平息天下万民心中的愤慨而讨伐董卓,这是大义;为了防止董卓在养足力气之后,威胁到自己,这是私利。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马超都是绝允许董卓如此无限期的生存下去的,关中与西凉之间的这一场恶战,无可避免,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为了日后能战胜董卓,马超在接下来的半年中,可是做了很多的准备。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打仗,打的就是钱粮,因此在战前的准备中,钱粮自然是必不可少,也是最重要的资源之一。 在这方面,马超可没少花费心思。一年多之前的改革,如今已是初见成效,但任何的制度、政策,都是需要时间来检验的,需要人们用时间去改正其中的错误,从而进行进一步的完善。马超的这次大改革,经过一年半时间的检验,目前已经渐趋完善,使得西凉大部分的黎民百姓们,基本都能做到自给自足了,西凉军事集团从中收取的赋税,暂时只能供应二十万将士日常的粮草、军饷消耗,还远远达不到支撑大军远征的地步。 所以,想要筹备粮饷,还要从其他的方面入手。其中,金城商会无疑是马超目前所拥有的最大资本。不过,金城商会虽然以西凉地区为核心,打开了一张围绕着西凉周边数个大州之间从横交错的商业网,每天赚取的钱财,都是一笔大数目,可不要忘了,金城商会中将近一半的收入,都被马超用来打造奔雷骑、破军阵和八万正规军的武器装备所用了,剩余的另一半收入,除了要给商会中的各级人员发放饷银之外,还要留一部分应急资金,用于金城商会的商业网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应急之用,这一部分钱财,是绝不能动的。 在减去以上开销之后,金城商会能拿出来的,就十分有限了。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马超决定再次开拓金城商会的经营范围和商业圈,力求在未来半年中,筹措到尽可能多的钱粮。为此,马超经过反复的构思,将后世一些日用品的原型勾画了出来,将蓝本交给了杨婉儿,由她能对商品进行复制研发,然后运作到商业模式中去。 根据马超的构思,杨婉儿成功的用青盐仿制出了牙膏,命名为“青盐膏”,用于中等家境以上的人家,用来清洗口腔;用草木灰等物研制出了简易的洗发水,可以让人们随时清洗头发……等到杨婉儿在貂蝉、马钧等人的帮助下,成功的研制出数种类似于后世的日常用品之后,便将这些新的商品组成了一个系列,全面推向了市场。 刚一上市,新产品便获得了如潮的好评,尤其是女性们的好评。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无论是村姑还是富家的小姐、夫人,都以能拥有一套金城商会出产的新商品为荣,一时之间,大有洛阳纸贵之象,导致做足了功课的杨婉儿都有些措手不及,她可万万没想到,马超随口提出的几个创意,竟能收获如此惊人的反响,为了,杨婉儿不得不命金城商会的工作人员加班加点的赶制,可即便如此,仍然是供不应求,新产品一经上架,很快便会被各地的人们抢购一空。短短时间之内,这几种并不算太复杂的系列产品,变为马超带来了大量的财富。 能有这样喜人的成果,其实也是在马超意料之中的。自古以来,人们的一切行为,都脱离不开“衣食住行”这四个字,围绕着这四个字而产生的一个又一个行业,只要运作得当,基本上是不会赔钱的,如果运作的格外的好,获得如今的成果,也并不意外。当然了,马超所提出来的这些系列产品,既不超越这个时代太多,又较之现有的必需品提升了一两个台阶,说白了卖的就是一个缺儿,因为现有的市场上没有这些新鲜东西,所以便很容易垄断市场,这是后世任何一个商人都清楚的常识。 金城商会大有斩获,可这还不足以满足大军出征的需求。马超的下一个着手点,放在了牧区上。针对牧区游牧的生活习性和特点,马超在与华佗仔细研讨之后,结合华佗的医术经验和马超的后世知识,马超制定出了一些利于牲畜成长的法门来,并将这些法门写信告知了俄何烧戈,责令他将这些较为先进的放牧之法传授给牧区的牧民们,进而提升牲畜的产量。 经过半年多时间的检验,马超推行的办法,是行之有效的。俄何烧戈不久前写信欣喜的告知马超,在先进的放牧之法作用下,凡是生长周期为三年以下的牲畜,都有了可喜的效果,牧区的牛羊等产品,产量几乎增加了两倍! 在收到俄何烧戈的书信之后,马超经过再三思量,正式给俄何烧戈下了一道告令,给予了他暂时性全权处理牧区军、政事务的权利,并责令他秘密进行军备准备,将成熟的牛羊制成可长期保存的肉干,定期送到金城来,充当战事补充将士们体能的肉类食品。同时,马超还给了俄何烧戈一块虎符,由他暂时节制牧区各个地方的驻军,加强训练,随时等待出征的命令。 这样一来,俄何烧戈除了本部的五千精兵之外,还将牧区的三万多将士完全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上。马超的这一举动,郑泰和周异本来是反对的,他们认为游牧民族性情不定,给了俄何烧戈如此大的权利,实在是有些冒险,一旦他举兵反叛的话,势必会影响到整个布局,不利于日后对关中地区的进兵。 一众文官之中,只有贾诩是赞同的。他的理由是郑泰等人并不清楚牧民们的真正本性,其实牧民们大多是豪爽的汉子,尤其是俄何烧戈,他为人虽然有些小伎俩,可也不失为光明磊落,是绝对不会叛变的;而且牧区的牧民们,经过这几年与汉人的融合,早已不是当初的游牧民族了,与汉人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的差别了,只不过是生活方式以放牧为主而已;退一万步说,就算俄何烧戈叛变了,此时将危机和矛盾显现出来,总好过等再次讨伐董卓时,才暴露问题要好的多,现在出现问题,还有时间补救,等到战事再暴露问题,那可就是腹背受敌了。 老奸巨猾的贾诩,所提出的理由,其实就是马超心中所想的,只是这个老狐狸是绝不肯先一步说出来的。在这个理由的巨大说服力下,其他的官员也就认同给予俄何烧戈临时性的统帅权了。 事实证明,马超的做法是对的,俄何烧戈对马超这位神威天将军,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完全把马超摆了图腾的高度上,而且他也深知,马超雄才大略,跟着马超,绝对比跟着董卓或是自己叛乱所能得到的东西更多。 于是,俄何烧戈将马超授予他的临时性权威,发挥出了绝佳的作用,半年之内不但将牧区将士们训练的斗志昂扬,而且还敦促牧民们收获了大量的牛羊肉,顺带着还颇有创意的准备出了数万斤的干草,以备战时军马的食用,大大的为马超分了忧。 在解决粮草问题的同时,马超平日里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对麾下将士们的训练,一刻也没有放松过。待到俄何烧戈准备完毕之际,经过了三百多个日日夜夜辛苦训练的将士们,也已经做足了战前的准备,尤其是奔雷骑和破军阵这两支精锐,他们早已按耐不住胸中的战意了! 第八十三章 祭师出征 在一年时间紧锣密鼓的秘密统筹下,出征关中的日子终于来到了。 这一日的清晨,马超身穿银光闪烁色的白虎啸天铠,身后拖着洁白的锻锦披风,腰间悬挂着巨阙重剑,威风凛凛的登上了一丈高的忠义台。在这里,他将诵读祭文,祭师出征! 马超逐步来到忠义台中央,漆黑如墨的忠烈碑矗立在他的身后,上面用红漆密密麻麻的刻着数不清的名字。这些名字的主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他们却用自己的忠诚和勇敢,把自己的烈士之名,留在了忠烈碑上。 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忠烈碑,马超霍然转身,看向台下已经整装待发的十万大军。这十万大军,两万黑衣黑甲,脑后飘着黑色狼尾的破军阵,居于中间靠左的位置;奔雷骑的两万精锐,则是一身白袍白马,脑后挂着白色的狼尾,紧挨着破军阵,居于中间地域的右侧;在这两支精锐的两侧,各自排列着三万正规军,他们穿戴着制式的铠甲,手握制式的兵刃,与两支精锐一起,昂头看着忠义台上的马超。 低沉又威严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响起:“将士们!你们都是我大汉精兵,肩负着国家一统的重任,把名字刻上忠烈碑的袍泽们,已经用生命证明了这一点!告诉本侯,面对战争甚至是死亡,你们害怕吗?” 十万将士齐声高呼:“誓死追随主公!”每一名将士的声音中,都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包括那些异族战士在内,家中亲眷都在马超的政治下,受到过恩惠,看到了生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他们愿意为马超而战,愿意为马超心中结束乱世的的宏愿而战。 马超看着军心可用的十万将士,心中忽然涌上一阵感动。正是这些将士,帮助自己一步步的向着心中目标接近,没有他们,马超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拯救不了天下百姓的,这些将士,才是最值得赞扬的人! 缓缓拿出一份祭文,马超激昂的念了出来:“臣大汉冠军侯、骠骑将军、领西凉刺史马超,敬告天地:今有国贼董卓,朝堂之上不遵律法,挟持天子,藐视朝纲;庙堂之下荼毒黎民,为祸苍生,致使生灵涂炭!现历数董卓之罪恶,使天下人皆知董卓之逆心!昔日宦官弄权,何进乱政,董卓趁机入旧都洛阳,借机残害忠良,把持朝政,私废天子,蔑视天威,此其罪一也!董卓进京,不思忠君报国,反而胁迫天子迁都长安,更纵容部下残暴之士劫掠洛阳,致使洛阳十室九空,生民死伤无数,此其二罪也!胁迫天子,发布矫诏进而号令天下诸侯,致使政令不一,朝堂日渐昏暗,此其三罪也!身为臣子,却狼子野心,夜宿龙床,**宫女,祸乱宫闱,此其四罪也!胁迫当今天子至长安,对关中之民横征暴敛,残暴无道,致使天下百姓失去对朝堂的信赖,民怨四起,播乱天下,此其五罪也!令部下吕布私掘历代天子陵寝,觊觎皇室葬品,藐视礼法,致使我大汉威严尽失,此其六罪也!纵容部下草菅人命,以黎民百姓之人头冒领军功,实属欺君,更兼欺瞒天下众生,此其七罪也!董卓有此七宗重罪,人人得而诛之!国贼董卓,余罪罄竹难书,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知廉耻,不遵礼法的暴虐之徒,天子欲寝其皮,百姓欲啖其肉,实为人神所共愤也!马超深受朝廷恩泽,愿为朝廷诛杀此獠,以正天下!” 等到马超宣读完了檄文,十万将士齐声高呼:“诛杀此獠,以正天下!诛杀此獠,以正天下——!” 举起双手虚按了一下,示意将士们安静下来,马超下达了出征的命令:“关羽,命你率五千奔雷骑及一万步军为前锋,遇山开路,遇水搭桥,为我大军扫清前路!”关羽带兵作战的能力,马超是很清楚的,尤其是经过这几年的磨炼,关羽发自骨子里的傲气,虽然没有减弱分毫,但他却知道了收敛,不像历史上那样傲气逼人,有他率军作为先锋,马超很是放心。关羽在马背上右拳捶胸,震得他下颌的长须一阵飘动,同时大声答道:“诺!” 继关羽之后,马超又点了两个人的名字:“张绣、庞德,命你二人各领一万军,分作左右两翼,和大军保持在五十里距离之内,往来呼应!” 张绣和庞德策马越众而出,同时响亮的回答:“诺!” “黄忠,命你率一万军,作为后合,督促大军粮草!并可自由裁定袭击关中粮道要冲的一应事宜!”敖烈再次开口道。 “诺!”第一次在马超麾下带兵出征的老将黄忠,显得很是兴奋,高声应答的声音,甚至比年轻力壮的庞德他们还要洪亮。黄忠在马超目前麾下的武将之中,是年纪最大,脾气也是非常的火爆,丝毫不输年轻人的锐利,但大局上还是相当老成持重的,由他镇守后军,马超相信绝对是万无一失的。而且黄忠在历史上虽然是名将,在投效马超之前也曾在刘表账下做过偏将,可毕竟自从投到马超麾下以来,他的能力,还没有通过实践的验证,所以马超才会让黄忠殿后,既是对这位老将的信任,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马超最后扫视了大军一眼,猛地振臂高呼道:“其余人等,随本侯为中军,出征!”在这一刻,十万名将士瞬间被点燃了,举起右臂挥向马超的方向,大声叫喊着:“出征!出征!!出征!!!” 在马超大军士气激昂的时候,洛阳城中坐在龙椅上的刘协却是有些愁眉不展,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惧怕之意。 能让当今这位大汉天子既担忧又惧怕的,唯有董卓。 “怎么会现在才发现?你们一个个都是饭桶吗?啊?先前马超秘密建造了潼关,你们就未能提前发觉,现在马儿又厉兵秣马,一切准备就绪了,你们才来告诉咱家,这该死的马儿,竟然要提兵来攻打关中?咱家怎么养了你们这一群饭桶!饭桶!全他奶奶的是饭桶!气煞咱家也!” 一阵阵咆哮声中,董卓的脸色难看异常,一双倒三角眼中,满是难以平息的怒火,看那模样,似是恨不得将眼前的一群酒囊饭袋给生撕活剥了一样。 面对董卓的暴怒,一众文武大臣们,大部分习惯性的战战兢兢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就连高坐与龙椅上的刘协,亦是如此。在一班有血性的大臣们,不是被董卓罢免,就是被董卓斩杀之后,如今的朝堂上,早已没有热血之人了。 众人之中,吕布昂首跨步而出,朗声说道:“义父,区区马儿,何足道哉?吕布愿为义父分忧,率兵前往函谷关,将那马儿的头颅斩下,送给义父下酒!” 对马超的痛恨,不止仅有董卓一人,若说除了被抢占了西凉大本营的董卓之外,还有谁同痛恨马超,袁绍、袁术等人尽皆在列,可在这些痛恨马超的人里面,继苦大仇深的董卓之后,对马超怨恨最深的,无疑便是吕布了。 要知道,一年之前,马超和吕布数次明里暗里的交锋,都稳稳地占据了上风,不但和吕布纵马激战了一百多个回合不分胜负,更是在智商层面,数次碾压了吕布,令吕布战神的威望大跌,反而马超却自那一战之后,更加的声明卓著起来,如今,神威天将军锦马超之名,甚至有隐隐要反超吕布战神名头的迹象了,这一切,怎么能让吕布不恨马超恨到牙痒痒呢? 现在听闻马超欲要率兵来犯关中,吕布毫不犹豫的便站了出来,既要为董卓分忧,更要为自己重新正名!正好和马超,好好清算一下新仇旧恨! 见到是吕布请战,董卓的脸色这才温和了一些,有些担忧的说道:“吾儿壮勇,天下皆知,由吾儿前往对阵马超,只要吾儿稍微谨慎仔细一些,想那马超定然讨不到什么好处去。可是该死的马儿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的准备了那么多的钱粮,我们是仓促应战,粮草一时之间不能筹措完备,这可是吃了一个暗亏啊。” 听闻董卓的话,吕布的眉头忍不住暗自皱了一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什么叫只要谨慎仔细一些?这不就是提醒着自己,一定要防范马超那满脑子的鬼点子吗?不就是告诫自己,不要再像上次一样,跟个傻子似的被马超耍的团团转吗? 吕布很是不开心,很是郁闷,以至于董卓后面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为了不让董卓小瞧自己,为了不让满朝文武小瞧自己,为了不让全天下之人小瞧自己,吕布奋力踏前一步,大声说道:“请义父放心,吕布此去,定然叫那马儿有来无回!吕布在此愿意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斩下马儿的首级,吕布愿提头来见!” 第八十四章 针锋相对(上) 三天后,长安城的西门,数万将士在此集结,吕布不可一世的骑在赤兔马上,待大军集结完毕,用力挥动手中的方天画戟,向西边一指,怒喝道:“出发!” 吕布一声令下,大军迅速转动了起来,各个部队层次分明的开拔,向着西边迤逦而行。 被吕布派出去担任前锋重任的,是他极为信任的张辽。作为前锋军,张辽率领着一万名将士先行一步,在前面为吕布大军扫清障碍。 等张辽的一万前锋军出发了半个时辰之后,吕布刚要催动中军前行,前来送行的一众文武官员之中,一身文士袍的李儒忽然走了过来,向着吕布抱拳说道:“温侯,且慢行一步。” “文忧?你有何事?”吕布转过头来,见到是李儒,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耐着性子问道。李儒是董卓的女婿,又是董卓的第一智囊,其身份地位,可并不比吕布低,所以面对李儒,吕布不能怠慢。 李儒微微一笑,来到吕布的马前,先是高声说道:“温侯此去,必能建立功勋,文忧预祝温侯马到成功。”听闻李儒如此说,吕布刚有些飘飘然,不料李儒紧接着压低声音道:“只是马儿鬼谋多算,温侯需时时堤防才是,只要在函谷关坚守不出,量那马儿就算有再多的计算,也是徒劳无功的,这样也可以解决我军粮草准备不足的问题,还望温侯仔细权衡权衡。” 什么?坚守不出?做缩头乌龟吗? 李儒的后半句话,几乎将吕布的肺都气炸了!吕布主动请战,不就是要和马超在战场上一决胜负,亲手斩下马超的人头来为洗刷昔日的耻辱吗?避而不战,那绝不是吕布的本意。 可李儒毕竟是李儒,是董卓眼前的红人,吕布是不能开罪的,只好随口应道:“文忧机智过人,想必所提的建议,也是破敌之两侧,吕布记下了。军情紧急,不容迁延,吕布这便告辞了。” 言罢,吕布不再看李儒,连声催促中军将士们开拔。 将吕布的反应看在眼里,李儒忍不住在心中担忧了起来。从吕布的反应上,李儒就知道吕布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甚至根本就没有坚守不出的打算,这样一来,肯定早晚会暴露粮草准备不足的问题,若是马超发现了这一要命的问题,据此制定出相应的作战方针,怕是拖都要拖跨吕布的数万大军了,届时,函谷关也就岌岌可危了,一旦函谷关落入了马超之后,马超便可将函谷关当做战略支点,进可攻退可守,关中之地,便再无险要可言了,只要马超愿意,随时可以长驱直入,直奔长安了…… 一阵冷汗在李儒的后背升起,令李儒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已经不敢在想下去了。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马超不能发现吕布军的症结所在吧。这样的话,吕布还可以暂时拖上一段时日,给李儒筹措下一批粮草,留出一定的时间来。 不说李儒暗自担忧,且说吕布趾高气扬的离开长安,一路向西进军。不一日,来到了关中最危险要之地的函谷关,将兵马在函谷关驻扎了下来,不等喘匀一口气,便急不可耐的带着八百陷阵营精锐和一万并州狼骑,出了函谷关直奔潼关,向马超发起了挑战。 早于吕布之前的半个月,马超便已经来到了潼关,但却一直按兵不动,没有任何进攻函谷关的迹象。但是不进兵,并不等于不想进攻。函谷关天险,易守难攻,强行攻打,必然会损失大量的士卒,这是马超绝不想看到的。相反,潼关的建设,是马超提出来的构思,再加上一众能工巧匠们的有心打造,险要程度绝不低于函谷关,甚至犹有过之,所以马超来到潼关之后,接连派人明里暗里的打探函谷关的消息,却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如今吕布贸然前来挑战,倒是给马超提供了一个契机,说不定能从吕布的身上,套出函谷关的一些虚实呢? 潼关城墙上金色的冠军侯大旗下,马超昂身站立着,双目凝视着关下叫嚣正欢的吕布,眼底出闪出一丝深思的神色。 “无胆鼠辈,可敢出关一战吗?”吕布舞动方天画戟,直至潼关之上的马超。 马超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向关下喊道:“怎么?温侯上次吃的亏还不够?现在又来搦战,是想再出一次丑吗?” 上次交手,马超计谋百出,令吕布进退失据,完全是智商上的碾压,这份痛楚,时至今日吕布也不能释怀,听到马超翻出旧账,吕布立刻恨得牙根生疼,气愤的怒吼了起来:“马儿!休得猖狂!今次定叫你有来无回!” “哎呦,好大的口气!如今的败军之将,都是如此张扬的吗?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唉……”马超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向吕布的伤口上大把的撒着盐。 “你……休得再逞口舌之利,可敢出关一战?今次我们不单打独斗,就以一万人为基数,都上一斗,若何?”吕布显然也是知道马超不好对付,自己急切间根本不可能斩杀马超,因此竟然提出了斗阵的要求。在吕布看来,他的陷阵营和并州狼骑,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如果敌人的数量相同,是无可能讨得好处的。如果能借着斗阵之际,将马超困死阵中,那就更加完美了。 论起心思智谋,十个吕布绑在一起,也比不上半个马超,这是马超作为后世穿越者的天然优势,在吕布的叫嚣声中,马超很快便看穿了吕布心中的那点小伎俩。 斗阵么?真不知道吕布是怎么想的,难道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心态下,连一点事先的功课都不做吗?他也不打听打听,比起斗阵,自己怕过谁来?就连徐荣那样的阵法大家,不是也被自己斩杀了吗?马超好笑的想着,易龙太乙阵和八荒六合阵的威力,其实一般寻常的阵法可以匹敌的? 心思电转中,马超开口说道:“既然温侯如此有信心,那我们便都上一斗,容本侯点兵出关!” 言罢,马超一挥身后的白玉披风,转身从潼关的城头上消失了。 见到马超答应了下来,吕布心中暗喜,握着方天画戟的手掌,暗中加紧了几分力道,呼喝着部下列阵,准备和马超斗阵。 等到吕布的部下们,迅速列好了战阵,却迟迟不见马超的兵马出关,这一等,便是半个多时辰。 此时正是天气炎热之时,身披铠甲在烈日下站立半个时辰,是相当耗费体力的事情,而且在极度的专注中,对精神上的消耗,则是更为严重。半个时辰之后,吕布部下的将士们都已经是汗流浃背了,体力无形中消耗了许多,更是无法像最初那样,高度的击中起精神来了。 “温侯,这马儿定时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这样下去,对我军可很是不利啊。”陷阵营的统领高顺,来到吕布的身边,低声说道。 “哼!这该死的马儿一定是畏惧我军势大,借此消耗我军的体力罢了。他当着双方众多将士的面,已经答应了斗阵,便绝不会反悔,否则,必将威信大失,所以他早晚会出关来的。告诉兄弟们,在忍耐一下,不要让马儿钻了空子。”吕布执着于心中的执念,恨不得早日斩杀马超,根本不听高顺的劝阻。 潼关城墙下的阴凉之处,马超悠哉悠哉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手中正端着一杯金城商会出产的解忧饮,哪里有半点要出关厮杀的迹象? 举起杯子浅浅的喝了一口,马超惬意的舒了一口气,赞道:“这解忧饮,当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关羽,马超又笑着说道:“外面怎么样了?” 关羽如同重枣一样的红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意,道:“吕布还真是蠢得可以,居然让部下将士保持着战阵的姿态,半个时辰来,竟是纹丝未动!” “纹丝不动?看来吕布部下的将士们,还是可以的嘛。传令下去,仔细观察,待吕布的战阵中,有了骚动,立刻来报。”马超又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解忧饮,对关羽说道。 又是小半个时辰之后,在烈日的炙烤下,吕布身后越来越多的将士,忍不住抬手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就连吕布,也无法再保持高度的精神集中,情不自禁的手搭凉棚,去遮挡天空中照射下来的阳光了。 张辽策马来到吕布身边,到:“温侯,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我军的体力消耗过半,已经不适合在斗阵了,不若,暂时先饶了那马儿一次,我们回军吧。” 吕布回头看了身后的众将士一眼,眼见众将士均是面露疲惫之色,吕布心中的坚持终于是松懈了下来,他知道保持着一个姿势,这样在烈日下站立一个时辰,是多么消耗体力的事情,现在既然马超爽约没有出城,那么折辱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干脆退兵,也免得部下将士们在遭受酷日的炙烤了。 一念及此,吕布刚要下达撤军的命令,潼关的城门忽然打开,一队队以逸待劳的精锐,旋风般从关内杀出,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白马金枪的西凉锦马超! 第八十五章 针锋相对(中) 在烈日的炙烤中,坚持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并州军将士们,眼看着一队队杀气腾腾的精锐骑兵,从潼关城内杀奔出来,心中齐齐的“咯噔”了一下,连忙放下擦汗的手臂,将手掌重新落回到了各自的武器上。 面对以逸待劳的敌人,这些并州军再也不复一个时辰之前昂扬的气势了。 潼关城前,马超一马当先,身披耀眼的白虎啸天铠,手中八十一斤重的霸王枪高高举起,直至天际;脑后随风飘荡的粗大白狼尾,一上一下的晃动着;背后的白玉披风迎风张开,露出被背在背上的巨阙重剑;座下的龙象宝马如同白驹过隙,强劲的四蹄暴风骤雨般敲打着大地,飞一般的冲进了战场。 一人一马,如龙似虎! 在马超两侧个十步间距的位置上,关羽和庞德双双舞动大刀,和马超隐隐呈现一个三角的形状,互为犄角之势。 左侧的关羽,一张红脸上透着肃杀之意,雄壮的身躯上穿着一身绿袍金甲,衬托的他更显威武。右手中单手倒提着比马超的霸王枪还要重了一斤的青龙偃月刀,再加上他一双丹凤眼中暴射而出的精光,目光所向之处,令并州军将士不寒而栗。 居右的庞德骑在一匹白马上,脑后飘荡着和马超同色的白狼尾,手中的武器是马超在旧都洛阳的藏兵阁中拿回来的百胜大刀,尽显西凉“白马将军”之雄风。 再往后,是一万名奔雷骑精锐。清一色的白色战马,统一的武器装甲,同一样式的白色短披,脑后如出一辙的白色狼尾,甚至就连战马上披挂的马甲,都是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在高速的奔跑中,一万名奔雷骑迅速调整着阵型,从最初奔出城门时的一字长蛇阵,转眼之间便切换到了易龙太乙阵的战斗阵型,这份临敌变阵的能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叹为观止,哪怕是举世无双的吕布,也不由得为之所深深地震撼着。 直至这一刻,吕布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都严重的低估了马超,单凭这一手练兵的本事,当今世上便少有人及。尽管吕布内心中并不想承认,可他却不得不面对如此的现实:他引以为傲的并州狼骑,和马超部下的奔雷骑相比,无疑要逊色的多了。 此时此刻,已经容不得吕布再做更多的想法了。他甚至连调整阵容都已经来不及了。飞奔而来的奔雷骑,是绝对不会给他从容调整阵型的时间的。若是强行撤军或是另行布置阵型,只会给部下将士们带来更大的骚乱,成为奔雷骑们诛杀的目标。 再一次,吕布恨马超恨得牙根生疼!他已经明白过来了,马超再次利用了自己骄傲和急于置马超于死地的心态,诱使自己又一次像傻子一样,中了马超的以逸待劳之计,乖乖的钻进了马超设计好的圈套之中来了。 “应战!”从胸膛伸出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吕布决定要和马超拼个鱼死网破了!尽管还未开战,便处于绝对的劣势中了,可吕布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八百陷阵营,陷阵营虽然只有八百之数,可人人都拥有以一当十的超人战斗力,他们才是吕布最大的依仗! “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杀——”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杀!杀!!杀!!!” 两支堪称是当今世上最精锐的部队,各自用胸中的热血,呼喊出了他们铭刻在心的战前专属口号,在震天般的喊杀声中,大战,一触即发! 如雷般的狂暴马蹄声中,上万名奔雷骑精锐策马狂奔,在突进到距离并州军还有一百多步远的时候,吕布部下的并州狼骑,也催动起了战马,向着奔雷骑发起了反冲锋,八百陷阵营甩开脚步,处于充分队列的中段位置上,充当着核心的作用,将骑兵冲锋与步兵突进两种截然不同的作战方式,较为完美的衔接到了一起。 铮铮铮—— 马蹄声越来越强烈,双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片刻之后,两军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十步了,彼此之间,甚至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的容貌了。 就在双方眼看要碰撞到一起的时候,龙象宝马在极速的狂奔中,忽然跃动四蹄,载着马超完成了一次短距离的空中跳跃,让马超的身影得以腾空出现在他身后所有奔雷骑精锐们的视线中。借着龙象宝马腾空而起的瞬间,马超在龙象宝马的背上猛地挺直了上身,手中锋锐难当的霸王枪凌空向前虚指了一下。 随着马超的动作,狂奔中的奔雷骑们,处于队列最前端的数千人,立刻整齐划一的平举起了右臂,在一个呼吸的时间之内,拉动了藏于衣袖内的机括,令安装在手臂上的手弩激射出了一根根半尺长的弩箭,向着毫无防备的并州狼骑们倾泻了过去。 张辽本为并州狼骑的前军先锋,此刻也是冲在队列的最前面,他在听到手弩震动声响起的那一刻,便预料到了不妙,立刻在马背上伏低了身体,同时纵声高呼道:“小心弩箭!” 可惜,张辽的反应虽快,可如此近的距离,一般人是很难反应过来的。奔雷骑所安装在手臂上的手弩,射程极短,有效射程也就只有五十步左右,弩机内的容量也有限的可怜,每具手弩只能安装一根弩箭,如此多的缺陷,马超还坚定地为奔雷骑配备了这种手弩,自然不会是脑筋短路。马超所看重的,是手弩的隐蔽性和突然性,以及那近乎闪电般的速度。 限于这个时代的技术,手弩这种近乎于偷袭的杀伤性武器,有着诸多的缺点,可是它所具备的有点,却也同样明显,单单是一个快字,就足以遮掩所有的缺点了。当然,对于手弩的制作工艺,马超其实是很不满意的,可目前也是在寻找不到更为先进的制作之法了。 尽管如此,在这一刻,手弩还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随着一阵阵连绵不绝的弩弦震动之声,数千根半尺长的弩箭如同漫天星雨,呈扇形向对面奔驰而来的并州狼骑散射了过去,根本来不及闪避的并州狼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根根致命的弩箭,在自己的视线中无限被放大,然后任由锐利的弩箭,洞穿他们的衣甲,破开他们的身体,给他们带来一阵阵锥心的剧痛,运气好一些的,只是被击穿了四肢等非致命的部位,运气不好的,甚至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伴随着咽喉、心口等要害被刺穿,一头从马背上倒栽下来,一命呜呼了。 “啊——啊——啊——”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从并州狼骑阵中不断地响起,伴随着飞溅的血珠,混合成了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催命曲。 当空中密集的弩箭完全静止,并州狼骑阵中的先头部队,竟是空了一大块!足足有上千人在这一次的弩箭侵袭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更令吕布心痛难当的是,这些被射死在地上的尸体,竟然瞬间转化成了对手设置的绊马索、陷马坑,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后续并州狼骑前进的障碍,不少人都在向前狂奔的过程中,一时不查而被地上的尸体或者马尸所绊倒。而一旦跌倒,等待他们的,则是更后面队友们无情的马蹄,在杂乱的马蹄践踏下,跌倒的人们,在最短的时间内,便被活生生的践踏而死,再也无法如愿的重新站起来了。 吕布气的差点咬碎了一口钢牙,他完全没想到,马超竟然不惜代价的给奔雷骑配备了手弩这种花费巨大,同样缺陷巨大的装备!这是有钱没处花了吗?还是疯了?吕布无法认同马超的做法,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有半点的耽搁了,否则的话,还不知道那该死的马超又耍出什么新花样来呢! “不要停,加速冲过去!”吕布拼尽心中的力气,声嘶力竭的呼喊着,试图用激励的语言,重新振奋起部下们接连下滑的斗志。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往往却是残酷的。奔雷骑们用实际行动,再次给予了并州狼骑迎头痛击,令吕布喊出的话,并没有收到什么实际性的效果。 奔雷骑阵中,激发完了手弩的前排将士们,在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的情况下,齐刷刷的猫下了腰,将上半身平平的贴伏到马背上。而在他们的身后,出现了第二梯队的奔雷骑精锐们的身影,此刻,他们正如前排的袍泽们一般,已经平举起了右臂,对准了还有三十多步远的并州狼骑们。 一个呼吸之后,伴随着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机括拉动之声,又是数千根弩箭,从伏下身体的前排奔雷骑们的身体上方破空而过,依旧是呈扇形的散射,毫不留情的向着惊魂未定的并州狼骑们隔空激射而去! 铮铮铮—— 噗噗噗—— 战场上,再次响起一片连绵不绝的异响,那是弩箭刺穿衣甲和身体之时,夹杂在一起所形成的声音。在这种特殊声音的映衬下,并州狼骑阵中再次鲜血横飞,大批大批的骑兵被激射而来的弩箭无情的夺走了生命,成为了埋骨他乡的一缕残魂…… 第八十六章 针锋相对(下) 战场之中,刚刚上演了一次的虐杀,再次原汁原味的被复制出来,又是一千多的并州狼骑丧身在了奔雷骑们的手弩之下。吕布的战阵中,一片人仰马翻。 未及正式交锋,并州铁骑便已损失了两千多人,这两吕布感到万分恼火。这还怎么斗阵?以一万对一万,吕布自信绝不会输给马超,哪怕奔雷骑是那样的精锐!因为,吕布对陷阵营和并州狼骑,也有着绝对的信心。 可是现在,仅仅是一个照面,甚至双方还没有真正的碰撞到一起,并州狼骑便已经折损了两千之众,以八千对一万,吕布的信心可就不像原来那样足了。还好处于战阵中央的陷阵营未曾受到弩箭的波及,还保持着完整的战斗编制,不然的话,吕布怕是就要下令撤兵了。 三十步的距离,在数个呼吸的时间之内,被向着彼此狂奔的两方人马迅速跨跃而过。真正的殊死搏杀,开始了。 霸王枪在空中凌厉的扫过,三名并州狼骑根本就抵御不住,手中的武器在霸王枪的大力撞击下,瞬间完成了弓形,三名并州狼骑齐齐发出一阵惨呼,身体被横扫来的霸王枪倒抽了出去,他们凄惨的身影从马背上向后凌空翻腾着,口中狂喷着大口大口的鲜血,还不等身体落地,便已失去了生命的一切特征。 马超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冷酷异常。 在马超的两侧,关羽施展开春秋刀法,刀势连绵不绝;庞德的大刀则是大开大合,刚猛狠辣。两人在眨眼之间,便合力击杀四名并州狼骑。 后面的奔雷骑们,仗着手中龙枪长度上的优势,借着战马奔驰带起来的冲击力,成排的从马背上站立起来,上身向前探出,双脚牢牢地踩在双边马镫里,使得手中的龙枪无形中向前延伸了一些,显得更具威势。 在这个时代,通常的长枪都在一丈的长度左右,这个长度,即利于挥动,又不会影响到自身的灵活性,并州狼骑所配备的长枪,便是这样标准的尺寸。可是奔雷骑是马超精心培养、打造出来的精锐,他们之所以被称之为精锐,不光是体现在直接的战斗力上,每名奔雷骑的身体素质、忠诚度等隐藏属性,这些都是经过长期的磨炼的,自身的力量和坚定地信念,使得他们足以挥动比普通长枪更长、更沉重的龙枪来,在战场上,一寸长,一寸强,龙枪自然要比一般对手的长枪,更先产生杀伤力。 噗噗噗—— 一连串利刃破体的声音密集的响起,一杆杆龙枪在奔雷骑们的握持下,先发制人的刺穿了并州狼骑们的身体,在战马巨大惯性的带动下,直接将被刺穿的并州狼骑从马背上刺落在地,而后纵马而过,也不管对手是死是活,先用镶嵌着马蹄铁的马蹄,践踏一遍再说。 双方刚一交手,并州狼骑便出现了数百人的伤亡,他们至死也想不明白,对面的奔雷骑是如何做到,在战马上还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的。更是没有想到,奔雷骑竟然配备了比这个时代所流行的长枪尺寸,还要长出一些的龙枪,以至于他们被龙枪刺穿身体的时候,他们刺出的长枪,距离奔雷骑们的身体,还有着至少一尺的距离,完全形不成任何的杀伤力。 不过,并州狼骑在吕布的麾下,曾长期镇守并州,与北边的几个少数民族常年交战,战斗经验很是丰富,战斗力也不可小觑,因此有些并州狼骑在身死之前,放弃了任何的抵抗,将手中的武器丢掉,用空出来的双手牢牢地抓住刺入身体的龙枪,在倒栽向地面上的时候,也将猝不及防的一部分奔雷骑给带下了马背,在双方骑兵对冲的情况下,离开马背跌落地面,无疑是九死一生,奔雷骑们因此也付出血的代价,数十名奔雷骑被对手带下了马背,只后就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凿穿他们!” “凿穿他们!” 眼见各自的部下都出现了损伤,马超和吕布竟是异口同声的喊出了同样的话来。 并州狼骑在战场上往来如风,最拿手的进攻方式,便是以闪电战的形势凿穿对手。 而奔雷骑自组建以来,久经沙场无往而不利,逐渐被战场上的铁与火磨练成了一支全能的精锐部队,精于各种进攻方式,其中闪电战,更是他们最擅长的进攻方式之一。 棋逢对手,针锋相对! 相同的进攻方式,就这样罕见的出现在了这片战场上。 并州狼骑以吕布为箭头,张辽以及八部将中的魏续为辅,步战的高顺依旧处于中央的位置,向着奔雷骑的战阵深处冲杀了过去,整个阵型好似两支连珠箭,层次分明却又紧密相连,将骑兵与步兵紧紧地衔接在了一起。 马超这边,则是呈现出一个三叉戟的阵型。马超亲自居中,直冲吕布的方向,关羽和庞德一左一右,分为两个侧翼,与中间的马超相互呼应,直插向吕布身后高顺所在的位置。 在相互的撞击中,在相互的刺杀中,在相互你死我活的拼斗中,各种嘈杂的声音交融响起,战马嘶鸣,战鼓擂动,濒死痛呼……不一而足。一时间,整个战场上随处可见刀光剑影,鲜血迸射之乱象。此时此刻,厮杀中的双方将士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反复嘶吼着:干掉对方!干掉对方!!! 死伤,在不断地增加,双方的战斗,也渐趋白热化!每一名将士的眼中,都闪烁着敌视的怒火,每一名将士的身上,都沾染上了或是自己,或是对手的鲜血。生命在这一刻变的无比脆弱,整个战场,宛如人间地狱,每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会有人死去,陷入永远的黑暗之中。 在双方惨烈的交锋中,马超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斩杀了多少的敌人了,当他刺穿一名挡在他身前的并州狼骑,将他的尸体连同霸王枪上沾染的血滴,一同甩到地上,再抬起头来看的时候,吕布怒目圆睁的面庞,恰好出现在了马超的视野中。 和马超一样,吕布此刻也是一身的血污,方天画戟上,犹自还挂着一名奔雷骑精锐的身体,这名奔雷骑还没有死去,逐渐散乱的眼神,望向马超的方向,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再去看清眼前的一切了。 马超和吕布,四目相对,无尽的怒火和战意,向火星儿般迅速向对方燃烧了过去,最终在空中碰撞到一起,擦出无数朵无形的火花。 “纳命来!”吕布扬天发出一声怒吼,甩掉方天画戟上的那名奔雷骑,率先向马超策马冲杀过来。 马超双臂用力,将霸王枪平举而起,一边策动龙象宝马杀向吕布,一边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呼道:“祸福相托,生死相依!杀我兄弟者,吾必杀之!” 先前被吕布甩到地上的那个奔雷骑,在即将死去的时候,听到了马超的呼喊,他没有呼救,而是带着安心的笑容,面向马超声音传来的方向,含笑九泉…… 铛—— 嘈杂的战场中,霸王枪与方天画戟碰撞在一起的声音,瞬间将方圆数丈之内的杂乱声音全部盖了下去,仿似从九天而落的惊雷,在战场上炸响。 咴—— 咴—— 两声不同的战马嘶鸣,几乎在同时响起,龙象宝马和赤兔马,前冲的势头竟是同时被遏止了下来,八个马蹄在地上奋力的蹬踏,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两匹战马的马背上空,霸王枪与方天画戟交错纠缠在一起,马超与吕布,隔空相望,各自使出全身的力气压迫着对方,互不相让。 双方的主将在混乱的战场中相遇,并陷入了较力的状态,立刻让本就战意激昂的双方将士们,拼斗的更加凶狠了,似是以这种方式为各自的主将助威,战斗瞬间被推向了最激烈的程度。 惨叫声,利刃破体声,鲜血迸射声……在马超和吕布较力的短暂瞬间,变的越发响亮了,霎时便成为了战场中的主旋律。双方的将士们,也在这个瞬间中,成片成片的倒下,用自身的鲜血,将脚下的黄土染成血红的颜色。 呼哧——呼哧—— 马超座下的龙象宝马猛地喘了两口粗气,然后像是抽用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在异常艰难的情况下,竟然抬起一只前蹄,向着赤兔马的马腹猛踹了过去。 这一幕,在先前马超和吕布单挑的时候,便曾经出现过,当时赤兔马选择了硬碰硬的对踹,可无奈它的马蹄子,却在和龙象镶嵌了马蹄铁的对撞中当场受伤,都说宝马通灵,这件事在赤兔的心中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因此在见到龙象故技重施的时候,赤兔吓的发出一声嘶鸣,竟在吕布没有下达命令的情况下,下意识的选择了退避。 赤兔马的临阵退缩,免不了打乱了吕布的节奏,正在专注于和马超较力的吕布,忽然感到身下一动,身体不由自主的跟随着赤兔马的脚步,向后滑出了两步之遥,毫无防备的他因为太过用力,手中的方天画戟在身体惯性的作用下,猛地落在了空处,那种用错力的感觉,令吕布万分难受,气息顿时变的滞塞了起来,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吐出胸中的浊气。 马超可不会关心吕布此时的状态如何,双臂一挥,沉重的霸王枪借着吕布的颓势,当头劈落,凌厉难当的向着吕布的天灵盖骨砸了过去。 第八十七章 吕布,败退!(上) 进退失据的吕布,眼见马超的霸王枪当头砸落,无奈之下只好强提一口气,奋力挥起方天画戟,向着霸王枪砸了过去。 铛—— 又是一声巨响在战场中爆发出来,震得四周的双方将士们耳中一阵震荡。 本就正在向后退却的赤兔马,在马超和吕布的激烈碰撞中,锐气尽失,脚下四个马蹄不由得再次向后倒退了几步,一双铜铃大的马眼中,竟是闪现出了一种英雄气短般的目光。 赤兔马可是当今世上的绝品宝马之一,自成年以来,还从未在与同类的交战中落于下封过,它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被尊为马中帝王的自己,一遇到宿敌龙象,总是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呢? 不过,在赤兔马向后退却的过程中,吕布却也因此而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虽不能将胸中的浊气悉数吐尽,可总比刚才用错力时的感觉好了许多。 不等吕布将胸中的浊气吐尽,马超和龙象宝马,这一人一马便又如影随形般冲了过来,完全是一副死缠烂打的架势,深得趁你病要你命的精髓。 霸王枪在空中呼啸而至,一招云龙九现全面爆发,九道虚虚实实的枪影,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位向着吕布上身的各处要害凌厉的刺来,令吕布避无可避。 一年多前的场景仿佛在眼前重演,吕布胸中怒火升腾,彼时,自己不就是因为轻敌,结果反被马超压着打的吗?怎么今日自己已经加倍小心了,还是不知不觉的就着了马超的道儿了呢?难道说,在过去的这一年中,马超的枪法武艺,又有了新的进境? 吕布心中暗自吃惊,手上的反应却丝毫不慢。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吕布,依旧是这个世上近乎于无敌般的存在,一杆方天画戟搅动漫天戟影,毫不畏惧的向着马超刺来的重重枪影劈斩了过去。 吕布已经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哪怕是拼着身受重创,今日也一定要将马超斩于马下!如此的妖孽,若是再给他几年成长的时间,怕是再也无人能制衡他了,哪怕是举世无双的自己也不能! 铛铛铛—— 一连串密集的金铁交鸣声好似爆豆般响起,眨眼之间,马超和吕布便交手了七、八招,两人的武器在空中不断地碰撞着,一朵朵火花不断地被撞击出来,昭示着两人之间的战斗,是如何的精彩和激烈。 七、八招交手之后,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双方座下的战马交错而过,眼看着这一回合的交锋,即将结束了。 在错马而过的时候,吕布忽然心中一动。他猛地想起来,一年之前的那场交锋中,马超近乎于偷袭般的使出了那招从背后发出来的“神龙摆尾”,险些令自己中招,一念及此,吕布可不想再让往日的事情再次上演,于是率先一步,将方天画戟横档在身后,防止马超的偷袭。 马超虽然有三只“眼睛”,可他的后脑上却没有长眼,自然看不到吕布的动作,如果看到的话,他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调转马头再去和吕布争锋,吕布做出的防御动作,完全就是无用功罢了。 现在是两军交战之际,马超怎么可能放着战局不顾,去追着吕布厮杀?斗阵斗阵,斗的是两军将士们的综合战斗力,可不仅仅是两名主帅的本事! 因此,马超一去不回头,甚至连回头看一眼吕布的动作都没有,直接杀入了并州狼骑的阵中,霸王枪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幻化出道道枪影,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并州狼骑的性命。 等到吕布冲出去二十多步远,掉转回马头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无胆鼠辈!可敢再战?”吕布眼见自己的部下被马超杀的人仰马翻,愤怒的吼道。然而他却注定是得不到回答的,因为马超根本不会回头!当然了,吕布心中虽然恼怒,可也是无法回头的。因为在两军对冲的时候,一旦吕布回头冲杀,跟随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并州狼骑也一定会跟着向回冲,这样一来,势必会冲乱后面战友们的队形,这一点,吕布是很清楚的。 最终,吕布不得不愤恨的暂时咽下这口气,重新掉转回马头,率领着身边的并州狼骑继续向奔雷骑后续的战阵中冲杀过去。 在吕布回归原来的冲锋轨迹上之后,关羽和庞德各自率领着三千奔雷骑将士,已经从肋部一路斜穿,于冲锋的道路上斩杀了许多的并州狼骑之后,斜向穿刺到了高顺的陷阵营附近。 关羽和庞德隔着战场相互对望了一眼,见到彼此都已经完成了合围,两人默契的同时点了点头,然后双双举起大刀,率领身后的奔雷骑们,从左右两肋向陷阵营发起了凿穿式的冲锋。 这是马超早就暗中安排好的,让他们两人率部绕开并州狼骑的主力,直插敌人的战阵中心,对陷阵营发起突袭。马超清楚,陷阵营战斗力不俗,更是连接并州狼骑的枢纽,是吕布的步骑混搭阵型的核心,若能成功击溃陷阵营,则吕布的战阵,便会不攻自破了。 高顺在厮杀中,忽然发现两支奔雷骑犹如天降一般,出现在了自己的两侧,连忙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长枪丢掉,顺手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站到了陷阵营中间,高声呼喊道:“列方圆阵御敌!” 高顺的武艺或许算不上是一流的名将,可是他练兵的手段和临阵指挥的能力,却是实实在在的超一流水准,他已经预料到,如果陷阵营还保持和并州狼骑的协同作战,那么势必会被奔雷骑冲散,所以他果断的选择了下马步战,准备和陷阵营的八百精锐一起,先行固守以自保,进而拖住两侧的奔雷骑,等待着吕布和张辽他们率领并州狼骑来救援。 “喝!” 八百陷阵营在高顺的呼唤下,同时发出一声短促的怒吼,脚下的频率迅速的转变着,以八百之数围成了内外两层战阵,呈现出外圆内方之势力,圆阵中的陷阵营竟是高高举起手中的盾牌,以双臂之力叠加到盾牌上,数百面盾牌连成一片,形成了一层坚固的防线。而里面方阵中的人们,则是用左手中的盾牌,迅速填补外圈圆阵队友们之间的间隙,同时右手中的战刀贴地斩出,直奔奔雷骑们战马的马腿。 铛铛铛—— 沉闷的碰撞声响起,奔袭而来的奔雷骑们,用手中的龙枪重重的刺在陷阵营举起的盾牌上,发出一连串的声响。然而,无往而不利的奔雷骑,这次却没能成功的破开陷阵营的防御,哪怕是有战马带起来的冲击力加持,他们所刺出的龙枪,还是被陷阵营连成一片的盾牌给硬生生的挡了下来!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奔雷骑都无功而返的,还是有少数臂力强劲的奔雷骑,在拼尽全力的情况下,刺穿了陷阵营举起的盾牌,将盾牌后面站立的陷阵营,瞬间钉死在了地上。可他们因为用力多大,刺出的龙枪又扎入了地面,中间还有陷阵营将士尸体的锁卡,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将刺出的龙枪再收回来,这就给了内圈陷阵营们进攻的机会,他们贴地斩出的战刀,径直斩在这一部分奔雷骑们战马的马腿上。 然而,令陷阵营将士们吃惊的是,他们原以为自己这一刀斩出,至少也能斩断对手战马的一根马腿。可实际上,当他们劈出的战刀,真正落到马腿上的时候,非但没有将马腿斩断,反而手臂上还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震得他们手臂发麻,险些脱手将战刀掉落。 这是什么情况?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啊?对方的马腿,是什么材料做成的?竟然连战刀都斩不断?一连串的疑问,在陷阵营们心头升起,他们连忙低头仔细察看,这一看才发现,原来在奔雷骑们战马的马蹄上方,覆盖着一块儿约有三寸高的护腿马甲,就是这一小块儿毫不起眼的东西,便成功抵挡住了陷阵营们斩出的刀锋! 骑在战马上的奔雷骑们,将战马前陷阵营们脸上惊愕的神色看在眼中,顿时忍不住露出了揶揄的笑容。笑话!我们可是奔雷骑!是冠军侯倾尽心血打造的奔雷骑!斩马腿这一招,对我们根本不起作用! 下一刻,奔雷骑们脸上的揶揄之色,变成了死神的微笑。他们松开双手,将钉在地上的龙枪暂时放弃,然后右手翻向背后,抽出七尺长的西凉弯刀高举过顶,随即狠狠地劈落,向着还处于震惊中的陷阵营们当头劈落! 咔嚓——咔嚓—— 一阵头骨被劈碎的声音无可遏止的响起,数十名陷阵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在了奔雷骑们西凉弯刀的刀锋之下,外圆内方的方圆阵,瞬间被破开了一大片! 这一场景,落在高顺的眼中,令高顺的双眼瞬间一片血红!八百陷阵营,每一名可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啊,眼看着数十名陷阵营死于非命,他怎么能不心痛? “抬高角度,战刀离地五寸劈斩!”高顺在悲痛中,大脑依然清醒,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出了最正确的指令。 第八十八章 吕布,败退!(中) 高顺冷静的呼喊,立刻便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醒悟过来的陷阵营将士们,迅速调整好出刀的角度,将原本贴地斩出的刀锋,上抬了五寸的距离,猛地向着奔雷骑们的战马再次斩了出去。 刀落处,血光乍现! 伴随着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数十匹战马的马腿,被陷阵营的刀锋毫不留情的斩断,成片的战马同时发出一阵悲鸣,集体马失前蹄,将马背上的奔雷骑精锐们颠覆下了马背。应变能力较强的奔雷骑,还能及时调整落地的方向,以双脚率先着地,同时挥动七尺长的西凉弯刀,将自身保护起来;反应稍差一些的,则是直接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还不等挣扎着站起身来,便成为了陷阵营的刀下亡魂。 两支精锐的第一次交锋,规模虽然不大,却互有损伤,奔雷骑在这此交锋中,付出了三十多人的生命,而陷阵营的损失,则是奔雷骑的两倍以上。 这样的结果,是两支精锐的统帅都无法接受的。 高顺血红着双眼,一剑劈倒一匹奔雷骑的战马,继而又是一剑,将从马背上跌落的奔雷骑斩杀当场,然后挥动着沾染着血迹的长剑再次高声怒吼道:“缩小战阵,固守!” 高顺相守,可视奔雷骑为生死兄弟的马超却是不肯答应的。区区八百陷阵营,已经阻挡了奔雷骑太多的时间,夺取了奔雷骑太多的生命,马超额头上的竖眼伤疤,早已变的比高顺的双眼还要血红。 “云长,令明,两侧迂回,截击吕布!这里交给我!”马超的怒吼声,从胸膛最深处怒喝而出,昭示着他此刻心中的怒火。 关羽和庞德得令,也不再和高顺的奔雷骑纠缠,双双错马而过,率领着各自身后的奔雷骑,绕过陷阵营,向着正准备前来支援的吕布和张辽两部人马杀了过去。 与并州狼骑相比,关羽和庞德两支部队在人数上是有优势的,而且并州狼骑已经有些被打破胆了,关羽和庞德着两员大将去对抗吕布和张辽,就算不能获胜,至少拖住对方是没有问题的,前提是,马超必须在有限的时间之内,彻底击溃高顺统领的陷阵营。 战场中急促且杂乱的马蹄声中,关羽和庞德从马超两翼位置狂奔而过,等他们过去之后,马超忽的一勒龙象宝马的缰绳,口中喝道:“不动!” 通灵的龙象宝马一双后踢猛地在地上一踏,前蹄借势离地悬在空中,身体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嘶鸣。 马超双脚踩在双边马镫里,在腾空的龙象宝马背上长身站起,好似从虚空中降落凡间的天神,三只眼怒目圆睁,大喝道:“奔雷骑所属,抽刀!下马步战!” 跟随在马超身后的四千多奔雷骑,立刻齐齐的大声回应着:“诺!” 陷阵营不是喜欢斩马腿吗?那就暂时放弃龙枪和战马,让他们见识见识西凉弯刀的威力!马超之所以下达这样的命令,一则是战马的马腿上,只有三寸高的护甲,这样的设计是为了不影响战马的灵活性,同时也避免因马甲过重的分量而给让战马增加负担,可如今这种护甲被高顺窥破了缺陷,马超索性也就不再依仗战马了,毕竟,奔雷骑的每一批战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马,每损毁一匹,都是不小的损失。再者,选择下马步战,是出于对奔雷骑的无比坚定地自信。 马超坚信,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奔雷骑,绝对是这个世上最全能的战斗兵种,哪怕是对上擅长步战的陷阵营,马超也有信心将他们击溃!更何况,陷阵营只有八百之数,又在先前的战斗中折损了近百人,以马超身后数千奔雷骑之战力,难道还解决不了残缺不全的陷阵营吗? 数千名奔雷骑同时施展出马超家族家传的铜马相法之术,身影灵活的在马背上翻飞而下,同时甩动缰绳,让各自座下的战马停留了下来,和陷阵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确保陷阵营不能再伤害到这些百里挑一的良驹。 啪—— 一阵整齐的脚掌顿地声紧凑的响起,数千名奔雷骑凌空落地,数千双脚掌坚定地站到了地面上,铿锵作响。在双腿落地的同一时间,奔雷骑们手上,亮出了锋锐的西凉弯刀,七尺长的弯刀,闪烁着摄人的寒光,与奔雷骑们眼中喷出的怒火,形成强烈的冷热反差。奔雷骑的满编编制为两万人,他们终日同吃同住同训练,踏入战场后更是生死与共,眼见数十名同袍丧生陷阵营之手,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早已是怒火中烧了。 “列八荒六合阵,凿穿他们!”马超的怒吼声再次响起,数千名准备步战的奔雷骑迅速调整脚下的频率,从落马时较为散乱的队形,瞬间排列成了以杀止杀的八荒六合阵,布阵的速度之快,令高顺震惊,而八荒六合阵中投射出来的漫天杀气,更是令他心惊! 知道马超所布置的战阵不易对付,高顺不假思索的也进行了变阵:“化方为圆,前一后二!”在高顺的喝令下,陷阵营们应声而动,原来内圈中的方阵迅速瓦解,变成了一个圆阵,而原来处于外圈的圆阵则是一分为二,分裂成了两个圆阵,三个圆阵就像是大小不等的三个圆圈,一环套一环的衔接在了一起,既减少了受到攻击的面积,同时也更利于协同作战了。 整个陷阵营,以最外圈的圆阵为防线,处于外圈的将士们双手撑盾,以放弃进攻的方式来加强防御,而内圈的两个圆阵,则是以放弃防御的方式来强化进攻,一柄柄战刀悬于外圈战友们的身后,准备伺机而动。 “冲!”当陷阵营的战阵刚刚布置完成,奔雷骑们便在马超的一声喝令下,甩开脚步,双手将西凉弯刀举在身侧,以最快的速度冲杀了过来,一声声发自胸腔中的呐喊震动天际:“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杀啊——” 阵阵血热沸腾的呐喊声中,马超率先来到陷阵营的面前,此刻他握在手中的,不是沉重的紫金霸王枪,而是更适合步战的巨阙重剑。 寒光闪过,宽阔又锋利的巨阙重剑瞬间破开了三名陷阵营撑起的盾牌,连带着将他们的身体拦腰斩断,一股股殷红的鲜血伴随着白花花的肠子,一起从被斩杀的陷阵营身体中奔涌而出。 抬起腿将被自己斩杀的陷阵营尸体一脚踢开,马超略微扫视了一下战场,而后施展出精妙的沧澜剑法,一边无情且迅速的斩杀着陷阵营将士,一边大踏步的向着高顺的位置迅速逼近。 一步杀十人,千里不留行! 杀红了眼的马超,如入无人之境,哪怕是没有龙象宝马相伴,他的勇猛,依旧令这个世上的大多数人感到胆寒! 马超的沧澜剑法,本就是记忆传承中的汇聚了数个时代的剑法之精髓,后来剑神王越来到金城后,又对马超的剑术多有指点,令他对剑道的感悟更上了一层楼,剑术更加神鬼莫测起来,单以剑术而论,除了王越,这个世上怕是还没有人能胜的过马超了。 没料到马超如此凶悍,高顺眼看着马超一步步杀来,却是无计可施。现在的陷阵营,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每个零件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个时候若是调动人手来保护自己,无疑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势必会打乱整个战阵的运转节奏,若真如此,危险的可就不止高顺一个人了。 暗中咬了咬牙,高顺不退反进,挥动着手中的长剑迎向了马超,他内心中的骄傲,迫使他绝不会做出让步的举动。 在马超即将和高顺展开厮杀的时候,另一边,关羽已经和吕布战到了一处,庞德也已经和张辽交上了手,两边的将士们,更是混战到了一起,再一次展开了你死我活的争斗。一时间,刀枪交错,战马嘶鸣,鲜血横流,好不惨烈! 吕布一边和关羽争锋,一边关注着陷阵营那边的动静,当他看到马超举剑杀向高顺的时候,他的心不由得沉到了谷底。吕布很清楚,高顺擅长的,是练兵和临阵指挥,若论起武艺,两个高顺绑在一起,也绝不是马超的对手。 对于高顺,吕布还是很看重的,不但看中他的能力,更看重他的忠心。若是高顺在马超的巨阙重剑下有个什么闪失,那对于吕布而言,损失可就太大了。 因此,吕布极力想要摆脱关羽,率部前往救援高顺,无奈关羽可并非浪得虚名之辈,手中一杆青龙偃月刀上下翻飞,招招不离吕布的周身要害,吕布想要在短时间内击败他,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关羽本就是来牵制吕布的,又岂能让吕布如此轻易的从自己的刀下脱离而去?三十六路春秋刀法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连绵不绝的向吕布席卷而去,令他不得不全力应对,根本无法脱身。 张辽和庞德的战况,也是如此,庞德的百胜大刀和张辽手中的钩镰刀,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猛似一刀,串串火星不断地在两柄大刀的碰撞下迸射出来,战了个平分秋色,谁也无法短时间内占到上风。 看到张辽那边的战况之后,吕布的心情,不由得更沉重了一些…… 第八十九章 吕布,败退!(下) 吕布和张辽无法抽身救援高顺,使得马超比较轻松的便一路杀到了高顺的身前,当他来到高顺面前时,他的身后,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十多个陷阵营精锐的尸体,在马超内心中的怒火和巨阙重剑的锋芒之下,没有一具尸体还能保留着全尸。 “看剑!” 见到马超到来,高顺线条刚毅的面容上依旧是一片沉凝,丝毫不显得慌乱,举剑便想马超刺来。 “不自量力!”马超不屑的哼了一声,舞起巨阙重剑,脚下的频率从疾走转换到小跑,再从小跑变成了加速跑,瞬间将他和高顺之间原本就不远的距离拉平,而后一剑当头斩落,直奔高顺的天灵盖而去。 论起武艺,高顺绝非马超的对手,可也不代表高顺就是任人鱼肉的庸手,他的实战经验极为丰富,在马超一路冲杀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注意到了马超掌中所握持的,是一把锋锐难当的宝剑,所以高顺绝不会傻到以手中的凡铁去和马超的巨阙重剑硬碰硬,而是拧身跨步,手中长剑借势变化着方位,斜刺里用剑尖向着巨阙重剑没有锋芒的剑脊处挑去。 高顺的变招,不可谓不精妙,可是落在马超的眼里,就显得稀松平常了。手中的巨阙去势不变,马超只是在手臂上暗中加力,通过手腕传递到巨阙上,丝毫不理会高顺剑招的变化,平平的向着高顺的剑尖拍了下去。 铛—— 两剑相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余音未散,便又传来一声“咔嚓”的破碎声。高顺的长剑,在巨阙的大力拍砸下,剑尖处崩裂开来一尺多长的裂痕,令高顺的手中只剩下大半截断剑。 除了长剑被震断,高顺的手臂上同时传来强烈的酸麻之感,几乎就要握不住手中的断剑了,幸亏高顺意志坚定,拼尽了力气死死地抓牢剑柄,这才没有把手中唯一的武器掉落在地上。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马超看着眼前的高顺,冷冷的说道。 按理来说,在这个时代,高顺算是练兵的行家里手了,一向珍惜人才的马超,是绝对不会一上来就对高顺痛下杀手的,高顺这样的人才,可是马超目前所急需的。可是,令马超无法释怀的是,高顺的手上沾染了奔雷骑的鲜血,单凭这一条,马超就绝不会手下留情了。就像是当初在洛阳城中对阵徐荣一样,哪怕徐荣练兵的本事再高,可他杀了那么多的奔雷骑,马超是绝不会招降他的。 仇恨,只能用鲜血来洗刷,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一剑震断了高顺的长剑,马超得理不饶人,巨阙重剑剑随身走,在空中被马超挽出三朵剑花,呈品字形向高顺的双肩和咽喉要害疾刺而去。 高顺强提一口气,用手中的断剑接连刺了三剑,每一刺都拼尽了全力,在手中的断剑又断裂了半尺的长度之后,终于将马超这变幻莫测的一剑给化解掉了。 似是没想到高顺战斗意志如此的顽强,马超轻轻地咦了一声,随即又加紧了攻势,一剑快似一剑的向着高顺的周身要害笼罩了过去,剑招也不再拘泥于“刺”的手法,劈、斩、挑、锁等等精妙的招式,毫无保留的施展了出来。 在马超的强势进攻下,高顺打起全部的精神,勉力应对了二十多招,最终手中的断剑被马超彻底击碎,失去了武器的高顺还被马超用巨阙重剑,在其右臂上划出了一道深可及骨的伤口,一股股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处不断地向外喷溅着,眨眼之间便将高顺的衣袖染红了。 高顺刚毅的面容上,在这个时候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但那绝不是害怕的神色,而是一种释然,对死亡的释然。 杀人者,人恒杀之!高顺征战沙场多年,手中沾满了无数的鲜血和生命,此刻面对死亡,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嘶啦—— 巨阙重剑在高顺的前胸划过,尽管高顺已经竭尽全力的去闪躲了,可依旧无法完全避开巨阙的锋芒,身上的衣甲瞬间被割裂,然后是衣袍,再然后,便是高顺坚实的胸膛…… 血光迸现,马超这一剑,在高顺的胸膛上留下了一条将近两尺长的大口子,从他的左肩处一直斜向延伸到了腰腹之处,令高顺外翻的肌肉向两边张开着,一股股颜色深沉的热血,从他的胸膛中喷泉般奔涌了出来。 噗通—— 面色瞬间变的惨白的高顺,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大量的失血,已经让他体内的力气丧失殆尽了,双膝一软,便跪倒在了脚下的地面上,紧接着整个上身随之倒下,从他胸膛中流出来的血液,不一会儿便将他身下的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重创了高顺之后,马超也来不及去查看他的死活,举起巨阙重剑将一名意欲从侧面偷袭自己的陷阵营劈成两片儿,而后高声呼喊道:“杀——” 高顺本就是陷阵营的核心和灵魂人物,他一倒下,陷阵营立刻便陷入了一盘散沙的局面,虽然单兵作战能力还在,可协同作战的水准,却是直接掉下了两个台阶。面对以马超为首的奔雷骑们的冲杀,数百名还活着的陷阵营,很快被击溃,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内,便被数倍于他们的奔雷骑杀的溃不成军了。 冲杀中的马超一边迈步向前疾行,一边舞动巨阙重剑大杀四方,在不知斩杀了多少陷阵营将士之后,他感到眼前豁然一空,举目一望,原来竟是已经冲出了陷阵营的战阵,率先完成了对他们的凿穿! 马超看到眼前不远处,有一队作为后军的并州狼骑,由面如紫玉的张辽率领着,正在和庞德所部激烈的交战着,一时半会是无法冲破庞德构筑的防线的。 再向后看,入眼处尽是一片残尸断臂,有陷阵营的,也有奔雷骑们的。大多数的陷阵营将士,此刻都已经失去了生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只剩下不足百人,还在和奔雷骑们做着殊死的最后搏杀。 为了彻底击溃这区区八百人的陷阵营,奔雷骑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小,至少战死了三百人之众,此外还有两百多匹战马,失去了矫健的马腿,此刻正躺在地上不断地悲鸣着。如果将战马也计算成战斗力的话,这一场局部规模的战斗,只能说是惨胜,可见陷阵营的战斗力,绝非浪得虚名。 虽然此役之后,陷阵营将永远在这个世上除名,但奔雷骑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可绝对算的上是不小的损失了。 不过,陷阵营这一溃败,令吕布的军团失去了最为核心的精锐部分,前后两部并州狼骑,再也无法连接到一起,步骑混合协同作战的优势,被瞬间逆转,完完全全的落入了下风。 “上马提枪,杀回去!”等到剩余的数十名陷阵营被彻底解决了之后,马超将巨阙重剑重新插回到背后的剑鞘中,大声下达了下一步的作战指令。 跟随在马超身边的数千奔雷骑,顾不上抹去脸上的血迹,几乎是在同时顿步转身,向着他们的留在身后方向的战马跑了过去。 马群中,龙象宝马脱颖而出,一边兴奋地嘶鸣着,一边呼啸着迎向了马超,在数个眨眼之后,便来到了马超的身边。 看到龙象疾驰而来,马超笼罩在雄狮面罩吓的俊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待龙象与自己擦身而过的瞬间,马超倏地伸出右手,拉住了龙象宝马身上的缰绳,左腿在地上用力一踏,借助着大地传来的反震力,让身体凌空跃起,同时右脚准确无误的踩进了马镫里,随后身体在空中一转,潇洒飘逸的落到了龙象背上的马鞍里。 坐稳了身体之后,马超也不等其他奔雷骑精锐赶来与自己回合,便从事环中摘下霸王枪,挺枪跃马,向着吕布所部径直冲杀了过去。 高顺遭受重创,生死未卜,马超担心吕布激怒交加之下,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斜到正与他交手的关羽身上,为以防万一,避免关羽出现意外,马超便决定提前一步赶往战场,去协助关羽合力击破吕布。眼下可并不是单打独斗,而是斗阵,既然是斗阵,那么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和二人之力去战吕布,也不会落下以多欺少的骂名。 正如马超所料。见到高顺倒在了血泊之中,吕布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猛虎,对关羽一阵猛打猛杀,所幸关羽武艺出类拔萃,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更是用的出神入化,不然的话,怕是还真就要被吕布打的乱了方寸了。 可即便如此,面对吕布的穷追猛打,关羽还是倍感压力,再加上座下战马与赤兔马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缠斗良久之后,战马的体力已经消耗了不少,面对吕布这一番狂攻,顿时便显得有些后继乏力了。就在这个时候,马超杀到了,一枪直刺吕布的心窝,将他对关羽的狂攻之势瞬间扼制了下来,给关羽和他的战马都挣得了一丝喘息的时机。 看到马超杀来,吕布眼中的怒火足以将空气融化,舞动方天画戟便和马超激战到了一处,可是他和马超的交手还不足十招,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又从侧面劈来,直取他的肩背,逼的他不得不腾出手来去对付关羽,不等他把关羽再次逼退,马超的霸王枪又刺了过来,令吕布腹背受敌,心中恼火异常,却是毫无应对之良策…… 面对马超、关羽这两员武力强悍的大将,强如吕布者,也讨不到任何的好处,只能是苦苦支撑,虽一时之间还不至于落败,可获胜的希望,却是近乎渺茫到了极点。 马超和关羽将吕布压制住,令他片刻不得抽身,这对奔雷骑们来说,可是个大举进攻的好机会,比起陷阵营那八百精锐,同样号称精锐的并州狼骑,在奔雷骑们的眼中,却是要逊色的多了。更何况还是在烈日的炙烤下,多经受了一个时辰的煎熬呢? 当吕布和马超、关羽二人力战了数十个回合之后,他猛然发现,身边的部下们越来越少,相反,地上堆积起来的尸体,却是越来越多,这一发现,令吕布心惊不已。 “温侯,不能再战了,撤吧。”距离吕布数丈之外八部将之一的魏续,忍不住有些慌乱的高喊了出来。在这样打下去,怕是今次带出来的一万并州狼骑,就要被打光了。当然,因为出于对吕布的敬畏,魏续没有把后半句所想的话说出来。 战场的另一边,和庞德一边交战,一边密切关注战场局势的张辽也纵声呼喊道:“请温侯速作决断!” 在魏续和张辽的两方劝谏中,吕布也知道今日是讨不到好处了,再战下去,结果只会更糟。于是,吕布挥起方天画戟,暂时将马超和关羽逼退,同时双腿猛踢赤兔马的马腹,赤兔马载着吕布跳出了战圈,汇合着魏续以及剩余的并州狼骑,一起向张辽的方向撤去。 见到吕布想这个方向撤来,不等马超发话,庞德便做出了明智的决定,虚晃一招摆脱了纠缠许久的张辽,招呼着身边的奔雷骑迂回冲出,避开了吕布他们冲来的路线。 当庞德率部来到马超的身边时,吕布也和张辽完成了汇合,双方人马此时都已经无心再战,于是便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开始撤退。 撤退中,吕布极为不甘心的回头看向马超,只见马超伸手缓缓的掀起了头盔上的雄狮面罩,露出了他英俊的面庞,脸上竟然对着吕布露出了一个欢送一般的笑容。 马超的举动,令怒火中烧的吕布气的胸口生疼,可也只能是勉强压制着,咽下了这口窝囊气。形势比人强,此刻,部下们锐气已失,实在是不宜再行作战了。更何况还折损了大将高顺呢?这个打击,可远比失去千军万马,更令吕布颓丧。直到此时此刻,高顺依然安静的趴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动静,身下的血却是越流越多,显见是凶多吉少了,否则以高顺悍勇的性情,早就挣扎着站起来了。 “撤!”从牙缝中蹦出这个字来,吕布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随即掉转过头,再也不看高顺的身体一眼,率先打马离去。在这一刻,他本性中的缺陷,最大限度的暴露了出来,曾经为他立下过赫赫战功的高顺,在他认为失去了价值的时候,竟是如此的弃之如蔽履…… 第九十章 华佗的善心 吕布退却之后,马超下令开始清理战场。 奔雷骑负责收缴并州军遗落的物资,并对尸体进行处理,以防止发生瘟疫;青囊军则是救治伤员,只要还有一口气的,都予以相应的救治,哪怕是敌人亦是如此。 当然,青囊军救治并州军受伤战士,也是经过马超认同的。毕竟,在这个时代,想要长治久安,人口可是一个必不可少的重要因素。把受伤的并州军救治下来,选其中的精锐编入部队,其余的也可以充实人口,不管怎么说,都比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要好的多了,至少不会让他们成为流寇,为祸一方。 作为非战斗编制的青囊军,快速的忙碌了起来。他们每人身背一个大号的药箱,腰间跨着佩剑,身上穿着皮甲,纷纷踏入了战场。青囊军这种有些不伦不类的打扮,若是出现在别的地方,肯定会引起人们的嘲笑,但是在这里,在战场上,他们却受到了无比热烈的欢迎,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在得到他们救治的时候,都会真心的露出一个笑容。 看着青囊军们在战场上忙碌着,马超的脸上也展现出了一丝笑意。看来,组建青囊军这个非战斗编制的队伍,实在是太有必要了,有了青囊军的存在,可以挽回多少将士的性命啊! “孟起,老夫也去看看。”不知何时,华佗从潼关内出来,来到了马超的身边。听他这句话的意思,竟是想亲自到战场中去探查一下。 马超一惊,连忙劝道:“师父,您老人家年事已高,便不要事事亲为了,交给吴普和李当之两位师兄就可以了。”开玩笑呢?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虽说没有人愿意面对死亡,可也不排除战场的伤者中,有吕布的死忠,若是趁着华佗一心救治伤员,心无防备的时候发起临死前的致命一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本来马超就不愿意华佗跟着前来潼关,是想让他安心呆在金城的,可是华佗生性喜爱游历,在金城呆的久了,心中自然无趣,又担心马超会在战场上受伤,别人的医术他老人家又不放心,因此说什么也要跟来,马超无奈之下这才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刚到潼关,华佗就给马超出了这样一个难题,令马超有些后悔答应华佗前来一线战场了。 华佗双目中闪烁着智慧和仁慈的光芒,看着马超笑道:“怎么?你还怕老夫有去无回吗?放心吧,老夫虽然不会什么武技,可也并不是任人欺凌的老家伙。” 对于华佗的自保能力,马超其实是清楚的,自己的五禽之戏就是华佗传授的,怎么可能怀疑华佗呢?可问题是,战场毕竟是战场,哪怕是硝烟正在逐渐消散的战场,那也是战场啊,是战场,就一定会有危险的存在,马超又怎么能放心呢? “孟起,不要犹豫了。别忘了,老夫可是青囊军的首席教头,别的不说,单就青囊军而言,老夫也必须亲自去走一遭,借着现场的各种状况,对他们进行详尽的指点,这样才能迅速提高青囊军们能力,让他们名副其实啊。”眼见马超依然不能作出决定,华佗语重心长的劝慰着。 华佗对马超的爱护,就算比不上马腾,可也绝差不了太多,他对马超的期许,远非常人可比,自然希望能尽心尽力为马超铺平前进的道路,在别的方面华佗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也只能期盼着青囊军能够迅速成长起来,以便日后成为马超强有力的助力了。 “这……好吧。弟子便陪同师父走上一遭。”马超终于答应了华佗的要求,不但答应了,还把自己定位在了保镖的角色上,打算陪着华佗一起前往。可见他内心中,对华佗的尊敬和依赖。 马超的好意,华佗没有推辞,面带微笑的将背上的药箱递给了马超,然后便跨步走入了战场中。马超一手拿着药箱,一手握着巨阙重剑,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华佗的身后。 一路向前,每当遇到伤势沉重的伤员,华佗都会停留下脚步,对青囊军指点一些救治之术,同时将自己多年来的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他们,令他们获益匪浅。 渐渐地,在马超的陪同下,华佗穿越了半个战场,来到了战场的中央。 这里,在地上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影,他身体中留出来的血液,竟是将身下的大地染红了一大片,那些还没有完全冷却的热血,在他的身下竟是汇聚成了一个血泊。 这个人,正是高顺。 或许是看到高顺的伤势太过严重,几乎没有挽救他性命的可能,所以青囊军并没有对他施以救治,而是把宝贵的时间腾出来去救治他人了。 华佗此前并不在场,并不知道高顺是谁,此刻见到身受重伤的高顺,连忙快步走过去,来到高顺的身体前蹲了下来,将他的身体翻了过来,仔细的检查着他的伤势。 跟随在华佗身后的马超,清楚的看到,高顺胸前的伤口,依旧还在缓慢的向外留着血,伤口上外翻的肌肉,已经沾满了泥土,和他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血糊状,这样的伤口,很容易感染,因此即便是得到救治,怕是活下来的机会,也是很渺茫的。 可华佗毕竟不是寻常的医者,那可是圣手级的宗师人物,他若是出手,说不定真有可能把高顺救治过来。在刚才的战斗中,高顺被马超一剑劈翻在地,也算是死过一次了,陷阵营又被全部击杀,马超也等于是为战死的奔雷骑将士们报仇雪恨了,所以此时他并没有出声阻止华佗,而且马超心中也很清楚,即便自己阻止了,一心向善的华佗也未必听他的。 华佗在查看了高顺的伤口之后,双眉不由得轻轻地皱了一下,显见即便是他,对高顺的伤势也是有些为难的。虽然为难,可华佗并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从马超的手里拿过药箱,取出一块白布,沾着烈酒,开始为高顺清洗起了伤口……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华佗总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挥手叫来两名青囊军,转头对他们说道:“此人伤势极重,野外只能进行紧急救治,算是拖住了他的一口气,你们赶紧把他抬到关内去,他必须要接受缝合医治。” 寻常的医者,是绝不敢给病人做缝合手术的,即便现在还没有手术这个词汇的存在。但华佗是谁?那可是圣手!史书有记载,华佗曾给关羽刮骨疗毒,曾试图用斧子劈开曹操的头颅,治疗他的头风之症,可见华佗在外科这个领域,是有着精深的造诣的。后世几千年后的外科缝合手术,他在这个时代便已经是运用自如了。 那两个青囊军不敢怠慢,连忙将高顺的身体抬上担架,然后一路小心翼翼的向关内走去。 华佗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边迈步走向潼关,一边低声对马超说道:“此人伤势如此之重,仍然未曾断绝生机,可见他的心志是何等的坚强,意念是何等的坚定。如此人物,想来是敌军的大将吧?若能收归麾下,对你可是有大好处的。” 马超闻言,不由得一怔,终于明白了华佗要亲自踏入战场救治伤员的苦心了。平心而论,高顺可是练兵的绝顶高手,徐荣之后,怕是没人能超越高顺了,只是马超和高顺之间,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不过,谁又说的准,这种立场不同的矛盾,不会在救命之恩的感召下,渐渐弥合呢?不要忘了,高顺可是个极为重情重义之人,他把恩情看的比什么都重,否则也不会死心塌地的跟随吕布了,说到底,他就是在还吕布的恩情。 “师父,您费心了。”马超的心头一阵感动,千言万语最后只融合成了这一句话,却道尽了他对华佗的依赖和感激。 华佗微微一笑,拍了拍马超的肩膀,道:“你我师徒,何需客套?好了,老夫该去照料那位受伤的将军了。” 看着华佗渐渐远去的背影,马超忽然发现,他的背影在不知不觉间,竟是有些佝偻了。这些年来,马超从一个管辖着五十人的小小骑督开始做起,一路走来直到今天,这其中不知凝聚了多少人的热血和汗水,华佗无疑便是其中最为关注马超的那些人之一,为了马超的成长,华佗几乎耗尽了半生的心血。 渐渐地,马超的双眼中,湿润了起来。一个坚定的信念,一个从未改变过的信念,再一次自他的心中清晰的呈现了出来,为了这些甘愿为自己耗费心血的亲近之人,马超所要做的,就是在争霸天下的过程中,将所有的障碍一一清除,然后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点,对这些人大声说一声谢谢…… 第九十一章 郑泰献策 翌日,潼关内的临时帅府中,马超高座正堂,其余随行出征的文武官员,分列堂前两侧。 扫视了众人一眼,马超率先开口说道:“诸位,昨日吕布新败,又折了大将高顺,并州军正是士气低落之时,此乃我军进攻函谷关的良机,未知各位有何良策?” 潼关的守将徐晃率先站起来答道:“主公,函谷关易守难攻,虽然并州军锐气尽失,可依仗着函谷之险,足以固守,我军若是贸然发起正面强攻,即便能拿下函谷关,代价也必然是巨大的,甚至超出我军所能承受的范围。依末将看,我军还是应以智取为上。” “公明将军说的不错。函谷关乃是天下第一险关,当然主公建好了通关之后,函谷关便要退居第二了。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函谷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绝然不可强攻。”庞德也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呵呵,二位将军且先坐下。主公可是绝不拿千万将士们的性命去开玩笑的,既然是要攻打函谷关,那自然是要智取的了。”郑泰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老夫有一计,算不上高明,但是想来瞒住他吕布,还是可以做到的。” 顿了一顿,郑泰看向了马超,献策道:“主公,吕布刺来,无非是奉董卓之命,镇守函谷关,阻止我军继续东进的。既然如此,我军何不做出绕路函谷关,直取长安的假象来?吕布得知之后,心中必然惊慌,势必会率兵出关,届时,我军便大有作为了。” “噢?郑公且细细道来。”马超露出了微笑,点头示意郑泰接着说下去。对郑泰的智谋,马超可是很清楚的,虽然在演义中,郑泰仅仅只是露了个脸,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但是在正史中,郑泰可算的上是一流的智囊了,只不过是生不逢时,未遇明主罢了。 获得了马超的首肯,郑泰也兴奋了起来,声音越来越亢奋:“主公,诸位,试想一下,若是我军白昼在关内坚守不出,令吕布的探马摸不清我军的虚实,而后趁着夜色派出小队兵马,多举草人、旌旗,以为疑兵,每夜如此,不出三日,吕布便会心生疑窦,定要率兵前来,希望通过交战刺探我军的兵力,我军只是坚守,不理会吕布的动作,他便会自然而然的认为,我军的大部分兵力,都已经趁着夜色去袭取长安了,自然会率军赶回长安,我军在半路上设伏,以逸待劳,何愁吕布不破?” 听完郑泰的计策,马超的双眼逐渐亮了起来。没错!吕布生性刚愎自用,郑泰的这个计策,或许瞒不过张辽这样的名将,但是骗骗吕布,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只要吕布心中认定,自己分散部队,率军去奇袭长安了,张辽的话,他自然听不进去了。 看到马超的表情,郑泰心中很是高兴。自从投效到马超麾下以来,郑泰在内政方面做出了足够的成绩,可是始终没有在军事领域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哪怕郑泰并不是一个看重功名、权力的人,也依然想为马超出一份力,这不光是他想为子孙后代谋个好出路,更是马超倾力打造的归属感和荣誉感所导致的,身在西凉军事集团高层的一员,郑泰自然想要良好的表现了。 接下来,郑泰又详细的勾勒了出兵的具体细节,如何以疑兵为虚,如何以调动军队为实,在何处设伏最为适宜等等细则,甚至指出,在吕布率领大部队离去之后,可派出一员大将,率部冒充吕布的部下,骗开函谷关的城门,进而占据函谷关。反正在战场上收缴了不少并州军的衣甲,眼下刚好排上用场。 郑泰的安排,可谓是面面俱到,将整个计划设想的天衣无缝,最大程度的规避了风险,无形之中,便减少了西凉军可能遭受的损失,将战损的风险,降到了最低。 “妙计!妙计啊!” 听完郑泰的讲述,一众文武官员无不抚掌叹服,被郑泰的计谋所折服。此次出征,为了安全起见,马超并没有让贾诩和周瑜随行,而是让贾诩坐镇金城,让周瑜去继续接受几位名师的教导,所以此行,郑泰便是马超麾下的首席谋士,他这一出手,果然不凡。 对着在座的众人行了一个四方礼,郑泰谦逊的说道:“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老夫一人之见,难免有疏漏之处,还望各位同僚补查缺漏,使我军的进攻计划更趋完善。” 郑泰为人谦逊,因此人缘极好,众人跟他也不隔心,当下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经过一番讨论之后,马超决定在大体框架上采用郑泰的计策,至于疑兵,马超并不打算分出潼关内太多的兵力出去,只需要太史慈和庞德各自率领五千破军阵,再加上关羽率领一万奔雷骑,分拨出关到通往长安的路上设伏即可。 至于扰乱吕布耳目的疑兵,马超决定交给俄何烧戈去做。俄何烧戈从牧区率领近两万的将士,已经赶到函谷关北面了,有他们充作疑兵,效果绝对要比自潼关发兵要好,还可以保证潼关内的兵力充足,以确保潼关的安全。潼关可是马超进兵中原的重要战略关卡,是决不容有半点闪失的。 分派已定之后,关羽、太史慈和庞德三人,便拿着马超临时赐予的虎符去召集精锐了,奔雷骑和破军阵只听马超的号令,没有马超的虎符,即便他们和关羽等人再怎么熟悉,也是绝对不会听从调动的。 徐晃则是留下来整理攻城器械,准备在诱使吕布率部离开函谷关之后,一举拿下函谷关。胡车儿作为马超的贴身侍卫,自然是要寸步不离的跟随在马超的身边,等待时机,和马超一起出战;其余的武安国和马玩等人,则是留在了潼关,负责坚守潼关的任务。 一切都安排妥当,众将纷纷离去,做着大战前的各种准备。一时之间,潼关外松内紧,从关外看不出任何的动静,关内却是人头攒动,各部人马都在紧急有序的调动着。 当夜,趁着夜色的掩护,太史慈和庞德各自率领着五千破军阵悄悄地出了潼关,再互道珍重之后,分头向南北两个方向奔去。作为马超进攻函谷关计划中的暗兵,他们的一切行动,要求绝对的隐秘,要尽量避免被人所察觉,以期在设伏吕布时,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第二天夜晚,关羽又带着一万名奔雷骑精锐,打着数十面大旗,半遮半掩的出了关,向北而去。 破军阵是步兵,行动自然比较隐秘,吕布的探马根本就未能发觉他们的离去;而奔雷骑是骑兵,在前进时,马蹄所发出的动静在夜里本就响亮,一万多匹战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达指定地点,本来就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再加上马超的授意,关羽又并未太过刻意的隐藏行迹,因此在第二天,吕布的探马便得到了潼关内出走了大量骑兵的消息,并立刻把这个消息禀报了吕布。 正如郑泰所料,吕布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认为马超要大举进攻函谷关了,连忙下令关内各部整顿人马,做好了随时备战的准备。可是当一天的时间过去之后,别说正面的强攻了,甚至就连偷袭都没有发生,吕布的心中便开始疑惑了起来。恰逢此时,在函谷关的北面,又传来了数万骑兵过境的消息,吕布不免怀疑是马超想要绕过函谷关,率兵直接去攻打长安,连忙就要点起关内的精锐,赶回长安救援,却被张辽力劝了下来。 张辽认为西凉军的举动,多半是马超的故意虚张声势,为了印证这一想法,张辽提出率兵去攻打潼关,以此来试探虚实。 吕布同意了张辽的看法,命张辽前往攻打潼关。张辽在率兵抵达潼关之后,无论在关下如何挑战,关内却是半点回音也没有,就像是根本没有人存在一样。谨慎的张辽不甘就此退去,下令佯攻变强攻,对潼关发起了猛烈的袭击。 这时潼关的城墙上,才闪现出重重人影来,一排排的弓箭手在武安国和马玩的率领下,拉动弓弦发起了反击,在看清城头上的指挥官,是武安国和马玩之后,张辽心中一惊,连忙率兵撤退,把攻打潼关的事情回禀给了吕布。 吕布得知留守在潼关的守将,只剩下武安国和马玩之后,再也坐不住了,认定了马超已经率部绕过了函谷关,直取长安去了。心中惶急的吕布,再也不肯听张辽的劝阻,命张辽点起并州狼骑,然后由吕布亲自率领着,轻骑快马取近路直奔长安而去,只留下八部将中的魏续、宋宪两人,率领着函谷关原本的驻军留守在关内。 吕布率并州狼骑大举疾驰长安的消息,很快被西凉军的探马得知,并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了马超的耳中。 在潼关内悠然喝着茶的马超,得知吕布已经离开,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着身边的胡车儿兴奋地喊道:“黑塔,快去召集奔雷骑的兄弟们,跟着本侯一起去爆吕布的菊花!” 第九十二章 裂痕 一路纵马疾行,吕布率领着三万并州狼骑毫不停歇的向着长安的方向狂飙,半日之间,便已经奔出了两百里之遥,来到了函谷关与长安之间的一处山地附近。 这块儿山地,中间的地势较为平坦,算是崤函之险范围内为数不多的一块平缓地带了,只是四周却三面环山,自西向东只有一条大路铺在其间,别无他路可走。根据并州军的军前探马回报,不久之前,关羽率领着万余名奔雷骑,行迹极为隐蔽的干过了这块儿山地,向东而去了。 已经疾驰了半日的吕布,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根本没有打算稍作停留、让将士们进餐的意思,他唯恐关羽真的是去率众奇袭长安的,届时董卓因为受到惊吓而怪罪下来,吕布可扛不起这个责任。目前在吕布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不停蹄的追上去,赶在关羽抵达长安之前,将其所部一举击溃,从而化解长安的危机。 出于这样的想法,吕布一边大力鞭打着赤兔马,一边对身边的张辽大声吼道:“文远!催促弟兄们再加把劲儿,尽快赶上去!” 张辽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吕布却不耐烦的再次吼了起来:“还不快去!” “温侯,前面地势看似平缓,实则凶险异常,我们是否应派出探马先去侦查一番,确保无虞之后,在让将士们通过?借此机会,也可稍作休整,令将士们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张辽在吕布的怒吼声中,坚持着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吕布在狂奔中霍然掉转过头,凌厉的眼神直刺张辽的双眸,厉声喝道:“关羽都已经直逼长安了,你还有心情休息?别忘了,并州军中,是我做主,而不是你!” 听到吕布如此说,张辽的心中泛起了一阵酸楚,暗自叹息一声,只好勒动战马转身离去,到后面催促并州狼骑们加速前行了。 久经沙场的张辽,隐隐之中有一种直觉,他觉得绕路攻取长安这种事情,以马超的超人智慧,是肯定不会去做的,毕竟,长安目前还驻扎着董卓部下的数万将士,即便是绕路抵达了长安,强攻下长安的希望也是很渺茫的,这样赔本赚吆喝的事情,岂是睿智的马超会去做的吗? 正因为这种直觉,张辽在此次出征之前,就层力劝过吕布,不要轻易动兵离开函谷关,因为长安根本就不需要救援,而函谷关才是目前战事中的重中之重,固守函谷关以遏制西凉军的大举进攻,才是首要的目标。可惜的是,既骄傲又刚愎的吕布,根本不接受张辽的劝阻。 再说眼下,眼前的地形就像是一口巨大的炒锅,中间的地势低洼平缓,四周地势较高,乃是设伏的绝佳地点。并州若是不经探查便一头撞进去,如果先前离开通过的那些西凉军,真的在此设伏,等并州军进入山地,行军过半的时候,突然从四周杀出,那并州军可就变成了炒锅里的菜肴,任人摆弄了,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张辽看到了这一点,可自大的吕布再一次拒绝了他的进言,还说出那样一番令他心寒的话来,令张辽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张辽知道,一心想要回援长安的吕布,无非是想讨好董卓,让董卓看到他的忠心。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吕布是铁了心的要追上前面的关羽,是绝不容他人置喙的。张辽若是再多说一句,恐怕就要真的触怒吕布,造成两人之间无法弥合的裂痕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从数日前,吕布冷硬无情的抛弃高顺的态度,张辽就已经明白,如今的吕布,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傲视天下的英雄了,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为了名利不惜一切代价的小人了。 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张辽忽然为高顺不值起来。为了这样一个有勇无谋又贪图富贵的君主,白白的送掉一条耿直汉子的性命,真的值得吗?不知不觉间,张辽对吕布的感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了隔阂。 其实不怪张辽心生隔阂,他本就和高顺一样,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当初跟随吕布在并州与异族长年厮杀,以为吕布也是条傲骨嶙峋的好汉,因此才甘心为吕布所驱使,多年来一直对吕布忠心不二,可是在吕布为了一匹赤兔马,向老君主丁原举起屠刀的时候,张辽就已经感觉到,吕布的心性,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他印象中的吕布,不知何时,竟是早已烟消云散了。 后来吕布投靠了董卓,在董卓的唆使下胡作非为,甚至为董卓去挖掘大汉历代先帝的皇陵,这就已经触及到张辽心中的底线了,只是他身为下属,劝谏之后并未获得吕布的认同,也就只能听从于吕布了。 再后来,吕布越来越夜郎自大,越来越贪图富贵,种种行为,张辽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也曾数次主动找到吕布,谈及此事,却都被吕布喝退。现如今,要说张辽的心中没有隔阂,那才是怪事呢。吕布和张辽之间的裂痕,其实是早已注定的,只是这道裂痕什么时候才会彻底演变为支离破碎,还需要时间去慢慢催化。 策马来到后面的部队之中,张辽把吕布的命令传达了下去,此外还特意叮嘱将士们,在通过前面山地的时候,要一鼓作气冲过去,半途不得有任何的停留,以防止遭遇埋伏。 张辽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只能听凭天命了。 数万并州狼骑在吕布的命令下,疯狂的用马鞭抽打着自己的战马,转眼之间便来到了山地的入口处,先头部队甚至已经策马冲进了山地中间的那条大路上了。 眼看着部队即将全线进入山地,张辽的心不由得再次紧张了起来。他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祈祷上天不要让自己的担忧变成现实。 然而,张辽的祈祷,并没有得到上天的垂怜。 在并州狼骑们行进过半的时候,两侧的山体上,忽然响起了一阵轰鸣的战鼓声,无数攒动的人头,从隐身之处露了出来,那一个个折射着反光的头盔后面,飘荡着一条条漆黑如墨的狼尾,这种装束,专属于西凉军! “敌袭!”张辽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纵声高呼:“全军听令,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山地,快!”危急时刻,张辽已经顾不得等待吕布的指令了,直接代替他,下达了自己认为最能减小损失的军令。 张辽的举动,落在吕布的眼中,难脱僭越之嫌,只是此刻危机四伏,吕布暂时也无心去追究张辽的越俎代庖了。 在张辽的呼喊下,并州狼骑们也反应了过来,没命的鞭打着战马,试图以速度来保证自身的安全,尽快的冲出这片山地去。 铮铮铮—— 空中忽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弓弦震动声,七、八根破甲箭凌空袭来,将并州狼骑最前排的一整排骑兵,全部牢牢地钉死在了地上!强劲有力的破甲箭,直到箭杆静止之后,箭尾处的雕翎,兀自还在剧烈的震动不休! 山腰上,施展了连珠箭绝技的太史慈,反手再次拉动强攻,脸上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口中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杀!” 下一刻,一片连绵不绝的弓弦震动声,跟随着太史慈手中的弓弦一起,如怒潮般响起。山体两侧的空中,顿时激射而起了漫天的箭雨,上万根箭矢汇聚在一起,乌压压的一片,直接将山地上空的阳光给隔绝了下来! 空中的黑暗,令并州狼骑们的心中,不由自主的也黑暗了起来。在头顶上箭雨的笼罩下,大部分并州狼骑将士的脸上,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即将落下的箭雨,对他们而言,无疑便是送他们进入永恒黑暗的致命之物。 “加快速度,向前冲!”张辽的吼声,再次响起,为并州狼骑们在无边的黑暗中,燃起了一丝通往生还之地的光亮,让他们在迷茫之中,重新找到了方向。 乌压压的箭雨,在空中短暂的滞留之后,如雨点般扎落下来,携带着巨大的惯力,笼罩向了山地之中的并州狼骑们。 噗噗噗—— 没有人的身体是用钢铁做成的,在从天而降的箭雨中,一具具身体被刺穿,一匹匹战马被射杀,一阵阵身体爆裂开来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交响着。并州狼骑们的哀嚎声,战马惨痛的嘶鸣声,混杂在了一起,大蓬大蓬红色的血液,迸溅在了空中,抛撒在了地面上,瞬间便为大地涂抹上了一层触目惊心的红色。 “再快!冲出山地!”张辽没有放弃,还在声嘶力竭的呼吼着,一边挥刀拨打着向自己射来的箭雨,一边催动战马向前急速的狂奔着。 当空中的箭雨接连落下了三次之后,张辽终于冲到了山地的出口处,令他感到绝望的是,他清晰的看到,一员红脸长须、绿袍金甲的大将,手持沉重的青龙偃月刀,端坐在一匹红色的骏马上,此人,不是马超麾下的头号大将关羽,又是何人? 在关羽的身后,上万名白马白袍、脑后飘荡着白色狼尾的奔雷骑精锐们,已经将出山的道路完全堵死,更可怕的是,奔雷骑们已经平端起了手臂,在臂甲的遮掩下,一根根闪烁着寒芒的弩箭,好似一根根锋利的狼牙,正准备择人而噬! 第九十三章 四面埋伏 空中致命的箭雨,终于停歇了下来。 然而,不等并州狼骑们在心中松一口气,一阵阵冲天的喊杀声,猛然从两侧爆发出来:“北斗第七星,暗夜照长空!杀啊——” 在激昂的喊杀声和独有的战斗口号中,并州狼骑们看到至少一万名身体强壮魁梧的大汉,披着黑色的重装战铠,身后拖着黑色的短披,脑后飘荡着黑色的狼尾,手中高举着足有一人高的狼牙大棒,从两侧的山上冲杀了下来。 破军阵的威猛,令绝大部分并州狼骑都看傻了眼,这哪里是活生生的人?分明是一座座移动的堡垒,一台台战争的机器啊! 嘚嘚嘚—— 在并州狼骑们陷入惊慌之际,前方,马蹄声由远及近响起。奔雷骑在关羽的率领下,也发起了冲锋。 “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杀——” 张辽看着奔雷骑平端着手臂冲杀过来,立刻纵声高呼:“列阵!小心敌人的手弩!”在潼关之战中,不知有多少并州狼骑丧身在了奔雷骑的手弩下,对这个隐蔽性和杀伤性划等号的秘密武器,张辽可是不敢忽视的,连忙出声催促并州狼骑们,做好战斗的准备。 铮铮铮—— 配备着战马的奔雷骑们,比破军阵先一步踏入战场,在距离并州狼骑还有五十步距离的时候,上万名奔雷骑精锐分作三队,层次分明的激发了手臂上的手弩,上万根半尺长的弩箭,分为前、中、后三批,向着并州狼骑们呼啸而去。 弩箭的射程,尤其是手弩的射程,是远远不及长弓的,有效的射程也就只有五十步左右,但是弩箭是靠机械动力激发的,它的初始速度和杀伤力,可比长弓射出的箭矢要有力量的多了。当上万根弩箭划破空间,呼啸着降临到并州狼骑们身上的时候,所造成的伤害,也要比箭矢更甚,不但洞穿力更强,而且在穿过人体时,所造成的伤口也更大、更难以止血愈合。 劲弩强袭之下,并州军中又是一片人仰马翻!殷红如雨的血珠,再次铺洒在了大地上…… 耳中传来并州狼骑们一声声的临死哀嚎,张辽心中顿时生出一种难忍的剧痛,让他痛苦莫名。一波弩箭侵袭之后,并州狼骑至少被射杀了两千多人,受伤倒地被践踏而死者,也不在少数!就因为吕布错误的决定,这些大好的并州男儿,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在了对手的箭雨之下!先是高顺和陷阵营,现在又是这么多的并州狼骑,难道,真的要将从并州带出来的兄弟们,都置于死地,吕布才肯罢休吗? 如此庸主,跟随在他身边,还有什么意义?! “西凉马超在此,吕布,受死!” 一声雄浑刚毅的大吼,如同九天惊雷,在并州狼骑的身后炸响。 在破军阵和奔雷骑还没有正式与并州狼骑交上手之前,马超率部神不知鬼不觉的赶来了,完成了对并州军的四面合围,把他们死死的围在了这块儿看似平缓,实则却是一块儿死地的山地之中,令他们插翅难逃。 听闻马超的怒吼,吕布急忙转头看去,隔着远远地距离,吕布看到雪白的龙象宝马正在一骑绝尘的飞驰而来,马超坐在龙象宝马上,身披银白色的白虎啸天铠,头戴狮盔,一张狰狞的雄狮面罩笼罩在他的脸上,脑后粗大的白狼尾随风飘动,手中锐利的霸王枪,在太阳的映照下,散射着慑人的寒光! 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在马超的身后,上万名白马白袍,手持龙枪的奔雷骑,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战场,他们空闲着的一只手臂,已经平举而起,手臂上,隐藏着那令人肝胆欲裂的强劲弩箭! 四面埋伏! 在郑泰的巧妙安排下,吕布带着数万并州狼骑,就这样乖乖的钻进了眼前的圈套中,四面受敌,几乎被断绝了所有的生路。 在这一刻,吕布心中生出的,不是对马超的愤恨,而是慌乱。没错!就是慌乱!吕布是有战神的称号,可他毕竟是个人,并不是真的神,人都是血肉之躯造就,在如此危局之下,谁也不敢保证能毫发无损的杀出一条活路,因此,一向骄傲自大的吕布,恐慌了。 更何况,吕布心中也清楚,董卓之所以倚重自己,信任自己,除了自己无双的武力之外,并州军的存在,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若是自己没有了数万并州军的跟随,那么董卓对自己的态度和热情,怕是就要瞬间降低好几个台阶了。这是吕布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 眼下的危局,若是处理不好,并州军一战而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这才是最令吕布恐慌的事情。长久以来手握大权的滋味,吕布是很享受的,他绝对不想一日之间变的一无所有,而且,登高易跌重,他也没有从头再来一次的勇气了。 有那么一瞬间,吕布是后悔的,他后悔没有听从张辽的劝告,可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间,便又被吕布强行掐灭了。吕布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对他手中大权的挑战,无论何时何地,吕布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当今世上只有一个人才有资格统帅并州军,那就是他吕布,而绝非是旁人!即便是身经百战、指挥有方的张辽,也没这个资格! 如雷般的马蹄声和震天的喊杀声中,两侧的破军阵和前后两端的奔雷骑同时杀到,马超、关羽、太史慈、庞德这四员虎将,各自率领着一支精锐,杀进了并州狼骑的队列中,瞬间便搅起一片漫天血雨,杀的并州狼骑哭爹喊娘,哀嚎四起。 并州狼骑也算的上是这个世上的精锐部队之一了,可他们的定义是轻骑兵,最擅长的是战场突袭,而并不是硬碰硬的激战。而且并州狼骑之所以出名,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吕布个人的武勇而带动起来的,再加上并州狼骑从来都是以人数取胜,因为人数众多,作起战来像是狼群,因此而闻名于世,论起单兵作战能力,其实并算不得强悍。 面对奔雷骑和破军阵这样的重装精锐部队,并州狼骑自然是要吃亏的,更何况一连数次箭雨的侵袭,早已打乱了并州狼骑的队列,更让他们的心中生出了无法遏制的恐惧,战斗力自然便要再打一个折扣了。 反观奔雷骑和破军阵,本就是马超一手调教出来的,严格的挑选兵源,先进科学的训练方法,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洗礼,堪称是精锐中的精锐,此刻又是在马超的亲自指挥下,士气自然高涨。 此消彼长之下,并州狼骑无法匹敌这两支精锐,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是并州狼骑毕竟也是精锐,想要一时之间轻易地击溃他们,却也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并州狼骑中,还有吕布、张辽以及八部将等人的坐镇。 在吕布等人的指挥下,并州狼骑鼓起勇气,为了生存下去,和气势汹涌的两只部队殊死搏杀着,双方的死伤,从战斗一开始,便直线上升,大片大片的将士们在纷乱的厮杀中,死于对方的武器之下,敌对双方将士们身体中流出来的,却是混合到了一起,再也无分彼此了。 战场的一侧,庞德看到并州狼骑殊死反扑,做起了困兽之斗,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大声对着身边的破军阵精锐们吼道:“斩马腿!”之前潼关之战中,高顺带领着陷阵营,就采用斩马腿的方式,给奔雷骑造成了不小的伤害,现在庞德把这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在了并州狼骑的身上了。 身边的破军阵精锐们,听闻庞德的呼喊,立刻会意过来,纷纷将手中的狼牙棒举低,奋力向并州狼骑的马腿上砸去!以奔雷骑战马的装甲,都无法完全硬抗陷阵营的刀斩马腿,面对重达三十六斤的狼牙棒,并州狼骑这支轻骑兵,就更加无法抗衡了。 伴随着一阵阵的嘶鸣,数百匹战马瞬间被砸断了马腿,将马背上的并州狼骑们颠覆下来,摔了个七荤八素。不等摔倒在地的并州狼骑们清醒过来,破军阵精锐们跟进一步,手中的狼牙棒从低处高高举起,复又朝着并州狼骑的脑门凶狠的砸落。狼牙棒上的三十六根狼牙倒刺,连同棒身本身的重量以及从高空落下的巨大惯性,瞬间便将落地的数百并州狼骑,连盔带甲的砸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碎肉,再也不能拼凑到一块儿去了。 见到这一招有效,庞德对面的太史慈哈哈大笑了起来,将手中的白虹枪别在了身后,从背囊中抽出一双短戟,朝着并州狼骑们战马的马腿,左右开弓起来。仅仅数个呼吸的时间,他便斩断了三、四匹战马的马腿,还顺带着补上一戟,结果了掉下来的几名并州狼骑的性命。 跟在太史慈身后的破军阵们,也是有样学样,仗着身上盔甲的坚固,根本无惧并州狼骑或斩或刺的刀枪,只顾舞动狼牙棒,直奔对手的马腿而去,待将对手的战马砸倒之后,在一棒打碎落马的对手的脑壳,就像是敲花生一样简单。 第九十四章 困兽之斗 并州狼骑成片儿成片儿的倒下,令吕布心中愤怒莫名。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在三次和马超交手的过程中,前两次,从战斗一开始,马超的西凉军便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压制的吕布的部下自始至终落于下风之中,无论怎么努力,也始终改变不了被动挨打的局面,最终以完败收场,输的一点面子都没有,难道,今天还要第三次输的体无完肤吗? 自己训练出来的并州狼骑,在并州的地界上纵横驰骋,胜多败少,缘何一遇到马超的西凉军,瞬间变的如此不堪呢?吕布不甘心!并州狼骑可是他手中分量最重的筹码了,若是没了并州狼骑,吕布还拿什么去威慑天下?这是吕布绝对不能接受的! “马孟起!吾与你拼了!”吕布从牙缝中,咬牙切齿的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竟是不管不顾,径直策马向马超冲去。在吕布看来,自己的一切,都是可恶的马超所毁掉的,自己难受,也一定不能让马超好受!马超不是要毁了自己训练出来的并州狼骑吗?那自己就斩下马超的人头,让他可恶的面容,永远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吕布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他却忽略了,想要对马超造成任何的伤害,都必须要踏过所有西凉精锐的尸体!奔雷骑和破军阵,是绝不会允许吕布轻易越过他们,去伤害到马超的。因为,马超是他们的精神领袖,是他们内心深处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百死不悔愿去跟随的主人。 见到吕布发疯一样直冲马超,十余名破军阵立刻调转手中的狼牙棒,不再砸向并州狼骑的马腿,而是从各个方向围聚在赤兔马的四周,十余根狼牙棒毫不留情的向着赤兔的四蹄同时砸去。 赤兔马乃是当世第一流的宝马,远非寻常的战马可比,面对十多根呼啸而来的狼牙棒,赤兔马不慌不忙,四蹄灵动的跳跃着,将砸来的狼牙棒一一避开,甚至还有间隙发动了一次反击,一蹄子将一名破军阵精锐倒踢了出去,若非身上的乌光铠坚固无比,那名破军阵怕是立刻就要被踢断所有的肋骨了。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赤兔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当世一流宝马的能力,身为赤兔的主人,吕布又岂能落后? 方天画戟威猛绝伦的一扫,招式用老的十多名破军阵,连变招都来不及,便被吕布挥落的方天画戟横扫了出去,以吕布的所在为圆心,呈现不规则的外圆状,向着四面八方倒飞而出。 要知道,破军阵可是重装步兵,每名破军阵都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身体素质极为强悍,再加上一身乌光铠和三十六斤的狼牙棒,那分量可足有两百斤,甚至只多不少!吕布这一戟,将十多名破军阵倒击出去,足见他这一戟中所蕴含的力道,是如何的恐怖了。 戟这种武器,本来就是重型兵刃,一般人绝对无法轻易的驾驭。因为它威猛的外形,历来都是用于仪仗队使用的,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使用如此沉重的武器,那是需要超人的臂力和耐力的,所以更多的人选择了枪、矛和大刀等更为常见的武器,而对戟这种武器望而生畏。纵观整个三国时代,使用重戟的,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且大多数都是哗众取宠之辈,唯有吕布,硬生生的凭着手中的方天画戟,开创了一段属于他的传奇。 破军阵虽然精锐,可在吕布这威猛绝伦的重击之下,脆弱的就像是一块块儿豆腐,一击即碎。 看到破军阵的同袍吃了亏,奔雷骑们不干了。数十名奔雷骑纷纷策动战马,调转马头冲向了吕布的方向,手中二十四斤重的龙枪,遥指吕布周身要害,眼神中甚至都要喷出怒火来了。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吕布愤怒的嘶吼着,手中方天画戟猛烈的转动起来,幻化出漫天的戟影,单手十八挑的绝技,全力施展而出,如泰山压顶般笼罩向了距离他最近的几名奔雷骑。 啪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破裂声响起,在方天画戟的重击下,数名衣甲坚固的奔雷骑集体被拍碎了天灵盖,连同座下的战马亦未能幸免,连人带马被吕布硬生生的拍死当场,瞬间便断绝了气息。 奔雷骑和破军阵都是马超一手调教出来的精锐,虽然在战场上作战只能不同,因此在训练中各有侧重,并不是每天都在一起训练,可那种同根同源的精神烙印,是谁也无法抹去的。见到前后有多名奔雷骑和破军阵死于吕布之手,其余的精锐们,瞬间集体愤怒了,靠近吕布的精锐们,各自结成小型的战阵,一边绞杀着身边的并州狼骑,一边向吕布围拢,试图困死吕布;而距离吕布较远的,自知一时半刻赶不不过去,便自动的承担起了更多的清缴任务,用手中的武器,凶狠的和并州狼骑厮杀着,牵制住了大部分的并州狼骑,令他们腾不出手来去照应其他的同伴或者是赶去吕布的身边。 不光是马超部下的精锐们如此想,似关羽这等大将,也是如此想的。 轮动八十一斤的青龙偃月刀,关羽直接找到了张辽,和他捉对厮杀起来,一边施展浑身解数猛攻张辽,关羽还一边隔空向太史慈喊道:“子义,速去为主公压阵!” 太史慈会意,挥动手中双戟接连劈翻了几名并州狼骑,然后抢过一匹战马,带领着数十名破军阵精锐,横向穿插进了战场,向着马超的位置冲杀了过去。沿途之中,太史慈一路势如破竹的挺进,时间不长便冲出了数十步的距离,距离马超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看到太史慈勇猛难当,吕布麾下号称八部将之一的郝萌,挺枪纵马拦在了太史慈的前进的道路上,意欲将太史慈阻拦下来。见到郝萌迎面而来,太史慈怒不可遏,收起手中双戟,复又将背上的断天白虹枪取了出来,杀气腾腾的和郝萌激战在了一起,仅仅十多个回合之后,太史慈便大喝一声,一枪将郝萌刺于马下,免费替他终结了此生。 郝萌的阻拦,虽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多少也拖延了一下太史慈的速度。在这个间隙中,吕布已经斩杀了数十名奔雷骑精锐,突进到了马超身前不远处。 “吕布!你如今大势已去,还要做困兽之斗吗?”马超刚毅的大喝声,在嘈杂的战场中响起,竟是将其余的各种声音,都强行给压制了下去。 吕布忽然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笑声稍停,只听他嘶吼道:“即便是死,吾也要拉你做个垫背的!” 面对吕布如此猖狂的话语,一个壮硕的身影,好似黑铁塔一般,出现在了吕布的视线中。 胡车儿粗声粗气的吼道:“兀那吕布!休得口出狂言!想要对俺家主公动手,先过了俺这一关!”言罢,胡车儿还特意将手中的狼牙大棒在地上一磕,引起了大地的一阵剧烈颤动。胡车儿的狼牙大棒,可比破军阵手中的狼牙棒要大的多了,无论是长度、体积还是重量,都是加强版的。 “那黑大汉,你既然一心寻思,本侯便成全你!”吕布见到胡车儿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气的七窍生烟,挥戟便向胡车儿杀了过去。 胡车儿也不甘示弱,仗着自身的天生神力,挥动狼牙大棒,甩开两条大长腿,和吕布激战在了一处。 要说胡车儿的武艺,相比吕布而言,实在是有些稀松平常,可胡车儿深知,自己的身后便是马超,自己若是退却了,吕布可就要直接和马超动手了。这么多年以来,马超对胡车儿信任有加,委以其贴身护卫的重任,胡车儿虽然脑筋简单,可也知道马超对自己极好的,单凭这份恩情,胡车儿便是死也不愿让开半步!因此,胡车儿咬紧牙关,仗着天生神力,不要命的只攻不守,丝毫不顾自身的安危,棒棒不离吕布的要害,竟是硬生生将吕布给阻挡了下来,任凭吕布再骁勇,竟是一时之间也无法将其击退。 趁着胡车儿为自己保驾护航的时间,马超指挥着奔雷骑和破军阵,结成战阵,对并州狼骑展开了大肆的杀戮。因为吕布被胡车儿缠住,而张辽又在和关羽激烈交战,其余八健将中的几个将领,也纷纷被太史慈、庞德压制住,或是陷于混战之中,无法进行有效的指挥,因此并州狼骑便失去了主导者,变成了一盘散沙,一步步的压迫着,被斩杀着。他们的战圈也是一缩再缩,倒下的尸体,几乎都要把山地之中的地面铺满了,粗粗的估计,至少也有上万人之多了。 铛—— 当方天画戟再次和狼牙大棒剧烈的碰撞到一起,胡车儿终于支撑不住了,巨大的反震力震得他蹬蹬蹬倒退了七、八步远,张嘴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不到能胡车儿缓过劲儿来,吕布带着一脸的肃杀之气,纵马来到胡车儿身前,方天画戟从天而落,直刺胡车儿的心窝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破空之声忽然冷厉的传来,一根破甲箭,穿越战场,攻敌之必救,袭向了吕布的后心! 若是吕布执意不收手的话,即便能将胡车儿斩杀当场,他自己也会毫无悬念的被那根要命的破甲箭洞穿身体,这可不是吕布想要的结果。 暗中一咬牙,吕布猛地收回了方天画戟,一戟劈向了身后,将凌空袭来的破甲箭拍落在地,然后怒目看向了破甲箭的主人——太史慈。 不知何时,太史慈已经在战场一路厮杀,冲到了吕布的面前了。 在太史慈的身后,吕布清楚的看到了并州狼骑们东倒西歪的尸体,有些人的身上,还在不断地向外冒着鲜红的血…… 第九十五章 丧家之犬(上) “车轮战吗?纵是千军万马,吾又有何惧?!”吕布愤怒的狂喊着,暴戾的气息直冲霄汉。 太史慈也不答话,一拧手中断天白虹枪,向着吕布的心窝处,分心便刺,一出手,便是狠辣的招数。 吕布怒吼连连,方天画戟如惊涛骇浪般席卷向了太史慈,两人各逞威风,激战到了一处。往来厮杀,毫不留情。 吕布乃是困兽之斗,此刻所迸发出来的力量,远比平时要强悍的多;太史慈虽也是一员猛将,可一路杀来,先后斩杀了吕布部下八健将中的郝萌等二人,体力难免就有些耗损,再加上两人座下战马的差距,渐渐地,等激战到五十个回合开外之后,太史慈便有些捉襟见肘起来,被吕布逼入了下风之中。 见到太史慈形势危急,体力恢复了不少的胡车儿怒吼一声,轮起狼牙大棒,甩开两条大长腿,从侧面对吕布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与太史慈一个马上,一个步下,和吕布缠斗了起来。 得到胡车儿之助,太史慈精神大震,重新抖擞起威风,将三十六路断天白虹枪法全力施展出来,配合着胡车儿的天生神力,死死的缠住了吕布,令他不能在前进半步。 又是五十个回合之后,面对太史慈和胡车儿的双战,以一敌二的吕布竟是越战越勇,困兽之斗的戾气被彻底激发了出来,将他们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战场中,除了吕布稳稳地压制太史慈和胡车儿一头之外,其余各处,都是马超的西凉军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并州狼骑的防御圈再一次被迫缩小,而每一次缩小防御圈,都代表着他们要丢掉无数的性命。 战场的另一角,关羽和张辽的激战,也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关羽未曾想到,并州军中除了吕布之外,竟然还有如此悍勇的大将,交手百余合,关羽竟是丝毫未能占得上风,如今依旧是不胜不败之局,想要结束这场单打独斗,怕是至少也要到一百五十个回合,甚至更久的时间之后了。 不过关羽也并不着急,既然自己这边的大部队已经占据了完全的主动权,自己又难得遇到如此对手,关羽自然是要和张辽好好比试一番的。反观张辽,则是越战越心惊!一方面,张辽同样也没有想到,关羽的武艺竟然强悍如斯,那杆看上去便分量不轻的青龙偃月刀,在关羽的手里仿似轻如无物一般,而关羽的春秋刀法,更是精妙异常,实乃张辽生平所仅见的刀法;另一方面,在整个战场中,并州狼骑已经折损了至少一半的人马了,若是在这样下去,怕是就要全军覆没了,这一点,更令张辽心急如焚,可是他却偏偏无法摆脱关羽,也只能是鞭长莫及了。 借着吕布和张辽双双被拖住的时机,马超指挥奔雷骑和破军阵猛攻猛打,不停地对并州狼骑造成巨量的伤害,只要再多给马超一些时间,他率部彻底剿灭并州狼骑,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随着战斗的不断升级,并州狼骑中所剩余的人马中,能熬到现在还未曾倒下的,可都是十足十的精锐了,想要在短时间内彻底铲除他们,却也有些困难,并非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时间,时间!马超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他必须要在吕布从已经陷入杀戮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之前,彻底剿灭并州狼骑!否则的话,一旦吕布醒悟过来,率领残余的并州狼骑精锐突围的话,马超还真没有把握将他们全部留下。 铛——铛—— 两声巨响,震天介响起,气势正盛的吕布,接连挥出两戟,将太史慈和胡车儿双双逼退,随即用满是杀戮的眼神寻找到了马超的身影,挥戟便要向马超杀去。 嗖—— 就在吕布即将调转马头的那一瞬间,一根狼牙箭呼啸而至,在空中忽左忽右的飘忽着,令人摸不清它飞行的轨迹,可空中接连响起的空气被撕裂的声音,却昭示这这根狼牙箭上所蕴含的巨大力量,这一箭若是射到人体上,哪怕是披着三层重铠,怕是也要被洞穿! 闻听身侧恶风响起,吕布不敢怠慢,连忙挥出一戟,将轨迹飘忽的狼牙箭隔空拍落。不料这一箭上所蕴含的力量,完全超乎了吕布的预料,竟是震得吕布的双臂一阵微微的发麻! 迅速转头看向狼牙箭飞来的方向,吕布惊怒交杂的喝道:“是谁?!” 进入吕布眼帘的,是一队飞奔而来的西凉骑兵,他们脑后随风飘荡的狼尾,便足以印证他们的身份了。 为首一员大将,胡须都已经有些花白了,年纪已逾五旬,双目却炯炯有神,比年轻人还要锐利的多。此人身披连环锁子黄金甲,骑在一匹黄骠马上,马鞍前的事环里带着一柄雕刻着九条凤凰的大砍刀,双手之中,却是握着一张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的强弓,弓弦犹自还在轻微的震动着,显见方才摄像吕布那一箭,便是此人所发。 那人听闻吕布喝问,收起了手中的八宝麒麟弓,顺手摘下事环中的九凤朝阳刀,大笑着答道:“匹夫吕布!吾乃冠军侯麾下讨寇将军黄忠是也!” 黄忠?黄忠是谁?为何此前从未听闻过此人的名字?如此身手,却怎地默默无闻?吕布心中惊疑不定的想着。他十分不明白,那个该死的马超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总是让这些身怀绝技的高手,争相投奔到他的麾下呢?关羽、太史慈、庞德、徐晃、张绣……哪一个不是威震当世的英雄豪杰?现在又来了一个黄忠!为什么天下间如此多的能人,却都被马超收入囊中了呢? 吕布心中愤恨难平,黄忠却不理会他是怎么想的,一路率部策马狂奔而来,刚刚踏进战场,便举刀向吕布斩去,口中同时大喊道:“子义,黑塔,你们速去援助主公!这里交给吾!” 太史慈和胡车儿对视了一眼,各自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便带着跟随黄忠而来的数千骑兵,去战场中帮助马超清缴并州狼骑了。 太史慈和胡车儿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是清楚黄忠的武艺的,别看黄忠已不再年轻,可是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用马超的话来说,黄忠完全就是逆生长曲线的存在,说白了,就是越老越妖!在年轻的时候,黄忠并未创下多大的名声,可是当他到了五十多岁的年龄,投效到了马超麾下之后,曾私下里和太史慈他们切磋过武艺,黄忠在百招之内,除了无法压制住关羽之外,其余的人,均是输的心服口服。由此可见黄忠武艺之精湛了。 本来,黄忠是负责在后军押送粮草的,所以比马超的大部队要迟到了一些时日。他刚率部抵达潼关,便得知了马超正在此处与吕布交战,于是黄忠便在自己所督的辎重部队中,挑选出了四千站立可观的骑兵,马不停蹄的赶来支援了,恰好赶上了战斗最激烈的时刻,于是他便临机决断,果断的率部加入了战场,不但解了太史慈和胡车儿的危局,而且随着他的到来,无疑为马超剿灭并州狼骑,创造了更好的机会。 有了四千多生力军的加入,足以弥补马超在时间上的迫切需求了。 铛—— 刀戟相交,吕布再一次感到双臂一阵轻微的发麻。自他出道以来,除了马超之外,还从未有人能给予吕布如此的压力,没想到眼前其貌不扬甚至上了年纪的老黄忠,竟然做到了! 第九十六章 丧家之犬(中) “老匹夫!倒还有把子力气。”在经过和黄忠的第一次交锋之后,吕布心知又遇到了一个难以对付的高手,忍不住愤怒的咒骂了起来。 黄忠一边继续挥刀进攻,一边大笑了起来:“匹夫吕布!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黄忠岁数已然不小了,可是火爆的脾气,却还是和年轻人一样,面对吕布的挑衅,黄忠是分毫不让。 两人很快又激战到了一起,一戟一刀,各展神通,往来厮杀着。黄忠是生力军,体力自然较为充沛,而且他又是属于越老越妖的类型,韧性非常好。和吕布激战许久,未露出半点力怯的迹象,反而处处抢攻;反观吕布,本就激战了许久的他,又先后力战太史慈和胡车儿,体力自然打了一个折扣,现在遇到了黄忠这员悍将,急切间,竟是不能占到分毫的便宜。 转眼之间,两人便激战了数十个回合之多,战况却依旧胶着。 在黄忠和吕布捉对厮杀的时候,关羽和张辽的激战,还在继续着。交锋了这么久,连身体素质出类拔萃的关羽,都已经有些力竭了,一张大红脸变的更红了,对面的张辽也好不到哪去,面如紫玉的张辽,因为脸上红潮升起,整张脸竟是变的有些发黑起来,不停地喘着粗气,却说什么也不肯罢手。 从一开始到现在,关羽和张辽已经交手将近一百五十多个回合了,两人的体力都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座下的战马更是累的鼻孔间直喷白气,健壮的马腿甚至都有些轻微的颤抖了。 另一边,马超得到了黄忠带来的四千生力军的相助,对并州狼骑完成了进一步的压迫,逐渐对并州狼骑形成了合围之势,并州狼骑被彻底消灭,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他们现在只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或者说,他们还寄希望于吕布和张辽,能够力斩强敌,之后再率领着他们突出重围。一旦吕布和张辽不能取胜,他们心中的这口气松懈下来,便会立刻被奔雷骑和破军阵所吞没。 “强攻!攻破他们!”感受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马超心中忍不住有些焦急起来,纵声高呼着,亲自为部下的精锐们打气。听到马超的高喊,奔雷骑和破军阵将士们更是悍不畏死的向前冲,手中挥动的武器,也更加了几分力道。 就在马超暗自焦急的时候,又是一阵如雷般马蹄声,忽然自东边响起。 东边,是长安的方向,从这个方向传来的马蹄声,令马超摸不清到底是敌是友。 并州狼骑们听到从东边传来的马蹄声,所有人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大喜若狂之色!马超的部队都在潼关,从长安方向而来的骑兵,多半是他们的援兵到了!只要这队远道而来的援军加入战场,并州狼骑们就有救了, “有救了!有救了!” “快听!是长安的方向,援兵到了……” “援兵来了,兄弟们再坚持一下!” 以八健将为首的一些并州军将领们,纷纷大声呼叫了起来,让处于绝境中的并州狼骑们,看到了最后一丝逃出升天的希望。 踏踏踏—— 密集沉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一队队乌压压的骑兵,开始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并州狼骑将士们,看到这些人脑后没有飘荡着西凉勇士独有的狼尾,心中顿时狂喜不止,可是还不等他们把内心的狂喜化为欢呼去呼喊出来,在稍微仔细一看,就像是忽然被当头泼了一桶冰水,瞬间从头冰冻到了脚! 飞驰而来的骑兵队伍,确实没有西凉人独特的狼尾装束,甚至他们身上的衣甲,也都和大汉普通将士们的衣甲别无二致,单从衣甲上来判断,这些人像极了长安来的援兵,可是……令人无法忽视的是,他们手中的武器,是一把把锋锐的弯刀! 在大汉成规模的建制中,大多都是配备直刀或是斩马刀的,还从来没有哪支部队是配备弯刀的!手持弯刀的大规模队伍,历来都是来自于草原的!只有那些生长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才会如此的钟爱弯刀这种武器! 也就是说,飞奔而来的这支大规模骑兵,是来自草原上的异族人!此时此刻,忽然出现如此数量惊人的异族人,并州狼骑将士们,瞬间从欣喜若狂重回跌落到了绝望之中。长年在边疆和异族人征战的他们,是很清楚异族人的战斗力的,他们若是发起狂来,根本不管对手是谁,而是拔刀便战,不是杀光对手,就是被对手杀光,从来没有第三种选择。 “嗷嗷嗷——呜——” 异族骑兵队中,一个领头之人的口中,忽然发出了一声声的呼号,那是草原上特有的战斗口号。在这别样的呼号声中,跟随在他身后的将近两万名骑兵,纷纷高举起战刀,策动战马沿着战场的两翼,飞奔出了一个雁翅阵的阵型,口中还类似回应般的发出一声声“嗷嗷”的呼喊,一时之间,整个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们成功的吸引了过去。 吕布在和黄忠的激战中,也注意到了战场上的变化,他被这忽如其来的两万名异族骑兵给弄懵了,奋力挥起一戟,稍稍逼退黄忠,吕布在赤兔马上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吾乃温侯吕布!来者何人?若能助本侯剿灭叛贼,吾定当禀报朝廷,重赏尔等!保尔等富贵一生!” 在边关和异族人交战了这么多年,对异族人唯利是图的本性,吕布有着清晰的认知,所以他在第一时间便抛出了利诱的诱饵,试图将赶过来的异族人为他所用。 先前发出呼号的异族人头领,将手中的战刀向前一挥,直指吕布的方向,大声吼道:“冠军侯麾下,护羌校尉俄何烧戈是也!吕布授首!” 异族人唯利是图不错,可那绝不是他们的本性!他们也只是因为生活所迫而已,简陋的生活条件,让他们对汉人的一切都感到向往,甚至可以为了一口铁锅,而进行不死不休的争斗。现如今,在马超开明的政策下,西凉牧区的近十万异族人,都得到了和西凉人一样的生活保障,再也没有区别对待的情况发生了,数年以来,羌氐两族的异族人,早已习惯了和汉人一样的生活方式,甚至在不知不觉中,这些原本的异族人,都已经不再以异族而自居了,和西凉人血脉交融,再也无分彼此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吕布虚伪的口头利诱,是万万不能打动俄何烧戈的,不单是俄何烧戈,哪怕是跟随在他身后的军职最低的骑兵,都对吕布看似诱惑力十足的许诺嗤之以鼻!根本不为所动! 听闻俄何烧戈报出了自己的身份,得知他竟然是马超麾下的护羌校尉,并州狼骑们顿时如坠冰窖!甚至就连吕布都不由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他们在短短的时间之内,经历了心理上的巨大变化,从最初的满怀希望,到惊惧交加,再到最后的彻底绝望……这个心路历程,堪称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并州狼骑们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并州狼骑们本就不占优势,甚至严格来说,他们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能死死支撑,无非是心中还残存着突出重围的一丝希望罢了,如今俄何烧戈率领两万多骑兵呼啸而来加入战场,分为左右两翼将他们彻底包围,顿时让他们心中残存的那意思希望破灭了,没了生的希望,他们的斗志自然也就在无形之中降到了冰点之下,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了。 即便是号称战神的吕布,此刻心中也充满了绝望。不管怎么说,吕布毕竟是人不是神,以一己之力独抗数万精锐,吕布还是没有这个信心的,即便是从古至今被人们称为武勇第一人的西楚霸王项羽,最多的一次斩获,也不过是完成了千人斩而已,吕布再强悍,还能强的过项羽吗? 俄何烧戈的到来,彻底让吕布从对马超的怨念中清醒了过来,直到此刻,他才悲哀的发现,自己生平最大的依仗——并州狼骑,已经彻底的陷入了绝境,被奔雷骑和破军阵以及两万多牧区骑兵团团围困,想要突围的可能,无限近乎于零。 大势已去! 吕布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如此苦涩的四个字来。 败了!又败了!第三次败在了马超这个妖孽的手中,每一次都是完败,而且一次比一次输的厉害!今次,吕布连自己的家底都输进去了! 此刻,吕布的心中竟然没有愤恨,更没有去找马超拼命地心思了,有的,只是对自身安危的思量。深藏在他性格中的自私自利,让他艰难的做出了一个从为想到过的决定:他决定抛弃所有的人,仗着赤兔马的速度,一个人逃出生天。 成也好,败也好,吕布都没有心思去关心了,他此刻最关心,是自己的性命,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性命更珍贵的了,他不想死,他还有太多的锦衣玉食、还有太多的功名利禄没有享受呢,怎么舍得死去? 第九十七章 丧家之犬(下) 困兽之斗的吕布,战斗力是十分惊人的。 而一心想要逃出生天的吕布,则是疯狂的。 疯狂起来的吕布用双腿大力踢打着赤兔马的马腹,令赤兔马在吃痛之下,撒开四蹄飞一般的狂奔起来,借着赤兔马狂奔不止,吕布在赤兔马上连连挥动方天画戟,接连斩杀了十余名奔雷骑和破军阵的精锐,一路向着战场的边缘突击了过去。 “匹夫休走!”看到吕布近似疯狂的举动,黄忠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连忙调转马头,打马挥刀狂追了过去。可惜的是,黄忠的黄骠马,连关羽座下的战马都不如,就更没有办法和吕布的赤兔马相比了,纵然黄忠鞭挞连连,却依旧追不上一心想要逃跑的吕布,只能无奈的跟在赤兔马的后面吃土。 吕布根本不管身后的人,只顾认准敌人较少的地方,挥戟冲杀过去,沿途也不知斩杀了多少马超部下的精锐,直到全身上下都被对方的鲜血染红了,吕布感到眼前豁然一空,连忙举头望去,发觉自己竟是已经冲出了西凉军的包围圈,突击到了战场之外了。 掉过头,吕布向战场中扫视了一眼。这一眼,他看到了在身后不远处紧追不舍的黄忠,也看到了剩余的近万名并州狼骑求救的眼神,甚至看到了张辽近乎不可置信的神色……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无法令吕布回头,最终,狠下心来的吕布回转过头看向前方,没有任何的迟疑和停留,挥鞭在赤兔马的马股上狠狠一抽,在赤兔马风驰电掣的速度中,独自一人向远处奔去…… “该死的,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什么狗屁战神?活脱脱就是个临阵脱逃之辈!我呸!”未能追上吕布的黄忠,恨恨的勒住了战马,看着吕布遁走的方向,鄙视的大骂着。 黄忠的骂声十分响亮,传到张辽和剩余的并州狼骑将士们耳中,顿时令他们感到一阵难堪。吕布是他们的主君,如此行径,确实令人不齿,在黄忠的大骂声中,他们竟然感到无法抬起头来了。 “汉升老将军,吕布匹夫之勇,不足为惧,日后相见,再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便是了。”马超端坐在龙象宝马上,一边指挥着部下对剩余的并州狼骑发起猛攻,一边大声的劝慰着黄忠。 这一战,黄忠充分体现出了他的智慧和武勇,从最初率兵切入战场的时机把握,到对部下数千骑兵的合理分配,乃至最后与吕布单打独斗而不落下风,足以证明,黄忠足以当得上是世之名将了,给马超的感觉,甚至比后世史书和演义中描写的,还要厉害一些。从这一刻起,黄忠用自己的表现,打消了马超心中的疑虑,赢得了马超的信任和重用,正式进入了西凉军事集团的核心层中,为日后成为马超麾下号称万人敌的七位大将之一,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吕布的遁走,令并州狼骑们更加绝望了,许多人甚至都丢掉了武器,再也兴不起抵抗的心思了。连他们一直以来敬畏如天神的吕布都跑了,这些随着吕布远离故土来到关中的将士们,还抵抗个什么劲儿呢?他们的心,此刻如同一堆死灰,再也不复丝毫的鲜活之气。 战场之中,唯一还在抵抗的,只有张辽。 张辽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可他并未停止抵抗,如同紫玉般的脸上,依旧满是斗志。 策马来到关羽和张辽交锋之地,马超忽然朗声说道:“云长且住手!” 听闻马超的喝令,关羽虚晃一刀,勒动战马跳出了战圈,隔着两丈远的距离,横举着青龙偃月刀,隔空直指着张辽。 见到关羽停手,张辽有些脱力的放低了手中的钩镰刀,转头看向了马超,喘着粗气道:“冠军侯……张辽……誓死不降!劝你还是不要浪费口舌了……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心若是死了,便永远是懦夫了。” 面对死亡,张辽显得很是坦然、豁达,言语之中,并不见畏惧之意,反而是先开口堵住了马超的劝降。与临阵脱逃,置众多部下于不顾的吕布相比,张辽可是英雄气概的多了。 “呵呵,文远,你纵然意志坚如钢铁,无惧死亡,但你可曾为你身后的这些兄弟们想过吗?数万并州男儿,跟随吕布背井离乡,如今只剩下了这些人,你难道还要他们今日全部身首异处吗?”马超微微笑着,从并州狼骑的身上,寻找着突破口。 显然,马超的话起到了效果。张辽转头看向了身后仅剩的万余名并州狼骑,目光在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发出了一声英雄气短的长叹,掉过头来看向马超,道:“今日之败,乃是吕布有勇无谋、刚愎自用所致,非我等并州男儿不肯死战。这些兄弟们如今十去七八,还望冠军侯垂怜,便不要再难为他们了。” 马超直视着张辽的双眼,缓缓说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文远若是肯归附本侯,莫说眼下的这些并州军士,便是再多一倍,又有何不可?” 张辽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忠臣不事二主。张辽知道跟错了人,可他不仁,张辽不能不义。更何况辽与高顺情同兄弟,高顺惨死于冠军侯之手,辽岂能投效到仇人麾下?如此不忠不义之事,辽断然做不出来。”在张辽的这句话中,他并未提及吕布的名讳和官职,而是以一个“他”字代替,可见吕布弃众多部下于不顾的行为,着实令张辽心寒了。 “文远差矣!高顺将军当日确被本侯重伤,可他得到了本侯师尊元化先生的救治,此刻正在潼关中养伤呢,你我之间,何来的仇恨之说?”马超将高顺还活在世间的消息,透露给了张辽。 闻听高顺并未身死,张辽霍然抬头,不可置信的追问道:“君侯所说当真否?”张辽也听闻过华佗的大名,知道他是医道圣手,若果真是华佗出手相救,说不定真的能救回高顺一条性命呢。 马超轻笑道:“绝无虚言。文远,你还打算和本侯对抗到底吗?” 张辽低下了头,陷入了内心的挣扎之中。在他的内心,他是不想做降将的,如果吕布还是当初的吕布,张辽是说什么也不会另投他人的。可如今的吕布,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吕布了,再也不值得张辽为其百死不悔了。反观马超,文武双全,心胸阔达,自从他出道以来,屡立奇功,战果累累,风闻又是人品绝佳,深的西凉广大黎民的爱戴,如此英雄少年,才是真正值得以性命相托的明主。 这样一思量,张辽的心便渐渐松了一些,内心中的天平,逐渐向马超这边倾斜了。 一旁的关羽见张辽久久低头不语,忍不住厉声喝道:“张文远!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间,自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勋!你还有何犹疑之处?!” 关羽这一声厉吼,便宛如暮鼓晨钟,深深地震撼着张辽的内心深处。曾几何时,张辽不正是怀着这样的思想,才投效到当初的吕布麾下吗?如今吕布背离了道义,可张辽却不能,若想实现心中的抱负,马超无疑是个绝佳的人选。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万余名并州狼骑,张辽回过头来,认真的看着马超,道:“君侯若能不加责难这些兄弟,任凭他们去留,张辽此后,便愿为君侯帐下一马前卒,任凭君侯驱弛!” 马超闻言,开心的笑了起来,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打趣道:“文远啊,你看我可像是喜欢杀戮之人吗?你身后这些弟兄,若是愿意留下来,本侯绝不会亏待他们;若是想要离去,现在便可以离开了,本侯绝不会半路截杀的。” 马超的保证,让张辽心中的忧虑悉数散去。甩腿从马背上翻下来,张辽大踏步走到马超的马前,单膝跪地,向着马超抱拳行礼道:“降将张辽,见过主公!” “哈哈哈,好,好!好!!”张辽真心归降,令马超很是开心,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张辽从地上拉了起来,算是接受了张辽刚才的一拜。 关羽也翻身落马,来到张辽的身前,身后拍了拍张辽宽厚的肩膀,眯着丹凤眼笑道:“能令关某佩服之人,这世上没有几个,从今日起,你张文远便算是其中之一了。”关羽的话,让张辽一怔,随即笑道:“关将军的刀法,当真是精彩绝伦,张辽可不是将军的对手。” 不打不相识,张辽的武艺,令关羽心生惺惺相惜之感,此刻张辽归顺,关羽便第一个过来叙话了。关羽之后,其他几员大将也纷纷来和张辽打招呼,时间不长,大家便相处的一片和谐了。 且不说张辽归顺了马超,吕布在逃出战场之后,慌不择路的只顾向前狂奔,岌岌似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的神采? 也不知策马狂奔出了多久,猛然间,吕布忽然发现自己竟是鬼使神差般回到了函谷关前。原本他是要逃往长安的,没想到南辕北辙,慌乱之中,竟是来到了函谷关。 离开函谷关之前,吕布曾留下一支人马镇守在这里,他部下八健将中的魏续、宋宪也镇守在关中。这对于目前的吕布来说,绝对算是一张保命的护身符了,只要有兵有将,再依仗着函谷关之险,一切还都有翻盘的可能。 催马来到关下,吕布纵声高呼:“开城门!” 回应吕布呼喊的,是一个雄浑的声音:“温侯别来无恙啊!末将徐晃奉我家主公之命,已经拿下函谷关了。我家主公特意叮嘱末将,为温侯略备薄礼,还望温侯笑纳。” 徐晃一边说着,一边从函谷关上扔下了一个木盒子,这个木盒子在接触到关前的地面之后,轰然碎裂,里面,露出了魏续和宋宪的两颗人头来! “噗——” 函谷关在不知不觉间易主,又见到了魏续和宋宪死不瞑目的头颅,吕布终于坚持不住了。长久以来建立起来的心理优势,瞬间崩塌,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备受打击的吕布,张嘴吐出一大口逆血来。 “弓箭伺候!”徐晃的声音再度响起。随着他的呼喊,一片乌压压的箭矢,毫无征兆的从城头上射落下来,吓的吕布连忙调转马头,没命的催打着赤兔马,狼狈的向远处逃去…… 第九十八章 高顺投诚 仅仅数日的时光,曾经被誉为天下第一险的函谷关,便从吕布的手中,落到了马超的手里。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得到了函谷关之后,西凉军的战线向长安的方向东进了一大截儿,徐晃已经全面接管了函谷关的关防,原先驻扎在潼关中的一半人马,也都移驻到了函谷关中。为确保潼关的安全,以及对函谷关的支撑作用,马超已经调令破军阵暂时一分为二,一半驻守函谷关,一半驻守潼关,等镇守西凉的贾诩等人调拨守关部队过来之后,在完成关防的交接。 相比潼关,函谷关更靠近长安,是扼守关中之地的咽喉要道,因此,马超把临时的大本营挪到了函谷关中来了。 不过,为了打消张辽心中的疑虑和担忧,马超把整顿函谷关的任务交给了徐晃之后,和张辽一起前往了潼关,在潼关临时小住了两日。 这两日的时间,马超可不是白过的。他带着张辽来到潼关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让张辽看到高顺的情况。经过这几日华佗的亲手治疗,高顺的伤势情况,比当初不知要好了多少倍,可依旧很是沉重,现在高顺已经从深度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但连坐起来的力气都还没有,只能在旁人的帮助下,稍微吃一些稀粥。 张辽在见到高顺之后,差点喜极而泣,亲自拿过一只盛着汤药的玉碗,为高顺喂起药来。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在十几年前便建立起来了,这些年来,又一起同生共死了不知多少次,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喝完了碗中的汤药,高顺的气色好了很多,用中气严重不足的声调,和张辽交谈了起来。高顺也不是傻子,他看到张辽是跟随着马超一起来的,早就猜到张辽已经投效了马超,如今张辽前来,除了探望自己这个兄弟之外,怕是还担负着说客的角色,要劝自己也投诚马超的。 但是张辽并未对高顺说出任何劝降的话,只是把近期所有事情,大概的讲述给了高顺听,让高顺自己做出抉择。 听完了张辽的讲述,高顺实在是有些不敢置信,他一直以来誓死追随的吕布,竟然会临阵脱逃,置万余并州狼骑的性命于不顾。若非是张辽亲口所说,高顺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后来高顺又听到张辽说,马超善待了缴械投降的万余名并州狼骑,其中有三千多思念故土的,马超给他们发放了盘缠路费,任由他们离去;剩余的七千多人被马超收编到了正规军的骑兵队中,甚至还在这一部分投降的精兵中,挑选出了两千多人,补充到了奔雷骑中。 高顺知道,马超率部连日来征战不歇,奔雷骑即便再精锐,也是会有折损的。而并州狼骑也算得上是精锐之师了,补充到奔雷骑中,是保证奔雷骑战斗力不会降低的最好办法。但高顺也没有或忘,奔雷骑可是马超的心头肉,是马超最为信任的部队之一,他能把新进投降的并州狼骑编入奔雷骑中,足以说明马超是何等的心胸宽阔,内心中是何等的自信了。相比如今的吕布,马超的气度,却是令人心折。 等到最后,张辽沉默了一阵,终于说出了高顺被华佗救起的全部过程。张辽告诉高顺,当日高顺被马超一剑劈翻,重伤倒地,生死未卜。吕布却为了保全他的势力,不愿牺牲更多的人去搭救高顺,就那么将高顺丢在了战场上,径直率部离去。高顺到现在之所以还有一条命在,完全是因为华佗的妙手仁心,不然的话,怕是早就去阴曹地府了。 张辽的这段话,又是高顺从未想到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跟随吕布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百死不悔,到头来,竟是会被吕布无情的抛弃! 两行热泪,在高顺的脸颊上无可阻止的滑落下来,他的心,茫然了…… 最后,还是在高顺的救命恩人华佗的劝说下,张辽也在一旁不停的劝慰,高顺才将复杂的心情平复下来,提出要面见马超的要求。 其实马超就在高顺的房间之外,房中的对话,他一句不落的全部听入了耳中。在听到高顺要求见自己之后,马超便迈步走入了房中,来到了高顺的床榻前站定,不等高顺说话,率先开口道:“仲达,你毁我奔雷骑数百名将士性命在先,本侯一剑置你于死地在后,你我之间的恩怨,已经两清了。你现在这条命,是你自己的,无论你作何选择,都是你自己的事,本侯只希望你,不要在多年之后,为你今日做出的决定后悔。” 高顺在历史上记载,本来是没有表字的,一直以来,马超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表字一般都是有一定家庭背景的人,才会拥有,贫寒农家出身的人,多半是没有表字的。高顺出身贫寒,没有表字也是很正常的。可是直到今日,马超才听张辽说起,高顺其实是有字的,他的字,叫做仲达。 乍一听高顺的这个字,马超着实吃了一惊。仲达这个字,在后世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一般都是在三国时期崛起的司马懿的专属称号,除了他之外,还真没听说过有其他人叫做仲达的。 可马超仔细一想,心中也就释然了。高顺在家里排行老二,按照古人给自家孩子取字的习惯,对照伯仲叔季的长幼顺序,理应有个仲字。另外,达与顺相通,取顺达之意,所以高顺的字叫做仲达,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在后世的史料整理中,人们对三国人物的描述,泰半出自《三国志》,而该书成书于晋。众所周知,晋朝乃是司马懿的孙子司马炎所建立的王朝,虽然古人讳名不讳字,可若是表字是完全一样的两个字,那就要另当别论了。晋朝的当权者,为了避讳先祖司马懿的表字,是一定不会让仲达这个字号,出现在其他人的身上的,以示对司马懿的尊敬之意。所以,与司马懿表字完全一样的高顺,在经过和三国时期最接近的晋朝史学家的可以删改之后,此后的数千年,便一直是无字的了。 书归正传。 马超的话,令高顺沉默了下来。高顺本就是性情耿直,不善言辞之人,马超的一席话,竟是让他无言以对。 良久,高顺似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马超,开口说道:“君侯高义,高顺拜服。今后愿效犬马之劳,听凭君侯差遣。” 耿直的高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不易。要知道,在史书的记载中,高顺后来和吕布一起被曹操所擒,吕布为了苟且偷生,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求饶之语,而高顺致死大骂不绝于口,最终被曹操所杀。如今,若非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高顺也是绝不愿意投效到马超麾下的。 可马超更愿意相信,铁骨铮铮的高顺,既然说出了投诚之语,那么日后对自己必定会比对吕布更死心塌地,这是马超最乐于见到的事情。相比于文韬武略,马超更看重,便是忠诚,文韬武略可以进行后天的培养,但是忠诚,却是与生俱来的,更是后天所无法改变的。在马超看来,忠诚才是建立一个强大军事集团,乃至一个帝国的最根本的基石,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越而代之。 在嘱咐高顺了几句话,让他安心养伤之后,马超便离开了高顺的房间。把空间留给了张辽,让他可以和高顺互相倾诉一下短短几日来,险些生离死别的衷肠。 离开之后的马超,也没有闲着,接连下达了两道任命,分别任命张辽为讨逆将军,任命高顺为典军中郎将,并将任命状传递全军,令各级将士们知晓。 把任命状发布下去之后,马超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高顺的表字,令马超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另外一个仲达——那个号称冢虎的司马懿。 传说中,司马懿有鹰视狼顾之象,即是指司马懿眼神锐利如同鹰隼,在回头之时,可以不用转动身体,便将目光看向自己的身后。怀有此异象之人,内心狠戾,胸怀大志,不甘屈于人下。后来的历史也证明,司马懿的确非寻常之辈,硬生生的架空了曹操后人的权力,为自己的司马家族子孙们,铺平了通往天下至高权力的康庄大道。 只是不知,如今的司马懿,身在何处?如果史书中的记载没有错误的话,如今的司马懿,也应该快二十岁了吧?马超默默地想着。像司马懿这样的人物,一心只为自己考虑,坚韧狠毒兼而有之,已经超出了马超所能接受的底线,马超是绝对不会启用这样的人的,如果日后能见到司马懿,马超会毫不犹疑的在他还没有成气候之前,亲手斩下他的人头! 崤山,渑池。 刚刚被解救下来的司马懿,忽然感到一阵恶寒临体,他觉的,似是有人在不知名的地方,不知何故,对他动了杀念! 第九十九章 离心 司马懿生于汉灵帝光和二年,也就是后世纪元的公元一百七十九年,比马超小了一岁。是东汉颍川太守司马儁之孙,司马防之子,是颍川名门司马家最小的一辈儿。 司马防一共生有八个儿子,既是后来名动四方的“司马八达”。其中,司马懿排行第二,按照长幼顺序,司马防给他起了仲达的表字。 司马懿年少之时,便胸怀谋略,言行皆异于同龄之人。时任南阳太守的杨俊,素以知人善任而著称。杨俊在第一次见到司马懿的时候就曾断言:聪慧果断,英姿不凡,久后必非池中之物。 少年时期的司马懿,拜入当时在颍川隐居的名士胡昭门下,跟随胡昭学习各种本事。后来因为年少轻狂,司马懿得罪了同郡的周生,被周生网罗人手所陷害,流落到了崤山一带,幸得胡昭不远千里赶来,在渑池拦住了周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番哭诉之后,总算是把司马懿给解救了出来。 没想到刚被自己的老师解救,司马懿便又感觉到了新的危机!那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令他有些心慌。连忙拉着老师胡昭离开了崤山,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向了颍川。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司马懿此刻理当命不该绝。 崤山无论是距离潼关,还是距离函谷关,其实都并不远。马超部下的探马耳聪目明,若是马超提前特意叮嘱,或许探马们就能发现司马懿的踪迹了。可惜的是,马超并不知道此刻的司马懿竟然流落到了崤山之间,因此并未对探马们有过特意的吩咐,阴差阳错之下,司马懿便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马超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以至于多年之后,马超每每想起此事来,都要痛恨自己未能及时发觉司马懿的行踪,白白错失了一个大好的机会,令司马懿此后日渐羽翼丰满,成了马超日后最强劲的对手。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吕布形单影只的狼狈逃亡,一路靠采摘野果来果腹,不一日,终于回到了长安。可是等待他的,却并非是热酒佳肴,而是董卓一番劈头盖脸的怒斥。 函谷关乃是连接西凉与关中的咽喉要道,更是拱卫长安的一道天险。董卓原本是打算以函谷关为据点,在防御马超的同时,伺机进兵西凉,将原本属于他的地盘,再重新夺回来的。董卓对函谷关的重视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听闻马超率军来犯之际,董卓再三思量,才把最能打仗的吕布派去镇守函谷关,其用意,自然是希望吕布可以牢牢地守住函谷关,不让马超跨越雷池一步的。为了确保函谷关万无一失,董卓在派出吕布之后,还大规模的调动兵马,准备再派出第二支部队,前往协助吕布的。谁料到,还不等他将后续部队调整完毕,吕布竟然是大败而归,数万精锐,如今竟是只剩下他一个人逃了回来! 这怎么能让董卓不愤怒呢?若不是看在吕布仍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暴虐的董卓怕是早就一刀砍下吕布的脑袋了。 即便如此,一顿臭骂,却仍是免不了的。 “奉先啊奉先,你是吃错什么药了吗?那可是数万精锐啊!就是伸着脖子让马超去砍,他也得砍上一段时日吧?怎地你在这短短几日之内,就把函谷关给丢了?你说,你还有什么脸回来见咱家?你怎么还有脸面号称战神?咱家看你就是一坨屎!牛屎!马粪!臭不可闻!不,你连屎都不如!就算是坨屎,至少还能恶心恶心马超吧?你呢?你做到了么?你……你……你可气死咱家了,滚!给咱家滚出去!咱家不想再看到你这坨牛屎了,赶紧滚出去!” 董卓一面噼噼啪啪的摔砸着随手可及的东西,一面怒不可遏的大骂着吕布,令跪伏在地上的吕布既羞愧又愤怒,却不敢抬起头来看董卓,只能把自己的脸深深地贴在了地面上,把所有降临到自己身上和心中的羞辱,强压在内心深处,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直到董卓骂累了,骂够了,喘着粗气坐了下来,李儒才敢过来低声劝慰道:“太师,如今函谷关已失,再怎么责骂温侯也是无济于事,小婿相信,温侯一定也是竭尽全力了,怪只怪那马孟起太狡诈了。” 其实当初在吕布出征之前,李儒便对吕布说过,劝他将个人恩怨暂时放到一边,以大局为重。可惜骄傲的吕布并未将李儒的话放在心上,从那个时候,李儒就已经预料到了吕布必定会被马超所败,但他却决然没有想到,吕布竟会败的如此之快,以至于连第二波开往函谷关的部队尚未能就位,便丢失了函谷关。 可不管怎么说,吕布毕竟是吕布,只要有吕布在,就等于是手中握了一颗威慑天下的砝码,因此李儒是不愿意看到董卓和吕布反目的,所以这才开口相劝,等于是给吕布找一个台阶下,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马超的身上,让吕布不至于太过难堪。 对李儒,董卓还是十分信赖的。在李儒的劝慰下,董卓也才压制住了心头的怒火,勉强对吕布说道:“文忧所言,不无道理。奉先啊,这件事暂且就先这样吧,等咱家调集好军队,你再去把函谷关夺回来就是了。适才咱家心中焦躁了一些,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天下间,哪里有父子不会吵架的呢?咱家对你可是给予厚望的,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了。今后你可切莫再让咱家失望了。” 对吕布的作用,董卓也是很清楚的。虽然现在吕布几乎成了孤家寡人,可他单凭手中方天画戟、座下的赤兔马,便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对董卓而言,还是有很大作用的,狡诈的董卓在李儒的话语之中,获得了提醒,知道现在还不是狡兔死走狗烹的时候,所以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又开始对吕布和颜悦色起来。 董卓的话,让吕布终于敢把埋在地上的头稍微抬起来一些了。他向着董卓拜了三拜,大声说道:“请义父大人放心,吕布已经吸取此次事情的教训了,日后若是再遇到马超,吕布定叫他有来无回,拿马超的人头回来向义父大人复命!” 吕布的表态,多少让董卓好受了一些,他刚要令吕布退下去,却不料一旁的李傕和郭汜两员大将不乐意了。 “且慢!”李傕、郭汜对视了一眼,同时迈步站了出来,异口同声的说道:“太师,温侯在出征之前,可是立下军令状,要将马超的人头带回来,现如今非但未能如愿,反而损兵折将,甚至丢了函谷关这处险要,现在却又说什么下次再斩下马超的人头,如此荒谬之言,岂不可笑?若温侯如此惨败,还能逃脱军法处置的话,以后太师该如何治军?岂不是令我军乱了规矩吗?” 李傕和郭汜都是董卓的西凉旧部,以前深的董卓的信任,可是自从李肃为董卓招降了吕布之后,他们二人的地位便逐渐下滑,在军中的话语权更是一落千丈;再加之西凉旧部和并州军之间的恩怨,导致这两个人和吕布一向不对付,好不容易逮到了吕布的把柄,他们自然是要穷追不舍的了。 “这……”董卓也想了起来,吕布确曾立下过军令状,如今大败而归,若是一点惩罚也没有的话,的确也是难以服众的。可问题是,这可是吕布啊,骂一骂是可以的,真要将他军法从事,董卓还真有点舍不得。 吕布在听闻李傕和郭汜的话之后,心中禁不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可没忘记自己立下军令状的事,却没想到如今被一直让他压在身下的李、郭二人给翻了出来,当成了羞辱自己的素材了,偏偏,吕布还做不出任何的反驳…… 联想到董卓平素的暴虐,吕布的脑门上忍不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连连叩首不已,大声的哀求了起来。乞求董卓看在他以往的功劳份上,饶过他这一次。此时此刻的吕布,哪里还有半分昔日战神的风采?完全就是一个摇尾乞怜的可怜虫罢了。 董卓骑虎难下之际,又是李儒开口说道:“太师。温侯功大于过,此次虽然失了函谷关,可罪不当诛,不若,太师看在温侯以往的功劳,便责罚温侯二十军棍吧。”李儒原本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为吕布打个圆场,却没想到自己的这番话,落在吕布的耳中,却变了味道,成了堂而皇之的羞辱之语,令吕布在心中对李儒的印象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连刚才李儒开口为吕布求情的恩情,都被吕布自动忽略掉了。 在吕布的心中,自己就是战无不胜的战神,何时受过杖责二十军棍的侮辱?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可是这个时候,吕布只能选择妥协,没办法,军令状摆在那里,若不妥协,便要掉脑袋的! 自私自利的吕布,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半点过失,而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到了旁人的头上,李傕、郭汜、李儒……甚至是董卓,都成了他内心中怨恨的对象了。 最终,董卓采纳了李儒的建议,免了吕布的死罪,而是改成了责罚二十军棍。董卓原以为吕布会感恩戴德,却全然没有想到,恰恰是这二十军棍,在吕布的心中造成了不可弥合的裂痕,从这一刻起,吕布开始与他离心离德了。 第一百章 商会之争 且不说董卓整顿兵马,准备不日进兵函谷关,夺回这块儿战略要地,且说马超在从潼关回到函谷关之后,竟然遇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函谷关内,在自己的地盘上,马超竟然遇到了刺客的偷袭!更令马超感到啼笑皆非的是,这个刺客的水平极其低微,被胡车儿仅用三成力量的一拳,就给活活打死当场了,甚至都没能挨到胡车儿的第二拳。 函谷关新收复不久,其中有人想对马超不利,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偏偏这个刺客并非来自于军中,这一点,从他的反应和隐藏行迹的身法上,便可以看得出来,绝对是没经过战场洗礼的菜鸟。 既然不是来自军中,那么究竟会是谁,如此痛恨马超呢?或者是,马超进驻函谷关,阻碍了何人的利益呢? 马超遇刺,引起了麾下各级官员的注意,大家开始在关内各个区域、各个行业排查起来,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雇凶的幕后主使,排除隐患。要知道,马超可是西凉军事集团的最高领袖,同时也是大家的精神支柱,要是马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谁也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经过两天两夜不停地排查,最终由心细的杨阜发现了一丝可疑的蛛丝马迹。 前文中已经说过了,在历史上,杨阜本来因不满马超的独断专行,联合其他人起兵反抗马超,利用马超的轻敌之心以及杨阜自身的智慧,打的马超大败亏输,还让马超因此而失去了妻子杨氏和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史书中所说的杨氏,很有可能就是马超如今的妻子之一杨婉儿。 因为后世马超和今生马超的意外融合,现如今的马超早已不再是历史上所记载的那个马超了,他的人格魅力和智慧,都要比原本的马超高出了不止一个等级。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杨阜这才投效到了马超的麾下,成为了忠心不二的随军参谋。 杨阜的发现,令马超有些惊诧。在杨阜对关内各色人员进行仔细的甄别之后,他发现最有可能对马超不利的,是一个来自冀州的商会,因为这个商会的历代大掌柜都是甄氏家族的人,所以这个商会就叫做甄氏商会。 据杨阜的探查,此次甄氏商会来关中行商,带头的是一个长相粉嫩的公子哥,年纪大约在十七、八岁左右,随行的还有上百名的随从。如此浩大的阵势,显然甄氏商会此次要做的是一比大买卖,偏偏不巧的是,甄氏商会这一行人途径函谷关的时候,天色已晚,于是带头的少年人便决定在关内休息一夜,等第二天再出发。可就在这一夜,徐晃率兵诈开了函谷关的城门,而后长驱直入,将关内的驻守降服,占据了函谷关。 其后,为了防止函谷关得而复失,徐晃便遵照马超的指令,对函谷关实行了暂时的闭锁政策,关内的一律人等,禁止自由出入。这一闭关,就是十多天的时间,直到徐晃将关内的所有事务全部处理妥当了,这才回禀马超,恢复了关内民众的往来。 在关内被滞留的这十多天,甄氏商会么每日都会派人到关下,询问守关的将士何时才能出关,可见他们是迫切的急于出关的。可就在昨日恢复了交通之后,甄氏商会的人反而不走了,这一反常的举动,便引起了杨阜的怀疑。后来杨阜在多方打探之下才得知,原来此次甄氏商会是想贩卖一批极不易保存的铜母到汉中去,结果因为马超下令临时封闭函谷关,导致铜母逐渐被氧化失效,这才触怒了甄氏商会那位年轻的带头人,他竟在一怒之下,从随性的人员中,选了一个自认为剑法精熟的汉子,准备刺杀马超,却不料被胡车儿轻易地给料理了。 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马超也是忍俊不禁。他知道所谓的铜母,就是用上好的青铜融化后提炼出来的一种液体,用这种液体铸造的兵刃格外的锋利,打造的铠甲格外的坚固有韧性,可谓是这个时代最值钱的东西之一了,以上百号人来护送这批铜母,可见这批铜母的数量不少,结果最后因为迁延时日而被氧化掉,也确实令人心疼。 不过,封闭函谷关是战时的临时决定,甄氏商会不找自身没有保管好铜母的原因,却把责任推到了马超的头上,这就让马超有点不愉快了。反正现在手头也没有其他的事情,马超后便决定亲自到甄氏商会的落脚之地去看看,会会那位年轻气盛的带头之人。 根据杨阜的指引,马超轻车简行,只带了胡车儿这个贴身侍卫和大将关羽,以及十几个奔雷骑精锐,便来到了甄氏商会的临时居住地。对于自身的安全,马超是丝毫也不担心。从甄氏商会派出的那个杀手的水平来判断,就算他们人数再多一倍,也根本不能伤害到马超分毫。 马超的意外造访,显然是惊到了甄氏商会的随从们,他们万万没想到,马超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他们,一个个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惧的神色,唯恐马超一声令下,令他们全部人头落地。 骑在高大神骏的龙象宝马上,马超端正着身子,看着一名甄氏商会的随从神情,不由得有些好笑的点醒了他:“本侯亲自来了,难道你们不去通知你们的主子一声吗?” 得到马超的提醒,那些随从才从惊惧中清醒过来,发一声喊,一窝蜂的跑开了。惹得马超身后的奔雷骑们一阵大笑。 时间不久,一个英俊到了极致的少年人,穿着一身白袍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腰间配着一把装饰用的长剑,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 自从见到这个少年的第一眼开始,马超就觉的有些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马超也说不上来,只是隐约的觉的,眼前的这个英俊少年,英俊的有些不像话了。 “你找我?”那个少年开了口,简单的三个字,却是带着无尽的愤懑之情。 马超饶有兴致的看了他片刻,随即在马背上伏低了身体,笑着问道:“本侯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怒火。能否告知本侯,本侯哪里惹到你了吗?恐怕,不仅仅是因为那些铜母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那个少年依旧没有什么好态度,半点笑容都欠奉。 马超掰着手指如数家珍般的娓娓道来:“甄氏商会,是冀州最大的商会,没有之一。袁绍坐拥冀州,甄氏商会可是出力不少的,可以说,没有甄氏商会的协助,袁绍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偌大的冀州。可见甄氏商会确实是财大气粗的。而且本侯听闻,甄氏商会现任甄逸大掌柜,为人豪爽,出手大方,是绝不会为了区区一批铜母派人行刺本侯的,这一定是你的自作主张。以你的岁数来推断,你大概就是甄逸大掌柜的第二个儿子甄尧了吧?你可太有些沉不住气了,一点也没有你父兄的沉稳大度啊。” 少年被马超点破了身份,俊脸上立刻泛起了一丝绯红,恼羞成怒的说道:“当然不止是因为这批铜母!你欠我们甄氏商会的又何止这些?杀你十次都不嫌多!” 他的话,让马超彻底有些迷茫了,如坠云雾之中,忍不住追问道:“等一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侯从未与甄氏商会有过交集,又何谈亏欠一说?” 甄尧见马超矢口否认,气的跳着脚说道:“你……你竟然还不承认?!金城商会是你组建的吧?自从金城商会组建以来,也不知从哪里淘换来了一些古法秘方,屡屡在竞争中压的我们甄氏商会抬不起头来,如今我们商会的半壁江山,都已经被金城商会夺走了,若非如此,本……本公子又何必亲自千里迢迢的运送铜母到汉中去?你以为我喜欢到处游山玩水吗?哼!” 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这样的。听着甄尧的解释,马超顿时茅塞顿开,终于明白了他为何会对自己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了。那批被氧化的铜母,其实只不过是个诱因罢了。 马超翻身下马,面露些许尴尬之色,来到甄尧的身前,笑着说道:“原来如此。本侯倒是没想到这一节。不过商场如战场,两股势力的交锋,自然是以强者为尊的了,你出身甄氏家族,难道祖中的老一辈,没告诉过你这个道理吗?” 马超这一句商场如战场,说的实在是太精辟了,引起了甄尧的深思。 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弱者,早晚都会被这个时代所淘汰,想要一直生存下去,唯有变的不断地强大,怨天尤人,是不会有任何的作用的。这个道理,甄尧不是不懂,可他就是气不过自己所在甄氏商会,屡屡在和金城商会的各种竞争中败下阵来,要知道,甄氏商会发展至今,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了,绝对算得上是老牌的商业精英家族了;而金城商会崛起不过才短短数年,却处处占据上风,这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接受的了的残酷现实。 至少,年轻气盛的甄尧不能。 第一百零一章 照单全收 “好了。你也闹够了,两个商会之间只有竞争,没有恩怨。你我也并非仇人。这样吧,你此次运送来的这批铜母,也不必送到汉中去了,按照原价,本侯照单全收了。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奉劝你一句,你们甄氏商会若想扳回劣势,尽管在商品上多下苦功,若是再想对本侯不利,下次,本侯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马超在思索了一阵之后,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并稍稍的震慑了一下甄尧。 甄尧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点着脚尖努力让自己显得更高一些,然后直视马超的双眼,追问道:“你说的,当真?我是说,按照原价照单全收的事情。”甄尧虽然脾气不好,可是却绝顶聪明,只字不提马超用言语震慑之事,而是顺着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展开了追问。 马超伸手揉了揉自己额头上的竖眼伤疤,多少显得有些无奈:“当然是真的,岂不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么?还是你认为,本侯算不上个君子?” “你若是立刻派人将铜母所值的银钱送来,我便信你是个真君子。”甄尧狡黠的眨动着双眼,活像个小狐狸。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马超忽然觉的,在甄尧的身上,竟然看到了一丝马云禄的影子。那种善变的狡黠,简直是如出一辙! 马超微微笑了起来,道:“这个容易。为了证明本侯是个真君子,黑塔!” 随着马超的呼唤,胡车儿大踏步上前,将身后背着的箱子里卸在了地上,然后伸手打开了箱子盖,露出里面整整一箱子白晃晃的雪花白银来。 这个时代主要流通的货币,是汉代的五铢钱。可是随着各地战事的不断升级,五铢钱也随之不断的贬值,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以黄金、白银这两种硬通货币作为交易时的使用,马超在杨婉儿的帮助下,一年多以前发现了一座银矿,手中别的不说,白花花的银子可是大把大把的,所以早就让胡车儿背了一箱子过来,也是打算借机给甄氏商会一个面子,从而彻底解决和甄氏商会之间的矛盾。他可不想以后遭到甄氏商会无休止的纠缠,虽然马超并不害怕,可他却不愿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喏,怎么样?”马超看着甄尧,略有些揶揄的问道。 甄尧撇了撇嘴,又张了张嘴,最终才勉强说道:“哼!这次的事情算我错了!可是你和金城商会打压我们甄氏商会的事情,还不算完!我回去之后一定会想出办法,把失去的市场夺回来的!” “很好。本侯拭目以待。现在,可以把铜母交给本侯了么?本侯军务繁忙,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这便要回去了。”马超无所谓的说着。笑话!想要夺回市场份额,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马超这个穿越者所拥有的后世知识,岂是白给的? 甄尧命人将整整十大马车的铜母拉了出来,摆到了马超的眼前。他很想知道,马超用原价回收这些已经被氧化了的铜母有什么用,这样的铜母,即便勉强能打造出武器来,质量也是会出现很大差距的,远远不能和之前相比。 似是看出了甄尧心中的疑惑,但是很显然,马超并不打算告诉他答案。铜母被氧化,后世的稍微懂一些化学的人都知道,可以在高温的条件下,使用钴元素让被氧化的铜恢复到氧化之前的状态。 这个时代,钴这种元素,还没有被大量的发现和使用,可马超却是个例外。在休屠铁矿挖掘的过程中,人们意外的发现了钴,可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是战什么东西,就连精于铸造的韩暨也不认识,无奈之下,韩暨只好把得到的钴撞到盒子里,趁着马超大婚的时候,拿到金城让马超辨别,马超很快就认出了这种钴元素,并将钴的常见使用之法,告知了韩暨。 限于这个时代科技的不发达,很多后世对钴的使用之法是不能完全复制出来的,可着并不妨碍对铸造有着狂热追求的韩暨,去深度的钻研。经过他的研究和反复的实验,他发现按照一定的比例,将钴、铜和钢铁相互融合之后,新生成的混合金属更为出色,制造出来的武器装甲更加有韧性,并且具有天然的抗腐蚀作用,而且分量远比用单一的铁或者是铜要轻上一些。 自从有了这个发现,韩暨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为马超麾下的奔雷骑和破军阵再次换了一遍装备。经过实战的检验,用这种混合金属制造出来的武器铠甲,优秀远比之前的装备要优秀,深的两支精锐们的赞赏。 在一开始,马超就是这样打算的,把这批被氧化的铜母买下来,然后运到休屠去,交给韩暨处理。相信以韩暨的手段,这批本就是价值不菲的铜母,搭配上相应的钴元素,一点会重新焕发出应有的光彩的,甚至要比之前更为有价值。在这方面,韩暨从来不会让马超失望,更何况自从郑泰的胞弟郑浑来了之后,韩暨更是如虎添翼,两人的协作也越来越默契,他们两个大神级别的巧匠联手,马超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打造不出来的。 直到马超转身上马,策马离去,甄尧手下的随从们,脸上的惊惧之色才慢慢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或多或少的崇敬之意。马超的心胸和魅力,哪怕只是接触了短短的时间,可也足以折服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了。 当然,被折服的,远不止这些随从。还有甄尧。 只是甄尧并不愿意承认,内心中的真实想法罢了。他脸上所表露出来的,依旧是愤恨难平的神色,可是他的心里是清楚的,从今以后,他是绝不会再派出刺客去马超那里自找没趣了。一来根本就威胁不到马超,二来,甄尧下意识的也不愿在伤害马超了。 看着马超的背影渐渐远去,甄尧的嘴角忽然上翻了一个轻微的弧度,轻轻翕动着嘴唇,用只有他嘴角能听见的声音,低低的说道:“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 解决完了甄氏商会的事情之后,回到了临时帅府的马超,又苦心孤诣的研究起下一步的作战方案来。 此次出动了十万大军,外加两万牧区的骑兵,马超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只得到一座函谷关而已。就算不能全据关中,至少,也要拿下长安以西的地域,把董卓赶出长安去! 和马超一起谋划作战计划的,还有郑泰、杨阜这两个谋士,以及关羽、徐晃、黄忠和太史慈四位大将。因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属于绝对的机密,所以暂时只有马超军事集团中,随行出征的核心人物才能知情,换句话来说,能出现在这次研讨会上的人,基本都是马超集团的核心了。 通过和众人的研究,马超决定下一步的行动,采取逐步蚕食的办法,逐渐瓦解长安地区的防御。毕竟,董卓在长安驻守着重兵,想要强行攻克城池坚固的长安,无疑是非常困难的。所以马超决定采用后世某位伟人“农村包围城市”的作战方针,先从敌人防御力量薄弱的地方下手,逐渐瓦解敌人的有生力量、逐步将长安孤立起来的战略方案。 自古以来,长安都是关中地区的第一雄城,城池高大坚固,易守难攻。后来汉高祖刘邦建立了大汉之后,又把长安定位了国都,历经两百多年不断地修缮和改建,长安城就变的更加雄伟了。 后来王莽篡政,光武帝刘秀平叛之后,把都城迁到了洛阳,可依旧把长安当做了第二国都,修建的规模和力度,仅次于洛阳。再之后董卓迁都长安,就把长安当做了自己的老窝,更是不遗余力的进行城墙的巩固和拓宽,如今的长安,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大、最雄伟、最坚固,同时也是历史最悠久的第一堡垒了,哪怕是被董卓焚毁之前的洛阳城,单单在军事战略纵身这一层次,也无法和现如今的长安相提并论。 这样的雄城,本身就扼守关中,雄据黄河之西,且南北贯通,北方连着并州,南方更是南下益州和荆州门户;又东西护望,西边挨着西凉,东边虎视中原。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冲,马超又怎么可能容忍让董卓一直霸占下去呢?这可是成就霸业的根基之地,自古便有得关中者得天下的谚语,马超是一定要抢到自己手中来的。 一旦长安到手,马超的西凉势力便会和关中连成一片,无形之中势力便会壮大一倍,届时,东、南、北三个方向,无论马超向哪个方向动兵,手中都将握着绝对的主动权了。正所谓进可攻,退可守,完全立于不败之地了,争霸天下的基础,也就算是真正的形成了。 所以对长安乃至整个关中地区,马超是极度渴望的。恨不得立刻便将自己的冠军侯大旗,插到长安的城头上去。 第一百零二章 坚守陈仓 长安原为大汉的帝都,在以长安为全国军政中心的时候,为了拱卫长安,当权者以崤函之险为根基,勾勒了一圈保护长安的防御圈,其中最出名,就是冯翊、扶风这两个郡了。 这两个郡紧挨着长安,一东一西的拱卫在长安城的两侧,素有左冯翊、右扶风之称,是长安城东西两侧的门户之所在。马超的下一个战略目的,就是拿下这两个郡。只要将这两郡握在手中,便能钳制住董卓所有向西进兵的补给线,即便他可以让大军绕路,可却绝对无法让补给线也拐上一个弯儿。 不过,摆在马超面前的,还有一个问题要去解决。 前面说了,旧都长安城的防御,是历代汉帝花费了上百年的时间建立起来的,防御关卡一环套着一环,想要占领上述的两个郡,马超还必须要先攻克陈仓才行。陈仓和潼关一样,都是连接西凉和关中之地的枢纽,潼关可以直抵冯翊,陈仓则是接壤扶风。想要双管齐下同时拿下左冯翊、右扶风,借此动摇董卓的军心,马超就要先拿下陈仓。 当日,马超将部下一分为四,仍旧由徐晃率领近两万的将士坚守函谷关,由关羽率领一万奔雷骑和三万步军,暂时在关内待命,等待马超的消息;而马超自己,则是带着黄忠、太史慈和庞德,引领着一万奔雷骑和两万破军阵,以及一万正规步军,前去攻打陈仓,等攻下陈仓之后,马超将会一边继续进军扶风,一边给关羽发出讯号,关羽就会在函谷关出兵,直取冯翊;同时,作为疑兵,俄何烧戈将率领着牧区的两万骑兵,在长安周边的各个方向不时地出现,扰乱董卓的耳目,为马超攻克陈仓作掩护,令董卓不能发现马超的真正意图。 一路策马狂奔,陈仓很快就出现在了马超的视线中。 昔日,大汉开国帝王高祖刘邦在争霸天下的过程中,曾在关中地区惨败楚霸王项羽,不得已之下,刘邦只能从关中撤军,途径汉中撤往了蜀地,在撤军的过程中,刘邦下令烧毁了沿途的栈道,以弱势姿态表示不会再返回关中去了。当世势力强盛的项羽,轻信了刘邦,以为他真的要踏踏实实的做个一方诸侯,不会再和自己争霸天下了。 结果,在蜀地,刘邦启用了三杰之一的韩信,给予了韩信极大地权利和信任,韩信充分发挥自己的智慧和谋略,在积累起足够的实力之后,韩信就派出许多的士兵去修整被烧毁的栈道,做出要从原路杀回关中的姿态,实则,韩信暗地里率领精兵绕出蜀地,一路取道陈仓,最终在陈仓发动突袭,攻取了陈仓,之后以陈仓位桥头堡,接连攻占了关中大片的土地城池,为刘邦后来一统中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这就是后世人所熟知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故事。 在第一次来到陈仓,看到陈仓的城墙之后,马超忍不住就想起了这个故事。 其实,马超绕路袭取陈仓的方案,虽然没有韩信那么曲折,但也称得上是出人意料的,陈仓的守将直到现在还不知马超已经率兵赶到城下了。当年的韩信和如今的马超,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陈仓这个地方,作为攻克关中地区的突破口,这并不是历史的巧合,而是因为陈仓的战略位置,确实是最为适合发起突袭的地点。 历史中,以智慧征服了一个时代的韩信,最后还是死在了刘邦的手中,落得了个不得善终的结局。他的结局是悲惨的,马超是绝不会重蹈他的覆辙的。受限于历史的局限性,韩信还是不能完全超脱时代的束缚,把功成之后轻易的把大权交还给了刘邦,马超是绝不会那么傻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匡扶什么汉室江山,他要匡扶的,只有天下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所以,马超就算攻下了长安,救出了当今的大汉天子刘协,马超也是不会把兵权就给那个懦弱的刘协的,因为他不配让十多万将士为之抛头颅洒热血,去为他守护一个人的江山!江山,是天下数不尽的百姓们的,并非刘协一个人的!也注定不可能是某一个人的掌中之物! “敌袭!有敌人!” 守卫在陈仓城头上的守军,在听到如雷的马蹄声和铿锵的脚步声之后,这才发现了马超的部队,连忙发出了惊悚的呼救。 陈仓已经许久未曾经历过战事了,城内守城的器械,早已破旧不堪了,近些年来,朝廷腐败,朝政轮流被十常侍和何进掌握,如今又落到了董卓的手里,这些人可都是视财如命的人,中饱私囊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调拨银钱去修补陈仓的城防和发放军饷呢?这就导致了陈仓不但器械陈旧,守城将士们的战斗意志,也因为逐年被拖欠的军饷而消磨殆尽了。守城的主将还算是有些能力的,不然的话,陈仓城内的将士恐怕早就做鸟兽散,让陈仓沦为一座空城了。 陈仓城的主将,是个成熟稳重的年轻人,年纪与马超相仿。原本他不是董卓的部下,最初他只是个随军的队率,后来陈仓城的主将在董卓由西凉进兵洛阳之时,吓的落荒而逃,这个年轻人才被推选为陈仓的主将,并在艰难的条件下,率领着陈仓城的守军再次固守了两年的时间。此人,名为郝昭,字伯道,与吕布是同乡,但却素来看不起吕布的为人,不屑与其为伍。因为他的坚持,如今的陈仓,其实并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城内的三千驻军,在他的带领下,倒是有些自成一派的味道。 听闻有敌人前来攻城,郝昭快步登上了城楼,从城墙上往下看去。当他看到那面金黄色的冠军侯大旗时,忍不住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马超的大名,对郝昭而言,可是如雷贯耳的。陈仓紧挨着西凉,他想不听说马超的种种传闻,都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正因如此,郝昭知道马超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若是那些有关马超的传闻中,十成中只要有三成是真的,怕是陈仓就要守不住了。 可是,无论有多么困难,郝昭都是绝不会轻易放弃陈仓的。不战而降,绝不是他的风格! “不要慌!来人,把贮备的火油全部运上来!”郝昭大声的喝令着,年仅二十岁的他,此刻却焕发出了大将之风,让人忘了他的年龄。在郝昭的喝令下,将士们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火油,全部搬运倒了城头上,等待着郝昭下一步的命令。 郝昭在观察马超所部将士的时候,注意到马超的部队是步骑搭配,骑兵与步兵的比例大约是一比三,也就是一万骑兵,三万步兵的配置。在攻坚战中,骑兵是不可能投入到攻城中的,也绝不会有人傻到用金贵的骑兵发动攻坚战,所以郝昭断定,即将进攻陈仓的,只有那三万余步兵。 陈仓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这没错,可是大部分的城墙都已年久失修,只有一段二十多丈长的城墙,还算是坚固。敌人要进攻,也只能从这段城墙上发起强攻,若能集中兵力坚守住这段城墙,还是有希望的。 也许有人会问,以马超的聪明才智,为什么不从已经损毁的城墙进攻呢?原因无他。那些损毁的城墙,虽然容易被攻破,可毕竟还没有彻底倒塌,只是所能承受的承重量变的岌岌可危了而已。若是有人从这些破损的城墙上发起强攻,就必须要冒着城墙随时倒塌,将部下将士活埋的风险。 如果换成心肠冷硬的将领,也许会主动牺牲一部分炮灰,去故意将破损的城墙弄塌,可马超是绝对不会这样的做。他深知,将士们肯毫无顾忌的把性命交给自己,自己就要对他们的性命负责,这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果然,在观察了陈仓的城防状况之后,马超高举起手中的霸王枪,下令道:“架云梯!攻城!”显然,马超并没有打算去触碰那些已经破败不堪了的城墙,而是决定在正面城墙处发起强攻了。 太史慈怒吼一声,翻身下马,挥舞着双戟,率领着三千破军阵和五千正规军,脱离了大部队,扛着数十架云梯向陈仓的正面城墙冲了过去。 见到太史慈他们这股先锋部队竟然没有拿盾牌,郝昭心中一动,连忙喝道:“弓箭手,放箭!” 郝昭的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陈仓的一千多名弓箭手,纷纷举起手中的长弓,向着城下射出了一片箭雨。因为军资匮乏,城中还能被使用的弓箭,也就只有这一千多张了,如今为了抵御马超,郝昭可是把家底都搭进去了。 嗖嗖嗖—— 一千多根利箭划破长空,激射到半空中,在到达抛物线的最顶点时候,呼啸着扎落了下来,向着太史慈率领的先头部队当头射落。 见到箭雨袭来,太史慈不慌不忙,喝令道:“破军阵,掩护!” 三千破军阵精锐,在太史慈的呼和下,齐齐的跨前一步,挡在了普通正规军们的身前,竟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们筑起了一道防线来。 “这……是何意?”郝昭被破军阵的动作,给搞迷糊了,他不明白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然而,就在下一刻,郝昭惊骇的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百战精锐的破军阵将士们,将手中的狼牙棒舞动了起来,好似一个个急速转动的大风车一样,滴水不漏,硬生生的将大部分袭来的箭雨都格挡掉了。即便是有少量的箭矢,侥幸透过了破军阵的狼牙棒,可在破军阵们坚固的三层乌光铠的防御中,竟是没能造成半点伤害,只是随着“叮”的一声撞击,无力地在乌光铠上留下了一点白痕,随即便掉落到了地上。 第一百零叁章 攻破陈仓(上) 这是什么鬼?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马超的部下们,都是精钢铁打的不坏之躯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郝昭的心头浮现,令他疑惑不已。 但是很快,聪明的郝昭就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当陈仓的守军们,接连射出了三波箭雨,却根本没有对太史慈他们造成任何伤害的之后,郝昭终于明白了过来,不是眼前的这些人足以用肉身抵挡利箭,而是他们身上的铠甲实在是太坚固了,坚固到足以无视利箭的程度了。或者说,是陈仓的弓箭装备太落后了,如果能换上强劲的弓,锋锐的箭,也许就可以伤害到敌人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郝昭还是不得不佩服马超的气魄。能武装起这样一支百战精锐,能舍得花钱去为这支百战精锐配备如此精良的铠甲,可不是随便哪个君主都能做到的。 “收起弓箭,准备火油!”对与物资储备并不丰厚的陈仓城来说,郝昭不愿意在没有任何意义的浪费箭矢了,立刻下达了弓箭手撤退的命令。 接到命令的弓箭手们,纷纷收起了长弓,然后低下身体,开始默默的准备火油了。仅有三千多人的守军们,在郝昭的训练下,根本就无分各个兵种的区别,他们拿起弓箭就是合格的弓箭手,放下弓箭拿起刀枪,就变成了正规的步兵。每个守军,都是一专多能的,是名副其实的多面手。 城下,太史慈率领着数千将士,已经迫近到了城墙附近。 “架云梯,强攻!”太史慈一声怒吼,数千将士奋勇争先。一架架数十丈长的云梯,被普通步兵们合力架设了起来,随着一阵沉闷的撞击声,落到了陈仓的城墙上。之后,破军阵精锐夹杂着普通步兵,顺着云梯爬了上去,手脚并用的向城头上努力着。 等到他们爬到一半的时候,城头上的郝昭才沉声喝道:“浇火油!” 早已被烧的滚烫的火油,在一口口大铁锅里不断的翻滚冒泡,一缕缕热气,升腾到空中,将空间都扭曲了。 得到了郝昭的命令,守城的士卒们纷纷转身,用木舀子舀其一瓢瓢的热油,从城头上兜头浇了下去。 火油对人体的伤害,是不言而喻的。随着火油的浇落,正在努力向上攀爬的将士们,立刻受到了严重的阻碍。面对如雨般落下的火油,破军阵精锐们还好一些,他们依仗着敏捷的身手和身上的乌光铠,还可以暂时抵挡一下滚热的火油。可是那些普通步兵们就惨了,一旦被火油淋到,他们便会发出一声声惨痛的呼号,抓着云梯的手,再也无法使出力气来,像是下饺子一样不断地从云梯上掉落下去,有的人,甚至还不等身体跌落到地面上,便已经被大量的火油给烫熟了,侥幸没被火油活活烫死的人,只要是从云梯上掉下去,也是难逃骨断筋折的下场。 “冲上去,砍翻他们!”督战的太史慈怒不可遏,仰天怒吼着。 云梯上没有掉落下来的将士们,忍着身上的痛楚,纷纷在胸膛中发出一声大吼,不顾一切的继续向上攀爬着。 郝昭站在城头上,看着西凉军将士们的悍勇,心中难免有些震动。要知道,在如今这个乱世当道的年代,军队的忠诚度早已降到了冰点,将士们为了保命,往往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叛逃,或者是哗变,可是很显现,马超的西凉军,并不会出现这样的变故,至少到目前为止,郝昭还没有发现有任何西凉将士做出退后的举动。可见马超在西凉将士们的心中,是何等的地位了,而这一点,绝对是一般人所无法做到的,甚至郝昭都无法想象,马超是用什么方法,才做到这一点的。 震惊归震惊,郝昭的命令却没有中断:“继续浇火油!不要停!” 又是一瓢瓢的火油,不要钱一样从空中浇落下来,给云梯上的西凉军们接连不断的造成伤害。大批大批的普通步兵,随着火油的浇落,无可遏制的从云梯上掉落下去,连带着还砸到了不少他们身下的同袍。 还好在给破军阵制造武器装备的时候,马超是不惜血本的。韩暨和郑浑更是手段齐出,他们考虑到破军阵是重装步兵的特性,经常往来冲杀与战火之中,所以在锻打乌光铠的原材料中,特意加进了一些寒铁,令乌光铠的本身就自带了一些抵抗热量的特质,再加上隔层中的牛皮,大大的提升了乌光铠的耐热性。 可即便是如此,百战精锐的破军阵将士们,此刻也感到有些束手无策了。他们的乌光铠耐热性是没的说,被镶嵌在乌光铠夹层中的牛皮,也可以起到隔热的作用,可是架不住头上浇落的火油从来就没中断过啊,他们可以借着铠甲抵挡住一次火油,却无法抵挡住三番五次的火油。此刻的他们,也开始感到身体有些炙热了起来,铠甲传来的热度,令他们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太史慈感受到破军阵们的困难,立刻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破开水囊,相互浇水!” 在破军阵的随身装备中,每个人都是配备着一个马皮所制的水囊的。在听到太史慈的呼喊后,破军阵将士们用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云梯,另一只手则是空了出来,抓起腰间的水囊,用力的往云梯或者城墙上一磕,磕碎了水囊的盖子,然后便两人一组,相互往对方的身上浇起水,以此来进行物力降温。 霎时间,冷水遇到高温的铠甲,立刻冒出了一股股的水蒸气,大量的水蒸气相互纠缠着,形成了大片的白雾,这片白雾,出人意料的遮挡住了郝昭以及所有守军们的视线,令他们有些看不清西凉军们的具体位置了。 “这……”郝昭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状况,沉吟了片刻,随即大声喝道:“向着白雾浓郁的地方,继续泼火油!” 因为有了白雾的遮掩,守城军们再次泼下的火油,就失去了先前的准确度。他们在无法锁定敌人具体位置的情况下,只能估摸到一个大概的方向,这就让正在云梯上努力攀爬的西凉军们,无形中减少了受伤害的几率,趁着这个空荡,一个个鼓起一口气,不要命的向上快速攀爬着。 当城头上贮备的火油消耗了大约一半之后,郝昭下令停止了泼洒火油。因为他真切的听到,城头下传来的惨痛呼喊声,大幅度的减少,这说明失去了准星的火油,并没有给敌人带来太多的伤害,限于城中物资的短缺,郝昭也不想再浪费火油了。 停止泼洒火油,郝昭还有其他的办法阻止西凉军的强攻:“举火把!向白雾里扔!” 一根根火把,在城头上被燃起,随即便被扔了下来,淹没在了白雾之中。 时间不长,被扔下来的火把就收到了作用。早已被沾染上了火油的西凉军们,一旦被落下的火把碰触到,身上立刻便会被燃烧起来,火势顺着火油纵横加错的沾染点,势不可挡的熊熊燃烧着,从西凉将士们的身上,一直燃烧到了云梯上,又在云梯上烧回到西凉将士们的身上,循环往复了起来。 这一下,别说是普通的正规军了,就连破军阵的精锐们都抵抗不住了。没有人可以在燃烧着的火焰里安然无恙,破军阵自然也不能。 更不利于西凉军的是,随着火焰的燃烧,遮挡在他们头顶上的白雾,受到热量的蒸发,被随之驱散,令西凉军将士们的身影,重新清晰的出现在了郝昭的视线里。 郝昭用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审视着西凉军和城头之间的距离,等到西凉军冒着火焰又向上攀爬了一段之后,郝昭沉声喝道:“扔滚木雷石!” 守城的军士们,合力抬起一段段沉重的滚木雷石,呼喝着口号,向城头下砸了下去,立刻给西凉军带来了难以挽回的损失。那一根根粗大滚木,一块块沉重的雷石,和血肉之躯对比,简直就是夺命的利器! 滚木雷石兜头砸落,砸的西凉军将士们脑浆迸裂,大批量的出现伤亡,有的甚至还来不及发出痛呼,便断了最后一口气。 第一百零四章 攻破陈仓(中) 更可怕的是,由于滚木和雷石分量过重,不但对西凉将士们造成了伤害,更是导致云梯也出现了破损。 经过灼热火油的熨烫,再经过烈火的灼烧,竹子做成的云梯在某些部位上已经出现焚毁的痕迹了,落下的滚木雷石碰巧砸到这些部位,立刻催枯拉朽般令云梯彻底断裂开来,一个个台阶被砸断,云梯上的西凉将士们猝不及防,一脚蹬空,便从云梯上大头朝下的跌落了下来,在空中发出一连串惊恐的呼叫,而后在身体与地面亲密接触之际,呼救声戛然而止。 与其他军备物资不同,滚木雷石可以就地取材,不必等着上级的拨付,所以程仓的滚木雷石储量,是惊人的。不说是用之不竭,但是足够在守城的三千军士全部战死之前,牢牢地捍卫住陈仓城了。 从城头上抛下的滚木雷石,几乎就从没间断过,被抛下的滚木,在空中对西凉军造成巨大的杀伤之后,掉落到地上,也依然发挥着应有的作用。在烈火的炙烤下,粗大的滚木缓缓燃烧了起来,令或是更加的旺盛,而且顺着云梯的底部开始向上燃烧,不多时,云梯便已被烧的摇摇欲坠了,眼看着就要集体倒塌了。 面对滚木雷石,太史慈显得有些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重型的杀伤性武器。西凉军长途奔袭,轻装简行,此次并未携带重型的攻城器械,只带了云梯等较为轻便的器械,在面对滚木雷石之际,自然是难以讨得好处的。 “撤下来!”马超下达了命令,负责传递消息的校尉立刻用旗语通知给了太史慈,太史慈指挥着正在攻城的数千先锋部队,快速的撤走。去时的八千多人,在撤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七千多人了,足足有超过一千人,在陈仓城下丢掉了性命。即便是撤回来的将士中,受伤的人也不在少数,这是马超此前从未遇到过的事情——自己的部队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被动之中。 不过马超也不气馁,反而饶有兴致的抬头望向了城头上,大声喝问着:“吾乃冠军侯、西凉刺史马超!城上守将何人?” 郝昭在城头上现出了身形,吼道:“无名之辈郝昭,见过冠军侯!我等誓与陈仓共存亡,还请君侯退兵!” 原来是他!熟知后世历史的马超清楚的记的,在史书中,郝昭可是曹魏中后期的一员大将,此人不以武力为能,但是统兵的手段却是极为高明,指挥战斗也有其独到之处。少年从军的郝昭,屡屡立下奇勋,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士,最终成为了曹魏集团重要的将军之一。郝昭的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最令后人称道的是,郝昭在历史上也确实曾担任过陈仓主将的职务,当时恰逢蜀汉的诸葛亮六出祁山之际,以神鬼之谋闻名于世的诸葛亮,率领着数万大军奔袭陈仓,却被郝昭硬生生的以三千之众阻拦了下来,足智多谋的诸葛亮用尽了各种办法,却始终无法拿下陈仓,在双方僵持了二十多天之后,曹魏的援军到来,诸葛亮只好被迫退军。 诸葛亮之名,天下皆知。号称卧龙,与庞统并称为卧龙凤雏,更有二者得一便可安天下的言语流传于世,如此人物,都无法攻克郝昭驻守的陈仓,可见郝昭的统帅力和韧性,是十分值得称道的。 但是诸葛亮无法攻破,不代表马超也没有办法。因为马超的手中,还有奔雷骑。 “奔雷骑,发起奔袭!”马超刚毅的声音猛然响起,一万名奔雷骑策马而出,分为两队,每队五千人,沿着陈仓城前的宽阔地势飞驰了起来。 到看马超动用了骑兵,郝昭不由得怔了一下。自古以来,还从未听说有人用骑兵攻城的,郝昭在计算对方兵力的时候,也根本没把这部分骑兵的力量计算进去,如今马超亮出骑兵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 在奔雷骑特有的战斗口号中,两队五千人的奔雷骑在战马上兜出了两个大弧线,在城下呈现出了两个半月形的形状。与此同时,在战马完全冲刺起来,形成了动能的惯性之后,奔雷骑们忽的集体自战马上长身站起,双手一翻,一张张强弓出现在了他们的手上,一根根利箭已经不知何时搭在了弓弦上。 看到这里,郝昭既吃惊又迷茫。他吃惊的是,奔雷骑竟然能在战马上站立起来,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战马做到的,而且从奔雷骑们的姿势来判断,他们似乎是在准备施展“奔射”的绝技了,可是奔射是草原上游牧民族特有的看家本领,什么时候西凉军也学会这一手了?迷茫的是,就算奔雷骑能成功施展出奔射,可是有用吗?陈仓坚固的城墙,足以抵挡住大部分的箭矢了,他们这样做,不是在做无用功吗? 答案,很快揭晓了。 在完成准备动作之后,所有的奔雷骑们同时将双臂的角度抬高了一尺,令手中的弓箭斜斜指向了天空,而后无情的松开了弓弦,让上万支利箭呼啸着飞上了半空。 在看到了奔雷骑们利箭射出的角度之后,郝昭这才醒悟了过来,连忙大声呼喊着:“架盾!寻找掩体!快!” 原来,奔雷骑们采用的射箭方式,并非是寻常的抛射之法,而是太史慈传授给他们的折射之术。抛射指的是射出的箭矢在空中形成一个抛物线,利用空中叠加起来的惯性,给箭矢增加威力; 而折射,则是抛射的进阶之法,大概的手法和抛射相同,但是箭矢在空中划出的却并非是一个半圆形的抛物线,而是呈现出一个倒三角的形状,以出手的位置为第一个点,直线抵达空中的制高点为第二个点,以箭矢落下后需要击中的目标为第三个点,曲折的三点一线,相比抛射威力丝毫不减,但却更具精准度和贯穿力,需要施射者对时间、空间和角度都具有超凡的判断力才能做到。 本就惊人的折射,又是奔雷骑们在高速飞驰的战马上施展出来的,威力岂容小觑?因此郝昭这才发出了示警呼喊,令守城将士们进行躲避。 “奔射,竟然真的是奔射!还是如此惊人的反转角度的奔射,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躲在一处掩体之后的郝昭,内心中狂乱的呼喊着,心头不免泛起了深深地无力之感,面对如此精锐的敌人,他所有的依仗都化为了泡影。或者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手段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嗖嗖嗖—— 空中漫天的箭雨,终于在守城军士们揪心的等待中,落了下来。开战以来一直占据着绝对优势的他们,在这一刻瞬间被逆转,万余根箭矢仿似夺命的箭雨,冷酷无情的射落,在陈仓的城头上带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啊——” “噗……” 各种惨叫的声音,在城头上密集的响起,混合着利箭破体之声,形成了一曲凄惨无比的哀乐。缺少坚固的盾牌,缺少可以遮挡箭雨的牛皮,甚至连守城将士们身上的铠甲,都是最廉价的,他们还可以用什么抵挡那漫天的箭雨呢? 他们,只能在一根根的利箭之下,被毫无悬念的洞穿身体,在绝望中逐渐死去。 奔雷骑的第一波箭雨,打乱了守城将士们的节奏,马超当机立断的喝道:“奔雷骑使用火箭!破军阵,再次冲城!” 在马超的喝令下,一万名奔雷骑继续催动战马飞奔着,左边的一队飞驰到了右边,右边的一队则是来到了左边,在两支奔雷骑交错而过后,太史慈又率领着五千破军阵从奔雷骑们的空隙中冲杀而出,两支不同兵种的精锐之师,完成一次十分的默契的配合,其势如同水银泻地,无懈可击。 飞驰中的奔雷骑们,在第二次弯弓搭箭的时候,将箭尖的侧面在战靴底部快速的划过,经过特殊处理的箭尖,立刻在摩擦中升腾起了火苗,带着火苗的箭矢被奔雷骑们架到弓弦上,再次采用折射之法,以奔射的方式,将火箭射上了陈仓的城头之上。 第一波的箭雨,足足让守城的陈仓军死伤了上千人之多,一共只有三千之众的守军们,看到奔雷骑第二次施展奔射,吓的连忙躲到掩体之后,再也不敢露头了,任凭郝昭如何的呼喊,也不肯探出身来。 他们被吓破了胆,可是郝昭没有,郝昭敏锐的发现,奔雷骑这次所使用的,乃是火箭,这些火箭若是落到了城头上,造成的伤害绝不会比第一波箭雨的伤害少,而且,这些火箭若是落在城头上的火油锅里,足以令火油瞬间剧烈的燃烧起来,附近粗大的滚木势必会成为最佳的助燃物,化为西凉军们制约城头布防的利器。 这一刻,郝昭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可是他没有放弃,带着十几个亲随,冒着生命的危险,赶在火箭落下来之前,尽可能多的用雷石将油锅遮盖起来,避免被火箭触燃。然而,为了坚固城防,城头上布置了数十口大锅,就算郝昭等十几个人浑身是手,也是不可能在短时间把所有的油锅全部遮盖起来的。 第一百零五章 攻破陈仓(下) 嗖嗖嗖—— 一只只火箭带着浓烈的硝烟,从空中激射而来,郝昭不得不放弃了遮盖油锅的动作,寻找一处最近的掩体躲避了起来。 咄咄咄——木制的盾牌被击穿,躲在下面的守军无一幸免,被一击毙命。 噗噗噗——大量利箭刺穿身体的声音响起,守军们的身上喷溅出了一蓬蓬的鲜血,他们的尸体,则是在火箭的作用下,逐渐燃烧了起来…… 铛铛铛——遮盖着油锅的雷石,经受住了考验。躲在城墙或者是坚固后面的守军,侥幸暂时逃过了一命。 呼呼呼——尚未来得及被遮盖上的油锅,则是瞬间掀翻,火箭将锅内的火油点燃,火势瞬间在城头上剧烈的燃烧了起来。 几乎是在数个眨眼的时间内,因为火油的作用,火势越烧越旺,将城头上的滚木、倒地的守军尸体、破碎的木制盾牌……将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都点燃了,一刹间,城头上到处都冒起了浓烈的黑烟,并且还在向更远的地方蔓延着,眼看着就要将城头变成一片火海了。 “灭火!用沙土灭火!快!快!”郝昭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他很清楚,自己手中现在只剩下两千人不到了,若是守不住城头,不能凭借着还算坚固的城池御敌的话,这点人手,根本就不够给马超的百战精锐们塞牙缝的。 在郝昭不断地呼喊下,一些还算有勇气的守军,纷纷发一声喊,从藏身的掩体处跑了出来,用衣甲兜起一捧捧的沙土,向着火海中抛洒了过去。可惜,这些有勇气和命运去抗争的人,毕竟是少数,他们只能是稍微遏制一下火势,却无法把大火扑灭。而大多数的守军,都把头深深地扎在掩体中,连看也不敢向外看上一眼。 第三波箭雨,再次降临到城头上,那些敢于捧起沙土去灭火的军士,立刻成为了这波箭雨倾泻的首冲对象。百多名手捧沙土的军士,在漫天蔽日的箭雨中,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全部被钉死在了地上,他们每个人的尸体上,最少也插着两根以上的狼牙箭,死状极其惨烈。 第三波箭雨之后,是第四波箭雨。这一次,奔雷骑们再次使用出了火箭。火箭不断地侵袭着城头上可以燃烧的所有物品,令刚刚被遏制住了一些的火海,再次变的火光烈烈。 躲在掩体之后的郝昭,在不断地箭雨侵袭下,根本抬不起头来,他只能在心中不断地怒骂着那些当权者,若是配发给他足够的军资、足够的粮食……陈仓城的守军们,何致如此不堪?奸臣当道,令他根本就无从发挥出一身的本事,那种有力使不出的难受,令他快要窒息了,远比城头上到处弥漫的浓烟,更令他喘不过气来。 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毫不间歇的从城下射到空中,再从空中如雨般落下,压制的守军们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异动。 不知过了多久,对于备受折磨的守军们来说,仿似足足有一甲子那么久,箭雨终于停止了。 听到空中的箭雨声止歇了下来,守军们偷偷从掩体后向外观望,在确认奔雷骑停止了奔射之后,他们的心头顿时泛起了无边的喜悦。可是还不等他们欢呼出声音来,一个个壮硕的身影,却在他们的注视中,出现在了城头之上——背上背着粗大的狼牙棒,脑后拖着漆黑如墨的狼尾,身上是坚固的乌光铠,眼中喷射出一道道锐利如刀的锋芒,配合着城头上的烈火,这些黑衣黑甲的破军阵,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令陈仓的守军将士们瞬间从天堂跌到了地域。 “北斗第七星,暗夜照长空!杀——”破军阵们嘶喊出了他们的战斗口号,带着心中的愤怒和无尽的怒火,从背后抽出狼牙棒,跳下城头来,大踏步的冲过火海,向着躲藏在各处掩体后的守军们杀来。 在奔雷骑的箭雨压制下,破军阵们终于登上了陈仓的城头,先前被一次次击退时积攒起来的怒火,此刻毫无保留的发泄了出来,势要用手中的狼牙棒去夺回属于他们的尊严! 已经破了胆的两千守军,在如狼似虎的五千破军阵精锐面前,就像是软弱的小绵羊,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很快,就被破军阵们击溃了,陈仓的城头彻底被破军阵所掌控。郝昭在奋力反抗之后,被破军阵精锐所生擒活捉,五花大绑了起来。 当陈仓城的城门打开,马超策动龙象宝马疾驰进城,以郝昭为首的守军们,已经全部被破军阵精锐押着赶下了城头,在城内的宽阔地带中环跪了一大圈。 “谁是郝昭?站起身来!”马超拔出巨阙重剑,眼神锐利的沉声喝问着。 年轻的郝昭挣扎着站了起来,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向前走了两步,厉声喝道:“吾就是郝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马超抬眼看去,只见郝昭的个头不高,年纪和自己相仿,一身残破的铠甲上,血迹斑斑,右腿上带着十多个血洞,此刻还在不断地向外流着血,显然是被破军阵用狼牙棒制服时留下来的伤痕,可即便是如此狼狈,却依旧无法遮掩他脸上的英气,那张年轻的面庞上,有着道不尽的不服输之意。 “好!本侯便成全你!”马超策马缓缓来到郝昭的身前,故意用慢动作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巨阙重剑,向着郝昭亮出了剑锋。那锋锐的剑锋,足以令任何人感到心寒。 郝昭的脸色轻微的变化了一下,显然也是被巨阙重剑的锋锐所震慑住了,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求饶的语言和动作,反而是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令他心惊的巨阙重剑了。做出了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嗤—— 一声轻微的割裂空气的声音响起,悬在空中的巨阙重剑势不可挡的落下,郝昭身上的衣甲被一剑割破,连同他身上束缚着的绳索,一起断裂,掉落到了地上。可是,郝昭的身体却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甚至连一道血痕都没有出现,赤裸着上身呆立在了原地。 惊魂未定的郝昭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抬起头来不解的看向马超,忍不住问道:“君侯这是何意?” 马超微微一笑,收起了巨阙重剑,浅笑道:“没什么意思,本想杀了你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的,可惜啊,恰好本侯宝剑的长度差了那么一点点。看来是上苍在保佑你了。也罢,你这颗人头,便先在你的脖颈上再安放一段时日吧。” 转过头,马超对身边的太史慈说道:“给他随便找一身衣服,赤身裸体的,太不成体统了。” 言罢,马超再也不看郝昭一眼,从他的身边策马而过,到城中各处去视察了。 看着马超的背影,太史慈会心的笑了两声,然后喝令手下将士拿来了一套校尉级别的战铠,递到了郝昭的手上:“喏,这是你的。” 郝昭怔怔的接过衣甲,不明所以的看着太史慈,问道:“将军,你家君侯究竟是何意?要杀便杀就是了,何故如此羞辱与我?鬼才相信他那一剑是碰巧长度不够呢!” 太史慈很喜欢郝昭这种从底层中,一点一点靠着自己的努力爬上来的人。这种人,才有血性!当下,太史慈饶有兴致的看着郝昭,开口说道:“你也知道我家君侯那一剑,不是碰巧的?既然如此,你还不明白主公的心意吗?快快换上衣甲,稍后随我去拜见主公。” 太史慈的话,令郝昭如梦初醒。冠军侯有将自己收在麾下的心思!原来,那一剑是马超对自己的考验!适才如果自己流露出半点惧怕之意,恐怕结果就不是衣甲被斩断了,断的,怕是他郝昭的头颅了。 可是,自己率军抵抗了整整一日的时间,对西凉将士们造成了不小的伤害,马超为什么会不计前嫌的要把自己收在麾下呢?郝昭有些想不明白。 看到郝昭疑惑的神色,太史慈长笑了起来:“伯道啊(郝昭的字),你还不明白主公的苦心吗?在这乱世,你抵抗我军,也是为了自保,主公又岂会记恨与你?正相反,你的才能,在这一战中充分的体现了出来,这才是主公爱惜你的地方啊。咱家主公,对于人才那可是……呃,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用主公自己的话说,这叫不拘一格降人才!” 太史慈的话,打消了郝昭心中的疑虑,让郝昭的心安定了下来。郝昭早就听闻马超虽然年纪轻轻,可却是个雄才大略的明主,今日这一战,更是对那些传闻的真切印证,足以证明马超确实非同寻常。跟着这样的主公,绝对比做散兵游勇要强的多了! 至少,马超不会对部下将士们百般苛刻!绝不会像现在的当权者那样,把大把的钱粮收入自己的囊中,完全不顾前线将士们的死活。这一点,奔雷骑和破军阵两支精锐身上的武器装甲,便足以证明了。 用最快的速度,郝昭换上了西凉军的校尉级别衣甲,一边把玩着头盔上粗大的狼尾,一边跟着太史慈进入城中去寻找马超了。 又一位能征善守的将才,心悦诚服的投效到了马超的麾下。 第一百零六章 分进合击 拿下了陈仓之后,马超并未在这里多做逗留,仅仅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吃过午饭之后,便又率兵离开了陈仓,向着扶风进兵了。 出征出前,马超利用有限的时间,对陈仓进行了临时性的整顿。其实在此之前,郝昭在有限的条件下,已经把陈仓治理的很好了,在这方面,马超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马超需要做的,就是对陈仓城进行了适当的补给,并调拨银钱,对陈仓的城墙进行修补,同时发放军士们被拖欠日久的军饷。 为了增强陈仓的防御力量,马超留给了郝昭不少的军备物资,让陈仓城归降的两千守军统一换上了新的武器、衣甲,精神面貌得以焕然一新;还给郝昭配备了足够的弓箭和守城器械,更是毫不猜忌的给郝昭留下了三千西凉步兵,让他统御五千之众,镇守陈仓。 对于马超的做法,郝昭深为震动。在郝昭看来,自己毕竟是新投降过来的武将,最起码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检验,才会被重用的。可他没想到马超对他竟是如此的信任,仍旧命他镇守陈仓,没有安插其他的类似监军之类的心腹之人;这还不算,马超还拨钱拨粮,调配军备,给予了郝昭足够的支持,更是留下了三千悍勇的西凉军为郝昭所用,这可远远超出对降将的信任了,马超的气魄和心胸以及对郝昭的知遇之恩,便足以令郝昭感激不尽了。 在马超出征的时候,他还派庞德率一支小队返回函谷关去给关羽报信,让关羽率军出兵函谷关,进军冯翊,与马超所部形成分进合击之势。之所以派庞德回去通知关羽,马超还有另一层意思。 历史上,关羽和庞德是一对宿敌,关羽在人生的巅峰时期,独力抵抗曹魏的七路大军,导演了一场水淹七军的好戏,生擒了曹魏的主将于禁和副将庞德,于禁投降了关羽,而庞德却致死不想,最终被关羽所斩首。后来关羽所在的蜀国被灭,庞德的后人率兵杀入关羽后人的府中,将关羽后人满门抄斩。 当然了,因为今生前世两个马超的意外融合,历史的车轮也发生了一下偏转。现在关羽和庞德都属于马超的阵营,自相残杀的这一幕是不太可能出现的了,可马超还是希望关羽能和庞德处好关系,共同成为自己的得力干将。因此马超这才会派遣庞德去向关羽通报讯息,希望借此机会,关羽和庞德之间的关系,能够再亲近一些。 作为一个合格的君主,不但要有文韬武略和雄心壮志,对麾下文武各官员们之间的关系,也是需要费心思去捏合的。这可不单单是君主的人格魅力能完全做到的,细节处的把握也是考验一个君主是否成功的重要因素。 对于马超而言,他希望看到的,是一个精诚团结的西凉集团,而不是钩心斗角的乱局。 庞德领命而去之后,马超又勉励了郝昭几句,并当着众将士的面,亲口任命其为陈仓主将,这才率军出征,前往扶风。马超的这个细节上的处理,也算是为郝昭正了名。自从上任主将临阵脱逃之后,郝昭便被众人推举到了主将的位置上,可这毕竟是推举出来的,没有朝廷的正式诰命,而拥有开府权力的马超,却给与了郝昭与其身份相对等的官职和地位,让郝昭能够更加名正言顺的镇守陈仓,摆脱了之前有实无名的尴尬局面。 数日之后,马超率军来到了扶风的境内,一路势如破竹,连战连捷,仅仅用了不到十日的时间,便相继攻克了扶风境内的七个县,一举而占据了扶风全境。沿途所缴获的军备物资,堆积起来足够马超的部队在前线呆上半年之久的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攻克这七个县的过程中,马超仅仅出手了一次,其余的县城均是太史慈和黄忠带兵拿下的,两员虎将每人夺下了三个县,双双立下了令人艳羡的战功。在彻底占据了扶风之后,马超将兵马带到了扶风与长安地区的交界线上,而后便停留了下来,一边对长安保持着巨大的压力,一边等待着关羽和庞德那边的消息。同时还通知陈仓的郝昭,一路尾随而来,处理马超身后各个县城中所遗留的问题,做好安抚民心的工作。 在马超势如破竹的时候,另一路的关羽和庞德也是高歌猛进,摧枯拉朽般摧城拔寨,几乎是在马超占据了扶风全境的同时,也彻底将冯翊掌控在了手中,而在他们身后清理战场、处理战俘以及安抚民心的,则是大将徐晃。 随着两路西凉大军的挺进,直至扶风、冯翊全部落入马超之手,西凉军从东西两个方向对长安完成了包围,董卓这才如梦初醒。他已经顾不上斥责部下众人眼盲耳聋,进而导致丢失了扶风、冯翊这两道长安的门户了。马超的迫近,让董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内心中的惊恐,几乎要将他淹没了。 这种强烈的危机感迫使下,董卓的注意力终于从美酒和美女上,暂时转移到了战事中。他连忙调集其长安城内驻扎的军马,配发给他们足够的器械,令吕布率军前往扶风,令李儒率军前往冯翊,试图将这两个郡重新夺回到手中来。 与此同时,董卓还做好了固守长安的准备,着令李傕、郭汜在长安城中以搜捕盗匪为名,将长安城内富庶人家的资产钱粮全部抢夺过来,没入府中,以备战时之需。曾经洛阳城中悲惨的一幕,在长安城再次上演。在李傕和郭汜肆无忌惮的率部屠杀、**、掠夺之下,长安城内的民众们遭受了有生以来最惨痛、最暗无天日的时刻。 整整三日,长安城内血流成河,近十万的民众泰半死于非命,最终活下来的不足五万人。可即便是这样,活下来的人们,依旧未能摆脱李傕和郭汜的魔爪,他们命令军士们,将其中的青壮年男子全部抓了起来充作民夫,为董卓麾下的将士们服务,负责搬运杂物、重物、军械、粮草……不堪其苦而活活累死的青壮年,每日都有数十人之多。 一时之间,偌大的长安城内,谈董变色,一提起董卓之名,甚至连夜啼的小儿,都不敢再高声的哭闹了。 当董卓先后派出两路大军不久,马超部下的探马便探知了这一动向,马超和关羽根据这一消息,也同时有了新的行动。 马超这边,要面对的是吕布这个老对手了。吕布所部,因其擅长指挥骑兵作战,所以部下骑兵居多,足有三万骑兵之众。为了一举击溃吕布,马超在扶风和长安交界之处,命破军阵大量的挖掘陷马坑、设置绊马索,并在军中大营前设置了多重鹿角,用来阻挡吕布的骑兵,等他们锐气消磨殆尽之后,再从营中杀入将他们击溃。 关羽那边,所面的则是足智多谋的李儒。李儒性情沉稳,绝不会向吕布那样骄傲到难以自持,对付他可比对付吕布困难的多了。为此,马超特意调令郑泰来到了关羽的军中,协助他共同击破李儒。再加上一直在关羽身后做善后工作的徐晃也率军赶到,马超相信,以关羽、庞德之勇,郑泰之智,再加上徐晃之沉稳,李儒绝对讨不到任何的好处,被击溃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马超心里很清楚,如今的董卓,已经彻底慌乱了。只要能顺利击败吕布和李儒这两支军马,必定能让董卓慌乱的心变的更加六神无主起来,届时,只要董卓在指挥中犯下错误,马超便可趁机挥军长驱直入,彻底拔掉董卓这颗毒瘤,同时将长安顺理成章的收入囊中了。 在马超这边紧锣密鼓的布局之际,吕布正在率军昼夜不停的赶来。从拥兵数万的一方诸侯,沦落到如今的孤家寡人,吕布心中的怨恨,岂是能轻易化解的?他内心中对马超的憎怒,早已令他失去了为数不多的理智。 吕布如今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以马超的人头为筹码,将之前失去的一切都重新夺回来,这一次,吕布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马超斩杀当场,绝不会让他再活着离开! 殊不知,在吕布痛下杀心的时候,马超也在打着同样的算盘。吕布,虓虎也,放虎归山的事情,马超可不想再做第三次了,似吕布这种无情无义的危险人物,还是早点干掉的好,免得后患无穷。 两日后,吕布率军赶到了长安与扶风的交界处,他看到三座连营互为犄角之势,出现在了当街的要道上,将道路全部堵死。在中间的那座大营内,数丈高的旗杆上,挑着一面金黄色的大旗,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也依稀能认出上面的“冠军侯、平西将军、领西凉刺史”的字样,这分明就是马超的将旗! 在看到这面大旗的那一刻,吕布心中的无边怒火,无可遏制的沸腾了! 第一百零七章 亡命天涯(上) 方天画戟高高举起,吕布用尽胸膛中的力气,纵声高呼:“列阵!踏平敌军!” 董卓调配给他的三万骑兵,在吕布的呼喝下,迅速排列好了战斗队形,手中的刀枪高举过顶,做好了突击的准备。 “冲!” 下一刻,吕布吐气开声,策动赤兔马率先向着西凉军的大营杀了过去。 马超的大营中,探哨早已看到了吕布的身影,一排排的弓箭手在太史慈的率领下,出现在了营墙之上,一根根利箭已经搭载到了弓弦上,只等吕布军进入射程,便会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利箭激射出去。 近了,更近了。吕布在赤兔马风驰电掣的冲刺下,距离营门已经不足三百步了。正当他踌躇满志的向一鼓作气冲过去,一戟劈碎马超军营营门的时候,座下的赤兔马忽然脚下一软,一双前蹄猛然向地面上跪了下去。 赤兔马的异样,立刻引起了吕布的关注。吕布急忙低头看去,看到地上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绊马索,结实的绊马索原先隐藏在浮土之中,上面用干枯的野草遮盖,导致吕布并未能提前发现。 危机之中,吕布用方天画戟在地上一撑,以自身难以匹敌的力量,硬生生的将即将倒下的赤兔马给撑了起来,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一次的危机。 吕布武力过人,一道绊马索未能阻止他的前进,可是其他的将士们,就没有这份本事了。随着大部队的冲锋,吕布带领的骑兵们,逐渐进入到了马超提前设置好的绊马索区域,在杂草和浮土的掩映下,离地三寸的绊马索简直就是战马的天然杀手,令吕布身后的骑兵们接连倒下,摔了个七荤八素,不等他们在摔倒后站起身来,后面呼啸而来的战马铁蹄,便无情的从他们的身上践踏而过,活活将前面倒地的人生生踩死。 而且,随着被绊马索绊倒的人越来越多,倒下的人们自然也就变成了更后面人的又一道障碍了。无法令冲锋起来的战马瞬间停止的后续骑兵们,不是将前面的踩踏而死,就是被前面的人绊倒在地,再无第三种选择。 “一鼓作气冲过去!”吕布挥动着方天画戟,策动赤兔马继续飞驰,大声喝令着身后的骑兵们,丝毫不管那些死相惨状的部下们是如何的痛苦哀嚎。 又向前冲了数十步的距离,地面上除了密密麻麻的绊马索,还同时出现了陷马坑。相比绊马索而言,陷马坑更是骑兵们不愿意去面对的存在。绊马索是绳索,因绳索自身的韧性,并不会对马腿形成太大的伤害,只能是把战马绊倒而已。但是陷马坑就不同了,陷马坑是挖掘于地面之上的坑洞,一旦马蹄踩入其中,在巨大的惯性和陷马坑的反冲作用力下,战马的马腿势必会被折断,马上的骑兵会被抛出去很远的距离,就算不被摔死,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站起身来了,可以说,陷马坑是一箭双雕的克制骑兵的利器,既能伤到战马,也能伤到马背上的骑兵。 在踩踏进陷马坑的区域之后,吕布身后的骑兵们大片大片的翻滚着摔倒,有些倒霉的,还在翻滚倒地的过程中,不慎被自己的兵刃刺穿了身体,死在了自己的武器之下。一时之间,不断地哀嚎声在吕布的身后响起。 吕布咬紧牙关,根本不去管身后的惨叫连连,一边小心翼翼的躲避绊马索和陷马坑,一边督促部队继续往前冲。只要能靠近马超的大营,吕布有自信可以在兵力大致相等的情况下,在正面的战斗中彻底击溃马超! 不惜一切代价的向前冲,在一片人仰马翻之中,吕布率众冲到了距离马超军营大门只剩下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了。只要再坚持坚持,吕布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一百五十步,已经进入太史慈的射程了,可是他隐忍着,没有激发手中的利箭。他还在等,等待着吕布更近一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太史慈这样的臂力,可以将利箭射到一百五十步开外的,大多数的普通军士,只能将箭矢平射到七、八十步的距离。 一百五十步…… 一百三十步…… 一百步…… 八十步! 当吕布率众突进到八十步距离的时候,太史慈毫不犹豫的大声喝道:“用火箭!奔雷骑,平射!其余人,抛射!” 奔雷骑乃是马超亲手训练出来的精锐,臂力远超寻常的军士,哪怕是以平射的姿势,依旧足以将箭矢射到百步开外,而且采用平射的姿势,可以让他们射出的箭矢更为精准,对敌人的伤害性自然也就更大。至于普通的士兵,采用抛射的手法,太史慈是不要求他们的精准度,打算以箭矢的数量对敌进行压制。反正好几万的骑兵就在对面,哪怕是在没有准头,闭着眼睛把箭矢射出去,总也会命中目标的。 铮铮铮——令人牙酸的弓弦拉动之声,在大营的营墙两侧接连不断的响起。 随后,伴随着弓弦震动之声,大批大批的火箭飞上了天空,一根根箭矢的尾部,摇曳着道道黑烟,遮天蔽日的向着吕布的部队兜头射落。 见到太史慈率部施放火箭,吕布连忙将方天画戟舞的密不透风,同时大声高呼着:“架盾!架盾!躲避火箭!” 吕布刚来得及呼喊出这一句话,空中的火箭,便如同飞火流星般落了下来。第一批袭来的,是奔雷骑平射而出的火箭,因为是平射,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所以奔雷骑的火箭几乎是伴随着弓弦震动声,瞬间便来到了吕布的面前。 吕布抖擞威风,方天画戟纵横挥舞,十余根射向他的火箭,被他在两个眨眼的功夫之间,悉数拨打开,无力地掉落在了地上。 “哼!吾掌中有方天画戟,座下有赤兔马,区区火箭,能奈我何!简直是愚蠢之极!”骄傲自大的吕布,忍不住在心中冷笑着。 可是,还不等他脸上的冷笑消散,他便骤然发现,那些被他拨打开的火箭,在掉落到地上之后,非但没有随之熄灭,反而还将地面引燃了起来,地上为了掩盖绊马索而铺撒的枯草,瞬间便成为了助燃之物,甚至连浮土,都迅猛的燃烧了起来! 不对!这不是浮土!这是掺杂了浮土的硫磺! 吕布很快醒悟了过来,自己又被那个该死的马超给算计了!什么绊马索,什么陷马坑,一切都是诱饵,都是假象!真正的杀手锏,是地上厚实的枯草和隐藏在浮土中的硫磺! 等吕布想明白了一切,早已为时已晚。空中不断落下的火箭,在给吕布身后的骑兵们带来不小伤亡的同时,还将地上大片的硫磺引燃,在硫磺的作用下,枯草迅速升腾起了火焰,火势瞬间就升到一尺高的势头,地上死去的尸体和战马,也在这股火焰中被焚烧起来,更加助长了火势的凶猛。 就像是连锁反应一样,在最短的时间内,马超军营前一百步至三百步远的地面上,全部变成了一片火海,从地面上升腾起来的热量,无情的炙烤着吕布带来的骑兵们,越来越旺盛的火势,烧毁了他们座下战马的马尾,令他们的战马在疼痛中四处乱跑乱窜,疯狂的跳动着,马背上的骑兵不时会被战马颠覆下来,葬身于火海之中,吃痛狂奔的战马,更是将他们原本严整的战阵,瞬间冲撞的变为了一盘散沙。 更要命的是,马背上的骑兵就算能拼命控制自己的战马,可是他们自身的的难受,却令他们无法忍受。在烈火的炙烤中,他们身上的铠甲逐渐变的越来越烫,烫的他们甚至都可以闻到自己身上传来的熟肉的味道。 吕布率领的三万骑兵陷入大乱,太史慈的趁机率部发出了第二波箭雨。这一次,依旧是火箭。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火箭上,每根箭矢的箭杆上,都绑缚着一段拇指粗的干柴,本就是木制的箭杆,再加上这些干柴,当这些火箭落入火焰中之后,更是为熊熊烈焰增添了几分助力,让火海上空的火苗,更窜高了几尺。 一波又一波的火箭接连不断的射落,在三波火箭射过之后,太史慈收起了弓箭,站在营墙之上,看着一片混乱的吕布军,嘴角露出了一个冷酷的弧度,沉声喝道:“来人!再给他们加点料!” 在太史慈身后五十步之外的营地中,一排排的抛石机赫然已经矗立了起来,守候在抛石机旁的军士们,听到太史慈的命令,立刻齐齐发一声喊,将早已准备好的,罐子里压着一大块土块儿的火油罐,迅速填装到抛石机的炮梢里,然后合力拉动了抛石机上的绞盘,在将动力绞尽到最大程度之后,抽刀砍断了连接在抛石机臂杆上的绳索,将数十罐火油当空抛射了出去。 抛石机是这个时代的重型攻城器械之一,利用杠杆原理,将重物抛射到空中,对敌人进行范围性杀伤的一种利器。这是马超在收复扶风的时候,沿途收缴而来的,合计一共二十多辆,现在已经全部摆在这里了。 抛石机的有效射程大约在三百步左右,所以太史慈才会把抛石机安排在自己身后五十步的距离,这样可以保证抛石机所发出的油罐,可以恰好命中在吕布所部的中间,进一步的增强火势。 而且为了增加油罐的重量,按照马超的嘱咐,太史慈还提前一步让军士们在每一罐火油中都放了一块土块儿,既增加了油罐凌空抛落时的杀伤性,也能确保抛石机的射程,不会因为油罐过轻而有所缩短。 第一百零八章 亡命天涯(中) 呼呼呼—— 空中,受到抛石机重力作用下的油罐,好似一只只凌空飞翔的大鸟,在虚空之中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在达到弧线轨迹的鼎点之后,宛如天外陨铁般降落,呼啦啦的砸进了吕布所率领的骑兵队伍中,将十多个倒霉鬼砸的脑浆迸裂,倒转着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油罐子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和敌人的脑袋做亲密接触的同时,陶土做的罐体轰然碎裂,一片片的碎片向着四面飞溅开来,瞬间的破坏力,不知道割破了多少敌人的衣甲,贯穿进了他们的身体中,带走了他们的性命。 紧接着,随着罐子的破碎,其中承载的火油溅落了一地,本就旺盛的火焰,在火油浇灌之后,变的更加的旺盛了,熊熊烈火不断地向各个方向吞吐着火舌,席卷了大半个战场。在火海之中,吕布带来的三万骑兵,发出各种各样痛苦的嚎叫,只能无奈的与命运做着毫无意义的抗争,尽管他们明知道血肉之躯是绝对无法和烈火抗衡的,可还是希望能够活下去。 面对大片的火海,吕布心中此刻也没了底。赤兔马是千里宝马没错,度水如履平地,可是它再神奇,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渡过火海啊。在烈火的炙烤中,赤兔马和寻常的战马没有任何区别,四蹄被烤的炙热无比,马尾也被烧断了一小截儿,千里马神骏的风采,早已不复往昔。 西凉军的军营中,又是一批火油罐被抛石机抛射了出来,单单是看着空中这些乌压压的油罐子,吕布便觉得口干舌燥,全身炙热。无奈之下,吕布只好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撤!撤出火海,到大火烧不到的地方去!” 在历经了痛苦的挣扎和死亡的威胁之后,吕布终于准备暂时撤退了,可问题是,他现在想撤,可马超同意了吗? 如雷的马蹄声伴随着铿锵的战鼓声同时从两侧响起,在距离吕布军较远的左侧,马超率领着一队队白袍银甲的精锐骑兵风驰电掣般杀出。在战马的颠簸中,他们脑后系着的一根根白色狼尾,上下飞舞着,而他们的手臂,则是平端而起,不用问,只要进入射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拉动机括,将安装在手臂上臂弩中的弩箭激发。 “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杀——” 杀声震天! 已经在奔雷骑手里吃过多次苦头的吕布,很快在他们的战斗口号和独特装束中,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与马超遥想呼应的右侧,大将黄忠手挽八宝麒麟弓杀出,在他的身后,密密麻麻的奔动着数之不尽的黑衣黑甲、手持狼牙棒的精壮大汉们,和奔雷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脑后的狼尾颜色——漆黑如墨。 “北斗第七星,暗夜照长空!杀——” 虽然对这些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们,不如对奔雷骑那么了解,可吕布还是轻而易举的猜到了这些人,就是马超手里的第二把尖刀——破军阵。吕布还知道,破军阵所到之处,便是铁与火的象征,寻常军士根本不可能在他们的手中全身而退。 马超和黄忠分别率众杀出的同时,西凉军的营门忽然打开了。身骑白马的太史慈从营门中飞马而出,在奔驰到营门之外五十步距离的时候,却忽然勒动战马静止了下来,跟随在他身后的盾牌兵们迅速跟上,将一人左右高的大盾,在太史慈的身前团团竖立起来,紧随其后的弓箭手们躲在盾牌阵的后面,拈弓搭箭,只等着太史慈的号令了。 最先发动攻击的,并不是太史慈,而是马超。借着龙象宝马的速度,马超很快便靠近了战场,在距离火海的边缘还有四、五十步的时候,龙象宝马忽的一个横移,从正面冲刺的角度转变成了横向冲出,与火海的边缘组成了两条平行线。 即便如此,马超依旧感到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可见处于烈火之中的吕布军将士,是如何的难受了。 弯弓搭箭,马超施展出连珠箭的手法,干脆利落的同时射出了七支利箭,这七道利箭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相互衔接着穿过火海,在刺耳的呼啸中,将七名吕布军的将士射落马下,失去了生机的他们,很快便在静止中,被无情的火焰所吞噬了。 马超这一出手,就等于是吹响了总攻的号角。跟随在马超身后的奔雷骑们,按照站位的前后顺序,层次分明的扣动了机括,将弩箭激发了出去,一根根半尺长的弩箭,在空中闪烁出星星点点的寒光,呈扇形倾泻向了面前的敌人,瞬间便让敌人们惨叫着倒下了一大片。前排的奔雷骑激发完了臂弩之后,毫不停留,立刻兜转马头,跟随马超的方向侧奔而去,把攻击位置让给了后面的袍泽。第二排的奔雷骑则是迅速跟进,继续收割着敌人的生命,之后是第三排……第四排…… 奔雷骑们杀的过瘾,破军阵也是毫不含糊。没有战马的速度,可是他们有着不输于普通战马的双腿!在黄忠的带领下,破军阵将士们甩开两条强壮的大腿,飞速冲到烈火边缘五十步远的距离,和奔雷骑一样,用安装在手臂上的臂弩对敌人进行着无情的射杀! 比奔雷骑更灵活的是,因为破军阵是步军,所以他们的射杀战术,比奔雷骑更具威力。第一排的破军阵单膝跪倒在地,第二排的破军阵则是站立在第一排的身后,两排人同时激发臂弩,弩箭的密集程度,可是要比奔雷骑至少强过两倍的!处于破军阵这一面的敌人,在如此密集的弩箭侵袭之下,只能绝望的发出临死前的哀嚎,眼睁睁的看着不断射来的弩箭,刺破他们的身体,终结他们的生命。 在破军阵的队列中,还有一人是绝对不能忽视的。此人,便是大将黄忠。黄忠刀法出众,可是他的射术,却比刀法更出众!左臂绷的笔直,稳定住八宝麒麟弓,黄忠的右手却是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律动了起来,一息两箭,箭无虚发,短短十个呼吸的时间,便有二十名敌军死在了黄忠的神射之下。在如此混乱的场面中,黄忠能保持如此精准的命中率,如此稳定的杀伤率,就是吕布看了,也忍不住暗自心惊! 最令吕布军将士绝望的是,对方射术如神的,可不止马超、黄忠两人!还有太史慈! 在马超和黄忠先后展示了各自的射术之后,太史慈又怎么能甘于寂寞呢? 嗖—— 凌厉的破空之声响起,太史慈接连弯弓搭箭,和马超一样,采用连珠箭的手法一口气射出了十支破甲箭。虽然他射出的破甲箭足足比黄忠的狼牙箭少了一半,可每支破甲箭上所蕴含的力量,却是惊人的。每一支破甲箭在洞穿一名敌军的身体之后,依旧去势不停,带着巨大的力量再次深深地扎进第二名敌军的身体中,将他们射落马下。 十支破甲箭,洞穿二十名敌军! 一箭双雕! 太史慈的射箭技巧或许要比黄忠稍微逊色那么一点点,可是破甲箭独有的威力,足以弥补一切。 太史慈这一手,令他身后的弓箭手们瞬间亢奋了起来,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采用比抛射低一些,却比平射稍高一线的手法,接连不断的射杀着对面的敌军骑兵。 三面箭雨的侵袭,和战场中的烈火,摧毁了吕布军将士们所有的勇气。连敌人的边儿都碰不到,只能被动挨打,这仗还怎么打? 在死亡的巨大威胁下,跟随吕布前来的骑兵丛中,有人忍不住丢掉了手中的武器,用衣甲拍打着身边的火焰,大声乞求了起来:“不要打了,我等请降——” 有人带了头,就有人随之效仿。没有人愿意这样窝囊的丢掉自己的生命,没死在明刀明枪的厮杀中,却被活活算计到死,甚至至死也未能真正的和对手交战一刀一枪,这种窝囊战斗,根本就不是他们所期望的那样战死沙场,内心中的苦闷,快要把他们逼疯了。 请降的声浪,就像是瘟疫一样,迅速的传播开来。时间不长,剩余的骑兵将士们,至少有一半的人翻身跳下了战马,丢掉了武器,一边躲避着烈火,一边喊出了请降的话语。 看到大势已去,吕布心中泛起了无边的苦涩。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遇到马超,自己都会输的如此之惨呢?难道,年轻的马超,注定是自己的克星吗? 输了,一切都输了。数万的并州军打没了;张辽、高顺等大将,降的降,死的死;如今,董卓调拨给吕布的三万骑兵,也眼看着要葬身火海了,这也意味着董卓将彻底对吕布失去信任,即便能回到长安,等待吕布的,也只有董卓无尽的怒火了。 权势、地位、名利……在这一刻,吕布感到曾经拥有的一切,全部的失去了。 但是吕布不甘心,他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董卓这里容不下他,他就到别处去自立门户! 心中计较已定,吕布再也不理会战场中的那些骑兵们,催动赤兔马,舞动方天画戟,上护自身,下护赤兔,发疯一般向着战场的一角狂奔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 亡命天涯(下) 吕布要逃! 在看到吕布的动作之后,马超立刻反应了过来。从前几次的接触中,马超早就知道,吕布绝对是一个只能同享乐,不能共患难的人。连张辽、高顺这样为他立下赫赫战功的心腹大将,他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连数万名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并州狼骑,他都可以当做盘活的棋子一样舍掉,又更何况是从董卓手中借来的这些人马呢? “汉升将军,拦住吕布!”快速观察了一下战场,马超发觉只有黄忠的位置,距离吕布最近,于是便大声呼喊了起来。呼喊之后,马超掉头对跟在身边的胡车儿快速的叮嘱了几句,让他继续带兵围杀战场中负隅顽抗的敌人,顺便招纳降军,随后便勒动龙象宝马,绕着战场飞快的奔驰了起来,希望可以赶在吕布突破黄忠的封锁之前,前往截住吕布。 黄忠听到了马超的呼喊,抬目望去,见到吕布正发疯一样向着自己的侧面冲杀过来,眼看着就要冲破烈火的阻碍了,黄忠连忙弯弓搭箭,一连三箭,呈品字形向着奔驰中的赤兔马射了过去。 射出三根狼牙箭之后,黄忠也不看结果如何,迅速的收起八宝麒麟弓,从马鞍旁的事环中取下九凤朝阳刀,挥刀策马向吕布准备遁逃的方向拦截了过去。 品字形飞出的三根狼牙箭,毫无悬念的被吕布挥戟斩落在地,未能伤到他分毫。可这三支箭,也并非全无作用,至少阻止了吕布一瞬的时间。 借着这个短暂的时间,黄忠后发先至,拦截在了吕布的必经之路上。 冲出了烈火的围困之后,吕布看到前面不远的黄忠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忍不住歇斯底里的怒吼了起来:“挡我者死!” 面对吕布的嘶吼,黄忠嗤笑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吕布匹夫,看刀!” 对黄忠的手段,吕布早已有所了解,知道他是一员虎将,刀法精熟,自己在短时间内很难摆脱黄忠,如果被黄忠缠住,等马超他们赶过来,吕布再想逃走可就难了。 危机之中,吕布抖擞起十二分的精神,将浑身解数都使了出来,兜头一戟向黄忠斩落,试图能够稍稍逼退黄忠一些,给自己杀出一条逃生之路来。 看到吕布拼了命,黄忠凝神以对,手中九凤朝阳刀舞出道道刀影,向着斩落的方天画戟迎了过去。 铛—— 剧烈的撞击声,震动全场。令附近的普通军士们耳中一阵嗡鸣,久久不能安静下来。 在史书的记载中,黄忠在六十岁的年纪时,还能够在长沙一役中和正值壮年的关羽激战一百多个回合不分胜负,由此可见黄忠的勇猛。况且,如今的黄忠还不到五旬,身体的各项机能还处于巅峰的状态,远比六十岁时要生猛的多,哪怕正在与之交战的人是举世无双的吕布,黄忠也是丝毫不惧。 刀戟相交,黄忠和吕布各展神通,激战到了一起,转眼之间,两人便你来我往的交手了十多招。从激战的一开始,他们便将这场激战,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刀来戟往中,两人只要稍有不慎,便有致命的凶险。 另一边,马超正在飞马赶来,和马超成对立三角的位置上,太史慈将指挥权交给了身边的副将,也催马向前,准备合围截杀吕布。 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马超、太史慈越来越近,吕布的心中有些沉不住气了。单单一个黄忠,就不是他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掉的,若是等马超和太史慈赶到,三人合力围攻自己,那可就是插翅难逃了。 吕布对自己的武力很是自信,但也绝没有盲目自信到,可以同时力战这个时代的三位超一流武将的地步。要知道,马超、黄忠和太史慈三人,可与虎牢关前的刘备、管亥、张飞三人不同,刘备三人中,只有张飞一人是成色十足的超一流高手,管亥勉强算是跻身一流武将的行列,但也只是敬陪末座的位置;而刘备甚至连个三流的武将都称不上,这三个人的水准,跟马超三人绝对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真切的迫近,吕布的潜力被完全激发了出来,竟是在如此绝境之中,感悟到了更深一层的武道境界,突破了桎梏他十多年的枷锁,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一朝顿悟。 一切,看在吕布的眼中,都和往昔有了不同的变化。 手中的方天画戟陡然变招,吕布怒喝一声,漫天戟影瞬间笼罩向了黄忠的上半身,隐隐带着沛然不可御的霸道气息。 这是……突破了?在这个时候?这可真是不凑巧!看到吕布的用戟手法,黄忠立刻猜到了发生在吕布身上的变化,出刀之时,双臂再加了几分力量,以抵御突破后的吕布。 铛—— 咴—— 又是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同时还伴随着黄忠座下战马不堪重负的嘶鸣。 以黄忠之勇,纵然是吕布突破到了新的境界,也绝不会被吕布在短时间内击败。可是,人纵不惧,战马却是不行。黄忠的战马,并非是什么良驹宝马,只比寻常战马强了一线而已,在吕布适才霸道的一戟硬斩下,这匹战马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双前蹄竟是被生生压弯,瘫倒着跪在了地上。 座下战马失衡,给黄忠带来的负面影响,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随着战马的马失前蹄,黄忠也随之矮下身来,双脚几乎都要站立到地面上了,更是失去了所有的灵活性,一时之间,尴尬不已。 得理不饶人,吕布又一戟从高空中斩落,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以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径直劈向了黄忠的天灵要害。 大将黄忠见到吕布得势后卷土重来,脸上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闪现出几分决然的神色,双脚牢牢地踩踏在双边马镫里,腰腹用力一挺,让臀部离开了马鞍,从马背上站立了起来,借着蹬踏之时的支撑作用力,黄忠将手中的九凤朝阳刀横举过顶,以举火烧天之势架在了头顶上方,拦在了方天画戟下斩的轨迹上。 刀戟再次相交,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声轰然爆发了出来。 吕布的方天画戟狠狠地斩在了黄忠大刀的刀柄上,两件神兵利器在猛力的碰撞中,撞出了一串串的火花,将二人的脸都映红了几分。 这一次碰撞的巨大反震力,让黄忠和吕布两人同时感到手臂一阵发麻,尤其是黄忠,他本就处于不利的境地,比不上居高临下的吕布更能够发足力量,手臂上传来的反震力,震得他忍不住一阵气血翻涌。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吕布这一次劈斩,令黄忠本就已经抬不起前蹄的战马,彻底趴伏在了地上,硕大的马嘴中不断地向外翻涌着白沫,显然已经是彻底脱力了。 座下战马的糟糕状况,引起了黄忠心中的警兆。他连忙抽腿甩开马镫,一个侧滚翻,从马背上翻了下去,以躲避吕布接下来的攻势。但是好胜的黄忠是绝不允许吕布就这样从他的眼前逃走的,在后背沾到地面前的那一刻,黄忠松开了九凤朝阳刀,从背后快速抽出了八宝麒麟弓,同时弯弓搭箭,在最短的时间内连续射出了三支狼牙箭,分别袭向吕布的后心要害和赤兔马的左右两侧,封死了吕布可能遁逃的所有路线。 听闻脑后风声不善,吕布猜到是擅射的黄忠在突施冷箭了,反手将方天画戟舞成了一个大圆圈,护住了自己和赤兔马。 铛铛铛——连续三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黄忠射出的三支狼牙箭,再次无功而返,被吕布一一斩落。不过,黄忠也清楚吕布的能耐,他本就没想过这三支箭会对吕布造成伤害,他的目的,依旧和之前一样,只是想用尽一切办法,牵制住吕布,等待马超和太史慈的到来罢了。 吕布确实被黄忠的狼牙箭又阻碍了那么一瞬间,眼看着,两侧的马超和太史慈,已经越来越近了,甚至都要进入到射程之中了,一旦他们进入射程,也采用黄忠这样的方式来阻碍吕布,那他可就真的逃不掉了。 心中快速的盘算着,吕布放弃了追杀黄忠的打算,兜转马头准备就此逃离。他觉得,与斩杀马超的一员虎将相比,还是自己的性命更贵重一些。 赤兔马在吕布没命的蹬踏下,撒开四蹄飞快的向前狂奔了出去,鏖战了许久的赤兔,依然还能在这个时候发起风驰电掣般冲刺,到是无愧于“马中赤兔”的赞誉。 吕布想跑,黄忠可不会轻易答应! 翻身离开地面,黄忠右膝单膝跪地,左腿崩成弓形,稳稳地踩踏在地上,上半身稍稍向后倾斜,左手呈四十五度角将八宝麒麟弓举起,右手探入箭囊飞快的抽出了四支狼牙箭,分别夹在五指的指缝中,一同搭到了弓弦之上。 他,要出绝招了! 第一百一十章 可耻的吕布 屏住呼吸足足有三息的时间,黄忠力灌右臂,将八宝麒麟弓的弓弦拉到满弦,在须发无风自动之中,发出一声猛虎般咆哮,右手五根手指同时松开,三道寒光如闪电般向着吕布的身影激射了出去,那速度,竟是比冲刺起来的赤兔马,还要快上一线! 没错!就是三道寒光。这一招,是黄忠压箱底的绝技,名为落月弦。他所射出的第四根狼牙箭,隐藏在第三根的狼牙箭后,箭头紧挨着第三根狼牙箭的箭尾,两根箭保持着绝对的直线,看起来就像是一根箭一样,寻常人根本就发觉不了这第四根狼牙箭的存在。 毕竟,能一次拉弦射出三支箭,便已经是绝技了,谁又会想到黄忠还能射出第四根隐藏起来的利箭呢? 黄忠前两次的三连发,其实都是在为这次施展落月弦做准备。 果然,在黄忠的算计中,自持武力过人而不喜欢动脑筋的吕布,上当了。 “哼!雕虫小技,再施展一万次,又能奈我何?!”吕布在心中冷笑一声,稍稍回头,手中的方天画戟猛地一个旋转,将即将射到自己身上的三支狼牙箭齐齐斩落,可是还不等他得意,他却猛然发现,在第三支狼牙箭的后面,竟然还藏着第四根箭! 此刻,吕布的招式已然用老,方天画戟还保持着下斩的姿势,根本来不及收回,欲要闪躲,可是第四根狼牙箭已经近在眼前,迫使他连闪躲的时间都没有。 若是之前的吕布,说不定在一心想要遁逃的焦躁心理下,便会中招了。可是现如今的吕布刚刚做出了突破,正是最巅峰的状态,近乎神技般的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只见吕布双手迅速一拉,将方天画戟的戟柄向身前拉近了数寸的距离,凭借着超强的感知力,将戟柄挡在了第四只狼牙箭的飞行轨迹上。 啪! 一声短促的撞击声响起,吕布凭借着对危险的感知和下意识的身体反应,最终还是成功的挡住了黄忠的第四只狼牙箭,没有让这支狼牙箭洞穿自己的身体。 不过,不等吕布暗中松一口气,他忽然感到身下的赤兔马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颤抖。低头一看,他才发现刚刚被自己格挡掉的狼牙箭,在箭杆向下坠落的过程中,在其自身加速度和自己进行格挡的反作用力下,箭头深深地刺进了赤兔马的马股上,乃至半个箭杆都已经没入了赤兔的身体中,只剩下一段尾部的雕翎露在外面,兀自颤动不休着。 赤兔马的马股上,在这片刻之间,便已是殷红了一小片,而且仍有滚烫的马血,依旧在不断的向外奔流着。 赤兔马是吕布在这个世上最钟爱之物,甚至对吕布来说,远比张辽、高顺等大将还要重要。战马就是武将的第二生命——没有征战沙场的武将是不喜欢宝马的。可就是如此备受吕布钟爱的赤兔马,在吕布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吕布对它却是毫无爱惜回护之意,根本没停下来给赤兔马包扎伤口的意思,只是随手折断了插在赤兔身上的狼牙箭杆,令赤兔在高速奔跑中发出一声悲愤的嘶鸣。 相反,吕布在折断了箭杆之后,反而更加用力的不断蹬踏着赤兔的马腹,催促它奋力向前跑,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战场。吕布的做法,无疑是杀鸡取卵、饮鸩止渴,赤兔马在受伤之后,就算激发潜能载着吕布飞奔而去,可留在它身体中的箭杆,必将随着赤兔的飞驰而越来越深入,恐怕赤兔马跑不了太远,就会流血而死了。 只是,一心要逃走的吕布,又怎么会关心赤兔脱离战场之后是死是活呢? 眨眼之间,受伤的赤兔马,在吕布疯狂的踢踹之下,便风驰电掣般的跑远了,快到黄忠甚至来不及再次弯弓搭箭,绕路赶来的马超和太史慈,双双勒住了战马,站在黄忠的身边望而兴叹。 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终究,还是让吕布逃掉了!谁也没有想到,在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吕布竟然做出了突破,这次意外的突破,倒是救了吕布一命。 以后再对战吕布的时候,无疑会变的更为困难了。虽然吕布手中已经没有了一兵一卒,而且从他逃跑的方向看,想必他也不会在回到董卓那里去自讨没趣了,可不管怎么说,只要吕布不死,就是一种潜在的危险! 沉默了片刻,比年轻人还要骄傲的黄忠,手持宝弓转过身来,向马超低头说道:“主公,末将无能,让吕布跑了,请主公责罚。”于公,马超对黄忠有知遇之恩;于私,马超请华佗治好了黄忠之子黄叙的病,基于这两点,黄忠对马超的尊敬,乃是发自肺腑的,除了马超,也没有谁能让黄忠低下他高傲的头颅了。 叹息了一声,马超道:“算了。谁也没想到吕布竟然在这个时候做出了突破,汉升将军,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吕布已经遁逃,并且不惜马力的激发了赤兔马最后的潜力,落后了一步的马超,肯定是追不上他了,只好收回了注意力,转到了战场中还在抵抗的那些骑兵身上。 这些骑兵,原本都是董卓的部下,其中有很多西凉人的存在。对于马超的威名,这部分西凉人可是很清楚的,在马超给出他们或战死,或归降的选择之后,他们绝大部分都选择了后者。这些西凉人的投诚,也给其他的骑兵们做出了指引,让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弃械投降。 战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侥幸在箭雨和烈火中活下来的人,除了小部分负隅顽抗的,被黄忠和太史慈分头率部绞杀外,其余的人都跪在了马超的大旗之下,等待着马超对他们的发落。 对于这些投诚的败军将士们,马超所秉承的宗旨,一直都是较为宽容的。马超相信,只要不是十恶不赦、坏透了心肠的人,都会有其内心善良的一面,只要引导得当,他们就算不能形成新的战斗力,最起码,也会是一股青壮年劳动力,无论是哪方面,都是立国的基础。 于是,投降的一万多骑兵,有三千身体素质和作战素质不错的,被马超留了下来,编入了正规军的骑兵之中,其余的人则是当做流民,被分散到各地,按照屯田制的制度,让他们安心进行生产。 且不说马超这边收纳降兵,收缴器械,却说吕布骑乘的受伤的赤兔马,一路狂奔,慌不择路中,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适才一阵狂奔,至少跑出去五六十里的距离了,自己这条金贵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吕布的性命脱离了危险,赤兔马却已是濒死的状态了。那根插在它马股上的狼牙箭,带着箭头的半截儿箭杆,令它一路狂奔,一路失血,往昔神骏异常的赤兔马,此刻萎靡不振,机械性的迈动着马蹄,口中连连翻涌着白沫,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了。 注意到赤兔马快要不行了,在这样狂奔下去,就要被活活弄死了,吕布只好暂时松开了缰绳,四处打量起来,心中在寻思着下一步的去向。 恰好就在此时,前方被转山角遮挡住了视线的那头,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雄壮又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快!加快脚步!主公在前方与敌厮杀,我等要尽快赶过去助阵!” 这是……张辽的声音! 吕布心中一喜,刚要大声呼喊,叫张辽赶来帮助自己,话到嘴边,他才猛然醒悟了过来,张辽可是从来不会称自己为主公的,而是一向以温侯相称,此刻却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冒出“主公”这两个字来呢?况且,吕布抛弃张辽和数万并州狼骑在先,张辽又是怎么在必死之局的战场中活下来的呢? 心中有了疑惑的吕布,硬生生的止住了呼喊,翻身下马,牵着赤兔马躲到了路边的灌木丛里,矮身藏了起来。 吕布刚刚藏好身影,张辽便率领着两千多步军赶了过来。急于前往战场的张辽,并未料到吕布就藏身在附近,在路过灌木丛的时候,张辽转头对着身后的步卒们催促道:“快!再快一些!主公正在和吕布交战,此时正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再快些!” 张辽的这句呼喊,让躲在灌木丛中的吕布暗中一阵哆嗦。 他是被气到了。 “好你个张文远!本侯待你不薄,你却投效了该死的马超!等着吧,有朝一日本侯再杀回来的时候,要你们统统人头落地!”吕布在心中恨恨的暗想着,丝毫没有考虑,是他抛弃张辽在先的,而是一股脑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张辽的身上,给他安上了一个叛将的罪名。 看来,后续还有马超的部队在陆续赶来,此地,绝对不可久留! 心头的怒火稍稍平复之后,吕布又开始思考起自己的安危来。在这样一个绝境之中,他的长满了肌肉的脑子,竟然罕见的灵活了起来,思考问题竟是头头是道。 低头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赤兔马,吕布发现赤兔在松了一口气之后,便再也站不起来了,现在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废物!要你何用?!”吕布怨恨的踢了赤兔马一脚,之后便毅然决然的转过身,用方天画戟拨开灌木丛,顺着小路向远方走去。 离去的吕布并未注意到,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赤兔马的眼眸中,竟是十分人性化的泛起了泪光,似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吕布会将它抛弃一样,那双逐渐失去光彩的马眸中,伴随着泪光,渐渐地透出了绝望……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冯翊受阻 带着两千多步卒,又向前极速进军了一里之遥,细心的张辽发现了地上的血迹,立刻喝令部队停止了下来。 翻身下马,张辽来到一滩并不十分明显的血迹前,蹲下身体,用手指在血水与泥土的混合物中沾了一下,而后搓动双手仔细的辨别着,稍后又把手指放到鼻端,轻轻地嗅了嗅。 “这是……赤兔之血!”很快,对赤兔马十分熟悉的张辽,很快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猛地站起身来,张辽重新翻身上马,大声喝道:“快掉头!吕布就在刚才转山角的附近!” 对于吕布,张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抱着必死之心,以牺牲自己为代价,给吕布创造过逃生的机会,如今,张辽已经不欠吕布什么了。现在投效到了马超的麾下,吕布就是他的敌人,面对敌人,张辽可不会顾念什么旧情。 并非是张辽无情,而是因为吕布实在是太无情了,早已令张辽的心伤透了,自然不会在对吕布存有半点顾惜之意。 率部回到吕布先前的藏身之处,张辽仔细的辨别着地上越来越稀少的血迹,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灌木丛中。 高举起手中的钩镰刀,张辽指向灌木丛,喝令部下军士们围拢过去,进行仔细的搜查。 当部下的军士们,用长枪将灌木丛拨开的时候,张辽看到了重伤濒死的赤兔马,昔日神采飞扬的赤兔马,此刻,眼中却充满了生无可恋之意,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只有浓浓的绝望——对吕布的绝望。 张辽看懂了赤兔马的眼神,从马背上跳下来,快步走到赤兔马的身前,一边低声安慰着赤兔马,一边仔细的检查它的伤势。 检查完了伤势,张辽把随身的金创药撒在赤兔的马股上,低声询问道:“是他把你丢下的?” 赤兔马自然是认识张辽的,通灵的它,无力地发出一声低鸣,来回应张辽。 “唉。果然是他,也唯有他,才会如此冷酷无情。”张辽站起身来,不忍再看赤兔马,转头对身边的几名军士命令道:“你们做一副担架,把赤兔马抬回去救治。其余人以两百人为一队,扩大搜索范围,以此为中心,向四周十里之内全面搜索。另,速去通知主公,请主公加派人手前来。” 一连串的命令,有条不紊,体现着张辽的办事能力。 最终,张辽的部下们未能如愿搜索到吕布的身影,只找到了他的随身披风,显然是吕布在用腿走路的时候,嫌披风碍事,将这件披风给丢弃了。 这是马超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以吕布之能,想要瞒过普通的军士,无声无息的离开,并不是什么难事。 除了没能斩杀吕布之外,马超成功的击退了敌军,保护了扶风的重要战略位置,还收缴了许多的马匹、武器和铠甲等物,又收服了三千新军和数千劳力,张辽更是得到了赤兔马,这一战,算起来也算是完美了。下一步,马超准备略作休整之后,和关羽、庞德他们兵分两路,直扑长安,将长安以西的大片地区,握入自己的手中。 可是,凡是都有例外。马超是人不是神,他虽然有着后世人的优势,但却不能做到预知过去未来。就在马超准备长驱直入进攻长安的时候,关羽那边传来了消息,他们竟然遭遇了败仗,被遏制在了冯翊,不能寸进半步。阻挡他们的人,是董卓的首席谋士李儒。 马超没有想到,以关羽、徐晃、庞德和郑泰四人的豪华组合,竟然会被李儒困住。从关羽送来的战报上来看,李儒手里的兵力其实并不占优势,但是他看准了关羽急于进兵长安这一点,围绕着这个关键大做文章,运用一系列的计策接连三次击败了关羽,就连一向沉稳的徐晃,都在李儒的手中吃了点小亏。哪怕是足智多谋的郑泰,也未能全部识破李儒的计策,被李儒用连环计狠狠地击败了一次。 由此足见李儒的智谋,绝对是这个时代中一流谋士的水准,历史上对李儒的记载,当真是有失偏颇了。不过这也不奇怪,历史的悠悠长河,被淹没的人才实在是太多了。况且史书本就是胜利者所书写,对李儒这种不属于最后胜者阵营中的谋士,记载简略甚至是失真,都是很有可能的。 原本将希望寄托在郑泰身上的马超,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郑泰是胸有韬略不假,他的智慧也是超人一等的,可郑泰以前只是个文官,从未在部队中呆过,这就导致他实战经验的欠缺,遇到一般的谋士,他还可以凭借智慧将其击败,但是遇到了智力不输于他的李儒,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要知道,李儒可是在西凉军中摸爬滚打了近二十载的,对军中的各种问题和现象,简直是烂熟于胸,实战经验异常丰富,这一点,是郑泰所无法比较的。但是马超相信,只要多给郑泰一些时间,和军中将士们相处的久了,郑泰绝不会再输给李儒这个水准的谋士。只是,眼下时间不等人,马超必须要在董卓做好万全准备之前,杀到长安去,却是没有时间再让郑泰去进一步的锤炼了。 李儒,必须要尽快解决掉! 做出了决定之后,马超将扶风大军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了黄忠,由他率部继续向长安进发,张辽和太史慈为副将,杨阜为参军,协助黄忠共同统军。 之后,马超带着贴身护卫胡车儿,以及一千名奔雷骑精兵,火速赶往了冯翊。 数日后,当马超来到冯翊军营的时候,关羽等人出营将马超接入营中,在关羽他们的脸色上,马超看到了明显的焦急之色,显然他们还没有相处什么好办法对付李儒。 在主将的位置上坐定,马超开口问道:“战况如何?” 关羽面如重枣的脸上,霎时间变的有些发紫起来,局促的回应道:“主公。关某无能,令主公费心了。近日来,我军与敌军交战三次,敌军分别以诱敌深入、陷马坑和连环计三种计策,令我军连败三阵,我军折损了大约有四千余人,敌军伤亡人数,不及我军的半数。” 也难怪关羽会脸红,以精锐之师对敌,武器装备均比敌人胜出不止一筹,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战损竟然是敌军的两倍,这在马超统率的西凉军战役史上,还是头一次!更重要的是,付出了四千多人的代价后,依旧是无法前进半步,被李儒死死的堵在了冯翊,无法完成合围长安的大战略方针,这可就打乱马超的战前部署了。所以,骄傲如关羽者,也只能是主动请罪了。 看着关羽等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模样,马超有些怒了,厉声喝道:“你们都做什么?都把头抬起来!”马超发怒,不是因为关羽他们未能战胜李儒,而是,关羽他们此刻的沮丧。 “胜负乃兵家常事!这个道理,你们不清楚吗?将为兵之胆,看看你们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为将的样子?若是被下面的兄弟们看到,军心岂能不涣散么?”马超严厉的声音,像尖锐的针一样,刺落在了关羽等人的心头上,令他们感到一阵痛楚。只是这种痛楚,没有给他们带来伤害,反而如同暮鼓晨钟,重新唤醒了他们的斗志。 “主公,关某请战!”关羽霍然抬起了头,昔日的傲色,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沉稳的徐晃也站了起来,用激昂的声音说道:“末将亦请战,望主公允准!” “末将亦请战!末将必将率我西凉男儿,夺回失去的尊严!”庞德声如洪钟的吼了出来。 郑泰最后说道:“主公,先前是吾临阵经验不足,导致我军连败。请主公再给吾一次机会,吾再去和那李儒都上一斗!” 适才众人萎靡不振时,马超是故意呵斥他们的。长久以来,西凉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将士们的心中,难免滋生出骄傲自大的情绪,认为天下间再无敌手,所以在稍微遇到挫折的时候,就会出现不应该出现的沮丧情绪。 现在见到众人恢复了心气儿,马超这才语重心长的对众人说道:“诸位,你们都是本侯军中大将、重臣,将来都是要独当一面的。胜不骄,败不馁,是为将、为臣的首要元素,岂能因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妄自菲薄?反之,我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可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又岂能因暂时的胜利而志得意满、沾沾自喜?” 马超的话,颇为中肯,众人深以为然,纷纷陷入了深思之中,最后,他们在心中得出了一个结论,那是马超心中所想但却并未说出口的话:欲成大事者,必须放眼天下!这才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支军队能够长盛不衰的长久之道。 换言之,马超的心思,并不仅限于西凉,更不止于关中,而是……整个天下!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众人心中顿时沸腾了起来,同时拜倒在马超的身前,眼神中,是满满的狂热之色!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斗智(上) 对麾下众人敲打了一翻,收到了想要的效果之后,马超将注意力转移回到了战场上。 通过询问,马超得知,在三次与李儒的交手中,西凉军战损最严重的,是第一次的交锋;第二次交锋时,战损便少了很多,等到第三次交锋,已经基本能够和敌军的战损持平了。 这个现象,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郑泰在实战中,得到了快速的成长,他的临阵指挥水平,正在与日俱增。这一点,无论对马超来说,还是对郑泰本人来说,都是一个值得欣慰的好消息。 而对于西凉军最有利的一点,是李儒还不知道马超的到来,如果李儒再像之前那样出手的话,非但不能讨到任何好处,反而会在马超的手里损兵折将。经过这么多年的锤炼,马超的智慧,不说跻身顶尖谋士的行列,但也绝不会逊色于李儒这样的一流谋士。两世灵魂融合在一起的马超,绝对是文武双全这个词的最完美诠释。 趁着李儒还未掌握军中的人员变化情况,马超决定主动出击,诱李儒来攻,而后伺机击败李儒,扫清进兵长安的障碍。 这一战,马超依旧将指挥的大权交给了关羽和郑泰,让麾下着一文一武两人,率兵前往挑战。徐晃和庞德各领一直两千人的伏兵,绕路十里,埋伏到李儒的两侧,马超则是率领一千奔雷骑隐藏在军中,等待时机;令让胡车儿率领一千步军,绕路到李儒的身后,利用地势截击他的后路。 很快,关羽率兵挑战的消息,便传到了李儒的耳中。 “哼,匹夫之勇,还敢来战?”李儒最初的反应,是不屑一顾的。但毕竟在军中厮混时日已久,李儒的心里又生出了一丝疑惑,他不明白关羽为何还敢前来挑衅。正所谓兵事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关羽已经连败了三场,难道还要自取其辱吗?还是说,关羽现在忽然间便有了足够的仗势?若果真如此,关羽的依仗,又是从何而来? 没有急于率军应战,李儒命人将西凉军最新的动向呈递了上来,仔细的观看了一番。在军情简报中,李儒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西凉军中一切照旧,既没有人员减少,也没有新人到来。 思来想去,李儒觉的关羽一定是不甘受辱,这才再次兴兵来犯,意欲血洗前耻的。毕竟,一个武将创下偌大的名声,着实不易,关羽爱惜自己的羽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李儒自认为找到了圆满的解释,心中也就不再迟疑,点起兵马,准备去和关羽厮杀了。 心思细腻的李儒,完全没有想到,他的这次判断失误,令自己走上了一条永远也回不了头的不归路了。 李儒不是不知道,连年来因为董卓的残暴不仁,部下各级将士为了不犯下错误触怒董卓,对董卓交代下来的事情中,关系着利益的,他们才会尽心尽力的去办;而一些不算很重要的事情,他们都是能应付就应付,草草了事。这样的风气,一直蔓延到了军中,像瘟疫一样传染到了每名军士的身上。但是李儒绝对没有想到,这种应付了事的风气,已经是深入骨髓了,就连他派出去的探马,也只是在方圆五里的范围之内巡哨,根本就未曾远去,自然不知道马超到来的事情了。 率军来到阵前,看到关羽所带的兵马并不多,但也不算少,至少是营中的半数人马,李儒更加放心了。如果是诱敌深入的话,关羽是不会带这么多人来的,只需要率领小部分兵马就可以了。 观察着关羽布下的战阵,李儒沉着的指挥部下也列成了战阵,战阵列成,刚好是克制关羽战阵的阵型。 “李文忧!今次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关羽厉声喝道。虽然是诱敌,可对李儒的怒气,却是真的。关羽的反应,看在李儒的眼里,顺理成章的被当做是恼羞成怒了,心中的戒备也就放下了一大半儿。 长笑一声,李儒大笑着答道:“关云长,两军交战,可不只是依靠武勇。很多时候,头脑比武勇更管用。有吾在这里,你便休想能进兵长安。有种的话,便放马过来吧!” 李儒不是武将,他可不会向吕布那样去和关羽单挑,而且李儒深知关羽之勇,根本就不打算派人和关羽单打独斗,简单的几句激将之法,便把关羽可以利用的空间全部堵死,逼着关羽和他进行混战。 在前几次的战斗中,李儒正是凭着这份冷静和机智的头脑,才得以连战连捷的。 和往常一样,关羽果然沉不住气了!换做是别的武将,也必将无法容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对面如此张狂的叫嚣,更何况是武勇过人的关羽呢? 青龙偃月刀高高举起,关羽大声喝道:“冲阵!” 万余军士,在关羽的喝令下,脚步铿锵,一步步的向着李儒的战阵逼近,在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各个队列之间的距离逐渐被拉开,处于前排的军士们脚下频率加快,变成了疾走。又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们从疾走变成了小跑,相应的,处于战阵中间的军士们,则是变换成了疾走频率。 “毫无新意!”李儒冷冷的观察着关羽所部的进攻,做出了评价。同时命令道:“敌军再前进五十步后,弓箭手先攻!盾牌手准备!” “喝——”一排排的弓箭手踏前一步,手中的强弓低垂,另一支手已经探入了箭囊之中,做好了战前的准备。 当关羽率部又向前突进了五十步之后,李儒部下的弓箭手们立刻举起了强弓,斜指天空呈四十五度角,将一根根利箭以抛射的手法射了出去,大片大片的箭雨,纷纷落入关羽所部的战阵中,不可避免的引起了一阵混乱,不少军士在这波箭雨之下,被活活钉死在了地上。 冒着箭雨的侵袭,关羽挥刀上护身,下护马,破开密密麻麻的箭雨,策马率众继续向前逼近。很快,便突进到了李儒阵前数十步远的地方。 这个时候,不用李儒吩咐,阵中的盾牌手们齐齐呐喊一声,将一面面巨大的盾牌竖立了起来,然后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发出一阵沉闷的震地之声,同时组成了一道坚不可破的盾墙。盾墙之后,盾牌手们将身体稍微倾斜,用双臂和肩膀,支撑在盾牌上,以自身的身体、盾牌和大地的交接面,三点一线,连成了一个正三角形,来加固盾墙的稳定性。 等到盾牌手们做完了所有的动作,长枪手们立刻上前一步,顺着盾墙上的空隙之处,架好了手中的长矛,只等敌军迫近之时,便无不留情的刺出,先在敌军将士们身上捅出几个透明窟窿来再说! 李儒虽是文人,但是这手统兵的本事,着实不可小觑。隐藏在关羽军中的马超,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战局,对李儒做出了正确的评价。可惜的是,李儒已经深深地烙上了董卓下属的印记,是绝不会、也绝不可能转投他人的,即便退一万步讲,李儒就算肯改换门庭,怕是也没有人愿意接纳他,毕竟,董卓的凶名太盛,早已引起了天下人的公愤,作为董卓的首席谋士,李儒的双手上可也沾染了不少平民百姓的鲜血的。 转眼之间,关羽便率部来到了李儒盾牌阵的前方,抬头瞄了一眼李儒的位置,关羽出人意料的勒住了战马,手中青龙偃月刀平举而起,向右侧虚空斩出一刀。 随着关羽的动作,前冲的劲卒们纷纷止住了脚步,整个战阵从中间向两侧分裂开十多步的距离,让出了一条通道来。通道的尽头处,狮盔蛮开的马超,端坐在龙象宝马上,手中的紫金霸王枪,正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光芒! 而在马超的身后,一千名白袍银甲、身骑白马的奔雷骑,早已做好了突击的准备,手中沉重的龙枪已是斜斜举了起来。 “凿穿他们!”马超纵声怒吼,霸王枪所指之处,正是李儒所在的位置! 作为马超麾下最精锐的骑兵,奔雷骑们立刻用气势如虹的呼喊来回应马超:“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杀——” 下一刻,在马超的率领下,一千名奔雷骑从袍泽们让出来的通道中,策马狂奔,向着马超霸王枪所指的方向奋不顾身的冲了出去。 看到马超,李儒心中顿时没了底。这是以有心算无心啊,自己根本不知道马超是什么时候加入战场的,可马超原来却一直隐藏在暗处,等待机会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刺杀自己! 李儒毕竟是李儒,临危不乱。他很快将心中的慌乱驱散,勒动战马,让自己向大后方撤走,打算躲到众军之中,让马超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同时语速极快的对掌旗官喝令:“收缩阵型,且战且退!”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儒现在根本不知道马超的底细,不知道他带来了多少人,会耍什么新的花样出来,所以便当机立断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斗智(中) 面对突如其来的马超,李儒摸不清马超此刻的底细,不欲与马超多做纠缠,意欲就此偃旗息鼓而去。可是,为了掩护奔雷骑于阵中突然杀出,在李儒所部的箭雨之下,马超已经牺牲了近百名部众,岂能容李儒就此轻易离去? 龙象宝马飞驰而出,隔着十几丈的距离,马超挽起强弓,搭上破甲箭,怒喝一声,破甲箭如飞火流星般向着敌军的盾牌阵激射了过去,敌人竖立起来的巨大盾牌,在马超的破甲箭之下,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脆弱到不堪一击。 随着一声刺耳的穿透声,敌军之中的一面盾牌被破甲箭毫无悬念的洞穿,躲在这面盾牌之后的军士连惨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断了全部的生机,被他握持着的盾牌,随着他失去生机的身体,咣铛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连珠箭发,箭箭夺命!一连三箭,马超在敌军的盾牌阵中破开了三个缺口,不等敌军将缺口重新弥合,马超仗着龙象的速度,已经杀到了近前,挥舞着重新回到手中的霸王枪,向着敌军的盾阵便横扫了过去,锋锐沉重的霸王枪在敌人的盾牌上一划而过,将四、五面盾牌从中一剖为二,连带着将盾牌后面的敌军拦腰切割成了两段。 一击之后,马超举起霸王枪,让闪亮的枪尖直指天空,枪尖上,未曾沾染半点的血迹,可见霸王枪的枪刃是何等的锋锐了。 下一刻,被高高举起的霸王枪再次落了下来,整条枪杆被马超当做了大棍来使用,如雷霆扫穴一般,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凡是位于马超身周一丈范围内的,悉数被扫的倒飞了出去,十几面盾牌连带着十几个狂喷鲜血的敌军,一起飞上了半空。 空中,宛如下起了丝丝血雨! 马超这三箭两枪,在敌军盾牌阵中成功的切割除了一个大缺口,让身后的奔雷骑得以长驱直入,利用座下战马冲刺时叠加起来的冲击力,挺动龙枪冲杀进了敌军阵中,沿着马超所打开的缺口,向着两侧横向冲杀,继续拉大着敌军的缺口,无情的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因为敌军竖起了盾牌阵的缘故,奔雷骑们无往而不利的臂弩失去了作用,导致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气。此刻短兵相接,下手可要比以前作战时更狠辣了几分,李儒部下的步卒们无法抵挡,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在奔雷骑突进敌军阵中之后,关羽也挥军掩杀了过来。相比第一次和李儒对战的奔雷骑,此前遭遇了三连败的关羽一众部下们,心中的怒火更盛,现在有了马超这个精神支柱的到来,以及奔雷骑令人热血沸腾的冲杀,他们也将怒火倾泻了出来,一个个奋力嘶吼着,扬起手中的武器向着敌人疯狂的砍杀着。 这一切,看在李儒的眼里,却是另有一番感受。 西凉锦马超,果然名不虚传!作为董卓的首席智囊谋士,李儒其实并不惧怕和武将交战,哪怕是号称天下无双的吕布,在李儒的眼里,也只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而已,一人之勇,相比三军用命,显然是微不足道的。可是马超和吕布不同,论武艺,马超即便比不上吕布,可也绝对逊色不了多少,就算是有差距,也仅是一线之间而已;但若论起谋略,吕布可就比马超差得远了,就是十个吕布绑在一起,怕是也抵不上半个马超。 马超这样的对手,才是最令李儒头疼的。 不过,李儒可也不是全无后手。他能以一己之力连挫关羽、徐晃、郑泰和庞德着四人,可见绝非等闲之辈。 早在出营之前,李儒就已经安排了三路伏兵,准备再施连环计,诱杀关羽所部。因此李儒倒也并不慌张,指挥着部众且战且退,如果实在不能顺利退走的话,能将马超引诱到伏兵的地点,也是扭转战局的契机,到时候鹿死谁手,可就不一定了。 就这样,两方的兵马在激战中,不断地移动着战场,不知不觉间,李儒已经率部退却了十余里之遥,同样,马超和关羽也率部追击了十多里的距离,在这十余里的道路上,随处可见双方军士倒在地上的悲凉身影,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甚至整条路上,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战况胶着且残酷。 在退出十里之遥后,李儒搞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了。按理说,他提前埋伏的伏兵,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出现了,可是眼前却根本看不到援兵的踪迹,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马超也提前布下了伏兵,而且刚好也是三路,将自己的三路伏兵给拦截住了。 同一个想法,也在马超的心头盘旋着。两侧的徐晃和庞德并非无名之辈,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若无特殊的缘故,他们绝不会延误战机的。如今迟迟未到,肯定是遇到了数量较多的伏兵,一时之间无法击退敌军而赶赴主战场。 马超和李儒都在心中快速的思索着,思考着该如何才能将战况从胶着中彻底掌握到自己的手中。 思来想去,马超和李儒,竟是得出了同样的结论: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外力的依靠了,单靠战场中的兵力,短时间内很难决出胜负,这样一直胶着下去,最后获胜的一方,即便是能笑到最后,但损失也必定是惨重的,现在正是两军用人之际,谁也不愿意将兵力消耗在这样一场没有太大意义的战斗中。 斩杀李儒的决心,马超从未动摇过。李儒是董卓麾下为数不多的能看清大局势的几个人之一,更是董卓的心腹之人,是必须要铲除的,但是眼下却并非是最佳的时机。因为为了行踪的隐蔽,马超只带了一千名奔雷骑前来,奔雷骑是精锐没错,可是仅仅一千人,是不足以完全改变一场数万人之间的混战的,若是再有五千名得心应手的奔雷骑在,马超绝对有把握将李儒永远的留在这片战场上。 而李儒,在亲眼见到了马超的能力之后,对马超有了新的认知,心中也清楚今天这一战,是绝对不可能战胜马超的。况且对于李儒来说,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守住这条通往长安的要道,遏制住马超所部西凉军的进兵路线,粉碎马超分进合击、围困长安的战略意图,自然更不愿意和马超继续无谓的缠斗下去了。 在两方的主将都没有激战到底的心思之后,双方的人马渐渐从战斗中分离开来,扔下一具具的尸体,草草结束了这场战斗。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战场一般都是由胜利者来清理的,战场上所遗留的一应物资、军械,都将归胜利者所有。这场战斗并未分出胜负,按理说,双方都有清理战场的权利,在以往的惯例中,这种情况下,都是各家收拾各家的物资,在清理战场的时候划清界限,双方秋毫无犯。 可是李儒却一反常态,连清理战场都顾不上了,将诸多的器械、军资,甚至是受伤未死的伤病,统统丢给了马超。他在撤出战场后,只是回头深深地看了马超一眼,随即便引兵离去了。 西凉军这边,虽然未能一战而竟全功,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止住了三连败的颓势,而且因为马超和奔雷骑的加入,在战损的比例上还要少于李儒的军队,又收获了不少的战利品,严格来说算是小胜半筹的,这对于关羽的部众们而言,绝对是值得欢欣鼓舞的。 且不说马超率部清理战场,李儒在率部回到大营之后,并未闲着,接连派出了数十名探马,严令他们务必探听到其余三路伏兵的消息,然后飞马回报。这次李儒也是发狠了,一改文人的作风,下定决心这些探马若是在敷衍了事,便拿他们的人头来祭旗,给其他各级将士们敲一敲警钟,借此整顿一下军中松散的风气。 李儒的发怒,收到了效果。没让李儒等待太久,便纷纷有探马回报,其余的三路伏兵确实遇到了马超部下的兵马,双方见面后便厮杀到了一起。战斗中,因为李儒部下的三支军队没有名将率领,比不了关羽、徐晃的统帅力和武勇,在经过一阵厮杀之后,被杀的溃不成军,两翼的伏兵分别被关羽和徐晃击溃,将士们大部分被斩杀,只剩下一些散兵游勇侥幸活了下来,正在回归大营的路上。 至于最后一路的伏兵,在和胡车儿所部的对阵中,也处于绝对的劣势。不过胡车儿擅长的是个人的武勇,在指挥层面上还是有着较大欠缺的,加之胡车儿率领的人马并不多,只有一千多人,比李儒提前派出的伏兵少了数倍,因此这一路兵马,才勉强和胡车儿所部战了个不胜不败,在丢下数百具尸体之后,大部队得以安全撤离战场。 一条条的坏消息传来,令李儒惊怒交加。他没想到马超这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之势,险些将主动权从他的手中夺走。 痛定思痛之后,李儒连忙唤来部下众将,安排他们按照自己的命令连夜去加固营防,做好了长期坚守的准备,意欲将马超牢牢地牵制在这里,令马超无法脱身去进攻长安。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斗智(下) 按照李儒的安排,他麾下的将士们连夜搬运来许多的石头,按照石头体积的大小,用黄土、沙泥搅和成黏土,把石头挨着营墙堆积了起来,里外两层石头,将木制的营墙密不透风的保护在了中间。 营地中的所有营帐顶上,也都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牛皮。每个营帐的附近,都放着十个木桶,里面盛满了清水;储藏粮草的地方,李儒也刻意加派了人手,进行重兵布防,还毫不吝啬的用多余的铠甲遮盖在了装运着粮草的马车上,并且还调了一队盾牌兵过来,做好了对视保护粮草辎重的准备。 营中的将士们,不管是轻甲兵还是重甲兵,不管是长枪手还是弓箭手,李儒命令他们一律将牛皮甲替换下来,换上了制式的铁甲。营地中一切可以被点燃的存在,李儒也都命将士们做了处理…… 李儒的一系列做法,都是为了在防备马超。根据李儒对马超的了解,他知道马超善用火攻,尤其是在战局僵持不下的时候,为了有效的解决问题,马超往往最喜欢用火攻给敌人造成不可扭转的伤亡,从而彻底将主动权掌控在他的手中。 现在,正是马超准备进攻长安、急于击溃李儒的时候,为了防止马超再次用火,李儒为了稳妥起见,阻止马超前往长安,便从内部着手,杜绝了一切营地中起火的可能,即便有引火之物落入营地内,也绝不会将火势烧起来。而且有了石墙做屏障,马超的抛石机就失去了应有的杀伤力,只要营墙不破,马超便绝对没有击溃李儒所部的可能。 不得不说,李儒对马超的了解,还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远比有勇无谋的吕布强多了。吕布先后三次败在马超的火攻之中,输了个一无所有,只身亡命天涯,却还是不知悔改,李儒可绝不会向吕布一样,提前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从李儒的防范上来看,他不亏是董卓手下的首席谋士,能够做到料敌先机,提前将对手最有利的手段扼杀在萌芽中。 距离李儒的大营数里之遥的一座山头上,马超坐在龙象宝马上,正在凝视着李儒营地内的状况,脸上的神色,带着明显的困扰。他没有想到,李儒为了针对自己惯用的手段,将整个营地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石头城,这一做法固然会令他麾下的将士们劳累异常,在第二天白天的时候,战斗力降低到冰点以下,但却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李儒的这份破釜沉舟的决心和高超的智慧,当真令人佩服。 至少,李儒的办法,让马超感到有些束手无策了,速战速决的战略方针,受到了极大地阻碍。 “主公,李儒把军营弄得铁桶一般,龟缩不出,我军短时间内怕是攻不破了。”马超身边的徐晃,在观察完了李儒的布置之后,忍不住皱起眉头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徐晃最擅长的,就是防御战,他所布置的防御,堪称无懈可击。如今李儒的布置,让善守的徐晃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可见是有多么的稳固了。 马超心中也是一筹莫展,轻轻叹了口气,转头询问道:“其余诸位,可还有什么建议吗?”平心而论,马超是很不愿意发起强攻的,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长久以来,马超都秉承着以最小的代价去获得最大胜利的宗旨,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部下在不是特别有必要的攻坚战中血流成河,更不愿意拿将士们的性命,去获得最后的胜利,可眼下若是没有其他的办法,马超也只好发起强攻了。 关羽和庞德对望了一眼,均沉默了下来。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攻破乌龟壳一样的李儒军营。 倒是一旁的郑泰,捻着胡须细细的查看着李儒军营的布局,良久未曾发话。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绝不是因为束手无策而没有出声说话,倒似是正在筹谋着什么。 不知不觉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郑泰的身上,希望他可以想出一个完美的对策来。 良久,郑泰忽然转头问向了徐晃:“公明将军,在西边数里之外,是否有一条河水?” 不等徐晃答话,胡车儿抢先说道:“没错!昨日主公令俺去抄李儒的后路,俺确实见到那边有条河!” “河水之中,水流如何?”郑泰转向胡车儿,追问道。 “呃……”胡车儿伸手挠了挠头皮,讪讪答道:“俺只知道有条河,倒是没注意水流如何,先生若想知道,俺这就去看看。” 徐晃笑着接口道:“不必了。那条河水流不强,但是水深足以没过膝盖。只是因为附近的地势平缓,所以没有湍流。用于取水是个好去处,却无法用于防御。”说到这里,徐晃忽的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道:“无法用于防御是没错,可若是用来进攻……” “公明将军所想,与吾不谋而合。常言道,利于火者,必不利于水,反之亦然。”郑泰笑呵呵的说道:“李儒深悉主公喜欢利用火攻,因此将大营布置的固若金汤,断绝了一切可引火的因素;但若是能引水以攻之,营内无半片木板的敌军,必然大乱,等到敌军军心大乱,我军乘势发起猛攻,则一战可定矣!” 郑泰的话,让马超的眼眸瞬间明亮了起来!没错!火攻既然行不通,为何不用水攻呢?相比火攻,水攻需要足够的地理条件,战场必须是在有水流的地方,还要敌人出现的地点,恰好是水流的下游……总之,水攻是需要诸多条件的,远比发动火攻要困难的多。所以马超最喜欢的使用火攻,反而忽略了水攻的计略。 现在经过郑泰的提醒,马超醒悟了过来:李儒选择营地的地点、附近的地理位置、营中的各种布置等等,都有一个假设的前提,那就是马超会发动火攻。一旦这个假设的前提不成立了,或者是马超反其道而行之,李儒所布置的一切,非但不会起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还会将他自己置于险境之中了。 或许是马超以往依靠火攻所取得的战绩太过辉煌,以至于连足智多谋的李儒都忽略了,他所选择的安营扎寨的地点,其实是存在着很大隐患的——对于水攻而言。 决定了进攻的大策略,马超也就不愿意在继续浪费时间了,现在对他而言,每一刻钟都是弥足珍贵的。 和部下众人回到临时的帅府,马超立刻命人取来沙盘,在沙盘上和大家一起推演了起来。前面说过了,火攻的条件算是比较便利的,但是水攻所需要的条件,就比较苛刻了。为了能一战解决李儒这只拦路虎,马超必须要和部下们进行反复的推演,直到敲定出万无一失的计划来,才能将计划付诸实施。 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马超才和众人敲定了最终的计划。在这份作战计划中,郑泰体现出了他非同寻常的智慧,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时间节点、每一个战术转折点、每一个需要格外注意的地方……他都拿捏得很是到位,方方面面考虑的也很是周全,整个作战计划,大半都是他提出来的,其他的人包括马超在内,也仅仅是查漏补缺而已。 郑泰的智慧,再次让马超感叹,在东汉末年乃至三国时期这段乱世中,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人才实在是太多了,似郑泰这样,本该是名留青史,供后人敬仰的人物,可惜却没能在原有的历史上留下太多的色彩。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马超已经在悄然之间,改变了他的命运。 有了这份规划到近乎完美的计划,马超有着足够的自信,李儒再也不能阻碍他太久了,这个眼中钉,将会在他的眼前永远消失。后世的人们将会清楚的记的,将李儒埋葬的人,叫做郑泰! 第一百一十五章 水无常形 兵法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郑泰在经过战场的磨砺之后,开始展现出他智慧的光芒,将兵书上的用兵法之道,完美的拓印到了现实中。 在郑泰的作战计划拟定之后,大量的西凉士兵们便开始忙碌了起来。他们在李儒军营西边的那条河附近昼伏夜出,借着夜色的掩护,在背对李儒军营的那一面连夜挖掘河槽和蓄水池,用了整整四个夜晚的时间,他们才完成了这项工作。 之后,将士们又趁着夜色开堤放水,将河水中的水流,神不知鬼不觉的引入蓄水池中,足足两日两夜之后,巨大的蓄水池才被河水完全填满。 等到蓄水池蓄满了水之后,将士们又按照郑泰的指令,利用一个夜晚的时间,疯狂的挖掘河堤,在河水与李儒的军营之间,挖出了一条宽阔的水渠,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才算及时的完成了这最后的一项工作。 有了这条连接河水于李儒军营之间的隐蔽水渠,郑泰当机立断的命令留守在蓄水池旁的将士们,合力搬开了水池的水闸,将里面蓄满的水给放了出来。 碍于西高东低的地势,河水一般都是自西向东流的,这个蓄水池中储存的大量水流,在得到了宣泄之后,瞬间咆哮了起来,化为洪流争先恐后的向着缺口处倾泻了出去,从高处向低处奔涌的湍流,夹带着强劲的冲击力,将河中正在流淌的河水也都化作了洪流,顺着水渠向李儒军营的方向冲击了过去。 短短数里之遥的水渠中,洪流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劲,浪头一浪高过一浪,顺着地势的曲线,奔涌咆哮,仿佛成为了一条来自洪荒时代的水龙,向着李儒的军营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在李儒的军营中,负责值守的军士们耳中渐渐听到类似涨潮的声音,他们很是奇怪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明白这片潮水声是从何而来的,可是入目之处却只看到一片白蒙蒙的雾气,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一个环节,也在郑泰的计划之中。借着今日清晨的空气湿润程度引发洪水,冲击而出的洪水会和湿润的空气形成雾气,这些雾气便是绝佳的障眼法,可以延缓李儒部下的将士们发现洪水的时间,他们越晚发现,所遭受的损失必定就会越大。 直到洪水冲破了雾气的遮掩,冲到距离李儒军营不足一里的地方,负责值守的李儒军将士,才惊骇欲绝的发现,在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条宽阔水渠中,如水龙般奔涌咆哮的怒流,正在张牙舞爪的向着他们袭来! “戒备!戒备!有洪水袭营!”值守的军士们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用惊慌到走音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呼喊了起来。 撕心裂肺的报警声,立刻惊动了附近的将士们,大批将士攀登到高处向外张望,却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吓的腿软,差点没从高墙上跌落下来。 震耳欲聋的潮水声,越来越清晰,宛如龙吟。令越来越多的李儒军将士们,心中蔓延着无边的恐慌,无法遏制,一张张的脸上,满是一片惨白。 从中军大帐走出来的李儒,脸色阴沉到铁青。他已经听到了部下将士们的呼喊,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心放着马超玩火,可马超却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来了个反其道而行之,不玩火反而玩起水来了! 用带着苦涩的目光快速在营地内扫视了一圈,李儒发现自己的各种布置,完全把自己陷入了绝境之中,整个营地内,连块逃生的木板都找不到!在这一刻,李儒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简直是作茧自缚! 思量了片刻,李儒一把拉过身边的传令官,大声呼喝道:“速去传令,全军向后营撤退!除了随身武器什么都不要带,从后营门撤出营地,寻找地势高的地方阻止防御!快去!” 传令官惊慌失措的点了点头,刚要去传令,又被李儒给叫住了:“站住!告诉不会水的军士,将营中盛水的木桶清空,拎上木桶再撤!” 李儒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和来势汹涌的洪水相比,却要慢的多了。不等李儒的命令发布下去,营门处,便传来一阵洪水冲击营墙的巨响,一股股水浪,在和营墙撞击之后,翻滚着升到了空中,而后又倾撒了下来,不少的水花儿甚至越过营墙落到了营地内的地面上。 哄—— 哄哄—— 哄哄哄…… 连绵不绝的洪水不断地冲刷着李儒军营的营墙,哪怕是用石头堆积而成的营墙,在洪水一浪又一浪的冲刷下,也开始摇摇欲坠了。营墙上的将士们纷纷发一声喊,从上面舍命跳落到地面,没命般的向着后营的方向逃窜。而营地内的军士们,则是早已拔腿逃窜了……整个营地中,顿时乱做了一锅粥,所有的人都发疯一样的奔跑着,试图在洪水冲毁营墙之前,跑到安全的地方去。 可是,人只有两条腿,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得过洪流。 当营墙外堆积的石墙,在洪水中被冲毁的那一刻,大块大块的石头在水流的带动下,变成了攻城的利器,向着木制的营墙发起了撞击,看似坚固的营墙,瞬间被撕碎、冲毁,一股股怒流从外面冲了进来,当怒流积累到数十股的时候,营墙终于不堪重负,随之而轰然倒塌。 没有了营墙的阻挡,怒流咆哮着冲进了营地,吞噬着一切的东西,营帐、军械、铁锅……所到之处,尽被淹没。 奔涌的洪水像是发怒的水龙,并不满足于吞噬一些死物,向着那些撤退的将士们,伸出了死亡的触手。一些逃得慢的将士,立刻被洪水冲倒,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在这片怒流中站稳脚跟,而一旦被冲倒,他们的身影便会瞬间被淹没,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踪迹,无声无息的被怒流所吞噬,甚至连一声临死前的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眼看着后面的人被洪水淹没,许多将士都忍不住惊骇欲绝的嘶喊了起来:“快跑啊!淹死人了!” 这一声声的嘶喊,就像是致命的瘟疫,瞬间在整个营地内迅速蔓延,蔓延到了每一个将士的心头上。此刻,别说是那些不会水的将士们了,就是善于游水的人,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在这片怒流中存活下来。 为了提升逃生的速度,在没有李儒命令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将士开始丢掉身上的负重,武器、衣甲、甚至是军饷……都被他们毫不犹豫的丢弃,只要能保住性命,他们已经不会再去关心其他的事情了。 对于这些丢盔弃甲的将士们,李儒并没有时间去呵斥,也没有心思去呵斥了。之前,为了防止马超用火攻之计,李儒还刻意命所有的将士都换上了铁甲,现在看来,倒是不如牛皮甲了,至少,牛皮甲不会让将士们触水即沉。这一个错误的判断,会导致多少人命丧于此?李儒不想知道答案,也不愿去知道答案,他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管旁的事情? 很快,洪水淹没了整个前营,可是水势并没有被减缓多少,怒流翻滚不休的开始向中军挺进,时间不长,中军也成为了一片汪洋,不知有多少未来得及逃走的将士,成为了这片汪洋中的亡魂。 淹没了中军之后,宛如水龙般的怒流,再次咆哮着,对后营发起了进攻。后营是李儒囤积粮草、军需的地方,一旦后营被淹没,李儒所部也就不战自溃了,可是李儒却没有任何挽救的办法,只能在逃生中,眼睁睁的看着大量的粮草军械就此被淹没。 除了粮草等辎重之外,后营中此时聚集了大部分的将士们,他们一路从前营、中军逃到了这里,想要从后营门逃出生天,可惜的是,为了防止有人偷袭后营,李儒特意将后营门设置的相对窄小了一些,如此众多的将士们,想要同时从后营门中逃出去,绝对是不可能的!偏偏四周的营墙上,此刻还堆满了大石头,想要撞开营墙,也是他们所做不到的事情,大量的将士们,滞留在了后营中,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便是汹涌的怒流!眼看着就要将他们全部吞噬了! 在死亡的压迫中,许多将士做出了拼死一搏,他们爬上高大的后营墙,想要越过营墙跳到外面去,可后营墙的高度,却足以令他们摔断腿!即便是如此,依然有越来越多的将士想要借此逃出生天,彼此之间的互相践踏,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让后营中在杂乱的惊乱声中,又多了一些怒斥同袍的声音。 甚至为了获得一条生路,不少将士反手拔出武器,丝毫不顾念同袍之谊,将挡在自己身前的袍泽砍翻在地,而后踏着他们的身体,向着营墙上爬去…… 在危急时刻,李儒部下将士们的劣根性,全面的爆发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李儒授首 奔腾汹涌的怒流,从黎明开始,一直泛滥到正午左近,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李儒自以为固若金汤的营寨,在洪水的冲刷下,只剩下了一些支离破碎的零碎,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湖泊”,出现在了地势相对低洼的地带,每个“湖泊”上,都漂浮着溺死的尸体和马匹。 远远看去,这里就像是人间地狱,漂浮在水面上的人畜尸身,不计其数。大把大把的粮食混杂在尸体附近的水面上,随着阵阵微风吹过,忽高忽低的飘动着。在这个世道,比铜钱还要珍贵的粮食,此刻却无人问津。 李儒在这场洪水中侥幸活了下来,他聚拢起数千残部,逃到了附近的一座山头上,得以苟延残喘。但是李儒自己也清楚,今天,他恐怕是在劫难逃了,这座山头孤立无援,虽然暂时得以保命,但其实就是一处死地,马超只要派兵将四面围困住,等洪水彻底消退之后,就能将他活活困死在这座山上。 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李儒四下环顾,试图找到一条逃生之路,可最后,他却无奈甚至绝望的发现,根本就没有那样一条路。 在和李儒所处的山头隔着数里的距离之外,马超也在一座山头上观望着。 看着满地的死尸,马超心中略有不忍。他并不想多造杀戮,可有的时候,却容不得对敌人仁慈。因为,这里是战场!在战场上,不是生,就是死,没有其他的选择。 轻轻叹了一口气,马超知道现在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抬起右手,虚空一指,口中低沉的说道:“云长,公明,你们去分头清理战场吧。至于李儒……枭首示众!” 关羽和徐晃双双应诺,各自转身而去,整点兵马,前往战场进行清缴工作了。 被洪水冲击过后,能侥幸活下来的人,已经算是命大了,他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死里逃生的,此刻哪里还有力气去应对关羽、徐晃两部人马的剿杀?面对关羽和徐晃锋利的刀锋,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头颅被割下,甚至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力气说出来了。 战场清理的很快,沿着洪水退去的痕迹,关羽和徐晃兵分两路,一路无情的斩杀着未曾开口请降的敌军,也不去管他们究竟是不愿意投降,还是没有力气投降。在鲜血迸溅中,关羽和徐晃这两支部队中,人人的武器上都沾染上了血迹,在李儒所落脚的山下回合,将这座山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到关羽和徐晃这两员大将左右合围,李儒心中最后的一点生机,也破灭了。 在感受到死亡迫近的这一刻,李儒反而豁达了起来,伸手拔出腰间的佩剑,仰天大笑了起来:“如此大好头颅,看究竟为谁所斩?来吧,来啊!” 李儒本是文士,他腰间的佩剑也是文人用来进行妆饰的剑,并非是军士们手中用来杀人的利刃,但是李儒此时仗剑狂笑,倒是颇有几分武人的豪迈之气,浑不见文人身上特有的酸腐。 不得不说,李儒确实是个人物,只可惜,他认错了主子,投错了阵营。若是投在其他人的阵营中,必定能获得更高、更瞩目的成就。可惜,历史不能重写,李儒也没有了再一次选择的机会——至少,马超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董卓作恶太多,他部下的人,或出于本性,或为董卓所迫,早已在人们的认知中,被烙印下了残暴的直观印象,董卓部下的任何一个人,马超都是不会再重新启用的。当然,已经投效到马超麾下的张辽和高顺,严格来说并不算是董卓的部下,他们以前只听命于吕布,并非直接遵从董卓的命令,相对其他人来说,他们手上所染的无辜之血近乎没有,和董卓其他的部下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似乎是被李儒的豪迈感染了,又似乎是感觉到已经没有了退路,站在他身边的数千残兵败将,在李儒拔剑狂笑的这一刻,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向着快速逼近的西凉军们怒目而视,摆出了拼死一搏的姿态。 “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众将士,随吾前往杀敌!”李儒高声怒吼着,甩开身形,率先向山下杀去!数千名残兵,也不顾手里有没有武器可以杀敌,身上有没有铠甲可以护身,纷纷发出一声声的怒吼,跟随在李儒的身后,从山头上冲杀了下来…… 李儒率领着他的残部,发起了亡命式的反冲锋,可以说是勇气可嘉,但也可以说是以卵击石。立场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可是不管怎么样,也无法改变最后的结果。 半个时辰之后,关羽舞动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挥出了这一战的最后一刀。 刀锋所向,正是李儒的脖颈! 噗呲—— 冷酷锋锐的刀锋,毫无悬念的割断了李儒的脖颈,李儒胸腔中的逆血,瞬间向上翻涌而出,伴随着一片刺目的殷红,将李儒的断头冲上了半空。 收刀,伸手。关羽将李儒在空中落下来的头颅抓在手中,冷冷的扫视了一眼惨烈的战场,再确定没有一个敌军还存在生机之后,关羽策马转身,和徐晃双双奔下了山头,来到了马超的面前复命。 看着关羽手中死不瞑目的李儒头颅,马超冷冷的喝道:“汝足智多谋,不思为民造福,反而助纣为虐,为董卓出谋划策,残害生灵无数。不斩下汝之头颅,不足以告慰亡者在天之灵!汝还有何理由死不瞑目?!给本侯闭眼!” 说来也怪,早已断绝了生机的李儒,在马超的这番呵斥之下,死灰色的眼珠竟然微微的颤动了一下,从眼眶中流出了两滴清泪,似是对其一生的所作所为,做出了最后的忏悔,随后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无任何的动静了。 “来人!将李儒的人头装入木匣之中,待本侯进攻长安之时,拿到阵前祭旗!”马超并未因为李儒的忏悔而放过他,冷酷的道出了对李儒死后的处置之法。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清理战场,站在胜利者的角度,去收缴战利品,哪怕是西凉军中最普通的一个步卒,也早已是轻车熟路了。在马超的率领下,他们早已习惯了胜利者的姿态。 对战俘的处置,马超这次也是下狠心了,凡是西凉地区之外的降兵,不问缘由,一律就地格杀!这些人都是董卓从洛阳、关中收纳的部众,他们跟着董卓的时日也不短了,明知董卓倒行逆施,却还是死心塌地,即便如今投降了,马超也不能宽恕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过,赐予他们一死,已经算是较轻的处罚了。 至于那些从西凉就跟着董卓的降兵们,马超命军中的老兵对他们进行一一甄别,出于家事所累或是有其他缘由,被逼无奈才跟随董卓的,可免一死,发配回西凉去从事劳作,等过段时间之后,如果表现好,则可以还给他们自由之身,列为平民;其余被辨别出品行不佳或是手上沾染了百姓鲜血的,则是开刀问斩之后,将他们的尸身付诸一炬。 解决了李儒这个拦路虎,马超的面前就是一片坦途,在原地休息了半日的时间之后,马超就将兵权交到了关羽的手上,仍旧命关羽为这一路兵马的统帅,徐晃、庞德为副将,郑泰为随军参谋,待处理完敌军的尸体之后,即刻向长安进兵。 而马超自己,则是在胡车儿和一千奔雷骑的簇拥下,重新回到了扶风,与太史慈他们回合,准备由扶风出兵,与关羽遥相呼应,兵进长安!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后顾无忧 不一日,马超从扶风出兵,和麾下文武众人,率领数万精兵,来到了距离长安最近的一个城池——万年。 万年是个县城,隶属与长安,和长安城仅仅隔着数十里之遥,快马加鞭,只需半日便可抵达。在马超到来之前,万年县城被董卓派驻了重兵把手,但却没有有足够实力的大将镇守,所以马超几乎是兵不血刃的便拿下了万年县城,此刻,他正站在城头上,隔空望着长安。 长安历经两百年的发展,城池的规模是很雄伟的,无论是城郭的长度,还是上下的高度,都可谓是这个时代人们智慧的结晶,城内的各项建筑,更是冠绝这个时代的建筑艺术的巅峰。隔着数十里之遥,马超依然可以看到长安城隐隐约约的轮廓,足见这座雄城的壮伟了。同时也可以看出,为了把历经过战火后有些残破的长安,打造成固若金汤的堡垒要塞,爱财如命的董卓也是下了血本的,意欲龟缩在长安不出的战略意图,傻子也看的出来。 关中之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而长安,又是关中之地的核心之所在,拿下了长安,便等于是掌控了关中。尤其对马超而言,更是如此。西凉偏居一隅,远离中原,欲要争霸天下,关中之地便是永远也绕不开的一个结,不把这个结彻底打开,马超便永远无法顺畅的进军中原去问鼎天下。 摆在马超面前的,是一场硬仗。他必须要想办法敲掉盘踞在长安的董卓,但是很显然,董卓是不会和马超进行野战的,他一定会凭借着长安高大坚固的城池,来抗衡马超的进攻。这一战,还未开始,马超便已经在地利上输了一筹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知在攻下长安之后,会有多少忠心不二跟随着自己的将士,因此而献出他们宝贵的生命。马超心中有些沉甸甸的,遥望着长安,思绪纷乱。 “主公,老将军率部到来了。”太史慈雄浑的声音,在马超的身后响起,将马超惊醒。 转过身,马超的脸上换上了风轻云淡的微笑,对太史慈笑道:“父亲来了?走,咱们去迎接他老人家。”在面对下属们的时候,马超总是能很好的隐藏起心中的困扰,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永远都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这不是权术之道,马超也并不打算去研究权术。他之所以这样做,有两个目的,第一就是想在将士们的心中,竖立起自己战无不胜的形象;第二,就是为了能让将士们感到轻松一些,轻松的心态,会让他们的头脑更加灵活,打起仗来,胜算自然也就更大一些。 快步走下城墙,马超看到马腾已经率部进入了城中,正带着爽朗的笑容和大将黄忠攀谈着。许久未见,似乎父亲的双鬓之间,又多了几许斑白,可见他在后方的大本营中,也并不轻松。马超不在的时候,作为老主公,他需要操心的事情,可想而知。 “父亲,孩儿迎接来迟,往父亲恕罪。”马超笑容可掬的对着马腾行礼问候。 咚! 马腾从战马上一跃而下,来到马超的身前,将马超扶了起来,笑道:“我儿数经磨砺,显得更雄壮了些,更成熟了些。军务劳心,平素里可要注意休息,保重身体啊。” 知子莫若父,马腾在马超身上透出来的成熟气息中,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压力,若非砥砺磨炼,年少的马超又怎会如此的少年老成?这份成熟,可不单单是时间能够打磨出来的。 马超笑道:“父亲教诲,孩儿谨记在心。对了,父亲怎么会来到万年呢?可是后方出了什么问题,要与孩儿商量吗?” 马腾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能有什么问题?一切安好,吾儿大可放心。吾此次前来,无非是想活动活动筋骨,顺带和董卓解决一下宿怨罢了。这些日子以来,老是不活动,筋骨都要生锈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眼看到了和董贼决一死战的时候了,吾怎能让你独自在前线厮杀?” 上阵父子兵!这才是马腾亲自前来的最主要原因!名为活动筋骨,实则,马腾是怕马超出现危险,这才马不停蹄的赶到万年来的。 一股浓浓的亲情,在马超心底翻腾而起,令马超倍感温暖。似乎,只要有父亲所在的地方,马超就能无所畏惧,勇于迎接各种挑战! 将马腾引领向了临时的府衙,一路上,父子二人并肩而行,低声的叙说着,自从分别以来的这段日子里的各种事情。在马腾的叙述中,马超得知了自己三个弟弟的近况。他们都在西凉学府中积累了大量的理论经验,并且武艺也日渐精熟。尤其是马岱,文武双全,在小一辈之中,最为出类拔萃,经常被人冠以“小马超”的昵称。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和马超一样,在战场上征战厮杀了。 除了马超的三个弟弟之外,马腾还提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媳,也就是马超的两个妻子,杨婉儿和貂蝉。 在马腾的言语之中,显然是对这两个贤惠的儿媳妇深感满意,赞誉之词屡屡不经意间便从口中说出。二姝中,杨婉儿负责金城商会的事宜;貂蝉则是负责冠军侯府的家务事,两人一内一外,将所有的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更可贵的是,这两个祸国殃民级别的大美女,还有着一颗孝顺的心,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亲自或者派人去向马腾请安,并送过去一些疗养身体的补品,对马云禄更是疼爱有加,完全不像是嫂嫂,倒像是亲姐姐一般。 还有一个人的成长速度,也让马超感到惊喜。他便是仅仅比马超大了一岁的周瑜周公瑾。经过在西凉学府中的积累,之后又在军中、府中当了一段时间的旁听生,在加上周瑜自身的天资,他现在在马腾的眼中,已经可以算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前不久,周瑜已经进入了西凉军事集团的高层,开始以冠军将军的名分,处理一些事务了,现在仍在高速的成长过程中。 刻意提起周瑜,是因为马腾知道自己的儿子对他的重视,否则也不会授予他冠军将军的名号了。要知道,冠军侯府中职级最高、权利最大的官职,便是冠军将军了,并且周瑜还是马超在获得了开府仪同三司的特殊权利之后,所赐封的第一人,知子莫若父,马腾自然清楚,在周瑜的身上,马超是寄予了厚望的。 小一辈的成长惊人,老一辈的则是老而弥坚。以贾诩为代表的老一辈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上都有着出色的成绩,不但将军中、府中的大小事务处理的极为妥善,还担负起了教导小一辈的担子,在实践中为他们解惑,给他们的成长添砖加瓦。这些人,也是马超最为放心的一批人,马超知道经过岁月的洗礼,他们都有着各自丰厚的人生阅历,即便自己不在西凉,他们在短时间内可以完全撑起整个西凉来。 而位于老少交接年岁的其他人,正值壮年的他们,自然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一批人中,包括国渊、武安国、韩暨、郑浑、杨秋等人,他们虽然官职并不算太高,可每个人都有着独特的作用,肩负着承上启下的作用,绝对算得上西凉集团的中坚力量了。尤其是韩暨和郑浑,这两人不是武将,也没有文官处理政务的能力,可他们的存在,却令西凉二十多万将士能够披坚执锐,所向披靡,他们在这其中所付出的汗水和努力,是任何人也无法忽视的,他们的作用,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或忘的。 总而言之,在马超离开西凉的这段日子里,各个部门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就像是一台已经运转起来的机器,相互之间的磨合已经很是顺畅了,大家同心协力,使这台机器的运转速度,和马超没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区别。 在马腾的讲述中,他完成了自己前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以事实说话,告诉马超完全不必要有后顾之忧,后方大本营那可是稳固的很。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后院失火,变生肘腋的祸乱,往往才是导致一个庞大的军事集团倒塌的重要因素。 而马超,则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之所以马超的后方大本营异常稳固,除了他知人善任和个人的魅力之外,其麾下众人以马超为核心,精诚团结通力合作,勾心斗角的现象几乎不存在,也是和谐稳定的一大重要原因。这种和谐,在马超的有生之年,是不太可能出现什么变故的,势必会推动着西凉的民生、经济等各个方面,向着良好的方向快速发展。 马腾在看似唠家常般的简单叙话中,给予了马超莫大的勇气,让马超觉得,在自己的身后,有自己的亲人在坚定不移的支持着自己,有一班忠心不二的文武官员在支持着自己,有二十多万狂热的将士们在支持着自己,有西凉近百万的庞大民众在支持着自己…… 有了这些支持,马超还愁攻不下长安,破不了董卓的乌龟壳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各怀鬼胎(上) 翌日,长安城外五里,旌旗蔽日,鼓声震天,刀枪林立,无处不透着肃杀的气息。 马超发动了对长安城的第一次进攻! 喧天的战鼓,径直传入长安城内,令整个长安为之震动! 皇宫大殿之上,刘协坐在龙椅中瑟瑟发抖,连眼角也不敢抬一下,耳中传来董卓不断地怒吼咆哮之声。 “文忧已经为国捐躯了,你们竟然今天才呈报上来?你们的眼睛、耳朵都是瞎的,是聋的吗?如今该死的马儿已经兵临城下,你们说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都不说话了?平日里不是都很有本事吗?咱家记的你们大把大把捞银钱的时候,可都是争先恐后的啊,现在都变成哑巴了?”董卓怒不可遏的呵斥道。 在董卓暴虐的声音中,满朝文武一个个唯唯诺诺,唯恐惹火烧身,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喘气的。 看到这班大臣们的反应,董卓心中更加烦躁了,用尽胸膛里的力气,声嘶力竭的怒吼了一身:“是活人的,都给咱家喘个气!” 董卓的这一声怒喝,吓的龙椅上的刘协面无血色,身体一抖,差点从龙椅上跌落下来。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朝堂之上,依旧死一般寂静。见到众人还是不敢说话,董卓心中又气又怒,主动开口点将道:“李傕!你是咱家麾下的头号大将,你且说说,该怎么办?” 李傕和郭汜,一直都是董卓的心腹大将,本来因为吕布的投诚,让他们在董卓麾下的地位下降了一些,可现在吕布怕董卓怪罪,在兵败之后已经叛逃,不如今知所踪,李傕和郭汜自然便回到了先前的地位上,重新被董卓视为左膀右臂了。 听闻董卓点名道姓的问了出来,李傕也不好在默不作声了,只好踏前一步站了出来,弯腰行礼,口中答道:“太师请放心,末将这就带兵出城去,和那马超会上一会,即便不能将其一次性击退,至少也要摸清敌军的底细回来向太师复命。” 马超何许人也?西凉神威天将军,素有锦马超之称,李傕出身西凉,岂不知马超难以对付?他可是绝对不敢把话说的太满的,在言语之间便多了个心眼,为自己预留了一条后路。反正退却步了马超的兵马也没关系,只要能摸清马超此次投入的大概兵力,也算是一件功劳了。 “看看!你们看看!这才是忠君为国的栋梁啊!诸位,尔等理应向李傕多学习学习才是啊!”董卓听到李傕的话,心中的忧虑终于消减了一些,为了竖立李傕这个榜样,董卓还把他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上。董卓却浑然忘了,“忠君为国”四个字在他董卓的口中说出,用到李傕的身上,是一件多么荒谬的事情! 李傕不敢耽搁,马上转身走出大殿,到外面军营中去整顿兵马了。董卓也将朝会解散,令一班朝臣们悉数散去,只留下郭汜等十几个心腹之人留在大殿中随时听命。 退朝之后,刘协在王允等一干老臣的陪伴下,战战兢兢的回到了自己狭窄的寝宫,脸上犹然挂着惊魂未定的神色,王允等老臣们,相伴刘协左右,唏嘘不已。 良久,刘协才缓过劲儿来,脸上惊恐的神色被阴狠所取代,拿起一个茶杯恨恨地摔在了地上,愤恨的低声怒骂道:“乱臣贼子,犹敢言忠君体国?哼,忠的是谁人之君?体的是谁人之国?” “陛下轻声!”王允的老脸上带着畏惧的神色,似是唯恐刘协的这句话被董卓听到一般。 其余的几个老臣,也纷纷劝慰着刘协:“陛下息怒,还请陛下在忍耐一下吧,冠军侯的兵马已经杀到了城外,说不定此次,江山社稷真的有希望了。” 听到众人提起了马超的名号,刘协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可是不等他说话,王允却忧虑重重的截口说道:“诸位!且不要盲目乐观啊。马超此子,出身西凉,西凉人的品性,诸位也都看到了,那董贼乃至他麾下的众将,哪一个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西凉人悍勇成性,未必值得信任啊。” 其中一个老臣忍不住反驳道:“可冠军侯绝不是董卓之辈,冠军侯之名,乃是先帝御赐的,若冠军侯也是狼子野心之人,先帝岂能赐予他如此显赫的爵位?” 王允微微摇着头,叹息道:“人心隔肚皮啊……此一时彼一时也。起初,先帝看在马孟起屡立战功的份上,才恩赐给了他冠军侯的爵位,那时的他,或许真的是忠心为国的。可是如今,他坐拥整个西凉,还占据了长安以西的大片城池土地,手中握着精兵二十多万,诸位还认为,他会老老实实的把兵权交出来吗?换言之,他放着一方诸侯不做,凭什么将所有的家底交给朝廷?” 王允的话,让几位老臣包括刘协在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当今乱世,兵权是立足于世的最大依仗,手中握有兵权,才能更安稳的活下去,获得更多的利益。马超从十几岁的年龄开始东征西讨,纵横沙场,从无败绩,显然并不是傻子,相反还相当的精明,如此精明之人,当真能甘心将手中的兵权交出来吗? 答案,可想而知。 刘协的脸色,再次阴郁了下来。他本以为马超能将董卓诛杀,还朝廷一片朗朗乾坤,可是王允的这番话,却也并非没有道理,万一,马超成为了下一个董卓……刘协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再也不愿忍受身为堂堂大汉天子,却终日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日子了。 “若果真如此,该当如何?”沉默了许久之后,刘协做出了询问。 王允叹息道:“若果真如此,那可真是江山社稷的不幸了……唉。”言下之意,竟是毫无办法。 老臣中的国舅董承思虑了半晌,忽然低声说道:“陛下,冠军侯究竟是何心意,尚未可知。但王司徒之言,不可不妨。不若,等两军交战之际,我等老臣誓死保卫着陛下趁机突出长安,先到他处暂避,等确定这场战斗分出了胜负,陛下在视情况而定行止,相信届时,冠军侯是忠是奸,也自然便有分晓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眼下马超和董卓交战,胜负难料,趁乱远离长安这是非之地,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所以董承的提议,立刻赢得了众人的一致赞同。只有王允,依然愁眉不展,有些担忧的说道:“国舅大人的想法是好,可若无外应,我等这一把老骨头,怕是难以护得陛下的周全啊。就算董卓派兵出城与马超交战,可也总会留下一部分兵马守卫长安的,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谈何容易啊……” 董承闻言,又思索了半晌,方才说道:“司徒大人,你觉的曹孟德如何?昔日他出任洛阳北部督的时候,曾与吾有一面之缘,对其为人,吾还是有些了解的,当年他不畏权贵,杖杀蹇硕叔父,可是传为美谈的。再者,孟德离开洛阳之时,曾意欲行刺董卓,可见他还是忠心的。” 提起曹操,王允的眼睛猛地一亮,连声赞道:“好!这个注意好!当年曹孟德所持的七星宝刀,便是老夫送给他的。老夫观其为人,倒是远比马孟起来的可靠。况且曹孟德现在手中兵马不多,所占据的地盘,也只有一个狭小的兖州,以他目前的实力,是绝不敢做出任何僭越之事的,倒是个绝佳的人选。此事宜快不宜迟,一旦董贼初战失利,坚守不出,我等便全无机会了。” 见到王允和董承都推举曹操,刘协也不管曹操究竟是否向他们所说的那般完美,出于对王允和董承的信任,刘协当即密书了一封诏书,交给了王允,令他派牢靠之人混出长安城,连夜赶往兖州,以便早日交到曹操的手中。 且不说刘协和王允、董承等人密谋逃离长安,却说李傕率军赶出城外摆开阵势,与马超的西凉军隔空相望。 手搭凉棚看了一眼马超的部队,李傕大概估算了一下,约有两万人之众。李傕知道这绝不是马超的全部兵力,他是绝对不会用区区两万人来攻打长安这座雄城的,看来,马超是藏了手段的,并没有把全部的兵力都暴露出来。 为了探知马超的底细,李傕把手中长枪向着马超的方向一指,高声喝道:“太师有令:谁人前往取下马儿的首级,赏千金!官升三级!”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李傕抛出了足够具有诱惑力的重赏之后,两员战将在李傕的身后同时高声喝道:“末将愿往!” 李傕回头一看,是自己部下武艺最精熟的两人:李蒙和王方。此二人跟随李傕的时间已经有数年了,李傕对他们还是相当了解的,自忖以这二人之能,即便不能战胜马超,可是在以二敌一的情况下,还是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 于是,李傕对着李蒙和王方道:“祝二位将军马到成功,本将在此静候佳音!” 李蒙和王方向着李傕一拱手,而后一左一右从阵中杀出,口中同时怒吼道:“马儿可敢前来一战?!”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各怀鬼胎(中) 能在以二敌一的情况下,还叫嚣的问对手敢不敢前来一战,可见李蒙和王方不但脸皮够厚,而且头脑的灵活性,更是无法弥补的硬伤。 面对二将的挑衅和叫嚣,马超只做了一个动作——缓缓拉下了自己狮盔上的雄狮面罩。好久未曾亲自出手,看来已经有人淡忘马超的威名了,为了让宵小之辈得到应有的教训,为了震慑更多的敌人,马超决定要亲自出手了。 龙象宝马飞奔而出,霎时间便已突进到了战场中央,来到了李蒙的面前。 完全没想到龙象宝马的速度竟然如此奇快,李蒙还为看清马超的人影,便感到眼前一花,那个披挂着狮盔蛮铠的少年身影,便已来到了眼前。 不等李蒙做出下一个动作,雄狮面罩后爆射出两道骇人的精光,马超用目光宣判了李蒙的死刑。下一刻,沉重锋锐的紫金霸王枪逆天而起,龙舌虎牙的枪刃从下而上,迅猛的斩向了李蒙的座下战马。 嘶啦—— 在霸王枪锋锐的枪刃下,李蒙坐下的战马迎刃而裂,比纸糊的还要脆弱。临死,这匹马也只是来得及发出半声嘶鸣而已。大蓬大蓬的马血抛洒了出来,在空中形成了一大团的血雾。这还不算,马超的枪势没有半分停滞的迹象,继续逆流而上,再切割开了李蒙的战马之后,锋锐的枪刃又沿着马鞍的位置,一路催枯拉朽的向上,将李蒙连人带甲从裆部一剖为二! 霸王枪静止下来,马超保持着握枪指天的动作,看都不再多看李蒙一眼。 直到龙象承载着马超与李蒙错身而过,李蒙身体中的逆血,再从整个身体中线处的一大条伤口中喷射了出来,逆血的冲击,使得李蒙的身体迸射开来,一个身体分为两片,连同着战马的两半身体,同时向左右两个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人血和马血,混合到了一起,使得战场中的血腥之气愈加浓烈了! 一枪之下,将李蒙连人带马同时劈为了两半!这是什么枪法?这简直比刀法还要狠辣的多!马超之威,精致如斯! 眼见马超一枪分尸了李蒙,王方的喉头忍不住剧烈的震颤了一下!李蒙和他乃是八拜之交,他对李蒙的武艺可是清楚得很,两人的武艺不相上下,如今李蒙连马超的一枪都没扛过去,王方心中生出的惧怕,差点令他直接打马转身而逃! 可是王方也知道,自己若是就此离去,就算能在马超的枪下逃得性命,逃回去之后,也难逃李傕的一刀,怎么都是个死,与其这样,还不如趁着马超尚未回头的时机,突施冷箭偷袭马超呢,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趁着马超没有转回视线之前,王方悄无声息的凑近到马超的身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马超的后心攒刺了过去,妄图一枪将马超刺于马下。 看到王方卑鄙无耻的偷袭,在后阵中观敌掠阵的马腾心中忍不住焦急了起来,大声呼喊道:“身后有人,当心!”马超的武艺,马腾是很清楚的,可是在看到马超有可能会出现危险的时候,马腾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关心则乱了,忍不住呼喊了出来提醒马超。 其实王方的偷袭,早已在马超的预料之中了,但是听到马腾焦急的呼喊,马超还是感到一阵温暖。这就是父爱的伟大之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看不出任何端倪,可一旦当他真的遇到什么危险,父亲永远会是第一个站出来维护自己的人! 马腾不知道的是,马超其实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诱王方来进攻他的。既然要在敌军之前斩将立威,那就用最干脆的手段,狠狠地震慑住敌军蠢蠢欲动的军心!将他们的战斗欲望,全部掐死!马超一枪斩杀了李蒙,杀人手法直截了当,可还是有些不够残忍!想让敌人害怕,马超还想再残忍一些!战场之上,残忍,是令敌人产生畏惧的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王方偷袭的长枪飞快的刺到了马超的后心要害前,只要再向前挺进半尺的距离,便足以对威名远扬的西凉锦马超造成致命的伤害。眼看着自己的偷袭要成功了,王方的嘴角处,忍不住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弧度。他已经可以预想到,自己今后即将拥有的锦衣玉食的生活了,斩杀了马超,还愁没有万户侯的爵位加身吗? 然而,这短短的半尺距离,却成为了王方此生最后的一段时光。锦衣玉食、万户侯……他注定是享受不到的了。 背对着王方的马超,忽的飘忽的扭了一下腰身,狼腰轻轻一错,王方刺来的一枪,便落到了空处,擦着马超腰间的铠甲刺了个空。因为用力太大的缘故,建功心切的王方这一枪刺空,身体不由自主的出现了倾斜,向着马超的方向一头扎了过来。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王方嘴角处的得意,瞬间烟消云散了,脸上是惊恐万分的神色,他不是傻子,通过马超的应对,他已经猜到了,马超适才破绽大露,八成是在引诱自己的。可恨自己偏偏那么傻,一头就撞进了马超的圈套之中来了,如今身体失去了平衡,再想跳出马超的圈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灵活的一个转身,马超在马背上轻舒狼臂,一把抓住了王方腰间束缚战甲的腰带,单臂猛地用力,竟是将王方的身体带离了马鞍,举到了空中。 王方慌乱之中吓的六神无主,手里的武器不由自主的掉落,惊恐万分的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做什么?放,放我下来……” 雄狮面罩下,马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右手将霸王枪快速的挂入事环中,而后抬起右臂,抓住了空中王方的右腿,左手松开他的战甲腰带,横移到他的左腿脚踝处,猛地怒吼一声,双臂同时用力向外一分,两股巨力从马超的双臂中爆发出来,作用到王方的身体之上。 王方顿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将他瞬间侵蚀、淹没,身体上传来的两股巨力,令他的身体向两边剧烈的分离着,他口中发出一连串令人惊悚莫名的痛呼,来发泄着心中的痛苦。 但是很快,王方就没了声音,随着“嘶啦”一声,他的身体在万众瞩目之下,被马超生生的用手撕成了两片,花花绿绿的内脏流了一地,就此断绝了一切的生机。 生撕活裂! 这一残酷的杀人手段,立刻震慑住了李傕部下的众多将士,甚至很多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忍不住弯腰呕吐了出来! 直到此时,李傕才猛然醒悟过来,马超看似年幼无害,实则却是能手撕虎豹的狠角色!那许多有关马超勇猛无敌的传闻,瞬间在李傕的脑海中迅速的被想起,令他肝胆俱裂! 面对如此勇猛的马超,李傕哪里还有探知马超所部西凉军底细的勇气?连忙率军退去,在长安城外的军营中驻扎了下来。若不是碍于董卓的命令,怕就此回城无法交代,李傕恨不得能直接退回长安,再也不要和马超交战了。 李傕率部退走,致使战事暂时告一段落,马超也没有乘胜追击,他需要用数日的时间,来让李傕所部将士心中的恐惧发酵、蔓延,甚至利用李傕他们的这种恐惧,去影响长安城内更多人的恐惧。 因此,战事就此陷入了短暂的休战期,马超的西凉军和李傕的军队,在长安城外隔空相望,却是秋毫无犯。 在马超和李傕对峙的数日时光中,王允安排的使者,快马加鞭来到了兖州的地界。恰好此时曹操风闻马超要进攻长安,早已率兵来到了兖州的边界处,刚好和王允的使者碰到了一起,省却了使者许多的路途劳苦。 在得知使者的来意之后,曹操心中狂喜不已,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安排人带着使者下去休息。等使者离开,曹操立刻和麾下的几名谋士筹谋了起来,谋划着该如何才能在王允代表当今大汉天子刘协带来的讯息中,获取最大的政治利益。 经过数年的发展壮大和辛苦经营,曹操此刻麾下的实力已经比当初十八路诸侯会盟时强大了许多,出身于颍川的杰出人才,几乎悉数被曹操网罗到了麾下。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四个人,便是荀彧和荀攸叔侄、郭嘉以及程昱了。这四个人可以说是颍川最具盛名的饱学之士了,他们的眼光、谋略,都深深地赢得了曹操的信赖。 在和这四大谋士商议之后,曹操决定立刻进兵长安,想办法把刘协从长安城中悄悄地接出来,争取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和马超的想法不同,马超因为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和超人一等的爵位,而且不喜欢仰人鼻息,更因为西凉地理位置限制,就算把刘协握在手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可曹操就不同了,曹操目前的身份相对较低,手中的兵马也不算太多,想要在中原大有作为,他就必须要借势,刘协这块金字招牌,无疑是他崛起的绝佳助力。一旦刘协被曹操握在手中,他便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在中原大地上浑水摸鱼,捞取到原本难以涉及到的好处了。 第一百二十章 各怀鬼胎(下) 在曹操和麾下四大谋士,制定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略方针之际,远在冀州的袁绍也得到了马超进兵长安的消息。 而袁绍此刻的想法,却又和马超、曹操各不相同。 在袁绍麾下,也有几个有先见之明的谋士,建议袁绍立刻出兵,将刘协接到冀州来,而后以刘协的名义发布命令,号令天下诸侯。这一提议,和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谋而合。但是刚愎自用的袁绍,却根本没有这个打算,他的意见,更倾向于部下大多数文武官员的提议,那就是对刘协不理不睬,任其自生自灭。 冀州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乃是天下各州中绝对数一数二的大州,在乱世之中,冀州就是成就霸业的根基所在,袁绍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他对冀州,有着远超常人的看重和依赖,否则也不会投一石二鸟之计,鼓动公孙瓒进兵冀州,待韩馥胆寒之际,袁绍之计趁机兵不血刃的夺下冀州了。 正因为对冀州的重视,所以在袁绍的内心中,他是不希望刘协来到冀州的。毕竟,刘协是名义上的大汉天子,而他袁绍是名义上的汉臣,一旦刘协到来,拿出大汉天子的架子来,对着袁绍指手画脚,渐渐地瓦解袁绍的实力,把冀州从袁绍的手上潜移默化的夺走,袁绍可就得不偿失了,这是他决不能容忍,也万万不想看到的事情。 更何况,边界处与公孙瓒的战事未息,虽然公孙瓒目前处于绝对的劣势,被袁绍军打的一再丢城弃土,可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袁绍的心中,公孙瓒是他的头号心腹大患,不能彻底的解决掉公孙瓒,袁绍哪里还有心思去应对其他的事情? 尽管麾下的田丰、沮授等有识之士苦苦劝谏,可袁绍最终还是否决了他们的提议,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袁绍的这个决定,令田丰、沮授等人扼腕叹息不已,却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袁绍才是他们的主君,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袁绍错失这样一个称霸天下的机会。 沿着袁绍盘踞的冀州,一路向东北延伸,便是公孙瓒的地盘。经过数场恶战,公孙瓒的辖土已经缩水了将近一半了。当马超进兵长安的消息传来之时,公孙瓒有心前往助马超一臂之力,可却是自顾不暇分身乏术,实在是鞭长莫及了。 公孙瓒是马家先祖马融的再传弟子,心中自然是和马超较为亲近的,可是面对自己眼前的窘迫战局,公孙瓒能做的,也唯有遥想为马超送上一份祝福,预祝马超能够马到成功,踏平董卓所部了,其他的,公孙瓒想做也做不到。 在公孙瓒的大本营中,还有两个地方,有人再为马超进兵长安之事,各怀不同的心情。 一个不起眼的白色帐篷中,端坐着一个白袍的少年将军,此人面容俊美,浑身上下充满了正气。看着士兵送来的长安战报,这个少年将军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缓缓地,他抬起头来,望向了西北的方向,难以自持的呢喃着:“孟起,愚兄不能前来助阵,只能看着你成就功名大业了,你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对吗?多希望能看到你站在这个世界的最巅峰,挥斥方遒啊……” 在轻轻地呢喃声中,这个少年将军渐渐地陷入了追忆之中,往昔的一幕一幕,似乎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现,令他沉醉其中难以自拔。整个营帐内安静了下来,唯有帐内的烛火在随风摇曳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将这个白袍少年将军身后的一面战旗照亮,上面绣着一个篆体的“赵”字…… 另一个地方,在烛火的跳动中,三个面容各异的汉子围坐在一起,左侧红脸的大汉和右侧黑脸的大汉,目光都落在中间那个白面短须的人脸上,三人之间,似乎正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定,但是很显然,最终拿主意的,是中间那个白面短须之人。 沉默了良久,白面短须之人方才开口低沉的说道:“不明、翼德,如今战事吃紧,我等就此离开,实在是不仁不义。可我刘备乃是汉室宗亲,眼下天子陷于囹圄,刘备岂能坐视?我意已决,率本部五百精兵前往长安,迎驾天子!哪怕是与国贼玉石俱焚,亦在所不惜!” 管亥和张飞听到刘备的话之后,立刻齐声答道:“一切但凭大哥吩咐,吾二人刀山火海,誓死不离!” 看着管亥和张飞坚定地神色,刘备这才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哪里不清楚,公孙瓒大势已去,是早晚会被袁绍所灭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刘备早已心生逃走的念头了,他可不愿意为公孙瓒陪葬。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怕自己逃走的行径会令天下人耻笑,所以才一直没有正式脱离公孙瓒的阵营罢了。 如今机会来了!马超进兵长安,董卓应对不暇,大汉天子刘协发布密诏,意欲逃离董卓的魔爪,这对于刘备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翻身机会,若是能及时赶到战场,在刘协逃离长安的过程中,立下护驾之功,还愁日后每日为寄人篱下而发愁吗?只要有了合理合法的身份,能获得刘协亲口认可的皇室地位,称刘备一声“皇叔”,这对刘备而言,可是有着诉说不尽的好处的,说是名利双收也绝不为过! 此后,刘备就可以凭着“皇叔”的名号,大肆招兵买马,打出一片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了,便再也不用仰人鼻息的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再说,借着前往救援刘协的理由,刘备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脱离公孙瓒的阵营,避免成为袁绍屠刀下的一缕亡魂,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在决定好了离开之后,贪心不足的刘备又生出了挖公孙瓒墙角的打算。纵观公孙瓒营中,唯一可成帅才的,只有那个白袍少年将军赵云了,若是能把文武双全的赵云一并带走,刘备此行的把握,就更大了。 可是该怎么样才能让公孙瓒割爱呢?为此,刘备想了整整一夜,直到天际泛起了鱼肚白,他才算是想出了一个阴损的办法来。 比及天色大亮,刘备独自一人来到了公孙瓒的中军大帐前,经过卫兵的通禀之后,进入到了账内,站到了公孙瓒的面前。 “玄德,一大早过来,所为何事?”对于刘备这个同门师弟,公孙瓒还是蛮看重的,至少,公孙瓒不会忘记两人幼年时的总角之交,混不似刘备那样的狼子野心,本已打算离开了,还要再挖一次公孙瓒的墙角。 转了转眼珠,刘备不动声色的说道:“伯珪兄,昨日接到战报,长安发生混战,天子陷于战乱,未知伯珪兄打算如何?” 公孙瓒闻言,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无奈的说道:“玄德啊,眼下和袁本初战事吃紧,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天子有难,愚兄本当率兵前往勤王,可愚兄一旦离开,或是分出兵力,那袁本初必定会趁势前来猛攻,届时,如之奈何?”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刘备心中暗自冷笑,他已经算准了公孙瓒的心思了。深知公孙瓒一心以振兴大汉为己任,他的心上深深地烙印着大汉的印记,对于刘协陷入战乱,是绝不会无动于衷的,而这一点,也是刘备准备撬开他心门的契机。 “伯珪兄,刘备不才,愿向兄长乞请一人为助,率本部五百精锐前往长安,迎天子驾归来!”刘备忽然提高了音量,大声的说道。 公孙瓒目光猛地一凝,沉声问道:“仅仅一人?” “没错!此人,便是赵云赵子龙将军!”刘备盯着公孙瓒的目光,开门见山的说道。刘备知道公孙瓒不喜欢转弯抹角,所以故作豪迈之态,来赢得公孙瓒的好感度。 “即便有了子龙之助,贤弟部下也只有五百步卒,如此前往长安,岂非飞蛾扑火?”公孙瓒皱着眉头问道。 刘备的脸上展现出大义凛然之色,声音激昂的答道:“刘备乃是中山靖王之后,孝敬帝阁下玄孙,身为汉室宗亲,岂能因个人安危而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纵是飞蛾扑火,亦百死不悔!” 啪! 公孙瓒猛地在桌案上一拍,站起身来大声赞道:“好!贤弟如此豪情,愚兄还有何可吝啬的?便将子龙暂借贤弟一用!愚兄在调拨军士一千,战马五百,任由贤弟所用!愚兄便在此间,静待贤弟佳音!若能将陛下救出水火之中,你我兄弟,必将留名青史!” 豪爽的公孙瓒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坠入了刘备的算计之中,还真的以为刘备是准备大汉江山而去拼命了,非但没有丝毫的吝啬,反而还赐予了他兵马,以壮行色。 半日之后,刘备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之上,带着一千五百军士,离开了公孙瓒的大本营。在策马跨出营门之际,刘备的脸上隐晦的闪现出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到的笑意……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斩李傕!(上) 五日后,当长安城外的李傕军营中,军士们心中的恐慌,攀升到鼎点的时刻,马超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天色掩护,对李傕大营发起了猛攻。 攻坚战的首选,自然是弓箭手。黄忠和太史慈各自率领着五千弓箭手,从两个方向对李傕所部最先实施了突袭。漫天的箭雨仿似不要钱一般射出,犹如雨点般落入李傕的大营中,立刻便对毫无防备的李傕军将士们造成了大量的伤害,导致李傕的营地内响起一连串的痛苦哀嚎。 等弓箭手压制住了李傕军,马超开始投入真正的精锐了。 一排排身着重甲、手持沉重狼牙棒的破军阵精锐,在阵前现出了身影。黑衣黑甲黑色短披,再加上脑后飘荡的黑色狼尾,破军阵无论何时何地出现,总能带来一股强大的肃杀气息,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一群恶魔。 在破军阵的最前列,黑铁塔一般的胡车儿单手倒提着粗大的狼牙大棒,发出一声仰天怒吼:“进攻!” 万余名破军阵精锐,立刻甩开脚步,跟随在胡车儿身后,以小碎步的频率,成队列的向着李傕的大营发起了第一波强攻。 脚下的脚步铿锵,破军阵精锐们的口中也没闲着,专属于他们的战斗口号,从每一个将士的胸腔中呐喊了出来,上万个雄壮的声音混合到一起,交织成了一股足以撼动天际的声浪:“北斗第七星,暗夜照长空!” 对于马超部下的两支特种精锐部队,李傕的部下们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亲眼见识过他们的厉害,可多多少少都听到过一些传闻,单单这些支零破碎的传闻,便足以让他们感到由衷的无惧了。 当破军阵的战斗口号被万众齐声的呐喊出来之后,李傕大营中的将士们,顿时感到一阵绝望,那种从心底深处升腾而起的无力感,令他们几乎都要丢下武器跪地投降了。 “这是……破军阵!是破军阵啊……” “和奔雷骑齐名的破军阵,天啊……” “怎么办?怎么办?!那可是一群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啊……” 恐慌到极致的各种声音,在营中随处可闻,李傕部下的将士们甚至还没有看到破军阵的身影,便已经行将溃败了。 人的名,树的影。经过这么多年的拼杀,奔雷骑和破军阵用无数敌人的性命和鲜血,铸造了一各个辉煌的战绩,早已被锤炼成这个时代最近端的兵团,意志力薄弱一些的敌人,在听到他们的战斗口号时,不被吓的当场瘫倒,便已经算是不错了。 恐慌就像是瘟疫一样,迅速的蔓延开来,导致整个大营中都大乱了起来,彼此互相践踏、推搡,令李傕的眉头忍不住紧紧地皱到了一起。 “不要慌!不要慌!破军阵再精锐,也只不过一万多人,我军有数万之众,又有营墙作为依仗,有什么可害怕的?传本将军令,各部队按照战斗序列,进入战斗状态!胆敢扰乱军心者,立斩!” 李傕声嘶力竭的呼喊着,试图让自己的部下们稳定下来。 可惜的是,李傕的呼喊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大营中依旧一片混乱,别说是战斗序列了,连最基本的队形都无法维持。 无可奈何之下,李傕只好派出自己的亲兵卫队,拿着明晃晃的战刀四处去督战,接连斩杀了数十名意欲逃窜的军士之后,才算是震慑住了众人,逼着他们拿起武器回到了战斗序列中。 集结完队伍之后,李傕再次发号施令:“上营墙!用弓箭射杀敌军!” 数千名弓箭手纷纷爬上营墙,可是他们只来得及向外张望了一眼,甚至都还没看清破军阵的具体位置,便成为了黄忠和太史慈两部人马远程射杀的目标,一波箭雨无情的袭来,伴随着营墙上李傕部众的惨叫,大半被落下来的箭矢贯穿了身体,惨叫着从营墙上跌落了下来,侥幸未被射中的,也都是吓的连忙把头缩回了营墙之下,再也不敢露头了。 “盾牌手!盾牌手呢?发什么楞?上营墙,架盾!”李傕气急败坏的嘶吼着,不断地催促着盾牌手做好防御。 一队队的盾牌手连忙把盾牌斜着高举过顶,将全身都蜷缩在盾牌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向着营墙上爬去。 哄哄哄哄哄哄—— 就在李傕部下的盾牌手,即将登上营墙的时候,只听营外忽然传来一阵凌厉的破空之声,不等盾牌手们抬头观看,一块块磨盘大的石块,忽的从天而降,一连数十块大石头,夹带着自身的重量和从空中落下来的惯力,狠狠地砸在营墙内外,强力的破坏者木制营墙的结构,顺带还将近百名盾牌手给砸城了肉饼。 “该死的!马超这是哪里来的抛石机?!”李傕只能愤恨的咒骂着,却是束手无策。在这个时代,抛石机制作不易,每一架抛石机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人力物力去制作完成,但是相应的,抛石机的威力也是无与伦比的,至少到目前为之,还没有任何人在远程对抗中,能做到规避抛石机带来的毁灭性打击。 在抛石机的箭雨的火力交叉压制下,李傕的部众根本就不能靠近营墙,更遑论是做出有效的防御了。这也给了胡车儿他们靠近营门的机会。 胡车儿和破军阵精锐们,脚下的频率从最初的小碎步,演变成了小跑,而后变成了狂奔,最后变成了冲刺,借着口中的火力掩护,在最短的时间内逼近到了李傕军营的营门不远处。 看到胡车儿逼近了敌军大营,马超下令停止了抛石机的火力压制,以免对胡车儿他们造成不必要的误伤。另一边,不用马超吩咐,黄忠和太史慈也都停止了拉弓射箭,双双收起了强弓,拿出近战的兵刃翻身上马,做好了冲杀的准备。 “这该死的抛石机和箭雨,总算是停了……”李傕看到头顶上不再有致命的打击传来,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刻,他猛然意识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双眼猛地瞪大了数倍,撕心裂肺的吼叫着:“快!守护营门!快!敌军快要逼近营门了!” 似是为了回应李傕心中的猜测,在李傕身前不到两百步的营门前,忽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不知是何重物,狠狠地撞击在了营门上,令营门一阵瑟瑟发抖,与营墙连接处的缝隙中,甚至还抖落了一些细小的木屑下来。 营门之外,胡车儿抡起手中的狼牙大棒,再次狠狠地砸在了营门上,令营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胡车儿的武器,可不是破军阵将士们手中的狼牙棒,而是韩暨根据马超亲自画的图纸,用上好的材料打造出来的,不但棒上的狼牙倒刺更多,而且分量也更重的多,比起破军阵们手中的狼牙棒,破坏力要强悍的多了。 铛—— 铛—— 铛…… 趁着李傕一时半刻还未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胡车儿站在营门之前,肆无忌惮的挥动着狼牙大棒,卯足了劲,对着营门接连狂攻了十多下,木制的营门在狼牙大棒上一百零八根倒刺的不断刺穿下,已经露出了数十个细小的透明窟窿了。 看到营门上的破损后,胡车儿一根筋的脑瓜,忽的灵光一闪,后退了半步,侧步横移,将狼牙大棒横举在空中,以腰带跨,身体在原地旋转了两圈,利用身体旋转的加速度,增加狼牙大棒上的惯力,随即狠狠一棒,凶悍无比的砸在了营门上破损之处。 哗啦—— 早已不堪重负的营门,在胡车儿这一棒之下,立刻破碎开来,露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大窟窿! 咧嘴一笑,胡车儿得意洋洋的吼道:“儿郎们!就照俺这个方法,给俺狠狠地砸!” 破军阵精锐们也兴奋了起来,把手中的狼牙短棒当做了撞城锤来使用,照着营门便是一顿狠劈猛砸,李傕部下们曹操建起的营门,哪里经得住如此的撞击?时间不长,便在一声轰塌声中,向后倒了下去,露出了营中混乱的场面。 营门一破,胡车儿一步跨了过去,手中狼牙大棒上下翻飞,逢人便杀,化身为地域使者,冷酷无情的在李傕的军阵中,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胡车儿的武功并不出众,但是他天生神力,再加上马超特意为他量身打造的几记杀招,面对李傕部下的虾兵蟹将,那真是砍瓜切菜一般爽利,没有人能在他的重击之下多活哪怕一个呼吸的时间! 营门之外,端坐在龙象宝马上的马超看到胡车儿大展神威,忍不住长笑着喝道:“踏破敌营!斩杀李傕!” 宝马通灵。龙象宝马与马超心意相通,不等马超的话音消散在空中,它便撒开四蹄闪电一般窜了出去,承载着马超在电光火石间便穿越了整个战场,犹如鬼魅一般出现了在胡车儿的身后不远处。 见到马超杀了出去,黄忠和太史慈也不敢大意,连忙催动战马跟了上去,在他们的身后,马腾亲自率领数千奔雷骑掩杀了过来,近两万的西凉大军,犹如汹涌的怒流,绵延不绝的杀向了李傕的军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斩李傕!(下) 看到马超部下的将士们如潮水般涌来,李傕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可没有足够的信心,凭着手下数万毫无斗志的部众,去抗衡当今世上最精锐的奔雷骑和破军阵,更何况,还有那个战无不胜的马超呢。 “顶住!一定要顶住!”李傕疯狂的大喊着,命令部下众将士在他的身前筑起了一道道的防线——用血肉之躯铸就的防线,只为了他一个人的安全。 可是,李傕还是低估了马超部下精锐们的战斗力,以重装步兵为先驱,破军阵一路冲杀而来,所到之处,立刻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没有哪只部队,可以在破军阵的手中坚持超过两炷香的时间,溃败,是他们唯一的结局。破军阵在这一刻,展现出了他们人如其名的战斗力,简直是横扫千军,所向披靡。 两翼,奔雷骑也投入了战斗,在黄忠和太史慈的临时带领下,奔雷骑一分为二,就像是在战场的两翼飞起了两条钢铁巨龙,他们用身上的铠甲捍卫着自身,用手中的龙枪斩杀着李傕的部众,很快便将两翼搅得混乱不堪,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他们的龙枪之下,眼看着两翼的位置,就要被他们彻底占据了。 在两军激烈的厮杀中,马超策动龙象宝马,笔直的向着李傕的所在之处冲杀而去,沿途中凡是试图阻挡马超者,无不被其一枪挑于马下。 马超不是要逞英雄,更没有孤单英豪的情结,他之所以急于要斩杀了李傕,是为了能最大程度的保存部下的实力。他已经看出来了,敌军的将士们早已没有了强烈的抵抗之心,唯有李傕这个董卓的死忠,还在坚持着。李傕一死,敌军自然也就分崩离析了,这样的话,无形之中会减少很多马超部下将士们的战损,以保证有充足的战斗力,投入到后续的攻打长安的战斗中。 龙舌虎牙的霸王枪,在战场中翩若惊鸿,吸引了无数人或艳羡或惊恐的目光。马超于万军从中如入无人之境,接连斩杀了数十名敌军之后,终于突进到了李傕的面前。李傕身边的亲随,看到马超到来,竟是被吓的齐齐的后退了一步,无人敢轻撄其锋! “李傕,你跟随董卓祸乱天下,活的也够久的了,今日,便纳命来吧!”马超断喝一声,挺枪跃马,无视李傕身边众多的护卫,催动龙象向着李傕杀了过去。 李傕本是西凉人,跟着董卓享尽了尘世间的荣华富贵,被这些过眼云烟腐蚀的太厉害了,当初的锋锐早已丢失了大半,可不管怎么说,西凉男儿的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血性的,眼见马超咄咄逼人,李傕怒了。 高举起武器,李傕怒吼道:“叛贼!本将就在这里,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作为董卓手下的四大中郎将之首,李傕也曾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立下过赫赫凶名,面对马超这个后起之秀的挑衅,李傕自然不能容忍。 啪—— 一条白狼尾,被马超抛了出来,掉落到了李傕的马前。 这是西凉人特有的规矩,一人若想向另一人发起挑战,便会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宣战。被挑战者若是不敢应战,便会被整个西凉所耻笑。 “离开西凉苦寒之地太久,享受了太多的荣华富贵,可还记的西凉人的规矩?”马超望着李傕,嘲讽的问道。行动加语言的挑衅,马超就是要逼李傕和他进行单挑。 请将不如激将,李傕显然是被马超的激将法刺激到了。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白狼尾,别在了腰间,喝令亲随向后退去,继而转头看向了马超,脸色阴沉的喝道:“马儿!不要以为只有你懂西凉的规矩!本将驰骋沙场的时候,你还窝在你娘的怀里吃奶呢!” 熟悉马超家事的人都知道,马超的母亲在生育马超的时候,因为马超体型壮硕而遭遇了难产,虽历经千辛万苦生下了马超,但自身却耗损了太多的元气,此后又接连生育了马休和马铁,体质一日不如一日,在生下马铁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了。以至于在马超的记忆中,母亲的形象是伟大而模糊的,正因如此,马超不允许任何人辱及自己的母亲,此前凡是像李傕这样做的,都已经被马超亲手斩杀了。 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瞬间变的通红了起来,马超怒不可遏的吼道:“你该死!” 一言未罢,龙象宝马闪电般奔出,马背上的马超,三只眼悉数充满了血色,手中的霸王枪当空刺落,一出手,便是家传五虎断魂枪中的杀招——卞庄刺虎! 见到马超气势汹涌而来,李傕可不敢大意,连忙舞动掌中大刀,在身前勾勒出了一圈防御层,以应对马超的杀招。 铛—— 刀枪相交,爆发出一声激烈的撞击声。 蹬蹬蹬—— 李傕的战马被马超的巨大力量,撞的接连后退了三步,才算是稳住了平衡,马上的李傕,双手的虎口已经破裂,渗出了丝丝殷红的血迹。 未能一枪解决掉李傕,令马超颇感意外。在历史上,李傕凶名在外,但是很少有史书描写李傕的个人武艺如何,所以在马超的印象里,便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种李傕的武艺并不出众的直观印象,再加上这几年来在洛阳、长安等繁华的大都市纸醉金迷,李傕必定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可即便是这样,仍能挡住马超全力一击的杀招,可见史书这东西,真的是不能太过于相信的,其中很多的记载,都是错误的。 比如说李傕,马超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在西凉时期的巅峰李傕,绝对算得上是一位悍将了。 只是,有些人是注定要被历史所淘汰的,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李傕在这个乱世中选择了安逸,那么等待他的,便只有被无情的淘汰。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乱世之中永恒不变的生存法则。李傕,已经违背了这个法则。 霸王枪再次凌空刺出,依旧是家传五虎断魂枪的杀招。马超似乎打定主意,要用马家家传的枪法击杀李傕,让他为侮辱马超母亲的言行,付出血的代价。 空中,漫天的枪影勾勒出一个猛虎的图案,血盆大口已经张开,猛地咬向了李傕的脖颈要害。 李傕心知不妙,连忙使出浑身解数,将手中大刀舞的密不透风,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却始终抵挡不住马超霸道的一枪,那宛若惊鸿的一枪,沛然不可御的瞬间撕裂李傕的所有防卫,将他的大刀磕到外围,失去了所有的保护作用。 下一刻,霸王枪紫金色的光芒闪动,马超怒吼一声,伴随着他的吼声,霸王枪龙舌虎牙的枪刃无可阻挡的刺进了李傕的咽喉之中,将他的半个脖子都给刺穿了,鲜血瞬间便倾撒了下来,将李傕的左半边衣甲悉数染红了。 “辱及家母,死不足惜!”马超对着李傕说了最后一句话,而后双手猛地一抖,锋锐的枪刃横着在李傕的脖子上划过,比利剑还要锋锐的枪刃,将李傕的脖子完全斩断,令他硕大的头颅凌空激射了起来,一股股红色的血液,顺着他断头处的缺口喷涌了出来,在空中下起了一场小规模的血雨。 将空闲的左手伸向虚空,把李傕飞起来又落下的断头接入掌中,马超冷声喝道:“李傕已死,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本就心中充满了惊恐的李傕部众们,看到马超两枪斩杀了李傕,威风凛凛势不可挡,在马超的呵斥之下,他们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抵抗?很快便有一小部分人做出了表率,将手中的武器丢到了地上,准备跪地请降了。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在后营处传了过来,一个脑后系着灰色狼尾的悍将,出现在了战场的边缘处。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李傕的洁白义兄弟,同为董卓麾下四大中郎将之一的郭汜。 听闻马超率军攻打李傕的军营,董卓为了安全起见,便把郭汜派了过来,本意是想让他们二人联手,将马超击退的。可是当郭汜带齐了人马赶来后,看到的却是李傕的无头尸身,而他的人头,却被威风凛凛的马超握在手中! 这一场景,瞬间将郭汜激怒了!不管怎么说,李傕和郭汜也有数十年的交情了,两人又是结拜的义兄弟,不看僧面看佛面,郭汜都绝不容许马超如此嚣张! “把武器都捡起来御敌!违令者,就地格杀!”郭汜用近乎疯狂的声音,大声怒吼着。那些原本已经要器械投降的军士,被迫无奈之下,只好又重新捡起了已经丢掉的武器,勉强提起一些为数不多的勇气,重新站到了马超的对立面上。 “马超?” “郭汜?” 隔着战场,马超和郭汜相互对望着,各自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进一步的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下一刻,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言语交流,各自指挥着部下众将士,挥舞着武器,恶狠狠的向着对方扑了过去,又一场激战,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诛郭汜! 郭汜此次前来,带来了一万名精锐步兵,加上李傕部下剩余的两万多人,凑到一起加起来总数达到了三万朝上,比起马超部下的人数,只多不少,拼死一战,未必没有获胜的可能。至少,郭汜是这样想的。 直到两军真正的交战到一起一段时间之后,郭汜才发现,自己的算盘打的大错特错了。先不说彼此之间的战斗力,有着如同天堑一般的差距,破军阵和奔雷骑爆炸的战斗力,根本就不是他部下将士们所能抵抗的;单说士气的方面,两军之间就有着云泥之别。 马超部下的精锐们士气如虹,奋勇杀敌之际,手中的武器上下翻飞,出手极为有章法,自信心爆棚;反观郭汜自己的部众们,便犹如一盘散沙,甚至有些人连提刀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站在战场的边缘敲敲边鼓,泡泡龙套,充其量也就是捧个人场而已。两相比较之下,高下立判,郭汜用后脚跟都能猜到,这场战斗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了。 短短两炷香的时间,马超部下强悍的精锐们,各逞兵锋,硬生生的接连击溃了三道防线,斩杀了郭汜部下三千余人之众,令更多的部众们心生畏惧,不可遏制的挪动着脚步,快速的向后退却,再也不敢和马超部下的精锐们交战了。 看到这一场景,郭汜这才猛然意识到,在他对面的,是号称勇冠三军的冠军侯马超,是那个自西凉名声鹊起的锦马超,和他所带来的巨大危险相比,李傕的仇恨,似乎并不是多么的重要了,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郭汜哪里还有心情去为李傕报仇雪恨呢?至于李傕是不是会死不瞑目,又关郭汜什么事呢? “撤!敌军势大,快撤!回去请太师定夺!”郭汜连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希望可以在部众还没有被杀光之前,利用他们的保护,让自己完全的撤到长安城之内。 调转马头,郭汜刚向后跑出不远,却赫然发现,一个须发都已经有些花白的大将,状如神明一样拦在了自己的退路上。 原来,趁着刚才和郭汜所部交战之际,马超暗中命令黄忠率领一支偏军,绕过战场来到了郭汜的后方,切断了他的退路。按照马超的说法,既然来了,那就不用再离开了!李傕已经被斩,郭汜的罪行不再李傕之下,马超岂能容他轻易逃离? “黄忠在此!不想死的,丢下武器,否则,别怪我手中大刀太过锋锐!”黄忠声如洪钟,立马横刀的大喝着。 眼见黄忠拦住了退路,郭汜气的差点炸裂了胸膛,忍不住骂了起来:“老匹夫,也敢猖狂?!看刀!”郭汜不敢和马超较量,可他还没把黄忠放在眼里。自古以来,老不以筋骨为能,越是年老之人,体力必然越是孱弱。所以在郭汜的眼里,他可不认为年近五旬的黄忠会有多厉害。 殊不知,黄忠与常人不同,他的生长曲线,连马超都感到异常费解,那是完全逆生长的曲线,简直是越老越妖的典范!岁数越大,自身的耐力和武艺越是精熟!虽然没有了年轻人的锐气,可丰富的临阵对敌经验和精熟的武艺,足以弥补一切! 郭汜狂妄自大的策马杀来,引得黄忠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直到郭汜杀到了眼前,黄忠才不慌不能忙的抬起手臂,掌中的九凤朝阳刀一刀挥出,直取郭汜斩来的刀锋。 铛—— 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声,郭汜顿时感到双臂一阵发麻,手中的大刀竟是脱手而非,打着旋儿的飞上了半空,向着他的身后飞落。 “就这点本事?”黄忠揶揄的看着郭汜,故意摇着头问道。 郭汜羞愧的满面通红,双臂不自然的抖动着,剧烈的酸麻感,让他一时半刻之间,竟是无法抬起双臂来。 郭汜的武艺和李傕不相上下,根据李傕和马超的交锋是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本该不会被黄忠一刀震飞武器,可是郭汜在出手之时,心态是和李傕全然不同的。李傕当世知道马超武艺超群,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才勉强招架住马超一枪的;而此时的郭汜以为黄忠年岁已大,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心中自然存在了轻视之意,而黄忠又是存心扮猪吃老虎,这一交手之下,郭汜吃了如此大的亏,也就不冤枉了。 双腿在战马上接连磕动着,郭汜在战马的带动下,向后退出了一大截儿,和黄忠之间保持了足够安全的距离,口中惊恐的喝道:“上!一起上,将这老匹夫给本将乱刀分尸!” 黄忠也没打算追杀郭汜,反正郭汜现在也跑不了,怎么都是个死,像他这样恶贯满盈之人,理所应当的是要死在马超的剑下,那样,才会给马超积累起更多的声望,去赢得天下人之心。 所以在郭汜退却的时候,黄忠根本就没有追击的意思,只是挥刀命令身后的劲卒们,把郭汜的退路完全堵死,让他成为了瓮中之鳖。 后路不通,郭汜在战马的带动下,来到了西边,意欲从这里突围出去。可是来到这里之后,郭汜绝望的发现,守在这里的,是马超麾下的大将太史慈。太史慈投效到马超麾下的时间,要比黄忠早了很多,郭汜不知道黄忠的厉害,可却深知太史慈的勇猛,见到是太史慈在此,连面都不敢露,掉头就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来到东边,郭汜刚要下令突围,却看到黑铁塔似的胡车儿挥动着他的狼牙大棒,宛如杀神一般无情的在这边的战场上厮杀着。凡是被胡车儿的狼牙大棒砸中之人,无一不是脑浆崩裂或是骨断筋折,倒在他棒下的人,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不能保存下来! 更可怕的是,在胡车儿的背后,一群黑衣黑甲的精锐,同样挥动着狼牙棒,正在和郭汜部下的众将士们厮杀着,那一根根沉重的狼牙棒,在他们手中轻如无物,但是一旦落在敌人的身上,郭汜部下将士们身上的铠甲根本起不到丝毫的防护作用,脆弱的比薄纸还要单薄,只能任凭落在身上的狼牙棒,在他们身上连皮带肉的撕下来一大块,令他们痛苦哀嚎不已,那一阵阵惨叫的声音,令郭汜心胆俱裂。 前后左右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郭汜是插翅难逃。渐渐地,他心中求生的欲望灭绝了,眼中透露着临死前的绝望,就像是一堆死灰。 喊杀声、打斗声……渐渐的弱了下来,战场之上,到处都是死尸,到处都是鲜血,但是更多的,却是郭汜部下跪地请降的将士们。只有百余名郭汜的心腹亲随,围聚在郭汜的身边,用带血的刀刃保护着郭汜。 马蹄声声,马超骑在龙象宝马上,缓缓而来,直到逼近到郭汜身前三丈之处,才停了下来。 “郭汜,你在董卓身边为虎作伥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今日的下场吗?”马超声色俱厉的喝问道。 郭汜抬起失神的双眼,寂寥的答道:“成王败寇。本将没什么好说的。” “死不悔改!本侯便成全你,为天下数以百万计的黎民百姓除害!”马超反手拔出巨阙重剑,翻身下马,大踏步向着郭汜走了过去。 围在郭汜身边的死忠们,见到马超仗剑而来,纷纷发一声喊,举起手中战刀冲了上来。马超怡然不惧,喝止住打算上前助战的部下众将,单人独剑杀进了人群之中。 好久没有淋漓痛快的大杀一场了,今日,马超便要让巨阙重剑饱饮鲜血! 沧澜剑法施展开来,夹杂着马超自创的出手法,巨阙重剑在马超的手中仿似化为了一条翩若游龙,剑芒伸缩吞吐间,每一剑,必定血光乍现,带走一名敌军的性命!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出生于唐代的大诗人李白,在写出侠客行这首诗的时候,完全是凭空的想象。如果他能早出生千年的时光,有幸见到马超今日的战斗,他一定会心怀激荡,将那首侠客行写的更加波澜壮阔! 剑起,剑落!血染征袍! 当马超最后一次挥落巨阙重剑的时候,在他的眼前,除了郭汜,已经没有其他活着的敌人了,郭汜所有的亲随,在刚才的战斗中,都已经被马超斩杀了! 百人斩!马超或许是在不经意间,又或许是刻意为之,完成了一次百人斩的壮举!这其中,巨阙重剑难以匹敌的锋锐,令马超如虎添翼,可谁又能否认,精良的武器,不是实力的一部分呢? 在历史上,有史料记载的百人斩,也不过只有寥寥数次而已,其中最著名的,无疑是楚霸王项羽在乌江之战中,步战斩杀敌军数百人之众,险些完成千人斩的壮举。可以说,能完成百人斩的,都是名噪一时的猛将,现如今,马超把自己也放进了这个行列之中了。 第一百零一次挥剑,斩下了第一百零一颗头颅,马超用代表着浩然之气的巨阙重剑,亲手终结了郭汜罪恶的一生。 第一百二十四章 长安攻坚战(上) 李傕、郭汜接连被杀,两人部下三万余众人,除了战死沙场的,余者悉数被马超所收服。这些本就是战时状态的士兵,虽然无法和奔雷骑以及破军阵两支精锐相比,但战斗力还是有的,这些人的投诚,令马超威势大涨,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更令董卓感到惊惧的,是马超的兵力还远不止于此。 一日之后,关羽率部赶来与马超汇合,他带来的是两万余能征善战的马步军兵;关羽来到之后的两个时辰,俄何烧戈也率领着两万草原牧区的骑兵,来到了马超的军营之中,更助长了马超所部西凉军的威势。 比及第二日的傍晚时分,负责殿后的部队亦陆续赶来。扶风方向,青年将领郝昭率领着近万部众赶来助阵;冯翊方向,大将徐晃亦率部前来。 等到第三日的清晨,随着各路人马的到来,马超麾下的兵力,从最初的三万余人,暴增到了十二万之众,其中新归降的两万多降军,暂时还不能让马超放心的投入到战斗中,即便如此,可用战力也达到了十万以上。 如此浩大的声势,兵临城下,怎能不令长安城中的人们心惊胆战呢?要知道,此刻在长安城之内,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七万余人的军士,就算可以依靠长安城的城墙坚守,但是面对马超这样的人杰,谁也不敢保证七万人的战斗力可以保住长安。 一般来说,据城固守的一方,在攻坚战中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的,想要强行攻城,获得攻坚战的胜利,发起进攻的一方,都必须要投入守城方至少三倍以上的兵力才可以做到,按照长安城内的兵力部署来计算的话,一般的人来攻城,至少要预先准备二十万人的部队,才有可能攻下长安。但是马超是谁?那可是战无不胜的新一代战神、勇冠三军的神威天将军!锦马超之名,冠军侯之位,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连吕布都数次在他的手中吃了大亏,落得个亡命天涯的悲惨结局,谁还敢说仅仅凭着七万士气低迷的军士,可以在马超的强攻中,将其击退呢? 趁着马超整顿兵马的间隙,长安城内的各方势力想方设法的来保全自身,偌大的长安,在也无分白日和黑夜,似乎每个人都迫于城外的压力,而显得格外的忙碌和焦躁。 城中最大的一股势力,无非便是董卓。董卓深知自己和马超势如水火,根本不可能共存于一世,一旦马超攻破了长安的城墙,进入到城中,董卓的死期也就到了。为了能阻止马超进入长安,董卓这几日来可是食不知味、寝不安席,终日和部下文武众人反复的筹谋着,最大可能的加强长安城的防御。大量的征调民夫,强行令他们到城墙下做苦力,将诸多的守城器械搬运到城头之上;抽用城中富庶人家的钱粮,充作军用,赏赐给部下的将士们,以激起他们拼死的决心…… 其中,董卓最在意的,是拉拢城中的各方中小势力,许诺给他们高官厚禄,让他们出人出钱,协助守城。被拉拢的对象们,为了保全自身,也顾不得董卓背着国贼的骂名了,倾尽所有的资助董卓,抽调伏兵临时编入董卓的军队中,一夜之间,便让董卓的部众从七万人暴涨到了九万多人,几乎都要与马超的部众在数量上持平了。 在董卓忙的外焦里嫩的时候,对刘协的看管自然而然的也就松懈了一些。刘协借着这个机会,再次将王允、董承等死忠大臣召入宫内,密谋了起来。 当王允禀报刘协,曹操的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时,刘协兴奋地难以名状,在董承的提醒下,刘协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压制住即将脱离牢笼的喜悦心情,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正常神色。可是刘协对自由渴望已久,脸上的神色可以克制,内心中的欣喜若狂,却是说什么也克制不住的,恨不得曹操能够立刻赶到长安城外,与一众死忠的大臣们里应外合,将自己救出长安去。 至于马超和董卓这两个西凉人,到最后谁胜谁败,刘协已经不再关心了,只要自己能逃离生天,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其他的事情呢? 城中其余的几股势力,在这个时候深恐站错了队,投错了阵营,一心只想能够顺利的离开长安,逃到别处去。可是在多次尝试之后,他们却悲催的发现,现在的长安城,就像是一只铁桶,别说是人了,就是连一只鸟儿,都不太可能顺利的飞出去。 无奈之下,这几股势力先后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有倾向性但却有十分隐晦的站到了董卓的这边。在他们看来,目前长安还在董卓的控制范围之内,一旦和董卓撕破脸皮,怕是立刻便会遭到无情的杀戮,唯有暂时顺从董卓,在力所能及的方面给予董卓一些帮助,才能保住身家性命。 但是这些人也不傻,他们身为士族,在宦海沉浮这许多年,哪一个不是人精?他们可不敢保证董卓一定能守得住长安,为了防止马超破城之后找他们算账,这些人一方面给予董卓帮助,另一方面却又刻意拉开和董卓的距离,在表面上保持着中立的假象,暗中却和董卓、马超两方秘密的进行书信来往,从中寻觅生存之道。可以说,这些人是真正的将腹黑学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程度了。 对此,马超和董卓也是心知肚明,但是大战在即,只要他们不捣乱,不妨碍到战局,也就任由他们去了,一切,等到战后在和他们一一清算。 城内各方势力暗自涌动,城外,也同样不平静。 自从兖州出发之后,曹操一路率部疾行,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关中,此刻距离长安也只不过剩下不到百里的距离了。这个距离,是相对安全的,进一步可以随时切入战场,成功的将刘协迎到自己的军中;退一步则是可以从容的脱离战场,避免卷入这场曹操本不想卷入的战争中来。 曹操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来迎接刘协的,并没有打算在马超和董卓的较量中,出手帮助任何一方。以曹操目前的实力,两方他的不能轻易招惹,还是让他们互相争斗去吧,曹操坐山观虎斗,顺便把刘协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曹操可是深谙此道。 东北边,刘备带着管亥、张飞和赵云,率领着一千五百名军士,也在飞速的赶来。为了避开袁绍的势力范围,刘备不得不绕道而行,无形之中便多走了许多的冤枉路,时至今日,依然距离长安还有着很遥远的距离。 刘备此刻当真是心急如焚,他唯恐自己再一次错失这个翻身的大好机会。这么多年来颠沛流离、仰人鼻息的生活,刘备已经十分厌烦了,他特别希望自己可以借着这一次的动乱,得到刘协的御笔亲封,获得汉室宗亲的正统席位,为自己日后打出一片天地铺平道路。 可是路途遥远,从东北边的幽州到紧邻西北的长安,几乎是跨越了半个大汉,刘备再怎么心急,也不可能直接飞过去,只能接连不断地催促部下加快脚步,争取早日赶到长安去。 在刘备身边,管亥和张飞二人的脸上,也透着无尽的焦虑,他们知道自己的大哥刘备这次是在进行一场豪赌,甚至把他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赌进去了,为的就是能一次性的把以前输掉的东西都给捞回来,可是同时,也有可能彻底输个精光,把性命丢在长安。 作为刘备的左膀右臂,管亥、张飞二人,自然是有些担忧的。可是他们能做的,也唯有陪着刘备一起,是生是死,只能听凭天命了。在他们的心中,刘备既是他们的君主,又是他们的大哥,只要刘备是所命,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的,哪怕明知前路九死一生。 和管亥、张飞二人不同,一袭白袍的赵云,则是显得云淡风轻了许多。早些年,赵云和马超在西凉叱咤风云,什么样的危险没遇到过?他们凭着一千多骑兵,就曾经硬生生的击溃过羌氐数万联军,相比那段热血沸腾的岁月,眼前的危局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赵云和刘备,可没有太深的感情,他之所以前来,完全是出于公孙瓒的请求罢了。按照当初和公孙瓒的约定,赵宇自愿跟随公孙瓒五年的时间,为他征战沙场,以便替照顾自己数年的同乡夏侯兰,报答昔日公孙瓒的恩情。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两年了,公孙瓒把赵云调拨给了刘备,赵云自然也要用剩余的三年时间来辅佐刘备了,可是在赵云的心中,从没有把公孙瓒或是刘备当做主君来看待,在他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少年的身影在盘桓,已经不可能在容纳其他的任何人了,更不可能认他人为主。 这一点,赵云心中十分的清楚,十分的笃定。哪怕现在不能和那个少年重聚,陪伴在他的身边,赵云也从未改变过初心。 第一百二十五章 长安攻坚战(二) 数日后,马超对部队的整顿进行完毕,便在第一时间发起了对长安的第一次进攻。 在攻坚战的时候,每每第一次进攻都是试探性的,可是马超却反其道而行之,初次攻城,便拿出了主力阵容。 自古邪不胜正,在这场战斗中,马超是代表正义的一方,而董卓则因为日积月累起来的暴虐,早已不得人心了,马超不相信董卓部下的十多万将士们,肯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长安城下五里之外,马超的金色大旗舒展开来,上面绣着的一行大字昭显着马超的身份与地位:汉冠军侯、平西将军领西凉刺史马。 大旗之下,身着瑰丽的白虎啸天铠,手握紫金色的霸王枪,龙舌虎牙的枪刃在清晨朝阳的照耀下褶褶发光,头上是一顶与白虎啸天铠同色的雄狮银盔,头盔后的粗大白狼尾安静的垂在马超的脑后。 端坐在神骏异常的龙象宝马背上,马超的脸色沉静如水,额头上的竖眼伤疤却倍显峥嵘。 一众将校分列马超的左右两侧,各色战旗在他们的身后被高高撑起。上面分别绣着关羽、黄忠等大将的官职和名字。 以马超的金色大旗为中心,其部下的将士们分别在他的前后左右列成战阵,在内圈排列成四个方阵,在外圈排列成了八个方阵,按照四象八卦的站位,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将马超拱卫在了正中央。 内圈中的四个战阵,前后两端是由破军阵组成的,黑衣黑甲黑色狼尾,以及手中齐眉的狼牙棒,彰显着他们身上的铁血气息。左右两翼则是由奔雷骑组成的,白袍银甲白色狼尾,再加上清一色的西凉白马,手中的龙枪斜斜下垂指地,漫天的肃杀之气在他们的身上透射了出来。 这四个战阵,全部由马超麾下最精锐的两支部队组成,每个战阵都各自结成了能攻善守的易龙太乙阵,既能保护马超的安全,也可以随时听从马超的命令,等待最佳时机切入战场。从长安高大的城头上向下俯视,有心之人还会发现,这四个战阵彼此之间遥相呼应,赫然是一个偌大的四方阵的阵型。 外圈的八个战阵中,相比内圈的两支精锐,显得就有些没那么整齐了。最接近长安城的乾位上,是一万步兵组成的攻城战队,在他们的身边,摆放着各种攻城的重型武器,抛石机、巨弩、磨盘大的石块等等,不一而足。 乾位左侧的兑位上,亦是一支万人的步兵队伍。这支队伍的劲卒们身上都穿着相对轻一些的铁甲,身边放置着云梯、井澜等攻城时必备的器械,从他们的装备和身边的器械上不难看出,他们自然是要担当起先锋部队的任务了。于兑位隔空向往的巽位上,这里的将士们和兑位的配置几乎一模一样,所担负的战斗任务,想必和兑位上的袍泽们是一致的。 兑位与巽位落后一些距离的离位和坎位上,是战阵中最为延伸向两翼的位置,在这两个位置上,马超各自安排了一万骑兵驻守,作为战场中的机动力量,准备随时支援站场,应对敌军有可能出现的游击部队。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万骑兵,都是来自牧区的精锐,他们身上的皮甲和马超军中的制式铠甲一般无二,但是手中的武器,却是牧区人惯用的弯刀形状,只不过经过马超不惜钱力、物力的打造,他们手中的弯刀和最初的形状有了一些区别,倒是更倾向于西凉弯刀的形状了。 位于后军中的坤位等三个位置上,由马腾亲自坐镇,郝昭等一些善于防守的将领为辅,三万马步军兵错落有致的排列开来,负责保障后路的任务,同时与前面的五个战阵遥相呼应,共同组成了一座巨大的九宫八卦阵,整个大阵的阵眼,正是马超的金色将旗所在之处。 这一战,马超几乎是倾巢而出,只留下徐晃率领一万多人留守后方的大营。通过马超布置的战阵排列,不难看出,他是想和董卓堂堂正正的较量较量。 长安的城头之上,董卓罕见的披上了铠甲,腰间悬挂着长剑,在一众死忠亲卫们的簇拥下,站在相对安全的位置,正低头瞭望着马超的部队。 观看了良久,董卓忍不住动容叹息道:“马儿今日是要动真格的了,马儿不死,咱家将永无宁日啊。” 吕布叛逃,李儒、李傕和郭汜相继被斩杀,现在董卓手下已经没有可堪重用的大将了,他在看到马超的排兵布阵之后,心中免不了升起一股寂寥的思绪,沉重的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咚—— 咚咚—— 咚咚咚—— 呜—— 城下,战鼓声有节奏的擂动了起来,那亢奋的节奏,总是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甚至忘记了生死。与战鼓声相伴的,是悠长的号角声,和战鼓声一起,拉开了这场攻坚战的序幕。 黄忠和太史慈双双向马超拱了拱手,眼中透映出坚定的神色,随后双双打马离开了马超的身边,来到了兑位和巽位的战阵中。他们都是马超麾下出名的神射手,这第一阵,无可避免的要由他们来指挥,利用远程打击,对长安城头的敌人进行火力压制。 乾位上,早已握刀等候的庞德,耳中听闻战鼓与号角之声,又见到黄忠和太史慈双双就位,立刻高举起战刀,大声喝道:“准备进攻!” 庞德身后的一万名身高体壮的劲卒们,得到命令之后,立刻有秩序的动了起来。磨盘大的石块被他们填装到抛石机上,手臂粗的巨弩被压进弩床之中……各项攻城前的准备工作,都在快速的进行着。 与此同时,黄忠和太史慈也发出了进攻的命令,一批批的弓箭手们,带着双倍的箭矢,爬上了数丈高的井澜,一队队的盾牌手紧随在他们的身边,等待他们站稳脚跟之后,在他们的身边竖立起一面面的盾牌,将他们保护了起来。 井澜之下,大批劲卒将战刀背在背上,撸起袖子,或推动着井澜向前靠近,或扛起云梯迈开步伐向前冲,还有一部分人站到了冲城锤之后,合数十人之力,让十几辆沉重的冲城锤运动了起来,准备对长安的城门发起撞击。在冲城锤队伍的两侧,还跟随着一队盾牌手,举起盾牌架在了头顶上空,防止城头上落下来的箭矢伤及同伴。而在冲城锤队伍的后面,又是一队弓箭手隔着十几步的距离跟随着,准备对长安城头上的敌军弓箭手们进行反压制,用以攻代守的方式,尽量保证冲城锤队伍减少遭受敌军箭雨侵袭的几率。 牵一发而动全身,乾位等三个前阵的战阵运动了起来,其余的战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在向前逼近着。整个大阵在距离上,始终保持着相对稳定的阵型。 等到外圈前阵的三个战阵前行了一段距离之后,位于内圈中两翼的奔雷骑精锐们,也开始策动战马,沿着前面袍泽的足迹,开始缓缓进入了战场。但是他们的前进路线,并非是像前面三个战阵一样,采用的是笔直的路线,而是迂回曲折的,在三个头排战阵的后面,渐渐兜出了两道弧线。 看到马超的西凉军准备发起进攻了,董卓翻了翻他阴狠的三角眼,心中一动,喝令最近投靠到自己这边阵营的几个小势力,开始在城头上的各个战略位置上,准备发起防御。 反正这几个小势力也不敢和董卓撕破脸,董卓毫无怜悯的准备把他们当做炮灰来使用了,既可以试探出马超部队的战斗力,还能减少自己嫡系部队的损失,更可以借助这个机会,让他们和马超的部队先较量一番,消磨一下他们双方的锐气,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等这些小势力的战斗力被消耗的差不多了,董卓便会令他们撤出战斗,然后象征性的安慰他们一番,相比他们也是不敢多说什么的。 之后,再把那些摇摆不定的大势力们派上去,让他们不得不去和马超彻底决裂,逼着他们和马超发生战斗,只要双方在战斗中见了血,那便再也没有勾连的可能了,这些大势力们,到时候实力大损,失去了和董卓抗衡的资本,也就只能死心塌地的跟随董卓了。 这些连大带小的长安城势力们,一个个的可都是名门望族,各个家族蓄养的私兵,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用他们来当炮灰,至少可以阻挡马超一阵时日——董卓是这样认为的。等到实在不能从他们的身上榨出油水的时候,董卓才会把自己的嫡系部队派上去,在此之前,他的嫡系部队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握着战刀在后面督战,一旦有哪些家族势力之中,出现出工不出力或者是临阵退缩之类的事情,董卓便会毫不犹豫的命令嫡系部队上前处死他们,将他们的家族连根拔起,而后光明正大的侵吞他们的所有势力。 第一百二十六章 长安攻坚战(三) 城外擂动的战鼓震天,城内,深宫之中,刘协脸色苍白的在龙椅上坐卧不安,那一声声紧凑的战鼓声,仿似是一柄柄的重锤,狠狠地敲打在他的心头,让他不寒而栗。 在刘协的身边,王允、董承等几个死忠的老臣,也是战战兢兢的站立在刘协身前不远处,这些文人出身的大臣们,何时听闻过如此震耳欲聋的战鼓声?脸上情不自禁的便流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来。 “该死的……”刘协哆嗦着嘴唇,半是惊恐半是愤怒的咬着牙说道:“先帝真是有失洞察,一手将马超碰到了如此高的地位,可恨这马超非但不知感恩,反而不顾朕的生死,竟然开始强行攻城了!当真是罪该万死!” 王允等人听闻刘协这顿咬牙切齿的咒骂,一个个面面相觑,心中腹诽不已,却是谁也不敢宣之于口。人家马超带兵前来,不发动强攻,难道还要和董卓合谈么?董卓肯答应吗?不管怎么说,董卓也是不敢把名义上的大汉天子怎么样的,既然如此,发动强攻,又有什么问题吗? 要怪,只能怪你刘协身为天子,这胆量和气度……却是着实小了一些。只是这样的话,却是谁也不敢当着刘协的面说出来的。更何况,王允也根本没打算把这其中的道理清楚明白的讲解给刘协听,在王允看来,马超也是西凉出身,和董卓理应就是一个德行的,刘协若是落到马超的手里,王允觉得其处境,绝不会比在董卓这里强上一星半点儿,还是想办法把刘协带出长安城,找到势力并不算太强悍的曹操,方为上上之策。相比马超和董卓而言,正处于崛起萌芽状态的曹操,显然要容易操控的多了。 沉默了许久,王允才站出来劝慰着刘协:“陛下无需担忧。马超和董卓都是西凉人,两人实为一丘之貉,都没什么好心。好在我大汉还是有忠臣良将的,曹孟德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等他率部赶来,老臣等一定誓死保护陛下离开长安,另图良策。”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王允就给马超冠上了奸臣的帽子,顺带还把自己等人标榜成了“忠臣良将”,令刘协对马超一直以来寄予的希望,瞬间大幅的下降,再也不复信任可言了。 王允的话,只阐述了问题的表象,却没有深入分析,实在是有些武断的。可是眼下的情况,马超确实发动了强攻长安的战斗,这一点,令有心维护于他的几个老臣,实在说不出维护的话来,也就只能默认了王允的论调了。 “哼!待朕重掌社稷之后,必定要将董卓、马超这两个乱臣贼子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刘协气愤填膺的说着,脸上透着诉说不尽的凶戾。可是他的这种状态连两个呼吸的时间都没维持到,就被又一浪激昂的战鼓声给压了下去,重新变成了那副坐卧不安的神色,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慌,令他几乎无法顺畅的呼吸了。 城外的战斗,在这一刻也进入了初步的交锋之中。 在前面三个攻城战阵前进的同时,位于井澜之上的弓箭手们,借着井澜数丈的高度,开始拉动弓弦,在黄忠和太史慈的率领下,开始以抛射的手法,向着长安的城头上进行箭雨覆盖。 刹那间,一万多根箭矢漫无边际的射上了天空,迎着初升的朝阳闪烁着狰狞的光芒,在飞到抛物线的顶点之后,一头扎落下来,向着长安的城头如雨般坠落。 长安的城头上,各种器械早已准备齐全。看到箭雨升空的时候,被董卓排上第一线的那些小势力的首领们,便纷纷指挥着家族的私兵张挂牛皮、高举盾牌,用来抵御马超所部西凉军的箭雨。 啪啪啪—— 嗤嗤嗤—— 砰砰砰—— 啊——啊—— 当遮天蔽日的箭雨落下,顿时在长安的城头上引发了一连串的各种声响,被盾牌抵挡住的折断声、被牛皮遮下来的沉闷声、利箭刺穿铠甲的刺耳声以及洞穿人体的贯穿声,混合着城头上守军们的惨叫和哀嚎……各种声音不一而足,在宽阔的城头上响起,交织在了一起。 西凉军的第一波箭雨,由于发动的极为突然,给守军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上万根箭矢,至少带走了三千多守军的性命。 一波箭雨之后,位于井澜上的西凉军弓箭手们,快速的从箭囊中再次抽出利箭,重新搭到了弓弦之上,而后张弓拉箭,准备进行第二次的抛射。井澜之上不同于平地,上面的空间是有限的,只有一丈见方的空间可以利用,所以这些弓箭手在进行抛射的时候,是不能交替进行的,只能是有间断性的进行紧凑的远程射击。 这个空隙,也给了董卓应对的时间。趁着西凉军弓箭手们抽箭、搭箭的时间,董卓站在安全的位置上大声吼道:“别站的那么密集!散开一些!弓箭手站到牛皮下准备还击,盾牌手上前,给本太师筑起防线!” 董卓在行伍之中打磨多年,眼光还是比较锐利的,指挥战斗的能力,可比那些小势力家族的首领们明显高出了数个等级,眼看着这些首领行将乱了方寸,董卓连忙大声的下达了命令。把他们排到第一线充当炮灰,可是炮灰也有炮灰的价值,董卓还不想这样快就看到他们的溃败。 得到了董卓的提醒,小势力家族的首领们这才醒悟了过来,立刻按照董卓的指令,对阵容进行了调整,有效的起到了规避战损的作用,因此在第二波箭雨落下之时,他们的损失,比上一次减少了将近一半,只有一千多人受到了箭雨的伤害。 “别光傻站着等死!弓箭手还击!”董卓再次怒吼着。 在他的怒吼声中,小势力家族中的弓箭手们,连忙举起了手中的长弓,同样以抛射的手法,将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这些弓箭手们,平素训练并不系统,其中罕见射术精准之人,他们只能做到胡乱的把箭矢射出去,至于能不能伤害的城下的西凉军,就不是他们能掌控的了。 可毕竟,长安乃是大汉的旧都,能在长安城中混的风生水起的各个小势力家族,也绝非是一无是处的无能之辈,他们所蓄养的私兵更是数量庞大,这一通乱射,尽管没能伤害到太多的西凉军,可还是起到了压制的作用,令井澜之上的西凉军射手们纷纷躲到了盾牌之下,延缓了他们下一次远程打击的进度,令城头上的守军们再次挣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眼看着井澜上的弓箭手们,仅仅进行了两轮抛射,便即将因无法进行连续射箭而要被压制,在他们身后两侧兜着弧线的奔雷骑们可不干了。原本策动战马处于小跑状态的他们,纷纷发出一声呵斥,令座下的战马加速奔跑起来。坐在战马背上的奔雷骑精锐们,则是等待战马的速度冲刺起来之后,几乎是同一时间在战马上长身而起,双足牢牢地踩在双边马镫里,挺直上半身,自马背上弯弓搭箭,拉动弓弦略作瞄准后,便射出了手中的利箭。 一万多根狼牙箭在奔雷骑精锐们的弓弦上离弦而出,恰到好处的填补了井澜上弓箭手们的火力间隙,再一次对长安城头上的守军们进行了压制。 看到上万根狼牙箭破空而来,那些小势力的首领们忍不住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纷纷惊呼了起来:“奔射!竟然是奔射!这怎么可能?!”奔射乃是草原上最精锐的射手才拥有的看家绝技,也只有这些自幼便在马背上成长起来的草原人,才能施展出这独一无二的绝技来,他们凭着这一绝技,屡屡侵犯大汉的边疆,早已在汉人们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此刻看到奔雷骑同样施展出了奔射,不明就里的这些小首领们,怎么可能不惊恐莫名? 他们不知道的是,奔雷骑虽然精锐异常,可也不能做到每人都可以毫无障碍的施展奔射绝技,他们的这一神技,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是依赖着双边马镫带来的稳定性而完成的。但是他们知道,把骑兵投入到攻坚战中,而且还是能施展出奔射绝技的精锐骑兵,这绝对是破天荒的壮举,骑兵自身的机动性,令对手很难锁定他们的位置,从而只能被他们压制,根本做不到有效的反击。 噗噗噗—— 在一众小势力众人的惊呆和惊恐之中,万余根狼牙箭凌空落下,瞬间对他们造成了大量的伤害,因为反应慢了一拍,他们之中足足有四千人,倒在了奔雷骑射出的狼牙箭之下。 狼牙箭雨造成的腥红还没有消散,城上守军们的惨痛哀嚎还没有止歇,井澜上的西凉军弓箭手们便再次发动了箭雨侵袭,和奔雷骑的狼牙箭雨形成了连环之势,连绵不绝。守军们再次付出大量的伤亡之后,只能暂时放弃了还击,耻辱性的在只射出一轮箭雨之后,便躲到掩体的后面,毫无血腥的做起了缩头乌龟。 面对如此连绵的箭雨,就连董卓也有些束手无策了。骑兵配合步兵在攻坚战中共同进行远程压制,这样异想天开却偏偏效果极佳的战术,董卓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根本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对策来破解这种进攻方式,只能是望而兴叹。 第一百二十七章 长安攻坚战(四) 面对无边无际的箭雨侵袭,长安城头上所有的人都感到深深地无奈,无从抵抗的情绪,从每个人的心头蔓延开来。 可是,这还不是最让他们头疼的事情。 随着马超所部西凉军前阵中,乾位上重型攻城器械队列的逼近,正在负责戍卫城头的长安城各个小势力众人,才真切的明白了什么叫做绝望。 坐镇乾位战阵中的庞德,在双侧弓箭手和身后奔雷骑精锐们的火力策应下,率部逐渐进入了射程范围之内。没有任何犹豫的,庞德高举起战刀,怒吼了起来:“攻城!” 回应庞德怒吼之声的,是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机括拉动声。早已填装完毕的抛石机和巨弩等攻城器械,在一万名劲卒的共同努力下,机括装置被逊色的拉满了力,那巨大的张力,完美的诠释着暴力之美。 下一刻,早已按刀等待在抛石机之后的百余名劲卒们,挥刀斩断了束缚在抛石机机括上的绳索,得到了瞬间释放的抛石机臂杆,迅速的向上弹起了半丈高的高度,巨大的力量猛烈的爆发出来,将抛石机臂杆顶端炮梢中的一块块巨石抛上了半空。那一块块足有磨盘大小的巨石,在空中呼啸连连,声势骇人的向着长安城头上砸落。 和抛石机同时被激发的,还有体型巨大的巨弩。伴随着一阵阵铿锵的机括震动声,一根根长枪般粗细的巨型箭弩,从弩床上激射而出,冷厉的割裂沿途的空气,笔直的飞向了长安城墙之上。 马超的部队此次轻骑奔袭,自然不会带上抛石机这种沉重的器械,现在所使用的抛石机,几乎都是从沿途各个要塞、据点缴获的战利品,总数加起来也只有百十来辆,一次性至多也只能抛射出百余块大石头而已。为了弥补抛石机的火力间隙,马超这才将巨弩也搬了出来,用数量还算可观的巨型弩箭,来填充抛石机之间的空隙,确保对敌军的绝对压制。 在这个时代,在远程作战中,抛石机和巨弩,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他们强大的破坏力和较远的射程,足以将数量对等的敌军悉数绞杀。 当一块块巨石伴着一根根巨弩,落到长安城头上的时候,立刻便给城头上密集的人群造成了大量的伤害。巨石势不可挡的将他们的身体砸成肉饼,而巨弩则是轻而易举的便可接连洞穿数名敌军的身体。 血肉横飞,鲜血淋漓。 长安的城头上,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各种痛苦哀嚎的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中强烈的刺激着其他人的耳膜。这惨烈的一幕,吓的本以为站在安全距离之外的董卓,连忙转身向后狂奔出了数十步距离,直到确定真正的安全了,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等到董卓转回他肥胖的身体,再次看向城墙上的时候,进入他视线之内的,尽是一片断臂残肢,他惊骇的发觉,至少有两三千人丧生在巨石和巨弩之下,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从守军身体中流出来的血液,几乎都要在城头上汇聚成一条小溪了。 城下,第一轮的攻击完毕之后,庞德收刀大喝:“盾牌手,掩护!其他人继续填装巨石弩枪!” 在庞德的命令下,守护在各种攻城器械旁的盾牌手们,迅速的举起手中的盾牌,在其他袍泽和各种器械的面前,筑起了一道又一道的盾牌防线,以防止城头守军在重型器械填装的间隙,进行反击。 临时布置的盾牌阵,虽然仓促,可却很是讲究。盾牌手们按照马超在军中提出的训练方式,第一排盾牌手单膝跪地,将盾牌笔直的竖立在坚固的大地上,借助着大地的摩擦力,来增加防御;第二排盾牌手则是采用左腿弯曲、右腿向后绷直的姿势,将手中盾牌呈略微的斜角,用盾牌的底端叠加到第一排袍泽的盾牌顶端;第三排盾牌手采用直立的姿势,双腿分开数个脚掌的距离,将略微抬高,呈四十五度角,叠加到了第二排盾牌手的盾牌上。 这种三位一体的叠加盾牌的防御阵型,是马超在后世中防暴部队的防暴盾阵中演变而来的,其防御力和合理性,无疑要超越这个时代数个等级,一般的箭矢和标枪之类的攻击,根本就破不开这种盾牌阵的防御,可以很好的保护正在填装巨石和怒枪的同伴们,以确保下一轮猛攻的正常进程。 与此同时,两侧的弓箭手和奔雷骑精锐们,也再次拉动弓弦,进行交叉射箭,在乾位袍泽进行填装的时候,继续保持对敌军的压制。三个战阵以及奔雷骑骑兵之间的相互配合,简直到了天衣无缝的程度,根本没有留给长安守军任何可以利用的反攻时间。 等到两侧的弓箭手和奔雷骑们,先后拉动了五次至七次弓弦之后,乾位的重型器械部队,终于完成了填装,在庞德的喝令下,发出了第二轮的凶猛打击,再次对敌军造成了不容忽视的伤亡,令长安的城头上哀声一片。 抛石机、巨弩以及弓箭交替射击压制,这种多兵种混合作战的综合性作战方式,是马超在经过反复十余次的推演之后,才研究出来的。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勉强能连成一片,对敌人保持着自始至终的火力压制,打的敌军人人发懵,人心惶惶。可是这套战术,经过实践的检验,落在马超的眼里,却仍然有着很大的不足之处。 在马超所发现的一些缺陷中,首要的问题就是抛石机和巨弩的填装进程太慢,巨弩还好一些,可是抛石机的填装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哪怕是马超部下的劲卒们身体素质再强悍,也不可能一直保证磨盘大的石头,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被人力搬运到炮梢中,而且抛石机在发射之前,还是需要拉动绳索转动绞盘,以起到蓄力的作用的,这个过程,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了。 再说巨弩,虽说相比抛石机的填装速度要快一些,可搬运弩枪、填装到弩床中、再拉动机括蓄力,以及进行准确度的校对等一系列的准备工作,也是需要时间的,根本就不符合马超心目中的大型杀伤性武器的标准。 其次,这种综合性的多兵种协同作战,是需要很高的默契度的,一旦人工手动射箭与器械火力侵袭之间出现差错,那就失去了连绵不绝的压制力了,所收到的作用,至少要锐减三分之一有余。也幸亏奔雷骑的来回穿插,带动了整个的节奏,若是换成普通的骑兵,是根本不可能完成这项串联任务的,甚至连奔射都做不到,更遑论其他了。 还有一点,就是重型器械部队的主将,一定要有果敢之人来担任,且必须在军中有较高的威望,这样他所下达的每一个战术指令,才能被贯彻执行的丝毫不差。毕竟,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不一样,十多个人合力才能完成对一辆抛石机的填装工作,这么多辆抛石机要在同一时间进行抛射,对负责填装的军士们身体素质,也是有着较高的要求的,一旦有人体力不支,必然会影响到整个抛射的进程。想要弥补这一点,唯有在军中颇具威望的将领才能做到。 对将领的选拔和士兵们的体能训练,马超到并不太发愁。他的部下名将众多,西凉男儿的悍勇又是举世闻名的,只要多加演练,必然会使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 真正令马超不满意的,是对器械本身的精良程度。限于这个时代的工艺和技术水平,根本不可能制造出符合马超心目中标准的器械来,马超也很明白这一点。他不会妄想把后世中的飞机大炮搬运到这个时代来,更不想打破历史文明程度的框架,但是适当的对这个时代已有的器械进行大幅的改良,使之更趋完善,却是马超一直所追求的。 一想到器械的改良,马超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的蹦出一个人影来,他就是马钧。马钧现在年纪还小,阅历也显得有些不足,可他脑子里那些看似天马行空的新奇想法,却是马超所看重的,因为马超知道,只要给马钧足够的时间和耐心,他完全有能力把那些天马行空变为现实。 要知道,在后世的史书记载中,马钧可是拥有数件造福后代近千年的发明创造的,只是这些发明创造多半都是体现的民生方面的,很少涉及到军事的领域。可这绝不是马钧能力不行,而是因为他在历史上所生存的国家,是后来三国鼎立中的魏国,魏国的当权者并不太重视军事领域器械的发展,这才导致马钧很多奇思妙想的构架,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实现罢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同样出身马氏家族的马钧,现在已经投靠到了马超的麾下,无论是于公于私,马超都绝不会忽视马钧在制造领域的才华的。马超已经做出了决定,等攻下了长安之后,他就会把马钧调到军中来,好好的和马钧研究研究,看看马钧经过一年多的沉淀之后,能给他乃至整个世人,带来何等的惊喜。 在马超思绪起伏之际,庞德率部已经完成了第三次的进攻,长安城上的守军被彻底压制的抬不起头来了,两侧的黄忠和太史慈,已经借机率部突进到了长安城的城墙之下,准备发起登城的战斗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长安攻坚战(五) 真正的战斗,即将开始! “竖云梯!攻城!”黄忠和太史慈不约而同的呼吼了起来,同时喝令着部众发起强攻。 喝——喝——喝—— 两侧除去站立在井澜之上的弓箭手和保护他们的盾牌手之外,其余的劲卒们发出有节奏的呼喝声,分作数十个小队,齐心协力将长长的云梯竖立了起来,搭到了长安的城头之上。 等云梯和城头相互碰触,彻底稳定下来之后,近万名劲卒,将战刀反刃咬在口中,手脚并用的顺着云梯向上快速攀爬了上去。 有余两侧同伴已经开始了攀登云梯,庞德为了不发生误伤的情况,下令暂时停止了重型器械的继续发动,而是将部众一分为二,一半的人留守在重型器械旁进行看护,另一半人则是在庞德呼喊下,迈动脚步发起了冲击,大部分人都加入到了攀登云梯的队列中,小部分人推动着沉重的冲城锤,向着长安的城门逼近。 相比纷纷停手的袍泽们,奔雷骑可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依旧分作两队,在庞德战阵的后面兜着弧线策马奔走着,手中的弓弦一次次的被拉动着,一根根的狼牙箭离弦而飞,继续保持着对长安城头的压制,对城墙下正在攀爬云梯的袍泽们,进行着远程火力支援。 奔雷骑是马超部下的百战精锐,每名奔雷骑的身手,都是以一当十的。他们有着超强的自信,确认自己射出的箭矢,能够精准的射杀或者射伤敌人,而绝不会伤及自己的同伴。 城头上,见到马超所部西凉军的巨石和巨弩停歇了下来,只剩下奔雷骑射出的狼牙箭,那些小势力的首领立刻意识到,对手这是要准备发起短兵相接的白刃战了。他们连忙向城头上的垛口望去,果然看到城头上多出了一排排的竹节——那是西凉军的云梯。 不用董卓吩咐,他们也明白了处境的不妙,纷纷大声呵斥着手下的私兵们,让他们在盾牌的保护下去毁掉西凉军的云梯。 所谓私兵,就是各个势力在得到朝廷的允许之后,私下里蓄养的兵勇。这些私兵因为长年被蓄养在府中,因此战斗力根本就没办法和正规军相比,与其说是军队,还不如说是一群保镖来的恰当。平日里,这些私兵哪里见过今日这样铁与火的战斗场景?他们的大脑此刻充满了恐惧,早已无法顺畅的思考任何问题了。可是各家主人的喝令,他们又不敢不从,只好猫着腰踮着脚尖,高举着盾牌,一步一蹭的向着城头上垛口的方向走去。 出于心中的畏惧,这些私兵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又相当一部分,都是进两步退三步的走法,他们的这一懦弱行为,非但没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反而成了奔雷骑们射杀的目标。 隔着长安高大的城墙,奔雷骑精锐们是看不到敌人的具体位置的。可是他们是百战精锐,战斗力的恐怖之处,可不仅仅体现在临阵搏杀的手段上,临敌经验也是十分丰富的。 根据战场的情况,他们大约侧猜出了敌军在城墙后的位置,于是便击中了火力向着预想中的区域进行了覆盖式的射箭,那些畏畏缩缩的私兵们,自然也就出现了大量的伤亡,只顾举着盾牌保护住头部的他们,完全是顾头不顾腚,很多人被奔雷骑射来的狼牙箭刺穿了双腿,身体一软便倒在了地上,不等发出痛苦的哀嚎,接踵而来的狼牙箭便会将倒下的私兵彻底钉死在地上。 见到身边的伙伴死伤惨重,还活着的私兵们这才醒悟过来,明白了越是行走的缓慢,便越会成为对手射杀的目标。这样一个战场中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道理,这些私兵们在付出无数的鲜血和生命大巨大代价之后,终于领悟了。 剩余的私兵们,纷纷发一声喊,鼓起心底为数不多的勇气,加快脚步向着垛口处狂奔了过去,在又被奔雷骑射出的狼牙箭射杀了一部分人之后,终于冒死来到了垛口前。 顺着垛口向下看去,城墙上密密麻麻的西凉军,顿时吓的这些私兵们头皮发麻。换做是他们,他们可是绝不敢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在长长的云梯上这样不要命的攀爬的。而且,云梯上的西凉军也太多了一些,粗粗一看,便可估摸出,足有万余人之多,如此数量的西凉悍卒,就是要了这些私兵的脑袋,他们也不是对手啊。 “退后一步者,立斩!”董卓阴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令畏缩不前的私兵们,瞬间断绝了遁逃回去的打算。无奈之下,他们只好一面架起盾牌遮挡狼牙箭,一面用颤抖的手臂,拿起城头上摆放着的滚木雷石,沿着城墙上的垛口丢下去,对正在玩命攀爬的西凉军劲卒们造成伤害。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西凉军始终保持着对长安城守军的压制,在杀伤了不计其数的守军同时,依然保持着令人震惊的零伤亡率。可是,面对守军抛下的滚木雷石,这一神迹,开始被打破了。 西凉军再悍勇,马超练兵的手段再高明,也不可能把血肉之躯炼成顽铁。当沉重的滚木雷石从高处抛落下来,夹杂着巨大的惯性落到云梯上的西凉军身上时,西凉军也开始出现伤亡了。 被砸中的西凉军,立时脑浆迸射,肢体断裂,发出一串串的惨叫声,从云梯上跌落到地面,落得个粉身碎骨的悲惨结局。更有甚者,被砸伤的西凉军,一时之间没有立刻死去,残存的求生欲望,令他们努力的想要抓住云梯,可逐渐陷入黑暗的意识,却根本不受他们的大脑支配,最终沿着云梯无力地向下滑落,连带着将许多身下的袍泽都带离了云梯,一起从高空中向着地面跌了下去,随着砰的一声,身体被坚硬的地面震裂开来,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黄忠和太史慈见状,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谁都知道战争一定会死人的,可是当这一幕真的降临,却没有谁能够泰然处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心中的疼痛,让黄忠和太史慈怒不可遏的大吼着:“上!继续上人!势要登上城头,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在西凉军中,由于马超的刻意为之,军中的袍泽之谊很是浓郁,远比其他各地诸侯部队的将士们,要有血有肉的多,有人情味的多。即便没有黄忠和太史慈的呼喊,将士们也早已是红了眼,在得到两位主将的命令之后,他们更像是发了疯一样,将生死置之度外,前赴后继的顺着云梯向上爬去。 看到西凉军们悍不畏死的举动,城头上的私兵们心中可就有些发毛了。他们不理解,眼前的西凉军是怎么了,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不怕死的人存在吗?而且还都存在于马超所部的西凉军中? 再次弯腰,将地上的滚木雷石举起来的时候,这些私兵的手臂都有些发软了。因为他们不确定,再将手中的重物抛下去之后,究竟是对西凉军的杀伤,还是激发出西凉军们更疯狂的血性。 啪啪啪—— 噗噗噗—— 一块块沉重的滚木雷石,在城头上私兵们闭着眼、冒着被奔雷骑的射杀的危险,抖手被抛落下来。沉重的分量,无情的撞击着西凉军们的身体,往往同一块雷石,或者同一根滚木,便能终结掉数名乃至十余名西凉军的性命,将他们砸成肉泥。 可即便如此,西凉军将士们却没有一个人退缩半步,他们一面尽可能躲避着从头顶掉下来的滚木雷石,或者是昔日袍泽的尸身,一面加快速度,顺着云梯的台阶迅速的向上继续攀爬。似乎死亡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唯有不能登上城头,才是他们最大的耻辱。 西凉之人天性悍勇,乃是天下战斗力最强悍的兵源之地。马超的西凉军中,虽然并不全是西凉人,可西凉特有的精气神,却早已灌注到了每一名将士的血脉之中。没有长安、洛阳的繁花似锦,没有中原大地的灯红酒绿,西凉只有无边无际的苦寒,可正是这种苦寒,却造就出了西凉人乃至马超的西凉军将士们,那根永不会屈服的脊梁骨! 血肉横飞中,不断地有西凉军从高空中跌落,也不断地有城头上的守军,被奔雷骑的狼牙箭射杀,双方的尸体就像是雨点一样,不间断的从城墙内外的空中掉下来,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在长安城的城墙角下,堆积起了高高的一座尸山,从这座尸山中流淌出来的红色血液,在地面上逐渐汇聚成了一滩血泊。 尸山血海!这简单的四个字,不能完全概括出这场攻坚战的惨烈,却已经是所有词汇中最好的注角了。 血与火,生与死,激发出了西凉军骨子里的悍勇和无畏,令他们更加战意昂扬;相反的,城头上的私兵们,却在死亡的危机中,变的更加畏惧,胆气的丧失,让他们几乎连搬动滚木雷石的力量都没有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长安攻坚战(六) 没有历经过生死,便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残酷;没有经受过血与火的考验,便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战斗! 真正的历练,唯有在生死的边缘和血与火之中,才能磨炼出不屈的意志。 马超所部的西凉军,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不断地有人从高空中落下,重伤甚至死亡,可是在云梯之上,依旧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西凉军的身影,没有人退却,前赴后继,死而后已。 “加大力量,给我撞开城门,冲进去杀个痛快!”庞德的双眼泛着血红之色,仰头怒吼着。他是乾位战阵的主将,是不能轻易离开自己的位置,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指挥的劲卒们,能尽快用冲城锤撞开长安的城门,从而减少战损。若非如此,恐怕血气方刚的他,早就咬起战刀,亲自爬上云梯了。 庞德的任务是城门,黄忠和太史慈却不是。看到将士们损失惨重,这两员大将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翻身下马,亲自带着一队劲卒,向着云梯上爬去。 太史慈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刚硬,每战必先是他的风格,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畏惧;黄忠的岁数虽然大了一些,可他却从来不服老,火气不输于年轻人,亦是相当的暴烈。这两员大将与庞德感同身受,无法再坐视将士们如此耗损下去,竟是把自己当成了攻城拔寨的小卒子来使用了。可是他们的行动,让将士们感到,自己的主将是和自己等人同生共死的,彻底激起了将士们心中昂扬的战意,在攀爬的过程中,气势更加的高涨了,仿佛他们不是爬行在一条坎坷难行的死亡之路上,而是在向着胜利的彼岸冲锋一般。 见到黄忠和太史慈爬上了云梯,中军大阵中的马超动容喝道:“诸将士!汉升将军和子义将军不畏生死,身先士卒,我等岂有坐视之理?各部人马听令,步军在前,工兵居中,骑兵在后,全军冲击!” 马超很少有热血沸腾到失去理智的时候,他一直以来便已少年老成而闻名,但是在这一刻,他却是无法再保持冷静了,竟是直接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前面的血与火,早已撩拨的观阵的各路将士们热血沸腾了,得到马超的军令之后,各部人马按照马超的部署,潮水一般向着长安城奔涌了过去,一个个攒动的人头,仿似大海中一朵朵翻滚的浪花,一朵朵浪花汇聚在一起,便形成了一片巨浪滔天的汪洋大海,势要将长安城冲毁、淹没。 云梯上,黄忠手握着短刀,背上背着八宝麒麟弓,以极快的速度向上攀爬着;与黄忠所对应的一侧,太史慈则是拿着一支短戟,背悬长弓,与黄忠的速度不相上下。 城头上,感受到了西凉军带来的压迫力,董卓在这个时候可不敢再指望那些小势力的虾兵蟹将了,连忙下令将他们撤了下来,同时将几个大势力的私兵给顶到了城头的第一线,为了以防万一,董卓还派出了一支万人左右的步兵队伍,混杂在几个大势力的私兵们中间,以正规军来带动他们。 被撤下来的小势力私兵们,从最初的一万多人,已经锐减到了不足四千人了,而且这生还的四千人中,至少还有一半是身上带伤的。看到自家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势力,就这样被毁于一旦,那些小势力们头领们各个哭丧着脸,苦逼的望向了董卓。 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董卓的一双倒三角眼中展现出虚伪的笑意,开口安慰道:“诸位精忠报国,咱家是都看在眼里的。等战事结束,咱家一定会在笔下的面前,为各位请功的。诸位便先暂时下城进行修整吧,咱家已经命人备好了酒肉,准备先犒劳一下诸位了。” 各个小势力的头领,本来是想要一些好处的,毕竟他们手下的人死了那么多,光是安家费就够他们头疼的了,可是现在听到董卓如此轻描淡写的说辞,他们便知道自己的希望落空了,董卓是绝不会拨付给他们一文钱的,顶多也只是借着刘协的名义,给他们一些虚名的奖励罢了。 眼下战事还未结束,这些小势力的头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向着董卓躬身行礼,然后在一小队董卓的亲卫队保护下,离开了城头,转身向城中走去。殊不知,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根本没有准备任何的酒肉,有的,只有冷酷无情的屠刀!既然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董卓还可能让他们继续活在世间吗?将这些小势力的首领都暗中斩杀了,董卓不但可以剩下一大笔的安家费,还能将这些小势力的钱粮、私兵收为己用,真正转化成自己势力的一部分,如此,岂不是比假人之手的调令更加直接么? 当然了,董卓可不会因小失大。就算他不打算让这些小势力的首领们继续活着了,也会在暗中秘密的处决,绝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干这件事情的。相反,在人前,董卓还装出了一副极为欣慰的样子,以掩人耳目。毕竟,和这些小势力不同,刚刚被推上第一线的几个大势力们,可都是名动一时的大士族,势力可谓是根深蒂固,董卓还是要多加利用他们的,决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激起这些大势力的反叛之心,让他们不顾一切的去和马超结成同盟。 相比已经溃败的小势力,这些大家族、大势力所蓄养的私兵,自然要精锐一些,这是由势力大小所决定的,势力越大的家族,越容易积累财富,在重金的堆砌之下,手下私兵的战斗力自然也就要更高一些。 但是这个精锐的程度,也仅仅是相比溃败的小势力私兵而言。比起马超的西凉军,这些大势力的私兵们,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战斗技巧,无论是信念意志还是彼此间的配合,都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大势力终究是大势力,财力和眼光都要长远一些,他们所蓄养的私兵们,也是有着等级的划分的,其中处于等级划分顶端的那一小部分人,武艺还是不错的,有些还具备了一定的指挥才能,在这一部分人的率领下,私兵们配合着董卓部下的一万正规军,开始对西凉军进行有效的杀伤,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死伤随之也就越来越多,几乎每一个呼吸次的时间,都会有双方的将士咽下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 不断地惨叫哀嚎声中,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了,长安城下的尸山越堆越高,血海也越来越宽阔了。 额头上的第三只眼早已变的一片腥红,马超忽的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走到中军阵中的一面战鼓之前,从擂鼓的士兵手中抢过鼓槌,一甩披风,亲自抡动双臂擂起战鼓来。 主帅亲自擂鼓,三军将士自然更加拼命了。 云梯上的黄忠发出一阵长笑,一边快速的向上攀爬,一边笑着吼道:“儿郎们!主公亲自擂鼓为我等助威,我等自当以性命来回报主公!冲啊!” 士气瞬间暴涨了一大截儿的西凉军,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使出了全部的潜力,硬生生的将攀爬的速度再次提速,比之前明显更快了几分。 城头上的私兵将领们,吃惊的看到西凉军的速度变得如此惊人,连忙纷纷呼喝着手下的私兵,准备用火油来抵御越来越靠近城头的西凉军了。 霎时间,城头上黑烟升腾,一堆堆的木柴被点燃了起来,木柴之上,是一口口硕大的铁锅,锅内则是液体与固体交杂的火油。在木柴的燃烧下,铁锅内的火油很快沸腾了起来,一片咕噜咕噜的沸腾之声,在城头上密集的响起。 在火焰烧热火油的这段时间里,黄忠和太史慈各自率部又向上爬了一大段的距离,此刻距离长安的城头已经不足五丈了,这个距离,恰好是火油最能发挥作用的地段。被泼下来的火油不会因为空气的影响而变的冷却,足以保持自身的高热量;也不会因为风力的牵引而大面积的散开,变成一滴一滴的油滴而失去面积性的破坏力。 哗啦——哗啦—— 一桶桶滚烫的火油,从城头上被泼洒下来,还冒着热气的火油如雨般落下,云梯上的西凉军们造成了难以闪避的伤害,被火油泼洒到的西凉军,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烫熟,散发着一阵阵肉香,从云梯上跌落下去。 滚烫的火油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便有近千名西凉军被活活烫死,受伤者至少也在两千之上。 用火油守城,是这个时代比较常见的手段,对此,马超也早有准备。双臂抡动的更加有快速了,一声声紧凑铿锵的战鼓声,在他的手下传扬出来。 感受到了马超鼓声中的指令,奔雷骑们立刻在策马奔驰中,调整了方向,从最初的两条弧线变成了四排直线,变成了正对长安城的方位。前两排的精锐们一弯腰从马鞍上快速摘下水囊,用最快的速度将水囊系到箭杆上,然后拉弓将箭矢抛射而出,带着五千多个水囊向着长安城头上的高空射了出去。 等到水囊被箭矢带动到抛物线的鼎点,继而向下坠落到临近与长安城头持平的水平线时,后两排早已引弓待发的奔雷骑精锐们,纷纷锁定空中的水囊,而后毫不犹豫的射出了弓弦上的狼牙箭。 一根根狼牙箭破空而至,准确的命中前面袍泽射到空中的众多水囊,皮质的水囊立刻破裂开来,里面的清水四散飞溅,在空中形成了一阵人工的雨水,这些雨水和滚烫的火油不可避免的碰触到一起,立刻发出一阵嗤嗤的声音,冰冷的雨水在火油的高温中瞬间被蒸发,在空中冒出了一股股的白雾。但是与此同时,经过雨水的阻挡,火油也失去了最初的灼热,变的温和了许多,及时淋到西凉军的身上,也不会在造成致命的烫伤了。 奔雷骑精锐们的应对之策,令城头上的私兵将领们顿时感到一阵目瞪口呆!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无往而不利的火油,从古至今,他们闻所未闻! 这个绝妙的办法,究竟是谁想出来的?能想出这样注意的人,他的脑子又是怎么长的?怎会如此妖孽? 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过度的震惊和震撼,令他们竟然忘记了进行指挥……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宛如石雕。 第一百三十章 长安攻坚战(七) 冰冷的清水,在破裂的水囊中倾撒出来,虽然不能将滚烫火油的威胁悉数解除,但总算是成功的抵挡住了大部分的火油,令火油的杀伤力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 趁着火油的威力大减、城头上私兵将领们惊愕震惊之际,黄忠和太史慈双双呼喝着部下奋力向上攀爬,前排的将士们,已经爬到了云梯的顶端,在长安城的垛口外显出身形了。 看到西凉军在城墙外露出了头,那些大势力的私兵将领们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连忙指挥着各家的私兵用长矛和战刀,对即将攀上城头的西凉兵乱砍乱刺,竭力的阻挡着他们真正在城头上站稳脚跟。 在各自将领们呼喊声中,城头上的私兵们如梦初醒,慌忙举起手中的武器,进行着抵抗。一时之间,城头上刀枪林立,斧钺并举,好不壮观!位于第一排的西凉军劲卒们,立刻被劈头落下的刀枪刺伤或者砍死,身体打着旋从云梯的顶端跌落下来,在空中抛洒出了满墙的热血,渲染出了一朵朵如杜鹃般的血花。 但是很快,第二排的西凉军们很快便顶了上去,他们一手牢牢地抓住云梯,另一只手空出来,从口中取出紧咬着的战刀,不断地向上劈砍着,尽可能的抵挡着敌人的武器,并寻找机会斩杀对方。 短兵相接的激战,就在这样不公平的条件下开始了。西凉军将士们步战天时与地利的优势,但是他们却占据着绝对的人和优势。万众一心的西凉军将士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退缩,悍勇的西凉人特有的精神属性,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出来,他们只知道向前,再向前,直到占据城头为止。 相比显得杂乱无序的私兵们,西凉军将士还占有一个优势,就是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远比私兵们要强悍的多。马超所创的三大技击中的出手法之技,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根据战斗的具体情况分解使用的。因此西凉军的劲卒们出手之间极为的有章法,一刀一枪,几乎都是在最合理的轨迹斩出的,所能收到的效果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若非因为身体只能依靠着云梯而无法自如的运转,城头上的私兵们根本就不是西凉军的对手。 在双方隔着城头互相对劈对砍的时候,董卓调派过来的一万名正规军,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这一万正规军分作十个小队,夹杂在私兵的队列中,他们以自身的行动为模板,给私兵们的进攻和防御都做出了表率。若无这一万正规军的存在,私兵们也是根本不可能抵挡西凉军太久的。 生命在这一刻变的如此的脆弱,前一个呼吸的时候,你有可能刚刚成功击杀了一个对手,但是下一个呼吸,你就有可能被其他人所斩杀。没有人能在如此残酷的战斗中,保证自己绝对的安全。 尸体堆叠着尸体,鲜血渲染着鲜血,长安的城墙根下,那片尸山血海,越来越令人触目惊心了。 躲在安全的距离之外,董卓的一双倒三角眼中喷射出了无法言述的怒火,怒火之中,还夹杂着几分惊惧。“该死的,这个该死的马儿到底想怎样?这哪里是试探性的进攻啊,这分明就是实实在在的强攻啊!第一次交锋他就要拼个你死我活吗?”董卓惊怒交加的话语,透露出了他此刻内心中的复杂。 没错!董卓猜的一点错都没有!马超根本就没打算要进行什么试探性的攻击,他要的,是一鼓作气拿下长安城! 董卓在长安城中盘桓的时日也不短了,比起马超来,他在长安城内的势力绝对算是根深蒂固的,打持久战,马超可是绝对拖不起的。他比不了董卓可以就地取材,军中的一应粮草军械都要从后方运输过来,因此马超要的,就是速战速决,趁着董卓和他的部下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发动大部分的兵力,将所有的试探性进攻都省略掉,直接进入强攻的环节。 当然,马超这样做可不是头脑发热,他在延缓进攻的这数日时间里,可不仅仅是为了保持对长安城的威压,令城中的守军心生恐惧那么简单。这这段时间中,马超还派兵挖掘了水渠,断绝了城中的饮水之源,同时还和部下文武众人经过了十余次的反复推演,在最终制定出了强攻的基本方针,将一切可能出现的变化都计算了进去,并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出了相应的解决办法。 比如说应对火油的方法,便是诸多应对办法中的一种,让敌军的依仗,一项一项的化为泡影。 “来人啊,传咱家令,再派一万步兵上去协防,勿要保住城头之地!再挑选两万精兵,随时待命,做好补缺的准备!”董卓阴狠的倒三角眼中散射出饿狼一样的光泽,他在猜到了马超的战略意图之后,显然是打算拼个鱼死网破了。 如果李儒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建议董卓把刘协也带到城头来,一方面可以挟持天子,鼓舞自家军队的士气,另一方面,也可以让马超投鼠忌器,不敢冒着天下之大大不韪伤害到刘协。可惜的是,李儒早已在马超的巨阙重剑下化为无头之鬼了,是不可能在向董卓进言的了。而残暴无道的董卓,现在只想着能如何战胜马超,却根本没想到要把刘协一同带过来。 一排又一排的西凉劲卒们从云梯的顶端跌落,在董卓先后投入了两万正规军之后,私兵们的战斗力也得到了相应的增幅,以致于这么久以来,悍勇的西凉军依然没能真正的攻上城头。 长安城虽然宽阔,可空间毕竟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像在平原地带一样宽广,城头之上同时投入的兵力,至多也只能同时容纳三万多人不到四万人作战,两万正规军,那就等于是半数了,再加上私兵的协助,西凉军想要跨越城头之上,倒也并非是易事。 不过,在不知战死了多少的西凉军之后,黄忠和太史慈,终于来到了云梯的顶端。这两员大将可都不是易于之辈,敌军想要伤害到他们,显然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在接连斩杀了十余名敌军之后,黄忠率先发出一声怒吼,双脚在云梯上猛地一个用力,身体凌空而起,竟是跃起了一人多高,直接越过了城墙的高度,在虚空中挥刀怒斩,将两名守军的人头砍飞,与鲜血迸射中,落到了城墙之上。 另一边,太史慈也不甘示弱,右手中握着的短戟伸缩如电,在斩杀了数名敌军的同时,也来到了城头之上。 有了这两员大将的压制,长安城头上守军的密集阵型,立刻被割开了两个口子,在黄忠的短刀和太史慈的双戟之下,没有人能够抵挡哪怕多一个呼吸的时间,凡是试图阻挡他们的,无不是毙命当场,血染城头。时间不长,两人的脚边便已是一片残肢断臂了,那刺目的腥红,甚至都要把他们的战靴湿透了。 四五队西凉兵,借着两位主将的勇猛,顺势登上了城头。他们在脚踏实地之后,来不及庆幸劫后余生,立刻三五成群的结成小型的战阵,围聚在黄忠和太史慈的身边,继续撕裂着敌军的口子,为更多的袍泽能够顺利登城了和敌人展开了殊死的搏杀。 渐渐地,在殊死的搏杀中,敌军的口子被越撕越大,从最初只能容纳四五个云梯队伍,扩展到了可以同时容纳十多个云梯上的劲卒顺利的登城了。随着越来越多的西凉军登上城头,又有两员武勇非常的大将压阵,守城的私兵和董卓的正规军逐渐混乱了起来,他们之间本就不默契的弱点,被无限的放大,彼此甚至还出现了相互踩踏的现象。 “饭桶!废物!一群没有用的东西!来人啊,叫预备队顶上去,把这群势力的废物们撤下来!”董卓见到形势不妙,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他可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些财力丰厚的大势力、大家族,所蓄养出来的私兵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导致董卓棋差一招,竟是被西凉军成功的在城头上开辟出了一小块阵地来。 在董卓的怒骂声中,各个势力的私兵连同久战力竭的正规军,一同撤了下来,顶替他们的则是董卓早就调集完毕的两万精锐步军。只是,当各个大家族的私兵们撤下来的时候,他们的战损绝不会比先前那些小势力的私兵好到哪里去,万余名私兵,能完好无损,不到三千人,其余的,不是被斩杀了,就是受伤挂彩了。 不过对于这些树大根深的大势力,董卓可不能像对待那些小势力一样,把他们连根拔起,并非是董卓不想那么做,而是还没到时候,董卓还指望着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可以从他们的手里获取足够的人力、钱粮呢。等到他们被董卓彻底榨干或者是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时候,董卓才会在暗中对他们亮出屠刀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长安攻坚战(八) 当董卓部下的两万名精锐步兵如潮水般用来,西凉军将士们立刻感到了压力的存在。 和私兵以及普通的士兵不同,这两万名精锐步兵,可是董卓压箱底的王牌了。本来董卓的王牌是飞熊卫的,可是飞熊卫在马超三番两次的剿杀和收服中,早已经除名了,连旗帜番号都已经不复存在了,所以董卓现在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精锐,就是眼前正在和西凉军交战的两万步兵了。 能被董卓当做精锐和心腹看待的,战斗力自然是不弱,而且协同作战的能力也很出众。先前被西凉军们逐渐打开的阵地,在这两万精锐步兵的凶猛反扑下,被硬生生的遏制住了,若非是有黄忠和太史慈两员大将坐镇,说不定就要被他们杀退了。 在城下的中军奋力擂鼓的马超,一边擂鼓一边观察着城头上的战况,当他看到黄忠和太史慈两部人马被敌军反压制了之后,立刻做出了决断。铿锵的鼓声传递出了马超的意思,胡车儿一把扯下身上的铠甲,赤裸着上身喝道:“破军阵,随俺登城!” 破军阵本是重装精锐步兵,按理来说是不会参与到登城的战斗中的。但是在此之前,马超在和部下众人筹谋作战计划的时候,刻意把董卓麾下的这两万精锐步兵计算了进去,因此而做出了相应的对策。在开战之前,马超便令一半的破军阵换上了轻甲上阵,铠甲的样式和造型虽然和乌光铠一模一样,但是分量却要轻了许多,与沉重坚固的乌光铠相比,这种铠甲,只能被称为是乌光轻甲,而称不上是“铠”了。 一半的破军阵精锐跨步而出,在胡车儿的带领下,快步的向城墙逼近,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刺到了云梯的底端,然后手脚并用的向着城头上爬去。本来在云梯下段的劲卒们,看到破军阵冲了过来,立刻带着崇敬的神情,给他们让开了道路,有些劲卒甚至从不太高的地方跳了下来,自动把自己的战斗序列排在了破军阵之后。 破军阵值得其他的袍泽们如此尊敬。身经百战,方成精锐,每一名破军阵的精锐,都是百战死士,他们使用自己的实力和生命,赢得的尊重。奔雷骑亦是如此。 用比普通劲卒们快乐接近一倍的速度来到城头,黑衣黑甲的破军阵精锐们,从城墙外露出头盔的那一刻,真的就像是从无边地域中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哪怕是董卓麾下的精锐步兵看到他们,心中也忍不住一阵发慌。 “北斗第七星,暗夜照长空!杀啊——” 特有的战斗口号从每一名已经登城的破军阵精锐口中发出,似是在宣告着他们的到来,同时在宣判着敌人的死刑! 破军阵的出现,令正在与敌交战的普通将士们士气大震,忍不住跟随着破军阵的战斗口号高声呼喝了起来:“杀!杀!杀!” 另一边,董卓的心情可就不那么美妙了。奔雷骑和破军阵的威名,董卓可是很清楚的,他完全没有想到,马超竟然真舍得派出以重装步兵而闻名于世的破军阵,来参与登城战,直到此刻,董卓才洞悉了马超一战而定长安的决心!隐隐的,董卓预感到,长安,怕是要守不住了。 “来人!来人!给我压上去,歼灭他们!”董卓的语气中透着慌乱和惊恐,先前还算是镇定的心态,早已被彻底打破了。 一万步军在董卓的调令下,逐渐压了过去,试图阻挡住破军阵前进的脚步,可惜,他们面对的,只能是以胡车儿为首,数千名破军阵精锐手中的狼牙大棒!那铸就着一根根倒刺的狼牙棒,一旦落到人身上,便是连皮带肉撕扯下来一大块儿,就是这份撕心裂肺的痛楚,也足以致命了。 正在和黄忠、太史慈两部人马交战的精锐步兵,在战斗中逐渐奋力出来了一些人手,准备配合着同伴将破军阵赶下城头,但是当他们和破军阵真正的交手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这些人是何等的荒谬,在破军阵强悍的战斗力之下,他们哪里称得上是精锐呢?简直和虾兵蟹将没有什么区别! 破军阵的到来,大大的缓解了黄忠和太史慈的压力,他们两人连忙指挥部下劲卒进行了反扑,趁势将刚刚行将崩溃的阵地又重新稳固了下来,甚至稍稍扩大了一些,使得更多的人可以从云梯上登上城头。战争的天平,自此开始逐渐向西凉军这边倾斜。 城头上杀的血流成河,城下,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随着一次猛列的撞击,在撞坏了两个冲城锤之后,庞德所部的将士们,终于用铜皮包裹着的冲城锤,撞破了长安城坚固的城门,露出了硕大的城门洞。 看到城门被破,忍耐已久的庞德立刻举刀高呼:“杀进城去!杀啊——”一言未了,庞德便一马当先,奋不顾身的冲进了长安城门洞内,也顾不得理会里面是否有伏兵、险境之类的危机存在了。 原本控制着冲城锤的劲卒们,将冲城锤推到一边,不至于阻挡后续部队前进的道路之后,抽出战刀跟在庞德的身后,一股脑的冲杀了进去。这支部队,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和长安的城门较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袍泽,从高空中落下来,或死或伤,他们心中的战火早已熊熊燃烧起来了,现在终于获得了直接面对敌人的机会,自然是要用战刀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为死去的战友们报仇雪恨了。 咚! 一声破败的战鼓声,在中军大阵中响起。当长安的城门被撞破之际,马超心中大喜过望,手中便情不自禁的加大了力度,结果一下就把战鼓的鼓皮给敲破了。 随手扔掉鼓槌,马超飞身上马,一边向前冲刺,一边从马鞍旁的事环中摘下霸王枪,向着长安的城门一指,吼道:“汉贼不两立!诛杀国贼,就在今日!杀啊——” 马超一动,关羽和俄何烧戈也动了起来,两翼的奔雷骑和草原骑兵在他们的率领下,嗷嗷叫着策马冲杀了上去,位置稍微偏后一些的张辽,也催动本部人马,甩开两条腿一路赶超,向着长安的城门洞发起了冲击。 更后一些的位置上,马腾临时担任起了主帅的角色,指挥着郝昭等人的部队有序的向前挺进着,和前面的马超他们保持着距离,遥相呼应。 城门洞里,董卓的确安排了很多的险境和伏兵。地上的陷马坑、绊马索;城门洞之上虚空悬着的带倒刺的竹排;城门洞两侧的墙壁上还安插了很多倒插着的战刀,战刀的刀锋向外亮出……一旦有人进入城门洞的区域,便要面临全方位的各种机关暗器的侵袭。 好在,庞德乃是西凉名将,勇武难挡;而他座下的白马,又是西凉的名马,一人一马一杆大刀,庞德在马背上闪转腾挪,手中的大刀不断地进行着劈砍或者格挡,座下的白马更是灵动的跳跃着,那些暗器,竟是不能伤到他分毫。 见到暗器对庞德不起作用,预先被董卓埋伏在城门洞中的伏兵们,纷纷杀了出来,阻挡着庞德的前进。面对挡在自己前进道路上的敌人,庞德二话不说,抡起大刀就是一阵猛砍猛杀,在接连砍翻了十余名敌军之后,犹然不敢罢休,竟是独自一人策马向着敌军最密集的地方冲杀了过去。 在庞德的身后,数千劲卒就没有庞德的那份身手了,面对各种暗器,冲进来的劲卒们在一阵又一阵的哀嚎声中,倒下了一片又一片,或被头顶落下的竹排刺穿;或掉进陷坑之中,被坑底的尖刀捅死;或被两侧倒立的战刀割破喉咙……但是,只要是还能站着的,都紧紧的追随在庞德身后,没有一个人停下前进的脚步。 等到马超率部杀来的时候,城门洞内的各种暗器已经全部失效了,庞德部下的劲卒们,用上千条的人命和数千人受伤的代价,以血肉之躯为他铺平了前进的道路。 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马超心中怒火瞬间升腾,额头上的第三只眼刹那间变的一片血红! “杀!”简短的一个字,从马超的口中吐出,任谁听到马超说出的这个字,都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无限怒火。 关羽和俄何烧戈连忙率部杀进城中,在出了城门洞之后,他们分作两队,关羽向左侧率部杀去,前去支援庞德,俄何烧戈则是率部向右杀出,意欲封锁城上城下之间的阶梯,断掉董卓的退路。 城门洞中的喊杀声,早已惊动了城头上的董卓。在得知城门被破,马超的先头部队已经杀入城中,董卓吓的面无人色,再也不肯多在城头上呆下去了,把指挥权随后交给自己的亲信,然后便在一众亲卫的保护下,从城头上向下走去。 等董卓从城头上走下来的时候,恰好俄何烧戈率部赶来封锁道路,两军不可避免的激战到了一起。一时之间,城上城下,到处是战火和喊杀声,原本繁花似锦的长安城,在这一刻彻底变为了人间炼狱。 第一百三十二章 董卓之死(上) 马超率部攻进长安城们之际,曹操率部星夜前来,已经来到了距离长安城不足三十里之处了。因为和董卓所部交战正酣,马超的探马之探哨到战场之外二十里的地方,竟是还没有发现曹操的到来。 “什么?水源被断了?”曹操吃惊的听着部下探马的回报,一双眼眉渐渐皱到了一起。 按理来说,在攻坚战中断掉城中的水源,是准备打持久战的准备,可是从先前探听到的消息来看,马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打持久战的啊!从西凉运送物资到关中,那可是千里之遥的距离啊,就算马超可以从已经到手的冯翊、扶风等地抽调物资,可是显然是不够供给十多万大军日常用度的,所以,马超根本没有打持久战的资本! 可是,他却为什么要断了城中的水源呢?要知道,长安城雄伟的很,城中也存在不少的水井,单单是皇宫之中的各处水井,便足有数十处之多,想要以断掉水源的办法困死城中的董卓军将士,短时间内,显然是不现实的。 马超,究竟要干什么呢? 曹操费解的思考着。 忽然,一个大胆到疯狂的念头,出现在了曹操的脑海中。曹操可不是董卓,他的头脑要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聪明的多,所以曹操很快便才出了马超的战略意图——强取长安! 以十万之众,竟敢跳过所有的试探,直接对固若金汤的长安发起猛攻!要知道,长安城内,可是有着比马超兵力只多不少的守军驻守的啊!能在兵力大致相等的情况下,强行发起攻坚战,天下唯有马超! 曹操顿时感到一阵寒意遍布全身!他被马超的气魄和自信吓到了,而且也已经预见到了最终的结果,最后取得胜利的一方,一定是这个锐气难当的西凉锦马超! “唉,马孟起真英雄也,当今之世,无人能及!”曹操发出一声幽幽长叹,内心复杂到了极点。 长安城中,冲天的战鼓和厮杀声,早已传遍了城内的每一个角落。生活在城中的普通老百姓们,吓的一家人缩在一起,相互搂抱着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口,唯恐祸从天降,被战火所波及而遭受鱼池之祸。 深宫之中,刘协听闻着传来的阵阵厮杀之声,脸色早已惨白的没有了半点的血色,他这个大汉天子,在面对危险和战争的时候,和那些畏畏缩缩的普通老百姓没有任何的区别。 “诸……诸卿,你们……你们倒是快拿个主意啊,这……这都已经打了整整一日了,朕……朕到底该如何是好?”带着难以压制的惊恐,刘协哆哆嗦嗦的说着。 王允看了身边的几个大臣一眼,却是束手无策,最终只能长叹一声,哀叹苍天不佑大汉,致使国贼四起,令大汉江山社稷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王允是大汉的死忠老臣,一心只为大汉的江山考虑,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他理所应当的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董卓这样国贼的身上,却根本就没有想到,大汉原本如铁桶般的江山,数十年来渐渐沦落到如今的可悲地步,难道当政者本身便没有丝毫的错误吗?与其说是国贼乱国,倒不如说是大汉的统治者们,已经失去了民心的支持了。当然,以王允所站的角度,他是绝不可能看到这个问题的。 脚步声响起,董承迈着小碎步从外面快速走了进来,脸上的神色极为的难堪,交杂着害怕、慌乱、焦急等各种负面的情绪。 看到董承回来,刘协连忙问道:“国舅,外面的形势如何?” 董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根本不存在的冷汗,心有余悸的答道:“禀陛下,马超所部的西凉军在经过一日的厮杀之后,竟是攻克了长安的外城,如今天色已晚,双方都已经暂时的休战了,正在各自清理战场。老臣方才出去打探消息,看到的,满眼尽是尸首累累,血流成河啊……” “什……什么?马超竟然已经攻克了外城?如此说来,朕……朕岂不是……更加危险了吗?”刘协一屁股跌坐到了龙椅上,脸上灰败的神色,透露着他此刻内心的绝望。 因为王允的小人之心以及马超和董卓一样的西凉人出身,再加上马超毫不犹豫的发动强攻,刘协早已把马超也定位到了“国贼”的行列了,听闻马超竟然在一日之内便占据了外城,刘协的心中怎么能不慌乱?他可不想自己刚刚在董卓的魔爪下解脱出来,又落入了马超的虎口。 见到刘协即将陷入绝望,董承连忙说道:“陛下请不要慌乱。老臣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刘协无力地挑了挑眼皮,脸上的神色和死人无异,没有半点的表情。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根本不相信还有奇迹会发生。 “陛下切不可如此啊!陛下乃是我大汉的天子,九五之尊,是天下万民的领袖,怎能……怎能……”董承看到刘协的表情,想要开口劝慰刘协,可说到最后,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汇,只好改口说道:“陛下,适才老臣出去打探消息,碰到了曹孟德派入城中的人了。” “还有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国舅快快与朕细说!”一听到心中心心念念盼望的救星来了,刘协立刻精神了起来,与刚才行将就木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董承连忙答道:“是这样的,来人是曹孟德麾下的一名偏将,名唤李典,字曼成,此人心细如发,也不知他是如何混入城中的,并且进入宫内来的。但是他捎来了曹孟德话,请陛下在委屈一夜,等到明日三更时分,曹孟德便会悄悄率军到东门外迎驾,趁着天色未明之际,保护陛下离开长安。” “好好好!曹孟德果然是忠臣!诸卿,今夜大家都回到府中收拾一下,明日三更,随朕出城!”刘协兴奋地接连说了三个“好”,内心中的愉悦,溢于言表。 刘协是被董卓握在手中的傀儡没错,可是他并不傻,他知道自己不能丢下身边的这十多个老臣,否则的话,他可就是个光杆司令了,还有什么颜面坐在大汉天子的位置上?即使要走,他也一定要把身边的大臣们一起带走。 而且刘协还知道,现在虽然是战事,董卓对自己的警惕和看管比平时放松了许多,可这不代表刘协可以正大光明的逃走,在离开皇宫的过程中,是一定会遇到阻碍的,刘协身边连个亲随的侍卫都没有,想要成功的逃出去,还必须要倚重这些大臣们所蓄养的私兵才行。 “老臣等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以王允、董承为首的一般老臣,纷纷跪倒了地上,异口同声的表达着忠心。 趁着董卓还在战场进行战后的清理事宜,暂时没有回到皇宫中的间隙,刘协和这些死忠的老臣们,有抓紧时间商量起了具体的逃跑路线和办法,最终,他们确定了下来,明日三更时分,刘协会借着去董贵妃宫中的借口,离开自己的寝宫,然后利用董贵妃宫中的密道,从宫内悄悄的来到宫外,王允和董承等大臣们,会提前等在那里,在会合之后,他们便一起从东门逃离长安。 之所以要到董贵妃的宫中,除了她的宫里有条只有刘协知道的密道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董贵妃乃是董承的女儿,为了稳住董承的心,刘协是不可能丢下董贵妃的,而且董贵妃确实是刘协深爱着的妃子,要他丢下董贵妃独自逃往,他可不忍心。 一切计划好了之后,王允等老臣们便退了出去,各自回到家中暗中收拾金银财宝,召集兵勇去了。 这一夜,刘协的心情的是复杂的,他并不想丢掉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做一个逃离社稷的皇帝,可是在生命受到巨大威胁的前提下,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只能这么做了。同时,即将逃离魔爪的兴奋之感,令刘协夜不能寐,激动地只能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嘴,才能让自己不发出喜悦的呼喊来。 当夜色已深,董卓回到了深宫之中。这一整日的厮杀,他早已疲惫不堪了,可是内心中的忧虑,却让他和刘协一样,同样无法入睡。 长安的外城城墙,比内城的城墙要高了许多,现在马超占据了外城墙,就等于是占据了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一旦明日清晨,马超再次发动进攻的话,董卓部下的将士们,怕是就要一溃千里了。 而且为了抵御马超的进攻,董卓把城中大部分的器械都命人运到了外城墙的城头上,现在这些器械,都成为了马超的战利品了,他要是用这些器械反攻内城墙,董卓可是连守御的器械都凑不齐了。 更主要的是,长安城有三分之一的水井,都建设在外城之中,是专供军队取水的大水井;而内城中的水井,大多是民用的小型水井,汲水量远远无法和外城的大水井相比,只要马超坚守住外城,在城中水源被断的情况下,内城的小水井根本就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便会枯竭的,到时候,内城也就不攻自破了。 说实话,董卓不愿死在长安,他很想逃走,可是此刻,马超占据了整个外城,把内城围的水泄不通,就是给董卓插上一对翅膀,他也是飞不出去的。 这种成为瓮中之鳖的心情,令董卓坐卧不安。 第一百三十三章 董卓之死(中) 激战了一天的劳累,令董卓感到万分疲惫,但是苦闷的心情,却让他无法入睡。 看着窗外的夜空,他觉的就像是个等待着被宣判死刑的囚犯,随时可能葬身在这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长安城中。他没想到马超强攻的态度会是如此的坚决,会是如此的不惜兵力,导致自己棋差一招,即将满盘皆输了。 生平第一次,董卓感到死亡的威胁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生平第一次,董卓才发现原来被人随时可以置之死地的滋味,如如此的苦涩。 越想,越是恐怖,越琢磨,越是感到绝望。躺在龙床上的董卓霍然坐起身来,额头上已经遍布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董卓不知道别人在面对死亡和绝望的时候是怎么做的,他只知道,自己快要发疯了,他急需发泄一下自己苦闷的心情。 “来人!召几个宫女来伺候咱家!”董卓扯着嗓子,对着寝宫之外的侍卫们吼道。对马超的猛攻无能为力的董卓,只能把怒火和恐惧发泄到女人的身上了。 很快,亲随侍卫们带着四、五个姿色上佳的宫女来到了原本属于刘协的寝宫之中。霸占了寝宫的董卓,一双倒三角眼中散射出饿狼一般的光芒,暂时把烦心的事都放到了一边,专心在这几个佳丽的身上实施起了暴行。 身体得到了释放,变态的心里得到了满足之后,董卓抚摸着刚才被他欺凌的几名宫女滑嫩的肌肤,眼中的神色渐渐变的疯狂起来。曾经被他所拥有的一切,眼看着就要全部都失去了,他的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不会让别人得到! 伸手,拔剑。董卓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挥剑将刚才还在他身下承欢的几名宫女,悉数杀死在了龙床上,令她们还未散去绯红的脸上,迅速变的苍白起来,失去了往昔的娇艳。 亲手杀死了这几个宫女之后,董卓心头的**,彻底被打开了。就算是死,他也要整个长安为自己陪葬! 胡乱的穿上衣服,董卓握着带血的佩剑,迈步走出了寝宫,对守护在门口的侍卫喝道:“去小天子那里,咱家要和小天子好好亲热亲热!”说是亲热,可是任谁见到董卓脸上阴沉的神情,都感受不到半点的亲热之意,有的,只是残忍的杀戮之意。 在近百名亲随侍卫的簇拥下,董卓乘坐着车撵来到了刘协居住的一座偏殿之外。 一脚踢开了偏殿的宫门,董卓提着剑便向里面走,丝毫没有觐见天子所应有的礼仪。 但是不久,董卓便从偏殿内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怒不可遏表情,冲着亲随们吼道:“人呢?小天子呢?!去哪里了?” 一名亲随战战兢兢的答道:“禀太师,天子……天子去了董贵妃的宫里了。” “董贵妃?”董卓眯着一双倒三角眼,在脑海中浮现出董贵妃的娇颜,忍不住心头一阵邪火上升,阴笑着说道:“那咱家边去董贵妃的宫里去看看,走!” 很早之前,董卓就对董贵妃的美貌垂涎三尺了,只是碍于名分,董卓不敢明目张胆的把董贵妃占为己有罢了。毕竟之前,董卓再怎么嚣张跋扈,可也顶着一顶汉臣的帽子,也只能是私下里偷偷享用一下刘协的侧妃、嫔妃们,是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董贵妃实施暴行的,昔日里,董卓还是要考虑一下各方面的影响的。 但是今天,董卓彻底疯狂了,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名分不名分,影响不影响的?所谓的大汉天子,说白了就是他手中的傀儡,他想让刘协生,刘协便得生;想让刘协死,刘协便得死!更何况是享用一个董贵妃?! 一行人簇拥着董卓,离开了刘协居住的偏殿,来到了董贵妃的宫门之外。 宫里,刘协正抱着董贵妃的香肩,悄悄地诉说着傍晚时,他和十几位死忠大臣们的商议。他告诉董贵妃,只要熬到三更时分,便可以从她宫中的密道逃出长安了。 董贵妃得知自己的寝宫中竟然还藏着一条密道,得知逃生有望,忍不住搂着刘协喜极而泣了起来。作为一个女人,不管她在人前多么的荣耀,但在她的内心中,最大的希望,还是盼着自己的男人能够活下去,离开长安这个鬼地方,好好的活下去。 就在两人欢喜的分享着即将逃出生天的喜悦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同时,也打破了他们心中的幻想。 砰—— 寝宫的门,在外面被人一脚踢开,一个肥胖的身体,从门外走了进来。 对于这个身影,刘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恨不得生撕活裂了这个人,可是慑于这个人平日里的淫威,刘协却不敢有半点的不满表现出来,刘协想要联合曹操逃出长安,躲开这个人是最大的目的。 不用说,来人正是董卓。 看到董卓手里提着一把带血的利剑,刘协顿时被吓得面无人色,颤抖着问道:“太……太师,你这是……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呵呵呵呵——”董卓发出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半转头对宫门外的亲随侍卫们大声喊道:“你们都退到百步之外,将董贵妃的寝宫保护好,没有咱家的命令,不准靠近!” 脚步声杂乱的离去,显见外面的侍卫们,按照董卓的命令去执行了。 董卓是发疯了,可他也留了个心眼儿,万一马超不能攻下长安,他能反败为胜的话,今夜他将要做出的暴行,是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所以董卓才会命令侍卫们封锁了董贵妃的寝宫四周,防止有人靠近。 调回头来,董卓丝毫没有掩饰眼中的贪欲之色,盯着董贵妃姣好的容颜看个不停,口中却对刘协说道:“小天子,咱家当初力排众议,把你扶到了大汉天子的宝座上,此后你的一应衣食用度,全是咱家给你的,你说,你该如何报答咱家呢?” 刘协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心中长久以来对董卓的恐惧,令他在每次看到董卓的时候,都忍不住畏惧到了极点,颤颤巍巍的答道:“太师对朕……恩同再造,太师想要什么上次,朕……朕一定都给你。” “哈哈哈——”董卓大笑了起来,状若疯癫的对刘协嘶吼了起来:“你有什么?你能赏赐给咱家什么?你连自己的一餐一食都是咱家给你的,你说你还有什么?” 董卓的嘲笑,让刘协感到万分的难堪。没错,刘协现在真的是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名义上的大汉天子之名。 “不过,你若是肯把董贵妃让给咱家,咱家也就不计较什么回报不回报的了,你依旧还是大汉的天子,如何?”笑够了之后,董卓抛出了自己的条件,言下之意,就是刘协如果能把董贵妃献给他的话,他就会保全刘协的性命,依旧让他坐在朝堂之上,继续当大汉天子。当然,董卓的这番话里,也透着反面之意,如果刘协不答应,那就只能毙命于此了。 听出了董卓话语中的双重意思,刘协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哭诉着哀求道:“太师,太师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可是……可是董贵妃毕竟是朕的贵妃啊……” “哼!不识好歹!咱家白白供养你这许多时日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董卓失去了耐心,竟然对刘协破口大骂了起来。 见到自己的男人被董卓如此欺凌,自忖必死的董贵妃反倒豁出去了,扶着刘协站立了起来,义正言辞的呵斥着董卓:“大胆逆贼!竟敢欺君罔上,论罪当诛!莫要以为全天下之人都看不到你的倒行逆施,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什么还有颜面站在这里满嘴胡言?别的不说,当初冠军侯派人送来的十车珠宝,便足以维持陛下的日常用度了,何来一食一餐皆你所赐之妄语?” 董贵妃提起了马超,立刻便彻底激怒了董卓。 正是因为马超,董卓才会在从至高无上的鼎点跌落到如今破败的境地之中,正是因为马超,董卓才会即将失去他所拥有的一切!若说这个世界上,董卓最为痛恨之人,非马超莫属! “找死!”董卓怒吼一声,上前两步一脚踢开了刘协,将刘协踢出去七八步之远,然后丢掉手中的佩剑,一把抓住董贵妃的发髻,强行将她拖到床榻之前,继而按到了床榻之上。 董卓的暴行,惹得董贵妃花容失色,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却不料,她的尖叫,在董卓听来,竟是另一种刺激。他适才还怒容满面的脸上,顿时爬满了欲火,狞笑着按住董贵妃,另一只手将她身上的罗裙撕的粉碎,让隐藏在罗裙之下的白皙肌肤,裸露在了空气之中。 “太师,朕求你了,不要啊……”墙角处,被踢的爬不起来的刘协,流着泪苦苦哀求着。 “聒噪!”不耐烦的董卓顺手抄起了一只烛台,向着刘协的方向大力投掷了过去,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了刘协头上,砸的他顿时鲜血长流,那一滴一滴连成串的血珠子,滴落到地上,一如刘协此刻正在滴血的心…… 第一百三十四章 董卓之死(下) 看着自己脚边的血迹,感受着自己额头上传来的痛楚,听着董贵妃传来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刘协感到自己这个大汉天子,实在是窝囊到了极致。 别说江山社稷了,就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颜面苟活在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天下千千万万的子民?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庙堂里列祖列宗的灵位? 自己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可笑的笑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刘协怨恨南平又了无生趣的想着,哭泣着,他努力的激发出身体中仅存的一点力量,挣扎着站了起来,把董卓先前掉落在地上的佩剑捡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很想就这样了结自己的生命,一了百了,也免得在董卓这样的人手中沦为傀儡,人人皆可玩弄,他早已不堪其辱了。 刘协的举动,没有引起董卓的注意,董卓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已经沉浸在董贵妃的胴体上了,一双倒三角眼中,满满的都是欲火。及时董卓发现身后刘协的举动,也不会放在心上,在董卓看来,刘协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懦弱之人,就是手中有剑,也只敢把剑锋对准自己的脖子,是决计不敢指向别人的。 就在刘协痛苦的闭上双眼,准备用董卓的佩剑结束自己这一生的时候,一声刺耳的痛呼,传入了刘协的耳中,刺激的他耳膜都跟着震颤了起来。 把闭着的双眼重新睁开一条缝儿,刘协发现,在属于他的龙床之上,董贵妃已经近乎全身赤裸了,而刚才她发出来的那一声痛呼,是因为董卓身体,已经强行挺进到了董贵妃的禁区之中了。 “哦——”董卓发出一声充满**的满足之声,肥胖的身体开始疯狂的律动了起来。在董卓的摧残之下,董贵妃的明眸之中,渐渐地失去了所有的色彩,用空洞洞的眼神望着刘协,两行清泪不断的在眼眶中奔涌出来。 身为大汉天子,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竟然就这样,被别人当着自己的面给强行霸占了!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可忍孰不可忍! 心底无法遏制的升腾起了无边的怒火,本打算引颈自戮的刘协,做出了他一生中最疯狂的一个决定。 将手中长剑调转了一个方向,刘协脚下快速的跑动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董卓后心要害刺了过去,他长时间压抑在心底的不甘、屈辱……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噗嗤—— 锋锐的长剑从董卓的后心处刺入,刺穿他毫无防备的身体,由他的前胸处穿出,继而又向前挺进,半截儿剑尖,隔着董卓的身体,刺入了被董卓压在身下的董贵妃身体中,在她洁白如玉的酥胸上,留下了一个致命的伤口。 “啊——” 董卓嘶哑的挣扎着,他从董贵妃的身体中分离出来,艰难的调转过赤裸的身体,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后的刘协,翕动着嘴唇,费力的说道:“你……竟敢……向咱家拔剑……” 曾经权倾朝野的董卓,只来得及说出这样一句断断续续的话,便身体一软,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断绝了所有的生机。哪怕是死,董卓依旧瞪大着眼睛,失去了生机的眼睛里,带着浓烈的不甘之色,或许,他自己也没想的,自己戎马半生,最后竟会死在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刘协手中吧。 刘协生平第一次拔剑杀人,而且还是他此生最为惧怕的董卓,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刚才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勇气,将董卓杀死的。 “陛下……妾身……妾身不能随陛下……一起离开了……”被刘协一剑刺穿了胸膛的董贵妃,口中冒着血沫,艰难道说道。 董贵妃的声音,把失魂落魄的刘协拉回到了现实之中。刘协连忙跑到董贵妃的身边,把被董卓撕碎后掉落在床榻上的罗裙拿了起来,轻轻地盖在了董贵妃的身上,用左手轻轻地抚摸着董贵妃凌乱的发髻,痛哭着说道:“爱妃,爱妃啊……你怎能离朕而去啊……” 生命垂危的董贵妃,用尽所有的力量,缓缓的抬起右手,握在了刘协的左手手背上,她想拉着刘协手死去。 可是就在董贵妃的柔荑碰触到刘协手背的时候,刘协忽然触电般的摔开了她的玉手,并迅速伸出自己的右手在左手手背上不断地擦拭着,似是自己的左手,被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给玷污了一般。 “贱人!你这个贱人!既然已失清白,还有什么脸面与朕说话?剑呢,剑呢……” 短时间内历经了一生中最复杂的一段心路历程,刘协的神志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或者说,他也发疯了! 疯狂的刘协慌乱的转过身,用目光寻找着佩剑,当他看到插在董卓后心上的长剑时,连爬带滚的赶了过去,把长剑从董卓的身体中拔了出来。 董卓的尸体尚未完全失去温度,刘协这一拔剑,董卓身体中的血液瞬间喷溅了出来,溅射到了刘协的脸上。 董卓之血,令刘协更加疯狂了。他反手握住长剑,发疯一般对着董卓的尸体不停地向下攒刺着,口中还在不停地咒骂着,发泄着自己自从登基帝位以来,这些年来受到的所有屈辱。 直到接连了刺了十多剑,董卓的尸体已经被刺的血肉模糊了,刘协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他摇摇晃晃的后退了两步,在失神的状态下,身体碰到了床榻的边缘,一屁股坐到了床榻之上。 当目光触及到眼看着就要香消玉殒的董贵妃时,刘协又像弹簧一样从床榻上跳了起来,疯狂的举起长剑,对着董贵妃的身体胡乱的劈砍了起来,董贵妃身体中的血液,在刘协的劈砍下四处迸射,最后,将刘协身上的龙袍都染红了…… 当身体中最后的一点力气,伴随着疯狂一起消失之后,刘协才瘫软着身体倒在了地上,适才还疯狂无比的脸上,瞬间变成了悲痛之色,眼中渗出了两滴泪水,喃喃的自语着:“爱妃……爱妃啊……朕……朕……你要相信,朕是爱你的,是爱你的啊……” 如果此刻有御医在场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认为刘协患了失心疯之症,也就是后世常见的精神病,导致他的神志错乱,举止既矛盾,又反常。 可惜,空洞洞的寝殿里,除了刘协,再也没有其他活人的存在了。 被董卓派遣到百步之外的侍卫们,根本就听不清寝殿中的声音,他们还以为是董卓在尽情的享受董贵妃的身体呢,哪里能想到,事实上发疯之人不仅是董卓,还有刘协呢。因此,这些侍卫在没有得到董卓的召唤之前,是不敢靠近的,自然也就无法察觉寝殿中的事情了。 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寝殿的地上,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刘协渐渐从疯狂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不能再呆在这里了,眼看已经快要三更天了,离天色放亮已经不远了,若是再待在这里,迟早要被寝殿外的侍卫们发现,到时候,可真的就要被乱刀分尸了。刘协运转着大脑,开始思考起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了。 跑!趁着外面的侍卫们还没有发现,顺着密道逃跑!只要能和王允等老臣顺利会合,然后逃出长安城去,就安全了,想必曹操已经率部到达指定的地点,准备迎接天子的龙驾了。 疯狂过后的刘协,此刻内心中充满了求生的欲望。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来到董贵妃的床榻前,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一把将董贵妃的尸身从床榻上拖了下去,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然后掀铺在床榻上的被子,在床榻的一角处用力的按动了一下。整个过程中,刘协连看都未曾多看董贵妃一眼。 随着刘协的动作,床榻旁的柱式烛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机括运转之声。刘协连忙翻身下床,伸手在这个烛台的底部扭动了起来。 嘎嘎嘎—— 在烛台被向左转动了九圈,又向右转动了五圈之后,床榻上厚实的床板,忽然自动向两侧打开,露出了床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这便是当初大汉天子以长安为帝都时,所设置的逃生密道。 这个密道,只有历代天子才有资格知晓。至于建造包括这条密道在内,以及宫中所有密道的工匠们,早已被秘密处死了,经过两百多年的时间,怕是连白骨都已经腐朽成灰了。 刘协耐着性子等待了片刻,等洞口中冒出来的浊气消减了一些,他便急不可待的跳进了密道中,顺着密道向前摸索着走去。 等刘协的身影消失在密道口处的时候,翻开的两扇床板,在一阵轻微的转动声中,又逐渐缓缓的合拢到了一起。若非清楚的知道密道的存在,单单从外面进行观察的话,是很难看出什么端倪来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刘协出逃 顺着黑漆漆的密道不知道向前艰难的走了多久,在刘协为数不多的勇气即将用尽,他怀疑自己甚至就要如此死在这条暗无天日的密道中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让刘协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手脚并用的来到光亮处,刘协发现这个密道的出口处,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有些破损了,星星点点的月光,从外面照射了进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道中,显得是如此的明亮。 打开密道的出口,刘协向外探头探脑的看了一圈,发现周围并没有人存在,他这才壮着胆子从密道中爬了出来,然后跌跌撞撞的向着和王允他们约好的地点跑去。 距离密道出口东边数里的地方,王允等一班老臣早已如约等候在此了。眼看着约好的时辰将至,却还是没有看到刘协的身影,王允忍不住焦急了起来,搓着手问向身边的董承:“国舅,什么时辰了?陛下怎地还不见踪影?” 董承抬起头观察了一下空中的月光,也有些担忧的说道:“已经三更天了。真不知道那条年久失修的密道究竟还能不能用,陛下不会是出现什么意外了吧?” “吉人自有天相,我等还是在耐心等待一下吧。”另一个老臣开口劝慰着王允和董承,懂事也是在安慰着他自己。 在这班重臣元老们的眼中,大汉的江山社稷高于一切,而作为大汉江山唯一的天子,刘协在他们眼中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他们可不想看到刘协真的出现什么意外。 就在一班老臣们,因为刘协未能按时到来,而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忽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何人?!通名!”王允手下的一名私兵发现了来人,立刻拔刀发出了质问。 “大胆!你是谁家的奴才,见到朕缘何不跪?!”前不久历经了一场巨变的刘协,隐约间变的和之前不太一样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些阴狠的气息,若是放到之前,他是绝不会用这种语气与旁人说话的,哪怕对方只是王允府上蓄养的一名私兵。 不远处的王允等人听到刘协的声音,连忙赶了过来,借着月光,他们看的十分清楚,来人确实便是刘协无疑,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的龙袍上布满了斑斑血迹,一双眼泛着血红之色,既阴沉,又可怕,令王允等人感到有些陌生起来。 “陛下,臣等不知是陛下驾到,还望陛下恕罪。”王允连忙行了个大礼,口中对刘协说道。 刘协摆了摆手,低沉的道:“算了。事不宜迟,诸卿快随朕速速启行吧。” 董承向刘协的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女儿董贵妃的身影,出于父女之间的血脉亲情,他忍不住开口说道:“陛下洪福齐天,自有神明护佑。老臣斗胆请问陛下,董贵妃缘何未曾一起跟来?” 刘协看了董承一眼,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幸好董承是低头向刘协请安的,并没有看到刘协眼中一闪而逝的复杂神色。 “唉,国舅有所不知,本来朕已经和董贵妃约定,一起从密道出宫的。未料到那畜生不如的董卓,竟然对董贵妃起了邪念,深夜来到贵妃寝殿中,欲行苟且之事。朕气不过,便将董卓刺死了,只是可惜了董贵妃,为了保护朕,在董卓临死前的反扑中……香消玉殒了。此事说来话长,朕在路上慢慢说与国舅知晓吧。” 刘协知道自己今后还有很多要倚重董承的地方,是绝不会把事实的真相完全告诉董承的,因此才半真半假的编了一番话来蒙骗董承。对于刘协的话,董承是不会有任何怀疑的,自然也就相信了,只能一边为了女儿之死而老泪纵横,一边谦逊的说只要能护得刘协的周全,死一个女儿也是值得的。 王允等十几位大臣,平日虽然没有实权,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但是也是有一定的实力,去蓄养一些私兵的,这十几个人所蓄养的私兵加起来,也有两三百人之多,只要不遇到大股的董卓部下,逃跑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在路上,刘协故意夸大其词,把自己说的多么多么勇敢,多么多么决绝,进而亲手将董卓斩杀,简直是口若悬河,令一班老臣们听的兴奋不已,恨未能亲眼目睹这一壮怀激烈的场面。 等到刘协的讲述告一段落的时候,一行人也已经来到了长安内城的东门处了。镇守在这里的,是董卓麾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偏将,此人贪财好色,王允之前用全部的家资贿赂于他,还特意给他送过去了两名王允亲自调教的歌姬供其享用。 在财色的双重诱惑下,这名偏将也就答应悄悄打开城门,放王允出城了。当然,王允可并没告诉他,在自己的一行人中,是又刘协跟随的,王允当初只是说自己想出城去另谋生路,随行之人也都是自己的家眷而已。 镇守内城东门的偏将,并没有仔细的检查王允的队伍,只是粗粗的看了一眼,便打开了城门,放任王允等人离去了。 出了内城的东门,王允不着痕迹的提起自己散尽家资打通关系的事宜,立刻便引起了其他大臣的交口称赞,就连刘协,都重重的夸赞了王允几句,还当成下了口谕,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在论功行赏的时候,会把王允的功劳记在功劳簿第一的位置上。 顺着内城向东走出十里之遥,便来到了外城。 现在外城已经掌握在了马超的手中,想要向混出内城一样走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原本刘协还指望马超在攻占了外城之后,不会安排人手驻守在并不是很重要的东门,却没想到马超非但在此安排了人手,而且人数还不少,从城头上影影绰绰的身影来判断,城上的西凉军,至少有上千人之多。 此时天色还没有大亮,城上的守军还处于轮休的状态,光是巡视的西凉军便有千人之多,那全部的兵力,至少也得有五千人。可决不是凭着王允他们手下的两三百名私兵就能闯出去的。 “这该如何是好?”刘协没了主意,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一众老臣,期望他们可以想出个对策来。 可是还不等王允等人开口,隐藏在路边的西凉军暗哨们,便发现了刘协等人的身影,一边发出信号请求援助,一边从暗处跳了出来,持刀喝道:“什么人?” 被安排在此的暗哨有十多个人,别看他们人少,可是每个人都透着一股彪悍的气息,显然都是历经过生死的铁血劲卒,王允还真没有信心凭着手中两百多没见过血的私兵,在短时间内彻底解决掉他们。 见到自己等人行藏暴露,刘协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的了,直接站出来喝道:“朕想去哪里,要去哪里,难道还要和你们事先通禀一声吗?叫冠军侯来见朕!” “朕?朕是个什么东西?”一名西凉劲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轻声嘀咕着。 王允立刻怒斥道:“大胆!见了陛下还不行礼!” 西凉劲卒们听不懂“朕”这个自称,但是却听得懂“陛下”这两个字的含义。十几个劲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下跪行礼的意思。其中一个领头者踏前一步,弯腰躬身说道:“这位大人,小的只是一个马前卒,没有能力分辨出大人的真实身份。且请大人稍等片刻,小的这便通知我等的将军。” 王允也知道,贸然说出自己等人的身份,尤其是刘协的身份,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在和刘协眼神交流,获得了刘协的首肯之后,王允这才说道:“速去通报罢!” 时间不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城城门处响起,一队百余人的劲卒,跟随着一个文士模样装扮之人,来到了刘协的面前。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马超麾下的智囊郑泰。因为外城的东门,并不是战略要地,所以马超并没有派驻部下的大将来这里驻军,而是把郑泰给派了过来,并调拨给他五名偏将和数千人马,只要能阻拦意欲出逃的散兵游勇便可以了。却没想到郑泰在此恰好碰到了刘协。 郑泰此前是在朝中任职的,自然是识的刘协以及王允等老臣的,经过仔细的辨认,郑泰发现确实是刘协之后,立刻跪地行礼,口中说道:“臣,冠军侯麾下,参军郑泰,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普通的士卒不明就里,但是郑泰可是个明白人。他知道马超的大方针政策,是既不招惹大汉朝廷,也不会敌视大汉朝廷的,说白了就是任由其自生自灭。所以面子上的恭敬还是要有的。 见到郑泰跪地行礼,西凉劲卒们立刻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学着郑泰的样子,高呼万岁。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可不是对刘协的尊敬,而出出于对郑泰的信赖和敬仰之情。西凉山高皇帝远的,从来没见过朝廷拨发一兵一卒,有什么值得他们尊敬之处?所谓的大汉朝廷,在这些耿直的西凉汉子眼中,可远比马超的西凉军事集团差远了。 “你既然知道朕,还不快快开城!”刘协不耐烦的呵斥着,根本没有因为郑泰等人的尊敬,而对他们生出半点好感。刘协此刻也是豁出去了,他笃定马超不敢真的把自己怎么样,毕竟连董卓那等凶残之人,在今夜之前,也没敢对他下手,更何况是贴着忠义标签的马超呢? 殊不知,马超还真的没想过要把刘协攥在自己的手里,刘协的所思所想,是真真切切的太多余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枭雄曹操 面对急于出城的刘协,郑泰大脑快速的运转了起来,他在思索着刘协如此急于出城的真正意图。 很快,郑泰便猜到了刘协内心的所思所想。刘协想要离开长安,摆脱董卓的魔爪,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但还有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刘协已经找到了援兵了,否则的话,刘协是绝不可能带着十几位终于他的老臣一起离开的。要知道,这十几位老臣,对于刘协来说,那可等于是半个朝廷了! 顺着这一思路在往下想,郑泰根据刘协选择长安东门的方位快速的判断了一下,他认为能在这个时候勇于接下刘协这个烫手山芋的,唯有盘踞在兖、豫之地的曹操了。其他的各路诸侯,要么是没有这个胆量和气魄,要么就是路途遥远,根本来不及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赶到长安来迎接刘协。 而曹操,他拿下兖、豫两州之地时间并不长,势力还不算十分稳固,而且这两州虽然是大汉的十三州其中的两个,可是地域却十分狭小,人口相对也并不算多,曹操想要快速的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借助刘协这个大汉天子的东风,无疑是绝佳的选择。 说白了,曹操的野心不比董卓小,但是他比董卓更懂得什么叫韬光养晦!郑泰已经预见到,刘协去了兖州之后,被曹操玩弄于股掌之间、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场景了。郑泰还能想到,曹操对待刘协,一定会在表面上恪尽礼守,绝不会像董卓那样僭越,以落天下人口实的。 这个曹操,当真是不世出的枭雄!难怪之前在和马超谈论起曹操时,马超曾引用昔日曹操年少时,许邵对他的评价“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这句话来概括曹操的本性了。 大脑中思绪飞快的运转着,郑泰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对着刘协恭恭敬敬的行礼说道:“禀陛下,我家君侯曾千叮咛万嘱咐,责令臣等若是发现陛下的龙驾,一定要尽臣子之谊。陛下要去哪里,臣不敢过问,但是还请陛下稍等片刻,容臣尽速筹措出西凉今年的赋税,纳献给陛下。” 听闻郑泰如此一说,刘协立刻便动心了。不是说刘协就此相信了马超是个忠臣,相反,对于西凉出身的马超,刘协的直观印象是很难改变的,在他的眼里,西凉人都是只知道好勇斗狠、残暴无礼之人,可刘协很清楚,自己就这样离开长安,日后想要重振大汉的江山社稷,是很困难的,这个时候,能令马超心甘情愿的被敲一笔竹杠,也是好的。再说了,在刘协的眼中,他是天下万民的天子,马超再怎么强大,缴纳一些赋税,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在刘协等人的耐心等待中,郑泰很快筹措出了整整十五大车的金银珠宝,交给了国舅董承府中的私兵,当做是马超上交给朝廷的赋税了。其实这些金银财宝,郑泰也只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原本驻守在长安外城东门的董卓部将,和内城那个黑了王允全部家当的家伙,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两人的脾气秉性如出一辙,都是贪财好色之徒,借着镇守东门的便利条件,他在来来往往的商队和黎明百姓的身上,可没少搜刮钱财,没想到如今这些钱财,全都被郑泰送了出去,当成了政治利益交还的筹码了,而且还是一份重量不轻的筹码。 郑泰心中很明白,刘协选择出逃,去曹操的地盘,而不是留在长安城中等待马超的解救,这就已经说明刘协从本质上是不相信马超的。可是这并不是重点,郑泰也没想着凭着区区十五车的金银珠宝,就能赢得刘协的信任,他只是想借此来堵住天天众人悠悠之口罢了。西凉在马超的统治下,每年都向朝廷按时缴纳超额的赋税,以供刘协的日常用度,这一点,全天下还有谁能做到?单凭这一点,那些恶意中伤马超之人,便失去了立足的论据了! 至于刘协对马超是什么样的印象,那就不是郑泰所关心的事了,好也罢,坏也罢,难道还能影响到马超什么根本的利益吗?还能影响到西凉集团的稳定发展吗?既然不能,又何苦去在乎刘协的想法呢? 得到了郑泰奉上的十五车珠宝,刘协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对郑泰还算和煦的说道:“冠军侯的忠心,朕已知晓了。你回去告诉冠军侯,就说朕日后必定予以嘉奖。” 嘉奖?刘协这个空头司令,能嘉奖出一些什么东西?郑泰心中一阵好笑,但脸上却是露出欣喜的神色,对刘协再次行大礼拜道:“臣代我家君侯谢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愿意在和郑泰消磨时间,刘协在王允和董承的搀扶下,骑上了一匹高头大马,在数百名私兵的保护下,从外城的东门出了城,一路向东而去了。 除了十五车珠宝,郑泰还给刘协等人准备了五百匹战马,以供骑乘之用。这一做法,倒是令王允等老臣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甚至令他们有些怀疑,自己等人之前对马超的揣测,是不是有些太过极端了,从郑泰今天的所作所为来看,马超倒也不像是乱国奸雄啊,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曹操的军队已经等候在城外不远处多时了,现在就是想留下来,也为时已晚了。更何况刘协是铁了心的要到曹操那里去,其他的老臣们,自然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目送刘协等人出城东去,郑泰的脸上忽的展现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来。刘协名义上是大汉的天子,实际上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就让他去和曹操斗法吧,如此一来,西凉军再无任何的后顾之忧,可以光明正大以剿除国贼的名义,堂而皇之的占据下长安城了。想来到了兖州之后的刘协,也不好意思再把长安当做帝都了吧?只要他废除了长安帝都的称号,那以长安为中心的关中之地,就将悉数被马超收入囊中了。届时,西凉军的势力,必将攀升到新的台阶! 郑泰已经预料到,自家主公的未来,是无限辉煌的了。 且不说郑泰派人将刘协离去的消息报告给马超,单说刘协等人离开了长安,一路向东放马狂奔,在马不停蹄的奔出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遇到了曹操派出的先遣部队,在互相通报了信号之后,先遣队连忙引领着刘协去面见曹操。 等赶到曹操主力部队驻地的时候,刘协已经累的身体都要散架了。他在自己短暂的一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像今日这样的惊心动魄,亦从未体验过如此劳累的感觉。但是在他看到曹操率领着十几位大将,以最隆重的礼节列队迎接自己的时候,刘协发自内心的感觉,自己冒着风险,不辞劳苦的离开长安,绝对是自己一生中最明智的选择! 而在看到刘协的那一瞬间,曹操的脸上,也露出了无限欢喜的神色。嘴角处隐晦的弧度,宛如一个精心设置好了陷阱、然后眼看着猎物一步步掉入自己险境的猎人一样。 一甩身后的披风,一身戎装的曹操跪倒在地,口中大声呼喊着:“臣曹操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在曹操的身后,上万名将士齐刷刷的跪倒了一片,万众一心的发出同一个声音:“请陛下赎罪!” 久居深宫,且被董卓如同软禁一般的生活中,刘协何曾见过如此激荡人心的场面?面对上万人的顶礼膜拜,刘协很快便迷失了。他眯着眼,仿似自己此刻置身于权利的最巅峰,就像是俯视众生的神明一样,那种内心迅速膨胀的欲望以及虚荣心,令他难以自持。 在向刘协见礼之后,曹操将身边的十几个武将一一引荐给了刘协和王允等人,看着曹操部下夏侯惇、夏侯渊和曹仁等大将的风采,刘协更是忍不住心花怒放了起来,他恨不得立刻指挥着这些精兵悍将杀回长安去,将董卓残部和马超一网打尽!浑然忘记了,这些大将是否愿意听从自己这个仅仅是名义上的大汉天子的调动了。 幸好,刘协并不傻。他知道在长安城中交战的两部人马,加起来有二十余万之众,绝不是曹操带来的一万轻骑可以解决掉的,所以刘协还是压制住了心中的冲动,打算等到了曹操的根据地,全面接管了曹操的兵权之后,在调集兵马,杀马超一个回马枪! 有一种人,在自以为春风得意的时候,往往会目空一切,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来,甚至会认为天下地上唯我独尊。殊不知,此类人的最后的结果,大多都是惨痛的。乐极生悲这个词汇,是描述他们的最佳字眼了。 此刻的刘协,便是这一种人。他以为自己会将曹操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以大汉天子的名义号令兖、豫两州的雄兵,进而收复江山社稷,中兴大汉,成为像光武帝刘秀那样被后世时代传唱的明君,可实际上,对于刘协来说这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只是他另一段更糟糕的厄运的开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全据关中 翌日,天色大亮之际,马超再次率部对长安的内城发起了总攻。 此刻,董卓意外身死的事情,还没有传扬开来,马超自然是不敢懈怠的,集中优势兵力,发动了这场全面的强攻。 但是令马超感到意外的是,今日的战斗相比昨日,竟是显得轻松了许多,似乎内城董卓所部将士们的抵抗之心,明显比昨日降低了数个等级,应对起马超各部人马的进攻时,也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开始的时候,马超只是感到奇怪,但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可是随着战斗的进程,目睹了敌军一触即溃的战斗形势,马超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派出探马潜入内城打探消息,这才得知就在昨夜,因为董卓强行霸占了董贵妃,引起了刘协的极度不满,竟是从背后一剑将董卓刺杀当场了。 纸始终包不住火,董卓的部下又并非是密不透风的铁板一块,尤其是董卓死后,他们的军心自然便更为的涣散,再加上马超探子的精明,很快便将这段刚刚发生的秘闻探听了出来。 得知董卓已然身死,刘协也已出逃,现在的长安城完全就像是一盘散沙的情况后,马超当机立断停止了大部队的进攻,而是改用了围而不攻的政策,准备利用城中饮水匮乏的条件,逼迫内城的敌军主动开城投降,从而减少自己部队的作战损失。马超相信,以董卓残部将士现在的心态,他们是绝对坚持不了几日的。 果不其然,正如马超所预料的那样,内城的敌军在勉强抵抗了数日之后,便开始出现大面积的混乱,许多抵抗不住绝望和恐慌情绪的将士,主动打开了城门,向马超纳降。 就这样,马超几乎是兵不血刃的便占据了内城,成为了真正的长安之主。 全面接管长安城之后,马超立刻派出郑泰前往城中给出张贴告示,安抚民心,并同时给断绝了水源的普通老百姓们送去了定量的饮水,在战争中遭受损失的,全部按照市价予以补偿。 郑泰本来就是朝中的大臣,多年前便与朝中的一些大臣们相识,他的出面,很快便赢得了跟随刘协一同被迫来到长安,却又遭到了刘协抛弃的大臣们的信赖。以蔡邕为首的一班名士、大臣,也开始频频出现在街头,宣扬着郑泰的纯良以及马超的忠正。在他们的配合下,郑泰很快便完成了安抚的工作,令长安城中无论是大臣们还是普通的老百姓,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发自内心的接纳了马超这个新的主人。 其间,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发生。董卓生前残暴无道,所以在他的尸身一直被暴晒在烈日之下,遭万民唾弃。可偏偏名士蔡邕却对董卓抱有旧念,在协助郑泰安顿好了百姓们之后,哭着来到了董卓尸体前,亲手为其收尸。对此,马超也是颇有感慨,无论是如何残暴之人,他们的内心深处,必定还是多少会存有一丝情谊的。若非董卓生前对蔡邕另眼相待,怕是以蔡邕之名声,是绝不会哭着来给他收尸的。 对于蔡邕的举动,马超也没有阻止,任由他去了。 在安抚民众的同时,马超亲自来到军中,对投降的董卓残部将士进行筛选和整编。董卓部下共有七、八万人之多,在先前的战斗中,几乎没有遭受什么损失,损失最大的是长安城内各个势力的私兵,他们完全被董卓当做了炮灰来使用,因此损失惨重,大部分的势力经此一役,都陷入了有史以来的最低谷,呈现出一蹶不振的状态。当然,也正是因为董卓当初没有想到马超进攻长安的决心,昏头昏脑的派出这些私兵炮灰,才导致马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便攻克了外城,占据了有利的战略位置。 董卓残部的将士们,在战后还有五万多人。对这些将士,马超依旧是遵循着之前他亲自制定的规则,心存忠义的,录入军中,从最底层的士卒开始做起;而心术不正的,则是予以遣散,令他们去自谋生路;至于心生邪念的,不用说,对待此种败类,马超的做法,从来都是在他们脆弱的脖颈上痛快的赏赐一刀,送他们下地狱去接受惩罚。最后,马超在数万降军中,筛选出了近两万名可用的士卒,编入了自己的军队中,此外还选出了七千名青壮劳力,交给了俄何烧戈,由他带回草原区,充当牧区的劳动力,促进牧区的经济发展。 借着整编降军的机会,马超还大刀阔斧的对长安城中,已经名存实亡的各个势力进行了整顿。马超以冠军侯之名,以开府仪同三司的权力,将长安城中的士族全部除名,不但废除了他们所拥有的特权,还没收了他们的土地,并对这些土地进行了再分配,让大片的土地重新回到了劳动人民的手中。 很久之前,马超就想对士族的势力动手了,只是因为士族是这个社会的历史产物,根深蒂固,绝不是一朝一夕之间便能清除掉的。马超可是很明白,士族的特权,是限制整个社会向前发展的最大障碍,所以他必须要对士族进行打压,改行以军功、战功等功勋为升迁依据的制度。 正好这次董卓把长安的士族们折腾的不轻,马超便借着这个机会,以长安为试验点,大胆的进行了一次尝试。有了这个开端,在以后相继收复的关中各地中,肃清士族的特权,必将会变的更为轻松。 和西凉相比,关中更为繁华,自古便有的关中者的天下之说。西凉地处偏远,士族的各种特权,体现的并不明显,但是关中就不一样了,可以说关中就是士族的发源地,对待关中地区的士族,马超是一定要从源头上断绝士族之前的各种特权,这样才能更有利于今后的稳固发展。 当然了,到目前为止,士族的势力还没有衰落到衰竭的程度,马超可以刻意打压士族,但还没到将士族连根拔除的时机,所以马超目前采用的手段,还是比较温和的,只是把士族手中的一部分特权归还给老百姓,而没有剥夺他们全部的特权。除非其他各地都像长安这样,士族的势力被董卓先一步给搞残废了,处于名存实亡的程度,马超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出手。 在整顿部队、安抚民心的时候,马腾亲自带人清查了长安城中的国库,发现国库中几乎是一穷二白,根本无法与偌大的大汉江山相匹配。不过,马腾也并非一无所获,相反,在董卓的私人库府中,马腾倒是发现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古玩字画,用堆积如山四个字来形容也是毫不为过。而且在清查董卓部下将领的府邸时,马腾也搜出了许多的财富,这些财富堆积到一起,甚至可以顶上金城商会两三年的收入了,可见董卓部下将领们平日里是如何疯狂的敛财了。 在马腾清查的工作全部完成之后,马超根据所查封的府邸大小、军中文武众人的官职和功劳,对这些大大小小的府邸进行了重新分配,赏赐给了部下的文武众人。马超的这一做法,既表现出了他对下属们的关爱之情,同时也表达出了他的决心——在长安常驻下来,今后,长安便将是西凉军事集团的军、政、经济中心之所在了。 历经半个多月的时间,长安城中的一切事务从算是稳定下来了。马超在这个时候,相继派出数支部队,分别在关羽、黄忠、太史慈和徐晃四人的率领下,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席卷向了整个关中之地。四员大将也没有辜负马超的期望,率部一路催枯拉朽,破关斩将,捷报频频传来,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四人便相继攻克了关中其余的大片土地,使得整个关中,就此正式落入马超之手。 全据关中之后,一个令人头疼的新问题,又摆在了马超的眼前。那就是对长安城中以及关中给各地官员的任选问题。马超手下是有一班文武良臣没错,可这些人毕竟是有限的,治理西凉卓卓有余,但若是分出一些人来治理关中,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说白了,马超手中没有那么多可用的人才啊!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马超经过仔细的思考以及和部下众人的反复磋商,最终决定将西凉旧部调过来一批人,安排到关中各地,暂时缓解人才危机。在西凉,经过马超这些年的治理,已经很是稳定了,诸如国渊、许慈等人才,也可以腾出手来关中帮助马超稳定局面了。 至于他们走后所空出来的职位,马超决定由第一届从西凉学府中毕业的学生来接管,让他们在积累了足够的理论知识之后,从实践中摸索为官治政之道,也算是对他们进行一次全面的考察,筛选他们之中的出色人才吧。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马超的高瞻远瞩了。西凉学府的第一届毕业生,在经过了三年时间学习之后,大部分人已经能够很好的接班了,免去了马超无人可用的尴尬。当初马超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兴办西凉学府,此刻开始展现出它存在的价值了。 除了在西凉调人,马超还在旧有的长安官员们之中,选用贤才,予以重新启用。以蔡邕为首的二十多人,经过甄选之后,被马超留任,其余的人,则是被马超客气的请上马车,一股脑的送到了曹操那里去了。 马超可没有多余的粮饷供养这些无能之辈,还是把他们送到曹操那里,让曹操去添堵吧。毕竟,这些大臣都是朝廷的大臣,身为大汉天子的刘协,已经颁布诏书,下令将大汉的帝都从长安迁到了许昌,并将许昌更名为了许都。这些大汉朝臣,自然是要到许都去侍奉刘协的了,总不能让刘协真的成为光杆司令吧? 再说,这些被遣散的数十位大臣,治政的本事一无是处,可是马超相信他们挑拨离间的本事还是有的,让他们去许都,聚拢在刘协的身边,也等于是给曹操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为曹操增添无限的烦恼,马超又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乐极生悲 在被马超从西凉调来关中的人群中,以周瑜为首的年轻一辈人,已然是初露锋芒了。 说起来周瑜比马超还大了一岁,可又有几人能如马超那样妖孽?除了马超之外,周瑜以现在的年纪,便能够获得如此的成绩,已经足以令人惊叹了。和周瑜同来的年轻一辈人中,马超的三个弟弟马休、马铁、马岱也都一同来到了关中。三个兄弟中年龄最小的马岱,也已经快十五岁了,也到了可以征战沙场的年龄了。 除了这几个马超所熟知的小一辈杰出人才之外,还有四五个天资出众的少年,马超是不认识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对马超的狂热和敬仰,马超更是和他们平辈论交,令他们在敬佩之余,更多了几分由衷的亲近之感。 当然了,来到关中可不只是小一辈的年轻人,而是一个老中青三代衔接的团体。老一辈的人中,以毒士贾诩最为有名,也最得马超的信任,此外还有周瑜的父亲周异。周异来到关中,一是可以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协助马超尽快的稳定关中,而来也可以和周瑜父子团聚,不必牵肠挂肚的遭受分离之苦。 而正值壮年的国渊、许慈等一批中间力量,也随同来到了关中。目前西凉已经成为了马超名副其实的后花园,局势相当的稳固,将这一大批人才调配到关中来,也不会影响到西凉的正常发展。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马超还是把德高望重的荀爽留在了西凉,并以杨阜和高顺这一文一武为辅,共同镇守西凉。荀爽大局观强,可以把握全局;杨阜机智过人,遇事能随机应变;高顺统御能力一流,留在西凉既可以让马超感到放心,而且还可以在西凉不断地训练新兵,将高素质的兵源输送到需要的前线来。 在拿下关中之后,马超便令俄何烧戈率领部下将士返回了牧区。牧区是个敏感的地带,长久的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显然是不明智的,让俄何烧戈返程,牧区便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了。而且此次关中之战,俄何烧戈已经用他的行动,向马超证明了他的忠诚,有了俄何烧戈在牧区的协防,西凉大本营便会更加的稳固。 一众文武部下的到来,让马超信心大增,他把在西凉制定的军中令、屯田制等几种令法,开始在关中地区逐步的推广了下去,在逐步削弱士族势力的同时,潜移默化的强化着以马超为首的军事集团的根基,渐渐地在关中地区生根发芽,满满的站稳了脚跟。 在马超整顿关中的数月时间中,他的收获是巨大的,与他的春风得意相对应的,则是兖州曹操的焦头烂额。 自从将刘协接到许都以来,刘协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兖、豫两州的主人了,经常对一些事情指手画脚,惹得曹操头疼不已。这还不算,当被马超送长安遣散出来的数十位大臣,赶到了许都之后,刘协认为他有了自己的团队,便更加的肆无忌惮了,以王允和董承为左右手,不但插手许都的政务,甚至还有了把手伸向军事层面的迹象。 本来曹操是不想和刘协翻脸的,他原以为到了许都,刘协折腾一阵子之后,发觉没有人听他法号司令,便自然而然的会老实下来。可是数月时光以来,刘协非但没有认清自己的真实处境,还想把触手伸向军事方面,这就触及了曹操的底线了。 再加上那些腹中空空,却极尽造谣生事之能的大臣们推波助澜,刘协更是日益骄狂,处处明里暗里的和曹操作对,曹操又不好做第二个董卓,心中就别提有多郁闷了,甚至因此而换上了头风之症,时常被气的头疼欲裂。 在忍无可忍之后,曹操召集了部下的几名心腹,包括郭嘉、荀彧、程昱、荀攸四大谋士在内的几大智囊,责令他们务必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让刘协被迫认清现实。 在几大谋士的出谋划策之下,曹操决定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围猎。借着这次围猎的机会,让刘协真正的感受到,谁才是兖、豫两州之主。 得知曹操要为自己举办一次围猎,刘协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下来,并在围猎当日,披盔贯甲,握弓骑马,带着数十位大臣兴致勃勃的来到了围猎场。 前半日的围猎,刘协是十分开心的,他今天特别的兴奋,射出的箭矢也比平时精准了许多,意气风发的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这里不是围猎场,而是真正的战场!而他自己,就是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王者!他幻想着,他所有的敌人,都如同手下的猎物一样不堪一击,随时可以被他一箭射杀。 在这一刻,刘协把自己当成了中兴大汉的光武帝刘秀,不,在刘协的心中,他认为自己未来的成就,甚至要远远超过刘秀!成为千古一帝! 到了正午时分,曹操派人来通知刘协,到中军的点将台用膳。刘协欣然答应了下来,收起了弓箭,和数十位大臣们施施然的赶往了点将台。 然而等刘协来到点将台下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儿了。数万名顶盔贯甲、手握利刃的精壮劲卒,脸上没有半点的笑容和恭敬,有的,是无尽的肃杀之气。 在两侧队列的尽头处,站立着两员大将,这两员大将刘协是认识的,他们便是曹操的心腹大将夏侯惇、夏侯渊兄弟二人。见到刘协到来,夏侯兄弟非但没有躬身行礼,甚至连脚步也没有挪动一下,夏侯惇还将腰间的宝剑撤出了半截儿,晃动着明晃晃的剑锋,对刘协冷冷的说道:“陛下请在此稍后,我家将军正在处理军务!” 夏侯惇的言下之意,便是曹操暂时没空见刘协,让刘协老老实实在原地等候,等曹操有时间了,才会召见刘协。 刘协的脸色立刻变的难看了起来,他刚要发作,身边的董承连忙从后面扯了一下他的衣角,阻止了刘协的即将爆发的怒火。刘协昏了头,可王允和董承这两个老人精可看的清清楚楚,这段时间以来,明着是刘协呼风唤雨,大有中兴汉室的迹象,可实际上,曹操的军政要务,刘协根本就摸不到边儿,一切重要的事物,做主的还是曹操! 换言之,手握兵权的曹操,等于是变相的把刘协给软禁了起来,只有做着春秋大梦的 刘协,尚未能看清目前的真实处境,尚且以为自己可以大展拳脚了。 等待,无可奈何的等待。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之后,曹仁才在点将台上走了下来,站在台阶上高声喝道:“曹将军请陛下登台进膳!” 随着曹仁这一声高喊,两旁的数万名劲卒,立刻高举起了武器,异口同声的高呼了起来:“请陛下登台进膳——请陛下登台进膳——” 数万人用尽力气的呼喊,让毫无准备的刘协吓的差点跌坐在地上,他在王允和董承的搀扶下,才勉强稳住了身体的重心,转过头,用不可置信的神色看向两侧的劲卒们,忍不住声泪俱下的说道:“你们……你们可都是我大汉的精兵的,怎么……怎么……” “陛下!我家将军已经在台上等候多时了,请陛下尽速登台!”见到刘协滞留不前,曹仁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声色俱厉的催促着刘协。 刘协无奈,只好在王允和董承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登上了点将台。 台上,安放着一对矮桌,曹操此刻正好整以暇的坐在背对北方的矮桌后,笑吟吟的看着刘协。 自古以来,只有帝王才有资格坐北朝南,其他的人只能是面对北方,背对南方。可是现在曹操当着刘协的面,大马金刀的坐北朝南,无形之中便透露给了刘协这样一个信息:在兖、豫两州,他曹操才是真正的主人!而刘协,什么都不是! 面对曹操的微笑,刘协哑口无言,在刚才见识了数万劲卒的雄风之后,他此刻哪里还敢再对曹操指手画脚?不光是刘协,跟在刘协身后那些平日里极为喜欢搬弄是非的大臣们,也一个个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们和刘协一样,直至今日,才明白过来,这里,到底是谁说了算的。 “呵呵呵——”曹操笑容可掬的站起身来,迈步走到刘协的身前,伸手拉住刘协的衣袖,带着他走到了点将台的边缘,居高临下的向校场中看去。 校场中,两万名重装骑兵,正分作两队在校场中策马狂奔着,铮铮马蹄带起来的烟尘,在空中形成了两条土龙,在不断地交叉纠缠着。他们,便是曹操通过借鉴马超部下的奔雷骑而组建的部队,也是曹操手中的王牌部队——虎豹骑! 曹操松开了拉着刘协衣袖的手臂,继而缓缓地高举了他的右手。 随着曹操的动作,校场中正在纵马奔驰的两万名重装骑兵,忽的同时勒住战马,令战马在极速奔跑中人立而起,而后飞扬的前蹄又从空中重重的落下,发出一连串密集的践踏大地之声。 “陛下,诸位,你们觉得我军雄壮否?!”曹操志得意满的看向刘协和一众大臣,不等他们回答,曹操又接着发问道:“以我军之雄壮,可为陛下守护江山社稷否?!” 刘协战战兢兢的看着耀武扬威的虎豹骑,又看了一眼两侧一片肃杀的数万劲卒,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中兴大汉、比肩光武帝刘秀的梦想,彻底的破灭了。 他知道,从今以后,自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因为眼前这些雄壮威武的兵马,根本就不会听从他的指挥,在这些精兵强将的心中,只有一个主人,那便是曹操,而不是他刘协! 好不容易逃脱了董卓的魔爪,却不料又一头扎进了曹操的手掌心中,无边的绝望,瞬间将刘协淹没在了其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挟天子令诸侯 通过一场围猎,曹操震慑住了刘协这个自大狂,开始了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战略部署。 在刘协来到许都之前,许都还只是被叫做许昌,曹操也还只是个有实无名的兖州牧,他被朝廷正式册封的最高级别官职,依旧停留在陈郡太守的位置上。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因为曹操的手里,攥着一个刘协。 在曹操的建议下,刘协将年号改为“建安”,定都于许昌,并将许昌更名为了许都。 建安元年,八月,曹操被刘协授予了尚书令的职务,并代领了司隶校尉之职,负责整个许都的治安和人事调动; 两个月之后,因为曹操的“功勋卓著”,在满朝文武大臣的集体奏请下,刘协再次对曹操进行了擢升,任命曹操为司空,同时行车骑将军事,使得曹操正式位列三公,并拥有了节制百官的特权,这在以往被任命的三公中,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假刘协之手,获得了史无前例晋升的同时,曹操也对部下的文武官员们,进行了大肆的封赏。当然这一切的封赏,也都是通过刘协之口来进行赏赐的。基本上,经过曹操这么一折腾,他部下的官员们,几乎都是平步青云,什么都没做,就被连升了三级。尤其是曹操的心腹重臣们,全部被曹操安排到了位高权重的实权位置上,曹操通过他们,彻底掌握了所谓大汉朝廷的朝政。 在对部下大加封赏之际,曹操也没忘了给刘协身边的人们一点甜头。例如王允、董承等老臣,曹操也借刘协之手,把他们推上了更高的位置上,但却并没有安排给他们任何的实权,其余跟随在刘协身边的大臣们,大多也都提升了一级,被放置到了较高的虚职上,却剥夺了他们所有的权利,就这样,这些元老忠臣,包括刘协本人在内,全部被曹操轻描淡写间而束之高阁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曹操在震慑住了刘协之后,他的大手笔可远不止这些。在整顿完了许都的百官官职之后,曹操还以刘协的名义,强迫刘协发布诏书昭告四海,为冀州的袁绍晋封了邺侯的爵位,并授予假节的特权;为淮南的袁术晋封为了左将军,加封阳翟侯爵位;为盘踞江东准备东山再起的孙策加封了吴侯的爵位;就连已经成为曹操心腹大患的马超,也得到了封赏,加封为了骠骑将军。 这些人中,大多和曹操并不和睦,但曹操在对他们进行封赏的时候,却是毫不手软,可谓是极尽所能。曹操这样做,无非是想要告诉天下的各大诸侯们,天子刘协在他曹操的手里,但是曹操此刻并不想和大家把关系搞僵,你好我好大家好,平平安安的各过各的日子就好。 当然了,曹操还有另一层意思在内,热锅这些诸侯们,一旦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曹操的封赏,那就等于是认同了许都朝廷的合法性了,今后曹操便可以肆无忌惮的继续挟天子以令诸侯了。正所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现在曹操以朝廷之名义,封出去了这么多的官职,日后,这些诸侯还好意思和曹操作对吗? 比如和曹操一直面和心不合的袁绍,他在讨伐董卓的时候,就假借诏书,给自己封了个大将军的官职,可以任免天下所有的武将官职,可以说是位极人臣了,曹操也没什么更高的官职封赏给他了。 但是曹操不但给他晋爵为邺侯,还授予了“假节”的特权。所谓假节,前面已经解释过了,就是可以被视为是大汉天子的使者,在很多的场合、很大的程度上,都可以代表天子进行一些事务的处理,同时拥有和天子一样的礼仪仪仗,这在如今这个时代,可是很了不起的特权了。马超被授予开府仪同三司的时候,也是被明确授予了假节的特权的,只是不喜欢排场的马超,从来没有真正的使用过这个特权罢了。 这一个假节的特权,以曹操对袁绍的了解,深知好大喜功的袁绍,是最喜欢这些场面上的东西的,这个特权,绝对是袁绍所无法拒绝的,只要他接下了刘协的天子诏书,那么他就将被迫被判定,承认了许都朝廷的合理合法性,日后要是做出什么对曹操不利的事情来,那可就是等同于叛国的行为了。 再比如马超,马超本身的冠军侯爵位已经很高了,所拥有的特权也是足以秒杀天下间任何一个诸侯的,但是他本身的官职并不高,与他的爵位和特权并不匹配。所以曹操便加封他了一个骠骑将军,骠骑将军可是仅次于袁绍大将军和曹操车骑将军的最高武将官职了,在这个战乱四起的时代,骠骑将军算是等同于三公之位的。 总之,曹操的这次重重的封赏了几个势力强大的诸侯,也是下了一番苦心的,他根据每个诸侯的不同需求,恰到好处的送给了他们最需要的东西,诱使他们不得不乖乖的接下曹操借刘协之手赏赐的恩惠,从而三缄其口,不再对许都的合法性做任何的评论了。 不得不说,曹操的这一手,的确很漂亮。就连马超,都无法做到完全的拒绝。其他的几个诸侯,那就更不用说了。 通过这次大加封赏,曹操总算是稳住了局势,自此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立于了不败之地。他可以随时假借天子之名征讨四方,但是天下的诸侯们,却根本不敢对曹操做出任何的军事行动了。 毕竟,虽然大汉气数已尽,可心向大汉之人,还是有很多的,一旦有哪个诸侯想要攻伐曹操,那些心向大汉的墨客名士们,便会立刻跳出来对其进行口诛笔伐,舆论的压力,可是天下间最锋锐的武器了,有的时候,其破坏力甚至要胜过十万精兵。 在各路诸侯各取所需进而闭口不言之际,有一个人,心中是极为不满的。 这个人,便是刘备。 当初为了逃避袁绍的兵锋,免于和公孙瓒一起玉石俱焚,刘备带着一千多人马,不远万里的从幽州一路赶来关中,为的就是幻想着能在关中混乱的局势中和刘协见面,并赢得刘协的信任。 可是,幽州距离关中,毕竟路途遥远,刘备在行军之时,还要绕开袁绍的势力范围,防止被其半路截杀,所以尽管刘备几乎是昼夜不停地赶路,最终还是来晚了,等他赶到关中的时候,不要说刘协早已被曹操接到了许都,就连关中的大部分地盘,都已经变成了马超的领地了。 一无所获的刘备,既不甘心就此离去,也不知道自己该投奔何处,于是便在关中与兖州交界的地方停留了下来,派人四处打探消息,希望会有奇迹发生。但是最终,刘备还是失望了,他并没有等来奇迹,反而等来了曹操以刘协之名,大肆封赏各路诸侯的传闻,偏偏在曹操所封赏的各路诸侯中,却没有他刘备的名字! 这样一来,刘备可就是鸡飞蛋打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尴尬境地。这让他们怎么能不怨恨?怎么能不愤怒?可是,除了怨恨和愤怒,他却什么也改变不了,一切的实际好处,都被马超悉数捞光了,而一切的政治利益,则是被曹操一网打尽,根本就没有刘备的什么事了。 无可奈何之下,在两州交界处停留了一月有余之后,刘备终于决定要带着失望离去了,至于要去哪里,他实在是没有半点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刘备的军中,赵云这段时间以来,每每听到马超的传闻,都会暗自的开心。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就这样回到马超的身边,去继续当马超并肩作战的生死兄弟啊,可赵云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感于公孙瓒对童渊身后事的料理以及对夏侯兰这个同乡的照拂之情,赵云是绝不会就此离去的。既然公孙瓒让他跟随在刘备身边,他就一定会兑现当初对公孙瓒的诺言,反正左右不过是三年的时光,等承诺的期限届满,赵云再去寻找马超也不算晚。 在离开之前的前一夜,赵云独自一人来到了一座山坡上,凭高眺望,远远地注视着长安的方向,陷入了对往昔那段美好岁月的追忆之中。 在西凉,他逗留的时间并不长,可是那段时间,却是他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时光。那里,有着太多的他熟悉的面孔,有着太浓的他渴望的热血,有着从未改变过的,他意欲追随一生的人……还有,那个看似刁蛮,实则却是心地纯良的少女身影…… 孟起,你现在一定很是春风得意吧?是否会时常想起还有我这样一个兄弟呢?一定会的! 云禄,你还好吗?一定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吧?可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古灵精怪? 还有其他那么多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们,许久未见了,你们,可还都安好? 渐渐地,赵云的思绪,不知不觉的飘飞到了千里之外的西凉…… 第一百四十章 博弈 距离曹操派来使者送过来天子诏书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这段时间以来,马超整日里都捧着这道诏书,和部下的贾诩、周瑜等智囊反复的探讨着。 说实在话,曹操这次给出的甜头当真是不小,而且切好击中了马超的软肋,打在了马超迫切需要的地方。可是,如果就这样乖乖的接下这道诏书,马超又是十分的不甘心。 他可不想让天下人认为,自己和其他诸侯一样,与曹操乃是一丘之貉。其他的诸侯欣然的接受曹操假刘协之手发布的诏书,看似捞取到了很大的甜头,实则却是无形之中被曹操给算计到了,以后也别想在曹操的面前做到底气十足了。 马超发自内心的,不愿意眼看着曹操成为这场政治闹剧中的最大受益者,无论如何,他也要在曹操已经被送到嘴边的大蛋糕上强行撬下来一块儿才行。 经过半个多月的商议,最终还是有毒士之称的贾诩,谋划出了一个釜底抽薪的计策,用马超的话来说,贾诩的这个计策,简直是太“歹毒”了,就好像是穿肠毒药,保证能把曹操毒的头风发作,跟吃了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来。 按照贾诩提出来的这个计策,马超亲笔给刘协写了一道奏折。开篇先是表达了对刘协的尊敬,紧着阐述了自己率兵攻打长安,本来是想将刘协救出水火之中的,不料刘协却偷偷跑到了曹操那里,致使马超始料不及,隐晦的表达了自己未能及时阻挡曹操挟持刘协的原委,将一切的过错都无照痕迹的推到了刘协本人身上; 再往后,马超又提出了对朝廷的封赏感到惭愧的心意。他在奏折里指出,正因为是急于将刘协从董卓的魔爪中解救出来,所以西凉的三军将士才会如此用命,在付出战死两万余人的巨大代价下,才能在一日之间强行攻克长安的外城,而马超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功绩,最终能铲除董卓余党,平定长安乃至整个关中,那是三军将士们的功劳,若是论功行赏的话,理应对将士们进行封赏才是。马超言辞恳切的请求刘协收回对他骠骑将军的封赏,转而请求看在三军将士拼死用命的份上,对作战有功的将士进行应有的赏赐。 在奏折的后半段,马超特意指出,长安乃至整个关中目前已经相对安全了,“诚心实意”的请刘协能够回到长安来,这样的话,西凉的三军将士们,才算是有了真正的精神领袖。 最后,马超还特意提了几笔对董卓尸首的处置,描述了董卓死后,被暴尸烈日之下整整三日的残酷惩罚,最后才由当代名士蔡邕为其收尸入殓。为了保护蔡邕,马超主动提起是他给董卓收尸的。这个消息不久之后刘协一样也能知晓,与其由外人来说,引起刘协的愤怒,还不如马超主动说出来,平息刘协的怒火。再说,即使刘协再怎么对蔡邕不满,他也根本不可能越过马超,而把蔡邕怎么样。 长长的一篇奏折写完之后,马超还命人从缴获的财宝中,精心挑选出了九件精美绝伦的玉器和五套端庄大气的瓷器,连同奏折一起送给刘协送到许都去。 玉者,国之重器;瓷器,乃是尊贵之人方可使用。玉器和瓷器,可以表达马超对刘协的尊敬之意。而九和五两个数字,又暗合刘协九五之尊的身份,借此来突显他的崇高地位。当然了,马超内心中对心胸狭隘的刘协并不存在任何的好感,但是面子上的工程,还是要做到位的,演戏嘛,当然是要演圈套的了。 当马超的奏折连同玉器、瓷器一起送到许都,最先过目之人,理所当然是曹操。刘协名为大汉天子,实际上,自从到许都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所有权利都已经被曹操架空了,只剩下了一个大汉天子的架子罢了。 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马超写的奏折,曹操的眉头忍不住紧紧地皱到了一起。 这个马超,还真是贪心不足啊!这道奏折说的客气,什么不敢居功之类的,实际上,那不就是再为部下们讨要官职吗?天子诏书,代表着大汉天子的金口玉言,岂能是说改就改的?既然已经封赏马超为骠骑将军,怎么可能会收回来呢?马超是明知道这一点,还厚着脸皮把功劳退给部下,那就是明摆着要曹操也像大加封赏他自己的部下一样,给马超的部下们也挨着个的封赏一圈啊! 曹操是真想把这道奏折随手给撕烂,让它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是他不能啊,马超的狡猾,远远地超出了曹操的预料!尽管曹操对马超的心机,已经有了很高的预估了,可还是没想到他会狡猾到如此的程度! 别忘了,和奏折一起被送来的,可是还有九件玉器和五套瓷器呢,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曹操可是不敢轻易毁掉的,他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毁掉属于刘协的东西。 头疼之余,曹操连忙召集了部下的几大谋士,开始商量起了对策。经过一整日的商讨,曹操和他的部下发现马超的这个计策,真的是无懈可击,于是便决定先以刘协的名义,再次下达一道诏书,肯定马超的功绩,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咎到马超的头上,以此为缓兵之计。 可是,当诏书刚刚被送出许都,还没来得及离开兖州的境内,马超的第二道奏折便呈递了过来。仿佛预料到了曹操会借刘协之名安抚马超,肯定他的功劳,在马超的第二道奏折中,详尽的列举了关羽、黄忠、太史慈等大将的功劳,阐述了他们在与董卓所部交锋之际,勇往直前的勇气和出色指挥的才能,再次恳请将功劳记在这些将领们的身上。 浑然没想到马超的动作是如此之快,曹操立刻猜到,马超在发出第一道奏折的时候,便已经提前预料到了自己的应对之策,从头至尾,这便是马超的一个连环计,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未能逃脱马超提前的预算。若是自己再发诏书的话,想必马超还会有第三道奏折接踵而来,化解自己的应对之策了。 曹操还猜到,这个绝妙的连环计,绝不是一个人能想出来的,因为这个计策太过周密了,令人无从应对,以至于连曹操麾下的郭嘉、荀彧等几大谋士都显得应对乏力。要知道,曹操麾下的四大谋士荀彧、郭嘉、程昱、荀攸,无论哪一个,都算得上是这个世上出类拔萃的智者了,能让他们同时束手无策,那绝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看来,在马超的手下,也已经聚集起一批卓有远见的智谋之士了,他的智囊团,绝不比曹操手下的智囊团逊色。 这是曹操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本来,在武将方面,马超本就拥有关羽、黄忠、太史慈、徐晃等大将,再加上同为西凉出身的北地枪王张绣和大将庞德等人,后来又收复了吕布部下的张辽和高顺,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一等一的好手?无论是个人的武力还是带兵打仗的能力,那都是令曹操十分眼红的! 在武将方面比不过马超,曹操还可以谋士这边找找距离。而且在曹操看来,武者打江山,谋士定江山,很多时候,谋士都要比武将重要。坐拥四大谋士的曹操,本来还以为在谋士这方面,自己能胜过马超很多,却没想到如今看来,无疑是痴人说梦了,马超的智囊团所展现出来的智慧,竟是如此的惊人! 经过加紧的打探,曹操最终得知,名动西凉的毒士贾诩已经被马超调到了长安,此外还有一大批的谋士文臣与其一同前来,原洛阳令周异便是其中之一。再加上旧日里在朝廷中任职的郑泰,这三个人绝对算是一流的谋臣了。然而令曹操大感意外的是,在探马的回报中,帮助马超谋划出绝妙连环计的,除了贾诩之外,出力最多的,竟然是一个叫做周瑜的少年人! 在此之前,周瑜这个名字,曹操可是从未听说过!没想到此番,这个毫无名气的少年人,竟是展现出了如此超人的智慧! 在探马将周瑜的相关资料呈递到曹操眼前之后,曹操惊讶的发现,周瑜原来是周异之子,在马超的阵营中已经有两年多的时光了,也就是说,在此之前,马超将周瑜整整雪藏了两年之久!而且,从周瑜投效到马超麾下的时候,马超便毫不犹豫的封周瑜做了冠军将军!需知,在没有获得开府的特权之前,这可是马超所能封出的最高级别的官职了!由此可见,这个少年郎周瑜的不同寻常之处,更可以看出马超眼光如炬,深谙知人、用人之道了。 曹操知道,这盘原本是胜券在握的博弈,自己输了。他输在了知己不知彼,以及大意轻敌上了。 不过曹操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知道了周瑜的存在,今后在和马超进行博弈的时候,他可不会再像现在这么放松了,而且一定会把周瑜的智慧也考虑进去的。 第一章 曹操的反应 经过几番较量,最终在和马超的政治博弈中,败下阵来的曹操,倒是显得很坦然。 毕竟,这场博弈是马超率先发起的,他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打了曹操以及他麾下的几大智囊们一个措手不及。曹操在把刘协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后,不可避免的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到震慑刘协方面,还得忙着安抚各路诸侯,迫使他们承认许都朝廷的合法性,不可能分出太多心思去关注远在长安的马超的一举一动。 因此,面对马超这一招妙棋,曹操也只能是吃瘪了。这个时候,就显现出曹操的气魄来了。说好听一些,是他气度恢弘;说难听点,则是他再次展现了一代枭雄应有的手腕。既然无法合理的打压马超,曹操倒是毫不吝啬的给马超的部下们送去了数十个官职,以关羽为首的武将和以贾诩为首的谋士,都得到了跨越性的升迁,俸禄比起之前,升迁幅度最低的人,都提升了至少两百石。 当然了,曹操如此大肆封赏,也是暗含心机的。他随手开出了一张张的空头支票,给马超部下文武加官进爵,实际上,却是无形中大幅度的提升马超部下文武众人的俸禄,那可是能够给马超造成相当程度的经济负担的。 或许数十位文武官员的俸禄,比起马超从董卓和他部下众人手中得到的许多珍宝,还算是九牛一毛,可是不要忘了,马超的部下,可是还有近二十万的士兵们呢!官员们无一例外的提升了俸禄,那这二十万的士兵,按理来说也不可能在拿着原来的军饷而没有任何变化,至少也要适当的加一些军饷才是。 这也是曹操考验马超的又一种方式,他想知道,马超到底会怎么做。是背负着今后长久的经济负担为将士们提升军饷,还是对此置若罔闻呢?曹操倒是希望马超能选择后一种方法,那样的话,势必会在西凉二十万将士们心中造成无法弥补的裂痕,从而形成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或许在日后,曹操能够利用到这个不稳定的因素也说不定呢。 败中求胜,曹操坦然承认了自己此次的失败,但与此同时,他也发出了强有力的反击。 究竟该怎么评价曹操,别说这个时代的人们了,就连后世几千年的后人史学家们,对曹操都褒贬不一,没有一个完整的定论,曹操究竟是能臣还是奸雄,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但从这次处理事情的手段上来说,曹操无论是能臣还是奸雄,都可以实实在在的被称得上一声“人杰”了。 至于马超奏折中请刘协回到长安的请求,别说是曹操不肯了,就连刘协,实际上都是不愿意回去的。曹操是不想让刘协这块金字招牌脱离自己的控制;而刘协则是无颜再回到长安了。当初,刘协是那么毅然决然的不相信马超,一头扎进了曹操的圈套之中,如今又要他返回头去接受马超的保护,刘协只要还有一丝一毫的面皮,便肯定不会那么去做的。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曹操上书请奏,将以长安为中心的关中之地,撤出司隶校尉部的统辖,转而改称雍州。刘协一则被曹操压制,二来考虑到自己和大汉朝廷的颜面,也就同意了曹操的这一请求,命人起草了一道诏书,将改制的事情连同对马超部下文武官员的封赏,一起写进了诏书里。 同时,刘协在经过曹操的同意之后,也没有撤回对马超的封赏,依旧任命他为骠骑将军,还加封马超为雍州牧,至于马超原来担任的西凉刺史的职务,则是被撤销,转而封赏给了马腾。因为董卓曾经担任过西凉刺史,所以刘协在诏书中改换了一下说法,任命给马腾的官职改成了凉州牧,以区分和董卓时期西凉刺史的区别。 所谓司隶校尉部,是大汉对京畿地区的统称,意指拱卫帝都京师之地。现在既然刘协已经不可能回到长安了,以长安为中心的司隶校尉部,自然也就无法在被称为司隶校尉部了,改为雍州,倒也是合情合理。雍州这个区域,在大汉的历史上也是曾经出现过的,基本和马超现在盘踞的关中之地大体一致。 刘协的这道诏书,很快被送到了马超的面前。 在这道诏书里,马超感受到了隐隐的压力。曹操的反击如此犀利,令马超也有些吃惊。其他的一切都好说,唯有提升军饷这件事,是马超没有预料到的。可是马超不是董卓,对钱财,马超看的并不重,他一直都秉承着的思想是:好钢用在刀刃上、钱要花到该花的地方。所以为部下的将士们提升军饷,马超并不会感到心疼。只是,众所周知,西凉军事集团将士们的军饷,本就高于其他地方诸侯的部下,尤其是奔雷骑和破军阵这两支精锐,军饷几乎是常规标准的五倍了!在这个基础上在提升军饷,即便是如今财大气粗的马超,也难免会感到有些吃力。 从董卓和他的死忠部下们手里查获的财宝确实很多,长安城的府库甚至都堆积不下了,可是这笔钱毕竟是死钱,若不能产生后续的价值,早晚会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以提升军饷之后的标注粗粗的一核算,这笔富可敌国的财宝,也只能维持二十万大军,在十年之内的日常开销而已,这还不算战时骤增的各种费用和抚恤金之类的额外开销。 再者说,如今马超刚刚将雍州各地稳定下来,正处于百废待兴的局面,他要拿出大笔的钱财,去修补董卓之前遗留下来的各种窟窿,这些看得见、看不见的开销,即便没有经过仔细的计算,可马超也知道绝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在如此内忧外患的情况下,马超衡量再三,最终还是下令让贾诩他们制定出一个方案,将将士们的军饷,平均增加了百分之二十的程度。钱虽然好,但相比将士们的拥护和爱戴,马超更愿意选择后者。 至于如此大规模的提升军饷,会不会给西凉军事集团日后带来经济危机,马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手头现有的大笔财富,足以支撑个几年,此外,金城商会在杨婉儿的带领下,可谓是蒸蒸日上,所获取的财富,也可以为马超在经济方面大大的分忧。此外,如果杨婉儿能通过金城商会,把马超手头现有的死钱变成活钱,从而产生利滚利的利益,那基本上是足够维持西凉军事集团的所有开销的了。 一想到杨婉儿,马超决定今晚就到她的房中,去和她商量用钱产生钱的事情。早在贾诩等人来到长安的时候,杨婉儿和貂蝉作为马超的内眷,自然也一起跟了过来。只是马超最近事情很多,还没有找到时间和自己的两个绝色娇妻好好的说过话。 把隐患想了个通透之后,马超暂时放下了烦恼,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将部下众人都召集了过来,然后按照刘协诏书上的封赏,一一公布了众人的新的官职,并着令韩暨和郑浑,亲手为众人打造新的官印。 按理来说,打造官印是朝廷的事,外臣是无法插手的。可是,以刘协现在的权利,要他同时打造出数十颗金印,还真是为难他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财力!所以刘协在下达诏书的时候,并没有将所封赏相应官职的金印一并命人送来。 在刘协的诏书中,马超部下的武将之首关羽官职不变,依旧是荡寇将军,但却加封了汉寿亭侯的爵位;黄忠被升迁为了平西将军,加封关内侯;张辽则是递补了黄忠之前的官职,被封为了讨寇将军;太史慈被封为了破虏将军;徐晃被封为了平寇将军;庞德被封为了立义将军;高顺被封为了都护将军;张绣被封为了扬武将军……其余胡车儿、郝昭、杨秋、马玩等将领,各升一级。 以贾诩为首的文臣之中,贾诩被封为了第一任雍州长史,加封都亭侯;周瑜冠军将军的职务不变,亦被加封都亭侯;郑泰被封为雍州别驾;周异被封为京兆尹;其余杨阜、成公英、国渊、许慈等人,也都各有封赏。 至此,马超算是真正名正言顺的在长安驻扎下来了,已经被纳入了雍州的长安以及整个关中,自此将是马超新的大本营了。 前文已经阐述过关中之地的重要性了,占据了关中,就等于是扼制住了四方的咽喉,无论马超今后想要对哪个方向动兵,都将占据着绝佳的便利条件,这对马超而言,绝对是件天大的好事。 马超的心中,也早已有了下一个需要清除的对象了。只是在那之前,马超还必须先把经济方面这个大问题先行解决。等一年半载之后,经济环境稳定下来了,将士们也都修整好了,在西凉时制定的各种积极的政策,也都在关中落实完全了,马超才会对那个心中的目标发起雷霆一击,让他在毫无防备之中,从这个世界上除名。 第二章 绝色甄宓 忙碌了一整日之后,马超终于从各项事宜中抽出身来,难得的来到了自己的侯府之中,陪着两位娇妻共进晚餐。 这座冠军侯府,是新建的,毕竟马超已经把军政中心搬到了长安来,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大本营了,没有一个可供他生活、休息的地方,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说是新建,其实也就是对原有的建筑进行了一番整改而已。这座大院落,原本是董卓部下李傕的府邸,整个院落四进四出,修建的极为奢华。除了董卓自己的府邸之外,算得上是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大院子了。 马超来了之后,命人去掉了院落里大部分的浮华之物,点缀上了一些普通的装饰,在抹掉了李傕留下的印记之后,才将冠军侯府的金字牌匾,悬挂到了府邸的门楣上。至于董卓旧日的府邸,为了避嫌,马超是肯定不会去住的,以免落人口实。现在董卓的那个超大超豪华的府邸,经过休整之后,已经成为金城商会的总部所在了。 金城商会人员众多,需要进行秘密研究的课题也不在少数,新总部内的各间密室,倒是可以很好的保护这些商业机密,同时容纳起数以千计的总部工作人员也不在话下,除了杨婉儿和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他的人一切的活动都是在总部之内进行的,这样也可以防止被外人探听到金城商会总部的虚实。 现在金城商会可是马超手中的钱袋子,对金城商会的保护以及对中高层人员的关照,马超可是不遗余力的。 话归正体。 回到自己的侯府,马超迈着轻松的步子,来到了府中用餐的地方。 这个时辰,正好是府中上下人等用餐的时间。 自从大婚之后,杨婉儿便管理着金城商会;貂蝉便负责府中大小事务的处理,这两位绝美的贤内助,一内一外,默契十足,给马超解决了不少事情,马超这才能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处理军政要务、带兵远征。 当马超来到用餐之所,进入他眼帘的,是一片安宁祥和之象。在餐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超大的八仙桌,说是八仙桌,可至少能容纳十多个人一起用膳。此刻,在这个超大的桌子前,只坐着三个人。 主位的位置上,是空着的。不用说,这一定是给马超预留的,不管马超能否每日都回到府中用膳,但是他的位置,一直都会存在,没有人敢坐到那个位置上,杨婉儿和貂蝉也决不允许有人那么做。 主位的两侧,则是属于主母的位置,也就是女主人的位置。这两个位置上一左一右分别坐着杨婉儿和貂蝉。隔着两个空位之后的位置,是客位的位置,这里平时也都是空着的,除非马超在用膳的时候需要见特殊的人。但是今天,在马超没有回府的情况下,客位上竟然坐着一个窈窕的背影。 这个窈窕的身影,是谁呢?马超竟然感到有些眼熟,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究竟是谁了。 看到马超到来,杨婉儿和貂蝉连忙站了起来,推到了桌子的边缘处,对着马超施礼之后,便安静的垂手站立。那个窈窕的身影,似是也有所觉般站了起来,回过身来看向了身后。 这是一个美貌不输于杨婉儿和貂蝉的绝色佳人,明眸皓齿,肌肤如玉,一头秀发,就像是画上去的,十分的柔顺,分外惹人怜爱。和杨婉儿的大家闺秀以及貂蝉的魅惑众生不同,此女子的气质,宛如空谷幽兰,更为其添加了几分神秘之感。 马超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绝色美女,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难掩心头的熟悉之感。 “这位是……”马超开口问道。 能被杨婉儿和貂蝉邀请到府中用膳,一定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别看眼前的女子年纪不大,容貌更像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可马超清楚她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否则的话,杨婉儿和貂蝉绝不会把她刻意待到自己的面前来。 杨婉儿轻启樱唇道:“君侯,这位妹妹,乃是甄氏商会大掌柜的掌上明珠甄宓,近期随着兄长一起来到关中的。几日前婉儿在街上遇到宓妹妹,便觉得很是投缘,于是便相约今日到府中一起玩耍的。” 原来是甄氏商会的千金!难怪马超总是感觉有些熟悉,不久之前,马超可是和甄氏商会的另一个少年公子哥打过交道的,想来必定就是甄宓的兄长了,一奶同胞的兄妹,年龄相仿,气息相近,马超觉的熟悉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噢,原来是甄小姐。日前不久,本侯曾和另一个甄氏商会的少年公子相遇过,说来也算是有缘人了。”马超浅浅的笑着,看似随意的说着,实则却是在试探甄宓的虚实。如果甄宓不能回答出马超口中少年公子的身份,那她的身份,就要打一个问号了。 不是马超多疑,实在是马超深知自己如今乃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他可不想有人以别样的目的靠近自己的家人,给自己的家人造成任何的伤害或者是烦恼。杨婉儿和貂蝉在怎么精明,毕竟是女人,更是马超的内眷,马超是绝不会允许有人对她们不利的。 在马超的话中,听出了试探之意,甄宓轻笑了起来,温言软语的答道:“君侯不久前在扶风遇到的那个人,便是宓儿的兄长甄尧了,他是宓儿的三兄,宓儿便是和他一起来到关中的。” 能说出甄尧的名字,并且对答如流的道出了马超和甄尧在扶风发生的事情,马超这才确认了甄宓的身份,微笑着道:“甄小姐请坐。说起来,你和你的三兄,生的还真是相像呢。” 甄宓轻轻地一笑,道:“宓儿和三兄乃是双胞胎,比起其他的兄长,自然要更像一些了。”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甄宓的嘴角处十分隐蔽的泛起了一个弧度,带着十足的狡黠,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了,以至于连精明的马超都未能发现。 众人落座之后,貂蝉亲自为在座的四人斟满了酒,杨婉儿这才开口笑道:“君侯,宓妹妹,你们初次相见,理应多喝几杯的。来,这第一杯,我和貂蝉妹妹先敬你们。” “是啊,宓妹妹生的如此动人,连貂蝉都忍不住要和妹妹好好亲近亲近了呢。君侯你以后可不要欺负宓妹妹啊。”貂蝉也举起了酒杯,媚态纵生的笑道。 “咳……咳,咱们喝酒!”马超轻声咳嗽了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连忙举起酒杯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真是的,自己的这两个美艳娇妻,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难道自己是见到美女就往上扑的人吗?是,马超也知道,自己身体素质十分强悍,往往在鱼水之欢时,杨婉儿和貂蝉联手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可她们也不能这样有意的胡乱搭桥牵线啊?人家甄宓愿不愿意还是回事呢,再说,这个甄宓,年纪也太小一些了,怕是还不满十六岁,这让马超如何下的了手啊? 在马超的对面,甄宓更是被貂蝉的这句话弄得玉面羞红,连忙也举起了酒杯,借此来遮掩自己的娇羞之色。 在冠军侯府中所喝的酒,那可都是烈酒,都是产自西凉的名酒西风烈。这种酒入口辛辣,从口中到腹中,下咽的过程就像是一团移动的火炭,极尽所能的炙烤着人们的肠胃,但是进入胃中之后,却会立刻散发出回味无穷的滋味,令人唇齿留香。西凉将士,十分喜爱这种烈酒,马超也不例外。后来杨婉儿还特意命人对原始的西风烈酒进行了改良,保留了浓烈的酒香,减少了入口时常人难以忍受的辛辣,使之更具醇香。目前这种西风烈酒,在杨婉儿和金城商会的运作下,已经占据整个大汉五分之一的市场份额了,天下爱酒之人,无人不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西风烈酒的烈性作用下,身边三大美女的脸上,都微微升起了红潮,美艳不可方物,令马超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了。可是马超知道,杨婉儿把甄宓请到府中来,绝不仅仅是为了搭桥牵线的,肯定还有其他的意思,所以马超很快便收起了心猿意马,等待着杨婉儿表露出她的真正意图。 果然,又一杯烈酒下肚后,杨婉儿笑着对马超说道:“君侯,日前和宓妹妹相遇后,妾身便觉的和宓妹妹十分投缘。后来才得知宓妹妹是甄氏商会的千金大小姐,来到关中也是为了发展甄氏商会的产业的。妾身有个大胆的想法,我们能不能和宓妹妹合作呢?若是金城商会和甄氏商会解围同盟,两家商会一个在西北发展壮大,一个在东北根深蒂固,那整个北方的生意,都将被我们所控制了,这岂不是双赢的局面吗?” 杨婉儿果然聪慧,她明着是在向马超请示,实际上,却是通过合理的分析,把合作的益处透露给了甄宓。 听着杨婉儿的话,马超和甄宓的眼睛,忍不住同时亮了起来!尤其是马超,他可没想到杨婉儿不但具有出色的团队管理能力,卓绝的商业眼光,竟然连商业运作模式的思维都是如此的超前!她的这个构想,放在后世,那不就是典型的融资吗? 第三章 强强联手(上) 杨婉儿的这个提议,立刻便赢得了马超和甄宓的认可。 但问题是,马超可以当金城商会的家,为一切的事情做主,可是甄宓,有这个能力吗? 甄宓只是甄氏商会年纪最小的千金小姐,在这个男人为尊的年代,一个千金小姐,又能有多少对家族产业的调度权?对此,马超是持怀疑态度的。 沉吟了片刻,马超开口对甄宓说道:“甄小姐,这件事兹事体大,如果你不能决定的话,请回去之后转告你的三兄甄尧,请他空闲之时,来本侯的府上,详细的磋商此事,如何?” 甄宓笑着抬起娇美的容颜,目光灼灼的看向马超,反问道:“君侯此言,是觉的宓儿在家族中人微言轻,当不了家,做不得主了?” “本侯并无此意。毕竟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关乎你我两家未来的长久之计,不得不谨慎一些。甄小姐以为然否?”论起辩才,马超嘴上的功夫,可是不输于他掌中的巨阙重剑的。 细细一想,的确如此。兹事体大,甄宓还朕不能完全做主。于是,甄宓点了点臻首,笑道:“那好吧。稍后回到住所,便与我三兄商量商量。明日一早,三兄必定会登门造访的。” 见到甄宓点头答应了下来,马超也很是开心。 对甄氏商会的事情,马超虽然知道的不多,可对历史很熟悉的他,却是清楚的,甄氏商会的实力,那可是很强大的。在历史上,甄逸这个民间的商会大掌柜,之所以能成为盘踞冀、幽、并、青、徐五大州,成为一统黄河以北的一方豪强袁绍的亲家,凭借的,可不单单是甄宓的美貌,若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充当袁绍的后盾,袁绍又怎么会对甄逸这个亲家信赖有加呢? 若没有马超的提前崛起,历史必定还会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但是现在,袁绍还没有完全夺得幽州,公孙瓒也还没有被彻底消灭,袁绍的地盘和实力还远没有历史上那样的强悍,所以甄逸此刻还并不是袁绍的亲家,甄宓也还没有嫁给袁绍的儿子袁熙。 商人,都是看重利益的。甄逸能够成为甄氏商会的大掌柜,所思所想,必定是以利益的角度出发的,说难听一些,就是商人唯利是图的本性。在袁绍唯有真正的强大之前,甄逸这个精明的商人,是不会和袁绍有太深的交情的。 在甄逸的言传身教之下,他的几个儿子都是有些市侩的,如果甄尧在的话,他一定会考虑和马超合作的各种利弊,权衡出了轻重之后,在将自己的意见传递回去,让甄逸做最后的定夺。 可惜的是,甄尧并不在这里。此次甄氏商会来到关中地区的负责人,只有一个,那便是甄宓。 不久之前马超在扶风所看到那个名为甄尧的少年公子,其实并不是真的甄尧,只不过是甄宓男扮女装假扮的而已。为了行走江湖之时方便一些,甄宓便一直以甄尧的名义示人,所以在马超提起甄尧的时候,甄宓才会露出狡黠的笑意,她为自己成功的骗过了马超而感到得意。 当晚,回到临时居住的豪华客栈,甄宓立刻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房间中,不许任何人进入其中。 她从随身的行李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四方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摆放着的,是各种各样的胶粉,那是甄宓用来化妆易容所专用的。明日,她就要用自己的这个特殊技能,再次把自己装扮成“甄尧”,去和马超进行商业洽谈了。 通过这些日子行商的所见所闻,甄宓知道金城商会走的是高端的路线,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总是别具匠心,令人耳目一新的,从而让民众无法抗拒,无论售卖多高的价格,总是拥有源源不断的拥护者。 相比金城商会的高端路线,甄氏商会就要低端一些了。多年来,甄氏商会所经营的产业,都是例如铁器、客栈、饭馆等服务性的行业,并不具备自己生产高端物品的能力,若是能通过和金城商会的合作,学习到金城商会中不是太核心的一些技术,哪怕仅仅是中低端的产品技术,那对于甄氏商会来说,也算是一个跨越性的突破了,完全可以让甄氏商会从服务性的行业转而成为拥有实体产业的实业型商会了。 其实,别看甄宓年纪小,今年还不满十六岁,可是她却是甄氏商会大掌柜甄逸最看重的子嗣,若非甄宓是女儿身,甄逸甚至都要考虑日后将商会交付在甄宓的手中了。甄宓的天资聪慧,那绝对要比她的几个兄长出色多了,这一点,甄逸开始看在眼中的。 甄宓此次远出行商,其实也是甄逸对甄宓的一次考核。在甄氏家族中,由于家族中时代经商,所以为了甄别优秀的继承人,甄氏小一辈儿的子嗣,都会在十六岁到二十四岁这个年龄段,独自带领一支商会外出,到外面去进行历练,尽情的展现自己的才能,通过考核的,按照所获得成绩的优劣,会被老一辈的人规定出继承家族产业的顺位。甄逸当年就是在十七岁时,单独外出历练,取得了远超同辈的成绩,这才被定位甄氏商会这一代的大掌柜的。 但是甄氏家族的这个传统,一般来说只限于男子,是没有女子能够参与的。在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很突出的,大家普遍认为男子才是最终能够担任家族继承人的角色,而女子,终将是泼出去的水,成为别人家的儿媳妇。 若非甄宓实在是自幼聪慧过人,又生的分外惹人怜爱,甄逸是绝不会把她列为考察人之一的。如果甄宓能完成此次和金城商会的合作,那么她的这次考核,无疑会取得绝佳的成绩。即便最终她依旧不能成为甄氏商会下一任的大掌柜,但至少在她出嫁之前,她在家族中的话语权,必定会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在甄宓做着准备工作的同时,马超的房间中也亮着灯,他在临时恶补着关于甄氏商会的功课。 通过杨婉儿收集来的消息,马超终于了解到了一些甄氏商会的全貌了。甄氏商会说白了,就是一个大型的服务机构,他们没有自己的实体产业,但却是服务行业的龙头,几乎垄断了整个北方的服务业市场。 根据历史向前发展的恒定规律,甄氏商会如果不求改变的话,迟早是要被时代所淘汰的。想必这一点,甄氏商会的高层也是心知肚明,他们派出年轻一辈的人出来历练,除了是寻求利益和对年轻一辈进行考核之外,未尝没有鼓励年轻人开发新产业的心思。 从这个细节就可以看出,甄氏商会的高层,还是有头脑的。至少,他们知道求变,也知道对后辈人的培养,不会让后辈人一直生活在锦衣玉食中,成为有头无脑的“富二代”。马超还推断出,甄氏商会应该比自己还渴望合作,以便完成转型,向更深更宽阔的领域发展。 合作,是建立在双方都有睿智领袖的基础上的,否则的话,那就是自掘坟墓了。马超是绝不会找愚蠢的人当合作伙伴的,这一点,甄氏商会基本是达标的。而且,甄氏商会是服务业的龙头,世代经商积累下了庞大的人脉,单单是这条人脉,那就是金城商会所无法企及的,是需要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时光,才能逐渐形成的。 马超所看重的,也正是甄氏商会的这条人脉。有了这条天南海北四通八达的人脉,金城商会中那些高端的产品,就可以随之而销往天下各地了。以前一些达不到的领域、覆盖不到的地区,便可以畅通无阻的出现在当地市面上或者是达官贵人的府邸中了,这其中,所产生的利益,将是无法想象的。 董卓留下来的那些金银珠宝,就可以在这条庞大人脉中,产生它应有的利益了。 一想到这里,马超的心情大好。他已经可以预见,未来数十年之内,自己再也不用为钱的是发愁了,军费、政治经费等等一切的开销,都将不会再成为困扰他的难题了,前提是,甄氏商会同意和金城商会合作,并且愿意和金城商会共享他们手中所掌握的那条庞大人脉。 明日,和甄尧融资谈判的核心问题,就是技术与人脉的交换问题了。甄氏商会需要金城商会的高端技术,而金城商会则是需要甄氏商会的人脉圈。 把这个问题详尽的和杨婉儿交代了一下,让杨婉儿也做好了准备,马超决定明日和杨婉儿一起,去和甄氏商会的那对儿兄妹进行谈判。 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到了马超进行床上运动的时间了。许久未曾和杨婉儿与貂蝉一亲芳泽了,马超还真的有些按捺不住了。 孟子曰:食、色,性也!血气方刚的马超,对此深以为然! 当夜,马超的房中,杨婉儿和貂蝉的娇喘、呻吟之声,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而后,两位绝色佳人被马超一左一右抱在怀中,三人一起大被同眠! 第四章 强强联手(下) 翌日,天色大亮。 马超刚和两位娇妻一起用过早膳,“甄尧”便登门造访了。 不得不说,甄宓的易容术当真了得,再加上她惟妙惟肖的模仿,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平素里的气质,几乎被隐藏了个七七八八,若非特别熟悉她的人,还真看不出破绽来。 对待所谓的甄尧,马超就要稍微客气一些了,微笑着出门迎接,亲自将眼前的甄尧请入了府内。这倒不是马超重男轻女,而是这个时代都是这样的,各个家族都是男性为尊,马超在这方面也只好随波逐流了。 清早不宜饮酒,杨婉儿便命人端上了三杯香茶来。 世人都以为南方盛产茶叶,其实,在关中地区甚至是西凉,也是有上好的茶叶出产的。西凉的本地产的茶叶,名唤“泉茗”。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有后世历史知识的马超却是很清楚,这种泉茗香茶,其实就是后世的“商南泉茗”,只是这个时代的泉茗,还没有后世的叫法而已。 泉茗属于绿茶的一种,该茶外形细嫩显毫,具有嫩栗香、滋味鲜醇,叶底黄绿明亮,丝毫不输于后世盛行的铁观音、大红袍等名茶。除了泉茗之外,关中还出产另外两种上好的茶叶,分别名为紫阳毛尖和午子仙毫,也都是后世为人称颂的名茶。 原本金城商会是不做茶叶生意的,因为西凉只有泉茗这一种茶,品种太过单一了,无法形成成型的产业圈。可自从马超拿下了关中之地的数百里沃土之后,对商机十分敏锐的杨婉儿,很快便发现,将泉茗和另外两种关中的茶叶放到一起售卖,便足以形成一个新的产业了。 而且马超也略知后世制作成品茶叶的方法,虽然仅仅是粗通皮毛,可也比这个时代的制茶工艺要先进和成熟的多了,所以在马超的帮助下,杨婉儿已经着手开始运作茶叶的生意了,假以时日,这三种名茶,必将又会在大汉的各地市场中掀起一股热潮,成为人们追捧的对象。 端起茶杯,甄宓轻轻抿了一口茶,顿时觉的齿间泛起了一股清香,这股清香又不同于其他中原和南方的茶味,隐隐带着甘凉的味道,倒是很符合西凉所特有的气候。 “没想到,西凉还有如此上品香茗,当真难得。世人皆以为,西凉乃是苦寒之地,绝不会生长茶叶的呢。”甄宓粗着嗓子,模仿着甄尧的声音和语气,微微的摇头赞叹着。 马超笑着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说起来,公子可真是好福气。这可是金城商会用独特的手法炮制的三种香茶之一,昨日才刚刚炮制出来第一批呢。”有意无意中,马超再次透露了一下金城商会的高端技术,他就不信,甄尧会对金城商会层出不穷的各种高端技术没兴趣。 果然,得知茶杯中的泉茗,乃是金城商会用秘法所炮制的,甄宓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惊叹之色。她已经对金城商会的高端技术做出了很高的预估了,可依然没有想到,金城商会竟然还有烹茶的本事。要知道,马超拿下关中才多久啊?就在这有限的时间中,金城商会便将泉茗和关中的紫阳毛尖以及午子仙毫研制为成品,并且即将推向市场了!这是什么效率?这得是多么恐怖的效率啊! 在甄宓看来,似乎金城商会就像是拥有了一种神奇的魔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利用手中所掌握的一切物品,研制出引领这个时代潮流的新奇货来,甚至“神奇”两个字,都不足以来形容了! 吃惊过后,甄宓恢复了常态,意味深长的看着马超道:“看来,君侯这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我一头钻进去了。”甄宓也不傻,相反,她可是冰雪聪明的,否则也不会被甄逸列为甄氏商会大掌柜的候选人之一了。她很快就猜到了马超的意图,知道马超开始抛出他的诱饵了。 “呵呵呵——”马超大笑了起来:“没那么严重,公子可不要想歪了。在商言商嘛,难道公子不是冲着金城商会的新鲜技术来的吗?” 甄宓无奈地笑了一下,忍不住说道:“君侯若是不从军,不带兵,倒是可以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若是那样的话,怕是不出十年,大汉各地都要插上你们金城商会的旗号了。” 这话倒是不假,马超拥有着后世人的优势,若是从商的话,怕是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他。可是,马超的志向却并不在此,一统天下,结束纷乱的局势,还黎民百姓们一个安定祥和的天下,令华夏大地上所有的民族都能和睦相处,水乳交融的共同发展,才是他的追求。 “一口价,我们出五成的技术,你们出人脉人力,所产生的利益,五五分成,若何?”马超终究不是商人,他也不愿意在这上面多费唇舌,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底线。 甄宓皱起了眼眉,低头思索了一阵之后,才抬起头来说道:“金城商会的技术确实令我们艳羡,可君侯只愿出一半的技术,便要换我们甄氏商会所有的人脉,未免也太看低我们甄氏商会了吧?” 马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似不着边际的提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事情:“公子可还记的,当初在扶风,公子手中一批上好的铜母险些毁于眼前,当时本侯可是按照市场价收购的这批铜母吗?” 提起这件事,甄宓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当初,因为马超的西凉军和董卓部下交战,进出扶风的道路都被封死,导致那批铜母因迁延日久,而被空气氧化,出现了不该有的杂质,眼看着就要报废了,可马超却是毫不犹豫的花大价钱买下了这批铜母,对此,甄宓可是记忆犹新的。 当世甄宓不明白马超要这批行将报废的铜母有什么用,出于好奇,她特意派人去打探消息,结果大大出乎了甄宓的预料。据她派出去的人回报,这批已经无法在使用的铜母,被马超带回去之后,仅仅经过了一日一夜的处理,便重新回复了原样,只是在分量上有所损耗,大约有一成的铜母损耗掉了。 甄宓事后想了很久,并请教了好几位资深的铁匠,亦未能找到答案,最后也只好将这件事情存疑在心中了。没想到此刻马超重新提起了这件事,难道……难道是马超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可以挽救被空气氧化的铜母吗?若果真如此,那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静静地看着甄宓脸上的神情变化,直到甄宓露出了惊诧的神色,马超才开口说道:“没错!本侯确实有一种特殊的方法,可以令被氧化的铜母恢复如初。确切的说,不止是铜母,铁母、钢母,都可以用类似的方法进行处理恢复。” 沉默了片刻,甄宓忽然问道:“君侯对我说这些,是在告诉我,你们金城商会所掌握的各种技术,是如何的价值连城吗?” “难道不是吗?单单是恢复铜母等金属的这一项技术手段,普天之下,除了金城商会,绝不会有第二家可以做到!简言之,金城商会的每一项技术,都是旁人所无法效仿的,至少在十年之内是这样的。我们出一半的技术,你们甄氏商会便可以在至少十年之内,坐收渔利,请公子说,究竟是谁占了便宜呢?”马超侃侃而谈,有理有据,令甄宓无法反驳。 再次低头沉默了许久,甄宓心中在激烈的天人交战着,她不想就这样就范,她还想在马超的手中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可是就目前马超提出的条件来说,便足以令她生不出抗拒之心了。 见到场面陷入胶着,杨婉儿轻轻说道:“公子,还请您再想一想,我们金城商会建立的时间并不长,无法拥有像你们甄氏商会一样宽阔的人脉,可是所谓人脉,都是用时间积累起来的,若是给我们十年时间,怕是我们就用不着甄氏商会的人脉啦。届时,你们在想和我们合作,就算君侯答应,妾身可也不能答应了呢。” 杨婉儿的话,犀利异常,可谓是一针见血。甄氏商会现在最大的依仗,就是经数代人的努力,所积累起来的人脉。这一点,也正是金城商会的短板,可毕竟金城商会建立的时间有限,若是再给金城商会十年的发展时间,凭着独领风骚的技术,谁敢说到时候还能稳压金城商会一头呢? 甄宓不自觉间,轻轻地咬起了嘴唇,心中在反复的思考着。她的这个动作,出现在如今“甄尧”的角色表情中,显得很是不协调,可惜马超却并未注意到,不然的话,一定会发现端倪的。 而杨婉儿虽然看到了甄宓的这个小动作,可也并未往深处想,她的心思,现在可是都在促成与甄氏商会的联合上,并且在合作中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呢。 为了达成目的,杨婉儿这个精明的大美女,轻启樱唇,再次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公子,合作是贵我双方双赢的局面,这样的时机若是错过了,可就没有下一次了。而且,在我们双方合作的过程中,随着彼此默契的加深,我们也是可以追加一些投入的,未来将技术层面提升到六成,甚至更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当然了,前提是你们甄氏商会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才行。” 杨婉儿的这句话,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五章 鼎盛关中 甄宓霍然抬起头来,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夫人既如此说,那件事便这么定了。我们甄氏商会,会让夫人看到我们应有的诚意的!” 随着甄宓的点头同意,历史进入了一段未知的发展历程中。金城商会和甄氏商会,都在这次强强联合中,发生了质的转变,获得了双赢的良好局面,乃至于逐渐成为了后来一股强大的商业力量,这是后话。 一个月之后,“甄尧”向马超提出了道别,说是要回冀州去,将此次和金城商会的合作事宜,详尽的告诉他的父亲甄逸。而甄宓则是留了下来,负责和金城商会的具体合作事宜,并全权负责甄氏商会在关中一带的所有事情。 马超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略微感到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甄氏商会的大掌柜甄逸,竟然真的肯把家族的产业交到一个女孩的手中,而且这个女孩,才只有十六岁。在这个时代,像甄逸这样开明的大家族族长,还真的是并不多见的。 不管怎么说,这是甄氏商会内部的事情,马超是插不上手的。 不过,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甄宓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倒是令马超吃惊不小,她在商会时的处事风格,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和她凭实力表现出来的活泼可爱,简直是判若两人。 在甄宓的运作下,甄氏商会和金城商会进行了无缝对接,两个商会的共同运转,在最短的时间内便擦出了火花,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便已经初见成效了。利用甄氏商会庞大的人脉网,金城商会在过去三个月中所获得的净利润,几乎翻了一倍! 这还仅仅是在关中地区,若是延伸到整个大汉天下……马超已经幸福的要笑出声来了。只是,目前和甄氏商会的合作,还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就延伸到更远的地方,一切人员的磨合、模式的运转……都是需要时间的,三个月的时间,能在数百里方圆的关中磨合成型,已经是殊为不易了,若不是有杨婉儿和甄宓这两个商业奇才,换了旁人还真做不到。 在两大商会的同理合作下,西凉军的军饷问题,瞬间迎刃而解。哪怕不动用董卓留下的那些巨量财宝,也足够维持的了。在这种有利的条件下,马超便可以放心的把这些财宝一分为三,一份用来整治关中百废待兴的局面,一份交给了杨婉儿,让她自主运作;最后的一份,则是封入了长安城的府库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被用到关中各地的财宝,虽说只有三分之一的份额,可架不住基数太大了。董卓穷尽五年之功,到处搜刮起来的财宝,那可不是小数目,不要说三分之一了,就是十分之一,也是足够一个郡的所有人吃喝用度一年有余的。 所以当这笔钱,被马超分发到各地之后,各地残破的局面,立竿见影的便得到了改观。再加上马超从西凉抽调来的一大批良才,以及在关中旧有官员中留任的一部分人,在他们有序有效的治理下,再加上马超推行的屯田制、均田制等各种新政,关中各地的经济和民生,相较董卓当政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量外逃的流民,在得知马超的各种利民举措后,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家园,甚至许多外地人,也都来到关中或者西凉生活,再给两地带来了大量的人口和劳动力的同时,他们也逐渐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把关中和西凉视为了乱世之中的一片净土和誓死包围的家园。 原本沃野千里的关中各地,因为战乱和董卓的暴政,早已十室九空了。可是现在,荒芜一片的关中处处充满了生机,人们的脸上都展露着笑颜,农民在田间辛勤的劳作着;商人们游走于各地经商;妇人们或者帮着做做农活,或者自己纺织一些布匹,拿到集市上贩卖;甚至连孩童们,手上都经常会拿着一些糖果,在大街小巷嬉戏奔跑……被战争破坏了家园的人们,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希望。 这个时代,人口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源自于庞大的人口基数,治下没有足够的人口,就没有足够的兵源,更不会有足够的劳力,自然也就不会有足够的粮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均取决于人口的多寡。 数月的时间,关中的人口迅猛的暴增。从最初战后剩余的十几万人口,跳跃式的增长到了将近五十万,虽说依旧还不能和冀州、兖州这样人口密集的大州相比,可比起之前,却要好的太多了。 说起来,关中之地本为天下的中心,可是自从光武帝刘秀迁都洛阳之后,关中便日益凋零了下来,后来因为关中重要的战略位置,又成为了各路诸侯争相抢夺的对象,常年的战火,早已令关中残破不堪了。如今马超占据关中之地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却令关中呈现出了数十年来最鼎盛的迹象,不得不说,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在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的同时,马超也有着一个小小的烦恼——那就是甄宓。 留在长安主持甄氏商会事宜的甄宓,起先是住在客栈中的,后来随着她和杨婉儿、貂蝉日益亲密,杨婉儿和貂蝉便将甄宓请到了冠军侯府中居住,还特意腾出了一个单独的院落给她。 住得近了,商量事两个商会的合作事宜,自然是方便了许多。可也正是因为这种方便,杨婉儿几乎整日后河甄宓腻在一起,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从最初的合作伙伴关系,顺理成章的发展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关系,到后来,貂蝉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这三个大美女几乎是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的很。 这样一来,马超可就有苦说不出了。仿佛甄宓就像是忽然之间便插进来的第三者,仗着自己的惹人怜爱,强行霸占着杨婉儿和貂蝉,令马超找不到和自己的两位娇妻亲近的机会,却又不好因此而对甄宓下逐客令,总之,他苦闷的很。 好在杨婉儿和貂蝉都是善解人意的,她们总是在夜晚找机会,从甄宓的小魔爪下溜出来,主动投入马超宽阔的怀抱,任他予取予求。马超也借着这段难得的宁静时光,在两个娇妻的身上,一次次的耕耘着,播种着爱情的种子。 马超知道,自己连年征战在外,对两个娇妻的关爱十分的匮乏,所以在这段没有战事的时间中,他也极尽所能的在生活和感情双方面,无微不至的关爱着妻子们,尽到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 在和两位娇妻外加一个甄宓,过着甜美的小日子的时候,马超也没忘了关心自己的亲人和部下们。对周瑜、马休、马铁和马岱四个兄弟敦促,他可是从来没有停止过。其中,周瑜已经可以让马超放心了,于是马超便以周瑜为模板,要求其余的三个兄弟向他看齐,给他们定下了一个极高的基准线。 马休三人也没有辜负马超的良苦用心,他们整日里都是习文演武,功课和武艺,在这段时间里也都有了长足的进步,马超觉得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真的能够堪当重任了。在历史上,马休和马铁几乎没什么名气,倒是最小的马岱后来成为了一代名将,可这并不意味着,马休和马铁的天资就要比马岱逊色多少,只是他们在历史上的命运太过悲催,过早的便陨落了,未能展现出他们应有的才华罢了。 对于其他的部下们,马超也是关心的很,在私生活方面,他一点君主的架子都没有。闲暇时,还会主动到部下文武众人的府邸去造访一下,聊一聊生活中的趣事,顺便看看他们所居住的环境是否顺心,生活中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他来解决的。 有着浓郁后世人思维的马超,可是公私分明的很,他绝不会把公事和私人关系混为一谈,更不会像封建时代的大多数君主一样,无时无刻都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以显示自己的威严。马超认为,部下对君主的崇敬之情,放在心里可远比放在嘴上、面子上要强得多了。 当然,马超也不会像后世的某些领导一样,硬性要求部下们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去工作,他是提倡劳逸结合的,这些部下,可都是他未来争霸天下的基石,自毁基石的事,马超可不愿去做。 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下,马超和部下各个官员们的关系,都处的很和谐,大家私下里也都把马超当做了亲人一样来看待。带着这种心态,大家在工作上更积极主动了,每做一件事,他们都会认为是在为自己的亲人去做的,效率自然比一般的君臣关系要有效的多了。 又是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在一片和谐中,关中之地,也就是现在的雍州,方圆数百里的土地上,呈现出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第六章 狼狈的刘备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在兖、豫两州不断的发展壮大;马超借着与甄氏商会合作的机会,也将雍州的关中之地恢复到了数十年来最鼎盛的程度,两人的势力都得到了很大的发展。 相比春风得意的曹操和马超,有个人就显得狼狈的多了——这个人就是身无立锥之地的刘备。 带着手下一千五百人不远千里来到长安附近,却被曹操捷足先登,将刘协带走,马超又顺理成章的占据了长安以及关中,可是他刘备呢?除了一身的疲惫和伤神之外,什么也没有得到。而且在后来曹操假刘协之手大肆封赏诸侯的时候,刘备也没有捞到半点好处,无奈之下,只好离开了关中这块伤心之地。 可是离开了关中,又能去哪里呢?公孙瓒那里是肯定不能回去了,刘备已经看出来了,公孙瓒迟早会被袁绍所剿灭,回去那就是自寻死路;可除了公孙瓒那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了,被动的带着部下们漫无目的的向东而行,在离开关中仅仅一个多月之后,刘备军中所带的粮草就告罄了。 刘备部下的兵马中,只有五百多人是他的原班人马,其余的人马都是从公孙瓒那里借来的兵马,对刘备的忠诚度和归属感自然不高,在粮草出现问题的时候,便不可避免的开始出现逃往。从最初的三五人开始,逐渐蔓延到十几人乃至数十人的大规模逃往,若非赵云在这些将士中的威望很高,怕是如今一个人也剩不下来了。 这一日,在刘备的临时驻地中,张飞一脸怒气的冲进了刘备的营帐,脸上带着极为愤慨的神色,大声嚷嚷道:“大哥!今日又有三十多人逃走了,我们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这些该杀千刀的,若是被俺抓到,俺定要每人抽他们两百鞭!” 这已经是张飞不止一次发火了,对此,刘备也只能愁眉以对,根本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来。刘备深知,自己就像是无根的浮萍,没有自己的地盘,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东拼西凑起来的部队,除了最初跟随着自己的五百精锐猛士之外,其他的人是很难长久跟随在自己身边的。 “唉……大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们的部众都要走光了啊。”管亥坐在刘备的身边,愁苦的说道。 刘备微微挑了挑眼皮,无精打采的说道:“算了,随他们去吧。不然还能如何?咱们连基本的粮饷都没办法保证,谁还会死心塌地的跟随着咱们呢?” 刘备颓废的话语,让管亥和张飞都沉默了下来。是啊,粮饷是一只军队的根本,连粮饷都无法保证,又怎么可能有人愿意追随呢?经过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别说是刘备了,就连管亥和张飞也都已经很清楚了,他们已经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之中,没有自己的地盘是一切问题的根源,由此而引发的一系列问题,他们想尽了办法,也得到不任何的改观,这是一个死结,无解的死结。 说实话,刘备三兄弟是多么渴望能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啊,哪怕是再怎么贫瘠、再怎么荒芜的地盘,也总是聊胜于无啊。可刘备本身的官职并不高,到目前为止,挂在身上的官职也仅仅只是一个平原县令,汉室宗亲的身份也一直未能得到刘协的认可,手中的实力又十分有限,想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拿下一块自己的地盘来,真的是太难了。 若是事情一直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刘备的命运轨迹会和历史上大相径庭,用不了多久,就要苦闷而死了。可有的时候,历史总是在无意之间,便能悄然改变一个人乃至一个集团的命运。 就在刘备后继乏力,眼看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一件事情的发生,让刘备敏锐的捕捉到了咸鱼翻身的机会。 这件事的起因,还出在曹操的身上。 众所周知,曹操的父亲曹嵩,在汉灵帝时,曾花了巨资买官,被汉灵帝任命为了大司农,位列九卿,可谓是位高权重的。曹嵩在任期间并不清廉,利用手中的权利,积累起了大量的家资,致使曹家富甲一方。后来恰逢黄巾之乱,汉灵帝准备组建西园八部校尉军,这个时候,身家丰厚的曹嵩毫不犹豫的出资一亿万钱,帮助汉灵帝组建军队,看在曹嵩这笔巨款的面子上,昏庸的汉灵帝罢免了原本在太尉的位置上没有任何过错的崔烈,把曹嵩安排在了太尉的位置上,使曹嵩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从九卿晋升到了三公的行列。 后来汝南的黄巾军余党再次爆发了农民起义,曹嵩在这次的突发事件中处理失当,未能及时的调拨钱粮、兵马,汉灵帝大怒之下便罢黜了曹嵩,曹嵩此后便回到谯县老家修身养性,再也不问政事了。 说起来曹操父子和刘备真的是很有缘,刘备也恰好是在那次镇压汝南黄巾军的时候,收服了管亥这个左膀右臂的。世事无常,还真有些几家欢乐几家愁的味道。不过自那以后,曹操便一路顺风顺水,势力节节攀升,一步步的走到了如今的地步;而刘备却是一直停滞不前,近十年来没有取得丝毫的成就。 再说曹嵩,自从回到老家之后,他一直深居简出,很少和外人接触。后来曹操起兵征讨董卓,为了不被牵连到全家老幼,曹嵩便将家族迁到了琅琊郡,避开了董卓的势力范围。 不久之前,曹操因为想念父亲,派人给曹嵩送去了一封信,请曹嵩带着全家老小到许都来居住,曹嵩这才收拾家资,带着全族数十口人和一百多名私兵,连同上百车的金银细软,从琅琊郡一路迤逦向许都进发。 琅琊郡本是徐州的地界,从徐州到兖州,路途遥远,而且一定会经过徐州的治所——徐州城。 时任徐州州牧之职的,是出了名的老好人陶谦。在曹嵩举家路过徐州城的时候,陶谦为了示好曹操,特意将曹嵩接入了城中,设宴招待了一番之后,还好心的派出都尉张闿随行护送。 陶谦此举,本是出自一片好意,更是无可厚非。毕竟,曹操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身份地位虽然仅仅是个司空,可却是大汉实际上的独裁者,他的父亲经过自己的辖区,陶谦战马可能不表示一番呢? 可是这个陶谦,也真的是老眼昏花了,太过识人不明,他所派出保护曹嵩的都尉张闿,本是黄巾军出身,此人见利忘义,在看到曹嵩随行上百车的财宝时,顿时心生贪念,和部下们商议过之后,竟在半路上趁夜截杀了曹嵩全家,将曹氏家族百余口悉数斩杀,并弃尸荒野,而后带着百余车金银珠宝,逃到深山里去落草为寇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曹操痛哭不止,数度昏厥于地,悲伤不已。 在曹操少年之时,他游手好闲,喜欢飞鹰走狗、游荡无度的生活。他的叔父多次打小报告给曹嵩,诉说曹操的顽劣。后来,有一次曹操在路上见到叔父,就假装眼歪嘴斜流口水。叔父感到奇怪,问他怎么了。曹操说:“突然中风了。”叔父赶紧去告诉曹嵩。曹嵩很惊愕,就把曹操喊过来。曹操便不假装中风,口貌如故。曹嵩问:“叔父不是说你中风吗?现在好了?”曹操说:“我本来就没有中风啊。只是叔父不喜欢我,所以有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吧。”曹嵩于是产生疑心,从此叔父再告什么,曹嵩始终不再相信,致使曹操因此更加肆意妄为了。 从这个小故事中,可以看出少年曹操的机智与狡猾,但同时也可以看出的是,曹嵩对曹操的宠爱,否则也不会如此便轻易相信了曹操的谎言。因此在听闻曹嵩遇害之后,出于父子之间的亲情,曹操自然是悲伤到难以自持了。 然而在悲伤过后,曹操却发然发现,这可是自己进兵徐州的好时机!借着为父报仇的借口,曹操就可以光明长大且师出有名的去征讨陶谦的徐州了,进而把人口密集、土地肥沃的徐州彻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曹操的这个借口,可是谁也说不出反驳的理由的。早就对徐州垂涎三尺的曹操,怎么可能错过这样一个天赐良机呢?要知道,兖州和豫州地域狭窄,虽然也号称是两个大州,可是地域加在一起,还不及徐州宽广,眼光长远的曹操,早就不止一次的在心中谋划着,该如何夺得比邻兖、豫两州的徐州,进而将自己的势力连成一片了。 于是在因为悲伤而卧床数日之后,曹操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当场下达了进兵徐州的命令。在曹操的命令下,兖、豫两州的所有将士们都随之运转了起来,通过一个多月的筹备之后,曹操征集起了一支八万人的队伍,带着足够支撑半年时光的粮草,分作三军,浩浩荡荡的杀向了徐州。 第七章 无知陶应 两个多月的时间,曹操部下的两万先锋军,在主将曹仁的率领下,接连攻城拔寨,在徐州境内势如破竹,短短时间之内便已经接连攻克了徐州的八座城池了,曹仁先锋军的锐气,令整个徐州都为之深深地震惊着。 徐州治所,徐州城。 州牧府内的议事厅中,传来了陶谦徒叹奈何的苍老声音:“唉,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他曹操可是当今天子的代言人,他举兵来犯,我等抵挡也不是,不抵抗也不是……唉,本是一片好意,谁料竟惹出如此打的纰漏了呢?” 在陶谦的哀叹中,大厅之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在座的十几个徐州高级官员们,竟是无一人能插言。陶谦说的没错,甚至是相当客气的,曹操何止是天子的代言人啊?那简直就是无冕之王!他可以举兵征讨任何一路诸侯,而没有丝毫的思想负担;但是陶谦就不同了,他若是举兵反抗,那可就等于是和大汉朝廷对抗了,这可是欺君反上的死罪啊!更何况,杀父之仇,不同戴天,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曹操以这个理由出兵讨伐,陶谦多少还是感到有些心虚的。 在座的十几个官员中,有两个青年人,并非是徐州的仕官,他们是陶谦的两个儿子陶商和陶应,因为这两个儿子很好的继承了他们老爹陶谦的基因,自身的才能十分的有限,所以陶谦便也一直没有让他们出仕。 看到满堂之人尽皆沉默不语,陶谦的小儿子陶应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我徐州地域宽广,人口众多,钱粮贮备丰厚,控弦带甲之士不下十万之众,何惧那刚刚才在兖、豫站稳脚跟的曹操?” 在座的官员们看了陶应一样,眼中情不自禁的同时升起了隐晦的鄙视之色,若非是看在陶谦平素待人宽厚的份上,怕是就要有人呵斥陶应了。 在座的大员们,可都不是白痴,至少不会像陶应这样白痴。曹操是谁?那可是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一路踩着累累白骨才爬到如今崇高的地位上的,其文治武功,岂是没经过什么大动乱的徐州军能应对呢?别的不说,单单是曹操部下的先锋大将曹仁,便已经接连攻克了八座城池了,更别说远比曹仁还要厉害得多的曹操了。 “应儿!不得妄言!还不快快退下!”陶谦的老脸上有些挂不住,连忙将陶应呵斥了下去。 陶应见到陶谦动怒,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只好暗自气恼的退出了议事厅,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回府之后的陶应,越想越是气恼,他就不明白,同样是人,同样一个脑袋两个胳膊两条腿,怎么所有人都把曹操说的那么厉害呢?以至于曹操还没真正的露面,徐州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飞扬跋扈的大人们,竟然都未战先怯了。 气恼之下,陶应叫来几名心腹之人,诉说心中的苦恼。陶应这个人,胸中没什么大志向,才华也是十分的有限,可是却很爱高谈阔论,点评时政,聚集在他身边的,也都是一些喜好纸上谈兵之流,耍起嘴皮子来绝对都是口若悬河的。 见到陶应苦恼,这些喜欢空谈远大理想的心腹之人们,立刻为陶应报起不平来。要知道,这伙人平日里自我吹嘘、自我膨胀惯了,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才是这个时代最有才能的人群,只不过是没有遇到一展才华的良机,才蹉跎至今的。在这伙人的怂恿下,陶谦和他们密谋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主意来。 当夜,陶应趁着父亲陶谦入睡之际,偷偷来到陶谦的卧房中,蹑手蹑脚的盗取了陶谦的兵符印信,然后和几个心腹之人连夜调集起一万人的队伍,带齐了武器铠甲和战马,在夜色的掩映下,竟是偷偷的跑出了徐州城,一路向西而去。等到陶谦得到下面人的回报,再派出兵马去想要追回陶应的时候,已经早就追不上了。 陶应此举,是想和身边的人们带着人马去偷袭曹仁的先锋军! 他理想中的预想,是这样的:在一片漆黑夜色的掩护下,他英明神武的带兵突袭曹仁的军营,他带来的兵马,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兵神将,杀的曹仁先锋部队溃不成军,斩敌无数,缴获军资无数,随即凯旋而归,就此一鸣惊人,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同,他的老爹陶谦更是喜不自胜,当即将徐州牧的金印交到了他的手里,他便顺理成章的取代父亲,成为了新一任的徐州牧,也是大汉历史上最年轻的徐州牧! 可是,理想是美好的,而现实,往往却是痛苦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陶应,带着满腔的希冀,率军杀出了徐州城,在策马疾驰了两天两夜之后,终于来到了曹仁先锋军的附近。陶应率军赶来之后,恰好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立功心切的他,全然不顾将士们一路上的劳累,竟是荒唐的下达了立刻袭营的命令,碍于陶应手中的兵符印信,再加上他是陶谦二公子的身份,将士们也不敢不从,只好强打着精神,对曹仁的军营发起了偷袭。 谁料,等陶应率众杀进曹仁军营时,却发现眼前的大营,竟是一座空营!诺大的营地中,空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就算是再愚笨,陶应此刻也知道中计了,连忙大声呼喊着部众退出去,在他无序的指挥下,前面的竟是急于出去,而后面的将士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依旧再往里冲,于是一万徐州军便开始了自相践踏,还没见到敌人的影子,便在相互践踏、拥挤中,导致近百名将士受了伤。 就在徐州军混乱不堪的时候,一阵震天的战鼓声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数千根火把几乎是在同时被点亮,围着空营绕了整整一圈,远远看去,便好似是一条狰狞的火龙! 火光之中,身披黑色战甲的曹仁现出了身形,他握着手中的大刀,指着陶应喝道:“无知小辈,尔等是来送死的吗?将士们,给本将拿下!” 指挥纸上谈兵的陶应,何时见过如此的阵仗?何时经历过如此的景象?立刻被吓的冒出了三层冷汗,连手中装饰用的佩剑都拿不稳了,随着“咣当”一声,失手将佩剑掉落在了马下。 在曹仁的指挥下,一万徐州军被杀的哭爹喊娘,溃不成军,勉强坚持了半个时辰之后,便被击杀了大半,只剩下了三四千人,还围聚在陶应的身边,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在将士的团团保护中,陶应已经双股打颤,连站都站不稳了,他此刻才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战争,战场厮杀,看远比他想象中要残酷无情了数十倍乃至上百倍! “老天爷啊,求你显显灵,救救我吧……求求你……”陶应根本就没有战斗下去的勇气了,只能暗自在心中祈祷着,渴望着老天爷能给他派来救兵,帮助他度过这次的劫难。 或许是老天爷真的听到了陶应的肯求,亦或许,是陶应命不该绝,危急时刻,还真的有人赶了过来,并且充当起了陶应的救兵。 在一阵异军突起的喊杀声中,一支不到千人的部队,从斜刺里冲杀过来,立刻冲乱了曹仁的阵脚,令治军严明的曹仁,感到有些惊讶。能以前人的部队,冲乱自己部队阵型的,曹仁可想不出是徐州的哪个人物。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曹仁与军中,大声的喝问着。 那只千人部队中,一红一黑一白三员猛将,忽的勒住了战马,将三人身后的一个中年白面之人让了出来。 这个中年白面男子的脸上,带着浓郁的悲天悯人之色,他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上,手持双股长剑对阵喊话道:“对面的可是曹仁曹子孝将军?昔日在讨伐董卓时,曾与将军有过数面之缘,未想到今日经再次相见!中山靖王之后,孝敬帝阁下玄孙刘备,见过曹将军。” “刘备?是你?!你来此作甚?!”曹仁厉声喝问道。 刘备在马背上隔空向曹仁行了一礼,用温和的口气说道:“曹将军,陶公贤良,天下皆知!曹老太公之事,陶公本也是一片好心,一切的过错,都在那叛贼张闿的身上,还请曹将军回禀曹司空,莫要冤枉了好人啊。” “大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司空决定的事情,岂容你置喙?”曹仁怒不可遏的破口大骂了出来,而后再不留情,指挥着部下的兵马掩杀了过去,意欲将刘备连同陶应,一起诛杀于此。 不料,刘备部下的人马虽然不多,但却足够精悍,尤其是那一红、一黑、一白三张面色迥异的大将,武艺更是高的出奇,三人均有万夫不当之勇,在这三员大将的分头冲杀下,曹仁的部下竟是一时之间讨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还折损了许多。 这三员大将,不是别人,正是管亥、张飞和赵云三人。 厮杀了许久之后,刘备也不愿恋战,令部下的三员大将杀进重围,救出了陶应以及剩余的数千徐州军,然后合力又杀出了重围,径自离去了。 第八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上) 在刘备所部将士的保护下,陶应狼狈的逃出了曹仁的包围圈,不顾形象的策马狂奔出了二十多里路,这才惊魂未定的停住了战马,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神色,看向了刘备,抱拳行礼道:“多谢先生相救,小子陶应,乃是徐州牧之次子,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其实早在刘备赶来之际,便已经和曹仁通报姓名了,而且还进行了一段不短的对话,把自己的身世来历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了,这也是刘备长久以来养成的一个习惯,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遇到相识或不相识的人,他总要装着毫不在意的强调一遍自己乃是汉室宗亲的身份,那句“中山靖王之后、孝敬帝皇帝阁下玄孙”,他已经不知说了多少次了,可以说,这句话是他这辈子说的最多的话语,没有之一! 可惜的是,当时陶应自顾不暇,唯恐自己就此死去,哪里有心情听刘备说了些什么?故此,直到现在,陶应也不清楚救了自己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刘备之好抱拳回礼,再次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刘备乃是中山靖王之后、孝敬皇帝阁下玄孙。见过二公子。” 刘备这个人,虽然腹黑,可是面子工程做的极好,在他不遗余力的长年经营中,他的仁德之名,早已被世人所熟知了。因此,当陶应听到刘备自报门户之后,立刻恭敬地问道:“莫非是昔日大破黄巾军的玄德公乎?” 刘备摆出一副谦逊的样子,连连揖手答道:“区区功劳,不足挂齿,却不料二公子竟然听闻过刘备之名,备惭愧之至,惭愧之至啊。” “不知玄德公缘何到此?”陶应得知刘备的身份,忍不住亲热的和刘备搭起讪来。刘备虽然没有立锥之地,可他带兵打仗还是有一手的,陶应适才又亲眼目睹了刘备率部抵抗数倍于己的曹仁时的情况,当知传言不虚,更兼刘备手下的三员大将,每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因此陶应便生出了邀请刘备到徐州城,协助父亲共守徐州的心思来了。若是刘备肯答应的话,陶应也算是立下了大功劳的,他私自盗取父亲兵符印信,并大败亏输于曹仁的事情,也就变的无关紧要了。 刘备看着一脸热切的陶应,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阴谋得逞之色,随即便深深地掩藏了起来,不动声色的说道:“备乃是特意来到徐州的。听闻陶公善待曹操之父,却不料变生肘腋,曹操因私废公,大举兴兵来犯徐州,陶公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诸侯来帮助徐州,备虽不才,可也是汉室宗亲,不能坐视徐州生灵涂炭,变为人间炼狱,这便来到了徐州,望能为徐州数十万的百姓们,略尽绵薄之意。” “如此,可真是太好了,徐州数十万的百姓,得以安生矣。玄德公快快随我去见父亲,父亲若得知玄德公高义,必定要喜不能寐了。”陶应听闻刘备竟然是专门来援助徐州的,哪里还顾得了其他?连声的邀请刘备同回徐州城。 陶应的邀请,正中刘备的下怀。刘备本来还发愁,以自己手里薄弱的力量,怕是不能得到陶谦的重视,却没想的眼前这个冒失的陶应,无意间给了自己一个天赐良机,自己这次就出了陶应,陶谦必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 徐州城州牧府中,陶谦一脸忧愁的坐在主位上,愁眉不展的时不时问向身边之人:“还没有应儿的消息吗?” 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陶谦是在清楚不过的。陶应这样贸然的率军出征,若是侥幸不遇到曹仁还好,一旦遇上,那就是肉包子打狗,绝对是有去无回的。陶谦又怎么能不着急呢?他已经连续派出去了数十拨探马,四处去打听陶应的消息,可是直到现在,却依然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 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陶谦的心,正在一点点的下沉,眼看着就要陷入绝望之中了。如果他最宠爱的小儿子出现了什么意外,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可承受不住这份打击。 就在陶谦即将支撑不住,快要被痛苦淹没的时候,一个偏将忽然兴高采烈的跑了进来,欢喜的大声嚷嚷道:“禀主公,二公子回来了!还带来了强援!” 听到这个消息,陶谦差点没从座椅上跳起来!陶应能平安回来,已经令他喜不胜收了,而且还带来了强援,这可就是意外之喜了。 三步并作两步,陶谦在随身侍卫的搀扶下,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州牧府之外,他看到,在陶应的指引下,一支十几人的队伍,正在策马缓缓而来。那支队伍中为首一人,生的气宇轩昂,面白无须,双耳垂肩,双臂过膝,脸上是满满的仁义之色,陶谦定睛一看,不是昔日在酸枣会盟,一起讨伐董卓的刘备刘玄德,又是何人? 当初在虎牢关前,刘备和手下的管亥、张飞大战吕布,虽然最后未能取胜,甚至间接的成全了马超的威名,这一事件后来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笑谈之资,可明眼人也都知道,能和吕布大战两百多回合而不败,管亥和张飞的武艺,那绝对是一等一的。 所以,在看到刘备的时候,陶谦心头忍不住升起了一股暖流,有了刘备,徐州,便多了几分胜算了。更何况,初来乍到的刘备,还把陶应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这份恩情,陶谦可是感恩戴德的。 “原来是玄德老弟!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陶谦连忙推开身边的亲随,颤颤巍巍的从府门前的台阶上走了下来,向着刘备迎了上去。 刘备见状,连忙从马背上翻身跳了下来,快步上前,搀扶住陶谦,谦逊的说道:“备不请自来,还望陶公勿怪。” “哎,玄德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乃是故交,你能来,老朽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责怪?快快快,随老朽进府中落座。”陶谦拉着刘备的手,十分高兴的说着。一边说,还一边亲自在前引路,带着刘备向州牧府中走去。 在进入徐州州牧府之前的那个瞬间,刘备不着痕迹的微微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府衙门楣上高高悬挂着的州牧府牌匾,双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渴望和狂烈的贪婪,但是这一死渴望的贪婪,只存在了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便又消散不见了,其他的人并未能发现刘备眼神中这一丝隐晦的神色波动。 之后数日,刘备被陶谦奉为上宾,终日与刘备形影不离,刘备也始终保持着谦谦君子的风范,安心的客居在徐州城中,却从不过问徐州的任何军政之事。他这样做,也让陶谦对他更加信任了,甚至主动提出调拨一千人马归刘备指挥,使其部下的兵马达到了两千之众,陶谦还答应刘备供给所需的全部粮饷,终于让刘备暂时不必再为每日的粮草而发愁了。 当然了,作为陶谦厚待自己的回报,刘备亲笔写了一封信给曹操,信中论述了各种天地大道,劝曹操从徐州退军。碍于刘备部下管、张、赵三人的勇烈,曹操的先锋主将曹仁也暂停了对徐州各地的攻掠,在距离徐州城百里之外安下了营寨,等待着曹操下一步的决定。 徐州情况未明,对垒的两军陷入了暂时的寂静之中。战报随着各方势力的探马而迅速传播,令一个人有些按捺不住了。 在烛火的摇曳中,吕布直视着坐在他对面的一个中年文士,有些急促的说道:“先生,曹操率十万大军攻打徐州,刘备在徐州岌岌可危之时,仅仅率领一千多军士前往助阵,便立刻被陶谦奉为了座上之宾,若是我们也前往助战,岂非能更得陶谦的重视吗?我们在徐州站稳脚跟之后,再徐徐图之,何愁不能在未来全据徐州?” 吕布当初被马超打败,只身逃离,狼狈不堪,连赤兔马都给丢弃了,才保住了一条性命,不甘心的他在这段时间辗转各地,却始终未能恢复鼎盛时期的势力,仅仅聚集起了一支数百人的部队,可谓是惨不忍睹。 后来因为机缘巧合,吕布结识了陈宫,在陈宫的谋划之下,吕布的实力才渐渐地有了气色,以山阳为根据地,接连拿下了周边的数个县城,这才算是重新拉起了一支万余人的队伍,恢复了几分实力。 说起这个陈宫,可也是大有来头的。陈宫字公台,早期曾在中牟县担任县令,后来适逢董卓作乱,曹操手持七星宝刀欲在董卓午休时行刺董卓,不料因吕布恰好有事禀告,惊醒了董卓,使曹操未能如愿,为了自保,曹操当世便跪倒在地,说是新得了一把七星宝刀,特来进献给董卓的,董卓得了宝刀,起初十分高兴,还重重的赏赐了曹操。 直到曹操走后,董卓才逐渐回过味儿来,心中存疑,便命吕布前去寻找曹操,不料曹操早已出逃了,坐实了他行刺的本意。董卓大怒之下,便发下了海捕文书,责令各地捉拿曹操。当时曹操一路躲躲藏藏,来到了中牟县,陈宫认出了曹操,尊曹操为国除贼为不顾自身安危的大义,陈宫舍弃了县令不做,跟着曹操一起亡命天涯。 第九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下) 熟料,在逃往半路上,曹操投奔到他父亲曹嵩的洁结拜兄弟吕伯奢家中,半夜时分,曹操听闻院落中传来磨刀霍霍之声,疑心甚重的曹操立刻唤醒陈宫,言到吕伯奢命家人磨刀,准备来擒拿二人。 陈宫闻言便有些慌乱,来不及仔细思索,便和曹操双双持剑杀出,斩杀了吕伯奢全家老幼十余口,其中却唯独不见吕伯奢的身影,二人唯恐吕伯奢已经先一步去告发他们了,连忙趁夜外逃,不料却在村口遇到了归来的吕伯奢,原来他并非是去告发二人,而是去打酒的,并且临行前还吩咐家人磨刀,准备杀猪宰羊招待曹操二人。 陈宫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忍不住惭愧难当,而曹操却假意指向吕伯奢身后,趁着吕伯奢回头之际,曹操一剑斩杀了吕伯奢,陈宫大惊,追问缘由,曹操只是幽幽的回了一句:宁可我负天下人,休要天下人负我! 陈宫从曹操的这句话中,看出了曹操奸雄的本质,当即便离开了曹操,不知往何处去了。第二日曹操醒来,发现陈宫不在身边了,忍不住扼腕叹息,痛惜自己失去了一个顶尖的谋士。由此可见陈宫的智慧,哪怕是在足智多谋的曹操眼中,也是值得看重的。 后来陈宫流亡各地,最后遇到了吕布,他认为吕布心思简单,不似曹操那样奸诈多疑,便留在了吕布的身边,一心为他出谋划策,吕布也对陈宫言听计从。 眼下,听闻吕布的话之后,陈宫微微摇了摇头,伸手拨了拨蜡烛的焰心,笑道:“温侯差矣!你当刘备是真的去帮助陶谦抵御曹操的吗?他这个伪君子,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可笑陶恭祖那个老好人,竟然分别不出来,当真可笑,可笑至极啊。” “先生此话怎讲?”吕布不明就里,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陈宫抬起头来,放下手里拨弄灯油的叉子,笑道:“温侯仔细想想,刘备何德何能?竟敢只带着区区千人前往徐州抵抗曹操?这不分明就是以卵击石吗?其实,他是进行一场豪赌!他在赌,在曹操攻下徐州之前,他可以取代陶恭祖,成为徐州新的主人!输了,这个伪君子便会毫不犹豫的抛下徐州数十万百姓,继续去过他颠沛流离的生活;可若是一旦赌赢了,刘备便将从一个不名一文之辈,一跃而成为一方豪强了。”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头脑简单的吕布,十分吃惊的看着陈宫,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陈宫又道:“试想一下,陶恭祖年事已高,平日里身体又不是很好,他的两个儿子均是无能之辈,徐州的幕僚、将作,也无甚出类拔萃之人,以刘备的手段,加上他麾下管、张、赵之勇武,想要使徐州易主,倒也并非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反正即便是赌输了,对于刘备而言,情况也不会更坏到哪里去了,因为,刘备早就已经没得可输了,不是吗?相反,他反倒还能捞一个为国为民、不畏强权、心系徐州百姓的好名声呢。” 听着陈宫的一番分析,吕布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拍着桌子骂道:“这个狡诈的刘玄德,当真是个卑鄙小人!” “卑鄙又怎样?人家刘玄德可是把面子工程做到了极致呢,处处都留下一片仁德的好名声,就连我都有些佩服他了,能死命的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贴到这个程度,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陈宫讥讽的说道。 沉默了片刻,吕布颓然的坐了下来,道:“若如此说来,即便我们去了徐州,在刘备的怂恿下,陶谦也一定不会接纳我们的了?” “当然!徐州已经被刘备当做了囊中之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温侯去了,也不过是自讨没趣而已。” 吕布不甘心的又说道:“难道我们只能眼看着机会一次次的错过,却只能窝在山阳这个小地方,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了吗?” “非也,非也!”陈宫摇了摇头,伸手指向地图上的一个地方,沉声说道:“这里!我们的目标,应该定在这里!” 顺着陈宫所指的地方,吕布低下头去,在地图上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让刚刚坐下的吕布,差点跳了起来。 “兖州?!先生是说,我们要去打兖州?这怎么可能呢?”吕布惊诧连连的说道。 陈宫有条不紊的伸出三个手指,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掰扯着说道:“第一,曹操率十万大军前往徐州,非一两个月不能回转,此时兖州兵力空虚,乃是天赐良机;第二,天子目前就在许都,曹操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温侯为何就不能呢?一旦得到了天子,那温侯可就等于是多了一张保命的护身符了;第三,目前温侯占据山阳的消息,还未传扬开来,曹操并不知温侯呆在山阳,因此绝不会在兖州的侧翼进行布置防御,我们可是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全面优势的。” 吕布沉吟了许久,犹疑的说道:“可即便如此,曹操留在兖州的守军,加起来怕是也有五六万之众的,我们手里只有一万多人,如何才能打下兖州呢?” 陈宫站起身来,转身看向了西南的方向,沉声说道:“这一点,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温侯若是能联合到开阳那边的人,我们的胜算无疑就要大多了。” “开阳……先生所指的,是那拨流寇?”吕布若有所思的也看向了西南的方向,呢喃着说着。 在山阳的西南方,数十里之外,便是开阳。在那里,有着一股不小的势力存在,这股势力的头领,是一个叫臧霸的人。此人原本是陶谦的从属,后来因不满陶谦拖沓的作风,便离开了陶谦,自立门户了。 臧霸,字宣告,其父本为县吏,因据守法度,不肯和当时贪赃枉法的县令苟合,便被县令借故下了大狱。彼时年方十八岁的臧霸得知,召集起平素交好的十余人,杀向了县衙,斩杀了县令在内的数十人,救出了他的父亲,到山中落了草。后来官府派出两百多人缉拿臧霸,臧霸手持利刃,接连斩杀了七、八人,令两百官兵望而生畏,不敢近前。自此,臧霸威名日盛。 后来,臧霸接连收服了黄巾军残部的吴敦、尹礼、孙观等人,并收纳了他们的部队,经过精心的训练之后,组成了一直战斗力极为强悍的部队。有了这支部队,臧霸攻城略地,盘踞开阳,隐隐间成了独霸一方的一个小诸侯了。就连陶谦这个徐州牧,都有些忌惮臧霸,为了拉拢他,陶谦还表奏臧霸做了偏将军,对臧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在青、徐交界处发展势力而不闻不问。 因为开阳与山阳相隔不远,因此吕布驻扎山阳之事,臧霸早就有所耳闻。与对待胸无大志的陶谦不同,对于吕布,臧霸还是有些害怕的。战神吕布之名,在这个时代早已成为了一个传奇,天下的武人,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所以不久前,臧霸还派人给吕布送来了一些物资,表示出了他的友好。而对于臧霸,吕布其实也是想收为己用的。 经过西凉、关中几次战役之后,吕布手下的将佐离去的离去,战死的战死,曾将显赫一时的八健将,早已成为了历史的代名词了,吕布可是急需像臧霸这样,武艺超群同时还有带兵能力的将领的。更不要说,收服了臧霸,孙观、尹礼、吴敦等可堪一用的将领,也就会自然而然成为吕布手下的干将了。 而且,臧霸手中还有万余名精兵,以及大量的粮草,若是能让臧霸主动来投,吕布倒是很乐意的,只是,该如何才能达成这一目的呢? 似乎是看出了吕布心中的疑惑,陈宫笑道:“温侯勿要烦恼,此事便交给陈宫去做吧。宫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一定会令那臧宣告心悦诚服的投效到温侯麾下的。” 三日之后,也不知道陈宫究竟对臧霸说了什么话,总之,臧霸果真如陈宫所言,带着全部兵马和粮草辎重来投奔了吕布,吕布心中大喜,对待臧霸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兄弟一样。 臧霸的到来,使得吕布实力大增,偷袭曹操兖州大本营的计划,也开始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半个月之后,一切都准备妥当的吕布,带领着麾下所有的两万精兵,在左膀右臂陈宫和臧霸的随同下,按照战前的部署,悄无声息的向着兖州进兵。 正如陈宫所料,曹操在出征徐州之前,确实未料到会有人,有这样的能力和胆量,来偷袭自己的大后方,所以部署的留守兵力相对薄弱了一些,导致吕布轻而易举的便接连夺下了三座城池,直到留守许都的夏侯惇和荀攸率部前来,这才遏制住了吕布势如破竹的进攻。 吕布的突然加入战场,令远在徐州的曹操感到心烦意乱起来。 第十章 睿智曹操 曹军的前线大营,曹操正坐在矮桌之前,享用着午饭。 历史上的曹操,和演义中的不一样,真正的曹操是很节俭的。行军打仗之际,曹操的一日三餐,更是简单的很。 摆在矮桌上的,只有一荤一素两个小菜,外加一盆菌汤而已。 被曹操捧在手里的,是一碗寻常人家常见的白米饭。就着眼前的两菜一汤,曹操正在专心的吃着饭。 脚步声在营外响起,曹操部下的贴身武将许褚大踏步走了进来,对着曹操先是行了一礼,而后双手平举起一封信,递到了曹操的面前,粗声粗气的说道:“主公,这是刘备递到我军的书信,是写给主公的。” 曹操一边吃饭,一边用双箸随意的点了点,低着头笑道:“你先猜猜,刘备在信里都会说些什么?” 许褚迷茫的摊开手,无奈的说道:“主公,书信尚未打开,俺怎么会知道写了些啥呢?” 曹操笑了起来,道:“那就让我来猜猜吧。开头,刘备一定会极尽所能的对我恭维一番;接着,他便会提起昔日征讨董卓时的旧情;随后,他会再次重申一遍他的出身来历,把以天下为己任之类的话,大书特书上一大段;而最后,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无非是希望我军可以从徐州退兵罢了。你念吧。” 等了半晌,也未听到后续的声音,曹操奇怪的抬起头来,恰好看到许褚脸上大写的尴尬之色,这才失声笑道:“呵呵,怪我了。我忘了你不识字了。罢了,拿过来吧,我自己看。” 许褚是两年前曹操收下的一员猛将,用力过人,能单手拉着牛尾,将健壮的公牛倒拖而行。曹操初次见到许褚的时候,就很喜欢他,便让他留在了自己的身边,暂时当起了侍卫长的职务。 后来许褚在平定兖、豫两州的时候,淋漓尽致的展现了他的武勇,立下了赫赫战功,被人称之为“虎痴”,以彰显他的勇烈。曹操迎刘协到许都之后,便假借天子之名,授予了许褚武卫将军的职务。可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武力过人的许褚,脑筋却不太灵光,思考起事情来总是一根筋儿,任凭曹操如何悉心的教导,他也总是不得其门而入,曹操也就索性不再管他了,任由他怎么喜欢就怎么来。 许褚上前两步,将刘备的书信铺在了曹操面前的矮桌上,之后便垂手站立到了曹操的身侧。 曹操吃着饭,双眼浑不在意的向着书信上看去,果不其然,刘备这封书信上所写的内容,与曹操所猜测的,几乎是分毫不差。 带着几分讥讽之色,曹操用双箸将刘备这封信扫下了桌面,任由其掉落到了地面上,然后曹操换了个坐姿,他的右脚,在落地时,刚好踩到了刘备的书信上,将其践踏在了脚下。 “织席贩屡之辈,也敢劝我退兵,当真是不知所谓,太不自量力了。”曹操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许褚,道:“你说是吗?” 许褚憨憨的笑着,大力的点了点头,由衷的说道:“和主公相比,刘备他算个屁!” “哎——不雅,太不雅了,我可是正吃饭呢,许褚啊许褚,你怎么总是改不了这个毛病呢?去,自己到军中领罚吧。”曹操佯怒道。 许褚闻言,二话不说,伸手扯下身上的衣甲,大踏步就向外走去。 “站住!你去干什么?”曹操喝止住了许褚。 “俺去军中领杖责二十!”许褚大声说道。 曹操用双箸点了点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这个脑袋,真是一根筋!我有时候真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去,到军需处领三大坛子酒,一口气给我喝光,剩下一滴,杖责五十!” 许褚平时最爱饮酒,可因为要护卫曹操,所以每次出征,他都强忍着滴酒不沾。曹操也知道许褚忍耐的很辛苦,所以这才借这个由头,变相的赏赐给他酒喝。 “嘿嘿,好嘞!剩下一滴,主公杖责五百都行!”许褚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捡起地上的衣甲,便自去领“责罚”了。 杖责五百?那不得活活把你这个虎痴给打死了?曹操可是绝对舍不得的。 笑着摇了摇头,曹操低下头来继续吃饭,可是他吃了没几口,就听到帐外再次转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次进来的,是被随军参军程昱。 “主公,文若(荀彧的字)发来加急快信,信中言到吕布不知自何处招揽了数万兵马,趁我军大举出征之时,竟然发动了对兖州的袭击,目前已经有三个县城被吕布夺去了,文若令元让将军(夏侯惇的字)和公达(荀攸的字)赶到前线,这才暂时遏制住了吕布的兵锋,请主公速做定夺。” 啪! 平素里十分珍爱粮食的曹操,大怒之下竟是将手中的饭碗倒扣在了桌子上,怒喝道:“谁给的吕布这份胆略,他竟敢来偷袭我的大本营?” 程昱连忙说道:“文若来信中也提及了此事,据传闻,是陈宫陈公台再为吕布出谋划策,而吕布聚集起来的人马中,有一半的兵马,都是臧霸臧宣高的部众。” “哦——”曹操忽然笑了起来,伸出左手将倒扣在桌上的饭碗又重新拿了起来,用右手中的双箸将倒扣在桌子上的米粒仔细的拨回到碗中,笑着说道:“原来是陈公台啊,那就不奇怪了,那就不奇怪了嘛……公台的才华,可是不在你程德仲之下啊,无论是谁得到他的辅佐,都必将成就一番事业。可惜啊,公台当初离我而去,如今却选了吕布这么一个有勇无谋之人依托终身,可惜了,可惜了啊……” “那,依主公之意,我军眼下该当如何?”程昱不敢怠慢,急忙请示着曹操。 曹操沉思了片刻,放下碗筷,将踩在脚下的那封书信重新捡了起来,吹了吹上面的浮土,平铺到了桌上,道:“兖州乃是我军之根本,决不容有失。传令下去,半日之后,我军全线回援兖州,令后军的妙才(夏侯渊的字)率骑兵先行,再令子和(曹纯的字)率一半的虎豹骑也追上去。至于徐州嘛,它就在这里,又跑不了,早晚是咱们的囊中之物,我还就不信刘备能翻的了天,在这短短时间之内,能将徐州据为己有。” “不过,我们走了,也不能让刘备在徐州住的太舒服了。德仲,立刻替我书信一封,派人送给刘备,就说我曹操有感昔日袍泽之情,不愿和他为难,自愿退避三舍,以全昔日之情。记住,信中着重提及我和刘玄德之间的交情,就说我敬重他是个英雄,更看在他是汉室宗亲的份上,不与徐州为难了,至于陶恭祖嘛,一个字也不要提。” 才智绝伦的程昱,立刻听出了曹操话中的含义,这是反间之计啊!这样一来,徐州就算暂时保住,陶谦也会因为曹操的这封信,在心中和刘备产生裂痕,刘备想要将这道裂痕完全修复如初,绝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做到的,他想占据徐州的愿望,也就只能往后顺延了,这就给曹操这边争取到了时间,等击退了吕布之后,掉过头来再次攻打徐州也不迟。 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在三言两语之间,曹操便不着痕迹的在徐州布下了一个连环计,为日后重新杀回徐州做足了准备,这样的机智和城府,当今世上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不论曹操究竟是忠还是奸,单凭这份战略眼光和对人心的把握,便可以称其为一个杰出的政治家了。 半日之后,曹操麾下十万大军全线退走。得知这个消息的陶谦,却实在是有些开心不起来。 原因无他,只因曹操的那封回信中言明,曹军之所以退兵,全因刘备到来之故,也就是说,若是没有刘备,曹操是一定会挥军长驱直入,强行拿下徐州的。 这个消息在传开之后,徐州各级官吏,甚至是普通的老百姓们,都对刘备歌功颂德,把刘备视为了救世之主了,隐隐之间,刘备仅仅凭着一封信,其声望便可以和在徐州苦心经营了多年的陶谦相媲美了,这让陶谦的心里怎么能舒服的了? 更有甚者,徐州的一些名门望族,纷纷向刘备递出了名帖,邀请刘备过府赴宴,如此行径,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向刘备示好了。尤其是徐州名声最盛、势力最强的陈家,陈家的陈珪、陈登父子,对刘备忽然亲热了许多,这种忽然间的变化,陶谦可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刘备得到了陈家父子的协助,那徐州,怕是真的就要易主了。 心里不痛快,可陶谦的脸上却什么也没表露出来,对刘备反而比以前更显的亲热了,可是腹黑的刘备,却在陶谦的这份亲热中,捕捉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生疏。 刘备知道,曹操的反间之计奏效了。为了能最终拿下徐州,刘备暗自决定,必须要及时调整方针,先化解掉陶谦心中的嫌隙,方为上策。至于地域宽广的徐州,也只能等以后再徐徐图之了。 第十一章 徐州暗流 曹操回军,急吼吼的去对付偷袭兖州的吕布,刘备趁着徐州安宁的这段时间,开始紧锣密鼓的谋划了起来。 摆在刘备面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搞定陶谦,重新赢得陶谦的绝对信任。可是因为曹操临走前可以送来的那封信,陶谦的心中已经产生了裂痕,想要修复这道裂痕,刘备可是挖空了心思的。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没有陶谦的召唤,刘备根本就不出门,而且谢绝了一切的访客,把自己关在临时的府邸之中,与世隔绝起来,以此来向陶谦表明,自己并无勾连徐州各级官员、进而篡夺徐州之心。 不过,在闭门谢客的同时,刘备可也没闲着,他派人秘密寻来了徐州各级官员的名册,并对他们的脾气秉性以及兴趣爱好都做了详细的了解。刘备按照这份名册,仔细的斟酌着,今后谁可以为自己所用,谁可以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这其中,又有谁是绝不会被自己所收服的,刘备都做到了心中有数。 一个月之后,刘备的做法,让陶谦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管怎么说,刘备远来是客,而且还解了徐州之危,更是在曹仁手中就出了自己的儿子,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冷落刘备的,否则的话,陶谦怕惹起天下人的非议。 更何况,刘备足不出户、闭门谢客,也足以证明他没有占据徐州之意了,不然,趁着他一封书信退却曹操十万大军,风头正劲之际,又怎会不大肆招揽、拉拢徐州的俊杰呢? 于是,陶谦亲自来到刘备狭小的府邸,请他出了门,共同到州牧府中和徐州各级官员聚会。当然了,陶谦可也并未对刘备完全的放心,他暗地里让心腹之人在宴会上暗中留意刘备的一举一动,看看他究竟对徐州的各级官员有没有招揽之意,如果一经发现,陶谦可就要找刘备说道说道了。 一场宴会下来,刘备表现的中规中矩,和徐州的各级官员们,既不显得生疏,同时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他的这一做法,令陶谦放心了不少。尤其是徐州首屈一指的大家族陈家,家主陈珪和家族未来继承人陈登,虽说于刘备显得很亲切,可一切的举止,也都在合情合理的范围之内,并没有什么逾越之处,这一点,陶谦也是看在眼里的。只要刘备这个外来人得不到陈家的支持,他想在徐州安稳的站住脚,基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一次试探之后,陶谦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汇总,他接连又以各种名目,继续试探了刘备几次。对于陶谦存心的试探,刘备也是心知肚明,于是他便按照陶谦的喜好,一次次的交出了令陶谦满意的答卷。几经试探之后,再加上坊间传言四起,陶谦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大度,更为了徐州的安定团结,于是也就不再对刘备进行试探了,而是调拨给了刘备三千兵马,连同刘备原有的人马,合计五千多人,移居小沛屯驻。 小沛乃是徐州西面的门户,陶谦让刘备驻扎到小沛,也是想让他来抵御曹操,一旦曹操再次进攻徐州,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接连被曹军攻城略地、失去数个城池了。陶谦的这个做法,还是比较折中的,既给予了刘备一定的信任,还避免了他留在徐州成为日后的心腹大患。 而对于陶谦的这个任命,刘备也是心花怒放。没有了陶谦在身边掣肘,刘备还愁不能大展手脚,去联络心目中那些可为己用之人吗?自此以后,可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数日之后,刘备便率领着五千本部人马来到了小沛驻扎。他到了小沛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遍访当地的百姓,给在小沛居住的百姓们,留下了一个绝佳的印象。这是刘备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必须要做的事情,他没有其他的政治资源,也找不到更有效的宣传途径,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将自己的仁德之名,通过这些数量庞大的老百姓们,以口口相传的方式,传播到更远的地方去。 尽管刘备的这种自我包装宣传的手法很是落后,可在刘备经过十多年坚持不懈的努力中,还是收到了很大的成效的,从小沛当地居民对刘备的欢迎程度上,就可以得知了。 就这样,刘备便安心的在小沛住了下来,并让管亥负责练兵,让张飞负责城内治安,让赵云护卫全家老幼的安全,各方面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同时,因为有了小沛这块根据地,刘备也比以前显得财大气粗了许多,他不断地联络着昔日曾和他有过交情之人,派人给他们送去礼物,并请他们到自己的军中来任职。 在刘备的盛情邀请之下,昔日和刘备相交深厚的北海郡孙乾、涿郡简雍两人相继来投,之后孙乾又向刘备推荐了汝南陈到,这三个人的到来,大大的增强了刘备的人才储备,使得刘备的向着更全面的发现发展。 在此之前,刘备的身边并没有专职的谋士,所有的事情,他都是和管亥、张飞二人商量着办理的,可是管亥出身黄巾军,黄巾军说白了就是农民起义;而张飞在跟随刘备之前,是杀猪卖肉的,这样的两个人,武勇有余,但却谋略不足,所以刘备才会许多年来一直吃瘪。 如今有了孙乾、简雍的帮助,再加上文武双全的陈到,那就不一样了,刘备顿时感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小了很多,诸如招兵买马、置办钱粮军资等事宜,再也不用他去绞尽脑汁了。孙乾和简雍办理的那是相当的的轻松,而且效果还要比刘备亲自去办,好了很多。 这还不算,孙乾和简雍在和刘备谈论天下大事的时候,还给刘备提出了一个创造性的建议,那就是娶妾。之前,刘备已经有了以为正室夫人了,即是号称“白玉美人”的甘夫人。甘夫人十八岁的时候,就嫁给了刘备,还从娘家带来了大量的嫁妆,全部交给刘备充当了军饷,帮助刘备在颠沛流离之中,始终保持着一支五百人的精锐步兵。而且这位甘夫人肤脂如玉,肌肤欺霜赛雪,生的美艳动人,于是便有了“白玉夫人”这个雅称。 平素里,也是甘夫人打理刘备身后的一切内务之事,很得刘备的宠爱。因此刘备在乍一听闻自己麾下的两个谋士,竟然要帮着自己娶妾之事时,刘备是坚决不同意的,可是当孙乾、简雍说出意欲令刘备所娶之妾为何人时,刘备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在徐州,除了首屈一指的大家族陈家之外,还有另一个家族,势力也是根深蒂固的。这个家族,就是糜家。糜家当代的家主,名为糜竺,字子仲,原为徐州境内富甲一方的大商户,后来陶谦来到了徐州,为了拉拢糜竺,便任命了他为徐州别驾。这些年来,陶谦能在徐州呼风唤雨,糜竺所洒出去的钱财,可是有着不小的功劳的。 刘备现在有了小沛这块地盘,下一步,自然是要大肆招兵买马、置办军资了,可是这一切,都是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的,单凭小沛的税收,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因为小沛的大部分税收,都是要交给陶谦的,刘备也不好在税收上暗做手脚。 但若是有了糜竺的资助,那就完全不同了,那样的话,刘备手里可就等于是多了一个用不完的钱袋子了,随时随地可以从糜竺那里调来钱财,一边充实军队,一边供他刘备享乐之用。 在这样巨大的诱惑之下,刘备瞬间便忘却了结发夫妻的恩情,将美丽贤惠的甘夫人抛到了脑后,兴高采烈的和孙乾、简雍商量起迎娶糜家小姐的事情来。 糜家乃是大家族,家产丰厚,且糜竺又是徐州别驾,要让糜家同意嫁女给刘备,并且从陶谦的阵营中投到刘备这边来,这其中还是很有难度的。所以孙乾和简雍为刘备制定的策略分成了两步,先不急于把糜竺拉到自己的阵营来,重中之重的第一步,是先想办法让糜家同意,把家中的大小姐嫁给刘备做妾。 可怎么才能让糜竺心甘情愿的把如花似玉的妹妹,嫁给年长了近三十岁的刘备呢?面对这个难题,简雍自告奋勇的提出要去糜家做说客,劝说糜竺主动嫁妹。简雍其人,善于辩才,他的那条舌头,简直能把死人都给说活过来,可谓是真真正正的三寸不烂之舌。由他来当说客,难题也就不再是难题了。 简雍拿着刘备的名帖来到糜家之后,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势,在气势上便先压了糜竺一头。见到简雍如此狂傲,糜家的家主糜竺还能忍耐,可是糜家的二当家糜芳却忍不住了,开口斥责起简雍来。 谁料,简雍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依旧是高高在上,娓娓道出刘备崇高的汉室宗亲身份,按照辈分,哪怕是当今的天子,都要称一声“皇叔”,而简雍既然是皇叔派来的使者,自然要维护汉室宗亲的威严了。 面对简雍的巧舌如簧,糜家两兄弟一时之间倒也找不到反驳之词,就此被简雍给压制住了。 第十二章 刘备再娶(上) 将糜家兄弟在气势上压制住了之后,简雍这才露出一副笑脸来,自顾自的在座椅上坐了下来,笑着道出了来意:“两位大人,我家皇叔派我前来,是特意来送一件喜事与二位的。” “噢?我糜家与玄德公并无深交,却不知为何玄德公要特意使足下来送喜事?”不问是何喜事,糜竺反倒是先问起缘由来了,可见这糜竺也是有着很深的城府的。而且在糜竺的话语之中,对刘备的称呼乃是玄德公,并未称其为刘皇叔,用意自然是不言而喻,他在刻意保持着和刘备的距离。 “怎么?难道你们还不知晓,糜家就要大祸临头了吗?我家皇叔不忍眼看着糜家家破人亡,这才特意令我前来的。”简雍故作玄虚的说道。 糜芳闻听此言,忍不住再次作色怒道:“一派胡言!我糜家在徐州稳如泰山,何来的家破人亡之祸?你到底是谁?似玄德公那般仁义之人,怎会有你这等出言不逊的谋士?” “稳如泰山?怕是未必吧?陶恭祖年事已高,平素里身体又不怎么好,他的两个儿子……呵呵,不用我多说,是什么水平的,二位想必比我要清楚多了。二位请细细想来,陶恭祖至多,还能再有几度春秋?就算他能长寿,可他早已和曹操结下了生死之仇,势必还会再来攻打徐州,以徐州目前的状况,二位认为,可以抵挡得住曹操的大军吗?届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简雍不慌不忙的说着,把人人心中都在担忧却又不敢宣之于口的事实,毫不留情的讲了出来。 “先生此言差矣!我徐州拥兵十万,能人异士甚多,还愁不能退却曹操?”糜芳被简雍调拨的急火攻心,张口便说了出来。直到话说出了口,他才有些惭愧的发觉,自己是在给徐州的面子上贴金了,若真能退却曹操,前段时间为何整个徐州上下,都是一片愁云惨雾? “二弟,不要再说了。”糜竺转头看向简雍,说道:“不是还有玄德公坐镇小沛呢么?若是曹操能率军打倒徐州城来,玄德公岂能独善其身?” 简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并非是我简雍为自家的主公说好话,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我家主公实乃人中龙凤,只是暂时命运多舛,久后必将大展宏图。说句过分的话,若是这徐州的一应事宜,都有我家皇叔说了算,那曹操必然讨不到任何的好处,唉,可惜啊,我家皇叔如今非但不能提出合力的建议,甚至还处处被掣肘,便是有天大的本事,那也是使不出来的。如若最后真的无法抵抗曹操,我家皇叔也只能以血肉之躯,挡在徐州百姓的前面了。” 简雍这段话,字字诛心!明里暗里的把陶谦和刘备做了一番比较,以陶谦的心胸狭窄来衬托刘备的宽宏与仁德。其实陶谦并没有简雍说的那么不堪,可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对刘备的连番考验,以及请刘备移居小沛等一系列的举动,的确令人有些不齿,眼下被简雍无限放大之后,倒成了最大的话柄了。 “如此说来,玄德公愿与徐州共存亡了?”糜竺捕捉到了简雍话里的弦外之音,紧追不舍的问道。 简雍缓缓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坚定地说道:“我家皇叔乃是汉室宗亲,岂能背信弃义,弃徐州百万生灵于不顾?昨日,皇叔和雍议事时,还曾亲口说过:‘徐州在,备就在,若徐州有何不测,备必将以身挡之’,皇叔之志向,便是如此!” 糜竺和糜芳对视了一眼,双双叹了一口气。比起刘备的豪气干云,如今坐在徐州牧位置上的陶谦,真的是太过死气沉沉了,时光磨去了他所有的棱角,他早已不复昔日的锐利了。 看到糜家兄弟俩低头叹息,简雍心中暗自偷笑了起来。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就是要逼着徐州的各级官员,在刘备和陶谦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简雍相信,只要不是傻子,他们都会最终按照简雍的构想去做的。 无论是年龄、自身能力、部下文武人才的配置,甚至是治政、带兵的能力,刘备都是明显要高出陶谦一筹的,如果徐州个各个官员、各大家族真心实意的想要保住徐州,保住他们的身家性命,把陶谦赶下来,捧着刘备上位,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过简雍也不急于一时,按照之前和刘备、孙乾商量好的战略方针,简雍按住了这个话题,没有和糜家兄弟继续往下深谈,转而说道:“我家皇叔命雍前来送于二位大人的喜事,便和这徐州的形势有关了。皇叔有意要迎娶糜家的大小姐,结成秦晋之好,从此以后,皇叔与糜家同患难、共进退,即便未来徐州有什么变化发生,皇叔也能力保糜家不受损失。” “啊?你……说什么?刘……玄德公要迎娶我家小妹?”年轻气盛的糜芳瞠目结舌的看着简雍,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一样。要知道,糜家三小姐如今才只有十七岁,而刘备已经四十出头了,两人之间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而是近三十年的差距啊!虽然糜家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可刘备也同样不是啊,一个卖草鞋出身的,空口白牙的就要娶了糜家的三小姐?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么? 因此,糜芳在惊讶之下,差点将刘备的名讳直接给念了出来。 比起糜芳的失态,糜竺就显得老成了许多,他心中也很是惊讶,可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任何的神色波动来,温和的对着简雍拱手说道:“先生,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我家小妹的终身大事,还请先生暂且在府中住下,待我问过母亲以及小妹之后,再给先生答复如何?” 小沛距离徐州城并不进,简雍来一趟也不容易,糜竺倒是不好强行把他赶出府去。 简雍转了转眼珠,笑着说道:“那我明日再来听两位大人的答复吧。至于住所嘛,我就不再府中留宿了,也免得传到别有用心之人的耳中,另起事端。告辞了。” 简雍要走,糜竺也没有盛情挽留,简雍说的对,现在形势还不明朗,陶谦到底对刘备持什么样的态度,还是很耐人寻味的,这个时候,也的确不太适合让简雍留宿在糜府之中。 出了糜家,简雍面带冷笑的回头看了看糜府上悬挂着的牌匾,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看来,这把火烧的还不够啊,我还得在填一把柴才行。” 之后,简雍沿着大街行走了三五里之遥,在一个豪华的客栈住了下来。住下之后,简雍派随行的心腹之人秘密的去陈府捎话,请陈登夜晚来客栈一聚。 你道孙乾和简雍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建议刘备迎娶糜家的三小姐呢?最大的原因,便是有陈登这个内应。早在刘备没有驻扎小沛之前,机智的陈登便已经和刘备勾搭上了,并且隐晦的表示,如果将来刘备有什么需要的话,陈登可以暗中帮忙。 陈登可不是糜家那样的富商出身,陈登自幼饱学多才,眼界和阅历,在徐州那可都是一等一的。他这些年来就已经看出,陶谦并非明主,甚至连守城之主都算不上,相反,对着年龄的整张,却是越来越暮霭沉沉,浑然没有半点的朝气。如果没有曹嵩那件事,只要陶谦不触及陈家在徐州的利益,陈登也就不打算如何了,可如今曹操把自己当成了刀俎,将徐州视为了鱼肉,这个时候,若是陶谦还执掌徐州的话,怕是整个徐州都将倾覆于战火之中了。 徐州被灭倒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陈登不能眼看着陈家这个大家族毁在这场毫无理由的战争之中。于是,在和他的父亲陈珪商量了之后,陈登很早之前,便以陈家未来家主的身份,和刘备暗中达成协议了。只是他们做事周密,私下往来了数次,从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罢了。 在接到了简雍的口信之后,陈登趁着夜色,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偷偷来到了客栈的后院之外,在简雍手下人的指引下,来到了客房中和简雍见了面。 简雍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大略向陈登讲述了一遍,陈登听后忍不住拍案击节,认为如果能和糜家结成秦晋之好,实在是对改变徐州的局势,有着巨大的作用。当下,陈登便和简雍密谋了一阵,然后大包大揽的将说服糜竺的事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第二日一大清早,陈登早早便吃过了早饭,乘坐马车来到了糜府,准备继简雍之后,再给糜竺灌灌迷魂汤,把糜家彻底捆绑到刘备的战车上。陈登相信,糜竺昨日虽然并未答应把妹妹嫁给刘备,可他的心中,是犹豫的,因为他也知道陶谦的状况,在陶谦的领导下,徐州是绝无保住的可能的。所以糜竺昨日在面对简雍的时候,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使出了缓兵之计。 今日,陈登只要再加一把火,不愁攻不破糜竺的心里防线,让他心甘情愿的把妹妹嫁出去。 第十三章 刘备再娶(下) 陈登的登门造访,令糜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很客气的将陈登请入了书房之中。 这个时代,因为客人身份的区分,所选择的会客地点也是各不相同的。如果是一般的人来拜访,通常主人都会选择在大厅内接待,这种接待的时间都不会太长,三盏茶的时间过去后,客人就该起身告辞了;而私下里关系好一些的,或者是身份比较尊贵的,则是会被请入书房中,书房乃是主人较为私密的地方,在这里见客,是对来访客人的尊重;再亲密一些的,或者是身份特别尊贵的,通常都会在主人的陪伴下,来到后厅或者是后花园内,以表达对来人的尊敬之情。 而糜竺接待陈登的方式,便属于第二种,既有别于普通的客人,但也还没到特别亲密的程度。在徐州,陈家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而糜家则是名副其实的坐着第二把交椅了,这两个家族必须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此乃明哲保身之道,若是来往太过密切,怕是早就惹得陶谦心生间隙了。 毕竟,没有哪个君主愿意看到自己手下的两大势力拧成一股绳的事情发生。所以长久以来,陈家和糜家都没有什么深交,各自安好乃至相安无事罢了,今日一大清早的,陈登便登门造访,多少令糜竺有些诧异。 两人分宾主落座之后,陈登开门见山的说道:“子仲兄,登今日冒昧前来,实因一件大事急于与兄倾诉,倒是有些唐突了。” 糜竺不解的问道:“究竟是什么大事,竟劳元龙兄如此急促?” 陈登微笑不答,眼角微微向两侧瞟了一下。 在陈登的这个小动作中,糜竺意识到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必定是非同小可的,于是便摆手令书房内的侍奉之人悉数退了出去,并责令没有召唤,任何人不得入内。 待书房内再无第三个人之后,陈登忽的站起身来,用手指蘸着茶水在糜竺面前的桌面上写了一个“刘”字,而后抬起头来直视糜竺,开口说道:“登今日便是为了此事而来。” 刘?看着桌面上快速风干的字迹,糜竺若有所思,大有深意的对陈登说道:“想必,元龙兄是来为他做说客的了?难道,你……” “子仲兄之情怀令人神往,登始终希望,能够和子仲兄在同一条船上。”陈登截口说道。他虽然没有明说,可言下之意,已经很是清晰了。 糜竺犹疑着,沉吟了半晌,方才说道:“可此乃背主之事啊……” “子仲兄错了,我等身为汉臣,不能为陛下分忧,那所忠的,便只有徐州的数十万百姓了。如此,方为真正的大道!子仲兄以为如何?”陈登的话,好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的渗透进了糜竺的心里,令糜竺原本就有些摇摆不定的心,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倾斜…… 半个时辰之后,陈登面带微笑的离开了糜家,糜竺亲自送到了门口,两人的神色来往之间,似乎比之前各自安好时,多了一些莫名的意味。 送走了陈登之后,糜竺转身回到府中,叫来了二弟糜芳,告知他想把小妹嫁给刘备的决定。糜芳起初是很吃惊的,他没想到糜竺真的会答应简雍的请求,当下勃然大怒,说什么也不肯同意。可是随着糜竺对当前形势的一番分析之后,糜芳心中纵然依旧还是不愿,可口头上的反对,却也不似先前那般强烈了。 糜竺也没有逼迫自己的二弟,他相信以糜芳的精明,给他些时间,他自然便会想通的。果不其然,糜芳在沉默了良久良久之后,终于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点头同意了下来。 之后,糜竺和糜芳一起来到了后院,将二人共同的决定告知了他们的母亲。糜家老太娘也是历经风雨无数的人,她对这个问题上倒是比糜芳还看得开,思考了很短的时间之后,便同意将糜家最小的掌上明珠,嫁给如今风头正劲的刘备,哪怕刘备已经四旬开外了,做糜家的掌珠的父亲都有富裕了。 就这样,这件事情便如此定了下来,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反倒是当事人之一的糜家三小姐了。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誓死不从,试问,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年,如何能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年纪与自己父亲相差无几的人呢?可是不管她如何挣扎、反抗,终究还是无济于事。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之后,披红挂绿的刘备,便带着丰厚的聘礼来到了糜府迎亲。他那一身的华服,与鬓边日渐清晰的花白,形成了极为刺目的对比。 屡次反抗无效的糜家三小姐,只好含泪被贴身的丫鬟架上了花轿,在两位兄长的亲自相送中,成为了刘备的妾室。 当夜,喝的酩酊大醉的刘备,来到自己的新房之中,他长年带在脸上的伪善面具,终于在这一刻被他亲手撕了下来,转而露出一副野兽般的面目,扑向了床榻上瑟瑟发抖的糜家三小姐。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新房中凄厉的响起……从这一夜开始,世界上再也没有糜家三小姐了,而是多了一个糜夫人。也是在这一夜起,糜家正式投效到了刘备的阵营,成为了刘备此后数十年摸爬滚打中坚定地追随者。还是在这一夜起,徐州的局势悄无声息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些具有远见卓识之人,已经开始想方设法的从陶谦身边抽身而退,逐渐倒入刘备这边来了。 对于刘备和糜竺结成亲家这件事,陶谦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在这其中,也嗅到了一些别样的味道、尽管有着陈登在帮着刘备说好话,对陶谦婉转的转述,刘备迎娶糜家的夫人,实在是因为甘夫人长年未曾生育,因此刘备是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妙龄女郎,来继承香火。 陈登暗中早已站到了刘备那边,陶谦是不知道的,可是对陈登的这番说辞,陶谦也并不太相信。门当户对?那不是骗鬼吗?糜家是什么样的家族?岂是刘备能高攀的上的?若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利益交换,陶谦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似乎早就料到了陶谦会因为刘备再娶这件事产生质疑,所以在新婚之后,刘备又是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整日窝在自己的府中,陪伴着初为人妇的糜夫人,极尽所能的讨其欢心。在刘备的死缠烂打之下,糜夫人也不再那么抗拒了,逐渐的也开始展露出一些笑容了。 她只是一个女人,在这个男人为尊的世界,她只能屈服于自己的命运,苦中作乐的当起了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在悠哉悠哉的过了一个月之后,刘备开始在暗中紧锣密鼓的筹划起撺掇徐州之事了。想要将陶谦赶下台,刘备所要做的,就是收买人心。在过去的时光中,刘备用了各种办法,已经收服了徐州半数官员的归心了,其中势力最大的陈家和糜家,都已是他的幕僚了。 收买人心之余,刘备还和陈登、糜竺、孙乾、简雍等人秘密筹划,该如何才能不落人口实的占据徐州。刘备着十多年来,费劲无数心血,才以最原始的方式积累起了仁德的好名声,他可不想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在不久的将来灰飞烟灭。 众人商量来,商量去,一致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逼着陶谦自己主动让位,将徐州之主的位置传给刘备。当然了,刘备也要象征性的再三推辞,直到最后实在推脱不了了,才勉为其难的接过徐州的军政大权,如此才能无损于刘备的名声。 在历史上,陶谦三次请贤,而刘备三让徐州的故事,的确是存在的,但这其中的真实状况,就不足为外人道了。说不定,是史书的记载有误,刘备是真的暗中施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在陶谦的配合下,自导自演了这一出“三让徐州”的好戏呢。 眼看着后世史书中所记载的这一幕,就要如约上演的时候,一件意外的事,却毫无征兆的发生了,这件事,彻底打乱了刘备的部署。 在曹操强大的压迫力和刘备日渐明朗的篡班夺权野心下,处于内忧外患中的陶谦,竟然在这个时候病倒了。 眼下的时节,已经临近深秋了,这个时代限于科级的发展,医学水平整体而言,还是相对较为落后的,一场后世普通的重感冒,在这个时代的这个时节中,都有可能夺走人们的性命。 而陶谦所患之疾,正是伤寒之症,也就是后世人口中所说的重感冒。 一般年轻力壮之人,患了伤寒,及时没有药物进行医治,但只要能挨到来年春暖花开,随着初春空气的湿润,病症也会缓慢的好转。可陶谦毕竟年事已高,平日里身体素质也不怎么好,这一病倒,便日渐沉重,终日躺在病榻之上,直至后来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陶谦这一病,可就急坏了刘备。他已经谋划好,趁着来年年会之际,让徐州的半数官员进谏陶谦,将徐州之主的位置让出来,可陶谦病重如斯,刘备若是在这个时候逼宫,岂非显得太过乘人之危了吗? 就在刘备烦恼异常之际,孙乾提出来了一个狠毒的计策,令刘备眼中的忧虑之色,瞬间转变成了贪婪。 第十四章 徐州易主 眼看着时间进入了腊月。 腊月初八,乃是古礼,按照习俗,刘备带着礼物来到了徐州城,登门造访陶谦。 在仆人的指引下,刘备来到了陶谦的内室,进入他眼帘的,是陶谦病恹恹的悲催模样。两个多月未见,如今的陶谦,单单从外在的样子来判断,显然已经是病入膏肓,药石无救了。 “陶公,短短两月未见,怎地病的如此严重?”刘备带着虚伪的问候,将带来的礼物放到了陶谦的床榻之侧,假意关切的问道。 陶谦吃力的转过头,看到是刘备,脸上流露出负责的情绪,沉默了片刻,方才叹着气说道:“是玄德啊……来,快坐。” 看着刘备落了坐,陶谦努力支撑起半个身子,侧躺在床榻上,幽幽的言道:“玄德啊,当初你高义,不顾艰险,不远千里来驰援我徐州……咳咳,还救出了犬子,老朽实在是无以为报,便将这州牧之印,咳咳,传与你如何?” 刘备眼底隐晦的闪过一丝贪婪,但是却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脸上泛起精心装出来的惶恐之色,连声谦让道:“陶公这是说的什么话?待到来年春暖花开,陶公必然不治自愈,如何能将这州牧大印,交到备的手中?若果真如此,岂非陷备于不仁不义之境了吗?” 陶谦摇头叹道:“玄德啊,你也不必急着推辞。虽说你是汉室宗亲,可十余年来,咳咳,十余年来身无立锥之地,必定是饱受其苦。难道你就不想有一块自己的地盘吗?现如今,老朽已经不中用了,咳咳,可是老朽不能眼看着徐州数十万黎民百姓遭受战火的荼毒啊……咳咳,老朽的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你也看到了,他们不是这块料儿啊……咳咳,只有你——刘玄德,才能胜任这个位置啊……” 在陶谦没有事的时候,他不能眼看着大权旁落,处处堤防刘备,可是如今病入膏肓,陶谦自知无力在掌控徐州的局面,为了不让徐州在自己死后陷入内斗之中,为了保全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徐州数十万的百姓,陶谦也算是看开了。 陶谦的话,让刘备难以抗拒。就在他想要答应下来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孙乾忽的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听到孙乾这一声咳嗽,刘备猛地醒悟了过来,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跪在陶谦的床榻之前,连连揖手拜道:“陶公!陶公啊!备当初率部前来,就是为了避免徐州数十万百姓沦丧于曹孟德的铁蹄之下,如今,备岂能亲手毁了这一切?万望陶公切切收回成命,这件事,便不要再提了。” 刘备何许人也?伪君子也!他知道如果自己就这样接过了州牧大印,势必会影响到他长年累积起来的好名声,让自己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仁德之名,毁于一旦。毕竟眼下他刚到徐州不久,陶谦又是重病在身,种种情况叠加到一起,难免给人乘人之危之嫌,刘备自然是不肯接受的。哪怕就是真的要接过徐州,那也得是经过再三推辞之后,更何况,他早已计划好了另一个更为稳妥的办法,当然不会接受陶谦如此非正式场合的馈赠了。 “唉……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玄德又何苦推辞呢?老朽只希望玄德再接管了徐州之后,能够善待徐州数十万百姓以及老朽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咳咳,老朽便也能含笑九泉了。”陶谦有气无力的继续劝着刘备。 刘备闻言,连忙一揖倒地,口中不胜惶恐的说道:“陶公厚爱,备铭记五内。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还望陶公三思。备带来了治疗伤寒的上好良药,恳切的希望陶公的身体能够早日康复,那才是徐州数十万军民之大幸啊。备,就此告辞,请陶公珍重。” 言罢,刘备站起身来,望着陶谦,竟然留下两行眼泪来,良久,才默然转身,向外走去。 看着刘备的背影,陶谦忍不住呢喃着说道:“玄德真乃仁义之人啊!” 在陶谦的注视下,刘备走出了陶谦的内室,来到了院落之中。恰好此时,陈登和糜竺联袂而来,三人在交错而过之际,隐晦的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当夜,陶谦抱病而亡。 次日清晨,消息传递到了徐州的各地,同时传来的,还有陶谦临死前的一封手书,大概意思是将徐州之主的位置,传给了刘备。 这封手书的真实性到底有几分,谁也不知道,可是陶谦的两个儿子却主动站出来,声称陶谦在生前却有此意,只是经过再三的谦让,刘备始终不肯接受陶谦的这份好意,所以陶谦只好写好了遗书,在遗书中将自己的心愿表达了出来,昭告天下。 在看到这封手书的时候,刘备心中早已知晓,但脸上却带着诧异的神色,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后来在徐州各级官员数十人的联名上书之后,才算是勉为其难的接过了徐州的州牧大印,坐到了徐州之主的位置上。 进行仪式的这一日,刘备摆出一副谦和、仁德的模样,接受了徐州州牧的印信,之后发布告示,昭告徐州各地,进行民心安抚的工作。之后,待各级官员散去,刘备和身边的几个亲信之人,来到了州牧府的议事大厅之中。 看着高高在上、象征着徐州最高权力的州牧宝座,刘备眼中难以掩饰的迸射出了无数朵火花!十多年了,他终于结束了四处流亡的生活,终于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了,而且是如此宽广的徐州之地!这,怎么能让他不心花怒放呢? 在刘备的身后,左边是陈登、糜竺、孙乾和简雍四个谋士,右边则是管亥、张飞、赵云和糜芳四个武将,这八个人,共同构成了此刻刘备势力的主力框架,此刻,正注视着刘备的背影,脸上的神色,大多是欣喜的。唯有赵云,依旧是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的神色变化。 转过身来,刘备的脸上像是变戏法一般,又换上了平日里那副仁德满满的神色,对着身边的八个心腹,缓缓开口说道:“这徐州之主的位置,我可坐得?” “大哥乃是汉室宗亲,不要说是徐州之主了,便是天下之主,那也是坐得的!”张飞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十分坚定地站在刘备这边的。 “休得胡言!”刘备心中虽然十分受用,口中却是厉声的斥责着张飞。 陈登和糜竺也走上前来,异口同声的说道:“陶公之遗命,玄德公之仁义,加诸一起,此位,理当由玄德公来坐。” “好!”刘备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欲望,大声说道:“那备就暂且坐了这个位置吧。”言罢,刘备再次转身,一屁股做到了徐州州牧的宝座之上。 “参见主公!”在刘备坐下的一瞬间,立于厅堂之上的八个人,立刻拜倒在地,口中恭恭敬敬的齐声呼喊着。 看着手下人的参拜,听着那一声声恭敬的话语,刘备的心不由得飘了起来。 曾几何时,他在梦中,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方诸侯,接受部下们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如今梦想成真了,他反而觉得有些不太现实了。 暗中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那真切的痛楚,立刻传到了刘备的心头,让他真实的看到,自己此刻并不是身处梦中。梦境中那些经常出现的、只能隐藏在他心中无法对任何人诉说的美妙画面,如今真的一一实现了。 双手抚摸着州牧宝座两侧的扶手,刘备的野心,在这一刻开始无限的膨胀起来。以前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也不敢太过奢望。可是此刻,有兵有将有地盘了,刘备的心中的欲望洪水,便瞬时冲毁了他的心理防线,无可遏制的泛滥起来。 坐在州牧位置上的刘备,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将来便可以将徐州作为大本营,四处东征西讨,一统天下进而封王称帝的美好场景了。 人的劣根性本就如此,原本以为遥不可及的东西到手之后,狂喜之余,便会无法控制的想要得到更多。宛如赌徒,赢了一笔钱,便想着再赢一笔,再赢之后,又想着再再赢一笔,循环往复,永无休止之时。 在刘备春风得意,不费吹灰之力坐拥徐州之际,曹操却是忙的焦头烂额。 两个多月来,在和吕布的交战中,曹操所部固然是败少胜多,可拥有了陈宫之后的吕布,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部队的生命力十分顽强,一次被打散了,很快便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形成一次反扑,而且往往出乎曹操的预料,完全是采用了以战养战的战略,搞得曹操不胜其烦。 但是吕布的顽强,还不是最令曹操心烦的。 当刘备接管徐州的事情,传到曹操的耳中时,曹操才是真的怒了! 数月之前,曹操集结了十万大军,一路攻城拔寨,尚且未能将徐州彻底收入囊中,而这该死的刘备,什么劲儿都没费,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当上了徐州之主,两相对比之下,曹操怎能不怒? 可是怒归怒,曹操此刻却是分不出身来去和刘备争夺徐州。他的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彻底的击溃吕布,让自己吾后顾之忧。 无可奈何之下,曹操带着恼怒的心思,用平和的口吻给刘备写了一封书信,恭喜他坐上了徐州之主的位置,并且勉励他治理好徐州,追查杀害曹嵩的元凶,并在书信中承诺刘备,朝廷对刘备这个徐州牧的正式册封,不久之后便有天子诏书送到。 没有人知道曹操究竟是如何写完这封信的,他的心情,是如何的复杂。但是对曹操较为熟悉的身边之人都知道,以曹操的性格,刘备的好日子,怕是不会太长久了。 第十五章 子龙之怒 刘备在接手徐州之后,在外人面前依旧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但是私下里,他那颗被欲望逐渐填充的心,开始在无人之际慢慢地展露了出来。 比如说,对衣食住行的要求越来越高;对歌姬的容貌越来越挑剔;饮酒时非金城商会出产的西风烈外加解忧饮之外,一律不能入口…… 这种微妙的变化,只有刘备身边最亲近的人才能看得出来。可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大家都很理解,刘备之前一穷二白,现在有了富庶的徐州,生活条件自然也要变的好上一些了,试问一个一夜暴富之人,怎么可能还像之前一样的吃糠咽菜呢? 在徐州的各级官员中,只有赵云一个人,对刘备的这种微妙变化,感到有些失望。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若是之前赵云没有遇到过马超,如今跟随刘备,也不会对刘备的变化出现什么反感的情绪,可是和马超一对比,刘备暴发户的劣根性,那就完全显露出来了。 当初,马超一路拼杀,一步步走到西凉刺史的位置上,成为了历史上最年轻的封疆大吏,可马超贪图享乐了吗?没有!非但没有,马超还励精图治,把省出来的钱粮都用于打造奔雷骑和破军阵这两支精锐上了,刘备和他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对此,赵云也曾找机会私下劝谏过刘备,劝他把精力重新放回到军政大事上,把财富节省下来,用于对军队的训练、改造。对此,刘备满口答应,连声称赞赵云说的对,可一转身,却又浑然忘记了赵云的提醒。 赵云无奈之下,也就闭口不再重提此事了,反正他也不会跟着刘备一辈子,等到期限届满,他是一定要回到马超身边去的,此刻也只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口上不再多说什么,可不代表心里就此认同了刘备的做法。赵云的心里,其实还是很憋屈的。他很想就此离去,可是素来注重承诺的他,却不能违背自己当初的诺言。在徐州的每一日,对赵云来说,都是异常煎熬的。 这一日,赵云闲来无事,想起近来刘备的种种变化,他便倍感烦闷,索性骑着马,带着几名亲随到徐州城外去打猎散心。 接连射杀了几只野兔之后,赵云策马向着更远的地方跑去,跟在他身后的几名亲随不敢怠慢,连忙也催动战马追了上去。这几名亲随,乃是出自公孙瓒精心训练的精锐骑兵白马义从,当初公孙瓒答应刘备,将赵云借给刘备的时候,特意命这几名精锐跟随着赵云,照顾赵云日常的饮食起居,同时担任贴身护卫的职责,这些年来,赵云对待他们,就像是对待自家兄弟一样。 策马狂奔中,一名白马义从忽然发现路旁的草丛轻微的拨动了一下。此刻无风,显然不是风吹所致,但若是草丛中有野兽的话,也绝不会只动一下便恢复平静。于是,这名白马义从连忙抽出战刀,向着那堆草丛喝问道:“谁在那里?速速现身!” 听闻身后亲卫的呼喝,赵云勒住战马,以目视之。那名亲随连忙将刚才的发现小声对赵云说了一遍。赵云知道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侍卫,都是百战精锐,绝不会是空穴来风,既然他们有所发现,那边一定是不合常理的。 “草丛中人,可愿现身相见?”赵云用较为温和的口气说道。 草丛里的人见躲不过,只好拨开身前的草丛,在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中,从草丛中走了出来。这个人,是一个五旬左右的男子,身上穿着一身粗布缝制的布艺,肩上还背着一个药箱子。此人再看到赵云之后,用惊恐的眼神偷偷的瞄着,显然是心中充满了惧怕之意。 “汝是何人?因何畏惧?”赵云从这个人的神态中,判断出了他的心里变化,开口追问道。 那人闻言,突然打了个冷颤,十根手指纠结的交叉到了一起,嘴唇哆哆嗦嗦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先发现他的那名白马义从,在旁冷声喝道:“大胆贼人!可知俺家将军是谁吗?他便是常山的赵将军,你可曾听闻过白马银枪赵子龙的威名?在俺家将军面前,你还不据实说来!” 听闻眼前的少年将军竟是赵云,那医者打扮的人,吓的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连连磕着头,口中结结巴巴的说道:“将军,将军,那件事,我可是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啊,将军饶命啊——” “究竟是何事?令汝如此惊慌?”赵云不解的追问道,他不明白,这个上了些年纪的医者,为何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竟是比之前更加的畏惧了。 跪在地上的医者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就是……就是给陶公下毒之事,小的真的没对任何人说起过啊……” 下毒?!陶谦不是死于伤寒吗?这个医者所说的下毒,又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疑问在赵云的脑海中浮现,令他疑惑不已。 在赵云的逼问下,那个医者最终将他心中所隐瞒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这个医者,本是陶谦府中专门给州牧府亲眷诊治病症的医者,说起来在陶谦的府上供职也有些年头了,深得陶谦的信任。 后来陶谦换了伤寒,这个医者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也未能将陶谦的病治愈,就在他发愁之际,糜竺找到了他,说是有个偏方说不定可以治愈陶谦的重病,但是这个偏方中,有一味药物乃是猪肚。猪肚自古以来除了食用之外,确实可以做药物使用,有补虚损、健脾胃之功效,主治咳嗽脾虚,对陶谦的病症而言,也算是对症的。 因此这个医者便没有多想,在检验了糜竺给他的偏方,确认不会出现副作用之后,便照着配方熬了一剂汤药,给陶谦服用了下去。若是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偏巧当天刘备到府中探望陶谦,也给陶谦带来了一些治疗伤寒的药物。后来刘备告辞之后,陈登和糜竺又接踵而来,并劝说陶谦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服用了刘备送来的药物。 当时这个医者也没有多想,可是当晚,陶谦忽然暴毙而亡,就令他感到有些不对劲儿了,按理说,陶谦的身体再虚弱,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便一命归天的,心存疑虑的他便查阅了最近陶谦服用的所有药物,他发现一切都没有问题,便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后来在陶谦下葬这天,这个医者无意间发现,陶谦的口鼻之间隐隐有淤血溢出,若非是心细如发且懂得医术之人,是很难发现的。这一发现,令医者震惊莫名,在他看来,这可是中毒身亡的迹象啊!原本就心存疑虑的他,在震惊过后,仔细的回想,终于被他想到,或许问题就出在刘备给陶谦送来的那些药物之中。 于是乎,这个医者便找到了刘备送来的药物的残渣,经过仔细的分辨,他赫然发现其中有一味药物乃是莲子!莲子也是常用的药材之一,有益肾涩精,养心安神之功效,乍一看,倒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可问题是,莲子是不能和猪肚同时食用的,两者融合到一起,那便是致命的剧毒了! 莲子叫猪肚,会形成剧毒,这个药物反应,只有对各种药物十分熟悉的人才会知晓,恰好这名医者早年跟随师父学医时,曾经听师父讲述过。得到陶谦死亡的真正原因之后,这个医者顿时感到手脚冰凉,他意识到,自己无意之间卷入了一场政治漩涡中来了,稍有不慎,便会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因为这个世间,不会有那么巧和的事情发生,糜竺建议他使用带有猪肚的偏方,刘备却适时的给陶谦送去了带有莲子的药物! 更令人惊诧的是,这名医者并非是在拿到糜竺的偏方之后,便立刻进行熬制汤药的,他是在经过反复检查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按照药方所载进行的熬制,刘备怎么就那么巧,正好在当天就探望陶谦了呢?这只能说明,在陶谦的府中,刘备早已安插了眼线了!陶谦平时的一举一动,都在刘备的掌握之中! 而且从整个事情的经过中,这名医者绝望的发现,徐州的陈家、糜家包括其他很多的家族和官员,其实早就已经投到刘备那边的阵营中去了,以至于后来陶谦的两个儿子竟被蒙蔽,还站出来为刘备证明清白,这其中肯定和那些大官们脱不了干系!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一个惊天的大阴谋! 细思极恐! 这名医者猜测到整个事情的真相之后,惶惶不可终日,却又不敢暴露出来,更无法对任何人诉说,心惊胆战的在徐州城中过了两个多月之后,终于决定要逃离徐州,到别处去安身立命了。 不料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逃出了徐州城之后,还没等走出多远,便被外出狩猎的赵云给发现了,他以为赵云是奉刘备之命前来之追杀他的,心胆俱裂之际,便说漏了嘴。让聪明的赵云,在他的讲述中,揣测出了事实的真相。 这一刻,赵云愤怒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他没想到满口仁义道德的刘备,竟然伙同陈登、糜竺等人做出如此卑鄙无耻的行径来!简直是不仁不义! 可是,这一切,毕竟只是医者的一面之词,其真伪究竟如何,赵云却不得而知。他决定,沿着医者提供的证据追查下去,若事实果真如此,他也没必要在留在伪君子的身边了。 至于眼前的医者,赵云也没有为难他,毕竟他也是被人利用,并非出于本意要毒害陶谦,因此赵云给了他一些银两,让他去自谋生路了。或许,日后重翻旧案之时,此人或许会成为最有力的证人也说不定。 第十六章 伪善刘备 得知陶谦的真正死因,赵云在也无心围猎了,打发了医者令他自寻出路之后,赵云便策马回到了徐州城。 此刻,赵云的心里窝着一团火,他必须要找到刘备问个明白。 州牧府的议事厅中,刘备正在和陈登、糜竺这两个对徐州一切的状况都了如指掌的谋臣,正在低声谋划着什么。赵云的突然到来,打断了他们的原本的进程。 “子龙,何事如此惶急?”刘备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赵云未经通禀而直接进来的举止感到生气的迹象。刘备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一些的,否则也无法在一穷二白的境地之中,逐渐拉拢起一批有才干的人供其驱使,甚至在历史上成就一番帝业的。 刘备知道赵云心细如发,而且很是守规矩,从无僭越之举,虽说是客居在自己的麾下,可是他对自己也是尽心尽力,从无阳奉阴违的做法,这一点,令刘备颇为满意。既然今日赵云如此唐突,想必他一定有着自己的理由。 看着刘备脸上的和煦之色,赵云忽然犹豫了起来。他跟在刘备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而且之前在公孙瓒军中之时,跟刘备也多有接触,在赵云的印象中,刘备一直都是如此,和煦、仁慈,以天下之大任为己任,这样的一个人,难道真的会是表面和善,实则心肠狠毒之人吗? 仅仅凭着一个医者的口述,赵云确实无法断定,更无法得出最后的答案。 并非是赵云优柔寡断,实在是刘备一直以来,都伪装的太好了,令聪明的赵云都窥不破他的伪装。所以在刘备发问之后,赵云心中充满了挣扎,他很想开门见山的问清楚,陶谦究竟是怎么死的,可是理智却又告诉他,他并不能这么做。因为刘备不是马超,和马超不同,马超不光是赵云心目中的主君,更是他的兄弟,兄弟之间即便有了误会,也不会产生猜疑;可刘备就不同了,刘备和赵云之间,只有上下之别,而无兄弟之谊,贸然质问主君,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而且一旦问不出结果,或者真的误会了刘备,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实在是太巨大了。 源于以上的因素,赵云在心中衡量再三,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决定等自己找到切实的证据,能够证实刘备到底是被诬陷的,还是确曾做过如此灭绝人性的事情之后,再来和刘备当面问个清楚。 躬身行了一礼,赵云缓缓开口说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子龙并不知皇叔在和两位先生商议大事,倒是冒昧了。等皇叔议事完毕,子龙再过来吧。” 言罢,赵云再次躬身行礼,倒退着走了几步,然后转身退出了议事厅。 看着赵云英挺的背影,刘备坐在高高的州牧座椅上,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良久之后,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呢喃着说道:“皇叔……皇叔……这么久了,他还是不愿意称我一声主公么?如此良将,要如何才能真正的收服他的心呢?” 这一声叹息,引起了陈登和糜竺的注意。通过刚才刘备和赵云之间的简短对话,以及从孙乾、简雍口中所讲的话,他们大概猜到了,赵云对刘备,并非是真正的归心,但是看起来刘备对赵云却很重视,可有苦于没有什么良策能真正的收服赵云。 刚刚投效到刘备的阵营,陈登和糜竺是必须要做一些事,来证明他们的价值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由陈登开口说道:“主公,子龙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若能真心实意为主公效力,当增色不少啊。” 刘备收回了看向虚无的眼神,转而将目光落在了陈登的脸上:“元龙说言甚是。子龙一身是胆,日后必为世之名将,如此人才,却不知他究竟心系何处,唉……” 糜竺在旁接口说道:“主公,糜家在徐州之外,也还有些关系,不如,我派人去打探一番,看看子龙将军在跟随主公之前,究竟还经历过什么,之后再做打算,可好?” “无非也就是公孙伯圭了,还能有谁呢?罢了,打探一番也好,你这便着手安排此事吧。”刘备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允准了糜竺的请求。 陈登转了转眼珠,又说道:“主公,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主公何不寻一姿色上佳的良家女子,许配给子龙将军?有了家室的牵绊,子龙将军索要考虑的,定然也会变多一些的。”顿了一顿,陈登又补充道:“只是所许配给子龙将军的女子,必须得是主公心腹之人的家眷子女才行。” 美人计! 听到陈登这个建议,刘备和糜竺的脸上,各自泛起了不同的神色。刘备对此是深以为然的,不要忘了,他可是刚刚娶了糜家的三小姐,糜家三小姐糜夫人二八年华,姿色卓绝,可是令年过四旬的刘备尝到了许多蚀骨销魂滋味的,在刘备想来,连自己都抵抗不住美人的诱惑,更何况是血气方刚的赵云呢? 相比刘备,糜竺的脸色可就要难看一些了。虽说糜家三小姐嫁给刘备,乃是明媒正娶,可是不管怎么说,两人之间的年纪相差的实在是太大了,这其中所蕴含的利益交换的成色还是比较重的。此刻听闻陈登提出美人计这个计策来,糜竺的脸上自然不会有那么的好看了,甚至还隐隐泛起了一丝火辣。说白了,糜竺不就是用自家小妹的终身大事,来换取糜家今后的安宁吗? 不管糜竺怎么想,刘备倒是显得很开心,笑呵呵的说道:“元龙这个主意不错,子龙也早到了娶妻的年龄了,是该给他说一门亲事了。这件事,就交给元龙你去办理吧,在徐州各家族中,选个放心之人。” 何谓放心之人?那自然是要此女子背后的家族势力,是要坚定地效忠于刘备的,能在赵云耳边吹吹枕边风,劝导赵云真正认刘备为主之人了。对此,陈登会心一小,和刘备心照不宣。 在过去的两个多月时间中,曹操忙于和吕布在兖州进行拉锯战;刘备忙着篡班夺权之后稳定徐州的局面,那么,马超又在做些什么呢? 他当然不会是在虚度光阴。 趁着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马超重新集结起了一支三万人的精兵,并对这三万精兵进行了专门的训练。训练的内容,出奇的以对抗沙漠、山地作战为主,更是不遗余力的强化了这支精兵在缺水情况下的持续作战能力。 没有人知道马超此举,究竟是何用意,就连老谋深算的贾诩都猜不到。直到两个月之后,马超才亲自揭晓了答案。训练出这支精兵的真正意义,就是为了向西进兵,重新打通已逐渐没落的丝绸之路,顺便征服西域各个小国,使西域各国重新臣服在汉人的统治之下。 其实在很早之前,马超就已经在心里做出这个决定了,只是之前时机还不成熟,他并没有付诸行动而已。但现在不同了,马超全据了关中之地,遏制住了中原各路诸侯向西挺进的交通要道,令各路诸侯无法轻易跨越雷池一步,再加上曹操和刘备都是各忙各的,这段时间腾不出手来和马超争权夺利,马超自然也就将征讨西域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将西域数十小国和大汉的疆土连成一片,这可是马超筹谋已久的事情了。 从另一个层面来讲,马超治下的凉州和雍州,也就是西凉和关中之地,经济发展的程度,比之前有了显著的提高,除了上缴给马超赋税和供养军队之外,基本上还实现了自给自足。随着两地经济水平和民生们生活条件的提高,也是时候重新打开丝绸之路,令逐渐富裕起来的人们和西域重新通商,互换有无了,这样的话,势必会对两州和雍州经济形成新的刺激,进而大幅度的提高经济水平。 打仗打的是什么?就其根本,不外乎钱粮而已。换言之,打仗打的其实是资源,谁手里的粮食更多,钱财更丰厚,谁就占据着较为明显的优势。对此,马超可是看的很清楚的。所以他针对西域的地理情况,专门训练了一支三万人的精兵,准备用武力和汉人的悠远文化双管齐下,将西域收入囊中。 此外,马超还有一层用意。现阶段,马超最依仗的经济来源,莫过于名声日盛的金城商会了。金城商会在杨婉儿的手中,以超出这个时代一线的先进科技和优质的商品,大面积、快速度的占领大汉各地的市场,并依仗着甄氏商会提供的人脉,短期内获取了巨大的利润。这种良好的发展势头,是喜人的。 可从长远的角度来说,商品是以销售来获取利润的,而真正的销售不但要占领内销的市场,还要打开外销的市场,这样才算是长久之道。而且还可以利用西域地区那些奇货可居的商品,进行利润的再度增幅,顺带着还能降低商品的成本。 同时,还能让金城商会逐渐摆脱甄氏商会这根拐棍,拥有属于自己的人脉。毕竟,丝绸之路被重新打通之后,除了凉州和雍州,其他地方的客商想要到西域去贩卖经商,可不具备先天的地理优势,甄氏商会的大本营远在冀州,自然是也在此列的。说白了,打通丝绸之路,最大的、最直接的受益者,无疑是金城商会以及雍凉两地的客商。 至于那些外地的客商,想要通过被马超掌控的丝绸之路到西域去,马超甚至还可以征收一些合理的关税,进一步增加自己军事集团的经济收入,虽然说每年不一定能靠这种关税积累起多少财富,可却是细水长流,日积月累起来,倒也是一项稳定的经济来源了。 有着如此之多的好处,马超对远征西域,已经是势在必行、志在必得的了。 第十七章 远征西域(一) 远征西域、重新打通丝绸之路的三万精兵,早已准备就绪。而统军的主将,马超心中也有了人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吕布手下的头号大将,如今马超麾下的讨寇将军张辽。 张辽武力过人,计略周全,性格坚韧不拔,是难得的良将,若给他更多的机会,说不定他会在作战中寻求到突破的奇迹,在战火中成长为一名优秀的统帅。此次远征西域,文武全才的张辽的确是最佳的人选。 而且马超之所以选定张辽,还有一层意思蕴含其中。张辽曾经跟随过吕布,在外人看来,他的身上多少还带着一些吕布旧部的烙印,马超也是希望借着这次机会,将张辽成功洗白,摆脱世人对他的旧有印象,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出现在历史的舞台上。 除了张辽这位主将以外,马超还圈定了此次远征的副将人员。和张辽默契度最高的高顺,无疑锁定了其中的一个名额,这两个人联手,无形之中便会产生化学反应,摩擦出令人难以想象的火花,有了高顺的辅助,张辽也能更加的放开手脚了。 第二个副将的人选,就是徐晃。长久以来,徐晃一直担任着镇守地方的任务,在战场上的威名,远不及关羽、太史慈等大将,因此马超也考虑,是时候该让徐晃释放一下他的能量了。徐晃最善于防御,随军前往西域,一旦战事不利,他将发挥出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凭借坚固的防守而扭转局面。 副将的人选圈定了之后,马超还调派了成公英和杨阜这两个谋士,作为随军参谋,随同大军同行。虽说这两个人的智谋,在马超麾下算不上第一档次的水准,比起贾诩、周瑜、郑泰等人来,无疑要逊色了不少,可那也只是对超一流的谋士而言,若是比起一般的谋士来,他们二人那可要强的太多了。 况且,成公英长于出谋,走的是阴狠的路线,可谓是剑走偏锋的类型;而杨阜善于划策,所设之计大多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令人明知是计,却不得不坠入他的算计之中。两人一正一奇,刚好可以形成良性的互补,共同为远征军运筹帷幄,地处偏远的西域,想要找到这两个人的对手,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次远征,马超就不打算亲自前往了,毕竟西域和丝绸之路虽然重要,可雍凉之地才是他争霸天下的根本,他是必须要留下来坐镇大局的。另一方面,西域虽然号称有数十个国家,然则这些国家都是弹丸之地的小国,充其量也就只能比得上大汉的一个郡而已,着数十个小国加在一起,也只是比凉州稍微打了一点点而已,而且他们彼此之间多又不和,政令不一,想要将他们全部征服,并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有张辽等人前往,便已经足够了。 随着势力的日渐庞大,马超也必须要放手,让部下的大将们去独当一面了,事必亲躬,绝对是不可取的,那样只能使部下将士们形成一种惰性,失去激励他们前进的原动力。历史上的诸葛亮便亲身印证了这一点,最后事必亲躬的诸葛亮被活活累死,却未能培养出几个合格的接班人来,马超可不想重蹈这样的覆辙。 选定了远征的人选之后,马超挑了个黄道吉日,亲自祭师,以壮即将出征的远征军军威。 张辽的主将大旗迎风飘荡,徐晃位于他的左侧,杨阜位于他的右侧。高顺和成公英因为留在西凉镇守,所以并没有出现在祭师仪式上,而是作为先锋军,已经从西凉向西域出发了。 看着以张辽为首的三万将士,各个斗志昂扬,马超心里也有些激荡,他大声的念完了檄文,对将士们又激励、叮嘱了一番,之后刚要下达出征的命令,几个人影忽然从侧面策马跑了过来,带着一阵烟尘,急吼吼的来到了校场之中。 “末将马休、马铁、马岱,请求随军出征!请主公允准!”马休清秀的声音,在校场的边缘响起,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 在对马超的称呼中,马休罕见的没有称呼大哥,而是喊起了主公,且自称为末将,马家这三兄弟通过这一声呼喊,释放出一种坚定的讯号,他们要到战场上去证明自己! 铁蹄践踏大地的铿锵声中,三人策马来到了点将台前,随即翻身落马,整齐划一的跪倒在地,三兄弟异口同声的呐喊着:“末将等三人请战,往主公允准!” 在这一瞬间,看着眼前战意勃发的三个兄弟,马超忽然觉的似乎时光倒流回了数年之前,自己第一次向马腾请命出战时的场景。那时,因为马超年纪尚轻,马腾怕他在战场上出现什么闪失,开始是死活不肯答应马超的,可是后来抗不过马超的软磨硬泡,再加上彼时韩遂、边章伙同异族人造反,形势确实危机,马腾最终无奈之下,才不得不狠心让马超踏上了战场。 现在,马超忽然体会到了马腾当时心里的那种纠结和矛盾。按理说,马家的世代功勋,都是在马背上取得的,马家的子弟持刀踏上战场,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可在历经了真正战火的洗礼,见惯了无数的生死之后,又有哪个做长辈或者做兄长的,愿意自家的后辈子弟或是兄弟,沿着自己曾经浴血的道路,再从这条路上走一遍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明知这条路异常的艰辛,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马超又怎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年岁尚轻的兄弟,就这样踏上战场呢? 可是,马超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当今乱世,谁也避不开战乱的侵袭,没有谁能够保证自己会一直安定下去,想要不被别人侵蚀,便唯有将自己变的强大!马超的这几个兄弟,迟早是要踏入战场的,这是避不开的。 最终,马超做出了当初和马腾一样的选择。 “张辽听令!”马超不忍再多看自己的兄弟们,转头看向了远征主将张辽。 一身戎装的张辽在马背上行了半礼,垂手答道:“末将听令!” “即刻起,这三个人便是你麾下最普通的士兵,一同随你远征。记住!在凯旋之前,他们没有名字,没有背景,你可以任意称呼他们,任意派遣他们,他们,只是你的马前卒!仅此而已!” 马超硬着心肠,对张辽如此冷硬的说着。 张辽错愕的抬起头,他没想到马超会这样安排他的三个亲兄弟。可是当张辽的目光接触到马超饱含期望的目光时,张辽瞬间明白了马超的苦心。 这是世界是残酷的,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即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若不经历后天的磨炼,最终也只不过是庸庸碌碌的,过上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罢了,这样的人,根本寻找不到生活的真正乐趣。而若想体会到人生的真谛,是必须要尝遍酸甜苦辣,亲身体验时间疾苦的。 做人如此,为将亦如此。马休三人,虽然贵为马家和马超同辈的公子,可若想有所成就,日后像马超一样,成为统帅大军的将帅之才,不经过铁与火的洗礼,是绝无可能做到的。 “啪!”张辽用力将自己的右手,敲击在自己胸前的铠甲之上,大声应道:“末将领命!” 本来,马休三兄弟贸然前来请命,只是一段意外的插曲,却不料这一段插曲,随着马超的如此安排,却成了一段经典。 马超的言行,不久之后被传扬开来,让麾下所有的将士们都感到一阵热血沸腾,同时也让他们明白,在马超的眼中,一切都是公平的,功勋,只能用鲜血来铸就!哪怕是亲如兄弟,也无法在马超这里不劳而获!这个积极地影响,后来在全军将士们中间口口相传,无形之中激励的将士们上阵杀敌的决心,直接提升了一个等级。 这一点,却是此时的马超没有预料到的。 张辽的几个亲兵,越众而出,来到马休三人面前,摘下他们的头盔,扯掉他们身后的披风,将三套制式铠甲,丢到了他们的面前,从这一刻起,马休三人,再也不是马家的公子,而是成为了张辽军中最为普通的士卒。 待马休三兄弟换上了普通士卒的制式铠甲,大踏步进入张辽身后的战阵之后,张辽高举宝刀,大声喝道:“出发!” 一队队劲卒,开始有序的迈出校场,向着远征的方向踏出了脚步。当张辽率领亲兵队开拔之际,马休、马铁和马岱,同时转过头来,眼神中带着强烈的不舍,看向了点将台上那个伟岸的身影。 看到三人递来的目光,马超微微点了点头,用目光无声的告诉他们:去吧,文远定会成为你们的好老师,能学到多少东西,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下一个瞬间,马休三人收回了目光,同时调回了头,坚定地跟随在张辽身边,迈着有力的步伐,踏出了他们上战场的第一步,同时,也踏出了他们人生中全新的一步。 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马超强忍着,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滑落。看着三个兄弟远去的背影,他既心痛,又欣慰,可谓是五味杂陈。但是他相信,等这三个兄弟凯旋而归的那一刻,他们将拥有一个全新的面貌! 第十八章 远征西域(二) 年关将至之际,一场兵锋所向的暴风雪,冷酷无情的席卷了玉门关。 玉门关,乃是丝绸之路通往西域北道的咽喉要隘,曾几何时,这里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使者往来,一派繁荣景象。可惜,随着战火的侵袭,这里如今早已繁华落尽,残破不堪了。 据《汉书》中的西域传记载,在后汉初年,也就是光武帝刘秀推翻王莽篡政,建立历史上的东汉,也就是后汉时期,匈奴人被西汉也就是前汉的光武帝刘彻打败,其中一部分人逃窜到了西域,并逐渐控制当地的土著居民,源于匈奴人好勇斗狠的性格,庞大的西域慢慢的分列成了数十个国家,故有西域三十六之称。 可是实际上,这个总称并不全面,这只是归附在汉统治下的一部分西域小国罢了,其实,在西汉所设立的西域都护府所管辖的西域三十六国之外,还有十余个小国,并没有向西汉投诚,绝不接受西汉的节制。 近些年来,西域各国之间不断地相互兼并攻伐,一些实力弱小的国家,已经灭亡了,形成了以鄯善、车师等几个大国并起的局面。现在西域究竟还有多少个国家,恐怕连西域人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在大汉通往西域的遥远路途中,玉门关就是一个分界岭。玉门关以西,便统称为西域之地,玉门关之内,则是大汉的疆土。 西域气候寒冷,此刻又是寒冬,紧挨着玉门关的几个小国,绝然没有想到,大汉精兵会在这个时候发起毫无征兆的进攻,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且末、若羌两国便被张辽和高顺分别攻破,打了一个开门红的大胜仗。 这两个小国的国力较为弱小,放在西域各国中,排名至少也要在三十位开外了,连大汉一个普通的郡都比不上,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被征服,也就不足为奇了。更何况随着近数十年大汉内斗不休,风雨飘雨,根本就没有力量压制西域各国,西域各国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认为大汉是不会派兵打过来的了。 马超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提前秘密练兵,并且针对西域特殊的气候和地理情况,专门训练了一支三万人的精兵,提前做好了战斗的各种准备,以有心算无心,西域各国在这支精兵的刀锋之下一触即溃,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当然了,除了兵力悬殊的原因之外,张辽制定的突然袭击战略,也奠定了大胜的基础。一般来说,严冬时节天寒地冻,粮草不易贮备充足,是不利于进兵的,尤其是在西域,限于西域地理环境的影响,这里的严冬更为的寒冷,别说是制式的武器了,就是一块普通的凡铁,在严寒的作用下,都能生生的冻僵在手掌上,连皮带肉的拉扯下一大块儿来。 可就是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之下,张辽却反其道而行之,给部下的将士们每人配备了一副鹿皮手套,这样握起武器来,虽然依旧寒冷彻骨,但却不会被寒铁所伤了。这些手套,是张辽在接到马超远征西域的军令之后,立刻派人传书给高顺,让他着人连夜赶制出来的,如今凭着一副副不起眼的鹿皮手套,张辽成功的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在不利的天气条件下,利用这样一个小细节扭转局势,把不可能转化为可能,不得不说,张辽不亏为世之名将,没有辜负马超对他的殷切期望。以这样的方式,张辽的给马休三兄弟上的第一课,令三人将他敬为天人,同时,也让被征服的两个小国,对张辽的畏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且末和若羌,带着心中的畏惧,就此变成了张辽远征军的后方大本营,为孤军深入的远征军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粮草供给和兵源、杂役的补充,让张辽在西域有了第一块儿立足的根据地。 在留下高顺和徐晃分别镇守这块根据地之后,趁着西域各国还没有反应过来,张辽亲自率军一路向西突击,势如破竹的接连攻破了大宛、小宛等三个小国,以之前拿下的根据地为中线,在西域开辟出了一块纵横连接的战略阵地,一时之间,威震西域,被西域各国之人称为紫面杀神。 在后续的几数场激战中,张辽大胆的启用了马休三兄弟,给了他们很大的空间,让他们展现自己的潜力。马休三兄弟也没有让张辽失望,他们从最初仅仅统率百余人的小队作为偏军开始,各自用出色的成绩回报着张辽的信任,张辽也不遗余力的对他们进行战场上的指点,令他们获益良多。 每战之后,张辽也都会就他们的表现,指出他们的不足之处,对他们表现好的方面予以肯定,还及时对他们的心理进行疏导,避免了骄傲的情绪在他们的内心中滋长,也让他们在亲手斩杀敌人之后的罪恶感,消弭于无形之中。 总之,接连征服了西域五国之后,马休三兄弟的成长,是显著地。现在张辽已经可以很是放心的让他们三兄弟,每人各自去指挥一支千人规模的队伍作战了。而且令张辽意想不到的是,这三兄弟的默契程度极高,三人各自带领部队进行协同作战的时候,所发挥出来的杀伤力和威慑力,甚至可以媲美一支五千人规模的精兵部队了。 张辽逐渐发觉,三人各有所长。马休身体素质并不强悍,武艺也是三兄弟中最低微的,可是他的智慧却远胜马铁、马岱,带兵打仗之际,颇有几分儒将的味道;马铁刚好与马休相反,他不太能应对那些伤脑筋的事情,可身体却像是铁打的一般,武艺极为纯熟;最小的马岱,智谋不如马休,武勇不及马铁,可他却是三兄弟中最全面的一个,小小年纪却显得很是沉稳,隐隐间带着名将之风,张辽在他的身上,甚至看到了自己年幼时的影子。 马休三兄弟的成长速度之快,大大超出了张辽的预料,张辽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假以时日,这三兄弟必定能在这个乱世中,留下一笔专属于他们自己的浓墨重彩。 接连征服了五个小国之后,张辽放缓了攻伐的进度,他深明急不如缓的道理,眼下西域诸国因为毫无防备,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暂时兵锋失色,可若是张辽急于求成,暴露了兵力不足、孤军远征的诸多缺陷,被逼得狗急跳墙的西域诸国,一定会临时组成统一战线,一致对外,共同来抵抗张辽所部的兵锋。 这个时候,震慑敌胆的作用已经产生,张辽也就不着急在继续攻城略地,他绝不能让西域各国连成一片,否则的话,虽说西域各国每个小国的兵力都不多,可相加到一起,张辽的三万精兵是远远无法与之比拟的。 马超只给了张辽这三万精兵,无法再抽出多余的兵力供他使用,他自然要充分利用好手中现有的兵力,才能完美的完成马超交给他的任务。张辽知道这三万精兵,已经是极限了,马超不可能派出更多的兵马来了,甚至连一支援军都抽调不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张辽是绝不会一味的采取强攻的战略的,有的时候,智取比强攻更能解决问题。 张辽还清楚,这次远征西域,是马超有意的在考察自己。自己能否顺利的交出完美的答卷,将直接关乎到自己今后能否进入马超军事集团的核心圈,这是马超给他的机会,但同时也是考验。 经过深思熟虑,以及和杨阜、成公英商议过后,张辽当机立断的做出了暂缓进军的决定,将大本营扎在最靠近西域内圈大宛,之后开始用全部的精力整顿起已经到手的地盘来,同时按照马超提前叮嘱张辽的,在保留西域各个国家基本信仰的同时,大力的推行汉人的礼仪习惯,让人们开始接受汉化。 另一方面,张辽还在已经投诚的将士中,寻找物色合意的人选,临时编成直属部队,并对他们进行汉人的作战训练。西域的地域很辽阔,张辽虽说已经掌控了五个小国,可这五个小国只处于西域的最外圈,这里的地理地貌,和玉门关附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越是往西,西域特有的气候和地貌就越突出,所以张辽为了日后能确保毫无阻碍的向西进军,他就必须要在当地组建一支可靠的军队,利用他们对地理环境的熟悉,去攻打其他的西域各国。 汉军驻扎在大宛,做出准备进行持久战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转递到了西域各国,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西域各国的国君们,各自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来。其中一些势力比较强大的国家,是不愿意看到汉人在西域分一杯羹的,他们可没有忘记,当初大汉鼎盛时期,在西域设立了都护府,对西域各国进行官制,那是他们心中的耻辱,他们自持手中的兵力,此刻绝不想冲到先辈的覆辙,沦为大汉的附庸属国。 然而,一些势力弱小的国家国君,心里却又完全是另外一番想法了。因为自身国力孱弱,随时有可能被楼兰、焉耆、高昌、龟兹着四大强国吞并,所以比邻这四大强国的一些小国国君们,甚至愿意接受汉人的统治,至少这样的话,他们不会被灭国,可若是被四大强国吞并了,那就是真正的灭种灭国了。 还有另外一部分的国君,他们所在的国家因为和四大强国并不相邻,没有随时被吞并的危险,所以他们既不愿意接受汉人的统治,也不愿意依附于西域的四大强国,只想保持中立而已,大有作壁上观的意思。 这些国君们不同的反应,随着张辽军营外紧内松状态下,探马们的进进出出,悉数呈递到了张辽的桌案之上,为张辽制定下一步计划,夯实了基础。 第十九章 远征西域(三) “好!文远这个各个击破的计策当真令人拍案叫绝!” 马超开心的大笑声,在长安城的大殿中回荡。 自从刘协明诏,不再迁都会长安之后,长安便成了马超的根据地了,为了节省工程开支,马超在旧有的宫殿群基础上进行了改造,将原本属于大汉天子的未央宫,改造成了现在的冠军侯府。 为了不落人口实,马超将改造冠军侯府的事情,专门向刘协递了奏折,是获得了刘协的批准之后才动工进行改建的。鉴于旧有宫殿群在遭受战火之后,大部分宫殿都已经损毁,所以马超只对其中还成规模的四分之一进行了改建,剩余的暂时都被封闭了起来,既不拆除也没有进行修缮。马超现在没有那个闲心也没有那个闲钱,去修缮偌大的未央宫。 如今的冠军侯府,以旧有宫殿群中第二大的宫殿金华殿为基础,构成了侯府的核心区域,只是将金华殿更名为了金华阁,毕竟,马超最高的爵位是冠军侯,还不是王侯,是没资格使用“殿”的。 在金华阁的四周,还分布着麒麟、承明、重华、养心四阁,作为马超日常起居和处理政事的地方,这五座堪比宫殿的大阁,占地面积方圆足有五里。围绕着这五座大阁,北面还改建成了白虎、岁羽等四座大堂,分别是文武官员议政之处以及行赏和刑罚之所;而在南面,则是改建了清凉、凤凰、漪澜等几座暖阁,作为马超的家眷们居住之所。 在金华阁的东面,还改建了奔雷和破军两座大营,专供奔雷骑和破军阵这两支精锐部队居住和训练,同时他们也承担起冠军侯府的安保工作,类似于皇帝的禁卫军。和东面相对应的西面,则是改成了数个大院落,分别用于烹饪、裁剪、医药等各种日常用途,侯府中的厨房、药堂、马厩等,尽皆建在此处。 除了东、南、西、北、中这五大区域之外,东南角还有一块区域,虽然没有五大区域那么大,可也绝对不算小,是专供府中仆人、丫鬟、小厮等居住的,这块儿区域被严格的划分成数个小区域,未经允许,各个小区域内的人们不得相互往来。 一座崭新的冠军侯府,建成之后显得独树一帜,与这个时代旧有的宫殿完全不同,具有着划时代的风格,既恢弘大气,又别具匠心,深得马超的喜爱。 比起马超之前所居住之地,这里无疑要好了上百倍。马超其实并不想搞这么大的工程来建造自己的侯府,可在部下文武官员们一致建议下,马超也只好从善如流了。毕竟马超现在今非昔比,就算他不讲究排场,可应有的威仪还是要有的,应有的代表身份象征的东西,也是绝不能太过含糊的。 这座冠军侯府,说起来还是甄宓主持改建的。她查阅了很多的典籍,再加上马超根据后世建筑的一些新颖构想,综合到了一起,才建立起来这么一座与众不同的冠军侯府。 此刻,马超就端坐在金华阁的大殿中,开怀的大笑着。 日前,张辽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了一封书信,将近期的战事和下一步的战略构想,都详细的的进行了叙述,呈与马超知晓。在书信中,张辽还特意提了一下马休三兄弟快速成长的事,看的马超忍不住喜上眉梢。 将张辽的书信传递给部下众人等人看过之后,马超笑呵呵的说道:“如何?让文远挂帅,确实很合适吧?” 要知道,当初可是有一些人,坚决反对让张辽作为主将远征西域的。理由很简单,张辽是吕布的旧部,刚刚归附到马超麾下的时间还不长,忠诚度远不如关羽、黄忠、太史慈等大将来的牢靠,而且张辽虽然有一定的名气,可自从投效到马超麾下以来,还未能捞到什么像样的机会,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对他的能力心存质疑的人,也是有一些的。 况且,谁都知道这次远征西域,虽然凶险万分,可却是成就功名的大好机会,一旦得胜归来,将西域重新收回到大汉的版图之中,那可是不但能名扬天下,一举列入世之名将的行列,更将直接进入到马超军事集团的核心圈,成为核心人物的啊!别的不说,那三万远征精兵,自此以后就将成为远征主帅的直属部队了,这份殊荣,想想都让人惊叹! 再者说,徐晃那可是跟随着马超数年之久的大将了,将张辽安排为主将,徐晃屈居副将,还是令不少人保留自己的看法的,关羽便是其中典型的代表。长久以来,关羽的傲气,是人尽皆知的,若无真本事,是很难令关羽刮目相看的。张辽的本事究竟又多大,武艺有多高强,关羽只有个大概的印象,并不是了解的很清楚,但是对徐晃,关羽可就要熟悉的多了,他不认为以徐晃带兵的能力和那一手杀敌如麻天罡三十六斧,会不如张辽。 当初,正是基于这些问题,关羽可是很坚决的反对张辽做主将的。不过,无论关羽如何的傲气,对马超,他可是心悦诚服的。见到马超坚持自己的选择,拔擢张辽,关羽最后也就不好再说说明了,他坚信马超的眼光,因为马超还从未看走过眼,现在看来,马超的眼光确实很独到,事实再次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不过,张辽临出征之前,还是显示了他高情商的一面。他也知道,自己这次被马超给予厚望的同时,必定会惹来众多的非议,本着团结的初衷,张辽不愿和同僚们分割阵营,于是便在出征前曾一一走访了那些反对他做主将的人,用最大的努力换来了他们的信任。 尤其在面对关羽的时候,张辽可谓是煞费苦心的。他当初提着两坛西风烈酒,登门造访关羽,不料却被关羽来了个下马威。彼时关羽正在练习弓箭,见到张辽进来,拉弓搭箭对着张辽便是一箭,那闪烁着寒芒的狼牙箭擦着张辽的面颊飞了过去,若是张辽当时心中有一丝的慌乱,做出躲闪的动作,必定会被关羽所耻笑。可是张辽不闪不避,反而面带微笑,好似早就知道,关羽这一箭是不可能会真的伤害到他的。 张辽的胆量,赢得了关羽初步的好感。之后两人坐了下来,一边喝着酒,一边拿出西域的沙盘,开始推演了起来。张辽所推演的战略,和他后来进攻西域时的战略大致相同,只是后来根据现实状况,进行了局部的调整而已。 在张辽的推演中,关羽这才醒悟过来,张辽的能力,绝不在徐晃之下,对远征西域更是胸有成竹,早已拟定出了一系列切实可行的战略战术了。最终,两人喝了个酩酊大醉,感情也在这次大醉中迅速升温,至此,张辽算是赢得了关羽的信任。 有的时候,男人,尤其是军人,就是如此奇妙,一场拼酒,就可能结下一辈子的友谊,至死不变。 后来,张辽还把当初吕布只身逃走时,所遗留的赤兔马送给了关羽,这就令关羽对张辽更加有好感了。经过张辽的悉心照料,赤兔马已经恢复了元气,神骏不逊当初。关羽得到赤兔马之后,简直是爱不释手,更因为张辽的大度,更加认可张辽了。 现在得知张辽按照战前部署,接连攻克了西域五个小国,关羽是真心的替张辽感到高兴。所以在马超问出那句“张辽是否合适”的时候,关羽第一个站出来,大笑着说道:“文远足智多谋,刀马精熟,真乃文武双全也!” “噢?”马超饶有兴致的转头看向关羽,笑问道:“云长能说出这话,可是真不容易啊……可我怎么记的,当初反对文远做主将的,以你为尤呢?” 关羽尴尬的揪了揪自己的长须,一张红脸,都快要涨成紫色了,讪讪的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嘛,当初是吾不知文远的本事,小视文远了。” “哈哈,难得难得,云长也知道不可小看天下英雄了……”看着关羽略显窘迫的样子,马超再次开心的大笑了起来。关羽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傲气了一些,现在从张辽这里,他总算知道天下之大,能人辈出的道理了,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笑闹过后,马超将话题拉回到了正轨上:“诸位,文远在书信中说,西域数十个国家,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儿,反而更像是拼凑起来的一盘散沙,他准备各个击破,诸位且说说,文远这条计策,可行否?” 一贯喜欢明哲保身的贾诩,微笑着没有说话,但却暗中将目光落到了周瑜的身上。说起来,因为马超建立了西凉学府的关系,贾诩也算是周瑜的半个老师,他对周瑜的关注,自然也就要多了一些。 果然,周瑜挺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爽朗的说道:“兵法云:逸而劳之,亲而离之。文远的战略,深得佚而劳之的精髓,可谓是不可多得的妙策。然则西域各国此刻犹疑不定,正是实施亲而离之的时候,此时若是再加一些离间之计……” 周瑜的话没有说完,马超的双眼便已经火热的亮了起来。 没错,离间计,必定能让本就一盘散沙的西域各国,再次被分裂,那样的话,张辽平定西域,也就指日可待了! 第二十章 远征西域(四) 在周瑜的建议下,马超亲笔给张辽写了一封信,让他在利用局势,对西域各个小国进行各个击破的时候,不妨巧妙的穿插使用离间之计,分离西域各个国家之间的联盟关系,能拉拢的国家就拉拢,能迫使一些国家保持中立的,就保持中立;剩下的,利用武力进行强行的解决。 西域人也不是都不怕死的,在见识到张辽所部的兵锋之后,相比他们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一面以武力威胁,一面施以离间,绝对是瓦解西域各国有效战斗力的最佳办法了。 这封书信的末尾处,马超还特意勉励了马休三兄弟几句,还着令张辽悉心调教他们,并再次强调他们现在就是军中的普通将士,让张辽该怎么锤炼就怎么锤炼,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落笔之后,马超命人将书信快马加鞭送出去,而后和众人又商议起了其他的军政大事。现在的马超,早已不必事必亲躬了,只有重大的事情,他才会亲自参与,其他一般的事情,他只需要知道大概的过程,之后根据情况制定出想要的结果,下面的各级官员们自然会尽心尽力的按照马超的指令去执行。 配合着曾经辉煌雄伟的未央宫,现在别具匠心、恢弘大气的冠军侯府,端坐高堂之上的马超,隐隐间透出了几分帝王之气,那种上位者的气魄,在他的身上越来越浓烈了。 每日的例会结束,众文武官员们悉数散去,马超趁着无人,张牙舞爪的伸了个懒腰,刚刚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就听到一个宛如黄莺一般,但却透着几分冰冷的声音,在大殿前响起:“君侯真是越来越有架子,越来越有主意了!如今连我相见君侯一面,都得在殿外恭候如此之久呢。” 顺着这个悦耳的声音看去,甄宓娇美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的门口处。她冷着一张柔美的娇颜,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脸上的神情,让马超觉得怎么看,怎么感觉别扭。平素里看惯了甄宓巧笑嫣然的样子,现在忽然板着一张脸,马超还真有点看不惯。 “甄大小姐,这一大早的,就来兴师问罪了?本侯何处开罪你了?”马超一边暗自欣赏着甄宓的美丽,一边笑着开口问道。 甄宓脸上的寒霜未曾消退分毫,嘟着可爱的小嘴儿,冷哼着说道:“君侯是想终止和我们甄氏商会的合作吗?若果真有此心意,何不明说?” “何出此言?金城、甄氏,这两家商会不是一直都合作的好好的嘛?”马超不由得疑惑的反问着。 看到马超这个反应,甄宓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仍然板着一张俏脸,质问道:“既然君侯没有终止合作的打算,为何还要派兵远征西域呢?难道君侯不是想重新打通丝绸之路吗?一旦丝绸之路被打通,君侯在关中、西北、西域等地,就等于是拥有了自己的人脉,届时,岂不是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甩掉我们甄氏商会了吗?利用我们甄氏商会打开了大局面,却又掉头就准备甩掉我们,君侯的如意算盘,打的好的很呢。”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马超没想到年纪不大的甄宓,虽为女儿之身,远光却如此长远,一眼就看穿了马超攻打西域的目的之一。 “西域原本就是我大汉的一部分,本侯派兵攻打,将西域重新纳入我大汉的版图,这有什么不妥之处吗?”马超笑呵呵的看着甄宓说道。 “从国家的利益上来讲是没错,可是……可是,你狡辩!本小姐说的是商会合作的事,你不要用国家利益层面来压本小姐!”甄宓没好气的娇喝道。 “先有国,后有家。本侯身后朝廷重臣,自然是要以国家为重的。至于商会的事宜,甄大小姐尽可以去与婉儿商议。”马超暗自好笑的看着甄宓,口中却一本正经的说着。 甄宓踏前几步,径直来到马超的桌案之前,用双手撑在桌案之上,上身前倾,笔直的盯着马超的双眼,似乎要看穿马超的心一般:“哼,不要妄想将本小姐支开!婉儿姐姐那里,本小姐早就问过了,婉儿姐姐说这是军务大事,她无权插手。家眷不得过问军政大事,难道君侯连自己定下来的规矩都忘记了吗?” 甄宓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在这个早熟的时代,她的身材已经发育的很完美了,此刻她这个动作,本是为了逼问马超才做出来的,可看在马超的眼里,却是另有一番风味了。甄宓因为上身前倾,胸前的饱满完全暴露在了马超的眼中,令马超顿感热火上升。暗自将她的饱满与杨婉儿、貂蝉做了一番对比后,马超意外的发现,甄宓胸前这块儿还未经开垦的双峰,竟是丝毫比不自己的两位娇妻逊色。 “呃……”咽下了一大口的口水,马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目光不着痕迹的从甄宓的酥胸之上移开,来到了她那张精致绝伦的娇颜上,诚恳的说道:“甄大小姐,本侯绝没有要终止和甄氏商会合作的意思,背信弃义的事,本侯还是不屑为之的。本侯的意思,打通丝绸之路后,甄氏商会可以和金城商会拥有均等的商机,共享丝绸之路的便利,但我军为了打通丝绸之力,可是用鲜血铺出来的,阵亡将士们的安家费,甄氏商会还是要意思一下的。你觉得这样如何?” 甄宓的明眸之中,严寒瞬间解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喜色:“君侯此言当真?我们甄氏商会,可以和金城商会一起,自由的在丝绸之路上行商?” “前提是,你们甄氏商会得付一笔安家费和抚恤金。至于这笔钱是多少,可得由本侯说了算。”马超看着甄宓如鲜花般绽放的笑颜,忍不住心情大好,趁机竟是捉弄起甄宓来。 伸出小手,在马超的手掌上用力一拍,甄宓笑着说道:“一言为定!不管届时君侯开价多少,我们甄氏商会绝不含糊!君侯尽可以狮子大开口好了!” 甄宓可不傻,她知道一条丝绸之路的价值,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这其中所蕴含的商业利益,实在是无穷无尽的,难得马超愿意和甄氏商会分享丝绸之路,一些抚恤金又算的了什么呢?马超总不至于把甄氏商会的全部家底都要去当抚恤金吧? 不等马超再次做出回应,甄宓便蹦蹦跳跳的走下了大殿的台阶,对着马超回眸一笑:“君侯你先忙吧,人家去找婉儿姐姐和蝉姐姐玩耍了。” 这小妮子……原来是故意摆出严肃的样子来戏弄我的。马超看着甄宓欢快的背影,瞬间明白,自己被甄宓给摆了一道。不过,这也是马超心甘情愿的,不是吗? 除了甄氏商会雄厚的财力的巨大的人脉圈之外,马超之所以愿意让甄氏商会共享未来的丝绸之路,到底有几分是因为甄宓,恐怕马超自己的心里也是说不清楚的。在甄宓留在长安的这段时间以来,不知不觉中,她的身影,已经渐渐走入了马超的心中,只是马超还并未察觉到而已。 半月之后,负责递送马超亲笔信的探马,沿途不眠不休,接连跑死了五匹马,终于来到了西域大宛,将他视作比自己性命还珍贵的书信,交到了张辽的手上。 张辽接过书信,现实命人将这名原来辛苦的探马带下去好好休息,而后才返身坐到座位上,拆开马超的亲笔信,仔细的观看起来。 等张辽看完了信,一旁的马休忍不住问道:“将军,大哥……呃,主公怎么说?” 张辽笑而不语,将手上的书信递给了马休。 马休连忙恭敬的接过书信,和马铁、马岱一起看了起来。 啪! 看完书信之后,马岱忍不住在桌案上大力拍了一巴掌,脸上喜形于色的赞叹道:“主公这一招离间计,当真绝妙!就像是长了千里眼,亲眼看到了西域各国真实的情况一样,咱们咱们就没想到呢?” 马铁有些迷惑的看了看马岱,又再次低头看了一遍马超的书信,不解的问道:“离间之计?我们要离间谁啊?西域这么多国家,杂乱不一的,我们咱们知道哪些是可以离间的呢?万一要是离间错了,可怎么办?” 马休无语的看着马铁,伸手在自己的脑门上轻轻一拍,笑骂道:“三弟啊三弟,你这脑子,怎么总是不开窍呢?里面长的都是肌肉吗?” “嘿嘿,肌肉也不错啊,比你满脑子的阴谋诡计可强多了。”马铁毫无留情的反击着,兄弟间的亲密之情,无形之中流露了出来。 马休立刻站起身来,指着马铁的鼻子,佯怒道:“那叫阴谋诡计吗?那叫智慧好不好?要说阴谋诡计,大哥脑子里才是阴谋诡计呢,连离间计这么狠毒的招数都想的出来。你怎么不去当着大哥的面,说他脑子里全是阴谋诡计?” 马铁讪讪的笑道:“那我可不敢,大哥收拾我,就跟收拾一只小鸡似的,我去找挨揍吗?” 看着着兄弟俩掐架,张辽和马岱对视了一眼,都是面带微笑,似是对此早已司空见惯,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第二十一章 远征西域(五) 将一大张西域地图平铺在桌案之上,就着身旁的沙盘,张辽的手指在地图与沙盘之间来回指点着,对马休三兄弟说道:“你们看,西域目前还有三十多个将近四十个国家,等着我们去征服。这其中,楼兰(又名鄯善)、焉耆、高昌、龟兹这四个国家较为强大,时刻准备吞并周围势力弱小的国家,而在这四个国家的周围,乌孙、疏勒、温宿等七八个国家,形势对于他们说,其实是岌岌可危的,因为他们随时有可能被灭国。那么,这七八个国家,就是我们所要争取的对象,按照主公的意思,我们应该先进一步的分离他们和四大强国之间的关系,进而逼迫他们倒戈。” 顿了一顿,张辽的手指又向旁边指了指:“其他的西域各国,除了我们已经掌控的五个国家之外,又有四五个国家,是和乌孙等国家关系比较好的,是我们下一步争取拉拢的对象。另有碣石、危须等十几个小国,是和四大强国关系比较好的,他们将是我们下一步要打击的对象,我们要剪除四大强国的羽翼,把他们孤立起来;同时也要让西域各国看到,即便有四大强国的庇护,我们的兵锋依旧可以轻而易举的灭掉这些国家。至于其他的那些小国,不过是些墙头草罢了,危急之时,他们绝不会帮助我们,但也肯定不会帮助四大强国,等我们收拾了四大强国之后,这些摇摆不定的国家,也就不攻自破了。” 听着张辽这样深入浅出的分析了一番,马铁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忍不住憨憨的笑了起来:“这么说,我们倒是可以省不少事呢,还真是个好主意啊。” 马休斜着眼看了马铁一眼,满脸不屑的揶揄道:“哎呦,三弟有长进啊,知道计谋的好处了?有的时候,计谋可是比千军万马更能决胜千里的。以后别老跟我显摆你那一身的肌肉,多动动脑子才是正理。” 说起打嘴仗,十个马铁绑在一起,也不是马休的对手,每次被马休逼得理屈词穷的时候,马铁最终的选择,都是撸起袖子来,要和马休单挑。 眼看着兄弟俩又要闹起来,张辽连忙咳嗽了两声,将两兄弟的胡闹制止住了,对他们说道:“你们不要闹了,快快分头去通知公明将军和仲达将军,让他们安排好各自辖区的驻防,然后各自带五百精兵前来与吾汇合。” 马休和马铁不敢怠慢,连忙收起了打闹的神色,对着张辽恭敬的弯腰行礼,而后分头去通知徐晃和高顺了。 待马休马铁离去之后,张辽又转头看向了马岱:“伯瞻(马岱的字),你去把两位军师请过来吧,我们先拟定一个实行离间之计的先后顺序,等两位将军来了,再共同敲定最后的计划。” 数日之后,徐晃和高顺先后来到了大宛的军营中,连同杨阜和成公英,在张辽的主持下,大家一起协商分割西域数十个国家阵营的计划,马休三兄弟也得以列席,作为旁听生,参与到了这场谋划中来。众人经过反复磋商,最终定了一个切实可行的良策。 计划是好的,西域各国的实力不强,也是不争的事实。可凡事都是有个过程的,张辽部下只有三万精兵,算上投降过来的五个西域小国,可用的兵力也仅有五万之众,想要在短时间内彻底征服西域,还是不太现实的。 限于兵力有限,不能同时和众多的西域国家开战,张辽就利用“逸而劳之,亲而离之”的策略,外加远交近攻的手段,用了半年的时间,终于如愿以偿的将和西域四大强国并不和睦的那七八个小国,给拉拢了过来,当然了,在拉拢的同时,张辽也是让他们领教了自己的雷霆手段的,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给这些投诚过来的小国,收拾的是服服帖帖的。 等把这七八个小国的实力收入囊中之后,张辽又利用三个月的时间,从这七八个小国的兵源中,精挑细选出来两万千人,然后打乱他们旧有的国籍限制,让他们混编成两个万人队,之后分别交到了徐晃和高顺的手里。 徐晃和高顺可都是练兵的高手,这些西域士兵本就长得身高体壮的,身体素质那是没得挑的,所欠缺的也只是协同作战的能力和战术素养了,有了徐晃、高顺三个月的调教,这两万西域士兵的战斗力,明显比之前提高了不止一线,放眼西域,他们的战斗力足以当得上是首屈一指的了,两万人足以和普通的六万西域士兵对阵而不落下风了。 这两万西域士兵的训练告一段落之后,张辽集结优势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向四大强国中实力较弱的龟兹发难。张辽之所以把目标盯在龟兹,一则是是因为龟兹的实力并不太强,相对较为容易被攻破;二来龟兹是四大强国中,距离大宛最近的国家,攻破龟兹,有利于将大本营连成一线,占据地利上的优势。 面对张辽数万大军的强势猛攻,龟兹未能撑过一个月,国都便宣告被攻破,龟兹王族悉数被生擒活捉,无一逃离。龟兹古国,至此便算是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了。 攻下龟兹之后,张辽马不停蹄的整顿兵马,将临时的大本营迁到了龟兹的国都,兵锋直指西域内圈剩余的三大强国。之所以放心的把大部分兵马集结到龟兹旧都,是因为经过大半年的治理,最早臣服的五个小国,在汉族人先进的文明熏陶下,现在已经兴不起反抗之心了,而且为了防止他们在后方暴乱,张辽早就将这五个小国的兵马进行了打散混编,令他们彼此之间兵不识将,将不识兵,一切的号令都以张辽为尊,所以张辽很是放心的给了马岱五千精兵,让他留守大宛,作为后方的策应。 张辽相信,经过近一年时间的锤炼,文武双全的马岱,足以担负起镇守后方的任务了。 其实不光是最早臣服的五个小国,后来把张辽离间、拉拢的七八个小国,也已经基本失去了哗变的可能了,他们的兵力和那五个小国一样,也已经被打散混编了,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实力在张辽的后方兴风作浪了。 只不过因为第二批投诚的这七八个小国,归附的时日还短,所接受的汉族文明还不深,所以张辽对他们并不是十分的放心,才会将马岱留在后方,以防变生肘腋的。 下一步,张辽兵分两路,一路由他亲自率领,率领一万大汉精锐和两万西域精兵,从龟兹出发,一路向西攻打焉耆;另一路由徐晃率领,统领两万大汉精锐和一万西域降军,向东兵发楼兰,做出了一副齐头并进的姿态。 战斗进行到这个份儿上,西域各国也都看清了大汉精锐强悍的战斗力,哪怕是本为西域的那些士卒,只要经过汉人的训练,立刻也会变的厉害起来,此刻见到张辽徐晃分进合击,焉耆和楼兰哪敢怠慢?连忙集结兵马,在防线上布下了重兵,而且还呼朋唤友,将与自己国家交好的小国也都拉了过来助阵,准备和张辽、徐晃决一死战。 谁料,就在张辽和徐晃率部快要抵达焉耆与楼边边境线上的时候,这两支人马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让做好了抵抗准备的焉耆和楼兰茫然不已,不知道汉军究竟要做什么。 然而,他们的迷惑并没有持续太久。数日之后,两国的探马便得知,张辽和徐晃两部人马原来摆出强攻的样子,其实就是烟幕弹,他们在扬武扬威的虚晃一枪之后,两部人马一前一后的来到了高昌,对高昌发动了两翼夹击,准备不足的高昌接连丢城丧土,眼看就要步龟兹的后尘了,不得已之下,高昌国君向焉耆和楼兰发来了求援,请求这两个国家出兵。 可是,这两个国家就算是有心帮忙,却也是鞭长莫及了。先前为了防止张辽、徐晃的进击,他们把大部分的兵力都布防到了边境线上,现在想要在短时间内抽调回如此数量庞大的队伍,那绝不是三五日之内能做到的。 更令高昌国君感到绝望的,是张辽和徐晃此前佯攻的进攻路线选的十分巧妙,这两条路线,都是距离高昌最远的路线,焉耆和楼兰明摆着是被张辽给算计了,不但白白浪费了人力物力、兵马钱粮,甚至对高昌的危机,也只能是眼巴巴的看着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抽回兵马,对高昌施以援手了。 短短二十天,焉耆和楼兰刚刚将援军派到高昌境内,高昌的国都便被攻陷了,高昌国君被徐晃一斧斩杀于马下,高昌国的皇亲国戚和一班大臣们,死的死,投降的投降,高昌国就此步了龟兹国的后尘,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攻破了高昌之后,张辽还不满足,他留下徐晃和马休驻守高昌国都,自己和高顺衣不卸甲的又指挥着部下将士们,对焉耆和楼兰的援兵进行了一场伏击,趁着两国援兵犹豫未定,不知是该继续向前趁汉军疲惫攻打汉军,还是该就此退回各自国家的时候,张辽和高顺率军如神兵天降,出现在了两国援兵的眼前,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各自损失了数千兵马之后,狼狈的逃窜而去。 值得一提的是,焉耆此次率军来援的最高将官,是被马铁亲手斩杀的,这也可以算作一个不小的功劳了。 第二十二章 远征西域(六) 在伏击了焉耆和楼兰两国的援兵之后,张辽仅仅给部下将士们半日的休息时间,半日之后,在夜幕的掩映下,张辽又率部神不知鬼不觉的向焉耆和楼兰两国的本土逼近,每日夜行,白天潜伏,一路上小心翼翼的隐藏行迹,成功的避开了敌人的探马。 按照之前张辽在攻城略地时的习惯,每次征服一个或者几个小国的时候,他都会停下来对所征服的地盘进行一番整顿,而不会立刻发动新的进攻。将近一年来,这个习惯从未改变过。 所以在高昌被攻破之后,焉耆和楼兰两国的国君,根本就没想到张辽会一反常态,连最起码的修整都没有,便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直到张辽带领着高顺、马铁逼近到焉耆的边境线上,焉耆的探马依然是毫无所觉。 为了掩护张辽的进兵,坐镇后方的徐晃和高顺则是一边整顿刚刚被灭国的高昌,在当地推行汉人文化,一边还虚张声势,营造出大量兵马集结高昌的假象,进一步迷惑了敌方派出来的探马,误以为汉军的主力还停留在高昌。 等靠近了焉耆的边境之后,张辽并没有立刻发动进攻,而是命令部队悄悄地潜伏了几日,等前来援助焉耆的那几个小国军队,先后离开之后,焉耆的防御力量和警惕性都处于最薄弱的时刻,他才下令部队发动了雷霆一击,毫无准备的焉耆军队被张辽所部将士打的溃不成军,仅仅过了三日的时光,张辽便攻占了焉耆一半的国土,率部围困住了焉耆的国都,还阻断了城外的水源,令焉耆国君成了瓮中之鳖。 面对兵临城下的汉军,焉耆国君在组织了三次突围之后,绝望的发现,汉军则战阵就仿佛是铁桶一般,汉人神奇战阵的玄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只知道向前冲杀的焉耆军将士,在汉军神妙的战阵之中,就像是没了头的苍蝇,只能是任人宰割,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更糟糕的是,焉耆临近国都的驻军,星夜赶来驰援,可却被张辽摆下的易龙太乙阵,以守为攻,将援军一一击败,彻底断绝了焉耆国君和城中军民的全部指望。 突破未果,援军被击退,城中的水源在数日之后又消耗光了,无可奈何之下,焉耆的国君只好出城投降,将焉耆国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国君大印,双手敬上。 焉耆国君投降之后,另一半国土上驻守的焉耆将士们,立刻没了底气,不少地方驻军在他们的主将带领下,来到昔日的国都向张辽请降。但也有一些硬骨头的将领,是死不肯投降张辽,依仗着对脚下这片土地的熟悉,利用各种地形进行顽强的抵抗着,对这些抱定必死之心的焉耆人,张辽一时之间倒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也只能暂缓进度,放慢了攻打最后一个西域强国——楼兰。 在平定焉耆残部,推行汉化的过程中,张辽从后方调来了一万大汉精锐,外加高顺刚刚训练了一个月的八千名西域士卒,用以固守焉耆。率领后防部队前来的大将,乃是徐晃,随军参谋为杨阜,此外,智谋出众的马休也随同一起前来。 张辽将这一文一武叫来的用意,除了要稳固现有的胜利成果之外,也是想能够加快平定西域的进程。待后方部队到来,张辽把内政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杨阜去运作,又让徐晃加紧训练西域新兵,争取能早日为己所用;张辽自己则是把精力全部放在清缴焉耆残部上了,这些负隅顽抗的残军不除,就像是一个钉在心头上的钉子,迟早会酿成大患,想要进行下一步的征伐,必须要先解决这些到处乱窜的老鼠们才行。 西域四大强国仅存的楼兰,不想坐以待毙,他们联合了其他一些小国,纠集了十万大军,号称三十万,在各个国家的国君或是统帅的带领下,对张辽已经掌控的地盘进行大举反攻,试图在最后关头能够团结在一起,将不利的局面彻底翻盘。 如果在战争的一开始,西域各国能够像现在这样精诚团结,亲密无间的合作,那张辽是绝不可能踏平西域的,可是由于各国当初之间各怀鬼胎,再加上张辽在杨阜和成公英的谋划下,巧使连环离间之计,进一步放大了各国之间的矛盾,将西域数十个国家,一个一个分割开来,这才导致了如今西域四分之三的地盘落入张辽手中。 挨了打,吃了亏,西域各国才想起来联合对敌,进行最后的反扑,未免有些为时已晚了。就像是一个生病之人,起初自持身体强壮,得了病之后认为没什么大事,坚决不肯吃药,等病症遍布他的全身,他再想靠药石来进行自我救治,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了。 在徐晃和杨阜的帮助下,张辽带着马休和马铁两兄弟,历经两个多月的时间,终于肃清了焉耆境内的残军,彻底消灭了焉耆最后的一股抵抗力量,让焉耆这个国家名词,也归于尘土。 近一年来连续不停的征战,张辽部下三万远征军现在只剩下了两万多人,且已经疲惫不堪了,为此,张辽再一次停下了脚步,暂缓进攻楼兰以及归附于楼兰的几个小国,以便让部下的将士们得到充分的休息。 进攻的脚步虽然暂缓了,可整顿的进程,却是片刻也没有停留。张辽依旧是不遗余力的对得到的地盘,大力进行汉化,促进汉文化与西域文化的交融,逐步的增强着西域人对汉人、汉文化的认同感,渐渐地消弭掉他们内心深处的反抗念头,逐渐融入到了大汉的整体环境中来,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趁着这段没有战事的时间,张辽再次派人给马超送去了一封信,详尽的讲述了西域现在的情况,并在心中言明,多则两年,少则一年,西域必定可以重新回到大汉的版图上。 受到张辽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之后,马超仔细的看了三遍,每次他的脸上都露出无法掩饰的满意。 西域就要被平定了,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无论对目前的马超集团来说,还是着眼于未来,甚至,从民族融合的层面上,西域重新被纳入大汉的疆土,都绝对是极为有利也极为值得庆贺的事情。 看完了张辽的书信,马超用红笔从中勾勒出了几点,并在信纸的空白处,简单的做了一些注解,将张辽在西域一年多的征战,简明扼要的通过兵法术语做了注解。什么离间之计、远交近攻、瞒天过海、以逸待劳、声东击西……等等,孙子流传于世的三十六计,张辽在西域征战的时候,几乎用了一个遍! 随后,马超把张辽的这封书信,当做经典战役的教科书,下令传阅全军将士,让大家相互学习、讨论。马超这样做,确实是因为张辽在西域一系列的战斗中,体现出了卓绝的指挥才能,另一方面,马超也是想给张辽提前打好基础,等他凯旋之后,便正式让张辽进入自己的核心圈子里。 过去一年中,在西域那边,张辽所取得的成绩是辉煌的,虽说目前还没有完全平定西域,可距离最后的成功,也已经指日可待了,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另一边,马超在长安也没闲着,他这一年中,除了每个月抽出数日的时间陪伴家人之外,其余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处理军政大事和体察军情、民情中度过的。 一年来,马超深感自己手头的人才不够用,于是先后三次下了荐贤令,招纳八方人才,还让部下的文武众人们举荐合适的贤才。经过一年的努力,着实让他招揽到了几个后世闻名的大才。 其中名气最大的两位,就是钟繇和杜幾了。这两人原为朝廷官员,后来刘协鬼迷心窍,主动扎进曹操的预谋之中,仓皇逃窜出长安的时候,这两人未能同行,被迫留在了长安。后来马超拿下了长安,他们便辞去了朝廷的官职,待在家中闭门谢客,一直不肯和马超相见。 马超在多方努力下,亲自数次登门造访,劝说两人重新出仕,为大汉的子民们尽一份责任,同时一展胸中抱负,这两人都十分坚决的婉拒了。直到近期,马超一系列的举措,令关中恢复空前的盛况,他们的心思才活动了起来,在马超不厌其烦的再次拜访时,他们有感于马超却确实是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做事的明主,又在老朋友周异、郑泰的再三劝说下,这才答应出仕,投效到马超的麾下,令马超不胜欣喜。 对钟繇、杜幾这两位能人的重要性,没有人能比有着后世历史知识的马超更清楚了。这两个人可都是主内型的综合性人才,只要是内政,无论是哪个领域,就没有他们办不了的,可以说得到了他们,马超今后就再也不用为内政上的事发愁了。 单单是这两个大人物本身的能力,就足以让马超开心的睡不着觉了,更何况,马超可是还知道,这两大人物的后代,日后可也都是搅得风云变色的英雄呢!钟繇的次子钟会,那可是后来灭了蜀国的两大箭头人物之一;而杜幾的孙子杜预,那可是一举灭了吴国的大将军,后来更是出将入相,为后人所称颂。 虽然现在钟繇膝下还只有一个长子,钟会还未出生;杜幾更是刚刚三旬出头,距离生孙子的时间还久远得很,可是马超一点也不着急,他的眼光可是长远得很,现在将钟繇和杜幾拉入自己的阵营,并让他们进去自己的核心圈子,那可就等于是为以后数十年做的最大的投资了。一个军事集团想要长治久安,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新鲜血液的补充可是很重要的,关羽、黄忠等人终将老去,甚至马超也有变老的一天,如今有了这两个人的存在,马超军事集团也就等于是有了未来的支柱了,等跟随马超打天下的这班老人逐渐老去之后,也不至于出现青黄不接的现象,避免像历史上的蜀汉一样,因后继无人而断送了江山。 第二十三章 人才济济 除了钟繇和杜幾,还有一些在历史上不太出名,但确有真材实料之人前来投奔,给马超的军士集团增添了许多的新鲜血液。 比如说其中的天水人姜叙。 姜叙与杨阜乃是姑表兄弟,杨阜在临出征西域之前,便向马超推荐过姜叙,后来马超在第一次下荐贤令的时候,远在西域的杨阜又给姜叙亲笔写了一封推荐信,将姜叙推荐到了马超的麾下。 在历史上,杨阜原本和马超是仇人,还联合姜叙一起击败了马超,逼得马超不得不逃往了汉中,可见杨阜和姜叙,都是相当有才能之人了。当然了,这一幕如今是不可能上演的了。 此外,杨阜还推荐了他的从弟杨岳,和姜叙一起来投奔了马超。从弟是较为亲近的直系血亲关系了,就像是马超和马岱一样,单从杨阜的智慧和谋略上来推断,杨岳就不可能是无能之辈,毕竟,至亲的血脉摆在那里呢。 姜叙在投效马超之后,又先后向马超推荐了同乡的赵昂以及汉阳人姜隐,这两个人又分别推荐了陇西的赵衢和冀城人姚琼;杨阜的从弟杨岳又唤来了武都人李俊和南安人庞恭。 通过考察和检验,马超发现这些人在历史上都不怎么太有名气,可论起实际才干,虽不能称之为俊杰,可也都是独当一面的郡守之才了,如此一大批的人才,刚好可以解决他手头上中层官员匮乏的窘迫问题,为马超解了燃眉之急。 文官的问题得到了完美的解决,武将那边也是屡有收获。在陈仓被马超收服的郝昭,推荐了自己的至交好友鹿磐,而后两人又联名给曾经的同窗和袍泽写信,先后招来了费耀和戴陵,费耀到来之后,又推举了阳曲人郭淮,随同郭淮一起前来的,还有他多年的生死之交杜袭。 此外,关羽的举荐了他的同乡河东人李堪,同时,西凉人张横和候选、陇西人王双以及关西人周仓先后前来投奔马超。其中李堪、张横、候选三人,都有自己的部曲,他们是分别带着五百至一千人不等的部队前来的。这三个人,在历史上,原本就是马腾部下八健将中的人物,不知何故,直到现在才真正的出现,不过如此以来,倒也凑齐了八健将之名了。 至于王双,其实在历史上还算是较为有名的。历史上的他也是天水人,后来投靠了曹操的阵营,还曾率兵与马超的四弟马岱交锋,将马岱打的大败亏输,可见王双不但勇武过人,而且还是有一定才略的。 最后一个周仓,马超记的在正史中,是没有这个人的记载的,以至于后世人普遍认为,周仓是被杜撰出来的人物,没想到竟是真有其人。周仓字元福,双臂有千斤之力,一脸的短须好似钢针般根根倒立,天生就带着一股蛮力,倒是和马超的贴身护卫官胡车儿又几分神似。 周仓之所以到长安来,除了敬仰马超的威名之外,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要一睹关羽的庐山真面目。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是早已注定,偏离了原本历史轨迹的关羽,依旧吸引来了周仓,对此,马超很是大度的将周仓调到了关羽的麾下,充任关羽的副将,马超的这个决定,让关羽和周仓都感到很高兴。 对于这些前来投奔的武将,马超一律封他们做了偏将军,让他们先在军中带兵,或是驻守地方,等日后有了功绩,在根据其所建立的功勋,另行赏赐、升迁。 一时之间,在马超先后三次荐贤令的促进作用下,雍凉两州的人才,几乎被马超一网打尽了,使得马超手中人才济济,争霸天下的基础,向着更坚实的方向迈出了有力的一大步。 文官武将的大批到来,也兴起了马超再次组建精锐部队的念头。准确的说,第三支精锐部队的组建,在他的心中早已有了雏形,只是苦于没有闲暇的时间去系统的安排这件事。现在马超手上的官员们暂时足够用了,也让他可以抽出时间来着手组建新的精锐部队的事宜了。 马超深知,掌握及时的信息,便可以出奇制胜,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然而,这个消息闭塞的时代,想要真正的掌控天下间的各种信息,无疑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普通的探马和细作,一般都是由军中的精细之人来担任的,可他们出身行伍,身上的限制颇多,而且不知不觉中,便会流露出军人的气息来,容易被人发现,想要将天下的秘密和讯息,精准的在第一时间掌握,就必须要组建一支善于伪装、无论各个场合都能进出自如的队伍来,而且这支队伍的身上,还不能带有明显的军人气质。 唯有如此,才能做到完美,才能将全天下的有效信息,第一时间知悉。因此,马超在过去的一年时间中亲自着手组织安排,并抽掉了贾诩和周瑜,来组建这样一直专门负责探听消息兼具刺杀任务的精锐部队。 组建队伍的第一步,就是要挑选适合的兵源。说是兵源也不恰当,因为这些未来的精锐,马超根本就没想在军中选拔,而是将目光直接放到了民间。民间多奇人异士,由这些不带军人气息的奇人异士来组成这支精锐部队的框架和基石,是最妥当的了。 为此,马超在体察民情的时候,时刻注意那些隐藏在民间的高手,一经发现,立刻对其进行一系列的考察,比如说在当地的声誉如何,为人是否忠义,是否孝顺长辈、善待后辈等等,这些细节上的事,是最能反映一个人品质的。只要考核的结果能达到马超的标准,马超就会立刻派人和这些奇人异士联络,在他们自愿的情况下,吸纳进备选的候选名单中。 通过马超亲自考察、部下们的发现和举荐,以及毛遂自荐而来的等多种途径,最终马超圈定了一份一万人的候选名单,之后马超先让贾诩对他们进行伪装和揣摩人心的培训,同时火速将师叔王越从西凉请了过来,让这些人在清晨和上午跟随王越联系剑术,下午和傍晚跟随贾诩学习洞察之术。 王越本来是一直留在西凉帮助马超训练青囊军的,这两年多以来,使得青囊军的单兵作战能力大大的提升。可青囊军的主要职责,是救治伤员,并不需要多么高超的剑术,只要能够在战场上又自保之力也就可以了,相比较之下,新组建的这支精锐,更需要王越的亲自教导和传授,要知道,王越可不单单只懂剑术,他的各种搏击手段,甚至是暗器的使用,可都是对即将成军的新部队有着巨大的帮助的。 为了能让新组建的部队快速成型,马超还毫不吝啬的将专供奔雷骑和破军阵修习的出手法、铜马相法和西凉掌这三大军中战法拿了出来,由王越代为传授给他们,以促进他们的战斗力迅猛提升。当然了,这一万人,还只是候选人,还不能被称之为最终的精锐部队,所以在传授三大战法的时候,王越在马超的授意下,还是有所保留的,只向他们传授了三成左右,等他们当中那些通过重重考验,最终留下的人,才有资格学习完整版战法。 通过半年时间的考察、吸纳和训练之后,最终有五千多人留了下来,被淘汰的人数接近了一半之多,可见想要通过最终的考验,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支新建精锐部队的职责,是负责刺探消息和刺杀敌军的首脑,光是艺高人胆大可不行,还得要求心细如发、善于从细节处,通过蛛丝马迹推敲出问题的本质才行。不然的话,非但完成不了各种艰巨的任务,恐怕还得落得个有去无回的下场。 至于被淘汰的那些人,通过半年的训练,也算是老兵了,马超可不会抛弃他们,而是把他们编入了常规的部队中,让他们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虽说普通的常规部队没有特种部队的军饷待遇好,可是能留下来,这些被淘汰的人,也是很开心的。毕竟,马超部下的雍凉军将士能拿到的军饷,可比其他地方诸侯的部队要高得多了。 最终通过考验留下的五千多人,从此便多了一项训练的任务,除了分别跟随贾诩和王越学习之外,每天还有固定的两个时辰,要跟随周瑜操演军阵,进行各种规模的协同作战,以及学习军中常用的各种知识。虽说他们以后不太可能大规模的出现在战场之上,这也有违马超组建这支精锐的初衷,可协同作战的能力,还是必不可少的,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以小股部队为单位,利用军阵摆脱敌人的追踪或是逃出不利的境地。而且通过军阵的演练,他们也可以在两军交战之际,近距离的刺探战况,将战况的进程,及时的传递回来。 最主要的,不管怎么说,他们始终是军人,虽说马超不希望他们身上带有明显的军人气息,可马超却希望他们能把军魂烙印在自己的心里,成为一支状似散兵,实则却是有信仰、有军魂的队伍。 一年之后,这支新建的精锐部队初见规模,马超在成军的秘密仪式上,正式任命王越为这支精锐的第一任统领,职位等同于将军,由贾诩和周瑜暂代副统领之职,等日后找到合适的人选,在接替他们二人。 同时,马超还正式赐予了这支精锐专属的番号:神机营。 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便是这支精锐的宗旨。46 第二十四章 无孔不入 神机营自成型之后,几乎倾巢而出,被被派到各地去刺探消息。 有了这些精锐,马超便等于是生出了一对千里眼,一双顺风耳,无论是哪里发生的大事小情,马超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知晓。 现在神机营还处于初建的状态,便能发挥如此的作用,马超当然是不胜欣喜的。他已经可以预料到,等神机营发展到万人或者更多,天下各地间在他的面前便将不存在什么秘密了,哪怕是他想知道曹操又睡了谁家的少妇,刘备在夜里如厕了几次,都能做到了如指掌。当然了,真正想要达到那样的程度,还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经营的,神机营的精锐们,还需要利用各种身份的掩护,逐渐渗透到不同的阵营中去才行。 即便如此,在神机营成立之后,依旧刺探到了两条马超极为感兴趣的重达消息。 第一个消息,来自于江东,是和孙策有关的。 当年孙坚被刘表设计困在江上,被乱箭射死之后,孙策率领残部回到了江东。因孙坚的身死,孙策地盘尽失,以前许多跟着孙坚的将领,也都叛离了孙策,弄得孙策好生狼狈。 为了东山再起,孙策委身于袁术的帐下,蛰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袁术那里,孙策屡立战功,逐渐获得了袁术的信任,后来孙策拿出了孙坚藏匿的传国玉玺送给了袁术,凭着传国玉玺在袁术那里换来了五千精兵,准备回到江东去重新打下一片江山来。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也不短了,马超此前也是知道的,神机营如果只能刺探到这些陈旧的消息,也就白费了马超的一番苦心和无限的希望了,更白费了神机营“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的殊荣了。 神机营带回的消息,是暂时还没有传播到雍凉之地来的,马超此前并不知晓。据神机营的打探,孙策在回到江东之后,重召旧部,招兵买马,广纳贤才,集结了一大批的人才,文臣以江东名声在外的张昭、张纮以及鲁肃为首,武将以昔日的大将程普、黄盖、韩当为首,辅以顾雍、诸葛瑾、虞翻、阚泽等文官,以及蒋钦、周泰、陈武、潘璋、凌操、董袭等武将,实力大涨,在江东攻城略地,一年的时间,不但恢复到了孙坚活着时最鼎盛的状态,而且还扩大了不小的地盘,现以吴郡为中心,东征西讨,先后攻灭了严白虎、刘繇、王朗等几路小诸侯,占据了江东六郡之地,俨然已经成为了江东新进崛起的又一诸侯势力了。 在占据了六郡的地盘之后,孙策开始向朝廷纳贡,曹操因一时之间无力分兵南下,便索性大方的假刘协之手,敕封孙策为吴侯,还让孙策继承了孙坚破虏将军的职务。至此,孙策便隐隐间有了割据江东的实力和资本了。 与神机营的消息一起被传回来的,还有孙策现在手下所有文物将官的翔实资料,包括这些人的出生年月、平日里的兴趣爱好、籍贯在何处、以及各自最为擅长的领域等等,甚至连这些人家眷子嗣的名字,都清清楚楚的记载了下来。 目前,孙策现在不断地荆州的底线,准备为父报仇。孙策可不傻,他知道荆州八郡钱广粮多,将士们能征善战,因此只采用小股部队与荆州驻守在江夏的黄祖进行摩擦,试图试探出刘表的底限究竟在哪里,看能否在刘表能够容忍的范围之内,在荆州境内牢牢地钉上一颗钉子。 不过孙策不知道的是,驻守江夏的黄祖,其实是和荆州牧刘表面和心不合的。江夏乃是荆州的钱粮重地,一州的钱粮,至少有三分之一出自江夏,孙策也正是看到江夏的重要价值,才选择在江夏和荆州军发生摩擦的。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拥兵自重的黄祖,便越来越不把刘表放在眼里,每每又自立门户之心,刘表若在,黄祖还能在面子上大概过的去,如果有一天刘表不在了,怕是黄祖立刻就要取而代之,将整个荆州据为己有了。 黄祖和刘表之间的微妙关系,除了荆州集团内部的中高层官员之外,外人是不得而知的,两人在表面上还是君臣,保持着一派和气的氛围。孙策自然也就不知道这其中的秘辛了。但是这一切,却都瞒不过无孔不入的神机营,在神机营的面前,哪怕是还未真正成熟起来的神机营,黄祖这个级别的人,也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 孙策占据江东,并试图挑起和荆州之间的战火这件事,马超只能做到了然于胸,却是鞭长莫及,他不可能隔着数千里的距离,跑到江东去插手这件事,而且也是在没有那个必要。孙策乃是江东猛虎,他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过刚则易折,性格骄傲的人,一般都不会活的太长久。熟知历史的马超,对此有着十足的把握。 但是江东还有一个人,马超就不得不关注的多一些了。此人便是孙策的胞弟孙权。此时的孙权刚刚成年,还未满二十岁,可心胸、机智却远比孙策强得多了,马超可以不把孙策放在心上,但对孙权,却是格外的关注。神机营在江东的下一步行动,也都将围绕孙权展开,这是马超下达的死命令。 相比江东传回的消息,第二个消息,则是来自于北方。马超对这个消息,还是显得很重视的。 众所周知,现在在马超麾下任职的大学士蔡邕,有一个姿色出众且精通音律、擅长诗词的女儿,名为蔡琰,字文姬,后人常以蔡文姬来称呼她。蔡琰初嫁于卫家的卫仲道,后来卫仲道因体弱多病而亡,蔡琰便在家中守寡,后来匈奴趁大汉无力控制北疆之际,大举入侵,掳走了蔡琰,落于匈奴左贤王手中。 卫家的家主卫兹,便是当初资助曹操起兵之人,财力雄厚。感于昔日卫家的恩情,曹操曾派人联络过匈奴左贤王,希望可以换回蔡琰,可却被匈奴左贤王一口回绝了。 这些年来,蔡邕每每提及此事,都忍不住要大把大把的落泪,恨不得能用自己的性命,换回蔡琰这个唯一的女儿。如今蔡邕既然已经是自己人了,神机营又探知到了蔡琰的具体信息,马超怎忍心袖手旁观呢? 于是,马超便给在北疆的神机营精锐下达第一个作战任务——不计一切、不惜代价的救出蔡琰。马超做人的方式历来如此,他可以对敌人心狠手辣,但是对自己人,马超可是极为袒护的,让他当做不知道蔡琰的下落,他根本就做不到。 接到马超的命令之后,神机营的精锐们,利用各种伪装、潜伏等技能,成功的混入了匈奴人的地盘,在匈奴左贤王与众人饮酒作乐,喝的酩酊大醉之际,悄悄地救出了蔡琰,之后一路向退走,眼看着就要离开匈奴人地域的时候,却不料被匈奴左贤王率领部众追了上来,神机营负责此次行动的小队长当机立断的分出两个人来,带着蔡琰快速撤退,余者和他一起留下来拖延匈奴左贤王的追击。 神机营的一个小队,满编是十个人的配置。这个小队长命其中一人换上蔡琰脱下的斗篷,伪装成蔡琰的模样,然后带着留下来的七名手足兄弟,利用地形设置各种险境,与左贤王周旋,将左贤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成功的为真正的蔡琰脱离虎口争取了足足一整日的时间。 一日之后,连同小队长在内的八个神机营精锐,在合力伏击、斩杀了数十个匈奴人之后,最终因寡不敌众,力竭战死。保护蔡琰的那两个队员,最终没有辜负他们小队长做出的牺牲,历尽苦难之后,终于脱离了匈奴人的地域,一踏入汉人的地带之后,他们立刻发出求救信号,其他在附近的神机营精锐火速赶来救援,最终把蔡琰安全的护送到了长安。 当马超亲手把蔡琰交给蔡邕的时候,一向雍容大度的蔡邕,竟是忍不住老泪滂沱,抱着蔡琰嚎啕大哭起来。 再怎么理性的人,在血脉至亲的面前,也将变的无法理性。蔡邕便是个鲜活的例子。 蔡琰归汉这件事,随后便在长安传扬开来,人们在口口相传之间,迅速将这个消息传递到了整个雍州,甚至更远的地方。尤其是感念马超救回蔡琰的蔡邕,他逢人便说马超的恩义,引导着各方名士,对马超交口称赞。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文人们可是站在舆论的领潮者位置上的,那许许多多大字不识的普通劳苦百姓,心中之所想、所向,几乎都是来源于这些识文断字之人口中的。 最后的结果是,这件事在人们的议论纷纷之中,马超的声望无形之中又增加了几许,到达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几乎成了伸张正义、匡扶天下的代名词了。越来越多的寒门士子和穷苦百姓,奔着马超的名声而来,在雍凉两州安家落户,不断地为雍凉添加着新的血液。46 第二十五章 美女配英雄 蔡琰,也就是蔡文姬归汉之后,马超的日子在喧闹了一阵子之后,逐渐平静了下来。 这一日,马超在金华阁和众人议事完毕后,回到了自己的居所重华阁,他刚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喝一口金城商会出产的香茗,在殿外值守的破军阵精锐便进来报告,说是蔡邕带着他的女儿蔡琰,来亲自向马超致谢来了。 这个年代,一般人家的女儿,在出嫁之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凡事总有例外。一些文采出众或是自身有本事的女性,也是经常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的,比如说马超的娇妻之一杨婉儿,她掌管着偌大的金城商会,怎么可能从不露面呢?再比如说和金城商会合作的甄氏商会,作为一方巨贾的甄家,不但愿意让甄宓外出行商,甚至还把她当成了继承人来培养; 还有荆州襄阳出名的黄家之女,据传闻闺字月英,是名士黄承彦的掌上明珠,此女才华出众,每每在与其他士子辩论之时,都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与她的才华同样出名的,还有她那神秘异常的容貌,因为每次她外出,都带着一个带有面纱的斗笠,将整个头部覆盖其中,外人绝无可能看到她的容貌,有人说她其丑无比,只好用面纱来遮羞;但也有更多的人认为,黄月英是个绝色的美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才会在外出时带上面纱。 而蔡琰,也正是这样一个才华出众的才女。自幼便跟随父亲蔡邕学习琴棋书画,在掳之匈奴期间,他还根据匈奴当地的风俗,创出了“胡笳十八拍”这样的名曲,为世人所传唱。因此那些世俗的规矩,是限制不了蔡琰的自由的,更何况他还有一位相当开明的父亲蔡邕。 在两名破军阵精锐的引领下,蔡邕带着蔡琰步入了重华阁,几乎是在一只脚刚刚踏进大殿的时候,蔡邕就叉手行起了礼仪,并且保持着躬身的姿态,一直从大殿门口,走到了马超所在的台阶之前。跟在蔡邕身后的蔡琰,也保持着足够的礼仪,可见这对父女对马超的恩情,是如何的刻苦铭心了。 “蔡老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吧。”马超连忙开口给蔡邕父女赐坐,这些日子以来,无论在什么场合,哪怕是在每日例行的朝会上,蔡邕都是这样,搞的马超很是不自在。 蔡邕到了一声谢,和蔡琰到马超右手边的客位上落了坐。直到身体在座位上坐稳了之后,蔡琰这才抬起头来,带着感恩的神色,偷偷看向了高堂之上的马超。 在蔡琰抬起头来的这一瞬间,马超顿时感到眼前一亮,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惊艳的感觉。都说蔡琰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蔡琰之美,不同于杨婉儿的温婉大方,也不同于貂蝉的天生媚态,更不同于甄宓的古灵精怪,而是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平静淡然之气,尤其是从匈奴归汉之后,她整个然看起来好似空谷幽兰,格外令人怜惜。或许蔡琰之美貌,稍稍逊色于以上三大美女,可是她这份气质,却是独一无二的! 见到马超向自己看来,蔡琰微微低头,轻启樱唇道:“多谢君侯仗义相救,文姬连日长途跋涉,身心憔悴,今日方来拜见君侯,请君侯勿怪。” 马超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大方的说道:“从匈奴人的地方赶回大汉,这其中所经历的许多凶险与波折,就连寻常的男子都可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蔡小姐呢。” 蔡邕在旁叹息道:“是啊,早些年,老朽也曾去过匈奴人的地方,这一路上,当真是千难万难。若无主公的精兵照拂,小女怕是也回不来了。主公,大恩大德,老朽永记于心。” 无奈的抬起手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马超哭笑不得的说道:“老大人,你这可是折煞我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若再这样,我可都不好意思再见你了。道谢的话你都已经说了成千上万遍了,今后便不要再说了,可好?” 蔡邕坚决的摇了摇头,似乎不能接受马超的建议,一旁的蔡琰却是开口说道:“君侯高义,文姬谨记在心便是,却也无须时时刻刻挂在嘴上。”言罢,蔡琰又转过头对蔡邕说道:“父亲,你说可对?” 蔡邕歪着脑袋向了片刻,豁然笑道:“也对!正所谓大恩不言谢,老朽如此做作,倒是落了下成了。也罢,便依主公之意罢。” “呵呵,这就对了。如果老大人和小姐还是觉的过意不去的话,不如就由小姐抚琴一曲当做谢礼吧。”马超满意的笑着说道。 蔡邕父女是婴童音律没错,他们的抚琴之音,也的确不是寻常之人又耳福听到的,可即便如此,仅用一曲琴音当做救命之恩的谢礼,蔡邕父女还是觉的太轻了,他们清楚,这是马超不求回报,才会提出如此轻描淡写的要求。马超的这份情义,令蔡邕父女身为感动。 “那文姬便献丑了,请君侯品评。”蔡琰大方的站起身来,从破军阵精锐的手中接过一张古琴,随即又款款坐了下来,调整好身体的姿势,十根白玉般的手指,开始有节奏的琴弦上拨弄了起来,一阵悦耳的琴音,便在重华阁内飘荡了起来。 起初,马超不过是说说而已,他只是希望蔡邕和蔡琰,不要再多自己感恩戴德而已,可是琴音一起,马超立刻感到,那一阵阵琴音,仿似是被蔡琰活生生的注入了灵魂,在悦耳动听的琴声中,无声的诉说着难以名状的凄美。 渐渐地,马超竟是听的如痴如醉了。 等待一曲终了,蔡琰的双手按在琴弦之上,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目光专注在琴弦之上,口中却是说道:“此琴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想必便是传说中的绿绮古琴了吧?如此宝琴,当真难得。” 还沉醉在蔡琰琴声中的马超,此刻才算体会到了余音绕梁的真正感受,耳中尽是蔡琰的凄美琴音,竟是未能听清蔡琰究竟说了些什么。 不过,一个雄浑的声音,倒是说出了答案:“不错!蔡小姐好眼力。此琴确为绿绮,乃是藏于昔日都城洛阳的深宫之中。当时主公率部攻入洛阳,董卓挟持天子谈窜至长安,临走时还放起了大火,欲要焚烧洛阳,主公当时为了保住宫中典藏的书籍古册,下令将文华阁中的一切物品搬运了出来,这张古琴,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雄壮的声音,引得蔡邕父女同时回头观望,同时也将沉醉在蔡琰琴音中的马超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红脸长须、身披墨绿色锦袍的大将,此刻,他的一双丹凤眼,正一瞬不瞬的盯在蔡琰的娇颜之上。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身穿白衣,白面俊美的青年人,但很显然,刚才说话之人,并非是白面俊美青年,而是那个红脸的魁梧大将。因此,蔡琰的目光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红脸大将的身上,在与他目光相对的那一瞬间,蔡琰的娇颜上,没来由的微微红了起来。 能如此随意的出现在重华阁中的,除了马超的两位娇妻和甄宓之外,也就只有那几个核心高层的骨干人物了,这些特点加在一起,来人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了。 “原来是汉寿亭侯关将军和周将军,失礼了。”蔡邕向着关羽行了一礼,道出了关羽和周瑜的身份。 直到蔡邕开口说话,关羽这才将视线从蔡琰的娇颜上移开,落到了蔡邕的身上,微微躬身,和周瑜一起还礼道:“老大人安好、蔡小姐安好。” 见礼之后,周瑜这才开口说道:“此琴虽名贵,可蔡老大人所创的焦尾琴,也是当世的宝琴,绝不在这绿绮之下。如今能亲耳听闻蔡小姐抚揍一曲胡笳十八拍,真乃三生有幸也。” “曲有误,周郎顾。能得将军如此赞誉,文姬愧不敢当。”蔡琰向着关羽和周瑜福了一福,低着头说道。 蔡琰这一开口,立刻又把关羽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似乎蔡琰身上,带着无穷的魔力一般。 本来,关羽和周瑜联袂而来,本来是想向马超汇报一些事情的,可在蔡琰凄美的琴音声中,这两人竟是忘记了来此的初衷了,尤其是关羽,他原本是不通音律的,可不知为什么,在蔡琰的琴声中,他却听出了那份隐藏着的世间疾苦,和蔡琰心中追求美好的向往,不知不觉中,从未对女人动过任何心思的关羽,竟是毫无征兆的心动了起来。 从马超关羽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他此刻内心的波动。或许别人还发现不了关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马超是谁?关羽跟随马超已经有五个年头了,经常刀不离身的紧随马超左右,马超还能不知道关羽的心里活动吗? “老大人,云长,蔡小姐,你们三位恰好今日都在这里,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们商议一下。”马超转了转眼珠,对着这三人说道:“云长乃是我军第一号的大将,文武齐备,勇冠三军。可至今尚未婚配,这件事令本侯时常牵挂,不能释怀。而蔡小姐刚刚脱离虎口,此时也需要有人照顾,最好是寻一个靠得住的人依托终身,这样也能令老大人安心。本侯今日就做一次媒人,将蔡小姐许配给云长,你们觉的如何?” 马超的忽如其来的提议,让关羽的一张大红脸变成了紫色,甚至都快要追上张辽的面庞了;同时,也让蔡琰的娇颜上飞上了两抹红晕,看起来格外的美丽。而蔡琰身旁的蔡邕,开始显得有些吃惊,可随后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毕竟蔡琰能再嫁于关羽,倒也是一桩美事,正如马超所说,蔡邕今后也就可以放心了。 “好!这个主意好!云长勇不可当,蔡小姐琴艺双绝,绝配!当真是绝配啊!”第一个开口说话之人,是周瑜。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更何况,这些年来,周瑜和关羽私下里关系也很好,关羽若能娶得蔡琰这样一个美貌与才华兼具的女子,周瑜是真心的为关羽高兴。 “既然你们都不反对,那此事便这么定了。下月二十八,是黄道吉日,本侯亲自操持你们的大婚之礼!”马超开心的说道。 关羽和蔡琰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中擦出了阵阵火花,而后并肩来到大殿中间,跪地拜谢马超:“谢主公(君侯)赐婚。” 那模样,直如一对恩爱的夫妻……46 第二十六章 多喜临门 马超赐婚之后,关羽才想起自己前来的本意。 适才为蔡琰的琴音和气质所倾倒,竟令关羽忘记了来此的目的了。 关羽刚才小小的失态,并不足以证明他他便是登徒浪子,见了美女便拔不动脚的人。正相反,众所周知的,关羽心志如铁,意志坚定,从来都是不贪恋女色的。可缘分有的时候就是如此的奇妙,在茫茫人海中,两个互不相干、甚至素不相识的人,彼此的一次回眸,换来的可能便是一声的相守。 一眼,往往便是万年。 将目光恋恋不舍的从蔡琰的娇颜上移开,关羽将一封捷报递到了马超的面前,道:“主公,文远将军派人送来了最新的捷报,请主公过目。” 马超接过捷报,用双手平铺在身前的桌案上,仔细的看了起来。 捷报中,张辽奏报已经攻破了西域最后一个国家,基本上荡平了西域全境。但毕竟西域各国在西域经营了许多年,想要完全收服西域人的心,还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小莫他们的抵抗之心的,但一些有先见之明的西域人,已经开始发自内心的接受并推崇汉化了,这对汉化的普及进程,有着不小的推动作用。 目前,西域已经没有了战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丝绸之路可以随时重新被启用,为此,张辽还特意请求马超,选派几个有才干的能吏,到西域任职,并建议马超效仿汉武帝,在西域设置西域都护府,管理西域的各项事宜,张辽则负责维稳、治安等问题,等大局安定下来之后,张辽在率军回到长安。 从张辽的捷报中便可以看出,张辽心胸宽广,一点也不计较个人的得失。他清楚自己擅长的是带兵打仗,而非治理地方,所以在他一手将西域打下来之后,没有要求成为西域都护府的第一任最高长官,而是请求马超另派贤才来接替他。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张辽的大局观,不会因为个人的利益,而损害到整个雍凉军事集团的利益。 除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之外,张辽还在捷报中禀明,他在率部巡查的时候,竟无意间发现了几座未经开采玉石矿,与西域现有的矿石相比较之后,新发现的玉石矿原材料竟是毫不逊色,稍经加工,便能卖上个好价钱。 现在张辽已经派重兵驻守在了这几座玉石矿附近,只等着马超派专业的管理人员和旷工们过去接手了。 西域自古以来便盛产玉石,其中的羊脂白玉、楼兰漠玉和戈壁玉最为出名,恰巧,张辽多发现的几座玉石矿,刚好便将这三种最珍贵的西域于是囊括其中。 无论是哪个年代,玉石都是远比黄金还要珍贵之物,一些品相上好的玉石,更是千金难求。张辽所发现的这几座玉石矿,如果运营的好,单单是生产玉石的收入,几乎都可以供养西域和凉州两个地方的军需、政务开支了。细细算来,这可是一笔巨大的利润了。 大脑中在飞快的运转着,马超一边思索,一边对周瑜说道:“公瑾,即刻传我令,着幕宾杨岳、姚琼,偏将军郭淮、鹿磐、费耀等人,即刻挑选官吏十人、副将十员、精兵五千,连同动开采之术的旷工三百人,赶到西凉,听从文远的安排。并着你和文和先生等人共同磋商建立西域都护府事宜,拟出一个详细的流程之后,拿来与我观看。” 周瑜叉手行礼,口中说道:“是。周瑜记下了。”顿了一顿,周瑜又道:“主公,神机营的兄弟们新进传回两条消息,分别是在张掖郡内的铁镜山发现了铁矿,以及在在眉黛县境内发现了一座盐池,请主公定夺。” 神机营还真是无孔不入!马超对神机营的表现感到十分的满意,短短时间之内,他们便已经展现出神机营这支最为神秘的精锐部队所存在的价值了!各种消息从天南海北汇聚到马超的眼前,令马超足不出户便能知悉天下大事,后来又救回了蔡琰,现在还探查出了一座新的铁矿和一座盐池! 正巧马超正在为军需用铁之事发愁呢,如今这个难题,竟是迎刃而解!连年用兵,马超部下的将士们,对铁的需求量是很高的,尤其是奔雷骑和破军阵这两支精锐,用在他们身上的铁,每天都是庞大的数字。在这样的消耗下,休屠铁矿早已有些油尽灯枯了,韩暨和郑浑也曾数次发来奏报,说休屠铁矿的开采已经接近饱和,品质好一些的体矿石差不多已经用光了,剩下的都是些品质不怎么好的,用作民用尚可,用作军用可是绝对不合格的。 铁镜山的新铁矿,刚好可以解决休屠铁矿的问题,完美的与休屠铁矿完成交接。而休屠铁矿也依旧还可以继续开采,进行民用铁器的制作冶炼,也可以造福于民,发挥它的余热。 盐与铁,历来都是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军事集团的核心资源,神机营不仅发现了铁镜山的新铁矿,还发现了眉黛盐池,有了这座盐池,今后马超就再也不用为了盐的问题而发愁了。要知道,盐的作用可是很广泛的,既可以当做作料加入食材之中,补充人体必须的盐分;还可以在战时当做救命的应急之物,甚至盐本身,也是一种商品,金城商会新进研制出供人们漱口所用的青烟,其中盐的比例可是占了很大的成分的……总而言之,没有人能离得开盐,论起价值来,盐的价值甚至还要在铁之上! “哈哈哈——好好好!今日可真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啊,云长和蔡小姐大婚既定,文远平定西域并发现了玉石矿,神机营又发现了铁镜山和眉黛盐池,当真是数喜临门啊!”马超开心的大笑着。 不光是马超,大殿中的蔡邕、关羽、周瑜甚至是蔡琰,也都开心的笑了起来。这些人,或许所处的角度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也不同,心中所思所想更是各不相同,可他们都已经把马超执掌的这个军事集团,切切实实的当做了自己的家,看到家业兴旺,他们自然也跟着开心了。 当下,马超再次发布了一道命令,让韩暨和郑浑去铁镜山接管新的铁矿,将冶铁的重心,从休屠转移到了铁镜山。这两个人在一起搭档也有数个年头了,彼此很是默契,这次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是绝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同时,马超还让家族的马钧也跟了过去,别看马钧现在年纪还小,可是他在制造领域的天分,可是有目共睹的,让他跟在韩暨和郑浑的身边,不但可以学习到很多实践性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旁敲侧击,给韩暨和郑浑在铸造军械的时候,带来新的灵感的。 此前在强攻长安城的时候,马超就感到军中装备的攻城器械有些落后,一心想要进行改良,可无奈他并不擅长这些,即便有心,也是无力。而韩暨和郑浑,他们对于铸造单兵作战的军械,那是无可挑剔的,可是在铸造大型重武器的时候,他们还未能展现出与他们的天资相匹配的水准来。 马超也清楚,这也怪不了韩暨和郑浑,毕竟,想要改良重型武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可决不是修改某一些零件便能令重武器脱胎换骨的,这其中涵盖了铸造、冶炼、机械、动力等多方面的综合性知识,所以别说是韩暨和郑浑了,这个世上,怕是还没有人能完美的胜任这个任务。如果硬要说有,那也只可能是十年乃至更久时间之后,完全成长起来的马钧了。 为了让马钧尽快的成长,成长到比历史上还要高的程度,马超这才让马钧随同前往铁镜山,希望他可以在观摩和学习中,寻找到新的突破。 当夜,马超大摆宴席,命人从金城商会仓库里直接搬来了一百坛子西风烈酒,和部下的文武众人尽兴畅谈,并当众宣布了为关羽主婚之事,既当做是为关羽庆贺,又为即将远去西域的杨岳、郭淮等人送行。 这一夜,马超大口大口的痛快的喝了许多酒,到最后,他也记不清自己究竟喝了多少了,直到深夜,这场酒会才散席,马超迷迷糊糊的推开胡车儿,一个人踉踉跄跄准备回到重华阁,却不料因酒醉走错了方向,竟是鬼使神差的来到了漪澜暖阁。 漪澜暖阁位于冠军侯府的南院,与马超所居住的北院南辕北辙。这里,是马超的亲人们所居住之所。现如今,马腾已经回到了西凉去主持西凉事务,马休三兄弟和马云禄又都不再府中,偌大的南院中,也只有清凉阁和凤凰阁,分别拄着杨婉儿和貂蝉而已,其他的地方,都是空着的。 但是当马超来到漪澜阁的时候,房中是亮着灯的,这就让马超错以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于是便推开门,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25. 第二十七章 欠下情债 翌日,天色刚刚放亮,马超从迷迷糊糊的沉睡中苏醒。宿醉后的他,感到头有些疼,嗓子里异常干渴,刚想睁开眼睛起身去寻水来喝,一只柔软的玉手,端着一只玉碗便递到了他的嘴边。 马超也懒得睁眼,脸上带着微笑,任凭那只玉手将碗中的醒酒汤一口一口的喂入自己的嘴里。当马超的嘴唇和那只玉手的肌肤碰触到一起的时候,马超分明感觉到,那只柔软的玉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大半碗汤喝进肚子里,马超感到不那么渴了,忍不住打趣道:“婉儿啊,我们都做了数年的夫妻了,怎么肌肤相亲之际,你还是如此娇羞呢?”在马超想来,昨晚自己一定是喝多了酒,稀里糊涂的来到了杨婉儿的房中睡着的。温婉的杨婉儿,今天必定是起了个大早,细心地熬制了醒酒汤,等着自己醒来的。 不料,一个并不属于杨婉儿的悦耳声音在马超的耳畔响起:“君侯,你睁开眼睛看看,人家可不是婉儿姐姐。” 马超浑身打了个机灵,刹那间醉意全无,连忙睁开眼睛,向声音传来之处看去,进入他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娇颜,不是甄宓,却又是谁?此刻在甄宓绝美的娇颜上,隐隐间还带着几分疲惫之色,看来是昨夜…… 慌乱的翻身下床,马超刚要说些什么,却忽的感到身上一阵微寒,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竟是寸缕未挂,那雄赳赳的“霸王枪”,战意昂扬,直指床榻边的甄宓,惹得甄宓俏脸绯红,“嘤咛”一声,把臻首埋在了床榻的锦被里。 更令马超无语的是,在甄宓拉扯锦被遮盖娇颜的时候,马超分明在床榻上看到了一抹殷红!这一抹殷红从何而来,又是属于谁的,一目了然! “那个……”良久,马超才窘迫的开口说道:“甄小姐,昨夜,是本侯喝醉了,冒犯之处,请见谅。” 甄宓将臻首从锦被中抬了起来,却不敢直视赤身裸体的马超,侧着头将马超的内衣递了过去,轻声说道:“天气转寒,君侯且莫着凉。昨晚之事……宓儿不怪君侯。” 马超手忙脚乱的接过甄宓手中的衣物,胡乱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在忙乱之中,马超隐隐嗅到,自己的内衣之上,传来阵阵幽香,那一定是甄宓的处子体香。可是马超现在却没有心情欣赏这股难得的幽香,他的大脑早已一片混乱,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了,浑然没了半分平素里挥斥方遒的英雄气概。 在内心中,马超其实并不排斥和甄宓进一步的发展,或者说,他是很喜欢甄宓的,也曾经想过将甄宓娶过来,做自己的妻子之一。毕竟整日里都要见到甄宓,谁又能做到,对如此绝色佳人视若无睹,丝毫不会不动心呢? 但不要忘了,马超的思维中,是带着后世人思想的,若是明媒正娶,倒也没什么,如今却是在酒醉之后,来了个霸王硬上弓,这就有点尴尬了,简直就是乘人之危啊!况且马超此刻格外的感觉对不起杨婉儿和貂蝉,自己的两位妻子,对自己照顾有加、情深义重,自己在她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强行欺负了甄宓,这放在后世,那可就是偷腥啊,如此想来,马超岂不是成了后世备遭唾弃的“渣男”了吗? 所以,马超此刻心乱如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其实甄宓并没有丝毫要责怪他毁了她清白的意思。查人观事素来颇具慧眼的马超,在这件事上,竟是罕见的糊涂了起来。 呆呆的看着甄宓的侧脸,马超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内心中的歉疚,让他很是过意不去,最终,他诚恳的说道:“甄小姐,打错已然铸成,本侯……我愿意对甄小姐进行弥补,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的,希望可以弥补我的荒唐。” 甄宓缓缓转过脸来,盯着马超的双眼,一字一顿的问道:“宓儿想要什么东西,君侯当真不知道、不清楚吗?” 马超闻言,如坠云端,茫然无措的说道:“甄小姐心里想要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我又不是神仙……不过,只要你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双手奉上。” 两滴清泪,在甄宓的眼角处缓缓滑落……不知何时,她对马超早已是情根深种,她着迷于马超的果敢、勇毅、睿智、运筹帷幄、当机立断等等一切男人应有的气质,陶醉于马超脸上时时带着的迷人微笑,羡慕杨婉儿和貂蝉从马超这里获得的恩爱,她……对马超,早已芳心暗许,因此,在马超喝醉了之后,稀里糊涂了占有了她,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马超适才的话,让她伤心了。原来,在马超的眼里,自己始终只是个外人吗?以至于陌生到……需要补偿?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最需要的补偿,就是他的怜爱吗? 看到甄宓流泪,马超更慌乱了,想要上前帮她拭去泪滴,可刚刚把手伸出,却又停顿在了空中,最终在挣扎了两下之后,又收回到了自己的身侧。马超以为,甄宓是在怨恨自己夺去了她的处子清白,又哪里想到,甄宓其实是在因为自己适才的话而暗自伤心流泪呢? “那个……这样吧,甄小姐,等你想好需要什么补偿了,可以随时告诉我,我……我便先走了。”马超一面说着,一面拿起了外衣,披在了身上,转身就向门外走去。他实在是无法面对甄宓,尤其是看到甄宓落泪,他内心中的愧疚,快要把他淹没了,令他异常难受,这种内心中的难受,逼得马超不得不生平第一次当起了鸵鸟,悄悄的把头埋在了沙堆里,试图用这样愚笨的方式,来换的甄宓的谅解。 就在马超的双脚快要踏出殿门的时候,身后,忽的传来了甄宓带着哽咽的声音:“君侯留步。昨夜之事,宓儿说了,不怪君侯。宓儿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更不要什么补偿。宓儿离家日久,有些想家了,宓儿想回家了。今后或许不会再与君侯见面了,请君侯珍重。” “什么?”马超霍然转身,盯着甄宓带雨梨花般的娇颜,急吼吼的说道:“你要回家?那怎么行?不是,我是说,你就算要回家,现在也不是时候啊。再说,两家商会的合作,也离不开你啊。”马超很想告诉甄宓,不想让甄宓回家,是因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每日看到她的容颜,已经习惯了有甄宓陪在身边的生活,可是话到嘴边,却完全变了样,说出来一大堆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可笑的话语来。 甄宓泪眼婆娑的看了马超一眼,心中的委屈瞬间攀升到了鼎点,她很想冲过去,扑在马超的怀里,将自己心里深藏了许久的话,统统告诉他,可是他的话,真的让她伤心了,女儿家的矜持和自尊心,阻止了她内心中的冲动。 “君侯不要说了,宓儿心意已决,山高水远,宓儿只盼君侯能够珍重,或许……或许未来还有再见之日。”甄宓强忍着哭泣,低声与马超道别。没有人知道,她做出离开的选择,究竟有多么的痛彻心扉,痛到她几乎就要无法自持了。 而马超,只能是无言以对…… 数日之后,在杨婉儿和貂蝉依依不舍的送别中,甄宓登上了即将返回冀州的马车,在进入车厢的那一霎那,甄宓再次回过头来,向着身后长安城雄伟的城门看了一眼,她多么希望,那个不知何时已经深深烙印在她心上的男子,能够骑着他那匹神骏的龙象宝马飞驰而来,毅然决然的将自己挽留下来的。 可惜,在甄宓回眸之时,她没有看到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甄宓低下头来,将目光落在杨婉儿和貂蝉的身上,勉强笑道:“二位姐姐珍重,宓儿这便告辞了。”顿了一顿,甄宓又小声说了一句:“君侯日理万机,还望二位姐姐照料好君侯的起居。宓儿也不知此生是否还有缘,能再见君侯一面了。” 杨婉儿笑着对甄宓挥了挥手,道:“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长安就是你的家,冠军侯府里的人,都是你的家人,什么时候你想回来看我们大家了,尽管回来便是,难道我们姐妹的情谊,还能变淡了不成?” 甄宓感动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强忍着泪水,钻进了马车之中,在车夫和护卫的陪同下,渐行渐远而去。 望着甄宓的马车渐渐远去,貂蝉忽然转头对杨婉儿说道:“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宓儿似乎有什么变化?” “变化?什么变化?”杨婉儿不解的问道。 貂蝉掩嘴嫣然一笑,附耳在杨婉儿的耳边,轻声说道:“怕是咱们的小宓儿,对君侯动了春心啦!她是留下来会让大家都难堪,因此才要回冀州去的。” 杨婉儿本也是聪慧之人,只是她掌管金城商会,事务繁忙,这才没有注意到甄宓的变化,此刻听貂蝉这个长着七巧玲珑心的妹妹一提醒,顿时便醒悟了过来:“难怪宓儿在离去之前,可以提到君侯……原来如此啊。唉,这个傻妹妹,明说不就好了么,何苦非要回去呢?难道做姐姐的,还容不下她这个妹妹么?” 貂蝉微微一笑,伸出两根白玉般的手指,向天上指了指,道:“怕是问题不是出在宓儿妹妹身上,而是……姐姐,咱们可得想个办法,从中撮合撮合才行。” 杨婉儿闻言,深以为然,和貂蝉凑在一起,开始“密谋”起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甄宓离去之时,长安城的城头上,马超一个人负手而立,目光随着甄宓的马车一路前行,直到再也看不见了,犹自不肯收回目光,独自一个人,在城头上站立了很久很久……. 第二十八章 一山二虎 甄宓走后,马超的心里难免会感到有些失落,他的细微变化,杨婉儿和貂蝉都看在眼里,她们不忍眼看着马超难过,却又无可奈何。 感情的事,不是旁人能左右得了的,即便他们是马超最亲近之人,也无法替马超做出决断。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加用心的照顾马超、关爱马超。不过在私下里,这两姐妹可是没闲着,她们不断派人给冀州捎去书信和口信,对甄宓诉说离别之后,马超的惆怅,希望能够劝说甄宓重新回到长安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书信还是口信,都像是泥牛入海,甄宓从来没有回复过只言片语,杨婉儿和貂蝉暗暗心急,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现在马超麾下人才济济,人人又都是忠君报国的有志之士,即便马超有些心不在焉,他们也会将所有的事务处理的十分妥善,倒是不用马超太过操心。 在失落了一段时间之后,神机营送回来的一个消息,让马超从淡淡的失落中跳了出来,将心思又重新放回到了政事上。 根据神机营的刺探,在历经了将近一年的艰苦战斗之后,曹操终于击败了在兖州各地进行袭扰的吕布,收复了被吕布占去的土地城池,将吕布赶出了兖州。 大败之后,吕布收拾残部,带着陈宫和臧霸,率领部队转投向了徐州。 现在的徐州,已经是刘备主政了,可刘备刚刚坐到徐州牧的位置上还没有多久,为了笼络人心,刘备显得很是大方的接纳了吕布,并拨出小沛一城供吕布军暂住,吕布军的所有粮饷,也均由刘备一力承当了下来。 很明显,刘备并非不知道吕布是什么样的人,他当然清楚,吕布就是一只永远也喂不熟的白眼狼,他能反口咬死丁原、董卓,当然也能咬死刘备。可刘备更清楚,曹操在击败了吕布之后,下一步,必然要旧事重提,兵犯徐州为他死去的父亲曹嵩报仇。 徐州有十万驻军,可是这些兵马久疏战阵,可堪大用的,根本不会超过两万人,刘备的麾下,又只有管亥、张飞、赵云这三员大将,因此他留下吕布,并让吕布驻守小沛,其实就是在利用吕布,让他来给自己镇守徐州的北大门罢了。 虽然之前刘备和吕布多有嫌隙,更是在虎牢关前恶战不休,留下了“三熊战吕布”的“美名”,可正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在多方面的考量之下,刘备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这样和昔日的敌人,带着汉贼称号的吕布结成了暂时的同盟,且不论这种同盟关系是否牢靠,单单就刘备愿意和吕布结盟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刘备的人品是多么的卑劣,要知道,他可是整天把自己标榜为汉室宗亲的,视天下一切对大汉不利的人和事为敌的,然而此刻,为了一己之私,什么大汉,什么汉贼,全被他抛之脑后了。 吕布或许看不出刘备的用心,可陈宫却是一流的谋士,对刘备的所思所想,陈宫稍加揣摩,便已猜到了七八分。可吕布现在流离失所,能有小沛这样一块地盘,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哪里还能要求其他更多的呢? 到小沛驻扎下来之后,吕布终日饮酒作乐,还新娶了一方妾室,乃是徐州官员曹豹之女,生的貌美如花,深得吕布的宠爱。吕布花天酒地,陈宫可没闲着,他每日里早出晚归,不断地采用各种方式,联络着徐州的各级官吏们,在他的游说之下,徐州的官吏们,竟有三成之多,被他所说服,答应一旦时机成熟,他们便推翻刘备,拥护吕布为徐州新的主人。 对于陈宫的所作所为,刘备也捕捉到了一些风声,可是苦于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好就此向吕布发难,只能是密令陈登暗中调查,防止陈宫向徐州内部进一步的渗透。 陈宫奔走忙碌,另一个人也忙的很。此人便是吕布新收的大将臧霸臧宣高。臧霸其人,眼光长远,他心里很明白,跟随吕布并非是长久之计,可眼下他也没有其他的出路可走,怎么办呢?他就只能利用手里的便利条件,训练出一支精兵来,一旦有了合适的人选,或是时机成熟了,他也可以带着这支精锐另投明主或是自立门户,手里的这样一支精兵,也可以作为他足够的筹码了。 当然了,臧霸虽然有私心,可明面上做的却是滴水不漏,掩饰的非常到位。他凡事都要向吕布请示,对吕布显得异常的尊敬,甚至还重新以“并州狼骑”这个曾经吕布麾下精锐骑兵的番号,来给新的精锐部队命名,精明如陈宫者,都没有看出来,臧霸还潜藏着其他的心思。 在得知吕布投靠了刘备,并驻守到了小沛之后,马超发现,历史竟是惊人的相似。这一幕,和后世史书中所记载,几乎是分毫不差!看来,在没有马超所掺和的事情中,大部分的事件,还是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发展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怕是刘备也就得以不了太久了。一山不容二虎,吕布可绝不会甘心只给刘备做一个看守北大门的走卒的,这场好戏,可是令马超期待的很呢,他很想知道,刘备这个伪善到了极致的伪君子,在被吕布利用张飞醉酒之机,趁机夺走了徐州之后,是否会像史书中记载的一样,十分大方的说出那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话来。 刘备和吕布结成暂时的联盟之后,有一个人,可不乐意了。 是谁呢? 就是盘踞在寿春的袁术! 寿春是扬州的军政中心,扬州和徐州比邻,徐州又刘备这样一个枭雄在,袁术已经是寝食难安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吕布,这让袁术如何还能安睡?一旦这两个人倾徐州之兵,大举南下进犯扬州,袁术又拿什么来抵挡? 为此,袁术颇感头疼,召集来几名心腹之人,商议对抗刘备和吕布的对策。 袁术这个人,其实是没什么大本事的,他最大的资本,就是袁家四世三公这个耀眼的头衔了,不过,袁家门生故吏遍天下,倒也给袁术提供不少可用的人才,他部下的首席谋士阎象、大将纪灵、路招等人,昔日均是出自袁氏门下,这些人,也共同构成了袁术集团的核心圈子。 在得知袁术为刘备和吕布结盟只是发愁时,老谋深算的阎象为袁术献上了一个驱虎吞狼之计。 阎象指出,曹操刚刚击败了吕布,所要做的善后之事还有很多,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调集兵力,再想徐州动兵的,而这段曹操武力征讨徐州的时间,恰好也就成了袁术进兵徐州的天赐良机了。 阎象对袁术说,千里之体,往往毁于蚁穴,再强的堡垒,也很容易被人从内部攻破。想要拿下徐州,第一步,就是要先瓦解吕布和刘备的关系。怎么瓦解呢?吕布贪财好色,见利忘义,阎象建议袁术给吕布亲笔写一封密信,信中说明袁术和刘备旧有嫌隙,不愿看到刘备威胁到寿春,愿意调拨给吕布二十万石粮草,让吕布将刘备赶出徐州去,事成之后,袁术愿意和吕布平分徐州,袁术占据徐州的南部,将徐州和扬州连成一片,而吕布则是占据徐州的北部,重新成为一方霸主。 袁术听了阎象的计策,深以为然,于是便亲自写了一封密信,派人送给了吕布。 吕布在接到这封密信之后,和陈宫、臧霸商议了一番,觉得有利可图,更有可能趁机壮大自己的势力,于是便答应了下来。但依照陈宫提出的建议,吕布回信给袁术,让袁术先起兵攻打徐州,因为吕布镇守的小沛在徐州的北部,刘备不可能驱使吕布前往应敌,他只能带着本部人马南下抗拒袁术,等刘备走后,吕布便趁机鸠占鹊巢,夺了徐州城。 这样一来,在前线与袁术作战的刘备军闻讯,必定斗志全无,袁术也可以趁机将军心不稳的刘备击败,趁势占据徐州的南部了。 吕布和袁术这两个唯利是图的家伙,可谓是一拍即合,于是,袁术便派纪灵、路招分头率领五万大军,兵分两路前往扬州与徐州的交接之处,做出攻打徐州的准备,给潜伏在小沛的吕布创造机会。 面对袁术的五万大军来犯,刘备有些慌神儿了,他不明白袁术这是抽的什么风,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前来攻打自己呢?可疑惑归疑惑,对前来进犯的敌军,刘备可不能坐视不管。 为了稳妥起见,刘备这次出征,只带管亥和赵云,让张飞留下来镇守徐州。刘备没有明说把张飞留下来,其实就是为了防范吕布的,可刘备却和张飞进行了约法三章,责令张飞在这段时间里,不许饮酒、不许鞭挞士卒、不许和吕布发生摩擦。对此,张飞全部答应了下来。 得到了张飞的承诺,刘备这才放心的离开了徐州城,带着管亥、赵云、孙乾、简雍四人率部南下,把陈登、糜竺等人悉数留了下来,辅助张飞共守徐州。 然而令刘备没想到的是,他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赶到了与扬州的交界处不久,张飞就给他送上了一份意外惊骇的大礼,令他陷入了绝境之中…… 第二十九章 张飞失徐州 在刘备率军前往交界处,欲与袁术打持久战时,留守在徐州的张飞,做出了他一生中最为荒唐的一件事。 刘备刚走的时候,张飞的确克制着自己,时时刻刻不敢忘记刘备与他的约法三章,不敢饮酒,也强忍着不去鞭挞士卒,更和一向看不过眼的吕布保持着距离,不去主动招惹吕布,彼此相安无事。 可张飞是个什么脾气?他是个典型的火药桶脾气,更是嗜酒如命,一天不喝酒,就浑身难受。让他如此克制个三五天,他还能做到,时间久了,他也就管不住自己。 当刘备走后的第二十日,张飞的酒瘾终于忍不住了,美酒的诱惑,让他感到全身就像又无数条小虫子在来回的钻动,若是再不喝酒,他可就要活活的难受死了。偏巧这个时候,负责徐州城内政的糜竺,采买了一批西风烈酒,原本是给刘备准备的,等着刘备凯旋而归之际,与将士们共同畅饮的。 糜竺在运送这批美酒进城的时候,恰好被巡视的张飞看见了,西风烈酒隔着厚厚的泥封,浓烈的酒香直往张飞的鼻子里钻,这让他怎么受得了?可碍于刘备的军令,张飞又不好强行将就打开来喝,两难之际,张飞这个脑容量十分有限的莽夫,竟然是急中生智,想出一条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什么办法?张飞将徐州的各级官员都召来,借着固守徐州为名,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在宴会上,开始的时候张飞还能与徐州各级官员共勉,一边喝酒,一边商量着稳定徐州的事宜,可是喝着喝着,张飞就收不住了,一碗接一碗的往肚子里灌着西风烈酒,两坛子烈酒下肚之后,张飞就有些飘飘然了。 其实以张飞的酒量,寻常的两坛子酒水,根本就醉不倒张飞,可西风烈酒可是金城商会以秘法酿制的高度烈酒,初入口时酒香醇厚,味道怡人,可却后劲无穷,不明就里的张飞,只顾着品尝口中的醇香,哪里还注意到后劲的强烈? 等张飞的醉意有了七八分之后,他抬起醉眼,向身边看去,忽然发现一人面前摆着一只酒碗,里面的酒水却是丝毫未动。张飞定睛一看,原来此人是徐州的官吏曹豹。 当下,张飞便呵斥曹豹,令曹豹饮酒,曹豹推辞不胜酒力,不愿意饮酒,这就惹怒了张飞,醉酒后的张飞,哪里还记的这就与刘备的“约法三章”?立刻喝令手下将曹豹拉下去,准备重则曹豹三十大板。 见到张飞动了怒气,曹豹慌忙求饶,为了免去三十大板,曹豹慌不择言,竟说出了他是吕布的老丈人这曾关系来,希望张飞看在吕布的面子上,能够饶了自己这一次。若是曹豹不说这话,徐州的官员们为其求求情,张飞也许就作罢了,可是他的这句话,却是彻底激怒了张飞! 历来就看吕布不顺眼的张飞,此刻听闻曹豹说出他与吕布的关系,心里难免会认为,这是曹豹再用吕布来压自己,是想让自己心生忌惮,从而放过曹豹。一股掺杂着怨气的怒气,从张飞的心底无法遏制的升腾起来,怒极的张飞带着酒意,当场加倍重责了曹豹五十军棍,直接打的曹豹皮开肉绽,一条命丢了大半条,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最后还是在徐州众位官员的苦苦请求之下,张飞才算作罢,将曹豹赶了出去,之后继续和众人饮酒。 这一场酒宴,一直进行到深夜才算结束,张飞此时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了,在侍卫们的搀扶下,才摇摇晃晃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张飞睡下之后,却说被抬回府中的曹豹,疼痛的难以入睡,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心里越想越是觉的憋屈,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徐州的官吏,张飞又算什么东西?在徐州,张飞要官职没官职,要资历没资历,不过就是刘备的家奴而已,凭什么在自己的头上拉屎撒尿? 气恼至极的曹豹,在得知张飞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之后,心中因怨气攀升,竟是想出了一个疯狂的抱负计划来。 当下,曹豹给自己的女婿吕布写了一封信,在心中详细说明了今日酒宴上的情况,还挑唆吕布,张飞打了他曹豹,就是再打吕布的脸啊!同时,曹豹还说张飞已经喝的如同一滩烂泥,劝说吕布趁夜带兵从小沛赶来,趁机夺了徐州城。 吕布看到曹豹的书信之后,心下很是意动,再加上他新进取的曹夫人,深得他的宠爱,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看着曹豹受此奇耻大辱的。于是,吕布连忙叫来了陈宫,和他一起商议此事,得知天赐良机就摆在眼前,陈宫当机立断,鼓励吕布趁夜出兵,一举拿下徐州,并且陈宫还为吕布制定了详尽的进兵路线,绕过徐州外围的哨卡,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直取徐州城。 得到了陈宫的肯定和出谋划策,吕布也不再耽搁,当下带起臧霸新训练出来的并州狼骑,以五千铁骑外加五千劲卒,沿着陈宫设计的进兵的路线,在夜幕的掩映下悄无声息的向徐州城靠近。 当夜,负责看守徐州城北门的,恰好是曹豹的旧部,曹豹早已知会了此人,待见到吕布的部队之后,即刻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因此吕布来到徐州城北门之后,一点力气也没费,就轻松的进到了城中,之后,吕布开始露出了他的峥嵘,率部众直扑徐州城的府衙,意欲将张飞就地格杀。 睡梦中的张飞,听到外面喊杀声震天,从梦中惊醒,挣扎着站起身来,想要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无奈他今晚喝的酒实在是太多了,刚从床榻上下来,冷不防身体一个失重,噗通一下便摔倒在了地上,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两名亲随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告诉张飞吕布趁夜偷袭徐州城,曹豹暗中命人打开了北城门,现在吕布已经快要杀到府衙了。 听闻这个消息,张飞的酒醉立刻散去了一大半儿,一股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他深知,徐州乃是刘备的根本,若是丢了徐州,刘备又将变的一无所有了,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心中惶急,张飞推开搀扶自己的两名亲随,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居所,拿起自己那杆赖以成名丈八蛇矛,就要去和吕布拼命,可是酒醉之中,他接连往马背上爬了三次,都未能成功的登上马背,反而还摔了个四脚朝天。 见到张飞这个状态,他的亲随们可急坏了,连忙上前好言相劝,请张飞暂时避避风头,不要与吕布争锋,可惜张飞哪里肯听?他继续往马背上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爬上了马背,然后大力的踢打的马腹,单枪匹马的向外杀去。 张飞的亲随们也不敢丢下张飞,连忙相互吆喝着,抄起武器,聚集起一队数百人的力量,跟着张飞一同向外冲杀。 张飞策马冲出府衙,恰好看到曹豹正坐在一张辇上,指挥着身边的人向府衙里冲杀,这一下可就让张飞恶向胆边生,他大吼一声,轮动丈八蛇矛,接连挑翻了数十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杀到了曹豹的面前,一边狠狠地怒骂着曹豹,一边高举起蛇矛,直接将移动不便的曹豹钉死在了地上。 杀了曹豹,张飞还不解气,又继续向前冲杀,想要找到吕布,在吕布的身上捅他一万个透明窟窿。 走出没多久,张飞还真就看到吕布了,吕布正在指挥兵马,对徐州城进行封锁,同时清缴终于刘备的将士们。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张飞舞动丈八蛇矛,怒吼连连,策马直奔吕布杀来。吕布也知道张飞之勇,心中也有些忌惮,连忙挥动方天画戟和张飞激战到了一处。 按理说,这两个的武艺相差无几,张飞纵然稍逊一筹,可也绝不至于差的太多,两人若是正常交手,没有百余个回合,是绝难分出胜负的,可张飞此刻是醉酒的状态,十成的力气,只能用出了六七成,一身的武艺,自然也就大打折扣了。 在两人交手三十多个回合之后,张飞渐渐气力不济,被吕布给压制住了。见到无法战胜吕布,张飞大吼一声,虚晃一招,拨马跳出了战圈,向相反的方向逃去。看着张飞退走,吕布也没有追赶,在吕布心中,拿下徐州城才是最重要的头等大事,更何况,吕布是真有几分忌惮张飞,怕自己把张飞逼如绝路之后,这个莽夫会和自己拼命,那可不是吕布希望要发生的事。 等到天亮,逃出徐州城的张飞,在数百亲随的保护下,来到了城外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们回头向徐州回望,发现徐州城的城头上,刘备的大旗已经被卸下,而吕布的大旗,则是飘荡在了城头之上。 心中悔恨万分的张飞,恨不得杀了自己,他命人把自己五花大绑了起来,然后押到刘备的面前,请刘备军法处置。 第三十章 刘备的心术 徐州与扬州的交界处,刘备的大营中。 以一派正人君子形象,正襟危坐在中军大帐中的刘备,正在和管亥、赵云等人商议,该如何应对纪灵、路招的两路大军,帐外的小校忽然来报,说是张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备的后背上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时候,张飞不在徐州城坐镇,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说……是徐州城出了大问题?徐州城,那可是刘备的根本啊,混迹江湖这么久,他好不容易有了徐州这块儿地盘,如今若是得而复失,这可让他怎么活? 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惊恐,刘备连忙命人把张飞请入帐来。现在,刘备只能寄希望与张飞是在徐州城闲的发闷,特意来看望自己的了,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把身家性命都交托给了张飞,而张飞这个最令他放心的兄弟,会让他失望。 可是,刘备种种美好的猜测,在他见到张飞的那一刻,便完全破灭了。因为,在张飞的身上,数道绳索五花大绑的捆在他的身上,这个架势,刘备一眼就看得出来,一定是徐州出了问题,张飞来向自己请罪来了。 噗通! 张飞虎躯一震,双膝跪倒在了地上,堂堂铁汉,竟是哽咽着哭了出来:“大哥,俺对不起你!俺贪酒误事,让吕布那卑鄙小人趁机将徐州城夺走了!” 闻听张飞的哭诉,刘备宛如五雷轰顶,顿时傻了眼儿,急忙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细细道来!” 当下,张飞将自己为了贪杯,想出借着鼓励徐州官吏的名义召开宴会,之后在酒宴上喝醉了重责曹豹、曹豹挨了五十军棍后心中愤恨难平,趁着张飞酩酊大醉之际,勾连吕布趁夜袭取了徐州城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的讲述给了刘备和管亥等人听。 听完了张飞的叙述,刘备心中万念俱灰,他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徐州,就这样轻而易举被吕布给夺走了。过惯了荣华富贵的生活,现在让刘备重新变的一穷二白,这份落差,令刘备的心里异常难受,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狠狠地抽张飞几个大嘴巴子,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可是刘备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发火的时候,尤其是不能对张飞发火。从涿郡起兵开始,张飞就一直坚定不移的跟随在自己的身边,无数次的救了自己的性命,期间也曾凭仗着他手中的丈八蛇矛,立下了赫赫战功,可以说,张飞不但是他最得力的大将,更是他的结义兄弟,哪怕张飞把徐州弄丢了,刘备也不可能真的把张飞怎么样,这样做势必会令跟随着刘备的其他将士们心寒,进而生出叛离之心,那样的话,刘备可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现在已经丢了徐州,就算杀了张飞,徐州也拿不回来了,再怎么责罚张飞,也都是没有意义的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大度一些,让张飞以后更加死心塌地的跟随着自己,只要这般文武骨干还在,终归还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日的。 在刘备思前想后的时间里,一旁的管亥懊恼的对张飞说道:“三弟,大哥临出征前,和你的约法三章,你都忘了吗?不许喝酒、不许鞭挞将士、不许和吕布发生摩擦,你怎么都给忘了?这三件事,你竟然全都……唉!” 管亥的责备,让张飞更加的颓丧了,把自己从未低下过的头颅,深深地低了下来,眼看都要垂到他的胸口处了,大颗大颗的热泪,在他的一双豹环眼中滴落下来。能让张飞这样一个铁打的硬汉如此难过,可见他心中早已是悔恨万分了。 “翼德,两位夫人呢?可曾一起来到军中?”相比管亥的责备,赵云显得更有理性,没有责备张飞的过错,而是关切的追问着甘夫人和糜夫人的下落。 在赵云的询问下,张飞一头磕到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俺该死……俺该死啊!两位嫂嫂全都陷在徐州城里了,是俺没用,没有保护好嫂嫂们……” 哭着哭着,张飞忽地站了起来,被反绑在背后的双臂同时发力,一股巨力从他的身上发出,硬生生的将捆绑在他身上的数道绳索挣断,随后一个箭步来到落兵台上,伸手拔出刘备放在其上的双股剑之一,引剑便要自戮! 张飞要自杀,可吓坏了管亥和赵云,两人连忙抢上几步,一个拉住张飞的左臂,一个拉住张飞的右臂,死死地将张飞控制住,让他不能在移动分毫。这也就是管亥和赵云,若是换成普通的将领,怕是根本就拉不住张飞那力贯千钧的双臂。 “三弟!你这是做什么!简直胡闹!” 见到张飞要自杀,刘备可坐不住了,在刚才短短的时间之内,他经过前思后想,此刻是绝不会让张飞出现什么意外的。 起身后快步来到落兵台前,将自己的另一柄佩剑也抽了出来,刘备翻手将佩剑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对着张飞说道:“三弟,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破了尚可缝补,手足若断了,岂能再续?你我三兄弟自结义之时起,便立下了同生共死的誓言,如今言犹在耳!三弟若是轻生,愚兄绝不独活!” 刘备的话,让张飞感激涕零,五指一松,握在他手中的双股剑便掉落在了地上,眼中的热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再也无法遏制。不单是张飞,就连管亥听了,心里都是热腾腾的,眼角也跟着湿润起来,在他看来,自己终究没有跟错大哥,能说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样的话来,就算把自己这条命卖给刘备,那也值了! 大帐中,张飞和管亥双双跪地,抱着刘备的大腿再也不肯松手,其他的人中,孙乾和简雍这两人,也是感动莫名,连声暗叹刘备不愧为当世仁德之主。唯独赵云,他的脸上依旧是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情感的波澜,甚至在他的眼底深处,反而还浮现出了一丝迷惑之色。 当初在徐州城,赵云可是从一名的医者口中,得知是刘备暗中毒死了陶谦,进而占据了徐州的,这件事一直在赵云的心头盘桓,赵云也暗中进行了调查,可也没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来,现在见到刘备这幅仁义无双的模样,赵云真的有些判断不出真假了,他不相信刘备会真的恶毒到毒杀陶谦,但也绝不相信刘备会仁义到张飞丢了偌大的徐州城而无动于衷。 真相究竟是什么?刘备到底是真君子,还是卑鄙小人?赵云找不到准确的答案,这令他很是困惑。 等到帐内众人的情绪,都平静下来一些后,孙乾这才上前一步,开口说道:“主公,如今大敌当前,可三将军失了徐州这件事,势必会对我军的将士造成影响,导致军心不稳,我军已经不可再强行作战了,还是撤吧。” 刘备无奈的点了点头,叹道:“是啊,前有敌军,后无退路,若是再逗留下去,恐激起将士们的哗变了。可是,如今我们还能退到哪里去呢?” 刘备的问话,让众人相顾无言。是啊,大本营都丢了,还能退到哪里去呢? 沉默了许久之后,刘备缓缓抬起头来,道:“大家分头都去传令吧,让将士们拔营而起,我们……回徐州去。” “回徐州?大哥,如今徐州已经落入吕布的手中了啊,难道大哥还能劝说吕布让出徐州不成?”管亥不解的问道。 张飞怒气冲天的喝道:“三姓家奴当真无情无义!当初他落魄而来,若非大哥收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待俺们整军杀回徐州,俺一定要将吕布捅出一万个透明窟窿来!” 刘备摆了摆手,道:“罢了,此番回去,我也没打算要回徐州,也不可能要得回来,吕布贪婪成性,到了他手里的东西,他怎会拱手送人?只是三弟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当初吕布落魄,是我收留了他,如今我等回徐州去,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等就跟他暂借小沛驻扎,想来他也不会不答应的。” 刘备没有说出口的是,吕布若是真的不答应,那可就等于是失信与天下了,恩将仇报的标签,将会自此以后永远跟随着吕布,尽管吕布已经不止一次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来了,可这种事,没有谁愿意再多背负一次骂名。所以刘备笃定吕布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请求的,只要能暂住小沛,等待时机,吕布是战马夺走徐州的,刘备一样可以有机会怎么给夺回来,他就不信吕布永远不会犯错误,哪怕有陈宫的辅佐,吕布也不可能一直不露出破绽。 在刘备垂头丧气的拔营回归徐州的时候,徐州城中的吕布,却是乐开了花。 在臧霸、孙观等武将的征伐之下,徐州各郡很快抛弃了刘备,倒向了吕布的阵营,开始遵从起吕布的命令来。就连陶谦的两个儿子,也在不得已之下,承认了吕布统领徐州的地位。 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大地盘的吕布,生平第一次,觉的生活是如此的美好,他甚至已经开始憧憬,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仗着手中的方天画戟,座下的……呃,没了赤兔马也不要紧,吕布坚信,以自己的武力,一定会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并最终站立到这个世界的最巅峰! 无知的吕布,在这一刻,内心中的欲望,开始无限的膨胀起来,仿佛徐州牧的这个宝座,有着无穷的魔力,无论谁坐上去,都会受到影响,被心魔所控制一般。当初的刘备如是,现在的吕布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