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夺舍(上) 夏日雷雨来临,电闪雷鸣,大雨磅礴,倘若没有急事,一般都窝在室内,没人愿意冒雨外出。(..)但诸事皆有例外,譬如主人公,忽然冒出念头,认为既是天赐甘霖,水中漫步或许别有一番风情。 夏雨驱走暑热,举伞漫步确实凉爽得很,望着雨伞撑起一圈雨幕,耳听风声雨声,虽无春雨的浪漫,却有一份悲沧雄浑之意。他信步而行,忽然触起孩提时嬉闹雨中的场景,一时间怀旧伤感涌将上来,不自觉惦念起记忆里温馨的童年。 时间匆匆而逝,遗留下点滴回忆,许多时候不知珍惜光阴,任由时间悄然溜走,未在心海留下任何痕迹,此谓虚度光阴。既然不能流芳千古,又不能遗臭万年,此生只能平庸度过,是福是祸?人说平安是福,平淡是真,但若平平淡淡度过一生,人生意义何在? 往事遗留诸多遗憾,内心自然有些不甘,但已踏入不惑之年,成就依然平凡,想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今生已经难以实现。忽然联想起风靡一时之穿越,脑海涌现无限遐想,不自觉喃喃出声:“若真有重生之说,还会如此平凡吗?” 雨稍微小些,伞下一圈雨幕变为串串雨帘,驻足环顾,这才发现于思绪纷乱之际,已信步来到晨练常至的小山上,远方烟雨朦胧,楼宇隐约其间,似是海市蜃楼,是实非实是虚非虚,不由生出一丝明悟:“也许人生本是虚的,如手中紧紧握住的伞,放下伞后也就变为虚无,只留下方才握伞的感觉,随着时间流逝,存留在记忆里的感觉也会逐渐淡化,最终消逝得无影无踪,甚至留不下半点影子。实是虚非虚,虚非空即空。” 他站在那里领悟虚无之境,似乎捕捉到一丝天机,于是潜心领悟人生至理。风又起了,伞下一圈雨帘重又变成雨幕,远处闪电连闪,滚雷轰轰临近。 炫目的电弧飞临的刹那,他才明白夏雨中漫步绝不浪漫,驻足高处悟道更是愚蠢,但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悔意初生之际,耳旁响起震耳的雷鸣声。雷声停下之际,他已然消失不见…… ………………………………………………………… 中平元年七月。青州治地临淄城内,豪门大族姜家宅内,主母姜周氏满面悲痛之色,怀抱奄奄一息的独子,正在低声哭泣。家丁丫环皆在屋内屋外肃立,无人敢乱说乱动,甚至无敢上前劝言者。 肃穆而悲凉的气氛十分压抑,众人受姜周氏情绪感染,皆面露悲色。正在此时,一位脸色微黑、面貌清奇的中年文士,匆匆走进宅子,见状脸色大变,急请身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火速入房。周氏悲痛之余,神智已经有些不清,发现有人近前,下意识死死抱着独子,喃喃道:“述儿不会有事,述儿会好起来的……” 中年文士见状,知道侄媳悲愤过度,神智有些失常,急忙行近数步,厉声道:“医者已至!且让医师诊断!” 周氏被惊得一怔,暗淡的双眸闪过一丝亮色,神智攸然清醒,见六叔姜战已与医者进屋,小心将儿子放在榻上,对医者说道:“卜神医,亡夫唯独留下这根独苗,请务必救他一命,诊金任您自取。” 老者为齐郡著名医者卜怀,路上已听姜战说过患者病因,伸手试探患者气息,见还有热气呼出,不由面现喜色,急忙从囊中取出银针,道:“备火。”又道:“脱去公子衣物。” 周氏见卜怀并未放弃治疗,心中顿时燃起希望,让家丁从速取火送来,亲自上前为姜述除去衣物。老者银针过火,运针如飞,不一会工夫,患者瘦弱的身体上便插满银针。卜怀运针完毕,又仔细把了一把脉,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道:“准备大盆、热水、补汤。” 众人纷乱忙碌一会,忽听一声咳嗽声传来,却是患者张口吐出一大口黑痰,胸腹顿时剧烈蠕动起来,又接连猛咳数次,呼吸逐渐趋于平常。合室人见状大喜,周氏更是喜笑颜开,上前拜谢道:“多谢卜神医救命之恩。” 卜怀摇头道:“夫人先不忙谢,银针度穴虽已拔其病灶,使其呼吸正常。方才把脉,发现公子魂魄之力不足,想是受了极大惊吓。如今火毒未清,神智未复,断言病愈为时尚早。” 周氏脸上喜色顿消,急道:“今日午后暴雨,我儿在大树下面玩耍,不想惊雷击中树干,我儿被震昏在地,又被烟火所熏,幸得家丁救回。方才还以为……” 周氏说到这里,见丫环抬上澡盆,家丁也送来热水,先止住话头,让家丁丫环按照卜怀吩咐布置。诸事准备完毕,卜怀试试水温合适,将患者抱入澡盆,扶着坐好,用手拭着水温,吩咐婢女不断注入热水。不一时,室内热气腾腾,盆内水温渐高,患者皮肤变成粉红色。又过一会,卜怀见火候已到,一把将姜述从盆里捞起,提起双足,使其头下脚上,猛然抖动,患者口鼻顿时溢出无数乌黑液体。卜怀抖了一会,复将患者浸入热水,喂其喝下一些清水。如此数次循环,直至患者口鼻流出的液体恢复常色,方将他抱到榻上,让丫环喂他喝些参汤。 暴雨停下不久,太阳慢慢露出笑脸,西方顿时亮起一道美丽彩虹。七月暑热,房间内热气腾腾,众人这番忙活,皆是大汗淋漓。卜怀抹了一把脸上汗珠,谓周氏道:“幸不辱命,公子体内火毒已解,只须服些清肺解毒药物,便可痊愈。只是魂魄缺失之症,却非老夫能解,只能开些培神固识的药方,维持公子现状。” 见姜述呼吸正常,周氏心事放下大半,忽闻卜怀所言,心又被吊了起来,急问道:“何人能解此症?” 卜怀捻须沉思一会,缓缓说道:“医者能解此症者,唯谯郡华佗、长沙张机或能为之。魂魄惊散之症,除医者外,巫者、道士亦有奇法可治。神通巫者,以甘陵甘始、阳城俭为最。道家唯琅琊宫最为神通,南华真人神仙中人,但多年不在人世行走,其徒子徒孙为数众多,唯左慈、于吉两位道长声名最著。” 姜战曾经出仕,见多识广,老于人情世故,略一思忖,道:“甘陵属冀州清河,阳城属豫州颖川,谯郡亦在豫州境内,距此皆不太远,重金前去延请,或许能够请到。左慈、于吉两位道长闻名已久,不知驻足何处,请卜医师指教。” 卜怀思忖一会,道:“甘始、俭、华佗等皆游历天下,在家之时反而不多,能否请到要看缘分。于吉、左慈两位道长,更是居无定所,老夫只闻其名,也不识其人,往年曾听先师提起两人,皆道法通天。公子为迅雷击中而未亡,定是福缘深厚之人,只要尽心尽力求诊,有缘人自会赶来。” 周氏出身庐江舒县周家,二叔周景、大兄周忠先后出任太尉,出身名家大族。周氏为周家嫡女,精明能断,虽是女子之身,才学识见不亚于男子。出阁以前,周家主母身体病弱,周氏十一岁代母掌管周家内事,处事公正,井然有序,周府上下俱称道之。 周氏之父周泉原任齐郡郡尉,时姜家家主姜普任青州兵曹,两人性情相投,关系十分要好,儿女年纪相若,自小定下亲事。姜述之父姜乩为青州名士,师从大儒高经,历任博昌县长、临济县令,为官清正有威,出仕以来年年考评皆优,年二十六升乐安太守。无奈天妨英才,出仕乐安太守不久,属县高宛出现役情,姜乩征召医者同赴役区视察灾情,不幸 染上役病而亡。 姜乩为姜家长房嫡系独子,姜普病故以后接任族长,染病身亡以后,支房有人欺负长房孤儿寡母,意欲谋夺族长之位。周氏熟悉人情世故,思事慎密,丧期初过,便联合长房六叔姜战,化解诸番明暗箭,据理力争,强压支房,终为独子姜述争得族长之位。因姜述年少,以周氏为主、姜战为辅主持族中事务。 周氏日常精明干练,合府上下即敬又怕,今日独子性命垂危,这才方寸大乱。此时姜述神智虽然未复,性命却已无虞,周氏心态渐趋平稳,思忖片刻,招呼亲信家丁进屋,安排众人分赴各地请人。 延医之事刚说出开头,门房忽然来报:“有位道长,自称左慈,上门求见。” 周氏、姜战、卜怀皆喜,一齐出门相迎。左慈须发斑白,脸长如驴,相貌古奇,双目炯炯有神,身上道袍虽旧,却十分洁净,步履轻快,飘飘然有神仙之态。众人迎接左慈入厅,引见完毕,卜怀整理衣装,躬身施礼道:“在下少年学艺之时,曾闻师尊提及真人大名,今日一见,面貌依与先师所言仿佛,道术通玄至此,让晚辈佩服之至。” 左慈打量卜怀片刻,道:“莫非腾治之徒?” 卜怀恭声答道:“腾治正是先师。” 左慈长叹一声,道:“往年与令师游历三辅,其医术玄妙,救人无数,老道佩服之至。不料当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期,两世悬途,让人奠怀。” 第2章 穿越夺舍(下) 周氏心忧爱子病情,施了一礼,急求道:“请真人搭救小儿一命。” 左慈挥手止住,道:“夫人不必多礼。此次不请自来,乃奉家师之命,来为公子复魂。” 左慈之师为南华真人,在青徐交界海山相汇之处琅琊宫传道,所授道徒虽众,然得道家精髓者极少,大成者唯左慈、于吉名声最为响亮。左慈得授《循甲天书》,于吉得授《太平青领道》。左慈传道北方,于吉传道南方,两人普施符水,救人万病,少有不验者。左慈在北方名声极隆,世人称为道祖;于吉在南方名望亦高,世人称为神仙。 南华真人代天宣化道教,授徒普救百姓,不取毫厘之利,声望之高,更甚于两徒,在世人眼中若如真神,近年闭关悟道,于深山清修,世人根本无缘见其真身。 三人听闻左慈奉南华真人之命而来,惊骇之余俱怀敬畏之意,周氏更是感激涕零。左慈让周氏头前引路,在姜述室内室外观看一番,谓周氏道:“请合府人众皆避百步之外,不许有人观看,以免亵渎神灵。” 周氏郑重施了一礼,依言领众避往远处。左慈见诸人回避,将姜述抱到院中,布置好器具作法。此时天色已晚,西方晚霞红意正浓,左慈口中念念有词,从腰间取下紫金葫芦,拔取软木塞置于案几之上,葫芦口忽然冒出一道青烟,凝而不散,四下顿时阴云习习。左慈手扣法决,手中法剑连连挥击,隐有风雷之声,忽然暴喝一声:“凝神成形!” 青烟无风自动,逐渐聚成一个人形,年约四十上下,头发服饰皆非汉代式样,隐约正是悟道大叔模样。悟道大叔聚成形体,五官渐有感识,怔然环首四望之际,猛然听到一声暴喝:“魂魄入舍!” 左慈双手左右疾飞,左手连续打出法印,顿见条条光带聚在半空停滞不动;右手接连抛起符咒,悬在半空,形成一条通道,至姜述头顶停下不动。通道似有极大吸力,穿越大叔魂魄待要挣扎,却被陡然吸往,刚刚成形的虚体被越拉越长,最后变成一条长长的细线,从姜述百会穴贯入,瞬间没其体内。 左慈左手相召,收回法印,右手连击,符咒开始疾快转动。只听左慈又是一声大喝:“魂安魄归!”话音刚落,只见符咒立即四散,围成一个人形模样,环绕在姜述身体四周。左慈口中念念有词,左右双手疾快挥击,空间风雷之声大作,不时有强光迸发,一刻钟之后方复宁静。左慈连续施法,体力精力损耗极大,头上腾腾冒出热汗,见姜述脸色转红,呼吸粗重,知晓见功,双手挥动数下,收起符咒,法事至此结束。 左慈收功调息一会,看姜述并无异状,长叹一声,道:“此番费尽周折,行勾魂夺舍之事,虽然救人一命,但是违背天道伦常,未来祸福难测,愿你福泽百姓,莫负了琅琊宫这番辛苦。” 此时夕阳已经落下西山,姜家早已备好丰盛酒宴,请左慈、卜怀入席。左慈并不饮酒,吃些素食,留下一封书信及一个包裹,叮嘱周氏数句,告辞众人而去。卜怀目送左慈走远,也请辞回去,周氏连忙送上谢仪,又安排车驾送卜怀回去。 客人走后,周氏急忙回到内宅,见姜述躲在**榻之上,呼吸平稳,小脸已经透出血色,稍微放下心来,上前轻声呼道:“叙儿,叙儿,快醒醒。” 听到急促焦灼的呼声,他在头痛欲裂之际,六识逐渐恢复,眼皮用力强睁,眼前终于出现光亮。适应了片刻,眩晕逐渐消失,晃动的光亮慢慢定格,眼前出现一位美妇憔悴的面容,神色显得十分焦虑,眼皮红肿,双眸流露出无限怜爱之情。 周氏见爱子终于睁开双目,喜色顿于溢于脸上,道:“叙儿,我的儿呐,你终于醒过来了……” “叙儿?叙儿是谁?”他不禁有些迷茫,心道:“美妇是谁?怎么如此打扮?衣着为何这般怪异?” 见爱子眼神逐渐清明,美妇顿时如释重负,脸上喜色更浓,继而喜极而泣。 他想坐起身来,却发现气力全无,正在挣扎之时,美妇在旁察觉,连忙抹掉眼泪,伸出双手搀扶。起身本为简单至极之事,此时却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他倚在厚厚的绵被上,喘了半晌,才恢复些精神,麻痹感逐渐消失,六识渐自清晰起来。 先嗅到一丝淡然的清香,他环视四周,黑色木凳之上放着一件镂空铜器,铜器上方小孔正冒出淡淡烟雾,里面燃烧着贵重的檀香。除了墙边堆积的竹简略显凌乱,房内布置简单明洁,室中央搁置一张古色古香的案几,案几上摆放着一张精致的古琴,案几正对的窗户是木棱菱形花窗,上面罩着薄薄的白色绵纱。案几及榻前木凳上数支红烛高照,将周围一切浸在黄红色的烛光之下。他不由有些惊讶,开始仔细回忆过去,不费心思尚无感觉,刚要认真思考,似已捕捉到一丝契机,尚未来得及感悟,大量信息猛然侵入脑海,如同一颗在头内瞬间爆炸,他只觉眼前一黑,再次昏迷过去。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再次醒来的时候,听到身旁有人小声哭泣,嘴里还有苦涩的中药味道。他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悄然消化另一段记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幸运或者不幸地加入了穿越大军的行列。 “姜述,年九岁,青州姜家嫡系长房独子,周朝开国重臣姜子牙之后。父亲姜乩曾任乐安太守,三年前亡于任上,母亲周氏掌管家业。如今已是中平元年……”他从另一份记忆中解读出附身之人的身份信息。 “是福是祸呢?那一世的父母妻儿再难相见,手机手提永远成为记忆……一个战乱将起的年代,黄巾之乱会在不久的将来引燃天下烽火。身处黄巾之乱重灾区青州,应该何去何从?” “曹操、刘备、孙权、诸葛亮、吕布……不是都在这个年代吗?建功立业过把皇帝瘾?开国之君虽然光彩眩目,但是皆历尽苦难方成正果,历劫太多,太苦太累。身为大户嫡子,身份尊贵,家境丰裕,以记忆里的历代名诗佳文,名闻天下不是难事,既能轻松取得名望,又能享受荣华富贵,或许这才是最佳的选择。但是让人担忧的是,张角将于中平四年举事,青州地处战乱区域,应该如何避过这场灾祸?” 这位假姜述原本心性洒脱,又自以为悟得人生至理,方才规划人生方向,想做一名逍遥世外的才子墨客,内心欣慰之际,又省起大祸临近,内心压力倍增,优越自得之感瞬间消失,紧迫感随之沉甸甸压上心头,不由睁开双眼,想坐起身来。这一动作,顿时将在旁服侍的小婢吓了一跳。 “公子醒啦……太好了,小婢去禀报夫人去……”红衣小婢不由欣喜地嚷道。 姜述想要起身,无奈浑身乏力,挣了数次,非但效果全无,反而粗粗喘息起来。姜述无奈自嘲地笑了笑,心道这幅躯体如此虚弱,想必已是**病榻多日。 周氏闻讯急趋进房,见姜述眼神清明,神智显然已经恢复正常,不由放下心来。近日整天提心吊胆,寝食不安,见姜述转危为安,压在心头的千斤巨石顿去,上前抱着姜述,泣道:“述儿,母亲只有你这根独苗,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母亲该如何活下去?……” 姜述继承的另一段记忆,如同打开一道阀门,很短时间之内,两段记忆已经逐渐重合,对美妇自然而然生出浓郁的温馨亲情。姜述躯体虽是少年,心智却已成熟,很快适应了这份关爱,对新母亲的排斥感逐渐消失,不由自主环臂抱着周氏,轻声安慰道:“母亲勿要悲伤,述儿已是大好了。” 周氏听闻姜述言语,更加确认其心智已经恢复,喜极而泣,还未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小心扶姜述半躺在绵被上,吩咐小婢道:“穗儿,快去盛碗补粥。” 周氏关注地望着姜述,双手抚摸着姜述瘦弱的脸庞,满含慈爱疼惜之色。有着两世记忆的姜述有些不太适应,眼前美妇与前世妻子年纪相仿,生得又是端庄美丽,如此相拥互视,忽然勾起不应有的念头。此世记忆里美妇是姜述又敬又怕的母亲,方才念头与此世记忆严重冲突,非份之想与母子亲情猛烈碰撞,最终母子亲情大占上风,非份之想瞬间无影无踪,有假包换的舔犊之情更加强烈,方才生出的念头让姜述倍感羞愧。 姜述年仅九岁,经历十分简单,除了临淄城内及家族的简单情况,其余信息几乎一无所有,根本不能有价值的参考。姜述与身边小婢闲聊,试图获取有用的信息,怎奈这些小婢若非家生女,便是贫苦人家女儿,整日在内宅伺候,对于外界同样知之甚少,聊了半天几乎一无所获。 姜述失望之余,让小婢都到外室伺候,静心发掘此世记忆。此世记忆信息有限,却能解决几个关键问题。首先是语言障碍,古时语言与后世语言相差甚大,语言相对简单,词汇量少,口语化不重,发音与现代普通话多有不同之处。若非拥有这份语言记忆,即使穿越大叔已至不惑之年,经历过不少风雨,足迹踏遍世界各地,可谓见多识广,语言这关也要适应许多时日。其次是文字障碍,姜述四岁在族学启蒙,有母亲亲自督促,又颇有志向,整日埋头苦读,小小年纪颇有功底,免了姜述学习繁体字的烦恼。 第3章 避祸设想(上) 姜述数日沉思,融合两段记忆,忽然触起夺舍之前模糊的记忆,唤红衣小婢穗儿进房,问道:“我卧病之时,可有异事发生?” 穗儿摇头道:“没有呀……”停顿一下,又道:“除了卜医师,只有一位道长来过。(..)” “噢?道长何人?道观何处?来此何为?”姜述追问道。 穗儿年纪比姜述大两岁,伶俐可爱,费劲想了一会,道:“听说是南……华真人的弟子,叫左……”说到这里,实在想不起道长名字,皱着弯弯细眉苦思冥想。 “左慈?”姜述也从记忆里搜索,在前世记忆里记起一个名字。 “对,正是左慈。”姜述话音刚落,穗儿立时接口说道,心情雀跃之间,根本没有细想公子本不该知晓这个名字,接着说道:“道长为公子烧符祝祷,不久之后公子便苏醒过来。” 道教后世信徒无数,但是道行式微,姜述前世认识一位崂山上清宫道长,颇有些神秘道行,以现代科学根本无法解释。想到这里,姜述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当下又问道:“烧符祝祷?道长何时离去?” 穗儿语气肯定,很认真地说道:“五日前,公子初次醒来之时。”又思索一会,道:“道长与夫人交谈过……还留下一封书信和一个包裹。” 姜述急欲验证自己的猜测,迫不及待地问道:“所言何语?书信包裹放在何处?” 穗儿摇头道:“道长嘱咐夫人时,我等下人离得甚远,听不清楚。小婢畏惧夫人,也不敢问,公子想知详情,还是亲自去问夫人为好。” 汉时重孝重礼,儿女早晚要给父母问安。经过数日恢复,姜述已能起身,压抑不住好奇之心,一早起来去给周氏问安,顺便询问左慈一事。从卧室出来,穿过一道花廊,花廊两旁种着葫芦,新抽的新芽生机盎然。朝阳从花廊东侧的菱形窗口射入,甚是炫目耀眼,久病体弱的姜述感觉到一丝暖意,深吸一口清凉的新鲜空气,心间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幸福感,心道年代虽然不同,生活其实一样美好。 姜家是青州数一数二的豪门,长房所居占了偌大一个园子,布局错落有致,亭台楼阁外观大方,内里精致。周氏所居主室在第二进院落,沿着硬石铺成的小路过去,到了尽头拐一个弯,右侧三间正房就是周氏的寝室。 两名美婢站在卧室门前,见姜述行近,上前施礼道:“小婢见过公子。” 姜述微笑道:“免礼,我来给母亲问安。” 青衣美婢福了一下,道:“公子稍候,小婢前去通禀。” 不一会工夫,几个美婢簇拥周氏出房,周氏上前拉着姜述的手,道:“述儿身体初愈,近日不必来问安了。” 周氏一边说话,一边拉着姜述缓步进房。姜述道:“为人子当尽孝道,此述儿应为之事。” 周氏见姜述身体已是大好,说话不卑不亢,礼节中规中矩,心中欢喜异常,对着姜叙唠叨一阵。姜述寻机问道:“听说数日前有位道长前来相救,可有此事?” 周氏点点头,笑道:“幸得道长玄术精通,述儿方保无恙。道长留下几件物事,让母亲转交述儿,若非说起此事,母亲差点忘了。” 说完,周氏让丫环到内室取出物事,递给姜叙。姜叙打开书信,信上只有两行小彖:纷乱世需异世人寻古圣原意,清平时要慈悲心行人间大道。 再打开包裹,内有两本书籍,纸张皆为上品蔡侯纸,书名以工整彖体书写,上面一书为《遁甲天书》,下面一书为《太平青领道》。翻看其中内容,其内却是白纸,并无点滴墨迹,姜述左翻右看,不明是何意思,当下重新包好两书,辞了母亲回房自行琢磨。 姜府后院建了数处偏院,中间夹着四间精舍,精舍四周都是错落有致的花墙,与大院格局浑然一体却又自成空间。此处精舍就是姜述的书房。精舍旁边一条石子铺就的小径,沿着小径前行,是用杂木板铺成的木桥,木桥两边的扶栏雕着梅兰竹菊。再往内是一处小人工岛,四周用石子铺出一条环形小路,岛上花草众多,修剪得整整齐齐。经小桥上岛,转过几个弧度不大的小弯就到了书房门口。书房共有两层,下层存放着一层层码着整整齐齐的竹简,是姜家藏书的一部分;二层是姜述平时读书的地方,窗户皆是菱形木窗,平常用薄纱所罩,室内光线甚是明亮。 姜述站在书房窗户前面,拉开薄纱,透过窗户向外看去。书房比院墙略高,视野非常开阔,小河弯弯穿城而过,两边绿树成荫,风景这边独好。姜述无心观景,思绪飘到远方,思考以后的发展方向。无忧无虑的小资生活是他前世梦幻般的向往,如今他已经拥有小资生活,却又不得不选择放弃。倘若不能改变历史的走向,四年之后的黄巾之乱祸及州,青州大半郡县沦为一片废墟,目前拥有的一切将在兵灾下变成虚幻的光影。 东汉此时虽有边患,但是内地升平,姜述九岁稚童,如何说服家大业大的姜家举族搬迁?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即将到来,姜述保全性命不是难事,但又舍不得这已经拥有的梦幻般的一切。姜述到底要如何行止方好?自建基业?如穿越大家大作那般,从头做起,自创基业,利用乱世之际行王霸之道?君未见我们的伟大领袖吗?历尽千辛万苦,最终结果如何?族人如何?后代如何?此路可行,但太苦太累,风险又大,后果不可预见。发挥熟识历史走向的优势,依附未来掌权者曹操?曹操前生艰难,官渡之战以后苦尽甘来,但是曹操多疑善变,杀伐决断,举族附之风险太大。及时迁移,避开战乱,去平安之地避难?前期可以去荆州、益州、扬州南部、交州等地,曹操平定河北以后再迁回青州。虽然明知历史走向,明白避祸方向,但如今姜述有何话语权?根本无法说服族人。若是家族产业皆毁,族人皆死于战乱,唯姜述一人保全性命,太浪费目前拥有的资源,对血脉相连的族人也不负责任,何况独身拼搏于乱世,风险会成几何倍数增长。 以姜述的出身和前世的才华,出仕未必没有出路,但姜述属于“宁为鸡头,不为牛后”一类,外表平和,内心清傲,倘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侍奉别人,即便封相拜将、荣登三公也无法接受。姜述与贾诩性格不同,贾诩低调做人得以得善终,姜述明知明哲保身之道,却很难做到。姜述的性格与荀有些相似,外表谦和,内心倔强。最终荀结局如何?前期为曹操出生入死,立下无数大功,最终因为心向汉室而遇害。再说姜家家大业大,合族分支遍布诸州,青州主支计有上万之众,在讲究诛连的古代,如何保证族人不犯族灭之罪?乱世最是残酷,姜家若无强大实力支撑,即使家财万贯,族人众多,最终还是免不了任人鱼肉的悲惨下场。 只有四年时间,以姜家嫡子的身份拼搏一番?难度很大,但是不能不为之。倘若不为,只能逃命依附他人,刀把抓在别人手中,除了挨宰有何反抗余地?努力之后若不能成功,再行逃命避祸,已经尽心而为,就不会悔恨终生。 姜述千思万想,最终打定割据一方,观望天下形势的决定。若是大事可为,可以趁机登顶,改朝换代;若是事不可为,统领亲信族人赴海外建国,海路虽然颠簸,路途不平,但若海外建国成功,过程虽然艰辛,但拥有一块赖以生存的自留地,结局也算圆满。 要想割据一方,得有相当积累方可,最好能够主政州郡,有稳定的地盘,可以自由支配钱粮,再设法取得兵权,兵马钱粮在手,又有稳定的赋税支撑,割据便大有可能实现。要想达成目标,获得朝廷认可十分重要,如此既可少费手脚,又有大义之名。如张角那般揭竿而起,也不是不能为之,然而需要准备的时间很长,从目前形势来看,时间显然已经不够。 汉代实行征辟制度,若非近支皇族或世族大家子弟,入仕要有声望或有功于国,否则寸步难行。刘备自谓出身皇族,又自称是郑玄、卢植弟子,因为没有文名声望,二十岁时还是一介草民,后来凭借战功得任县尉,这才得以崭露头角。姜述此时尚是九岁稚子,依仗战功短期出仕无望,凭借满腹名诗佳文,**成名甚是可行。可惜汉代与宋朝大不相同,宋太祖遗言不杀士大夫,宋代即使一岁能背论语,皇家也不会猜忌。同样事件若是在宋朝以前,一岁能背论语会被视为妖异,九成九会落个族诛之祸。不敢过于妖孽,只能寻找合适的时机,逐步提升声望,可是时间又紧迫异常,姜述苦思冥想,始终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分析一下,姜述的身份有许多优势。姜家为兵家大族,虽非史上著名兵法世家,也属兵家望族,家传《太公兵法》历来传子不传女。族中子弟担任都伯以上军官者数百之众。姜述身为长房嫡子,学习家传兵法武艺是其本分,学习期间虽然苦累,但是兵法武艺一端学成,将是乱世割据的最大本钱。个人文武全才,提前储备人才,延请数名妖孽级谋臣辅佐,拉拢部分三国名将为己用,大事未必不成。 第4章 避祸设想(下) 武将出仕前途艰难,自武帝独尊儒家,大汉朝堂士族、外戚轮流专权,恒灵两代宦官权势越来越大,武将若非皇亲国戚,很难进入权力核心。&#东汉政制文武分治,武将只有领兵之权,粮草辎重皆由朝廷衙门掌握,实际控制权在文臣手中。大汉将领分级明确,自大将军、骠骑将军、卫将军、四方、四镇直到郎将,皆手握兵权,月底皆需向朝廷申报下月钱粮,若是朝廷停止钱粮,除了据地造反抢夺钱粮,部下兵马断粮以后将会立散。现行制度之下,武将只是皇家手中的刀,刀把握在文臣手中,何去何从没有任何自主性,因此以武将出仕,时间上来不及,也很难有所作为。 东汉末年,导致诸侯坐大的原因很多,因平黄巾之乱诏令地方豪强练兵是原因之一,但不是主要原因,最大的祸根是制度发生根本性改变,地方改刺史制为州牧制,动了文武分制的根本。文武分制,无论文官武将,还是中央地方,皆相互限制,彼此很难坐大。史上灵帝听从刘焉建议,在各州设州牧一职,代天子牧守一方。州牧统管本州钱粮军民,兵马钱粮合二为一,又有稳定的赋税自给,诸侯因此拥有了割据一方的实力,这是导致汉末乱世混战的最大原因。 除了两京三辅之地,灵帝后期最有影响力的十二位州牧和有影响力的郡守,除了幽州牧刘虞、兖州牧刘岱、荆州牧刘表、扬州牧刘瑶、益州牧刘焉是皇族出身,其余州牧和大郡太守多是文官出任。后来权倾天下的董卓,奉诏入京以前并非州牧,职务是前将军、西凉太守。董卓文武职责一肩挑,是因为平息羌乱不久所致,又限于西凉地域特点而形成的特例。凉州一向贫瘠,无法供养大军,钱粮十之**由朝廷拨付,朝廷手握钱粮,根本不怕西凉兵据地造反。除此之外,董卓在西凉也是受制甚多,根本无法掌控凉州全境,史上凉州马腾、韩遂举兵反对董卓,便是明证之一。 分析出来的结果非常明显,想要出仕掌握大权,就要得到士族的认可,从而得入朝堂,伺机下放地方。要想得到士族认可,需要有极高的声望。反而言之,只要有了极高的名望,才会得到士族认可,才可能被朝廷征辟,从而踏入仕途。 提升名望,获得士族认同,刘备当年的办法可以借鉴。刘备年十五岁,母使行学,尝事郑玄、卢植。刘备不好读书,因无文名,二十岁时尚是平民,生活甚为窘迫,其少语言,善下人,喜怒不形于色,好交结豪侠。刘备逢乱起兵,自我介绍时着重强调两点:一乃汉室宗亲,二尝师从郑玄、卢植。刘备跟随卢植、郑玄时间很短,因其不好读书,文才很差,并不得两人看重。刘备开口以卢植、郑玄弟子自居,是因卢植、郑玄皆当世名士,在士族中名望很高,刘备借此来提升声望,获取部分士族的认可和支持,这也是其得以崭露头角的原因之一。 刘备是否皇族至今未有定论,至少献帝时宗正族谱没有记载,即便真是中山靖王之后,也是远得不能再远的远支。刘氏远支族人到灵帝时已是多如牛毛,与平民相差不大。汉献帝后来为了对抗曹操,拉拢刘备为外援,让宗正将刘备一支填入族谱,刘备这才摇身一变,真正成为让人认可的刘皇叔。当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心怀汉室的士人集团,为了保护既得利益,多依附皇家子弟,依附刘表、刘焉者最多。刘备得到刘协认可,正式成为皇叔,又有一定的实力和知名度,大量士人开始追随左右,其屡败屡战,数次重新崛起,与士人大族倾力相助关连很大。刘备当年夺取荆益两州,阻力并不是很大,原因是颇有名望的刘表、刘焉亡后,刘琦、刘璋才德不足服众,荆益两地士人大失所望之际,而被有皇叔之名的刘备趁虚而入。士人之所以依附刘备,并不是因为刘备名望很高,而是需要帝王宗室出面维护他们的既得利益,因此将刘备当成恢复汉室的寄托。 得到士人集团认可非常重要。史上诸葛家族因避黄巾之乱,举家迁到荆州避祸,家族日渐衰败,又属于外来士族子弟,诸葛亮没能得到荆州士人集团的认可,根本无法进入仕途,不得不在乡间耕读。诸葛亮通过与荆州大族黄家联姻,借助黄家之力融入荆州士族,这才名声渐起,在荆州士人吹捧下声名日隆,后来传至刘备耳中,引发了三顾茅庐的故事。 提升名望与现代明星包装道理相通,根据情况准确定位,找出与众不同的优点刻意放大,千方百计进行舆论宣传,以故事的形式广泛流传,名望便会逐渐攀升。 姜家为青州著名豪门,姜述又是姜家嫡子嫡孙,基础比刘备、诸葛亮要优越很多,但同样需要包装。姜述分析现状,认为凭借记忆中的名家大作,将会很快闻名于世,成本低收获却会很大。 姜述逐渐理清思路,既然没有捷径可寻,那就需要夯实基础,静候时机来临。姜述身为独子,周氏一直对他非常溺爱。过分溺爱实则并非好事,姜述日常诸事都有专人料理,虽能读书识字,也习兵法武艺,但自小生活在花棚里,世事几乎一窍不通,根本经不住狂风骤雨。 姜述不想一鸣惊人,就得先从小事做起,逐步改变别人对他的印象。穿衣不用人伺候,吃饭不用人提醒,言谈举止变得稳重有度,时出惊人之言,与从前几乎判若两人。这些日积月累的刻意改变,最终也会引导他人舆论,言姜述少有大志、聪明好学。 穿越大叔在现代整整生活了四十年,经历过计划经济末期和改革开放大潮,包装自身提升名望实非难事。当然,姜述不想成为空有虚名的绣花枕头,而想变成货真价实的文武全才。 姜述天生聪慧,骨骼匀称,年纪合适,习文练武条件很好。姜家祖规严谨,姜述四岁启蒙学文,族学老师又另眼相待,习文基础尚算扎实。五岁开始练习武艺,然而在周氏干涉下只是敷衍了事,但多少有些武艺基础。 病愈后的姜述习文练武,非常勤奋,合府上下都能明显感觉到他与往昔不同。这种改变幅度不大,类似学习平平的学生突然奋发图强,姜府上下虽是惊奇,却并未以此为异。周氏见姜述上午练武,下午习文,上进之余又关心家事,天下父母望子成龙之心类同,周氏内心自然十分高兴。 穗儿自小跟随姜述左右,与姜述相处时间最长,感情最为真挚深厚,见姜述如此刻苦上进,心里由衷感到高兴。姜述也能察觉这份关心,不以小婢身份待她,比对其余下人明显要好得多。古时人成熟较早,穗儿年纪大姜述两岁,此时已经晓得男女之事,见姜述待她极好,不免生出别样心思。姜述有时说话随意,含些调笑之意,穗儿便面露娇羞之态。姜述视穗儿为小女孩,又不好萝莉这种调调,见她如此模样,起初甚是奇怪,后来听说邻家少女十一二已为人妇,这才恍然大悟,不由暗自好笑,不敢再跟她随意胡闹。 姜述武艺底子很不扎实,练武初时进展很慢,他知晓欲速而不达的道理,练武健身非一日之功,因此并不发急,只是埋头苦练。家将姜丁勇猛过人,为姜家第一高手,被周氏指定专门负责传授姜述武艺。姜丁初见姜述主动求教,以为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初时不过敷衍了事,后来见他练功刻苦,持之以恒,方知并非一时儿戏,方才拿出浑身解数**。 姜述知晓大乱将至,内心充满强烈的危机感,每日苦练武艺,博览群书,瞅空还要默写后世大作,充实忙碌中时间飞逝,转瞬之间已过了月余。 姜述已将家中藏书草草浏览一遍,此日静极思动,请示周氏要出门看看。姜述近期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习惯,显得开朗活泼,每日习文练武,表现十分上进。周氏看在眼中,内心十分欢喜,姜述要求出门,周氏担心独子出现意外,欲不应允,又想儿子毕竟为姜家嫡子,迟早要接掌家业,若是整日待在家中,不谙世事,未必是件好事。周氏犹豫半天,遂将穗儿唤来,仔细叮嘱一番,又指派七位精细家丁左右跟随。 马车从小巷拐将出来,上了大道,马夫问道:“少主,要去何地?” 姜述坐在车内,正掀起车帘张望,见街市甚是热闹,不禁兴趣盎然,道:“只去繁华之地便好。” 转过街口,两边街市更是繁华,商铺鳞次栉比。粮铺、布行、茶楼、饭馆、药铺,还有各色民间小吃,令人眼花缭乱。街面热闹非凡,与现代风情大异,姜述不想闷在车里,遂让车夫停下马车,下车步行,一路慢慢逛去。 姜述初次来到古代街市,感觉新奇,其家境又好,遇到新奇之物便买一些,随身家丁很快成了专业劳力,人人提着不少大包小包。姜述无意间扭头看见,觉得家丁如此甚是辛苦,也惹人注目,吩咐道:“你等先将东西送回,然后回来伺候,让穗儿陪我继续往前逛逛。” 家丁见公子吩咐,不敢回驳,互望一眼,应喏一声,风风火火回去寻到马车,将东西放到车上,派两人随车送回府上,其余人回头来寻姜述。 第5章 粮铺风波(上) 姜述逛街的新鲜劲儿过去,又琢磨起汉代商铺,路上走马观花,一连转了十余铺面,见穗儿兴高采烈,道:“穗儿这些年很少出门,今日可还尽兴?” 穗儿答道:“公子取笑小婢了,小婢是伺候公子的,可不是出来诳街的,公子这般说话,若让夫人知道,又得斥责小婢一通。” 姜述不再言语,闲逛之时却在注意穗儿神情,见她留意何物,故意停下让她去买。女孩子喜欢的东西都是小玩意儿,即使如此,不一会穗儿两只小手也拎满了物品。 姜述善解人意,要替穗儿拿些,穗儿执意不肯,道:“公子金贵般的人儿,不能亲自动手。” 姜述不愿穗儿如此吃力,回头见家丁尚未返回,问道:“前方可有歇息之处?” 穗儿打量一下四周,道:“离咱家粮铺不远。” 姜述方才就对商铺甚感兴趣,听说前面有自家铺面,顿时来了精神,两人顺着人流往粮铺走去。过了一个十字路口,路东有几颗粗大的桧树,树影下露出赤底黑字的“粮”字招牌,招牌旁挑出一面旗子,上写一个大大的“姜”字,穗儿纤手一指,道:“公子,前面就是咱家粮铺,小婢去招呼掌柜出来迎接。” 来到粮铺近前,只见铺子前面胡乱扔着不少烂菜杂物,散发出很大一股怪味,铺面虽然不小,招牌也甚是夺目,怎奈百姓路过此处,被怪味所阻,皆掩鼻绕道而行,弄得铺面内外门可罗雀。 穗儿皱眉道:“阳老爷平时精细,如何弄得店前这般污垢?” 说完,引领姜述绕个小圈迈步进店,伙计上前拱手道:“两位光临小店,可要购粮?” 穗儿刚要说话,姜叙轻拉她一把,拱手道:“在下逛街到了此处,感觉甚是疲劳,因此进来歇脚。” 粮铺方才生了是非,掌拒伙计们心情不悦,伙计碍于店规,又见姜述穿着讲究,生得俊俏,又有美婢随同,知是大户人家子弟,耐着性子,陪笑婉拒道:“平常两位在此歇息无妨,今日店铺正好有事,不便容留两位。” 姜述刚要询问缘故,后院转进一位中年男子,此人穿着甚是讲究,身材长大,脸色微黑,狮鼻大嘴,正是粮铺掌柜姜阳。姜阳出身姜家支房,长相虽然粗鲁,行事却很精细,甚得周氏看重。此时外头阳光强烈,姜阳从室外猛然进来,一时瞧不清店内人物,适应片刻定睛认出姜述,慌忙上前拱手道:“少主何时来的?快到里面就座。” 姜阳辈份高,为姜述族叔,古代重礼,姜述虽是嫡系,却不能失了礼数,拱手道:“见过叔父。” 姜述乃嫡子嫡孙,虽未接掌家业,却是族长身份。支房子弟在家族中只是从属地位,不肖者只比奴仆地位稍高,姜阳虽得周氏重用,却不敢受姜述之礼,连忙上前止住,忽见姜述身后只有穗儿一人侍候,脸色一变,问穗儿道:“少主身份尊贵,为何无人随身保护?” 姜阳待人和气,穗儿虽是奴婢,却不拘束,坦然答道:“方才在街上买了不少东西,让他们回去送了。公子感觉有些疲累,特来店中歇息一会。” 姜述从未来过粮铺,伙计们又进不得姜家内院,都不识得这位少主。方才那位伙计在旁听了半晌,才弄明白原来是少主人来了,慌忙上前见礼,道:“小的不识少主,失礼之处,请少主见谅。” 姜述见伙计表情惶恐,晓得他担心方才婉拒之事,见此人相貌不似奸诈之人,自不会与他计较,温言道:“不知者不罪,况且你也尽了礼数,有何失礼之处?” 姜阳在旁见姜述待人接物,有板有眼,语言有度,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心中暗暗点头,当下引领主仆两人走往后院。后院面积甚大,收拾得十分干净,摆着不少粮车,左右两个角房是伙计们的住处,中间是偌大的粮仓。粮仓门前左旁有一间静舍,里面收拾得甚是素雅干净,是专门接待大客户的客舍。三人来到静舍,一位清秀的小厮沏上茶来,姜阳又埋怨穗儿道:“如何让人走开?近期我家屡逢麻烦,颇不平静,少主万一遇到恶人怎生是好?” 姜述见穗儿发怵,帮她解脱道:“此事与穗儿无关,皆听我吩咐而行。众人提着重物极不方便,何况已是到了粮铺近旁,又能出什么事情?” 姜述出口揽事,姜阳不好再埋怨穗儿,道:“少主平常居于内宅,不知道近日有人寻衅滋事,我派人详细探明,正是田家人背后生事。我家素与田家交好,又是世代姻亲,田家人行事如此古怪,蹊跷得很。田家虽然人多势众,姜家也非小门小户,并不怕他,但是情况不明,不好大打出手。少主身份金贵,田家既已生出事端,以后出门务要小心谨慎,以防不测。” 田家主母姜氏,乳名飞叶,为姜述嫡亲姑母,平昔对姜述疼爱有加,姜述卧病时还专程回门探望。姜述听到这里,立时判断此事大非寻常,背后定有缘故,问道:“此事从何说起?” 姜阳正欲作答,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杂声,姜阳脸色一变,道:“这帮天杀的,怕是又来闹了。少主稍坐,我去去就来。” 姜阳出门不久,店前声音小了一些,继而又闹腾起来,想是对方来人不少,与姜阳又生争执。穗儿按捺不住好奇之心,道:“公子,小婢去前面看看。” 不一会,穗儿匆匆回来,道:“公子,有人闹事,都打起来了。” 姜述一愣,心道姜氏家大业大,族人为官者又多,临淄地面谁敢无事招惹?姜述虽然年少,毕竟是姜族少主,遇到这般事情,容不得袖手旁观,于是起身出门去瞧个究竟。 此时店铺前面早已乱成一团,数十人相互殴打,已有十余人受伤抬在一旁。粮铺伙计人数不少,因为经常装卸粮食,全都身强力壮,但毕竟不习武艺,与对方打得难分难解。姜阳想是气得急了,此时亲自下场,正与对方一名大汉缠在一起。 穗儿急道:“公子,这可如何是好?” 姜述见对方数人身手不凡,穿着杂乱,根本不像田家家丁,大声道:“大家且住手。” 无奈人小声低,加上围观者吵嚷喝彩,根本无人听见。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挤进七名大汉,却是跟随姜述的家丁寻了过来,姜述正在忧急,见状不由大喜,急忙招呼数人近前。 家丁们一路寻找姜述,在自家粮铺门前望见有人殴斗,自是不能不管,一齐挤了进来,待看见公子当面,不理众人厮打,先抢了过来,围绕一圈将姜述保护起来。姜述知晓这些家丁武艺不俗,顿时有了底气,吩咐道:“姜虎,速速上前帮忙,以解围为主,下手不要太重。” 姜虎为姜府执事,为家丁首领之一,武艺不俗,此次奉周氏之令护卫姜述,方才见自家人处于下风,旁边还伤了数位,早已按捺不住,却怕有人来伤姜述,听到姜述下令,正中心怀,当下嘱咐两名家丁,道:“老四、老黑,你们护着少主。”然后招呼一声,道:“大伙跟我上!” 姜家兵法武艺传家,够格跟随嫡子左右者,皆是武艺精通之辈。姜虎等加入战团,顷刻便分出胜负。对方见势不妙,为首之人呼喝一声,大家都往人群里钻去,围观人众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一退,一位三十余岁的黑袍男子猝不及防间显露出来。 黑袍男子身材瘦弱,瘦脸小眼,眼神闪烁,一见便知是狡诈之辈。对方退至此人身后停下不动,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人应是藏在幕后的黑手。 姜阳识得那黑袍人,冷笑一声,忽见姜述站在店前,不顾得与他理论,疾行到姜述眼前,道:“少主金贵之体,且回店里歇息,此间之事我等自会料理。” 姜述正欲询问此事前后过程,此时衙役分开人众,吆喝着走近前来。姜述见状,道:“叔父先去应付公人,他事稍后再说。” 衙役实则早已得报,到了近旁已有多时,见是泼皮头子管承引人在此,知晓倘若无人撑腰,管承定然不敢与姜家叫板,背后定有不为人所知的勾当。衙头金环是本城人,从小土生土长,历事又多,一眼便看出此事绝非寻常,背后定有隐情,小小衙役如何处置得了?暗使一名手下通知县尉,自与余人躲在人群中观战,此时见双方停战,这才拨开众人上前询问,见伤者皆为轻伤,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调解数句,想让官承一伙离开。 姜阳窝着一肚子火,当下不依不饶,定要衙役拿人审问。泼皮头目管承,字子继,生得威武精壮,武艺不俗,又好结交,在临淄城非常有名,与衙役吏员十分熟悉。金环不愿得罪姜家,却又别不过管承面子,又识得黑袍人身份,知晓两头都得罪不起,出言调和一番,隐然却有偏袒管承之意。 第6章 粮铺风波(下) 姜述在此期间,细问伙计前后过程,又问清管承来历,心中大约有了底,当下不理众人劝阻,踱步上前,谓管承道:“我姜家并非怕事,无须依仗官府,既然你等欺上门来,我姜家合族不能善罢干休。我身为姜家嫡子,今天当着大伙之面传下家令:管承等众无故犯我姜家,从今日始管承及其手下皆姜家死敌,不死不休。便是以我姜家一命换一命,必让你管承合家身亡族灭。你等好自为之!” 众人初见一位孩童出场,声音尚是童稚,还不以为意,后来知他身份了得,语气又是斩钉截铁,语意更是阴冷刺骨,即使外人听了也心生怵意。管承突听姜家下达如此家令,晓得此事已是不能善了,一时之间瞠目结舌,想起不死不休的后果,不由冷汗直流。 姜述说完,又谓金环道:“大汉自有律法在,你等身为官差,不能禀公办案,想是欺我姜家无人。凡事有因必有果,诸位既然无心公正处事,此事不须官府调解,我姜家自能办理。您等先请回衙,诸位大恩大德,我姜家容后必报。”又招呼姜家家丁、伙计近前,厉声道:“认准来犯之人面貌,调查所涉之人底细,此事我姜家不死不休。姜虎别理余事,专门带人盯着这帮杂碎,倒要看看这伙人骨头硬,还是姜家的拳头硬!” 管承在临淄多年,怎不知姜家实力?此次受了田让银钱,认为姜家孤儿寡母,背后又有田家撑腰,先前还底气十足。管承先是指使乞丐生事,方才被姜阳言语挤兑,亲自下场殴斗,便是认定姜家一向低调,不会过于较真。姜述突然以家主身份当众下达家令,绝非一句戏言,管承只想赚些银钱,不料今日遇到恶狠狠的姜家子,一句话到了众人性命攸关的程度,正如一脚踢在铁板上。 管承见姜述说话时咬牙切齿,目露寒光,知晓此番已非花些银钱托人说合就能过关。管承虽是有名泼皮,但是临淄族人门户不大,手下无赖不过三五十人,与姜家合族相斗,无疑如蚂蚁憾山。想到这里,管承顿时软了下来,想像姜家这番不死不休,管家已经无法在齐郡容身,开始还指望田家出头,此时见黑袍人亦是面露惧色,根本不敢出面揽事,顿觉寒入骨髓,对黑袍人失望之极,暗想田家若不出头,日后自己如何应付得了姜家之怒?管承正在彷徨之际,见姜述拾步欲回粮铺,当下不顾脸面,刚要喊住姜述赔罪,尚未呼出口来,金环抢先开口道:“姜家公子且慢。” 姜述停下脚步,扭头盯着金环,目光生寒,冷声道:“莫非官差认为是我姜家不是?若是姜家人犯律,依律执行公务便是!姜家相关人等皆在当场,官差若想捕谁,尽管发话!我等皆是良民,定会配合官府!” 金环瞧明此事是姜田两家相斗,管承只是马前卒,自己只是平民出身,岂敢得罪郡望大族?只能报着息事宁人之心,劝说两家罢手。方才姜述当众下达家令,姜家合族为了脸面,必会全力以赴,目标或许不会对准田家,但是管承等人势必要承受姜家怒火,齐郡近期免不了血风腥雨。管承等众生死金环并不关心,但是由此引起血案,身为办案衙役,金环却是脱不了干系;何况姜述方才对他们所言语气冷硬,此时管承已是面色如土,田家人也不敢出头,知晓今日若是驳了姜家脸面,自己说不定也会成为姜家的泄愤对象。金环当差多年,面玲珑,当下喊住姜述,想要陪些笑脸,设法弥补过错。不料姜述并未给面子,一番话说得十分难听,金环顿时尴尬异常,却又不敢发作,陪笑道:“姜家公子且勿生怒,我等自会禀公办理。” 姜述沉声道:“在下只是草民,并非官员,如何办差是你等之事,与姜家无涉。” 正在此时,人群一阵骚动,外面又涌进数十条汉子,却是周氏闻知有人在粮铺生事,让姜丁带人前来相助。姜丁等众见姜述在场,先行过来见礼。姜述止住众人,指着管承道:“你等认准上门滋事、欺辱姜家之人,将这伙人底细调查清楚。既然有胆上门欺辱姜家,也得有应对姜家怒火的能耐!” 金环此时进退不得,这姜家子年纪虽小,但是言语狠辣,浑然不似童稚少年,先与管承等众公开宣战,又与公差撕破脸面,根本不留转旋余地,金环身为衙头多年,见多识广,知晓今日若不让姜家如意,非但差事不保,日后在这临淄城中也将举步维艰。 金环正要下令捕人,那边管承忽然上前数步,跪行在姜述前面,叩首道:“管承糊涂,行事不知深浅,万望公子撤回家令,此事如何处置,只须公子发话,我管承应了便是。” 姜述冷眼瞄了管承一眼,一言不发,抬脚迈进粮铺大门。姜家自从姜乩亡故,先是族人生出内乱,折腾一段时间,声望已是大不如前。后来周氏当家,一向甚是低调,外人因为姜家孤儿寡母,不免心生轻视。此番姜述一道家令逼得管承下跪求饶,数语让官差狼狈不堪,众人这才恍然发现姜家虽是低调,但是家族底蕴深厚,岂能如孤寡小户一般任人欺负? 姜家数年低调,往常遇到麻烦,往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姜家族人家丁不免心中憋气。姜述这番出手,狠辣果决,大众广日之下重振家风,众人顿觉扬眉吐气,面上不觉露出自豪的神色。 姜述担心周氏挂念,吩咐姜虎回家报信,姜阳相陪在静舍喝茶。姜述此时静下心来,正在盘算之时,姜丁进门来报:“少主,管承及其手下皆跪在门口求饶。” 姜述道:“不用理睬,姜家近年低调,小鱼小虾都敢上门来欺。既然他们触了霉头,正好借此立威。” 姜丁出门,不一会又进门来报:“衙头金环求见少主。” 姜述略一思忖,缓缓说道:“方才已是交待清楚,让他们好自为之。” 姜述目视姜丁出房,又问姜阳道:“黑袍人是谁?” 一提起此人,姜阳火气就涌了上来,强自压住怒气,道:“此人是田家支房族人,名叫田让,负责打理田家粮铺,近期数事皆其背后指使,管承只是随其作恶而已。” “姜田王李崔孟孙,人丁兴旺财深蕴;齐国(郡)钱粮占大半,青州衙门座上尊。”青州民谣所言之姜田王李崔孟孙,是指齐郡七户著名大族,齐郡良田七大家族拥有大半,城中商铺也多由七家掌控。七族都是数百年旺族,族人加上佃户家丁约占齐郡半数人口,控制全郡成以上钱粮。其中以姜家、田家势力最大,临淄良田基本被两家瓜分,西安、昌国、般阳、广县、临朐五县也各有不少田地,族人佃户约占合郡两成人口。这七家郡望大族子弟,大约占了齐郡吏员总量的半数,不仅齐郡郡守对七大家不敢忽视,就连青州刺史及邻郡官府也对七大家另眼相看。 田家乃武帝时丞相田汾之后,至武帝末年逐渐没落,一支扎根青州,至东汉初又兴起,青州这支尤其根基深厚,族中子弟五百石以上官员十余位,实力并不亚于姜家。姜田两家百余年相互姻亲,姜家娶田家之女有之,姜家女也有嫁给田家者,关系一向紧密。两家**一城,各有粮铺、布铺之同行生意,冲突难以避免,但因田家正妻姜飞叶为姜家嫡女,往常遇事都与周氏商议调停,从未发生过类似恶**件。 姜阳接着说道:“田让品行甚恶,在族中一向不得重用。其弟田却虽然自小天阉,但是甚有志气,自行设法入宫,后来得了大宦官赏识,在宫中甚是受**。田家由此对田让甚是看顾,派他打理田家粮铺。我家原与田家私下有约,一向联合对外,关系一向融洽。田让接管田家粮铺以后,起初关系甚好,今年年初他开始在背后搞小动作,私下秘密联络同行,挤兑我家粮铺。此事暴露以后,夫人曾经找过田家,姑夫人狠狠斥责田让一通,差点撤了他的执事,田让因此收敛了一段时间。前天上午开始,一群乞丐连续上门生事,我猜测乞丐虽有帮伙,但是实力太小,背后若无人撑腰,定然没有这个胆量。此事看似是件小事,但因不明幕后主使,我不敢大意,并未轻举妄动,暗地派人察访,探明是管承背后主持此事。我想管承虽是闻名泼皮,手下不过数十人,怎敢与姜家为敌?又使人继续探查,打听到近日管承与田让来往甚密,猜测背后主使应是田让。方才有人生事之时我见管承在场,当众挤兑管承,管承恼羞成怒,上前争竟,乃至大打出手。” 姜述思忖一会,道:“我家与田家世代姻亲,姑母又是田家主母,田让是田家族人,难道不惧姑母吗?” 姜阳道:“此即是不通之处,田让前番挨了训斥,此番又这般行事,应是有所依仗。” 再说姜丁到了店前,向金环转述姜述之言,金环不由有些丧气,知晓姜家子这是借机立威,自己若无行动,定会就此成仇。因为未得姜述应允,担心两头不落好,故而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央求姜丁再去通禀。 临淄虽是大城,但彼时城市人口不是很多,姜家粮铺纠纷很快传扬出去,管承及其手下家小听说姜家下了生死家令,陆续过来打听情况,见管承一伙皆跪伏地上,也随即跪下讨饶。围观人群越聚越多,姜丁粗略估计跪求之人已达上百之众,周围百姓更是人山人海,金环等公人也在侧央求,长吁一口气,复进屋禀报道:“诸人家小闻讯赶了过来,跪求者已有上百,其中还有老人和孩童。” 姜述冷笑道:“你与金环说,只须禀公执法,姜家不会记挂公人不是。再跟管承言语一声,据实交待此事前后过程,至于家令之事,待其出了衙门再说。” 姜丁先向管承转述姜述所言,管承闻言大喜,晓得若是配合官府,自承罪责,求姜述撤回家令大有希望。当即吩咐家小先回,招呼手下配合衙役,束手就擒。金环得了应允,又见管承等自行请罪,当下招呼手下将管承等人捆送去了衙门。 第7章 田家大妇(一) 姜述听说众人散去,谓姜阳道:“此事前后过程我已知晓,事情已经闹大,我回去与母亲大人商议。” 姜阳道:“可需我一同回去?” 姜述摇头道:“此事不是这般简单,田让公然寻人滋事,背后怕有后手。我回去禀告母亲,阳叔可去通知其余商铺管事,告知若是田家生事,皆暂且忍耐,静候家令。” 遇到这般事情,姜述早没了诳街兴趣,潜意识认为此事绝不会如此简单,田让即便狡诈,还未放在姜述眼中,但是田却不容忽视。此时正值灵帝当政,宦官权势滔天,竟有压倒朝臣之势。田却虽非著名宦官,但若在背后寻找姜家晦气,将会平添许多麻烦。姜述目前未掌家事,羽翼未丰,时间又异常紧迫,不愿多生是非,因此不得不小心谨慎。 姜述回府立即去见周氏,详细诉说此事经过。周氏早已得到消息,见姜述行止决断,小小年纪已有担当,心中甚是宽慰,又怕姜述借着家族势大,从此变得飞扬跋扈,道:“述儿今日行事虽然解气,然而过刚易折,会惹不少麻烦。” 姜述道:“近年外人欺负我家孤儿寡母,述儿只想趁此震慑立威,使外人不敢相欺,或能因此少些麻烦。母亲教训得是,述儿日后自当小心行事。” 周氏笑道:“倒不是责怪述儿行事不当,此番行事尺度火候把握得都好。述儿现在尚小,无须太过担心,后面事情母亲自会处理。” 周氏话语神色之间,欣慰之余不自觉流露出无限怜爱,让姜述感受到浓郁的舔犊之情。姜述感念这份真情,心中暗下决心,誓要维护慈母与家族不受伤害,顿觉肩上责任沉重,正色道:“述儿虽然年幼,却是姜家嫡子,不平之事岂可听之任之。” 周氏不由哑然失笑,道:“述儿志向可嘉,当前还是学业要紧,不能牵扯太多精力。田家与我家世代姻亲,飞叶姑母掌管田家事务,定会查明真相,给我家一个交代。” 姜述摇头道:“述儿恰逢此事,又问过阳叔前后过程,认定此事绝不简单。” 周氏心中微觉诧异,不由生出考究之心,道:“且试说之。” 姜述道:“两家世代姻亲,姑母又掌田氏家事,田让不知内情否?姑母心向娘家,往昔两家发生冲突,皆是协商解决,何曾有过恶性冲突?田让曾经挨过斥责,近日行事却肆无忌惮,不需顾忌姑母吗?故而述儿猜测田让如此妄为,应是田家出了变故,姑母失势所致。” 周氏思索片刻,对贴身婢女枝儿道:“速去前院通知姜乙,让他带人速去探听田家内宅近况。”又欣慰地望着姜述道:“述儿年纪虽小,却有如此见识,姜家后继有人,母亲心中甚慰。” 姜述见周氏心情甚好,趁机说道:“母亲,述儿欲遍访名师,不知可否?” 周氏一怔,旋而笑道:“述儿所言是一桩好事,母亲又怎会不同意?曲阜孔家,邹县孟家,大儒无数,母亲探听一下,为述儿聘请一位名师。” 姜述道:“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不出家门,有若井底之蛙,述儿欲游学天下,请母亲答允。” 周氏脸色一变,急道:“此事万万不行,述儿年小,怎可游学?述儿有此志气甚佳,游学须在冠礼后方可为之。” 姜述见周氏色变,不敢再坚持己见,道:“述儿闻知天下文武贤者数人,想重金聘到府中,如此即可学文习武,又不需远离母亲,如此可行否?” 周氏寻思聘人不过花些银两,若是爱子文武长进,花费再多也是值得。念到此处,周氏道:“母亲自会派人去办。” 姜述忙道:“述儿心中已有人选,只须母亲答应出钱出人,述儿自会办理妥当。” 周氏异道:“不知述儿欲聘何人?说与母亲听听。” 姜述正色道:“若说学问高家境差又未出仕者,人选不是很多。述儿欲聘之人,一为贾诩字文和,一为程立字仲德。两人皆非青州人,欲聘两人为师却是不易,并非银两多寡,还要用些手段方行。天下武艺高深者,数人可为良师,一是童渊,然其飘荡江湖,居无定所,聘其为师需要缘份;一是王越,此人在洛阳定居,或能请到府上。” 周氏笑道:“便依叙儿之意,需要多少银两,与母亲言语便是。” 母子两人聊了半个时辰,婢女匆匆来报,道:“夫人,姜乙在外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姜乙性情稳重,催促婢女急促来报,必有大事发生。周氏拉着姜述,道:“述儿随母亲一起去前厅看看。” 姜乙黑面环眼,身材魁伟,为姜家三世家生子,武艺高强,办事精细,此时一脸焦虑,正在前厅走来走去,见周氏与姜述来到前厅,匆忙上前施礼,道:“夫人,姑小姐出了大事。” 周氏先是一怔,扫了姜述一眼,谓姜乙道:“莫急,细细道来。” 姜飞叶未出阁以前,对下人甚是宽厚,姜乙等众对她十分敬重。姜乙得知姜飞叶出事,一路快马加鞭回府,心中担心不已。姜乙接着禀告道:“小的费尽周折,从田家一位仆妇处探到消息,方知姑小姐犯了家法,已被软禁在后宅。田家姑爷本欲出姑小姐,碍于两家情面,一直拖延至今。此事涉及事大,姑爷吩咐下人保密,所以我家一直没有得到消息。” 姜飞叶系姜乩长姐,已经四十余岁,对姜述一向倍加疼爱。姜述虽是穿越而来,但记忆里却保留着这份温馨亲情,急问道:“姑母所犯何事?” “这……”姜乙脸色忽然变得通红,话语期期艾艾。 “不必讳言,尽管讲就是。”姜述表面看来虽是稚子,其实却有几十年见识,晓得姜乙说不出口之事,应该涉及男女私情。心想姑母一向端庄稳重,年纪又大,若是涉及私情,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小的许了内府一名仆妇一件首饰,才套出实情。姑爷先从姑小姐房中发现男子**,并非姑爷之物,姑爷由此勃然大怒,怀疑姑小姐有奸情,将姑小姐软禁。姑小姐受此奇冤,拒不承认。姑小姐贴身丫环翠花,却供出不少事情,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奸夫却指向田家马夫田垦。姑小姐素来人品端正,怎能做出这般事情?定是田家想加害姑小姐,故意冤枉!”姜乙说到最后,压抑不住火气,满含愤怒之情。 “这可如何是好?田家真要出妻,大姑定然不能苟活。这……”遇到这种事情,即使周氏是位女中强人,亦有些不知所措。 “田垦招了吗?”姜述问道。 “田垦不知所踪,田家正派人寻他。”姜乙答道。 “现今田家后宅由谁主事?”姜述又问道。 “是姑老爷的妾孔氏。”姜乙回道。 “孔氏是何来历?”姜述问道。 “孔氏是鲁县孔家的家生女,其姐嫁给田家族人田让为妻,田让为了取悦姑爷,设法让姑爷纳其姨妹为妾,已经过门年余。” 姜述联想起粮铺之事,沉思片刻,道:“此事定有蹊跷,你从速挑选机灵家人,分头行事。一拨人去探听田垦近况;再派一拨人探听翠花详细情况,若是翠花有家人,火速探听其家人最近有何异常;再详查田家妾孔氏近期行事,查得越细越好,赶紧安排人前去办理。” 姜乙应喏一声,正待出门,忽然省起目前是周氏主持家事,不由扭头去瞧周氏,却见周氏正望着姜述发怔,道:“夫人,小的……” 周氏见姜述与姜乙问答头头是道,安排事务合情合理,心中暗想爱子与往昔大不相同,处事稳妥老道,言语间自有一番威严,那似九岁童子所为?心中正在诧异,闻听姜乙询问,顿时回过神来,道:“按少主所言去办。” 姜述此时回过味来,心道自己身躯尚是九岁稚子,今日粮铺已是闹了一出,现在又替周氏理事,显得过于妖孽。见周氏已经生疑,姜述知晓今日所为有些过火,暗自心思应对之策,所谓急中生智,急切间想出一个理由,未待周氏询问,道:“述儿有件机密大事,要向母亲禀明。” 周氏掌握诺大家业,精明干练,见姜述环视婢女,已是知晓其意,吩咐婢女道:“你等皆到门外候着,我要与述儿单独说话。” 待婢女全都出门,室内只余母子两人,姜述道:“母亲,上次得病之时,述儿做了一个长梦,梦中到了仙境,有神人传授述儿知识,病愈后原本以为梦本虚幻,也未放在心上。今日遇到事情,仙人所授便会自然浮现,由此产生许多联想,感觉与往常大不相同。” 第8章 田家大妇(二) 闻听如此异事,周氏不由愕然,道:“授你者何人?授何知识?” “述儿曾经询问,神人只是不答。(..)所授知识很杂,天文、地理、文学、术数、兵法均曾涉及。”姜述正色答道。 周氏暂且搁下大姑之事,默思一会,起身踱到门口,吩咐枝儿道:“去账房任取一本账本,从速送来。”转回来坐下,问姜述道:“临淄在济南郡治地东平陵那个方位?距离多远?” 姜述不假思索,道:“正东,约二百里。” “东莱郡治地黄县位于那个方向,距离多少?”周氏又问道。 “东北,约三百里。”姜述答道。 周氏连续发问,姜述逐一答复。周氏尽管知书达礼,对天文却是一窍不通,地理也不甚明白,因为掌管家事,熟知几条商路,问完这些问题,已是江郎才尽,见姜述所答与自己所知大略吻合,内心已是信了三分。 小婢此时取了账本送来,周氏递给姜述,问道:“述儿,此为何物?” 账本是用蔡候纸制成,右缘钻了六个小孔,用细麻绳捆制,与后世账本外形全然不同。姜述翻看其中内容,其内所用并非阿拉伯数字,而用汉字书写,记录异常繁琐,厚厚一本账只记了一月家用。姜述大致翻完,道:“这是记录家用支出的流水账。”忽然看到其中一处明显不对,心中默算一会,道:“此处有误。” 古代记账亦是家传,即便周氏出身大户,只能读书识字,记账却是不会,看账也是走马观花。听闻姜述一语道出账本内容,已是信了七分,道:“述儿可将误处记出。” 姜述明白今日若不弄出文章,方才所编理由会显得有些牵强,让人心生疑惑。姜述当即让小婢取来笔墨纸张,用阿拉伯数字开始笔算起来。流水账实是正常的加减法,计算起来非常简单,两刻钟不到算出结果,寻出四处错误,银钱相差五两一钱。 周氏见姜述用特殊符号计算,用时不长寻出错误之处,有些半信半疑,让婢女请总账房过来。姜家家大业大,总共有五位账房,除了这位总账房,其余四位账房各管一摊,分工明确。 总账房水平虽高,但是古时计算效率甚低,查账时只查关键账本,小账若从总纲上看不出异常,一般只是抽查。家用账本属于小账,又非常繁琐,一般很少核查。婢女方才取走一本账本,如今夫人又派人来召,总账房以为账目出了问题,忐忑不安地来到前厅,道:“主母有何吩咐?” 周氏指着姜述面前的账本,道:“述儿方才说此账差了五两一钱银子,让你来核算一下。” 古时账房与现代财务不同,大多存在一些猫腻,只要不太过分,同行之间一般不会揭底。总账房晓得行规,也知账本多少都有错误,但说姜述查出账来却是不信,以为夫人从外面请人查账,担心自己面上难看,而托言姜述所为。 姜述见老账房如此神情,自能猜得七分,翻开账本,将误处逐一道来。老账房见姜述所言有板有眼,粗略计算一下,所指数处果真有误,但对姜述能够查账还是半信半疑,心思此事即便自己去查,至少也要一两个时辰,不到半个时辰便指出错误,后面定有高手相助,老账房打量房内又无别人,心中更是疑惑不解,问道:“少主学过术数?” 姜述道:“略通。” 老账房道:“恕小的无礼,请教少主几个问题。” 姜述明白老账房的用意,笑道:“请问。” “一钱一布,九钱一绢,百布百绢,共计多少钱。” “1000钱。”此题太易,姜述不假思索答道。 “布购入一钱,出一钱二分,出19匹,利多少钱。” “三钱分。”此题亦易,姜述未曾动笔。 “每月购十石粮入库,月损耗一成,四个月库粮累计多少?”老账房出了一道难题。 其实如此题目放在后世,小学生也能计算出来,只是递减而已,姜述笔算一下,霎那间得出答案,惊得老账房目瞪口呆。 “少主真乃大才。”老账房问到这里,心中再无疑惑,对姜述拱手行礼道。 姜述自四岁在族学启蒙,族学老师都是周氏所请,知晓这些老师无人通晓术数,周氏见老账房如此模样,对姜述所言已是信了十分。周氏内心欢喜异常,打发老账房出去,走到姜述眼前,抚摸着他的脸庞,神色激动,道:“述儿乃神授也,祖宗保佑,日后必成大器。” 自古都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皆有望子成龙之心,姜述如此能耐,周氏喜出望外也属正常,却不知弥天大祸因此而生。 周氏心里欢喜,又问道:“述儿现在能文否?” 姜述中文本科毕业,写文章自然不是难事,不假思索道:“能。” “汝父祭日将到,能为父亲写祭文否?”周氏道。 “这个不难,述儿这就去书房书写。”姜述躬身行了一礼,退出前厅径去书房。 周氏心情喜悦,望着姜述出门,心中十分欣慰,又想起大姑一事,又烦心起来,心道大姑若是遭人陷害,得找个明眼人来指点一下,忽记起六叔姜战曾任青州贼曹掾史,见多识广,或有妙招能解大姑之厄。想到此处,周氏心中立时亮堂起来,打发人速请姜战前来商议。 姜战三十出头,为姜述嫡亲叔爷,前番姜述病危,便是他去请了卜怀前来,救得姜述性命。姜战来到前厅,听周氏说完此事过程,思索一会,道:“自古捉奸抓双,奸夫失踪,田家应当不敢定性。此事不须着急,先让下人仔细打听情况,再议对策不迟。” 姜述写好祭文,正好给周氏送来,见姜战坐在厅内,先是上前行礼问安,然后恭恭敬敬将祭文呈给周氏,道:“祭文已经写好,请母亲指点。” 周氏接过祭文,仔细看了一遍,见文笔通畅,文才斐然,字体虽非常用小彖,但是美观大方。周氏读完祭文,不由大喜过望,细细品味祭文,其中透出强烈的悲痛之意,想起亡夫英年早逝,不觉又凄然泪下。 姜战与姜述祖父同父同母,同辈兄弟七人,以他文名最佳,因受党祸牵连,近年去职在家。姜战与姜述父亲姜乩虽然隔着一辈,但因年纪相仿,关系最是密切。当初族人闹事之时,还是姜战出力,又有田家支持,才让周氏站稳脚跟,因此与嫡长房关系最好,因为无子,对姜述最是疼爱。起初见姜述进房呈文,不知内情,待弄清祭文为姜述所作,不由大是惊异,拿来读了一遍,不由拍案而起,道:“吾家千里马也。” 周氏听得姜战如此评价,更是喜不自胜,止住眼泪,将姜述拉到身前,慈爱目光看了又看,将姜述当成稀世珍宝一般,弄得姜述甚是尴尬。 姜战才学出众,见姜述所书字体,却是见所未见,笔画秀丽,笔意雄厚,令人赏心悦目,道:“真是好字,述儿所书师从何人?” 周氏接过话头,颇为自豪地说道:“述儿乃天授也。” 姜战一怔,道:“这从何说起?” 周氏将姜述所言复述一遍,姜战尤自不信,但又亲眼目睹祭文和新字体,心中狐疑不定,问道:“以述儿之见,你飞叶姑母一事何解?” 姜述答道:“先是粮铺出事,又传出姑母之事,述儿认为两事必有关联。又闻田家内宅换为孔氏主事,而孔氏为田让妻妹,粮铺寻衅者恰是田让,从其中关联分析此事,根源应是内宅争位夺权。若此为陷害案,得益者便是此案嫌疑者,因此此事应与孔氏有关。若此事为孔氏所为,其欲夺内宅之权,寻常事又不可能让姑母去位,故而重金收买或胁迫丫环翠花为内应,藏了男衣于姑母室内,故意引得姑父生疑严查,再有翠花供词,此事便成了分。按照以上推断,翠花应为同谋。马夫情况不明,不能定义其是何角色。述儿已派人去翠花娘家探听消息,若是其家近期有异常之事,或可查出其被人胁迫或收的证据,便可认定姑母遭人陷害。孔氏既然想要姑父休妻,自然不想让姜田两家和平共处,田让此时寻衅滋事,再搬弄是非,便是要引发两家冲突,欲借外事离间,而行内事之奸计。若是姜家克制不住,两家冲突升级,即便日后证实姑母为人冤枉,两家仇怨已生,姑母在田家地位也会大不如昔。” 姜战听到这里,对神授之事信了分,又问道:“如何破解此事?” 第9章 田家大妇(三) 姜述想了一会,道:“若果如方才猜想这般,只需去衙门报案,严审翠花即可,我等在背后协查,很快就会真相大白。&#如此可使姑母得以伸冤,背后指使之人也脱不了干系。述儿已使姜阳转告各铺主事,近日若是田家寻衅,均以克制为要,以免节外生枝。” 姜战沉思片刻,道:“此事若传将出去,对田家和叶儿名声有碍,亦非好事。” 姜述答道:“我等自行查案,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衙门中有信任之人,只须一二心腹前来,有名义查案即可。查出案情之后,抄录副本送给姑父。若田家想让官府结案,自会去衙门处理;若想以家法处理,处理完毕去衙门消案即可,只要此事秘不使人闻,于田家和姑母名声应当无碍。” 周氏插话道:“此事甚易,族人有县衙差吏,只须通知回来查案即可。” 姜述摇头道:“此事不可让族人插手,若是如此,即便查出结果,田家或会猜疑,还须用他人为好。” “述儿所言有理,齐郡衙门多有同僚好友,此事叔祖负责安排。既然别人欺负姜家女,绝不能饶了他们!”姜战见姜述所言与自己推断暗合,对姜述神授一事已是信了十分。想起侄女为人陷害,说到最后有些怒不可遏。 “谢过六叔。”周氏见事情大体有了眉目,心中大定。 “为叔先去安排诸事,下人打探消息回来,让他们直接到我处。”姜战说完,便起身告辞,先行出去安排。行到门口,扭头道:“天授之事莫与人言,此事玄妙,易惹流言,在此非常时期,若是被人利用,恐有大祸临头。” 姜述心头不由凛然,心道在皇权时代,天授之事若让不怀好意之人利用,编些故事捅到皇家,皇家若是起疑,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姜述小命就是神仙也难以救得。 姜战走后,姜述猛然省起田让之弟入宫一事忘了告知姜战,欲要去寻姜战,走到门口,又想此事尚未查明真相,却也不用急于一时。 再说管承一行被捆去衙门,临淄县令桓威出自孤微,年十而著《浑舆经》,依道以见意。从齐郡门下书佐、司徒署吏,刚迁为临淄令。金环、管承皆知恒威法度威严,又惧怕姜家不饶,到衙门以后据实相告。恒威以寻衅滋事判处管承带伽示众七日,余者带伽示众三日,又判管承负责伤者医药费用。恒威为官正直,却非迂腐之罪,见事涉姜田两大家族,而姜家又未追究田让之过,遂将田让背后唆使之案暂且压下。 近年姜家行事低调,田让内心甚是轻视,此次敢于背后生事,也是听说姜家孤儿寡母,虽是长房,却压不住支房旁系,有借机生乱之意。田让本想唆使管承挑起事端,若是姜家出手,将管承手下打伤,便以伤者为田家粮铺伙计为名,挑起姜田两家纷争。计划本来进展顺利,不料先被姜阳挤兑出管承,半路又杀出姜家少主,一番言语逼得管承低头认罪,官差也俯首不敢循私。 田让见识到姜家少主的厉害,当场怵然失色,见管承当场求饶,知其众已不能用,回到粮铺后忧愁万分,暗自担心官府前来问罪,派人去县衙打探消息。田家势力很大,不久便传回消息,得知官府已经断案,并未提及田家,田让这才放下心来。 田家嫡系原本皆居城内,因为家主田希不喜喧闹,偏好田园风光,若非年节,大半时间居于城外庄园。田让心事一了,便匆匆赶去庄园,寻孔氏说及今日之事。孔氏闻听姜述所为,不由惊道:“姜家小儿年方九岁,如何有这般担当?” 田让苦笑一声,道:“往日以为姜家子与寻常儿童无异,今日一见便知此子绝非池中之物,行事决绝如斯,成人后定是一方豪杰。内宅之事,得想法让家主迅速决断,否则夜长梦多,恐生变化。” 孔氏闭目思忖片刻,道:“夫君往常只好琴棋书画,不理家务,然而决断大事,却是精明异常。姜家与田家世代交好,只凭翠花口供,夫君如何敢轻易决断?只能挑起外事,将局势搅乱,姜田两家若因他事生怨,或能促使夫君早日定夺。” 田让心思半晌,道:“如今看来,姜家尚不知我家内宅生变,须防消息外泄,以免被姜家探知。拿话挤兑住门房,到时姜家来人一律推拒不见,家主信息隔绝,我在外挑起事端,你在内掌控消息,离间两家关系或可为之。” 孔氏点头道:“我近日收买一批心腹,明日你带去寻姜家不是,姜家若如今日这般大打出手,我等则借机扩大事态,使冲突规模升级,以坚夫君休妻之心。” 孔氏已经接管田家家务,当下召集二十余名亲信家丁,让他们明早去田家粮铺集合,听从田让之命行事。田让回去后招呼数名亲信,一同仔细筹划,定下明天行止。 田家虽然族人家丁人数不弱于姜家,但非兵学世家,若论群殴实力,断非姜家对手,田让虽有心闹事,但有自知之明,知道手上这二十余人实力单薄,去姜家府前寻衅只会自取辱,若被姜家扣下,计划非要中途夭折不可。但事已至此,却不能不发,只能从姜家外围寻衅滋事。姜家外围势力除了田庄便是商铺,田庄皆是佃户聚居之地,人多势众,以田让的能耐,还不敢打姜家田庄的主意。田让寻思半晌,认定姜家城内商铺分散,没有护卫,又处于闹市,正是寻衅滋事的绝佳去处。 按照田让设想,姜家少主处事风格强硬,不是忍气吞声的主,一旦听闻田家上门生事,若是强硬对抗,两家冲突势在难免。外有田却挑拨生事,内有孔氏掌控大局,冲突将会骤然升级,一旦有人死伤,即使有官府调停,姜田两家矛盾已难化解,借助外事影响内事的奸计便可以得逞。 次日田让信心百倍,亲自出阵,带着家丁去寻姜家麻烦。怎奈周氏已经传下家令:田家若来寻衅滋事,宁肯关闭商铺,也要忍耐不发。田让胸有成竹,手下家丁气势汹汹,一幅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模样,让姜阳戒心大增。姜阳处事谨慎,见状担心田家还有其它后手,索性通知姜家所有商铺,以盘货为名暂时歇业,只留粮铺照常开张。 田让一行耀武扬威,一路去寻姜家商铺的麻烦,但是一路行来却见诸商铺都已关门,最终还是寻到姜家粮铺。姜阳得了周氏家令,任由田让生事,却是冷静应对,只是据理相争,让田让一时无计可施。 田让见状,知晓姜家必是得了信息,已经有所准备,心中暗自着急,知晓若无非常手段,今日断难如愿。田让见周围人群欲聚欲多,心中暗自生计,忽然喝令家丁道:“砸了粮铺门面再说。” 姜阳在旁一直忍耐不发,此时见田让欺人太甚,挺身上前阻住田家家丁,道:“姜家与田家世代交好,诸位皆心知肚明。诸位奉命行事,身不由己,但在下怀疑此非贵家家主之意。请诸位随我去见贵家家主,若此举果真为贵家家主之意,诸位也不必如此生事,我自去禀明我家夫人,关了姜家粮铺便是,何必闹得收不了场?” 姜阳这番语言软中带硬,语意却是犀利之极,抬出田家家主田希,正好击中田让命门。田家家丁此番奉命行事,精明者皆知此为内宅纷争,此事乃是孔氏与田让策划,想必家主也无与姜家反目成仇之意。家丁们若不听姜阳所言,执意上前砸掉姜家门脸,姜家上门理论之时,众人如何向田希解释?众人奉孔氏命令来助田让,当时并未说明要与姜家撕破脸面,若是因此与姜家势不两立,田希定会重责行事之人,田让身为族人挨顿责罚或可过关,家丁身份卑微却不会轻松了事,众人想到这里,谁人愿意承受无妄之灾? 田济为家丁首领,平常甚是精细,知晓此事厉害,悄声谓田让道:“姜阳所言有理,不若一起去见家主,听从家主之命行事,才是解决问题的正道。” 田济不愿动手,家丁全都停住不动,田让又不能丢了身份亲自动手,田家人自个儿僵在那里。姜阳见状,猜测此事并非田希之意,心中有了底气,冷笑一声,道:“田让,区区商铺姜家还未放在眼中,但也不能任由你等胡作非为。我姜家本是顾忌田家脸面,才不想闹得不可开交,既然你等不敢随我去见你家家主。也罢,我们只去官府理论便是。田让,你听好了,丢了田家脸面却非姜家的不是!” 说到这里,姜阳招呼伙计,道:“诸位兄弟,既然田让不讲道理,我们一同见官去,让官府断明是非曲直。这商铺扔给田家,少了物事让官府为我等追回就是。” 姜阳招呼伙计出门见官,到了门外又对围观人群大嚷道:“诸位街坊邻居,田让引人前来寻衅滋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一同去为姜家作证去!” 第10章 田家大妇(四) 姜阳领着伙计弃了铺面,径往官衙走去,有好热闹的街坊邻居随之涌向前去。田让不由心中大急,没料到姜家今日行事与昨日迥然不同,非但没有拔刀相向,反而来了这么一出软刀子。若真闹到官衙,此事立即真相大白,田希也会得知此间详情,今日之事非但于出姜家女无益,反而会惹田希疑心内宅之事。田让念到此处,连忙上前拦住,开口招呼道:“姜掌柜且慢,我等退走便是。” 姜阳得理不饶人,冷笑道:“田让,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近日扰乱我姜家铺面,致我姜家损失银钱颇多,看在两家情份上,姜家一直忍让至今。你不敢一起去见你家家主,又不敢去官府公事公办,理亏的是你!如今想一走了之,晚了!走,见官去!” 田让此次引人前来寻事,想要引发田姜两家矛盾,但绝对害怕田希得到消息。姜阳如此行事,完全脱离田让预先定计,两条道路皆是田让无法面对之路。田让被逼无奈,心生急智,道:“既然如此,我等去见家主便是。” 田让内心暗自定计,田希居于城外田庄,只要一行人出了城,便喝散围观人群,命令家丁动手,只须伤了姜阳等人,姜家定然不肯罢休。彼时只需孔氏隔绝消息,就可从中搬弄是非,挑拨两家冲突迅速升级。事态进展到一定程度,即便田希得了消息,彼时两家仇隙已生,即便最终调解成功,目的已是达成。 姜阳见田让不敢见官,手里捏着这个软肋,怎会让田让牵着鼻子走?道:“想得真美!你让我姜家如何就如何?你田让有这个面子?!你既然撕开脸面,我姜家不与田家争竟,却要与你田让争竟一番。大汉自有律法在,走!见官去!有话你跟官府说!” 田让见姜阳并不上当,又不敢随姜阳见官,此时走亦不能,被逼得急了,脸上热汗直冒,一时手足无措。姜阳见田让如此模样,更是认定此事是田让自作主张,心中底气更足,道:“田让,你不走也行,我让伙计先去报官,官府自会派人过来。” 姜阳说完,嘱咐一名精细伙计,道:“你去县衙,告田让来姜家商铺滋事。” 田让一看大事不妙,连忙呼道:“姜掌柜,此事到此为至,不必惊动官府。姜家近日损失银钱,由我补上便是。” 姜阳望了田让一眼,道:“与虎谋皮,我姜阳还未蠢到这般程度!今日之事除了官断,我再不与你言论。”说完,对方才那位伙计道:“速去!倒要看看田让仗了何人之势!” 田让见服软皆已无效,见官已是难免,心中正在盘算到了公堂,如何解释方不致于惊动田希。正在此时,数名差人过来,径直走到田让面前,道:“你是田让?” 田让一愣,心道姜家伙计刚走,官差立时赶到,莫非姜阳早已定计故意设局?正在犹疑之时,官差道:“走吧,随我等去衙门一趟。” 田让心中暗思,到了公堂,只须认错赔些银钱,官府看在田家面上,定不会难为自己。田让自以为得计,谓官差道:“容我叮嘱家丁数句。” 田让见官差不搭话,小声嘱咐心腹数语,让心腹通知孔氏,让孔氏做好准备,其余家丁回田家粮铺等待,今日事情莫与人谈论。心腹应命招呼一声,带着家丁匆匆先行。 官差不理他人,只带走田让,这下大出姜阳意料之外。姜阳正在暗自纳闷之时,姜乙从人群里挤了过来,附在姜阳耳边说了数句。姜阳当即脸露喜色,不理田让之事,谢了街坊邻居,招呼伙计重新开张。 田让被官差带走,却没去县衙,而是到了郡衙贼曹公房。田让暗自纳闷,心道今日所行属于滋事,这般小事该归县衙,如何却来贼曹公房?田让因为做了件恶事,心中有鬼,到了此处感觉不对,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郡衙贼曹姓丁名谓字玄语,为青州著名破案高手,与姜战素来交好。丁谓受了姜战托请,在衙门以田家内宅陷害大妇立案,带领亲信心腹介入调查。今日早晨以查盗窃窝赃为名,突击搜查翠花父家,从其父房内搜出十金。 翠花出身田家佃户,家中赤贫,这才女为婢,搜出这宗银钱,来历便不寻常。翠花父母兄长皆是老实农民,被丁谓三言两语一番恐吓,吓得一五一十将银两来历交待出来。供说银两绝非窝赃,而是其女田家婢女翠花,得了主母赏赐,送银回家,为兄长说门亲事。 丁谓问完口供,便知姜战猜测应是实情,以翠花兄长窝赃取证为名,派属官去田家传召翠花。翠花前期见钱眼开,贪图财利,陷害主母,内心不免惴惴不安,闻听衙门传召,便慌了手脚,差人眼前又无法与孔氏通报信息,只得随人来到郡衙。到了衙门之后,丁谓并未直接询问陷害大妇一事,以其父兄窝赃案询问。翠花平常深居田家内宅,有何见识?供认银两并非父兄窝赃,而是主家妾室孔氏赏赐。丁谓只是不信,言从未听说主家赏赐如此厚者,翠花急于为父兄脱罪,被丁谓引开话头,实情很快水落石出。 正如姜述猜想那般,孔氏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初到田府之时,使出狐媚手段,最得田希**爱;她言语伶俐,在姜氏面前做小俯低,哄得姜飞叶甚为开心。按理说家庭和和美美,日子锦衣玉食,孔氏是家生子出身,如此应当知足。但是人之**永无满足,孔氏因为得**,又见大妇和气,逐渐生出取而代之的念头。姐夫田让虽不成器,鬼点子却多,两人合在一起,整天琢磨陷害大妇的主意。 马夫田垦生得一幅好身板,相貌堂堂,孔氏水性杨花,对田垦甚有想法,主动勾搭数次。不料田垦对田家忠心耿耿,虽是眼馋,却不想给家主带上绿油油的帽子,反而大义凛然斥责孔氏一番,往后故意躲着孔氏。孔氏因此成恨,要加害田垦,又与田让商议。 田让琢磨半天,想出两全其美的毒计,先让孔氏想法收大妇身边之人。姜飞叶身边婢女翠花,生得虽是利索,做事却粗枝大叶,被姜飞叶训斥数次,不思自身过错,反而心生怨恨。孔氏打听到这个消息,遂暗地里结好翠花,又赠其重金,翠花愚钝,不知深浅,见钱眼开,遂被孔氏收买。 田让寻机偷出一件田垦的贴身衣物,交给孔氏;孔氏密使翠花藏在姜飞叶衣厨内,又故意引得田希察觉;田希不知是计,心中生疑,故而严查此事;翠花得了孔氏嘱咐,严查之时故意露出破绽,供些莫须有的罪名,隐然指证大妇与马垦通奸。 丁谓轻松拿到翠花供状,陷害案已经有了突破,便派心腹秘密抓捕田让,没想到阴差阳错,田让等于主动送上门来,倒免了差人诸般借口。 丁谓认识田让,了解此人刁滑,抓捕之后并未立即审问,而是令心腹手下摆出诸多刑具立威。田让土生土长,平昔行走城中,晓得贼曹只管大案要案,以为自家事发,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丁谓在内闻知其状,身着官衣隆重出场,喝道:“你所犯之事已经证据确凿,顾忌田家面子,不想大刑侍候,你自己交待吧。” 望着公房内各种刑具,田让便已心慌意乱,猛然一听丁谓此言,已被吓得屎尿齐下,以为杀害田垦事发,唬得不打自照,供出田垦这桩命案。 田垦与大妇奸情本属无中生有,若是抓起田垦,田垦必会抵死不认。所谓捉奸捉双,既无现场,又无供词,单凭婢女之言如何能定大妇之罪?孔氏又担心田垦咬出自己丑事,让田让设法杀害田垦,造成田垦畏罪潜逃的假象。 在翠花出首的头天傍晚,田让以收拾厢房为名,约田垦至家中帮忙,收拾完后置酒答谢。田垦不知是计,多饮了些酒,酒醉无力之时,被田让用绳子勒死,尸体扔在田让宅后枯井内。 丁谓派人寻到田垦尸首,人命案坐实,所谓人命关天,与诬陷案性质不同,此案便真正成了大案。丁谓不敢大意,先将案件悄悄压下,暗与姜战通报案情。姜战请他暂将此案搁置数日,抄录供状副本一份,急寻周氏商议,简要叙述办案过程,商议处置办法。 姜飞叶被陷害一案,牵扯田家内宅之事,田让又是田家族人,此案若是公布于众,田家声望定然大跌。正巧姜述前来请安,听说此案经过,又闻两人烦恼,笑道:“此乃田家之事,何须我家费心?只须将口供副本转呈姑父,田家料理不了此事?” 姜战一听恍然大悟,点头道:“述儿言之有理,田家内 宅陷害姜家女,我等又何必为田家犯愁?” 第11章 田家大妇(五) 周氏也点头称是,又谓姜述道:“姑母一向疼你,你陪叔祖去趟田家,也不枉姑母疼你一场。” 姜述祖孙两人出城,道路两旁庄稼长势喜人,农家于田间耕作,田野间不时响起嘹亮歌声,百姓辛苦之中自得其乐。姜战叹道:“百姓最是纯朴,整日辛苦劳作,丰年时仅得温饱,若遇天灾,便要离家逃荒,流离失所,实是不易。” 姜述异道:“田里亩产收成虽是不高,但百姓所耕亩数甚多,丰年时应有积蓄才对。” 姜战摇头道:“苛捐杂税越来越重,田租又是固定之数,若遇丰年,官府便加赋税,百姓负担虽重,毕竟还能余下口粮种子。若遇灾年,官府若是减免钱粮,勉强半饥半饱应付;若是钱粮不减,百姓只能儿女,甚至飘泊他乡,成为流民。” 姜战去职后一直管理姜家田事,又甚亲民,经常与佃户交流,深悉百姓之苦,路上与姜述讲些农事,让姜述好奇之余,对姜战才学品行十分认可。 田家庄园离城很近,说话间车驾到了庄园门口。想是田希在此长居的缘故,庄园背山面河而建,四周墙高丈余,修筑时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庄园建得甚是坚固。庄园东、南皆为河流,形成天然的护城河,北边山坡有山路通往山上,东边开有庄门,建有吊桥与外界连接。 车驾在田庄大门停下,随车家丁送上姜述、姜战两人名刺。庄园门房已得孔氏嘱咐,见是姜家来人,推托主家不在,故意不接名刺。姜战性情刚直,见状心生怒意,下了车驾走上前去,怒斥门房道:“你这不长眼的奴才,姜家家主亲临,竟敢如何怠慢。若是误了大事,定让田清正剥了你的皮!” 门房不由面露惧色,但因孔氏严令,心里犹疑一会,咬了咬牙,坚决不予理睬。姜述见状,猜测门房应得了孔氏命令,谓姜丁道:“将此人扔到河里。”姜丁奉命上前,如捉小鸡一般将门房提起,不理他苦苦告饶,走到河边径直将他扔进河里。 这边闹腾起来,庄里听到动静,一下涌出不少人。庄里人出来一看,却是姜家车驾临门,有人识得姜述,连忙上前问询。姜述递上名刺,指着河中家丁道:“这个奴才不知仗了谁的势,竟敢给我嘴脸看,还请通报姑丈,说我姜述来访。” 孔氏初掌家事,只能控制少数家人,多数家人还是心向姜飞叶。问话之人还未反应过来,早有姜飞叶心腹抢上前来,接过名刺,道:“表少爷稍候,小的这就报给家主。” 姜述见田家人将门房捞了上来,又谓姜丁道:“再将这个奴才扔下去。” 姜丁闻令上前,不理众人劝阻,将门房重又扔入河中,有人上前来劝,姜述道:“你等不知情形,先让这个奴才在河中清醒一下,知晓大小贵贱再说。” 众人还想上前去捞,姜述喝道:“我方才已经说了,你等没听见吗?凡事等我见过姑父再说。” 姜述年纪虽小,身份却是姜家家主,还是田希妻侄,在田家是表少爷身份,众人皆是下人,见姜述倔强,不敢再动,眼睁睁瞧着门房在水里扑腾。 孔氏在内宅听得消息,不知名刺已经递了进去,急忙来到庄门阻拦。孔氏到了庄门,一看门房被扔在水中,喝令下人将人打捞上来,借此发作道:“姜家借着谁的势?竟然上门来欺我田家?” 姜述踱步上前,道:“请问你是那位?” 孔氏傲然道:“我是田家妾孔氏。” 姜述冷哼一声,道:“田家倒是场面得很,竟让一位卑贱女子抛头露面支撑场面。你这卑贱身份,能代表田家吗?” 姜述说话之时,将卑贱两字咬得极重,不仅孔氏当场色变,田家下人也认为姜述欺人太甚。姜述望着孔氏气得扭曲的面孔,道:“族谱都入不得的卑贱之人,滚到一旁去,免得污了小爷的嘴。” 孔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怒火中烧,疾步跑到姜述面前,指着姜述的鼻子,若同泼妇骂街般,道:“你这小畜牲,敢骂老娘,老娘剥了你的皮……” 姜述脸色顿变,肃然道:“姜丁,掌嘴十下。” 姜丁随在姜述身后,孔氏开骂之时,就已按捺不住,此时闻言上前,双手连番挥动,未等田家人反应过来,只听啪啪之声传来,孔氏一张粉脸顿时变形,两腮又红又肿,似是两侧脸上各长出两张脸来。 孔氏受得这般折辱,此时气疯了,指着姜述下令道:“将这个小儿给我杀了。” 田家家丁听令围上前去,姜家只有十余护卫,将姜述围在核心,一时间形势十分危急。姜述面无惧色,指着孔氏冷笑道:“你这入不了族谱的卑贱之女,还敢伤我性命?田家正妻是我姜家女,我与田家家主是姑表之亲,身份比你高贵百倍万倍,谁给了你权利?你就是个贱人!你这般毒妇,如何能掌田家之事?田家在你手中,定会败得精光!说不得还会引来大祸!” 孔氏被气得两眼冒火,气急败坏之际,理智全无,喝令家丁道:“左右快些动手,给我打杀这个小儿!” 家丁互望一眼,知晓姜述身份尊贵,若真伤了姜述,不须姜家出面理论,家主也定会重重责罚。但孔氏掌管家事,发令下来又不能不听,众人内心犹豫,又不能不行,一齐缓步向前,眼看一场厮杀难免。正在这个键时刻,只听有人大呼道:“停手!” 田家姑父名希,字清正,年轻时俊俏**,以文才闻名,是青州著名才子。曾任青州学官椽史,然其性情疏懒,又好风花雪月,家境又好,数年前辞官在家闲住。 传唤翠花、田让皆借着他案名义,所涉公人得了丁谓嘱咐,案情一直没有外泄,田家上下皆不知此案真相。近日内宅出了丑闻,田希心中不快,听闻姜述、姜战来访,以为姜家探得消息,来为姜飞叶说情。姜述年龄虽小,却是姜家家主身份;与姜战又曾是同僚,出仕之初多受其恩惠;因而又不得不见,心中虽然不悦,却不得不出门相迎。 田希来到门口之时,正好听到孔氏下令,心火腾得烧将起来,心道孔氏小户出身,果然见不得大场面,行事这般莽撞,如何掌管家事?姜家虽然低调,数百年都是青州第一家族,底蕴深厚,姜述若有损伤,两家之仇如何化解?所谓“杀人一千,自损百”,姜田两家相斗,最终必是两败俱伤之局,孔氏不知深浅,田希身为大族家主,怎能不顾忌后续之事?关键时刻出面喝住家丁。 孔氏见田希出门,尚不知方才差点惹下天大祸事,反而以为救星到了,上前扯着田希衣袖,泣道:“姜家小儿欺人太甚,万望夫君为我做主。” 田希见孔氏粉脸肿得好高,若同鬼魅一般,不由吓了一跳,道:“这脸是怎么回事?” 孔氏哭啼道:“是姜家人打的。” 田希闻言一怔,见姜述狠狠盯着孔氏,似有深仇大恨一般,心中若有所悟,以为姜家来为大妇撑腰,寻个由头打了孔氏,心中更是不悦,但又不能失了大家身份,也不好对着九龄稚子发作,当下压住怒火,道:“述儿所来何事?” 姜述道:“若是姑父认为此处是说话之所,我便在此与田家理论一番。” 田希不明情况,不知冲突双方是非,不敢就方才之事随意表态;听闻姜述此言软中带硬,不似孩童之言,隐约间已有大族家主风范;田希出身大家,深悉礼道,自是不能意气用事失了田家脸面,强自按下心中火气,拱手道:“请入客厅奉茶。” 姜战方才受了下人刁难,内心便生怒意,又见孔氏那般模样,心中怒火更盛。见到田希当面,便欲扔下供状与姜述回去,扭头却见姜述先前强横之气早消,眼神明亮,神色不愠不火,气度雍容大方,诧异之余暂不发作,静观姜述行止。 田希陪两人在客厅落座,让小婢奉茶,谓姜战道:“世叔今日上门,不知何事指教?” 姜战方才见识姜述行止皆含深意,生出考究之意,道:“清正勿要主次不分,我今日只是陪客,述儿虽然年幼,却是姜家家主。” 田希一向对这位妻侄甚是喜爱,但前有姜飞叶丑事,后有孔氏挨打之事,内心窝着火气,只是面上不好失礼,强笑道:“述儿前来所为何事?” 姜述正色道:“姑父治家如此,田家或有大祸。” 田希心情本就不佳,闻言怒火更旺,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是姑父不是了?此话怎讲?” 姜述神色不变,不急不缓说道:“极西之地有一唐国,国王一后一妃。妃心机深沉,欲夺后位。妃有一女,生得伶俐可爱,甚得帝后欢心。后无子女,常逗此女为乐。某日,后至妃处,看望此女。妃打发下人皆到门外,室内只留后、妃及其女。在此期间,女竟被闷死。妃抱女尸寻帝,只是哭啼。帝询问下人情形,勃然大怒,下令废后,立妃为后。” 第12章 田家大妇(六) 听到这里,田希忍不住说道:“后心狠手辣之极,如何忍心杀害小小女童?” 姜述摇头道:“女并非后所杀。” 田希一愣,道:“难道是妃所杀,天下安有害亲女者?”说到这里,田希猛然省悟,见姜战在旁只是冷笑,迟疑道:“难道另有内情不成?” 姜战从怀里取出口供抄本,递给田希,语气不善地说道:“往昔以为清正豁达明理,家务却是如此糊涂!” 田希读完翠花口供,已是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喝道:“贱婢安敢如此欺我!” 姜述劝道:“姑父勿怒,事已至此,姑父做好善后便是。且请阅完供状,其中涉及人命,倘若处置不妥,恐于田家声誉有碍。” 田希心中一惊,坐下又看田让口供,此案过程了然于心,霍然立起身来,吩咐下人道:“田句,带人去将孔氏那贱婢抓了!田远去请夫人过来。”话音未落,又止住田远,道:“我亲自去请夫人。”拱手又对姜述、姜战道:“失陪一下,请稍候片刻。” 不一会工夫,田希与一位中年贵妇走进客厅,贵妇正是姜述嫡亲姑母姜飞叶,姜述上前见礼:“见过姑母。” 姜飞叶遭此大难,险些名节不保,见到娘家亲人,感觉委屈异常,抱着姜述放声大哭。姜述见田希神色尴尬,劝道:“姑母别哭,事情已经查清,姑父为奸人所骗,事情既已过去,先安排善后为好。” 姜飞叶止住哭声,上前对姜战行下大礼,道:“叶儿谢过六叔。” 姜战扶起姜飞叶,指着姜述道:“此事不要谢六叔,实则述儿出力最大。” 姜述忙道:“莫听六叔祖胡说,全是六叔祖一力操办。” 姜战笑道:“述儿此番功劳不小,只凭打探来的消息,便将此事因果大致推断出来,六叔不过按此思路执行罢了。” 田希夫妇又谢过姜述,重新落座,田希叹道:“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然而此事涉及人命,已是遮拦不得。致家门蒙羞,实某治家无方所致。” 姜述道:“不然,此事知者不多,叔祖思虑周详,担心连累姑父名声,已让所涉公人保密。若以家法处置涉案之人,然后到衙门销案,或可解之。” 田希眼神一亮,拱手道:“多谢叙儿指教。” 姜战见姜述所为,浑然不似九岁顽童,处事有急有缓,轻重有度,又有礼有节,一举一动与长相极不协调,心道:“述儿病愈之后,前后判若两人,神授之人果然名不虚传。” 再说周氏在家,以为既有供状在手,田家一行定会非常顺利,不料陆续接到消息,可谓一波三折,心境大起大落。先有随去家丁来报:“门房无礼,少主命人将门房抛于河中。” 周氏不由有些揪心,叹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此行事太过鲁莽。” 正逢姜阳等诸位管事在侧,姜阳劝道:“夫人不必过于忧心,依粮铺前例来看,述儿所行之事表面强横,然行止有度,乃谋定而后动。田家门房如此行事,应为孔氏心腹,得了嘱咐故意如此。少主如此行事,定会惊动田家人,此是入门捷径。” 周氏放不下心,让姜虎带人前去接应,此时又有家丁传来消息,道:“少主此举果然惊动田家,多人聚于庄门,有人取了少主与六爷的名刺,已经报入府中去了。田家人捞起门房,少主又让姜丁抛其入水,不许众人搭救。” 周氏奇道:“目的已经达到,何必多生枝节?” 姜阳道:“与上次之事类同,述儿此举意在立威。” 周氏心道门房卑贱之人,即便丢了性命,田家也不会与姜家翻脸,忧心不由去了七分。又有家丁来报:“孔氏到庄门与公子闹翻,孔氏恼羞成怒出口大骂,公子让姜丁上前掌脸十记。孔氏挨打后怒不可遏,让家丁围住公子,欲对公子不利。” 周氏不由站起身来,又慌又急道:“案情将要大白,孔氏已将伏法,何须生出争执?述儿金贵之躯,何必与这般贱人计较?怎么这般糊涂!传令,集合家丁,火速奔赴城外田家庄园。” 姜阳止之道:“孔氏初掌家事,人心不附,家人虽然不敢违背命令,却也不敢伤害述儿。再则姜丁等人护卫左右,田家家丁即使上前,也不会真心出力,定然无事。”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周氏虽知姜阳所言有理,但依然放不下心,让姜阳带人前去接应。姜阳还未聚起家丁,消息又传了过来,道:“姑老爷出门,已喝住家丁,请少主与六爷庄内奉茶。” 周氏抚胸道:“述儿此行差点致身于险地,性情如此刚直,如何让人放心得下?” 姜阳道:“夫人,我认为少主激怒孔氏,使她分寸大乱,是有意而为之。孔氏现身明处,则无法暗中使坏。公子让姜丁击伤其脸,也应是有意为之。孔氏得**全凭几分姿色,若是其间蛊惑田家姐夫,或会另生枝节。孔氏脸部受伤,本钱顿失,于田家姐夫影响便弱到了极致。再则,少主并非鲁莽犯险之人,敢行此事定是拿捏好了时间,不然不会如此巧合。” 再说田家庄园,田希见午时将近,让家人准备酒菜宴请姜家来客。席间夫妇两人询问详情,初时以为姜战吹捧姜述,细问其间过程,才知姜战所言非虚,田希夫妇不由对姜述另眼相看。 姜飞叶听闻详情,又索来口供仔细读完,心中气愤难平,宴席未终,便告辞出去,去后园折腾孔氏。姜飞叶近期被软禁在内宅,直接被田希迎去客厅,不知庄门前姜述故事,待到见孔氏脸如猪头,内心倍觉解恨,询问左右其间细节。左右述说姜述怒斥暴打孔氏一事,姜飞心想娘家此番仗义出手,姜述身为九岁稚子,这般大义凛然,不畏凶险,不由感动万分。 田希、姜战皆为文士,讨论完如何处置后事,不一时转向诗文时政,姜述听闻两人畅谈,不由勾起谈兴,不时插上几名,言语皆能说到点上。待到后来,姜述以两世记忆的观点加入讨论,让两人听得目瞪口呆,到了后来,浑然如同学论道一般,两名老文士与九岁小童讨论得热火朝天。 饭毕,小婢端上茶来,三人停下话头,彼此各有所察,田希、姜战对视一眼,同时发笑自讽。姜述不由心生悔意,心中暗下决心,以后绝对不能如此显摆。 姜述方才讨论文学,见解甚有独到之处,田希已是生异,又听姜述已能作文,问道:“可习诗赋?” 姜述本不想彰显太甚,却又想姑母此次遭受委屈,与姜家日渐破落大有关联,否则他人安敢如此相欺?念及此处,姜述答道:“请姑父出题,诗作不佳,莫要取笑侄儿。” “民以粮为天,以农事为题吟诗一首如何?”田希道。 姜战暗思田希出题有刁难之意,述儿自小深入简出,禾苗也未必识得,如何能作好此类诗句? 姜述低头沉思一会,自是不会大费脑筋现场作诗,从记忆里搜寻唐宋时期的绝佳好诗,募然想起一首,道:“来时见农夫于田间锄禾,就以悯农为题。”接着吟道:“春种一粒栗,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田希拍手赞道:“好。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此所谓不虚为文也。” 姜战亦赞道:“层层递进,收尾反结凝重,惹人深思,确实不错。” 姜述接着吟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姜战抚案笑道:“此四句更妙,为上首之补述,使最后一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蕴意深远,脱出空洞说教之无病"shen yin",实为不可多得之妙句。” 田希评道:“虚实结合,相互对比,前后映衬,虽然通俗易懂,却无单调浅薄之弊端,使人常读常新,诚为佳句。” 此诗为中唐新乐府运动倡导者李绅所著,声韵方面很讲究,采用不拘平仄的古绝形式,用比较典型的生活细节和人们熟知的事实,集中刻画出当时的社会矛盾,说出了百姓的心里话,所以亲切感人,概括而不抽象。 田希感谓一番,正色道:“所谓英雄不在年高。下月初三青州文友笔会,世叔带述儿同来如何?” 汉末尚无科举,实行孝廉制征辟入官,首重德行名声。以姜述展现之才,若在笔会上再出佳句,将会大放异彩。只要崭露头角,再有名作佳文流传出去,很快就会名满天下。文名对官员仕途至关重要,田希发出参与笔会的邀请,只不过为还姜家情意随口而言,但对于姜述来说意义十分重大。 第13章 田家大妇(七) 田希话音未落,门外蹦蹦闯入一位六七岁的女童,两个女婢在后面紧追。女婢抬头猛见女童跑入客厅,又见里面有客,在客厅门口停住,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女童闯入客厅,见有客人在座,并不惧场,瞪着乌溜溜的黑眼珠环视一圈,看清姜述在座,不与他人见礼,喊了一声:“述哥哥。”便扑着姜述而来。 田希喝道:“丰儿,别胡闹!” 田希五子一女,此女为夫人姜飞叶中年所生,平昔十分受**。丰儿自小调皮异常,但最得田希喜爱,闻言毫无惧色,根本不理不顾,径自来到姜述面前,扯着他的衣角,显然对他十分依恋。 姜述此世记忆自是记得这位古怪刁钻的表妹,两人是姑表兄妹,年纪相差不大,自小又能玩得来。丰儿与姜述最是投缘,无事之时,便去姜家寻姜述玩耍。近日母亲被软禁在内宅,丰儿随之被禁足,虽然衣食不缺,但闷了一段时间,今天终于放了出来,自是玩兴大发,闹得不亦乐乎。 姜述虽与往昔大异,但对这位粉琢玉雕的小玉女却是十分喜欢,逗她说了数句话,见天色尚早,对田希道:“姑父与叔爷且请宽坐,侄儿与表妹去后宅与姑母说会话。” 两个小孩自幼要好,田希、姜战自是不会阻拦,看着姜述拉着丰儿走出门口,两人忽然默契地对视一笑。田希道:“述儿少年老成,行事果断干练,丰儿与其年纪相仿,举止行事相差甚远。世叔与弟妹捎个话,若是不嫌丰儿愚纯,便许给述儿为妻。” 田府后院今日气氛压抑,下人们个个噤声慎行。夫人原本失势,孔氏心腹自是耀武扬威。今日改天换日,孔氏已被绑了起来,夫人重掌后宅家事。人皆有攀龙附凤之心,往日夫人失势之时,只有少数人对夫人一如既往,许多人见风使舵,甚至还有当面怪声怪语者,这下忽然翻过天来,下人大都惴惴不安。 姜飞叶方才折腾孔氏及其心腹一番,大出一口恶气,心情渐自平静下来。她掌管后宅已久,一向心高气傲,此次受了这番冤枉,自是不会轻易了手。姜飞叶命令心腹将孔氏一拨人或抓或打,又令人将见风使舵者全部抓起来,想狠狠惩治一番。 姜飞叶发下号令才转回室内,姜述便拉着丰儿前来问安,姜飞叶此时心情大好,又感娘家之恩,脸上自然流露慈爱之色,让两小坐在身前,让婢女拿来水果点心,与两天。 田氏与姜氏同在一城,平常走动频繁,姜飞叶自小看着姜述长大,又怜悯他少年丧父,对他一直很好,不亚于亲生子女,在客厅与姜述见面之时,还不知姜述小小年纪已成为齐郡新闻人物,方才从左右处听说侄儿故事,才知这个侄子很不简单。前番整治管承,可以说是仗着家族人多势众,狐假虎威,算不得真本事;在田家门前整治门房,便非寻常人所为;不畏田家人多势众,当众怒斥暴打孔氏,被围之后面不改色,依然破口大骂,如此胆色足以使人动容。再想起自己此番遭遇,若非姜述准确推断,姜战用心出力,孔氏阴谋说不定会得逞。姜飞叶想到这里,脑海中浮现出当初的险恶场景,道:“述儿为姜家嫡子,以后莫要行险才好。若是述儿有所闪失,孔氏那贱婢百死难赎,姑母也会遗憾终生。” 姜述笑道:“姑母自小对我最好,面对加害姑母之人如何静心平气?我身为姜家家主,无论亲疏,只要族人有难,自当挺身而出,此侄儿应为之事。” 姜飞叶见侄儿谈吐不凡,言语间凛然有威,与往昔感觉大不相同,已有小大人模样,欣慰姜家后继有人之余,内心不由暗自称奇。此时一位婢女进屋,道:“方才下人来报,相关众人皆拘押在前院,请夫人示下。” 姜氏心火又生,厉声喝道:“以下犯上,均按家法处置!” 汉代以下犯下属于重罪,按照田家家法至少得打十大板,古时缺医少药,多有撑不过去者。原本是主子争斗,下人身不由已,多是奉命行事,不得不为之。此原本为田家内务,姜述不该过问,但是听说处置甚为严厉,不由生出怜悯之心,劝道:“姑母且听侄儿一言。” 姜飞叶脸色转缓,道:“述儿有话但说无妨。” 姜述道:“下人为恶,或有奉主子之令,而不得不为者。其情形分为数种,一是无事生非者,二是助纣为虐者,三是不得不为者,不能一概而论。倘若不分青红皂白,难免有失公正。” 姜飞叶对姜述观感一日三变,闻言内心更奇,道:“既然如此,述儿去前院询问情形,想个妥善办法如何?” 豪门大族规矩严苛,处置家人皆有规程,口供人证皆齐,并不亚于官衙办案。姜述并未去前院逐一问话,取来众人口供仔细看完,心中已是大体拟出方案,依照情况筛选为三类,归纳各类名单,又问了田家相关家规,依此分别写出处罚意见,然后呈给姜飞叶。 姜飞叶见姜述提议合情合理,暗谓如此处事果然公允,当下依此处置办理。姜述所为本非大事,但有许多人却因此受惠,数年后姜述因此得报,免了极大麻烦。至于田家处置孔氏、田让等人,事情涉及内宅**,姜家不好过问。回思孔氏得陇望蜀,田让助桀为虐,妄自生事,所谓恶有恶报,终有报应来临之时。 姜述回府,免不了被周氏说道一番,当下低头挨训,自承错误,答应以后绝对不再犯险。正在说话之时,门房来报,道:“田家有位家人名唤田六,在门口为公子叩了三个响头,言多谢公子不计前嫌,为其说情,非但没有从重治罪,反而免了家法。” 姜战、周氏闻言望向姜述,姜述将劝姜飞叶分类处罚一事说了一遍。周氏道:“述儿处事公允,已能处置家务了。” 姜述此时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没有精力牵扯太多,辞道:“述儿学业未成,家事还请母亲与六叔祖费心处置。” 刚说到这里,门房又来报,道:“管承领人跪在府门前面,求见公子。” 姜战笑道:“管承今日枷众期满,前来求饶。述儿以为此事如何处理?” 姜述道:“当初为了震慑外人,不得已而以家令相胁。如今田家之事已了,赦免其罪是为必然。管承虽是泼皮,但未闻有何天理不容的恶迹,其可为姜家所用。” 周氏道:“如此泼皮,又有何用?” 姜述道:“泼皮地头熟悉,可以探听消息;族人不便出面之事,可使其出面料理;又熟悉江湖中人,日后联络豪杰亦有大用。” 周氏谓姜战道:“六叔以为如何?” 姜战瞅了姜述一会,笑道:“此事让述儿自行处置便是。” 姜述得了应喏,告辞出门,让姜丁陪管承同到书房。姜战望着姜述出门,谓周氏道:“述儿年纪虽小,处事轻缓有度,思事深远,谋事细密,手段狠辣。虽是年幼,已有枭雄潜质,该是逐步放飞之时。” 周氏欢喜之余又很担忧,道:“述儿毕竟年幼,如何放心得下。” 姜战道:“自从述儿得了神授,何似九岁之龄?其行事老到,为叔也自叹不如。前番粮铺之事才能初显,此次田家一行,步步机心,从容有度,虽是少年,已有领袖风度。侄媳尽可放心便是。” 再说管承闻听姜述召唤,不敢怠慢,忙随姜丁来到书房。路上见府内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心谓大族势力果然不凡,内心更觉凝重。到了书房门口,举足若有千斤,实不知是福是祸,强自静神平气,举足踏入书房,抬眼见姜述坐在案后,连忙上前叩首,道:“管承特来向公子请罪。” 姜述并未站起,只是举手示意,道:“起来,坐下说话。” 管承忙道:“小的不敢,还是站着回话。” 姜述道:“你等受了田让挑唆,来寻姜家晦气,原是罪不可赦。家慈心善,不欲多伤性命,让我饶了你等。姜家忠孝传家,家慈之令不敢不从,家令之事自此作罢。此事却不能就此善了,你等要为姜家做事赎罪方可。” 管承闻言大喜,连忙施礼道:“多谢公子和夫人慈悲为怀,有事但请公子吩咐。” 姜述道:“姜家人员众多,寻常事情也用不上你等。临淄城中人来人往,你等地头熟,可以帮我探听信息。此后我让姜乙你等,你等以后听从姜乙吩咐,需办之事我自会让姜乙转告。事情办好会有重赏,事情办砸会有重罚,你等好自为之。” 第14章 偶得卞家 管承应诺一声,恭声答道:“小的谨遵公子之令。&#” 姜述道:“听说你手头甚是拮据,此案又破费不少,姜家伤者费用便不需付了,我会替你垫付。回去时从府中取十金回去,将手下伤者安顿妥当。” 管承是出名泼皮,进项虽多,但性喜交友,花费亦大,手头并不宽裕,正愁医药费如何应付,闻得姜述之言,如久旱而逢甘霖,叩首便拜道:“多谢公子赏赐,若公子不弃,此后管承这条性命便交予公子。” 收了管承一伙,姜述除了族人之外,有了正式的嫡系人马,虽然人员不多,能耐不大,毕竟是个良好开端。实则管承史上并非无名之辈,此人后来成为青州巨寇,被袁绍长子袁谭招安,官至郎将,跟随袁谭与曹操争夺青州时战死。 管承出身市井,读过数年书,武艺不错,头脑机敏,江湖朋友甚多,最适合打探消息。姜述急需谋士武将,尽管记得许多三国名人姓名,但除少数名人之外,大多记不起其籍贯、年纪、家境等情况。姜述拟出一份名单交给管承,让其全力打探诸人情况。 送走管承,周氏使人前来相告,族学开兵课十日,让姜述明日前去学习。次日一早,十余家丁簇拥着姜述,前去族学上课。刚出大门,却见不远处十余老幼当街而卧,从穿着来看却非流民,似是家遭横祸,长者满面病容,幼者呼喊腹饥,场面甚是凄惨。 姜述询问门房,门房熟知街面事情,伶牙俐齿,道:“此户人家姓卞,为琅琊开阳人。户主名唤卞广,曾任白亭县长,因县城失火,殃及仓库损失惨重,以渎职去官。卞广虽出仕多年,但为官清廉,家无余财,去职之后家用不足。白亭百姓感其恩,众人凑些钱粮奉养其家。卞广最重声名,因之为耻,举家迁来临淄,以为大户西席为生,家人在对面北侧胡同租房安顿。卞广时运不济,搬来此地之后,屡遭灾祸。先是父亲卧病在**数月,已是花尽家中积蓄。父亲亡后,母亲又病重,捱了数月亡故。卞广所得薪金,延医买药尚且不足,已从主家预支不少银钱。前些时日,次子、三子相继又亡,家中只余长子卞远、四子卞喜、幼子卞秉。卞远也有文名,平时替人书写文书信函补贴家用,怎奈上月又生病卧**。卞家连遭凶事,家中值钱物事早已变干净,又欠了主家不少银钱,房租也有数月未交。昨日房主前来催租,说些不雅之言,卞广甚有志气,昨夜举家搬到街上,一早出去借钱,至今未归。” 姜述略一思忖,吩咐姜丁道:“打扫一处别院,请卞家老小暂且安置,再取十金相赠,以解其目前困境。” 处理此事花费不多,于姜家来讲不过是小事一桩,姜述说出话来,自有家丁安排妥当,当下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径去族学听讲。汉朝从武帝始,重视军功,姜家兵法大家,族人文武双修,入仕者半数为军职。族学每季度均开十日兵课,由军队致仕归乡的族人授课,除了传授武艺,还讲授兵法、兵阵等将兵交战事宜。许多知识是姜家历代先祖所总结出的精辟,兵法战阵皆有实例佐证,姜述听得津津有味,与空读兵书大不相同,感觉眼界大开,受益非浅。 姜述聚精会神听讲一日,联想到现代战争,却是大相径庭。不提核武器、生化武器、光学武器等高科技尖端武器,即使现代常规武器与冷兵器也是两个概念。冷兵器时代以近战为主,时代以中远距离战斗为主,武器性质决定了其战法战术完全不同。姜述原来以为对战争了解甚深,见识古代兵课之后,这才发现自己是冷武器时代的门外汉。这些现代已经失传的战阵,虽然繁琐异常,但是集无数兵家之大成,威力非同不可。 姜述感谓万分,心想幸亏生在兵法世家,明晓古代军制之合理性,认识到古代战阵的巨大威力,若按原先设想依照现代军制打造军队,恐怕日后会让对手打得满地找牙。 姜述回府之后,寻出家传《太公兵法》,结合今日心得从头细读,体味其中的博大玄妙。读得正入神之时,姜丁来报:“卞广求见。” 姜述一怔,一时想不起卞广来历,道:“卞广是何人?” 姜丁道:“今晨少主出手救助卞家,卞广是卞家之主,今晨出外求贷,因此未能谋面。” 姜丁说到一半,姜述便触起此事,道:“卞家现下安顿好了?” 姜丁答道:“卞家已于上午搬到别院安置,夫人听闻此事心生怜悯,依公子之言赠送十金之外,又使人送去粮米诸物,还请卜怀医师为其家人诊病。” 姜述略一考虑,道:“本属偶遇之事,不过举手之劳。既然卞广前来,不见反有看轻之意,你引他到客厅等候。” 姜述让婢女收好竹简,整理衣装前去客厅。卞广年约五十,在汉代来讲已属老人,须发全白,衣着陈旧,浑身透着书卷气,双眼炯炯有神。卞广见姜述进来,站直施礼,道:“老夫见过公子,多谢公子救助之恩。” 姜述还礼道:“先生为官多年,两袖清风,品德高洁如莲,出淤泥而不染,让小子敬重。先生但有所需,但请直言无妨,姜家薄有家财,先生家口不多,倒可奉养得起。” 卞广昨日受了房东之气,今晨四处告借,却无果而终,往回走时愁苦不堪,甚或有轻生之念,但想起家中老小,却又不能不管不顾。卞广求贷无门,想到长孙女卞玉儿年方十一,生得甚是美艳,若是给大户人家,或能得数十金,偿还欠债足够。所谓人穷志短,到了孙女这种地步,卞广心中苦涩难言,正思如何说服长子之时,却见四子卞喜寻将过来,道姜家出手相助,已腾出别院安置,又赠送银钱米粮。卞广此时已到绝境,姜家出手正是雪中送炭,自是万分感激。 姜述整治管承一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众人皆言姜家子少年老成,出手狠辣,非同常人,日后必能振兴姜家。近日又传出姜述《悯农》之诗,诗作文字通俗,寓意深远,却是不可多见之佳作,姜述文名又起。卞广与姜家邻里,往日听说姜述事迹,认为姜述为大族嫡子,事迹乃至诗作,应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或代笔,因此并不以为然。不想今日走投无路之际,正是姜述出手,解了合家困厄之苦。 姜述出口成章,其“品德高洁如莲,出淤泥而不染”一句,触及卞广内心深处,一语便引为知已。卞广听得此语,联想此时窘境,不由有些痴了,良久怔然不语。 姜述方才说话之时,根本没有想到《爱莲说》为后世名作,引用此文精辟之言,确实符合卞广品德,但是此句诚为千古妙语,一语足以扬名天下。待见卞广失魂落魄一般,姜述一时还不知其中缘故,以为卞广绝境逢生,此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姜述笑请卞广落座,卞广这才回过神来,道:“城中传出公子所做《悯农》佳作,老夫尚以为有人代笔所为,方才闻公子出言成章,妙句发人深省,方知所思之谬,望公子见谅。” 姜述回思方才所语,知晓无意之中又剽窃了名作妙语,笑道:“方才在书房临窗观莲,触及先生故事,深有所触,写成《爱莲说》一文,择其中一句言之,并非什么妙句,先生过誉了。” 卞广文人心性,闻有好文,不免猎奇之心,道:“公子既有大作,能否让老夫拜读一下。” 姜述道:“能得先生指点,求之不得。” 姜述说完,招呼婢女磨墨铺纸,《爱莲说》文字精短,一气呵成。卞广上前吟诵:“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战国莒人忡远独爱菊。艳丽雍容之花,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忡远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卞广读完此文,叹道:“此文一出,公子名扬天下也。此文托物言志,以莲喻人,谓莲之坚贞不渝,出淤泥而不染。若非不慕名利、洁身自好之君子,断难写出如此佳作。公子字体亦与众不同,字如其文,雄厚中不失典雅,却似君子之隐而不发。” 姜述谦道:“小子尚在求学之际,著些短文抒发情怀而已。先生过誉,小子实不敢受之。” 卞广叹道:“今番受公子大恩,本想自荐为师,以报恩德。今观公子之才,老夫才学不足为师。老夫孙女卞玉儿,自小识文断字,知书达礼,使其侍奉公子左右,研墨铺纸,诚表卞家谢意。” 姜述道:“先生孙女岂能辱没?好意已是心领,此事断不可为。若先生有意,可聘为姜家族学老师,请先生应允。” 第15章 青州笔会(一) 卞广略一思忖,道:“教书育人老夫推辞不得,必会全力施教,以报公子之恩。让玉儿服侍左右,是卞家一点心意,若是公子推拒,合家上下如何心安?” 姜述道:“既然如此,就请令孙女随小子一同读书,服侍之言不可再提。” 卞广忽道:“玉儿出生时有黄气满室移日,卜者王旦占算,言为大吉大贵之兆。公子才学,日后定登高位,玉儿随于左右,未免不是幸事。” 姜述猛然触起一事,《三国志》记载魏武宣卞皇后,生于齐郡白亭,出生之时天象生异,难道卞玉儿是此女不成?史载卞皇后出身娼家,为娼数年方被曹操纳为妾,而卞玉儿出身官宦门弟,现在卞家虽然穷困,也不至于没落为娼。姜述心中犹疑不定,恨不能寻出《三国志》查阅一番。他心中存了疑意,担心错失争夺三国美女的机会,再未出言推拒。 实则卞玉儿确是史上武宣卞皇后,是曹丕、曹彰、曹植的生身之母。卞广魏明帝时追谥开阳恭侯,卞远封为敬侯,祖母周氏封阳都君,卞玉儿之弟卞秉以功封开阳侯、昭烈将军,皆赠印绶。 卞广四子卞喜也非常人,《三国演义》关羽走五关斩六将,其中汜水关守将便是此人。史上言卞喜武艺不错,善使流星锤,家族败落以后北上并州,后来成为并州黄巾头领,担心辱没祖上,自称出身并州。 次日卞玉儿得了嘱咐,前来侍奉姜述,姜述不以奴婢身份待之,敬重若同长姐。卞家上下皆感念姜述恩德,卞远病愈之后,卞广引领合家上下,一齐来见姜述,举家拜姜述为主。 姜述此次意外所得甚是丰厚,半路劫了一位曹操夫人,还收得两位文臣、一员勇将。虽然卞广、卞远并非大才,卞喜却为著名武师黄猛弟子,虽非闻名勇将,父子三人皆算得上二流角色,对于缺少文武的姜述来讲,已经足以喜出望外。 姜述集中精力学习兵课,比照家传兵法,十日时间大有长进,这下起了兴致,放下文事,专攻武学兵法。此日姜战忽然上门,说今日青州文友笔会,田希使人通知姜战带着姜述同赴盛会。 文会地点设在城内和富楼,这和富楼乃河北甄氏产业,在各州总共开设六十余家,经营模式类同于后世的酒店宾馆连锁。甄家巨富,有套与众不同的管理模式,比姜家、田家这等以田租为主流的家族大不相同。 甄家原籍无极县,是冀州著名望族,为甄邯后人,世吏二千石。百年来子弟渐次没落,家主甄逸曾任上蔡令,因病归乡不久便亡。嫡长子甄豫,少时夭折;次子甄俨、三子甄尧皆好读书,不理家务。其长女甄姜精明干练,十三岁接掌甄氏家业,甄氏商业非但没有衰败,反而蒸蒸而上。 甄姜于年丰时广储粮谷,年欠时以粮谷换兑金银珠玉,数年间得利若干。甄家产业众多,粮铺、酒楼、银铺、车行开遍大江南北,为天下著名巨商。甄家幼女甄宓,此时年方六岁,史上曾为魏文昭皇后,魏明帝之母。 姜述收了管承以后,信息渠道已是畅通,早已探知天下巨商底细。姜述前世曾经下海经商,心中早已有了算计,已经布下许多伏笔,想在未来与巨商合作,谋取暴利奠定财富基础。 姜述、姜战相携同行,一路上谈天说地,欣赏沿路风景。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边绿柳翠碧可爱,过了一座古雅的石拱桥,沿河一溜儿青砖红瓦古色古香的楼宇,都是和富楼的产业。 姜述细细看去,不由暗暗称奇,酒楼气派而不落俗套,选址独具匠心,深得闹中取静之雅意。沿河走不多远,一座高大红楼矗立,两串大红灯笼挂于门楼两侧,黑底招牌上书三个古朴大气的金色篆书“和富楼”。此时尚未到饭时,楼内客人稀少,伙计整齐站成两排,雁式站于门口迎客,给姜述一种到了现代酒店的错觉。姜述心中暗自赞叹,吩咐护卫在外等候,与姜战一起走进酒楼。 姜述快要进楼,忽闻姜丁招呼,扭头看时却见管承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正笑吟吟地与姜丁说话。姜述知晓他此时露面,必有重要情报,让姜战先行进去,踱回车驾旁边。管承作揖为礼,道:“主公今日来参加笔会?” 姜述点头称是,管承道:“今日已经到场不少名士,郑玄大家弟子孙乾已经进楼。此外还有一位大人物,昨日田希领人出外十里迎候,一直陪同至今。” 田希为大族族长身份,如此举止说明来人身份超脱,姜述问道:“未探到此人身份?” 管承答道:“此人随同田希居于城外庄园,并没在城中露面,田家家丁口风甚严,因此未打探出此人确切身份。方才手下来报,只知道此人来自北海,身边披甲护卫十余,应是官身无疑。” 姜述口中喃喃道:“北海……官身……莫非是孔北海?”想到此处,姜述对管承说道:“十有**是孔融到了。消息很有价值,你们做得不错,回头取些银钱,用来打赏属下。” 伙计方才见姜述与姜战同车而来,以为姜述是随姜战出来长世面的子侄,知晓姜战被请去文会之所,一位伙计迎上前来,引着姜述去寻姜战。 沿着弯弯曲曲的花廊,来到一所独门别园。别园花红树绿,又引水形成水景,布局巧之又巧,让人感觉高雅幽静,院内中央空地摆着六张朱漆桃木夔凤纹翘头几案,旁边摆着桌案笔墨,数行绣垫摆得整整齐齐,东北角上单独一张桃木长案,上面摆着一把古琴。 笔会时间未至,人却已经来了不少,或者据案品茶,或者三三两两相聚闲聊。姜战年轻时颇有文名,经常参加文会,出仕后便少参与,年轻人大多不识,年长者却大都认识,正与几位长者围在一起聊天。 姜战谈兴正浓,忽见姜述过来,欲招呼过来与众人引见。姜述却对姜战摆摆手,又指指自己的眼睛,意思说你莫管我,我先观察一番。文人自古清傲,众人见姜述年幼,以为是随姜战来开眼的姜家子侄,将他当成寻常顽童无人理睬。此时田希进来,与众人寒暄完毕,忽见姜述站在院落一角独处,不好责怪姜战,招呼姜述过来,拉他到左手次案就坐。 田希是此次文会发起者,主角到来,众人皆知正戏马上就要开幕,不约而同止住话头,各自寻找位置落座。田希说道:“天气睛朗,恰遇良日,诸子受邀而来,乃是一场盛会,恭请各位留墨。” 此时旁边乐娘开始弹琴,琴弦铮铮,一曲优美的乐曲悠悠飘散。姜述对乐理略懂,知道此曲不太好弹,弹出这种效果,得有十年苦功才行。待他扭头看时,却不免大吃一惊,原来弹琴少女不过十二三岁。 少女身材尚未长开,稍显瘦弱,但是面貌如画,数年后必是绝佳美人。姜述年岁虽小,心理年岁却大,见此女如此美艳,不觉动了心思。 此曲过后,姜述走到乐娘身边,道:“姑娘弹得好琴。” “多谢公子夸奖。”乐娘见姜述年小,长相又是可爱,笑着回答道。 “未知姑娘师从何人?”姜述问道。 “小女子自小随家父学琴。”乐娘答道。 “令父是哪位大家?”姜述又问道。 “家父姓任名南山,今日生病不得出门,又恐耽误盛会,小女子前来替父弹奏。家父虽然精通音律,却并非大家,公子见笑了。”乐娘答道。 “在下甚是好琴,未知居家何处,待在下明后日登门拜访,请任大师指点一下琴艺。”姜述对这位小美人很感兴趣,但学琴之意却非全是托词。 “小女子家住荷花巷东头第二家。小女子演奏完毕,就要回了,公子忙吧。”说完,少女开始收拾行头。 此时另一位乐娘走了出来。此女萧声吹得甚是美妙,但仔细品味却无特色。一曲吹完退下,又见一位绝色女子缓步行近,身着红色袄罗紧身春衫,柳腰下一条水红石榴裙,螺髻上持着一支珠钗,二芳龄,肌清骨秀,眉目如画,惹得数位正在作文的青年文士放下笔来。 如今姜述年纪还小,还未成人,有心无力,虽是绝佳美人,欣赏过后也未放在心上,专注去看诸位文士作文。其中有字不佳者,诗文却四平稳,可圈可点。也有年少文士文章做得不错,但其中透露出干练老辣,与其年纪不符,姜述怀疑是否请了代笔,特地来文会邀名,却浑然忘了自己年纪与行为更加不符。 第16章 青州笔会(二) 姜战正在上首陪着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聊天,见姜述无所事事,在人丛中穿梭,招手让他过来,对中年文士道:“文举兄,此在下侄孙,自小却是聪慧,请多予指教。” 又对姜述介绍道:“此当代名儒北海太守孔大家,与姜家也是姻亲,赶紧上前拜见。” 姜述已得管承情报,见众人簇拥此人进来,见其气度举止,便猜测应是孔融无疑。孔融是姜述穿越以来见过的最有名气的三国名人,其圆脸长须,鼻正口方,儒雅中又带着一身正气。姜述连忙上前见礼道:“小子见过大人。” 孔融打量姜述一会,道:“本官与你父相交十余年,彼此相宜,奈何文云兄英年早逝,唉……”孔融说完,长叹一声,面色落寞,感谓一会,颇为关心地问道:“读过何书?” 孔融文名闻达天下,又是孔子嫡系后人,虽非孔族家主,在孔家却颇有影响,又居北海太守一职,若得此人赏识,扬名轻而易举。姜述今日寻的便是这个机会,当下不敢怠慢,正容答道:“读完四书五经,已开始赋诗作文。” 孔融少年时是远近有名的神童,三岁能读书,岁能做文,闻言不由大感兴趣,道:“此间乃青州盛会,何不赋诗一首,让大家点评一二?” 正好田希转回来,到孔融下首坐下,听闻孔融之言,接过话头道:“孔北海乃当世大家,述儿速去赋诗一首,请孔大家指点一二。” 此时大家大都作文已毕,将文稿次第献上,请孔融等人点评。其中一位文士写了一首诗,孔融接过来,其诗为:“高殿郁崇,广厦凄冷。微风起闼,落日照庭。踟躇屋下,啸歌倚楹。君行殊返,我饰为容。炉薰不用,镜匣尘生。绮罗失色,金翠无精。嘉肴忘御,旨酒常停。顾瞻空寂,唯闻燕声。忧思相属,中心宿醒。” “好。”孔融抚掌道。 得到孔融称赞,那文士脸色露出喜色,欠身施了一礼道:“多谢大人称赞。” “这位是孙乾字公佑,正是大人辖下之民。”田希在旁介绍道。 孙乾为大儒郑玄弟子,平昔随于郑玄左右,极少归乡,虽是北海人,与孔融并不相识。孔融见孙乾仪表堂堂,举止得体,亦无年少成名之傲气,立起身来,握住孙乾的手,道:“原来是郑大家之徒,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回北海时,请到我府上述话。” 孔融言语间十分客气,又发出邀请,看来对孙乾评价很高。孔融打住话头,环视诸位学子,正欲再说几句,目光却突然被吸引,怔然望向左前方。大家随孔融目光看去,却是一个少年正在案几前聚精会神书写。孔融忽然面色凝重,顾不得众人,举步来到姜述身后,细细端详一会,情不自禁喝了一声彩。 孔融才华横溢,为人非常清傲,很少能见其如此失仪喝彩。众人皆不知孔融何意,心中都是奇怪,一位少年如何能让孔大家如此?众人纷纷涌上前去看,待大家看清少年所书,心里明白孔融叫好的缘故了。 姜述前世本有书法基础,年轻时还获过书法大奖,穿越之后不知写秃了多少毛笔,用去多少墨岘,如今的字已是甚有功底。如潜藏深渊的巨龙,此时在青州笔会上大放异彩,让孔融这般高人如痴如醉。正合周易乾卦,苦练之时为“潜龙勿用”,如今已是“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姜述写得是颜体,此世的基本功加上上世阅历,姜述之字根本不象孩童稚嫩的字体,而像阅经沧桑的饱学士子,力透纸背,笔意雄浑厚重。 共写完的十二个正楷,端庄大方,又不失圆润活泼,让人感到是一队军队,大气而整齐,又不失粗旷的美感。孔融喝彩之后,几乎凑到姜述身边,右手在空中摸拟。当然不是姜述的书法胜过了他,折服他的是姜述所书乃是前所未见的新字体! 汉代书法还没有楷体,最常用的是彖体,当代大儒蔡邑创出飞白体,颇为流行,但是飞白体比起楷体大为不如。自创新字体将是轰动文坛的大事,眼前这位九岁稚子,得到孔融如此推崇,很快就会扬名天下。 “新体字!此为绝佳字体!”孔融喃喃道。 孔融水平远非姜战、卞广等可比,好文好字如痴,研究过史上所有成名碑贴,见识过当世无数大家书法,却首次见过这种字体。他很想知道此字体是何人传给姜述,但若有人书法达到如此水平,早已名扬四海,孔融细思当世名士,却未有自创新字体的传闻,心中不由有些疑惑。如孔融这等好文好字者,若风闻有人创出新字体,早已想方设法取样回来临募。自创字体的念头浮上孔融心间,姜家子遍览诸位大家书法,融其精华创新字体,而新字体雍容华贵,这是了不得的大事!姜乩文采独树一帜,孔融引为知己,故友独子姜述,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才华,所创字体竟让孔融生出顶礼膜拜之意! 入会者皆是青州有名学子,见孔融喝彩之后失魂落魄,一同挤上去看个究竟,待看清姜述所书字体,顿时知晓原因所在,其中十余位好字如命的名士,如同孔融表情相似,双眼死死定在姜述正在书写的蔡侯纸上,右手不停挥动临摹。 姜述写了一首很简单的诗,他自然不会费心现场作文,又是抄袭古人的大作《春眠》,不过因季节不同改为《夏眠》。早在孔融喝彩之时,他便要停笔见礼,但孔融摆手示意,让他专心作诗。姜述明知众人围在身后,索性不去理会,专心致志书写。别人也打扰不了姜述的思路,因此他作诗与别人完全不同,别人需要绞尽脑汁思考,逐句逐字琢磨,姜述名义上是作诗,实质是成竹在胸,与练习书法无异。 “夏眠,夏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诗好字更好。小友之诗可谓佳作,其字可为我师。”孔融读完此诗,又体会一下书法笔意,竟然向姜述行了一礼。 姜述虽想引起孔融注意,但未想过孔融会这般举止,不免有些不知所措,幸得姜战在侧拦住孔融,道:“这万万使不得。”。 姜述反应过来,上前施礼道:“小子无才无德,太守高看一眼,便已受**若惊。太守如此举止,让小子无地自容。” 孔融从痴迷中回过神来,察觉方才有些失态,笑道:“小友且坐,我等慢慢聊。”说完不理众人,拉着姜述坐到上首。 众人虽然感觉有些不合礼仪,但是孔融名望太盛,又居高位,此地虽非其治地,却隐然是众人之首;姜述又为姜家家主,若非年纪尚小,坐在上首也算无碍。 孔融心境平复下来,和声问道:“小友字体如何创出?” 姜述这才明白孔融失态之故,并非为了诗文,而是为了书法。历来创出新字体者皆是名家大儒,历经千锤百炼,多年积累心得,经过多次,方能有所成就。而姜述九岁稚子之身自创字体,这是何等惊世骇俗之举? 姜述转首环视众人,众人皆竖着耳朵听他说话,唯姜战微露不安之意。姜述踌躇片刻,理了一下思路,道:“小子自四岁开始启蒙,对名家碑帖最是爱好,往常无事之时最是喜欢练字。感觉如此写字才有美感,并无新创字体之意。” 九岁稚童没有名师指导,自己练习书法,竟能创出新字体,而且书**力不俗,诸人自愧不如,对姜述展现的才华倍感新奇。 姜述接着说道:“实则并不复杂,起初小子只研究五个笔划。”姜述说完铺纸提笔,写下横竖撇捺勾五笔。“这五个笔划,小子每日都要书写千遍,然后逐一鉴别,将认为写得最好的留为明日范本,次日书写再精益求精,认为有所进步才停笔。后来观看院中翠竹,忽有所感,折竹成划,临募体味心得。一年后,笔划基本成型,诸字皆由笔划构成,笔划既成,此字体也渐成,仅此而已。” 众人听到这里,方才恍然大悟,没想到竟会如此简单,诸人并非做不到,只是没想到而已。也有多人听了姜述之言,回去以后依法而为,虽然没有创出新字体,但是书法却提高不少。只有孔融等极少数人,知道创出新字体绝非如此简单,关键并非苦练,在于悟性和审美观。 孔融为汉末大家,文学书法皆有极深造诣,围绕新字体询问姜述相关问题,从书法画技逐自扩展到文学历史,姜述逐一回答,所言融合了数千年文化艺术的精华,许多见解独树一帜,令人眼目一新。一席话后,孔融不由抚案长叹,深谓后生可畏。 古时通讯落后,经常以讹传讹,传言到了千里之外,往往面目全非。姜述此番一鸣惊人,本是可喜可贺之事,姜战高兴之余内心却生忧虑,担心今日之事传开,若被有心人故意引导,惹起皇家猜忌,不仅非福反会引来大祸。姜战想到这里,不由怵然失惊,心思对策补救,想起姜述所作《爱莲说》,不由暗有定计,谓孔融道:“数日前述儿曾作一文,数语甚是精妙,请文举兄指正。” 第17章 青州笔会(三) 自从姜述听说孔融到来的消息,本欲凭借诗作闻名,未曾料到楷体字引起这般轰动,始料未及,暗生悔意。&#闻听姜战之言,便知姜战之意,欲借《爱莲说》所喻,提升道德名声,以释皇家之疑。 孔融笑道:“既有妙文,正合笔会荟萃文章精华之意,姜家公子切莫藏私。” 姜述当下让侍者铺纸研墨,默写《爱莲说》。孔融站在姜述身后,初时只是体味书法笔意,及写到“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时,不由拍手称绝,道:“此传世绝句也。”再看下文“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孔融评道:“但是此段,足可名垂千古也。” 再观结句“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忡远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待姜述全文写完,孔融通篇朗读,体味良久,叹道:“姜家公子之才,远胜于我;姜家公子之德,世人难有与其相论者。” 田希问道:“此文可谓文才斐然,然其年方九岁,尚未成人,如何能高论其德?” 孔融道:“此文突出运用衬托之法,菊正面衬托,牡丹反面衬托。莲花是文人笔下高歌咏叹之物,但多数文人皆惊叹于其清姿素容,将其形诸笔端;而此佳作独辟蹊径,重点描述莲之品质,歌颂其坚贞品格。写出此文之人,定然洁身自爱,不与世俗同流合污,鄙视追名逐利者。若非品德高洁之人,安能写出此文?” 孔融谓主薄王修道:“叔治文评扬名天下,请评此文。” 王修字叔治,北海营陵人。年七岁丧母。母以社日亡,来岁邻里设社,王修感念母,哀甚。邻里闻之,为之罢社。年二十,游学南阳,止张奉舍。张奉举家得疾,时人以为疫病,无敢相视者,王修亲隐恤之,病愈乃去。王修德才兼备,尤以文评扬名于世,孔融召其为主簿。王修史上归附曹操,曾任魏国奉常。 王修评文远近闻名,道:“此文可以分为前后两段,前段描绘莲花之高洁;后段揭示莲花之喻意,分评三花并以莲自谓。前段描绘莲花之高贵品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曰莲花长于污泥,却纤尘不染,不随世俗、洁身自爱、天真自然、不显媚态;‘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写出其空管挺直、不攀附之高尚品质;‘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写出莲如傲然不群之君子,凛然不可侵犯。前文所描绘,事实上是作者人格写照,心志自明,此点从后段得到明证。正如文中所说,‘莲之爱,同予者何人?’就是感慨于具有莲花之洁之人太少。前段以菊花和牡丹衬托,表明独爱莲花,并描绘莲花形象,赞美莲花品格。后段与菊花之隐逸、牡丹之富贵相比较,点明莲花君子之喻意,说明对君子之向往和洁身自好之态度。全文托物言志,以莲喻人,通过对莲花之描写赞美,歌颂君子出淤泥而不染之美德,表达出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之高尚品格,以及其对追名逐利者之鄙弃厌恶。此文具有‘说’托物言志之特点:从‘出淤泥而不染’起,以浓墨重彩描绘莲之气度风节,寄予对理想人格之肯定和追求,说明鄙弃贪图富贵之世态心理,衬托追求洁身自好之情操。文章运用对比、反衬,文中数次以菊、牡丹反衬莲之美;还把菊花之隐逸、牡丹之富贵和莲花之高洁对比,使主题得以加深,没有空洞说教之失,通过三种形象对比,深化主题目的。文章以‘爱’字贯通全文,把爱莲这一主题落到实处,爱莲之意淋漓尽致。此文在语言上同样富有特色,优美简练,正如莲之美之‘不蔓不枝’,没有多余无用之句。其重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表达意思恰好相反。其中心句‘莲,花之君子者也。’此文借物抒怀,一为喻物,一为抒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有抒怀之意,隐喻具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高尚品格。其意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高洁品格。而‘濯清莲而不妖’,又是一种良好愿望。百花之中独莲而能为,弥足可贵。没有选择逃避远离,独善其身,而是兢兢业业、守护志节。从‘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开篇深沉大气,既点明《爱莲说》之莲属水陆草木之花,点明莲之可爱,只是‘甚蕃’者之一。这为下文的‘予独爱莲’埋下伏笔。如此开篇,出笔皆成不凡,吸人眼球也。接下去并没在甚蕃里纠缠,只是直接缩景,一句‘独爱菊’,更加明确题意,有人可以爱菊抒怀,今人亦可独爱莲。接下句‘爱牡丹’,实为加深语意,而且此句入文,对比感更为强烈,为其求莲之高洁铺下引子。独爱莲与爱菊避世不同,爱菊者为保持高洁宁愿隐逸;爱莲者要出世,在尘世中当个出淤泥而不染之君子。这种在污世保持清白,与独自避世求真或众人皆羡富贵之从众心态有本质区别。此为本文‘出淤泥而不染’最好铺垫。下句直接进入正题‘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写莲之语,爱莲之心,喻莲之志,可谓一气呵成,看似对莲直观描写,其实字句皆是借莲之表像倾诉心衷。此运笔之老到,实让人叹为观止。语言超凡脱俗,而回味却是隽永绵长,越品蕴味越足。收篇,先用花进行比喻,让花之特性喻人,虽平淡却比喻帖切,读来别有一番滋味。‘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此平淡之句接上节‘……爱菊;……爱牡丹;……独爱莲……’可谓浑然一体,不着丝毫痕迹。而借花喻人,将避世者与追求荣华富贵者描述尽致,而又无一言直接指责。在文章结尾,一叹真正隐逸之高士极少,二叹品格高尚之君子罕见,三叹贪慕富贵俗人很多,耐人寻味,发人深省。通过如此对比,君子难为,犹胜于避世。从此处来看,有些孤芳自赏。下面感叹喻意深刻,何人能避世以守品行?何人能在尘世中相守纯净?何人追求君子风范?从此可以看出,姜家公子内心高傲,不从众只求纯净之心态,在碌碌尘世中难能可贵。此文高风亮节,清雅脱俗,精短而又琅琅上口,有押韵,实为难得之精品短篇。而且一文双解,内容厚实而意境深远。加上其文易读易解,必为流传后世脍炙人口之佳品。” 王修评完此文,孔融鼓掌赞道:“姜家公子书文双绝,叔治评述精彩,此次笔会之盛,不久将会扬名天下。” 午后,田希宣布笔会结束。姜述回到府上,步入书房尚未坐稳,穗儿道:“公子,夫人请您去前厅。” “有外客?”姜述问道。 “六老爷来了。”婢女答道。 姜述来到前厅,见周氏正眉开眼笑与姜战议论笔会之事,上前行礼道:“给母亲和叔祖请安。” 周氏笑吟吟唤姜述坐下,道:“述儿此番笔会大放异彩,又得孔北海等大家赞誉,日后定会扬名天下。” 姜述谦道:“母亲过誉了。” 周氏笑道:“述儿有出息,母亲十分欢喜。今日让你过来,想议论田家提亲之事。丰儿天生丽质,长成后定然十分美丽,两家门户相当,又是亲上加亲,述儿以为如何?” 姜述虽为穿越客,知晓古时订亲都早,此时谈婚论嫁属于正常之事。但想到丰儿年纪太小,不知以后性格如何,待要出言推辞,又顾忌田希夫妇面子,因此答道:“儿尚年幼,本不该考虑此事,但若是回了这门亲事,恐会因此生怨。不如暂且口头应下亲事,三年之后穗儿年纪稍大,再立婚约不迟。” 周氏转首望向姜战,道:“六叔认为如何?” 姜战近期对姜述十分关注,听姜述方才所言,似有婉拒之意,心想姜述人小鬼大,猜不透其用意何在,自然不会横生枝节,道:“述儿所言有理,六叔择日去与清正回话。” 姜战说完,起身告辞,忽然姜乙飞奔来报,道:“田家传来消息,孔氏被休,田让除籍。” 田让、孔氏除了诬陷大妇,还犯了杀人重罪,姜飞叶险些遭难,如何如此轻纵放过?室内诸人不由面面相觑,猜不透田家葫芦里得什么药。 周氏内心有些不平,愤然道:“姜家费心出力方挽回大姑名节,却没料到竟是这般结果!” 姜战心思甚重,旋而明白其中缘故,见姜述若有所思,道:“述儿以为如何?” 姜述笑道:“叔祖心里明白,何须问我?” 周氏见两人打哑谜,问道:“其中有何缘故不成?” 第18章 少年论道(一) 姜战起身道:“述儿既知内情,自会说明此事,我还有事料理,先行告辞。” 周氏、姜述送姜战出了大厅,未等姜战走远,周氏扭着姜述耳朵,道:“述儿如今能了,既已明晓原因,如何瞒着母亲?” 姜述连忙告饶道:“母亲,手松一些。孔北海大驾光临,田让之妻与其本家,定会求其出面托请,姑母即便心有不甘,此事也得轻轻落下,不然孔北海面子何在?” 周氏闻言方悟,松开姜述,道:“以后议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有话直说。” 姜述连忙答是,周氏嗔怪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去查账房。” 查账不难,但是耗时甚久,姜述心中暗苦,却不愿顶撞周氏,出来后径去账房。总账房名唤姜怀业,其祖父原为姜府家丁,因功出了奴籍,因其善术数,出籍后便学习账房。其祖对姜家忠心,能力不俗,后来升任总账房。姜怀业为其嫡孙,学得祖传之艺,接掌姜家账房以来,一向甚是出力,账目一向清白。 姜怀业从前考过姜述术数,听闻姜述受命前来查账,自是不敢怠慢。其余账房却不知姜述本领,以为不过是周氏折腾少主而已,并未将此事当真。姜述却是内行,先封存账目,又安排家中匠人做了一个简易算盘,先是核实总账,寻出异常账本抽查,按部就班,做得有板有眼。 姜述性格属于完美型,凡事只要开了头,就要做得完美。除了不耽误练武,其余事情全都放下,连续数日专门查账,第三天傍晚全部查完。将结果统计记录完毕,姜述取了有误账本,去周氏处交差。 四个账房甚是本份,差错不多也没有大笔失误,误处大多出自家用账本。家用事项繁多,进出杂乱,差错较多也属正常。其余布铺、粮铺、杂货铺账目皆能合得上,差错不过是些零头尾巴,一年所差相加不足百两银子,在术数不发达的古代实属常事。周氏见账目查得清楚明白,甚是高兴,免不了表扬姜述几句。 次日上午,周氏唤姜述、姜怀业到前厅,询问账目相关事项,下人忽然来报:“外面有人求见。” 说完递上名刺,周氏接过一看,不由吓了一跳,道:“果真是郑玄大家到了?” “小的不识得此人,此人年过半百,依着朴素,倒像个有学问的人。”下人答道。 姜述觉得名字甚熟,一时却记不起来,问道:“母亲,郑玄是何人?” 周氏一脸欢喜:“此人为青州大儒,朝廷数次征辟,均是称病不出,大有名望,前些日子母亲还想托人说请,想让述儿拜其门下。” 姜述道:“既然如此,我等将他迎进门来,再派人通知有名望的本家过来相陪就是。” 周氏闻言,打发小婢去请人,入内匆忙妆扮一下,让下人大开中门,与姜述一同出门迎接。 待到门前,只见一位身材修长、长相清奇的中年文士立在门前,身后那位青年文士正是几日前笔会上所见的孙乾。对于孙乾,姜述在前世记忆里有些印象,此人应是最早追随刘备的文士之一。当然,这些都是姜述笔会以后记起来的,笔会当日注意力都在孔融身上,并未过多注意其余文士。 郑玄见一位美妇带着一位少年出门,知道是姜家母子出门来迎,上前见礼道:“在下郑玄,特来拜见姜家公子。” 周氏又是吓了一跳,郑玄为当世贤人,等闲人求见尚不可得,如今主动上门来拜见一位少年,却是天大的奇闻。姜述闻言,猜想定是孙乾不知跟郑玄说过什么,勾起郑玄的好奇心,但是何事能让郑玄大驾亲临却未能猜出。 将郑玄迎进客厅,姜战等本家亦到了,皆上前毕恭毕敬与郑玄见过礼,坐在下首,不敢轻易言语。 姜述身为嫡子,虽然年幼,坐在周氏左手相陪,周氏道:“妾身孤儿寡母,若有失礼之处,请先生勿怪。” 郑玄笑道:“传闻姜家妇才胜男儿,闻名不如一见,若非如此,又怎**出如此麟子。” 周氏谦道:“多谢先生抬爱。” 郑玄望着堂中众人,开门见山道:“此次前来,实则只为请教公子新字体之事,与余人无碍。众人且去忙,莫因在下耽误事务。” 姜述深知郑玄这般奇人,不喜与俗人交往,不待周氏言语,道:“既然如此,且请诸位本家先回,小子侍候先生去书房。” 说完,向周氏及众位本家行了一礼,引领郑玄、孙乾两人向书房行去。周氏欲待跟去,姜战在旁道:“夫人莫要随去,郑先生此等人不喜人打扰。” 众本家都是姜家出众之人,自是晓得郑玄的份量,本来因长房孤儿寡母,一向只是表面顺服,内里却不甚尊重,今见郑玄如此人物,竟亲自上门拜见姜述,自然询问其中因果。姜战老狐狸一个,明白此时正是震摄旁支的绝佳时机,逐将姜述在文会上的表现绘声绘色讲了一遍,其中又颇多述说孔融对姜述的看重,让众人对这位小家主刮目相看。 且说郑玄、孙乾来到姜家书房,见房内挂满了字画,不是姜述平常练字作画的作品,就是读书心得,还有一些姜述默写的唐宋诸大家的诗词,所占面积最大的是东墙上挂着的十几幅字,却是姜述默写的部分《三字经》。 郑玄初时只是注意书法,一边看一边领悟,待到最后,看到姜述所做读书笔记,观点新颖,又甚是老成,抬眼打量姜述一眼,道:“公子府上明师是那位?” 姜述正容答道:“小子自四岁在族学启蒙,只在族学上学,目前正想聘请名师。此室所有除了书籍以外,皆小子平常读书练字之涂鸦。” 郑玄默言不答,及见姜述所书“教育为本,利在千秋”之时,不由拍手称妙,道:“想不过姜家子足不出户,便能悟出如此真理,实不简单。” 姜述当初写这个字,纯粹是练字,此等话语放在后世,小学生都能讲出几句,想不到竟让郑玄生出如此感慨。姜述答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小子读书多些,有时悟到些道理,便记将下来,也不知对也不对。” 郑玄笑答道:“对极,此语与老夫所想暗合,只不过老夫一生致身教育,却想不出如此警世之言。” 及见到姜述所录诗词,首首惊绝,令孙乾一一抄录,对姜述道:“老夫如今方知天下确有天才。老夫一生授徒无数,却无一及得公子。” 看到姜述所录之三字经,初时尚不以为意,待看到最后,见其意通俗易懂,由易而难,鲜有重复之字,不由面露惊容,道:“此书所作为何?” 姜述答道:“小子欲光大族学,又想诸书启蒙苦涩难懂,无聊时编出此文,欲作族学启蒙之用。目前尚不完善,近日尚要好好寻思一番。” 郑玄手不释卷,连呼大妙,喜道:“天降大才,此天下蒙童之福。” 孙乾年少成名,表面谦和,心性却甚高傲,笔会之时本想风光一下,却让姜述新字体所扰,失色不少,心中尚不服气。如今抄录姜述诗词,篇篇经典,句句玑珠,由此由衷拜服。却不知姜述脑海里的诗词,每一篇都是流传百世的大家之作,世上任何大儒,在这方面都要甘拜下风。 及到孙乾录完,却见老小两人饮茶叙事,谈及当前的教书育人。观其行,听其言,绝对无法想象与郑玄大家谈论得热火朝天者,竟然是一位九岁少年。 午饭将至,下人来请用餐,郑玄谈兴正浓,喧宾夺主,让下人将饭菜搬至书房。正在此时,下人来报,道:“北海太守孔融来访。” 这一下不仅姜家上下乱了套,即便郑玄也坐不住了,与姜述共同去迎孔融。 孔融此来,倒非因为姜述面子,而是听说郑玄来到姜府,因此特来拜见。这番缘由,明白人自是能猜测得出,但在外人眼中,姜述实在了不得,两位国内扬名的儒学大家,亲自上门拜访,这是何等风光之事? 孔融驾到,自然不能再在书房用餐,周氏不能出面,姜战、姜述陪着孔融、郑玄在正厅饮宴,又得田希跟着过来,也算半个主人,场面还可应付过去。 第19章 少年论道(二) 孔融与郑玄相见,诗词成了小道,两人很快谈到经义。经学大师论经,对于在座众人来说,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客厅似成了学堂,也无人敢于下箸,郑玄看不下去,对孔融道:“不如我等先行吃饭,后到书房去谈。” 众人草草吃过饭,一起拥去书房。书房虽然宽敞,一下子拥进这许多人,也稍觉有些拥挤。姜述方要说换个地方,孔融知他之意,笑道:“无妨,谈书论经,席地而坐也无妨。” 郑玄、孔融论了一会经,很快因“道”字之义争辩起来。郑玄见众人皆聚精会神听讲,只有姜述隐然有不服之意,好奇地问道:“姜家公子,你莫非也习经义不成?” 姜述后世之人,对于“道”字理解自然与众不同,方才听郑玄、孔融所言皆有偏颇,心中并不认同,道:“小子习过经义,因此也常思‘道’之意。” “试讲之。”孔融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多谢太守大人抬爱,道博大精深,小子如何理解得透?只不过听两位先生论道,有些不同想法。”姜述答道。 孔融道:“何为道?请姜家子阐述一下。” “道是浑全之朴,众妙之门。从某一侧面来理解,把它当成某一局部的东西,是盲人摸象,显然是片面的。从另一方面看,道生成万物,又内涵于万物之中,道在物中,物在道中,万事万物殊途而同归,都通向了道,小子从这方面来理解,也不知对不对?” “接着说。”孔融见姜述坦然回答,此时存了考量之心。只因姜述所言,并未套用典籍,其意表达却很准确,又有新意,孔融和郑玄皆为经学大师,不禁都来了兴趣。 “道不仅是宇宙之道、自然之道,也是个体修行即修道的方法,而思道者须有德,而德并非通常的道德或德行,而是思道者所应必备的对世界的认识、为人处世之原则。若是德低道则低,德高则道高。不知我理解得对不对。” 如此解读,将道关联上了德,有些道家的论点,虽未引用典籍,但所说之德就是道德标准,应该也没问题。孔融与郑玄对视一眼,各自狐疑,心道这姜家子胆子够大,竟然如此理解儒家之道。 其实姜述穿越以后,对四书五经经义也在琢磨,这个年代,读书不习经,会让人视为怪异。穿越时间越长,姜述对于本身定位有时十分茫然,琢磨出许多办法,却没有找到一条甚为完美的道路。但是钻研经学,最不济也可以成为一位名士,不论何人当权,都不敢轻易杀了自己。何况姜述可以拿来主义,现代国学大师的讲座还能记得一些,因此研究经义比起常人要简单许多。 实则儒家之道与道家之道,大道相通,大儒研究道,就是研究道的范围,如何实行道,道对个人有什么作用,对国家有什么作用,对社会有什么作用。 但是“道”涵义太广,自汉以来研究和注释道的人难以计数,以养生、哲学、政治、兵法等各个角度都可以解读,众说纷纭。这些理解既有片面性,又有合理性。 孔融、郑玄皆是经义大师,姜述所言并非妙论,但九岁少年理解到这种程度,皆被吓了一跳,孔融问道:“何人教你经义?” “太守大人明鉴,小子自启蒙以来,一直未择明师,每日闭门苦读。因为无人教导,故此闭门造车,想法或许古怪,请大人见谅。”姜述坦然答道。 见孔融默然不语,郑玄也有些晕了,心道这是大儒应做之事,一个少年琢磨经义,而且所言颇有道理,心中更是好奇,道:“姜家子接着说。” “我理解的道就是标准,可以更解为人处世的方法、治家的方法、治国的方法。……德可教化万物,在普及德的基础上寻道,这道就是为人处世、治家、治国的准则。” 这个解释十分新颖,讲究标准不谈法家之法,直接从道来解度准则的重要性,而这准则,在个人来讲可以理解成道德准则,在国家来讲则是法令法规。寻找适合个人的道德准则和适合国家的法令法则,就是众人寻找的“道”。 这番见解,融入许多现代国学大师的观念,在座诸位何时听过?听起来很有道理,在座众人皆饱读儒家书籍,此番解释仿佛与在座诸人内心想法相合,就连孔融、郑玄也认可,认为数言能阐明“道”字,可谓是经义研究的一件喜事。 姜述接着说道:“小子经过思考,又感觉道是准则又不是准则。” 姜述所言一波三起,已经引起众人好奇,此时大家兴趣更浓,不由聚精会神,静听姜述论述。 “所谓人无完人。个体不同,群体不同,各有情形,准则难以追寻。圣人尚且无法定义道,何况他人?” “是这个道理。”孔融点点头,表示认可。 “无论是个人准则还是治家、治国的准则,都要有良好的外部环境,这也是建立准则所共需的;这对人的要求很高,对人的群体要求也很高,需要人人都有德,这是准则的基础,否则准则只适用于有德之人,无德之人任竟妄为,有德之人则会遭殃。所以实行这种道的环境,各人有各人不同的见解。” 这话讲得很有道德,有德之人寻出道以为行事准则,若是都是有德之人,这准则可以共用,若有无道之人违反准则呢?所以这些准则在一定情况下可用,针对一定群体时可用,然而在特殊情况下,特殊群体中,定有不适用的时候。 “是这个道理……”孔融有些迟疑。众人思路均沿着姜述所言继续前行。 郑玄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姜家公子,你读过多少书?” 初时只以为姜述聪明伶俐,思想深远,是一名神童,但一个九岁孩童,又能读过多少书?但如今看来,若非熟读百书,如何会讲出这些话来?若不是大家共处一室,让人怀疑所言出自一位饱学老儒。 “小子四书五经已经读完,读过不少史书,还看过诸子百家的部分典籍,不能全部背诵,仅是理解一些皮毛,非常惭愧。”姜述恭敬答道。 四书五经、不少史书、百家书籍……郑玄与孔融对视一眼,心想如此看来,此子读书不少,可贵的是此子不读死书,能够举一反三。两位大儒被姜述惊得一愣,看着面前这位谈道少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郑玄忽道:“姜家公子,能否背诵一段《周易》。” 《周易》苦涩难懂,十分枯燥无味,名门弟子青少年时大多不愿研习《周易》,何况没有专人教导的少年?郑玄此时半信半疑,存了考究姜述之心。 姜述前世曾随一位国学大师学习卜算,后来逐渐有些心得,兴趣很大,花了数年时间研究《周易》,四书五经唯《易经》最为熟悉。郑玄这下正好考在姜述的拿手好戏上,一句不差不大可能,但是背个大概没有问题。 “乾:元亨,利贞。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九四:或跃在渊,无咎。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上九:亢龙有悔。用九:见群龙无首,吉。……”姜述开始背诵。 姜述背诵速度很快,其中错了数字,但是大意却对,众人互视一眼,孔融擦擦头上的汗珠,心道:“我少年时人称神童,跟姜家子一比,有何自傲之处?”姜述背到履卦之时,孔融止住姜述,接着问道:“若不考虑外部环境,你以为道是什么?” 姜述整理一下思路,正色道:“为天地立志,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北宋五子之一的张载,张载一改儒家学者自汉唐以来专注于典籍章句训释和玄空清谈之风,讲学关中,在后世影响很大。张载的名言自是不凡,房中众人彻底傻了,孔融和郑玄也被惊得面面相觑。两人修了一辈子经义,世人皆称为大家,再看姜家这个九岁少年所思所想,仔细做一下比较,这一生自己学的是啥?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对方虽然年小,但能讲出其中道理,已让他们受教。两人整容,恭敬地拱手,异口同声道:“请姜家公子讲解。” 姜述整理一下思路,道:“、‘为天地立心’,就是使生之为人能够秉具博爱济众的仁者之心,和廓然大公的圣人之心。实则,恻隐之心,就是不忍人之心,也就是孔子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就是仁所由出的起点。以此可以总结道:‘学者之事,莫要于识仁求仁,好仁恶不仁,能如此,乃是为天地立心。’” 第20章 少年论道(二) 姜述开始引经据典,开始阐述孔子的仁,以仁为出发点解释,屋内众人自然无从反驳,而且深有同感,认为姜述所言很有道理。孔融在深思,郑玄点点头,拱了拱手,让姜述继续讲。 “‘为生民立命’,孟圣人曾言‘立命’。《孟子.尽心上》有云:‘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寿不二,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通过修身致教,最后如果能达到这样一种境界,即不管一个人的寿命是长是短,都能保持自己的性体全德,那么这个生命个体就可以说已经安身立命了。因此,‘为生民立命’,实即为‘民吾同胞’来‘立命’,其立命在于教,‘修道之谓教’,此之谓也。” 姜述以孟子“立命”的思想论述为生民立命,论据十分充足,众人皆无话可讲,难不成说亚圣孟子所语有错?姜述看郑玄、孔融两人没有插话,接着讲道:“‘为往圣继绝学’,故‘往圣’者,孔圣人、孟圣人之先圣者也;‘绝学’者,先儒所弘扬之道学也。” 对儒学而言,孔子固然是集大成者,其实宋朝的濂、洛、关、闽诸大家,把儒学拓展提升到一个全新的阶段。真能阐扬承继孔孟先儒之道统者,惟有宋儒。但是宋代诸位大家最终将儒家变得十分顽固狭隘,并为统治者利用,对于儒家来讲实在不知是福是祸,但是张载所言这横渠四句很有价值。 姜述讲解完“为往圣继绝学”,大家虽然感觉姜述口气大些,但是九岁少年就能想出这些,众人就敢说他狂妄吗?姜述略停一下,又道:“‘为万世开太平’,民胞物与,全体归仁,才能让蔽惑无明的现代人重新回归率性诚明的人类精神家园。” “为成世开太平”所表达的是宋儒的永恒政治理想。“开”期待之谓“为万世开太平”,实现张载《西铭》描述的文化理想。姜述最终以叶采先生的研究结语,说道:“天地以生生为心,圣人参赞化育,使万物各正其性命,此为天地立心也;建明义理,扶植纲常,此为生民立道也;继绝学,谓缵述道统;开太平,谓有王者起,必取法利泽,垂于万世。” 姜述所言论述得很清晰,天地之志并非虚无飘缈的东西,天地为心而化万物,其志寄托于化育,而非寄托于天地本身。为万物寻找法则,天地万物共存的规律,此为万物立志的本义。 “将姜家公子方才所言记录下来,一字不落。”郑玄转首对孙乾道。 孙乾追随郑玄左右,已经养成记录习惯,方才姜述说起“横渠四句”时就开始记录,姜述讲得也不快,记得虽不精确,大纲已经记录下来。孙乾随即上前,又请教姜述一会,将记录充实完毕。 孙乾在记录整理,孔融和郑玄都在思考,待孙乾忙碌完毕,郑玄道:“姜家公子方才所方之‘道’,发人深省,如何实行‘道’呢?” 姜述道:“小子才浅识薄,我认为实行此道,可以广泛施教为上。其一以德育人,变化气质,求为圣人。人的本然之性,即天地之性,无不善,只是由于气质之性的蔽障,阻塞而有不善。为了使人为善,就必须通过教育、学习、变化气质,返本为善,从而成为有道德的人。教育的最终目的是达到圣人境界。” 郑玄一生致力教育,这话直接说到点子上,点头道:“善。” 姜述接着说道:“其二是幼而教之,长而学之。对人的教育要从早抓起,注意幼儿心理,创造良好的环境,发展儿童天性,从小就培养儿童的良好习惯和道德行为,长大继续学习,使之强化,最终造就有用之才。” 郑玄点点头,并未开言,抬抬手示意接着讲,姜述道:“其三立志向学,勤勉不息。“志”是教育的大前提,一个人求知为学,为人做官,都必须“立其志”,“正其志”,“人若志趣不远,心不在焉,虽学无成”。有了志向目标,就要孜孜不倦,勤勉不息,达到目标,实现理想。其四循序渐进,博学精思。学习求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有序”过程。既不能停止间断,又不能急于求成。老师应循序而教,学生应循序而学。求学的渐进过程积累功夫,每天勤学苦读,由日积月,期月成年,经过这样的渐进功夫,学习方可有成。学有所成,还必须博学精思。其五学贵心悟,去疑求新。为了思之精,察之微,就要使心常在,常存,心思有疑释之,去之,便会获得新的知识,认识新的义理。应“学贵心悟,守旧无功”的学问之法及求知精神,用心、熟读、精思、经常、不懈、去疑、求新、勿助、勿长、讲论、开塞、实作、实行。其六,启发诱导,因材施教。在施教过程中,老师要循循善诱,启发引导学生的求知意识,学习兴趣。同时,要根据学生的不同情况,接受能力,因材施教,满足各类学生的不同需求,从而达到教学目标。” 说到这里,郑玄就坐不住了,他自谓当世教育大家,听这少年谈论施教,原本只以为能谈点皮毛,不料每语皆中要点,见姜述略微停顿一下,问道:“姜家公子因何知晓为师之道?” 姜述答道:“我在族学读书,常思如何读书,如何记得快,理解得快,逐渐总结经验,又经常思考,所以想出这些办法,实施族学,甚有效果。后来又见老师授书,就琢磨若是我为人师,应该如何施教,然后与老师沟通,获得老师认可。这些是我平常观察所得,只是用于族学,也不知对也不对。” 郑玄不由汗流浃背,心道我一行致力教育,教人无数,还没总结出这些经验,这位少年只在族学读书,为了族中子弟教育,不仅想出《三字经》的点子,还在总结学习办法和教学办法,自己这一生干得是什么?郑玄问道:“不知公子为族学老师想出什么教学办法?” 姜述大学论文就有一篇研究张载学说,方才取了他的横渠四句,当下连他的教学办法也拿了出来,道:“我与族学老师沟通之后,首先用得是‘叩其两端’法。即从正反面来讲解,或从起因和结果两头入手分析问题,使学生理解问题的正确答案。‘有不知则有知,无不知则无知,是以鄙夫有问,仲尼竭两端而空空。’”然后又用‘扣钟法’,‘善待问者如撞钟,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不善答问者反此,此皆进学之道也。’就是说:‘洪钟未尝有声,由扣乃有声;圣人未尝有知,由问乃知,当其可,乘其间而施之,不待彼有求有为后教之也。’又用‘时雨法’。对人的教育如同‘时雨之化’,适时而教,当可而告,及时答问,方可收到良好的效果。近日我又想出‘不待讲论法’。有些知识,不须讲论,一问便知,知而明之则可,故‘不待讲论’,‘更不须讲’。圣人于文章不讲而学,盖讲者有可否之疑,须问辨而后明,学者有所不知,问而知之,则可否自决,不待讲论。意思是问而知之,可否之疑。自己决断,不要受老师可否的影响,自己决定是非取舍,发挥学生的主体意识,这也是启发诱导的一个重要的方法。” 郑玄抚掌而立,大呼妙哉。孔融开口也开口叫好,道:“方才姜家公子所言,似有意犹未尽之处,可是方才所言施教之事未曾说完? 姜述道:“只是我总结的学习方法,既然大人说起,我也是敢藏私。方才所言已有六条,其七是虚心求知,择善而从。虚心方能接纳百物,汇合各种知识,进入神明之境。虚心就是不以己有之知存于心中,干扰接纳新知,所以‘虚心’就是‘静心’。‘天地以虚为德、至善者虚也。虚者天地之祖,天地从虚中来。’人求学问,必须去除“意、必,固、我”,达到至诚,存德,虚静。要向各种人物学习,不耻下问,择善而从。是学贵有用,道济天下。教育的最终目的是使人变化气质而成为圣贤。教育必须注重道济天下,利济众生。教育学生做一个对天下,对人民有用的人。所以特别强调“学贵有用”、“经世致用”、“笃行践履”,反对空知不行,学而不用,坐而论道。圣人之学就是为排除国家民族之忧患而立,圣人如果不以国家人民为忧患,圣人也是没用的。” “姜家公子所言施教已经受教,然后再如何实施道呢?”郑玄问道。 姜述猛省方才所语已经过了,道:“小子眼下只来得及想出施教,德化民众,至于后续如何,还未来得及思考。” 郑玄问完话以后,与孔融相视苦笑,这已是千古奇闻,一个九岁少年思“道”,并且悟出许多,将史书翻一翻,可曾有之?若真指望他悟出如何实施道,岂非孔夫子转世? 姜述讲完以后,房内十分安静,包括郑玄和孔融皆昏昏噩噩,尚在回味姜述带来的强烈震憾。过一阵子,郑玄方才清醒过来,向孙乾道:“可曾全部记下?” 孙乾恭声答道,“记得很草,回去尚须整理一遍。” 孔融谓郑玄道:“整理后能否送本官一份?” 郑玄苦笑道:“这有何不可?想我等整日研究经义,尚不如一个少年想得深远。我一生致力教育,还不如姜家公子总结得多,唉,天下能为此子之师者,恐怕难寻。” 郑玄上午与姜述相谈甚欢,起了收徒之念,怎奈饭后一番对话,自觉不能胜任其师,这才说出这番话来。 孔融、郑玄等人听到这里,感觉再谈论下去索然无味,两人对视一眼,孔融先道:“打扰时间已长,本官明日起程返回北海,先行告辞。有一个要求,不知公子能否答应?” 姜述忙道:“太守大人但说无妨。” 孔融道:“能否将房中所书字幅,让本官带上十余幅回去?” 姜述不假思索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太守大人但请挑选,小子整理奉上。” 孔融起身选了几幅,选到书写《三字经》字幅之时,郑玄起身道:“孔北海其余可选,那几幅字暂不要动。” 孔融奇道:“这是为何?” 郑玄上前几步,对孔融说道:“大人从头读上一遍,可能体味出其中玄妙?” 孔融见郑玄言语郑重,不似说笑,从头阅读一遍,笑道:“莫非是先生所著启蒙之书?” 郑玄摇头道:“启蒙之书不假,但非老朽所作,而是姜家公子所思。” 孔融转向姜述,道:“公子大才,若成书后必赠本官一套。” 姜述道:“此书尚是初稿,稿成后还须编写讲义,到时一并送给大人。” 第21章 流言之祸(一) 孔融大笑一声,道:“好,有志不在年高,今日听道,心意已足,本官告辞。(..)” 孔融走后,郑玄随即告辞离去,离开时索要了十余幅字。孔融走后不久,众人也随即散去,姜述、姜战、周氏陪着田希在客厅说话。 姜述是田希妻侄,又得了姜战口信,田希已将姜述当成自家女婿,见姜述近日大放异彩,小小年纪便已得到孔融与郑玄两位大家看重,日后前程不可限量。田希心中生出计较,先为姜飞叶一事郑重向姜家道歉,又语重深长地教导姜述几句。 此时周氏见天色已晚,刚要吩咐下人安排晚宴,田家下人匆匆来报,说四叔田楷回家探亲。田希四叔田楷现在京任职,品级虽然不高,实权却是不小。田希虽然身为家主,但是不敢怠慢,匆匆告辞回去。 孔融、郑玄影响力巨大,两人对姜述又是不吝赞誉,青州神童的美名迅速传播出去。姜述新创的楷书,随着孔融、郑玄的褒扬,一时间成了最为时尚的字体,尤其是年轻人,十有**开始练习楷书。 青州当地士子深慕其名,上门讨教者络绎不绝,让姜述烦不胜烦,最终想出一个办法,在门前立了一个石碑,碑文大意是:“因为得到孔融、郑玄两位先生赞誉,而略有薄名。来访者皆诸郡名士,相互交流为小子荣幸。本是少年,学问不足,正是埋头苦读之时。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天天迎来送往,学业将会因此耽误,从今日起小子要闭门读书,不能接待诸位,请诸位见谅。” 来访者皆是士人,见到石碑,明白姜述的苦衷,不好意思进门打扰。众人大多是来学习新字体,现在无须进门,只须临募碑上所书即可。因此,探访者大多只在石碑前留恋,甚少有上门打扰者。 数月时间过去,姜述已经真正融入这个时代。姜述天授神识的传言,即便是知"qing ren"姜战、周氏等小心谨慎,也免不了在族人中开始流传。流言使姜述在族人和下人眼中地位暴涨,也让姜家人心开始凝聚起来,在各地开枝散叶的旁系纷纷派人回籍,借祭祖之名向主支靠拢。却不知一场弥天大祸正在酝酿之中,若不小心应对,随时会将姜家连根拔起。 家有一老,胜似三宝。姜战年纪在族中不能算老,但其出仕多年,见多识广,猛然触起此事,不由汗流浃背。姜战出仕多年,知道若是有心人在后面添枝加叶,将姜述神话得越厉害,灭族的危险系数将会越高。从某种意义上讲,姜家已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姜战的顾忌也让姜述大吃一惊,不由懊恼周氏常常将自己在外人面前显摆。哪家父母不喜欢自家儿"nv you"秀?这实在是人之常情,要怪只能怪姜述比同龄儿童优秀太多,相差太大,不是妖孽之才吗?所谓祸福相依,好事好过了头就变成大大的坏事了。 来自后世的姜述最能理解封建王族的自私,对于可能威胁其统治的人,除了宋朝,无一不是采取“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的信条。得到姜战提醒以后,姜述心底里冒出一股凉气,心道这个社会可非后世言论自由之时,本想为了保命而出名,可万万不能因为出名而丧了小命,因此静下心来思考应对之策。 在这个神权维上的年代,皇帝愚民不是自谓天之子吗?中国民众思想从何时开始解放?在国联国的武力下新式教育被迫在国内生根发芽,而随着教育体制改革,西方文化的入侵让中国知识分子开始思索,最终对抗,最终部分有职权的知识分子认识到皇权授于天的可笑性,在外国势力的帮助下将清政府赶下台去,民识渐开的民众再也不承认皇帝,从而中国开始了民主制度。当然民主制度需要一个过程,封建王朝的神权思想统治时间太久,渗透到每一个社会角落,改变这一思想需要漫长的时间,也需要出现许多颠覆百姓思想的大事件,催动民众意识转变。 儒学统治中国文化的时间十分长久,自汉武帝时期到清末一直占据主导地位,儒学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被皇权利用得淋漓尽致,儒生们为了获得当权者青睐,一次次将儒家文化曲解,潜移默化到中国人的骨子里。 历观各朝各代,所谓明君都会指示手下儒生发动文化革命,将儒学进行曲解,根据形势变化打着儒学幌子吐故纳新,将统治者的特权一次次神话,装扮成皇权顺应天道的假像。 解决方法只有三种,一是堵,即封口,强令知"qing ren"闭口,知晓内情之人不多,但是听过传言之人却太多,强行让人闭口不现实。二是备,提前准备,未雨绸缪,加大实力,免得事到临头手足无措,毫无抵抗之力。三是疏,即对外宣扬有利的信息,自己编造故事总比别人编造故事要好。编故事对于姜述来讲是小菜一碟,又得郑玄、孔融两位影响力巨大的大儒青睐,让两位学术巨匠去讲故事,会影响许多文人士子,这些文人士子在关键时刻虽然不能阻止皇家所为,至少能影响皇家如何决断。 姜述最终选择了疏与备相结合的办法。如何让孔融、郑玄相信自己所编的故事并宣扬出去,对于姜述来讲难度不大,何况姜述手中还有一张关键的底牌,可以一举将世族大家拉进他的阵营。 在这个背景下,新版《三字经》迅速出炉,每个世家大族人口众多,每家优秀人物都有让人称道的故事,因此《三字经》刻意加大了相关内容,例于“融四岁,能让梨。”讲得便是孔融四岁让梨的故事,这样一来,既报了孔融知遇之恩,又将孔家拖了进来。再如“荀子,皆通达。”便将荀家拉拢过来。姜述绞尽脑汁,将大汉几乎所有有影响力的世族大家牵扯到新版《三字经》之中,又在其中核心位置,加入“皇之位,乃天赐。”之类抬高皇家地位的话语。 洛阳身处中原腹地,自古物阜民丰,商贾云集,历来都是川陕和江南等地货物的集散之地。南大街直往内便是灰砖黄瓦的大汉皇宫,占地面积极大,院阔庭深。皇宫内殿里,汉灵帝刘弘刚刚荒唐完毕,听闻赵忠有事禀报,打发四位还未及穿戴整齐的宫女出去,传赵忠入内。赵忠一边服侍灵帝整理衣物,一边慢声细语说道:“这些日子传闻青州出了位天才神童,文名十分不俗,听说孔北海还要拜他为师。” “前些日子朕也听说过,此子方是少年,便有如此大才,异日说不定是朝廷柱石。只是此子年纪尚轻,入朝为官太小了些。”灵帝听得赵忠话中之意,似有为此子求官之意,淡然说道。 “听说此子出生之际,天有异变,满院红光。”赵忠不急不慢说道。 “天生大才,必有异相,此子日后前程不小。”灵帝笑道。 “有人传言此子曾经自号涂高。”赵忠接着说了一句。 灵帝脸色大变,霍然站起身来,盯着赵忠大声问道:“此话当真?” “老奴也是听了别人传言,不敢说此事是真是假。”赵忠了解灵帝性情,见他动怒,小心答道。 灵帝慢慢坐了下来,沉下心来一想便觉不对,心思姜家为青州大户,自然知晓皇家忌讳,怎会弄出如此灭族大祸?盯着赵忠,忽然问道:“此子可有仇家?” 赵忠见灵帝眼神犀利,似能看出他的心意,猛一激灵,连忙答道:“奴才也不知,要不老奴派人打探一下?” 汉末社会矛盾重重,世家大族不加节制进行土地兼并,大部分土地掌控在世家大族手中,交纳田赋的主体自耕农数量越来越少,朝廷税源减少,导致财政异常紧张。想要解决财政紧张的问题,又没有将刀举向世家大族的魄力,只能靠加赋增税。自耕农负担益重,最终破产将土地给大户,自身成为佃户,如此又减少了税源,这便形成了恶性循环。 朝中重臣多是世家大族出身,代表世家大族的利益,把持朝堂主要职务,对世家大族有利的旨意畅通无阻,稍微涉及到世家大族利益的措施,这些朝臣则会悄悄串通,暗中联合抵制。灵帝即位之前曾经就藩,比及一般皇家子弟,算是了解民间疾苦,知道朝堂弊端日重,曾想有所作为,然而数次动作,均被朝臣牵制,最终无功而终。 灵帝几番努力,最终弄得一榻糊涂,知晓若想改变现状,依靠朝臣定然不能成功,不得不改变策略,加重宦官权势,逐步分化朝臣权力。灵帝运作数年,以党争之名罢了不少重臣,借机将不少权力划归内府,又安插不少亲信入朝,士人集团势力削弱到了极致,灵帝这才在朝中取得真正的话语权。 第22章 流言之祸(二) 史书记载灵帝是昏君、十常侍为大奸大恶之徒的结论,实则与事实不符。究其缘由是有史以来,文人一直把持治史,骨子里自然而然为文臣说话,将灵帝与宦官写成导致汉朝灭亡的罪魁祸首,而深层次的原因却很少有人提及。 十常待本是阉人,身份低贱,本身又无后代,不会对皇家产生真正的威胁,又唯皇帝之命行事,应该说是皇帝的代言人。十常侍之所以权势滔天,是因为灵帝政治斗争不断取得胜利,因而分出不少权力移到内宫。灵帝视张让、赵忠等常侍为臂助,实是无奈之举,若非被士人集团逼得无路可走,又怎会出现如此怪现象? 世族大家在朝廷根深蒂固,同气连枝,相互联姻,势力大得让人难以想象。党争明面上是内侍取得胜利,实则背后的指挥官灵帝受益最大,这次利益集团之间的争斗,因为士人集团失败,史书上便称其为“祸”。灵帝刚登基时,是以一己之力对抗世家大族万万之众,扶持内侍逐步夺取上层权力的人,又岂是心思简单之辈?史书记载,灵帝死前,统治阶级上层三大力量,一是以何进为首的国戚,把持军权;二是以袁家为首的士人集团,把持部分朝政;三是十常侍为代表的内侍,把持宫中禁卫、内府和部分朝政;三派实力相当,朝堂势力分布比较均衡。应该说灵帝并非没有心机,而是一位很有能力的君主,只是大汉弊端已重,朝堂权力平衡仅能维持现状,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最后问题越来越严重,黄巾之乱将大汉的社会矛盾彻底引爆,一举压垮了摇摇欲坠的大汉帝国。 历史上何进实在是个最大的笑话,灵帝扶持他用来对抗世家大族,在最后关头却被世家大族利用,因为皇储一事与内侍势力互殴,最终两败俱伤。而另一派系世家大族的代表文官势力,也未得到什么便宜,因为没有兵权,让奉何进之命带兵进京的寒门武将董卓,用蛮横的武力将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应当说,灵帝驾崩前朝堂相互制衡的三大势力,在其驾崩以后因为内斗损耗太大,都败得一塌糊涂。 从历史记载认真分析后还原真相,才能得出灵帝并非庸人的判断。赵忠为灵帝重用,倚之与朝臣对抗,又岂是易与之辈?赵忠了解灵帝性格,提及这件事情之时,不断观察灵帝神色,却不敢轻下断语。 灵帝心思转动,明白赵忠提起青州神童,并非为其讨要好处,而是想族灭其家。灵帝问道赵忠青州神童有何仇人,赵忠早就有所准备,不去回答此事是真是假,只是建议灵帝允许他派人打听。其间对答,虽是廖廖数语,却是各自动了不少心思,姜述的小命在两人交谈之时摇摇摆摆,倘若灵帝一个不慎,被赵忠糊弄过去,轻易发话诛族,姜述在这个世上,落荒而逃就成了唯一宿命。 幸亏灵帝刚刚激情过后,心底清明,明白涂高一说九成九是假。灵帝罕见得费心琢磨一会,便将赵忠的心思瞅得明明白白,若让赵忠派人调查,最终结果不言而喻,不出意外必会按照赵忠意愿禀报上来。 所谓帝心难测,灵帝想通其中蹊跷,当然不会沿着赵忠思路行事,吩咐道:“宣中旨,召青州姜家子入宫见驾。” 赵忠知晓此事再不能多言,躬身下去准备中旨。赵忠出殿以后,灵帝冷笑一声,让人传召张让过来,安排他几件事务,又仔细叮嘱一番。 孔融府上此时高朋满座,二十余位骚客文人汇聚一堂,正在高谈阔论。河北名士辛评此次受邀来北海小住,昨晚刚到,孔融今日辞了公务在家陪同。辛评闻听孔融讲述姜述论道一事,口中不言,眼中却露出不信之意,孔融也不多言,让书童取来文稿,让辛评过目。 辛评阅完,抚手问道:“果然是好才情。此言为何人所录?” 孔融笑道:“当初郑玄先生也在,此稿是其弟子孙乾整理。” 辛评叹道:“原本以为少年或有聪慧者,却不料竟有这般天才,小小年纪见识如此老辣独到,让人叹服。” 众人见状,索来稿件传阅。正在此时,下人送来一张名刺,孔融打开一看,不由大喜,笑道:“刚才尚在议论姜家子,如今却到了门前。” 说完竟然亲去府门迎接。众人听说传言中的姜家子到了,皆心生好奇,随在孔融身后,都想先睹为快。来到府门口,只见府门前立着十余人,为首一位十岁上下的少年,穿着考究,面目俊俏,风度不凡。十余位彪悍护卫牵马排在身后,甚是整齐,一见便知是大家子弟。 姜述见孔融亲自来迎,连忙上前施礼:“小子见过大人,大人如此厚待,却让小子受**若惊。” 孔融笑着上前,拉着姜述,环视众人,笑道:“此便是本官小友姜述,此子大才,可为本官之师。” 姜述连忙谦道:“小子多谢太守大人抬爱,实则才学与大人相比,无地自容也。” 孔融将姜述接进门来,向诸人依次引见,众人落座,孔融问道:“与小友相别数月,小友又长高一些,家堂康健否。” 姜述答道:“多谢大人挂念,代家堂问大人安。” 孔融笑道:“方才与众人谈起小友论道,众人皆受益非浅。” 众人纷纷附合,不吝赞美之语。 姜述道:“小子拙见,谢诸位不吝指教之恩德。” 孔融道:“此次前来,莫非又有大作问世?” 姜述道:“小子不敢,因为《三字经》成书,特来请太守指教。”说完,姜述将一个包裹交给孔融。 孔融阅至“融四岁,能让梨”此句,不由笑道:“此书字字珠矶,只是将本官少年丑事写入其中,却有些不伦不类。”此书一出,必为后世童子启蒙之书,孔融能名列其中,为名传千古之美事,嘴上如此说话,欢喜之色却已洋溢脸上。 姜述笑道:“大人如此美德,当得儿童启蒙的最佳案例之一。大人且看下去,后面还附有讲义。” 孔融仔细读完,道:“果然是好书,此天下蒙童之最佳选择。为何其中空有数十行?” 姜述解释道:“此书全文应是一千零十字,因小子家中藏书不全,因此缺少事迹,故而其间留有三十行,计一百十字容后面补上。小子近期将去拜访相关世家,选其警醒世人之事例,斟酌以后丰富其中。” 孔融点头道:“此书必为天下人造福,本官即刻上书,明日使人送去朝廷,让朝廷下诏,将此书抄录传达天下郡县,以为天下启蒙教材。”孔融此语,实含私心,其名列于经书之上,自然想让此书得到朝廷诏书而为天下学童启蒙教材,孔融则成了圣人之后孔家又一个千古流芳的人物。 众人见孔融评价如此,甚是好奇,不由开口索书拜读。孔融本欲将此书推达天下,笑道:“本书只有两本,不若让姜家小友诵读一遍。” 姜述接过《三字经》,当厅朗读起来。《三字经》本为其所撰,近日费了不少脑筋,编得朗朗上口,加上尚未变声,更让人感觉此确为蒙童的绝佳教材。 读到一半,下面开始骚动起来。荀季乃荀家子弟,闻听方才孔融所言,知道此书必会成为朝廷钦定的启蒙书籍,荀家子列名其中,此为名传千古之举,未等姜述念完,便上前求得另一本经书,当厅抄录起来。 古代文人最重名节,姜述所改又是刻意而为,在座诸位都是名士,或是其祖上、或是其叔伯、或是其师友列名书中,一时间除了数人无关联之外,其余众人纷纷上前,争先恐后要求抄录。 辛评在侧,未听见有辛家人列名其上,不由眉头锁愁,在旁闷闷不乐。孔融在侧观察,自是明悉其意,走近小声道:“此书尚未定稿,辛家历代多出贤人,兄将家人事迹整理出来,让姜家子知晓,未来定稿之时,定有辛氏一席之地。” 辛评闻言,顾不得面子,疾趋到姜述身边,施礼道:“听闻此书尚未定稿,未知我辛家能否名列其上?” 姜述笑道:“先生勿要多礼,小子所知各家贤士事迹不多,因此还须补充。辛家历代贤人众多,定然能够入选,只是小子孤陋寡闻,不知辛家贤人故事,因此不敢胡乱书写。” 辛评心中稍安,道:“小友稍候,老夫立即去书写辛家贤人事迹,请小友将辛家列入书中,辛家上下定会深感大德。” 姜述虽然存了收买世族大家的念头,却料不到此书会让文人们如此重视,心中暗自对古人名节之重另行估量。 众人为了抄书,厅内纷纷乱乱,姜述悄悄对孔融道:“众人各不相让,恐伤和气,何不使人朗读,众人抄录便是。” 孔融点头称是,让下人准备笔墨,安排门客诵读,又安排人手日夜抄录,以备亲朋好友索要之需。安排完毕,已是过了饭时,众人此时怎还顾得上饮宴?孔融环视客厅,不由摇头苦笑,招呼姜述到书房叙话。 第23章 流言之祸(三) 两人落座,孔融笑道:“小友大才,一书尽收天下读书人之心。” 姜述急道:“此为犯忌之语,小子本为天下人谋利,目前传言甚多,或为小人陷害,以乱圣上视听,方才之语便可使姜家族灭矣。” 孔融闻姜述所言有理,略一寻思,道:“合朝文武倒是无妨,只是奸宦横行,却是不得不防。不过小友之才确是惊人,若非本官亲眼目睹,仅是耳闻亦不敢相信,何况他人?” “望大人救救小子。”姜述拱手求道。 “本官写几封书信,明日随同上书送去京中,与数位大人说知。奸宦当道,小友所言不得不防,但本官既然看中小友,又怎容其加害!”孔融道。 “多谢大人。”姜述连忙施礼谢道。 “本官亦有所耳闻,说小友乃系神授,可确实否?”孔融问道。 “太守待小子如同子侄,小子不敢蒙骗。自四岁读书始,间或有神人传授,因此虽然年少,但是诸子百家书籍,却是都通。至于这《三字经》,亦是神人指点小子而为之。”姜述答道。 “噢?传言果然是真?”孔融说完,眉头一皱,又问道:“神人为何人?” “为黄梁神君,与国初留侯是同门。”姜述道。 相传张良曾得神人黄梁公传授,为东汉开国名臣,又知道进退,功成名就一心向道,抛却富贵,四海云游。汉初功臣得善终者少之又少,张良却是一个例外。张良事迹代代传颂,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姜述托言此事,就是怀着让皇家释疑的念头。 孔融眉头顿时伸展,又道:“无妨,本官自会上书说明此事。”稍顿一下,又问道:“神君可曾传小友兵书?” 姜述摇头道:“不曾,神君有言,乱世当行兵策,治世只须文功。如今天下承平,只须躲过一场大灾,未来便是太平盛世。” 孔融异道:“大灾?” 姜述道:“数年内必有内忧外患,内有乱民扰乱宇内,西北有外族寻衅掠边,却是一场空前大劫。然而朝内武略之才常有,外有名帅率军荡平,内有诸将扫除乱贼。文治虽有名臣在朝,却因没寻到上古圣意,难使朝廷清平,因此授小子神识,让小子倾一生之力,寻求上古圣意,助皇室开万年太平局面。” 孔融笑道:“当初一见,便知小友日后必为朝廷栋梁,今闻小友得神人真传,本官虽然不才,必助小友免受迫害。” “如此有劳大人。”姜述再次谢道。 次日,北海公人快马赶往洛阳,及到洛阳,按照孔融吩咐,分头至袁愧、蔡邑、杨彪、王允、崔琰等重臣府上,奉上孔融私信及一本《三字经》抄本,才往衙门投送公文。 孔融结连者,都是当世名家士族著名之人,皆是饱学之士,先读《三字经》,知道本书果如孔融信上所言,实为启蒙绝佳教材,又见书中有本族贤人大名事迹,晓得此为千古流芳之事。再读孔融私信,对于求取朝廷旨意,使此书成为少年启蒙之书皆无疑义。然而对联保此书作者姜述之意,却以为孔融不免小题大做,众人也知青州姜述才名,虽然创出新字体,传到京师的文章诗词说明其文才出众,但毕竟是个少年,又有谁会加害于他? 次日,少府杨彪得到消息,知道小黄门已去青州传旨,恐怕其中有些勾当,令人暗去宫中打探,得悉一些消息,知道宫中有人是幕后推手,约了诸家商议,又派人仔细探查消息。 姜述送出《三字经》之后,略微放心了些,但潜意识总隐约感到不安,坐在书房沉思半晌,也再未想出其余修补之策。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喧哗之声,下人飞奔来报,道:“圣旨到了。” 姜述心头一沉,心道莫非不安将会成为现实?问道:“有多少士兵随行?” 下人答道:“只有十余人。” 姜述心中略安,剑锋虽已架在脖子上,却是无力招架,只得穿戴整齐,来到前院接旨。 姜家多年未曾遇到这种场面,一时间乱成一团,好半天才备好香案。姜述来到前院,见十余雄壮卫士整齐站在院中,前面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宦官。姜述明白规矩,连忙在香案前跪下,道:“草民接驾来迟,请诸位恕罪。” 左丰虽是赵忠心腹,但是赵忠知晓灵帝生了疑心,又岂能将其中利害说给他听?倘若左丰不小心半路露了风声,出了什么意外,导致什么**后果,灵帝怪罪下来,赵忠也吃罪不起。再说姜家根基是在青州,只要将姜述召入京城,即使是一条龙,也是龙出深渊,无所依靠,还不得任凭赵忠鱼肉?因此左丰奉命前来传旨,并未得赵忠任何授意,以为姜述文名惊动了圣上,因此宣进宫中封赏与他,又见姜述与自己年纪仿佛,扮相俊俏,又有文名,全不似历史上对待卢植的模样,并未刻意难为,见姜述跪下,便打开圣旨,清清嗓门,念道:“闻姜家子少年老成,着即日赴京入宫见驾,着左丰等人护送,沿途官府食宿,不得有误。” 姜述恭声道:“草民领旨谢恩。”起身请了圣旨捧着去供奉起来。姜述原本以为圣旨所言,与前世电视剧中那般,什么奉天承运,什么钦此之类,没想到圣旨并没有那般复杂,措词十分简练。估计与此时文体习惯相仿,受到纸张等条件限制,行文要求言之有物,言简意赅,废话能省的全部省去。 姜述供奉了圣旨,燃香叩首,又倒退着出来,让小黄门左丰暗自称奇,不知姜述行的是什么规矩,显得朝廷重臣接旨时太过随意。浑不知姜述这是学的清朝接旨的规矩,比汉代规矩不知隆重了多少倍。 姜述明白现今小黄门的份量,不会傻到如那些清流一般,见到黄门不仅不理,反会啐上一口,骂上几句。姜述让族中长者陪卫士下去奉茶,每人塞个红包,又请左丰到书房落座叙话。 左丰见了这位闻名已久自创字体的小才子,十分感兴趣,在他想来,姜述不到十岁便能让皇上封赏,日后前程无量,极有可能得授三公,自也不敢放肆。 姜述听闻左丰之名,记起《三国演义》左丰的出彩境头,书中述说此人是位贪财好货、陷害忠良的人物,但此等人能将一军主帅卢植坑进大牢,又岂能简单得了?因此对左丰甚是提防,也不敢向左丰探听消息。对于这种在宫中能熬出头的人物来讲,见惯了宫中倾轧,个个心狠手辣,该讲的他自然会主动讲出来,不该讲的就是送上万金,也未必会说到真话。 如今宦官与文人之间,已是势不两立,姜述也不会去做媚俗之事,以免污了名声。但是请传旨者奉茶还能说得过去,两人到书房落座,姜述让小婢奉上茶后退出门外,道:“左黄门是宫中出色人物,年纪轻轻便在皇上身边侍候,日后必会接掌内侍。” 往昔左丰前往大臣之处宣旨,不用说奉茶招待,不挨几句骂算是好的,怎会听过姜述如此和风细雨的奉承?对姜述又生出几分好感,随口答道:“多谢公子夸奖,小的不过是狐假虎威,当不得真的。若是侯爷出现意外去了,小的说不定会让张侯爷那群人给拆了。”说完,又觉得似是透了不该透的底,补充道:“方才是说着玩的。” 姜述从左丰之语中分析,在外界看来,宫中宦官是铁板一块,如今解读起来定非如此简单,怕是宫里宦官也分了好多派系,平日里也是相互倾轧。刚才提到的张侯爷应该是张让,既非张让一系,又能让张让一系如此忌恨者,想来左丰身后应是赵忠之流在灵帝面前极有份量的大宦官。 左丰说完话,在房里环视一遍,见房内四壁挂满字画,走过去细看。左丰得以在皇上左右侍候,自是知书达礼,见到传言中的新字体见猎心喜,一边细观一边揣摩。 姜述见左丰如此着迷,不由笑道:“左黄门如此好学,若非公务繁忙,文名早已扬名天下。” 左丰自觉有些失态,道:“公子客气,方才观公子之字,不慎入迷,莫怪失礼。” “左黄门既然喜欢,是小子的荣幸,近日抄写一书,送予左黄门便是。”姜述说完,取出一本《三字经》抄本,双手递给左丰。 左丰接过布帛,见皆用小楷书写,异常美观悦目,不由爱不释手。姜述见状,道:“左黄门在书房稍歇,小子安排下人准备一下行装。” 第24章 流言之祸(四) 姜述出了房门,唤人火速招呼姜战,道:“六叔祖,此次进京福祸难料,若非毫发无伤,便是族灭之局。述儿起程以后,请叔爷安排人员去东莱海边安排,再火速购置几艘大船,以备不测。倘若事有不谐,述儿会令人立即快马奔回送信,到时须要弃了家产,先在大海上寻找一处海岛避祸。另外通知一下本族近支为官者,若闻京中有异,火速弃官逃命。还要好生找个借口,通知亲近之人,以免到时手忙脚乱。母亲那边无须通知,她若知道此事,关怀之余怕会露出破绽,反而不好,若有异变,设法让她即刻动身就是。” 姜战对待姜述如同亲子一般,知道其中厉害,姜述此次进京生死未卜,免不了为他担心,道:“若是有异,述儿如何脱身?” 姜述笑道:“前期铺垫工作已经尽了全力,若是皇家还不放过,述儿自有活路逃命,不过十年之内我们只能流落海外了。” 姜战近期与姜述接触频繁,知道侄孙思路清晰,处事干练,心事放下大半,道:“述儿毕竟年幼,还得小心为上,多带家丁为好。” 姜述点头道:“叔祖尽管放心,侄孙自会安排得力人手跟随。” 实则若是灵帝要杀姜述,姜述在洛阳人生地不熟,怎会有什么活命手段?不过因为姜述自穿越以来,对姜家感情渐深,不想让姜战为他担心,故而托言安慰姜战。 姜述又命人喊来姜丁,细细叮嘱一下,让他挑选十余机灵家丁一同赴京。再喊来姜乙,令他带着另一拨人暗自跟随,将一路行程注意事项交待清楚。 这一耽误,拖了不少时间,姜述担心左丰生疑,急速回到书房,见左丰尚在研究新字体,这才放下心来。左丰听到声响,回身见是姜述,道:“公子准备好了?” 姜述笑道:“儿行千里母担忧,还在那里忙活。” 左丰不由黯然道:“咱家十分羡慕公子有人牵挂,哪像我等这般?即使死了也无人关怀。” 姜述笑道:“左黄门说什么话,小子看左黄门久后必会飞黄腾达,若不是草民与左黄门贵贱相异,真想好好结交一场。” 左丰毕竟也是少年,怎会料到姜述虽是同龄,却有成年人的心机?闻言心中感动,忽然触起一事,长叹一声,道:“能得公子看重,已是我等无根之人的福分。咱们结交可不能让他人得知,否则公子声名必会毁于一旦。” 左丰能够说出此言,说明此人并非史书记载那般奸恶,姜述不由对他另眼相看,心里转个心思,笑道:“斗胆称一句左兄,金钱声名皆身外之物,小子与左兄结交,乃是互相投缘,何惧名声受损?” 左丰此时感动得差点掉下泪来,眼前这位小公子为大族嫡子,不仅名声响亮,还得当今皇上看重,没想到有这般心意,不由说道:“既蒙不弃,日后为兄便认你为弟。” 姜述京城之行福祸难测,正愁没有机会与左丰交心,借话赶话,急忙上前行礼,道:“左兄受弟一拜。” 左丰连忙拉他起来,叹道:“自此兄在世上终是有了牵挂,弟若用着为兄时,兄必会竭尽全力。” 两人互相礼毕站起,左丰忽道:“我等在外人面前,千万不能兄弟相称,弟不知那帮读书人的厉害,连陛下都要对他们礼让三分,若让他们知道我们要好,弟的仕途就完了。” 姜述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心中暗喜,表面却说:“我等真心结交,何惧他人说三道四,不入仕途正好如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左丰正色道:“兄知弟心诚,此事还须听我之言,弟才华横溢,必为国家栋梁,万万不能因小失大。” 姜述见左丰认真,不免也有些感动,道:“想不到朝堂之上竟然如此黑暗,让弟好生失望,既然兄执意如此,弟遵从就是。”说完寻出一件微雕,递给左丰道:“前些日子弟亲手做的小玩意儿,权当给兄的见面礼。” 左丰接过手来,见是一个山鸡蛋大小的柚木根雕,拿到阳光底下仔细一看,上面借着树纹雕刻一幅高山流水图,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做工异常精致,想是费了无数精力。 左丰将微雕和帛书小心揣在怀里,从腰间扯下一件玉佩,递给姜述道:“受弟如此大礼,兄无以为报,此物乃皇太后所赐,回赠述弟。” 不提姜家暗自布置,只说姜述一行风尘仆仆,因为路上有郡县官府照顾,顺利来到洛阳。左丰将姜述安排在驿馆住下,叮嘱驿吏几句,率领从人先回宫中交差。 彼时马车没有减震,只是车内被褥略厚一些,姜述一路坐着马车,若非有些武功底子,这番颠簸劳顿就得让他歇息数日。既然已经来到京城,姜述索性放下心事,洗涮完毕刚要歇息,忽然想起一事,唤来精明伶俐的家生子姜信,悄悄叮嘱一会,让他秘密打探许邵的情况。 许邵乃著名人物,所主持的月旦榜天下闻名,其相人之术当今无人能出其右。姜信本认为差事并不轻松,未想到许邵是洛阳名人,城中多有知晓此人消息者,很快就将底细了解个大概。姜述得到消息,静心思索一会,生出一番心思。 次日探知许邵在府,姜述与驿吏交待一下,备了拜帖前往许府。许邵并非长居洛阳,其相术闻名天下,自有一些非常手段,许邵并非专业相士,本身也是一位文人,性喜游山玩水,每到一地,便会仔细探听当地详情,当然本地名士的爱好、特点、事迹等,是必须了解的重点。实则细想起来,许邵相人之术准确,除了掌握秘法之外,了解大量外部信息亦是关键。 姜述认为史实所载许邵相曹操,谓其“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其实是通过曹操事迹综合出来的定论。亲朋好友皆知曹操好读书,自非腹中空空之辈。其性情狡诈,从其诈为中风使其父疑其叔这个典故便可以推断出来。整日游手好闲,却甚少惹出祸事,可以断言其心里有数,即有度。又好游,因此明白百姓疾苦。上任后处事干练,能断事。综合以上曹操的信息,得出能吏这个结果便不意外,曹操性情狡诈,即便是位能吏,在寻常文士看来名声也不会太好,因此得出奸雄这个结论。姜述判断许邵相人其实是综合其人的背景事迹,判断其个性特点,从而得出此人能否成器的结论。 姜述来到许府门前,让姜信递上名刺。许家门房见来人为一少年,所坐马车又无名门门徽,因此不以为意,故意不接名刺,大刺刺地说道:“我家主人事务繁忙,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言下之意,其实是想索要一点好处。 姜述岂能不知其意?然而打点门房这种传言传出,于清名却是有污,因此并不上前打点,也是大刺刺地说道:“你知本公子为何人?即便你家主人闻本公子到此,恐怕也会出门来迎,你等贱奴之辈,竟敢怠慢如此!” 姜述敢对许府门房如此自有道理,因为《三字经》之故,即使朝上三公对他亦不敢怠慢,姜述探明许邵也是士族子弟,自是有恃无恐。再则这番怒斥,院中定然听闻,许府主事之人也会得知,自会传到许邵耳中,故而并不怕门房刁难。 果然如姜述所料,院中很快出来一位年长家人,门房见到此人,执礼甚恭,此人正是许府管家许颜。许颜问道:“何事吵闹?” 门房答道:“此少年上门求见主人,言语甚是狂妄,因此争吵数句。” 许颜定睛一看,一位少年淡然立在阶下,衣着华贵,长相俊雅,神情自若,知是大户人家出身,心里生出计较,瞪了门房一眼,上前拱手道:“未知公子所来何事?” 姜述还了一礼,道:“青州姜述前来拜见许公。”说完,双手捧上名刺。 许颜曾为许邵书童,常年跟随左右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见名刺正面写的拜帖两字用得是新字体,忽然触起一人,道:“莫非公子是创出新字体的青州神童?” 姜述答道:“神童之名愧不敢当,正是小子。” 许颜不敢怠慢,连忙道一声歉,狠狠瞪了门房一眼,急忙进府禀告许邵。许邵正在府上陪同两位好友品茶闲聊,这两位好友也非常人,一为蔡邑,为天下著名文士;一为杨彪,是著名大族弘农杨家家主。三人谈兴正浓,管家进门送上拜帖,许邵接过一看,笑道:“想不到这位风云人物竟来我处。” 蔡邑、杨彪见许邵言语中似有自得之意,心道来者恐非常人,又听许邵道:“打开中门,老夫亲去迎接。” 蔡邑好文学,精书法,门生无数,虽是迂腐,眼光却是不低,知道许邵一向心高气傲,名望又重,很少有看重之人,见许邵如此郑重,要打开中门迎客,不由十分好奇,问道:“何人来访?” 第25章 流言之祸(五) 许邵笑道:“青州姜家神童到了。” 蔡邑闻言哈哈大笑,道:“此子虽是少年,其才远胜老夫,老夫又欠他些人情,愿与许公同迎之。” 杨彪为弘农杨家之首,此次杨家祖上先贤入选《三字经》,又有孔融书信提及,亦道:“愿与两位一起出迎。” 门房此时正在偷眼打量姜述,心道这个少年能让许颜如此郑重,绝非常人,但少年说能让主人出迎却是不信。正在门房胡思乱想之时,忽听院中有人呼道:“速开中门,老爷出来迎客。” 门房一听便知是许颜发话,急忙手忙脚乱地打开中门,心思少年除了俊雅沉稳些,与其余富家少年并没有什么两样,心中对主人如此高看甚觉纳闷。忽见许邵身后杨彪、蔡邑也同时迎了出来,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竟让两位高官也同时出迎,心道怪不得少年如此狂妄,原来真是了不得的人物。 众人进房引见完毕,许邵道:“早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少年名士,气度沉稳。”这是套话,并非点评之语。 姜述谦道:“听闻许公相人之术天下第一,小子不才,求公点评。再则,《三字经》缺失三十句,小子正在寻思,欲请许公指点。” 许邵细观姜述,见他气度不凡,面相显贵,仔细分析其事迹,就觉此子非池中物,又分析其方才所语,一求点评,二求指点,实际是拿《三字经》说事。此子年少有名,才华横溢,年少老成,谋定而后定,此子成就也仅曹孟德可比。写道:“书法之宗师,学术之巨匠。” 许邵虽未出仕,但却脱不了求名之心,写完后觉得此语若不如姜述之意,说不定姜述会以入书威胁,但是当着杨彪、蔡邑之面,有些话又不能提,拈须一想,道:“公子面相极好,才学又高,但是因为年少,推断甚是复杂,若得精确点评,老夫得到静室仔细揣摩一二。” 说完,许邵对在座众人拱拱手,先行离去。姜述进屋后便仔细观察许邵表情,见许邵如此所为多少猜出一些心思,与蔡、杨两人客套数句,旋而以更衣为名出房,问明许邵所在,直接闯进房去。 许邵见姜述进来,也不见怪,道:“公子请坐。” 姜述依言坐下,问道:“未知许公点评何语?” 许邵看了姜述一眼,笑道:“此次只有吾两人,老夫实话实讲,方才在书房所书评语为‘书法之宗师,学术之巨匠。’今公子自己寻将过来,能据观察而变通,自寻进门亦有胆量,具备高官之潜质,可为文官之魁首。” 姜述道:“只求先生点评之时,评语低些最好。” 许邵奇道:“人来求点评,皆希望得到好评,以使名望提升,为何公子反其道而行之?” 姜述苦笑道:“诚如先生所言,他人若得先生好评,应是好事。但小子名声已高,若是评语亦高,所谓福祸相倚,否极泰来,对小子来讲并非好事。” 许邵又仔细打量姜述一会,缓缓说道:“公子年少,为人处事如此老道,明福祸之理,懂忍耐之道,可当‘开清平之世,源万民之福,遗千古之名’之评。此评乃我平生所评最高者。但既然公子心有顾忌,因此便依公子之请,点评之语便为‘文官之魁首,学术之巨匠,书法之宗师’。此公子此来目的之一,其二嘛……” 姜述递过一张纸片,道:“邵评人,五湖奇。” 许邵正忧此事,闻言自是大喜,道:“多谢公子看重。” 两人各自达成心愿,先后回房。蔡邑、杨彪自然不知两人勾当,都问点评之语。许邵接着方才所写又添了几个字,先递给杨彪。杨彪接过来念道:“文官之魁首,学术之巨匠,书法之宗师。”向姜述贺喜道:“恭喜公子,子将评人无数,精准无双,公子日后必是朝堂重臣无疑。” 蔡邑为书法大家,有容人之量,闻听评语,亦起身祝贺,继而请姜述当厅挥毫。姜述当下也不推辞,先写下楷书的五个基本笔划,讲解一番。然后将“文官之魁首,学术之巨匠,书法之宗师”写出,众人见笔意厚重之余,又有冲击人心灵的美感,都说真是好字。姜述道:“许公点评,小子不敢忘,特录下此语,为毕生所求之道”。 姜述又求蔡邑墨宝,蔡邑也不藏私,用最擅长的飞白体书写,飞白体讲究笔意,蔡邑在其中深得三味。顷刻,一幅墨宝便已面世,蔡邑写得是一首诗余:锦样年华水样流,鲛珠迸落更难收,病余常是怯梳头。一径绿云修竹怨,半窗红日落花愁,只是下帘钩。 不仅字好,诗余十分清新,干净如流水般。诗余虽是小道,在座诸人却都精通,自是明白其中妙处。蔡邑写完,将笔放下,道:“姜家公子,老夫录小友所做诗余可有遗漏?” 这词是姜述当初默写的后代诗词,后来被孔融和郑玄拿去一些,不想竟然传入京中。姜述认真看了一遍,道:“一字不错。” 蔡邑叹道:“诗余本是小道,公子写出这般意境,时人几人能及?若是公子得暇,请过府一叙。” 姜述闻言心中一动,想起才女蔡琰蔡文姬不是蔡邑之女吗?有这个机会,自然要去见识一下,忙道:“改日自当上门拜访。小子尚须等待旨意,不敢多留,先行告辞。” 杨家为大族,京中势力颇大,已经知晓宫中有人欲不利于姜述,送姜述出门之时,寻机小声叮嘱几句。 次日一早,姜述刚刚收拾齐整,想去蔡邑府上一行,却听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不一时,驿吏捧着厚厚一摞子名刺,苦笑一声,道:“公子,门外有人求见。” 姜述有些不悦,道:“不是说好不见客吗?” 驿吏面露难色,道:“本当为公子出力,但是小吏官微身低,实是无能为力。” 姜述接过名刺一看,乖乖不得了,无千石以下者,再看姓名,心中明白怎么回事了,对驿吏道:“小子正在准备进宫见驾各种事宜,麻烦大人出去向诸位说明,面圣后我会逐一拜访。” 驿吏不知道这位少年的来头,前面左黄门吩咐小心侍候时,还没感觉出这少年有何不同。如今一群朝廷大员主动拜见,这少年竟然拒绝!实在猜不出这少年是何身份,架子竟比藩王还大。驿吏千求万告送走来访的这些大员,嗔着脸去向姜丁等人打听姜述的来历,姜丁等早得了姜述叮嘱,任你千言万语,我只一言不发,弄得驿吏更是摸不清深浅。 灵帝十余日前接到中书转来的北海公文,将《三字经》及讲义仔细阅读一遍,见三字一顿,六字一句,不是包含儒学大道,就是讲述道德范例,其间也有太祖剑、皇之命、君臣礼之类提升皇家统治地位的警言,已经认定此书确实可以教化万民,是绝佳的儿童启蒙典籍。想到姜家子竟然写出如此经典之作,确实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张让又及时汇报了派人赴青州暗中调查的消息,确认赵忠所言应为诬蔑。灵帝遂将公文批了下去,又着薄士负责此事,行文使各郡县以《三字经》为启蒙教材。赵忠所言虽然证实是虚,但是姜述之才实在太过妖孽,灵帝心中略微还是有些忌惮。 这日灵帝起身稍晚,也未上朝,去内府转了一遍,见内库堆满了金钱,心中对常侍的敛财手段甚是满意,刚要转到何后那里,左丰听说今日灵帝心情不错,寻个时机上前奏道:“陛下,青州姜家子奉召来京,现在驿馆候传。” 灵帝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道:“召姜家子至文德殿候旨,着袁愧、杨彪前来见驾。”说完,灵帝又补上一句,道:“召蔡邑一同过来。”说完,向慈安殿行去。 乌云在天空里盘来卷去,翻翻滚滚,越积越厚,几片雪花悄悄从天上降落凡间。时间过得真快,穿越时还是热风难耐,如今已近隆冬了。 “冷否?”左丰小声说道。 “不冷。”姜述小声回答。 “一会儿到了内宫,见了陛下,小心说话,陛下不似外界传言那般荒唐,十分精明。”左丰小心看看四周,小声叮嘱道。 “兄之良言,弟安敢不从!”说实话,到了此时,姜述对左丰已经不是单纯利用,而是真心感激。 进了内宫,无论是宦官还是宫女,都好奇地来看这位少年。左丰去青州宣旨的同时,另外几名内侍也奉张让之命动身,到青州将姜述过往事迹仔细打听出来,姜述的故事就此在宫中流传开来,连皇上征辟尚且拒绝的郑玄都主动上门拜访,九岁少年开始著书立传,尤其还创出一种非常漂亮的新字体,这些传奇故事让姜述在宫中大名远扬。 第26章 流言之祸(六) 宫内人只是好奇,只有张让等这些政治敏锐力极高的大宦官,隐约感觉姜家子似是犯了忌讳,若不小心应对,恐怕会有大祸临头。大宦官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都是明哲保身,不愿参与其中,这个时刻或是出去执行公务,或是躲在暗处冷眼相观。姜述一路上宦官宫女碰到不少,却没有遇到身份高于左丰者。 一个少年人,长得很英俊,虽是初次进宫,却是面不改色,看不出如何潇洒,却是翩翩少年。若说与常人有何不同之处,就是那份沉稳。初进宫者有几人不失态?少年却似在自家大院漫步一般,荣辱不惊,这份仪态实属难得。 历史上有一人,前司徒袁安,也就是袁愧的祖父,袁绍的太祖父,初次进宫没有失态,仪态端庄,帝喜道:“此吾之三公矣。”从袁安开始,袁家进入了四世三公的鼎盛期。 道理很简单,没有这份胆气,如何做成大事?姜述也不是装模作样,他穿越前是个中年人,性情本就稳重,在他眼里,皇帝与他并无什么两样,将光鲜的外表扒去,未必及得上普通老百姓。况且姜述已经做了许多伏笔,以他现在的能力已是尽力而为,倘若还是不能过关,就是人力不可胜天。姜述此时无念无挂,无欲则刚,神色自然坦然得很。 灵帝近年有些胡闹,多时不至慈安殿,何皇后听闻灵帝驾到,不由喜出望外,领着皇长子刘辩出门接驾。到了殿内坐下,灵帝询问刘辩的学业,教导数句,此时内侍来报,说姜述已在文德殿外候传。灵帝道:“知道了。”沉吟半晌,道:“辩儿,随父皇去见见这位姜家子。” “父皇,就是那位自创字体的神童?”刘辩对书法十分喜好,早已听闻姜述之名,猜想父皇所言姜家子就是姜述。 “皇儿练过他创的字体?”灵帝平常不太喜欢刘辩,因为刘辩喜欢文事,显得有些儒腐,没有刘协刁钻古怪的灵性。 “儿臣见过姜家子的手迹,字里行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让孩儿觉得此子定是正人君子。字体厚重美观,辩儿很是喜欢,却总是找不到心得,若能见到他,可以向他当面请教。”刘辩说起姜述时,莫名地有些兴奋,眼神里蕴含着喜意。 灵帝停了下来,刘辩所言让他记起姜述手迹笔意厚重,与君子予人的感觉类同。所谓童言无忌,刘辩不可能知道灵帝内心顾忌,也不可能为姜述说情,这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殿中,殿外袁愧三人正在与姜述说话,见灵帝进殿,四人连忙止住话头,进殿行礼问安。灵帝止住众人,走在案后坐下,道:“众卿平身,坐。” 袁愧三人随即坐下,姜述不敢乱动,刚才灵帝赐座众卿,他的身份只是普通百姓,不在平身范围以内,低头笼手跪着,态度十分恭敬,神态却十分自然。 没有失礼之处?!灵帝进殿以后仔细观察姜述,有礼有节,做得非常到位,不像一位少年的举止。孔融上书说少年曾得神授,想必这就是胸怀天地,但是话分两头,有能力又有胆识,可能成为大奸臣,也可能成为大忠君,倘若不幸是大奸之徒,则是社稷之祸。灵帝忽然生出一分忌惮,此人有胆有识,对社稷未必是福,不如除去一了百了。 灵帝沉默半晌,但不能没有由头直接下令杀人,此子有名望,又编写《三字经》有功于社稷,若是师出无名,将会面对朝臣无休无止的劝谏与指责,甚至会在史书上留下骂名。灵帝开口说道:“青州文会所做诗文,朕看过了,文才斐然。” 待灵帝停下不语,姜述方才拱手道:“多谢陛下赞赏。” 语气沉稳,举止有礼,外表看来是位少年,但与袁愧等人有何不同?灵帝有些纳闷,心道得了神授之人果真与众不同?张良得授神书也是这般模样?想到此处,灵帝内心更是忌惮。 “听说你在门前立了碑文,不见访客,只是闭门读书?”灵帝缓缓说道,语气稍微透出些冷意。 姜述听出灵帝语意不善,心头不由一沉,又不能不答,拱手道:“草民年幼,学问浅薄,自四岁启蒙,潜心学习四年余,读书不少。然而读书越多,感觉学问浩大犹如沧海,草民侥幸只取一粟,实在不值一提。因为有了一些名气,登门者络绎不绝,整日迎来送往,不是少年应做之事。学问不足,名声已显,整日忙于迎送,学业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登门者多是附近名士,又是好意来访,倘若一口回绝,让人笑话小子不敬学友。为了学业之故,立碑文以辞之,幸而来访者看到碑文,以为小子所言有理,故而不再上门打扰。” 袁愧三人互视一眼,对这位少年十分认可,才学很好,学习态度端正,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殊属不易。除了蔡邑胸襟宽广,袁愧、杨彪虽是大家掌门,却无容人之量,晓得此子日后进入庙堂,必然居于高位。但是姜述年纪太小,成人以后还需要种种历练,位居朝堂高位之时,袁杨两人年纪已大,不知是否还在人世,因此两人对姜述并无戒备之心。 灵帝接着问道:“既然安心求学,为何经常出游?” “只是闭门苦学,不能理解其意,读得是死书。欣赏锦锈河山,观察农夫耕作,休味商业生意,揣摩工匠技艺,皆能开阔眼界,增长见识。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小子认为道理相通,从中能够得到受益。” “少年参加笔会,大出风头,争胜之心不妥。”灵帝道。 姜述抬头望了灵帝一眼,稍微停顿片刻,借机考虑一下措辞,缓缓说道:“陛下,当初参加笔会皆是机缘巧合,原本只想去见识一番,并无争强好胜之心,不料得到大家抬爱,这才大出风头。这争强好胜之心,也并非全是坏事,小子学识太浅,理解可能不对。” “接着说。”灵帝听出这番话还有后语,示意姜述继续说下去。 “好胜之心用于做恶,斗殴则以勇犯律,营商则苛剥于民,做官则贪恋权势。但是用在学业上,或能促成学有所成;用在治政上,或会成为一方干吏;用以军事,或能成为大汉保家卫国的勇将。人无好胜之心,行事得过且过,并非好事。小子认为,好胜之心本身并无对错,用之正则正,用之恶则恶。” 灵帝连续发问,姜述逐个回答。姜述记性很好,时不时夹带几句圣人大言出来,想揪点过错很难。孔圣人之言有错?精研儒学者,讲究仁义礼智信,皆是闻名天下的贤人。姜述年纪虽小,已是不折不扣的小经义大师,怎能是大奸大恶之徒?灵帝默然片刻,忌惮心渐去,语气缓和下来,接着问道:“你无名师指导,如何领悟‘道’呢?” 袁愧、杨彪、蔡邑皆熟悉灵帝,闻言互视一眼,皆心领神会,说明姜述很不简单,已经初步得到了灵帝认可。 从姜述刚才言谈来讲,荣辱不惊,一位好学上进的少年,一直用儒家规则严以律己,在皇帝面前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这样的少年会造反?灵帝暗自嘲笑赵忠,九岁思道虽然不合常理,但是儒者会有野心?道是什么?灵帝心知肚明,儒生所习之道实是治国之道,这个少年是良臣胚子,若是好好用之,比朝堂上只知夸夸其谈的书呆子不知要强多少倍。九岁少年,尝试学以致用,满脑子儒家思想,怎会生出造反之心? 此时灵帝对姜述已经初步认可,问答之初生出的忌禅,随着姜述侃侃而谈已经逐渐消失。姜家的灾难如同月的暴风雨,一阵电闪雷鸣以后,毫无征兆地突然停了下来。 “小子初时只是认真读书,一日忽然想到未来,人生路程只是读书、从政、做官吗?天下官员,良莠不齐,有的流芳万年,有的遗臭百世。小子因此开始思索,以后若有机会做官,如何做流芳万年的好官呢?小子开始考虑,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只要小子为自己制定一套做人准则,行事标准,这个准则和标准就是小子个人之道。若是小子以后能够主政一方,会考虑一套适合本地民众的道德准则和约束民众的行事标准,小子认为这是为政之道。” 这个少年志向远大,若是用得好,日后必是国之栋梁。灵帝不知不觉对姜述生出好感,语气更是和缓,微笑道:“你坐下再说。” “谢谢陛下。为了寻找道德准则,小子综合史书记载的贤臣故事,逐渐开始琢磨归纳,将每位贤臣事例皆用六字总结。后来郑玄先生见到,说可以归纳成书,尽量摘去重复之字,由易而难汇总,可为天下启蒙之书,这是小子编辑《三字经》的由来。” 光是耳闻此少年事迹震憾不大,但殿内这位稚嫩少年就坐在那里,听他不但考虑如何学习,还要思考人生准则和道德守则,还有天下蒙童的教育。此子如此谈吐,室内君臣怎会无动于衷? 第27章 流言之祸(七) 刘辩忽然站起身来,指着姜述,说道:“父皇,儿臣要和姜家子坐在一起。(..)” 刘辩年纪比姜述大二三岁,身材瘦弱,脸庞清秀,眼神非常清明,举止得体。史书记载有许多不实之处,颠覆了姜述许多看法,这是性格懦弱的刘辩吗?与史书所载刘协仿佛,但不可能是刘协,年纪对不上。 “去吧。”灵帝轻抚一下刘辩的头,慈爱地对他说道。 这是史书记载的灵帝吗?近期所见的重要人物,与史书所载相差很大,姜述不得不对这些人物重新定位。姜述心思转动之时,见刘辩已经走近,连忙站起见礼。刘辩来到姜述身边,先是比了比个头,见姜述比自己矮了一截,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 “坐下说。”刘辩一边说话,一边拉着姜述坐下。 姜述想起史上刘辩的悲惨下场,内心十分同情,望向刘辩的目光十分柔和。刘辩同样认真打量姜述,心中好奇之极,这般年纪就有如此好的学问,学识方面已经悄然为姜述折服。 刘辩少年心性,又好文事,曾经找来姜述手迹,临摹练习不少时间,笔划练习已像模样,笔意气势却毫无进展。除了心折姜述一笔好字,刘辩还看过内待从孙乾处抄录的《问道》,认真看了数遍,虽然没有悟透其中道理,但是知道姜述学问很好,务实而不浮躁,如此发展下去,日后必是忧国忧民的好官。方才听姜述与灵帝对答,越听越是折服。又见姜述长相俊秀,气度不凡,举止自然,两人嘴角不自觉皆露出笑意,不过其中含意却不相同。姜述纯粹是友善的笑,十分单纯,根本没有去想刘辩的高贵身份;刘辩却是欣慰的笑,若是存心笼络,将来便有了得力臂助。 两位少年会意一笑,旁观诸人品味却不一样。灵帝十分满意,认为此子是上天赐予辅佐刘辩的能臣;而袁愧、杨彪、蔡邑三人,皆认为姜述自此算是大皇子的人了。 刘辩道:“你学问很好,能否搬来京城,陪我一起学习?” 刘辩此举虽是善意,但是姜述不能接受,乱世将要来临,在京城能过几天悠闲日子?在洛阳陪着送死吗?一心避祸的姜述,根本没有时间精力理会这个小屁孩。他内心鄙夷一下,却忘了自己比刘辩还要小几岁。 “小子以前想过游学四方,怎奈寡母在堂,不敢远离。”姜述道。 汉朝重孝,姜述此言说出,再也无法逼他。刘辩道:“你的身世却也可怜,你的字写得很好,能否写一行字,让孤欣赏一下?” “承蒙夸奖,敢不受命。”两位少年不理在座各位大佬,自说自话,自干自事。众人也不吭声,静静看着两人。 宦官见灵帝不言,取来硬毛毡子铺在地上,又摆上纸岘笔墨。宫中纸张乃长安贡纸,质量尚可,比市面上的蔡候纸好得多。所用岘台乃徵岘,用水也讲究,是可以饮用的山泉水。 姜述待小宦官磨好墨汁,手持雪白狼毫,蘸足墨汁,酝酿一下情绪,开始聚精会神书写,墨宝很快面世,写得是“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能不可亵现也。”此语出自《爱莲说》。 “好!”刘辩赞了一句,右手虚空临募笔划。 姜述前世就有书法基础,经过许多天的练习,比起笔会之时,书法大有长进。比平常看到的飞白体、彖体好看得多。句子是最近传播最广的名言,少年又是一表人才,字看着特别养眼,体现出楷书厚重的美感。诸人见刘辩喝彩,情不自禁地走向前观看。 蔡邑带头喝了声彩,他自创飞白体,独领**多年,骨子里实是一名文人墨客,没有政客那般做作,又不是首次目睹姜述写字,不会因为新字体好看而忌妒,看着这字写得极好,衷心称赞道:“好字!” 先是孔融,再是郑玄,现在是蔡邑,姜述身上有太多让人称道之处,灵帝今日领略太多,感觉都有些麻木了。 姜述不理诸人,对刘辩道:“多谢抬爱,小子有话要说。” 刘辩看着墨宝目不转睛,随口道:“你说。” 姜述道:“朝廷善待士人,想要士人为国家出力,因此官俸很高,官员得了高薪,须得尽心尽力。是故朝廷可以善待士人,人君不可奢侈荣华,此乃国家长久之计。” “此言对极!”袁傀夸了一句,此语正中他的心思。 姜述此次为自保而来,不是为了限制皇权,士人以前所作所为,差点将灵帝逼疯,若再前进一步,不是逼得灵帝发飙吗?目前朝堂离他还很遥远,暂时与他没有挂碍。姜述偷眼打量一下,见灵帝脸色正常,接着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各按本位,各尽其职,国家才能良好发展。身为皇子,不必写出好文章,也不必写出好字,尽职尽责做好皇子就好。” 倘若因为此次进宫,刘辩变成南唐后主一般,留恋书画不能自拔,姜述便犯下诱主**之罪,因此先埋下伏笔,推掉以后可能出负的责任。 “如何做一名好皇帝?”刘辩忽然问道。 “这……”姜述怔然不能相答。灵帝还在身侧,若是回答不慎,将会带来致命的后果。 诸位大佬互视一下,都憋不住笑。姜家子只有九岁,刘辩不过十二岁,两个少年竟然扯到这个问题上。姜述感觉头瞬间大了数倍,前面一切都好,最终让刘辩一句话弄得措手不及。姜述神色尴尬,向刘辩施了一礼,道:“小子平常读书虽多,多是给自己寻找道德准则,今日所言已经绞尽脑汁,许多话从书上硬搬而来,还不理解其中深意,回答时已是勉强。殿下询问治政治国之事,非小子目前能够解答,实在答不出来。” 蔡邑熟悉诸般典故,虽然迂腐,却明白刘辩所问犯了忌讳,姜述无论能否回答,皆可能惹来滔天大祸。蔡邑适时岔开话题,道:“启奏陛下,姜家公子昨日曾得许子将点评。” 此言一出,果然转移了诸人注意,灵帝问道:“是何评语?” 蔡邑道:“‘文官之魁首,学术之巨匠,书法之宗师。’评价如此之高,若是此子成年,论述政治之道,并非一桩难事。姜家子年纪还小,现在论述此等话题,无一点治政经验如何能行?” 灵帝连番询问,姜述举止得体,言语无误,忽见刘辩一语搞得姜述狼狈如此,不由内心暗乐,仔细品味许邵评语,心中戒意已消,望着两位少年紧挨着坐在那里,彼此十分相得,忽然转出一个念头。灵帝只有两子,尽管偏爱刘协多些,那是因为其母已亡怜爱有加的缘故,心中同样关心疼爱刘辩。姜述重德明理,确是辩儿极好陪读,看见刘辩与姜述投缘,心想若得此子辅佐辩儿,未必不能创出大治之世。灵帝想到这里,问刘辩道:“辩儿,父皇如何赏赐姜家子呢?” 姜述此时长吁一口气,知晓大祸已经躲过。方才这番对答,姜述若不用心回答,给灵帝隐瞒学识、其心可诛的错觉,同样可能惹祸上身;若是表现过分,显得过于妖孽,引发灵帝戒心,大祸也会临门。因此多谈空洞理论,费了很多劲才应付过关,刘辩无意间却又生出枝节,祸福难料之时,蔡邑所言从根本上一下子解了祸根。 刘辩答道:“姜家子年纪尚幼,为官办差不合情理,儿臣又未开府,不如让他挂个闲职,无须在朝上坐班,每年陪同儿臣学习一段时间,也让儿臣多得一些受益。” 刘辩虽然表面文弱,但是生在帝王之家,比常人却多几分心眼,这番应答已有拉拢人心之意。灵帝在旁仔细观察,见刘辩如此,对他又多了几分认可,默默看了刘辩几息,见刘辩目光中满含纯真,神态又十分坚决,内心不由生出几分感慨,心道辩儿有几分帝王之姿了,当下言道:“辩儿所言有理。”又问袁愧等人道:“卿等以为如何?” 袁、杨、蔡三人皆因《三字经》欠了姜述人情,对其才华品德亦是欣赏,又得了孔融所托,当然不会提出异议,皆言:“殿下所言极是。” 灵帝又问道:“朝中有何闲职空缺?” 袁愧盘算一下,道:“太史令属下多有闲差,目前太史丞出缺,此职务为令官佐官,平常没有具体事务,姜家子挂此虚职,十分合适。” 刘辩见灵帝点点头,知他已是同意袁愧提议,又道:“日后姜家子来陪儿臣,经常出入宫中,求父皇再赏一个卫士军职。” 灵帝又问道:“卿等以为当授何职?” 杨彪官居太尉,熟知军中职事,起身道:“殿下居于南宫,姜家公子可以挂职南宫卫士丞。” 第28章 恶有恶报(上) 灵帝心中盘算一会,道:“众卿所言极是。&#来人,拟旨:青州姜述献书有功,特封为太史丞兼南宫卫士丞,着其编辑《三字经》,务于三年内交给朝廷,职责由上官酌情安排人手暂代。”然后吩咐内侍道:“盖章之后让赵忠前去宣旨。” 灵帝说完,挥手让余人出殿,独留姜述一人,问道:“可有神人传授一事?” 姜述肃容答道:“皇帝代天,不敢隐瞒。” 灵帝问道:“神人可有警示之语?” 姜述答道:“三年内内忧外患,西北胡人叛乱,内有乱民起事。” 灵帝又问道:“可有解决之法?” 姜述道:“西北只须皇甫姓将军坐阵,可获大功。平息内乱,有卢、皇甫、朱三姓臣子建功。至于其他,下官询问之时,再不相答。” 灵帝道:“朕寿限何年?” 姜述连忙叩首:“虽未问及,但陛下万岁,自然万万年。” 灵帝微笑道:“所谓天机不可泄漏,得此警示足矣。回去好好读书,日后好生报效朝廷。” 姜述叩首退下,心中暗自庆幸。尚未走到宫门,见刘辩在路旁等候,连忙上前见礼。 刘辩笑道:“父皇赏赐还算满意?” 姜述再次施礼道:“谢过殿下。” 刘辩道:“孤与你投缘,以后不必这般多礼,让人感觉不自在得很。” 姜述道:“当真?” 刘辩笑道:“孤能诓骗你不成?对了,孤想出宫看看,不知有何办法?” 姜述异道:“殿下从未出宫?” 刘辩叹道:“除了随母后去过数次舅父府上,便是祭天祭庙之时出宫数次,其余时间待在宫里,闷得发慌。数次请求出宫,父皇和母后皆不同意。” 姜述点头道:“容我回去想个法子。” 两人聊了一会,姜述心中有事,不想多待,告辞离宫。刘辩送姜述直到宫门,满面恋恋不舍之意,让姜述不禁心生同情。 姜丁等人皆为白丁,自是无法进宫,正在皇宫南门外等候,见姜述入宫时间已久,正在焦急难耐之时,忽见姜述从宫门内不急不慢走了出来,不由大喜,皆迎上前去。姜述挥手道:“先回驿馆。” 回到驿馆,姜述安排家丁返回青州报喜,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公鸭般尖细的声音:“圣旨到。” 姜丁等不知内情,面色紧张,姜述安抚道:“莫慌,此非祸事,封官而已。” 九岁为官,自古除了皇亲国戚,很少听说此等异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敢相信。 驿馆经常遇到接旨之事,馆内相应设施齐全,备好香案之时,姜述正好也走出来。来到院中,见驿吏皆围在一位宦官身前侍候,再细瞧这位宦官,年约五十上下,红光满面,白须白发,神态倨傲,左丰紧随其后,姜述猜想此人身份绝不一般,灵帝所言,猜测此人应是十常侍之一的赵忠。 宣旨完毕,宦官走上前来,谓姜述道:“久闻青州神童大名,今日一见,果是年少英俊。咱家前些日子听说不少流言,今日方知谬也,若有什么不是,请姜大人见谅。” 赵忠人精似的人物,此次奉命前来宣旨,已猜出灵帝深意。借着这次宣旨机会,来与姜述和解,说话很是谦和,开门见山,诚心道歉。左丰在侧,见姜述不识此人,上前介绍道:“这是赵侯爷当面。” 姜述一见此人气度,便大约猜出其身份,一听来者果然是赵忠,不敢怠慢,连忙施礼道:“圣上错爱,愧不敢当。侯爷若不嫌弃,请入室内品茶,权当歇一下脚。” 赵忠笑而不答,挥手让左右捧上官服、印信、腰牌诸物,又有一套兵甲腰刀,道:“来时仓促,官服兵甲未必合身,大人还得请人改一下。其中又缺长兵,待大人有暇之时,可自去武库挑选。” 两人入内落座奉茶,赵忠讨来笔墨写了一份武库手令,连同一份附旨,一同递给姜述,道:“若按宫中规矩,大人官居卫士丞,应当配备长兵,但是年纪太小,即使身着甲衣,配上腰刀,也是太重。大人若是不常进宫,倒也无妨,但得殿下看重,出入定然频繁,因此讨了附旨:出入不须着甲。这是去武库挑选长兵器的手令。” 十常侍皆为列侯,很少出宫宣旨,赵忠宣旨以后又与姜述单独见面,实属特例。姜述方才听赵忠所言,已知祸事与他有关,心中恨极却不敢表露,恭声道:“侯爷办事稳妥细致,对在下又是看顾,多谢多谢。” 赵忠点头笑笑,挥退从人,道:“大人可识得田却?” 姜述一愣,细想半晌,虽觉有些熟悉,一时间却没记起,当下摇头道:“不识此人。” 姜述见赵忠就此打住话头不言,明白有机密话要说,也让下人出去。房内只余两人,赵忠开口道:“前时田却蒙蔽咱家,说你才华出众,几为妖孽,提醒元帝时并州纪家子典故;之后又言大人曾号涂高,咱家因此在陛下面前说了几句,皆为此人之故。田却为青州临淄人,与你正是同乡,咱家还以为你与此人相识。” 纪家子典故现代人不知,在汉代却是著名之事,纪家子三岁能背论语,晋阳太守方智以为祥瑞报往朝廷,元帝身边有位**臣言:“此子如此聪慧,几近妖孽,恐非社稷之福。”元帝乃传旨族灭其家。自元帝之后,处理此类事情多沿用纪家子之例,别人或许听不懂赵忠之言,姜述心中最是明白,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心道此次若非做了许多伏笔,又得诸大家相助,恐怕小命不保之余,还要搭上姜家合族性命。姜述从头分析一下,便知加害自己的正主就是赵忠,但赵忠此番坦率以对,却不好理论此事。姜述听说田却是临淄老乡,忽然触起一人,道:“莫非此人不成?”遂将田让、孔氏所为述说一遍。 赵忠听完,已是洞悉其中关节,恨道:“失节小人,却来挑唆老身,幸得当面说明,险些被小人所误。” 姜述心想田却任职宫中,能够说服赵忠挑起事端,自非简单人物,此人若在宫中挑事生非,之后却是寝食不安,但以目前身份,却是难以除掉此人。姜述盘算一会,眼前一亮,心道解铃尚须系铃人,当下谓赵忠道:“此次差点为小人所害,请侯爷为我做主。” 赵忠道:“田却是宫中执事,轻易动不得,不过……”说到这里,赵忠停口不言。 姜述知道赵忠此番做作,定要为了讨要好处,忙道:“姜家虽是小户人家,但是有些钱粮,需要多少银钱打点,侯爷尽管开口明言。” 赵忠轻笑一声,道:“老身无根之人,银钱等物拿来何用?老身虽是残疾之身,一向忠心耿耿,也有些事迹,但史书之上却留不得名号。然而赵氏先祖自周朝立国,贤人却有不少,赵氏孤儿典故也是一桩美谈,未知《三字经》内可容得下否?” 姜述已明其意,笑道:“小子记下此事,必不负侯爷。” 赵忠笑道:“既然如此,宫中之事自会尽力而为。” 两人相顾一笑,赵忠自率人回宫不提。赵忠为内宫大佬,除去一名执事并非大事,但灵帝平衡之术用得极好,十常侍相互制衡,内宫无人独大,赵忠要想除去田却,也要费些心思,仔细筹划一番。 却说田让自从被田家出籍,在临淄无法立足,与孔氏姐妹前往洛阳来投田却。田却出身大族,曾在族学读书数年,识字又机灵,甚得赵忠喜爱,荐其为膳食监管事。膳食监日常采购,油水不少,田却因此挣了不少身家,在西城置办了一所宅院。 宦官平常在宫中侍候,是奴才身份,权势再大,也是无根之人,其实可怜得很。田却府上也有丫环仆人,毕竟不是贴心人,无人可说心里话,因此孤单得很。田让前来相投,兄弟多年未见,不由喜出望外,田却将兄长迎进门来,细问因由。田让明白瞒不住,支支吾吾说了,田却听完,知道兄长做得不对,田家如此处置算是轻纵,也没有可埋怨之处,安置田让并孔氏姐妹住下。田让年纪轻轻,不想坐吃山空,因此与田却商议。田却心道宫中采购不少,让兄长开家商铺也不错,便拿钱让田让开家商铺,专营肉油粮米。田让原来打理过商铺,又有田却帮衬,店面生意蛮是红火。 第29章 恶有恶报(下) 孔氏被休以后,无颜返回娘家,跟随姐姐来到洛阳,温饱虽然无忧,但是比起田府毕竟有些差距,内心不很满意。&#孔氏容貌甚美,年纪也轻,生性又骚浪,与田让夫妇共居一室,虽然各处一间,夜半声音却听得清楚,不由勾起心火。田让容貌虽丑,身材甚是结实,孔氏趁着其姐外出之时,寻机与田让勾搭成奸。 姐妹两人居于一室,田让胆子又大,经常半宿偷摸过去,很快让姐姐发现。姐姐碍于脸面,不愿张扬,心中又不满,欲寻户人家将妹妹嫁出去。但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就悄然与田却商量此事。 田却虽是无根之人,内心还是希望有人心疼,见张让、赵忠等人皆娶有妻妾,也生出娶妻之意,怎奈寻常人家谁愿意将女儿往火炕里推?一时之间并无合适之人,闻听嫂子说起此事,心道孔氏虽是已嫁之身,但是生得美貌,娶进门来足以撑住场面。田却生了此心,不好与嫂子谈论此事,晚上请田让过来商议。 田让知道妻子有意将孔氏嫁走,心里委实舍不得,但又无法阻拦,正在忧愁之时,忽闻弟弟有娶孔氏之意,心中暗喜。如此既可封住妻子之口,又不耽误两人好事,田却话音刚落,田让便替孔氏答应下来。田让回去说与妻子,田妻初时很不乐意,架不住田让在旁劝说,又是寄人篱下,无奈之下答应下来。 田却因是宦官,娶妻不好大肆张罗,只是摆了两桌酒,请左邻右舍过来一趟,算是将孔氏娶进家门。孔氏**入骨,又会**上手段,虽不能与田却真的办事,但将田却弄得********,对她言听计从。有了正妻身份,又有田让可以偷吃,孔氏感觉日子还算舒坦。 不久,姜述故事传到京里,田却听人说起,因是同乡,甚是关心,回来说给孔氏听。孔氏前番被休,不感念田希夫妇恩德,认为全是姜家背后破坏,才弄成这般下场,又挨过姜丁毒打,骨子里深恨姜家。孔氏因此想说服田却出力对付姜家,道:“上次吃了姜家大亏,夫君得想方法替我出口恶气!” 田却虽是宦官,心思却不是很坏,道:“田家与姜家世代姻亲,姜家子若能飞黄腾达,田家脸上也有光,怎能算计姜家?” 孔氏不依,拿出妇人手段,逼着田却想法。田却不想沾得此事,又被逼得紧,因此口中应了,实是敷衍了事。孔氏等了数日,见田却没有动静,与田让欢好之时,让田让给想个主意。田让眼睛一转,生出一条毒计,道:“寻常事怕是难不倒姜家,传闻姜述曾得神授,若是传到宫人耳中,定惹圣上忌惮,再流传此人曾名涂高,姜家势力再大,也有灭族之祸。” 孔氏大喜,晚上与田却共寝之时,问起加害姜家之事,田却只是推托,孔氏道:“姜家子曾名涂高,后必为谋逆,此事若是查实,也是大功一件。” 汉代大户人家,皆知占卜之语“代汉者,涂高也”,田却听罢此话,一骨碌爬将起来,想问清此话真假。孔氏胡编乱造,怎能说出一二?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田却见状,知道孔氏想用此法加害姜家,道:“以后莫谈此事,若被圣上闻知,姜家恐有灭族之祸。” 孔氏恨声道:“就是想让姜家灭族,又不需要你出首,只要你在宫中放出风声,让圣上知晓便可。” 田却与姜家又无深仇大恨,定是不依,孔氏使出万般手段,最后田却举手投降,道:“我想个法子,递到皇上耳中,其余之事再也无法帮忙。” 次日,田却去寻赵忠,说些宫中事务,事了之后忽道:“外面皆传青州姜家子得神授,曾以涂高为号,后来避祸改了,侯爷可有耳闻?” 赵忠瞟了田却一眼,慢悠悠地问道:“此事可有实证?” 田却摇头道:“今日出宫购物之时,听得百姓传言,并无实证。” 赵忠哼了一声,道:“可是想让某在圣上眼前说上几句?” 田却道:“此事没有明证,圣上听了若是不当回事,当成谈资便是。若是郑重其事,必会派人严查,真假可以立辩。” 田却拜别赵忠出来,见手头诸事皆完,于是提前回家。回到家中进了正房,仆人丫环一个不见,田却心中甚觉怪异,便往内室走去。将到内室之时,听到里面传出声音,道:“下人都被打发走了,死鬼快上来,这几天憋死我了。” 田却一听正是孔氏声音,刚要推门捉奸,只听奸夫道:“弟弟也不容易,以前也就罢了,如今这般确实对他不住。” 田却听出是田让声音,脚步一僵,心思半晌,再无勇气推门进去。此时室内声音渐起,田却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心思自己无用之人,兄长又是嫡亲血脉,捉奸又能如何?当下悄然退出,满腹心事出门。 田却自从碰上奸事,见到孔氏便觉恶心,借口宫中有事不愿回去。如此更得了田让、孔氏心思,田让几乎每夜都要串门,渐渐弄得下人无人不知。 这日姜述入宫见驾,田却躲在暗处悄然观察,见姜述举止稳重,面色坦然,成人以后定然前途无量,不由生出悔意,但是事已至此,已无补救之策,只得叹声长气,暗自关注姜述消息。待得知姜述无事,长吁一口气,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又想起家中丑事,不由心神黯然。 入夜,一名小宦官来寻田却,说赵忠外府有请,田却不敢怠慢,跟随此人出宫。路过一处胡同之时,黑暗中忽然闪出数人,从后面掩住田却口鼻,直接拖入胡同。待众人散去,巷内只留下一具尸首。 此日一早,田却尸首被人发现,验身发现是宫中宦官,县衙不敢自专,迅速报入宫内。正好是赵忠值早班,闻讯带着数位宦官前去查看,洛阳县令梁加也匆匆赶来,两波人马会合,众人抬了尸首,同往县衙商议。 众人刚刚坐定,捕头钱坤赶了回来,附在梁加耳边小声说了数句。梁加点点头,让左右先退下去,谓赵忠道:“侯爷,方才钱捕头带人去田却家中,询问最近有无异常情况,探听其兄田让与田却之妻孔氏有私,或是因奸致命案。” 赵忠冷哼一声,道:“田却是宫中人,此事要尽快给某结果。若是拖延时间,让圣上知晓,你头上这顶官帽未必能够保住。” 梁加是宫中大宦官段外甥,系宦官一党,能力一般,因为急于结案,让人将田却府中众人皆拘到县衙。田却府中下人皆知田让夫妻势穷来投,田让却与孔氏有私,正是忘恩负义,未等刑讯相加,就将两人丑事抖搂干净。田让死了弟弟,正在悲伤,如今私情曝光,更是羞愧难当。 梁加录完众人口供,再审田让、孔氏,两人对奸情直认不讳,却抵死不认杀死田却之事。梁加担心宫中催逼,令人大刑伺候。田让软包一个,刚刚上刑,便口称招供,将所犯诸事一五一十招来,即便杀害田垦之事也供了出来。梁加一听是杀人惯犯,更是认定田让是此案凶手,因此严刑逼供,将此案弄成铁案。梁加录完口供,将田让、孔氏打入大牢,发还田让妻及田让下人回籍,怀揣口供去寻赵忠。 赵忠本想寻人替罪,看完口供,见寻了一对替死鬼,心中十分满意,见案中波及田垦一案,指点梁加数句,让梁加抹去这段口供,以利于迅速定案。 田让、孔氏因犯杀人重罪,判处秋后斩刑。田让妻子四处寻人托情,无奈此事已成铁案,又有赵忠在后,岂能让人翻案?后来,田让、孔氏秋后被斩,田让妻孔氏回了原籍,后改嫁到鲁国汶阳县一户人家。 姜述到洛阳时间不少,消息不畅,不知田却遇害消息。此日一早,左丰来到驿馆,与姜述闲聊几句,道:“侯爷让我过来问安,捎言说:前日所应之事,已经办妥。” 姜述对左丰也未隐瞒,仔细讲述此事经过。左丰不由拍手称快,道:“此次差点大祸临头,为兄却未曾察觉,深感自愧。幸亏因祸得福,小人死于非命,真是大快人心。” 左丰当值,担心误事,先行告辞回去。姜述想起以后经常入宫,住在驿馆甚是不便,让姜信去皇宫附近打听,欲在洛阳购置住所。又让姜丁出去准备礼物,前去拜访袁愧、蔡邑、杨彪等大佬。 姜述忙了半天,只去了袁愧、杨彪两家,看看时已近午,回到驿馆,未及喝口茶水,驿吏来报,道:“有人拜访。” 姜述欲待开口拒绝,外面忽然涌入一群官员,驿丁急忙阻拦,却那里拦得住?姜述见状,知道今日拒见已不可行,旋而出门相迎。 第30章 诸官争宠 诸位官员有事来求姜述,将近日情况已经打听明白,纷纷上前祝贺。(..)姜述逐一回礼,继而闪身相请,道:“诸位大人,且请里面用茶。” 驿丁王四见众人随姜述进屋,连忙擦了把汗,小声问当值驿吏道:“大人,那些家伙怎么这般目中无人,对我等竟然如此无礼。” 驿吏姓杨名楚,是弘农杨家支系出身,明白其中勾当,苦笑道:“若论薪俸,我等驿馆上下全部合将起来,也不如其中一人。即便这些大爷打骂一通,我等也得白白受着。这位姜家小爷更非一般人物,你等万万不可大意,若是惹出什么事端,可非我等所能担当。” 王四不由吓了一跳,道:“这些皆是大官?原以为姜大人只是得了圣**,未想到名望如此之高,引得大官们慕名而来。” 杨楚再次苦笑道:“并非为了慕姜大人之名,欲显家族之名而已。” 王四识字不多,为人憨厚,听不懂杨楚所言,再要问时,见杨楚已经拐进公房,不由摇头道:“官老爷们怎么这般复杂?不过这位姜大人年纪虽小,委实了不得。” 此时姜述室内,众人引见完毕,姜述敬请诸位落座。这帮官员为首一人为少府向让,进房以后却在次位坐下,余人见向让坐好,依序各寻位置坐下,等到姜述欲坐之时,房内只余主位以及临门的未等位。 古代讲究礼节,姜述虽已赐官,但均是丞职,文职武职薪俸均为四百石,在座诸官最小者也是千石大员,按照朝廷官制,姜述应当陪坐末座,明知主位是诸人刻意留下,却不敢去坐,因此坐在末座相陪。 姜述屁股尚未挨近坐位,向让立起身来,径直走到姜述身旁,道:“姜大人是主,且坐主位。”说完硬是上前,半拖半拉将姜述拖到主位。 姜述无可奈何,苦笑道:“下官初来京城,不知官场规矩,失礼之处诸位莫怪。” 姜述年纪与在座众人儿孙之辈仿佛,大模大样自称下官,稚嫩声音与正经官腔结合,却是让人忍俊不禁。在座官员皆是朝堂顶尖人物,即使牧守一郡的太守,平时进京也要看其眼色行事,今见姜述模样虽然好笑,可无人敢笑出声来。如此十几号显赫大员,以前求见少年而不得,如今强行见面落座,又不得不将少年推到首位,任谁看到这个场面都会感觉异常别扭。在座众人有求于人,皆心知肚明,谁也不会此时发疯,说出有违官制的昏话。 少府为九卿之职,朝堂之上三公以下九卿最为显贵,类似今世副国家级干部;其余官员皆为诸司头脑,相当于正、副部级干部;姜述职务为丞职,相当于副处级。今天这个情况,如同副国家级、正部级、副部级干部皆坐在次要位置,而一位副处级干部坐在主要位置上。人权平等的现代,如此事情都不可思议,何况讲究上下尊卑的古代? 众人欲求何事,姜述心知肚明,“官”字两个“口”字,上面一个口,下面一个口,都是心口不一的人精。诸人落座以后,无人提起正事,皆泼天价地没命夸奖姜述,将姜述所作所为逐一夸了一遍,最终弄得姜述头大如斗,暗自佩服这帮官员嘴上工夫绝非一般。 众人见这般情形之下,这位少年还能沉得住气,应对得体,跟在座大员比赛起屁股功和嘴皮子功。这十余人在朝堂日久,屁股功练得出神入化,嘴皮子功更是出名,但姜述不为所动,沉稳如山,与一众官员们紧一句慢一句的聊天,不似小小少年,倒象久经沙场的官油子。众人此时不得不暗自敬服,怪不得少年能被陛下看重,九岁稚童得赏双四百石官职,水平的确非同一般。 扯皮扯到饭时,诸人皆不开口提起正事,还在比赛屁股功夫。姜述和一群高官在房内喝茶聊天,房外人员更多,除了诸人所带的家丁护卫,不管是否当值,所有驿官都在房外等候。一众大小官员在这耗着,直到肚子咕噜连声,姜述见诸人还是不动声色,不由暗自佩服诸官的耐心和扯皮功夫,道:“诸位大人,饭时已到,赏下官一点薄面,敬请诸位吃些酒食。只是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下官这就安排驿官寻个好去处,订个包间如何?” 此时站起一位官员,却是将作大匠冯承,道:“宴请之事不必劳烦姜大人,本官即去安排,恭候各位大驾。”不等众人来争,一溜烟抢着出门安排去了。 又有一位官员,却是大长秋凌振,道:“姜大人年少,官衣定然不符,属下却有侍奉皇后娘娘的巧妇,本官安排左右拿去改了,明日一早定给姜大人送来。”说完,不容姜述推辞,自去讨了姜述官衣,寻个精明下人仔细叮嘱一遍,安排其速去办理。 其余官员见讨巧之事让别人抢去,正在苦思名目,向让实在看不下去,心想此事若是传将出去,说不定明天市井就会流传出“众高官竞宴九岁童,数大员争**小屁孩”的段子,站起身来,开门见山道:“听闻姜大人正在修改《三字经》,我等事迹无法与大贤相比,进不得《三字经》,但族内也有诸多先贤,我等皆将事迹整理齐备,今日一起送来,请姜大人不吝指教。”率先从怀里取出几张纸来,郑重交到姜述手上,语重心长地说道:“此事涉及启蒙大事,不能强求,希望大人认真看待。” 话语虽是平平,语气却隐含威胁,向让未曾认真去想,这般官面语言,倘若讲给普通九岁少年,如何听出其中深意?众人见向让带头,纷纷上前,将整理好的资料递上。 姜述不想得罪这帮大佬,逐一收好材料,笑道:“众人皆是饱学之士,又身居庙堂,《三字经》已获陛下批复,诸位大人手中想必亦有抄本,此书虽然不是通篇押韵,大致文体还是一致,韵角简单,各位大人才思敏捷,若能将诸家先贤事迹以六字慨括,写出直接留给下官,却是简单很多,下官虽然奉旨行事,但绝不敢轻视诸位。” 姜述所言,说是不敢轻视,实则没有任何承诺,又针对方才向让之语,话里带着“奉旨”两字,一下化解了诸官的威胁之意。意思说我乃奉旨办差,谁敢威胁于我?众人既然将事迹材料交给姜述,不管姜述给不给面子,总算还有入选机会,总比寻不到机会的人要好得多。依姜述所言,将先贤事迹以六字概括,倒非复杂之事,其中早有存着心思者,闻言讨了笔墨,很快写好交给姜述。还有数位心思多的,多写几句,不是加大入选机率吗?交上这些还不满足,又在苦思冥想,坐在那里吟哦,希望再得佳句。更有甚者,一位官员灵机一动,道:“姜大人,《三字经》其中一句甚是不妥,本官想好一句,只须改动两字,效果更佳。” 这位可真是位神仙,办法确实简单,效果也是极佳。其所讲先贤事迹与杨家贤人事迹相仿,只须改了姓名,自是能将其家先贤事迹说明,可是这样一来,杨家那边如何交待?姜述也不言明,道:“大人想法也是好的,那句不妥,欲改成那句,请录写下来,容在下斟酌一二。” 这位大仙轻飘飘一席话,更在《三字经》之事上火上浇油,再次卷起轩然大波。《三字经》在各州推行朝廷已经下了诏书,已经板上钉钉,名列其上的大族本已放心,此语流传以来,这些大族听闻这个消息,心中不再踏实。倘若三年之后定稿之时,姜述受到盎惑,将自家贤人改成他家贤人,这千古流芳之事就大大打了折扣,成了流芳三年了。 因为小小《三字经》,京城内外暗流涌动,姜述成了一个香饽饽,姜述大名与事迹迅速传遍天下,九岁少年于不知不觉之中,竟然成为能够影响天下世家的核心人物。姜述表面上声色不动,暗地里开始筹划,要借此有利时机,在天下大乱之前,尽可能增加自身实力。 灵帝未料到《三字经》影响如此重大,听闻此事亦是心动,但是圣旨已下,出尔反尔徒惹朝堂是非。经过此事灵帝发现世家大族好名,心道《三字经》定稿之时,倒是可以大以利用,以增加皇室在朝堂上的话语权。 隆冬的洛阳城内,天还飘着雪花,大路被行人踩得一片狼籍,百姓们虽然不愿出门,但碍于生活所迫,不得不顶风冒雪,在大路两旁支起帐蓬,做起生意。 此时风大了起来,让人更觉寒冷,路上行人稀少,行色匆匆。南边驿馆出来一行人,冒雪北行,为首一人身材矮小,穿着官衣,想必是官员出行。待到眼前,看清却是一位少年,众人不由纷纷打探起来。磨豆腐的刘二是出名的包打听,识得少年身份,对旁边人说道:“这是皇上新任命的南宫卫士丞姜大人,兼任太史丞,官职虽然不大,却是朝堂上少有的文武一肩挑的人物。” 第31章 拜师王越 “这位大人生得倒是俊俏,就是太矮了些。”一人在旁说道。 “姜大人只能九岁,自然不会高了。”刘二对此人嗤之以鼻。 “九岁做官?这也太悬了吧?”众人被雷得目瞪口呆。 “这是去宫里当值吗?这少年郎也不容易。”一位好心的大娘说道。 “并非当值,皇上虽然封了官,却也不用他当值,他是去陪皇子练武的,这几日天天如此。”刘二道。 “小小年纪,下雪天也要练武?做官也不易啊。”说完,大娘叹了一口气。 “这位姜大人说了,什么冬练三九、夏练三暑方能成器,是一个有志气的。”刘二说到这里,竖了竖大拇指。 “听说《三字经》就是这位小大人编的?”一位少女问道。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不知此事?”刘二反问一句,语气里满含瞧不起的意思。待扭过头见是一位穿着富贵的十余岁少女,旁边还有小婢侍候,又改了语气,在旁滔滔不绝讲起姜大人的光辉事迹,这刘二颇有口才,少女听得不觉入迷。 再说姜述,入宫之后来到小校场,将外面裘衣脱下,露出一身劲装,开始专心练起剑来,一招一式,已是颇得章法,可贵得是态度端正认真,以致于没有发现场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位中年武士。 这位中年武士身材修长,剑眉星目,留着半尺长的黑须,双眼炯炯有神,不自然间露出剽悍之气。左手握着一把包着狼皮鞘的长剑,右手捻着黑须,面上露出满意之色。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剑师王越,自成名以来,天下未逢对手。 姜述能得王越为师,也是一场缘分。历史记载王越曾为帝师,姜述只是半信半疑,前些日子进宫来找刘辩,来到小校场内,却见一人正在指点刘辩练剑,当初还不知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王越。 姜述见刘辩所用剑法甚是精妙,不由大声喝了声彩,后来情不自禁,从校场武器架上取出一把剑来,随着刘辩剑招学习,倒也有模有样,让王越大感兴趣。 汉代儒生亦习艺,皇子自小除了学习文章,还练习骑射剑术,王越正是皇家剑术老师。不过身为皇子皇亲者,大都吃不得苦,只是多少学点皮毛。王越也知晓这些皇家子弟的德性,其中也无练武良才,也不愿过分苛求。 刘辩自那日见到姜述以后,见姜述比自己小了几岁,学问却比自己高,自然生出好胜之心,这些天习文练武,一改往日作风,让灵帝、何后大为欣喜,了解到其中原因,以为姜述确为刘辩益友,对姜述印象更好。 再说王越此人,正式授徒计有十余,姿质虽有上佳者,却无绝顶出色之人,大弟子史阿资质最好,不过分水平,王越一向以无佳徒为憾事。今日见到这位少年,体形瘦弱,骨骼匀称,领悟剑意又快,年纪也合适,不由生出爱才之心。 徒择明师,师亦择佳徒,两人一拍即合,当下由刘辩见证,行了拜师之礼。这几日姜述每日清晨都到南宫校场,名为陪皇子练剑,正主儿刘辩时来时不来,也无姜述这般刻苦,王越的精力倒有大半用在姜述身上。 “述儿,这招出手角度不对,你想闪过敌方攻击之后,攻敌之时是对准敌方喉咙威胁大?还是对准心脏威胁大?”王越止住姜述,问道。 姜述略想一下,道:“若是敌人披甲,对准喉咙威胁大,若是敌人没有披甲,对准心脏威胁大。” 王越江湖侠士出身,不由哑然失笑,刚才想说剑指敌方喉咙之时,敌方潜意识间反应快,目标又小,躲过的机会自然大,反不如对准心脏伤敌机率高。但若敌方披甲,威力被甲衣抵消大半,自然不如刺向对方喉咙威胁大。 “也对。”王越将两个方向的优劣各自分析一遍,见姜述点头,已知他已领悟其中变化,对他的领悟能力之强十分满意,心道此子若是如此用功下去,不出十年可追首徒史阿。 天下武学万变不离其宗,王越剑法讲究快速灵动,不动则已,一动则疾如闪电,但快速灵动却需要基本功扎实,爆发力强速度才会快。姜述后世之人,明白这个原理,因此学习剑法之余,每日坚持练习基本功,对于王越指点也不是全听,而是扬长避短,每每提出一些改动方案,反而让王越也受益非小。 古时武人代代相传,积累了不少让人匪夷所思的秘法,即使以姜述之识见,也是茫然不知其中原理,但是效果威力却让人心折。可惜古人传授技艺,许多秘法都是家传,似王越这般公开授徒就算开明者,姜述这才知道为何古代武术传到现代式微的原因,应与敝帚自珍的授徒方式大有关系。 午时在宫中陪同刘辩吃完午饭,刘辩想起一事,问道:“述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宫?” 从称呼上便可以看出,刘辩与姜述的关系近期发展很快。出宫一事是在姜述初次入宫时刘辩提出的,近日姜述忙得一塌糊涂,不仅要练武,还要应付世家名门,又与著名文士互访,哪有心思给刘辩琢磨这个?但是看见刘辩眼中的期盼之色,姜述忍不住同情心泛滥,想了一会,叮嘱刘辩如此行事。 午后冬阳和煦,何后在一群内侍宫女簇拥下出门,要去给董太后问安。众人刚出宫室,何后抬眼见刘辩站在不远处,面向墙壁一动不动,不由心中生异,让宫女唤刘辩过来,问道:“辩儿在做何事?” 刘辩答道:“儿臣在面壁思过。” “噢?最近辩儿文武用心,犯了什么错?”何后不由感觉很奇怪,问道。 “儿臣学问比不上姜家子,正在思考究竟何处做得不好。”刘辩道。 何后娇笑道:“姜家子曾得神授,人又用功,学问比不上他实属正常,皇儿想得太多了。” “母后,儿臣方才在想,若是按照当前这样学习,纵然学问再有长进,最终也当不了好皇帝。”刘辩道。 刘辩虽是长子,但是灵帝尚未立储,上次问道姜述如何做一位好皇帝,差点为姜述惹出祸来,虽然问得不妥,但是灵帝却未见怪,反而有些欣赏。何后心底渴望让刘辩继位,如今见刘辩如此想法,心中虽是窃喜,但知此语却万万不能挂在嘴上,让董后那老太婆听闻,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何后拉着刘辩的手,向前缓行数步,道:“辩儿长大了,考虑以后如何是件好事。不过辩儿还不是太子,如何做皇帝这些类似事情不要挂在嘴上,只要心里向着这方面努力就行。那姜家子年纪虽然比你小些,见识却是不凡,你多向他请教,用功学习,将来定是一位好皇帝。” “午间儿臣与姜家子讨论学业,说起农业水利诸事,其中扬车、铃够、铧式犁、踏犁、辘轳、砻等诸物,却是一件未见,一样不识。姜家子笑话儿臣整日闭门造车,终是受益不大。儿臣刚才想了半天,感觉姜家子所言有理,天下臣民分为士农工商,儿臣未来治理天下,光是学文习武断然不行,还要了解农工商诸业,即使不去亲力而为,也应大致有些了解,免得日后处理政务之时,不知臣子所言为何物,为人愚弄而不自知。” 何后心中更是喜欢,道:“皇儿所言有理,志向可嘉,皇儿如何了解农工商诸事?” 刘辩道:“姜家子曾言‘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圣人又言‘父母在堂不远行’,儿臣觉得都有道理。故而儿臣想出一个办法,不知当否,正在惶恐。” 何后道:“且试言之。” 刘辩道:“姜家子在青州时数日一游,于学问有益无损,儿臣觉得此法甚好,但是一来儿臣出不得宫,二来听人讲城内虽然清平,但又深惧私访民间,有碍平安。” 何后心思转动,俏脸一板,道:“这是姜家子教辩儿说的?” 刘辩忙道:“儿臣确实受了他的影响,但是刚才所言却是儿臣自己想的。” 何后盯着刘辩看了一会,道:“皇儿可想出宫?” 刘辩重重地点了几下头,道:“是。” 何后略一思考,道:“既然如此,母后答允皇儿五日出宫一次,限两个时辰,南宫卫士令派卫士一队跟随,让王越率人暗中随侍。” 刘辩大喜,叩首道:“多谢母后成全。” 何后正色道:“先谢姜家子吧!以后有话实说,莫要欺瞒母后!” 第32章 巧救文姬 刘辩暗道不好,心情顿时跌落,连忙哀求道:“母后切莫怪罪姜述,都是儿臣逼他的。&#” 何后脸色缓和下来,忽然笑道:“出去看看也不是不好,母后也没有怪罪姜家子的意思,皇儿去吧,母后要去给皇祖母请安。” 洛阳城内,最好的酒楼不是河北甄氏开设的和富楼,而是汝南袁氏开设的春丰楼。春丰楼位于皇宫北边的主街右侧,占了很大一片铺面,因为不敢高于皇宫大殿,因此只是两层楼高,但是装饰却是富丽堂皇,修建时砸了一少银钱。 春丰楼二楼一处包间内,五六位大家公子正在饮宴,为首一位青年男子年约十七岁,身材瘦弱,长相倒也说得过去,但是面色苍白,不时咳嗽一声,一看便知身体虚弱。对面坐着一位小公子,年约十余岁,生得极为俊俏,只是女相重些,声音尖细,明眼人若是细看,便知是女扮男装的雌儿。旁边还有几位文士作陪,十余名护卫家丁在门口伺候,看这场面便知数人皆是富贵公子。 女扮男装的年少公子出外更衣,回来时却是走错了包间,这间包厢内也全是官宦子弟,为首公子是当今车骑将军董重的嫡次子董许,最好男风,见误入的这位公子十分俊俏,不由大呼道:“小郎,过来到我身边坐。” 年少公子闻言猛然抬头,知是走错了门,告了一声罪,兔子般飞跑出去,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董许多喝了些酒,酒后领着一群狐朋狗友回去,走在二楼通道时,偶然从门帘缝隙处看见方才那位小公子,被小公子的俊俏迷得心里发烧,借着酒意一步闯了进去,径往小公子走去,口中说道:“这是哪家公子?却是让我挂心得紧。” 室内众人闻言大怒,一位家丁上前拦住董许,道:“公子莫走错了地方,这几位公子身份贵重,可不是你轻易敢惹的。” 董许见家丁来拦,心头怒火顿起,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喝道:“你这卑贱之人,还敢给我唠叨,什么贵重公子,在我眼里都是些屁。” 这话讲出来可就得罪人了,若说先前误入房中,众人可以酒后失仪见谅,这辱人的话出来,在重视名节的汉代却是大事,稍有血性者都要上前理论一番。为首公子姓卫名仲道,出身河东卫家,又是嫡次子身份,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起身上前理论,不料董许借着酒意,一脚将卫仲道踹翻在地,一不做二不休,径直去抓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公子。 卫家仆人见公子受辱,哪能忍耐得住?不待公子吩咐,全都扑将上去。董许从人刚才未来得及劝,知晓此事公子做得过了,但是事至如此,却不能让公子吃亏,两拨人大打出手,一时间惊动全楼,惹得众人齐来围观。 姜述跟在刘辩身后也过来看热闹,只见此时胜负已分,想那董重身为车骑将军,为嫡子配备的护卫皆是军中精锐出身,不一时已将卫仲道这边从人打翻在地。董许见卫仲道浑身颤抖,想是怕到了极点,啐了一口,鄙夷道:“熊样。”然后换上一幅笑脸,又上前去扯那位小公子。 小公子目露恐惧之色,心中甚是后悔跟着师兄出来,口中呼道:“师兄救我!” 这小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蔡邑之女蔡琰女扮男装。姜述往昔到蔡邑府上见过卫仲道,听闻旁边小公子呼救,声音却似女子,定睛一看却是女扮男装的雌儿,又一看模样,正是蔡邑长女蔡琰。姜述记得历史上蔡琰那段凄惨遭遇,对卫仲道印象十分不好,卫仲道可以不救,但蔡琰哀怜无助的眼神,让姜述再次想起她日后的悲惨命运,同情心不由泛滥,当下不管不顾,喝道:“住手!” 姜述呼喝一声,还未忘记拉刘辩下水,附耳对刘辩说道:“这位小公子乃蔡邑大家女公子。” 蔡邑是刘辩经书文学的老师,闻言自是不能不管,出面指着董许喝道:“放开你的脏手!” 蔡琰见有人出头,定睛看时,认出其中一人是姜述,顿时面露喜悦之色,趁着董许发怔之时,一下挣脱开来,几步躲到姜述身后,揪着姜述的衣角不放。 姜述小声宽慰道:“姐姐且请放心,有我等出面,这贼子不敢横行。” 蔡琰没来由地心中大定,浑然忘了眼前姜述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董许这时反应过来,见到手的美味飞了,不由怒从心来,指着刘辩喝道:“你这两个小屁孩,还敢来管本公子的事,速速走开!否则我剥了你们的皮!” 刘辩原本还顾忌惹出事来,被何后禁足宫中不能出来,这下被董许惹得动了真火,嘿嘿冷笑一声,道:“不知是谁家孽子,不怕灭族吗?!” 董许没有想到冒犯了不该冒犯的人,单纯为了刚才那句话,他们董家就得脱层皮,见刘辩如此狂妄,右手食指点着刘辩,对家丁道:“给我狠狠打!” 刘辩身边护卫都是南宫卫士乔装所扮,见董家家丁要打上来,随即迎上前去。眼看大战即将爆发,为首校尉却认得董许,冷言道:“董二公子,如今住手尚来得及!” 董许醉眼朦胧间,看清说话之人,识得此人名叫方略,曾在车骑将军府当过差,后调任南宫卫士尉,冷然道:“你要趟这浑水吗?” 董许沾了些酒犯糊涂,下人却有明白人,连忙附在董许耳边说了几句,董许顿时神色大变,酒也醒了大半,知晓方才说话之人身份定不简单,要上前说些软话,刘辩却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原来姜述见惹出麻烦,也不愿此事闹大,以免刘辩因此挨何后斥责,方才见尉官开口,知晓他与此人相识,事情断然闹不起来,因此让王越先行护送刘辩回宫,自己留下善后。 车骑将军董重为董太后之弟,董许若论辈份应是刘辩之舅,但是何后与董太后面和心不和,因此董家人即使入宫也不去给何后请安,虽是外戚,却不识得大皇子。董许虽是纨绔子弟,此时醒过神来,大约猜出刘辩身份,知道惹了大祸,哪还有心思去想那位小公子? 方略回头见刘辩已走,有回护董许之心,掏出腰牌,对围观人众喝道:“这位公子刚才醉酒失态,今已醒酒,也无大事,诸位散了!” 百姓不愿见官,怕惹麻烦,虽想留下看此事如何结局,但是见过腰牌,都怕惹上是非,不敢停留,一会儿散得干干净净。 姜述也怕惹上麻烦,正待让姜丁领人护送蔡琰回去,让董许赔些银钱将事了结。正在此时,楼下腾腾上来一班人马,为首之人面黑短须,眼神犀利,身着官服,神态威严,却是北部尉到了。 客人之间发生争执,又都是大族弟子,掌柜不敢做主,火速报往东家。春丰楼为袁家产业,袁家庶子袁绍负责打理此间生意,听闻是董家与卫家冲突,知晓单凭个人之力调和不了,赶紧派人去报了官。北部尉负责洛阳北城治安,又与袁绍交好,接案后第一时间带人赶了过来。 姜述见有官赶到,知道此事遮掩不住,悄声向方略叮嘱几句,方略自去与董许小声交待。此事并未闹大,董许又承认醉后寻衅,愿意赔偿卫仲道和酒楼银两,因此案子很快了结。北部尉识得董许和卫仲道,也不愿多生枝节,很快草草结案。 姜述等人也算当事证人之一,具书签字完毕,姜述正要送蔡琰回去,北部尉见了姜述画押,顿时将公事扔给属吏,上前几步拦住姜述,施礼道:“原来姜大人在此,请恕孟德眼拙,当面不识大人。” 原来此人正是鼎鼎大名的曹操,自出任北部尉以来,行事果断,雷厉风行,难得有如此和气的时候,不仅属吏兵丁纳闷,即便董许等众也甚是惊异,猜不透这位少年身份。 姜述听说此人便是曹操,仔细打量一番,上前还礼道:“见过曹大人。” 曹操笑道:“传闻姜大人天大学问,年少老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姜述道:“曹大人客气,大人才学下官也有耳闻,今日尚有事务要办,若曹大人不弃,请约时日,再行详谈不迟。” 曹操喜道:“姜大人今晚可有时间?若是有暇,今晚在下就在此处恭候大驾。” 两人约好,相互见礼别过,姜述分出几位家丁送卫仲道并受伤众人就近寻找医家诊治,自与从人送蔡琰回府。一路上姜述忍不住斥责蔡琰几句,让她以后不要抛头露面,虽是九岁孩童,但是却有官身,已是隐隐有威,虽然是斥责,却流露出关心之意。蔡琰想起方才紧紧拉住姜述衣角,那种绝望之时突然而来的安心感觉令她最是留恋,这时又感受出姜述浓浓的关爱之意,芳心不由生出别样滋味。 第33章 曹操袁绍 上次姜述去拜访蔡邑,与蔡琰见过一面,蔡琰对姜述才华极为佩服,因为时间问题没有机会接触,此次小才子小佳人相见,一路上谈经论义,渐至书法音乐,越谈越止不住话头,及到蔡家门口,不免惺惺相惜,约好时日再见。&# 姜述此时年少,少了许多忌讳,汉时男女之别也没有宋朝之后那般严谨,因此两小交好,尚不至惹出什么流言。 卫仲道身体确实很弱,此次吃了一个大亏,又惊又吓之下卧**不起,被家人接去河东休养。这位历史上原本该为蔡琰夫君的才子,自此再无机会来洛阳,蔡琰从此也改变了命运。 穿越者皆有名人情节,姜述也不能免俗,一想到将与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曹操把酒言欢,姜述不由生出无数感慨。姜述回到驿馆收拾一番,正好曹操派人来请,说是已经在春丰楼相候。 到了包厢,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琴音,却是曹操请了几个歌妓前来助兴。姜述见状不由暗自咂舌,原来汉末贵族生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已经超出他的想象。 曹操官职虽然大于姜述,但是不敢托大,在包厢门口接着。进屋之后,曹操引见道:“姜大人,此大将军府校尉袁绍袁本初,乃本官知交好友。” 姜述闻言,心道历史上官渡之战大打出手的两方首脑,原来却是至交好友,心中暗自想象,若是彼此知晓十几年后会兵戈相见,会不会当场便大打出手。 袁绍身高尺,面如冠玉,身材修长,面带威严,比曹操的相要强得多,姜述上前见礼道:“久闻本初兄为袁家佼佼者,远超其余同辈兄弟,今日相见,果不虚传。” 袁绍为庶出,虽然继了伯父一支,但在族中身份明显低于嫡子袁术,心中早有不服之心。袁绍闻听此言,如同三伏天里一股冰镇糖水渗入心中,非同一般的舒服,喜滋滋还礼道:“得蒙姜大人夸奖,惭愧之极,过奖了。” 曹操、袁绍虽已出仕,但是家中父亲健在,许多族中大事不须他们参与,没有因为《三字经》对姜述蓄意奉承,三人谈些经书,继而转到风花雪月,弄得姜述心中暗恨,心道:“这本是成年人的事情,袁曹两人已经成年,勾成心火,自然可以享受美色以消解,可自己身体没有长成,却有成年人的心智,弄得不上不下,委实不舒服得很。” 曹操对姜述如此看重,与许邵点评有关。曹操得了许邵点评,名望提升不少,往常对其有所诟病之人也对其另眼相看,这让曹操终生受益非浅。因为许邵的名望太高,其一生相人无数,精准者不计其数,百姓对许邵的点评几乎不加置疑。 三人皆是健谈之人,姜述因为历史对袁曹两人记载甚多,因此熟识两人性格,所说皆中袁曹所好,因此三人谈得热火朝天,袁曹两人并未因为姜述年少而轻视,而皆以为此子确为大才,言政多中当下时弊,所语多为警世良言,又能投其所好,引得两人谈兴欲来欲高。而姜述与两人相谈,亦感觉两人见识之高确非寻常文士,言语大胆泼辣,所言所语亦能给自己以启示,不由长叹,心想两人后来能够成为一方诸候,果然非一般人物。 中国的舞蹈音乐在这种土壤里发展,与后世不同,不是基于大众需要,而是迎合上层人群的精神享受,因此讲究“雅”字。现在演奏的是一名绿衣女子,手抱着琵琶坐好,抬头仔细一看,却是生得千娇百媚,令人砰然心动。此女并非外人,而是曹操的相好来莺儿,原是洛阳名妓,已被曹操赎身,安置在别院独居。 名家出手果然不俗,调了调弦,先来一阵前奏,悦耳的声音传来,谈得热火朝天的三人顿时止住话头,倾耳仔细去听。曲子悠扬,谱曲者应是大家无疑,正听得出神,清脆的歌声传了过来,歌词是: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一曲即了,歌曲悠扬动听,歌声清脆悦耳,歌词意境美丽,三人拍手称妙。袁绍更是拍手赞道:“弟妹这唱功欲来欲绝,有如天籁,绕梁三日之美。人好,歌好,曲好,词更妙。” 曹操呼来莺儿上前,与姜述引见,道:“这位是姜述姜大人。” 来莺儿上前见礼,恭声道:“妾身见过大人,大人之名响彻天下,写的那词儿让我爱不释手。” 姜述笑道:“此为小道,嫂夫人过奖。” 曹操心思精细,从来莺儿话里听出话来,道:“向来只闻姜大人诗写得好,刚才方知对歌词也有研究。” 来莺儿娇笑一声,道:“方才歌词便是姜大人大作,奴家还得了几首,只是还未得到曲谱,现在不能演唱。” 曹操爱好文学,闻言顿时来了兴致,道:“试诵之。” 来莺儿背诵道:“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词牌在汉末确是小道,入不得大家方眼,只在**酒楼乐工之间传唱,大家很少有专门研究词者。姜述所录之词得以流传开来,是郑玄上门拜访之时,孔融、郑玄临走时索了部分书法作品的缘故。当初两人共取走姜述书房内十六幅字,其中诗有五首,词有六首,都是姜述记忆里的名篇大作。诗早就流传开来,同时也为姜述扬名不小。而这词因是小道,所以流传得慢,只在乐工之间传唱。前些日子灵帝派人去青州调查姜述,将这些词作收齐带回宫中,宫中乐府见词作工整,意境又好,如获重宝,派人谱曲演唱,迅速在京城流传开来,姜述在乐工歌妓当中有了偌大声名。 还有一首词,全文是: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三首词字字珠矶,都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代表作,姜述十分喜爱李清照大作的婉约典雅,练习书法时便默写了数首,也被孙乾抄录了去。这些词皆可流传千古,即使在词不登大雅之堂的汉末,只要流传开来,若是无人欣赏,就没有道理了。姜述此时在乐工歌妓里的名望,若是身入妓园**,恐怕也会与柳永般,有人为得好词而贴钱奉迎。可惜姜述年岁太小,即使有心也无力罢了。 袁曹两人方才不知就罢了,既然知道此事,借着酒兴,非要姜述作词一首,以答来莺儿献歌。姜述苦辞不得,只得苦思冥想,从脑中搜刮出一首词,写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若论李清照的名作,以这首词写得最好,题为“秋情”,赋秋就是赋愁,这里的愁可以解为闺中生活的淡淡哀愁,也可以解为词人经历国家危亡,饱经离乱之深愁,浓愁,无尽的愁。“愁”说不清楚,用人间文字和语言概括不了,写出了无尽的愁绪,传达出种种难以言传的哀痛。 词的描写纯用赋体,写了环境,写了身世,写了心情,并将这三者融为一体。词中写客观环境的事物有:淡酒、晚风、飞雁、黄花、梧桐、细雨,这些景物都贯穿浓重的感**彩,渗透着词人的主观感受,创造了冷落、凄清、寂寞的意境。凄凉的景物一路写下来越积越多,伤感越来越浓重,最后堆砌的愁苦迸涌而出。 这首词即使在宋词之中,也是著名大篇,袁曹都是饱学之人,在旁一边吟诵一边琢磨,越琢磨感觉越好。来莺儿一字一句琢磨,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及到最后,体味出其中的凄愁,竟然落下两行珠泪,继而感觉有些失态,抹干眼泪,上前对姜述行礼,道:“妾身谢过大人。” 还有那幅字,来莺儿也未放过,拿在手中,却是如何也不舍得放下。**烛光之下,众人一醉方休,高兴之余,连姜述也多少喝了点小酒,弄得红光满面。 大汉京城一片歌舞升平,唯独姜述知道大变即将来到。如何躲过此劫?呆在洛阳可以躲过黄巾之乱,但是想起黄巾之乱后青州赤地千里,姜述顿觉压力大增,不得不振奋精神,劳心费力,游走于洛阳达官贵人之间,以奠定日后的基础。 不知不觉在洛阳已有月余,已经接近年关,姜述辞了刘辩,欲返回青州。汉人最重春节,刘辩与姜述相得,心中虽然不愿放其离去,却也不好让姜述与母亲家人骨肉分离。 洛阳,十里长亭,一大群人停驻在那里,其间都是得了风声知晓姜述要回乡的官员和朋友。远远见洛阳城方向来了一队甲兵,簇拥三人过来,正是刘辩、王越来送姜述。 姜述未想到竟然有如此多送行之人,向刘辩告罪一声,对众人施了一个大礼,谢道:“姜述何德何能,得诸位如此看重。” 第34章 荣归临淄 众人纷纷上前,或祝平安,或祝安康,其中也有不少大员,最多的却是著名的墨客文人,又赋诗作辞,纷扰了许多时候。 王越见弟子如此人缘,心中得意,担心姜述回乡影响练功,叮嘱大弟子史阿一阵,让史阿带着几个师弟一路随行,一是卫护姜述平安,二来可以代师授艺。 众人分手,看着姜述一行人远去没了踪影,大家这才起身回城。而不远处一个高坡之上,七位仆人簇拥着一辆马车,马车上一位小娇娘远望着姜述一行远去,长叹一口气,吩咐众人回城。 姜述在洛阳大大露脸,又封了官,早在各地引起轰动,一路上官员迎送,却是耽误了几天。这日将近傍晚,姜述一行将到青州,提前打发姜丁回家报信。等到近城三里,前方出现密密麻麻的人群,姜述不由吓了一跳,等到近前,发现是合城官员出城来迎。 姜述官职与县丞平级,青州衙门、齐郡衙门不少官员职级高他不少,此举已有违制之嫌。但这些官员信息灵通,知道姜述与皇子交好,又奉旨负责《三字经》编辑,满朝文武争先与其交好,自不能以官职高低相待。 青州刺史尹度与众官员上前,道:“姜大人此次入京,为青州争了好大面子,故而本官率领属官前来相迎,以嘉其功。” 姜述内心暗笑,这些高官往常都是高高在上,这次折节下交,若非有人招呼,便是有事相求,表面上却有这般借口,虽然有些牵强,却也合情合理,真是不折不扣的老油条,让人不得不鄙视又不得不佩服。姜述心中虽然如此想,表面上却是笑容满面,施礼道:“诸位大人过誉,下官能有今日,皆是诸位栽培之功。只是离家日久,家堂在室,心中牵挂,日后定然上门拜谢,以报答诸位看重之恩。” 众官闻言不好强请,陪着姜述一同进城。姜述九岁得官成了传奇,也成为本地人的骄傲,官道两旁百姓越集越多,争着来看这位扰动天下的小少年大才子。 临近家门,合族上下皆出门迎候。姜家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多年未曾出过出色人物,逐渐式微,此时因为姜述,族人在他人面前再次挺直了腰肝,闻听姜家功臣回来,没有道理不来迎接。 周氏看着姜述平安归来,早已笑容满面,姜述望见母亲,从马车下来,步行到跟前行下大礼,道:“述儿远行在外,不能侍奉母亲身侧,又让母亲如此挂念,不是之处母亲见谅。” 街坊百姓见姜家子如此重礼重孝,皆是称赞不已。周氏不顾这些,上前扶起姜述,转着圈儿看了又看,笑道:“我儿去了一趟京城,这嘴越来越巧,身体也壮实了些,母亲放心得很。” 众人拥着姜述回去,周氏让家人大摆宴席,街坊族人皆使人请到。一时间院里忙忙碌碌,姜述瞅个空儿,使人招呼姜战到书房,两人落座,打发下人下去,姜述将过程细述一遍,姜战道:“述儿能顺利归来,又得了圣上**爱,乃是虚惊一场,反而因祸得福。” 姜述道:“其中艰险皆出帝心,如今看来风光无限,然而祸福相倚,所谓狡兔三窟,避祸之地不得不提前安排。” 姜述年纪虽小,在姜战眼中已是家族主心骨,道:“前些时日,已收购大船三艘,又打发族中百余弟子学习船工,只是海图难觅,尚未觅到合适避祸之处。” 姜述从怀里取出一卷布帛铺开,道:“此是我在京城搜集的青州沿海海图。”然后指着几处海岛道:“这些小岛面积较小,不足以安置族人,但是岛上皆有淡水,未来可为他用。” 然后指着一处道:“只有此岛面积足够,水源充足,又有耕地,足可安置数万族人。叔祖可使人秘密购下此岛,以为将来避祸之根本。另则,此岛为东莱地面,得为亲近族人求得此地官位,叔祖费心琢磨一下,族人之中可有良才可用?” 姜战笑道:“敢不尽力。” 姜述又说道:“明后年必有大旱,我姜家心腹到任之后,可使族人在岛上建造住所仓库,日后为我姜家秘密根基所在,机密工坊皆建在此岛。此地县长、县尉等大小官员,皆要设法安排心腹之人,担心朝廷见疑,不能全部由族人担任,还要选择异姓可靠心腹。此事甚急,叔祖须尽快考虑相关人选。” 姜战应诺,姜述又道:“城外云门山东部,人员稀少,间有山谷可用,叔祖亦请人购置,将山民迁出安置,此处我将有大用。” 姜战盘算一下,道:“购置岛屿、山林所费不小,又得安置山民,建设房屋,所需费用甚多,是否通知汝母?” 姜述摇头道:“无妨,费用我有办法解决。再请叔祖聘些制铁、造纸、酿酒等诸般匠工,不要怕花钱,但需要经验丰富而又思路灵活者。” 姜战道:“我当尽力去办,前期些许所费,叔祖还可支付,若是大宗款项,叔祖无能为力,述儿当尽快筹集为上。” 姜述道:“我心中有数,速将族人在外出仕者名单给我,各地旁支也要一份,若有心腹之人在任者,也拟一份名单给我,我要提前筹划一下。”诸事商议完毕,姜战自去安排。 次日上午,周氏来到书房,屏退下人,道:“述儿,母亲有件事与你商议。” 姜述道:“母亲但说无妨。” 周氏道:“往昔你父去世之时,你年纪尚小,母亲担心族人趁机架空我们长房,因此不得不抛头露面,将合府大小事务掌控手中。今述儿已是官身,又颇有手段,我欲将姜家事务皆托付于你,又恐耽误你学业,因此与你商议。” 姜述想提前准备各种事宜,正好缺少资金,闻言正合心意,道:“母亲所言,也有道理。儿以为姜家事务可一分为二,外务我为主,六叔祖为副,内务还请母亲操劳。” 周氏点头道:“如此也好,若将事务全部压在你身上,恐怕再无时间学习。” 母子两人仔细商议一会,将合族长老、账房掌柜等相关人众召集起来,周氏道:“自夫君仙去已近四年,原来述儿年少,我不得不抛头露面操持家务,如今述儿年纪虽小,但是已得官身,再如前番那般行事,恐惹外界议论,对述儿名声也是不利。我今日做主,以后姜家主事之人便是述儿,相关人员待会自与述儿交接。担心耽误述儿学业,府内之事不决,可以问我。” 古时官身压人,姜述年纪虽小,如今接掌家业,却无敢于提出异议者。继而众人依序将各自掌管事务逐一汇报,姜述前世曾经下海经商,对商铺诸事内部关节自是通晓,间或询问几句,必是重中之重,在外人看来,姜述并非年少稚子,所语皆商业术语,建议皆老成之言,不知者还以为是位经商多年商界精英。 到了傍晚,各项事务已经交接完毕,姜述分门别类,将诸位主事分为数拨,逐步开会布置,所言无外行之语,所语皆可行之策。会毕,众人皆道姜述确实神授天才,各人皆心怀敬畏,行事尽心尽力,不敢有半点欺瞒。 过了数日,已是年关,族中出仕之人大多回乡,即使各地分支,亦派主要人物回乡祭祖。春节为汉时大节,骨子里都重视得很,又可以借探亲祭祖之名请假;再说姜述之名已经传遍天下,众人知道他现在风光无限,回乡探亲也有沾光之意。 春节当日,姜述已经十周岁,族人相互拜访完毕,又有官员乡坤前来,热热闹闹过完初一。初二上午,姜述使人请族中出仕之人及各支各系主要人员会议,只留心腹在旁伺候,待大家聚齐,姜述言道:“诸位乃我姜家精英,我今日所言事关姜家未来,请各位千万保密。” 众人答允,姜述道:“我自受神识,能知未来,诸位本家信否?” 姜述故事已经传遍天下,连皇帝都信服赐官,众人又岂能不信?姜述见众人无开口者,道:“我姜家自周朝建国,曾经雄霸一方,其后虽然失国,但是族人旺盛,在天下诸州开枝散叶,也是著名大族之一,今幸得神人眷顾,复有雄起之望。今日所议为本族生死大事,请诸人在祖宗面前立誓,此间所言种种,不得传于别人,不经许可,即便妻子儿女,亦不得私传。” 众人皆到祖宗灵位之前郑重立下誓言。古人重视誓言,姜述见状放下心来,道:“明年后年大旱,粮价大幅上涨,流民增多,至中平四年,乱民将揭竿而起,祸及州,尤以青徐诸州为祸最甚。” 第35章 姜家核心 姜述说完,众人皆哗然,心思天下升平,如何会有此般祸事?姜述接着说道:“太平教已有信民无数,待天灾**之际,若揭竿而起,响应者无数。(..)届时乱贼缺粮,必会攻打州府豪族以自足,若是不足之时,再劫掠百姓,被劫百姓赤贫,为活命不得不依附乱民,乱民声势将在短期内大涨,人数将超过百万。此非危言耸听,请诸位细思之。” 自从张角创立太平教以来,与弟子多行善事,又有教众免费为百姓诊病,在百姓中声望很高,即使军中兵丁,也有不少入教者。众人听姜述讲完,仔细考虑一下,觉得很有道理,骨子里已是信了分。 姜述停口不言,让在座众人消化片刻,又道:“黄巾大乱之后,中年六年,灵帝驾崩,朝堂混乱。天下自此混乱,姜家可以趁机割据青州,恢复祖上荣光,重建大齐伟业。” 众人皆是姜家血脉,闻知复国有望,不由热血沸腾。姜述见众人无人提出异议,道:“时间紧迫,我欲按序将诸位调入青州各地,或主政或掌军,相关人做好准备。回乡前我凭借入选《三字经》一事,已与部分官员、常侍背后达成协议。上党尉姜东调任辽东太守,族伯有异议否?” 姜东年近五十,在上党军中甚有威望,是名很有能力的文武全才。原本到了这个年纪,姜东已觉仕途到头,没想到竟会谋得此位,不由大喜道:“无异议。” 姜述道:“姜家以青州为根本,而之所以谋取辽东,一为马,二为铁。我已做好诸般具体计划,族伯会后到我书房,我有具体事务与你交待。” 姜东应喏一声,随即坐下。 姜述接着说道:“卫尉丞姜勇调任东莱郡尉,族叔可有异议否?” 东莱定位为未来根基,绝对不容有失,姜述与姜战商议数次,方才定下这个人选。姜勇在朝中名声甚好,为人机警,做事干练,虽然身为外地旁支,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卫尉丞虽然清贵,只是千石官员,郡尉之职却是实权,又属比二千石官员,姜勇自无不允。姜述又道:“族叔会后亦到我书房详谈。” 姜述接着将欲谋人事变动公布一遍,剧县令姜乐调任济南尉,博士祭酒姜合调任乐安尉,姜家南阳分枝的太祝令姜清调任城阳太守等等。其余姜家低级官员,也按姜述与姜战商定的计划,开始在青州各郡县逐步安插。姜家心腹亲朋为官身者,也将趁机操作,因为密谋割据为族灭之事,时机未到,机密之事暂时不能让其参与。 倘若姜述筹划成真,青州大部分郡县将在不动声色之间,为姜家悄然掌控。将姜战推上青州刺史或者青州兵曹之职,也是势在必行之事。辽东作为战略布局重要一环,亦不容有失。 姜述又强调道:“在未来三年内,将是姜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相关人等务要低调行事,督导家人亲朋远离太平教,以免受到牵连,千万不可因酒误事,要将恢复祖宗大业当成重中之重。” 此次会议确定了姜述在家族中的核心领导地位,恢复齐国成为姜家的远景目标,各项相关事宜分解到相关人员手中,按计划分阶段开始实施。 成事的各个要素基本齐全,面对之后的乱世,姜述还有两件至关重要的大事要办,一是人才,二是钱粮。曹操、刘备、孙策,起事之初身边都有大批人才相助,又得世家大族或是巨商捐助,人才和钱粮才是乱世立身的根本。目前姜述的前期布局,尽可能借助族人力量,在黄巾之乱前期尽可能打压太平教在青州的渗透,悄无声息之间夺取基本完整的青州,而非历经战火、支离破碎的青州。若是准备充足,从史书所载黄巾军战力来看,合一州之力抵挡黄巾军应当无虞。 为了保密,姜述又制定一份密码本,以《三字经》为脚本,将译码程序仔细告知重要人员,以防密信出现意外而惹出大祸。 三国历史上的著名人物很多,姜述前世对《三国演义》甚是熟悉,也喜欢《易中天品三天》,较为了解三国主要人物。历史上曹操手下文臣,主要有荀、荀攸、郭嘉、贾诩、程昱、刘晔等人,武将除夏候渊、夏候淳、曹仁、曹洪、曹纯等宗族大将以外,名将有司马懿、张辽、张合、徐晃、于禁、乐进等;刘备手下文臣,主要有诸葛亮、庞统、法正等,手下将才颇多,主要是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魏延、李严等。孙策兄弟帐下主要文武有张昭、鲁肃、周瑜、陆逊、诸葛谨、甘宁、周泰、吕蒙等。 这些文武众人,诸葛亮、庞统、陆逊现在年纪还小,年纪稍大的徐庶应该还在游学,才能经验皆不足以出仕。这些人多数还未踏入仕途,现在设计拉拢,难度不是很大。除了荀家、司马家、曹家、夏侯家之外,余人或出身寒门,或门弟已经败落,皆有可能召入麾下。 自汉武以儒治国,大汉讲究忠孝立国,召集文武并非简单之事,皇权高高在上,忠君思想根深蒂固。若是跟人直说:我们革命造反,要救百姓于水火,革命一定会成功!常人一般不会以为你是叛逆,而是会认为你是傻子。想要聚拢干才,首先得有大义之名,先召集众人围在身侧,增加相互之间的信任,逐渐施加影响;相知到一定程度,再设法迁其家族随同,有了人质在手,才算真正拉入核心层。并非某些穿越大家所言,虎躯一震,文武拜服,写得简单,做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为这帮文才武将求取官职,现在还不是时候,彼此互不了解,没有感情基础,费尽心思谋求众人官职,不过赚些恩德罢了,与大汉对立之时,其未必愿意追随身后,甚至会兵戈相向,起不了太大作用。 常人认为文武贤才得以名列青史,定然才能卓著,肯定会比姜家族人有用。诸人才华出众不假,但与族人有根本性区别,就是“忠心”两字。从大义上讲,诸人忠于大汉;从小义上讲,诸人忠于家族。古代造反诛连九族,如何让他人下定决心甘冒诛族风险跟随造反?家族观念自古根深蒂固,合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族人对家族的忠诚天经地义。一旦族中长老做出谋等重大决定,族人即便不知情,事败也会受到诛连。即使举报有功得以赦免,在封建社会,后面若无家族支持,势单力薄必然受人欺凌。 召集文人最简单有效的手段是办学,郑玄是一面旗帜,在士人中很有号召力,各大世家又有求于姜述,也会予以一部分支持,因此办学可以迅速聚拢一大批有名望的文人。 召集武将用何名义?以讲武堂为名聘请老师肯定不通,兵家族学开设兵课,是兵家大族的公开秘密,但也不能公开宣扬。创办武学思路很好,效果也最明显,但是时机未至,灵帝在世时断不能行。 历史上有几位三国名将出身贫寒,以护卫名义高薪聘请,难度不是很大。但这几名将领皆不识字,只能用为突将,却不是独挡一面的帅才。除了典韦、许褚等廖廖数人,张飞、关羽、赵云、甘宁、黄忠皆非寻常百姓出身,所谓穷文富武,寻常人家怎有能力聘请武者为师? 目前姜述年纪虽小,名望却大,背后还有刘辩这杆大旗。姜述分派族人动身,根据管承探听的众人信息,将文武贤臣先行网罗一遍。文人以聘为公学老师为名,武将则以招募护卫为名,若还不足以打动其心,则打出刘辩护卫的旗号。 姜述名望虽高,毕竟还是少年,除了典韦赤贫又有案,以护卫身份招募而来,余人起初皆托言婉拒。黄县太史慈、河间张合等家境不错,家族虽不是显赫豪门,也是当地望族,皆是文武双修,以其家族影响,出仕只是早晚之事。姜述名望再高,谁会放弃仕途来做护卫? 在这皇权至上的年代,担任皇子护卫,性质便截然不同。众人眼中皇权是天,皇上是天子,皇子也是可望而不及的存在,能够亲眼见到皇子一面,常人也会炫耀一时。况且圣上只有两位皇子,跟随大皇子左右,很有机会飞黄腾达。以姜述的诺大声望,又有白纸黑字的聘书,谁能料到姜述是在忽悠人呢? 在刘辩这杆大旗号召下,解人关羽字长生、涿郡人张飞字益德、谯人许褚字仲康、河间人张合字俊、阳人徐晃字公明、东莱人太史慈字公义、卫国人乐进字文谦,陆续来到临淄。 郑玄名望很高,兴办公学又是积德之事,赋闲士人受聘者不少。最让姜述兴奋的来者,不是翼州大儒胡昭,而是贾诩贾文和。程立(后来改名程昱)因故未至,但亦未拒绝,只言办完私事再说。 第36章 未雨绸缪 因为教育资源的关系,天下读书人十有六七出身豪门,与其相对的寒门子弟所占比例不足一二,还有一部分出身富商。豪门是附在东汉身上的毒瘤,最终导致东汉灭亡,若是姜述当权,首先要做的就是除去豪门。有才华有名望的文人又多出自豪门,姜述打心底里不愿启用,这也是此次招聘文人名单极少的最大原因。郑玄号召力很大,振臂一呼,很快聚拢了许多名士,但其中出类拔萃又符合姜述条件者少之又少。 此时已是中平二年春,距离黄巾起义还有两年时间,留给姜述的时间越来越少。各项准备工作十分紧张,姜家上下各按本职,外松内紧,忙得热火朝天。 国学这个名字,在朝堂上引发争议,最终因为儒学确实是大汉国学,在蔡邑据理力争之下,最后得以批复。对于姜述来讲,国学就是培养人才的摇蓝,意义非同小可。 三月,青州国学得到朝廷正式批复。三月十五,公文发至青州衙门。姜述亲自出面,次日取得州、郡、县三级办学公文。朝廷财政拮据,除郑玄、贾诩数人由朝廷支付薪俸外,其余费用皆由国学自行筹集。 三月十日,青州国学正式开张授课,郑玄为教育长,胡昭为副教育长,姜述为财督,贾诩为学督。开张当日,青州刺史尹度亲临,诸多豪门望族前来贺喜,捐助共达百万钱。 青州国学一期弟子经过姜述认真挑选,共二百十四名,其中姜家、田家近支子弟七十一名,远支族人及家生子一百一十四名,其余皆是贾诩、关羽诸人亲近子弟。国学依照姜述建议,半天学文,半天习武。 关羽等众武艺高强,专门教授武术尚可,但皆无从军经历,腹中所学不尽如人意。所幸武将人数不多,姜述以将来代皇子掌兵为由,组织诸人秘密学习兵科。 兵科历来为各大兵家不传之秘,众人闻此喜讯,并未细思其中内涵,次第前来面谢姜述,叩谢栽培之恩。姜家兵科秘密授业,由姜家退役军官授课,姜述及亲信家丁族人也同来学习,随着相处时间渐长,关系融合迅速。 国学开办费用、诸家安置费用、工坊国学的建设运营费用、岛屿山地购置费用等逐一兑付,姜家产业再大,也经不起如此折腾。商业诸事再次提上日程,幸亏前期姜述聘请工匠研究的部分成果已有收获,而这些成果恰是牟取暴利的捷径。 姜述开始逐一策划,每一成果都依照当今行业情况开始推上市场,其策划的商业合作模式也逐渐成形,正在推敲其中细节。 国学刚刚稳定下来,姜信请来沛国谯人华佗。姜述闻讯大喜,华佗为历史上著名医学大家,其著作《青囊书》虽因种种原因没有流传到后世,但华佗在《三国演义》中依然留下深厚墨彩,乃至名扬后世。华佗兼通数经,内外科皆通,是不可多得的专科大才。姜述廷请华佗过来,并非要为家人诊断治病,而是计划增设医科,聘请他主持此事。 从姜述奉旨入京,姜信开始追随左右,姜信为人机智,善于变通,此次奔赴谯郡去请华佗,其间费了不少心思。华佗云游天下,游医四方,不久前刚回故里,被姜信堵在家中。华佗曾听说过姜述大名,见姜信持姜述书信而来,不敢忽视,让仆人请姜信相见,问道:“老夫曾闻贵家公子大名,今使你来,可是家有病人?” 姜信答道:“家公子慈悲为怀,族中老人多有病患者,想请神医前去医治,至于诊金,神医但请开口。” 华佗笑道:“老夫医人治病,并非重在诊金。既知贵家公子之意,但请先回,老夫游医方归,在家居住数日,再赴贵家不迟。” 姜信心道此老没有准信,若是回返临淄其又不到,这趟不是白跑了吗?思起公子修《三字经》一事,开口忽悠道:“家公子除了此事,还有一事欲与神医商议,因此请神医从速起行。” 华佗异道:“贵家公子天下闻名,然而并不相识,何事需与老夫商议?” 姜信答道:“家公子修《三字经》,关系医学方面却是外行,因此想请神医前去,听一下您的意见。家公子并未言及此中细节,故而不知其中详情。” 华佗顿时来了精神,想这《三字经》影响深远,自非平常诊医断病这等小事可比,略一思索,道:“且请在寒舍小住一晚,明日老夫便随你起行。” 如此华佗被姜信忽悠到了临淄,为姜家族人诊病费了两日工夫,第三日上午被姜述迎进客厅。华佗见姜述虽然天下闻名,毕竟只是十岁少年,道:“大人族人已诊治完毕,未知大人还有何事?” 姜述早听姜信细述此行经过,闻言已知其意,道:“《三字经》一书,尚缺医卜贤者事迹,然在下孤陋寡闻,对医学大家知之甚少,家中藏书亦少有记载,特请神医赶来,欲听神医建言。” 华佗道:“自古以来,医者众多,然有名者当属战国扁鹊,秦朝至今,名医无数,能赶超扁鹊者,却不曾有之。” 姜述笑道:“不然。” 华佗异道:“何人?” 姜述道:“神医之名,名传天下,医术应超扁鹊。” 华佗面露喜色,谦道:“大人过誉。” 姜述道:“神医若能再做一件大事,可被天下医者奉为开山宗师,名垂千古。” 华佗好奇心陡然而生,问道:“何事?” 姜述道:“扁鹊医术,乃治一人之术,神医若行此事,则可救天下人也。” 华佗笑道:“大人之言谬也。老夫又无分身之术,医治一县之人尚未可知,如何救得天下人?” 华佗一生致力医学,曾被沛相陈举孝廉,太尉黄琬征辟,皆不就。在这个年代,官位代表利益,看轻利益者方是真君子。但这种人有个最大的共性弱点,就是一心想要发挥某个方面特长,譬如华佗,一门心思皆在如何研究发扬医学上面,只要攻其所好,并不是很难说服。 姜述问道:“先生行医半生,教授几位徒儿?” 华佗答道:“正式拜师者十余人,其中彭城樊阿、广陵吴普和西安李当之,皆闻名于世。” 姜述道:“若师徒行医一县,能否救得一县之人。” 华佗拈须微笑,面露自豪之意,道:“那是自然。” 姜述道:“倘若五年传授每人五十名学生,五年后五十名学生再各授五十名学生,三十年后,天下病人忧否?” 华佗思索片刻,摇头道:“不然,医者需有资质,又需识字明理。然而资质上佳又识字者,天下又有几人愿习医术?” 华佗所言确是事实,古代医者身份低微,与士人无法相提并论,士人皆以习医为耻。姜述正色道:“先生放心,生源不需忧虑。以后欲在青州国学设立医科,请先生就职医科督,一边传授医术,一边著书立传,先生之意如何?” 史书曾载,华佗一生有弟子多人,其中吴普著有《吴普本草》,李当之著有《李当之药录》,樊阿喜针灸,后来均成为有名望的医家。为了将医学经验留传于后世,华佗晚年精心于医书的撰写,计有《青囊经》、《枕中灸刺经》等多部著作,可惜失传。 创办医科,教授弟子之余,又不误著书立传,对于华佗来讲是两全其美的美事,若能寻找一批资质上佳的弟子,设立医科就会成为医学史上开天辟地的大事,医者身份也会因此提升,华佗若不动心才是怪事。 姜述明白其间环节,又道:“朝廷重臣多是传统士人,一向轻视医学,皆以医者为贱业,若公然在国学设科,必会遭到朝堂诸官攻击。我以为神医可以先择弟子教授,时机成熟之时再对外公布,神医以为如何?” 姜述所言非虚,华佗心思一会,问道:“何时方能公布天下?” 姜述正色道:“首批学生毕业之时,便是医科挂牌之日。” 华佗顿时放下心来,又想姜述还是少年,此事如此重大,如何能一言而决?不禁面露疑虑之色,又不好当面提出所惑,期期艾艾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姜述见华佗脸色有异,问道:“神医有何为难之处,但说无妨。” 华佗道:“大人虽然才高,但毕竟年少,真能做主?” 姜述笑道:“在下虽然年幼,幸得陛下抬爱,又蒙殿下所重,三年不敢保证,五年时间甚有把握。再说姜家家业颇大,即便得不到朝廷认同,也能负担其中费用,神医又有何虑?” 华佗当即定下心来,道:“老夫再无疑惑,当按大人所言行事。” 第37章 姜府家酿 姜述道:“明日我与先生去国学挑选学生,现在合校学生人员不多,不宜挑选太多,以十人为限。&#下期国学弟子先生可以挑选二十人,先生意下如何?” 华佗当即应诺。姜述又道:“神医可知在下曾得神授?” 华佗道:“路人皆知,自是晓得。” 姜述道:“曾听神人讲述,**功能、位置等,与往常医学略有不符,以此与神医交流,或为神医借鉴。” 华佗喜道:“此为好事!” 姜述执笔勾出一幅人形草图,按照脑中记忆,讲述一些现代医学知识。姜述前世不是医科专业,仅知一点皮毛,饶是如此,依然让华佗倍感震惊。听完姜述所言,华佗头脑如同开了一扇天窗,平常不通之处顿时通畅。华佗便听便提问题,与姜述沟通近两个时辰,浑浑噩噩地回去闭门静思。次日清晨,华佗前来求见姜述,行下大礼道:“老夫代天下医者感谢大人大恩。” 姜家不少子弟从商,管理各地姜家商铺,姜家势力相对集中在青州,商铺也多设在青州诸郡。姜述每季度开课三天,召集从商子弟授课,传授术数计算新法以及经济商业理论。后来姜述诸事颇多,让姜怀业代授术数,择其中成绩优异者代授理论,诸子弟自后皆习珠算,使用阿拉伯数字记账,因为众人皆有实际经验,数年以后皆成为姜家产业的高层管理人才。 青州国学顺利开办的同时,“姜府家酿”正式面世,这是自古以来首批高酒精度蒸溜酒。高度酒搭配天然香科,口感醇厚,回味香浓,很快风行青州各郡,一时间供不应求。商业巨鳄翼州甄家、徐州糜家,品尝“姜府家酿”以后,出于其市场敏锐性,皆派人赶赴临淄,商谈与姜家合作事宜。 史实上的曹操超级保镖典韦被姜述提前撬来,摇身一变成了姜述的贴身亲卫,卫护左右,形影不离。今天典韦带着十余名护卫,卫护姜述前往和富楼,与甄家代表商谈姜府家酿的合作事宜。 刚至酒楼门口,一名美女带着两名小婢迎上前来,道:“家主人出门相迎不便,让婢子在楼下迎候,请大人见谅。”说完,施礼让姜述先行。 姜述笑道:“姑娘真会说话,怪不得甄家生意这般兴隆。”心中却是暗自惊奇,此女落落大方,言谈举止有礼,如此人物在甄家只是下人,甄家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沿着红漆实木搭建的宽大木梯拾步而上,姜述游目四顾,酒楼厅壁上挂着各种布画,风格淡雅,书法端正,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到了三楼迎面先见一个檀木屏风,环首又见十余开放式小包间,皆用屏风相隔,高达尺余,接近楼顶,屏风上面画着牡丹山水花鸟,笔墨简洁,意境深远,让人赏心悦目。 小包厢之后是正式包间,最里面一个包间南墙、西墙各开一个窗户,明亮透风,又可欣赏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景,显然是甄家特地留下。美女引领姜述到包间坐下,奉上一杯花茶,施了一礼,道:“大人稍坐片刻,小婢去通知家主人。” 姜述喝了一口茶,皱了一下眉头,此时花茶非后世花茶,虽也称为花茶,只是用花瓣等物煮些老茶叶,远远不及后世炒茶。姜述正触起炒茶之事,只见门外进来一行人,美婢当前引领,中间簇拥着一名艳丽少女,应是甄家主事之人。少女身着淡紫大袖对襟丝衫,下着拽地同色长裙,披着淡黄颜色绵帛,在素衣小婢陪同下袅袅走近。 少女云鬓高挽,眉目如画,全身上下透着迷人的风韵,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给人淡雅高贵的纯情美感。女子款款行到姜述面前,施了一礼,娇笑道:“小女甄姜见过大人,门前迎候不便,又让大人久候,万分抱歉,请大人勿怪。” 姜述两世为人,见识自非常人,但是面对这位美女,心情却火烧火燎一般,似是浑身血液瞬间点燃,表面虽然平静,内心委实发慌,连忙上前还礼,在艳光四射之下不由感觉有些手忙脚乱,道:“不想甄家来的是如此美貌的女子。” “家父数年前过世,家兄又不理世务,小女子只得抛头露面,让大人取笑了。”甄姜笑道。 “谁说女子不如男?自姐姐接掌甄家,听闻生意越发兴隆,姐姐之才令人敬佩。”姜述心情逐渐平静,言语顿时甜了起来。 “大人过誉。”甄姜笑道,绝无做作之态,自然美态更是倾国倾城。甄姜等小婢摆上香茶,只留贴身美婢侍候,挥手让余人转身去门外侍候。 甄姜亲手端起茶杯,请姜述品茶,道:“传闻姜家佳酿秘法为大人所创,大人除了文才扬名天下,还能思出此等绝妙之法,令小女子佩服不已。” 姜述听闻甄姜所言,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动了心思,暗想这酿酒之法除了少数心腹,余人皆以为是姜家祖传秘方,甄姜一言道破配方出处,想是已经派人摸过底,若非酿酒配方已被严格控制,恐怕早就落于此女手中。 “此法实为家族祖传,先人不曾放在心上,时间久长也就搁下,小弟翻看家中藏书,无意中得到此方而已,并非小弟所创。”姜述答道。 “未知此酒产量如何?”甄姜并未在此处纠缠,淡然一笑,转了一个话题。 “目前每日最多生产百桶,两月以后能达到五百桶。”姜述也不隐瞒,实话实说。 甄姜略一停顿,示意美婢续茶,道:“青州一地每日最多一百五十桶,两月后就需外地。” 姜述笑道:“姜家本钱太小,只求占得青州市场,外州姜家不会派人经销。” “大人欲要如何处理?”甄姜又问道。 姜述笑道:“合作。” 甄姜此次前来,就是来谈配方一事,姜述既然不愿放弃青州市场,退而合作也未尝不可,道:“如何合作?” “拍。” 甄姜听到这个新名词,感觉十分新鲜,道:“拍?如官奴那样拍?” “专营权拍。小弟欲将此酒按照大汉各州地域,邀请各州有实力的商家,竟价而经销权,价高者得。”姜述简单讲解一下他的想法,商家拍得专营权后,成为此区域唯一专营商,按姜府酒价出厂价格购货,然后加价,如此实现各地商家加盟合作。 甄姜虽是商业天才,毕竟未接触过类似现代营销手段,但她悟性极高,沉思一会,展颜笑道:“大人若将青州以外专营权全部给一家,运作起来岂不是更简单?” 姜述摇头道:“道理确实如此,将来或会受制于人。” 甄姜异道:“公子产酒,商家酒,如何会受制于人?” 姜述道:“除非货物全价先付,而且典押额度巨大的违约金。”看甄姜正在认真倾听,姜述接着说:“举个例子,小弟去贵家粮铺定下十万石粮食,定金付三成,贵家粮铺备好全部粮食就需垫钱采购,若是长时间不来提货,是否压了贵家本钱?” 甄姜默思一会,点头道:“小女子并不认同区域专营之法,不知大人还有其他合作方式吗?” 姜述停顿一会,道:“并股合作。” 甄姜闻言便知大意,顿时来了兴趣,道:“如何合作?” “姜家以酿酒配方、生产工艺及生产设备等机密作价入股,并要求万金现款,然后由姜甄两家派人共同打理生意,独立记帐,财务共管,每年按照利润分配,四六分成,姜家只要四成。” 姜述提出的条件非常合理,甄姜盘算一下,心道不算吃亏,道:“小女子同意大人所言,不知何时签约?” 姜述笑着从怀中取出一份合约,道:“合约小弟已经拟好,姐姐先看一遍,若无不妥之处,现在就可签约。” 甄姜看完,将合约放在几案上,道:“莫非大人未卜先知?认定甄家会与大人合作不成?” 姜述点头道:“此酒利润空间很大,甄家又十分关心,姐姐亲自出马,自然不会轻易放手。小弟所提条件不算苛刻,料想姐姐不会拒绝。” 签约以后,甄姜留下姜述饮宴,**明媚,和风轻吹,菜式精美,美酒醇香,美人在侧,姜述心情十分愉快。甄姜也格外兴奋,喝了两小杯酒,脸色红扑扑的,忽然转个话题,道:“传言大人自创字体,又能即口成文,今日心情愉悦,小女子厚颜求墨宝一幅。” “笔墨伺候。”姜述心情特佳,对眼前美女又是莫名的心仪,借着酒意,抑制不住显摆一番的**。 小婢们拿上笔墨,却没拿来纸张,而是送上布帛。布帛价植与后世不同,即便刘辩平常也没奢侈到拿布帛练字的地步,姜述暗自感叹一声,心道甄家果然豪富,随即让小婢铺好布帛,定神冥思,继而奋笔疾书。 第38章 竹纸面世 楷体字格外赏心悦目,甄姜大家闺秀,知书达礼,自是晓得其中妙处。姜述心有成竹,一书而就。姜述所写是改编陶渊明的作品,原诗是一首五言诗《饮酒》: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姜述略作修改,“书庐在幽境,而无人马喧。问君何能尔?身静天地宽。采莲轻舟下,悠然见青山。朝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心高不须言。” 原作表达了陶渊明厌倦官场**,决心归隐田园,超脱世俗的追求的思想感情。前四句为一层,写诗人摆脱世俗烦恼后的感受。后六句为一层,写南山的美好晚景和诗人从中获得的无限乐趣。表现了诗人热爱田园生活的真情和高洁人格。 姜述当初默写这首诗以后,认为诗意并不适合自己,便改了几个字,意境便截然不同,成了苦读学子的抒情之作,远离世俗交往,一心读书上进,甘与青山鸟木为伴,以期未来大展鸿图,十分贴切姜述的现状。 汉代修行的是四字诗,五字诗已经出现,但是佳作不多,姜述修改的这首五字诗,文词虽不秀丽,但读起来朗朗上口,内涵也简单易懂,很快就会成为名篇。 穿越客愿意将酒当成盈取暴利的手段之一,是因工艺简单易于操作,将普通白酒进行蒸溜过滤即可,设备是蒸溜器,让工匠用不同材料试制出成品,多试验几次,数次便能固定下设备图纸。生产材料随处可见,设备成本又低,又能出高价从而谋取暴利,高度酒就成为首选盈利手段。 道理上讲确实十分简单,但是实际操作之时,却绝非如此简单,每项材料的选择、落后工艺的制约、工匠的局限性等,皆加大了生产优质高度酒的难度。姜述从头到尾安排专人花费数百金方将设备研究出来,而且生产成本并非想像中的那般低,特酿基本成本是普通酒的二十倍,成本决定了市场销路不会很大。 姜述拿出配酒配方与工艺与甄家合作,既可以一次性回笼全部投资,又利用了甄家发达的商业网络,甄家商业与姜家不可同日而语,商铺遍布大汉诸州,商队还与其他国家进行贸易,最远能沿丝绸之路抵达现在的东欧地区。姜述认为,姜家不是不能做酒的生意,而是达不到想象中的暴利,结合甄家的网络和手段,会将家酿量和利润提升到极至。这就是所谓的强强联合理论。姜述选择甄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甄家发达的商业网络一经改造,便会成为庞大的情报系统,在未来乱世中将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再说,大汉不久以后将会爆发黄巾之乱,大片富庶地区将沦为无人区,富豪数量下降,高档酒市场将会大幅缩水。到时粮食紧张也会让朝廷颁布禁酒令,考虑这些不利因素,不如将这块看来无比诱人的蛋糕出去,利润或会减少,但是风险却已降为零,管理上也会轻松不少。 从和富楼出来,姜述回到府上,见姜丁带着一名老者在书房外面等候。姜丁见到姜述回府,便迫不及待地嚷道:“家主,事成了,事成了!” 姜述闻言不由心头狂喜,将姜丁和老者带入书房,挥手让左右下去。老者从怀里掏出几张淡黄色的纸片,姜述拿来铺在案上,试着写了数字,纸张颜色发黄,纸质略显粗糙,厚薄也不匀称,但比起又贵又不好用的蔡候纸却好了很多。 这老者名叫黄光,是姜述重金聘请的著名造纸匠。姜述欣喜之余,询问选纸环节详细情况,沉思一会,让黄光试验用石灰漂白纸张,改造一下工艺细节,进一步提升竹纸质量。 黄光新来之时,以为姜述十岁少年,如何懂得造纸?对姜述所言工序并不信服。姜述何等手段?哄骗恐吓之下,黄光只得遵照姜述所言执行,今天试制出产品,效果之佳让黄光傻了半天,此时早没了倚老老的想法,认真倾听姜述所言,不懂之处主动提问,费了半个时辰时间,黄光这才弄清姜述意图,告辞回去。 竹纸问世,又是一项暴利产业,竹纸原料丰富,生产工艺虽然复杂,但是成本比蔡候纸降低数倍,而且纸的质量已经接近现代纸。蔡候纸质量类似现代糙纸,竹纸质量接近现代书写纸,竹纸成本不到蔡候纸百分之二十,倘若行销天下,这是何等暴利的产业? 姜述兴奋之余,招呼姜信进屋,吩咐道:“速将糜公子请到书房。” 不一会,一位青年文士跟随姜信来到书房,年纪不到二十,身材修长,面如冠玉。姜述起身迎其坐下,卞玉儿奉上香茶,与姜信等人退到屋外。姜述道:“家酿一事已经选择与甄家合作,请子仲兄见谅。” 青年人正是徐州糜家嫡长子糜竺,字子仲,此人在史上也是大大有名。刘备在徐州与曹操争战,糜竺破家相助,其妹糜贞后来嫁给刘备为夫人,赵云大战长坂坡勇救阿斗,那位跳井自尽的夫人就是糜贞。 糜竺年纪尚轻,不是很沉稳,急忙问道:“甄家给出什么条件?” 姜述也不隐瞒,道:“一万金,四成红利。” 糜竺道:“两万金,五成红利。” 姜述摇摇头,笑道:“为时已晚,午时已经签约。” 糜竺此次专程赶来,便是为了家酿一事,见事情难以挽回,不由有些气闷,不过主动权握在姜述手中,却是无可奈何。 姜述见糜竺有些气急败坏,不由笑道:“子仲不必上火,其实家酿只是小事一件,在下有一桩大生意,想与贵家合作,不知子仲有无兴趣?” 糜竺沮丧之色顿减,问道:“何事?” 姜述指着案上竹纸,道:“造纸。” 糜竺方才光想着家酿之事,并没有心思留意四周,顺着姜述手指看去,发觉案上竹纸与众不同,拿到手中仔细观看,抬头问道:“此纸成本如何?” 姜述故意拉长语调,道:“低于蔡候纸。” 糜竺饱读诗书,见了竹纸质量,再问一下成本,晓得这是天大利事,忙道:“此事糜家决定合作,有何条件尽管说出。” 姜述道:“姜家秘法,两家按五五分成。” 糜竺思索一会,点头道:“可。” 姜述笑道:“子仲诚意令我感动,可知竹纸成本低蔡候纸多少?” 糜竺一怔,问道:“多少?” 姜述伸出二个手指晃了晃,调皮地笑笑,道:“你猜。” 糜竺道:“二成?” 姜述摇摇手。 糜竺皱眉道:“二分?” 姜述笑道:“差得越大了。” 糜竺不用猜也已明白,这次合作糜家占了天大便宜,笑道:“大人莫逗了,糜家这次肯定得益不少。” 姜述正色道:“现在还是试制阶段,生产成本约为蔡候纸五成,生产工艺稳定以后,保证生产成本不会超过两成。” 糜竺大喜,拱手为礼,道:“大人真神人也,文名扬于天下,奇思妙想也是我等拍马难及。糜家占了如此大便宜,还有何条件尽管提出。”说到这里,糜竺神色忐忑,心想姜家让出如此暴利,肯定还有苛刻条件, “条件只有一个。”姜述说到这里,言语一顿,接着说道:“若在下得授高官,希望子仲将家中产业交予他人打理,前来助在下一臂之力。” 汉朝商人身份很低,糜竺饱读诗书,早有出仕打算,听完姜述所言,立即松了口气,笑道:“为兄本有出仕打算,此事不应当作条件,反是帮助为兄完成心愿。” 姜述神色肃然,正色道:“最多等我三年,三年内必为子仲兄求得朝廷任命。” 姜述目前的战略规划是自保,乱世之中自保的最佳手段是割据一方。而要割据一方,除了文韬武略之才,还需要精通财政管理的理财人才。姜述手上缺少人才,贾诩长于出谋划策,糜竺正是姜述内定的财政管理人员。 竹纸这类暴利项目,谈到三七分成都有希望,但是姜述知道未来乱世中,最缺的不是金钱而是人才。糜竺身为糜家嫡长子,进入姜述阵营以后,糜家也会随即跟上,不会再去资助未来的竞争对手。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糜家在东海有一家实力雄厚的造船厂和庞大的船队,在姜述未来布局中作用至关重要。 历史上刘备的铁杆部下关羽、张飞,已经让姜述费尽手段网罗过来;外交活动家孙乾现在跟随郑玄左可,协助打理国学事务,若无意外也逃不出姜述掌控;财政大员糜竺再被姜述提前撬走,姜述想像不出刘备是否还能有所作为,失去了关羽、张飞、孙乾、糜竺的帮助,刘备能平安度过黄巾之乱吗?还能在汉末崭露头角吗? 第39章 任洚托孤 签订竹纸合约之后,姜述带着糜竺前往云门山秘密研发基地。云门山风景秀丽,山路虽是难行,但一路上游山玩水,倒也未觉疲累。转过第一层山峦往左拐,前面偌大的山坡已经全部是姜家产业,连续转过几个小山包,一个隐密的峡谷展现在众人面前。 峡谷入口由姜丁领着亲信家丁守护,黄光提前得到通知,早在入口处等候,众人见姜述下马,连忙上前行礼问安。姜述让众人各司本职,带着糜竺、典韦、姜丁、黄光四人进谷。 峡谷东部入口已经让乱石封死,谷内占地约有千余亩,盖有百十间房屋,收拾得十分洁净。房舍南部借山溪弯处修建一处平塘,用石堤修了一条道路,恰好隔开山溪,池塘内堆满竹子,部分已经开始腐烂,看起来已经放了很长时间。 黄光介绍道:“竹子是造纸的主要原料,新竹需在水中浸泡百日方可使用。” 平塘旁边盖有一大间奇形怪状的大房子,上面竖着一个诺大的环形烟道。黄光道:“这是大人设计的烘房,采用夹壁结构,能保证纸张烘干均匀,所出纸张厚薄匀称,减少废品率,又能保证纸面干净。” 黄光接触姜述日久,新名词说得十分顺溜,领着众人走近烘房,接着介绍道:“下面采用火龙,烧得是从兖州运来的石炭,烘房温度很高,出纸效率很快。” 众人转了一圈,见东面建有一处小池子,里面浸满石灰。黄光指着石灰池介绍道:“根据大人的秘法,小老儿多少琢磨出一点门道,刚才新制一炉纸,明日才能看到效果如何,但是可以肯定比上炉纸要好得多。” 姜述见糜竺已基本了解造纸新工艺,道:“之所以选择此处,除了保密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此次距离官道较近,石炭、竹子运输成本节省不少。” 糜竺问道:“徐州产竹,造纸工坊如果建在徐州,成本是否会低些?” 黄光在侧答道:“如果按照路程计算,石炭的运输成本要比竹子高得多。” 糜竺想了一会,道:“既然如此,就在此地建厂。大人多寻些人手,尽快让竹纸批量生产出来,为兄立即派人返回徐州,让家父安排相关人员过来。” 姜述道:“此间保密工作为重中之重,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新来之人须是最为信任之人。” 糜竺笑道:“兄明白其中利害,在家信上写明,家父自会安排妥当。” 第一批一千刀竹纸在半月以后上市,高出蔡候纸两倍价格,结果当天被一空。竹纸的诞生,让天下彻底告别了竹简时代。黄光在稳定了竹纸工艺之后,按照姜述的指点,又开始研究宣纸的工艺。 接下来一段时间,计划中的几位主要人员先后赶到临淄,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姜家另一个秘密合作伙伴苏双,从鲜卑贩来千匹良马,秘密运达辽东,在辽东太守姜东的配合下,在辽东东南偏僻处选择草场养马。依照姜述告知的大概方位,经历数月时间秘密探查,铁矿、石炭矿先后找到,召募的大批工匠、矿工,分批秘密赶赴辽东。 长山岛上的海盐基地,采用晒盐法晒出了白花花的海盐,生产周期虽长,但是产量很大,而且质量很好。因为盐铁属朝廷管制,青州人烟稠密,不像辽东地广人稀,路上关卡林立,姜述派人从海路将盐运去辽东,通过苏双的**渠道牟取暴利。 为了应付未来战乱,除了在新购置的长山岛上建设粮仓房舍之外,姜家粮铺开始秘密筹备粮草,云门山一处天然山洞被改造成秘密粮仓,长山岛和云门山两处储备基地粮草如山。分布各地的姜家族人,按计划一拨拨迁往青州、辽东两地。 在姜述的周密策划下,表面上十分平静,并无异常情况发生,一切进展十分顺利。姜家族人得知将要发生战乱的预警,又信服姜述天授神识的神通,在重新建国的信仰支撑下,积极配合家族的安排。 按照计划,姜述近日在去颍川学院。启行以前,任红昌突然寻上门来,说任南山病重。任红昌就是青州文会时那痊弹琴的小姑娘,虽然只是相隔年余,但是已经长开,相貌倾国倾城,比艳丽的甄姜还要美上一分。 姜述自去年开始跟随任南山学琴,一年多来琴艺长进实在不小。姜述与当世人观念不同,在他看来任南山是后世的音乐家,虽然未曾正式拜师,但是对任南山非常敬重。任南山漂泊一生,历尽沧桑,为这份诚挚的尊重所感动,教授琴艺时尽心尽力,毫不藏私。时间一长,姜述与任南山的师生之情渐生,姜述闻知任南山病重,弃了其余事情,使人火速通知华佗,与任红昌急忙先赴任家。 任南山十余年一直体弱多病,这次病情来得十分沉重,服了华佗开出的中药也未见好,心里明白大限已到,让任红昌将姜述叫来,准备交待后事。 姜述来到任家时,任南山躺在病榻上,意识已经昏沉,见姜述进屋,强打起精神,说道:“我的大限已到,有些话藏在心中多年,今日讲给你们听。任南山不是我的本名,我本名叫做任洚,字子蕴,出身太原任家,从小喜欢琴艺,因此遍请名师,在太原城中小有名气。同城王家一位小姐名唤青英,与我因琴结识,志同道合,相互爱恋。王家是太原大姓,青英又是嫡出,我托人去王家提亲,数次皆被王家拒绝。无奈之下,我变了家当,带着钱财细软与青英私逃,到五原郡九原城落户。后来青英怀孕产下一女,正是红昌,青英产后体弱,花了无数银钱医治,但还是在红昌三岁那年病故。青英去世以后,我悲痛万分,要追随青英而去,又挂心红昌而不能行。后来我大病一场,病中又让恶奴卷走银两,病好后只得变家产度日,后来为生活所迫,无奈之下当了乐工糊口,辗转流落到了临淄落户。如今我大限将至,有两个心愿希望你帮我达成。我在世间只有一个女儿,我了解你的心性,定然不会亏待她,今将她托付给你。红昌在太原有位嫡亲叔父,名叫任鸿,我混得如此狼狈,也无颜回去探亲,不知现在情形如何,若有机缘,让红昌回去认祖归根。青英死前感觉私奔愧对父母,若有合适时机,带红昌去王家认亲,顺便替青英向王家道歉。那个忘恩负义的恶仆名叫任三,生得五短身材,扁饼园脸,左唇上方有颗大痣,说话口吃,现今应该四十出头,这个奴才是个家生子,我任某对他不薄,在我艰难时落井下石,实在可恶。述儿少年闻名,久后必成大器,若得机缘寻到此人,且要为我出口恶气。” 任洚又叮嘱任红昌,道:“昌儿,为父要去了,以后跟随师弟,好生照顾自己。”说到这里,一口气喘不上来,顿时背过气去。 华佗正好匆匆赶到,见状连忙取出银针,上前扎了数针。任洚回过气来,望着姜述,吃力地说道:“红昌……交给……” 一句话还未说完,任洚头一歪,再也没了气息。姜述抬眼望了华佗一眼,见华佗摇了摇头,知道任洚已经去了,陪着任红昌大哭一场,强压住悲伤之意,起身安排后事。 虽未正式拜师,姜述仍以弟子之礼操办后事,待到各项事务办完,已经耽误十余天时间。月底,姜述将任红昌在姜府安置妥当,带着典韦、史阿等十余人赶往颍川。 正是秋高气爽之时,一路上倒没生什么波折,顺利赶进颍阳郡治地阳翟城。进入城中寻和富楼住下,和富楼掌柜早得到消息,虽然大小姐信中并未说明这位少年身份,但见其护卫个个剽悍,大小姐又是如此重视,知道绝非一般人物,当下亲自张罗安排。 此时天气正热,用过晚饭,姜述摇着蒲扇缓步走出大堂,来到外边院落。和富楼布局皆以清雅整洁为上,小路上是清爽的硬土地,空气弥漫着小雨初过后的淡淡泥土气息。右手一溜牲口棚,拴着马匹,左手边却很清静,姜述自然而然拐向左边。 沿着石子路缓步前行,夕阳**,酷暑消散,偶尔一阵温热的凉风穿堂而过,吹得院内大桧叶子一阵哗啦啦作响,落下许多半黄的叶片和蜕皮的虫壳。 典韦自从受聘到姜府,姜述费心为他在官府销案,又迁他到临淄安顿,其间百般照顾,让他十分感念姜述的恩德,一向忠心耿耿。此时跟在不远处,望着姜述缓缓踱步,不时环首观察周围环境,确实是位忠义勇猛的好汉。 第40章 书童孙仁 “小姐,明日还是启行吧,时间拖得久了,家主定会生气。(..)”一个粗心粗气的声音焦急地说道。 “我不回去,整天闷在家里,都快憋死了,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能现在回去?”蛮横的语气说明这位小姐在家中十分娇惯。 “这可如何是好?家主让我来荀家办些事务,如今事务已妥,不可能停留太长时间。”粗声粗气的声音又说道。 “黄叔叔,看您急成这样……”微停一下,这位小姐又说道:“这样吧,我听说颍川书院天下闻名,不若你想法让我混进去呆上几天,我们再回去成不成?” “那怎么成?颍川学院天下闻名,从不收女弟子,这事万万不成。”那粗声粗气的声音想必就是黄叔,此时越说越急。 “黄叔,知道你最疼我了,你知道我的脾气,若我偷着跑了,看你如何回去交待?”看来这小姐确实不好对付,一个劲地胡搅蛮缠。 “好,好,我想法送你进学院,不过只能待三天时间,时间长了可不行。”黄叔最终还是妥协下来。 听到这里,姜述知道犯了偷听机密之嫌,急忙向旁边岔道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只见南边路上蹦蹦跳跳出来一位少年,年约十来岁,眉目清秀,眼睛灵动,细看一下却是女孩,不用猜便知道此人就是方才那位刁蛮小姐。 后面一位短须猛汉在后面追着,一边喊道:“慢点,别摔着。” 这女扮男装的少年跑了几步,见前面不远处有位年纪相仿的少年,便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她见姜述扭头看了一眼,继而往前慢慢走去,不由生出一种被无视的感觉,两道淡淡的眉毛慢慢竖起,俊俏的鼻子也皱了起来,喝道:“哎,那个少年,叫你呢!” 姜述听她喊了几句,慢慢转过身来,道:“这位姑……公子好,也出来透气吗?暑气刚消,夜风清凉,树下漫步,真是一件乐事。” 少女嘴角翘了起来,讥诮道:“想不到是位小书呆子,你是颍川学院的弟子吗?” 姜述笑道:“今天还不是,明天说不定就是了。” 少女眼珠子转了几圈,忽然上前拉住姜述的胳膊,道:“这位小哥哥,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 姜述何等样人?一猜便知她的问意,道:“我只是一个学生,又能帮你什么忙?” 少女道:“你明天去颍川学院,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姜述笑道:“去颍川书院读书需要人,我好不容易拿到荐书,怎能带着你一起进去?” 少女说道:“不如我扮成你的侍女,一道进去可好?” 姜述不由大笑不已,见少女变了脸色,不敢再逗她,道:“你明明是位少年,又如何扮成侍女?” 少女见姜述方才大笑,本来已是怒上心头,到了爆发的边缘,听姜述这么一说,知道方才不经意间露了破绽,神态立时恢复常态,连忙改口道:“扮成你的书童如何?” 姜述道:“你是何人?我为什么要帮你?” 少女道:“我是长沙孙仁……仁义的仁。” 姜述不由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那位主儿,怪不得如此刁蛮,黄叔应是孙坚四大家将之一的黄盖。姜述转了一个念头,道:“带你去也不是不可,可是你会干活吗?” 此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孙坚幼女孙仁,又名尚香,孙家男丁甚多,嫡出只有这一个女娃,从小被惯得不成人样,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此次黄盖来荀家送一封书信,她听说后偷偷在路上等候,黄盖硬是送不回去,只得派一名从人回去报信,带着她一同赶来颍川。不料这位小祖宗玩疯了,黄盖百般央求,只是不走,黄盖差点让她逼疯,但又无可奈何。 孙仁想去颍川学院,开始只是觉得好玩,学院大大有名,进去大闹一番,定然妙不可言。待看到姜述年纪与自己相若,谈吐彬彬有礼,又认为去学院学习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听到姜述这般问她,不由答道:“会干,不就是磨墨铺纸吗?” 姜述有心逗她,道:“打扫房屋、浆洗衣物,还有许多杂活,可会吗?” “会,会,当然会了。”孙仁忙不迭地回答。 “你家大人同意吗?”姜述又问。 “怎么会不同意?黄叔,你同意吗?”孙仁向不远处的黄盖喊道。 黄盖见孙仁与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搭话,倍觉清静,也没理会他们谈些什么,见典韦身材魁伟,是一条好汉,上前攀谈起来。不过此行姜述隐瞒身份,典韦只说是青州姜家人,至于姜述的身份,也统一说是姜家族人姜艺。 黄盖听到小姐呼喊,道:“同意什么?” 孙仁人小鬼大,抓小放大,道:“我要与这位小公子,一同去颍川学院见识一下,你同意吗?” 黄盖刚才攀谈,听闻是青州姜家人,晓得是大族人家,也被这个小祖宗烦怕了,随口答道:“只要小公子同意就行。” 孙仁达成心愿,自是欢天喜地,与姜述约好时间,先行回房准备去了。孙仁年纪还小,姜述又没有诱骗幼女的想法,心中只是为了名人效应,旅途忧闷,正好有了一个开心果。 次日一早天色尚黑,姜述起身练了套剑法。天色刚亮,护卫们起来准备,大家草草吃些茶点,准备动身出城。姜述一行刚到门外,忽听后面有人喊道:“姜家哥哥,不是说好一起走吗?” 于是两拨人一拨,可巧城门刚开,齐往城外学院驰去。驶出阳翟城门,眼前一片开阔,远远看去,晴天碧树,洋洋大观,晨风微拂,一汪碧湖如美玉嵌于远处。 沿湖边拐过弯去,眼前一道大门横亘面前,门口有人守着。姜述上前说明一下,递上郑玄写的荐书,一行人在外等候。不一会工夫,终于被允许进入,一行人过了一道青石拱桥,正式进入学院内,一旁有人拦下车驾,告知随从人员不得前行,学子只能带一名书童入院。典韦、黄盖等只得停下车驾,望着姜述带着孙仁步行进去。典韦在外面临时租个院子,权当歇脚之处,邀请黄盖一起安顿好车马静候。 行不多时,带路人走到一所精舍前面,让姜述两人在外稍候,自入内禀报去了。姜述整理衣衫,扶正方巾,向孙仁叮嘱数句,此时带路人来请,姜述两人随其入内。 精舍内简单整洁,外屋竹简整整齐齐,里面案几处坐着一位长相清俊的儒衫老者,此人便是荀家子之一的荀爽,官至三公,致仕后便接手主持学院事务,见两位少年进来,招呼两人近前坐下。 姜述施礼毕,道:“小子自小深慕颍川学院名声,此次赖郑先生,有缘来此,请先生收留。” 老者见姜述少年老成,印象颇佳,道:“读过何书?” 姜述道:“经书已读完,还读过些史书。” 老者道:“可入中班,读史有何心得?” 姜述道:“有史为鉴,可以知过失。” 老者异道:“青州姜述识否?” 姜述道:“正是族兄。” 老者闻言挺直腰杆,正色道:“闻汝兄天资聪慧,少年老成,汝如何视之?” 姜述答道:“兄之才乃天生,小子自不能相比。然兄曾言,天才常有,但若不苦读,天才便变为庸才。即使天份不佳,若是努力上进,亦可以后天成才。小子非天才,因此须努力上进,又得族兄指点,近年学业长进不少。但是欲是如此,越觉得学海无涯,自己所学渺茫得很,故而来此处求学。” 老者微笑道:“儒子可教也。听汝之识见,可入大班。不过大班之人,没有如你这般年少者,这……” 姜述心想如郭嘉、荀之流,必然都在大班,当下言道:“若要学业长进快些,名师是一方面,还须有益友相辅,传言书院如荀、郭嘉、陈群等皆有名在外,虽是学子,但其才不下乃师,小子若能有缘与此等人才接触,必然会受益非浅。” 荀爽捻须沉吟半晌,道:“所言有理,如此,老夫使人送你去大班。既然想与郭嘉、陈群等人结识,就分你去大丙班。” 原来,颍川学院底蕴深厚,分为大、中、小班,各班又按人数分为甲乙丙丁诸班,郭嘉、陈群皆在大丙班。荀虽与郭嘉、陈****好,但此时已非学院学子,已经结业,现在学院担任助教。 下人引领姜述在宿舍放好行李,又来到后数第三排教舍,此时还未授课,学子们安静有序地坐在蒲团上,等待老师前来。下人引领姜述从后门进来,寻找一处让两人坐下,瞧了孙仁一眼,要开口说话,又咽了回去,施礼后退了下去,去寻授课老师交代去了。 第41章 颖川之行(一) 时间快到辰时三刻,阳光开始炽热起来,室内虽然尚算阴凉,但是学子们也都热得发慌,都用汗巾擦脸抹汗,但是场面十分安静。便在此时,一名面容黑瘦,长着两撇山羊胡须的老者走了进来,双目精光一闪,冲着台下学子一拱手,朗声道:“诸位学子,今日有新生入学,且听为师与其相辩,众学子保持肃静,有何异议待为师辩完再议。” 此人眼光扫往角落里的姜述,道:“这位新学子,请走近前来。”众人方才低头肃坐,大都没留心从后门进来一个新生,扭头看时,却是十岁左右的少年,大家面面相觑,皆面露惊奇之色。 姜述沉稳地走向前去,先行一个大礼,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请先生受学生一拜。”施完礼后在老师指定的蒲团上坐下,静等老师示下。 “姜艺,听院长说你读过史?”老师问道。 “是。”姜述答道。 “读史书何用?”老师又问。 “以史为鉴,可以知过失。”姜述答道。 “听说你学习刻苦,目标是什么?”老师又问道。 “家兄曾言,开太平,继绝学,寻大道。学生深以为然,故此九字即学生目标。”姜述答道。 “家兄何人?”老师又发问道。 “青州姜述。”姜述答道。 室内顿时惊呼一片,姜述虽然端正坐着,面无异色,心中却是得意洋洋,看来自己在英才云集、大名鼎鼎的颍川学院,也是大大有名。 “肃静。”老师也怔然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向学子们喝了一句,接着说道:“这九字何解?” “开太平,即为万民开太平也。所谓民为社稷之根本,万民太平,社稷之福也。继绝学,即为寻找古圣之原意,结合社会进步变化,寻找阐述古圣原意的新方法,使万民受教。寻大道。道,目标也。目标可大可小,即大道小道,所谓小道为自身修身之道,所谓大道,就是寻找万民教化的大目标。” 室内众人顿时目瞪口呆,这位少年的读书目标不是为了做官发财,而是为了寻找万民太平之道、教化之道、道中之道。 老师怔住了,学生震住了,这就是姜述想要的结果,他的时间非常紧张,不可能在书院呆太长时间,既然老师给了这个机会,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得到诸位学子重视,为以后结交郭嘉等人埋好伏笔。 老师寻思半天,道:“目标虽是深远,志向也很远大,但若目标过大不易实现则为空话,志向虽大实现不了也是空话。何解?” 姜述答道:“做事成功需要几个要素,一为远景目标,即大道,或解为奋斗的方向。人无远景目标,在人生旅途上很难成功,整日昏噩度日,长命百岁又能给万民做多少事情?二为近期目标,要实现远景目标,则需要将大目标分解成许多可在短期实现的小目标,小目标累积多了,距离大目标实现就会越来越近。三是志向,要实现一个目标,会很累很苦,其中也会遇到挫折,有志之人遇到挫折不灰心,过于顺利不骄傲,一步一个脚印,这是实现目标的关键。四是合理计划,即便实现短期目标也要计划合理,若是计划盲目,万般努力也达不到,或者拔苗助长,目标实现不了,反而会丧失志向。计划肤浅,做是做到了,但是与自己的能力不符,也算是虚度光阴;人生即便能活百年,要实现一个大目标,也十分艰难,若不充分利用时间,就是变相浪费时间,因此制定一个合理的计划很重要。五是同人,因为人是完成目标的介体,若是人经常生病,或者周围环境吵杂,或者俗务太多,都是影响人做事的因素。再者,一人为单,两人为从,三人为众,大道不仅一人二人所能为,而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不断努力,如此即便其中有人半路夭折,亦有人接替其衣钵,大道有后继者也。因此欲行大道,则要将大道分解成小道,励志奋发,合理计划,珍惜自己,团结同志,锲而不舍,才可能成就大道。” 全体目瞪口呆。场面一片寂静,这哪是空谈?人家有目标,有措施,连遇到挫折怎么办都想到了,连同人的因素都考虑到了,这还是空谈吗? “实则如此还是空谈,为什么呢?读书万卷,不知时务世务,则为书呆子。要完成大道,还须做到学以致用,将学到的一切用在手头要干的事上,然后在做事中总结规律,此规律可称之为小道,小道累积多了,再从小道中思索其中的共性规律,即便不是大道,也相去不远了。小子年少识浅,只能考虑到这里,不妥之处请老师指教。” 阐述了道,又阐述如何达成道,如何认识道,都说明白了,还自谦年少识浅!至少室内没有比这少年理解更深的,众人彻底傻了,都在静静思索回味,场面一下子寂静下来。 “说得好!”如此环境之中,这个声音显得非常突兀,众人回头看时,只见荀爽从教室后面走近前来,也不知他何时进的教室。 众人皆一齐施礼,道:“院长大人好。” 荀爽走到姜述面前,对姜述施礼道:“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穿帮了,姜述意识到肯定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当下也不隐瞒,谢罪道:“院长见谅,确非小子诚心隐瞒,实因深慕书院大名,虚心前来求教,又为虚名所累,不得不瞒之,请院长大人见谅。” 荀爽哈哈大笑道:“大人方才所讲,老朽已是受益非浅,怎敢见怪?” 姜述苦笑一声,道:“只不过想来学习的愿望全砸了。” 荀爽笑道:“大人之才令人惊叹,方才在寒舍对语之时便生疑心,以大人展现之才,在青州早已闻名,而有才而名声未显,十之**是大人冒名亲至。故而使方存老师相询,一听对答,更加确定是姜大人无疑。既然如此,姜大人也不要当学生了,估计学院老师一闻大人之名,亦无敢为师者,老朽即刻召集合院师生,一同讲经论道,此我院之大盛事也。” 姜述施礼道:“院长不怪就好,敢不从命。”心中却是暗骂,没想到不到半日便被这老狐狸抓住,看来想要挖到郭嘉、荀等人还得另想办法才行。 荀爽招呼数人前去通知诸班师生,指着前排一位身材瘦弱、眼睛明亮的书生,道:“此为郭嘉。” 郭嘉立起施礼道:“见过大人。” “见过奉孝。”姜述还礼道。 荀爽又指着中排一位面如冠玉、相貌端庄的书生,道:“此为陈群。” 陈群亦立起施礼道:“见过大人。” “见过长文。”姜述还礼道。 “此老朽之孙荀,已经结业,现为学院助教。”荀爽又指着身后一位身材修长,一脸正色的青年文士道。 荀趋前数步,行礼道:“见过大人。” “见过文若。”姜述也还了一礼。 荀爽介绍到这里,对郭嘉三人道:“你等三人从即刻起随于姜大人身侧,记录相关问答,多向姜大人请教学问。” 郭嘉等人以前听闻姜述事迹,又读过他的诗文,对姜述的才学深为折服,方才见姜述知晓自己之字,心中已是欣喜。三人才华虽有,仅名显学院而已,被一位名扬天下的大才子记住名号,是一件让人倍觉振奋之事,此时又闻可随于姜述身侧,自然大喜过望,上前谢了荀爽,一起站到姜述身后,活像三个保镖,只是略显文弱而已。 荀爽安排完毕,对姜述道:“姜大人且宽坐,老朽出去安排一下,稍候便至。” 荀爽走后,众学子七嘴舌,皆上前来见礼,将姜述吵得头都大了。陈群见状,道:“诸位安静,不若请姜大人讲点心得如何?” 众人皆大声称好,姜述也想安静一会,道:“时间紧张,不如请大家共同商议一下,提三个问题,在下来回答可好?” 此时众人分头商议之际,孙仁从后面怯怯走近,悄声问道:“你是青州编《三字经》的姜家子?” 姜述点点头,道:“是。” 孙仁眉头一竖,娇喝道:“你不是个好人,光知道骗人。” 姜述苦笑道:“声名太盛,不得不为之,尚香妹妹见谅。” 这下不好,说漏了嘴,只见孙仁皱起鼻子就要发作,正在姜述暗自叫苦不迭之时,正好学子们讨论出问题,写在纸上交给陈群。陈群回过身来,道:“大人,三个问题已经拟好。” 第42章 颖川之行(二) 在这公众场合,孙仁还是给姜述留了面子,走到教室后面立定,却在狠狠地盯着姜述,看来姜述不给个交待万万不行。&# 姜述定了定神,道:“请讲。” 陈群看了一下纸条,道:“第一个问题:当世弊端已现,可有解决方案?” 姜述不由暗自叫苦,这群学子可真不是易与之辈,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当头先给来了一记闷棍。此事若是回答不好,在学子中影响恶劣是一方面,关健是可能惹得皇室猜忌或者朝中文武诟病。姜述想了想,答道:“在下认为当下确有弊端,但要说解决方案,却须寻其根源。建国之初,由乱入治,百废待兴,人口稀少,土地宽裕,矛盾并不激化,君臣皆由乱世而来,为政均能兢兢业业。因此开国之初,皆能大治。国泰民安日久,百姓增多数倍甚至十数倍,土地几乎还是那些土地。而豪强吞并又起,百姓负担益重,而国家赋税减少,矛盾逐步激化。因此根子出在这里,就是土地兼并。有两种解决方案。一是开垦荒田,中原之地土地已经固定,难以养活如此多百姓,南方荒地颇多,只须想法使多余民众迁移,增加耕地面积,便可消化大量百姓。二是对外开拓疆土,国内民众多土地少,而四周之蛮荒之地,却有不少良田。例如辽东之东高句丽、三韩,便有大量平原,水利便利,可以移民。” 众学子提出这个问题,本是想让姜述讲出弊端之因是上有昏君,下有常侍,导致国家体制出现问题,不想姜述将这个敏感话题绕了过去,直接找到了根,一时之间大家都在沉思,消化姜述所言。 陈群率先醒过神来,道:“第二个问题:《中庸》的中何解?”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是简单问题并不好回答,臂如问你一句“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如何回答?姜述想了想,道:“中庸之道同《大学》之道一样,是修己治人的内圣外王之道。内圣方面,首先是性情的中和修养。《中庸》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开篇就是在讲性。又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这是讲情。《中庸》是主张内中,外和的。为什么要说喜怒哀乐,不说一个喜字或其它一方面?“和”必须是多元构成,“物一不讲”。《中庸》归纳起来有时中、中正、中和三种。时中就是因时变化以求其中,“圣之时也”即此意。中正,一是认识论,要客观;二是思不出其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正名。是讲秩序之正。中和则是一个外在的和谐状态。《中庸》之道,就是中和之道。不过,中、和有主次。中是内,是本,是体;和是外,是末,是体,没有中,便没有和。这是中庸之道的内容。中庸之中绝非不偏不倚的调和之道,孔圣人并非不讲极端,而是主张以他平他,例如宽猛相济,就是这样。” 众学子听完,十分简单明了,比老师讲得简练精髓,均觉受益非浅。陈群接着问道:“第三个问题:如何用中庸之道运用于修己治人?” 这个问题就是学生在为难姜述了,即使年纪很大的饱学士子一时也不容易归纳,属于大儒研究的主要课题。姜述并没有发怵,这些问题后世早已归纳出来,默想一会,道:“用中庸之道运用于修己治人,可分为五达道、三达德、九经等。五达道是运用中庸之道调节五种人际关系,这五种关系是君臣、父子、夫妻、兄弟以及朋友交往……通过正确处理这五种人际关系,达到太平和合的理想境界。调节这些人际关系靠什么?靠人们内心的品德和智慧,因而就有了三达德。三达德,就是智、仁、勇。智、仁、勇是天下通行的品德,是用来调节上下、父子、夫妻、兄弟和朋友之间的关系的。智、仁、勇靠什么来培植呢?靠诚实、善良的品德意识来培植加固……九经是中庸之道用来治理天下国家以达到太平和合的九项具体工作。这九项工作是:修养自身,尊重贤人,爱护亲族,敬重大臣,体恤众臣,爱护百姓,劝勉各种工匠,优待远方来的客人,安抚诸侯。修养自身,就能够达到美好的人格;尊重人,就不至于迷惑;爱护亲族,叔伯兄弟之间就不会有怨恨;敬重大臣,治理政事就不至于糊涂;体恤群臣,士就会尽力予以报答;爱护老百姓,老百姓就会受到勉励;劝勉各种工匠,财货就能充足;优待远方来的客人,四方就会归顺;安抚诸侯,天下就会敬服。要做好这九项工作,就必须用至诚、至仁、至善的爱心去充分体现中庸的美好人格。做好这九项工作,事实上也就处理调节好了九种人际关系。调节这九种人际关系是使天下国家达到太平和合理想的重要保证。” 说完了,现场寂静一会,突然有人喝了一声好,继而大家齐声喝彩。虽然话语不多,但是至理名言,以这个年龄,想到这些确实不易。所言很少引经据典,因而简单通俗,在场学子皆能听懂,确实让人震憾。 荀爽从后面走上前,道:“受教。” 荀爽方才进屋之时,姜述开始论题,不便打扰,悄悄坐在后列。当时姜述聚精会神思考问题,以至没有发现荀爽进屋。 “颍川学院治学为天下之首,以院长所为来看,当称为教育大家。”姜述对荀爽这种谦虚的态度,也不由夸了一句。 姜述忽然觉得好笑,自己一个少年,但心理年龄即使是中年人,如今却在夸奖一个老年人,而且是天下扬名曾任三公的老年人,不能再过了,若是太过,让皇室如何想?名扬天下已经做到了,目前这个年龄,不能再继续显摆了,与年龄不合。 荀爽陪着姜述到别室奉茶,郭嘉、荀、陈群三人拿着纸笔,旁边书童端着墨岘纸张。自从姜述开口发言,三人就开始记录,已经形成了习惯,姜述所言,与学院老师所讲截然不同,两个方向,两种思路,但给心灵的震憾却更加强烈。 孙仁老老实实跟在姜述身后,心中虽然有气,但她已被震慑住。她也读书识字,却并未想过国家如何,百姓如何,道德如何,如今见同龄人如此,不由后悔以往那般胡闹,若是多用功些,是否也能与姜述这般风光? 姜述担心她心中有气,做出失礼之事,在他人不经意时用手在她的手心上划了几笔,似是一个安字。孙仁觉得手痒痒的,担心别人发觉,第一次感觉有些害羞,小脸顿时红了起来。 荀爽说了一会,见姜述身边书童不动如山,与荀等人身后的书童很不协调,似是没带笔墨,吩咐下人去取,道:“也是老朽未上心,贵家童子似乎有些疏漏。” 姜述以为荀爽看出孙仁女扮男装,索然实话实说,道:“此事还请院长见谅,此女并非在下书童,实是长沙孙家女公子,因为心慕贵书院,又因贵书院不收女弟子的缘故,因此随在下进来开开眼界。” 孙氏乃孙武子之后,与荀家又是姻亲,常有书信往来,荀爽闻言触起记忆,笑道:“原来是香儿,百岁时还曾抱过你,想不过如此大了。” 荀爽也不怪姜述隐瞒,问了孙仁一些孙家近况,孙仁受气氛感染,早没了那种刁蛮习气,规规矩矩答话,却也有板有眼,有几分大家闺秀的味道。 荀爽见状,暗想道:“传言孙家女刁蛮,今日一见,方知流言失实之害。” 姜述心中暗乐,心道这老头被孙仁迷惑住了,若是给荀家娶进门来,荀家自此便有乐子了。 此时院中师生聚齐,弟子进室来请,荀爽携姜述一同出去。荀爽为当世大家,年纪又长了两辈,姜述安敢无礼?故意落下半个身子,以示尊重。 众弟子整整齐齐坐在院内,首排坐着书院老师,学生各按班级,依序坐得整整齐齐。荀爽邀请姜述共同坐在台上,荀三人随其上台,坐在台侧书案后记录。 荀爽开言道:“书院有幸,今日天下著名才子青州姜述姜大人来访,因此请大家聚齐,以为交流。” 大家都伸长脖子,看清台上向大家答礼的这位才子,原来却是一位十余岁的少年,也有怪叹不已者,也有大失所望者,只有听过姜述言论的大丙班学员声色不动。 荀爽接着说道:“文若,将方才姜大人在大丙班的对答念一遍,无关处省略。” 荀立起来,走到台子中间,按照笔录朗声念了一遍。每念一大段,大家便喝一声彩,等到全部念完,合场彩声大起。方才大失所望者这才知晓,这位少年年纪虽小,实非浪得虚名之辈。 荀爽开口道:“颍川书院建成年久,今日为一盛会,既然姜大人已经做了精辟言讲,我等亦不能沉默相对。大汉以孝治国,大家先论孝字。” 此事涉及书院清誉,学子学力尚浅,自不敢辩论。前排老师听完姜述方才所言,水平一般者也不敢轻易出头。书院几位著名大儒,有研究孝者,次第开始发言。 姜述认真听讲,其论点清晰,论据丰富,但多引用儒家经典,之者也乎快将众人绕昏了。孙仁听不懂,偷偷凑到姜述耳边道:“姜家哥哥,我听不懂。” 姜述在台上安坐不能答话,用手在孙仁手上写道:“我也听不懂。”这下逗得孙仁乐将起来,看着姜述一本正经的模样,越看越想笑,最终寻个机会偷偷跑到屋后,好好笑了一场,止住笑意后才回到原位坐下。 论证了大半天,几位大儒方才说完,此时饭时已到,大家一起去餐厅吃饭。颍川学院食宿并无等级之分,即使院长荀爽也与普通学子饭菜标准一样。 饭菜倒是干净,皆是时令蔬菜,做得不甚可口,勉强吃了一点,便开始做样。孙仁平时娇生惯养,吃这些粗食很不习惯,但见大家皆是低头吃饭,不好挑三拣四,如同咽药一般一小口一小口将饭菜吃下去,看在姜述眼中不由又是好笑又是怜惜,偷偷跟孙仁道:“包袱里有肉脯。” 第43章 颖川之行(三) 孙仁闻言偷偷解开包袱,拿出肉脯放在膝上,尝了一块,味道甚是不错,于是眉开眼笑,不一会将肉脯吃个干净,肚子也填饱了。(..)吃完肉脯,见姜述表面看起来与其余学子一样吃饭,实则也是在做样,知道他也不喜学院饭菜,到包袱里寻找肉脯,却是再没找到,知道姜述对她好,芳心不由生出一丝异样,其中夹杂些愧疚。 饭后继续开讲,荀爽道:“上午诸位教授抛砖引玉,未知姜大人有何见解?” 姜述道:“在下询问一事:有一位独子,亲生母亲是三娘,家**有五位娘亲,自幼对他都是痛爱万分,试问此人侍奉之时,三娘亲?大娘亲?一般亲?” 这个问题极难回答,三个答案都有道理,但是都有暇疵。满院师生都在思考,现场寂静一片,没有回答之人。 姜述见荀爽正在闭目沉思,但显然还没找到合适答案,眼角瞟到后边,见郭嘉跃跃欲试,点头示意一下以示鼓励。 郭嘉道:“在下只是学子,学业未成,若有不对之处,请大人见谅。” 姜述道:“奉孝所言必会中的。” 郭嘉道:“以下孝上,本是天经地义,行孝道应是问心无愧而已。”见姜述点头,又接着往下讲,道:“若是在下,只要尽心尽力,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即可。至于对那位孝敬多些,心既无愧,也无此思。” 姜述拍手笑道:“奉孝所言极是。” 此时,众人亦悟出这个道理,虽然姜述给了三个答案,但是这三个答案都不对,只要将自己想法说出来就行。这就是悟,不是将思路僵化到别人引导走的歧路上,而是将思路跳开,自己选择正确的道路。 荀爽见告一段落,道:“君子敏于行,再谈行字。” 诸位大儒又开始谈论,行字有多种含义,理解起来歧义颇多。诸位大儒对此理解也不同,前一位大儒讲应为此解,下一位先生说应为彼解,总之让学子们听得稀里糊涂。 辩论了一下午,分为两派,相互驳斥对方,证明自方观念。荀爽见天色渐晚,止住大家道:“辩方、证方势均力敌,大家且住,听听姜大人高见。” 姜述道:“在下认为行为行止,亦为实行,是解决问题的意思。人一生就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所谓识,是指发现问题,识之后就是行,也就是发现问题以后如何解决问题。若是发现问题不去解决问题是无为,发现问题解决不好是无能,发现问题能解决好问题就是能力。但是此处仍有一点需要注意,即是发现的问题是不是问题,即寻源,这是个基本点。若是识源有问题,根上不对,即使我们行得再好,也是无根之萍。因此行须三思,识亦须三思。” 说完了,很简单,根本不理两家论点,为什么,那些是皮毛,这才是至理。这才是儒学,不是逐字研究,而是研究思路,认识问题的思路,解决问题的思路,这些就足够了。 荀爽又问道:“如何解决识的本源问题?” “跳出圈子看问题。‘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若同山脚一棵大树,近前去看为庞然大物;拾步上前,行出百米后再看大树,此树便小了许多;若是到了山腰,此树便变得很小;再到山顶,此树变成一点或是根本就看不到。……我们若想认识问题是否正确,将思路隐在问题之中便会影响判断,若是我们的学问够高,思路够广,思考够全面,发现问题的准确性便高,解决问题的思路便广,这就需要提升学识,只有达到一定的高度,才能真正解决识源问题。”姜述答道。 到了晚饭时间,荀爽让众人散了,陪同姜述去精舍奉茶。望着姜述的稚容,荀爽感叹一句,道:“以前别人讲起天才,老朽常说,所谓天才,不过比常人聪明些罢了,绝对的天才定是没有的。今日闻听大人一席话,方知老朽错了。” 姜述道:“院长所言对也不对。我自思确比常人占有优势,但是一个人若要成才,一分天才需加九分努力。” 又是一句警世名言。 此刻,无论是荀爽,还是郭嘉等人,全都心服口服。这个少年,虽然年少,但是领悟的道理,却比老儒还要深厚,这就是悟性。 荀此时注意一个问题,问道:“大人,在下观察记录,大人所言基本没有引用圣人之语,为何?” 姜述答道:“在下学习圣人之语时,先背诵后忘记,背诵容易,忘记很难。在下所学经典,几乎全部已经忘记了。其实学习最重要的是悟,不是死记硬背,而是理解吸收。” 很富有哲理的话,背诵很易,忘记很难,但你忘记原句,却能理解其中道理的时候,所学皆已去芜存精,另成一家之言,还需要引用吗? 次日,荀奉了荀爽之命,陪着姜述游览颍川附近名胜古迹,姜述借此良机刻意结交三人,荀三人离开学院也逐渐没了拘束,见姜述并非古板之人,也都放开胸怀,露出名士本色,一路上谈古论今,说说笑笑,倒是轻松快活。 晚上,姜述回和富楼安歇,邀请三人共宴。荀三人与姜述相处两日,对他的才学十分心折,一路相处又十分和谐,都道:“敢不从命。” 郭嘉嗜酒如命,见到席上摆着姜府佳酿,不由喜笑颜开,道:“大人酒,不敢辞。”说完,自顾斟上一杯,仔细品尝其中味道,连声道:“果然是好酒,确实是好酒。” 余人皆笑。姜述道:“奉孝若到青州国学任教,姜府佳酿任君饮用。” 郭嘉闻言大喜,继而脸色黯然下来,道:“家堂在室,不敢远游。” 姜述道:“听闻奉孝家中人丁非众,不若举家前去,在下也能旦夕请教。” 郭嘉大笑道:“有佳酒可饮,有薪俸可取,又无后顾之忧,何乐而不为?” 荀笑道:“大人不仁,奉孝乃颍川学子,尚未学成,便为大人请去效劳,学院岂非亏大了?” 姜述道:“在下极想将文若、长文一并请去,只怕两家长者不肯放行。” 荀道:“不然。”又问陈郡道:“长文,我等共赴青州历练如何?” 陈群道:“若是文若同行,家父岂有不放之理?” 姜述大喜,道:“若得三位大才,青州国学必兴旺也。不敢耽误三位大才,最多借国学三年时间,其后在下必安排三位出仕。” 三人互视一眼,仰首大笑,荀道:“风闻大人风光无限,合朝文武争先交好,既得大人如此承诺,我等岂可不行?” 四人心情喜悦,彼此约好行程,不由推杯换盏,一醉方休。 次日,荀三人各自回去收拾,姜述也去学院向荀爽请辞,荀爽已知荀三人之事,认为青州国学虽然初办,但有郑玄坐镇,异日必能振兴,自然不会阻拦。与几位大儒亲自送姜述出了正门,远望姜述离去,荀爽道:“此子有识人之能,后必高居高位,乃天下百姓之福也。” 颍川一行,收获良多,姜述非常满意,回来收拾停当,静候郭嘉等人前来会合。正在此时,房门响处,孙仁闯了进来,道:“姜家哥哥,我要与你一起去青州。” 姜述这几日让孙仁折腾怕了,忙道:“那可不行,你年纪幼小,远离父母,让家人挂念,是为不孝。” 孙仁近日受姜述感染,行为已经有所收敛,想想姜述所言甚是,转了转乌溜溜的黑眼珠,又说道:“若是父母许我去,哥哥收留我吗?” 姜述道:“若是你父母同意,哥哥自然会收留你。” 孙仁闻言笑道:“这就好,我即回去央求父亲,去青州国学读书。” 送走孙仁,郭嘉等次第来到,姜述、荀、陈群等人先拜见了郭母,一行人收拾停当,请郭母登上车驾,启程返回青州。出了城门,姜述一行与孙仁分手,往南返回长沙。 姜述等一行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孙仁眼里有些模糊,喃喃道:“姜家哥哥,我一定会去看你的。”然后钻进马车,在黄盖卫护下往南行去。 姜述一行沿途经过郡城,皆在和富楼安歇,一路十分顺畅。这日经过泰山,荀等人见泰山雄伟,都叹这天地造物之奇。就在此时,前方探路护卫有报:“前方发现山贼,正截着一伙人厮杀。” 第44章 剿杀山贼 姜述问道:“山贼多少人马?” 护卫道:“近百人。(..)” 姜述又问:“所截何人?” 护卫道:“隔得较远,看不清楚,看其车马仆从,应是大户人家。” 姜述沉吟片刻,道:“路遇不平之事,合应拔刀相助。”命令众人停止前行,让荀、陈郡两人引领护卫保护车马,命姜乙聚齐家丁,排好阵列,一齐上前。 姜家为兵家大族,家丁皆习练兵阵,姜乙呼喝几句,只见家丁披上兵甲,二人一排,次第前进,虽然只有十余人,却有军阵气势。典韦、史阿两人护着姜述排在最后,指挥众人上前。 转过山包,姜述驻马高处,只见下面山道宽阔处,百余山贼围着一群人厮杀激烈。那群人虽然只有十余人,却似皆是行伍出身,围绕马车,排成两个玄襄散阵,两阵皆有一人为阵眼,骁勇异常,山贼虽众,却一时杀不进去。 山贼注意到有人杀来,分兵来迎,其人马调动,却也颇合章法。贼首三十余岁,身材魁伟,阔脸短须,手执一把鬼头刀,算是有些英气。见大路上有十余骑驰上前来,贼首派一位山贼前去喊话。 山贼向前跑了百余米,大喊道:“泰山尹观首领在此,无关人众暂避,两不相犯。” 姜乙一声呼喝,姜家诸人停下马,两帮人马峙立,气氛十分紧张。姜乙言道:“尹观为泰山贼二头领,武艺还算说得过去。” 泰山贼并非寻常盗伙,贼首尹礼更非简单人物,自小父母皆亡,与弟弟尹观相依为命,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后来为生活所迫,兄弟两人入伙泰山,尹氏兄弟皆身材魁伟,力大无穷,又凶狠成性,很快在泰山贼中闯出名声。老首领后来得病故去,众贼共推尹礼为首领,尹观为二首领。尹礼自此当了首领,做了几单大买,山上钱粮丰足。又绑了数个书生,教导兄弟两人学文识字,尹观被尹礼逼迫无奈,认得数百字,年余也能读书。尹礼十分刻苦,数年以后竟能作文,又从仓库赃物中翻出数本兵书,按照兵书操练山贼,战斗力提升不少,即便对上大股县兵也不吃亏,为泰山贼闯下好大名声。 姜述看着下面战场,他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但不能说他害怕这种场面。他不会相信山贼的话,若是这些山贼击败了那群人,又来攻击己方怎么办?与前面这群人合力,击败山贼才是正理。何况他是官身,见死不救,朝廷法度不容。 姜述在默默计算对方战力,只见家丁们额头上流着汗水,长途跋涉而来,消耗了部分体力。但是对方亦是缠斗良久,已经算是疲军,若是不考虑贼人有外援,此战必胜。但他绝不能忽视山贼援军,这是胜负的关键。 另外,他在寻找山贼的破绽,盘算如何以最低损失战胜山贼的办法,他的脑里快速转动,最后下了决断,道:“以典韦为锥首,锥形阵破阵,击穿过去,然后回马,再行击穿。” 姜乙呼喝几声,姜家家丁立即摆成锥形阵,典韦策马过去,担任突将。人马虽少,但是这番变化却是令行禁止,继而典韦呼喝一声,众人策马加速,开始往前冲击。 十分老竦的安排,虽然姜述目前所学,还是纸上谈兵,但是山贼又懂得什么兵阵?姜家家丁战斗力强悍,至少与山贼相比是如此,这些姜家精英武术娴熟,很快与山贼接战,两方绞战在一起。 典韦带头,如狼似虎般冲入山贼之中,一下将山贼切断。典韦在前面,两柄短戟连续挑翻数名山贼,山贼已经心寒,被健马撞翻的山贼受伤后凄惨的叫声,更是扰乱了山贼的战心,挡在前面的山贼开始避让,山贼开始纷乱。 典韦之勇自非山贼可挡,短戟左右开弓,挥下去顺势一拉,一名山贼从颈脖处被削断,人头飞得远远的,人往前冲了两步,鲜血才从断处喷出。 观战的姜述差一点吐了,但这是非常时期,他的身体晃了几下,强行忍住。 典韦杀得性起,不知挑落几人,终于眼前一亮,已将山贼凿穿。 尹观在高处看着战局,一见死了十余兄弟,顿时急了,呼喝一声,围杀那群人的山贼跳出战圈,愈要合力夹击典韦这十余骑。 典韦看似莽撞,近期跟着学习兵科,已经开了眼,见状招呼一声,转了个半圆,扭转马头,又杀了回来。山贼的本性显示出来,人心摇动,有的便想往后退。场面顿时乱将起来,山贼有的往前冲,有的往后退,有的被吓怕了胆子。典韦一个冲锋,顺利又凿穿了,顺便又杀了十余贼人。 百余山贼,前面已死了十余人,典韦率众两个来回,山贼又死了二十余。 “撤!”尹观见势不妙,呼喝一声,撒丫子要跑。 典韦杀得性起,见尹观欲逃,从腰间取出小戟,大喝一声:“中!”奋力掷去,只见小戟飞速奔向尹观,大家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见正在奔跑的尹观惨叫一声,被小戟击中后背,戟尖从前心露出,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尹观一死,剩下的山贼更是四散而逃,典韦带人又追杀了七人,见余人皆奔入山林,方才退了回来。 此战虽是小战,但是如此干脆利落的取胜却是不易。姜述让姜乙去通知后面众人上前汇合,让典韦率众就地歇息。 方才受困众人这才长松一口气,先行救治伤者,一时间忙忙碌碌。一位枣红脸庞的高大汉子走近前来,对姜述施礼道:“义阳人魏延,谢过公子出手相助。夫人惊吓过度,校尉也受重伤,不能亲来拜谢,望公子恕罪。” 姜述闻言一怔,想不到随手救人,便是后世大大有名的人物,道:“无妨,路遇不平,自当拔刀相助。敢问可是文长兄?” 魏延道:“正是在下。敢问公子大名,廷日后必报。” 姜述道:“举手之劳,安敢望报?在下青州姜述。” “原来是青州神童姜大人,在下失敬。”魏延惊呼一声,重又施礼道。 魏延出身大户门弟,自小文武双修,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其母出身义阳安氏,安氏遭人陷害,被诬以谋反,魏家因此受到牵连,逐渐败落。魏延流落江湖,无人敢用,不得已投靠琅琊太守黄玄。黄玄乃皇亲,其妻何风铃为何皇后之姐,见魏延甚勇,收留做了一名伍长。此次派手下校尉应服并魏延等人护送何风铃至洛阳探亲,所带财物甚多,想是露了风被山贼盯上。所幸应服为精细之人,担心路途遥远,护送之人除了十余亲兵,所选家丁皆是老卒出身,虽未着甲,但是战力不俗,这才勉强抵挡住。等到解围之时,应服受了重伤,护卫死伤一半有余,何风铃惊吓过度不能理事。众人群龙无首,因魏延武力最高,因此出面答谢。 前番姜述派人去请魏延,当初魏家已经破落,魏延已离开义阳,遍寻不到,不想此次无意间遇上,姜述自是不容错过,道:“江湖之中曾闻文长武勇,前些时日曾派人去义阳相请,怎奈无缘得见,今日既然相遇,若文长不弃,请至临淄如何?” 魏延心怀大志,自是不甘心碌碌无为,闻言大喜,道:“蒙公子看重,敢不效命。不过此次奉命护送夫人至京,应校尉重伤,不得不率众前去,待在下完成使命,必归公子调遣。” 姜述道:“文长莫要为难,在下此次返家,安置诸事,数日内也需到京城,不若你等至济南城休养几日,到时与我等同行,路上相互有个照应。” 魏延大喜,道:“敢不从命。” 众人一行,姜述见黄家伤者甚众,让出马车,骑马而行。到了济南城门口,魏延与众人分手,派人报官,自引领余人进城安置,姜述一行绕城而过,直赴临淄。 一行人到了青州,众人安置完毕,姜述引领荀三人去见郑玄。荀、陈群有君子之风,颇得郑玄喜爱。独有郭嘉性情洒脱,不为郑玄所喜,不免闷闷不乐。姜述见状,私谓郭嘉道:“奉孝处事与我性情仿佛,郑先生性情稳重,因此性情不合。若在国学不如意,不如随我左右,遇事我也有人商议。” 郭嘉在国学处处觉得不顺,正是心情烦闷之时,闻言亦无异议,当下向郑玄辞了学职,每日随在姜述左右,却是自由自在,相处极为融洽。 姜述安排好青州诸事,与郭嘉、典韦、史阿等人赶赴洛阳,在济南与魏延等会合。此时何风铃已经恢复,闻听救命恩人到了,连忙出来拜谢。 第45章 卫护蔡家 何风铃年近四十,与何后生得有四五分相似,因她并非嫡女,在何家地位甚低,但与何后关系最好。此处赴京,正是为了黄玄调职一事,不想途中差点遭遇大难。 姜述与刘辩关系甚好,何风铃虽非嫡女,但也是刘辩姨母,当下不敢失礼,言辞之间颇为恭敬。何风铃见姜述虽是年少,却是谦恭有礼,又有才名,心中委实喜欢,若非膝下无女,定要将姜述收为女婿。 一路之上姜述存心交好魏延,魏延感念姜述知遇之恩,便私下拜了姜述为主。姜述念起一事,仔细向魏延说知,让魏延先在洛阳暂住,听候大将军调令。 等到进了京城,魏延与姜述辞别,护送何风铃自去何家安置。姜述此时在洛阳城中已经购置房屋,距离皇宫不远,面积不大,收拾得十分干净。 众人安顿完毕,次日一早,姜述与史阿等师兄弟一道,先去拜见王越,询问京城近况。王越道:“蔡邑大人下狱,除此并无大事发生。” 姜述闻言大惊,问道:“因为何事?” 王越道:“近期不断有地震、巨蛇等怪异事情发生,朝中众官员言,种种异状皆重用宦官因此上天示警,上书弹劾内侍,陛下临朝之时,蔡大人当堂面谏,请降罪张让、赵忠等,触怒陛下,当即下狱。” 姜述与蔡邑年纪相差虽大,两人相处尚可,又与蔡琰私下交好,此事自是不能不管。姜述匆忙回府,思索良久,谓姜信道:“你持我手书,速去蔡家将夫人小姐接到住所,以免为人折辱。我进宫去见殿下,想法救出蔡邑大人。” 姜述想起史上蔡邑灵帝时下狱,最终被流放戍边,应当没有性命之忧。蔡邑此人性情,若说教书育人十分合格,朝堂之上政治智商却低了些,此事怕是被人挑唆当了出头鸟。姜述想到这里,心想以蔡邑性情这官职不要也罢,正好去青州国学当老师,但要办成此事,得想法先免去其罪。 姜述进宫寻找刘辩商议,蔡邑也是刘辩老师,出了事情刘辩同样甚是挂念,不过刘辩虽是皇子,却未开府,至今住在南宫,朝堂之上实力全无,也没什么手段。姜述低头沉思一会,想出一个办法,与刘辩仔细琢磨。 姜述傍晚回府,姜信说道:“今日前去蔡家接人,不想被卫家人阻止。我仔细打听,方知蔡夫人为救蔡大人出狱,使人求助卫家,卫家借机向蔡夫人求婚,说若是蔡小姐许给卫仲道,两家便是姻亲,卫家出面也有借口。蔡夫人无奈答应下来,蔡小姐却是不愿,卫家人不放心,便派人在蔡府附近看着蔡小姐。” 姜述与蔡琰最是要好,怎能任人夺了蔡琰?此时心火怒生,良久才压住火气,问道:“蔡夫人何时允婚?” 姜信道:“因为蔡小姐不允,蔡夫人不敢做主,只是口头应下,婚书还未填。” 姜述顿时放下心来,谓典韦道:“召集家丁,随我前去蔡府。” 赶到蔡府门前夜色已临,姜述上前唤门,有位老者开门出来,却是蔡府老仆蔡福,近前认出姜述,顿时喜道:“原来是姜大人,先到门房稍候,我这就去禀报夫人。” 正在此时,斜刺里出来数人,为首一人身材魁伟,大刺刺地走近前来,呼道:“何等何人?何事来蔡府?” 姜信附耳谓姜述道:“此人是卫家族人,今日接人之时,便是此人从中阻挠。” 姜述冷笑一下,谓此人道:“你是何人?为何在蔡府门中逗留?来人,将此人押到北部尉去!” 此人名唤卫都,是卫家远支族人,因为练习数年武艺,在卫家担任家丁队长,平常轮值卫护卫家安全。此次受卫仲道之命,领着一队家丁来到洛阳,就近租了一个小院,对外人称卫护蔡府上下,以免蔡家母女受人骚扰。 卫仲道前番受了惊吓,回到河东养病,虽在病榻之上,心中却念着师妹,派人向蔡邑求婚。蔡邑知道蔡琰和姜述要好,又折服姜述才华,心中早将姜述视为佳婿,寻个借口婉拒了这门亲事。卫仲道虽然不甘,但是蔡邑身居庙堂,声望又高,卫家势力再大,也不敢相强。 正在卫家无可奈何之时,恰好蔡邑下狱,蔡夫人乱中求医,竟然求到卫家门上。卫仲道便趁人之危,强索师妹婚约,又派一队家丁来京,名义上是尽弟子之责,保护蔡琰母女,实是监视蔡家上下,以免被人坏了好事。 卫都奉命前来,也是尽职尽责,拦住一些街面宵小骚扰,也拦住一些****探听的蔡邑好友。若非此次姜述进京,蔡邑久在狱中,好友皆被阻住,蔡夫人被逼无奈,说不定真会与卫家正式婚约,蔡琰一生幸福将会就此葬送。 姜述身为南宫卫士丞,典韦、姜丁、姜信皆入了军籍,众人听令上前,顿时将卫都捆个结实。卫府家人上前理论,姜信出示宫中令牌,冷笑道:“无理阻挠南宫卫士办差,想谋反吗?” 卫都见多识广,见了令牌,知晓姜信所言非虚,连忙低头认错。姜述现在诸事繁忙,无暇对付卫家,也不想将事闹大,与卫家结成死仇,虽然不屑卫家所为,但仍以大局为重,令人放开卫都,道:“蔡大人虽然下狱,家人却是无罪,为何恃强隔绝蔡家?蔡大人乃皇子恩师,我今奉大皇子之命前来探视,若是你等敢于生事,待到大皇子怪罪之时,莫怪我未提醒你等。” 卫都闻听对方搬出大皇子,知晓这番卫家也强压不住,连连拱手作揖认错,带着家丁狼狈退了下去。正好蔡琰母女随同蔡福出来迎客,一同到前堂叙话。刚进屋内,蔡琰满腹委屈忍耐不住,抽泣不能成声,姜述看在眼里,酸在心里,谓蔡夫人道:“我昨日归京,今晨听说先生下狱,日间已与大皇子商议,若无意外,近日就可救出先生。卫仲道身为弟子,值老师危难之时,不思营救之道,反而趁人之危,这等无耻小人,如何配得上琰儿?” 蔡琰见到姜述,心中便有了底气,止住悲意,走到姜述近前,道:“卫家甚是无礼,蔡福说父亲数位至交好友前来探视,皆被卫家人挡在门外。” 姜述见蔡琰双眼红肿,腮边挂着珠泪,不由心痛不已,从怀里取出软帛,递给蔡琰,道:“遇到大事更要冷静,先擦擦眼泪,我们仔细商议。” 蔡夫人看见这般情境,不由恍然大悟,怪不得蔡琰宁死不允婚约,原来是因为眼前这位少年。又想姜述年纪虽小,却与大皇子交好,又熟识朝中文武,若是出手相助,夫君必然无碍。蔡夫人心事顿时放下大半,道:“夫君一事,还请大人费心。” 姜述道:“请夫人收拾细软,只留家丁看家,余人皆到我处安置。以免顾此失彼,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蔡夫人还在犹豫,蔡琰一向信服姜述,在旁不断催促。蔡夫人思索片刻,心道卫家这般做派,想来依靠不住,既然姜述答应帮忙,搬去正好避开卫家纠缠。蔡邑为官清正,除了书籍以外,细软却是不多,不多时收拾停当。蔡夫人留下家丁看家,与蔡琰带着内堂婢女,跟随姜述一同出门。 卫都在外面暗中窥探,却不敢出面阻拦,待要派人尾随,又被姜信拦下,不得已只好悻悻而归,次日领人返回河东报信。 过了几日,刘辩听说灵帝心情颇佳,前去给灵帝请安。灵帝见刘辩身材长高不少,也结实许多,气度稳重,举止已有龙凤之资,内心大为欣慰。询问一会学业,见刘辩回答十分得体,不由夸了刘辩几句。 刘辩见灵帝心情不错,趁机说道:“此次来见父皇,还有一事相求。” 灵帝道:“讲。” “最近儿臣学业有所小成,少不得蔡邑老师功劳,听闻老师触怒了父皇,特请父皇饶恕老师之罪。” 灵帝当初将蔡邑下狱,纯是因为被顶撞得狠了,此时火气早消,刘辩说起此事,灵帝倒也不怒,道:“蔡邑才学尚佳,就是不明事理,朝堂之上屡次顶撞父皇,却是不能轻纵。皇儿认为该如何处置?” 刘辩沉思片刻,道:“老师才学甚好,名望亦高,若是处置不当,惹得朝臣上书,更让父皇烦心。儿臣以为老师处理政务并非强项,性情又迂腐,以儿臣之见,不如眼不见为净。” 灵帝听刘辩所言有理,道:“何为眼不见为净?流配边疆?” 第46章 得尚万年 刘辩忙道:“儿臣以为令老师戍边有些过重,他年纪已大,若是流放边疆,恐怕难以生归故土。(..)儿臣特求父皇开恩,免了老师职官,让其静心去书院教书。数日前姜述回京,说起青州国学缺少老师,不若贬去青州国学担任学官。” 灵帝心思蔡邑此人迂腐,但是才华出众,流边确实可惜,若是贬为学官,确实极为妥当。灵帝想到这里,道:“既然皇儿求情,父皇允准便是,你亲自去大牢宣旨。近期牢狱之灾,蔡邑也该清醒清醒了。” 刘辩大喜,连忙叩谢道:“谢过父皇恩典。” 刘辩取了圣旨,与姜述同去大牢宣旨。刘辩从未来过大牢,原本十分好奇,比及到了大牢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心道世上竟然还有如此龌龊所在,从黑暗通道一路走过去,酸臭气味让人难以忍受,再看两边牢狱之内,犯人蓬头垢面,双眼空洞无神,不时发出一声惨嚎,吓得刘辩小步快行,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蔡邑是犯官身份,关押在单独囚室,想是有人打过招呼,室内还算整洁,一张案几,一个蒲团,还备有纸笔墨岘。蔡邑正在书写,头也不抬,恍若无事一般。刘辩和姜述互视一眼,打心底佩服蔡邑这份气节,在如此环境中看不出一点忧虑,还能平心静气写作,这可不是常人所能做到。 狱吏招呼一声,蔡邑抬头看时,才发现刘辩、姜述进室。刘辩拿出圣旨,道:“犯官蔡邑以下犯上,咆哮朝堂,免去现任职官,贬去青州国学担任学督。” 蔡邑叩谢皇恩完毕,姜述忙上前道:“先生吃苦了。” 蔡邑十分豁达,道:“君子尽力而行,为而无果奈何?本已置生死于度外,今能免死,不误修书,可喜可贺!” 刘辩回宫交旨,姜述直接将蔡邑接到自己住处。蔡琰母女见蔡邑出狱,不由欣喜异常。蔡邑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谢姜述道:“必是小友去求殿下,保得老夫出狱,多谢小友相助之恩。” 姜述笑道:“此事实是殿下出力,我不过在旁出点主意罢了。当今朝堂黑暗,先生虽然忧国忧民,但是朝上诸公皆无可奈何,以先生之力如何能够成功?因此求得先生去青州国学,虽有明哲保身之嫌,但是远离是非之地,可以保全有用之身,既可教书育人,又可修史留名,何乐而不为?” 蔡邑长叹一声,道:“也罢,事至如此,又能如何?” 姜述道:“先生此次出狱,我以为悄然出京为上。” 蔡邑奇道:“为何?” 姜述笑道:“先生此次入狱,可有人在朝上求免?” 蔡邑摇头道:“不曾,奸宦当道,若有人求免,恐怕亦要下狱。” 姜述又道:“自先生入狱以后,在下四处打听,未闻有为先生上书免罪者。为何?” 蔡邑神色黯淡,长吁一口气,道:“世态炎凉,也是人之常情。” 姜述道:“先生之职以修史为要,堂上诸公管理政务,先生为何出面奏言?” 蔡邑沉思半晌,脸上忽然露出愤慨之色,半晌方道:“小友之意,老夫心领。朝堂黑暗,非老夫所能左右,留在朝中徒增烦闷。然老夫此去青州,路途遥遥,京城尚有故旧,最好见上一面。” 姜述摇头道:“先生既知世态炎凉,失意之时何必自寻烦闷?此时先生已被宦官视为眼中钉,即使知己好友前来,若为宦官侦知,担心会受先生牵连。” 蔡邑恍然大悟,叹道:“小友于人情世故,比老夫高明许多,多谢指教。” 姜述道:“先生过奖。在下有一事欲求先生,不知可否?” 蔡邑道:“请讲。” 姜述正色道:“在下欲拜先生为师,请先生答允。” 蔡邑异道:“小友不怕老夫牵连?” 姜述道:“无妨。在下拜先生为师,是为学问也。先生赴青州任教,在下亦常居青州,恰有学习时间。先生才德,世上罕见,素为在下敬服。在下只想何人足为我师,自然不惧因此得罪人。” 蔡邑长笑一声,道:“既然小友不弃,老夫自当从命,收得如此佳徒,此生复有何憾?” 蔡邑通达之人,既已答允,当场在姜述家中备好香案,收下姜述为徒。蔡邑才华出众,不仅精通文学,又擅长琴棋书画,当世大儒皆不能相提并论。姜述不需经义诗赋方面的老师,琴棋书画却无合适人指点,闭门造车,因此进展甚微。 姜述此时拜蔡邑为师,名望更是暴涨。蔡邑因为上书宦官而贬职,正处于人生低谷时期,姜述拜师目的显得十分纯洁,只是为了学识,而与功名利禄无关。蔡邑不畏权势,虽然贬职,在士人心中地位未跌反增,师生两人清名一时无双。 蔡邑数日收拾停妥,姜述派人送蔡邑一家前去临淄,每日到宫中陪同刘辩学文习武。忽然何后传召,命姜述前去见驾。姜述进宫多次,却从未见过何后,闻召不免犯起嘀咕。来到慈安殿内院,宫女让姜述自行进去。姜述心里更是不安,心思别闹出白虎节堂之类情节,入殿之后见内中并无宫女,心中正在猜疑,抬头望见何后身着便袍坐在案几后面。 姜述连忙上前行礼,道:“臣叩见皇后娘娘。” 何后声音非常柔和,道:“卿家平身,赐坐。” 姜述坐下,看何后年约二十四五,长相十分端庄,皮肤白皙,并未着妆,很是清丽娇媚。当下眼观鼻、鼻观心,屏息静气,静听何后示下。 何后道:“你与辩儿交好,可愿助辩儿一臂之力?” 姜述道:“此臣应为之事。” 何后又道:“若是协儿争位,你当如何?” 这句关系太大,姜述不明其意,一时不敢答话。何后见状,笑道:“今日让你来此,是有机密事情与你商议,此间并无别人,你不要顾虑,即使言语有失,本后也不会治罪。” 姜述得了免罪金牌,这才开口道:“自是要助殿下登基。” 何后道:“陛下身体已弱,平常又不加节制,现在又开始服丹,怕非好事。陛下尚未立储,当今太后欲立刘协,朝中爪牙已经秘密串连。孤常听辩儿说你虽然年少,但是足智多谋,足可倚之,你可有妙策,助辩儿夺得太子之位?” 姜述心道此事事关重大,岂敢随便参予?弄得不好,顷刻就是灭族之祸,但是今日何后单独召见,如何能够避开?正心思如何托词回避,只听何后又道:“你是辩儿死党,若是他人登基,你如何能避祸?再则,还有一件天大好事赐予你。” 姜述心中好奇,不由问道:“有何好事?” 何后娇笑一声,道:“辩儿曾言,你虽习儒学,但却务实。今日看来,辩儿所言非虚。孤有一女,封为万年公主,比辩儿小两岁,与你年纪仿佛。昨日家姐入宫,说不尽你的好话,又提出此议。孤与陛下商议,将万年公主尚你为妻,这不是天大好事?” 姜述闻言一怔,心想万年公主长相清丽,虽然还未长开,日后必是一位绝美佳人,又想天下崩乱之时,皇家公主名号亦可聚拢人心,如此就得想法辞去田氏那门亲事。姜述心中有了决断,又省起一事,道:“多谢娘娘好意,公主封邑何地?” 何后不由又气又乐,常人听说赐婚,皆是感激涕零,马上叩首谢恩,这个少年却与众不同,先张口打听封邑,以为我女儿非君莫嫁不成?正欲发怒,委实牵挂儿子前程,按下怒火,道:“虚邑万年,实邑未定。” 姜述道:“臣祖居青州治所临淄,公主封邑最好近些,臣请娘娘相助。” 何后问道:“何地为佳?” 姜述正色道:“东莱。” 何后以为姜述要讨青州治所临淄,临淄人口稠密,商业发达,的确是个好去处。不料姜述所答大出意料之外,不求繁华之地,反求东莱荒芜之郡,不由心生好奇,问道:“听闻东莱荒芜,地广人稀,为何为公主求此下郡?” 姜述答道:“臣好吃海鲜,又好钓鱼,求得此地,日后与公主有个绝佳养老之所。” 何后不由乐得笑出声来,这少年想得可是长远,尚未成人,却已想到年老之时。心中盘算,求这东莱之地为封邑,倒非难办之事,当下应道:“孤会向陛下请旨。” 继而何后心中感觉怪怪的,心道让少年进宫出谋划策,如今好处尽是他的,办法却不曾说出一个。何后道:“说说吧,若是没有绝妙主意,孤……。”本想说“治你之罪”,但是方才已说言语免罪,也不好出尔反尔,道:“讲。” 第47章 举荐黄忠 姜述毫无惧色,道:“臣以为陛下近期不会立储。” 何后问道:“为何?” 姜述道:“大将军尔。” 何后道:“何讲?” 姜述道:“大将军掌控之军,皆为精锐之师,北军尽在掌握,又有数部驻于京师附近。陛下要立二皇子,必会提防大将军做乱。若无除大将军之心,则无立二皇子之意。” 何后沉思半晌,道:“协儿现今为董太后抚养,车骑将军董重为董太后之弟,所控之军不可小觑。大将军虽然手握军权,但多有掣肘者,并不能一手遮天。” 姜述道:“以陛下之心意,对二皇子偏爱,却非有立二皇子之心。殿下亦是陛下亲生骨肉,倘若让二皇子登基,何氏一族或会族灭,殿下亦难免之,两者皆为陛下不想见到之结局。殿下心性仁慈,一向有回护弟妹之心,若是登基必不会除去二皇子。再则,陛下行事虽然荒唐,心思却精明得很,若是因此导致大将军生乱,即使不能失去祖宗社稷,也会导致天下纷乱,此绝非陛下想求之结果。陛下春秋正隆,两子之间优劣又难以决断,因此立储之事迟迟未决,还是想看看两子成长发展如何,择其贤者而立。倘若殿下努力上进,仁慈孝敬,必为陛下第一选择。因此殿下越是谦恭,登基机率越高,太后那边动作越大,二皇子登基机率越低。” 何后细思一会,道:“此言有理。若陛下要立协儿,会有何举止?” 姜述道:“天家心思,臣难以猜得。如史书所载故事推断,若不想天下因此生乱,必然会提前做好准备,一是借机分大将军之权,二是将所部兵马调去远方,三是增他人军权以平衡,四是增建新兵以牵制。无论如何行事,必会提前布局,准备妥当方可行事。若以上四点无异动,殿下安如泰山。” 何后妙目盯着姜述双眼看了一会,笑道:“想不到一个少年,竟然想得如此深远,此事莫与他人提及。” 姜述道:“臣自然晓得厉害。臣还有一事要禀。” 何后道:“讲。” 姜述道:“须防釜底抽薪之计。” 何后一愣,问道:“怎讲?” 姜述道:“殿下时常出宫,若是对方暗下黑手,太子人选不是没有选择了吗?” 何后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忙问:“何解?” 姜述道:“南宫卫士亦有董家之人,若要保全殿下安然,须抽调忠心良将,卫士换上心腹才行。臣举荐一人为良将,此人忠义无双,只是不知现居何职。” 何后道:“但请讲来,让大将军调来便是。” 姜述道:“南阳人黄忠黄汉升,武艺高强,又擅长练兵。若使殿下出入皆着软甲,黄忠护侍左右,王越带人便装隐在暗处,两大高手联手,可抵数百精兵,如此殿下可得平安。” 何后道:“南阳人?正好是同乡,此事本后知晓,自当尽快办理。”接着狐疑一下,道:“你不识黄忠,如何知晓此人可以信任。” 姜述道:“此神人所语,时机已到,因此不能不言。” 何后点头道:“孤即让兄长调此人入京,经试探若是此人可信,皆依你之言。” 姜述又言道:“精兵强将护卫只能保全一时,如何防备一世?还有一事至关重要。” 何后道:“但请讲来。” 姜述道:“情报。” 何后沉思一会,问道:“如何行止?” 姜述道:“王越弟子史阿出身洛阳市井,可使此人暗里组建情报网络,打探对方异动。宫内结连内侍,派人监视相关人等。如此内外结合,对方有何异动,皆可提前得知,做好防范准备。亦可将计就计,将其诱入计中,一举使其丑行曝光,太子之位非殿下莫属。” 何后闭目沉思,良久方言道:“辩儿识人之能,确非一般。初时说你足智多谋,可为臂助,我尚不以为然。大将军虽然手握大权,但是宅心仁厚,非精细之人。宫外之事以你为主,史阿为辅,孤以心腹鞠让负责内外联络,所需钱粮向他索要。” 姜述又道:“除此之外,还需调入两人,一为常山赵云赵子龙,二为雁门张辽张文远,皆可使大将军征召入京,但不能让两人出任明职。臣欲让两将为殿下训练一批死士,以备不时之需。” 何后点头道:“皆依你之言。” 姜述又道:“此等秘事知者欲少欲好,请娘娘莫信他人,尤其死士之事,除你我两人,不传第三人之耳,以防对方用间。若使奸细泄密,则大事去矣。” 在洛阳建立情报网络,训练一批特种兵,本是姜述想为而不敢为之事,如今借着何后的招牌,便可以顺利进行。原本在姜述的计划中,这是两项颇费银钱的项目,如今有了何家和大将军府支撑,就有了充足的资金保障。但是也有美中不足之处,情报要与何家共享,而特种兵练好之后,要想全部掌控也需要一段时日。 虽然姜述存有私心,但是这些举施对刘辩有利无害。按照历史走向,灵帝死后,何进被宦官谋害,董卓进京勤王,尽收何进之兵,掌握朝中大权,后来废掉刘辩而杀害,因此董卓进京以前,刘辩应当安然无恙。但是如今因为姜述的出现,历史已经发生改变,原来刘辩足不出宫,如今却五日一游,会不会遭到政敌暗杀呢? 如果按照姜述献给何后的计策实施,灵帝还会立刘协继位吗?若是刘辩顺利登基,还有董卓进京的故事吗?姜述忽略了这个关键问题,若是历史发生太大改变,他掌控历史走向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甄家与姜述的合作越来越密切,两家合作的另一个商铺在洛阳开业。南门大街左侧的店铺,几乎占了半条街,重新装修后显得清雅舒适,招牌上姜述亲笔书写的“甄姜百货”四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最左边门口挂出“男装”牌子,占室五间,只见各色崭新的丝绸、棉布整齐码在柜台上,由丝绸制成的朝服,棉布制成的大襟、短衣、直襟衣、裤等,从贵族人家到普通百姓的男装此处皆有,内部还设有量衣间、裁衣间、制衣间。 左边第二个门,挂着“佩绶”牌子,占室一间,以刀剑配组绶,以金银钩挂在麻绳上。有玉,有石,有珠,有珩、有璜、有琚、有、有冲牙,还有形形色色的杂佩。 右边第一个门,挂着“女装”牌子,占室四间,只见各种颜色的丝绸、棉布,制成的各种襦裙、曲裾或直裾深衣等等,虽然外形相仿,但是却有许多新式样,而且各种颜色都有,并不似男装只有常用的五种颜色。 右边第二个门,挂着“首饰”牌子,占室一间,其中各种材料、各种式样的横簪、凤簪、步摇、华胜等。 右边第三个门,挂着“履”牌子,其中有各种规格、诸多式样的高头、歧头丝履,上面绣着各种花纹,还有葛麻制成的方口方头单底布履。其中一个柜台专门摆放得女履,大多施纹绣,木屐上绘彩画,再以五彩丝带系之,式样非常美观。 两边虽然占去十间房屋,但合起来还不及正门所占铺面宽大,正门挂着“百货”牌子,进门后发现空间非常大,不仅占了十五间左右的铺面,连同后面院落也全部利用起来,上面加了木顶,下面摆着一排排货架、柜台。货架上摆放着各种百姓的日常用品,但与后世的超市不同,每个货架前都有柜台,某些设计类似后世计划经济时的百货大楼。 左侧一排货架上堆满各种各样陶瓷用具,这些甚为名贵的陶瓷,价格并不高,质量却好,因此柜台前挤满了人,不仅有本地的百姓,还有各地的商人。经营文房四宝的柜台前也是人满为患,竹纸柔和光亮、纸面平洁、厚薄均匀,这是面世不久的竹纸新品。最中央的空地也被利用起来,摆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新产品“牙刷”,非常精致,旁边还有方形小盒,写着特制牙膏四个小字,正有几个伶俐能言的伙计,对周围来往众人做着宣传。 无论贫富贵贱,日常用品基本都能从中买到,而且每日都有打折产品,一些愿意占小便宜的百姓,有事没事都愿意往这里跑,弄得百货铺经常人满为患。 百货铺名字取为甄姜百货,并非取得甄姜闺名,而是取甄家、姜家两家之姓为名号。娇媚美丽的甄姜此时心潮澎湃,那个比他小六岁的少年,越来越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牙膏、牙刷迅速进入贵族大家,新的陶瓷生产工艺,让陶瓷的产量大幅度上升,质量明显改善……洛阳百货铺被少年称为样板房,计划要在天下各州郡复制。精明的甄姜知道,这个薄利多销的百货铺,直接将商品给百姓,原先的商将会在不知不觉中失去生存空间。随着市场销量加大,给百货铺供货的工坊,也会越来越依赖百货铺,最终成为百货铺的附庸。投资小小不起眼的百货铺,给东汉末年的商界精英甄姜,带来了思想上的剧烈冲击。 第48章 特种部队 甄姜想起开业时,少年貌似认真地说:“姐姐,甄姜百货数年便会响彻天下,那时让我娶了姐姐,不过百货铺名字要改过来,要改成姜甄百货才行。”甄姜知道这是调笑之语,上前来打他之时,少年迅速跑出门去,还喊了一句:“我是认真的。”不知为何甄姜却发不火来,内心反而有些欣喜之意。想到这里,甄姜娇脸露出一丝微笑,忽然想到这个小鬼现在忙什么呢? 张辽二十刚刚出头,是马邑尉手下一名伍长,前期姜述派人特去聘请,张辽以父母在堂为名婉言推辞。而这次大将军征召,却是飞黄腾达的契机,张辽想也未想,拿着军令,一路急赶来到京城。 何进年约四十出头,身形魁伟,面色憨厚又不失威严,闻张辽来到便让从人引其到客厅。不一会,从人引领张辽进来,何进见其身材魁伟、一脸正色,心中暗暗点头,道:“一路辛苦了。” 何进身份与姜述大不相同,大将军与后世********相当,姜述职务与后世县常委兼公安局长相当,两者相差之大可想而知。张辽可以理直气壮拒绝姜述,但是在这军方第一人面前,只能毕恭毕敬敬听示下。 何进道:“有人举荐你可当大任,执我手令去寻此人,此后唯此人之命行事。” 张辽道:“喏。” 从人引领张辽到了门房,引见给一位青年人。青年人甚是文弱,一见便知不是行伍出身,上前与张辽施礼道:“在下姓郭,在大将军府挂个虚职,文远请随我来。” 初到京城的张辽不识道路,不知过了几条胡同,拐了几个小弯,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小院内整洁干净,除了门后站着两位健卒守门,院内再也看不到别人,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张辽跟随此人进了正门,大厅内除了案几,只是一些茶杯之类,不似居家反似办公场所,正中案几后坐着一位十岁上下的少年。郭姓人上前,道:“大人,雁门张辽到。” 张辽见状,心知此少年应是主事之人,感觉虽然有些奇怪,但不好问出口来,上前见礼道:“辽拜见大人。” 少年正是姜述,立起身来,还了一礼,道:“文远勿须多礼,请坐。” 张辽坐下,姜述指着郭嘉,介绍道:“此为颍川名士郭嘉郭奉孝。”张辽又与郭嘉重新见礼。 姜述道:“本官名叫姜述,之前使人请过文远。” 张辽大惊,道:“原来是姜大人,大人名扬天下,今日得见尊容,真乃三生有幸。” 姜述笑道:“以前使人去请文远,如今又使大将军征召,实因文远文武兼备,忠义过人,可担当大事。” 张辽谦道:“大人过奖。” 姜述道:“请文远前来,是为练兵。但是此兵非彼兵,练成之后,当以一抵百。” 张辽一怔,道:“在下虽然熟悉军务,所练兵马也算精锐,但是以一抵百,却万万不能。” 姜述笑道:“已与奉孝拟出大纲,细节文远再补充一下,如何行止由你两人全权处置。” 史阿按照姜述安排,从市面上挑选精明伶俐的人为主干,以各行各业的下层人为枝叶,组建起了一个覆盖洛阳城大部分区域的庞大情报网络。因为初建,只是搭起框架,但是即便如此,信息量也很庞大,源源不断汇总到郭嘉这里。 慈安殿内,何后询问身前左丰,道:“南宫卫士都调换完了?” 左丰因为姜述引荐,得到何后重用,倚之为臂膀,宫中势力已不弱于赵忠。左丰答道:“黄忠之能确实了得,上任之后,按照大将军指令,数日间便查出有嫌疑的官兵,报上名单以后,已被大将军以各种借口调到其余军队。目前南宫卫士虽然编制不足,但皆已换成心腹之人。” 十一月初四,天色刚亮,南宫开始忙活起来。今天是灵帝给万年公主赐婚的日子,刘辩是这门亲事的赐婚使,万年公主是他嫡亲妹妹,赐婚对象则是姜述。人逢喜事精神爽,刘辩今天心情很好,贴身宫女芸娘为他穿上软甲,侍候他穿戴整齐。 十三岁的刘辩身高蹿得很快,身高已经接近成人了,身着黑色王服,披着一件貂皮斗篷,面相甚是俊俏,扮相很好。在身旁服侍的芸娘,不经意间望见刘辩裆间,娇脸不由一红,心道殿下已经成人,继而回过神来,借口去取官履将异态掩饰过去。 姜述却在坐享其成,实则家中忙得不亦乐乎,来往沟通频繁得很,皇家送来许多物事,还得铺设迎旨帐幔、各种带口彩的器皿等等,这些并不需要姜述忙碌,一切都是卞广、卞远父子指挥安排。 姜家也要给宫里送去一些物事,都是彩头好的,喻意福寿双全、家境富裕之类,总之是取吉祥之意。这些姜述也是一无所知,自有郭嘉、姜信等人和宫里内侍沟通操作。 颁旨队伍浩浩荡荡到了姜府门前,声势确实浩大,前后皆是身着整齐军服的南宫卫士,卫护着刘辩的车驾。早有人到姜府报信,姜府大门已经打开,姜述带着合府人众在门口跪接圣旨。 刘辩从车驾里走出,一身戎装的黄忠紧随其后。黄忠年约三十五六,一脸正色,留有长须,威风凛凛,这位武艺高强的大将已经进入角色。刘辩走到近前,姜述赶紧上前叩首接旨,只听刘辩念道:“太史丞、南宫卫士丞姜述,年少才高,忠诚贤良,加封为昌邑侯、仆射兼任中郎将。赐婚尚万年公主,于封邑东莱建府。” 昌邑侯只是封爵,没有实权,但能体现政治身份,皇家嫁女自然不会让姜述身份太过寒酸。姜述之所以应允万年公主亲事,与此有很大关联,否则即便姜述名望再高,若无大功于国,短时间不可能封侯,获得较大权力。而与皇家联姻,就少了许多困难,即使十岁少年担任二千石官职,众人也会以为正常。这个差别至关重要,弥补了姜述因年龄过小而不能获取实权的缺陷。姜述最近劳心劳力,为刘辩安危设计布局,何后对其信赖有加,为他求得仆射一职,也算对他的补偿。仆射属于比千石的高官,中郎将却使姜述正式军职成为将军,这对近期谋求外放的姜述来讲,都是天大的喜讯。尽管皆属虚职,没有实权,姜述也是喜上眉稍,道:“臣领旨谢恩。” 姜述站起来接过圣旨,到正堂隆重供奉起来,出来请刘辩到客厅坐下,刘辩挥手让众人出去,道:“还有一道秘旨。” 姜述跪下,刘辩道:“闻青州田氏与姜述青梅竹马,令为姜述平妻。” 姜述闻言一愣,见刘辩露出得色做个鬼脸,心道此事定是刘辩所为。没想到当初唠叨几句,却让刘辩记在心里,想必去讨这道旨意费了不少工夫,如此正好了却一桩心事。姜述不由心生感激,自然而然生出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改变刘辩的悲惨命运。 刘辩与姜述聊了一会,继而告辞,回宫交差。姜述叮嘱黄忠数句,将刘辩送出门去,心里不由感慨万分,自今日起,自己就是大汉的皇亲国戚,有如此高的起点,乱世自保更多了几分把握。 顺昌街两侧房上,密密麻麻伏着许多黑衣人,为首一人眼光凶狠,蒙面黑布也遮不住脸上那道红色大疤,浑身更是透着一股凶猛杀气。刘辩车驾已经拐向大街,欲行欲近,已能看清前面开路卫士的面容,百姓都伏下身子参拜,开路卫士全身几乎全暴露在驽手的视野中。疤面人非常沉稳,一直忍隐不发,直至车驾进入驽机射程,才悄然打了一个手势,只见两侧房上突然冒出十余强驽。疤脸人正欲下令发射之时,却被护卫车驾的卫士令黄忠发现。 两人几乎同时发出号令,强驽此时向车驾射出,卫士反应速度极快,竖盾挡住了大部分强驽,只有少量几支强驽射中马车,发出叮叮响声。见车驾有铁板防护,突袭效果不佳,疤面人不由暗骂一声,猛得呼喝一声,两边房舍胡同突然涌出大量黑衣人,手执刀,直向马车扑去。 此时卫士们也都反应过来,人员虽少,外侧卫士立起大盾,内侧弓驽手已经开始发威,强劲的箭矢迎向驽手,街面上纷乱起来。卫士高呼行刺的声音,有人受伤惨叫的声音,百姓惊慌失措的杂乱声音,还有刀相碰的声音,整个场面显得异常纷乱。 卫士们颇有章法,盾兵在外,兵在后,弓手在内,团团围成一个椭圆卫护王驾。疤面人眯着眼睛打量一会,看着卫士令指挥井井有条,自己手下驽手基本损耗干净,心中动了杀机,从身后取出弓箭,拉紧弓弦,对准为首的卫士令。 第49章 刘辩遇刺 卫士令黄忠指挥之余,仍然在仔细观察周围,潜意识里忽然感觉到杀机,开始四顾寻找危机的来源。&#待发现疤面人时,对方利箭已疾如闪电,直奔黄忠喉咙而来。黄忠并未惊慌,而是冷笑一声,手中长刀一拨,已将来箭拨到一侧。 这轻蔑的一笑,让疤面人感觉有些不妙,只见卫士令挥刀、拨箭、取弓、发射一气呵成,疤面人待要退避之时,已是不及,只能奋力将刀劈向来箭,其刀法出众,从斜里将箭杆劈断,来箭力道很足,震得疤面人手臂发麻,疤面人出了一身冷汗,正在暗自庆幸之时,又一支箭飞驰而来,不待他反应过来,已经直插他的喉咙,“一弓……双……”未等他吐出后面的“箭”字,生命力已经流失,他的躯体倒在屋面上,再也一动不动。 疤面人死后,南宫卫士士气大振,开始控制住局面,见远处有兵丁前来接应,黄忠一声令下,盾兵放开铁盾,拔出腰刀加入战团。巡街的执金吾将领统兵迅速赶上前来,封住周围路口,将行刺者渐次逼入左边一个胡同内。 这群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为首一人见势不妙,喝道:“先进院落。”当先冲向方才埋伏的院子。黄忠见北军赶到,先走近王驾请示一下,继而下令,不管黑衣人,统领卫士护着王驾先行回宫。 周围巡街的兵丁、衙役次第赶来,数量越聚越多。执金吾命令部下将院落包围,兵丁开始砸门撞门,力道逐渐增大,院门承受不住连续踹踢,终于“哐当”一声倒在尘埃里,士兵们举着盾牌便往里冲,纷纷抢占有利位置,将院中一干黑衣人呈半圆形围困起来。 执金吾冯尚亲自出马,步入院落,冷声喝道:“全部拿下,反抗者杀无赦。” 兵丁们发一声喊,列成小阵举刀往前冲击,刀剑碰击之声大作,眨眼间与黑衣人交上了手。其中一个黑衣人为首,带着众人缓缓退往正房,其余黑衣人在房门处排起圆形阵,组成密集防御阵型抵挡。可是谁都知道就算是这些人武艺再高,也难以抵挡住数千士兵的轮番进攻。盏茶工夫,兵丁倒下七个,黑衣人也倒下十余个。 执金吾冯尚为何进心腹,明白这群黑衣人来历不简单,但是战到现在,也不得不佩服这群人战斗力非常强悍,已经落到如此绝境,竟然还在以命博命。 后院围堵的士兵已经破开后门,鼓噪着从后边包抄掩杀过来。门外惨叫声连连,虚掩的大厅后门轰然洞开,拦截的几位黑衣人被无数劲箭射中,劲箭的余力将他们的躯体轰进厅中,这就是汉代箭阵之威。 前厅门外苦苦支撑的黑衣人已经倒下半数,剩余之人个个身上带伤,却在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抵挡,很明显已经是强**之末。 冯尚指挥弓箭手又射了两轮弓箭,门外的黑衣人全部倒下。一队兵丁往屋内冲击,但是里面的黑衣人很是棘手,只听惨呼数声,屋内安静下来,想是这队兵丁已经全部殉职。 冯尚狠狠说道:“火速派人确认刺客身份,竟敢行刺大皇子,以谋反罪论,参与之人皆族灭之。” 冯尚声音很大,显然屋内的黑衣人听到了,屋内突然传来互殴的声音和喝骂声,冯尚知道此时黑衣人士气全无,战心已乱,喝令兵丁全力出击。 室内黑衣人此时只剩下十余人,与进屋的兵丁对恃,一位黑衣人突然弃械,冲近兵丁道:“我等受上司蒙蔽,绝无谋反之意。” “投降者免死。”冯尚的声音显得非常阴森。 这种阴森的声音却给了室内黑衣人生的希望,又有两人弃械走了出来。剩下的黑衣人似乎铁了心,冯尚又等了片刻,喝道:“不弃械者格杀勿论。” 屋内的格斗声很快沉寂下来,一位校尉从屋内出来,道:“大人,再无一个活口。” 冯尚指着身边三名属官,道:“你等三人分别录下此三人口供,派心腹严加防护,若有差错,唯你等是问。” 又吩咐几位校尉道:“速去通知太尉、卫尉、司隶校尉前来,共同审理此案。” 皇宫大内,张让正焦急不安地在大殿门前走动,外面刚刚传来信息,大皇子刘辩遇刺,情形不明。而此时灵帝尚未起身,张让再急也不敢贸然打扰。 一个小内侍匆匆跑了过来,对张让道:“殿下已经进宫。” 张让急问:“受伤否?” 小内侍道:“殿下未下马车,卫士令黄忠已护着去慈安殿了。” 张让道:“再探。” 小内侍喏了一声,匆匆跑了出去。 赵忠等此时亦得到消息,匆匆过来,见到张让,小声打探消息。张让挥了一下手,无关诸人散往远处,只留下张让、赵忠等几个为首的大宦官。 张让道:“以目前情况来看,是那边出手了。” 赵忠问道:“我等当如何行事?” 张让道:“一击不成,必会遗祸无穷,看来这次大殿下因祸得福了。” 众宦官闻言心中有了底,正在此时,只见一队卫士护着何后、刘辩过来,行到殿外,卫士令黄忠率领部下在外围警戒,十余位内侍宫女簇拥着何后、刘辩行近,张让等连忙行礼,道:“参见娘娘、殿下。” 何后指着张让,恶恨恨地说道:“进去通报,说本后求见。” 张让道:“诺。”继而进殿去了。 剩余诸位宦官知道此时是非常时期,皆不敢吭声,小心站在旁边伺候。 一会儿工夫,张让匆匆出来,道:“娘娘,陛下有请。” 何后拉着刘辩随张让进殿。灵帝刚刚起身,宫女正在为他梳理头发,见何后、刘辩进来,灵帝挥手让宫女先下去,将披散着的头发随意绾了一下,让刘辩过来,仔细打量一番,道:“辩儿可曾受伤?” 刘辩并无惧怕之色,淡然道:“不曾。” 灵帝放下心来,道:“将情况细述一遍。” 刘辩道:“今晨去姜述府上宣旨完毕,回宫途中遭人加害,当时儿臣在马车内,卫士令不让儿臣出来,因此不知现场详情。路上儿臣问过卫士令,刺杀者上百人之众,还动用了十余架强驽。” “强驽?”灵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强驽管制极严,一般将领绝对无法将其带出军营,看来必有高级将领参与此事。 “传卫士令晋见。”灵帝此时显出枭雄本色,冷静地说道。 何后服侍灵帝穿戴好衣物,灵帝拉着刘辩的手,转到前厅坐下,道:“皇儿不必担心,父皇定会查明此事。” 黄忠奉召进殿,道:“臣南宫卫士令黄忠叩见陛下。” 灵帝道:“爱卿平身,将过程细述一遍。” 灵帝听完黄忠所述,想像当时场面之凶险,心中不由大怒,道:“爱卿有功,赏千金。伤亡卫士抚恤加倍,有功者以军功赏。爱卿暂且下去。” 灵帝又传张让、赵忠等人进殿,依序下令道:“传召,京城戒严。宫中上下人等无诏不得乱行,皆于室内候命。摆驾大成殿,召执金吾冯尚即刻见驾。传大将军、卫尉、太尉、司隶校尉进宫候旨。文武各官非轮值者,皆在府不得外出,非诏不得入宫。” 大汉承平多年,皇子遇刺这般大事很快就传扬开来。车骑将军董重此时神色不安,在室内踱来踱去。大皇子平安的消息传来,说明他的计划已经宣告失败。 刺杀皇子本来安排得天衣无缝,派出许多精锐,又有十余架强驽,谁知最后却是这个结局。董重自知难以交待,但是此事到了这种程度,又岂是自己所能抗下的?详情现在还未打探出来,若是留下活口,这罪责也只有自己承担了。 “准备车驾,进宫求见太后。”董重长叹一声,吩咐下人道。 皇宫南门,车骑将军董重正好碰上出宫传旨的赵忠。董重身为皇亲,赵忠不敢怠慢,上前见礼道:“见过将军。” 董重问道:“侯爷出宫何为?” 赵忠和声悦色道:“老奴传旨各官,无诏不得进宫。” 董重心中咯噔一下,心知大事不好,又问道:“听闻大殿下遇刺,受伤否?” 第50章 族灭董家 赵忠道:“老奴亦不知详情。(..)老奴传旨去了,将军见谅。” 董重知道已是入不得宫,无法探明详情,心中无奈,只得回府。回府不久,有心腹来报,道:“从旁观者处得来消息,被生擒者二十余,称为首之人曾声称,皆上峰所令,有机密大事请求面圣。” 董重顿时如同入了冰窖一般,寒意凉到了心底,知晓大祸临头,命人火速将心腹亲朋召集起来,道:“事急,刺杀之事已败,根据探来的消息,被生擒二十余人,为首者亦被擒拿。董家大祸将至,诸位各自逃生去吧。” 董重之弟董浑道:“此事尚未见胜负,岂可言败?何况我等尚有一丝生机。” 董重道:“讲。” 董浑道:“车骑将军府内有护卫百,辖下两标人马驻于城内,城外尚有辖下兵马五千余众。矫太后诏,召集兵马冲入宫中,或可拼出一条活路。” 董重脸露惊容,道:“这可是逆反大罪,安能如此。” 董浑道:“事急矣,此事若是查实,董家亦是族灭之祸。今上无道,可除之立皇子协为帝。上有太后,下有皇子协,或可成就大事。” 董重犹豫半天,不能决断,董浑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董重方决,派出心腹手持车骑将军军令出城,命令城外所属驻军将领统兵入城。又让董浑手持令牌去城中军营,统领营中两标兵马,约期至皇宫南门聚集。又矫太后诏,召集府中护卫道:“今宫中为内侍把持,奉太后诏,入宫清君侧。” 护卫不知内情,皆齐呼道:“喏。” 史阿得到消息,急报给姜述。姜述谓郭嘉道:“奉孝之计果然精妙,此事成也。”随即入宫。 何进正在宫中候旨,听闻姜述在宫门求见,说有火速事情禀报,急忙到宫门与姜述相见。姜述道:“事急矣,车骑将军董重欲反。” 何进大惊,道:“贼子安敢如此?” 姜述道:“据报,董重之弟董浑已持军令,入车骑将军辖下城内军营,又派心腹传令城外驻军入城,此时召集车骑将军府护卫,要攻打皇宫。” 何进知道何后素重姜述,不敢以年少而忽视,问策道:“依昌邑侯之见,此事如何处置?” 姜述道:“城内兵马多为将军所控制,可以北军监视城中车骑将军麾下两标兵马,再派兵马巡防诸城门,不放城外兵马入城。车骑将军护卫人少势单,不足为惧。董重若是率少量兵马攻打皇宫,可借势将其一网打尽,殿下之位安矣。” 何进当即秘密调拨人马,又去求见灵帝。此时冯尚已将刺客口供献上,灵帝看完口供,心中知晓此事应是董重指示,待要重办,又碍着太后脸面,正在犹豫之际,忽闻何进有急事来报。 何进入殿,急道:“董重造反,统兵将至皇宫南门。” 灵帝大惊,道:“兵马多少?” 何进道:“车骑将军府护卫百,尚有董家及其心腹家丁,共约一千五六百人。另外,其弟董浑持军令去军营调董重辖下两标兵马,臣已命部将张兰统部下前去阻截。另闻,其心腹已到城外军营调兵,臣欲安排兵马严守诸门。没有明旨,诸军皆不敢动,因此前来请旨。” 灵帝心中大定,道:“如此安排甚合朕意,立即传旨依此行事。” 何进出门调兵,灵帝稍起疑心,以为何进与董重不和而欲陷害之,若是扳倒董重,京城军权大半就归到何进手中。正在狐疑之时,忽闻南宫卫士丞王前来报,道:“车骑将军统兵攻击皇宫南门,声称奉太后诏书,以清君侧,卫士令黄忠正统兵守御。” 灵帝闻言疑心始消,心中怒火又生,正待去南门看看情形,刘辩前来求见,道:“听闻董重造反,又声称奉太后诏书,儿臣以为必是董重矫诏,若请太后同临南宫城墙现身,其势自消。” 灵帝闻言大慰,道:“皇儿如此识见,甚得兵法精要,随父皇去见太后。” 太后听闻刘辩平安回宫,正不自安,却见灵帝急速进来。灵帝见面略一施礼,道:“董重造反。” 太后惊道:“董重为孤亲弟,安敢如此,必遭人陷害。” 灵帝道:“请母后同至南门往观。” 一行人急行至南门,登上城楼下望,远远望见一群人簇拥董重在内,其部下兵丁正在盾牌掩护下,用大木撞击内城门。董后不由大怒,指着董承道:“天家待董家甚厚,为何造反?” 董重见太后驾临,心知不妙,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是没有退路,呼道:“奸宦当道,清君侧尔。” 太后怒骂董重不休。董重部下兵丁初时以为董重奉太后诏书而为,今见太后如此,知道受了董重蒙蔽,纷纷倒戈反击。董重见军心已乱,援兵不至,正欲率领亲信撤退,只见宫门大开,黄忠统领卫士杀奔过来。 董重也是一员勇将,见状策马来迎。不料黄忠名声不显,武艺却高,一个来回,就将董重生擒。董重被擒,亲信见大势已去,皆弃械拜伏于地。 董浑统领两标兵马,出得军营,忽见前方有兵马挡道。统兵大将张兰策马上前,呼道:“奉天子诏,车骑将军董重谋反,你等按兵不动者,可保无虞。捉拿附逆者,以军功论。” 张兰所领北军皆军中精锐,人马众多,两标将领虽是董重部将,但见势力相差悬殊,自然不会上前拼命,沉默片刻,几乎同时下令,统领兵马去擒拿董浑。董浑身边只有十余名亲随,怎能抵挡得住?旋即被擒。 城中既安,城外车骑将军辖下兵马奉命来到城下,见城门紧闭,洛阳城又是坚固,强攻断不可为。因此任凭董重亲信催促威胁,各军只在城门外按兵不动,未有多时,何进统兵将董重、董浑等人押至城头,张让宣读圣旨,道:“董重谋反,除首恶及同谋者外,余众除罪,诸将即各引部下回营,抓获附逆者记功。” 这场轩然大波来得快,平息得也快,短短一天时间,洛阳城就平静下来。董氏一族被连根拔起,董太后外援已失,在后宫发言权随之降低。 对于何家来讲,这无疑是一场空前大捷,事后论功行赏,姜述当推为首功。何后召姜述入宫答谢,候姜述进殿,何后屏退左右,道:“此次除去董家,大快孤心,述儿当居首功。” 姜述谦道:“臣不过想些主意,大将军应居首功。” 何后道:“述儿身为女婿,也是半个何家人,想要什么封赏,尽管道来。” 姜述道:“左右数人随臣日久,欲为其求尉官。” 何后笑道:“此事甚易,些许不入流的小官,大将军即可办理,只须将名单报来。” 姜述道:“车骑将军原辖兵马,母后意欲何为?” 何后道:“自使大将军兼并之。” 姜述道:“此事万万不可。” 何后道:“为何?” 姜述道:“何家掌握大权,皆陛下**幸所致。若京城兵权尽归大将军,陛下心安否?” 何后恍然大悟,道:“述儿所言甚是。” 姜述道:“可使大将军面奏陛下,言车骑将军辖下兵马甚多,应尽快封车骑将军,以安抚部下。陛下定会征求大将军意见,大将军言:‘天下兵马皆属天家,此重要职位臣下安能建言?只须陛下一言而决,谁敢不从?’陛下以为大将军没有私心,自此何家地位必固。” 何后然之。 姜述又道:“若是陛下身后,何家尽掌天下兵马,殿下心安否?” 何后沉思片刻,道:“述儿有何想法?” 姜述道:“若无意外,殿下即位已无异议。如今何家权势已是天下第一,又有扶助之功,殿下登基之后,何家权势欲大。主弱臣强,乃为祸之道。历来帝王御下之道,不外平衡两字。臣以为殿下年纪渐长,若能独立开府,则能培育自己势力。等到登基之时,羽翼已丰,对何家依赖则低。如此一来,殿下可以顺利掌控天下,而何家亦得长久富贵。目前殿下身边亲卫,有数人能力尚可,可以借机安插军中,以为殿下爪牙。” 何后展颜笑道:“辩儿得你之助,真乃幸事。董氏已去,陛下未立太子,何故?” 第51章 意外被劫 姜述道:“殿下已是十二岁,到了开府年龄。只须提出开府一事,陛下必会考虑封为太子或是封王,以当前形势来看,理当封为太子。” 数日后,何后寻机见驾,对灵帝道:“辩儿年纪已长,居于内宫不便,特请开府。” 灵帝想了半晌,道:“此言有理,朕明日与群臣商议。” 次日早朝,灵帝上殿,议完数事,道:“朕有一事,欲请众位大臣商议。皇长子辩年满十二,欲令其开府,众位以为如何?” 杨彪出列道:“为社稷计,当先立储,再议开府。” 朝中诸人皆奸滑精明之辈,董家倒台,何家势大,刘辩登基已是大势所为,当下纷纷附合,皆言当立刘辩为太子。 灵帝问何进道:“你为辩儿之舅父,以为如何?” 何进早得何后叮嘱,道:“君臣有别,立储国之大事,又是皇家家事,臣是外臣,唯陛下之命是从。” 灵帝哈哈大笑,道:“大将军明哲保身也。” 当朝传旨,封刘辩为太子,择日开府建官。 何进又奏道:“车骑将军一职出缺,其辖下军马甚众,宜早选良臣接任,免生纷乱。” 灵帝问何进道:“爱卿以为何人可当此重任?” 何进道:“天下兵马皆属陛下,此职重大,然臣无人可荐,但凭陛下决断。” 灵帝心思半晌,欲让执金吾冯尚接任,又想起冯尚为何进心腹,何家独大不为好事。猛然记起当初姜述所言皇甫姓将军,皇甫规久经沙场,战功卓著,为人低调。灵帝遂提议皇甫规为车骑将军,众人无有异议者。 刘辩开府,人才奇缺,姜述黄忠担任太子率卫。太子率卫执掌兵权,黄忠跟随刘辩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忠心耿耿,能力足可胜任。又黄门侍郎荀攸为太子洗马,御史田丰为太子家令。 刘辩十分信任姜述,凡事皆与他商议,事无巨细,基本按照姜述建议行事。姜述见刘辩如此推心置腹,也投之桃李,将史阿执掌的情报体系交到刘辩手中,刘辩使荀攸执掌此事。 仅仅只有三个月时间,张辽训练特种兵已经颇显成效,部下显示出与众不同的威力。由姜信掌控的另一情报体系框架已经搭好,因左丰暗中相助,触手已经伸入宫中。而最为机密的信鸽传递系统和密码体系,姜述不敢大意,皆交由姜信、姜丁等心腹打理,让郭嘉负总责。 当时信鸽功能尚不为人知,还是姜述听甄姜说起家丁甄贵驯鸟有术,训练鸽子能够定点来回。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姜述闻讯大喜,用了不少手段,才从甄姜处将此人讨了过来。在快马传信的年代,信鸽作用非常关键,甚至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因此姜述将其列为重要机密。 姜东此时传来一个好消息,赵云跟随童渊习武,期满已经出师,回到辽东闻知朝廷征召之事,前去太守府打探消息,被姜东留在府中。马上将到年关,姜述要回青州过年,让姜东为赵云安排军职,暂时留在辽东。 万年公主比姜述同岁,往昔姜述进宫之时,常跟随刘辩与姜述相处,姜述会讲许多故事,青蛙王子、白马王子、白雪公主之类的童话,让万年公主非常着迷。宫中除了刘辩之外,万年公主整日也跟在姜述身后,两人关系很好。 汉代少女一般十二三岁结婚,十岁已经懂得人事,赐婚之后万年公主反而觉得害羞,姜述进宫之时有意躲开。并不是万年公主不赞成这门婚事,她对姜述非常崇拜,嫁给他感到十分满意,而是害羞之心让她不知道如何面对。 姜述实际上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足,若非战乱迫近,他几乎想要放弃前番的努力。何后、刘辩、万年公主都对他不错,宦官也不似历史记载那般可恶,朝堂诸公也相处融合,可以说姜述是这个时代的**儿,朝堂内外几乎没有政敌。 计算时日,姜述进宫拜别何后,又去太子府辞别刘辩,留下十余家人看护府第,与郭嘉等人一起返回齐郡过年。万年公主听闻消息,求了何后出宫相送。洛阳城门外,少年油亮的发髻,俊俏的面容,貂皮披风迎风招展,虽然年纪还小,神态已颇为潇洒。万年公主上前叮嘱几句,道:“夫君要回去过年,本宫也不多说什么,本宫对于军国大事毫无兴趣,但求夫君能够平平安安。” 姜述不由哑言失笑,在他看来万年公主还是一个女孩,此时说的却是大人话,不过俏脸上的真诚和担忧,让姜述内心特别感动。实则人生就是这样,让人关心同样是一种责任。说起来,姜述还未遇上太大的麻烦,也没有让身边关心的人提心吊胆,这也算是一件足以引为自豪之事。 姜述拉住她的小手,轻声道:“别为我担心,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回一趟家而已。” 万年公主显得很老成,道:“本宫从来没有对你失去信心,是怕万一。”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两人聊了一会,万年公主伸手将姜述的披风系了一遍,踮脚突然送上一吻,娇脸瞬间红透,羞得低头匆匆走向车驾。 姜述吓了一跳,良久未回过神来,心思万年公主真够开放,也不怕有人说她有伤风化。望着她的车驾慢慢进城,姜述这才翻身上马,一行人直奔青州。而不远处的高埠上,静静的站着一位少女,呆立半晌,直至姜述的身影逐渐远去,脸色落寞,不自觉落下两行珠泪。 或许是穿越后一直很顺,所谓泰极否来,或许万年公主有第六感觉,不幸为她言中,一向顺风顺水的姜述马前失蹄,在兖州地界着了别人的道。 自从夺舍以来,姜述遇到的最大危机是首次进宫之时,后来因祸得福,其后一直一帆风顺。看起来似是姜述运气极好,其实其中有许多有利因素。姜家是大族,姜述身为嫡子,本就占了天大便宜,当初信口说出家令,就逼得官承低头便是明证;姜述有书法基础,记得许多名人大作,因此得到孔融、郑玄两位大家赏识,名声因此越来越大,修《三字经》又将天下大族一网打尽;又发明许多赚钱门道,与天下诸大商家共享,形成利益体共同进退;虽有职务,但是未入朝堂,与朝堂诸臣没有利益冲突;皇室之中与刘辩交好,又得何后看重,后来更是成了皇亲;宫中宦官首领,多与何后私下交好,因此不愿多事;武将以何进为首,与姜述也是姻亲,共推刘辩上位,彼此相处融洽。如此多的因素相加,倘若姜述遇到种种波折,反而显得很不正常。 偏偏这个时候,姜述在梁郡被人阴了一把,一行人在馆舍就餐时被全部迷翻。典韦、姜丁等人虽是老江湖,防范也有疏露之处,而且对手手段高明,众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前兆。 郭嘉、姜乙等人醒来之时,发现身处馆舍后院房内,盘点一下,行李、马匹、银两样样不少,就是少了姜述。姜乙、姜丁等人顿时急了,大呼道:“家主,家主。”在院中乱寻起来。馆舍之内,遍寻不到,又到前面去看,店面已经上了门板。最后寻到后院一间偏房,发现里面关着不少人,连忙解救出来,一问方知是馆舍的掌柜伙计。 郭嘉走到这帮人面前,掏出腰牌,厉声道:“本官乃大将军府少吏,此事关系重大,诸位据实说明情况,不得隐瞒!” 掌柜见这伙人表情不善,不由战战兢兢,见到腰牌,知道皆是官身,心情略定,道:“小老儿姓于,蒙主家不弃,在此间掌管十年余,一向尽心尽职,从未出过什么事故,不想今日遇到这等祸事。午时进来一波人,将小老儿挟持至后院,前堂之事小老儿不知,具体情况要问伙计。” 郭嘉逐一询问,大致弄清午时发生的情况。对头尾随他们一行入了馆舍,见他们分别进了几个包间,迅速挟制掌柜和伙计,在酒菜里做了文章,迷倒众人。有人在前堂主持,食客走后,以主家查帐为名上了门板。而后将掌柜伙计厨丁和郭嘉等人分别关在房内,其间有数辆马车进出。 郭嘉看完口供,吩咐道:“掌柜速查一下,看看有何异状?” 掌柜前后仔细察看,谓郭嘉道:“物品银钱皆原封未动,柜上多了二十两银子,还有一封书信。” 郭嘉打开书信一看,只有十六字:慕名相见,并无恶意,且请静候,切勿报官。 郭嘉看完书信,让姜乙等人分头到周边询问情况。众人询问一圈,次第回来。姜乙道:“左邻右舍皆言,均未发现异状,午后上门板时有人询问,答道馆舍帐目不符,主家派人封门查帐。”又有家丁说道:“午后有人看见后门驰出数辆马车。” 郭嘉仔细调查询问,查到马车出了城门,再要追查守门兵丁,势必惊动官府。郭嘉担心逼得对方太紧,于姜述人身安全不利,无奈只得暂回馆舍等候消息。众人都知郭嘉足智多谋,皆来询问如何行事,郭嘉苦笑道:“对头非同一般,仓促做得如此干净利索,幕后之人智谋出众,实力恐怕也庞大得很,定非常人。从目前情况判断,此人对侯爷应无恶意,我等暂且在此耐心等候。” 到了饭时,掌柜备好酒食,亲自过来相请,但是郭嘉等人皆是心急如焚,如何吃得下去?正在此时,有人送来一封书信,郭嘉打开一看,上书十二字:众人勿忧,与客相聚,明日即回。郭嘉细看字迹,确是姜述手迹,又比对信上暗记,知晓姜述确实无事,心中大定,通知众人暂在馆舍等候不提。 姜述醒来以后,发觉置身一辆马车,车内装饰十分讲究,猜想应是大户人家所有。姜述从窗帘往外一看,早已出了繁华之地,外面只见大片田地。周围十余名壮士骑着健马,郭嘉、姜丁等人却是不见,姜述仔细心思一番,知道此次被人阴了。在人群熙攘的闹市竟被迷昏,简直不可思议,行此手段之人,定非等闲之辈。处于如此劣势,也不容不低头,姜述稳定一下情绪,呼道:“有人吗?” 马车停了下来,有位黑脸无须、长相端正的青年男子,掀开车帘,探头问道:“公子,有事吗?” 姜述心中暗骂,自己被捉,还问有没有事?不是废话吗?姜述问道:“阁下高姓大名?在下如何到了此处?”同时却在仔细观察,发现此人手腕粗壮,手掌满是厚茧,知是勤练武术之人。 青年男子笑道:“公子莫问,在下奉命行事,不得不为。一路之上,公子别出花样便好,否则……”青年男子说完,拿起车厢内一个木枕,两手运劲,木枕立即开裂,顺手搓了一会,木枕很快化成一堆木屑。 青年男子露了这手,姜述知道以现在的身手,跟人家没法相比,道:“既然如此,到了地头再说。” 再行半刻钟,前方山路变陡,马车已经不能前行。青年男子掀开车帘,道:“公子请下车,步行一段时间就到。”众人沿着小道走上山梁,地势忽然变陡,前方出现一座关隘,足足有丈许高,两旁皆是石头砌成,只留三尺宽的通道,使用大闸封住,闸外设有拒马。 沿着陡峭的石阶往上走,还有五十步时,只听弓弦声响,一只响箭从众人头顶斜飞入林,前方有人喝道:“口令!” 姜述暗呼不妙,看来应是进了贼窝,以眼前情况来看,贼人组织严密,行事谨慎,明悉攻守之道,匪首应该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青年男子大声道:“富贵在天!” 对方回道:“黄天有命!” 口号无误,上面那人大呼:“你等从拒马左边穿过,莫要走错,以免受伤。”然后又呼喝道:“李麻子,将闸拉起。” 第52章 初见张角 过了关隘,一位壮士迎了上来,道:“十四师弟,如何刚到?师父已经问了几遍。(..)” 青年男子道:“路上耽误一会,三师兄辛苦。” 从此处回头一看,发现关隘下方山坡陡峭,匪首当真眼光狠辣,选择关卡之处独具匠心,如此险峻工事防守,想要攻破关隘,伤亡必定十分惨重。 前面不远出现大片空地,左侧悬崖边用石头砌起半人高的围墙,右侧山坡数十排石头房子,显然是众人居住之所。不远处传来叮当叮当的凿石声,扭头看去,约莫数百名壮丁正在凿山开石,所凿石头或方或圆,一个个大如笆斗。圆的用作滚石,可以用于防御,方的可以建屋造舍,修建工事,挖山开石又可开辟场地,真是一举三得。看到此处,便知匪首能耐,姜述内心陡然重视起来。 类似关卡接连过了三道,每道关卡工事坚固,戒备森严。姜述越看越是心惊,表面虽然面露微笑,内心却如翻江倒海。 “公子,前面便是大厅,师父定然已在大厅迎候。”青年男子道。 姜述笑而言他,道:“一路欣赏沿途雄伟气势,别有一番感触。” 说话间山路陡然拔高,转过一条弯路,山顶霍然出现在前方;两侧皆是郁郁苍苍的青松林海,劲风吹过松涛阵阵,宛如劲浪拍崖,又如千军万马呐喊之声;林中伐木开道,宛如麦田中割出的垄沟和过道一般,在这林海之中,别具匠心伐出数十条纵横蜿蜒宛如迷宫的林间通道。 这些通道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整座山头兜头笼罩,姜述慧眼如炬,在一片松涛中发现端倪,每两个通道交叉之处必有一棵高大松柏,松柏枝叶间藏着堡垒平台,既可作为望之用,又可当成箭塔使用。 现在姜述对匪首简直佩服之至,如此一来,即使敌人偷入密林,也皆在重重监视之下,即使侥幸躲开数处望塔,但想躲开全部根本不可能。姜述暗暗心惊,这是土匪么?组织体系严密、防卫措施到位,匪首定是足智多谋、深通兵法的一代枭雄。 大寨坐落在山顶上,这里经过改造,山地削成两段,下侧平坦,场地巨大,沿着寨墙一溜高大石屋,石屋上层建有垛口,显然下方住人存物,上方可以当做防守箭塔;上侧高出下端不少,以十几层台阶相连,最高处盖有木石大屋,门楣上书三个黄字:救世厅。一般土匪皆将议事之所称为聚义厅,救世厅却第一次听说。 一条青石大道沿着寨门直通大厅,大道两旁,百余名大汉穿着整齐,手持兵刃虎视眈眈排排站立,眼光如隼,狠狠盯着来人。青年男子在前带路,面不改色心不跳。姜述明白这种架式是要立威,直接将这种场面无视,若是这帮人想杀自己早就杀了,既然当初不杀现在就不会有险,因此定下神来,若恍若无事一般,信步走过刀阵,如闲庭漫步,毫无惧意。 “早听说贵客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姜述循声而望,只见东首屋顶石垛后站着一人,此人四十余岁,身材健硕,面目清秀,留着胡须,身着道袍,腰悬长剑,双手连连鼓掌,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随行众人一齐上前见礼问安,那人说了句:“免了。”随后从屋顶一跃而下,对姜述拱手施礼,道:“得罪,请贵客厅内用茶。” 道士从五丈余高处跃下,状若无事,这份功夫实属罕见,姜述不由为之心折,还礼道:“客气,路上周到的很。” 那人哈哈一笑,道:“人在江湖,身不得已。得罪之处,贵客见谅。” 那人邀请姜述并肩而行,到了厅内坐下,厅内燃着木炭,温暖如春。姜述看此人一表人才,气质与众不同,浑身透出一些书卷气,眼神明亮,不怒自威,从诸般气象来看,绝非无名之辈。 小童奉上香茶,姜述举杯就喝,毫不戒备。那人见状,眼光一亮,道:“太平教张角,见过贵客。” 张角之名一出,将姜述雷得目瞪口呆,这位动摇大汉根基的名人,如今就端坐在面前。姜述仔细观察一番,又借喝茶之机盘算,缓缓放下茶杯,说道:“传闻道长功德无量,扶助贫弱,活人无数,不想在此见到。失敬,失敬。” 张角神色轻松,笑道:“都是世人传说罢了,实则以一人之人,又能救活几人?” 姜述摇头道:“不然,道长授徒无数,每徒都行功德,救助世人,小德累计,数十年下来便是天下人之大惠。” 张角叹了一口长气,道:“世道不公,百姓多灾多难,只是稍尽心意罢了。此为济人之道,却非救世之道。” 姜述拱手为礼,道:“愿闻。” 张角挥手让众人下去,道:“天子昏庸,奸臣当朝,吏治不清,豪族横行,此为天下子民受尽磨难之因。” 姜述点头道:“不错。” 张角哼了一声,道:“大汉已经腐朽,若要救世,须得根治,张角欲替天行道,推翻这腐朽王朝,另立新朝。” 姜述摇了摇头,道:“道理不错,可是难有作为。” 张角盯着姜述,良久方问:“为何?” 姜述抿了一口茶,道:“当今之世,即便政治清明,也会有灾难。其根本原因,不是立朝的问题,而是这种体制本身的问题。如今天下,谁占据资源最多?世族大家、皇室贵族!但是交纳赋税者,偏是占据资源少的百姓。这种体制从朝堂上改变很难,道长方才所讲推翻政权是解决之道。但是推翻以后呢?新政权初立之时,官员贵族不多,随着时间推移,官员越来越多,贵族越来越多,占据资源到了某种程度,又会出现当前这种局面,因此形成恶性循环。” 张角沉思良久,道:“贵客所言有理,以贵客之意,天下百姓如何少些灾难?” 姜述轻轻摇了摇头,道:“本侯正在寻找解决办法。” 张角忽然肃容道:“贵客往昔高论,老道都去寻了抄本,其中多为金石良言,老道受益非浅。老道欲行大事,想请贵客辅佐,以丞相一职相付,请贵客应允助我一臂之力。” 姜述沉默一会,答道:“能应,也不能应。” 张角面露疑惑之色,道:“请解老道之惑。” 姜述正色道:“道长所行之事,本侯心知肚明,相助也可行。若说辅佐,道不同不相为谋,此事断不可行。” 张角闭眼沉思一会,忽道:“贵客执掌姜家,年纪虽少,布局甚大,应有不臣之心!” 姜述心中一凛,姜家一向低调,只是暗中行事,却让张角觉察,若被灵帝知晓,大祸瞬间来临,想到此处,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又想张角应该得了不少情报,既然谈开此事,不过想要挟加盟而已,姜述盘算一会,当下并不隐瞒,道:“乱世不久将至,姜家复国有望,确已提前布局。” 张角望着姜述,轻轻点了点头,道:“老道想于近年起事,不知姜家能否响应?” 姜述再次摇头,道:“不能。姜家还要借助朝廷名义,将来以平乱为名,借机往外扩张,以期迅速增加实力。”见张角脸色大变,接着说道:“但是道长放心,若是我们两家达成协议,自是各干各的,大汉尚存之时,还不至于兵戈相向。” 张角脸色缓和下来,缓缓说道:“太平教众数百万,比姜家势力如何?” 姜述知道张角这是以势相逼,笑道:“自然强大得多。” 张角又道:“老道自谓教众无数,推翻大汉尚觉不足,以姜家目前实力,如何成事?但若两家合力,则大事可成。” 姜述笑道:“本侯与太平教可以合作,但是所行之道不同。道长目标是推翻大汉,另立新朝。姜家目标虽是复国,内旨是让辖下百姓丰衣足食。道长行事必是雷厉风行,姜家却是厚积薄发。” 张角一愣,问道:“厚积薄发?愿闻高论。” 姜述正色道:“先让百姓丰衣足食,大治之后举事。练强兵,广积粮,缓称王。” 张角哈哈长笑,道:“公子果然大才,若是老道不起事,公子之法或可行之。可惜老道起事已是必然,三五年间大局可定,公子所行之事则为水中月也。” 姜述摇头道:“不然。太平教五年内不可能夺得天下。” 张角拱手道:“愿闻高论。” 姜述停顿片刻,道:“太平教详情本侯有所耳闻,教中壮丁虽众,但精锐之士与壮丁概念不同。朝廷精兵皆在边关,京师驻军次之,州郡之兵多为滥竽充数之辈。太平教众战斗力不及州郡之兵,如何斗过精锐边兵?” 张角点头道:“老道亦知此理,然而朝廷精锐数量有限,我教壮丁无数。以一人敌其一人必败,而以十人敌其一人必胜。” 姜述再次否认,道:“边兵皆习军阵,将士历经沙场,即便十人敌其一人也未必能胜。” 张角不服,道:“老道大弟子三十六人,皆习兵法战阵,有将帅之才。小弟子七十二人,皆武艺精通,可为大将。百余弟子尽选州精壮,已经练成力士三万,假以时日,可以练成二十万力士,未必不是边军对手。” 姜述见张角如此自信,知其准备多年,耗费无数精力,因此信心十足,不再为此事辩论,改变话题,道:“钱粮如何解决?” 张角不假思索,答道:“官府仓库之粮草器械可夺,富豪大族之钱粮可济。” 张角话音刚落,姜述又问道:“初时尚可为之,若是相持日久,后续钱粮如何解决?” 张角皱眉苦思不语,姜述道:“钱粮为成败关键,若道长不能解决此事,万万不可起事,否则必败。” 张角长叹一声:“公子良言,老道受益非浅。然而事已至今,不得不发。若是侥幸攻入京城,姜家如何行事?” 姜述大笑,道:“若太平教成事,本侯何须劳心劳力?自当归附太平教,不过朝堂之上,当依我为主处置政务。” 张角大笑起身,与姜述击掌为誓,道:“贵客之言,他日勿践。” 第53章 贾诩归心 姜述也道:“彼时道长挟君临天下之势,岂是姜家所能阻挡?” 两人随即洒血为盟,商定张角起事不犯青州,姜家亦不得攻打张角。古人重誓,誓约以后,张角厚结姜述。姜述感念张角诚意,临行之前私谓张角,道:“道长诚意,在下感念于心,故有数言奉上。起事之初,定会顺利异常,且选海边某城,以为后路。倘若大事不谐,可以率众从海路退走,只须使人通知在下,我自会安排接应。” 在山寨住了一宿,次日清晨,张角亲自送姜述下山,又派十四弟子****义,率人护送姜述至城门。姜述此行如同做梦一般,望着****义远去,良久才回过神来。忽然思起一事,想要教导****义避祸之法,****义已走得看不见踪影。 姜述进城寻到郭嘉等人,众人见他无虞,皆大喜过望。姜述见诸人眼圈发红,定是昨夜担心未曾睡好,笑道:“此次着了诡道,幸得有惊无险。时间紧促,收拾一下,马上赶路。” 郭嘉跟随姜述日久,知他心怀异志,但并未存离弃之心,誓与姜述患难与共。姜述试探数次,知悉郭嘉内心想法,自此便倚之为心腹,机密之事皆不避开郭嘉。 郭嘉路上问道姜述,道:“何人摆了主公一道?” 姜述笑答:“此人大有名望,大汉祸乱以此人为最。” 郭嘉琢磨半天,也未猜出此人身份,姜述笑道:“张角此人如何?” 郭嘉拍额称是,道:“此人手创太平教,信众云集,若有异志,或致汉室纷乱。” 姜述点头,道:“正是此人。” 郭嘉静思一会,问道:“张角即便怀有异志,但是世人皆不识面目,民间声望甚高,与主公相见,何必费这等手脚?” 姜述答道:“张角心思慎密,自有算计。此次约我至山寨一行,可以显示实力,增加谈判砝码。倘若谈不拢,为防泄密,或会杀人灭口又不露行藏。若非我知此人底细,此时已与奉孝永别。” 郭嘉面有愧色,道:“也是我等失职,让主公受惊。” 姜述笑道:“张角势大,想是早在规划此事,又是有心算无心,我等再是小心,最终也必为其所乘。不过此次因祸得福,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郭嘉又道:“张角有异志,倘若谋反,莫受连累。” 姜述笑道:“我等无异志否?” 郭嘉不答,与姜述相顾大笑。 姜述得了灵帝赐婚,身份已是皇亲,与往昔身份大不相同。郭嘉原本为姜述幕僚,乃为生计故,不得不为之。如今姜述贵为皇亲,又素得姜述敬重,在这愿为知己者死的年代,郭嘉投靠姜述是自然而然的选择。郭嘉与荀、陈群出身不同,历史上曾在袁绍势大之时弃袁投曹,极有见识。郭嘉虽然入世不久,但从种种迹像早已看出姜述所谋甚大,不担心诛族之祸携家投靠,就是想施展才华,辅佐姜述实现宏图大业,成为名留青史的立朝重臣。 众人这次返回临淄,与上次更是隆重,几乎万家空巷,一齐来看皇家女婿。即使郑玄、胡昭这等出世大儒,对待姜述也是恭敬了许多,与以前大不相同,由此可以看出,封建王权统治之下,皇家在万民之中的尊崇地位。 关羽等众见典韦已是尉官,不禁生出功名之心,又因姜述成为皇亲,皆生投靠之心。姜述先前费尽心力,招揽而来的诸位武将,此时才算正式投向姜述,但要倚为心腹,还需要磨合一段时间。 贾诩很是淡然,丝毫未因姜述成为皇亲而有异,这让姜述对他更为看重。根据后世易中天先生的研究,贾诩是曹操麾下最聪明的谋士,除了谋算精准,看事之深远,思事之长久,心机之毒辣,位列曹操众谋士之首。 荀、陈群历练不足,此时尚不足重用,况且两人大家出身,天下未乱之前,机密事情不敢让两人参与。此时左右文士只有郭嘉可以信赖,而郭嘉性情洒脱,不喜管理琐事,当成助手出谋划策最为合适。而掌管情报等机密事务,姜信等才智所限,按部就班执行尚可,拓展光大便无能为力。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虽然姜述穿越发生了一些改变,但是时间惯性十分巨大,大方向暂时不会发生变化。黄巾起义即将到来,时间十分紧张,说服贾诩已是当务之急。姜述回到临淄,稍一安顿,即往贾诩府中拜访。 贾诩携族迁到临淄,最大原因是西北乱象已生,如贾诩这般智者,自然高瞻远瞩,遇到避祸良机,当然不会错过。姜述对贾家族人安置十分妥当,费了不少心力,也花费不少钱粮,贾诩精明过人,口中虽然不言,内心却十分感激。 贾诩于姜府右边宅院居住,原是姜战老宅,面积不大,但是布局合理,庭院内花木茂密,又有水景,收拾得十分干净,虽是冬日,但给人一种清爽舒适的感觉。 贾诩闻听姜述亲自登门,当即率领家中老少一同出门来迎,两人至客厅坐下,贾诩道:“听闻大人高升,得尚公主,在下不曾往贺,却劳大人亲至,委实失礼得很。” 姜述笑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朝堂不靖,危机已在眼前,君臣却依然奢侈无度,毫未觉察,大乱之象已生。尚公主,升高官,只是梦幻一场,如何避过大祸才是关键。” 贾诩行事谨慎,凡事先思退路,避祸之言直中贾诩之心。挥退家人,贾诩笑道:“大人布局多时,想必早有成算。” 姜述道:“本侯已是竭尽全力,但是一人之力,如同大海孤舟,如何躲过惊风骇浪?特请先生赐教。” 贾诩正色道:“诩身在国学,然并非不关心国事。依目前情况,若逢大灾,流民无数,若有人揭竿而起,乱像必生。诩观大人布局,欲趁乱得青州而自立否?” 姜述心头凛然,道:“素知文和之才,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所言,皆与本侯之意暗合。本侯的确欲得青州自立,提前做了许多准备。” 贾诩摇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汉底蕴深厚,即使生乱,国力也足以平之。然而大人布局,在下都能瞧得清楚,如何躲过天下智者耳目?当下若不警醒,恐怕大祸不远矣。” 姜述拱手施礼,道:“请文和指教。” 贾诩连忙止住姜述,道:“若有心人在朝中布局,将大人所谋明示,大人不得不反。成与不成,暂且不提,但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所得艰难也罢,就怕最终为别人做嫁衣。” 姜述闻言怵然大惊,前有张角后有贾诩,自己尚得意布局顺利,如今让贾诩剥蚕抽丝,逐一分析,发现漏洞委实太多。如果张角有心,将姜家布局明示朝廷,姜家不得不提前发动叛乱。如此一来,姜家便成为朝廷首要对手,而张角顺势而发,到时不是姜述利用张角,而是张角利用姜述了。 姜述拜谢道:“多谢文和指教,一语点醒梦中之人。文和大才,请助本侯一臂之力。” 贾诩笑道:“贾家已经举族迁来,倘若姜家有难,贾家安能自保?诩自当尽力,然才能不显,大人不弃方好。” 姜述大喜道:“奉孝之才可为臂助,然其历练不足,如今能力尚不足以倚之,今得文和相助,本侯如鱼得水也。当前情形,文和以为当如何处置?” 贾诩道:“闻姜公战欲谋青州刺史一职,此事万万不可。” 姜述道:“请讲。” 贾诩道:“青州七郡,姜家四百石以上官员,已达二十余众,皆掌军政实职,但无显赫州级职务。自恒帝时开始,豪族大家尚有先例可循。又因刺史、兵曹并非姜家人,州军皆为朝廷控制,即便圣上得到消息,亦不会生出太多忌惮,再得亲近人在旁为之辩解,此祸可解。倘若得了青州军政要职,自上到下,青州尽属姜家控制,何人能够忍耐?即使身为皇亲国戚,皇室亦必不能相容。” 姜述再次拜谢道:“若非文和提醒,险些误了大事。” 贾诩道:“依诩之见,掌控郡务,实为根本。若是天下生乱,各郡自行其事,刺史、兵曹束之高阁尔。若想夺得州军,只消设计除去为首数人即可,依姜家当前在青州之声望,只须在军中振臂一呼,众人安敢不从?” 姜述道:“受教。” 贾诩又道:“依目前形势看来,若是大乱生成,青州兵微将寡,如何自保?训练私军,为朝廷法度难容。到时仓促成军,战斗力却低,未知主公有何良策?” 姜述道:“已使族人在各地秘密训练精壮,但是担心朝廷警觉,总数不多。大乱生成之时,朝廷必会下旨地方练兵自保,彼时再行扩军不迟。又使族学开放兵科,训练族人百余,以为未来将校。不知文和还有何策教我?” 贾诩皱眉道:“大人计划已经详尽,再无补充。但是青州乱中保全仍是极悬。” 姜述道:“若是大乱生成,乱民或可不入青州。”乃将张角之约一事仔细讲述一遍,贾诩闻言大喜,道:“青州如此可安。诩有一策,届时可使青州尽归大人掌控。” 姜述得了贾诩相助,委实轻松许多。青州刺史、兵曹为职级虽然不高,但是权利极重,朝中诸派向来争夺激烈,因此为姜战谋取州衙要职甚难,但以姜战资历,出任太守、郡尉却容易不少。姜述写了一封书信,以飞鸽传书到京城,让姜信迅速送给刘辩,让刘辩设法为姜战谋取齐郡太守之职。 过了年,姜述十一周岁,已是穿越以来第三个年头。姜家战略部署随着贾诩加入改变许多,由谋取青州高级职务转为控制郡县一级实权,容易操作又十分隐蔽。所幸姜家族人多在族学就读学习,无论文武,能选出的青年才俊委实不少。贾家、关家等族人亦有出众之人,出仕地方更不惹人注意。 关羽、张飞、许褚、张合、徐晃、太史慈、乐进七人,已经正式归了姜述,姜述使许褚为典韦副手,取代姜乙,而让姜乙出任蓬莱县尉任职历练。让关羽、张飞、太史慈、徐晃暂时跟随左右,张合、乐进被委以国学武术教官,负责教授国学弟子武艺。 数人在历史上都是著名人物,但是目前还不成熟。将帅之才不是纸上谈兵,需要经历无数场大小战争,方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才。如关羽、张飞两将,经历过平黄巾、救北海、援徐州、拒曹操等大大小小十余场战役以后,方才崭露头角。随后又随刘备南征北战,到夺得荆州之时,才成长为独镇一方的大将。又如张合,年轻时表现平平,先随袁绍与公孙瓒交战,后又与曹操部下相争,降曹以后南征北战,年纪越大,经验越多,才能益发突出。 第54章 周瑜为徒 某些穿越客言得了历史记载的名将,年纪轻轻就能担当大任,其实诸位大家根本不懂。(..)古时打仗,不仅需要个人武艺高强,能够服众。真正的将帅之才,不仅要深谙兵法,熟悉战阵,还要熟悉诸如安营扎寨、粮草征调、民夫运输等等,涉及知识面非常广泛。若是一个年轻人,没有军中历练过程,如何能够统领千军万马? 目前关羽等人的能力,实则与姜丁、姜乙相差不大,武艺高强不提,兵阵等方面皆是纸上谈兵,根本没有实战经验,别说统兵打仗,就是做好一名称职的将领都在两可之间。 练好文武事,给帝王家,关羽等人皆有功利之心,出仕做官、光宗耀祖是古代人的梦想。但依照诸将家世,谋得县尉一职已是艰难,而追随姜述身后,谋取校尉之职只是探囊取物之事。 当初刘备黄巾之乱时起兵,战功不小,最终只是得授县尉,没有庞大势力在后支撑,小户人家出仕很不容易,升迁更是艰难。典韦因为追随姜述左右,轻轻松松授了校尉,这在关羽等人看来是非常难得的机缘,而这些人自诩文武双全,从心底里瞧不起典韦这般武夫,但是现实却让他们看清,跟对人才会有大好前程。这不是说众人品德不好,只想升官发财,而是古代人讲究出仕,获取政治地位光宗耀祖,因此众人此时追随姜述算是水到渠成。 姜乙、姜丁、姜信等追随姜述,皆得校尉军职,对于家丁来讲这是天大前程。家丁实则就是家奴,家奴得官,在古代十分少见,因为在平常人心目中,家奴是奴仆,没有地位身份,若有机会皆给兄弟族人,没有特殊情况不会送予家奴。姜乙、姜丁、姜信等自然感激涕零,而这又给其余家丁树立了榜样,姜家家丁看到了光明的前程,打心底里愿意为姜述命。 所有这一切,姜述运用得很好,其实关键点就是利益。如何整合文武贤才是一种艺术,将利益合理分割,让局中人心满意足,让局外人心生羡慕,能利用好关键点,把握好其间平衡度,就能证明个人能力。姜述能以少年之身,成为这个利益团体的核心,这种融合资源的能力显得十分突出。 正月末,司隶校尉刘度因故被贬为零陵太守,汝南太守周异升为司隶校尉。周异为庐江人,为姜述从舅父,此次得任司隶校尉是刘辩大力。周异历经仕途,家族势力不小,探明此次升职与姜述有关,赴洛阳就职之前绕路至临淄,前来看望妹妹周氏。 司隶校尉是京师附近地区的军政长官,虽然与郡守同样为二千石官员,却可以上朝参政议政,与九卿职权相当,为朝中重臣之一。周异此行虽然低调,一路上仍瞒不住消息,前来拜见的官员络绎不绝,一路上耽误了不少时日。 周氏为周家嫡女,恒、灵两朝周家比姜家显赫得多。周氏三祖父周景曾经担任太尉,周景之子周忠也曾任太尉一职。周异为二祖父周昌之孙,现为二千石高官。周氏与周异为从兄妹,同一太祖父,周氏属于嫡系长房,周异属于二房。在嫡系兄弟姐妹当中,周异在兄弟中排行第四,周氏在姐妹中排行第三。 姜述与朝中诸官虽然关系良好,但无心腹之人可以信赖。周异这位亲戚能够位列朝班,在朝堂上拥有不小的话语权,姜述自是不敢怠慢。周异尚未来到之前,姜述、周氏带着合族长者皆在城门外相候。 只见一行人从远方过来,随从上百人,声势很大,将至城门,周异停下车驾,步行过来,以示敬重。周氏、姜叙连忙上前迎接,到了眼前,周氏行礼道:“给四兄请安。” 周异笑道:“都是自家人,三妹勿要多礼。” 姜述上前施礼,道:“外甥见过舅父。” 周异上前扶起姜述,笑道:“昌邑侯如此年纪,却已闻名天下,又是皇亲,舅父却是沾了你的光了。” 姜述道:“舅父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久后定会官运亨通。请到家里坐。” 到了内堂,周异又让妻子出来相见。众人见礼毕,周异道:“自从三妹出阁,再未相见,如今赴京任职,绕路前来一见。相隔迢迢,妹夫英年早逝,实是悲伤。然三妹教子有方,年纪虽小,名列朝堂,足慰妹夫在天之灵。” 周氏、姜述客套一番,周异又道:“有事须麻烦昌邑侯。” 姜述道:“舅父尽管讲来,但有力所能及之事,自当尽力而为。” 周异指着身后少年道:“长子瑜,年方九岁,因是中年得子,平时甚是**爱,导致顽劣非常,想为此子寻找一位名师,或入青州国学就读,学些知识,长些见识。” 姜述瞧这少年,长相俊秀,看起来甚是聪明伶俐,眼中却透出桀骜不驯的神色。姜述道:“既得舅父看重,安敢不从,瑜弟……”说到这里,猛然触起此人十有**就是史上名人周瑜周公谨了,内心不由一阵狂喜,接着说道:“青州国学大儒郑玄、蔡邑、胡昭三位大家,皆名闻天下,瑜弟年少,正好跟随学习数年。” 周异闻言大喜,郑玄等三人择徒皆严,求其为师并非易事。不料周瑜却不愿意,道:“不行。弟闻兄大名已久,只愿跟随兄长学习。” 周瑜心中却打着鬼主意,想姜述年纪轻轻,虽然名声很大,肯定也很贪玩,与他一起学习,定然不会枯燥无味。周瑜不知姜述平时十分努力,上午练武,下午习文,平常还要应付各种事务,忙得一塌糊涂,那似寻常世家少年? 姜述见周瑜神色,自是猜出七分来,笑道:“瑜弟既然要与兄一道学习,也可以。但有一事须要答应。” 周瑜道:“何事?” 姜述道:“为兄平常练武习文,又要处置事务。兄练武习文之时,弟跟随兄一起即可。但为兄处理事务之时,却要听从为兄安排学习。倘若吃不得苦,却是不行。” 周瑜心道表兄已是如此声望,又得了官爵,学习时间定然不多,比起跟随大儒定会轻松许多。周瑜答道:“定从兄命。” 姜述又对周异道:“舅父既然将瑜弟交给外甥,但请放心便是。外甥左右有数位能人,其才不低于郑玄,又长于世事,定能管得了瑜弟,只是训斥之时,舅父莫要心疼。” 周异闻言大喜,道:“昌邑侯费心了。” 次日清晨,天色尚黑,姜述起身练剑,让人将周瑜叫起来。周瑜睡眼朦胧,心中大不愿意,但见姜述早已脸挂汗珠,已是练了一段时间,虽然不情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姜述习剑时间虽短,却已有小成。周瑜自小练武,对练之时远非姜述对手,越打心中越是不服,因此暗生好胜之心,让姜述省了许多激励手段。 练了一个上午,周瑜累得筋脉皆疲,吃过午饭,又随姜述习文。姜述习文与常人不同,他遍览书籍,从中寻找治国治民的道理。周瑜底子太薄,虽然识得字,读书亦没问题,但是所学肤浅,看书也领悟不出其中道理,与姜述问答之间,相差何异千里?好胜之心油然而生,姜述见周瑜受激奋发,便让贾诩指点他读书。 周异见状放下心来,将周瑜留在姜家,引家人赶去洛阳赴任。周瑜在姜述、贾诩指导下习文练武,因其自小聪慧,理解力特强,进步甚是神速。 刚送周异一行启程,田希、姜飞叶夫妇****拜访,周氏、姜述出门迎之。至客房坐下,田希道:“闻昌邑侯尚公主,特来贺之。” 周氏见田氏夫妇面有不悦之意,所言话中有话,知道田希夫妇有问罪之意,连忙请罪道:“此事原是不该,却又不得不为之。” 姜述闻言一怔,田希夫妇自小便以述儿称呼,如今称呼封爵,已有见外之意。而以尚公主一事叽讽,却是没有道理,两家没有婚约,只是口头说说,难道扔了与皇家联姻这天大好事不成?再则已为田丰儿求得平妻之位,此时田家还要见责,确实有些过份了。想到这里,忽然触起一事,不由自嘲一声,回家后诸事忙碌,将密旨一事忘在脑后。田希夫妇未见密旨,此次****见责,也并非全无道理。 姜述也不解释,只道:“姑丈、姑母且宽坐,述儿去去便来。” 姜述说完,自去书房取出密旨,复来到前厅,道:“田希夫妇接旨。” 这下将田希夫妇吓了一跳,但是圣旨捧在姜述手中,心中便有再多怨言,也不敢造次。周氏欲让人准备香案,姜述道:“此为密旨,无须如此。原来应是丰儿妹妹接旨,丰儿太小,别吓坏了她,姑丈、姑母既然来了,就替丰儿接了圣旨吧。” 候田希、姜飞叶跪下,姜述念道:“闻齐郡临淄县田氏与姜述青梅竹马,令为姜述平妻。” 说完,姜述将圣旨交到田希手中,道:“姑丈回去之后,得让丰儿妹妹拜上几拜,免得代接旨意之事让别人得知,多些口舌。” 田希夫妇接到密旨,知晓丰儿为灵帝指婚,早已大喜过望,不由转怒为喜。虽是平妻,但属御封,正妻又是嫡公主,也算十分光彩之事,欢天喜地捧了圣旨,又向周氏母子致歉,回去供奉圣旨去了。 兖州境内发生一件大事,泰山郡华县狱椽臧戒犯法,太守使人将他捉拿,从华县押回郡城。臧戒之子臧霸,年方十,素有侠名,知晓父亲若被押至郡城,必将不免,聚集朋友二十余人,准备于半途劫人。 泰山郡贼曹张清,为张让从侄,不善治军,又无才德,率领郡兵百余,负责押送臧戒。行至泰山城南二十里余,正是山道险峻之处,前方道路突然塌方,伤了十余位兵丁。张清派手下三十余位兵丁清理道路,未料山上突然又滚下十余块巨石,又伤了十余位兵丁。正在张清心神不宁之际,突闻山上有人大喝:“泰山英雄全伙在此,留下财物者赦命。”继而山上喊声大震,箭矢齐发,随即有人杀下山来。张清猝不及防,不知贼人虚实,顿时丧了胆,打马往后就走。兵丁见状,皆弃了囚车往后逃跑。这伙人上前救了臧戒,攀山越岭逃往泰山入伙。 泰山贼首尹礼与姜述却有大仇,其弟尹观去年被姜述护卫典韦杀死,但因距离临淄较远,姜家又人多势众,因此不敢前去寻仇。尹礼部众五百余,见臧霸此行人数虽然不多,其中却多剽悍之辈,担心鸠占鹊巢,因此闭门不纳。 臧霸被拒之门外,却也不急,暗使人打探林间小路。待查明之后,臧霸派人对尹礼言,欲投东海贼,但是缺少盘缠。尹礼闻言,令人送去两百两银子。次日闻听臧霸等一行已经启行,当即放下心来,山寨防备随之松懈。至夜,臧霸率众间小路杀入山寨,借着夜色入寨杀人放火,山寨混乱一片,人仰马翻。尹礼见状不妙,带着十余心腹逃了出去。臧霸占了寨子,招兵买马,势力大增,随即攻下数家大户,聚集不少钱粮,声威大振,竟至封闭官道。 再说尹礼被夺了巢穴,左右只余十一人,虽是彪悍凶恶之徒,但是势力单薄,与臧霸争竞已不可行。尹礼在山下停了半日,未得恢复山寨妙计,便引一行人投往莱芜城。 第55章 一娘行刺 尹礼狡兔三窟,在莱芜县还有一宗商铺,其中秘密藏有不少金银,平常安排亲信胡三管理。&#尹礼引领众人来到商铺,胡三见尹礼如此狼狈,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询问缘由。尹礼说完事情经过,胡三道:“附近郡县都有首领画像悬格,不可久留。山寨若是不能恢复,不如了商铺,折些银钱往投他乡。” 尹礼默然片刻,道:“你先行寻找客户,近期将商铺货物盘出,我带兄弟们去趟临淄。” 胡三读过几年书,人也机灵,又受过尹礼救命之恩,一向忠心耿耿,最受尹礼信任。胡三闻听尹礼欲赴临淄,便知尹礼欲给尹观报仇,忙道:“首领万万不可,姜家经营临淄多年,势力错根盘节,强盛之时尚不敢犯,如今只有十余兄弟,如何敢碰姜家?” 尹礼沉默不语,良久方道:“我意已决。你去准备一下,明天歇息一日,我们后天启行。” 胡三知道尹礼脾气,见他固执己见,不敢再劝,犹豫一会,叹一口气,推门出去。尹礼知道胡三忠心,劝阻乃是一番好意,临淄之行定会十分艰险,但是二弟大仇却不能不报。 尹礼以前未去临淄寻仇,一半因为姜家势力庞大,一半出于公心。泰山贼发展起来不易,一旦惹恼姜家,必会伙同官府,派出大宗兵马攻山,不能因为尹观之仇,不顾数百名兄弟安危。如今老巢被臧霸夺去,兄弟们死的死降的降,只剩下身边十余兄弟,反而少了许多顾忌。只须杀了姜述,逃得性命,起出银钱远走高飞,姜家势力再大又能如何? 尹礼呆呆想了半天,胡三推门进来,道:“杜家大小姐来了。” 尹礼叹一口气,指着胡三虚点数下,道:“老首领对我等皆有大恩,杜家好不容易落籍,我等狼狈不堪之际,如何拖大小姐下水?” 胡三未及答话,门口传来银铃般的声音,道:“兄妹情谊深重,难道担心受连累不成?” 声音未落,一位千娇百媚的少女走进门来,此女是泰山老首领杜许独女,名唤杜一娘。杜一娘自小喜欢舞弄棒,弓马刀棒技艺,样样精通,比尹礼武艺还要高些。 武艺确实玄妙,若是资质适合,有名师指点,一名弱女子也能以一当十。杜一娘身着黑色紧袄,显得绰约多姿,身材婀娜,一张俏脸白中透红,柳眉高挑,英姿飒飒,是位绝美佳人。尹礼落草之时,杜一娘只有五六岁,精灵古怪,两人最是投缘。杜一娘缠着尹礼,或是打猎,或是捕鱼,比亲兄妹还亲。后来尹礼争夺泰山贼首领,亏得杜一娘出面,拿话挤兑住二首领吴敦,逼得吴敦弃了念头,领着心腹下山另起炉灶。 杜许病故以后,杜一娘年龄渐长,千娇百媚,住在山寨多有不便。尹礼商铺,让胡三过去打理,与莱芜衙门逐渐熟悉,其间费了不少周折,尹礼才为杜家母女重新落籍。 尹礼前去临淄寻姜家麻烦,乃九死一生之事,胡三劝说不住,无奈去寻杜一娘。杜一娘与尹礼投缘,如同亲生兄妹一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随同胡三来劝尹礼。 杜一娘问清事情缘由,笑道:“只听说官兵报复盗贼,未听说盗贼报复官兵者。姜述身为官身,名望又高,眼见盗贼行凶,岂能坐视不理?拔刀相助理所当然。二哥行凶被杀,如同士兵战死沙场,皆尽本份而已,如何能迁怒姜家?如今基业被人夺去,为何不寻臧霸麻烦?” 尹礼长叹一口气,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怎奈臧霸势力太大,争竞不得。你二哥从小与我相依为命,今被姜家杀害,如何能坐视不理?” 杜一娘道:“你真能替二哥报仇,我不拦你,你现在只有十余人,能报得了仇吗?姜家人多势众,姜述身边护卫无数,你去临淄不是报仇而是找死!” 尹礼虽然脾气又臭又硬,性格倔强,但是平生最怕杜一娘,争执又不占理,当下闭口不言。杜一娘盯着尹礼看了一会,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忽然说道:“莫想哄我回去以后,自个儿偷偷跑去。” 尹礼确实如此盘算,知晓只要开口,接下来就是无休无止的劝止,道:“一娘,你先回去,晚上我好好想想。” 尹礼连逢大事,近日逃亡在外,身心俱疲,如今好不容易到了莱芜,美美睡了一觉,到了日上三竿方才起身。起身出门,见胡三正在房外守着,道:“不是让你准备物资去了吗?” 胡三道:“杜小姐大清晨过来,见首领没起**,不让我惊动,又让我转告:只要尽心对付臧霸,姜家她有办法对付。” 尹礼未答话,洗了把脸,忽然道:“不对!你速去杜家看看,一娘怕是去临淄了。” 尹礼因是盗首,城门口贴着画像,轻易不敢胡乱走动,见胡三匆匆出了门,心中放心不下,在屋内急得团团乱转。不到半个时辰,胡三匆匆进来,苦着脸道:“我方才赶去杜家,夫人说杜小姐托言来看首领,早已离了家门。” 想是来往临淄、洛阳两地,不断换水土的原因,十一周岁的姜述,身高蹿着很快,已经接近成人。姜述每天勤学苦修,基本功十分扎实,剑术进展很快,已能勉强与史阿过招。 周瑜晒得黑黑的,正跟在姜述后面跑步,他已经适应了这种自虐式的训练,本想跟随表哥轻松一点,不想却陷入了魔鬼的怀抱。随着速度慢慢减缓,周瑜知道晨练即将结束,他望了望东方,太阳还未露出面孔,云彩刚刚开始变红。 姜述只长周瑜两岁,个头却足足高出一头,指着前面单杠,道:“再来一百个引体向上,我们就可以吃早饭了。” 周瑜对于单杠不再胆怯,姜述安排的训练量非常合理,逐日递增,从不超过极限,又以身作则,好胜的周瑜原先很不服气,现在他对姜述心服口服,知道表哥所以名扬天下绝非幸至,乃是平常刻苦努力而致。 吃过早饭,周瑜跟随姜述学习兵科,授课老师名叫姜洪,曾任北海郡尉。周瑜兵科方面很吃力,周家也属兵族世家,但族人文风极盛,周瑜很少接触兵科,底子太薄,加上姜洪说话土语很重,很多名词听不太懂。 姜述在兵科属于半师半读,老师讲前一堂课,姜述讲后一堂课。姜述讲课与姜洪大不相同,姜洪按照教程按序陈述,姜述则以提问方式以答代讲。姜述对兵科的理解未必有姜洪深厚,但大家都喜欢听姜述讲课,因为姜述知道如何启发学生,让学生展开个人思维。 听姜述讲课是一种享受,时间不知不觉中度过,周瑜感觉十分奇怪,同样的事情由姜述讲述,为何会如此引人入胜?譬如姜洪所讲的军阵排列,只说这是军制,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定规。姜述却能说出军阵为何如此排列的道理,为什么前军盾军多刀手少,为什么骑兵多聚集在中军…… 吃完午饭,姜述带着周瑜来到书房,开始布置作业。许褚来报,道:“外面有位少女求见,言有冤屈申诉。” 姜述甚是奇怪,道:“少女?谁家女儿?” 许褚答道:“说是兖州人,姓杜。” 姜述盘算一会,没有想起兖州地面有杜姓熟人,问道:“大户人家?随从多少?” 许褚道:“孤身一人,并无随从,看其穿着,应该出身富家。” 灵帝讲究势力均衡,官员多数注意名声,并没有黑暗到无冤可申的地步。百姓遇到不平之事,只要告到京城,虎视眈眈的政敌自然不会放过。姜述想了想,孤身女子千里独行,跋涉而来也是不易,道:“请她来书房。” 待许褚出门,姜述指着左边,谓周瑜道:“待会有客,你到邻室做作业。” 一位绝美少女背个小包袱,跟随许褚进屋,跪伏于地,道:“小女子参见侯爷。” 姜述并未开口,仔细打量少女,见她生得确实漂亮,但是双眸锐利,绝非寻常百姓出身,双手甚是粗糙,但与劳作的粗婢又不同,应是练武之人。姜述心中大约有数,示意许褚站在身侧,道:“来见本侯有何事情?” 少女抬眼一看,见案几后面端坐一位少年,面色微黑,面相俊郎,双眼有神,年纪不大却自有威仪,芳心一凛,道:“小女子姓杜,因有人命案官府不理,来求侯爷做主。” 姜述紧紧盯着少女双眸,见她眼神有些慌乱,道:“你坐下说。” 少女谢了一声,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坐下。 姜述见少女并未就地而坐,而是近前坐于左前方,心中更是生疑,借着衣衫遮挡,换了一个姿势,改跪坐为半蹲,表面声色不露,问道:“何地命案?” “这是小女子找人写的状书。”说着,少女从小包袱里掏出一卷纸卷,向前递给姜述。忽然身体暴起,纸卷掉在地上,里面已握在少女手中。 少女左手抄向姜述头部,右手逼向姜述脖子。从动作上看不是刺杀,而是绑架,动作很快,但并非传说中的轻功。 姜述嗅到一阵香风,少女的身体已经靠上前来,丰满胸部贴到姜述左侧身上。场面十分香艳,但是极度凶险。不过少女没有得逞,姜述的动作更快,右手架住少女左手,左手握住少女右腕,随即一夹一拧,便掉落在地,继而双手执住少女右手,一拧便将少女按倒在地。 许褚已经反应过来,但还未来得及出手,少女已被制服。虽然有惊无险,但被少女骗过,差点伤了主公,顿时羞得面色赤红,上前死死按住少女。 姜述笑说:“仲康,你放开她,让她坐着说话。” 少女正是杜一娘,当日去劝尹礼,见尹礼模样,知道劝不住,回去想了**,想出刺杀姜述的主意,因此孤身上路来到临淄。进了姜府一看,沿路护卫无数,知道即便刺杀成功也逃不出去,又改了主意,想要绑架姜述。杜一娘千算成算,没算到文名响亮的姜述武艺不低,她失手被擒竟无反击之力。 许褚像捉小鸡一般,将杜一娘提到房间中央,放她坐在地上,绕到她身后,双眼一眨不眨盯着她,提防她再次发难攻击姜述。杜一娘活动一下手腕,愤愤地盯着姜述,骂道:“你这个狗官,害了二哥的命,我既然无法报仇,当鬼也不会放过你!” 姜述摸了摸鼻子,被骂作狗官,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他没有生气,道:“你二哥是谁?我何时害过人性命?” 第56章 收服尹礼 杜一娘哼了一声,道:“我二哥名叫尹观,不是你杀了他吗?” 姜述恍然大悟,道:“你二哥带头劫掠杀人,我身为官身,见他做恶难道置之不理?朝廷法度健全,你二哥作恶多端,即便送去官府,也是判斩刑的下场。” 杜一娘张口欲辩,但无理可辩,停了一下,道:“官府**,百姓没有活路,这才进山为盗,若能吃饱喝足,谁人愿为盗寇?真是天道不公!” 姜述正色道:“泰山贼作恶多端,这些年杀了多少百姓?百姓辛苦一年,所得皆被你们掳走,妇女被你们欺辱,甚至生命也难以保住。这些罪孽该谁来还?若是你们这些盗贼受上天护佑,才是真正的天道不公!” 杜一娘道:“我是平民百姓,不是盗贼!” 姜述冷笑一声,道:“你哥若不为贼?你所居房屋、所穿绵衣、所花银钱从何而来?身为大汉子民得有子民的觉悟,违背法度就要受到法度的制裁,否则天下还有公理吗?” 见杜一娘默然不语,姜述摇了摇头,道:“仲康,放她出府,只是不通情理的孩子,别难为她了。” 杜一娘不敢置信,以为姜述有什么阴损招数,道:“要杀要剐随便,别玩什么花样!” 姜述道:“我所言是真是假,你都分不清楚,有何资格与我为敌?又何必为难你?没有花样,放心回吧。” 杜一娘反而不走,问道:“为什么?” 姜述道:“因为你是女人,妇孺老幼,不管怎么说,都是弱势群体,人需要有怜悯心,对待百姓更需要怜悯心。走吧。”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能触动人的心灵,若是人人皆有怜悯之心,世界将会一片光明。怜悯妇孺而放掉刺客,这是慈悲为怀,是行恩德,若是人人都行恩德,世上还会有黑暗吗? 俏丽的杜一娘彻底蔫了,从书房走到府门,无精打采,仿佛失魂落魄。扭头看着姜府高大的门楼,恍若方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刺杀别人而未受惩罚,身为女子被别人因怜悯放掉,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就在这时,有人冲到杜一娘面前,说道:“一娘!真的是你,快随我出城!” 来人正是尹礼,满面愁容找到姜府门前,正好遇到失魂落魄的杜一娘,不由大喜过望。杜一娘吓了一跳,抬头见是尹礼,凄然笑道:“无妨,我行刺没有成功,却被放出。人家心怀怜悯,怎会与我这等妇孺计较?” 正好诸人拥着姜述出门,尹礼连忙拉着杜一娘闪到街旁,正好被姜述看在眼里。姜述目光一掠而过,睹若无物,淡然向前行去。许褚指着杜一娘,悄声谓典韦道:“便是此女来为尹观报仇。” 典韦方才听说姜述遇刺,赶到之时杜一娘已被放出,扭头瞪着杜一娘打量一会,悄声谓许褚道:“仲康卫护主公先行,我待会就到。” 姜述看见杜一娘还在府前,自然而然注意到她身侧大汉,表面不露声色,余光已将尹礼观察清楚,典韦小动作也尽入耳中,姜述并未制止,只是稍稍放慢脚步。 典韦匆匆走到杜一娘面前,食指点头自己的鼻子,道:“小姑奶奶,请你看清楚,是我杀死尹观的,不是我家主公,以后寻仇莫找错了人。” 尹礼听说典韦自承是杀死尹观的凶手,顿时怒火中烧,不顾众人劝止,上前冲着典韦就是一拳。典韦本就弊着火气,见尹礼挑衅,再也按捺不住,两人你来我往,拳打脚踢,打起一团。 尹礼原本凭得是一身力气,后来东学一拳西学一招,多少有些心得,但与典韦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典韦虽是猎户出身,却是武术传家,自小练习家传武艺,来到临淄以后,日常与众将切磋,实力提升不少,实战经验更是丰富。一个大汉顶级猛将,一个不入流的贼首,结局自然不问便知。 说着慢,其实自典韦离队,到与尹礼大打出手,都是瞬间发生之事。这边典韦痛殴尹礼,那边杜一娘见势不妙,一路疾奔截住姜述,跪下哀求道:“求侯爷大发慈悲,放过我大哥。” 姜述一怔,继而转过身,看到典韦将尹观按在地上,拳头如疾风暴雨般落下,连忙喝道:“恶来住手!” 所幸典韦知道分寸,下手虽狠,皆未落到要害,闻听姜述喝止,连忙放开尹礼。尹礼头破血流,虽未伤及要害,浑身也痛得厉害,半天没有爬起身来。姜述见路人甚众,谓许褚道:“将相关人等拿到前厅。” 姜述转身回府,在前厅立候,不一会工夫,许褚领着家丁,将尹礼诸人皆押了过来。姜述让许褚放开众人,道:“诸位先请坐下说话,来人,奉茶。” 尹礼被典韦痛殴一顿,才知天上有天,人上有人,虽然鼻青眼肿,却知典韦已是手下留情,待被抓到姜府,以为今日难以幸免,见姜述如此和颜悦色,一时感觉难以置信。 姜述望着尹礼,徐徐说道:“方才杜家女行刺,因是妇孺之辈,已经饶恕她的罪行,任她自去。你等既然与杜家女同行,想必应是泰山匪众,今日既然合伙到我府前,定是心存仇恨。今日进我姜家大门,我奉为上宾,你等认为有何委屈,可以与我对质?诸位不必担忧,我姜述做人办事,讲究诚信,无论你等有无道理,今日我既然能放杜小娘一马,也能放你等一马。” 接着,姜述通知郭嘉、典韦等人,皆到前厅,指着尹礼等众道:“你等当初皆参与冲突,讲述一下当初情形,让诸位当家听听。” 当初尹观引人抢劫,姜家等众救人,事实十分清楚,过程也不复杂,典韦身临其境,开始讲述其中经过,又有参战家丁补充说明,很快将事实经过述说明白。 姜述道:“诸位,方才参战人员讲述可有误吗?” 尹礼等众虽未亲临现场,但是典韦等人所述,与之前掌握情况大体一致,尹礼也是磊落之人,道:“事实无误。” 姜述又道:“我姜家处理是否符合法度?尹观之死是否需要姜家负责?” 尹礼等众皆低头不语。姜述道:“想必这位就是尹礼首领,你二弟之仇还想报吗?” 尹礼抬头看着姜述,未弄明白姜述何意。姜述道:“你想报仇,我给你一个机会。来人,取两柄利剑!” 左右取出两柄利剑,姜述双手捧着两柄利剑,走到尹礼面前,道:“尹首领若想报仇,可以任取一柄长剑,与我较量一番。无论胜败生死,此事就此揭过,尹首领以为如何?” 尹观霍然起身,伸手便去取剑,杜一娘忽然上前阻住,泣道:“大哥,你我情同兄妹,你听我一言,二哥之死确与姜家无涉。我等行得是盗贼之事,姜家所为乃是正道,求大哥悬崖勒马,莫再执迷不悟。” 尹观双目圆睁,双手停滞半空,心中天人交战,头上豆大汗珠滴落,良久没有动作。姜述见状,道:“做人要有良心,人在做,天在看,尹头领认为往昔所为对吗?你等大好男儿,不为国尽忠,不为民效力,反以害民为正道,对是不对!” 姜述声音越来越高,说到最后,变为大声喝斥。尹观为姜述正气所骇,腿脚一软,伏在地上痛哭起来。姜述将剑交给典韦,转身对杜一娘道:“杜家女今日顿然悔悟,实属心存正义所致。” 尹礼止住哭声,膝行至姜述面前,道:“多谢侯爷当头棒喝,我等从今往后,再不行欺压良善之举,若有违背,天理难容!我等自知罪孽深重,今无家可归,愿奉侯爷为主,尽心做事以弥补过错。” 姜述遂收留尹礼等众,因其案底未消,将尹礼诸人皆安置在长山岛。又将诸人家小迁到临淄,杜一娘也随同迁来,周氏收她为义女。 臧霸自从霸了泰山,行为十分嚣张,百姓怨声载道。泰山太守李弥点兵往攻数次,山寨地势凶险,非但没有攻下,反而损兵折将。臧霸声势大振,竟结连周边盗匪吴敦、孙观、孙康等,聚兵一处,约有一千五百余人,打家劫舍,周边郡县不宁。 五月,兖州兵曹孔封聚集兵马剿匪。孔封为孔家旁支所出,少年时武勇犯禁,获罪流边,因军功得封朔方尉。孔家在他崛起后,许其认族归宗,后来出力迁为兖州兵曹。孔封上任之后,练兵皆用边兵之法,军法严峻,州军战力提升很快。 孔封聚兵到达山寨下,见山势陡峭,易守难攻,当下安营扎寨,暗令亲信探查周边地势。亲信探明,道山寨以西以南虽然山势陡峭,没有道路,但是精锐步兵可从林间通过。孔封琢磨半晌,命三位校尉各领精锐步卒五百,分三路从山中穿至山寨之后,约期攻打。 臧霸自然晓得山寨漏洞,但是部下兵力太少,后山漏洞太大,防无可防。次日拂晓之时,三路偏师齐发,山寨火头数十,顿时乱成一团。孔封见状又统领主力从正面攻击,里应外合之下,不及天明已是攻破大寨。臧霸见势不妙,趁着天色未亮之时,统领百余亲信趁乱遁入山林。 听闻官道已通,刘辩命人召姜述进京。姜述与郭嘉、贾诩等一同赴京,让周瑜在国学随班学习。行至泰山山道,前方家丁报前面有人阻路,姜述到前面观看。只见前方百余人众手持刀,衣着褴褛,其中多为彪形大汉,姜述让太史慈上前搭话。 太史慈策马上前,来到这群人面前,道:“你等何人?为何阻路?” 一位大汉排众而出,道:“我乃泰山臧霸,山寨已毁,无以为生,不得不为。诸位放下财物,尽请前行,我等不伤人性命。” 太史慈冷笑一声,道:“败亡流寇,安敢如此?速速让路,否则别怪我等刀下无情。” 臧霸闻言大怒,持刀攻上,道:“我不以多人欺汝,只一人一刀,若你取胜,自当放行。” 太史慈哈哈大笑道:“我也不欺你,下马与你步战。” 臧霸持刀,太史慈持,两人刀来往,十余合,臧霸不敌,跳出圈子,道:“霸非汝敌,自当放行,敢问阁下大名。” 太史慈笑道:“东莱太史慈。” 臧霸道:“江湖上早闻太史子义大名,败你手下并非丢人之事。传闻子义为青州神童相召,一向在国学任职,为何出现在此?” 太史慈道:“跟随主公入京。” 臧霸道:“向闻昌邑侯之名,今日有缘,可否引见?” 第57章 刘辩平逆 太史慈见臧霸为人磊落,虽是匪首,却是可交之人,道:“此事我决断不得,你且稍候,我去问过大人。” 太史慈打马回来,诉说详情,姜述知道臧霸在历史上也是有名人物,但是如今是贼首身份,此间耳目众多,却是不好相见。心思一会,谓太史慈道:“子义,你与臧霸私言,为其留马一匹,至前方十里处相见。” 姜述如此做法,一来免得与贼众照面,以防被人利用惹出事端;二来却是考究臧霸胆量,若是臧霸敢来,则给他指条明路,若是不敢来,此人不收也罢。 太史慈策马去通知臧霸,未料臧霸一口应允,并无丝毫胆怯。臧霸让手下先行上山,等候众人过去,自与太史慈策马尾随于后。大约前去十里,姜述停驻下马,只留心腹在侧卫护,余人先到前方暂歇。 臧霸此时失了巢穴,早无往日意气风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依然不失英雄气色,与太史慈并马行近,见路旁众人簇拥着一位少年,下马拜见道:“久闻昌邑侯大名,如今沦落至此,得侯爷赐见,先行谢过。” 姜述道:“我为官身,你是贼首,不怕抓你归案?” 臧霸道:“昌邑侯年纪虽少,然声名传遍天下,此事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众人暗自点头,皆想此人果然是个人物。姜述放缓语气,道:“宣高一身武力,落草始终不是出路。” 臧霸道:“霸出身良家,如何想为贼?奈家父犯法,不得不救,乃至如此。” 姜述道:“可想归正?” 臧霸忙道:“若得归正,正合我愿。” 姜述道:“前期宣高不知控制,相邻郡县鸡犬不宁,又隔绝朝廷官道,本侯即便出力,现今也是难办。我观你有些手段,手下亦有不少健丁,姜家开拓海路,可想率众相从?三五年后,风头渐过,再设法赦免你等之罪。” 臧霸闻言大喜,叩首道:“敢不从命。” 姜述扭首对太史慈道:“子义留下为众人之首。” 臧霸再叩首道:“霸先行告辞,上山稍作收拾,专候子义大驾。” 姜述见臧霸行远,谓太史慈道:“子义统领其众,分批赴东莱安置。彼时相应事务,我自会安排人接洽。臧霸武勇有智,久后可为良将。你文武能力皆胜臧霸,因此委你重任。其众为贼已久,犯错者治以重罚,以酷法改其恶习,假以时日,或能练成一支劲旅。” 太史慈应声道:“诺。” 姜述仔细交代一番细节,又写数封书信,让太史慈依言行事。太史慈仔细记下,拜别姜述,去寻臧霸不提。 有荀攸、黄忠等人相助,又有情报系统通报信息,刘辩此时已经略有根基。姜述刚入京城,刘辩便派人来召,让姜述急赴太子府议事。等到姜述到府,刘辩亲自出门相迎,两人来到室内,刘辩不及客套,先催从人退下,道:“探得一件大事,特请述儿一同参详。” 姜述道:“愿闻其详。” 刘辩道:“史阿探得机密消息,冀州刺史王芬连结南阳许攸、沛国周旌等,欲在近期举事,立合肥侯为帝。” 姜述闭目沉思片刻,道:“王芬自不量力,必败无疑,殿下可以趁此良机建功。” 刘辩道:“如何行止?” 姜述不答反问,道:“王芬意欲何为?” 刘辩道:“父皇近日北巡河间,王芬彼时出兵。” 姜述又道:“倘若不得朝廷明旨,刺史如何调动大军?” 刘辩道:“以黑山贼猖獗,起兵平贼为名。” 姜述道:“殿下意欲何为?” 刘辩道:“既然闻知消息,为了避免发生变故,孤欲提前奏告父皇。” 姜述道:“倘若陛下问起,殿下消息从何而来?殿下如何回答?” 臣子私建情况系统,乃是大忌,刘辩想到这里,不由张目结舌。姜述又道:“私设情报素为上者所忌,倘若殿下如此行止,非但不能建功,反让陛下心生忌惮。” 刘辩点头道:“此言极是。” 姜述又问:“陛下北巡,何人随驾?” 刘辩道:“父皇已下令旨,孤与三公随驾,母后与舅父留守京都。” 姜述思忖片刻,道:“殿下常随陛下身侧,王芬上书奏请起兵剿匪,大将军必不敢自专。上书转奏陛下之时,殿下建言召王芬见驾,倘若其不敢来,此事立即败露。彼时只须请到查案旨意,可将谋逆者一网打尽。” 刘辩道:“述儿与公达之意暗合。” 姜述正色道:“公达智谋之士,不亚于我,平常可以倚重。唯有一事注意,公达出身世家,若有牵扯世家大族之事,莫与其相商,而与田丰商议。田丰性情刚直,言语为人不喜,但是急公好义,没有私心,可以重用。” 六月初三,灵帝北巡河间,上午圣驾启行,午时刚刚渡过黄河,大将军何进送转冀州文书。几乎同时,荀攸也接到情报,暗向刘辩通报。 刘辩遂到灵帝驻足之处问安,又问:“父皇,方才见有军中信使出入,可有紧急军务?” 灵帝点头道:“黑山贼攻掠郡县,其势甚大。王芬发来急报,请旨行军剿匪。” 刘辩故意停顿一会,忽道:“此事甚是蹊跷,父皇刚刚起驾,冀州便传来急报。河间距离黑山不远,其军倘若不去剿匪,而来河间呢?” 灵帝刚欲批复文书,闻言不由怵然一惊,停笔沉吟片刻,道:“车驾暂且缓行,来人,速去探听黑山贼动向。” 接着笑着问刘辩道:“辩儿心思慎密,足以承担军政事务,即日起入朝议政。” 刘辩闻言心喜,连忙下拜道:“谢父皇。” 灵帝问道:“此事以辩儿之见如何处置?” 刘辩道:“诏传王芬前来见驾,王芬若是心怀不轨,定不敢来。若其前来,即使有不轨之心,也不敢动作。若无不轨之心,让其随驾数日,也能昭现父皇恩**。” 灵帝笑道:“辩儿此言甚是,来人,拟旨,召王芬即来见驾。” 车驾停留三日,至下午,灵帝忽传随驾诸人议事,刘辩先至,灵帝肃色道:“果如辩儿所言,中侍传召之后,王芬竟然惧罪自尽,此次请兵之事,自是用心可恶。” 诸官齐聚,灵帝言明此事,道:“众官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众官听闻是谋逆大案,皆进言严办,但因涉及诸多世家,无人上前请旨查办。刘辩挺身而出,道:“如此大案,其后必有同谋,儿臣请旨严查此案,请父皇恩准。” 随驾三公,为司徒崔烈、太尉樊陵、司空张温,皆为当世名士,然而王芬废灵帝清宦官,实则暗合三人心意。三人空言严办,却并不上前请命,是因皆知王芬底细,此案所涉必然多为名士,若是认真查案,必为天下读书人不齿,若是不认真查案,如此大案如何应付?灵帝依序望着诸位朝堂大员,不由冷心不已,心道还是自家儿子亲近,臣子虽然空有名望,关键时刻又有何用?内心不由生出让太子监国理事,逐步驾空朝堂诸臣的念头。 出了如此变故,灵帝也没了北巡的心思,当日传旨回京。刘辩取了查案圣旨,不敢怠慢,立即组织人员抓捕。史阿等人早将真相查个七七,不过五日,案情大白,涉案人除南阳人许攸在逃,陈蕃之子陈逸、沛国周旌、平原术士襄楷等均捉拿归案,涉案的合肥侯也被宗正府收押。 六日二十一日,圣旨下达:赐合肥侯自尽。陈逸、周旌、襄楷车裂,诛三族。王芬畏罪自杀,鞭尸百,诛九族。悬赏通缉许攸,诛三族。 刘辩年已十三,当时已算成年,开府之后收了贴身侍女芸娘,外形已与成年人仿佛,近期因王芬谋逆案声名鹊起,又获得入朝议政之权,已经初步建立起威信,比起历史上的刘辩不可同日而语。 史阿统领的情报体系已经初步完善,刘辩得以掌握了许多官员的**,内有何后相助,外有何进相帮,在朝堂之上语话权益重,许多朝臣私下拜入刘辩门下。 董家族诛,董太后低调异常,面对刘辩崛起,只能暂且忍耐。刘协已被刘辩远远抛下,基本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宫中以左丰为首的少壮派宦官,开始崭露头角,在何后的帮助下,左丰正式成为中常侍,成为何后内宫代言人,份量仅次于张让,隐约已在赵忠之上。 经过两年多发展,姜述与各大商家合作欲来欲紧密,甄家、糜家、苏家、张家、臧家五大合作巨商大获其利。姜家更是财源广进,家业分为盐、铁、纸、酒、纺织、马匹、百货、陶瓷大主力产业,盐、铁、马匹与苏双、张世平合作,造纸、陶瓷与糜竺合作,酒、纺织、百货与甄家合作,与西域诸国通商与臧家合作。五大巨商鼎力相助,资金不需担忧,商道不须开拓,关系不需打点,姜述实际上是经营“高科技”产业,只须想出主意,聘请工匠研究出来,然后以研究成果作为资本,占得三成到五成的利润。资金、、生产都不需费心,只须管理财务即可。 汉代商人十分注重信誉,即使姜述不派账房,各家也不会占他便宜,因为现代股份制管理的固有思路作祟,姜述为求内心踏实,每个产业都派族人专门管理财务。 姜述此时又琢磨出数笔大生意,通知合作商家聚议。五大世商近年与姜述合作都发了大财,听说姜述又有大动作,不敢忽视,五家主事放下手头事务,择日赶赴京城。 众人之中,姜述与苏双、张世平、甄姜、糜竺认识时间较长,彼此间十分熟悉,唯有臧洪却是不识。这个臧洪在历史上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在《三国志》中与吕布、张藐共列一传。 臧洪字子源,广陵射阳人,曾任县长,此时早已弃官经商。其父臧曾任护匈奴中朗将,出击羌胡,非常了解西域诸国,其土地、风俗、人物等无一不熟。汉代西域本三十六国,至恒帝时分为五十五国,如今已至百余国。臧掌握西域各国国土大小,道路近远,人数多少,风俗燥湿,山川、草木、鸟兽、异物名种,不与中国同者,悉口陈其状,手画其形。臧家自臧出击羌、胡之后,开始组织商队经营,如今已有三十余年,基本垄断大汉与西域的商业交易。 第58章 大开矿业 臧家首次与姜述谈判时,并未引起臧洪足够重视,只是派了三弟臧源出面,姜述也未见怪,两家合作一直十分顺畅。到了如今,臧洪弄清所经营的纸、酒、陶瓷等物所产生的暴利,也弄清这些物品皆出自姜家,对当初没有重视姜家后悔不迭,此次得到通知,料知必是大手笔,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京城。 姜述现在的居所原是故车骑将军董重的府邸,上月灵帝赐下,府名已改为昌邑侯府。此府原本占地面积就广,布局大方,房舍无数,姜述将其改造以后,多了不少典雅的意境。此时,姜述正在水榭处弹琴,只听琴音悠扬,和声吟诵一词: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诸上,惯看春花秋月。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曲好,弹得是凤尾小调;琴好,用得是京匠弦琴;词好,这是罗贯中的佳作。小桥流水,柳绿花红,暖风拂面,水波荡漾,雅境、雅曲、雅词、雅人。 “好。”郭嘉走了过来,喜不自胜,一边走一边鼓掌喝彩。 郭嘉身后紧随一人,身材魁伟,面色白净,似现代笑容满面的商人,面貌与臧源有五分相像,一双眼睛十分有神,显得精明异常,姜述立即猜到此人是谁,笑道:“原来是子源兄驾到,有失远迎,见谅。” 臧洪笑道:“早闻侯爷雅人,果然脱俗,我等俗人闻此一曲,也沾上些雅气。” “昌邑侯可是忙得很,到铺子瞧瞧都没有时间,倒是有时间做雅人。”只听异常娇媚的声音传来,可惜语气不对,满含叽讽,正是甄姜到了。 姜述玩笑道:“姐姐莫怪,不是等您亲自来请吗?” 臧洪在侧看着纳闷,这甄家女什么身份,怎敢与侯爷如此说话,当真无礼得很。但在此地他是客,姜述是主,心中虽看不惯甄家女,却不好开口说些什么。 “听君一曲,当真绕梁三日,三日不知肉味。”一位青年说话间已渐行至眼前。 “子仲何时到的?”姜述笑道。 “与这几位脚前脚后,刚好听全这一曲。”糜竺说道。 “子源兄,你我虽是初见,但两家生意合作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我府中,凡是合作伙伴不须拘束,我们谈事之时,别把我看成侯爷、皇亲,我的身份就是商人。”姜述看出臧洪有些拘束,笑着说道。 “这可不敢。”臧洪道。 “子源兄,方才侯爷所言皆是实话,你初次前来,还没摸到他的脾气,在下虽然无官无职,谈起生意却是随意得很。”糜竺笑道。 “尊卑有别,这可不行。”臧洪道。 “子源兄放松一下,你若如此,待会大家如何谈事?我的身份职务比大家高些,若行这尊卑之礼,我等如何谈平等合作?商业合作,最应当敬重的便是‘公平’两字,因此我与大家说了一个规矩,谈判场合之中大家平等相待,有何不同意见尽管提出,不然就成了一言堂了,谈何公平?”姜述笑道。 臧洪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笑道:“既然公子执意如此,洪客随主便尔。” 众人说说笑笑,从外边又进来三人,前路引路之人三十左右,面容儒雅,留着长须,正是贾诩贾文和。身后左边一人年约四十,身宽体胖,眯着一双小眼,正是著名大商苏双。右边一人身高尺,身材魁伟,神态威猛,却是著名马商张世平。 姜述环视一下,笑道:“既然人齐了,大家亭内就座。” 三孔小桥建到人工湖中心,湖中心有个人工岛,岛上精舍不大,只有三间房面积,里面通成一个大间,布置甚是简单,但是古朴典雅,正中间安放一张大圆桌,这是姜述平时议事之地。 选择此处议事有两个原因:一来因为姜述喜欢水景,特地营造这个环境;二来为了保密,四面环水,只有一条木榭与外面相联,可以避免有人偷听。 姜述示意大家落座,臧洪首次见到圆桌,一时不知坐在何处,有些不知所措。姜述笑道:“子源兄,这是圆桌,不分尊卑,大家随便坐。” 大家坐好,姜述道:“今日召集大家会议,有两件事情商议。一是我寻到产银大矿,储量极大,质地也好。诸位有谁愿意参与,可以入股。本金一百万两,诸位以实出资本占股。” 甄姜道:“矿山在何地?” 姜述取出一张布帛打开,却是一张精致的海图,道:“大家请看此图,此地是东莱,此地是乐浪,此地是三韩,此地便是倭岛。东莱往东,顺风行驶三天三夜便到,在东莱正东、带方东南。此地若同西域,约百余国,大国四千余户,小国千余户,沿此处登陆,上行五十里山上多有银矿,其白银质地与毛银相仿,几乎不需提炼。开矿成本低,只开露天矿即可。投资百万两,一年回收成本,第二年可以扩大规模一倍,获利约为二百万两。” 众人听闻如此暴利,顿时来了兴趣,甄姜问道:“倘若如此,此处百姓富可敌国,为何允许我等开采?” 姜述笑道:“夷人刚刚开化,如同野人一般,还不知道银子如何使用,在他们眼中,白银与石头没有什么区别。我安排人手探察之时,与夷人交手一场,你们猜战果如何?” 糜竺恍然大悟,道:“前些时日借了我家船队,原来是去了此处,最后战果如何?” 姜述道:“其国约有二千余户,总共约三千士兵,被二百余人击败。战损比为十三比千余,如今此国国主已经臣服,你等只需投资、招募工匠,其余事情由我打理。” 臧洪问道:“需要多少工匠?” 姜述道:“第一批需五百,银矿矿工百余,其余各色工匠数人即可,还需部分壮丁。此事需得保密,最好将其家人一并迁去。劳力若有不足,可以就地雇佣其国壮丁。其国食物与大汉不同,汉人一时难以适应,第一年需得运些粮食过去。次年便可以利用此间土地,耕种粮食,自力更生。人手分五批送去,达到三千基本便可满足。” 众人盘算一下,皆想多占些股份,但又不好说出口。甄姜道:“如此一本万利之事,但请侯爷分派,我等绝对听从。” 众人皆附合道:“听从侯爷分派。” 姜述道:“承蒙大家信赖,我说一下意见,苏、张、甄、臧四家各出二十万两,姜家与糜家各出十万两,姜家出护卫,糜家出船队。工匠各家凑凑。我占二成股份,你等五家各占一成六,如何?” 如此分配,诸人皆觉合理,又商议其中细节,当场决断下来,诸家一同签约。 姜述又道:“第二件事还是开矿。与内府联合,开采辽东、青州两地矿产,其中铁矿四座、金矿两座、石炭矿两座。本金两百万两,内府出资十万两,我等出资一百二十万两。各占一半股份。” 糜竺问道:“属于官营还是民营?” 姜述道:“官民合营,对外说是民营。” 糜竺又问:“多长时间回收成本?” 姜述答道:“两年达到收支平衡,其后投入少,产出大,第三年利润可达三百万两。” 众人皆道:“但请侯爷吩咐。” 姜述笑道:“内府事务由我负责运作,我等六家各出二十万两,我占一成,你等五家各占分。内府只是投资并不出人管理,也不方便出面,以我个人名义与诸位签约,其后内府盈利部分都归于我名下,分配由我负责,诸位不得干涉。” 众人询问其中详情,姜述准备充分,逐一详细说明,诸人再无疑惑,又依姜述建议签约。 两件事情商议完毕,姜述道:“既然我等六家达成合作,我欲成立矿务局,专管矿务之事,六家各出一人,日常事务由六人商议决定,若有不能决断之大事,再上报上来,由我等六人商议如何?” 众人亦无异议,姜述又道:“糜家有船队,倭岛银矿之事用船颇多,我认为让糜家掌管银矿日常经营之事,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点头认同,此事亦确定下来。姜述道:“奉孝已将我等所言记录下来,待会抄录数份,诸人认可后签字,各持一份回去,除正规合约,余事以此约为准。” 会后贾诩谓姜述道:“属下以为此等商机难得,公子所占股份应当多些,为何给商家如此大的让步?” 姜述笑道:“只有让商家认为有利可图,才会紧紧围绕在我们周围,我等只是让出小利,便可以得到诸家鼎力相助,何乐而不为?我等最大的红利是未来的政治所得,这同样是以小搏大。而且其中还有些勾当,文和数年后再看便知。” 一个现代版的股东会议结束,此次会议实则将股份制、经营分权制度、董事会制度等现代企业管理的一些概念纳入其中,此次会议被称为圆桌商务会谈,奠定了之后商业合作的基本制度。 臧洪经过此次会议,真正融入这个商业圈子核心,以姜家为核心,五大巨商为支点的庞大商业集团框架搭成,成为举世无双的巨无霸商业集团。五大巨商通过此次合作,与姜家结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共同体,彻底融入以姜述为首的政治集团。 张让与姜述经过秘密谈判,寻机向灵帝建言,内府拿出四十万两银子出资,允许商家在青州和辽东两地建矿,占股二成,承诺三年之后每年至少返还二十万两的红利,盈利不足时银钱由民间股东补足。灵帝爱财如命,核算之后认定是件利事,当即同意张让执行。张让等大宦官共同出资四十万两,以姜述名义占股三成。 中平三年十月,由刘辩,何进、张让等人在后出力,姜战被任命为齐郡太守,荀任齐郡郡丞、陈群任齐郡长史。关羽、张飞、太史慈、许褚、徐晃、张合、乐进、赵云均被提拔为校尉或郡尉,分至齐郡、东莱、辽东等郡任职。 中平三年十一月,在张让暗中操持下,姜述被正式任命为东莱太守,郭嘉任东莱郡丞,贾诩任东莱长史,郑玄弟子国渊任东莱五官椽。姜述十一岁之龄成为二千石大员,贾诩、郭嘉也成为食禄六百石的官员。 第59章 终得外任 万年公主封邑东莱,夫婿又是东莱太守,此事不符合祖制。(..)当初灵帝感觉不妥,何后道:“公主年幼,姜述才高,若是出仕外地,夫妻两地分居,实非公主之福。何况此子日后必入朝堂,主掌东莱只是历练数年。”灵帝怜惜万年公主,此事乃决。 刘辩在长安办差,得知姜述出仕地方,不由心急如焚,匆匆办完差事,回到洛阳急召姜述相见。候姜述进府,刘辩面色不豫,劈头便问:“为何出仕东莱?” 姜述心有成竹,答道:“我受殿下知遇之恩,也不舍得离开。我虽然有些才学,却无地方执政经验,以后如何办好朝堂要务?再则,我有一些增加农业产量的办法,想寻地试验一下。若是试验成功,农业产量至少增产两成以上,民以食为天,此为政务重中之重。殿下登基之时,将臣再调回朝中,可将这些经验在全国推广,殿下彼时担子也能轻些。” 刘辩脸色渐缓,点头道:“言之有理,但是相隔太远,遇事再与你商议不便。” 姜述笑道:“殿下羽翼已丰,荀攸、田丰皆当世智者,黄忠乃无敌猛将,遇事多与他们商议,可保无虞。这次我到地方历练,更利于太子改变习惯,建立另一套足以信赖的班底,对于你我都是一件好事。” 刘辩默然,又触起一事,叹了一口气,道:“我明年正月大婚,你不来参加甚是遗憾。” 姜述笑道:“东莱距离京城虽然遥远,但如此大事岂能不来?即使陛下怪罪,彼时我也会想方设法赶来。” 刘辩喜道:“如此最好,到时我去讨个旨意。不过路途迢迢,一来一去要耽误不少时间。” 姜述道:“我奔波青州与京城两地,行路已经习惯。”又道:“你婚期不久便至,我大婚却还遥遥无期。” 刘辩笑道:“你年纪还小,还用急吗?” 姜述半开玩笑道:“过了年公主已经十二岁,我怕公主焦急。” 刘辩笑道:“此事得空问问母后,若是母后同意,年后即可大婚。” 姜述喜道:“敢情好,多谢太子成全。” 姜述其实并不急于大婚,毕竟还未成人,不能同房。但明年黄巾起义爆发,之后灵帝体弱多病,操办喜事不合时宜。若是灵帝驾崩以前公主还未出嫁,等到董卓这厮进京,不知会做出何等丑事,为了避免帽子变色的风险,姜述只能提前筹划。 姜述出京就任,让姜信在太子府挂职,守护侯府,主持京城情报。其余诸人皆随姜述赴任,张辽授了东莱兵曹椽吏,也率部一同随行。张辽所练的这支特种兵,除了何后以外,刘辩等人皆不知,姜述以历练为名,准备安排他们去东倭,一是增加东倭那边的实力,二是让这支精兵在实战中得到成长。 许褚和张飞自相识以来就争吵不断,或许是前生有怨,相互看不顺眼,见面就是相互冷潮热讽。姜述心态好,若是换成别人,早将两人轰得远远的。但可笑得是,许褚、张飞两人吵是吵,吵完不一会便和好如初,似乎抬杠争论是一桩趣事,可以借此打发旅途无聊的时间。 这次姜述走得是水路,沿黄河入海直接到东莱,虽然拐了一个小弯,路程远了一些,但是速度却快。坐得糜家的船,黄河水道走得精熟,水手大都去过倭岛,精通海航,安全方面放心得很。船是商船,船仓很大,糜家提前又特意改造过,配上日常家具,住在里面非常舒适。 万年公主留恋不舍,与姜述相处时间长了,有一种莫名的依恋,知道姜述渐渐长大,肯定要高飞。高飞是好事,不飞有什么出息?可真飞起来的时候,却又留恋不舍。 万年公主一直送到黄河渡口,道:“真舍不得你离开。” 众人已经避开,给两人留下空间,说些悄悄话。 姜述道:“我已与太子说过,若是母后同意,过了年就把婚事办了,你便可以随我去东莱了。” 万年公主美眸露出向往神色,道:“从未去过封邑,也未见过大海,整天闷在宫中,觉得拘束得很。” 姜述道:“回吧,天冷,注意保暖。” 万年公主道:“你先启行,我再等等。” 船儿沿着黄河下行,慢慢消失不见,万年公主又站了一会,心中怅然若失,想了一会心事,方才起驾回城。 姜述在船上也不闲着,从上到下到处看了一遍。 郭嘉问道:“主公在看什么?” 姜述道:“我在看船的结构。海运是真正的聚宝盆!若是发展得当,会产生不可想象的效果,商家目前走海运的极少,以后将是大势所趋。因此船是关键,我观看此船结构,想出部分方案,也不知道行不行。” 眼下仅是纸上谈兵,海船怎会如此简单?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相关书籍记载很少,相关记忆也不是很多,必须亲眼看看,了解现今大船的内部结构,想出初步改良方案,让船厂试验以后,才会知道具体的得失遗漏。 回去舱中,想起东莱应是真正的起点,如今已非无根之萍,终于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根基。面对奔流不息的母亲河,姜述不由心情大好,弹琴抒志。姜述琴艺已趋成熟,曲子悠扬动听,激昂又振奋人心,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热血澎湃。 东莱稍显荒芜,为大汉下郡,不算一个好地方,但也不是很差。贾诩、郭嘉不懂姜述的想法,看完相关资料,贾诩道:“主公,东莱面积不小,建有十二县,除黄县、掖国人口较多,嵫国、曲城、当利、卢乡、牟平、东牟、昌阳、长广、不其、黔陬十县人口太少,合计不足万户,又多湖泊沼泽滩涂,比起齐郡大大不如。” 姜述道:“东莱人口少,豪强大族也少,比较容易治理。要想改变政治制度,得先把肿瘤去了。齐郡虽好,但如何治理?难不成扮成盗贼将豪强灭了不成?”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这个想法并非不可为之,但目前来说时机还不成熟,当下又转到正题,接着说道:“东莱面积大,良田少,实际上基本条件不错,只须加大投入,改善水利,滩涂沼泽皆可变成良田。未来将是改天辟地的创业,我要为后世开发许多耕田。至于人口,大乱马上将至,怎会缺少流民?有了田地,就不怕未来没有人口。” 贾诩捻须想了一会,道:“如此做虽是惠民,却要耗费许多心力,花费许多钱粮。若行大事,同样需要钱粮,耗费在一郡之地,甚是不妥。” 姜述笑道:“人赤条条来,赤条条去。近年生意很好,赚了钱粮无数,不去惠民济世,放在家中也是死物。过几年国家会有大灾大乱,平息战乱以后,如何迅速恢复生机?国库紧张,粮食紧张,救助百姓朝廷难有作为。我所作所为,不过是为百姓找条生路。以东莱为根本,趁乱世增加人口,想法增加钱粮,这是扩充实力的基础,虽然重要,但还不是关健问题。” “什么是关健问题?”郭嘉听到这里,好奇地发问。 “一只老虎,遇上一群饿狼会有什么下场?如今刚刚开始,建设两年或者会变成肥硕的牛,再建设一段时间才会称得上是虎。但是无论是牛还是虎,越肥越有狼来,想打它的主意。一头猛虎如何抵挡一群饿狼的进攻?所以关键是军备。军备除了武器兵甲,便是兵员,兵员就是百姓,得了民心就得了军心。有了粮钱民心,不仅可以成为一方诸侯,甚至可以夺得天下。夺得天下还是不够,东北、西北、西南都是贫苦凶悍的游牧民族,与将来的乱世诸侯相比,他们才是真正的恶狼。我朝倘若富裕而兵备跟不上,他们就会来喝我朝血肉壮其筋骨,如此非但不是好事,反是惹祸上身。我们到东莱的目的,是为了摸索探讨一套行之有效又可以复制的制度,目标是民富、国强、兵精,一郡可以实行,十郡可以复制,这套制度若能推广天下,坐拥天下之地以为根本,练出强壮雄兵,然后行兵家伐交之策,根除周边各族隐患。此乃兵家之大道,亦为儒家平天下之大道。” 贾诩、郭嘉互视一眼,皆露出极为钦佩的神色,这才是雄心壮志,由钱粮想到民心,由民心想到军备,由一郡想到诸侯,由诸侯想到天下,由天下想到根除边患。富民强兵只是结果,而根本点是寻找合适的制度,这才是治政东莱的最大目的。 “国家弊端太多,即使皇帝也没有力量改变,至少眼下没有力量改变。我们还是去自己的地头,试着做些变革。万事开头难,我们都没有经验,因此要多观察,即识,观察出问题要思,想出解决的方案,然后行,将方案贯彻下去。若是觉得没有把握,可以试行。……好比我们在黑夜行路,看不清路就小心一些,摸索前进,一看不对迅速后撤,损失也不会很大。”这是实话,姜述的想法都是闭门造车,没有经过实践检验,因此不知是对是错,一切要在实践中摸索探讨真理。 “受教。”贾诩、郭嘉以前在一定程度上看重姜述的身份,但是现在却是实打实的折服。方才姜述所言,是未来大的战略方向,实施的大政方针一旦确定,只需将战略细化成战术,按此操作下去,一端成功,必将造就前无古人的盛世,这让两人十分激动,感觉热血澎湃。 姜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是的手记,汉末已出现火药,仅是道士练丹所用,常人接触不到。姜述试制出的火药经过实验,威力还是不大,但至少能够用于矿山爆破。这是目前姜述掌握的最佳配方,原料提炼不纯,威力自然下降,原料不纯,又会影响配料比例。因此提纯是非常重要的任务,但是姜述手中没有合适人才,若是内行人专门研究试验,解决提纯问题,的威力还会暴增,可以制成包,用于军事发展。 姜述将配方交给郭嘉,道:“这是神兵利器的原料,你寻找合适可靠之人进行研究试验,配方列为高度机密,不得外泄。” 必须加以提醒,绝不能让未来的敌人知道,否则不是利己而是利敌。配方后面用密码仔细备注,各种原料的采集、提纯办法、爆炸特性及爆破方式。重点说明火药爆破之时,必须进行密封,用引线将密封的火药点燃,才能将威力全部发挥出来。 第二张图就是新式强**,姜述也是费了许多脑筋,凭着当年在博物馆参观的模糊记忆研究出来的。图上清楚标注了它的关健特性,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以山桑为身,檀为,铁为膛,钢为机,麻索系札,丝为弦,射三百步,透重札。这是详尽的结构图纸。 贾诩的主要任务是情报,两张图纸都交给郭嘉。又给郭嘉安排一个任务,新式强驽一个特定机关没有考虑出来,是一种类似齿轮的机关,姜述只能说明原理,让郭嘉安排人员研究。经过试验,没有这个机关,远远达不到史书记载的射程。现有图纸稍加改造,便是甚有威力的踏驽,二百米内,可以力透重甲。踏驽威力略高于强驽,操作频率高,成本低。这些武器很有威力,一经面世,将会对大汉皇朝倚为王牌的强驽部队造成严重威胁。 第60章 长山工坊 顺路抵达长山岛,岛上已经建得初具规模,岛中央高处有一处院落,高墙围绕,守护森严,这是研究火药、驽箭、兵甲等武器的绝密区域。&#从太仆考工令偷偷弄出不少工匠,其中不少是京城知名匠人,其家人也一同安置在岛上。 所用原料都是精心选制,又运入许多优质石炭,采取高炉炼铁工艺,打造的兵器盔甲皆属上等,质量超过京城武库所藏。硫磺、硝石是火药的主要原料,皆从倭岛运回,比国内所产硫磺、硝石纯度要高得多。姜述在此制定了系列制度,安排心腹管理,护卫全是姜家族人或家丁,保密制度十分严格。 贾诩、郭嘉都是首次来到此处,处处觉得新奇,不停发问,姜述详细解释。诸人转到研究军火的地方,管事魏九听说东家要看试验结果,自然想表现一番,用了足足十多斤火药,用油麻纸层层包裹。在东边试验场上挖了一个浅坑,上面盖了一些浮泥,留下引线接到外边。 火药坊管事魏九原是崂山道士,性喜研究丹药,后因操作不慎引燃道观,被主持赶了出来。魏九无法生存,装神弄鬼愚弄百姓,有一秘法唤为破邪雷,将符咒点燃后放在手心,往外一抛,立即发出响声,前方出现一个火球。百姓不知原理,以为是符咒之威,击中并焚烧邪物,魏九因此骗些钱财度日。后来魏九辗转来到临淄,百姓见识到破邪雷的威力,纷纷传言他道术神通。姜述听说以后却晓得原理,不由如获重宝,令人将魏九请来,验明其道具确似火药,不过配方不对,主要以硫为主,威力极小。但这样也足以让姜述兴奋,以高薪聘请他为管事,让他挑选工匠,专门研究火药。魏九装神弄鬼,无非为了混饱肚皮,如今得任执事,又投所好,做事十分尽心尽力。 魏九准备工作做好,过来问道:“能不能施放?” “你在上方多加铁钉、石块之类的硬物,再在前后左右上方各加一个木人。”姜述明白单纯火药爆炸威力不大,但是加些硬物,威力应当加大不少。 魏九应命下去,招呼工匠忙活一会,回来说道:“主公,准备完毕。” 姜述目测距离,往外走出百步停下,又让人搬取掩体遮挡。贾诩、郭嘉不明缘由,只是依姜述所言捂住耳朵仔细观看。只见姜述一声令下,魏九开始指挥工匠疏散,打火点燃引线,迅速跑到五十米开外的掩体内,不敢探头观看。 听见震天一声巨响,不远处冒出暗红色火光,继而升腾起蘑菇状的烟云。贾诩、郭嘉即使捂着耳朵,也给震得发晕,见姜述走了过去,也随同一起上前。 木人最远的飞出三十多米,三个被炸得粉碎,其余也炸飞出去断成几截。贾诩、郭嘉骇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魏九上前看了看,喜道:“主公,这个主意好,威力果然大了许多。” 姜述道:“能不能做个薄铁壳,将放在壳内,再搅上一些铁钉之类的硬物,密封越好威力越大,你等多试验几次。注意火药数量,不能放得太多,免得出现意外。另外,无论是作坊还是试验,一定要注意匠人的人身安全。” 看到火药如此威力,郭嘉、贾诩皆有些不敢置信,直到海船开航时,两人似乎才大梦方醒。郭嘉问道:“主公给我的是此物配方?” 姜述道:“这是新配方,比刚才看的威力要大些。不过还是不行,还得想法加以。” 郭嘉与贾诩内心震惊不已,互视一眼,郭嘉又问:“若是此物用于攻城,城墙能炸开吗?” 姜述道:“若是数量足够,自然可以。” 郭嘉喜道:“如此利器在手,我等将横行天下。” 姜述道:“此物主要成分为硫、硝、碳,碳倒是好找,硫磺、硝石国内所产纯度不够,还需设法提炼。若想提升威力,奉孝要多费心思。此物易爆,要注意储存方式,研究如何防火防爆。” 从长山岛沿海路往南,不久到达黄县码头,姜丁现任黄县县尉,早已得到消息,与县长丁纪等在码头等候。丁纪是姜述四爷爷的姑爷,辈份比姜述高一辈,属于半个姜家人。丁纪家境好,精明宽厚,亲民实干,是不可多得的治政好手,沿途百姓见到他都热情招呼,姜述看在眼里暗自点头。 从码头往西南方向行出三里余,国渊引些从人在路旁等候,接到姜述一行,众人一齐赶往东莱治地黄县。此处多为丘陵,翻过丘陵下行,茫茫一大片全是沼泽,围着沼泽边缘才有些人家,确实人烟稀少。姜述道:“山中水源充足,却没有固定河道束缚,这才形成沼泽。实则只须开挖河道,拦坝截水,形成水库,此间沼泽便是数万亩良田。” 国渊字子尼,乐安盖人,师事郑玄。史上曾与邴原、管宁等避乱辽东。既还旧土,曹操辟为司空掾属,每于公朝论议,常直言正色,退无私焉。曹操广置屯田,使国渊典其事。国渊屡陈损益,相土处民,计民置吏,明功课之法,五年仓廪丰实,百姓竞劝乐业。曹操征关中,以国渊为居府长史,统留事。迁太仆。居列卿位,布衣蔬食,禄赐散之旧故宗族,以恭俭自守,卒官。 姜述前世记忆对国渊印象很深,得知其为郑玄弟子之时大喜过望,刻意交纳此人,求取东莱太守之职时,将国渊与郭嘉、贾诩等一同荐为属官。国渊向在国学任教,得官以后先到东莱,他为人亲和,很快与吏员百姓打成一片,到东莱时间虽然不长,大致情况却已经摸透。 国渊道:“单从此处来看,南界有小山,延绵百里,山溪无数,但是缺少治理,因此水不能用,皆流归大海。四周皆是沼泽滩涂,面积相加足有三十余万亩,若是蓄水以治,足可养活十万余众。” 姜述道:“子尼比我等早来十余日,却有如此见的,想必情况了解不少。以子尼看,此地如何改造?” 国渊道:“我只是想出大体方略,具体办法却不是那么简单,堤岸高低大小、水流宽细缓急、人工民夫来源、粮钱耗费多少等等,都要提前考察,不可急切决断。” 姜述道:“子尼所言甚是,很快就到年关,正月我还要去趟京城,劳烦子尼多多费心。” 国渊道:“自应尽心尽力。” 姜述又道:“兴水利、造良田很重要,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 不仅国渊,郭嘉、贾诩等也大为好奇,齐问道:“什么事情?” “东莱身处极东,商业并不发达。有利便有弊,有弊亦有利。东莱距离三韩、倭国均近,与辽东亦是隔海相望,距离黄河入海口亦不远,海路与徐州、扬州、交州相通,此是交通之利。我想在牟平城以东海岸择地设立商埠,增设一标士兵卫护,称为威海卫,以为海贸集散之地,集中力量发展,五年内让东莱成为最大的海商聚散之地。” 汉代言商让人瞧不起,朝廷历来对商税也不重视,姜述可不畏人言,言真切而近人情,不言商不言利,那是夸夸其谈,能当粮食?能当薪俸? 姜述道:“诸位或许瞧不起商人,看不上商利,圣人尚言齐家治天下,何谓齐家?是让家中安定,安定少得了钱粮吗?饭都吃不饱,如何治国治民?做为一郡之首,如家长一样,首先得让一郡百姓吃饱穿暖,这才能算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商埠发达,百姓在种地之余可以做些生意,补贴家用。无地流民可以到商埠出力,挣口饭吃。何况商业发达,税收高到一定程度,田税就可减免,百姓因此受益,何乐而不为?” 如此言论在此时有些激进,诸人有的话能理解,有的话理解不了,但是都在深思。只听姜述又说道:“目标可以远大,但是欲速则不达。富民要有一个过程,但是需要扎实的根基,根基是什么?人的流动,只要人流动过来,就有商机,就有财富,即使不计商税,藏富于民不也是惠民吗?” 众人一边行路,一边思索姜述所言,大家心里似是打开一道门,固有的认识开始发生变化。一骑快马突然赶了过来,道:“诸位大人,前方两村村民殴斗,打得不可开交。” 此人是县衙小吏,丁纪将小吏带到姜述近前,姜述让众人暂歇,询问小吏详细情况。小吏在东莱任职多年,对附近人文地貌非常熟悉,姜述所问都能说出大概。 东莱民风彪悍,因为水利不兴,土地虽多,产量很低,百姓生活很苦,性情刚直。前方发生械斗起因只是口角,于家庄村民与江家庄村民因琐事发生口角,继而大打出手。于家庄上来数人,将江家庄村民打了,两庄相距又近,江家庄村民听到消息,当下招呼些人赶了过去,两方村民越积越多,几乎都是全村出动。 一位都伯带着手下兵丁已经来到现场,见互殴还在进行,抬下数人全身是伤,有的昏迷不醒,都伯吆喝一声,兵丁上前连打带骂,将两拨人分开。两方村民见官府来人,不敢再动,但仍在对峙。 都伯见官道行来一拨人马,一看诸人官服,知道是新太守来了,连忙上前见礼。姜述道:“正事要紧,一同上前看看。” 两边各有百余村民,拿着刀棒棍叉,万一士兵压制不住,再行开打,出人命十分正常。姜述边走边问,都伯已经打听明白,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姜述径直走到两方中间空地,百姓感觉有些怪异,这少年身着官袍,县长随在其后,应该是位大官,但是年纪太小,不知轻重危险,一头扎入对峙中间最危险的位置。 姜述大声说道:“诸位百姓,本官为新任东莱太守姜述。” 气氛立时松驰下来,姜述是青州神童、驸马爷,如今又是太守大人,百姓不顾开打,一起挤着瞻望小太守的风采。年纪是小些,但是气度俨然,有人窃窃私语道:“别看年纪小,听说是天上神仙下凡,所以皇帝才将女儿嫁给他。” 只听姜述又说道:“诸位,本官上任之前,对太子说,东莱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物华天宝,百姓淳朴。一路过来,真是不错,就是水利不兴,土地薄了些,百姓受苦了。” 这么一说,百姓没听明白,新太守不提斗殴之事,反而说起闲话,正在纳闷时,姜述问东面这方为首一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禀大人,小老儿叫江四勇。” “江四勇,你到我近前。”姜述道。 太守有令,江四勇不敢违抗,迟疑一下还是走上前来。 姜述又向另一方为首之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为首一人道:“在下于大宝。” 姜述道:“你也到我眼前来。” 第61章 入主东莱 两人行礼毕,都站在姜述前面,只听姜述说道:“你们两人是村中首脑,我问你们一个问题,若你们家子女出了事,你等急是不急?” “自然是急。(..)”于大宝说道。 江四勇也在侧点头。 “你等想不想本官着急?”姜述道。 “自然不想。”于大宝说道。 江四勇也摇头道:“不想。” “本官出任太守,在路上遇到此事,心中很着急,两位知道什么原因吗?”姜述道。 两人皆迟疑不答。 姜述道:“本官身为太守,为一郡百姓父母官,本官眼中,东莱百姓皆如同我的子女,倘若子女有事,父母官能不急吗?” 众人感觉小太守很会说话,听着心里暖暖的,又听姜述接着说道:“本官一路行来,发现东莱多年不兴水利,种田全凭天吃饭,心中忧急非常。东莱百姓太苦,地里所产又薄,还要交纳赋税。若本官不为百姓做点实事,觉得良心上说不过去。一路走来,发现问题越来越多,急欲想做的事也越来越多,感觉时间十分紧迫。心中记挂着火速赴任,赶快组织百姓,借农闲之时兴修水利,明年收成好些,百姓日子也好过一些。” 一席话暖了百姓的心窝,有的人差点落泪。 “本来生活就已不易,如此这般械斗起来,棒棍无眼,刀剑无情,已是伤了些人,所幸没出人命。好胜也不全是坏事,若有贼人来抢我们的粮食,抢我们的土地,不让我们过好日子,我们大伙与其干上一场,拼上命也是值得。你们好斗为了什么?伤重的要冶病,不需要银子?若是出了人命,那户人家是不是毁了,杀人者无罪吗?本官此次赴任,正是为大家能过上好日子来的,不希望大家再过苦日子。本官仔细看了一下,周边许多地方只要兴修水利,可以将附近许多薄地变成良田。大家生在膏腴之地,为什么过得这么清苦?大家能不能坐下合计合计,将附近河道整修一下?天旱时大家有水灌溉,还能多些收成。能不能趁着农闲之时琢磨打几眼井?东莱地下水源丰富,水位不高,打井费工不多,但是遇到天旱,却能救大伙性命。诸位说本官讲得对是不对?” 姜述没说大话空话,跟百姓没讲大道理没用,讲得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让他们自己感到羞愧,后边这类争斗就会减少。众人听得如醉如痴,一时感动,一时羞愧。这是姜述的长处,不愿意强硬行事,手段温和,泰山贼首都被他说服,何况这些老百姓? 姜四勇问道:“我们虽然也想做事,可是不知如何去做?” 姜述指着国渊道:“国大人专门管理此事,想要建堤筑渠挖井之类,不懂之处问国大人。我们脚下的土地十分肥沃,只要大家共同努力,辛苦两年,必然会出现大量良田,我们全郡百姓行动起来,必会建成一个富饶之地。本官愿意与你们一起行动,你们愿意吗?” 众人很激动,百姓回答的声音虽是很不整齐,但都大喊道:“愿意。” 这样的事不能用武力相迫,民风彪悍之地须得以柔克刚。其实做好官不难,将百姓当成子女一样关心爱护,**一**,夸一夸,吓一吓,只要付出一颗爱心就能成功。 “本官有一些想法,但不能盲目去做,要考察规划好才能做,不但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还要让你们子孙后代过上好日子。大家说好不好?” 百姓大声叫好。这时候,所有人都将手上武器悄然放下。 “给本官两三年时间,一个美好的东莱就会渐渐出现。那时候大家就能看到成果,大家愿不愿等?”姜述开始煸情,有时这种方式比公文更加有效。 “愿意。”百姓齐呼道。 “你们两村皆是邻居,甚至相互联亲,平时经常串门,现在还打不打了?”姜述又问道。 一个个难为情的摇头。 “本官站在这里,见证一下,于大宝、江四勇你们两个代表两村,相互拉一下手,一笑泯恩仇,共同去开创美好的未来。如何?”姜述道。 在姜述注视下,两双粗糙的大手搭在一起,江四勇道:“恕罪。” 于大宝道:“也请恕罪。” 两人带头,两村人本就熟悉,相互招呼,不一会功夫场面乱成一片,不过不是开战,而是相互道歉,互相聊些家常,如同赶大集一般。众人纷乱过后,欲再拜谢小太守,却发现姜述一行不知何时早已离去。 一条大河弯弯绕城而过,东莱郡城顺着河流而建,背后是山,三面是河,城池虽然不甚宽厚,但是地势却好。沿着木桥过去,就是东莱东门,等待交接的原太守刘则,带着属官在此迎接。 东莱郡不足万户,仅是郡城黄县就有千余户,街面甚是繁荣。房屋比起齐郡大是不如,更不能与洛阳城相比,房屋矮小,没有太大的院落,屋顶上盖着青色小瓦的,便算是大户人家,城内最多的是茅草屋。 刘则请姜述一行进衙,属官开始办理交接,刘则问道:“听闻途中遇到百姓殴斗,大人出面让百姓心服口服,如何处理的?” 姜述微微一笑,道:“只需抓住重点,用心爱民,所言所行皆替他们着想而已。给百姓勾划一幅美好的蓝图,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信心。再劝一劝,大家也就散了。” 姜仁已经在城中买好了一栋三进房屋,院门门面不大,大门用石块垒起,门板用得是曲柳,两边六间厢房,后面左右各有一栋二进小院,各有正房十六间,西边还有二十余间房屋,可以做为居所,也可以做杂物间与厨房。地理位置也好,离大街不远不近,生活方便又比较安静,距离衙门很近。这本是一户官宦人家的房屋,后来主人犯事流边,死在外地,族人得了消息将房屋。 姜仁是姜家的老人,为人厚道,做事扎实,是姜信的亲兄,购房后花了不少气力整理,可以立马入住。姜述见众人正在忙活,招呼张飞、徐晃带着数名护卫,一同到城中转转。 先是围着城墙看了看,城墙过矮,部分地方失修,城内住着不少人家,沿街开着许多店铺,但是缺少统一规划,显得十分纷乱。沿着大路北行,右手边是府衙,左手边则是内府督造的公主府,公主府颇具规模,主房气势宏大,高约六丈余,红色的遮壁,黄色的琉璃瓦,前院种着挺拨的毛杨,已近年关,树叶落了许多,挂在树上的叶子已经颜色发黄。 在此间打理此事的内侍名叫张继,是何后心腹,年约二十四五,正张罗着收拾庭院,猛然间瞧见姜述,连忙上前见礼。姜述道:“今日刚进郡城,随便出来转转,正好转到这里,进来瞧瞧。” 公主府属于万年公主的私产,没有大婚之前,此府与姜述没有任何关系。张继知道姜述年纪虽小,却是张让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物,又是未来的主子,自是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在前引路,沿途介绍各个建筑物的功能和工程进度。 从正门进去,穿过一扇拱门,原本种着名贵花卉,可惜正是万物调零之际,予人一种凄凉的感觉。中间是一个人工小湖,水很清澈,里面放了些红鲤,个头都小,湖内有一座假山,选型也很不错。 人工湖后面修了数间精舍,白墙青瓦,苍松翠柏,不时有鸟鸣声传来,环境十分幽静。一条石径通向北方,能看到一堵红墙,红墙非常高大,正中间是朱红色大门,这是公主府的后门。 公主府整体布局尚可,但是姜述对许多细节很不满意,显得很俗,但是现在不能出言指点,不到说话的时候。姜述辞别张继,又围着郡衙转了一圈。郡衙占地不小,但是多处失修,只有主房和公房尚可,想是历任太守都无久居的打算,是些得过且过的主,多年未曾大规模整修。 从郡衙出来,关羽寻了过来,道:“甄家来人求见主公。” 姜述回到居处,一进客厅,有三个女子上前行礼问安。少妇梳着常见的娘娘髻,头发挽起五六寸高,发髻上缀着金玉钗簪,身披粉红色的貂裘,年约三十余岁,长相端庄美貌。后面跟着一个女童,身着白色貂裘,梳着双罗髻,七岁年纪,一张小脸吹弹可破,肤色洁白赛雪,模样十分美丽,眼睛灵动,乌黑的大眼睛正盯着姜述细看。最后面正是娇媚迷人的甄姜,身披红色披风,却与往常不同,清瘦了许多,十分腼腆地站在最后,低着头不说话。 第62章 甄姜婚事 少妇道:“妾身甄辛氏拜见侯爷。” 那位女孩也施礼道:“宓儿拜见侯爷。” 姜述认真打量一下甄宓,现在还是小女孩,历史上却是大大鼎鼎的洛神,曹丕、曹植兄弟都为之着迷,曹植因此写了一篇《洛神赋》,在文学史上大大有名。 甄姜只是福了一福,并未出声。姜述心中生异,表面不露声色,道:“诸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甄宓笑道:“我等早已到了,等了侯爷已有几日。” 甄姜叱道:“大人面前不许多嘴。” 甄宓却不怕她,道:“实话实讲,难道侯爷还会怪我不成?” 甄辛氏见两位小姑闹得不成体统,脸色一沉,道:“这可不是甄家,莫丢了甄家的脸面。” 想是甄辛氏长嫂身份,在家中威信很高,开口说出话来,两女立即变得规规矩矩。甄辛氏道:“今日前来,有事请侯爷帮忙。” 姜述道:“姜家与甄家合作多年,关系一直很好,自会全力相助,有话请讲。” 甄辛氏道:“夫君患病,欲请神医华佗前去,怎奈华神医说身负重任,不敢远离,因此前来请候爷相助。” 姜述笑道:“此并非大事,我修书让华先生出诊便是。甄姐姐只需写一封书信告诉我一声即可,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甄姜今日也怪,神态与往常大不一样,也不与姜述斗嘴,只是默不作声。 甄辛氏道:“还有一事请教大人。”说完让甄姜姐妹先到门外等候。姐妹两人出室以后,甄辛氏接着说道:“大人莫要笑话,甄姜年纪渐大,不少人****求亲,甄姜说与大人已有婚约,此事当真否?” 姜述闻言一怔,他心底里确实对甄姜有好感,甚至超过万年公主,平常与她斗嘴之时,也常有调笑之语,诸如“姐姐貌美,以后莫要嫁给别人,要嫁一定要嫁给我。”之类的话。但是当初并未当真,而是觉得看到甄姜又羞又恼的样子感觉很爽,没想到甄姜认真起来,到了拒婚的程度,这事可就不容轻视了。 说句实话,姜述打心眼里愿意跟甄姜结合,除了甄姜精明异常,可为臂助之外,还与他的心理年纪有关。他穿越时是中年人,面对万年公主这般小女生,免不了有些负罪感,但与成熟妩媚的甄姜一起却没有这种心理负担。 “大人已尚公主,甄姜若嫁可为平妻?”甄辛氏见姜述面色数变,忍不住发问。 “这……”姜述犹豫起来,若早知这个情况,当初便不应将平妻之位给田丰儿,毕竟他对田丰儿只有表兄妹情份,实无丁点感情。 “若为媵妻如何?”姜述好半天才很难为情地憋出这句话来。 “以甄姜之条件,难道不能为平妻吗?”甄辛氏不由为甄姜感到不值,明明可以去高门做妻,如今到姜家却连平妻也没份,这会让甄家大丢脸面。 “实则平妻之位已让皇上许给田家,圣旨已于年初下达。”姜述无奈地说道。 “媵妻之位有些低,对甄姜很不公平。”甄辛氏看出姜述喜欢甄姜,神态已经说明一切,语气也缓和下来。 “不若我去求道旨意,让甄姜同为平妻。此事从礼法上说不过去,也不知行是不行。”姜述道。 “问一下甄姜吧,甄姜若是同意,我这做嫂嫂的总不能看着她孤老终身。我带宓儿先行告辞。”甄辛氏说完,起身走到门口,唤甄姜入室,向姜述福了一礼,带着甄宓先行离开。 甄姜明白甄辛氏此行的主要目的,进了房内坐下,羞红着脸不知道如何是好,低着头在那不言不语。姜述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屋内弥漫着尴尬和**的气息。 姜述定定神,心想既然已经惹出事来,自然不能让甄姜独自担负。姜述走到甄姜面前,握住她的纤纤玉手,道:“姐姐,是我平时不好,说话不注意。有时候说的玩笑话有些过火,其实都是真心话,我喜欢跟你在一起,无论是谈事还是斗嘴。我觉得这世上你最适合我。以前我感觉年纪还小,对感情方面想得很少,即使尚公主这般事情,我也没考虑到感情因素。若非今日得知姐姐一片真心,让我失去这个机会,这一生我都会为之悔恨。但是如今并不晚,姐姐未嫁给别人,只能嫁给我了。” 甄姜抽出手来,嗔怪道:“谁说一定要嫁给你?” 甄姜此言一出,语气又恢复到以前两人说笑的氛围,气氛一下变得和谐起来。姜述笑道:“不过皇上已经赐婚,把平妻之位也赐出去了,过完年我入京时,再想法为姐姐求道旨意,总之不会委屈了姐姐。” 甄姜此时已经心满意足,这个鬼灵古怪的少年不知何时悄悄占据她的心房,让她为此牵肠挂肚。当初尚不以为意,以为姜述毕竟是个少年,但在听闻姜述与公主婚约的消息后,甄姜失眠了,第一次认真去想这位少年,第一次认真想要忘记,但是爱情无法让人琢磨,越是想忘记,却偏偏无法扔下。她清楚得记得当初听闻姜述尚公主的消息时,内心那种嫉妒、失落、伤心,就是这份伤感让她更加无法释怀,最终越陷越深。关在心中的猛兽终有爆发的一天,当嫂嫂为她提亲之时,她心烦意乱地说道:“有位少年说要娶我,因此我在等着,一直等到他来娶我为至。” 甄姜喃喃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是怎么了,偏偏就是忘不了。” 姜述感动得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对她说道:“姐姐,我知道你的心,定然不会负了你。” 一个身体尚未完全长成的少年,与一位娇媚如花的美女相依相拥,时间过得很慢,似乎又过得很快,幸福的感觉弥漫在室内,爱情的种子在两人心间悄悄发芽。 这天夜里,姜述睡得很香,在梦里,他嗅着一股熟悉的香味,他不停地找啊找,终于在美丽的芳草地里,寻找到了梦中的仙子,仙子的容艳让他如此熟悉,如此迷醉,两人相依、相拥,然后他吻向仙子的红唇,继而迷失在如梦似幻的感觉中,去探索、去享受,去占有,直至酣畅淋漓…… 梦终于醒了,这夜虽然未曾真得**,但是姜述知道自己已经成人了。 次日上午,诸事交接完毕,账目已经清点完毕,郡库物资核实无误,但是贾诩对部分案件提出质疑。刘则单独求见姜述,他大约知道一些案件内情有些出入,若是姜述咬住这些案件不放,非但不能正常交接,甚至可能受到牵连。 刘则说出由头,姜述问道:“刘太守以为这些判决如何?” 刘则答道:“本官认为尚算公道,本官一向以无为而治民,若是反复会有骚动,或有不美之事。” 姜述笑道:“太守为皇室宗族,也放任豪强成为恶虎?” 刘则脸色微变,姜述此言不善,他虽是皇室宗亲,但是远支,明白姜述的份量,不敢当众翻脸,道:“非是本郡如此,如同洛阳也是这般。东莱算是好的,没有太多权贵豪强,只是一些有钱有势的乡绅。如此若想少些是非,唯有敷衍而已。昌邑侯年少,当听本官句劝,若不给乡坤面子,令不能出不说,还会惹得民心骚乱不休。” 姜述道:“刘大人好意,我心领了。东莱本为公主封邑,如何容得这等恶人?做人如登山,盯着远处是目标,盯好足下是基础。若不能为民做主,又何必为官?何况这般乡坤在本侯眼中,只是绊脚石而已。若不能清出脚下坦途,又如何治理郡务?大人先请放心,本侯安排人办理交接便是。” “受教。”刘则达到目的,面露喜色,心中却不以为然,暗道:“若有你的名声和地位,我也会为民做主,但我能行吗?虽在族谱挂名,却是远支,若是弄得不好,官位不保不说,说不定得把性命搭进去。” 临行时,刘则又善意提醒道:“数户乡坤倒是不难对付,但是郡城有一位讼者,甚是难缠,与乡坤纠结在一起,大人慎重。” 姜述对于古代的讼鬼没有一点好印象,讼鬼与律师不一样,律师出现在法制比较完善的年代,有种种约束和限制;讼鬼却是利用百姓不懂法、畏惧官府的心理,从中挑拨离间,鱼肉百姓,又勾结官府衙役、官吏,形成一个关系网络,最终发展到构陷他人、草菅人命以牟取私利。讼鬼在历史上以宋朝和清朝为害最甚,许多冤案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以姜述对讼鬼的认识,只要出了名的,都够格可以杀头了。 第63章 恶有恶报 姜述年纪虽小,性情稳重,交接完毕,并没有马上雷厉风行,而是让关羽、徐晃、张辽等走访街头,探听当地富绅的详细情况,还有讼鬼韦晓等人的底细。(..) 贾诩、郭嘉这几天忙着交接公务,探听的消息直接汇报到姜述这里。诸人忙了半天,陆续回来,约齐后来见姜述。姜述见他们进来,道:“先不用急,坐下来喝杯茶再说。” 这种体贴是小事,但是很暖众人的心。众人逐一将情况汇报上来,东莱城没有太大的门弟,除了候家、丛家,其余富坤均无什么恶迹。 候家弟兄四人原为海客,发了大财,在东莱落户生根,只有老三侯谦识字,花钱买了个官职,后来又走了宦官的路子,得了实职,为东莱郡贼曹椽史。丛家为东莱大族,族人很多,也出了不少小官,大都在附近郡县任职,在东莱职务最高者是贼捕椽史丛给。 东莱郡政法官员共设贼曹椽史、贼捕椽史、决曹掾史、辞曹掾史四职,候谦主管盗贼相关事务,丛给主管抓捕盗贼,候谦与丛给两人性情相投,关系最好。 本地有个读书人叫韦晓,家门破落,无奈之下以替人写信或是讼状谋生,时间长了,与衙役、官吏相互熟悉,此人出身大户,晓得各种关节,又会巴结,后来认识了候谦、丛给,顿时靠了上去。候谦、丛给两人知晓韦晓底细,见他处事圆滑,又多有手段,对他甚是看顾。其后三人联结一起,做成了几件事,各自分了不少钱财,胆子越来越大。 东莱金家原来是城中有名望的门第,其家主金服与候家有隙,候谦密使韦晓寻机陷害金家。金服之子金浑属纨绔子弟,在外面闯了不少祸事,但是亦无大恶。一次金浑酒后**一位少女,几日后少女得了急症身亡。韦晓便让这家人状告金浑酒后奸事,至少女自杀身亡。 如此金浑案子就到了候谦手中,候谦感觉如此还不解恨,又与丛给合谋,暗使一名盗贼供出金浑窝赃,然后刑讯逼供,将案子坐实。金服上下打点,有候谦、丛林两人背后压制,最终也没有改变结果,最终金浑斩刑,家产抄没,家人流边,金服见是这般结果,当日服毒自尽,其家人自此流落边疆。 金浑此案彻底将三人拧在一块,在东莱地面逐渐横行无忌,有敢得罪者,轻者罚金,重则抄家。韦晓在其间两面讨好,大发横财,名声欲来欲高,近年竟然能包打官司,可见势力已非一般。 刘则此人也非无能之辈,见其三人如此妄为,想要连根拔起,调查之后发现这张网牵扯人员太多,不敢轻易下手。又担心祸及自身,将决曹缘史换了自家亲信,又重重敲打候谦、丛给一番,这才将这股气焰压将下去。 韦晓前期接了一宗大活,准备与候谦、丛给联手,大赚一笔,怎奈刘则刚敲打过候、丛两人,两人不敢下手,闻知刘则调走在即,就劝韦晓拖延一段时间再办。 等到姜述来到东莱,三人起初因为姜述身份高贵,不敢妄动。过了几天,见姜述不理政务,所有事务都委托郭嘉、贾诩、国渊等办理,而三人均非本地人,心底不免轻视,三人密谋一番,决定近日将这件大事办了。 姜述近日外松内紧,张辽得了姜述指令,安排人将候家、丛家、韦晓等人秘密监控起来。三人这边商议出手的时候,张辽已经得到消息,但是姜述下令不让打草惊蛇,任凭三人背后动作。 第三天上午,丛给前来求见姜述,拿来一份供状。姜述拿着供状一看,是大盗管亚供出黄县依家分赃一案。姜述看完供状,道:“本侯初到东莱,许多事务尚不清楚,以丛大人之见,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丛给道:“若按常规,下官只管捕盗,询问口供等事务由贼曹椽史候大人处置,若询问查实,证据确凿,由决曹椽史魏大人审理结案。” 姜述点头道:“既然如此,此事由你和候大人商议办理。本侯初到此地,你等抓捕、审讯之时,本侯派人在旁协助,也好让左右长些见识。” 说完,姜述指派关羽、徐晃两人随同办案,不许插手,只需将细节毫无遗漏观察记录即可。丛给见状,心里自是不愿,若是有人在旁跟随,手脚如何做得?道:“大人亲信之人跟随原无不可,追捕盗贼却是凶险之事,要是不慎有些损伤,下官可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姜述笑道:“无妨,你们办你们的案,他们自会保全自己。” 话说到这个份上,丛给再也无话可说,无奈之下与关羽、徐晃约定时间,回去寻候谦、韦晓两人商议。韦晓道:“此事不难,大人先行抓捕,我已买通依兼家仆做好证词,依兼本人供词亦已备好,大人只需抓捕依兼之后,逼其按上手印即可。若太守问起,只说闻听案犯欲逃,不及通知便是。” 丛给盘算一会,其中并无太大破绽,当晚带人前去依家,当场将依兼抓捕,直接带到官衙审讯。依兼遭此横祸,尚不知犯了何事,听闻与盗贼分赃之事,连称冤枉,拒不认罪。丛给见依兼倔强,又不敢拖得时间太长,当下心中火起,让其余人退下,只留下两个心腹,道:“依掌柜,在下也是受人之托,不得已而为之。” 当下命令两位心腹,强按住依兼在供词上按下手印,依兼破口大骂,丛给得意地说道:“依掌柜,证供确凿,你不认罪并无关系。候大人就在那边候着,今夜此案就会成为铁案,奉劝你少开尊口,多费气力而已。” 依兼经商一向规规矩矩,人品很好,今日遭受如此奇冤,跟谁诉说?不由仰天嘶吼道:“苍天无眼呐!苍天无眼呐!” “谁说苍天无眼?人在做,天在看!”就在此时,只见有位少年走了进来,朗声说道。 丛给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时,不由骇得脸色苍白,连忙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侯爷。” 来人正是姜述,冷笑一声,道:“大人办案果然快捷,从抓捕到结完供词,总共用了半个时辰。” “下官只是尽力而为。”丛给战战兢兢地说道。 “好个尽力而为,来人,将丛给拿了。”姜述喝道。 许褚、徐晃听令上前,将丛给官服剥下,捆绑起来。 丛给喊道:“我乃朝廷命官,你无权拿我。” 姜述冷笑一声,道:“与你说话,没得脏了本侯的嘴。” 丛给被押到大堂,只见候谦、韦晓等相关人都被抓了起来,共有二十余人。众人皆垂头丧气,跪在堂下。 姜述坐堂问案,道:“先将众人分别关押,只留丛给一人。” 众人押走,丛给死不认罪,道:“下官不知犯了何罪。” 姜述道:“你勾结候谦、韦晓等人,包办官司,陷害良善,行违法之事,纳不义之财。小案不说,以大盗攀扯金家窝赃,致金家败灭,又私分其家财产,以肥私囊。今又故伎重施,收取他人钱物,欲致衣兼死地。你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丛给咬牙硬挺,道:“万无此事。下官只是依律办事。” 姜述冷笑一声,喝道:“来人,带人证。” 贾诩取来口供,又将证人逐一押到堂前,姜述询问完毕,用手捏着口供,指着丛给道:“丛给,如今人证俱在,还不认罪?想让官府封了丛家,详查此案吗?” 丛给闻听姜述之言,知其欲借严办此案立威,担心祸及族人,垂头道:“在下自认有罪,但与族人无关。”当下老实交待,录了口供,签字画押。 丛给既招,余人皆一一供出,签了供状。 衣兼大难不死,又见元凶伏法,不由心花怒放,突见其弟衣奇亦被关押,连忙上前询问缘由。姜述将衣奇供状递予衣兼,衣兼看过之后,不由勃然大怒,道:“不料此祸乃此孽障所起,险些被其所害,多谢侯爷为小民做主。”遂不理其弟,自下堂去了。 众人被押入大牢,贾诩从候谦、丛给、韦丛三人供词下面又剥出一层纸来,道:“主公之计甚妙,可以一网打尽矣。” 原来黄光得姜述指点研究宣纸,虽然尚未成功,却研究出附属产品卫生纸和薄纸。薄纸厚度比寻常纸张薄了不少,方才候谦等三人画押之时,供词用纸皆是薄纸,其下还附了一层纸,墨汁透纸,下面空白纸张上的画押与供状上的画押一般无二。 姜述费这般手脚却有另一番心思,他此次谋得东莱太守一职,是为了将东莱变成根据地,自然要排除异己。此次抓了候谦等人,主犯可判死刑,但其家人罪不至死。杀了候谦等人,与候、丛诸家已成死仇,留下这帮人居于城内,无疑与定时一般,因此与贾诩商议,定下这个计策,将三人罪状添油加醋,诬为谋反之罪,现在有了三人画押,只须编完供词添上,就成了真实供状,这就坐实罪名,三家皆可族灭。 第64章 太子大婚 原东莱郡尉姜勇因为姜述出任太守,避亲调任北海郡尉。(..)新任东莱郡尉武安国原为北海郡尉,姜述曾在孔融府上见过此人,虽然相识,但是大事却不敢倚仗,因此姜述此案所用兵丁,皆是张辽所练的特种兵,所以信息一时还没有泄露出去。当夜,候家、丛家、韦家无论男女老少,皆下狱。此番行动,姜述在清除隐患的同时,还抄没了大量财物。 次日,姜述雷厉风行,开始大刀阔斧动作,首先是人事安排,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属官非心腹者,皆调任闲职,郡属要职、属县主官、郡军将校、属县县尉,均换上心腹亲信或族人亲朋。 武安国初来乍到,根基不牢,郡尉属官皆是姜勇心腹,基本被驾空,又畏惧姜述皇亲身份,只能听之任之,并未背后生事。姜述事后召武安国入府,备宴接待,又赠厚金,以安其心。 忙乱一阵,人员基本到位,年关业已临近。姜述让贾诩坐镇东莱,留下关羽、徐晃两人辅佐,引领诸人回临淄过年。准备正月初二从临淄动身赶赴京城,参加正月十七的刘辩婚礼。 姜述来到临淄,先至青州州衙参见刺史尹度,又将候家等三家谋反案相关资料呈上。姜述尚灵帝嫡女,尹度不敢忽视,又见供状、佐供、证物等一应俱全,应无屈打成招之嫌,相关官员当即署名会签,派人报上朝廷。 候氏三家谋反案就此坐实。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候谦等人以伪供陷害他人,今却被姜述以同样方式诬以谋反,也是罪有应得,恶有恶报。 姜叙此次回家过年,与族中主要人员会面,总结上年事务,交待新年任务,还要说服周氏迁居东莱,时间异常紧迫。诸事大约有了眉目,已经到了大年初二,姜叙不及当面交代之事,只能写信言明,安排亲信心腹分别行事。 大年初四,姜述一行过了泰山郡,路上正适大雪,为了兑现与刘辩的约定,姜述弃了车驾,纵马赶往京城。一路紧赶慢赶,损失七匹健马,终于在正月十六傍晚进入洛阳。 太子府此时喜气洋洋,刘辩心中挂念姜述,连续询问数次,都报姜述还未回京。田丰在旁道:“听闻兖青两州大雪,想必路上耽误。明日陪同太子迎娶之人,是否换成别人?” 刘辩摇了摇头,道:“再等等。” 正在此时,黄忠进来禀报:“昌邑侯在外求见。” 刘辩喜道:“快请进来。” 姜述因连日赶路,不及梳妆,蓬头垢面,双手也被冻坏数处。刘辩见状,内心十分感动,上前握着姜述双手,动情地说道:“述儿何必如此?” 姜述笑道:“生怕误了太子吉日,在兖州碰到大雪,弃了马车,骑马而来,不及梳洗,却是失仪。幸好没耽误正事。” 刘辩道:“赶快进房洗漱一下,待会再来叙话。” 姜述也不客气,进房梳洗一番,换身衣装出来,问道:“明日安排我什么差事?” 刘辩道:“明日一早过来,随我去迎新娘。” 姜述笑道:“明日我得打扮一下,免得丢了太子的面子。” 刘辩笑道:“莫夺了我的风光就好。”又问:“到了东莱可曾顺利?” 姜述简单陈述大概,又将谋反案着重讲述一遍,说到候谦等人联手陷害良善,刘辩怒道:“想不到当今天下,竟还有如此恶人!” 姜述道:“这般人为恶已成习惯,积小恶成大恶,情知案情查实必死,因此生出异心。若非提前预防,侯丛诸家突然发动,猝不及防之下,恐怕还会吃亏。” 刘辩想了一会,摇了摇头,道:“不提这些晦气之事,你的婚事已经母后同意,已让太史、太卜安排吉期。你若是着急,我打个招呼,让他们尽早安排。” 姜述喜道:“太子好意,安敢不从。” 正月十七,太子大婚,卯时时分,天色尚是微黑,太子迎亲队伍便到了马家门口。皇家礼节繁琐,太乐令属下吹吹打打闹腾半天,马家看着时辰已到,打开大门,马家合府皆出门迎接太子。 这是两套规矩,一套是臣下拜见太子,一套是女婿拜见岳父岳母,刘辩一会儿就被绕得昏昏沉沉,所幸旁边有太史、太卜派有专人随侍指点,方才没有失仪。 马家内堂闺房,马凝已经打扮齐整,身边两位小婢随身侍候,有皇家专门安排的司仪在一旁指点,不断告诫礼仪步骤及规矩,马凝频频点头。 天色将亮,马凝在众人搀扶下来到正厅檐下。马茗站在台阶上抚须微笑,马凝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上前叩拜道:“女儿给父亲大人请安,多谢父亲大人多年养育之恩。” 马茗眼角微湿,笑道:“从今日起,女儿便入皇家之门,时刻小心、恭敬、谨慎,对宫中后妃要恭敬有加,对太子要顺从谦让,对下人要宽和有度,以你之贤能,父亲相信能够做好太子内助。” 马凝流泪答应,叮嘱马茗保重身体,司仪在旁轻声劝道:“莫哭坏了妆,误了时辰。” 皇室傧相高声喊道:“新人上轿!” 顿时鼓乐声起,司仪将销金盖头给马凝轻轻顶上,随嫁婢女扶着马凝缓缓走向花轿。 一路鼓乐,将新人迎入太子府,下了轿踩着彩绸,拜天拜地拜祖宗,最后拜灵帝何后,灵帝何后赐了合卺酒,送入洞房,这才是婚礼的一个段落。 黄忠、荀攸、田丰等太子属官送走灵帝何后,顿时又忙碌起来。洒豆、跨鞍、合髻,看得姜述头都大了。天光大亮之时,姜述在门前迎宾,来贺宾客也有讲究,宗正先到,带着一群近支皇室,再就是其余皇室,然后是国戚。第二波是当朝重臣,三公九卿、执金吾、将作大匠等等,凡属在京二千石官员皆来相贺。第三波是比二千石以下官员,至于六百石以下官员,连****贺喜的资格也没有,只在门前登记送上礼物便罢。 太子府正厅很快满座,众人忙得脚不沾地,仆役婢女来回穿梭。到了时辰,刘辩出来答谢贺宾。中午开了十桌酒席,尽显皇家气派,傍晚席散之时,每人又赠一份回礼,太子大婚这才正式结束。 到了晚上洞房之时,太子传下命令,无事之人可以散去,姜述这才得以回府。回到府上,姜述只觉精疲力尽,走路都感觉轻飘飘的,让人端来热水洗脚解乏。 有人端水上来,姜述闭着眼睛,将脚浸在热乎乎的水中,只觉疲累渐消,不由舒畅地"shen yin"一声。突闻一股香气传来,又听一声娇笑,姜述扭头一看,却是甄姜进来。 “姐姐怎么有空过来?”姜述从水中拿出脚来,穿上丝履,迎上前去。 “听说你今日回来,晚饭前我就到了,等了你好半天。你还是泡上脚吧,又不是外人。”甄姜道。 “当然不是外人,你近前些,让我好好看看。”姜述将脚伸进水中,嬉皮笑脸说道。 “没正经。”说完,甄姜还是走近前来。 “好香,姐姐用得是玫瑰花精?”姜述道。 “你这鼻子倒灵,何时回东莱?”甄姜道。 “不知大婚时间定在何时,若是近期,得等大婚以后回去。”姜述道。 甄姜神色随即黯然,默不作声。 姜述笑道:“对于你我也是好事,若是公主不嫁过来,我也不能娶你不是?” 甄姜脸色一红,啐了一口,道:“谁要嫁你了?” “姐姐急着过来,有正事吗?”姜述道。 甄姜笑道:“还不错,记得问道正事,还以为你光想着大婚,将其余事情都忘了。” 姜述道:“大婚也想,想姐姐也是真的。” 甄姜又啐了一口,道:“你这嘴就是坏,不跟你闹了。银行一事已有了章程,想跟你说说。” 姜述道:“其余诸家同意了?” 甄姜道:“这等好事,诸家恨不能多入些股。姐姐真不知你的心到底有几瓣,这般主意都能想得出来。糜竺、臧洪、苏双、张世平明后天都在京城,今晚过来请教一下,商议时心中也好有谱。” 姜述正色道:“银行之事不是小事,仔细将诸般情形考虑清楚,制定好详细规程。先不能印刷纸币,而是采用银票,等到天下安定以后,再普及纸币。” 甄姜问道:“何为纸币?与银票有何不同?” 姜述道:“社会安定之时,纸币将在全国发行,以此代替金银流通,但是防伪方面得认真仔细斟酌。银票是民间将银两存入银行,银行方面开据的纸质收据,而且存款人与银行有约定,除了收据以后,还应有密码或暗语,两者相加才能取出银钱。看起来相似,实际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层面。” 第65章 新荆初试 对于这些新概念,甄姜非常模糊,问了大半个时辰,才大约弄明白几分。(..)这时,姜述泡完了脚,小婢过来仔细为他擦拭干净。又谈了一个多时辰,正事总算说完,姜述望着甄姜的娇媚容颜,动了坏心思,道:“姐姐随我来,我还有要事与你商议。” 说完掀帘进屋,甄姜不疑有异,随同姜述进来,却见房内红烛高烧,幽香盈鼻,正是卧室。大姑娘进入男人卧室,却非一件好事,传出去于声名有碍,甄姜待要出房,不料却被姜述揽入怀中,直接滚入帐内。 姜述成人时间不长,一直还未开荤,此时软玉在怀,娇颜如花,呵气如兰,心头一由火热起来,见红烛掩映之中,甄姜清丽娇艳的脸孔分外惹人喜爱,不由吻上她娇嫩的红唇。 甄姜年纪虽大,但未经人事,有些不知所措,姜述人小鬼大,加上前世,算得上是花中老手,顶开贝齿,寻找丁香,诸般武艺,用在方寸之间。甄姜初时还有些恼羞,此时已经全面沦陷,不拒反迎,只是动作笨拙,还得姜述引领指导。 两人贴面而卧,布幔内陡然间变得**灼热。姜述心火升腾,伸手搭上甄姜的外衣,只觉得嗓子干得冒火,心跳跳得飞快。姜述口中动作未停,手上动作加快,衣衫一层层脱落,甄姜合体的华服渐渐只剩一抹围胸。 “姐姐,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喜欢的女子,我的第一次不想给别人。”姜述的声音似乎含有磁力,让甄姜的理智逐渐迷失,她方才还有抗拒之意,闻言当即软了下来,轻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我本来就是你的人。” 甄姜雪白的腰肢如风中的细柳,瀑布般的黑发披散开来,自有一番妖异的风情。她仰面看着姜述,眼神温柔如水,似乎要融化掉一切温情。姜述只觉甜香满口,细软丁香小心翼翼,逆袭而来,纠缠之至,**之极。 飞霞满面惹人怜爱遐思,雪白玉丘上两点樱红,让人魂销蚀骨。姜述伸手擒住,嘴唇下移寻找两点樱红。甄姜猛然如遭电击一般,一声娇呼声中身体后扬,显然她已经迷失了。 天落甘霖,溪谷早已湿滑无比,姜述百般武艺逐一使出,甄姜早已意乱情动。姜述如同剑客,一剑直中要害,随着一声娇呼,落红悄然溅开,形成一个梅花状的绚丽图案,让人心疼,让人迷醉,又让人兴奋…… 紧皱的峨眉渐渐舒展,俏脸由煞白恢复了红晕,身体如游鱼般扭动了几下;姜述也算是经验丰富之辈,自然知道其苦尽甘来,开始轻柔展出缓攻,慢慢加大攻击力度,直至甄姜忍耐不住轻哼出声。 节奏从舒缓到急骤,名门千金已从淑女变为开放一族,到最后甄姜完全抛开矜持,主动配合,如此不知疲倦折腾了半个时辰。甄姜突然发出急促而迷人的颤音,而姜述也在飘飘欲仙中瞬间爆发,林弹雨过后升华成宁静的神清气爽,世上所有的语言都不足形容这一刻的开怀。 姜述舒舒服服搂着佳人睡了**,中间又发生一场激战,还是以初经人事的甄姜落败告终。 清晨,姜述被甄姜动作惊醒,睁眼所见是美眸里深含的浓情,道:“今日起你该叫姜甄,而非甄姜。”甄姜正欲还嘴,猛然触起一事,道:“坏了,随从在外候了**,这可如何是好?” 姜述笑道:“你以为郭奉孝是傻子,连这点小事都处置不好?不过,我该起身练剑了。” 正如姜述所料一般,姜述与甄姜刚刚出门,迎门碰上眼圈乌黑的郭嘉。郭嘉望着步履维艰的甄姜,面带神秘的微笑,道:“贺喜两位。” 姜述白了一眼郭嘉,道:“同喜。我家娘子随从安排好了?” 郭嘉道:“自是安排妥当,我跟他们说夫人要与主公议事,时间很长,让马车夫和护卫提前回去,只留下两位婢女服侍,现在客房休息,至于如何解释,恕我无能为力。” 说完,又笑道:“我今日请假一天,昨夜熬了一宿,要补一天的觉。”说完,不待姜述笑骂,一溜烟跑了出去。 甄姜长吁一口气,道:“幸好奉孝做事精细。” 姜述神清气爽,练完剑,召姜信过来仔细询问最近京城情况。接近中午时,刘辩派人前来传信,道:“太史令、太卜令皆择在二月初三为吉日,陛下和娘娘已经恩准,请侯爷提前做好准备。” 姜述去太子府谢了刘辩,回府不久,五大商家次第赶来。姜述与诸人再次召开圆桌会议。姜述道:“今日就组建钱庄一事商议,本金六百万两,我等六家各出一百万两,我占两成,汝等五家各占一成六,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前面皆与甄姜有过初步沟通,基本弄清钱庄的意义与作用,晓得这是一个巨大的产业,依姜述所言投资模式类似倭岛银矿,虽然姜述比例占得略高,但姜述是发起人,诸般运营管理模式皆是姜述费心琢磨而成,诸人认为十分合理,皆没提出什么异议。 姜述又道:“若是世道平静,钱庄是吸金怪兽,比其他行业利润都丰厚得多。我等诸家在这方面基础皆弱,管事、账房、伙计经验都不足,步履不能迈得太快。我想先在青州、荆州、益州、交州四州治所设立钱庄,先做异地银钱兑付,稳定之后再增加其他业务。” 五大商家根据地皆不在此五州,因此纷纷提出异议。姜述道:“我得神授,诸位信否?”众人皆点头称是,姜述接着说道:“若无意外,今明两年必有大乱发生,祸及大多州郡,唯此四地不受波及,此番布局只是提前避祸尔。”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心道基业皆在战乱区域,这可如何是好?当下顾不上讨论钱庄一事,先向姜述请教避祸之法。姜述道:“我谋取东莱荒芜之地,便是避祸之举,我向诸位保证,若无意外,东莱不会受到战乱波及。诸位家大业大,土地房产不能迁走,但人丁金银皆可迁到东莱,我会保证诸位人员财产安全。此事诸位需要保密,不得对任何人提及。” 诸人顿时将心放下大半,议定银庄诸事,各自告辞回去。五大商家各州产业众多,族人、掌柜、管事、伙计数以万计,时间甚是紧迫,皆不敢耽搁,匆匆赶了回去,安排诸般事务。 皇家刚刚为太子娶妃,今又要嫁女,洛阳城中又是一番热闹。姜述正式得了圣旨,进宫拜谢灵帝、何后。万年公主闻姜述进宫面圣,让贴身宫女在殿外等候,引姜述前来相见,道:“母后之意,让我婚后留在京城,你意如何?” 姜述摇头道:“我在东莱,你在京城,新婚燕尔,两地分居却非好事。” 万年公主笑道:“我明白了。”停顿一会,又道:“听闻你与甄家女关系亲密,可有此事?” 姜述心道正所谓“好事不出事,恶事传千里”,这事传得倒快,偷眼打量万年公主面上并无怒意,道:“与甄姜相识数年,相互交好,彼又多次拒婚,令我甚是为难。甄家虽是商家,族人无居高位者,但也是累世官宦,门第甚大,今得赐尚公主,又有平妻田氏,她若进门,身份甚是尴尬,因此虽然甄氏****提过亲,我怕委屈甄姜,并未明确答复。” 姜述此意是说甄氏与我感情甚好,我欲娶她,但是正妻、平妻已经有人,许其媵妻又有些委屈,你帮着想想法子。万年公主出身宫廷,闻言即知姜述之意,道:“非我妒忌,你年纪尚小,妻妾过多对身体不好。我闻甄家女精通商务,娶过门来倒可省下不少心力。以你之意,许其平妻之位如何?” 姜述道:“公主好意我自知晓,今生得此三妻足矣,如何再去拈花惹草?只是两个平妻,于礼不合,除非有旨,方可免得别人议论。” 万年公主嗔怪道:“你真有些本事,前番让太子哥哥为你求了一位平妻,如今再让我出面为你求一平妻,大汉历代公主可无此等先例。此事我会想法解决,以后你再招惹是非上身,我可不会帮你了。” 姜述喜道:“多谢公主,多谢吾妻。” 万年公主笑道:“瞧你最近有些憔悴,想是事务繁多,多注意些身体才好。” 姜述道:“不是无人照顾吗?婚后有你照顾,自然不会憔悴。” 万年公主啐他一口,道:“你小的时候稳重,年纪大了反而油嘴滑舌起来。” 姜述道:“那个时候公主是公主,我是外臣,自然得稳重。如今我与公主将相守一生,当然会真情流露。” 第66章 拥抱皇后 万年公主芳心甚是甜蜜,娇脸一红,转个话题,道:“东莱府第建得如何?” 姜述道:“总体布局尚可,局部搞得有些俗了。(..)” 万年公主道:“内府那帮人俗不可耐,自然搞不出什么雅意来。” 姜述道:“大婚之后,我们就启行。我刚赴东莱上任,幸得贾文和在那边主持,但是离开时间太长还是不妥。” 万年公主道:“好,我会向母后禀明。” 姜述道:“方才我去拜见陛下之时,见他面色苍白又有青色,恐怕是服食丹药之故,却又不好劝谏。你与母后见面之时,提提此事,让母后劝说一下。” 万年公主叹道:“母后也劝过,只是父皇不听。” 姜述刚刚回府,内侍又****来传,说是何后召见。姜述又回到宫中,径去慈安殿,何后见姜述进门,挥手让从人下去,道:“述儿年纪虽少,却**得紧。” 姜述知晓是为了甄姜一事,道:“臣知错。” 何后道:“错在那里?” 姜述道:“臣蒙陛下和皇后娘娘**爱,得尚公主,不应在外拈花惹草,让公主为难。” 何后笑道:“倒是直白,也晓得错在那里,你坐过来。” 姜述抬头看何后脸上并无不悦之色,道:“臣不敢,以前臣是少年,入宫时有些肆无忌惮,彼时年少无人猜忌。如今年纪渐长,已知人事,与皇后娘娘同席,恐惹别人非议,于皇后娘娘名声有碍。” 何后娇笑一声,道:“倒是真个儿长大了,我是你母后,年纪相差许多,何惧别人言论?” 姜述道:“自臣首次见到母后至今,母后容貌便未发生变化,在臣眼中,母后不过二十岁上下,与臣年纪相差并不大,因此不敢无礼。” 何后嗬嗬娇笑道:“怪不得公主说你年纪大些,反而油嘴滑舌。” 姜述正颜危坐,不敢搭话,方才何后因为甄姜之事,已有见怪之心,若不能哄得何后高兴,担心甄姜之事要泡汤。心想要哄得何后开心,还要让何后知晓自己有君子之风,因此表现得慎微小心;再出言赞扬何后年轻貌美,何后容色渐衰,听到此语定会心花怒放。 何后心情果然大好,盯着姜述看了一会,道:“你站起身来,让我看看。” 姜述立起身来,他这年余身体开始拔高,比何后高出不少,只听何后说道:“果然长大了,身高应与辩儿仿佛。” 姜述道:“入京时与太子殿下比了比,还差一指。” 何后道:“甄姜比你大不少吧。” 姜述道:“比臣大六岁。” 何后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你喜欢她吗?” 姜述道:“臣九岁时与她相识,这些年交往频繁,以前未放在心上,直到去年臣去东莱时,其嫂前去说她为了臣避婚,臣才知道她的心意,心中不免感动,因此并未拒绝。后来思及已尚公主,平妻亦有旨意为田氏,若娶她过门只能为媵妻,觉得委屈了她,因此没有回复甄家。刚才与公主谈起此事,公主同意让她进门,臣当然不会有异议。” 何后似是怅然若失,怔了一会,道:“既然如此,陛下旨意也不必求了,传本后旨意。封甄姜为平妻,与青州田氏不分大小。述儿以为如何?” 姜述大喜道:“臣谢过皇后娘娘。” 何后道:“越来越见外了,以前称母后,如今改成皇后娘娘了,难不成我这个岳母真得如此不堪?” 姜述道:“不是这个意思,方才述儿进来时怕母后责怪,不得不尊敬一些。” 何后笑着走近姜述身边,道:“述儿,你抬起头来,看着母后的眼睛。” 姜述抬头仔细观察,何后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认真去看,却发现何后的眼神饱含忧怨,不由生出怜悯之情。 何后道:“你发现什么?” 姜述道:“母后的眼睛很漂亮。” 何后娇笑一声,用手抚了抚姜述的脸庞,道:“你这张嘴倒是甜得很。”接着说道:“还有什么?” 姜述道:“述儿不敢说。” 何后道:“恕你无罪,说出真心话来。” 姜述道:“母后的眼睛里饱含忧怨,母后身为国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原本应该开心才是,因此述儿不解。” 何后轻哼一声,道:“述儿,你如何知道这宫中苦楚?我今天跟你以常人的身份说会话,感觉十分放松。我自十一岁跟随陛下,如今已经十六年了。这十六年来,我养育辩儿兄妹两人,要防别人的明刀暗箭、栽赃陷害,还要讨得陛下欢心,终于成为皇后,辩儿也成为太子,兄长为大将军。表面上确实风光无限,但无人可以敝开心扉说话,除了辩儿兄妹,也没有人真正关心过我,即使我的兄弟姐妹,也都是关心权势多些。你知道我为何将小万年嫁给你?” 姜述道:“我与太子殿下要好,又救过您的姐姐。” 何后道:“错了。因为你与众不同,你在我面前表面恭敬,内心却并不在乎,很多时候说话很随意,尤其是我们单独谈事的时候。我非常喜欢这种感觉,好象回到了年少的时候。我进宫多年,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其实也没有什么绝招,只是注意观察别人的眼睛。我能通过别人的眼睛发现很多秘密,得以避过数次灾难。我从你的眼睛里,读出很多与众不同的东西,在我眼里,你不是个少年,而是一个成年人,一个饱含沧桑,历经过无数世事的成年人。” 姜述吃惊不已,没想过何后观察如此细致,难怪她当初并不以自己是个少年而看轻,在后宫能坐稳皇后宝座,果非简单人物,一向小瞧她了。 何后认真看着姜述的眼睛,解读其中的信息,姜述此时淡定下来,在他心中,何后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只不过身上披了层皇后的外衣。姜述也认真去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神里深藏的那份孤寂令人心酸,他的同情心开始泛滥,他非常想抚平这个女人心灵的孤寂,他想拥这个女人在怀里,抚着她的肩膀说,别忧伤了,忧伤会让人变老。高兴起来吧,高兴也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为什么不天天高兴呢? 何后笑了,笑得很灿烂,她眼神里的孤寂逐渐消失,因为从姜述的眼睛里,她寻找到了一份关爱,一份真正的关爱。她知道,眼睛隐藏不了秘密。她高兴得流下了眼泪,她心灵深处的忧伤似乎已经无影无踪,她应该可以做一个快乐的女人。 很随意也很自然的,姜述用手擦去何后的泪水,将何后拥在怀里,轻声说道:“这些年辛苦了,以后别这么忧伤了,忧伤会使人变老。” 何后偎在姜述怀中,尽管这具身躯还有些单薄,但是她却感受到一种温暖,能感觉到一份信赖,她宁愿在这个怀抱中慢慢老去,这种安心舒适是她最希望得到的感觉。 姜述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否则内侍会起疑心的。” 何后如同恍然梦醒,她不由感觉有些羞愧,她恋恋不舍地离开这个怀抱,道:“你还会来吗?” 姜述道:“宫中人多嘴杂,我已经成年,不方便频繁出入。何况这种心灵上的沟通,只须留在心里,慢慢去回忆,不是很好吗?” 何后抚了抚他的脸庞,露出一种安逸的笑容,轻声道:“我是多么羡慕甄姜,但是我不是她,我是我,只能是我。你回吧。” 何后转过身去,慢慢走到案几前,听到门响,回到头时,姜述已走出去,她张嘴欲喊,却始终没有喊出声来,她到案几前坐下,仔细回味着刚才的感觉,直至有宫女进来,才悚然一惊,恢复了平昔的威严神态。 佳期将近,一向沉稳洒脱的姜述也是内心忐忑。姜述亲身经历过太子大婚,原本以为娶公主不是很繁琐,凡事都有内府去料理,姜家只需全力配合即可,在详细听完内府、太卜、太史、宗正等属官分说之后,才知道娶公主是件很累的活儿。 第一件事就是想法买活雁或是捉活雁,因为大汉礼法沿袭周礼,每个程序须要做到最好,可洛阳城里哪有活雁?所幸手下有帮人马,连同太子那边的人手,全派出去抓大雁,好不容易凑够五只活雁。 第67章 迎娶万年(一) 周礼将婚礼过程分为六个阶段,古称“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在按六礼而行的婚姻中,除了纳征礼以外,其余五礼均需男方使者执雁为礼送与女家。因为雁是候鸟,随气候变化南北迁徒,配偶固定,其中一只死亡,另一只不再择偶。周人认为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婚姻以雁为礼,象征一对男女阴阳和顺,也象征婚姻的忠贞专一,又称奠雁礼。 首先就是纳采,纳采即为男家请媒人到女方家提亲。若女家同意议婚,则男家正式向女家求婚,正式求婚时须具话雁为礼,于吉日黄昏之时赶往,纳其采择之意。当然不是姜述自己去提,活雁此时就派上了用场。 大婚之事得有亲人相帮,姜战此时已为齐郡太守,接到姜述书信,护着周氏一行进京,就摇身变成主角,前往宗正府向宗亲代表宗正刘焉纳采,帝王嫁女,天子不亲主婚,而是宗正主婚。 姜战到了宗正府与刘焉续礼,呈上通婚书递给主婚人周异,周异开始宣读:“……阔叙既久,倾属良深。盂春犹寒,体履如休?愿馆舍清休……愿托高媛,敢以礼请。青州姜氏述顿首。” 一篇全是四言六言的文言文,就是所谓的排比对偶,称为骈四俪六的通婚书,姜述呕心泣血,连熬两天两夜写就的这篇通婚书很有水平,以至周异读完之后,喝了几大口茶水才喘过气来。周异念过通婚书,然后拿着记着姜述生辰字的红纸,郑重交给宗正刘焉。 宗亲会议一番,递出字交给周异,然后请出一位道士,合了姜述和万年公主的字。根据双方出生年、月、日、时和属相推算,查其是否相生相克,谓之合字。一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时配以天干地支,两字一组,四组共个字。五行相生相克即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姜述虽然不信这一套,可他人谁敢不信? 最后,道士开口宣布姜述与万年公主字相合,两人婚配为天作之合,然后一帮皇亲会集商议一番。大约一炷香后,刘焉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答婚书,递给亲近宗亲肥城王刘新,刘新又念叨一炷香功夫,前期工作算是结束。纳采、问名、纳吉这三关过了,两天之后,开始纳征。 纳征就是后世所说的下聘,雁、清酒、白酒、粳米、稷米、蒲、苇、卷柏、嘉禾、长命缕、五色丝等等若干礼物,白雁拿个竹笼装起,谓之云礼雁,然后是纯白的羊羔,同样称云礼羊,接着是各种美酒,然后谷子、稻米、栗等谷物,谓之黄白米,在姜战指挥之下,金银俗物一概不用,玄则是赤黄色和纯黑色的帛三匹,然后同捆在一起扎好。有道是玄法夭象,男也;仿地象,女也。阴阳之礼合,故男女交通也。玄二物同束一所,三寸版子系着附腰,题云‘礼玄’,安在中。还有上好的联珠对禽对兽变形纹绵、蜀绵、花缎、绛、绢等,前些日子特地购来的虎皮也放在里边,另有小元宝无数,还有玉器等等,让人眼花缭乱。 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纳征的六礼开始出门,路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名扬天下的小才子娶公主,大伙都来凑凑热闹,瞧个新鲜。 到了宗正府,刘焉收下纳征的六礼,算是确定了婚姻关系,太卜此时出场,开始占卜和商量吉日的请期。纳征、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全部搞定,婚礼便到了亲迎的步骤。 亲迎这天,姜述及在京姜家族人在姜战带领下,来到摆好祭祀物品和香案的中庭,众人皆跪伏于地,由姜战宣读祭文,意思是姜述要迎娶万年公主,告诉祖宗在天之灵,从今以后万年公主就是姜家人了。 祭祀活动完毕,姜述于堂前辞了周氏,出门迎亲天色恰好,一身赤色吉袍腰佩长剑的姜述出发,刚刚步出府门,就听见无数叫喊声有如翻卷的巨浪一般轰然扑面而来:“小侯爷出门喽!” 举目望去,姜述被眼前场面惊得差点缩回门去,人山人海亦不为过,街道被堵得只剩下一条狭小通道。姜述正了正衣冠,朝着前来观礼的京城百姓行了团揖,在一阵轰然作响的喝彩声中跨上马,挥手扬鞭。此时有人一声号令,鼓乐顿时响了起来,仪仗、彩典等纷纷现身。看热闹的街坊四邻太多,马几乎迈不开步子,幸好今日是皇帝嫁女,早作了准备,数百卫士呼喝连声,开出一条路来。 “瞧瞧,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神童,听说年纪不大,但这个头不矮,模样确实俊俏,怪不得能让公主相中!” “你懂什么,娶公主跟模样有啥关系,人家可是神人弟子,胸中有得是才学和本事。” “我听人说,神童可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如此才学,别说是娶公主,就算是娶皇……公主也不为过!”这位差点儿失言,说成娶皇后,担心惹事,赶紧隐匿在人群当中。 姜述一边前行,一边朝着四下不停点头为礼,惹来阵阵声浪,甚至还有成群的少女瞄向这边,不知道在唧唧喳喳说些什么,那些少女目光很是大胆,不时发着起哄的声音。 就这么勉强在人潮里朝着皇宫移动,从门庭大开的南宫门进入皇宫,门前设了警戒线,只有黄忠带着太子府十位卫士,护着新郎、主婚人、宾相等数人得以进宫,其余人皆在宫门外等候。 进宫第一关是皇家女眷,在前殿天井外面守着,担任男宾相的郭嘉刚上前去,便挨了女眷一顿肥拳,逐一送了红包,受尽刁难,才得以进入中庭。 进了中庭先行叩见董太后,然后由刘焉主持,灵帝和何后高坐堂上,叩拜之后,灵帝和何后叮咛几句,总之就是嘱咐姜述,婚后要好好对待万年公主。 从中庭出来,再到宗正府见过众位宗亲王候。宗正府在宫外,满朝文武皆在宗正府门前观礼,如此隆重的婚礼比太子大婚规矩还要繁琐,让人眼花缭乱。甄姜也在人群之中,美女幽怨的眼神明显与喜庆气氛不搭调,姜述无意间看见,报以歉意的一笑,紧跟着去忙活下边的程序。 进入宗正府,在刘焉介绍下,对着宗室长辈继续叩拜,昏昏然然,折腾个把时辰,刘焉示意一切完毕。姜述才在众人簇拥之下,朝着万年公主所在的后宫行去。 此时整个后宫全被赤色丝绸挂满,赤红色灯笼几乎把此处装点成了璀璨的花房,门外早有人拦住去路,笑语嫣然扮相喜庆的宗室女子把姜述拦个结结实实。 一位窈窕美妇当先拦住去路,手插纤腰还未开言,随行的黄忠指点道:“这是阳新公主。” 郭嘉当先恭身行礼:“见过阳新公主,今日下官为傧相!” 郭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阳新公主截下话头:“傧相之仪,到此而止。久闻妹婿才高斗,学富五车,今日一见倒是一表人材,不过嘛,今日你到了这里,休想轻轻松松娶了妹妹。” 见阳新公主得意洋洋,姜述只好上前,见礼道:“姜述见过公主殿下。” 阳新公主端详一番,点了点头,又道:“久闻妹婿才学执大汉牛耳!不过我却不信!对不对啊!” 她的话立即惹来一阵宛若银铃般的笑闹声:“阳新这话是极,这姜家儿郎要娶公主,今日若拿不出点真本事,休得过我等这一关,快快先赋首喜庆的诗来。” 姜述以才学闻名于世,宗室女眷正好趁此机会见识一番。姜述知道要是不能让这些公主皇亲满意,根本就无法过关,只好应承道:“既然如此,述恭敬不如从命。” 在众女的催促声中,姜述无奈,只好搜肠刮肚在脑海里寻找喜庆的诗词应付,郎声颂道:“神合生明月,天涯共此时,"qing ren"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好!好一个天涯共此时!”早有佳人高喝起来,一时间赞扬之声此起彼伏。 姜述见众女稍稍安静一些,拱手道:“公主殿下,如此,可好了!” 阳新公主笑笑,退到了一旁,又一位宫装丽人站了出来,黄忠在一旁小声介绍道,正是灵帝的嫡妹东海公主。东海公主容貌娇艳,年纪也不大,丝毫不弱于何后,凤眼含春,面若桃花,只见她叉着纤腰道:“你过了阳新那一关,却还不曾过我这一关!快快再赋诗一首,做得好,众人就饶了你,要是做不好,休怪众人不让小公主进你家门!” 第68章 迎娶万年(二) 面对这么一个彪悍至极的公主,姜述无法,只好道:“既然如此,述勉力为之!” 姜述思索一番,道:“借问吹萧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 姜述颂罢,再次响起一阵喝彩声,这首诗比之方才那首虽在意境上略有不如,论应景却要好上许多。谁料东海公主听了皱着眉头道:“这诗做得不好,明明是大喜日子,偏偏死啊死的,太不吉利,再做一首来!” 众人再次叫好,姜述也是无奈,遇上这般没学问的公主,也真是头疼!没办法,只好再次诵读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若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论起古代**诗人所做的情诗,这首堪称巅峰之作,要是连这首都不行的话,姜述真的毫无办法了。这下东海公主总算满意,只是在闪身之际,目光流波,狠狠看了姜述一眼,似要将姜述吃下肚中,让姜述感觉后背发冷。 闹了近半个时辰,总算是过了这一关,骤然间,后宫突然静了下来,环佩敲击声中,万年公主总算隆重现身,她的造型格外夸张,让姜述算见识什么叫做华服,描金绣银皆是花鸟鱼虫的大绿半透吉服,周礼的婚俗是男服赤红,女服青绿,也就是后世所说红男绿女的来由,一身绿服简直就是奢华繁琐到了极致,光是那裙尾,就有十来名宫女替她提着,也不知道费了多少时日方才制成。 头上挽成了宝髻,中央镶着一朵巨大的粉红牡丹,后髻处是三对极长的步摇,四蝶银步摇、金镶玉步摇簪、云鬓花颜金步摇,几与肩等宽,眉心处不知道是贴了金片还是啥组成的五瓣梅状,亮晃晃耀眼得利害,画的是小山眉,眉色竟然是绿色,额头呈腊黄状,看了老半天才明白过来,那是粉扑出来的效果,唇红齿白,一笑百媚生。 万年公主羞意盎然地朝姜述移步而来,停到身前,轻展眉头,扬起精雕细琢的俏脸,烟波荡漾的双眸,在青绿华服衬显下,格外妩媚娇艳。万年公主此时觉得幸福极了,婚事如今已得完满,心愿达成,得了如意郎君,如何能够不喜? 姜述看着万年公主,一张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轻声说道:“真是漂亮!” 万年公主听到这话,更是娇羞不已,一旁众女也在旁调笑,更让万年公主的俏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又闹了一阵,接着在一干皇室女子的拱围中,姜述和万年公主携手步入大殿,先拜了高坐的董后,然后又朝灵帝和何后三拜九叩。 礼毕之后,灵帝走上前来,亲手扶起两人,望着唯一的女儿已然一身吉服,转眼就要嫁作他人妇,灵帝尽现慈父本色,语气和缓叮嘱一会,又道:“日后莫恃**而娇。”然后又扭脸看向姜述,道:“日后你便是皇家女婿,好好待她,莫要亏了她,不然,小心朕罚你!” 姜述忙应道:“臣不敢!” 万年公主见状,不由得掩唇偷笑,道:“父皇,述儿不会的。” 接着何后上前叮嘱一番,姜述连声称是。 然后,迎亲队伍离开皇宫,朝昌邑侯府而去,诸位皇室男子一同前去送亲。早有人将万年公主扶进婚车之中,一路上热热闹闹,在百姓的喧嚷声中前往侯府。 回到了正门大开的昌邑侯府,一家老小早候在门外,见迎亲队伍到了,连忙上前。万年公主下了车,迈步上了台阶,刚要进门,就在此时,一直默不做声的刘协似是受到刺激,突然挺身而出:“且慢,且稍待,尔举家上下还得跪见公主方可。” 正伴着万年公主往府中走的姜述,听到这突然的一声,不由讶然出声:“什么?” 姜述不由扭头看向万年公主,万年公主似乎也很难为情,周围达官贵人们一时间嗡声作响,似乎有人欲言,但见说话之人是二皇子,便没一人站出来。 刘协年纪比姜述还小两岁,平常很是低调,如今随着宗亲来到姜府,一瞧正是原来董家府第。自母亲王美人死去,刘协一直是董太后抚养,对董家感情很深,又听董太后讲起姜述对刘辩帮助很大,董家出事他在背后没少出坏主意,当下抑制不住,想当众给姜述来个难堪。 周氏看往姜述,表情很是愕然,姜述看向万年公主,见她不做声,不禁心中嘀咕,难道她真想让周氏给她叩头不成? 刘辩不乐意了,心道都知道姜述是我的人,这不是让自己难看吗?道:“二弟这是作甚,今日大喜之日,莫要胡闹!” 刘协闻言却不给面子,道:“小弟如何胡闹,规矩便是规矩,岂能因人而异,太子乃是一国储君,难道不知道维护皇家脸面吗?” “述儿莫恼,我来处理。”万年公主见姜述眼神发寒,知道他动了真火,小声在姜述耳边说道。 万年公主不理众人,移步到了周氏跟前,行了半礼,上前搀住周氏,回眸过来,温言道,“协儿,我既嫁入姜家,自然是姜家的媳妇!自家事自家管,为姐能处理得了。” “莫要……莫要忘了你的身份。”刘协恼羞成怒,刘辩、万年公主嫡亲兄妹联手,没给他留一点面子。 万年公主面色一僵,脸色沉了下来,上前携了姜述的手,一同走进门去,理都不理刘协。姜述侧脸瞧着万年公主,心中如释重负,嘴角不由浮起一丝微笑,心道这才是自家媳妇。 万年公主与刘协撕下脸皮,刘辩更不理他,一挥手,带着一干宗亲随之进府。众官自能看清形势,刘协只是失势皇子,怎能与太子相比?皆从刘协身边各自进府,瞧也不瞧他一眼。门口不一会只剩下刘协和几个护卫,刘协脸色白得吓人,狠狠盯着府门,觉得没脸再呆下去,拂袖返身就走。 入了门,到了前厅,姜述引着万年公主恭敬地叩头行礼,唤了婆婆,奉上脯茶等物,然后又是一番礼数,最后将万年公主送入装点一新的洞房。 午后,送走皇族百官,姜述真正的亲朋好友来贺,这是预先约好的,也符合礼仪。舅父周异为首,黄忠、荀攸、田丰等太子属官,臧洪、糜竺、张世平、苏双都来了,甄姜避嫌未至,来贺的是甄姜百货的大掌柜甄奇。 傍晚来临,司仪向陪嫁女官讲明后续规程,算是完成使命回去交差。这时开始不讲皇家规矩,既入姜家,行得是姜家的礼。公主再次出来,带到影堂,与新郎共牵彩帛,彩帛结一同心结,焚香酹酒,跪拜祖先。两人起立,公主还要被扶入洞房,姜述敬完酒再行交拜礼、结发礼。 拜完祖先,两人共立,公主轻声说道:“夫君,今天太累,我快受不了啦。” 任谁受得了这般折腾?但是这话来得突然,姜述先是愕然,轻轻捏一下公主小手,轻声道:“我也是。”对于公主,姜述最初与她没有感情,允婚也是因为她身份高贵于后续发展有利的缘故。后来姜述发现万年公主不错,很聪明甚至有些狡黠,很会讨人欢心。再到后来万年公主对姜述关怀备至,又不妒,这让姜述对万年公主印象欲来欲好,内心自然生出好感,但单纯从感情来讲,还是不能与甄姜相比。 姜述出来,司仪宣布晚宴开始,姜述略坐一会,便开始敬酒。刚刚敬完,女官来催,请去洞房。此时陪嫁女官还没有后世那般恶劣,至少不敢为难姑爷,不让夫妇同**。 陪嫁女官姓魏,自小看着公主长大,甚得公主信赖,此时在洞房门外守候,见姜述到了,上前行了礼,将一方白帛递给姜述。这个规矩与大户人家相仿,白帛表示女方纯洁无暇之意,还有一个作用,合体之时铺在身下,验证是否处子。 姜述接了白帛进房,见室内除了公主,还有两位贴身宫女,分别叫芍药、牡丹,年约十余岁,生得皆是貌美。两女都很机灵,见姜述进来,一同上前问安。姜述见公主蒙着大红溜黄盖头,满头插满首饰,盘腿坐在榻上,此时芍药递上一根溜金短竿,姜述接过将盖头挑开,公主一脸娇羞望着他,相貌清秀迷人,只是年纪小些,略显青涩。 姜述和万年公主饮完合卺酒,两位宫女出房,新房之中只剩下这对新婚夫妇。婚前两天,早有专人把洞房诸物全部换成新物,一切显得有些陌生, 烛火爆烈声让姜述和万年公主皆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向对方望去。万年公主被姜述灼热的眼神瞧着,小脸旋即红了,怯怯垂下头去,羞意如一朵大红牡丹盖住了她的俏脸。 第69章 迎娶万年(三) “以后我们便是夫妻。&#”姜述道。自打重生以来,他的命运随着皇家一道旨意,与万年公主牵扯在了一起,觉得两人结合水到渠成,似是前世有缘。 “以后……我们便是夫妻,还望夫君好好疼惜!”这番话轻得似蚊子嗡嗡,万年公主显得娇羞无比。 姜述盯着公主看了又看,虽是觉得青涩,但也不能说青涩果子不能吃,虽然不好这口,心底也有品尝的**,未等公主反应过来,将她搂在怀中,来了一个深吻。 公主云英之身,情窦已开,却从未尝过如此滋味,一会儿功夫就软了下来,眼色迷茫,抑制不住,发出低微哼声。姜述的手此时伸进已经汗湿的**,抚摸拨弄着小樱桃,道:“公主,如今如愿了。”“你在轻薄我。”公主轻声说道。 “夫君轻薄妻子,天经地义。”姜述笑道。 公主神智稍微清醒过来,还未及答话,姜述的手又开始动作起来,比刚才还要进上一步,一只手挑弄樱桃,一只手已去戏桃花了。公主的哼声越来越重,最终气息也重起来,似乎已是忍耐不住,身体开始扭动起来。 两个小宫女在外间,听着房内"jiao "声欲来欲重,都是脸色绯红,两手弄得衣角,似要扯碎一般。只闻室内一声高亢的痛呼,两人互视一眼,心道这次是真正入港了。芍药却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姑爷当初将白帛放在案上,不知是否记得铺在身下。待要进去提醒,想到此时已经**满屋,却是不便打扰,只能透过门缝往里张望。 牡丹见状凑过来,小声说道:“姐姐想看活春宫不成?” 芍药轻啐了牡丹一口,轻声说道:“不知道姑爷是否忘了白帛,明日魏姑娘来讨,我们如何交待?” 牡丹轻笑一声,低声说道:“若是忘了,妹妹向公主建言一下,让姑爷将白帛铺在姐姐身下,明日也可顶替交差。” 芍药小脸一红,啐道:“莫以为我不知你那点心思,怕是想让姑爷骑了吧。” 两女在外小声调笑,里面却是连番大战,半个时辰后,方在公主连声讨饶之下停住**。公主半晌过后,方才恢复过来,也记起白帛一事,问道:“夫君,方才身下铺了白帛吗?” 姜述早将此事忘在脑后,道:“什么白帛?” 公主道:“进屋时你还拿在手中。” 姜述猛然记起,借着烛光看时,却见那卷布帛静静躺在案几之上,道:“方才情浓,却是忘了。” 公主道:“明晨魏姑娘来讨,却是如何是好?” 姜述道:“将身下绵单给她便是,她自会想法应付。” 公主转念一想,心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当下抛开烦恼,偎在姜述怀里,很快进入梦乡。 次早清晨,姜述带着公主向周氏请安,周氏见两人相处和谐,公主也没有架子,这才放下心来。公主身份虽是尊贵,但知道姜述事母至孝,对周氏曲意奉承,家中一片和睦景象,让姜述倍感安逸。 第三天,公主与姜述回宫省亲,先去拜见灵帝何后,随即请辞,灵帝道:“你入京已久,如今担着一郡百姓,也该早些回去,所谓夫妇相随,你等自择吉期启程。临行前记得给太后请安。” 拜别帝后,姜述夫妇依照灵帝旨意,又去后宫请见董太后。董太后虽与何后不和,刘协几天前还受了委屈,但是万年公主终是嫡长孙女,如今大婚归省,却是不好不见。 董太后年约四十出头,相貌端正,身材妖娆,气质高贵,正所谓中年贵妇,与董重相貌有四五分相似,态度虽然和蔼,眼神却时不时露出凌厉之意。刘协站到董太后身边,望见姜述与万年公主进来,冷哼一声,自个转到后边去了。论起血缘关系众人都是亲人,但是宫内亲情淡薄,由此可见一斑。董太后问了数句,姜述夫妇恭敬回答,彼此再也无话可说,姜述夫妇很快请辞出来。 姜述卫护公主赶回东莱,已是春暖花开之时,安顿公主一行在公主府住下。周氏也随之来到东莱,却不愿在公主府居住,总觉得似是住在别人家中。姜述无法,只得让周氏暂时住在原先居处,在公主府东侧买下一处大院,派人加急修缮,与公主府只隔一道胡同,胡同两端封死,从外面看与公主府连为一体,却又独立门户,门首写着“昌邑侯府”。 甄家因为甄姜年纪已大,得了皇后旨意,****催促数次。周氏与甄姜投缘,自做主张,择日将甄姜娶进门来,与甄姜居于东府。甄家巨富门弟,婚事操办得十分风光,甄姜已与姜述春风数度,此时终于遂了心愿,自是喜不自胜。 大旱已露出痕迹,自开春以来,东莱地面滴雨未下,所幸国渊到任以来,利用冬春农闲季节,劝百姓兴修水利,又鼓励百姓打井,东莱地下水丰富,有半数地区没有误了春播。国渊虽是文人,行事却无酸腐之风,整日带着属吏下乡巡视,指导百姓开井抗旱。姜述早就预知今年大灾,暗让糜家从徐州、扬州等地大批粮食,从水路运抵东莱,以备未来赈灾所用。 东莱在姜述看来,就是一块未经开发的**地,郡内有影响的大族还没有形成,即便有些士坤,势力不大,大多安分守己。没有大族掣肘,治理起来比较容易,当然需要规划得当,才能事半功倍。 姜述初到东莱,数日间收拾掉候丛两家大户,斩草除根,雷厉风行。大户人家眼界都宽,知晓候丛两家虽然行恶,但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公然谋反,从此事看出姜述手段毒辣,皆是俯首称臣,不敢推风助浪,生恐惹出事端,被姜述借机一窝端掉。 四月,圣旨到。丛给等三家因谋反罪族诛,家产抄没入官,家人奴仆皆由东莱郡衙官。按律应当押至州衙复核,因为涉案人数太多,派青州刺史田楷带领相关属官到东莱复核,在黄县执行死刑。 青州刺史田楷,上任只有月余,此人面有威仪,素有清名,处事公正,不惧权贵,是田希嫡亲四叔,此次依旨来到东莱。姜田两家世代姻亲,田楷身为刺史,虽然品级比不上太守,但有监督属地文武之责,勉强算得上是上官,在姜述面前也不敢摆官威,主动****拜见周氏和万年公主,与姜述相处甚是融洽。 贾诩心思慎密,主持此次谋逆大案,将此案做得几乎天衣无缝,考虑得甚是周详,细节一一做了布置安排。尽管如此小心,毕竟初来乍到,百密一疏,漏了一条大鱼在暗中折腾。 当夜抓捕三家家属之时,候家老四名叫候谟,因去城外庄子查账,侥幸没被捉获。候家出身海客,明面做些海上生意,暗中却是做劫掠勾当,后来劫夺一宗大财物,洗手来到黄县扎根落户。候谟年纪已有四十余岁,又有做贼经历,闻知候家遭此变故,卷了城外田庄的细软金银,狠下心来,毁容改名,终于逃脱了抓捕。 风声刚过,候谟到城内探查情况,闻知判了谋逆之罪,晓得有人在后面主持,要让候家毁门灭根。候谟不知其案详情,又不敢去求往日亲朋,以佃户身份厚金重贿狱卒,偷偷到狱中探视候谦。从候谦口中知晓详情,知是新任太守姜叙主持,回来后思来想去,没有想出解决办法。但是若不行动,这抄家灭族之罪难免,当下带上纸笔,又偷入牢中,让相关众人写下相关证词,言明当时实情。 候谟取得证词,探到田楷素有清名,欲去青州衙门告状。正待动身之时,却闻田楷来到东莱,心中不由大喜,怀揣状纸要寻机告状。田楷身为一州主官,左右护卫无数,候谟身为隐姓埋名的逃犯,怎有机会近身? 这日候谟听闻官府贴出布告,宣布朝廷命令,侯丛诸家定为谋逆,将于四月十三开刀问斩。候谟见离行刑时间只有三天时间,心中叫苦不迭,不得不兵行险招,等候田楷回到居所,径到驿馆门前求见。门卫是田楷亲兵,见候谟面带伤痕,衣着破烂,叱道:“刺史大人岂是想见就见?速速闪开!” 事关候家合门老小生死,候谟从怀里掏出些银钱,递上去道:“还请小哥费心传禀一下。”又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道:“小的身负奇冤,此为状告昌邑侯诬人证据,只须小哥将此物交到刺史手中,刺史大人不畏权贵,必会受理此案。” 门卫犹豫一下,终是压不住贪念,悄悄收起银子,接过物事,道:“只能交给大人仆从,大人见是不见,却是难说。” 候谟喜道:“这样就好,多谢小哥。” 第70章 田六报恩 门卫道:“你且在门旁远处等候,待我入内禀告。” 门卫走入内院,正好碰到田六从居室出来,连忙换个笑脸,道:“六哥,有件事麻烦通禀一下。” 田六是田楷贴身家奴,颇受田楷信任,道:“大人刚刚歇下,有事明日再说。” 门卫笑道:“求见之人说有重大事情,又送了件物事,说是状告昌邑侯的证据,在下认为事关重大,请六哥通传。” 田六略一思忖,道:“物事在何处?” 门卫递上物事,道:“正是此物。” 田六接过物事,打开粗略一看,脸色微变,抬头问道:“此人在何处?带我见上一见。” 候谟正在不远处等候,见门卫带着一人出来,连忙上前招呼。田六问道:“你居于何处?” 候谟道:“我在前边大街右手边的客栈居住,离此不远,只说是找王七,掌柜伙计都识得小人。” 田六记下地赴,道:“你且回去静候,切莫四处乱走,大人召见时别寻不到人。” 田六望着候谟远去,私谓门卫道:“昌邑侯身份尊贵,又是大人姻亲,若是真事还罢,其中若有虚假,事关昌邑侯清誉,定然惹出是非。此事莫与别人谈起,出了乱子,莫怪我没提醒你。” 门卫得了好处,心中有鬼,又见田六脸色郑重,知晓此事不小,当下肃容道:“诺。多谢六哥提点。” 候谟回到客栈,心道田楷素有清名,如果看到证词,或会重审此案,三哥虽然难免,合府老小却是有了生机。潜伏了许多时日,整日焦虑万分,此时生机出现,候谟心情大好,叫伙计备些酒菜,在房中自斟自酌。小酒喝了半壶,外面忽然传来掌柜喊声:“王七,有军爷过来寻你。” 候谟心道定是田楷派人来召,不由喜不自胜,暗谓田楷果是好官,果然名不虚传。候谟急不迭地来到前面店堂,见为首者是位相貌英武的青年校尉,带着十余位彪悍兵丁,正在店堂坐候,连忙上前问安。 青年校尉道:“你叫王七?” 候谟道:“是。” 青年校尉又问道:“方才求见过田大人?还呈上相关物事?” 候谟答道:“正是小人。” 青年校尉道:“随我来。” 校尉招呼一声,众兵丁将王七夹在中间,往外便走。出了大街,方向却是不对,候谟问道:“将爷,田大人住在驿馆,如何往这边走?” 校尉道:“我等奉命行事,此中关联,又岂能知?” 候谟不由狐疑不定,心道莫非官官相护,田楷将自己了?忽见方向一拐,又不是去郡衙方向,心中稍定,心想定是田楷担心姜述耳目众多,驿所人来人往,不便在那里召见,因此寻了处隐秘所在。 一行人七走拐,走到城西北一所小院,候谟久居此城,自是熟识道路,心道这田大人果然谨慎,竟然会寻到如此僻静所在,确实有些门道。 候谟一路看来,亦无异常之处,到了院落里面,忽见其中兵丁不少,大约百余,个个身材彪悍,一见便知是军中精锐。进了正房门口,尉官入内禀报,道:“大人,王七带到。” 只听里面传出命令:“传他进来。” 候谟虽是出身大户,平时只是识些小官小吏,太守、郡尉便已可望而不可及,刺史品级虽然不高,却是权势显赫的一方要员,又值候谟失意之时,当下随在校尉身后进房,不敢抬头,约莫到了近前,拜伏于地,呼道:“大人,小的冤枉,我候府满门六十余口,身负奇冤,望大人明察,还我候家清白。” “你是候家之人?”大人发问。 “小的实叫候谟,家遭横祸那日,在下侥幸出城查账得免,后来探听家人被诬为谋反之罪,知晓其中必有蹊跷,设法求得狱卒王二,允我入狱探望,取得众人证词。候家素日行事虽然张狂,三哥也非清廉之辈,但是谋反却是遭人诬陷,请大人明察。”候谟将事情一一道来,涕泪交加,满腹冤屈,让人见状十分同情。 “来人,将候谟打入大牢,抓拿狱卒王二归案。” 候谟将希望都寄托在这位大人身上,忽听此言,却是万万没有料到竟是这般结果,不由如遭雷击,顿觉万念皆灰,猛然抬起头来,刚要张口大骂,却一下愣在那里。原来他抬头所见之人,却非留着长须、面带威仪的青州刺史田楷,而是一位少年官员东莱太守姜述。 “你是……你是姜述?!天呐,自古说官官相护,果然如此,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候谟此时再无想法,田楷将此事透露出去,候家再已无翻身可能,当下破口大骂。 “押下去。”姜述冷声说道。 田楷确是一位好官,为人方正,不畏权贵,若是晓得此事真相,即便姜述是田家姻亲,也会复查此事。此事若是真相大白,将会造成严重后果,姜述斩草除根之举失败,威信也将大大降低,未来治政东莱会有很大负面影响。 此事并非官官相护,田楷至今并不知晓此事,都是田六帮忙。田六本是田家家丁,当初陷害大妇姜飞叶时,田六正是阻挠姜家人进田家的门房,姜述为了立威,命家丁两次将他抛入水中。真相大白以后,姜飞叶本想严惩部分家丁,田六也在其中,原定要挨十大板。彼时姜述在姜飞叶身侧,听闻此事,认为如此处置甚是严酷,向姜飞叶提议将相关人等分成等级,根据情况分别处罚。田六本以为一番严惩难免,不想姜述依据供状分类,将田六定为不得不为之类,因此免了家法。田六打听到此事缘由,认为姜述以德报怨,内心感念姜述之恩,便去姜府门前叩首谢恩。后来田楷回家探亲,身边缺少亲随,田希因为田六伶俐,将他给田楷。田六是田家家生子,认识字,自从跟随田楷,一向最得重用,得以出入内堂。田六自小生在田家,与田希有主仆之情,知道姜叙是田家女婿,心里又念着姜叙恩德,又想田楷方正,若是当真扳起脸来,姜田两家结怨,也并非好事,因此私下截了物证,从后门出去悄悄交给姜述。 田六此次冒险相助,姜述得以从容应对,避免了好大麻烦。此案证供确凿,案宗没有任何疑点,姜述抓了候谟,再无苦主告状,田楷又不会主动提审犯人,此事再未生出波折。处斩三家合族之前,贾诩又暗令狱卒在主要人员嘴中塞上麻核胡,直至开刀问斩,再未发生异常状况。 田楷文士出身,不愿赴刑场监刑,委托一名属官前去。属官回来说起监斩前后情形,东莱百姓激愤汹涌,破菜乱石横飞,为首数名作恶多端之辈未及到达刑场,已让百姓砸个半死。其中以韦晓为恶最甚,一路之上吃了无数苦头,若非有兵丁卫护,怕是半路就要丧命。至监斩完毕,无数百姓跪拜于地,都道上苍垂怜,得了姜述这个好官,除了东莱三霸。田楷听完颔首道:“述儿年纪虽小,手段却非同一般,此等为恶之人一朝尽除,却是大快人心。” 送走田楷一行,又有程立来投。程立就是史上程昱,字仲德,东郡东阿人,史上曾是曹操五大谋士之一,出身寒门。以前姜述曾派人去请,程立治叔丧未至;创办国学之时,程立又因妻子患病不能远行;姜述知晓此人才能,并未放弃,去年赴东莱上任之前,以东莱郡督邮之位征召。程立恰好手头无事,接到姜述书信,为他诚意打动,又得授督邮之职,交代好家事,带着家人赶来东莱赴任。 听闻程立将到,姜述引领众官同往城门迎接。程立身体高大,好蓄美须,论这身板,不像文官却似武将。姜述命人安顿好程立家人,次日中午召集心腹为程立接风洗尘,饭后姜述屏退众人,与程立单独相谈。 程立与郭嘉出身类似,没有世家子弟的诸多顾虑,对汉室并非忠心耿耿。姜述与程立相谈,论到大乱将生之时,程立道:“所谓乱世出英雄,自侯爷初次相召,虽因故不能应召,但对侯爷言行知之甚详。侯爷得蒙神授,名扬天下,识见非凡,身份尊贵,又知人善用,若是乱世崛起,或可成就一番大业。” 姜述心中暗喜,道:“以仲德之见当如何行事?” 程立道:“当前太平教教众无数,遍及中原诸州,倘若举旗叛乱,中原之地立时风起云涌,侯爷本可以处于朝堂之上,安享清福,出仕东莱之地,是为自保之策。青州民众甚多,钱粮颇丰,可为立业之根基。待彼时乱起,侯爷振臂一呼,青州之地响应者必众,退可割据自保,进可窥视天下。” 第71章 东莱新政(一) 姜述大喜,道:“仲德果然大才,所言与我所谋甚合。&#我数年间聚集文武,已得贤者十余,又因神人所授,明晓大势所向。若汉室有明主,我当鞠躬尽瘁,助汉室成就中兴之业。若汉室无明主,正与仲德方才所言,待时机成熟,退则割据自立,进则雄据天下。望仲德助我一臂之力。” 程立行下大礼,道:“程立拜见主公。” 姜述上前扶起程立,道:“有仲德相助,成算大增矣。” 程立由此成为姜述心腹,进入集团核心,参与诸般机密。程立平时行事不温不火,慢条丝理,一旦决断,却是雷厉风行,张驰有道,委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在郭嘉、程立、贾诩等人眼中,姜述虽说精研儒学,行事却不讲儒家中庸、仁义,只有成与败;又注重商道,许多时候行事像个商人,追求利益最大化。与儒学大家行事风格殊异,如郑玄、胡昭讲究修身,性格温和,洁身自好;但与寻常商人也不同,寻常商人眼光短浅,见小利而忘大义。姜述融合了两方面优良之处,不好面子,不重过程,行事有些不择手段,只重视结果,但是绝对注重名声,不行天怨人怒之事。实际姜述无论外表如何包装,思想在现代清洗多年,实质上是一名典型的功利主义者。 甄姜嫁入姜家,带来许多嫁妆,最让姜述看重的并非金银财宝,而是织机和织女。当前东莱百姓********封闭,穷苦人家女子除了帮助父兄做些农活,干些家务,纯粹是男人的附属品,没有经济地位。 织机和织女将给东莱妇女带来********上的革命,这些绝大部分人还没有意识到。姜述现在是多做少说,在城内择地建起一座工坊,将织机安装安毕,让织女当老师,传授织艺于众。这些织女熟悉丝绸和棉布的工艺,技艺精良,授徒也是尽心,织女数量增加很快,东莱百姓得益者众。 这些织女只是种子,新式织机将要研发成熟,待新织机批量生产之后,在这些织女的带动下,纺织将成为东莱妇女最重要的赚钱手段,妇女有了经济地位,将会提前步入男耕女织的年代。纺织业也将成为东莱的大产业,当前棉花、蚕丝只能从外地,在纺织产业达到一定程度,蚕丝、麻葛、棉花等基础种植产业将会应运而生。 产业布局虽好,运作起来却不能太急,没有基础的情况下,勉强为之也是空中楼阁。姜述已经撒下种子,只需用心照料,自能茁壮成长,最终成为参天大树。 姜述到任以后,另外一件大事是改造属吏。古代官员职位设置不多,因此多聘请本地读书人担任属吏。这些属吏出身本地,熟悉情况,暗中勾结操控,往往能驾空上官。庸碌无为者完全置于诸吏股掌之中,任其摆弄。即便精明强干者,也多受其影响。想要大治东莱,属吏是必须解决的一个问题。 姜述雷厉风行清除丛家、候家,起到了很大的震慑作用,这就是杀鸡赅猴,对属吏来讲是杀猴赅鸡。猴都被杀了,鸡还敢生事?吏大多有实权,虽然不是正式官员,行的却是官事,因此不能听之任之。要大治东莱,就要进行人事改革,目前改革条件已经成熟,震慑力让属吏不敢生事,又有大量人才储备不虞无人可用。当然也不会全部换掉,皆换成姜家族人和亲信手下,不现实也不可能。 东莱郡设郡守一人,秩俸二千石,掌一郡大小事。都尉一人,比二千石,掌管军事;郡丞一人,六百石;长史一人,六百石,其余功曹史一人,五官掾一人,督邮一人。共有多少官员?七人。让七人治理一郡,行吗? 郡吏有多少?主记事掾史,主录记事;录事掾史,主记;奏事掾史,主奏议事;少府史,总典太守私家财务;门下督贼曹,主兵卫,巡查侍从;门下贼曹,主侍卫;府门亭长,主守卫;门下议曹史,主谋议;又有门下掾、门下史、门下书佐、门下小吏等杂务人员。涉及民政的官吏有:户曹掾史,主民户,祭祀,农桑;田曹掾史,主垦埴畜养;水曹掾史,主水利;时曹掾史,主时节祭祀;比曹掾史,主郡内财物,尾数之检核。涉及财政的吏有:仓曹掾史,主仓谷事;金曹掾史,主货币盐铁事;计曹掾史,主上计之事;市掾,主市政;涉及兵政的吏有:兵曹掾史,主兵事;尉曹掾史,主徒卒转运事。涉及政法的吏:贼曹掾史,主盗贼事;塞曹掾史,掌边塞之职;贼捕掾,主捕盗贼;决曹掾史,断罪决狱;辞曹掾史,主辟讼事。涉及交通的吏:督邮掾,主奉诏系捕,录送囚徒,催租点兵;法曹掾史,主邮驿;漕曹掾史,主漕运粮草事。涉及教育卫生的吏有:学官掾史,主郡学校事;郡掾祭酒、学经师、文学史皆主教育;医曹掾史,主医药事。 以上官吏有多少人?三十六个编制,这些称之为郡吏,是由朝廷任命或是郡守征召去州衙报备者,如果将这些吏也称为官员,郡衙在编人员共多少人?四十三人。以这四十三人治理一郡,够吗? 答案是否定的,因此各个职官职吏都配有属吏,职官的薪俸由朝廷负责,职吏的薪俸由朝廷和郡衙分担,属吏的薪俸由郡衙负责。县级还有一批属吏薪俸由县衙负责,县级以下还有无告无薪辅助性质的非正式吏。用属吏有许多弊端,想治理地方,又不能全部丢弃,有些事情离不开这些人。 治理一个地方,头绪很多,不能乱动急动,要按照部署,分清轻急快慢,按部就班执行。东莱身处大汉东端,没有兵革之灾,太平年代其实没有多少事务。但是要大治东莱,这些官吏必须改变,给了机会再不改变者,那就马上走人。 姜述先是调整关键环节,要害部门全部换上心腹亲信。无论官吏是否效忠,要害职务统统不用外人。并非这些官吏皆不称职,而是因为姜述不了解,人心隔肚皮,将要害部门掌控手中,求得便是一个心安。 其他部门的官吏,则无需更换太多,开会交代一下,让属吏明白各自位置、权责、义务,这是底线,拿着国家薪俸,就要做好手头差事,不能敷衍了事,更不能以权谋私,若不努力做事,马上滚蛋走人。 “让我们走了,谁能接替?他们行吗?”一位属吏小声嘟囔。 “别提这些,知道姜家为吏的多少人吗?青州一地,职吏以上者近千。”一位关系要好的属吏小声说道。 大家不坑声了。没有实力,与姜家如何叫板?如何抗衡?那不是拿脚往铁板上踢吗?自处置三家大户以来,姜述行事非常高调,声名高,背景深,关系硬,族人多,有实力才有底气。 细化的试行版规章制度,每个属吏的职责范围、评判标准、奖罚制度、监察制度,皆十分明确,做好了会重奖,做得不好会受到严惩。 人事问题解决好,许多事情就可以做了,有些事情属于新创,没有先例,规划好之后不敢轻易实行,姜述将几件大事写好奏折,送往京城。同时又给刘辩、张让分别写了封信。 大面积兴修水利、规划商埠等事,牵扯事情很多,占地、移民、钱粮筹集分配等,不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许多事情百姓不明白,没有朝廷旨意会有许多额外麻烦。 奏折中讲明兴修水利与富民利国的关系,一旦兴修水利,河道水面全部收为国有,以便统一规划。私人兴修水利不规范,因此要服从大规划。再三讲明兴修水利势在必行,水利大兴,沼泽变良田,农业产量高了,会养活许多人口。水利是利国利民之举,姜述没指望讨要钱粮,要的是优惠政策和诏书。有了诏书,行事就有借口,农业大开发就可以执行。而不是像去冬今春那样小打小闹,打几眼井,拦几处河坝。 这份奏折,特别在水利方面提出了一些好的建议,总体规划很有远见,荀攸看完奏折抄本,对刘辩道:“昌邑侯爱国爱民之心,凭此远景规划可见一斑。” 姜述并没在坐等旨意,他送上奏折之后,第二天带了一大群人走访民众,这群人之中最惹人注意的是公主。公主当然不能抛头露面,乘坐马驾,面带罗,就是面帘。 一大群人马浩浩荡荡,来到了一处村庄,庄里只有三十余户人家,皆是茅草屋子。张辽在前方开路,村头碰到一位老者,问道:“刘大驹家怎么走?” 老者见这群人没有恶意,带着他们穿过村庄,走向村西口,指着一个破烂院落,道:“就在这里。”然后对着院落喊道:“驹子,有官爷来看你了。” 院内有个憨厚大汉,正在浇院里几畦菜地,闻言出门一看,来了一大群官爷,愣在当场不知所措。姜述排众上前,道:“本官是东莱太守姜述,听闻你事母至孝,特与公主前来看望。” 第72章 东莱新政(二) 这下可不得了,公主亲自登门,一时间村里沸腾起来,亭长、村长都急急赶了过来。公主不便出面,将车驾停在院外,姜述带着数人进屋,一看家徒四壁,坑上躺着一位老大娘,瘫卧在**已十余年。姜述道:“大娘,你养的这个好儿子,是东莱的大孝子啊。” 大娘不识官服,不知姜述身份,见说话之人年纪不大,一时间不知如何答话。刘大驹在旁介绍道:“娘,这是东莱太守姜大人,来看望娘来了,公主也来了,车驾就停在院外。” 大娘不能下坑,道:“小民不能动弹,不能给公主和大人叩首,多谢公主和大人。” 姜述道:“大娘,我给你们带些钱粮,你们日子过得太苦,是我做官做得不好。” 说完,让左右将钱粮抬了进来,刘大驹娘俩望着钱粮,都掉下眼泪,刘大驹道:“多谢大人,侍奉老母是我应为之事,大人如此有些抬爱。” 说了一会话,姜途来到院中,左右送上一个匾,匾上是姜述亲题“事母至孝”四字,姜述让左右将匾挂在院门上方。此时院内外聚满了人,姜述大声道:“各位乡亲,今日我与公主前来看望刘大驹,因为刘大驹是个好儿子,是我们大汉孝顺的典范。大汉以孝立国,所以今日我为刘大驹颁发牌匾,以后会让县衙按月发放钱粮,以为表彰。” 刘大朐是个独子,寡母将他拉扯大,又为他娶了媳妇,日子过得虽然清贫,但是勉强过得下去。后来母亲瘫痪在**,看病花尽了钱,媳妇苦劝不听,跑回娘家不回,后来改嫁走了。刘大朐却是痴心不改,十余年将养母亲,嫌点钱都为母亲看病。人很平凡,事迹却很感人。 姜述此举大有深意,赚取爱民之名成本很低,不仅能够增加声望,还会给郡内百姓树立道德典范。这是姜述的主意,成本低,效果却很好。公主也很有水平,姜述那边煽情结束,她莲步轻移,进院表扬刘大驹几句,又入室抚慰刘母数句,这份机灵与果断,并非一般女子能比。 这样夫唱妇和,很快就会赢得民心,自古以来很少有官员如此做。因为刘大朐是穷人,所谓达官贵人眼中的贱民,贵人眼中贱民不足成为道德典范。姜述反其道而行之,效果立即显现出来。 往后走的路上,见到农民正在下田干活,姜述止住车驾,下车仔细观察。种田老农姓姜,带着两个半大小子正在浇田,见一群人簇拥车驾在地头停住,连忙停下手中活计,上前问道:“官爷,有事吗?” 姜述排众而出,温言道:“我是太守姜述,沿途看看田事。” 老姜头吓了一跳,连忙要叩首,姜述止住道:“老人家与我还是本家,我们过来了解情况,不能扰民,老人家不要多礼。今年天旱,你家田里却长得不错,老人家可是下了不少气力。” 老姜头道:“衙门国大人去年派人到村里,指导大伙挖了几口井,今年天旱,幸亏这几口井,不然田里早就旱透了。” 官路上行人不绝,见这边聚了一群人,停下来问是何事,一问得知小太守和公主在此,大家越聚越多,都想见识一下这对小夫妇的风采。 姜述见百姓越聚越多,拉着老汉往前走了几步,老姜头缩手不迭,嘴中道:“大人,小老儿手上尽是泥,别污了大人的手。” 姜述笑道:“这泥才是农家本色,这沾了泥的手,为大汉种出了粮食,千千万万只沾了泥的手,种出官员的口粮、士兵的军粮。民以食为天,农民才是大汉的根本,而就是你们这些沾了泥的手,才是大汉真正的根基。” 周围百姓被感动了,从来没有见过达官贵人如此说话行事,除了很少务实小吏,谁与老农如此倾心交谈过?谁能说出如此朴实又暖人心的话语?小太守说话没有大道理,很朴实,大家皆能听懂,老百姓心里酸酸地说不出话,用衣角拭着眼眶往前挤。 这些事情只是举手之劳,连续三天,姜述夫妇看望道德典范,到田里与农民亲切交谈。虽些费些时间,但是达到三个目的,一是德化全境,久后全郡民风将会深受影响;二是重视农业,合郡上下皆知道农业的重要性;三是亲民惠民,以民为本,借此拉拢人心。 实际民心并不难得到,平常注意亲民,多为百姓做点实事,少点搜刮之举,但是就是如此简单之事,大部分官员却做不到。自古言升官发财,做官是发财捷径,薪俸虽然可以保全温饱,但是难发大财,想发大财,就要盘剥百姓。官员也是欺软怕硬,不敢轻易得罪世族大家,皆以为百姓好欺负,恰恰忘了一点,若是失了民心,迟早会被百姓抛弃。 对于东莱官吏来说,姜述所行之事洗涤了他们的心灵,这些事做起来不难,为何之前没有人做?是根本没有想到。还有姜述所立的道德典范,都生活在附近村落,为何从来无人重视? 回到城中,姜叙对随行官员道:“无论大事小事,都要用心去做,才能将事办好,才能真正为民谋利。世上之事有阴有阳,有善有恶,官员所做之事就是扬善惩恶,以德治民扬善,以法治民惩恶,做到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便是一名好官。” 奏折报上去,批复下来,数件事情都可以做,但是没有拨下钱粮,只是给了优惠政策,免掉东莱三年赋税。无论是灵帝还是朝堂众臣,算盘打得很精,想做这些事情,青州三年赋税也不一定够,以东莱三年钱粮,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圣旨刚刚送达黄县,姜信飞鸽传书又报告了一件天大事情:太平教事发。 太平教近期将要起事,姜述心里早有准备,去年曾与张角当面谈过,历史也有记载,黄巾起义应在今年爆发。姜述穿越启动了蝴蝶翅膀,许多事情已是人是物非,心中虽然有个大概猜测,但是不能确定具体时间。历史的惯性却是如此巨大,并未因蝴蝶翅膀扇动产生多大变化,汉末大乱依然在今年掀开帷幕。 说起****义此人,姜述对他有些印象,当年在兖州意外翻船便是此人出面操作,但总体来说印象不差。后来****义送回姜述之时,想起此人下场凄惨,待要提醒之时,****义已经走远。后来与张角再无联络,将此事忘于脑后,不想****义仍是去了洛阳,并诱发了太平教全面举事。 ****义是张角十四弟子,文武双全,处事稳重,张角对他颇为倚重,让他主持京城教务。太平教教众基本都是平民百姓,城外势力较大,城内会众较少。****义主持洛阳教务以后,在京城百姓中布道,收效甚微。京城百姓眼界较宽,与其他州郡百姓相比,算是见多识广,不太好忽悠。 ****义见进展不大,因而改变方向,向兵丁之中渗透,不想收到奇效,不仅普通兵丁,低级军官也有入教者。北军有位都伯名叫张成,是大宦官张承的远房侄子,也被****义说服入了教,顿时让****义看到了希望。****义通过张成秘密结交宫内小宦官,小宦官大多出身贫苦,很快发展了二十余人。京城教务前景立时变得一片大好,****义再接再厉,集中精力,继续往军中宫中渗透。 这个过程先被姜信手下探得消息,秘密报告给姜述。姜述与张角之间有盟约,自然不会揭发此事,只是让姜信密切注意,及时通报。史阿手下几乎同时察觉到异状,及时报给刘辩。刘辩最初不以为然,认为太平教是道教分支,平时所行都是善事,教众虽多,但不可能谋反。刘辩想法与大部分官员类似,认为道教崇尚无为而治,讲究出世清修,史上也未有道众谋反之事,因此内心皆不重视。 荀攸世之智者,劝道:“从情报上看,太平教着重向宫中军中发展,若其谋逆,如何平乱?谁可依赖?” 比时刘辩与史书记载大不相同,虽非智者,却不糊涂,此事提到涉及祖宗基业的高度,当下不敢轻视,向荀攸问计。 荀攸道:“对策有二,一是巧妙将情报传递给陛下,静观陛下如何处理。二是加大监视力度,若有异变,可以提前预防。” 刘辩进宫偶然遇到张让,心中一动,故意问道:“入教否?” 张让异道:“入何教?” 刘辩道:“太平教啊。听说宫中不少内侍入教,连北军不少兵将也入了教。” 张让闻言大惊,让亲信秘密调查,发现宫中入教者已达四十余人。史书记载张让臭名昭著,实际上却是个能人,政治敏锐性很高,而且很有心计。史上领着一群宦官诛杀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何进,没有手段怎会得手? 第73章 黄巾起义 张让打听清楚,寻机向灵帝说道:“陛下,如今太平教兴旺,规模已经超过道教正统。&#听闻州信众数百万,势力十分庞大。” 灵帝平时不理朝政,只是决择大事之时上朝拍板,太平教之事虽有耳闻,却从未放在心上,对实际情况并不清楚,闻言猛觉心中一沉,问道:“往昔也曾听说过太平教,不知竟有如此规模。教义是什么?教众都是些什么人?” 张让道:“教义与道教相仿,都是劝人向善。信众却不简单,成分非常复杂,听说北军兵丁都有不少入了教,就是宫中也有不少信众。” 灵帝闻言又是一怔,急问道:“北军有多少人入教?宫中又有多少人?” 张让道:“太平教势力发展很快,这几天老奴大略问了问,两个月前太平教开始在军中和宫中传教,目前北军入教者已有上百人,宫中内侍约有四十余人入教。” 灵帝大惊失色,道:“从速调查,越详细越好。” 张让接旨,手下立即行动起来,很快将详情查个水落石出。张让向灵帝汇报结果,灵帝闻听太平教规模如此庞大,触起当年姜述所言内乱,当即召集刘辩、何进及三公九卿等高官密议。 众人平常皆听说过太平教,仅知道一些皮毛,此时才知太平教势力如此庞大,不由都倒吸一口凉气。刘辩道:“太平教实力非同小可,若是应对失策,恐怕骚乱天下。不若秘密抓捕洛阳教首,询问其间详情。若其果有反意,再思平叛之策。” 当夜,中军校尉袁术率领部下奉命秘密抓捕****义等教首十三人。袁术为袁家嫡子,为人傲慢,眼高手低,以为此事手到擒来,内心并未重视。待到抓捕之时,没想到教首皆通晓武艺,又有诸多教众相助,密捕变为公开抓捕,最终虽将十三人全部抓获,但是消息已经泄露出去。 司隶校尉周异奉旨连夜审讯,安排得力属下分别独审,动了大刑,数人没挺过去,太平教详情逐渐清晰。周异读了诸人供状,知晓事关重大,命令属下继续审讯,带着供状火速来到宫中。 天色未亮,灵帝从龙**上被惊起,刚欲发火,张让称太平教首供出重大反情。灵帝这才息了怒气,急趋前殿召见周异,阅完供状,道:“传旨封闭城门,命周异统兵抓拿城中太平教教众。命张让会同卫士令抓拿宫中教众。命何进统领亲兵抓拿军中教众。四镇以上在京将领,卫尉、太尉手下将领,火速进宫议事。三公九卿进宫候旨。” 至天亮,洛阳城共抓捕太平教众为首者数百人。当天上午,大将军何进调兵遣将,逮捕军中教众,又按圣旨分派部队驻守京城周边要塞。下午圣旨下达,宣布太平教为邪教,各地教众十日内退教者免罪,十日内未退教者皆以谋反罪论处。 五月十四日,司隶校尉周异派遣兵马,分赴城外各县抓拿太平教众,至五月十六日下午,共抓捕太平教众三千余人。 五月十七日,太平教徒****义等十三位教首在西市车裂,三百十人斩首,四千余众流边。 五月二十日凌晨,太平教众在兖州、徐州、冀州、幽州等七州同时发动,太平教众头裹黄巾,称为黄巾军。张角称天公将军,二弟张梁称地公将军,三弟张宝称人公将军,各自率领兵马,攻掠郡县。 五月二十九日,朝廷下旨出兵平叛,授卢植、朱隽、皇甫嵩三将以重任,各统一路大军,分头迎击张角、张梁、张宝三路兵马。 六月六日,朝廷下旨,授权各郡县自行招募兵马,保家卫境,合力讨伐黄巾。 七州之地顿时乱成一团,黄巾军攻占郡县,劫掠富豪。至六月十三日,黄巾军共攻占郡城十六座,县城不计其数。 姜述掌握飞鸽传书这个秘密武器,京城近期举动和张角起事信息第一时间传到东莱,姜述与贾诩、郭嘉、程立等连日商议。朝廷宣布太平教为逆教之时,姜述已下令姜家族人进入战时状态。在青州各郡县任正职者,皆以防备叛民为名,开始招募训练壮丁;商铺开始大量储备粮草,采购战争物资;长山岛工坊打造的武器兵甲,秘密分批送达东莱郡城。 姜战为齐郡太守,郡治所与州治所皆在临淄,也依姜述之令招募壮丁三千,让族人善练兵者训练。田家在青州势力不弱,田楷很快得知姜家异动消息,此时让各地官府练兵讨贼的圣旨尚未传来,田楷怀疑姜家有不臣之心,召姜战到府上询问。 姜战历经官场,明白田楷之意,又得了姜述嘱咐,因此并不慌张,谓田楷道:“青州逆教信徒甚众,倘若黄巾大军来攻,内有逆徒响应,以青州如今兵力,能保全城池否?” 田楷思索一会,道:“召募壮丁训练成军,需朝廷明旨方可行之,如此不合律法。” 姜战道:“刺史大人为人正直,一心为国,下官甚为敬服。昌邑侯有书信在此,请大人过目。” 姜战从怀中取出一信,递给田楷。田楷接过信,信上言:“叔祖,黄巾荼毒天下,必将波及青州。贼子势众,以青州目前兵力不足保境安民。我已使太子殿下求取圣旨,使各郡县募兵自保。叔祖为辖下子民计,可先招募壮丁训练,免得贼兵入境时无兵可用。此次招募壮丁,先以乡兵名义征之,待朝廷圣旨下达,将乡兵列入战兵即可。贼兵主力距离临淄甚近,一旦决定向青州用兵,十余日便可到达临淄城下,训练兵丁千万不能怠慢。此举或不合律法,然为辖下子民计,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田楷读完书信,皱眉思索片刻,道:“若想保全青州一境,目前青州兵马确实少些,昌邑侯此言有理,如今无旨便行此事,若为他人弹劾,会连累合州官员,此事还须谨慎行事。既然已让太子殿下请旨,何不略等些时日?” 姜战闻听此言,便知田楷不懂武事,道:“所谓兵贵神速,若是黄巾一端用兵,郡县仓促征兵,如何上得战阵?万望刺史允准,暂时以乡兵名义训练。” 田楷为人方正,性情固执,无论姜战如何劝说,只以违反律法不准,并以州衙名义下令,严禁郡县自募兵丁。姜战大失所望,见劝谏无效,当即依命退下,将消息火速飞鸽传给姜述。又派管承快马前往东莱方向,阻住秘密运送兵甲前来的姜家族人。 姜述接到姜战来信,急与贾诩、郭嘉、程立商议,程立道:“田楷虽有清名,但是为人迂腐,又方正固执,不能为我所用,不如除之。” 郭嘉道:“不若行贼喊抓贼之计,使黄巾派兵入境,借机除去田楷等人。” 程立摇头道:“黄巾若入青州,青州必会糜烂。青州为我等根基,还是设法保全为好。” 姜述见贾诩微笑不语,道:“文和已有成算否?” 贾诩道:“奉孝与仲德之言,皆有道理。我有一策,若请张角出兵,行止却须听我等安排。如此即可除去田楷等人,又能使主公建立功勋。” 程立急道:“张角如何信得?其兵势甚众,若是背信弃义,岂非引狼入室?” 姜述略一思忖,道:“张角此人甚有信义,与我等也有同盟之谊,若予其利益,不是不能为之。” 贾诩道:“主公之意,若非想以豪族钱粮相诱?” 姜述点头道:“不错。我等行使新法,豪族正是掣肘之人。借黄巾之手灭之,正好去了毒瘤,日后治理青州,也会轻松不少。” 郭嘉道:“此法倒是妙计,只是可惜了许多钱粮。” 姜述摇头道:“豪门钱粮能为我等所用否?” 诸人皆大笑,此议商定下来,程立坐镇东莱,贾诩潜去齐郡协助姜战,姜述、郭嘉一同秘密前去渤海面见张角。诸人皆未动身,齐郡又有消息传来,圣旨已到临淄,允许各郡县自行训练兵马。 姜述既然已有除去田楷之心,当下不以为意,刚欲动身,典韦来报:“官承在外求见。” 姜述穿越之初收伏管承一伙,前期探听消息,延请文武众人,立了不少功劳。姜述见管承甚是机智,断文识字,心思不少,又事母至孝,让他跟随族学学习兵课。管承因此感激万分,自从拜了姜述为主,为事一向干练,对姜述忠心耿耿。后来姜战担任齐郡太守,姜述安排其为齐郡门下小吏,管承也算有了正经出身。因为齐郡为姜家根本,姜述平常使管承掌握齐郡情报,颇为倚重。 第74章 密会张角 管承进来施礼,道:“属下见过主公。” 姜述道:“六叔祖信上言,让你在路上阻住车队,为何来了东莱?” 管承道:“属下奉命截下车队,已至东莱境内,现已安排妥当。有件机密大事想向主公汇报,因此赶来拜见主公。” 姜述见管承神色郑重,打发下人出去,道:“说吧。” 管承道:“属下原籍东莱长广,因临淄一支长房无后,家父过继顶祀此支。属下亲兄名叫管亥,十余年前跟随一位道长游历在外,多年未得讯息。数日前兄长派人送信给属下,称其现为黄巾将领,担心连累家族,让属下秘密将其出籍。” 管亥为张角首徒,最受张角信赖,往昔与张角见面之时,姜述曾与管亥共宴,有一面之缘。管亥武艺出众,又读书识字,举止沉稳,为文武双全之才,史上也为名人,姜述对其甚是关注,却没想到管亥竟是东莱人,而且还是管承亲兄。正值与张角谈判之时,这层关系应该可以利用,姜述略一思忖,道:“你大兄可不简单,为张角众弟子之首,最受张角信任。我近期要与张角会面,你随同我一起去吧。” 管承本来担心已是官身,管亥之事一旦为人举报,自身定被罢职去官,还会连累举荐之人,此次来给姜述打个招呼,是让姜述提前准备,以免事发受到连累。此时听到姜述要与张角见面,管承虽然有些才智,脑子一时也转不过来。 姜述与张角秘密接触之事,除了数位绝对核心人物,余人皆不知此事。姜述见管承如此模样,笑了一声,道:“往昔与张角见面,曾经见过你大兄,他文武全才,确实是位人才。姜家借乱世而自立,与张角暗中有约,既然提起你大兄之事,这些隐密也不瞒你。” 姜述遂将与张角认识的过程、两家盟约内容与管承说了一遍,道:“除了我身边数位心腹,即便姜丁等也不知详情。此事关系重大,千万不要泄露风声。” 管承知晓此为诛灭九族的大事,姜述如此推心置腹,更觉感激涕零,行下大礼,道:“属下能有今天,全是主公所赐。今日之事若让他人知晓,管氏一族必遭天谴。” 姜述扶他起身,道:“你将手头事务交给他人,明日随我同赴渤海,六叔祖处我自去信言明。” 渤海城内,张角正在忧心粮草之事。黄巾军此时兵力多达六十余万,张梁、张宝各率十余万分别在豫州、兖州,张角统领近三十万主力在冀州,刘辟等分散各地的小股黄巾军总和也有十余万众。以目前地盘养活如此多兵力,是异常艰难的一件事情,所幸前期劫掠大量富豪钱粮,短期内足可支撑。如果战事进入相持阶段,地盘赋税不足以养活如此多兵丁,黄巾军将会陷入空前危境。 张角诸弟子武艺尚可,兵法大成者廖廖数人,善治政者更是凤毛麟角,张角不得不启用投降官吏。这些官吏即使竭尽全力,治政之法与朝廷仿佛,如何满足许多大军的粮草? 张角这才彻底明白当年姜述所言:如不能解决粮草问题,起事必败。想起那位稚容少年,思事之细密,虑事之深远,确实让人佩服之极。若得此人辅以政务,或许能够寻到解决之道。 正在此时,亲卫头领周仓进门,走到张角近前小声说了几句。张角闻知姜述前来,不由大喜,欲待起身相迎,走了数步,感觉不妥,小声嘱咐周仓几句,让他从旁门接姜述一行进来。 周仓请姜述等人进院,让人陪着郭嘉等人至客厅奉茶,引姜述前去张角书房。张角早在门口相候,将姜述迎进房内,打发众人下去,道:“昌邑侯大驾光临,本应出中门相迎,奈何不想人知,失礼之处莫怪。” 姜述笑道:“非常时期,安敢见怪。” 张角道:“近日为粮草之事郁闷,正好昌邑侯赶到,望解我心中之忧。” 姜述笑道:“莫非钱粮已尽?” 张角道:“钱财尚足,但是粮草紧张,朝廷封锁商路,即使有钱也无处。” 姜述道:“陆路能够封锁,海路能够封住吗?” 张角闻言恍然大悟,道:“一向皆从陆路运粮,确实将海路忽略。” 姜述道:“我有一计,可让将军短期不需忧愁粮草。” 张角大喜道:“且请道来。” 姜述道:“青州富豪存粮颇多,今送于将军如何?” 张角一愣,道:“这……我们曾有盟约,如何能过境劫掠?” 姜述道:“不要攻破城池,别伤百姓性命,富豪粮草多在城外田庄,只需我们配合默契,你取钱粮,我取地盘,何乐而不为?” 张角道:“难道不怕我占地不还吗?” 姜述笑道:“将军何等人物,怎能行此无信之事?我让兵马皆守城池,将军只需出三万兵马,尽掠富豪大家田庄,粮草至少可以支用半年。” 张角亦笑道:“以你之智,岂能让我平白占如此便宜?有何要求但请直言。” 姜述道:“欲借将军之手除掉数人。” 张角笑道:“如此甚易,还有何要求?” 姜述正色道:“听闻将军辖下流民不少,请将这些流民送去东莱。” 张角长叹一声,道:“本欲救民,奈何战乱不断,战事波及之地,流民无数,虽然派人救济,但是效果甚微,正是我一块心事。辖下无善治政之才,正在忧心,如能解决流民温饱,也是帮我解决后顾之忧。” 姜述道:“我可派五十名族人前来,帮助将军理政,不过需用化名,不能暴露身份。前方战乱不止,还请将军体恤族人性命,将其安排在后方心腹之地。” 姜述所荐之人,与投降官吏不同,不会吃里扒外暗通朝廷。张角喜道:“多谢相助,皆依昌邑侯之言。” 姜述又道:“若以三万兵马攻打青州,声势少些,可在流民中选几万壮丁,诈为军队,其家小当成劫掠的百姓随行,如此声势甚大,也好让我多些战功。” 张角道:“若行此计,青州重臣皆亡,昌邑侯有此军功,全面掌管青州水到渠成,兵不血刃尽夺青州之地,确为妙策。我等出人出力,只是夺些钱粮,你却得了地盘人口,这次是你大占便宜才对。” 姜述笑道:“此互惠互利之事,将军得钱粮,解决流民问题,我得地盘人口,此为双赢之策。” 张角又道:“如今战事纠缠不清,以昌邑侯之见,我军大势如何?” 姜述道:“朝廷虽然派出大军,但司隶、三辅仍有大量军队卫护两京。皇甫规统领边军平羌族之乱,若无意外,数月可定。待其大军撤回,会合三路兵马,将军要占下风。” 张角道:“尚请指教。” 姜述道:“二将军、三将军勇武,但缺少谋略;皇甫嵩、朱隽皆名将,善用智谋。不怕正面敌对,却怕对方用计。闻二将军与皇甫嵩相持长社,长社城外草木众多,若对方用火攻之策,再引精兵偷营,其军危矣。二将军部下若败,皇甫嵩、朱隽两路兵马合力,与三将军争斗,平衡之势已破,三将军亦危。两路偏师皆败,三路兵马会合平羌边兵,将军有胜算否?” 张角不由怵然大惊,道:“多谢指教,我即让人赴长社督战。” 姜述道:“谋战先谋败,若将军兵败,家人及亲信部下如何安置?” 张角听完姜述所言,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心道确应留条后路,兵败之后家人部下有地方安置。但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万一兵败,又能退到那里?张角思忖一会,无计可施,道:“请昌邑侯教我。” 姜述道:“我留意一处海岛,面积甚大,又有淡水,可安顿数万兵马,可为将军后路。将军可先将家人迁到东莱安置,日后若是兵败,可从海路退到此岛驻扎,再行他计。” 张角略一思忖,道:“我只有一女,此次随你返回东莱,烦请相助安置。我再安排心腹前去海岛,建造房舍,以备不时之需。” 大方向定好,两人又合计其中细节,诸事商议妥善,张角让管亥、程远志等和郭嘉一同商定具体事宜。张角让管亥领三万精兵为主力,弟子程远志负责召集各地流民,皆在渤海聚集,从流民中选择精壮,粗训成军,家人随行壮大声势,随同管亥一起进入青州。 第75章 贼喊捉贼(一) 饭后,张角召张宁过来。(..)张宁十五岁,比姜述大了两岁,论起端庄漂亮,不如甄姜,但娇媚异常,可以说是妖媚,眼神所至,竟让姜述有些心神动摇。 晚上安排姜述等人住下,周仓谓张角道:“师父只有师妹一女,姜述虽与师父盟约,然而交情甚浅,其后若有异变,或会挟师妹为人质,或会抓拿师妹邀功,不能不防之。” 张角摇摇头,道:“姜述此子野心虽大,然而为人仁义,名声又高,可为托孤之人。宁儿赴东莱定居,姜述必会保其平安。” 次日上午,姜述告辞回去。张角换上便衣,一直将姜述送至码头。临上船时,一批护卫簇拥张宁前来,张角将张宁唤到眼前,道:“战事无常,不得不预留后路,宁儿随昌邑侯先去东莱安置,定要低调行事,不得张扬,以免让昌邑侯为难。昌邑侯年纪虽小,但思虑慎密,品德又好,可以依赖,平常有疑难之事,要多向其请教。若是为父兵败,海路是唯一退路,为父让五百忠诚亲卫随你同去,建设基地,储备粮草,以备后用。” 仔细叮嘱张宁一会,上前又对姜述道:“我只有宁儿一女,平常娇纵得很,以后昌邑侯多加照顾。” 姜述笑道:“请将军放心,我必会尽力而为。” 张角忽见姜述部下兵器锐利,要来一柄,试试份量,又仔细观察,果真锋利无比,心道麾下兵马兵甲不全,若能配上如此神兵,战斗力必会大涨,道:“此锐利,能否我一些。” 姜述欲让张角成为前方屏障,日后隔绝朝廷信息,不想让张角败得太快,略一思忖,道:“既然将军开口,我给将军二万柄、二千套精甲。” 如此神兵有价无市,张角因此不问价格,大喜道:“如此多谢,需用多少银钱,尽管跟宁儿说,彼处银钱足用。” 黄巾军攻下城池无数,所过之境,大户人家伤亡惨重,钱粮皆被劫掠一空,这次随去东莱的船只足有十船,其中满载金银财宝,即便黄巾兵败,张氏一族赖此亦可成为世上巨富。 七月十七日,在诡异中沉寂的青州突然爆发战事。黄巾军渠帅管亥,统领大军进入青州,号称二十万,一路绕过郡县大城,只是攻打城外富豪大族的堡塞。青州守兵不足,姜家一系官员将领得了姜述命令,将兵马紧缩城内防御。高门豪族堡寨多在城外,虽有不少家丁,但在黄巾军庞大兵力面前不堪一击,管亥部绕过平原、乐安两郡城池,一路只是劫掠田庄粮草,到达北海之后分兵,主将管亥统领三万精兵往南攻打青州治所临淄,副将程远志统领其余大军往东攻打东莱。 张辽在洛阳训练的特种兵隐在官亥军中,由太史慈统领,按照姜述的名单,借助乱势入城清理世家大户,城内皆有姜家族人亲信内应,行事十分顺利。官亥领兵所过之境,城外黄巾攻打堡寨,城内太史慈领兵清洗豪门大族,诸世家人财损失惨重,太史慈部抢劫无数细软银钱,皆按计划藏于城中预留地点。 早在黄巾起事之初,姜述便公开招募壮丁五千,接到州衙募兵自保的文书以后,姜述发布紧急征兵令,三日内各县又招募壮丁两万余,在各县紧急训练。姜述得知黄巾军东进消息,聚集郡兵及各县精兵三千,会同粗训成军的东莱新兵两万西行,至胶莱河畔与黄巾主力隔河相持。 月十一日夜间,姜述统领一万五千余兵丁,偷渡胶莱河,夜袭黄巾军主力大营。黄巾军主力不知虚实,交锋小半个时辰后撤出十里重新扎寨。东莱军俘虏黄巾军两万余众,缴获钱粮无数,解救被劫掠百姓十万余众,分到各县安置。 同一时间,管亥统兵杀至临淄城下。临淄城驻有州、郡、县兵马共计两万余众,田楷见黄巾兵马与守军相若,惶恐之心大减,会同辖下文武至城墙观看,见管亥部下披甲之众一半有余,身形长大,确为精兵,谓姜战道:“昌邑侯果然神机妙算,黄巾贼确非普通贼人,委实不易对付。此般情形来看,昌邑侯以一郡兵马应对七万贼众,处境恐是艰难。” 管亥在城下呼喝挑战,青州门下督贼曹黄楚自谓弓马娴熟,上前请战,田楷允之。黄楚引领三千精兵出城,依城列阵,大呼道:“吾沛国黄楚,谁敢决一死战?” 管亥本欲上前,身后早有一人打马近前,道:“杀鸡焉用牛刀?师弟前去取其性命。” 管亥扭头一看,见是师弟裴元绍,知其武艺不俗,道:“此战为首战,务要取胜,以慑敌心。” 裴元绍拍马上前,喝道:“吾义阳裴元绍,特来会你。” 两将交锋,未及三合,黄楚气力不加,拨马回奔,怎奈坐骑久疏战阵,马前失蹄,被裴元绍上前一刀取了性命。府门亭长齐猛与黄楚交好,见状不顾请命,径直飞奔出城,策马大呼道:“裴元绍出来领死。” 裴元绍回阵交上首级,听闻敌将搦战,重又拍马上阵,两将挥刀挺,厮杀起来。齐猛比黄楚武艺高些,勉强支撑十余合,不是裴元绍对手,拨马回走,又被裴元绍策马赶上,一刀劈下马来,复一刀取了首级。 连折两将,兵曹刘江脸上挂不住,见手下已无勇将,亲自披挂上阵,但见其披烂银铠,头裹赤帻,手横,骑花鬃马,正是一员猛将,出城搦战。裴元绍出阵迎战,刘江飞马挺矛,直取裴元绍,两人相战激烈,两边士兵喝采不断,大战四十余合,裴元绍气力不加,拨马奔回。管亥挥刀上前拦上刘江,救得裴元绍,两人大战二十余合,刘江不敌,欲待奔回,管亥取弓搭箭,正中刘江后心,众军救得刘江回城,刘江重伤昏迷不醒。 青州守军连折数阵,士气低迷,刘江重伤,黄楚、齐猛皆亡,田楷回观属下诸将,皆面露惧色,田楷知不能再战,收兵回城,只是固守城池。贾诩夜间派亲信潜出城外,与官亥、官承筹划相关事宜,与姜战连夜安排妥当。次日下午,管亥复统兵到城下搦战,田楷不敢出战,让挂出免战牌。姜战谓田谐道:“姜家有数员勇将,或能胜上数阵,挽回士气。” 田楷部下已无勇将,正愁士气低落,遂应姜战所请。姜战使姜丙出阵,姜丙武艺还比不上二兄姜丁、四弟姜乙,实则不如裴元绍,明显不是管亥对手,但已得姜战嘱咐,心中有底,统领郡兵出城列阵。 管亥见有人出战,扭头问身侧蒙面人道:“此为姜家人?”蒙面人正是管承,隐瞒身份藏在管亥军中,答道:“此姜家家丁姜丙,武艺虽是不俗,但非长兄对手,还需长兄容让,令其取胜,配合今夜袭城。” 姜丙出阵,日不移影,连败黄巾六名大将,管亥最后上阵,连战五十余合,回马便走。姜丙呼喝一声,统兵追击,怎奈黄巾兵马众多,又有强军断后,姜丙见状不敢追击,引军返回城中。 田楷在城上看见姜丙大发神威,谓姜战道:“想不到姜家竟有如此勇将,此次战事怕要多多依仗。” 姜丙统兵入城,士兵一齐欢呼,田楷见士气复起,不由大喜过望,重赏姜丙。因为无将可用,将守城重担委于姜战。姜战奉令暗自高兴,命令心腹把守四门,将州军都调入内城防守。 是夜月白风清,管亥部依约来到城下,已是半夜,姜战暗使心腹打开城门,黄巾军鼓噪直进。田楷住在内城,闻听外城呼喝连连,慌忙统兵到外城来看,正遇守军慌乱,众将各自统兵混战。田楷询问郡兵校尉,道:“黄巾贼如何进城?” 校尉答道:“皆传逆教信众内应,于夜杀开城门。” 田楷喝令州军向前,摆设军阵护住主道,欲将黄巾军挤出城去。正逢管亥杀到,火光下望见田楷,暗自取弓拿箭,连放数箭,前两箭皆被田楷亲兵挡住,第三箭正中田楷前胸。众军见田楷受伤,军心尽失,正好姜战领众过来,呼喝众军退往内城。 亲兵护送田楷退入内城,见箭头透胸而过,已是难以医治,田楷自知难免,却猜不到背后乃姜家设计,命人将姜战等内城文武召来,道:“我深受重伤,已是难免。临淄内城坚固,请公等坚守。前番昌邑侯让各郡县募兵,先见之明令吾惭愧。黄巾势大,能保全合州百姓,驱逐黄巾之人,唯有昌邑侯可以胜任。请诸公以我及州衙名义行文,昌邑侯兼任本官职务,如今青州面临大难,诸公请齐心协力,共保青州……” 此话未曾说完,田楷已经咽气,刺史、兵曹已亡,州衙属官无当大事者,众人推姜战为首安排诸事。姜战按照田楷遗言,用田楷名义书写公文加盖青州印章,安排亲信火速送往京城。又请出贾诩坐镇,调配州军,提拔姜家族人,尽夺州军将兵之权。 外城皆为贫穷百姓所居,黄巾军并未杀戮,虽然攻入城中,但是损失不大。待天亮之时,百姓闭门在家,不敢出门。听得街上鼓声大振,喊声大举,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众皆失惊。至午时,官府出榜安民,敲锣通知贼军已退,百姓方才出门探听,却见城中皆是官兵,这才放下心来。 第76章 贼喊捉贼(二) 管亥统兵离开齐郡,又杀奔城阳而去,沿路攻打富户大豪,分兵袭扰城阳全境,所得钱粮甚丰。(..)太史慈部尾随于后,城阳富豪大族不多,数日便清理干净。管亥依约并未攻打城池,引兵又往北海杀来。 太子府内,黄巾军攻打青州消息传来,刘辩一日数问,急得团团急转。刘辩知晓青州兵马不多,怕是难以抵挡,失去地盘并不担心,关键嫡妹万年公主和第一心腹姜述却在青州境内,姜述夫妇安危是重中之重。 荀攸、田丰、黄忠诸人皆愁眉不展,青州与朝廷通道皆被黄巾隔绝,往来信使亦是乔装间小路来回,即使派遣援军也是远火救不了近火。 田丰忽道:“殿下,昌邑侯辖地位于极东,东北南皆临大海,又有水军。即使属地不能守,尚有海路可退,其安危不必过于担心。” 刘辩闻言忧愁稍缓,此时传来急报,道:“青州信使方才报来公文,战事一胜一败,贼首官亥攻破临淄外城,青州兵曹、刺史皆重伤殉难,临终前遗言,举荐昌邑侯兼任青州刺史,统领合州文武,驱逐黄巾。” 刘辩不及听完,道:“昌邑侯无事吗?” 来人道:“昌邑侯率军大胜,数次统兵击溃黄巾,俘获黄巾无数,目前正统兵追击黄巾主力。” 刘辩拍额而庆,道:“昌邑侯吉人天相,此次又立下军功,我这就放心了。” 众人仔细询问战况,知晓姜述以弱势兵力大胜黄巾,倍感欣慰之余又觉惊险。荀攸道:“昌邑侯以数万民兵击退青州黄巾主力,知兵善战。如今青州孤悬敌后,又无大道可通以援,黄巾势众,以一郡之兵应对黄巾主力,久战必疲,恐怕有失。青州刺史、兵曹既已死节,可急请圣旨,使昌邑侯统领青州文武,聚合合州之力驱逐黄巾,方为上策。” 洛阳接连收到青州捷报:青州战事十分顺利,月十九日,姜述引兵与黄巾军主力交战。姜述以武安国引领少量兵马吸引黄巾主力,然后以伏兵大胜,俘获敌众四万余。黄巾残部转向逃往北海,与管亥部会合。东莱郡尉武安国引敌入伏时不幸身中流箭,英勇战死。 九月十一日,在刘辩苦苦哀求之下,灵帝同意姜述兼任青州刺史,加封镇东将军,授任免青州文武官员之权,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统领青州各郡县兵马清剿贼军。 九月十九日,姜述统兵进驻齐郡,整合精兵三万。二十二日起兵,至北海与黄巾主力交战,黄巾军数战不胜,往西退往乐安,辗转攻到济南。济南太守杨全紧急求援,姜述不顾兵丁疲劳,统领各部兵马往援。黄巾军听闻姜述引军至,不敢交战,往北退往平原方向。 黄巾主力半途分兵劫掠,以分青州军之势。姜述亦分兵,以关羽、徐晃两将各统兵五千往追黄巾偏师。黄巾偏师见青州兵马精锐,不敢交战,弃了劫掠人丁,绕城退往渤海方向。 姜述主力追至平原,平原郡城已被黄巾攻破,平原侯刘南、平原相桂飞死节。黄巾军闻姜述主力到达,退往冀州。姜述领兵追击,大破黄巾军,截下被劫持百姓无数。 青州全境至此全部恢复,姜述正式就职,调整人事任命,州衙重要属官、各郡太守、郡尉、各县县令(长)、县尉等要害职务,全部启用亲信心腹或姜家族人。其他文武或因失职贬职去官、或因功调任州衙就职。当初所议贼喊捉贼之计,至此圆满成功。 此次管亥统兵攻打青州,先后送来近二十万流民,其中壮丁七万余。按照姜述与张角的约定,管亥部所获钱粮归黄巾军,人口归姜述。黄巾军轻松得到大量富豪历代累积的钱粮,姜述则趁机掌控青州全境,获得大量壮丁,还抄了世家大族的无数钱财,双方各获其利。 管亥依约率部退出青州,感念姜述对管承的恩德,败退时故意遗下许多细软钱财。姜述命人将两万精钢铸造的和五千铁甲,从海路秘密送达渤海码头交给张角。缺少武器盔甲的黄巾军,得到这批神兵利器,战斗力大幅度提升。 因为姜述指点,史上长社大捷并没有发生。朱隽部与张梁部交战,数战不利,退入长社固守,形势十分危急。本该崭露头角的骑都尉曹操,亦被困在长社城中。 青州安定下来,领近诸郡流民寻找到了方向,数月时间,数十万流民涌入青州。流民半数被安置在东莱郡,其余分至人口较少的城阳、乐安、北海三郡,大量粮食储备此时开始发挥重要作用。 东莱郡城外,一顶顶竹棚搭了起来,非常坚固,这是安置流民的地方。前边是粥棚,后面是流民暂住的地方,规划非常合理,人员虽多,却井井有条。这些流民已被统计出来,依照计划依序安置,融入东莱大开发之中。 女子倒是寻到了好去处,庞大的甄氏纺织工坊开始招工,平稳的工作对于流民来讲十分重要,庞大的工坊很快招满名额。第二个大工坊正在施工,月余就能完工,只须织机到位,又可以安置五千余名女工。 流民群体带来许多工匠,为姜述了很大助力,许多人被安排去了长山岛秘密工坊。为了安置更多流民,多项施工计划不得不提前动工。 甄家、臧家、张家、苏家、糜家等五大商家,因为得到姜述预先通知,大乱之前举族迁到东莱,商铺也提前做了准备,损失并不是很大。各家府第、工坊陆续开工,消化了大量流民。 公主府东侧府第经过改造,加了几排精舍,按规划种上各色花树,挖了池子与公主府水面相接,养着各种鱼类与莲藕,沿着池子修建水榭廊台,水中映景,雅致而秀丽。 青州军与黄巾军在冀青边界相持,姜述把军务委托给郭嘉,将政务委托给程立和贾诩,正在刚刚建成的水榭内,与娇媚如花的张宁谈天论地。 在熟知历史的姜述眼中,张角已经是个死人,因为张角不是战死,而是得病而亡。上次渤海密议之时,姜述发现张角脸色发青,这是很不正常的面色,按照姜述判断,张角患得应是肝病,在汉代很难治愈。 受到张角委托,姜述将张宁带来的亲卫安置在极东端的一座大岛上,岛上有山有水,还可以开发出不少耕地,但是建造房屋需要一个过程,护卫兵丁可以搭个窝棚暂住,作为千金小姐的张宁则被安置在东莱姜府,对外称为姜宁,名义上是周氏的义女。 姜述此次回到东莱,主要是看中了张宁的腰包。黄巾军攻克数十座郡城和大量县城,郡县官府的库藏、富豪大族的财富,数量非常庞大,尽管张角分给部下一部分,但是大多数财富还是留在张氏兄弟手中。张角此次安排后路,不仅将自己掌控财物陆续送来大半,还将张梁、张宝劫掠的财宝一并送来,说现在的张宁富可敌国,一点也不夸张。 近日姜述带着张宁经常去看望流民,一个善良女孩看到如此惨状,心里自然不是滋味,流民的惨状大多是父亲造反所致,抱着怜恤与赎罪的复杂心理,张宁已捐出不少金钱救助难民。 这自然是姜述心中所求,却还达不到目的,因此又带张宁去纺织工坊参观,对她讲解兴办工坊的意义。有意义又能赚钱,这让张宁十分心动,但她不知道如何管理工坊,张角所派的数百亲信都是粗人,虽然忠心耿耿,武艺高强,但其中却没有精通生意的经商人才。 姜述现在给她讲得是股份制,这些新鲜知识让张宁听得入了迷,姜述口才很好,从商品讲到流通,再讲到商业对社会的影响,张宁十分奇怪,比她还小的姜述为何懂得这么多?让她感觉姜述十分神奇。 这些日子,张宁对姜述了解越来越深,父亲口中的天之骄子实际并不神秘,除了脑子里装得比别人多些,他与平常富家公子没有太多不同。他是朝廷重臣,一个年纪很小权力却很大的人,但是没有架子,与她相处时不时开上几句玩笑,让人很舒心很放松,这种感觉与跟师兄弟在一起不同,师兄弟们都畏惧父亲,对她皆是毕恭毕敬。张宁觉得与姜述一起很惬意,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她不知道还有一个女人与她的想法类似,她肯定猜不出那人是谁,因为那个女人是当今皇后。 其实张角对皇权也有深深的畏惧,否则他就不是自称天公将军,而是称王称帝了。尽管现在张角兵将如云、威风凛凛,但在张宁心中远不及姜述高贵,因为姜述是大族嫡子,还娶了公主为妻,现在又是一州之首,在张宁眼中姜述是高贵而遥不可及的上层人物。张宁不知道父亲砍下的冀州刺史张敬的脑袋,与姜述的脑袋价值相仿,张敬也是刺史兼任太守,与姜述级别相当,都是驻守一方的重臣。 第77章 情定张宁 姜述滔滔不绝地讲着,似是后世招商引资的官员,无意中发觉张宁竟然走了神,这让他心中有些恼怒。&#费了好多脑筋,讲述了半天,最终却发现对方没听进去,这种感觉让人非常失落,格外沮丧。姜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毕竟张宁还是一个小女孩,在后世只是一个初中生,浑然忘了已经同**的正妻万年公主比这个小女孩年纪还小。 张宁比姜述大两岁,非常妩媚,眼睛很大,水灵灵的勾人魂魄,此时神游在外,连姜述停住话头也没有注意。姜述识趣地闭上嘴看着张宁,他忽然发现张宁的眼睛很美,他想起何后的话,认真研究这双眼睛里隐藏着什么秘密。他感觉到一份纯真,一份担忧,一份怜悯,这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姜述不由觉得忽悠如此善良的女孩有些不该。 两人面对面对着眼出神,不知道内情的人肯定以为两人含情脉脉,正以眼神交流感情。两人如今的状态很相似,但绝不是认真看着对方,而是一种视若不见,思绪都已飘到远方。 张宁首先醒过神来,她发现姜述正愣愣的盯着自己,不由有些羞涩,又有一些小小的自得,继而发现姜述眼神飘忽,应是将自己无视了,这种感觉如同姜述方才的感觉相仿,正以为被别人重视而沾沾自喜时,却发现真实情况却是被别人直接无视,这让张宁与姜述方才的感觉相仿,不由自主心生怒意。 “啊!”一声惨叫声响起,吓了张宁一跳,她方才不过想让姜述从那种状态中醒来,不料因为恼怒,手上略加了些劲道,却闹出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张宁心虚地看了看周围,门口处只有两个傻大个,一个叫典韦,一个叫许褚,这两个傻子有些耳聋,如此惊天动地的声音竟似没有听到,只是扭头看看随即回过头去,视若无睹。张宁不由对姜叙选择的护卫感到悲哀,若是出现意外情况,这两个傻大个根本不能及时做出反应。张宁心中暗道,回到岛上定要挑选几名精明的护卫送给姜述。 姜述痛呼一声,刚待斥责张宁几句,见张宁的眼神在恼怒之余还有怜悯之意,这让他顿时无语,也许对美女视若无睹确实让人伤心,既然伤了别人的心,这也算是自作自受。 “不疼了?”张宁笑着问道,她非常欣赏姜述方才的模样,有些敢怒不敢言的味道,或许是因为好男不跟女斗,看到他吃亏后愤愤不平、欲言又止的样子,张宁感觉十分舒心。 “疼,疼得说不话来了。”姜述说道。 夸张的神情让张宁不由感到很好笑,她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姜述的大腿,有些**的味道。但是姜述却不这样想,他知道小美女如此这般,是想让他再品尝一下刚才的滋味。 “投降。”姜述认为这个决定非常英明,他话音刚落,张宁的小手马上缩了回去。 “以后与我谈话时不准无视,尤其不许盯着我看时却在想别的事。”张宁正色说道。 “那会伤你的心吗?”话一出口姜述就后悔不迭,这张嘴最近与甄姜调笑惯了,冷不丁说出这么一句话,显得十分轻浮,会让别人轻视。 “会。”张宁很妩媚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这让姜述感觉很满足,有一种俘获了女孩芳心后的成就感。 “因为,我很骄傲。”张宁接着说道。 这句话让姜述良好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于是他恶狠狠地说道:“我也很骄傲。”。 张宁一点也不害怕,近日相处她已摸透了姜述的脾气。姜述的心肠很软,尤其是对女孩,甚至可以用放纵形容。 张宁做了一个让人很无语的动作,上前扭着姜述的鼻子,道:“我比你大,是你姐姐,我应该骄傲,而你不能。” 典韦无意间扭头发现,转过身去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耸着肩弊得难受。许褚发现典韦的异状也扭头望了一眼,更是弊不住笑,捂着嘴冲着院外跑去,不一会远处传来压抑的笑声。 姜述对这位越来越放肆的女孩简直无法忍耐,他恶作剧地想报复一下,顺势将张宁抱在怀里,恶狠狠地说道:“我让你骄傲。”继而吻向那娇艳的红唇。 红唇软软的,有股水果天然的香味,还有些微微的凉意,**姜述想品尝里面的丁香。但是他忍住了,因为他看到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泪光闪烁,妩媚的娇容露出惊讶或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姜述连忙将她放开,道:“美女,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张宁嘤咛一声,流着眼泪往外跑去,六神无主间却跑错了方向,反向水榭尽头奔去。 “别……前边有水。”姜述大呼道。 张宁似乎没有听到,她感觉遭受了天大的屈辱,她不知如何处理才好,所以她要寻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冷静一下。奔跑中她的双眸突然充满恐惧,因为她的娇驱从水榭直接冲向了水面,身体突然失衡让她不由自主惊呼一声。 似乎有一双手抱住了她,张宁惊恐之余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双满含关爱担忧的眼睛,她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心头升起很安详、很愉悦的感觉。 时间似乎静止下来,在柳绿花红的季节,少男少女相偎相拥,从美丽的水榭跳向清凉的湖面。将要落水之际,少男妖异地一扭身,抱着女子借力一跃,又跳回了水榭。 姜述并没有传说中的轻功,他飞奔之时,急中生智抓紧水榭边的一条绳索,才借力跳了回来。很惊险也很精彩,可惜美丽的水榭毁了。两人刚刚站稳脚根,还未完工的木榭被方才的巨力一挣,向一边缓缓歪去。姜述此时抱着张宁,大步飞跃,刚刚到达岸边,只听一阵吱吱的响声,木榭已经歪在水中。 “幸亏绳子长度刚刚好,不然我们就成了落汤鸡了。”姜述没有良心地笑道。 “你放开我。”张宁想大声斥责,但是话说出口声音却变得很低。 “抱着你的感觉真好,真舍不得放开。”姜述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放不放。”张宁的声音高了起来。 “不放。”姜述坏坏地笑笑,然后正色说道。 “你不放,我要哭了。”张宁无奈地威胁道。 “你敢哭我就吻你。”张宁无耻地威胁道。 “你欺负我。”张宁突然将脸埋在姜述怀里。 “我就喜欢欺负你。”姜述的声音更低。 “我喜欢欺负你一辈子。”姜述的声音非常轻柔。 长吻,似乎忘掉了时间的长吻。如果说刚才的吻是一时冲动,如今的吻就是定情的吻了。 张宁很喜欢这种感觉,很快她就软了下来,整个人似是挂在姜述身上,继而身子直往下坠,因为姜述的手不老实地动了起来。 姜述如今自我感觉良好,说服张宁花钱很难,因为张宁不懂经济,内行说服外行同样十分艰难,说服她兴办工坊不太容易。但将张宁变成他的女人似乎不难,从刚才发生的一切来看,姜述似乎已经成功了。 良久,两人才分开,姜述盯着那双诱人的双眼,一本正经地说道:“嫁给我吧。” 张宁刚要习惯性地顶嘴,话在嘴边,一下打住,脸色一红,低声道:“嗡。” 姜述道:“不过我已经大婚了,你的身份又不便暴露,不过未来我一定会给你名份,还要用我的一生去爱你,守护你。” “我相信你。”张宁将头埋在姜述怀里,再也不想分开。 “老典,公子手段的确不一般,看看,又上一起去了。”许褚虽然没有回头,但却明白后面发生了什么。 “想学吗?晚上请吃酒,我跟你说说。”典韦很骄傲地说道,他随姜述时间最长,姜述泡甄姜的花招见识了不少。 “得了,听了也学不会。这顿酒钱还是省下来吧。”许褚不傻,看问题很透彻,他知道主公泡妞的手段学来没用,不同的人使用同样的手段不一定会有同样的效果。 甄姜、张宁跟随姜述来到长山岛,这里有最新生产的新织机。长山岛的工坊又扩大了数倍,流民的到来虽然费了姜述不少粮食储备,但也带来了不少好处,长山岛的工匠基本饱和。 去倭岛采矿的矿工问题也解决了,倭岛那边发展顺利,又新开了一座硫磺矿、一座硝石矿,这两个矿由姜述个人投资,暂时由臧霸的副手吴敦管理。 第78章 工农奠基(一) 倭国实在太弱,分为百余国,力量分散,臧霸手下数百人打尽周边无对手,已经占了很大一块地盘。上次黄巾军送来的壮丁,派了一万过去,让太史慈从其中挑选两千组成军队,剩下的千在那边落户,女人反而不需要,那边倭女多得很,带兵灭掉一个小国,女人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数十万流民有各种工匠近万人,一次性解决了工匠不足的问题,再从中选取一批孤儿做学徒,几年内工匠问题不需要伤脑筋了。 按照规划,纺织工坊共需要两万人左右,已建成两个大坊,吸纳女工万余人。还有两个是张宁投资,正在建设之中,由甄姜代为管理,利润是二分,甄姜提取二成利润为管理费。 流民中还有百余名船匠,结合糜家的技师,威海卫船厂就可以启动了。造船的材料多得很,现今东莱的山林过密,需要采伐部分木材,开辟一些良田出来,一举两得。船厂需要万余壮丁,还要伐木工、运输工、小工、后勤之类,共可消化流民两万多人。 大量的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大量的人,水利工程、路桥工程、土木工程,再加上部分农民开荒,青壮年消化得差不多了。 数十万流民概念很大,利用起来实则不难,这些人只想吃饱肚子,耗费不了多少钱粮。也是姜述的底子够厚,数十万流民吃个三两年也不会吃黄,何况后面还有五大巨商。目前来讲,最耗钱是军工,那才是吃银子的所在。 粮食是个大问题,即使姜述储备了大量库存,流民加上军粮,不过能维持数月而已。新兴的海贸极大缓解了粮食问题,今年三韩、高句丽丰收,倭国收成也不差,拿着纺织品、陶瓷、盐去,比在国内购粮合适得多,虽然作物不太相同,但是填饱肚子没有问题。糜家又从扬州购进大批粮食,完全可以支持到收获秋粮的时候。 东莱百姓的思想开始发生变化,以前只是种田,现在多了纺织,服务业也在蒸蒸日上,毕竟有人就有需求。百万流民过来,虽然大多身无分文,但依然会带来无数商机。整个东莱似是一匹攒足了劲的良马,一旦各种动作实施到位,整体经济就会拉动上去,许多人家由此有了生路。 新织机效率很高,甄姜现在开始担心原料问题。南方的蚕丝产量倒是可以,担心的是棉花,棉花在中原种得不多,只有西域的产量大,是几个小国最重要的财政支撑。如此规模的纺织基地上马,已将棉价缓步拉动上来,但是也让农户看到了商机,有些百姓开始小范围试种棉花,若是试种成功,几年内农民将会自发扩大种植面积,东莱将成为未来重要的产棉基地。 新织机的工坊里悬挂着各类丝绫布帛,这是试机时织成的试验品,有绫、罗、锦、绢、绵、纱,还有用这些原料制成的裙、衣、衫、袍、襦、帕、巾、袜、被、帘、幔等,挂在另一根绳子上,漂亮美观,甄姜、张宁皆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叹声。 织机工坊旁边是刚刚扩建启用的治铁坊,数个高高的火道下面是宽敞的工房,里面的工匠壮丁十分忙碌。铁矿大多从辽东送来,矿粉质量很好,其中含有镍、铬等成分,适合打造兵器,采用高炉新工艺,使用石炭加热,用风囊鼓风控制温度,练出的铁纯度很高。因为工坊扩建数倍,采取流水作业,人手又足够,产量近期提升十余倍,已经完全能够满足当下需求。 治铁坊左近是兵器坊,管理技师大都是从洛阳、长安官坊弄来的高手,打造兵器衣甲经验丰富。整个工坊噪音很大,工匠十分忙碌,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这次从流民中选出的铁匠大多安排于此,这些人神色欢喜得很,四处流落绝境逢生,薪水丰厚又稳定,心中都燃起生活的希望。 治铁坊北边是一条小河,河道窄处安装了数部水车,水车是后世才会出现的筒车,提水量很大。水车旁边修建了一处不大的院落,里面工匠正在忙碌,他们正在研究一个机关,试图将水车动力与织机连接起来。 研究水力织机并不是当务之急,如今女工很好招聘,十年之内不会出现劳工短缺的情况。水利织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连接水车和织机的机关,一旦机关研究出来,就可以研发出水力车**,有些生产环节可以取替人工,生产效率大大提高,精密度也会大幅提升,对于姜述研发火炮等军工产品十分重要。 姜述围着岛屿转了一圈,对长山岛目前的发展十分满意,虽然砸掉了无数银子,但成果十分显著。整个岛屿已变为十分先进的工坊群,管理模式逐渐向后世靠拢,涌现出一批善于动脑进行技术改新的工匠,还培育出不少工坊管理人员,对于未来建设东莱工坊基地至关重要。 从长山岛回到黄县,去看小湖泽旁边的试种基地,正好国渊领人在做记录。小湖里种植了不少莲藕,也在试验网箱养鱼。小湖南岸开了三十余亩良田,用笆篱圈起来,有十多名兵丁看护,这是选种场,良田里种着稻、菽、粟、豆,由几位老农精心照看。 汉代对选种、种子培育、种子改良不很重视,但是姜述知道选种的重要性,在此选种改良的是稻、大麦等品种,最让姜述关心的是稻种,委托糜家从海路引入的占城稻,部分放在此处试种。选种其实很简单,让老农挑选出最大最壮的果实,用盐选法进一步洒选,选择相对隔绝、不易串粉的地方进行载培。一季效果不大,但是五年六年下来,种子就会有显著进化。 还有一处秘密的种子培育基地,在黄海一处隐密的海岛上,海岛气温较高,水源充足,与外界完全隔绝,可以避免串粉影响种子纯度。因为来回小岛坐船不便,一来一往时间太长,姜述因此在此建了处小基地,派了专人在此记录、观察。 国渊是位很务实的干才,不能说事必躬亲,但是重要的事务从不依靠别人,观察种子、记录数据等工作,只要有时间,都是自己动手。他现在负责一州农业,这么细致的工作,工作量之大让人难以想象,可是国渊依然故我,他认为种子改良是农业发展的根本,别人可能做不好,万一失误就是害民。 参观完了,张宁对姜述更是信服,嘴上不说,心中已是佩服到家了。她盯着姜述看了半晌,心道这是什么脑袋,为何里面尽装些别人不懂的东西。 国渊陪着姜述转了一圈,从他的车驾里拿出数张图纸过来。甄姜和张宁见有公事,欲要回避,姜述笑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回避,在旁看看无妨,但要保密。” 国渊道:“大人,按照图纸做出的水车,效果非常好,省人力水量还大。下官观察数次,又与老农商议过,稍微做些改动,这是改动以后的图纸。” 姜述认真看完图纸,点头道:“子尼辛苦了,就依这张图纸水车,开始在全州推广。”又对甄姜、张宁道:“这种水车与新织机结合,加个传送机关,就是水力织机,未来人力不足之时,可以用水利织机代替人工织机。” 众人一边说,一边走,走到姜述车驾旁,国渊道:“大人,下官公务还未完成,稍会再走。” 姜述点了点头,叮嘱国渊几句,与甄姜、张宁同乘一座车驾赶往东莱。许多百姓识得姜述的马车,从远处望见,拜伏于路旁叩首。姜述就任东莱时间不长,但是威也立了,恩已树了,文治武功都让人信服。老百姓其实很容易满足,姜述真心为百姓办好事,百姓也知恩记住了姜述的好处。 姜述刚回居处,国渊在外求见。国渊为人务实,人也聪明,见姜述与两女一起,自然不会跟在一旁搅局,在后边故意延误一会才赶了回来。 国渊拿着一些草图进来,这是北部三个县的水利工程总图。国渊带人将周边地形地势考察清楚,测量绘画成图,在汉代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又根据姜述的提议,寻找搞水利的前辈指点,又寻些老农、老匠人商议,做了数十次,才完成这个水利施工草案。 姜述出大思路可以,原理也比别人明白,但是具体方案牵扯多个方面,有些地方他也不懂,问道:“全部改造完毕,会造出多少良田?” “可能会有四千多顷,仅是计划,未必全部执行。”国渊答道。 “四千多顷……”姜述吓了一跳,若是换作亩,一顷一百亩地,对于东莱郡来说,陡然出现四十多万亩耕地,换谁也会吓得够呛。 第79章 工农奠基(二) “下官打算先从凤凰山与歪子顶着手,这样可能效果最好,而且存下充裕的水源,天旱时下游逐步筑坝截水,可以惠及更多农户。&#大人订出大目标,下官稳妥行动,很快就会见到成效。”国渊兴奋地说道。 国渊又拿出几张草图,全是姜述所授的素描画法,上面有各种数据,山脉湖泽河流的地形图,一共绘制了二十多张图纸。这些图纸与数据,是国渊一班属下费了数月时间绘制而成。 还有具体施工图,看得姜述快要晕了,道:“子尼,这件事就按你的想法来办,需要多少银两,你报一个数给我,我会想办法解决。” “二十余万两。”这些工程全修下来,估计得三十余万两,国渊担心吓着姜述,将数字稍微往下降了降。 姜述大约有个底,闻言并未吃惊,心中盘算一下,银两能够挤出来,道:“静若处子,动若狡兔。要动就抓紧时间,正好还有不少流民没有安置,充分利用起来,可以省不少钱粮。” 姜述说完,签完州衙公文,让国渊先不忙向下传达,先做好相关布置,对安置赔偿一系列工作细致嘱咐一遍。实质上安置不是难事,只须银钱到位,官员称职就能办好,最难办的是占地补偿。 现代有照相机、卫星图,占地补偿尚且生出许多纠纷。古代地图都不精致,百姓在田间立一块石碑,简单划分一下界限,有的私下约定,官府处没有备案登记,姜述又不想强行压制百姓,这就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姜述的点子很管用,国渊在下达公文前,先让库区涉及各亭报各家占地面积。各家接到通知,想不到是官府占地补偿,以为重新核定田赋。统计数据交上来,田渊不由乐了,各家报的面积不仅没多,反而大大缩水。 按照姜述的吩咐,又通知一遍,让涉及各户不得隐瞒,否则官府重办。几天之后,重新报来的面积有所增加,但是变动不大。国渊又派人通知一遍,不许隐瞒面积,将实际面积报上来,对各家有益无损。这次认真起来,让涉及各家家主在报表和草图上面签字画押。 隐瞒田产此时已成习惯,不仅豪族大家,上行下效,百姓也是能瞒则瞒。汉末耕地总数量比东汉初低了三成,加上新开荒地,可以想象瞒了多少?第三遍统计表文报上来了,增加幅度还是不大。 官府已经仁至义尽,将公文行了下去,这下投机者哭了,实在人笑了,各家已经签字画押,那些隐瞒面积的只能自吞苦果。 随着时间一步步推移,四处主战场都在相持。表面看来,与青州兵相持的管亥部人数不少,实际战斗力却非如此。张角、张梁、张宝所辖主力名副其实,都有百战历练出来的精兵。管亥大营只能算是练兵基地,声势虽然不小,除了嫡系三万兵马,其余全是新兵。 姜述在东莱操办水利、商埠诸事,战场上以郭嘉为首,关羽诸将为辅,实则也在练兵。间或列出兵阵小战一场,等同演练,伤亡的人不多。众将士见血之后,开了眼,战力提升很快。对恃还有一个好处,众将士不知双方私下有约,在实战中心理也磨熟,知晓了战场上刀无眼,平时操练主动性很高。 管亥和郭嘉两位主将心中有数,每次作战皆是控制交战规模,都是佯战,一触既撤。后来发现这种练兵办法很好,两人默契地三天一大仗,两天一小仗。郭嘉又将各标兵马轮换,将各郡守军和新兵次第调到战场作战,数月下来为青州练成五万精兵。 相持三个月,天气逐渐寒冷,雪花开始飘了起来,姜述命令传达下来,诸军撤回各自防地。青州军撤回不久,管亥也接到军令,分兵后撤到附近各城休养过冬。 历史上黄巾军劫掠成性,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留,百姓因为一无所有,无奈之下只得从贼,因此黄巾军人数众多,但是缺少兵甲,战斗力不行,又没有后勤补充体系,进入相持阶段,很快现出劣势,导致张角死后一溃千里。 现在这支黄巾军与历史上大不相同,同样占据郡县,攻打豪强,劫掠钱粮,但是张角听从姜述建议,非常注意民生,聘请部分文士处置政事,又得了姜家部分族人相助,所过之处虽然免不了劫掠,重点皆放在大户人家,百姓不能说是毫发不伤,但至少能留下口粮种子。与朝廷大军进入相持阶段,钱粮尚能应付过去,兵丁能够吃饭喝足,所据郡县也没有出现大灾荒。 姜述现在非常舒服,夺了青州全境,大户虽被残害不少,但是郡县城池多数保全,百姓没有受到太大骚扰,元气恢复很快。豪门大户就是毒瘤,如今被管亥和太史慈联手除去不少,姜述非但没有心痛,反而为此欣喜不已。 地方少了世家大族的牵制,用人之时便少了掣肘,官员交接十分顺利,东莱实施的各项政策得以迅速在全州推广。青州百姓在秋收之后,元气已经恢复,被灭大户遗下不少无主耕地,许多百姓反而因此受惠。州、郡、县官府按照姜述命令,在冬季到来之前,救助孤寡,开设义舍,青州全境冻饿丧命者少之又少。百姓就是如此简单,受惠之后皆言姜述好处,姜述在青州声名日隆。 按照规制,各州主官年前要赴京面圣,汇报本州情况。姜述心中有亏,担心东窗事发,不愿赴京。程立想出一个主意,使人放出流言,谓朝廷欲调姜述入京。这下百姓不答应了,自从黄巾入境以来,青州百姓受祸极轻,姜述治政清明仅是一个方面,以一郡之兵尽复青州全境,这份武功不仅是平头百姓,就是富绅大家也是认同。在这大乱之时,若无文武全才支撑,倘若黄巾军再入青州,谁能应付得了?因此各郡百姓听到传言,陆续上书官府,恳请朝廷留下姜述继任。 各郡县文书报上来,姜述却坚持不接,程立、贾诩等稍微暗示一下,群县官员心知肚明,径直将文书报往京城。 洛阳城内却是愁云密布,车骑将军皇甫规统兵十万在西北平定羌人叛乱,卢植等三路兵马与黄巾军相战,打仗不仅要靠兵丁,还得有钱粮支撑,朝廷财政本就不足,如今四路大军每日耗费无数,诸位朝臣为了筹集钱粮焦头烂额。 掌握在朝廷手中的钱粮将尽,大部分钱粮都为豪族大家控制,朝廷又不能如黄巾军般劫掠,因此日子过得非常凄惨。实在挤不出钱粮,朝臣会同商议,上书灵帝请开内府。灵帝看完群臣奏折,心中怒火直冒,心道这些朝臣平常不与皇家一心也就罢了,如今天下大乱,不设法向世家大族求助,反将手伸进内府,这不是欺负人吗?但是朝堂上又离不开这帮人,钱粮也是急需解决的大事,钱粮不足前线兵丁如何打仗?若是前方大军溃败,重演赤眉军的往事,反贼杀入京城灭了朝廷怎么办? 灵帝与张让商议半天,下了旨意,不仅内府要出钱,朝廷重臣、世族大家都要出钱,按一比三的比例。诸臣一看全傻了眼,若是世族大家能出钱,朝臣用得着如此愁苦吗?国家危急之时,身为朝廷重臣,自家出钱出粮不是不可以,但是如何说服家族中的其他人和其他世家大族呢? 君臣之间由此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终双方妥协下来,按照一比二的比例,内府出三分之一,朝廷诸臣筹集三分之二。达成协议以后,诸臣开始忙活起来,与各大家在京里的代表谈判。距离战乱之地近的大族内心发急,担心黄巾军攻破老巢,听说朝廷缺少钱粮,二话没说,捐出不少。远离战乱远之地的大族就不好商议了,惜钱如命,众朝臣说破了嘴皮,但是收效甚微。 就在众臣愁眉苦脸之际,青州各郡县的奏折到了,事情不大,就是百姓请求朝廷不要调走姜述。如今青州四边除了大海,都是战乱之地,就是朝廷想派官员过去,也无人愿去。当今形势唯有姜述能稳住青州,调走姜述万万不行,因此众臣联手上了折子,附上青州郡县百姓的请愿书,灵帝本无调走姜述之意,当下允了。 随后姜述的奏折到了,汇报了青州百姓战后恢复情况,与黄巾军的近期交战情况及各军部署现状,都是应该汇报的军政事务。接着说本欲进京面圣,未料到百姓误以为朝廷想调其入京,以致流言四起,担心生变,因此不敢动身。又得知部分郡县将奏折送达京城,惊扰朝廷,感觉十分不安。还说政令不畅,青州大乱始平,调集钱粮、征调兵丁等,各级官员常有推托拖延之事,刺史虽有权力,但是受到诸多限制,许多事情不能杀伐立断,往往耽误军机。又因道路不通,诸事往来请示不便,请求朝廷战时在青州设立一职,代天子牧守一方,管辖境内军民。最后讲到钱粮,自黄巾作乱以来,州衙钱粮早已耗尽,各郡县因为前期战事耗费不少,又需安置数十万流民,如今多数郡县库房已经见底。前期姜家已经尽了全力,合族钱粮皆已垫付一空,田产商铺也全部抵押,但支撑不了太长时间,请求朝廷支援钱粮。然后附上最近调整的青州文武名单。 第80章 牧守青州 姜述奏折很长,重点讲了五件事,一是汇报青州军政现状;二是为辖下郡县上书一事向朝廷请罪,询问是否需要来京述职;三是请设青州牧;四是索要钱粮;五是请朝廷批复前期任命的文武官员。五件事情除前两件事及最后一件事外,第三、四件事情都属重大事情,需要朝廷君臣朝议决定。 黄巾举事以来,关系大汉社稷存亡,灵帝一改往日作风,上朝次数很勤,但是身体因为征伐无度,又服食丹药,已是弱了下来。前些日子受了风寒,刚刚好转,听说有重要事情需要朝议,无奈抱病上殿理事。 灵帝上朝先问黄巾战事,听闻互有胜负,还是不胜不败之局,心中不悦,但又无奈。又问钱粮,大臣奏明,筹措了不少,缺口还是很大。提起钱粮灵帝心中就烦,训斥相关官员几句,接着再议其他事情。 崔琰出班说道:“臣转呈昌邑侯姜述奏折。” 内待接了奏折呈给灵帝,灵帝看完,长叹一声,道:“四路乱军兵力皆众,姜述以一郡之兵,恢复青州全境,驱逐官贼乱党,朝廷重兵为何奈何不了其余三股反贼?” 众臣皆沉默不能相答。刘辩出列道:“父皇,姜述为东莱太守,以德化治理百姓,甚得百姓人心。黄巾初入青州,姜述夫妇振臂一呼,三天内成兵两万,实是得人心之故。姜家为兵法大家,族人多有熟谙兵法战阵者,成兵之后其族人担任将校,训兵得法,驭兵有道,战斗力比寻常新兵要高,所以依赖合族协力,方能靖平青州。又闻其平定叛乱,安置流民,已将姜家历世积累钱粮耗尽,其所以能抵拒叛贼,非一人之力,而是合族之力,人、钱、粮皆以公心而奉之,因此为辖下文武表率,官民以其为榜样,众志成城,得以抵住十余万贼军。若是众文武皆如姜述摒弃私心,携合族效力朝廷,叛贼易灭也。” 灵帝点头道:“姜述虽是国戚,但其破族报国实是可嘉。姜述奏称青州军政事务正常,兵马部署得力,有其坐镇青州,青州无虞。然其所请设州牧一事,众人以为如何?” 宗正刘焉道:“青州与京城官道隔绝,若有大事发生,往来请示不及,久后必然误事。此平叛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臣以为姜大人所奏有理。可委以全权,代陛下牧守青州,待黄巾平息,将姜大人调入朝中,青州恢复常制即可。” 灵帝略一思忖,道:“如此就让姜述任青州牧一职,代朕管辖境内军政事务。青州钱粮紧张,应当如何处置?” 刘辩道:“姜述与儿臣交好,前些时日已委托儿臣将姜家在京商铺、家宅全部变,想来青州钱粮已是紧张至极。其在信中言及,谓如今大乱,朝廷两方平叛,钱粮紧张,因此一直没有上表求援。如今上表,想是钱粮已尽,乃无可奈何之举。然而道路隔绝,纵有钱粮亦无法运去。姜述主意颇多,若是授权许其自为,或可以解青州钱粮窘状。” 诸臣只想少付钱粮,其余皆不计较,闻言皆出言附和。 灵帝隐觉不妥,但事至如此,却无他法可解,当朝下旨:昌邑侯、镇东将军、青州刺史、东莱太守姜述破家拒贼,靖平全境,有大功于国,授为青州牧,代朕镇守青州,凡青州文武升迁去职,皆听所辖,不得有违。平乱非常时期,青州赋税钱粮,由州牧自行决断。因道路隔绝,授州牧逢事自处之权,勿须候旨。” 太傅袁愧下朝归府,召集家族重要人员聚议,道:“今日朝廷下旨,封姜述为青州牧,管理合州军、政、财、民。州牧之道,将开割据先例。姜述虽非诸侯,但已实为诸侯。袁氏根基皆在汝南,从今日开始,合境族人皆往汝南聚集,候得时机,袁家可据汝南而自立。” 此时洛阳与青州,陆路已是不通,唯有通过水路辗转传达。朝廷旨意未到青州,姜述已得飞鸽传书,不由兴奋异常,召集心腹文武,道:“朝廷已下旨意,许本侯以青州牧一职,代天子牧守青州。前番诸位所设计策,已得成效。贼喊捉贼之策,谋得青州之地。养贼自重之策,已使青州独立。只须圣旨送到,青州各郡依照计划,开始行动。鼓励经商、重视农桑、大开矿藏、训练精兵,争霸之道自今日开始。” 众人齐道:“愿听主公之命。” 姜述道:“使国渊掌农桑,糜竺掌商税,姜战掌民政,荀掌钱粮,陈群掌政务,蔡邑掌教育,姜合掌司法。军事以奉孝为主,云长为副,总掌军务。文和掌机要事务,随我左右参谋。辽东太守姜东年纪已大,我已让太子举荐仲德为辽东太守,公明为辽东郡尉。辽东虽是苦寒之地,但马匹、铁器多赖此地,仲德担此大任,要多劳心。” 众人齐答道:“诺。” 中平四年十月,皇甫规使人劝降韩遂,又得凉州大族马家相助,大胜羌族联军,歼敌近两万,俘虏三万余,余羌四散,羌乱始平。 中平四年十二月,朝廷急调皇甫规统兵入京,任命中郎将董卓为后将军、西凉太守,总管凉州边事,镇守西北。封韩遂为征西将军,驻金城;马腾为镇西将军,驻武威。 中平五年二月,皇甫规统领大军万到达洛阳,屯于城北军营。皇甫规交接军务完毕,次日上书称病辞职。灵帝下旨不准,又让刘辩去其府上探望。皇甫规闻刘辩前来,大开中门迎其入内。刘辩见皇甫规年纪虽大,身体尚是康健,问道:“将军身体硬朗,正是国难之时,为何称病不出?” 皇甫规道:“臣已年近甲子,昔有相士言,臣寿在甲子。行军打仗非是易事,臣若在大战之时故去,军心涣散,必至大败。非不欲为国家出力,而忧误国家大事尔。” 刘辩默然,入宫见灵帝细说其状,灵帝叹曰:“皇甫规忠心可嘉,奈其年老,既然如此,让其安度晚年吧。” 次日下旨,准皇甫规所请,封迈关侯,赐千金,长子皇甫健为中郎将,次子皇甫伸为后军校尉。 中平五年二月十日,大将军何进献各个击破之计,建言集中平羌兵将尽至长社,合力攻击张梁部。灵帝纳其计,让何进负责分派诸将,调动兵马。 五月七日,卫将军何苗统兵与朱隽部会合,与张梁部在长社城外决战。张梁部数战不敌,折兵大半,往张宝军靠拢,从汝南一路退至济阴、山阳一线,方才跟稳脚根。何苗趁机收复城池十余。 六月四日,何苗统兵会合皇甫嵩、朱隽两路兵马,共击张宝、张梁联军。张宝、张梁统兵数战不利,收缩防线,退至兖州冀州边境,重新构筑防线。朝廷又复城池六座。 七月,管亥分兵往援张宝,驻扎于济阴境内,南线黄巾势力大增,济阴、山阳防线相连,南线形势重新稳固下来。 月,张角率部击败卢植,卢植率败兵退入广平固守。黄巾军声势复振。张角统兵围攻广平,卢植部形势危急。 至此,黄巾军力量集中在冀州全境、兖州东部,分散在各地的余部大多被朝廷集兵剿灭,残部躲入山林。 黄巾之乱初起,东海巨贼任平举旗响应,借纷乱之时,夺取东海、琅琊、下邳三郡,兵丁三万余众。任平起初依附黄巾军,听从张宝号令,张宝兵败,命其往援,任平拒之。张宝深恶此事,将此事通报张角,欲起兵攻打任平。张角因为朝廷势大,不宜分兵,让张宝不予理会。使人秘密出使青州,请姜述出兵灭之。 青州此时合境安定,兵马精壮,兵甲齐备。朝廷与黄巾军分冀州、兖州两处战场大战,若不出兵,恐朝廷见责。但又不敢轻易出兵,张宝、张梁皆非管亥,不知其中内情,青州一旦出兵,两人必会分兵相拒。姜述以钱粮不足为由拖了些时日,正在思虑对策之时,张角密使来到,闻听任平一事,不由大喜过望。 姜述留下郭嘉坐镇齐郡,代行州牧权力,处置青州各种事务,以贾诩为军师,起兵三万攻打任平。 姜述接任青州牧以后,开始进行军制改革,其中关键点是军功赏罚和薪俸发放制度。汉代军职设定、兵阵战法甚是合理,与现代军制大不相同。冷兵器时代,城池十分重要,为守御基本。出战之时,兵甲是基础,熟识阵法是关键。各兵种的人员配置,作战时的指挥层次、指挥手段,将校临场发挥,兵丁是否熟识军令,都是冷兵器时期作战能否取胜的因素。到了时代,甲衣完全失去作用,城池的防御作用也逐渐下降,整个格局发生质的变化,军制自然是大不相同。 姜述学过姜家兵法、战阵,熟悉冷兵器时代的兵事,因此不会无聊到拿现代军制套在汉代军队上。改革的是利益分配制度,兵丁依赖军功获得赏金、封爵,如何精准记录军功,如何避免将校抢夺兵丁战功,如何将军饷、赏赐全部发放给士兵手中等等,这些细节问题才是提升兵丁积极性的关键。 第81章 装神弄鬼 对于姜述来讲,研究如何对付争功、抢功问题不是难事,与手下文武商议之后,决定在军中配备军功体系。&#每什设立军功记一职,兵丁不必在战场上为抢军功争着去割敌人头颅,由军功记观察记录,看似减少了战斗人员,但也避免了兵丁抢割敌军人头等问题,实则增强了部队战斗力。每标军设军功统一职,每次战斗完毕,军功记将各人战功报到军功统处统计,然后依律奖赏。又设军功察,若有人对军功有异议,可以向军功察举报,军功察会派人调查审核。军功体系自为一体,不受主将控制,从而杜绝了将校抢夺部下军功的弊端。 还有兵饷、抚恤、赏金等方面的改革,汉朝实行兵役制度,募兵占据比例很低,兵丁没有兵饷,只管吃住。兵役制有不合理之处,若无兄弟族人帮助,父母家人无法奉养,如此有谁愿意当兵? 姜述注重商业,关重民生,更关心士兵,不会让兵丁在前方流血杀敌,家人在后方忍饥挨饿。姜述成为青州牧以后,有了制定地方法规的特权,便将兵役制改为募兵制,为兵丁发放兵饷。又制定完善各项抚恤政策,士兵战死家人享受免丁免役等优惠政策,可按月去官府领取补助粮米。募兵制和怃恤政策的完善,从根本上解决了兵丁的后顾之忧,新老兵丁因此对姜述感恩戴德。 为了避免将校扣发兵饷,又在军中设立兵饷司马,专管士兵兵饷、抚恤、赏金发放,士兵应得银钱直接发到士兵手中。实行兵饷司马制度还有一个作用,士兵皆知兵饷为姜述发放,从某种程度上减弱了将领威信,从而减少将校自立的可能。 军功奖罚制度参照秦朝军制,秦朝以一国之力,攻取六国,得以统一天下,其军事制度是取胜关键。在此基础上完善军功奖罚制度,有过就罚,有功重赏。虽然军事改革刚刚开始,还未完全成型,但是青州兵积极性空前,听闻出征在即,不是厌战畏敌,而是争先恐后。 各路兵马聚齐,姜述统兵出征,进了徐州地面,已是任平势力范围,姜述分出偏师三路,让关羽、张飞、张辽各引三千兵马,沿途攻打县城。任平闻知青州出兵,早将兵马聚集在琅琊郡城开阳,县城只留有少数兵力,破城自是轻而易举。很快北方诸县收复,三路偏师在开阳与主力汇合。 姜述在开阳城北扎下大营,沿城观察一圈。琅琊为汉代封国,治所开阳城墙高厚,只有一段因年久失修不很坚固,近期虽然经过修缮,但是仓促施工,效果不是很佳。姜述转了一圈回到大营,召贾诩前来商议,道:“开阳城墙宽厚,若是强行攻打,兵丁损折必众,欲用火药炸开城墙,文和以为如何?” 贾诩道:“如此开阳城可以立下。未知主公攻下此城,欲复其余两郡否?” 姜述道:“自应一举而下。” 贾诩道:“此物虽是神兵利器,但还是不示于众最好,若是泄露消息,朝廷前来索要配方,主公给是不给?琅琊、北海皆为大城,城墙宽厚,但比起下邳,却是远远不如。若是攻取坚城,使用尚可,如此小城有些不值。” 姜述沉思一会,咕囔道:“若是有个合适借口就好了。” 贾诩忽然眼神一亮,道:“装神弄鬼。” 姜述略一思忖,不由拍案叫绝,道:“好主意。” 次日上午,姜述召集众将商议攻城事宜,有位老道在营前求见,姜述命人将老道召进帐中。老道神态傲慢,进帐之后行个团揖,道:“老道前来助你等破城。” 姜述声色不动,道:“请指教。” 老道说:“老道师从神人,今奉师命,前来助汝军破城。” 姜述道:“愿闻何策。” 老道说:“吾有天雷之法,可让城墙倒塌。” 姜述起身,迎其上座,道:“请问道长姓名?” 老道说:“老道姓张,出家日久,名字已不记得。” 众将闻听其言,皆面露讥讽之色,张飞性急,道:“敢问道长高寿?” 老道说:“少年之时曾与陈平为友。” 陈平乃汉初人物,众人皆不信,欲再发问。姜述止住众将,道:“道长行法需用何物?” 张道长说:“筑一坛,宽一丈,长一丈,四边皆插五色彩旗,汝军今夜三更在城西南埋伏即可。” 姜述从其言,在营内择地搭建高坛,周边插上五色彩旗,又命关羽领兵一万潜到开阳城西南埋伏。老道午后登坛作法,至夜间,忽闻开阳城西南角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西南城墙塌了五十余米。 关羽见状,大呼道:“神佑我军,全军冲杀。” 众军随即杀入城中,城中守军为墙塌之势所骇,乱成一团,未及结成军阵,关羽统兵已杀至眼前。守军抵挡不住,纷纷奔散,守将任平之弟任区急怒之下,统领亲兵向前杀上,被关羽一刀劈死。群龙无首,开阳守军当场崩溃,拜伏乞降者众。 姜述闻得消息,只留贾诩领三千兵马守护大营,统领众军齐往城中杀来。此时关羽已经率军打开城门,众军合力,未及天亮,全城皆下。千余守军只有千余趁夜逃出城外,余者非死即降。 天亮之后,姜述命人张榜安民。众将聚齐,皆言老道神通,问起老道去向,姜述道:“张真人并非常人,不求利禄,破城之后不知所踪。” 典韦后来私谓姜述道:“张飞等皆为主公心腹,为何要瞒着众将?” 姜述道:“如今我等势小,欲行非常之事,须防着朝廷才行。众将皆为心腹,不会出机密,但其身边之人皆可信任?瞒着众将是想彼此少些麻烦而已,以免机密泄露以后,反惹得帅将离心。再则谎言说得多了,万口皆言,不由不信,朝廷若派探子打听,必从亲信众将着手,众将不知实情,不须遮掩,如此探子即便用心,到头也是一场空。” 又询问降吏琅琊贤者,降吏道:“本郡望姓诸葛家主诸葛玄,家族居于阳都,甚有贤名,曾任顿丘令,后致仕在家。任平破城之后,数次召请,均被其所辞。又有名士步骘字子山,临淮淮阴人,乱前被困在城中,任区征召不从,反破声大骂,任区欲杀之,被左右劝之,现关押在狱中。” 姜述问道:“诸葛玄可有子侄名叫诸葛谨者?” 降吏道:“玄之侄谨年方十,亦有才名。” 姜述再问,降吏又说出数人,皆籍籍无名之辈。姜述先让人去狱中放出步骘,候步骘至,姜述下阶去迎,道:“闻子山骂贼,痛快淋漓,忠义之士,本侯敬之。” 上前握住步骘之手同行,步骘道:“在下身陷牢狱,幸侯爷相救,然入狱已久,衣着污浊,恐污了大人。” 姜述笑道:“述重子布忠义之心,安重衣衫?” 入室后坐谈几句,见步骘不自安,让从人带其沐浴更衣,重新坐谈。步骘换好衣衫,却是翩翩才子,相貌俊郎,举止有仪,姜述笑道:“向闻子山才子之名,此时方见本色。” 步骘谦道:“侯爷声名传于天下,在下与侯爷相比,犹滴水比沧海尔。” 姜述笑道:“子山若不嫌弃,本侯左右缺一书记,可否屈就?” 步骘闻言大喜,下拜道:“蒙主公看重,当效死以报。” 姜述为何看重步骘此人?因为步骘在历史上大大有名,为东吴重臣,三国志评其“以德度规检见器当世”。姜述知步骘家境贫寒,派人将步骘家人接去东莱,又予其千金安家,以结步骘之心。 姜述安排完诸般事务,使贾诩坐镇开阳,使典韦、许褚统领亲兵护卫,赶往阳都拜访诸葛玄。姜述看重诸葛玄,非重视诸葛玄此人,而是看重诸葛谨、诸葛亮兄弟。 诸葛亮为《三国演义》主角,足智多谋,神机妙算,真正流芳千古。诸葛谨亦是东吴名臣,与步骘同列一传,《三国志》对此人评价也很高。诸葛亮三兄弟,长子诸葛谨,次子诸葛亮,幼子诸葛均,分别效力吴、蜀、魏,后世人称“龙、虎、狗”,兄弟三人同为三国名人,确是诸葛门第盛事。 诸葛玄居于乡村,筑堡自守,因其家书香传门,周边百姓多受其惠。任平统兵过境,因其名望过门不攻。后来任平征召诸葛玄,诸葛玄以病辞,任平甚是不满,顾忌其贤名故而没有抓捕。 诸葛玄听闻姜述亲至,率领合族出堡相迎。众人入室坐下,姜述与诸葛玄交谈一番,见他颇有才能,道:“琅琊刚复,请先生出任太守一职,请先生应允。” 第82章 诸葛家族 诸葛玄以前为官只至县令,如今可为郡守,自是欣然应允。&#姜述又道:“听闻贵家书香传家,可否引见一下子侄?” 诸葛玄子侄共十一人,成人者唯诸葛谨最贤,余者碌碌。诸葛亮年方九岁,诸葛均更是年幼。姜述见诸葛谨举止稳重,应对得体,道:“子喻才名甚佳,为本侯书记如何?” 诸葛谨不愠不火,脸色如常,上前拜谢道:“谢大人赏识之恩。” 姜述又召诸葛亮上前询问,见他年少沉稳,心思机敏,识见不凡,少年时便与众不同,果然名不虚传。姜述谓诸葛玄道:“司隶校尉周异之子周瑜,昔日托付本侯教导,本侯今见诸葛亮聪慧,可为周瑜学友,欲索去青州就读,先生以为如何?” 姜述少年成名,又首创青州国学,诸葛亮能入姜述法眼,可是天大的福分,诸葛玄安有不从之理? 姜述又言:“琅琊虽复,周边未靖,可举族迁往东莱。本侯会妥善安排。” 姜述此次阳都一行,延请诸葛玄出任太守,召诸葛谨为书记,收诸葛亮为徒,又费心安置诸葛族人。诸葛玄为之感动,当即下了投奔决心,拜伏于地,道:“诸葛合族为主公效命。” 诸葛谨随同姜述先行返回开阳,次日诸葛玄赶来,姜述当众授太守印绶,仔细嘱咐若干事项,又让张合暂代琅琊郡尉,统兵三千驻守开阳,收编训练开阳降兵。 事务基本理毕,姜述省起琅琊宫之事,自从穿越以来,姜述屡次想去琅琊宫拜见南华真人,求其指点时空穿梭之道,但数次皆因事务耽搁。南华真人并非后世唐代所封的庄周,而是另有其人,此人虽未成仙,但应已经得道,在姜述心中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三国演义》记录左慈戏弄曹操,于吉戏弄孙策,而这两位名传后世的大神,皆是南华真人之徒。《三国演义》记载,将三卷天书《太平要术》传给张角,让其普救世人者也自称南华老仙。 结合史上所述和情报汇集,姜述认为南华真人是汉末最牛的避世高人,其徒左慈、于吉名满天下尚是小道,其传授天书《太平要术》给张角,直接导致黄巾之乱,摇动大汉根基,准确的讲此人才是大汉的真正掘墓者。 姜述安排完诸事,盘算还有数天空闲,分配众人任务,在典韦、许褚等人卫护下赶往琅琊宫。琅琊宫位于琅琊县境内,建于青徐两州边界山海相连之处。姜述起初以为琅琊宫建于崂山,出任东莱太守以后才知崂山属于青州境内,此时赶到琅琊宫山脚之下,才知此处应是后世大珠山。 大珠山位于琅琊城东五里,琅琊观建在后山半山腰处,名为道观,却无香客。琅琊观是南华真人修炼之地,其一生授徒无数,此观并不对外开放,只是为授徒之所。前山所建道观名为秩志宫,原为于吉主持,后来于吉游历江东,此宫为于吉师弟温播主持,香客平时皆在秩志宫上香。 姜述一行刚至前山,见温播领十余老道早于路侧等候,姜述心中暗自生异,下马步行上前,道:“在下姜述,前来拜见南华真人。” 众道上前施礼,温播道:“奉家师之令,前来接引贵人。” 说完,潘播在前引路,众人绕过前观,直往后山而行。山景秀丽,绿树成荫,道路虽是崎岖难行,但并不觉疲累。姜述为表敬意,将马匹留在山下,与众人徒步上山。所幸大珠山面积不大,山也不高,晚饭前赶到琅琊宫。 “贵人稍候,老道前去叫门。”温播年纪虽大,但是陪着姜述走了两个时辰,丝毫没有疲态,赶到观前,彬彬有礼对姜述道。 “还是在下亲自前去,方显敬意。”姜述一路步行过来,就是为了体现敬意,当下不想失了礼数,挥手示意护卫在原地等候,只带典韦、许褚向观门行去。温播等人见状,也不勉强,紧跟在姜述身后。 待到了观前,典韦急走数步,抢到前头,伸手抓起门环,欲重重敲打几下。正在此时,观门“咯吱”一声敞开,一名二十岁上下的青年道士从门内走出来,先与温播等人施礼道:“师兄们辛苦了。”然后打量姜述一行,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姜述护卫,并未有丝毫慌乱,打个稽首,出言道:“无量天尊,贵客辛苦了。” 姜述见这道士年纪虽轻,但是气度不凡,心中已对南华真人怀有敬畏之心,其近侍也不敢轻视,正容道:“在下姜述,特来求见真人,还请代为通禀。” 道士再次打了个稽首,微笑着道:“贫道玉丰子失礼了,还请贵客海涵。师祖吩咐小道若是贵客到了,只管自行进门,无须通禀。” 方才温播等人在山下迎接,姜述心里便犯嘀咕,当初还以为攻下开阳消息传出,南华真人猜测自己会来,因此安排诸徒在路上迎候。此时闻听玉丰子之言,这才相信南华真人有未卜先知的神通,愣神好一阵子,这才回过神来,点了下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还请道长代为引路。” “贵客请随我来。”玉丰子再未多言,示意众人随其进观。 琅琊观占地不大,只有三进院子,不多会便已到了后院,温播诸人未奉号令,行到前院停下,只有典韦、许褚两人护卫姜述随同田丰子入内。转过一道照壁,入眼便见三位老道端坐院中石亭内,两位老道背对姜述而坐,从后面看须发皆白,面朝院门的老道须发却是半白半黑,脸色粉红,飘然有出世之态。 姜述第一眼望见此人,便发现其双眼似有无穷魔力,内心感到一阵悸动,一缕信息忽然浮上脑际。南华真人姓李名俨,自幼习文练武,精通地理、道学、阴阳学,冠礼后四处拜师求道,游侠江湖。后来拜入一位无名道长门下,精研术数,善于技击剑术,曾亲手格杀十余江湖巨擎,游历江湖四十载,无人可敌。六十岁后在此处建观,专心悟道,间或教授弟子。 姜述转世前原本不信鬼神,穿越之后因为奇特遭遇,对鬼神心存敬畏,如今未曾开口说话,信息跟随意念传达,这让姜述对南华真人更是敬畏有加,一时间气血不稳,竟有些情绪失控之状,不得不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强压制住心情波动。姜述、玉丰子进门显然惊扰到了另外两位老道,亭内三人突然同时一动,接着一片璀璨无比的耀眼亮光陡然乍现,非常突兀,令措不及防的姜述有些眼花脑眩。 未等姜述搞清情况,两位老道立起身来,对着南华真人躬身说道:“师父高明,弟子心性还是修炼不足。” “你两人近年进展尚可,假以时日,大成有期。”南华真人起身,点评一句,不待两徒说话,身子一旋,未见其如何作势,数步便已迈到姜述近前,扫了姜述一眼,眼中立马掠过一丝异色。 “在下冒昧前来,多有打搅,还请真人多多海涵。”姜述心生敬畏之余,又被方才光亮扰了心神,礼数上却不肯有失,客气地拱手施礼道。 “不敢,老道未能远迎,失礼之至,还请贵客多多包涵。”南华真人还了一礼,逊谢道。 姜述穿越之后与道士并无太多交集,但是听过不少南华真人神迹,知道此老能耐非比寻常,自是不敢在其面前摆谱,再说前有救命之恩,此行又有事求教,姜述更是现出求贤风姿,脸上满是笑意,道:“先行谢过真人搭救之恩。” 就在南华真人与姜述应答之际,两位老道已行到近旁,见二人见礼已毕,同时高声见礼道:“老道左慈、于吉见过贵人。” “两位真人不必多礼,尝闻两位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当真出尘之士也!”姜述前番受过左慈恩德,见于吉亦是仙风道骨,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拜见。 “贵人谬赞,两徒委实担待不起。”南华真人说了一句,引领姜述入室。 左慈细看姜述,面色微微一变,不由自主轻噫一声。左慈这一轻噫,姜述心头立马一跳,只因自家事情自家最是清楚,在这三位以异术闻名于世的高人面前,委实不敢掉以轻心,连忙问道:“谢过元放先生上次搭救之恩,在下有何异状否?” 左慈被姜述一问,便要出言之时,不料南华真人笑呵呵地开口打断道:“贵人乃是稀客,且进屋一叙如何?”说完,南华真人一摆手,请姜述当先而行。然后又谓左慈、于吉两人道:“贵人金贵之体,时间繁忙,今日一述也是有缘,你两人一同作陪吧。” 第83章 南华真人(一) 刚才那阵光亮是怎么回事?左慈、于吉历来云游天下,怎会如此碰巧至此?姜述思绪万千,暗自钦佩南华真人果真是得仙之士,心道此行或会有所得。(..) 姜述心思变幻不停之际,南华真人突然开口道:“贵人请入后院奉茶。” 这声招呼,姜述登时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忙不迭收敛心神,回道:“三位真人请。” 南华真人未再多言,颇有深意地看了姜述一眼,当先而行,领着姜述便向后院行去,却未进正殿,反而转过一道院门,到了一处静舍。姜述见典韦、许褚紧随其后,嘱咐两人在门外相候。进了静舍,南华真人将姜述让到客位,而后告声罪,在主位跪坐相陪,左慈、于吉在下首落座。 室内十分简陋,偌大室内除了两张几子,一只烧着的火炉以及一扇遮挡门口的屏风之外,再无他物,甚至连香案都没有,就这个摆设而论,比之寻常百姓都远有不及,若不是亲眼所见,姜述实难相信这是南华真人会客场所。室内诸物皆平平,唯一能吸引注意力的是屏风后面一幅周天卦图。姜述曾经研究过周易,对卦图十分熟悉,然则面前这幅图显然与众不同,那一对阴阳鱼眼却似活得一般,给人一种十分灵动的感觉,细看却是寻常图案,姜述一时间浮想联翩,不免有些入神。 就在姜述对着卦图发愣之际,玉丰子手脚麻利地冲好茶,将茶碗放在姜述面前,说道:“贵人请用茶。” 姜述醒过神来,伸手捧起茶,先谢了玉丰子,又对南华道人赔礼道:“有劳道长,在下一时看得着迷,失礼之处请见谅。” “贵人亦研易经?”南华真人随意问道。 “真人说笑了,在下曾读过易经,但是不求甚解,若能得真人指点,乃在下之幸。”姜述此次有事相求,开始与南华真人套近乎。 南华真人淡然笑道:“命有定数。”又转首谓左慈道:“方才你轻咦一声,如今可以说说了。” 左慈道:“此事涉及天机,这……” 南华真人道:“无妨,贵人心性坦荡,乃是拾得起放得下之人,但说无妨,也让天下百姓少些苦难。” 左慈道:“短短数年,贵人面相已改,往昔逆天改命之时,原想让贵人位列高位,劝导新君多行仁义。如今贵人之相已贵不可言,已非辅星命格,而变成主星命格。大汉命运由贵人而改,大汉百姓少了许多灾难。然而贵人对内温和,对外强横,异族将临大祸。” 左慈语气平淡得很,可落在姜述耳中却与炸雷一般无二,心中失惊,手不由哆嗦一下,捧着的茶碗一歪,茶水四溅。姜述原本存的确是自保之心,若是刘辩顺利即位,他确实可为辅佐之臣,逐步消除大汉弊端,使汉室再次中兴。入主青州之后,随着势力不断扩张,逐渐生出代汉自立的念头。而未来破解国内矛盾的办法,也是对外扩张,抢夺周边之地以养大汉多余民众,甚至有到边远之地建立殖民地的想法。许多仅仅只是念头,不想却被左慈一语道破,姜述心中安能不惊?饶是姜述心机深沉,这下惊得手颤之下,茶水洒满几子。 “哎呀,水烫,在下失手矣,海涵。”甭管啥理由,代汉自立泄露出去,却不是一件好事,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三位老道皆非熟识之人,因此姜述口中不愿承认,假作水烫掩饰一番。 室内三位老道皆知天机,当下皆不说破,南华道人道:“贵人既知水烫,稍缓即可。” “茶道也是一门学问,不唯与茶叶、水质有关,这水温也是关键,水温太高会伤口舌,水温太低茶味失色。但这温度何时合适,却要便试便饮,真人之语饱满天机,在下受益非浅。对了,先前初入后院之时一片光亮耀眼无比,可是三位在研究玄术吗?”姜述从茶杯入物,间接答了南华真人之语,立即转开了话题。 “确实如此,道家引魂附体之术,数十年只成功过一例,还损耗了我师徒三人不少真元。今日本想再试一次,无奈此事可遇而不可求,不仅没有成功,反而毁了道具。”南华真人没有避而不答,手捋斑白长须,感慨地说道。 姜述心里如波浪翻滚,问道:“莫非上次成功那例,便与在下有关?” 南华真人微一点头,道:“不错。贵人之所以运道旺盛,与此大有关联。” “若想回去,能行吗?”姜述顺话说出此行目的。 南华真人正色说道:“道法自然,无必成之事,亦无必败之事,一切随缘。贵人重任在身,还不到功成身退之时。” 姜述默言一阵,知晓此次难以讨到明确答案,又转个话题问道:“听闻真人相术通玄,我若争霸天下,能成功否?” 南华道人道:“虽然不知贵人另外一半魂体来自何方,但贵人入世以来,文名扬于天下,又有识人之能,数年间已从客星变成主星。原来五颗帝星,已有两颗黯然失色,退出主星之列沦为客星。另外两颗帝星命运大变,虽然还是主星,但是光环大减,原本围绕周侧的文武臣星四散,三足鼎立之势不存。紫微帝星原应君临天下,此时业已改命,后来必遭凶事,运道未至便逝。大汉帝星本已暗弱,却有小星渐成气候,但因汉室气运已竭,即使有其余帝星相助,仅能维持数年割据之势。贵人身上除了附有两魂,还得了我师徒三人的部分真元,又有数十附体未曾成功的亡灵碎片,虽不完整,却能助识助运,成就大业已势不可挡。贵人只须稳重行事,十年便可重建新朝。然附体灵魂甚多,每魂在世间皆有对应花星,贵人桃花劫最重。后宫大星十二,小星二十四,其余杂星更是数不胜数,有双鱼奎星压制,后宫人员虽众然能相处皆安。只是子息太多,才能显著者众,未来子星争位,若不能提前预防,兄弟阋墙之惨事难免。” 姜述听到此处,不由大惊失色,后世玄武门之变浮上心头,连忙恭声问道:“请真人指点破解之策。” 南华真人苦笑道:“运势大改,已出往昔推算,无法琢磨后期运势,推算这些已是竭尽全力,目前确无良策可解。” 姜述又道:“天下人皆知真人识天文,懂阴阳,便是武艺亦是天下之冠,在下慕名已久。”姜述说到这里,突然跪直,拱手为礼,道:“在下自知资质平庸,然而向道之意却诚,今日冒昧前来,是想拜入真人门下,还望真人成全。” 姜述提出拜师之意,南华真人当即沉默下去,良久不发一言,唯手捋长须,一派深思之状。姜述心焦万分,却又不好出言催促,只能望着南华真人,满眼期盼之色。 “天文、阴阳、技艺,皆小道耳,并非大道,贵人欲学,本无不可,只是老道潜心悟道,已至关键之时,不能为贵人之师。”南华真人思考半晌,缓缓说道。 “真人既言如此,在下不敢相强,或许缘分未到,且容在下暂退,他日再来求教。”姜述见南华真人婉拒,虽然失望得紧,却不敢失了礼数,苦笑一下,打算告辞而去。 “贵人且慢。”南华真人见姜述作势要走,忙抬手拦下,道:“非是老道藏私,实是老道没有时间和精力。” 姜述见南华真人所言并非单纯婉拒,不由有些发怔,一时间猜不出南华真人之意。 南华真人苦笑一声,接着说道:“老道前番授了张角三卷天书,因其命中便是搅乱汉室之人,只好顺天而为,天书多劝人向善之言,希望其少造杀孽。授书后推演变化,州之地却是血雨腥风,因此耗费真元改贵人之命,虽然消了杀孽,但是违了天理。天谴将至,老道明日起将闭关避祸,少则十年,多则数十年,不能出关。非不愿收贵人为徒,实不能也。贵人之资上佳,文武也有名师,并非无人可授。” “还请真人赐教。”姜述此次前来,本想求教回归现代之策,听闻南华真人所言,连自己出处尚不得知,如何能送自己回去?当下息了这个念头。拜师之意原是对南华真人存着敬畏之心,借机与他亲近而已,并无强要拜师之意。此时一听南华所言,文武皆有良师,立马就来了兴致,出言问道。 “贵人武有王越,文有蔡邑,已是天下顶尖人物,夫有何求?”南华真人笑答道。 “道家玄术尚无人指点。”姜述道。 “前番已使元放赠你天书,《循甲天书》与《太平青领道》,再寻得《太平要术》,三书合一,便能从中寻得大道。”南华真人道。 “这……那两本天书在下曾经拜读,只是内中无字,不知是何缘由。” 第84章 南华真人(二) 南华真人笑道:“天书只授有缘人,要探得其中秘密,需得三书合一,方才可行。&#张角寿数将尽,若无意外,此书亦会传于贵人。贵人得了三书,其中奥妙自会找到。” 姜述道:“听闻左真人、于真人皆习天书,莫非不是一书?” 南华真人道:“不错。左慈、于吉、张角三人皆修天书,然而皆修上卷,下卷无字天书皆无缘得窥。我闭关之后,让左慈、于吉随贵人左右,闭暇时可以教习两书上卷。《太平要术》上卷与其余两书上卷皆通,两人虽未修习,亦可以帮你研习。至于无字天书,需靠你个人之力,余人实是无能为力。” 姜述大喜,连忙拜谢,道:“多谢真人。” 南华真人道:“左慈、于吉往年行道,积了一些善缘,贵人南征北战之时,或会有些助力。” 南华真人此言一出,姜述立马醒悟过来。左慈于江北,于吉于江南,施符治病,救人无数,在民间威信很高,若得两人相助,日后平定天下便少了许多波折。再则左慈、于吉精通玄学相术,还有惊天武略,便是医术也有独到心得,两人追随左右,又多了两位不可替代的超级保镖。 姜述谢过南华真人,又对左慈、于吉两人行礼,道:“多谢两位相助。” 南华真人长叹一声,道:“一啄一饮皆有定数,此次逆天改命,定数改动,变数即生,兴亡成败已出掌控矣!” “真人此言何意,莫非在下可有不妥?”姜述阅历过人,闻言心中虽惊,外表却看不出慌乱,索性将话挑明。 “妥与不妥却非老道可以断言。”南华真人并没有隐瞒,捋了捋胸前长须,道:“老道略懂阴阳,顺天或可,逆命却是难料,贵人之额宽而饱满,本是贵极之象,却因眉间有浅纹,历劫必多,今竟又生暗纹,是吉是凶,殊难逆料。然大势所趋,应当无虞,但是其中恐多波折。百姓未来受益,贵人却要劳心劳力。只要贵人行事平和,持心以正,或可化解数厄。” 面对这听来甚觉悚然的批语,姜述不单不慌,反倒激起心中豪气,道:“人生在世,未经波折又安能成就大业?只要汉人少些劫难,便是劳心劳力又何妨?” “贵人豪情,老道感佩,惜乎老道明日闭关,不能亲见贵人力挽狂澜之英姿,可惜!”南华真人感慨数语,从怀中换出一个小匣子。 姜述连忙欠身而起,双手躬身接过,脸露疑惑,问道:“此是何物?” “此匣存了一封书信,可解贵人一次大难,到了危急万分之时,开匣以观。”南华真人留下一个悬念。 “长有赐,不敢辞,真人美意,在下生受了。”姜述认定南华真人并无恶意,不再矜持,双手捧着小匣,脸色恭敬地说道。 南华真人道:“贵人切记,要持身以正,心系万民者,就是逆天改命,也会无往而不利,老道言尽于此,贵人宜行矣。” “多谢真人指点迷津,时辰不早,在下告辞。”姜述虽然尚有无数疑虑,可一听南华真人下了逐客令,只得顺势站起,将小匣放在怀里,出言请辞。 “贵人好走,老道不送,他日若有大难,记得利往东方。”南华真人没有挽留,在姜述转过屏风之际,突然出言说了一句。 姜述将话记在心里,出了琅琊观,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观中安置不下众人,只能摸黑下山。左慈、于吉因要侍候南华真人闭关,不能立即随姜述启行,送姜述出了观门,回去侍候真人去了。 又候数日,琅琊十三县全部收复,众军纷纷回开阳复命。姜述整顿兵马,往攻东海郡城郯县。前军已出城门,姜述随中军启行,忽有亲卫来报:“辽东兵曹求见大人。” 姜述心道莫非赵云来了,喜道:“速让他过来。” 不一时,亲卫引一位披甲小将近前,小将身材修长,白面无须,俊郎无双,行下大礼,道:“辽东兵曹赵云拜见大人。” 姜述仔细打量赵云一番,赵云后世鼎鼎大名,如今尚算初出茅庐,观其神色坚毅,步履沉稳,若是历练数年,必可成为镇守一方的将帅之才。姜述下马扶起赵云,道:“向闻子龙英名,今日方得相见。” 赵云家境一般,若非姜述点名提拔,短期难有出头之日,因此对姜述满心感激,道:“多谢大人栽培之恩。” 姜述道:“本想子龙担任辽东郡尉,怎奈缺少军功资历,不好越级提拔。今正值英雄用武之时,子龙统领一队亲军,暂时护卫本侯左右。” 赵云道:“诺。” 姜述亲卫向来由典韦、许褚统领,赵云初来乍到,身材又有些单薄,典韦、许褚两人皆轻之。赵云不与两人争竞,两人反以为赵云才能有限,见面经常出言讥讽。姜述闻知此事,谓典韦、许褚道:“待到达郯县安下大营,我允许你们与子龙比试一番,行军途中不可胡为。” 两将挨了训斥,不敢说话,诺诺而退。 大军到了东海,安下营寨,至晚,典韦对许褚道:“主公既让我等与赵云比试一番,我先去试试他的份量,你在此守护主公,” 半个时辰之后,典韦回来,满面大汗,许褚问道:“如何?用了几招?” 典韦摇头不言,道:“你去试试便知。” 未有多时,许褚回来,左臂受点轻伤,典韦笑道:“吃亏了吧。我与其较量,不分上下,估计千招之内不能决出胜负。以仲康武艺,定会吃些小亏。” 众将平常相互比试,众将以典韦武力最高,其下是关羽、张飞、许褚,太史慈再次,然后是张辽、张合、徐晃、乐进等。典韦与赵云比试百余合,感觉赵云武艺不在自己之下,千招之内难分胜负,担心继续下去出现误伤,主动中止比试。许褚武艺稍低,典韦猜测其与赵云比试定会灰头土脸。 许褚苦笑道:“没想到子龙身材如此单薄,力气却不小,武艺也娴熟得很,主公识才之能,确实让人佩服。” 次日上午,姜述早已听到消息,唤赵云、典韦、许褚近前,道:“天下英雄辈出,切忌骄傲自满,子龙并无名望,然其实力非同小可。天下武将以吕布、黄忠为最,你等以后若与两人为敌,一人决非对手。吕布武艺高强,你等两人合力或可与其打平,若想战胜此人,需三人合力。天下勇将甚多,西凉马超年纪虽小,武勇不凡,相敌之时不可轻视。再若荆州文聘、西川严颜、李严、长沙孙坚及其子孙策,皆世之勇将。袁绍部将颜良、文丑、高览,袁术部将纪灵、雷薄,皆非易于之辈。”三人心中凛然,尤其是典韦、许褚跟随姜述已久,知晓姜述之语每言必中,当下用心记下这些名字。 郯城守将邹炎,任平初为东海贼之时就是副手,熟识东海海域,是水战好手,其凶名甚著,在东海周围威名很高。任平坐镇下邳,使其弟坐镇琅琊,而将根基之地委于邹炎,可想而知邹炎深为任平所重。 郯城沿河而建,距入海口五十里左右,城中人口不多,城墙也没开阳城宽厚,合城兵力不足万人。郯城守兵倘若出城野战,只需三千青州兵就可胜之,但是邹炎狡猾异常,坚守不出,又派水军潜往后方骚扰。 郯城守军拥有百余艘战船,是东海贼逞威海上的大船;三千余水军战力不俗,军官皆是东海贼出身,兵丁原来都是东海渔民,熟悉水性,又知晓附近地理,甚是难缠。 威海船厂虽已启动,但开工时间太短,现今只有部分小船下水,大船还是半成品,皆未下水。姜述日常皆依赖糜家船队,但其船队皆是商船,这让姜述对水军一时无法可施。 军营扎在郯城西五里,也沿河水下寨,修建一座水门,通过浮桥与北岸相接。东海水军海贼出身,通晓水性,狡诈异常,隔段时间就骚扰一下,或劫粮草,或烧浮桥,大军赶到,马上乘船远走,似是滑溜溜的泥鳅,让众将甚是烦恼。 姜述苦思无计,亲兵来报,道:“糜竺大人押粮来到。” 姜述心思糜家为东海大族,糜竺或有办法,使人召他前来,道:“子仲来得正好,正为攻城之事烦恼。” 糜竺笑道:“此次讨这趟差事,正是为了攻取此城。” 姜述喜道:“子仲有何妙策,且请道来。” 第85章 占得东海 糜竺道:“糜家根基原在东海,这城有一处致命漏洞。&#城中糜家老宅有秘道通往城外,修筑时原为避祸之用。此事极为秘密,即使族中亦只有极少人知晓。” 姜述大喜,让人召贾诩前来共同商议,贾诩道:“郯城守军不多,有此秘道,破城不难,然而东海水军甚是麻烦,若贼众乘船逃入海中,我等空有雄师,亦不能入海剿之。此次结怨已深,若其日后骚扰州郡,拦劫商船,甚是麻烦。因此得设计阻止其船外逃,其众则为网中之鱼尔。” 姜述道:“贼人防备甚严,探子无法深入,城中情况不明,若想设计甚难。” 糜竺道:“糜家在东海颇有恩义于众,属下派亲信家丁潜入城去,秘密打探如何?” 姜述喜道:“如此甚好,入城时别用密道,留作攻城之用。” 未有几日,城中消息传出,还送来水门草图。贾诩研究一番,道:“攻城之时,可用火油封其出口,贼人则为瓮中之鳖。” 姜述未得官之前,便带人去乐安海边秘密打探,依照前世胜利油田的方位,寻找出产石油的大约位置。出任东莱太守以后,使人购置彼处地块。这些地块多为无主盐碱地,当地官府又有姜家族人,花了极低价格沿海岸线买下大宗土地。姜述派人在此种植芦苇,又派姜仁带着工匠前去,用打井方法打了三个油眼,其中一处为自冒油井。姜仁根据姜述吩咐,命人建好许多硬底大池,将石油收集起来。姜述担任青州刺史以后,在此地建起简易炼油厂,将原油加温后,上面那层装起来便是火油。下面那层也收集起来,即现代的沥青,一是建储油池时可为表层防漏,二是可以用来修筑道路。如今火油产量虽然不大,但是经年累积,库存已有数万桶,此次行军带了许多。 诸人商议一番,定下计策,分令诸将实施。关羽统兵收集了无数草木,入夜后民夫装上大车,与火油桶一起发运,悄悄潜往水门附近埋伏。 赵云统领精兵三千,由糜家家丁引领,从密道进入郯城糜家老宅。老宅深大,人又迁走,虽然地处城中心,却显得甚是荒凉。赵云部下次第从地道出来,兵马虽然不少,大院却能容得下。 士兵聚齐,赵云开始整队,分派众人任务毕,喝道:“动手!” 士兵依序出门,按计划各赴要害地方,城中没有防备,赵云引领千人杀至城南门,势如破竹,很快杀散守门士卒,打开城门。典韦、张飞等引兵伏在门外,见城门大开,当即杀入城中。一小队步卒早有准备,一见主力攻入城中,便点起一个大火头来,关羽在北边望见,喝令民夫将草木、火油搬在水门外水道堤坝,将火油淋向大木,齐往水道推去,弓兵见淋油大木入水,便射火箭引燃。人多力量大,水门外面很快燃起熊熊大火,数百米内靠不得人。 邹炎初时听到城中喧嚷,以为城中百姓生乱,统兵上街弹压,一到街上所见皆是青州军,心知大事不妙,收集乱兵退往水门。正要上船逃离,不料水门外面忽然燃起冲天大火,部下皆不敢近前,邹炎不死心,将一艘小船淋上水,沿水门推向城外,小船冲近火焰,很快就被引燃。 邹炎见不是路,统领残部往东门杀去,正逢典韦统兵杀到,还未过招,一柄小戟疾飞过来,直接从邹炎前胸透甲而入,亲兵上前来救之时,发现邹炎已是死得透了。 此时青州军已经占了四门,水门也被大火封闭,守军又群龙无首,一见四处无路,当下伏地弃械,求降者无数。青州军沿着街道依次清理,将降兵皆赶至衙门广场处。城中局势得到控制,姜述引兵入城,命人先将船只夺了,然后分派众将任务。 次日清晨,姜述张榜安民毕,将降兵押至郡衙前,让百姓辩认其中为恶之人。东海贼未夺地之前,声名虽大,却只有千余人,多数兵丁是任平占得东海以后强征入军,因此降兵虽众,多为百姓出身。原东海贼人多数跟随任平驻于下邳,昨夜交战之时又死了一些,只余五十余人,这些人为恶者半数左右,其余一半虽然从贼已久,却无甚恶迹。姜述当场下令,将为恶者斩首,其余降卒让赵云收编,又仔细嘱咐赵云注意事项。 夺得郯城之后,未等分兵去攻,东海所辖诸县纷纷归降。姜述留下数名文吏暂时处理政务,等候青州派官前来交接,让张飞统兵三千暂时驻守,自引主力直奔下邳。 任平闻听邹炎身亡,东海郡全失,不由又怒又怕,会集众人商议。尚未议出结果,探子来报:“青州军已出东海,正奔下邳而来。” 任平大惊失色,道:“何其速也!” 贼首应力在旁说道:“青州军挟连胜之威,我军只有一万余众,又是孤城一座,如何能守?不若北上投奔黄巾。” 任平长叹一声,摇头道:“张宝兵败之时,召我等往援,被我拒之,如何势穷去投,恐其难以相容。” 另一贼首付纪道:“闻姜述攻打琅琊有神人相助,我等战不能胜,若守又是孤城一座,不若弃了城池,再入东海。” 又有一贼首敬江道:“便是想入东海,此时已晚,青州军从东面来,我等东撤,不是自投罗网吗?若固守城池,或可抵挡一时,若是出城野战,我等能比黄巾主力精锐吗?” 任平道:“守不能守,退不能退,又无可投之处,已是绝路。” 敬江道:“或可降之。” 任平怒道:“杀弟夺地之仇,安能相忘?” 敬江不再说话,众人多认为投降可为,但见任平语意坚决,无人敢开口言降。 敬江又道:“既然四处无路,唯有准备厮杀。” 任平拍案奋起道:“如今只能如此,诸人速去准备。” 东海贼众也分山头,在大海上讨生活时,各贼首手下皆有人手,只是任平势大,奉其为首。如今已至绝境,众贼首从任平处出来,各自转着心思。 姜述行至半途,忽有亲兵来报:“方才抓了两个奸细,说有机密事面见主公。” 姜述闻言道:“将为首者带上来。” 不一时,亲兵押了一人上来,姜述细看此人,年约二十出头,脸色黝黑,双手皆有厚茧,应该是穷苦人家出身,问道:“你是何人?” 此人答道:“小的名叫何十一,来自下邳城,有机密事禀告侯爷。” 姜述道:“左右皆我亲信,有话尽管说来。” 何十一道:“小的原是渔民,因为生活饥寒无奈为贼,东海盗伙十余,因为任平势大,都奉任平为主,小的属于敬江手下。自大人攻下东海之后,任平会集众人商议,皆以为已至绝境。敬老大提出投降,任平以杀弟之仇拒之。如今城中人心惶惶,敬老大……敬江让我前来商议请降一事。” 姜述道:“敬江意欲何为?” 何十一道:“敬江与另一头目付纪把守西门,若大人来攻,两人可以献门相投。” 姜述道:“有何条件?” 何十一道:“只求大人饶了我等兄弟性命。” 姜述道:“为恶者不可恕。” 何十一道:“几位当家大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吃不饱饭不得不为贼,往日只是劫些财物,轻易不伤人命。即使打下大城,也未杀过多少人。” 姜述道:“破剡城之时,却闻邹炎手下为恶甚重。” 何十一道:“诸位当家以邹炎最是心狠手辣,其手下也多是作恶多端之人。其余当家却非如此,即使任平也甚是爱惜名声,非杀戮很重之人。” 姜述道:“既然如此,本官就依了。” 何十一连忙叩首道:“谢大人恩典。” 姜述又道:“今日信你,却不得不防你等诈降,欲将你扣在军中,如何?” 何十一道:“自无不可,小的有伴当一人在外面,可让他回去报信。” 姜述道:“你抬起头来。” 姜述自与何后那次谈话后,也学会了观察别人的眼睛,还总结出不少规律,盯着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异常,道:“不须扣押你了,你回去吧。我军安营以后,你再来。告诉敬江,此等机密事宜,知者欲少欲好,勿要喝酒误事。” 第86章 轻取下邳 何十一道:“小的知道了,小的告辞。” 看着何十一走远,姜述问贾诩道:“文和以为此事可行否?” 贾诩道:“此事合乎常规,依属下之见,可以为之。” 青州军来到下邳城下扎营,姜述绕城看了一圈,见城墙高大厚实,比齐郡尚要坚固几分,若无内应,就得动用火药攻城,否则如此坚城即便攻下,也会损折许多士兵。 当日夜间,何十一又秘密来到大营,道:“敬江依大人之意,未敢告诉他人,只与付纪两人商议。不知大人何时攻城?” 姜述道:“今夜城中形势如何?” 何十一道:“众人皆以为大人初来,今夜不会攻城,因此吩咐手下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打好精神守城。” 姜述又问:“内城城门能打开吗?” 何十一道:“下邳外城比内城坚固许多,防御重点皆在外城,内城只有少数兵丁把守。夜间任平亲信经常巡夜,内城门并不关闭,倘若进入外城以后快速抢门,会一击即破。” 姜述道:“你回去与敬江说,就在今夜入城。三更时分伏兵到达城门附近,若是准备妥当,从城上往下连扔三个火把为号,随即打开城门即可。” 何十一回到城中,寻敬江言明此事,敬江道:“是不是有些急了。” 何十一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敬江道:“独力难支,得与付纪共同行事。” 两人到了付纪府上,付纪见他们来得匆忙,问了缘由,道:“事已至此,我等只能尽力而为。现在分头通知心腹,待会到西城门会合。” 敬江与何十一两人分头通知,急速赶到西城门时,付纪等众未到。敬江看约定时间将到,刚要让付十一往下扔火把,只见十余人沿城墙从南边巡查过来,近前看时,却是任平心腹应力。敬江问道:“应老大怎么到这边来了?” 应力看清是敬江,道:“任老大今夜感觉眼皮直跳,担心发生什么事儿,让我来巡查一下城墙。敬老大还没有回去安歇?” 敬江道:“担着西门防守重任,晚上睡不沉,溜达过来看看。” 两人正说着话,付纪领着一群心腹过来,猛然看见应力在场,不由一愣。敬江不待他开言,道:“我睡不稳过来看看,刚巧碰到应老大巡城,想不老大也来了,今夜倒是热闹得很。” 敬江说话时,应力忽然听到城外传来轻微的异响,借着月光看去,发现远方似有若隐若现的亮点,好像兵刃刃锋的反光,正要开口说话,只觉脖子一凉,原来敬江已将短刀架在他颈上。此时应力手下反应过来,待要上前,老大却被人控制,两帮人在城墙上对恃起来。 正在这关键时刻,大道上巡街兵丁来到西门楼下,见城墙上聚着一大帮人,大声喝问道:“何人在上面?” 敬江等人心中十分紧张,因为时间仓促,周围敬江、付纪心腹不足百人,西门兵丁虽是属下,但是关键时候,是否能用还在两说之间,若是此时应力喝破,只怕好事泡汤,下场未可预料。 就在众人揪心之时,只听应力说道:“我乃应力,奉任老大命令巡视四门。” 巡街头目听出是应力声音,知道他是任平心腹,当即放下心来,道:“原来是应老大,我等巡视至此,该往回走了。” 这队兵丁渐渐去远,敬江众人这才放下心,应力道:“两位莫非要献城门?” 敬江不敢放松,刀刃依然横在应力脖颈之处,答道:“不错,若是应老大不管此事,有功无过,此次也能躲过大劫。” 应力笑道:“原有此意,奈无门路,若两位献城,我助两位一臂之力。” 敬江一听大喜,当下众人合力,打出暗号,随即打开城门。赵云、典韦等领兵进城,迅速占据重要位置,敬江分派人手在前领路,各部有序往前突进。过了南街路口,冲击内城门时,为巡街兵丁发现,当下呼喝起来,城中顿时乱成一团。 典韦一当先马,不理拦截兵丁,径直疾向内城门冲去。守门都伯见势不好,连忙呼喝部下关闭内城门。典韦见城门缓缓关闭,心中大急,狂喝一声,两手翻飞,挂于腰间的十支小戟片刻工夫全部射出。典韦小戟是绝招之一,出手向不虚发,门前应声倒下十位兵丁,非死即是重伤。 值夜兵丁只有二十四五位,一下少了一半,余人虽未伤到,但被吓得头皮发麻,一位兵丁见典韦气势汹汹上来,吓得急往城中跑去。俗话说“一人逃命,合军受累”,他这一跑,其余兵丁不理都伯呼喝,大都随着此人往城内逃去。都伯身边只剩下四人,一齐用力去关城门。典韦此时离城门尚有二十余米,见城门将要合拢,将右手短戟往大门掷去。短戟全是铁制,自重二十五斤,被典韦全力掷出,击中城门发出咚的一声巨响,虽有数人使劲前推,还是一下震开米余口子。众人被震得一怔,回过神再欲关门之时,典韦手持左手短戟杀将过来,一下一个,连杀两人。剩余几人见势不妙,不管城门是否有失,先顾自家性命,各自抱头鼠窜。 任平饭后眼皮直跳,无来由觉得心里发慌,前番安排应力前去巡城,这份不安的感觉却越发强烈,一直没有睡下,忽然听到外面呼喊鼓噪,当即爬将起来,披上兵甲,招呼亲兵上街。此时街上已是乱成一片,身着黑色甲衣、黄衫红裤的汉卒密密麻麻。任平一见不好,当下招呼亲兵回府,护着家眷往城北杀去。 火光下看见一彪人马,为首者正是付纪,任平不由大喜,招呼付纪过来。这群人马将近,任平看清付纪身旁兵丁皆着黑甲,却是汉卒,立马意识到不对,未待付纪近前,招呼亲兵转而杀往城南。不一时又遇到一彪兵马,看清为首之人是应力,任平一向将应力视为亲信,不疑有他,招呼亲兵上前汇合。不料应力身后突然转出一位大将,策马上前一将任平挑落马下,正是张辽张文远建功。 东海贼各分山头,此时乱成一团,又听说有献城内应,彼此间不敢信任,几乎没有组织起有威胁的抵抗。敬江、付纪、应力三人分头招降,不降者立即被杀,城中很快安静下来。 夺得下邳本是好事,却与徐州刺史陶谦的地盘连接起来,夺了琅琊、东海却还罢了,下邳是徐州上郡,历来是徐州治所,若是陶谦来讨,却是不好不予。姜述闻知城中已安稳下来,与贾诩商议此事,贾诩笑道:“张梁与此接连,只须将此城让给张梁便是。” 贾诩详细说出计策,姜述连称妙计。姜述让典韦等统兵暂时撤到城外,只留赵云占据西门一角。而授予敬江等人计策,让他带领部下佯为巷战,洗劫城中大户富豪。徐州乃富裕之地,富家大户甚众,千余人抢了一天方才洗劫个大概。 听闻敬江回报得手,姜述命令诸军进城,敬江等佯装不敌,押着金银钱粮出城,往城外去寻典韦。姜述又命人打开仓库,将能送走的钱粮财物悄悄送出城外,让典韦引着五千兵马先行押回青州。 果然不出所料,过了数日,陶谦闻知下邳恢复,领兵前来讨要。姜述此时已经布置妥当,将陶谦接进城中。陶谦字恭祖,丹杨人,年近五十,与历史记载不符,此人颇知兵事,黄巾之乱起,危急时出任徐州剌史,徐州西南皆赖其领兵平复。 两人相见各自心生感叹,陶谦心想这姜家子如此少年,做得如此大事,不得不让人佩服。姜述心想史书实在忽悠人,这陶谦英气逼人,十分精干,怎是史书描写那般懦弱之人? 在郡衙落座,陶谦道:“向闻昌邑侯英名,今复徐州三郡,皆赖侯爷之力。” 姜述道:“大人莫要夸奖,我等皆赖陛下信赖,得以镇守一方,今天下扰乱,平乱本是该为之事。” 陶谦道:“下邳是大汉著名上郡,吾自任徐州刺史,尚初次到此,心中却是感触颇深,惭愧得很。” 姜述笑道:“下邳本属徐州之地,大人有话且请明言。” 陶谦道:“下邳历来为徐州要郡,吾今前来,欲安排州军进城驻守,昌邑侯以为如何?” 姜述道:“此应为之事。怎奈天下纷乱,圣上有旨,让吾出兵讨贼,今吾欲引军北上,奈何青州钱粮不继,不知大人能否给些钱粮。” 第87章 嫁祸姜述 陶谦苦笑道:“徐州残破,前番破贼,钱粮多赖大族相助,怎会有多余钱粮?” 姜述道:“青州军恢复三郡,死伤无数,又耗费无数钱粮,倘若没有钱粮补充,如何向青州父老交待?如何行军?不然让部下征收大户钱粮如何?” 陶谦忙道:“这万万使不得,如此一来,下邳便残破得难以恢复了。(..)” 姜述面露难色,道:“这钱粮不继,部下若是生乱,却待如何?” 陶谦知道这是借口,但若不让青州军得些好处,想是不会让出下邳,东海、琅琊皆属下郡,又被青州占去,若是让出两郡钱粮,或能可行,沉思半晌,道:“倒有一个办法,未知行也不行。” 姜述道:“请大人明言。” 陶谦道:“徐州三郡皆赖青州军收复,若是不补些钱粮,我心中亦过意不去。但手中确实没有窘迫,将东海、琅琊两郡拨予青州如何?” 姜述沉默半晌,道:“虽是不尽如人意,对青州父老也有个交待。不过此两郡为徐州之地,为青州取去,却如何向朝廷交待?” 陶谦道:“大人委任诸官,徐州上报公文,虽是徐州属下,实为青州管理,如此可好?” 姜述道:“非常时行非常事,也非不可。部下缺少钱粮,还得请大人拨些钱粮,让兵马得回琅琊。” 陶谦道:“这些倒是无妨,随军还余有钱粮,待会让人交割便是,定然能使兵马到达琅琊。” 姜述叹道:“缺少钱粮,如何北上攻贼?此事亦请大人上书说明,不然朝堂之上恐会见怪。” 陶谦道:“今日即可上奏。” 姜述道:“吾此次出征东海,却因没有水军险些吃亏,因此想在徐州征些船匠,请大人相助。” 陶谦道:“此事亦可办理,船匠大多集中在广陵,吾即行文至广陵,让广陵郡征百户船匠至东海交割。” 姜述该讨的好处讨完,当厅写出拟任职的东海、琅琊两郡的文武名单,道:“此为吾在琅琊、东海两郡安排的文武官员名单,请大人行文并上报,也好名正言顺。” 陶谦急欲得到下邳,余事不很计较,当下让人去安排行军钱粮,又让属吏将诸般公文书写完毕,盖上大印,交给姜述道:“幸不辱命。” 姜述笑道:“既然如此,大人安排属吏,进城交割防务。我军进城不久,余贼尚未清肃干净,大人可要小心。我即出城整军,兵马会齐,今天即动身赶往琅琊。” 陶谦大喜道:“昌邑侯一片公心,吾代徐州父老表示感谢。” 姜述会齐兵马,当天起兵返回琅琊,刚到达琅琊郡城不久,有紧急军情送达,说张梁部袭夺下邳,陶谦统领败兵退往彭城。 贾诩出计甚是毒辣,先是贼喊捉贼,掠夺了下邳大部钱粮,又给了陶谦一记闷棍。当初姜述撤离之时,已让管承结连张梁,张梁部下五百精兵早已潜藏于城中。姜述部下撤走,徐州兵入驻城中,尚未安顿完毕,张梁大军趁夜潜至城下,里应外合,夺了下邳。 此计成功,既让黄巾军感念好处,又重新封死青州与朝廷的。倘若黄巾军不败,姜述就是青州的皇帝,可以安心在青州发展。 姜述回到齐郡不久,洛阳传来急讯:宫中发生大事,灵帝遇刺受伤。此次事件扑朔迷离,情报体系事先并没有发觉任何异常,刘辩和姜述因此都未提前得到消息。 目前,灵帝生死非常关健,若是其死得早了,朝堂不稳,让黄巾军趁机做大,这是姜述不愿看到的。但是灵帝也不能死得太晚,灵帝不死,天下到不了支离破碎的程度,姜述所作所为一旦泄露出去,将成为继黄巾军之后的天下公敌。 太子府内,刘辩召集亲信紧急磋商,宫中还没传回准确消息,从形势上判断灵帝伤势应当不重。但是可以看出,京城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荀攸道:“从目前得到的消息判断,刺客武艺高强,无一活口,又查不出身份,应当是死士,而能训练这般死士者,非寻常人家所为。刺杀地点在宫内,说明宫中应有内应,幕后之人势力不容小觑。” 田丰道:“陛下若是受伤不重,此时应当已展开调查,倘若有人栽赃陷害,却是良机。就是不知幕后之人矛头指向谁,若是指向殿下,这事就麻烦了。” 荀攸道:“殿下势力膨胀很快,有能力策划此事。但殿下年纪尚小,又一向恭孝,与陛下向来没有矛盾,也不急于登基,没有动机冒此大险。即便矛头指向太子,陛下也会生疑,我认为此事指向不应是太子。此事甚是诡密,实是让人捉摸不透。”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左内侍传来消息,目前证据均指向昌邑侯。” 众人不由骇然变色,互视一眼,刘辩道:“这如何可能?述儿正在徐州与贼人交战,怎会派人进京?” 说到这里,刘辩发觉此事不好解释。姜述身为青州牧,姜家又是大族,私养死士不是难事。姜述与宫内宦官关系不错,将刺客送进宫也能做到。至于动机,就更可怕了,若被诬有自立之心,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 荀攸心思半晌,道:“表面指向昌邑侯,最终目的还是太子殿下,此事要十分重视才行。” 刘辩道:“请公达明言?” 荀攸道:“昌邑侯与太子殿下交好,天下皆知。如今太子在内,昌邑侯在外,内外呼应,已成气候。昌邑侯倘若有失,等于砍了殿下一臂。此计绝不止此,昌邑侯若是有祸,其后阴谋将接连不断,太子羽翼或会皆受牵连。如此既可减弱太子之势,又可离间与陛下的关系。若是陛下生疑,殿下又不愿束手待毙,其再设计加害,施计将太子谋反之事坐实,太子轻则失去太子之位,重则会被陛下赐死。此事虽然不难破解,后续必有毒辣之计。对头势力不小,而且用心恶毒,行事极为狠辣。” 灵帝确实受伤,但是很轻,只让短剑划伤手臂,伤口很浅,剑上也没有淬毒,太医包扎完毕,说十余天就可痊愈。灵帝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正对着张让查出的证据深思。此时内侍来报,道:“太子殿下求见。” 灵帝稍一停顿,道:“传。” 刘辩进屋,见灵帝手臂受伤,上前泣道:“闻父皇遇刺,儿臣惶恐难安,恨不得替父皇挨这一剑。” 灵帝挥手让内侍下去,吩咐张让道:“百米之内不许他人踏入,分派可信之人监视诸宫。再让人监视朝堂诸臣,打探诸臣近日有无异常之事,何人与宫中有过。所有消息由你负责,只跟朕汇报,其余人皆不得泄露。” 张让道:“喏。” 灵帝在张让出门以后,笑道:“只是小伤,皇儿起来吧。” 刘辩起身道:“此事是何人所为?” 灵帝道:“从短剑看,为济南郡铸造,兵器上有印记,是济南治铁丞的特殊印记,张让已经核实过。从刺客身上布料看,是乐安贡布的次品,产量很少,除了宫中,只有乐安本地才能找到。其余再无破绽。” 刘辩道:“莫非父皇怀疑是姜述所为?” 灵帝笑道:“父皇还没糊涂,刚才仔细想了一下,幕后策划之人可不简单,这是布了一个大局,最终针对的不是姜叙,而是辩儿。” 刘辩心头顿如去了一条大石,问道:“父皇如何这般认为?” 灵帝道:“方才暴怒之下,父皇也曾认定是姜述所为,张让一句话提醒了父皇,父皇认为此事决非姜述所为。” 刘辩道:“噢?” 灵帝道:“张让说,针角是新的。” 望着刘辩恍然大悟的神情,灵帝十分满意,感觉太子越来越成熟了,道:“辩儿说说看。” 刘辩道:“儿臣以为,如果此事是姜述所为,死士进京时所穿衣物只有青州生产,针角定是旧的。如是到京以后的衣物,其布料定然不会是乐安贡布。此乃有心人费尽心机故意为之,此次事件定是有人陷害姜述。” 灵帝道:“辩儿长大了,能明白这些道理,长进不小。你切记,即使亲眼所见之事,亦不能轻易下结论,世上最让人看不清的就是真相,许多丑恶都罩着一层光亮的外衣,反之亦然。朝堂诸臣,讲得是儒家大道,行得却是另一套。这些年父皇行事荒唐,心里却明白得很。这是有人想借大乱推波助澜,利用宫中某些人的野望,做出这般勾当。辩儿明白宫中之人是谁吗?” 第88章 大兴水利 刘辩点头道:“明白。” 灵帝道:“如何处置?” 刘辩道:“隔绝外臣。” 灵帝长吁一口气,道:“辩儿怀仁义之心,父皇就放心了。常人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可偏偏有人非得从中生事,弄得兄弟若同生死仇敌。有些事情父皇明白,但是父皇不得不装糊涂,有些事查到最后,却是至亲之人做怪,父皇不处置会伤你的心,又无法真正处置,辩儿也要理解父皇的难处啊。” 刘辩道:“儿臣晓得,儿臣也不会感到委屈。” 灵帝忽然眼露凶光,道:“光是宫中之人闹事还好,外面没有爪牙,造不成什么大势。但是宫外之人却是可恶,竟然为了搅乱时局,派刺客伤朕,若非想留下父皇这条命来达到目的,剑上若是淬毒,父皇生死就不好说了。” 刘辩道:“父皇,儿臣愿去办理此案,查明其中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 灵帝道:“此事不宜打草惊蛇,皇儿只可秘密调查,不要露出口风,天下纷乱之时,朝中不宜再出大事。” 刘辩道:“喏。” 刘辩与张让同时展开秘密调查,疑点最后同时指向一人袁伟,袁家掌管洛阳商铺的近支族人。 姜信打探到宫中情况,不由大吃一惊,将消息快速传给姜述。姜述接到信息,猜测是袁家与董太后联手所为,心中恨得要命,但是鞭长莫及,只能将这口气弊在心里。 此事最终有惊无险,姜述也很快忘在脑后,他在做几件让人瞩目的事情,首先是让士兵屯田,如今青州九郡共有士兵万,倘若士兵只拿军饷而不做事,投入实在太大。国渊负责屯田事务,他熟悉农业,做起来得心应手。其中最难掌握的是度,如何让兵丁不误训练又不误屯田,姜述也不知这个标准,让国渊大胆去做,遇到事情再与郭嘉商议处置方案。没有经验的事不能一巴掌拍死,可以边做边。 不宜屯田的兵种,也不能整日闲在军营里,除了训练,可以筑路修桥,做些利民之事,总之不能闲着。还有一处改革,士兵无论是屯田还是筑路修堤,兵饷以外另钱。士兵是人,不能强迫他们,榨取他们的剩余价值,要让他们感觉做这些事有意义,同时还能获得相应的利益回报。这是姜述典型的实用主义思想,任何事先与利益挂勾,再辅之以德化。 又免费向农民良种,并将育种办法在各县张榜公布,鼓励农民自行育种。同时将肥料使用方法印在纸上,结合良种推广,指导农民科学施肥。同时推广单株移载法,只要根系发达的作物,粟、菽、棉花等作物,都可以使用此法增加产量。还有批量打造出的先进农具,也免费送去郡县,数量虽然不多,但是足够发到亭级。发到亭长手中的工具数量不多,但是作为样品足够。这是姜述给农业方面带来的显著变化,再加上正在进行的水利建设,水土肥种这几样农业重要因素全有了。 青州土地不少,人口算是中等,水利设施上去了,官府又免费指导种肥诸事,百姓开始精耕细作,产量大幅提高,用工也多起来,正劳力出现缺口。姜述让张世平与北方诸族交易,以成衣、布匹、陶瓷等物品换取大牲畜。给百姓的价格很公道,有条件的人家买得很舒心,没有条件的可以租用官牛。耕牛数量基本与耕地拓展比例持平,这些经过国渊科学测算,耕牛不能太多,但也不能太少,要控制在一定的范畴内,过犹不及。多余的牛也利用起来,鼓励百姓养殖肉牛。 姜述虽然懂得许多种植原理,但对农业细节不是太熟,多依赖国渊及其属官。姜述在农业方面也做了不少指导,最终结果着落在一个点上,就是想方设法增加产量。汉末实行粗放种植,产量太低,一户人家最少有四十亩地才能维持温饱,这在后世是不可想象的。 国渊做得很好,不说大道理,但做了许多实事,带动起一批务实的官员。国渊总结的经验正在各县推广,衙门又不与农民争利,尽量让百姓得到实惠,因此各郡农业发展很快。 国渊管理全州农业,又管理屯田,他性格认真,事必躬亲,是青州最为忙碌的官员。姜述担心累垮国渊,分派诸葛谨为其副手,分担国渊部分职责,趁机历练一下诸葛谨。 国渊将屯田之事理出眉目,全部交给诸葛谨,腾出精力,让姜述亲自出面压阵,准备全力操办东莱水利这件大事。姜述、国渊一行到了东莱,召集相关官吏聚议,百余名相关官吏到齐,国渊将一张大地图挂在墙壁上。 这是东莱相关三县的地形图,地图非常大,山川河流画得清清楚楚,大点的山河全部标注明白。诸人看着地图下端画着两个大圈,一时搞不清楚大圈的用意。掖县县长姜亚看着好大一片在掖县境内,问道:“国大人,请问这两个圈是什么意思?” 国渊指着上面大圈道:“这是护民水库。”又指着另一个大圈道:“这是惠民水库。” 两个水库建成,应是大汉最大的人工水库。姜亚又问道:“水库有多大?” “护民水库面积大约千顷。”国渊答道。 诸人目瞪口呆,规模如此之大,这得需要花多少钱?!国渊接着说道:“惠民水库大约百顷。考虑到百姓可能隐瞒山陵面积,实际面积应该还要大些。” “约两千顷?”姜亚一时不敢相信,发问道:“能造出多少良田?” 国渊道:“五倍。” 一万顷良田,一百万亩良田,雷得众人头皮发麻。东莱郡共有多少耕地?平原,包括山地、坡地这些贫瘠得不能再瘠的耕地,全部合到一起,不过三万余顷。 “不会少于此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明年还有建设。”国渊又让人挂起另一张地图。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圈子,所有官吏全都不敢相信,彻底傻在当场。 “有什么问题?”姜述见众人面露疑惑之色,适时出言询问。 “太大了。”姜亚是姜家族人,与姜述熟悉,并不畏惧,实话实说道。 实际上不仅姜亚,所有与会官员脑子都不够用了,有些转不过弯来,这个工程大得离谱,成效也悬得离谱。 经过数次考察,国渊认为可以修建五到七个大水库,整个东莱的良田改造便能定型,可以改造出三万顷良田,可在东莱郡辖区造出十个良田区,最大的占到半个县的面积。 一旦这些良田改造起来,东莱便成为产粮大郡,可以通过海运将粮食调运出去,间接催生黄县和威海两个港口,加上海贸和纺织等行业,未来的商税将比田赋还多。 水库数量虽然不多,但各个水库容量很大,将一半水源丰富的山区圈了进去。这些放在后世,算不了大工程,但放在汉代,众人目瞪口呆实属正常。 “一旦水库建设成功,新拓耕地达到三万顷。一年会产粮六百多万石,二十税三,合郡能增加九十万石粮食。” 一个产量收益,开天辟地的样板,这是实打实的功绩。官吏脸上的表情变得兴奋,开始跃跃欲试,若是此事成功,功劳直接摆在州牧面前,这是天大的建功机会。 讲完总体规划,国渊的任务已经完成。姜述接下来说道:“农业发展只是东莱变化的一个方面,黄县城已经建成大汉最大的纺织工坊集群。大兴水利多造良田,有了良田就有了粮食,有了水库就有了鱼,有了工坊就有了百姓身上的衣服,这些产品都需要交易,小的交易地点可以繁华城镇,对外交易集中在黄县和威海,东莱未来不仅是产粮大郡、渔业大郡、纺织大郡,同时还是商业大郡。” 大布局到了此时,真相慢慢揭开。姜述道:“一旦规划成为现实,东莱将成为青州税收最大的一郡,敢将天地换新颜,诸位也将因为参与此事而被载入史册。” 众人心情更加兴奋,姜亚又问:“资金何来?人手何来?” “这些不用担心,国大人早将预算报上州衙,良田建成,无论有主良田还是无主良田,价值都会提升不少。水面可以转包给百姓,无主良田开发后由官府拍,有主良田由当地县衙改造前与地主签署协议,增长部分分出一半收益归官府,五年为限。大约概算一下,亏空不多。至于人工,部分由官府征丁解决,肯定不足,时逢战乱,还有许多流民,只要有钱粮,人手应该不是问题。” 第89章 东莱遇刺 众人算不出大账,其实最大的利益点不是农田,而是黄县、威海港口附近新规划的商埠,以后两处必然成为巨埠,现在皆是真空地带,建城区域核心已让姜述买了下来。未来规划好了,建成商铺、货栈、客栈,配上民居,是地地道道的房地产概念,何必在意修建水库的损失?商铺做生意,都是有钱人的事,赚有钱人的钱,同时收买民心,增加官府收入,花小钱办大事,何乐而不为? 土地突然增多许多,当地劳力数量不足,正好吸纳无地流民。今年诸事刚刚开始,又要养活大量流民,只能外购粮食补充。明年多出几千顷良田,水利条件又好,会多出几百万石粮食,足以养活多出的几十万流民。州衙贷钱粮给流民,流民有了基本生产资料,凭力气就可养活家小,很快就会安顿下来。许多人嫌弃流民,认为收容流民耗费钱粮,其实人口才是乱世立足的本钱,也是地方发展的必要条件。 东莱这艘大船已经下水,目前开始启航,若无意外五年就可成为经济样板。开完动员大会,姜述拾步出室,仰天望着蔚蓝睛空,不由轻轻吁了一口气。从布局到规划,从前期考察到通盘筹划,无数人绞尽脑汁,终于拉开了超越时代的帷幕。 行养贼自重之策,使周边郡县处于战乱之中,从而达到自立的目的,姜述有时感觉十分残忍,但是没有办法,即使姜述是个穿越客,一帆风顺发展至今,若与大汉朝廷交战,还是孩童与成人的较量,没有多少胜算。只有借此良机,增加人口,积蓄钱粮,聚拢人心,尽可能积攒实力,打下扎实的基础,才会在乱世中坐大。姜述的野心随着势力的膨胀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布局未来发展,东莱若是改革成功,必会引领青州飞速发展,从经济、观念、军事各个方面遥遥领先,继而统一汉境,改变未来五胡乱华的悲惨历史,也许这才是姜述真正的使命。 秋意已深,数片树叶随风飘落,绿叶已在不知不觉间染上土黄之色。姜述坐着马车回家,看着路旁店铺林立,百姓人来人往,脸色皆是热情洋溢,目光里满含希望。其实百姓要求最是简单,追求的只是温饱安逸而已。 快至家门,有位小婢在前面拦住去路,姜述撩起车帘,认得此女,转眼瞅向四周,却见路旁停着一辆马车,一位貌美如花的小美人正站在车旁顽皮地与他打招呼。 姜述停下马车,招呼美人一同上车,问道:“琰儿,你如何来了?” 来人正是蔡邑之女蔡琰,蔡琰娇笑一声,道:“听说东莱热闹得很,因此过来看看。” 姜述道:“老师允许你来?” 蔡琰道:“自是经过允许,我随国大人来的。” 姜述奇道:“子尼与我一道,怎没见到你?” 蔡琰微嗔道:“一路上你只知道与国大人研究大事,哪有心思理会别人?” 姜述想了想,路上满脑子都是水利工程,随行车驾又多,确实没有在意其他,心中感觉有些亏欠,道:“琰儿,公事已经处理完了,我们去城外转转?” 蔡琰喜道:“好啊。” 姜述吩咐姜虎先行带着蔡琰从人回府安顿,请蔡琰上了自己车驾,出城游览城外山水。两人要好多年,蔡琰想都未想,不假思索上了姜述车驾。 蔡琰比姜述大两岁,今年已经十五,出落得亭亭玉立,国色天香。蔡邑到青州任教,一家人皆住在姜家老宅,蔡琰年纪渐长,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众人皆知蔡琰与姜述要好,虽然没有婚约,但无人敢****提亲。蔡邑知晓内情,心中虽是着急,但见姜述整日忙碌,不好主动提及此事。蔡邑此次允许蔡琰来东莱,名义来给周氏请安,实则是为了蔡琰的婚事。 两人玩得很是尽兴,姜述看天色将晚,扶蔡琰上了车驾,招呼一声,护卫簇拥着车驾返城。走到半路,游兴已尽的蔡琰有些倦意,望着对面姜述英俊的面容,忽然意识到姜述已经不是少年,孤男寡女同处一车,却是不合礼仪,不由脸色一红。 蔡琰转起这个念头,不由感觉有些尴尬,但是已经上车,下车已是不及。正在此时,马车忽然一阵剧烈晃动,蔡琰没有防备,一下扑在姜述怀里。 姜述与蔡琰相处日久,早将她视为室内之人,方才见蔡琰神色有异,就在暗自琢磨,车驾猛然晃动之时,方要大声喝问,美人已经入怀。姜述见蔡琰恐慌之余,俏脸露出羞涩之意,显得娇美如花,早忘了喝问车夫,将蔡琰搂在怀里不放。蔡琰举手来推,娇弱女子那有气力?见姜述眼神蕴情,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娇羞之余又有些心动,迷茫之时被姜述吻了个结结实实。 两人正要**之时,忽闻车外典韦、许褚不断呼喊下令,弓矢声同时发作,外面传来声声痛呼,又有箭矢击中盾牌的声音。车厢亦被箭矢击中,连续响了十余下。又闻战马嘶鸣,想是拉车的马匹亦被射中。 姜述为人谨慎,即使在东莱根基之地,出行亦有上百人护卫,车厢全部镶嵌了铁板,还布置了厉害机关。即使威力强劲的巨驽,短时间也无法穿透车厢。姜述猜测应是有人行刺,当下不顾与蔡琰**,按下座下机关,只听“吱吱”之声响起,车厢内壁缓缓落下数块铁板,车厢门窗也同时封闭起来。姜述打开了望孔往外张望,只见数百黑衣人围在外围,不停拉弓搭箭,还有十余驽手正在操作强驽。 姜述身边亲卫皆知根知底,除了武艺高强的自家家丁,便是关羽、张合、许诸等心腹的近支族人,又从特种兵挑选了数十名良家子,忠诚度很高。亲卫皆配备最新打制的武器甲衣,虽然人数略少,但是战力异常强悍。 姜述从了望孔观察,见这批黑衣人非比寻常,深悉进退配合之道,而且身披软甲,应是久经训练的精锐。姜述心中明了,知晓这拨人并非寻常盗贼,若非军营出身,便是大族豢养的精锐死士。 亲卫往常训练,便是研究如何应对突发情况,张辽曾率特种兵与亲卫演练无数次,史阿亦带着师兄弟搞过模拟刺杀训练,因此典韦、许褚虽然初逢刺杀,但是并未慌乱,指挥应对之举甚是稳妥。 众人竖起巨盾,先用手驽集中攒射敌军强驽兵。护卫所配手驽皆是利器,射程达百步,箭杆虽短,皆是铁制,威力极大,百步内能破铁甲。手驽集中攒射,来敌强**很快哑火。亲卫每人配发驽匣十只,此时轮换上前发射,数轮手驽过后,敌方伤亡已达百余。 刺客为首者身材长大,异常威猛,手持一杆铁柄三尖刀。见姜述亲卫驽箭厉害,心思如此下去手下伤亡惨重,定会不战自溃,又见手下强驽手非死即伤,远战已明显处于劣势,当下呼喝一声,统领手下上前近战。 典韦、许褚不为所动,命令护卫依然发射**箭,黑衣人逐渐冲近,驽箭发射准确度欲高,穿透威力更大,短短百余步距离,刺客又折了上百人。 为首刺客见状,知晓此行成功机率渺茫,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呼喝部下拼命杀上,希望侥幸突破防守,接近马车,寻找机会刺杀姜述。 眼看刺客扑到眼前,典韦猛喝一声,道:“撤盾,出刀。” 前排亲卫盾兵闻令将盾牌侧立,后退到马车旁边,在车驾四周重新立盾保护。前排亲卫刚撤,后排亲卫立即收起手驽,亮出大刀,排好刀阵,敌人一端接近,众人便依令挥击。刺客都是骁勇之辈,挥刃猛扑,但在刀阵之下,如同飞蛾扑火。众亲卫大刀挥劈之下,刺客所穿软甲如同纸糊般脆弱,根本起不到防卫作用,一旦靠近刀阵,不是身首异处便是被劈为两半。 亲卫所持大刀与众不同,刀刃长九十三公分,两边开刃,是姜述模仿唐制陌刀打制,材料皆是精钢,虽然沉重,但是锋利无比。刀阵一出,随即步步向前,反而向外逼去。刺客初见此等神兵利器,一时没有应对之策,瞬间死伤一片。 为首刺客见大势已去,呼喝一声,下令撤退。怎奈来得容易去时却难,只听许褚一声令下,半数护卫立即上马,五人为一小队,开始追击刺客。官道两旁除了刺客掩身的小丘,其余皆是平坦坡地,刺客皆是步行,如何能摆脱骑兵追击? 见险情已过,典韦顿时放下心来,命令身边亲卫救治伤者。姜述恢复机关,待要下车之时,潜意识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杀气,不由大呼道:“御敌!” 第90章 说服童渊 典韦刚有所松驰,闻令条件反射般立时精神抖擞,喝道:“戒备!” 亲卫训练有素,闻令不顾伤员,纷纷回归位置。就在这时,旁侧短树丛中忽然窜出一名老者,身材魁伟,神态勇猛,胡须斑白,双目如电,手持,疾奔而来,速度极快,瞬间即到眼前。 典韦下达军令之后,便已全神戒备,见老者疾奔上前,持戟迎上,两人以快打快,瞬间就是四十余招。典韦感觉老者招数,甚是熟识,拨开老者,退后数步,喝道:“识得赵云赵子龙否?” 老者一怔,停下手来,道:“你是何人?” 典韦道:“我是青州牧辖下门下贼曹典韦。” 老者又是一怔,道:“有何证明?” 典韦道:“此马车为我家主公专乘,东莱地面多有识者。若非我家主公,东莱地面谁有此威势?” 老者闻言跺脚道:“上了此贼大当,我去问个明白,再来请罪。” 姜述方才见此人与典韦交手,招数与赵云有分相似,正在疑惑之时,却被典韦喝破,闻得两人对话,猜度此人应是赵云授业恩师童渊,不知何故与刺客搅在一起。 姜述下了马车,近前施礼道:“姜述见过童前辈。” 童渊满面愧色,还礼道:“老朽糊涂,误信贼子之言,真是无地自容。” 姜述道:“前辈无须如此,慢慢道来,我们共同应对。” 童渊道:“老朽往年闯荡江湖,欠了一个天大的人情。此人前些日子派人寻我,说与一人有深仇大恨,请老朽助其复仇。老朽询问详情,只说是朝中贵戚,作恶多端之辈。老夫误信人言,随同来此,险些酿成大错。” 姜述道:“前辈勿急,莫非是袁家人?” 童渊一怔,随而说道:“正是。” 姜述笑道:“若是袁家人,前辈无须再理此事。袁家居心叵测,圣驾都敢刺杀,何况此事?前辈若去问罪,其担心真相泄露,必会设下毒计陷害。既知是袁家所为,我自有办法对付。前辈不妨在东莱住下,子龙正好在黄县城练兵,师徒好好相聚一番。” 童渊摇头道:“做出这等事情,有何面目去见子龙?” 姜述正色道:“不知者不罪,前辈为人蒙蔽,非前辈之过。前辈年岁已大,应该安度晚年,若不嫌弃,请前辈担任青州国学武学教头,请前辈应允。” 童渊思索半晌,长叹一声,道:“也罢,老朽定当尽力,权作赔罪。” 姜述大喜,派人送童渊先去东莱,又命人通知赵云。童渊离开不久,许褚统兵押着俘虏过来,为首之人腿上中了数箭,身上数处受伤,尤在破口大骂,果真是一条硬汉。 押到姜述眼前,姜述上下打量一遍,道:“倒是一条汉子,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此人道:“姓乃祖宗所赐,不能不说,老子姓纪。既然被擒,要杀要剐随你。为下人者当忠上之事,余事不问也罢。” 姜述哈哈大笑,心道袁家姓纪而又拿得出手的猛将,似乎只有纪灵,笑道:“不说我亦知道,你是袁家所派,名叫纪灵。” 此人大惊,道:“莫非你提前得到消息?” 姜述笑而不答,道:“看你是条硬汉,也不为难你,好好养伤。留你一条性命,擦亮眼睛看清袁家所为。” 正在此时,一彪兵马从远处急速赶来,却是新任东莱郡尉乐进得了急报,统兵前来救应。乐进见姜述无恙,顿时放下心来,上前聆听姜述命令,随后指挥手下兵卒,收拾战场,救治伤员,押解俘虏回城。 这下兴致全无,姜述随即回府,安顿好蔡琰。刚回居室,温柔的甄姜过来为其擦脸,公主和张宁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望着生命里的三个女人,姜述感觉封建社会真好。与三位美妻聊了几句,因为数月未回东莱,一起去给周氏请安。 数月时间未见,周氏见儿子又长高不少,与成人几乎无异,内心十分欣慰,心中忽然触起冠礼一事,道:“时间过得真快,述儿快行冠礼了。” 给周氏请过安,姜述见周氏身后两个美女,皆十三四岁年纪,生得十分漂亮。姜述心中好奇之时,两女上前问安,一位叫步练师,一位叫糜贞。糜贞是糜竺嫡亲妹妹,史上曾是刘备夫人,姜述仔细打量一番,见其相貌端正,举止有礼,眼神却很灵动,看起来有大家闺秀风范,应该很有心计。再看步练师,十分温柔贤淑,眼神沉静如水,忽然触起此女身份,问道:“莫非是步子云的妹妹?” 步练师脸色一红,答道:“正是。” 步练师史上曾为孙权夫人、吴国皇后,现在年纪虽小,举止言谈已是十分稳重。姜述又问道:“家中姐妹几人?” 步练师答道:“并无姐妹,只有兄妹两人。” 姜述更加确定了步练师的身份,心道倒是有缘,想不到今日所见却是两位三国名媛,史上两位枭雄夫人在此相聚,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两位少女也在偷偷观察姜述,少年州牧,权倾一方,身材单薄些,想是身体蹿得快的缘故,长相俊俏,有世家公子的风度,眼睛不仅有神,似乎还有穿透力。 张宁与糜贞对上眼了,两女性格仿佛;步练师则与公主甚是投缘,很快聊到了一块。甄姜年纪比她们大些,或许有代沟,她与周氏聊得来。姜述悲惨了,没人理他,此时又进来一位美女,众人被那份艳丽晃晕了,摇了摇头仔细一看,却是任红昌来给周氏请安。 任红昌一向非常低调,自父亲病故以后,她一直在姜家居住,性格很是娴静。周氏怜其孤单,待她若同己出,知道她可能没有做妻的福分,但是心中早将她看成姜述的人了。 任红昌先向周氏问安,又向姜述、公主等人问安。众女见她进屋,不约而同停住话头,此女生得太美,让人不自觉间心生嫉妒。众女打量任红昌一番,又偷偷去看姜述的表情。姜述看在眼里,心中偷偷发笑,他与任红昌相识多年,早有免疫力了,任红昌虽是越长越美,还不致于让他当众失态。 众女见姜述表情淡定,不由自主放下心来,只听周氏温言道:“昌儿,到我这边坐。” 称呼十分亲昵,众女不由又心生嫉妒。任红昌低着头走了过去,满室美女出身皆不简单,让她不由生出强烈的自卑感。正是这种身份上的自卑,她只敢在暗处偷偷注意姜述,而不敢轻易露面。 任红昌坐在周氏身边,周氏拉着她的手,开口道:“述儿,昌儿进门三年,好圆房了。” 此语一出,不仅姜述雷得浑身打颤,众女亦是雷得目瞪口呆。 公主是正妻,婆婆发话了,得表示支持,否则犯了女德之“妒”,上前施了一礼,道:“母亲说得是,媳妇这就安排。” 姜述内心乐开了花,正盘算如何吃掉这朵诱人魂魄的鲜花,母亲却似看透了自己的心事,表面却很淡定,立起身来,施礼道:“谨遵母亲大人之命。” 周氏笑道:“母亲心中焦急,想抱孙子了。” 这话说出口来,众女心思不一,公主、甄姜脸色顿变,两人进门一年有余,肚子至今还无动静,当下顾不得嫉妒任红昌,同时上前谢罪道:“媳妇不孝。” 其实不怪她们,关键是姜述不想要,不是浪费子孙弄在外面,就是帮两女计算日子。甄姜年纪倒是可以了,公主年纪太小,若是怀上了,生产的时候会有危险。现在婆婆发了话,两个媳妇自不必说,即使姜述也要认真对待,这下可得加倍努力了。 周氏看着两个媳妇神色惶然,又有些于心不忍,两个媳妇十分贤惠,公主也没有架子,说道:“你们两个起来吧,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述儿年纪还小,是我着急了。” 方才周氏所言,正中任红昌心意,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这不就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吗?此时她羞红了脸,低着头,欢喜还是抑制不住,眼神暴露了她心里的秘密。有心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看来想达到目的,得到周氏认可就行,至于姜述和公主嘛,还不得乖乖听老夫人的? “述儿,给昌儿什么名份?”周氏问道。 古代娶妻有严格限制,士大夫才能拥有正妻、平妻、媵妻各一名,有爵位的人可以多娶妻妾,但要为妻须取得圣旨或皇后诰命才算认可,如若不然,娶进门来也只能终生顶着妾室的身份。 第91章 张角赴宴 没有诰命的妾室比家奴略高一些,依照大汉律,妾室若是犯错被打死,夫家也无罪。(..)若是有幸得了朝廷认可或皇后诰命,便是侧妻身份,有资格入夫家族谱,算是有了正式身份,若是日后有了儿女,将来母凭子贵,在家中地位还要高些。 公主在宫中何等场面没见过?明白周氏话中之意,抢先答道:“媳妇去为任姑娘请道诰命?”此话言外之意,妾的身份若不满意,姜述媵妻还有空缺,可为媵妻,媵妻再不满意,只能向何后求道诰命了。 周氏很满意,几句话都是说给公主听的,姜家嫡系长房只有姜述这个独生儿子,家业越来越大,子孙少了还成?媳妇自然越多越好,那样生养才多。周氏又瞧了瞧张宁、糜贞、步练师,心道这三位也不错,不过她们没流露出这个意思,却不好主动去问。 张宁为一号反贼之女,胆子自是不小,上前施礼道:“宁儿有事请义母成全。” 周氏笑道:“说吧。” 张宁红着脸,默然片刻,鼓起勇气,毅然说道:“宁儿也是孤身一人,想委身述儿,请义母成全。” 周氏不由喜上眉梢,道:“快起来吧,好孩子,成全你便是。” 这下子,满屋人雷倒一片,合着这位老祖宗,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步练师、糜贞也起了小心思,步练师家境不好,糜贞出身商家,门第都不是太高,嫁给姜述做妾也不错,若让老祖宗发话,公主去请道旨,说不定还能得到侧妻的身份。但是两女都非张宁,没有那个胆略,也拉不下脸皮,在那低头不语,心里却在盘算回去后托人来求周氏允婚。 公主笑在脸上,苦在心里,表面还得装样,道:“婆婆之意,自当遵从。是先办喜事,还是先求旨,请婆婆示下。” 周氏笑道:“总之都是姜家的人了,先进门吧。至于什么名份,公主看着办吧。不论什么名份,只要是姜家的人,我都喜欢。” 姜述请了一个安,捡了俩媳妇。任红昌倒也罢了,任父去世前已将她托付给姜述,这也算是给任洚一个交代。可张宁之事却非如此简单,关联太大,若让有心人得知姜述娶了张角之女,定会生出天大是非,公主怎么办?皇家怎么办?再说,张角同意吗?若是认定是姜述"you jian"其女,会不会跟姜述翻脸? 这事关联虽大,姜述却张不开嘴,一不能打击周氏的积极性,因为一棵树失去一片森林,那是傻子所为;二不能伤张宁的心,花言巧语夺了人家少女的初吻,信誓旦旦哄得人家献出一片真心,黄花闺女厚着脸皮自个儿提亲,当面拒绝的话,翻目成仇是小事,别来个当场自尽,与张角什么也别谈了,唯有大打出手一途。 公主心里苦得如同吃了五麻袋黄连,从来没有公主这般委屈吧,但又不能不听,以姜述对母亲的孝顺劲,若是惹恼了周氏,即使不敢让姜述休她,让他不理她总成吧。 公主回去请人查了日子,第七天就是黄道吉日,报给老祖宗,老祖宗顺口一批,成了,开始操办喜事。 时间紧迫,姜述顾不得别事,启用信鸽体系,将此事过程、婚期写明白,又让张宁写了封信,用信鸽紧急发往渤海。那边情报人员接到急信,见信封上沾着三根羽毛,知是十万火急之事,不惜暴露一颗暗子,将急信直接递到张角处。 张角接到信看完,真得气乐了,这边拼死拼活,杀得血流成河,搞了半天是这小子的两个老丈人在拼命互斗,这小子清闲得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不管是真乐还是气的乐了,又不能不理,张角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出嫁这般大事自不能置身事外。 但是很为难,张角与姜述是盟友,代表两股很大的势力,一直配合默契,关系此时不能曝光。嫁女儿连嫁妆都不能送也不是个事儿,张角琢磨了一会,黄县之行势在必行。可是时间太紧,当下战事也顾不得了,皆交代给众弟子,下令固守不攻。然后跟送信的人说:“我要去东莱,你们要找到最快的船,别耽误我的大事。” 送信的人一听急了,赶紧回去汇报,主事一看,这是不得了的大事,当下将预备逃命的快船贡献出来。张角领着一帮护卫到了渤海码头,一看快船只能装下十余人,当下挑了十人一起上了快船,一路赶往东莱。行到半路,关羽带战船接着,以最快速度航行。到了黄县码头,又换上快马,到达姜述府上之时,正好是晚宴开始的时候。 姜述闻知张角要来,以担心公主面上不好看为由,将大多数要来贺喜的人都辞掉,只留下一帮知根知底的心腹。张角进入宴厅,姜述倒也光棍,立马上前拜见,行下大礼,道:“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当下也不管规矩了,去洞房将张宁的盖头挑下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客厅走。张宁不知父亲来了,还以为是洞房的规矩,道:“你们姜家规矩真多。” 姜述苦笑道:“不是姜家规矩多,是你们张家规矩大,你爹来了。” 张宁一听,心道父亲从接到信到赶过来,之间最多只有五六天时间,一路行程得有多紧张?其间又得耽误多少大事?感动之余,一边走一边抹泪,到了客厅,眼泪还是止不往的流。 两人到了客厅,请张角上坐,端茶敬酒,真心将张角当成长辈伺候。张角心情很高兴,女婿不错,是个做大事的人,看女儿这个样子,心甘情愿,没有别的可说,只剩下喝酒了。姜述见张角憔悴了许多,劝道:“岳父大人,您的身体要紧,少喝些酒。” 张角笑道:“贤婿,我的身体我知道,暂时死不了,我只有一个宝贝女儿,这喜酒我不能不喝。” 姜述和张宁也不顾得洞房了,索性陪着张角喝吧,结果三人都是大醉。姜述和张宁入了洞房,绝对是君子节妇,一晚上愣是谁也没动,都醉得不醒人事。 张角第二天起来,想想还有许多大事,听说女儿女婿还没醒酒,对关羽道:“我要马上回去,你马上安排行程。”关羽奉命保护张角,知道事出非常,姜述酒还未醒,又不能请示别人,当下自作主张,引兵送张角返回渤海郡。 早晨要给周氏端茶,女婢好不容易将小夫妻叫起来,喝了醒酒汤,女婢伺候穿戴好,姜述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媳妇,又去叫任红昌,说些贴心话赔礼。三人一起去给周氏问安,新媳妇给周氏端茶。说了几句话,周氏见姜述精神恍惚,以为昨夜伺候两个媳妇太累,道:“快回去歇着吧。” 姜述回去练了趟剑,出了一身汗,洗了个澡,吃完早饭,酒意这才彻底去了。忽然想起张角,一问才知道,天色未亮就赶回去了,心中不由暗叹,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抛下军国大事,来回十余天时间,只为了女儿出嫁来吃了几杯喜酒。 酒醒饭足,来了精神,过来探视张宁,见张宁又在帐内睡下,上前搂着也躺了下来。张宁一下子惊醒过来,抬眼见是姜述,这才放下心来,道:“请安回来,头痛得厉害,刚眯了一会,感觉好多了。起吧,干点正事。” 姜述道:“这不是在干正事吗?” 张宁道:“这是什么正事?” 姜述坏笑一声,道:“补洞房。” 张宁不由笑出声来,道:“没听说有这么一说。” 姜述精神恢复,想起昨夜耽误了许多功课,又与张宁调笑两句,下面也开始精神了,看着张宁水汪汪的媚眼,忍受不住,手脚并用,不一会将张宁剥个精光。 吻着红唇,品尝丁香,手里不安分地四处摸索,忽然说了句,道:“水漫五指山了。” 张宁嗔怪一声,道:“是你那手犯贱。” 姜述坏笑着抓起她的小手引至一处,道:“这里也犯贱。” 一个极为漫长的深吻,张宁以前与姜述又抱又吻,但是云英之身,没有尝过真正滋味,这次感觉与往日不同,以前是非常单纯的吻,这次两人裸身相贴,擦出许多撩人的火星,火星逐渐聚焦成火苗。 张宁又软了下来,小小丁香笨拙地回击,媚眼闭上,嘴里嗡嗡哼哼,让火苗更旺…… 那双大手不停动作,冰肌玉肤让人非常舒爽,张宁的玉体已经冒出香汗,小声说道:“你好轻薄。” 姜述嘻嘻笑道:“你也好轻薄。” 张宁咬了姜述一口,想咬得重些又舍不得下口,道:“你这样白日宣淫,才叫轻薄。这样不好……” 第92章 张宁貂婵 张宁一开始还正气凛然,却很快被大手抚摸得没了气力,说到最后,只剩下重重的喘息声,想说什么话早就忘了,只感觉心跳得厉害,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浑身火烫。(..) “那,不要……”张宁突然意识到什么,刚欲叫停,却如何能阻挡得住?一声娇呼,几点红珠,张宁从一名美丽少女蜕变成了迷人的少妇。 异样的舒畅一点点从下面扩散到全身,疼痛转变成酸痛,又转变成无法描述的痒痛,继而所有一切感觉都逐渐消退,********的舒畅取代了一切,抑制不住的收缩,再收缩…… 两人激战多时,张宁求饶数次,才将汹涌的大潮推向极端。彻底软下来的张宁小声说道:“别光欺负我,待我与姐妹们联手,让你也讨饶。” “几个人啊?”姜述眼前浮现出数位美人同在帐内的景象,那不是男人梦寐以求的美事吗? 这样想着,又起来了。 “不要啊,我真得不行了……”张宁又开始讨饶道。 落叶飘零,已是深秋渐去,有些凉意。 “快要下雪了吧。”任红昌望着天边不断舒展伸缩的乌云,悠悠地想道。 东莱有件很怪的事情,每年的雪都很大。姜述知道这件事的原理:东莱处于山东半岛的东部,三面环海,水气很重,每年冬天,西北风将渤海上空的水气刮过来,与黄海上空飘来的温湿水气交锋,雪就下来了。任红昌不知道这是特殊的地理环境造成的,她相信民间的传说,说雪婆婆就住在东莱北边的大海中,所以东莱的雪格外大。 昨夜姜述没来,自卑的任红昌没有多想什么,因为昨日的新娘有两位,姜述定是去了宁儿那边。想着昨日姜述匆匆进来,挑下她的盖头时,她心中的幸福感是如此强烈,姜述临行前的目光里,似是深含无奈,这让她感觉十分满足。 “他心里还是有我的。”任红昌低声说道,声音虽小,却很坚定。 在这些女子中,任红昌觉得自己的身份卑微得可怜,她只是一个乐工的女儿,而大妇是当朝嫡公主,二妇出身著名大商,只有宁儿与她同病相怜,昨夜他在那边,宁儿一定很幸福吧。 “不知那该是何等幸福滋味?”想到这里,任红昌绝美的脸儿红了,如同涂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哎,他不会想着我的。”任红昌长叹一口气,低声说道。 “谁不会想你?”一个满含磁力的声音说道。 任红昌吓了一跳,似是内心的秘密被别人窥知,有些慌乱,她忙不迭地转过身来,发现来人正用深情而关注的目光盯着她,在看她的眼睛,解读她心底的秘密。 “没有谁。”任红昌低声说道。 “莫不成外面有野男人?”姜述已经变声,没了原先的童稚,含着一股威严。 “没有,妾身一直居住在内宅,怎会去想别人?”任红昌有些慌乱地答道。 “那你在想谁?”他还在追问。 “妾身没有想谁。”任红昌的声音很低,她不好意思说出心底的秘密,因此话语间没有任何底气。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昨夜我本该到你这里来的。”姜述不再逗她,上前将任红昌拥在怀里,在她晶莹的耳朵旁轻声说道。 任红昌伏在姜述的怀里,忽然感觉方才的忧怨一散而尽,甚至没有在心底留下一点影子,她此时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幸福里,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任红昌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她一直十分低调,她从来没想过去争什么,如今她已经十分知足。姜述与常人不同,她少女的时候就与他相识,那时他是贵家公子,而自己只是卑贱的乐娘。后来,他跟父亲学琴,叫自己姐姐,那时他是个早熟的儿童,但是对自己一直极好。自从他****来学琴,似乎上天对她张开眷顾的臂膀,她开始发育,而且越来越美丽。那时他还是一个少年,但是却会轻轻地说:“姐姐,你真漂亮。” 这让她很自豪,美丽是她唯一可以自豪的地方,其他方面她无法与他相比,即便她非常用心练习琴艺,也被他渐渐抛下。进了姜家三年,姜述对她说过七百三十七句话,她都记在心里。姜述从进京至今,封官、升官、尚公主……所有这些,她由衷感到高兴,听到姜述大婚的时候,她心中发酸的同时真心为他祝福。 他的权力很大,他名扬天下,他在百姓中声望很高……她从未理会姜述这些,她心里看重的不是姜述的名望与地位,而是很单纯的看重姜述这个人。 任红昌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是爱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爱上了他,她只知道父亲将自己托付给他,坚定的认定自己就是他的人,因此关注他,祝福他,想念他。 姜述从任红昌的美眸中解读出了那份幸福,他知道这份幸福的真挚,这份幸福里面包含了许多内容,其中最大的内容是她对自己的爱。 “你就是我心目的貂婵。”姜述轻声低语道。 “貂婵很美吗?”任红昌偎在姜述怀中,轻声问道。 “是的,她很美,她有个传奇的故事,但结果很凄凉。”姜述道。 “你很喜欢她,就娶进门来吧。”任红昌很认真地说道。 “我没找到她,我找了三年,一直没有找到。我派人去王家探听过,派人在宫里探听过,派人到并州探听过,所有女子都没有传说中的她那般美丽,因此我一直没找到她。”姜述道。 “她有多美?”任红昌问道。 “我不知道她有多美,应该和你差不多美丽。”姜述道。 “我有这么美吗?”任红昌道。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貂婵。”姜述轻声说道。 “那我以后就是貂婵,别人再问我名字的时候,我就说我叫貂婵。”任红昌说道。 “貂婵,你就是貂婵。”姜述一边说着,突然触起一点模糊的记忆,记忆里貂婵的本名似乎就叫任红昌。 也许是太入戏了,太注重名人效用,姜述不由自主地想道。而那份记忆却似受到诱发,越发清晰起来,这种巧合吓了姜述一跳,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份几乎可以断定,她就是历史上真正的貂婵。 “在九原住过,父亲又是太原人,还与太原王家有亲……”姜述想到这里,兴奋地对任红昌说道:“你就是貂婵,是真正的貂婵。” “夫君认为我是貂婵,从现在起我叫貂婵。”任红昌将头埋在姜述怀里,柔声答道。 “这些年委屈你了,旨意还没下来,不知是平妻还是媵妻。”姜述抚摸着貂婵柔软的背部,轻声说道。 貂婵依偎在姜述怀里,玉手轻轻抚摸着姜述的胸膛,展颜一笑,说道:“即使是你的妾室,我也十分满足。在我心里,无论什么名份都远远不及在你身边重要。” 姜述道:“你信我吗?” 貂婵没有答话,回应姜述的是无怨无悔的眼神,姜述望着这双美丽的眼睛,几分情丝在心里蔓延,生在这个年代,大丈夫三妻四妾最是平常。实际上在他心里,妻妾的地位都是一样的。 姜述将貂婵抱在怀里,起身移到案几前面,伴着外面有些凄凉的风声,在貂婵温情如水的幸福里,《梁祝》优美的旋律流淌而出,美妙的声音缓缓溢散开来,在姜家后宅化成美丽的精灵,貂婵的眼神随着旋律渐渐飞扬起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夜了,深秋的凉风似也暖起来,偶尔不知名的鸟儿无声地滑在树梢之间。貂婵双眼含春,依偎在姜述怀里,笑容是那般甜密,剪水双眸凝望着眼前的爱人,幸福在她心房里涌动。 “若是能与你执手偕老,便是现下死了,也是心甘情愿。”貂婵喃喃道。 几绺披散的青丝贴在美丽的脸庞上,晶莹的泪珠终于没能忍住,顺着乌亮的发丝滑到了姜述的胸口,温暖而湿润的感觉,浸入了姜述的心灵深处。 娇艳的容颜如梨花带雨,份外惹人爱怜,貂婵的眼神里满含无限的感动,无限的幸福,还有执手偕老的坚定。她噙着眼泪淡淡笑起来,若能永远依偎在一起,人生复有何求? 第93章 五女婚约 此处删去三百余字 尹礼自从投靠姜述,带领手下去了长山岛,一向忠心耿耿,做事又稳重,已被姜述提拔为长山护卫副首领。周氏允了貂婵、张宁两女婚事,杜母闻知消息,动了心思,派人传信给尹礼,让他回来议事。 尹礼如今已经成家,妻子是造纸工坊令黄光次女,闻杜母见召,连忙请假回到黄县。杜母无子,待尹礼兄弟极好,以前想将一娘嫁给尹礼,悄悄问过一娘,不料一娘一口拒绝,说与尹礼只有兄妹之情,杜母这才作罢。杜母见到尹礼,开门见山道:“上次我们去给老夫人请安,碰到侯爷,见一娘神色,心事应在侯爷身上。我想侯爷何等身份,岂是我们小户人家能够攀上?因此未敢指望此事。十余日前,老夫人允了任红昌与姜宁两女的亲事,两人皆养在侯府,无父无母,与一娘皆是义女身份。我想老夫人既然允了两女婚事,想必一娘婚事也有着落,因此让你前来商议。” 尹礼点头道:“怪不得寻了几处好人家,都被一娘一语拒绝。一娘极有主见,又有担当,此事还需问问一娘,若是一娘同意,我就去侯府走上一趟。” 杜母笑道:“若说其他事,问问一娘倒是无妨,知女莫若母,只需老夫人允婚,一娘铁定同意。”两人商议一会,尹礼出门备了礼物,去侯府内院求见周氏。 周氏正陪蔡邑说话,谈起蔡琰婚事,周氏笑道:“琰儿乖巧得很,又知书达礼,若是不嫌弃姜家,便嫁过来吧,我让公主求道旨意,蔡大人莫怪辱没了琰儿就行。” 蔡邑本为此而来,闻言心事顿消,两人商议一会,女婢来报,道:“糜竺大人求见夫人。” 蔡邑见有客来到,辞了周氏,欢天喜地去后院寻蔡琰报喜去了。周氏送蔡邑出门,心想糜竺向来不至内府,莫非是为糜贞而来?想到这里,吩咐女婢道:“快请糜公子进来。” 糜竺与姜家交往数年,与周氏十分熟悉,进屋放下礼物,先问过安,道:“小侄今日前来,是为舍妹婚事而来,求夫人成全。” 周氏早就有心,哪有不允之理?遂与糜竺定好此桩婚事。刚送糜竺出门,步骘又来求见。周氏不识步骘,问小婢道:“步骘是那位?” 小婢答道:“是练师长兄。” 周氏恍然大悟,想是述儿收了红昌和宁儿传将出去,昨日卞广为了卞玉儿,今日蔡邑为了蔡琰,糜竺为了糜贞,这步骘也必是为了练师而来。想到这里,不由乐上心头,连忙让人请步骘过来。步骘问安以后,便说起步练师亲事,周氏与步练师十分熟悉,早就有意,当即应了下来。 与步骘还未说完话,小婢又来说:“尹礼大人求见。” 周氏不由一愣,心思今日倒是挤到一块了,一早起来会了三拨客人,订了三门亲事,莫非此人也为提亲而来?送步骘出门以后,便让尹礼来见。 尹礼与蔡邑、糜竺、步骘身份不同,虽是贼首出身,毕竟未见过大世面,来到侯府十分紧张。听到周氏召见,早已出了一身大汗,小心翼翼进了客堂,连忙叩首道:“尹礼拜见夫人。” 周氏笑吟吟说道:“尹统领无须多礼,快请坐吧。” 尹礼抬首擦了一把汗,头也不敢抬起,寻个蒲团坐下,屏息半天,心神方才稳住,道:“奉义母之命,来为义妹杜一娘求亲,请夫人允准。” 周氏不由心花怒放,平常常来问安的几位少女,都生得千娇百媚,红昌、宁儿、玉儿皆居内府,步练师、杜一娘居于外院,糜贞居处也离侯府不远,蔡琰经常来姜府小住。这几位常来问安的少女,红昌、宁儿已经嫁进门,昨日应了卞家,上午已应了蔡家、糜家、步家三门亲事,再加上杜一娘,便将几位美少女一网打尽。 杜母此时正是心绪不宁,心道若是周氏不准这门婚事,以后见面甚是尴尬,正是心情忐忑之时,尹礼喜气洋洋回来,道:“义母,老夫人准了!” 再说姜述刚纳两房美女,**苦短,正是年少**时候。姜述自律甚严,晚上征战四方,清晨也得起来练剑。这日吃过早饭,四位美妻一同过来问安,万年公主道:“夫君还未行冠礼,虽然母亲有命,可要节制一些。” 姜述听出公主话里所含酸意,笑道:“正值乱世,回家时间不多,难免放纵一些,让爱妻挂心了。” 万年公主道:“听说又有人来找婆婆提亲。” 姜述愕然道:“何时的事?” 万年公主道:“前日应了卞家,玉儿久在府中,也未计较。不想昨日上午又来了四拨人。” 姜述吓了一跳,道:“是谁家的女儿?” 万年公主道:“蔡琰、糜贞、步练师、杜一娘,你都认识。” 第94章 以理服人 提起蔡琰,姜述不由心头一跳,糜贞、步练师、杜一娘倒也罢了,只见过数面,没有什么感情,蔡琰却是万万不能辞的,急问道:“母亲辞了吗?” 万年公主皱眉道:“如果辞了就不跟你说这事了,这还未行冠礼,就有十位妻妾了,婆婆如此应下去,夫君身体怕是承受不住。” 姜述心里乐开了花,见众妻有些吃味,正色道:“此事确实不该如此,这般速度,难不成母亲想让我来个三千佳丽不成?可如何跟母亲讲呢?” 甄姜与姜述认识时间最长,最清楚姜述的性格,见他脸上愁眉苦脸,眼神却是灵动,知他心口不一,欲待戳穿他的把戏,又怕守着公主丢了他的面子,但如今这般终不是事儿,开口道:“实话实说就是,太多了我们也吃不消。” 甄姜之言正中众女心事,诸女七嘴舌,吵得姜述头都炸了,这才品尝到媳妇多了的另一番滋味,连声告饶道:“我这去跟母亲说。” 说完,逃也似得出房去了,众女万众一心,终将姜述击败,互相看了一下,都是面露得色,彼此间关系融洽不少。公主道:“婆婆之意,不是想给夫君多娶妻妾,应是为了给姜家接宗接代,诸位姐妹多多努力才好。” 甄姜道:“夫君不想让我们怀孕太早,所以才那般……” 甄姜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张宁恍然大悟道:“难怪他每次都弄得人满身都是,这其中有何道理?” 甄姜道:“夫君曾言,若是年纪小了,生产怕出危险。” 万年公主道:“我与宁儿年纪小些,可两位姐姐年纪合适,如何还要那般?” 甄姜道:“夫君说我年纪也小,最好过了二十。” 众女在这边讨论之时,姜述到周氏那边请过安,道:“母亲,听说又应了亲事?” 提起亲事,周氏不由喜上眉梢,道:“那几位女子相貌都好,母亲巴不得多应几个。” 姜述道:“儿子尚未行冠礼,若太多了身体有些吃不消。” 周氏沉下脸来,道:“莫非是你那几个媳妇跟你说了什么?” 姜述苦笑道:“那倒不是,儿子只是想将这几位迎进门后,冠礼前不好再纳了,否则公主面上不好看,陛下和皇后那边也会怪责。” 周氏听姜述所言有理,道:“公主和姜儿过门一年多了,还没个动静,母亲心里着急,这才想为你多娶几房。” 姜述笑道:“儿子保证明年让母亲抱上小娃娃,不过是孙子还是孙女可不敢保证。” 周氏笑道:“无妨,只要生养出来,还怕没有孙子?” 母子两人说笑一会,门上来报,道:“有一群人跪在府门外,求见侯爷。” 姜述辞了周氏,来到门前一看,二十余人跪在门前,从衣着看都是富裕人家,为首一位老者见姜述出门,连忙叩首道:“小老儿于泽叩见侯爷。” 姜述道:“都起来吧,有事去衙门说去。” 说完率先往郡衙走去,典韦、许褚连忙招呼亲卫跟上。这二十余人见姜述去了郡衙,相互交流一下眼色,全都跟了过去。 郡衙与公主府隔街相望,离侯府大门也不远。姜述走进郡衙,一众官吏看见,连忙上前行礼问安,姜述道:“你等自去忙吧,本侯到公堂处理事务。” 东莱太守由姜述兼任,姜乐担任郡丞一职,负责处理日常政事。姜述坐堂理事,也是理所当然,当下唤于泽等上堂,问道:“你等何事?” 于泽叩首道:“我等来向侯爷认错来了。” 姜述道:“你等有何错?” 于泽道:“我等前些日子上报土地面积,没依官府公文,少报了许多,故此来向侯爷认错。” 姜述道:“这般事情去县衙诉说即可,为何来寻本官?” 于泽道:“县长不愿过问,无奈只好来寻侯爷。” 姜述笑道:“你等没有执行官府公文,少报了些面积,不是大事,县长都不愿管,来找本官有些小题大做。你等哪个县的?” 于泽道:“掖县。” 姜述听到这里,心里这才明白过来,这是库区那帮虚报面积的地主找****来了。当初连下三遍公文,又让他们签字画押,如今告状是告不成了,只能****认错,期望能补偿些损失。 姜述笑道:“你等是库区的大户吧。” 于泽道:“正是,我等二十余人全部是库区那边的人。” 姜述道:“当初三令五申,又让你们签字画押,按照正常公务办理,县衙做得有错?” 于泽道:“县衙没有做错,是我们做错了。” 姜述道:“你们知道错了,县衙也没计较,本官也没怪罪,你们回吧。” 于泽苦笑道:“侯爷,我们当初上报的面积与实际相差不小,这其中牵扯太大,求侯爷重新核实一下。” 姜述表面和颜悦色,内心却在骂这帮人贪得无厌,道:“诸位,本官家族也有不少田地,也有不少产业。今年战乱,州衙粮钱不足,本官委托太子将京城所有房产商铺全部变,用于青州行军打仗。此次兴修水利,东莱郡衙出了多少钱?青州衙门出了多少钱?东莱郡衙出了一万两银子,青州衙门出了四万两银子,一共五万两银子。水利工程总造价二十七万多,余款从何处来的,诸位知道吗?” 于泽回头看看众人,见众人皆摇头,道:“不知。” 姜述道:“余款皆是本官垫付,都是姜家历代积累的钱粮。水利工程建成,水面承包、土地出让、与周边地主签订的五年分成协议,总计可以回笼资金总数不足二十万两。这次水利工程建设,本官至少亏空三万余两。” 众人闻言当场愣住了,从古以来只听说做官可以捞钱,从来没听说有做官赔钱的,皆面露疑惑之色。姜述摇摇头,吩咐堂下小吏道:“去耳房将账本取来,让大伙儿看看。” 耳房就是大堂厢房,水利账本很快拿了过来,姜述示意小吏将账本交给于泽,于泽翻看一下,工程刚刚开始,虽然看不出太多,上面记载的入账金额与姜述刚才所言暗合,说明姜述方才所言应无虚假,便传给后边诸人看。 诸人粗略看了看,不能不信,昌邑侯名声在外,不可能为这等小事欺骗他们。大家不知如何开口,都面面相觑,愣在那里。只听姜述道:“诸位看完了,知道本官所言非虚。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官为什么要了铺子,拿出钱粮,领兵打仗?是为了让青州免遭战乱之灾,让合州百姓过好日子。若让乱贼入境,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即便如此,本官问大家要过钱粮吗?本官为什么贴钱修建水利?是想让东莱百姓因此受益,让大伙儿不仅自己过上好日子,还让子孙未来过上好日子。水利工程建好后,受益的是谁?首先就是你们。本官从出仕东莱以来,可否向大伙儿摊派?可否加过田赋?可否派过杂绢?从来没有。大伙儿日子过得好,是本官的责任,公主也会高兴,都是她封邑辖下之民。我知道大伙儿今天来的本意,也不需派人去审核面积,今天你等重新报出面积,亏空本官当堂付给你等。” 姜述话说到一半,堂上诸人皆已面有愧色,话讲完了,诸人已是泪流满面,有人泣不成声,于泽上前重重叩了三个头,道:“侯爷,我等真得错了,我等不知侯爷苦心,也不知侯爷如此为我等小民着想,都让金钱迷了眼睛。侯爷,若是需要钱粮,我等倾家荡产,也为侯爷交上来,只要能为侯爷分担些责任,就是粉身碎骨,我们也认了。” 姜述和颜悦色道:“目前还不需要,大伙儿的心意本官领了。正好诸位来了,本官再跟大伙儿说几句,大家眼光长远一点,不要盯着芝麻,却忽略眼前的西瓜。东莱几年内将会飞速发展,天下最大的纺织工纺群建成已经开始生产,水利工程已经上马,海贸商埠已经规划完毕,马上就要动工修建,天下最大的商家都已汇聚东莱,数年内还会有大量百姓迁来。东莱几年内将汇集天下最好的资源,工坊不仅会让百姓打工赚钱,还会带动商业和种植业;水利工程修建好,东莱将成为有名的产粮基地,也会带动商业流通;海贸发展起来,除了商业流通,还会拉动船运、车运、码头等诸般产业;大商家涌入东莱,要建设工坊、住宅,砸进许多钱进来,同样有无数赚钱机会;许多人涌进东莱,可以解决未来劳力不足的问题,同样会为东莱增加无数商机。几年以后,东莱将会成为纺织大郡、商业大郡、产粮大郡、产棉大郡,运输业和业也将迅猛发展。诸位都有些本钱,不要光看田里产出,可以参与一些商业,未来会为大伙带来大利。” 第95章 筹谋阴袁 众人有的听懂了,有些新鲜名词听不懂,但是大意理解了,听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于泽招呼一声,道:“大伙儿给侯爷再嗑个头,回去想想,看看能做点什么就抓紧做,别辜负了侯爷的一番好意。” 姜述垫资修建水利工程的事情很快传开,东莱百姓被彻底感动,水利工程的占地、安置等相关工作,没有任何人出来作梗,只要官府所令,百姓无不全力支持。不少百姓行至姜府门口,都要叩首行个礼,后来逐渐形成了习惯。这就是百姓,无论贫富,只要用心为他们做事,他们就是念着你,感激你。 别的可以不理,自家府门比宫门规矩还大,百姓行到这里都要叩首,这让姜述不敢放任,派了几个家丁,在百姓中放出流言,说皇上听说昌邑侯规矩比皇家还大,要免了昌邑侯的职。老百姓纯朴,听说后非但不敢拜了,而且偷偷告诉那些还不知道的百姓,这股风才止住。 东莱郡衙平静了几日,又发出一张公文,高薪聘请各地的高明工匠,无论是铜铁丝麻、陶瓷药革,只要有一技之长的工匠,就可以前来应聘。姜述对于技术开发的重视程度,让天下工匠闻风而动,倘若没有战乱隔绝交通,恐怕天下高明工匠多数会被姜述揽入麾下。诸大商家与姜述合作多年,还是不太明白技术的重要性,这种隐形财富的潜力价值非凡,只不过需要有头脑的人挖掘。 又过了几日,秋粮下来了,农业新成果出来了,原本单季产一石半的地,使用新推广的种肥精耕细作,产量三石多。姜述对种子很看重,杂交技术还在摸索,化肥还不可能生产,只能用原始方法沤肥,培育更优良的种子。好的种子单株产量高,需要种子量少,亩产又能提上去,一亩地看不出来,若是青州全部使用这种优良种子,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一亩地产量三百多斤,现代来看十分低得可怜,但放在这个时代,是一个震撼性的奇迹,会给大汉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切都是从种子基地开始,随着种子不断进化,农业产量会越来越高。 以前曾与国渊说过种肥的重要性,这次说得更加详细一些。有的还不敢说,如果说未来试验田会出现单季亩产二十石的水稻,估计大家都会认为昌邑侯在发烧说胡话。 青州辖区内还有隐患,上次刺杀事件之后,贾诩已经派人秘密调查。三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刺客深入东莱腹地,没有内应配合不可能做到。姜述带蔡琰出城属于临时起意,从出城到回城时间很短,如此短的时间策划埋伏,肯定有人及时通报信息。姜述很得民心,老百姓没有能力也不会去做这事,内应只剩下两类人,来东莱经商的大商家和地方官员。 结果很快查得水落石出,牵扯不少人,有东莱郡的官吏,有前来经商的商家,甚至还有青州州衙的官员。这些人背景都离不开袁家,官员是袁家的门生故吏,参与的商户背后皆由袁家控制。经过贾诩秘密调查,袁家一系在青州大小官员共计五十余人,在东莱经商的有袁氏背景的商户也有十余家。 调查结束之后,贾诩向姜述汇报时一脸凝重,姜述也被震慑住了,久久未回过神来。袁家势力之庞大,在青州可见一斑,在其原籍附近的荆州、兖州、徐州、扬州一带,势力应该还要强大。若是如此推算下来,袁氏一族的潜势力,应该在如今的姜家之上,其敢如此胆大妄为,确实有席卷天下的能力。 前番灵帝遇刺差点让姜述吃了袁家暗亏,这次竟然明目张胆行刺,姜述不可能放任不管,他是利己主义者,也是现实主义者,更是极端强硬分子,不狠狠报复袁家不足以泄恨。 贾诩建言道:“借此次事件将袁氏一系官员打倒是必然之事,但是如何处置这些商家却很棘手。天下皆知五大商家与姜家关系密切,若是公然报复,袁家若指使其掌控官员为难五大商家。若是如此,则为两败俱伤之局。” 姜述沉思一会,道:“陆路让臧霸出面,海路让敬江出面。臧霸、敬江自从投靠以来,都在倭岛配合子义,外人不知他们是我们的人。通知子义,让他安排臧霸带领两千部下秘密赶回,伏击商路,专挑袁系商家下手。将上次俘获的东海战船调给敬江,让其统领一千部下劫掠海路。再让五大商家配合一下,要玩就玩次大的,至少得让袁家元气大伤。” 贾诩沉思一会,道:“海面上还有不少小股盗贼,让敬江打出东海贼的旗号兼并,海上也会平静一些。海贼都未坐大,海上行事并不麻烦,臧霸一行却不好安置,若在青州地面行事有些不妥。” 姜述思虑片刻,道:“让管承担任臧霸副手,安排在官亥辖区,彼处既可以拦截黄河水路,又可以截断陆路商道。只需跟官亥暗中打个招呼,让他不管不问。” 贾诩道:“往常商家从黄巾地盘过往,都会孝敬费用买路,如此断了官亥财路,官亥未必同意。” 姜述想了一会,道:“那就在陈留寻处藏身之地,若是官兵来剿,就躲入官亥防区,如此对官亥影响不大。官亥给我们帮助不小,再援助他些兵器。” 贾诩道:“如此甚好,属下这就去安排。” 姜述止住,又道:“还有一事,袁家既然敢与我公然为敌,我等如此只是小打小闹,并未动其根基。我欲安排一将带领特种兵,去袭击汝阳袁氏老巢。汝南之境尚有小股黄巾可以连结,但是此将需要智勇双全,云长、文远、子龙等皆可胜任,怎奈随我左右日久,出战青州、徐州,名声渐显,识者甚多,余将才能不足,甚是犹豫。” 贾诩道:“太史子义如何?” 姜述拍掌呼绝,道:“子义主掌东倭事务已久,识得之人很少,却是忘在脑后了。既已定计,我派乐进去东倭主持,调子义回来主持此事。” 贾诩道:“目前青州兵马虽精,但是兵力不多,若重兵出境作战,境内守军不足,待要多募兵丁,多耗钱粮又耽误民生。却要想个办法,藏兵于民方好。” 姜述思起后世民兵制度,道:“州衙设立民兵曹,各郡、县设立民兵吏,从各军挑选言语伶俐又精于练兵之人担任,农闲时各县召集精壮集训,配发武器兵甲,若逢战事,召之便可成军。” 贾诩笑道:“此法甚妙,恰好各军换装,将换下的武器兵甲发给民壮,即可成兵十万。” 姜述道:“张合善于练兵,民兵司由他组建主持。” 主意商议停妥,贾诩通知诸人各自行事。 姜述近日一直忙碌不停,好不容易处理完公务,一看时间还早,想去找蔡琰谈心,还没出门,许褚来报,道:“蔡邑先生、华神医求见。” 姜述连忙起身到门口迎接,三人到了室内奉茶。蔡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此是何茶?味道清香,回味无穷,却是神品。” 姜述笑道:“这是弟子让人炒的新茶,工艺近日方才成熟,产量不多,还未上市。老师若是喜欢,我送两斤给您。” 蔡邑奇道:“炒茶?” 姜述道:“若不是炒茶之法,如何这般清香?” 汉代茶叶虽有,却无后世茶叶的诸般工艺,如同现代调酒一般,加上花瓣、水果等物煮调出诸般味道,饮用非常不便,而且味道不正。姜述知晓茶是暴利行业,聘了几位有名茶师琢磨,用了两年多时间才研究出炒茶工艺,茶叶味道类似现代绿茶,姜述品过之后非常满意,现在正在研究批量生产的办法。蔡邑为茶道高人,自能品出此茶非同一般,笑道:“两斤却是少些,需多送些方好。” 姜述笑道:“委实数量有限,再说此茶搁置时间太长,味道变淡或是变味,便不好喝了。老师先喝着这些,待新茶下来,再派人给老师送去。”话锋一转,道:“老师此来何事?” 蔡邑道:“琰儿年岁已大,既然有了婚约,何时娶她过门?” 姜述想了一会,道:“倘若琰儿是寻常女子,何时娶进门皆可。如今弟子已有一位正妻,两位平妻,如若让琰儿为妾或媵妻,身份太低,太委屈了她。我想先请旨意,再娶她过门。” 蔡邑道:“公主何意?” 姜述道:“公主不妒,但是母亲应的亲事太多,前期刚娶了两位进门,至今未有名分。公主已写了书信,派人送去京中,至今还没回信。若是平妻多了,礼法上说不过去,不仅公主,就是何后那边脸上也不好看。” 第96章 五禽戏 蔡邑知晓姜述所言皆是实情,当下沉默不语。 姜述谓华佗道:“神医老当益壮,身体康健得很,此来所为何事?” 华佗正色道:“老夫问问医科何时开设?” 姜述一愣,心道此事确是自己疏忽,忙道:“如今条件已经成熟,神医拟个章程,近日就将此事办了。” 华佗大喜,施礼道:“老夫代天下医者谢过大人。” 姜述见华佗须发花白,但是面色红润、精神健硕,忽然想起一事,守着蔡邑却不好问。正好蔡琰闻讯过来,拉着蔡邑去厢房说话,房内只剩下姜述与华佗两人,姜述道:“神医,有件事想请教一下。” 华佗道:“大人有事尽管道来,老夫力所能及之事,自当尽力而为。” 姜述现在已娶四位美妻,加上未过门者已有十人之多,以后或许有缘再娶三国名媛,姜述想让她们都得到满足,又怕以后妻妾太多,力不从心,借着华佗此次前来,自然要请教一番,道:“神医,我妻妾较多,有什么法子不伤身又不耽误事?” 华佗为姜述号脉,笑道:“大人身体康健,又勤修武学,应该还修炼内气。老夫所创五禽戏,虽然不擅上阵杀敌,若是勤修,可填精益髓,强腰健肾,对大人房事大有裨益。” 姜述往常以为五禽戏与后世太极相仿,只可强身延年,没想到还有这等功能,道:“愿随神医学习。”华佗也不藏私,与姜叙到了练武场,先授姜叙导气术,类似后世气功,却又简单易通。其实原理简单得很,所谓“户枢不蠹,流水不腐”,人体如户枢那样经常活动,气血畅通,就会增进健康。五禽戏,模仿虎、鹿、猿、熊、鸟五种动物身法,揉合导气术吐纳之法,逐渐琢磨完善而成。模仿虎的动作锻炼四肢,鹿的动作锻炼颈部,熊的动作锻炼腰椎,猴的动作锻炼关节,鸟的动作锻炼胸腔。只需勤练,能清利头目,增强心肺功能,强壮腰肾,滑利关节,促进体质增强,而且简便易学。 姜述依照华佗指导练完五禽戏,全身透汗,心情愉悦,身体顿觉轻便,确实灵验。华佗又道:“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动补。我还有一食补之方,每日晚间饭时吃上一小碗,亦可填精益髓,强腰健肾。” 华佗将药方写下交给姜述,说道:“大人悟性极强,方才已得五禽戏之形,但是缺乏其神。练习时不仅形似,还需神似,达到外动内静,动中求静,有刚有柔,刚柔并济,练内练外,内外兼备。精神放松,松中有紧,柔中有刚,排除杂念,意守丹田,用腹呼吸,做到上虚下实,胸虚腹实,呼吸加深可增强内脏,使血脉旺盛,身体下部充实,可藏精养身。呼吸要自然平稳,用鼻呼吸,悠悠吸气,轻轻呼气,形成腹式呼吸,腹部收缩有力,对内脏器官都有好处。若要大成,须做到动作、外形、神气都要象五禽,才能起到最佳作用。” 华佗在东莱住了七天,每日清早都来指点姜述学习五禽戏,配合食补配方,效果自然大好。姜述每夜穿梭诸妻之间,忙得一榻糊涂,诸妻满足了,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了。每夜做事多了,时间太长,睡眠不足,影响次日正常事务。姜述暗自自嘲,世上事情便是如此,有得必有失,不可能事事如意。 华佗拟好成立医科的章程,姜述又请贾诩、蔡邑等人仔细琢磨完善,以州衙名义下达公文,在青州国学增设医科,任命华佗为医科督,鼓励民间学习医术,提升医者地位,并在各郡设立督医吏,管理合郡医师、医务、药品诸事。同时,在青州国学增加兵科,姜述兼任兵科督,聘请部分青州境内致仕名将担任老师。在各郡县贴出榜文,医科、兵科同时公开招生,第一期每科学员百名。 姜述主政青州以来,体制悄然发生变化,增设医吏和民兵曹,人员编制虽然增加不多,影响却很深远。军事制度改革和教育医疗改革,都在潜移默化之中实现,都是顺应形势变化需要而改变,因此并未引起多大反响。 天气冷了下来,姜府却是温暖如春,所有房间都铺设了地龙。修建之时四侧墙壁中空,冬天烧石炭升温,让房间温度提高,又可避免煤气中毒,夏天又能让房间凉爽,冬暖夏凉,很是科学合理。 侯府院落,前面正堂正有十五间,张宁、貂婵各住三间,三间是姜述的主卧室,其余六间暂时当成客房,蔡琰住了三间。东西两厢各有九间,住着婢女。后院正堂、厢房与前面布局相同,周氏及亲近婢女住了六间,甄姜住了三间。这是内院布局。外院环绕内院盖了许多房舍,亲卫、仆役、马夫等人居于此处。前堂、后堂皆有一个通道,与公主府相连。最后面是花园,借着水景与北边隔断,从后园修过来一条甬道,沿着曲折花径,看见一处环境优美的人工小岛,小岛中央三间两层精舍,此为姜述的书房。 书房外面北风呼啸,雪花飘飘,让人不由心生寒意,书房内却是温暖如春,处理完公务的姜述正在弹琴,曲调悠扬动听,是故太乐令吴修谱的《送别》,优美的曲调中隐含惆怅之意,又不显得颓丧,淡淡的愁意浮现之际,随着曲调一转,令人感受到柳暗过后一片花明的意境。姜述弹得很用心,明日蔡琰就要去齐郡,或许直至婚嫁,再不复有见面的机会。 优美的曲调中,蔡琰一双美眸似是蒙上一层淡淡的薄雾,姜述五指拂弦,琴曲结束之后,蔡琰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明日就要分离,再次相聚就是永恒的相守了。就似琴曲里的柳暗,再次相见就是花明了,虽然美好的未来将在不久之后出现,但是如今的离别愁丝如何能让人放下? 姜述站起身来,走到蔡琰身旁坐下,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拂去俏脸上的珠泪,道:“若是舍不得,不妨在这里多住几天,年后我也要去齐郡,到时我们同行。” 蔡琰摇摇头道:“妹妹还小,我要多些时间陪伴父母,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已嫁过来了。” 姜述笑道:“让老师迁居过来便是,姜府如此大的院落,择一别院居住便可,何必如此忧伤。” 蔡琰道:“本来好好的,听你的曲儿弄得心情这般糟糕,都怪你。” 说完,蔡琰的小手在姜述的胸膛上轻轻擂打,姜述抓住她的小手,望着眉如远黛,如桃花娇艳的容颜,美目流盼间迷人神魄,姜述轻轻吻着她娇嫩的面容,继而吻向娇美诱人的红唇。 蔡琰近日得姜述**,颇有些心得,明日又要分离,自然曲意奉迎。姜述得寸进尺,在蔡琰迷离之际,大手握住那如尖笋一样傲然耸立的****,轻柔抚摸,逐渐加大力道。 遭到袭击,蔡琰神智猛然清明,待要用手推开那只魔手,却那里掰得动。姜述将她压在身下,轻轻添着粉嫩的耳垂,满含磁力的声音轻轻说道:“琰儿,初见你时我就认定你是我的女人。这些年来,我最喜欢与你呆在一起,你是我的……” 蔡琰再次迷失了,她的心早就给了姜述,如今已是他的妻了,尽管还没迎进门来,毕竟已经有了婚约,听着爱郎这般梦呓般的声音,她的心里很是甜蜜,玉手不由松了下来。 蔡琰想起初见姜述时的情景,那时他只有九岁,还是一个小小少年,却很老成沉稳,与父亲谈书论经,她在门外偷听,觉得这个少年厉害得很,学识之渊博也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她从小有才女之名,可与他的学识相比,感觉自己实在太过浅薄。 记得一个雪后的早晨,远远看他带着随从进宫,九岁少年穿着官服,小小年纪却有一份威严,有人滔滔不绝讲述着他的故事,从此他就成了她崇拜的偶像,那个倍献殷勤的师兄逐渐淡化成模糊的影子,再也未曾在她的心底留下一点痕迹。 那次在洛阳酒楼,那个恶少已经抓住她的衣襟,而仆人已被打翻在地,那个整天吹嘘无所不能的师兄,躺在地上连责骂都不敢开口。那时,是他挺身而出……她清晰记得自己紧抓住他的衣衫,躲在他的身后,感觉十分安全,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尚是一位少年,恐惧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再看师兄和那个恶少时,就如看戏一般……也许在那时起,她的心底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蔡琰幸福地笑了,她发现自己实际上很幸运,因为自己已经是她的女人,尽管要与别的女子一起分享。想起别的女子,她的内心不由生出莫名的酸意,为什么她们可以整天可以与他待在一起,自己为什么不行? 第97章 文姬收房 姜述忽然发现蔡琰与往日不同,不再欲迎还拒…… (此处删去若干字) 雪停了,外面的风很大,一声呼啸过后,地面上的雪花随即在半空翻卷飘扬,雪花将落未落之际,忽然一声娇呼传来,世间又少了一名清纯可爱的少女,多了一位娇媚迷人的少妇。 周瑜和诸葛亮在齐郡听说东莱搞得风风火火,两人毕竟年少,按捺不住,向郑玄请了假,来东莱看望周氏。郑玄很喜欢两个小家伙,知晓此行看望周氏是假,到东莱见识一番是真,心想姜述待到那边,也不怕两人反上天去,因此准了假,派人提前送信过来。 到了黄县城,两人没有直接到姜府,先往百姓堆里扎,与老百姓聊聊天,问问事,了解东莱最近发生的变化。后来许褚无意碰到,自知说不过两个少年,二话不说,将两人直接押到姜述那里。 姜述比两人大不了几岁,因为两人在历史上名气太大,他平常十分关注两人的情况。两人在历史上不相容,最后周瑜被诸葛亮活活气死,姜述初时还担心两人性格不合,如今见两人相处十分融洽,也就放下心来。此时见两人似是做错了事,在那边不敢吭声,不由有些好笑,道:“不必担心我会责怪你们,多看、多听、多问、多想是好事,以后要想做个好官,就不能读死书。只知埋头读书不见得是件好事,偶尔放松一下,对学习有益无害,我以前学习时,也经常放松一下,弹琴练字绘画雕刻,诸事皆有道,而道相通,因此可以相互助益。你们喜欢与百姓聊天交流,算得上是亲民之举,以后为官时要真正爱民,别学朝堂上那些名士君子,只会说大话空话套话。” 周瑜比诸葛亮大些,已经快要出师,胆子也大,道:“在国学郑先生待我们虽好,但我觉得长进不大,还是想跟着表哥学习。” 姜述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你们在东莱住些日子,平常我给你们布置作业,外出时随我转转看看。” 两人闻言大喜,在姜府安顿住下,两人学问此时与姜述相差太大,好胜心更甚,平常也不需督促。两人基础不错,悟性很好,也能举一反三,提出与众不同的见解,跟随姜述时间不长,长进确实不小。又随同姜述锻炼,每日练习基本功,学习剑术,比在青州国学长进快速得多。 这日跟随姜述视察威海卫,行至海边,只见天水相连,浪涛汹涌,周瑜从未见过大海,不由欢欣雀跃,姜述见状,吩咐停下车驾,带两小来到海边,远处是无边无际的水面,近处水鸟翔集,天蓝蓝,海蓝蓝,两小欢天喜地,自此深深爱上了大海。 才气与智慧,周瑜不及诸葛亮,可是音律、书法,却在诸葛亮之上。诸葛亮虽然年少,但好读书,算得上是满腹经纶,与姜述问答之时,偶尔冒出几句圣人大义,让人感觉啼笑皆非。 路途之上,姜述每逢县城,皆访贫问老,非常重视德化,不以耽误行程为苦。两小询问其故,姜述道:“治大国若烹小鲜,大事皆由小事组成,尽心尽力办好小事,叠加效果便如一桩大事。” 许多大户人家听闻东莱建埠,早在黄县、威海置了产业,有的正在建造房屋,已经开始投资运营。两处商埠地皮都是姜家所有,姜述留下核心区域,其余地方实行拍,价高者得,你争我抢之下,地皮疯涨了几十倍。 中国人有个习惯,叫做跟风,看到别人这样做,他们也跟着买地建房,只要第一批开始行动,后续投资源源不绝。地皮价格疯涨,前来地皮的人反而更多。 威海商埠未来会成为样板,地理优势明显,又有优良港湾,本地出产粮食桑麻,用沥青罩面的官道已经开工,商家大户开始聚集,有些海商已经在此卸船,郡衙又出台了许多优惠政策,吸引海商和商户,各个要素都全了,威海商埠前景一片光明。 姜述做事一向公平,不论富贫贵贱,一律一视同仁,从来没有杀富济贫的想法。在他看来,富人的财富也是辛苦积攒而来,为何要劫夺他们的财富?这对富人很不公平,也不符合优胜劣汰的自然规律。姜述身为穿越客,比任何人都明白商业的重要性,因此东莱郡衙出台的相关公文,有不少惠商政策,严格保护商人的正常权益。这些优惠政策会逐渐流传出去,吸引越来越多的海商和商户前来。 这次来威海,发现不少新问题。许多人家置地建房,虽然依照总体规划建设,地址、式样、高度等大体符合,然而没有考虑实际功能。是做客栈,或者食馆,或者商铺,或者**,或者作坊?总规设计这片区域皆是商业区,除了商家和少数大户,许多人属于跟风,根本没有考虑用途,现在正看着新房发呆。 已经运转的商铺,人员严重不足,伙计、工匠、账房、力工全部缺少,威海处于大汉极东端,历来人少地多,这一下缺如此多的人,往哪找去?东莱现在提倡精耕细作,正劳力本就缺少,随着商埠渐成规模,许多佃农改行出来做工,谁来租种地主的田地? 姜述去码头看了一下,虽然经过扩建,还是显得格局太小,日后商船云集,码头太小将拖商埠的后腿。姜述当场决定加拨两万两白银,将此处扩建为特大码头。 又让当地官衙召集商户开会,将现在商家大户的进驻现状、海商的主要贸易商品、未来商埠的人流量和交易规模等等,大致细讲一遍,为跟风没有打算做好的房主参考。 青州去年安排了几十万流民,大多已经得到妥善安置,剩余部分都在修建水利工程,人员一时委实不好解决。中原诸郡流民很多,但能来的早就来了,没来的隔着战场,过来不太容易。所幸东海、琅琊刚送来数千流民,再从修建水利的民工抽调部分人员,短时间内可以暂时满足商埠需要。 视察商埠期间,姜述敏锐地发现许多问题,解决方案当即出台,然后逐一布置实施,问题很快得到解决。周瑜佩服之余,却想到一个问题,道:“若非兄长能力超群,实力雄厚,商埠或会出大麻烦。” 姜述明白周瑜之意,笑道:“你说商埠应不应建?” 周瑜道:“该建,但是发展太快,问题太多,当量力而行。” 姜述看了周瑜一眼,周瑜已经能从战略布局上思考问题,思维逐渐成熟,跟随郑玄学习已不合适,笑道:“不错,识野广阔,仔细说说。” 周瑜道:“此事只有兄长可以做得,余人定然不能成功。若非兄长一直担任太守,朝廷将兄长调离,换了州牧和太守,下任接手,不清楚兄长所布大局,或有其他想法,此间所为前功尽弃,就会出大问题。” 姜述点点头,转向诸葛亮,道:“亮儿以为呢?” 诸葛亮道:“师兄说得不错,虽然场面宏大,但是布局思虑不细,有些事情过于急躁。亮儿以为这般大事,宁肯做得慢些,也应谋定而后动,应当分期分批来做,虽然见效慢些,但是风险小,出现问题也好弥补。” 第98章 巡视东莱 姜述点点头,道:“你们说得不错。&#若非在我任内做成此事,换做别人,很难做好。在做此事之前,我已预料到任期问题,因此敢于大刀阔斧去做。我建设东莱,不单纯是让东莱百姓过上好日子,还要寻找适合现今社会发展的政治经济制度。东莱就是试点,这是东莱改革的大目标。我当前所做的事,没有可以借鉴的故例,因此只能摸索前行,发现问题及时解决,方向不对及时纠正。东莱目前事务,官府牵头的有水利工程建设和商埠建设两件事,若是没有能力的人来做,百姓不仅不能从中得益,可能还会受其祸害。我们要探索的制度,就是寻求的大道,未来要成为百姓安居乐业的循例。我将诸事分解细化,安排合适的人执行,这是由思而行。能安排合适的人,为识人。及时发现问题,为识。发现问题能想出办法,由识而思。将解决办法有效执行下去,由思而行。唯有识、思、行都具备,才能做好这些大事,才能从中寻到大道。我自谓比别人学识高些,识、思、行的能力都具备,又是高官皇亲,做事还惴惴不安,别人确实很难成功。做大事很辛苦,风险也大,但总得有人来做,想求大道,开万民之太平,虽苦而又不得不为之。” 两小听完,开始闭目沉思,思索这些道理,领悟其中的深意,这是为人做官治事的至理,两人考虑得越来越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姜述不去惊扰他们,望着两小露出欣慰的微笑。这是进步的必然过程,喜欢动脑深思的人成熟得快,两位少年喜好读书,亲民好问,眼界广阔,善于思考,这就是资质,以后成长空间很大,若无意外,两人将是未来的得力臂助。 临行前去船厂看了看,船厂负责人是姜家族人姜阳,原先掌管姜家粮铺,姜述对他的能力非常认可,因为船厂在未来十分重要,因此将姜阳调来专门负责此事。姜阳在族学读过书,面相虽然粗豪,心思却是细致,做得很不错,姜述十分满意。走到海边,正在建造的十艘大海船已经搭好框架,正在铺设甲板,用得是单帆。姜述仔细观察船舱的内部结构,询问其中细节,跟随在后的船厂技师详细回答。 周瑜和诸葛亮初次见到如此大船,非常兴奋,认真听着姜述与技师的问答,对造船原理很感兴趣。回在室内,姜述招呼众人落座,用手绘出一艘三帆船的草图,将其中原理讲述一遍,重点讲解转帆、反向借力等力学现象,不仅是周瑜、诸葛亮两人,就连一众技师也听得入了迷。 有些东西姜述不能讲得太深,技师凭得是经验,识字的不多,讲得太深听不懂,姜述重点讲得是力学效果,技师结合实际经验,大多能够体会领悟。 姜述讲了将近两个时辰,诸位技师脑中似是打开了一扇天窗,感觉进入了一个从未涉及的领域。姜述鼓励技师们发问,其中数人领悟力很强,所问都是关键核心,姜述详细做了解答。临行前让人记下这几人姓名,交待姜阳重点照顾,又吩咐在船厂开办夜校,晚上教授技师、工人识字。 周瑜、诸葛亮对大海、船舶特别感兴趣,一路之上问个不停,姜述挑些他们能理解的东西,向两人讲述大海、船舶的许多知识。又说到地理,两小听到大海那头还有陆地,还有袋鼠等前所未闻的动物,又听极远的陆地上有玉米、甘薯等产量极高的作物,两张小脸不由露出神往之色。 半途又绕路去看水库工地,现场一片热火朝天,民工除了流民便是壮丁,都感念姜述的恩惠,修筑时十分用心。每担土倒下去,都用大锤夯实,甚至用石辗滚压。有较真的民工,取泥时将浮泥掀去,挑下面的板泥为堤土。 姜述转了一圈,感觉不大放心,大堤安全第一,不能行妇人之仁而吝啬民力。将图纸再次修改,平均高近两丈,宽近七丈,两边都加了厚厚的石头防护堤,再罩一层沥青。工期会更长,不过一旦修筑起来,安全上有了保障。 转完一圈,已是到了午时,民工停下吃中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脸倦色,眼睛却很明亮,眼神充满了希望。姜述用手抓起一把黑泥,望着堤下刚刚改造成型的田地,十分开心。 一位民工走上前来,怯怯地问:“小的想请教侯爷一个问题。” 姜述笑道:“讲。” “小的是农夫出身,能否分些田地?”民工问道。 姜述道:“未来堤下这片沼泽,会改造出许多良田,官府自会对外田,彼时可以买些田地。” 民工苦着脸道:“小的是冀州人,逃难到了这里,蒙侯爷仁慈才活下命来,那里有钱买田?” 姜述道:“州衙明年会拿钱贷给你等,利息很低,但是不多,只能买数亩地。如今东莱用工之处很多,你等修完大堤,可以外出做工,积蓄一些,再加上州衙所贷,可以置些田地吃饱肚子。在东莱只要用心出力,以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民工听完,乐滋滋地回去了。周瑜问道:“新造官田数量很大,流民也是可怜,又在此出了不少力,分些也是合适。” 姜述问诸葛亮道:“亮儿以为如何?” 诸葛亮道:“目前地多人少,我也以为可以分些给他们。” 姜述道:“外地人干活便分给他们田,本地人也有在此干活的,如何处理?能在此干活便分到田,本地其他人如何处理?” 两人细想一下,恍然大悟。 姜述道:“若是不劳而获,众人不知珍惜;若是分配不公,便会添乱生事。处理政事一点人情不讲,便有些过于苛刻呆板;要讲人情,但要有个度,不能太过。地所得虽多,还没看在我眼里。让州衙贷钱贷粮给流民,又不让他们贷得太多,这就是度。如此流民不能不劳而获,只要劳动就可以生存下去。百姓都有怜悯之心,只要补助合理也不会计较。” 随着天气转冷,大堤须在近期合拢,否则冻土层厚了,用工太多,而且效率很慢,各县追加人丁,眼看大堤马上成型,又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国渊派小吏前来禀报:“侯爷,大堤裂了道大缝,百姓议论纷纷,国大人让下官请您过去看看。” 只是一道裂缝,其实不是大事,只是费些工夫,加固一下就可以解决。但在这个年代,类似事情会联想到鬼神,若不及时处理,会引起民间流言。国渊让人请姜述过去,也是因为姜述在民间的神奇传说,处理这类事情事半功倍。 姜述到了现场,见裂缝虽大,因为是枯水期,水位很低,没有漫堤。边上聚着无数百姓,遇到这种事情,没了心思筑堤,在一旁议论纷纷。 姜述认真观察过后,唤来相关人仔细问了一下,分析原因应是冻裂。筑堤时就近用的沼泽旁边的土层,含水量太大,当初没看出什么异样,现今夜间气温降得厉害,产生冻缝很正常。 寻出原因就好应对了,招呼百姓往前聚聚,姜述大声道:“天气骤寒,土质多水,形成冻缝,实属平常。众人散了吧。” 考虑到可能还有类似情况,姜述让国渊安排人手,巡视堤岸,发现类似情况立即补救。国渊带着属下,在工地连续呆了几天,顶着寒风,不分昼夜,让所有民工尤其是流民非常感动,感觉东莱官员与别处大不一样,没有架子不说,处理事情十分认真负责。 姜述从库区回府,天色已晚,给周氏请安后,转身要去书房,刚出屋门,迎面正逢一位少女走来。少女见到姜述,连忙行礼道:“夫君。” 姜述抬头看时,少女美眸也望过来,两目相交,少女脸色微红,连忙低下头去。姜述笑道:“一娘,来给母亲请安?” 少女正是杜一娘,原被周氏收为义女,又与姜述有了婚约,因为住在外院,早晚都来给周氏请安。杜一娘行刺姜述之时,虽然很是美丽,但还未长开,只过了年余时间,似花苞绽放,如盛开的花朵一般艳丽。 姜述上前拉着杜一娘,笑道:“我也刚去给母亲请过安,陪我去书房说会话。” 杜一娘被姜述拉住小手,娇脸红得如牡丹一般,又不舍得摔开,任由姜述拉着去了书房。姜述走进书房,与杜一娘坐在古琴前,调了调弦,弹起一曲小调,唱道:“江南柳,叶小未成阴。人为丝轻那忍折,莺怜枝嫩不胜吟。留取待春深。十四五,闲抱琵琶寻。堂上簸钱堂下走,恁时相见已留心。何况到如今。” 杜一娘坐在姜述身侧,早没了女强人影子,成了温顺的可人,美眸温柔如水。悠扬的琴曲十分动听,一娘沉浸在美妙的意境中,不由想起往事。 第99章 一娘收房 从刺客到义兄妹,又从义兄妹到夫妻,这是一个传奇故事。(..)少年身上不知有什么魔力,不知何时偷走了一娘的芳心。或许从那次失手被擒而被放出,从那次他说怜悯心之时,便已情魔深种。 杜一娘自小强梁,很有主见,但是面对姜述,再也强梁不起来,甚至没有一点刁蛮影子。心中既然装着少年的影子,而那少年却又高高在上,只能以柔克刚。或许还有一丝自卑,文事与少年无法相比,就连深以为傲的武艺,也比不上少年,如何强梁起来? 一曲终了,杜一娘还沉浸在回忆里,只听耳边有人说道:“最近还练字吗?”杜一娘如梦方醒,见姜述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练过,却总是写不好。” 姜述铺好纸,婢女上前研墨,杜一娘开始写字。一娘的字其实写得不错,虽然还没有神韵,但是十分工整。姜述接过笔,逐一指正,一娘认真地听,然后接过笔,又认真练习起来。 西汉以肥腴为美,东汉则以苗条为美,人比黄花瘦,才是美人的最佳境界。所以士人看女子之美,不在乎胸部大小,屁股大小,而在乎苗条。杜一娘很苗条,胸**却不小,也许与从小练武有关,苗条而又婀娜多姿。 一个男人认真做事时最有魅力,其实道理相通,看一个女人认真练字,也是极美的一种享受。姜述突然发现一娘的脸庞极美,平常并未注意,从近处仔细端相,五官异常精致,若非皮肤稍黑,甚至不差于貂婵。 一娘练完字,左手揉捏着右手手腕,见姜述痴痴地望着她,脸色变得透红,芳心又有些窃喜,嗔怪道:“有什么好看的?” 姜述猛然醒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刚才忽然发现,你的五官特别精致,正想如何将你的绝美容颜画下来。” 杜一娘更是娇羞无限,低头说道:“我真得美吗?我感觉诸位姐姐都比我漂亮。” 姜述将一娘抱在怀里,轻轻吻向她的樱唇,一娘挣扎一会,不慎被姜述捉住机会,不小心连丁香也被擒住。待姜述放开一娘时,她已是浑身发软,气喘吁吁。 被抢走初吻的一娘,并没有生气,贴在姜述怀里,幽幽地说道:“我以前喜欢一个邻家少年,以为不会再喜欢别人,如今想起来真是好笑。” “邻家少年?叫什么名字?长得什么模样?”姜述被勾起强烈的好奇心。 “少年姓秦名宜禄,很俗的一个名字,面色很黑,长相普通。他家里很穷,但他很好强,后来去了北疆从军。现在想起来,可能那不是喜欢,而是怜悯。”杜一娘说完,深情地望着姜述,又道:“自从你上次放了我,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你的身份高贵,许多次我强迫要忘记你,但都没有成功,那时我才知道什么是爱。” 姜述十分感动,将杜一娘拥在怀中,双手轻抚她柔软的背部,忽然一段记忆涌将上来,不由喃喃说道:“秦宜禄,不是吕布的部将吗?”那段记忆渐自清晰,姜述断定若非自己穿越,引起种种变化,杜一娘与秦宜禄原本应是夫妻,后来秦宜禄战死,杜一娘被曹操强行纳入房中,其子秦朗被曹操收为义子。 姜述紧紧盯着一娘如花的容颜,史上曹操**爱有加的杜夫人,如今已是他的未婚妻。杜一娘不知姜述的内心变化,她自从认识姜述以来,尝到了少女的苦涩与甜蜜、相思和忧愁,尽管夜色已晚,可她打心底里不愿离开姜述,只要守在他的身旁,即使没有片言只语,她也感觉舒适如意。 杜一娘今日身着一件葱绿色外罩,映衬着俏丽的粉脸更是诱人遐思,姜述克制不住,轻轻在她如玉的娇容上轻吻一下。在甜言蜜语的攻击下,一娘不由羞得抬不起头来,芳心怯怯之际,再次被姜述搂在怀里。 时间似乎停下脚步,连凄厉的寒风也停了下来,古朴典雅的书房内,只剩下澎湃的热情。杜一娘沉浸在幸福中,所有的一切似乎变得无关紧要,只剩下让人沉迷的浓情蜜意。高挑窈窕的娇躯被姜述压在下面,杜一娘已经**外泄,裸露在外的玉肤腻滑雪白,晶莹如玉,令人目眩神迷。 她的神情纯真羞涩,宛若空谷幽兰,楚楚动人。姜述见佳人明媚的双眸饱含春意,神情又羞又怯,甚是惹人怜爱,平昔英气勃勃的美女,却是如此纯真羞涩。 这个夜晚注定要成为两人最值得纪念的时刻,晃动的烛光下,杜一娘显得美丽优雅,秀丽无伦,那双蕴含无限深情的美眸,让姜述心神俱醉,不能自已。 她的腰身纤细狭长,富有韧性,线条极其优美诱人,肌肤白腻如玉,柔嫩光滑,微微起伏的脊椎和光滑圆润的曲线,透露出女性特有的柔美。她的**圆润丰满,双腿浑圆结实,修长优美,在烛光辉映下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美感! 姜述兴奋起来,再也忍耐不住,拦腰抱起佳人身体,把她轻轻地放在榻上。一娘玉颊晕红,星眸半闭,小口微张,不住喘息,如云的秀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烛光辉映,晕红的秀脸、媚骨天生的绝世身体,有说不尽的妩媚动人。 火焰在姜述心中熊熊燃烧,杜一娘明白将要发生什么,玉脸通红,胸口急促地起伏着,望着伏身下来的姜述,颤声道:“夫君,你……你……” 姜述缓缓动作,佳人丽靥晕红,柳眉轻皱,香唇微分,秀眸轻合,一副说不清楚究竟是痛苦还是愉悦的诱人娇态。她玉齿轻咬,微皱双眉,承受着一波重似一波的冲击,似痛苦,又似欢乐。娇音如诉如泣,似歌非歌,宛若仙声,不断地挑动着姜述的心弦,更加激起无限热情。良久,室内疾风骤雨方才停下,两人深情相拥。 腊月二十一,护民大堤即将竣工。远处大锅里猪肉飘香,这是竣工典礼结束后犒劳民工的酒饭。所有百姓逐渐完成手中活计,涌将过来,黑压压挤满了长达数里的河堤。 还有不少百姓继续干活,日上中午时分,几十个百姓用大锤夯实最后数米堤坝。几十柄大锤不停打夯,许多民工已经按捺不住,不时发出欢呼之声。 姜述大呼道:“再锤一百下,大伙儿一齐喊起号子!” 几十个大汉大力锤打,众人喊着号子数着数。 “……五、四、三、二、一。” 最后一声数完,欢声雷动,民工在跳跃,在欢呼,在流泪,在拥抱。看着百姓疯狂的样子,周瑜拭着眼泪,道:“太感人了。” 姜述笑了笑,道:“我们回吧,让他们热闹一天,明天都去惠民堤了。” 周瑜问道:“惠民堤何时竣工?” 姜述道:“众人合力,三二天的事。” 周瑜道:“年前干完活,百姓年后就会轻松下来。” 姜述笑着摇摇头,道:“你的实务还是欠缺,大堤只是主体工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下边的沼泽地要改造成良田,中间要修成道路,每两十顷地就有一个方格道路,至少得忙到春耕时候。还要种植桑柳,挖渠建桥,怎会如此简单?” 周瑜感谓道:“兄长考虑得真细。” 姜述道:“作为官员,不能随意拍板,要三思而后行,这些规划早在施工前就制定好了,不仅要考虑施工,还要考虑人的因素,平衡相关各方面的利益,让参与此事的人从中都能受益。” 过完年,大家再去看时,只见两道大堤如同两个巨无霸,耸立在近山边缘。对于东莱百姓来说,这几乎就是神迹,无数百姓涌来观看。站在大堤上,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堤坝,再看堤下挥汗如雨的百姓,不由啧啧称奇。 年后周瑜、诸葛亮随姜述又去看大堤,显得兴奋异常,诸葛亮道:“若是都如这般开发,江东、江南、岭南等地都会开发出无数良田,百姓便有地可种了。” 姜述摇头道:“很难,寻常官员很难做到,即使能做到,中原百姓乡土观念浓郁,若无天灾**,很难说服他们迁移。江东、江南近些,还有无地百姓愿意去,至于岭南,又热又潮又远,有多少百姓愿意去?” 两小沉默,无语以对。姜述又道:“就算江东、江南、岭南都如东莱这般开发好,百姓衣食无忧,就会多生子女,人口将会急速膨胀,国家就这么大,又能养活多少人?未来不能仅限于国内之地,外面还有新大陆,人口多了就移过去,这就是开疆拓土之大业。要实现大业,国内需要安定的环境,还要有强大的军事力量支撑,未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们去做。” 第100章 大堤安全 州牧整天待在东莱不合适,本想年后马上赶去齐郡,但是东莱大局全面铺开,诸事繁多,一直呆到二月初。&#大堤太过重要,出事不仅会冲毁良田,还会让百姓死伤无数,临行前姜述又去视察大堤,贾诩等文武随行。 贾诩一直忙着手头诸事,第一次来到大堤,站在大堤上,看着下边新开的良田,道:“主公,沧海变成了桑田。” 姜述笑道:“沼泽不是沧海,若是沧海,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贾诩感叹道:“看到这些,今年粮草不愁了。” 姜述笑道:“这些都是小事,待与子仲好好商议一下,得重新制定商税,蛋糕越做越大,总不能光做亏本生意。” 汉代的税收很杂,管理很乱,有些官员弄不明白,索性不管细节,以收税名义摊派,弄得百姓苦不堪言。其实按照汉制,只有几个大宗税,田宅等不动产与农畜等大宗商品交易必须立契约,官府从中征一定的税率,称为契税。城廓税分为屋税与地税,屋税分十个等级按间交纳税务,地税是指屋舍地基与空闲地段或者菜园子,税率不是很高,胜在量大,也是朝廷重要的税种之一。还有各种形式的商税,包括匠役、和买、科配、买,还有榷场税、舶税、矿税等。 其余税收还好说,商税最是混乱。商税在朝廷税赋里占的份额不大,最高时不到六分之一,现今仅占二十分之一。东莱发展以农为本,以商为纲,因此理顺商税是件大事。以前蓬莱、威海实行免税优惠政策,下半年开始征收商税,以现今的交易额看,依最新规定的比例罗列征收,商税得占财政收入的二分之一以上。因此商税问题急待研究确定,这几日姜述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贾诩现在辅佐处置合州政事,税收也是其中之一,道:“以主公之见如何行之?” 姜述道:“朝廷规制商税繁多,不宜管理,我想将商税按规模分为两类,规模大的按照交易额征收,小规模的按铺面征收定额税。再按货品分为三类,如盐、铁、硫、硝等官营或官民合营者为一类,高档奢侈品为一类,日常物品为一类,至于实施细则,还得请文和会同相关人等仔细考虑。” 贾诩道:“喏。” 姜述又道:“商税理出头绪,要尽快完善,尽早公布实施。否则待交易量上来了,再改税制阻力就会大上许多。” 姜亚正在视察路桥工程,从远处望见姜述车驾前来,领着数人走近前来。姜述见姜亚晒黑了不少,想是近期费了不少心,说道:“黑了不少,吃苦了。” “不敢,再苦也没有家主苦。”姜亚搓着手道。 姜亚是姜家族人,所以称姜述为家主。 姜述道:“明日我去齐郡,县里有什么事吗?” 姜亚道:“有一件事需与家主商议,县里大户找了数次,想联合官府共同成立织坊,如何处置?” 姜述笑道:“官府不要参与,他们想搞就让他们搞,没有经验去郡城织坊学习,让他们控制好质量,别砸了东莱织品的品牌。” 姜亚喜道:“遵命。” 姜述围着大堤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一遍,没有发现不妥之处,也就放下心来。贾诩在旁忽道:“若是有人蓄意破坏,却是甚难防范。” 从大坝开工建设开始,姜述心中就稳稳感觉不安,此言直接点中根源所在。姜述当即停下脚步,沉思半晌,道:“堤岸太长,确实不好防备。” 贾诩寻思半晌,道:“安排兵丁巡防,少则效果不大,多则耗费兵力。若县中组织附近民兵,配发武器,成立护堤营,日夜巡防,或可防范。” 姜述拍掌称妙,道:“文和之策,应可为之。” 姜述随即召集相关文武,详细研究一番,即刻成立护堤营,为常设民兵编制,郡衙武器,县衙负责组织,周边壮丁轮换入营,结合民兵制度,出台相应政策,研究制度细则,每日两班巡防,确保大堤安全。 寻出不安的来源,彻底去了心病,姜述顿觉心清气爽。贾诩又道:“盐铁专营为朝廷规制,其余物品执行专营,是否有与民争利之嫌?” 姜述想了一会,道:“盐铁等均按常规,硫硝石炭诸物涉及军事,暂以官营先行控制,太平之时再行放开。” 诸葛亮突然提出一个问题,道:“若将国家分为三个群体,官府、富者、贫者。官府、贫者占据财富少,而富者占据财富多,若官府出资统一经营商业,如此官府坐收巨利,产品直接给贫民,富者将会逐渐消失,此法是否可行?” 姜述前世少年时经历过计划经济,知晓官营体制弊端太多,道:“这办法似乎是好,但是这个体制可行否?人人清政,或许可行。只要贪腐存在,此法断不可行。” 诸葛亮问道:“官营体制不行,为何民营体制能行?” 姜述笑道:“此中涉及利益分配制度问题。民营经商,得利归自己,多劳多得,自会尽心尽力。官营体制,利润皆归官府,性质截然不同。做事者尽心去做,受益归了官府,其心理失衡,就会产生贪腐。做事者不尽心去做,产生损失,皆由官府承担。其中人为因素太重,人都有私心,所以官营体制很难管理。再则无商不兴,全部官营体制,市场僵化,再无活力,经济就会衰败,甚至倒退。” 巡完大堤,一行人赶往齐郡,糜贞、步练师两女随行。两位名媛皆以去齐郡看望兄长为名,实际目的大家心知肚明。姜述担心旅程劳顿,让糜贞、步练师坐自己的车驾,虽有婚约,但是担心惹人议论,又让周瑜、诸葛亮上车同行以避嫌,车驾宽敞,人多也热闹。沿途姜述巡防军政民政,发现许多问题,大多都即时解决,不能当场解决的,也让随行属官记录下来,回去研究解决方案。周瑜、诸葛亮一路跟随左右,姜述又刻意教导,两人受益非浅,长了不少见识。 到达齐郡,姜述手头事务太多,让两小暂回国学学习,两小互视一眼,磨磨蹭蹭不走。姜述问道:“为何不走?” 周瑜道:“国学诸先生学问虽高,却讲不出治政治民的道理,只是学些大而空洞的死知识,如今我与亮儿皆读完四书五经,能做文章诗赋,回到国学受益不大,想跟随兄长身边,一边读书,一边长些见识。” 姜述笑谓贾诩道:“文和,这两个家伙甚是聪慧,想学些实务,再去国学不太合适,空闲之时,你多指教他们一下。” 贾诩曾经教过周瑜,道:“主公之命,安敢不从。” 姜述对两小道:“文和先生答应了,以后我为你们布置作业,不懂之处多问我和文和先生。去吧,跟郑先生打个招呼,就说我让你两人跟随见习实务。国学新开兵科、医科,安排时间定期过去学习,对未来有益无害。” 两小欢呼一声,自去国学寻找郑玄。姜述目送两小远去,对贾诩道:“文和看两个小家伙如何?” 贾诩笑道:“若是教导有方,可为济世之才。” 贾诩说完告辞先回州衙,周瑜、诸葛亮已走,车厢内只剩下姜述、糜贞、步练师,两女都不提去见兄长一事。毕竟是未过门的妻妾,姜述也不会赶两女下车,两女也卯上了劲,随姜述直至齐郡姜府大宅,神色自然,下了马车,跟随姜述入府。 周氏搬到东莱,大宅也留有不少家丁、婢女,都不认识糜贞、步练师,见两女跟随姜述同来,想要安排宿处,又不知两女底细,一时不知如何安置。管家姜琏望着两女随同姜述到了书房,不好进房去问,有些左右为难。 糜贞是糜家嫡女,在糜家派头很大,贴身婢女小兰也不是善茬,嚷嚷道:“这里是谁主事?” 姜琏上前,道:“此处是我主事,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小兰道:“我等跟随少夫人过来,怎么没人帮着安顿?” 姜琏知道东莱府第共有四房,正妻万年公主,虽未见面,但是公主何等排场?若来此处,必会有人提前过来安排。另外一位是甄姜,大婚之前曾经来过姜府,姜琏早就认识。另两位新妇一位是任红昌,在姜府住了数年,大家也都熟悉。如此想来,小兰所说少夫人,必是另一位新妇。姜琏想到这里,以为小兰是新妇的婢女,连忙招呼道:“荷叶,你引这位姑娘去少夫人新房;阿林,你引诸位护卫去外院安顿。”两人听命上前,各自引人安置去了。 看到糜贞从人得到安置,步练师贴身婢女巧儿,虽然性格弱些,却觉得似是受了欺辱,心道步练师与姜述也有婚约,未来在姜家地位未必低于糜贞,如此厚此薄彼,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上前对姜琏说道:“这位管事,我等也是少夫人从人,晾在这里什么意思?莫非瞧不起我家小姐?” 第101章 卧室之争 姜琏当下傻了眼皮,少爷在东莱娶了几位?刚安排了一位,怎地又出来一位?上前陪笑道:“不知姑娘跟随那位少夫人?” 巧儿道:“少夫人刚才不是进书房了吗?” 姜琏更是蒙了,道:“刚才进房的是少夫人?” 巧儿当即急了,道:“你也太欺负人了,我家小姐姓步,与姑爷有婚约,不是少夫人吗?” 姜琏为齐郡姜府管家,两处府第下人常来常往,知晓东莱家事,听到这里,知道眼前这位应是步家小姐女婢,连忙赔礼道:“姑娘休怪,自从东莱建府,小老儿还没去过,不认识少夫人和姑娘,姑娘消消气,我这就安排。”说完,道:“莲儿,你带这位姑娘去客房安歇;大奎,你带几位兄弟去外院安顿。” 巧儿见有了着落,不再言语,随着去客房安顿下来。客房在厢房,占了三个房间,打扫得十分干净,器具齐全,巧儿甚是满意,自在房中收拾。 姜琏安顿好护卫、马夫,正要去内院门口侍候,忽见巧儿寻来,满脸怒意,道:“管事,你们太欺负人了。” 姜琏怔了一下,道:“姑娘,莫非府上下人不敬?” 巧儿道:“不是下人不敬,是你不敬我家小姐。” 姜琏一听,连忙喊冤道:“我的小姑奶奶,少夫人自进门之后,一句话还未来得及说,怎会不敬?怎敢不敬?小老儿可没这个胆量。” 巧儿道:“为什么安排糜家小姐住正房,安排我家小姐住厢房?” 姜链一时摸不着头脑,道:“糜家?没安排啊?” 巧儿脾气再好,此时也恼了,道:“我们跟糜家人同时进来,都是你亲口安排的,怎会有假?你如此分别对待,分明瞧不起步家。” 姜链忙问道:“姑娘,方才安顿到新房的是糜家人?不是新娶的少夫人吗?” 巧儿嚷嚷道:“糜家小姐和我家小姐身份一般,都与姑爷有婚约,也都没过门,同时跟着姑爷过来,你这般安排,不是挤兑人吗?” 姜链一听,知道这事大了,全是自己误解,错将糜家女当成新妇。大户人家妻妾成群,内部自有许多道道,两位未过门的少夫人,身份相若,大小尊卑之事异常敏感,若不马上想法补救,定会弄出不必要的纠纷。 姜琏忙道:“姑娘消消火,是小老儿弄错了,糜家小姐现在的住处,原是为新妇准备的,我这就让她们搬去客房。” 巧儿明白过来,心道此事都怪小兰,让人家误会导致安排失误,若是都在客房居住,自是分不出大小,当下气消了大半,又见姜琏说话恭顺,不好再计较,径自回房去了。 姜琏急忙去寻小兰,不料迟了一步,正好瞅着糜家小姐进了房间。请下人出来重新安顿好说,少夫人进了房间如何去请?姜琏怔了半晌,看看那边厢房步小姐还未过来,急中生智,去寻巧儿,道:“姑娘,你随我到这边。”说完,将巧儿引到任红昌以前居住的房间。 姜家齐郡大宅内院安排,万年公主单居正堂,甄姜随周氏住在后堂,姜述卧室在前堂中央,两边分别备有任红昌和张宁的卧室。如此布置本来非常妥当,如今阴差阳错,糜贞、步练师住了进去,任红昌、张宁来了怎么办?尤其任红昌在那个房间住了三年,回来见房间换了主人,闹将起来如何是好? 这事放在现代是小事一桩,但在尊卑有别的古代,却是天大的事情,姜琏因此愁眉苦脸,百思无计。次子姜二堂在国学读书,回来见父亲如此模样,问道缘由,姜琏把事情原本说了一遍。姜二堂笑道:“前堂正房共有十五间房,两边还各有三间房,平常都是婢女丫环居住,将她们迁到厢房,收拾出来便是。至于少奶奶居处,到时候请示老夫人,依从老夫人意见安排就是。” 姜琏大喜,立即着手安排,府中人手众多,很快安排妥当,姜琏总算去了一桩心事,却没想到这次阴错阳差,又惹出一件事来。 晚上齐郡文武为姜述接风,近期众文武齐心协力,青州形势一片大好,姜述心情十分高兴,喝了不少酒。晚上回到府上,见貂婵室内亮着灯,姜述酒意上头,忘了貂婵现在还在东莱,一下子推门闯了进去。 姜述醉眼朦胧,晕乎乎进了内室,猛听到室内响起两声惊呼,循声望去,却是美人入浴,以为是貂婵,也未仔细去看,径直扑往**榻,口中呢喃道:“喝多了,头痛。” 步练师随着众人赶路,数日未曾洗浴,感觉身上发痒,饭后让巧儿到厨房讨些热水洗浴,快要洗完之时,不料有人突然闯进房中,步练师与巧儿不由大惊失色。步练师看清来人是姜述,惊恐之心顿去,羞怯之情却浓,此时见姜述醉酒,扑向帐内立即沉沉睡去,忙让巧儿将门关好,匆匆擦拭一番,穿好衣物来瞧姜述。 姜述闻到香气近身,朦胧中知道有人近前,口中呢喃道:“头好痛。” 步练师见姜述醉酒后脸色潮红,眉头紧皱,看起来十分难受,与巧儿合力将他翻过身来,除去革履,脱去外衣,扶他躺正,垫上枕头,对巧儿说道:“去讨些热水,我给夫君擦擦脸。” 巧儿顾不上收拾房间,连忙去寻厨上讨要热水。步练师见姜述这般遭罪,芳心非常痛惜,又不知如何才好,姜述又呢喃道:“头好痛,给我揉揉。” 步练师闻言,坐在姜述身侧,小手轻轻为他揉头。不一会,巧儿打回热水,步练师拿块绵巾,沾着热水,给姜述仔细擦拭。巧儿欲上前帮忙,步练师道:“巧儿,你先将房间收拾一下,再唤厨房做一碗醒酒汤端来。” 用热水擦完脸,姜述感觉轻松很多,神智清醒了些,闻着香气有些不同,道:“换了香粉了?香气与往日不同,沁入心扉,委实好闻。” 说完话,姜述睁不动眼睛,拉着步练师的手放在胸前,道:“喝完酒,真难受,你试试,心跳得厉害。” 方才让姜述看了身子,步练师便有些羞怯,如今又听着这般话语,小手被他拉到胸前,更是羞怯难当,想要抽出手来,不料却被姜述顺势拉了过去,猝不及防一下扑在姜述身上。姜述只觉暖玉入怀,双手紧紧抱住,道:“怎得浑身颤抖,房内不冷啊。” 步练师挣扎一下,却被抱得更紧,俏脸羞得似红布一般,却是无计可施。正在此时,门声响起,却是穗儿听说姜述酒醉,端着醒酒汤进来,见到这番情景,吓得欲闪身出去。步练师见过穗儿,认得是姜述贴身婢女,道:“穗姐姐,先将醒酒汤喂侯爷喝下。” 步练师被抱得紧,起不得身,穗儿端着汤碗过来,却是不知如何是好。步练师急道:“姐姐先将汤碗放在一侧,坐在公子头侧,让头枕在你膝上,用汤匙喂着喝。” 穗儿比姜述大几岁,早已晓得人事,当下红着脸,上前坐好,将姜述的头放在膝上,将醒酒汤一点点喂姜述喝下。姜述酒后口喝,一会儿醒酒汤被喝了大半,道:“够了,安歇吧。” 姜述怀里抱着步练师,头枕着穗儿的大腿,倒是惬意得很,不一会工夫打起呼噜。这下可苦了步练师和穗儿,步练师挣扎一会,反被抱得更紧,穗儿想将姜述的头移到枕头上,不料姜述反而将头向里偎了偎,侧枕在双tui之间,呼出的热气恰好透过衣裙吹到某处,让未经人事的穗儿满脸通红,浑身酥软,自顾不暇。 巧儿方才被穗儿抢过汤碗去,在外室偷偷往里看了几次,见室内如此**,羞得满面通红,在外室站立不安,却连看也不敢看,怎知道两女如今苦不堪言。 姜述睡了一会,感觉穿着衣服很不舒服,用手一摸,发现貂婵也穿着衣物,道:“把衣服脱了,这样不舒服得很。” 姜家诸室**榻布置相仿,姜述眼睛未睁,似能看到周围事物一般,用脚勾过棉被盖上,将步练师用力一拉拖入被窝,大腿侧搭在步练师身上,两手解开自己衣带,很快脱个精光。 这下不仅步练师,连穗儿也羞得不敢睁眼,两人大气也不敢出,只盼着姜述睡沉,两人好脱出身来。越想脱身越是脱身不得,只见姜述又开始动作,麻利解开步练师的衣带,双手一抄,直接将衣物抛到被外。步练师尚未反应过来,只觉身上一凉,已经几乎****,只余一缕抹胸。步练师不由羞恼交加,待要招呼巧儿进来帮忙,却觉一根硬物直奔花心,这才记起方才匆忙间未着下**。硬物无所障碍,直接触到花瓣,步练师顿时如中雷击,怔在那里不知所措,一时间脑中一片混乱。姜述酒意未消,睁不动眼,业务却熟练得很,翻身半压住练师,右腿在练师两腿中间用力,挤开一条缝隙,一翻身,左腿接着跟上,变成极为标准的传统姿势。到了现在,就是步练师再不懂事,也晓得大事不妙,双手用力想要推开姜述。姜述根本不理,那物在花瓣上左蹭右蹭,终于找到入口,不及步练师反应过来,幽境曲径已有恶客****,不管步练师是否好客,已是破门而入。 第102章 练师穗儿 步练师不由痛呼一声,感觉身体似乎被撕成两半,那有半点美妙滋味?步练师痛得珠泪直流,娇媚的俏脸双眉紧皱。(..)姜述此时还不知破了步练师身子,轻声在步练师耳边道:“感觉紧得很,真是舒爽。”继而用力耕耘,不自觉用上了虎腰动作,形神结合,绝似猛虎下山。 步练师到了如今这般程度,反而不敢乱嚷,担心被别人听见,只得咬紧牙关硬挺,旁边又有穗儿看着,心中倍感屈辱,真是身心俱痛。这事儿却是奇怪,疼痛慢慢变成麻痒,继而变成酸痒,再变成痒,最后竟然生出一丝愉悦,而这一丝愉悦开始慢慢膨胀,最终无边的舒适取代了所有感觉。步练师无意识中开始大声"jiao ",强烈的快感一波接着一波,娇吟声再也抑制不住,这时只听姜述一声呼喝,股股热浪开始大力冲击,步练师舒服得似是到了九霄云外,开始不能抑制地紧缩抽搐,直至浑身软瘫下来。 穗儿愣在那里,烛光下看了整整一台戏,浑身滚烫,那里早已泛滥成灾,呆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只见步练师美眸紧闭,俏脸挂着无限春情,还在迷离中没有清醒过来。再抬头去看姜述,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正看着身下美人发怔。穗儿不由惊呼一声,继而发觉不对,用小手捂住自己的红唇。 姜述发泄过后,出了一身汗,酒意已解了大半,看着身下娇媚如花的步练师,明白方才潜意识中**之至的女子不是貂婵,而是身下的绝代美娇娘。又听旁边有人惊呼,循声往视,原来贴身美婢穗儿。一瞅穗儿那副模样,估计应是欣赏了真人秀全程,细看穗儿身体已经长成,比身下步练师还要丰满几分。见穗儿要起身出帐,道:“莫走,在旁边伺候。” 穗儿是姜述贴身女婢,姜述说话,哪敢不听?规规矩矩低头站在榻前,脸色羞红,不敢抬头。姜述又认真端相步练师美丽的螓首,虽没有貂婵精致无双的美貌,也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姜述自从修习五禽戏以来,勇猛异常,在东莱之时每日要穿梭诸妻之间,酒醒之后,虽然一度风雨,愿望却依然强烈,此时伏在步练师身上,贴胸并股,肌肤相亲,一时间又是蠢蠢欲动,想来个春风再渡。 步练师刚刚从九霄云外飘回来,浑身气力都已耗尽,还未恢复过来,忽然觉察到异状,睁开美眸一看,见姜述又要上马,不由求饶道:“夫君,初经风雨,不经征伐,饶过妾身吧。” 姜述自觉方才行事有些糊涂,再行逼迫,有些欺负弱女子之嫌。但是下边却硬得难受,将步练师的小手放在硬物上,在她耳边轻声道:“这里难受得很,怎么处置?” 步练师小手盈盈一握,只觉滚烫坚硬,不由吓了一跳,但是周身无力,舒服过后又痛得厉害,实在无法再行奉迎,软绵绵抬起胳膊,道:“那边室内还有一个夫人,你去寻她便是。” 姜述一听,哑然笑了笑,道:“你坏得很,还想拖别人下水。” 步练师美眸露出哀怨之意,道:“你才坏,妾身在这洗浴,你一步就闯进门来。别人好心为你擦脸,你反而强迫人家。你说清楚,到底是谁坏?” 姜述见她较真,轻搂着她,道:“投降。是我坏。” 步练师见他那副无赖样子,不由笑道:“想不到你与白天完全是两个样子。” 姜述故意曲解话意,道:“谁说的?明日白天试试?” 步练师初经风雨,困顿不堪,道:“夫君,妾身困死了,容我歇会。” 姜述道:“那可不行,那里不消,岂能让你安睡?” 步练师内心正在忐忑,抬眼看到穗儿,眼神一亮,道:穗姐姐,侍候好公子,我要睡一会儿。” 穗儿已经十六,自小跟随姜述身边,早到了思春年纪,自然会产生非份之想,能与姜述一度风雨自是求之不得,往常以为出身低贱,不敢奢望,心中早是大大愿意,但是未得姜述言语,却是不敢乱动。 姜述身边妻妾已多,不愿动府中丫环婢女,但今夜却弄得不上不下,难受得很。穗儿小时长得十分清秀,如今长开了,实则算得上是个美人,不过姜述的妻妾太美,相比之下自然略有不如。 自从穿越到了汉末,穗儿一直在姜述左右侍候,两人之间的感情与主仆之情不同,与姐弟之情也不同,与青梅竹马还是不同,姜述对穗儿的感情十分复杂,曾经有过收她为妾的念头,但后来想到妾室没有地位,就想为她寻个好人家做正妻,哪会想到穗儿内心最大的愿望就是给姜述做妾。 姜述打量一下穗儿,想起以前她随在左右的情景,不忍糟蹋她,道:“穗儿,你今年十六岁了,想寻个好人家做正妻吗?” 成为正经人家正妻是婢女极好的归宿,但是穗儿的念头却不在那里,很坚决地摇头道:“不想。” 穗儿很大胆地直视着姜述,姜述也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两人对视了很长时间,穗儿双眼蒙上了一层薄雾,她能感觉到姜述很关心她,否则他不会问方才那个问题,也不会如此犹疑不定。 “做妾委屈了你。”姜述说完,招手让穗儿近前。 穗儿心中欢喜,眼里激动得流出泪来,道:“公子,只要你不嫌弃我,没有名分我也不会感到委屈。” “以后再补酒吧,你上来吧。”姜述道。 穗儿一脸娇羞,脱下衣物,钻入被中,却不知如何伺候,躺在姜述身边大气也不敢喘,一动也不敢动。穗儿胸大腰细**肥,除了皮肤略黑一点,身材确实很好。姜述方才心火就已按捺不住,这下又被勾起,大手开始抚摸起来,穗儿身体圆滑珠润,与步练师的骨感相比另有一番趣味。 姜述从穗儿的眼神里看出了那份真挚,不禁有些动情,将她搂在怀里,望着那双温柔的美眸,吻向花瓣般的红唇,寻找甜美的小小丁香,**悱恻之极,这是一个让人透不过气的深吻。 穗儿透体通香,有股淡淡的脂粉味道,檀舌更是香甜,给人沁入心扉的甜蜜。再看穗儿娇羞无比的俏容,yu体上下透出晶莹的粉红颜色,与步练师并列一起,玲珑剔透的绝美**同榻,交相辉映,让人目眩神迷。 步练师的娇容似天使,身材瘦弱了些,穗儿补充了这一点,到了成熟的年纪,拥有魔鬼般的身材,比步练师相差最大的就是气质不如。此时穗儿浑身轻轻颤抖,姜述的手漫山攀岭,最后到达幽境溪谷,道:“大水漫堤了。” 穗儿羞得无地自容,轻声道:“公子莫笑话我。” 随着手指动作,穗儿已是"jiao "连连,yu体不时向上耸动,姜述见时机已到,翻身上马,一毙敌。榻上落红飘飘,娇呼连连。 穗儿到了**上,却比步练师放开许多,所谓媚骨天成,与平昔小家碧玉的感觉大不相同,特殊的妩媚气质让姜述趋之如骛。 初春的略有些寒冷,室内温暖如春,榻上热火朝天,抑制不住的娇呼不断飘散到室外,除了外室的巧儿,还有几人夜不成寐? 东莱日益繁荣,随着春暖花开,人流量逐渐多了起来。春耕过后,新开良田景象一新。良田基土经过无数年沉淀,积累了无数营养成份,又经过数月风吹日晒,土壤非常肥沃,庄稼疯狂生长。 另一个奇迹悄然发生,国渊去了一趟海岛,去看育种中心的情况,乐得嘴巴一直没有合上。试验田所选种苗单株健壮,密度分配合适,岛上又有大量鸟粪,经过沤烂发酵成为绝佳的粪肥,岛上有数名老农主持。这个季节小麦渐渐抽苔,长势十分健壮,已经长出稚嫩的青色麦穗。国渊是个内行,知道这般长势,亩产估计得六石以上。又看育苗记录非常细致,精耕细作的各项数字都很精确,可以当作种植经验来推广,加上良种肥料,一经推广开来,农业产量必然会大幅度提升。 距离大成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但是奇迹一再发生,许多百姓更加迷信姜述,认为得了神授的姜述是百姓的福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美丽的前景。 虽逢战乱,信息不通,东莱消息几经辗转还是传到京城。因为战事平稳,已经将张氏兄弟压缩在冀州、兖州,朝廷大军占得优势,这班朝廷重臣逐渐放下心来,也有了空闲。别有用心的人在后推动,东莱初步取得成功的传言越来越邪乎,最后变成姜述自立的谣言,一时间京城流言飞扬。 第103章 得封齐侯 灵帝已经病得不能上朝,得知这个消息,命人将刘辩、何进传进内宫。&#候两人入室,灵帝倚在榻上,道:“京城谣言四起,言姜述破家媚民,大肆收买人心,又练精兵十余万,已生自立之心,你等可曾听闻?” 刘辩急忙辩解道:“此流言尔,姜述为国为民,此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 何进也道:“姜述得尚嫡长公主,又居州牧高位,已是富贵之极,何必行此大逆之事?其破家为国,反被人诬为邀民心自立,此是妖言惑众,臣也以为流言不能轻信。” 灵帝摇头道:“青州悬于敌后,姜述大权自握,确有自立实力。倘若黄巾不灭,青州与朝堂隔绝,长久便会形成事实割据。流言之举与去年行刺之事类似,朕不会因此怀疑姜述忠心。如今这般情况,定有人背后主持,若此人生出事端,诈以朝堂欲治姜述之罪,逼得姜述无路可走,而与黄巾结连,朝廷之势危也。” 刘辩急道:“此事但请父皇放心,青州虽然孤悬敌后,但是姜述与儿臣有信息互通,儿臣回去即写信给姜述,令其提防离间之计。” 灵帝道:“以姜述以往所为,品行端正,人又多智,寻常计谋难以离之。若其非忠义之士,必是未来的奸雄,防备与否效果都是一样。若其待在京城,安有如此流言?其想为百姓做些实事,就难免有人议论,做的事越多,盯上的人便会越多。下道旨意,以姜述军功封为齐侯,食掖县两千户。” 齐侯与昌邑侯虽然都是侯爵,其中却是差别大了,汉代封号以单字为贵,齐国为春秋大国,即使皇家得此封号亦属殊荣。姜述得封昌邑侯,是因为尚公主的缘故,若是身份太低,皇家会失了脸面,侯爵只是名分,而无实质封邑。如今实封二千户,这是天大的恩赏,恒灵两代,外戚皇亲、达官贵人皆无如此高的封赏。 刘辩与何进互视一眼,皆想不到灵帝会如此重赏姜述。灵帝问刘辩道:“皇儿如何看待此事?” 刘辩道:“姜述统兵平复青州,又复徐州三郡,此军功确应加赏,其功封邑尚可,齐是最高等单字侯,有些厚赐。” 灵帝咳了几声,刘辩上前为其捶背,又拿软绵垫其身后,灵帝道:“皇儿再想想。” 刘辩默想一阵,道:“莫非还击流言之事?” 灵帝道:“流言不是关键,背后之人却是关键,朝廷若是应对不当,定会被人利用。此事涉及谋反,为姜家诛族之祸,姜述破家为国,若闻朝廷欲治其罪,心中如何考虑?其若为忠臣,则会伤心欲绝;若为奸雄,便会顺势据青州自立,然后结连黄巾,其势难制。如今重赏其功,则会安抚其心,流言不攻自破。” 刘辩跪拜道:“父皇圣明,皇儿代姜述谢君厚恩。” 灵帝道:“朕病重不能上朝理事,皇儿明日上朝监国。” 刘辩跪下道:“此事万万不可,父皇很快就会痊愈。” 灵帝语意坚定,道:“天下生乱,倘若应对失误,汉室大祸即临。辩儿近年甚有长进,心性仁慈,朝中根基已稳,可以承担监国重任。今使大将军与辩儿同来,便是交待此事。” 刘辩见灵帝之意已决,泣拜道:“儿奉父皇旨意。” 灵帝又谓何进道:“卿进退有度,又无私心,可以太子臂助。太子年幼,卿为皇舅,须竭力相助。” 何进拜道:“臣受陛下重用,自应竭尽全力,辅佐太子监国。” 灵帝又道:“皇儿以为流言何人所为?” 刘辩即答道:“故计重施尔。” 灵帝道:“皇儿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刘辩道:“儿臣欲除之。” 灵帝摇头道:“大乱之时,不可轻举妄动,已经忍耐多日,何必急于一时。黄巾平复之日,再行雷霆一击。” 刘辩躬身道:“谨遵父皇旨意。” 次日众官上朝,张让上殿宣灵帝旨,使刘辩监国。又宣旨封姜述为齐侯,食邑二千户。 下朝之后,袁愧至家,急召族人亲信商议,道:“陛下遇刺,太子已怀疑为袁家所为。今朝加封姜述,流言之举已破,倘若太子坐稳帝位,袁家危矣。” 袁绍道:“太子亲近何家,中侍失势,或可联合。” 袁愧摇头道:“何家手握重兵,即使与中侍联合,我等举事亦无夺位可能。” 袁绍道:“今朝廷大军与黄巾相持,可说服何进调董卓来援。董卓坐镇西凉,兼并诸军,拥兵十万,虎踞西北。卓为董太后族人,若以拥立皇次子为饵,取得董太后诏命,待卓至京之时,卒然发动,大事或可为之。” 袁愧道:“董卓虽为董太后族人,但是远支,其为何进提拔,怎会与我等联合?” 袁绍道:“董卓早年曾得董重举荐,虽未被董重之案牵连,但对何进必有防备之心,请得董太后诏书,劝其出兵便有五五可能。二皇子年幼,继位需监国之臣,若以此位相诱,卓素有大志,应能随我等举事。” 众人皆言此计甚合时局,袁愧遂决,分派族人亲信分头其事。 袁愧之侄袁咐负责宦官,晚间归宅,谓袁愧道:“赵忠向与何进有怨,近年又因张让、左丰得**,与两人皆不和,已许其为内宫之首,其答应联合举事。张让忠于陛下,左丰与皇后、太子关系皆好,担心泄密,未敢。” 袁愧点头道:“如此便好,张让、左丰确实不好说服,既有赵忠相助,余人莫再惊忧。” 不久袁绍归宅,谓袁愧道:“今日议事,已建言何进调董卓部入关平贼,何进已允。” 袁家四世三公,底蕴确非一般,一经发动,京城内外顿时暗流汹涌。史阿派人暗中监视,见袁家近期频频议事,亲信出入频繁,火速报给刘辩。刘辩内心深恶袁家,却因灵帝所言,不敢轻易发动,让史阿继续密切关注袁家,召何进入府商议。 何进虽然读书识字,也懂兵法计谋,却非王佐之才,闻言笑道:“袁家门生虽多,但多是文职,其子侄为将者仅有数人,部下兵丁不足万,不必多虑。” 此时荀攸赴长安办差未归,田丰不知内情细节,无从参谋,刘辩听信何进之言,以为袁家没有军权,定然不敢起事,并未放在心上。 姜述闻得京城动静,知道袁氏又在兴风作浪,谓贾诩道:“袁家不断生事,也不能任其胡为,传命敬江、臧霸,开始行动。” 敬江早已统领部下水军入了内海,迅即打出东海贼旗号。战船虽为老式战船,但是配备不少新式武器,连挑数家海匪,一时间名声又起。东海贼向为海匪老大,又有姜述在后暗中支持,实力比之前更是强横,纵横渤海、黄海、东海之间,两月之内兼并消灭大小海匪三十余股,部下兵力由千人涨至三千余人。 接到姜述军令,东海贼神出鬼没,连续劫夺海商,近期抢夺大海船二十六艘,小船百余艘,又分兵进入黄河水道,二十天内作案十起。五家大商亦有货物被抢,尤以袁系商行损失最大,海运货物几乎全部被抢,黄河水道亦损失大宗货物九起。 商家纷纷报案至东莱郡府,但因东莱郡府只有常备水军建制千名,战船亦小,不能远航,新造海船还未下水,对海匪无可奈何。袁氏商行为首,招揽三十余家商行,共同集资若干,请求郡府速建水军,保障水路畅通。姜述应商家之请,批准建立东莱水军,编制一万,在东莱招募兵丁,使姜虎负责此事。 商家因为水路危险,大多改走陆路,不料泰山贼臧霸在陈留现身。臧霸部下皆为惯匪,消息灵通,手段狠辣,不仅劫夺陆路客商,还不时抢夺黄河水道货物。众多商行连续遭劫,损失巨大,其中以袁系商行损失最为惨重。继海路损失之后,袁系商行再受重创,几乎没有财力继续运转,不得不从内地商铺调拨资金货物维持。 陈留太守张邈,应袁家所请,派兵往剿臧霸,数战不利。官亥闻知陈留空虚,率部夜袭攻破郡城,逼得张邈仓皇逃出城外。官亥率部洗劫城中大户,抢尽城中仓库钱粮物资,然后扬长而去。 张邈逃到属县暂时安顿,闻听官亥撤军确切消息,回城一看钱粮空空,真是欲哭无泪,连剿匪官兵钱粮亦无法维持,不得已将兵马撤回,分至各县就食。 第104章 袁家之灾 袁系商行将银钱调到东莱,置办货物再行,复被贼人夺去若干,袁家欲哭无泪,只能自认倒霉。&#最终袁系商行无法维持,在黄县、威海的商铺相继歇业。 此次连续遇劫,袁家财富缩水大半,正在筹备的大事大受影响。所谓祸不单行,袁家汝阳老家堡寨又被汝南黄巾攻破,老宅钱粮被劫夺一空,合族女眷被劫走,男丁老幼全部被害。袁家老巢被攻破的第三天早上,汝阳县城头悬挂着一具**女尸,正是袁愧正妻纪氏,其下体一片狼藉,一看便知遭**致死。裸尸上写着血红两个大字,腹部写的是“报”字,背部写的是“应”字。 此案手段残忍,立时震惊天下,袁家人人披孝,其掌控的潜实力全部发动起来,纷纷派兵进驻汝南,合力清剿有作案嫌疑的汝南黄巾。汝南黄巾在重围之中,却神奇地失去踪影。袁家并不甘心,大批人马在汝南境内大规模搜查,在汝阳南边一处山谷内,发现袁氏被掠女眷的遗体,全部被**至死。 袁家无处宣泄,将仇恨转嫁到黄巾军身上,一时间冀州、兖州两地到处烽烟,汉军与黄巾军大打出手。此时罪魁祸首太史慈早已率部返回东莱,汝南黄巾头领刘辟也率部躲入官亥辖区。 官亥闻听刘辟临城,亲自出城迎接,一见刘辟便哈哈笑道:“小师弟,想不到如此牛逼,将袁家老根都刨了,兄弟们也大享艳福。” 刘辟随在官亥身后,边聊边走,道:“大师兄不知详情,那年少貌美的尚可,袁纪氏那老婆娘可没人愿动,最后还是龚都师弟想了一招,弄一次给一两银子,老婆娘舒服死了,小弟却费了四百多两银子。” 官亥正色道:“师父明令不许****,想想如何向师父交待,别让师父果真剥了你的皮。” 刘辟道:“师父定然不会重罚,有人会为兄弟讲情。” 官亥奇道:“行此事虽是大快人心,但严重违背军规,师父安能纵容这般事情?” 刘辟神秘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齐郡郡衙,贾诩迎接太史慈入府,道:“子义这次立了大功,但是手段有些过于残忍。” 太史慈笑道:“攻破庄子确是我等所为,屠杀时也出力不少,后续之事与兄弟们无关,我只是提点刘辟数语而已。” 贾诩道:“什么话?” 太史慈道:“我与刘辟说,袁家数次加害主公夫妇,怎么也得让袁家大丢脸面才好。” 贾诩不由“扑哧”笑出声来,道:“刘辟是位天才,袁家这次丢了大脸面,袁愧父子想必再也无脸见人了。” 说到这里,已转至书房门口,姜述见太史慈进来,起身迎道:“此次行事干脆利落,兄弟们损伤如何?” 太史慈心中一暖,道:“禀主公,兄弟们毫发未伤。” 姜述又问道:“后面之事兄弟们有无参与?” 太史慈道:“攻破堡寨,杀尽袁家男丁之后,我与兄弟们就离开了。” 姜述皱眉道:“刘辟行事与你无关?黄巾军规明令不准****,****属于重罪,犯者剥皮。你若没跟他交待什么,刘辟身为张角嫡系弟子,安敢如此行事?” 太史慈老实回答道:“只说了句袁家数次加害主公夫妇,让他设法落一下袁家脸面。” 姜述道:“刘辟如何回话?” 太史慈道:“刘辟说,想加害师妹者,自是不能轻饶,即便犯了军规,也要让袁家以后抬不头来。” 姜述长叹一口气,道:“此事确实大快人心,然而行事过于狠毒。我让宁儿写了封信,你再辛苦一下,将此信亲手送给张角,以免刘辟受到严惩,丢了性命。” 太史慈拱手道:“喏。刘辟、龚都皆是性情中人,用之将是极好的突将。” 姜述道:“告诉部下,勿要对外谈起此事,否则袁家会将仇恨转到我们头上。此次皆以战功封赏,赏金加倍。” 太史慈道:“喏。” 见太史慈接了书信,转身出门,贾诩道:“夫人在黄巾将领中威信非同一般,一句话便让刘辟甘愿犯下剥皮之罪而不悔。日后张角去世,夫人若是出面,定能招揽许多黄巾将领。” 姜述点点头,笑道:“娶妻娶了个宝贝,也是幸事。这次袁家吃了大亏,方寸已乱,京城有何消息?” 贾诩道:“袁家近期与董太后频繁,与赵忠等宫内宦官走得甚近,其余再无异状。不过这次董卓奉调入关,似乎并不简单。” 姜述道:“董卓那边情况如何?” 贾诩道:“文长现已担任骑都尉,此次跟随董卓入关,只言董卓统兵五万,奉调入关,其余情况也是不明。” 姜述道:“董卓入京或会生变,得提前做好准备,以免到时措手不及。” 渤海郡,张角正在大发雷霆,指着刘辟、龚都大骂不停。刘辟、龚都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浑身冷汗直冒。张角骂了一阵,怒火稍息,心情稍微平静些,道:“刘辟,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刘辟道:“青州太史慈带着数百人找到汝南大营,说有办法攻破袁家堡寨。袁家钱粮无数,我军处境正是艰难之时,故而点兵攻打袁家堡寨。太史慈确实有些门道,彼军使用五雷法术,震塌袁家寨墙,我军随后杀了进去。” 张角听到这里,打断刘辟道:“什么五雷法术?讲明白些。” 刘辟答道:“太史慈派部下鬼鬼祟祟在寨墙下方搞怪,不一会工夫,只听一声巨响,寨墙塌了三十多米。后来弟子问他使用何法,他只说此为五雷法术,专门攻打城墙所用。” 张角思忖一会,道:“接着往下讲。” 刘辟道:“随后我们就一同杀进堡内,将女眷捉了起来,其余人都杀了,抢了钱粮回了大营。” 张角听到此处,怒火又生,道:“军中严禁****,你们不知道吗?” 刘辟道:“弟子知道。子义将军跟弟子说了数语,弟子才狠下心来,逼着部下做了那事。” 张角道:“太史慈跟你如何说的?” 刘辟道:“说袁家三番五次加害小姐夫妇,让我想个法子落一下袁家脸面。” 张角被他气乐了,道:“你的办法倒是挺绝,袁家是没有脸面了,我军声誉又何在?你等违反军令,性命何在?” 刘辟道:“弟子当年流落街头差点饿死,是小姐救了弟子的命,后来得以跟随师父。有人想要害她,弟子绝对不会置之不顾,决断此事之前弟子知道会犯军规,丢了性命也无怨无悔。此事与部下无关,都是弟子逼他们做的。” 龚都听到这里,在旁抢话道:“师父,此事与刘辟师兄无关,是弟子下令做的。” 张角指着两人,气得浑身哆嗦,道:“你们倒是重情,很讲义气,我辛苦培养你们,就是为了落袁家面子?汝南大营失了,你等又犯了****重罪,若不杀你们,军纪如何……” 说到这里,张角气得说不出话来,正在此时,周仓进来禀报,道:“师父,青州密使求见。” 张角缓了一口气,道:“快请进来。”又瞪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两个先去厢房面壁思过,待会我再收拾你们。” 太史慈进来,正好看见刘辟、龚都从室内出来,神情沮丧之极,欲上前招呼,见两人一齐使眼色,直接进门,施礼完毕,道:“青州牧门下督贼曹太史慈拜见将军。” 张角平复一下心态,道:“太史将军请坐,不知此来何事?” 太史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道:“奉我家主公之命,特来送信。” 张角接过信,拆开看了一遍,问道:“宁儿近日可好?” 太史慈答道:“主母很好。” 张角又道:“听闻将军帮刘辟攻开袁家寨墙?” 太史慈道:“是。” 张角道:“你家主公会五雷之法?” 太史慈道:“我家主公是否会五雷之法,我确实不知,但有位道长却会使用。” 张角道:“莫非当初攻打琅琊之人?” 第105章 刘辟龚都 太史慈道:“是。&#” 张角道:“此人现在青州?” 太史慈道:“在下近期未曾见过,也未听说过。” 张角道:“张道长没有随你去汝南?” 太史慈道:“不曾,在下按照主公吩咐行事,张真人神通广大,就是到过汝阳,依在下能耐,也察觉不到。” 张角沉思半晌,道:“宁儿身边平常由谁护卫?” 太史慈道:“平常深居内宅,无需护卫,只有四名女婢伺候。出门时由典韦、许褚安排亲卫,城内安排二十名亲卫,出城安排百名亲卫,会合主母原有护卫,在青州境内安全能够保障。主母往昔护卫共六百人,其中三百人驻守海岛,其余三百人卫护左右,平时在外院居住,三个月轮换一次。” 张角道:“刘辟、龚都此次犯了军纪,本应军法从事,但念其心怀忠义,又有宁儿为两人说情,死罪可免,黄巾军却留其不得。我欲安排两人护卫宁儿,太史将军以为如何?” 太史慈与刘辟、龚都汝南合作一场,对两人颇有好感,本就有招纳之心,闻言喜道:“我替主公答应便是。” 张角对周仓说道:“你让刘辟、龚都两个逆徒过来。” 周仓应命而去,不一时,引刘辟、龚都两人进来。 张角道:“刘辟、龚都,从即日起你两人不是我张角弟子,也非我军中之人。” 刘辟、龚都大惊失色,急忙说道:“师父,这如何使得,万望师父收回成命。” 张角摆手道:“不是师父不想要你们,而是黄巾军规在此,难道师父眼睁睁看着你们人头落地?如今将你两人除名,你们性命可保,亦不算坏了黄巾军规。你两人对宁儿忠心耿耿,刚才与太史将军商议一下,让你两人去青州护卫小姐。小姐身边护卫不多,你们再从汝南军挑选五百精壮,随太史将军一起启程。” 刘辟、龚都听到这里,知道再无回旋余地,当即行下大礼,辞别张角,到军营挑选五百精锐,又交接军权给周仓,随同太史慈赶往青州。 云门山,姜述、糜贞正在视察,造纸工坊是姜糜两家合作,规模很大,基本垄断造纸行业,这些年又陆续开发出不少新品种,为姜糜两家盈利无数。 今日姜述前来,并非为了造纸工坊,而是专门考察雕印坊。糜家雕印坊在徐州十分出名,黄巾大乱之前避祸迁至此处。此时印刷为雕板印刷,雕板是将字或画刻在整版上,工期长,效率低,易损坏,印刷成本很高,因此市场上印刷品价格极高。 姜述最初以为纸张普及没有多久,印刷业发展还需要一段时间,虽然活字印刷研究成功,但并未对外公布。数日前与糜贞闲聊,听说雕板印刷可以印刷版画,不由来了兴趣,来到雕印坊仔细观察一番,认为活字印刷面世时机已经成熟。 糜竺在青州州衙任职,其弟糜芳出任乐安郡尉,糜贞尚未出嫁,现在掌管糜家商业。姜述既然决定启用活字印刷,最简单的办法便是与糜家合作,虽与糜贞已有婚约,但商业合作与私人关系并不冲突,两人各自代表家族,在新项目合作上也须正式谈判。 天气转暖,四周翠绿,阳光明媚,山清水秀。一条小河从山上缓缓流下,行至山谷洼处形成十余亩的水面,河水十分清澈,阳光直接照射到河水深处,可以清楚看到河底轻轻摇的水草,无数小鱼逍遥地游来游去。糜竺毕竟少女心性,见到下面那些小鱼可爱,便缠着姜述捉鱼。 姜述为美人所请,不得不为,让护卫去工坊取些短竹竿、细网等物,指挥几名亲卫依法渔具,然后插到近岸河底上,形成简单的**阵。这本是姜述前世少年时玩的游戏,未想到竟然用在此处讨美人欢心。 **阵摆好,姜述让糜贞稍安勿躁,拉着她的玉手寻一块平整大石向阳处坐下等待。利用这个空档,姜述说道:“我有办法让雕印坊成为大汉第一印坊。” 糜贞异道:“果真?” 姜述正色道:“我们谈谈商业合作的事,谈合作的时候,你代表糜家,我代表姜家,不许掺杂私人感情。” 糜贞点了点头,抿了抿嘴道:“好,请说。” 姜述道:“我有一种技术,可以代替雕版印刷,而且印刷成本大幅度降低。使用我的技术,一年可执国内印刷业牛耳,三年内可以将国内同行业全部击垮。” 糜贞道:“成本最低可以降低多少。” 姜述道:“十倍。” 糜贞盯着姜述看了一会,道:“若不是你的信用够好,我肯定不信。” 姜述轻笑一下,又道:“我还可以保证效率更快,无论是制板,还是印刷。” 糜贞盯着姜述看了一会,道:“我相信你,你可以谈你的条件。” 姜述道:“五成。” 糜贞寻思一会,道:“有个附加条件,以后青州官府印刷生意不能给别家印坊。” 姜述笑道:“价格若是公道,自然没有问题。” 糜贞道:“何时签约?” 姜述笑笑,从怀里掏出三张纸,道:“合约在此,只须将附加条款填到后面空白处即可。” 糜贞看完合同,盯着姜述看了半晌,道:“你如何知道糜家会签约?” 姜述笑道:“利益。” 两人各自取出私章在合约上盖章,合同就此生效。姜述从怀里掏出十几张纸,交给糜贞,道:“这是制版印刷的工艺,你安排可以信任的工匠,依法而为即可。其中有活字印刷的制模工艺、排版工艺、印刷工艺,还附赠一份造墨工艺。” 糜贞拿过纸仔细看完,嘴上啧啧称奇,道:“这般奇妙主意亏你想得出来,不过你也有些太贪,十余张纸换了印坊一半的股份。” 姜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别人没有这个脑子,我有。” 两人谈完商业合作,马上恢复了身份,此时有些小鱼已经入了阵,姜述指点护卫将小鱼捞起放在陶罐里,糜贞在旁边观看,欢喜得像个孩子。一罐小鱼值不了几文钱,做这些事情不是为了捉鱼,而是为了捉鱼时的心情。 很快到了午时,姜述让人将准备的炉具、野味、调料拿出来,让亲卫杀了一头野猪,挑选好肉切成肉丁,串在细铁条上,炉具上已经点燃火炭。姜述打发亲卫分批到工坊吃饭,亲自下手,将肉串放在炉具上,一边缓缓转动,一边用小毛刷涂上调料。 糜贞在旁聚精会神观看,很快,火炉上方飘出肉香,第一炉烤肉出炉,姜述将烤好的肉串全部递给糜贞,道:“用皮子垫着,拿着铁条后头,千万别烫着手。” 野炊对于糜贞这种富家女来讲,十分新鲜,而这烤肉串确实又香又酥,又有些蒜香,糜贞大呼好吃,感觉自己已吃饱之时,这才发现姜述还未曾吃上一串。 姜述见糜贞拿手巾擦嘴,知晓她已经吃饱,递给糜贞一个水壶,道:“里面泡的绿茶,可解油腻。既然你吃饱了,这炉肉串就归我了。” 糜贞接过水壶,狠狠喝了一口,将头偏到一旁,偷偷抹掉眼泪。糜贞十分感动,身为姜家之主,一州之首,雄踞一方的豪雄,今日陪她捕鱼,为她做好吃的肉串,吃的喝的先让着她,如此百般照顾…… 姜述正在解决腹中饥饿,浑然没有发现糜贞的异状。这在现代实属正常,约女朋友郊游,就要搞好服务,否则别人会看不起你,女朋友会看不起你,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姜述没留心糜贞在旁偷偷抹泪,不停地问这问那,类似现代人约女朋友郊游那般殷勤,可越是如此越让糜贞感动,眼泪止不住的流。 姜述吃饱喝足,让亲卫将物件收拾下去,糜贞走近身前,说道:“夫君,让亲卫离远些,我想单独与你在一起。” 姜述笑着点了点头,对典韦打出一个信号,典韦点头示意一下,吹了几个口哨。亲卫跟随典韦日久,明白口哨隐含的军令,很快有序撤到远处去了。典韦表面粗野,实则心思十分细致,手下护卫虽然走远,但皆守在进出要害之处。 糜贞将水壶递给姜述,顺势坐在姜述身旁,道:“你喝点茶吧。” 第106章 痴心糜贞 姜述接过水壶,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长吁一口气,道:“周围山青水秀,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吃饱喝足,又有美人相陪,人生夫有何求?” 糜贞很认真地看着姜述,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姜述忽然发现糜贞眼圈发红,道:“是让风沙迷了眼睛?” 糜贞忽然扑到姜述怀里抽噎,道:“除了父母兄长,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本以为嫁到姜家,家中有那么多姐妹,你根本就顾不上理我,但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姜述将糜贞揽在怀里,道:“你现在是我未婚妻,未来是我的妻子,以后我们要相守一生,自然要好好待你。万万人中我们两人走在一起,是前生积攒的缘份,当然要好好珍惜。” 糜贞偎在姜述怀里,一双美眸望着姜述棱角分明的脸庞,感觉自己终于抓住了命运的恩赐。她最初听说姜述是姜府特酿刚面世的时候,此酒为姜家秘制,因为姜府特酿,她第一次听父兄说起青州姜家,也第一次听说姜家少主名叫姜述。后来兄长来了一趟青州,回去说青州神童是位了不起的天才,发明了竹纸。再到后来很多人都在传说青州神童的故事,姜述本身就是一个传奇,做了许多别人不可能做到的事。 后来迁到东莱居住,又听说姜述许多故事。姜述在百姓眼中就是神仙,护佑百姓安居乐业,糜贞受百姓影响,由好奇转为仰慕再转为崇拜。那天在姜府初次见面之时,她就被姜述深深吸引住了,她十分嫉妒他身边那些女人,尤其嫉妒那个宁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竟然亲自向男方求婚。回去后她很后悔当初没有鼓起勇气,若是她也当面向周氏求婚,周氏九成也会当场同意。后来,她让兄长赴姜家求亲,自己躲在后堂祈求祖宗保佑,她的内心深处已经认定姜述是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兄长回家时心情很好,因为周氏允了婚,得到消息后糜贞很高兴,因为她的未来有了着落,终于可以和姜述相守一生,她去后堂虔诚地磕了整整一百个头。 从东莱到齐郡的路上,姜述沿途处理了很多事情,涉及修路、架桥、农业、商业、军事、武器等等诸事,似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糜贞崇拜得五体投地。 刚到齐郡的那天晚上,听到那边房中传出的激情的娇呼,糜贞整夜辗转难眠,她很嫉妒其他女人,她自信比步练师漂亮,为什么那天晚上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糜贞望着姜述,认真地说:“夫君,什么时候娶我?” 姜述看了她一眼,道:“等诏书下来,否则没有名分。” 糜贞轻轻摇摇头,道:“夫君,我要今天进门,我不要名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望着这张清丽绝伦的俏脸,姜述十分感动,他认为自己很幸运,这些女子都非常出色,而自己只能将一颗心尽可能地平均分出她们。 姜述认真看着这双美丽的大眼睛,郑重说道:“好,今夜你就是我的新娘,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 糜贞抬头望着他,深情地叫道:“夫君。” 阳光下,糜贞似乎透明的脸庞浮上一层红晕,长长的睫毛不停颤抖,珠泪从俏脸上滴落,滚烫滚烫,暖在姜述心里。望着艳美的红唇,他软软吻上了她,糜贞仰着脸,美眸紧闭,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春夜俏寒,设有地龙的卧室内非常暖和,今夜糜贞是新娘。没有酒宴,没有仪式,她不要虚伪的场面,她只要姜述的承诺。听到门晌,她美丽的双眸露出惊喜的神色,玲珑饱满的胴ti显得**无边,她突然感觉心跳加速。 姜述见到糜贞美艳的模样,不由一阵目眩,一股热气腾地从小腹升起,眼前又出现了初次相见时那张娇美的丽容……姜述上前一把抱住糜贞,滚烫的嘴唇紧紧覆上她鲜红的樱唇,双手在糜贞柔软的身体上轻轻抚摸…… 糜贞先是一惊,本能地挣扎一下,但在姜述的爱抚下,少女藏在体内深处的情种终于勃发,奇妙的酥麻瘙痒感觉从她的下身迅速蔓延全身,原本有些凉意的红唇变得灼烫,整个yu体随之瘫软下来…… 姜述见糜贞已是情乱意浓,秀美的脸庞艳红,显得有些兴奋羞涩,充满热情的美眸有些迷离。时机成熟,姜述俯身上去,只听一声娇啼,落红点点…… 皎洁明亮的月光照进室内,一场激战刚刚结束。糜贞紧紧依偎在姜述胸前,秀眸合上,饱含痛楚、喜悦、满足的泪珠轻轻滴下,顺着脸庞滑落。姜述搂紧糜贞的娇躯,柔声说道:“还痛么?” 糜贞抬起头来,见姜述神色满是关切,心中又羞又喜,把头埋在姜述怀里,蚊蚋般的声音说道:“嗯……” 姜述闻言更是心疼,将怀中玉人搂得紧紧的,欣赏着糜贞梨花带雨的娇容,糜贞美眸紧闭,娇羞万分。 次日清晨,姜述身清气爽地起身,练完一会剑,还未来得及吃早饭,陈群前来汇报几件急事。姜述交代完毕,忽然触起一事,屏去左右,道:“想问长文两个问题。若大汉气数已尽,长文效忠大汉否?” 陈群沉默一会,道:“齐侯若与朝廷对立,倘无家族掣肘,属下将全力相助。” 姜述又问道:“倘若新政对世家不利,但对百姓有利,长文反对还是支持?” 陈群是当世智者,岂能不知姜述话中之意?并不回答,下拜道:“群拜见主公,若为万民故,当使家族放弃利益,只需族人平安即可。” 姜述上前扶他起身,道:“长文善于治政,之所以不敢托付重任,不是长文才能不足,实因新政与世家冲突,担心长文左右为难。长文既然剖明心迹,我不会辜负长文诚意,以后断不会负了陈家。城阳距离东莱最近,长文熟悉东莱新政,可愿出任城阳太守?” 陈群大喜道:“自当全力而为。” 姜述吃过早饭,又召荀前来,道:“今有数事相询,文若不必讳言,请实话相告。” 荀道:“定会实事求是。” 姜述道:“天下扰乱,汉室将亡,文若欲为大汉忠臣否?” 荀犹豫半天,难以开口。 姜述又问:“文若以为君重还是民重?” 荀道:“自是民重。” 姜述道:“若有人取代大汉,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文若还忠于汉室吗?” 荀沉思片刻,道:“若是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改朝换代应是天意。”随即下拜道:“属下拜见主公。昔日主公曾言,开万世太平,寻治世大道,若为万民故,属下自当竭尽全力。” 姜述喜道:“文若有王佐之才,得文若相助,天下百姓之福。如今我兼任东莱太守,实因未得人才无奈之举。东莱为新政根本,虽是一郡,却是未来治政模板。东莱诸般事务已经启动,需要干练之才坐镇,文若善于内政,想请文若出任东莱太守,文若以为如何?” 东莱乃姜述根本,前期投入无数财力精力,姜述出任青州牧之后,一直兼任东莱太守,便可看出东莱在姜述心目中的重要性。荀得以出任东莱太守,已被姜述视为绝对心腹,荀道:“诺,属下必会全力而为。” 姜述道:“文若如何治政?” 荀道:“税收刑罚诸事皆有佐官,农业水利有子尼指导,工坊有二夫人坐镇,牵扯精力不多。商埠无旧例可循,主公天纵奇才,尚兢兢业业,属下才干不及主公,不敢轻易变动,只有曹随萧规,逢大事不能决断,请示主公而为之。” 荀、陈群与郭嘉同入青州,虽然甚得姜述重用,但一直没有进入圈子核心。代汉自立事发是谋逆大罪,两人皆出身大家,应允效忠须冒族诛风险。荀陈两人皆为智者,甘冒风险有三个主要原因,一是青州军政已经整合完毕,州郡县三级主官均为姜述掌控,姜述虽无割据青州之名,却已形成割据之实。二是东莱新政成效显著,若新政在青州全境推行,青州将会钱粮丰盈,有了争夺天下的经济基础。三是青州军队经过数年征战,已经成为天下强兵,经过军政改革以后,军事实力提升迅速。以目前发展速度推断,青州军事实力不久将会超过黄巾军,有了对抗朝廷的最大本钱。 其实荀、陈群初入核心,不了解长山岛军事基地的秘密,以为青州军事力量弱于黄巾军。其实青州兵力虽然少于黄巾军,但是武器装备精良,又有新式武器辅助,军事综合实力此时便在黄巾军之上。 第107章 洛阳大变 再说董卓接到朝廷军令,命樊稠、张济镇守西凉,统兵五万入关。(..)五月,西凉军进了潼关,有人于途中拦路求见董卓。董卓使左右带此人上前,却不相识,问道:“与阁下素不相识,有何指教?” 此人道:“有机密大事禀告将军。” 董卓道:“左右皆心腹之人,请讲无妨。” 此人道:“此事重大,只能与将军私谈。” 董卓见此人固执异常,不由生出好奇之心,让左右暂避。此人见左右离远,从怀中取出诏书,道:“我乃袁愧之侄袁咐,奉命送来太后密诏。” 董卓连忙起身接过诏书,阅毕,良久不语。袁咐道:“将军以为成事希望不大?” 董卓并未讳言,点头道:“事关身家性命,不得不谨慎行事。” 袁咐道:“宫中有董太后主持,赵忠等愿为内应,可以设计除掉何进。何进部下虽众,若是群龙无首,便是一盘散沙。袁家门生故吏一起发动,可致京城一片混乱,将军以平乱之名入城,共推二皇子继位,可予以监国重任。” 董卓沉思一会,道:“我将兵马屯于城外,彼时若能打开城门,我可领兵杀入城中平贼,若是你等无法打开城门,此事恕难从命。” 次日西凉军东出潼关不久,军报传来,道:“卫将军何苗统兵击败黄巾张梁部,阵斩张梁,其残部逃往泰山投奔张宝。徐州合境已经全部收复。” 越两日,董卓行军距洛阳十里,又有军报传来,道:“卫将军何苗统兵攻入泰山治所奉高,贼首张宝授首。卫将军现下兵分两路,朱隽、皇甫嵩两军正急行军赶往广平,以解卢植之围。卫将军统领部下,与黄巾管亥部相持于兖州东部。” 行至洛阳城西五十里,董卓命令部下扎营,坐观形势。入夜,袁咐又来求见,道:“万事俱备,只候将军。” 董卓问道:“于何时发动?” 袁咐道:“明日夜间。” 董卓摇头道:“时间太急,若急行军至洛阳,兵马疲累,安有战力?” 袁咐道:“西凉军精锐,只须骑兵入城,则大局可定。” 董卓沉思半晌,方才点头道:“我派骑兵明日夜间赶到,午夜时分倘若城门打开,我军自会入城。” 袁咐道:“午夜之前,定会打开城门相候。” 次日,袁咐与赵忠密议,道:“诸事准备妥当,今日入夜之前,先行除掉张让,再传何后之诏诈何进入宫。死士已在宫外等候,诛除张让、何进,只须……即可。” 傍晚,张让正在灵帝寝宫门前侍候,忽有小宦官来寻,密谓张让道:“赵侯爷请您一同议事。” 张让道:“某正当值,有事下值再议。” 小宦官道:“赵侯爷探得谋逆大事,不敢张扬,特派小的来请。” 张让一怔,道:“何处商议?” 张让道:“在御膳公房相侯。” 御膳公房亦在南宫,距离此处不远,张让不疑有他,叮嘱随值宦官几句,只带两名左右随小宦官过去。一行人进了御膳公房,赵忠迎进室内,谓张让道:“此事甚是机密,请屏去左右。” 张让环视室内,只有赵忠一人,当下让左右在门外等候。赵忠请张让坐下,亲自奉茶,道:“这是姜家绿茶,侯爷先喝些茶水消渴。” 张让端过茶,浅酌一口,茶味清香,确是好茶,放下茶杯,转上正题道:“何人谋逆?” 赵忠道:“袁家。” 张让道:“有何证据?” 赵忠道:“袁家家丁袁九,午后至我处首告,言袁家近来联络心腹亲信,又在军中私下串连,欲在近日起事。” 张让闻言一惊,道:“袁九现在何处?” 赵忠道:“现在邻室。” 张让道:“让他过来,我询问一番。” 赵忠起身出门,不一会带着一位大汉进来,道:“这就是袁九。” 袁九上前见礼道:“见过侯爷。” 张让问道:“你首告袁家谋逆?” 袁九道:“正是。” 张让道:“可有真凭实据?” 袁九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道:“此为袁家近期联络官员及各军将校名单。” 张让取过纸来看,见文字很小,字迹模糊,室内光线甚暗,不好辩认,张让谓赵忠道:“掌灯。” 赵忠取了火折,不一会点上蜡烛拿过来,张让就着烛光欲要细看。正在此时,寒光一闪,张让只觉喉头一凉,欲要喊时,已是发不出声音。 袁九一击得手,再一刀刺中心脏,取了张让性命,扶着张让尸体慢慢放下。张让左右在门口侍候,并未发觉有异,突然赵忠出门唤道:“张侯爷唤你等进来。”左右随赵忠入室,室内光线暗弱,尚未看清室内情况,刀光闪烁数下,两人皆未来得及出声,已被袁九取了性命。 袁九原是江湖大盗,以快刀闻名江湖,后来犯事被判斩刑,监于袁愧之弟袁愉辖下,袁愉借机收了此人,另寻一名死囚代替。袁九得了性命,依照承诺隐姓埋名,做了袁氏金牌杀手。此次入宫得赵忠相助,干净利索取了张让性命,并未惊动他人。 入夜,内侍传诏何进,谓何后召见。何进也未怀疑,招呼数名亲卫,跟随内侍入宫,到了宫门,左右依照常例在门外等候,何进一人进宫。行至半路,忽有内侍从对面赶来,见了何进,从怀里掏出一黄色卷轴,呼道:“何进接旨。” 何进不知有诈,连忙跪下接旨,内侍身后突然转出一人,正是袁九手持利刃,趁何进下跪之时,利刃猛然挥下,何进当场身首异处。何进手握重兵,权倾天下,没想到会在皇宫大内死在刺客手中。 袁九取了何进首级,内侍在前引路,疾趋出宫。袁绍引领本部兵丁已经在外相候,见了何进首级,上马大呼道:“奸宦谋害大将军,众军随我进宫诛杀宦官,为大将军报仇。” 何进左右也在宫门外,不知实情,见了何进首级,又听了袁绍呼喝,先入为主,以为何进果是宦官所杀,顿时激愤,跟随袁绍杀入皇宫。赵忠引领亲信开了宫门,初时以为袁家派人进宫接应,没想到袁绍近前,二话没说,一刀将他劈翻于地,门口宦官卫士皆为乱兵杀害。 袁家提前埋伏在宫中的死士,听到宫门呼喝声传来,即刻在宫中发动,潜到灵帝寝宫附近,一齐动手,杀散内侍,不及卫士赶到,已经杀近寝室。值夜内侍****见势不妙,直趋灵帝榻前,述说异状。灵帝此时病重,不能起身,听完****所言,又听外面杀声渐近,知晓大事不妙,交待****道:“速将玉玺送至太子处。” ****不敢怠慢,取了玉玺刚出殿门,刺客已杀近门前,****急从后窗跳出,趁夜黑绕路远行,欲从角门出宫。 皇宫此时乱成一团,何后得知宫中生变,一时不知所措,左丰引领数十名亲信卫士过来,道:“乱兵已经杀近,扰乱宫中,请皇后速去太子府避祸。” 宫女内侍簇拥何后,左丰等人左右护卫,急趋角门,正好遇上****,何后正欲询问情况,此时乱兵将近,左丰急忙催促众人出宫。 外边不知宫内出了祸事,只听宫内纷嚷,又见起了数处火头,以为是皇宫失火。何后一行将至太子府,乱兵开始当街抢劫,城中开始纷乱起来。 何进亲兵群龙无首,杀尽宫中宦官,兵将见财起意,开始疯狂抢夺宫中财宝。还有部分军兵驻于城中,得到消息,趁势劫夺富豪大户,袁家势力此时全面发动,按计划逐步展开,城中顿时骚乱成一团。司隶校尉周异见城中大乱,让家丁火速通知属下各官,聚集兵马平乱。 刘辩尽管探知近期袁家有异,想不到袁家竟会如此大胆,见何后逃了过来,知晓宫中出了大事,又听说何进已亡,不由乱了分寸。荀攸在侧道:“事急,太子请速出门,聚兵往夺皇宫。” 刘辩急令黄忠集中太子卫士,一起前往皇宫平乱。此时街上虽然混乱,但是刘辩太子之威犹存,乱兵见到刘辩露面,当即拜伏于地,不敢乱行。刘辩趁机高呼,道:“有贼子谋逆,诸军随我平乱。” 第108章 刘辩东归 斜刺里突然射来一箭,夜色正浓,黄忠救护不及,箭中刘辩心窝。&#见刘辩身负重伤,黄忠顾不上他事,忙将刘辩救回太子府,府内顿时乱成一团,此时周异引兵过来,道:“西凉太守董卓言奉太后诏,入城平贼,已经进了西门。” 荀攸道:“此为袁家与太后联手,董卓为外援,今外兵入城,太子伤重,事已不可为。请皇后下令,众人出城,先寻一处安置,再设法恢复。” 何后六神无主,闻言点头称是。众人迅速回去取了家眷,皆在太子府聚齐。正待起行,一彪人马过来,为首一人正是王越,何后道:“城中已乱,太子重伤,卿速护驾出城。” 诸人兵马合在一起,声势不小,又有太子府旗号,乱军纷纷避让。将至东门,有西凉骑兵拦路,黄忠呼喝一声,一马当先,率领众人杀出一条血路。出了城门检视,太子亲卫已失一半,只余四百余众,所幸众官及家眷未失。 出了城门十里,诸人皆不知欲去何方。史阿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道:“往昔齐侯曾经留下一封书信,言遇险则开。” 何后道:“速速打开。” 史阿打开书信,信上言:“城中若乱,官道截断。速走水路,有船接应。若遇追兵,逢魏得安。” 众人皆知姜述之能,连夜急赴黄河渡口,急急如丧家之犬,背后忽有追兵杀来,从火把数量判断,不少于五百骑。黄忠拔转马头,道:“王越兄护卫车驾先行,太子卫士随我阻敌。” 等候追兵近前,黄忠策马上前,喝道:“你等何人?” 火光中闪出一将,打马上前,道:“我乃西凉董太守麾下骑兵尉李宪。你是何人?” 黄忠道:“我乃太子率卫黄忠,皇后、太子大驾在此,还不下马叩见。” 李宪哈哈一笑,道:“正欲捉拿弑君之贼见功,将士们,随我杀敌建功。” 黄忠只能率兵迎上,虽然部下忠诚,但是兵马太少,西凉骑兵又是精锐之士,杀了两个来回,部下只剩百余,且大多带伤。正在艰难之际,远方又有一标骑兵赶到。黄忠借火光远望,看清来者皆是西凉衣甲,心中不由暗自叫苦。 李宪见远处有兵将急驰而来,黑暗里不知敌我,也勒兵停战,待到眼前,看清是同僚魏延,道:“魏都尉来得正好,这厮正是逆贼护卫首领黄忠。” 魏延打马行至李宪身旁,忽然暴喝一声,疾出一刀,将李宪劈于马下,随即上前割下李宪头颅,大呼道:“李宪引兵作乱,追杀太子等人,实属谋逆之举,众军随我卫护太子,以全忠义。” 众军今夜稀里糊涂,各听将校号令,不知究竟谁是谋逆,如今见魏延杀了李宪,更是不知所措。魏延喝道:“不降者杀!” 李宪亲兵欲逃,却被魏延部下阻住去路,瞬息之间,便被魏延部下杀死。魏延武勇众军皆知,李宪部已失主将,见状纳首归降。 魏延打马至黄忠眼前,道:“我乃义阳人魏延魏文长,奉齐侯之命前来救驾。” 黄忠触起史阿信上所言,不由大喜,道:“太子重伤,正在前方赶路,欲去黄河渡口,文长收揽众兵随上。” 魏延收揽众军,计有百余众,往前追上何后车驾,合兵行至黄河渡口,一看却无渡船。众人见状,皆看向史阿,史阿苦笑道:“在下只有一信,再无他物。” 黄忠无奈,正要打发人寻找船只,只见身后赶来数十骑,近前一看,为首者却是姜信。众人皆知姜信为姜述亲信家丁,见他来此,顿觉有了主心骨,一齐停下动作,静候姜信行近。 姜信行到近前,行个团揖,道:“追兵将至,闲话少说,众人请随我来。” 姜信说完,引领众人沿河岸一路向东,行了约十里,到了河道宽广之处,大片芦苇横生,只听姜信策马行至芦苇近处,高喊道:“乱起京都。” 芦苇深处忽然摇出一只小船,一位中年船夫喊道:“安送众归。” 等到近前,姜信看清此人,长吁一口气,道:“原来是二哥。” 此人正是姜家家丁姜义,奉姜述之命,在此待命已有月余。见诸军共有一千余众,苦笑道:“只有大船三艘,只能载人数百,如何行事?” 魏延眯眼沉思片刻,道:“无妨,我处有董贼军令,可从陆路通关,只是中间有黄巾阻路,如之奈何?” 姜信接话道:“请皇后、太子、诸官火速上船,我与文长沿陆路东上。” 姜义打个唿哨,芦苇深处闪出三艘大船,行到堤岸近旁。黄忠手下先将刘辩抬到船上,然后荀攸、田丰等卫护何后先行登船,周异、王越各领一班人马,卫护众人家眷分别上船。魏延统领余军跟随姜信,沿陆路一路东行。 大船速度很快,出了司隶,行了不到半天,遇上姜述统领二十余艘战船前来接应。姜述听闻刘辩受伤,火速令随军医士医治。随军医士为华佗二弟子广陵人吴普,虽然不及华佗医术,亦算技艺高超,瞧了刘辩伤势,私谓姜述道:“箭中心脉,已不可救,只能拖延几日。” 姜述心急如焚,却是无可奈何,只得如实向何后汇报。此时京城消息传来,灵帝殡天,刘协继位。何后**之间,夫兄皆亡,独子病危,内心悲痛之极。姜述问道:“何家族人如何?” 何后一路只顾逃命,猛然省起娘家,道:“二哥统兵在兖州,却不知京城家眷消息?” 姜述道:“刘协即位,我等皆为叛贼。卫将军若不知情,必为所害。” 正在此时,典韦来报:“姜信传来消息,其与魏延领兵东归途中,遇到大将军旧部护着何家族人前往济阴,两路人马合兵往投卫将军。卫将军闻知内情,集合部下众军,欲起兵为兄报仇,请示皇后意见。” 姜述道:“卢植、皇甫嵩、朱隽三路兵马有何消息?” 典韦道:“卢植得援军相助,已经突出重围。黄巾军攻入广平,卢植与援军合兵,反围广平城,现三军在城外扎营,与黄巾军对恃。” 姜述略一思忖,道:“卫将军手下兵马不足七万,广平兵马近二十万,刘协若是颁旨令三路兵马南下,卫将军如何抵挡?卫将军形势危矣,请母后下旨,命卫将军统领部下暂时退往青州境内,我起兵马接应。” 何后道:“就依述儿之言。” 姜述拿到何后手书,当即让典韦飞鸽传给姜信,让其转交给何苗。又命令郭嘉起兵,知会管亥,借路迎接何苗部至平原驻扎。 次日一早,船队到达青州境内,午时到达历城,姜述统众弃船登车,一路急赴临淄。青州文武已经得到通知,皆赴城外十里迎驾。何后挂念刘辩伤势,勉强出来与众官见了一面,便急急赶往城中。周氏、万年公主、甄姜等刚从东莱赶到,接着何后、刘辩,赴内城姜府暂时安置。 再说洛阳城中,袁家兵变成功,会集诸臣,拥立刘协登基,下旨言太子刘辩谋乱,弑杀灵帝,诏天下人共讨之。中书拟好圣旨,遍寻玉玺不得,董太后使人潜刻一章,伪为玉玺。 又封董卓为太师,辅佐朝政。董卓入城之后,趁乱兼并何进旧部,得兵十万余。袁氏见董卓势大,又飞扬跋扈,不由心生悔意,请董太后诏并州刺史丁原为执金吾,统领并州边军进京。又传密旨给卢植、皇甫嵩、朱隽三将,令三将统兵攻打何苗。 黄巾军南线两路兵马大败,只得管亥拼死守住济阴、山阳一线。此时朝廷内乱,何苗投了青州,南线顿时轻松下来。张角趁此良机,调兵遣将,布置fan攻。 骑都尉曹操为左将军皇甫嵩部将,闻听洛阳生乱,劝皇甫嵩率部投奔何苗,合兵攻打洛阳,道:“董卓虎狼之辈,将军若统兵追随卫将军,因为手握重兵,董卓必会善待将军族人而存心结交。若将军受其挟制,军权必为其所夺。” 皇甫嵩以家族皆在京城,不听曹操建议。曹操见状,认为皇甫嵩非谋事之人,朝廷又混乱不堪,当夜悬印于营,自引亲兵往投陈留太守张邈。 第109章 张角病危 京城大变,何苗去了青州,曹操又不辞而别,卢植等三路兵马人心浮动。(..)张角借此良机,趁夜袭击朱隽大营,朱隽部猝不及防,士兵士气又低,当即被攻破营寨,败军逃入皇甫嵩大营。皇甫嵩闻知朱隽被袭破营寨,亲自接应朱隽进营,下令大开寨门接纳败兵。不料张角使五百余精锐换上汉军衣甲,随着败军涌入皇甫嵩大营,张角引领大军紧随于后。皇甫嵩大营纷乱之时,不料败军有人突然发作,黑暗中不识敌我,当下被黄巾前部杀开营门,接应张角主力杀入。皇甫嵩见势不妙,收拾败军去投卢植军营。张角想要再揣营寨之时,天色已经大亮,当即收拾两座大营的兵甲粮草,退回城中。卢植等三将商议,以为兵丁损失不少,辎重所剩无几,不足以进攻广平,即日退往司隶。 张角大败汉军,声势复振,黑山贼张牛角率众归附,张角与其结为兄弟,使其接替张梁为地公将军,又命首徒管亥为人公将军,并力攻打冀州余郡,月余占得冀州全境。至此,黄巾军地盘为冀州全境并兖州东部济阴、山阳两郡。 卢植三将统兵进入司隶,朝廷以兵败为由免去三将职务,董卓派亲信部将接任。皇甫嵩与董卓不和,失去兵权,数次为董卓折辱,忆起曹操当初所言,暗自悔恨不已。 董卓夺了征黄巾之兵,更是强势,欺凌朝臣,肆无忌惮。何进部将骑都尉鲍信对袁绍道:“董卓拥强兵,有异志,今不早图,将为所制;及其初至,军心不附,可袭之而擒也。”袁绍与袁愧商议,袁愧以董卓势大,不敢起事。鲍信见状,知事不可为,弃官返乡。 丁原奉旨入京,部下亦是精锐边军,手下吕布又是虎将,有万夫莫挡之勇。丁原见董卓跋扈,当朝斥责,由此两人结怨。董卓回府,欲除丁原,又惧吕布之勇,部将李肃道:“吾与吕布同乡,若奉赤兔马,再许高官,吕布或降。” 董卓许之,夜见吕布,说明董卓之意,不料为丁原亲信窥知,密报丁原。丁原领亲兵前来斥责吕布,吕布本无降意,受责不免怒火中烧,当面顶撞数句。丁原大怒拔剑来杀吕布,吕布躲避之时,不慎碰倒长戟。也是丁原命数已尽,长戟倒地半途,恰好丁原迎身上前,戟尖正好插入丁原胸膛。吕布误杀丁原,已无退路,无奈献丁原之首投降董卓。董卓大喜,认吕布为义子,兼并丁原部下,令吕布统之。 丁原已亡,朝中更无可抗衡者,董卓请假节钺虎贲,刘协无奈许之。数日后,董卓又自请封侯,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刘协无奈又许之。十余日,董卓让朝廷封其母为池阳君,置家令、丞。封义子吕布为温侯。刘协含泪应之。自此董卓据有武库甲兵,国家珍宝,威震天下。卓性残忍不仁,有隙必报,人不自保。又不严军纪,部下尝杀良民冒功,抢百姓妻女为婢妾。至于奸乱宫人公主,其凶逆如此。 董卓信任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等,用其所举韩馥、刘岱、孔妯等出宰州郡。而诸人到官,皆不听号令,董卓以为同毖、伍琼等通情己,皆斩之。 董卓夺得朝中大权,袁家后悔不迭,为董卓兵威所慑,又不敢有所动作。袁傀思忖无计,谋求族人外放,袁术任南阳太守,袁绍任辽东太守,袁遗任汝南太守,以固外势。辽东太守程立拒不奉旨,袁绍不能接任,无奈回京具告,袁愧亲去董府周xuan,袁绍得以转任晋阳太守。 朝内政局变迭,气候也不正常,上半年数州大旱,入冬又酷寒。今年冀州的雪来得很早,下得也很大,雪花如大片鹅毛铺天盖地洒落。霎时间,四围白雪皑皑,迷迷茫茫一片混沌。山峦,河流,道路,村舍,都成了浑然一体的雪原,到处都是银白色的世界。 百姓都窝到屋里,谁也不愿此时出门。在这风雪漫天的夜里,几百匹快马飞速地在村野山间的雪地上奔驰,马蹄翻起厚厚的雪尘,立即飞散到凛冽的北风里。马上骑客似有火急之事,哪怕雪锁千里道途艰涩,也非赶路不可。 为首青年男子一脸威仪,目如寒星,骑在马上神态潇洒,身上裹着一件密绒貂皮斗篷。左侧一位美貌少女,身披粟黄色的雪貂皮裘,弯弯双眉深锁,忧心如焚,不断抽打座下飞奔白龙宝马。右侧两位老者皆是道装打扮,两人须发皆白,脸色红润,行止之间丝毫未见老态。四人身后,则是数百名全幅武装的大汉骑兵,为首两名大将身材魁伟,眼神锐利。 一行人从临淄急赴南皮,五六百里路程,沿途下着漫天大雪,北风象刀子一样,裸露在外的脸上如刀割一般疼痛。 天色将要吐白之际,雪忽然停住,除了这群连夜赶路的兵马,茫茫四野一片寂寥。前方出现城郭的影子,目的地将要到了,他们没有放慢马蹄,继续打马飞驰。 来到高大的城门前,黄裘女子娇呼数声,只见城门缓缓打开,城内抢出一位短须满腮的魁梧男子,不及细述,引领众人急奔城内。穿过数条主街,赶到一处大宅门前停下。 青年男子翻身下马,兵丁急忙上前接过缰绳,身上雪花不及抖去,短须男子领着为首数人急奔入内。一行人飞快穿过数进院落,院中人员众多,皆面露悲意。来到后院檐廊堂屋门前,满脸忧伤的黄裘女子扑了进去,仔细看时,此女皮肤粉嫩白皙,如芍药笼烟,雾里看花,丰胸细腰,妖娆多姿,让人一看就心跳不已。 “师妹,师父快不行了,正惦记着你…”室内一位威猛大汉见少女进房,呜咽地说道。 “父亲怎么样了?”少女神色紧张,深呼一口气,语气满含悲伤之意。同行青年男子抢前一步,拍去少女裘衣上的雪花,顺势将她搂在怀里,一同步入内房。 屋内寂然无声,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道,中堂坐着数人,神色凝重。中堂和左边寝室隔着骏图屏风,屏风后面榻上躺着一人,已是奄奄一息。**边立着一位身材长大的中年男子和一位十余岁的少女,病人轻声念叨:“宁儿回来没有?”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春去秋来,夏荣冬枯,是常人无法改变的规律。此人弥留之际,一些事情无法放下,苟且延喘苦苦等候,就是要等女儿女婿回来,交代未了心愿,方能安心闭上双眼。 这位病人不是常人,而是大名鼎鼎的天公将军张角,**边立侍的中年大汉为地公将军张牛角,城门引路者是周仓,室内迎接之人为张角大渠帅人公将军管亥。雪夜赶路之人正是姜述、张宁夫妇,于吉、左慈随在左右,典韦、许褚统兵护卫。 此刻,黄巾主要将领已经聚齐,张角弟子一百零人,存世者五十三名皆在宅内。大家明白张角即将撒手人寰,黄巾军不能群龙无首,在与朝廷征战的关键时刻,需要一人擎起黄巾大旗,率领黄巾兵,完成天公将军未了心愿。 张宁忍住悲伤走到张角**前,躬身跪在榻前,望着父亲的枯槁病容,说道:“父亲,宁儿回来了……”眼泪忍不住流下,随即哽咽起来。 张角看见张宁跪在榻前,顿时精神一振,想要坐起身来,但虚弱的身体已不听使唤,姜述、张宁夫妇连忙上前搀扶。张角坐直身子,缓缓喘了口气,指着榻前少女,道:“宁儿,二叔三叔皆已战死,堂弟也已殉难,只有雁儿妹妹逃了回来。张家人丁单薄,只余你姐妹两人,你要好好抚养雁儿长大。” 张宁搂住张雁,郑重点头道:“父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 张角又谓张雁道:“雁儿,伯父大限已到,你以后跟随姐夫姐姐,切要听姐夫姐姐的话,莫要任性。” 张雁泣道:“伯父放心,我不会给姐夫姐姐添乱。” 张角艰难地点了点头,又谓姜述道:“述儿,宁儿嫁你为妻,我放心得很,侄女今天也托付于你。” 姜述跪在榻前,正色道:“岳父尽管放心,我会将雁儿视为亲妹妹一般。” 张角又谓管亥道:“亥儿,撤去屏风,让师弟们皆到室内,其余将领皆在门前,我有话要说。” 管亥应命,与周仓搬走屏风,又去屋外传令。众弟子正在外等候,闻令迅疾入室,各依次序,排成五行整齐跪在室内。室内空间虽大,一下涌入五十余人,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管亥从室外进来,道:“师父,诸将已在门前集合。” 张角道:“亥儿,你至门口,我交待之事,你原话传给室外诸将。” 管亥应命,走到门口,对室外诸将道:“诸将听令,天公将军言,命我原话传递给你等。” 室外诸将齐喏一声,皆跪在室外雪地里听令。 张角道:“张家三兄弟,只有一子,前期随二弟亡于战场。遗下两女,张雁尚未成人,张宁已嫁为人妻。我大限将至,你等若要自立,现在即可离去。若念我恩德,今日奉我婿为主。” 第110章 黄巾归心 众人拜伏于地,皆言并无去意。官亥道:“我等身受师父大恩,跟随起兵至今,安有自立之心?皆按师父之令行事。” 众人齐声说道:“皆按师父(主公)之令行事。” 张角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贤婿听令。” 姜述此次火速前来,全因张角是张宁的亲生父亲,虽然想过拉拢部分黄巾将领,却没有想到竟有这般好事,自然不会错过如此良机,上前下拜道:“小婿在此。” 张角脸色郑重,道:“我命你接任天公将军,掌管黄巾军,以后黄巾兄弟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推翻汉室,开创太平盛世,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是黄巾兄弟拼命流血所要达成的目标。” 姜述答道:“喏。” 张角重重咳嗽两声,接着谓周仓道:“仓儿将锦盒拿过来。” 周仓拿出一个锦盒上前,打开捧在手中,见张角示意,从里面取出三本书交给姜述。姜述见书面纹龙云绕,正中四个阳文篆书:太平要术。正是当年南华真人赐予张角的三卷天书,怎奈张角只能读通上卷,中卷还未参详透彻,大限便已临近。 张角喘了几口气,道:“贤婿上前接书!” 姜述与张角交际不多,加上此次总共见过四面,但之前与张角盟约,一向合作默契,如今又继承张角遗产,对突如其来的安排感到意外和忐忑。姜述见张角及黄巾诸将脸色郑重,意识到肩上的责任,一旦上前接过天书,从此就要为黄巾数十万兵马负责。姜述抬头望见张角殷切的眼神,心中不由自主燃起豪情壮志,上前接过天书,恭敬地收入怀中。 官亥连忙朗声说道:“拜见天公将军!”率领在场众人向姜述大礼参拜。 张角又谓众弟子道:“你等立誓于此。” 众人面向姜述再拜,齐道:“我等拜见主公,日后若有异志,必遭刀兵之灾。” 姜述坦然受了诸人之礼,也跪下立誓道:“我今奉命接掌黄巾,必以心腹对待诸位,若有偏颇之心,必遭五雷轰顶之灾。” 张角见此场景,顿时放下心来,让诸将退下,谓张宁道:“你夫得了神授,又善法术,与你有缘结为夫妻,数十万性命皆付你夫妇手中,望你辅佐夫君,共成大业。” 张宁点头应喏。 姜述拜道:“宁儿长子,改姓张氏,传承张氏宗祠。” 张角喜道:“张家有幸,不绝宗祀,皆祖宗之福。” 张角又唤心腹将领入室,指着姜述道:“我婿胸怀天下,久后必成大业,你等忠心相随,久后必会封相拜将,万勿生出异心。” 吩咐完毕,张角心事皆了,门外忽然进来两位老道,正是于吉、左慈两人。张角得授天书之时,曾经见过两人,强挣精神招呼一声。于吉行到榻前,谓张角道:“师弟,师父命我两人随同贵人前来,秘语交待于你。” 张角示意一下,众人一起退到屋外。张角苦笑道:“自得师父授书,本想一举推翻朝廷,让百姓安居乐业,怎奈征战数年,反致诸州战火不断,百姓死伤无数,真是愧对当年师父赠书之恩。” 于吉道:“师父早已推出结局,此为天意,师弟尽力而为,无须怀有愧意。师父命我两人辅佐贵人时,便已告知师弟大限将至,黄巾军日后必败。今日师弟既然已将黄巾军托付贵人,是循天道而为,数十万黄巾将士化凶为吉,不须挂念。” 张角点点头,吃力地说道:“多谢师兄开解。” 左慈从怀中取出一个紫金葫芦,在张角耳边轻声讲解一番,张角顿时面露喜色,当即依言而为。左慈、于吉合力运用道法,张角勉力运功配合,只见室内异光闪闪,张角百会穴上方冒出一股青烟,继为化为一线,径被吸入紫金葫芦内。左慈、于吉法事完毕,出来报丧。此时雪又铺天盖地落下,仿佛在向天地万物宣示,隆冬并没有结束。 大宅挂起预先准备好的素幡等丧事饰挂,南皮城内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要走的留不住,要来的终究躲不过。一个枭雄的故事终结了,另一个人的故事又重新开始,生命总是充斥着悲欢离合,无人可以掌控得了。 姜述身为张角女婿,接掌黄巾军,主持丧事义不容辞,因为身份敏感,对外称是张角义子,假称为张述。头七过后,姜述召集黄巾众将,道:“黄巾将士三十余万,兵力众而不精。我意挑精壮善战之兵十五万,训练战阵,配发精甲利器,如此战斗力未见削弱,又能节省大量粮草。未知诸位意下如何?” 黄巾诸将以张牛角、管亥为首,管亥问道:“余兵如何安置?” 姜述道:“东莱新开大量良田,余兵皆去东莱安置,分田耕种以养活家小。” 东莱大治传遍天下,管亥顿时放下心来,道:“属下代十余万兄弟谢过主公恩典。” 姜述又道:“近日我巡视各营,了解一些我军情况,诸将所习阵法不全,排列军阵不精,交锋之时多倚仗兵将勇力。要想提升我军战力,诸位需要精习兵法,再依阵法操练各军。我将姜家兵书《太公兵法》授于诸位,未知诸位意下如何?” 兵书为兵家大族传家之宝,若非亲近弟子,甚少有外传者。众将闻言大喜,皆出列响应,踊跃报名。姜述道:“诸将好学是件好事,但若皆去学习,会耽误军中事务。人公将军在南皮城内择一隐秘场所,开设兵课,我派人前来授业。地公将军、人公将军、程远志将军,你等根据情况,诸将分为三批,每批授业一月,循环往复,如此不致耽误军务。” 月余,诸军整合完毕,张牛角部整合精兵四万,为左军;官亥部整合精兵四万,为右军;原张角嫡系整合精兵七万,为中军。退伍士兵按序携带家小至渤海聚齐,东莱派来无数海船,分批接众人去东莱安置。姜洪带领数名姜家族人随船来到渤海,从陆路赶到南皮,南皮兵课正式授业。 张角离世,张宁身为女子,姜述不便露面,夫妇皆不适合直接掌管原张角嫡系七万精兵。姜述与张牛角、管亥商议此事,管亥道:“师弟程远志武勇过人,向为师父中军将领,屡立大功,可以服众。可让师妹暂时代理此路军主将,师弟为副将,师弟谋略不足,最好配备一名智将。” 姜述忽然触起一人,问张牛角道:“传闻黑山褚燕身手矫捷,剽悍过人,武勇有智,你军可有此人?” 张牛角道:“褚燕为我义子,已从我姓,现名张燕。” 姜述道:“宁儿暂为中军主将,程远志、张燕为副将。我事务繁多,无法在冀州久留,已命文和、云长前来。文和既通政事,又通军事谋略,代我主持政事,战时可为军师。云长智勇双全,可为中军主将,战事一起代我主持军事。” 众军整编完毕,姜述下令全军实行青州军制,士兵有了兵饷,即使训练辛苦,也是兴高采烈。又分派亲卫赴各军训练战阵,十五万黄巾精兵皆久经沙场,基础不错,训练效果很好,战斗力提升很快。海船来回接人之时,从长岛基地捎来大批兵甲武器,很快装备到各军。黄巾诸将见兵器皆精钢所制,兵甲皆为新式板甲,换装耗费银钱无数,皆言姜述确无见外之心,诸将猜忌之心渐消。 贾诩、关羽领命赶到南皮,开始接手军政事务,贾诩、关羽才能出众,处事公正,凡事讲究法度,黄巾诸将很快归心。诸事还未交接完毕,姜述忽然接到飞鸽急报:“刘辩病危!” 姜述即让管亥、张牛角各回驻地主持军务,向贾诩、关羽匆匆交代一番,留下张宁坐镇南皮,快马赶至渤海,乘坐快船急奔乐安,从乐安登岸,快马加鞭赶往临淄。 刘辩当初病危,华佗用麻沸散开胸接了心脉,用尽各种手段,延缓了数月生命。姜述赶回临淄,刘辩已到弥留之际,见姜述风尘仆仆进门,脸上不由露出答容,道:“你总算回来了。” 姜述与刘辩相识以来,关系非常要好,此时见刘辩相貌枯槁,病入膏肓,伏在刘辩榻前,不由悲从心来,道:“殿下……”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刘辩强笑道:“你年已十五,又是一州大员,早该举行冠礼。你平常忙着处置公务,我身体又不好,冠礼一事拖到现在,今日我亲自为你行冠礼。” 说完,刘辩让马凝取来一顶新冠,费尽全身力气,强撑着用颤抖的双手给姜述戴在头上,道:“你的愿望是开万民之太平,继往圣之大道,取字开继。” 第111章 临淄立朝(一) 姜述泣谢道:“谢过殿下。&#” 刘辩道:“如今协儿虽然继位,但是董卓飞扬跋扈,协儿定然很不好过。以后将董卓赶出朝堂,若有合适宗亲辅佐便罢,若无合适人选就自立。近日虽然不能出门,但是听说东莱不少传奇故事,你若治理天下,必是万民之福。协儿与我不和,毕竟是我亲弟弟,以后若是落在你手里,千万不要取其性命。” 姜述泣道:“喏。” 刘辩道:“万年是我嫡亲妹妹,嫁给你我放心得下。母后自此孤单,替我多孝敬她。凝儿贤惠淑德,你以后多加照顾。” 姜述泣道:“喏。” 刘辩又道:“日后你与万年有子,择一子过继给我,以传我宗祠。” 姜述泣道:“喏。” 刘辩道:“黄忠、荀攸、田丰皆你,一向忠心耿耿,又有才能,以后就交给你了。” 姜述泣道:“喏。” 刘辩笑道:“本想与你共治天下,给百姓创造一个太平盛世,奈何命运如此,再也无缘与你携手。” 姜述泣道:“殿下打起精神,一定会好起来的。” 刘辩抓住何后的手,道:“母后,辩儿不孝,不能侍候您了,您多保重。” 众人皆泣不成声。 刘辩又对黄忠等人道:“你等随我之后,立下鞍马功劳,奈何天意如此,以后跟随述儿,定要尽心尽力。” 黄忠等人泣道:“喏。” 刘辩最后对万年公主道:“妹妹,母后交给你了,莫忘了长子姓……” 说到这里,刘辩头往旁边一歪,已是去了。 室内顿时悲声一片。姜述强忍悲痛,起身安排刘辩后事,忽听何后轻声道:“暂且秘不发丧,我有事与你商议。” 姜述闻言,先命相关人封锁消息,然后随何后来到后堂。何后双眼红肿,神色憔悴许多,恨声道:“杀我夫君、儿子、兄长之仇不共戴天,述儿请帮母后复仇。” 姜述道:“喏。” 何后道:“皇儿虽然亡故,我有一计,可让洛阳小儿坐立不安。” 姜述道:“愿问其详。” 何后道:“玉玺、后玺皆在母后处,小儿虽在洛阳称帝,名不正言不顺,我欲在青州立朝,寻心腹之人假扮辩儿,诏天下人共讨逆贼。” 姜述思忖片刻,道:“可行。青州官员大多不识殿下,儿臣可觅相貌相像之人代替,然而随驾之人皆与殿下熟识,却是不好隐瞒。” 何后道:“除黄忠等心腹以外,皆可杀之灭口。” 姜述怵然一惊,望着何后默然不语。何后惨然一笑,道:“大仇不共戴天,不得不狠心行事。” 姜述忙道:“其实不必如此,汉升部下卫士,留下心腹在此,余人可安排到东莱公主府任职。其余士兵,可以安置异地,只需远离齐郡即可。殿下受伤,外人皆知,平常以养病为由,不需经常抛头露面,如此足以掩饰过去。” 两人详加商议,订好一套方案,何后召黄忠等太子心腹皆至后堂,道:“方才与齐侯商量,决定秘不发丧,使心腹扮成辩儿,在青州立朝,诏天下人讨伐叛逆,以报陛下、皇儿大仇。” 众人皆道:“谨遵皇后旨意。” 众人商议完毕,姜述送何后回室安歇,与黄忠商议卫士安置方案。黄忠道:“卫士只余不足百人,皇后及太子妃皆需护卫,何必另行安置?” 姜述无奈转述何后之语,黄忠闻言吓出一身冷汗,施礼道:“在下替手下兵丁感谢齐侯大恩。” 姜述道:“我想将太子卫士送去东莱,为公主府护卫,汉升以为如何?” 黄忠道:“多谢齐侯。” 姜述道:“汉升忠勇之将,欲使汉升统兵,如何?” 黄忠喜道:“谨遵齐侯之令。” 姜述又召郭嘉、田丰、荀攸等商议诸事,至深夜方止。 次日,姜述令心腹收敛刘辩尸身,暗置密室。 越七日,何后坐堂齐郡州衙,众文武皆来参拜,何后道:“董氏、刘协伙同袁愧、董卓作乱,杀害陛下,又致太子重伤,反而诬蔑太子谋反。今太子重伤初愈,哀家欲立太子为帝,诸位以为如何?” 青州文武皆是姜述心腹,已得姜述吩咐,自然无人出面阻拦,齐声道:“谨遵皇后旨意。” 何后道:“既然诸位没有异议,左丰传哀家旨意,即日立太子刘辩为帝。” 左丰道:“诺。” 左丰写好圣旨,盖上玉玺,当堂诵读完毕。何后高呼道:“请新帝上殿。” 刘辩身着帝服,从后堂转出,众人行下大礼,皆山呼万岁。刘辩坐上正座,高声道:“众卿平身。先帝遭难,举国悲哀,群小猖獗,社稷调零。今奉天承运,得继大位。谥先帝为灵帝,改年号为正德,以临淄为陪都,生母何氏为太后。封齐侯姜述为大将军、丞相、青州牧,掌管天下军政大权。姜战为司徒,周异为司空,郭嘉为太尉,其余文武皆由齐侯议定名录报朕。朕因平乱受伤初愈,上朝理事时间不宜过长,近期文武众臣有事不决,均由齐侯决断。退朝。” 正德一年月十六日,太子刘辩在临淄即位,姜述年方十五,总理朝政。 正德一年九月十一日,张角之女张宁率领黄巾军献地归附,冀州九郡、兖州两郡恢复。朝廷下旨,赐婚张宁为姜述平妻。任命贾诩为冀州刺史,关羽为冀州兵曹,黄巾诸将皆有封赏。 正德一年九月十九日,东海贼首敬江率部归降。朝廷封敬江为靖海校尉,其部由东莱水军整编。 正德一年九月二十日,泰山贼首臧霸率部归降。朝廷封臧霸为中郎将,其部由青州兵曹整编。 正德一年十月六日,辽东太守程立宣布臣服。 正德一年十一月四日,荆州刺史刘表宣布臣服。 正德一年十二月十一日,益州刺史刘焉宣布臣服。 大汉由此割据为两个朝廷,刘协朝廷控制司隶、雍州、凉州、并州。齐郡朝廷控制冀州、青州,济阴、山阳、东海、琅琊、辽东五郡。荆州、益州虽然宣称臣服,但因信息隔绝,朝廷并无掌控能力。 正德二年春节,姜述合家皆在临淄老宅过年。 正月初六,姜述召集文武众臣议事,商议招募人才、增加建制、调整文武分工、出兵恢复洛阳诸事。除贾诩、关羽坐镇翼州、程立、徐晃坐镇辽东、乐进坐镇东倭以外,其余文武重臣皆至,文有姜战、郭嘉、蔡邑、周异、荀、陈群、荀攸、田丰、国渊、诸葛谨、步骘、糜竺、诸葛玄、臧戒、卞广、卞远、丁纪、孙乾、王修、姜东、姜合、姜清、姜洪、姜乐、姜勇、姜亚、姜阳、姜信等。武有何苗、王越、黄忠、张飞、许褚、张合、太史慈、典韦、魏延、赵云、张辽、史阿、臧霸、张牛角、官亥、程远志、张燕、周仓、龚都、刘辟、裴元绍、吴敦、孙康、孙观、应力、敬江、付纪、管承、卞喜、方略、张兰、姜虎、姜乙、姜义、姜丙、姜丁、糜芳、尹礼等。 文武分列两班,姜述正色道:“承蒙陛下信任,授予军政重任,今岁举兵讨贼。兵者凶事也,关乎成败得失,不容丝毫大意。会后诸事以讨贼为重,人事、军事、财物需提前筹谋,不容有失。陛下登基未久,朝堂草创,虽间或有前来投奔者,然人才严重不足。人才乃治政之本,此事至关重要,由公达主持招贤纳士,卞广辅佐。” 荀攸、卞广躬身领命。 姜述道:“青州为我朝根本,我现任大将军、丞相兼青州牧,实是分身乏术,任命文若为青州刺史。文若熟悉新政诸事,因有战事,推行新政不宜过急,一切以稳妥为要。” 荀起身道:“诺。” 姜述又道:“子瑜向为子尼副手,主抓军屯事务,兢兢业业,克己奉公,兵将皆亲附,军屯无言失者,为人有思度,于时服其弘雅,可当重任。任命子瑜为东莱太守。” 第112章 立朝临淄(二) 诸葛谨闻言立身,面色无喜无悲,起身道:“诺。(..)” 姜述又道:“冀州西北皆为敌境,子和足智多谋,但初至冀州,羽翼未丰,命长文为冀州州丞,辅助子和处理冀州政事。云长现任冀州兵曹,与黄巾将领相处融洽,然诸事繁忙,命卞喜、管承为云长部将。” 陈群、卞喜、管承齐起领命。 姜述接连宣布任命,又转到军事上,道:“成立刀锋营,任命张辽为郎将,编制五千兵马,以洛阳旧部为骨架,从各军选精兵补足差额。月内完成整军任务,赴济阴驻扎训练。” 张辽起身领命,道:“诺。” 姜述道:“成立虎卫营,编制五百人,为帝后亲卫部队,由典韦为虎卫校尉。” 典韦道:“诺。” 姜述道:“成立亲卫营,编制五百人,为大将军亲卫部队,由许褚为亲卫校尉。” 许褚起身道:“诺。” 姜述道:“成为追风营,编制两万,以骑兵为主;任命赵云为前中郎将,为追风营主将;张飞为骑郎将,张合为后中郎将,皆为追风营副将。” 赵云、张飞、张合齐起领命。 姜述道:“成立没羽营,编制两万,以弓驽兵为主;任命黄忠为左郎将,为没羽营主将;臧霸为射声校尉、魏延为神射校尉,为没羽营副将。” 姜述连续下达任命,青州兵马分工更加明确,刀锋营类似现代特种部队,没羽营、追风营、精锐步卒为野战部队,主要执行进攻任务。其余马步军、水军为辅军,主要任务是防守和后勤辅助。 宣布文武任命完毕,姜述又道:“定于五月起兵,集中兵力攻打虎牢关,诸位以为如何?” 黄忠道:“虎牢关为天下雄关,我军不占地利,强攻险关代价太大,何不选择其他路线?” 姜述道:“虎牢关地形险峻,然而关城狭小,守军数量不能容纳太多。我军视坚墙若无物,雄关如同坦途,破此关易矣。” 黄忠省起琅琊战事,再不复言。荀攸道:“司隶驻扎兵马三十余万,以原卢植、皇甫嵩、朱隽三军为主力,皆百战精锐,不容忽视。未知我军出兵多少?” 姜述道:“我军兵马合计三十余万,冀州精兵十五万,青州兵力十万,卫将军部下兵力七万,辽东郡兵马二万余。辽东孤悬东北,四周敌我不明,此军不敢轻出。冀州、青州边境不靖,需留下半数兵马防守,加上卫将军部下,我意出兵二十万。” 荀攸盘算一会,道:“兵力甚是单薄,。” 姜述道:“起兵之时,朝廷将会发布诏书,董卓暴虐,响应者必众,公达勿忧。” 与众文武议完事,姜述回到府上,甚感疲劳,穗儿正要为他烫脚按摩,忽有左右来报,道:“何后召见。” 时间仓促,行宫尚未竣工,何后等众在姜家后堂暂住,姜述随传诏女婢来到后堂,守门宫女道:“太后正在堂内相候,吩咐不须禀报,齐侯可以直接进去。” 何后端正坐在几案后沉思,听到门响,扭头见是姜述进来,笑道:“初六便忙得不可开交,述儿辛苦了。” 姜述施礼毕,道:“近期为卫将军部下更换兵甲,又组建数支新军,委实忙乱得很。” 何后道:“准备何时起兵?” 姜述道:“初定在五月。” 何后道:“能恢复京城吗?” 姜述道:“应是无虞,担心贼子逃去长安。” 何后点头道:“你放心大胆去做,母后相信你,也会全力支持你。” 姜述道:“多谢母后。” 何后面色有些犹豫,停顿一会,道:“有一事与你商议。” 姜述道:“母后请讲无妨,儿臣定会尽力办理。” 何后道:“如今这般遮掩,终有露出马脚之时。凝儿年轻,又甚贤德,与母后相处和睦。若是凝儿产子,可以托言辩儿遗腹,日后可让此子继位。” 姜述惊道:“这如何使得?” 何后笑道:“自能办得。” 姜述道:“莫非抱养男童?” 何后又笑道:“那岂不是让别家得了这天大好处?” 姜述道:“不明母后何意?” 何后沉默片刻,道:“初时我欲将万年之子,伪为辩儿之子,万年至今未孕,时间若是太久,担心生出变故。午后凝儿过来问安,我仔细端相,见她有宜男之像,若是生产,必是男丁,因此想出这个主意。” 姜述讶然道:“太子已不在了,如何生养?难道想……借种?” 何后点头道:“不错。” 姜述愕然大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刘辩故去刚刚数月,如何能做这般事情?在开放的现代都不合情理,此时行借种之事更是不可思议,姜述一时怔然不知如何开口。 何后又道:“想借你的种。” 姜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母后别开玩笑,我与太子情同手足,这般犯上讳事如何使得?” 何后绷起脸来,道:“莫非你想让马凝跟别人苟合不成?” 姜述这下头更大了,道:“那更是万万不行,太子妃怎能如此?” 何后拉下脸来,道:“你不答应?” 姜述面露难色,道:“此事实在不行。再说儿臣至今也无子嗣。” 何后不悦道:“上午听你母亲说起,甄姜、貂婵已经有了身孕。” 姜述闻言一愣,继而喜上眉梢,道:“当真?” 何后点头道:“不错。” 姜述此刻不由心花怒放,脑中已容不下别事,只想尽快回去问问甄姜、貂婵两女,道:“母后,此事容后再议,如何?” 何后勃然变色,道:“你知罪吗?” 姜述见何后发怒,连忙收回心神,道:“儿臣不知。” 何后正色道:“你给史阿书信,又安排家丁接应,提前预备船只,怎会不知逆贼作乱之事?我仔细想过,若你提前透露消息,辩儿定然不会出事。辩儿虽然不是亡于汝手,与你不及时通报信息也大有关联。” 姜述大吃一惊,连忙辩解道:“我只是按神人言语而行,安有半点负太子之心?” 何后道:“你既知彼时事态危急,为何未透露一点消息?” 论起此事,姜述的确心中有愧,强辩道:“神人道:天机不可泄露,我若知太子因此遇难,便是遭受天遣也必为之。” 何后沉默良久,长叹道:“念你一片忠心,此事就此打住。但是方才谈论之事,你务必应下,马氏必须怀上你的孩子。” 姜述忙道:“母后,此事万万不能,事情一经泄露,我如何在世间立足?” 何后拂衣起身,道:“你若有心,怎会泄密?你在此好好想想!” 姜述央求道:“母后,此事万万不可。” 何后走到姜述近前,道:“昔日你曾言家兄势大,若主弱臣强,属取祸之道。今皇室暗弱,全赖你相助,若非你子,日后你如何保证不生异心?” 姜述不由张口结舌,一时不能相答。暗道何后果然不容小视,虑事竟会如此长远,如此既可让刘氏社稷廷续,又不担心自己生出异心,实是一举多得之妙策。但……这…… 何后不理姜述,行到门口,扭头说道:“你好自为之。” 姜述怔然目送何后出门,回过头时,却见马凝娇容红透,从帐后转了出来。 姜述不由手足无措,上前行礼道:“拜见太子妃。” 马凝望着姜述,不由凄然泪下,道:“妾身命苦,夫君未留下一儿半女,母后尚有族人照料,可怜我家人皆被贼子杀害。但有一儿半女,不求登基为帝,就是一介平民,下半生我也有个依靠。” 第113章 马凝借种 姜述见马凝楚楚可怜,内心委实同情得紧,又见她娇媚如花,风姿悼约,确是绝妙佳人。(..)若是别人姜述或许不会拒绝,但马凝为刘辩妻子,若是如此内心委实不安。 但见马凝如带雨梨花,又不能不理,又怕别人瞧见,姜述只得回身关上房门,复走到马凝面前,道:“太子妃,不是我不动心,心底委实不安……。” 马凝似也豁出去了,不待姜述说完,往前一扑,娇躯倒在姜述怀里,轻声哀求道:“就当我是寻常女子,给我留个后。” 姜述未及答话,只觉一只玉手从外衣下摆钻了进去,握住小弟弟开始活动。姜述顿时有了反应,心想已经如此,又如何说得清楚?还在犹豫之时,一张诱人的红唇吻上了他。 红杏出墙的少妇如此泼辣大胆,让姜述浑身一僵,继而感觉受了屈辱一般,让女人给倒上了还行?当下将马凝扑倒在地,几下将她剥个精光。 看着凑上来的如花瓣般的红唇,姜述还想说几句反败为胜的场面话,不料话语却被又香又滑的丁香搅碎,继而相拥在一起,吻得死去活来。 姜述对于马凝深感惊讶,平时温婉贤德的大家闺秀,现在却如飞蛾扑火不顾一切,狂野的劲头比家中最为狂野的张宁还要狂野几分,让姜述不得不怀疑马凝是否有西方血统。在后堂客室内,姜述从开始的违心被上变为主动上的香艳经过,充分说明了这对男女精力旺盛,发起数轮死去活来的大战,若非顾及被人发现,怕是诸般花样都要试验一遍。 既然已经无法改变,只能去被动享受,又没有嫁娶的顾虑,如此极品少妇已经送上门来,如不好好享用,就太对不起何后一番好意。姜述还留有一份理智,几次提出要回去,不料越是想走马凝越是大胆,最后居然主动上了一次,**了一宿,直到天明时分,才软手软脚送姜述离开。 姜述不由一阵唏嘘,不知这算不算逢场作戏,明白这事不能露出风声,否则名声坏掉不说,就是家里也会闹翻天,上次就来了个众志成城,这次再来个万众一心,就更加难以应付了。此事还有一个天大的麻烦,万一让黄忠这些太子心腹知道,会影响安定团结的大局。这是一段孽缘,肯定不会修成正果,但面对马凝的狂放,下次如何应付呢? 回去眯了一会,略微起晚了些,姜述感觉两腿发软,腰腹有些酸痛,知晓昨夜出力太多,忽然想起甄姜和貂婵的事儿,兴冲冲去寻两女,见两女娇羞又欢喜的模样,姜述知晓种子终于开花,只等瓜熟蒂落。 蔡邑一家住在姜府外院,初与妻女来给何后拜年,何后留下蔡邑一家晚宴,让姜述前来作陪。蔡邑是姜述的老师,蔡琰又是未婚妻,姜述不好抗拒不来。何后见到熟识之人,生出劫后余生的复杂滋味,高兴与哀伤交替,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 姜述家中美酒都是高度数的粮食酒,配上天然香料,去了酒的辛辣,喝起来非常爽口,但是后劲很大。刚开始姜述还十分佩服何后的酒量,发现何后有些酒意的时候,不由慌了手脚,连忙止住酒宴,给蔡邑暗示一个眼色。蔡邑政治敏感性虽差,但是久居庙堂,多少有些眼力,看出何后饮酒超量,言语间已有酒意,当即起身辞别。 何后目送蔡邑一家出房,起身欲回寝室,刚刚站起身子,只觉一阵眩晕,幸亏两位侍女手快,及时扶住何后。何后推开侍女,指着姜述说起醉话,道:“述儿,你过来扶母后,辩儿走了,未来我只能靠你了。” 姜述吓了一跳,急忙环视一下室内,见皆是可以依赖的奴婢,这才放下心来,担心何后再说胡话,急忙上前搀住何后。姜述已经十六岁,身材已经长成,长年习武,双臂气力很大,何后酒后虽然沉重,但对姜述来说并不费力。 将何后送入寝室,何后拉着姜述的手不放,絮絮叨叨开始诉苦,听得姜述心里发酸,几乎要落下泪来。何后唠叨一会,道:“述儿,在这陪着母后,母后害怕。”说完沉沉睡去。 姜述见状,不由坐立不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思一会,打发侍女去请公主,自己坐在**边侍候。一会儿工夫,侍女引领万年公主入房,万年公主一见何后醉酒,便埋怨姜述道:“母后平常极少饮酒,怎让母后喝成这样?” 姜述苦笑道:“我不知母后酒量,她忧郁了许多日子,今日碰到老师,心里高兴,因此多喝了两杯。” 万年公主从侍女手中接过**,一边帮着何后擦脸,一边问道:“可是家中藏酒?”见姜述点头,接着说道:“那是年前酒坊送来的新品,一杯顶寻常数杯,怪不得母后醉成这样。” 一会儿侍女端来醒酒汤,万年公主扶何后起来喝了几口,何后酒意减了几分,看清眼前是万年公主,道:“述儿呢?我不是让他在这侍候吗?” 姜述忙上前道:“母后,我在这里。” 何后不耐烦地说道:“万年,你先出去,你们都出去,我和述儿说会话。” 夫妻两人互视一眼,默契地挤了挤眼,万年公主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卧室方向,意思是我先回了,你惹的祸自己收拾。姜述拇指一指自己,意思是你回吧,这里有我。 夫妻两人打完哑谜,万年公主先行出房,两个侍女自到外间伺候。何后醒眼朦胧,道:“述儿,你到母后身边坐下,我要跟你说会心里话。” 何后半倚软被,拉着姜述的手,让他坐在身侧,粗粗的喘息声和室内的幽香,让姜述有些心跳加速。何后为一国之母,尽管如今被赶出洛阳,但是身份却没有发生变化,在冬日的夜晚,国母与女婿独处一室,手拉着手,温馨之余又平添了许多**。 雪后的冬夜万籁俱寂,只听何后说道:“我从十二岁入王府,得先帝**幸,费尽心机成为皇后,但我一点也不爱他,先帝很无耻,行事很荒唐,只要宫中看好的女子,无论是女官还是宫女,还有前帝的妃子,也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只要兴趣上来,两话不说就会临幸。甚至自己的嫡亲姑母,进宫看望太后,被他碰上,感觉很好,拖到室内也给幸了。只要被他看上的女子,几乎难以逃脱魔爪,那些不该封为公主的公主,都是让他坏了身子的补偿。他是皇帝,谁敢说他的坏话?皇亲被坏了无数,都不敢说出来,行事越来越无所忌惮。” 说到这里,何里长叹了口气,道:“我亲眼碰到他将一位侄女给坏了,抬头看见我,丝毫不觉得愧疚,甚至都未停下动作。那个时候我就想,难道皇家都是这般无耻?难道皇后的尊严一钱不值?有的时候我就想报复他,想找几个男**,狠狠报复一下。可是我没有那么无耻,做不出那种事。你的出现让我很是奇怪,在他面前不失礼仪,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仅不怕他,还有些无视他,你的胆子绝对很大。后来联手斗垮董家,从那时起,在我心里你的位置开始变得比他重要。” 何后眼光变得十分柔和,接着说道:“我当初以为你还是一个少年,对一个十岁少年,怎么会产生感情?我只是重视你的才华,你的智谋,时间慢慢过去,你在我心里已经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敢于担当,敢于将一切对手干掉的男子汉。后来将万年公主许配给你,我依然没有觉察出什么。直到有一天,听说你爱上一位比你大六岁的女人,我心中很不是滋味,我打听过甄姜和你的事,她很勇敢。后来,我听说你与甄姜好得蜜里调油,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当初我想**你,让你喜欢我,但你只敢将我抱在怀里。不过,这样我就很满足了,我已经老了,有一份美好的回忆,没事时回忆一下真得不错。” 何后脸上浮现出一些红晕,与刚才醉酒时的红晕大不相同,她接着说道:“很快,你与万年大婚,去了东莱,我开始尝到一种煎熬的滋味,不知从什么事情开始,感情已经在心里扎下了根。但我是大汉皇后,只能掩饰住这份感情,不能陷入情网而不能自拔。除了皇后的身份,我还是何家人,兄长的责任是保住军权,我的责任是保住皇后之位,保证辩儿太子之位不被人取而代之,只有这样,何家才会长久不衰。你尽了自己的责任,为辩儿了几位良才,也尽心尽力辅佐辩儿,后来辩儿监国,我以为大局将定,苦苦支撑几年,辩儿就能顺利继位。可是人对权力的觊觎之心太可怕了,他们竟然会做出那般恶事。” 第114章 恢复洛阳(一) 何后想起刘辩,不由黯然神伤,情绪显得异常低落,长吁一口气,接着说道:“可是命运总是教人无法琢磨,从洛阳逃出命来,听说要到青州,只有我自己明白,路上我的心情有多迫切。到了临淄,对我的打击是巨大的,你的妻妾魅力四射,个个美艳无比,这一切都在提醒我,我的梦只能压抑在心底。当你我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不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失态,千万不能陷入其中不能自拔,所以前几次相处,即使单独相处,言语之间也相持于礼,从不涉及其他。凝儿是个苦命的女子,那天说起你来,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份羞涩,我猜想她与辩儿也不幸福吧。我是前车之鉴,所以想让这个苦命女子幸福,所以给她机会让她有个儿子。若非今日蔡邑一家过来,多喝了酒,又怎会抑制不住,将心底压抑住的情感点燃,又怎么能够再装作若无其事?” 说到这里,何后不说话了,她的酒意渐消,发现姜述正扭头担忧地看着她,又伸手过来试何后的额头是否发烫。何后心里终于爆发:“管他将来如何?现在丈夫儿子都没了,我不愿再委屈自己了。” 在姜述手臂探过来的一刹那,何后上前抱住了姜述的脖子。姜述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喷香柔软的红唇已经吻上了他的嘴。 姜述大脑一片空白,心道:“这是什么事?又被逆袭了!”只觉得丁香使劲往嘴唇里钻,突然拨开牙齿,姜述虽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下意识张口擒住那条带着酒气的丁香,将它紧紧吸住。 两人相拥亲吻纠缠,姜述被弄得心浮气躁,突然发现何后正在撕扯她自己的衣服,姜述忙道:“母后不可,你还宿醉未醒,着凉了不好。” 何后站起身来,伸手将束发的发带扯落,乌云般的秀发便瀑布般洒了下来,与此同时,手指轻捻,解开身上的衣服,在姜述目瞪口呆时已是脱得一丝不挂,完美挺茁的身体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之中。 雪后严寒,虽然房外生了火龙,也有些凉意,何后不由自主抱紧双臂,掩盖住半幅****,但越是如此,只露出半点红豆,更惹人血脉喷张。 何后傲人的身材,曼妙的****足以秒杀一切理智,姜述不由说道:“是你惹我的。” 何后挑战似的说道:“那又如何?你吃了我么?” 姜述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搂在怀中,熟练地叼住她胸前凸点,口中含糊不清道:“看我如何吃你。” 室外大地苍茫一片,错落有致的院落铺满厚厚的白雪,万籁俱寂中,一声声不知快乐还是痛苦的喘息声传出,外边虽然风雪已停,但在温暖如春的皇后寝室中,一场暴风雪正在肆虐。 正德二年正月初十,朝廷下达招贤令,各地文人士人接踵而来。二月初五,荀攸报上首批新招文武名单,姜述挑选文武十四人,令随从左右,余人让姜战、周异、郭嘉等因才施用。十四人为:山阳人伊籍字伯机,彭城人严字曼才,山阴人阚泽字德润,竹邑人薛综字敬文,莒人徐盛字文响,细阳人吕范字子衡,吴人朱桓字休穆,馀姚人虞翻字仲翔,吴人张温字惠恕,山阴人贺齐字公苗,营陵人是仪字子羽,寿春人蒋钦字公奕,下蔡人周泰字幼平,余姚人董袭字元代。又让郑玄弟子南顿人程秉字德枢、蔡邑弟子吴人顾雍字元叹为记室。时人称为齐侯十六亲随。 二月初六,姜述分派使者分赴各地,征召彭城人张昭字子布,广陵人张字子纲,东城人鲁肃字子敬,临江人甘宁字兴霸,襄阳人庞统字士元,人法正字孝直等六人。 姜述手下文武才俊渐聚,一时无缺人之虞,开始全力谋划攻伐洛阳。二月初九,朝廷发布讨董诏令: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朝命,威福由己,终有望夷之祸,污辱至今。及臻吕后,禄、产****,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威奋怒,诛夷逆乱,尊立太宗,故能道化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董卓暴虐,饕餮放横,伤化虐民,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董卓本无令德,狡锋侠,好乱乐祸。今董卓侵官暴国,扶立伪帝,忠义当提剑挥鼓,发命诸郡,收罗英雄,弃瑕录用,与帝参咨策略,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卓愚佻短虑,轻进易退,伤夷折耱……使其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卓放志专行,胁迁省禁,卑侮先帝,败法乱纪,坐召三台,****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谈者蒙显诛,腹议者蒙隐戮,道路以目,百寮钳口,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是以天下之民,都有吁嗟之怨。历观古今书籍,所载贪残虐烈无道之臣,于卓为甚……豺狼野心,潜苞祸谋,乃欲挠折栋梁,孤弱汉室,除灭中正,专为枭雄。今奉大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材,骋良弓劲**之势,雷震虎步,并集虏庭,若举炎火以飞蓬,覆沧海而沃炭,有何不消灭者哉?当今汉道陵迟,纲弛纪绝。卓以精兵,围守伪宫,外称陪,内以拘执,惧其篡逆之祸,因斯而作。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也,可不勖哉!董卓残忍暴虐,大失民心,扶持伪帝,致天下纷乱等,董卓实大汉自古第一(国)贼。(此词也屏蔽,泪!) 诸侯群起响应,东郡太守曹操、长沙太守孙坚、汉中太守张鲁、镇西将军韩遂、征西将军马腾、护乌恒校尉公孙瓒,河内太守王匡、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岫、幽州刺史韩馥、荆州刺史刘表、益州刺史刘焉、扬州刺史刘瑶、陈留太守张邈皆愿出兵。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晋阳太守袁绍、南阳太守袁术亦发布表文,传示天下,响应齐郡朝廷号令。 姜述发出军令,令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岫、幽州太守韩馥、扬州刺史刘瑶、东郡太守曹操、长沙太守孙坚、护乌恒校尉公孙瓒,河内太守王匡、南阳太守袁术、陈留太守张邈等约期至虎牢关集合。令荆州刺史刘表、益州刺史刘焉、汉中太守张鲁、镇西将军韩遂、征西将军马腾、晋阳太守袁绍等六路兵马,从南、西、北三个方向,约期向洛阳发动攻击。一时间天下涌动,众诸侯分拨兵马,各怀心思,依令发兵。 众诸侯如此响应,实乃董卓不得人心。其乘坐青盖金华车,爪画两,时人号曰竿摩车,此逾制之举。其弟董为左将军,封侯;其侄董璜为侍中中军校尉典兵;宗族内外并列朝廷,此任人唯亲。公卿见到董卓,谒拜车下,董卓不为还礼,招呼三台尚书以下自诣董府启事,此不敬百官。常诬良民为盗,先断其舌,或斩手足,或凿眼,或镬煮之,未死,偃转杯案闲,会者皆战栗亡失匕箸,而董卓饮食自若,此暴虐残忍。 正德二年四月二十四日,姜述统兵六万到达虎牢关。前锋何苗领兵六万,已在关下扎下大营,闻听姜述统兵赶来,会同部将大开营门迎接姜述入帐。 何苗与袁氏有杀兄大仇,落座后问道:“听闻袁绍、袁术兄弟响应朝廷,未知齐侯何意?” 姜述挥退众人,笑道:“董贼与袁氏合力,与我等势力如何?” 何苗默然一会,道:“若我等会合各路兵马,实力强出董贼不少。” 姜述摇头道:“诸侯各怀鬼胎,焉能相信?刘表、刘焉、刘瑶等自守之辈,响应朝廷为大义所逼尔。韩遂、马腾皆为争权夺利,行远交近攻之策,安能听从朝廷之令?众位诸侯虽众,曹操、孙坚、公孙瓒或有恢复之心,余者皆各怀心思,焉能全力相助?因此诸路兵马虽众,可使其造势,却不敢信任。仅我朝兵马,与董袁势力如何?” 何苗盘算一会,道:“或会弱些。” 姜述道:“若董贼与袁家反目,董贼与我朝实力如何?” 何苗道:“此消彼长,自是不如。” 姜述道:“若使袁术为前锋,董卓当如何?” 何苗道:“董卓性格暴虐,必与袁家反目。” 姜述笑道:“董卓斩了袁愧,袁家会如何?” 何苗道:“不共戴天也。” 姜述道:“我等为陛下等人复仇,需要必胜。有必胜之道而弃之,非智者所为。若我朝现今不纳袁术、袁绍,其无所倚,定会依附董卓。袁家四世三公,其势力不容小觑。董卓手握重兵,为其锐器,因此我等欲要报仇,就要先拔其牙齿。牙齿拔出,即使贼子为猛虎,也是没牙的老虎,又有何惧?” 第115章 恢复洛阳(二) 何苗思忖片刻,道:“袁术、袁绍等不怕董卓杀了袁愧全家?” 姜述道:“袁愧居三公之显要,又得董太后看重,袁家底蕴深厚,又有推举董卓辅政之功,以为董卓不敢杀他。董卓何许人,如何会吃这个亏?卫将军心意本侯焉能不知,且请忍耐一时,静候佳音。” 越几日,诸军皆至,共到姜述帅帐聚齐。刘岱、孔岫、韩馥、袁术、张邈、曹操等,与姜述原本相识,刘瑶、孙坚、公孙瓒、王匡却是初见。姜述道:“今得陛下信重,统兵来讨董卓,诸位前来相助,皆社稷忠良之臣。若回临淄,必向陛下陈述诸位忠义。” 众人谢过,各自落座。姜述望向袁术,道:“公路忠义之心,可为天下人表率,然今攻取洛阳,公路不合适同去。且请引兵归去。” 袁术此次引兵前来,并无出力的打算,只想趁此良机赚取名望,又可借机窥视众诸侯实力,却没有料到姜述竟会如此,道:“术引精兵,讨伐无道,上应汉德之心,下应万民之求,怎好无功归去?” 姜述笑道:“你父袁愧身在洛阳,非疑公路通敌,而是担心你父为董贼杀害,并无他意。” 姜述此言却是厉害,点明袁术或有通敌之嫌,若是袁术返回,则会坐实此言;若是袁愧遇害,也是袁术考虑不周。无论袁术如何选择,此次捞取声名之举,则是无所收益。 袁术思忖片刻,道:“父亲素为董太后所重,董贼未必有胆下手。况且为国杀贼,万死尚且不辞,况且破家乎。” 姜述闻言,心道袁术并非史上所言草包之类,话语大义凛然,为其加分不少,今日又不能与袁术翻脸,不再与其争论。笑顾众人道:“今欲兵分两路,一路攻打虎牢关,另一路攻打武关。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皆认为虎牢关坚固,不可强攻,武关虽然绕路偏远,但是地势平缓,关墙失修,远远不如虎牢关坚固,因此分兵之举也是合理。众人皆道此法可行。 姜述又笑道:“本侯欲领所辖兵马攻打虎牢关,诸位谁愿与本侯同肩作战?” 众人认为攻打虎牢关损伤必众,姜述势力独大,又有大义之名,倘若借机消耗众人兵力,却是有苦难言,众人心怀鬼胎,相互看看,并无一人出言。孙坚见状,内心委实看低众诸侯,奋然道:“坚愿随大将军攻关。” 姜述道:“文台公其志可嘉,先请落座。既然如此,除文台部以外,其余诸军合兵一路,以刘瑶为主帅,刘岱为副,袁术为前锋,曹操为合后,攻打武关,三日后大军开拨。” 姜述下达军令,众人各自回营,整顿兵马,准备粮草。三日后,姜述、孙坚出营相送,目睹诸军渐次行远,孙坚忽道:“向日小女惊扰大将军,且请见谅。” 姜述笑道:“此少时趣事,有何怪罪之处?香儿最近可好?” 孙坚答道:“自得大将军激励,乖巧许多。只是经常吵着到临淄见你,让我夫妇头痛得很。” 孙坚与姜述此前并无交集,孙尚香就如润滑剂一般,几句话便让陌生感消失,言谈也变得随意起来。 姜述笑道:“回帐细说。” 两人回帐落座,聊了数句家常,孙坚道:“虎牢关雄伟险峻,大将军为何舍易攻难?” 姜述摇头道:“雄关于我若同平地,文台公勿忧,破关之事由我部负责。文台公只需整顿兵马厮杀便是。” 孙坚大喜道:“若有办法破关,我无忧也。只是恼怒会盟诸公,表面大义凛然,实则各怀鬼胎,着实令人不齿。” 姜述笑道:“彼辈此去皆不会尽力,但只需彼辈牵制董贼兵马,实未指望他们破敌建功。” 孙坚道:“愿闻其详。” 姜述道:“乌合之众,又相互掣肘,只需两万精兵,即可拒其于武关之外。董卓旧部原为西凉精兵,兼并众军多为征黄巾百战精锐,骑兵又多,战力委实不易低估。候我等破了虎牢关,董贼或会弃守洛阳西奔,武关自然不攻自破,众军响应大义而来,尚不至于空跑一趟。” 见姜述谈笑间挥洒自如,孙坚不由信心倍增,大笑道:“大将军胸有成竹,定已拟好破敌良策。可笑诸人笑我,安知应是我笑诸人?” 次日上午,虎牢关守将华雄听闻敌军分兵,自谓武勇无敌,统兵出关挑战。姜述统领众将出营观敌,见华雄身材雄伟,气势不凡,部下皆是精锐之士,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孙坚在旁跃跃欲试,请命部将祖茂迎战,姜述知道华雄实力不弱,孙坚手下诸将皆非对手,止之道:“华雄武勇仅在吕布之下,首战涉及军威,不容有失,我派麾下勇将迎战。” 说完,姜述颁下将令,让关羽出战。关羽策马出阵,却见面如红枣、三尺黑须,体态不如华雄雄壮,气势却犹胜之。两人报过名字,策马交锋,两人都用长刀,两刀相交,只听“当啷”一声巨响,华雄连人带马退了六尺有余,再观兵器,却见百炼精钢刀上出现一个缺口。关羽人马也向侧方偏了数步,感觉双臂发麻,兵器却无损伤。彼此试探一下,两人心中有数,皆不敢轻视,策马再次交锋,都小心谨慎起来。 十余回合,华雄已是大汗淋漓,关羽额头也已见汗,相对却是轻松得多。华雄明显出于下风,心道若是不行险招,怕是取胜不易。再次交马之时,偷偷拔出腰刀,欲施刀中夹刀之绝招。关羽眼观六路,见华雄臂膀起伏,知其或有诡计,不敢大意,出招之时留了三分气力。兵器相交,又是“当啷”一声巨响,随即响起一声惨叫,却是华雄偷袭不成,反被关羽借机劈了一刀。 关羽刀力只余三分,华雄所披衣甲又是十分坚固,刀锋并未入体,饶是如此,华雄已是受了暗伤,气力亦将耗尽,举不动大刀,策马往后退去。关羽勒住坐骑,取弓搭箭,正中华雄坐骑,不待华雄爬起,已经飞马上前,刀侧拍击华雄头部,一下将华雄击昏。华雄部下上前来抢,姜述也挥兵杀上,两方接战厮杀之际,关羽早将华雄活捉回阵。 关上守军副将徐荣,见势难以抢回华雄,连忙鸣金收兵。姜述让赵云统领骑兵追击,杀敌五百余,一直追至关城,见关上箭矢纷发,赵云这才收兵回营。 洛阳城太师府大堂,只见董卓满面厉色,一双牛眼狠狠瞪着阶下站立的袁愧,道:“袁术、袁绍从贼,袁司空知否?” 董卓怒火之下,袁愧却未惊慌,不愠不火道:“两子大逆不道,今晨已将两人出籍。况且道路隔绝,不知其中实情,或暂事贼子以为内应也未可知。” 董卓面色稍缓,道:“速派家人,若其可为内应,则有大功于朝。真敢降贼,袁家满门性命难保!” 袁愧冷哼一声,道:“伪朝临淄篡立,响应者众,若因此而灭门,百官灭族者十有七。袁家拥立之功,岂是寻常官员可比?太师若是欺人太甚,太皇太后怎会任你胡为?” 董卓心火更盛,眼神变冷,待要发作,突见吕布匆匆进来。吕布近前附耳说道:“虎牢关紧急军报,折了华雄。” 董卓不由大惊失色,急问:“详情如何?” 吕布答道:“华雄自恃武艺高强,出关单挑,为敌将关羽击败,生死未卜。徐荣引兵固守,军心浮动,急需援兵。” 董卓谓左右道:“急传李儒。”又问道:“贼子多少兵马?” 吕布道:“报徐荣探知,姜述起青冀两州兵马二十余万,州郡响应者十余家,兵马不下十万。据报,姜述使刘瑶、刘岱为帅,袁术为前锋,曹操为合后,分兵转往西行,猜度其军应是转攻武关。” 董卓转首狠狠瞪了袁愧一眼,大声喝道:“来人,将此贼押入大牢。” 袁愧见事不谐,顿时面如土色,急道:“袁氏立有大功,未经朝议安敢擅自下狱?” 董卓面色森然,谓董璜道:“璜儿,你引精兵五百,捉拿袁氏满门。” 左右不顾袁愧嘶喊,上前拿住,押着出堂。董璜引领亲兵径去袁家拿人,李儒正好遇见,急趋正堂,谓董卓道:“岳父大人,袁愧朝中重臣,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如此成死敌矣。” 董卓摇头道:“袁术从贼已经确认,袁愧若为内应,我等危矣,不得不先囚之。” 李儒再不复言。忽听外面传来军报,道:“平津渡遭袭,守军抵挡不住,损伤无数,粮草皆被焚毁。” 平津渡储存粮草数十万石,为洛阳附近驻军军粮,正值战时,事关重大。董卓暴怒而起,道:“何人为之?” 第116章 恢复洛阳(三) 来人道:“败卒言旗号为晋阳袁。(..)” 董卓不由拍案大骂,心神稍稳,谓李儒道:“贼势浩大,袁术、袁绍又附贼,袁隗为当朝太傅,朝野故吏众多,倘或通贼,后患无穷。我意斩草除根,贤婿以为如何?” 李儒本有劝阻之意,又想袁家根基深厚,探得兵马布置实非难事,若其内外连通,军事机密尽泄,委实不敢放任,道:“岳父主意即定,事不宜迟,既灭其家,可传首各州以示威。” 董卓当即传令,以袁家通敌谋国为名,派李催、郭汜领兵五百,会合董璜部下,围住袁家大宅,不分老幼,尽皆诛绝,又抓捕袁家党羽,合计斩首千余。之后派使传袁愧首级,威慑各州。 袁氏主支子弟多在京城聚居,经过此次大劫,主支人员调零,只余袁术、袁绍、袁遗任职地方得免,其余近支十不存一。袁氏势力原为干强枝弱,洛阳势力皆毁,余者为齐郡、洛阳两大势力所不容,为官者多去职弃官潜逃,自此袁氏势力渐弱,形成干弱支强之势,已失去席卷天下的底蕴。 李儒又建言:“内应既除,请岳父亲领大军,分拨剿捕。” 董卓与吕布、李儒议定迎敌事宜,召集诸将,分派军令。自与李儒、吕布引兵十万去虎牢关拒敌主力;李催引兵五万去武关拒敌;张济引兵三万防守北方关隘;郭汜引兵三万防守西南关隘;牛辅引兵五万驻守长安,以拒韩马联军。留下董、董璜、樊绸、李肃等引领本部驻守洛阳,往来接应。 奇袭平津渡消息传到晋阳,袁绍一时摸不着头脑,打探清楚细节过程,不由内心狂喜,想不明白是那位神仙大显神通,将这天大功劳送上门来。长史郭图在侧,道:“祸福相倚,事出蹊跷,于袁家或有大祸。” 袁绍冷静下来,细思之后,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正欲使人赴京打探情况,洛阳逃亡族人传来消息:袁氏满门被弃于市,袁愧首级传令各州。 袁绍闻讯,当即昏绝于地,左右急救,良久方才复苏。郭图道:“主公节哀,天下(动)乱之际,应及早决断。” 袁绍双眼通红,狠声道:“即刻发兵,攻打洛阳。” 郭图道:“不可轻举妄动,张济部驻守关隘,兵马数量不明,我等一郡之兵,若与其正面相争,怕是难以取胜。” 袁绍稳住心神,脸色沮丧,道:“以公之意,当如何行之?” 郭图道:“当前局势,洛阳与齐郡互不相容,势力相若,正是主公坐大之机。并州刺史何,文名虽高,久居庙堂,不知地方诸事,董卓重其名而用之,初到并州,德威不足服众,可设计杀之。丁原久据并州,地方受其恩惠者众,杀何而以为丁原复仇为名,可得并州军民之心,由此并州可为大人根本。幽州刺史韩馥,为袁家门生故吏,可为主公臂助,连结两州之地,可以割据一方。” 袁绍起身施礼,道:“公之言,令绍如梦初醒,得公相助,绍无忧也。” 次日,袁绍在府中摆设灵堂,遥祭袁愧等人。袁愧久居庙堂,声望甚高,众官多来祭奠。并州治所亦在晋阳,何素与袁绍相善,欲往祭奠,长史王粲劝道:“公得朝廷看重而任此职,袁绍发文响应齐郡,公宜发兵征之以报朝延,因袁愧之故拖延至今。今袁愧为朝廷所斩,袁绍与朝廷已为死仇,今往祭奠,或有祸事。袁愧犯通敌之罪,若公然往祭,必为朝廷见疑。” 何不听,道:“前太子刘辩与当今陛下为兄弟,其中是非曲直,非我等臣子敢言。本初响应齐郡,兴兵讨伐董卓,实董卓胡作非为所致,出于公心。我虽为董卓所荐,却不会助纣为虐,不会因为董卓而罪责本初。袁愧之罪,并无实证,实在让人同情。本初向来与我友善,如何能行无义之事?”王粲见何不纳其谏,知其必败,回府即弃官留印,举家还乡。 何祭过袁愧,袁绍请其入内奉茶,何欣然从之。方落座奉茶,袁绍将手中茶杯一摔,抽身便走。何大惊失色,欲待退时,甲兵齐出,取了何性命。袁绍除了何,召麾下将士道:“董卓无道,冤死丁原,又害袁家,今起义兵,共归朝廷,诸位协力,清除卓党。” 众人欣然相从,晋阳诸官不从者皆杀之。袁绍尽夺晋阳附近州军,夺了刺史大印,使人传檄四方,月余皆定。由此袁绍尽得并州,上表临淄,求并州牧一职。 再说袁术得知袁愧身亡消息,呕血数次,悲愤万分,勒兵突进,十余日杀到武关城下。武关守将李催为董卓心腹,辖下精兵六万,见袁术突进,与主力脱节,起兵与战。袁术兵少,久战不支,正在难以支持之时,公孙瓒引领骑兵前来接应,两军大战将近天黑,死伤无数。李催见天色将黑,敌军越集越多,收兵回关固守。 董卓安排洛阳诸般事务,与吕布、李儒引领兵马出城。吕布呆在洛阳日久,所谓静极思动,正待建功立业,不由意气风发。董卓麾下皆凉并边军,士兵精锐,却不严军纪。路上大肆劫掠,金银财宝,绫罗绸缎,部分将校甚至抢美女随行,司隶百姓苦不堪言。 吕布此时高官厚禄,又为董卓义子,曾得董卓承诺继承衣钵,不禁做起权倾天下的美梦,梦想有朝纵马皇城,如董卓般出入宫殿,享受宫内如花似玉的妃嫔宫女。 “温侯。”一个声音打断了吕布的幻想,吕布不由有些气闹,勒马看去,不由一怔,温言道:“阿顺不在后边领兵,过来做甚?” 来人姓高名顺,与吕布、曹性、魏续、侯成等皆相交微末,虽是上下有别,实有兄弟之谊,其中高顺与吕布关系最好。高顺低声道:“温侯,弟以为董卓必败,需思退路。” 吕布叱道:“尚未交战,如何言此不吉之语?此语再莫复言。”高顺喏喏而退。 虎牢关离洛阳五十里,董卓大军到达,徐荣等接入关中。关城虽大,亦容不下十余万大军,卓令吕布统领本部军三万,去关前扎住大寨,以为倚角。 消息传入姜述帅帐,姜述召集众将商议。孙坚道:“董卓屯兵虎牢关,可分兵阻住,集中兵马,先破吕布这路偏师。” 姜述笑道:“前番大军不动,实因欲候董卓亲至。吕布虽勇,却可擒之。之后破关而入,以丧董卓之胆,待其退兵之时,自有妙计可以破之。” 姜述分兵十万,阻住虎牢关通道,引领余军来战吕布。吕布接报,并不惧怕,引领亲卫铁骑,出营迎战。诸将瞧吕布拍马上前,头戴紫金冠,内着百花袍,身披连环铠,腰系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赤兔马。众军喝一声彩,果然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孙坚目视吕布,谓姜述道:“吾欲出战,请齐侯应允。” 姜述打量孙坚一番,道:“文台兄欲要建功,却要准备妥当。吕布英猛传于天下,坐骑赤兔快捷无双,若文台兄不敌,坐骑平常,如何得免?” 孙坚目光刚毅,道:“无妨,吾有四员大将,可跟随卫护。” 姜述见孙坚固执,不好再劝,但喜此人猛烈,不想其丧命于吕布之手,道:“文台欲战,可得依本侯两事,一是本侯坐骑名追风,虽然不及赤兔,但是相差不远,以为文台坐骑;二是本侯部将黄忠,随你一同前往。” 孙坚笑道:“齐侯好意,自然依从,想那吕布小儿,何惧道哉?” 姜述调兵遣将,众将一齐上马,出阵来战吕布。吕布站在阵前,望见一簇军马,绣旗招,相距五百米布好军阵。出来一员大将,脸色微黑,一身正气,面貌威严,披着铁甲,手持家传古锭刀,胯下追风千里驹,却是孙坚一马当先前来冲阵。吕布自恃勇力,喝道:“可敢与我一战?” 孙坚狂笑一声,道:“有何不敢?” 两军兵丁各自压住阵角,两将策马交锋,战至十余合,孙坚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孙坚部将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四将,见主公势危,策马急忙上前,阻挡数招,孙坚拨马回阵,面色苍白,后怕不已。 场上四将共战吕布,场上五马奔驰,战得激烈非常,吕布潇洒自如,却是越战越勇。四将越战越是胆寒,手上气力不继,败象已现。其时回马之时,程普刺出一,被吕布用戟上拨,只听一声巨响,脱手飞上半空,正在危急之时,只听一声暴喝:“三姓家奴,安敢如此狂妄。” 第117章 恢复洛阳(四) 只见一将正气浩然,长须飘飘,手持大杆刀,坐下大苑马,正是大将黄忠黄汉升,飞马冲上前来。吕布闻言,心中暗怒,弃了程普,来战黄忠。黄忠抖擞精神,酣战吕布。连斗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只见场上战况激烈,两人武艺高超,技艺出众,众人都看得呆了。吕布连战数场,体力不及,架隔遮拦不住,对着黄忠虚刺一戟,乘黄忠闪避之时,倒拖画戟,飞马便回。黄忠那里肯舍,拍马赶来。姜述见状,统兵压上,只听场上喊声大震,众将引军一齐掩杀。吕布军马兵少,又值新败,守不住营寨,皆败往虎牢关。 赵云、关羽、张飞三将接到军令,早在半路列阵等候,吕布率众而来,却被三将统兵截住。三将也不单挑,上前合击,吕布战了半天,早已疲累不堪,三员虎将上前,却是十分难缠,得高顺等将相助,这才得脱大噩。 吕布本就兵少,部下兵马多被杀散,身侧只剩千余。眼看将要透阵而出,只见四周军阵发动,四面兵马排出车盾方阵,顿将吕布残部围在核心。 关上董卓看见吕布势危,使徐荣统兵出关来救,却被管亥、张牛角等将引领冀州精兵截住。两军分为两拨,各自拼命厮杀,虎牢关下血流成河,两军损折甚众。 吕布身边兵少,姜述部下又有器械相助,周围兵阵发动,强驽硬弓一拨拨齐射,吕布部下损失严重,只余高顺统领百余亲卫,带伤迎战。吕布部将魏续、侯成、曹性诸将皆被生擒活捉。 姜述见大势已定,拍马上前,喝道:“我乃姜述,欲与温侯一见。” 吕布穷途末路,却不失英雄本色,分开诸军,策马上前,定睛一看,却见阵前一员小将,面相俊俏,英气勃勃,吕布道:“可是齐侯当面?” 姜述笑道:“正是在下。温侯果然当世英雄,绝境中犹不失英雄本色。如今你部已是无幸,何不降之?” 吕布英勇无敌,甚受董卓器重,但对董卓却无忠心,正在犹疑之时,高顺在侧说道:“兄弟们皆已尽力,如若不降,众人俱亡。董卓此人残忍暴虐,众人若死,家人谁给照料?齐侯名动天下,又有仁义之名,必不会薄待我等。兄长天纵奇才,替董卓命却是不值。” 吕布遂决,策马行到姜述近前,解甲拜伏于地,道:“我等愿意归降明公。” 姜述下马,不理众将劝阻,步行走到吕布身前,扶起吕布,道:“我得奉先,日后必能安定天下,靖平四境。” 吕布见姜述如此诚意,心中感动,道:“明公不以布降将之身而见疑,布日后定肝脑涂地,以报明公。” 姜述又道:“吾欲使奉先回关,以为内应,奉先以为如何?” 吕布道:“如何行事?” 姜述道:“归去之人若多,恐怕此间事情泄露,奉先以为何人可以信赖?” 吕布道:“高顺可信。” 姜述道:“如此你等先往东行,绕路回关,以免董卓见疑。”然后附耳向吕布交待良久。 董卓在关上观战,见远方战阵渐次平静,吕布部应是全军覆灭。城下徐荣部亦陷于苦战,兵马又少,已是落在下风,犹豫片刻,叹道:“天意如此,奉先安危全依天命吧。”说完,下令鸣金收兵。 此番一场大战,董卓部下损折兵马四万余众,姜述部下损伤也近三万。西凉兵马向为天下精锐,今日野战青州军大占上风,诸将不由信心大增,士兵战心振奋。 董卓前番失了华雄,如今又折了吕布,不免又惊又惧,与李儒商议。正在密议之时,亲兵来报,道:“温侯引十数人从后门入关。” 董卓闻言大喜,谓李儒道:“奉先英猛,又有赤兔神驹,料想不至陷于阵中,想不到果然如此。” 话音刚落,吕布一身浴血,身着兵丁军服,入内请罪道:“儿大败失兵,仅得身免,请义父降罪。” 董卓上前扶起吕布,笑道:“贼人势大,失兵为正常之事,只须奉先无恙便好。奉先如何这般模样?” 吕布泣道:“贼军合围之始,妻弟魏续,换上儿衣甲自代,儿方得以从乱军中脱逃,只余高顺等十余亲信。” 董卓让左右先送吕布下去梳洗休息,与李儒继续商议,李儒道:“姜述势大,又得若干州郡相助,不若弃了洛阳,迁都长安,据关中之境,坐观形势。姜述目前只是掌握青、冀两州,其余诸侯心思不一,久后必会生隙,彼时伺机而动,或可恢复。” 董卓大喜,正欲开口,只听外面“轰隆隆”一声巨响,继而听见前面喊声大作。董卓、李儒皆知事出有因,连忙披挂整齐,招呼亲兵出门。往南行了半刻,只见徐荣引着败兵退了过来,道:“主公,贼兵引天雷击破关墙,敌军重兵已经入关,兵丁为声威所骇,都逃散四方,势已不可为,请主公即刻出关,返回洛阳再做他计。” 董卓大惊,连忙传令退兵,行至后门处,只见吕布聚了千余败军守住关门。董卓大喜,呼道:“奉先吾儿,护为父先回洛阳。” 吕布听到呼声,循声看到董卓,策马到了近前,一戟疾刺过来,董卓没有防备,被直接挑于马下。吕布上前砍了董卓首级,挑在戟下,大呼道:“董卓暴虐无道,我等迎王师入洛阳,不失富贵。” 众军向惧吕布之勇,皆下马请降,李儒欲逃,却被徐荣拿住。董卓死后,虎牢关兵马分为三系,一为凉州董卓旧部,向来以华雄、徐荣为首,华雄遭擒,徐荣已降,凉州兵皆聚其身后。二为并州丁原旧部,向以吕布为首,此时聚在吕布身后。三为平黄巾之兵,对董卓本无好感,自然不会反抗。姜述入关之时,关内七万余众,皆已排列整齐,依序归降。 何苗入关之后,见到董卓尸首,不由放声大哭,道:“兄长宽厚,却为贼子所害,今日见贼首,吾兄却魂归天外,悲兮哀哉。”随即请示姜述,要求碎其尸以泄其愤。 姜述私谓何苗道:“卫将军仇人,袁家为元凶,董卓、董氏、刘协皆是协从。如今西凉兵马甚众,若碎卓尸,其部必与我等死战。不如暂不计较,待捉拿董氏与刘协后,任由卫将军一并处置。”何苗闻言乃止。 姜述随即召集降卒,道:“董卓暴虐无道,然其坐镇西凉,平定羌乱,于国亦有功劳,今既身死,当以礼厚葬,待陛下复京洛阳,再做盖棺定论。” 徐荣等将因与何家有仇,初闻何苗之言,意不自安,此时听闻姜述所言,何苗在旁亦无异议,方才安下心来。姜述得兵七万,分别编入诸军,又让吕布组建骑兵两万,以徐荣、高顺为副将。降卒编入各军,初见军纪严峻,诸般规矩大异,但有兵饷可发,又不虞有人抢功,很快安心归服。 姜述入关之后,分派亲信,持手书分别送予李催、郭汜、樊稠、张济、李肃诸人,招降诸将。李催、郭汜、李肃曾参与当年政变,意不自安而不敢降。张济、樊稠两将应允大军到来之际,自会率部归降。 董卓死讯传入洛阳,城中顿时乱成一团,城中以董昊、董璜、李肃、樊稠四人为首,董昊、董璜能力平平,赖是董卓亲人而掌重权,樊稠已暗中投了姜述,李肃颇有智谋,道:“今太师故去,众将士战心已散,为今之计,当劫了帝后百官,投奔长安。牛辅为太师之婿,可以信任。” 四人商议完毕,探到赵云、黄忠、张牛角、管亥四将各领大军已经行军,赶紧分头行事,董昊、董璜引兵去劫帝后,李肃引兵去劫百官,樊稠引兵搬运武库仓库所存兵甲钱粮。 城中开始纷乱起来,刘协与董太后不知详情,见董昊、董璜引兵入宫,董太后出面斥责,董昊冷笑道:“吾兄已为贼兵杀害,贼军已入虎牢关,太后欲待在洛阳,我等即刻请辞前往长安。” 董太后大惊,知道此等大事董昊不敢说谎,遂让刘协下旨,各官即刻集结,火速前往长安。城中宫中又是一通忙乱,又有兵丁趁机抢劫,弄得人心惶惶。 正在大乱之时,有亲信急报董昊,道:“贼将赵云已引兵马进入东城。” 董昊大惊失色,道:“东门由樊稠派人把守,兵力不少,贼兵怎会快速攻入城中?” 亲信道:“正是樊稠打开城门接应。” 董昊闻言,急令董璜引兵巷战,自领一军护着帝后、家眷,往西门急退。李肃聚齐百官,也不管百官家眷,押着就往城外走,途中与董昊一行合兵,急急出了西门赶往潼关。 第118章 恢复洛阳(五) 赵云统兵入城,史阿、姜信等派人带路,迅速控制住重点区域,众官官眷大多拦在城中,又得樊稠分兵护住仓库、武库、皇宫,城中迅速平静下来。 赵云见洛阳大局已定,让张合在城中主持,史阿、姜信、樊稠辅助,自与张飞各引五千铁骑,出城追赶刘协等众。 董璜引军巷战,拖后一段时间出城,见天色已晚,认为敌军不会出城追击,行速甚慢,被赵云、张飞两将追上。董璜引领亲兵列阵迎战,只是一个冲锋,便被张飞挑于马下,董璜部下顿时大乱,兵马虽众,战心皆无,降者无数。 再说李催得到董卓身亡消息,惧祸不敢投降姜述,又不想投降关东群雄,连夜统兵出关,西行去投郭汜大营。 刘瑶等人不明真相,见李催弃了武关,担心中计,只是占了关隘,使人打探消息。待闻知董卓身亡,欲要起兵之时,李催早已率部走远。此时姜述军令下达,命令各军立即起行赶往潼关,武关防御交接给官亥。 众人接令,不由面面相觑,坐下相商,刘瑶道:“大将军攻破虎牢关,斩了董卓,大军已经兵临洛阳城。命我等急赴潼关,截断刘协退路,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听闻董卓已死,虎牢关已破,洛阳城中钱粮颇丰,若能参与洛阳之战,功劳自是不小,还会分些钱粮。众人各自转着心思,刘岱道:“洛阳为京城,攻下则破贼胆,不若我军分军,一军往劫伪帝,一军助攻洛阳,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皆言此计可行,唯有曹操、袁术提出异议,曹操确实一片公心,认为当依姜述之令行事。袁术则是因为与董家有灭家之仇,断了西归之路,董卓余部插翅难飞。众人讨论半天,最后定议,曹操、袁术引军往西,余人皆赴洛阳助战。 武关距离潼关较近,出发又较早,曹操、袁术走到半途,听闻洛阳城破,当下两人定计,在途中设下埋伏。刘瑶、刘岱等领兵出了武关向北,前行不到三十里,姜述军令又到,言洛阳已下,刘协逃往长安,众军火速赶往潼关。众人不由后悔不迭,急忙整军转向,去追袁术、曹操两军。 董璜死后,部下四散而逃,有逃兵次日追上董昊队伍,董昊闻讯大惊,下令加速前行,又让人通知郭汜统兵接应。往前行了半天,将至天黑之时,到了一处峡谷,只听两边喊声大作,箭矢齐发,正是袁术、曹操两军伏兵发动。 董昊部下虽众,但是军心涣散,眼看不敌之时,有彪兵马趁黑杀至战场,却是李催行至半途,得到讯息,引兵前来救援。这下两军合力,袁术、曹操两军转而落于下风,形势十分危急。关键时刻,赵云、张飞领兵杀来,救了袁术、曹操两军。夜黑之时,战场处处喊声大作,正在激烈厮杀之际,又有一彪兵马杀来,却是黄忠、张牛角两将统兵赶到。杀到此时,战场已是乱了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若非姜述部下甲衣与西凉兵马不同,黑夜中怕会误伤不少。 将近天明,各军已经杀散,董太后一行离开主战场,被魏延部下兵丁截下,见此车驾豪华,当即团团围住。待到魏延赶到,一问正是董太后车驾,不由大喜,分出一军押送董太后返回洛阳。 乱军之中董昊不知所踪,李肃、李摧聚拢兵马,在战场上遍寻刘协、董太后,四处不见踪影。至于百官早已四散,诸官家眷皆在洛阳,许多人趁乱伺机出逃,乱军中死了不少,存者半数为姜述部下所获,还有部分继续随西凉兵马西行。 到了天亮之时,刘协周边只余百余士兵护驾,董太后、董昊、李催、李肃等皆不见踪影,忽见一彪兵马过来,为首者正是东郡太守曹操。刘协年纪虽小,自小生于宫廷,心机自非一般,并不惧怕,上前喝问道:“前方可是曹孟德?” 曹操循声往观,见是刘协,不由大喜过望,正待下令士兵上前擒拿,只听刘协呼道:“孟德欲除朕,还是欲除董卓部下?” 曹操一怔,道:“奉令除董卓旧部,然……” 刘协不待曹操说完,道:“孟德忠义之心,朕自知晓。卿以为吾兄犹存乎?” 曹操又是一怔,道:“陛下坐镇临淄,安能不存?” 刘协实际并不晓得刘辩存亡真相,方才不过在诈曹操,想说服曹操放他一马,因此信口胡说,见曹操有些犹疑,又道:“父皇认为姜述有不臣之心,吾兄被其以药物控制,因此让袁家联合董卓而除之,以坏姜述之计。然董卓暴虐,深负众望,今幸战亡,使朕得以脱离牢笼。朕知孟德心怀汉室,望卿不负朕望,助朕中兴汉室。” 刘协福分不小,如此胡言乱语,却正好击中曹操弱点,曹操生性多疑,见刘协以少年之身侃侃而谈,所言甚有道理,不由细思姜述所为,不由怵然一惊。 刘协见曹操踌躇不定,又道:“向闻孟德果断,真相渐明,何必疑惑朕所言?朕欲去长安,身边无可用之臣,未知孟德能否助朕平定天下?朕当以丞相之位以待。” 曹操确实心怀忠义,又素有大志,定神思索片刻,姜述手中文武群集,要想成为朝堂高官怕是不易。刘协是灵帝次子,身边又无能臣,若在长安立朝,以护驾之功和手中精兵,自可在朝堂上谋得一席之地。曹操当即决断,步行上前行下大礼,道:“请陛下和左右弃了车驾,换上我军士兵衣装,臣设法送陛下到长安。” 天明之后,诸将各自收拢部下,欲待交战之时,姜述统领亲卫赶来。李催、李肃皆被姜述吓破了胆,深存敬畏之心,大败之余不敢与姜述相争,也顾不上董太后、刘协,下令火速撤出战场,向潼关方向急行军。 李催、李肃部下皆西凉精兵,当年羌部三十余万骑兵,被十万汉卒杀得溃不成军,几无还手之力,合族差点灰飞湮灭,若是两李有大将之风,稳住军心,以多击少,即使赵云、张飞、黄忠等部士兵再精锐,武器再锐利,最多亦是不胜不败的缠战之局。大军这一撤退,士气全部丧失,赵云、张飞所部又多是骑兵,西凉军损失惨重。 待李催、李肃两人站稳脚跟,收聚兵马,去了一半有余,只剩四万余众,所幸兵甲齐整,多是董卓西凉旧部,虽败军魂尚存。众军会齐,军粮不济,抢了一座县城,兵丁吃饱喝足行军之时,城内已是一片狼籍,百姓死伤无数。 将近潼关,前方又有大军拦路,却是刘岱、刘瑶等众奉命抵达。此时前有大军阻路,后有追兵尾随,两李狠下心来,对众兵道:“前方就是潼关,过了潼关就是我等根基之地,众军奋力向进,杀出一条生路。” 所谓哀兵必胜,刘瑶等军败得惨不忍睹,本想讨个便宜,打个落水狗,不想遇上一群拼命三郎,一阵便被西凉精兵杀得血流成河,等到赵云等军杀到,众军已是去了半数,所幸各军首领未失。 姜叙统兵赶到潼关以东,扎下大营,会合众人议事,诸人皆到,唯独少了曹操。初时姜叙以为出了什么意外,令人探听曹操近况,闻知曹操与袁术并肩伏击刘协等众,又探听到曹操主力附近发现遗弃的刘协车驾,姜叙隐隐感觉不对,后来又得知曹操统兵向西冒进,心中大约猜出个轮廓,以为曹操劫了刘协,绕路回了东郡。岂不知不是曹操劫了刘协,而是势单力薄、走投无路的刘协将精明强干的曹操忽悠到了长安。 两李哀军大胜,又有守兵接应,顺利进了潼关,依凭天险站稳脚跟,虽然元气大伤,但是军势仍不可小觑。众人推举牛辅为首,军心逐渐稳定,顽强抵挡数日,守军士气渐复。 姜述此次出兵,占领人口稠密的司隶,面积扩大不多,人口增加不少,防御线也成倍拉长。司隶久遭西凉兵肆虐,人口虽未减少太多,但钱粮几乎见底,各郡县都有大量流民,粮食缺口很大。所幸没有出现历史上的洛阳大火,董卓也未来得及挖掘历代皇陵,否则姜述遇到的麻烦还会更多。 夺回京城是件振奋人心的大事,朝廷可以迁回洛阳,拥有玉玺、后玺、太后玺,理所当然可以称为汉室正朔。但又面临一件大事,迁都洛阳之后,朝堂官员多有熟识刘辩者,假刘辩能够维持多久?朝廷旧官兵乱死了三分之一,两李劫去三分之一,返回洛阳者也有三分之一,处理这些旧官也甚是棘手。 姜述需要处理的大事很多,无心待在潼关城下,相持数日,众诸侯见大局已定,再无便宜可沾,纷纷托词请辞。唯有孙坚、公孙瓒两军暂留潼关军营。 姜述作为穿越客,受史书影响,对曹操、孙坚印象很差,后来发现曹操决非《三国演义》描述那般,虽然奸诈精明,但是一心为公,决非一心谋逆的大奸大恶之徒。与孙坚接触时日渐长,发现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但非优秀政客,史书言孙坚早有谋逆之心并不靠谱。 第119章 恢复洛阳(六) 姜述对孙坚、曹操两人重新剖析,认为历史上曹操营救天子至许都之时,绝无取代汉室之心,只是一心想要中兴汉室。(..)失势的士人和献帝身侧的达官贵族相互勾结,想要东山再起,从曹操手中抢回权力,策划了数次政变。曹操为了自保,让自己的施政方策顺利推行,不得不举起屠刀清除异己。后来曹操重用寒门弟子,实乃无奈之举,不是曹操不想重用士族而实是不敢为之。后来曹操根基牢固,声望日高,打了许多胜仗,恢复了许多领土,把握朝政时间渐长,权势逐渐稳固,出现非份之想则属正常。史上曹操对待汉献帝很好,三个女儿曹羡、曹华、曹节先后嫁给献帝,无论财政如何紧张,献帝用度从未发生短缺。废汉立魏非曹操所为,而是曹操之子曹丕所为。曹操一生,应评为延续汉室之能臣。 孙坚一生身经百战,屡立战功,虽然骄横霸道,做了不少违制之事,但从未有谋逆之心,甚至没有割据的念头。《三国志》评价孙坚:勇挚刚毅,孤微发迹,导温戮卓,山陵杜塞,有忠壮之烈。孙坚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偷匿玉玺,玉玺对于孙坚后代影响很大,后人以为天授玉玺乃是天意,因此产生谋夺天下的想法,孙策受此鞭策,锐意上进,历经百战,最终打下江东基业。又厚又黑的孙权将江东基业发扬光大,建朝东吴,成为汉未鼎足之一。 再说公孙瓒此人,史书对公孙瓒评价不高,《三国志》评:瓒遂骄矜,记过忘善,多所贼害。又评:瓒,文武才力足恃,虽有小恶,固宜容忍。姜述受《三国演义》影响,初期对公孙瓒印象不佳,后来程立来信举荐,言:公孙瓒善武事,慷慨大气,能得军心,为不可多得之将才。尝从数十骑出行塞,击鲜卑数百骑,致鲜卑畏惧,不敢入塞为祸。姜述使人调查公孙瓒所作所为,认定此人是典型的民族主义者,内战外行,外战内行,究其原因为政治敏感性太差,以应对边事诸蛮之法对付国内对手,不考虑国内政治方面因素,因此内战失误频繁导致败亡。 公孙瓒此次讨伐董卓,其部多为骑兵,逢战必向前,士兵骁勇善战,将校指挥得力,屡立战功。公孙瓒此时私心不重,与《三国演义》所载其横征暴敛、贪图财货完全不同。 孙坚、公孙瓒与姜述相处日久,见姜述御下有道,思虑细致,注重民生,抚恤士卒,皆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姜述与孙坚、公孙瓒把酒论事,两将皆以霍骠骑为偶像,希望未来统兵征服蛮夷,以武功流芳千古。 姜述见两将乃可用之才,用心刻意交纳,表奏孙坚、公孙瓒入朝为将,孙坚、公孙瓒欣然听命。姜述自不会因为两将相投,主动放弃荆南重镇长沙和公孙瓒老巢右北平,封孙坚之弟孙静为长沙太守,迁徐晃为护乌恒将军,分兵于右北平屯兵。 连续用兵数月,又广济流民,即使青州大治,财政亦是捉襟见肘,听闻曹操护送刘协抵达长安,姜述逐退兵返回洛阳。命黄忠、张牛角统领本部兵马,于潼关左近要害屯兵,防备董卓旧部反扑。 姜述回到洛阳,调任贾诩司隶校尉,张昭为冀州刺史,荀为青州刺史,张为兖州刺史。同时大量起用亲随,任命阚泽为河南尹,伊籍为河东太守,严峻为平阳太守、薛综为河内太守、吕范为弘农太守。 诸臣见姜述大量启用亲信,皆有微辞,姜述闻之,并不以为意,言:“本侯用人不避亲,若不能胜任,自会去其职,使干才以代。” 姜述很有自信,源于诸人皆是历史名人,后来皆为三国高官,都是很有能力的干才。诸人果然不负其望,名声虽然不显,但确是治政之才,众人齐心协力,司隶迅速安定下来。 接着,姜述又任命徐盛、朱桓担任张牛角副将,贺齐、董袭担任官亥副将。张牛角、官亥等黄巾旧将初时皆有疑心,以为姜述欲分其兵权。张宁为释众将之疑,私召张牛角、官亥等众,道:“徐盛四将资历甚浅,在军中又无根基,如何抢夺兵权?四将皆精通谋略,此夫君弥补你等智谋不足尔。” 姜述所辖兵马甚众,军中主要有五大派系,一是青州派,是姜述的嫡系部队,将领皆是姜家族人或跟随多年的心腹亲信,对姜述忠心耿耿。二是冀州派,这是张角留给姜述的遗产,因有张角遗命和张宁的关系,对姜述也十分忠心。三是洛阳派,以何苗为首,部下皆为征召羌族、黄巾的老卒,实力不下于冀州派,忠于何后。四是并州系,以吕布为首,兵力虽然不多,但多是骁勇善战的百战精骑,战斗力非常强悍。五是凉州系,以樊稠、张济、徐荣三将为首,兵力与并州系相仿,与并州系共同进退。其余如黄忠为首的原太子系,新投靠的孙坚和公孙瓒两部,实力相对较弱。 各大派系战斗力皆不弱,主将都是身经百战之辈,若是各系齐心协力,实力足可横扫天下。但是诸系之间关系复杂,如冀州系与洛阳系,往昔苦战数年,仇恨甚深,彼此很难融合;凉州系与洛阳系更有不可调解的矛盾,董卓与何家有杀兄之仇,樊稠、张济、徐荣虽未亲身参与,但何苗对凉州系旧恨难消,凉州系将领对洛阳系戒备心理同样很重。 矛盾点集中在洛阳系身上,但是洛阳系首领何苗是何后嫡兄,若是夺了何苗兵权,洛阳系定会反弹,从而影响整体局势。姜述苦思未得妙计,正逢贾诩来京报到,姜述说起此事,贾诩道:“何家虽为外戚,十余年风光无限,但只是新贵,比起世家大族还是底蕴不足。何苗部下多是征羌之京兵,只因职责所在听命何苗,若论军中影响力,皇甫规远在何苗之上。提拔皇甫健、皇甫伸两将,可分何苗之权,又不会出现动荡。然后授予何苗清贵之职,把何家嫡系将校打散分至各军,同时推行新政,其军立可瓦解。吕布、樊稠、张济、徐荣等将皆非智将,合军沿用青州军制,久之可收兵丁之心。不断组建新军,从各军挑选精锐,使心腹将校统领。新军益多,彼军越弱,久后可制也。” 贾诩之策虽缓,但皆在掌控之中,有利于平稳过渡,避免局势失控。此事有了应对之策,又说起迎接帝后进京一事,贾诩建言道:“听闻二夫人已经生产,可托言为新皇之子,下诏封为太子。嫁祸长安行刺致新皇身亡,只须新皇遗诏太子继位、主公辅政,长公子便可顺势登基,主公主政也名正言顺。何后一介女流,马后影响全无,只须控制内宫,大事可成。即便事情泄露,只凭何苗之流,断不能翻起什么风浪。” 贾诩此计委实毒辣,不动声色间夺取大汉四百年基业,姜述权衡利弊,斟酌良久,道:“数年间风云变幻,由东莱一郡直至今日恢复京城,地盘猛然增大,势力扩张太快,但基础过于羸弱,不敢行凶险之计。文和之计大妙,然其中环节还须斟酌,何后、马后皆女流之辈,只须晓之以理,成能与我们达成一致意见。至于朝堂政事,可让两后垂帘听政,合朝文武多是亲信心腹,怎能左右不了朝堂局势?” 贾诩考虑半晌,道:“若行垂帘听政之举,两后话语权大增,若是结连外臣,势力大增,或会祸起萧墙。” 姜述点头道:“此事不可不防,我会加强宫内宫外监控力度。那批旧官多有德高望重之辈,用之掣肘,不用恐人非议,文和有何妙计?” 贾诩笑道:“旧官依附乱党,皆属伪官,理应以谋逆罪论罪。新皇登基可以****为民,择其贤能重新授职即可。” 姜述喜道:“文和实我臂膀,让我茅塞顿开。” 史阿、姜信离开洛阳时间不长,各自联络旧部,两套情报体系很快搭建起来,各种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到大将军府。贾诩根据这些情报,肃清不安定因素,又族灭数名暗通长安的旧官,蠢蠢欲动的数股势力不敢轻易动作,京城迅速恢复平静。 史阿为首的情报体系已经浮出水面,文武多有知悉内情者,姜述索性设立情报司。姜信掌控的情报系统十分隐密,只有少数心腹知情,姜述专设一个秘密机构管理,取名神鸟。贾诩是掌管情报的合适人选,但其身居要职,事务繁多,无暇分出太多精力。姜述见步练师行事慎密,处事果断,与她谈起相关事宜,领悟能力极强,遂让步练师为主,史阿为副,掌管情报司。甄姜精明能干,甄家各州皆有不少商铺,经营多年,人脉底蕴很深,遂让甄姜为主,姜信为副,掌管神鸟机构。 董太后被俘以后,因其身份高贵,众人皆不敢处理,姜述最后决定暂时软禁在后宫。如何处置董太后,姜述也是左右为难。董太后与何后有深仇大恨,是导致灵帝、何进、刘辩身亡的幕后黑手,若是处置过轻,何家和太子系定会不依不饶。但是董太后是灵帝生母,是大汉正统太后,若是处置不当,不仅会引起民间非议,还可能导致部分皇亲贵族和地方大员倒戈。 第120章 董后乞命 姜述无法决断,想起董太后久居高位,或有自保之策,遂去皇宫与董太后面谈。(..)董太后软禁在安平宫,她在此居往多年,生活待遇与往昔基本没有变化,只是失去了人身自由,身边宦官宫女皆换成左丰的心腹亲信。 董太后见姜述进来,心中忐忑不安,以为大祸临头。她身居高位多年,享尽人间荣华富贵,越是如此,越是贪生怕死。董太后强作镇定,高坐案几后面,貌似一脸平和,仪态威严,实已浑身打颤,冷汗直流。 姜述上前行礼请安,道:“臣叩见皇祖母。” 董太后见姜述举止有礼,心中稍安,道:“免礼。齐侯收复京城,乃是大汉之福,进宫见孤有何要事?” 姜述道:“不日母后将要抵京,臣内心惶恐难安,因此来寻皇祖母商议。” 董太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与何后勾心斗角多年,清楚何后手段,何后夫、兄、子皆因上次政变故去,她为幕后推手,自然难逃罪责。何后一旦入宫,定会使出厉害手段,让她生不如死。董太后念到此处,冷汗直流,毫不顾忌体面,走到姜述身前,行下大礼,颤声道:“齐侯救我。” 姜述原本因为刘辩之死,对董太后、刘协恨之入骨,今见董太后这般模样,不免又觉得可怜。实则董太后并无大恶,争权夺利是内宫常事,董太后下诏让董卓入京,确想灭了何家,推举刘协上位,但绝无杀害灵帝、刘辩的想法,只是事情发展出人意料,久居深宫的董太后无法掌控局面,最后导致嫡子嫡孙丧命。 严格讲起来,姜述应该感谢董太后、董卓和袁家,若非洛阳兵变,朝廷兵马一旦消灭黄巾,姜述就得小心翼翼做人,稍不小心就会被人扣上叛逆的帽子。如今占据大义,攻城掠地,实力暴涨,应该说是沾了这次政变的光。 董太后已有四十出头,保养得法,脸上看不出一丝皱纹,似三十余岁模样。如今泪眼朦胧,如梨花带雨,贵妇哀怜,委实让人同情。姜述扶董太后起身,道:“皇祖母,此番前来商议,便是为了您的安危。您且坐好,我等好好商议。” 董太后坐好,双手却抓住姜述衣袖不放,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生怕松手之后,再也无处求救。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除了姜述之外,谁有能力阻拦何后复仇? 待董太后情绪渐自平复,姜述道:“皇祖母有无办法?” 董太后琢磨半天,心道若要逃脱何后魔掌,只有悄然离开洛阳一途,但是姜述又怎会放任自己离去?毕竟何后与姜述关系亲近,万年公主虽是自己嫡孙女,更是何后亲生女儿。董太后苦思无计,道:“齐侯,我知道你足智多谋,你得想个法子救救我。如若她进京来,我……” 董太后说到这里,想起何后的毒辣手段,不由打了一个哆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双手紧紧抓住姜述衣袖,脸上露出惊恐万分的神色。 姜述道:“臣只能设法保全皇祖母性命,臣是外臣,不能出入宫廷,能保得一时,却保不了一世。” 董太后急道:“齐侯,你将皇祖母放了吧,只有送我去长安,我才可能活命。” 姜述摇了摇头,放董太后去长安,那不是没事找抽吗?叹了口气,拉开董太后抓住衣袖的手。董太后突然象疯了一般,紧紧抓住姜述的衣袖,道:“齐侯,你放了我吧,我给你金银,给你美女,给你我拥有的所有一切。” 说到这里,董太后突然泄下气来,她忽然发现方才所说的金钱美女,对于身握大权的姜述来说,根本没有丝毫**力。董太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拉住姜述的衣袖,跪伏上前,道:“齐侯,我给你最宝贵的东西,我把自己给你。我保养得很好,董卓还曾有过非分之想,常来宫中纠缠。董卓说过,不是因为我年轻,不是因为我美丽,而是因为我的身份尊贵。齐侯,董卓没得到的,我让你得到。” 董太后疯子般地将姜述拉入寝室,随即开始脱衣,姜述一时间目瞪口呆,董太后说得没错,她的身份确实尊贵,是大汉皇帝灵帝生母,平时仪态威严,虽然年纪大些,但是保养很好,确有与众不同的贵妇**。姜述是穿越大叔,董太后的年纪在他眼中并不算老,勉强算是同龄人吧。 已是深秋气候,脱了衣衫的董太后身体不由有些紧缩。虽是年纪大些,但是身体保持得确实不错,肚子没有明显隆起,比起少女显得肥满丰盈。 董太后开始为姜述脱衣,姜述数次想要阻止,但内心却有一份龌龊的愿望,灵帝的老婆和女儿都不错,想来灵帝母亲也差不到那里。这份龌龊的念头欲来欲强烈,最终战胜了理智。 大汉最尊贵的女人房中,红被叠浪,青帐卷云,脂粉味很重,香气袭人。相比万年公主的闺阁,董太后寝室更加浓艳一些,此时也多了些**的气息。 董太后的胸脯很大,腰身较粗,标准的丰乳肥**,姜述不由将她与何后比较,何后上身较为丰满,但是**部瘦些。想到这些,姜述忽然发现近期忙于军政,多日未尝肉味,见董太后用红唇"yun xi"那物时,腰腿起伏,万黑丛中一点红隐隐欲现,真正有些心猿意马。 姜述竭力将原先的恨意转化为粉色的战斗力,大更见茁壮,又见埋头苦干的董太后确是一位老美人,眉目如画,雍容端庄,绝对的良家**。姜述开始肆意玩弄这位高贵的女人,内心泛起无边的快意,征服身份高贵的女人,重要的不是感观,而是满足引以为豪的虚荣心理。心里龌龊地想:“陛下,你老娘的身体保养得真好,小婿我用起来很舒服!” 想着当初在灵帝面前胆战心惊的模样,姜述忽然泛起强大的战斗力,要用力征伐这位美艳**。意识到清白将失,董太后不由凄艳地轻声呼叫,美眸流出珍珠般的泪水。姜述伸手拍拍这张艳丽的粉脸:“不愿意!晚了!”说着,虎躯一震,虎腰一挺,又一挺。 “不是不愿意,”董太后凄婉地哼道:“是你那里实在太大,我数十年未经人事,不堪征伐!” 姜述笑道:“多搞几次,习惯就好了!” “这姿势有些难为情,换个姿势吧。”董太后觉得有些不堪,自尊心做怪,禁不住央求道。 姜述现在已经放开了,既然已经开始,就要玩得尽兴,让董太后趴伏下去,站在她的身后,也稍微趴伏,跨骑在圆润挺翘的丰**上,伸出大手揉着雪白硕大的高丘:“皇祖母,这是传说中的后交式。” 渐渐适应了姜述胯下尺寸,董太后觉得一阵快感慢慢充溢全身,闻言又有些羞怒交加,还未有所反应,姜述三浅一深,九浅一深施展出来,也许是她第一次跟男人私通,她的内心深处除了忿恨羞愧,还泛起阵阵**的愉悦,让她无比兴奋,春潮更加汹涌。 董太后在不断的征伐下,渐渐褪出平常的威严端庄,渐渐开始放浪癫狂,让没有心理准备的姜述差点招架不住。姜述现在明白,这样的女人才能够全方位地满足男人的幻想,当下稳定心神,全力以赴,开动马力,董太后渐渐不堪这般大刀阔斧,娇哼着求饶道:“能不能轻一点儿?” 姜述闻言停下动作,只是抚摸细腻柔滑的肌肤。董太后忍受不住,肥**一送,娇哼一声,却又欲言又止。熟透了的身体,看来经得起暴雨狂风式的征伐。姜述不再客气,不再管董太后究竟涌出多少春潮,纯当发泄。 董太后这一生,初次享受到如此酣畅淋漓的快感,在姜述的大力征伐下,董太后轻声喊出心中的愉悦,纤纤玉手紧紧搂住姜述的脖颈,大声"jiao "。半个时辰过后,董太后体内那股暖流再度浇在小姜述身上,姜述也感到浑身酥麻,再也抑制不住,关门大开,种子撒在肥沃的土地上。 董太后还在"jiao ",神情复变得冷艳端庄,望着姜述道:“述儿,满意了吗?” 姜述躺在帐内,董太后趴在他的腰间,伸着头仰着脸,美目流盼。姜述抚摸着光滑的玉背,道:“真是一块肥沃的土地。” “可惜这么多年没人耕耘播种。”董太后幽怨地说道:“良田旷的久了,快成荒田了。” “让臣再耕一耕这块肥田。”姜述说完,又爬起身来。 谁能料想,东汉末年尊崇高贵的国母,竟然为了活命奉献出自己的身体,如今正用口舌进行清洁工作,而清洁的这物本属于她的嫡亲孙女万年公主。 室内风平浪静,董太后问道:“述儿,能否将我放了?” 姜述摇头道:“不能。” 第121章 引诱董白 董太后不由有些气结,道:“我都这般做了,你怎能不守信用?” 姜述道:“我答应过吗?” 董太后气得浑身发颤,回过头想想,姜述确实没有应允什么,一切皆是自己主动。想到这里,董太后不由悔恨万分,又无可奈何,不由凄然泪下。 姜述道:“我不放你,也不会让别人折磨你。自今天开始,你也是我的女人。” 董太后脸色突然阴转多云,上前温柔地为姜述穿衣,道:“述儿,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怕你那位岳母吗?” 说来也怪,董太后如此年纪却让姜述很着迷,就好象当初着迷何后一样,也许是姜述的心理年纪太大,只能从她们这里寻找前世妻子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十六七的少年着迷四十余岁的****,让人感觉甚是**。风韵尤存的太后和年青貌美的宫女,你会如何选择呢? 姜述大权在握,倒也不怕别人流言,若是流言姜述来搞宫女嫔妃也就罢了,说与董太后有一腿,估计九成九的人不会相信,家中美女成群,怎会看上年老色衰的董太后呢?一向谨慎的姜述却不敢大意,宫中护卫、执事虽已换成可靠之人,但胡作非为时依然会安排亲卫警戒。 董太后老牛吃嫩草,受到雨露的润泽,显得红光满面,似乎一下子年轻不少。得了年少情郎,早将刘协抛在脑后,每次姜述过来都似下人般伺候,让姜述产生一种强烈的成就感。有时候与董太后聊聊天,觉得董太后也不是那般可恶,只是一名普通的深宫怨妇罢了,甚至对她的遭遇有些深深的同情。 姜述问起董卓进宫所为,董太后道:“那个贼子绝对是色中恶魔,进宫看上的美女,都以各种借口弄出宫去。也许对于这些女子来讲,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常年孤守宫中,又无人临幸,身份虽然高贵,生活却毫有意义,日复一日,与等死有何区别?” 姜述又道:“听说董卓没有儿子?” 董太后道:“或许董卓作恶太甚,诸子皆早逝,长子生前留下一女,名唤董白。董白软禁在文清宫,这少女十分善良可人,董卓部将都喜欢她,不如将她收为侍妾,日后招降董卓旧部会起很大作用。” 姜述沉思半晌,感觉董白身份敏感,确实可以利用。出宫之后,姜述与贾诩商议,贾诩道:“若是公开纳了董白,董卓声名狼藉,虽然招降董卓旧部有利,但弊大于利。不如让董白伪为董太后族人孤女,改名而纳之,天下人不知真相,自然不会产生影响。日后招纳董卓旧部时,再让她写信或者出面,如此既不误事也不会影响声名。” 姜述大喜,又道:“何后与董太后不睦,若何后回京,必杀董太后泄愤。董太后性命事小,但毕竟是当朝太后,身份尊贵,若是伤了性命,担心皇室生事。刘表、刘岱、刘焉、刘瑶均坐镇一方,稍有不慎被人利用,就会影响大局。” 贾诩低头沉思一会,道:“只能劝说何后以大局为重,暂且忍让。再让公主接董太后出宫供养,公主仁慈,何后即使想要加害,也要顾忌你们的面子。” 姜述想了一会,又道:“保全董太后性命,何家定然不满。” 贾诩笑道:“只需让董太后出示诏书,将其中实情公开诏示天下,将罪责推到他人身上,再让她向何后诚心认错。何后顾全大局,董太后已无威胁,又可利用,何乐而不为?” 次日,姜述去见董太后,说起诸事,董太后已让姜述迷了魂魄,自是言听计从。董太后随即下诏,明示天下,详细述说袁家、董卓密谋加害灵帝一事,号召天下百姓尤其皇室宗亲为灵帝报仇。 董太后在位多年,刘瑶、刘表等宗室对她十分敬重,接到董太后手书,大汉宗亲掌握地方者,纷纷下令抓捕袁家族人及亲信。扬州牧刘瑶、荆州牧刘表联合起兵讨伐袁术,要根灭袁家为灵帝复仇。 姜述此时却在御花园,给董白讲猫与老鼠的故事。姜述领兵杀死董卓,早已传遍京城,但是姜述花言巧语,将责任转嫁至袁家身上,董白少女心性,单纯善良,见姜述说话郑重其事,又有名望,没有想到姜述只是推托责任,当即就原谅了他,还为误解姜述而感觉有些愧意。 姜述勾搭少女确实有一套办法,当然也与硬件有关,长相、权势、财富,到了后世也是标准的高富帅。姜述很有耐心,不会急不可耐主动表白,而是像**大白兔一样,今天一个萝卜,明天一捆青菜,今日说几个笑话,明日讲几个故事,如此未出十天,弄得董白一天见不到他,便似丢了魂魄一般。 何后快要进京,姜述有许多工作需要安排,连续两天没有进宫,董白就显得急不可耐,到门口不知问了多少遍。姜述今天进宫,先去寻董太后放松一下筋骨,然后又来看董白,带她去御花园聊天。 已是冬日了,午后的太阳让人感到很惬意,董白听着故事,望着眼前这位俊郎男子,不由感觉十分幸福,甚至比董卓在世的时候还要幸福。董卓在世时,尽管风光无限,整天泡在蜜罐里,反而感觉不出幸福的滋味。 董白清晰记得那天夜里匆匆逃出洛阳的景象,若非周边护卫拼死冲锋,她早就死于乱军之中。火把下,一具具奇形怪状的尸体,横七竖堆在让血染红了的大地上,她身边的护卫次第死去,她被一位士兵从车内拖了下来。她很恐惧,闪烁着寒光的大刀已经举在半空,她闭上眼睛,等待着生命消失的瞬间。那时候,她忽然不惧怕了,她感觉死去的亲人在不远处招唤着她。正在这个时候,有匹快马一边疾驰一边大喊,道:“大将军有令,不准杀俘,投降者免死。”她侥幸得了性命,又被人认了出来,当成高级俘虏押入京城。 宫里生活很好,氛围非常安逸,董白却感觉很孤独。宫女内侍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她,似乎她是让人惧怕的恶魔或是让人恶心的怪物,她整日呆在室内,不敢出门,也不敢与人交谈,她似乎将自己的心灵封闭了,从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变成一名沉默寡言的少女。 那一天,他进了房间,宫女内侍都很尊敬他,宫女看他的时候,眼神丰富多彩,有的崇拜,有的爱慕,甚至有些宫女的眼神暴露出"chi luo"裸的**。他很帅,很和气,很会逗人开心。他会讲故事,会说笑话,他让她开心极了。 董白想起往事,不由痴了。那天他问:“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她说:“我只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不会害我。”他笑道:“你知道了我是谁,你会恨我,也会怕我。”她说:“不会的,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恨你呢?”他说:“我是姜述。” 她愣了,因为她恨姜述,姜述杀死了爷爷,害得她们一家只能逃出洛阳,害得她熟悉的人一一死去。他看着她,脸上还是那幅笑容,眼神很纯真。 她笑了,说道:“你骗我。”他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但我不想骗你,我真得是姜述,但我不是你听说的姜述。”她哭了,从来没有如此伤心的哭过,就像最喜欢的玩具突然变成杀害亲人的凶器。 那天,他一直陪着她,安慰她,跟她说了许多她不太明白的事。最后,她相信了他的话,即使他是骗她,她也会去相信。他说:“相信我,我是个好人。”她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是个好人。”然后他拉起她的手,道:“走,我带你看风去。” 看风?这让她很好奇,心情不知不觉变好,忧伤的思绪渐渐无影无踪。随着他次第看去,才明白看风是很有趣的事。花瓣随风而落是风,香烟缭绕是风,远方传来的琴声也是风…… 前天,他没来,宫女说他在主持朝政。他是个大官,跟当年爷爷的官差不多大。他很忙,以前不管多忙每天都会来看她,这天她等到很晚,他没来。她想出去找他,但又出不去,只能在宫里等候。 昨天早晨,她没心思吃饭,问宫女他去了那里,宫女说他在上朝,与大臣议事。她不想吃饭,不想喝茶,只想见到他。她不停地问。宫女是个好人,出去问了十多次,每次都说他在忙。午时,她还是没有心思吃饭,呆呆地坐在房内,想起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晚饭的时候,她实在没有胃口,一点也吃不下。宫女说:“小姐,你得了相思病。” 她听了心里一动,宫女的话也许是对的,她的心里全是他的影子,难道这就是相思?宫女又说:“若是饿得不漂亮了,侯爷就不会来看你了。”她忽然发现宫女很聪明,知道许多她不知道的事。她相信了宫女的话,晚饭时吃了很多,吃完饭后就开始打扮,她想让他发现自己很漂亮。后来宫女说:“小姐,快睡吧,眼圈都黑了,若是明天侯爷来,会不高兴的。”她很听话,躺在**上,可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满满的全是他。最后,她睡着了,梦见他抱着她,搂着她…… 第123章 网罗名嫒(一) 姜述兼任大将军,何苗为骠骑大将军,吕布为安东将军,官亥为安西将军,张牛角为安北将军,黄忠为安南将军,关羽为征虏将军,赵云为奋武将军,公孙瓒为武卫将军,孙坚为讨逆将军,樊稠为越骑将军,张济为建威将军,太史慈为伏波将军,张辽为中坚将军,徐晃为振威将军,张飞为奋威将军,张合为荡寇将军,魏延为虎威将军,乐进为折冲将军,典韦为虎卫将军,许褚为虎护将军,程远志为偏将军,徐荣为裨将军,姜乙为虎贲中郎将,姜丁为羽林中郎将,张燕为虎贲五郎将,高顺为中郎将、程普为五官中郎将,王越为右中郎将,史阿为车郎将,黄盖为户郎将,姜信为骑郎将,甘宁为后中郎将。(..)魏续、侯成、曹性、宋宪、敬江、韩当、祖茂、刘辟、龚都、蒋钦、周泰、臧霸、徐盛、朱桓、贺齐、董袭、张绣、周仓、裴元绍、吴敦、孙康、孙观、应力、付纪、管承、卞喜、方略、张兰、姜虎、姜义、姜丙、糜芳、尹礼、严刚、公孙越、公孙范、单经、邹丹、公孙续等皆封为校尉、都尉、骑都尉。车骑将车、卫将车、四镇、四征暂时空缺。 贾诩兼任司隶校尉,任命张昭为冀州刺史,荀为青州刺史,张为兖州刺史。阚泽为河南尹,伊籍为河东太守,严峻为平阳太守、薛综为河内太守、吕范为弘农太守;诸葛谨为东莱太守、孙乾为齐郡太守、姜淮为济南太守、陈宫为乐安太守、姜亚为北海太守、丁纪为城阳太守、姜乐为平原太守、关靖为魏郡太守、姜合为广平太守、姜清为钜鹿太守、是仪为常山太守、顾雍为博陵太守、凉茂为渤海太守、邴原为河间太守、阮为清河太守、卞广为赵国太守、管宁为中山太守,步骘为东海太守、程秉为琅琊太守。姜洪为济阴太守、华歆任济北太守、田豫为辽东太守,孙静为长沙太守。 朝廷此次任命,完全抛弃旧官,除了何苗掌有部分军权,朝堂、地方重要职务皆由姜述亲信、族人担任。何苗率领部下驻于潼关,与西凉旧部相持。洛阳守军、皇宫内外护卫均为姜述嫡系部队,姜述成为朝廷真正的无冕之王。 太史慈受命组建东莱水军,甘宁为副将,周泰、蒋钦、敬江、应力、付纪为部将,姜阳为战船督造令。太史慈引领众人,来丞相府向姜述辞行,姜述做了两个时辰临时教师,将组建水军的目的、意义、编制、战术、船只等,选择重点讲解,直至午时才让众人回去。 姜述又单独留下甘宁,单独叮嘱一番。水军以后将是主要兵种,除了太史慈以外,姜述开始重点培养甘宁。甘宁武艺高强,文武双全,熟悉船只水性,有成为水军主将的资质。 甘宁缺点非常明显,他是甘家嫡子,在益州奢侈无度,上下船都用蜀绵铺路,是个标准的败家子。接受朝廷征召以后,甘宁被姜述任命为门下亭长,整日跟随姜述左右。姜述慰问孤寡,考察农业,又多次视察流民营地。甘宁跟随姜述深入基层,见识到百姓的艰难,不由大受感触,自此恶习大改。又被姜述激励,空闲时埋头苦读兵书,长进十分明显。 姜述在确定水军主要将领名单时,着重考校甘宁,甚是满意,将整理的《水师训练大纲》交给他,让他细心琢磨研究。甘宁跟随姜述身边虽然不长,但对姜述深为敬服,又有知遇之恩和传授之德,年纪虽比姜述大一岁,见面时却执弟子之礼。 姜述叮嘱完毕,想起一件事,问道:“兴霸族人可有在小沛者?” 甘宁答道:“有一分支在小沛扎根,迁去不过数代,族人只有百余。” 姜述道:“我欲寻访甘姓一女,下沛人,应是你甘氏族人。此女年纪与我相仿或相差不大,容色较美,皮肤白滑,兴霸为我寻访一下。” 甘宁道:“此易事也,我即安排族弟前去小沛。若是寻到此女,如何行止?” 姜述道:“将此女送到我府上。” 甘宁道:“喏。” 午时姜述为水军诸将践行,回府先到书房,郭旭奉茶上来。郭旭年方十二,父亲郭永,官至南郡太守。父母早亡,兄弟渐次夭折,只余姐妹两人相依为命,因家贫郭旭在富家帮佣为生。 前段时间姜述想起魏国文德皇后郭女王,应当还没嫁人,命人打探。郭女王父亲曾经为官,在当地甚有名望,因此轻易寻到,依照姜述要求接到府上。姜述见姐妹两人生得美丽,但是年纪太小,郭女王十二岁,妹妹郭昱只有九岁,因两女贫困无依,便让周氏收为义女。姐妹俩十分乖巧,见书房缺少女婢,自请前来照应,姜述见两女读书识字,也就应允下来。女王两字称呼起来别扭,姜述为她改名为郭旭。 姜述喝了两口茶,起身指点姐妹读书,刚说两句,典韦来报,道:“陈留吴懿奉召赶到,正在府门相候。” 姜述道:“可是举家迁来?” 典韦道:“只有四人,一位中年妇女,应是吴懿母亲,还有两名少年男女,应是吴懿弟妹,少年十岁左右,少女十二三岁,长相非常美貌。” 姜述略一思忖,道:“让吴懿到我书房,在外院收拾一处偏院安置,既有女眷,旭儿过去帮衬一下。” 不一会工夫,吴懿进房,行下大礼,道:“草民见过丞相。” 吴懿二十出头,人高马大,健壮威武,姜述道:“免礼,坐着说话。” 吴懿官宦子弟出身,家境虽然落魄,举止言谈却有大家风范,闻言跪坐在蒲团上。 姜述知晓吴懿文武全才,历史上官至蜀国车骑将军,道:“读过什么书?” 吴懿道:“经书史书兵法都读过一些。” 姜述道:“愿意为官还是为将?” 吴懿道:“愿为将。” 姜述道:“习何兵器?” 吴懿道:“习练大刀、剑、弓。” 姜述又问:“为何愿为将?” 吴懿答道:“乱世为将,保家安民。” 姜述很满意,道:“本侯任命你为丞相府兵曹。” 相府兵曹为比三百石官员,吴懿家境败落,得了这个官身,俸薪足够养家,不由大喜过望,施礼叩谢道:“谢过丞相。” 姜述又问道:“你妹许人否?” 吴懿道:“不曾。” 姜述道:“本侯闻你妹聪慧,想纳其入房,如何?” 姜述身份尊崇,又大权在握,吴懿闻言大喜,道:“蒙丞相高看,安敢不从?” 姜述道:“既然如此,你先将家人安顿好,近日我派人上门提亲。” 姜述寻来吴懿一家,一来吴懿是可用之才,二来吴懿之妹是历史上蜀国穆皇后吴苋。姜述迷信名人效应,认为历史名人应当都是能力不错的人,能成为皇后者,除了长相美貌之外,还应才德兼优。 前期百官被董昊等强押出京,姜述部下夺回部分官员,其中有位议郎名唤伏完,新帝登基大赦,与众官被放回家。伏完家境丰盈,赋闲在家甚是悠闲自在,又因身份特殊担心受到牵连,回家以后闭门不出。忽有官兵上门,为首一名魁伟将领,甲衣整齐,威风凛凛,等伏完过来,道:“可是前侍中伏完?” 伏完道:“正是在下。” 将领道:“吾中领军典韦,奉命前来拿人。” 伏完惊道:“在下一向奉公守法,如何随便拿人?” 典韦道:“你是伪帝刘协岳父,现被查出,前来抓你满门。” 伏完之女伏寿,灵帝在世时许给刘协,彼此年岁还小,一直未曾完婚。刘协逃出洛阳,惶急之中哪还顾得上伏家?伏寿因此一直待在洛阳。伏完闭门不出,就是担心此事发作,心知大祸难免,急中生智,道:“前帝在时,确有婚约,前期我朝复京,诏书刘协罪恶,已经悔了婚事。” 典韦道:“你家女儿再无婚约?” 伏完道:“时间仓促,刚刚悔婚,尚未来得及寻亲。” 典韦道:“既未婚配,丞相欲纳贵女过门,你认为如何?” 伏完心中大急,心道姜述权柄在握,婉儿嫁给此人亦无不可,但她本是皇后身份,若是过去为妾,身份太低。欲不答应,见典韦这副模样,又怕满门遭殃,期期艾艾道:“敢问将军,寿儿过门,是何身份?” 第124章 网罗名嫒(二) 典韦道:“此丞相家事,我等不知。(..)” 伏完想了半天,实无对策,无奈说道:“既是丞相高看,不知何时下聘?” 典韦呼喝一声,十余名兵丁抬上聘礼,道:“今日便下聘。” 聘礼摆在院中,伏完知道万难拒绝,道:“也罢,不知何时过门?” 典韦道:“婚约既成,丞相自会去求两后旨意。今日夫人却要跟我们回去,成婚之前再送回来。” 伏完听完上半句,知晓若求两后旨意,定非妾室身份,内心不免欣喜,听完全句,不由愕然道:“这是为何?” 典韦道:“近日城内长安细作颇多,既然婚约已成,丞相自然不敢将夫人留在外面,万一护卫不利,为细作劫去,丞相面子可丢不起。” 伏完还不放心,问道:“未知安置何处?” 典韦道:“已为夫人准备好居处,安全问题不劳费心。” 伏完无可奈何,只得唤出女儿,嘱咐几句,眼睁睁地看着女儿上了车驾远去,却又无可奈何。 姜述最擅长的是打一个嘴巴再塞一个甜枣,次日伏完接到丞相府传令,跟随来人来到相府。姜述迎其到书房落座,道:“部下兵将粗野,昨日惊扰岳丈,今日特地赔个不是。” 伏完最初认识姜述之时,姜述还是九岁少年,不想数年过去,姜述已是翩翩郎君,俊郎潇洒,不怒自威,独掌朝廷权柄,心道寿儿嫁给此人也不算委屈,心中愤愤不平之意消了大半,道:“无妨,只求丞相别委屈了寿儿。” 姜述微微一笑,道:“但请岳丈放心。岳丈赋闲在家,委屈了一身才学,以前做过议郎,如今光禄丞空缺,未知岳丈有意否?” 议郎属于光禄勋属下六百石官员,光禄丞属于光禄卿副手,秩俸千石,是个要害职务。伏完闻言大喜,道:“谢过丞相。” 伏完在历史上属于悲剧人物,结连王子服、马腾、刘备等人欲除曹操,事败被曹操族诛,伏后身为皇后,亦被曹操派人绞杀。这充分说明伏完忠心,如今成了姻亲,姜述自然不能闲置此人。 姜述恃强抢了伏寿儿,不单为了伏寿儿美艳,而是要打刘协一个嘴巴,激怒刘协出手。刘协自从到了长安,封住关隘,闷头发展,又有曹操辅佐,如此下去将成为心腹大患。长安实力派将领不少,暗地里虽然免不了勾心斗角,但大约形成一个制衡。刘协若是出兵,有人攻有人守,有人胜有人败,便会打破这种平衡局面,若起内讧,便会有机可乘。 司隶校尉辖下奏事掾史冯方,出身洛阳大户,其女见之者皆言国色。贾诩出任司隶校尉,诸事稳定,开始整顿人事。冯方出仕时为袁家所荐,意不自安,闻听袁术以南阳为根基,占据豫州全境,生出投奔之心,未曾去职,还未成行。 此日,冯方在衙中当值,贾诩派人来召,冯方不知祸福,心中忐忑不安,来到公房。贾诩笑请冯方就座,挥退左右,道:“初来就任,无缘与冯君谈论,冯君以为丞相此人如何?” 冯方答道:“丞相文武全才,名扬天下,大汉之栋梁,万民之福星。” 贾诩笑道:“想不到冯君如此高看丞相,丞相有事欲求冯君,未知冯君能否相助?” 冯方心道自己这般小官,能帮丞相何忙?能入丞相法眼,已是天大的幸事,道:“力所能及之事,属下全力而为。” 贾诩道:“丞相闻冯君有女美且贤,欲娶入府中,未知冯君意下如何?” 冯方闻言大喜,忙道:“得蒙丞相看顾,自当遵命。” 贾诩从怀中取出一份婚书,道:“既然如此,当即便将婚书填了吧。” 冯方一看,却是媵妻,比意想中的妾室更高一层,岂有不愿之理?当下在室内将婚书填书,心中兴奋异常。 贾诩道:“婚约既成,目前局势混乱,丞相担心贵女有失,待会派人上门接贵女入侯府安置,冯君请先行准备。” 冯君告辞出来,感觉腿脚轻快不少,一溜烟跑回家中,将这喜讯说给家人。姜述年少权重,**倜傥,正是妙龄少女的梦中偶像,冯玉儿闻得消息,也是喜不自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至外面典韦引领车驾来接,冯玉儿这才缓过神来,急匆匆收拾一番,在欢天喜地的家人簇拥中上了车驾。 孙坚在洛阳就职,安顿好后,家属随之迁了过来,孙尚香进了洛阳,到自家府第还未落座,先带几名护卫奔丞相府而来。姜述正好在府上,让人引孙尚香到书房见面,两人数年未见,彼此变化太大,孙尚香已长成亭亭玉立的绝代佳人,姜述亦成为风度翩翩的有为青年。 两人见面,不复有以前的契合,彼此感觉非常陌生,孙尚香愣在那里,默不作声,姜述笑道:“欢天喜地进来,怎么见面反而没有话了?” 孙尚香俏脸一红,道:“你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怎好意思开口。” 姜述走近前去,道:“这些年我非常想念你,心中想的是你以前的样子,没想到越变越美,竟然如此美艳动人。” 孙尚香娇嗔道:“少年时像个小老头,现在却像一个小色鬼。” 两人聊到这里,气氛调整过来,那份尴尬悄然消失,姜述拉着孙尚香坐下,道:“还没找婆家?” 孙尚香心情本来一片大好,闻言怒火悄然升腾,随即黑下脸来,道:“我这般丑丫头,哪有人家愿意要我?” 姜述见她面色大变,知晓玩笑有些过火,正色道:“不跟你玩笑了,愿意嫁给我吗?” “谁愿意嫁你?”孙尚香心情不佳,没来由地先顶了一句。话刚出口,又回过味来,心情如同多云转睛,不由暗自后悔随意顶嘴,碍着面子又不好改口,当下转着心思,脸色阴睛不定。 姜述观察孙尚香的表情,自能猜出她的心意,道:“郎有心妾无意,原想今天去府上提亲,看来去不得了。” 孙尚香又急又怒,道:“你……”说到这里,想想又不知如何措词,轻声说道:“谁说去不得?” 姜述道:“你不同意,去了有什么用?” 孙尚香又羞又恼,跺脚道:“你不会去求我父亲?” 话说出口意识到失言,羞得欲走,却被姜述一把拉住,抱在怀里,道:“想了这么多年,既然来了别急着回去。” 孙尚香挣扎一下,望着姜述笑吟吟的模样,芳心生出温柔之意,借势偎在他怀里,嗔怨道:“你妻妾成群,怎会想我?就知道骗我,不然早就上门提亲了。” 姜述笑道:“就是想看你脾气改了没有,若如以前那般,娶进门来,还不知会将府中闹腾成什么样子。”见孙尚香神色一变,欲要翻脸,忙道:“今日一见,比以前好得多了,若知晓你这般乖巧,早就上门提亲去了。” 孙尚香忽然意识到已经成人,让姜述抱在怀里实是不妥,挣了两下没有挣动,又不好翻脸,眼睛转了转,忽然笑眯眯地说:“咱们现在去寻父亲如何?” 姜述方才一直在观察她,见她眼睛灵动,知晓她心中有坏主意,不理她的话头,忽然失声道:“香儿,你的腰好细。” 孙尚香脸色一红,道:“不理你了,你轻薄我。” 姜述坏笑一声,突然吻向略厚却非常性感的红唇,淡淡的水果香味,似吃了蜜般的甘甜。孙尚香即使再胆大包天,到了这时候也软了下来,脸上滚烫似火,早已羞不可抑。 很长很长的湿吻,姜述方才放开孙尚香,道:“想死我了,我这就提亲去。” 说完,松开孙尚香,脚上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却是被孙尚香一脚狠狠踹在脚面上,不由翘起脚来,用手揉着。疼痛感未消,只听房门响处,门口处传来一个声音,道:“让你欺负我,我先回府了。” 说完,孙尚香做个鬼脸,得意地笑笑,一溜烟跑得没影没踪。姜述不由哭笑不得,想想孙坚家眷来京,得过去拜访一下,顺便去提一下亲事。姜述招呼典韦一声,坐上车驾赶往讨逆将军府。 孙坚张罗家人安顿下,见孙尚香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没好气地说道:“香儿,你都成人了,到了京城,还这般胡闹,日后谁敢娶你?” 第125章 网罗名嫒(三) 孙尚香见孙坚生气,连忙上前道:“父亲,是女儿不对,不该惹你生气。不过婚事不愁,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提亲。” 孙坚听她所言有些发蒙,道:“你……来提亲?” 孙尚香调皮地笑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孙坚正欲追问,门上忽来通报,道:“齐侯来访。” 孙坚心中顿时明悟,姜述亲自上门,他却不敢怠慢,连忙招呼家人打开中门,领着全家出来迎接。 姜述见孙坚左边一位高大壮实的青年,英俊逼人,笑道:“这位是伯符吧,真是一员勇将。”, 孙策连忙上前行礼,道:“策拜见丞相。” 姜述道:“伯符无需多礼。” 又谓孙坚道:“可否割爱,让伯符随我左右?” 孙坚笑道:“天下人皆知丞相识人之明,左右无不量才而用,丞相美意,敢不从命。” 入室坐下,孙坚引四子逐一拜见,长子孙策字伯符,次子孙权字仲谋,三子孙翊字叔弼,四子孙匡字季佐。只有五子孙朗现在长沙,跟随叔父孙静。姜述打量孙权,见其样貌与众不同,像现代的东西方混血儿,红色曲发,眼窝深陷,眼珠有些发蓝,应是胡姬所出。看他举止大度,言谈稳重,好好教导一番,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三子孙翊形体模样气质与孙策极为相像,与孙策应是同母兄弟,年纪十六七,个头不矮。四子孙匡十三四岁,身体羸弱,与孙翊相邻站在一起,几乎看不出一点相似之处。 姜述笑谓孙坚道:“刚才要了长子,如今次子、三子也一并要了。” 孙坚喜得合不拢嘴,道:“这敢情好。” 四子下去,姜述道:“伯符、叔弼可为勇将,唯仲谋之才可镇守一方。” 孙坚道:“丞相识人之明,天下少见。只是一面,便可识人深浅,传言不虚。丞相既然抬爱,三子自今日起皆交予丞相。” 姜述道:“还有一事相求,与香儿少时相识,时日虽短,相处甚是融洽,今香儿已成人,请文台答允此门亲事。” 孙坚喜道:“自无不允之理,此事如何行止?” 姜述道:“我身边妻妾不少,香儿过门,须求宫中旨意,不能辱没了香儿。如今天子大丧,我身居要职,现在不能行嫁娶之事,要候周年过后方能娶进门。” 孙坚应下,当下摆起家筵,让孙策作陪。席间姜述问及兵马武艺,孙策皆是对答如流,果然将门虎子。孙坚为三子谋了出路,女儿婚事也有了着落,自然兴奋异常。姜述又道:“匡儿身体单薄,似是先天不足,神医华佗已经进京,可去请他开个方子调养一番。” 姜述类似集邮爱好者,每样邮票都想集一张,不过集的不是邮票而是美女。少年时姜述尚无此种念头,身边美女欲来欲多,却似上了瘾一般,无事时便竭力回忆印象中的三国名媛,但凡年纪相仿者,便想方设法弄进门来。若非他年少权重,名声盖世,诸女甚是心仪,**名头直追董卓。 细数三国名嫒,历史上吴国皇后步练师,刘备夫人糜贞,大名鼎鼎的细腰姬孙尚香,四大美人之一貂婵,魏国皇后甄宓的姐姐甄姜,皇室公主万年公主,张角女儿张宁,著名才女蔡琰。加上有名无实的献帝皇后伏寿儿、袁术夫人冯香儿,蜀国皇后吴苋,魏国皇后郭女王姐妹,曹操夫人杜一娘,和有实无名的何后、董太后,各色美女集得已是颇具规模。 这种事便是如此,越是集得多,越想追求完美。让甘宁去寻的是刘备的另一位皇后玉美人甘氏,魏文昭皇后甄宓也应跑不出手掌心,还有历史上著名的大小乔,后来的孟获妻子祝融夫人。大小乔现在小了些,已求何后下诏,让其父乔融携两女入京,只需进了洛阳,此事难度亦不大。祝融夫人目前应当尚未婚配,已派廖化领兵去南疆寻找,其父应是部落首领,寻找此女不难,若是其父不允,就让刀锋营劫人。听说东倭还有个女王名唤俾弥呼,尚未婚配,也得抓紧时间弄来。这些事情要提前下手,万万不能耽误,否则被人家捷足先登,那不是找恶心吗? 姜述饮宴回府,听闻周氏相召,他事母至孝,急忙前去拜见母亲。一入房中,不由一愣,却见公主、甄姜、张宁、貂婵、蔡琰、步练师、糜贞、杜一娘、董白、卞玉儿、穗儿诸女皆在,心道莫非近日闹腾得过了,诸妻有问罪之意?硬着头皮上前问安,周氏道:“且坐,有事跟你商议。” 姜述坐好,诸妻也不上前问安,皆冷着脸在旁不理不睬。姜述自觉有亏,不敢计较,道:“母亲但有所命,尽请道来。” 周氏怀中抱着一子,是貂婵所生,取名姜华,将姜华递给貂婵,正色道:“你如今贵为齐侯、丞相、大将军,私德还是要注意些才好。公主身份尊崇,德容俱备;姜儿精干贤德,处理家务,皆言公正;婵儿温柔体贴,敬老养子,称为贤淑;宁儿单纯善良,为你奔波劳累;练师、贞儿、琰儿、白儿、一娘,虽有婚约,皆未过门,不畏人言,随你在府;内收穗儿于房,外有田氏未嫁,良妻美妾,应该知足。前番为后代之计,想让家族添男增丁,因此纵容有加。如今姜儿、婵儿皆已添丁,公主、宁儿亦有身孕,母亲已是大慰心怀。你今日又与孙家婚约,府中还有卞玉、伏寿、冯玉儿、郭氏姐妹,又有外府吴苋,长此以往,声名尽丧。往日母亲纵容,亦有错处,今日当着诸妻之面,你要解释明白。” 姜述闻言,知晓必是公主动怒,召集诸妻来求周氏做主,道:“母亲责怪得是,儿知错了。”又对诸妻道:“诸妻贤德,为夫近日行事孟浪,请诸妻见谅。” 周氏其实不怪姜述,近期姜述寻来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行止大方,暗自称赞姜述眼光,但今日公主聚齐诸妻,前来兴师问罪,不好置之不理。如今见姜述低头认错,心中又有些不忍,道:“既是知错,往后行事沉稳些,莫让妻妾伤心才是。” 姜述硬着头皮说道:“诸妻贤德,确为姜家之福。儿向得神授,近日所寻诸女,乃儿命中妻妾,还有未曾寻到者。” 这下不仅周氏,诸妻也忘了问罪之意,兴起好奇之心,周氏道:“确有此事?” 姜述见诸妻皆竖耳倾听,心中暗自得意,道:“新近婚约诸女,除香儿旧识,郭氏姐妹、吴苋、冯玉儿、伏寿诸女皆不相识,诸女除冯玉儿有艳名,诸女皆不名于世,若非神授,儿如何会派人逐一请来府中?” 诸妻闻言,怪责之心大减,又听姜述道:“姜儿之妹甄宓,亦是儿命中之妻,只是宓儿年纪还小,又碍着姜儿面子,因此从未提起。小沛甘氏、江东乔氏姐妹,还有数位蛮夷女子,皆与儿有宿命之缘。儿宿命妻妾,大星十二人,小星二十四人,数量确实多了些,既然母亲有命,儿不娶便是。” 周氏向来相信宿命,闻言止之道:“既是宿命,进门倒也无妨,只要别纳他人便好。”说完,周氏转头看向公主,道:“公主以为如何?” 公主环视诸女,见诸女早没了兴师问罪的斗志,道:“既是夫君宿命,媳妇自然不会逆天而行。” 化解了一场危机,姜述不由如释重负,又闻周氏道:“既有宿命,合该早娶进门来。” 姜述道:“国家大丧,周年未至,不能兴婚嫁之事。想待年后,一并迎娶。” 甄姜道:“宓儿年纪尚小,不若先娶进府中,年长后再合房。” 姜述心花怒放,道:“贤妻之言甚是。” 公主道:“冯玉儿、伏寿儿皆属京城人家,未嫁前在府中安置有些不妥。” 姜述道:“两女虽属大户,但是形势混乱,若是出了意外,平白添些恶心。” 诸妻闻言不由大乐,房中气氛顿时显得怡和。忽有护卫来报,道:“太皇太后召见主公。” 姜述拜别周氏,跟随内侍入宫,入宫后未到何后寝宫,却被引到马后居处。进了宫室,只见室外不少宫女内侍静立伺候,室内正在忙乱,心中恍然大悟,应是马凝产期到了。 太后生产,虽是自己亲子,姜述却不能入房探视。何后听说姜述到来,召到偏房相见,让左右出去,道:“凝儿今日生产,若为男子,甚是难为。” 姜述明白何后之意,欲使马凝子代替中儿,思忖一下道:“中儿虽然登基,但是年纪幼小,从未上朝,诸臣皆不识。若是马凝产下儿子,年纪相差不大,我将中儿抱回府中便是,无何难为之处。” 第126章 李儒华雄 何后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倒也可行。” 室外人多,姜述避嫌,欲要出门。何后急止,脸色一红,道:“还有一件麻烦事。” 姜述望向何后,见她脸色娇羞,欲言又止,猜不出何事,道:“只管道来。” 何后道:“我近日有娩娠之象,想必亦有了身孕。” 姜述闻言大惊,心道此事却不好处置。马凝有孕,众人皆以为是刘辩的遗腹子,再与荀攸、黄忠等解释抱宗室子私养,还可掩饰过去。灵帝死去数年,何后又临朝听政,如何可以掩饰? 姜述闻听此般消息,不免为自己种马之举自得,思及深处,却又忧心忡忡。见何后表情郁闷,上前轻抱住她,轻声道:“也不须忧郁,待掩饰不住时托病不出,生产时让左丰安排心腹伺候,生产之后托言抱养宗室子便是。” 等到晚上,马凝产下一子,何后抱到外堂,让姜述来看。姜述见此子哭声洪亮,身体健康,眉目像极马凝,心事放下大半。又进屋去看马凝,见她产后脸色苍白,但是喜意盈于眉间,上前握着她的玉手,轻声抚慰几句。 回府来到书房,郭旭说祖母皇太后日间派人来请,姜述又去后堂拜见董太后。董太后自从何后进京,搬到姜府居住,又与姜述合谋消了何后恨意,姜家巨富,日常供给反比宫中还要丰富,小情郎间或过来耕耘一番,却是逍遥自得。听侍女说姜述来到,董太后忙到门口来迎,入室坐下,屏下左右,道:“有件事不好启齿,但事关重大,又不得不提前商议。” 姜述道:“此间又无别人,有何不好启齿?” 董太后期期艾艾,道:“今朝呕吐,我自懂些脉象,应是有孕在身。” 公主怀孕数月,今夜马凝刚刚产子,日间得知何后怀了身子,夜间又闻董太后有孕,这祖孙三代四女相继怀孕,这种马做得实在太牛逼了些。公主怀孕属于正常,马凝怀孕可以掩饰,何后生产就要费好多手脚,董太后如何掩饰?若是此事不慎传将出去,就成了天大的笑话,想到这里,姜述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何后在宫中居住,内外皆姜述心腹,遮掩倒是可行。董太后居于姜府,又不能让公主等妻室知晓,如何掩饰过去?姜述抚慰董太后几句,让她宽心养胎,回去苦想办法。 次日早朝过后,何后与姜述议完政务,姜述道:“上次为你解恨,坏了董太后名节,昨日闻知怀了身孕,甚是难以料理。” 何后娇笑一阵,道:“土地荒芜了许久,没想到却肥得冒油,老蚌怀子却是奇事一桩。待会我去探望一番,看看这皇家婆婆如今何等表情。” 姜述正色道:“董氏未怀子之前,无论你如何欺辱,我自不会去管。她这般年纪,生产十分危险,需要好好养胎,已是怀了我的孩子,不可再欺辱她。” 何后见姜述较真,止住话头,细思此事甚难处置,又不能对万年主公明言,想了半晌,道:“莫若接进宫来安置。” 姜述观察何后眼色,见其无加害董太后之意,道:“此法尚可,只须你不加害,此事尚可遮掩。” 何后偎在姜述怀中,道:“想想我们也是可怜,皆坏在你这冤家手上,来往偷偷摸摸,生产也要百般遮掩。都是命苦之人,只要你多痛惜我,我不再与她计较便是。” 姜述去了一块心病,与何后温存一番,吩咐打扫宫室静室,将董太后迁进宫中。董太后初时心有余悸,见何后按礼前来问安,言语亦无欺辱之意,方才放下心来。 洛阳大牢,李儒、华雄被单独关押,一直无人过问。此日许褚引兵来到大牢,唤出牢吏,出示军令,道:“奉丞相之命,提李儒、华雄两人过堂。” 李儒、华雄两人出了大牢,望着蓝色的天空,嗅着干净的空气,方才发现自由的可贵和世界的美好。许褚也不多言,押解两人直赴丞相府,李儒、华雄不知祸福,心中忐忑不安。 到了丞相府偏房,姜述进房,在主案坐下,让亲卫放开两人,道:“两位请坐。” 两人也不客气,自寻蒲团坐好,只听姜述道:“子让,你向为董卓谋主,董卓已亡,今既被擒,何不降之?” 李儒摇头道:“在下不过寻常儒生,得岳父赏识,拔于民间,又以女嫁之,恩重如山。今岳父虽亡,但为人当知忠义,宁死不能降。” 姜述道:“你妻在长安,为人所欺,若非本侯派人营救,险些名节不保。” 李儒与夫人感情深厚,闻言色变道:“贼子敢尔?必杀之。” 姜述道:“你今身陷牢狱,又宁死不降,如何复仇?” 李儒沉默不言,姜述唤亲卫道:“请李夫人前来。” 李儒目送亲卫离去,呆了一会,道:“敢问何人如此欺我?” 姜述道:“曹操曹孟德向喜人妻,今董家没落,牛辅又领兵在外,受些欺压自是难免。” 李儒关押日久,不知外面变化,细问其状,姜述如实回答。李儒叹道:“岳父已亡,诸将皆无谋略,牛辅非领袖之才,久之必失兵权,岳父旧部大势已去。” 此时,亲卫引领一位美妇进房,望见李儒,不由扑上前去,失声痛哭。李儒见妻子无恙,问道:“琦儿如何?” 董氏道:“与妾身同在丞相府安置。” 李儒又问,道:“家中尚存何人?” 李妻道:“家中妾室,皆为曹操部将所夺。妹丈统兵驻守雍西,李催驻兵新平,郭汜驻守潼关,父亲旧部只有李肃驻守长安,去寻曹操理论,曹操委责于属下,斩了数名兵丁,赐币乃还。妾身思及皆是妾室,曹操势大,不想让父亲旧部因此与曹操交恶,因此劝说李肃忍让了事。未料曹操闻知妾身有些颜色,潜令部将扮为盗寇来抢,若非齐侯派人于半路夺回,妾身如今……” 李儒听到此处,霍然起身,道:“与此贼不同戴天也。” 李儒行到姜述近前,叩拜道:“感念齐侯大恩,李儒愿降。” 姜述上前扶起,道:“子让请起,且安坐片刻。” 姜述又对华雄说道:“尚忠将军,愿降否?” 华雄摇头道:“受太师大恩,无家室拖累,今太师已逝,宁死不降。” 姜述道:“董卓尚有后人,你武力惊人,可以保护左右,以报答董卓恩德。” 华雄哈哈笑道:“太师诸子皆逝,长女有子让卫护,次女夫婿牛辅控弦数万。余人皆在长安,西凉诸将皆在,足以保护,虽欲报恩,然无用武之地。大人勿欲多言,吾死志已决。” 忽有护卫进门,道:“夫人来了。” 众人抬头去看,见一位美貌少妇从门外进来,众人定睛一看,却是董白。李儒妻子为董白嫡亲长姑母,历经战乱之后,以为董白死在乱军之中,今见董白无恙,喜极而泣,不由相抱痛哭。 两人哭了半晌,止住哭声,董白上前拜见姑丈李儒,忽然看见华雄在侧。往昔华雄卫护董卓左右,董白年纪幼小,与华雄最是投缘,喜爱缠在他左右,让华雄陪她游戏。董白见华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不由有些心酸,上前拉住华雄衣袖,泣道:“雄叔叔,如何这般模样?我这就让夫君放了你。” 自从董白现身,华雄已是软了下来,又见董白真情流露,铮铮铁汉顿时泪流满面,叩拜道:“拜见小姐。” 董白指着姜述,道:“我如今无人可依,以后行走我左右,安危皆仰仗雄叔叔。” 华雄走到姜述近前,下拜道:“愿为主公效命。” 姜述收了李儒、华雄,却不使两人现身,仔细交代诸般事宜。又让许褚在府第外院收拾两处僻静别院,分别安置两人。华雄未婚,姜述指配府中一位婢女为妻。 司隶共有河东、平阳、河内、弘农、河南尹等四郡一尹,下辖五十五县,面积虽然不大,人口密度很大。百姓见识较广,对新生事物接受很快,尤其精耕细作,在官府推动下,发展速度明显快于冀州。 姜述目前控制司隶、青州、冀州,兖州山阳郡、济阴郡,徐州琅琊郡、东海郡,幽州辽东郡、右北平郡,荆州长沙郡。因为地盘拓展太快,内部施行新政需要不少钱粮,财政无法支撑大规模的战事。恢复洛阳以来,诸事新立,诸事尚未理顺,也无精力出征。 第127章 天下割据 姜述奉行“厚积而薄发”的战略方针,不会冒着财政破产、后勤不稳的风险攻敌,专心治理辖下之地。(..)诸侯得以喘息,整合内部,侵吞弱小,也逐渐发展壮大。 刘表与荆州蔡、蒯、庞、黄四大家族联合,顺者昌逆者亡,不到半年时间,除了被荆南大族孙家控制的长沙,其余诸郡皆被刘表整合。刘焉利用益州本土派与东土派的矛盾,将东土派收为嫡系,借以压服本土派,又私下串连生蛮,借蛮兵造势,很快整合益州诸郡。两王自从朝廷分裂以后,一直宣称依附朝廷,名义上荆州、益州仍属大汉属地,实际上已经形成割据之势。 交州孤悬南方,地广人稀,异族林立,土家兄弟四人皆任郡守,土燮将交州经营得如铁桶一般。袁绍自从夺了并州,不断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又与幽州刺史韩馥结连,声势大振。袁术回到南阳,利用袁氏人脉,占了豫州全境,又与扬州刺史刘瑶相战,争夺扬州江北诸郡。刘岱在陈留太守张邈的帮助下,整合兖州西部四郡,占据半州之地。马腾、韩遂借助董卓身亡之际,出兵吞并凉州小股势力,又招降部分雍州驻军,除了凉州全境,还占有雍州北方三郡。 曹操护送刘协进入长安,建言以高官封赏董卓旧部,拉拢张横、杨秋等势力较弱诸将,设计分化牛辅、李催、郭汜、李肃等西凉重要将领,逐渐站稳脚跟,成为刘协的头号代言人。 刘协封曹操为丞相,牛辅为大将军,李催为骠骑将军,郭汜为车骑将军、李肃为卫将军、胡轸为前将军、夏侯淳为左将军,夏侯渊为右将军,曹仁为后将军,其余西凉诸将皆为杂号将军。长安朝廷各将互不统属,军权相对制衡,曹操为治政能吏,占据富庶之地,内部纷争渐消,实力逐渐上升。 曹操使刘协下旨,附上手书,送与陈留太守张邈,劝张邈归附长安。张邈为兖州名士,声望很高,又与刘岱交好,说服刘岱携全境投向长安。徐州陶谦因下邳之事被姜述算计,怀恨在心,见刘协站稳脚跟,也为张邈说服宣布投向长安。 天下至此疆域势力逐渐明显,洛阳朝廷控制司隶、冀州、青州等地,长安朝廷控制京兆、雍州、兖州、徐州等地,袁氏兄弟控制并州、幽州、豫州,马腾、韩遂控制凉州,刘焉控制益州,刘表控制荆州,刘瑶控制扬州,土燮控制交州。 洛阳政局平稳以后,姜述迁青州国学于洛阳,改名为大汉国学,在青州、冀州设立国学分校,分设文史、兵科、医科、格物学、武学、术学六个科目,特别设置教育编制,隶属丞相府管理。任命郑玄为丞相府学曹兼国学教育长,薪俸二千石,六位副教育长,由胡昭、皇甫规、华佗、马钧、童渊、姜怀业担任,比二千石。州校教育长由国学指派,校长五百石;郡校教育长三百石,由州校指派。 将教育体制正规化、系统化,提升办学规格,不仅会吸纳培养人才,提升朝廷在读书人中的声望,还会消化部分朝廷旧官。朝廷旧官不少有文名者,在读书人中声望很高,若是启用,为官思路与新政不合,会给新政带有很大阻力,用于教育则能人尽其才。 公文一经公布,立时赢得喝彩声一片。真心专注教育事业的名士大加赞誉,将教育体制系统化,纳入官方管理,是从制度上重视教育。郡守薪俸为二千石,县长薪俸为三百到五百石,国学教育长与郡守薪俸一样,州郡教育长的薪俸不低于县长薪俸,是从根本上重视教育。朝廷旧官多数赋闲在家,大骂朝廷任人为亲,这项措施出台,解决了大多数有才学旧官的出路,获得了这部分人的大力支持。 国学口号是儒学为本,但是同设六科,其余五科位置实则与儒学持平,只需在以后选官时重视其它四门学科,学生就不会单纯学习文史,而会根据兴趣和需求学习其余学科,未来会给国家增加许多干才。 正在朝廷事务蒸蒸日上之际,韩馥、徐晃分别发来急报,张纯结连乌恒三部,占据渔阳郡,自号弥天将军、安定王,分兵攻打附近郡县。张纯多招揽马贼、土匪为部下,乌恒人暴虐,所到之外,百姓死伤无数。 这下触了姜述的逆鳞,姜述大怒,召集朝中文武聚议,道:“大汉内部纷争为家事,张纯结连外贼而杀汉民,实为汉奸,我欲发兵讨之,灭其族,为天下汉奸之戒。” 何苗道:“张纯兵马不众,令韩馥、徐晃合军讨之,数月便可以平复。如今刘协据有关中,实力渐复,此心腹大患也。” 姜述摇头道:“如今我军虽然实力雄厚,然不足一举战胜刘协。韩馥虽然称臣,但是不奉召令,暗中与袁家结连,久后必为大患。我欲借平定张纯之机,抢夺幽境全境,扫平乌恒等边患。东北边患清除,幽州主力兵马可以向西,全力平定袁绍。如此我朝尽得东北之地,消除边患,可以集中力量一致对内。” 宗正刘虞素有德义,昔为幽州刺史,恩信流着,戎狄附之,复任命其为幽州刺史。贾诩坐镇洛阳居中协调,何苗、黄忠负责防务,以郭嘉为军师,带领吕布、赵云、孙坚、公孙瓒等将统领精兵万,赴幽州平定张纯之乱。 刘虞字伯安,为东海恭王之后。以孝廉为郎,累迁至幽州刺史,甚得东土戎狄之心。刘虞治政之时,提倡汉夷平等,凡事以情理论判,周边各族敬从。 韩馥出任刺史,将治所迁在涿郡。刘虞一行赶至涿郡,黄门宣读圣旨。韩馥接旨,请刘虞一行至驿馆暂歇,召集心腹商议。幽州从事高干,陈留人,为袁绍外甥,道:“朝廷兵马进入幽州,与东部徐晃会合,兵马众多,难以抵挡。张纯跳梁小丑,瞬间可灭。大人四周,除朝廷兵马,唯有并州袁绍,向来与大人亲厚,又有同盟之义,当今为大人计,莫若举幽州以让袁氏。袁氏得幽州,据幽并两州以抗朝廷,必厚待大人。幽州让给袁氏,大人有让贤之名,朝廷无见怪之心,而身安于泰山。愿大人勿疑!” 韩馥性情儒怯,闻言以为有理,欲从高干之计。荀从兄荀堪,为幽州长史,谏道:“幽州虽鄙,带甲之士五万余,粮草充足,大人倚之可以割据一方。袁绍得并州不久,又未得朝廷认可,其势外强中干,即使与幽州相争亦不能胜,如何能与朝廷争竟?奈何以幽州相让?” 韩馥道:“吾乃袁氏故吏,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让,古人所贵,我意已决,诸君莫劝。” 幽州记室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从事赵浮、程奂往昔曾是刘虞属下,得了消息秘密商议,耿武道:“吾等皆汉臣,岂能跟随袁氏?袁氏德薄势孤,久必为朝廷所灭。虞公世之君子,此等大事不宜与其商议,听闻丞相统兵已入幽州,我意派人前去,等候事机,夺了幽州献给朝廷,不失我等富贵。”众人皆然之。治中李历借口巡视各郡,私去姜述行军途中等候。 刘虞见韩馥数日不予交接,前去拜见也托故不见,心知朝馥心生异志,当下统领从人出城,前往代郡投鲜于辅。代郡太守鲜于辅为刘虞亲信,闻知刘虞消息,引兵马出百里迎其入城。 刘虞在代郡安顿下来,亲具手书,遣使分别至各郡面见太守,细言其中详情,让诸郡勿听韩馥命令,耐心等候姜述亲至。各郡太守素来信重刘虞,又因韩馥懦弱而轻之,因此多依刘虞之言,不奉韩馥号令。幽州一境,因刘虞而下大半。 其实大汉虽因内乱势弱,但是实力尚存,周边诸族皆心生畏惧。乌恒三族首领丘力居、乌延、苏仆延,为张纯所请兴兵,实是贪图汉人的钱粮人丁,又见两帝分立,估计无暇出兵,因此并无忌惮,纵兵劫掠,伤人无数。 丘力居之弟摩利,往昔曾入汉境求学,熟悉大汉诸事,深知汉朝实力,非乌恒一族可比,见丘力居如此行事,深为担忧,劝谏道:“王兄,我等依附大汉,休养生息,实力不断壮大,这是我族埋头发展的最好机会,若是惹恼汉朝,兴兵来攻,我族或有灭顶之祸!” 丘力居不待摩利说完,叱责道:“住口,乌恒人是诸族的雄鹰,又岂是汉人想灭便灭的?如今大汉内战不休,正是我族扩张的绝佳时机,如何能放过?我族健儿怎会畏惧汉人?绵羊般的汉人只配做乌恒勇士的奴隶,他们的财富是我族发展的本钱。摩利,我的弟弟,你的身上流淌着乌恒王族的高贵血液,你的肩上担负着和我一样的使命,带领乌恒人走向辉煌。整顿你的军马,随我一起去攻打右北平,我们乌恒要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 摩利见丘力居如此,自知无法劝说,心中担忧不免又多了几分,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本族有个三长两短,只能无奈又违心地点头答应。 第128章 乌恒招祸(一) 丘力居上前拥抱一下摩利,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如此良机不容错过。汉朝内乱,又有张纯相助,我等即使占不得右北平,也要掠夺那里的财富。放心吧,若是形势不利,我等就撤出塞外。我任命你为先锋,去砍掉徐晃的人头!” 张纯引领乌恒人攻打右北平的同时,高句丽、三韩等小国也接到张纯信函,出兵攻打辽东和乐浪。这些大汉属国本无忠义之心,今见大汉势弱,被两郡财富**,似是红了眼的饿狼一般,冲入大汉国境。 辽东太守田豫,继徐晃担任辽东兵曹,后为程立,升辽东太守。田豫年纪不大,但是久居边疆,熟悉边事,做事干练,是不可多得的文武双全之才。探知高句丽起兵三万,组织各县民兵,分赴要塞据守,自领精兵前去边境阻击。 乌恒大军十一万,张纯部下三万,合计十四万余兵马攻打右北平。徐晃部下只有两万精兵,实力非常悬殊,发出求援消息之后,徐晃下令右北平进入战时紧急状态,所有兵将备战,又组织民兵协助守城。 右北平百姓得知消息,人心惶惶,徐晃让人散出消息,说齐侯姜述统领大军,正火速来援。姜述此时声望,若同定海神针,消息散出次日,城中立时平静下来。徐晃每日巡视城防,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紧张神色,他自到达辽东之后,与周边各族大小战事已有数十次,心理素质十分成熟,因此不是故作镇定,而是他认为在援军到达之前,守住右北平不是难事。 “都准备好了?”徐晃巡视到城头,询问炮驽营校尉姜成。 姜成是姜东三子,年仅十,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闻言笑道:“将军放心,皆已安排就绪,这些宝贝自从运达辽东,还未曾用过,正好拿这些蛮子练练手艺。”姜成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拍拍被黑布遮盖的秘密武器。 炮驽军队是姜述手中的秘密武器,共有五千编制,称为炮驽营。分为十队,每队千人设一校尉,校尉皆由姜家近支族人担任,士兵皆为姜家远支族人、佃户和东莱子弟组成。炮驽营统领由姜述亲自兼任,校尉向姜述直接负责,各军主将无权调动。 徐晃笑谓副将李克道:“炮驽营威力虽大,但也不能过于依赖,部下日常操练不许放松。” 李克道:“将军不必担心,士兵家眷多在城中,便是不去着重强调,他们也不敢怠慢。” 徐晃环视四周,十分满意,道:“不可大意,加大巡城力度,日夜小心,别让蛮子钻了空子。” 徐晃站在城头上,放眼远眺,眼神除了冷静,还带着几许期待。来到右北平上任已经年余,已经摸清周边诸族实力,大汉主力将要抵达,未来必是大汉耀武扬威的年代,蛮胡的好日子该到头了。 陷入沉思的徐晃忽然惊醒过来,脚上传来一阵震颤,他朝远处望一会,道:“通知诸军,蛮子到了。” 军令开始下达,兵丁们紧握武器,有条不紊进入岗位,脸上除了些许紧张,还隐隐有些期待。朝廷新政首重军功,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累积军功就会获得升迁,倘若立下大功,则会光耀门楣,封妻荫子。 “小黑子,没被吓得尿裤子吧。”一位老兵嘲笑身边一位刚入伍的新兵道。 新兵不由有些脸红,方才远处黑压压的乌恒骑兵出现时,心中确实怕得要命。小黑不会说出真话,勉强笑笑,豪言壮志道:“蛮子有啥可怕的?他们敢来,小爷不妨砍他们几个脑袋。” 老兵是个伍长,当兵多年,明白新兵的想法,笑着拍拍小黑的肩膀,道:“好好打仗,多砍几个蛮子首级,就能当军官了。” 众人轻松笑谈着,紧张不安的情绪立减,伍长忽然说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徐晃打这边经过,看着士兵的状态很让人放心,对着周围兵将点头示意,道:“大家心态不错,待会这帮蛮夷攻城时,让他们知晓我们汉家子弟的厉害。” 小黑望着徐晃远去,满脸崇拜之色,小声道:“伍长,混到徐将军这般职司,要杀多少蛮人?” 伍长一乐,笑道:“你小子心倒不小,徐将军以前护卫齐侯,立下许多汗马功劳,得封辽东郡尉,在辽东与周边胡族相战,数十场未尝一败,方才封为护乌恒校尉。齐侯恢复京城,封为丞相,得掌文武诸事,记起徐将军战功,又授振威将军。若说尉官之职,杀得蛮子多了,凭功可以取得。将军职位,已是朝中重要职官,岂是杀几个蛮子能得的?” 两人说话时间,乌恒人兵马已经到了城下,为首者正是先锋摩利。摩利仔细观察,见城中防守森严,兵丁严阵以待,心底又多了几分担忧。 一位小将纵马近前,在马上拱手为礼,道:“王子,在下带子弟攻上一阵,试探一下虚实?” 摩利脸色郑重,摇头道:“你带人去砍伐树木,让汉人奴隶云梯。”指着右前方,扭头对身边一将道:“耶峰,你带千人准备一下,待会从那处攻城。” 乌恒蒙昧落后,云梯也不会,除了少数将领身穿汉卒衣甲,部下兵马多为皮甲,武器也是自带,更是五花门,有的兵丁手中甚至拿着硬木棍棒。 摩利统领前锋兵马共有三万余众,其中有千余汉人奴隶,很快造好百余架云梯。摩利见准备停妥,下令攻城,耶峰带领千余部下,扛着云梯,呐喊一阵,蜂拥往城墙冲去。 姜成随在徐晃身侧,道:“是否动用一下宝贝,给蛮子来得下马威?” 徐晃摇头道:“不必,蛮子只是试探进攻,先让将士们热热身。” 乌恒人冲至城墙百步之时,部分兵丁停住,纷纷引弓搭箭,朝城头射去。 “避箭!”汉军口令迅速下达,守军闻令立即蹲在女墙之下,只见敌箭嗖嗖飞过,因为躲避及时,兵丁一个也未曾伤到。 “起身,搭箭,射击。”弓兵都伯目测敌军距离,开始下令。 “上**箭,瞄准,发射。”**兵都伯几乎同时下达军令。 口令下达,诸军依法动作,只见城头上硬弓强**齐射,城下顿时传来声声惨叫,乌恒前军倒下一半,箭**皆没入身体,倒下者死多伤少。 “伍长,如何分得清是谁射死的?”小黑连续射出数箭,见箭程之内已无站立之人,停下手问道。 伍长出身猎户,虽然职务不高,箭术却是出神入化,每箭必能中敌,闻言笑道:“各人箭上刻有字号,回头自有军功记检验并记录。” 城上箭如飞蝗,乌恒人云梯尚未搭上城头,千人队几乎全军覆灭。摩利在后观战,心中又忧又急:“科察、卢比各领部下同时进攻。” 此时前方兵丁突然骚乱,却见一只羽箭疾飞而来,正中耶峰喉咙,箭势甚急,穿脖而过,耶峰身子倒飞,仆于马下,顿时死于非命。 “将军好箭法,得有一百步吧。”姜成兴奋地说道。 徐晃笑着摇摇头,指着摩利道:“若是汉升在此,那边主将也会毙命。”说完,将弓箭挂于腰间,道:“传令下去,准备火油。” 乐安火油此时已经批量生产,辽东、右北平配置许多。当初徐晃讨要此物,原是想在秋后至蛮族草原烧荒,没想到成了守城利器。 两个千人队手持盾牌,迅速奔向城墙,不料城下弓**不发,很快聚于城墙之下,众人竖起百余云梯,正欲攻来,只见城下砸下许多瓦罐,里面盛着发着怪味的液体,但却无甚威力,若非砸中要害,碰在身上只是一阵疼痛。兵丁放下心来,聚在云梯下面往上攀爬,不料城头突然射出无数火箭,迅速引燃洒在身上的液体,只见城下浑然成了人间地狱,乌恒人手中木盾、身上兽皮迅速燃烧起来,惊慌失措,大喊大叫,可是任凭他们扑打翻滚,这火却是不熄。 乌恒兵丁哭喊着往后奔来,一个个火人发出绝望的嘶喊,移动中不时有兵丁停顿下来,变成一堆篝火,间或有数人跑回队伍,如见到亲人般拉着同胞大喊救命,兵丁有上前帮忙者,被其抓住者也很快被引燃,吓得前列兵丁连忙往后挪动,生怕被这些同胞祸害。 第129章 乌恒招祸(二) 空气中弥漫着火油特殊的怪味,有肉香夹杂其中,姜成不由干呕数声,好半恶心之意,对徐晃苦笑道:“近日吃不得肉了,这东西真是恐怖。(..)” 徐晃笑道:“你们那些才是最厉害的利器。” 徐晃所言就是炮驽营配置的火炮,现在火炮非常低级,威力与后世火炮无法相比,开花弹还未研究出来,只有实心弹。姜述前世在长城脚下见过成为展览品的将军炮,曾经认真观察过,凭记忆画出图纸,交给工匠专门研究。工匠对于火药陌生,但是火炮出来却是甚易,经过几番试验之后,以铜为原料,打造成首尊火炮。经过数次更新配方,火药威力渐增,利用火药爆炸力将硬物挤出炮膛,这就是火炮的基本原理。有了炮筒、火药,再研究如何减小铁制实心弹与炮筒之间的缝隙,首批火炮很快就问世了。 姜述最初研究火炮是想用于水战,火炮问世后多配置在战船上。徐晃担任辽东郡尉之时,曾在长山岛基地见识过火炮威力,当初被惊得目瞪口呆。前期探知张纯结连乌恒谋反,担心蛮兵攻城,为了提升右北平防守力,向姜述求来一队炮驽兵,携带二十门火炮和无数炮弹。炮驽营平常驻于军事基地长山岛,距离辽东很近,人炮很快到位,这让徐晃底气十足。徐晃此时正在想象,乌恒人见识到火炮的威力后,会否以为天神降临,跪在战场上乞降呢? 摩利在后面观战,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面带惊恐之色,喃喃自语道:“这是大汉的惩罚,这是神的惩罚。” 副先锋契合也被吓得两股战栗,道:“王子,如何行止?” 摩利满心沮丧,大呼道:“全军撤退。” 撤军命令传到前线,残兵很快退了回来,两千余士兵只回来百余伤员。其余兵丁皆成了火油的助燃物,化为热量温暖着右北平守军冷硬的心灵。 摩利见到这般惨状,长吁一口气,道:“全军后撤十里扎营,等待主力到达再行商议。” 兴致勃勃想要抢劫钱粮女人的乌恒首领们,此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闻令即刻领兵起行,甚至不愿多看战场一眼,那片被烧焦的热土,焦黑扭曲的尸身,成为一个让他们无法摆脱的梦魇,再也不愿触及。 乌恒人的暴虐举动此时传遍天下,各州百姓十分愤怒,自汉武以来养成的唯我独尊的民族自尊心,岂能容忍小小的异族部落在大汉国土之上耀武扬威? 百姓的愤怒影响到了各州郡官员,自谓清流的士族官员更是群情激昂,无数请战书上达洛阳或者长安。两朝反应皆十分迅速,姜述撰写的《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和曹操撰写的《大汉与入侵者不共戴天》随着朝廷公文发到各郡。大汉自割据以来,首次出现停止内战,共灭异族的呼声。 各边郡开始整顿兵备,蠢蠢欲动的异族闻听消息,顿时安顿下来。异族与大汉打交道多年,基本摸清了大汉的脾性,明白此时若是寇边,两个朝廷即便不合,也会顺应民意,集合重兵剿灭。 再说丘力居统领大军兴冲冲赶到摩利驻地,本以为能听到捷报,却听到了让他胆战心惊的消息。丘力居并不相信,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摩利,道:“天火?神罚之火?” 摩利满面颓丧之色,道:“是的!就是神罚之火,无法扑灭,两千人就那样被烧死了!” 丘力居环视摩利手下诸将,诸将此时被摩利之语勾起痛苦的回忆,恐怖的景像再次在脑海中浮现,脸上皆露出恐怖之色。丘力居见状,才知摩利所言不假,上前拍着摩利的肩膀,大声道:“摩利!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摩利也许被恐惧压抑得太久,突然间情绪失控,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早就劝过你,不要挑衅大汉,现在怎么样?乌恒人受到了惩罚,受到了上天的惩罚!” 丘力居见摩利失态至此,让左右拉他出去,看向副将契合,大声道:“契合!你是副将!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契合年近四十,十分沉稳,将攻城过程详细讲述一遍,丘力居左右皆面露惧意。 “汉人有了新武器?”丘力居沉思一会,低声嘟囔道。 大部落首领乌延道:“大王,你是乌恒人首领,现在如何行止?族中勇士总不能在此等候!” 另一位大部落首领苏仆延道:“倘若守军武器如此可怕,我等不如退兵。” 乌恒与大汉体制不同,由大大小小的部落组成,大伙前来都想劫掠钱粮人口,倘若与这般可怕的对手拼命,却非众人所想。 “安静!”丘力居大喊一声,继而皱眉沉思片刻,道:“继续进攻,让那些夫余奴隶进攻,我相信这种天火数量不多。” 众人闻言已经明白丘力居之意,要用奴隶去消耗汉人的天火,主意虽然歹毒,但是奴隶送死,总好过他们族中子弟去体验烈火焚身的滋味。 徐晃站在城头上,见敌军一字排开,声势浩大,下令道:“将士们准备好,今天将是一场苦战!” 随着丘力居一声令下,上万奴隶呼喊着扑了出来,他们得到了承诺,只要此战得胜,就能恢复自由,面对自由的**,任何危险都被这些夫余奴隶给忽视了。 “伍长!这些也是兵丁?”黑儿看着冲上来的奴隶,衣着简陋,蓬头垢面,宛如乞丐一般,不由询问道。 伍长面色凝重,道:“这是蛮子抓来的蛮奴,蛮子还真是心狠,根本不拿人命当回事儿!” 黑子不由心生怜悯之心,道:“那我们怎么办?” 伍长扭头看了黑子一眼,道:“我等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只须听令便是。” 徐晃望着奋不顾身的奴隶,神色凝重,奴隶虽然身不覆甲,手无寸铁,但是这种拼命的打法,却让人不得不顾忌。 “传令!准备火油!”徐晃道。 李克一怔,忙道:“将军!火油数量不多,要是消耗在这些奴隶身上,以后如何抵挡?” “听令行事!”徐晃面色一整,厉声喝道。 李克不敢再言,下令道:“火油准备!” 城下瞬间再次变成火海,那些奴隶确实悍勇,即便身上着火,依然不顾性命的猛冲。 “娘的!这群疯子!真得拼命。”小黑射出一支火箭,嘟囔道。 万余奴隶很快被火海吞噬,即便有逃回者,也被乌恒督战队砍于马下。 丘力居面色凝重,直到大火熄灭,才道:“左军两万兵马,攻城!” 左军头领听到将令,调派两万人马向城墙冲去。 徐晃站在城头上,下达军令,道:“各将校自由指挥,有效杀伤敌人为上。姜成,你指挥火炮射击。” 炮驽营士兵早已准备停妥,姜成目算蛮兵进入射程,大声呼道:“所有火炮,填装弹药,准备点火……发射!” 炮兵经过专门训练,技艺娴熟,按照军令,按部就班逐步操作,随着药捻引信燃尽,声声巨响爆发出来,轰鸣声将双方人马都震得愣在那里。 守军提前得到通知,没用棉花塞住耳朵者,也皆用双手捂住耳朵,此时见火炮如此威力,陡然信心十足,士气大涨。乌恒人就傻了眼睛,许多人即使没有受伤,但被震得双耳失聪,头昏眼花。 火炮极为不易,姜述出任东莱太守以来,会合数百工匠之力,数年才了百余门。随着冶金技术不断提高,工匠经验不断累积,火炮生产效率将会提高,火炮威力也会越来越大。 战场上的乌恒人此时正在发怔,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颗颗炮弹砸在身边,这才意识到危险,实心弹的威力很大,巨大的铁丸在硬地上形成跳弹,在地上飞速滚动,在乌恒人的军阵划出一道道巨大的血口子。 一轮轰击过后,冲锋的乌恒人愣在那里,他们何曾见过这等场面?数日前是天火降临,如今又遇上了威力更大的天雷。就连丘力居也被惊呆了,汉军层出不穷的新式武器,威力怎会如此骇人? 契合在身边小声问道:“大王!如之奈何!?” 丘力居这才反应过来,见冲锋的两万兵丁傻傻地立在战场上,被城头上的汉军趁机用弓驽不断收割性命,丘力居有些难以忍受,恼羞成怒道:“进攻!进攻!我就不信汉人的鬼把戏能一直奏效,契合!你亲自带队!进攻!” 第130章 三韩噩梦 契合无奈,只能纵马向前,带领刚刚反应过来的乌恒兵继续进攻。可城上炮火无休无止,不断欢快地轰鸣着,在乌恒兵阵里划出一道道鲜红的通道。心惊胆战的乌恒兵好不容易来到城下,上面忽然淋下一桶桶液体,见过天火威力的乌恒人大吃一惊,不顾将领喝止,纷纷往后面奔去。 契合见部下跑了大半,进攻已成了一个笑话,无奈之下只得传令退兵。城墙上的汉兵哈哈大笑,方才那一桶桶不是火油,只是一桶桶水而已,却将攻城的乌恒人吓得落荒而逃。 丘力居见状,知道军心已不能用,统领兵马退回大寨驻扎。此时张纯引兵马到来,到丘力居大帐拜见,见丘力居神色不豫,道:“大王,战事可是不利?” 丘力居心中正烦,叱道:“你军如何方至?” 张纯苦笑一声,道:“两个小皇帝都下了诏书,渔阳百姓作乱,平定了骚乱方才过来,因此耽误了数日。” 丘力居道:“噢?诏书说些什么?” 张纯从怀中掏出数张纸,道:“此为两份诏书抄本,还有姜述和曹操的檄文,请大王过目。” 丘力居仔细看完,脸色变幻不停,最后冷汗满面。张纯道:“诏书很是蛊惑人心,百姓因此生事,十分麻烦。” 丘力居内心正在翻天覆地,道:“将军且先归营,有事明日再议。” 张纯走后,丘力居呆呆坐在帐中,心思这下踢到铁板上了,本以为趁大汉内乱之时,能趁机讨些便宜,如今这个,形势,若是汉军重兵前来,乌恒确有灭族之祸。 丘力居沉思良久,亦无想出解祸之道,命人将摩利召来,将诏书、檄文递给摩利。摩利读完,脸色苍白如纸,拿纸张的手微微颤抖,喃喃说道:“灭族之祸。” 丘力居见状,心中也是懊悔,近年生活虽然苦些,族中平安,人丁兴旺,万不该受了张纯蛊惑起兵滋事。摩利道:“近闻刘刺史虞复掌幽州,若是我等杀了张纯,奉其首而请罪,或可免祸。” 丘力居大喜,道:“正是,刘刺史仁慈,必不会为难我等。” 摩利又道:“刘刺史虽会饶恕我等,如今却做不得主,此事尚须取得齐侯谅解方可。不若我等设法抓捕张纯,攻其部下建功,再派兵协助攻取渔阳,如此齐侯或许不会见罪。” 有了解决思路,两人当即琢磨起来,最后定下计来,分派诸首领任务。候不多时,众首领准备停当,丘力居下令道:“各按军令行事。” 徐晃近日见敌军不来进攻,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大意,每日巡防不误。这日忽闻城门尉官来报,道:“丘力居派使者前来议和。” 徐晃道:“既是来使,让他进城吧。” 使者正是摩利,见到徐晃,先行告罪道:“前期受了张纯蛊惑,做了许多错事,大王闻知张纯为恶甚重,耻于与其为伍,因此派兵杀了张纯,降其部下。如今欲与汉室交好,送张纯首级及其部下兵将来此,不知将军能否赦我等之罪。” 徐晃知道姜述大军数日便至,蛮兵请降虽是好事,但不敢答复,道:“此等军国大事,非我所能决断。” 摩利道:“张纯已死,渔阳正是大乱之际,我军欲助将军攻下此城,如何?” 徐晃道:“多谢美意,然渔阳为我大汉疆土,些许反贼,举手可灭。此事我自会派人报给丞相,你等且静候数日。” 姜述统兵行至广阳,有人拦路求见,姜述令人带上,见此人年纪四十上下,衣着整齐,仪表不凡,道:“你为何人?” 此人道:“我乃幽州来客,有机密事禀告丞相。” 姜述见他出言谨慎,屏退他人,只留典韦、许褚左右随侍,道:“有事尽管讲来。” 此人道:“下官乃幽州治中李历,今韩馥欲让幽州于袁绍,众官苦劝不听,下官前来禀告详情。” 姜述心中暗喜,细问其间过程,李历细述一遍。姜述当即交待李历数事,让他带些细作返回涿郡。 又行了两日,刘虞使人来报,道:“韩馥违旨不遵,刘大人现在鲜于辅府上安顿,已传讯各郡太守勿遵韩馥之令,专候丞相大驾光临。” 姜述闻言更是开怀,写了回信,让来使带给刘虞。 入夜扎营,神鸟忽然传来紧急军情,道东莱海面聚得水匪数千,袭扰过往客商。神鸟同时传来情报,水匪欲集众攻打威海商埠。姜述大惊,立即传达数道命令,调派东莱兵马分头行动。 次日,出历阳城三十里,先后接到田豫、刘虞传来的军情。辽东太守田豫报:高句丽起兵三万,劫掠辽东,聚郡兵与其相持,兵力太少,数战小胜,然不足退敌。刘虞报:三韩合兵两万,攻打乐浪,攻克县城一座,军民死伤三千余众。 姜述不由拍案而起,命令赵云统领一万骑兵往援乐浪,不灭三韩,不准回兵。又让张辽统领五千骑兵往援田豫,以驱逐敌兵为要。 赵云、张辽即刻起兵,又有军报传来,徐晃使人来报:丘力居杀了张纯,以张纯部下兵马献降,又欲出兵助攻渔阳。姜述冷笑一声,让来使先行归去,通知徐晃严加防备,不得懈怠,待大军到时再做商议。 郭嘉劝道:“丘力居既然来降,何不利用其平了渔阳,我军可以少些损伤。” 姜述笑道:“倘若丘力居部不杀汉民,此事可以和议。如今我等纳降,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此次进兵,无论丘力居如何表白,自作孽不可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朝强时俯首称臣,我朝弱时趁火打劫,可谓无耻之极。其与我朝交战,胜时杀我军民,抢劫人口财富;败时委屈求和,我朝君臣自谓仁义,根本不管战争损耗多少,兵丁死伤多少,为了所谓仁义而放其一马。我要为大汉立个规矩,凡敢侵犯大汉疆土、杀害大汉民众者,即使上刀山下火海,必将屠灭其族。以暴制暴,异族才不敢再生异心,长久以后四边无边患也。” 郭嘉顿悟,道:“此语如警世良言,嘉受教也。” 先说赵云一军,连夜行军急赴乐浪,来到乐浪城时,三韩兵马已经围了四门,昼夜攻打。赵云派亲兵去城中报信,引兵径直冲击敌军西门兵营。 三韩是指马韩、弁韩、辰韩三国,其时三韩占据朝鲜半岛中南部,极南还有无数小国,皆依附三国。三韩兵马不多,装备又差,此次之敢于进兵,也是因为大汉内乱,生出侥幸之心,再则乐浪兵马合共不足三千,三国合兵两万,以两万之众对敌三千汉卒,占了明显优势。 三国之中以马韩势力最强,出兵一万,分兵围住乐浪东、北两门,西门为弁韩军营。弁韩由十二个大部落组成,国王殷敬实则类似部落联盟首领,自谓是商代箕子之后,此时闻听有骑军杀到,命令部下皆回营中防守。 赵云统兵来到敌营前方,打量一下弁韩营盘,传令让百名骑兵人马皆披甲,备上挠钩长索。百骑不畏箭矢,一齐上前,待到营墙三十步左右,挠索齐出,勾住营墙大木一齐往后策马。寨墙为大木连结而成,抗不住百马奔腾之力,当即被连根拔起。 赵云一马当先,从空档处杀入寨中,身后骑兵同时发动,弁韩士兵挂甲者十不足一,不到半刻钟,便被杀得抱头鼠窜。殷敬见大事不妙,呼喝兵马撤退,其部下多为步卒,这下生机更是渺茫,成了汉军精骑的活靶子。 等到殷敬引领亲兵逃到南营之时,五千兵马只余四百余众。辰韩在马韩之东,其耆老传世,自言古之亡入避秦役来马韩国,马韩割其东界地与之而成国。辰韩与弁韩势力相当,也由十二个部落组成,辰韩国王卫远驻于南军营,闻听殷敬兵败,打开寨门接进营中。 赵云一马当先,尾随败兵近得寨门,守兵待要关闭寨门,却被赵云单骑杀入,守兵聚兵来攻,怎敌得赵云之勇?赵云专杀着甲之兵,多为军中将校,连挑二十余众,守兵顿时乱将起来,赵云亲兵随即跟了上来,顿时杀出一条血路,后面主力趁势杀入踹营,杀得辰韩兵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卫远自谓武艺精通,上前阻挡赵云,不料实力相差悬殊,一合便被赵云挑落马下。守兵被赵云威势所骇,拜伏乞降者无数。败军跟随殷敬往东逃去,一路上损伤甚众。 赵云统兵赶至东营,见东营兵马防卫严谨,部下马力已疲,分派一路兵马回去打扫战场,又分一些兵马集合降众,先行押解入城,自引三千铁骑在敌营门前就地歇息。 乐浪太守刘昕、郡尉鲜于嗣统兵防守十余日,守兵损折过半,正在危难之时,忽闻援军到达,不由大喜过望,统领属下官员去西门迎接。刚到西城门,闻听援军前去踹营,一齐上城观战,但见一员小将引领部下如入无人之境,一刻钟时间攻破敌军大营,一路杀得干脆利落,让人不由拍手称快。 第131章 赵云之威(二) 众人见大局已定,正欲开门相迎,却见赵云引兵直趋南营,急忙绕到南城门楼观战。待见汉将单挑敌军营门,不由为其捏了一把冷汗,等到大破敌军南营时,皆觉汗透夹衣。 众人心道连胜两阵,马力已疲,应该入城歇息,却见赵云又统兵赶去东营,不似在战场拼杀,却如携众出游一样轻松。有人询问报信兵丁道:“此将为何人?” 报信兵丁为赵云亲兵,自豪地说:“乃奋武将军赵云赵子龙。” 刘昕叹道:“真神将也,大汉得此良将,中兴不远矣。”又问:“赵将军如此武功,为何只授奋武之职?” 亲兵道:“将军曾言,大将军麾下武功胜其者多人。” 刘昕奇道:“均为何人?” 亲兵道:“安东将军吕布。” 刘昕点头道:“温侯英名传于天下,此人可算其一。” 亲兵道:“安南将军黄忠。” 刘昕复点头道:“虎牢关击败温侯者,此人可算其一。” 亲兵道:“中领军典韦、中护军许褚、征虏将军关羽、伏波将军太史慈、奋威将军张飞,武力皆不在我家将军之下。” 刘昕奇道:“皆籍籍无名之辈,安能与子龙将军相当?” 亲兵道:“数人原先皆为丞相护卫,听说武艺相当,他人武艺在下未见,奋威将军张飞是赵将军副将,平常军中切磋,实与赵将军不相上下。” 刘昕叹道:“如此神将,百年间难见其一,现今朝廷神将林立,传言丞相识人不凡,委实不假。” 再说东营守将为马韩王弟李丸,接应盟军败兵入营,急使人赴北营告知马韩王李但。李但闻讯,忙起北营精锐三千往东营助战。从北门入营,未听有人厮杀,问李丸道:“汉军已撤?” 李丸道:“汉军分兵打扫战场,其余兵马在营前歇息。” 李但带着众人穿营径往南行,一路问道殷敬情况,殷敬如实相告,李但却是不信,道:“世间安有如此虎将?” 待到营前,见赵云引军在不远处静坐歇息,恍若无人,不由怒道:“引数千疲惫之师,竟敢如此行止,真是欺人太甚。” 当即整军出营厮杀,殷敬知道汉军厉害,急忙劝阻,李但道:“我军以精锐之师战疲惫之敌,何足道哉。” 当下李但引领诸将出营搦战,赵云见敌军出营,回观部下体力已复,大笑道:“三韩小儿,不怕死乎?” 赵云拍马上前,用遥指敌军,喝道:“无胆鼠辈,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李丸勇猛,扬名三韩,闻言大怒,拍马上前,道:“狂妄之徒,看我李丸取你性命。” 两将相交,未及三合,李丸两臂酸麻,气力不加,心知不能再战,虚晃一刀,往后便逃。赵云坐骑乃大苑良马,策马追至,一取其性命,下马割了首级,挑在上,道:“何人再敢出战?” 李但死了嫡亲兄弟,自是不甘罢休,喝令众将一齐上前,赵云却是不惧,一一个,未及亲兵上前,已是杀了敌将人。李但在后见了,不由胆战心寒,连忙呼喝收兵。 赵云却不罢休,引领部下衔尾杀敌,敌军已是胆寒,只顾逃命回寨。赵云马快,未等敌军退入寨中,已据寨门而守,待亲兵杀至,敌军未敢上前者。 李但此时胆寒,见赵云引亲兵占了寨门,知军营已不能守,引领众军弃营退往北营。将至北营,忽见北营大乱,却是赵云部将方略建功。方略年方十,武艺甚高,办事精细,带些打扫完战场,押解缴获的物资辎重进城,听说敌军北营主力出营,料得敌营防守空虚,不及禀报赵云,集兵往夺敌营,一击而成。 此时赵云引兵从后面杀来,当下两面夹击,杀得酣畅淋漓,马韩王李但、弁韩王殷敬俱被俘。三韩兵马逃脱者十不过一,余者非死即降。 这场大胜让乐浪军民扬眉吐气,刘昕引领众官迎接赵云入城,百姓们自发夹道相迎,齐呼道:“天降神将,佑我大汉。” 赵云至郡守府落座,刘昕先行谢过,又问赵云行止,赵云道:“奉丞相军令,不灭三韩,不许回军。” 刘昕皱眉道:“三韩道路不平,步骑可以通过,但是粮草怕是难行。” 赵云笑道:“无妨,本将出征之前,已得丞相授计,粮草之事不需太守费心。” 刘昕问道:“不知丞相有何妙计?” 赵云笑道:“就食于敌尔。” 刘昕心中大定,道:“既有成计,以将军武功,三韩必亡。本郡受将军救护之恩,下官让百姓肉脯,路上可为军粮。” 赵云大喜,道:“谢过大人。” 刘昕见赵云之威,便知姜述实力雄厚,内心生出投靠之心,道:“久闻丞相威名,怎奈乐浪偏远,无缘相见,欲投无门,请将军代我等转达忠诚之心。” 赵云道:“我听闻太守治民有方,御敌有道,颇得民心,必向主公。” 赵云解了乐浪之危,抓了李但、殷敬,向姜述报捷。姜述大喜,传令赵云即刻领兵攻打三韩,让刘昕派郡兵押解俘虏送至辽东。 ………………………………………………………………… 雨淅淅沥沥一直在下,从昨日入夜至今就没停过,足足下了**,冷硬的甲胄无法御寒,浸了雨水更觉沉重,然而巡哨的辽东兵马,却不敢有半点懈怠之心,顶风冒雨来回警戒。防御如此严密,原本并不让人担心,但辽东太守田豫内心并不放松。 开战已有半月之久,辽东战事依旧胶着,双方血战数场,各有胜负。辽宁精兵原有两万余,后来徐晃接管右北平,调了一半多过去,还未来得及征募新兵,高句丽人就侵入境内,田豫手中可用精兵只有万余,还需分兵守卫县城和数处关隘,防守压力很大。此次高句丽人聚集主力,气势汹汹直扑襄平而来,自从得到这个消息,田豫心底就似压了一块巨石。 高句丽兵马在田豫眼中不算什么,若是正面野战,一万精锐汉卒对上三万胡兵,田豫也敢言战。但又不能不兼顾各处,若被高句丽兵马破城,那怕一个县城,遭难百姓会以千计,这是田豫无法接受的结局。就在田豫忧心忡忡之时,地面轻轻颤动起来,继而震感愈发强烈,众人从惊骇中醒过神来,毫无疑问,高句丽人马上就要到了。 高句丽人的号角刚刚响起,田豫立马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战兵上墙,备战!”说完,催促部下加快速度,士兵皆是久经沙场的老卒,按照预先演练迅速到达各自位置。 只听远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高句丽人排着方形军阵整齐迈步向前,速度虽然不快,却如联成一体的巨大怪物,予人一种强烈的压仰感。田豫与高句丽人交手数场,从心底甚是认同那位高句丽将军,见到如此阵容,暗自点头道:“果然是名将。” 田豫认为防守再好,终有被敌军突破的时候,在斥候拼死送来敌军主力消息以后,他下了决断,决定引领三千精兵在此阻击敌军主力,多争取时间做些手脚,延缓高句丽人的进军速度。 敌军主将李继宗是高句丽最著名的将领,是战国时赵国名将李牧之后,兵阵战法自成一系,曾以两万步卒击退夫余三万骑兵,是高句丽的传奇人物,也让田豫此次防守处处受制。实则高句丽兵马并不可怕,但是李继宗嫡部士兵却很可怕,治军严酷士兵不惧生死。幸亏李继宗不善奉承,在国内很少排挤,职级虽高,平常所辖兵马只有两千,若是三万兵马皆如其嫡部一般,说不定辽东此时已有城市失陷。 田豫丝毫没被高句丽人的气势唬住,默默估算敌军兵力,见前锋就有数千人马,不敢耽搁,对着身边情报官低声吩咐一句,情报官立即冲下寨墙,飞快跑到一个院落,数只鸽子旋即扑哧哧地冲上高空,在上空盘旋一圈,向四面方飞去。 “弓**手,准备!”望着渐渐逼近的高句丽兵马,田豫脸色平静依旧,内心却忐忑不安,只因雨水连绵,原本备下的陶罐皆受潮而无法使用,面对高句丽如此多兵力,想按预定计划支持到张辽援军赶到,显然极其艰难。 高句丽人距离约寨墙五百米时,身披黑甲的李继宗下令道:“停!”隆隆向前推进的高句丽人立马停在原地,从诸军方才动作来看,整齐划一的中军,应是李继宗的嫡部兵马。 第132章 辽东激战(一) 李继宗此次率部攻打辽东,已经有些时日,之所以未发动急攻,是因为部下除了嫡部,其余兵马甲兵不齐,军阵不识,与其说是士兵,不如说是壮丁,战斗力太差,所以李继宗前番只是与辽东军小战,实不敢大规模交锋,目的只是练兵。之前交战一旦处于劣势,便让嫡部出战,往往会转败为胜。但是辽东守兵马虽少,却有秘密武器,扑不灭的火油和威力巨大的陶瓷,让李继宗吃了几次大亏,嫡部也损折不少兵丁。李继宗非常沉稳,更加不敢冒进,设法收集火油和样品,让随军工匠研究许久,虽然火油未研究出破解之道,也不能仿造,却发现了的致命弱点,就是怕水怕潮,这正是李继宗冒雨进军的原因。 此际,李继宗望着眼前寨墙上的守军,嘴角一挑,露出一丝冷笑,喝道:“会儿何在?” “末将在此!”李继宗话音刚落,身侧一员身材魁梧的大将应声上前,这人正是李继宗义子李存会,是其麾下第一勇将,身高近两米,面如墨炭,虬髯豹眼,一身煞气。 李继宗望了李存会一眼,手中马鞭指向西边,语意冰冷地说道:“现在辰时六刻,为父今晚想驻马襄平城内,能不能行?” 李存会昂首挺胸,大声道:“行,请将军放心。” 李继宗颔首下令,大声道:“开始进攻!”。 李存会应诺一声,转身来到军前,将手中铁一举,高呼道:“将军有言在先,今晚驻马襄平城内,众军随我先行拿下此寨,今夜我们到襄平城内狂欢!”李存会话音刚落,其部兵将一齐大喊:“诺!”士气瞬间暴涨。 “弟兄们,身后便是我等家园,父母妻儿安危所在,岂能容得贼子放肆?我等大汉勇士不死不休,杀他个痛快!”田豫挥着大刀,高高扬过头顶,激励全军将士。 “大汉威武!”汉卒多是辽东人,听到田豫所言,知道此寨失守,后方便是襄平,一个不慎将会是一场浩劫,精神瞬间大振,士气大涨。 李存会将手中铁遥指前方,大吼一声道:“攻击!”。 此寨扼守山谷要道,宽不过二十余丈,寨墙横断整个山谷,高五丈有余,厚有三丈出头,皆为青石垒成,中间有一扇大门,夹山而立,寨墙上箭塔、望楼、强**一应俱全,可谓是雄关一座,唯一缺憾就是守军兵力不多,加上协守民兵不足五千,又不能使用,形势不容乐观。 因为谷道宽度所限,高句丽兵马同时最多出动三千人马,其中一千弓箭手为掩护,五百盾刀手护卫两辆冲车冲向寨门,还有一千五百名精锐步卒扛着云梯冲锋,呐喊声震耳欲聋,杀气冲霄而起。 田豫打眼一看,便知最危险的是前来撞门的冲车,立即下令道:“投石车,瞄准冲车,放!” 寨墙上配置六部小型投石车,受结构限制,不能投放大型石块,准确度也不高,投放油罐却很轻松。盛着火油的瓦罐朝着冲车方向飞去,间或击中撞车,瓦罐破碎,火油洒在冲车表面。硬弓手点燃火箭,射向冲车庞大的身躯,引燃其上的火油,很快冲车便燃烧起来,祸及周围沾了火油的士兵。墙下瞬间黑烟滚滚,人的惨嚎声此起彼落,闻者无不惊心,高句丽人士气顿时大降。 “冲上去,竖梯!”眼看冲车被毁,己方士兵损折不少,李存会立马急了,挥舞着铁,驱赶部下士兵向前冲锋。尽管伤亡惨重,高句丽士兵还是逐步靠近寨墙,云梯向墙头搭了过去,惨烈至极的攻防战就此开始。 “放箭!” “放箭!” 看到对方进入射程,田豫和李存会几乎同时下达军令,霎那间利箭如云,场面登时纷乱起来,辽东守军不时有人中箭跌下城头,高句丽士兵也没讨到好外,纵使身上披甲者,也无法挡住近距离的驽箭攒射,许多士兵变成了刺猬,哀嚎着跌下云梯。 亲眼目睹部下士兵损伤惨重,攻城即将失败,在后督战的李继宗心头火气顿生,命令中军上前支缓。李继宗嫡部人马不多,但是大多披甲,勇悍无比,尽管檑木、滚石、箭矢如雨,却依旧蚁赴而上。 敌兵精锐压上,辽东守军开始出现险情,不时有敌军士卒翻上寨墙,与守军展开殊死的白刃战。尽管数次皆被守军强压下去,守军也付出了惊人的代价,杀敌三百余,伤亡近百人,战损比达到了三比一。形势对于汉卒来说,实在谈不上有利,这种不计伤亡的强攻最是难以对付。 田豫率领亲卫杀光了一拨冲上寨墙的高句丽士卒,见高句丽人又派援兵上来,冷静下令道:“扔火罐!”。 火油盛在一尺见方的瓦罐里,上面加有盖子密封,重量不算太重。民兵将瓦罐分散送到云梯附近,士兵随即沿云梯掷下,只听阵阵闷响伴着弓弦声,大火不可遏制地燃烧起来,可怕的火油沾哪烧哪,一瞬间寨墙外面成了一片火海。 可怜众多高句丽官兵猝不及防,不知多少人惨死于火海之中,更有不少带着火头的士卒四下狂奔呼号,其状之惨,实是难以描述。攻击正猛的大军势头顿挫,士兵再无恋战之心,狼狈退回本阵,双方第一次交手,以汉军获胜暂告一个段落。 看到高句丽士兵败得如此狼狈,寨墙上的守军与民兵全都尽情欢呼起来,指着高句丽败军的背影,嘻嘻哈哈地大声嘲讽,一派沸腾的喜庆景象。田豫却不似众人那般乐观,毕竟火油数量有限,先前用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只够两次攻防之用,要想依靠火油支撑到撤离时间,显然不太可能,然而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苦苦支撑。 “不准后退!给老子上!”被乱兵裹着退回数百步的李存会彻底暴怒,他怎么也想不到气势汹汹的攻城竟然惨败,自觉无颜面对李继宗,声嘶力竭地痛骂部下一通,驱赶着部下再次发动冲锋。 在严酷的军纪震慑之下,高句丽兵马抬着云梯再次压上前来,千名弓手在后掩护。弓手所持强弓,正是大汉洛阳武坊的正品,这些朝廷严格管控的武器,是汉奸张纯攻占渔阳武库所得,此次为了**诸胡出兵,张纯总共送出万张良弓和不计其数的箭矢。 高句丽弓手将一拨拨箭雨洒上城头,汉军弓**手被压制得直不起身来,几乎无法进行还击。攀城士卒趁此良机猛然杀上,逼得汉军不得不连续使用火油,战不多时火油已经耗尽。 左侧寨墙出现险情,被高句丽人强行突破,十几名高句丽人冲上墙头,在一员小将带领下,拼死抵挡着守军围攻,愣是守住了一段宽达数丈的口子,一片欢呼声中,高句丽士兵狂吼着陆续涌上城头,形势对于汉军来说,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杀,将蛮夷赶下去!”正在不远处指挥作战的田豫,一见防线将要崩溃,登时急了眼,怒吼一声,率领亲卫冲上前去。 田豫父亲原是边军将领,田豫从小练习骑射武艺,又经徐晃指点**,现在虽是文职,武功却不容小觑,这下发狠杀出,如同煞神一般,刀刀致命,招招见面,手下竟无一合之将,瞬间强行突入高句丽人的圆阵,杀得敌兵阵脚大乱。汉卒见太守如此神勇,士气为之大振,纷纷呼喝着上前冲锋,冲上城头的高句丽人节节败退。 眼看刚刚打开的突破口就要再次被汉军堵上,李存会急怒交加,骂道:“你们这些笨蛋,真是丢老子的脸!”提着铁迅速冲上前去,扒开阻路士兵,沿着云梯冲上墙头。 刚在墙头立脚,抬眼便见田豫正在大开杀戒,脸色立马变黑,大吼一声,一跃而起,手中猛然刺去,朝着田豫后背狠狠戳了过去。 “不好!”田豫正与一名敌军军官缠战,突闻风声不对,不敢怠慢,忙不迭一个侧翻,跃向一旁,险而又险躲过李存会这记恶狠狠的偷袭。 李存会一走空,硬生生刺到地上,暴出一声巨响,青石铺就的寨墙表面硬是刺出一个浅坑,碎石四溅,石尘飞扬,其势委实骇人。 田豫虽然躲过这致命一击,却没躲过碎石的迸溅,身上有甲胄保护,倒没受到伤害,脸部却被乱飞的碎石划了数道,创口虽然不深,但也立时见血。田豫感觉脸部火辣辣地痛,用手一抹,闻到血腥味道,又觉出疼痛,知晓受了轻伤,不由怒火上涌,弃了缠战之敌,反手一刀,直奔未及收的李存会下盘砍去。 第133章 辽东激战(二) 李存会见刀风隐含风雷之声,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向侧后方退去,就势抡起,当成铁棍来用,破空之声顿生,势大力沉的杆朝着田豫腰部横扫而来,。 田豫不是易与之辈,岂能容李存会大耍威风,一刀劈空,怒吼一声,不退反进,身形展开,抢在杆扫到之前,冲进李存会的防御圈中,手中大刀一振,瞬间劈出十数刀,冷冽无比的刀光将李存会的上半身全都罩了进去。 李存会显然没想到田豫刀法如此之快,一见刀光耀眼,不由大吃一惊,暴吼一声,拼力将铁收回到胸前,堪堪挡住了大刀的攻击。只听“锵锵……”之声接连不断,刀连续对碰十数记,火花四溅,两道人影皆立足不住,向后趔趄不已。 李存会虽然力大如牛,但收自卫是强行变招,下盘也未立稳,在这硬碰硬的对撞中,非但没有占到上风,反而吃了暗亏,被震得胸口发闷,气怒交加之下,双眼圆瞪,顾不得调息气息,再次挥进击。 李存会力大,田豫招巧,两人这一斗将起来,自是杀得个难解难分,但见影重重、刀光霍霍,周边数丈之地皆被一扫而空,无人敢于靠近,不经意间将高句丽人好不容易打开的豁口生生堵死。与此同时,又压缩了寨墙不宽的正面空间,令兵力不敷使用的汉军占了不小便宜,硬是顶住了高句丽军一浪高过一浪的拼命攻击,胜负的关键着落在两将之间的对决上。 田豫武艺传自其父,原本霸道无双,后来糅合了徐晃刀法的灵动飘逸,刚柔并济,虽远未至大成之境,可用来对付力大而招式无甚过人之处的李存会,却是足够了,只因李存会力量实在太大,田豫不敢与其硬碰,只能以巧招游斗,于间不容发中躲闪,以消耗李存会的体力,战术谈不上高妙,但是实用得很,双方来来往往交手数十回合,李存会气息渐渐紊乱,体力消耗已是到了极限。 李存会疲态一显,田豫立马知晓机会来了,一反先前的谨慎,刀光猛地展开,着着抢攻,杀得李存会手忙脚乱,奈何李存会力量实在太大,田豫有所顾忌,接连抢攻十数招,虽然稳占上风,却始终拿对方不下,似乎有些急了,一招抢攻之际,没留神踏在一滩鲜血之上,脚下一滑,重心瞬间歪到一旁,招式散乱不说,整个人摇摇欲坠。 李存会号称高句丽第一勇士,从未如今天这样憋屈,往日无论遇到何等强敌,只消手中铁一出,强敌莫不授首,碰上田豫这等油滑至极的打法,李存会郁闷得要死,此际见田豫脚下拌蒜,登时兴奋起来,大吼一声,手中疾出,几乎使出了全身力量,打算将田豫一毙命。 李存会显然高兴得早了些,田豫这等文武全才之人,怎会在激战中犯下这种低级错误?李存会方出,只听田豫暴吼一声,原本歪斜的身子突然一拧,险而又险地避过,紧接着脚跟用力,已如猛虎般从李存会身旁掠过,手中大刀只是顺势一带,一颗斗大的头颅便高高飞起,一腔热血从刀口处猛然喷出,在丈余高处绽出一片血花,无头躯体如同醉酒般在原地晃荡几下,终于不甘地栽倒在地。 尽管打了不少仗,但是如此艰难的恶战却是首次,田豫一刀斩杀李存会,心中豪情暴涨,不等李存会人头落地,左手一捞,将人头拽在手中,高高举起,发出一声长啸,声如雷震,生生将两军激战的噪杂声压了下去。 田豫这声长啸着实惊人,两军士兵被惊得愣在当场,一时间几乎忘了厮杀,片刻之后,汉军士兵全都激动地呼喝:“大人威武,大人武威!”士气陡然暴涨。反观原本疯狂攻击的高句丽官兵,皆心惊胆寒,再无争雄之心,丢下一地尸体,再次败退回了本阵。 一败再败之下,李继宗再也无法沉稳,抽出腰间大刀,猛然高举过头,高声大喝:“来人,将溃兵校官以上者斩首示众,余者尽贬为奴,全军听令,三千人为一队,不间断攻城,兵退将死,给我猛攻!” 此令一下,三军凛然,目睹十余名军官的头颅高悬阵前,高句丽士兵更是不敢言退,士气陡然高涨,一队队士兵随着进攻号令,抱着决死之心再次发动强攻。 血战,从辰时一刻一直打到申时三刻,高句丽人的攻势一浪接着一浪,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尽管汉军依旧牢牢守住寨墙,然则伤亡却到了极限,三千大汉将士死伤接近两千,协守民兵也已战死过半,田豫也已身被数创,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整个人如同血泊里捞出来一般。仰攻的高句丽兵马伤亡更大,足有近万名士兵倒在城下,尸体横陈,惨不忍睹。相比于高句丽三万兵力而言,三分之一损失还谈不上伤筋动骨,但对于兵微将寡的辽东官兵来说,形势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纵使再撑,也断然撑不了多久。 李继宗并未因为巨大的伤亡而停止攻击,斩杀刚才溃败回来的军官,下令以逸待劳的后军出动,接替损失惨重的前军,不打算给汉军丝毫喘息之机。 “撤!”一见高句丽后军开始动作,田豫知道己方已经无力挡住敌军接下来的强攻,当即立断下了撤退令。旋即几只鸽子从寨中飞向天空,寨中兵丁、壮丁迅速损毁各种守御器具,然后快捷有序地走下寨墙,从后方撤出军寨,一路急行军,匆匆出了山谷,淌过水不没膝的纪杨河,退往远方的襄阳城。 高句丽后军亲眼目睹攻城兵将的惨状,又不敢违犯军令,磨磨蹭蹭扛着云梯向前,但是寨子却很平静,箭矢皆无,反让后军将领更是心里发虚,命令部下收缩阵型,小心戒备。如此这般,小心翼翼试探前行,一刻钟有余才靠近城墙,发下军令,众军齐攻,却发现寨墙上已无一人,后军将领不由长出一口气,让部下占领军寨,亲自去向李继宗禀报:“汉军逃走,军寨已下!” “全军穿寨而过,兵发襄阳城!”听说汉军居然撤走,李继宗登时有些火大,冷冰冰下达了追击令。 李继守认为襄阳城虽然高大,但是地势开阔,部下尚存二万余兵马,拿下守军稀少的襄阳不在话下。望着尸骨横陈的战场,李继宗心中恨极,喃喃自语道:“攻下襄阳城,定要屠城泄恨。” 李继宗军令下达,诸军立马行动起来,甚至连战场都顾不上打扫,排好队列,鱼贯穿过军寨,一路急行出了山谷,来到了纪杨河边,派人试探一下水深,下令全军水向对岸行去。 高句丽军对于水过河并无戒心,全军上下也未做任何准备,兵力过了三分之一,突然听到“轰轰”的轰鸣声,欲来欲响,很快临近,正在渡河的高句丽兵马不明所以,皆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上游方向。 就在高句丽人疑惑不解之际,巨大的浪头突然涌现,沿着河谷奇快无比地席卷而来,眼尖的士卒看出是山洪爆发,不由惊恐万分,喊道:“大水来了,快逃啊!”正在渡河的大军顿时乱跑乱窜。 无论是人还是马,在瞬间而下的山洪而前,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大水席卷而下,无数人马如同蝼蚁一般在水中沉浮,顷刻间被冲得不知去向。 已经过河的李继宗侥幸没被大水波及,看着部下在洪水里挣扎求生,李继宗似是傻了一般,面色惨白,口角抽搐,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 高句丽兵将被洪水之威骇得失魂落魄,襄阳城头上的田豫却对洪水的效果并不满意,叹道:“可惜了。” 为了这场洪水,辽东郡出动数千壮丁,准备了五六天时间,在上游筑了一道坝,此番部署就是想给高句丽一个惊喜,若是贮水时间足够,威力还会提升不少,只是田豫部下兵力太少,在高句丽人强大的攻势面前,无法按照计划坚守。为了确保襄阳城安全,田豫无奈之下只能提前发动,战果虽然不算太差,但是没有发挥出最佳效果。 大水来得快,退得也快,就在几个呼吸之间,河水已经变成涓涓缓流,饶是如此,近万名被波及的士兵也有近半不知所踪,幸存者全在泥水里慌乱挣扎,好在此时汉军并无出城作战的兵力,高句丽军可以全力救助那些惊恐万状的落水士兵。 李继宗下令道:“回河东岸,扎营!” 先前攻寨已经战死近万士兵,如今又损失四五千人马,三万大军去了一半。李继宗军法严酷,辽东兵马又不敢出城野战,高句丽兵将虽然士气低落,但还能执行军令。按照惯例,伤亡率如此之高,寻常军队早已崩溃。 第134章 辽东激战(三) 李继宗气得肺都快要炸了,恨不得即刻杀入城中,将辽东守军尽皆碎尸万段。只是想归想,却无力去做,此际军心士气受挫,无甚战意可言,强自要战的结果只会是自取其辱。李继宗毕竟不是等闲之辈,只能强自压住心头怒气,铁青着脸下令全军安下营寨。 汉军兵力太少,尽管知道敌军士气全无,此时却无可奈何,只能在城头忙着加固城防,搬运物资,准备应对高句丽人的攻城。激烈的战事至此算是暂告一个段落。 **很快就过去了,绵绵细雨在半夜停下,天色大亮,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潮湿的天空在阳光的映射下,染成亮红色的朝霞,整个天空如梦幻一般令人沉醉。只是无论是城头上的田豫,还是列阵城下的李继宗,都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两人的视线隔着数百步触在一起,眼光中皆含有浓浓的仇恨。 李继宗与田豫对视好一阵子,见无法在气势上压服对方,懒得再费这些功夫,连点数名手下将领的名字。部将听命,各自闪身而出,躬身应答。 “本将令你等各率本部兵马冲城,殷为攻南城,崔冲攻西城,孟仁攻东城,通图攻北城,先陷城者晋为副将,城中财富赏十分之一。擅自后退者,杀无赦!” 从昨日开战至今,李继宗已经损失了一半兵力,早没了开战之前的乐观,更没了与汉军蘑菇的耐心。见城墙上多为壮丁,知晓辽东守兵薄弱,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摆出一副杀鸡用牛刀的架势,想以最短的时间攻下襄阳。 高句丽众将听闻如此重赏,不由兴奋异常,各自高声应诺,兴冲冲奔回本阵,旋即一阵阵号角声响起,各部兵马纷纷离开本阵,呼啸着向四面奔去。 崔冲奉令攻击西门,距离本阵距离最远,面对重赏的**,心如火烧火燎一般,一路上不停吆喝催促,唯恐去得迟了,天大的好处被旁人夺了去。 千赶万赶,总算是赶到了西城,不过等待他的不是陷城的重赏,而是一阵激昂的鼓声。喧天的进军鼓响起,一面黑底赤字的战旗从西方山后闪出,上书一个鲜明的大字“汉”,旁边还有一面将旗,上书“中坚将军张”,旗下一员大将赫然正是张辽张文远! 张辽昨日半夜赶到襄阳,与田豫定计,统领部下已在城外埋伏多时,等的就是高句丽军分兵攻城的这一刻,此际见高句丽军阵散乱,哪有客气可言?大呼一声,挺拍马,率领部下五千铁骑凶悍至极的冲杀上去。 崔冲一心想攻城抢功,怎会想到汉军铁骑突然杀出,登时慌了手脚,急得大嚷大叫起来,命令部下列阵迎敌。命令下得很及时,但是部下先前为了攻城,弓手盾兵都在前方,此时掉换军形怎能来得及?高句丽兵马纷乱之时,汉军铁骑已经呼啸而来而至,只是一波冲击,三千余众旋即溃散。 见手下军卒尽数逃散,崔冲不由慌了手脚,勒马想要逃之夭夭,奈何张辽不肯放过,打马加速,瞬间已经冲到崔冲近旁,借马势猛然刺出,只见一闪而没,一合将崔冲挑于马下。崔冲之死并未让汉军驻马,张辽根本未加理会,率部紧追高句丽败兵不放。 殷通在南城列出攻城队列,还未曾发动攻击,全军便被逃窜而来的乱兵冲乱队形,再看汉军铁骑如洪流一般杀来,哪有战心可言?也不管手下准备攻城的步兵死活,大呼一声,率领骑兵往东逃去,两路败兵相互践踏,后有大汉铁骑追杀,一时间死伤无数。 一名高句丽骑兵急驰而至,未及到达李继宗面前,便大呼道:“报,西城发现汉军主力骑军,旗号为中坚将军张,兵势浩大,我军损失惨重!” 李继宗满心轻松,正等着破城告捷的消息,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噩耗,如被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半天才回过神来。李继宗的心凉了半截,抬手望远处一看,残军正狼狈败了回来,溃兵胡乱冲撞,将要冲乱己方本阵,李继宗连忙下令:“放箭,快放箭!” 李继宗久经沙场,清楚本阵一旦被溃兵冲乱,在敌骑践踏之下,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于是喝令本阵弓手,不管自家乱兵死活,朝着来敌方向就是一阵箭雨。 正在抱头鼠窜的溃军,见已临近自家军阵,不由欢喜不迭,己方军阵的箭雨却疾飞而来,这下更是乱上加乱,不敢再向前奔,只能四散逃开,露出后头紧追不舍的汉军铁骑。眼看以溃军冲击敌阵的设想落空,张辽遗憾之余无暇细思,大吼一声,率部再次加速,如利刃般向敌军本阵冲杀过去。 这一下高句丽兵阵全乱了!虽然逃过了被乱兵冲垮的厄运,但是军阵阵形并不严谨,弓手又来不及再次发射,怎经得起精锐骑兵凶悍的冲阵?仅仅一个照面,高句丽军阵已被彻底撕成碎片,大乱之下,兵找不到将,将勒不住兵,溃势一现,便已如同山崩一般。 率部穿透敌阵,张辽并未就此收手,而是率部策马兜了个圈子,再次冲进乱军之中,刀砍马踏之下,杀得高句丽军丢盔卸甲,纷乱中有些溃兵趟过纪杨河,逃回大营。张辽也不去追赶,只让部下拦住大宗溃兵,大杀个痛快。一场混战下来,张辽部斩敌近四千,俘获三千余人。 李继宗见大事不妙,率领亲兵拨马回寨,收拢败兵,依托营寨防御,这才避免全军覆没的悲剧。此战过后,三万高句丽兵将只余六千兵马,已经彻底失去了再战之力,李继宗尽管并不甘心,也只能黯然率领残部狼狈撤出大汉领土,辽东战事就此画上了个句号。 再说姜述引兵进入右北平治所土垠城,询问徐晃详情,徐晃如实回禀。正在此时,城门尉派人前来报告,道:“乌恒丘力居领着十余从人在城外求见。” 姜述冷笑一声,谓徐晃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徐晃引领一位中年大汉入堂,姜述细观一下,见此人极其雄壮,面色彪悍,眼神灵动,表面虽是粗野,内里却是精明之辈。 丘力居打眼望见堂上所坐之人,年纪虽轻,但是不怒自威,眼神锐利入骨,当下拜伏于地,道:“罪王丘力居拜见丞相。” 姜述冷声道:“你何罪之有?” 丘力居恭声答道:“罪王受张纯蛊惑,引兵相助,与朝廷对抗,委实罪该万死。” 姜述冷哼一声,道:“你等入境,杀害百姓多少?” 丘力居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答道:“部下野蛮,委实伤了不少民众。” 姜述拍案而起,道:“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你族蛮人,入侵汉境,杀我百姓,劫我钱粮,如今我大军来到,便来服软,祈求我朝宽恕。本侯虽是文人,却非腐儒,本为根灭你族而来,怎能收兵回去?” 丘力居心中悚然,本想此次服软,朝廷定然不会深究,听闻姜述所言,知晓此事不会善了,道:“小王今来赔罪,献上张纯首级,又有数万俘虏,实乃一片赤诚之心。若非担心战乱不休,于双方有害无益,我族中勇士并不惧战事。” 姜述冷声道:“也罢,本侯也不伤你性命,放你回营整兵,来日决一死战。” 丘力居方才所言,软中有硬,便是料定大汉内乱之时,如此服软认错,必会获得宽恕,如今看来已是骑虎之势。又思乌恒举族壮丁,不足二十万,又缺少兵甲,与汉军精锐决战,绝无取胜之望。心思半晌,不敢起身,道:“依丞相之见,此事如何了结?” 姜述坐下案后,盯着丘力居说道:“杀汉人性命者,皆死!” 乌恒士兵勇者有谁没有人命在身?丘力居闻言,一言不发,转身便走。徐晃要上前拦阻,见姜述挥手示意,依令任其自去。 丘力居回营,与摩利商议,道:“姜家小儿心黑手辣,不给族人一点活路,只有拼命一战。” 摩利急道:“彼时我军依仗兵马众多,才得以与汉军相争。如今汉军主力已至,实力雄厚,绝非我等能够抵挡。若是开战,必败无疑。即使惨胜,乌恒一族势弱,残部即使回到塞外,不久也会被异族吞并。” 丘力居叹道:“难道我族勇士皆交给汉军斩首不成?” 摩利道:“不若举族归附,或可保全族人性命。” 丘力居沉思半晌,长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次日,丘力居引领部下到城门,与各部首领在右北平城门前负荆请罪,献上族人名录、财产清单、草场图录,全族归附。 姜述统兵出城,让人纳了表文,命乌恒人集合,朗声道:“自今日始,凡杀汉人性命者,无论何族,无论何人,大汉必会斩草除根,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报仇雪恨。” 第135章 清剿水贼 众人喏喏。 姜述又道:“你等杀害汉民者,自行报数,斩百人以儆效尤。” 丘力居到了此时,已无退路,让摩利去军中寻出百名凶残之人,交到军前。姜述命斩首百人,悬首城头,以为震慑。又做祭文,带领手下文武,公祭死难百姓。 姜述又择乌恒精壮者入军,得精骑六万,分为三军,命张飞、吕布、张合三将统领。让徐晃派人在乌恒聚居处建城,设置三县治理,各县设立马场,纳乌恒百姓于其中。又使人在洛阳建设府第,安置乌恒贵族居住,每年马场收入二成供贵族支用。 丘力居自负勇力,请求随军征战,姜述任命其为郎将。姜述听说摩利通晓汉事,令摩利为徐晃副手,管理乌恒民事。其余贵族愿意随军者,皆分至丘力居手下,不愿从军者送去洛阳安置。 再说东莱海匪,确实可恶,接连出手劫夺,海商损失惨重。诸葛谨急报姜述的同时,安排郡尉、民兵司分头行事,又派人急报太史慈。 太史慈奉命组建水军,以敬江部下为基础,兼并东莱水军,又征募万余士兵,在渤海训练多时,已经训练成军。战船皆使用三帆船,行动快捷,不惧风浪,船上配备火炮、驽车、火油诸物。水军正好缺少实战机会,太史慈得了东莱急报,分派船只士兵,从海路赶往威海。 海匪得手数次,胆子渐大,听说威海商埠聚积无数钱财货物,派出细作打探清楚,聚合部众趁夜往劫商埠。待到港口,见港口内停泊船只不是很多,但无人护卫,便派人夺了船只,然后集兵上岸,杀奔商埠而去。 威海卫校尉姜泸为姜述族叔,早已做了许多准备,海匪上岸之时,便得到消息,统兵护住商埠大门。不久,各商家又派护卫前来相助,计有千余,在姜泸指挥下,占据要害位置。 海匪一拥而来,姜泸定睛细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些海匪并非乌合之众,皆着甲衣,行进之间军纪严明,不像普通匪徒,而是身经百战的精兵。 贼首望见大门紧闭,汉卒在城墙上严阵以待,知晓商埠有备,派一名手下上前喊话,此人上前十余步,大声呼道:“诸人听着,我等只劫钱货,不伤性命,此时退去还来得及。” 姜泸一听此人为徐州口音,心道家主猜测应该不假,喊道:“你等皆是朝廷官兵,为何行强盗之事?丞相明辩秋毫,你等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若不及时反正,以谋逆之罪论处,你等族诛之祸不远矣。” 贼首不由一愣,见部下士兵骚动,叱责几句,道:“废话少说,你等若不让开,休怪我等无情。” 姜泸哈哈笑道:“你等已中了埋伏,尤自大言不惭,真是可笑之极。” 说完,挥手下令,守军弓驽手开始射击。只是贼人着甲,又有铁盾,虽然伤了十余人,但是效果不佳。贼首见状,命令部下强攻,但是商埠城墙高厚,皆为石块垒成,坚固异常,贼兵缺少攻城器具,一时间难有作为。 一位亲兵建言道:“船上备有巨驽,或可轰开大门。” 贼首点头道:“刘四,你速带些人,去船上搬取几架巨驽过来。” 刘四接到军令,点了百余健卒同行,行至港口,却见海上不知何时出现无数海船,正是水军主力赶到。刘四虽然不识字,但是十分伶俐,一见便知大事不好,急忙说道:“大伙儿赶快撤退。” 商埠门前交战益加激烈,双方皆死伤不少。贼首不停调兵遣将,但是商埠防卫严密,一时间并无进展,正在焦急之际,望见刘四带人回来,大呼道:“将巨驽安置正前,集中攻击大门。” 待众人行近,见双手皆空,贼首正要发怒,刘四来到眼前,道:“水军夺了我军战船,港口已被封闭。” 贼首不由大吃一惊,港口被封,归路已断,若不能及时退走,汉军合围,自己就成瓮中之鳖。贼首顾不上发怒,急忙下令,全体退往港口方向。 贼人到了港口之时,汉军已经尽夺贼人船只,在海上排好船阵。贼首见海路不通,领军往左边逃去,前方突然亮起无数火把,一股兵马阻住去路,正是诸葛谨引领郡兵在此埋伏。贼首知道中计,不敢引兵厮杀,统领部下又退往右边,行不多远,前方又涌出无数兵马,东莱郡尉姜封集合民兵杀来。威海安置退伍黄巾兵最多,民兵皆着兵甲,手持刀,杀气凛然。 后面姜泸引领部下又追了上来,那边水军搭好踏板,众军依序上岸,贼首见四面无路,不由慌了手脚,待要挥军搏杀,只听诸葛谨开口大呼道:“我们皆是汉人,并无斩尽杀绝之意。” 贼首心中略定,忽听那边姜泸呼道:“曹豹,你乃良家子,又是朝廷委任校尉,为何行此恶毒之事?” 贼首一怔,今夜倒了大霉,没有建功不说,被人抄了后路,此时又被人喝破身份,内心委实沮丧。又听诸葛谨道:“我乃东莱太守诸葛谨,你等皆是奉命行事,不得不为。此时弃械归降,不予追责,倘若继续抵抗,以重罪论处。” 贼首正是广陵郡尉曹豹,奉陶谦之令,北上劫夺船只钱财,此时见四面兵马无数,士兵又失战心,当下弃械于地,道:“弟兄们,事至如此,随我弃械归降。” 士兵们本无战意,闻听上官下令,纷纷弃械下拜请降。 诸葛谨命人押送降兵先行,单独提审曹豹。曹豹不答反问,道:“我等行事机密,如何获知我等消息?” 诸葛谨笑道:“你手下众多,安能万众一心,早有人送来消息。若非如此,如何提前设伏?” 曹豹不由垂头丧气,道:“诸葛太守亦是徐州人,我自认罪,不要加害这些徐州子弟。” 诸葛谨道:“本无加害之意。然此事应大白天下,请诸位做个证明。” 曹豹道:“此事陶徐州理屈,作证原无不可,怎奈众人家小皆在广陵,若是出面作证,担心家小难保。” 诸葛谨摇摇手,笑道:“广陵很快就会易手,丞相亲自谋划,怎能没有后手?” 曹豹奇道:“丞相远征幽州,如何知晓此间事情?” 诸葛谨道:“丞相神机妙算,非你我所知。请安抚部下,在东莱呆些日子,静待丞相军令下达。” 土垠城,典韦来报:“主公,东莱急报。” 姜述伸手接过典韦手中竹管,旋开暗扣,从管内取出一个纸卷,摊开一看,近日悬着的心登时放了下来。 “主公,可是胜了?”典韦见姜述脸上露出笑容,出言问道。 “嗯,曹豹草包些,未曾交手便被逼降。甘宁已经引军偷袭广陵,有陈家为内应,破城应该轻而易举。” “主公算无遗策,算计陶谦老儿自不在话下。”典韦大嘴一咧,兴奋地一击掌,紧赶着捧了姜述一句。 “罢了,不说这个了。去,将丘力居带到此处,我有事要交待!”姜述不喜欢听奉承话,打断典韦的话头,吩咐一句。 “诺!”典韦不敢怠慢,紧赶应答一声,大步出来,自去寻找丘力居。 典韦前头刚走,许褚后脚进屋,道:“主公,孙坚将军与公孙瓒将军求见。” 姜述道:“有请!” 孙坚与公孙瓒进屋,躬身问安,道:“丞相。” 姜述起身回礼,道:“两位将军勿需多礼,请座!” “谢丞相!”数番征战,两将对姜述心服口服,礼数上十分恭敬。 公孙瓒道:“如今乌恒已平,听闻子龙在乐浪大胜,如今引兵去了三韩。又闻文远杀败高句丽军,实是欣喜若狂。如今乌恒已平,末将请求带兵征伐高句丽,为大汉开疆拓土。” 公孙瓒话音刚落,孙坚出言道:“公孙将军所言甚是,高句丽军既败,国内士气全无,我军随后掩杀,灭国不难!” 尾随掩杀?姜述不是没想过,灭掉三韩只是时间问题,高句丽新败,好生部署一番,灭了此国确实不是难事。不过当务之急却非攻打高句丽,而是一统幽并两州,灭了袁绍。 姜述道:“两位将军所言有理,高句丽这等小国,灭之只是举手之劳。前番让子龙攻打三韩,是为三韩作恶甚重,竟敢屠杀大汉百姓,安能饶之?三韩路途甚近,又有海路可以补给,子龙英勇有智,三韩灭国只是时间问题。我军如今停驻右北平,除了要破韩馥、袁绍,还要震慑鲜卑、夫余等异族。诸族若是聪明,近日会遣使前来交好。外患暂消,我等可以全力恢复幽州,继而大军西上,恢复并州,顺便灭掉匈奴。如今四周皆是敌人,若是分兵太甚,首尾难顾,一旦有所闪失,东北局势糜烂。灭高句丽小寇不过翻手之事,无须急于一时。” 第136章 匈奴暗子 此番大战下来,两将始终无仗可打,绝大部分战事都是姜述嫡系在唱主角,本想借攻打高句丽建立功劳,一听后面还有许多大仗要打,两将不复多言,齐道:“丞相英明,末将等追随骥尾!下次交锋,我等愿为先锋。&#” 两将离帐回去,典韦陪着丘力居进来。一见姜述笑容满脸看将过来,丘力居没来由打了一个哆嗦,不敢胡乱心思,恭谦万分行礼道:“末将参见丞相!” 姜述笑道:“将军不必多礼,近日可好?” 丘力居没了王位,但也得了军职,没有受啥委屈,族人安置也让人放心,日子蛮过得去,觉得不比为王之时差多少,对现状甚是满意,连忙说道:“还好,托丞相的福,合族上下皆已安置妥当。” “这就好,听闻将军与匈奴王呼厨泉相识?”姜述问道。 丘力居与呼厨泉皆为大族首领,相识却无深交,丘力居据实答道:“与呼厨泉只是泛泛之交,闻其一直居于洛阳,使右贤王、左贤王轮番监国,近十年并未见面。” 姜述道:“呼厨泉已经趁乱逃回,若你率众往投,他能接纳吗?” 丘力居不知姜述之意,不由吓了一跳,忙道:“自归丞相以来,绝无外逃之心。” 姜述笑道:“非疑你不忠,欲使你见功尔。” 丘力居道:“愿听丞相示下。” 姜述道:“吾闻你族苏仆延、乌延暗中串联,欲逃往草原,此事你知否?” 丘力居顿首谢罪,道:“两人皆大部首领,辖下族人比末将略少,平常属下亦不敢轻易得罪。前日请我饮宴,曾经言及此事,为我叱责一番。” 姜述道:“两人亲信精壮尚有多少?” 丘力居道:“前期挑选精壮入军之时,两人暗自隐藏不少精壮,合计五千余众。” 姜述道:“本侯让你与两人投奔呼厨泉为内应,你意下如何?” 丘力居道:“我等族人皆崇尚武力,若我只身逃离,身边无兵,苏仆延、乌延不会甘居我下。” 姜述笑道:“既然让你为内应,岂能让你只身前去?让你统领五千乌恒骑兵同去,如此两人不得不奉你为首。待我恢复幽州,便是出兵并州之时。近闻袁绍结连匈奴,命你前去一是为了打探匈奴详情,二是为了未来配合大军作战,你意下如何?” 丘力居略一思忖,道:“谨遵丞相之令。” 姜述详细交代丘力居诸事,丘力居不由生出一身冷汗,心道幸亏合族归附,如此毒计若是用在乌恒身上,合族将死无葬身之地。 丘力居得了姜述军令,秘密串连部众,邀请苏仆延、乌延商议,道:“前番听了摩利所言,降了大汉,怎知规矩颇多,想逃往匈奴,两位可有意同往?” 苏仆延、乌延当初便不同意投降,碍于当时形势,不得不随降,本就有意外逃,今闻丘力居此言,不由大喜,道:“本有此意,定当从命。” 丘力居道:“我已约好心腹部众,今夜偷出军营,先北逃出汉境,然后西上投奔呼厨泉。两位若是相从,日间使部众分批至城外相候。此事关乎生死,除了心腹,余人不许携带,以免事情泄露。” 夜间,丘力居、苏仆延、乌延三人引领万余族人,趁夜出城潜逃。徐晃向姜述报告,姜述道:“让摩利出面,约束乌恒族人,余事容后再议。” 摩利听闻丘力居叛逃,急忙前来请罪,姜述密谓摩利实情,摩利这才放下心来,自去安抚族人不提。 再说东莱水军,配合诸葛谨逼降曹豹,当夜起航,直奔东海港。到了港口,魏延统领两万兵马在此相候,两军拿出兵符对上,即刻合兵一处,登船偷袭广陵。 东莱得以擒拿曹豹等人,皆是广陵郡丞陈登通报消息。陈登字符龙,忠亮高爽,沉深有大略,少有扶世济民之志。博览载籍,雅有文艺,旧典文章,莫不贯综。二十五岁出任东阳县长,养耆育孤,视民如伤。因黄巾大乱,陶谦表陈登为广陵郡丞。陈登之父陈硅,曾任下邳相,素有知人之名,姜述任东莱太守时,诸事传遍天下,陈硅谓陈登道:“姜东莱得民心,必列三公。”后来姜述领兵平定青州,恢复琅琊、东海等郡,陈硅私谓陈登道:“此子明文武之事,行事不依常理,又厚待左右,此为明主。若汉室无明主,久后必得天下。” 陈登欲投姜述,因宗族皆在徐州,只能等待时机。时陶谦因下邳之事与姜述生怨,又被刘岱、张邈游说,公开归附长安。陶谦归附不久,便奉曹操密令,命令广陵水军乔装海匪袭击威海商埠,抢夺船只钱粮。陈登参与议事,知悉详情,派人通知东海太守步骘。步骘急忙传信与诸葛谨,东莱得以提前做出各种准备,曹豹只是前期劫了数船货物,并未给威海商埠带来太大损失。曹豹亲信胡会实是陈登暗子,往来信息通畅,东莱得以提前得到消息,布局致曹豹全军覆没。 此时飞鸽传书仍是机密事情,信鸽员皆为姜家族人家丁,非心腹不知其中玄妙。有了这个便利条件,各地信息通达,姜述决策甚少失误,众人大多不明真相,以为姜述得神人眷顾,流言益盛,姜述名望更高。 姜述倚重的情报机构名为神鸟,寓有飞鸽立功甚伟之意。神鸟发展很快,探子遍及天下,甚至开始在周边小国安插暗子。陈登暗自投奔姜述,居间联络由神鸟安排专人负责。 神鸟用人十分讲究,除了控制其家人之外,还经常扮演敌人进行突袭抓捕审问,经不住考验者马上清除出去,因此能进入神鸟核心之人,无一不是心志坚定之辈。神鸟自创建至今,尚未发生泄密情况,与当年姜述定下的残酷规矩大有关联。 陈登此时已经得到密报,知晓曹豹部全军覆灭,又闻姜述派兵袭击广陵,正在思考如何配合夺城,心腹家人来报:“冀州刘成来访。” 冀州刘成身份是冀州刘家广陵商铺的掌柜,实则是神鸟的地方情报负责人。陈登闻方眼光一亮,忙道:“请到书房见面。” 刘成三十四五岁,是姜信最初成立情报体系的老人,行事沉稳,而且颇有计谋。来到室内,将一封书信递给陈登,道:“主公回信,请大人依计行事。” 陈登看完,拍案笑道:“丞相果然神人,如此广陵立下。” 次日,陈登往见太守,道:“曹豹等久无信息,行事顺利否?” 太守张京为徐州名士,写一手好字,好诗词文章,却不善治文武诸事,道:“前番来报,只是劫了些船只货物,近日再没送回消息。” 陈登道:“曹豹耿直,不善谋划,不若我带一部兵马前去接应,先将船只货物押回,再帮他筹划一番。” 张京素来信任陈登,不疑有他,喜道:“符龙相助,此事可成。我即付与兵符,执此可去兵营调兵。” 陈登得了兵符,径去调了两千精兵,一同坐船入海,午后行至一处海岛。众校尉见岛边停有海船无数,又有兵丁若干,心中不免生疑,但见陈登面无异色,谈笑自若,这才放下心来,以为是友军兵马。 陈登先派刘成坐小船上岛,下令道:“诸军稍安勿躁,静候军令指示。” 不一会工夫,刘成带领数人回来,谓陈登道:“请将军下令,士兵置兵器于船上,下船到岛上饮食。” 陈登下令诸军下船,每船只留两伍士兵看守。众军见陈登随同,并未怀疑,依令而行,进入岛内大营。陈登让众军在营寨广场列阵相候,带了数名亲随进了大帐。 陈登入帐,对帐内三位大将道:“不辱使命,诸军皆我家乡子弟,请勿加害。” 为首大将正是太史慈,左边是周泰,右边是甘宁。太史慈拱手道:“符龙兄请上坐,主公有言,东莱此祸得免,全赖符龙之功;未来徐州清平,尚需符龙出力。” 陈登听闻姜述如此评语,内心欢喜不迭,太史慈吩咐甘宁、周泰、蒋钦诸将分头行事,自与陈登商议偷袭细节。商议完毕,甘宁回帐来报:“广陵兵甚是桀骜,请符龙兄前去安抚。” 陈登出帐一看,广陵兵纷纷嚷嚷,正与甘宁部下理论,见到陈登露面,方才安静下来。陈登大声道:“今陶谦背弃朝廷,又使郡兵假扮盗贼,劫掠同胞,诚小人之举。今奉大汉丞相姜述之令,恢复广陵。诸位若是信任陈登,暂且在此静候数日,诸位家小我自会看护,数日以后局势平定,诸位就可回城。待会吃饱喝足,解下衣甲,我有他用。” 第137章 陈登建功 陈登素有威名,又有信义,官兵未有闹事者。周泰、蒋钦见广陵士兵安静下来,让部下送上衣物、饮食、帐篷等,广陵兵见汉军并无恶意,解下衣甲,换上衣物,各自吃饱喝足,依照军伍行军惯例搭建帐篷歇息。 周泰挑选两千精兵,换上广陵兵衣甲,登上广陵水军战船先行。太史慈、魏延等将统领主力随后跟上。到达广陵城水门,众军登岸,陈登唤来水门都尉,道:“今我欲归朝廷,大军已在门外,可命部下随我安民,以建功业。” 官兵平时信服陈登,闻听陈登所言,无有异议者。陈登策马入城,路遇巡丁,皆温言劝降,众兵无抵抗者。等到四门皆下,太史慈、甘宁、魏延等率军占据要冲,城中尚不知有变。魏延叹道:“符龙得军心如此,诚为干才。” 甘宁性情甚是急躁,到达张京府第,就要统兵杀入,陈登止之,道:“张京为徐州名士,素有清官之誉,伤之不祥。登自入内劝降,无需大兴兵戈。” 说完,只身往府门求见,与平时无甚两样。张京听说陈登求见,讶然道:“何其速也,快请进来。” 陈登入内,道:“陶谦胡作非为,已失民望,曹豹全军覆没。我已拜入丞相门下,大军已经入城,请公归降。” 张京不信,出门往观,见街上诸军排列兵阵,虎视眈眈,回首谓陈登道:“事已如此,不得不降。” 陈登兵不血刃夺了广陵,让诸将大为叹服。次日,张京、陈登分别具书,使人送去辖下各县。三日后,陈登拜见魏延、甘宁,道:“广陵各县已下,请诸位分派兵马,我派人引导前去接管。” 姜述听说广陵赖陈登一人而下,不由大喜,命张京赴京担任学官,任命陈登为广陵太守,徐盛为广陵郡尉。徐州自此失去海港,长江以前水军之利尽归姜述。 陈登又门客淮南人刘晔。刘晔字子扬,刘氏宗亲,历史上曾是曹操重要谋士,有佐世之才,历任太中大夫、大鸿胪等职。姜述曾派人去淮南寻访刘晔不得,未想到竟会在陈登府上寄居,姜述闻讯大喜过望,起用刘晔为丞相史。 七月,夫余、鲜卑、丁零三族遣使入朝,途中皆先赴右北平拜见姜述。姜述温言抚慰,又传书信回京城,吩咐诸臣分头接待。 七月底,姜述命吕布统兵收复渔阳,自引诸将攻打涿郡。渔阳得知张纯已亡,早已纷乱,张举接任兄职,压制不住张纯旧部。吕布引兵到达城下,张举见汉军雄壮,不敢出城交锋,只是固守不战。 张纯部将王政,虽是马贼出身,却颇有侠名。张纯纠众叛乱,夺得渔阳,招降附近马贼土匪,壮大声势。王政携千余部下来归,张纯亲出城门相迎,相待甚厚。张纯后来结连乌恒,王政道:“现今两帝分立,地方得以独大,我等拥兵占地,朝廷若来攻打,举地而降不失封爵。结连异族入境,荼毒大汉百姓,若是朝廷不容,再无退路,望将军明察。” 张纯野心极大,不纳王政劝言。乌恒入境,杀害汉民,王政大怒,统领部下与其相争。张纯出面调解,斥责王政一通,此后不复重用。张纯被杀,张举威望不足,部将各行其是。听说朝廷大军来到,部将多心怀恐惧,因王政名望极高,都来与他商量。王政道:“乌恒数十万众,都被汉军逼降,我军主力已失,城中多为老弱残兵,如何抵挡主力汉军?张纯兄弟结连异族,荼毒汉民,是为汉贼,我欲擒拿张氏合族献降,从者随我起兵。” 众将皆不服张举,又为保全性命,皆起兵响应,未等吕布统兵攻城,王政等抓拿张家合族出城献降。吕布入城安民,整编降兵,派人赴琢郡报捷。 姜述统兵赶往涿郡,沿途各城不战自降,大军顺利到达,在城东安营扎寨。韩馥遣使前来问责,姜述谓使者道:“前番抗旨不遵,即为谋逆;又欲让地于袁氏,幽州为朝廷之地,非袁氏之地,更非韩馥私物,有何脸面相责?” 使者回城如实禀告,韩馥大悔,召集众文武商议,高干道:“袁刺史已经发兵,只需坚守半月,援兵抵达,琢郡可保。” 荀堪冷笑道:“袁本初自身难保,还能保全他人?真是天大笑话。” 高干怒道:“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无数,如何不能保全?” 荀堪道:“袁氏四世三公,世受大汉恩德,所作所为却与叛逆无异。今丞相当权,识人重才,汉室气力渐复,声威日隆,外族尚且举族而降,何人敢与朝廷抗衡?袁绍敢与朝廷交兵乎?今陷刺史于绝地,皆你之私心也。” 韩馥闻言大悟,出降又怕姜述治罪,问计荀堪。荀堪道:“何人劝你得罪丞相?持其首出降,大祸可免。” 韩馥喝令左右拿下高干,砍下首级,以匣盛好,欲出城献降。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三人不从,弃官出城,投奔袁绍而去。韩馥大怒,派兵抓拿三人家小,兵丁不久回报,言三人家小早已归乡。 韩馥统领手下文武,手捧官印、户册等物,步行赴城外请降。姜述早已得到消息,抚慰韩馥数语,统兵入城安民。让韩馥赴洛阳候命,荀堪等幽州文武十余跟随左右听用。 幽州全境恢复,姜述任命法正为幽州刺史,田豫为幽州别驾,张合兼任幽州兵曹。臧戒为代郡太守,卞远为上谷太守,王修为涿郡太守,丁谓为广阳太守,恒威为渔阳太守,黄玄为右北平太守、杨全为辽西太守、王粲为辽东太守、刘昕为玄菟太守。 刘虞来到涿县之时,琢郡已经安顿下来,各官任命也已确定。姜述听闻刘虞赶到,连忙出门相迎,入室落座,姜述道:“幽州苦寒,前番让大人坐镇幽州,为平幽州之乱。今幽州始平,大人回京仍任宗正之职,安享清福。” 刘虞为人忠厚,心性平和,并无异议,道:“路上听闻丞相处事风格,与我大不相同,本有请辞之意。后闻乌恒举族而降,我心甚慰,常思朝廷有恩德加于异族,彼等依旧作乱,而丞相以雷霆之势,夺异族之志,方悟御异族之道,需恩威并重。” 姜述笑道:“圣人之言,曰仁、曰义,不是不对,但须看对象是谁。譬如对牛弹琴,即使曲调再美,牛能听懂吗?异族不懂仁义,崇尚武力,与其讲仁义,或可治标,绝对不能治本。” 送走刘虞,郭嘉入室,道:“奉先派部将曹性押解张举合族进城,请示如何处置。” 姜述思忖片刻,道:“张家结连外族,为害地方,而致幽州百姓死伤无数,可谓罪该万死。下令:张举明日午时至押至城南,当众凌迟处死。张家合族及异族俘虏,全部斩首示众,传示各州,给汉奸以警示。殷敬、李但、殷为、崔冲等首恶,皆凌迟处死,异族俘虏全部斩首,传檄诸边,公文言明:犯大汉者,虽远必诛;杀汉人者,灭族以戒。” 琴声优雅,一身白袍的袁绍端坐在案几前,双眼微闭,信手拨弦,一曲优美的曲子盘旋不已,虽谈不上大家风范,却也颇得神韵。众将站在帐内,不知袁绍何意,莫非召集众将前来听曲?颜良、文丑等袁绍心腹,知道形势不妙,眼神皆含惶急之色。 颜良、文丑原是袁氏家将,深得袁绍信任,得以参与机密。眼下政局变幻,韩馥欲让幽州,却让姜述趁势夺去,又搭上高干性命。姜述在幽州势力逐渐稳固,并州处于朝廷大军兵锋之下,即使两将不通谋略,也知道姜述屯兵幽州意味着什么。而这一切,在颜良、文丑看来,全是袁绍优柔寡断所致。一思及此,原本就烦的心,不由更烦了几分,偏遍袁绍外表宽和,脾气却大,实在鼓不起勇气上前打断他弹琴咏志的雅兴,只能焦躁不安地候在一旁。 “铮……”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袁绍总算尽兴,五指在琴弦上用力一抡,尾音响过,琴曲就此停下。袁绍双眼依旧微闭,人也不见动弹,似乎依旧沉浸在乐曲余韵之中。颜良忍耐不住,又没胆子出言打搅,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朝鞠义偷偷递个眼神。 鞠义在袁绍部将中威望最高,颜良、文丑也是畏服,也只有鞠义在袁绍面前敢于犯颜直谏。鞠义也不傻,又别不过面子,没奈何只好憋着嗓子,假咳数声,算是将室内的祥和气氛彻底破坏。 鞠义假咳声音不大,可在琴音缭绕之际,听起来十分刺耳,袁绍无法继续保持超然状态,双眼霍然睁开,眉头微微一皱,鼻孔冷冷地哼了一下。 “主公,听闻齐侯已经占了幽州,表公子遇害,我等特来请战,还请主公指示。”颜良抢前一步,满脸忧色,开口说道。 第138章 并州袁绍 “战!不单要战,还要大胜一场!”袁绍脸上露出笑容,果断给出一个明确答案。&# 众将顿觉不可思议,战是可以,众将来此就是为了求战,可袁绍这强烈的自信从何而来?众将实在想不出胜机何在,不由都望向袁绍。 “主公,您说咋打便咋打,末将听您的!” “主公英明,我等愿战!” …… 颜良、文丑等对袁绍忠心耿耿,虽然猜不出袁绍有何妙计,但若没有动作,待姜述稳住幽州,挺兵西进,并州只有覆灭一途。两将率先站了出来,高声表态支持。余将自是不甘落后,全都跟着请战,人人喊打,个个要战,室内士气暴涨。 鞠义脾气不好,但是难得的大将之才,历史上就是此人杀得公孙瓒落花流水,此时见诸将纷纷求战,忍不住出言进谏,道:“主公,若无外援,怕是难胜,一旦失利,恐遭覆巢之祸,建议主公谋定而后动。” 淳于琼原为何进部将,与袁绍私交很好,自洛阳大乱便跟随袁绍左右,一直没有立功机会,见鞠义与众人意见相抵,不管不顾跳了出来,出言指责道:“鞠义将军,休要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姜述兵力分散,四周全是敌人,重兵屯于幽州,其心昭然若揭,不战怎么成?再说,有主公主持,这仗又如何胜不得!” 淳于琼在《三国演义》着墨不小,就是那位失了乌巢粮草,导致袁绍官渡大败的酒鬼将军。鞠义甚得袁绍重用,一听这个酒鬼唱反调,火气“噌”地蹿了上来,怒目圆睁,指着淳于琼便要出言怒斥。 见手下将领当众争执,袁绍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一拍几案,断喝道:“好了!” 鞠义稳住情绪,还是出言进谏一番,道:“主公见谅,末将失礼,只是战事须得谨慎些方好,望主公明鉴。” “你无须多言,此事我心里有数。”袁绍面色凝重,长叹一口气,道:“世易时移,敌我之势已经明朗,我军若稳守,或能苟安一隅,这就是我掌管并州不曾兴兵之根由,所求者不外乎外联诸侯,众人合力与姜述相争。便是韩馥让出幽州,不过是将我推往风浪尖罢了。韩馥为人懦弱,诸郡太守各怀心思,皆不归心,本想借姜述与异族交战之际,大军从西向东,逐步接管幽州,怎奈异族败得太快,不等结连外援,幽州诸郡已被姜述恃强平定。现在姜述寸步不让,又咄咄逼人,均衡之势已破,稳守亦不可得。纵使我不兴兵,姜述也断不会错过这等良机,张合屯兵两万于高柳,就是动兵并州的预兆。与其待敌万事俱备而来,不若我们占得先手,前番我之所以让高览统兵驻于雁门不动,是因为时机未到,外援不足。” 在场诸将听到这里,都觉得如今之势,以并州之力实难阻挡姜述大军,虽有求战之心,却无取胜之道,皆有些黯然神伤。姜述这头猛虎在近旁窥视,形势对于并州来说,着实不容乐观,从目前形势来看,迟战真不若早战好。 鞠义乃是精明之辈,自是听得懂袁绍话意,不再固持己见,面色肃然,请战道:“主公所言甚是,末将别无异议,愿为主公决胜沙场,请主公明示行止。” “请主公下令,我等愿与姜述决死一战!”在场诸将半数出身袁家,剩下的也尽是袁家死忠,此时明白形势严峻,再次奋勇请战,群情激奋之下,士气陡然间高涨到了顶峰。 “好!诸公能有此心,此战我军必胜无疑!”说一千,道一万,袁绍摆了半天的谱,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鼓起诸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这下目的已经达成,不再故弄玄虚,霍然而起,豪气十足地一抖左手,将搁在几子边的大幅地图甩了开来,右手极之有力地往地图上一点,眼神闪烁,环视诸将,道:“我已有了胜算,决战之地便在于此!” 众将目光顺着袁绍手指看去,见是代郡,面色顿时变得丰富多彩。沉稳过人的鞠义也为之讶然,赶紧出言道:“代郡?主公,这……恐怕不妥。” 颜良附合道:“主公,代郡素为军事重镇,城高墙厚,地势险峻,我军兵马并不占优,怕是难以破城,请主公三思。” “主公,若是不能即刻破城,主力在外,洛阳偏师若是北上,并州如何防守?不得不慎重!”文丑道。 诸将方才纷纷求战,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表忠心,这是一种政治态度,真正进入作战思维,想起姜述连番大胜的战绩,早去了方才藐视天下的雄心,都在思考稳中求胜的办法,如今袁绍攻敌以自守,这种孤注一掷的做法十分危险,因此纷纷出言劝说。 袁绍主意已决,不听诸将劝谏,面色一肃,止住诸将,下令道:“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多言,只要外援赶到,就可按计划行事,众将速去整顿兵马,等候军令,不得有误!” “诺!”众人见袁绍如此,不敢再劝,各自上前施礼,告辞回去。 诸将满心疑惑,碍于袁绍素日威严,无人敢提出质疑。鞠义实在放心不下,跟着众人出门以后,又寻个由头转了回来,满脸愁容地望向袁绍,斟酌一下言语,再次进谏道:“主公,时局如此艰难,当以稳守为妥,您……” “无须再说,你等顾忌我何尝不知,若是真能稳守,我又何尝不愿?”袁绍面带苦色,止住鞠义之言,长叹一口气,又道:“你有所不知,姜述已经调兵遣将,诸路兵马已动,我等即便防守,南边、东边接连千里,诸郡皆有路可通,如何防得住?值此微妙时刻,唯有大胜方能遏制姜述的狼子野心,若他战败兵撤洛阳,我等就能多些时间发展,养精蓄锐,未必不能雄起。若不能胜,刀兵之祸便在眼前,此事难以两全,唯有全力向前!” 鞠义虽然稳重,但并不惧战,一听袁绍说出心里话,不敢固持己见,面色肃然躬身施礼,没再多言,匆匆告辞而去。 袁绍派出的使者陆续返回晋阳,匈奴答应出兵相助,长安接受袁绍举地归附,也应允出兵策应。袁绍兴奋之余,并未真正放下心来,在室内默立片刻,缓步走到门外,神情肃然远眺东边的天空,良久再无一言。 十月十二日,袁绍宣布依附长安朝廷,即日宣誓起兵,攻打幽州,率领大军七万出雁门。匈奴王呼厨泉响应,五万精兵沿边境草原东上,两路兵马同时攻打代郡治所高柳。 幽州新任兵曹荡寇将军张合统领两万五千守军坚守高柳,任由袁绍邀战,只是坚守不出。姜述统领六万汉军已出上谷,三日内就可抵达高柳。这场决定袁绍生死存亡的大战即将爆发。 至夜,扎下大营,许褚送来张合发来的军报,姜述看完军报,皱眉道:“仲康,去请奉孝过来。” 郭嘉就在左近,很快来到,问道:“莫非袁军猛攻高柳?” 姜述道:“张合统领两万余精兵,又有诸多新式武器,代郡安如泰山。呼厨泉手下训鹰者十分麻烦,今日又损失数只信鸽。” 郭嘉苦思一会,道:“此事不好应对,通知张合若无紧急军情,不用一日一报。我等明日抓紧行军,快些到达便是。” 姜述道:“不除驯鹰者,即使到了高柳,信息传递不便,也是烦恼之事。” 郭嘉道:“不若启用县级情报站,情报送达附近县城,用快马报告,虽然繁琐耗费人力,但是稳妥得很。” 姜述点点头,转个话题道:“奉孝以为马腾、韩遂会否起兵?” 郭嘉道:“马腾、韩遂势弱,若是袁绍灭亡,凉州与并州疆界互通,担心朝廷讨伐,或会起兵相助。” 姜述道:“有何策可解?” 郭嘉道:“我认为韩遂善于把握时局,即使袁绍灭亡,中间还隔着马腾,时局不明朗之前,出兵可能性不大。马腾治地苦寒,粮草不足,即使有心也是无力。何况马腾实力不强,即使出兵,我军也足可应付。” 姜述点头道:“奉孝全权主持此事。” 郭嘉正色道:“敢不从命。” 姜述道:“厨子新制美食,可有兴趣品尝?” 郭嘉最好腹中之物,闻有美酒佳肴,急道:“自是先尝为快。” 姜述吩咐下去,一会功夫,左右端上热腾腾的两大碗汤上来。郭嘉先喝了一口汤,道:“非肉汤,味道甚好。”再举箸品尝,道:“此物温润滑口,与寻常牛肉大不相同,确实好吃得很,想是花费许多气力寻到的异种野味。” 姜述笑道:“非也,北疆到处皆是。” 郭嘉问道:“何物?” 第139章 细腰尚香 姜述道:“牛肠尔。&#” 古代人不食动物内脏,以为不洁。郭嘉闻言停箸,愣了半晌,见姜述狼吞虎咽,当下也不理其他,放开肚子大吃。吃饱喝足,抚腹道:“以后宰杀牛羊时让伙夫留些,实在好吃得很。” 姜述笑道:“牛羊猪诸畜牲内脏,皆可食用,回京之后,我研究一个菜谱,全部由内脏烹调,保管胜似日常馆舍美味。” 郭嘉道:“那敢情好,我让家中厨师学习一下,原料便宜,肉铺屠宰时讨些便是。主公口味与众不同,前番吃蝗、吃虫、吃刺猬,今天又吃内脏,不过味道确实不错。” 姜述道:“有空让你品尝一下油炸蝎子,那才是纯正的美味。” 郭嘉愣了愣,摇头道:“此物还是不尝得好。” 郭嘉辞去,许褚进来,欲言又止,甚是踌躇。 姜述甚觉奇怪,道:“仲康,有事吗?” 许褚道:“主公,末将跟随左右时间已长,张飞、张合都有仗打,我这……” 姜述笑道:“你是觉得众人打仗立功,手痒了吧。也罢,我分派你个任务,看起来不是大事,实则十分重要,办好之后记你一功。” 姜述叮嘱许褚一番,出帐巡视,孙策值夜,立在门外,见姜述出来,连忙带着数名亲卫跟随前行,问道:“主公可要巡夜?” 姜述点点头,道:“兵事凶危,不敢有一点大意。” 往前行了数步,忽然发现孙策身后一位亲卫身材有异,心思亲卫经过千挑万选,皆是身材彪悍之辈,怎会有如此单薄之人?姜述起了疑心,指着那名亲卫,道:“你近前来。” 那亲卫踌躇不前,孙策表情也尴尬异常,姜述见状,上前几步,看清此人确非亲卫,乃是惯会调皮捣蛋的孙尚香。孙策连忙上前请罪,姜述知道孙尚香一向无法无天,必是想法逼着孙策就范,道:“此事不怪伯符。”然后吩咐道:“伯符代我巡夜,不得怠慢。” 又对孙尚香道:“你随我过来。” 孙策领命自去巡夜,姜述回去帅帐,让左右守在帐外,谓孙尚香道:“兵事乃凶事,军规不许女子入营,你已经触犯军法。” 孙尚香见姜述面色肃然,不敢顶嘴,站在帐内低头不语。姜述道:“按照军法,军棍十,还会连累伯符,怎么办?” 孙尚香晓得姜述讲究法度,自己这次惹了大祸,更是不敢开口,沉默不语以对。姜述沉思半晌,怒气渐消,见孙尚香站在门侧,冻得娇脸通红,不由又有些心痛,没好气地说道:“往里面点,靠着炭火暖和。” 孙尚香闻言,知晓姜述气消,走到炭火旁坐下,道:“我不放心你的安危,随着长兄一路为你护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什么也不问,上来就是一顿责骂,不知最伤人心吗?” 姜述知道这是孙尚香惯用的伎俩,胡搅蛮缠一通,借此逃避处罚,正要斥责几句,见她小手冻着通红,上前握住,一试小手冰凉,心道这些日子必然吃苦不少,心软了下来,道:“行军可是苦差事,近日尝到滋味了?” 孙尚香玉手被姜述握住,见他眼里满含疼惜之意,胆子不由大了起来,道:“虽然苦些,比待在家里要好得多。不若夫君许我组建一支女兵,卫护夫君可好?” 此语触发姜述灵感,这就有办法可以绕过军法,拿起纸笔,写了几行字,盖上印章,递给孙尚香,道:“既然你不嫌苦累,命你为女卫尉,职级为校尉,编制五十,卫护本侯及家中内堂。回京招募五十名女兵,挑选身世可靠又武艺高强的青年女子,宁缺勿滥。” 孙尚香大喜,接过手令,嘻笑道:“属下听令。” 姜述自出洛阳,一路行军不近女色,握着孙尚香的玉手,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体香,不由心猿意马。烛光下看向孙尚香,花容月貌,更是妩媚动人。 在颖川初见之时,还是一个小女孩,数年过去真正长开,成了千娇百媚的刁蛮美人。姜述并不认为轻易得到的东西不值得珍惜,这个尤物不应再尘封下去。 今夜,姜述把尘封许久的宝物打开,发掘其中让人爱怜、让人喜欢、让人无法自拔的妙处,小心翼翼,细细观察,仔细体味……好东西无法让人割舍,姜述发掘了许久,一次大汗淋漓再一次大汗淋漓……最后,在孙尚香苦尽甘来之后,方才沉沉睡去。 上党城下的汉军大营,中军大帐,关羽面对沙盘凝思苦想,听见甲胄摩擦声渐近,一位亲兵已从帐外大步行了进来,高声禀报道:“将军,袁绍部将高览统兵来援,距离上党十里。” “哦?再探!”自打进兵并州以来,关羽所部尚未打过大仗,县级小城袁绍统统放弃,兵马全都聚在郡城固守,愣是让关羽千铁骑毫无用武之地。这等情形着实令人力气无处使出,关羽正盘算如何将并州军诱出大打一场,没想到并州军此时大举杀来,让关羽十分兴奋。然而关羽历经沙场,并未因为大块肥肉到口而忘乎所以,深吸一口气,压下兴奋的心情,道:“扩大侦探范围。” 亲兵应诺一声,疾步出了中军大帐,出去传令。 “报,将军,并州军已至六十里处!” “报,将军,并州军已到四十里外!” “报,将军,并州军距离大营七里!” 消息迅速传了回来,高览部虽是步骑合骗,但是并州产马,步兵也配有马匹,行军速度很快,前后两个时辰,便已行至大营七里之处,这等狂飙突进的情形出现,更让关羽心生疑惑。 一万并州精锐实力不低,与汉军也有一战之力,在关羽眼中,收拾这一万兵马实是举手之劳,但这显然不合情理,关羽没有看透内里蹊跷所在,派人仔细打探,但是除了上党守军,周边三十里方圆,除了这支突击而来的兵马,并无其它兵马存在。 “飞燕对此战有何看法?”关羽沉思片刻,未看出这支并州军目的所在,并不急于整军出营,将问题抛给副将张燕。 “将军,属下以为此事蹊跷,贼军兵力不足,战斗力又不及我军,强自对战,败多胜少,高览乃并州名将,不会行此无智之举,其中必然有诈。我部孤军深入,后续没有接应,战事谨慎方好。”张燕原为黄巾中军副将,年纪不大,行兵稳健异常,同样怀疑并州军用意不纯,但也猜不透其中蹊跷所在。 “其中必有蹊跷,敌军既来,迎战已是必然,到时随机应变!”关羽见张燕与自己顾虑相仿,心头疑惑更深几分,不过对于送上门来的肥肉,自是不愿轻易放过,当即下了决断。 “请将军下令,属下愿为先锋。”张燕自为关羽副将以来,还不曾立过战功,亟需一场大胜在军中立威,此际见关羽战意已决,不免有些意动,躬身请战。 张燕上前请战,关羽并没有答应,沉思片刻,断喝一声,道:“来人,擂鼓聚将!” “咚咚……”帐外亲卫擂响聚将鼓令,鼓声隆隆,整个军营瞬间沸腾,各营将领纷纷冲出本营,急速向中军大帐汇集而来。 “报,将军,汉军已出了大营。” “报,将军,汉军已在营外列阵,并未前来迎敌。” “报,将军,汉军依旧原地按兵不动,请将军明示!” 高览行军风格稳重,此番领了将令长驱直入,对上名将关羽,不敢有丝毫大意,率部到达汉军营地三里处停下,传令全军就地休整,派出数拨哨探打听情况,待见汉军始终没有压上,高览脸色阴晴不定,凝神细思,半晌未曾下达军令。 最终,尽管心头有些忐忑,高览还是不敢违犯军令,道:“来人,飞鹰传递情报,说我军已经到位。” 一名亲卫应诺,转到阵后,不一会放出一只苍鹰,那鹰冲天而起,在军伍上空盘旋一圈,随即振翅向西北方向飞去。 “全军听令,跟随本将前出,进攻敌军大营!”高览仰着头,直到苍鹰飞远,翻身上了马背,高声下令。 “全军止步,列阵!”高览虽说决心要跟汉军死磕一场,可真正面对大汉铁骑,心底不免有些发虚,拨马来到阵前,见汉军战阵严谨,喝令全军就地停下,话语间显得色厉内荏。 一万并州兵马乃是经过的精锐,战术素养相当了得,随着号角声响起,纷纷跃下马背,步卒手持盾排成紧密阵型,骑兵牵马排阵两翼,不长时间,一个严整阵型已经完成。偏将吕旷率领两千步卒为前军,骑都尉吕翔统领两千骑兵为左翼,门尉杨柞统领两千骑兵为右翼,高览自率四千马步军为中军,整个阵型气度森严,颇合兵法精要。 第140章 高览诈败(一) 并州军布阵速度极快,阵型相当齐整,可距离汉军阵列稍远了些,足有一里半之遥,远远超过两军交兵所应保持的五百步距离。&#关羽观察并州军阵,不由笑了起来,不屑地摇了摇头,道:“军阵虽然颇得兵法,但是主将胆子太小。” 关羽近年统领冀州防务,部下基本全是黄巾健卒。部将周仓曾为张角亲卫首领,姜述因为史上关羽与周仓有主仆之情,特意将他分到关羽部下。周仓是好战胚子,近期没仗可打,早就憋得够呛,原本指望此番过把瘾,没想到一场大仗也无,除了沿途耀武扬威,愣是没有出手机会,一听关羽如此评价敌军,顺杆子爬了上去,请战道:“将军,并州军摆出这般铁桶阵,看来只有乌龟的胆子而已,一冲准垮,属下请命出击,请将军允准!” 周仓精明,刘辟也不傻,哪肯将这等破敌首功平白让给别人,不等关羽表态,从旁边一下子闪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将周仓挤到一旁,正气凛然地进言道:“慢着,师兄,你贵为中军校尉,负责将军安危事大,这等小事该由前军负责。将军,属下请命冲阵。” 刘辟这样一来,龚都也急了,赶忙跳了出来,一肩将刘辟顶了开去,望着关羽恳求道:“不成,怎么也该轮到后军了,将军,再怎么说,这一仗该轮到属下才对。” 一看众将跳出来,周仓不由急了,双手出击,忙不迭将刘辟、龚都两将推到一边,脸红脖子粗地嚷道:“争啥争,都让开,前锋明摆着是我。将军,您下令罢,属下这就去砍下高览的狗头!” 有一帮不惧恶战的属下,关羽十分满意,看着诸将闹腾得不成样子,扬手止住众人喧哗,下令道:“都别争了,你们三个一起杀上,一举打垮敌军!” 三员虎将一听有仗可打,哪有不乐意之理?各自轰然应诺,头也不回冲回本阵,自去调兵遣将准备,一时间军阵中号令声响成一片。 张燕心中不安,站在关羽身侧,道:“将军,还需多留兵马守营。” 关羽也不太放心,道:“你带着左军兄弟守营,营中和火油,万万不能有失。” 一会工夫,三匹报马前来禀报军情,前军、中军、后军皆已做好战斗准备,关羽举手往下一挥,沉声喝道:“出击!” 数名鼓手擂响巨鼓,随着咚咚的进军鼓声,周仓、刘辟、龚都统军依序压上,速度不快,气势却是滔天。 一见汉军大批前压,排列整齐的并州军突然骚动起来,前军部分士兵为声势所骇,不由自主往后退了数步,这让高览险些气歪鼻子。未战先怯是兵家大忌,高览的火气一下窜了上来,阴森森地下令道:“传令:敢妄言者,杀!敢后退者,杀!敢乱动者,杀!” “起速!” “起速!” “起速!” 汉军缓行两百步左右,三路将领几乎同时下令,旋即便见三个军阵一齐开始加速。 “传令,弓**准备!”汉军开始加速,雄浑的气势又增强几分。高览不惧反喜,心道汉军骑兵如此冲击,不是来当箭靶子吗?当下不急着下令反冲锋,命令全军谨守阵型,所有弓手准备发射,打算给汉军骑兵送一份重礼。 高览想法虽好,可是低估了汉军的战术素养。骑兵此时执行的战术是姜述亲自设计的方案之一,模仿成吉思汗打仗那套办法,敌方想守是守不住的。高览幻想万箭齐发,狠狠肆虐汉军铁骑一番,却听汉军骑兵军阵突然传来数声大吼:“分。” 原本齐头并进的三个汉军骑阵突然变阵,中路周仓所部降下速来,不紧不慢向前逼近,刘辟与龚都两部骑兵各自转向,一左一右各向四十五度方位分了开去,继而两部速度陡然提升,不等高览弄清情况,两部汉军已是呼啸着冲向并州军两翼。 两部汉骑配合极为默契,不等并州军有所反应,两部汉军几乎同时来了一个漂亮的打马回旋,势若奔雷般从并州军侧翼七十步外掠了过去,刘辟、龚都几乎同时下令:“放箭!”数千支羽箭如暴雨般,射向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并州军两翼。 吕旷与杨柞两将也是战场老手,反应很快,汉军**箭方才发出,两将已经下达命令,早已擎弓在手的并州弓手这才如梦初醒,各自侧身张弓反击。一拨非常壮观的箭云,呼啸着向疾驰的汉军反击过去。 “嗖嗖嗖……”箭雨穿梭,密如蝗群,遮天蔽日,箭啸声凄厉无比,论及箭云规模,是兵力雄厚的并州军要强,说到杀伤效果,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汉骑弓箭数量虽少,战果却是惊人至极,一轮箭矢下去,并州军阵数百人中箭跌落马下,而并州军箭雨大多落到空处,仅有数名汉骑中了流矢,伤亡虽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战果之悬殊实在让人无法想象。说穿了也并不奇怪,汉军新式**弓执行新标准,射程为十步,而并州军弓箭射程并不统一,除了个别特制良弓射程达百步开外,绝大多数士兵手中的制式军弓射程为七十步,实际射程只有五、六十步,这不是双方士兵力量上相差悬殊,而是因为军弓质量标准不一样。并州军所用的制式军弓,纵使拉满了弓,极限是七十步射距,很难伤到七十步开外的汉军骑兵。还有一个原因,大汉骑兵正在高速行军,射击活动靶子的准头本身就低,而并州军停在原地,属于死靶。两个主要原因叠加,并州士兵倒了大霉实属正常之事。 得势不饶人,刘辟、龚都二将丝毫不给并州军喘息之机,率部兜个圈子,再度杀了回来,又是一通箭雨,生生射得并州军鬼哭狼嚎,刚才两个回合对射,并州军两翼明显陷入被动挨打的窘境。 刘辟、龚都两部开始发威,周仓并未急于发动冲击,而在距离并州军两百余步外兜起圈子,根本不似冲锋打仗,而似观敌掠阵。 这让高览左右为难,两翼骑兵若不出击,弓手处于明显劣势,骑兵一旦出击,原本严谨的防守阵型便不复存在。射程方面能占汉军骑弓上风的强**,全都集中在中军,无法参与两翼对射。若是调动中军**手,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周仓部就会乘机冲阵。 高览带兵近十年,大小数十战,从未遇到如此赖皮的打法,眼看两翼成了汉军的靶子,损失惨重,脸色瞬间变黑,再也无法忍耐,下达军令:“传令,左右两翼骑兵出击!” 左右传令军随即下令,已经火冒三丈的两翼骑兵,早已蓄势待发,此时听得军令,无不奋勇争先,如脱缰之马,瞬间加速,杀气如虹贯日,气势凶悍地向汉军猛扑过来。 “撤!”一见并州军两翼骑兵杀出,刘辟、龚都两将不惊反喜。这个战术是后世蒙古铁骑的游猎之法,用来对付高览的乌龟阵非常有效。并州军两翼始终不出,汉军可以多来几波箭雨,并州军定会承受不往。不变阵死伤惨重,变阵只能向中军靠拢,阵型严整的中军纷乱之时,早就闲得手痒的周仓部岂会放过破敌良机,一个冲击就足以令并州中军崩溃。 这种战术也有破解之道,但需要两个条件之一,或以威力超出的强弓劲**对射,或用速度更快的精锐轻骑出击,遗憾得是高览没有想出破解之道,即便想出对策也没用处,部下根本不具备破敌条件。 并州骑兵出击看似势大,却正好落入汉军彀中。刘辟、龚都二将兴奋之余,各自下达军令,率部向斜刺里加速撤离。 吕翔是高览部将,骁勇异常,并不畏惧汉军的强悍,一见刘辟率部往斜刺里逃窜,大声呼喝道:“追上去,休走了逆贼!” 单纯论马术,两军相差无几,并州军虽然成军时间较短,但境内有不少牧马之人,尤其边境郡县招募的士兵,骑术奇佳。但是汉军骑士是从各军挑选出来的好手,马术精湛自不消说。还有一个关键点,汉军配备马鞍和双边马蹬,这是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的根本所在。若想逃走,刘辟只需率部狂奔,并州军就望尘莫及。刘辟心思很黑,暗中压住速度,任由并州骑兵从后急赶过来。 “手驽攻击!”刘辟待并州骑兵前锋距离己方五十步左右时,毫不犹豫地高呼下令。早已准备好手**的汉军骑兵,立马纷纷回身,将手中**机瞄着冲上来的并州军暴射,可怜并州军那能想到汉军会来这么一手,一瞬间,冲在最前面的百余骑登时便被射成了刺猬,又绊倒不少后面的战友,惨嚎声不绝于耳,整个冲锋阵型立马大乱。 第141章 高览诈败(二) “冲,不许停,敌军没箭了,追上去,杀光他们!”吕翔不愧有勇将之名,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乃是汉军骑兵火力最为集中的目标,凭借着手中拨打,竟然躲过了被射成刺猬的命运,只是大腿上中了一箭,虽是吃疼不已,但并不畏惧反而生出一股狠劲,挥军依旧狂冲不已。 吕翔的判断没有错,哪怕汉军装填水平再高,在纵马飞奔的当口,要想瞬间装好驽匣也不可能,但是汉军骑兵还有一招,左右马腹上各挂有一个小型踏驽,只需调整踏驽方向对准敌方,就又是一轮驽箭疾飞,虽然许多骑兵担心误伤队友未射,但是队尾的百余汉军却无所顾忌,并州军前锋纷纷跌落马下,一向勇悍的吕翔也被射中要害而亡。 吕翔战死,部下弄不清汉军到底还有多少驽箭可以发射,已被吓得有些傻了,狂野的气势瞬间落到底处,再无勇气追击,调转马头欲回本阵,奈何先前冲速已经到了极限,收住又岂是那么容易?于是整个队伍全乱了套,人吼马嘶挤成一团。 一见并州军骑兵乱了套,刘辟当然不肯放过歼敌良机,大呼一声:“回马冲阵!”率部在战场上兜个小圆弧,如利刃般切向混乱中的并州骑军。 出击的并州军左翼,除了部分见机快的散兵逃回,余者大多倒在追击或逃跑的路上,主将吕翔也没有幸免。于此同时,并州军右翼骑军也没躲过崩溃的命运,同样被龚都打得落花流水,唯一不同的是右翼主将杨柞运气较好,虽然受伤,并未丧命,只是心胆俱丧之下,狼狈不堪率残部向着本阵逃去。 “传令:前军以弓**压住阵脚,不管何人冲阵,皆杀无赦,中军跟随本将出击,击溃敌军左翼!”高览没有想到两翼骑兵败得如此之惨,眼见战局已显颓势,再也无法稳坐中军,黑着脸下达命令,率领中军骑兵向紧追乱兵而来的龚都部冲去,试图打龚都一个措手不及。 “放箭!放箭!”眼见己方败兵汹涌而来,并州军前军将领吕旷心中有些不忍,然则军令难违,下令早已张弓多时的弓**手发起覆盖式射击,毫不客气地将亡命奔逃而来的败军,连同衔尾追杀而来的刘辟部前军罩入其中,但听箭声大起,溃兵固然是死伤无数,急追而来的汉军也遭了池鱼之殃,数十名冲在最前方的汉军骑兵也被射杀,追击势头不由一窒。 刘辟是张角弟子之一,以勇悍著称,尽管前锋死伤不少,但却不愿放过一举冲破敌阵的良机,抽出腰刀,吼道:“随我杀上去,冲!”刘辟部冒着并州军的箭雨,悍然发动突击,立马引来并州军一拨拨箭雨,损伤骤然大了起来。 率部等待时机的周仓见刘辟攻击受挫,登时便火冒三丈,不去理会高览军中军,大呼道:“随我上!”率部加速向吕旷部冲杀过去,打算与刘辟一道形成夹击。 眼看形势不妙,高览不由大急,大呼道:“随我冲锋!”实际上,此番高览所领军令是诈败,诱使汉军主力追击。但是如此打法,败是定了,可怕的是全军覆没,如何完成军令? 高览此时真打算拼命了,不去管前军被汉军两路兵马夹攻,********只想以优势兵力一举击垮龚都部,取得战场的局部优势,从而扳回一局。 “破敌便在此时,众军随我突击!”高览一动,龚都马上察觉到其意图,但却丝毫不惧,大吼一声,率部向前狂飙猛进,与汹涌而来的并州中军撞在一起。 整个战场乱成一团,各处战火纷飞,唯有关羽率领右军骑兵稳稳地屹立在原地不动。 看着前方打得热火朝天,在营门观战的张燕求战心切,望着不动声色的关羽,高声请战道:“贼军已乱,末将请求率部出击。” 关羽脸色郑重,道:“不急,看看再说。敌军似有诱敌之嫌,想必还有后手,你固守大营,我率右军上前帮忙,先胜了这场再说。”说完,关羽缓缓举起大刀,指向前方战场,下达军令:“随我杀!”右军骑兵开始加速,直奔敌军主将高览。 这队骑兵成为压倒并州军的最后一根稻草,胶着战况立时分明,并州军开始出现逃兵,高览见关羽统兵杀到,不由呼喊一声:“撤!” 军令一下,战场顿时成了一边倒的局面,汉军开始高声喊叫:“缴械不杀。”随着越来越整齐的声音响起,大量来不及逃走的并州兵开始投降。 关羽并未盲目下达全军追击的命令,道:“各军追击十五里,马上退兵回营。” 关羽吩咐传令兵下达军令,动作却未停顿,拍马朝高览追去。高览原来在战场核心位置,撤退时被自家兵马阻挡,距离关羽并不很远。关羽早就瞄上高览退路,就在高览就要脱离战场之时,斜刺里忽然传来一声大喝,道:“纳命来!” 高览一惊,扭头一看,却见一位红面长须、威风凛凛的大将已到近前,青龙偃月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到了眼前。高览历史上与颜良、文丑、张合并称为河北四柱,一身武艺实不简单,危急时刻勒马避让,性命虽然保住,坐骑却被一刀劈为两段。 关羽见高览落马,策马上前,朝着高览的头部劈去。高览听到风声近耳,此时左腿还压在马下,兵器也已脱手,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只能闭目等死。不料关羽大刀近前,将刀一扭,刀锋转为刀面,拍在高览头上,高览惨呼一声,昏迷过去。 高览亲兵上前来救,关羽冷声喝道:“你等若想不管你家将军性命,就尽管上来。” 高览亲兵皆为高览的族人亲信,闻言不敢上前,见高览昏迷不醒,生命控制在对方手中,若是对方发狠,高览性命立时难保。又听关羽喝道:“弃械!到我军营受降。” 虽是对方大将,言语却让人不容拒绝,亲兵都看向高展。高展是高览的族弟,为亲兵首领。此时到了这般田地,高展将眼一闭,手中兵器一扔,道:“降了吧。” 上党郡冶地长子城内,一群文武聚在城头观战,见高览部大败,一位武将来到太守面前,道:“大人,高将军兵败,末将请求统兵出城往救。” 太守逢纪笑道:“孝起勿忧,必为诈败。” 这员武将为南阳人,姓陈名震字孝起,被袁绍征辟为上党郡尉,文武双全,胆略过人,观看片刻,谓逢纪道:“旗鼓不整,衣甲皆弃,士兵鼠窜,降者无数,必非诈败。” 逢纪初时脸色轻松,闻言细观战场,失声道:“高览失机败军,没有引出敌军,计谋已失。这……火速通报主公!” 匈奴左贤王引领部下在上党西北埋伏,忽有信使急驰而来,道:“高览将军大败,败军或逃入长子城,或逃往此处。” 左贤王喜道:“计成矣。”又问信使道:“追兵多少?” 信使答道:“敌军追击十五里即回。” 左贤王似是吃了只苍蝇,脸色骤然难看起来,道:“我等在此埋伏是空等了?” 信使道:“太守只是让我通报情况,其余在下不敢过问。” 左贤王沉思半晌,下令道:“儿郎们,先去长子城。” 左贤王引兵进城,逢纪引文武属下出门相迎。众人进府落座,左贤王道:“前番计划失败,未知后续如何行止?” 逢纪道:“此间战况已用贵族神鹰传给主公,尚未有回音。” 上党城外大汉军营,斥候报道:“方才大批匈奴骑兵入城。” 关羽问道:“人马多少?有无其余详情?” 斥侯道:“至少两万骑兵,从西北方向过来,从时间判断,午时我军相战之时,其部距离战场应在五十里内。” 关羽与张燕互视一眼,不由暗道侥幸,关羽道:“高览部以弱搦强,应为诈败之军,若我军追击,匈奴军突起,猝不及防间,或会大败。若再会合长子守军,趁胜夺我大营,我部甚或全军覆灭。” 张燕道:“将军运筹帷幄,虽然战果小些,却破了对方奸计,可喜可贺。不过匈奴援军已至,我军又是骑兵,要是攻城还需步兵前来。” 关羽摇头道:“我军只是偏师,目的不在于攻城掠地,而是牵扯并州兵力。我倒希望长子城内兵力充裕,如此主公那边压力也会小些。” 高柳城外,高空中飞来一只大鹰,突然发现下面有只大野兔,从半空中猛扑下来,将要抓住大野兔时,十余只利箭疾射而来,大鹰身中数箭顿时毙命。 第142章 高柳之战(一) 许褚从草丛中爬出来,问道:“这是第几头?” 一位大汉答道:“今天猎了四头,共计二十七头。(..)” 许褚笑道:“这群匈奴人,怎会养了那么多大鹰,发现情报了吗?” 大汉娴熟地从大鹰身上搜出一个小竹筒,打开取出一物,道:“发现一个纸卷。” 许褚道:“写些什么?” 大汉苦笑一声,道:“将军莫取笑我,我不识字。” 许褚笑了笑,拿过纸卷看了一遍,道:“云长倒是了得,又打了胜仗,还抓住了高览。”然后将纸卷塞入竹筒,对大汉道:“三儿,速送到主公处,路上小心,别被敌军斥候抓到。” 袁绍大营,一众文武正在议事,文有审配、许攸、郭图,武有鞠义、文丑、颜良、牵招。审配负责攻城事宜,请罪道:“匈奴人不善攻城,近日连番攻城,损伤甚众。” 许攸在王芬谋逆案时被通辑,得袁绍之助逃过大劫,一直在袁绍身边谋划,负责情报,参与机密。许攸道:“以现在的兵马势力,攻破高柳城甚难,我等主要目的是要牵制姜述主力。如今匈奴左贤王与高览设计歼灭关羽所部;长安已经同意出兵,李催统兵东进,威胁河东,牵制张济部;郭汜出兵潼关,威胁弘农,牵制黄忠部;陶谦出兵攻打广陵,牵制青徐兵马。刘岱出兵济阴,牵制冀兖兵马。诸路兵马皆动,姜述手中已无兵可调。等到韩遂、马腾援兵赶来,我军必胜。” 袁绍问道:“诸路兵马已动否?” 许攸答道:“尚无消息传来,按照约定日期,后日应当全部发动。” 袁绍又问:“高览进展如何,计成否?” 许攸摇头道:“尚无消息传来。” 袁绍微有怒意,道:“按照计划,此战应该早就结束。匈奴人以鹰传讯,最是快捷,为何未传来消息?” 许攸道:“匈奴驯鹰者亦感到奇怪,近日接到情报甚少。大鹰毕竟为禽类,近处可以传讯,远处效果不佳,亦是自然。” 正说话间,有亲兵来报:“城中守军出城,攻打匈奴军营,匈奴王派使紧急求援。” 袁绍大惊,道:“出兵多少?” 亲兵道:“不低于五万。” 袁绍道:“姜述部下精锐,当急救之。” 审配连忙止住,道:“主公万万不可,我军绕城与敌军主力野战,恐怕不利。其主力出城,城中兵力空虚,可以趁机攻城。” 袁绍略一思忖,道:“众将听令,尽起营中兵马,全力攻城。” 袁绍扎营于高柳城西南十五里,匈奴扎营高柳城以北十里,高柳城依官路而建,周边地势陡峻,两营互通信息需要绕路而行,甚为不便,袁绍得到消息之时,匈奴大营形势已经十分危急。 姜述近日接连得到各方情报,闻知曹操、刘岱、陶谦等均有异动,正与郭嘉商议,定下各个击破、速战速决的战术,以张合统领步卒守城,尽起大军先攻匈奴大营。 匈奴王呼厨泉趁京城大乱逃回属地,因大汉内乱势弱,雄心遂起,此次袁绍厚赠金银财宝,又闻长安起兵响应,因此应袁绍所请,使左贤王统兵三万往援上党,自统五万骑兵来到代郡。与袁绍约期攻打数次,均无功而返,损失惨重。呼厨泉见高柳城难克,已有回兵之意,不料汉军突然出城攻打,连忙分派众将严防死守。 姜述亲自率军攻营,张飞为前锋,人马皆着甲,以火油烧开寨门,重骑兵长驱而入。匈奴兵不善防御,兵甲不齐,向以弓箭御敌为主,而弓箭力不能透铁甲,如何抵挡重骑兵?半个时辰不到,大营皆乱。呼厨泉见势不好,急令全军撤退,忽有部将报道:“乌恒人作乱,夺了马场,正在军营中乱杀。” 呼厨泉不由大惊失色,马匹若是有失,即便撤退亦不能行,急统亲军往内营夺马。正逢乌延统兵赶至,呼厨泉二话不说,挥兵杀上,乌延部兵马甚少,急促间尚不知详情,见匈奴兵不问青红皂白挥刀便杀,只得下令还击。乌延部兵少,很快被杀了大半,正在危急之时,苏仆延统兵赶来。乌恒三部同气连枝,苏仆延见乌延部危急,急忙统兵上前去救。 匈奴人扎寨,与汉卒不同,其兵丁居于外围,内围一圈为马场,最中心是草料存放之所。丘力居自得姜述密令投奔匈奴,本就是为了内应,今奉姜述军令,在汉军攻营之时,统领部下夺了马场,放火点燃草料。乌延、苏仆延事先并不知道实情,引兵前来探视,不想却做了替罪羊。 呼厨泉见草料场燃起大火,心中更怒,自知若不能夺回马场,逃无可逃,已至绝境,因此呼喝部下集兵攻打乌恒人,匈奴人多势众,很快杀光乌延、苏仆延两部。可怜乌延、苏仆延这两位部落首领,好容易引领族人来投匈奴,反倒死在匈奴人手中,至死也未弄清其中缘故,不明不白做了一双冤枉鬼。 此时张飞统兵已经杀透营盘,孙坚、公孙瓒等将各引部兵随之杀上前来,各按部署分头行动,张飞引部下救应丘力居,孙坚、公孙瓒引领骑兵开始追杀匈奴兵。 呼厨泉身边兵将骑马者不过十之二三,其余皆无马可骑,只能做为步卒使用。匈奴兵战斗力本就弱于大汉精锐,武器兵甲要低几个档次,没了战马战斗力又降下大半,不久便被杀得东跑西颠,鬼哭狼嚎。呼厨泉见不是路,急忙呼喝众军撤退,孙坚从远处望见,弃了匈奴余将,统领部下直奔呼厨泉而去。 孙坚手下四员部将程普、祖茂、黄盖、韩当,皆负勇力,如同五个箭头划了一道微妙弧线,都奔呼厨泉而去。呼厨泉身边兵马不足三千,见祖茂引兵近前,分出兵马阻挡,又见程普领军杀至,复又分兵阻拦,待孙坚杀至呼厨泉近前,呼厨泉身边只有五百余兵马。 孙坚一马当先,古绽刀起落之间,便是斑斑血花,呼厨泉见不是事,拨马就走。那边黄盖引兵过来,呼喝众兵一齐放箭,一时间箭如雨下,呼厨泉等一干人多丧命于箭阵之下。 呼厨泉战死,匈奴人更是胆寒,伏地乞降者无数。入夜时,诸事已经停妥,诸将各自押着俘虏辎重马匹渐次回城。匈奴五万兵马只有五六千人得以逃脱,汉军损折不足两千。丘力居建了大功,族人损失惨重,只余两千余人。 袁绍知晓此战为关键之战,若是匈奴败灭,并州军独力难支,攻打代郡时不计伤亡,轮番发起猛攻。袁军与匈奴人不同,并州军除了冲车、楼车之外,还有少量投石车。 《三国演义》言投石车是刘晔在官渡之战时献于曹操的利器,其实不然,投石车在战国时已经出现,因为载重不高,又无准头,攻击距离近,一直没有得到重视。 袁绍攻城之时,见识了城中投石车的威力,寻找随军工匠,仿制了十余台投石车。但是此车非彼车,高柳城上投石车得姜述指点,经过数次,射距长,载重多,坚固耐用,配置瞄准装置,威力很大。 袁绍听闻造好一批投石车时,大喜过望,攻城时却发现威力尚不如驽车,因为不知其中原因,迁怒于军中工匠,幸得审配劝说,众多工匠方才得了性命。 高柳为边城要塞,城墙又高又厚,城门内已被土石塞满,冲车、巨木皆用不上,投石车作用不大,对守军威慑最大的是楼车。楼车高于城墙,其上可以存兵百余,弓手躲于其中居高临下发射,守军吃亏不小。 张合在城墙上督战,命令巨驽手将火油罐捆在驽箭上,瞄准楼车发射。驽车发射准度很高,射距长,威力极大。油罐随巨驽箭击中楼车,罐体破碎,火油洒在楼车表面。十余架驽车同时发射,楼车表面顿时淋满火油,随即发射火箭引燃。不到半个时辰,十余架楼车逐一点燃,车内弓手死伤无数,楼车全部被毁。 攻城器具失效,只能采用蚁海战术,使用云梯攻城。城上准备充分,攻到城下的敌军人少,则用弓箭或擂木滚石,城下聚集的人多了,便用火油烧敌。 袁军从午时攻到入夜,不仅没有破城,反而损折万余士兵。此时匈奴大败消息传来,诸路汉军又渐自归城,袁绍见事已不谐,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停止攻城引兵回营。 高柳城内,汉将渐次回城,姜述命人设宴庆功,席间对丘力居大加赞扬,众将这才明白丘力居前期脱逃乃是奉了姜述密令,一改方才冷嘲热讽的态度,大家欢聚一堂。 第143章 高柳之战(二) 袁绍回到营中,愁眉不展,命人唤审配等人相商。(..)匈奴兵大败,袁军已是孤军,已经到了非常危急的时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作用不大,众人提出几点建议,于战局走向均无太大作用。 众人议到午夜,也未曾想到太好的办法,最终袁绍决定明日退兵。众人刚出营帐,只听外面喧嚷起来,袁绍使人去问,不一会工夫,回报道:“有人向营中发射火箭,引燃数顶营帐,已经扑灭。” 袁绍冷笑一声,道:“此疲兵之计,传令诸军无令不得出营。” 大战过后,军营最怕营啸,士兵精神高度紧张,即便有些轻微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不正常的反应,从而做出过激的行为,而这些行为可能引发严重后果。设想在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怪叫,士兵思想会高度集中,若是有人拿着武器出门探视,也是高度戒备,见到人后则会下意识动手,由此小事变成大事,最终爆发营啸,部分兵丁神经质似地乱砍乱杀,造成整体混乱,最终即使清醒之人为了自保,也会对同仁挥刀相向。袁绍方才军令,就是为了避免营啸。 袁绍脑中胡思乱想,刚刚睡着,外面又是一阵喧哗,袁绍披衣出帐,命令帐前亲兵,道:“你等分别带领一队兵丁,多带火把巡营,有乱言乱动者杀。” 亲兵走后,不少文武前来探视,正逢兵丁来报:又有火箭射入营中,引燃数顶营帐,火已扑灭,兵丁分至其余营帐安顿。袁绍叹道:“诸位回去安歇,明日一早撤军。” 审配道:“是否加派巡逻,防止敌兵劫营。” 袁绍笑道:“不必。敌兵大战一日,早已疲累不堪,若有气力劫营,难道是无敌神军不成?” 袁绍回到帐中躺下,想起当年与姜述、曹操把酒言欢之事,叹道:“当年相交融洽,不想如今兵戈相向。”又想起姜述、曹操现为两朝丞相,大权在握,而他却在为了自保挣扎,心中感谓良久,翻来覆去,一直没有安歇。 正在此时,外面又传来喧嚷之声,袁绍也不起身,躺在榻上想着心事。过了一刻钟时间,喧嚷声欲来欲大,有人闯入帐中,急呼道:“主公,敌兵劫营,已经冲近中军。”袁绍大惊,急令亲兵披甲,又使人通知各将御敌。 诸将白日累了一天,中间又被惊起数次,此次被惊醒以为还是疲兵之计,因此旋而睡下,不料这次真正出了大事。等到鞠义、文丑、颜良等接到军令出帐,营中早已乱了套。诸将列不得阵,只能招聚散兵,各自呼喝御敌。 汉军几乎全体出动,又是占了先机,大批袁军兵不及甲,纷纷四散奔逃。公孙瓒、典韦、孙坚杀近中军,帅帐周围兵马不多,精锐汉兵上前瞬间杀散袁军,直接冲击中军营帐。 整个营盘十分混乱,汉军牢牢把握住了主动权,可在鞠义等将拼死抵抗之下,始终无法将优势转化为完胜之势。孙坚部彻底嵌入袁军大营,与公孙瓒部合力杀得袁军死伤狼藉,从左侧涌将上来的鞠义部上前阻住去路。双方混战成一团,汉军固然战果硕硕,但无法彻底击溃并州军,随着颜良、文丑等将整顿兵马上前,战况开始变得胶着。 很快,彻底摧毁袁军的战机出现,公孙瓒虽无吕布、典韦那般勇猛,但是具备敏锐的战场洞察力,其独当一面的根本缘由就在于此。公孙瓒在激战中准确寻到空子,愣是率领数百亲卫从营盘空隙穿过,挥军直取正在指挥作战的袁绍。 “拦住他,上!”袁绍虽然通晓武艺,却非悍勇之将,见公孙瓒气势汹汹冲将过来,连忙指挥亲兵御敌。 “列阵,杀!”一见袁绍派出身边亲兵杀将过来,公孙瓒沉着下令,紧随其后的部下闻令而动,行进间摆出锥形突击阵形。 双方距离只有短短四十余步,彼此各不退让,猛烈撞击在一起,刀锋闪闪,人头滚滚落地,惨嚎声四起,血花四溅,残肢乱飞,没有摆起阵型的袁军吃了大亏,在严谨的阵型面前,有若纸糊般脆弱,顷刻间便被公孙瓒部下撕成碎片,原本站在后列的袁绍暴露在汉军兵阵前面。 没料到汉军攻击如此凶悍,袁绍见公孙瓒如地狱煞神般冲过来,胆气瞬间丧失精光,哪敢以一己之力强扛战阵之威?不由呼喝一声,向斜刺里逃去。 公孙瓒见袁绍溜得干脆,一捅死袁绍扛旗亲兵,命令部下持旗齐呼:“敌酋已死,降者不杀,敌酋已死,降者不杀!” 虽然没能斩杀袁绍,可是夺了帅旗,对于袁军士气是致命的打击。汉军附近将士见状,会意地跟着大声嚷嚷,最后几乎全部汉军放声狂吼,声如雷震,不明所以的袁军顿时一阵大乱。帅旗被敌军拿在手中,附近袁军皆能看到,本就不高的士气瞬间崩溃。 大获全胜的战机出现,众将毫不犹豫,各自呼喝厮杀,袁军彻底失去抵抗的勇气,乱纷纷四散逃去。袁绍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刚想收拢士卒以备再战,冷不丁听得马蹄声暴起,黑夜里虽然看不见来人,却能猜知应是敌军追杀过来,再一看全军散乱得不成样子,无心再战,再次下达撤军命令,紧随身侧的亲卫吹响撤军号角,无心作战的袁军更是溃不成军。 到了天亮,营盘全部被汉军夺下,袁将牵招、谋士郭图被俘,袁军死亡万余,降卒三万余。姜述命令张合统兵收拾战场,收编俘虏,命令诸将各自统兵追击残敌。 袁绍趁夜黑逃脱,身边只余骑兵十余,情景十分悲惨。到了天亮,逃兵慢慢聚集,鞠义、文丑统领残部陆续赶到。袁绍看到如此惨状,不由放心大哭,道:“我举兵讨贼,未想竟至如此大败,文武没于战事,兵丁亡于刀,实我无能之过。” 鞠义、文丑苦苦相劝,袁绍这才止住悲声。远方忽然来了一彪人马,袁绍如同惊弓之鸟,不由大惊失色,鞠义、文丑两将道:“主公先退,我等前去阻敌。”等到人马将近,瞧清却是袁军旗号,到了近前一看却是颜良护着审配、许攸等逃了过来。 众人大喜,合兵一处,约有六千余众,审配道:“如今天色大亮,必有骑兵来追,须火速撤往雁门。” 袁军急急往雁门撤退,后面汉军骑兵纵马狂追,一路上袁军丢盔卸甲,人马倒扑于地者不计其数。公孙瓒、孙坚等正追杀兴起之际,却听前方一阵号角声大作,一支兵马从远处地来,漫天烟尘滚滚。 “全军止步,就地列阵!”一见旗号,知晓前头来了并州援军,冲杀在前的公孙瓒不敢怠慢,勒住奔马,高呼下令。一阵号角声过后,狂奔不已的汉军官兵纷纷立住脚,急速聚集在大汉军旗之下,很快排成严整的攻击阵型。 冲来的兵马并非并州精锐,而是雁门太守苏由闻知前方兵败,召集辖下异族小部落头领,凑成两万余杂兵,全合郡兵前来接应。援兵人数虽然不少,装备却是极差,带甲者甚少,武器五花门,喊声更是乌七糟,各族语言混杂。 “杀啊,杀死敌军一人者,赏万钱。” “拿赏钱啊!” “休要走了敌军,儿郎们,杀啊!” …… 雁门位于北疆,汉人占据多数,也有不少异族部落,这些异族小部落受到大部落欺压,因为大汉朝廷仁义,来投者皆获优待,多安排北方诸郡。雁门郡辖地小部落林立,部众皆习弓骑,民风彪悍,听闻苏由重赏,不由凑起兵马纷纷响应。除了数千郡兵列出阵式,其余杂兵皆一拥而上,根本不懂行伍规矩。 公孙瓒看清援军是些杂兵,不由火冒三丈,见联军冲到两百步左右,下达攻击命令:“一群乌合之众,冲垮他们,杀!” 公孙瓒将令一出,其弟公孙越、部下校尉邹靖等,各自呼喝部下冲锋,数路汉骑开始加速,最后如利箭般迎上一涌而来的杂兵。一片刀闪烁之间,惨嚎声此起彼伏,敢于挡在前路的杂兵基本成了刀下亡魂,一次冲击便将散乱的杂兵生生撕裂,汉骑猛冲猛杀,杂兵转眼间成了四处逃窜的散兵游勇。 公孙瓒没有亲自上阵,率领数百亲卫策马立于阵后观战,见杂军一触即溃,面露轻蔑之色,道:“不堪一击!” 杂军虽然惨败,毕竟拖了一会,袁绍奔逃之间,忽见前面远远望见一座城郭,知道是阴馆城到了,不由如释重负,擦了一把汗珠,道:“雁门将到,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袁绍话音刚落,前方颜良忽然惶急地高呼一声,道:“主公,前方有变!” 第144章 恢复并州(一) 袁绍闻言,抬头远望前方城池,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前方数道烟柱冲天而起,浓浓的烟雾若亡灵般随风飘荡,显然前方城郭大火冲天。袁绍知晓起火地点正是雁门治所阴馆城,毫无疑问,阴馆肯定出了大事,袁绍的心登时沉到谷底,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咬紧双唇,一时并未立刻做出决断。 往救阴馆?显然不行,虽说此地距离城池只有十里,快马加鞭花不了多长时间,然而如今敌情不明,骤然前去估计援求不成反遭埋伏。那边烟雾大起,阴馆城怕是已救不得。杂军拖不了太长时间,追兵将至,此地断不可久留。既然有兵马偷袭雁门郡城,想来姜述还有后招,若是稍作拖延,只怕逃脱不了。但是该往何处?优柔寡断的袁绍一时间无法决定。 阴馆城,吕布一马当先杀至郡衙,魏续引领亲兵护住身后,吕布肃清前方敌军,道:“侯成引部下先去控制四门,宋宪领兵护住仓库。曹性部下分为十队巡街,发现敌兵主力号角为号,我自会引军援救。” 苏由引兵前去接应袁绍,郡丞辛毗聚些衙役散兵杀近,见敌将威猛异常,座骑一匹红色宝驹,手中握着方天画戟,问道:“莫非温侯大驾在此?” 吕布策马上前,道:“我正是吕布,你是何人?” 吕布原为并州第一勇将,并州境内声名十分响亮,众人闻知吕布亲至,皆无抵抗之心。辛毗见状,道:“下官为冀州人辛毗,现任郡丞一职。既然温侯来到,想必丞相将至。我兄辛评为丞相旧识,现在国学任职,我早有投奔丞相之心,怎奈往昔袁绍反意未露,一直未能成行。温侯既至,我愿助一臂之力。” 吕布知道袁绍本人距离雁门不远,急欲引兵去捉袁绍,闻言大喜,道:“既然辛大人怀忠义之心,我留下部将协助你守城,以候丞相,我自引兵去城外厮杀。” 吕布说完,让侯成统领本部兵马协助辛毗守城,吹号聚齐众将,统兵杀奔东方而去。 城外,就在袁绍沉吟不决之时,一名浑身是血的骑卒从阴馆方向疾驰而来,狂奔到近前,滚鞍下了马背,急报道:“报,大人,阴馆城丢了!” 袁绍方才见到烟柱冲天,便已猜到阴馆城难保,还存些侥幸心理,此时听到准信,心里一阵气闷,军心不定之时,不敢表现出来,故作从容道:“何处兵马?” 骑卒答道:“回大人,敌军是从南方杀来,旗号是安东将军吕,兵力一万五千余众。” “南方?吕布?”一听兵马来自南方,袁绍不由一愣,阴馆城南没有官路,又有一条河流阻隔,人马涉渡不便,以木筏强渡方可。如此想来,吕布此番引兵攻城早有谋划,并非临时起意,如此一来,目前处境怕是堪忧。 审配见袁绍沉吟不决,策马上前,小声说道:“主公,敌军须臾便至,此地不可久留,还请主公明鉴。” 袁绍何尝不知应该急速离去,奈何敌情未明,无法断定该往何处,一时间心神不宁,因此迟迟没下军令。没等袁绍作出决断,却听马蹄声轰然响起,欲行欲近,却是孙坚统领骑兵追到,人马虽然不多,气势却是雄壮。孙坚一马当先,大呼道:“休走了袁绍,杀啊!” 公孙瓒杀散杂兵赶来,比孙坚兵马晚到片刻,不甘落后,统兵杀上,呼道:“丞相有令:活捉袁绍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杀啊!” 鞠义、颜良分头引领兵马迎上,瞬间便混战在一起。公孙瓒挺与颜良战在一起,两将皆是英勇难敌,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袁绍紧张思忖对策之际,却见西方烟尘大起,无数铁骑出现在远处,负责警戒的亲卫发出警报:“大人,敌军从阴馆城杀来了!” 袁军此际极端被动,南边河流拦路,东西两个方向皆有兵马拦击,唯有北面敌踪全无。按照常理来说,北方确是袁军最佳突围方向,袁绍却不会如此简单考虑,他明白姜述行事策划周密,毫无动静的北方可能是真正的杀机所在。但并州军大败之后,一直没有时间休整,已无再战之力,只能先顾得眼前。袁绍下令道:“传令,全军向北突围!” 袁绍军令下达,号手吹响突围的号角,正与汉军交锋的鞠义、文丑、颜良等将立马撇下对手,统领部下迅速向袁绍中军靠拢,虽然损失了不少士兵,但是诸将一鼓作气,很快联成一体,向北方急急逃去。 吕布急行军数日,刚刚夺城建功,此时士气正旺,见袁绍北逃,统兵直追上去。孙坚、公孙瓒两部马力已尽,见吕布已追将下去,传令部下到河边饮食歇息。 袁绍着急逃命,见吕布统兵追得甚急,忙令颜良、文丑率领残兵拦截。颜良不是吕布对手,不到三合,已是难支,文丑看见,连忙催马上前,与颜良合力双战吕布,方才挡住吕布。鞠义趁机保护袁绍继续北逃,兵丁马匹体力将要耗尽,沿路逃兵渐多,卫护袁绍的士兵越来越少。 袁绍此时最担心的不是明面上的追兵,而是前方看不清摸不着的陷阱,这种未知的危险最是致命。正在袁绍忧心忡忡之时,前方忽现出现一座城池,袁绍问道:“前方是何处?” 雁门太守苏由就在左近,答道:“雁门属县崞县。” 袁绍闻言大喜,兵马杀到现在,粮秣辎重早已丢弃干净,袁军从昨夜至今尚未就餐,兵将马匹体力难以为继。此时进入县城,部下歇息之余,还可补充粮秣辎重,袁绍想到这里,下令道:“苏由,你先带些人马去县城安排,接应兵将入城。” 苏由刚走,审配策马追上袁绍,轻声道:“主公,请借一步说话。” 袁绍见审配脸色郑重,打发左右去稍远处护卫,道:“有话请讲。” 审配道:“主公,恕配直言,从敌军举止来看,所行皆处心居虑,背后应该还有文章,请主公明察。” 袁绍能在乱世中崛起,历史上曾是汉末最大的诸侯,自然不是无能之辈,听完审配之言,回忆从开战以来至现在的经过,推断姜述布局,脸色数变,下令停止行军,兵将就地歇息,跳下马来,与审配两人席地商议。 审配道:“配以为敌军此番图谋甚大,追兵气势汹汹,吕布、公孙瓒、孙坚三军次第追击,但又不曾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致我军于死地。姜叙统兵守卫代郡,彼时兵力万有余,公孙瓒、孙坚两路追兵相加不过万余。从衣甲上看,吕布部下非代郡守军,而是冀州骑兵。从种种迹像分析,敌军应当早有布置,故意给我等留了一条生路,让我等不得不按其设计的路线退兵,其背后必然隐含阴谋。倘若应付不当,估计危难就在眼前。” 袁绍在得知阴馆城遇袭之时,心头就如压了块巨石,隐约感觉有些不安,听审配说到这里,点头示意认同。审配接着说道:“姜述收服乌恒,部下平添五六万骑兵,从前面布局来看,吕布攻击雁门应是配合大局,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只需三千骑兵,截断这条官道,我军便无路可逃。留下北路,放任我部逃脱,应是提前设计。我等若是进入县城休整,必遭敌人重军围困,此间利害请主公明察。” 袁绍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本想逃回并州之境,再谋东山之起,以现在形势来看,根基之地恐怕也难以保全,道:“诱入小城,重兵围困,围点打援,而后各个击破,并州不保也。应当何解?” 审配道:“急赴云中,结连马韩。” “兵马疲惫,如何急行?”袁绍叹道。 “弃之。”审配道。 袁绍望着审配,良久未语,长吁一口气,道:“你与颜良、文丑只选千骑,我们夜间北上。” 审配道:“如何向余人解释?” 袁绍道:“如今形势危急,若让他人得知,不免会泄露消息,皆瞒之即可。” 吕布统兵追至崞县县城,天色渐黑,正欲命令部下安营,情报官来报,道:“主公传来军令。” 吕布阅完军令,大喜道:“命令诸军退后五里扎营。” 刚刚立完营寨,公孙瓒、孙坚两部兵马赶到,吕布谓两将道:“奉主公将令,我统兵悄然赴北方埋伏,你等驻守此寨。” 未等公孙瓒、孙坚兵马全部入营,吕布点起部下精兵,趁着夜色沿小路赶往北方设伏。 袁绍与姜述在高柳大战,曹操、韩遂、马腾等诸侯,密切关注战事动态,做好随时应变的相应准备。曹操根据姜述南线的部队部署,频繁调动兵马,准备在袁绍牵制姜述大量兵力之际,发力攻打司隶。 第145章 恢复并州(二) 曹操准备妥当,诸将皆已召至长安,正待下达出击将令,高柳传来急报,当即召集众人商议。文武聚齐,曹操道:“袁绍与匈奴联兵攻打代郡以前,曾经上表朝廷出兵策应,今已安排妥当。今日突然接到急报,袁绍、匈奴联军大败,匈奴王呼厨泉战死,袁绍残部逃回并州,伤亡惨重。” 众人皆大惊失色。历史上曹操谋士众多,如今主要谋士皆被姜述提前挖走,当前谋主为戏志才。戏志才道:“姜述主力三十余万,皆百战精兵,实力在我朝兵马之上。高柳之战原本可以牵制姜述大量兵力,没想到袁绍败得如此迅速,并州元气大伤,已无牵制之力,姜述北方主力随时可以南下。前番谋划皆成空谈,在下以为目前不宜与其交锋。” 李催、李肃曾与姜述交过手,内心对姜述怀有畏惧之意,皆不愿与其为敌,听罢戏志才所言,纷纷出言附合。 曹操环视众人,道:“姜述新胜,兵马士气正高,袁绍新败,并州无还手之力。若不出兵牵制,姜述必会攻打并州。并州若失,长安东北门户洞开,若是姜述来攻,我等如何抵挡?” 李肃道:“姜述接掌洛阳大权以来,并未寻衅周边。幽州之战是张纯作乱,引乌恒人入境劫掠,惹恼其统兵北上。后来韩馥不奉洛阳朝令,又欲让地与袁氏,姜述这才趁势夺了幽州。此次与袁绍交战,是袁绍联合匈奴攻打代郡在先。若我等不主动开战,我认为姜述短期内不会主动寻衅。” 郭汜道:“姜述无故夺了广陵,不是寻衅吗?” 在座文武多有知道内情者,知道此事是陶谦无理在先,内幕并不光彩,又牵扯到曹操,因此无人搭话。郭汜等将平常驻兵在外,不明真相,见李肃暗使眼色,郭汜也不再做声。 众人皆沉默不言,曹操道:“如今诸州不奉号令,钱粮赋税皆不向朝廷交纳,朝廷所得赋税不多,然而兵马甚众,已是不堪重负,诸位有何妙策?” 论起政事,西凉众人皆闭口不谈,这是他们的弱项。戏志才道:“姜述占据地盘甚大,人口众多,兵马精而不众,又注重内政,境内粮钱丰盈。此次袁绍即便不败,诸侯齐力协力,速战速决,或能取胜。倘若相持日久,彼钱粮可以为继,而我等钱粮定会不足,久战必败。丞相所言之事,不外乎人口、钱粮两事,朝廷不能养活太多兵丁,只有两策可能解决,裁兵或者拓土。” 长安文臣因为刘协之故,大多依附曹操,西凉将领把持军职要职,曹操虽在军中安插夏侯淳、夏侯渊、曹仁、曹洪等将,毕竟时间急促,诸将威信未立,麾下兵马不多,军中影响力有限。西凉诸将向以兵丁为命根,裁兵之举自然不会同意,均赞成拓土之策。 戏志才言:“姜述实力强大,目前不宜交锋,已成定议。我朝兵马虽多,然实力不如姜述,但是不弱于其他诸侯。南边刘表,西北韩遂马腾,北部袁绍,西南张鲁、刘焉。诸人以张鲁实力最弱,不奉号令,汉中又是富庶之地,可以屯兵。若下汉中,可望蜀矣。若得蜀地,天府之国,朝廷钱粮窘境可解。” 诸人皆无异议。曹操道:“诸位若无异议,暂罢前番出兵洛阳之议,集中兵力讨伐汉中。” 正在此时,曹纯匆匆进来,道:“报丞相,接到北方紧急军情,姜述统兵追杀袁绍,又遣吕布夺了阴馆,现袁绍残部北逃,生死未卜。” 众人大惊,议论纷纷,曹操与袁绍有旧谊,道:“袁绍新附朝廷,不好不救,诸位以为该如何行止?” 众人面面相觑,室内顿时肃静下来。侍中凉盛道:“述军紧追不舍,袁本初危在旦夕。交兵之处,远在北疆,即便如今发兵,亦不可救。不若静观其变,袁本初倘若逃脱,必会遣人求援,可顺势遣将入并州。若袁公路真有难,我军鞭长莫及,安能救之?不若静观其变。” 议郎张范道:“雁门之西为新兴、云中,袁本初残部北上,应是投此两处。北地离新兴、云中很近,如今为马腾部下占据,不若传命马腾起兵。” 牛辅道:“马腾依附洛阳,岂能与姜述交恶?” 张范摇头道:“不然。韩遂、马腾皆有自立之心,往昔依附洛阳,为远交近攻之故。并州若为姜述所得,马腾必不自安。闻韩马皆与袁本初暗通信息,便是此故。若朝廷下旨,赐予高官,资其钱粮,再派人说之,其或会兴兵。” 秋天的夜晚略有些凉意,月光明亮,地面上似洒了一层银霜。高怀伏在官道旁的大树后面,正警惕地仔细甄别附近传来的声音。高怀是高顺的远支族人,现是吕布部下斥候营伍长,依令在附近区域监视,防范袁军趁夜逃跑。吕布担心走了袁绍,将手下斥候全部派了出来,分为二十个小队安排在不同区域,高怀这个小队负责监视这条大道。 月亮渐渐移到西方,夜已经深了,伏在地上的高怀有些困意,他揪了几片身边的杂草,放在嘴里咀嚼,苦涩的滋味让他呸了几口,人却精神了不少,这是高怀自己琢磨的小窍门,犯困时十分有效。 高怀是个孤儿,从小靠族人救济,吃百家饭长大,身体一直健康得很,他与高顺的年纪相仿,却比高顺提前蹿高,十二岁长得便像个青年,为别人帮佣谋生。高顺家境不错,看他可怜,经常接济他,无事时教他认几个字。高怀认为识字的人都很高贵,学得很认真,虽未正式读过书,但是识字不少。 后来高顺当了校尉,让高怀做了随身亲兵,见他做事认真,头脑比较灵活,又将他给吕布,进了斥候营,后来因功升为伍长。斥候身份比普通士兵要高得多,伍长待遇比什长还高,高怀为此兴奋了很长时间,因为他已算是一位低级军官了。 再到后来吕布降了姜述,高怀也成为朝廷士兵,这在他看来实属正常,就如当初从丁原部转成董卓部一样,无论名义上最终属于谁,对于普通士兵来说没有太大的差别。 不久军中实行新政,管理制度参照青州军实行,这让他感到十分兴奋,因为青州兵丁都有军饷。第一次领军饷时,都伯陪着一位军官到军中,将兵丁召集起来,详细询问记录每位士兵的情况,并问军饷是否需要发给家人。高怀没有亲人,军官问明情况,拿着一张卡片问他,每月要现钱还是记帐,若是记帐就收下这张卡片,需要花钱的时候,凭卡到大汉钱庄提取现钱。尽管大汉钱庄信誉很好,已在各地建了数十家钱铺,但是高怀不相信卡片,他认为还是现钱让人感觉踏实。此后,每月月底军官都会到军中,给兵丁发饷,每个兵丁上前领饷或在卡片上按手印,军官都会随口说道:“饷钱是丞相的恩德。” 高怀终于有了自己可以支配的金钱,他十分兴奋,他很感激丞相。传说丞相是天上的星星,下凡人间救助万民、造福百姓。传说虽然很美,毕竟只是故事,距离小人物十分遥远,饷钱却把丞相与他拉得很近,钱虽然不多,却是丞相给的。 高怀想起丞相,不由想起那次丞相的讲话,不由干劲十足。高怀曾经见过丞相,那天完成训练之后,郎将集合全军,带到营前,道:“丞相今天前来视察,都打起精神,别给老子丢面子。” 吕布是一条好汉,很能打仗,除了上次栽在丞相手中,从未败过。丞相年纪不大,相貌很英俊,有一种慑人的威势,他的眼睛似能看透人的心灵。丞相是大英雄,平常威风凛凛的吕布,在丞相面前像一个乖宝宝,恭恭敬敬跟在丞相身后。丞相讲话没有大道理,说得都很朴实,兵丁们都能听懂,一席话很暖人心,让兵丁们知道打仗不是目的,奋力杀敌最终是让天下和平,异族不敢欺凌,百姓安居乐业。高怀听完这席话,感觉浑身充满力量,原来当兵不仅可以吃饱饭、拿饷钱,而且很有意义,要负起保家卫国的光荣责任。 高怀过惯了苦日子,从不乱花钱,后来饷钱攒得多了,见战友将钱存入钱庄,换成一个卡片,携带十分方便,高怀也有些意动,到了钱庄,拿出银钱要换成卡片的时候,却又舍不得,最后将饷钱换成金子,一直随身藏在怀里。 高怀想到这里,摸了摸甲衣内的硬物,不自觉地笑了。正在这时,身下忽然传来轻微的颤抖,高怀猛然打了个激灵,快速跑到官道上,伏身倾听。远方传来急骤的马蹄声,从声音判断至少数百人以上,高怀立刻发出几声悦耳的鸟叫,这是斥候间传递的暗语,他的手下会依照暗语迅速行动。 手下迅速将战马从树后拉出来,道:“伍长,快走吧,敌军快要到了。” 第146章 恢复并州(三) 高怀能从蹄声分析出敌军的大概数量,这是高级斥候需要掌握的本领之一,他又认真倾听片刻,大致判断敌军千骑左右。高怀迅速起身,招呼手下上马,往主力埋伏的方向急驰而去。 袁绍带着千骑,包蹄摘铃,借着月光悄然出城,全军噤声慢慢行出四五里,这才放马往前急奔。听身后一直没有动静,袁绍不由放下心来,放慢马速,谓审配道:“姜述也非神人,不想竟让我等逃出生天。” 审配尚未答话,只听前方突然人呼马嘶,袁绍不由大惊,策马往前探视,前军颜良报:“前方道路不平,一匹马折了腿,还伤了数名士兵。” 原来是虚惊一场,袁绍心情顿时安定下来,道:“速速赶路。” 颜良道:“受伤士兵如何处置?” 袁绍淡然道:“杀了。” 颜良只觉浑身一凉,心中也生出寒意,却又不想坏了部下性命,急道:“此地离城已远,属下认为不必伤他们性命,将他们挪到官道远处即可。” 袁绍略一思忖,道:“也罢,任其自生自灭吧。” 往前行了里许,前方又是一阵人呼马嘶,袁绍正欲上前探视,颜良策马过来,道:“前方官道人为破坏过,有许多陷马洞,战马不慎踏入其中,马腿便折。” 袁绍道:“全军点起火把,小心行军。” 审配沉思片刻,道:“若有人故意为之,前方或有埋伏。” 袁绍哈哈笑道:“前方若有埋伏,必不会挖这些陷马坑惊动我等,大胆行军便是。” 此时月亮被乌云遮住,天地间瞬时黑暗下来,众军点起火把,周边骤然一亮。颜良到前面观察一番,打马又来中军,道:“前方路上小洞密密麻麻,应是敌军派人故意为之。” 袁绍道:“命令兵丁覆土而行,一路填埋,铺出路来。” 苏由在旁说道:“前方官路不畅,不若走小路为上。” 袁绍道:“此敌军疑兵之计,若无异状,反而要加倍小心。官道既然设了障碍,必无伏军。” 颜良领兵在前,逢洞则填,行速顿时减慢,袁绍派人传令前军:不必整理全部,只须铺出容一骑通去的通道即可。颜良部闻令而行,速度立时加快。众军又行三里左右,道路渐平,行军速度顿时骤增。 此时天色微亮,袁绍勒马看往身后,没有一点动静,哈哈大笑道:“这般小计,如何逃过我袁本初的眼睛?” 话音未落,突闻激昂的号角声传来,在黎明前的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兀,官道两旁忽然冒出无数士兵,硬弓强驽扑天盖地而来,袁军瞬间伤亡无数。 突见伏兵现身,袁绍不由脸色大变,喝令道:“聚兵前冲。” 颜良集合前军,文丑集合后军,袁绍集合中军,形成三个方阵,依令往前直冲。只见前方火把亮处,无数骑兵挡在前路。颜良定睛看时,不由骇了一跳,道:“这杀神何时跑到前面来了?!” 为首大将正是吕布,左有曹性,右有宋宪,跃马向前,方天画戟指向袁绍,喝道:“袁本初,此路不通!” 吕布武力无双,董卓尚要惧上三分,袁绍虽有惧意,但此时无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厉声下令道:“前军后军准备!冲阵!” 颜良细观敌阵,人马众多,准备充分,冲阵无疑与送死无异,但是军令如山,不得不行。颜良与文丑互视一眼,皆面露无奈之色,各自下令道:“起速。”骑兵渐自加速,直往前方冲击。 吕布策马回到本阵,见袁军速度渐将冲起,下令道:“箭驽准备!立盾!起索!” 吕布部下奉命行事,弓手拉弓引箭,驽手瞄准方向,盾兵立起巨盾,前方忽然拉起数十道绊马索。 袁军骑兵眼看就要接近敌阵,忽见前方绳索突起,前排骑兵不及收速,直接撞将上来。绊马索一侧固定在左侧大树上,另一侧为活头,绳索在右侧大树上绕了数圈,有十余名步卒紧紧拉住。前排士兵即便有备,此时只能眼睁睁看着马匹悲嘶倒地,兵丁从马背上倒栽葱摔将下来。后排骑兵已经提起速来,躲闪不及,与前排骑兵撞在一起,正在人马混乱不堪之际,又听对方一声军令:“射箭!” 只见弓箭强驽铺天盖地而来,战场之上纷嚷起来,马匹的悲鸣声,兵丁的惨呼声,将校的传令声,号手的号角声,弓驽的飞射声,大树受大力冲击发出的哗哗声,数种声音掺杂在一起,整个场景显得异常悲惨。 等到声音渐小,再看战场上已是血流成河,袁军前后两军六百骑卒,只余百余骑还留得性命,幸存者皆面露惧色,聚集在颜良、文丑两将周围,不敢继续上前厮杀。 袁绍策马上前,见到这般惨状,不怀怜悯之心,反而满面怒色,冲着颜良、文丑喝道:“带得什么兵?!如此不堪一击!” 颜良、文丑部下残兵皆面露怒色,颜良、文丑两将互视一眼,也眼蕴寒意,但昔日受过袁家恩德,两人叹一口气,欲领残兵再次冲阵,亲兵轻声劝道:“军心已失,如此与送死无异。” 审配在侧,见袁绍如此行止,已让兵将离心,急忙谏道:“主公,敌军兵多,有心在此设伏,非兵将之过。” 袁绍急道:“已无路可走,如之奈何?” 审配道:“只需退兵返回,必可无虞。” 袁绍略一思忖,下令道:“回军崞县。” 吕布也不着急追杀,让魏续带领后军打扫战场,统领部下随在袁军身后,貌似一路护送,等袁绍一行进城,便与公孙瓒、孙坚两部兵马合军,分派兵马,围住四门。 姜述闻知袁绍困于崞县,谓郭嘉道:“计策已成,并州可以立下,就是不知马腾是否上勾。” 姜述随即下令冀州兵马重兵出击,皆至上党城会合,命关羽担任此战总指挥,调邓茂、臧霸、朱桓、贺齐、董袭、孙策、吴懿六将归关羽麾下。关羽会集众军共有六万,以张燕为副将,中军兵马一万,其余兵马分为十军,部将各领兵马五千,以周仓、邓茂、臧霸、朱桓、贺齐、董袭、孙策、吴懿、龚都、刘辟为将,集兵攻打长子城。 再说匈奴左贤王刘豹,闻知呼厨泉战死,顾不上他事,径自引军返回,与右贤王刘靖争夺单于之位。上党太守逢纪见左贤王引军撤回,冀州军陆续增兵,与郡尉陈震商议,道:“主公兵败,被困崞县,匈奴左贤王撤回,城中守军不足五千,敌军兵多将广,有何妙策应对?” 陈震道:“关羽世之虎将,冀州军多为黄巾精锐出身,身经百战,战斗力强横,我军即便固守亦不可为。我有一策,或可生效。” 逢纪喜道:“请孝起教我。” 陈震道:“如今之计,非奇计不可行之。可行诈降之计,今日我派亲信赴敌军营寨献降,约期献城。其军入城之时,必会先至郡衙,我军将兵马埋伏,突起而围杀中军,或可擒杀其主将。军无首不行,主将有失,或能大败其军,危势可解。” 逢纪依计,两人仔细商议相关事宜,定好策略。陈震回府,派心腹家人陈丁,口齿伶俐,灵活机变,叮嘱诸般说词,使其到关羽大营请降。 诸军整合完毕,关羽正与张燕琢磨攻城事宜,闻长子城来人求见,使左右唤进帐来。陈丁入帐,上前见礼道:“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请降。” 关羽道:“你家主人何人?如何行事?” 陈丁道:“主人陈震,字孝起,南阳人,现任上党郡尉。想于今夜二更,打开南门,接应大军入城。” 关羽细问诸般详情,陈丁一一道来,关羽遂允陈震请降,道:“你家主人,向有才名,今来请降,乃顺天应命之举,我怎能拒之门外。你回城让你家主人准备妥当,二更时我亲自统兵入城。” 关羽目送陈丁出帐,谓张燕道:“飞燕以为此事如何?” 张燕沉思片刻,道:“其中有诈。陈震担任郡尉已久,威望甚高,若真心归降,只须调派兵丁,抓拿逢纪献城来降,何需如此费力?” 关羽笑道:“飞燕所想与我暗合,我欲将计就计,今夜便攻下长子城。” 陈丁入城,细说与关羽见面过程,陈震以为得计,厚赏陈丁,与逢纪一同做好诸般准备。当夜二更,果然有兵马到达南门,陈震引领亲信打开城门,接应大军入城。 第147章 恢复并州(四) 孙策率部首先入城,并不依陈震指引行事,分派兵马先抢了城门,然后从外到内依序占据要害,步步为营。陈震上前来问,孙策冷笑道:“诈降之计,早为将军识破。” 陈震面色顿变,待要走时,却被孙策一把生擒过来,丢给军士绑起。邓茂、臧霸、朱恒统兵依序进城,不往城内冲击,各沿城墙内侧绕行,先去占了其余三门。候关羽统领主力进城,方才合力杀向郡衙。 逢纪统兵埋伏,见陈震许久未引敌军过来,正在焦躁不安,忽见有兵马从南边杀来,以为得计,在火光中寻找中军位置,正欲指挥伏兵出击,不料敌军并不沿路急行,而是占据街道巷口,依序慢慢前压。逢纪见状,知道计策不成,此时敌军进城,不得不发,指挥兵马杀出。 关羽部下精锐,数量十倍于守军,一经接战,守军便溃不成军,逢纪见大势已去,欲待要走,却被贺齐赶上生擒。守军无人指挥,见汉军势大,纷纷伏地求降。 天亮之时,合城皆下,关羽分派兵马驻守城池,张榜安民。上党郡城百姓,闻知汉军占了城池,心中忐忑不安,后来见兵将军纪严明,并无欺压抢夺之事,尽皆喜悦不提。 关羽入城抚民已毕,记下诸军军功,分派部下统兵驻守各县,又聚众将商议,道:“上党既下,并州七郡已占其二,我与张燕将军合计,欲兵分三路,我引中路军攻打晋阳;分两路偏师攻打乐平、西河两郡,众将何人愿去?” 众将踊跃争先,关羽道:“乐平、西河两郡守兵不多,唯晋阳守军兵多将广。” 众将闻言,立即住口不言,再无求偏师之任者,关羽与张燕互视一眼,笑道:“众将皆欲建功立业,确为可嘉可贺之事。既然如此,我来分配诸将任务。众将听令。” 众将皆出列称喏,关羽道:“孙策、臧霸,你两将统领本部兵马去取西河。” 两将神色皆不情愿,但军令不得不领,道:“喏。” 关羽又道:“攻下西河郡城,臧霸守护郡城,分兵去取各县,防备长安兵马,以防守为重。派人与河东驻军黄忠将军,相互呼应,不得误事。” 又吩咐孙策道:“西河为凉州、并州通道,近得消息,凉州马腾派兵东上,欲救袁绍。孙策统领部下在官道附近驻扎,若凉州兵马来援,则放其过境,然后屯兵建寨,截断援军与凉州之间,便是大功一件。” 又点贺齐,道:“你领本部兵马去取乐平,分兵占领各县,等候朝廷派人接管,再引兵与主力汇合。” 关羽谓张燕道:“上党新下,请飞燕暂留此地,处理诸事,我让周仓引军在此相助,待朝廷来人交接,再与我等汇合。” 众将依序上前接了军令。 关羽又谓余将道:“你等回营收拾,明日起程往取晋阳,龚都部为先锋,刘辟部押送粮草,其余诸将随我同行。” 众将上前领命,各自回营准备不提。 贺齐字公苗,会稽山阴人。少为郡吏,守剡长,威震山越。转守太末长,诛恶养善,期用尽平。历史上官至吴后将军,徐州牧。贺齐文武双全,尤通兵法战略,齐郡朝廷召贤,贺齐辞官前去,姜述以其为亲随。 贺齐为江东大族贺家嫡子,性情与甘宁相仿,生活奢侈,后随姜述左右,为姜述点拨,方改恶习。后来派至军中历练,上下皆赞其才能,姜述拔其独统一军。 贺齐前番建功,生擒逢纪,今得令去取乐平,军令在身,正欲建功,次日便领本部兵马,径往乐平进发。沿途均无兵防守,贺齐分兵一千,先取诸县,自引四千兵马,攻打乐平郡城。 乐平太守陈琳,字孔璋,广陵人,与山阳人王粲字仲宣、北海人徐干字伟长、陈留人阮字元瑜、汝南人应字德琏、东平人刘帧字公干并见友善,皆以文名传于世。历史上陈琳曾书讨曹檄书,曹操阅后惊出一身冷汗,文名扬于天下。 贺齐统兵杀来,早有探马报知陈琳,陈琳文才虽好,但不知武事,急忙聚众商议。郡尉田畴道:“前番刺史下令,已派精兵两千北上救援崞县。合郡之兵不足三千,老弱居多,贺齐部下精锐,人马又众,如何抵挡?洛阳为大汉正朔,合该出城降之。” 贼曹袁佑为袁绍族侄,闻言怒道:“今并州归附长安,岂能归降叛逆?此皆你等怕死而托言尔。” 田畴冷笑一声,道:“往昔并州归附洛阳时,为何不称为叛逆?并州乃大汉国土,非袁家私产,今郡兵羸弱,与其相争,与残民之举何异。” 袁佑欲再出言,陈琳道:“今日聚集乃议事,诸位勿起争执,但请畅所欲言。” 袁佑自谓弓马娴熟,奋然请命道:“我引兵马一千,与其相争,若是不胜,再议降不迟。” 田畴道:“姜开继乃大汉国戚,声名闻于天下,又有识人之明,起用之人,无论文武,皆世之俊杰。武有吕布、黄忠之勇,文有贾诩、郭嘉之智。贺齐领兵前来,虽不闻名,然曾为姜开继亲随,又岂是易与之辈。袁大人引兵去争,除了损折兵丁性命,又有何益?” 袁佑固请道:“我统兵出战,若擒不得贺齐,那时任太守投降不迟。” 袁绍对陈琳有知遇之恩,陈琳见袁佑固要如此,心道若是不战而降,恐惹人非议,因此应允下来。让袁佑挑选兵马一千,于城中操练。此日闻知贺齐率部已至,袁佑统兵出城迎敌,望见贺齐领军来到。 贺齐见守军不守反迎,心中暗骂此人****,当下也不安营扎寨,列成阵势,与其交战。袁佑飞马绰刀而出,贺齐挺出马,责骂袁佑道:“乐平乃朝廷之地,朝廷派兵前来,何敢迎战?!” 袁佑骂道:“我等只知长安,岂顺洛阳?” 贺齐大怒,挺骤马,直取袁佑。袁佑挥刀来迎,两马相交,战到四五合,袁佑抵挡不过,拨马便走,贺齐策马追赶。袁佑回顾贺齐马渐相近,忽将手中刀掷去,被贺齐拨开。此时两马极近,贺齐打马疾行,一径中袁佑后心。贺齐下马斩下袁佑首级,挥军杀上,守军四散奔走,降者无数。 贺齐大胜,扎下营寨,唤俘虏上前,叱责道:“你等一郡之兵,安敢与朝廷相抗?我今不杀你等,放你等回去,说与陈琳,早来投降。” 众卒谢了贺齐不杀之恩,急忙跑回城中,对陈琳细言其事。陈琳召集众人,道:“前番欲降,怎奈袁佑恃强要战,以致如此。” 郡中诸官,田畴本就欲降,今袁佑已死,众人皆无异议。陈琳赍捧印绶,引手下文武十余人出城投大寨纳降。贺齐出营迎接,待以宾礼,置酒共饮,纳了印绶。 贺齐顺利取了乐平,遣人分头向关羽处报捷,又举荐陈琳、田畴等人。 再说孙策、臧霸引军去夺西平郡。入了西平境内,孙策与臧霸商议,道:“西平兵少,攻取此郡甚是简单。但其与长安防区相接,若长安出兵,我军兵力则不易抵挡。如今需与汉升将军通报信息,约定防区,以防长安出兵。” 臧霸点头称是,与孙策商议一番,派心腹去与黄忠说明情况,分兵一千往攻各县,自领两千兵马赴长安边界要路择险设寨,防备长安援军。派遣副将引兵两千随同孙策攻打西平郡城。 西平郡为并州西南门户,西南为长安朝廷辖境,东南为司隶,西方为马腾辖区北地郡,战略位置非常重要。黄忠得到消息,知晓此地为门户所在,不容有失,分兵北移屯扎,与臧霸部遥相呼应。 孙策独领大军,欣然西上,星夜投西平郡治所离石城而来。西平太守袁朋为袁绍从弟,原为上庸郡尉,因为刘姓诸侯奉召讨袁,潜逃至并州投靠袁绍。袁绍见袁朋熟悉战阵兵法,甚是倚重,令其统兵一万守护西南门户。袁绍被困,袁朋派心腹引兵五千往援崞县,闻知大军来攻,手中兵马太少,弃了各寨,集兵郡城。听得孙策引兵到了城下,乃集齐将校,整点精兵器械,出城迎敌。郡尉公孙度谏曰:“敌军精锐,将校骁勇,不可迎敌,不如固守为上。” 袁朋怒道:“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未战先怯,欲与贼通连为内应尔?”喝令左右推出斩之。众官皆告曰:“先斩家人,于军不利。”袁朋乃喝退公孙度,自率兵出城迎战。 孙策营寨初立,闻守军出城,令副将统领本部立营,自引部下列阵迎敌。孙策挺立马,大喝道:“我乃富阳孙伯符,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第148章 恢复并州(五) 袁朋问部将:“谁敢出战?”众皆畏惧,莫敢向前。袁朋无奈,自骤马舞刀迎之。 孙策见袁朋近前,大喝一声,挺抢直取袁朋,一合之间,袁朋两臂发麻,拿刀不住,不敢交锋,拨马便走。孙策引众军随后掩杀。袁朋逃至城边,城上乱箭射下。袁朋惊视之,见公孙度立于城上,道:“你不顺天时,自取败亡,我与百姓自降朝廷矣。” 言未毕,忽有一箭射中袁朋面门,袁朋坠于马下,左右军士割头献给孙策。公孙度率众出城纳降,孙策让公孙度交接诸事,令其赍印绶,往崞县大营去见姜述。 姜述连闻胜绩,又知公孙度、田畴、陈琳归降,不由喜出望外。陈琳文名虽佳,姜述尚不放在心上,然公孙度、田畴皆非常人。 公孙度字升济,辽东襄平人,历史上公孙度出任辽东太守,东伐高句丽,西击乌恒,威行海外。以辽东为基业,扩土千里,分设数郡,奠定了三国魏、吴、蜀之外之燕国根基,其孙公孙渊立国。 田畴字子泰,右北平无终人,文武双全,尤善边事,有军事才能,熟识边境地理,曾被曹操征为议郎,官职不高,却以德义闻于天下。 姜述得此三人,让其皆到洛阳丞相府候命。又传讯让贾诩、程立等商议文武官员人选,安排到并州新下诸郡就职。 晋阳守军四万,并州兵曹袁强、晋阳郡尉袁希,皆为袁氏族叔,素得袁绍信赖。袁希前期统兵往救袁绍,被姜述伏兵击败,死伤万余,无奈退回晋阳。诸人见崞县形势危急,近日操练兵马,欲再出兵援救崞县,却闻关羽大军杀来,不敢启行。 关羽引领部下来取晋阳,在城下扎寨。袁强召集众人商议,袁希道:“本初被困崞县,形势危急,并州主力皆在晋阳,若不出援,本初势危。然今日关羽统兵来攻,援军不得出,须得想法退了此路兵马,再设法营救本初。” 袁强道:“我军新败,兵力又少于敌军,如何退敌?” 袁希道:“我等倚城相战,兵力虽然稍少,但城中壮丁可征,占得地利人和,出战或有胜机。” 袁强又道:“关羽武艺高强,诸将皆非对手,奈何?” 袁希道:“我部下勇将潘凤,有万夫莫挡之勇,可以敌之。” 袁强思忖片刻,道:“既然如此,趁敌军立营未稳,可急击之。” 众军紧急集合,袁强尽出晋阳守军,到城外列阵。袁强统兵出战,实是为形势所逼,内心对敌军的战斗力深为忌惮。见到敌军迅速摆出攻击战阵,袁强心里怯意已生。袁希前番统领两万兵马往救崞县兵败,收拢不足一万残军,吃过姜述的大亏。若非袁绍命在旦夕,袁希实在不想跟关羽部硬碰,但是又不得不为,此时见敌军阵势杀气冲天,方才的豪情壮志顿时消失,早看不见出城前的意气风发,强自控制不露怂相,表面自做镇静,内心却是提心吊胆。两位主将心理生出这番变化,各项军令不免有些迟缓,出城列阵后迁延不进。 守军举动早让关羽看在眼里,不由冷笑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日头已是西斜,不再多做耽搁,面色一肃,高声下令道:“骑兵随我身后,全军出击,违令者,杀无赦!” 关羽命令下达,部下将士轰然应命而动,关羽一马当先,龚都、刘辟、朱恒等部将随之杀出,一万五千铁骑如浪潮般向敌军席卷而去。 袁强官职最高,是此战第一指挥官,见敌军骑兵蜂拥而来,不免有些慌乱,挥舞大刀,吼道:“整理阵形,准备防御。”此令一下,各级将校嘶吼不断,开始整顿队形,口令声响成一片,将出城时列成的进攻阵型转换为防御阵型,阵型看来十分严整,但士兵战心因此低落不少。 跟随关羽进攻的全是骑兵,速度奇快,瞬间已经接近晋阳军战阵,关羽冲锋在前,并未停下整顿阵型,率部毫不停歇,发动猛烈冲锋。 “弓**准备!”望着汹涌而来的敌军骑兵,袁强心里立马打起鼓来,不敢下令反冲锋应战,只想稳固防御。 晋阳军尽管士气不高,可底子是大汉并州边军,令行禁止,闻主将下令,排在全军正前方的三千弓**手立马举起强弓,人人张弓搭箭,准备给冲锋而来的敌军迎头痛击。晋阳军算盘打得不错,奈何却在做无用之功。 关羽部骑兵皆习游猎战术,怎会傻到冲入弓**有效射程挨揍?离晋阳军阵约一百五十步时,关羽高呼一声:“右转!”率部划出漂亮的弧线,如奔雷般直往敌军侧翼冲去。 袁希与姜述部下交过手,吃过此种战术的大亏,来不及告知身侧的指挥官袁强,代替袁希下令道:“侧翼骑兵立即冲锋!” 号鼓手、传令兵未闻袁强下令,不敢妄行,袁强闻言去看袁希,见他神色惶急,知道必有原因,不待细问,喝道:“依此下令!” 袁希猜出关羽部的战术,自是不愿让兵马坐等挨箭,其下令侧翼骑兵发动冲锋,试图趁着敌军侧翼暴露之际,将敌军拦腰截断,战术没有问题,军令虽略有耽误,尚算来得及,致命的是袁希漏了一事,此法若是攻击阵型尚可,但是先前转为防御阵型,一万五千步兵皆排在阵列前方,数排弓箭手、盾刀手挡在骑军前面,此时出击,骑兵如何按令行事?如此致命军令下达,整个侧翼顿时乱成一团,步骑挤在一起,人马相互践踏,不等敌军攻击过来,军阵已经崩溃。 关羽本就想对敌军侧翼动手,今见其侧翼乱得不可开交,自然不会放过破敌良机,没有下令直接扑击敌军,而是喝令全军弓驽齐射,只听机簧声、弓弦声、马蹄声齐响,前排骑兵侧转身,将手中**机对着敌军侧翼直射,后面骑兵则是强弓侧上斜射,晋阳军更是人仰马翻,乱成一团,惨嚎连连。 远程打击结束,正面冲击的时机到了,关羽喝道:“直冲!”率部直接杀入侧翼。 晋阳军侧翼军阵已乱,如何抵挡精锐骑兵的攻击?侧翼步骑兵不及御敌,纷纷逃命,小部分逃往城门方向,大部分逃往中军。溃兵在前挡住中军弓驽,敌方骑兵在处追杀,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关羽见胜机已现,立即下了决断,进入决战阶段。身为主将,关羽自然不会再冲锋陷阵,让龚都等部将各自指挥部下作战,引领亲军驻马高处指挥,让步兵截断晋阳军退路。又招呼一名校尉过来,让他带领五百步卒,依计行事。 袁强尚未狠到射杀自家溃兵的程度,被溃兵瞬间冲散防线,中军亦乱了起来,晋阳诸将失去战阵,各自引领部下抵挡,可是军心已乱,逃兵不断出现,大败之势已不可逆转。 关羽亲军此时不断齐呼道:“皆是汉家儿郎,弃械者不罪。”随即诸军开始响应,声音越来越大,整齐划一在战场上空飘荡,最终完全掩盖住了战场上的其他声音。 在如此声威之下,早有心志不坚的晋阳兵丁弃械,弃械一经开始,随即无限放大,晋阳军士气尽泄,很快战场上就跪满弃械投降的兵丁。 袁强等将竭力呼喝指挥,但在汉军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吆喝声中,指挥体系几乎失效,只余近万中军士兵聚集在袁强等人周围,被关羽部下紧紧围住。 关羽见大局已定,让邓茂分兵招纳降兵,引到大营安置。降兵渐次被押出战场,纷乱场面逐渐变得清晰分明。关羽部下步骑将袁军围在核心,逐渐集成一个圆圈。 关羽站在高处观看形势,打出旗语让诸将调整阵型,场中形势慢慢变化,部下兵丁围成的圆圈生出一个尾巴,这是为晋阳兵留出的逃生缺口,缺口两侧布满弓驽兵、刀盾兵,最末端是两排骑兵。 阵形经此变化,更是隐含杀机。围在核心的晋阳兵马却不知晓,何处压力轻就自然而然拥往此处,很快晋阳军发现了此处空隙,开始有意向这边挪动,浑然不知已经进入对方设下的陷阱。 袁强、袁希等主要指挥人员若是果断,合兵杀向一处,损折些兵马,大有突围可能。遗憾的是袁强等虽然知晓兵法,但实战经验不足,又无壮士断腕的决心,因此被诱入计中而未觉察。 战场上的口号声一直未停,士兵喊了许久,气力渐低,声音弱了下来,仍然足以扰乱袁强等现场指挥不畅,而且无法得到城中提示。随着兵马被关羽部下逼入狭小的通道,一见前方全无兵马,近前的晋阳军不理会通道两侧是否有埋伏,皆从此处缺口往外逃窜,方才致于死地而后生的士气顿时全消,阵形全失,丢盔卸甲,在逃命过程中溃不成军。 第149章 恢复并州(六) 等到了通道尽头,晋阳兵将不由傻了眼睛,两侧各有骑兵军阵,阵前竖着白旗,到白旗下弃械的安然无恙,再往前狂奔可就没有好下场了,弓驽齐发之下,顿时变成一只只刺猬。失去心气的兵丁到了此时,自然而然做出求生决择,大部分奔到白旗下弃械,部分死硬分子即便逃过弓驽之利,又如何逃过蓄势待发的骑兵追杀? 关羽见大局已定,吩咐众军停止呼喝,将缝隙重新堵住,分兵去夺城池。邓茂、龚都、刘辟三将奉令,引领本部兵马去抢城门,其余兵将袁强等牢牢围死。 关羽在高处观望,见袁强统兵拼死冲杀,为首一员晋阳战将,手持开山大斧,甚是英猛,正与董袭捉对厮杀,占尽上风。关羽生出好胜之心,策马进入战圈,替下董袭,呼道:“来将报名?” 此将答道:“邺人潘凤字无双。你是何人?” 关羽道:“讨虏将军关羽关云长。” 潘凤闻言大喜,道:“正好寻你不到,没想到送上门来了。”说完抡起大斧杀上,关羽挥刀迎上,斗三十余合,潘凤气力不加,拨马要走,被关羽用刀背拍落下马,亲兵上前绑住。 袁强此时兵马只剩两千左右,勇将潘凤被擒,众人气力耗尽,已是突围无望。袁强十分硬气,呼道:“我军惨败,突围无望,晋阳已不可守,本初也救不得,并州已是覆灭之局,今有愧于本初重托,有死而已。众人自行归降。” 袁强说完,拔剑自尽。袁希在侧,泣道:“此战皆我失误,如今兵败失机,有何面目苟活?”然后亦拔剑自尽,倒在袁强身侧。两棵大树倒下,战心更加涣散,开始有将校统领残部集体投诚,到了最后,场上只剩下百余名袁氏死忠。 关羽让兵士喊话招降,见其无动于衷,下命驽箭齐射,一时间箭矢纷飞,百余名袁家死忠全部毙命。 晋阳军主力非死即降,城军守军薄弱,又无核心人物支撑,城中开始纷乱起来。正在此时,邓茂等将引兵来攻南门,关羽方才布下的暗子开始行动,五百名身着晋阳军衣甲的败兵猛然发作,杀开南门,放邓茂等部入城。晋阳守兵在城墙上望见城外袁军全军覆灭,皆无战心,又见城门已失,纷纷放弃抵抗,弃械归降。 晋阳郡城顺利拿下,关羽派人拿了并州文武家小,张榜安民,派人赴崞县大营报捷,留在晋阳收编降兵,处理军政事务。人马休整数日,接到姜述军令,关羽派刘辟、龚都、朱恒三将统兵去取新兴。 新兴郡城兵马甚众,各郡前来营救袁绍的援军被击溃以后,大多就近投靠新兴郡城,城内兵马共有万余。初闻马腾援军到达崞县,士气有所上涨,又突闻晋阳失守消息,士气再次大落。 新兴太守贾范为当世名士,袁绍重其名望征辟出仕,并非袁绍的铁杆心腹。郡尉孙礼因边功久居此职,袁绍因其才留任。郡城文武主官皆非袁绍死忠。客军职务最高者是骑都尉严纲。 严纲与公孙度交好,闻公孙度投降洛阳,袁绍已无翻盘可能,想出降又无门路,也无法与公孙度,一直耽误在城中。此日忽有人来访,严纲出来相见,并不相识,道:“不识阁下,不知所来何事?” 来人道:“有机密事来见将军。” 严纲见此人面相憨厚,应无恶意,请他入厅奉茶,屏去左右,道:“阁下有事便请讲来。” 来人道:“袁绍大势已去,欲使将军归降。” 严纲闻言便知是洛阳来使,心中暗喜,道:“久有此意,恨无机缘相投。未请教阁下大名。” 此人笑道:“吴郡朱桓,字休穆,现任奉车校尉,在关征虏部下为将。” 严纲闻言,连忙重新见礼,道:“久闻丞相十六亲随,皆为英才,不想今日得见尊容,失礼之处,且请见谅。” 朱恒笑道:“过誉,未知将军辖下兵马多少?” 严纲道:“我领西河五千精兵往援崞县,为温侯领军击败,折兵两千余,麾下兵马不足三千。” 朱恒道:“守军多少兵马?” 严纲答道:“城中守军原有万余,数次去援崞县,数败失兵,只余五千余兵马。尚有别郡败兵,共有两千余众。” 朱恒道:“贾范、孙礼忠于袁氏否?” 严纲道:“贾范数次整兵出援,应是袁氏心腹,然相交甚浅,不知其心。孙礼非袁绍所拔,任职在袁绍掌控并州之前,应该不是袁绍心腹。” 朱恒大喜道:“可否请孙礼前来一叙。” 严纲道:“与其交情尚可,可试请之。” 严纲遂以故友来访为名,让左右去请孙礼前来作陪,孙礼与严纲性情相近,交情不错,未曾生疑,欣然前来。到了客厅,见孙礼陪着一人来迎,三人入内奉茶。严纲屏去左右,谓孙礼道:“袁氏已败,我欲投奔别处,与君相交甚契,今日请君前来,以为作别。” 孙礼为历史名人,官至魏国三公,见识自是不凡,闻言打量朱恒一番,道:“莫非洛阳使者当面?” 朱恒笑道:“关征虏部将朱恒,确是朝廷使者。” 孙礼道:“久闻休穆大名,胆略果然与众不同,丞相识人之明实在令人佩服。” 朱恒闻言,已知使命达成,道:“丞相久闻公才干,欲请至洛阳任职,未知公有意否?” 孙礼道:“大势所趋,安敢以臂挡车?” 三人定计。当夜孙礼、严刚各领心腹士兵,围住贾范府第。贾范闻外面喧哗,出门来看,却是孙礼、严纲领兵在此,问孙礼道:“德达,平常相处融洽,如何兴兵相逼?” 孙礼道:“不欲新兴再起刀兵,因此请公同赴洛阳。” 贾范环视周边,只有十余亲随,知已无回天之力,叹道:“念本初征辟之德,前番数次往援,损兵折将,亦是尽了心力。事已至此,任两位处置。” 朱恒兵不血刃,夺了新兴,得兵万余,派人往关羽处报捷,又荐孙礼、严纲之功。刘辟、龚都两将行军走在半途,听闻消息尚不相信,到了新兴城下,见朱恒出门来迎,才知消息是真,两人谓朱恒道:“本想借此城建功,未想到功劳全让休穆抢去,以后战事可不许再与我等相争。” 关羽部将纷纷建功,并州全境除了孤城崞县,诸城皆下。姜述任命鲁肃为并州刺史、虎威将军魏延兼任并州兵曹、护匈奴中郎将。改晋阳郡为太原郡,任命荀谌为太原太守,鲜于银为上党太守,王粲为西河太守,徐干为上郡太守,邹丹为云中太守,尾敦为雁门太守,单经为定襄太守,孙权为五原太守,公仇称为朔方太守。 ………………………………………………………………… 张经带着一伍斥侯,正沿小路检查两侧山林,忽然看见前方一潭清水,不由欢呼一声,让手下先往前巡视,将身上衣服扒个精光,噗通一声跳入潭水之中,大呼舒服。 此番攻伐并州,张辽部负责押送粮草。张经是张辽族人,在张辽手下担任伍长,此时引领手下先行,主要检查两侧有无伏兵。张辽行军谨慎,行军先防伏兵,扎寨先防劫营,因此姜述委以重任,让张辽统兵押送粮草辎重。 张经行军多日,身上痒得难受,在谭水里泡了好长时间,这才神情舒爽地上岸穿衣。手下早已赶去前方,主力部队还未赶来,四周一片静谥。张经担心误事,正欲向前赶路,却听不远处噼啪一声,似是树枝断裂之声,张经一惊,以为道侧密林之中,会有野兽出没,连忙缩在一从野槐树后屏息窥视。 脚步声响渐近,竟然还有数人轻声说话,王经不由有些纳闷,难道是自己耽搁时间过长,手下兵丁来寻自己不成?正在王经犹疑之时,只见四个身影从左侧树林现出身形,四人皆身着汉人衣饰,一人年纪大些,手持钢叉,腰间挂着弓箭,看其举止打扮,似是本地猎人;其余三人身材彪悍,虽未着甲,身上却带有肃杀之气,又配备定制武器,应是行伍出身。 “大家注意一点,附近发现不少汉军斥侯,若是坏了大事,咱们可担待不起。”为首一人警惕地观察一下四方,让一人去潭中取水,对其余人叮嘱道。 “刚有一拨斥侯过去,难道敌军还会加派斥侯不成?老卫地势又熟,在这茂盛的林子里一窝,敌军除非大规模搜山,否则怎会发现我们?。”一名黑脸汉子道。 “你懂什么?这伙敌兵押送大量辎重物资,随行保护的士兵数千,这么大的架势,护送的辎重物资肯定十分重要。当前敌军主力皆在崞县,若是毁了这批物资,对于我军意义重大。” 第150章 生擒妙才(一) 黑脸大汉低头不语,老卫插话道:“二公子派人探到消息,说并州这段时间因为战乱,各郡仓库钱粮基本见底,大军供给多从冀州运来。这批物资数量极多,若是抢走或是烧毁,对齐侯影响极大,即便不会撤军,也会因物资不足大受影响。” 黑脸汉子抬起头来,对为首者道:“都伯,朝廷物资奇缺,要是咱们实力足够,将这么多的物资抢夺过来,也是大功一件。” 都伯摇头道:“敌军要路关隘皆设卡,我军只能分批间小路而行,兵马再多会被敌军发现。二公子虽然鼎力支持,然而大军启行需要太多粮草,卫家之力不足以支持太长时间。” 老卫叹道:“二公子还须瞒着大公子,许多粮草皆是借生意名义支出,连续数批粮草运出,家中一些长老已经开始嘀咕,所幸四老爷与二公子同心,说话搪塞过去。” 都伯道:“走吧,敌军大致兵力已经探明,我等火速通知夏侯将军。” 数人在水潭旁边,叽叽咕咕商议不休,张经窝在树丛后面听得暗自心惊。从他们话语中可以判断,有一支势力不俗的敌军,已经盯上张辽护送的物资。从数人交谈话语中可以听出,有名门大族参与,给敌军粮草,并派族人担任向导。难怪张辽这次运送粮食兵饷,路上总会碰巧遇到一些令人烦恼的状况,行军速度大受影响,原来不是巧合,而是敌军有意设局。 张经待数人钻入树林,缓缓从树丛里钻出,从官道旁侧隐蔽处寻回马匹,上马急驰回营。 张辽听完张经报告,猜测结连外敌的应是河东卫家,敌军将领姓夏侯者,不外乎长安夏侯淳、夏侯渊兄弟。名门大族传承数百年,族人在各地开枝散叶,势力很大,有许多族人佃户作为眼线,形成一个消息网,若是拔除连通外敌的大家,进入境内的敌军就成了无头苍蝇。 面临尚未现身的敌军,不知兵力装备如何,也不知敌军何时发动,若非张经脱离队伍恰好听到这个消息,张辽至今还会蒙在鼓里,若是敌军选择险地埋伏,决断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大祸。 为了避免产生恐慌心理,张辽没有将消息放出去,只是私下与部将商议此事。张辽将此事前后过程述说一遍,部将皇甫健道:“将军,前方若有伏兵,我等还需谨慎行事,这批物资除了粮草,还有许多火器,若是应对不慎,影响并州战局不说,主公计划会受很大影响。” 张辽摇头道:“天塌不下来,行动谨慎没有错,敌军深入我境数量不会很多,此事并非不可收拾,敌袭之前我们探到消息,即是天佑我等,起码我们占有先机,因势利导,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皇甫健道:“将军有何应对妙计?” 张辽笑道:“目前而言应对之策有二,一是兵马驻于原地,确保绝对完全;二是继续前行,若是应对得当,不仅可以解除敌军威胁,还会将其一网打尽。” 皇甫健道:“卫氏底蕴深厚,卫觊又在丞相府为官,深悉我军底细,此时正是我明敌暗,绝对不容一丝大意。” 张辽微笑道:“皇甫校尉此言甚是,但是依我来看,主公识人之明,天下无人能比。卫家在后搞鬼之人应与卫觊大人无关,我等详细向主公禀告,明后两日路途无险峻之所,可以正常行军,大后天便停驻不前,专候主公示下而行。” 战事进展顺利,一切均按原定计划实施,姜述正与郭嘉研究如何逼降马腾父子,刘晔忽然进帐,道:“张辽传来消息,卫家与长安暗中连通,欲劫夺运送物资,张辽请示如何行止。” 卫氏原系西周分派,实康叔之后,康叔封卫以国卫氏,派衍河东,子孙散居各地,以河东一支为最。初兴于汉名将卫青,被立为皇后的卫子夫,卫氏家族从那一刻起平步青云。 卫仲道出身名门大族,又是蔡邑亲传弟子,与姜述少年时便熟识。卫仲道当初与董重次子董许发生争执,幸亏姜述、刘辩挺身而出,这才没吃太大的亏。卫仲道身体很弱,连惊带吓,卧**不起,被送回河东安邑府上养病。 后来蔡邑下狱,蔡夫人因为卫仲道是蔡邑弟子,写信让卫仲道设法营救蔡邑。卫仲道不重师道,反而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强索蔡琰婚约,乃至派遣家丁隔绝蔡府消息,行为极其恶劣。所幸姜述出手相助,将蔡琰母女接到自家府上,又营救蔡邑出狱。 蔡邑出狱以后,听说此间过程,十分恼火,公示将卫仲道遂出师门。卫家因此清名受损,卫仲道更是脸面尽失,其兄卫觊特意赴临淄,代表卫家向蔡邑赔礼道歉。 卫觊传承家学,学有成就,以才学箸称,尤其以文章而名扬于世。好古文、鸟篆、隶草,无所不善。至临淄后,又向姜述请教书法经义诸事,停驻时间长达半年。姜述因为卫觊名留青史,为三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书法家,也是曹魏政权颇有见识的政治人物,对卫觊另眼相见,相谈时十分契合。 姜述统兵恢复洛阳,征召卫觊为丞相府决曹。卫觊重视法令,向姜述建言:“九章刑律是古时所留,量刑标准、概念很细致,不容易把握。因此主管一方的官员,都应明晓法律。刑法,乃国家最重要最宝贵的一项制度,但却得不到应有的重视;执掌刑法的官员,乃是掌握老百姓生死衰荣的重要人物,但他们被授予的官职却很低下。国家政治的弊端,未必不是由此产生。请丞相下令设置刑律博士,让有关官员接受刑律培训。” 卫觊此言深合姜述之意,姜述对他更是重用。法正出任幽州刺史以后,姜述让卫觊接替法正之职,卫觊上任以后,恪守职责,丞相府上下皆称道之。 姜述寻思半晌,问郭嘉道:“奉孝以为卫家结连长安目的何在?伯儒知情否?” 郭嘉道:“蔡邑将卫仲道扫地出门,又因文姬与主公婚约,卫仲道定会生怨。伯儒久居洛阳,与河东并不紧密,想必不知家中情形。主公可以手书一信,言明此事,伯儒为诚实君子,是否参与此事,一试便知。” 姜述手书一信,信上言:“长安派遣兵马进入我境,欲行不轨,数家名门大族与其相连,文远手下斥侯探得信息,说贵家或与此事有关,伯儒从速回家探视,以免受此事牵连。” 卫觊回信:“属下自入相府,不曾归家,今闻此事,不胜汗颜。今即归家探视,倘若卫家确实参与,相关人众绝对不会法外容情。”姜述接到回信,知道卫觊必不知晓此事,担心卫觊出现意外,密令史阿、尹籍分派人员暗中护卫。 再说卫觊自幼丧母,继母敬氏生子为卫仲道,卫觊在卫家虽是嫡长子身份,却不受继母待见。卫觊心胸宽阔,并不与继母弟弟计较,反而处处包容。不料敬氏与卫仲道不以卫觊退让生愧,反以为卫觊软弱,卫父病亡以后,上下勾连,逐渐掌控卫家产业。 卫觊前番前往青州,行战国重耳远生内亡之策,从青州归家不久又至洛阳,正是懒得与继母次弟争竞。此时见到姜述来信,不由怒火心生,心道此事若是落实,必是卫仲道从中怂恿,浑然不以卫家合族性命为念。 卫觊虽是君子心诚,然其出身大族,明晓大族规则,回到安邑以后,没有直接归家,去寻二叔卫疆。卫疆原为朝廷经学博士,因党祸致仕,虽然赋闲在家,但在士党甚有声望。卫疆回到安邑已久,长房故事了解得一清两楚,见卫觊找上门来,欲寻卫仲道不是,初时以为卫觊欲借家主身份,夺回卫家产业,待卫觊谈完此事过程,方知产业事小,合族性命危在旦夕。 卫疆久历仕途,对敬氏卫仲道母子薄待卫觊早有成见,今见卫仲道引祸上门,焉能随其欲所欲为?当即召集合族长老聚议,让卫觊说明其间过程。此事关乎大家性命,长老闻知情况,也以为卫觊回来夺取家族掌控权力,心中皆是不信。卫疆秘密抓捕数位卫仲道心腹问出口供,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都恨卫仲道不知深浅,无端卷入两朝政治争斗,浑不以合族安危之重,皆十分恼火。 敬氏把控卫家产业已久,长老聚议自然瞒不过去,知晓卫疆召集长老会议,便知此事背后绝非简单,秘令亲信统领家丁将会议地点团团包围。所幸史阿、尹籍皆派人尾随卫觊,见卫觊危险,派遣兵马围了卫家,进门搭救众人。 敬氏亲信正与卫疆争竞,忽见朝廷兵马赶来,不敢公开对抗,暗自使人通知敬氏。敬氏正与卫仲道商议,闻知消息还以为卫觊依仗朝廷势力回家夺权,强自按住怒火,来与官兵理论。等到尹籍出面,喝出卫家近日结连外敌,敬氏方才恍然大悟,对卫仲道行事也是不满。卫仲道毕竟是敬氏亲子,敬氏为保全卫仲道性命,竭力为其辩解,尹籍怎会自降身份与女流辩解?当下令人将卫仲道、敬氏两人抓捕,又让兵马围住卫家,按照线索开始抓捕相关涉案之人。 第151章 生擒妙才(二) 张辽闻知卫家涉案人员全部被捕,同时了解到敌军许多信息,心中已有定计,召集诸将,道:“既然敌军视我境内如无人之境,此番行踪又为我所知,此为千载难逢之机,咱们将计就计,狠狠打击其嚣张气焰,否则岂有宁日?” 部将皆起身道:“听从将军吩咐。” 张辽道:“奔袭之敌是夏侯渊部下精兵,数量虽然不会很多,但皆是骑兵精锐。若是提前得知我军动向,逃回境内也有可能,这样一来岂不是拿他们毫无办法么?又如何起到震慑之功?鬼主意打到咱们头上,岂能任他们逍遥自在,我要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动咱们一个歪脑筋,也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兰忽然问道:“传言夏侯渊擅长行军,部下精锐骁勇异常,若是探知卫家生变,是否即时打道回府?” 张辽摇头道:“处置卫家一事神速果断,为了配合战事,此事并未泄露出去。卫家为了赎罪,十分配合,又派人吩咐行军向导配合行事。夏侯渊部行军多赖卫家人引领,今卫家人为我军所用,诱其入计不敢说有把握,但可以保证其军不会轻易撤退。” 张辽随即颁下军令,部下将校精神十足,拱手应诺,各自领命而行。 入夜,十余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趴在营地外边的山坡上,往张辽营寨窥伺,但见押解官兵衣履不整,靠在篝火呼呼大睡,整座营寨巡逻哨都没有安排。主将营帐居然隐隐透出划拳猜令之声,根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夏侯渊部下斥侯都伯吴老七示意一下,众人大着胆子摸往营寨近处,借着篝火掩映,将车辆、军士、民夫数量,以及押运物资大致观察一遍,不敢久留,悄悄退了出来,摸黑从大道往西而去 夏侯渊闻知情报,顿时心头大定,二千多车粮草物资,只有不足五千兵丁护送,而且士兵甲胄不全,应该不是战兵主力,而是辅兵或是民兵。唯一可虑的是数百骑兵,应该是正规汉骑,不过兵力不多,根本不足为虑。 次日清晨,树叶上的露珠还未消尽,汉军大队人马开拔出发继续往前,车队一如既往绵延数里,在蜿蜒山道上缓缓前进。一眼望去队伍跟昨日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若是仔细观察就会看出一些端倪。 赶着牲口驾车的车夫轻松了许多,车辆似也轻快许多,而且整支队伍虽然还是很长,但总感觉少了不少人。不过这在外人看来,变化微乎其微,并不会引起怀疑。 两侧山梁不时会有鬼鬼祟祟的小黑点出现,张辽知道那是夏侯渊部下斥侯探听情况。物资匮乏的长安兵马,对于油布遮掩严实的二千辆大车垂涎三尺,但是对上自己这支近万人的庞大队伍,小股部队根本不敢上前骚扰。 如此行行走走,张辽部行军速度十分缓慢,三天以后才走到地势险峻的太行山支脉。四十余里山道皆在崇山峻岭之间,出了山口就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带,有官道通往并州上党郡城。 太阳西斜之时,张辽部仅仅行军十五里,就在一处山坳扎营。半夜时候,一阵马蹄声踏破寂静,数百精骑飞驰而至,值夜官兵赶紧迎上盘查,看清原来是姜述亲至。 张辽已经接到通知,并未入睡,和衣躺在大帐内等待,闻听值夜官兵来报,赶紧起身点亮烛火,出营迎接姜述入帐。 姜述满身征尘,精神抖擞进了营帐,左侧两位老者是大名鼎鼎的左慈、于吉,右侧两名将领是典韦和孙翊。 张辽上前拜见姜述,又向入帐之人致礼,请姜途至帅案就座,道:“属下一切按照指示行动,未发现有何异常。若非部下侥幸得到情报,此次或会吃个大亏,请主公治属下失察之罪。” 姜述面色郑重,道:“夏侯渊以太原贼旗号,统兵潜入我后方近千里,而我情报部门一无所知,沿途官民均无察觉。我军一向顺风顺水,将校自大自满心态严重,这次情报部门疏失和沿途官民失察,对我军敲响了警钟。兵事国之大事,不可不察。并州新下,民心未附,官员初来乍到,也是此次事件的客观原因。我已命令情报部门严惩此次渎职人员,也下发公文要求各军、各郡整顿风气,以期避免类似事件发生。夏侯渊既然敢来,就让他尝尝肉痛的滋味……” 姜述说到这里,凌厉的目光慢慢缓和下来,见张辽亲兵拿来蒲团,示意众人坐下,又让张辽部下端上茶水饭食。典韦等人忙于赶路,一直没吃晚饭,此时早已饥饿,饮食上来,顿时狼吞虎咽一通大嚼。 姜述与于吉、左慈三人坐在帅案旁边,望着典韦这番形象,不由相顾莞尔。待众人吃完,张辽道:“大家已经吃饱,可以谈正事了。” 姜述笑道:“不忙,大家再吃些茶。已经确定好夏侯渊部大致方位,诸军已经包围上来,夏侯渊此次不死也会剥层皮。” 姜述亲至张辽大营,是因夏侯渊乃史上名将,其部结连大族及山匪隐藏在暗处,若是布置停妥,依据地势埋伏,张辽部稍有不慎便可能吃一个大亏。姜述潜令程远志部接管张辽押运物资,让张辽部押运空车继续前行以为诱饵,就是要全歼夏侯渊部。于吉、左慈、典韦等人随同姜述前来,除了卫护姜述以外,还因夏侯渊乃著名勇将,战力未必在张辽之下,作战时有勇将相助,确保此战万无一失。 姜述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叠起的纸张,在烛光下展开,上面圈圈点点密密麻麻的标着地名和符号,正是附近区域的一张详细军事地图。姜述将地图放在帅案上,让诸人围拢上前。众人围在案几周边,眼睛顺着姜述的手指移动,听姜述道:“这条官道共有四十余里山路,属于上党郡辖区,前面二十五六里之外便是山口,再往前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前行十里有一处险地,名叫一线崖。夏侯渊部是精锐骑兵,军中将校不少出身董卓王牌骑兵飞熊兵,士兵招募善于骑射的羌人,兵力至少一万,若在平原正面交战,我军即便是胜也是惨胜。前番让文远放任敌军斥侯就近观察,就是为了懈怠夏侯渊之心,诱其在一线崖设伏,将其骑兵变成步卒。” 孙翊盯着地图,眉头紧锁,道:“有大量粮草物资为诱饵,不怕夏侯渊不上钩;若是按照主公设计,属下以为可以缓缓启行,等侯敌人全军至这段山道埋伏,然后派兵堵截山口,两军包夹,在一线崖地点进行合围。” 姜述问道:“文远以为如何?” 张辽见姜述有考校之意,道:“若在一线崖设伏,有利有弊,利在利用此地纵深,敌军即便溃逃也无处可逃,可以将其全歼。弊端在于我军行军迟缓,很可能被敌军感觉不对,敌军深入腹地,回撤路线尽是山路,必会更加小心在意。” 姜述抚掌赞道:“文远分析得透彻,与我意暗合。包围地点就放在鹰嘴崖,这是鹰嘴崖地形详图,弯钩如鹰嘴之处就是一线崖峡谷,谷中十分宽阔,两头窄中间宽,是处绝佳所在。” 孙翊问道:“崖谷多大?” 张辽见姜述示意他做答,道:“宽逾百丈,上千骑兵在里边也能纵横来去,这是不利之处。” 姜述眼睛一亮,道:“也不尽然,这也正是有利之处,否则敌军怎会中计?怎么瓮中捉鳖?” 张辽道:“谷中地方虽然宽阔,但不足以让敌军消除戒心,他们未必贸然进入一线崖设伏,棘手之处便在此。若是敌军不肯进崖,则只能在山口开战,那时敌军若是战败,恐怕追之不及。” 姜述哈哈笑道:“咱们这出请君入瓮,夏侯妙才恐怕猜不透,若无意外,敌军兵马目前已经埋伏完毕。” 一线崖在上党东南,是冀州通往并州官路的必经之地,左右大山横亘,官道只能因势利导,修筑时从谷中穿行,减少开凿山石的耗费。 次日运输队伍继续前行,午时抵达一线崖,大队人马开进崖下谷道,见谷底宽阔平坦,全是板结的细沙地面,想是多年雨水流经此地,砂砾沉淀板结所致,马蹄踏在沙上只留下浅浅的痕迹,丝毫不陷半分。整个谷底像一个巨大的广场,若非不时出现零星的树木,山谷又呈鹰嘴形状弯曲,几乎可以一眼望尽前头。 姜述身份特殊,此次秘密前来,行事十分低调,与典韦等人皆换上普通兵丁服装,若非情报官来回传递信息,他尽量不开口打扰张辽。张辽也命左右封口,密令知"qing ren"不得泄露姜述到达的消息。 第152章 生擒妙才(三) 这支队伍从外表看来,基本没有异状,但是毕竟多出数百彪悍之极的亲卫骁骑,指不定有人环伺在侧,一旦被人认出姜述,意图便会暴露,设计夏侯渊之事就不可能成功。姜述小心翼翼便在于此。 一线崖北部山顶,一位短须将领正俯视谷底,此人三十上下年纪,脸色微黑,神情冷峻,双目炯炯有神,这便是曹操倚其为左膀右臂的夏侯渊。押送粮草的队伍此时尽收眼底,与斥侯报来的情报相差不大,夏侯渊下定决心,带领亲兵火速赶下山去。 张辽统领大队人马进入一线崖之后,派出的斥候探马快马回来禀告,前方官道五里处有烟尘尘嚣之势。姜述和张辽对视一眼,各自心惊,原来以为夏侯渊会在一线崖出口处设伏,没想到他根本不占这个便宜,而是借助骑兵威力直接冲阵,将张辽部直接无视。 袁绍起兵攻打高柳之时,曹操定计派夏侯渊统兵骚扰姜述后方。夏侯渊借曹操之力得居高位,一向不受西凉旧将重视,心中暗自弊了一口气,意欲建立大功正名,整顿兵马出征。未想到袁绍根本不堪一击,夏侯渊刚进入并州,袁绍匈奴联军便被击败,关羽统兵攻伐并州,合共用了不到百日。 夏侯渊听闻袁绍处于劣势,并未胆怯退兵,而是借并州混乱之时,沿途收服山匪以为助力,又有卫家派人为向导,打着太原贼的旗号,竟然深入敌人腹地近千里,统兵在并州、冀州边境山林中屯扎。 袁绍大败以后,曹操原想命令夏侯渊退兵,听说夏侯渊打着太原贼的旗号,心思这路兵马扰乱姜述腹心之地,说不定会产生奇效,因此交代夏侯渊小心行事,以确保安全为要。 夏侯渊行兵以来,先是收服沿路山匪,以匪巢储粮解决军用,大军逐渐深入,又得卫家暗中接挤,粮草一直比较充裕,并未公开打劫大户,行军时分以小股部队渐次出发,又打着太原贼族号,正值兵荒马乱之时,谁会考虑到这些贼人是长安精锐骑兵? 张辽亲自出马,率领斥候前去核实,根据他的经验,尘土飞扬是大股骑兵疾奔迹象,下马俯听地面,地面也是震动不休,当下再无疑问。 姜述悄声下达命令,做了一番布置,安排身手灵活的斥侯攀上崖顶眺望警戒,不仅为了警戒敌军骑兵动向,也是为了震慑一线崖两侧的敌军斥侯,费尽心机的布置不能为敌军所知,一旦走漏消息,便会前功尽弃。 姜述最关心的还有关羽、程远志两路兵马的位置,现在已经和敌军遭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另两路兵马就是东风,现在确定了敌军具体位置,下一步计划就要迅速展开。 张辽同样担心其余兵马来得太快,打草惊蛇,问姜述道:“主公,程远志部信息通畅,应当没有问题,但是前方出口定会被敌兵监视,信使不易来往。” 姜述笑道:“跟敌军周旋,焉能不做周详准备,我有妙策,已经派人传出信息问询,不久信息便回。” 张辽猛然省悟,道:“被战事搅得脑子迷糊,忘了情报官的厉害。” 姜述哈哈大笑,开始部署诸项任务,情报官匆匆来报,道:“程远志部距离一线崖只有十五里,今夜就可赶到。关羽部下骑兵距离出口只有十里,今夜便可封堵住敌军退路,明日午时骑兵就可杀至敌军身后。” 太阳西坠,一线崖西北方向长安劲骑开始出现,前锋三千骑兵整装列阵,隐藏在巨石之后,整齐的阵形显示出强大的威势,这是长安朝廷战斗力最强的主力部队。领军将领是曹仁之弟曹纯,骑在马上手握马鞭盯着东南方向,脸上透着和年纪不相称的成熟和冷厉。 史上曹纯为曹操手下劲旅虎豹骑的统领,在平定北方的战役中屡立战功,被加封为高陵亭侯。死后谥曰威侯。曹纯擅战,甚得人心,为人重纲纪,不失理智,好学问,敬爱学士,闻名天下。 曹操任东郡太守,曹纯便随从左右,后来跟到长安,封为羽郎将。夏侯渊组建骑兵之时,从飞熊军选取部分官兵为将校,曹操担心其部将校与西凉旧将串连,又选派曹家、夏侯家部分心腹族人充为军官,曹纯因此拔为夏侯渊部将,统领中军精锐骑兵三千。 夏侯渊原本计划要烧毁这批物资,但是近日河东卫家说钱粮艰难,的粮草大幅度减少,夏侯渊部下兵马甚多,顿时感觉粮草紧缺,因此改变原先计划,要抢夺这批物资以为己用。 夏侯渊虽然急于立功,但并非鲁莽冒进之人,自进入并州境内,便四处散布斥候打探敌军各部情况,打定主意一有异动立刻放弃,绝不拿部下性命冒险。等消息回报回来,各军皆无异动,张辽部下又多是辅兵民兵,这让夏侯渊信心大增。昨日抵达一线崖北部,寻找一处隐秘所在扎下营寨,听斥候回报说汉军押送物资的队伍已经进入谷中,夏侯渊不由一阵激动,认为这块肥肉马上就要吃进肚子。夏侯渊却不知道卫家派来的向导已经变质,引领斥侯打探回来的信息,许多都是敌军故意演戏给他们看的。 红日渐渐西落,被山梁遮住,谷底景色渐渐暗淡下来,战马仿佛嗅到什么气息,开始不安地躁动。曹纯轻声喝令:“安抚马匹,敌军将至,谁贸然泄露行踪,我砍下他的脑袋。” 骑兵们赶紧安抚战马,战马身经百战,能感觉出即将到来的厮杀,它们的躁动源于主人的杀气,此时主人的安抚让它们很快恢复了平静。 “报,敌军主力已经进入一线崖,在谷底择地扎营。”斥侯悄悄来到曹纯身边回禀道。 曹纯点点头,向侧上方张望,见敌军斥侯快要接近崖顶,悄然下令道:“命令各部注意隐藏行迹,敌军斥侯快到山顶了。弓驽手注意,敌军斥侯若是沿官道探路,要在山上斥侯看不见之处射杀。” 夏侯渊主力隐藏在一片密林之中,距离曹纯部只有三里,夏侯渊望着渐渐落下的夕阳,下令道:“严禁生火造饭,服食干粮,夜黑之时突进。” 曹纯此时趴在矮树丛后,仔细观察敌军情况,敌军数量不少,还有许多民夫,因此扎营速度很快。民夫扎完大营,三两成群又在附近挖掘,曹纯毕竟年少,经历不多,不知用意。一位年长亲兵指点道:“这是担心有人袭营,正在挖掘陷马洞。奇怪,为何不派斥侯向前探路?” 曹纯指指山顶上的斥侯,轻声道:“张文远以为山上可以登高望远,却不知我等早已藏在此处。” 敌军将装载物资的大车围在最中央,民夫居于内侧,往外是民兵辅兵居处,战兵在最外围安营。曹纯点点头,道:“怪不得张文远名声远扬,所扎营寨布局合理,没有一点懈怠之心,绝非无能之辈,但是治军行军法度,比妙才将军差距不小。” 夜色终于降临,山顶上的斥侯开始下山,星星点点的火把可以判断斥侯人数不少。小半个时辰以后,地上传来轻微的颤抖,应是夏侯渊统领主力趁黑摸上前来。 夏侯渊简单询问一下情况,分派部下覆土上前悄悄填埋陷马孔,然后统领主力摘铃裹蹄,悄悄掩将上前。距离敌军营寨越来越近,夏侯渊内心越来越兴奋,只需集中兵力将不足千余的战兵灭掉,剩下的辅兵民兵便如兔子一般,只会抱头鼠窜,然后被精锐的部下夺走生命。 先锋百余精兵距离只有百米时,夏侯渊缓缓拔出雪亮的弯刀,左手挥手下令,部下士兵纷纷亮出刀剑,就待主帅挥刀一指,便即杀上前去。 突然之间,夏侯渊僵住了动作,敌军营寨忽然射出数十支火箭,前方士兵的身影顿时显露出来。弓驽声继而响起,惨呼声顿时响起,借着暗弱的火光,夏侯渊看出短短一息时间,前锋死伤无数,损失惨重。 夏侯渊脑子一片空白,知道偷袭计划已告失败,当机立断,大喝一声:“杀!”一马当先杀上前去,胯下黑花马飞驰而上,部下紧随其后蜂拥杀出,朝着敌军营寨直冲过去。 夏侯渊明白,趁其不备猛冲过去,破了敌军营寨,敌将或将逃脱,但是物资却跑不了,若是衔尾追杀的话,也能大杀敌军一阵。虽然如此一来,会即刻暴露行迹,但是夺了敌军物资,又大败敌军一场,若能全身而退,也不失为大功一件。 第153章 生擒妙才(四) 夏侯渊下令道:“速战速决,抢得物资立即出山。&#” 正在夏侯渊信心百倍准备建功立业之时,数十支火箭突然射中前方一道人工挖掘的小沟,小沟以沥青覆底,其内灌有火油,此时一经引燃,立即冒出大火,前锋不少兵马吃了大亏,马匹天生惧火,一下被惊,不顾主人喝呼,掉头往后就走。 火油阻住去路,前军有马惊回走者,有停驻不前者,与全力冲锋的主力顿时挤成一团,此时皆暴露在熊熊火光之下。汉营弓**手开始发威,劲箭如雨,暴射而来,因为人马密集,强驽威力顿时显现出来,只一刻工夫,竟然夺去千余精锐骑兵性命。 火油没有助燃之物,火势很快就弱了下来,只听一声悠长的号角在山谷中回荡,长安军的进攻开始,两千余骑兵舞刀纵马冲上营寨,在汉军箭阵之下虽然损失惨重,但依然有不少骑兵接近营寨。 夏侯渊勒马观战,鼻尖不由沁出汗珠,一眨不眨地看着部下与敌军展开生死拼搏。敌军强悍的战斗力远远超过夏侯渊的想象,守御层次分明,充分发挥营寨地利,盾兵在前,手在后,弓驽兵在内,冲上前去的骑兵很快就被射落马下,无主战马在战场上乱跑乱窜。 夏侯渊仔细观察守军,发现守军数量很多,而且应是精锐战兵,远远超过斥侯探得的数量。望着部下一批批栽下马来,夏侯渊不由生出不妙的预感。敌军战兵若是超过三千,据寨而守,手段无穷,自己部下这万余马军进攻会困难重重,从目前参战兵力来看,敌营守军战兵至少得有二千余众。 第一批骑兵撤了回来,两千余众损折大半,只有五百余骑兵得以生还。夏侯渊没有急于继续发动进攻,他在判断攻营得失,以目前情况来看,即使能够抢占营寨,夺得敌军物资,肯定损失惨重,不成编制的残军如何安全撤出敌境? 姜述和典韦等人远远站在营内,观看前方战斗,典韦见夏侯渊停止进攻,急的哇哇叫道:“主公,快下令反击吧,这帮混蛋想要逃了。” 姜述面色严峻,一动不动,望着前方镇定自若的张辽,暗自佩服他的定力。张辽对姜述也有了全新的认识,明白此时骑兵出营野战,损失定然不少,而且会促使夏侯渊下定决心撤退。关羽部下能否及时到位,是否已经堵住出口,都是一个未知数,现在拖住敌军就是重中之重。 夏侯渊犹豫之时,突见敌军营寨火把骤增,曹纯在侧不禁脸色大变,道:“将军,敌营战斗力很强,如今又增加不少兵马,此番攻营怕是艰难,不若撤退吧。” 夏侯渊定睛望着敌营越来越多的火把,忽然哈哈大笑,道:“我军损失惨重,敌营定然也损折不轻,张文远担心我军继续攻打,让辅兵上来虚张声势。哼,我倒要看看张文远能否损耗得起!”说完,夏侯渊挥手下令,道:“千人为一队,不间断向敌营发起冲锋。” 张辽见敌军猛烈攻上前来,伸手取出腰间长弓,弯弓搭箭朝天射去,尖锐的响箭拖着长长的尾音直上云霄。正在敌骑疾驰之时,地上忽然弹起数十根长索,如同数十条毒蛇猛然跳起噬人一般。 长索充分利用了营寨附近的大树,一端固定在大树树干干上,另一端从另一颗大树绕了一个弯,又转到营寨中。每条线索皆有十余壮健民夫全力拉动,原本浅浅埋在土沙之下的长索紧紧绷起。 “不好!有绊马索。”有人惊叫一声,继而被摔落马前,继而响起第一声惨呼。 长索皆是粗大麻绳,十几条长索形成一道道屏障,奔行迅速的马腿被长索绊住,顿时滚翻一片。骑兵不断摔落,惨呼声逐渐大了起来。巨大的冲击力带动营内拉住绊马索的壮丁收脚不住,往前飞跌,有人被摔得口鼻流血。但是长索毕竟已经建功,冲锋阵型只要有三五匹战马倒下,最少也会有三五十匹跟着遭殃,更何况倒下的不止三五匹,而是几十匹。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数十匹战马倒下,换来一地滚地葫芦,一时间人仰马翻,两边骑术精湛的骑兵赶紧勒马回走。 夏侯渊、曹纯皆在队伍最后,没有受到连累,但是前方混乱的局面却让两将胆颤心惊。身后突然又响起轰隆轰隆的巨声,地面颤抖不已,两将骇然往回望去,天黑虽然观察不到详情,但不祥的预感却欲来欲浓。 一位疾驰而来的斥侯急报道:“报,入口被敌军用大石和巨木封死。” 夏侯渊大惊失色,内心一片冰凉,被隔断后路,就是要将部下一万精骑尽数困死在一线崖?看来敌军胃口着实不小。危急关头,夏侯渊反而冷静下来,迅速预估目前形势,若是迅速攻下敌营,抢下部分粮草,足可以绕路回去。 又一名斥侯前来报告:“报,敌军虽然用石木封路,但因路口很宽,尚有空间可以通行。” 夏侯渊闻言精神大振,此时绝不能往回跑,只要一跑,敌军必会倾巢追杀,崖口已经变窄,正常退却时不会形成阻塞,若是溃逃的话,这里就是瓶颈,或许这才是敌军的真正目的。 “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可笑的。”夏侯渊自语一声,忽然想起此话是姜述名言,自嘲地笑了笑,大声下令:“前队冲锋不变,后队肃清退路!” 绊马索换来的回报是巨大的,夏侯渊部数百骑兵失去战斗力,在绊马索的阻挠之下,前面冲锋队伍跟后续冲锋队伍产生脱节,前锋队伍重新加速,速度逐渐提到极致。 姜述站在一辆马车上向外望,借着双方点亮的火把,将一切尽收眼底,下令道:“火牛阵!” 号手随即吹响号角,张辽在前方听到,高声下令道:“点火!” 前寨墙处,壮丁在巨盾兵掩护下忙着拆卸寨木,重新安装,很快形成类似牛栏的一条条通道,继而辅兵驱赶百余辆大车来到出口之处,将车内装载的瓦罐摔碎,紧接着点起火头。百余辆大车陆续冒出火苗,顿时化作冲天大火,显然大车内有易燃之物,加上火油浸透,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马牛被身后车上的大火炙烤受惊,士兵们又拿刀子狠狠戳了几下牲口屁股,马牛拖着火势欲来欲大的大车迎着冲锋而来的敌军骑兵冲了过去。 着了火的大车跟迎面而来的骑兵迎头撞上,骑兵冲锋正急,队形十分紧密,根本无法避让,眼睁睁的看着袍泽卷入火海之中,顿时一片哀嚎满天,烧成火球的战马和士兵不断摔倒在地上,阵阵惨叫令人毛骨悚然,瞬息之间,骑兵冲锋之势顿时息了下来,千余前军几乎全军覆没。 紧随其后的另一支千人队也受到波及,当先数排百余名骑兵来不及停马,紧跟着一头撞进地狱之火,顿时皮焦肉烂,焦糊味立即充斥山谷。 曹纯嗓子都要哑了,疾呼道:“立阵!立阵!” 骑兵们这才惊觉过来,别好弯刀,拿起横置马鞍上的,依托军阵之威,这才抵在滚滚而至的剩余火车,拉着火车的牲口已是强**之末,此刻终于轰然倒地,完成了它们的光荣使命。 大火在谷中燃烧,焦臭中夹杂着尸体被烧熟的肉香,以及毛发衣服被烧焦的黑烟,整个一线崖简直成了人间地狱,令人惨不忍睹。 夏侯渊部下兵将全都有些发懵,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战斗,从一开始已经惨烈如斯,就连久经战阵的老卒也茫然发呆,他们所经历的都是面对面的刀来剑往,一刀将敌人砍得肠子流满一地也不会眨眼,但像这样用大火将人烧成黑炭的场面,却是闻所未闻,让人十分震撼。 夏侯渊去出口处探视,见出口可容四五匹战马同时进出,不由放下心来,刚刚回到战场,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的瞳孔收缩,心头猛然一紧。敌军果然有备而来,种种迹象表明,张文远确实足智多谋,从一开始的示弱,到现在种种反击手段,应是一系列精心策划的计谋,而自己从一开始便被诱入计中。 如今之势真是进退唯艰,损失了三千余骑兵却一无所获,回去之后如何交代?更重要的是经历此败之后,自己的能力更是让人置疑,日后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也会因此减弱。 曹纯满脸油渍,身上衣甲不整,手脚起了不少火泡,飞驰到夏侯渊眼前,道。“将军,退兵吧,看样子敌军早有防备,虽然损失数千骑兵,此时退兵还不算大败。” 夏侯渊冷笑一声,道:“退兵?敌军伎俩仅此而已,我军损失三千余众,但是敌军伤亡定不会少,对方战兵总共多少人?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此时如何退兵?” 第154章 生擒妙才(五) 曹纯道:“此间大火夜间百里可见,万一敌军援军掩杀而至,该如何是好?” 夏侯渊道:“正因如此,欲退不得,才要速战速决!” “整队!全体装备弓箭,准备冲锋。”曹纯发出命令。羌人骑兵最喜欢使用短刀,其实就是摆设,至于弓箭倒是拿手本领,在此不利形势之下,只能以箭阵之威攻营才能减少伤亡。 道路上燃烧的大车和尸体被清理开来,浓烟散去以后,对面的情形方才看清。方才拆卸得七零碎的寨墙已被堵上几十辆大车,上面盛满沙土,几十辆大车横亘面前,成为一道坚固的沙土工事。 大战前十分宁静,两边人马对峙,没有人说话,激烈的战场顿时偃旗息鼓,两百来步的空旷地带显得格外诡异。随着一声令下,巨大的呐喊声猛然响起:“杀……” 夏侯渊手持,一马当先冲上前来,部下齐声怒吼,一齐操戈向前;六七千骑兵分成三个梯队,摆成冲锋阵型,像一股巨浪向对面营寨席卷而来。 借着火光,张辽看到敌军皆手持弓箭,冷静下令:“立盾。”继而高声喝道:“听我号令,贼势凶猛,先避其锋芒,贼兵欲以弓箭射击,大家先躲在工事或巨盾之后,全军听我军令再露头。” 两百步距离瞬间便至,弓箭百步外即可射人,但夏侯渊硬是忍到近十步才大声下令放箭,一时间箭如飞蝗划过半空,落入敌军阵中,马车巨盾顿时爆豆般连响,几十辆大车瞬间插满弓箭。 十码的距离只够射出三轮箭雨,实际上两轮之后便无法再射,已经冲到三四十米距离,此时若不赶紧换掉弓箭换上长兵,转眼便是接敌之时,难道用硬弓去敲死敌兵吗? “放箭!”张辽大吼一声,将手中硬弓搭着的箭支射出,别人射一只箭,他射三只箭,他的弓箭是特制硬弓,三只箭如流星赶月,直接命中三人,一人眉心中箭,一人下巴中箭,一人额头中箭。 与此同时,汉军弓驽齐发,朝迎面而来的敌兵近距离攒射。首当其冲三百余骑,连人带马都成了刺猬,顿时翻滚于地,不时传来悲惨的哀嚎。距离太近只能直线射击,杀伤力最是惊人,由于距离太近,敌军翻滚倒地之后,居然因为惯性太大,竟然连人带马直接撞击工事,差点将工事撞出一个缺口。 张辽喝道:“弓箭手后撤,立大。” 话音刚落,大车工事缝隙中齐刷刷竖起千余杆超长大,大皆由手臂粗两丈多长的云杉树干为杆,配上锐利的大头,三四名士兵扶住一杆大斜向上指,尾部抵在挖好的硬坑内,齐刷刷对准飞奔而来的敌骑。 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只听惨呼声入耳,喷溅的鲜血如黑夜里的精灵,瞬间将交接之处染成一片血色,有的骑兵机警,伸出短刀想要削断杆,可惜这种杆太过坚韧,又摇摇晃晃无着力之处,所以短刀削上只是荡开数寸,砍中树干也只进去半分,根本削不断,下一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尖穿过自己胸膛或是战马的驱体。 在强大的冲击力之下,大戳中敌军之后,弓成弧形向上跃起,有的连人带马将其弹上半空,再轰然落下,砸中紧跟而至的后续敌兵。数百余杆大,杆杆不落空,千余骑翻滚落马,大本就是对付敌军战马的利器,因为只有战马才会对工事造成毁灭性破坏。马上骑兵要么随着战马倒下,被身后同伴踩踏为泥,要么被高高抛起落入敌军阵中,下场则是乱刀分尸。 当然事实并不是十分完美,起码有十余骑骑兵由于戳中的位置存有偏差,导致他们不是直上直下,而是连人带马打着旋儿在地上横扫过来,压死汉军士兵不说,还毁了七辆大车。 防线一旦出现漏洞,骑兵潮水般的涌将上来,想堵也无法堵住。大批骑兵摔成滚地葫芦的同时,也将工事接连摧毁,依仗工事抵御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真刀的肉搏。 汉军依仗的是地利,长安军凭借的是冲击力,在这种情况下说不上谁的优势更大。一组健卒排起军阵冲上前去,皆为腰圆膀粗之辈,手持两面开刃的神刀,排成演练精熟的军阵,大刀落下,无论兵马,无论有无覆甲,皆是一刀两段。 骑兵冲锋之中挥刀砍人如砍瓜切菜,只可惜地形不利,乱七糟的尸体加上横七竖的大车和各种物事,早让敢于冲锋的骑兵变成滚地葫芦,地势逼得骑兵冲锋到此为止,好在立于马上居高临下,对上步卒还是大战优势。 姜述在后面大喝道:“砍马腿。” 众兵会意,不再跳着高与马上士兵过招,刀刀砍向马腿,马儿不懂避让,满地战马哀鸣,一连倒下数百骑战马。十余名士兵光顾着下三路,将背心给了敌兵,砍下了马腿,却被敌军伤了后背,但是带来的回报十分丰厚,摔的七荤素的敌兵很快被乱刀砍死,地上凭空又多了一堆人尸和断腿马,这让后续而来的骑兵更是难以驰聘。 战局变得更加有利,后面骑兵上不来,前面的沦为活靶子,两千余人相继被歼灭。与此同时,发现形势不妙的夏侯渊下令暂缓进攻,他知道骑兵失去冲锋之力,在狭窄之处与敌肉搏,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须得重新布置冲锋才成。 张辽喝止住想要追击的士兵,带人退了回来,重新布置防御线。浴血厮杀的战场很快空无一人,遍地堆积着小山般的尸体和哀鸣不已的断腿战马,现场惨不忍睹。 双方迅速清点伤亡人数,片刻的正面激烈对抗,汉军阵亡五百余人,而长安骑兵损失更惨,二千余骑兵在此次冲锋中丧命。 姜述脸色严肃,他对这一仗其实并不满意,凭借地利阵亡已近千人,虽然给了对方重创,但是明显暴露出一个严重问题,低级军官临场指挥应变能力急需加强。 一位校尉指挥部下清理开始阵地上的死尸和乱七糟的杂物,姜述赶紧让典韦上前制止,吩咐道:“这些不能动,这也是一道屏障,敌军战马遇到障碍无法加速。” 孙翊愕然道:“贼人还会来攻?我观贼人有退却之意,属下原以为清除障碍便于追击,程远志部兵马未至,须得拖住他们方可。” 姜述微微摇头,远远看着敌骑正在调整阵型,斩钉截铁道:“对方绝不会退,妙才铁了心要吃定咱们,崖口已经堵上杂物,现在退却若被我军追击,定会吃亏不小。妙才非庸将,虽然损伤过半,但仍以为有足够力量攻破营寨,暂时不会退兵。” 张辽大声下令道:“重新搭建工事,弓箭手近前,预备贼人再次冲锋。” 夏侯渊眼中的辅兵与民兵,其实都是正宗战兵,此时换上衣甲兵器,轮换顶上前来。浴血大战的首批士兵换到后面疗伤休息,大车再次被推回摆正,横亘成一道屏障,只是有些大车稍有破损。 夏侯渊恨得咬牙切齿,看着远处的敌军再次构筑好工事,他想一鼓作气冲垮敌阵,但是眼看后续骑兵冲到厮杀之处寸步难行,成为对方绞杀的对象,他不得不选择暂时后退。 “将军,怎么办?退还是打?”曹纯满脸血污,头盔破碎,被人用刀劈了一个口子,坐骑也被砍了蹄子,抢了一匹无主战马,这才逃了回来。 夏侯渊毅然道:“咱们退无可退,必须先拿下这帮贼子,我们还有多少人手能战?” 部将杨阜在侧道:“刚才清点,不足四千七百骑,已经阵亡四千三百余骑,尚有近千伤员,已经不能再战。” 夏侯渊长叹口气,道:“咱们本钱还足够,敌军怕是吃不消了,只是敌军前沿全是尸体杂物,骑兵根本无法逾越,这是个极大难题。” 曹纯忽道:“咱们派人喊话,要求将死伤者尸体抬回清点,姜述讲究仁义之道,其部下定会答应,这样咱们毫不费力就能够将阵前障碍清理干净。” 夏侯渊点头道:“子和深悉人心,对方应会答应,此计不露声色,甚是精妙。” 曹纯得了夸奖,派人举手骑马靠近敌军营寨,高声喊话道:“对方将官听着,你我虽是敌对,但是死去之人曝尸荒野,有违人道,我家首领提议,派出百人前来收尸,绝不携带兵器,都是母生父养血肉之躯,请不要拒绝人道之义。” 张辽冷冷一笑,谓姜述道:“主公,贼子要将通道清理出来,进行下一次冲锋。” 第155章 生擒妙才(六) 姜述微笑道:“妙才不傻,可咱们也不上当。&#你派人喊话,告诉他们我等遵循仁恕之礼,死者为敬,叫他们多派人清理,这样速度快,免得战死孤魂泉下不安。” 众将都不懂姜述意思,见姜述并不解释,张辽示意身边亲卫前去喊话,只听姜述又说道:“文远,让弓箭手准备。” 张辽心中一惊,心道主公莫非要对收尸人赶尽杀绝,这事传出去,岂非让天下人耻笑?姜述笑道:“对敌人仁义,就是对自己残酷,有灭掉敌军的机会,怎会不加以利用?仁义之道不适用于战争。” 典韦跟随姜述时间最长,对主公行事风格了然于心,又非惊世骇俗之事,打仗何来如此多顾忌? 曹纯听到敌军回答不由大喜,敌军大谈什么‘仁恕之道’什么‘死者为敬’,这让曹纯肚子里笑开了花。 上前收尸的五百士兵被一轮箭雨夺去生命,气得曹纯等人差点当场吐血,心道张文远真是无耻卑鄙,居然借着这个机会趁机发难。更蠢的是自己居然相信对方,送去五百人让人当箭靶子,此事一旦传开,将会成为终身之辱。 夏侯渊、杨阜等将也怔在当地,经历无数大小阵仗,什么时候遇上这般无耻对手?以往打仗,进攻防守皆有迹可循,都是拉开架势真刀厮杀,使用计谋都少,此次作战伤亡半数是遭受暗算,火沟、火车、绊马索诸类阴损手段丛出不穷,又出了这等出尔反尔自毁前言的事情。 未伤一人,击杀敌军五百士兵,姜述道:“一正一反之间,我军成算又多一分,妙才算是背到家了。我也想正大光明硬打硬拼,来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但是自从妙才统兵深入我军腹地,便注定这场仗不可能正大光明厮杀。” 张辽正色道:“属下受教。” 姜述望着红霞笼罩的东方,笑道:“跟君子行君子之事,跟小人行小人之事,妙才以阴损对我,我便以阴损还击,此谓因果循环。” 正在此时,情报官来报:“丞相,关羽将军统兵已经到达预定位置,程远志将军已经统兵赶到,正从东门进营。” 姜述笑道:“来的正是时候,天色渐亮,妙才看清楚形势,想必应该退兵了。” 话音未落,程远志匆匆赶上前来,道:“主公,属下来迟,请恕罪。” 姜述道:“远志连夜赶路,一路辛苦,来得正是时候,暂且休息一会,待会还要追杀敌军。” 随着天色放亮,夏侯渊正在观察敌军情况,忽有斥侯来报:“报,前方发现大批兵马押送辎重抵达敌营,旗号为偏将军程。” 夏侯渊心头顿时沉了下来,一阵发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终于明白自己坠入对方计中,前方重兵阻拦,后路必定被断,此时考虑的不是如何破寨,而是如何安然撤离。 史上曹操手下诸将,能够独挡一面者,宗亲诸将只有夏侯渊、曹仁、夏侯淳等寥寥数人,夏侯渊文武双全,聪慧博学,傲气十足。如此窘状,反激起损兵过半的夏侯渊的豪气,但是思考半晌,果断下令道:“曹纯统领两千部下断后,其余兵马随我撤退。” 曹纯为曹氏宗族勇将,颇有谋略,接到断后重任,并未慌张,潜思一计,吩咐众军收拢无主战马。**时间夏侯渊部下损失部下过半,无主战马无数,很快收拢两千余匹。曹纯下令道:“百匹战马横排摆列,皆驱至敌军营前,士兵用兵器击伤马**,令战马冲击敌军防线。” 二千余匹战马被驱赶列成二十余排,接受断后重任以后,曹纯要效仿火牛阵,以攻代守,拖延时间,掩护夏侯渊安全撤退。如今兵力不足,已不可能攻破敌阵,只能用战马的生命,做为冲锋陷阵的利器。 长安军的举动让姜述意识到问题严重,对方明显要用惊马冲击单薄的营寨,眼前密密麻麻排列的数千匹战马,冲锋之势足可摧毁眼前风雨飘摇的工事。 姜述急速思考,考虑破解之道,姜述大声发令:“准备易燃之物,浇上火油,阵前摆列一排。” 汉军尚未准备完善,第一批百匹战马被击伤**部,发出悲嘶之声,撒蹄狂奔,直奔前方营寨而去。几乎在眨眼功夫,疯马踏上阵前层层叠叠的尸体堆积之处,马蹄踏下,血肉横飞,几十匹战马接连失蹄,滚翻阵前悲嘶连连。 面对这种局面,汉军弓驽兵一齐发作,阵后大手立起在阵,消耗大半战马以后,还有百余匹疯马成功冲撞在工事上,将工事冲击得有些松动。 姜述连续下令,营内汉军瞬间调动起来,弓**手纷纷上前,凌厉的箭云从半空落下,不断射杀奋勇上前的惊马。仍旧有数十匹冲进军阵,跌入阵之中。 第三批战马又被驱赶上前,冒着强驽利箭疾驰,十余匹战马从空隙踏入营寨,典韦引领亲卫顶上前去,弓驽齐发,典韦短戟连飞,这才解了践踏之厄。 不间断的战马连续冲锋,汉兵根本无法完成军令,阵前易燃物不能摆列。姜述下令将易燃物摆在工事之后,又让民夫抓紧时间,摆列第二道防御工事。 合军出动应付惊马,比上前进攻的敌军还难对付,终于在第五波惊马过后,易燃物摆设完毕,第二道防御工事也搭建完毕。姜述趁第六拨惊马还未发动,下令全军转入第二道防御线。 曹纯哈哈大笑,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五拨战马虽然没有完全摧毁敌军防线,但是已将敌军逼到第二道防线。曹纯望向后方,见夏侯渊统兵有序撤出北方道口,下令:“我率前军五百兵马殿后,其余众军随即撤退。” 曹纯部下开始后撤,正在曹纯暗呼侥幸之时,前方突然大乱,原来第六拨马匹临近敌营之时,前方突然燃起大火,惊马因为本能,不敢继续上前,反而往后边奔来。惊马回奔,顿时冲散曹纯部前军,继而百匹惊马肆虐,又惊了上千匹战马,这下可苦了曹纯部下。上千匹惊马在谷内狂奔,却不敢临近火光冲天的汉军营寨,径直朝着长安兵践踏过去。曹纯武术娴熟,跃上一匹惊马,紧紧抱着惊马马首,随其往斜里奔去,部下却没如此好运,五百兵马被践踏得非死即伤。 刚刚撤退的一千五百兵马,此时正挤在出口处按序撤退,部分惊马飞奔而来,顿时将场面搅得一塌糊涂。却幸此时距离现场甚远,只有部分马匹上前,也是强驽之末,但一千五百骑兵仍是损折不众。 应该说曹纯利用无主战马发起的一轮轮冲锋,逼得汉军点火自救,虽说打乱了曹纯的计划,也让长安兵死伤不少,但是待大火熄灭,不仅夏侯渊部已经撤退,即便曹纯部千余兵马也撤出谷外。 姜述担心夏侯渊狗急跳墙,关羽部下压力太大,不待大火熄灭,便下令道:“张辽部下看护营寨,其余众军全体出击,追击敌军,不得懈怠。” 众将齐声应诺,各自率领部下飞驰追杀,典韦统领亲卫簇拥姜述、于吉、左慈紧随其后。一路之上遇上不少掉队的长安兵,此刻早已毫无斗志,被众将一路追赶,斩杀五百余人,投降者不计其数。 夏侯渊撤到山口,关羽部下早将出口严密封住,弓驽手占据高处,刀斧手排成固守阵形。夏侯渊部下此时损兵折将,又见前方大军阻路,早已丧了胆气。不少心思灵活的兵丁,偷偷潜入山林,脱了衣甲,寻找小路逃命。 夏侯渊一万精兵,除了曹纯部一千余残部,身边不足三千兵马,上前厮杀冲突一阵,又折了千余士兵。夏侯渊见前方道路闭塞,率军往后撤退,正逢曹纯引领残兵追了上来,两股兵马合二为一,只剩三千余兵马。 夏侯渊此时心气沮丧,仰天长叹,道:“本想建功立业,未料到损兵折将,至此末路,有何面目回见丞相?” 此时程远志部领兵追杀过来,夏侯渊分兵挡住。曹纯潜谓夏侯渊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军除领军将校,其余皆是羌人,只要保全将校性命,召募羌人立可成军。我在此领兵御敌,将军统领残存的将校间小路先行,这些羌人生死各依天命吧。” 夏侯渊摇头道:“我无脸回见丞相,子和带人走吧,我在此决一死战。” 曹纯还要争执,夏侯渊怒道:“子和率军先行,此为军令,回到长安再建新军,为我复仇。” 曹纯为军令所逼,无奈泣别夏侯渊,召集将校,间小路步行而逃。夏侯渊瞅着曹纯一行去远,率军与程远志部搏杀,此时他存着必死之心,奋不顾身,所向披糜,部下羌兵为其激励,皆奋勇上前。程远志部下兵力虽众,短时间竟然攻不上去。 又搏杀一阵,典韦引兵上前,见夏侯渊扬威疆场,不由大怒,上前截住厮杀。夏侯渊此时气力将尽,全凭一股傲气支撑,此时对上典韦这般勇将,如何能是对手?三合便被典韦生擒。主将被擒,将领皆逃,羌兵无首不飞,顿时溃不成军,被汉军分隔包围,逐一歼灭,只有少数士兵投降保得性命。 第156章 逼降马家(一) 中秋将近,稍微有些凉意,尽管不到穿皮裘的时节,在北疆身着单衣却有些凉了,马腾此时却感受不到一点凉意,焦躁不安,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长子马超统领三万精兵援救袁绍,失去联络已有七日,而今胜负未卜,生死不明,马腾此时悔恨不已。 马腾实力略逊于韩遂,部下共有六万精兵,武威为大本营,占据西海郡及北地两郡,安定、广魏、张掖等郡北部,地盘极大,人口却远远不如占据凉州南部的韩遂。前期袁绍使者前来,说起并州若失,凉州将与姜述势力相接,正谓唇亡齿寒,下一步姜述要对付的目标就是马腾。马腾与部将商议,认定事实确实如此,若是并州尽失,与姜述便失去缓冲之地。而韩遂却躲在马腾身后,只有马腾战败,韩遂才能受到姜述的直接威胁,因此并州之战最受煎熬者是马腾。因为这个原因,韩遂并未理会袁绍使者,马腾却不能不理,因此与袁绍暗中结盟。前番长安使者赶到,许以官职、粮草、兵甲,这不能不让马腾心动,派出长子马超领兵三万前去救援袁绍。 三万精兵失去,马腾心急如焚之余,恨不得即刻率部杀进并州。只可惜马腾没有这个实力,凉州北部人口稀少,粮草一直不足,此次进兵粮草全由长安支援。解决不了粮草问题,压根儿无法发起大规模战争,而粮草又非一时半会就能搞定。马腾纵使再急,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前方消息,只是数天时间过去,未曾有任何消息传来,自不免心急火燎。若是马超部出现意外,对于马腾来说是沉重打击,一旦前线惨败消息传到凉州,必然会带来一系列严重后果,南方的长安,北部胡族部落,甚至盟友韩遂,都有可能落井下石,这是马腾无法接受的结果。马腾开始思考后续的应对之策,分析投降洛阳朝廷和长安朝廷的利弊,甚至考虑依附韩遂的结果。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从事庞德满头大汗跑了过来,顾不上喘息,急道:“小将军有消息了。” 马腾一听此言,霍然站起身来,道:“现在何处?情形如何?” 庞德道:“并州诸郡皆为齐侯所夺,崞县已是孤城一座,小将军与袁绍皆被困于崞县。” 马腾迅速走到地图旁边,找出崞县位置,道:“如何能被困在此处?南部雁门郡城已失,东边是幽州地界,北边便是鲜卑,今西部新兴、西河通道已断,已经陷于绝地。崞县小小县城,如何防守?粮草如何解决?” 马超部陷入绝境,马腾却无计可施,即使长安、韩遂答应发兵相助,赶到崞县也为时亦晚。马腾在室内走来走去,愁眉不展,没有想出任何破解之道。 “将军,我等献地投靠洛阳,能解小将军之危。”庞德虽是武将,但其出身大族,通晓兵法,一眼看穿马超部覆灭在即,找出了唯一破解之道。 马腾眼睛一亮,旋而神色黯然,长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门外忽有亲兵来报,道:“将军,门外有人求见。” 马腾道:“何人?” 亲兵将名刺交给马腾,马腾一看名刺,道:“是范弟来了,令明,随我出去迎接。” 再说马超奉了父亲将令,引领三万精兵来助袁绍,进入并州之境之时,姜述部下并未截断道路,一路行军并无障碍,顺利抵达崞县。袁绍闻知马超来援,带领众文武接进城内,彼此寒暄几句,说起姜述部下兵众将勇,委实抵挡不得。马超不服,道:“今日歇息一日,明日出战,见识一下齐侯部将的厉害。” 早在马超启行之时,郭嘉就已定好策略,逐一安排实施。此日,马超在营外挑战,姜述引领大小将校,在营前摆好阵势迎战。看西凉精兵,人人勇健,个个英雄。见马超纵骑持驰于阵前,狮盔兽带,银甲白袍,确实人才出众。姜述道:“人说绵马超,果然名不虚传。” 马超见敌兵摆好阵式,军列整齐,气势凌人,确属天下精兵。只见兵阵开处,一员青年驰马出阵,却见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细膀宽,白袍银铠,腰悬长剑,驻马阵前。五面大将紧随其后卫护,从左往右,分别是公孙瓒、许褚、孙坚、典韦、吕布。马超看着旗号,知道是齐侯姜述引着众将出战,五将皆是当世名将,马超看完姜述,比对旗号一一细观诸将,果然皆是军中豪杰,人间英雄。 姜述笑道:“可是孟起来到?” 姜述名望达于天下,虽是对手,马超也不敢怠慢,上前拱手为礼,道:“超见过齐侯。” 姜述道:“马家为名臣之后,素有忠义之名,为何受人挑唆,平白行此有损无益之举?” 马超道:“父命难违,此来欲解两家纷争。” 姜述笑道:“我代表大汉朝廷,本初只是乱臣贼子,岂可平等以待,孟起太看重袁家了。你既然奉父命前来,你兵力太少,混战你定然战不过我。听说你武艺高强,遣将与你单挑,你若胜得我手中大将,就依你之言罢兵。” 马超心道吕布有万夫莫挡之勇,想来斗不过,道:“齐侯手下大将,温侯可算一个?” 姜述道:“你一人前来,我若选将与你相斗,也不公平,我允你说出五人名字,除出五人之外,我再派将与你相争。” 马超不由精神一振,他在凉州尚未遇到对手,只有韩遂女婿阎行武艺相当,还略逊他一筹,不信姜述手下有如此多勇将,沉思半晌,道:“温侯武功盖世,这算一个。” 姜述点头道:“接着说。” 马超又道:“黄汉升与温侯武艺相当,也算一个。” 姜述点头道:“不错,此两人武艺确是诸将之首。” 马超心思皆言关羽武艺盖世,道:“关云长武功闻名,须算一个。” 姜述点头道:“孟起眼光不错。” 马超又想起赵云武艺高强,不容小视,道:“赵子龙亦算一个。” 姜述道:“子龙统兵征讨三韩,不在国内,不必计于其中。” 马超信心更是大增,又想起有人曾言,姜述部下有员猛将张飞张益德,武艺不在关羽之下,道:“张益德世之虎将,应该算一个。” 姜述道:“五人已说其四,还有一人。” 说到这里,姜述已经有了胜算,马超无论如何挑选,许褚、典韦必留一人,许褚与马超武艺相若,典韦武艺要高于马超,将其拖住缚住手脚,应是无所置疑。 马超遍思姜述诸将,孙坚、公孙瓒虽有勇将之名,应当不是自己对手,张辽、张合等将名声虽高,但比张飞、关羽稍差一个层次。打量姜述身后诸将,猛然省起典韦声名虽然不显,然而跟随姜述身侧,武艺定然不低。想到这里,道:“中领军典韦,应当也算一个。” 姜述道:“孟起见识果然不虚,六人确为诸将武功最高者。未知孟起欲今日相战,还是明日相战?” 马超道:“自是今日就战,请齐侯派将。” 姜述扭头道:“仲康上场一战,孟起武艺略逊于子龙,不可大意。” 许褚奉命挥刀出马,大呼:“我乃中护军许仲康。” 马超也不答话,挺出战。两马齐出,刀并举。约战百余合,不分胜负。两边兵将观之,都叹道:“真虎将也!” 时间近午,两军皆鸣金收军。两将各回。两方皆统兵回去,饱食歇马,下午再行相战。许褚不用头盔,只裹包巾上马,出阵与马超厮杀。姜述担心许褚有失,让吕布至阵前观阵;看许褚与马超又斗百余合,两个精神倍加。袁绍担忧马超有失,未及天晚,鸣金收军。二将分开,各回本阵。 两人如此大战三天,不分胜负。马超欲战欲不甘心,许褚本来好战,得此旗鼓相当的对手,亦是战意欲盛。午后大战过后,约定明日再战。 关羽安顿好晋阳,奉令聚集兵马四万在新兴屯扎,已经断去袁绍、马超退路。两万幽州兵又奉命调往崞县,崞县军营兵力达到万。郭嘉与姜述商议,时机已经成熟,姜述飞鸽传书命令诸人行动。 第157章 逼降马家(二) 前去马腾府上劝降之人刘范乃刘焉之子,与马腾为至交好友,昔日董卓辅政之时,刘范曾与马腾合谋发动兵变,两人共过患难,确是生死交情。刘范为刘焉长子,刘焉**幸张鲁之母,导致刘范生母忧郁而死,刘范与其弟刘诞因此与刘焉不通往来。往昔马腾兵变失败,刘范时任左中郎将,刘诞任治书御史,董卓曾悬赏抓捕刘范、刘诞。姜述记得这段历史典故,马腾屯时,让史阿潜入洛阳,反情发作便将刘范兄弟密藏,又使人偷出兄弟两人家小,后来寻机接到齐郡。后来洛阳立朝,使刘范为宗正丞,刘涎为礼官大夫。 姜述初时救下两人,本想用于日后平定益州之时。前期闻知马超出兵,与郭嘉设计欲逼马腾归降,讨论出使之人,忽然想起刘范,乃将刘范召至崞县军营,将诸般说词吩咐明白。 刘范得姜述活命之恩,自然无不依从,奉命前去北地求见马腾。马腾一见刘范名刺,将其迎入室内,道:“上次事败,躲避董卓追杀,避入凉州,再未与弟相见。听闻如今在朝为官,一向可好?” 刘范正色道:“前因董卓乱朝害民,与兄愤而讨之,后遭董卓通缉,与二弟两家幸得齐侯相救,至青州方知其人之才,可中兴汉室,造福万民。我与兄生死之交,此次实为兄合族兴旺大事而来。” 马腾道:“莫非齐侯欲让为兄献地以降。” 刘范道:“不错。数日前齐侯将弟招至崞县大营,细说当今形势。兄占据半州之地,实无抵挡之力。董卓手握重兵,为齐侯一朝剿灭。袁绍拥并州十余万精兵,争斗月余只剩孤城一座,麾下只剩二三千兵马。兄之势力比此两人皆不如,如何与其相争?” 马腾叹道:“当初听信袁绍、曹操说客之言,派孟起领兵往援,如今陷于绝地,深自悔恨。孟起如今如何?” 刘范道:“齐侯爱惜孟起之才,不忍伤之,设计让其与中护军许褚赌斗,今完好无损,兵马亦无损伤,只是齐侯言道,崞县粮草将尽。” 马腾听说马超无恙,顿时面露喜色,道:“这便好。”继而眉头一皱,道:“崞县粮尽,兵马或是生乱,或是致于绝地而反扑,双方必受损伤,齐侯有何安排?” 刘范道:“只需兄书信一封,让孟起率部归降,齐侯已有定计。” 马腾道:“未知齐侯对马家如何安排?” 刘范道:“兄封侯,入朝为四方将军,孟起、令明等随他为将,又言铁儿、休儿、岱儿皆有将才,成人后皆使跟随左右。” 马腾长吁一口气,道:“虽失自立基地,换来合族富贵平安,或非祸是福。” 刘范又道:“投靠之事暂时保密,齐侯还有利用之处,兄依言行事即可。” 马腾听刘范说完计划,不由叹服道:“如今为兄才明白,齐侯当世之英雄也,袁绍实则朝夕可灭,设此局全为取凉州尔。” 马腾立即书信一封,问刘范道:“使快马送到何处?” 刘范道:“不用兄操心,弟从人自会送去。” 崞县城内,县长沮授愁眉不展,城中粮草将尽,袁绍一日催促数次,然城中大户早已搜刮干净,城外前期又遭匪患,大户藏粮几乎全被抢光。没有粮草,此城如何守得?待到无粮之时,不需齐侯来攻,凉州兵马就会将县城掀了。 沮授现在十分后悔,去年好友田丰书信相召,当初若是辞官至京,怎会如此狼狈?沮授自谓才华横溢,清高孤傲,治政皆优,然在县长任上五年未得升迁。本来田丰相荐,必会谋得高官,怎奈当初袁绍依附洛阳,自思才干出众,何不凭借能力升迁?袁绍后来依附长安,弃官南逃都成了奢望。沮授想过出城投降,可是合城百姓怎么办?袁绍横征暴敛,根本不管百姓死活,若无沮授在内协调,袁绍早就强抢百姓口粮了。数年之功,方得崞县大治,没想到一朝打回原形。沮授正胡思乱想之时,仆人来报,道:“门外有人求见。” 沮授问道:“何人?” 仆人道:“此人说是马超将军部下。” 沮授心道定是前来催粮,始终无法躲得过去,道:“让他进来吧。” 来人是马超亲兵,道:“县长,我家将军有请,有重要事情商议。” 沮授推脱不得,随同亲兵来到马超军营,只见营中戒备森严,心道不亏为西凉精兵。来到帅帐,却见马超坐在下首,不由觉得怪异,打量上首之人,感觉十分眼熟,定睛细看,不由目瞪口呆,上前施了一礼,期期艾艾道:“不知齐侯大驾光临,失礼之处请见谅。” 姜述好好打量沮授一番,见沮授三十余岁,气度儒雅,一脸正气,道:“向闻县长干练之才,曾让田丰大人书信相召,未收到信吗?” 沮授面露愧色,道:“信已收到,彼时并州属朝廷之地,想以政绩升迁,因此不愿前去,待袁本初归附长安,欲行却又不能。今又逢战乱,本想出城投靠,又放心不下合城百姓,因此一直耽搁至今。” 姜述:“县长少有大志,又多权略,县长一职太过委屈,如今丞相征事空缺,县长以为如何?” 沮授大喜,拜谢道:“多谢主公美意。” 姜述道:“请坐,有事一同商议。” 沮授坐下,问道:“战乱之时,丞相如何轻临险地?” 姜述笑道:“本初只余二三千兵力,孟起三万精兵相随卫护,怎能称为险地?闻袁绍部将鞠义被拘牢中,所为何事?” 沮授道:“上次袁绍弃了鞠义与步卒,只让颜良、文丑引骑兵护其西逃,被温侯率兵击退,又逃回城中。鞠义将军后来知晓真相,当着他人之面质问袁绍,袁绍恼羞成怒,因此将其下狱。” 姜述道:“取袁本初性命,如探囊取物,又想鞠义、文丑、颜良三将皆有勇力,如今天下纷乱之时,想收之为国家出力,可有妙策?” 沮授沉思一会,道:“鞠义一向忠心,袁绍捉其下狱,已失军心。鞠义刚直,倘若直接劝降,恐怕难有成效,但其爱兵如子,若以兵卒性命相协,或能降之。听闻文丑、颜良保护袁绍西逃,因袁绍不惜兵丁性命,又讥讽两将无能,两将口中不言,内心已生不满。文丑、颜良虽是袁氏家将出身,平昔最敬服鞠义,若让鞠义出面说服,再设法使其与袁氏离心,或可为之。” 姜述思忖一会,道:“先将鞠义救出再议。” 沮授道:“此事甚易,鞠义关在县狱,属下设法放其出狱,着人送他过来。” 姜述道:“就依你之言,我与孟起在此相候。” 县狱距离军营不远,很快沮授将鞠义押到,鞠义抬眼见姜述高坐室内,不由大惊失色,问沮授道:“城池已破?” 姜述接口道:“鞠将军且坐,虎牢关之雄在我眼中也如平地,何况如此小城?” 鞠义默然,寻个蒲团坐下。姜述又道:“将军武艺高强,精通兵法,又擅长练兵之术。今逢乱世,国家用人之际,可否为国家做事?” 鞠义欲开口回绝,又想起袁绍德薄,犹疑半天,没有说话。 姜述笑道:“我知晓将军忠义之士,然将军知晓忠是什么?将军是条汉子,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何事有意义?对国家有利,对民族有利,对万民有利,为了国家、民族、万民之利不惜赴汤蹈火,此为忠诚于国家,忠诚于民族,忠诚于万民。百年之后,会被后人称为国家烈士、民族英雄、万民福星。能做到这些,人生才算真正有意义。将军就此牺牲,为谁牺牲?有意义吗?人的生命或轻若鸿毛,或重若泰山,我希望将军生命重若泰山,而非轻若鸿毛。很多时候,我思考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金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追求如山的金钱,有意义吗?权势?得意时权柄一时,若不想做事,便是碌碌无为;若想做事,便要产生利益纠纷,因此得罪大批的人。失意时权势皆去,碌碌无为或可得以终老,做事之人因有对头却难以善终。美女?一个美女是美女,一万个呢?美女多了也会成为负担。人生苦短,美女的美好年华仅是十几年二十几年,其后一样会变老变丑,死后一样会化为骷髅。我思考过后得出一个结论,一个人若想活得有意义,就得寻找大道,大道是什么?开万世之太平,继往圣之绝学,寻人间之大道。这是我一生的目标,为世人创造一个适合社会发展的环境,编制一套适合社会发展的制度,为后世留下有益的借鉴和心得,尽平生之力去追求,即使不成功,也会感到欣慰,因为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事业,只要开启有益的开端,必有后人接着我的衣钵去追求,因此我死而无悔。我想人一生的使命,是在盖棺定论之后,永远活在百姓心中。为了寻求大道,很多时候,我感觉很累。我身为大家嫡子,姜家产业众多,金钱无数,日进斗金。我拥有贤妻姜妾,个个美貌如花。又掌朝廷大权,朝中文武多出我门。若非为了追求大道,尽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很多时候我很累,要顾忌社稷安危,要思考百姓生计,要保证官兵粮饷。我原本可以不必拼搏,可以守着寡母**,子女绕膝,过安逸快活的日子。如今母亲在堂,不能侍奉尽孝;妻少子小,不能如常人般日日相处。这些可以牺牲,因为这是个人幸福。若是无所作为,碌碌无为,这种毫无意义的生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活一万天与活一天有何区别?所以我牺牲个人利益,就是要做有意义的事,虽然很累但很充实,很快乐,因为我所有的一切,最终将是为了万民谋利,是为了天下百姓幸福。我一人又能做多少事?只能集中志同道合的人,共同来做,才能更快达到目的。如今正处乱世,许多百姓还生活在苦难中,我之所以寻求天下文武才干辅助,就是为了尽快结束战乱,清除异族边患,改革不合理的社会制度,提高农业产量,发展工业商业,最终让大汉战事不起,百姓丰衣足食,这就是我一生的目标,想请诸君与我一起携手完成。” 第158章 袁绍之死(一) 姜述所言不太条理,说得很动情,很实在,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目标很宏大,很不容易完成,这番话很感人,因为姜述所说的一切,着眼点不是自我,不是家族,甚至不是朝廷,而是天下百姓。 沮授拜道:“主公之言,确为警世良言,令属下茅塞顿开,授倾一生所有,助主公早日完成心愿。” 马超为马家嫡子,身世好,武艺高,自小性情高傲,听了这席话,感觉很惭愧。他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要为百姓做点什么,怎么去做,此时他才明白人生的意义,明白此生努力的方向。马超低下高傲的头,拜伏于地,道:“主公在上,请受孟起一拜,此生尽我所能,助主公完成大道。” 鞠义泪流满面,他能听懂一些,这些大道理都对,最让他感动的是姜述尊重他,对他讲真心话,也许这就是袁绍与姜述最大的区别。鞠义道:“主公肺腑之言,令鞠义明悟,主公如此推心置腹,当以生命以报。” 姜述抒情完毕,又转入正事,谓鞠义道:“颜良、文丑皆负勇力,国家用人之时,能否让其归降?” 鞠义道:“属下与两人皆有救命之恩。前期在狱中,两人曾去牢中看望,想将我私放出来,我担心袁绍处置两人,劝两人不要盲目行事。袁绍行事不得人心,两人虽无背叛之心,但已心灰意冷。且容属下前去劝说两人。” 姜述叹道:“两人若能明白袁家近年所为,清楚袁家为百姓带来多大祸害,或许两人能够大彻大悟。” 崞县城内,袁绍满脸愁容,正在思考破解之道。上次出逃被吕布埋伏,若非吕布故意放他一马,袁绍此时早成了地狱亡灵。但如今被困县城,援军皆被击败,唯有马超部顺利赶到。 初闻马超援军赶到,袁绍不由喜出望外,如今援军亦被困在城中,粮草成了致命软肋。到了此时,袁绍才知晓姜述用心毒辣之处。马超率部初到之时,合力突围,尽管会损失一些兵马,但是突围应当可行。马超受激与许褚赌斗,越战越是不服,突围之举一拖再拖。而形势又是主弱客强之势,马超部下实力雄厚,又属客军,自然无法强逼。噩梦逐渐来临,各郡失守消息依次传来,周边再无可援之军,崞县已是孤城一座。最可怕的是城中粮草已尽,若再无破解之策,西凉兵生乱,大难瞬间即至。 袁绍焦虑不安,派人召审配、许攸、苏由等前来,道:“征集大户钱粮,效果如何?” 苏由道:“县长沮授在外相侯,主公可使进来禀明。” 沮授奉召入内,道:“下官沮授参见大人。” 袁绍道:“征集钱粮如何?” 沮授道:“月前黑山余贼孙轻曾率众侵优本县,本县城外不少大户被劫,因此近日筹粮甚少,非大户不予,实无粮也。” 袁绍大怒,立起身来,厉声道:“一县之境,如何能无粮?此为推托之词。” 沮授面无惧色,道:“近期苏太守与我同去征粮,清楚事实真相。” 苏由为袁绍心腹,让沮授亲口禀报,便是不想袁绍迁怒于己,闻言道:“沮县长所言为实,近日合县大户人家皆去过,军士仔细搜过,确实无粮。” 苏由是袁绍心腹,说出此话袁绍不能不信,袁绍瞅着苏由看了片刻,不由颓然坐下,摆了摆手,让沮授出去。道:“马孟起麾下士卒三万,粮草将尽,今日前来索要数次,若是不能设法解决,其军将不战自溃。” 审配道:“我等自兵败至今,包括马超援军,怕是皆被姜述算计在内。崞县就是其布局中心,马超援兵虽众,或已无法逃出生天。” 众人无计可施,坐在房中一筹莫展,忽有亲兵来报,道:“马孟起将军求见。” 袁绍如今手下兵员不足两千,对拥兵三万的马超自然不敢怠慢,带领众人将马超接入客厅。袁绍道:“孟起此来何事?” 马超道:“军中粮尽,特来相告。”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答话,袁绍无奈答道:“粮食奇缺,容我想想办法。” 马超冷笑一声,道:“周边诸郡已失,县内存粮已尽,袁刺史到了如此绝地,还要让我马家为你拼命,欺我马超愚蠢否?” 审配见马超发作,急忙起身上前,道:“孟起勿急,只需坚持数日,定会有人来援。” 马超道:“并州诸郡皆已失守,周边皆为敌境,谁能来援?如何来援?” 马超见袁绍默不作声,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众人目送马超离去,若同木偶,一时间室中寂静无声,袁绍忽然站起,一掌猛击在几案上,道:“既无活路,只能拼死一战了。” 审配道:“主公息怒,再仔细琢磨,看看是否还有活路。” 袁绍眉头紧锁,道:“姜述大军已将崞县团团封死,即使有人来援,如何深入?即便援军到达,没有粮草,如何支持?” 审配道:“即使想战亦不能战,马超方才几乎翻脸,安能再为我等拼命?我军只剩二千余众,即使人人拼命又有何用?不若今夜让马超等聚兵往凉州方向突围,我等趁夜寻找空隙潜逃北方,从胡族之境设法出逃,辗转去投公路。” 袁绍沉思一会,道:“事已如此,只有此计可行。不过人马太众,不易逃脱,只让少许亲卫跟随,余人皆随马超突围。” 审配道:“如此我通知颜良、文丑两将,让其挑选些亲卫随同护卫。” 袁绍沉思良久,摇摇头道:“不然,颜良、文丑久随我左右,倘若不在军中,马超必会生疑,待会我自去挑选护卫。” 审配道:“喏。”迟疑一下,道:“不须通知两将?” 袁绍道:“人皆贪生怕死,若其知晓我等私逃,露出破绽,我等安能逃出生天?” 审配又道:“鞠义现被关在牢中,是否带其一起突围?” 袁绍叹了一口气,道:“不必,上次我等私下突围,其已生异心,突围之事轻忽不得,让他在此自生自灭吧。” 审配又道:“沮授等人是否通知?” 袁绍摇头道:“不用。县中官吏皆随马超突围,吸引敌军注意,我等成算才高。” 袁绍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掌声,只听有人说道:“果真是心狠手辣,为了逃命,不顾远道而来的盟友,不顾忠心耿耿的将领,不顾辖下官吏百姓,确是世上无双的枭雄。” 众人闻言大惊,门声响处,袁绍一瞧,不由目瞪口呆,来人正是生平大敌姜述。姜述身后,是许褚、马超领兵护卫。 袁绍抓起身边长剑,站起身来,呼道:“颜良、文丑何在?” 马超冷笑一声,道:“袁家人性命值钱,其余将领官员百姓皆可无谓牺牲,方才在外面听得本初高论,两将皆掩面而去。想让两将命,只怕已经指望不上。” 袁绍此时众叛亲离,身边只余审配、苏由、许攸三人,知道已是在劫难逃,不由黯然失色,对审配等人道:“我已至绝境,众叛亲离,你等可以投降保全性命。” 审配摇了摇头,谓姜述道:“曾闻丞相与我家主公为故友,因何斩尽杀绝?” 姜述道:“本初杀害何刺史时,非故友乎?” 审配张口结舌,不能相答。 姜述寻个蒲团坐下,道:“大汉之乱,诸人皆以为黄巾为祸最甚,实则大汉之乱的根本就是袁家。太子仁义贤德,又有大将军何进辅助,若是顺利即位,大汉必会迅速平稳。董承一系因谋反族诛,董后与刘协本已息了争位念头,袁家为了家族之利,暗中怂恿董后又生野望,诱她写下让董卓入京平乱的诏书;同时,又使本初怂恿何进召董卓平黄巾,欲借董卓入京交割军令时发动兵变。董卓虽是武夫,但是十分聪明,岂能让人利用?一封太后诏书不足使其铤而走险,因此袁家承诺事成后让董卓监国,令其生起非份之想。又暗中勾结赵忠等宦官,派出杀手潜入宫中,伪何后之诏传何进入宫,而使杀手害了张让、何进性命,又派心腹弑了灵帝性命。赵忠本是袁家同盟,派人打开宫门,已失去利用价值,本初兄亲自操刀杀了赵忠,又以何进首级挑唆何进旧部生乱,攻入皇宫,从而导致京城形势大乱。太子本可凭借名望收拾局面,又是袁家刺客暗箭射伤太子,打开城门迎接董卓虎狼之军入城,共同推举刘协登基。能够稳定朝局之人,皆死于袁家手中,从而导致朝廷分裂,皇室名望威信大跌,以致诸侯割据,混战不休。诸位,我说袁家是大汉最大的祸害,对否?” 第159章 袁绍之死(二) 在场众人大多都是首次听到此等隐秘,不由大吃一惊,即便审配、许攸、苏由也都吃惊地望向袁绍。&#袁绍哈哈大笑,道:“不错,开继之言确实不假,所言与真相基本一致,可惜我袁家费尽心机,先为董卓做了嫁衣,最后便宜了孟德和开继。袁家心怀野望,搅起天下风云,最终族人尽丧,也算是报应吧。” 姜述长叹一口气,道:“袁氏祸害天下,本初参与其中,已无可赦之理。况且此次犯了大忌,私交再好,亦无可赦之理。” 袁绍异道:“犯何大忌?” 姜述正色道:“结连外族,杀害汉民,是为汉奸,此为大忌。” 袁绍心中不服,道:“我并州势弱,无力自保,交结匈奴,共同与你对抗,此为大忌吗?” 姜述点了点头,道:“你结交长安、凉州,皆非大忌,唯有结交异族,便与我不同戴天。” 袁绍狂笑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姜述肃然道:“本初,知晓袁家为何失败吗?只顾家族利益,而不顾天下苍生,此为失败之源。天下之事,唯民最重,不得民心者必败。引外族入境,无论何种目的,异族皆会杀我汉民。我等汉民之间争斗,是为内战;异族入境,是为侵略;你引异族入境,为引狼入室。数月前张纯勾结外族,杀我汉民,我与孟德皆做檄文,暂时停息纷争,一致对外,我统兵与异族交战,孟德没有在后掣肘,此深明民族大义。匈奴入境以后,劫夺百姓钱粮,杀害平民无数,并州南方数县,皆为匈奴兵荼毒。汉民皆朝廷之子民,杀害汉民,就如杀害子女一般,若是心怀苍生,岂能做出如此举动?本初只顾自身权势安危,可曾想过并州百姓苦难?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身受汉室重恩,而欲谋夺天下,是为不忠;引异族入境,不顾汉民死伤,此失民族大义,是为不义;视百姓为贱民,视其苦难而不见,视部下若奴隶,无视其生死,是为不仁;视盟友若无物,视盟约为白纸,是为不信。为家族私利,致社稷不稳,兵丁民众死伤无数,此为不德。种种故事,安能得民心?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失民心者必败无疑,此为天道。” 此番话说完,审配、苏由、许攸面有愧色,一起上前请缚。姜述让亲卫绑了,吩咐道:“将三人与文丑、颜良一起关押,送去南方诸县,让他们亲眼见识一下匈奴人的杰作。” 姜述又谓马超道:“孟起,你回去整顿兵马,准备明日行军。” 马超躬身行礼,道:“喏。” 姜述只留许褚卫护,让余人出房,又让人准备酒菜,与袁绍对案而坐,道:“本初,虽有旧谊,然大义不可违。今日与你同饮,是为往日情份。若有未了之事,且请交代。” 袁绍闭目思忖一会,道:“开继已得青冀幽并司隶,又得马家投靠,天下已得一半,孟德、公路皆非对手,日后必将统一天下。长子谭、次子熙、三子尚皆随公路在南阳,与你皆相识,日后望能手下留情。” 姜述点头道:“其若安心为民,此事可为。” 袁绍据案手书,递给姜述,道:“信上我已写明,遗言诸子其后不得参与军国之事,安份为民。” 袁绍此时自知必死,心情反而安定下来,问:“开继当真曾得神授?” 姜述笑道:“知天下大势,晓历史走向。” 袁绍道:“知袁家必败?” 姜述道:“对。若非发生种种变故,袁家本该亡于孟德手中。” 袁绍道:“当初你与我、孟德为友,彼时便知我两人前程?” 姜述点头道:“不错。” 袁绍又问:“公路何时能败?” 姜述略想一下,道:“不出三年必败。” 此时亲卫端上酒菜,姜述陪袁绍喝了三杯酒,停下不饮,看袁绍吃饱喝足。此时亲卫又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摆着酒壶和酒杯,袁绍知是鸩酒,笑道:“酒足饭饱,尚有数事不明。” 姜述挥手让亲卫下去,道:“请问。” 袁绍道:“久后得统天下,开继为帝还是为权臣?” 姜述道:“皇帝。” 袁绍哈哈大笑,道:“袁家前番百般算计,不过是为开继做了嫁衣。” 笑完,袁绍拿过鸩酒,咕咕喝下,道:“袁家汝南血案、平津渡大火是否开继所为?” 姜述笑而不答。 袁绍哈哈大笑,道:“夺天下者皆心狠手辣之辈,果然不假。” 话音刚落,袁绍大睁双目而亡。姜述上前为其抚上眼皮,道:“实是袁家逼迫太甚,不得不为之。” 养马山,昆仑山的一道支脉,虽然不高,山势甚是陡峭,绵绵山脉之间有一道宽达近百丈的豁口,从这里往前随山势筑了一座小城,此城便是南匈奴王庭所在。 秦、汉以来,匈奴久为边害。汉武帝外事四夷,东平两越、朝鲜,西讨贰师、大宛,开邛、夜郎之道。匈奴离汉境最近,胡骑经常南侵,武帝是以屡遣卫、霍等将,深入北伐,穷追单于,夺其饶衍之地。后来匈奴迁往极西北,此处水草不丰,人口繁延渐慢,逐渐衰弱。 灵帝时,呼厨泉南单干入朝,遂留洛阳,左、右贤王监国。洛阳生变,呼厨泉担心祸至自身,连夜逃回匈奴王庭。后来受袁绍之请,让右贤王守护王庭,自领兵去代郡助战,使左贤王出兵上党。呼厨泉代郡战死,左贤王引兵争夺单于之位,沿途见各县防御空虚,抢了数县以为军资,杀死汉民数千,并劫掠万余男女为奴。 早年间,习惯游牧四方的匈奴人并无依城而生的习惯,后来南匈奴归附,汉廷将河套草场赐予,匈奴人得了这块水草肥美的草原,休养生息,势力渐大。 呼厨泉年轻时甚有雄心,见此处一道天生屏障,将南北一马平川的草原一分为二,是一处战略要地。乃聘请汉人设计,建造这座城池,虽比不得汉人城池坚不可摧,却也颇有可观之处。长达里许的要道中央是主城,两旁建有军塞四座,以石墙相连,将豁口阻断。碍于经济实力,城墙不算高大,就是一堵高不过丈许的石墙,往常王城驻军万余,四处军塞相加不过两千左右。 左贤王刘豹地盘距离并州不远,消息甚是灵通,闻知汉军前来讨伐,与右贤王刘靖停战结盟,两家合兵一处,共同御敌。受城池容量所限,王城驻军两万余众,四处军塞每处一千兵马,值守岗哨比寻常多了数倍。纵使狂风大作的黑夜,匈奴兵将也无人敢于偷懒,只因左贤王、右贤王皆坐镇王城。 夜已深沉,刘豹却无一丝睡意,在几案前仔细端详面前的地图,一双浓眉锁成川字,忧心忡忡,随侍在侧的亲卫将领铁塔道:“大王,夜深了。” 刘豹当初急于夺位,抢了汉人数座城池补充军需,原想大汉纷乱之时,谁会与他计较?不料姜述却是不依不饶,以为汉人百姓报仇为名,统领大军杀了过来。刘豹并非无能之辈,因为驻地离汉境最近,年轻时学过汉人兵法,此时看着地图,在推演战局发展,闻听铁塔进言,不置可否答了一声。 望着刘豹忧郁的脸色,黑塔刚要多劝几句,尚未出口,霍然转回身去,惊疑不定地望向城门楼外的夜空。黑沉沉的夜空下,火光骤然而起,先是一线微亮,紧接着便是冲天之势,伴随着一阵阵厮杀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令人惊悸,满城匈奴人全被惊动,许多人冲上城头观看,呼喝大喊吵嚷成一片。 外头动静早已惊动刘豹,在火光刚起的瞬间,刘豹已经察觉,披衣出门,迅速赶到城楼上,远眺左侧军塞,良久不发一言,直到看见城墙上兵卒乱成一团,这才皱起眉头,冷冷说道:“下令,敢大声喧哗者,杀!敢乱窜乱跑者,杀!不守岗位者,杀!” 军塞出了这般事情,说明汉军已经悄然杀至,不知来了前锋部队还是主力,刘豹正在猜疑之时,亲兵已经分拨传达军令,一边沿着城墙往两边走,一边高声喝呼军令,不时用刀鞘教训乱兵,城墙上很快平静下来。 此时刘靖闻讯赶来,远远看见刘豹在此,隔了好远大呼道:“左贤王,出了什么事?”。 刘靖与刘豹划城而防,以主道为界,左贤王防守王城东部及东边两个军塞,右贤王防守西半部分。出事军塞属于刘豹防区,刘靖得到消息较晚,不知出了什么事,脸色惶急地急赶过来。 第160章 匈奴败灭(一) 铁塔把城中乱兵迅速弹压下去,转回到了城楼,见刘豹、刘靖神情凝重,上前请命道:“大王,属下请命率部出击,前去救援。&#” 匈奴贵族家眷皆在王城,军塞丢失其实事情不大,无非是道短墙而已。匈奴人不善防御,汉军有备而来,必会一攻即破,前往救援为时已晚,弄得不好,反而会被汉军利用。刘豹想到这里,道:“不必,过去也无事无补,败军应该快要回来了。” 说话之时,亲卫带着数名匈奴兵将过来,败兵皆脸露惊恐之色,刘豹唤败军上前,问为首者道:“会也齐,损失如何?多少敌军?” 败卒为首者会也齐是刘豹族人,年约四十上下,身材魁伟,甚是骁勇,统领一千兵马把守东部要塞。方才逃回王城,路上缓行一会,心魂这才安定下来,答道:“汉军约有数百,皆穿铁甲,个个凶悍无比,一千勇士只逃出我等数人,余人皆亡。” 刘靖在旁插话道:“身着铁甲,如何攀上寨墙?” 会也齐道:“军塞墙矮,汉军用若干木梯搭成缓坡,沿梯登城,如履平地。”会也齐说完,用手比划式样,众人大约听得明白。 刘靖又道:“敌军伤亡如何?” 会也齐脸色一红,道:“黑暗中看不清楚。汉卒浑身着甲,不畏弓箭,我等马刀也不能透甲,汉卒只需护住头脸脖颈,很难杀死。与未将交战一队士兵,只有数人肢体受伤,未有毙命者。” 刘豹面露异色,问道:“如此短时间杀死千余子民,汉卒使用什么武器?” 会也齐回忆当时场景,面露惊恐之色,道:“一种双面开刃的大刀,一刀下来,勇士们连人带武器,都是一刀两截,场面十分恐怖。” 正说话间,忽见北方又起了火头,刘豹、刘靖互视一眼,心中皆生出不详的预感。起火之处应是北方军营,如此大的火头蹿起,必是营内草料被引燃。 因为担心被汉军各个击破,此时匈奴三部兵马皆集于此处,左贤王部下兵马五万余,右贤王部下兵马六万余,单于旧部三万余众,共计十四五万大军。王城容量太小,比汉境县城还小许多,只能容纳两万余兵马,加上四处军塞,也容纳不了三万。因此依王城北墙建了一处大营,屯扎十余万兵马。 刘豹道:“右贤王,汉军夜袭大营,部将怕是震慑不住,你在王城压阵,我去大营看看。” 刘靖道:“此处需你坐镇,大营那边我去看看。” 说完,刘靖呼喊亲兵,集合队伍,带着人马打开北门前去北大营。 匈奴诸将闻听有警,此时都披挂整齐,待在城门楼下候命,刘豹唤葛乐欠上前,道:“上午汉军离此三百余里,怎能到得如此快速?” 葛乐欠为斥候头领,方才闻知军塞起火,又见北方升起火头,还未确定有兵马偷袭,一听刘豹之言,隐隐猜到应是汉军所为,不免大惊失色,道:“上午斥候探得消息,汉军主力确实在三百里之外,其军多为步兵,不应如此之快。” 刘豹闻言不语,望向北方的冲天大火,良久方道:“传令,汉兵已至城下,城中各军皆听我命令,谨守王城,不得擅动,违令者斩!” 葛乐欠所言确实不假,昨日姜述引领五万汉军步卒,夜间确实在匈奴王城以东三百里处扎寨,今日急行军一日,距此尚有二百余里,若按如此速度,就是急行军至少两天才能到达。 匈奴探子忽略了姜述手下的另一把尖刀,张辽当初组建的刀锋部队。张辽奉命调任骑兵将领,部队以千人为单位,分为五军,直接由姜述指挥,由裴元绍、赵弘、廖化、韩忠、何仪等五人担任千人将。五将皆是张角弟子,对张宁忠心耿耿,武艺高强,而且颇有急智。五将在黄巾起事之前,奉张角命令,曾经占山为王,有独立指挥能力,对姜述贯彻的游击战术领悟极快。姜述经过考察,一年前将五将调入刀锋营。五将随部队训练年余,领悟不少姜述指点的战术,已经完全融入军中。 高顺沉默寡言,性情坚韧,武艺高强,熟识兵法,治军严谨,精通练兵之术,才能不在张辽之下,实是刀锋营主将的最佳人选。高顺有个短板,属于吕布嫡系,而刀锋营是军中尖刀,史上吕布被害之时,一起就义之人为陈宫、高顺,高顺可以算是吕布死忠。姜述为此犹豫很长时间,最终寻来高顺,问道:“我有重任欲托付于你,然而你是奉先部将,若我与奉先反目,你当何为?” 高顺张口就答,道:“我受国家薪俸,为朝廷军官,非奉先私兵。我与奉先相交于微末,视其为兄。丞相若与奉先私斗,我必会维护奉先。然而此为小义,倘若奉先因私利不顾大义,属下自然不会随同。先有国,后有家,行事当以国家之利为重。” 姜述暗自点头,随后向吕布讨要高顺,吕布听闻高顺升职,不以为姜述有挖人之嫌,反而兴高采烈。其后,吕布召集部将为高顺升职庆祝,狂饮数日。高顺到任以后,非常称职,又从五千部下挑选千名精锐训练,以廖化为将。练成之后请姜述往观,果然令出即行,配合娴熟,兵威骇人,姜述非常满意,为廖化部取名为陷阵营。 今夜行动就是高顺统兵所为,刀锋营奉姜述军令西上,进入草原以后,灭了十余匈奴小部落,按照军令,除了汉人奴隶,无论男女老幼全部灭掉,抢了三万余匹健马和大批牛羊,解救数千汉人奴隶,让韩忠分兵送回并州。 高顺率领特种兵一人双马,昨夜潜至匈奴王城百里范围,见附近人马牲畜皆集于王城附近,择地让部下白天休息,自与数名亲卫观察王城地势。大略转了一圈,捉了数名匈奴斥候,回去审出详情,傍晚之时让部下饱食,夜深之时潜至王城城下。 军塞墙矮,不足三米,高顺部下皆负甲,不能使用挠勾,高顺让部下十余组活动云梯,制成三角形状的坚固斜梯。让廖化部全部着甲,悄然将斜梯靠上城墙,待敌人发现之时,廖化统兵已近城头。陷阵营士兵皆着铁甲,不畏弓箭,廖化一马当先,先登上城,城墙甚窄,只容三人并行,廖化指挥部下三人成行,使用横刀小阵,开始屠杀匈奴守兵。 面对缺衣少甲、武器落后的匈奴人,陷阵营士兵不敢说以一当百,至少以一当十毫无问题,又是千人同时杀上,很快将千余守军清理干净,只有十余名机灵守军见势不妙,放火烧了塞内草料,趁敌军未合围之际先行逃窜出去。 占据军塞是高顺计划一部分,高顺派遣两百部下押送战马,先去与姜述主力会合,引领主力弃了军塞,步行前去袭击城北匈奴大营。来到敌营外面,见匈奴兵将皆被火头惊起,高顺当然不会以四千没有马匹的部下与十余万匈奴大军硬碰,统兵潜到大营西北方向,等候匈奴兵将入帐安歇,派人先去摸了匈奴岗哨,从防守松懈的西北边进入,分派诸将各自行动。 裴元绍引领部下突起,杀散守军,点燃草料场,继而迅速向马场靠拢。此时高顺领兵夺下马场,部下每人牵住两匹战马,然后用箭射、刀砍、火烧诸法,驱使余马往外狂奔。 草料场起火之时,已将匈奴人惊起,都起来察看情况,听到马场传来厮杀声,尽往此处赶来,不料未见敌人,反是无数惊马狂奔而来。这下大营乱成一片,草场大火,惊马践踏,人喊马嘶,一波接一波的火箭又连续引燃帐篷,人马践踏不知坏了多少性命。 高顺不慌不忙,统领部下尽量将场面搅乱,等到惊马踏出一条血路,下令道:“诸军上马,随我冲锋。”然后一马当先,沿着瞅好的路线杀出大营扬长而去。 刘靖赶到大营时,惊马刚开始发动,还未等他弄清原因,只见大营内火头越来越多,惊马在大营内疯狂奔驰,兵将乱跑乱蹿,一时喝止不住。等到大量惊马力尽或被制服,大营这才逐渐安静下来,内外却已狼籍一片,兵将死伤无数。刘靖收拢兵将,逐一分配任务,救火救人救马,忙得不可开交。天亮之时,诸事方才理出头绪,一点兵将,死亡万余,伤者不知其数,马匹完好无损者不足万匹。 天亮之后,刘豹点兵去夺军塞,未料到军塞早已人去楼空。刘豹点了一部兵马在此整理驻守,前去大营视察情况,入营一看简直惨不忍睹,虽是晚上得了通报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由恨得牙根发痒,七窍冒烟。 第161章 匈奴败灭(二) 刘靖见刘豹过来,请去帐内落座细谈,说起损失之惨重不由黯然神伤。(..)刘靖道:“汉军卒何时变得如此凶残狡诈,真是意想不到。” 刘豹叹道:“我为匈奴人招来灾祸,真是悔不当初。” 刘靖宽慰道:“左贤王不需如此悲观,我族十余万兵马,怎得也能抵挡一时,见势不妙,去投北匈奴就是。” 刘豹摇头道:“如今马匹损失如此惨重,部族如何转移?昨夜来袭的汉军,此时应在附近窥视,一不小心就会上来咬上一口。后日汉军主力便会到达王城,北方又有精兵袭扰,我族如今面临灭顶之灾。” 刘靖不以为然,道:“汉军战力再强,但以步卒为主,族中勇士皆是天生骑士,打不过还跑不了吗?” 正在此时,斥候来报:“东方十余部落全被屠杀,无一活口。” 两人不由大惊失色,东部多是刘靖的地盘,刘靖急道:“你将情况仔细说来。” 斥候道:“我等前日去并州打探消息,顺路想去宁息部歇脚,进入部落发现尸横遍地,男女老幼全部遇害,马匹、牲畜全然不见。之后,我们分头去探视附近部落,发现相邻十余部落全部遇害。” 刘靖怒不可遏,道:“莫非是鲜卑人动的手?” 刘豹沉思半晌,摇头道:“与鲜卑人虽有小过节,然而不致于如此凶狠,但若非鲜卑,其余部族谁敢如此大胆?!” 两人狐疑不定,猜不出是谁下的手,又有斥候来报:“汉军骑兵分为十路,从南方、东方杀来,沿途各部族无论男女老幼全遭杀害。南方各部听到消息,纷纷逃奔王城,汉军骑兵一路追杀,族人死伤无数。” 两人大惊,刘靖怒道:“汉军向以仁义自居,为何变得如此凶残?” 刘豹苦笑一声,道:“曾记得齐侯所书《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此次引兵前来,是想斩草除根,一劳永逸。往昔其征幽州时,乌恒人合族投降,我等还笑话丘力居懦弱无能,此时想来此人十分明智,若不举族相投,恐怕早已族灭。看来齐侯言出必践,我等除了逃离此处,只能与汉军厮杀到最后一兵一卒了。” 刘靖此时怒意早消,愁又上心头,道:“难道我族无一丝胜机?” 刘豹轻叹一口气,道:“我等曾与董卓部交战,其麾下汉卒兵甲齐全,战斗力极强,与我族战损比约为一比三。往昔董卓兵败,我以为姜述依仗兵多,此次去并州与关羽交锋数次,其部下无论装备、武器皆优于董卓部,士兵十分精锐,方知董卓失败并非兵力不足,委实实力不如。我军与关羽部下骑兵相战,战力约为一比五。只须超过三万汉骑,战力便高于我族。其主力五万步骑加上十路骑兵,我军胜机实在渺茫。” 刘靖迟疑一会,道:“汉朝两帝分立,齐侯主力与我军厮杀,不怕长安出兵攻其老巢吗?” 刘豹道:“我最近仔细分析姜述用兵,极其谨慎,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此次敢出兵与我族交锋,自是已经做好完善部署。” 刘靖颓然道:“难道我族举族投降不成?” 刘豹苦笑道:“大汉内部若无意外情况发生,我族唯有举族而降才可能存于世上,即便我族归降,我这条命也是保不住了。” 刘靖虽与刘豹争夺单于之位,但两人共同代掌匈奴多年,彼此相处还算不错,又是血脉至亲,笑道:“不必如此丧气,战上一时再说,若是不敌,再议降不迟。” 斥候又进帐急报:“汉军在北方大开杀戒,今日清晨发现他们屠杀了赞罗氏部。”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知道惹上了无穷麻烦,此事定是昨夜那批汉军所为,但此时汉军主力将至,无法抽出兵力对付。刘靖道:“下令各部族往王城集中,或数部族集中居住。” 刘豹道:“传令让南方各部族皆至王城。”又长叹一声,道:“命令传到之时,诸族怕已十不存一。” 又有斥候来报:“三路骑兵追杀南方部族已近王城。” 刘靖、刘豹皆立起身来,道:“三支骑兵人马多少?” 斥候道:“一路骑兵约五六千兵马。” 刘靖看了刘豹一眼,苦笑道:“倘若果真如你所料,汉骑动用五六万,我族逃无所逃。” 龚都、刘辟、杜远三将各引骑兵六千,一路追杀,沿途尸横遍野,将至匈奴王城,见城中兵马出来接应,三将方才勒马停军,择地搭建营寨。王城兵马出去接应逃难部族进城,行到城池近前,左贤王部将埋吉里看清其中有自己部族的难民,急忙下了城墙,问族人道:“我父亲呢?” 族人看清是埋吉里,不由放声大哭,道:“合族之人只逃出我等百余人,余人无论男女老少,皆被汉军杀了。族长为了保护族人,路上带领族中勇士阻击,寡不敌众,已经战死。” 匈奴人战制与汉族不同,除了贵族亲卫,不设兵马编制,打仗时通知各部族派出壮丁,自备武器兵甲马匹。埋奇族是左贤王刘豹辖下大族,上次左贤王出征并州,埋奇族派出三千兵马,由埋奇族王子埋吉里统领,后来左贤王与右贤王争夺单于之位,埋吉里统领族人随同来到王城至今。 埋吉里悲嚎几声,不及与左贤王汇报,招呼族兵径奔城外,前去汉营挑战。龚都三将指挥部下搭起营盘,尚未整理利落,听闻外面有人挑战,忙不迭地都要出营迎战。 杜远道:“营盘尚未立完,还需有人守营。两位都是师兄,先在营中休息,此战让师弟前去。” 龚都、刘辟都是战争狂,如此机会如何肯让?皆言不行。三人你争我抢,吵得面红耳赤。情报官姜珍笑道:“三位将军不用为此争吵,只需分军一半,留下各军副将立寨守营就是。” 三将闻言大喜,唤来副将交代清楚,各自点起本部一半兵马出战。营前列好战阵,三将策马赶到阵前,见前方一位黑脸大汉,身材巨大,手提狼牙棒,在阵前左右策马。三将之中刘辟是师兄,策马上前,大喊道:“来将报名。” 埋吉里双眼通红,不及通名,恶狠狠地问道:“你等谁杀了我父亲?” 三将互视一眼,皆感觉莫名其妙,刘辟道:“你是何人?你父亲又是何人?” 埋吉里平复一下情绪,道:“我乃左贤王帐下大将、埋奇族王子埋吉里,我父亲是埋奇族族长。” 刘辟望着龚都、杜远,茫然道:“一路上灭了若干部落,只顾厮杀,皆未问过名字。两位知晓埋奇族吗?” 龚都、杜远皆摇头,杜远异道:“都是匈奴人,也分族群?” 刘辟笑道:“应该是的。” 刘辟打马上前,道:“我杀得手顺,族名也未问过,你想战尽管找我好了。” 埋吉里招呼逃难族人近前,道:“杀我父亲之人是否此人?” 族人上前仔细瞧瞧,摇头道:“不是。” 埋吉里道:“要想厮杀改日奉陪,今日我只寻杀父仇人。” 刘辟闻言打马回阵,道:“黑大块只寻杀父仇人,不是我,定是你两人。” 龚都道:“那一定是我。”说完策马走到阵前,喊道:“你父亲是不是白胡子老头?我记得杀过几个。” 埋吉里又问族人,道:“是不是此人?” 族人近前看了一会,打马回来,摇头道:“不是。” 埋吉里道:“不是你。” 杜远心道不是两位师兄定是自己,策马上前道:“想要报仇,找我便是。” 那族人上前看了一遍,还是摇了摇头。埋吉里道:“不是你们三个,你们军中勇将还有谁?” 杜远望了埋吉里一眼,道:“一个老头,普通士兵就可以杀死,别找了,算我杀的。” 埋吉里哼了一声,道:“我父年纪虽大,勇力不在我之下,岂是普通士兵能伤?” 杜远道:“也罢,念你一片孝心,让你这位族人去军阵里面认认。” 那族人却也胆大,去军阵中逐一细看,想汉卒穿得都是制式盔甲,长兵器大多都是刀,马匹只有几种颜色,近万名骑兵一时半会哪能找到?这位族人倒是聪明,他记得杀害族长之人使用大斧,看汉卒长兵器基本都用刀,专寻用斧之人辩认,很快找到人,打马回到埋吉里身侧,遥指着那人说道:“就是他!” 第162章 匈奴败灭(三) 族人认出仇人,埋吉里遥指那人,喝道:“我要与你决一死战。&#” 众军都瞧此人,生得相貌堂堂,身材十分魁伟,手持开山大斧,穿得却是普通士兵衣甲。此人骑在马上,一动不动,大声答道:“我为汉军士卒,未逢号令,岂能与你相战?” 龚都一瞧,不是别人,正是麾下降将潘凤,心道潘凤武艺还要高于他们师兄弟,并不担忧他会失败,下令道:“无双,你下场战他一战。” 潘凤被关羽生擒之后,关羽怜惜其勇,劝他归降,潘凤宁死不从。潘凤又无大恶,斩之甚是可惜,关羽将其押在身边,转战到达新兴。潘凤那日听说要征伐匈奴,央求看押士兵带着去见关羽,道:“将军让我归降可以,但要让我随军征讨匈奴。” 关羽异道:“为何?” 潘凤恨道:“我父母兄长皆死在匈奴人手中,与匈奴人有不共戴天之血仇,我要杀匈奴人复仇!” 关羽脸露难色,道:“你初降我军,怎能让你领兵?” 潘凤奋然道:“只要能够诛灭匈奴,为一小卒足矣。” 关羽见潘凤言语恳切,让他去龚都帐下为卒,交待龚都说此人勇猛过人,可用为突将。潘凤随军进入匈奴地盘,杀得十分爽快,感觉人生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此。其部军功统曾对龚都道:“以潘凤军功估算,战后至少晋级尉官。” 潘凤策马出阵,仔细打量一下埋吉里,道:“确实有一老者,蛮有勇力,面貌与你有几分相似。” 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见到杀父仇人,埋吉里抡棒杀上,他是匈奴著名勇士,力大无穷,只见两马交错,狼牙棒带着一股强大劲风,猛然向潘凤当头砸下。潘凤艺高人胆大,不慌不忙,大斧一挥,将劲力引到空处,继而大斧猛然往下一旋,当即劈在埋吉里胸前,斧力巨大,锋刃锐利,顿时将埋吉里几乎劈为两截。 埋吉里是族中王子,族兵见潘凤先将族长杀害,如今又害了王子,当下不肯罢休,一齐上前去杀潘凤。龚都三将一看,心里都骂:你们来寻仇人,我们帮你们寻了出来,说好单挑,败了收尸回去就是,现在一拥而上,没将我们当回事,这还能行?当即三将一马当先,率部杀了上来。九千汉骑对三千匈奴兵,可以说是大人欺负小孩的游戏,未到一刻时间,匈奴兵便被杀得大败,得左贤王派人接应方不致全军覆灭,逃回王城者不足千人。 汉卒大胜一场,得意洋洋回营,匈奴兵正好相反,士气更加低落。两军相战之时,刘豹在城门楼观战,初见埋吉里与汉军普通骑卒交战,知晓埋吉里勇力非凡,心道此卒必死无疑,未料一招不到,反是埋吉里死于非命,心想汉军一卒便有如此勇力,如何能敌?更是愁上心头愁更愁。 次日上午,龚都等将统兵来到王城前挑战,匈奴诸将昨日亲眼目睹埋吉里惨死,数位勇将自觉与埋吉里武力相仿,心道埋吉里连士卒都战不过,去与对方大将交手,那不是没事找死吗? 龚都等将见天到午时,匈奴人愣是无人接战,三将无奈之下只得收兵回营。用完午饭,刘辟将龚都、杜远召在一起,道:“我等一路突进,灭了不少匈奴部族,没遇到像样的抵抗,本想到王城大战一番,怎料匈奴人闭门不出,我等部下皆是骑兵,总不能让骑兵攻城。主公明日便会赶到王城,得想个法子建功才好。” 三人皆突将之才,想不出好主意,杜远忽道:“我军情报官姜珍虽然年轻,鬼主意却不少,问问他有何好主意?” 姜述此时完善情报系统,在各军均设情报官一职,从史阿部下调了部分人,又充实青州国学部分首届毕业生。杜远军情报官是姜琏的次子姜二富,毕业时姜二富嫌名字太土,求姜述帮其改了个名字叫姜珍字忠有。姜珍确实鬼点子不少,一路之上帮杜远出了不少坑人主意,整得匈奴人叫苦连天。 姜珍奉命过来,见完礼坐下,道:“不知三位将军唤在下有何交待?” 杜远道:“我等皆欲见功,怎奈匈奴人闭门不出,想个主意整整匈奴人才好。” 姜珍笑道:“三路兵马皆是骑兵,自是攻城不得。可使疲兵之计,让匈奴人不得安歇,虽然不算大功,总比闲着要好。” 刚刚入夜,突然城下一阵弓弦声响,无数箭矢漫无边际飞射而来,城上匈奴守军猝不及防,顿时惨呼连连,死伤不少。匈奴守军以为大军夜袭,不等将领吩咐,纷纷蹲在城堞之下,或立盾防守,突听城下忽然传来大声呐喊,战鼓忽然响起。匈奴人更加确信汉军趁夜前来攻城,急忙派人向刘靖、刘豹报告。刘靖今日领兵出城,去接应舅兄其闰甫部头领其达,城中刘豹坐镇。刘豹尚未安歇,听闻消息急忙披挂整齐,前来城头督战。 刘豹到了城门楼,却见城下一片死寂。自打射过箭雨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两刻钟,王城外面再无半点声响,宛若汉军不曾到过一般。就在守军稍微松懈之时,又是一阵箭矢射上城头,刘豹下令道:“放火箭。” 众兵准备一番,齐向前面施放火箭,借着火箭光亮往前看去,前方二百余米空无一人。方才突然而来的箭矢已让兵丁精神紧张,越是如此沉寂,越担心汉军连夜发动袭击,紧张绷紧了心头的弦,这种死寂最是难熬,甚至比起体力消耗还感觉疲劳。汉军尚未攻城,不少没有多少动作的匈奴人却粗粗喘息起来。 刘豹老于战事,皱眉沉思之余,发现众将士心神不宁,传令道:“众军轮番休息,不到战时,无须全挤在城头上!” 刘豹下令,亲卫开始传达将令,部分兵丁刚要下城,冷不丁城下暴然响起凄厉的号角声,众人不由扭头瞅向城下,只见远方忽然响起无数火把,怕有数万只的样子。紧接着,一阵马蹄声轰然响起,前方火把开始移动,喊杀声暴起,声势浩大至极,将虚假的宁静击打成碎片,果然是汉军趁夜发动强攻。 刘豹亲眼目睹这般阵势,担心姜述主力赶到,趁夜前来攻城,下令道:“全体人立即戒备,防御!” 城头上匈奴人登时有些慌乱,不自觉握紧兵刃,紧张万分地等待敌军攻城。此时声音却突然消失,所有火把几乎同时熄灭,初冬的夜晚再次寂静下来。 匈奴人又等了一阵子,还是没等到汉军攻击,皆茫然不知所措,七嘴舌议论起来。 “呜,呜呜,呜呜……”守城官兵松懈之际,凄厉的号角声再次暴响,隆隆的马蹄声与高亢的喊杀声再次响起,匈奴人不由一阵慌乱,各就各位,做好防御准备。远望城下,却是漆黑一片,一点光亮也没有。 匈奴人精神绷紧之时,城外声音再次突然沉寂下来,一点声息都没有。光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匈奴人像是炸了锅,不断开口咒骂。 “呜,呜呜,呜呜……”咒骂声刚刚停下,城下号角声再次暴响,这次声音似乎就是城下。众军连忙放出火箭,但是城下还是空无一人,弄得匈奴人哭笑不得,又不敢放松,再次绷紧神经,准备接战。接连被愚弄三次,守城官兵疲惫不堪,开始坐在地上歇息起来。 诸军没了精气神,刘豹突然变得异常清醒,方才发生的这些举措明显是疲兵之计。刘豹开始推算汉军意图,汉军此时玩出疲兵之计,证明主力到了,之后必是猛烈攻击。姜述麾下战斗力他领教过,尽管匈奴拥有王城地利,一旦汉军发起强攻,不敢说守军能够支撑多久,若是王城陷落,就是匈奴灭顶之灾。刘豹下令道:“全军戒备,不得稍有轻忽,违令者,斩!传令大营诸军,做好战斗准备。” 初冬的草原很凉,帐蓬内也有些凉意,廖化做了一个恶梦,记不清梦的内容,只记得吓醒自己的是这顶帐篷原来的主人,匈奴一个小部落的头领满身鲜血,斑白的胡须不断抖动,嘶哑的嗓音拖着长腔,喊道:“还我的命来……还我家人的命来……还我族人的命来……” 廖化为张角七十二小弟子之一,张角死时宣誓的黄巾头领,他跪在最后一排,誓忠的主公是小师妹的丈夫姜述。在廖化眼中,姜述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做事思路风格与黄巾军大相径庭,但是效果很好,黄巾军弟兄都忠诚于他,因为大伙跟随他以后,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众弟子当中,廖化与姜述单独相处日子不少,姜述在渤海的时候,最喜欢带的护卫头领就是周仓和廖化。当然廖化不可能知道,他和周仓在后世的《三国演义》中着墨较多,所以姜述才会刻意接近两人。廖化跟姜述学到很多东西,张角精通武艺,文武全才,但是比起姜述教他的东西大不相同,张角传授他武艺,但是未教他做人的道理。举个简单的比喻,张角让他学会了四肢技能,姜述却教他用脑子思考,不仅仅是武艺、兵法、经验,最重要的是如何做人。 第164章 匈奴败灭(五) 敌军怎会精心设下埋伏?敌军怎会知道我们来接应舅父?刘吉想到可能中了埋伏,仇恨之意转移,反而冷静下来,发现隐没在黑暗里的弓手冲着持火把的部下猛射,不由大呼下令:“扔掉火把!” “盾牌护身,呈两路纵队!”训练有素的匈奴精锐骑兵从慌乱中清醒过来,企图重新编队,可惜敌军没有给他们机会。 “再来一次!”廖化抽出第七支箭,从草丛中站起身来,“预备放!”埋伏在草丛中的五百张强弓密集发射,利箭嗖嗖破空,一百步外的匈奴队伍里再次传来沉闷的箭入**的钝响声。 “上马!列队!准备冲锋!”一直侧卧在草丛里的战马被拽了起来,廖化一跃上马,一提缰绳,高举三尖刀,喝道:“大家跟我冲!听到哨声随我撤退!不得恋战!”五百名壮士轰然回答:“遵命!” 七轮弓箭急射之后,疾驰的马蹄声响起,汉军骑兵呼啸而至。 “是汉人的骑兵!迎战!”终于可以明刀明干上一仗!气急败坏的匈奴骑兵们狂叫着挥刀迎敌,刚刚有些秩序的编队又纷乱起来。 “投!”汉骑中有人大声断喝,五百支投疾驰而到。即使有盾牌护身,威力巨大的投还是穿透了牛皮盾牌,将三百余名匈奴骑兵戳翻马下,匈奴冲锋队伍为此又是一滞。 刘吉借着月光发现汉军并不多,只有数百人,挥刀跃马亲自率队冲向这支不知死活的汉军,大喊道:“他们人不多!勇士们冲啊!杀死他们!” 匈奴前队刚和汉军接触,后队大乱起来。另一支汉军骑兵像黑暗里突然冒出的幽灵,猛然切入匈奴军队背后。在匈奴人误认为是友军前队犹豫之时,这队骑兵猛然将后队和前队切割开来,不分青红皂白挥刀乱砍,将匈奴编队再次打乱。这是赵敬诱敌的百骑精兵,趁混乱之机迂回到匈奴军侧方,出其不意猛烈攻上。因为中伏慌乱的匈奴人被抄了后路,又有一军从侧翼突然杀出,黑暗中似乎到处都是汉军人马,在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匈奴人终于崩溃了! 廖化的三尖刀率先冲入匈奴人队伍,一个照面便削飞两个匈奴骑兵的脑袋,反手一又将一个准备实施偷袭的匈奴弓箭手戳了个透心凉,三具尸体几乎同时跌下马去,失去主人驾驭的战马惊慌嘶叫着四下散开。这不过是两队迎面遭遇的一刹那,冲锋的匈奴队伍就像被礁石击碎的波浪,在陷阵营的冲击下崩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大汉精兵咆哮着杀上,从缺口不断涌进匈奴军队内,五百把锋利的大刀劈头盖脸砍向匈奴兵士,犹如冲入羊群的恶狼,四下里扑腾撕咬,大刀所及之处血肉横飞,借助巨大的冲击力,逐一砍倒挡在前路上的匈奴人。 刀剑相格的叮当声,马匹的嘶鸣声,双方士兵生死相搏的呐喊声,战刀砍穿甲胄切进人体的闷响声……被绊马索、暗箭和投重挫锐气的三千匈奴骑兵被数百大汉骑兵杀得落花流水。 刘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天哪!还没到半个时辰,他的精锐部下已经全部崩溃!身边几十骑亲兵拼死抵挡周围汉军的冲击,其他部属完全被杀散,许多失去战马的匈奴士兵没命地跑向战旗,但是汉军的弓箭无情地将他们射倒在刘吉面前。一向自大的刘吉决然不愿接受如此失败,他一把扔掉头盔,怪叫着挥舞战刀,不顾亲卫劝阻,疯狂地向汉军冲去。 匈奴人沉闷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赶到附近的大队人马循声赶到! 疯狂的刘吉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愤怒和羞辱使他只想和汉狗们杀个你死我活。尖利的哨声响起,正在砍杀的汉军突然一齐拨转马头,开始撤退! 刘吉猛夹双腿,催马紧追绝尘而去的汉军,大喊道:“追呀!追……”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突然塞住了刘吉的喉咙,巨大的冲击力差点将他推下马去,颈项的肌肉剧烈收缩,冷硬的感觉从咽喉漫延向全身,这玩意居然蛮横地使他再也喊不出下一个字。刘吉倔强地用力深吸一口气,再次张嘴大喊,可惜喷涌而出的不是高昂的呐喊,而是一股黏稠的鲜血!他惊骇地低头察看,看到一截颤巍巍的羽箭!长生天啊!我中箭了! 刘吉周围的亲卫呆若木鸡,年轻王子的脖子不知何时被利箭贯穿!众亲卫面面相觑,皆不知如何处置,傻傻看着刘吉王子木然低下头去,喉间发出人的咯咯声,鲜血从嘴鼻像喷泉一样汩汩而出。刘吉狠狠地望着突兀出现的箭尾,慢慢伸出手企图拔掉它,手刚刚抓住箭羽,身体却轰然摔下马来。惊得围成一圈的亲卫战马不住后退,终于有人丢魂似的怪叫起来:“大王子阵亡!” 刘吉突然阵亡使匈奴军队一时间乱了方寸,刚刚抵达战场的刘达等人听到消息,急忙跑来验查刘吉的尸体,居然无人下令追击撤退的汉军。 “大王来了!闪开!闪开!”围成一堆的匈奴兵神情惶然,看着脸色铁青的刘靖飞驰而来。一向健壮如牛的右贤王,在人群外笨拙地下马,落地时两腿居然微微一弯,差点跪下,把上前搀扶的亲卫往后一推,一步步挪到儿子尸体面前。刘吉的眼睛瞪得铜铃般大,脸上满是痛苦和绝望,嘴唇不停哆嗦着,喃喃道:“儿子,你真的死了吗?” 蹲下身,刘靖伸手握住射穿爱子咽喉的利箭箭柄,却再也没有力气将它拔出来。刘靖号啕数声,放开箭柄抬手摸摸儿子冰冷的脸,战栗的双手徐徐替儿子合上眼睛。 刘达看着悲痛欲绝的父亲和惨死的兄长尸身,心中升腾起复仇的烈火,虽然与刘吉素来不和,但到底是亲兄弟,跟随父亲征战多年,从未吃过如此闷亏!刘达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自语道:“一定要将这群汉狗剥皮抽筋!” “达儿,都儿,看到你们死去的兄长了吗?”不愧是久经沙场的风云人物,丧子之痛并未彻底击垮刘靖,他站起身来,悲愤地下令道:“汉狗不会跑远,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刘达飞身跃上战马,拔出战刀直指天空,大呼道:“苍天作证,我刘达不杀光这群汉狗誓不为人!” 刘都跪在地上,默默地给嫡长兄叩首,一言不发,对部下喊道:“上马,随我杀!”骑兵们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在刘达、刘都的率领下迎着天边第一缕曙光,沿着廖化骑兵队撤退的蹄印追了下去。 身后传来刘靖苍老干涩的叫喊:“杀光他们,不留一个活口!一个也不留!” 夜袭大获全胜!陷阵营弟兄们个个喜笑颜开。廖化听着部下说笑,表面很是轻松,心中并不乐观,歼敌不足两千,只是重挫了对方锐气。一千精兵应对千余带甲铁骑,又不想与敌硬拼,还不能放任匈奴骑兵搜索范围太大,以免匈奴人撞上其余汉军,要想完美地达成这些目的,困难系数并不低。 晃瓦河边高地,圆形防御阵式已经构建完成。不规则布置的陷马坑密密麻麻,上面伪装以草皮覆盖,留下曲曲弯弯的一条通道,以暗记标明,以免自家人马中招。外层是浑身铁甲的汉盾兵,内侧弓驽手与大刀手有序配置,马匹集中在中心区域。 位置选择得很好,匈奴人若想冲锋,不得不自下而上冲过陡坡,速度和冲击力都会大大减弱,毕竟存在巨大的数量差别,只能凭借完备的防御阵型消耗敌军人马体力,再与对方近战。 朝阳已经升在半空,丝丝缕缕的晨霭悄然消失,严阵以待的军阵中,经验丰富的汉兵就地饮食,两队士兵将在河边饱饮的马匹拉回场中心,从辅马下卸下精料喂马。 **机整齐地排成地上,形成标准的发射阵形,锋利的箭镞冷光闪耀,除了马匹响鼻和不安的嘶鸣,山丘上一片寂静,沉寂的氛围兆示着大战即将来临。 廖化走到中心探望伤兵,二十余名伤兵大多伤了四肢,军医为其包扎过,让他们静卧养伤。新制鳞甲只能掩盖到大腿,为了不影响发挥战斗技巧,保护四肢的软甲轻便但是防御力较差。陷阵精英队牢记“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作战十分团结,只要战友出现意外,周边士兵都会设法救援,从不抛弃伤兵。因为陷阵营士兵甲衣设有夜光标识,即使昨晚那样的混战,陷阵营也如同一个整体,无论是战时还是撤离,伤员都及时得到了救援。 第165章 匈奴败灭(六) 廖化见伤兵们气色不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正在低声笑谈,道:“都是我指挥不当,以致让兄弟们受苦。” 刘十二是刀锋营成立之初的老人,腿上受了箭伤,坐起身道:“将军不必自责,当兵吃粮本就是刀尖舔血,我朝尚武重视军功,有军饷抚恤,即使战死沙场也无后顾之忧,又是替主公效力,即便战死也痛快得很。” 伤兵们听着齐声喝彩,嚷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廖化不再说话,逐一拍拍伤兵的肩膀,又站在中心仔细环顾圆形车阵,见无漏失之处,部下也皆无紧张神情,正在坐卧休息,感觉十分满意。 一名骑兵飞驰而来,廖化心中有数,这名斥候是一个固定岗,此时回阵说明敌军主力已近。 刚赶回的斥候大喊:“报,匈奴兵马上就到!” 廖化一声令下:“各队站好位置!**手就位!” 久经沙场的老兵开始检查装备,离开位置者迅速返回位置坐好,后排士兵左右摆着弓**及十只投。掷是陷阵营必修的训练科目,投掷都是士兵的拿手好戏,约有半数兵丁可以将投掷到百步以外,落地时还可穿透两层牛皮。武器配备神刀和各种**机,皆是长山基地研发出的最新型武器,在上次攻打匈奴军塞时大显神威。士兵除了铁甲,还有一面护身盾牌,中央装上尖锐铁钉,就是可攻可守的钩镶。 沉闷的长号声传来,东方出现了匈奴军队的大旗,军旗下骑兵排列整齐,武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七千匹战马奔腾的蹄声震醒了周围的鸟雀,间或有野兔惊动,飞快得跑向远方。 军旗下,刘达勒住坐骑,细看山丘屹立不动的汉军战阵。人并不多,只有千余,长兄为何输得那么惨?手下铁骑被砍瓜切菜般干掉一大半!还丢了自己的小命! 自谓骁勇无敌的刘都将战斧扛上肩头,催马来到军旗下,道:“二兄,一会我出阵冲锋,汉人昨晚趁夜偷袭,才侥幸得手,我去为大兄复仇。” 刘达性情沉稳,见部下又累又饿,马匹大汗淋漓,冲击那段陡坡显然有些吃力。又看对面汉军十分自信,不由顾虑重重,道:“慢!儿郎们奔袭**,人困马乏,先行休息。弓箭手压住阵脚,余人下马休息!不得卸甲解鞍,随时准备出战!” 进入草原以来,陷阵营所向披糜,百人将赵敬对匈奴人其是轻视,道:“将军,匈奴人下马休息,是否趁其立足未稳之时,冲他个人仰马翻?” 廖化仔细观察敌军,道:“不行!我们已经布成阵势,一动就会出现破绽。放心,他们比我们更急!” “三弟,分派两千兵马从四个方向同时进攻,试探敌军虚实!”刘达见部下人马力气渐复,让刘都率军前去试探。 “是!”刘都与刘达属同父异母兄弟,平常最是不合,听到刘达下令般的言语,内心本能想要拒绝,但想起惨死的兄长,咽下马上张口而出的话,应了一声,翻身上马,招呼部下,分派人马。 号角声长鸣,匈奴人的进攻开始了!两千匈奴骑兵迅速分为四队,围着汉军所在高丘,在山丘下面排成攻击军阵,开始展开猛烈的进攻。 随着廖化一声令下,汉军抖擞精神,层层叠叠立起盾牌,整个战阵像巨大的龟壳。盾牌空隙间闪动着刀剑的寒光,百人将、都伯、什长口令声此起彼伏。山丘最高处,廖化神色悠然,站在猎猎飘扬的陷阵营军旗下,显得十分从容。 赵敬紧盯着匈奴弓箭手,抽出一支箭,舔舔箭镞,将箭搭上了弓弦,下令道:“两百五十步!**手注意!” 从高丘下向上射箭,射程缩短不少,而且准头大受影响,从高处下射恰恰相反。匈奴骑射手经验丰富,他们围着高丘绕圈,企图寻找与汉军阵地高度接近的射点。 廖化下令道:“**手听令,各自标注目标,自由射击。” 一百架****应声微微上扬,百名驽手依序报号,两人一个目标,“嗒嗒”声连绵响起,**机开始发威。 “二百步以上者强弓发射!”廖化下令道。 空中突然传来嗡嗡声,正在费力催马爬坡的匈奴骑射手抬头观望,一群小黑点在眩目的阳光下飞速接近,所有正在仰望的瞳孔开始浮现出惊惧之色,**箭射程超出了他们的想像,正以惊人的速度飞驰而至。 血花四溅!人喊马嘶!冰雹般的箭矢摧枯拉朽,穿透铁盔射进头颅!穿透胸甲射进心脏!穿透盾牌射穿手臂!甚至射穿战马坚实的头骨!人和马匹发出痛苦的嘶呼!无数生命在血光中化为亡灵!无数匈奴人骁勇的呐喊声戛然而止! 弓驽射倒大部分匈奴骑弓手,继而转向前排骑兵,匈奴骑兵在箭雨中浴血冲锋,挥舞着马刀往前急冲!但是密集的陷马坑成了致命阻碍,匈奴骑兵到了此处,顿时人仰马翻,残存的匈奴弓手零星射出利箭,击在铁盾上发出“叮叮”的响声。汉军如同上了弦的机器,不停瞄准射箭或是换上驽箭发射,六轮**箭呼啸而过,一千多人横尸阵前。 幸存者勇猛地冲到阵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盾牌之间露出的密集长刀,匈奴勇士连人带马,没有一丝机会冲入阵中,只能无奈地告别这个世界。 刘都脸上出现一道怖人的血槽,剧痛反而让他变得疯狂,飞身掷出沉重的战斧,战斧旋转着砍进一面盾牌,坚固的盾面出现一个不规则的陷坑,躲在后面的汉军一个踉跄,差点坐倒在地。 刘都明白后退会把后背亮给汉军弓驽手,只有拼死冲锋才是正道,他拔出战刀用刀背猛砍马**,战马发疯似的冲向汉军,刘都高呼道:“勇士们冲啊!杀!杀!” “嘭!”“嚓啦!”战刀划过盾牌,火花迸溅!刺来的被刘都左手一把抓住,右手战刀劈开了盾牌上的铁皮! 廖化不由暗自点头,匈奴也有好汉!廖化抓起一柄投,深吸一口气,轻舒猿臂,如离弦之箭,射向正在奋力拼杀的刘都。尖细的投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破空而至。一位满身是血的匈奴骑兵大叫道:“王子当心!”刘都下意识一夹马腹,战马一声长嘶,前蹄高扬。锋利的长矛没有戳中刘都,而是贯穿马颈,刘都瞅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矛尖,不由惊骇万分。可怜的坐骑四蹄一软,将刘都掀下马来,刘都昏头昏脑拄斧试图站立,一根投再次呼啸而来,方才提醒刘都的部下飞身而上,用生命挡住这支致命的投,一股巨力将他的尸体推向刘都,将刘都猛然压倒在地。 高丘下此时吹响撤退的号声!刘都费尽力气重新站起,一个部下在他身边翻身落马,失去主人的战马经过他面前,刘都本能地扯住缰绳奋力一纵,骑了上去!紧紧伏在马背上,拼命往山下逃去。 “那家伙有两下子!”廖化背手站在高处,战局如他所料,匈奴人不懂汉军兵阵,此次出击已被轻松击溃。 廖化拉开硬弓,大喝一声:“中!”利箭飕然离弦。 尸横遍野的战阵前,只剩下刘都一人一马如飞逃命,利箭破空而至,眼看就要射穿他的背心,匈奴阵营不少人惊呼出声。似乎上天眷恋刘都,马蹄正好陷入陷马坑,战马猛然翻倒在地,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刘都贯出数丈,利箭恰好擦身而过!屏息观战的匈奴人同时拍拍胸膛,心中祈祷感谢长生天眷顾。廖化望着刘都拼命飞奔,已经逃出弓**射程之外,一队飞快上前接应的骑兵将其团团护住,廖化不甘地放下手中强弓,心中暗自遗憾。 “你这头没头脑的猪!平白无故折了这么多人马!”刘靖叱骂道,同时马鞭扬起,劈头盖脸落在刘达头上。刘靖收殓完刘吉及其部下阵亡士兵、妻族族人的尸体,赶到现场不久,亲眼目睹三子刘都接连遭遇险情,不由怀疑刘达有借刀杀人之嫌,又见阵前如此血腥,损失了不少精锐,一腔怒火顿时泄向次子刘达。 满脸血痕的刘达倔强地立在那里,任凭马鞭挥落,不避不闪。此次出击连汉军战阵的边都没挨上,连死带伤折了两千精兵,他确实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辩白。 “父王,这不怪二兄……”刘都惊魂初定,大气尚未喘匀,猛吸两口气,接着说道:“汉狗弓驽实在厉害!射程和威力闻所未闻!” 刘靖听刘都开口求情,余怒虽然未消,但是停止鞭打,鞭梢指着汉军战阵,道:“没听说过汉人圆形阵吗?如此防御阵势,根本无处下嘴!” 刘都急道:“难道没有办法吗?匈奴人不缺勇士!” 第166章 匈奴败灭(七) 刘靖冷哼一声,道:“打仗要多动脑子,任何阵法皆有破绽,圆阵防御性奇强,内部人员密集,移动性却差,似你们这般四面攻打,如何能行?” 刘达如醍醐灌顶,顿时明悟,道:“父王,孩儿明白了!集中力量击其一点,就能破除此阵。&#” 刘靖难得地笑笑,心里多了几分宽慰,刘达很有悟性,沉稳有度,完全有能力接掌王位。刘靖道:“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你们两个都去!不杀光他们就别回来!我宁可目睹你们死在那里,也不愿意看到你们失败!” 刘靖高呼道:“勇士们,你们都是匈奴最勇猛的战士,用战刀和鲜血捍卫大匈奴的荣誉,为自己争得土地、牲畜和女人!今天,你们身边倒下无数我族勇士,汉狗们用卑劣的手段践踏了我们神圣的尊严,将无尽的耻辱带给我们,我们不能将耻辱带回去,让所有人耻笑我们怯懦无能。拔出你们的战刀,骑上你们的战马,用汉狗们的鲜血洗刷我们蒙受的耻辱。今天,我和我的儿子将与你们一起冲锋。我们得长生天护佑,我们有岩石般坚硬的骨头,让我们为胜利和荣誉而战!” 匈奴兵激昂的大声呐喊,即使受伤的士兵都在嘶喊:“战斗!战斗!”伤重的士兵将弓箭和兵器递给参加战斗的战友,所有能战斗的战士和马匹都被集中起来,六千多名士兵被编成三队。 士气大振的匈奴骑兵从三个方向再次席卷而来,一阵阵利箭在冲锋队形中肆虐,中箭的骑手和战马被无情卷入滚滚马蹄之下,其余人呐喊着继续冲锋,距离越来越近!尽管箭若飞蝗,不断有人倒下,三队匈奴骑兵依旧不顾惨重伤亡拼命冲锋。肩膀中箭的刘靖长刀挥舞,示意旗手打出旗语,军旗连连晃动,三队骑兵突然合为一股,以锐不可当之势猛冲汉军战阵的正东面。 刘都战斧劈开一面盾牌,后面的骑手将手里的长矛狠狠扎向只剩半截盾牌的汉军胸膛,虽不能穿透铁甲,却已让汉卒受了暗伤,无力爬起身来,身侧一位汉军正要补阵,却被间隙而进的战马撞飞,防御战阵出现一个缺口。 周围汉军迅速向缺口合拢,没有防御压力的汉军在旁掩护,赵敬亲自率领两什部下凶猛反扑,企图填合缺口,犀利的**箭也急射而至,冲在前面的匈奴骑兵连人带马躺倒一大片,尸体几乎垒得跟盾牌一样高。刘都一声呼喝,手里大斧将一位汉军都伯的砍断,锋利的斧刃从对方脸上到胸部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受伤的汉军都伯捞起一柄投刺入刘都坐骑,濒死的战马扬蹄将都伯踏翻在地,也将刘都掀下马来。马蹄隆隆,血光飞溅,刘靖亲率数十骑勇士从刘都头上飞跃而过,踏着倒下战友的死尸,冲入盾阵之内。 见部下接连出现伤亡,廖化怒火上升,呼道:“姜安率部急组神刀战阵向前。” 百人将姜安一声令下,手握陌刀,百名部下即刻全身覆甲,取出神刀,随在姜安身后,摆成严整方阵,随着口令往缺口处移动。其余汉军闻听口令,纷纷让出通道,刀阵迅速与匈奴前锋短兵相接。 “起刀,劈!”随着第一声口令下达,挡在陌刀阵前的无论是人是马,都被陌刀劈成数段。进入缺口的匈奴人,眼前血肉横飞,不由畏惧刀阵威势,不敢上前,士气大落。 神刀沉重,即便陷阵营士兵皆是兵王,上百刀下来也会耗尽气力。廖化见缺口逐渐封死,又下令道:“淳于安,起神刀阵,排于姜安阵后,接应姜安。” 百人将淳于安迅速下令,聚集部下摆成阵式。廖化下令道:“姜安部撤阵。”姜安部气力渐尽,前排劈杀完毕,收刀往侧后退步,停在后排二名刀手中间,按照平常训练步法,退到第五排之时,跑步退往阵后。 廖化见匈奴兵几乎全部拥挤在东方,下令道:“腾安部启用,目标:阵外五十步到一百步敌军密集处。” 赵敬为了掩护受伤战友,此时落单被围在军阵外侧。赵敬刀尖下垂,乌红的鲜血从血槽汩汩而下,一滴滴落在脚下横七竖的尸体上。他冷冷扫视着用盾牌围住他的六个匈奴刀手,犀利的目光从六双紧张的眼睛上掠过。每掠过一人,就引来对方一阵战栗。这个汉军军官太厉害了,已经闪电般杀了九个人,整整九个,个个都是右贤王身边最厉害的勇士!只用了九刀!一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 额头一滴汗珠无声滑落,晶莹地挂在赵敬鼻尖上,裹着绵布的刀把已被汗水和血水浸透。刘靖最精锐的贴身铁卫共有五十名,浑身覆盖重甲,没有防护的地方只有头脸,刚才他已经杀死九名。横刀缓缓举起,赵敬看不见蒙面铁卫的表情,却能从对方的眼光感觉到他们内心的震骇。 只见刀光一闪!一名铁卫冒出盾牌的天灵盖齐齐飞了出去,未等他倒下,赵敬一个转身又将他右边同伴的左肩连同盾牌一起卸了下来,剩下四人终于反应过来,齐声嚎叫着抡刀猛砍,现在是最大的破绽!刀光由劈砍再次变为横切,战刀电光火石般划过第三个武士的腰部,鲜血从裂开的战甲中喷溅而出,横刀没有停,只是顺势格开一把刀,又闪身避过另外两人的攻势。三名残存的匈奴铁卫,畏惧横刀的锐利,在赵敬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连连后退,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和敌人作战的勇气。 要命的横刀突然暴出一个刀花,一柄长矛应声在空中断成两截。“勇士们,上!”刘都飞身上前,加入到围攻的铁卫当中。他方才掷出的长矛被轻易砍断!他被神乎其技的刀法所惊骇,周围血泊中已经倒下十几位铁卫,残缺的尸体证实了他不愿承认的奇迹。 防御阵型已经恢复,赵敬部下看见赵敬被围,十六人组成陌刀小阵,向赵敬立足处靠拢。赵敬是王越六弟子,姜述的六师兄,武艺比廖化还要高出一分,但在连番厮杀之后,气力不加,面对攻上前的勇将刘都,已无硬碰之力,只能游斗拖延。但是刘都如何会给他机会?奋力上前,一斧重似一斧。正在这关键时刻,一只劲箭飞驰而来,直接射中刘都后背,利箭透胸而过,刘都猛然向前扑倒,若非赵敬反应够快,差点就被带倒。赵敬不由向来箭处看去,只见廖化向他打出一个手势,示意他别顾杀敌,迅速向接应刀阵靠拢。 刘都战死让匈奴人感到绝望,接连丧子的刘靖怒不可遏,奋然上前,老将施威,颇有一番威力,又有身边亲卫相助,给最前沿的汉军极大压力,逼得百人将安掀为阵眼的军队接连往后移动。廖化见对方主将出马,手持三尖刀亲自顶上前去,双方主将大打出手,从未胆怯过的刘靖第一次脊梁骨发冷,看着神色淡定的廖化,刘靖脑门鼓起了青筋,杀人无数的他不由感觉到一份耻辱,他鼓起浑身之力,大斧猛劈下来。大斧尚未落到廖化身上,只见三尖刀贴着大斧一沾,巨力偏向左边,而廖化的身形猛往右边靠近,刘靖忽然感觉脖颈一凉,浑身再也发不出力,而视野突然变大,空灵如天空中的鸟儿,能清晰地看到下方儿郎与汉卒拼杀的全景。 匈奴人看到在空中飞扬的头颅,不由惊惧地呼喝起来。此时陶瓷猛然发威,向阵外的匈奴人飞速撞来,只听轰隆轰隆巨响不断,这场生死较量开始进入尾声。 “轰、轰、轰”连续的爆炸声击胯了匈奴人的全部勇气,远方突然响起汉军独有的尖锐哨声,闷雷般的马蹄声传来,大地开始沉闷地颤抖。接连惊变让刘达脸色惨白,三弟战死,父王战死,天雷轰鸣,如今又有大批汉军杀到。 刘达报仇之心早无,失声大喊道:“吹号!所有人赶快撤退!” 铁盔上飞扬的赤色帽缨,身披鳞甲的铁甲骑士,还有如林的大刀!骑士低沉的呐喊,战马厚重的呼吸,还有铠甲摩擦的铿锵!令人胆寒的汉军铁骑!近日横扫草原的无敌狂飙! 匈奴人撤退长号没响两下便没了声息,一阵箭雨淹没了这片区域,号手连同他的战马几乎被利箭包裹,以至于不能瞑目倒下。浑厚飞扬的马蹄敲打着干燥的大地,压迫它发出沙哑的"shen yin"。匈奴人眼中,汉军铁骑显得扭曲而高大,犹如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哨音再次尖锐地响起,只是换了节奏,这是汉军的冲锋信号!前进的汉军骑兵显然加快速度,呈新月形向凌乱溃散的匈奴人围拢过来。四下响起匈奴人惊恐万状的悲呼,他们丢弃了武器,丧失了一切尊严和勇气,争先恐后夺命奔逃,完全没了方才冲锋陷阵的气势,他们的意志垮了!现在只是汉军菜板上的鱼肉! 乌黑的血迹溅满全身,都是匈奴士兵的鲜血,廖化觉得手脚有些发软。他身上有一处轻微的伤口,在斩杀刘靖之时,紧贴对方的锋刃躲避,不慎为刀刃所伤,所幸甲衣坚固,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之伤。 第167章 匈奴败灭(八) 匈奴人曾经是英勇的战士,他们在为自己的信念战斗,只不过彻底失败了!在这个世界上,失败者没有所谓信念!廖化没有与友军争功,正是指挥部下紧急抢救伤员。 一个个背心中箭的匈奴士兵倒下,临死的躯体痛苦扭曲,四肢徒劳地抓挠着大地。刘达身边只剩余百余人,被刀锋营精兵团团围住,看着族中勇士逐渐倒下,他斜靠在死马上,已经说不出话来,箭伤使鲜血快要流光,看着汉军渐渐围到身前,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双眼逐渐失去光亮。 汉军铜墙铁壁般的骑阵,密不透风的**箭,将四散的匈奴人像赶羊一样驱赶到一起,从四面方将他们围在中心。很快,几乎所有幸存的匈奴人被如墙般的骑兵团团围住。铠甲反射的阳光刺痛着匈奴人的双眼,匈奴人绝望地看着面前的汉军甲士,密密麻麻的大刀在眼前晃来晃去。战败了!匈奴人右贤王的亲卫战败了!败得非常之惨!全军覆灭!右贤王没能为死去的长子报仇雪恨,与精锐部下一道成了长生天的殡葬品! 两名企图反抗的匈奴士兵被数十支**箭射中,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因为利箭射穿得是他们的咽喉!剩下的匈奴人不由自主向包围圈中间退缩,彼此拥挤在一起,还有几分勇气的士兵下意识端着刀,但大多数都虚弱地垂手提着自己的兵器。兵无斗志,挣扎何用! 似乎对他们的命运没有丝毫兴趣,浑身覆甲的汉军没有再出手,只是策动战马一步步收紧包围圈,将绝望的匈奴人围在中间,饶有兴致地观赏着他们的恐惧和惊慌。 “当啷!”一把战刀颓然掉在地上,接着“丁零当啷”一片脆响,兵器落了一地。 一个身裹重甲的汉军将领在廖化阵地前下马,廖化远远望见,连忙上前相迎,拱手行礼:“未将参见将军!” “元俭指挥若定,又立大功,此战尽灭右贤王亲锐,主公攻城难度大减。伤亡如何?”高顺一路走来,形状之惨令人触目惊心,可以推测战事惨烈,一千精兵与万名带甲骑兵相战,损伤定然不低。 “弟兄们战死十三人,重伤三十余,轻伤近三百人。”廖化想起死去的部下,不由黯然神伤。 一千人硬抗万余匈奴铁骑,还杀了匈奴右贤王,已经是个奇迹。伤亡远低于预计之数,高顺微微颔首,望着荣**不惊的廖化,道:“此战打得很好,你部就近休养。将缺失物资报上,我安排人送来。” 正在此时,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道:“将军,匈奴残兵皆被围住,请示如何处理。” 高顺扬起手,优雅摆了摆,吐出两个字:“杀了!” 汉军得了军令,令旗猛然挥动几下,凝固的包围圈突然发动。刀翻飞,**箭暴射,刀锋营士兵默不作声,认真执行着上级指令。利器扎入**沉闷的钝响,汉军铁盔下冷酷的眼神,战马轩昂的嘶鸣,间杂匈奴人杂乱的惨呼……待聚拢的汉骑整队散开,包围圈里只剩下满地的鲜血和七零碎的肢体。 刘靖万余亲卫终有漏网之鱼,数十名残兵狼狈逃回匈奴王城,刘靖兵败身亡的消息流传开来,王城内更是愁云密布。刘豹在室内定定地坐了一个时辰,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双眼似已迷离,显得痴痴呆呆。 姜述统领部下赶到匈奴王城,其余骑兵亦陆续抵达,十余万大军连营十余里。骑兵都是战果显赫,掠夺了无数马匹牛羊;刘辟等实施的疲兵之计效果很好,姜述命令部下继续轮番袭扰,不让守兵有丝毫安闲;高顺的战报也传了过来,右贤王刘靖战死,将给惶恐不安的匈奴人带来更大的恐惧;刘靖部族除了伤心悲痛之外,还要戒备刘豹趁机兼并他们。 姜述此次攻击匈奴,军令非常残酷,他要让异族从骨子里产生恐惧,不敢对汉境产生一丝幻想,然后集中精力收拾国内乱局,再回过头来收拾异族。姜述内心也不忍将匈奴人全部杀绝,但是匈奴人至今未曾求降,他想赦免也不能行。 “还是抱有幻想,既然如此,先攻破王城再说。”姜述围着王城看了一圈,定好进攻策略,分派诸将任务,又飞鸽传书让刀锋营主力往匈奴王城附近靠拢。 今夜的风很大,守城的匈奴兵丁感到有些寒意,佝偻着身子来回走动。忽然听到城下异响,兵丁探头去看,城下箭矢忽然不间断射来,三四十米区域内守军死伤惨重。 就在守军狂呼乱叫之时,数百支寒星直接飞往城头,这是汉军用来登城的飞虎爪,爪钩落下,牢牢钉在城墙上,很快城头上便出现一群高大敏捷的身影! “汉军攻上来了!快吹号!快去通知左贤王!”小头目巴搪巾刚刚呼喊出声,眼前似有眩目的月光闪过,接着感觉脖子一凉,眼前出现冲天血柱,那是从一具没有头的躯干中间喷射而出的,躯干的右手还拿着长刀,拼命做着奔跑的动作。 史阿习惯性地在衣袖上擦擦刀刃,其实刀挥得很快,还没来得及沾上血迹。城中近日夜间连遭袭扰,守军以为又是疲兵之计,并未做出很大反应,城外云梯迅速搭上城墙,很快攀上无数士兵,在城墙上布好军阵,汉军向匈奴王城张开了狰狞的大嘴。 史阿统领的五十名高手完成突袭任务,他们用勾索攀城,没有衣甲保护,已经撤回城下。朱恒统兵排列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是贺齐统领的步兵。全副武装的汉军步卒站立在城墙上,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精兵。 “上!”朱恒见身后军阵摆列完毕,带领部下沿城墙往西方杀去。贺齐部几乎同时,往东方发起攻击。 “呜呜呜!”号角声回荡在匈奴王城上空! 方才听到城墙方向有呼喊声传来,心神已经平复的刘豹以为汉军又是故计重施,并未起身,正在犹豫是否向汉军请降。 铁塔神色惶急,进来急报:“大王!城墙上到处都在厮杀,汉人攻上来了!” 刘豹又惊又怒,急忙披挂整齐,统军到前方督战。城内已是火光冲天,城头上的匈奴兵已经受到毁灭性打击。刘豹大声招呼,指挥战斗,匈奴人顿时有了主心骨,近万名匈奴兵迅速聚在左右,很快和朱恒部交上了手。狗急跳墙的匈奴人像输红眼的赌徒,不顾死活地冲向南门方向,企图将冲进王城的汉军击溃。与他们短兵相接的是精锐的汉军步卒,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欲置对方于死地的两方将士都成为了挥动刀剑杀戮的机器,以至于很少听到大声的呐喊,多是低沉的怒吼和哽在喉头的沙哑低鸣。 尽管还有族人在与汉军缠斗,刘豹毫不留情地下令放箭。乱箭过后,一片狼藉,蚌壳般合拢的钩镶将身后的汉军保护起来,没有防备后背的匈奴人反而中箭最多。朱恒见状,让懂匈奴话的汉军趁机大叫:“汉军从背后杀上来了!”正在奋勇朝前拼杀的匈奴人急忙后撤,与挥军杀出的刘豹一干人撞成一团,阵脚顿时大乱! “打开城门!”贺齐领兵清理完城上守军,命令一校人马去打开厚重的城门,自己统兵紧急支援朱恒部。 “勇士们,冲啊!把汉人杀光,关闭大门!”刘豹此时已顾不得考虑投降之事,气急败坏地收拢混乱的队伍,亲手砍倒好几个企图逃跑的匈奴人。 “后退者死!全部给我冲!”刘豹双手狂舞着大砍刀,带着一帮亡命之徒冲向汉军匆忙组织的防线。混战的人潮以此为中心,形成一个搅动的血色漩涡。朱恒部下汉卒组成的防线坚若磐石,一排排舍生忘死的匈奴士兵倒在这道血线前面。 城墙上的汉军已经架好驽机,群驽齐发,一轮便射倒一堆匈奴人,弓驽手发威,很快控制住南城墙附近区域,也使前方厮杀的汉军不必顾忌后路。 匈奴人学着汉人建城,却未学会汉人守城的真髓,天生的马背战士与汉人步战,是匈奴人抵挡不住最大的原因。即使守军有马,在狭窄的街道上如何驰骋? 刘豹嫡弟刘定为匈奴著名勇将,此时见王城将破,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沉重的特号马刀不分青红皂白乱砍,不断有自家兵马死在他刀下,每杀一人,便喊一声:“挡我者死!” 北方忽然传来悠长的号角声,北大营的匈奴援军开始进城,正被汉军杀得节节败退的匈奴人内心大喜,士气一振,更加疯狂地反扑汉军。朱恒部伤亡开始增加,汉军却毫不畏惧,只要前面有人牺牲,后面的战友会迅速增补上去,尽管防线被迫往里收缩,也只是向大门后退了数步而已。 第168章 匈奴败灭(九) 朱恒部下司马罗统,见刘定勇猛向前,杀伤不少士卒,奋而向前,手里钩镶扎进旁边匈奴人的小腹,右手大刀却被刘定击飞。&#罗统一脚踹向紧紧抱住盾牌的匈奴人,趁势将钩镶拔了出来,刘定的大砍刀此时呼啸着落了下来,钩镶不及抬起,下意识抬起右手抵挡,右臂齐肘而断,激战之时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左手奋力将钩镶砸向狂舞砍刀的刘定。突然一支利箭射来,锐利的箭头穿腿而过,罗统觉得右腿一麻,再也使不出劲,身体一歪,“扑通”一声单膝跪倒,罗统本能地想用右手撑住倒下的身体,但只有一段森森白骨戳入地面,一股钻心的疼使他禁不住惨叫起来! 此时刘定的大砍刀划过一道弧线,直切入罗统上半身,生生将半截躯体砍下,飞到朱恒部的军阵内!军阵内立刻传来悲愤凶狠的嚎叫,所有能战斗的步卒都像发疯的饿狼一样,不要命地冲向匈奴人群,疯狂砍杀所有的匈奴人,但井然有序的军阵因此崩溃! 朱恒面前只有刀光和喷飞的鲜血,一张张扭曲惨叫的脸在刀光里消失。“稳住!稳住队形!”可是失去理智的汉军兵丁已经被仇恨淹没,熊熊燃烧的怒火使他们不顾保持队形,全部投入到敌群中砍杀,不少匈奴人也在奋力向前!朱恒刷刷两刀逼退围住身边的几个匈奴人,喝令后军上前支援。 一个躺在地上的匈奴人突然死命抱住朱恒大腿,张口就咬,朱恒用刀把向下一砸,顿时脑浆四迸,随之奋力一摔,居然没把死抱大腿的死尸挣开。四把匈奴战刀不容朱恒再有机会脱身,围住他乱砍,身形呆滞的朱恒顿时陷入被动。汉军军阵向前涌动,迅速到达朱恒身后,刘定的大砍刀却在此时劈砍下来,与朱恒杀在一起,刘定力大无穷,朱恒身法不灵,捉襟见肘,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战刀从朱恒胸前划过,要不是有铠甲保护,这一刀肯定会皮开肉绽。坚固的兵甲应声裂开,刀锋在胸膛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飞溅而出。朱恒没有再给对方机会,斩断抱紧他的匈奴人的双臂,急忙往后退回军阵。 正杀得性起的刘定忽然听到后面传来的惊呼,扭头一看,汉兵不知何时已经封住北门,与大营进城的援兵杀在一起,一群步兵刀手威力奇大,匈奴骑兵在刀阵面前横尸一片。汉军骑兵开始从南城门涌入,从两翼席卷包抄,匈奴援军见势不妙,已经开始逃跑出城!刘定虽是勇将,却不愚蠢,一见大事不好,虚晃一刀,大喝一声往外就跑。 就在这时,只听朱恒一声令下,飞起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密集标,正在急速奔跑的刘定一声怪叫,身中数十支,支支穿身而过,顿时鲜血长溅,砰地落地,抽动几下,七窍流血而亡。标开始在巷战中发威,专向匈奴将领投掷,匈奴人指挥体系残缺,开始全面崩溃! 典韦、张飞等勇将统领生力军呐喊着冲进王城,狂风般掠过敌阵,肝胆俱裂的匈奴人成为待宰的羔羊,挣扎已经没有必要,投降也为时已晚。 刘豹拼尽全力呼喝部下继续冲锋,但是事实并不如意,眼前发生的屠杀让他明白,王城已经难以保全,南匈奴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铁塔急劝道:“大王,赶快退到北大营,汉军骑兵包抄上来了!” 汉军轻骑兵在冲锋呐喊声中,风驰电掣般分兵两路,沿王城东西两边大道很快杀至北城门,配合神刀兵,断掉城中匈奴人的退路。城中匈奴残部与骑兵猛然碰撞,数不清的骑手被撞下马去,摔倒的战马痛苦的悲嘶声中,落地还未爬起的匈奴人被敌我双方的战马践踏,汉军骑士开始发威,挥出的战刀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在兵器相格的清脆声中,将对手连人带马一劈两半。 巷战利于重步兵作战,身披重甲的汉军神刀手锐不可当,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悲惨的场景使匈奴人魂飞魄散。臧霸带领部下这支神刀手一入城,见主路被双方士兵塞满,立即统兵绕路前进,及时堵住城外援军,此时与两路轻骑兵三面夹击,将来援的匈奴骑兵赶出城去。贺齐部下步卒此时也杀透敌阵,开始攻占北城门楼,控制住北城墙,继而用弓驽封死通道。 神刀所向,人马俱裂,臂力极强的臧霸最适合这种武器,眼看各军不断建功,好胜的臧霸将神刀之威尽情展现,飞旋的锋利神刀凶焰万丈,劈开拦在前面的一切。臧霸终于杀透敌阵,神刀挥向前方仅存的一名匈奴人,刀锋一闪而过,匈奴人的上半身连同坐骑的脖子一起被切了下来。刘豹远远望见,知道出城已是无望,无奈之余统领残兵撤到府第固守。 朱恒部下伤亡极重,战局逐渐平稳之后,部下兵将仇恨难消,纷纷请命屠城。姜述军令本来就要对匈奴人斩尽杀绝,朱恒冷漠地点了点头,城中很快响起匈奴人的惨呼声,除了汉人奴隶,无论男女老幼,全部遭到屠杀。 城中凄惨的悲呼逐渐消失,姜述此时入城,直接来到左贤王府前面,望着府内面露惧意的匈奴人良久未语。刘豹已至绝境,再无回天之力,远远望见姜述驾到,令铁塔打出白旗,走到府前求见姜述。 姜述坐于马下,让亲卫闪开一条通道,冷眼看着左贤王步行上前。左贤王此时不失英雄本色,昂然走到姜述身前,叩拜道:“匈奴因本王之罪,惹来灭族之祸。今单于、右贤王皆战死,我为匈奴首领,不敢为合家求活,只望丞相饶了族人性命,本王即便受尽千刀万剐之苦,亦会叩谢丞相大恩。” 姜述略停一下,朗声道:“你族残害汉民性命,本无可赦之理。你既然诚心悔过,合家性命虽然不保,但我给你族人一条生路,匈奴人男丁劳役五年,妇孺老幼皆入官府为马奴,五年后赦为平民。” 左贤王大礼叩谢,道:“我替族人谢过丞相大恩,请允在下回府让左右出降,再赴北城劝降北大营族人。” 左贤王回到府中,召集残部,道:“匈奴因本王杀害汉民,而致灭族之灾,若是顽抗到底,必然在劫难逃。本王死罪难赦,你等出降以后,勿生背叛之心,好好保全性命,延续匈奴血脉!” 兵将皆伏地大哭,继而依言出门弃械投降。左贤王又令左右将家人送到门口,带着两位妾室及两名幼子至姜述近旁,道:“此两妾皆汉民,两子皆汉民所生,求丞相饶恕两子性命。” 姜述略思一下,望向两位汉女,道:“你子是匈奴人?汉人?” 两妾心中虽是惧怕,还是明白如何选择,急忙下拜道:“两子皆为汉民,从即日起改为母姓。” 姜述吩咐道:“贺齐,你将两妾及其两子与此城汉人一起安置。”左贤王喜出望外,上前叩首谢恩。 北大营兵将皆披甲上马,正轮番上前攻打北城,主力皆聚集在城下。左贤王走上城墙,沙哑着嗓子大声喊道:“各族头领上前听令。” 匈奴诸部族头领见左贤王现身下令,皆依令策马上前,道:“请大王下令。” 左贤王道:“如今汉军主力皆至,我等已临灭族之灾,今已向丞相哀求,族人为奴五年,五年后释为平民。我要求大家好好保全性命,延续匈奴血脉。” 左贤王及故单于呼厨泉所辖部族头领、领兵将领,皆依言领命,唯有右贤王刘靖部下数位头领不服,鼓噪道:“右贤王惨死,与汉军血海深仇,如何能降?” 左贤王脸色一沉,道:“你等想要复仇,只管自去,莫要连累匈奴合族。” 右贤王部下诸头领奋然起身,回头招呼本族骑兵投往西北,约有上万士兵。左贤王谓其余头领道:“你等解兵卸甲,按序到城中请降。” 姜述策马行到北城门,左贤王上前说道:“本王无能,不能全部劝降,右贤王部万余人投往西北。” 姜述冷哼一声,道:“自寻死路,任其自去。” 匈奴诸头领入城投降,姜述安排人马入北大营接纳降众。左贤王对诸头领道:“匈奴本日之祸,皆本王杀害并州汉民所至,如今大汉行事不比往昔,你等虽然为奴五年,但日后可为平民,久后融于汉人。我族近年颇为强盛,怎奈惹恼大汉朝廷,乃至一朝遭到灭顶之灾。经此大变,我族元气大伤,数百年时间无法恢复,当等切记,勿生叛乱之心。今日请以长生天起誓,让本王可以瞑目。” 诸人依言起誓,左贤王心事既了,行至城门楼,大呼道:“匈奴之祸,始于本王,愿匈奴融入汉室,亦始于本王。”说完触墙而死。 右贤王旧部北行不足五十里,高顺已接到姜述飞鸽传书,统兵拦截,两军大杀一场。匈奴残部比刘靖亲卫战力大大不如,与高顺全军作战,片刻则被击溃。高顺按照军令,拒不纳降,南匈奴最后万余兵马皆灭。 第169章 汉中拒曹 至此匈奴全平,姜述命在匈奴之地建郡,以王城为治地,取名去病郡,命牵招为太守,派杜远引本部骑兵驻守,归并州管辖。(..)又仿乌恒族例,设置养马场,由太仆置官管理,纳匈奴族人于其中为奴。选五万匈奴骑兵,以战功赎身,号为赎罪营,以万人为一营,分为五营。姜述分出两营匈奴骑兵赶赴三韩,归于赵云辖下,灭三韩后北上攻打高句丽。 匈奴灭族一事震惊天下,鲜卑、丁零、夫余、羌等周边异族皆派使者赴洛阳上表称臣,与汉人争执莫有敢滥杀者,皆命人通报汉境官府决断。汉人地位大幅提升,民族自尊心自汉武以来以此时最盛。 几乎在姜述出兵匈奴的同时,长安出兵攻打张鲁。牛辅守潼关,李肃守雍西,曹洪守长安,曹操自领十万大军,以戏志才为军师,以李催、郭汜、夏侯淳、曹仁等为将,星夜兼程,杀往汉中。 张鲁字公祺,沛国丰人。祖父张陵,在蜀郡造作道书愚弄百姓,从其道者出五斗米,人称其为米贼。张陵死后,其子张衡接行其道。张衡死后,张鲁复行之。刘焉因与张鲁之母私通,授张鲁为督义司马,与别部司马张修率兵击打汉中太守苏固。苏固兵弱,遂被张修、张鲁击败。 张鲁因为其母与刘焉私通,常怀不岔之心,随张修进入汉中之后,布道顺利,百姓入道者极众,遂设计杀了张修,占据汉中,不奉刘焉号令。刘焉有割据益州之心,又有其母说和,使人去汉中与张鲁密议,让张鲁杀害过境朝廷使者,以此割断与朝廷而自立。后表张鲁为汉中太守。 张鲁占据汉中,以鬼道教民,自号师君。其来学道者,初皆名鬼卒。受本道已信,号祭酒。各设部众,多者为治头大祭酒。其教义为诚信不欺诈,有病自首其过,大都与黄巾相似。诸祭酒皆作义舍,如今之免费旅馆。又置义米肉于义舍,行路者量腹取足;若过多,鬼道辄病之。犯法者,许其三次悔改机会,然后乃行刑。不置长吏,皆以祭酒为治,民夷便乐之。又教使自隐,有小过者,当治道百步,则罪除;又依月令,春夏禁杀;又禁酒。董卓当政,横征暴敛,关西民众从子午谷奔入汉中者数万家。流民寄在其地者,不敢不奉其教。汉中因此人口众多,又多耕地,因此钱粮富足。 却说曹操兴师西征,分兵三队:前部先锋夏侯淳;操自领诸将居中;后部曹仁押运粮草。大军自散关出武都,约定至阳平关下寨。 早有细作报入汉中来,张鲁与弟张卫、郡丞阎圃相议,欲举汉中投降,其弟张卫不肯,道:“汉中最险无如阳平关;可于关之左右,依山傍林,下十余个寨栅,迎敌曹兵。兄在汉宁,多拨粮草应付。” 群丞阎圃道:“曹操兵马虽众,但汉中有险关可守。今汉中属益州,若派使入益州求援。益州牧欲自立,使君在汉中隔绝交通,又是唇亡齿寒,若知曹操来攻,必然出兵相助。今可起精兵拒关坚守,再召集道众,训练成军,只须益州兵马来援,汉中无恙矣。” 张鲁依言,以张卫为主将,大将杨昂、杨任为副将,起精兵五千,赴阳平关坚守,又让阎圃火速召集徒众,练成三万兵马,赴阳平关助守。复派从事杨松去益州求援。 张卫引军马到阳平关,下寨已定。夏侯淳前军随到,闻阳平关已有准备,离关一十五里下寨。是夜,军士疲困,各自歇息。忽寨后一把火起,杨昂、杨任两路兵杀来劫寨。夏侯淳急上得马,四下里大军拥入,长安兵大败,退见曹操。曹操怒曰:“你行军多年,岂不知兵若远行疲困,可防劫寨?如何不作准备?”欲斩夏侯淳,以明军法。众将告免。 曹操次日自引兵为前队,见山势险恶,林木丛杂,不知路径,恐有伏兵,即引军回寨。曹操出征之前,询问知地理者数人,皆言汉中无险可守。到达武都,又询问降官,亦言汉中无险可守,阳平关虽险,但南北山相隔甚远,兵不能守。曹操以为张鲁易攻,到了阳平关下,见此地险峻,易守难攻,谓戏志才道:“他人商度,少如人意。若知此处如此险恶,必不起兵来。” 戏志才道:“兵已至此,主公不可惮劳。” 次日,曹操只带夏侯淳、曹休两人,到山上去看张卫寨栅。三匹马转过山坡,早望见张卫寨栅。曹操扬鞭遥指,谓两将道:“如此坚固,急切难下!” 言未已,背后一声喊起,箭如雨发。杨昂、杨任分兵两路杀来。曹操大惊。夏侯淳大呼曰:“我挡敌贼!文烈善保丞相。”说罢,提刀纵马向前,力敌二将。杨昂、杨任不能当夏侯淳之勇,回马退去,其余不敢向前。曹休保着曹操奔过山坡,前面又一军到;看时,却是骑都尉河内人韩浩、中郎将沛国人史涣,听得呐喊声震天,故引军杀来接应。于是杀退杨昂、杨任,救得曹操回寨。操重赏四将。 自此两边相拒五十余日,曹操纳劝志才之计,只不交战。此日曹操传令退军,夏侯淳私谓曹操,道:“贼势未见强弱,主公何故自退耶?”曹操道:“志才料贼兵每日防备,急难取胜。我以退军为名,使贼懈而无备,然后分轻骑抄袭其后,必胜贼矣。”戏志才道:“丞相神机不可测也。”于是令李催、郭汜两将分兵两路,各引轻骑三千,取小路抄阳平关后。 曹操引大军拔寨尽起。杨昂听得曹兵退,请杨任商议,欲乘势击之。杨任曰:“曹操诡计极多,未知真实,不可追赶。”杨昂曰:“公不往,我当自去。”杨任苦谏不从。杨昂尽提军寨军马前进,只留些少军士守寨。 是日,大雾迷漫,对面不相见。杨昂军至半路,不能行,权且扎住。却说李催一军抄过山后,见重雾垂空,又闻人语马嘶,恐有伏兵,急催人马行动,大雾中误走到杨昂寨前。守寨军士听得马蹄响,只道是杨昂兵回,开门纳之。曹军一拥而入,见是空寨,便就寨中放起火来。五寨军士,尽皆弃寨而走。比及雾散,杨任领兵来救,与李催战不数合,背后郭汜兵到。杨任杀条大路,奔回阳平关。杨昂待要回时,已被李催、郭汜两个占了寨栅。背后曹操大队军马赶来。两下夹攻,四边无路。杨昂率军突阵,率败兵逃回阳平关。 两将到了阳平关,来见张卫。张卫大怒,欲斩杨任、杨昂。两将道:“皆欲见功,故有此败。再乞一军前去挑战,必斩曹操。如不胜,甘当军令。” 张卫心道两将皆勇,若斩之无将可用,此时关外寨子已失,阳平关兵少,甚是难守。道:“暂且记下过错,日后有错,合并处罚。”两将连忙谢过。张卫暗使亲兵细问情况,探知此事杨任曾经苦劝,皆为杨昂之责,此后逢事多问杨任,虽无外面军寨策应,勉强却能支持。 川将李严奉刘焉将令,引兵两万来助。李严字正方,南阳人。史上李严是蜀国名臣,与诸葛亮并受刘备遗诏辅刘惮;后主刘惮以李严为中都护,统领内外军事。 张鲁闻援军至,大喜,使人引至阳平关。张卫等迎李严入关,细说战事。李严智勇双全,足智多谋,张卫两杨诸人与其皆无法相比。阳平关守兵共五万余,得李严屡次施计,竟然连连小胜,尽复城外关隘。 曹操接连失利,又接到军报,言姜述统兵大胜匈奴,匈奴合族归降,与戏志才相议,道:“齐侯降乌恒,取幽州,灭袁绍,今又降伏匈奴,接连取胜,若有神助。我等十万大军,平定一郡之地尚难,莫非上天归命齐侯?” 戏志才道:“乌恒突骑虽勇,然居边远之地,兵甲不备,依附汉室日久,对大汉怀有畏惧之心;又因杀害百姓,两朝共檄文誓灭之,惧祸而合族归降,非战之故。其能顺利下幽州,大半因刘虞此人,刘虞久掌幽州,各郡县文武多受其恩。韩馥新任幽州,根基未稳,刘虞又据大义之名,因此振臂一呼,诸郡响应。此刘虞得幽州官民之心,又有大军在境,各郡因此投靠,非姜述之功。幽州文武,荀谌因族人攸、为洛阳重臣而归顺,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皆弃家逃离,西投袁绍,袁绍败后又投长安。其不投姜述者,实为姜述用人皆用亲信,天下文武多有因此投长安者。袁绍与其相争,势力太弱,只有匈奴出兵,诸州皆未及响应,因此被姜述集兵迅速击败,灭其主力顺势下并州。降服匈奴,又是占得天时地利人和,呼厨泉战死于代郡,匈奴精锐去了半数。左右两王争位,合族分立,不能齐心,最终无奈合作,均有保存实力之心,如何会全力出战?呼厨泉筑城以为王城,两王为争单于之位,皆不愿弃王城失大义,失去以骑兵争雄之机会。匈奴皆是天生骑士,用于守城,以其短与彼之长而战,为取败之道。合族归降之日,左贤王尚不能使族人听令,如何集兵与姜述争锋?齐侯数胜,皆能抓住机遇,重兵合击,一击必中,不给对方任何机会,因此势力日固。我军若不能速下汉中,交兵日久,钱粮更见紧张,日后若是齐侯来攻,再难有取胜机会。” 第170章 智擒于禁(一) 曹操闻言,长叹一声,道:“齐侯所为,皆让我由衷信服,征乌恒敬服其果绝,不理国内危机,誓为汉人争气。(..)其次为了数千并州百姓,不惜钱粮,劳师动众,杀人如麻,终是灭了匈奴,使异族再不敢欺压汉人,此人实为民族英雄。我自谓有治政治军之才,辖下百姓与其治下不可相比,想起甚是惭愧难安。” 戏志才笑道:“丞相有投齐侯之意?” 曹操道:“若其一心为国为民,我等何必弄成两朝分立,百姓受苦?昔年帝言其有不臣之心,因此保帝于长安。今日看齐侯所作所为,皆利国利民之举。此时尚不知此人忠奸,日后此人若不行大奸之事,投之又有何妨?” 戏志才道:“丞相如今位及人臣,跟随丞相得富贵者众,若非兵临城下,何人愿意丞相出降?” 曹操点头道:“众人追随日久,还须考虑众人富贵,如今应以迅速增加实力为上。” 戏志才道:“李严多谋,实难对付,不若先行退兵。李严为客军,前期用兵便有客强主弱之势,若无外敌,汉中必会恭送出境。如今阳平关地理已经熟悉,张卫等将皆无智谋,待李严撤军,我军突进,可夺阳平关。阳平关至南郑,皆一马平川,汉中可下。” 曹操道:“此计甚妙。姜述平定匈奴,必会趁势夺取凉州,得设法拖延一时。” 戏志才道:“若其占了凉州,北方已联成一片,其势已成,除非长安夺取益、荆两州,否则万难抗衡。并州、幽州、凉州地盘虽大,人口不多,历经战乱,百姓困顿,缺少粮食。我有一策,或可破坏其根基之地,使其钱粮窘迫,难以发动大战。” 曹操道:“请言。” 戏志才道:“姜述所占五州,并州、幽州粮食本不能自给;洛阳民生逐渐恢复,勉强能够自给;其钱粮多出自翼、青两州,尤其依赖青州。若是派兵潜到后方破坏,其粮食难以,必然停止扩充。” 曹操道:“如此青州百姓亦将遭难。” 曹操沉思半晌,见戏志才微笑不语,道:“兵不能太多,可以探知其粮草储备之地而毁之。此将需沉稳有度,方能主持此事。” 戏志才道:“校尉于禁可用。” 曹操依计,写信送至长安,命于禁挑选精兵五百,乔装沿水路抵达青州,探知贮粮之地,设法焚毁。 次日,曹操引兵交战,又中李严计谋小败,当晚传令收拾行装,明日退兵。 曹操拔营,张卫等皆不敢相信,探知大军退至武都,传捷南郑。张鲁闻讯大喜,派使重赏诸将,又厚赠李严。李严见战事结束,领兵返回益州。张鲁命张卫领兵一万防守阳平关,杨任、杨昂领兵返回南郑,散去兵丁返乡。 姜述与匈奴一仗大胜,用时甚少,过程十分顺利,其间含有分运气。消息传回,朝廷控制地区一片欢腾,三军士气高涨。贾诩、糜竺、庞统等人,欢喜之余忧愁却上心头。 打仗结束需要处理善后事宜,着实不令人省心,幽州、并州战争损失非常惊人。幽州渔阳周边让张纯搞得残破不堪,右北平、辽东、乐浪、代郡四郡都遭兵灾,冀州存粮都周济了幽州。新下并州更是残破,袁绍以一州之地养活近二十万大军,将民间壮丁抽走大半,粮草任务繁重,郡县均是拼命压榨百姓。匈奴左贤王部又洗劫并州数县,除了杀伤数千百姓,劫掠万余人口,还将五县钱粮几乎掠夺一空,并州因此多了大批难民。长安诸臣接到姜述指令,已紧急调拨青州粮食数批,送到并州救急。继而远征匈奴,幸而时间短暂,骑兵各部就食于敌,用去钱粮不多。即便如此,洛阳朝廷家底早已消耗干净,所剩粮秣仅够运转三个月,距离明年春粮下来还差两月亏空。青州藏富于民,百姓富足,库房所存不多,目前仅够自足自给。 粮秣是大军生命线,万万不能有失,朝廷官仓已空,诸臣束手无策,姜述只能另想法子。好在姜述不缺金钱,东莱又有专门从事运输的商家,拿钱购粮勉强能够解决。只是已至冬季,转运粮秣实在艰难,不足以应付将要执行的凉州战略。 姜述犹豫数日,虽然知道粮草不足,但又不想错失全夺凉州的大好机会。粮草指望马腾行不通,凉州北部粮食缺口本就不小,很快就起风雪,转运大军粮草实是艰难。姜述无奈之下,让诸军各回驻地就粮,挑选三万精兵驻扎西河。 姜述遣散诸将,突然接到一个重大情报,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一边紧急传递信息给相关文武官员,一面急回洛阳。长安传来紧急情报:校尉于禁秘密统兵五百,分批乔装进入朝廷辖区,欲要烧毁粮库。具体实施地点虽未探明,但这个消息已是万分宝贵,这是长安安插的钉子立的首功。若是此计成功,姜述即便金钱再多,调运粮草也需要时间,一旦其间环节出现问题,军民将因缺粮造成社会动荡,繁衍出无数变故,这是姜述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幸亏情报及时,水陆关卡陆续盘查出九批奸细,共四百五十人,校尉于禁亲领五十人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消息。姜述无奈之下发动民兵组织,在全境存粮之处密密撒网,又加派兵丁看管,并严令相关官员不得怠慢。一向沉稳的姜述还不放心,让五大巨商尽最大能力购粮,以应付突发事件。 朝阳初升,乐安郡利县城门外聚有不少人,大多是本地农民,进城买或是利用农闲打些杂工。乐安与东莱临近,东莱许多风气已经影响过来,冬闲时大家不再无聊得晒太阳,百姓同样可以做事。 上月下旬,县里发下公文,月初各亭民兵皆到县衙门集合,进行集中冬训。如同女工、运夫等名词一样,民兵是个新鲜词,去年征兵时,百姓认为民兵与乡兵相似,每年出些公差抵顶谣役,冬闲时不少百姓报名,集合后发下兵甲武器,与郡兵进行类似训练,非常规范。集中训练三个月,大伙儿练习军阵,熟悉号令,已有了正规兵丁的模样。到了时间,上头来人开会宣布,此次冬训结束,解散各自回家。大伙儿虽然觉得辛苦,但能吃饱肚子,又能学到真本领,感觉不错。各自回到亭上,亭长宣布,每人二石粮食,这是军饷。大伙儿均觉得好奇,民兵不耽误干活,训练期间管吃管住,还有军饷,真是好事一桩。 今年官府刚刚下文,百姓都涌去亭长处报名,亭长向大伙解释,去年训练的民兵已经入籍,登记过名字,除非伤亡缺额,不再重新招收。民兵们兴高采烈,失去机会的壮丁垂头丧气,官府又下来文件,征丁修渠,管吃管住,每人每天补助一斤粮食。壮丁们盘算,不仅省了口粮,还能挣些粮食补贴家用,很快报满名额。还余些没事可干的壮丁,官府又下发公文,冬天可以去码头干力工,工钱不低。还说县里与东莱纺织工坊签了合约,运回一批小型织机,青年女工可以报名,培训一段时间领回纺机与原料,织成成品交回,按照数量给予工钱。这下男女都有了活干,一时间忙忙碌碌,与往常大不相同。 鲜红的太阳刚露出脸,城门已经大开,兵丁开始依次检查,放城外百姓进城。有位身材壮实的军官,坐在城门口一张案几后东张西望,突然指着一位青年男子,喊道:“你过来一下。” 这位大汉名叫纪灵,是当年刺杀姜述的刺客头目,姜述怜其勇没有杀他,与他约法三章,让他跟随东莱兵曹姜辰做名亲兵。纪灵侥幸得了性命,初时浑浑噩噩,后来见东莱与南阳大不一样,仔细观察之后,总结出不少不同之处。首先,东莱官员不像官员像衙役,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很少打官腔,说得少做得多。其次,百姓十分忙碌也十分富裕,东莱用工的地方太多,只要出力肯干,保证吃饱喝足还有富余。第三,精神状态不一样,无论官军民商,脸上都露着笑容,目光里都满含希望。 纪灵虽然出身小户人家,但是家中嫡子,自小学文习武,因家族破落,又被豪强欺压,忍不住杀了豪强,做了强盗。后来被官府拿住,本来要杀头的,袁家将他捞了出来,为他洗清罪名,跟随袁术担任亲卫。袁术任职南阳太守,因其功荐他做了校尉,后来袁术派他率领一标人马刺杀姜述。 纪灵不是糊涂人,知晓民间疾苦,见东莱这般天堂般的生活,又听百姓讲述姜述的故事,明白姜述是个好官,至少给东莱百姓带来了希望。纪灵开始回思刺杀行动到底值也不值,袁家为什么要杀为民造福的好官?为何姜述让他瞪大眼睛看清袁家所作所为?答案最终从百姓身上寻找到了,百姓虽然没有直接吃过袁家的亏,但是他们相信姜述,相信东莱官府,相信官府公文公布的袁家罪行。纪灵不由有些庆幸,若是当初刺杀成功,待他知晓真相以后,会不会后悔终生?纪灵认为自己是有良心的人,他现在怀疑以前为袁家做事时,可能已经错杀过好人。 第171章 智擒于禁(二) 姜述离开东莱时召纪灵面谈,说了三个要求,一是不能逃跑;二是要做事养活自己;三是要凭良心做事。(..)纪灵认为这三件事能够做到,他不会其他营生,选择跟随姜辰当兵。 姜辰是姜述家丁出身,以前任东莱兵曹,如今升任乐安郡尉。纪灵不认可姜辰的能力,但认可他的精神,姜辰兵法韬略比不上纪灵,武艺更加不如,但是姜辰做事认真负责,毫无私心,这让纪灵非常佩服,他认为天下官员若皆如姜辰这样,肯定会是太平盛世。 纪灵承诺姜述的三件事都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他发现与以前跟随袁家时不同,以前他只是人家手里的刀,挥向那里他根本不能控制,如今他是挥刀的人,不管刀是否锋利,最起码他能掌握该不该挥刀。 纪灵在东莱感触很深,触及心灵深处,因此纪灵努力完成与姜述的约定,凭良心做事。姜辰见纪灵做得很好,并未因为他曾经刺杀过姜述而歧视,也未打击报复,因功升他担任伍长、什长,目前纪灵的职务是都伯,部下一百二十五人。 利县人口不多,交通位置却很重要,利县粮仓很大,规模仅次于东莱粮仓,是青州第二大粮仓。姜辰接到上级公文,即日让纪灵率部赶到利县,专司保护粮仓。利县因为建有这个粮仓,驻军高达五百人,比寻常下县多出一倍。加上纪灵部兵力,合县有六百余兵丁,但是还要巡城、守护城门、衙门,能抽出的士兵都抽出来了,守库士兵共达四百余。听起来兵力不少,但是看守诺大的仓库,又分为黑白两班,人手显然不足。 纪灵来到利县看完现场,即刻给姜辰写了封信,并提出一个建议,将今年集训的民兵轮值,一班训练,另一班看守仓库,每十天一换,如此全县一千一百名民兵,会增加五百余守卫兵力。姜辰看到来信,知道信上所言现状属实,所提建议中肯可行,当即与民兵曹椽史议定,当夜将命令发到县里。 县尉、县民兵吏精力大都在粮仓上,一人负责夜间,一人负责白天。纪灵便讨了一个任务,带领属下把守城门,抓拿可疑人员。纪灵是郡里派来的协守人员,巡视城门同样需要兵丁,县里也无异议,此事就决定下来。 利县共有两座城门,南门进出人多,纪灵负责南门,分出五十人把守北门,手下一名什长负责。做过贼的人抓贼手段高明,自从纪灵把守城门以来,虽然未曾抓到前来放火的奸细,但是毛贼小偷抓了一堆,大家皆认为纪灵眼光很贼。 出于最近形成的习惯,纪灵一喊,兵丁下意识认为又发现了毛贼,后排站立的十余士兵上前,将一位青年拦下,叫到一旁围了起来。纪灵上前仔细打量一下青年,猛然回身转向城门,发现十余位青壮男子目光飘移,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显然正在密切关注这边的情况。 纪灵本有疑心,见状心中更是笃定,认真观察青年男子,外表虽然略显瘦弱,但是结实得很,右手一层老茧,若非整日做工的匠人,便是刀不离手的士兵。纪灵知晓此人嫌疑最大,为了将其同伙一网打尽,却不能贸然行事。纪灵不动声色,暗自跟周围一位什长递个眼色,对青年男子喝道:“看你是个壮汉,今日粮仓搬粮,征用壮丁,你到那边待着,待会凑齐人一起过去。刘四,你带一什兄弟看好了,那边人要得急,可别让人跑了。” 刘四是纪灵手下什长,晓得纪灵在用手段,见他这般张罗,更认定青年不是好鸟。刘四将青年带到城墙底下,凶狠地说道:“在这儿蹲着等着,只是半天的活儿,耽误不了多少事。” 纪灵偷偷跟身边一个亲随嘱咐数句,打发他到各处报信。然后站在门口,见到青壮汉子就招呼过来,是本地口音又没有士兵特点的,就找些毛病将人赶走。 不一会,这边抓了三十余位壮丁,纪灵让这伙人聚到一起,安排兵丁围了起来。正在此时,北边匆匆过来数名壮汉,看到这边情形,与这帮人对个眼色,其中两人转身回去,不一会带了二十余人过来,也被纪灵喊住,皆召集上来蹲在城墙下面。 又等了一会,再无壮丁主动近前,纪灵暗自点数,多了十余人。招呼两个什长近前,纪灵小声道:“我怀疑这些是烧粮奸细,你们暗自让部下做好准备,待会我招呼的时候,你们将其包围严实,内排用长兵,后排用弓驽,若不老实,不必客气,往死里弄。” 纪灵感觉时机成熟,大大咧咧起来,起到城墙边,道:“你等谁是本地人?先跟我运东西去。” 有十余人上前答话,纪灵将这十余人引到外面,逐一与他们交谈几句,验证皆是本地口音,但有兵丁特征,不敢轻易放走他们,招呼一伍人过来看着,道:“各位老乡,略等一会,不许乱说乱动。” 纪灵说完,小心叮嘱伍长几句,从这边往后走,暗中点数,只有四十九人,应该缺了两个,又喊一位伍长过来,让他带手下去城外巡逻,见着附近壮丁就抓。又派一人通知北门,出城门外面抓壮丁,只说抓丁去粮仓干活。安排完诸事,县尉带了百余人匆匆过来,与纪灵对个眼色,仔细打量这些壮丁,个个身材彪悍,透着一股杀气,果然让人生疑。 纪灵见万事准备充分,下令道:“将这些人一个不少,都抓起来。” 众兵丁皆得到通知,心中有数,早已寻好自己位置,闻令各就各位,如临大敌。一位青年道:“军爷,这是何意?我等只是进城的百姓。” 纪灵道:“说你们不是百姓了吗?有什么事待会去说。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背朝城墙,违命者杀无赦。” 壮丁们见兵丁如临大敌,将自己这拨人团团围住,知晓大事不妙,但是这般情况,却是无计可施。其中一位青年暗与众人使眼色,想待官兵上前捆人之时,猛然发力厮杀。 纪灵做贼出身,心思又细,岂能给他们机会?道:“最旁边那个,你举着双手走过来。你等谁敢回头者,杀无赦。” 那位青年见状,知是此计不成,对方已做好万全准备,面色黯然,长叹一声,低声对周边人道:“只说是逃来的难民,到城中找活的,千万不能承认身份,抓紧跟旁边人传达下去。” 这边出来一个捆一个,很快将这批人五花大绑。外面伍长又押了十几人进来,纪灵认真观察一下,留下三个人,与三人对答几句,喝令士兵抓走一人,将其余两人与方才挑出的十余本地人围在一起。忙完这些,基本有了头绪,纪灵留下两什兵马看守城门,与县尉将这伙人带去县衙。走到半路,北门又送来十余人,纪灵上前观察对话,挑出一人捆上,一并送到县衙。 县长名叫姜洚,是姜述的族叔,年约三十四五岁,虽非名臣,却扎实肯干,官名不错。听说抓了烧粮奸细,当即升堂问案。姜洚扎实肯干,问案也是循规蹈矩,怎奈众人通了信息,皆是死不承认。 纪灵在旁看得发急,上前与姜洚耳语道:“大人,不如让我试试?” 姜洚近日得纪灵相助,抓了不少小偷小贼,审案也帮了不少忙,对他甚是信赖,见他主动请缨,唤人设上副案,委托纪灵主审。纪灵道:“先将这拨人皆押到院中,一个个提上来。” 这拨人正是于禁等众,他们从兖州入境,分为十拨,其余九拨皆栽了根头,唯有于禁沿陆路穿小路进入青州,打探到最大粮仓在东莱,第二大粮仓在利县。因为利县路近,就在利县城外聚齐,准备进城寻找机会下手。没想到刚进城门,便被纪灵识破,又找出搬粮抓丁的借口,骗得于禁等众心甘情愿被抓,就连北门顺利入城的那拨人,也来自投罗网。待到最后,于禁见城外望风的两人也被抓了过来,明白今日碰到了高手,设了一个貌似平常效果却绝佳的局,将自己这伙人一网打尽。本来以为已是无幸,方才却见县长问案并未刑讯逼供,心中抱着侥幸心理,暗示手下守口如瓶。 纪灵唤了一人进去过堂,很快大堂内传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嚎,过了一阵声音渐低,最终悄无声息,不一会此人被抬至偏房,身上盖着白布,想必已被活活打死。这下于禁心中不由暗自叫苦,五十名手下心理素质不一,如此场面如何能熬得过去? 果然第二个人进去不久,只是传出几声惨叫,便再无声息,想是正在录取口供。不大一会儿,远远见那人低着头出门,被引到另一处偏房去了。 第172章 智擒于禁(三) 第二个人招了,后面的人自然不愿白白丢了性命,只能开口招供,最后连于禁也无可奈何,从头逐一招来。&#前面这群人录完口供,第一个人又被带了上来,详实录好口供,押到院中,又传第二个人上来录口供。 第一个人来到堂前,将众人吓了一跳,于禁见此人换了衣物,不由恍然大悟,心道众人皆被耍了,见此人身上并无伤痕,说明方才惨叫也是有人假叫,被抬出的死尸,是有人换上此人衣物,脸上盖了白布扮成死人而已。至于第二个人,十有**也是被逼做戏。 录完口供,姜洚将众人下狱,于禁路上询问押送士兵,道:“主持者为何人?” 小吏答道:“是纪都伯的主意。” 十一月初五,姜述赶到洛阳时,天空开始飘起雪花。但是百姓不畏寒冷,随在文武百官身后,迎接连战皆捷的英雄。望着周围百姓的纯朴笑容,听着他们的真诚祝福,不仅姜述被感动了,随同进京的降官也都热泪盈眶。 姜述未及回家,先去朝房处理积压公务,离京时间太久,尽管已授贾诩等文武临时决断,许多事情还需姜述最终拍板。在朝房吃过中饭,一直到入夜时,姜述才将紧急公务处理完毕。揉揉脑袋出房,却猛然见一群人聚在门外相候,见姜述出来,齐道:“见过丞相。” 姜述定睛一看,正是新降的诸位文武,文以审配为首,沮授、郭图、逢纪、辛毗、许攸、苏由、陈琳、贾范等,武以鞠义为首,文丑、颜良、潘凤、高览、陈震、田畴、公孙度、严纲、孙礼等。左文右武,这架式似是史上袁绍鼎盛之时议事的模样。 姜述见诸人冻得脸色发红,对守在门口的典韦、许褚两人道:“为何不报于我?” 典韦答道:“属下想入内禀报,诸位不让……” 未等典韦说完,审配道:“丞相日理万机,听闻回京还未至家,中饭亦是公饭,我等深为敬服,因此不敢让两位将军入内禀报。” 姜述道:“想必诸位还未用晚饭,同到我府上一起用饭,有事便吃便聊。” 众人互视一眼,皆有些受**若惊的感觉,姜述见众人表情,似有不好打扰的意思,笑道:“诸位与我相处久了,就知道我是公私分明的人,公务之外,大家就是朋友,朋友之间吃饭喝酒交流,是很正常的事。外面寒冷,随我一起走吧。” 众人初至京城,还没有完全安顿好,沮授、苏由皆无车驾,姜述望见,道:“两位与我同车。” 沮授、苏由互视一眼,甚是难为,姜述上前,一手拽着一个,强行拉上车来。一行人文官坐车,武将骑马,到了侯府,一齐来到客厅就座。 侯府还是以前的府第,如今前面换了牌匾,改为齐侯府。前期太后在姜府居住,妻妾又多,府里显得十分拥挤,姜述就将邻近两处宅子买下,经过改造,整个院落颇为宽敞。房内都装了火龙,外面虽是寒冷,室内却温暖如春。 姜述候众人坐下,道:“诸位先喝杯茶,去去寒气,我去后边给母亲大人问安,稍候片刻再陪诸位说话。” 周氏听说姜述回京,在家等了一天,听说在朝上办公,也不好派人去催,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却领着一大群客人回来。妇道人家不好抛头露面,正在心里嘀咕,姜述进来行下大礼,道:“儿给母亲请安,多日领兵在外,没有侍奉母亲左右,请母亲恕儿不孝之罪。” 周氏上前打量一会,见姜述虽然黑了些,身体却健壮不少,笑道:“平安回来就好,朝廷有事,母亲虽舍不得,却也不会扯你的后腿。公主姜儿等人都在身旁,侍奉得也周全。母亲就是担心你有意外,平安回来就好。” 姜述陪周氏说了回话,诸妻听说姜述在周氏这边,皆过来问安。姜述与诸妻聊了两句,见公主、张宁都抱着婴儿,一手一个抱了过来,道:“我这当父亲的也不称职,生产时不在身边,至今还未给孩子取名,这次靖平边境回来,长女名平。往昔答应宁儿父亲此子继张家宗祠,取名张靖。” 姜述问起周氏尚未用晚饭,道:“母亲需要按时就餐,儿孙自有儿孙福,后面孙子孙女太多,如此就操心坏了。” 放下两个小的,又看姜中和姜华,两个小家伙都会走路了,说话还不很清楚,正是最逗人开怀的时候。姜中在马凝产子不久,便被姜述接回府中,甄姜喜出望外,照顾得很好,但是有些溺爱。姜述责备了甄姜数句,想起前面还有一群人,道:“我去前边陪客人,明日再细聊吧。” 来到前面,已经开始上菜,姜述将府中存酒拿出,道:“与诸位尚是首次聚宴,这酒却是上等姜府特酿,大家尝尝,去去寒。” 姜述说话平和,使人如沐春风,丝毫不以众人为降官而有所异同,众人皆将其与袁绍比较,发现袁绍与其相比,确实不是一个层次。 姜述待婢女给众人满上酒,道:“诸位皆为才干之才,我敬大家一杯酒,希望大家以后齐心协力,让百姓更加幸福美满。” 大家喏了一声,一齐饮下杯中酒。姜述笑道:“此酒后劲十足,一杯比平常十杯,可得少点喝,我得与众人多说会话。” 姜述转首看审配道:“今日诸位来见,有事尽管开口,若是缺钱缺房缺人,凡我能办之事,必会竭尽全力。” 文人多是大户出身,寒门出身的也有积蓄,皆言并无困难。武将却不相同,鞠义性情刚直,道:“我等以往甚少积蓄,如今尚无薪俸,在京城无处居住。” 姜述闻言大悟,道:“此是我大意了。”扭头对许褚道:“仲康,你让人在外院收拾几处别院,只要在座诸位无处安置者,皆可过来居住。若是缺少钱粮,尽管从我府中支取。” 许褚转身出去安排,审配道:“我等自谓有些才华,得知大人欲为天下百姓造福,欲投明公,万望收留。” 这是投靠姜述而非投靠朝廷,姜述哪有不愿之理?举起酒杯道:“得诸公相助,必能早日寻到大道,为天下万民幸福,我再敬大家一杯。” 姜述一口饮尽,放下酒杯,道:“前番丞相府调出不少人,目前缺职很多。既然诸位来投,我当即安排一下,审配为司直,沮授为征事,郭图为丞相史,逢纪为少史,辛毗为议曹,陈琳为奏曹,贾范为集曹,苏由为户曹。文丑、颜良为亲卫校尉,分到典韦、许褚手下。我欲建一新军,以鞠义为主将,田畴为副将,潘凤、高览、陈震、公孙度、严纲、孙礼、淳于琼、吕旷、杨柞皆为校尉。洛阳朝廷,无论文事武事与往昔皆有所不同,提倡能者上、庸者下,诸位都是干才,很快就会出人头地。潘凤此次讨伐匈奴,以士卒之身凭战功晋入校尉,得赏金三千。此次因战功嘉奖,校尉一职亦是应得。诸位文臣当习新政,勿行贪婪之事,而行清明之举,日后必为朝堂重臣。诸位武将,除了武艺兵阵,还应学点文化,多看兵书,对诸位日后前程大有益处。文丑、颜良、潘凤你们三个尤其应当注意,否则终生只能用做突将,不能担任统帅。” 众人闻言,齐声相谢。诸人新得官职,虽比以前差些,但以降将身份,皆安排近臣职务,自是欢天喜地。姜述所言皆肺腑之言,全是为了众人前程,众人去了心事,不便打扰太晚,吃了饭食,纷纷告辞离去。 众人皆走,厅中只余许攸一人,坐在那里低头不语。姜述道:“子远相投,本是佳事,但子远在朝廷尚有案底,不消案底,不好安排。” 许攸起身施礼,道:“请主公费心。” 姜述又道:“子远为人有个缺点,贪财。若能改掉,我可以重用。若是不能改正,我不敢启用。新政对贪腐处罚甚是严厉,彼时会让我十分难为。” 许攸默然一会,道:“在下未曾出任官职,向为袁绍幕僚,从未行贪腐之事。” 姜述指指自己的头,道:“子远,可信神授传言否?” 许攸一怔,道:“相信。” 姜述又道:“许攸还有一处可投,曹操、张邈皆与你交好,若去投奔曹操,可为谋主。子远欲去,我不会阻拦。” 许攸又是一怔,心道我原本打算这边不得重用,便投长安,看来姜述神授传言是真。当下坦然相告:“若是丞相感觉难为,我就去投奔孟德。” 姜述道:“我知你族人皆亡,手头并不宽裕,我给你一道手令,出府时领五百金,用为盘缠。” 第173章 刘可董睦 许攸定下投奔长安,闻知姜述如此爽快,心中不免狐疑,问道:“请教丞相,若在下投奔长安,结局如何?” 姜述笑道:“未来天下必会统一,你以为何方能胜?” 许攸虽有贪财恶习,却是当世智者,略一思忖,道:“我在此立誓,决不贪婪,今生认定只随主公。&#” 姜述坦然受其一礼,道:“有一件大功,未知子远敢为否?” 许攸道:“不知何事?若能为之,当尽力而为。” 姜述道:“我欲使你投奔曹操。” 许攸道:“莫非用间?” 姜述道:“非也。孟德虽是干练之才,但大势所趋,长安必败。孟德以戏志才为谋主,与子远水平相当,子远去长安必得重用。待孟德到了绝境,只需劝其归降,便是大功一件。” 许攸心道要立此功最是容易,又处于不败之地,如何不为?道:“属下当尽力而为。” 出征数月,诸妻恩**皆让孙尚香占了去,自然要好好应付一番。这**,若非诸妻担心累坏姜述,提前商议好日程,恐怕姜述会让诸位艳妻生生吞掉。 次日上午,姜述又入宫去看何后、董后,两人皆刚刚生产,董后之子比何后之子要小月余,何后之子又比公主之女小月余,日后这辈份甚有些乱套。想想也够头痛,三女之子皆叫自己是父亲,但三子之母为祖孙三辈,公主的儿子叫自己儿子的母亲叫外婆,叫另一个儿子的母亲叫太外婆。姜述想了半天,也未想出办法处理。 姜述出征以后,常担心何后会虐待董后,入宫详细询问数人,听说相处不错,也就放下心来。何后听闻姜述回京,估计今日定会入宫,早在寝宫等待,姜述先看了一下儿子,长相不像何后,有五六分像自己少年时模样,十分可爱。何后从宫外请了位乳母,奶水充盈,将儿子喂得胖头大脸。何后见他喜爱此子,内心满是喜悦,嗔怪道:“有了小的,忘了大的,真是个没良心的。” 姜述笑道:“喜欢子女是正常之事,难道不喜欢小的良心就好了?” 何后道:“托言抱得宗室之子,姓刘,你给起个名吧。” 姜述想了一会,道:“汝姓何,偏旁有孤独之意,如今有人关心,儿子就叫刘可。” 何后闻言,芳心顿时大慰,瞅着姜述的目光似是能柔出水来。两人又聊些内宫事务,何后道:“还有个儿子过去看看吧。董后生产时吓人得很,若非用参汤吊住命,恐怕早就完了,近日倒是恢复得不错。华佗不亏有神医之名,不过此事千万要他保密才好。” 姜述笑道:“无妨,华老非常聪明,此等事打死他也不敢乱说。” 姜述又去看望董后,董后还下不了**,不过气色尚可,高龄产妇母子平安很不容易。董后生子后显然失血过多,脸色十分苍白,人也憔悴了许多,头上已经生出几根华发,看见姜述进房,挣扎着要坐起身来。姜述连忙摆手道:“躺着吧,身子正弱,先养好身子为上。”在榻边坐下,说了一会儿话,问道:“儿子呢?” 董后道:“跟乳母在偏殿,我让侍女抱他过来。” 姜述道:“你就别费心了,外面冷,别冻着孩子,我过去看看。” 姜述出室,宫女皆是心腹,引他到偏房,姜述抱着看了一会,生得瘦小些,精神还行,逗他玩了一会,嘱咐宫女奶娘一定好好伺候,又回到董后寝室,道:“对外如何托词?” 董后道:“说是族人调零,抱养民间子继承董氏宗祠。” 姜述道:“这个托词好,外人很难生出疑心。” 董后笑道:“你得给取个名儿。” 姜述沉思一会,道:“本与董家有怨,如今又使其承祀,其为和,董和……”说到这里,姜述记得三国名人有位董和,接着说道:“和睦,就叫董睦。” 姜述看完董后,又让马后召去,马后年轻,生产后恢复很快,已经坐朝听政两月。姜述进房,见马后正在逗子为乐,道:“凝儿清闲得很。” 马凝道:“你出征初回,事务繁多,我在宫里无聊,只能逗中儿玩乐。” 马凝身子早已恢复,又不需喂养,有孕后旷了很久,说了会话目光变得柔情似水,动起心思,让养娘将儿子抱到外室,生猛得将姜述吞了半个多时辰,才稍微过了把瘾。 马凝掌管内宫,知晓何后、董后秘事,表面上却佯为不知,问起两子情况。姜述照实说了。马凝道:“睦儿承了董家宗祀,日后封个爵位,就可以圆满解决。可儿长大成人,若是有人从背后生事,却有些麻烦。” 马凝言起此事,确实是个问题,以前何后无子,将刘中当成亲孙子看待。如今有了亲子,日后难免会有想法,若是有人背后生事,都是自家儿子,确实左右为难。此时宫中一片和睦,若是因此让婆媳生怨,自己夹在缝里,更是不好处理。姜述想了半晌,道:“我去与何后谈谈,免得日后因此生出枝节。” 姜述复回何后宫中,与她聊起此事,何后摇头道:“我在宫中多年,知晓皇家表面光鲜,内里着实不让人羡慕。若你有意,可设法为之,若你无意,日后封个王侯爵位,平安享受荣华富贵就好。” 姜述闻言放下心来,又去马凝那边,将何后之话转述一遍,马凝见姜述和何后皆无此意,心中大定。姜述这一来一往耗时甚长,马凝这时气力早恢复过来,又拉住姜述大战一回,才放姜述出宫。 姜述品尝完如狼似虎的滋味,逃也似的出宫,可巧有情报传来,于禁等人在东莱被抓获。姜述看完公文,又仔细看于禁众人供词,见曹操只是下令烧粮,却严禁伤害百姓,对曹操又高看一分。但是曹操若是继续来这一手,可是防不胜防,若狠心些派人破坏黄河大堤,姜述可就有罪遭了。 姜述想了一会,提笔给曹操写了一封私信,盖上私章,派情报系统安排人直接交给曹操。信上道:“吾与公年少相识,知公深明大义,虽然两朝对立,但对公敬佩万分。首先我等所为皆致力于中兴汉室,以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为目标,以根除边患为荣耀。公派人去青州烧粮,又告诫不得害民,办法虽然让人不快,爱民之心却让吾佩服之极。今所派之人皆已抓获,无意放归,留下效力算是赎罪。公若如此行止,吾派人报复,长安更是难过,苦难最终还是会转嫁百姓身上。请公勿再行伤民之事,需知大汉若是缺粮,官员士兵或可饱食,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现与公为约,为了社稷万民,即便交兵,亦不行伤民之法。” 虽是写了信去,想起曹操史上名声不好,曾有徐州屠城之举,事关重大,命各地驻军、官府注意巡视水利大堤,注意官库安全。安排完这件事,想起于禁此人亦是出名人物,史上关羽水淹七军丑角就是此人,命人将其送到京城。 回去府中,贾诩来访,姜述说起曹操派于禁所行之事,贾诩道:“曹操世之奸雄,年轻时或心怀忠义,其如今掌控长安大权,心机深沉,主公与其相约,其势强之时不屑为之,势弱时或不敢行,但其势危之时,则无所不用其极。刘岱防区与我等共有黄河,曹操点拨几句,就可生出大事。此等事情还须小心提防,万非一纸约定所能控制。” 姜述道:“文和之意,当如何行之?” 贾诩道:“可仿檄文异族之事,共约天下,凡背后指使者、谋划者、执行者,若行害民之举,必使其族灭,永不可赦。以威相加,或可生效。” 姜述依言,次日朝廷下旨,大意为天下诸侯交兵,不许破坏水利农田、民生基础等等,不许行害民之事,违者为天下公敌,其幕后指示者、谋划者、执行者,皆为国家公敌,犯族诛之祸,永不可赦。朝廷誓将讨之。然后派人送予各州,张榜公示。公文一经公布,朝廷更得民心,声威更隆。 曹操接到姜述私信,与戏志才相商,戏志才道:“此计正中其软肋,惧主公再行此事,因此写信以大义相约。此人确实爱民,却这也是其最大软肋,可利用之。” 待洛阳朝廷公文公告天下,曹操又与戏志才相商,戏志才苦笑道:“此文一出,其计再难行之,我等尚且惧祸,何况他人乎?” 姜述回京,处理完朝堂大事,想起卫家之事,唤卫觊前来,道:“以伯儒之意,贵家之事如何外置?” 第174章 谋划韩遂 卫觊正色道:“此事族中长老大多未曾参与此事,唯二弟仲道与数位叔父合谋,我族事后又配合朝廷行事,颇有功劳。依照汉律,除余恶者外,余人皆可赦罪。” 姜述长叹一声,道:“卫仲道做恶甚重,不惩除不足以正法令,此次长安军未祸害百姓,判卫仲道斩刑,余者为首者劳役三年,从者皆赦免,伯儒意下如何?” 卫觊行礼道:“属下叩谢主公大恩。卫家结连外敌,如此薄惩不足以警示境内大家,我意罚没卫家河东田地商铺,以为结连外敌者之惩罚。” 姜述因此更是信赖卫觊,令其编写大汉新律。卫仲道斩刑,诸叔劳役,卫家大家土地商铺充官,此事传扬开来,境内名门大族顿时收敛,轻易不敢结连通敌。 姜述此日在府中潜思攻伐之道,轮值亲卫统领文丑忽然进门,道:“妙才义女夏侯娟求见主公。” 姜述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擒了曹操大将夏侯渊,前番连续征战,此次回京忙碌异常,将此事忘在脑后。想这夏侯娟也是名人,史书曾言其为蜀国大小张皇后之继母,想来必是一位美人。姜述心生好奇之心,遂让文丑召此女来见。 夏侯娟引领两位婢女进门,神色自若,一见便知出自大家,进室以后环视一圈,行到姜述案几前面,行下大礼,道:“小女子夏侯娟叩见齐侯。” 姜述见夏侯娟年方十七岁,生得十分美丽,举止落落大方,心中已生出好感,温言道:“小姐请坐,此行莫非为妙才而来?” 夏侯娟先寻个蒲团坐好,道:“也是也不是。” 姜述奇道:“这是何意?” 夏侯娟道:“小女子向来崇拜齐侯,此来与齐侯见面,以慰平生之愿。倘若齐侯不嫌小女子相貌丑陋,小女子厚颜自荐枕席。” 姜述望着夏侯娟,猜度此女意图为何,默然不语。夏侯娟身后女婢忽然开口道:“我家小姐曾经立志,嫁人要嫁给侯爷这般英雄。” 姜述不由哑然失笑,见夏侯娟如此容貌举止,如何能将如此美人拒之门外?又想夏侯兄弟皆是大将之才,若是结成姻亲,不失一件好事,当即笑道:“小姐既然有心,我怎能将小姐好意拒之门外?” 夏侯娟又道:“既然齐侯允婚,请侯爷赐婚约,我让随从捎回家中。” 姜述忽然笑道:“小姐婚事是假,让我释放妙才是真。” 夏侯娟摇头道:“小女子确实仰慕齐侯,无论齐侯是否释放义父,我皆会以身相许。” 姜述心思一会,扭头对文丑道:“持我手令,请妙才过来一趟。” 夏侯渊在洛阳时,随同曹操与姜述见过数面,与史阿、姜乙、姜信等人很熟,此时虽然被俘,但并未关押在狱中,而是关押在情报司拘人之所。众人不知姜述心意,与夏侯渊皆相熟,并未苛待,权作软禁,吃喝用度不缺。 史阿担心路上有失,亲自统兵押送,很快将夏侯渊送来。夏侯渊进门,抬头见夏侯娟在室,一时间弄不清状况,怔在当场不知所措。姜述起身,笑道:“妙才先请坐下再说,令爱今日初到,我近日事务繁多,也未去看望妙才,正好一块聊聊。” 夏侯娟见义父打扮举止,不像吃过苦头,又见姜述言谈客气,心事去了大半。立候夏侯渊坐好,上前行礼道:“女儿拜见义父。” 夏侯渊问道:“娟儿因何来此?” 夏侯娟道:“女儿一向倾慕齐侯,今日厚着脸皮自己向齐侯提亲,幸得齐侯应允。请义父恕女儿自作主张之罪。” 夏侯渊看看夏侯娟,又看看姜述,长叹一口气,谓姜述道:“我等目前因为朝廷分立,属于敌立,但娟儿自小便崇拜齐侯,合府上下无人不知。今日既然长途跋涉而来,齐侯又不嫌弃娟儿,此门亲事我便应下。但是公私需要分明,此为我们两家私事,公事另外再说,让我归降也不可能。” 姜述笑道:“妙才虽然领兵与我朝搏杀,但未伤及百姓,只是各为其主。以前有私谊,如今又是亲戚,妙才为大将之才,我也不忍加害,吃了喜酒以后,妙才何去何从,任君自择。” 姜述午后去宫内讨了两后旨意,为夏侯娟求得平妻之位。回府后查了吉日,正是后天,府上顿时忙碌起来。姜述如今身份尊贵,订婚自是不同以往,若是草草行事,诸位文臣会喋喋不休谏言。 府中人员忙碌订婚事宜,姜述却在思考凉州事务,郭嘉在西河领军,姜述召集贾诩、庞统、程立、刘晔等到书房议事,商讨征讨韩遂之事。贾诩久居凉州,姜述率先请教,道:“文和久居凉州,可知韩遂底细?” 贾诩道:“韩遂字文约,与同郡边章俱著名。边章为督军从事,曾遣韩遂到京师公干,前大将军何进久闻其名,特与其相见,韩遂劝说何进诛诸阉,何进不从,韩遂求归。会凉州宋扬、北宫玉等反,因为边章、韩遂名望,推举边章、韩遂为主,边章病卒,韩遂为宋扬等劫持,不得已率兵为乱。前车骑将军皇甫规凉州剿羌,羌乱者即宋杨、北宫玉等众,韩遂心机深沉,让宋杨、北宫玉引军与朝廷兵马相争,自引亲信往攻酒泉、张掖诸城,抢夺仓库、钱粮,招募兵丁。后来皇甫规与宋扬、北宫玉等大战,韩遂与朝廷暗通信息,在后策应,又有马腾举族协助,宋扬、北宫玉等大败。时黄巾起兵,朝廷诏皇甫规统兵平乱,为了稳定凉州,封韩遂为镇西将军,驻金城,马腾为征西将军,驻武威。董卓引兵入洛阳,韩遂、马腾见董卓留守兵力薄弱,各自引兵吞并周边地盘,瓜分凉州,形成南韩北马的格局。董卓死后,两人趁机扩充,又招揽数名董卓旧部,马腾因此得雍州北地郡,韩遂得雍州安定、广魏两郡。韩遂与马腾相交多年,曾误杀马腾之妻,因此多次交战,两败俱伤。张掖太守宋建,为韩遂部将,然与马腾交好,出面调和,韩马划定边界,盟约进退。韩遂部下嫡系部队三万,由其婿阎行统领,其部将宋建、曲胜、曲演、蒋石等各拥兵马,占据地盘。” 姜述道:“韩马两家南北分治,然马家皆由子弟掌握兵马,众人齐心协力,韩遂部下皆有自立之嫌,与马家相争,为何尚占上风?” 贾诩道:“韩遂心计深沉,谋事甚远,凉州地广人稀,其出身寒族,亲族可担大任者少之又少,只能启用外姓将领。宋建、曲胜、曲演、蒋石等家族皆居金城,被韩遂掌握,虽然各拥地盘养活兵马,一向不敢违令。凉州南部人口为北部人口数倍,韩遂部下兵多,粮钱又丰,实力在马腾之上。其婿阎行,武艺高强,曾偷袭孟起,险些使孟起丧命。韩遂嫡系军队皆由阎行掌管,屯于金城。宋建掌万余兵马,屯于张掖、酒泉南部;曲胜拥兵五千余,屯于西平南部;曲演拥兵千余,蒋石拥兵五千余,皆屯于安定;董卓旧部马玩、李堪各拥兵万余,屯于广魏。” 姜述问道:“马玩、李堪为何投靠韩遂?” 贾诩道:“马玩、李堪、成宜皆与牛辅不合,惧其加害,乃生异心。马玩、李堪驻在在凉州之侧,又与马腾不和,不得已而投韩遂。成宜与马腾姻亲,因此举北地郡而投靠马家。” 姜述闻言,心中暗自筹划,庞统又道:“目前粮食紧缺,凉州地广人稀,若兴兵讨伐,待到明年春粮收获以后方可。韩遂部将众多,各拥兵马,若行离间之计,使其自相争斗,不需太多兵马即可行之。” 刘晔忽道:“只需偷出诸将家眷,将帅离心,再设计利用,凉州可下。” 姜述道:“子扬细细讲来。” 刘晔道:“韩遂对部将大不放心,因此拘其家人而用之。阎行部远胜诸将兵力,此威压之举。以家人相胁,以兵威相压,非长久之策。部将虽然不敢明言,心中必有怨念。倘若偷出诸将家眷,韩遂必引兵讨伐,诸将实力皆小,主公此时出手,诸将可俯首听命。” 贾诩道:“此计虽然可行,须防韩遂投靠长安。” 姜述心中合计一番,道:“马玩、李堪两将我可派人说降,让马腾派人说降宋建、曲胜、曲演、蒋石四将。重中之重,是如何偷出众人家眷。金城为韩遂根本,城中兵马众多,偷出这许多人,却是难事。” 贾诩道:“根据最新消息,马玩、李堪献地而降,韩遂欲收其心,又因两将皆无亲近家人,并未索其家小。当今之计,可先降服两将。” 第175章 夏侯之女 众人仔细琢磨,研究细节,定下行止。&#姜述分派众人,分头行事。 夏侯渊操办完订婚之礼,思忖数日,下定决心还是要回长安,姜述了解他与曹操情谊,并未阻拦,写了手书,任由夏侯渊出城。夏侯娟只留婢女伺候,其余随从皆陪夏侯渊同行。 没有婚嫁而让夏侯娟留下,并非夏侯渊不知礼节,而是因为姜述掌控辖地已经稳固,势力已经压过长安,而长安内部暗流汹涌,若是举兵西征,长安兵马定然抵挡不住。夏侯娟虽非亲女,但其生父夏侯费与夏侯渊私交最好,又为救他性命而亡,夏侯娟自小抚养在家,虽非亲女胜似亲女,夏侯渊思忖良久,决定还是让夏侯娟留在洛阳。 姜述文才武功,声名显赫天下,为天下少女梦中"qing ren",夏侯娟得与姜述婚约,内心极为满足,近日与姜述交往频繁,一颗芳心早被博学多才的姜述偷走,知晓不需回归长安,内心更是喜不胜喜。送走夏侯渊,与两婢在侯府居住,吃喝用度皆由府中供给,每日琴棋书画,十分逍遥自在。 男人皆喜新厌旧,姜述也不例外,但他能够很好把握好其中的度,因此合府美妻虽多,相处皆融洽。万年公主为人宽和,身份尊崇,又有甄姜相助,内室一向波澜不惊。 姜述与夏侯娟交往数日,见她饱读诗书,文才极好,一起谈天论地,感觉十分舒爽。这日晚饭以后,姜述来到夏侯娟闺房,房中装修得并不奢华,却非常雅致。靠墙摆着一张香**,**头有一架衣柜,**前一张小几,屋子中间一张圆桌,几张木椅。圆桌上摆着一壶酒,几样点,两盘水果。小几上烧着一坛檀香,点着两根红烛。烛火轻轻跳动,照得室内人物的影子跳动不已。 姜述见室内无人,不由一愣,继而微微一笑,大步走到**前,撩开香帐往内一看,一颗心不由乱跳起来。正在小睡的夏侯娟惹人爱怜,美若天仙的娇容令人沉醉,美眸、瑶鼻、红唇皆恰到好处,美得不沾半点烟火之气。 虽是隆冬季节,但是生着火龙的房内温暖如春,正在小睡的美女已经脱去外衣,只披一袭薄如蝉翼的轻纱,烛火映照之下,晶莹的冰肌玉肤若隐若现。。。。 姜述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陡然见到如此诱人的美景,一股热气从丹田缓缓涌起,他忍不住俯下身,轻轻将夏侯娟揽入怀中,在她白洁如玉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夏侯娟被惊醒,见是爱郎在侧,不由媚眼如丝,斜瞟了姜述一眼,眼神中隐含说不出的幸福与甜蜜,柔声说道:“夫君,不去陪姐姐们,怎有时间来看我?” 姜述揽美入怀,道:“一日未见你,心里相念得紧,特地过来看你。” 夏侯娟娇羞地偎在姜述怀里,芳心满是甜蜜,未料到姜述色心大动,双手起落之间,已将她薄薄的纱衣除去。夏侯娟闭着双眼,咬着下唇,因为害羞,不愿将心中愉悦表示出来,只能强自忍住。但是越是压抑,玉体越是不听话地微微颤抖,脸颊越来越烫。 看美人已经情动,姜述趁她迷离之际,除去自身衣物,把她的**轻轻抬高少许。。。。 西河与北地接界,中间大片荒凉之地,过了北地就是安定,安定西南为广魏,安定、广魏皆属韩遂势力范围。凉州屡遭战乱,人口减少许多,百姓作为战略资源,都被保护在城墙之内,荒野之中几乎看不到一户人家,满目荒凉,一路行来,常能看到累累白骨。 姜述悲天怜人,进入凉州,一路上看到如此场景,不免叹息连连。从西河到北地,其中一段与长安交界,因此姜述此次赶往北地,除了一千亲卫,还有刀锋营五千精兵随行。从西河行军五六日,已是北地境内,马超统兵在边界迎候。 此行属于机密,因此汉军杂于马超部下,穿过北地,前往马腾大本营武威治所姑臧。因为保密需要,到达后并未直接入城,诸军皆在城北军营安置。众军安顿完毕,马超陪着姜述秘密入城。 凉州满目荒凉,路有白骨,城池却高大雄伟,士兵健壮精悍,这是边塞的普遍情况。姑臧城也是如此,门前有精锐军士把守,百姓脸色蜡黄,明显是营养不足所至。 马超见姜述面色有异,循目往观,不由面露愧色,道:“马家不善治民,乃至辖下百姓缺衣少食。” 姜述宽慰道:“天下生乱,实大势所趋,诸人皆勒兵自守,亦无可奈何之举。” 众人进了马府,马超引姜述到马腾书房。马腾行下大礼,道:“不便出迎,甚是失礼,齐侯万勿见怪。” 姜述急忙上前,扶起马腾,道:“将军不需多礼,我等坐下商议。” 马腾挥退从人,姜述、马超落座,马腾道:“齐侯亲至,莫非欲图韩文约?” 姜述点头道:“不错。天下分离,局势纷乱,诸侯混战,汉人死伤无数,欲早日平定天下,清除异族根患,彼时士兵卸甲,马放南山,百姓方能安居乐业。” 马腾道:“曾听孟起说齐侯悲天悯人,果然不假。不知齐侯欲如何行止。” 姜述道:“倘若劝降韩文约,成算几何?” 马腾道:“前期孟起受困而安然返回,虽然明令保密,但是部下人多,已有流言出现。韩文约思谋深远,凉州地面广有探子,定会得到消息提前布置。我依照齐侯之命,辖地与之前并无变化,韩遂心中虽会生疑,应该未做定计。此人明断时局,若齐侯大军往征,或能相投。此时劝降,其心存侥幸,意欲在洛阳、长安之间左右逢源,怕是不能真心归附。” 姜述道:“其部将能降否?” 马腾道:“大将阎行为其女婿,韩遂无子,有传衣钵之意,其唯韩遂之命行事,劝降不得。其余部将,以宋建、曲演、蒋石、曲胜为首,各据城池,拥有部兵,然其家小均在金城。宋建、蒋石与我私交甚笃,彼时与韩遂相争,曾使人劝降,两人皆以家小被拘一事而拒之。曲演、曲胜同出一族,当年宋扬、北宫玉举旗之时,便是众头领之一,附从韩遂多年,钦佩韩遂才能,向为韩遂心腹,昔日派人劝降,两人当场拒绝。马玩、李堪两将无奈而归之,可以劝降。但两将皆与我不睦,须齐侯派人方可为之。” 姜述笑道:“马玩、李堪不需费心,若将四将家小偷出,彼能降否?” 马腾笑道:“若以家小威胁,宋建、蒋石必降,曲演、曲胜只有六分希望。金城驻军精锐,对诸将家小防备极严,我曾经派人为之,均告失败,反损折不少儿郎。” 姜述思考半晌,道:“将军此时能出兵多少?” 马腾盘算片刻,道:“粮草不足,最多出兵三万。” 姜述道:“韩遂粮草屯于何地?” 马腾道:“屯于金城驻地西南角,六座大仓皆依城墙而建,平常防备极紧。” 三人商议片刻,天色渐晚,马腾设宴招待姜述,在府中别院收拾数间精舍,让姜述及亲卫居住。 姜述喝了些酒,在院中练习一套剑法,出了一身汗,酒意渐消。回房洗浴一下,精神大振,出门沿别院小道散步,见天上月亮极为明亮,令人赏心悦目,长吁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都言秋月极美,冬月冷清,实则各有妙处。”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娇叱:“什么人?” 姜述不由吃了一惊,心道客居马家,莫要冲撞了女眷,忙道:“饭后散步,误至此处,尚请见谅,在下即刻回去。” 姜述转身往回就走,听得后面脚步声响,却是一位女子持剑过来,借着月光细看,是位妙龄少女,十四五岁,容貌清丽,个子高挑,眼神甚是刁蛮,与孙尚香有分神似。姜述见此女身着裘衣,年纪又小,应是马腾子侄辈,忙道:“在下不是歹人,确属误撞于此,姑娘莫要动怒。” 第176章 凉州之行(一) 此女正是马超之妹马云鹭,自小跟随父兄习武,武艺不凡,又得父兄**爱,其刁蛮比孙尚香有过之而无不及。&#马云鹭晚上在院中练剑,听闻外面有人说话,口音又非府中之人,因此上前喝问。近前看时,见是一位翩翩佳公子,言谈有礼,戒心顿消,反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内心略有些愧意,道:“府中从未见过你,你是何人?” 姜述此行不能暴露身份,答道:“我乃征西将军之友,在此小住数日。” 姜述此话说得甚是得体,未料少女闻言,却是脸色一变,喝道:“贼子欺人太甚,父亲年岁大你许多,如何会与你为友?这是占我便宜,想高我一辈,实话说来,不然我不饶你。” 典韦、许褚吊在姜述身后,听到话语之声上前察看,待看清是位美貌少女,两人互视一眼,很默契地又退了回去。 姜述知是马腾之女,见她刁蛮,又不好计较,道:“确实如此,你可寻孟起询问。” 马云鹭思忖一会,心思近日长兄言有贵客前来,想必就是此人,道:“待我问了兄长,若有不实之处,再来寻你。” 姜述回房,不一会马超匆匆过来,道:“舍妹一向骄横,得罪之处勿怪。” 姜述笑道:“误闯舍妹居处,确实是我不对,令妹言语泼辣些,没甚无礼之处。” 房门响处,马云鹭一步闯了进来,娇声喝道:“我如何泼辣了,你得给我说明白。” 马超带马云鹭过来,本意是来赔礼,那想到又闹出纷争,立即黑下脸来,对马云鹭道:“客人身份尊贵,怎能如此无礼?快点道歉,免了辱了马家声名。” 马超平常虽对马云鹭**爱有加,但身为嫡长子,动起怒来,马云鹭再刁蛮也要惧他几分,无奈只得上前福了一礼,委屈得双眸含泪,道歉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姜述见状,连忙说道:“孟起,令妹年少,又没做什么错事,不必如此。”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匕,递给马云鹭,道:“姑娘别委屈了,送你一件礼物,权作赔礼。” 马超待要上前来劝,姜述阻道:“孟起身为长兄,得让些小妹方行。” 马超见短匕革鞘饰有数颗宝石,锋芒发蓝,应是珍贵之物。再看马云鹭脸上怒意早消,拔出短匕看了又看,爱不释手,看向姜述的眼神立时温柔许多。马超看到此处,心中一动,生出心思,当下不再插话。 冬日夜长,姜述正好闲着无聊,见两人过来,便让左右奉上茶来,泡得是从洛阳带来的绿茶,凉州苦寒之地,哪有此番物事?马超喝了一口连声称好,马云鹭闻言,将短匕仔细藏好,也喝了一口,道:“此茶确实好喝,叫什么名字?明日我也去买些。” 马超道:“想必这就是姜府绿茶。” 马云鹭见姜述点头,插话道:“姜府绿茶莫非如姜府特酿一般,都是齐侯府上所出?” 姜述见提到姜家,不好继续开口。马超道:“鹭儿所言极是,确是齐侯府上所出。” 姜述补充道:“齐侯府只是研究配方,由糜家负责炒制。” 马云鹭久处西北,性格爽直,道:“久闻齐侯是位真英雄,文武全才,英俊潇洒,府中还有如此好酒好茶,怪不得天下少女,皆以其做为偶像。” 马云鹭如此一说,姜述不由脸色一红,谦道:“传言多为虚妄,有些失真。” 马云鹭立时面露不悦之意,道:“听你之意,你与齐侯相熟?是否因为齐侯名扬天下,心生妒意?” 马超听马云鹭话语有些过分,待要出言喝斥,转首见姜述并无不悦之色,当下不好言语,只是闷头品茶。 姜述此时哭笑不得,不知如何答话,想了半天,道:“姑娘说得对。” 马云鹭见姜述言语并不做作,道:“看你是个爽快人,背后说人坏话不好,以后莫要如此了。” 马云鹭语意老气横秋,有些教导姜述的意味,典韦、许褚暗自发乐,马超也觉得不好意思,斥道:“当着贵客之面,别不知天高地厚。” 马云鹭得了姜述礼物,心情大好,见马超又要训人,立起身来,道:“夜深了,我先回房睡了。”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马超又向姜述致歉,姜述道:“令妹天真烂漫,性情中人,怎会计较?” 次日一早,姜述在院中练完五禽戏,又练习剑法。此时姜述剑法已将大成,其中揉和太极卸力借力之法,整套剑法显得十分平和,但是威力更大。典韦、许褚与姜述过招,常因这招卸力借力吃亏,都道此套剑法比王越剑法威力更大。 马府诸人因为马云鹭刁蛮,都对她敬而远之,如今姜述在府中居住,年纪相差不大,又有许多好物事,马云鹭少女心性,一早就跑了过来。典韦、许褚都认识她,放任马云鹭进来。马云鹭见姜述正在练剑,剑法软绵平和,虽然好看,估计威力不大,道:“这剑法中看不中用。” 姜述听到有人说话,停下手来,见是马云鹭在旁,道:“请姑娘指教。” 马云鹭颇为自得地说道:“看在那短匕的份上,我就指教你一下。所谓剑开两刃,或刺或削或划或劈,皆用崩力猛力,你这般软绵平和,既不勇猛,又无巧劲,伤人却难。” 说完,持剑下场,一边讲解一边与姜述演练。马云鹭所言为马家剑法,脱自战场拼杀,大开大合,与王越剑法完全不合。不过马云鹭所说剑理,却是马家剑法精髓,让姜述受益非浅。 马云鹭讲完,道:“受了我的恩惠,以后对我要尊敬。” 姜述苦笑道:“多谢姑娘教诲。” 姜述欲将马家剑意融入剑法之中,但是路子不合,反而别扭异常,索性不思融合之意,剑由意生,不思剑招,快时急攻如狂风骤雨,缓时防御借力卸力,在那忽快忽慢,忽暴忽柔。 典韦在侧观看,暗道主公剑法已是大成,忽然爆喝一声,道:“主公小心。”持双戟攻上,给姜叙喂招。开始时怕伤着姜述,只敢使出五分本事,被姜述逼得手忙脚乱,逐渐施展开来,待与姜述旗鼓相当之时,浑身本事已用了九分。 忽听有人鼓掌称好,两人这才停下手来,一看却是马超来到。马超道:“向来以为贵客只善文事,没想到剑法这般精妙,与恶来斗成这番程度,驰聘疆场已经少有对手。” 马云鹭刚才还洋洋得意,待到典韦与姜述交手之时,其剑术招招精妙,平和绵软之招自有妙用,比自己武艺不知要高多少,想起方才好为人师,羞得无地自容,在别人未留意之时跑得无影无踪。 广魏郡太守府,马玩正在为粮草之事犯愁,他与李堪各据广魏四县,辖下人口不多,耕地面积又少,以四县钱粮养活万余兵丁负担很重。马玩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不由怀念以往跟随董卓时衣食无忧,外界皆说董卓暴虐残忍,或许不假,但是董卓对部下的确非常好。以往没有权力时想掌握权力,如今当家作主占有地盘,才知道权力不是外表那般风光,其中苦涩与无奈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马玩不想与李堪那般,钱粮不够就压榨辖内百姓,长期如此无疑是杀鸡取卵,必然不得长久。马玩与李堪关系不错,又同时举地投靠韩遂,因为此事劝过李堪,李堪只是摇头苦笑,他知道李堪也不想如此,他的心肠实则很软,并不似表面那般坚硬冰冷。 在乱世中保命部下兵丁才是根本,若是失去兵丁,地盘很快就会被他人夺走,顺便抢起曾经拥有的一切,因此马玩数次想要裁兵而迟迟未下决心。马玩如今体会到董卓当年养活数十万兵丁的艰辛,若是太师不亡,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马玩心中咒骂姜述几句,就是此人杀害太师,将以往的平静生活打破,导致西凉兵马四分崩散。又转念想起传闻中的东莱,已由不毛之地转化为繁盛大郡,这是何等神来之笔,若是广魏如同东莱那般,还用如此忧愁? 思绪又回到虎牢关,想起如此雄关瞬间破灭,太师如此人物尚且身败名裂,命丧当场,不由自主打个寒颤。又想起义兄华雄,性格虽然暴躁,心肠却是极好,想起当年华雄还是都伯之时,领着李堪等一群战友,为给自己出气,强闯友军兵营,打得对手无还手之力。 想到这里,马玩脸上露出温馨的笑容,那才是兄弟般的友谊,没有丝毫利益掺杂在其中。正在此时,亲兵队长马波蹬蹬跑进室内,嚷道:“将军,老上司来了。” 第177章 凉州之行(二) 马波是马玩族人,也是马玩亲兵统领,自从军以来就跟在马玩左右,认识马玩所有老上级,如今老上级若非阵亡,就是在长安朝廷那边,马玩怔了一怔,心道莫非长安派人前来劝降?正在马玩胡思乱想之际,马波身后转出一位身材魁伟的大汉,道:“臭小子,当了太守便如此嚣张,我来了连迎都不迎?” 马玩循言望去,当即怔在当场,良久才反应过来,上去先行个军礼,然后抱着来人放声大哭。(..)来人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般模样像什么?” 马玩擦擦眼泪,连忙请来人坐下,道:“本以为大哥出了意外,没想到……”说到这里,这位沙场上出生入死的硬汉再次落下泪来。 后面又有人说道:“小马丸何时变得似个娘们?” 马玩擦擦眼泪,回身去望,却见一位文士站在后面,定睛一看,又是一愣,连忙上前见礼,道:“姑爷无恙就好。” 马玩一时手足无措,继而放声大哭,就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爹娘。马玩再次掉泪,马波也受到影响,不由泪流满面。来客正是奉命前来的李儒、华雄,见状也是泪流不止。还是李儒先擦干眼泪,道:“见面不是大好事吗?干嘛弄得像丧事一般?” 马玩止住眼泪,吩咐马波道:“速让人准备酒宴,再派人将李堪喊来。” 李儒止住马波,嘱咐道:“此行机密,勿要泄露,先别跟李堪提及我等,只说请来议事即可。” 三人落座,马玩道:“两位无恙就好,我与李堪好歹还占了一郡之地,就请姑爷来做太守,大哥来做郡尉,我与李堪与以前一样,在军前冲锋陷阵。” 这席真心话说出口来,不能不令李儒、华雄动容,华雄感动地说道:“不亏是当年的老兄弟,这话让人听着心里暖和。我与子让皆投了齐侯,前来召兄弟们一起过去。” 马玩闻言一怔,道:“齐侯不是杀害太师的凶手吗?” 李儒道:“虽然太师不是齐侯所杀,也是因齐侯攻伐所至。可是小白嫁了齐侯,曹操又欺我太甚……”说到这里,李儒长叹一声,停口不言。 华雄曾为董卓亲兵首领,马玩、李堪皆是其手下亲兵,从小看着董白长大,对董白感情自非一般,马玩闻言怒道:“莫非小姐被姜述强行霸了?” 李儒摇头道:“我曾私下问过小白,小白说是真心喜欢齐侯。齐侯对小白不错,两人在一起很是般配。” 马玩感觉不可思议,道:“小姐难道忘了太师之仇?” 李儒苦笑道:“死者已矣,岳父生前有些事情做得过了,朝臣、地方皆有无数人反对。以一军之力抗衡天下,必败无疑。此是命中注定,齐侯顶住何家压力,厚葬岳父;又允小白若是产子,从母姓以奉岳父宗祀,也算是仁至义尽。你大哥初时亦宁死不降,怎奈小白已嫁齐侯,连个心腹护卫也没有,小白又出面说服,逝者已矣,还得多考虑一下生者。” 马玩沉默半晌,沉声道:“既然大人与大哥来此,又有小姐在彼,我听从吩咐便是。” 李堪驻地在丰县,次日上午才赶到马玩府上,他与马玩多年至交,不需亲卫禀报,问明马玩正在客厅,一路咋咋呼呼过来。入室内见马玩陪着客人说话,也未仔细端相,嚷道:“快让人奉茶,都快渴……” 话说到一半,顿时卡住,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良久一动不动,忽然猛地拍了自己一巴掌,感觉疼痛得很,不由喜出望外,道:“原来不是做梦,太好了,大哥……” 华雄见他进门,已经站起身来,见他这般模样,上前搂在一起,拍着他的肩膀,道:“竿子,怎与丸儿般似个娘们,别掉泪!我与姑爷都好好的,哭什么!” 马玩绰号马丸儿,李堪绰号竿子,华雄见老兄弟这般模样,说虽如此说,但是眼泪也止不住。众人伤感了一番,马玩打起精神,招呼左右奉茶,讨论投奔洛阳之事。李堪道:“若是马丸儿跟随你们走了,我一人也是独木难支,想不跟随也不行。姑爷与大哥发下话来,兄弟听命就是。” 次日午后,李儒、华雄从广魏赶到武威,闻知姜述住在马府,两人一同前来求见。姜述召两人至客房,得知此行大功告成,李堪、马玩皆愿归降,不由大喜过望。 姜述召来马腾父子一同相商,马腾进房,见是李儒、华雄在此,连忙上前见礼。李儒原是董卓势力二号人物,华雄是董卓心腹大将。董卓任前将军时,李儒任西凉郡丞,华雄任西凉郡尉,马腾为华雄属下校尉。马腾出任西凉太守,还是李儒出面。董卓死后,李儒、华雄再无信息,马腾还以为两人皆死于战乱之中。 马腾虽反董卓,但对两位昔日上官却不敢怠慢,心中暗自侥幸投了姜述。马腾部下主要将领虽然皆是马家族人心腹,但是中级将领多是华雄旧部,倘若华雄出面暗自串连,至少能拉走三成兵丁。有李儒、华雄当面,马腾知道李堪、马玩必降无疑。众人商议一会,分头回去准备,只待金城消息传来。 马云鹭这几天没事就跟在姜述左右,马腾、马超存了念头,皆是听之任之。姜述两世才学,又会哄女孩开心,很快将马云鹭迷得心神颠倒。 金城臧家商铺近来买兴隆,门兵见臧家护卫护着货物进进出出,都懒得上前查了。臧家在凉州地面声望很高,帮过韩遂、马腾等人不少大忙,普通士兵不敢难为他们。臧家一向又不违纪,声誉极佳,还非常大方,守门伍长上前接了一个钱袋,挥手让人马进城。 人马过了一半,一位身材健壮、面目俊郎的青年将领,带着二三十位亲卫过来,见商队货物极多,护卫数百,约有半数披甲,看旗号知是臧家车队。商队此时塞住城门,将领勒马停下,呼道:“何人主持?” 一位中年商人闻声过来,道:“见过阎将军,臧慧在此给您问安,是在下主持此事。” 臧慧是臧洪族侄,一向主持金城生意,与韩遂部将皆熟。年轻将领是韩遂女婿阎行,能左右开弓,用一柄五十余斤大铁椎,凉州境内除了马超数他武艺最高。阎行识得臧慧,问道:“怎有如此多货物?” 臧慧答道:“近来家主与乌孙王做了笔大单生意,用陶瓷换棉花,得有上万车,虽然分了数批,每批数量也非常惊人。东边有太原贼,往西有马匪一阵风,出了凉州还有数拨大小马匪,家主因此新派若干护卫过来,定在金城会齐,三日后一同上路。众护卫已到县衙报备过。” 凉州以西商道基本都由臧家控制,马腾、韩遂每年凭此收取不少商税,近年青州棉花需求量大增,每年臧家都有几次大动作。阎行并未生疑,接过臧慧递过来的钱袋,与他聊了几句,等候商队过完,方引护卫出城巡察兵营去了。 靠近北城墙一片区域皆是贵族达官居住,韩遂手下文武多居于此处,只有东北角很小一片区域为平民区,大户区与平民区隔着一条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允吾县令付奎想整治此地,奈何缺少钱粮,有心无力,无奈之下拖将下来。 这日付奎办完公务,刚刚回府,有人递上名刺求见。付奎打开名刺一看,见是糜家商铺掌柜糜纪。糜家在凉州主要经营竹纸、印刷品生意,商铺面积虽然不大,每年交纳的税收却不少。付奎让人引糜纪进房。糜纪进房之后问过安,道:“糜家想在金城开设百货商铺,看好一处所在,也与居民私下协商完毕,特来求取付大人手令,方好开工建设。” 付奎往年赴洛阳公干,曾经见识过甄姜百货铺,知道百货商铺如同吞金兽般,若是办好,无疑会带动金城经济,还能收入大量商税。付奎大喜,道:“想在何处建设?” 糜纪道:“在下曾请人测过风水,在北城墙附近看好一方民宅,占地不多不少,周围富贵人家又多,因此选在彼处。” 付奎前期想要改造那片区域,此举正好解了他心中之忧,又能赚得政绩,安有不准之理?当即行了文书,让糜家抓紧施工。 糜家财大气粗,果然非同一般,当日即招募无数人手,三日便圈起高墙,日夜施工,虽然有些扰民,但周围百姓听说是百货铺开建,又得了官府公文,也无人过来闹事。 韩遂府第在郡衙左旁,其家口不大,宅子占地不广,其身后大院是前金城郡丞姜非所居,姜非因病故去,此宅为姜非嫡子现榆中县长姜繁所有,赴任后很少回来居住,宅中只有三五名家奴看家。 姜繁原是金城功曹史,颇有内政之才,韩遂夺了金城,听闻其名,征召其为榆中县长。榆中离允吾不远也不近,姜繁来回跑了几趟,感觉十分不便,便在榆中买了一处宅院,将家小迁到榆中县城,这所大院便闲置下来。姜繁为文官,家口不大,韩遂并无防范之意。姜繁此日刚刚回府,忽有门房递上名刺,见是臧家来人,不敢怠慢,连忙迎进府中。 第178章 凉州之行(三) 来人正是臧慧,与姜繁相识多年,落座后奉上礼物,道:“家主近期欲来金城小住,怎奈在下宅院狭小,安置不下。&#见大人旧宅甚是宽敞,特来商议一下,或买或租,请大人出个价格。” 姜繁见臧慧礼物甚重,旧宅亦闲置数年,既然臧家想用,亦无不可,答道:“宅院为祖传之地,本官手头无事,不缺钱财,因此不想。若贵家欲用,我让下人收拾一下,只管去住。这等小事,租金就免了。” 臧慧忙道:“一码归一码,不如这样,门卫还用贵府旧人。臧家借用数月,家主排场甚大,房屋需要修饰整理,院墙粉刷一遍,地面重新夯实。费用皆由臧家支付,每月再付五十两银子,大人认为如何?” 姜繁心道这臧家果直财大气粗,小住数月就要费如此功夫,不须花钱便将房屋宅院重整一遍,又有丰厚租金,何乐而不为?当下两家签了合约,臧慧又问:“租房需到县衙报备,又需装修,请大人打个招呼。” 姜繁笑道:“又非久租,不须报备,还免了契钱,我手书一信,若是县衙有人问道,只说是我寻人翻修房屋即可。” 这日天睛,马云鹭缠着姜述出城打猎。多日没有出城,来到城外,冬阳熙和,风也息了下来,虽是万物调零,却也心胸顿宽,感觉异常放松。冬日猎物却少,一行人离城渐远,收获也越来越多,正在情绪高涨之时,却见远方来了一彪人马。 待到近处,见是数百人马正在追赶一些客商,马云鹭道:“这帮太原贼甚是可恶,又在打劫客商。原来还不敢靠近这边,如今越来越放肆。” 说完,径要引护卫上前救人。马云鹭护卫只有二十余,即使再勇猛,与上百马匪交锋,也是凶多吉少。姜述连忙阻住,招呼亲卫,排成攻击阵形迎上前来。 客商见有官兵,不由喜出望外,都往这边逃来,许褚顶在最前面,示意客商从两旁绕到阵后。客商让出正面,闪出数百太原贼。太原贼见前方有百余官兵,装备精良,勒马停下,踌躇不前。 姜述让典韦上前搭话,典韦拍马上前,喝道:“你等何人?因何劫夺客商?” 为首者是位彪形大汉,身披杂甲,手持大杆刀,策马近前,道:“我乃太原商曜,闻我名者速速避开。” 典韦正欲上前厮杀,姜述喝止,将典韦唤在眼前,叮嘱一会。典韦复回阵前道:“听闻你等向在并凉边界,为何到了这边?” 商曜也不讳言,道:“当初何刺史本欲招安,袁绍杀死刺史,派人伪为招安之人为内应,袭了我等寨屯,兄弟们只逃出数百人,不足与袁绍交锋,无奈只得西行,跑到荒凉地带,劫些客商为生。” 典韦道:“你本武勇之人,为何不去从军?” 商曜道:“本有此意,怎奈我等身为贼寇,又有案底,何人敢用?” 典韦道:“你等无以为生,劫掠客商也是无奈之事,我为你指条明路,持我手书,前往西河投军。” 商曜道:“你是何人,让我如何相信?” 典韦策马近前,轻声告知商曜数句,商曜脸色大变,下马步行到姜述马前,郑重叩了三个响头,一言不发,问典韦讨了手书,招呼众人直奔东南方向而去。 商曜领人离去,众客商纷纷前来叩谢,姜述让马云鹭出面打发。众客商走后,马云鹭策马到姜述身前,脸露疑惑之色,道:“你到底是谁?” 姜述止往护卫,拍马向前奔驰数百米,候马云鹭追近,跳下马来,道:“没有问过父兄?” 马云鹭跳下马来,行到姜述身前,道:“父兄皆言是贵客,不许多问。” 姜述道:“你猜呢?” 马云鹭仰头想了一会,道:“是齐侯派来的大官?” 姜述笑道:“算是。” 马云鹭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般说话,一点也不爽快。” 姜述道:“我是从洛阳来,却不是齐侯派来的。” 马云鹭忽道:“齐侯长得什么样子?” 姜述道:“跟我差不多吧。” 马云鹭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嫁给齐侯好不好?” 姜述奇道:“怎么忽然提到此事?” 马云鹭道:“父兄想让我嫁给齐侯,可我……” 说到这里,马云鹭娇脸一红,美眸望着姜述,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姜述望着她脉脉含情的美眸,道:“我的身份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保密。” 马云鹭点点头,道:“好,我马家人最重信诺。” 姜述道:“我就是姜述。” 马云鹭怔了半天,目瞪口呆,半天没回过神来,良久道:“你……与齐侯不一样。” 姜述笑道:“有何不一样?难道你见过齐侯?” 马云鹭道:“齐侯不应该是你这样子。” 姜述笑道:“民间传言众多,大多虚妄,我就是这样子。” 马云鹭想了想,道:“也是,若非齐侯,身边侍卫如何有那般威势?” 姜述笑道:“现在想嫁了吗?” 马云鹭娇脸红透,嗔怪道:“都是你作怪。” 姜述道:“若是想嫁,回去后我就提亲。” 马云鹭虽然大方,此时也羞不可抑,飞身跳上马背,招呼护卫一声,往姑臧城飞驰而去。 姜述回到马府,在书房寻到马腾,道:“在下想求鹭儿为妻,请将军应允。” 马腾本有此意,闻言大喜,道:“此是喜事,安能不从。” 两人在书房将婚书填好,姜述道:“待过了年,先帝大丧过后,再求道旨意,将亲事办了。” 婚事既成,当下马腾摆宴,让家人皆来与姜述见面。此时,李儒、华雄、高顺等已赶到金城,诸般准备基本就绪,已经不怕泄密,姜述坦然公开身份。听说姜述成了马家女婿,马家合府上下一片喜庆。 马腾引见子侄,姜述见马岱、马铁、马休皆英勇少年,诸子文武双修,尤其马岱甚是沉稳,日后历练可以镇守一方。当场与马腾约定,待凉州平稳,诸子都至丞相府任职。马腾大喜,席间子侄欢聚一堂,众人尽欢而散。 马云鹭有了婚约,反而不好意思露面,知道姜述在凉州待不多久,又想去看他,听婢女说姜述醉酒,不顾别人非议,闯进姜述卧室探望。 原来姜述见马家子侄个个酒量奇大,纷纷上前敬酒,姜述见大事不妙,喝了几杯,托醉回房。姜述躺在帐内,正在思量金城之事,只听门声响时,马云鹭走了进来。姜述出来多日早已憋得难受,闭目躺在榻上不动。马云鹭以为姜述醉得不醒人事,连忙上前来看,不料是姜述发坏,待她来到身前,俯下娇躯探视之时,一把将她拉于怀中。 马云鹭猝然不防,待要挣扎,又觉姜述醉酒,担心不慎伤了他,索性偎在姜述怀里一动不动,哪有平常刁蛮模样?此时她俏脸通红,想想心仪的情郎将成为终生相伴的夫婿,心里甜蜜异常。 深情激动的一个甜蜜的长吻,让马云鹭春心荡漾,气息短促,一双美眸深含着渴望、幻想、幸福。一个是豆蔻年华,不一会便春情荡漾,媚眼如丝。一个是血气方刚,美色当前,娇躯在抱,真是热火如焚。 衣物在不知不觉中褪掉,"chi luo"裸的玉体刹时横陈眼前。洁白、透红、细腻的玉肤无一点瑕疵可寻,结实玲珑的山峰起伏不定,匀称的曲线、光滑的玉肤、修长的**,真是上天的杰作。 一切是那样自然,翻过身子,搬开**,在桃源圣地一探一探,徐徐进入。“有点痛!”马云鹭略感疼痛,娇羞难耐地轻声说道。 姜述翻身把她的玉躯放平,炽热抵住花瓣,上面深吻香唇,紧吮香舌,双手不停揉捏山峰。经过不停挑逗,直到她全身轻抖,仙露似河水泛滥,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渴求,"jiao "吁吁。说话间,又把双腿字分得更开,挺起**部,迎上前来。姜述知道马云鹭芳心已动,微微一用力,炽热就被套了进去。 第179章 凉州之行(四) “啊!痛死我了!”马云鹭娇呼道。(..) 姜述此时感觉到一层阻碍,见她头上沁出香汗,美目紧闭,泪水沿着玉容滚落,不免有些怜惜,当下按兵不动,只是轻怜蜜爱,尽情挑逗。不一时,仙露如泉,不停溢出,双腿乱动,时而缩拢,时而挺直,时而张开,腰**频频迎合。 姜述见时机成熟,猛提一口气,直朝湿润的圣地,猛然进入其中。一下子冲破阻碍,马云鹭痛得热泪直流,全身颤抖,张口欲呼,却被嘴唇封住,想必非常疼痛,玉手不住推拒,上身也左右摇动。 姜述见她痛得厉害,暂时伏卧不动,拥抱片刻之后,柔声说道:“还痛吗?是不是觉得好些?”说话的时候,手在她的耳边轻柔抚摸。 “现在好了些。”马云鹭俏羞地说。 慢慢抽出又缓缓进入,这是一种温柔的技巧,这样轻慢活动约有半刻钟,马云鹭已经潮如泉涌,"jiao "微微,显得荡狂快活,情不自禁摇动蛇腰,向上迎送。姜述见她苦尽甜来,春情荡漾,媚态迷人,更加火热如炽,紧抱娇躯,一阵比一阵快,一阵比一阵猛。 马云鹭"jiao "连连,媚眼如丝,春情荡漾,姿态迷人。惹得姜述紧紧抱住玉躯,用力动作。马云鹭此时心潮泛滥,********,娇颊艳红,樱唇微开,喘气如兰,尤如一朵盛开的海棠,艳丽动人,不自主娇哼出声,极力迎凑,双手紧紧抱住姜述的虎背。 眼前马云鹭将要攀上快乐的高峰,姜述一面用力动作,一面轻柔的吻着香颊。马云鹭不久浑身颤抖,深处不断收缩,一阵热滚滚的液体喷射而出。姜述感到心神震颤,快感霎时涌到极致,猛然打了个冷战。 真是神魂显倒,飘然欲仙,两情缱卷,淋漓尽致。二人都不免稍感疲倦,但是仍然不愿分开,赤身相拥,双双入梦,睡得分外香甜。 甜蜜的时光在愉悦中轻轻溜过,午夜时马云鹭首先醒来,睁眼一看,只见两人一丝不挂地拥抱在一起。**上沾满了落红及玉露混合的斑渍,已经凝固,呈现粉红颜色。回忆起适才**缱绻时的疯狂模样,她不禁羞红双颊,担心被他人发现,勉强起身梳妆完毕,步履维艰,一步步挪回闺房,羞涩之余却感到无比的幸福。 金城是凉州有名大城,人口稠密,城郭坚固,是韩遂根基之地。韩遂前期听闻袁绍被灭,马超被围,就断定马腾不是姜述对手,下个目标应当就是金城。 韩遂是智者,数次准确判断形势,基业因此越来越大,直至周边全部稳定下来,小势力皆被清理干净,剩下的都是当世俊杰。韩遂再无扩张之力,开始专注内政,辖内郡县人口钱粮不断增加,但是比起东南长安、南方益州势力还是远远不及。 韩遂考虑过投靠长安或刘焉,最终都否定了。曹操在长安权势虽大,但是大半军权却在西凉旧将手中,西凉诸将数人与自己不合,若是生出争端,曹操亦难以掌控。刘焉近年治理益州,内治尚可,武力太弱,久后必为他人吞并。 以实力对比和形势发展看,姜述应当最有潜力,所占地盘很大,人口众多,又善内政,这是战争的必需资源;又善武事,兵马精锐,逢战必胜。若无意外,久后统一天下者必是此人。但是姜述最大的弊端,便是不容自立,所占之处皆由朝廷派官员控制。若是相投,只能与何苗待遇相似,掌握一定军权,但钱粮却控制在朝廷手中。若生异心,只须将钱粮掐断,兵马将不战自溃。将刀把交给别人,这让韩遂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马超领兵被困又神奇逃回,这其中定有内幕,即便没有探子信息,韩遂也会自然而然猜到:姜述与马腾之间定有某种交易。交易内容韩遂始终没有探到,这让他开始猜测马腾是否将金城当成了交易筹码。即便如此,韩遂还是无法可解,在姜述的绝对实力面前,唯有联合众诸侯之力方可抗衡。韩遂想到这里,开始推算诸侯合作的可能性,以及之后产生的变化和后果,最后韩遂放弃了。刘焉、刘表这两位实力强大的诸侯,若是没有动到他们根本,身为大汉宗室,不会贸然出兵。何况两刘野心不大,皆如守家之犬,毫无进取之心。 正在韩遂犹豫不定之时,阎行进来禀报,道:“李儒来了。” 韩遂一愣,李儒还活着?原以为他随董卓战死在虎牢关,李儒前来是什么意思?代表谁?李儒出山,李堪、马玩已不能信任,这……韩遂愣了一会,道:“打开中门,我亲自出迎。” 董卓暴虐,并不意味李儒不得人心,李儒此人恩怨分明,对仇视的人心恨手辣,但对部下一向施恩甚广,西凉旧将多有受恩惠者。马腾、韩遂都曾与董卓对立,对董卓内心有几分惧怕,对李儒却有几分敬重。 韩遂、阎行迎李儒进客厅落座,韩遂道:“自太师虎牢关阵亡,向来未闻先生消息,今日突然出现,想必有重大事情。” 李儒道:“有机密事情与文约商议。” 韩遂闻言,当即屏蔽左右,只留阎行一人在旁伺候,道:“先生有何指教,尽管讲来。” 李儒道:“目前形势危急,文约身家即将不保,今日前来,是来救文约合府性命。” 韩遂道:“请先生指教。” 李儒道:“马家已经投了齐侯,文约知道吗?” 韩遂一怔,心道果然如猜想一般,看来姜述欲要下手了,道:“不曾得知细情,只凭猜测,认为马家与齐侯定有幕后交易。” 李儒道:“齐侯欲对文约用兵,文约能抗衡吗?” 韩遂道:“不能。近闻齐侯粮尽,明年春粮下来之前应该无力发兵。” 李儒道:“文约能抗衡多少兵马?” 韩遂道:“齐侯发马步军五万,或能不败。” 李儒道:“加上马家呢?” 韩遂盘算一下,道:“齐侯只需发兵两万。” 李儒又道:“若李堪、马玩反水呢?” 韩遂面色一变,道:“先生原来投了洛阳,欲让在下投降吗?” 李儒道:“不错,如今已经万事俱备,齐侯已至凉州筹划多日。在下因与文约有旧,特来说降。” 韩遂闻言仰天大笑,笑声充满杀机,猛然抬头看向李儒,森然道:“所谓伤敌一万,自损千,难道齐侯欲两败俱伤吗?” 李儒道:“丞相手中还有十余万异族兵马,正在考虑如何消耗。” 韩遂气势一滞,语气缓和下来,沉声道:“先生此次前来,不怕丧命吗?” 李儒神色淡定自若,道:“人生在世,有谁能真正不惧死亡?我相信文约不会杀我。” 汉时武将剑不离身,韩遂脸色一变,拔出腰间长剑,道:“先生真认为在下不敢?” 李儒神色淡然,摇头道:“我与文约相识多年,自是熟悉文约性情,方才大笑之时已是生了思量,若想杀我,早就动手了。” 韩遂瞳孔一缩,他方才大笑之时,确实在考虑如何处理此事,李儒身份是齐侯使者,没有考虑周全,安敢随意杀害?既然让李儒揭穿,继续恐吓失去了意义。韩遂眉头一皱,还剑入鞘,语气缓和下来,道:“齐侯是何条件?” 李儒道:“马家条件是封马腾为四方将军,马家子弟跟随丞相为将,升迁各依战功,所辖之地由朝廷接管,军队交予朝廷。” 韩遂道:“如此苛刻条件,马家岂能答应?” 李儒笑道:“此事不久将传遍天下,何必相欺?将军年岁渐高,若能安享荣华富贵,何必征战沙场?” 韩遂沉思半晌,摇头道:“条件过于苛刻,不如投靠长安。” 李儒道:“将军如何投奔长安?仅凭三万兵马,到了长安又能如何?” 韩遂闻言大惊,道:“诸将皆叛否?” 李儒道:“诸将家小已被迁到城外。若是将军不允,粮库将是一片大火。马家三万精兵在武威,齐侯三万兵马在西河,长安诸将已有数人暗投齐侯,文约三万嫡系兵马,能有多大作为?” 第180章 凉州之行(五) 韩遂脸色大变,站起身来,瞅向阎行。(..)阎行会意,匆匆出门。韩遂知晓李儒既然说出口来,诸将家小想必早已出城,但是城中防备极严,家小如何能够安然出城?韩遂想到这里,问道:“诸将家小如何出城?” 李儒道:“诸将家小皆在北城,距离北城墙不远,最近有人购置数处房宅,正在大兴土木,与诸将居处只相隔一条街道,又因施工封住小巷两端,将众家墙壁打出通道,轻易可至北城墙。城内土层深厚,冬季水位又浅,挖一条出城地道,又费得了多少工夫?偷出众将家小轻而易举。倘若齐侯行此法攻城,文约能防得住吗?” 韩遂闻言颓然坐下,道:“想必齐侯谋划已久,早将在下研究透彻,如此看来,唯有投降一途可为。” 李儒笑道:“非是投降,而是举地而献。文约从始至终响应齐侯,何谓投降?举地而献是大功,丞相怕是要为马家与文约争取侯爵了。” 韩遂道:“侯爵?实封侯爵?” 李儒笑道:“如此大功,若非世袭侯爵,如何向天下子民交待?但是封邑多少需要朝议才能决定。” 汉朝侯爵分为许多种,最大的是万户侯爵,食邑万户,可以世袭。韩遂闻言愁容顿消,道:“如此得享富贵,亦不是不可。诸将年纪皆大,不知齐侯有何安排?” 李儒道:“齐侯言及诸将,唯对阎行赞不绝口,想来日后前程远大。其余诸将,丞相言因才施用,绝不至于抛弃不管。” 韩遂无子,一直视阎行为己出,顿时又去了一桩心事。此时阎行急步跑了进来,道:“诸将府第外面如故,内中皆剩些粗笨下人,诸府皆有暗道相连,联通北边工地,小婿带人沿迹寻找,发现一处秘道直通城外。” 韩遂此时已经下了决断,道:“别管这些事了,我意已决,听命于齐侯,你出去整顿兵马,准备交接。” 阎行不明详情,闻言一愣,道:“这……” 韩遂笑道:“去吧,未必是祸事。” 阎行对韩遂一向言听计从,知晓韩遂一旦定计,难以说服,当下领命出去。 李儒突然高喊一声,道:“高将军,你们出来吧。” 韩遂吓了一跳,只听屋顶传来声音,道:“得请文约将军下令,约束一下亲兵,不要引起冲突才好。” 韩遂急趋院中,抬头见屋顶露出数百带甲壮士,心中暗自吃惊,见亲卫上前,连忙喝止。韩遂此时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庆幸不已,若是真与李儒翻脸,这帮人马一旦发动,阎行武艺再高,恐怕也难抵挡。 高顺见韩府亲卫退去,从房顶一跃而下,上前与韩遂见礼,道:“附近部下较多,尚请将军传下军令,免起冲突。” 韩遂问道:“兵马多少?” 高顺道:“粮库附近有三千精兵,府第周围两千众。” 韩遂不由目瞪口呆,心道这群人似从地底冒出来一般,府中护卫和巡街士兵一无觉察,突起发动,夺城亦非难事。如今韩遂已经决定投降,不想惹出事端,急忙传下军令,让亲卫持军令带着高顺亲兵到各处通知。 三人入内落座,韩遂道:“这许多兵马如何进来?” 高顺道:“商家皆有护卫,分为数十批也就进来了。” 韩遂又问:“如何入府?” 高顺道:“后面府第已租下十余日,府上卫兵对后面防卫松懈,只有十余位手下,皆被生擒,并无伤亡。” 李儒见韩遂面露疑色,道:“高将军部下陷阵营,一千人马歼灭匈奴右贤王万余亲卫,当年穿过匈奴王城,如穿街过巷般轻松。” 韩遂曾经听闻此事,还以为是传说而已,问及细状,高顺一一说明,韩遂脸上顿时滚下汗珠,心道幸亏做了正确决断,否则单凭这五千兵马,夺取金城也是轻而易举,心中暗自庆幸不迭。 韩遂已降,不战全部拿下凉州,姜述升乐安太守陈宫为凉州刺史,张飞兼任凉州兵曹,孙坚兼任护西域将军。命鲜于辅接替陈宫为乐安太守,阮为武都太守,鲜于嗣为陇西太守,应为汉阳太守,刘帧为安定太守,崔巨业为北地太守,姜洚为武威太守,沮授为金城太守,辛毗为张掖太守,逢纪为酒泉太守,陈琳为敦煌太守,赵浮为广魏太守,程奂为北地太守。又大量提拔在青州担任吏员的国学弟子,到凉、并、幽三州担任县长、县尉等基层官员。 军事交接快速,政事交接繁琐,姜述见春节临近,让刘晔、高顺暂时驻留凉州,让典韦、许褚、马超引领兵马随同回京。又让韩遂、马腾暂管辖地政务,与朝廷所派文武官员交接以后,再带领手下文武赶赴长安。 行到半路,赶云传来捷报,已经顺利灭掉三韩,南部百余小国非降即灭。匈奴骑兵已经赶至乐浪,待春节过后两军会合,操练娴熟,然后全力攻打高句丽。赵云又在信中提及,欲娶纪汉国女主纪柑为妻,请求指示。 赵云攻打三韩,乐浪太守派校尉弓遵引五十名熟悉地理者为向导。三韩之地,西汉时皆属汉境,三韩之王亦四时来郡,征丁纳钱,如汉民基本相同。恒灵两朝昏弱,三韩生出野心,不遵朝令,又趁机北扩。幽州派兵来剿,三韩见兵威不敌,便引兵后撤,待大军退回,复使兵侵占。后来朝局动荡,三韩更生野心,欲夺乐浪、辽东之地而分之。 三韩在乐浪吃了大亏,三国士兵逃脱者十不过一,国王或战死或被擒。马韩、辰韩、弁韩管理体制与中原不同,其国民多是战国遗民逃至此处,与当地土著融合繁衍,逐渐形成的族群,大多依水而建民居,只有三韩有数处低矮城郭,余者外侧只有矮墙以防野兽。因受汉民影响颇深,其国民亦种植,知蚕桑,作绵布。 其国中有国,三韩面积皆不大,每国如同汉朝一郡大小,其国中之国实为民众聚居之地,大则数千户,小则千余户,三韩民众相加,有十余万户。前番征战两万兵马死者九成,实力大减,国王非死即俘,各小国头领如一盘散沙,又无城郭拒守,安能抵挡汉军精骑? 赵云东征年余,灭小国五十余,计有爰襄国、牟水国、桑外国、小石索国、大石索国、优休牟涿国、臣沽国、伯济国、速卢不斯国、日华国、古诞者国、古离国、怒蓝国、月支国、咨离牟卢国、素谓干国、古爰国、莫卢国、卑弥国、占离卑园、臣衅国、支侵国、狗卢国、卑离国、监奚卑离国、古蒲国、致利鞠国、冉路国、儿林国、驷卢国、内卑离国、感奚国、万卢国、辟卑离因、日斯乌旦国、一离国、不弥国、支半国、狗素国、捷卢国、牟卢卑离国、臣苏涂国、莫卢国、古腊国、临素半国、臣云新国、如来卑离国、楚山涂卑离国、一难国、狗奚国、不云国,不斯邪国、爰池国、干马国、楚离国。所过之外,皆依姜述所令,除了汉族遗民,相貌与中原人相同又会说汉语者赦免,随军劳役,其余男女老幼皆不放过。一时间三韩地面空旷无人,只有少数人躲于深山或深山土著得以幸免。 赵云入境之后,就食于敌,不需后勤。等及灭了三韩,回头去灭三韩之南诸小国,地旷人稀,劫掠之粮不足军用。所幸姜述早有所料,命东莱水师出船运送军粮,在乐浪之南朝鲜半岛东西海边各择一处建设简易港口,东海岸取名为讨夷港,西海岸取名为征蛮港。 太史慈部自从攻下广陵,在海上横冲直撞,沿途海匪不降者皆灭之。又择海岛为中转站,占据夷州,再向南发展,已到交州海面。 甘宁引两千水军负责赵云部军需,沿海路发现一岛,就是如今济州岛,见此岛土壤肥沃,气候宜人,水源充足,面积甚大,报请姜述在此设立居民点。岛上土著尚未开化,其人种短小,言语不与韩同,皆髡头如鲜卑,好养牛及猪。其衣有上无下,略如裸势。善于造船,对大汉水军敬若神明,十分恭顺,请示姜述行止。 姜述彼时在并州谋划马家,接到甘宁、太史慈等军报,判断方位,知晓太史慈所言夷州即当今台湾岛,甘宁新发现岛屿为济州岛,下令在夷州、济州设县,取名为台湾县、济州县,迁流民入住。明示水师:蛮夷恭顺者使其壮丁为力役,发粮为晌,补充海外基地人员不足。授其部众耕种之法,教授汉文汉话,以使将来基地自足自给;蛮夷野蛮者皆族灭。 太史慈水军再往南行,气候大变,兵丁多有不服水土而得病者。姜述命水军暂时停止扩张,回东莱配合国内征战。又授豆芽之法,让水军以此防止败血病,并让华佗派遣弟子十余人前去夷州、济州等地,研究病症破解方法。 第181章 赵云娶妻 赵云灭了三韩,又灭南边诸国。(..)其时诸小国俗少纲纪,邑落杂居,不能善相制御,不行跪拜之礼。居处作草屋土室,形如冢,其户在上,不分长幼男女,举家共居一室。其葬有无棺,不知乘坐牛马,以璎珠为财宝。或以缀衣为饰,或以县颈垂耳,不以金银锦绣为珍。其人性强勇,魁头露。如灵兵,衣布袍,足履革蹋。国民少勇健者,皆凿脊皮,以大绳贯之,又以丈许木锸之,通日欢呼作力,不以为痛,既以劝作,且以为健。常以五月下种讫,祭鬼神,群聚歌舞,饮酒昼夜无休。其舞,数十人皆起相随,踏地低昂,手足相应,节奏有似铎舞。 十月农收之后,亦复如之。信鬼神,园邑各立一人主祭天神,名之天君。又诸国各有别邑,名之为苏涂。立大木,悬铃鼓,事鬼神。诸亡逃至其中,皆不还之,好作贼。其立苏涂之义,有似浮屠,而所行善恶有异。其南方或沿海有通汉境者通晓礼俗,远处直如囚徒奴婢相聚。**草木略与中国同。特产有梨般大小的大栗,还有尾皆长五尺余的细尾鸡。男子时有文身。因为路途遥远,来往请示不及,赵云则灭其野蛮者,受降其知汉人礼仪者。选择精细识字士兵为官,治理降众。 青州人纪贡,曾为著名海匪,发现此处民众愚昧,统领手下百余水贼来此定居,先向淳是国王购地。淳是国王愚昧无知,以为海边土地不能耕种,低价给纪贡大片国土。纪贡依此建城,值黄巾之时,聚流民前来安置,共得二千余户,练兵一千,又与汉境通商,渐成气候,自号纪汉国。 淳是国王见纪汉城富裕,会合附近十余国,聚兵五千往攻。沿海诸小国与北边小国习俗不同,有城栅。其言语不与北边小国同,名国为邦,弓为弧,贼为寇,行酒为行觞。相呼皆为徒,有似秦人,与燕、齐之俗不同。大国四五千家,小国六七百家,总二三万户。 沿海平原土地肥美,宜种五谷及稻,晓蚕桑,作缣布,乘驾牛马。嫁娶礼俗,男女有别。又通治铁,俗喜歌舞饮酒。有瑟,其形似筑,弹之亦有音曲。善于步战,兵仗与汉人相似。衣服洁清,长发。亦作广幅细布。法俗特严峻。 蛮兵皆有铁器,军法严苛,但与纪贡所率汉人士卒相比,武器太差,战力稍微不如。汉人历来善守,依城而守,蛮族数攻不破。诸小国头领聚集商议,以罢战之名与纪贡谈判。纪贡未防诡计,出城后被蛮族埋伏重伤,回城后伤重而死。纪贡无子,其女纪柑接掌国主。 纪柑十四岁,向居国内,识文字,能读书,又随父亲学些武艺。纪柑继位后一心为父亲复仇,但是兵少不敢进攻,听闻赵云率兵前来,派使请降,想借汉军为其父报仇。 赵云行军半途,闻听有人请降,命人传来一看,却是汉人,细细问了状况。纪汉虽是自行立国,但国民皆是汉人,今被蛮人所攻,赵云不由大怒,统兵往击诸国后方。诸国兵丁皆与纪汉交战,留守兵丁稀少,被赵云统统族灭。 蛮国国王听闻信息,不顾与纪汉相争,回头来战赵云。纪汉士兵皆是流民,兵甲不齐,战阵不熟,战斗力都高于蛮人。赵云部下皆是百战精兵,比纪汉军士兵不高强了多少倍,因此诸蛮国一经交锋,不到一刻便被击溃,赵云部皆是骑兵,蛮兵皆是步军,交战区域又是平原,因此蛮兵被杀得尸横遍野。 纪柑在城上远远看见,芳心大慰,亲自披挂,统兵出城助战。待蛮兵死绝,赵云与纪柑相见之时,却是对了眼色,彼此生出爱慕之心。 赵云、纪柑两人皆是主事之人,存了心思一来一往,感情发展很快,不到十日已经进展到谈婚论嫁。但赵云如今统兵在外,纪柑身份又非常特殊,两人婚事却需汇报给姜述定夺。 飞鸽传书确实方便,姜述尚未赶回洛阳,赵云就接到了姜述的手书。赵云打开信,信上写了两行字:得佳人为之贺,回朝时须人多。上半句赵云看明白了,主公赞同与纪柑的婚事,心情很高兴;下半句没看懂,琢磨了半天没弄明白,拿着手书去寻纪柑商议。 纪柑闻知赵云来访,十分兴奋,赵云年轻俊郎,武艺高强,又居高位,确是如意郎君。纪柑迎赵云到客厅坐下,赵云望着纪柑雪白的脸庞、小巧的下巴、樱桃般的嘴巴、秀气的琼鼻、动人的双眸,想起已得姜述同意,丽人即将是未来相守一生的爱人,忘了正事,望着纪柑浮想联翩。纪柑见赵云痴迷地望着自己,顿时满脸通红,内心却是充满了喜悦,看着赵云那幅模样,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赵云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这样盯着纪柑,确实有些失态,又想到眼前的玉人将是自己的妻子,不由露出幸福的笑容。 纪柑见赵云与往常不同,问道:“今日似是丢了魂儿,遇上什么事了?” 赵云自觉有些失礼,不由有些腼腆,忽然想起正事,道:“主公写了手书过来,已经允了我们的婚事,但信上所言我未弄懂,前来与你商议。” 纪柑从赵云手中接过手书,第一句看明白了,姜述同意两人婚事,心情也非常高兴。第二句一时也没看明白,琢磨了一会,忽然脸色一红,将手书丢给赵云,道:“主公无聊得很。” 赵云异道:“这关主公何事?” 纪柑最初默然不答,最终见赵云有些急了,道:“婚事只是我两人之事,若是多出人来……你还不明白?” 说完,纪柑脸色红得如同朝霞一般,丢下赵云,自个儿进室去了。赵云又琢磨了一会,不由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主公这样安排,也不怕我坏了军规?” 姜述回到洛阳,已是腊月二十日,回府歇息**,次日一早参加朝议。年终最后一次朝议,有些论功行赏的意味,今年的事情特别多,从军事角度来度,丰收得让人不敢想像。去年战败董卓,夺了司隶,今年连夺幽州、并州、凉州,平了乌恒三部、南匈奴,收服文武数十人,平添三十余万兵马。从治政角度讲,新政推行平稳,朝局安静,朝堂地方各级官员力,连续大战粮草得以保证,难民得以安置,后方运转平稳。文武众臣得力,配合默契,新政已经摆脱原先汉室朝廷的旧框架,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新景象。唯有钱粮亏空太大,不仅朝廷仓库干干净净,地方库藏也皆见底,若非五大商家鼎力相助,但凭姜家之力怕是早已难以维持。 此次朝议,除了各地镇守一方的文武重臣,京城附近的文官大员基本到齐。姜述带领诸文武上朝,何后、马后垂帘听政,众人行礼罢,各在案几后坐好。何后道:“自恢复京城以来,承蒙文武百官齐心协力,今年又新复幽、并、凉三州。孤与太后商议,决定加封齐侯为齐王,立功文武由丞相府拟定方案,各有封赏。” 姜述闻言一愣,刘邦以前曾有祖训,非刘氏子弟不得封王。天下尚未平定,何后、马后虽是好意,但如此行事绝对不妥,会引起天下诸侯猜忌之心,对以后平定天下有害无利。姜述见众臣皆出言依附,更加感觉不妥,起身奏道:“臣领兵恢复诸州,乃臣子应为之事。高祖曾有祖训,非刘氏子弟不得封王。臣得先帝厚爱,尚万年公主,得封昌邑侯。又因战功,进封齐侯,身为丞相兼任大将军,已是位极人臣。此议万万不妥,请太皇太后、皇太后收回成命。” 何后与马后商议,本想送给姜述天大惊喜,不料却遭到姜述坚决拒绝。两后互视一眼,马后道:“丞相劳苦功高,大汉得以延续,全赖丞相统领诸公恢复。丞相有功不能封王,难道不如皇室寸功未立之人?” 姜述正色道:“臣在其位,须谋其政。皇室自有规矩,无功而封王者有之。臣已封侯,安敢违背祖训而封王?请太皇太后、皇太后撤回懿旨。” 贾诩在旁见姜述并非假意辞让,亦起身奏道:“臣以为丞相之言极是,今天下尚未平定,丞相已封侯爵,天下平定之时如何?” 何后、马后闻言,小声商议一下,何后道:“既然丞相固辞,便依丞相之意。孤与太后皆女流之辈,朝堂之事需丞相与诸公费心。今年立功文武,丞相与众臣商议,拟上名单,元霄时封赏功臣,以免百姓议论朝廷薄待功臣。” 姜述道:“臣认为文武封赏朝堂皆有法令,若无特殊情况,皆应按法度执行。若不依法令,厚赏文武众臣,此太皇太后、皇太后对臣子的恩德。日后再有立功者,依据法令封赏,还是依照此次封赏执行?朝廷法度已立,一切均按法度办理,无法度可依者,可以朝议定夺,以为惯例。今年武将封赏,皆有军功体制可依,诸将封赏已经执行。地方文臣均有绩考为评,臣以为封赏也可按照法度执行,绩优者升,绩劣者汰。朝堂众臣考核尚无依据,臣于年后召集众臣商议,制定考核制度以为法度,以新定法度封赏朝臣。外界传言臣只用亲信,若让臣会同群臣商议,即便封赏公正,外界亦有微词。臣认为无论亲疏贵贱,皆以法度考评,此公平之举,外界对臣流言可止。” 第182章 一龙两后 姜述所言,围绕“公平”两字,世上果真有公平吗?没有绝对的公平,但要公平的氛围。实则大汉法度甚是严谨,只须改变其中不合理的条文,凡事皆有法度可循,所谓“法度面前人人平等”,虽是一个口号,但是依照这个原则执行,久之特权阶级便少了践踏法度的机会,国家也会尽早进入健康的法制社会。 姜述之所以不顾何后、马后脸面,驳回两后封赏文武群臣的建议,一来不想让两后借此拉拢臣子之心,树立两后权威;二来天下尚未平定,倘若重赏成为惯例,日后文武重臣功劳太多,最终会封无可封。三是钱粮不足,按照新政封赏,已经为财政带来巨大压力。两后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若按两后建议执行,财政负担过重,于朝廷后续发展不利。四是封赏众臣除了薪俸,还有爵位、荫功等,这会开亢官、亢爵之先例,与姜述所力行的“能者上庸者下”用人制度所背。 朝堂之上,除了几位清贵职位,余人皆姜述亲信,姜述此言一出,又站在维护朝廷法度的高度上,当下众臣纷纷附合。何后、马后实则没有考虑太多,因为姜述及一众文武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感觉不厚赏不足以昭示心意。此时两后闻姜述所言有理,又见群臣附议,当下应允下来,令按姜述所言办理。 姜述又道:“臣还有一事禀报,东莱经过数年新政,如今已见成效。朝堂诸公、各地重臣但闻新政之名,未见新政之实。欲请太皇太后、皇太后下旨,明年诸文武分批前往东莱观瞻,讨论新政得失,总结新政心得,以便境内推行新政。” 朝议之后,何后召姜述入后宫,道:“与凝儿商议良久,本想给你一个惊喜,为何坚辞不就?” 姜述道:“若受王爵,长安必会因此生事,借此诽谤,拉拢刘焉、刘表等人。如今天下未定,便受王爵,以后平定天下,如何封赏?此所谓高处不胜寒,此事以后千万不可再提。” 何后又道:“文武群臣甚是出力,本想厚赏他们以结其心,你为何阻拦?” 姜述道:“我知你是好意,但此例万不能开。朝廷定下规制,便按规制进行,若是随意厚赏,形成惯例,久后朝廷财政不堪重负。你和凝儿均不知财政现状,实是好心办了错事。” 何后奇道:“青冀两州今年丰收,给重臣赏些银钱难道还负担不了吗?” 姜述摇头道:“其一,朝廷钱粮亏空太大,九月仓库钱粮已尽。近三个月战事不断,除了行军打仗,还要救助难民,发放牺牲将士抚恤,青州、冀州钱粮只能维持到正月。明年春天钱粮便需借贷商家,财政状况堪忧。其二,若封赏文武众臣,众臣手下封不封赏?若以公平行事,大功者大赏,小功者小赏,如今朝廷财政状况,委实负担不了。” 何后骇然道:“虽是临朝议政,然而确实不知财政如此窘迫。” 姜述苦笑道:“打仗不仅依仗兵丁,关键在于钱粮。战争最烧钱粮,我等今年恢复三州,明年已经无力发动大规模战争。” 两人说话间,马凝过来给何太后问安,见姜述也在,三人便谈论起财政收支。财政诸事以前姜述皆委托糜竺负责,后面又加上庞统,两人竭尽全力,又有五大巨商在后支撑,才得以维持钱粮不至于耽误大事。因为两后不懂财政,余臣又不管财政,庞统、糜竺虽然苦累,但很少对外人提及。两后仔细询问情况,方知姜述维持朝廷之苦累,在感念姜述辛苦的同时,又为私自决断事务羞愧。 三人聊了一会,已近午时,何后想起今天除夕,姜述在家过年,内宫只有一群孤儿寡母,不免有些凄苦之意。姜述见状,吩咐拿上酒来,陪何后、马后提前过年。 何后、马后虽然有子陪伴,但是毕竟年少,想到情郎晚上在家陪着高堂妻儿,不由又是羡慕又是伤感。两后嘴上不说,却是借酒消愁,一会儿工夫喝得有**分酒意。借着酒意,马后先自把持不住,朦胧间忘了何后在场,非要与姜述喝杯交杯酒。姜述偷眼看何后脸色,见何后并无不悦之意,心想速战速决,不如先把马凝灌醉再说。姜述陪着马凝喝了一杯,却见马凝已是醉酒,守着何后之面扑在姜述怀里,玉手去解姜述衣物。 此时姜述眼中,马凝似是化身女魔,浑然要吞掉他的样子。姜述欲要挣脱,见马凝的模样可怜,又有些不忍,当下低声宽慰几句。马凝不管这些,上来先用小嘴封住姜述的语言,继而小手开始动作,又去主动撩拨姜述。 姜述被马凝弄得火起,在何后寝宫又不好与她欢好,正在不上不下之时,忽然有具温暖的躯体从后边贴了上来。姜述回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原来何后也喝多了酒,见两人在这边拉扯亲热,心中邪火升腾,也上前凑这个热闹。 室外寒风凛凛,室内暖和如春,姜述见两后如此撩拨,索性放开手脚,不管两人身份,就在何后寝宫,上演了一出一龙两凤。待将两后杀得香汗淋漓,不由大呼过瘾,两后汗出如酱,酒意渐消,清醒之际,见到如此场面,羞愧过后兴致更高,两人轮番上阵,折腾了姜述一个多时辰,才软手软脚的扑在榻上昏睡。 姜述见两女**相拥,脸上都带著红晕,下体一片狼籍,不由心火又来,欲待提上马,两后此时均已力竭,见状同时开口求饶。姜述伸手环住两具娇躯,道:“只要以后相亲相爱,其他的都不要去想它了,你们身处深宫,委实辛苦,以后我再好好补偿你们。”一番话说得两后心头发热,娇羞地互视一眼,三个人紧紧拥在一起,合藉三修,显得恩爱逾恒,姜述更是其乐融融。 除夕之夜,众妻围绕身侧,姜述又想起午后与两位风格不一的绝色佳人**之际那种与众不同的滋味。姜述打量众妻,全部弄到一块甚难,但是先将两三人弄到一起难度不大。 守夜到了下半夜,众妻皆困,姜述让她们皆回房歇息,诸女渐次回房,貂婵、董白两女自愿陪着姜述守夜。姜述想起一龙两凤的滋味,在两女耳边说了数句,将两女拉进卧室。 有了第一个成功案例,姜述开始给众妻配对,一天一个组合,过了一个性福勃勃的大年。诸女初时不太习惯,后来姜述以妻妾过多为理由,硬是让诸女参与,最终将万年公主也拉下了水。诸女习惯以后,姜述索性将卧室改造,一张大榻之上可容十余人,如此再也不需夜夜串门那般辛苦,而诸妻也皆能享受人伦之乐。 初晚上,姜述与伏寿并肩坐在书房里练琴,只见姜述一袭黑衫,显得面白如玉,貌胜子都尤多三分英气。伏寿一套白色衫裙,随风飘飘,肤若凝脂,秀发披肩,貌赛仙子。两人并肩而坐,相依相偎,明亮的月光透窗而入,悠扬的琴音中,仿若神仙中人。 一曲既了,伏寿在姜述耳边吐气如兰道:“夫君,我们明天去看我家人好不好?” 一声夫君勾起了姜述的顽心,姜述抱拳作礼道:“小生一切悉听娘子吩咐。” 伏寿一噘樱唇,正想娇嗔,姜述的魔手已经到了她的腋下,稍稍一动,她就花枝乱颤,倒在姜述怀中,一阵如兰似麝的幽香,令姜述一阵头晕目眩,禁不住低头吻上伏寿温润的樱唇。伏寿身子骤然一僵,随即软在了姜述的怀中,丁香暗渡,两人纠缠在一起。 此时,大手已经顺着她腰侧的曲线,抓上那座覆碗形的小山,随即在那坚挺的小山上轻拢慢捻。伏寿只觉丝丝热气透衣而入,刺激得她一阵酥麻直冲脑际,禁不住粉脸仰起,嘴里呢喃出声。 姜述整个手掌缓缓揉动,体会柔软如绵的奇妙感觉,嗅着伏寿身上的淡淡幽香,听着伊人**十足的微微喘息,姜述不禁浑身发热。此时伏寿已经神智模糊,脑海一丝清明使她下意识的轻声呢喃:“别,夫君,马上就要大婚了。” 姜述爱怜地看了伊人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而后低头在伏寿耳边轻轻说道:“寿儿,我们就在这儿洞房好不好?” 然后顺势在小巧玲珑的耳垂上舔了一下,再吻住她圆润的樱唇,伏寿随着他的"yun xi"不断扭动身子,根本不能思考判断,下意识地点点头,在她的潜意识中姜述对她总是好的,没想到这次被算计了一通。 姜述轻轻的吻上伏寿的额头,然后眼睛,鼻尖,最后唇舌再度纠缠在一起,他左手搂住伊人,缓缓解开伏寿腰间的缎带,拂开衣襟,熟练地褪去贴身的小衣,一双玉兔傲然挺立在月光下。姜述看着眼前的景象,从来没想到"shuang feng"在月光下会是如此美丽,只见覆碗肌肤晶莹剔透,在明亮的月光下泛出耀眼的光芒,给人一种既神圣又**的感觉。他一愣之后,贪婪的享受这绝世圣品,享受吞噬的快感,左手攀上左边山峰,体会那温润如玉的美妙触觉。 第183章 考察东莱(一) 正月十,第一批赶赴东莱观瞻的官员启行,经黄河水道直入渤海,沿海路直至黄县港。官船是东莱船厂的客船,载客二百余众,船身非常平稳,大部分官员首次在海中航行,虽然海浪颠簸引起部分人不适,但大都站在甲板上,兴致勃勃地欣赏天水一色的美景。 三艘海船共六百余众,共有上百名朝堂重臣和地方大吏,都是千石以上官员,可以说是官星璀璨。将近黄县港口,中山太守官宁站在船头,使劲揉着眼睛,问:“这是黄县?” 同船的官员问他:“官大人,怎么啦?” 官宁又问道:“是东莱黄县码头?” 水手在旁答道:“正是。” 官宁感觉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我上任前还来过一次。” 官宁是郑玄的弟子,德才闻名天下,此时并无平昔的稳重,随船同来的官员善意地大笑。船长姜四宝是东莱人,参与过东莱开发,经历过其中过程,自豪地说道:“这是神迹,是齐侯一手创造出来的。” 闻听官宁的置疑,以前到过东莱的官员皆心生感慨。四年前黄县码头还是不堪入目,三年前开始兴修扩建,两年前建成许多房屋,可是只有框架,船只、商人、货物皆少,只是两年时间,恍若春风吹拂的小草,显得活力无限。昔日只有百余人的小码头,如今船来船往,光是大船就有上百艘之多。货运吞吐量大增,虽然用了大量补充来的流民,但是港口依然缺少不少人手。 码头还是以前地址,只不过扩建了数十倍,码头停泊着无数船只,大批劳力正在装卸货物。节奏显得十分紧张,百姓显得十分繁忙,但是个个喜气洋洋,目光里充满了希望。 国渊是东莱开发的功臣,水利工程规划、农业育种推广等大多出自他的手中,此次随船同来,眼中也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国渊起初猜想,黄县码头发展数年,应该与渤海码头规模相仿,但如今这个码头,比渤海码头至少大四倍。 国渊目的与众官不同,众官来东莱为了参观学习,国渊是为了种子基地。国渊担任大司农之职,汉朝大司农主管全国的赋税钱财,是汉朝的中央政府财政部,凡国家财政开支,军国用度,诸如田租,口赋,盐铁,均输漕运,货币管理等都由大司农管理。姜述将大司农权力职责做了改动,让大司农专管合境农业、屯田、农机、农肥、水利、田税等涉农事务,类似现代大农业部概念。将财政开支、军政用度、税收、专营、货币、漕运等权力收到丞相府,由庞统专门负责此事。 国渊如今掌管六州农桑,身上担子更重,所幸在东莱、青州任职期间带出一批官吏,如今已经成长为干材,为国渊分担了不少事务。农业生产重点是土水种肥,新下三州水利灌溉条件不好,国渊让属官研究建设水利设施的规划方案。三州平均气温又低,农田产量不高,田渊此次来东莱,重点观察种子培育基地的新品种,顺便挑选人才赴三州建立种子基地,培育耐低温、抗旱性强的品种。 因为纺织工业的发展,拉动棉花、蚕丝的价格不断上涨,东莱百姓数年前自发种植棉花、桑麻,目前种植区域越来越大,扩展到青州、冀州许多郡县。国渊对棉花种苗十分重视,成立一个小班子专门负责此事,此时已经取得一些成绩。棉花比平常农作物抗旱,耐低温,国渊将棉花种苗作为此次考察重点。 随着棉花种植与织机的推广,北方三州许多地区都会受益,部分旱田为主的郡县将变为棉花主产地,这将影响朝廷农业水利方面的规划。种苗看起来事情不大,却是当前最紧要的农桑事务。 大型水利工程、大型良港、大型商埠,都是提前时代的产物,很少有旧例可循,从规划、建设、运营、法度,都是姜述与东莱官员摸索探讨出来的,目前来看尚算成功。 黄县商埠、威海商埠都是依托码头而建,威海港主要辐射南方诸州及倭岛,黄县港主要辐射北方诸州及三韩地区。贸易对象不一样,两处商埠各有特色,商铺类型、经营品种等官府不介入,一切顺应市场需要。 黄县商埠不在黄县城内,与黄县港接壤,规划面积很大。与威海商埠相似,最初发展时众人跟风圈地,建设房屋,不知该做什么,直到港口逐渐兴盛,这才真正繁荣起来。官府又将远景规划、海商贸易产品、预计的客商流量都张榜公布出来,圈地盖房的人家逐渐有了主意。有的见港口各种原料齐备,从外地聘请工匠,制药制革纺织,采购原料出成品给海商;有的专营粮绢布等,有的做馆舍客栈,还有规模庞大的**。 衣食住行,老百姓的四件大事,东莱都做得不错。棉制品开始普及,解决了百姓的衣;兴修水利,推广种肥,农业产量大幅度提升,养殖也随农业发展起来,解决了百姓的食;目前东莱各县都做好住房规划,开始建设有排水、排污、绿化等配套设施齐备的民舍,先从县城开始改造,未来五年分期规划建设百姓居住问题,这些举措解决了百姓的住;建设沥青官道,虽然建设成本上升,但是道路维护费用降低,随着路网的不断建设,行的问题也会逐年好转。 夜晚来临,华灯绽放,许多店铺依然营业,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诸位官员以前也有来过东莱的,看过夜市后感觉更加神奇。孙乾、国渊、官宁、邴原、程秉皆师从郑玄,一门五高官,郑玄为之十分骄傲。孙乾为齐郡太守,闻知师兄弟来东莱考察,前天就赶到黄县等候。众人坐在商埠一家酒楼里,临窗远眺,官宁感谓道:“变化真大。” 孙乾一直待在青州,最熟悉新政,道:“明年会更热闹。丞相曾言,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此言确实不假。丞相天纵奇才,确实让人佩服。” 邴原曾任青州功曹史,现任河间太守,道:“此间许多生意,皆为暴利,若是规范官营,朝廷必然得利丰厚。” 程秉任琅琊太守以前,曾为姜述亲随,受姜述影响最大,道:“丞相曾言,仅让朝廷受益,不使天下人受益,此策不会长久。” 邴原异道:“目前盐铁专营,此制实施多年,每年朝廷受益颇多,怎会不长久呢?” 程秉笑道:“当年我也存有疑惑,问过丞相,丞相言,举例说盐每年为朝廷谋利万钱,若让商人承办盐务,让其每年交纳两万钱,商人数年便可暴富。” 众人默不作声,都在思考,国渊道:“官营本身并非全不合理,譬如盐铁放开,商人便无所不用其极,利用特权从百姓身上谋取暴利。我朝当初实行盐铁专营,是为了控制盐铁流入匈奴,后来见盐铁专营谋利不少,才形成定规。” 程秉道:“我认为其中并非官营是否合理的问题,而是用人体制是否合理。官营管理者触及私利,往往贪墨枉法,即便有人真心出力,或因才能不足,效果不好。全部交给商贾也不对,商贾追求利益,往往不顾朝廷利益,囤货居奇,谋取暴利。我认为还是官营、民营结合,择清廉才干管理官营,制定相关奖励政策,类似商家聘请掌柜。鼓励民间经商,以免资源被少数人占据,形成垄断经营。” 第184章 考察东莱(二) 国渊笑道:“所言有理。(..)方才所言垄断经营,确实值得深思。丞相家财,不是垄断经营谋利所得吗?” 姜述为人宽厚仁爱,对待属下如和风细雨,众人也不怕失言。程秉道:“不错,例如竹纸,为丞相与糜家控制,数年时间天下造纸商基本全部倒闭。丞相曾言,日后国内商业发达,朝廷要出台反垄断法案,避免国家经济命脉为少数人控制。” 国渊道:“丞相奇思妙想,思想深远,非我等所能想象。当初任职东莱之时,丞相曾言,要将东莱打造成一个经济特区。” 众人心生好奇,问道:“经济特区?” 国渊道:“经济特区,用中庸之道处理政务,用格物知识创造财富,使它成为一个样板,供各地官吏参考。如今样板已趋成熟,将是各郡县治政的最好参考。重视农桑水利,使百姓不再忍饥挨饿,此为无农不稳;以格物推进作坊,增加用品产量,物资丰裕,百姓借此赚取工钱,官府借此增加税收,此为无工不富;各地所产物资不同,彼此流通,借商业进行平衡,可以繁荣不少产业,养活失地农民,官府又可收取商锐,此为无商不活;做好这三点,经济定会腾飞,彼时国富民强,这就是丞相的大思路。” 众官在东莱转了十余天,水库工程、种子基地、港口码头,商埠工坊,沥青马路……十分震憾。水库工程可以改造出无数良田,种肥农具研发可以提高农业产量,新型工坊批量产出大量物资,交通发达可以迅速输入生产原料,输出各类产品。诸位官员感受到东莱百姓的自豪,见识了许多从未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的新鲜事物,不由感慨万千,大有启发。尤其东莱上下官员亲民敬业的精神,更加值得所有朝廷官员学习。 最让官员感兴趣的是养殖厂,目前东莱人工养鸡规模不小,受制于冷冻技术,不敢大力发展肉食鸡,重点发展蛋鸡。官员参观养殖场,场地内规矩很严格,只让参观人员沿外围观察。最让官员感兴趣的是人工孵化,不需母鸡抱窝,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传统认识。鸡蛋产量之高,也让他们瞠目结舌,养殖场的利润更让他们两眼放光。 港口、交通、商埠需用钱粮太多,不好复制,这养殖场投资不大,各地均有市场,非常容易复制。各群太守在此停了一天,详细询问细节,又央请国渊同意入内参观。 第一批官员离开东莱,带走赞叹与震憾,同时还有沉甸甸的责任。回到京城,姜述召集众官,问道:“诸位此行可好。” “不错。” “受益非浅。” 大家纷纷表态。 官宁道:“变化实在不小,三四年时间,想不到东莱竟能发展到这般地步。” 孔融说道:“百姓传说东莱是神迹之域,此次认真转了一圈,我相信了。” 姜述道:“现在一切草创,还未到大成之时,称为神迹之域过矣。东莱发展有其特殊的际遇,水利工程改造投入不大,但是效果明显,这些奠定了农业基础;率先发展海贸,占了商业先机,又因战乱吸引大量商家前去安置,使东莱工坊商业发展不缺银钱;战乱造成大量流民,使东莱人口剧增,解决了发展过程中的用工问题。各州郡县情况不一样,东莱具体施政方法只能参考,不能复制。譬如司隶各郡县水利设施完备,只须重视种肥,农业产量就会大幅提升。商贸发展需要一个基础,如黄县、威海这般规模的商埠,未来很难白地拔起,也不便复制。至于工坊之类,各地可以根据郡县特点,因地制宜鼓励大户商家发展。诸位只需领悟东莱发展的道理,农工商在其中发挥的作用,重视农桑、水利、工商等,必然可使辖区走向良性发展。切忌不要冒进,凡事循序渐进。” 诸官告辞离去,国渊留下汇报棉花工作。棉花目前正式代替木绵花,百姓三四月种上棉花,夏秋季节开始采摘,积攒到一定数量,以铁铤碾去其核,取其中棉花,以竹为小弓,长尺四五寸,牵弦以弹棉,令其匀细,卷为小筒,就车纺之,自然抽绪,如缫丝状,不劳纫缉,织以为布。 此时棉花颜色多为黄白,是品种最次的粗绒棉花。下子种之,也就是散种,象种小麦一样,在地里打一个个洼宕,往里面撒上四五粒种子,上面盖上草木灰与猪粪,任其生长。 小铁铤子,也就是一个小铁棍子往棉花上敲打,将棉籽打挤出来。史上黄道婆改革工艺,也用这种方法脱籽,因为脱籽累得要命,逼着人发挥灵巧及智慧,发明了脱籽机械。 竹弓也是小弓,一尺来长的小弓弹棉花效果同样很差。汉朝人很有智慧,棉纤维很短,于是混纺些桑麻进去,舒适的棉布便生产出来。 不过因为姜述的指点,这些原始工艺已经成为历史。姜述穿越以来,借助最多的是工匠,无论是造纸、造酒、陶瓷等等,他只是思路,由工匠进行研究,定型后姜述将其用于商业牟利。农具之类关乎民生,姜述也没有计划借机牟利,因此将诸般农具研发皆无偿交给国渊。 国渊是位实干家,从姜述这边问明原理,两人研究定下草图,回去后国渊召集工匠研究琢磨。许多农具提前出现,得益于姜述清楚诸般农具原理,实则古代农具非常简单,似是一层窗户纸,只需将原理和草图画出,汉代工匠很快就会琢磨出来。 国渊说完基本情况,让从人拿来一**棉被与棉袄。洛阳朝廷所占之地,皆处北方,御寒是民生重点。前番棉花主要用于纺织棉布,后来棉花种植多了,甄氏工坊试制成棉被与棉袄,受棉花产量限制,成品数量不多。 古时保暖被子主要是绒被、毛毡,普通百姓使用麻被与葛被。前期东莱用鸡鸭绒毛做成的绒被,受养殖规模限制,产量很少,仅够内宫使用。木棉树也产棉,可谁舍得用木棉花塞被子? 姜述用手捏了捏棉被,提起来试了试重量,问道:“一**被子用多少皮棉?” 棉被好处很多,但受棉花产量限制很大,使用皮棉过多,产量跟不上去,棉制品普及十分困难。 国渊道:“六斤多点。” 姜述道:“一亩棉田只能制成六件被子,棉田还需要想办法提高产量。” 国渊道:“属下前年派人去西域、岭南寻了不少种子回来,种植方法也在调整,产量将会稳步提升。因为种子需要一个适应过程,采取移栽法之后,目前黄海试验田最高能达到百斤,普及到农户,亩产应该能达到十斤。” 成本还是不低,但已有普及的价值。姜述抚摸着棉被,道:“北方诸州天寒,棉被非易损之物,百姓若是最终都有棉被、棉袄,冬天就好过了。” 国渊道:“三州皆适合种棉,但因新下不久,官员刚刚到位,推广种棉需要时间。如今钱粮不足,青冀两州不宜鼓励种植棉花。” 姜述:“今年北方三州就会逐渐规范,明年就能实现自给,若想钱粮丰裕,还得过两年苦日子。这些成品都送到吏部,奖励给政绩优良的官吏。” 洛阳织坊原属皇家,如今被姜家买下,大部分改为纺织棉制品。如今有先进织机,工艺变得很简单,成本降低不少,棉布价格渐低,随着百姓收入增加,很快就会进入千家万户。 这里汇聚了手艺最高超的织女,她们将一个个棉纱变成精美的纺织品。受棉花品种限制,采用混纺工艺,不过混得是丝,可是织品精美,丝毫不亚于丝稠。棉布手感很好,丝棉有机结合,柔软又不失光滑。 姜述与国渊从织坊出来,国渊道:“自来水已经试验成功,主公可要过去看看。” 姜述一怔,继而心花怒放,道:“看看去,何时研究成功的?” 国渊道:“工匠们先是使用铁管,后来发现成本很高,而且铁锈是个问题,后来改用竹管,用沥青封住接口,效果不错,而且成本很低。” 乐安练油厂的火油,目前产量稳步提升,除了供给军用,还制成灯油推向民间。沥青产量越来越多,除了修路之外,开始广泛使用于其他用途,用作密封材料是其中一项。国渊安排一个小班子,研究继续分离沥青,从中提炼一种稠性物质,高温时涂在竹管接口处,密封效果极好。 第185章 格物进展 自来水原理简单,只须有密封管道,利用压差就可将高处水引往低处。姜述过来观看,重点不是自来水,而是密封材料。姜述仔细观察过后,认为这种材料已经接近现代塑料,这个发现令他欣喜若狂。塑料用途十分广泛,是现代工业的基础,若是利用得当,许多超时代物品将会提前面世。 研究沥青的小吏年约二十**,正在鼎炉上方观测,神情专注。分离沥青利用的加热法,姜述对此不是很懂,指点不上,饶有兴趣地围着研究场所看了一圈,对管理者十分感兴趣。 国渊将小吏叫过来,姜述道:“你叫什么名字?” 工匠头道:“在下名叫马强,是国学副教育长马钧的族弟,也是马教育长的学生。” 马钧可以说是三国时期著名的发明家,前年投奔东莱,一直在长山岛从事研究工作,姜述巡视长山岛时发现此人,因为马钧是历史名人,此后十分重用。马钧也不负重托,数项科技攻关皆与他有关,又读书识字,头脑反应很快,经过姜述重点培养,对格物已有独特见解,姜述成立国学之初,让马钧兼任副教育长。 姜述问马强道:“有何心得?” 马强道:“加热可使沥青分解成数层,功能各不一样,可惜炉火温度所限,不能再作详细分解。” 姜述上前仔细观察,见炉底烧得石炭,用风囊助燃,记得小时用的风箱。让人送上纸笔,划出草图,道:“可用硬木制成风箱,如此风力可以控制,或许能使炉火温度提升。再还有一个办法升温,使用高烟道。沥青附属物皆易燃,研究时千万小心。” 马强闻言,连忙仔细请教,问明原理,高兴得抓耳挠腮。姜述谓国渊道:“此处研发诸物,已与农具相差甚远,让马强这伙人归丞相府辖下,我拨专款让他们研究。” 刚刚回府,将作大匠虞翻前来求见。将作大匠秩俸二千石,原属少府,后来从少府分离出来,专管宫室。姜述主政之后,将朝廷治铁、铸币、制器皆合并过来,使亲随虞翻掌控。 虞翻字仲翔,会稽馀姚人。为姜述十六亲随之一,此人博学好问,好为实务,性格耿直。姜述因其所学甚杂,通达匠事,使其任将作大匠之职。后来见虞翻做事认真,律下严谨,又善于钻研,就将治铁、铸币、制器等事务皆合于将作大匠辖下。 虞翻接手之后,根据姜述要求,按照长山岛基地工序,改变武器、盔甲生产工艺;又遵照姜述指点,将工产工艺全部改为工序制,大幅度提升了生产效率。在生产走上正规后,按照姜述要求,建起两座高炉,领着工匠研究铁板与铁管的生产工艺。 将铁矿石炼成生铁简单,只要温度达到,将生铁练成钢铁也不复杂。但将铁锭炼成铁管、铁板,已经远远超过这个时期的工匠想象。自虞翻接手治铁以来,数十名工匠开始琢磨办法,攻克一道道难关,生产出了粗糙的铁管和铁板。 虞翻过来就是报喜,姜述闻言大喜,铁管若能批量生产,采用压井原理,可以大量开发石油,直接促生化工时代提前来临。铁板批量生产,将大幅度降低兵甲成本。姜述拿着铁管、铁板的样块,道:“铁管生产工艺确定了?” 虞翻道:“分为管坯准备、加热、穿孔、轧管四步。” 姜述沉思一会,道:“在其后工艺加上再加热、定径、热处理、矫直、精整、检验。” 虞翻用笔记下,道:“喏。” 姜述道:“目前铁管成品多长?” 虞翻道:“成品最多者两尺。” 姜述道:“不错。无须定量生产,先稳定工艺,然后寻找生产长管的办法,若能达到丈余,铁管就有大用了。” 虞翻道:“铁板工艺是否补充?” 姜述道:“铁板生产工艺与铁管仿佛,按照铁管工艺一下即可。铁板目前厚度能控制吗?” 虞翻道:“厚薄不均,正在想法。” 姜述道:“很好,近期辛苦了,回去重赏工匠。铁板厚薄能控制个大概,甲衣成本就会大幅降低。” 说完,姜述又画出几个图形,仔细与虞翻讲解。虞翻一边听一边点头,惊奇主公为何懂得如此多,不由深为佩服。若照姜述所言工艺,一年之后,全军皆可披上铁甲,那时便真正无敌于天下了。虞翻临行前,道:“主公之才,自古未有。” 虞翻走后,郑玄又派人来请,说新生入校,请姜述前去讲话。姜述在民间有英雄之名,文名也是最盛,又兼任国学名誉教育长,新生入校不能不去。 给新生讲了一堂激励人心的励志课,又被高年级请去参加讨论会。国学的教育方式已与传统教育相背,教育氛围很好,儒家虽然还占主要地位,但是其余学科的地位已经上来,法家、道家等言论也不禁止。 姜述听着学生们辩论,很有意思,除了引用儒家教义,还引用法家、道家、阴阳家的名言,如此发展下去,数年之后就会出现百家争鸣的学术氛围,对于学生和国家都是一件好事。 姜述刚回府第,许褚迎上前来,道:“元俭回来了,正在外院等候。” 姜述问道:“元俭一人来的?” 许褚道:“人员不少,还有二十余名女子。” 姜述心中暗喜,道:“让廖化到书房说话。” 廖化奉召前来,道:“主公,此行不辱使命,已将祝融公主请来。” 姜述道:“南疆偏远,气候不同中原,元俭辛苦了。此行可有风险?兵丁有无损伤?” 廖化道:“路途确实难行,所幸路上遇到一人,姓张名嶷字伯岐,巴郡南充国人。张嶷熟知南蛮地理,又通晓蛮族语言,顺利打探到祝融族驻地。南疆气候虽然与中原不同,随行军医备有药物,兄弟们有过伤病,所幸没有损伤。去见祝融族长之时,又得张嶷通译,言及丞相欲娶其女至京,族长虽处蛮夷,向闻丞相大名,当下并未为难,反而以礼相待。护送祝融公主返回时,却逢蛮王孟获统兵来劫,被我部击败。此后孟获率部追击,与我军连战十余,皆被我军击退,进入益州境内,孟获方才引兵返回。蛮兵虽众,但是甲衣不整,武器简陋,对我军士兵有威胁者,唯有毒箭,伤了兵丁二十余。所幸祝融公主颇知医理,识得其毒,指点军医用草药解毒,此行得以全员而归。” 廖化述说简单,姜述却明白此行危机四伏,所幸前有张嶷向导,后有祝融公主相助,这才得以平安返回。姜述道:“孟获为何追杀不舍?” 廖化道:“开始我也不能理解,后来祝融公主说,孟获数次求婚皆被所拒,想必担心公主进京……” 姜述听廖化说到这里,已知其中因果,道:“你唤张嶷进来。” 张嶷膀大腰圆,通晓武艺,史上也是名人,曾任蜀国荡寇将军。史上评价张嶷:识断明果,咸以所长,显名发迹,遇其时也。姜述与其对答数句,见此人识文能武,又知西川地理,道:“你此次立下大功,让你随我左右,可愿否?” 张嶷初为县吏,因为得罪上官去职,此次随同廖化南行,本有投奔姜述之意,闻言大喜,行下大礼,道:“属下叩见主公。” 姜述收了张嶷,又使人召祝融公主赴客厅见面。南疆服饰与汉民大不相同,祝融身穿赤红外袍,头戴羽雕巾,年约十六七岁,生得极其妖媚,浑身装束犹如火焰在烧,如同妖蛇般的躯体,让人感觉口干舌燥。 姜述即使妻妾如云,也被她的媚态诱得差点失神,祝融近前施礼毕,姜述道:“公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且请坐下,有事细聊。” 祝融虽处蛮地,却通晓汉语,南疆与洛阳口音虽有差异,但是一路行来逐渐适应,却能听得明白,闻言坐在客位,道:“久闻丞相威名,不想如此年轻英武。” 姜述知道南疆女子率直,微笑不语,继而问道:“南疆形势如何?” 祝融道:“南疆区域甚广,各部落分别联盟,分成南、北、西三大势力。北边以孟家为首,势力最强,称为北洞王,合族壮丁二十余万。孟家因为势大,自称为南疆之王。我族处于西边,我父为诸族之长,称为西洞王,壮丁十万余众。南边部落以掸族领袖木鹿大王为首,称为南洞王,有兵丁近三十万,因为信仰不同,与我族甚不相融。” 第186章 祝融抵京 姜述道:“掸族占地多大,部众多少?” 祝融道:“占地极大,南至大海,东接交州,西邻贵霜。部落不知其数,木鹿大王管辖百姓上百万之众,其部民不习耕作,皆以渔猎为生,又不习北方之地,若不犯其领地,其族向不北侵。” 姜述闻言,心中大约有了轮廓,掸族现今应是部落联盟,管理比较松散,所能控制兵丁不少,其境大约在现今缅甸、老挝一带。 姜述道:“洛阳寒冷,来此习惯吗?” 祝融抬起眼光,正好与姜述目光对上,感觉如同刀光落到身上,充满王霸之色。祝融顿时丢了以往女中豪杰的勇气,不由羞红面色,低下头来,却又欲拒还迎,偷偷又望向姜述,轻声道:“还能习惯。” 姜述望着祝融,确实与中原女子长相不同,应是东西方混血人种,但是长相精致,身材火爆,委实诱人得很。姜述道:“知道为何召你进京吗?” 祝融脸色更红,道:“廖将军曾对家父言起,说丞相与我有缘。” 姜述道:“可愿嫁给我吗?” 祝融低下头,小声道:“愿意。” 姜述道:“听闻南疆只娶一妻,我妻妾不少,可有异议?” 祝融摇头不语。 姜述道:“既然如此,我派人去宫中请旨,你暂且住在府内。汉人规矩甚多,我派郭旭指点于你,遇事多与她商议。” 祝融抬起头来,道:“我能过来找你吗?” 姜述走到祝融身前,将她轻拥入怀,道:“你今生将与我相守,与我一起十分寻常。我平时公务繁忙,有暇时会去看你。” 祝融倚在姜述怀里,感觉初见时的那份惶恐早已消失,内心变得异常踏实,道:“传言你三头六臂,神通广大,对异族凶狠异常,其实都是假的。” 姜述笑笑,道:“传言多有虚妄。你随身带了多少护卫?” 祝融道:“二十名女卫。” 姜述道:“你在京中闲着无聊,现今正好组建女卫,你可以过去帮一下忙。” 祝融喜道:“好,我平昔最好练兵。” 次日上午,姜述还未办完公务,只见郭旭急匆匆过来。姜述知道郭旭如此模样,应是内府出了事,连忙上前问道:“府上出什么事了?” 郭旭道:“祝融公主与尚香姑娘打起来了。” 姜述闻言,不由有些头痛,本来想给祝融找点事做,没想到竟然出事,问道:“伤到了吗?” 郭旭道:“两人表面凶得很,下手却是有数,武艺又相当,都没受伤,我来时两人已被二夫人劝开了。” 姜述顿时放下心来,道:“你在此等我一会,我办完几件紧急公务,一同回府。” 姜述回到府上,孙尚香已让公主叫去,甄姜在室内陪着祝融公主说话。祝融公主见到姜述进屋,满脸委屈,美眸蒙上一层水气。姜述道:“怎么了?受委屈了?” 祝融公主道:“我奉夫君之命去训练女卫,尚香姑娘不准,还故意寻衅,与我动手过招。” 姜述笑道:“也怪我忘了给你手令。不打不相识,如何?能胜得了她吗?” 祝融道:“我怕伤着她,没敢使绝招。” 姜述道:“你那飞刀别随便用,万一出现意外,那可不是小事。” 祝融闻言,顿时忘了心中不快,奇道:“夫君如何知道我会飞刀?” 姜述笑道:“你忘了夫君的神通?” 两人说话之时,甄姜奉茶过来,道:“两位妹妹真是女中豪杰,身手比男子还要利落。” 姜述接过茶,望着甄姜道:“姜儿,这些事让下人做就行了,你坐下歇息一会。” 甄姜心中一暖,道:“你这嘴是越来越巧了,府中被你哄来的女子越来越多,后边有你受的。” 公主闻听姜述回府,带着孙尚香过来。公主是正妻,甄姜、祝融公主皆上前问安,众人一起坐下。姜述看孙尚香脸色正常,想是气早已消了,笑道:“香儿,此事却是怪我,我让祝融过去帮你,又没给她手令,以致让你们两人误会。” 孙尚香方才被万年公主数落一通,又感到祝融公主不远万里过来,孤伶伶地十分可怜,此时早已消了气,来到祝融公主身前道歉:“是姐姐脾气不好,方才之事妹妹不要见怪。” 祝融与孙尚香性情相近,都是嘴硬心软的人,见孙尚香赔礼,心中早软了下来,忙道:“都是妹妹不是。” 两人一番较量,各自钦佩对方武艺,被姜述一语言中,不打不相识,很快聊到了一起。姜述见状放下心来,对万年公主道:“你和姜儿主持家事,让我轻松不少。” 公主嗔怨道:“一个接一个的来,日后我和姜姐姐可忙不过来。琰儿、练师、贞儿都在府上居住,现在还没名份,这些日子空闲,要不就把亲事办了吧。” 姜述道:“午后我们去给母后请安,顺便请一下旨。” 下午,姜述夫妇来见何后,说起娶妻之事,何后道:“平妻太多,于礼不合,总不能全都颁旨为平妻吧。” 公主道:“田丰儿、步练师、蔡琰、糜贞、董白、孙尚香、夏侯娟都已下旨封了平妻,马云鹭是马腾嫡女,祝融是异族公主,甄宓是甄姜的妹妹,这三人封为平妻。杜一娘、伏寿、冯香儿、吴苋、甘怡、郭氏姐妹、乔氏姐妹、姜穗儿皆封为媵妻。” 何后不由乐了,道:“你这公主做得倒好,整日为夫君讨要平妻、媵妻,一下封这么多,可是建朝以来的一件奇事。”说完,狠狠白了姜述一眼,不知是内心忌妒还是心疼女儿。 姜述见状低头不语,万年公主道:“母后,夫君立了许多功劳,就当封赏他。” 何后想了半晌,无可奈何,命人取来印章,颁下懿旨,封马云鹭、祝融公主、甄宓为姜述平妻,杜一娘、伏寿、冯香儿、吴苋、甘怡、郭旭、郭昱、乔瑛、乔琪、姜穗儿为姜述媵妻。” 求了懿旨,姜述才记起至今尚不认识大小乔姐妹,出宫上了车驾,问万年公主道:“乔氏姐妹现在安置何处?” 万年公主笑道:“以为你心里能装多少人呐,没想到人快要过门了,你还不知道她们身在何处。” 姜述将万年公主揽在怀里,手往她腋下一放,还未动作,公主已是娇笑讨饶,道:“两女为前太尉乔玄族人,到京后一直在乔府居住。” 姜述送公主到府,道:“快娶进门来了,至今还不相识,我去乔府一趟,别娶进两个丑怪来。” 乔玄早已致仕,虽然曾任三公,但是为人清廉,又无产业,诸子俸禄不高,府上略显败落。所幸族弟乔融家富,携两女进京候旨,见乔府破败,拿钱整理一下门面,日常用度多从乔融处支取。 乔瑛正与乔琪在闺房说话,丫环进来说道:“齐侯来访。” 两姐妹接了何后旨意进京,至今已有半年多,先前入宫见过何后,已经知晓齐侯要娶两姐妹为妻,但是齐侯当初在外征战,回来后事务又多,一直无缘相见。姐妹两人闻听消息,互视一眼,连忙梳妆打扮,前往客厅偷看。 乔玄卧病多年,长子乔宣与乔融迎接姜述到客厅,姜述未及落座,对乔宣道:“听闻乔公卧病,已让华神医长徒樊阿前来诊视。你头前引路,我先去见乔公一面。” 乔玄早年带兵,受过风湿,晚年腿脚不便,因此去职赋闲在家多年。姜述最初入洛阳之时,乔玄便卧病在家,因此两人并不认识。乔玄虽不出门,但也知风云变幻,如今姜述独揽朝权,虽不能出门相迎,早已打扮整齐,正在室内坐候,见进来一位俊郎青年,虽是便装,气度不凡,知是姜述亲临,道:“老夫腿脚不便,不能出迎,望齐侯恕罪。” 姜述环视室内,简陋异常,道:“久闻乔公清名,不想清贫如斯。”不及落座,转身对许褚道:“速安排亲卫回府取五百金来。” 姜述坐下,谓乔玄道:“已请华神医首徒樊阿来为乔公诊治。” 乔玄去职多年,早已尝尽世间冷暖,见姜述赠金延医,不由大为感动,道:“老朽风烛残年,无力帮助齐侯一臂之力,感此厚恩,无以为报。” 第187章 妖娆祝融 姜述道:“乔公向年曾为大汉出过汗马功劳,本以为曾任三公,在家得享富贵,不想却是这般景象。(..)今已得知情况,安能袖手旁观?” 乔玄心中感动异常,叹道:“人言齐侯仁爱,果然不假。老夫二弟乔瑁现任东郡太守,与刘岱不甚相容。今无以为报,召二弟举地来投,算是老夫尽些心力,以报齐侯恩德。” 东郡为兖州上郡,人口三十余万,东为山阳,南为济阴,北为冀州之境,只有西部与陈留相连,恰似插入朝廷防地的一根钉子。姜述正研究如何小成本扩展实力,闻此喜讯不由大喜,谢道:“多谢乔公美意。” 乔玄让乔宣取来纸笔,写封家书,递给乔宣道:“你速去东郡见二叔,送上家书。” 姜述连忙止住道:“乔公切勿心急,此事可能引发战事,容我归府之后,定好后续应对事宜,安排兵马随从大公子起行。” 乔玄点头道:“久闻齐侯谋定而后动,不动则已,动则必胜,今日看来果然不假。” 又说了数句,姜述起身道:“欲与岳丈谈些私事,先行告辞。” 姜述随乔融前往客厅,于路询问进京经过。乔融道:“我等族人因为避祸,迁到吴县居住。吴郡太守严白虎之弟严兴,经常上门纠缠,正好接到太皇太后下旨,我奉旨来京,严氏兄弟因此未敢阻挡。” 转过弯来,却见两位少女鬼鬼祟祟在前面探视,姜述仔细打量,两女生得果然美丽。前面少女年约十六七岁,一套青色衫裙,随风飘飘,肤若凝脂,秀披肩,貌赛仙子。后面少女玉颜与前面少女有九分相似,眉似远山,目如秋水,琼鼻瑶口,玉肤剔透,美到了极至。真是一对绝美的姐妹花。 乔融见是两个宝贝女儿,正要出言斥责,姜述笑道:“正欲寻你两人说话,一同到客厅去吧。” 三人陪姜述进房,两乔偷偷打量姜述,果然生得出色,面白如玉,貌胜子都,英气勃勃,浑身透出雍容华贵之气。两女心中非常满意,还未开言,皆已娇脸通红。 姜述谓乔融道:“一向忙于公务,虽有婚约,至今未曾登门拜访,失礼得很。今太皇太后已赐懿旨,近期将要完婚,岳丈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乔融乐得合不拢嘴,道:“叩见太皇太后时,已得了消息,基本准备妥当,何时迎娶,提前给消息就行。” 姜述道:“如今岳丈族人皆在江东,彼处尚不安定,不若让族人迁至东莱或是洛阳,我会派人提前安排。” 乔家族人迁去江东,本就是为了避祸,闻言大喜,道:“我即修书送给族人,从海路直赴东莱便是,只怕严白虎会设法阻拦。” 姜述默然片刻,道:“不怕,你修书时言明两女嫁我为妻,若敢阻拦,我派水军直接夺了吴郡。”又招呼许褚过来,道:“你留下一队亲卫,卫护乔家,若知乔家族人迁居之期,通知东莱水师接应,若是严白虎阻拦,授权子义灭了严家。” 许褚领命退下,姜述又谓两女道:“我今日尚有公务,明日午后可去我府上一叙。今日已定婚约,你等以后出门,当有护卫随从。” 姜述回府路上,让人召贾诩、郭嘉、庞统、刘晔、高顺、马超前来府上议事。众人聚齐,姜述向众人介绍道:“此为前太尉乔公之子乔宣,今欲说服东郡太守乔瑁举地来投,特请诸位一同商议。” 东郡似一把出鞘的尖刀,插在冀州和兖州两郡中间,两地防线由此成几何倍数拉长。一旦东郡归附,防线往前一推,冀州全境便成了内地。反之,刘岱掌管之郡只余陈留、任城、东平、泰山,富庶大郡陈留将与东部三郡彻底分开,想要联络需要绕行徐州之境。兖州两个主要人物刘岱驻泰山、张邈屯陈留,各个击破,兖州可以速下。 众人看着沙盘,明白东郡的重要性,皆欢欣鼓舞。庞统道:“如今钱粮不足,倘若兴兵,却是难以筹措。” 姜述道:“无妨,去年扬州、交州丰收,糜家已经运来大批粮食,粮草可能支撑到春粮下来。我等钱粮虽紧,青州百姓手中却有存粮,关键时刻可以预征百姓余粮,若是长安敢有异动,趁机将其灭掉。”姜述说话之时霸气十足,这就是底气与实力。 贾诩道:“东郡近年没有战事,人口众多,钱粮肯定富足,可以支撑一下。何况此次无须出兵太多,只需出动两万兵马,张邈便不敢动,随即冀州守军前压,防线立刻便会稳固。” 姜述道:“士元,你在府中治理钱粮,才华不能尽施,拔你为兖州刺史,为此次战事主将,孟起为副将,出兵两万。刀锋营留下廖化部驻京,其余四营护送乔宣去东郡,策应此次战事。奉孝,通知冀州云长部派兵前移至冀兖边境,一旦东郡事了,立即进入东郡接管防务。再通知东莱水师,出动五千水军沿黄河西进,至东郡附近择地驻扎,护住黄河水道。” 庞统、马超、高顺、郭嘉等人齐起领命。 姜述又谓刘晔言:“子扬接任丞相长史。” 众人领命出去,姜述盘算一会,见无破绽,起身回房。来到卧室,却见祝融公主在房中等候,姜述道:“莫不是又受委屈了?” 祝融公主摇头道:“姐妹们对我极好。” 姜述道:“莫不是想家了?” 祝融点头道:“有些想家,又寂寞得很,特来寻你说会儿话。” 姜述坐下,侍女奉上绿茶,姜述道:“最近女卫训练得如何?” 祝融近来与孙尚香操练女卫,长进不少,道:“尚香姐姐不亏是孙武传人,训练女卫让我大开眼界。我往常自以为深得练兵之要,与她相比却差得太远。” 姜述道:“你族人久居山林,与平原战法不同,正好相互学习一下。” 两人说了会话,祝融又开始思念家乡。姜述见祝融灯光下面色不豫,带着浓浓的离乡愁绪,不由心生爱怜,上前搂住她道:“世间事皆无两全,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路途遥远,天下未平,回乡途中危险得很。再有三五年时间,等这天下平定,我带你回乡省亲。” 祝融闻言,美眸内泛起几分欢喜,看得姜述一阵失神。祝融靠在姜述身上,道:“我本是异族女子,夫君是****贵人,得为夫妻,原本应该知足。但是想起父亲族人,却始终放心不下。” 姜述搂着她的腰肢,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体香,看她娇容越发娇媚迷人,不由心猿意马,柔声道:“有夫君痛你,别想烦心事。” 说完,轻轻吻向祝融的樱唇,只觉似是触到一块暖玉,略有一丝凉意,又有水果天然的香气。祝融是异族之人,不似汉人女子那般保守,敢爱敢恨,不会故作矜持,故而大胆迎合。 祝融未见姜述之时,早听说姜述许多故事,她随廖化入京,便是存着爱慕英雄的心思。后来见到姜述,见这汉家儿郎如此俊郎,芳心如何不喜?又被姜述气度迷住,芳心早被勾走,今被姜述亲吻,不嗔反喜。姜述手段高超,不一时祝融全身好似火烧一般,本就妖艳的如蛇娇躯更为勾人,逗着姜述一时失神,一股炙热的火焰从心间升起。 门口服侍的美婢,忽然听得室内一阵翻滚之声,正待入室察看,随即听到令人心神震荡的娇呼,美婢们顿时醒悟过来,互视一眼,各自粉脸通红,心道:“主人果真**,这蛮族公主刚来数日,便被弄上了**榻。” 史上蛮王孟获之妻,成了姜述榻上伴侣。此时正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祝融自小练武,虽是初次行鱼水之欢,却能持久,室内娇声不绝。房外美婢各自想入非非,不时有人先行回房,想是更换亵裤去了。 姜述如今已经成年,常年习武,肌肉一块块如似镔铁,散发出令女子迷醉的阳刚之气。祝融蜿蜒的娇躯半遮半掩,如同玉脂般的肌肤隐隐若现,此时眼色迷离,喘息时慢时快,殷红小嘴或张或闭,天生媚态实在诱人魂魄。 姜述提上马,一手抓起祝融丰润的长腿,来个梅开二度。祝融娇声轻呼,似被迷失了神智,虽然有心交战,奈何力不从心,不由开口讨饶,道:“夫君,已是不堪承受。” 室内一片狼藉,已是夜里子时,祝融公主整好衣裳,媚色褪去,脸色带着一抹笑意,恋恋不舍地欲要回房。姜述见她行路蹒跚,知其受创不轻,道:“别回去了,自家府上,何人会笑你?” 第188章 大乔小乔 次日上午,庞统、马超整顿好兵马,前来辞行。(..)姜述谓两人道:“我军实力远超对方,但是兵事凶险,需要细心稳重,行军必防埋伏,扎营需防偷袭,只要提防对方诡计,此行必会旗开得胜。” 庞统省起一事,问道:“主公,占得东郡后乔瑁如何安排?” 姜述道:“我已安排妥当。乔瑁精通钱粮诸事,待其回京,安排为少府,替出糜竺。东郡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须得文治武功才干之人,我安排郭图随军同行,让他出任东郡太守。乔宣甚是稳重,便留在东郡,先任县长。” 午后,乔氏姐妹前来求见,郭旭将两女接入书房。两女落座,甚是羞涩,脸色通红,不知如何开口。姜述笑道:“不久将嫁进门来,日后要相守一生,如何显得这般生疏?” 两女心中略定,但依然不好意思开口,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姜述笑道:“音乐为心灵的窗口,我为你两人弹支曲听。” 姜述如今除了画技和棋艺,书法、琴艺皆已大成,只见琴弦挥动间,一曲优美的旋律在室内荡起。乔氏姐妹皆通音律,在此尴尬氛围中,音乐是沟通心灵的最佳媒介。 姜述此时渐入虚无之境,心情十分平静,弹得是《春花江月夜》,琴声悠扬,意境静谧,依谱唱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一曲弹完,气氛顿时显得轻松起来,大乔道:“这是什么曲子,甚是好听,有时间教我可好?还有这歌词,写得真好,是谁写的?” 姜述召两女上前,道:“现在就可以教,你们识谱吗?” 两女皆点了点头,两双黑白分明的美眸盯着姜述,很崇拜的模样,让姜述不由有些好笑,心道果然萝莉好推倒,一首曲子便将两位绝世美少女吸引住了。当下教两女弹了一会,起身取出一本曲谱,递给两女道:“这是曲谱,你们基础很好,没事的时候多加练习,很快就能学会。” 正是阳春三月好季节,室外的风息了,姜述道:“我们到花园弹琴去。”说完,领着两女往花园走去,郭旭领着几位美婢抱着琴跟着过来。 园中桃花初开,姜述道:“有人说桃花妖媚,多不喜欢,其实并不媚俗,只是花中其一,迎着春风,为大地添上一抹颜色,如何俗了?世人皆说牡丹富贵,其实牡丹花瓣大而艳,色浓而厚,何止媚桃花十倍?” 小乔接口道:“此话甚是有理。” 行到花园亭中,婢女上前拭净几凳,三人坐下,姜述见郭旭站在身旁侍候,笑道:“旭儿,你也坐下来。” 郭旭坐下,姜述为两女引见,道:“旭儿也是你们姐妹,前番书房缺少人手,过来帮忙。”两女连忙与郭旭见礼。 姜述望着三女美艳的娇容,与春景相映,更显得貌美如花,本想说几句调笑的话,感觉两乔初次进府,不好造次,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说道:“今天**明媚,日光和煦,杨柳初青,桃花初开,真是**一片美好。” 姜述想说之语没说不出口,改成这句没营养的套话,郭旭跟随姜述日久,熟悉姜述心思,见状接话道:“虽然**无限好,可我喜欢下雨的时候。细雨霏霏,水珠滴栏,山光蒙雾,三两蓑衣,那一番静幽之美,也是极好的。” 有了郭旭搭话,两女更是放得开了,大乔忽道:“夫君,昨日初次见你,态度从容,气度雍容,神态自然,虽然言语很少,但我感觉距离很近。为何今日反而感觉有些隔阂?” 姜述转头问小乔道:“琪儿,你呢?” 小乔认真想了想,道:“我似乎也有这种感觉。” 姜述道:“与你们虽有婚约,但至昨日尚不相识,因此过府拜访,只是单纯想见上一面,再没其他心思,因此言谈举止都很正常。今日相见,心中想着与你们虽有婚约,但是前期忙于公务,没有时间见面,心里愧疚得很,心中便多了赎罪的心思,想与你们多些接触,弥补以前的过失。心中存着念头,便不自然从容,心中着了相,所以有此感觉。” 两女听着这话,心中委实感动,却不知姜述这张嘴,最会哄女孩子欢心。小乔道:“夫君公务要紧,若是如此,我与姐姐反而内疚了。” 姜述笑道:“你们三个都是神仙中人,显得我身上俗气越来越重。还是心态平稳,无欲无求最是自然,我为你们再弹上一曲。” 姜述步出亭子,盘腿坐在碧绿的草地上,将琴放在膝上,奏了一曲《忆故人》。明琴谱里有一曲《山中忆故友》,但姜述不知道曲谱,这是后世古琴大师彭祉卿打的新曲谱,曲调委婉**悱恻,若是静心弹奏,会触发听者对远方亲友的思念,又相会无期,给人催人泪下的感觉。 三女皆通乐理,能够从中听出姜述的心声,郭旭谓二乔道:“夫君琴技又有长进。” 公主听到花园响起美妙的琴音,循声寻了过来,见姜述与三位美女一起弹琴说笑,走近前来,笑道:“近年难闻夫君弹琴,今日琴音**悱恻,原来是美女在侧,引发情思了。” 郭旭抬头一看,见公主驾临,连忙上前施礼。乔氏姐妹不识得公主,姜述引见道:“这是公主殿下。” 乔氏姐妹连忙上前见礼,公主打量两女一番,见两女生得艳丽如花,相貌极好,心中暗自叹服夫君眼光,道:“三位妹妹快坐。” 公主还没坐下,那边又转来几个人,姜述打眼一看,却是甄姜与几位美婢簇拥着周氏过来,连忙上前见礼,道:“见过母亲。” 乔氏姐妹这次过府,刚才见过大妇,又见婆婆过来,赶紧上前拜见。周氏也不识乔氏姐妹,见两女生得美貌,道:“你们全都免礼,这两位生得如花苞般美丽,却是不识。” 公主上前搀着周氏,道:“这位是乔瑛,右边这位是乔琪,都是您的媳妇儿。” 周氏闻言,又仔细端相一番,笑道:“述儿真是好福气,取得媳妇个顶个漂亮。” 周氏在屋里闷得慌,见风息了,出来透透气,正好听到琴声被吸引过来,见人聚得挺多,道:“这边也没地方坐下好好说话,去那边长亭坐会,看着春花绿树,心情开阔。” 一群人簇拥着周氏来到长亭,美婢早备好座位,周氏坐下,问公主道:“婚期定好没有?” 公主道:“已经查好,本想与夫君商议,再去禀告母亲,今儿正好都在,正好商议一下,下月十是个好日子。” 周氏道:“余人皆在京城,时间宽裕得很,丰儿如今还在青州,得抓紧时间通知田家,免得误了吉期。” 姜述道:“母亲放心,已经通知田家准备,今天定好日子,已经使人送去消息,耽误不了吉期。” 周氏道:“马家那边启行了吗?” 姜述道:“马家已入并州地界,三四天就会入京。” 周氏道:“祝融、旭儿、昱儿身边没有家人,你们如何安排的?” 姜述道:“已让祝融拜了郑玄先生为义父,旭儿、昱儿拜了孔融先生为义父,婚嫁时两位先生出面安排。” 周氏道:“宓儿、昱儿年纪小些,一并娶进门吗?” 公主道:“媳妇已与夫君商议过,先娶进门来,过几年再合房。” 周氏道:“家里添了许多人口,住房能安排开吗?” 甄姜见公主看她,答道:“媳妇已经安排妥当。” 周氏望着眼前的佳子良媳,十分满意,道:“这事公主和姜儿要多费些心思。” 婚期定好,诸事排好日程,这次娶妻二十人,史上闻所未闻,是件轰动天下的大事。姜述担心因此耽误正事,颁下公文,命令外地文武官员各司其职,只能发文贺喜,不得亲自赴京。 此时濮阳城内,乔瑁看着刘岱发来的公文,额上青筋暴露,显得怒不可遏。去年兖州地面丰收,各郡县又无战乱,钱粮甚是富足。刘岱以备战为名,下文让东郡大宗粮草器具,显然想耗费东郡实力来壮大自身,用心十分恶毒。 乔瑁原为东郡郡尉,曹操随同刘协去了长安,乔瑁一直代行太守之职。刘岱初时响应洛阳,因为乔玄名望太高,就令乔瑁正式接任太守。后来刘岱又归附长安,数次命令乔瑁出兵袭扰冀州,乔瑁出身兵家,知晓姜述兵马众多,东郡势弱,宗族又皆在洛阳,如何敢行?只是应付敷衍了事,因此与刘岱不合,赖张邈从中调和,如今生出这般事情,不能不让乔瑁怒火中烧。乔瑁嘟囔道:“老夫就是不给,把老夫惹火了,老夫就去投奔齐侯。” 第189章 乔瑁献地(一) 正在此时,亲兵来报,道:“大人,孔兵曹引兵在城下叫门,说是奉令调防。(..)” 乔瑁知晓这是先礼后兵,若是应付不好,怕是要兵戎相见。乔瑁出身兵家大族,又曾担任郡尉,知晓兵事,心知此路兵马绝不敢放进城来,若是刘岱一心想致他于死地,此举无益是引狼入室。乔瑁乱世之中拥有一郡之地,自然不是草包,其中勾当瞬间分析明白,道:“来了多少人马?” 亲兵答道:“约有万余精兵。” 乔瑁道:“立即传令,全城戒严。” 亲兵道:“如何回复孔兵曹?” 乔瑁道:“先想办法拖延。” 乔瑁以前也想过投奔姜述,打探到姜述重用心腹亲信,担心献出城池兵马又不得重用,因此犹豫再三。如今到了关键时刻,濮阳城中只有五千兵马,出城野战定败无疑,即使固守又能拖延多少时日?当下之计,也只有投奔齐侯一途了。 乔瑁心中定计,疾书一封手书,道:“乔七,你立即从北门出去,快马送给魏郡太守关靖。” 正在此时,亲兵来报:“大人,北门有一彪人马求见。” 乔瑁一愣,道:“何人?” 亲兵道:“此人自称是大人之侄,名叫乔宣。” 乔瑁略一思忖,喜道:“速将这拨人迎入城中。”亲兵尚未走到门口,乔瑁又道:“慢,我亲自去识别一下。” 乔瑁本来担心孔封派人诈门,来到北城门,见城下五百余彪悍骑兵驻马城下,当先一位青年正是侄儿乔宣,呼道:“侄儿身边兵马是何人部下?” 乔宣闻声遥看,认出是叔父乔瑁,策马上前,道:“此丞相府精兵,护卫侄儿至此。” 乔瑁闻言大喜,正想投奔洛阳,不想洛阳自寻上门来了,当下让守门兵丁打开城门,放这群人马进城。乔宣策马行近,跳下马来,施礼道:“侄儿拜见叔父。”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乔瑁打开书信一看,喜道:“原来乔家已与齐侯联姻,正好解我如今窘迫。” 乔宣问道:“叔父何事烦恼?” 乔瑁面显怒意,道:“刘岱欺我太甚,大军已临南门。” 乔宣身后转出一位将领,问道:“有多少兵马?” 乔瑁见此人甚是雄壮,浑身杀气,抬眼望向乔宣,乔宣道:“此刀锋营主将高顺将军,此次引领精兵护卫侄儿到此。” 刀锋营因为匈奴一战名扬天下,乔瑁闻言顿时去了心事,上前见礼道:“见过将军。兖州兵马万余,正聚集在南城门,城中守军只有五千,我已传下军令,全城戒严。” 高顺道:“无妨,后续兵马一个时辰内将陆续赶到,庞士元与马孟起带着两万精兵,数日内也会入境。” 孔封在城下等待多时,见守军不仅不开城门,反而加强戒备,明白乔瑁对刘岱戒心甚重,当下命令部下在城外扎营立寨。建起帅帐,孔封召集诸将,道:“刺史大人因为钱粮不足,命东郡太守乔瑁交纳钱粮物资,猜测其不愿就范,让我等领兵前来催要。本想以换防之名进城,若其不依令交纳,便将其擒下去见大人。奈何城中防备甚严,若是我军强攻,兵力不足,甚是棘手。” 部将刘昱原为刘岱亲卫统领,是刘岱铁杆心腹,道:“将军,临行前大人曾授我密计,我已派人潜入城中,若是计划顺利,便会逼得乔瑁就范。” 城内,高顺问明详细情况,道:“明易躲,暗箭难防。以孔封兵力,强攻定然难胜,其先文后武,又无取胜把握,其后必有诡计。乔大人领兵防卫城池,保护仓库,街道巡逻交给我军。只需派百名士兵以为向导。” 乔瑁既然已有投奔之心,又有长兄书信,并未生疑,道:“如此便好,我即安排亲兵,引领贵军熟悉地形。” 此次跟随高顺左右的五百精兵是何仪部下,当即划分区域,一什为一队,在乔瑁亲信指引下迅速熟悉地理。东郡城池虽然不小,但是划分五十块区域,很快就摸透了城区大致情况。高顺陆续接到各队汇报,说是地理已明,高顺又下军令,道:“五什一队,两队护卫郡衙,两队护卫太守家小,其余六队在重要路口设卡。” 两队士兵在亲兵引导下赶到乔府,两队士兵见乔府面积不大,开有两门,百人将纪册分派五什巡逻后门,自己统领五什守护前门。纪册是何仪老部下,曾经占山为王,眼神贼毒。纪册安排众兵丁在附近巡逻,自己选了街面一处馆舍角落坐下,貌似浑不在意,实则在警惕过往行人。 有五个头包裹巾的大汉,行色鬼祟地出现在附近,一位行人与一位大汉碰了一下,只觉好似撞上了城墙,连退几步摔倒在地,只听砰的一声,大汉身上掉下一把刀来。 “臭小子!不长眼吗?找死啊!”这位大汉眼角上方一条大疤,面相凶狠,迅速捡起刀藏好,顿时恶言相向。 “二魁,住口!”一位同伴喝了一声,二魁吓得后退一步,显然甚是惧怕这位同伴。 大汉甚有首领风范,城中还有要事,自然不想节外生枝,上前扶起路人,道:“这位大哥,我这兄弟不知好歹,有所冒犯,特此致歉。” 路人被二魁吓得浑身哆嗦,哪敢计较?见有人出面道歉,见坡下驴,不发一言,爬起身来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纪册见这几人,行踪鬼祟,又带有兵器,定然不会是好货色。但是穿着军装,不便跟踪,招手让几名手下过来,叮嘱几句。几位手下迅速脱下甲衣,换上便装,往那几人离去的方向跟踪过去。纪册又招呼乔瑁亲兵过来,向他交待一会,那亲兵领命,匆匆去寻乔瑁去了。 几位大汉围着乔府转圈,并未走远,纪册部下很快追了上来,只听那为首大汉正在教训二魁,道:“二魁,我可跟你讲明白了,此次事关重大,若是莽撞惹祸,耽误了大事,你可吃罪不起。” 二魁道:“大哥教训得是,可是乔府戒备森严,前街后街都有兵丁,如何去抓那乔家独子?” 大汉道:“我方才看了一下,兵丁不是很多,我等二百余人一同发动,定能杀进府去。” 二魁道:“大哥,这靠谱么?单凭一小儿,就能令乔瑁投鼠忌器,放弃东郡?” 大汉道:“上边吩咐自有道理。听说乔瑁中年得子,对儿子**爱万分,说不定会……别多说了,我等吃人家的粮,只能奉命行事。” 纪册部下跟在他们身后,隐隐听到交谈内容,大概知道他们要对乔瑁独子不利。为首一人暗使个眼色,一位手下转身往后去寻纪册去了。 胡同口一个院落里,不少壮硕汉子进进出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想必此家主人已是凶多吉少。一位相貌阴鸷的大汉坐在房内,此人便是刘岱心腹家将刘能,奉刘岱之命阴谋劫夺乔瑁之子,二魁等人都是刘能的心腹。 “报,前街又增加一标兵丁,约有五十人。” “报,乔府人员出入频繁,奴仆丫环进出不断。” “报,一标兵丁过府门往南去了,并未停留。” …… 纪册得闻消息,早安排人将情况汇报给高顺,带着数名便衣手下,已经探知到对方据点,在巷口附近安插几个眼线。高顺接到消息,急忙与乔瑁商议,两人当即定下方案,乔瑁吩咐亲信前往自家府上,分批逐渐疏散家人至郡衙。 乔瑁的独子乔修年方五岁,生得粉雕玉琢,甚是惹人喜爱。因为乔瑁中年得子,对其**爱有加,性格有些骄纵。乔瑁派来接应家人的心腹,名叫乔豪,忠心耿耿,与夫人试图说服乔修乔装出去。乔修平时娇惯,只是不从,急得乔豪出了一身大汗。 纪册见陆陆续续出来不少仆从丫环,却无主要人物出府,沉不住气,带着一什士兵进府,正好看到这般景象。纪册行近夫人身边,道:“兵家凶危,可不是任性之事,若夫人放得下心,此事交于在下。” 乔夫人和乔豪正好无法可施,闻言大喜,当即点头同意。纪册让人寻了一个大箱子,回头对部下说了数句。纪册手下二话不说,上前迅速捆了乔修,用绵巾塞住口,搁在箱子里。 乔夫人、乔豪见状,惊得目瞪口呆,还未来得及说话,纪册就吩咐道:“赶快吩咐仆役将箱子抬往郡衙。” 乔夫人虽是心痛娇子,但是关键时刻,也知不能心软。当即唤了数名健仆,上前抬了箱子,径去府衙。一路上纪册领着两什手下在后暗自跟随,见到箱子抬进府衙大门,这才领兵回去。 第190章 乔瑁献地(二) 乔府人丁不多,三五人一拨,数批之后主要人员已经全部撤离。撤离时有的走后门,有的走前门,乔夫人乔装扮成仆妇,外面窥探情况的刘能手下并未发现真相。 时间渐晚,何仪领着后军五百余众进城。高顺闻讯大喜,将何仪一行接进城中,仔细交待何仪任务。何仪不顾部下赶路疲劳,带领部下依令前往指定地点埋伏。 夜色渐黑,南城外突然响起嘹亮的号角声,知晓这是敌军发动进攻的前奏,乔瑁、高顺披挂整齐,前去南城楼指挥作战。城内刘能听到号角声,问道:“乔府前后兵丁有无增减?” 有人答道:“前后巡街兵丁各五十人左右,府中护卫详情不知。” 刘能略一思忖,断然下令道:“会合众人,按预先方案执行。” 乔府东侧一处小巷极窄,因此没有人家在此巷开门。刘能领三五人到了小巷,见巡街兵丁走过,打了一个手势,小巷两头陆陆续续进来不少人。见人马陆续聚齐,刘能喝道:“进府!” 乔府东墙高约丈余,按说这个高度,单人没有梯子很难上去,但刘能早已想好办法,只见数名大汉叠起罗汉,临到墙顶,手攀墙顶,稍一借力,便翻上墙去。 这段巷子甚是幽静,进去三十余人,早为乔府发现,府内顿时响起报警声。刘能在外面听见,见手下已经聚齐,指挥众人加快速度进院。正在此时,巷子两端各堵上一标人马,皆身着甲衣,手持弓驽,往这边挤压过来。 刘能见势不妙,急呼众人赶紧上墙,兵丁那会给他们机会?只听一声令下,弓驽声大作。刘能部下虽是精锐,混进城时皆脱了甲衣,只持短刃,瞬间死伤一片。刘能见势不妙,急忙借力跃上墙头,待要往院中跳时,却见府内响起厮杀声,定睛一看,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对已经进院的手下大开杀戒。 刘能见状,见对方防守森严,自己这二百余人万难成事,正在寻思脱身之计时,只听弓驽声响起,十余只箭矢已经临近。刘能武艺不俗,急切时身体往后一仰,顺着墙滑入府内,只觉身上一震,已是中了**箭,所幸未中要害。 何仪部下五百刀锋营精兵,对付二百余没有兵甲的壮丁,算是大人欺负小孩的游戏。先前高顺、纪册不忙发动,是想一网打尽,此时敌人全部显身,当即大显身手。刀锋营弓驽最是厉害,五六百人同时发作,片刻时间战局已定。 刘能部下机灵者当即伏身乞降,忠心者持刃顽抗,很快便被射成刺猬。二百余众受了数波驽箭,完好者只余四五十人,一半人正在伏地求降,墙内墙外站立者相加不过剩下二十余人。只听何仪又是一声令下,又一拨弓驽射出,这次目标集中,箭矢又密,就连刘能也未躲过噩运。 何仪见状,让部下上前,重伤者补上一刀,轻伤者与求降者皆捆绑起来。两波人马到乔府门口聚齐,何仪放心不下高顺,谓纪册道:“你依照计划巡街,我去南城墙看看。” 乔瑁任职东郡多年,濮阳城内控制得如铁桶一般,若无敌人细作破坏,百姓无人借机生乱。这拨细作除去,城中一片平静。乔瑁、高顺在城头观战,见何仪统领部下近前,不少兵丁手中拎着血淋淋的人头,知晓细作已被除去。 刘昱统领部下攻城,只是为了牵扯守军精力,忽见城头悬起首级,仔细打量认出其中一枚是刘能之首,知晓计策失破,当即鸣金收兵。 一端动起手来,已是扯破脸皮。次日一早,孔封会集诸将商议,道:“乔瑁已经识破计策,东郡兵马不少,城池坚固,诸位有何妙策破城?” 刘昱道:“我军兵力虽占优势,但不足以强攻坚城。听说东郡兵马羸弱,不如搦其城外赌战,其若出城迎战,我军兵力倍于守兵,可借野战之机而胜之。其若不敢出城,守军士气也会低落,于我军有益无害。” 孔封当即下达军令,只留五百兵马守营,主力皆至城外列阵。孔封以边兵之法练兵,辖下州军甚是精锐,近万州军各依旗令动作,持戟甲士、刀盾兵、弓箭手、骑兵、兵等,各按兵种,摆出一个大阵。前头由刀盾兵组成,与其相接者为持戟甲士,弯月状的是弓箭手和兵,大阵最后是骑兵。此阵乃是大汉兵卒常用的攻击阵型,根据情况可以随时调整变化。 大汉军阵阵型甚多,防守阵型有方阵、圆阵、鱼丽阵等,攻击阵形有箭矢阵、锥形阵、冲锋阵,灵活易变的雁形阵、钩形阵,另外还有弓手组成的云阵,围敌的赢渭阵,奇袭的阖燧阵,用于巷战的散阵、数阵、玄襄阵等等。 州军军阵响起阵阵鼓声,阵内士兵随着鼓声缓缓移动,军阵已成,气势磅礴,可见平常训练有素。孔封策马上前,呼道:“请乔太守答话。” 凌晨之时,裴元绍、赵弘、韩忠三部兵马陆续入城,歇息过后,此时众将皆在郡衙商议战事。刀锋营三千精兵于昨夜陆续抵达,高顺提前安排妥当,着意防备敌方斥候,州军至今没有发觉。 何仪昨日日间破了对方计谋,夜间清理斥候,皆十分顺利,心中不免生出轻视之心,道:“孔封虽有薄名,然其部下战力一般,不难破之。” 乔瑁忙道:“何将军且勿轻敌,孔封在边军多年,因功提拔,岂是易与之辈?彼军昨日初到,还未撕破脸皮,并未拿出真正手段,今日应会看出此人虚实。” 高顺忽然记起姜述临行赠言,不由凛然一凉,点头道:“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乔大人方才所言有理,是何仪轻敌了。” 乔瑁问道:“不知后续主力何时能到?” 情报官答道:“只是晚行一天,骑兵应在今明两天赶到。” 正在此时,有人送有密信,情报官看完,递给高顺,道:“庞将军送来手书。” 飞鸽传信就是方便,庞统虽然尚在路上,昨夜已得到东郡情报,即与马超商议,定下方略,交代诸部任务。此时马超统领骑兵,并未奔赴濮阳,而是直奔陈留,去截孔封后路。东莱水军沿黄河西行,已经出了青州之境,配合此次作战也来得及。关羽亲领大军三万聚于广平,即日开拔,直往东郡。 高顺接到庞统手书,看完后递给乔瑁。乔瑁看完,道:“庞士元欲将孔封部一口吃下,胃口未免太大。” 高顺道:“主公曾言庞士元足智多谋,这般布局,怕是还有一口吞掉陈留之意。” 城外忽然鼓声震天,亲兵来报:“孔封在城外摆起军阵,请太守过去答话。” 高顺闻言起身道:“孔封素有名望,正好借此看看虚实。” 众人一齐来到南城楼观战,见州军兵阵十分齐整,行进之时步伐整齐,兵马士气高涨,确是一支劲旅。高顺仔细观察一番,道:“阵形严整,兵种配合默契,调度有方,孔封已得军阵精髓,果然名不虚传。” 孔封遥遥望见乔瑁现身,拍马出阵,呼道:“太守为何不遵号令?” 乔瑁冷笑一声,道:“刺史身为大汉皇亲,为何不遵朝廷法令?” 孔封道:“刘刺史向来听从朝廷诏令,何来不遵号令一说?” 乔瑁道:“长安是伪朝,正朔却在洛阳。” 孔封道:“此乔太守谬论也,洛阳才是伪朝,姜述才是逆贼,莫非乔太守欲从贼否?” 乔瑁哈哈大笑,道:“刺史跟随姜述征战董卓时,姜述是逆贼否?” 孔封不由哑然无语,心知乔瑁已有投奔姜述之意,暗自后悔昨日未曾阻断道路,见乔瑁难以说服,索性直接搦战,道:“可敢与我对阵?” 乔瑁又是一声大笑,道:“我有城墙可依,为何要与你野战?朝廷援军数日便到,你等从贼之徒授首之期已经不远。” 乔瑁说完,猛然下令道:“放箭。” 城上顿时万箭齐射,孔封立马之处距离城墙甚远,原以为在弓箭射程之外,听到弓弦声不对,感觉不妙拨马就走。刀锋营精兵弓驽天下无敌,随着弓驽声响起,数支劲箭已经射中孔封身背,孔封身披精甲,数箭皆未建功,只有两箭势大力猛,一支射中右臂,一支射中战马。 第191章 乔瑁献地(三) 战马没有覆甲,箭劲又足,几乎没体而入,往前疾奔十余步,忽然一头扑倒在地。&#孔封经验丰富,见状早已跃向旁侧,虽然受了箭伤,闹得灰头土脸,总归保得性命。亲兵上前接应回阵,孔封在众军面前失了面子,不由勃然大怒,指挥部下强行攻城。 高顺见守军战力薄弱,乔瑁虽通兵事,并非战将出身,就向乔瑁索来指挥权。高顺身经百战,部下又有四千精兵,城外兵马虽众,却未放在眼中。趁着敌军调兵遣将之际,高顺命令郡兵退后,让刀锋营精兵负责防御。 刀锋营人人弓马娴熟,箭法精准,出手不疾不徐,杀伤率却是极高。州兵进入射程之内,无盾牌防护者非死即伤,尚未冲到濮阳城下,兵马已折了千余。 孔封在后边观战,见兵丁损伤极众,心中生疑,命令兵马后撤。军医刚刚处理完箭伤,孔封便策马来到阵前,细观伤兵伤势,抬眼打量一番,见守兵气势汹汹,杀气冲天,内心不由一沉。 孔封一战不利,当即收兵回营,唤来斥候营统领李,问道:“近日东郡有无异常?有无大队兵马出入?” 李答道:“昨日午后一支骑兵从北门进了濮阳,约有四五百骑。昨夜派出的斥候至今全未归营,甚是蹊跷,我已派人前去探视,还有传回消息。” 孔封奉令催促钱粮,原本并不想与乔瑁撕破脸,至多只是凭借兵威恫吓一番,不想已经闹到这般地步。以目前情况分析,乔瑁投奔姜述已是定局,昨日赶入濮阳的骑兵,应该不是各县的援军。此次出兵本是临时动议,东郡如何提前得到消息?乔瑁怎会如此迅速做出反应?从方才交战情形自来,守军战斗力极高,绝非东郡兵马,难道乔瑁早已暗投洛阳? 想到这里,孔封内心凝重起来,若是洛阳援兵来到,以姜述行军打仗的套路分析,肯定还有后手。城中多了许多精锐,强行攻城已不可行,如今之计,唯有先行撤军一途了。孔封当即传下军令,命令诸将整顿兵马,撤往陈留属县长恒。 这边军营刚开始动作,高顺已经得到消息,命令部下休整待令,让情报官将消息急报庞统。庞统昨日改变行军方向,今晨一早出发,急行军已过白马,接到高顺传来的情报,行军途中取出地图分析后,大军转向南行,直奔韦乡方向。 孔封这边开始退军,高顺自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部下四将各领部下兵马轮番袭扰。孔封部下骑兵只有千余,正面对阵又非刀锋营对手,步兵对上骑兵围猎之术,更是被动挨打。半天工夫行程不到十里,部下兵丁损失惨重,兖州兵马士气大落。 孔封知晓若是如此下去,未及退到陈留境内,部下就会溃散,想起前方有座城镇,名叫韦乡,虽非县城,但是人口众多,城墙坚固,当下命令部下转向韦乡城。 韦乡城只有一百余名守军,为首都伯乔经为乔家族人,对乔家忠心耿耿。韦乡城与陈留接壤,据官道建城,是处紧要所在,乔瑁见乔经沉稳有度,将他派到此处,也有防备陈留之意。 乔经已经得知兖州兵已经翻脸,又探到兖州大军退兵,心里难免忐忑不安,确定兖州军退兵方向以后,更加担心其军攻城,守军兵力薄弱,如何能守得住?正在愁眉不展之时,濮阳信使进城报信,道:“主公已投洛阳,高顺将军分兵前来守城,韦城守军听其号令。” 孔封一路退兵,吃尽刀锋营苦头,未曾正面交锋,部下兵丁连死带逃,止剩六千余众。好容易来到韦乡城近旁,却见背后一彪骑兵赶了上来,袭扰一阵,绕过大军,直接奔向韦乡。 孔封不由暗自叫苦不迭,本想占据韦乡城休整,再让陈留起兵接应,如今敌军先入韦乡,目前士气低落,如何攻打?韦乡城占据要道,若不攻下此城,兵马可以绕城而过,粮草辎重如何过去?若无粮草辎重,后有骑兵追击,如何得回陈留? 孔封正在愁苦之时,军报又传了过来,道:“大股骑兵奔袭陈留北方诸县,济阳、浚仪、封丘、平丘、长垣、酸枣等县皆失,目前敌军正在攻打小黄县。” 孔封急忙拿出地图,一看心里更是冰凉一片,济阳诸县已失,兵马回归路线已被阻绝,前方有城池拦路,后面又有兵马追击,如今已经陷入绝境。 “报:有数万大军进入韦乡,应是齐侯兵马。” “报:冀州兵已入濮阳,分兵正往此处追赶。” “报:水路发现敌军水军,大小战船百余艘。” 孔封听到这里,思绪已经麻木了,六千残部身陷重围,除了拼命相战,唯有投降一途。孔封对刘岱并无忠心,他任兖州兵曹多年,未受刘岱多少恩德,只是身为属官听从上官号令。孔封动了投降心思,又念起家人皆在陈留,当下心中犹疑不定。 忽有亲兵近前,道:“前方有人拦路,求见将军,说有机密事情禀报。” 孔封略一思忖,让亲兵带人上来,又传令道:“大军就地扎营。” 众军很快立好帅帐,亲兵引一人进来,孔封见此人中等身材,甚是雄壮,应是将校出身,并不相识,道:“敢问阁下何人?” 此人环视四周亲兵,却不答话。孔封见状,吩咐亲兵出去,守住帅帐,道:“莫非洛阳来使?” 此人道:“吾乃刀锋营郎将何仪,奉命前来送信。” 刀锋营大名鼎鼎,孔封闻言打量此人一番,见何仪面色不改,胆色过人,心中暗自钦佩,上前接过书信。书信是庞统所写:“向闻将军英武之名,今洛阳大军齐发,贵部已陷绝境。孔融大人为将军家主,今在朝堂为官,何不率部归降,以赎前罪?我军攻下小黄城,立即进兵陈留,陈留守军薄弱,破城在即。将军若是归降,家人亦能保全。” 陈留合境之兵只有两万,被孔封带出一万,其余兵马尚须守护县城军塞,陈留守军不足三千。洛阳大军突然发动,陈留无备,确实万难保全,孔封念及此处,谓何仪道:“我为兖州属官,只奉上官号令,并无与朝廷作对之意。既然庞大人劝降,本将投降亦无不可,只请将军信守承诺,保全在下家人。” 何仪道:“无妨。高将军已派人潜去陈留,若无意外,定可保全将军家人。” 孔封闻言大喜,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可放心。军中尚有刘岱亲信,我先行除之。” 诸将正在忙着立寨,闻听孔封相召,齐到帅帐听令。孔封见诸将到此,道:“姜述诸部兵马突然发动,陈留以北诸县皆失,前方数万大军据城拦路,后方冀州兵已将追及,我军已陷绝境,诸位有何妙策?” 诸将此次吃尽刀锋营的苦头,闻言皆面露惧色,唯有刘昱奋然道:“吾等身受州衙钱粮,拼死相战便是。” 孔封瞅向刘昱,道:“既然如此,你引本部兵马前去攻城。” 陈昱闻言一愣,道:“部下兵马只余五百余众,如何能攻下城池?将军此令是让属下送死而已。” 孔封道:“你既有死志,何怕送死?” 刘昱喏喏不敢再言。孔封道:“如今绝境,欲保全士兵性命,唯有出降一途,诸将有异否?” 诸将闻有生路,均无异议,唯有刘昱道:“属下认为可以固守待援。” 孔封闻言冷笑道:“你忠于刺史,可以不顾士兵性命,我等可无这般恶毒心肠。”说完,暴喝一声,道:“将此贼推出帐外斩了。” 斩了刘昱,孔封将何仪请到军帐,以安众将之心,然后让部将回营安抚部下兵丁。何仪见大事已了,让孔封引兵在军营等候,回韦乡禀报消息。庞统闻讯大喜,引领部下去军营受降,诸事安排完毕,授予数将计策,诸将各引军行事。 马超自奉令攻打陈留,分兵三路,诸县守军不过数百,见大军临城,多是不战自降。只有小黄县城地处要道,城中有一千五百守军。马超部下皆为骑兵,见县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当下在城外扎营,等候步兵赶来。 张邈听闻北方诸县皆失,不由大惊失色,正巧孔封引兵在外,急派人赴附近诸郡求援。又闻知马超统兵攻打小黄城,知道此地若失,陈留必不能保,但是手头可用之兵太少,无奈下凑了两千兵马,亲自领军往援小黄城。进了小黄县城,听闻马超并未兴兵攻打,心中略安,使人打探孔封部消息。 第192章 攻取陈留 突然有兵丁来报,说北方有兵马赶至,马超起兵阻截。张邈闻言,连忙到北城远望,见远处一彪兵马约有千余,旗号盔甲都是兖州州兵,急忙点兵出城接应。幸得马超见守兵出城,勒兵不动。州兵进了城门,并未依令穿城而过,而是守住攻防要害。守军前来喝问,州兵只是不答,忽有一将发令,众军突然发动,大砍大杀。城外马超虎视眈眈,见状也挥兵杀入城中。 城中兵马不备,被杀得抱头鼠窜,溃不成军。张邈愣在城门楼上,还没有反应过来,亲卫上前拉着就走,道:“敌军入城,小黄城已不能守,大人急回陈留,再定他计。” 张邈见形势不可挽回,下令撤军,马超部皆是骑兵,一路追杀之下,小黄城守兵非死即降。张邈得亲兵死战方才逃得性命,一路悲悲惨惨,慌慌张张,临近陈留城,回头看时,身边只余百余骑兵。张邈领残军径到陈留城下,却见城门紧闭,城头却看不见守军。张邈部下上前喊话,只听一声号令,瞬间竖起旌旗,却是高顺统兵已间小路袭破城池。城上箭如雨下,张邈身受两箭,却幸未中要害,亲兵护他逃走,张邈身边只余人。 张邈逃出险境,回头见城门大开,追兵出城,急忙策马南逃,欲往雍丘县城。高顺知是张邈,哪容放过?引兵在后紧紧追击。张邈逃到雍丘,尚未喘口气,闻听敌军已临城下,雍丘守军只有百余,担心被围,会合守军弃城逃往圉县。高顺夺了城池,分兵驻守,统领众军复追上去。张邈闻知追兵将至,弃了步卒,只引骑兵南逃,到了圉县,却见追兵衔尾又至。陈留南方各县防御空虚,圉县守军比雍丘还要薄弱,张邈不敢停留,连夜往西逃往扶沟。高顺统兵连夺两座县城,已与袁术辖区接界,歇息**,让何仪统兵追击,自领兵马守城。 张邈逃到扶沟县城,会合守军,也有五六百众,心中稍安。扶沟位于陈留郡西南,南边是豫州地界,西边是荆州地界,北边、东边皆被高顺部下占领。张邈此时如惊弓之鸟,闻听有追兵入境,待要逃时,已是无处可逃。 张邈如今基业尽失,家小没于敌军,不由悲从心来。扶沟县长苏倍道:“主公切莫悲伤,如今追兵将至,扶沟小小县城,城墙残破,如何挡得追兵?还须筹划往投别处。” 张邈强自打起精神,沉思一会,长叹一口气,道:“如今被逼到此地,往长安、泰山皆路途隔绝。西边刘表向来亲近洛阳,南边袁术心胸狭隘,无人主之姿,已是无处可投。” 苏倍道:“主公家小没入姜述部下,既然无力防守,又无处可投,不妨投降齐侯,可保家小性命。” 张邈长吁一口气,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准备一下,待追兵赶至,随我出城归降。” 不到半月时间,诸部连续夺得东郡、陈留两处上郡,姜述不由大为高兴。冀州此时已为内郡,姜述任命张牛角兼任冀州兵曹,调任关羽兼任兖州兵曹,又调冀州守军六万编入兖州,至兖州四郡驻守。起用审配为陈留太守。 各诸侯闻知情况,反应不一,刘岱失了西方两处大郡,地盘只剩三郡,夹在姜述重兵之下,形势岌岌可危。曹操闻知消息,调集兵马往援,援军尚未起行,东郡、陈留已全境失守。曹操召集众人商议,戏志才道:“东郡、陈留俱失,兖州四处上郡皆落姜述手中,刘岱势力大减,若是依附徐州,尚可与姜述抗衡。若是独自行事,姜述必会顺势而下,兖州全境不保。” 许攸此时投靠曹操,担任丞相长史,甚得曹操重用,此时出言道:“姜述连番大战,粮钱严重不足,无力发动大战,此次夺得东郡、陈留,乃刘岱逼迫乔瑁所致。此次战事平息,近期洛阳不会发动战事。” 曹操摇头道:“姜述部下攻城掠地,十分顺利。我等集兵攻打汉中一郡,却是数战不下。姜述养精蓄锐之际,尚有余力出兵,其辖地又广,若是恢复气力,如何能敌?” 许攸道:“如今形势使然,我军不足与洛阳大战。属下请命,统兵攻打汉中。” 曹操看向戏志才,道:“志才以为如何行止?” 戏志才道:“实力不如,若是引起冲突,我军实难抵挡。如今之计,还是以扩充实力为上。” 曹操又道:“刘岱归附朝廷,如今被洛阳夺去两郡,我方若无反应,诸侯谁来投奔?” 许攸冷笑一声,摇头道:“韩遂之流尚有自立之心,刘岱、陶谦自拥地盘,怎能甘心听令?依附我朝,是因为道路隔绝,得大义之名而行割据之实。如若接壤,定会反戈相向。两者皆为附庸,只可牵制洛阳兵马,不可依为心腹。如今之计,还是扩充辖地为上。” 众人议定,以许攸为主将,夏侯淳、曹仁、杨秋、张横、梁兴五将各起本部兵马,合兵十万再攻汉中。 曹操送许攸等将启行,突闻刘协急召,曹操当即入宫,来到刘协所居宫殿,只见宫女内侍跪在室外瑟瑟发抖,来到室内,见里面狼籍一片,刘协面色铁青,站在碎瓷烂纸之中,想是方才大发脾气。曹操施礼毕,道:“何事让陛下如此恼怒?” 刘协见是曹操,面色稍缓,厉声道:“姜述竖子欺人太甚!” 曹操甚是诧异,道:“有消息探明,乔瑁属举地归降,又因孔封统兵在外征战,为姜述部下寻了空隙,趁势夺了陈留。此事已经禀告陛下,相隔甚远,欲救鞭长莫及。” 刘协闻言,知道曹操会错了意,从地上捡起一张纸,道:“孟德先行看看。” 曹操看了一遍,道:“此事臣已得到消息,姜述娶妻虽然多些,但与我等应是无碍。” 刘协脸色不豫,恨声说道:“孟德公细看名单。” 曹操又细读一遍,见有伏寿之名,恍然大悟道:“此子果然欺人太甚。” 刘协道:“卿有何法应对?” 曹操微皱眉头,道:“只能派人去抢,但洛阳城内实行户口登记制度,防备甚严,我军细作失手不少,目前洛阳城内只剩下数人可用,很难成事。” 刘协愁眉不展,道:“得想法夺回才好,朕保护不了皇后,反被贼子霸去,无颜面对天下子民。” 曹操沉思片刻,无计可施,道:“陛下,容臣回去召谋士商议办法。” 曹操刚回府第,曹纯来报,道:“姜述之妻田丰儿被人劫走。” 曹操闻言一怔,继而失声大笑,道:“夺了陛下的女人,自己女人复被别人夺去,人道天道报应,却是灵验得很。” 说完,曹操猛然想起自家府上数名妻妾,也是想方设法从他人手中夺来,若是天道真有报应,得小心别让人偷了自家妻妾。 临淄城南山上,数十大汉伏在路旁,借助山林遮蔽身形。一位大汉道:“成刚,田家女能往这边来吗?” 成刚身材魁伟,长着浓密的胡须,道:“田家女崇信道教,每月必会来道观上香,听说奉旨成婚,入京只在近日,出行前必会进山。” 正说话间,山下疾步行来一位大汉,径直走向成刚藏身之处,道:“田家女已经出了城,往这边行来。” 成刚闻言大喜,道:“身旁多少护卫?” 大汉答道:“约有二三十人。” 成刚道:“如此就好,众人做好准备,目标已经出现。” 旁边一位大汉道:“听说田丰儿年方十五,长得绝色动人,貌美如花,许多人迷恋于她,视她为临淄城的瑰宝。待我们捉住她后,定要好好尝试一番。当然,"po chu"是将军的事,我们兄弟们跟着喝口汤就好。” “阿宝,收起那份色心!田丰儿之事事关重大,主公没有发话之前,谁也不能动她一条汗毛。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阿宝被成刚数落一通,见其言语认真,不敢再行放肆,闭嘴不再说话,双眼盯向山路。 时间不长,二十余位着甲护卫簇拥一顶轿子上来,轿子甚是华丽,一看就知是富贵人家之物。众人往昔常走此路,并未防备,渐渐行到埋伏之处,只听路旁一声呼喝,顿时弓驽声响起,护卫不备,一下死伤七人。 所幸弓驽手得到嘱咐,未曾对准轿子发射,否则轿中之人怕是也性命难保。成刚见护卫人少,再次呼喝一声,埋伏发动,数十人手持利刃猛扑上来。 第193章 夺回丰儿 护卫首领田具武功不俗,见对方人多势众,又有弓驽,显然是有备而来,命令一位小厮,道:“火速回去报信。&#” 田具等人紧紧护住轿子,且战且退,成刚手下虽然人多,一时间冲突不进。成刚见状,挥刀上前,他武艺高强,一刀一个接连劈死三人。田具见状,拼死上前挡住,无奈敌方人多,成刚武艺又高,瞬间中了十余刀。田具眼见不幸,嘶喊道:“你等敢动我家小姐一声汗毛,我家姑爷齐侯定会灭了你等九族。” 这伙人前来劫人,大多数不知内情,齐侯两字一出,众人互视一眼,手脚顿时放慢。成刚知悉内情,上前一刀劈死田具。眼见护卫覆灭,一位少女掀帘下轿。 此女正是姜述平妻田丰儿,相貌娇美,肤色白腻,浑身散发着阵阵幽香,身穿一件葱绿丝稠衣裳,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的容光映照之下,灿烂的锦缎也显得黯然无色。 田丰儿面对发着寒光的刀刃,毫无惧色,上前一探田具已无生息,不由露出凄楚之色。起身斥责道:“我家护卫与你等有何仇恨,何至于下此毒手?” 阿宝将刀交于左手,右手上前想抓田丰儿,狞笑道:“好一个善心的丫头,现在还有心思管这些死人?” 田丰儿连退几步,退到轿旁,见大汉就要走来,面上不由露出决绝之色,道:“你们为何要害我?” 阿宝见田丰儿无路可退,脸上狞笑更盛了,听着她娇滴滴的喝问,一双贼眼满含淫意,仿佛要用眼光将田丰儿奸个痛快。 就在此时,成刚一步跨了过来,一下将田丰儿击昏,喝道:“阿宝,你不要命了,这是主公要的人。” 田丰儿被人劫走,是件轰动天下的大事,消息一经传出,临淄百姓一片哗然和激愤。一队队甲士接到命令,各处道路设置关卡,发现来历不明之人,即时收押。百姓知道田丰儿是姜述的平妻,十分配合,只要发现形迹可疑之人,立刻向官府报告。 官府反应迅速,军政各部门井井有条,一切与纪灵有很大关系。纪灵上次抓获于禁等人,立了大功,被荐到青州衙门担任贼曹。上任数月,竟然出了如此大案,纪灵顿时忙碌起来,第一时间前来勘探现场,路上不断发出号令,布置兵丁设卡,又让人迅速通知全州郡县。 田丰儿出城之时,身边带有二十二位仆从护卫,现场死者二十一名,除了报信之人无一幸存。轿子被拆掉,少了几根长木,轿子四周的布被拆了下来。此外,现场周围找到数十支弓箭、驽箭。 纪灵拿着弓箭、驽箭观察一会,对属吏下令道:“封锁前往豫州所有大路小路,沿途官府郡县一律设卡拦截,重点盘查豫州商家,宁可错抓一万,不能放过一人。通知兵曹让驻军全部出动,所有步兵分批往外辐射搜查,骑兵立即随我追击。” 纪灵曾为袁述家将,又在南阳郡任过职,熟悉袁家工坊所产弓箭。生产弓箭的工坊,为了分清质量责任,在箭上皆留有标识或暗记。袁家工坊生产的弓箭,箭矢根部用锐器刻了数道横坚纹,道数不同含义也不同。纪灵看到箭矢标识,便已认定这帮人应是袁家所派。 纪灵以前为袁家命之时,熟悉袁家做事的行动模式。大批人马前来,只能借助其他商家掩护。袁家以前控制的商铺被姜述搞得元气大伤,青州地界商铺已经倒闭,目前能帮助袁家的商家,最直接的便是袁术辖下的豫州商家。 纪灵认为袁家劫走田丰儿,并非要图田丰儿美色,背后肯定有深远目的,因此不会轻易玷污或者伤害田丰儿,但要经过层层关卡,运送大活人出去,非小商小户所能办到。 齐郡无水路通往豫州,陆路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南行经东莞郡至鲁郡,一条是往西南方向经泰山郡至鲁郡。东莞郡属于陶谦地盘,泰山郡属刘岱地盘,两人皆依附长安朝廷,一旦出了齐郡地界,再想追回田丰儿,难度会加大不少。 纪灵自从来到青州之后,日常交往官兵百姓,大伙皆言姜述的好处,整日处于这个环境中,纪灵思想产生了根本性转变,追忆以前追随袁家的所作所为,常引为平生恨事。 此次袁家派人劫了田丰儿,若是不能及时劫回,田丰儿落到袁术手中,下场定会非常悲惨。纪灵担任贼曹,手下有数名追踪高手,沿路追将下去,却是追往徐州方向。 田丰儿出事之后,青州官衙出动很快,从得到消息到做出反应,至纪灵到达现场,一共只有半个时辰。从留下的痕迹判断,这伙人并无马匹,此时应在事发地点周围三十里范围之内。 追到广县,一行人痕迹消失在官道上。此时广县已经得到消息,兵丁在大道设卡,严格盘查进出人员。纪灵打量周围一番,发现一条小路,通往南方,问道身边士兵道:“这条小路通往何处?” 有熟知地理的本地兵丁道:“此路通往泰山郡莱芜县境内,路途险峻,过去十余里便不能驰马。” 一位手下在小路口附近仔细勘察,忽然立起身高呼道:“这边发现痕迹。” 纪灵呼喝部下兵丁一声,道:“随我往这边走。” 沿小路前行,刚拐过一个小弯,绕过一处高丘,前方豁然开朗,只见数十人正匆匆前行,其中有数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人,衣着甚是鲜艳。纪灵见状,知是寻到正主了,吩咐属吏道:“速去广县通知兵丁前来接应。” 纪灵统领部下追赶上去,此段道路虽然狭窄,但是尚算平坦,众人都骑着马,很快追上前去。贼首闻听后边传来马蹄声,扭头一看,见有官兵追来,吩咐手下就地结阵阻击,只带着五名亲信,抬着担架往前急走。 纪灵左右马军五十余众,虽非刀锋营可比,亦属精锐骑兵。以披甲马军应对无甲步兵,应付起来十分简单。纪灵无心与这些人纠缠,统兵突阵而过,追赶前方数人。 纪灵手挥三尖两刃刀,策马赶上前去,大喝一声,道:“大胆恶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滥杀无辜,强抢民女!” 一行五人,很快被马军围在核心,一个大汉挥刀上前,直扑纪灵。纪灵眼神凌厉,两刃刀疾飞而下,快得几乎看不清,只听哎呀一声惨叫,大汉一半身体如脱线风筝向一边飞去,另一半身体遽然撞在地上,喷出漫天血雾。 纪灵雷霆一击,吓得另外几个大汉目瞪口呆,田丰儿趁机正欲逃走,哪知被成刚发现。成刚飞身上前来抢,想劫为人质,不料田丰儿曾经习过武艺,虽然力小,甚是灵活,此时不管地上污秽,一个懒驴打滚,滚到纪灵马前。 因为田丰儿从始至终并未抵抗,成刚以为只是柔弱女子,在她醒来以后并未捆绑,此时被她寻到时机逃开,不由心火上升,不顾袁术命令,挥刀疾往田丰儿身上砍来。 纪灵正愁贼人以田丰儿威胁,见她自个儿脱离险境,心中暗自叫好,见对方挥刀砍向田丰儿,担心策马伤到田丰儿,跃下马背,借力往侧飞跃,挥刀正好挡住成刚攻势, 旁边还有一人正是阿宝,见田丰儿逃开,骂了两位抬担架的伙伴一句,飞身持刀上前,想去抢回田丰儿。田丰儿在临淄几乎无人不识,都知她是姜述的平妻,众军听闻消息皆已心生怒火,分出一拨人将田丰儿团团护住,其他人含愤上前,刀齐加,瞬间将阿宝斩为肉泥。 此时成刚明显处于下风,两位同伴欲要上前相助,怎奈纪灵同行人员太多,刀招呼上来,几下就丧了性命。成刚孤身奋战,状若疯虎,一时间纪灵也奈何不了他。成刚气力渐渐耗尽,拼尽全力抡起腰刀砍来,纪灵猛地出手,磕飞腰刀,大刀杆倒着戳去。成刚挨了这下重击,猛然被击倒在地,待要起身反抗之时,众已逼到眼前。 众人擒了成刚,回头又去收拾成刚其余部下,纪灵武艺高强,力气极大,成刚部下见首领被擒,早已丧了胆气。此时广县驻军赶了过来,当下两下夹击,将这伙人围了起来。 广县南临徐州,西南为兖州,属于边县,驻兵共有百,皆是精锐士兵,闻知劫夺齐侯夫人的贼子现身,百余精骑全部出动追了过来。 忽有一名贼人大喊道:“纪将军,我是江三儿。” 纪灵循声一看,确是以前南阳部下,当下止住众军,让江三上前,道:“你等皆是南阳士兵?” 江三等人赶到齐郡,皆不知此行目的,若非田具临死前说出田丰儿身份,至今众人尚蒙在鼓里。江三就将一行经过详细讲了一遍,道:“将军,看在往昔情份上,请赦我等之罪。” 第194章 杀袁令(一) 纪灵以前领兵做过类似事情,知晓普通士兵身不由己,皆是依令行事,想了片刻,道:“既然如此,你等束手就擒。事涉齐侯家事,能否得到赦免,寻常人无权过问。” 齐郡出了这般大事,文武众官皆有过失。纪灵抓了成刚等人,青州文武算是将功补过,众文武闻听田丰儿安全夺回,悬在半空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荀亲自带着兵丁,连夜赶到广县,将田丰儿接回临淄。 姜述在京听到田丰儿被劫的消息,脸色阴沉,内心怒火滔天。众心腹听到消息,此时都聚在齐侯府。姜述道:“子扬,传我命令。增加亲卫编制,扩编一倍,今日之事以后别再发生!” 刘晔恭声道:“诺,主公。” 姜述前番遭到刺杀,也没似今天怒火冲天,他除了痛恨异族,还有一处逆鳞,最痛恨有人对付身边的人。姜述道:“你与奉孝、文和拟份名单,文官重臣也要增加护卫。” 刘晔应喏一声,姜述不仅为其亲人增加护卫,同时还考虑到文官心腹的安全,在座文官皆感激涕零。一位柔弱女子被恶人劫去,后果不堪设想,众人都与姜述一道,面色焦灼,都在等待着齐郡消息。 救回田丰儿的消息,距离事发时间仅隔半天传来,甄姜来到前堂,笑道:“夫君,齐郡传来消息,田妹妹已平安解救回来。” 姜述闻言心中大喜,在座文武众臣也放下心来,姜述问道:“何人立功?” 甄姜掌管神鸟系统,消息最是灵通,道:“青州贼曹纪灵,安排得当,措施有利,在广县山路将丰儿妹妹夺回。” 姜述当初赦免纪灵,本是惜其勇不忍杀之,不想继上次抓获于禁之后,再次立了大功。姜述道:“兵丁有无损伤?” 甄姜道:“亡两人,伤十一人。” 姜述道:“调任纪灵为丞相府贼曹。立功兵丁按朝廷奖赏之外,姜家每人奖励十金。伤亡者除了朝廷抚恤,亡者姜家每人抚恤百金,伤者每人奖励二十金。” 刘晔道:“喏。” 姜述又问道:“何人所为?” 甄姜道:“袁术。” 姜述拍案而起,道:“本侯以姜家家主名义颁下杀袁令,凡杀袁氏嫡系族人一人者,姜府赏金百金;杀袁氏旁系族人者,姜府赏金二十金;杀袁氏远支族人者,姜府赏金五金。” 刘晔道:“喏。如何鉴定?” 姜述道:“你与文和、奉孝研究细节。通知何苗及司隶境内郎将以上武职、千石以上官员参加后日朝议,制定出兵豫州方案。” 刘晔道:“喏,属下这就安排人通知。” 郭嘉谏道:“主公,如今钱粮紧缺,发动大战不合事宜。” 姜述面色坚定,道:“粮草之事不劳众臣费心,以我个人名义向青州百姓借粮,这袁家触我逆鳞,安能让他好过?此次不仅要灭袁术,还要将袁家这祸乱连根拔起。凡是敢包庇袁氏族人者,与袁家同罪。我要看看天下诸侯,谁有如此大胆子。” 曹操向刘协汇报田丰儿被劫消息,刘协此时满面红光,似是抢了个漂亮媳妇一般,高兴劲还未下去,曹纯进门来报:“青州贼曹已破田丰儿被劫一案,田丰儿平安夺回,贼子非死即擒。” 曹操异道:“根据珠丝马迹,如此快速夺回人质,人才确实难得。是何人破得此案?” 曹纯答道:“此人姓纪名灵,现任青州贼曹,于禁失手也是此人所为。” 曹操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印象,一时想不起来,小声道:“纪灵?名字甚熟。” 曹纯道:“此人原为袁术家将。” 曹操闻言触起记忆,道:“我记起来了,此人从前卫随袁术左右,沉稳机智,确实是个人才。纪灵为何不随袁术,而投了姜述?” 曹纯掌管情报,道:“于禁出事之后,我派人去青州仔细打探。纪灵奉命去东莱刺杀姜述被擒,不知何故姜述并未杀他,让他做了一名普通士卒,因功升到青州贼曹。” 曹操摇摇头,道:“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刘协忽道:“姜述定会与袁术结怨,可以趁此与袁术结盟,共同对付姜述。” 曹操尚未答话,亲卫递上密报,道:“陛下,姜述发出杀袁令,通告天下。” 曹操接过公告,看了一遍,不由直冒冷汗,呈给刘协道:“陛下,姜述此招太狠,袁家怕要连根拔起了。” 刘协看完,哑口无言,良久方道:“此文是姜述个人名义所下,天下人能信吗?” 曹操道:“姜述历来言出必践,天下人皆知。从今日起,袁家族人将寸步难行。” 刘协奇道:“奖金如此丰厚,姜家能支付得起?姜述只是侯爵,所令难道高于朝廷公文?” 曹操答道:“姜家产业雄厚,又有五大巨商相助,其所言奖金虽然丰厚,但绝对支付得起。姜述信义遍于天下,虽是侯爵,但在洛阳朝廷辖区,其手书效力甚至高于官府公文。青州、冀州之地皆知有齐侯,而不知有朝廷。” 刘协沉思一会,道:“袁家此时无路可投,正是招揽时机,何不利用此次机会将其兼并?” 曹操道:“洛阳六十余万兵力,皆铁甲精兵。若兴兵攻打长安,我军能抵挡吗?” 刘协年岁已大,参与朝政,并非昏庸之人,闻言叹道:“我军委实抵挡不住,只是支持时间长短而已。” 曹操正色道:“姜述为了田丰儿之事,此时怒火正盛,近日必会出兵豫州。陛下都不敢触其锋芒,诸侯谁敢引火烧身?其公告上言,窝藏卫护袁家族人者,与袁家同罪。若是此时拉拢袁术,袁术自是求之不得,然而其怒火必会转嫁到我们头上。目前我军钱粮缺少,比起洛阳底蕴更是不足,空有雄兵数十万,兵甲不如彼军,又缺少钱粮,如何敢惹姜述?许攸领兵征战汉中,若得汉中,再攻益州,收两地钱粮以养兵,才具备与其争雄之实力。” 刘协沉思半晌,道:“若是袁术失败,洛阳势力更大,即便得了益州,我等势力也是不及。” 曹操答道:“姜述占了豫州,虽然势力增加,但是战线拉长。荆州刘表、扬州刘瑶惧其吞并,必会联弱敌强。从战略上来看,袁术失败于我军形势有利无害。” 刘协知道曹操所言皆是实情,虽然有心与洛阳争战,但是实力不足,如何敢捋虎须?众人讨论一会,还是认定现在不宜与姜述正面冲突,还是以征讨汉中、益州为要。 隔了数日,曹操接到急报,急赴宫中去见刘协。刘协看完急报,良久无语,道:“想不到青冀两州底蕴如此深厚。” 曹操道:“朝廷辖区地小兵多,百姓负担过重,即使逼迫,百姓也再挤不出钱粮。姜述行藏富于民之策,青州、冀州两地近年百姓富裕,感念姜述恩德,因此姜述振臂一呼,便能借出无数粮食。前期以为姜述缺少粮草,还想兴兵与其相争,如今看来幸亏没有出兵,不然我军即使不败,与其相持钱粮也会支撑不住。” 东莱了可以借鉴的经验,各州陆续发生一些事情,特别是水利工程占地补偿出了不少问题。幽、并、凉三州新下,还没安顿利落;司隶水利工程完备,只需修修补补即可。青州、冀州利用冬闲时节,都在兴修水利,做法不一,产生的后果也不一样。比如常山太守是仪、清河太守阮名望甚高,曾是姜述亲随,辖下不能大治,以为很丢面子。 朝廷未曾下文赴东莱参观之时,两人相约去东莱学习取经,又受姜述不少薰陶,见辖区与东莱有些方面相仿,若是兴修水利,可以造出不少良田。于是发下狠心,兴修水利建设,做好规划,按照官府登记给予补偿。 所占土地多半为富豪大户所有,瞒报面积三分之二以上,这下官府负担很轻,大部分百姓受益,因此欢声雷动,农闲时劳力不缺,皆力筑堤。 这般举措同时得罪了富豪大族,大户之间联合姻亲,私下通气串连反对,部分小吏与大户有各种关系,阳奉阴违刻意捣乱,怨声闹到京城。然而此举让多数人受益,老百姓听闻大户弹劾太守,几乎同时上万民书力保两位太守。 第195章 杀袁令(二) 渤海太守凉茂准备在辖区修建大水库,与护民水库大小相仿,凉茂为了换取大户支持,利益分配很不公平。(..)若没有东莱事例,百姓受损不大,以往皆不敢计较,但是有了循例可做榜样,百姓开始闹事,法不责众,几千成万百姓闹事,谁也不敢动弹。修建计划有了,摆在案上不敢动作。 发生地点均在冀州,冀州刺史张也是一位能吏,但是变通不足,无法可解,报上朝廷。国渊看着这些奏折,牵扯甚大,不敢定夺,禀报姜述。 本身钱粮不足,各郡大兴水利,姜述就有些不满,但是水利建设利在千秋,也未发表意见。此次闹出事来,姜述将朝臣召集起来,道:“各郡重视农桑水利,此为惠民之举,应当鼓励。东莱兴修水利,提前做好充分准备,将可能出现的变故都仔细考虑,尚有许多细节没有想到,需要不断完善补充。如今钱粮不足,一郡所费无几,各郡纷纷上马,将耗费大量地方钱粮。我认为如今当刹住此风,大司农根据各州各郡情况,统一做出规划部署,排出计划表,逐一实行。实行时派能员前去相助,各州或急或缓,或没有经验,会将好事办成坏事。” 众臣皆知东莱成功是姜述前期打的底子,调和境内各方利益,又有大量银钱支撑,因此能创造条件使百姓获利。各郡情况不同,盲目上马确实能出大问题,再无提出异议者。 国渊又道:“渤海、常山、清河三郡人少地多,近年种肥农具推广不错,百姓收成极好,郡县财政充裕,修建水库负担不重。三位太守皆廉洁奉公,整日忙碌民生之事,若非出现此事,在百姓当中名望皆高。常山、清河工程已近完工,只须敲打一下大户,撤换部分小吏,工程顺利结束最好。如今春播已至,渤海水库动工已来不及,到了今年秋季,属下派员前去渤海,重新制订诸项方案,再研究开工时宜。其余各郡县,只需朝廷发下公文,若有重大水利项目进京报批,如此跟风之举就能控制。” 姜述考虑一会,道:“仲德带一标兵马去两郡视察,难道隐瞒土地还有理不成?还有那些小吏,拿着官府薪俸,不好好做事,不必留了。若有贪墨枉法者,依律办理。” 朝堂众臣,唯有贾诩、程立最是凶狠。贾诩是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出招阴柔。程立雷厉风行,嫉恶如仇,坐镇京城日久,诸官对其最是惧怕。众臣见姜述派程立出马,猜出此次冀州之行,必然刮起一场血雨腥风。 会后程立单独面见姜述,道:“此次冀州之行,主公想要达到什么效果?” 姜述道:“前番青州新政通畅,与当年借官亥之手除出许多豪强有关。大户既然不给官府面子,这次主动将刀把送上门来,这还客气什么。冀州大户遭受战乱,元气大伤,没有做乱实力,此次前去查案,所谓顺者昌,逆者亡,若有罪大恶极之辈,东莱侯家、丛家不是故例吗?” 程立道:“诺,定不负主公之托。” 姜述又道:“冀州官员可为心腹者,除了各郡太守、郡尉,尚有五十位姜家族人安插其中,此次前去带上一批国学学子出身的吏员。这些学子大都在司隶各县任职,历练得差不多了,该放出去承担大任了。” 程立回府,让姜乙从南军调一千精兵卫护,会同大司农属官先赴清河。 姜述从现代穿越而来,凡事讲究规章制度,接手一事,先立法度,再定岗定人。此时手上贤才无数,又有规章制度可以遵循,一旦走上正规,他的事务反而不多。也许,上位者本应该如此。 姜述调兵遣将准备攻打豫州的同时,还要操持婚事。此次娶妻二十位,皆是得了旨意诰命的平妻、媵妻,前期又出了田丰儿被劫一事,婚事闹得沸沸扬扬,天下无人不知。 马韩两家已经迁到京城,马腾受封为前将军、冯亭侯,韩遂被封为左将军、敬亭侯,皆封邑一千百户。两人虽是失了地盘,但是得了富贵,马超、阎行等又得到重用,马腾、韩遂皆心满意足。 姜述此次大婚,马云鹭得了平妻诰命,马家也忙活起来。护西域将军孙坚是孙尚香之父、东海太守步骘是步练师之兄、伏波校尉甘宁是甘怡家主,骑都尉尹礼是杜一娘义兄,诸人交接公务,提前赶回京城忙活婚事。蔡琰、伏寿、冯香儿、吴苋、乔氏姐妹家人皆在京城,祝融、郭旭、郭昱三女有郑玄、孔融两家忙活,糜贞、甄宓皆是大户人家,田希夫妇陪着田丰儿入京,都不需姜府操心。姜穗儿出身婢女,父母早亡;董白情况特殊,不能公布身份;姜述让姜穗拜姜战为义祖父,董白拜郭嘉为义兄,让贾诩、郭嘉帮着两女张罗婚事。只有夏侯娟宗族虽在,但是皆在长安,甚是不好安排。 随着姜述大婚临近,洛阳城内喜气洋洋,而南阳、汝南两郡却是愁云密布。袁氏族人此前遭过两次大灾,先被太史慈、刘辟、龚都等引兵攻破汝阳老巢,死伤无数;后来董卓杀尽洛阳袁家族人。袁氏族人为洛阳事变一事,不为洛阳朝廷所容,因为事涉灵帝遇弑一事,不容于刘表、刘焉、刘瑶等宗亲,少数人投奔并州袁绍,多数人投奔南阳袁术。投奔袁绍的族人,在关羽攻略并州之时,又杀了一批,幸存者辗转逃到南阳。后来袁术得了豫州全境,袁家族人不少落叶归根,回老家汝阳重建旧宅,一时间风光复起。 袁术汝阳惨案真相逐渐暴露,虽然不能证明此事是姜述指使,但是当年惨案凶手刘辟、龚都皆在姜述手下为将,而且颇受重用,这让袁术无法忍受。汝南惨案对袁术刺激很大,亲娘被**致死,让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恶气。但是刘辟、龚都整日随军征战,想要报仇很难找到机会。袁术因此将仇恨转嫁到姜述身上,但是姜述行事谨慎,出入都有大批护卫,让袁术无计可施。袁术无奈之下,便研究姜述身边之人,最终寻出一个弱点,便是待在田家尚未出阁的田丰儿。 此次若非纪灵出力,田丰儿怕是难逃噩运。袁术志大才疏,以姜述目前实力,曹操都不愿招惹,他却冒出头来,而且触了姜述逆鳞,办了这件傻事。姜述表面平和,对付敌人向来狠绝,这次杀袁令一出,把袁术惊得夜夜恶梦。 袁术出入有大量亲卫保护,袁家族人怎能个个如袁术这般?杀袁令赏金丰厚,所谓人为财亡,引得天下巨盗大寇纷纷来到汝南、南阳两郡。近日两郡接连发生血案,落单或独居的袁氏族人倒了大霉,杀袁令上未注明年纪、性别,男女老幼的人头都值大价钱,因此数起血案皆是灭门惨案。袁姓人被袁术连累得几乎成为天下公敌,与汝南袁姓没有关系的袁姓人家为了避祸,去官府讨了公文,写明自家虽然姓袁,但与汝阳袁家没有关系,贴在自家门口,甚至有些袁姓人为此改了姓氏。 数起血案一出,袁家族人考虑自身安危,皆聚于南阳冶所宛城或汝阳袁家堡寨内。族人可以在宛城、汝阳城内活动,但也不能整日待在城内,有些族人为生计所逼,出外经商办事,遭到意外机率极高。这一下袁家族人更加怨声载道,纷纷去本支长老处诉苦。袁家各支长老见此事没有头,约期来到宛城与袁术商议。 杀袁令一出,袁术知晓惹恼了姜述,引起这般血腥报复,表面满不在乎,内心却恐惧万分,不由后悔不迭。袁术如今是袁氏家主,各支长老前来议事,又不能不管不顾。袁术将众长老接进府中,坐下一同商议对策,袁术能力还比不上袁绍,实在想不出破解之道。但是杀袁令如同悬在头上的刀,若不想法解决,袁氏族人日后躲在家里,如何执行公务?如何经商赚钱?如何与人交往?便是婚嫁也无人愿与袁家通婚。 袁术想不出应对办法,长老们便待在府中不走,不得已聚齐手下文武共议。袁术担任南阳太守,掌管天下第一大郡,人口百万,钱粮富足,袁术因此兵多粮广,凭此吞并豫州全境。此时袁术手下文武甚众,文以长史杨大将为首,金尚、韩胤、李丰、梁刚、乐就、袁胤皆有名望;武以张勋为首,桥蕤、雷薄、陈纪、陈芬皆名将,俞涉、杨奉、韩暹、荀正、陈兰皆是大将之才。 众人皆知杀袁令一事,闻袁术所言,皆默然无计。姜述公告此令,已与袁家公开撕破脸皮,其言出必践,使人求和亦是不能。杨大将道:“如今之计,除非灭了姜家,别无他计。” 杨大将此言对极,灭了姜家,掐断此事源头,杀袁令自是无效。姜述独掌洛阳大权,想灭姜述,得先灭洛阳朝廷,但洛阳朝廷占据天下一半州郡,兵多将猛,拥兵五六十万,以袁术目前势力,如何能行? 袁胤为袁术嫡侄,少年时便以才智闻名,因为杀袁令牵扯自家性命,也苦思破解之道。见再无出言者,道:“姜述既然已下通告,派人求和只是自取其辱。如今之计,当厉兵秣马,与其决战,若是大胜,此危必解。” 第196章 杀袁令(三) 张勋与袁胤不睦,冷笑道:“姜述拥兵五十余万,装备精良,皆百战精兵,又多骑兵。(..)主公麾下兵马不足二十万,如何能胜?” 袁胤道:“长安与洛阳两帝对立,曹操久有出兵之意,但其地少兵多,缺少钱粮,数次调兵遣将,最后都因担心钱粮不敷使用而罢之。若上表依附,再许其钱粮,其军兵出潼关,可以牵扯姜述大量兵力。陶谦与姜述有旧怨,刘岱与姜述有夺地之仇,又都依附长安,若是四方合力,或可大胜。此唯一解决之道。” 李丰道:“刘岱辖地除了泰山,东平、任城、济北皆是小郡国,三郡地域之和与东郡仿佛,兵马合计不足三万。徐州东部三郡琅琊、东海、广陵皆被姜述所夺,只余彭城、下邳、东莞三郡,兵马仅有五万。两郡兵马合计不足万,又要留下守兵,即便出兵牵制,出兵三四万,也是作用不大。长安兵马四十万上下,如今十万出兵汉中,此时最多出兵十五万。我军留下守军,能出十万兵马。四路兵马相加不足三十万,而且各怀机心,不能统一协调。敢问诸位,以此三十万兵力,比董卓当年兵力如何?” 众人皆默然不答,袁术见状,长叹一声,道:“本初出兵之时,若是诸侯响应,如何会使姜述坐大?如今天下诸侯,除了曹、刘、陶三家,刘焉、张鲁、土燮、刘瑶与其隔绝,刘表又依附洛阳,与我等又有旧怨,也不能指望。难道别无他法?” 乐就道:“姜述此人有个缺点,或可利用。” 袁术问道:“请言。” 乐就道:“**。” 众人闻言心中盘算,姜述妻妾成群,此次娶妻二十位,确为**之徒。众人平常皆以为姜述为天下女子偶像,并未注意他这个特点,听闻乐就所言仔细琢磨,越深思越感觉此言有理。 袁胤道:“此次姜述弄出这般事情,只是为了一个女子,正如其所言冲冠一怒为红颜。传言其事母至孝,对妻妾极好,若行美人计,或许可以解之。” 袁术沉思片刻,认为此计或可行之,打住话头,又商议些其它事务。待众人散去,袁术只留杨大将、袁胤两人,道:“胤儿莫非想与姜家联姻?” 袁胤道:“正是此意,三房芙妹年纪十五,尚未婚配,族中女子以她生得最美,若她与姜述婚约,又使其向姜母求情,此祸或可解之。” 袁术寻思一会,道:“姜述此时恨袁家入骨,岂能允婚?” 袁胤转首望向杨大将,道:“或许杨大人能够相助。” 杨大将异道:“但能相帮,定会尽力,不知如何行事?” 袁胤道:“使杨大人进京上表,姜述定会召见,芙妹托为杨大人之女,设计让两人碰面,或可促成此段姻缘。若是芙妹被纳入房中,求姜母说和,让姜述撤了此令,或许可行。” 袁术叹道:“原本欲寻姜述烦恼,怎知却要如此委曲求全。” 袁胤道:“若是此计成功,姜家与袁家联姻,合力先将刘岱、陶谦灭掉,分两人之地。再集兵征讨扬州、交州,与长安、洛阳形成鼎立之势,霸业可成,未必是委屈之事。” 袁术双目一亮,谓杨大将道:“此事须大将相助。” 杨大将道:“主公有令,自当遵从。然行此事,与诸侯联络之事暂且做罢,以免节外生枝。” 袁术道:“这是自然。” 说到这里,忽有亲信匆匆进来,道:“细作来报,姜述因洛阳粮食不足,以私人名义在青冀两州借百姓粮食不计其数。” 袁术脸色一变,道:“青冀兵马有无异动?” 亲信道:“冀州兵曹关羽调任兖州兵曹,冀州守军六万随其进入东郡、陈留驻守,青州、司隶皆无兵马调动消息。” 袁术放下心来,袁胤忽道:“姜述如此动作,必有重大军事行动,不可不防。可使人密切观察接壤郡县兵马情况,有何异动,即刻报来。” 袁术思出破解之道,回来与诸族长老说明,安抚一下。当日写信给袁遗,仔细叮咛一番,让他做好袁芙工作,为家族尽力;又邀请各族长老联名书信,向袁芙之父袁遗施加压力。准备完毕,袁术以上贡朝廷为名,派杨大将为使者,护送贡品进京。 姜述一边筹备钱粮,一边筹划进攻豫州战略。正好纪灵护送田丰儿到京,姜述召纪灵过来询问相关情况。纪灵连立两功,在姜述眼中地位暴涨,升任丞相府曹官,已算是姜述心腹之一。 纪灵进厅,先行大礼拜见,道:“属下以前跟随袁家,行了许多恶事,幸得主公之恩,在东莱获得新生,此次侍奉主公身侧,必会忠心耿耿,尽力而为,若是有违,天诛地灭。” 纪灵很聪明,知晓立功已得姜述赏识,若是表功,便显得下乘,因此先是感恩,再发誓表明态度,这是真心臣服的表现。姜述见状,十分满意,道:“子异两度见功,不负我当初赦免之举,今居功不自傲,久后必是大将之才。坐下说话,正好议论一下出征豫州之事。” 纪灵坐下,理了理头绪,道:“南阳十万兵马,甚是精锐,袁术凭此夺了豫州。豫州境内近十万兵马,因非嫡系,兵甲不齐,训练不精,与南阳兵离心离德。若想平定袁术,可以先剪其羽翼,夺得豫州全境,然后合兵围攻南阳。” 姜述闻言,心中暗自点头,认为纪灵之才应与张辽、张合相仿,并非仅是突将之才,道:“以你之见,当如何行事?” 姜述说完,走到沙盘面前,道:“子异可能看图?” 纪灵答道:“能。” 纪灵走上前去细看,沙盘上山川河流栩栩如生,比地图清晰明了,正是豫州全图。纪灵看了一会,指着沙盘道:“袁术得了豫州,将弋阳、安丰两郡并入汝南,共分颍川、汝南、陈郡、谯郡、鲁郡、梁国、沛国等七郡国。汝南是袁家根本,袁术分南阳嫡系三万兵马驻守于此,加上原汝南驻军两万,汝南驻军共有五万之众;袁术因与刘瑶有仇,时常交兵,在沛国驻兵三万;颍川因与司隶、陈留接壤,在此驻兵三万。陈郡、谯郡、鲁郡、梁国四郡国只有不足两万守军,防备非常空虚。以属下之意,可分兵两路:一路从海上运兵至琅琊登陆,穿过琅琊,直接攻打鲁郡、谯郡;另一路从济阴出发,占领梁国、陈郡。然后两路兵马合力急下汝南,断绝沛国驻军后路,沛国守将皆非袁术心腹,若至绝境,或可说降。如此豫州南路可平。汝南、陈留、司隶三面围住颖川,可以集中兵力一举拿下。颖川若下,南阳成为孤城,不难攻破。” 姜述点了点头,笑道:“子异所言甚有道理,待会文武聚议,你一同过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至今尚是单身,我让仲康带你去外院住下,近日为你指门婚事。” 纪灵忙道:“谢主公恩典。” 许褚引纪灵出去,郭旭说田希夫妇在周氏处闲聊,姜述不好慢待,过去相见。因为田楷一事,姜述内心有愧,即使在齐郡时,无事也不愿去田家府上。当年田楷中流箭而亡,是贾诩指示心腹所为,知者极少,都是绝对核心人物,田家至今不知实情。田楷咽气前,当着众文武之面交待后事,姜述接任青州刺史。真若有人对田家说田楷是姜述所害,田家也会认为这是离间之言,绝对不会相信。但是为人就是如此,做了亏心事,内心便会顾虑重重。 姜述进屋,见周氏正陪着田希夫妇说话,先对田希夫妇施礼道:“姑父、姑母远道而来,不曾远迎,甚是失礼。” 姜述现在权倾天下,身份尊贵,田希夫妇虽是长辈,却不敢再受姜述之礼,夫妇两人连忙止住姜述,众人重新落座。姜述上位日久,神态举止自有一番威严,田希夫妇虽是嫡姑之亲,也被气势所摄,不敢随意开口说话,屋内气氛反而有些压抑。 姜述笑道:“数年未见姑父、姑母,如何变得如此拘谨?丰儿为何未见?” 话音未落,丰儿走了进来,见到姜述在屋,早不似孩童时那般缠人,羞得娇容通红,躲在姜飞叶身后。姜述笑道:“丰儿妹妹几年未见,出落得越来越美,性格如何这般内向?以前认为青州治安良好,前些日子让妹妹受了惊吓,是我做得不好。” 姜述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典故早已传开,为了给田丰儿报这被掳之仇,不仅在临淄活剐了成刚,还不计成本下了杀袁令,让田家异常感动。听姜述提起此事,田希接话道:“上次虽然损失些护卫,幸得丰儿无事,却让贤婿如此费心,平白耗费了许多银钱。” 第197章 改封皇亲 姜述道:“上次丰儿未伤,是袁术的福气,否则我早就提兵杀到南阳了。&#” 田丰儿心中暗乐,只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话,姜述见自己在此,田希夫妇拘谨,道:“丰儿,跟我到书房说话,让姑父、姑母与母亲聊会儿。” 田丰儿随着姜述出屋,姜飞叶擦擦脸上的汗珠,谓周氏道:“述儿身上有股威势,与他一起说话紧张得很。” 周氏笑道:“都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与小时没有什么区别。数年未见,有些生疏罢了,在洛阳多住些日子,习惯了就好了。” 姜飞叶道:“袁家族人无数,真按公告所言,这得花多少银钱?” 周氏于军国大事不懂,提起银钱却很明白,眉飞色舞道:“说别的我不懂,这赚钱的办法述儿多得是,这些年家中银钱越来越多,铺子规模也越来越大。甭管花多少银子,能给丰儿出气就好。” 田希正色道:“得多劝劝述儿,他如今身处高位,一举一动天下瞩目,这次冲冠一怒为红颜,闹得天下无人不知,于他声望不好。” 周氏笑道:“儿子大了可不由我说了,这些事我也不懂,听说已经收了上百个人头,袁家上下怕得要死,也算能为丰儿出口恶气。” 说到这里,周氏想象上百个血淋淋的人头甚是恐怖,连忙转个话题,道:“这些血腥的事儿不说了,田家有何需要我帮忙的?” 田希笑道:“族人进学的都已安排职官,这些年青州一向安宁,地里收成也好,商铺生意兴隆,族中人丁也旺,官府因为述儿的面子,家中照顾得很好,诸事皆好。” 再说田丰儿随着姜述来到书房,一路上说着话儿,陌生感逐渐消失,到了书房坐下,姜述道:“那次出事我担心坏了,这几天正调兵遣将,今年就把袁家灭了,省得袁家再兴风作浪。” 田丰儿笑道:“虽然惊险一些,所幸纪将军及时赶到,听说你对付袁家的事儿,当初我与母亲都感动地哭了。” 姜述道:“这些年没有时间过去看你,你还好吧。” 田丰儿道:“从你在青州做官,百姓对你感恩戴德,听说我是你的妻子,对我都好得很。这些年母亲总是逼着我学女红刺绣,无聊得很。” 姜述道:“没事可以练字、画画、弹琴、读书,这样就不无聊了。” 田丰儿道:“练字、画画偶尔为之,弹琴没有天分,我只愿意读道家书籍,研究些道家经义。” 姜述生起好奇心,道:“有什么心得?” 田丰儿道:“道非道,非常道。这是道家的总纲,道法自然,清静无为。我认为世上的事也是如此,凡事随缘,不必苛求,如此心中**少,失望就小,即使遇到不顺利的事,心态也会很快调整过来,我认为学道是一种心态,心态平静如水,就是得道。” 姜述喜欢读书,对道家典籍研究不少,听田丰儿讲得有些道理,点头道:“不错,果然有些心得。道家精髓讲究出世,但人在群体中生活,怎样才能真正出世?我认为出世是一种心态,而不是行为。若是百姓皆成了道士,大家如何生存?所谓得道,便是于入世中寻求出世的心态,实在说很难做到。因为入世便会与百姓发生交际,就会发生利益,有了利益又会发生纷争,有了纷争就会影响心态。若是入世能达到出世心态,那便是真正得道。” 两人谈论道家经义,聊得甚是开心,此时许褚来报,道:“东海公主在外求见。” 东海公主是灵帝的妹妹,长得十分美貌,当年姜述大婚曾经出面闹腾过,不过那是为了助兴,并非故意为难姜述。姜述自入洛阳以来,皇家事务皆由何后、马后处理,很少过问,因此与皇族宗亲来往甚少,再没有见过东海公主。姜述想了想,道:“请到书房来吧。” 田丰儿见姜述有客,告辞出去,到周氏那边去了。东海公主带着香风步入书房,姜述上前见礼道:“问公主安。” 东海公主娇笑一声,道:“齐侯如今大权独握,应是我问你安才对。” 姜述虽然不知她的来意,但是此话含着讥讽之意,道:“公主请坐,有话可以慢慢说。” 东海公主坐下,郭旭奉茶上来,她接过茶杯吮了一小口,道:“果然是好茶,但是我这公主却穷得很,没有银钱新茶。” 姜述耐着性子,道:“公主有事尽管明言。” 东海公主道:“我封邑在东海,如今东海归了朝廷,封邑所得应该归我支配。” 姜述心道这是来讨封邑来了,皇室成员封邑太多,若是一端开了口子,朝廷税收将会大减。姜述心中不悦,但是又不能不理,这些皇家人物,有些确实没有产业,若是没有封邑,生活会很困难。姜述道:“此事非我所能定夺,既然公主发话,朝议时我与文武百官讨论此事。” 姜述所语已是婉辞的意思,东海公主似是听不出其中含义,看着姜述,不说话也不走,姜述被她看得发慌,道:“公主为何老是盯着我,还有事吗?” 东海公主道:“此次只有一事,前面已经问过了。以前见你之时,你还未长成,如今真正成年了,真是俊俏得很,好像一幅好看的画,越看越是不舍得离开。” 东海公主这话有挑逗的意味,这种美丽贵妇味道是好,又没有婚嫁顾虑,但是如今姜述女人太多,不能见一个收一个。何况东海公主所讲封邑之事十分敏感,姜述目前需要尽可能避开,想些办法缓冲,在没有结果以前,绝对不能与东海公主发生**关系。 姜述连忙转移话题,笑道:“多谢公主夸奖,公主是万年的亲姑母,说出话来不能不理,我这就召集相关人讨论一下方案。” 姜述说完,对郭旭道:“你让仲康通知文和、子扬、奉孝三人过来。” 东海公主初见姜述之时,就有倒上姜述的心思,方才已将话说得甚是露骨,但是姜述不理她,她总不能当着下人投怀送抱,见姜述召集重臣议事,不能耽搁时间太多,一双媚目放了一会电,对姜述呶呶嘴,做个亲吻的动作,媚眼往上一瞥,挑眉道:“我先告辞,若是齐侯有空,不妨去我府上坐坐。” 郭旭送了东海公主出去,回来对姜述道:“这东海公主真是骚得可以,哪有这般不知廉耻之人?” 姜述正在考虑封邑的解决方案,没有答话。郭旭笑道:“不要想要封邑吗?改封长安公主,让她去长安讨封邑去。” 姜述心中一动,道:“这话甚是有理,要想个法子让他们心甘情愿主动去长安。” 贾诩等人相继过来,一起讨论封邑之事,姜述转述郭旭之言。贾诩笑道:“虽然长安不好封,但是益州、荆州、扬州皆可以封。” 众人皆拍手称妙,商议好细节,让刘晔整理成奏折。姜述揣着奏折去寻何后,道:“方才东海公主来讨封邑,我与众人商议出个方案,来与你商议一下。” 何后看完奏折,娇笑道:“那帮人经常来找,我与凝儿只是拖延,这法子倒是极好。” 姜述道:“奏折现在不便公示于众。若是再有人来求此事,你可以给他个选择:一是等朝廷旨意,何时下来遥遥无期;二是因荆州、益州、扬州之地皆不纳钱粮,不需朝廷商议,可以悄悄赐道旨意改封。” 何后思忖一会,笑道:“就你这鬼点子多,得了便宜,还要让他们念个好。” 次日,河间王刘融便来求见何后,说起欲讨封邑之事。何后道:“如今朝廷钱粮不足,朝议不宜通过。若是家用不足,急需钱粮,我可以为你颁道旨,改封到扬、荆、益三州。三州虽是朝廷管辖,但不向朝廷交纳钱粮,无需朝议通过。” 刘融心思朝廷粮草异常紧张确是实事,姜述贵为丞相都向百姓借粮,若想通过朝议,难度定然很大。与荆州刘表素来关系良好,若是改封彼处,讨要封邑难度不大。刘融想到这里,开口道:“请太皇太后颁旨,改封荆州也好。” 这下子开了头,皇家子弟一齐来寻何后,何后来者不拒,依据众人要求下达改封旨意。朝廷将三州不少郡县改为国,皇家子弟的食邑统统转到益、荆、扬三州,这下三州顿时乱了套,封邑一事转嫁出去,刘表、刘焉、刘瑶却十分头痛。 第198章 筹备银行(一) 甄姜、糜贞掌管商业,一同来寻姜述商议,说钱庄已经办到青州、冀州、司隶辖区各县,经营项目逐步完善。&#汉代也有类似的钱庄,但是规模很小,主要以高利贷盈利。钱庄发展到现在,主要收入是异地存兑业务,小额贷款开始运作。后续运作规程,没有例子可循,甄姜、糜贞皆不知该如何去做。 姜述询问了银庄现状,十分满意,虽然步伐慢些,但金融业务应该稳健为要。姜述道:“民营钱庄发展到这步,无法再有质的突破。朝廷有必要成立银行监,公私合营,朝廷控股,发行纸币。” “银行监?”两女听到这个新鲜名词,都不知何意。 甄姜过门以来负责姜家内务和商业,后来又掌管神鸟系统,手头事务太多。糜贞在糜家掌管家事,又精明能干,过府后接掌姜家商业。姜家主要产业皆与大商合作,主要是财务管理控制,只有钱庄经营权在姜家手中,糜贞精力大部分花在钱庄管理上。 姜述从当今的金融形势开始分析,银行成立的时机,后续的业务及发展方向,所起到的巨大作用详细解释一遍。汉代民间已经出现类似银行的商业形式,存钱贷款,兑换金银,贵重物品、固定资产的抵押借贷,异地取款。只是规模做得很小,收费十分高昂,其中以臧家经营得较为出色。 五大巨商之所以拥有金钱无数,各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敛财手段,姜述虽为穿越客也有些汗颜。五大巨商各有一套经商心得,下面拥有能力不错的管理人员,但是管理制度不健全,实行家族管理模式。 不是说家族式管理不好,与现代管理相比各有利弊,在钱庄管理上,六家各出一人成为管事会,原先的家族管理模式不太好用,按照姜述的意见,开始逐一建规立制。钱庄解决好管理制度问题,就要统一管事会成员的思路问题。 在管事眼中,除了异地存兑之外,最大的蛋糕是高利贷。高利贷虽然为士族所耻,但是利润的确可观,因此钱庄主要职责是敛财,便民只是辅助或是名义。 洛阳朝廷几乎是姜述一力创造出来的,若是银行发展起来,将会垄断朝廷金融经济。姜述虽然是大股东,又拥有经营权,若以现代管理体制来看,姜述不具备决策权。想让银行为百姓出力,又要借助五大商家的资本和影响力,姜述计划将钱庄发展为银行的出路是官私合营。通过出契股形式,官府与六大股东联手经营。不能全部官营,一旦全国实施,未来将成为冗官的摇篮;也不能全部私营,商家为了赚钱,会忽略百姓与朝廷的利益。官私合营,依然会有弊端,但是姜述有决断权,可以随时调整修正。 任何事物都有负作用,这是规律,根本无法避免。六大家族加入会带来充足资金,还有无数经营方面的便利,没有精英商家的支持和认可,银行就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失败机率很高。 银利未来盈利分两大块:一是异地取款,汉代有这项业务,收费高得离谱,达到百取十至二十。银行可以将费用控制在百取其三,许多商人有资金流动需要,异地兑换业务是主要利润来源。银钱押送初期费用较高,网点密集以后,各地都会有贮备银钱,流通差不会很大。这项业务金额很大,只需赚取百分之一的纯利,收入便很可观。异地存兑业务发展起来,商人十分便利,对未来商业发展意义重大。二是贷款业务。汉代存款业务与现代不同,不仅没有利息,还会付费。银行成立后对储户不收费用,付微息,就可以吸纳大量存款。以固定资产,如田契、房产、贵重物品抵押,申请贷款。利息分成三种:救急贷款,比如急症医药费等,年息十取一。青黄不接贷款,年息十取一成五。商业经营贷款,年息十取二。 没有抵押就没有贷款。鼓励百姓保留田地,不要将田地并入大户人家以逃避国家赋税。贫苦百姓很多,大都需要贷款,但是银行是商业机构,不是慈善机构。若是放开贷款,就会产生大量坏账呆账,银行生存就会出现危机。 姜述说得很快,甄姜、糜贞消化良久,方悟出其中一些道理,糜贞道:“夫君,银行这种规制,对高利贷业冲击太大,背后会有许多波折。” 姜述笑道:“银行若是民营,反对者太多,若在背后生事很不好处理。所以要官私合营,朝廷站在银行后面,谁敢生事?” 糜贞道:“这个办法不错,对百姓有利,朝廷和商家也各有所得。” 姜述道:“高利贷商让百姓荡家破产,因在法规许可范围内,百姓有苦却无门可诉。银行取替高利贷,受益民众安定,对国家、朝廷都有益处。银行成立某种意义来说,是救了部分百姓于水火,就算有些弊端,总比高利贷商鱼肉百姓要好。” 两女点头称是。 姜述又道:“银行除了急人所需,还能为政府救急。譬如此次用兵豫州,钱粮不足,若用赋税抵押,便可贷出银钱救急。银行规模做大,有了信誉,就可以发行纸币,逐步代替铜钱。” 汉代不是当代,百姓不认纸币,只认金银铜钱。姜述最初在倭岛开矿,除了谋利,是想累积金银满足银行开设的基本金。没有充足的金银储备,纸币只是概念,运作不好,将会让纸币迅速贬值,导致社会动荡,经济也会大滑坡。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若让朝廷增加收入,无非节流开源两条路径。办好银行便是开源之道,但是前期阻力很大。譬如洛阳城便有许多高利贷商,年收入超过万金者不少。高利贷商不是明面看起来这般简单,背后多有权贵撑腰。有些大户人家败落,或是子弟不肖,借高利贷吃喝嫖赌,或者经商运转不灵救急。有些纯粹用来救急,或是家人生病,或是家中缺少用度。这种情况单笔数额不大,但是量大,是高利贷的主要业务。富豪大量侵占田地,也与高利贷关系很大,百姓借高利贷偿还不清,只得将田地家产变,成为佃户。 与高利贷商争利,会牵扯大批豪门大族,姜述想到这里,说道:“银行一旦成立,会与许多富豪大户产生利益冲突,因此一定要预测可能发生的问题,提前布局准备。说完放贷,再说兑付。银钱汇兑是项大业务,目前经营商家规模很小,不成气候,对银行阻挠不大。商业需要大量钱帛往来,这项业务将会促进资本周转,每年数额将达到数百万金,股东得利,商人方便。从大宗业务扩展为小宗业务,就有了发行纸币的基础。先发放小额纸币,以小额兑付业务名义开展,商人有了认知度以后,再在全境推行纸币代替铜钱。若在全国推广,以目前朝廷和六大家的金银储备,应当可以撬动起来。” 甄姜有些不解,道:“有纸币在外流通,为何要搞金银储备?” 姜述道:“纸币实际是金银的代替品,只要百姓能用纸币随时随地兑换出同面值的金银,纸币才能保值。若是金银储备不足,一旦百姓用纸币抢兑,银行又拿不出相应银钱兑付,纸币必会贬值,银行信誉就会丧失。” 糜贞道:“得需要多少金银?” 姜述道:“自上古起,先人开始开采金银铜铁,留下无数金银铜币,有些融了制器,有些被埋在地下湮灭。若将这些金银集中起来,怕有亿金之数。百姓传统思路作祟,不会放心将金银全部交给银行,金银当作货币流通定然不足。我们六家近年每年都开新矿,尤其东倭银矿产量很高,部分铸器或制成首饰,库藏数量仍然很大。商家皆将金银放置金库,不敢轻示于人,虽然六家财富无数,但能利用的财富,只是进入市场流通领域的一部分。” 糜贞静思一会,点头道:“糜家也是一样,财富换成金银,藏在金库内。金银藏了起来,与其余金属没有什么区别,财富只有流通起来,才会体现出价值。” 糜贞很有经商天分,现在她对商业的认识,对金融的理解比糜竺尚要高出一筹,对财富的认识已经接近现代资本理论。姜述听到这里,十分欣慰,道:“贞儿想法对极,财富不参与流通,就是死物,若是用于银行储备金,就会发挥出重大作用。众家拿出所藏金银以为银行股本,朝廷以内库财富入股,不足处切出部分专营抵数,如此基本金就够了。第一步先在洛阳、东莱、齐郡、乐安、北海、济南、平原、城阳、琅琊、东海、广陵、魏郡、清河、安平、巨鹿、赵郡、常山、中山、河间、渤海、河东、河南、河内、弘农二十五处郡城治所设立银行,借此撬动青州、冀州、司隶三州经济。” 甄姜、糜贞都出身巨商,默思一会,这二十五处郡城皆是洛阳朝廷辖下最富裕繁华的城市,其中包括数处重要港口,可以说集中了大汉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的人口,财富能占大汉百分之五十以上,至少需要三千万金储备金才能启动。 第199章 筹备银行(二) 新下诸郡与北方三州,被三人自动忽略掉,区域虽大,邻近有不少潜在敌人,安全问题保证不了,经济又不发达。&#若是引起诸侯和蛮人的关注,让他们整日惦记,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两女理顺一下思路,良久方才领悟,甄姜接着问道:“然后呢?” 姜述道:“前面所讲,解决了基本金问题,确定了初步运营区域,再说经营形式。我朝盐铁专营,政策名义为治民安民,实际是在苛民。汉武初期盐以斗计价,最低时斗盐十余钱,如今一斤盐二十钱,高时达到几百钱。盐是民生之用,如此专营,是在变相鱼肉百姓。我曾经盘算过,盐铁若是专营得法,一年最少能收益千万金之巨,仅是专营所得就能维持国家大半财政。但是实际效果差强人意,先帝前期国内太平,朝廷此项收益仅数百万金,不足三成之一。也就是说,有三分之二的收益流入私人腰包。银行设立,就要避免走老路,严格执行公私合营制度,为朝廷谋利之余,也会为六家创造大量财富。” 甄姜和糜贞皆有商业管理经验,明晓姜述所言之意,若是盐铁让甄家或糜家经营,即使朝廷限价,其利润也非常可观。明白姜述不会无缘无故说出盐铁专营,也明白姜述让朝廷控制大股的根本用意。身为甄家和糜家人,两女并未感觉此举于本家有何损伤,蛋糕太大,利益惊人,风险也会随之上升,若是朝廷控股,会将风险降至极低,对于六大家来讲有利无害。既有利益**,风险又小,六大家自然会鼎力相助,这对于日后发展至关重要。六大家如今似巨无霸一般,比寻常豪强大族影响力不知要大多少倍,若是其余五大巨商一起反对,银行就会夭折。将五大巨商以利益拴在一起,借其监管又能控制贪墨,乃是一箭双雕之策。后续发展肯定不会如现今设想这般顺利,或许会出现许多波折,眼下姜述当权,吏治清明,弊端虽有,但皆在可控范围以内。 甄姜又问:“当初钱庄本金为六百万金,如今成立银行,以多少本金为益?” 姜述道:“筹集千万金作为原始契股,分作十万股,朝廷与六大家各占五成。以后根据情况陆续增加股份。” 甄姜又问道:“六家各拿出六七百万金皆无问题,朝廷有四千万金作为股本吗?” “内库空虚,但尚有百万金,不足部分拍矿山或以矿山专营抵价,另外改革盐铁专营,出部分盐铁股份,足以筹出本金。” 姜述如今占了六州地盘,境内大矿无数,只需派人勘探出详细地址,就可以通过拍方式受益。凉、并、幽三州虽然地广人稀,农业商业均不发达,但是矿产资源丰富,一座石炭矿就可以得数万金至数十万金,姜述只需勘探划地,即可点石成金,既可筹集股本,又可借商家开矿之机,繁荣当地经济,增加政府税收,何乐而不为? 甄姜道:“如今钱庄信誉极好,已经发行五百金、一百金两种纸契,商家使用起来很方便。再配合小额纸币,多些适应时间,完全可以代替金银铜钱。不过纸契运营简单,钱庄采取纸契、密语相合之法防止伪造,若是大行纸币,有人伪制如何处理?” 甄姜所言有理,铁钱与铜钱都有人伪造,何况工艺更加简单的纸币?**之利不是两倍三倍之利,而是数十倍数百倍之利,暴利之下就会有人铤而走险,一旦实施纸币,定然有人伪造,即使律法定下抄家灭族之罪也控制不了。 姜述笑道:“一是控制纸币数量,纸币发行额应与本金相合,银行有千万本金,纸币就不能突破千万金,以便百姓随时兑现,纸币便有了足够的诚信。二是面额,面额分成十钱钞、二十钱钞、五十钱钞、一金钞、二金钞、五金钞、十金钞,这些可以进行市场流通。十钱之内使用铜钱,大宗银钱来往,按钱庄目前办法操作。” 也就是相当于现在人民币币制,对应一元、二元、五元钱、十元钱、五十元、一百元,以铜钱对应零币,基本接近现代人民币体制。 甄姜摇头道:“暴利会使人铤而走险,休说十金钞,十钱钞也会有人伪制。” 姜述不答,问道:“如今竹纸可有仿制者?” 糜贞答道:“有些造纸工坊质量赶了上来,但是比起糜家竹纸还是大大不如。” 姜述道:“黄光最近研发出一种纸,十分坚韧,可定名韧纸。此纸十年内其余工坊绝对做不出来,最适合作为货币纸。全国造纸工坊只余数家,只需将其收购过来,就可以解决纸张源头问题。还有印刷工艺,召集全国六十位最优秀的书法、绘画、雕版大家,出图案原板,每钞分铸十二块原板,用最先进的油墨印刷技术印刷,朝廷掌控六块,六大家各控一块。每版纸币印刷均以原板为样复制印板,印刷完毕后使人监督毁板。再将图币式样公布天下,说明其中易识别又难以复制的特点。如此伪造难度,姜家穷合族之力短期也难以完成,他人如何伪造?” 首先是货币纸,目前天下造纸以糜氏工坊为最,其余工坊想生产出货币纸,技术研发也需要有个漫长的过程。后面无论书法、绘画、雕版,都聘请国内知名人物,若有私人伪制,有本事者能搞到一人或数人原创,如何将参与者全部集中起来?只有朝廷有这个能力。况且目前糜氏工坊的特殊无墨雕版印刷工艺,目前独树一帜,天下尚无竞争对手。若真有人伪造,利润虽厚,但是成本太高,又与真币有极大误差,就会打消绝大多数人的念头。纸币生产就是要如此复杂繁琐,越是这样,出现伪币的可能性就会越低。 甄姜、糜贞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好方法!” 姜述道:“货币交易启动,汇兑规模扩大,收益就会增加,利于商业流通,降低流通成本,民间富裕,国家增加税收,百姓从中受益。” 糜贞道:“若是运送金银铜钱,使用人工也多,使用纸币,运送成本下降许多。大宗交易还是使用汇票,中小规模交易使用纸币,如此百姓便利许多。” 姜述道:“这不过是降低运送环节成本,最大收入在存贷差额。鼓励民间存款,活期不收费用;一年以上五年以下者,付存款者年息二钱;五年以上十年以下者,年息三钱;十年以上二十年以下者,年息四钱;终生存款仅取利息者,年息五钱。” 汉代存钱者少,不仅得不到利息,还要交纳费用,因此钱庄大发其财。两女受惯性思维困扰,对付给存款人利息一时理解不了。 见两女思路尚未打开,姜述接着说道:“若是没有这些政策,百姓谁愿存款?大家将金银都藏起来,市面上缺少金银流通,对经济发展有害无益。收了百姓存款,相当于拿别人的财富做生意,存款利息最高为五钱,但是贷款收益最低一成,其间利差便是极大的利润。商贸性质的大笔贷款,短期贷款年息百分之十五,长期贷款百分之二十。为防止贷款成为坏帐,必须以其资产作为抵押,没有抵押不得借贷。再则,放贷员实行终生责任制,若是出现坏帐、呆帐,要追究放贷员的责任。还要防止一处资产多处借贷,划分银行职责范围,贷者资产契约贷款时交给银行,贷者偿还不清,其资产通过拍弥补损失。估算资产等易出问题的环节控制,银行员工素质提升、坏帐呆帐的责任追查处理诸般问题,都要出台详细的法规条例。银行所扮演的角色,便是利用朝廷的威信、六大家的信誉,形成一个庞大的经济金融体,成为货币运转中心。百姓为了赚取利息,窖藏金银释放出来,银行会达到何等规模?这二十五处郡城影响范围内,财富最少将有几千万金,一年利差所得将有数百万金之巨。” 银行运作不是这般简单,人员工资、运输费用、呆帐坏帐损耗等,实际盈利没有姜述所言这样乐观。但是若是良性发展下去,盈利确实难以想像。什么行业最来钱,不是矿业和作坊,而是银行。 百姓拿出金银存于银行,银行将其推向市场,市场经济便会异常活跃,最后形成良性循环,将大汉经济推上一个高峰。甄姜与糜贞互视一眼,糜贞吐了一下舌头,道:“银行是个怪物!” 甄姜想象一下前景,露出向往之色,道:“好大的手笔!” 姜述接下来动作很快,成立两个高规格司,主管待遇相当于九卿,直接隶属于丞相府。任命糜竺为银行司主事,专门管理银行与纸币印刷,银行行长由糜贞出任,姜怀业为副行长。银行一旦成立,必须有国家财政配合,又成立财税司,任命陈群为财税司主事,将财政管理和税务管理从其他职司剥离,纳入财税司专管。成立银行牵扯国计民生,为国之大事,因此一连数日,糜竺、陈群等官员与六大商家代表共同商议具体实施步骤。 第200章 筹备银行(三) 众人商议出许多思路,但是事务多是新创,许多事情不能决断,糜竺、糜贞、陈群会同诸商家家主,请姜述前来一同商议。姜述看完新拟好的章程,心里十分满意,虽是与现代银行体制不能相比,但是已经有了现代金融管理制度的影子。 姜述让诸人落座,道:“诸位不要着急行事,做新事务一定要稳妥,思考一定要细致,先成立数家分行,理顺后逐步建设好二十五处分行,然后辐射到各县,然后才能在全国推广。推广速度不要太快,最大业务量要与本金相符,开始时不能动用盈利所得,将其作为银行的流动资金,分红部分单划一库保管,本金就可以继续扩大。糜贞往日掌管钱庄,懂得经营之道,但是女子身份,许多事情不好抛头露面;姜怀业年纪已大,还得大力培养德才兼备、专业好的年轻主事,未来能够接掌银行运营。此事关乎国家经济,性质为公私合营,各家共同推选有责任心的代表管理,凡事多加商议。子仲代表国家管理银行司,重点工作是监管,控制纸币发行规模,提出宏观建议,原则上不要插手银行日常管理。银行实际上还是商业运作,只不过层次高些罢了,一切要遵循市场规则行事。天下人才济济,然而各有所长,不可能有全才。军事、水利、农业、工商、税务、专营、经营、律法、捕盗,均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因此金融人才建设是个关键,日后可在国学设立专科委托培养人才。二十五座城市是朝廷直辖区域商业最发达的地区,在推广过程中定会出现一种现象,有的地方资金运行慢,存大于贷,有的地方资金周转快,贷大于存。必然进行调整,但是如何调整?如何以存款利息浮动调控?定期存款明确资金使用时间,方便规划资金放贷。然而一定会有大量活期存款,这些资金要兑付利息,不利用或少利用可惜,若利用过多,百姓前来取款,银行无钱可付,信誉便会丧失。银行最为注重的便是信誉,信誉失去,谁来存款?谁来贷款?那样银行很快便会失去生命力。规划设立的分行都集中在青州、冀州、司隶,随着业务拓展,将会一直延伸到凉州极西之地,道路交通不便,即便快马来回也得一月时间。做为银行管事,需要及时处理各种突发事件,来往耽搁一月时间,事情处理难度很大,需要有决断力,还要灵活。银行是新生事物,并非尽心称职就能将事务处理妥当。银行以得利为目标,一旦开始实施,便会出现呆帐坏帐;查没拍抵押资产,就会引发纠纷,产生**影响,这些事情如何处理?我所言仅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细节问题,利率浮动调整、投资风险控制、货币总量控制、通货膨胀控制、货币乘数、存款准备金、超额准备金、备付金、现金业务、转账业务、汇兑业务、委托收款、发放贷款、贷款收回、贷款展期、汇票、收息托收等……银行司是新部门,银行也是新事物,之所以让子仲和糜贞兄妹掌管,是想在银行筹备期间和开始运营时两个部门沟通顺畅。随着金融从业人员不断增加,很快就会发现有天赋的金融奇才,那时糜贞就要重点培养人才,将银行经营的重担交给专业人士。” 姜述穿越前曾经下海经商,对银行存贷业务十分熟悉,不自觉间说出很多专业术语,众人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姜述接着说道:“银行既牵扯新政又牵扯税政新法,又涉及商家经营。许多事务我比大家懂得多些,但是我没有太多精力参与,银行由我们创立,就要努力做好,我只能多提建议意见,让大家少走弯路,但是其中如何完善,需要大家多熟悉,多思考。我给大家五年时间,完善各项规章制度,培育一批成熟的金融人才,制定一套行之有效的银行管理规范。” 糜竺、陈郡都是具体负责者,认真记录姜述所言。糜竺做事谨慎,知晓姜述忙碌,借着这个机会要多学习,问道:“前番主公与二夫儿、贞儿所言,我要来抄件认真揣摩过,其中可能发生那些**之事,请主公明言。” 姜述道:“首先讲银行的性质,是让朝廷受益,参与股东得利。凡有利益,便有弊处。目前专业人才不多,钱庄前期培养了不少人才,但是日后机构不断扩大,人才远远不能满足需要。新聘之人难免良莠不齐,发放贷款之时,甄别考察难免出现失误,若是粗暴行事,收不上贷款便没收拍其资产,让人倾家荡产,甚至造成客户悬梁自杀的现象。但是对比高利贷,程度当然好些,但毕竟会发生影响不好的事情。成立银行的目的是让更多人受益,不能光盯着坏事看待问题,银行日后推广范围益大,营业范围益多,获利或会超过其他财政收入。一旦推行,将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譬如会影响既得利益者,最大的是高利贷商,想想高达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利息,加上利滚利,其受益多少?利益受损之后,在背后难保不会生事。” 糜竺又问道:“银行管事多出自钱庄,都有实际管理经验,各地分行主事如何管理?” 姜述道:“银行一旦开始运营,各级管事必须分配得当。银行司需要设立巡查使,财税司设立监察使,皆调配优异人才组建。各分行主事与账房由股东商家人员名单,由银行司审查。银行司是银行的上级行政管理部门,财税司为银行的监督检查部门。银行司、财税司在相关郡县设立下属机构,对各地分行业务、主事、账房进行管理。两司专职人员经试用确认能够胜任者,转成两司正式吏员,负责地方分行的行政管理和监督检查。至于银行人事管理,可以仿照钱庄的管理模式进行优化,银行职员须经过专门培训,试用期过后能够胜任者,须与银行签订聘任合同,成为银行正式职员。人才培养是件大事,执行员工需要熟悉规则,处事灵活机动。要鼓励百姓存款,银行才有足够本金放贷;又要根据情况,极力避免坏账呆账,若真发生贷款不能收回之事,要想出变通方案,既要保证银行利益,又要避免逼死人命之类的恶**件发生。银行管事属于特殊群体,不同于平常官员,又不同于商家雇员,其家庭收支必须公开,从制度上避免违规违法事件发生。银行从上到下财务实行透明管理,避免暗箱操作,官府和股东都能够有效监督,才不会担心发现利益侵吞等事件。上有朝廷官员监督,下有股东监督,再结合银行内部监管和举报制度、客户投诉制度,从制度建设上确保银行公开透明运营。银行规范以后,还可以拓展许多业务,如向社会矿产契股、商家契股等。本金到位,纸币印刷,需要筹备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可以将主事、账房等人员集中进行培训,选择专业人才悉心进行教导,我也会抽空过去授课,银行试行一段时间,大部分学员就可以胜任了。” 陈群问道:“若是纳入官吏体制,主事、账房相当何职?” 姜述斟酌片刻,道:“待遇薪俸以国学为例参考执行。” 陈群又问:“银行股本部分出于内府,与财政如何分配?” 姜述道:“此事我已有定计,与相关人也沟通过,内府不参与管理。内府分红一成半,财政司分红三成半,分别记账。无论内库分红还是财政分红,皆可取走红利,存入银行部分转为记名存款。分红若想转为本金,当与各股东会议协商,总体股份公私比例确保为五比五。” 陈群认真听完,道:“此法甚是公平合理。希望银行顺利推行天下,高利贷从世上永远消失。” 姜述叹道:“若是国家安定富强,朝廷财政平衡,百姓衣食无忧,才能彻底让高利贷消失。要想达到这个目的,首先要考虑官员的阻力,目前官员大多清廉,但还是有一部分代表大家士族利益行事,实施新政之时往往以维护家族利益为上。若是不能尽快改变这部分官员思想,目后朝中将会分成两大派别,一派以维护国家人民利益为上的君子派,一派以维护权贵豪族利益的士族派。既然目的不同,对事情的解读也大不相同,久后必然产生剧烈碰撞。长文、子仲等皆出身大家,但是思想开明,明白新政于国于民的重要性,因此全力而为推行新政。高利贷背后多属士族大家,不要小视他们的影响力,我断定银行成立之初将会遭到部分官员的强烈抵制。” 陈群长叹一声,道:“大家士族大肆兼并土地,隐田偷税漏税,霸占国家资源,还大举高利贷抢夺民利,这些做法确实不妥。银行若是办好,广惠百姓,种种弊端或能解决。” 姜述摇头道:“目前来讲,条件还不成熟,即便银行成立,目的也是为了谋利,贫困户无资产抵押,无法拿到贷款,还得去借高利贷。除非朝廷明文银行向贫困人家放贷,但又会产生大量呆账与死账,银行则会严重亏损。银行不是慈善家,高利贷短时间内无法杜绝。” 臧洪一直认真在听,此时插话道:“行善积德是应为之事,大家可以根据自身情况,从分红中拿出钱财帮助贫困百姓。” 第201章 清理隐田(一) 姜述点头道:“此言对极。实则想要拯救百姓,真正办法只有一途,降低赋税,行使仁政。如今天下还未统一,商税还未达到一定程度,短时期没有办法实行。朝廷底子太薄,这些事情也急不得,治国之道不能下猛药,不然反弹太大,政局动荡,反而不是好事。只须逐步改良调整,一年修正一点,一年效果不显,十年便会看出成效,只需及时调整,国家必能健康发展,所谓改革变法要如润物细无声般,法制渐改而百姓不觉,不会引起社会动荡,如此方算是成功的新法。” 银行司、财政司隆重成立,规格之高引起强烈轰动。部分人提出反对意见,特别是高利贷商,不过在百姓一片赞扬声中,反对声音显得十分弱小。专业高利贷商毕竟很少,豪强大族盈利大多放在地租、作坊、商业方面,能从银行受益,毕竟高利贷收益比起主导产业比例占据不高。需要资金的中小商人举手欢迎,生意周转难免有缺少资金之时,高利贷太黑,他们承受不了,银行百分之十五到二十的年息,正好在他们的合理承受范围内。百姓也是十分欢迎,家中略有余钱者,放在家中防贼惦记,放在钱柜需付费用,如今放在银行,安全又有利息可赚,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姜述对开矿相关事宜非常慎重,开采有难度的、纯度不高的、会造成极大浪费的、会严重破杯环境的,姜述断然不会批准。现在开矿,除了铁矿、铜矿、银矿、金矿、石炭矿,其余矿藏不具备开采技术,粗放型开矿并不应该提倡。以现在技术能找到的铁矿、石炭矿多属露天矿,开采技术已经比较成熟,资源浪费也少,因此批准的开矿证大多是铁矿和石炭矿。 姜述影响了东汉末年的历史,黄巾之乱并未造成太大社会危害。张角与历史上不同,受姜述影响,张角十分注重内治,因此冀州虽然处于黄巾之乱的核心区域,人口也流失不多。董卓虽然暴虐,但是受损最大的是富户和士族,杀良冒功之类的事件毕竟很少,因此司隶、雍州减户不是很多。历史上减户最多的幽、凉、并三州,也因为姜述的介入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姜述数次发动大规模战争,杀戮均不重,对汉人士兵皆以招降为主,因此所占之地,元气恢复很快。姜述之所以想尽快统一天下,就是不希望众诸侯混战,最终导致汉人人口大降。史上记载东汉末年人口四千万,司马炎建晋之时,人口只余四百万。史书记载与实际情况差别很大,姜述为青州牧时,清点隐户,统计青州人口近千万,而户籍记载只有四百余万。隐户是附在大汉的毒瘤,以此推断,黄巾之乱爆发前大汉十四州人口应在千万至一亿之间。 依照现在形势预判,姜述控制区域百姓丰衣足食,不出二十年,人口将会呈几何倍数增长。即使全境精耕细作,养活这些百姓也很困难。种肥农具及耕作技术飞跃进步,粮食生产将会养活更多的人口。但是人口即使再多,姜述也不会担心,随着造船技术的提高和航运能力的进步,大汉有能力在海外建立殖民地。为了生存,百姓也将响应政府号召,自发向海外移民。 赵云灭了三韩,原三韩区域出现大片无人区,朝廷下达诏令,前往三韩的移民每人可分五十亩良田,目前各郡报名迁移者已达上百万之众。这百万无地农民,数年便可将三韩变成粮食基地,三韩自此也将永远纳入大汉疆域。 夷州、倭岛皆可以移民开发,安置数百万移民,何况还有地广人稀的大洋洲和美洲。现代中国大陆就可以养活十几亿百姓,再加上还有许多未经开发的大片殖民地,姜述对于人口的急速膨胀并不担心。 银行新创,糜竺等人经常前来请求询问,又要授课,还要布置攻打豫州事宜,姜述近期格外繁忙。甄姜、糜贞仅知皮毛,糜竺只能说是略知一二,所幸大家齐心协力,姜述又熟悉银行业务,指点得力,各项章程很快有了头绪。 一阵春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蓝天白云,绿树红花,正是一年最好的季节。郊外庄稼绿油油的,天气不冷也不热。程立一路走来,望着冀州这片新气象,不由感慨万分。 程立从来未曾想过自己升迁竟然如此之快,短短数年,从被征辟为东莱督邮,到辽东太守,如今身居九卿高位,又得姜述信任,手握京城驻军大权,统领南军,掌管门内屯兵。 虎贲中郎将姜乙引兵随行,对程立说道:“大人,再有五里,就是清河治地甘陵。” 姜乙掌管南军一营,负责卫护内城,他原为姜述家将,办事认真负责,为人非常低调,向得姜述重用。程立道:“此次之事,与征伐不同,这群大户不敢公然造反,软刀子要多些,要多加小心。” 清河太守阮字元瑜,陈留人,与北海徐干、广陵陈琳、东平刘帧等均以文名显于世。阮为蔡邑弟子,是姜述师兄,蔡邑曾举弟子数人,姜述考察后重用两人,一人是顾雍,另一人便是阮。 阮虽有文名,并非清谈不识世事,有亲民之名,又廉洁奉公,甚得清河民心。阮出身寒门,深知民间疾苦,自到任以来,不畏权贵,行事断案均偏向百姓。 清河往昔虽被黄巾占领,境内豪族因与平原相邻,多躲入青州避祸,钱粮虽然损失不少,但是人丁土地仍存。清河大族以崔家为首,族长崔琰灵帝时曾为三公,此时在长安任司徒之职。崔家世出高官,在洛阳五百石以上官员也有十余人,官府长期以来对崔家十分照顾,族人在地方上多有飞扬跋扈者。 清河修筑水利工程所占之地,一半为崔家所有,官府备案却仅有二十顷,补偿占地时重新丈量,竟有百余顷,隐田之害,由此可见。还有小半占得是王家之地,王家族长王经,曾任江夏太守,刘表到任后去官还乡。 崔王两大家族在清河势力庞大,族人在郡县为吏者十之三四。此次官府修建水利占地,补偿按照官府备案亩数,崔王两家因此损失惨重。崔家、王家寻阮理论,阮按律答复,丝毫不为所动。崔王两家畏惧朝廷清明,不敢公开叫板,暗使小吏掣肘,又串连大户状告阮枉法。 崔家有名子弟,名唤崔林,字德儒,为崔琰从弟,大器晚成,并不知名,惟崔琰对其十分欣赏,得以参与宗族会议。崔林得知崔家联合王家背后生事,劝道:“族人在朝廷为官者,皆五百石以下小官,朝堂之上无话语权,如何能与官府抗衡?隐田本属违纪之事,兴修水利惠及万民,长兄又在长安为官,倘若背后生事,招惹朝廷严查,崔家将临大祸。崔家产业众多,些许薄田,与生计无碍,还是息事宁人为好。” 然而崔林人微言轻,劝阻无效,心中忧愁万分,闻听洛阳派卫尉程立前来办案,使人打听程立过往事迹,心中大骇,连忙游说族中各长老,可惜无人听从。 程立与阮相见,问明详细情况,当日入驻东武城县,让诸军城外扎营安顿,与姜丁带上护卫到街上微服私访。阮偏袒百姓,因此口碑极好,程立一路打听,心中暗自称赞。程立私访两日,心中有了底气,潜令姜乙收集崔王两家不法之事。 崔王两家族人众多,多有欺压百姓之事,证据很快收集上来。崔王两家出仕官吏,恒灵两帝最是兴旺,贪墨不法之事众多,因此家大业大。自灵帝后期,崔家钱财无数,为高官者不屑贪墨,因此颇有清名,然族人在乡行事肆无忌惮,欺压乡民,甚或草菅人命。 姜乙奉命查找证据,又有阮全力辅助,很快就掌握了大量崔家族人的犯罪证据。程立得了证据,当即高调亮相,发出公告,在东武城县衙当堂理案。 百姓闻知朝廷派人查办阮,纷纷来替阮鸣不平。程立依据崔王两家状告阮的文书,逐事落实,最终皆查无实据,多是诽谤之言。当堂宣布:查阮并无贪赃枉法之事实。 百姓雀跃,崔王两家失望万分,两家商议,凑些金银,入夜后至驿馆求见程立。程立见求见之人,一是崔森,原为陈留郡丞;一为王经,原为江夏太守;均有文名,不好不见。让左右迎两人入室奉茶。 王经让人奉上礼物,道:“听说大人已还阮太守清白,但其欺压良民之事,实是实情。” 程立道:“可有实证?” 王经道:“只是民间传言,在下并非官员,无权查证。” 程立见崔王两人礼物,足有百金,道:“两位有事便说,但这礼物却不能收,两位见谅。” 崔森道:“些许礼物,请大人收下,只求大人为崔王两家做主,太守欺人太甚。” 第202章 清理隐田(二) 程立道:“但请道来。” 崔森道:“此次兴修水利,也是惠民之举,崔家十分支持。但是百余顷土地,只付二十顷赔偿,却是过分些。” 程立早已查明此事,心知肚明,道:“两人之意,我已知晓,若觉冤屈,明日升堂之时,两位但请拿出相关文书契约,我自会依律断案。” 两人回家,忙活取证。崔森是崔林嫡兄,崔林得知,连忙去寻崔森道:“兄长明日去告阮,有何道理?” 崔森道:“崔家百项土地,人证物证皆在,官府赔偿不足,这是事实。” 崔林道:“此事涉及隐田之事,可大可小,请兄长三思。” 崔森道:“隐田之事并非崔家独有,天下大户谁家没有隐田?” 崔林道:“事实虽是如此,但依汉律,我家无理在先,还是别寻烦恼为好。” 崔森道:“今日卫尉收了崔王两家百金,定会还我等两家公道。” 崔林急道:“程立何等人?岂能为百金枉法?阮与齐侯为师兄弟,程立安能偏向我等?” 崔森曾经出仕,晓得其中关节,心中猛然一沉,思忖片刻,道:“弟所言甚是有理,依弟之意,应当何为?” 崔林道:“还是不去为上。” 崔森道:“如何说服族中长老?” 崔林叹道:“族中如此行事,说不得会招祸上门。” 崔森虽有悔意,然事已至此,已是箭在弦上,道:“已与王家议定,族中长老皆支持,欲罢已不可能。” 崔林摇头道:“不若我与你同去拜会诸位长老,看看能否说服。” 两人前往长老处说明情况,但上次用地补偿已是吃了大亏,又送了百金出去,众长老如何舍得?虽知告赢阮希望渺茫,但还是没应崔林撤诉请求。 次日,王经、崔森带着文书诸物同赴县衙,求程立为两家做主。程立坐在正堂,阮与东武城县令姜崞坐在副案。程立接了状纸,让王崔两家上堂,王经、崔森递上状纸,出示各种证据。 程立逐一验过,细问两家田地详情,除了工程占地,还问了其余田地位置,道:“你们暂且回去,待我实地查看以后,再召诸位商议。” 崔李两家族人出堂,程立屏去左右,只留阮、姜崞两人商议。姜崞为姜家族人,张角在世时便任东武城县令,对情况最是熟悉,道:“东武城隐田,以崔王两家两家最盛,以前数次清理隐田,怎奈吏员多数出自两家,无计可施。此次大人前来,正好借机办了此事为好。” 程立道:“县中吏员可有心腹?” 姜崞摇头道:“吏员若非本县大族族人,便与大户密切相关,除了县尉、县丞、功曹史为州郡委任,其余吏员皆不能信任。往昔行事,若不牵扯大户利益,吏员还算尽职尽责。一旦涉及大户,诸事多受掣肘,以前曾与太守商议多次,手头无人,不敢轻动。” 程立此次虽然带了不少国学学子,但是不能尽用在一郡之中,若将吏员全部撤换,必然影响公务,道:“本地文士可有顶替之人?” 姜崞道:“本地富庶,有不少寒门文人,以前曾安插过不少亲信,皆受到排挤,不能成事。若是全部撤换,倒也可行,只是过渡时受些影响。” 程立道:“先暗自招收寒门子弟,预备顶替,我从京城过来,带来数十国学学生,留下数人协助于你,待政务畅通,再上调郡衙。” 姜崞大喜,道:“如此东武城行新政,则会畅通无阻。” 程立问道:“崔王两家隐田多少?” 姜崞道:“崔王两家占县中耕田十之四五,在册亩数不足一成,最是可恶。其余大户,多有隐田,程度略轻。” 三人商议一会,阮派人重新丈量合县田地,由郡兵及姜丁部下协助。人多力量大,不出五日,合县土地面积出来。姜崞报给阮、程立,两人看到实际亩数,不由吓了一跳,程立怒道:“这般贼子,如何这般可恶,竟然隐了大半良田。” 程立得了实际亩数,先从吏员开始抓捕,郡县提前做了准备,政务运转虽然涩滞,尚不致于因噎废食。抓了吏员,顿时感到眼前清明,随着审讯不断进展,崔王等家不法之事逐渐浮出水面,比之前掌握的情况严重数倍。 程立得了证供,依据汉律,主簿、廷掾、少府、闾师、县佐、县史六人、三名亭长皆判斩刑。因为时间紧迫,立即判决,郡、县两级复核,程立又属钦定大臣,当天午后于城外处斩。 这次行动雷厉风行,崔王等家得到消息,请托人情尚未反应,自家心腹人头已经落地。诸大家族战战兢兢,又收到县衙通知,召集各家主事之人速赴县衙。诸家虽知不是好事,但又不敢不去,主事者皆随衙差到了衙门。 程昱先唤崔森过来,道:“你家隐田达到九成,违反朝廷法制,当抄没家产。另,你族十六名族人牵涉相关案件,已派人前去抓捕,本官会依律行事。” 崔森大惊失色,道:“汉律隐田并未有抄没家产一说。” 程暗冷笑一声,道:“你家隐田偷漏之税加上罚金,若按百年计算,抄没家产尚不足偿。你曾经出仕,当知法律,你家家主崔琰当判流刑,因在长安不便抓捕。再则,崔琰依附伪朝,是为叛逆,依律当诛崔家满门。” 崔森吓得满头冷汗,只好叩首道:“多谢大人恩典。” 程立本想抓捕崔家满门,但是如今两朝分立,若依此律,不少大族皆可诛族。此风一开,必然导致许多大户惶恐不安,不利于社会安定,因此只依偷税漏税处置。 抄了大户家产,平白多了无数钱粮,又多出不少土地。程立在东武城主持,将田产当即拍。诸大户田地皆是良田,拍地所得甚多,平白为朝廷赚了一宗银钱。 借东武城整顿隐田之事,阮发出郡令,让辖下各县百姓,自行申报隐田面积,三日内申报实数者,不予追责。各县大户听闻东武城故事,谁敢隐瞒?不出三日,各县田地重新报了上来,比官府登记亩数多出三倍。 冀州刺史张治政干练,闻知消息,借热打铁,发下公文,命令各郡百姓十五日内重新申报土地面积,过期申报不实者,依律严惩。随着东武城故事流传开来,冀州百姓见朝廷动了真格,大多如实去县衙报上实数。冀州土地数量暴增,田赋收入翻了数倍。 程立处理完清河之事,急赴常山。常山太守是仪字子羽,北海营陵人。本姓氏,初为县吏,后仕北海郡衙。孔融谓是仪道:“‘氏’字‘民’无上,可改为‘是’。”是仪因而改姓是。是仪为孔融所荐,姜述因为此人曾名列三国志,评其“清恪贞素,详数通使命”,使其为亲随,为十六亲随之一。后来姜述见是仪通晓政务,精明果断,举其为中山太守。 是仪到任后,不负姜述重望,不治产业,不受施惠,所居房舍与百姓无甚不同。是仪任太守,田丰巡察到此,是仪迎入,请去家中奉茶。一路走来,见有高门大宅,田丰便驻足,以为是仪之舍,连过三家,到了是仪居处,其家俭朴之状,与寻常百姓无甚区别。田丰在中山郡三日,又巡中山属县,评是仪道:“服不精细,食不重膳,拯赡贫困,家无储蓄。执法严谨,爱民如子,中山百姓,多受其惠。” 是仪此人,从来只说他人好处,从不言他人之过。刺史张评是仪只知实干,不好言事,无是所非。是仪道:“汉主虽幼,贤相在上,臣下守职,惧于不称。只行实事,不敢空谈,只要百姓安平,不敢论人对错,空惹是非,误公干之实。”是仪自到任以来,无论朝堂州衙,巡视督察,未尝有过。 此时大户闻知清河故事,皆不敢生事,按州令到官府重新申报土地。程立进入常山,众大族无人上门求见。常山在朝诸文武,赵云、张燕皆常山人,赵云出身寒门,家门不大,族人皆安置在东莱。张燕原姓褚,出身贫寒,拜张牛角为义父,因此改姓张。张燕族人多随张燕落草黑山,后来张牛角归附张角,族人皆随张燕到渤海安置,其族与常山大姓张家并无关系。 此次带头生事者是常山张家,张家在朝中并无高官,但与姜述有亲戚关系。甄姜、甄宓之母张氏便是张家嫡女,甄姜姐妹皆系姜述平妻,张氏因此横行乡里。是仪曾为姜述亲随,知晓姜述重视律法,最恶人情关系,上任后并不以张家为姜述姻亲而庇护,寻些事由狠狠敲打了几番。 第203章 惩治贪腐 张家吃了是仪几次大亏,去寻甄张氏告状。&#甄家黄巾之乱前迁到东莱避祸,至冀州光复后,甄张氏因思乡迁回中山无极甄家老宅。张氏为人低调,身为甄家嫡妇,两女皆为姜述平妻,常告诫甄家族人,不得胡作非为,以免给姜述添乱。 张会为张氏同母胞弟,亲自上门告状,张氏不能不理。张氏安排张会住下,命人去常山打探详细情况。中山与常山隔界,很快将实情探听清楚。张氏得了实情,谓张会道:“甄家两女皆齐侯平妻,甄家族人平常战战兢兢,均不敢生出是非,担心给姑爷添乱。张家是我娘家,若是张家族人受人欺负,我定会出面让姑爷为张家讨回公道。我前日派人去常山探听,才知张家为恶乡里,民愤极大。我在东莱居住数年,清楚齐侯性情,若是知晓张家如此,不仅不会包庇,反会重惩。你回家之后告诫族人,若再惹事生非,国法无情,恕我无能为力。” 张会听了胞姐之言,又见甄家行事果然低调,不敢再存依仗姜述之念。正巧清河崔家被严惩的消息传来,张会不敢怠慢,主动去官府申报隐田,又为状告官府之事向是仪致歉。 程立到达常山以前,甄姜闻知情况,派家人送给张家五百金,家人谓张会道:“二夫人闻知张家水利占地亏空五百金,特让我送来银钱,以补张家亏空。此事万勿张扬,若让我家侯爷闻知,二夫人亦会受责。” 张会此时才知姜述治家严谨,以往依仗心态顿时一落千丈,但这五百金却万万不敢受,温言打发送信人回去,召集张家族人,将中山一行及甄姜赠金之事细述一遍,道:“以前自谓与齐侯有亲,依仗其势行事无所忌惮,今亲见甄家行事,方知齐侯治家律己皆严,日后族人若再敢惹事生非,张家断不会出面托请。” 冀州整顿隐田风风火火之际,姜述大婚吉期将临,又有筹划豫州之诸事,姜述忙得几乎脚不沾地。此时田丰又报上一宗贪墨大案。姜述主政东莱以来,一向律下最严,属官深受影响,全都兢兢业业,秉公执法,东莱官风至今为天下之最。后来升任青州牧,提拔之人皆亲信心腹或是优秀族人,听过姜述为官之道的论述,知晓姜述最恨贪墨,因此大都安分守己,青州合境政治清明。张角死时将冀州相托,后来又得司隶、幽州、并州、凉州四州地盘,需要众多文武官员。武将好说,姜家培养族人不少,又有家传兵科,青州军可以外派大量军官。因此五州新下之地,州、郡、县军官多是青州军出身。但是文官缺少,心腹皆已得到重用,有能力的族人也量才使用,虽然招贤来了不少人才,缺口依然很大。当初姜述在外征战,让朝廷派遣文官接掌诸州政务,众官依据姜述嘱咐,从青州调了不少官员前去,又大量启用国学弟子,还是不能满足需要,最后征用了一批声名较佳的旧官僚。 因为膨胀太快,朝廷对幽、并、凉三州管辖有所松懈。这批旧官僚大多出任县令、县长,不少官员旧习难改,以权谋私,大肆敛财,尤其对辖下胡人,更是尽数搜刮。修葺城池的粮饷,亦伙同吏员瓜分。受到盘剥的百姓,许多想去京城告状,大多在沿途被抓拿回去。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官员带头敛财贪婪,下面吏员更是放纵,因此幽、并、凉三州部分区域吏治很坏。 三州县尉多是青州军出身,碍于军政分开,不便出面过问,最终实在看不下眼,数人给姜述写了书信。姜述最恨官员贪腐,接到信后,让田丰派人详细调查,又让鲁肃、陈宫、法正三人严惩辖区**。 田丰行事素来硬朗,秉公执法,大公无私。调查明白,牵连官员近百人,大半都是世族子弟,还有姜家族人、重臣亲属牵扯在内。千石以上官员三名,其中就有贾诩之侄贾丰、姜东之子姜文、姜乙堂弟姜卯。 三州初下,鲁肃、陈宫、田豫皆是清廉之人,只是事务繁多,尚未不及整顿郡县,接到姜述来信,皆雷霆震怒,配合田丰属官将犯事官员一并捉拿。百余大小官员,皆押来洛阳等候发落。 姜述最初接到信件,派田丰调查之时,尚不知情况如此严重,此时案情查明,看完诸官供状,不由火冒三丈,脸色大变,怒声道:“这些贪官污吏,竟敢剥削民脂民膏,还有强抢民女,强夺财物者,与**何异?!” 刘晔闻言,唯恐姜述一怒之下,将所有犯事官员尽数诛杀,道:“主公息怒,犯事官吏还有数名牵扯主公族人和文和之侄,不若从轻发落,度情而罚。” 姜述目光一瞪,冷声说道:“我等辛苦拼杀,基业不能让这群人败了,此事不需多言。召姜东、文和、姜乙立即到府。” 贾诩听说贾丰涉案,向田丰讨了供状,看完后一言未发,暗恨此子不肖。姜东此时在府中更是火冒三丈,若非姜文被押在狱中,恐怕会被当场活活打死。姜乙更是暴跳如雷,直接去了大狱,要将姜卯拖出执行家法。 贾诩为司隶校尉兼御史大夫,位高权重。姜东为执金吾,领京师北军,掌京师徼循,是姜家在朝中的重臣。姜乙为姜述心腹,倚之掌握宫廷安全,三人奉召前去姜府,皆感觉愧对姜述。 三人入府,先行向姜述请罪。姜述摇头道:“利益动人心,犯错也是人之常情。余人皆好说,此次涉及两位族人,一位是文和之侄,却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姜乙气道:“不肖族人如此,真是丢了姜家的脸面,依律杀了便是。” 贾诩道:“国有国法,请主公依律行事。” 姜述道:“我平生最恨贪墨,诸人皆有俸禄粮饷,富贵已足,何必如此?若依大汉律,彼等皆当斩首示众。贾丰、姜文、姜卯年轻,又学过武艺,从军中赎罪之律,让三人去敢死营吧。日后只凭军功升迁,剥夺继爵资格。” 姜东、贾诩、姜乙本道三人皆是死罪,如今死中得活,不由心生感激,道:“多谢主公(家主)恩典。” 次日朝议,议完别事,姜述道:“田丰大人查出贪腐一案,涉案人百名之多,千石以上官员三人,三百石以上官员三十四人,还有六十余吏官。依照律法,多人本应判处斩刑,律法有以金赎罪一说,我思此法不足为贪墨者戒,日后再有官员犯法,不准用金赎罪,而用军功赎罪之法。诸位以为如何?” 众官皆听说过这件案件,本以为牵扯姜家族人及贾诩之侄,必会轻轻放下,此时听闻姜述所言,心中不由凛然。姜述见诸人皆无异议,又道:“既然诸位没有异议,本条法令当堂修改,即日公告天下。涉案诸官家产皆抄没,充入敢死营,有人命案者不得赎罪,斩立决。有两名姜家族人涉案,我身为姜家族长,感觉非常羞愧,决定出两人族籍。我身为族长,应受连带之罪,罚千金,减封邑五百户。文和受其侄牵连,惩其管教不严之罪,罚俸半年。姜乙、姜东依文和之例。” 何后道:“诸犯抄没家产,以军功赎罪,已是按律惩处。丞相与贾卿就无需责罚了。” 姜述道:“多谢太皇太后美意,官员教育族人子弟,须言传身教,以身作则,族人亲属犯法,实是家教不严之故,我与文和应当受到惩罚。如今天下未平,百姓尚在受苦,我等身居朝堂,应食不下咽,夜不成寐。可恨这帮贪官,竟然如此害民,允其以军功赎罪,已是天大恩德。” 此案一出,震惊天下,朝廷辖区官员贪墨之风皆绝。姜述命人查清受害百姓名单,以抄没官员家产取金赔偿。幽、并、凉三州百姓闻讯,多有立姜述生祠者。 姜述下朝回府,有人拦路,姜述掀帘一看,又是东海公主。东海公主谓姜述道:“有事与你商议,请随我移步茶楼。” 姜述研究出绿茶之后,为推销茶叶,在东莱建了一座茶楼,布置文雅,环境幽静,泡茶饮茶特别讲究,逐渐成了一种风尚,成为议事聊天的好去处。后来逐渐推广到各州,茶楼成了一个新兴产业。 时将近午,客人不算太多。东海公主已经做好准备,盈盈在前引路,两人至雅座坐下。姜述道:“公主,让我来此,有何事要说?” 东海公主令左右皆到门外伺候,亲手替姜述沏了一杯茶,媚笑道:“前番讨了新野公主的封号,数日后要起程前往荆州索要封邑。此番若是讨得封邑,得好好感谢你一番方好。” 姜述道:“此乃太皇太后主意,该感谢太皇太后才对。” 东海公主道:“别人不知实情,我却知皇嫂想不出此招,定是你背后指点于她。此次寻你还有一事,听说成立银行,不知能否投资入股?” 第204章 公主倒追 姜述不由心中狐疑,东海公主自黄巾之乱失去封邑,坐吃山空,能有多少银钱?银行入股不是不可,若是投资太少,众股东怎会接受?姜述道:“你有多少本金?” 东海公主道:“二百万金。&#” 姜述不由吓了一跳,二百万金可不是个小数目,除了五大巨商这般巨鳄,寻常商家全部资产相加也少有二百万金者,东海公主又无产业,如何会有如此巨款?姜述心中生疑,道:“你怎有如此巨款?” 东海公主笑道:“皇室有些隐秘,即使太皇太后也不知,总之我这里有这笔款项,想投资银行,不知行还是不行。” 姜述道:“目前不行,要等到扩股之时。” 东海公主道:“何时扩股?” 姜述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 东海公主想了一会,道:“还有别的好项目吗?” 姜述道:“有,投资矿业,所得不比银行薄。” 东海公主道:“我想让你替我运营此笔款项,若是不足,我这边还能拿出一些。” 姜述一愣,心道二百万就是超大手笔,听东海公主之意,还能拿出本钱,莫非她有宝库不成?想到这里,姜述心中猛然一动,心道莫非她得了河间宝库?灵帝宝库藏在宫中,前番已动用部分金钱入了银行本金,难道皇家另有宝库?姜述想到这里,道:“你最多能拿出多少本钱?” 东海公主笑笑,伸出一根玉指,晃了晃,道:“你猜。” 姜述惊道:“一千万金?” 东海公主点点头,道:“不错。不过需要变现。” 姜述道:“莫非你得了皇家宝库?” 东海公主笑道:“我家祖上在河间为王,藏宝之事只有我与皇兄知晓,皇兄已亡,又未见宫中有人问我,想必皇兄并未交待给他人,这藏宝自然算是我的了。” 姜述心道这河间王真能敛财,数世便攒得如此多宝藏,的确惊人得很。姜述心中算计一番,道:“如此,我与你想个办法,让你每年生利不低于三成。” 东海公主大喜,道:“果真?” 姜述道:“当然。你将银钱存入钱庄,拿着凭证再来寻我,我会安排人替你运营。” 与东海公主处于一室,若是时间久了,姜述担心惹出风言风语,说到这里,姜述站起身来,道:“公主再无别事,我先行告辞。” “莫急。”东海公主站起来,上前拉住姜述的手,媚眼含情,道:“自从前些日子与你相见,心里总忘不了你,我年纪虽然长你几岁,自谓还算美貌,你就不能与我要好吗?”说着,东海公主缓缓解开春裙,露出鸡剥一样的****。 美人当前,容貌娇艳,娇躯诱人,姜述无耻的坚硬起来,脑袋一片空白,居然没有阻止。裙子已经落在地上,一逼诱人的躯体扑入姜述怀中。姜述似是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哪里,直到东海公主来解他的衣服,姜述这才猛然清醒,道:“公主,万万不可。”说完不顾东海公主一脸幽怨,落荒而逃。 东海公主自从去了一趟姜府,芳心怦然心动,探打姜述从小到大的事迹,无心时无动于衷,有心时却生出仰慕之情。东海公主出身皇家,性格泼辣,又不怕丈夫,心生爱意便开始倒追姜述。见姜述万分狼狈地逃走,东海公主轻啐一口,刚才她碰到了那份坚硬,但他有色心却没有色胆,让她感到不屑,忽然想到将天下闻名的姜述吓成这个样子,娇艳的脸上不由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东海公主只有灵帝一个嫡兄,灵帝死得突然,没来得及交代河间藏宝,可以说河间藏宝唯有东海公主知晓。灵帝祖上皆好财物,数世累积,河间藏宝价值自是非凡。实则除了河间藏宝,灵帝宝库尚有珍宝无数,藏在宫中一处十分隐蔽的所在。内库不过是灵帝在宫中堆放钱财的地方,奇珍异宝皆存在一处隐秘的宝库内,而此处宝库才是真正的灵帝宝库。灵帝嗜财如命,不可能对外人泄露秘密,明悉此秘密者宫中除了灵帝只有张让一人。刘辩封为太子之后,灵帝病卧**榻之时,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刘辩。因此宫中妃嫔皆不知此间秘密,外界更不可能知道,皆以为内库即是灵帝宝库。 洛阳政变发生以后,灵帝、张让同时遇害,世上知晓灵帝宝库秘密的,只剩下重伤在临淄养病的刘辩。刘辩弥留之时,才将这个秘密转告生身母亲何后。 姜述前些时日筹集粮草攻打袁术,与青州百姓借粮,何后心中不忍,偷偷告诉了他这个秘密。姜述跟随何后进了崇文殿,从**榻下寻出机关,打开暗门进去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宝库内异珍奇宝堆了整整三大间密室。 河间藏宝并不在京城,而是藏在河间某处,东海公主前期有些拮据,就打起这批藏宝的主意。东海公主这两次来寻姜述,除了倒追他之外,还有其他目的:一是去河间起出宝物,需要不少人马搬运护送;二是她不想与夫君王浩共享宝物。东海公主好不容易见到心上人,急色了些,还未与姜述分说明白,就将姜述吓得逃之夭夭。 姜述回到府上,盘算如何利用东海公主这批藏宝,若是这批宝物金银居多,银行启动就更多了一份保证。姜述盘算一会,又想起纸币图案,他的画技不行,但是书法却是闻名。姜述根据记忆里的人民币图案,用小楷逐一写出各种大小额度,又写了大汉银行四个小楷。 认真将这些字写了数遍,又唤郭旭姐妹过来征询意见,等到选出字样,正好到了午饭时候。门卫来报,道:“河南尹阚泽引南阳长史杨大将求见。” 姜述不由一愣,暗想莫非袁术派人前来求饶?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若是不见杨大将,反而显得小气,遂让刘晔到门外迎接阚泽、杨大将。刘晔接着两人至客厅坐下,问明来意,去跟姜述汇报,道:“杨大将奉袁术之令入朝上贡,表文贡品已由阚泽上报文和。杨大将谓有私事求见主公,阚泽认为杨大将在南阳日久,威望甚高,或有可以借用之处,因而引其上门拜访。” 正说话间,贾诩进屋,道:“袁术派人入朝上贡,特来请示主公。” 姜述沉思一会,道:“讨伐董卓时袁术起兵响应,再未公告任何政治立场,我军与袁绍举兵之时,其也保持沉默。从这方面讲,袁术算是朝廷臣子,上表进贡是其份内之事。若非与袁术因私事结仇,应对来使礼敬有加,因此不能因私废公,文和且在书房稍候,我去见见此人。” 杨大将见刘晔陪同一人入内,此人年纪不大,气度不凡,凛然有威,又见阚泽起身见礼,不须他人引见,便猜出此人定是姜述,连忙上前施礼道:“属下参见齐侯。” 姜述缓步走到主位坐下,道:“免礼,请坐。” 姜述身高权重,上位者的庞大气场给杨大将带来很大压力,杨大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恭声道:“此次奉令进京上贡,表文贡品已交给阚大人,因有私事,特来拜见齐侯。” 姜述淡然一笑,道:“本侯与袁家只是私愤,不能因私忘公,也不能迁怒于你,今日既然相见,有何事情先请说来。” 杨大将原本心情忐忑,见姜述神态平和、话语和缓,逐渐放松下来,道:“齐侯文才闻名天下,小女颇好文学,尤爱书法,想求齐侯墨宝一幅,若能当面求教最佳。” 姜述打量杨大将一番,心中已是动了疑念,袁术虽未宣布依附长安,但也不奉洛阳号令,田丰儿一事早已撕破脸面,此时杨大将上京进贡,就属无故献殷勤。若是只求书法也就罢了,又让女儿当面求教,莫非想行美人计不成? 姜述想到这里,就要开口推辞,又想起杨大将为南阳文臣之首,此次攻伐豫州,或有借用之处,若是如此,断不能以私忘公。姜述哈哈笑了一声,道:“我与袁家虽是生死大仇,但与其余豫州文武无关,拙作也属信手涂鸦,共同切磋亦无不可。正好到了饭时,一同吃了饭再说。” 不待杨大将说话,姜述吩咐准备酒菜,又对阚泽、刘晔道:“你等且陪杨长史说话,我去去就来。” 到了书房,姜述与贾诩商议,贾诩笑道:“袁术此举,此后定有深意,主公**之名闻于天下,莫非欲行美人计否?” 姜述道:“我亦生疑,杨大将送女上门,却是平白让我等在南阳安插一枚钉子,袁术怎会如此不智?” 贾诩摇摇头道:“恐非杨家女,实为袁家女。” 姜述略一思忖,点了点头,继而又问道:“可有借用之处?” 第205章 美人计 贾诩沉思片刻,道:“既然定下突袭之策,何不收下此女,以安其心。杨大将向为袁术谋主,寻个理由将其拘在京城,如斩袁术一臂。此人掌管南阳文书机要,在南阳威信又高,若能说降,不亚于三万精兵。” 说到这里,两人皆哑然失笑,同至前厅赴宴。杨大将所带女眷,由甄姜出面张罗至后厅饮食。宴后大家齐至书房,姜述挥毫泼墨,写道:“冻水消痕,晓风生暖,春满东郊道。迟迟淑景,烟和露润,偏绕长堤芳草。断鸿隐隐归飞,江天杳杳。遥山变色,妆眉淡扫。目极千里,闲倚危樯迥眺。动几许、伤春怀抱。念何处韶阳偏早。想帝里看看,名园芳树,烂漫莺花好。追思往昔年少。继日恁把酒听歌,量金买笑。别后暗负,光阴多少。” 姜述写得是行楷体,与正楷不同,字体飘逸,重则力透纸背,轻则一痕掠过,委实大家气势,自成一家。贾诩、刘晔、阚泽、杨大将皆是名士,晓得其中妙处,皆拍手称好。 姜述搁下毛笔,甄姜正好陪着杨芙进来,众人细看杨芙,生得九分颜色,身材妖娆,貌美如画,肌肤似雪,委实是位好女子。甄姜雍容华贵,艳丽无双,如同熟透的苹果;杨芙年纪正好,娇羞怯怯,恰似小果初上枝头。 杨芙好字如命,见了房中字幅,转盼连连,喜不挪睛,及见姜述所书行楷,沉浸笔意之中,手指模仿勾动,有些失魂落魄。杨芙大家气度,娇媚可人,又知书好字,姜述毫不心动是假,但家中已是妻妾成群,个个美丽如花,并未太放在心上。 杨大将本来以为杨芙如此人才,定然可以打动姜述。及到书房,见为姜述铺纸的郭旭颜色就不差于袁芙,研墨的郭昱年纪虽小,也是绝美少女。杨大将不知两女皆为姜述媵妻,见两位婢女便如此颜色,气质不俗,心中已觉无望。等及见了甄姜,心中更是没了底气,暗道杨芙虽美,未必能入姜述法眼。杨大将偷眼去看,见姜述神态自若,已知此行将无功而返。 杨芙即是袁芙,得了袁氏家令,虽知姜述是合族仇人,但不得不委曲求全,前来献媚求**。袁芙自幼酷爱书法,姜述书法扬名之后,不计重金求了数幅原迹,如今楷书已有七份功力,平常多闻姜述事迹,与寻常少女一般,对名满天下的姜述崇拜之极。若非近日杀袁令出来,姜袁两家势同水火,此次献女正合袁芙心意。然而此次奉令而来,其间夹杂两家恩怨,实非袁芙所愿,内心无奈之极。 袁芙见了满室墨宝便似遇到宝贝一般,及见姜述方才所书行楷,早将此次任务抛在脑后,恨不得将行楷所书印在脑中,回去详加琢磨。姜述见她这般模样,知她确是喜好书法,笑道:“旭儿,卷起这幅字,送给杨小姐。” 袁芙闻言大喜,上前接了字画,忽又想起此次任务,红着脸说道:“小女子自幼喜爱书法,楷书已经练了数年,今日有缘得见齐侯,请齐侯不吝指教。” 姜述望了袁芙一眼,淡然道:“你在此书写数字,我看看你的功力。” 袁芙上前写道:“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此词是姜述九岁时默写的词作精品,后被郑玄师徒挑选带走,辗转流转到张邈手中。袁术前年生日,张邈将此作为贺礼送给袁术。袁芙之父袁遗,为袁术从兄,原任山阳太守,后山阳被黄巾攻破,转任汝阴太守。袁术攻伐豫州,得袁遗助力最大,因此表袁遗为汝南太守。袁遗为袁家三房嫡子,袁术为二房嫡子,袁绍为二房庶子,但是过继给了大房,算是大房嫡子。袁遗在袁家身份尊贵,仅次于袁术,在汝南、汝阴声望甚高。袁术掌控豫州,多倚仗袁遗,知道袁芙爱好书法,因此转赠给了袁遗。 袁芙得了姜述真迹,爱不释手,整日临摹练习,写这首词最得楷书神髓。姜述见她所书确实下过苦功,书法之道首重悟性,以袁芙年纪能到这种程度,实属难得。姜述点头表示认可,道:“不错。平常如何练习?” 袁芙得了姜述认可,不由欣喜若狂,答道:“传闻齐侯当初练字,先练笔划。我练字时便依此法,每天先临募,揣摩心得,然后再书笔划百遍。” 姜述道:“练习书法,首在悟性。书法笔划即使再规范,若是缺少灵性,也是死物,虽然端正,但非上品。练习笔划只是基本功,基本功练成,忘掉临帖,自行揣摩成体,注入自家灵气,书法才能大成。” 袁芙默言静思一会,然后再提笔书写,聚精会神,一气呵成,再看所书之字,笔意果然顺畅,虽与姜述字体不合,却增加不少妩媚之气,显得灵性十足。袁芙心中欢喜异常,道:“齐侯指点得是,令我受益非浅。” 姜述谓杨大将道:“令爱于书法之道悟性甚佳,若是不弃,可居于府第外舍,我若得空闲,会让左右召令爱至此,指点一二。” 杨大将本谓无望,闻言如同久旱逢甘霖,不由大喜过望,与袁芙一同向前拜谢。姜述让典韦引其安排宿处,问阚泽道:“德润如何看待此事?” 阚泽曾为姜述亲随,在姜述面前甚是随意,道:“本已势不两立,如今上贡献媚,此事定非寻常,其后必有阴谋。” 姜述笑道:“德润谦谦君子,今有如此心机,可谓进步不小。” 贾诩赞道:“德润自从到任,辖下百姓乐业,政绩考核皆属前列,确是治世能臣。” 十六亲随皆历史名人,无论文武,到任后名声皆佳,大获赞誉,阚泽为其中佼佼者。姜述道:“德润是文臣,征伐之事未召共议。我欲攻伐袁术,德润有何建议?” 河南西南便是南阳,东南是豫州地界,阚泽身为河南尹,闻知袁术交恶姜述,又见姜述下达杀袁令,便猜测朝廷有攻伐袁术之意,平常也做过推算,答道:“袁术兵力甚众,比袁绍势力要强不少,其手下多为袁家门生故吏,又有族人鼎力相助,凝聚心很强。南阳、汝南为袁氏根基,无论军政从上至下皆为心腹之人,若是强攻南阳、汝南,损伤必众。其新下豫州未久,人心未附,若从东方攻入,夺取豫州东部诸郡,斩其羽翼,围其核心。汝南、南阳如围棋之活眼,只须用计下其一城,破其一眼,剩下孤城独木难支,为主公所破。” 众人点头称是,阚泽所述与姜述战略暗合,姜述道:“东部诸郡好下,即使颖川这般大郡,也费不了太多气力,唯有汝南、南阳为袁家根基,守兵众多,又多钱粮,若其收缩固守,甚是难克。” 阚泽道:“汝南以袁遗为主,袁遗为袁家三房嫡子,原与袁绍甚好,与袁术颇为不合。袁家情形危急,袁遗为家族大计,不得不奉袁术号令,其盘踞汝南、汝阴之地,势力甚大,又有名望,若能劝降,如斩袁术一臂,豫州全境可下。袁术失了豫州,独守南阳难有作为,迟早为主公所灭。” 姜述皱眉道:“前番已下杀袁令,袁遗为袁家近支,如何能赦免其人?与袁家仇恨已深,若不斩草除根,恐有后患。” 阚泽道:“袁术派人劫夺夫人,原本罪该万死,然而袁家族人成千上万,大多数无建言之权,远支又多贫穷之人。因袁术所为而迁怒合族之人,多少有些牵强附会。不若以赦罪以诱,若其改姓投靠朝廷者,可免罪。袁家族人若是分化,其核心力量减弱,于我攻伐袁术有益无害。” 贾诩鼓掌道:“攻伐汝南、南阳,袁家合族因为性命攸关,必会拼力死守,实是难解之事。分化袁家族人,减弱袁术核心势力,却是妙策。” 姜述细思片刻,想起当初暴怒之下,所下杀袁令确实有些过分,毕竟袁氏与异族不同,阚泽所言办法不错。贾诩、刘晔、阚泽皆是智者,讨论一会,方案大纲逐渐明晰。 众人刚商议出个头绪,东海公主又来求见,姜述被万年公主这个嫡亲姑姑缠得头痛,可想到她手中那千万金,却又不得不见。东海公主进了书房,当着郭氏姐妹之面,媚笑道:“你名声**,却胆小得很,那天话还未说完,你便逃了。” 姜述不免有些尴尬,苦笑道:“近日事务繁忙,待会还要去见骠骑将军,有话请讲。” 东海公主道:“此话机密,不好当着外人说。” 姜述让郭氏姐妹先出房,道:“有话快讲,我委实很忙。” 东海公主笑道:“藏宝未在京城,却在河间,我又不想让夫君知晓,想让你派心腹护送我去起出。” 第206章 老将出马 姜述道:“河间距离京城不远,又是内郡,我让许褚统领亲卫与你同去。(..)何时起行?” 东海公主道:“既生此心,自是宜速不宜迟,明日一早出发。” 姜述唤进许褚,道:“有一批重宝在河间,明日你护送东海公主一同过去,宝物贵重,途中小心。持我手令,让河间太守邴原准备民夫马车,起出宝物迅速押运回京。” 许褚喏了一声,出去准备去了,室内只余两人。东海公主笑道:“那处硬得很。” 姜述尴尬之余不知如何应付,只见东海公主娇躯一扭,径直出门,道:“送上门不要,莫要后悔。” 姜述目送东海公主出房,见她娇躯火爆,身材曼妙,****确实无敌,痴痴想了一会,典韦进房道:“主公,何时去骠骑将军府?” 姜述回过神来,道:“现在就去。” 前番军事改制,姜述与贾诩等合谋,将何苗推到骠骑将军之位,使黄忠统领其军,将何氏嫡系将领分别调至各军,虽然职级有升无降,但是军权尽落于姜述心腹手中。何苗去寻何后理论,被何后强行压住。姜述后来重组骠骑将军部兵,编制五万,何苗这才消了心中怨气,却不知除了嫡系三千亲兵,其余将领皆是姜述亲信,不是姜家族人便是黄巾将领,名义虽归骠骑将军府,关键时刻断然不会为何苗所用。 何苗并非蠢物,组建部兵以后巡视完毕,知晓大权已是旁落,但是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姜述又不是不用何家,只是多出任清贵之职,思来想去,心道还是安享富贵为好,回京后便托病不出。 姜述来到何府求见,何苗心头即使不悦,却不敢无礼,连忙出门迎入。姜述至客厅坐下,道:“此次过来,有些机密话与将军说。” 何苗挥手让左右出去。姜述道:“从辈份来讲,您属长辈,太皇太后是我岳母,我该称您一声舅舅。我等合力除去董卓,夺回洛阳,正是志同道和。前番军队改制,非针对将军一人,而是革除部将拥兵自重之祸。目前,我将军队分为小军制,骑兵五千为一军,步军千为一军,马步合兵六千为一军,水军三千为一军。平时各将无相互统辖之权,各自驻于防区,战时委任将帅统领众军,休战时恢复常规。如此体制,实是防备部将拥兵自重,以免久后扰乱朝纲。” 何苗闻言心中倍觉舒服,道:“军权被夺,确实有些恼意,听齐侯这么一说,确实有理。” 姜述道:“将军目前最大的仇人是谁?” 何进听到此话,怒火涌上,恨道:“袁家未灭,刘协未死,大仇未报。” 姜述道:“此次前来,一是向将军说明军制整改的目的意义,二是商议征讨袁术之事。” 何苗大喜,道:“若征袁术,我求为先锋。” 姜述问道:“府上可有地图?” 何苗请姜述来到书房,打开地图,打发下人出去。姜述指着地图,道:“我让太史慈为帅,马超、公孙瓒为副将,纪灵为向导,五万骑兵从琅琊启行,先行突袭鲁郡,再取沛国北部诸县,打开通道;而后兵分三路,分取谯郡、陈国、梁国。继而集兵攻打汝阴,隔断沛国主力与汝南军,逼降其军。关羽部五万精兵屯于陈留,同时西下攻打颖川。不出意外,数月以后袁术只余汝南、南阳两郡,为了打开通道,必会猛烈反扑颖川。关羽五万兵马分驻各城,应对十余万兵马反扑,非常吃力。想让将军统领河南四路步卒驻守父城,以三万余步卒应对南阳重兵猛攻,十分凶险。未知将军意下如何?” 何苗道:“南阳兵力如何?” 姜述道:“袁术嫡系部队七万余。” 何苗道:“挡住南阳军不难,若汝南军同来夹击,甚难抵挡。” 姜述道:“届时云长三万兵马驻守定陵、舞阳一线,阻击汝南军,一万兵马驻守襄城策应。” 何苗皱眉道:“此次征战兵马是否有些单薄?我与云长防守虽然吃力,但是只守不攻,应能抵挡得住。南路五万兵马分兵防守诸郡,又要应对沛国、汝南两路大军,万一有失,局面将会十分被动。” 姜述笑道:“青州军三万步卒,到时也到豫州协防。刀锋营全军从弘农小路进入南阳,策应各军。” 何苗闻听刀锋营出动,顿时放下心来,道:“刀锋营可抵十万大军,此军出动,袁术必败。如今刘岱、陶谦地盘狭小,兵马不多,何不借此机会一并拿下?” 姜述苦笑一声,道:“朝廷目前钱粮不足,此次出兵灭掉袁术,粮草还是从青州百姓手中所借。若与刘岱、陶谦交战,灭之如翻掌之易,此举如斩长安一臂,其必然不会袖手旁观,若是全面开战,于恢复民生影响太大。春粮下来,再议平定刘岱、陶谦之事。” 何苗原本兵权旁落,垂头丧气,心神俱沮,如今闻听征袁,顿时有了精神,在旁提出不少建议。所谓老将知兵,何苗在史上属于悲剧人物,但其领兵与黄巾数十场恶战,又领兵与董卓部下征战,经验丰富,眼光比年轻将领狠辣许多。 姜述回府,甄姜来报:“汝南传来消息,袁遗之女袁芙近日失踪,杨芙十有**便是袁芙。” 姜述心道袁遗虽是袁家人,名望不低,向来也未招惹自己,若能举地而降,未必不能利用。正好郭嘉前来汇报兵马调动事宜,姜述与郭嘉言及袁芙一事。郭嘉笑道:“袁家诸子,唯袁遗有君子之风,不类官员却似文人墨客。袁遗无子,唯有一女,主公若将此女收入房中,豫州不战而下也。” 两人正在讨论此事,典韦来报:“夏侯夫人、子扬大人迎接长安使者入府,现在客厅等候。” 郭嘉参与机密,大约知晓前后过程,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如今时局,妙才能够派人前来送亲,可谓用心良苦。曹家、夏侯家不少子弟随同,主公虽说派了精兵,还是被人埋伏,险些中招。入城以后更要加强护卫,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袁家穷途末路,倘若穷凶极恶,派人前来行刺,万一有个闪失,定然会引发纷争。与长安相争倒是不怕,但会影响我朝战略规划。” 再说夏侯渊兵败,曹纯引百余残兵败将间小路逃脱,回到长安,向曹操哭诉。曹操细问战况,叹道:“齐侯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张文远得到重用,又岂是易与之辈?又有关羽、程远志两军相助……”说到此处,曹操问道:“可在战场上见过姜述?” 曹纯回忆一会,道:“此战从夜袭开始,至天亮时我军大败,两军攻伐之时,敌军并未打出齐侯将旗。不过我从一线崖退走以前,曾被惊马拖到远处,曾经登高远望,见营内敌军簇拥三位未着兵将军服者,中间是一位青年,另外两人年纪甚大,身着道袍。撤退途中,曾听部下将校说见过典韦、许褚,齐侯很可能亲至战场。” 曹操沉思一会,道:“身着道袍之人,想必是于吉、左慈,两道名声响亮,在道家身份十分尊崇,既然现身战场,另外一人应是姜述无疑。以当时形势分析,你等是被一步步诱入计中,莫说妙才,即便是我现场指挥作战,也必大败无疑。” 曹操温言安抚曹纯等将校,又派人打探夏侯渊消息,数日之后有败卒逃回,说夏侯渊被敌军俘虏。曹操不悲反喜,道:“妙才与姜述有旧,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后来夏侯娟求见曹操,言欲去洛阳求见姜述之事,曹操知道夏侯家以此女容貌最为秀丽,心中动了一个念头,指点夏侯娟数语。夏侯娟与姜述婚约成功,夏侯渊得以安全回归,与曹操当初指点不无关系。 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并非朋友而是敌人。自曹操辅佐刘协在长安立朝,便派人详细打探姜述消息,作息习惯、喜好厌恶、大小诸事了解得十分详尽。夏侯娟得到曹操指点,与姜述见面之时,言行举止皆合姜述喜好,因此入了姜述法眼,从而顺利达成婚约。 夏侯渊回到长安,曹操不仅未加怪罪,反而温言抚慰,又召集众将分析此战得失,让夏侯渊部下逃归将校详述前后过程,为夏侯渊辩白此战非战之罪,乃实力差距使然。又让夏侯渊以所部将校为班底,另行招募羌兵一万,重新组建部属。 夏侯渊重新建军,准备物资,训练兵将,诸事繁琐,忧闷的心情反而好转。此日突闻姜述大婚日期,心想诸女皆有家族出面迎送,夏侯娟在洛阳孤独一人,大婚之日若是冷冷清清,同嫁诸女比较之下,定会大失脸面,日后在姜家怕是难以抬起头来。 第207章 夏侯送亲 夏侯渊遂去求见曹操,说明此事缘由,曹操默然沉思,良久方道:“与姜述结亲也是预备一条退路,然而两帝分立,不好公然派人迎娶婚嫁。前日袁术使人送来一封书信,求我协调姜袁两家关系。明日我向陛下禀报,派遣使者赴洛阳求见姜述,以尚儿、衡儿为使,至洛阳招呼嫁女之事。” 夏侯渊大喜,谢了曹操回府,召从子夏侯尚、长子夏侯衡等子侄商议。夏侯家儿多女少,夏侯娟虽是义女,但是聪明伶俐,最得夏侯家主母欢心,与诸子交情皆好。夏侯尚、夏侯衡、夏侯霸、夏侯威兄弟皆为夏侯娟之兄,老四夏侯惠、老五夏侯和年纪略小,俱文武双修,尚未出仕。诸子闻知夏侯娟婚嫁,兄弟姐妹情重,又听说洛阳繁华热闹,争着要随同出使。 次日,曹操行了公文,到刘协处盖上玺章,亲赴夏侯渊府上,赠送一车财物为嫁妆。夏侯渊送走曹操,表面不言,内心深为感激,在家好好准备一番,计划让诸子皆赴洛阳,以壮夏侯娟之势。 曹操一支乃从夏侯家过继,曹家与夏侯家虽不同姓,实属一家,夏侯淳自不消说,曹氏诸将曹仁、曹洪、曹纯、曹休等,皆派人送来贺礼。年轻人喜欢热闹,洛阳又是天下繁华之地,数家子侄听闻出使之事,皆心生向往,便去求了曹操手令,随同夏侯衡等人一同赶赴洛阳。 曹操遣使东赴洛阳,消息很快传到袁术处。袁术不由大喜,认为曹操既然出面调和,姜述若不同意,两人必然交恶,若是因此引起战端,天下人注意力则会分散,于袁家大大有利。袁胤不以为然,道:“长安数次想要兴兵,皆无终而止者,为姜述手下兵多将广,境内钱粮富足,长安实力不足之故也。许攸奉命征伐汉中,足可佐证长安兼并弱小,以增加自身实力之战略。两朝因为太子辩之死,仇恨不共戴天,因为种种原因,双方皆心有忌惮,因此数年未动刀兵。曹孟德派使调解,此行必然无果,双方首脑皆心知肚明,曹孟德精明异常,如何能做无谓之功?此事背后定然还有其它原因,不过以袁姜两家之事为借口而已。”袁术闻言方悟。 时隔一日,使者名单送到袁术手中,袁术看着名单眉头紧皱,召袁胤入府商议。袁胤道:“风闻夏侯渊之女与姜述有婚约,又闻姜述大婚日期已经确定,此时长安所派正使夏侯尚为夏侯渊养子,副使夏侯衡为夏侯渊长子,此行非调解两家矛盾,实是赴长安送亲。” 袁术立身怒道:“袁家处境艰难,求助于孟德,未想到孟德这般行事!”说到这里,又颓然坐下,叹道:“曹家本是夏侯家过继,两家实是一族,夏侯渊既与姜述姻亲,定然已得孟德授意。如今两家联手,我们袁家四周皆敌,处境堪忧。” 袁胤沉思一会,道:“也并非没有应对之策,联姻既然不能破坏,还得想他计可行。夏侯尚、夏侯衡出使,随从除了夏侯霸兄弟,还有不少曹族宗亲子弟,若派兵在司隶境内偷袭,只需死伤一二,将这潭水搅混,我等才有机会。” 袁术默然闭目沉思,良久才开口说道:“纪灵刺杀姜述失败,姜述有怨必报,对敌人异常强硬,岂能无动于衷?先是袁家商行屡屡遭劫,出手者敬江、臧霸后来皆投姜述,如今想来姜述应是幕后黑手。后来发生汝南堡寨惨案,刘辟、龚都两名恶贼,出事以后皆在青州藏身,虽无证据说明此事与姜述有关,想必也是帮凶之一。成刚更惨,抓拿田丰儿不成,反遭闹市生剐之刑。姜述还不罢休,下达杀袁令致使袁家大批族人遇害,上下众人不得安宁。倘若此事不秘,不仅会引姜述大军来攻,即使曹操也不会放过我等,以我军此时实力,如何能够抵挡?此事还须慎重考虑,若无万全之策,此计断不可行。” 袁胤摇头道:“以侄儿之见,我等即使不兴风浪,也不敢保证姜述不兴刀兵。就是因为我军实力远逊,才不得不行险计,倘若侥幸得手,再以死间证明是姜述指示,或让两家大打出手。” 袁术还在期望杨大将美人计成功,考虑半天,犹豫不决。袁胤急道:“我等四周之地,北是姜述辖区,西是荆州刘表,南是扬州刘瑶,东是徐州陶谦、兖州刘岱。两刘因为灵帝之事,曾与我军征伐数年,彼此仇隙已生。陶谦、刘岱虽与姜述不合,但其实力太弱,不足引为臂助。一旦姜述兴兵南征,我军几无还手之力,安能错失如此良机?” 袁术叹道:“家族原来储养不少死士,洛阳灭门惨案损失大半,只有袁九等人因居外宅侥幸逃出。若是此次行事,只能动用这批杀手,倘若损失,袁家精英尽丧,日后再也难以恢复。” 洛阳齐侯府客厅,姜述拾步入室,夏侯尚等众一齐起身行礼。二十余人起身行礼,称呼各式各样,场面显得有些混乱。有称小叔父者,有称妹夫者,有你姐夫者,有称齐侯者,有称丞相者,还有称大将军者。 姜述少年在洛阳为官时,夏侯尚、夏侯霸皆随夏侯渊住在曹家,与曹真整日跟在姜述身后,如同小跟班一样。夏侯尚比姜述还大一岁,曹操养子曹真只比姜述大两个月,两人与姜述最熟,属于半师半友,又因姜述与曹操为友,自小对姜述十分敬重,按道理应该称为妹夫,但是习惯使然,出口问礼之时,开口依然称为小叔父。 夏侯渊五子称呼就分为三样,夏侯霸一时改不过口来,习惯使然称为小叔父,而夏侯衡身为嫡子,自小自视甚高,一向循规蹈矩,规规矩矩称呼妹夫。夏侯渊三子夏侯威、夏侯惠、夏侯和,最是畏惧长兄,见夏侯衡如此称呼,毕恭毕敬地称为妹夫或姐夫。 夏侯淳之子夏侯充、夏侯、夏侯素,曹仁三子曹泰、曹楷、曹范,曹纯长子曹演,曹洪长子曹馥等,原与姜述不识,为姜述名声震慑,或呼齐侯,或称丞相,或称大将军。 诸子皆在十三岁至二十岁之间,以曹真年纪最大,曹演年纪最小。曹真、夏侯尚、夏侯霸等人,与姜述相识时,彼时姜述虽为官身,年仅十余岁,此时姜述年已十,手握朝堂权柄,久居上位,气势凌人,诸子与其交谈,皆战栗不安,唯曹真、夏侯尚、夏侯霸浑若无事,谈笑自若。 姜述见诸子如此,只留曹真、夏侯尚、夏侯衡、夏侯霸四人留下,让刘晔、典韦护送诸子去驿馆安顿,又让文丑安排一队亲卫贴身保护。诸子出了侯府,不由长吁一口气,夏侯充道:“皆言齐侯仁爱,方才见面之时,却如坐针毡,比在丞相面前还要难受。” 诸子七嘴舌,皆言感觉雷同,曹泰道:“丞相只是文职,齐侯身兼军政重任,威势自然不同。” 不说诸子议论,再说厅内众人说起路途遇刺,曹真先开口道:“若非小叔父派人接应,此次即使逃过伏击,诸位弟兄难保没有损伤。往昔皆以为飞熊军为天下精锐,此次方知何为天下精兵。” 姜述笑道:“孟德此次有些大意,两家嫡系子弟一道前来,即使我是诸侯,也会动心,他人岂能没有想法?” 曹真以前最愿意粘在姜述身边,常以跟随姜述左右自傲,笑道:“齐侯信义之名传遍天下,不屑行此般小事。此事究竟是谁所为?” 姜述摇摇头道:“此事尚未查清,这批人来自五湖四海,口音各自不同,武艺很高,又习军阵,皆有突将之才,绝非寻常人物能为。能储养如此死士者,天下廖廖数人,刘瑶、刘岱、陶谦底蕴不足,刘表、刘焉胆略不足,嫌疑者只余南阳袁术、交州士家和长安刘协。” 曹真与夏侯兄弟闻言,不由瞠目结舌,夏侯霸道:“这事怎会牵扯陛下?” 姜述笑道:“你等现在踏上仕途未久,还不明白世上权力争斗最是血腥。长安局势看似稳定,实则暗流汹涌,西凉诸将无优秀领军人物,如同一般散沙,遇上孟德、刘协这等人物,久后会被分化兼并。近年刘协重用王允、杨彪,借此拉拢天下世家为己用,又扶持卢植、皇甫嵩、朱隽等老将,分化西凉旧将部下兵马,逐渐拢并当初征黄巾之兵。西凉诸将英勇有余,只有李肃有些智谋,玩弄阴谋诡计怎是对手?孟德先笼络一批将领,刘协又分化一批兵马,粮草诸物全都控制在文官手中,西凉诸将已经逐渐沦为别人手中的刀。刘协生于宫室,富有心计,绝非简单人物,如今年纪渐长,急欲掌控大权,与孟德冲突不可避免。若是派人捉了你等为人质,逼迫孟德就范,孟德为了诸将嫡子,是否会忍耐避让?” 四子听到这里,不由骇然失色,曹真行礼谢道:“多谢小叔父指点,我等自负有些才华,却没想到朝堂之上如此惊心动魄,若非方才这番点拨,我等还蒙在鼓中。” 第208章 搜捕刺客 姜述道:“此事非但孟德心中清楚,就是岳父等也皆心知肚明。不想告诉你等,想是存了尽量维持大局的念头,担心你等年少气盛,若是忍耐不住露出破绽,定会影响和谐局面。所谓当局者迷,如此局面拖延下去,朝堂之上君相矛盾积累越来越多,最终一旦爆发,就会是一场鱼死网破的搏杀。权力对于人的**之大,远非寻常人可以想象,父子、兄弟、夫妻、师生、朋友,所有一切情感在权力**面前,皆不堪一击。” 姜述说到这里,见曹真等人面色郑重,室内场面有些压抑,转个话题道:“当日伏击你等的黑衣人,个个身手了得,悍不畏死,又熟悉战阵,均可胜任校尉之职。其首领更是个厉害角色,裴元绍是著名勇将,却奈何不了他,反而被其击伤左臂。刀锋营乃天下精兵,竟然被其摆脱军阵合力之威,半数得以全身而退。根据裴元绍及其手下事后总结,黑衣人共三十七人,此役战死二十一人,无一活口。跟随首领冲出重围者,还有十六人,见事不可为,立即循入山林。究竟谁是主谋,即使捉到活口,口供也存在死间可能。据我分析,士家孤悬蛮荒之地,来回迢迢,若是处心积虑,策划此事时间来不及。刘协手中若是掌握这股力量,个个忠心耿耿,皆有勇有谋,早将其安插军中,安能舍得行此刺杀之事?此事十有**是袁术所为。” 曹真忽然开口道:“袁术被小叔父搞得狼狈不堪,正好寻不到由头,因此派人于路袭击,再嫁祸给别人,或用死间咬定是小叔父派遣,彼时义父与小叔父便会结下仇恨。” 姜述欣慰地点点头,道:“不错,若非我派人于路暗中保护,你等兄弟若是有个闪失,孟德即使知晓有人在后作梗,也会怪我保护不周,彼时刘协再火上浇油,发生战事在所难免。彼时我等刀兵相见,凶手便可借助机会混水摸鱼。” 袁九带领手下,手持强**,伏在附近密林里,看着微朦的天色里,正缓缓拔营前行的敌军。袁九此行十分倒霉,前期伏击夏侯尚、曹真等众,就在大功将成的关键时刻,刀锋营精兵却从外包围上来。袁九见势不妙,急令部下撤退,部下皆身经百战,武艺娴熟,但在刀锋营锐利的驽箭下,还是损失惨重。所幸伏击地点山林密集,袁九等众又熟悉地形,侥幸从尚未完全封住的包围圈冲出。 刀锋营校尉裴元绍与袁九对敌之时,伤了左臂,被送去洛阳养伤,临行时授权百人将邢道荣,指挥此次追击行动。邢道荣史上原是荆州将领,曾任郡尉之职,《三国演义》讲述此人有万夫莫挡之勇。邢道荣为黄猛徒弟,尽得师父所传,得到师弟卞喜,出任东莱牟平县尉,后来刀锋营在各军挑选兵将,邢道荣报名参加,经过各种考验,最终得授百人将之职。刀锋营兵将皆是各军精锐选拔,待遇与姜述亲卫相同,百人将虽然只管百人,待遇比校尉还高。 邢道荣自入刀锋营以来,表现十分出色,立下不少功劳,行事沉稳,裴元绍倚为得力臂助,因此受伤以后授其重任。邢道荣并不心急,先是确定袁九等人去向,继而拿出地图,研究山林要道,派出数路兵马封堵要害路口,逐渐往内积压。 天色大亮之时,刀锋营士兵已经完成合围,将袁九等人堵在一个面积很小的山丘上。邢道荣亲眼目睹袁九等人的厉害,担心部下损折,并未让部下分散搜索,而是结成小队,排列起行进军阵,慢慢往里压缩。 山林内路径狭窄,再往前行,已经不能行马,士兵们将马匹聚拢,开始下马步行。顷刻,蹄声顿时息了下来,各小队相互传讯的号令声不断响起。四百人分为四十个小队,从四个方向同时上前,越往上行,小队之间的间距变得欲小。 半山腰密林里,袁九正仔细打量渐渐靠上前的敌军,他十分惊讶这些士兵的战术素养,比袁术部下最为精锐的亲卫部队要高出许多,看着这一大群体形彪悍的战兵,经历无数险情的袁九心底不由发紧。 袁九十分冷静,回头望了一眼,手下仅存的十五名汉子此时面色发冷,眼神流露出绝望的神色。袁九暗叹一声,悄然打出一个手势,借着山木遮掩再往上边退去。 邢道荣并未参与搜山,此时高踞马上,抬头张望,士兵们已经搜到半山腰,阵形逐渐连接,再往上走二十余步,四十个小队将会围成一个圆形。 袁九一位手下开始重重喘息,动作变得有些变形,若非队友拉他一把,险些暴露身形。显然,死亡威胁给人的心理压力太大,袁九气得翘须瞪眼,但是知道此时不能发作,上前拍拍那人肩膀,轻声道:“二十四,稳住,只有沉稳应对,我等才有一线生机。” 二十四瘦瘦高高,脸色极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点点头道:“九哥,方才感觉有些眩晕,现在好多了,放心,我不会拖大家后腿。” 远方又传来阵阵马蹄声,二十四探头看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从远方驰来一股骑兵,人数不下数百,逐渐围拢在山下指挥的汉军将领身边,随即根据军令组合军阵上山。 邢道荣将指挥权交给一名面色冷毅的男子,统领一队兵马迅速上行。面色冷毅的男子就是高顺,听说裴元绍吃了大亏,放心不下,带领陷阵营赶了过来。 二十四偷看袁九两眼,见他在这种千钧一发的紧张形势下,仍是沉着冷静,对他十分钦佩,惧怕之心顿减。而袁九此时正转着念头,方才从众人表现来看,二十四若是落入敌军手中,十有**会投降。 袁九挥手让余人上行选择合适地方隐蔽,将二十四叫到一颗大树下,本想寻机除掉二十四,但相处日久,二十四又无过错,平常对他也是恭敬以待,袁九对敌辣手无情,但对共同患难的伙伴,一时间委实下不去手。 二十四不知危险临近,望着大树琢磨一会,忽然疾快地爬上树去,上面很快传来利刃入木的纯响,碎木、木屑纷纷掉落,树底下很快积下厚厚一层。袁九猜不透二十四神经兮兮地在做什么?只听二十四在树上轻声呼道:“在附近寻找一个凹洞,将碎木集中堆在那里。” 袁九一愣,心中疑惑不解,纵身跃上树去,见二十四正在大树粗枝上面挖洞,这才恍然大悟。随即跃下树来,双手飞快动作,寻找一个凹处,将枯枝败叶小心堆到旁边,脱下外衣,将树下碎木包起送到凹处。 再过片刻,二十四从树上跳下,观察四周并无异常,帮助袁九将碎木、木屑清理干净,又将枯枝烂草小心覆上,尽理消除人为痕迹。两人手脚麻利,不一会收拾停妥,袁九略想一会,让二十四先上树隐蔽。二十四爬上树去,看着在树杈中心沿两根主枝挖出的人形凹槽,对刚才想出的脱身妙计十分得意。 山顶怪石嶙峋,树木极少,袁九十四名手下担心暴露身形,皆隐在山林后边。袁九逐一打个招呼,说明如今窘状,说大家寻机突围,保得性命为上。众人皆知形势,早已将性命置之度外,皆点头应允,目送袁九几个纵落,身形消失在山林里,相视苦笑无语。 姜述行军打仗,最是重视士兵性命,刀锋营士兵皆是兵王,配置十分齐全,前面盾兵防护,后面弓驽手对准可能藏人的地点,进行火力侦查,行速很慢,但是极为稳妥。 袁九担心手下泄密,绕了一个小圈,这才借山林掩护,小心翼翼转回大树处。藏好身形不久,刀锋营士兵便逐渐接近,见此处平坡草木十分茂盛,其中有棵树冠极大的大树,担心有人藏于其中埋伏,弓驽连发。只见驽机声不断,顷刻间枝叶纷落,树冠顿时变得十分稀疏。众人瞅量一阵,估计藏不下人,为首几位小队长下令继续往上搜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刀锋营各小队已经搜近山顶,邢道荣此时赶了上来,突然下个口令,让驻军暂时停步,然后吹哨下令,数百人往山木密集处连发数轮**箭,只听惨呼数声,隐藏在山林中的杀手顿时伤亡过半。 杀手们本来还想伺机伤敌,此时见对方弓驽如此威力,被惊得魂飞魄散,仓皇之下搭箭还击。刀锋营早已防备,数支劲箭落在巨盾上,发出咚咚数声闷响。 杀手射箭之时,位置顿时暴露,邢道荣连续做出几个手令,传令手吹响尖锐的哨声,诸小队各自瞄准方位,进行覆盖性射击,一阵**机声响,劲箭飞蝗般往山林射去。 山林虽然茂盛,却无大树遮身,避无可避的杀手在覆盖式射击下,纷纷中箭,弓驽连击之下,十一人已经毙命,只余三位未暴露的杀手尚存。三人见对手弓驽厉害,判断山林内不敢久待,借着对手还未逼近之时,利用山林掩护,退到山顶巨石后面。 第209章 齐侯迎亲(一) 众军逐渐上前,在山林中陆续发现十余尸体,皆身中多支劲箭,虽然已经失去性命,鲜血还是不断涌出,甚或有些尸体身中数十箭,面目全非,让人惨不忍睹。&#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从来就是战场上的铁律。刀锋营士兵早已习惯杀戮与鲜血,并未有何异样,分出两个小队打扫战场,搜查杀手遗物,其余士兵继续向前压上。 数百全幅武装的精兵对付三名身着便衣的杀手,利用军阵之力,各兵种相互配合,并未有何损伤,便将三人包围起来。若非邢道荣想留活口,只须一轮弓驽,三人就会毙命。三位杀手此时背靠背,惊惧地望着四周冷冰冰的盾阵,拿着武器的右手微微颤抖。要想突围已经万不可能,三人知道已入绝境,俱面色苍白,沉默以对。 邢道荣见三人俱有死志,喝道:“袁家做尽恶事,以至天下扰乱,百姓因此死伤无数,你等皆非庸俗之辈,为何助纣为虐?!为何至今尚执迷不悟?!” 就在此时,山下忽然传来尖锐的警哨声,邢道荣面色一变,见三人仍然没有投降打算,迅速打出一个手令。只见弓驽声起,数百锐箭齐射,顿时将三人射成刺猬。 方才接替邢道荣指挥者便是刀锋营主将高顺,因为此地将到南阳边境,邢道荣搜山之时,高顺仔细观察附近地形,寻找适合处,分派四百精兵,埋伏在侧翼密林,防备有人前来接应。 袁胤统领三千骑兵,身着荆州军衣甲,按照提前约定,正沿着山间官道向这边赶来。刚转过弯,还未发现有何不对,早进入伏兵射程之内,只见**机强弓一起发射,立时人跌马翻。 刀锋营部下皆精通弓驽,所配强驽射程奇远,威力奇大,连续七轮驽箭,就将四五百袁军前锋射个七零落,溃不成军。袁胤见事不妙,不知伏兵多少,急急往后撤退,又被高顺统领以逸待劳的精骑追杀一阵。 姜述此时占据幽、并、凉三州,俱是产马之地,刀锋营配置均是上等好马,养精蓄锐之下,很快追上敌兵,又是大杀一阵,落于后面的敌军士兵,不少见机者弃马卸甲,窜入两侧丛林逃命。 邢道荣方才听到山下警哨,知道敌军来袭,担心高顺兵寡吃亏,射杀三位杀手后,匆匆引领部下下山。袁九见敌军渐远,悄声对二十四说道:“以方才情况判断,我等一行怕是只剩下你我两人,山下厮杀之声,应是主公引兵接应。万一被擒,倘若承认刺杀长安使者,定然难逃一死。只说是被强征入伍的壮丁,趁交战之时逃出,则会保全性命。” 高顺统兵只追出三十里,一直到了南阳边境方止,俘杀敌兵无数。袁胤三千精锐骑兵,得逃性命者不足一千。是役刀锋营四十多人受伤,但是无一重伤,战果骄人,再次向世人显示强军的力量。刀锋营剿灭杀手,缴获上千匹战马,大获全胜,全军此时欢声雷动。 欢呼过后,高顺担心还有漏网杀手,刀锋营再次搜山,陆续俘虏上百名袁军,三日以后确定山上再无敌军,高顺方才押解俘虏返回洛阳。 婚事牵扯多家,都在紧张准备,忙忙碌碌之中,姜述大婚吉期到了。同时迎娶二十余位妻子,自古以来实属罕事,诸妻全部得了诰命,迎娶仪式与娶妾大不一样。姜述以前迎娶甄姜、张宁、貂婵十分简单,如同寻常人家一般,走个过场,从外面迎进门来,摆上数桌宴席即可。如今身居高位,众人瞩目,诸事皆不能失了礼数。诸葛玄身为太常,类似后世的礼部尚书,带着礼官大夫、掌故、太史、太乐、太祝、太宰、太卜等属官,整日研究琢磨,最后制定出一套方案。 需要迎娶的二十一位妻子,田丰儿、杜一娘、吴苋、甘怡、董白、卞玉儿、姜穗儿七女居于姜府,夏侯娟从驿馆迎娶,冯香儿家住南城,乔玄、马腾、孙坚府第在北城,蔡邑、孔融、郑玄、糜竺、伏完、步骘住在西城,甄家京城府弟居于东城。迎娶路线很复杂,几乎围着京城转了一个圈。 姜述天色乌黑时便打扮一新,出了侯府迎亲。洛阳百姓最好热闹,早早在姜府门前等候,一见姜述出门,吆喝道:“新郎官出门!”瞬间呼声四起,众人议论纷纷。 姜述在门前拜了门神,又回正院拜了祖宗。然后去外院去迎娶田丰儿、吴苋、甘怡、董白、杜一娘、卞玉儿。化名董儒的李儒早在门口候着,与华雄、马玩、李堪等簇拥董白上了花轿,再去后面别院居住的田希夫妇处迎出田丰儿,然后再到甘宁、吴懿、卞广、杜氏四处别院迎出甘怡、吴苋、卞玉儿、杜一娘。 众人见姜述出门跨上马,后边一连跟出二十一顶花轿,六顶花轿已是坐上了人,有明白人看着轿子徽识,道:“前边轿子是临淄田家女,后面这顶是董太后的族孙女董氏,第三顶是兖州杜家女,第四顶是青州卞家女,再后面是徐州甘家女,最后那顶应是陈留吴家女。” 有人恍然大悟,道:“田家女就是齐侯冲冠一怒为红颜,公布杀袁令的那位?” 明白人道:“不错。田家女是齐侯的姑表妹妹,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有人问道:“怎么从自家府第迎出门外?” 明白人道:“齐侯府分为外院、内院,诸女家在外地者都安置在外院,先迎娶出来,一同去迎娶其余夫人。” 有人又问道:“这董家女家住何处?” 明白人道:“董家女原是董太后身边的侍女,后来认了义孙女,指婚给齐侯,是个极有福气的。” 旁边一位妇人,插话道:“皇家身边的人果然不一样,能待在齐侯身边侍候就是天大的福分,这位夫人原本身份卑微,如今却成为齐侯的妻子,真是让人羡慕得很。” 有识得妇人的起哄道:“郑家娘子莫非生了春心不成?可惜年岁不饶人,年轻二十岁说不定也能收入齐侯府中。” 郑家娘子啐道:“胡说道,今个儿是齐侯的好日子,倒拿老娘寻开心,小心我跟你家娘子说说你那些丑事儿。” 那人忙告饶道:“郑家娘子饶命,是我嘴贱,跟您道个歉。”说完转移话题道:“那甘家女是何来历?” 明白人见周边人都望着他,道:“大伙儿知道东莱水军吧。” 周边人七嘴舌答道:“知道。” 明白人道:“东莱水军有员大将,姓甘名宁字兴霸,就是甘家家主,这甘家女是甘家最美的姑娘。我上次去齐侯送菜,见过甘家女和吴家女一面,啧啧,都是仙女般的相貌,美得能让人迷了心魄。” 有人起哄道:“齐家郎,莫非心里有何念头不成?” 齐家郎正色道:“齐侯就是我等衣食父母,夫人就是我等主母,怎敢有如此亵渎念头?” 众人闻言,一齐指责方才说话那人,那人知晓说错了话,将头一缩,混在人群中溜了。正在这时,大家见迎亲队伍停了下来,正是姜述到了姜战府弟门前,进去迎娶姜穗儿。 姜战领着近支族人簇拥着姜穗儿出来,头上盖着绵巾,看不清样貌,但是身材火爆,想必也是个美人儿。有人问道:“齐家郎,这府第是谁的宅子?” 齐家郎似是无所不知,道:“这是太仆卿姜战姜大人的府第,姜大人是齐侯叔爷,一向十分低调,因此大伙儿知道得不多。” 旁边人奇道:“齐侯迎亲怎去自家族人府人迎娶?莫非……” 齐家郎不等此人说完,道:“那有你想的这般龌龊,这位夫人原本是齐侯身边的贴身婢女,自小陪在齐侯身边,被齐侯收在房中,向宫里求了诰命,是媵妻身份。出嫁以前,这位夫人拜了姜大人为义祖父。” 说话间迎亲队伍直往南行,过了三个路口拐往东边,到了一处宅子停下,冯府上下人等簇拥着新娘出来。有人嚷嚷道:“这是冯玉儿的家,她可是洛阳城有名的美人。” 齐家郎望了此人一眼,不屑地摇了摇头,并不答话,跟着迎亲队伍转向东城。行至驿馆处,却见二十余位青年簇拥一位女子出来,众人看不明白,问道:“此女是何人?如何从驿馆接了出来?” 齐家郎见众人都望过来,笑道:“这是长安夏侯渊将军义女,得了太皇太后旨意,也是齐侯平妻。” 大伙更是奇怪,道:“长安不是叛逆吗?太皇太后怎么允许齐侯迎娶叛逆之女?” 齐家郎道:“朝廷恢复诸州,不能只靠打打杀杀,大家皆是汉人,不能同室操戈才对。齐侯英明神勇,其中必有道理,或行兵家谋伐之道,只是我等小民猜测不透而已。” 第210章 齐侯迎亲(二) 众人说笑之间,走了一刻钟,鼓乐声中,姜述又从一家府第迎了一位女子出来,众人见此府甚是气派,有人问道:“齐家郎,这是那位高官府第?是那位夫人?” 齐家郎环视周围诸人,见众人皆不知,甚为自得,道:“此府却非高官之府,是巨商甄家在京城的宅子。(..)” 有人问道:“传说姜府二夫人便是甄家女,莫非还未过门不成?” 未等齐家郎答话,姜述迎了一位新娘出来,身材娇小,身材也甚是单薄,众人一齐望向齐家郎,齐家郎道:“这位是甄家幼女,就是侯府二夫人亲妹,年纪尚小,却是平妻,齐侯平常事务繁忙,不想为此耽误时间,将此女迎进门中,待长大后再合房。” 众人见齐家郎无所不知,不自觉地都随在他身后,前方是迎亲队伍,后边以齐家郎为中心,浩浩荡荡聚了不少人。众人随着转向北城,到了一处府第,黑暗中瞧不清府匾,问道:“齐家郎,这是谁家府第?” 齐家郎道:“这是前太尉乔玄乔公府第,乔家两女皆是齐侯媵妻,却并非乔大人之女,而是族人之女。听人说,两女皆有国色,称为江东二乔,是江东最出名的美人。” 从乔府北行一个路口,便到了前将军府,马腾、韩遂等一郡凉州系文武送马云鹭出门。马腾等人进京时间不长,众人皆不知,有人问道:“齐家郎,这是谁家府第?” 齐家郎指着前方,笑道:“前面那位面黑短须者是前将军马腾,左边文士打扮者是左将军韩遂,两人皆是凉州的顶天人物,以前曾被先帝封为征西将军、镇西将军,举地献给朝廷,因此皆封侯爵。这位夫人是前将军嫡女,听说一身武艺不让男子。” 往前过了一趟街,到了讨逆将军府,孙坚、公孙瓒、程普等一齐送孙尚香出来。孙尚香上了花轿,与众不同的是她的花轿前后跟着数十位女卫,在迎亲队伍里特别显眼。 齐家郎不待众人来问,道:“这位夫人是讨逆将军孙坚之女,虽非嫡出,但孙家两位夫人是姐妹,这位夫人是小夫人所生。两位夫人共生五子,只有一位女儿,平常**得厉害,武艺也高,担任女尉一职,平常负责姜府内宅安全。” 众人随着队伍往西一个街口,往南一拐,又进了一家,郑玄带领国学一帮人送祝融公主出来。方才见到孙尚香带着女卫,大家感觉十分神奇,这次祝融公主身边也有女卫,衣着虽与前面女卫一般,但相貌与中原人不同。有人道:“这位夫人莫非是夷姬所出?” 齐家郎嗤之以鼻,道:“这位大人是国学教育长郑玄先生,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弟子众多,在外出任二千石以上高官者便有五人。这位夫人却非郑先生所出,而是南蛮公主,拜郑先生为义父,所以此次婚事由郑先生一手操办。” 还未说完,迎亲队伍又停了下来,却是到了蔡邑府,蔡邑与诸位弟子拥着蔡琰出来。蔡邑在洛阳大大有名,蔡琰也有小才女之名,不少人认识父女两人。齐家郎见有人说出来历,默不作声,随着人群往前,到了孔融府上。 孔融举世闻名,但是久在北海任职,洛阳人多不认识,众人又问:“齐家郎,这位先生又是何人?” 齐家郎道:“这位先生可是大大有名,三字经所言‘融四岁,能让梨’,说的便是这位先生。久任北海太守,世人多称为孔北海而不名,现任当朝太宰。此两女也非孔先生所出,原是齐侯书房两位侍女,是姐妹两人,出身大家,学问好得很。” 有人问道:“既然出身大家,为何要当侍女?” 不待齐家郎答话,有人笑道:“天下女子想伺候齐侯的胜不可数,此话问得幼稚,齐家郎不要理他。” 众人哄笑一会,队伍又停了下来,到了伏完府第,伏完与数位好友送伏寿出门。伏完行事低调,大伙儿多不知道此人。齐家郎说完伏完身份,曝出猛料道:“说起这位夫人,身份却与众不同,若是到了长安,便是皇后身份。” 众人皆大吃一惊,有人道:“齐家郎,不可胡说,齐侯虽然仁慈,但若此话传到他耳中,定然不舒服得很,如果怪罪下来,那可不得了。” 齐家郎哼了一声,道:“这位夫人原与长安朝廷伪帝刘协有婚约,伏家听说刘协所行恶事,便悔了婚事,后来许给齐侯。此事千真万确,并非胡说道。” 此人听说这等新鲜事儿,不由七嘴舌,纷纷打听,齐家郎消息果然灵通,虽然有些事情知之不详,有些言语也是估计揣测,但与事实基本相符。 迎亲队伍又停了下来,齐家郎看了看这处宅子位置,道:“这是东海太守步大人府第,这位夫人是步大人亲妹,却是了不得的人物,虽是女子,却掌管丞相府情报司。” 前边孙尚香、祝融公主统领女卫,这位夫人掌管情报司,众人听着新鲜,纷纷出言打听情况。此时天色微亮,迎亲队伍脚程快了起来,到了一处宅子,迎了最后一位夫人出来。有心人道:“正好二十一顶轿子,夫人迎齐了。齐家郎,这位夫人什么来历?” 齐家郎道:“你们听说过银行吗?” 众人齐声称是,齐家郎道:“送亲的那位大人,是银行司主事糜竺糜大人,糜家嫡长子。这位夫人是糜大人之妹,比起前面几位夫人,更是了不得。” 众人问道:“这是何故?” 齐家郎道:“大家知道银行前身是什么?” 众人答道:“大汉钱庄。” 齐家郎又问道:“大汉钱庄主事大家知道是谁?” 众人回答不出。齐家郎笑道:“大汉钱庄主事正是这位夫人,若是银行开业,十有**是这位夫人主事。” 众人骇然大惊,均露出不信之色,齐家郎摇摇头,不屑地笑笑,再不言语。有人观察出一个现象,道:“齐家郎,为何没有嫁妆?” 齐家郎此事也不知情,但他很有头脑,思忖一下,答道:“若是娶一位夫人,嫁妆多大家赞声好,是为了面子。齐侯何等样人?怎能为了虚名而费这些周折?姜家家大业大,又不缺这些嫁妆?再则说回来,这些夫人家境条件不一,都摆出嫁妆,有些夫人脸上好看,有些夫人脸上不好看,齐侯如何能办这等蠢事?” 先不说姜述娶亲,这齐家郎名唤齐隶,字济文,其父齐悦原是大将军府少吏,何进亡时死于战乱。齐隶通经书,好武艺,其父清廉,没有留下多少家产,因此家境败落,以贩菜为生,赚钱供养寡母,不以从业为贱。齐隶博学好记,有过目不忘之能;又善记路,路途只需走一遍,往来再不迷路;心思灵巧有智,能分辩市井传言真假。 齐隶这次大大出了风头,看完热闹,回家时得意洋洋,见家中粮钱将尽,长叹一声,拿起扁担绳索,要出城贩菜。还未出门,闯进数人,以弓驽逼住齐隶。为首一人年约三十余,眼神锐利,道:“有事与你谈。” 齐隶打量数人一眼,知非其敌,道:“请至厢房,且勿惊动老母。” 数人押着齐隶进入厢房,为首一人道:“我乃长安差人,叫岳石,今日观察你信息灵通,有桩大买与你谈谈。” 齐隶声色不动,道:“我贫困之极,平常以贩菜为生,就是想做生意也无本钱。” 岳石道:“不需动用本钱,只需你密切注意齐侯府动向,打探其家中情报,每月付你十金。” 齐隶想了一会,道:“需先付一月银钱。” 岳石打了一个手势,左右拿出一个钱袋,扔在齐隶面前,又掏出一半玉牌,递给齐隶道:“此为十金,每隔五日便会有人前来联络。此人手持另一半玉牌,若是相合,便是自己人,你将消息传与此人即可。若是告密,你与老母性命难保。” 说完,岳石带人出门。齐隶藏好钱袋,想了一会,出门转了一圈,见无人窥视,回去取了钱袋,揣在怀中,进屋背着老母,径奔齐侯府而去。 姜府正在操办喜事,门前人来人往。齐隶到了府门左右,寻找一处地方让老母坐下,上前对一名守卫道:“齐侯今日大婚,定然没空见我。但有机密大事禀报,烦请通报管事之人。” 许褚带领部下去了河间,亲卫皆是典韦统领,守卫打量齐隶一眼,道:“何事?” 齐隶小声说道:“长安密探一事。” 守卫闻言不敢怠慢,招呼同伴一声,径往府中而去。典韦闻言出来,问了齐隶数句,让齐隶入府。齐隶指着老母,道:“担心母亲安危,背母一起出来,我若随你进府,担心有人加害母亲。” 第211章 齐侯迎亲(三) 典韦打量齐隶一眼,道:“你背母亲一起进来。&#” 齐隶背着老母随同典韦进府,被安置在一处别院,只见门外来来往往,皆是前来道贺之人。来人大都穿金戴银,无一不是达官贵人,齐隶长叹一声,自语道:“皆言世有伯乐,何人能识我之才?” 齐母今日见齐隶举止有异,闻他自语,道:“隶儿,你父生前教导你,不要羡慕荣华富贵,知足而常乐,如何心生怨言?” 齐隶事母至孝,来到老母近前,道:“儿知错了,只是自觉身负才华,整日为了生计劳碌,才学不能施展,而有不平之意。” 齐母摇头道:“你自小在京城居住,多少权贵一朝族灭?做人不须追求荣华富贵,只须平安便好。” 忽然有人推门而入,齐隶抬眼看时,一时间目瞪口呆,护在老母面前,道:“你等贼子,如何敢入齐侯府上生事?” 来人正是岳石,面不改色,反而笑道:“如此困境,不为金钱所动,却来给齐侯报信,已经入了齐侯法眼。我并非长安探子,而是情报司校尉岳石,今日你的言行,引起齐侯注意,让我安排人试探一下。齐侯今日大婚,没有时间见你,让我引你和母亲在别院安顿。正好今日婚宴,若你母亲不嫌吵闹,可随我去内府饮宴,若是不愿,可先去别院安顿。” 齐隶闻得实情,不由欣喜若狂,但是并未失态,近前问老母道:“母亲之意如何?” 齐母道:“母亲清心寡欲,不喜热闹,还是先寻地方安顿。” 齐隶随同岳石将老母安顿好,递上钱袋与玉牌,道:“这些还你。” 齐隶取出玉牌,道:“这钱是齐侯送你的安家费用,你随我去前厅饮宴,待会带些饮食回来奉养母亲。” 齐隶先去讨了热水,叮嘱母亲数句,跟随岳石来到前院。前院摆了上百桌流水席,仆役、仆妇来往穿梭,忙得脚不沾地。岳石引领齐隶到了外围一张桌上落座,引见给诸人,道:“此位就是今晨大放异彩的齐家郎。” 众人一齐看向齐隶,为首一人笑道:“齐家郎果不简单,所言基本皆是实情,令我等佩服。” 岳石引见道:“这是情报司副主事史阿史大人,是齐侯大师兄。” 齐隶虽然不认识史阿,但是王越、史阿大名却是知晓,闻言连忙施礼道:“见过史大人。” 史阿自从跟随姜述,一直负责情报工作,中间虽为刘辩效力过一段时间,也是姜述特意安排,史阿可以算是姜述的铁杆心腹,又是情报司的老人,年纪虽然不大,威望却是极高。史阿笑道:“齐家郎不用客气,主公大婚之时尚有心为你安排前程,说明你很不简单,说不定以后还是同僚。” 在座诸位皆是情报司主要成员,其中数人是史阿师弟,众人一边饮宴,一边观察周围情况。齐隶尽管不知情报司内部情形,也能猜出史阿等人名为饮宴,实则承担警戒任务。 姜述大婚,合朝文武皆来饮宴,若是酒水饭菜被人施毒,天下都会扰动。此次大婚因为人多,从外边聘了一些厨子仆妇,虽然经过认真调查,但是姜述还是不敢大意,情报司、神鸟系统全部启动,连王越也亲自出马,带领暗卫在附近巡视。 齐隶与史阿等人客套一会,抬眼仔细观察院中人员,客人皆是朝堂众臣、姜家族人、亲朋故旧,齐隶仔细观察一圈,发现一人与众不同,对岳石道:“左侧第二桌次席之人,眼光灵动,似是有些不对。” 岳石打眼一望,正是南阳长史杨大将,笑道:“此人是袁术派来上书的使者,袁家与主公势不两立,此人应该说是外人,难免有些异常。杨大将左右随员皆有人监视,一有异动马上就会抓捕。现在我担心的不是客人,而是厨师、仆役。这次客人太多,从外面请了不少人帮忙,与府中老人不同,很不让人放心。” 齐隶仔细打量周围伺候的仆役,发现数人与众不同,悄声向岳石逐一点出。岳石让齐隶忽略上述数人,观察余人,心中却是暗自钦佩。齐隶方才指出数人,正是情报司安排在其中的钉子,想不到齐隶片刻便全部指认出来。 齐隶观察一圈,并未发现有何异样,岳石见状,道:“齐兄弟,随我到后厨看看。” 两人走到厨房,后厨正忙得昏天黑地,众人皆脚不沾地,仆役穿梭其中,两人数次差点给人添乱。岳石拉了一下齐隶,寻了一处角落蹲下,仔细观察眼前来往之人。 婚宴上菜,分为二波,一波是传菜人员,从后厨端到前院,由另一波专门上菜的人员端上桌。齐隶观察一会,业务不太熟练、有些异常表现之人,皆是情报司安排的探子,其余人员皆无异常之处。两人换个地方,寻了一个位置,能透过窗户看到后厨情况。 很快,两人同时盯上一个目标,齐隶问道:“此人是从外边进来的?” 岳石道:“甄家在洛阳有酒楼,二夫人挑了六人过来,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齐隶道:“先将此人抓起来?” 岳石道:“不急,这些人进来时都搜过身,若有异动,还需有人配合。” 齐隶问道:“酒肉菜油从何处运入?” 岳石道:“酒是姜府藏酒,提前都检查过,有人专门守在那边,不会出什么问题。厨房用品仔细检查过,油盐酱醋诸类都没有问题。肉类是府上现杀的猪羊鸡鹅。菜从外面运来,这是唯一漏洞。” 齐隶道:“进府时如何检查?” 岳石指了指旁边小门,道:“府门处检查一遍,进入后院检查一遍,进入后厨有人再检查一遍。” 齐隶做过菜贩,道:“为了稳妥,还是先将那人控制起来为上。若是菜中动了手脚,却是不易察觉。” 岳石看了齐隶一眼,道:“三遍关口检查,如何能有问题?” 齐隶道:“南瓜之类,若在中腔做文章,最是难以防备。” 岳石闻言脸色一变,迅速打出一个暗号,周围忽然涌入十余人上来,众人按照岳石指令,进去客气请那位厨子出来,说是二夫人有话交待。厨子本来就很紧张,见有人过来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听明白是二夫人寻他,脸色这才稍微变好。 出门之后,岳石即刻将他押入院中一个小屋,进行突击审讯,又安排两人随同齐隶检查厨房蔬菜。齐隶平常以贩菜为生,方才已问明情况,脑中早已盘算出何种菜蔬能做手脚。当下寻了一名厨师配合,将有中腔菜蔬之类切开检查。 这些菜蔬都是今天所用,又是厨师主刀,也不怕耽误席上之用。厨师刀法很好,动作麻利,很快检查一遍,没有任何异样。齐隶盯着菜蔬看了一遍,心道既然安排人进来,必会有其他文章,又打量其他蔬菜,也未发现异常。眼光瞄向厨师所用刀具,心中一动,问厨头道:“师傅刀具是自备还是府中所有?” 厨头笑道:“府中刀具大都不顺手,虽然都是精品,但是我等还是喜欢用自家刀具。” 齐隶道:“方才那位厨师刀具放在何处?” 厨师带着齐隶寻出一套刀具,道:“这是方才那位师傅的刀具。”又指着内侧案板上一把菜刀,道:“还有那把菜刀。” 齐隶接过这套刀具,仔细检查一遍,从外观看没有什么不同,唯一惹眼的是数件刀具木把是新换上的。齐隶挑出这几件刀具拿在手中,让两名同伴拿着其余刀具出来。 齐隶来到小屋,岳石正带着手下对此人刑讯逼供,此人却是嘴硬得很,咬牙不认。齐隶捧着刀具进来,那人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齐隶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有数,小声谓岳石道:“刀具有问题。此人如此嘴硬,想必家小控制在别人手中。” 岳石道:“你家住在何处?老实交待,我们安排人前去解救。” 此人先前看了刀具,心中已是发虚,待到岳石说出家小,知晓此事再难欺瞒过去,顿时泣道:“我在甄家多年,向来忠心耿耿,并无半点差错。前天一伙人夜里闯入我家,以家人性命胁迫,不得已做出此事。” 史阿闻讯过来,岳石简单汇报一下,接着发问道:“你家在何处?家中几口人?贼人共有多少?都交待过你什么?” 第212章 丰儿玉儿 此人道:“小的名唤白五,住在春和楼南边小胡同左侧第二家,门口有棵大柳树。(..)父母在我家中奉养,除了妻子,还有两个儿子,加我共我六口。前天夜里,贼子共有十一人,皆手持利刃,还有两人带有驽箭。贼人将我刀具取去,昨夜换了刀把送来,让我做菜时从刀把中取出药粉,洒入菜中。甄家对我有恩,齐侯又是好人,我左思右想,始终没有动手。” 史阿弄明白情况,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连续下命令道:“老九,你带人检查厨房所有刀具,凡新换刀把的,先收缴上来。老七,你与齐家郎带些人守在此院,仔细观察进出人员,发现异常,立即动手抓捕。岳石,你带人去解救人质,抓捕贼人。” 众人闻令而动,各自张罗手下匆匆出去。史阿取过刀具,琢磨一番,使劲拧了一下,刀把卸下一块,其中部分中空,里面小布袋中装着药粉,捏着药粉嗅了一下,味道不浓,隐约有些辛辣,对一名手下道:“去前院请位医者过来看看。” 医者是华佗首批弟子,名唤辛剧,前来捏起药物细看一下,道:“此药之中掺有砒霜,还有丹顶红,皆是剧毒之物。何人心思这般歹毒?” 出了这般大事,情报司将后厨认真检查一番,确定再无异常以后,这才放下心来。岳石奉令抓捕贼人,趁其不备,一涌而上,顺利救下白五家人,唯有白五老母因为惊吓过度早已死亡。贼人知晓情形危急,拼命搏斗,当场死了人,其余三人抓捕归案。史阿亲自审讯三人,案情很快大白,这拨人皆属刘协所派,命其潜来洛阳,在姜述大婚之时事端。 姜述此时忙着迎来送往,步练师也是新娘子之一,史阿只得将此事汇报给甄姜。甄姜欲向姜述汇报,又想起今日大喜之日,姜述办理事务不便,暂且按下不报,让史阿等人小心戒备。 二十一位新娘,步练师、蔡琰、糜贞、董白、姜穗儿、杜一娘六人早已收入房中,此次算是上车补票;孙尚香、马云鹭、祝融公主、伏寿、夏侯娟五女都已提前偷嘴,甄宓、郭昱年纪尚小,不宜洞房。即使如此,姜述今夜新婚妻子还有田丰儿、卞玉儿、冯香儿、吴苋、甘怡、郭旭、乔瑛、乔琪人。 公主为洞房之事曾与甄姜商议,已经收房的让姜述进房喝一杯**酒,等于洞房花烛夜已过。甄宓、郭昱年纪尚小,虽是配了新房,不必多费气力,按照规矩坐完时辰,算是已经嫁进门来。其余位未收入房的新娘,田丰儿是平妻,又是表亲;卞玉儿伺候姜述多年,两人感情也好,首夜让给田丰儿、卞玉儿两女。次日晚上排得是吴苋与乔氏姐妹,第三天晚上排得是冯香儿、甘怡和郭旭。 姜述忙完应酬,美婢前来说道:“公主吩咐,先去诸位夫人处喝交杯酒。”姜述想起公主与甄姜的安排,不由苦笑一下,随在美婢身后,逐一去糜贞等房中喝了交杯酒。接着匆匆出来,又给冯香儿等六位新妻处挑下盖头,喝了交杯酒,安抚她们睡下。 安排完诸事,来到田丰儿房间,月亮已到中天。踏着如水的月光,进入田丰儿的新房。田丰儿劳累了一天,知晓姜述不太讲究,不愿辛苦自己,早已自个取下盖头睡下。 听到动静,田丰儿惊醒过来,睁开乌黑的大眼睛,见是姜述进帐,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姜述关心的眼神,忽然扑进他的怀里,羞得抬不起头!姜述有些不知所措,柔声说道∶“有些委屈?这不来陪你了吗?”田丰儿点点头,紧紧地依偎在姜述怀里。 烛光下田丰儿欲发显得清纯美丽,略带泪痕的美眸深情地注视察着姜述,轻声道∶“述哥哥,从小时候开始,你就是我的偶像,今天终于可以跟你长相厮守了,我很开心!” 烛光下,田丰儿的玉容显得异常美丽,朱唇娇艳、美眸含情、玉肤细嫩、丽音悦耳,每位热血男儿都会如痴如醉,姜述不由将田丰儿紧紧抱在怀里。 室外的月亮羞得半遮了脸,星星不好意思地眨着眼睛。这对新人在这美妙的时刻,要尽情品尝伊甸园的**。“述哥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田丰儿轻声细语,心里充满柔情密意,从多年之前,她就盼望将自己献给她最崇拜的爱郎。 姜述抱着田丰儿,享受可人儿的一切,任由汗珠洒落,依然努力耕耘,直至美人苦尽甘来,接连登顶,体酥身软,再也挣不动身子,无奈只能娇声讨饶,姜述方才停止征伐。 卞广、卞远皆是谦谦君子,卞玉儿家教最严,因此虽与姜述朝夕相处,皆止于礼,未有越轨之举。今日终于功德圆满,卞玉儿跟随姜述日久,晓得姜述好恶,见良宵难熬,让婢女奉上一杯茶,自己取下盖头,坐在榻上品茗,默默想着心事。 姜述穿越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卞玉儿便是其中之一。按照史实,卞玉儿先因家贫被入娼家,后来被曹操纳为妾,因为才德兼优,治家有方,后被曹操立为正室,成为魏国武宣皇后,魏文帝曹丕之母。 姜述收拾一番,从田丰儿卧室出来,来到隔壁房中,见卞玉儿正在悠闲地品茶,笑道:“别的新娘子出嫁,紧张在所难免,我却没看出你有半点发憷之意。” 卞玉儿虽然大方,毕竟是女儿之身,新婚之夜心底难免忐忑,见姜述一步闯进室来,又出言打趣,脸上红霞顿现,只是低头不语。姜述这时坐到卞玉儿身边,伸手握住白皙的玉手,低声道:“玉儿,现在你是我的夫人,这次不会推三阻四了吧。” 说完,姜述抬起卞玉儿的下巴,凑上前在白净的额头一吻,轻声道:“夫人,我们歇息吧!”一把抱起卞玉儿放到**上,伸手开始解衣结带。 卞玉儿早已娇羞不已,不敢正视姜述火热的眼神,闭上眼睛,将头埋进姜述怀中,双手紧紧搂着姜述的脖子。姜述将卞玉儿推倒身下,再看娇羞的俏脸更是美艳无双,不由吻上红润的樱唇。 吻了良久,姜述才松开口,卞玉儿咬了咬红唇,含情脉脉地看着姜述,伸手拔下发髻上的玉钗,乌黑亮丽的秀发犹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更添几分娇媚。 卞玉儿见姜述急色的神态,掩口一笑,低声道:“今夜起玉儿就是夫君的妻子,我来服侍夫君就寝!”说完帮姜述除去身上衣物,又去将左右钩上的罗帐放下。 烛光透过罗帐映得卞玉儿光滑柔腻的玉肤,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帐内美人的那份美丽令人窒息。卞玉儿此时倒在姜述左侧,拉着被子半搭在身上,转头对姜述道:“夫君,今夜玉儿是你的人了!” 姜述被撩拨得心猿意马,翻身趴到美人身上。烛影微动,红木雕花的榻上,罗帐抖得似潺潺流水,声声柔婉低徊的"jiao "之声,如丝如缕般地从帐中流泻出来,偶尔夹杂数声沉重的粗喘,完美无瑕地掺和在一起。 太阳渐渐从东方升起,把天空映得通红。最后,太阳露出笑脸,宣告黑夜成为过去,寒气和露珠渐渐消散。姜述醒来,见卞玉儿依偎在怀中,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不由露出幸福的笑意。 上午,姜述召集史阿、岳石问明投毒事件,确定是刘协因为伏寿一事气愤难平,这才想出如此下作的办法报复。白五被人胁迫,也未敢投毒,就让史阿将他送还甄家。又细问齐隶之事,岳石仔细讲述一遍,道:“此人怀忠义之心,观察力极强,心思灵活,又多急智,若是性情再沉稳些,是绝佳的情报官员。” 姜述召齐隶过来,一同来到院中,暗让典韦寻找十名亲卫逐一从院中经过,忽然问齐隶道:“方才院中走过几位卫兵?有何特点?” 齐隶逐一回答诸人顺序,体形面貌特点,姜述瞅向典韦,见典韦点头,知其所言皆对。又使人取来洛阳城地图,让史阿描述情报传递演练过程,再问齐隶,齐隶所答虽非原话叙述,但大意不错,准确度九成以上。姜述暗自点头,以齐隶昨日立功,用为情报司佐官,平常随侍左右,负责情报分析。 姜述大婚次日,银行司、财政司同时行文,公示准备印制纸币,但并未公示银行成立时间。消息灵通人士皆知银行是聚宝盆,部分大族商家纷纷托人打听,询问银行成立情况以及是否可以入股等问题。 银行要将业务全面铺开,需要一段时间磨合,同样需要增加本金,启动资金六大家与朝廷可以解决,扩股融资还不到时候,因此姜述并未正面答复。投资便是如此,若是可以轻易准入,商家反而兴趣不大,如今银行似悬在前方的金山,给予商家无穷的**力,又无门可入,商家反而会更加关注。 第213章 端庄吴苋 今年风调雨顺,夏粮丰收已是必然,朝廷虽然缺粮,但是资金并不紧张,因此底气十足。&#另外拖延一段时间,也为货币印制充足时间,到了年末,青州、冀州、司隶三地银行分行逐步稳定,将会研究银行分行下一步扩展问题,扩股融资才会正式提上日程。 朝廷目前实行的军政体制,与以往体制大不相同,虽然每次调整动作皆不是太大,但这些微调日积月累下来,与旧官制已经大不相同。朝廷目前外交非常强势,异族均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招惹汉人。诸侯也心怀忌惮,刘表、刘焉、刘瑶领地被朝廷分了不少王侯、公主封邑,虽然内心不悦,背后施展小动作,表面却俯首听命,不敢正面为敌。外交强势取决于军事强大,朝廷采取募兵制,骑兵步卒装备齐整,士兵皆是选拔的精壮,多是久经沙场的老兵。采用募兵制,有军饷可发,军功制度逐步完善,士兵无厌战心理。经济发展也很稳定,东莱的成功案例使官员有了故例可循,以农为本、重视工商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朝廷、州、郡、县四级官员多为姜述族人、心腹、亲信等嫡系掌控,各项法令实施掣肘很小。良好的经济基础,强大的军事力量,逐步对外扩张,将会形为一种良性循环。众诸侯职合抵抗的最好时机已经错失,在崛起的巨人面前,实力的巨大反差,已使他们实际上丧失了抗拒之力。 施政顺利,与五大巨商在后鼎力相助关系很大。古代战争决定胜败最直接的因素是将帅士兵,如同两位大汉搏弈时的武器,若无精兵良将,如手持钝刃者与手持利刃者交战相仿。但是决定胜败的最终基础却是经济,两位大汉博弈,一人吃饱喝足,一人缺衣少食,优势显而易见。姜述从未要求五大巨商捐助,只是要求五大巨商两方面的便利,一是收购运输粮草,二是钱粮不足时贷款。仅此两样便已足够,只需度过今春难关,已经步入良性循环的朝廷财政,将会越来越富裕,与天下诸侯争雄便可以站在更高的点上。 五大巨商近年与姜述合作,赚取银钱无数,同样也被牢牢捆在一驾战车上。银行这个巨大的平台,合理的利益分配是维护合作的核心,五大商家心甘情愿为姜述所用,是因姜述除了赚钱的好点子外,更能为他们政治保护。 糜家纸坊拿出一半力量全力货币纸,雕板艺师将全部精力用在货币制版上。韧纸工艺与无墨印刷技术,至少十年内不会有人掌握,从根本上杜绝了伪造纸币的可能性。又请当代数位大师作画,以刘邦、刘彻、刘秀、刘辩等汉室皇帝画像作为正面图案,背面图案为境内著名风景区。再请书法大家书写,如蔡邑、姜述、胡昭等人,会集著名雕版大师制版,再用秘法非常重要的防伪部分,全部铸成印模,每版分成十二块,六大股东控制各执一块,银行司控制六块。说起来十分简单,其间启用了大量资源,若非凭借国家机器的力量,家大业大的姜家也很难做到。无论制版还是印刷,皆使用流水工序作业,除了节约成本,提高效率,还有助于保密。 这些事情不须姜述关心,甄姜、糜贞、糜竺、陈群以及五大巨商关心备至,每项事务考虑得十分细致。臧洪、张世平、苏双知晓事关重大,目前大半精力皆放在银行事务上。 昨夜才是洞房花烛夜,但是姜述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今夜得与吴苋、乔氏姐妹合房。吴苋生得非常美貌,若非姜述穿越而来,提前将此女合家迁到洛阳,吴苋将按史上轨迹成为一个传奇人物。三国志记载,吴苋随同长兄吴懿投奔益州牧刘焉,刘焉有异志,闻善相者言吴苋大贵,刘焉让儿子刘瑁娶她为妻。刘瑁死后吴苋寡居。刘备夺了益州,孙尚香还吴,众臣劝刘备娶吴苋,刘备认为与刘瑁同族不妥,后从法正劝谏纳为夫人。建安二十四年,刘备自立为汉中王,封吴苋为皇后。吴苋以**之身被刘备立为皇后,可想其容貌之美、手段之高。 吴苋屋内陈设简洁,窗明几净,墙壁上装饰着赤色喜珠,洋溢着喜庆气氛。吴苋闭目沉浸在遐想之中,想起初与姜述见面之时,那份雍容气度让她深感自卑。吴苋与天下少女一样,皆将姜述当成梦中"qing ren",但是地位差距太大,只是当成遥遥的梦想而已。长兄吴懿告知她姜述亲自提亲一事,她几乎不敢想信自己的耳朵,母亲将她拥在怀里,笑道:“相者皆言苋儿极贵,果然不假。只是齐侯妻妾众多,苋儿说话行事要小心谨慎。” 吴苋心中狂喜过后,冷静下来,姜述妻妾极美,即使身边婢女个个都是美女,定下心思,思考如何才能让姜述重视自己。吴苋虽然读书识字,但是水平不高,也不懂武艺,唯有琴艺尚可。 学琴变成一个借口,姜府琴声飞扬之际,娴静大方的美人逐渐落入姜述的虎口,也可以反过来说,自鸣得意的姜述逐渐落入美人的檀口。初吻在学琴时被夺走,身子早被姜述看个明白,若非那日甄姜姐姐来书房,恐怕早已……想着将与心慕的男子共度余生,吴苋不禁心生缱缱,思绪随着几案上的烛火袅袅飞扬…… 吴苋年方十四,正自蓓蕾初开,明眸皓齿,流丽动人,在这烛光掩映之下,显得更加明媚无双。吴苋在外府居住已久,又常进府跟随姜述学琴,虽然还未入港,上半身早已交了出去,两人十分熟悉,气氛十分融合。姜述想起一个笑话,道:“从前有位女医师,为病人诊断外伤,需要褪去病人下衣,诊病之后,让女弟子为其缝合伤口。手术完毕,女医师带着弟子回去,路上女医师道:‘那年轻人真是奇怪,在那地方刻字,只是不知‘一流’两字是何意思。’女弟子道:‘哪里是两个字?明明是‘一江春水向东流’。’你猜为什么女医师看见两个字,而女弟子却看见七个字?” 姜述说完,将吴苋玉手放在那物上,吴苋歪头想着,手上不自觉抚摸那物,****,轻轻打了姜述一下,红着脸说道:“下流。” 月光明亮,透过半开的菱窗缝隙泻进幽美的房内,吴苋躺在红木榻上,身上仅着一件玉锦罗衫,映衬着肌肤雪白一片** 吴苋“嘤咛”一声,感觉如风沙掠过,刮痛娇嫩的肌肤。此刻花影轻移,黄莺忽然在院外清脆地啼鸣,那股**的清香交杂着院外传来的花香飘来,再听吴苋娇怯的声音,放眼正是那张白里透红的娇艳脸蛋。 。。。。。。。 大乔在房中等到半夜,见姜述还未进来,不由长叹一声,娇躯斜倚在缎花被上,美目将闭未闭,玉手托着香腮,显得风韵楚楚,丰腴的**焕发着无比的魅力。 就在此时,门扉开时,大乔循声往观,却非盼不至的姜述,来者长长睫毛掩映下的杏眼迷人之极,樱唇轻启,肤色白皙光洁,正是妹妹小乔入室。大乔连忙迎上前去,道:“琪儿,为何到我房中?” 第214章 一箭二乔 小乔脸色一红,道:“方才夫君使人传命,说是身体疲劳,让我到姐姐房中……” 大乔闻言也是娇羞无比,心道姐妹共榻,委实丢人得很,又想到夫君妻妾过多,若是来回忙碌,也确实辛苦异常。姐妹两人在榻旁对坐,默然不语,心中皆羞羞怯怯。 姜述进房,见两女绝世风姿相映,登时兴趣大盛,感觉心旌摇荡。大乔上前伺候姜述宽衣,嗔怪道:“夫君让我姐妹同榻,让人难为情得紧。” 姜述笑笑,伸手轻轻抚摸大乔粉琢玉雕的娇脸,只觉入手滑腻非凡,道:“日常事务繁多,若不匆忙些,担心明日误事。” 姜述身体健壮,除去衣物,更是显得结实英武,姐妹两人见状,不由神为之夺,皆娇羞低头,不敢再看。姜述将大乔搂在怀中,见粉容红若彩霞,水灵灵的大眼睛秋波荡漾,“夫君……” 千言万语只在一瞬之间,姜述已是轻舒猿臂,三两下就褪去大乔一身新装,露出亮晃晃光晶晶的玉体,但见****尖挺,玉润珠圆,小腹平坦,双股之间芳草萋萋,身材肥美丰腴。 姜述肌肉强健,动作间更觉雄壮英武。大乔羞涩地闭上眼睛,身侧还有妹妹观战,**显得更是丢人。忽觉一阵****传来,姜述大手已经抚上娇嫩的身躯,于"shuang feng"之间往来穿梭。大乔强自忍住直欲喷发的热情,全身香汗淋漓,"jiao "不已。 大乔纤手一摸,触到又粗又长滚烫之物,不由有些担惊受怕,怯怯地说:“贱妾弱质,还请相公珍重……” 娇啼婉转,更是无限娇羞,姜述微微一笑,道:“瑛儿莫怕,夫君自会小心。” 姜述摇着,将大乔抱起,让两只纤手环绕于脖子上,双腿自然而然的勾搭在他的腰间,双手托着她的美**,那物缓缓送入其中。 大乔尽管已是极力忍耐,但是痛楚难禁,忍不住轻呼一声道:“夫君轻点……” 姜述挑逗一会,见已经水漫金山,大乔痛意已减,双眉舒缓,猛然用力,势不可当,冲撞而入,道:“瑛儿,试试姜家法。” 当下如狂风骤雨般一阵猛攻,大乔体酥声弱,********,好似玉体都被拆散一般。姜述一阵忙活,见大乔气喘吁吁,全身香汗淋漓,已是昏昏沉沉,不忍上马再战。 小乔情窦初开,已被姜述忙里偷闲剥得精光,缩在一旁不敢正视,听着这边风生云涌,声息不绝,却又忍不住好奇之心,偷偷去瞧。姜述心思最坏,摆个姿势让小乔看得清清楚楚,小乔已然春心勃发,正是又喜又怕之际。 小乔比大乔少些雍容,多些清雅,身材高挑,没有大乔肥盈,自有一番风致。姜述见大乔不耐战,下马搂住小乔,小乔娇羞无限,道:“夫君多怜悯。”声音清脆悦耳。 姜述还未尽兴,心火正浓,听到妙声把持不住,将小乔抱在怀里,轻狂动作,又摸又捏。小乔猛然遭袭,不禁脸颊潮红,欲迎还拒。姜述已是心魂荡漾,难以,哪管弱女无力,双手连环,托起雪白双股细看,恰似粉团围着一簇乌黑,夹着一点殷红,越看越是诱人。 小乔方才虽然看了全程,毕竟刚晓人事,被这一番轻薄,弄得情动如火,更想见识那番能让姐姐********的**滋味。姜述提便欲上马,小乔怯生生看着那勃然大物,只恐自家狭窄,不堪重负。就在犹豫之际,姜述已经凑上一顶,虽然水漫金山,只是仅进寸许,听得小乔痛呼出声,“夫君,可怜妾身一番,痛得要死一般……” 姜述搂住小乔粉白脖颈,将舌尖儿抵进小嘴之内,紧紧吸咂檀口丁香,身体却不稍停,一连轻柔慢动,二十余下方才尽数而没。小乔感觉如同割裂般痛楚,火辣辣般难以忍受,当下只能蹙蛾忍耐,直至近百下,方才苦尽甘来,不停婉转娇啼。 姜述只觉里面阵阵紧缩,如有一只小手儿轻握,湿润滑腻,不觉兴致更高。小乔"shen yin"不绝,小手紧紧扣着姜述双肩,生生划出几道红痕。深处似初发的苞蕾,已经全然绽放,昏去又醒,浑身乏力却又快美无比,终晓得姐姐方才为何那般又苦又乐。 “好琪儿,这般妙物如同神品,真是绝佳姐妹花,各擅胜场。”姜述感觉其中妙处,与大乔滋味不同,不由出言点评。 小乔心魂俱散,只觉全身舒服畅意,不觉翘起秀美双腿缠在姜述腰间,望着姜述又去抚弄姐姐娇躯,不由高昂娇呼,已是到了极致。一时间鲛蛸帐中,花残月缺,粉褪蜂黄,腥红涓涓,燕语喃喃。 程立冀州之行,收拾了清河崔家,冀州隐田之风顿息,良田暴增数万顷。青州大户前番遭到战乱,死伤不少,所存大户数量不多,闻知冀州崔家一事,未等官府发文,主动到官申报者十有七。此例一开,司隶、凉州、幽州、并州开始整治隐田。凉、幽、并三州地多人稀,豪族大户不多,但是隐田数量不少,一时间诸州皆传捷报。 司隶大户最多,多有世出高官之族,司隶颁下整治隐田公文,只有少数人动作,大多皆观望形势,无动于衷。姜述初天大婚,次日商议银行一事,第三日贾诩前来求见,汇报隐田相关事务。 司隶水利发达,往昔皇族国戚、达官贵人多在周边置田。此次治理隐田,皇亲国戚依仗皇家关系,不为所动,其余大户因此也在观望。此番诸州效果俱佳,唯独司隶效果不大,让贾诩感觉大失脸面。温县县令姜举为姜家族人,引衙役前去丈量田地,触怒司马家族,竟被司马家纵容佃户打伤。贾诩内心自是大怒,派兵围了司马府第,前来向姜述禀报。 司马家可不简单,先祖司马在秦末战乱之际为赵国大将,随同项羽、刘邦、张耳、陈余等各路英豪一齐讨伐暴秦。秦亡之后,被西楚霸王项羽封为殷王,占据河内、朝歌等方圆数百里属地。可惜,司马殷王没当几年,便卷入了楚汉纷争。后来,刘邦扫灭项羽,降伏司马,废除异姓王,统一天下。殷国被刘邦改为河内郡,隶属汉室中央直辖。司马子孙也从昔日显赫一时的王室降为贵族,世代居住在河内郡温县。 姜述想到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关注司马懿。司马懿字仲达,故颍川太守司马隽之孙,原京兆尹司马防之子。兄弟人皆有文名,因其字皆带达字,人称司马达。嫡长子司马朗为曹操亲信,现任长安朝廷太仆。司马懿便是日后晋朝的开山祖宗,其孙司马炎代魏立晋,统一天下,建立晋朝。 以姜述对历史的认识,晋朝实为世族大家的王朝,完全代表世族大家的利益。对内**无能,压榨百姓,对外屡战屡败,让异族占去北方大片国土。史上五胡乱华便发生在晋朝时期,汉人命运最是悲惨,应当说晋朝是最腐朽无能的一个封建王朝,也是姜述最为深恶痛绝的一个王朝。 姜述招揽文人贤士,很少招揽世族大家子弟,多为寒门出身,除荀、陈群之外,即便使用世家嫡系子弟,皆不纳入核心。姜述对司马家开创的晋朝十分反感,对司马懿印象也非常不好。当年齐郡朝廷招贤之时,司马朗前去应招,姜述用其为县吏。司马朗一气之下,弃官不就,返家读书,后来刘协在长安立朝,司马朗前去投奔曹操,为其重用,得任九卿。 姜述本有收拾司马家之意,得此机会自是不会轻易罢手,细问贾诩详情。姜举为姜家远支族人,为国学一期学生,因其学业突出,毕业后在司隶校尉府任尉吏,贾诩见此人性情刚强,处事果断,胆识过人,举其任温县县令。 温县是大县,合县近两万户,土地肥沃,良田众多。姜举赴任之后,见县衙田地亩数与实际相差悬殊,带人私访民间,打听司马家所占良田占据合县良田五成有余,回到官衙查阅记录,在册土地仅四十顷。 姜举内心暴怒,知晓司马家实力强大,并未轻举妄动,与县尉田锋商议。田锋为田丰儿族人,也是青州国学一期优秀学生,选学兵科。两个年轻人见识不凡,认为想要办好隐田一事,必须更换大量县吏。正巧去年冬天国学毕业一批学员,前去讨要二十人,一举将司马家的心腹县吏全部换尽。 国学毕业生虽然学识不错,但是毕竟年轻,完全掌控县中诸事,已经到了今春三月。姜举正待动手之时,却巧河北崔家事发,各州发下公文清理隐田。姜举布置完毕,与田锋商议,田锋却是腹黑,道:“各州隐田清理俱有成绩,唯司隶效果不佳,不若设计让司马家越轨,如清河崔家例,杀鸡儆猴,贾大人或会轻松一些。” 第215章 司马招祸 司马家家仆佃户上万,河内县兵不足五百,若是运作不当,生出乱事,却是大丢脸面之事。(..)两人便赴郡衙去见河内太守薛综,薛综正愁隐田之事,闻此消息不由大喜。 薛综字敬文,沛郡竹邑人,为刘熙弟子,史上曾任东吴太子少傅。三国志评薛综:学识规纳,为吴良臣。薛综以前在交州土燮手下为吏,齐郡招贤之时前去应召,姜述用为十六亲随之一。薛综虽善文事,但并非书痴之类,知晓此事非常小可,问明姜举、田锋其中细状,上报贾诩,派出郡兵一千前往温县驻扎,又去拜访河内驻军骑都尉张绣,请张绣届时分兵奔赴温县,以防司马家生乱。 张绣是张济之侄,曾经跟随童渊学艺,为赵云二师兄。张济无子,视张绣为己子,投降姜述之后,姜述让张济带张绣来见。姜述与张绣谈论兵阵诸事,张绣应答流利,姜述又让许褚与其骑战,大战百余合始败,姜述用张绣为亲卫。后来组建骑兵,以张绣才能,举其为骑都尉,统领三千骑兵驻守河内,防备袁术颖川驻军。 数日后,张绣以训练为名,移兵至温县驻扎。河内郡尉何兵亦领兵抵达温县境内。姜举已有定计,见兵马齐聚,有了底气,请了不少商人前来,当即带着人依计行事。 司马防闻知崔家消息之后,因为司马朗在长安为官,不愿惹事生非,本欲去县中重新申报,三叔司马奎道:“司隶世家无数,若我家带头申报,必会得罪其余世家。有大户申报以后再行之,既可避祸又不得罪诸家。” 司马防甚觉有理,遂将此事搁下。司马懿闻讯,劝道:“程立前番行事狠辣,隐田一事必是得了齐侯明示。不若当即申报,虽然耗些钱粮,可以避祸。” 司马防道:“三叔言我家若开先例,会得罪其余世家。” 司马懿急道:“朝廷用人多为寒门子弟,世家已无当年之势,速去申报,以免重蹈崔家之祸。” 司马防沉思一会,道:“无妨,官府召见之时再行申报不迟。” 姜举并未去见司马防,而是依据官府登记,寻找司马家登记四十顷土地位置。四十顷土地标示明确,前番已做了大量准备,又有当地百姓指证,很快确定四十顷土地具体位置。 姜举确定好面积,将未登记的司马家田地均当成官田,当即发下公告拍。随行商人提前得了消息,本是为了拍官田而来,日未过晌,已经拍出百余顷土地。商人拍了地块,交上银钱,当即取了官府田契,按照契约前去收田。 一系列举动眼花缭乱,司马家还未得到消息,佃户便寻上门来。司马奎正好遇上,问明情况,不由大怒,不及向司马防说明,径自招呼家人前去与官府理论。 姜举在那边正拍得热火朝天,这边气势汹汹赶了过来。司马奎从侍中任上去职,县令之流根本瞧不上眼,与姜举理论又说不过,当下恼羞成怒,命令家丁上前开打。 司马家动手初时还有些分寸,只打前来参予拍的商人,但商人皆是县衙请来,姜举岂能袖手旁观?当下两下大打出手,司马奎身边家丁人数不多,又心存畏惧,怎是姜举手下兵丁衙役对手?当下败得一塌糊涂。 司马奎在侧看得脸色发黑,终于按捺不住,让家丁去附近村落喊人。周围村落皆司马家佃户,听闻主家与人殴斗,纷纷拿了棍棒刀叉,一齐赶往事发地点。县兵初时还能抵挡得住,怎奈佃户越聚越多,逐渐落于下风,姜举不慎让人砍了左臂一刀。 事情如同姜举等人策划一般,局势顿时不能控制,姜举下令保护商人退往县城。方才伤了县令,司马奎就知晓惹了大祸,不敢派人阻拦,放任姜举等众冲出重围。 司马防听闻消息赶来之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埋怨司马奎一通,却是无计可施,带人回家商议如何处理。司马懿细问详情,不由冷汗直冒,连忙去见司马防,道:“可速缚三叔祖及伤人佃户至县中自首,不然大祸临头。” 司马奎惹了祸事,却也光棍,道:“此事乃我急躁所至,与家族无关,我自去县中自首便是。” 说完,招呼伤人佃户一同前去县衙,司马防上前去拦,却被司马懿死死抱住。正在此时,外面传来警讯,家丁飞奔来报:“朝廷兵马已围了前后两门。” 司马家堡寨经过历世扩建,规模类似小县县城,城墙坚固,若非朝廷定制,再挖上护城河,与下县县城没有多大区别。众人连忙去门楼下视,只见前门千余骑兵,簇拥一位骑将,已将前门封住。 司马防在城上喊话,此将只是控制前门,其余却是不理。司马防见不是路,急谓司马懿道:“此祸怕是难解,你速带诸弟从后门出去,去长安投奔长兄。” 司马懿知晓大祸临门,不敢怠慢,急忙召呼诸弟,收拾金银财物,急赴后门。尚未走到后门,家丁匆匆来报:“二公子,官兵已经封住后门。” 司马懿见前后不是路,急忙引领诸弟,弃了行李,随身只带金银细软,从侧墙缘绳而下。护卫刚下来一人,城墙上面家丁呼道:“南边过来一队骑兵。” 司马懿忙道:“诸弟速往林中躲避。”又呼城上家人道:“速将绳索拉上,恢复原状。” 司马懿兄弟刚刚藏好,骑兵已经巡到眼前,沿林侧呼啸而过。司马懿见到这番情景,不敢再等候护卫,引领诸弟慌忙往西逃去。 姜述弄清状况,当即决断,以谋反罪捉拿司马合家下狱。河内距离洛阳很近,军令很快下达,张绣、薛综、姜举等人早有准备,皆统兵上前攻打。 司马家也是兵家大族,家丁人多势众,但是如何抵挡精锐战兵?司马防又不愿公然与官兵为敌,听说诸子出了堡寨,下令家丁打开寨门,放官兵入堡。 薛综、张绣统兵入堡,先寻司马懿,却见司马懿兄弟均不在堡中,当即审问众人,得知司马懿与诸弟潜逃,迅速上报贾诩。姜述听到消息,知晓若是跑了司马懿,此人定会兴风作浪,将来会平添许多麻烦,下令司隶全境戒严,严密盘查司马懿兄弟。 贾诩等分头回去传达命令,姜述在书房铺开地图,琢磨司马懿出逃路线。齐隶在旁说道:“我若是司马懿,必不行水路,亦不敢穿越司隶诸郡奔赴潼关,只有南下一途,穿过河南直入颖川。” 姜述审视一遍地图,道:“立即传令情报司、神鸟、司隶驻军,全力搜捕司马懿兄弟。齐隶引二百亲卫,持我手令,连夜奔赴河南。司马懿诡计多端,决不容许此人逃离司隶,如果核实此人身份,不需审问,勿须多言,就地处决。” 齐隶道:“司马兄弟留活口否?” 姜述摇头道:“不需。” 齐隶在姜述身边只有两天,十分佩服姜述高超的治人手腕和识人之能,也让齐隶真实感受到姜述无人可代的核心地位。齐隶认定后来天下必为姜述掌控,从随同姜述左右开始,他已经坚定信念,此生奉姜述为主。 司马懿让姜述如此看重,非欲置于死地而不休,齐隶认为此人绝非简单人物。亲卫久未出征,此次奉令行动,神情最为兴奋,这些渴望战功的勇士,好战的血液早被姜述点燃。军功体制无疑即将迎来开疆扩土的黄金时代,这不仅是姜述的愿望,也是手下诸位文武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千载良机,更是嗜战成瘾的将士们通向荣华富贵的康庄大道,这些精锐士卒都对战功充满憧憬,希望在此行任务中立下功劳。 飞扬的朔风,从东莱一直吹到洛阳,风中裹满温湿的气息,如今的大汉兵卒,已经无人愿意置身事外,要么随波逐流,要么乘风疾行,这刀兵不断的乱世,已经进入姜述时代! “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这是兵圣孙子的至理名言,疾驰中齐隶握紧腰间刀柄,内心想起姜述的方略,以农事为主,以工商为要,练精兵,治甲器,出战谋定而后行,逢战必胜。齐隶不禁意气风发,未来还有许多大仗要打,执行好本职任务,未来发挥才华的空间才会更大,也能为主公分担一些责任。便如主公所言,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做人需脚踏实地,要先做好本职工作。 箭矢破空声又至,司马懿狼狈躲于山林,一路逃避屡遭险境,唯一一名护卫早已身亡,四弟、七弟、弟在数次追捕中已经丧命。方才那阵箭雨,五弟、六弟皆身中数箭,发出惨呼以后,已经没了声息。司马懿对三弟司马孚轻声说道:“借着黑夜先行进山,追兵如此急速,想必上面下了军令,前面必然设了路卡,我等无路可走,只能暂时避于深山,躲藏一阵再说。” 第216章 一石三鸟 司马孚喘了一口粗气,带些哭腔道:“二哥,弟弟们死得好惨。&#” 司马懿面色惨然,目光却很坚定,道:“别想他们了,官府欲致司马家于绝地,我们打起精神,绝不能让他们如愿。” 兄弟两人略微歇息一会,继续往深山逃去。两人离去不久,张绣统兵搜了过来,此地尽是山林,张绣部下已经弃了马匹,步行搜山。天色已黑,山林又密,虽然相距不远,但是依然没有追上。 张绣得知司马兄弟出逃,便统领一千骑兵开始追杀,在山脚下追上司马兄弟。但司马兄弟确实诡计多端,先让护卫引着追兵走了一段歧路,张绣杀死此人以后才知上当,回头追捕之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一路之上已经杀了三人,年纪不大,经过辩认,皆非司马懿。 “将军,此处发现一具尸体。”士兵在侧大声报告。 张绣迅速过来,翻过尸体,问随行的田锋道:“可是司马懿?” 田锋认真看了一下,道:“不是,司马懿年纪比此人年纪大些,身材也长大许多。” 张绣微感失望,旁侧又有兵丁喊道:“大人,这边发现一具尸体。” 张绣与田锋迅速过去,不一时皆失望地立起身来,田锋道:“已亡六人除一人疑为司马家护卫,其余五人应当皆是司马家诸子。方才发射火箭之时,遥观似有四五人之多,这边死了两个,想必司马懿便在左近。” 张绣下令道:“以什为单位,继索搜索。” 司马懿兄弟亡命山林之际,姜述却在冯玉儿房中,享受这位史上原本应是袁术夫人的大美人。从历史记载来看,冯玉儿美艳出众,智商却不高。袁术称帝封其为后,其余妻妾见她专**于房,与她建言若是时露哀怨之意,更惹袁术垂怜。冯玉儿试了数次,果然如此,故而时常露出哀怜怨愁之意。后来诸妇合谋将冯玉儿害死,伪为自尽状,袁术未生疑心。 实际上也是如此,冯玉儿虽然美艳,但是无论才学还是智商,皆比姜述其余妻妾相差许多。姜述将冯玉儿接进府中,接触数次,发现她就是一只花瓶,水平或与姜穗儿相当,但是既然已有婚约,又是美人一个,也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自司马懿脱逃,姜述一直在书房等待消息,直至闻知张绣已将司马懿兄弟堵在山上,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吃完晚饭,记起今日还要执行洞房任务,姜述先至冯玉儿室内。冯玉儿年已二,此时打扮得俏生生的,双颊晕红。姜述虽对冯玉儿没有感情,此时面对佳人,心火也是大动,上前左右双手同时发动,冯玉儿不一时浑身不着寸缕,顿现一副动人景像。 冯玉儿对姜述却是崇拜到骨子里,当下顾不得羞涩,裸着身子帮姜述宽衣解带,小脸儿红若朝霞,眉间秋波流转,含有千种风情。姜述心中大动,将妙人儿美美亲咂一番,只觉软玉温香,触手滑腻光泽,那物儿特别紧密温暖,令人神消。一张小嘴檀香四溢,热气腾腾,顿觉胯下也是烟火袅袅,于是腾身而上,望着那小孔儿一股劲地猛刺,只听一声惨呼,已是尽根而没。姜述感觉下面**无比,自内而外皆是滚烫和舒畅。初时还有些斯文,到后来却如野马狂奔。 冯玉儿此时苦尽甘来,已是处于颠狂状态,耸动白白嫩嫩的美**,身体酥软,凤目迷离,别有一股风韵。姜述搂着软玉温香,如处芝兰之室,周身芬馥。冯玉儿轻吐丁香,婉转相就,两人上头吮咂一番,下头吞吐如旧。 姜述兴趣欲浓,权将这美人当成解火可人儿,就着这焚烧火焰,一阵轻重缓急,只听妙人儿"shen yin"不绝,声儿娇柔,小窍含葩,蜿蜒难行,道路崎岖,却是不多见的名器。 冯玉儿怡然甜美,怎管那鬓发零乱,将那颤抖椒乳直是钻捻,**儿上凑,“夫君,但且温柔些……”迎着那猛烈动作,听得汩汩有声,溪水已是泛滥。 姜述托着那双修长美腿,腰身并举,坚实鼓捣一会,直撞得可人儿遍体酥麻,一双俏眼似闭非闭,**儿乱颠乱耸,只觉那物儿自内及外,真如火烧,口中娇声不断,称快不已,真是令人魂消。 姜述奋力再耸,大开大阖之下,竟是水花四溅,姜述得此宝器,心花怒放,越来越是兴奋。冯玉儿精疲力竭,那物儿却是活蹦乱跳,宛若脱兔,接着一股如滔滔江水泛滥成灾,粘粘稠稠之物倒浇过来。 姜述此时精神百倍,却见冯玉儿已是昏迷不醒,知她此次颠狂受创甚得,不好强自硬上,命婢女打水清理一番,穿上衣物去寻甘怡。 甘怡被甘宁寻来京城,一直安置在外院,小沛族人也沾了便宜,一起迁到东莱安置。甘怡史上是刘备正牌夫人,相貌端庄,行事最重礼节。虽与姜述熟悉,又有婚约,但是每次皆以礼相守,姜述稍微逾礼,便拼命推拒。姜述当时有些不悦,事后却常常后悔孟浪,对甘怡十分敬重。 甘怡年已二,春心早动,但其性格古板,执礼最严,有时见姜述面色不豫,也想软下来相就,怎奈便是有心,到了彼时,自然而然就会生出抗拒之心。姜述后来摸到甘怡性子,也不去招惹她,甘怡反而觉得很不习惯。 姜述故意做怪,令人将郭旭唤到甘怡居处,意欲一箭双雕,免了穿梭之苦。郭旭史上也是皇后身份,性格与甘怡有些相像,整日伺候姜述身边,但若稍微越礼,便生嗔意。郭旭随同姜述左右日久,最是清楚姜述喜好,闻听美婢来召,便知姜述意思,但是此时已嫁为人妇,与以前身份不同,不敢不从。扭扭捏捏从室中出来,一步三挪到了甘怡房前,却死活再挪不动步子前去敲门。 姜述清洗完毕,来到甘怡房前,见郭旭站在门前进退两难,上前挽了她的手臂,推门入室。甘怡见姜述进来,立时满面酡红,又见郭旭随同进来,脸色更似那夏日玫瑰红透。姜述见郭旭脸色与甘怡不遏多让,娇羞之余,却是美貌到了极至,两女实是春兰秋菊,各胜擅场。 姜述笑道:“你等本是处子之身,本不想如此行事,怎奈明日公务忙碌,不得已而为之。” 两女闻言不敢扭捏作态,上前服侍姜述更衣,两人脱下衣物,钻入被中,脸红如花,都不敢轻动。姜述抬眼见甘怡肤色雪白,细滑到了极致,赞道:“不亏为玉美人。” 见甘怡双眸紧闭,羞涩无比,一副楚楚动人模样,姜述又赞道:“怡儿这幅模样真是诱人。”说话间在光滑细腻的肌肤上一阵摩挲,手感果然与众不同,方才未下的心火上来,一番轻薄,已将甘怡弄得浑身火烫,玉体生出香汗。 甘怡所谓媚骨天生,相貌最是端庄,但在姜述手掌之下,不一时媚眼如丝,吐气若兰,娇怯如不胜风,更加惹人爱怜。此时看她更是俏丽无双,惹得姜述心火怒烧,见她下面渗蜜,一挺那物猛然插入。 甘怡感觉疼痛难忍,当着郭旭之面,玉牙紧咬,硬是不发一声,美眸已是痛得落下珠泪。姜述纵是热如火炭,坚如钢铁,此时也不忍动作,只能轻揉慢动。良久,甘怡痛楚过后,快感上来,酸麻难忍,不由轻挺**,姜述花中老手,知她苦尽甘来,动作逐渐加快,似要将其花心捣碎,次次没根而入。 “夫君,妾身初承雨露,已是……不行了……啊……”甘怡软语娇声,香气叠嶂,此时一溃千里,瞬间美眸闭合,兴奋到极至,已是背过气去。 这下吓了姜述一跳,连忙用嘴度气,甘怡这才缓过劲来,道:“夫君,妾身无法承受,再弄下去,怕要美死了。” 姜述不好再弄,下马又将郭旭拉入身下,姜述是志在千里,气贯长虹。郭旭早被这番景象逗得内中生出玉露,汩汩成流,挺身相就,怎奈虽有雄心,却无实力,一经上马,顿时悲嘶一声,小手推往姜述前胸,道:“夫君,太痛,慢点……” 姜述右手轻笼其胸,左手在后门处轻轻揉动,郭旭那能经得这般挑逗?不一时通体生津,忍着疼痛,跃跃欲试。姜述不敢大动,只是轻挑慢动,郭旭只觉舒畅甜美,惬意非常,不由主动抬**迎合,口中娇声不绝,曲意逢迎。 郭旭与甘怡相仿,娇躯都很敏感,一经接战,很快败下阵来。幸亏甘怡恢复也快,复上前接战,两女迎合雄伟有力的那物,你追我赶,让姜述自豪之余,感觉爽到骨子里。 两女酥麻酸辣,快美无比,花蕊泄了又泄,却是欲战欲勇,真是天生宝器。当下姜述气蕴丹田,行起虎腰之举,只觉意气风发,比前番更是有力,直弄得两女呼声不断,**横蹬,腰肢款摆,花枝乱颤,浑身耸动,此番感受,前所未有。 第217章 仲达丧命 眼见三人均是处于极乐峰巅,闪闪缩缩之间,心痒似有数万只跳蚤儿一齐叮咬一般,跟着三人都是大叫起来,泄将出来,真是洋洋洒洒,江河汇流。&#此时已是明月西落,雄鸡报晓,三人皆是大汗如雨,两女已是浑身疲软,真正败下阵来,这才交臂叠股,沉沉睡下。 再说那司马懿兄弟,天色拂晓之时,逃至一处孤零零的民居,此时又累又喝,又担心被人发现,偷偷摸进门去,要寻些果腹之物,怎奈大家弟子,怎会这些偷鸡摸狗勾当?未等得手,已将居家惊醒,一位中年壮汉,持着柴刀推门出来,喝道:“何方小贼,敢来此处骚扰!” 兄弟两人虽然学些武艺,此时手脚发软,又怕追兵寻来,不敢与壮汉较真,不由落荒而逃。中年壮汉见两人穿着并非寻常百姓,行踪如此鬼祟,更加生疑,持刀追将上来。 司马懿兄弟奔逃一日,腹中空空,看看壮汉将要跟上,司马懿顿下脚步,将司马孚护在身后,道:“这位壮士慢来,且听我一语,我兄弟两人遭了贼人,被人追杀至此,本无害人之心,请勿误会。” 大汉闻言,行近两人面前细看,见两人皆着文士服装,气质非百姓可比,心中信了几分。司马懿见状,道:“见壮士健步如飞,似曾经历军伍之人,请问尊姓大名?” 大汉道:“我姓华名飞,曾经剿过羌乱,后来回家养伤,伤愈以后要归队时,外面战乱纷起,因此避祸在此,已有数载。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司马懿脑子一转,实话相告道:“我乃温县司马家嫡子,名懿字仲达,这是我三弟司马孚。” 司马家为河内名门,华飞连忙行礼道:“原来是司马家贵人,失敬。既然遭难,可随我回去安置。” 司马懿苦笑道:“多谢壮士好意,怎奈这帮贼人并非寻常,乃是官兵所扮,恐怕连累壮士。” 华飞道:“我族皆居山下,居处只我一人,你等随我回去饮食,我知一处僻静山洞,你们可以躲避一时。” 司马兄弟闻言大喜,齐道:“谢过壮士。”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田锋谓张绣道:“山丘面积不大,只要守住道路,再使兵丁在要处登高观察,司马兄弟便逃不出去。” 张绣见部下劳累**,已是疲累不堪,依言发下军令。张绣其余部下将司马族人押送至县衙,此时寻了过来。管亥部下五千步卒也奉命赶至,众人开始搜山。到了下午,漫山遍野均是士兵,司马兄弟却如人间蒸发一般,硬是寻不到踪迹。 张绣、田锋也不自信起来,心思司马兄弟是否投了别路,或者早与其他兄弟分开。正在此时,齐隶统领两百相府亲卫赶到,诸人会同商议。齐隶问明情况,在地图上仔细看了半晌,问道:“山中可有人家?” 此处属于共县境内,县尉王鼓也在协助搜查,手下兵丁皆是本地人,有熟识周围地理者,答道:“山丘之上并无村落,此山为华家村所有,村民在山上开出不少山地,有些村民为了耕种方便,农忙时在山中搭建房舍暂住,共有十余处房舍。” 齐隶问道:“可询问过山上居民?” 王鼓答道:“部下兵丁皆去问过,均未发现异常。” 齐隶又问:“此地居民与司马家有无关连?” 王鼓摇头道:“司马家属温县,在共县虽有商铺,并无田产。再说此地偏远,山民愚纯,司马家高第大户,如何能扯上关系?” 齐隶从山脚一路上山,逐次看了现场,又询问士兵昨夜情况,断言道:“司马兄弟应该还在山上,定是藏在山中隐密之处。” 齐隶跟随姜述时间不长,但职属情报司佐官,此次引领相府亲卫前来,持有姜述手令,因此众人皆奉他为首。齐隶接着说道:“外围通道不容懈怠,撤回搜山兵丁,轮流设卡巡视,山中需进不需出。内层关卡以官将军部下为主,共县兵丁协助。外层关卡以张将军部下为主,温县兵丁协助。王县尉寻数名熟识地理者随我一同进山。” 众人应喏一声,各自领命而去,齐隶统领亲卫随同向导进山。兵丁巡山已将昨夜痕迹破坏,齐隶沿路寻了一会,一无所获,闭目思忖一会,按照推算路途沿路而上,正好寻到华飞居处。 华飞初见司马兄弟可怜,将其藏入一处秘洞之中,送了一些衣食过去。上午连续来了几拨兵丁询问,只答不知,心中却已有些狐疑,认为司马兄弟不似遭贼,而像遭到通缉的重犯。 齐隶进门询问,华飞欲要据实坦言,想起司马兄弟那般可怜模样,话语正要出口又吞了回去。齐隶见华飞欲言又止,似是有话要说,仔细观察一番,道:“壮士行止应是军伍出身,何故去职返乡?” 华飞笑道:“我本在北军当差,曾随皇甫将军征战凉州,养伤回乡,后闻皇甫将军去职,将领皆已换成他人,索性留乡不归,开些山地为生。” 齐隶环视室内,问道:“壮士还未成家?” 华飞答道:“以前当兵,收入微薄,父母早亡,无人相帮,因此一直未婚。这几年开些田地,多少积蓄一些,去年冬天订下一门亲事,收了夏粮就娶进门来。” 华飞言语之间,抑制不住内心喜意,想是对未过门的媳妇十分满意。齐隶对答之时,围着屋子仔细观察。房舍共三间,中间一堵矮墙,简单分为内室外室。农家除了农具,储存粮水的缸罐,其余均是简单之极的日常用品。 齐隶环视一圈,没有发生疑状,眼光忽然停在饭碗上。饭碗筷箸摆在一张破乱小案上,数日没有洗刷碗筷,对于单身汉来讲是寻常之事。齐隶近前仔细观察一番,不经意地问道:“朝廷军令,士兵不得侵占百姓财物,有士兵前来讨过饭食?” 华飞见齐隶打量碗筷,心中有鬼,不由警觉起来,听齐隶如此发问,答道:“士兵来过几拨,问完话后都离开了,讨过水喝,饮食却未有讨要者。” 齐隶面色一寒,道:“华壮士出身军伍,应知朝廷法令,可知包庇朝廷重犯的后果吗?” 华飞虽是粗人,但是见过世面,知道包庇重犯同罪,连忙说道:“敢问大人是何重犯?所犯何事?相貌如何?” 齐隶盯着华飞,道:“温县司马家聚众殴打伤害官员,已被定为谋逆大案,现司马族人皆已抓捕,唯司马懿兄弟在逃。司马懿年方二十一二,其弟司马孚年近二十。” 华飞心中一慌,原本以为司马兄弟得罪了本地军官或官吏,因此被人追杀,没想到却是谋逆大罪,当下不敢隐瞒,连忙谢罪道:“今晨有两人到我家中行窃,被我发觉,追上后见两人均文士打扮,应是大家子弟,说是遭贼被人追杀。我见其可怜,请到家中吃了一餐,又引去一处山洞躲藏。在下不知为重犯,以为所言属实,故此隐瞒,请大人赎罪。” 齐隶大喜,道:“壮士请起,不知者不罪,请速带我等前去抓人,算是将功折罪。” 司马懿兄弟躲在山洞之中,其内面积狭小,又不透气,但是自从逃出堡寨,一路遭到追杀,得华飞赐了饭食,进了山洞不久便沉沉睡去。将近午时,附近响起兵丁搜索的声音,兄弟两人惊起,所幸洞口隐蔽,兵丁往来数拨,皆没有发现。 看看天色将晚,兄弟两人感觉有些饥饿,取出华飞所赠干粮吃了,正要去旁侧山溪取水饮用,只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当下不敢再动。听脚步声临近,有人小声呼道:“司马公子在吗?” 司马孚听出是华飞声音,不由喜出望外,正要出去相迎,被司马懿一把拉住。司马懿低声道:“脚步声并非一人,怕是华飞已将我们出。” 华飞见里面没有声响,拨开短树丛便要入内,却被齐隶一把拉住,轻声道:“你暂且退下,我自能料理。” 齐隶大声道:“司马仲达在吗?奉齐侯之命前来征召。” 司马懿此时逃无可逃,认为齐侯征召,想来性命应是无虞,家人或可保全,只是可惜了诸弟性命,当下应道:“在下在此。” 司马兄弟出来,污渍满衣,蓬头垢面,若非面相白净,气质文雅,断难相信是远近闻名的文士。齐隶不识兄弟两人,不敢立即决断,表面不动声色,道:“请贤昆仲随我下山。” 齐隶眼色示意,一名亲卫心领神会,径去寻找田锋。齐隶引亲卫将兄弟两人围在核心,一路赶往山下。司马懿在路上询问族人情况,齐隶只推不知,往前行了一刻时间,正逢亲卫引领田锋等人上山。齐隶问田锋道:“可是司马兄弟?” 第218章 妖娆东海 田锋认真打量一番,点头称是。齐隶打发无关人等先行,待众人行远,忽然喝道:“将此两人杀了。”亲卫闻令,拔刀上前。司马懿尚在盘算如何得到齐侯**信,如何去报诸弟之仇,思绪飘飘之际,没想到齐隶瞬间变脸,还没反应过来,已是身中数刀。司马懿倒在血泊中,指着齐隶道:“我身负济世之才,齐侯求贤若渴,必会惩罚你等……” 此时夕阳如血,风声呼啸,似是宣告历史已经彻底发生改变。对着这位史上创造大晋基业的传奇人物,齐隶只是轻蔑一笑,让亲卫割了两人首级,宣布任务完成,连夜赶回洛阳复命。 姜述接到齐隶来信,不由大喜过望,发下命令,以谋反罪族诛司马家,查抄各地司马家产业。司马防在温县狱中,还指望朝廷循清河崔家故例,只是没收财产,待到姜举统兵押合族人赴街口斩首之时,这才知晓姜述手段毒辣。司马防临终之时,指着姜举破口大骂,道:“我子日后必灭你姜家,以报今日之仇。” 姜举冷言道:“司马懿等人已经伏罪,子已亡七子,报仇也只是司马朗一人之事了。” 司马家一朝覆灭,众世家方才如梦初醒,连忙赴官府申报隐田,但是为时已晚。贾诩发下命令,清查隐田,隐田大户倘若不交罚金,所隐田地全部充公,由官府公开拍。 司隶隐田多有涉及皇家者,有人去寻何后求情,何后道:“隐田乃身外之物,若是惹恼齐侯,背上谋反之罪,则悔之晚矣。” 皇室众人闻言,知晓姜述手段,再无敢滋事者。司隶短期清出隐田若干,朝廷得了隐田拍之资,粮钱顿时充裕。族诛司马家震惊天下,为此事所骇,京城治安大为好转。 司马朗得闻消息,不由哭绝于地,前往曹操府第,哭求曹操起兵为司马家复仇。曹操温言宽慰司马朗,因司马朗妻子皆亡,指一族女为其妻。后来曹操谓戏志才道:“姜述已经渐现狠厉手段,天下世家或可为我所用。” 戏志才与曹操定计,派人暗暗连结天下世家。后来戏志才病亡,许攸接掌此事,将世家名录泄露给洛阳情报司,姜述依照名单捕人,合境牵连世家竟达半数左右。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许褚护送东海公主去河间,所部皆是骑兵,东海公主乘坐车驾,行速甚快,不数日进入河间境内。河间太守邴原早已得到消息,派人前来迎接,征询东海公主意见,入城之后直接入驻河间王府。 黄巾之乱时,河间属于重灾区,汉军与黄巾军来回争夺数次,河间王府屡遭劫难,早就残破不堪。后来姜述在临淄重立朝廷,黄巾军随后宣布归附姜述,河间正式恢复。何后初嫁之时,灵帝还是河间王,何后在河间居住数年,对河间王府甚有感情,听说河间王现状,不由有些感怀,从内府拨银修复,让左丰安排心腹在此管理。 东海公主自从十三岁出嫁,距今已有年未曾回来,格局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因部分宫室毁于战火,后来方得重建,与先前记忆相差甚远。进入王府以后,东海公主并未立即下手,而是依据先前记忆描出一幅简图,然后让许褚安排人手寻找藏宝地点。 许褚安排部下寻找挖掘,在后院寻到一处地下密室,依照东海公主指点,打开密门一看,满室皆是奇珍异宝。许褚部下主薄没有随同而来,兵丁不擅造册,便向邴原借来一名主薄,逐一登记造册,财宝合计装了三十七车,忙了整整一天。 回程路上,因为大车随行,所经官路虽然经过维护保养,但是沿路多山,路途起伏不平,所幸皆有牛马驾车,省了民夫不少气力,即使如此,连续行路两日,人马皆已疲乏。 自第三日起,两侧山势起伏延绵,草木茂盛,风光如画,山涧深溪,飞瀑流泉,教人目不暇给。左侧是广阔的原始森林,巨大的云杉高耸云端,粗壮者数人合抱不过。阵阵林涛中夹杂着动物奔窜号叫的声音,许褚引兵沿途猎些野味,好作晚餐的美点。 有时登到高处,极目而视,只见远处草原无限,林海苍茫,偶见村舍农田,显得生机勃勃。此处景色虽美,路程却是举步维艰,不便通车之处,要靠人力开路,遇上溪水还要伐木铺路。 此日整天行路不足十里,入夜在一处山头起灶扎营。人马虽然疲倦,东海公主得了大宗财物,一路之上却喜笑颜开,又许诺给士兵民夫赏赐,军民顿时欢声雷动,全都士气昂扬。 姜述大婚过后,在京忙了数日,静极思动,领着祝融夫人、孙尚香、马云鹭这三位美人出城打猎,见这如画江山,不由游兴大发,索性北上接应许褚,至许褚一行自河间起行第六日时,在路上相逢。 美人爱英雄,数位美人大婚之后,对姜述更是千依百顺,曲意逢迎,从侯府转到营帐,姜述每日享尽与众不同的另一番温柔滋味。这次迎上许褚一行,本是无意为之,东海公主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以为姜述心中存了念想,不放心她的安危,这才统众前来。东海公主便将财宝抛到脑后,蓄意在姜述面前弄**,因为东海公主身份尊贵,所作所为虽然有些露骨,但并未有过激行为,姜述只好默许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没有采取打破这僵局的任何手段。 用膳后,东海公主又派人过来邀请姜述过去,说是有事相商。姜述近日被她反骚扰,也贪恋东海公主的美貌,心中不由起了不轨之念,也想趁机点拨她数句,匆匆来到她的私帐。岂知东海公主身后站着两名美婢,姜述不由大失所望,不轨之念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东海公主的关系乃不折不扣的男女征战,最终是姜述征服东海公主,还是东海公主征服姜述,姜述要把握好其中的度。既能征服东海公主的身心,还要消除由此带来的负面影响,这是一个颇具挑战性的任务。而征服身份尊贵,又有心计的贵妇人,更会给人带来强烈刺激,哪个男人不爱新鲜?何况惯于**阵仗的姜述。 东海公主一改常态,正襟危坐地坐在毡席上,招呼姜述坐下,先狠狠白他一眼,才道:“在京城时你总是躲着我,我知道你担心造成**影响,现在四周皆是你的嫡系部下,帐内是我的陪嫁丫头,今天你大可放心。” 姜述明白东海公主的心意,但若今日真上了她,会让她误会自己是贪图她手中掌握的财宝,顾忌个人的名声,难免会让她看低。姜述声色不动,表面十分恭敬地说:“公主请吩咐!” 东海公主横他一眼,一又恨又爱的诱人神情,忽地叹了一口气,挥手让两位美婢出去,凝神瞧了姜述一会,似有所感道:“每次见了我,都似躲瘟神一般不愿见我,我偏偏就是这般下作,你越是如此,我越是忘不了你。” 姜述微笑道:“我与公主皆已嫁娶,我等私通与礼法不合,有亏阴德。” 东海公主摇头道:“你不要用这样借口搪塞,难道我独身之后,你能娶我不成?你已娶了万年侄女,无论我是否独身,按照礼法你都不会娶我。我只想做你的"qing ren",若你不愿我与别的男人同**,我回去便与夫家分居。” 说到这里,东海公主忽地俏脸微红,垂下头去道:“往西南再走百里,便会到达司隶境内,你……” 姜述心知肚明,见东海公主说到这里,打断她道:“为何公主的脸忽然火红?” 东海公主更是霞烧玉颊,指着他道:“你……你明知故问。” 姜述见她着窘,心头大快,笑嘻嘻站了起来,施礼道:“若无他事,本侯告退!”脚却像生根般动也不动。 东海公主那舍得放他走,上前扯住姜述道:“为什么不能容我?” 姜述笑道:“你行事不知分寸,若是嚷得天下人无人不知,你可以闭门不理,也无人敢将你怎样,我却要面对群臣攻讦和万年公主母女的责难。” 即使出了流言,也不会承担**有夫之妇之名。当下双手按兵不动,痛吻个饱,道:“你若是独身,我虽不能公开纳你,也会让你做我的女人。”说完扬长而去,留下美丽的贵妇独自捱过这寂寞的**。 第219章 王匡劫宝(一) 接下来数日,一行人继续往东南方向行进,姜述一路之上游山玩水,身边有美人相伴,十分**潇洒。&#入夜之时,许褚来报,道:“情报官送来消息,河内王家异动,结连原南山贼首刘雄,估计与这批财宝有关。” 河内王家家主王匡,原为河内太守,征伐董卓时为诸侯之一,董卓身亡,姜述恢复司隶,调任王匡入朝为官。王匡十分聪明,见此事不能抗拒,托病不到任,河内太守薛踪到任以前,隐匿不少钱粮兵甲,又遣散部下三万士兵,划出大宗失主土地,分给这些将士。 河内水利便利,土地肥沃,士兵分到上等良田,皆对王匡感恩戴德。王匡虽然去职赋闲在家,在河内影响力却是奇大,隐势力比当地名门大族高出许多。 刘雄原是南山贼,盘踞在扬州境内,后来被刘瑶率兵攻破巢穴,成了散兵游勇。刘雄手下有位亲信名叫雷述,原是黑山贼孙轻手下小头领,后来孙轻受张牛角招安,雷述也随之做了一名都伯。雷述为人散漫,受不了汉军规矩,辞了军职回到扬州故籍,未料到家乡因为战乱不断,早已物是人非,乡人故旧十不存一,雷述又无谋生手段,为生活所迫,索性投了刘雄。 雷述见刘雄无巢可依,道:“黑山山深林茂,黑山诸头领现在均已被招安,黑山百姓也随之迁到山外。若是无处可去,黑山可为安身之所。” 刘雄闻言大喜,当即统领残部北上,一路之上只是攻打寨堡,遇到城镇便绕城而过,接连攻破二十几家大户,聚了不少钱粮。有了钱粮,路上不断招揽流民,到达姜述控制区域之时,人数已达上万。 刘雄等众初来之时,听闻雷述说起汉军厉害,进入姜述境内不敢惹事,分为数十路结群而过,遇有官兵巡查,只说是要赴三韩开地的流民,官兵便放卡通行。说也巧合,刘雄途经河内之时,半路遇到王匡。王匡见刘雄等人身材魁伟,大多皆有武艺,心中生异,使左右约其首领会面。 王匡原为诸侯之一,自然颇有心计手段,又有名望,一番言语就将刘雄收服。王匡去职之后,本想郡县大半官吏俱是亲信,即使不在太守任上,也可在河内做隐形太守,遥控郡县事务。没想到新任太守薛踪,年纪虽然不大,手段却是厉害,上任不到一年,便将群县官吏分而治之,拉拢分化,将王匡倚为心腹之人全数换下。 王匡不甘做一名富家翁,便生异心,欲寻个机会去投长安。这次遇到刘雄,听说他们要扎根黑山,心思这也不失为一条退路,便让刘雄按照原先计划先去黑山落脚。 张牛角、张燕、孙轻等人盘踞黑山多年,原先有好几十万人隐在山中,山林深处开了不少田地。刘雄领人占了地盘,让部下开荒耕种,手中有钱粮支持,也能自给自足。 许褚此次行事甚是隐密,财物装车皆是部下亲卫而为,皆用大小包裹缠好,随行民夫也不知其中何物。按理说此事邴原也不知其中细节,怎会泄露出消息?问题出在记帐的主薄身上。这位主薄有位好友名叫王汲,系王匡远支族人,打理王家在河间的生意,王汲因他事请主薄饮酒,主薄酒多失言,王汲得了确切消息,写了一封书信报给王匡。 王匡本有异念,听闻财物奇多,护送士兵却少,就暗自定计,让刘雄带着手下精锐急赴河内。所谓钱帛动人心,贪念害人命,王匡这番定计,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姜述为人十分小心谨慎,手下情报网络发达,王匡身为隐退诸侯,怎能不暗中派人监视?王匡暗地里的动作,早被神鸟和情报司掌握。姜述听说王匡分田地收买人心,内心早已生忌,只是王匡一直没有生事,这才抓不着由头动手。 王匡在此设计抢劫财物,姜述正好将计就计,迅速下达数道军令,安排相关文武分头行事。表面上如平常一样,暗地里早已加强戒备。姜述一行车马既多,又要不时修补坏了的车子,慢得像蜗牛一般,这正好给了王匡从容布置的时间。 这时地近司隶,官道上行人渐多,数十里便可遇上汉军关卡。姜述一行虽未打出齐侯旗号,但是许褚将旗到处,汉军谁不尊敬? 还有三天就要离开山路,一入平原,官道要好得多,只要再行两天,就可以抵达司隶境内。司隶境内驻兵无数,即使王匡得手,也逃脱不了追兵,姜述因此判断,三天内劫匪必至。 大队人马夜里扎营之时,姜述召集许褚、颜良两将一起商议。许褚道:“现在我军行动敌人了若指掌,可是我们对来犯之敌详情一无所知,犯了敌暗我明的兵家大忌。” 颜良接口道:“敌人若要来犯,应会在这三天之内,在这山林之地,利攻不利守,敌人不会错过如此良机。” 姜述笑道:“明日开始,斥侯先行,打探敌人埋伏之处,彼时再将计就计,司隶驻军已经北上,冀州驻军也已南下,我们这次包敌人一个饺子。” 因为东海公主身份尊贵,按礼如此大事需要提前通报,当下姜述往寻东海公主商量。东海公主道:“行军打仗原非我等女子之事,这方面你比我在行,一切皆由你决定。” 姜述从未见她如此温言婉语,言听计从,心中一荡,强自按捺心火,道:“如此我下去准备。” 次日午前,姜述策马行在山路上,抬眼看前面山势险峻,是埋伏的极佳场所,唤颜良近前低声吩咐一番。斥侯忽然来报:“前方发现深一丈、宽丈五的深沟,马匹车辆均不能行。” 姜述下令不往前行,选择一处合适之处扎营,又让亲卫伐木构建营寨,堆成一米左右的土墙,将削尖的木签布置在土墙外侧,又设下陷马坑,总之处处谨慎,以应付敌人强攻。 四周的树林长草都给去掉,以免敌人掩蔽藏身。军营则依前法,采取偃月式,主营居中,分派许褚、颜良分居两翼,形成向前突出的半圆形。营地与矮土墙间隔了三丈有余,除非土墙被攻破,否则营地将在敌人矢石射程以外。 忙了很长一段时间,营寨外辟壕堑,内设壁垒,壕堑之外布好竹签陷坑,高处配置强弓硬**。为了防止敌人火攻,把背后山泉之水,挖沟引进营地。一切布置妥当,已是将近傍晚。 斥侯来报:“发现数股贼人正沿小路赶来,人数合计接近万人,皆配备制式甲衣。” 姜述心中有数,知道这是王匡于埋伏之地久候,见押解财宝的队伍未至,想凭借人数优势正面来犯。姜述猜测,这近万兵马人数不少,除了刘雄手下勇悍贼兵,应该还有王匡旧部精锐。 姜述内心不由暗自侥幸,若与长安发生全面战争时,这路异军倘若突然发作,距离洛阳又近,或会导致意想不到的后果。如今借助这批财宝将其一网打尽,以绝后患,不失为一件好事。 王匡曾经据守一郡之地,虽非庸才,现在与姜述为敌,战略高度终究太低,被包了饺子还不知,此时与刘雄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指着汉军营地道:“这许褚卫护齐侯,勇力名闻天下,想不到行事这般谨慎,布置营寨也井井有条,看来并非仅是突将之才,要想抢夺这批财宝,恐怕要损伤不少。” 刘雄出身军伍,对军阵十分熟悉,道:“择营之处近悬壁,又远离十余丈,后路安全可以保证。依托左右两翼高地布置箭阵,前面又做了种种布置,防备骑兵冲阵。只是看这情形,不似只有千余兵马,莫非情报有误?” 王匡笑道:“数日前有位王公世子,带着美妾游山玩水,随从不少,不知何故与这路兵马合营。我猜此人应是东海公主相好,路途之中方便做些苟且之事。” 刘雄**,闻言眼光一亮,期期艾艾道:“听说东海公主美艳,若是劫了财宝,主公将东海公主赏赐属下……” 王匡不等刘雄说完,打断他的言语,沉声道:“抢夺财物可以,别打公主的主意。东海公主是灵帝陛下嫡妹,与两朝亲戚关系最近,若是有所闪失,天下无容身之地。” 黄昏时份,浩荡而来的贼兵两股,从两侧山林小路涌出,将前后之路全部封死。姜述引领诸将在营门远观,一名亲卫忽道:“那不是孙轻部下雷述吗?” 诸将闻言心中一沉,用尽眼力,见北方这股贼兵渐行至近处,为首一人年约三十,体格壮实,面色黝黑。这名亲卫黑山贼出身,肯定地说道:“此人确是黑山雷述。” 许褚怒道:“如此看来,雷述既是孙轻部将,想必孙轻也参与此事。孙轻现归张合属下,六千部下驻于琢郡,距离此处不远。” 第220章 王匡劫宝(二) 姜述摇头道:“情报司已经查过,雷述去年因为触犯军规,已经去职归乡。&#琢郡距离此地虽近,但来回通信也得十余日方可,从时间上分析来不及。孙轻归附以来,一向兢兢业业,我想应该不会参与此事。” 许褚道:“若是孙轻知道雷述造反,或因提心受到牵连而据地造反,不可不防。” 姜述笑道:“无妨,我已令张合统兵入黑山剿匪,孙轻熟悉地理,必会请为前锋。只须立下战功,足以证明清白,何惧受到牵连?” 此时营寨之外,贼兵已经排列军阵,将校士兵多为河内正规郡兵出身,军阵排列得甚是齐整。姜述叹息一声,道:“均是汉家儿郎,无须坏他们的性命。下令,各军现身,威逼敌军投降。” 丞相长史刘晔随行,随即书写手令,让姜述盖章签书完毕,齐隶转给情报官发向各军。各军皆按提前布置已经到位,距离此地并不很远,很快收到消息,按军令立即行动。 王匡此时已经下山,召集方越、刘雄、雷述等人,正在安排夜战。方越为河北名将,因为王匡知遇之恩,一直尾随王匡左右,忧心忡忡地说道:“此地距离司隶驻军只有两日路程,急行军一日**便到。观察对方营寨,易守难攻,只须防守一日,援军就会抵达。” 王匡笑道:“我等万余精兵对敌千余,占据如此优势,**岂能攻打不下?方越听令,你点兵三千,往攻敌营。余者埋锅扎营,先吃晚饭。” 此时夜色渐黑,方越闻令而行,点起三千兵马,径往敌营而去。正在此时,斥侯来报,道:“南方大道出现大批汉军,旗号为朱、路。” 王匡闻言大惊,急忙派人止住方越,道:“想必是司隶驻军朱灵、路招两将,两将部下便有一万余军,我军定非其敌。” 方越为智将,急回中军,谓王匡道:“想必我等所行之事已泄,否则司隶兵马为何来得如此之速?司隶兵马既然现身,冀州驻军必然也在左近,我军当速退,迟则晚矣。” 正在此时,又有斥侯来报,道:“北方出现大批兵马,旗号为马、李。” 王匡知道大事不妙,刚要下令从小路撤兵,斥侯接二连三来报,数条小道皆有汉军现身。王匡略微计算一下,知道对方兵力十倍于己,心中虚怯。由此推之,其他人亦会有这种心态,对士气自有影响。方越眉头一皱,计上心头,附耳对王匡嘀咕一会,王匡附即向刘雄、雷述交代一番。 姜述在营前观察,见四面方出现无数火把,知道伏兵皆已显身,逼降王匡部下只是时间问题。正欲回帐,亲卫来报,道:“雷述领着十余人营前求降。” 姜述沉思片刻,道:“让仲康出面,引其到帅帐。” 姜述回到帅帐不久,许褚引领雷述进来,见姜述坐在一侧,当即心领神会,自到帅案后坐好。雷述跪下,道:“在下原为汉军,回乡以后为生活所迫,不得已投了刘雄。刘雄劫了王匡为人质,逼迫王匡旧部听其号令,纠结众人来抢财宝。我知刘雄必败,因此引领心腹前来投降。” 姜述在侧忽问:“你等万余人马,一路之上为何未惊动郡县?” 雷述道:“王匡有一套河内郡府伪章,沿途说是河内派去三韩的失地百姓,每拨人安排一名河内现任吏员,由其出面应付盘问,因此各郡县关卡并未生疑。” 雷述说到这里,抬头去看,见姜述虽然面相和蔼,但是不怒自威,不由打了一个哆嗦,不由暗自猜测姜述的身份。 姜述又问:“此时朝廷大军皆至,贼人已至绝境,你现在投降我等能什么帮助?” 雷述看姜述眼神犀利,隐含一股寒意,更觉心虚,强自稳住心神,道:“此次主力多为王匡旧部,因王匡被挟持不得不为之,只须救出王匡,其部必然反目,如此不费刀兵就可破敌。” 姜述闻言,已知王匡为形势所逼,推出刘雄顶罪,以来脱身之计。姜述盘算一会,道:“你只有十余心腹,如何能救出王匡?” 雷述道:“王匡旧部以前河内郡尉方越为首,我可以密告方越实情,其必会出兵相助。刘雄嫡系不过数千,只要方越反击,破之不费吹灰之力。” 姜述暗自向许褚示意,许褚道:“既然如此,你可潜回营中,救出王匡以后,火速送我大营。” 雷述回告王匡,王匡以为奸计得逞,与雷述故意延迟些时间,先行来到汉军营寨。姜述也不发动,让亲卫安排王匡等人住下,又让雷述前去接引方越等众。 方越等将见雷述回来,以为汉军中计,行贼喊捉贼之计。只见营中喊声大作,方越统领旧部围剿刘雄等人。刘雄见势不妙,趁方越等人尚未合围之时,引领数百心腹突围而去。刘雄其余部下群龙无首,皆投降方越。 方越演完戏,押解刘雄部下俘虏来到汉营,许褚出来迎接,谓方越道:“你等部下皆是百姓,怎能配备弓驽,且让众军解甲,放下武器,暂且入营安歇,明日安排返乡。” 方越不知是计,以为已经脱身,下令众军弃械卸甲,各至指定地点安置。方越安排好众军,入营来见王匡,正好许褚派人来请,方越随同王匡同赴帅帐。 两人入帐,看清眼前之人,皆是面色苍白。当年方越曾经追随王匡讨伐董卓,皆识得姜述,此时见姜述端坐于帅案后面,便知此事难以蒙混过关。 姜述见两人进来,喝道:“将两人捆起来。” 方越待要挣扎,手中却无武器,几下被亲卫按倒在地。亲卫缚了王匡、方越,两人皆称冤枉。姜述冷笑一声,道:“有何冤枉?你们见事不妙,想将责任推给刘雄,自己扮为无辜者,借此逃脱惩罚。你等行事之时,我便已得到情报,其中过程均已探听明白,否则大军如何会同时发动?” 两人互视一眼,顿时垂头丧气,王匡开口骂方越道:“都是你这蠢货,出的这馊主意,主动弃械卸甲,自行送上门来任人宰割。” 方越默然不语,脸色苍白,任由亲卫捆。刘晔目送两人被捆出帐外,谓姜述道:“俘虏众多,亲卫兵力太少,还须一军前来看押。” 姜述道:“王匡旧部盘踞一地,久之或成后患,我欲编其一半从军,其余半数以地换地,安插到诸郡安置。王匡凭借分地而得士兵欢心,掌握部下还得依靠将校。方越领军日久,威信甚高,只须说降方越,许多问题皆可迎刃而解。” 刘晔道:“王匡部下因得地皆心向王匡,集中于心腹之地,后患太大。随同前来的士兵皆是精锐,以谋反罪处以流边之刑,分散于三韩之地,迁其家人同去,分配土地使其耕种。将校择优者编于各军,留下的士兵无首不行,又多是老弱。流边士兵留下的土地收回,分给退役将士,如此可以弱化王匡旧部在当地的影响力。” 两人商议一会,逐渐形成定议,亲卫来报道:“朱灵、路招两将擒得刘雄,俘获其部下无数,正在营门求见。” 姜述道:“让两将将刘雄及部下押来本营,其部替下亲卫看押俘虏。马玩、李堪等将,另外立营,听候传令。” 姜述见天色将明,让刘晔处理后事,自回营帐休息。刘晔派人将方越押来帅帐,道:“久闻将军大名,为何弃官不就,反行盗贼之事?” 方越答道:“受人提携之恩,不得不为之。” 刘晔道:“若是王匡让你无故屠杀汉民,你为是不为?” 方越略一犹豫,道:“不为。” 刘晔道:“汉军皆百姓出身,与你我一样,同根同族,你们所为之事若成,与屠杀汉民有何不同?” 方越默然不答。刘晔接着说道:“齐侯听闻你为将颇有章法,声名亦高,让我劝降。你意下如何?” 方越问道:“未知如何处置王太守?” 刘晔道:“王匡居心叵测,去职以后仍能聚得数万兵马,又在心腹要害之地,倘若你是齐侯,当如何处置?” 方越脸色惨然,确实想不出姜述赦免王匡的理由,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刘晔道:“你等所为,可以谋反罪论处,你认为当如何处置为好?” 方越忽然跪下,道:“请大人饶了那些兵将,皆是汉家儿郎,受太守授田之恩,不得不奉令行事。太守所犯罪责,我知大人无法决断,但请大人饶过这些兵将性命,我任凭大人处置。” 第221章 生擒袁九 刘晔道:“主公向来爱惜汉民性命,岂能如其他人一般屠杀?主公之意欲让将校从军,士兵合家迁到三韩,划种耕种,你以为如何?” 方越重重叩首道:“谢过齐侯仁慈,谢过大人仁慈!我方越任凭大人处置。(..)” 刘晔道:“主公已有定议,你且跟随主公左右,家人迁到洛阳安置。你暂在旁边帐中等候,主公睡起以后,可能会见你。” 方越重又谢过,立起身来,欲言又止。 刘晔道:“莫非还有他事?” 方越思忖再三,鼓起勇气问道:“能否请齐侯饶过太守一家老小性命。” 刘晔笑道:“王太守虽然犯下不赦之罪,但是未来得及兴起刀兵,齐侯亦无伤他性命之意,老小性命自是无虞,但是合家要换个地方,后半生只能安心做个富家翁了。” 方越大喜,脸色郑重,重新叩了三个响头,道:“世人皆言齐侯仁义,今日亲历,确实名不虚传。” 河内旧将校被俘以后,又闻王匡、方越被擒,知道所犯为大罪,内心皆惴惴不安。方越声望极高,此时出面说降,部下将校得了性命,皆喜出望外,无言异议者。士兵听说将校得了性命,纷纷前来打探,后来听说只判流刑,每户又可置换百亩良田,合营俘虏不禁欢声雷动。 此次行动,幽州、并州一齐发动,一举将黑山匪穴捣毁,迁其众分到北三州郡县安置。将王匡合家迁至东莱,将校皆编于各军,又将没收土地收归官府,逐渐分给退役将士。河内局面顿时平稳,薛综又是能臣,河内很快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平了王匡,姜述次日快马回京,让刘晔负责处置后续事务。回到府中,高顺来报,道:“前期俘虏袁术部下六百余众,如何安置?” 姜述想了想,道:“择武勇健者分于各军,其余发到三韩务农。” 高顺道:“俘虏原为袁术亲卫,皆是强健汉子,奉先、汉升都来讨了数次,就是恶来也相中数人。” 吕布、黄忠、典韦等将眼光极高,很少主动索要降兵,姜述闻言兴趣大起,道:“走,过去看看。” 高顺、典韦卫护姜述来到城西兵营,集合降兵,姜述打眼一看,暗自喝了声彩,皆是膀大腰圆之士,虽无兵甲,排列起来依然有股威势。姜述问道:“袁术手下谁负责训练亲卫?” 齐隶答道:“袁术亲卫以其侄袁胤为主将,平常是副将陈到负责。” 姜述念叼几遍,忽然省起史上陈到曾是刘备亲卫将领,问道:“陈到,字叔至,河南人?” 齐隶答道:“正是。” 姜述记得此人甚是忠勇,道:“记住,与此人对敌之时,能生擒则生擒之。” 姜述站在高处看了一遍,忽然见两人身材单薄,年纪也较大,站在队列中甚是显眼,问高顺道:“那两人是何人?” 高顺道:“审问时说是随军征用的民夫,但是两人右手皆有茧,应是军伍出身。我怀疑两人是敌军将校,让降兵指认皆不认识。” 姜述远远望着两人,心中生疑,道:“分余兵于各军,留下此两人我再问问。” 高顺传达军令,随军司马点名,几名小队长出列,各引一队降兵赴各军交接。未有多时,校场上只留下两个身材单薄之人,姜述步下高台,行到两人近前,忽然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气,潜意识下急忙往后闪避。 两人正是逃脱追捕的袁九和二十四,袁九原是江湖著名杀手,后来被捕下狱,得袁家之助逃得性命,此后便在袁家效命。二十四原名陈缗,出身将门,后来为大案牵扯,全家遭诛,袁愧怜其武勇,使死囚代其受刑,救了他一条性命,后来成了袁家杀手。 袁九与陈缗在大树上挖洞遮掩,好不容易逃得性命,南行没有多远,与数名逃兵遇上,结伴往南阳方向逃去。怎奈刀锋营兵马在要道上设了数处埋伏,刚出山林,便被逮个正着,两人与俘虏一起被押回洛阳。 今天姜述亲临校场,袁九遇到这个机会,正是千载难逢,在姜述走下高台之时,就暗自取出贴身而藏的锐利短刀。姜述逐渐行近,袁九已经将身体调整为最佳状态,距离姜述只有四五步远时,暴起发动。 杀手突然袭击,常人很难防范,但是姜述武艺很高,平常勤奋练习,武艺已经高于史阿,感受到杀气以后,潜意识中暴起后退,正好躲过袁九这记必杀之招。袁九一招不成,身体再次发力,瞬间接连刺出十余刀。姜述暴退之时,习惯性地拔出长剑,只听叮叮数声脆响,长剑如缸,接连挡住袁九攻势,继而转守为攻,长剑顺势直刺袁九胸腹。 袁九只知姜述文才扬名天下,实不知姜述武艺这般厉害,抢攻被压制以后,再无半点还手之力,其短刀虽然锋利,但是太短,此时大开大阂攻守,明显落于下风。 高顺随于姜述身后,忽见姜述遇险,急要上前帮忙,不想被典韦一把拉住。典韦道:“主公武艺不在你我之下,杀手正面迎敌,如何会是对手?” 高顺经常伴随姜述左右,也知姜述是王越弟子,却不知姜述武艺这般厉害。袁九是江湖著名人物,走得虽是阴柔路子,一身艺业确实非同寻常,单打独斗很难寻到对手,但与姜述过招,也只是忙于招架,根本无力反攻。 姜述自从拜王越为师,鲜有与人对敌之时,因此麾下诸将大多不知道姜述实力。实则姜述如今已采诸家之长,底子是王越剑术,融合了后世太极的柔性,又练习导气术,已将三家之长揉合,自成一家。后来左慈、于吉跟随左右,三书合一以后,在两道指点下练习道家玄术,若是多些实战经验,即使吕布、黄忠两将也未必占得上风。 姜述与袁九过招之时,还有暇环视四方,见典韦、高顺等人出手擒了陈缗,都在一旁观战,便知两将想让自己借此增加实战经验。姜述收敛心神,剑由心生,更是虎虎生威,压制得袁九只能凭借身法灵活游斗。 姜述初时出招还有些拘谨,此时逐渐适应过来,忽然爆喝一声,手中长剑疾如闪电,直奔袁九中堂。袁九向左侧转身,长剑也随之变向,还是奔着袁九中堂而去。袁九接连变幻身法,可这长剑随即又变,紧随袁九身形。袁九身形连变,余力已经耗尽,见姜述长剑依然迅猛而来,忽然定下身形,将手中短刀径向姜述掷去。 姜述此时杀得兴起,见短刀近前,并不闪避,长剑稍微转向,便将短刀击落,继而借力变向,又刺上袁九。袁九此时力竭,只能闭目等死,只觉一股凉意传来,再睁眼看时,只见姜述稳稳当当立在眼前,手中长剑正好抵住自己咽喉。袁九长叹一声,道:“没想到齐侯武艺这般高强,我纵横江湖一生,未逢一败,不想今日却折在齐侯手中,在下心服口服。我青年时为盗,做了无数大案,近年又做了许多恶事,自知罪孽深重,请齐侯赐死。” 姜述先让人将袁九绑好,方才收好长剑,道:“你应是袁家杀手首领袁九,我虽然知你名字,今日却是初见。你方才自承错误,还算有些良知,你好好坦白罪责,以免死后良心不得安宁。” 袁九到了这般地步,想想这些年为袁家出生入死,也算报了袁家恩德,如今自知必死,索性将一生经历全部讲述一遍。高顺取了口供,厚厚一叠,送到姜述手中,道:“袁九一生经历复杂,为袁家做了无数恶事,口供足以写本传奇 姜述看完口供,长叹一声,道:“袁九以前为盗,但是只求财物,很少伤人,本可留其一条性命。但其曾经杀害灵帝、何进,属于十恶不赦之罪,这条性命已经万难保全。” 姜述使人录好口供副本,分送给董后、何后、何苗,又派人送一份口供副本给曹操。 次日,何后传召姜述入宫。姜述来到何后内宫正堂,见何苗跪在堂中低泣。何苗打眼望见姜述,跪行扯住姜述衣角,哀求道:“今日方知袁家狼子野心,所行恶事真是罄书难尽,请齐侯即刻发兵,灭了袁家,以报先帝和长兄大仇。” 何进是何后长兄,两人一内一外,共同支撑何家十余年,感情十分深厚。何后与灵帝感情虽然不好,但是毕竟夫妻一场,此时确知夫君、长兄皆死在袁家手中,如何能无动于衷?何后当即颁旨,判袁九剐刑,陈缗斩刑,让姜述会同众臣商议出兵南阳。 第222章 神射神技 再说姜述已经准备数月,兵马皆已到位,此次又得何后旨意,姜述一声令下,各军纷纷出动。&#太史慈、马超、公孙瓒统领五万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第三日攻破沛国治地相县。豫州北方诸县距离洛阳辖区近,多有与袁家离心者,汉军过境之时,不战自降者众。太史慈自领两万骑兵留守相县,左右策应,防备袁军杨奉、韩暹主力。分公孙瓒引一万骑兵攻打梁国治所睢阳,马超引一万骑兵攻打陈国驻地陈县,阎行引一万骑兵攻打谯郡治地谯城。三郡守兵薄弱,多则五千余众,少则不足三千,皆羸弱郡兵,官员多有不服袁术者,公孙瓒、马超、阎行三将兵马未至,沿途郡县纷纷请降。 青州兵曹乐进奉命参战,三万青州步卒,相继到达相县,太史慈已获马超等三路兵马捷报,即日交接防务,统兵往攻汝阴。汝阴为袁家核心势力范围,太史慈部下兵马虽勇,连战连捷,但是遭受层层阻击,进兵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太史慈部行动不久,关羽统兵五万,开始攻打颖川。就在颖川守军东调抵挡关羽大军之时,何苗统兵突然发动,从河南直入颖川境内。两路大军合力,势如破竹,关羽连下鄢陵、新汲,攻破重镇许县。何苗连下轮氏、阳城,继而兵围阳翟,逼近颍阴。 因为荀家在颖川拥有强大的号召力,荀攸首次随军出战,担任何苗部军师,荀堪担任关羽部军师。两荀一经露面,效果立时显现,颖川东北重镇长社不战自降,颖川诸世家皆与荀家暗通信息。 袁术本欲低头,派出杨大将行美人计,计策尚未成功,兵马已经临境,不仅美人计失效,手下智囊杨大将也被拘于洛阳。袁术知道事情危急,一边派人急赴长安、彭城、泰山等地求援,一边调兵遣将抵挡。命令沛国杨奉、韩暹两军统领主力北上,复夺相县。颖川守将俞涉、荀正等收缩兵力,固守阳翟待缓。都督张勋、上将雷薄、陈芬统领两万南阳精兵往援颖川,陈兰、韩胤统领两万南阳兵往援汝南,使袁胤、李丰、梁刚统兵镇守南阳治地宛城,自与陈纪、金尚、乐就等统兵三万驻守叶县,居中指挥,往来策应。 张勋统兵未出南阳之境,袁术闻知吕布统兵移屯河南、南阳边境,不由大惊失色,命令张勋部转屯鲁阳,阻击吕布。又闻黄忠调兵遣将,在弘农南阳边界频繁活动,袁术闻知情况寝食难安,命陈兰、韩胤两军缓行,暂且驻守宛城。 黄忠此战只是袭拢牵制,屯兵南阳以北只是虚晃一,重点还是防备潼关兵马袭击司隶。姜述此时统领亲兵来到弘农黄忠驻地,就近指挥颖川战役。 黄忠部下共有五万,皆为马步军编制,中军两万,其余六千为一营,分为五营。黄忠善于训练弓驽手,部下一半是弓驽手编制,黄忠直属亲卫营号为神射营,其骑兵、兵、朴刀手等皆精通弓驽,是天下最为著名的远程攻击部队。 黄忠陪着姜述、郭嘉、刘晔等正在校场检阅部队,只见骑箭手二十人一队,正在操练攻击阵法。每队先是呈横列骑马冲锋,边跑边听鸣镝所令发箭,待冲至箭靶四个马身处一齐拨转马头,沿平直排列的箭靶分一厢或两厢后撤散开,回身猛射!与此同时第二队骑射手从其让开的通道再行冲锋疾射,利箭数量骤然增加一倍,当真是威力惊人。第三队、第四队随即冲上,数队休整折返后再连续冲击,如此反复,箭靶上如同刺猬般插满了利箭!黄忠部下还有两千乌恒骑射手,骑射乃乌恒骑兵所长,只见急疾飞射,精准快急,与大汉箭阵奇正相合,这是黄忠自创的攻击阵法。 只听号令响处,操练结束,骑手热汗腾腾,战马大汗淋漓,众军下马休养马力,竖着耳朵听靶官报出各队成绩。士兵肩上所背与汉军定制箭筒不同,显得格外巨大,容量是汉军三十矢标准箭筒的三倍。装满箭矢之时,扇形展开的羽箭布满弓箭手后背,犹如孔雀开屏绚烂的彩翎。这几乎成为所有神射营士卒的标志,也是他们为之骄傲的资本。 为了打造一支超级劲旅,更新士卒的器仗军械,黄忠不知跑了多少趟腿。姜述初时并不以刘辩旧部为心腹,随着时间推移,见荀攸、黄忠、田丰皆忠心耿耿,与诸人单独密谈以后,将太子旧部正式纳入核心体系。自此,黄忠嫡系部队旧貌换新颜,各校衣甲旗帜焕然一新,虽然比不得高顺统领的刀锋营,但也是今非昔比。弓驽兵除了射艺,关键在于装备,换为顶级装备以后,其部战斗力猛然提升一大截,已不亚于吕布中军精锐铁骑营。神射营士卒信心十足,军心振奋,在黄忠激励下,全都拼命苦练,意欲在战场上证明是大汉最精锐的三大营之一。 孙策见状技痒,忍耐不住,请示姜述,跃马扬弓,连射十箭,箭箭正中靶心,引来士卒大声喝彩。神射营乌恒校尉位胡则见状,请命下马献艺,获得应喏,策马上场,同时连射十箭,也是箭箭击中红心。 姜述见状,抚掌道:“胡人骑射,确是一绝,汉卒善骑射者虽然不少,但仍少于胡人。汉时匈奴射雕者三人,一举射杀汉军巡骑数十人而毫发无伤,幸有飞将军李广箭术精绝,亲自出马,射杀三人,震慑匈奴。汉人箭术通神者甚少,而胡人箭术精通者众,就如汉升、奉先,虽然射术超于诸人,胡人难及项背,但胡人稍次者却多如群狼。成立神射营之深意,汉升可以仔细体味。” 黄忠肃然道:“立营原来还有如此深意,今日方知主公不让胡人习驽之用意,主公高瞻远瞩,已经想到平定北胡之时,属下深为钦佩。” 姜述又触起一事,问道:“夜校效果如何?” 黄忠叹了一口长气,道:“效果差强人意。汉人都伯以上者,大多识字,如今看书不难,但是普通士卒进展甚慢。乌恒人没有基础,效果更差,也有数人出身贵族,有些基础,已经能够识文断字,甚是上心。” 姜述道:“悟得书中奥妙,可以提升自身修为,就算悟性不佳,明白事理也有好处。以目前形势来看,内战不会待续太久,未来平定周边诸族,便是马放南山之时。若是识字,士卒可以转到地方任职,不识字者很难安排。” 典韦也被姜述派到夜校读书,吃了不少苦头,道:“那些若蛐蛐儿般的文字,实在难懂,无聊至极!一时半会学不得几个。我这般莽人,便是学会用处也不大。” “我武艺原本远逊于你,但是潜心苦练五年,如今可当你数十年苦练,知道为何?”姜述拔出腰中长剑,弹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膂力并不弱于汉升,比武必败无异,内中道理可曾想过?”典韦神色茫然,摇了摇头。姜述接着说道:“汉人之所以纵横天下,乃无数圣人贤士毕生所得流传的缘故,日积月累的绝技妙法,领悟的至理名言悉数藏于书中。大道相通,若是读书识字,能领悟其中含义,则会举一反三,武艺进展就快,而且能够精益求精。” 见典韦恍然大悟,姜述宝剑还鞘,又讨来孙策手中画鹊弓,在弓弦上弹了一下,道:“再说箭术,古人早已精研细究,技法精髓皆在书中。” 说到箭术,不仅典韦、孙策,即使黄忠也兴致盎然。姜述接着说道:“弓箭之威首在箭术,次在良弓,如画鹊弓这般良弓,定是伯符传家之宝,如此精良器械,良匠此物至少三年方成。” 典韦咋舌惊叹一声,道:“想不到此物如此复杂。” 见众人聚精会神在听,姜述仔细解说一遍弓的工序,众人频频点头称是,皆道良弓不易。姜述道:“那些精密之法繁琐异常,只是说个大概,若想了解,去制弓工坊一看便能明白。再说射术,箭术精髓不在于身形与手法,在于‘心念专一’。与御术之‘以心调马’,剑术之‘与神俱往’同理。古人云,须心念专一,神定思去,才能动静相宜,人弓合一,做到发力近乎自然,施技浑然天成,便能收到以弱制强、以轻制重之效。就说箭术,奉先力大,未必能胜过汉升。这便是两位强者的不同之处,奉先重视力道,自小勤学苦练,因此箭术通神。而汉升弓箭之道,却是领悟心境,如今已是心身如一。” 黄忠笑道:“属下也不知这么多,当年家父教导,张弓射箭,须凝神于箭镞,神之所至箭之所至,不可杂念其他!当初不知玄机,加之少年心性,只图贪玩,以为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为此挨过不少责骂,差点弃弓不学。家父临终前三日,令我在**前拉家传硬弓,偏偏拉不动,不由心生沮丧。老父虽在病中,一言不发,勉强下**扯弓,直如满月。见此情景,属下更是气沮,便想最后一试,若是再无法拉开,便弃弓不学。这次放下包袱,心理放松,想也没想,力由心生,不想一拉便开。” 第223章 弓如其人 姜述道:“手无轻重,物莫能乱,此所谓神形俱备!” 黄忠看看布满老茧的双手,叹了一口长气,道:“当时都不敢相信,后来一想,才知当初家父所言为至理名言。(..)” 姜述将画鹊弓递给孙策道:“这弓与你有缘,这血性气质,有弓如其人之说。大凡选弓,应据弓人体形、意志、血性气质而有所差异:长得矮胖、意念宽缓、动作舒迟之安人,应使刚劲之危弓,配以柔缓之安矢;刚毅果敢,血气翻涌、行动趋急之危人,则选柔软之安弓,配以剽疚之危矢。若以宽缓舒迟之安人,误用柔软之安弓、柔缓之安矢,则箭行益缓,中也不能深入。若以刚毅果敢、性情急躁之危人,配用刚劲之危弓、剽疾之危矢,则稳准皆失,不得中的!此弓为刚猛生硬之危弓,力足而劲疾,似伯符英烈之气,正和其神。” 姜述说到这里,问黄忠讨来射由基弓道:“此弓定是汉升家传宝物,向来弓不离身,此乃安弓,力均而劲缓,平和从容,兼之神形已备,正合汉升之神。” 说到这里,姜述将弓递给黄忠,谓典韦道:“方才这些道理,皆是书中所言,你若能从书中悟出这些道理,可与奉先、汉升一争长短。” 姜述又去视察乌恒营寨,乌恒人对姜述又敬又怕。乌恒人最初依附姜述,不少乌恒人内心不平,认为丘力居懦弱无能。等到三韩之地成为无人区的消息传来,他们才知道若非丘力居果断,乌恒人下场将与三韩相仿。这些乌恒士兵大都参加过匈奴一战,血淋淋的屠杀场面至今难忘,无情的军令下无论年迈的老人还是不会走路的儿童,生命瞬间消失。匈奴人悲惨的遭遇,让乌恒士兵更加敬畏姜述,而恰是匈奴一战,这些人因为军功转为平民,被吸纳到各军,享受与汉军同样的待遇。 乌恒人一代代经历了无数战乱、天灾和凶险,这些幸存者骨子里深深打上了弱肉强食、剽悍散漫的烙印,这些凶残狂暴的基因凝聚在血液里,他们以前轻易不会服从,也不懂得道理是非,在乌恒人眼中,杀戮与力量就是天理。 姜述以凶残的杀戮与强大的力量征服了乌恒人的心,黄忠等将又以无法超越的武艺震慑了他们,在乌恒人心中,姜述就是天神般的存在,而黄忠等将则是天神麾下的无敌战将。黄忠在乌恒兵丁中树立起权威,不是依靠军纪和资历,而是超凡的武功。 两千乌恒士兵来到神射营报道首日,黄忠集合乌恒士兵,道:“三天内本将随时候战,若有不服者可前来挑战,生死自负。三天之内,我与诸位身份相同。三天之内若是诸位无人胜我,就老老实实听从军令。” 三天内黄忠挺刀傲立,只等有人前来动手。此等狂态激怒了几乎所有乌恒勇士,第一天就有十余名最勇猛的汉子跳出来,黄忠刀都没用,应敌时皆不出三招,便将挑战者制服。次日与众人比箭,黄忠之高超箭技,让自诩骑射无敌的乌恒人甘心俯首。至第三日时,两千乌恒士兵拜伏在黄忠帐前,从此甘心听命,真心归附。 在此后训练中,严酷的军纪和结实的皮鞭,让乌恒士兵很快成为精锐之士。乌恒人一想起长鞭高扬的场面,不由自主心有余悸。森严的军纪让乌恒人刻骨铭心,此后操练或是征战,各按军纪行事,战斗力并不亚于汉卒。随着军功越立越多,乌恒人更加感激黄忠,是黄忠教会了他们真正的活命立功之道,经过长时间的软硬兼施,苦心教导,终于使血气方刚的乌恒汉子变了模样,从开始勉强服从变成真心敬畏,黄忠赢得了乌恒人的信任和爱戴。神射营威名渐自响亮,成为一支让人生惧的铁军! 视察完神射营,姜述非常满意,黄忠之才确实不凡。姜述赞扬黄忠一番,方要对箭阵发表一番见解,却见齐隶飞马赶来。齐隶自从追随姜述身边,甚受姜述重用,此人虽然史上无名,却是少有的干练之才,姜述这次前来将杨大将和袁芙带来,让齐隶引领亲卫软禁。姜述见他飞马而来,知晓定是出了意外,当下舍了众人,来到一旁迎向齐隶。 齐隶距离十余步时,飞跃下马,道:“主公,袁芙趁女卫不备,欲要轻生,被女卫及时发现,救了过来。” 姜述心中不由一酸,袁芙若在现代,必会成为书法大家,对她一身才学十分欣赏,但她出身袁家,两人立场不可调和,除非袁遗归降,否则袁芙下场必定悲惨。姜述怅然若失,长叹一口气,问道:“可受伤否?” 齐隶道:“幸得发现及时,没有受伤。” 姜述顿时放下心来,道:“你为何匆匆前来?” 齐隶道:“袁芙如受魔怔,不停念叨主公姓名,神智有些不清。” 姜述心中不由一痛,呼道:“随我回去!” 典韦、孙策见状,虽然不知详情,但晓得生了变故,急忙招呼亲卫启行。姜述不及与黄忠细说,呼道:“汉升,我有事先回,改日再叙。” 姜述跨上追风宝马,刷地一鞭,坐骑灵性无比,当下一声长嘶,四蹄翻飞,带起滚滚沙尘,往弘农城方向飞驰而去。众人见主公突然离去,慌忙跃上马背,赶紧去追姜述。 近日姜述征伐袁术,袁芙最是痛苦,一边是魂牵梦绕的情郎,一边是养育十六年的父母族人。一边是情义交织的恩爱**,一边是灭族破家的天大仇恨。 做何取舍?爱恨之间袁芙痛苦异常。袁芙知晓,姜述大军一动,袁家定非对手,破家灭族几成定局。本为施美人计而来,但与姜述相识相知,书法文学志同道合,不知不觉付出真心,正是这份恨爱交加之情让袁芙心如刀绞。袁芙不停安慰自己,袁家底蕴深厚,袁术与父亲皆知兵事,或许能够躲过这次灾难。而她的情郎,或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收兵。 前方不断传来的军报击碎了袁芙所有的幻想,豫州和南阳守军根本不是情郎部下的对手。半月间情郎的军队已经攻下半个豫州,袁家三条战线都在苦苦支撑。根据杨大将分析,情郎只是出动了部分兵力,即使长安出兵求援,洛阳也有余力抵挡,若是不出意外,数月间袁氏将会失去所有基业。 想到族灭之后,自己将会孤苦凄凉,袁芙感觉整个天下都漠视她,抛弃了她,她的内心异常无助。袁芙知道姜述是个外和内刚之人,不会因为自己哀求而改变大事走向。袁芙非常无奈,内心更加痛苦,最终想一死了之,不想再承受这份难耐的内心煎熬。 在濒临死亡的瞬间,袁芙感觉内心宁静一片,感觉到了一个异常熟悉的所在,这时到处充满关爱,这里有姜述,还有温馨无比的家。而她自己,与袁家再无关系,她只想与姜述待到这个空间,和自己所爱的男人厮守一生。 梦总是要醒的,袁芙万分不愿离开那个世界,及时出现的女卫生生将她从那个空间扯了回来。袁芙感觉自己被一股拉拽,她拼命要抓住情郎的双手,她不愿离开这个虽然虚幻却温馨的家。但是那份力量太大,最终袁芙呼喊着情郎的名字,无奈地松开双手,重又飞回到这个残酷的世界。 回到现实的袁芙万分不愿意,轻呼着姜述的名字,抵死不愿眼开眼睛。祝融夫人此次随同姜述出来,听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见袁芙如此模样,知晓她用情过深,遇到这般变故,内心痛楚确实让人难以想象,但是此事又无人可替,只能在侧暗自着急。 杨大将近日与袁芙相处,深知此女心性善良,又博学多才,见她如此情形,同情之余内心无限悲伤,背对众人竭力控制身体不要颤抖,但两行老泪还是不争气地悄然滑落。 袁芙清醒过来,内心已无生念,回想与姜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苍白的心虽然恢复些血色,继而又灰暗下来。她平静地说道:“祝融姐姐,我想看看齐侯的居处。” 祝融见她如此平静,心中更是不安,但是又不能拒绝,当下引她来到姜述在弘农暂住的房间。虽然不是姜述的书房,其中却摆放着姜述许多私物,让袁芙似是又嗅到了情郎的气息。袁芙精心收拾姜述的私物,所有物品擦得一尘不染,即使几本印刷书籍,她也轻柔地抚平卷起的纸角,整齐摆放在书案上,仿佛姜述就端坐在书案后方。 姜述迈步进入卧室,见袁芙低声吟唱他教她的歌曲,看着她抚摸着他放置在房中的物事,像抚摸初生婴儿般轻轻抚摩,娇容皆是痛惜怜爱之情,似乎其中透出无限**的气息,在温情下醺醺发酵。 姜述知道这很不正常,受到剧烈刺激但平静如此有违常理。姜述深深地感受到袁芙的一番深情,其哼出的曲调虽然平静,但透出无比的苍凉与无奈。 第224章 痴情袁芙 姜述轻声说道:“芙儿,你这是何苦?” 袁芙听到姜述声音,眼神一亮,继而又暗淡下来,道:“你回来了,我为你整理好了房间,我……”说到这里,一大口鲜血张开喷出,染红了手中的书籍。&#袁芙见弄脏了书籍,连忙用衣袖拭去血迹,嘴里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很快就会擦拭干净,很快就会恢复原样的。” 姜述再也忍受不住,上前抱住袁芙,道:“芙儿,你不要这样,只要你恢复过来,我可以放袁家一条生路。” 袁芙倒在姜述怀里,望着姜述,乌黑的眼珠亮起一抹异色,道:“你能说出这话,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不会影响你的事业。或许我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如今知晓你的心里有我,我就很满足了。我要到那个世界,那里有你,还有一个温馨的家……” 说到这里,袁芙的眼神黯淡下来,继而昏迷过去。姜述急忙将袁芙抱在**上,喝道:“快传医师,快传华神医过来……” 杨大将在侧,见两人真情流露,神仙也会为之动容,不由长叹一声,欲要开口说话,却见姜述将袁芙抱在怀里,脸色忧伤至极,知晓不是说话的时候,当下停口不言。 随军医师是华佗三弟子西安人李当之,闻知消息匆匆过来,把脉良久,对姜述道:“主公,此为心伤之状,心情忧伤之极,病况并无大碍,只须服上几幅药便好,但这心病……” 姜述不待李当之说完,道:“火速配药上来,至于心病我自有办法医治。” 杨光匆匆出去配药,姜述望着袁芙久久没有转目。杨大将在侧道:“齐侯,老夫有话要说。” 姜述从忧伤中惊醒过来,扭头见杨大将在侧,苦笑道:“想不到芙儿用情如此之深,这也是袁家的福分。” 杨大将闻知此言,知晓事情已经泄露,当下也不讳言,道:“齐侯欲灭袁家,实是袁家数次加害之故。据老夫了解,前番为袁傀设计,后边皆是袁术之谋,与芙小姐之父袁遗并无关系。若是齐侯开恩,饶了袁遗一脉,袁小姐心病或解。” 姜述望着杨大将打量一会,谓祝融夫人道:“祝融,你在此守候,若是芙儿醒来,速到书房报我。” 祝融应诺一声,姜述又谓杨大将道:“先生请随我至书房说话。” 两人至书房坐下,姜述已经冷静下来,道:“先生久居南阳,以为袁术能自保否?” 杨大将道:“不能。但若袁氏拼死相拒,齐侯即使夺得南阳、汝南之地,其地必然残破不堪。请齐侯网开一面,饶了袁遗一支及远系族人。” 姜述想起郭嘉所言,今日又见袁芙可怜,道:“除了袁术一支,袁遗等人若是改姓,我便不以袁家人见罪。” 杨大将大喜,拜谢道:“多谢齐侯恩典。”随即又说道:“袁术并不难破,杨奉、韩暹皆为招安之将,因惧董卓加害,不得已投奔袁术。此路人马易平,只须让两将明白实力悬殊,便可说降之。袁遗只此一女,此次是袁术苦求,袁遗为族中生存大计,不得不让芙小姐前来。豫州袁家势力大半为袁遗掌控,若齐侯赦免其罪,又纳芙小姐为妻,老夫可以出面说降。如今诸路大军皆动,不出意外,颖川数日可下。袁术困守南阳一地,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姜述盯着杨大将看了一阵,见他眼神清明,道:“先生为袁术谋主,为何反而帮我?” 杨大将苦笑道:“老夫任职南阳一生,虽是袁术心腹,却算不得袁家之臣。老夫无子无女,过继族子继承宗祠,本是无牵无挂。此次赴京,与芙小姐相处时日虽短,一路上得其嘘寒问暖,尝到人父天伦之乐。今日芙小姐与齐侯两情相悦,真情流露,老夫深为感动,为芙小姐之故,不得不为之。” 姜述起身谢道:“今得先生之助,袁术一战可下。若是先生不弃,芙儿病愈之后,使其拜你为义父。” 杨大将苦笑,道:“只需芙儿平安就好,芙儿用情之深,确实出自真心,请齐侯莫辜负了这片真心。还有一事提醒齐侯,袁术手下文臣平庸,其侄袁胤诡计多端,虽是小道,但对敌之时莫要轻视。” 姜述点点头,吩咐亲卫召集郭嘉、刘晔议事。郭嘉、刘晔闻知杨大将应允相助,皆欢喜不迭。郭嘉道:“安北将军张牛角与杨奉、韩暹均有旧交,使其出面说降最好。陪同杨先生前去说降袁遗之人,暂时并无太好人选。” 姜述道:“此事无妨,到时我与芙儿随杨大将同去。” 众人闻言大惊,急起劝阻,姜述毅然道:“有刀锋营及亲卫营同去,你等不必担心。” 诸人讨论完细节,姜述传令张牛角急赴豫州劝降杨奉、韩暹。又让太史慈南路军暂缓攻击,采取守势。命令吕布统兵进入颖川,集中力量攻击阳翟。 命令传达下去,诸人又在推算周围诸侯动作,正在此时,祝融夫人匆匆来报:“芙儿醒过来了。” 姜述让郭嘉、刘晔稍候,与杨大将匆匆来看袁芙。袁芙此时伤心欲绝,见姜述进来,强颜欢笑打个招呼,躺在**上不言不动。杨大将在袁芙耳边小声说了数句,袁芙眼神一亮,脸色顿时变得好看一些,原本苍白的俏脸立时恢复一些血色。袁芙道:“妾身代父母族人谢过齐侯。” 说完,袁芙挣扎着要下**行礼,姜述上前拦住,道:“芙儿躺着别动,尽快疗养伤势,伤好后我们一同前去汝南,向你父母求婚。” 袁芙患得是心病,此时心事尽消,身体恢复很快。姜述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此时颖阳大捷消息传来,吕布、何苗、关羽三军合力,又有荀家为内应,攻克颖川治所阳翟。阳翟守军三万余,除七千余残兵逃往襄城,降者近两万。吕布、何苗、关羽三军分头并进,吕布引兵从北路着手,连下颍阳、郏县、父城;关羽部从东线进攻,攻破重镇临颍以后,又下重镇郾县;何苗部绕襄城而过,径取昆阳、舞阳、定陵三县。至此,颖川郡十七县,为三路大军攻下十六县,襄城已经成为一座孤城。 颖川丢失,一下斩断南阳与汝南之间。豫州境内袁军三大主力,颖川主力被围困于襄城;东路主力杨奉、韩暹与乐进相持于相县;袁遗统领汝南、汝阴守兵,合力守护袁家心腹之地。 此时,姜述将杀袁令做了修改重新发布,谓袁氏族人除袁术一支不赦,其余族人若是改姓,则不予追究。据地顽抗的袁家族人顿时分解,襄城守将袁虎杀死袁术之侄袁涛,举城献降。此例一开,汝南长房、三房及远支族人据县城者,多献地以降。因袁姓出自陈姓,袁家族人归降后皆改姓陈。 太史慈虽然采取守势,但是受降这般美事却不能错过,十日之内,汝阴郡七县已有五县归降。太史慈纳降结束,请命出击,攻打尚在顽抗的汝阴属县慎县、细阳两县。 说起人性之贪生怕死,十有**难免,汝阴郡之地多为袁氏子弟把持,出任县令、县尉之人多为袁氏旁系族人。旁系长老深患杀袁令之害,得知杀袁令改约,只须改姓投降便可保命,暗自指使本系子弟改姓投降,以保留元气。 慎县县令袁业为袁术庶弟,因为不在被赦之列,即使改姓,也免不了一死,只有固守城池待援。除此之外,还有细阳县令李通不降。李通并非袁氏门生故吏,为汉军入豫州以后顽抗的唯一外姓官员,太史慈等将均以为异。 太史慈欲攻慎县、细阳,报给姜述之时,姜述正在赶往汝南治地平舆的路上。姜述听到李通之名,记忆之中隐约有些印象,虽然不太闻名,应属史上挂号人物。 李通字文达,江夏平春人,史上曾任魏都亭侯、汝南太守。其年轻时便以侠名闻于江、汝之间,黄巾之乱时,得朝廷诏令可练兵,与同郡大户陈恭起兵朗陵,众多归之。共举事者首领一名周直,部下甚众,阳奉阴违。李通欲杀周直,而陈恭不许,李通知晓陈恭无决断之能,乃独定策,与直克会,酒酣杀直。众人大扰,李通率领部众诛杀周直部将,尽并其营。后来陈恭之弟陈,杀恭而据其众。李通攻破陈军,斩陈之首以祭陈恭。后来统兵与黄巾吴霸军交锋,一战大胜,吴霸仅得以身免,其部多归降李通。后来豫州恢复,李通因功封为细阳尉,袁遗出任汝阴太守,对其甚为倚重,提拔其为细阳令。 姜述回信太史慈,信上言:“此次诸袁多降,唯袁业、李通不降,乃有故尔。袁业为袁术之弟,为保命而固守,乃不得以而为之。李通非袁氏故旧亲戚,因感袁遗之恩而不降,诚为义士也。子义可领兵急攻袁业,候袁遗归降,细阳可不战而得。” 第225章 袁遗归降 太史慈听令,集兵攻打慎县。(..)慎县守军只有千余,见城下精兵云集,军民皆战兢不敢言战。袁业知非其敌,见大军合围,后悔没逃去南阳,此时性命攸关,只能硬着头皮抵抗。为了鼓舞士气,袁业尽出县库钱粮,以为兵丁赏金。又放出流言,谓敌兵破城后会屠城,以坚军民抵抗之心。 然而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城中大户闻知屠城一说,心中更是害怕,暗自串连,派人潜出城去投降。太史慈与诸大户相约,于夜间打开城门,突然发动夜袭,顺利攻入惧县城中。袁业见机得快,弃了家小,引领亲兵西逃,怎奈周边地区均为太史慈部将攻下,半途为马超部曲生擒。 张牛角奉令来到相县,乐进接进城中,细说战况。杨奉、韩暹两将原为白波贼出身,后来投奔董卓,得授官职,又恐董卓加害,两将引兵驻于河南避祸,后来董卓虎牢关战死,两将与袁遗有旧,引兵逃往汝阴。两将部下甚众,各有两三万兵力,袁术与刘瑶相争,东线多依赖两将。两将虽奉袁术之令来争相县,对此次战事并不看好,屯兵相县城南,并不出战,坐观形势发展。 张牛角听完乐进所言,当即欲出城劝降,荀止之道:“两将兵力甚众,又可经汝阴退往汝南,此时劝降成算虽大,效果不著。主公修正讨袁令,汝阴降者必众,待时子义夺了汝阴,截断其归途,两将自会前来求降。” 越数日,汝阴消息传来,除细阳一城,诸县皆下。乐进谓张牛角道:“杨奉、韩暹归路已断,只须将军打出旗号,两将自会前来求降。” 张牛角依言,让亲兵打出旗号。杨奉、韩暹前番闻知汝阴各县多有降者,便惶恐不安,突闻城中换上旗号,派细作详加打探,得知张牛角在此。两将商议,让杨奉掌管军营,韩暹亲自赴城下求见张牛角。 张牛角听闻韩暹亲至,匹马出城,两人原本熟识,张牛角也没客套,问道:“如今大军云集,主公不愿多造杀孽,特让我前来劝降。” 韩暹喜道:“正有此意,不知齐侯如何安置我军。” 张牛角道:“行收编黄巾故例,部下择其精锐从军,其余分至各地务农。你两人若想从军,可授郎将以上实职,部将择才而用,绝不歧视。” 韩暹道:“我与杨奉皆领兵多年,与部下士兵同甘共苦,能否统领旧部?” 张牛角摇头道:“投降朝廷就得按朝廷规矩办事,除按规制留下一定数量亲兵外,其余部下皆需分配到各军,你等旧部自会得到妥善安置。” 韩暹道:“我等归降交出兵权,若被齐侯闲置如何是好?” 张牛角笑道:“主公向来一言九鼎,既然如此承诺,怎会自毁名声?” 韩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即回营与杨奉商议。” 韩暹回营,与杨奉商议此事,杨奉道:“朝廷统一已是大势所趋,既然齐侯如此承诺,有何不放心之处?” 两人遂引兵归降。姜述任命杨奉、韩暹皆为偏将军,其部下兵马挑选三万精锐分至各军,余者皆迁到北三州,分田地务农。杨奉、韩暹后来赴国学兵科培训数月,分到黄忠部下为将。 豫州地界只余袁遗一路大军,聚兵固守汝南。袁遗闻得消息,知晓大势不妙,想要举地投降以保全族人,又怕朝廷秋后算账,正在惶恐之时,忽有信使来报,道:“大小姐从北方关隘入境,引领朝廷使者正往平舆赶来。” 袁遗闻言一愣,继而心花怒放,袁遗只有一个女儿,平昔待之如宝贝一般,前番为了家族存亡大计,不得不使爱女行美人计。前番与朝廷撕破脸皮,袁遗正心忧女儿安危,闻听女儿安然归来,当然兴高采烈,放下心中疑虑,亲自统兵前去迎接。 北行五十里,前方一支劲旅急疾而来,袁遗打眼看时,这支兵马数量不多,皆是骑兵,约有千余,盔甲明亮,行军虽速,但是军阵整齐,透出一股凛然杀气,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袁遗不敢大意,命令亲兵摆好军阵,以防意外。 姜述与袁芙坐在车驾内,忽有亲卫来报:“前方出现一支兵马,从旗号来看,应是袁遗统兵来到。” 袁芙身体经过精心调养,已经与平昔无异,猛然听到父亲消息,起身下了车驾,匆匆奔向前方。姜述并不露面,招呼杨大将、典韦跟随袁芙一同过去。 袁遗远远望见一位少女现身军阵,仔细一瞧,正是爱女袁芙,当即打马出阵。那边袁芙见到父亲,与杨大将、典韦一同步行上前。到了近处,袁芙见父亲面容憔悴,幸得身体康健,心事放下大半,喊了一声父亲,拜了下去,忍不住热泪直流。 袁遗扶起袁芙打量一番,见无异状,忍不住老泪纵横,道:“芙儿受苦了,以后无论遇到何事,为父再也不会让芙儿涉险。” 杨大将待两人情绪平伏,走到袁遗近前,轻声道:“齐侯在车驾内相候。” 袁遗一怔,半天没回过神来,道:“齐侯怎会涉险来此?” 杨大将笑道:“齐侯亲自前来求亲。” 袁遗看着袁芙脸上羞意,心中忽然明悟,叹道:“大将军想是为了芙儿修改杀袁令,今不避刀斧而来,诚意委实令人感动。” 说完,袁遗下令亲兵原地等候,跟随袁芙三人步行去见姜述。姜述远远望见袁遗亲至,下了车驾上前迎接。袁遗行到近前,行下大礼道:“多谢齐侯仁慈,赦免族人死罪。” 姜述扶起袁遗,道:“且莫行礼,还有一事请你应允。我与芙儿两情相悦,此次特来求婚。” 袁遗笑道:“齐侯人中龙凤,正是求之不得,自无不允之理。” 姜述当即行了翁婿之礼。袁遗敢于独身前来,便已存了投降之心,如今与姜述联姻,心中顾虑早无,道:“我只有芙儿一女,芙儿跟了齐侯,我断无再与齐侯做对的道理,今以汝南全境献降,请齐侯收留。” 姜述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安排文武官员前来交接。回京后求太皇太后旨意,先行订下婚约。岳父年纪已大,不宜久居地方,可以入朝为官,便于芙儿就近照顾。” 袁芙与姜述婚约随即公布天下,除了袁术本支,其余袁家族人顿时放下心来。袁遗举境投降,姜述没费多大气力全夺豫州之地,又收得李通这员大将。 消息传到袁术耳中,袁术气得暴跳如雷,豫州三路主力全部覆灭,南阳顿时孤立无援。袁术急忙召集众人商议对策,道:“如今我等只余南阳一郡,姜述部下近二十万大军压境,我军兵力只有万余,而且士气低落,诸位有何妙计?” 众人皆默然不语,袁胤道:“敌兵势大,我等若分兵据守,敌兵聚兵一一破之,万难保全,不若撤兵固守宛城。宛城城墙宽厚坚固,城中粮草颇丰,固守不战,足可支撑年余。” 袁术闭上眼睛,良久方言:“困守孤城,若无外援相助,乃取败之举。” 袁胤道:“姜述统兵攻我袁氏,众诸侯不敢动作者,担心受袁家拖累,而致惹火上身。而今战事胜败之势已明,我军若是败灭,众诸侯更觉唇亡齿寒。使其援救南阳,众诸侯不敢为之,但是避开袁氏,行围魏救赵之事,攻打姜述辖区,逼其回军自保,南阳或可保全。” 袁术双眉顿时舒展,道:“如今之计,看来只能聚兵固守南阳一途。胤儿挑选使者说降众诸侯。” 袁胤忙道:“万万不可,若我军派出使者,众诸侯担心姜述迁怒,必不敢出兵。并不需派遣使者,自会有人串连起兵。” 袁术思索一回,道:“既然如此,胤儿即书军令,命诸军押解驻地粮草辎重火速返回南阳。” 十余日,俞涉、张勋诸军弃了各县,皆到宛城聚齐。袁术点将,计有大将俞涉、荀正、张勋、雷薄、陈芬、李丰、梁刚、陈纪、金尚、乐就共十员上将,兵马万五千余,皆南阳精兵,衣甲鲜明,兵戈齐备。袁术见诸军军容整齐,内心稍安。 袁术未等到众诸侯起兵的消息,却等来了姜述数路大军。未有几日,吕布、关羽、何苗、太史慈、马超、阎行、公孙瓒等将各领兵马赶到,扎好大营,静待姜述赶来坐镇指挥。 第226章 阵斩袁术 姜述迁乐进兼任豫州兵曹,统兵赶到汝南受降,收编袁遗部下。闻听各路大军皆集南阳,典韦、高顺诸将卫护姜述,疾奔宛城而去。此时袁术收缩防守,沿途并无阻拦,行军数日到达宛城大营。 姜述担心夜长梦多,当天召集众将议事,商定攻打宛城方案。因为火药提前出现,宽厚坚固的城墙已经失去意义,因此不须考虑强攻问题,只须认真研究部署各将任务即可。 入夜,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宛城东城墙塌了十余丈,城上守军损失惨重。正在宛城守军目瞪口呆之时,随着嘹亮的号角声,何苗引领部下首先杀入城中。 已经没有退路的袁术,统领亲兵亲自压上前去,嘶吼着下达各种军令。袁术嫡系南阳精兵,还未从剧烈的轰鸣声中反应过来,便在袁家子弟呼喝之下,在倒塌的城墙后面排起军阵。 袁胤、张勋、俞涉、李丰奉令统领五百亲兵,带着袁家最为核心的绝密力量,护送袁耀等袁术近支年轻子弟,从西城门悄然出城。汉军主力正在东城与袁术主力搏杀,西城并未埋伏兵马,袁胤一行得以顺利逃出。 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与袁家不共戴天的何苗统兵恶狠狠的扑了上来。激烈的碰撞之后,吼杀声直冲云霄。袁术部下拼命押住阵角,保护这最后的立足之地。而何苗部下,则要报仇雪恨,夺下宛城,族灭袁家。 两军主将从一开始,都用尽全力。在激战当中,袁术、何苗皆奋不顾身,亲自上阵,挥舞着手中武器,取走对方兵将生命。何苗的精制长刀,已经出现了无数缺口;而袁术手中大刀,也已经换了三把。双方主将都已赤膊上阵,两人皆有意接近,很快便狠狠厮杀在一起。 金甲绣袍,横刀跨马,被仇恨折磨数年的何苗气势无匹。 “杀。”袁术毫无预兆的爆吼一声,持刀杀了过去。 何苗是沙场宿将,比袁术的实战经验不知高了多少,面对已经拼上性命的袁术,何苗并没有逞强。杀红了眼睛的袁术,方才获得了不少实战经验,但是对阵何苗这般正宗老将,却是略显稚嫩。 十余回合之后,袁术浑身上下沾染鲜血,大刀刀面上满是血迹,双眼更是充满血丝,仿佛一头残忍的饿狼,要择人而噬,目光充满了血腥,身上更是散发着狂暴气息。 没有退路的袁术,如今已经神志不清,只知道杀人,杀掉眼前这个金甲绣袍的敌人。袁术见到何苗眼中仇恨的目光,狂暴之余恢复一丝灵识,老上司何进的头颅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虽然隔了数年时间,袁术仍然清晰记得何进双眼里的愤怒,他不由有些恐惧,这种恐惧让他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何苗明显感觉到袁术战意已泄,仰天大笑一声,大刀疾挥,双脚猛地用力,胯下战马犹如闪电一般冲向袁术。面对袁术这个不死不休的仇人,何苗信心爆满,他相信今日大仇必将得报。 “哒哒哒。”马蹄声疾响,被动应战的袁术也急催马力上前。双方主将的激烈交战,立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骠骑将军,杀了他!杀了他!”何苗亲兵叫喊道。 “二哥,诛杀袁术,为大哥报仇!”何苗族弟何笔大声呼喊道。 望着已经受伤的袁术,何苗亲兵暂时跳出了战圈,为自家将军助威。此刻,袁术的性命已经岌岌可危。 袁家败了,兵败如山倒,被姜述部下精兵,追到了最后一个据点。宛城丢失,则意味着袁术败亡,这是袁术在世上最后一点地盘。这是大势所趋,而这一切皆是齐侯姜述缔造的传奇。 这种大趋势,袁氏家主袁术已经无力阻止,难以抵挡,现在袁家子弟能够寄托的,就是奇迹发生。然而奇迹是不可能发生的,姜述已经奠定了坚实的基石,已经将朝廷建成了一座难以攀越的高山。 在这狭窄的战场上,两位主将迅速接近。疾驰之下,风声在耳边呼啸,吹得人眼睛模糊,两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全神贯注准备给对手致命一击。 “杀。”两人迎面相撞,几乎在同时,挥刀劈向对方。双方大刀划出两道美丽的弧线,破空之时发出凄厉的声间。 在这一瞬间,何苗是速度的王者,眼前就要得手,而袁术却在此时变得心虚,没有选择进攻,而是选择了格挡。双方已是不死不休,皆使出浑身解数,数十回合很快过去,在绝对劣势下,袁术爆发出强烈的求生**,竟然神奇地抵挡到了现在。 “啊!”落入下风的袁术心中不甘,这种绝望让他仰天大吼一声。继而,袁术的眼中精芒一闪而逝,他挥出手中的大刀,迅疾地劈向何苗。 这一刀集中了此刻袁术所有的希望,这一刀是袁术认为最完美的一刀。但是何苗却避过去了,尽管过程险而又险。 袁术很是失望,在一瞬间,他突然如泄了气的皮球。 “杀。”就在这一瞬间,何苗爆吼一声,手中大刀猛然挥出。袁术早就失去了抵抗能力,只能恐惧地睁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一抹寒光掠过,只听“扑哧”一声,鲜血狂飙,犹如喷泉,袁术头颅滚落在地上。 关羽、马超等人统兵逼住袁术部将,就是要让何苗完成手刃袁术的愿望。袁术的死使宛城守军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勇气,在姜述部下精兵的高吼下,犹如脆弱不堪的稻草一般,士气轰然倒塌。无比的恐惧让宛城守军不断后退,而汉军士兵却热血奔腾,他们不断冲击,杀的畅快淋漓,气势摧枯拉朽。 “大哥,我终于给您报仇了。”金甲绣袍的何苗,持刀立马,仰天大吼。 “放下兵刃者,不杀!”姜述部下士兵渴望战功,但是对这群失去意志的军队,姜述没有给他们机会。因为,都是汉人。 “放下兵刃者,不杀!”随着传令兵传下军令,姜述部下精兵一齐大吼道。 一阵兵刃落地的声音响起,大部分宛城守军丢下了兵刃,跪在地上等待纳降。 “控制降兵,占据城墙。”在城墙外指挥作战的姜述再次下达军令。关羽等将引领兵马向前逼近,马超统兵开始占领城墙,担任前锋的何苗部下开始受降。 一队队降兵排成整齐的队伍,被押解到城外大营。这就是战争真正的写照:胜者为王,意气风发;败者为寇,垂头丧气。 袁氏子弟自知必死,一齐退向袁术府第固守。然而数百兵将如何能是对手?在汉军犀利的攻击下,袁府很快沦陷,袁氏子弟在刀光剑影中不断倒下。 取得大胜之后,各部兵马一齐高呼胜利,整个城池都震动起来。短暂的庆祝之后,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安抚百姓。宛城之战至此华丽落幕,袁氏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报,未寻到袁耀下落。” “报,未寻到袁胤尸首。” “报,张勋、俞涉、李丰失踪,荀正、雷薄、陈芬、梁刚、陈纪、金尚、乐就等将投降。” 姜述坐在大帐,不断有消息报来,取得大胜固然心喜,但是袁胤等人不死,始终不能让人安心。姜述谓左右道:“传令全境,通缉袁耀、袁胤、张勋、俞涉、李丰,再令刀锋营立即行动,追捕以上五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又对齐隶道:“命令神鸟、情报司,打探袁家漏网之鱼下落。按照袁九供述,袁家大杀手个个身手非凡,此时应该与袁家子弟同行,发现袁家子弟以后不要轻举妄动。” 坐骑在山岗上喷着响鼻停了下来,袁胤环视四周,已经逃出五十里,追兵还未赶来,他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呐喊:“快逃!还来得及!”袁胤牙齿格格锉动,钝音又引起他撕心裂肺的回忆。袁家完了,袁胤思及此处,破碎的心似向无底深渊**,被凄厉的朔风吹向广阔的天地。 呼呼掠过的劲风,转眼间吹干了袁胤脸上的热泪,天空高处正有一行大雁南归。袁术亲自上阵之前,让张勋、李丰、俞涉三将统领亲卫五百,还有名绝顶杀手,保护袁胤、袁耀等十余袁家子弟西逃。 这苍茫天地间,袁绍死了、袁遗降了、袁术也已经失去活命的机会,袁耀年纪还小,袁胤要负担恢复袁家的重任。袁胤招呼众人启行,趴伏在马背上失魂落魄,尽管对战争结果早有准备,但真的来临之时,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其实,袁家原本可以不与姜述为敌,为何要惹下这般强横的对手? 第227章 银行开业 “加速前进,从前面官道拐向小路疾行。&#”袁胤果断下达命令,沉重的责任让他更加坚定。 京城再次迎来万众瞩目的大典,银行正式宣告成立,银行司同时挂牌。银行总行地址在胡家楼与玄武门之间,原为一位致仕官员的私邸,糜贞让人费了不少气力改造,看起来富丽堂皇,布局十分合理。房子内外张灯结彩,文武众臣皆站在大门两侧,静候姜述前来剪彩。 大汉币样品贴在大门两侧的公示栏上,前来参加剪彩的文武百官感觉十分稀奇,印刷如此精美的大汉币,本身价值也会高得离谱,谁会舍得拿出来花?许多人用银钱当场置换了一些,准备拿回家仔细欣赏。 这就是姜述想要达到的效果,要让文武百官、商贾地主首先感觉纸币物有所值,会在社会上很快形成舆论,百姓接受过程便会缩短,对于纸币的普及意义重大。 热闹的剪彩结束,糜贞邀请文武百官入内参观。对于新生事物,人人都会感到好奇,按照职秩分出先后,排成长长的两队开始参观。银行早已做好准备,每到一处,皆有一位伶牙俐齿、身着统一服装的少年讲解。 办公场所虽然布局别致,但并未引起诸人的兴趣,转到中间防守森严的内堂,大家的兴趣终于提了起来,内堂大门上正中央处悬着一块匾额,上书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金库”。 众人进入内堂大门,顿时被眼前景象惊呆了,室内用真金白银堆叠成了金山银海,金山上还有各色珊瑚、琥珀点缀其上,而银海之上用奇珍摆成一个大大的宝船。珠光宝气晃得众人眼花缭乱,盯着这巍巍奇观不愿移目。 “这是发行大汉币的准备金,价值千万金。”姜述指着金山银海道。 “准备金?”“什么意思?”众人听到这个新鲜名词,纷纷出言询问。 “准备金就是指银行发行大汉币的保证金,确保百姓持大汉币换兑之时,有足够金银予以兑换……”姜述不厌其烦地为众人仔细讲解。 众人听明白了,文武百官大都有自己的产业,对于银票已不陌生,大汉币就是无记名小额银票,这保证金就是小额银票等值的金银。有心人将金山银海的体积做了一些估测,价值与银行宣传的千万本金应当相符。 “百姓能进来参观吗?”韩遂问道。 “每月朔日集中开放一天。”姜述道。 姜述知晓韩遂的心思,韩遂人称九曲黄河,是个异常精细的家伙,其询问的意思是想让内行人进来估值,若是价值相符,才会下决心兑换大汉币。众臣有许多人存着同样的心理,闻言顿时放下心来,对银行充满信心。 剪彩之后金库连续开放三天,百姓参观完后,很快兑换出许多大汉币。部分百姓开始试探性存款,前面存上,隔了数天再取出来,看看银行是否真的付息。借贷的人倒是很多,但是因为存款数额不大,放贷数量并不多。 任何事情发展都有一个过渡期,经过一番试探,一个月后业务量大增,大汉币兑换五百余万金,存款高达百余万金。随着存款额度加大,发放贷款数量也开始增加。虽然不足两月,巨大的存贷息差已让银行收支平衡。糜竺在朝会上将实情一一禀报,然后用仰慕的眼神看着姜述。 这仅是姜述实施金融体系的初始想法,若是全部实施下去,银行会庞大到何种程度?货币流通加大必然刺激经济增长,最终国家百姓会富裕到何种程度? 陈郡随之汇报了财税情况,随着夏粮丰收,中央财政盈余四百余万金、粮食储备达五百余万斛。大殿里鸦雀无声。文武诸臣在这数年里,见证了诸多奇迹的发生,虽然还未统一,就目前辖区来讲,已经算是国泰民安。黄巾之乱造成的伤害,连续数年又多灾多难,对外持续用兵,居然还能创造这种奇迹。 实际上除了国库,内库收入更加丰厚。灵帝宝库的价值达上千万金,加上内库原存的数百万金,何后皆交给了姜述,让他派人执掌管理。内库现在究竟有多少钱,一般大臣并不知道,内库的钱帛使用效率明显高于国库,随着投资股本的升值和逐年上升的分红,加上拍部分皇庄区域内的矿藏所得,内库的财富数年后将达到令人不敢相信的数字。 目前朝廷皆掌控在姜述手中,臣权下降,君权同样下降,随之上升的是相权。姜述身兼丞相、大将军两职,在军政事务上有绝对的发言权,垂帘听政的何后、马后,实际上只是摆在朝堂上的傀儡。因此外界只言齐侯而不称朝廷,士兵只知大将军而不知皇帝。 按理说,姜述已经具备了改朝换代的实力,但是有意义吗?文武重臣皆为姜述心腹,两后又是姜述的秘密"qing ren",维持现状就是维持大义,“挟大义以令诸侯”,姜述玩得比曹操高明得多。 规制随着时间的延续悄然发生变化,尤其是人人喊打的贪腐问题解决得很好,虽然还未达到官员百分之百清廉,但是已经超出了史上任何一个时代。在反腐问题上,姜述先是连续数次修改法律条文,让制度去约束官员,加强监管监察力度,比以往让道德约束官员有效得多。又大幅度提升官员薪金,行********之举,严厉的惩罚、丰厚的薪水、完善的监督机制加上国学道德的约束,将防止贪腐的措施制度化,尽可能从源头上减少贪腐生存的土壤。 姜述现在所做的是从人制转为法制,这是一种巨大的社会进步,现在只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转化官员传承无数年的思维模式需要时间。 思维模式若不改变,贪腐问题就无法从根源上解决。姜述明白水清则无鱼的道理,擦边球可以打,但是不能触犯原则,这个原则便是不能坑民害民,也不能从国家身上割肉。 解决贪腐问题光靠严惩是不行的,朱元璋上台以后,严惩贪官污吏,不仅杀贪官,还要剥皮实草,数百名数千名的杀,但是依旧不能解决贪腐问题。因此解决之道只能尝试改变制度,加强制度建设,配合道德规范约束,才可能减少贪腐行为的发生。 姜述回到京城,对参战官兵依功封赏,除了金钱爵位,还加发了一份礼物,每人一**棉被。棉被数年前属于高端消费品,只有宫中和达官贵人买得起,近年棉花种植面积逐年扩大,生产成本越来越低,各地织坊量大幅提高。各地织坊多用棉被为贡品,宫中库房堆得满满的。棉被可以常年使用,宫中配齐以后,消耗数量很低,库吏看着满库的棉被发愁。姜述讨要过来,以宫中赏赐的名义发给有功之臣,既解决了库房问题,又让将士感觉到一丝暖意,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将士们对于棉被非常陌生,只知棉被非常暖和,比绒被暖和许多。但大多数仅知其名,很少有人见过,更不用提使用了。将士们拿到赏赐品,不舍得放在军营自己使用,写一封家书回去,将棉被转送给长辈,最迎合姜述讲究的孝道。连孝道都做不好,做人能成功吗?真说起棉被的价值,大量普及之后,不会值太多钱,最多一金足矣,但是礼轻情义重。 姜述看待问题与众不同,众人皆以为这是一件小事,但在姜述看来,将士这些做法不仅上升到孝道的高度,还可以极大提升士兵在百姓心目中的信誉,因此姜述大赞特赞此事,并嘉奖最初给父母寄棉被的数名将士,公文说明事迹公布全境。 本来很小的一件事情,如此宣扬出去,竟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首先,在社会上引发了关于孝道的大讨论,实际上孝道做的到不到位,不就是孝敬父母老人细节处理得好不好吗?其次,拉近了军民之间的关系,这些故事的主人,不都生活在身边吗?百姓对于军队的心理逐渐转化,从排斥到漠然再到拥护,这需要一个过程。 姜述回府,看着数位爱妻肚子鼓了起来,播的种子已经发芽,看来收获季节又要到了。甄姜、貂婵怀的是二胎,祝融夫人、孙尚香、田丰儿、步练师怀的初胎,六妻同时有孕,姜述心中非常自豪,所谓天道酬勤,看来果然不假。 周氏看在眼里,最是喜欢,照这样发展下去,二十多位媳妇,每人一胎便是二十多个孩子,只需数年时间就会儿孙满堂。周氏笑眯眯的,逗着几个孙子孙女,道:“述儿,每年都要出去公干,在家时要多陪陪媳妇们。” 姜述后院一片和睦,心底涌动着幸福的滋味,道:“母亲放心,述儿不会让媳妇们失望。” 第228章 三小弟子 公主盯着甄姜等人的肚子,心中满是醋意,陪着周氏聊了几句,见姜述告退去了书房,也随着跟了过来。 公主屏去左右,盯着姜述,道:“好长时间没到我房里了。” 姜述不由有些愕然,继而省悟过来,陪笑道:“近日与她们胡闹了些,倒是冷落爱妻了。” “晚上那般胡闹确实不成体统,不过若是夫君……”公主说到这里,不好意思接着说下去。 姜述嘻嘻笑道:“爱妻金枝玉叶,不敢让你与她们一起胡闹,若是爱妻喜欢,我自然求之不得。” 说到这里,还想继续往下说,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姜述连忙求饶,道:“爱妻息怒,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公主见姜述告饶,这才将玉手挪开,道:“你看哪位公主似我这般大度?即使民间大妇,也不会与我如今这般。”说到这里,公主眼圈一红,两行珠泪落了下来。 姜述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将公主拥在怀里,轻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可你想想,我这代单传,母亲最希望我多生几个孙子,娶得多了些。若是一房房挨着串门,那可就要累坏我了,让数房一同陪寝,也是时间紧张的缘故。” 公主被姜述抱着,将头埋到他的怀里,心里的气早消了,柔声说道:“我知道你累,外面处理公务,在家串房,睡眠定然不足,我也没阻止你不是?只是你别光跟她们胡闹,就将我抛在一边,我也可以的……” 姜述在公主柔软的耳朵上轻轻吹了一口气,见公主将头挪在一旁,轻轻说道:“你是大妇,若是不经你允许,谁敢与你同榻,你点名,今夜我们一同陪你去。” 公主啐了一口,顿时羞红了脸,推开姜述急急逃出房去。姜述望着公主匆匆出去,心中却在盘算公主平时与谁融洽,与公主大被**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但因此闹得妻妾不睦可就得不偿失了。正在此时,亲卫来报,道:“侯爷,钟会与姜维在修园吵起来了。” 修园位于齐侯府外院东北角,十分雅致,姜述诸弟子除了去国学上课,平昔就在此处学习居住,有暇时姜述亲自过去授课,平常由诸葛亮或周瑜代课。有幸在此处居住的学生共有五名,除了周瑜、诸葛亮,还有三位小弟子,冀人姜维、义阳人邓艾、长社人钟会。 周瑜、诸葛亮现在丞相府担任吏官,参与政务管理。虽然周家、诸葛家在京城皆有官邸,但两人尚未婚配,又是姜述的学生,因此还在修园居住。 姜维字伯约,史上记载曾为诸葛亮弟子,后任蜀国大将军。《三国志》评姜维:粗有文武,志立功名,而玩众黩旅,明断不周,终致陨毙。 邓艾字士载,史上官至魏征虏将军、假节都督江南诸军事。《三国志》评邓艾:矫然强壮,立功立事,然暗于防患,咎败旋至,岂远知乎诸葛恪而不能近自见,此盖古人所谓自论者也。 钟会字士季,为钟繇之子,史上曾任镇西将军、假节都督关中诸军事。《三国志》评钟会:精练策数,咸以显名,致兹荣任,而皆心大志迂,不虑祸难,变如发机,宗族涂地,岂不谬惑邪! 姜维、邓艾、钟会是后三国时期的风云人物,而且三人关系复杂,甚至可以影响历史走向。姜述对此三人印象很深,恢复洛阳之时,钟会之父钟繇被掳到长安,在长安朝廷任太傅。钟氏族人为了避祸,多有私逃去长安者,钟氏老宅唯留下钟会与十余名仆役。有人劝钟会道:“父兄皆在长安为官,若朝廷怪罪,罪不可赦,当速逃去长安。”钟会年方九岁,道:“长安朝廷不足持,久后必败;齐侯心怀天下,岂会因此罪及家小?”姜述得知此事,记起此人才华出众,若是善加培养,日后必能独挡一面。派人将钟会接入府中,收为弟子。 姜述收了钟会为徒,又记起姜维、邓艾,特意派人寻找。姜维少年丧父,甚受族人欺凌,姜母听说姜述相召,大喜过望,收拾行装细软,跟随使者进京定居。姜维时年七岁,博学多记,举止大方,为姜述所重,亦收为弟子,与钟会隔壁而居。 邓艾与姜维境况相仿,同样少年丧父,因黄巾之乱家族遇难,家中窘迫,以放牛为生。袁遗举汝南而降,知晓姜述寻找邓艾一事,派人查找邓姓儿童百余,综合情况报给姜述。姜述询问其中口吃者,确定放牛人邓艾便是欲寻之人。袁遗赴京之时,携邓艾母子同行。姜述怜邓艾家贫,资给甚厚,邓艾年方十岁,坦然受之。姜述问道:“无功不受禄,为何如此坦然?”邓艾答道:“艾十岁小儿,目前家贫,无以为报,然终有发达之时,彼时自会知恩图报。”姜述见贫贱不移其志,诚为奇才,收其为徒,令其与钟会、姜维居于外院,亲自指点。 钟会生于大家,自小家境富足,衣食无忧,后来与姜维同住,姜维家境虽然稍差,但是大族出身,银钱不缺,两人也能凑和。邓艾来到以后,生活异常俭朴,钟会虽未明言,内心却以这位师弟为耻。 姜述三位小弟子年纪相仿,虽是千里挑一的人才,毕竟还是孩童年纪,学习之余也玩耍嬉戏。钟会与姜维玩“五局”,邓艾也喜欢这个游戏,远远望见,便来观战。钟会打心底里瞧不起邓艾,见邓艾在侧观战,打心底里不愿与其接近。钟会与姜维玩这个游戏原本旗鼓相当,因为心里压烦邓艾,分了精力,棋差一着,败了一局。邓艾也擅长“五局”,在侧观战,难免跃跃欲试,道:“不若我等打擂台如何?”钟会本不同意,姜维却提前开口道:“有何不可?” 所谓打擂台,就是谁输了谁下场,让场下人接着上。邓艾棋力不俗,先是胜了姜维,然后又胜了钟会。钟会连输数局,心****是憋闷,口头上便开始冷嘲热讽。邓艾从小吃尽白眼,心态坚韧得很,任你讥讽,只是不理。后来姜维实在看不过眼,说了钟会几句,钟会正在气头上,与姜维先是动口,后来竟然动了手脚。邓艾见拉扯不开,就去找人劝架,最终亲卫过来,这才拉开两人。亲卫不敢隐瞒,回去后禀报给姜述。 姜述问明原因,只是小孩闹别扭,本不该放在心上,但记起历史上姜维、邓艾、钟会有许多恩怨,最终三人下场都不好,这件小事让姜述很警惕。姜述将三位弟子唤来,道:“我以前曾经跟你们讲过,人生可以依靠的人,除了父母兄弟,便是同学战友。还曾经跟你们讲过,不要排他,尽量包容,要多发现别人的长处,包容别人的短处,你们忘了吗?” 三人异口同声道:“老师,我们错了。” 姜述道:“我近期忙于公务,没有太多精力教导你们,但我十分挂心你们的学习情况。你们两个师兄公谨和孔明,恢复琅琊、东海以后开始同学,也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有异议可以争论,但是不会吵闹,更不会大打出手。从友爱方面,他们是你们学习的楷模。士载出身大族,因黄巾时家庭遭灾,经历坦坷,但他很有志气,学习刻苦,来到修园不过数月,学业上已不弱于你们两人。今天我叫你们来,不想讲大道理,也不说学业,而是讲讲你们的态度。伯约与士季大打出手,控制不住戾气,是最可怕的。这种戾气,出于内心深处,倘若不能化解,未来你们仕途越高,危害将会更大。” 姜述让三人坐下,接着说道:“士载持心方正,因此能够举重若轻,世俗种种皆不放在心上,从修身养性方面来讲做得很好。无论富贵贫贱,皆一视同仁,这种德操才能纯净人们的心灵。伯约、士季平常也做得不错,今日虽有小错,但是年纪还小可以原谅。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知错就要改正,知道缺失就要努力,这是进步的必要过程。我希望你们更加优秀,教导你们文武诸艺,更要教导你们做人,让你们心存正念,保持操守,有容人之量,更要有容人之能。今天之事就此揭过,你们在一起学习,若为此事生起龌龊,非我所愿。” “喏。”三小应诺一声,互相致谦,又郑重地握了握手,给姜述行完礼,携手走出门去。 郭旭走进来笑道:“平常三人沉稳有度,似三个小大人。要求太严,失去了少年的纯真,值不值?” 将这三个冤家搅在一起,姜述也不知道对是不对,摇了摇头,苦笑不语。 次日晚上,姜述为弟子授课,除了三小和诸葛亮、周瑜,还有不少亲朋亲信家中的少年。姜述今天专门讲述各朝各代的兴亡原因。比起国学老师来讲,观点十分新颖,比如讲秦朝二世而亡,不单纯**度严酷,还阐述六国贵族的底蕴,以及陈胜吴广起义的深层次社会原因。 第229章 鲜卑三王 讲完秦朝,直接讲现行制度,现在重视武功,但是能够有效避免武将专权,是因为军政分开贯彻得很彻底。(..)灵帝时推行州牧制度,是导致诸侯坐大的重要原因,州牧控制军队,又有民政财政大权,诸州皆如此,便将中央政权架空。若要保持政权稳定,必须要做到几个方面:一是与时俱进,不要墨守成规,要根据时代的发展进行微调,使新制度更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二是不能让胡人掌握太大的权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胡人与汉人文化不同,没有汉人的道德约束,增加了不稳定性和不可控性。三是重视武功,坚持军功升职。只有保持强大的军事实力,无论对内还是对外,都能发挥极大的震慑力,有助于社会稳定。 姜述讲得深入浅出,又有大量佐证,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但是深层次的启迪,只有诸葛亮、周瑜能够理解五六分,三位小弟子年纪虽小,悟性却高,越想越感觉喻意深刻。姜述见五位弟子皆在潜心领悟,挥手让众人散去,自己也随之悄然出门。 羌族使者雅丹秘密到达长安,曹操不欲人知,将一行人接进丞相府居住。刘协次日上午在庆丰殿接见雅丹,在座相陪者只有曹操、戏志才两人。刘协道:“你族族人众多,兵强马壮,我欲起兵讨伐洛阳伪朝,想请贵族兵马相助,雅丹大人以为如何?” 雅丹答道:“正为此事入京晋见陛下,敝国大王彻里吉自接到曹丞相手书,便整顿兵马,约期出兵,欲借洛阳攻伐袁术时攻打凉州。怎奈尚未出兵,袁术已灭,此次进京,便是来问兵马行止。” 刘协笑道:“既然同为盟友,丞相请言明下步方案,以便信息互通,共同进退。” 曹操道:“昨夜已与雅丹大人会晤。许攸攻下汉中,主力正在返回长安途中。倘若荆州刘表同意出兵,我等即刻兵分六路,让洛阳首尾难顾。” 雅丹昨日虽与曹操谈过,如此机密大事尚是首次听闻,道:“向闻洛阳势大,众诸侯轻易不敢与其争锋,何来六路大军?” 曹操笑道:“长安重兵出潼关,此为一路;贵族出兵攻打凉州,此为二路;徐兖联兵攻打豫州,此为三路;荆州兵马出兵司隶,此为四路;益州、扬州兵马为五路;扶余、鲜卑联军为六路。” 雅丹异道:“前三路兵马并不意外,荆州刘表、益州刘焉、扬州刘瑶皆响应洛阳,怎会答应出兵?” 曹操道:“先帝诸子,唯陛下在世,景升等与陛下最亲,此其一;洛阳朝廷攻打袁术,月余下一州,众人皆惊惧,所谓唇亡齿寒矣。” 雅丹又问:“益州、扬州与洛阳辖区并不相连,如何出兵?” 曹操道:“益州水军沿长江而下,至下游与扬州水军合军,沿海路北上,偷袭广陵。” 雅丹不由又惊又喜,道:“此路水军神出鬼没,最为难防,出手必中,预祝陛下旗开得胜。”雅丹说到这里,向刘协施了一礼,道:“敝族此次出兵,除了所许银钱粮草,能否立国?” 曹操方欲发言,刘协答道:“可。划凉州西部诸郡为贵国疆界。” 曹操又要出面阻止,刘协摆手道:“朕意已决,只要羌族出力,何惜数郡之地。” 曹操眼神凛冽,扫了刘协一眼,再不复言,曹操等三人辞了刘协出宫。曹操安顿好雅丹,与戏志才密议,道:“凉州乃大汉疆界,岂能送给蛮族,陛下此举若是流传出去,必会大失人心。” 戏志才笑道:“姜述最恨异族,即使舍了青州,也必不会让羌族如意。空口人情尔,丞相何必放在心上?” 再说鲜卑附义王轲比龙,自姜述北征幽州后年年入贡,为乌恒、南匈奴之事所摄,一向安分守己。长安使者崔琰到达已有月余,请轲比龙起兵南下,攻打幽并两州。轲比龙为姜述故事威慑,迟迟不敢决断,崔琰又催得紧,派人传出族长令,通知保塞鲜卑王步度根、安定鲜卑王胡薄磋商,共议出兵事宜。 鲜卑大小部落百余个,因地域原因形成三个部落联盟:轲比龙势力最大,控制范围在幽、并、凉三州以北,各部兵力达三十余万,灵帝为了安抚北疆,封轲比龙为附义鲜卑王,轲比龙因此成为鲜卑族的精神领袖;保罗鲜卑王步度根地盘在并州以北,位于轲比龙势力范围与大汉疆界之间,控制范围较小,但皆属水草丰茂之地,控弦之士十五六万,是鲜卑第二大势力;安定鲜卑王胡薄地盘在安定以北,东是步度根,北是轲比龙,南是司隶,西是凉州,夹于诸大势力之间,骑兵十余万。步度根与胡薄势力较弱,双方联盟一致对外,与轲比龙形成微妙的平衡局面。 步度根、胡薄接到族长令,知道定有大事,不敢怠慢,各自引领精骑去鲜卑王庭赴会。鲜卑占地广袤,三部之间距离很远,十余日方才抵达王庭。轲比龙已在王庭以南扎好帐篷,迎接两王入大帐饮宴。 鲜卑三王地盘交叉,相互也有争斗,但是内心各有忌惮,交战规模均能控制,彼此关系尚算融洽。轲比龙以礼相待,步度根、胡薄两王也报之以桃,接风宴上未提正事,气氛十分融洽。 次日,鲜卑正式议事,轲比龙道:“长安派遣使者前来,要约期攻打姜述,此次会议就是讨论出兵一事。” 步度根、胡薄地盘与汉境接壤,信息畅通,最是明白姜述实力。步度根先开口道:“姜述继吞并豫州以后,又攻下天下第一大郡南阳,正兵已经暴增到十余万,皆百战精兵。我族兵马合计不过五十余万,又缺兵少甲,各部兵马疏于操练,如何能胜?再说姜述手段强硬,乌恒人在幽州杀人抢劫,被其逼降;匈奴抢了三县,更是遭了灭族之灾。南下无论胜败,惹得姜述翻脸之时,就是鲜卑大祸临头之日。” 胡薄亦道:“去年年底,部将回次与汉商臧家冲突,三百余骑与臧家百骑相争,竟然大败而归。后来多方探听,得知臧家护卫皆聘请汉军退役骑兵,以此可知当今汉骑战力之强大。我族若是南下,确实难有胜算。” 两王反应在轲比龙意料之中,只听轲比龙大笑一声,道:“鲜卑勇士是天下的雄鹰,两位何必灭自己威风。两位先莫与我争执,我请长安使者前来说明情况,我等再从长计议。” 崔琰字季,清河东武城人,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甚有威重,朝士瞻望。崔琰年轻时,与公孙方等皆就郑玄受学,与郑玄早年弟子十分熟悉。姜述恢复洛阳之时,崔琰本欲投靠姜述,怎奈为刘协等众胁迫去了长安,最初封为御史大夫。崔琰族人多数皆在冀州、司隶,家人也皆在洛阳,当时又是西凉旧将掌控军权,虽然得任高官,但无时不想逃归洛阳。后来曹操权力逐渐稳固,又重用崔琰,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崔琰渐渐淡了东逃之心,一心一意帮助曹操打理朝政。程立当初治理隐田,第一刀便斩向了崔家,崔琰对洛阳朝廷开始心生怨恨。 严格来讲,崔琰并不是合适的说客,但他在灵帝时曾经出使封赐轲比龙,因此这次勉为其难来到北疆。姜述对来犯异族斩草除根的做法,让轲比龙十分畏惧,崔琰三番五次游说,皆没有让轲比龙下定决心。 崔琰奉召进帐,见步度根、胡薄皆在,知道这是游说鲜卑出兵的最好机会,依次向三王见过礼,道:“未知附义王召在下何事?” 轲比龙道:“我们今日讨论出兵之事,其中尚有疑虑之处,请先生解惑。” 崔琰道:“但请讲来。” 轲比龙目视步度根、胡薄两人,步度根见状,开口发问道:“我族南下与姜述交战,取胜机会微乎其微,我不同意出兵之举。” 崔琰笑道:“若是贵族与姜述单挑,确实没有取胜机会,但是与我朝兵马一同出兵呢?” 步度根沉思一会,摇摇头道:“须知姜述此人,若是不能一击必中,后来我族必会遭到残酷报复。我们双方合力,虽然兵力相仿,但是取胜机会依然不大,我族依然不能出兵。” 崔琰道:“若是刘岱、陶谦、刘表、刘焉、刘瑶一同起兵呢?” 第230章 军队改制 步度根默算一会,道:“若是诸方合力,或可取胜,但是据我所知,刘表、刘焉、刘瑶皆心属洛阳。” 崔琰笑道:“姜述势力发展太快,众诸侯皆忌惮不已,因此一经串连,诸侯皆已同意出兵。除此以外,羌族也已答应出兵。” 步度根与胡薄互视一眼,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胡薄道:“羌族实力不弱于我族,若是其答应出兵,众人合力,姜述必败无疑。” 轲比龙让左右引领崔琰在客帐暂坐,谓步度根、胡薄道:“若是真如崔琰所言,我族出兵否?” 步度根道:“此次若是联合行动,兵马总量几乎达到三百万,对付姜述十万兵马,取胜应当没有问题。但若崔琰所言不实呢?” 轲比龙神情凝重,道:“此言极是,我一直不敢答应出兵,便是担心这个缘故。若是众人不能同心协力,即使兵力再多,也会被姜述各个击破。到了那时,我族就要面临生死大祸。” 胡薄道:“暂且答应长安便是,若是诸路兵马皆动,形势对我方有利,我等再行出兵。若是形势不对,我族就按兵不动。待彼等交战之时,我族中勇士在南方边境集中,相机行事。” 轲比龙、步度根皆点头表示认同,大体方案便定了下来。轲比龙再请崔琰入帐,道:“若是真如先生所言,只要诸路兵马皆动,我族同意出兵。粮草得由朝廷。” 崔琰苦笑道:“朝廷财政拮据,无法贵族大军粮草。临行时丞相嘱咐,战胜姜述之后,贵族可取三分之一战利品。” 轲比龙大笑道:“丞相真是好算计,既想让我等出力,又一毛不拔,就凭一个空口承诺,我族可不会出兵。” 崔琰沉默一会,道:“陛下曾言,若贵族起兵,战后割原南匈奴和乌恒两族领地给贵族。” 三王互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轲比龙笑道:“既然如此,正逢步度根、胡薄在此,我等就在今日盟约。” 崔琰随即回去准备。三王聊了数句,有左右来报,道:“丁零王使者求见。” 丁零族居住在鲜卑领地以北的广大领域,占地极广,人数却不多,合族人口不足三十万。丁零族虽然人少,但是族人凶猛异常,个体战斗力极强,鲜卑轻易也不愿招惹他们。丁零王儿禅与轲比龙年纪相仿,年轻时曾与轲比龙相伴游历洛阳长安等地,两人多年来一直保持联络。 丁零使者进帐,先奉上书信,轲比龙阅完,笑谓两王道:“这次长安真是动了真格,丁零王也被说服出兵。” 姜述夺下豫州以后,让庞统改任豫州刺史,乐进兼任豫州兵曹,起用田豫为青州兵曹,任命尚未大婚的周瑜担任兖州刺史。朝中众臣虽然多是姜述心腹,但是周瑜的任命仍然引起许多异议,最后皇室王侯也派代表入宫,向两后提出姜述任人唯亲之事。两后召姜述入宫,谈起此事,姜述道:“所谓举贤不避亲,周瑜虽然年轻,但其才足可以出任此职,一年后若再有人提出异议,我甘愿领失察之罪。”次日,姜述当着合朝文武,再次叙述此语,这才压住了这次舆论风波。 地盘渐大,军队数量渐多,许多军队属于临时建制,与地方兵曹职责不清。姜述朝堂之上提议:每州驻军编制五万,最高首长是州兵曹,由丞相府直管。边境根据形势,另行驻军,驻军将领由大将军府直管。确定各军军名,军下设营,中军营编制两万,骑兵营编制五千,马步营编制六千,步兵营编制千。 公文一经下达,职责顿时清晰。司隶校尉由贾诩兼任,编制五万马步军,由羽林中郎姜丁为副将,兼领中军两万兵马,下辖董衡、袁虎、朱灵、路招、马休五营,每营六千马步军。青州兵曹田豫,编制五万兵马,中军两万兵马,下辖何兵、徐和、司马俱、姜刚、孙礼五营,每营六千马步军。冀州兵曹张牛角,编制五万兵马,中军两万兵马,下辖成宜、扶却、马玩、李堪、张嶷五营,每营六千马步军。幽州兵曹张合,编制五万兵马,中军两万骑兵,下辖公孙续、孙轻、皇甫伸、姜泸、曹豹五营,每营六千马步军。并州兵曹魏延,编制五万兵马,中军两万骑兵,下辖王政、蒋石、曲胜、夏侯兰、华飞五营,每营六千马步军。凉州兵曹张飞,编制五万兵马,中军两万骑兵,下辖王欣、徐质、马铁、成宜、马玩五营,每营六千马步军。兖州兵曹起用降将李通,以冀州兵马为将校,收编南阳降兵,编制五万马步军,中军两万兵马,下辖吴敦、孙康、孙观、公孙范、姜封五营,每营六千兵马。豫州兵曹乐进,编制五万兵马,中军两万马步军,下辖冯南、姜安、淳于安、安掀、邢道荣五营,每营六千马步军。丞相府管辖兵马,共计四十万。 大将军府直辖兵马:南军五万马步兵驻守洛阳,主将由程立兼任,副将姜乙兼任中军将,部下两万骑兵,部将徐荣、华雄、乔宣、樊稠、姜仁,每营六千马步军。北军五万马步兵驻守洛阳,主将由郭嘉兼任,副将王越兼任中军将,部下两万骑兵,部将张济、阎行、臧霸、吴懿、朱恒,每营六千马步军。虎卫军主将典韦,副将文丑,编制五千特种兵,负责内宫护卫。亲卫军主将许褚,副将颜良,编制五千特种兵,护卫大将军及文武重臣。刀锋军主将高顺,编制七千特种兵,中军二千人,廖化、裴元绍、赵弘、韩忠、何仪为部将,每营一千人。铁骑军主将吕布驻司隶,编制五万骑兵,中军两万兵马,部将报罕、贺齐、曹性、宋宪、魏续、侯成,每营五千骑兵。没羽军主将黄忠驻司隶,编制五万马步兵,中军两万兵马,部将杨奉、韩暹、曲演、吴霸、契合,每营六千兵马。护北胡军徐晃驻守幽州,骑兵五万,中军两万骑兵,部将铁塔、会也齐、张绣、商曜、韩当、丘力居,每营五千骑兵。护鲜卑军张辽驻守并州,骑兵五万,中军两万骑兵,部将皇甫健、尹礼、张兰、葛乐欠、马岱、雷述,每营五千骑兵。护西域军孙坚驻守凉州,骑兵五万,中军两万骑兵,部将程普、宋建、刘雄、韦康、尹奉、纪册,每营五千骑兵。调虎贲中郎将张燕赴豫州驻扎,收编豫州降兵,部下皆为马步军,兵力增至五万,称中原军,中军两万兵马,部将姜丙、姜辰、糜芳、公孙越、齐周,每营六千兵马。追风军赵云部骑兵五万,中军两万骑兵,部将祖茂、宋建、摩利、孙羌、严刚、田锋,每营六千兵马。征虏军关羽驻守兖州,马步军五万,中军两万兵马,部将周仓、龚都、刘辟、邓茂、董袭,每营六千马步军。安西将军官亥部驻守司隶,定编马步军五万,称平寇军,中军二万兵马,部将公孙度、淳于琼、吕旷、杨柞、卢比,每营六千马步军。水军太史慈部驻守青州,编制五万,中军二万水军,副将甘宁统领四营一万二千水军,部将应力、付纪、蒋钦、周泰、敬江各自统领三千水军,姜阳部下船厂三千守军。又编重骑兵六营,每营一万编制,以何苗为总统领,不设中军,六营将领分别为一营主将公孙瓒、副将田畴,二营主将姜福、副将高览,三营主将程远志、副将庞德,四营主将马超、副将潘凤,五营主将孙策、副将黄盖,六营主将鞠义、副将张百阳。共计六十七万七千兵马。 张燕原为黄巾中路军副将,后来又任关羽副将,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战功,提拔张燕为冀州兵曹,众人皆无异议。李通的任命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是前有周瑜这种特例,提拔李通也没有生出多大波折。 李通此人智勇双全,的确是独挡一面的大才,姜述提拔此人不仅借助历史的记忆先知先觉,而是认真考察以后做出的决定。实际上任命李通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借此可以安抚豫州、南阳降兵,迅速平稳豫州局势。 南阳是天下第一大郡,从行政区划上属于荆州,一郡人口比凉州人口还高,又正处于兵家必争之地,姜述在用人上十分谨慎,任命刘晔为南阳太守,关羽兼管南阳军事,坐镇南阳。 有袁遗、杨大将配合,又从青冀两州调来大批官员,豫州、南阳迅速安定下来。关羽、李通等收编降兵完毕,在换装的同时,紧锣密鼓地操练士兵,磨合兵将。 诸侯异动的消息不断汇总,情报司和神鸟机构陆续接到密报,姜述已经嗅到了危险的信号,当鲜卑、羌族与长安盟约的情报传来之后,姜述认为长安联合诸侯和异族,将发动一场规模浩大的战争。 洛阳朝廷外松内紧,开始紧张行动起来,青、冀、并、凉、幽、司隶六州民兵开始集结训练,民兵司支取大批兵甲武器,紧急发到各郡县。五大巨商开始大批粮草诸物,储备战略物资。 第231章 速下兖徐(一) 长安朝廷尚未协调好出兵时间,洛阳兵马突然出动,张燕统领一万精骑夜袭山阳郡治所昌邑,杀死太守于泽,守兵三千余皆降。继而,冀州步兵一万兵分四路,十余日接连夺下巨野、金乡、东缗、防东、方与、高平、湖陆、南平阳、瑕丘等十县。同时,李通统领两万兵马攻打泰山郡,十余日连下任城、亢父、樊县、无盐、寿张、须昌、富城、章县、东于陆、宁阳。田豫统领两万青州兵马,连下卢县、茌平、蛇丘、刚县、成县。三路大军从三个方面直扑泰山郡治所奉高。 泰山虽是大郡,但合郡兵马只有万余,属县失陷又损失三千余兵马,奉高附近兵力不足六千。刘岱此时慌里慌张,大有世界末日来临的模样,但是四周皆是姜述部下,距离最近的盟友陶谦还隔着鲁郡一地。真正到了战必不胜,守不能守,逃无可逃的窘态。 刘岱正妻张氏美且贤,劝道:“目前举地而降,还有献土之功,后半生可保富贵。若是继续反抗,待到城破之时,只会家破人亡。” 刘岱道:“前期与长安联盟,一直与姜述敌对,其如何能饶过我?” 张氏笑道:“齐侯胸怀天下,又要收天下人之心,岂能为往事加罪?夫君请急决断,否则悔之晚矣。” 话音未落,左右急报:“敌军连下博县、梁甫、巨平、茌县、嬴县、牟县、莱芜、盖县,目前只余南武阳、费国、南城三县尚在抵抗。” 刘岱长叹一口气,道:“准备笔墨,我写降书。” 刘岱投降,兖州全境恢复。未等交接官员赶到,张燕接到军令,当夜开拔,兵马直指彭城。东莱水军此时全军出动,三万水军主力抵达东海、广陵,准备偷袭下邳。 再说徐州刺史陶谦,名为掌管一州,实则地盘只有彭城、下邳、东莞三郡,听说姜述起兵攻打刘岱,正在坐卧不宁,意不自安,忽有左右来报,道:“泰山太守应劭求见。” 陶谦急起出门迎之,应劭为陶谦妻弟,两人进屋落座,陶谦急问情况,应劭叹气道:“刘兖州已降,数路大军正欲攻打徐州,我连夜前来报信,请姐夫做好准备。” 陶谦闻言大惊失色,急问道:“兵马多少?共分几路?” 应劭道:“诸路大军五万以上,张燕部下兵力最多,不下两万。” 陶谦紧皱眉头,在室内来回踱了几步,喃喃低语道:“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左右来报,道:“刘玄德求见。” 陶谦正在忧愁之时,猛然听到此人名字,顿觉有了主心骨,道:“快请进来叙话。” 姜述穿越以来,受影响最大的便是刘备,原本义结金兰、同甘共苦的两位义弟关羽、张飞,已被姜述收为麾下大将,未来为其破家募兵的糜竺,如今是姜述心腹之一。最悲惨的是史上四位夫人甘夫人、糜夫人、孙尚香、吴皇后,皆成了姜述的妻子。 不能不说刘备此人很有能力,他虽然错过了关羽、张飞两人,也没能在黄巾之乱中崭露头角,但还是有人愿意为其效劳。涿郡人简雍简宪和,与刘备有旧,随其左右周旋奔波。 黄巾起事之时,刘备正好在琊游学,听说幽州纷乱,道路隔绝,索性在琅琊友人处客居。后来友人生计艰难,委婉说出之后,刘备无奈之下只得告辞,但是世间艰难,竟没有一处可以投奔,听说东莱接纳流民,当下就往东莱赶到。 刘备若是去了东莱,说不定会被姜述遇上,委任他一官半职,怎奈刘备路上正好遇到同乡简雍,说有一位下邳友人可以投奔。简雍这位友人名叫张岂,原是打家劫舍的匪首,简雍不经意间救过此人一命,因此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张岂后来招安归正,跟随陶谦立下不少战功,被陶谦提拔为尉官,因功拔为下邳兵曹。 张岂听说简雍来到,亲自带着部兵出城迎接,再拜致敬,大设筵宴,款待数日。刘备一向以大汉宗亲自我标榜,又能说善道,张岂以为此人大才,向陶谦写了一份荐书。恰好陶谦去下邳公干,听闻张岂述说刘备本事,召其来见。 刘备身长七尺五寸,垂手下膝,顾自见其耳,所谓天生异相。其不乐读书,喜欢美服,即使落魄之时,亦穿着整洁,一身贵族气息。陶谦一见其面,数语便被刘备折服,惊为天佐之才,用其为幕僚。刘备结交不论贫富贵贱,对下人温和厚待,数月时间陶府上下皆称赞刘备,陶谦因此倚刘备为臂膀。 刘备入府之时,听说敌军大兵压境,并未惊惶失措,神态与平昔并无两样,谓陶谦道:“主公,俗话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敌军虽然势大,但彭城城墙坚固,粮草富足,只是固守不战,敌军未必攻得进来。此我等无奈之法,以数千弱旅应战数万虎郎之士,久必有失,因此我等还需有外援,才可能转危为安。如今曹孟德正在联络各路诸侯,发动大战理应就在近期,因此我等固守一段时间,待各路诸侯同时发动,姜述首尾难顾之时,便是我等脱困之日。” 陶谦心中略安,道:“如何固守,玄德可以谋算一下。” 刘备道:“彭城兵马五千余,下邳兵马三千余,东莞兵马不足两千,但因分守各县,力量分散。东莞屡遭战乱,城池残存,可以弃之,兵马皆赴彭城。再令各县急募壮丁成军守城,每县只留三二老卒负责训练,余兵皆赴郡城防守。另外,可速将家小送去扬州地面,以防万一。” 陶谦与刘备议事之时,张燕已领兵杀入彭城境内。张燕此次担任主帅,行文让部下士兵分别送去彭城各县,文书称:各县若是不降,城池攻破之时,城中百姓,尽行屠戮。 各县守兵皆被调回郡城,守兵皆是壮丁拼凑而成,听说文书内容,壮丁立时四散。各县文武官员害怕屠城,又无兵可用,趁大军未到之时,皆派人带上降书请降。 唯有留县县令边让不降,边让文武双修,自谓武功不俗,打算死守县城。边让先通知百姓屠城文书,后开门放百姓出城逃难,两日间城中百姓十去**,留在城中的百姓皆是无处可逃的老弱病残。 边让巡视一圈,城内多是人去宅空,城外百姓凄惨奔走,回视左右壮丁不足百人,不由长叹一口气,道:“原想陶徐州谦谦君子,对百姓仁爱有加,屠城乃残暴之举,定会引发百姓血性,齐心协力守城,稍微缓解彭城窘境。怎奈事与愿违,不仅于事无补,反徒增百姓苦难。” 说完,边让书写降书一封,使属吏送往张燕军中,又让左右壮丁分头追回百姓。诸事安排完毕,边让领三五从人,快马赶往彭城。 姜述听说张燕行屠城文书,连忙写了一封书信,让人飞鸽传书急送给张燕。文曰:“今闻汝大兵临彭城,公告百姓,若有不降者屠城。降与不降乃官员决断,与寻常百姓何干?百姓无罪,若其城官员不降,破城后杀否?若是不杀,军威何在?若杀,仁慈之心何在?” 张燕连忙上书请罪,道:“燕急于建功,乃下屠城文书,图军功而不顾百姓,实不仁之举。所幸各县皆以请降,勿须屠城,亦无关军威之事。彭城之战在即,容燕战后亲自赴京请罪。” 姜述部下大军军纪森严,所到之处,不敢杀戮人民,徐州百姓见状,方才放下心来。陶谦在彭城,先是听闻张燕发各县檄文,欲行屠城之举,不由暗骂张燕残暴;后闻诸县皆降,仰天长叹曰:“屠城之事,获罪于天,诸县不战而降,实乃徐州百姓之福,然为官者皆贪生怕死,节操何在?” 姜述大军逼近,张燕统领骑兵将临彭城城下。陶谦急聚众官商议。张岂曰:“敌兵既至,岂可束手待死?今张燕前锋孤军先来,我等不若整军迎击,一挫敌军锐气。” 陶谦让刘备、张岂引兵迎敌,远望张燕骑兵军阵整齐,将旗鲜明,正是张燕统领铁骑三千先至。军马列成阵势,张燕纵马出阵,道:“今奉齐侯之令,来取彭城,若是不想性命涂炭,从速出降。齐侯仁爱,知人善用,可保你等荣华富贵。” 张岂大怒,也不与刘备商议,匹马出阵,喝道:“我乃九江张岂,谁敢与我决一死战?”张燕身后一名小将请命,却是部将齐周。张岂策马赶来,齐周挥刀跃马,前来迎敌。两马相交,不下十余合,张岂气力不加,回马边走。刘备在外掠阵,见张岂危急,策马上前截下齐周。 刘备学文名声不显,武艺却是不俗,手持双股剑与齐周杀在一起,四五十合不分胜负。齐周勇力不俗,虽比不上张燕,但在军中鲜有对手。张燕在后掠阵,问左右道:“此为何人?”左右道:“此涿郡人刘备,字玄德,自称为汉室宗亲,曾师从卢植,与公孙瓒将军同学,目前为徐州门下吏。” 第232章 速下兖徐(二) 陶谦在城上观战,担心刘备有失,下令鸣金收兵。&#待刘备、张岂统兵入城,陶谦重赏刘备,随即与众计议,道:“玄德武艺为彭城诸将之首,只与敌方一名骑将手段相仿。敌军势大,张燕当世名将,兵力相差悬殊,甚是难敌。我当自缚往敌营,任其剖割,以免百姓战乱之苦。” 言未绝,一人近前进言曰:“府君久镇徐州,人民感恩。今敌兵虽众,未能即破我城。府君与百姓坚守勿出;某虽不才,愿施小策,管教张燕退军!” 却说献计之人,正是留县县令边让,此人出身大户,广舍家财,济贫拔苦,威望甚高。边让弃了留县逃归彭城,陶谦听说其故事,并未加罪,反而令为别驾从事。边让献计曰:“某愿亲往阴陵城,求刘瑶起兵救援;更得一人往长安丞相处求救:若两路出兵,敌或会退兵。” 陶谦苦笑道:“齐侯兵马众多,诸侯畏其势力皆不敢与其争执,即使齐心与其为敌,诸侯之间信息互通艰难,即使出兵,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说完,陶谦出示长安书信数封,众人方知众诸侯早有联盟对抗姜述之意。 忽有信使急报,道:“广陵兵马趁夜袭击下邳,又有内应,下邳城已失。”众人大惊,正在商议之时,下邳太守陶和跌跌撞撞进来,道:“太史慈、甘宁引领大军偷袭,兵曹昌霸为内应,我得左右护卫拼死相护,方逃出城来。路上得知,如今东莞合郡,良成、司吾、下相、取虑、僮国、夏丘、徐县、睢陵、盱眙、高山、淮陵、东城、曲阳、淮浦、淮阴诸县皆失。” 原来太史慈、甘宁两将统领水军兵分两路,太史慈引一万精兵至东海,甘宁引一万精兵至广陵。广陵太守陈登早接到姜述密令,派人引领两将分批潜过边境。 陶和字子悦,为陶谦族弟,与兵曹昌霸不和。昌霸为下邳大族,族中壮丁万余,陶和虽是上官,却不敢轻易免了昌霸官职。昌家与陈家乃通家之好,昌霸与陈登私交甚笃,其平昔受陶和压制便有反意,接到陈登文书正合心意,当下依照信中约定,统领亲信于夜间打开东门,接应太史慈部进城。陶和无备,听到城中喧哗,急起往探,城中已不可控制。陶和左右有一心腹名叫丁溃,却是杀伐决断,见事已不可为,让陶和换上士兵衣服,一行人弃了家小,趁乱从北门出城,这才逃过大劫。 陶谦官职虽为徐州刺史,琅琊、东海、广陵三郡先前便被姜述所夺,掌控之地只有彭城、下邳、东莞三郡。数日之间,三郡之地只余彭城一座孤城,陶谦此时胆气皆丧,苦思无计,无奈下令道:“事已至此,我等还是出降为上。” 刘备忽道:“备无才无德,不能为使君解厄,深为惭愧。使君既然决断,备不敢阻拦,但求丹阳兵四千,南下扬州另立基业。若使君顺利,则由备自生自灭,若使君不顺,此基业可为使君立足之地。” 陶谦心神已乱,见刘备所言有理,予其军令,让刘备去军营挑选士兵。刘备跟随陶谦多时,熟知军中情况,又有简雍、张岂相助,很快挑选出四千余丹阳精兵,于夜从东城出城,间小路逃往扬州。 陶谦有意配合,午后派人给张燕送去降书,次日午间方才捧官印户册去军营请降。张燕因得了陶谦降书,夜间也未远派斥侯,竟让刘备逃了出去。待张燕入城纳降之时,按籍点名,方发现少了四千精兵,询问陶谦之时,陶谦对曰:“远循士兵皆家乡亲兵,欲归乡务农,乃纵之。” 不到一月时间,灭了陶谦、刘岱两路诸侯,此事震惊天下。刘表、刘瑶、刘焉等人为姜述军威震慑,对长安使者阳奉阴违,不敢轻易动兵。即使长安诸将,如牛辅、李催、郭汜等,也心存畏惧。曹操见军心不可用,息下念头,通知诸侯暂且休兵。 三刘不敢动弹,鲜卑只是观望,只有西羌首领彻里吉因为路途遥远,不知底细,闻听姜述起兵,征伐兖州、徐州,以为军事行动拉开帷幕,依照当初与曹操约定,下令:牦牛羌、青衣羌以越吉为帅,起兵五万攻打金城;汉阳、金城、安定、北地四地族人合兵十万,随他攻打武威;陇西五部族人以雅丹为帅,起兵五万攻打安定,阻绝并州与凉州的。 羌族兵马与南匈奴相似,皆是上马为兵,下马为民,武器马匹甚至粮草皆需自筹,各族接到军令,通知族人,约期集结。 凉州羌族首领南宫玉、宋扬以前举兵反汉,后来被皇甫规所破,又不容于韩遂、马腾,统领残部三万余在凉州以西驻扎,此次接到彻里吉国书,也兴兵响应。 羌族军令下达,姜述很快得到消息,随之下达军令。命令张辽分兵援救安定,张飞分兵往援金城,命凉州刺史陈宫、护西域将军孙坚坐镇武威,又让吕布统兵西上协防。 羌族许多部族皆在汉境,此时三路大军集结,依照军令向金城、武威、安定发起进攻。彻里吉统兵在武威城下扎下大营,孙坚统兵前来挑战。 羌族军帐内,彻里吉拿着曹操派人送来的信函,内心十分恼怒,原以来诸侯皆按计划行事,未想到始作俑者如今却打了退堂鼓。集合诸侯之力与姜述相战,或可一战而胜,如今以一族之力与其抗衡,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如今三路兵马已经发动,即使想退亦不可得,目前这种形势服软退兵,姜述会同意吗? “报,孙坚在营外挑战。”营门将来报道。 “知道了,下去吧。”彻里吉心中想着合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如何会沉下心去迎战? 营门将刚出帐,斥侯首领拓跋山来报,道:“齐侯下达公文,传檄天下。” 羌族分支数百支,最大的部族为细封、费听、往利、颇超、野利、米擒、拓跋族,以拓跋氏势力最强,一向是羌族的领袖。彻里吉是拓跋氏嫡子,全名为拓跋彻里吉,斥侯首领拓跋山是彻里吉的亲侄,精明能干,彻里吉甚是倚重。 彻里吉接过公文,公文上书:“致天下子民书:自灵帝遇弑,大汉纷争,然皆为内乱。今异族犯我境界,则为天下子民公敌。朝廷决议,暂停对内战争,全力迎击异族之敌。自公文下达之时起,天下子民通敌者犯不赦之罪,诛九族。诸侯通敌,则为天下公敌,待退去异族兵马,合天下之力而伐之……” 彻里吉读完公文,不由汗出如酱,顿足道:“偏听长安小儿之言,不料惹下如此大祸。” 拓拔山忽道:“我等此次起兵尚未正式交战,也未杀戮汉民,以谈判疆域为名,主动言和便是。” 彻里吉心思半晌,道:“既然如此,我等先去会会孙坚。” 孙坚正策马阵前,见敌军大营开处,十余名健将簇拥一人出阵,只见此人年约四十余岁,身材魁伟,面色黝黑,身着王衣,头上插满翎羽,一见便知是西羌王彻里吉。 彻里吉并未披挂,策马上前,呼道:“请贵军主将答话。” 孙坚拍马出阵,道:“我乃讨逆将军兼护西域将军孙坚,有话请讲。” 彻里吉道:“本王此次前来,并无攻伐之意,因为疆域不明,或会导致纷争,因此前来谈判。” 孙坚冷笑道:“方才安定传来军报,贵族首领雅丹统兵强攻安定郡城,幸得援军及时解围。依你所言,这也是谈判疆界之事?” 彻里吉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不由暗骂雅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忙道:“想是诸部首领自作主张所致,我即刻下令,令各部退兵。” 孙坚冷哼一声,道:“你等兵分三路,气势汹汹,想要夺我大汉疆土,今见盟友不动,无奈之下想要服软。若是长安动兵,你还会如此服软?若想假象,以和谈之名麻痹本将,就不必多言了。” 彻里吉不敢多言,只好再次阐明没有敌对之意。回到军营,彻里吉潜思没有应对之策,正在郁闷之时,有使者送信过来,道:“雅丹大人出战不利,分兵攻掠阴盘县,被敌军施了空城计包围,雅丹大人统领主力去救,又被埋伏,目前被困,形势危急。” 原来雅丹所领部族,大多皆在附近汉境,因此早早便依令聚结于安定治所临泾。以五万大军应对安定三千守兵,本是十拿九稳之事。怎料临泾城中,却有一将领着部下赶到。张辽部将马岱,驻地离安定最近,担心安定有失,得了军令便星夜兼程,早早赶到临泾城内。安定守军虽非百战精兵,但是马岱部下多为精锐边军,合城军民齐心协力,硬是生生挡住了羌兵两日两夜猛攻,还杀死羌人无数。 第233章 逼退西羌(一) 第三日,雅丹引兵猛攻,马岱亲自引领亲兵杀上前去,诸军为其激励,皆浴血奋战,但是形势已是十分危急。(..)正在此时,张辽引领中军赶到,直接抄了雅丹后路,雅丹见大事不妙,引兵退往大营固守。 张辽部下两万兵马入城,临泾城已是固若金汤。张辽向马岱详细询问交战情况,又出城察看羌军大营,心中暗自筹划破敌之策。次日上午,张辽召集将校聚议,马岱出身兵家大族,颇有谋略,两人研究出一条计策。张辽聚将分派任务,诸将依令各去准备。 且说雅丹败了一场,眼见并州援军入城,强行攻城已不可行,但大军驻留此处相持,粮草却是大事。正在此时,左右来报,道:“有一名乌恒人求见大人。” 雅丹心想乌恒虽然名义已亡,但族人损失不重,说不定会有助益,当下心生好奇,命人带乌恒人进来。乌恒人长相与汉人不同,雅丹打量一眼,便知此人并非汉人所扮。 乌恒人道:“事关机密,请大人屏去左右。” 雅丹留下两位心腹,让余人出去,道:“此两人为我心腹,你有事尽管讲来。” 乌恒人道:“我是乌恒王丘力居之侄安居,奉叔父之命特来送信。”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给雅丹。 雅丹看完信,又问了一些细节,令左右带此人先去安顿,召集五部首领商议。五部首领也是心忧,知道若是战败,其族人多在汉境,恐怕凶多吉少,来到帅帐,还未待雅丹发言,便开始七嘴舌发问。 雅丹让五人坐下,道:“汉人援军已到,临泾急不可下,今闻阴盘县城空虚,又多粮草,我欲分兵去攻阴盘,诸位意下如何?” 五部分属野利、米擒两个大族,野利族以野利吉言威信最高,野利吉言道:“县城防守名义上空虚,实则有许多民兵,占据城池之利,若是少数兵马前去,必不能成功。” 雅丹点了点头,道:“城中若有内应,诸位以为如何?” 野利吉言道:“若是不须儿郎攻城,只需五千人足矣。” 雅丹道:“汉人云:狮子搏兔,尚需全力。诸位若无异言,吉言大人统领本部兵马今夜前去袭城,我派向导引领。” 于夜,安居引领千余羌兵,赶到阴盘城下,已过午夜,安居低声与吉言叮嘱几句,带领百余名士兵来到城下喊门。过不多久,只见城中大开而城内并无反应。 吉言见安居引人进城,并未遭到攻击,招呼一声,众军一直冲入城中。大军进城,却无人阻拦,甚至没有百姓出来探望,吉言命人先抢四门,再派人再抢仓库。 一切十分顺利,抢下四门及仓库,竟然没有遇到一点抵抗。吉言心中纳闷,派人去唤百姓,未料进了数家,却是空无一人。再派人查点仓库,却见仓库内皆堆些柴草,至于粮食钱财,却是一点也无。吉言心知不妙,使人去寻安居,安居早已不知所踪。 此时东方已经放亮,部下来报,道:“东门发现大量敌军,已经阻住道路。” 吉言立即策马来到东门,登上城门墙往下一看,见大量汉军士兵阻住通道。吉言见状,一言未发,急忙去另外三门去看,果然不出所料,另外三门也被汉军阻住。 吉言知晓中计,如今内无粮草,外有强兵阻路,无奈之下只有整兵突围。但是汉军军阵威力巨大,冲突数次,均未见功,反而折了不少儿郎。 再说雅丹听说吉言被困在阴盘,点起兵马前去营救。行到故川口时,遭到汉军军队偷袭,而后遇到重重包围。雅丹等人知道大事不妙,统领部下奋力苦战,但是实力相差悬殊,在汉军强大的弓驽下,羌军损失十分惨重。雅丹冲突不出,只好退守附近一处山坡。随着汉军不断增援,雅丹部已经陷入全军覆灭的绝境。 次日,吉言部突围之时,却变得异常顺利,虽然损折了三千余士兵,主力却得以东上,于故川口与雅丹残部会合。两人相见,正是喜忧参半,平和一下心情,两人商议突围返回大营。 却说雅丹于黄昏时分,引军往东突围,羌兵已至绝境,均拼死征杀。汉兵局部兵少,不得已让出一条通道,雅丹统领兵马急忙从通道东逃。将及四更,忽然伏兵四起,却是马岱引军杀到。雅丹自引军马来迎,正逢马岱,三军混战,将及天明,正西鼓声大震,人报追兵来到。雅丹不敢再战,统兵望东杀去,马岱统兵拼命缠住,后面张辽引军追到。吉言奉命断后,却敌不过马岱,被马岱一挑落马下。雅丹见东方兵厚,不得已往北而行。山后一彪军又出:左有皇甫健,右有尹礼。雅丹分出部将战之,皆不利。雅丹看抵挡不住,又望西而走。忽又喊声大震,一彪军又至,却是京兆人雷述拦住去路。众将死战,雅丹当先冲阵。梆子响处,箭如骤雨射将来。雅丹不能前进,无计可脱,大叫:“天亡我也!” 正在此时,西北方向杀来一彪兵马,却是留守大营的米擒正方统兵前来救应。米擒正方力大无穷,持一杆大铁棒,所过之处无人可挡。米擒正方救下雅丹,众人合力往西北杀去。米擒正方一马当先,杀人无数,不想却惹恼了刚赶上来的张辽。 张辽匹马急驰,大叫:“贼将休得猖獗!”将横在马上,一边急驰,一边弯弓搭箭,一箭一人坠马,并无虚发,立杀十数人。众皆奔走。米擒正方见张辽凶猛,弃了他人,挥起大铁棒,冲杀入去。张辽见他寻来,正合心思,持迎上。两人你来我往,杀得惨烈之至,一马程方圆,双方士兵皆不敢踏入。忽听惨呼一声,却是张辽回马之时,左手暗掣宝剑,瞅冷子伤了米擒正方后背。张辽见米擒正方要逃,一箭射中其坐下战马,策马复追上来,一刀取了米擒正方首级。 再说雅丹得了米擒正方之助,从战场缝隙中逃将出来,回首看时,身旁只余兵马数百,不及去寻余兵,连忙寻路归营。看看天色将明,背后喊声起处,却是马岱骤马挥刀赶来,大叫:“羌贼休走!”此时人困马乏,大家面面相觑,各欲逃生。雅丹正慌走间,正南上一彪军到,乃野利胡墙引军前来救援,截住马岱大战。斗到天色大亮,大雨如注,双方各自引军回去。 雅丹回到大营,计点部下士兵,只余不足两万,五族首领只余野利胡墙待在左右。经此一战,雅丹心胆俱裂,欲待退兵,道路泥泞不能成行。 候了一天,道路勉强能行。雅丹不敢停留,命令各军弃了辎重,黄昏后饱餐而行。时约初更,月光未上。羌兵正行之时,只听喊声忽起,四方火把燎乱,前方有兵马阻路。一时间金鼓齐鸣,喊声如江翻海沸。东边转出尹礼,西边转出葛乐欠,夹攻掩杀。雅丹见势不妙,往北便走,道傍转出马岱,又杀一阵。雅丹急往南行,又有皇甫健、雷述拦住。 雅丹心寒之际,野利胡墙怒目咬牙,冲杀出去。胡墙冲杀出百余步,回头不见了雅丹,翻身复杀回去,寻觅不见,又往人多处杀,到处寻觅。 却说雅丹跟着野利胡墙,为汉卒阻了一下,周围士兵截来,追不上去。正在此时,马岱火光里望见雅丹,挺刀跃马而来。羌将见形势危急,谓雅丹道:“大人速换上士兵衣装。”刚换好衣装,正逢马岱寻了过来,以手掩面,雅丹加鞭纵马竟过。雅丹拨转马头,望野利胡墙方向而走,正逢野利胡墙寻了过来。野利胡墙招呼残部,一同拥护雅丹,杀条血路而出。 雅丹部五万羌兵,跟随雅丹突围者不足百骑,余者大多被杀。安定之围乃解。 再说越吉一路羌兵,等候各部兵马聚齐,不知张飞引领前锋兵马已到,一齐发力攻打金城。金城为韩遂经营多年,墙高城坚,除有五千守军以后,仅民兵便有万余,还有张飞前锋五千精骑。越吉五万余兵马攻打金城,金城防守压力并不是很大。 张飞性格虽急,但是粗中有细,又习过姜家兵课,熟知兵法,先让越吉发力猛攻,只让金城守兵与民兵应付,五千精骑却在养精蓄锐。候两日,部将皆领部下赶到。张飞与部将商议完毕,即刻分派诸将任务。 越吉此人曾经游学长安,颇有谋算,最得彻里吉所重。此次彻里吉集兵与姜述为敌,越吉认为两者实力相差悬殊,十分不看好结局,但是彻里吉执意如此,越吉也得依令行事。 前面数日攻城,金城五千守兵和万余民兵攻击力不强,越吉部下损伤不众,因而信心大增,以为姜述部下兵马战力不过尔尔。越吉探听不断有援军入城,寻思强攻城池损伤必众,不若约其在城下决战。 第234章 逼退西羌(二) 张飞正在巡城,左右忽报越吉差人来下战书。张飞拆书观毕,大怒曰:“蛮子欺人太甚!其闻援军来,故意使人搦战!来日看我大战一场!” 清晨,张飞命令各军饱食,只让徐质守城,自领大军出城。列阵至半途,羌兵陆续出营。两边布成阵势。越吉红衣金甲,披挂出马;左是耗牛族大人细封咸,右是青衣族大人费听华,二将皆使长刀,两边护卫。三通鼓罢,汉军阵中,门旗两开,数员大将全装惯带,立于阵前:中央张飞,左边成宜、马铁,右边马玩、王欣。张飞纵马当先,专搦越吉决战。越吉绰欲自战,阵门中一将挺骤马早出,乃青衣羌第一勇士费听刀迎。不待张飞说话,马铁挺来迎。两将战有七十合,不分胜负。 马玩谓张飞曰:“对面红衣金盔者,必是越吉。若捉得越吉,羌军必会不战自乱。”张飞刚点头说好,马玩一骑马,一口刀,从刺斜里径取越吉,如一道电光,飞至面前,手起刀落。细封咸、费听华急将长刀遮架。马玩配刀为长山岛所产精品,只见刀光过处,两柄长刀齐断,两将只将刀杆望马头上打。马玩见突袭失败,拨马回阵,细封咸绰军士手中赶来。张飞搭上箭,望细封咸心窝里便射,细封咸应弦落马。 费听刀迎见背后有人堕马,弃却马铁,望本阵便回。张飞乘势掩杀过来,羌兵大乱,四散奔走。张飞望见越吉,骤马赶来。看看赶上,刺斜里撞出一军,却是守营羌兵前来接应。 张飞大胜一场,收军回城。羌兵败军陆续回营,越吉盘点士兵,折了万余,又折了细封咸,今日方见姜述部下精兵实力,内心忐忑不安。费听华见越吉情绪低沉,劝道:“我族儿郎一向自持武力,向来族民与汉民争竟,单打独斗多是儿郎们占尽上风。今日恃勇斗将,先是折了细封咸大人,挫了锐气,费听刀迎见出意外,回归本阵,导致儿郎们丧胆,而致今日之败。” 越吉闻言心怀渐开,少顷,费听刀迎入帐,道:“小将有一至交好友,是苗疆之人,名唤孟听言,在金城开客栈谋生。方才派人送信,说是城中大胜之后,必然懈怠,其于夜半与伙计打开城门,或能一举夺城。” 费听华沉吟不语,见越吉意动,道:“汉人多谋,恐有准备,若无把握,不可轻动。”细封氏将领因伤感细封咸之死,急要报仇,遂请命行事。越吉遂令费听刀迎引兵五千为前锋,自引主力接应。 是夜张飞得胜回城,赏劳三军,金城太守沮授建言不许解甲宿睡。张飞道:“今日全胜,羌兵胆寒,为何不卸甲安息?”沮授道:“为将之道:勿以胜为喜,勿以败为忧。倘羌兵度我无备,乘虚攻击,何以应之?今夜防备,应比平常更加谨慎。” 说犹未了,情报官匆匆进来,在张飞耳边轻声说话。张飞招呼沮授至内室,道:“方才神鸟派人传来消息,已诱羌兵今日前来偷门,可以将计就计,不仅吃下偷门之兵,可趁乱将其一网打尽。”两人仔细商议一番,又传各将来帐,发下军令。 午夜之时,张飞让人在城中空处点起几处火堆,又让众人不断叫嚷。费听刀迎引兵来到城下,见城门大开,只道计划成功,挺纵马先入。待兵马全部入城,只听一声号令,两侧驽箭同时射来,费听刀迎急退不迭,已是身中数箭。 费听迎刀知晓中计,连忙下令撤军,背后马玩、马铁引军杀出,五千羌兵折了大半。汉军乘势追击,一直赶到羌族大营,越吉统兵截住追兵。越吉救了费听刀迎,刚欲进营,只听一声号令,营寨上射来一阵箭雨,费听刀迎当场死于非命,越吉也受了重伤。灯光下看时,却是徐质引兵早已袭寨成功。 越吉见大事不妙,引兵往东逃去,只见四面伏兵又起,却是成宜、王欣,各引精骑,往来冲突。后面徐质追兵赶来,这边马玩、马铁又引兵杀出。越吉与费听华两人见不是路,瞅兵力薄弱之处聚兵猛攻,却未料到张飞早已瞅准两人,统领精骑径自杀奔过来,一合便挑了费听华。越吉见折了费听华,心中更慌,尚未做出反应,张飞快马已到身侧,长矛横击,将越吉扫落马上,张飞亲卫上前,一刀砍下越吉首级。 这场大战一直持续到午时,耗牛、青衣两族五万士兵尽丧于此。金城之围遂解。张飞大胜回城,却见情报官匆匆寻来,道:“张掖传来急报,羌兵首领北宫玉、宋扬起兵三万攻打触得城,太守辛毗紧急求援。” 张掖太守辛毗字佐治,颖川阳翟人,姜述重其刚亮公直,因为凉州苦寒,百姓贫穷,任命其为张掖太守。辛毗赴任以前,在东莱盘恒数月,事无巨细,不耻下问,记录文稿十余万字。到任张掖以后,巡查各县,指导农耕,审理陈案,整顿兵备,绩考与金城沮授并列凉州第一。 北宫玉屯兵之处位于张掖西南境外,距离触得城三百里。彻里吉起兵之初,定计分兵三路,后发公文呼吁羌人各部响应,并未将北宫玉这路兵马计算在内。神鸟、情报司探听情报以彻里吉为主,三路部族首领为次,却忽略了北宫玉这路羌兵。 北宫玉引兵攻打触得城,城中守军只有千余,所幸张掖民兵训练有素,闻听官府紧急公文,城内民兵很快聚起二千余众,皆领甲衣武器,上墙协助防御,这才免了破城之灾。 辛毗长于文事,郡尉田械出身边兵,累积军功而授此职,虽然作战勇猛,熟悉战阵防御,却不长于谋略。面对羌兵如潮般地猛攻,守军虽然英勇,又据城而守,但是损伤极重。 辛毗之女名叫宪英,年方十五,听闻蛮族攻城甚急,不顾家人阻拦,披挂上城观战。见城下蛮兵攻城器械简单,只是使用云梯,弓箭射程亦近,急寻辛毗道:“我军兵少,与敌军硬撞,损伤极众。敌军兵多,我军兵少,即使以一命搏两命,我军亦搏杀不起。我观敌军器械简单,其攻城之时,只须让壮丁着甲,用挠竿推倒云梯即可破其攻势。以弓驽远伤其军,以挠竿近伤其军,守军损失必少。” 辛毗知晓女儿多智,闻言急令百姓挠竿,根据宪英指点,果然伤敌无数,士兵损失极小。田械忠厚,不以受女人指点为耻,见辛家女言之有理,便依法而行,因此抵御羌兵猛攻十一日。 城外高阜之上,两位羌人首领正在观战。左侧一人年约四十五六,身材高大,白净面皮,留有长须,身着华衣,正是羌族首领北宫玉;右侧之人年约三十七,一身汉人文士打扮,皮肤微黑,眼睛十分明亮,身材瘦弱,正是混血宋扬。 宋扬母亲是汉人,自小倾慕汉学,少时在金城长大,颇有文名,又广交豪杰,在金城甚有名望。其父原是胡商,后来得罪一位官员,被人诬陷下狱,宋扬一怒之下,与好友北宫玉密谋,挟持凉州边章、韩遂,以两人名义发布缴文,纠集乱民数千,救出父亲,杀死官员,占据金城。后来依附者众,聚兵十万有余,数次击退汉军,又结连附近部落共同进退,竟然搞出极大声势。后来皇甫规统兵剿匪,得韩遂、马腾两人辅助,在金城以西大战,汉军大胜,斩首万余。 北宫玉、宋扬数战皆败,被汉军驱逐出境,到了境外落脚之时,只余精壮三千余众。宋扬读过兵书,知晓以目前实力,无法与汉军较量,便在境内兼并小部落,数年下来又渐成气候,聚兵三万余众。 此次攻打触得,本以为数日可下,怎奈城中守兵前面猛冲猛打,损折甚众,后来却改变策略,尽使些阴损招数。宋扬望着部下又一次被击退,摇了摇头,道:“城中守军有高人指点,我军攻城招数皆为所破,部下损伤甚众,给养将尽,要想破城甚难。” 北宫玉异道:“你向来足智多谋,怎会如此沮丧?” 宋扬道:“起兵之初,以为天下诸侯皆动,我等借机吞并地盘,积攒实力,以图大事。昨日接到消息,齐侯已经全得徐兖之地,众诸侯无敢发兵者。西羌王以一族之力,如何与齐侯抗衡?若我所料不错,近日援兵就可赶到,彼时即使攻破城池,也无力拒守。此次出兵终是无果。” 北宫玉眺望繁荣的郡城,眼露羡慕之色,颇为遗憾地说道:“前几日若是抓些汉民为前驱,此时早就可以进城享福了。” 宋扬正色道:“我等领兵攻城,此为攻伐之举,两族交战,实属正常。若是无故损伤汉民平民百姓,以齐侯性格,我等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过我等。攻城不下,我等撤兵回去便是,若是伤了平民性命,天下再无我等容身之地!” 第235章 逼退西羌(三) 正在此时,斥侯来报:“东方大道烟土飞扬,应是大批汉军骑卒杀来。” 北宫玉、宋扬闻言,连忙转头看往东方,只见远方果然出现大量烟尘,速度极快。宋扬忙道:“下令各军,退回大营。” 张飞自闻消息,担心触得有失,统领部下一万汉军精骑,一人双马,星夜赶来。凉州地面广阔,城池相距甚远,即使快马加鞭,也是今日刚刚赶至。待到离城稍近,见城头旗帜依然,这才放下心来。张飞并不统兵进城,而是让部下就地歇息,自引数十亲兵往探羌兵营寨。 羌兵缺兵少甲,五万羌兵未必斗得过一万汉骑。张飞好战,见城池无恙,便想速战速决。张飞看完羌兵营寨,正欲统兵攻打,却见城内来了一伍骑兵,行近张飞近前,道:“我家太守让我等给将军送来一封书信。” 张飞取信看完,笑道:“皆言辛家女多智,果然不假。” 原来辛宪英在城头观战,看到蛮兵退回大营,便猜到援军赶到,待见援军就地歇息,并不进城,便猜出援军想要攻打羌军营寨,便修书一封,让辛毗送给援军将领。 辛宪英观战十余日,早将汉军、羌兵差距了解透彻,认为汉骑此时往攻羌兵营寨,虽然能胜,但是损折必众。若是派兵截断羌兵归路,只须营中粮尽,羌兵便会不战自溃。 张飞虽然性急,但是饱读诗书,又学过姜家兵科,读完辛宪英书信,便知破敌之策不在于急,而在于缓。张飞思索片刻,分兵一半去城中去取补给,自引五千精兵,绕敌营而过,到敌营南方当道扎下大营。 宋扬多次领兵与汉军交战,自然晓得汉军骑卒厉害,之所以要各军撤回大营,就是不想与汉军野战。初见汉军分军,还不知何意,待见汉军直奔营寨而来,不惧反喜,心道骑兵攻营却是不怕。待到汉军绕营而过,当道立营之时,不由脸色苍白,急忙回帐与北宫玉道:“汉军截断我军归路,只能趁汉军立营之时,全部杀上冲出一条血路。否则我军危矣。” 北宫玉急随宋扬营前来看,见张飞部下只有五千骑兵,笑道:“彼军兵少,我军即便退军,岂敢阻拦?” 宋扬急道:“我军与汉军野战,安有胜算?撤退之时,前有汉骑冲阵,后有汉骑追杀,若被击溃军阵,就有全军覆没之虞。” 正在此时,斥侯急报:“东方又有大批汉军赶到。” 宋扬、北宫玉急忙转到东营,眺望东方,果然又是飞尘远扬,兵力不下一万。北宫玉急忙下令:全军准备撤退。宋扬忽道:“我军欲退亦不能行。” 北宫玉异道:“这是为何?” 宋扬道:“方才全军撤退,敌军兵少,我军士兵并无惧意,拼命厮杀还能冲出一条血路。如今汉军与我军兵力相仿,我军只要下令撤退,士兵心中惧意已生,只须汉骑一次冲阵,就可能导致溃阵。若无战阵配合,如何与汉骑野战?” 北宫玉急道:“这便如何是好?” 宋扬低头沉思道:“想要保命,有两计可行。其一,今夜统领心腹于夜间逃出。其二,归降齐侯。” 北宫玉怔了半晌,道:“只是统领心腹逃出,不顾部下性命?回头传扬出去,我等如何立足?” 宋扬指着东方翻滚的烟尘,苦笑道:“我料汉兵此次出兵,兵力不会低于三万。汉军既然主力来援,西羌王必然已经兵败。一万汉军我等都不敢野战,此时汉军云集,我军要战必然惨败。即便部分兵马趁夜脱逃,也要侥幸逃过汉军斥侯监视,想要大批逃出,也不可能为之。” 北宫玉默然良久,道:“不知投降齐侯,能否保全性命。” 宋扬道:“我等虽然侵占汉境,未伤平民百姓,保命应当没有问题,投降或会与乌恒人相当待遇。” 北宫玉仰天长叹,道:“我等占据地盘皆苦寒之地,部下缺衣少食,家小度日更是艰难。若与乌恒人待遇仿佛,对部下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两人遂决断下来,自缚去张飞大营投降,道:“我等听从羌王号令,统兵来攻汉境,自知罪责深重。但是我等自入境以来,绝对没伤汉人百姓,请将军饶恕族人。我等在凉州西南,占据大片疆域,愿献土而降。” 张飞不敢自专,将情况写明,让军中情报官火速传给姜述。姜述接到报告,与贾诩、郭嘉等人商议,贾诩道:“如今众诸侯蠢蠢欲动,北宫玉、宋扬入境以来没有荼毒汉民,此可赦原因之一;占据地盘人口虽小,面积极大,献土而降也是拓土之功,其可赦原因之二;部下皆强壮边民,身经百战,若是编入军中,日后征战胡族之时,可为先驱,其可赦原因之三。” 姜述决断,接受北宫玉、宋扬投降,将其境纳入张掖郡辖区,设县管理。又让北宫玉、宋扬统领部下至河东整编,正好重骑兵营缺编,挑选其部下两万分至各营,余兵分散至北方各州马场。让北宫玉、宋扬至大将军府任职。 因为辛宪英此次立下大功,姜述召其回京,让何后、马后亲自奖赏,授其夫人爵位。辛宪英为史上名人,为辛敞之姐,羊耽之妻,羊、羊姬之母。辛宪英之智、曹娥之孝、木兰之贞、曹令女之节、苏若兰之才、孟姜女之烈并称,皆谓之出类拔萃。她是三国时代最具有政治洞察力的女人,辛毗、辛敞、羊皆一时人杰,遇到大事都会去找辛宪英商量。 再说彻里吉在武威城下,真是欲退不能,难受到了极至。如此拖了十余日,先是数百骑士保护雅丹狼狈逃回,问明情况,知晓陇西五族兵马基本损失干净。 雅丹伤得不轻,但是神智清醒,劝彻里吉道:“往昔我等不利之时,只须向朝廷进贡,朝廷不会赶尽杀绝。齐侯行事却不一样,如今触了他的虎威,言和已不可能。陇西五族勇士皆没,还是尽快退出境外,以保存实力为上。” 彻里吉摇头道:“即使退出境外,齐侯若是不肯罢手,如何应对?” 雅丹想了一会,道:“大王未兴刀兵,只将罪责推给诸族头领,必能安然退出境外。齐侯国内接连行兵,钱粮缺乏,若是我国再不犯汉,其不会贸然发起战争。趁着这段时间,大王结连羌族诸支,共同进退,再与鲜卑结盟,或可保全基业。” 彻里吉默然一会,叹道:“皆是同族,想必不会落井下石。” 越两日,越吉兵败身亡消息传来,彻里吉下令,全军退往塞外,又让人传令大汉境内全部族人,为了避免姜述屠族,全部撤到塞外西羌控制区域。 实则羌人与汉人族别相近,尤其与姜姓人颇有渊源。上古时期,黄河中游主要有炎、黄两大部落。而炎帝姜姓,姜、羌本一字之分化,是母系社会与父系社会的不同表达,甲骨文中亦常互用。姜、羌均像头戴羊角头饰之人,代表以羊为图腾的起源于我国西北的原始游牧部落。《晋语?国语》:“昔少典娶有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 在后来的战争中,炎帝部落联盟败给黄帝部落联盟。炎帝部落联盟大部分随炎帝与黄帝部落联盟互相融合,成为华夏族,也就是汉族。另一部分则西行或南下,与当地土著居民融合,羌族自此诞生。 羌族人口数百万,占领益州、凉州以西、凉州以北的广大区域,其影响力比鲜卑要大得多。羌族共分为姜氏羌、唐羌、兰羌、先零羌、烧当羌、钟羌、勒姐羌、卑喃羌、当煎羌、罕羌、且冻羌、虔人羌、牢姐羌、封养羌、乡姐羌、烧何羌、巩唐羌、全无种羌、黑水羌、卑禾羌、塞外羌、保塞羌、河曲羌、发羌、羌、西夜羌、蒲犁诸羌、阿钩羌、牦牛羌、参狼羌、青衣羌、白马羌、白兰羌、可兰羌、宕昌羌、邓至羌、汶山羌、党项羌、白狗羌、哥邻羌、悉董羌、咄霸羌、保霸羌、白草羌、黑虎羌、罗打鼓羌、杨羌、草坡羌、青片羌、四邻羌、临涂羌、涉题羌、左封羌、紫祖羌、林台羌、向人羌、葛延羌、维州羌、蚕陵羌等百余分支。 彻里吉身为西羌首领,直接控制区域在凉州以北地区,其所辖大族群小半居于汉境。西羌人口过百万不假,但是人口密集区域却并非在西羌境内,而是在大汉境内。 羌族数百分支,实则皆依附于几个大部落,一为西羌,即彻里吉为首的这个族群;二为烧当羌,首领人称烧当老王,其控制益州、凉州以西的广大区域,人口上百万,实力并不弱于彻里吉;三为塞外羌,其首领称为塞外王,控制西羌以西、西南,烧当羌以北的区域,面积很大,但是人口不多,约有五十余万;四是唐羌,在益州以西建国,兵马近三十万,实力不弱;五是兰羌,在益州西南建国,与唐羌势力相若。 第236章 逼退西羌(四) 彻里吉与烧当老王、塞外王边界连接,族群相通,经常发生冲突,关系并不和睦。&#彻里吉这次惹了大祸,折了十万羌兵,已经伤了元气,若能延续族群,向烧当老王和塞外王低头也不是不能接受。 彻里吉有了退路,沉思一会,给孙坚写了一封信,信上说这次羌族来到汉境,本想就数件容易经引发冲突之事商议,怎奈部下首领不听招呼,导致引发冲突。目前肇事者皆受到应有的惩罚,其身为西羌首领深觉惭愧,又担心国内因此生变,若是引发族人与汉民的矛盾,其罪孽只会更重,特向凉州官员辞行。 孙坚收到书信,与陈宫商议,两人甚是为难。彻里吉此次兴兵,两路偏师大败,但其所部主力未动刀兵,从始至终有理有节。若是兴兵与其相争,不占道理,若是任其离去,又不好交代。 两人正在难为之际,情报官送来一封密函,说是京城洛阳传来的加急信函。孙坚和陈宫打开一看,正是姜述对于彻里吉的处理意见。信上言:彻里吉此次损兵折将,吃了大亏,必会与长安结怨,放其离去未必是件坏事。另外,因为朝廷发布公文,严厉惩处此次来犯异族军队,彻里吉要想平安离开,必须对外发出国书,说明其进入汉境只是为了谈判,而非兴兵侵边,而此次攻打安定、金城、张掖者虽是羌族部落,并非西羌管辖,因此西羌对此类事件不承担责任。 孙坚、陈宫商议以后,孙坚引一队精骑,前去彻里吉营地。彻里吉闻听孙坚前来,亲自出营迎其入帐,主客落座,孙坚道:“听闻贵军急欲离去,但是安定、金城、张掖征战均与贵族有关,前期朝廷已发文公布天下,若是任你等平安离去,我等凉州文武却是担了天大的干系。” 彻里吉忙道:“侵犯安定、金城者,为耗牛羌、青衣羌、陇西五羌,皆属汉境羌族,并不属于我族直辖。侵犯张掖者为北宫玉、宋扬,原为凉州羌兵首领,与我族更无瓜葛。因此金城、安定、张掖发生的战事,我族并不承担责任。” 孙坚道:“既然如此,贵国可以发出国书,公布天下,说明此次大王前来武威所为何事,声明耗牛族、青衣族、陇西五族及北宫玉、宋扬所为与贵国无关。” 彻里吉此时只想平安归国,当即连声承诺,并当场书写文书,盖上玺章,交给孙坚。孙坚看完国书,又道:“听说侵犯安定的羌族首领雅丹,兵败后逃至贵**营,请大王交出此人,我等也好向朝廷交差。” 彻里吉这下犯了难为,雅丹是管理陇西五族的世袭贵族,一向忠心耿耿,如此交出,自己威信受到打击不说,陇西五族也会因为此事记恨。但若不交出雅丹,凉州兵马肯定不会平安放任族人离开,若是引发全面战争,那就不是威信扫地之事,而是族群存亡的大事。 彻里吉沉思一会,道:“讨逆将军且回,临行前我国必会给贵国一个交代。” 彻里吉送孙坚出营,来到雅丹营帐,道:“此次受了长安蒙蔽,兴兵侵犯汉境,吃了大亏不敢言语,还要遭人威逼,真是为难之至。” 雅丹问明情况,叹道:“此祸因我而生,也因我而息吧。请大王将我送至汉军,只求大王善待我妻子。” 彻里吉道:“此次我等犯境,没有擅杀平民,你只需诚心认罪悔过,或可保全性命。父母妻子我自会奉养,你勿需挂念。此事陇西五族或会怪我,你要向五族头领说明。” 雅丹苦笑道:“五族壮丁已经十去七,此次又要迁往塞外,三五十年不能恢复。我会向五族首领说明情况,望大王善待五族族人。” 彻里吉道:“此次让长安小贼坑得好苦,若有机会,我必会兵发长安,以出心中恶气。” 雅丹道:“如今我族伤了元气,还是以恢复为要。烧当老王和塞外王或会生事,还是提前提防为好。” 两日之后,彻里吉亲缚雅丹至姑臧城下,并向孙坚辞行。孙坚派遣程普持公文一路相送,将彻里吉部礼送出境。 羌族原先占了汉境偌大面积,此次为了避祸,羌人扶老携幼,皆奔西羌而去。官府统计土地山林面积,报上朝廷,朝廷让地方官府按照官田进行拍,平白得了大量银钱。 西羌国书公告天下,众诸侯再次领略到姜述的强势。彻里吉损失近十万兵马,愣是一句不是都不敢说,反而老老实实撇清责任,异族如此软弱大出诸侯意料。 彻里吉这次壮士断臂,让西羌免遭乌恒、南匈奴一样灭族的命运,不仅姜述和曹操对其另眼相看,便是烧当老王和塞外王,也对彻里吉佩服有加。彻里吉回国之后,烧当老王和塞外王并未趁机威逼,反而派使者前去抚慰,三家关系因此亲近不少。 因为此次西羌行兵,只是军人攻伐,并未杀害汉人百姓,姜述并未难为雅丹,让他与北宫玉、宋扬一起,赴丞相府任职,后来见三人品行甚佳,又负勇力,让三人与乌恒、匈奴将领赴国学兵科学习,日后诸人皆为胡军部将,攻伐异族时立下不少功劳。 长安策划的诸路合攻计划,便如此很不光彩的流产,刘表、刘焉、刘瑶与长安更是疏远,鲜卑、丁零也对长安失去信任,吃了大亏的西羌对长安更是如视仇敌。 洛阳齐侯府。暖风徐送,杨柳轻舞,漫天的星光如月夜的流萤。正在这时,灯影灼灼的书房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室内锦榻之上倚着一位绝色女子,一身宝红色的绣金袍裙,乌亮的头发梳就一个掩月堕云髻,一张纯洁清丽的俏脸,一双白皙的纤纤玉手,正倾听爱郎讲述娓娓动听的传说。榻上还有一位青年,身着一袭素白儒衫,点尘未染,俊朗的眉宇间透出一股不凡之气。 青年就是手握天下权柄的姜述,那位女子正是姜述为之修改杀袁令的袁芙。姜述讲完这个美丽的传说,抖衣而起,踱至窗前,双手背束,徐徐地长舒一口气。洁白的衣裾在柔柔的夜风中轻舞飞扬,那股傲然之气凛然于天地之间。 姜述走回几案,轻轻品了一口香茗,望了一下榻上慵懒的袁芙。刚好袁芙也直直地看着姜述,四目相投,袁芙柔柔的一笑,白皙娇俏的脸上立即飞上两朵红晕。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谁不是我见犹怜?”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笑,却让品尝天下花魁的姜述,不禁怦然心动。人们常说一笑可以倾城,而袁芙淡淡一笑却不沾丝毫杂念,心中的悸动犹如甜蜜的初恋。 所谓情至深处,欲则相伴而生。青年男女窗上的剪影逐渐靠近,继而融合在一起,只听一声娇呼声过后,室内只余令人血脉暴涨的**。 。。。。。。 英雄难过美人关,最难消受美人恩。姜述此时进入忘情境界,眼前少女的绝世娇容。。。 眼底**留不住,和暖和香,又上雕鞍去。欲把愁丝遮别路,柔荑那是相思树? **声音刚刚停歇,女卫叩门轻呼:“主公,辛宪英姑娘求见。” 姜述应了一声,细心为起不得身的袁芙盖上薄被,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我到前厅见一位奇女子,有时间再来看你。” 前来报信的女卫姓祝融,名叫小兰,从小随同祝融夫人长大,原是祝融夫人的贴身女婢,生得十分漂亮。祝融夫人数次央求姜述收她入房,姜述只说年纪尚小,过上数年再说。祝融小兰得了消息,虽未得到正式承诺,心底下早将自己当成姜述的人。 方才前来禀报之时,尚未走近房间,早听到房间传来的**声音,她往常在祝融夫人内房侍候,如何不知里面上演什么大战,因此直到风声雨声歇下,这才叩门禀告。姜述出门之时,祝融小兰浑身有些发软,脸上红晕还未消失。 第237章 智女宪英 姜述出门一看,便知祝融小兰听了壁角,轻轻捏了捏小兰的下巴,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听你家小姐的还未听够?待会又要偷偷回房了。(..)” 祝融小兰见姜述如此亲昵,更是娇羞无限,但是话听得不很明白,问道:“我正当值,偷偷回房干嘛?” 姜述轻笑道:“不回房换衣,凉凉的怎会舒服?” 祝融小兰这才明白过来,啐了姜述一口,道:“侯爷没句正经话。” 姜述问道:“辛宪英生得如何?” 祝融小兰调皮地说道:“你猜呢?” 姜述想了想,道:“个子高挑,皮肤白肤,落落大方,举止有礼,眼神灵动,还有就是长脸。” 祝融小兰崇拜地望着姜述,眼神温柔如水,道:“侯爷真是厉害,猜得完全正确。” 姜述心道女生父相,照着辛毗相貌描述,便能说个七分,再结合名门大族的共通点,就能猜个**不离十了。辛宪英午时抵京,晚上求见,下午定是见过母亲,母亲见其孤独,留她居住在府上。想到这里,姜述又道:“辛家女定是下午来到府上,先去拜见老夫人,老夫人留她在府上居住,而且一起吃的晚饭。” 祝融小兰又是一怔,自己知道这些,还是姜述与袁芙独处之时,轮值吃饭时无意遇上辛家女,好奇之余从其他女卫处了解到相关情况,心道一直随同姜述左右,未见有人前来禀报消息,看来侯爷真是神仙,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姜述猜出辛家女行踪并不意外,辛家女进京以后,没有安排宿处径直去了宫里,晚上就出现在侯府,只有一个可能,被周氏留在侯府居住。想来老夫人又相中了人,想再添一房媳妇。 辛宪英确实没在驿馆居住,也没有投奔京内的亲戚族人,她有幸来京,自然不会放过亲近姜述的机会。有心计的人就是与众不同,辛宪英午时来到京城,先去宫中拜见两后,接受两后的褒奖,陪着两后聊了一会天,便告辞出宫,直接到齐侯府拜见周氏。 史书过于渲染辛宪英的智慧,很少提到她的容貌。姜述穿越以后,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出身大家的妙龄女子,一般来说不会太丑。姜述琢磨其中原因,还是从优胜劣汰才能解释得通,大家子女自小生活优越,身体基础好,教育程度高,后天疾病少,平均身高较高,肤色较为白皙。名门大族许究门弟相当,相互通婚,多少代下来,基因自然较寻常百姓优秀。除去一个特例,近亲结婚者。 辛宪英出身大家,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举止有度,言谈有礼,这些与姜述的猜测完全吻合。让姜述感到意外的是,辛宪英生得极为美丽,一双美眸非常灵动,黑白分明,蕴含无穷的蛊惑媚力。 辛宪英出身大家,善于察颜观色,又擅长揣测人心,下午与两后见面,哄得两后十分开心。周氏心计比不上两后,自然被哄得团团转,对辛宪英赞赏有加,生了让姜述收他入房的念头,询问辛宪英还未婚配,当场讨了她的生辰字。 辛宪英临摹过姜述的字,拜读过姜述的言论纪录,对姜述十分崇拜,因此拒绝了多门亲事。如今得到周氏认可,怎能不趁热打铁,因此有了晚上拜见姜述这个故事。 姜述观察辛宪英一会,谈话时隐含几个问题考量,对这位知名智女十分满意。辛宪英见到梦中的白马王子,见他英俊潇洒,内心欣喜若狂,却强自平和心态,与姜述言谈之中斗智斗勇。一席话下来,两人彼此欣赏,郎有心妾有意,辛宪英请辞以后,姜述亲自将她送到房间。 三个月时间,姜述控制的地盘已经扩大到青、徐、冀、幽、并、凉、豫、司隶等州,已经掌控天下大势。三刘不敢轻易违背洛阳朝廷旨意,长安朝廷已被孤立。 前期因为征战,兖州、豫州、徐州等新下之地,皆采用战时管理制度,以各军将领代行政事。西羌退兵,国内形势缓和,姜述调动文官赴任。兖州共有郡,东郡、济阴、济北、陈留四郡已经派官治理,任命杨大将山阳太守、金尚为泰山太守、辛评为任城太守、苏倍为东平太守。豫州全是新下之地,刺史庞统已经赴任,州衙官员配置完毕,任命崔林为颍川太守、姜崞为汝南太守、梁刚为弋阳太守、乐就为陈郡太守、韩胤为谯郡太守、姜举为鲁郡太守、张承为梁郡太守、陈涣为沛郡太守。任命张为徐州刺史,安西将军官亥兼任徐州兵曹,部下转为丞相府地方兵马编制,公孙度、淳于琼、吕旷、杨柞、卢比五将,共马步兵五万随其到任。将东海、琅琊、广陵从青州划归徐州管辖,任命陶丘一为彭城太守、孟观为下邳太守、孙邕为东莞太守。 此次使用官员,皆是量才而用,其中有朝廷旧官,有袁术、袁遗所部降官,也有历练数年的国学优秀学生。其中启用崔林惹起朝堂争议,崔林为崔家族人,程立冀州处理隐田,便是拿崔家开刀立威。姜述听说崔林此人,命人召至京中,谈论一席话认定此人很有才干,使其到国学学习数月,派到河东郡任县长,数月县中大治,此次破格提拔为颖川太守。 姜述在朝堂之上解释此事,道:“往昔众人皆言我任用心腹,事实证明,我启用之人皆可胜任本职。朝廷用人当任人唯贤,崔家隐田之事有错,崔林虽然出身崔家,但并不能证明崔林品德才学不好,其在县中任职数月而致本县大治,证明其为治政人才,启用此人符合任人唯贤的标准。” 启用崔林原是一件小事,但是经过宣扬出去,又在天下形成巨大影响,世家人才原本以为在洛阳出头无望,经过此事方知姜述用人只看才能,不看出身。洛阳城内顿时涌来不少干材,姜述择人用之,启用文臣十六人入相府为亲随,计有:东莞人徐奕字季才、河间人刑字子昂、泰山平阳人鲍勋字叔业、楚国平阿人蒋济字子通、涿郡人刘放字子弃、沛郡相人刘馥字元颖、陈郡柘人梁习字子虞、冯翊高陵人张既字德容、太原祁人温恢字曼基、河南开封人郑浑字文公、淮南人仓慈字孝仁、北地泥阳人傅嘏字兰石、长沙临湘人桓阶字伯绪、广陵东阳人陈矫字季弼、河内温人常林字伯槐、河内获嘉人杨俊字季才。后人称为齐侯十六谋士。 武有陈留襄邑人卫臻字公振、南阳堵阳人韩暨字公至、东郡廪丘人王观字伟台、泰山平阳人高堂隆字升平、颖川定陵人杜袭字子绪、汝南西平人和洽字阳土、广平邯郸人刘助字孔才、酒泉表氏人庞字子异、河东襄陵人贾逵字梁道、西城人阎温字伯俭、河南中牟人任峻字天水、扶风武功人苏则字文师、京兆杜陵人杜畿字伯侯、燕国苏人徐邈字景山、东莱曲城人王基字伯兴、楚国寿春人胡质字文德、太原晋阳人王昶字文舒、河东闻喜人毋丘俭字仲恭。后人称为齐侯十亲将。 姜述前期任用诸多降官降将,是因为地盘扩张太快,不得不从中择贤者启用,启用崔林纯是为了惜才之心。未想到歪打正着,一下子网列了大批文武贤才。姜述精挑细选的三十四位文武,皆是史书有名人物,只需在国学进修数月,再到基层历练一段时间,便可担当重任。姜述手中文武才干齐聚,再无缺人之虞。 许攸攻打汉中,逼迫张鲁投降,行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自秦汉时期,长安到汉中的通道多取褒斜道和故道,不取子午道。汉高祖刘邦去汉中,派张良烧了子午栈道之后,到平帝元始五年时,王莽下令修凿子午道,并设置子午关。此后,子午道就是通往汉中的要道。至西汉末年,子午道因为年久失修,基本已经丧失作用,子午关也已废弃多年。 曹操自上次攻伐汉中失利,便在戏志才建议下,开始征夫秘密整修子午道。许攸征伐汉中之时,子午道全线基本贯通。许攸征伐汉中,共率领夏侯淳、曹纯、韩浩、侯选、程银、张横、梁兴、杨秋等将共十万大军,侯选、程银、张横三将统兵三万出斜谷,许攸统领梁兴、杨秋统兵五万出骆谷,而夏侯淳、曹纯两将统领精锐步卒两万经子午谷攻打汉中。三路大军,两路军为明,一路上敲锣打鼓,旗旌遮日,吸引汉中守军注意,掩护夏侯淳、曹纯这路兵马奇袭南郑。 许攸兴师讨伐,早有细作报入汉中。张鲁与弟张卫,商议退敌之策。张卫曰:“上次依凭阳平关之险,挡住长安兵马,此次还需在阳平关屯兵,请兄多拨粮草。” 张鲁依言,让张卫为主将,杨昂、杨任为副将,聚起大军三万,防守阳平关。许攸统兵赶到阳平关下,听说汉中大军皆聚于阳平关,择地扎下大营,静候侯选等军。五六日,侯选、程银、张横三将皆到大营报道,万大军均已到位。 第238章 广诏名媛 许攸见阳平关险峻,日间并不进攻,让侯选、程银、张横、梁兴、杨秋五将各引三千骑兵,轮流袭扰守军。张卫不胜其扰,与众将商议亦无妙策,只好兵马分为三拨,一拨守关,另两拨塞耳休息。 自此两边相拒二十余日,只不交战。许攸忽然传令退军,梁兴问道:“两军虽未交战,但我军占尽优势,何故自退?”许攸笑道:“贼兵每日提防,急难取胜。吾以退军为名,使贼懈而无备。轻骑已于夜间绕关而过,埋伏其后路,若其兵出关,我军再行攻打,必一战而胜。” 许攸引大军拔寨尽起,张卫探得消息,与杨昂、杨任商议,欲乘势追击。杨任道:“许攸诡计极多,又未知真实,不可追赶。”张卫道:“既然如此,杨任领本部守关,杨昂领本部兵马追击,我引兵接应。” 是日又是大雾天气,对面不相见。杨昂军至半路,不能行,权且扎住。却说杨秋领轻骑抄过山后,见重雾垂空,派人前去诈关。守军听闻人语马嘶,其中皆是汉中乡音,以为追兵回关,开门纳之。杨秋挥军一拥而入,关中守军只有五千余,又无防备,很快被杨秋杀散。杨秋占据阳平关,让士兵寻找柴薪,占起一个大火头。 比及雾散,许攸从远处望见,统兵回身杀来。杨昂领兵在前,敌不住梁兴、侯选等军,往后败退。张卫统兵在后接应,见杨昂败回,统兵上前截住追兵,两下相战未多久,许攸、程银、张横各引一军杀来,背后梁兴、侯选追兵皆到。张卫杀条大路,奔回阳平关,上前叫门之时,发现旗已易帜。正好杨昂统领残部逃回,两军合兵逃往南郑。许攸遂得阳平关。 张鲁失了阳平关,欲问罪诸将,又想正是用人之际,斥责一番,尽出南郑守兵,凑成两万兵马,让张卫、杨任、杨昂三将统领,去白水关阻截敌军。 再说夏侯淳、曹纯两将,统领步兵从子午道间进,所幸路途已经民夫整修,车辆虽然不能通行,但是步卒却是无碍。两将星夜急进,临近汉中时,方整兵一日。 次日,曹纯引领一千兵马,换上汉中军衣,一路上逢县过关,均异常顺利。曹纯诈关后注意控制关门,堵塞信息,将到南郑之时张鲁尚未发觉。 于夜,曹纯统领部下来到南郑城下,寻找偏僻之处缘绳而上。南郑防守空虚,曹纯部下上城五百余,守军方才发现示警。曹纯见行藏暴露,领兵杀开城门,放主力进城。 张鲁听闻敌军入城,让部下护送家小进山。别驾杨松道:“可放火尽烧仓廪府库,然后赴巴中。”张鲁道:“我本在乱世守护一方百姓,仓廪府库皆百姓所产,国家之有不可废也。”遂尽封锁。引全家老小开南门杀出。于路使人通知张卫等将,引兵皆赴巴中。 夏侯淳进南郑,见张鲁封闭库藏,心甚敬之。遂差人星夜禀报许攸,许攸派人往巴中,劝张鲁投降。张鲁考虑南郑基业尽失,苦守巴中数县之地,实难恢复,乃举土献降。 因张鲁封库之公心,无论刘协还是曹操,皆对其优礼相待,刘协封张鲁为镇南将军,于是汉中皆平。许攸依据曹操命令,于汉中分设诸官,置都尉,大赏士卒。 曹操得了汉中富饶之地,财政大为缓解,腾出精力大搞民生建设。姜述在东莱做好样板,只需照本宣科,即使不能达到最佳,但是对百姓有益。关中之地水利发达,稍微整治,恢复良田无数,百姓因此得利,长安财政逐渐富裕。 姜述新下南阳、彭城、下邳、泰山等郡,皆世之大郡,地盘虽然不广,但是人口众多,姜述潜心内治,也无心对外扩张。天下随即进入相对宁静的时刻,众诸侯皆竭力发展,增强实力,积聚钱粮。 姜述前期异常忙碌,此时诸事安顿,又有诸多贤才相助,又空闲下来,闲暇之时陪着诸妻玩乐。贾诩忽然来报,道有人举报河东张家与河内司马家有亲,司马家谋逆张家为共谋。 姜述细问详情,河东张家嫡女张春华与司马懿有婚约,司马家败灭以后,同郡王轻数次上门提亲,皆被张春华拒绝。王轻恼羞成怒,因爱成恨,首告张家与司马家同谋。 姜述听完此事,本想置若罔闻,一笑了之,又想起张春华也是三国名媛,何不请到府上见识一下?念到此处,姜述谓贾诩道:“文和,此事属于诬告,不需理睬。派人请张春华至我府上,尽量不要惊动外界。” 贾诩会意地点点头,面露笑意请辞回去。走到门口,正逢吕布过来,贾诩与吕布寒喧一阵,吕布道:“今日去见重骑兵训练,威力果然惊人,想求齐侯允许我建一营重骑兵,请文和大人教我。” 贾诩沉思片刻,忽然说道:“久闻贵女美且贤,未知婚配否?” 吕布不解其意,抬眼望向贾诩,道:“文和大人莫非有结亲之意?只是雯儿年方十一,年纪小些。” 贾诩笑道:“犬子安能配得上虎女,何况诸子皆已成婚。贵女年纪虽然小些,比甄家幼女如何?” 吕布猛然省悟,一拍额头,谢道:“多谢文和提醒,我这就去寻齐侯提亲。” 吕布方才去重骑兵营地,见重骑兵人马覆甲,箭矢难伤,一旦冲击起来,寻常战阵一冲便溃,威力非同寻常。吕布是无敌战神,也是著名武痴,见到如此兵种,如何能够放过?此次前来拜见姜述,就是来求姜述允许他建一营重骑兵。 吕布自小在边关长大,受异族思想影响,崇尚武力,政治不很成熟,但知道姜述有提防之意,若是贸然提出创建重骑一事,恐怕姜述不会允许,因此向贾诩请教。今被贾诩一言道破天机,当下先行回府,招呼正妻严氏带着嫡女吕雯,一同去给周氏请安。 吕雯年方十一,生得却是极美,似未长开的花苞。周氏见到这粉琢玉雕的小美人,十分喜欢,吕布借机说道:“布此次携家小前来,一来给夫人请安,二来向夫人求亲,欲将雯儿许给齐侯。” 周氏打量吕雯一会,笑吟吟说道:“娶到这般美人,是我家述儿福分。述儿正好在家,我让人招呼他过来。” 周氏虽然久居内院,但是朝堂之事却略有耳闻,吕布身为名将,声威又高,贸然允亲说不定会影响儿子大事,周氏因此并未立即应允,让婢女提前给姜述透个信息。 姜述听说这个消息,心中合计一番,吕布无子,娶了其女,便可引为心腹,不失为一件好事。姜述心中定计,便去前厅去见吕布一家,进屋再看吕雯,年纪虽然小些,姿色不差于郭昱,心里已是愿意,朝着周氏轻轻点了点头。 周氏最是熟悉儿子的言行举止,当下心领神会,笑道:“守着述儿和雯儿当面,这门亲事我应下了。” 吕布与姜述结亲,立即产生连锁反应。张飞为长女张星彩求亲,何苗为何进之女何静姝求亲,曹豹为长女曹苑儿求亲,魏续为其妹魏雨儿求亲。数女皆在史上留名,张星彩史上为蜀国皇后,刘禅之妻,何静姝史上为司马懿之妾,曹苑儿、魏雨儿是吕布之妾。 姜述心思既然闹腾开来,索性让何后下旨,征召襄阳蔡姬、零陵樊飞燕、吴郡徐环、阜阳鲍三娘、巴西王元姬、天水王异统统请到洛阳。数人皆是三国名媛,史上蔡姬是刘表夫人、刘琮之母,樊飞燕为赵范寡嫂,徐环为孙翊之妻,鲍三娘为关索之妻,王元姬为司马昭之妻,王异是赵昂之妻,皆在史上留下笔墨。曹操之女曹羡、曹华、曹节,史上刘协三位后妃,姜述也未放过,让夏侯娟去信,邀请三女到洛阳做客。 三国时间跨度虽然不大,如何能将所有名媛皆收入后院?所幸没有闹出多大的笑话,樊飞燕、王异虽然已有婚约,但皆未出嫁;蔡姬正当妙龄,蔡家本想将其许给刘表为继妻,闻何后召见,此事暂且作罢;曹羡稍微大些,只有九岁,曹华、曹节、徐环、鲍三娘、王元姬,年纪都还小。 朝廷虽未统一,文治武功已呈中兴之势,诸女多是出身大家,诸家接到何后诏书,皆欢天喜地,诸女很快汇集洛阳。诸女有大有小,有的还有婚约,住在齐侯府不合适,姜述让两后收拾两处偏院,将诸女安置在后宫。 贾诩诡计多端,口才又好,脸皮够厚,拉皮条之事当仁不让。贾诩琢磨一下诸女情况,先寻王异、樊飞燕家人密谈,提起与姜述结亲之意,汉代女子身份低,低成本与姜述成为姻亲,哪能不愿?自去设法悔了婚事。 蔡家欲将蔡姬嫁给刘表,便是寻找靠山,说起靠山,当今天下何人比得上姜述?蔡家听说能与姜述结亲,自然欢笑开颜。其余诸女年纪太小,姜述让何后下旨,说数女皆有福相,与两后有缘,暂居宫中,长大以后由两后指婚。 第239章 公主捉奸 贾诩十分轻松完成任务,向姜述汇报相关情况,姜述道:“文和此事出力不少,算是立了一功。曹操三女皆被娟夫人接到府上,年纪虽小,日后皆是贵人,与我前世有缘。如何结下这门亲事,还得文和多多费心。” 贾诩见宫中数女尚幼,心道将幼女都搜集来了,这桩差事至此总算结束,未料到姜述又给了一个任务,噎得半天未说出话来。姜述笑道:“文和不要如此看我,实则结亲于统一大事大有关连,与诸将结亲可以保证内部团结,与名门大家结亲有利于日后征伐。与曹操结成亲事,怎知曹操不会执刘协来降?” 贾诩脸色稍缓,点头道:“主公所言有理,方才以为主公只是**,没有细想其中妙处。将曹操三女请到府上,没想到还有这般妙用,属下佩服之极。” 纳了袁芙,其情可悯;与辛宪英婚约,其智可取;接受吕雯、张星彩、何静姝、曹苑儿、魏雨儿,是为了拉拢部将。可这接二连三,造成如此声势,连四五岁小童也接在宫中,这让万年公主实在忍耐不住,召集众妻一齐去寻周氏告状。 周氏此时儿孙绕膝,对于姜述娶妻兴致已经不高,见诸妻皆愤愤不平,也觉姜述有些过分。召姜述前来,守着诸妻之面,道:“万年公主身为正妻,不妒。诸妻娶进家门,皆贤。你近期闹腾得有些不像话,不用解释解释?” 姜述摇头苦笑,先向诸妻道歉,道:“诸妻美且贤,实是诸世福分累积,前番求何后征召诸女,实是前世孽缘。否则,天下美女尽有,何必召女童入宫?大星一十二,小星二十四,福禄寿喜四星,加上大方位星宿,总共四十名妻星。虽有数女尚未成年,但已聚集四十有余,尚差数名未齐。” 姜述这番胡说道,语气正气凛然,说得煞有介事,唬得诸妻一愣一愣,不平之意顿消。万年公主道:“还有数名现在何处?索性一并聚齐便是,省得搅风搞雨,弄得大家不宁。” 姜述苦笑道:“女童皆已接入洛阳,其余数女或是天隔一方,或是尚未出生,如何娶齐?” 诸妻闻言齐笑,室内气氛顿时变得融洽起来,周氏打个哈哈,道:“述儿自大婚以来,除了芙儿、英儿,即便雯儿也是寻上门来,并未在外面惹**债回来。这番闹腾,原来还有这个缘故,既然如此,以后不是诸星临门,其余婚事我尽推掉就是。” 辛宪英住在姜府,听人说起此事,谓姜述道:“姐姐们太老实,你胡说道一通,便能蒙混过关,我去跟姐姐们说说,让你净欺负老实人。” 姜述一把将辛宪英揽在怀里,猛得吻上她的樱唇,品尝丁香津液,良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辛宪英轻捶一下姜述,嗔道:“让人说中心事,便来占人家便宜。让开,我去给母亲请安。” 姜述轻声说道:“你身子弱,外面风大,多穿衣物。” 辛宪英走起路很不自然,昨夜初经人事,被姜述大杀一通,最终精疲力竭,魂魂飞到九霄云外良久方回,早晨起来,浑身像软面条一样瘫软。 姜述见她这样模样,知道昨夜受创颇重,将她揽在怀里,唤进一名女卫,道:“你去跟老夫人说一声,英儿身体不适,今日就不过去请安了。” 辛宪英挣扎着要去,但是浑身酸痛,见女卫已出了门,娇羞无力地靠在姜述身上,道:“还不是怪你?昨夜那么疯狂,我毕竟初经人事,那经过住你那般折腾?” 两人甜甜蜜蜜的轻言慢语,你侬我侬的模样简直让人嫉妒,辛宪英不经意摸到那物又坚硬起来,不由骇了一跳,连忙说道:“今日我是不来了,你让我休息几日,再陪你好吗?” 姜述出门去寻万年公主,一同去宫中给何后问安。姜述心里挂着宫内几位美人,经常寻借口去私会蔡姬、王异、樊飞燕。身为青年男子,出入后宫过于频繁会惹人非议,因此进宫之时总是拖着公主。 何后见姜述夫妇进来,聊些家常,瞅空狠狠剜了姜述一眼,心道平常腿脚未见这么轻快,自从宫中安置了几位美人,姜述有事没事就溜达过来,显然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蔡姬诸女。姜述妻妾众多,何后也没心生醋意,不过姜述每次进宫都喊万年公主随同,偷嘴都没有机会,这让何后怎能不生怨言? 姜述见何后母女聊得高兴,出门去见董后,董后身体已经恢复,整日弄儿为乐,日子过得十分充实,看起来精神不错,整个人显得年轻不少。宫衣紧紧裹着董后的身体,**胸显得肥润丰盈,姜述心火起来,挥手让左右退下,上前搂住董后求欢。 土地肥沃,姜述辛苦劳作,格外劳累但兴致勃勃,将近半个时辰,方才止住风雨之声。姜述收拾整齐,再来何后寝宫寻万年公主,没想到去了马后那里。何后得此机会,怎会放过,上前扯住姜述,道:“没良心的,只来看那几个美人,怎不记得来看看我。” 姜述道:“每次公主随同,不太方便。” 何后道:“进宫次数不少,只是不方便得很,枉自沾了名头,实惠一点没有,还没有以前方便。我赐她们婚书,让她们皆迁到姜府去。” 何后正当虎狼之年,比董后更是难缠,将近一个时辰,姜述方才脱身。刚走出内室,猛然怔在当地,却见万年公主双目含火,狠狠盯着姜述,几位女卫跪在地上,一言不吭。 姜述脑子急转,喝呼女卫一声,道:“你等出去守护,任何人不得放入。” 女卫如获大赦,立即转身出门。万年公主双眸含泪,悲伤欲绝,指着姜述,浑身颤抖,气得说不出话来。见此事无法掩盖,姜述碍于脸面,不想在此与万年公主吵闹,上前将她一把抄起,径直抱到内室。 何后正在梳妆打扮,**之色尚存,忽见姜述抱着万年公主进室,不知其中原委,愣愣地望向姜述。姜述面无表情,道:“母后,万年……” 姜述话刚出口,何后望见万年公主的表情,早已猜出奸情暴露。何后久居后宫,处事果断,示意姜述放下万年公主。姜述见万年公主默然不语,眼神满含委屈,当即将她抱在何后榻上。 何后拿着玉梳慢慢梳理亮黑的乌发,并不说话,室内顿时陷于诡异的寂静中。何后梳完乌发,随意盘起用束带一扎,走到**榻坐下,用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俏脸,道:“今天当着述儿,我跟你说说心里话。” 万年公主将头一昂,不理何后,翻转身体面朝北墙。何后也不勉强,用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肩头,缓缓说道:“你爱述儿,我也爱述儿。若非我身份不许,我今生定会嫁给述儿,哪怕没有名份也行!” 何后说话声音渐高,最后一句如同斩钉截铁一般,万年公主听得芳心一震,强忍着没有背过身来。只听何后长叹一口气,道:“你以为我与你父皇有感情吗?没有。你父皇的荒唐将母后的心伤得体无完肤,若非后宫倾轧让母后变得十分坚韧,若是没有你们兄妹两人及家族拖累,母后情愿去做一名民间女子,都不愿待在你父皇身边。你父皇所行之事,我们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你是我和你父皇的亲生女儿,你能够选择漠视,我能吗?你可以充耳不闻,我能吗?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将你许配给述儿,因为我了解他甚过你了解他。我与述儿年纪相差很大,很不般配,从这一点来说,母后所为很不要脸。但是我是一个女人,身为女人你应该能够理解后宫的寂寞,母后还年轻,母后也渴望有人痛爱,母后也有自己的需求。辩儿没了,这世上最亲的就剩下你一个人,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我和述儿才瞒着你。……你们走吧,以后我不会再找述儿了,不会再破坏你们的幸福。” 何后不停述说,真情流露,将这些年来的委屈彻底倾泄出来。万年公主眼里早没了怒火,取而代之是无限的怜悯,她转过身来,抱着何后号陶大哭,道:“母后,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我既然能容得下别的女子,如何容不下你?母后……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姐妹,都是述儿的女人。” 次日,何后、马后同时下诏,赐婚诸女,令姜述迎诸女回府安置。以后万年公主进宫请安,都会招呼姜述一起,故意让出时间和空间,让何后享受人伦之乐。 再说赵云得了两万匈奴骑兵,又从三韩招募骑卒两万,手中兵力扩充为五万兵马,在三韩之地屯兵训练。三韩距离长山岛甚近,武器衣甲皆依所求补充过来。 第240章 征高句丽(一) 朝廷改革军制时,赵云部下编为战军,皆是骑兵。部将祖茂、宋建、摩利、孙羌、严刚、田锋次第抵达,训练年余,众军技艺娴熟,配合十分默契,赵云整顿兵马北上,攻打高句丽。 高句丽兴起于恒帝时期,从早期几个貉部落国家很快扩张到汉江流域。高句丽分为五省,实行集权化统治,势力提升极快。高句丽吞并东沃沮后,趁汉朝内乱之际,对大汉乐浪郡、辽东郡发动进攻,侵占大量国土,完全摆脱汉朝控制。 高句丽的扩张与集权化,导致了与汉朝的直接武力冲突。东川王继位之初,派兵攻打辽东,汉人死伤不少,早被姜述记在心里。姜述为内乱困扰,无暇东征,让赵云统领一支偏师攻打三韩,便是存了征伐高句丽之心。 高句丽在辽东之东,南接三韩,北邻夫余,西临丁零,定都丸都,与中国半州面积相仿,共三万余户。其国多大山深谷,平原极少,百姓随山谷以为居,饮食涧水。因为缺少良田,百姓虽然出力劳作,仍然不足果腹,因此其俗以节食为德,却好修治宫室。丸都城内,王宫所居左右皆盖有精美宫殿,供奉鬼神,又在王宫以北立祠,专门供奉灵星、社稷。其国人性情凶急,经常于路打劫。国王号东川王,原官职有相加、对卢、沛者、古雏加、主簿、优台丞、使者、皂衣先人,尊卑各有等级。 上次李继宗统兵攻打汉境,大败而归,东川王知道中原是个庞然大物,实力太强,因此并未对他兵败进行惩罚。东川王崇尚中原文明,让李继宗寻找识字士卒,命人抄录诸人见闻,综书,名为《大汉传闻录》。又依照东汉官制,改革政体,将相加、对卢、沛者、古雏加、主簿、优台丞、使者、皂衣先人等官职,改为丞相、御史大史、太尉等官职,又将五省改设为东西南北中五郡,设立太守、县令,又改军制,设立大将军、骠骑大将军、卫将军、四镇四征将军、卫尉。 赵云灭了三韩,最初吓了三川王一跳,最终探知赵云只有一万兵马,这才放下心来,任命李继宗为镇南将军,令其统领一万兵马,驻守南郡。 李继宗到任以后,派出侦骑,打探赵云部下消息。但是三韩百姓非死即躲入深山,赵云部下斥侯又厉害得很,因此侦骑虽然派出不少,实际情况却知之甚少。李继宗并不死心,亲自出马,统领一队精骑前去打探情况,见赵云部下虽众,但行屯田之举,以为汉朝欲久占三韩之地,并无北下之意。李继宗回去以后,只是训练兵马,设常规侦骑,甚至大汉增兵数万,也未得到确切消息。 正德四年六月,收完夏粮,赵云聚齐众军盟誓,正式讨伐高句丽。东莱水军副统领甘宁,统领五千水军沿途运送粮草辎重,补充军需。 大汉军营帅帐内,众将皆肃然而立。赵云道:“此次大军北上,乃奉齐侯之命,征伐侵我境界、杀我百姓的高句丽,以定我大汉东疆。此战有胜无败,诸君恪尽职守,不可懈怠,否则军法无情!” 众人齐声应诺。 赵云又道:“粮草军需筹备运输诸事,尽由东莱水师甘宁将军负责,军需粮草分配由中军负责。大军远袭,粮草乃重中之重,事关生死,诸位不得有误!” 赵云介绍右手一员大将,道:“这位是水军副将甘宁将军,请甘将军向众将说明粮草情况。” 甘宁正色道:“军械已经齐备,所缺驽箭十四万明日便会运达;粮草缺口不大,除了屯田新得粮草,加上军营存粮,缺失之数由东莱水军负责调集,东莱商船负责运输……” “诸位部下兵饷,因为来回运输不易,已经在大汉银行为诸位单设户头,士兵即使捐躯,兵饷奖金也会正常到户,家人凭借户籍证明可以领取。”赵云说明兵饷所在,以安兵将之心,接着说道:“此次行军虽有道路可通,但是山路居多,因此粮草辎重不能从陆路输送,由甘宁将军从海路运输。一路多有险峻之处,各军行军之时,沿路务必多派斥侯,以免中敌埋伏。贻误军机者,重罚!……” 众人凛然,姜述志在必得的北征,无人敢有异议。祖茂、宋建、摩利、孙羌、严刚、田锋等将,皆在长安军校受训多日,才派到一线部队带兵,皆已适应新军制,此时认真记录下各项要求及大军的精密部署。 追风军五万士兵有一万汉人、两万匈奴人、两万本地土著,为了便于驾驭,半年以前,赵云将编制打乱,五人成立一伍,由汉人出任军官。匈奴士兵皆勇猛善射之士,此举打破了按部族编队的常规,也终结了由部族贵族子弟担任军官的惯例,在兵营里引起不少非议。实力决定一切,在汉军超强的战力面前,匈奴士兵即使心中不服,也不敢不遵军令。 军队整军待行,渴望战功的士兵们无比兴奋,大汉士卒可以依凭战功获得奖金、封爵,光宗耀祖,而异族士兵可以凭借战功转为平民,享受与汉人同等的待遇。此次出征只有三万户的高句丽,无疑是开疆扩土的丰功伟绩,这是建功立业的良机,也是通向荣华富贵的捷径。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朔风飞扬兮,苍穹飞雪。旌甲蔽日兮,笑与君决。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贼子兮,觅个封侯!” 大军在军歌声中开拔,异族士兵在如此气氛中激奋之情溢于言表。在此之前,粮草军械已由甘宁统兵按照预定方案提前送达,水军实际上可以称为真正的先锋。大军主力启行,按照计划日期行军,直接杀奔高句丽南郡。 经过半月艰苦行军,于六月二十七日,孙羌、田锋所领前锋部队距离南郡百里,赵云率领的主力两日后便可抵达。孙羌、田锋选择隐秘之处扎下大营,派出斥候详细侦查附近地形地状。 孙羌是孙坚之弟,自小熟读兵书,一身武艺也甚是了得,处事稳健,赵云一向甚是看重。小将田锋为国学一期学员,因为司马家一案立下大功,申请调到野战部队。姜述召见田锋面谈,见田锋沉稳有度,武艺娴熟,熟知兵法,将他派到赵云部下为将。赵云大军启行以前,考虑孙羌沉稳有度,田锋心计甚多,又学习过格物学,委以孙羌前锋重任,田锋为副前锋。 尽管孙羌、田锋做得十分隐密,但在距离南郡百里,踏入高句丽疆界之时,已经暴露行迹。李继宗得到军报,听说汉军大举北上,已距南郡百里之遥,即便他再胆大,也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李继宗是高句丽的帅才,很快做出反应,坚壁清野做得非常出色,孙羌、田锋率军一路疾进,路过之处杳无人烟,只能看出数日前有人居住的痕迹,粮草牲畜等紧要之物皆干干净净。在附近村落偶尔碰到几个活人,也皆是走不动了的老弱病残。很快,汉军所过之处,仅留下的几个活人很快变成鬼魂,这是军纪,在异族地域作战,不允许怀有一点仁慈之心,这便是血淋淋的战争!孙羌、田锋身为前锋,在主力到达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帽山隘口,争夺这个进入南郡的咽喉要地。 为了不让远征的汉军就地取材,李继宗数日时间,征用大量民夫,将帽山隘关附近树木全部伐掉,山峰光秃秃的,倒是不须提防埋伏。隘口以南的帽水河上,绝大部分桥梁已被拆除,上下二十里范围,只留下一座石桥。石桥北边已经扎下大营,四千精兵驻守于此,与南郡守军相互呼应。 这是李继宗数日时间尽力构筑的两道防御体系,待大军来到之时,只须在帽山隘关派出弓箭手,便可给汉军带来大量伤亡。帽水石桥又是易守难攻之地,算是第二道防线,又有城内士兵壮丁可以补充,凭借地利,以逸待劳。一旦在此处阻敌成功,李继宗便可以凭借地利,派出小部队袭扰后勤,从而寻找一举击溃对手的战机。 帽山隘关,两座烽燧遥遥相望,互为犄角。隘关所连的山脉,曲折延伸至崇山峻岭。这道隘口是一道不折不扣的天然门户,阻在大汉精兵面前。 “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险关!”孙羌驻马认真观察,不由自主地说道。 “山脊上只有这条小道,近处又无路可走,谁也不想当箭靶子,看似不是多么险峻,却是一道鬼门关。”小将田锋在旁感叹道。 第241章 征高句丽(二) “先回营!”孙羌仔细观察地形,随军画工画好地形图后,统领兵马回营。 “这处绝地,即使攻下,也会损失惨重!”赵云望着地形图,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汉军粮草经海上转运至港口,再从港口转运至此,所费人力物力甚大,因此征伐高句丽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单是后勤让人想起来也是头痛。速战速决便需要拿下这个隘关,但是这个帽山隘关却甚是难办。 “我军拿下隘关,又要强行渡河,渡过河去背水而战,也是兵家大忌,前面是南郡坚固的石墙!我军战力再强,也会在苦战中耗尽耐心,最后彻底垮掉!”孙羌分析得很到位,南郡不是可以轻易拿下的。 “将军!主公来了!”卫士欣喜地报告道。 赵云与部将们互视一眼,皆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旋而众人精神一振,连忙向门口走去。 “子龙,辛苦了。”姜述从外面大踏步进营,身后跟着许诸、典韦、甘宁三将,左慈、于吉两位老道随行。 赵云带领部将连忙上前,行下大礼,赵云哽咽不能出声。姜述心情也很激动,走到主位坐下,缓和一下情绪,道:“过来看看你们几个,无须如此激动,都过来坐下,先商议破敌之策。” 赵云等人赶紧收慑心神,铺开地图,仔细向姜述讲解详情。姜述对着地图,沉思片刻,道:“不必忧心,隘关易破。”抬头对许褚道:“仲康,你趁夜派人摸上隘关,寻找关隘下方裂缝,能够埋上火药,便悄然埋上火药,将它炸上天去。算是棒子们有幸,可以尝尝黄色火药的厉害。记住,让将士多带巨盾,保护好自己,这批火药威力巨大。” 许褚躬身领命,向赵云讨了向导,出帐公干去了。姜述又道:“子龙,传令诸将进帐。” 子龙连忙下达军令,诸将很快来到军帐,众人见姜述坐在主位,全部愣了一下,急忙上前见礼。姜述道:“诸位为了大汉和大汉百姓,来这蛮荒之地作战,我代表朝廷前来看望你等。听说帽山关隘险峻,为了减少士兵损伤,让炮兵出马除去这个障碍。” 众将听了这话,如沐春风,众人不由自主流下泪来,姜述指着众将,笑道:“看看你们,哪像大汉的将军?子龙,先拿过兵符交接给我,由我行使主将之权。” 子龙取出兵符,双手捧着,郑重交给姜述。姜述也站起身来,郑重接过兵符。这是重视法度,众将见到这个场面,不由更是心折,姜述言行一致,并未因为拥有特权而置法度于不顾。 姜述脸色一整,道:“众将听令,我已使仲康统兵去破关隘,若无意外,半个时辰足矣。孙羌、摩利、田锋、宋建,你等四将,待仲康攻破关隘,立即统领部下抢占关隘,摆好防守阵形,防备敌军反攻。甘宁,你带领炮手选择火炮阵地,天亮以前安置火炮到位,天亮以后,先用火炮轰击敌军桥头兵营。祖茂,火炮轰散敌军兵营,你率部下立即抢占桥头,布好防御阵形,防备敌军反扑。桥头防御稳固以后,甘宁立即向前移动火炮阵地,继续轰击敌军,以杀伤敌军为要。传晓各军,我等与异族作战,勿生仁慈之心,除汉人外,凡是高句丽人,全部屠灭!” 众将领命下去准备,姜述站在营门观察,夜色苍茫,只能看到远方关隘上方守军点燃的火把。不久之后,许褚亲兵来报:“火药已经安装完毕,足以炸毁关隘,请大将军下令。” 姜述下令道:“通知仲康,等待孙羌等四部兵马到达预定地点,立即点火。甘宁部速作准备。” 众军忙碌一阵,大约半个时辰以后,只听一阵轰隆隆巨响,两侧关隘上空火光冲天,随即浓烟滚滚。借着火光,看见汉兵排列军阵,正在依序攀上关隘。 姜述下令道:“今夜任务完成,众将赶紧休息,准备明天大战。” 南郡城中,镇南将军府大厅已经点燃松明,神色紧张的兵将不断穿梭,兵器相击的脆响在夜空里回荡。李继宗强自稳住心神,但是剧烈起伏的胸膛,暴露出他内心的惊惧,方才一阵类似神迹般的巨响,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他视为天堑的关隘已经消失,汉军已经控制制高点,第一道防线已被攻破。 李继宗长吁一口气,猛地一拍桌子,屋内部将居然同时哆嗦一下。李继宗缓缓说道:“如果所料不差,我军明天将会遭遇汉军的猛烈攻击。” “将军,太守大人闹着要和谈,要求援,这般下去,会动摇军心。”部将崔炳文道。 李继宗心中一沉,正在此时,亲兵来报:“将军,太守大人求见。” 李继宗长吁一口气,南郡太守金铁是东川王爱妃的弟弟,此人为官尚算清廉,可是胆子小了一些,听到汉军打了过来,不是讨论如何御敌,整天幻想议和。若是能够议和,乌恒和南匈奴就不会灭族了,这些文臣怎么看不清楚姜述的性情呢?李继宗官职高于太守,若是寻常太守,李继宗可以不见,但是太守是皇亲,他却不能不见。 李继宗统领部将迎出门外,请金铁一同到室内就座。金铁道:“将军,方才城外巨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继宗苦笑道:“帽山关隘被攻破。” 金铁不由面如土色,道:“关隘如同天堑,汉军会妖法不成?” 李继宗道:“是否妖法尚未可知,但如传言中的天雷**极为相似。” 金铁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若其能用天雷**,城墙即使再高,也难以抵挡。这……” 李继宗道:“若是太守大人担心,可以组织民众后撤。” 今夜出现的巨响和冲天大火,让金铁对李继宗完全失去信心,闻言立即说道:“如此甚好,我这就回去组织百姓撤离。” 李继宗客气地送金铁出门,望着金铁急急离去,嗤笑道:“送这位菩萨尽量离去也好,免得出现误伤,被大王和王妃治罪。” 众人重新回屋坐下,部将崔炳文道:“将军,我请命明日与敌军决一死战。” 李继宗略微迟疑一下,道:“我们还有两道防线可用,还未到短兵相接的时候。” “我们的勇士比汉军差吗?年轻的战士渴望战功!我不想汉军嘲笑我们。”部将孟仁道。 李继宗摇头道:“我们的战士不缺少勇气,但是不到必要时候,没有必要牺牲勇士的性命。若是不出意外,扶余的援兵很快就会赶到,我不想在击败汉人之后,高句丽再无与扶余争雄的实力。” 孙尚香、祝融夫人、蔡姬、王异、樊璃五女跟随姜述前来,蔡姬三女皆未圆房,昨夜与孙尚香和祝融夫人一箭双雕,常人肯定精神不振,如今姜述习练玄术已有根基,采阴补阳,不仅没有神情萎靡,反而精神勃发。 姜述来到帅帐,见诸将已经在此候命,问道:“有什么情况?” “神鸟传来消息,扶余援军已经进入高句丽,高句丽国内援军也往南郡赶来。”典韦道。 “斥侯有无消息?”姜述问道。 赵云恭声答道:“昨日属下斥侯探到南郡太守金铁组织百姓撤离,一伍斥侯昨夜在南郡西北发现一支援军,共百余人,兵器粗劣,一触即溃,想是高句丽勤王之师星夜赶来。” 高句丽合国之兵不过五六万,并未放在众人眼中,但是扶余兵马不少,又皆是骑兵,不容小视,众将不由面色凝重,一齐看向姜述。见姜述笑容显得很轻松,众将心头阴霾尽去,只听姜述哈哈笑道:“本想吃一只鸡,如今有人将猪也送来了。好消息,真是好消息!” 说到这里,姜述下令道:“传令下去,各部依令行事,随时向我禀报消息,不得有误!”众将应诺一声,各自下去准备。 高句丽上空的阳光似乎比中原的太阳少了许多暖意,但是出奇的明亮洁净,正是日出之时,远方的山峰被金黄的阳光勾勒出起伏的山脊。阳光下,李继宗部下精兵身上的铠甲也泛起金黄色的光芒。 兵马从城门到河边,形成一条金黄色的巨龙,龙首位置立着一杆鲜明的大旗,上书“镇南将军李”五个大字。军旗之下,主将李继宗却满面忧郁,正在皱眉沉思。 第242章 征高句丽(三) “要和汉人决战了!” “对,到了决战的时候了!” 高句丽士兵们在将领们的激励下,似乎天大的功劳可以唾手可得,行军途中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在他们眼中,李继宗是高句丽的军神,决战时刻已经到来,这次战斗不仅可以赶走汉人,而且可以取得一次万民景仰的大捷。 李继宗并不乐观,甚至有些悲观,汉军兵力倍于守兵,皆为训练有素的百战精锐,又有五雷**等道法相助,这位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在与附近各族征战中几乎战无不胜,但对汉军却有深深的畏惧。军人皆向往胜利,李继宗此时却找不出任何胜利的理由。合郡之兵倾巢而出,无异于孤注一掷,三道防线已失其一,依仗帽水地利固守,也许可以阻住汉军的步伐,但是现在讨论胜利实是为之过早。 奔流不息的帽水水流湍急,寻常人根本无法渡过,唯一可以通过的小石桥成了阻击汉军唯一防线。 此时,姜述现身带来巨大轰动,汉军大营沸腾起来。刀铿然,战马嘶鸣,各色旌旗争相招展,三军将士吼声如雷。各营人马都在积极准备,今日到了建功立业之时。 汉军大帐内,没有接到军令的将领皆披挂停当,齐聚帐前听令。姜述表情相当轻松,守军主力聚集帽水大营,那就让他们品尝一下大炮的威力,高句丽人来的越多,死的越多。 姜述从营帐出来,巡视各军,不得不承认赵云练兵的确不同凡响,部下虽然多是身经百战之辈,但大战前如此镇定从容、有条不紊,确实不可多见。 “呜呜呜!”突如其来的号角声响起,安详宁静的清晨一下子被惊醒。 高句丽军号角声响起以后,帽水南岸的汉军突然响起密集的号角和震耳欲聋的战鼓! 李继宗不理汉军的号鼓声,命令左右用族语指挥,各军依照旗令,很快排好一个方形大阵。对于只有通过小桥才能前进的汉军来讲,这种密集防守的阵形最为有效。 坐在高处观战的姜述,右手一挥,旗手随即用旗语传达军令,正在山腰上待命的甘宁远远望见,大呼道:“点火、隐蔽、掩耳!” 早已瞄准的炮火开始发射,威力巨大的实心弹密集射向高句丽军摆好的军阵。面对五十门大炮的射击,高句丽密集的军阵成了一个笑话,一颗颗炮弹落地之后,随之从坚硬的土地上弹起,形成威力巨大的跳弹,在军阵内犁出一道道血红色的色彩,绘成一幅让高句丽大军为之丧胆的恐怖画面。 李继宗愣住了,那群心气奇高的部将们愣住了,那些想建功立业的士兵们愣住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威力如此强大的武器,他们惊呆了,甚至没有想过要逃跑。 炮兵临时指挥官甘宁,丝毫不会耽误任何一分一秒,大声发令:“左向25度,西北二,全体都有,点火……” 第二轮炮弹洒向敌军最密集处,冰冷的炮弹碰上内心已经冰冷的高句丽士兵,却迸发出火热的绚丽色彩。李继宗的双眼红了,军人的荣誉决定了他不可能不战而退,他只能不断下达军令,让后面的士兵去补充军阵空缺的位置。 李继宗忽然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敌人的兵马并未上前,现在损失的只是己方的士兵,而且部下的损耗速度远远超过了激战。两轮炮弹过后,已经有千余士兵倒在血泊里。 李继宗内心忽然变得苍白无力,他机械地下达军令,旗手机械的发出旗令,士兵们机械地依照旗令行动。而炮火似乎没有休止,炮弹再一次落向密集的兵阵,将整齐的军阵搅碎,如同用手揉碎薄纸那般简单。 李继宗在四轮炮弹过去以后,这才发现军阵内已是残肢满地,士兵们不敢违抗军令,闭着眼睛战战兢兢站在原地,无情地杀戮早已夺走了他们的士气。 已经减员一半了,若是平常的军队早已四散而逃,李继宗如今甚至渴望部下逃个一干二净,仅仅将他自己的生命留在这里。但这是李继宗的部队,是他的嫡系部队,用残酷军纪训练出来的部下,很可能会战到一兵一卒。 第六轮炮弹发出以后,大炮的炮筒已经红了。姜述望着减员超过大半的敌方军阵,忽然感觉眼前这位敌将是位大才,只余不到三成的士兵竟然没有逃兵,很难有将领能够做到这一步。 大炮在用水降温,汉军士兵经过短暂震惊后早已恢复过来,正在将校的口令下做着各种准备动作。姜述的军令没有下达,他意识到部下与眼前这些接近于疯狂的敌兵交锋,定会损伤不少。与其这样,不如静观其变,或等敌军撤退之时追击;或等待敌军主动进攻,借助布置好的立体防御有效杀伤对方;最好敌军这般静止不动,等大炮再送给他们几轮炮弹。 李继宗麻木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他明白了敌军的用意,出于一位军人的荣誉感,他没有下令部下撤退,而是下令全军冲锋。士兵们已被方才发生的一切吓得失去了理智,听到军令以后,许多士兵一动不动,最后在队友的推搡和提醒下才行动起来。 原本用于阻击汉军的小石桥,如今成了与汉军短兵相接的障碍,高句丽士兵行到小石桥时,士兵们排成三排,开始往河南岸冲来。 只听驽箭声响起,汉军天下无敌的强驽有了用武之处。在这狭窄的空间,强驽的威力丝毫不下于大炮。小石桥上很快就堆满了高句丽士兵的尸体,不时有尸体落于水中,染红了大片水域,随着湍急的水流漂往远方。 “上巨盾,弓箭手掩护。”李继宗终于下达了今日最理智的军令。 “亲卫营全体听令,准备,按列依序掷出!”强驽威力虽大,但是穿不破巨盾,对其后的高句丽将士杀伤力不大。列在阵后观战的亲卫营士兵依令上前,持盾排成数列,距离小石桥二十余步时,从腰间取出一个黑黑的物体,狠狠抛向敌军。 只听“轰轰”几声巨响,黑物体的威力超出了强驽,前方的巨盾手被炸死,连数张巨盾都被炸碎。没有巨盾掩护的高句丽士兵下场是十分可悲的,强驽再次发威,收割着高句丽士兵的性命。 短短一个时辰,万余高句丽精兵只剩下不足两千,还有一半伤者。李继宗看到这个情况怔在那里,不知军令如何下达,进攻无疑是自寻死路;撤退?在虎视眈眈的敌骑追击下,相信没有太多活命机会。 在严酷的军令下,高句丽士兵如飞蛾投火般,以自己的生命去维护军人的尊严。姜述不由有些动容,他对李继宗产生了深厚的兴趣,他小声嘱咐了典韦数句。 “全军撤退。”李继宗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是为时已晚,近万精兵只剩余千余。 “全军追击。”看到敌军开始撤退,姜述也下达了军令。 “将军!将军!将军快走!”绝望的部将不顾插入身上的利箭,对脸色惨白的李继宗大叫道。 高句丽人似乎被吓傻了,似乎变了行尸走肉,听到撤军的命令以后,知道逃命的不足三成,许多人似乎失去了意识,在汉军骑兵的利刃之下,几乎没有像样的抵抗,汉军砍瓜切菜般将哀号逃命的高句丽人一一解决掉。只有数位部将拿出武器,但是对上一马当先的典韦、许褚、赵云这等勇将,他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两个亲卫将李继宗强行推上战马,拨转马头企图逃命,忠诚的亲卫一左一右代李继宗奋力抵挡进攻的汉军。典韦、许褚、赵云三名一流战将,几乎同时将目标锁定在李继宗身上,早已有备的典韦比其余两人更快,一刀便在李继宗坐骑上划开一条血口子。赵云一抡,生生别住了马脚,战马一个踉跄,李继宗身躯便往前掠去,重重地跌在地上,手中武器飞出老远。 这一摔似乎让李继宗恢复了理智,他翻个跟头缓冲一下力道,立起身来忽然往前疾奔。李继宗方才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他要进京告诉东川王,一定要举国投降,因为高句丽根本没有与汉军为敌的实力。 城池近在咫尺,李继宗奋力奔跑几步,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下子跌倒在地。李继宗感到钻心的疼痛,他狼狈地立起身,忽然发现面前出现一匹健马,马上坐着一位魁伟健壮的将军,手持双铁戟。 典韦看着李继宗,并未再行出手,呼喝亲兵道:“把他捆起来,送到大将军处。” 第243章 征高句丽(四) 一股浓浓的黑色烟柱从南郡城里升起,汉军顺利攻陷了防守空虚的南郡城,姜述对这个美好的开端十分满意。风声掠过,南郡城传来凄厉的惨呼,午时太阳的色彩暗了下来,如同鲜血般的暗红。 “大汉威武!大汉威武!”成千上万的汉军将士一齐呼喝。 万余高句丽精兵尽殁此役,在城中跪地乞降的降兵,大多是附近郡县赶来的勤王者。这是高句丽的一场灾难,在此处流尽了血,折断了脊梁!而汉军的伤亡微乎其微,死亡三人,十九人重伤,轻伤者不足百人。 诸将骑在马上,跟随姜述缓缓巡视战火已息的战场,这是仔细品尝胜利果实的一种方式。对于统兵将帅来说,胜利给予人的满足让人意气飞扬,但这不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歼灭战,因为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对手虽然非同一般的强悍,但是在热武器的淫威下,只能成为大汉雄起的铺垫。 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纷纷向姜述施礼,阵亡者的尸体已用战袍毛毡裹好,准备放入挖好的大墓穴。姜述停下来,跳下马,敬重地向逝者行了一个礼,让左右奉上笔墨,郑重写下:为国捐躯之英烈,又问了牺牲将士的生命,认真写好灵牌。 姜述坐在镇南将军府内,望着前方这位高句丽军神,道:“李继宗将军,听说你是李牧将军之后?” 李继宗暗淡的眼神亮起,昂首道:“不错,先祖正是李牧。” 姜述接着说道:“你身上流着汉人的鲜血,为何要让部下杀害汉人?” 李继宗沉默一会,道:“秦国人也是汉人,赵国人也是汉人,秦军为何要坑杀四十万赵兵?” 姜述无言以对,李继宗所言很对,死在汉人手中的汉人,或许比死在异族手中的汉人要多得多。黄巾之乱,诸侯混战,死在汉人手中的汉人少吗? 李继宗接着说道:“我是李牧之后,我的先祖族人有的投降秦国,过着奴仆般没有尊严的日子。而我的先祖宁愿与蛮人为伍,也不愿意过没有尊严的日子。” 姜述道:“你在东川王手下为将,有尊严吗?” 李继宗沉默良久,长叹一口气,道:“汉人在高句丽人眼中,与高句丽人在汉人眼中一样,属于异族。凡是异族人,只能用之为刀,不可能令之掌刀。” 姜述点点头,十分认可李继宗的观点,道:“难道你没有回归大汉的想法吗?” 李继宗忽然神色激动,道:“自从大汉灭了乌恒、灭了匈奴,身为汉人,怎会不为之自豪?很多时候我都在想,留在高句丽有意义吗?”说到这里,李继宗神色黯淡下来,道:“部下以前杀害汉人,我从来没有制止过,当初我认为两国交战,杀害百姓是十分正常的事情。直至读了大汉发布的檄文,我才深有愧意,即便想回归大汉,又怎有脸回归?” 姜述道:“我调查过你的家族,一直与汉民通婚,仍然保持赵国习俗,说起来你是纯正的汉人。正是因为你是纯正的汉人,就要为以前的罪孽赎罪。你前半生统领异族杀害过汉人百姓,我希望你后半生能够统领异族士兵去屠杀异族。” 李继宗目光顿时明亮起来,道:“我可以回归大汉?” 姜述立起身来,握住李继宗的双手,道:“欢迎回家!” 都丸城内,广场上堆满了金银,这是贵族赎回自己性命的财物。精壮的男人死伤殆尽,但高句丽还要繁衍生息下去,对于一个族群的生存,身外之物又算什么?但让这些贵族愤慨的是,大汉士兵丝毫不敬重他们的神灵,公然劫掠神圣的神庙,将其抢劫一空。如今,部分汉军就在供奉鬼神的宫殿内,猜拳行酒,庆祝胜利。而伟大的东川王,却被捆绑在神庙的石柱上…… 姜述巡防至此,道:“赵云!” 随侍在旁的赵云连忙应诺。 “派人驻守城防要地,宫闱仓库,不得有误!” “遵命!” “孙羌!” “在!” “清点财物,造册入库!” “遵命!” “典韦。” “在。” “立即清点人数,将俘虏押解回去,健壮者分到李继宗部从军,余者送至各地官府拍为奴。” 许褚在旁说道:“部分贵族想以钱财赎回自己,这部分人如何处理?” 姜述看了一眼许褚,道:“真是一群笨蛋,人死了,钱财不是可以充公吗?” 许褚道:“未将明白了。宫中的妃嫔公主如何处理?” 姜述道:“官。出征花了无数钱粮,自然得收回一些。”说到这里,笑着说道:“你攒了不少钱财,这次也可以上几名异国美人享受一番。” 必须承认,高句丽是姜述起兵以来,所攻陷的最为富庶的异族。也正因为如此,破城之后所得甚丰,远远超过此次东征的全部花费,这将成为征战异国的典型案例。 五艘战舰正在渤海上航行,此时已经入夜,五艘巨舰上的灯光映照下,天上星月黯然失色,似在显示大汉的兴起,使所有异族失去往日的光辉。一位青年站在船首,年在二十许间,身形匀称,手足颀长,面容俊朗,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高深莫测的印象,浑身透出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五艘战船是东莱船厂新建成的新型战舰,名为征夷战舰,甲板上楼起三层,高达丈,每舰可容战士二千余众。三桅巨帆张满,舰群以快似奔马的速度往西南方向疾驶。 一位女子登上甲板,见姜述站在船首,缓步行到姜述身边,道:“妾身给夫君请安。” 姜述闻声转身一看,见是蔡姬,柔声说道:“海上风大,你身体弱,怎能在甲板上吹风?” 蔡姬是荆州大族蔡家嫡女,年已十,貌美如花,但是心气极高,不知拒绝了多少求婚的才俊,蔡家本想让她嫁给刘表为继妻,但是阴差阳错之下,被何后召入洛阳,后来又颁下诏书,赐婚给姜述。 此次姜述东赴三韩,诸妻多有未见过大海者,争着要来,姜述对战事很有把握,海船又稳,风险极小,因此皆未拒绝。后来诸妻因为儿女缠身,得以随行者,只有祝融夫人、孙尚香、蔡姬、王异、樊璃五女。 蔡姬答道:“在舱内闷得很,出来透透气。” 姜述将蔡姬拥在怀里,给她讲《海的女儿》和《美人鱼》的故事。姜述脑中装了许多故事,许多是后世小孩听的,后来发现讲故事能哄女孩喜欢,就成了传统的泡妞项目。 蔡姬果然听得入了神,看着姜述的目光充满崇拜之色,道:“夫君听谁讲的故事,妾身为何从未听说过?” 姜述笑而不答,感觉蔡姬的玉手发凉,道:“夜里风凉,我们回舱再说。” 姜述美女缠身,对于蔡姬等女并未急于下手,因此蔡姬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如今拥着美人独处一室,又在这苍茫的大海上,姜述今夜再放过蔡姬,就有些太对不住他的**名声了。 船舱内点着贵重的檀香,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金碧辉煌。姜述与蔡姬轻声私语,携手揽她入怀,抚着她娇嫩的粉面。蔡姬紧紧搂着姜述,头靠在姜述胸前,抬头看着英俊的爱郎,脸色不由羞红。 姜述左手轻搭在蔡姬身上,不轻意碰到一团温软,鼻中闻到一缕清香,不禁得心中一荡,胯下之物不由跳了一下。姜述游走花丛,对这男女之情房中之术最是熟习,如今独居一室,美人在抱香玉在前,怎能放过如此良机? 姜述搂着蔡姬,一手在她背部轻抚,一手伸到她颈后,弄起蔡姬的秀发。从侧面看蔡姬樱红的嘴唇,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那绯红的胭脂,一阵甜香直入心田,丹田一阵潮热,那物直腾腾的竖起来。 蔡姬未经人事,被姜述舔了嘴唇,芳心不由一乱,又想到既然已经婚约,就随他闹吧。双手抱住姜述的腰身,娇羞地看着夫君俊俏的脸孔,不禁主动亲了一下。 姜述得到鼓励,更加兴奋,一口亲上蔡姬樱唇,舌头伸进她口中四处冲突,追逐起她的丁香。右手慢慢抚在蔡姬**部轻揉起来,左手从脑后撩至耳后,滑过了那嫩白的脸膛,停在尖尖的下巴上,又慢慢滑下雪白的颈部。 第244章 晋朝国母 蔡姬云英之身,哪能经得如此挑逗?春情很快被挑起,只觉浑身一阵潮热,双手紧紧搂着姜述,不经意触到那物,只觉**的硌手。 姜述轻轻地解开蔡姬的外衣,褪下衣物,揭开**,一口含住洁白的高峰,舌头不住在那小巧的峰尖上打转,一手伸进小衣里,中指轻抚溪谷。蔡姬只觉浑身一阵酥麻,不禁"shen yin"出声:“夫君……” 姜述此时热火高涨,全身发热,脱下自己的衣物。蔡姬偷眼去瞧,见平时儒雅的爱郎身体异常健壮,巍震震的巨物更是惊人,羞得紧闭双眼,任凭爱郎施为。 姜述扯下蔡姬小衣,分开她的一双**,将那物顶在洞口,看了看娇羞无限的蔡姬,腰间一用力,就着溪水冲进谷地。蔡姬觉得空虚洞中被撑得满满的,舒服之余猛然一阵难耐的疼痛。 姜述觉得处于一处湿润温暖的所在,似有无数小嘴不停"yun xi",感觉此处确为极品,依着玄法教导九浅一深左三右五 的弄将起来,腰发千斤之力,犹如出闸猛虎。 蔡姬初时还是疼痛难忍,不久以后疼痛渐消,苦尽甘来,直挺柳腰极力逢迎,姜述加力顶送直入,霎时五六百下,蔡姬双眉微颦,"shen yin"不停,只觉浑身舒畅无比,一阵眩昏,玉液已经湿透枕席。 姜述一时兴起,将一双**提起放在肩上,双手轻抱纤腰,大干一阵。弄得蔡姬花容失色,星眸朦胧,****荡伏气喘吁吁。姜述只觉舒坦无比,浑身一酥,玉液便若箭雨一般直冲溪谷深处。蔡姬被那热浪一冲,娇呼一声,全身一软,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耗时四个月,征东军灭了高句丽,在征战过程中,与扶余三千援军相战。扶余军队战力与高句丽战力相仿,征东军主力以众击寡,征战之时一鼓而下,全歼扶余援军。 间有败卒逃归国内,向扶余国王带素报告情况,带素闻知高句丽灭国,忧心汉军北上,派使者前去高句丽故地,求见征东军主将赵云,为援救高句丽与汉军为敌之事致谦。 此时,姜述已返回洛阳。赵云不敢自专,将实情向姜述报告,姜述回信道:“向攻高句丽者,因其犯大汉疆界,又杀死汉人无数。扶余以西为鲜卑、以北为丁零,拔下扶余乃举手之劳,但灭弱国与强国邻近,不为佳事。可使其臣服朝廷,每岁进贡,逢战事调兵以助,其国王心安,朝廷亦省心省力。故三韩领土多良田,故高句丽之地多矿藏,经朝廷公议,欲在此地建郡,故三韩领土为汉东郡,故高句丽领土为汉北郡,各郡已经下令征流地、失地农民前去定居。任命常林出任汉东郡太守,杨俊出任汉北郡太守,你兼任护东蛮将军,每郡分兵三千兵马驻守。” 赵云得到回信,唤扶余使者来见,道:“我虽掌兵,但兵向所指皆朝廷之事。前征高句丽时,贵国引兵与我国交战,已为大汉仇敌。然我国为礼义之邦,若贵国诚心臣服,可遣使进贡朝廷,以为属国。若贵国阳奉阴违,表面恭敬,背后行不轨之事,朝廷定会命我领兵灭了你国。” 扶余国王带素听闻使者之意,火速准备人参、貂皮等物为贡品,亲自去洛阳朝拜,许为藩王,发誓逢调出兵,永不背叛。 东北边境平复,纪灵从东倭又传来消息,说是邪马台女王卑弥乎近期接纳三韩、高句丽的逃亡贵族,势力大涨,以威相压,周边五十余国皆臣服,若不早除,久必为后患。 纪灵连立大功,后来得到姜述信赖,提拔为东倭驻军统领。纪灵在东倭十分出力,又有十余名国学弟子辅助,军政大小事务皆有条不紊,确为独挡一面的大才。随着东倭矿产开发数量渐大,近年迁去汉民已有三万余户,五万余壮丁。壮丁之中,还有整编下来的一万黄巾军,若说论起战力,东倭汉人打遍东倭四岛无敌手。 国内尚未稳定,姜述并无精力过多关注东倭,若不是纪灵来信,他早忘了东倭还有一位卑弥乎女王。姜述昔年听闻卑弥乎艳名,一度想打这位女王的主意,当年忽悠周氏及诸妻说命中有大星十二、小星二十四人时,就将此女列入其中。这两年忙于朝政,整日东征西讨,却将这位女王忘于脑后。 姜述触起心事,心想国内诸侯不敢妄动,鲜卑、丁零也不敢轻启边事,扶余已经臣服,赵云部驻留汉北郡作用不大,发出军令,命孙羌、田峰两部留守汉东、汉北两郡,赵云统领大军奔赴东倭。命甘宁率领水军运送兵马及粮草辎重。 诸葛亮听闻出征东倭,向姜述要求数次,定欲随军征战。姜述原本想让诸葛亮成家以后再随军征战,却挡不住诸葛亮死磨硬泡,遂命诸葛亮为征东倭军师,随同东征。 大汉向来重视军功,姜述自东莱起兵以来,内战恢复州之地,外战平了乌恒、南匈奴、三韩、高句丽,所谓开疆拓土战功最大,大汉百姓均以姜述为傲,即使曹操、刘表、刘焉、刘瑶、士燮等诸侯,提及姜述对外武功,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再说齐侯府内,在客房居住的张春华犹豫半天,鼓起勇气出房,来到姜述卧室门前。两人虽有婚约,但是毕竟还未大婚,即便张春华是女中豪杰,毕竟未经人事,数次欲推门而入,却拉不下脸面,真是进退两难。 月光如水,美女影子似贴在门上的剪纸。姜述不经意间看见,知晓有人站在门口,拉开门一看,却见张春华站在门口,羞得满面通红,怯怯得不好意思出声。姜述笑道:“既然已到门前,还须我拖你进来不成?” 说完,径将张春华拖入室内,张春华羞得挪不动步。姜述索性将她一把抄起横放在榻上,继而双手接连动作,不一时将张春华剥成一只白羊。 张春华是个有野心的女人,眼光很高,司马懿身为大家嫡子,与她婚约也费了一番周折。张春华当初允婚,便是认定司马懿很有能力,久后必然大富大贵。司马家族诛,司马懿死讯传来之时,张春华不由神色黯然,脸上笑容几乎消失不见,暗自开始重新规划未来。 连续几天晚上,张春华夜夜恶梦,常常在半夜惊醒,梦到司马懿,梦到他的眼神包含着不甘,其中蕴含对生命的留恋,如此梦境让张春华十分痛苦,又无力改变现状,心情异常低落。 张春华自以为是个坚强的女人,此时却变得异常脆弱,乃至别人提亲之时大发雷霆,伤及他人的自尊。那位暗恋她的青年因此痛苦麻木,最终因爱生恨,实名举报张家为司马家姻亲,司马家谋逆之事张家定然知情。 司隶校尉属官传召张春华之时,张家上下皆陷入绝望之中,张春华也是内心忐忑,不知能否能够躲过大祸。那日,她见到了掌控天下权柄的姜述,姜述高雅的言谈举止,如磁铁般深深吸引了她。她情不自禁地将姜述与司马懿比较,最终发现司马懿只是一个淡淡的影子,而眼前这位手握天下权柄的英俊青年,才是值得她献出一切的终生伴侣。 张春华十分善于把握机遇,当她发现姜述眼中隐含欣赏之意,果断地自荐枕席,得以成为姜述一名媵妻。愁云密布的张家顿时由大悲而至大喜,合家欢腾数日,祝贺张春华与姜述婚约。 张春华历经这场事故,对生命有了更多感悟,眼界变得更加宽广,其实世事无常,不需计较太多,抓住眼前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她认真审视这次婚约,因为曾经失去才有机会再次拥有,因为拥有不易才知道倍加珍惜,即使处处委屈,只要获得夫君真心,所有一切皆可忽略脑后。 张春华非常害怕,害怕有一天夫君将她抛弃,眼睁睁看着夫君青云直上,却不得不离开他的身边。假如到了那种地步,而又无能为力,热衷权力的她生活就失去了意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姜述帮着张春华除下衣物,却并未立即动作,没有感情的交合没有意义,因此姜述静静地搂着她,轻声说着情话。今晚月亮很大很圆,银白的月光如水般洒在窗户纸上,照在室内比烛光还要明亮。窗外不时传来几声狗叫,想必巡逻亲卫的脚步,惊动了趴伏在地的优种良犬。 姜述左手放在张春华高耸的胸膛上,大腿触及她柔软又热乎的**,轻轻摩擦触动。温润的触觉非常痒,似乎触及到张春华内心深处,她不由轻声"shen yin"一声。 姜述十分喜欢这种感觉,气氛柔和而宁静,与这位史上的晋朝国母如此静静相拥,欣赏窗外月光,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姜述将张春华玉体扳了过来,两人面对面,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星星一般明亮。 她的头发披散下来,如一堆黑云罩在玉枕上,散发着缕缕幽香,几丝黑发落在胸前,与雪白的颈项相映,更加冰清玉洁,无一丝瑕疵的俏脸带着慵懒的姿态,有股不属于这个世间的美丽,像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第245章 刘表献地(一) 姜述轻轻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又把她搂到怀里,让她紧紧贴在身上,胸前软软的极是舒服。两人身体没有一丝缝隙,像是溶成一人,张春华舒服地吐出一口香气,俏脸紧紧贴在姜述脸上轻轻摩擦,身上的幽香让姜述有些醺然,这是张春华特有的体香。 沉醉在姜述的温柔里,随着大手轻轻游走,张春华神智开始不清。她紧紧抱住姜述,汲取他身上的暖意,柔柔说道:“夫君,你现在与以前不一样,不再高高在上,而且充满柔情,我开始还有些名利想法,现在我发觉已经爱上了你。也不知是对是错,或许是作茧自缚吧。” 无论是假意还是真心,都让姜述十分感动,找到她的小嘴亲了下去,将她诱人的声音封住。良久,姜述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道:“所谓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十分优秀,相信我们以后会心心相印。” 张春华定定的看着姜述,明亮的眼睛渐渐湿润,一下子紧紧搂住姜述,头埋进姜述肩窝,呜呜地哭起来。姜述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轻抚她泪痕满面的俏脸,用嘴轻轻吸舔有些发咸的泪水,温柔地抱着她轻轻抚摸。舌头伸到了她的小嘴里,与她滑腻的舌头紧紧纠缠,就像两人的心互相缠绕,彼此再无隔阂,完全化为一体 张春华的眼睛水汪汪的,柔情似水,姜述的手摸上起伏波荡的"shuang feng"轻轻揉捏。她闭上眼睛微微"shen yin",显得十分狐媚。清冷绝俗的美人十分妩媚,她的玉体轻轻扭动,发出一两声腻人的"shen yin",惹得姜述开始狂乱。 坚硬如铁的巨物寻隙而入,一声娇呼声中,姜述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畅美得无以言表。轻抽慢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张春华苦尽甘来,身体轻轻奉迎,开始轻声吟唱,随着节奏高低不平、长短不一,嗓音带有一股诱人的沙哑,似乎具有一股魔力,让人更是冲动异常。 两人动作渐渐变快,追逐传说中的诱人快感,张春华的吟唱由舒缓而急促,一声长长高亢的尖叫之后,玉体抖动,死死抱紧姜述。姜述喘了几口粗气,从她身上下来,躺在她的身边。亲了亲她红艳艳的小嘴,问道:“舒服吗?” 张春华并未说话,紧紧贴在姜述身上,似要将自己融入爱郎身体,脸上春潮依在,幸福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月光逐渐移出室外,室内**盎然,忙碌的人儿还不知道,黎明已经悄然而至。 姜述见朝政平稳,正待赶赴东倭,此时刘表派人送来一封书信,约姜述见面。刘表所据荆州乃富庶之地,武治不佳,但是内治优秀,众诸侯以刘表辖下百姓最为富裕。刘表虽是皇亲国戚,姜述却不识此人,对这位皇族佼佼者也生好奇之心。姜述让诸葛亮统领众人先赴东倭,交待一下朝中事务,引领三千亲卫径奔南阳。 荆州刺史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幼好结纳,与名士七人为友,时号“江夏俊”。那七人:汝南陈翔,字仲麟;同郡范滂,字孟博;鲁国孔昱,字世元;渤海范康,字仲真,山阳檀敷,字文友;同郡张俭,字元节;南阳岑,字公孝。刘表与此七人为友;有延平人蒯良、蒯越,襄阳人蔡瑁为辅。 刘表单匹马入荆州,在蔡庞黄蒯四大家族帮助下,早已控制大半荆州,名义上依附洛阳,文武钱财皆是自主,已成事实割据。刘表野心不大,从没有自立的念头,满心希望大汉中兴,十分注意洛阳的政治局势。刘表约见姜述,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姜述数月攻下兖州、徐州,向诸侯显示了强大的实力,刘表认为以荆州的实力,并不足以自保,到了需要决择的时刻。刘表与姜述见面,就是要做一下甄别,若姜述存有代汉之心,则彻底归附长安,与刘协合力讨伐姜述;若是姜述并非篡逆之徒,一心拥刘,就是举地而献亦无妨。 刘表经过数年观察,认为姜述掌握朝中文武大权,虽然任人唯亲,但对宫中两后始终恭敬有加,在朝堂亦无跋扈之举。刘表综合分析以后,十分认可姜述的品行,判断姜述未存不臣之心。 刘表好交际,座上不乏三教九流,有一道士名唤兴平子,最精周易推算,卜算人之命理,数年以后回看极为精准。刘表请兴平子卜算,推断数事十分精准,不由惊为天人,延请充作幕僚,难决之事请他断之。 兴平子自小出家,师从琅琊宫温播,是于吉、左慈的师侄。近期刘表忧虑荆州前途,召兴平子推算一卦。兴平子取出道具,请刘表拈出卦象,问道:“使君欲问家事还是国事?”刘表答道:“国事。”兴平子解开爻象,见与朝堂大势有关,大约猜出刘表心意。姜述与琅琊宫大有渊源,于吉、左慈跟随左右,琅琊宫上下无人不知,关键时候兴平子自然要为姜述出力。 卜算结束,兴平子面露惊色,道:“使君尚有三年富贵。” 术士说话很有讲究,平常人听着这话该是一句好话,但刘表是何等人?一听只余三年富贵,那还了得?连忙求教道:“依先生所推会发生何事?” 兴平子细看爻相,道:“兵祸。” 刘表转念一想,心道洛阳朝廷实力独大,若是讨伐荆州,荆州即使兵强马壮,也万难抵挡,心里信了大半。刘表请教道:“如何解之?” 兴平子面露难色,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刘表固请之,兴平子沉吟良久,方道:“一向承蒙使君看顾,我送使君一言,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以一己之力对抗天命,不仅命数不长,还会累及后代。” 兴平子说完,向刘表请辞,道:“言已至此,如何行事使君自决。兴平子在荆州耽误已久,今日请辞游历天下。” 刘表平常十分信赖兴平子,根本没有想到兴平子与姜述会有关联,见兴平子一幅神秘模样,以为兴平子所言乃是天机。刘表苦留不住,送兴平子离去以后,潜心思考对策,生出要见一见姜述的念头。 计算约定时间将至,刘表统领五千精骑,前去南阳赴约。心腹大将文聘随行,劝道:“南阳属齐侯辖地,兵马众多,倘若恃强扣下主公,该当如何?” 刘表摇头道:“齐侯若想攻打荆州,我等能抗衡否?” 文聘默然不语。 姜述听闻刘表将到,统领南阳文武至边界迎接,刘表下了车驾,见姜述与众位文武皆在寒风中立候,不由生出一分感动,上前行礼道:“荆州牧刘表拜见齐侯。” 姜述连忙扶住,道:“久闻大名,今日方得以相见,果然是人中龙凤,若是先帝在世,你我竭力相助,何来天下四分五裂之局?” 姜述提及刘辩,心中不免一酸,真情流露之下,几乎落下泪来,连忙收慑心神,邀请刘表同驾。刘表观察姜述表情,绝对不是做伪,内心对他又多出一份好感,当下也不疑有他,随姜述同乘进城。 到了客厅,姜述当着众人之面,行下大礼,道:“问皇家叔爷安。” 刘表连忙扶住姜述,道:“齐侯如何大礼,可折杀下官了。” 姜述正色道:“先前见面为公,你我同朝为官,礼不可废。如今到了内堂,自然先行家礼,我妻万年公主是您孙女,这个礼自然当得。” 古人最好面子,刘表受了姜述这个大礼,如同酷暑时喝个冰镇果汁般爽快,生出类似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刘表刚落座,姜述又向刘表行了一礼,道:“此礼代天下百姓谢您大恩。” 刘表急起止之,道:“齐侯这又是行得什么礼?” 姜述肃然答道:“天下骚乱之时,荆州合境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皆感公之恩德。荆州刀兵不起,周边未受牵连,惠及天下百姓,此礼实属理所当然。” 刘表与姜述两人把手就座,刘表忽道:“传闻东莱人间仙境,荆州文武能否前去瞻仰一二。” 姜述点头道:“此事易矣。”转首对刘晔道:“你传命下去,凡是荆州文武要去东莱参观,各郡县不得阻拦,还要派兵卫护过境。” 刘表又道:“听闻齐侯麾下如得神助,能否见识一二。” 姜述道:“有何不可?” 姜述对刘表礼敬有加,诸文武见状,对刘表也十分恭敬,尾随两人来到校场。校场上面早搭起遮阳棚,姜述邀请刘表并肩就座,文聘等荆州将校立于身后。 随着典韦一声令下,亲卫演练正式开始。渴望立功的亲卫最是兴奋,卫护姜述左右让其余士兵十分羡慕,但也因此少了建功立业的良机,如此规模的操练却是少有,若是因此入了姜述法眼,那离青云直上便不远了。 箭风破空!蹄声如鼓!骑箭手三十人一队,每队先是呈横列骑马冲锋,边跑边注意鸣镝所令,距离箭靶六十步时一齐拨马回转,同时回身猛射!第二队骑射手从第一队箭手空隙中迅速上前,再行冲锋疾射,第一波利箭与第一队箭手的第二波利箭几乎同时射上箭靶,威力顿时增加一倍。如此循环往复,直到箭靶上插满利箭,而箭靶之外竟然一支利箭也无!亲卫皆是汉人,多是青州良民出身,寻常汉人弓手皆是立地而射,但是亲卫骑射之技却是胡人所长,一见战果便知平时不知下了多少苦功。 第246章 刘表献地(二) 亲卫配备为各军最佳,花费巨额财富的新式武器,在测验结束以后,第一时间便会配备在亲卫身上。各队亲卫衣甲旗帜焕然如新,士卒军心振奋。 “好啊!射雕者亦不过如此!”刘表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姜述笑道:“胡人骑射,确是一绝,汉卒精骑射者极少。若想击败异族,除了依仗弓**,还要精通骑射,唯有克敌以强才能摧毁敌人战意,没羽军成军原意便在于此。” 文聘拱手叹道:“人人皆言齐侯眼光独到,深谋远虑,末将习练弓马多年,向来自谓精深,如今看来只是学些皮毛!” 姜述道:“实则并无奥秘,只要让士兵读书识字,顿悟书中所言奥妙,所谓一理通百理通,一旦顿悟,提升极快。” 姜述见文聘面露不信之意,道:“仲业若是不信,可择身体条件仿佛者,一人识字能读书,一人大字不识,两人皆潜心修炼,一年便可分出胜负,三年后就会拉开差距。” 说话间,一队亲卫裹着抹额,双手执神刀,排成神刀阵式。众亲卫步法矫健,身手利落,粗壮精悍,士气高昂,眼神神采奕奕,神态从容昂然。 “禀主公,五队神刀手申请操练。”亲卫队长大声说道。 随着旗鼓号令,神刀手开始按照阵式操练,虽然整齐划一,但因没有参照物,显得不如方才骑"she jin"彩。 “驱上肉牛!”典韦缓缓说道。 姜述夺下南匈奴、乌恒草场之后,传授畜医人工授精办法,牛羊马猪产仔率大幅上升。牲畜出栏率提高很快,除了农用之外,部分牲畜开始做为肉畜食用。 姜述军令下达,早有亲卫驱赶健牛上前,为了展示效果,还在健牛身上披上淘汰下的甲衣。在士兵驱使下,健牛疯狂冲向刀阵,一旦接近刀阵,只见刀光闪过,所过之处便是血光四溅,无论触到那个部位,是否裹有甲衣,统统都是一刀而断。 文聘骇得大张嘴巴,过了良久方才反应过来,来到校场之内,讨来一柄神刀,寻找一块较大的肉牛残躯,学着亲卫样子用力挥动,一刀两断,绝对干净利落。文聘手握神刀,眼中露出兴奋的神色,这是绝对的神兵利器,若是持此征战沙场,必会所向披靡。 文聘恋恋不舍地将神刀还给亲卫,回到刘表身后,小声说了几句。只见场上又布置些木人,四十余个分为一堆,一共摆了十堆。刘表等人不知其意,只听号角声响起,一队巨盾兵掩护一队亲卫靠上前去。 约有三十步时,亲卫从怀中掏出一种黑色物体,用火香点燃,只见黑物拖着青烟,直接抛向木人堆中。刘表心中纳闷,这是什么东西?若是抛出的石头,个头太小了点,除非直接命中人体,否则有何威胁? 正在刘表不解其意之时,亲卫早用盾牌在前方团团护住,姜述示意他们赶紧捂住耳朵。黑物转瞬即至,落点处正是一堆堆木人,黑物落下冒着烟滚了几滚,只听“轰轰”几声巨响,黑物突然炸裂开来! 火!浓烟!巨响!将刘表骇得目瞪口呆,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一阵巨响过后,方才堆积的木人被炸得零七碎,校场内到处都是,更有甚者,一块木头落到刘表面前的巨盾上,发出一声闷响,竟然将铁盾砸出一个浅孔。 刘表惊得站起身来,道:“这般利器,何人能挡?” 姜述笑道:“此般利器只宜用在胡人身上,若是用来征伐诸侯,数月可平天下。只是皆是汉人,何必多造杀孽?” 刘表面露疑惑之色,迟疑道:“齐侯并非没有能力统一天下,而是不愿使用这般利器?” 姜述用手遥指校场,道:“那堵墙壁是否比城墙还宽?让其倒塌只是举手之劳。” 刘表亲自上前围着墙壁看了又看,见地基牢固,非常结实,确实不比城墙差劲,与文聘互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回到看台上看亲卫如何操练。 亲卫传下旗令,亲卫在盾兵掩护下,到了城墙下面,十余人同时下手,在墙下开始挖掘,瞬间形成深洞数处,分别塞上包,将引线引至二百步开外,抱头匍匐于地。只见松香点燃引线,一缕青烟过后,轰轰数声巨响,厚墙已经轰然塌落,主体歪倒在地四分五裂。 姜述十分满意,道:“虎牢关天下雄关,在我眼中如平地一样,我若举兵攻伐,天下无人可以抵挡。若是不能让汉民丰衣足食,取来地盘又有何用?我每下一地,兴修水利,振兴农业,发展工坊,重视商业。除了增加朝廷收入,最主要的是让百姓迅速解决温饱问题,继而丰衣足食。我用时三年发展青州,官府除了交纳钱粮尚有盈余,百姓无饿冻之苦。兼并冀州,走得还是这套路子,冀州底子比青州要好,因此用了两年,冀州大治。司隶大治比冀州用时更短,只用了一年半时间。幽、并、凉基础薄弱,农业发展受制过多,因此在三州大力发展工坊和采矿,财政目前已经收支平衡,很快就会出现盈余。当前新得徐、兖之地,正在全力实施新政,相信不久也会发展起来。” 刘表迟疑一会,问道:“若是讨伐各州,年余可下,彼时全力发展,不是更好吗?” 姜述摇头道:“不然。发展经济需要政治清平,没有掣肘,若是大面积推开,豪强大族或其余势力联合,会给新政带来很大的阻力。豪强大族之害,您不是深有体会吗?黄巾之乱,虽然动摇国本,但也清除了一批大族世家,青州一地大治与此很有关系。我发展冀州之时,不是派程立惩治豪强吗?发展司隶时,不是族灭司马一族杀鸡儆猴吗?若是在长安、荆州、扬州、益州同时实行新政,其中触及过多大族利益,其不会甘心受制,便会串连生事,扰乱天下。我数年征伐,皆有节度,若是兼并速度太快,过犹不及。” 刘表默然,文聘道:“齐侯为何仇视大族?” 姜述望了刘表一眼,笑道:“你家主公深有体会,有暇时你可以请教一下。” 刘表闭目冥想一会,忽道:“若在荆州推行新政,当用何法?” 姜述道:“世家大族之害,首在隐田。隐瞒数字越多,国家财税益少,朝廷无钱兴修水利、交通、赈灾,无钱发放兵饷,无法更换兵器装备,久而久之便形成恶性循环,国家日益衰败,百姓穷苦不堪,待到百姓揭竿而起之时,国家能长久否?” 见刘表沉思不语,姜述又道:“汉人皆以多子为福,若是丰衣足食,人口增长必然很快。然而人口增长太快,当田地所产不够裹腹之时,便会形成社会底层****。你看朝廷所辖境内有流民否?当国内人口增多之时,只能对外用兵,扩大土地资源,缓解国内矛盾。当然,新政也会因为时代变迁出现弊端,这需要当政者有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方可以使新政真正造福于万民。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载舟,只要万民幸福,汉室必安!” 这些话很有份量,刘表被深深打动,文聘眼中甚至泪光闪动。根除固疾,才是真正为万民谋福利,而具备这种大才者,天下唯有姜述。 刘表并无太大的野心,此时为姜述感动,当即下定决心,道:“我志大才疏,一向又眼高于顶,今日与齐侯一见,方知天外有人。为荆州百姓计,我决定交出荆州军政民政之权。”刘表说完行下大礼,随行左右亦随之拜伏于地。 姜述上前逐一扶起众人,道:“荆州一地豪强众多,诸位皆景升心腹,目前还要隐秘此事。荆州兵马半数为豪强掌控,为官者多半为大族子弟,若是得到消息,必会扰乱荆州局面。要想荆州顺利过渡,除了大军入境以威慑,还得架空诸军将领,此事我等仔细研究一下。” 逼迫刘表归降,就是姜述展现武力的用意,如今计划实现,还不是掉以轻心之时。姜述思虑**,决定先派部分军官前去荆州任职,再以赴东莱考察为由,将世家出身的将领调离荆州,再在东莱将其暂时拘押,所派军官可趁此良机夺取军队实际控制权。再派程立接任荆州刺史,让关羽、张燕带领十万大军随行,以武力震慑,可以尽量避免荆州动荡。 为了确保此次计划顺利,刘表左右除了文聘以外,其余皆暂拘在南阳。前期派去荆州的百名军官,皆从姜述亲卫选拔。为了确保刘表人身安全,姜述让典韦引领两千亲卫随身保护。 刘表此次与姜述见面的理由,对外宣称是荆州与姜述联姻,联姻对象则是黄家的黄月英。荆州突然与姜述联姻,引起刘协极大恐慌,但是政治上的较量首先在于实力,刘协只是派出使者责问刘表,再无其他制约手段可行。 第247章 刘表献地(三) 为了顺利接管荆州,朝廷下令征荆州别驾蒯越为太仆丞。(..)荆州蔡蒯庞黄四大家族,庞统在洛阳出任高官,蔡家、黄家与姜述联姻,蒯越又入朝为官,四大家族皆集体失声,坐观形势发展。若是放在平时,这些情况足以引起他人警惕,现在姜述与荆州大族两番联姻,众人以为姜述刻意拉拢荆州世家,并未引起大族的足够警惕。 典韦以迎亲为名,引兵进入襄阳城,向黄家送去聘礼、婚书,众人喜庆之余,并未注意形势已经发生极大变化。姜述百名亲卫在刘表刻意安排下,均以长子刘琦心腹名义提拔,在各郡各营担任军事副官。 诸人到位,刘表召集诸将,道:“东莱水军战斗力极强,今与齐侯达成协议,允许我军派人赴东莱参观。你等此次前去参观,多带心腹,伺机打探军事机密,为免夜长梦多,交接完毕立即出发。” 东莱是传说中的神迹之地,诸将皆心往之,闻言皆是大喜,不疑有它,尽选心腹子弟同行。众将交接军权奔赴东莱,百名亲卫抓住机会,各使手段,控制各营各郡兵权,上面又有刘表暗中支持,未出半月,百名亲卫基本掌控荆州军权。 荆州占地广阔,南阳已被姜述占领;长沙郡一直由孙坚家族控制,其弟孙静担任长沙太守;江夏郡由黄家控制,黄祖担任江夏太守;武陵太守金旋为江南大族金家之人;零陵太守刘度为皇族宗亲,与刘表私交甚笃;桂阳太守赵范为刘表心腹,南郡、襄阳两处大郡由刘表直接控制。 百名亲卫掌控住局面,姜述立即调整任命,调任黄祖为荆州兵曹,金旋为荆州别驾。黄祖、金旋此次调职皆是升任,又见接任人选乃寒门官员,并无多大势力,顺利交出政务,又叮嘱心腹一番,赴襄阳接任。 蔡瑁是荆州军界领军人物,又是世族大家代表,虽是姜述姻亲,此事却并不知情,奉命带人前往东莱,一路上游山玩水,月余方才到达东莱。东莱官府派人带着众人转了一圈,仔细讲解一遍,任他们自行考察。蔡瑁此次带着任务,悄悄到达威海港,探听东莱水军虚实。 姜述早已提前做好布置,蔡瑁带人潜入军港之时,被太史慈统兵抓个正着。有了偷窥军事机密这个借口,蔡瑁等将被扣在东莱,均不知荆州已经悄然被朝廷掌控。 荆州诸事完备,关羽、张燕统兵护送程立奔赴襄阳,召集文武官员,宣布圣旨:封刘表为定陵王,入京担任宗正;任命程立为荆州刺史;关羽兼任荆州兵曹;黄祖担任丞相府司直、金旋担任丞相府征事…… 此事很快传扬开来,刘瑶、刘焉、士燮皆保持沉默,喜欢捣乱生事的刘协也没有表态。荆州蔡蒯庞黄四大家族,在刘表及庞统等人安抚下,皆没做出太大反应。 姜述经过周密部署,将荆州兵马打乱,重新编入各军,担任军官的大族子弟,皆被调到征东军任职。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想建功立业者认为机会难得,部分纨绔子弟不愿到边远之地,主动请辞者无数。 兵马顺利接管完毕,姜述再次调整荆州文武官员,偏将军程远志出任荆州兵曹,重骑兵三营主将由副将庞德接任。从关羽、张燕两军挑选将校,调到荆州兵曹部下搭成框架,整编荆州降兵五万。两万马步军为中军,下设五营,以徐盛、桥蕤、北宫玉、雷薄、陈纪为将,每营六千马步军。成立裂石营,孙策担任主将,重骑五营主将由副将黄盖接任。按照荆州兵曹部下成军模式,整编五万马步军,中军二万兵马,下设五营,以文聘、陈芬、宋扬、田械、荀正为将,每营六千马步军。成立攻坚营,马超担任主将,重骑四营主将由副将潘凤接任,中军二万兵马,下设五营,以陈兰、雅丹、胡质、王昶、毋丘俭为将,每营六千马步军。 任命徐奕为南阳太守、刑为南乡太守、鲍勋为江夏太守、蒋济为襄阳太守、刘放为南郡太守、刘馥为武陵太守、梁习为长沙太守、张既为零陵太守、温恢为贵阳太守。 姜述手下文武贤才不少,随同姜述来到荆州者众多,姜述分派亲随担任文武主官,安排百名国学二期学生为基层文官,留下百名亲卫担任各级军官,命关羽、张燕两将派兵护送上任。月余,郡县官府交接完毕,荆州得以顺利恢复。 荆州诸事完毕,姜述统众返回洛阳,行至堵阳。姜述忽然触及一事,问齐隶道:“孟操原妻丁夫人可在此县居住?” 齐隶答道:“丁夫人自与曹操闹翻,便回了原籍,应该就在此县,我出去打探一下。” 齐隶效率很快,行程未及五里,回来报告:“丁夫人现居于丁家庄,县城正北十五里。” 姜述思忖一会,道:“轻车简从,让典韦、许褚带二十亲卫随同,余众暂时在此驻扎等候。”齐隶允诺一声,转身出去通知。 丁夫人为曹操正室,无子,过继侍妾刘氏子曹昂为养子。曹昂跟随曹操出战,征董卓夜战时不慎为流矢所伤而亡。曹操为刘协所惑,在长安担任丞相,派人赴东郡接丁夫人,丁夫人道:“我儿因操而亡,夫妻情份已绝,再不复见!“ 曹操闻讯大怒,让丁夫人回娘家,想逼丁夫人屈服。丁夫人性格倔强,归家以后再无音信,曹操心中挂念,月夜秘密奔赴堵阳。丁夫人正在织布,下人通报:“夫君前来探视夫人。” 丁夫人若同未闻,仍旧织布如旧。曹操进门,抚摸丁夫人背部,道:“看我的面子,与我一共归家。” 丁夫人不理不睬,也不搭话。曹操心中暗怒,走到门口,心中有些不甘,又道:“真得不跟我走?” 丁夫人还是不语,曹操叹道:“看来我们之间缘分已尽。” 曹操就此与丁夫人决裂,对她父母道:“我与夫人缘分已尽,有合适人家可以改嫁。” 丁家畏惧曹操势力,怎敢为丁夫人谈论嫁娶之事?丁夫人始终在丁家庄独居。 丁夫人身为曹操正室,为了儿子战死而与曹操决绝,在子为父纲、妻为夫纲的年代,绝对是件奇事。曹操彼时已身居相位,丁夫人丝毫不为富贵所动,确实是一位奇女子。 姜述往昔在洛阳时,与袁绍、曹操交好,因为年小,经常出入内室,与丁夫人非常熟悉。丁夫人因为无子,对姜述极好,嘘寒问暖,两人感情如同姐弟一般。 丁夫人出身大户,丁家甚是富足,丁夫人却不与父母**,在父宅北侧单独盖了一处院落,身边只留两位侍婢照顾起居,平常织布维持家用。 齐隶先行一步,向丁夫人通报,姜述到达丁家庄时,齐隶站在庄口迎接,身边并无他人。行到丁夫人小院门口,丁夫人领着侍婢来迎,行礼道:“我如今独居,不好抛头露面,又听齐大人讲不想让人知晓,也没有麻烦父母,失礼之处,请齐侯赎罪。” 姜述笑道:“行到此地,记起嫂夫人在此居住,特来拜访。” 丁夫人脸色顿变,道:“你来看我,我很是高兴,我如今独居,不是什么嫂夫人。” 姜述不免有些尴尬,哈哈笑了一声,道:“往昔称呼习惯,一下改口却不知如何称呼方好。” 丁夫人道:“除此之外,随便称呼。” 姜述爽朗地长笑一声,道:“那我称呼你为姐姐。” 两人进入客厅,侍婢奉上香茶,丁夫人道:“齐侯如今位高权重,山野之处,没有好茶,齐侯不要见怪。” 姜述道:“你我熟识已久,称呼我为齐侯,显得十分生份,还是以前那样称呼舒坦。” 丁夫人淡然一笑,道:“再叫述儿显得太不庄重。” 姜述笑道:“无妨,以前承蒙姐姐关心,那份温馨让我毕生难忘。今日见你独居此地,心中实在不忍,姐姐若不嫌弃,可随我去洛阳居住。” 丁夫人长叹一声,过惯了富贵生活,如今委实很不习惯,但自己身为寡女,随同姜述入府居住,别人怎么看?丁夫人沉默一会,道:“述儿好意,姐姐心领,只是寡女身份,过去很不方便。” 姜述笑道:“无妨,侯府外院有处僻静小院,姐姐可以在此居住,外人不会说什么闲话。母亲如今闲得无聊,没事时正好陪她说话。” 丁夫人沉默一会,点头道:“既然述儿不怕麻烦,后半生就让你来养我。” 丁夫人让侍婢收拾细软,家中简陋,很快收拾完毕,又去前院向父母辞行。丁父见外面兵马进村,起初以为曹操派人前来,听清楚是姜述亲自来接,连忙领着家人出来拜见。 第248章 樊家璃儿 姜述谓丁父道:“我初到洛阳之时,多亏您女儿照顾,如今闻她独居,接去洛阳赡养。&#我在外院收拾一处雅致小院,逢年过节,可派子侄走动,别让姐姐感到孤单。” 赶到洛阳,安顿完毕,姜述陪丁夫人去见周氏。周氏听说丁夫人故事,对她十分同情,见丁夫人言语温顺,极识大体,与她言语投机,相处甚是融洽。丁夫人见居所僻静雅致,又与周氏投缘,自此在齐侯府定居。 姜述是个不愿多操心的人,身边又多贤能之士,除了众文武不能决断的大事,小事历来不管不问。姜述还有一个特点,喜欢出游,并非喜欢游山玩水,而是喜欢出城散心或在城内闲诳。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有点微服私访的性质,能够深入基层,了解低层百姓的实际情况。 姜述这个习惯虽好,但是随身只带十余人,不利于安全,为此郭嘉、贾诩等人劝谏数次。姜述不是听不进别人劝的人,出门时请于吉或左慈随于左右,加上典韦、许褚两员虎将,寻常刺杀足以应付。 姜述自布衣起家到现在掌握大权,除了袁家还得罪过不少人,益州刘焉、长安刘协等虎视眈眈,不少世家也视他为眼中钉。对于姜述的刺杀,始于姜述任青州牧时,袁术派纪灵前往东莱执行刺杀任务。后来袁术又派人去劫田丰儿,惹得姜述雷霆大发,下了杀袁令,不久又派兵灭了袁术。姜述对袁家的强硬与凶残,让蠢蠢欲动的世家不敢轻举妄动,但也有例外,譬如一些与姜述有破家灭族之恨者。 姜述谋取青州时,施贼喊捉贼之计,曾经杀了大批世家人。这些世家还有不少子弟,有些性情坚韧者,全力追查当年灭族时的真相。当初参与屠灭世家之人,明面上是官亥和程远志统领的黄巾军,引路者却是姜述派去的心腹子弟,主要攻打位于城外的诸家堡寨。另外还有两组人,都是张辽在洛阳训练的特种兵,一组由太史慈统领,一组由张辽统领,几乎与黄巾军同步,黄巾军攻打城外堡寨时,两将统兵袭击诸家在城内的住宅。姜家在青州根基深厚,在地方担任官职的姜家子弟很多,暗中给予不少方便,这两波人屡屡得手,杀人的同时还劫夺了大量财物。 被害的这些青族世家,以王、李、崔、孟、孙五家为主,五家都是青州望族,在各地开枝散叶者很多,原籍也有许多幸存者,这些人大多是官员或是商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又有一定的实力,在他们执意追查下,当年的幕后黑手逐渐指向姜家。这些秘事参与的人很多,不可能一点风声不露,但是姜述位高权重,名誉又好,这些子弟不敢轻信流言,就开始寻找证据。 青州崔家有位远支族人,名叫崔涣,是蜀山派弟子,武功不弱,昔年行走江湖时结识了史阿。史阿为刘辩组建情报系统时,将此人吸纳进来,先是派到益州,后来调回情报司总部。 崔涣在情报司资历很老,又与史阿交好,一般人也不防范他。崔涣受家族委托,暗中打听当年秘事,听说情报司档案室有相关资料,一日轮值时,用"mi yao"将档案室值守人员迷昏,进去寻到相关资料。 姜述最信任的情报机构,是姜信组建的神鸟机构,关于当年秘事的档案,大多存放在神鸟机构密档室,情报部门存的档案只是冰山一角,而且只是一些间接证明。 崔涣身为情报司人员,从这些间接证据就能判断出,当年血案的幕后黑手应是姜家。崔涣心中有了数,将值守人员弄醒,只说从此经过,见两人都在睡觉,过来叫醒两人。值守人员仔细检查室内,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也未向别人提过此事。 崔家得到崔涣的消息,立即通知另外四家,这些子弟有了复仇目标,私下结连,组成一个十分隐秘的组织,名为刺姜盟。刺姜盟中有明白人,知晓以自己这点力量,想要报仇雪恨十分艰难,就秘密联络刘协、刘焉等人,得到不少人力、财力、物力支持,开始筹划刺杀姜述的行动。 崔涣在情报司当差,消息十分灵通,就将姜述喜欢诳街的消息传了过去。刺姜盟派人跟过姜述数次,见姜述周围一般有一位美女相伴,典韦、许褚跟随左右,还有一队暗卫尾随于后。刺姜盟知道典韦、许褚武艺很高,不敢轻易动手,就派人向刘焉和刘协求助。 围绕在刘协身边的多是世家,这些子弟文才有余,有几人也会武艺,却无一个拿得出手的高手,实是有心无力,派人偷运来一批弓驽刀剑。益州境内有一江湖门派蜀山派,是仅次于琅琊宫的江湖大派,派中高手不少。刘焉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并未假手别人,借上山进香时,与蜀山派掌门玉霄道长密谈一番,借出十余名蜀山高手。 姜述从荆州返回洛阳前几日,这批蜀山派高手到达洛阳。崔涣与史阿私交不错,向史阿讨了洛阳本地的差事,出任洛阳情报处副主事,这样跟踪打探姜述,就有了合理的借口。情报司在洛阳势力很大,崔涣心怀鬼胎,别人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要命令合理,就得无条件执行。 情报司与神鸟机构,历来是姜述十分信任的部门,即使有人发现疑点,检查腰牌见是情报司的人,也就释疑。刺姜盟紧锣密鼓的布置,姜述竟然毫无察觉,正沉浸在温柔乡里。 一轮明月高挂空中,樊璃正对着镜子梳妆打扮,乌黑秀丽的长发衬托如花似玉的娇容,只见她淡雅脱俗,容色艳丽而又清纯,美眸流转更是妩媚动人,端的是闭月羞花。 樊璃又名玉凤,出身幽州大族,与涿县赵家嫡子赵芹婚约。黄巾之乱时,赵家为了避祸,合家迁去荆州,之后樊赵两家信息隔绝。樊璃之父樊笼,幽州名士,高德重信,虽然不知赵家消息,但并未给樊璃再寻婆家。 姜述恢复幽州,荆州又依附朝廷,赵家派人寻上门来,与樊家商谈嫁娶之事。樊笼注重诚信,自然不会爽约,当即允了婚期,让赵家派人来接。可是赵芹体弱多病,数次要来迎亲,皆因身体原因耽误。 后来何后下达诏书征召,樊笼送女儿进京,在宫中小住。姜述见樊璃生得妖娆美丽,又知书达礼,便让贾诩向樊笼提亲。贾诩派人了解情况,听说樊笼为人重信守义,直接提亲怕被拒绝,思忖半天想出一个主意。 樊璃最爱洁净,每日午后定会洗浴,这日洗到一半,外面忽然响起抓刺客的声音,正当樊璃主仆心情惶急之时,有人突然推门而入,将赤身**的樊璃看个满眼。樊璃主仆吓得魂不守舍,定睛看时,来人正是姜述。 姜述有心设计,此时一副惶急模样,说道:“方才看到刺客进了这间宫室,担心伤了姑娘,故此未曾提前通报,请姑娘见谅。” 樊璃见是姜述,芳心大定,赤身立在那里,却是羞得无地自容,期期艾艾不知所措。姜述此时又扮为君子,背过身体,道:“没想到姑娘在此洗浴,毁了姑娘清白,事虽有因,却不能袖手不顾。我即派人向令父说明缘由,若是令父同意,我便求太皇太后、皇太后下旨,将你娶进门来。” 姜述身握朝堂权柄,年青英俊,声名又高,比痨病鬼赵芹不知强上多少,樊璃芳心又惊又喜,羞涩地说道:“蒲柳之姿,恐怕难入齐侯法眼,事情既然如此,小女子并无异议。” 次日樊笼听说此事,一时不知如何处理,贾诩此时登门拜访,道:“齐侯捉拿刺客之时,误撞令爱房间,不料令爱正在洗浴,以致毁了令爱清名。齐侯已求得太皇太后诏书,愿娶令爱为媵妻,今日派我来向先生求婚。” 樊笼愁道:“与齐侯婚约,是樊家高攀,怎奈已允了赵家婚事,真是左右为难。” 贾诩笑道:“经过昨日故事,令爱再嫁去赵家,樊家清名受损,赵家也会脸面无光。贵族若有适龄女子,使其代替令爱出嫁,此事可以圆满解决,也不碍樊家信誉。” 樊笼虽然讲究信义,但是事已至此,确实再无好办法解决,当即应允下来,收养一名族女为义女,代樊璃嫁给赵家。姜述听说樊笼允了婚事,便去求了何书诏书。 这夜樊璃眉目生情,满脸春意盎然。令她心动的男人自那天开始,叩开了她的心扉。想起英俊的夫君,樊璃陶醉地闭上星眸,追忆那天发生的往事。 吃过晚饭不久,打扮齐整的樊璃推开了姜述的房门。姜述见她进来,笑道:“璃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听到这充满磁性的声音,樊璃美眸流转,蕴含无情媚意,樱唇轻启,娇声说道:“妾身极想夜夜前来,怎奈还未大婚,听闻姬姐姐已被夫君收入房中,我也前来自荐枕席,免得被她看低。” 樊璃很有才华,唱歌好听,跳舞也十分优美,深深吸引了姜述。樊璃也对英伟不凡的姜述爱慕不已,神女有梦,襄王有情,只差同**共榻,巫山**几度休,更见鸳鸯长**! 姜述将樊璃抱到**上,封住她的樱唇,含着她的丁香,"yun xi"着甜美的香液。唇舌交缠,难舍难分,室内顿时增添了许多**温馨的气息。此时郎情妾意,虚火攻心,难以忍受。 ******* 第249章 茶楼遇刺 只听一声娇啼,樊璃痛得俏容失色,伸出玉手推着姜述前胸,道:“夫君……你慢点……妾身……哦……”姜述不忍剧烈动作,直到樊璃紧颦的秀眉缓缓舒展,这才放心大起大落。樊璃苦尽甘来,媚波荡漾,眼露爱意,婉转承欢。这种迷人模样,任谁都会为之心动,为之奋斗到底!姜述如骑士般起伏。 樊璃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但是初尝人事,怎耐得住骁勇夫君如此冲击?樊璃"jiao "不已,已是不禁雨露。朦胧而皎洁的月光洒落,帷帐随风飘舞,风卷烛光晃动,似乎一切春意皆在室内绽放。 姜述将樊璃收入房中,次日起来只觉神清气爽,早上与郭嘉、贾诩等人碰了碰头,见无什么大事,就去茗香居喝茶。茗香居建在甄府东北角,借着甄家院内的人工湖,错落有致地建了不少雅室,装修十分古仆典雅,是士子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茗香居的东家是甄姜的庶妹甄婧,比甄姜小六岁,中平年间就嫁到渤海席家。后来黄巾起义,攻占渤海,席家家破人亡,所幸甄姜提前得了信息,起义前合家迁到东莱时,路过渤海寻个名义将甄婧接在身边,甄婧得以避过大难。甄姜姐妹嫁到姜府,一直是甄婧主持洛阳家务,见宅中东北角闲着很大一片空地,就借着水景修了这些雅室。本来不想对外营业,后来甄姜归宁,说闲着也是闲着,何不利用起来?人工湖又隔开了府第与茶楼,只需在东北角另开一个小门,就可对外营业。 甄家富甲天下,打造这些雅室时不想对外,无论造型、装饰都独居匠心,异常精致,开业以后就得到士子们的追捧,收费虽高,但是生意兴隆。姜述开业时来过,对这里的环境也很欣赏,闲暇时常有饮茶,其实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要说姜述**也对,三国名嫒基本网罗一空,但也仅此而已,除了能看上眼并在史书留下墨迹的,其余女子很少招惹。姜述收入房中的女子,除了甄姜与穗儿,余者皆是三国名媛。 与其说姜述**,不如说姜述是在享受集齐名媛的满足感。姜述相中甄姜,除了甄姜生得艳丽,与姜述当时处于青春期也有关,当然还有一个背景,是姜述看中了甄家的财富与脉胳。甄家姐妹似是上世欠了姜述的债,一个甄姜不够,担心甄家将洛神甄宓许给别人,提前将未成年的甄宓娶进府中,现在又对甄婧动了心思。 甄婧虽已嫁过人,但是年纪不大,与姜述年纪相仿,正是最花枝招展的时候。甄婧不如甄姜艳丽,胜在婉约,似水墨画里江南柔弱的女人,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感觉。茗香居开业以后,甄婧虽然很少抛头露面,但是艳名远播,不少世家子弟不嫌甄婧二婚,上门求为正妻者络绎不绝。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对上面求婚者,身为长姐的甄姜却是绝不放口。甄婧是过来人,从姜述的眼神中自能瞧出不对,并未明言拒绝,也绝不投怀送抱,这若即若离、欲得未得之时,最是勾人魂魄。 茗香居最西北角有一处雅室,与其余雅室皆不相连,十分幽静。姜述与于吉步入这间雅室,典韦和许褚并未跟着进去,两人在附近转了一圈,回到雅室外的小亭坐下等候。十余名暗卫身着便衣,分散在四周,似是闲人,其实把住了进出要害位置。 于吉进房转了一圈,见是三个小间,东西各有一个茶室,中间是个客堂,笑谓姜述道:“我去西堂打座,走的时候招呼我一声。” 姜述点点头,自个儿来到东室,来到临湖的窗前,望着水面想了一会心事。美婢这时烧开水送来,要给泡茶时,姜述摆摆手,让她先下去,自个儿用开水洗了茶具,泡上一壶上好的红茶。 茶的香味刚飘出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近前,甄婧带着一股清香进了屋。姜述止住甄婧行礼,笑道:“本来茶香扑鼻,你进了屋,茶香被冲淡了不少。” 甄婧大方地坐在姜述对面,展颜一笑,道:“我身上的味道发馊,是这香气的克星,别熏坏了姐夫。“ 姜述给甄婧斟了一杯茶,笑道:“说馊味大煞风景,是你身上的香味将茶香冲淡了。” 甄婧听姜述有调笑之意,脸色微微一红,拿出一把檀木雕花折扇,道:“我从老房子里翻出来的,我看是件好东西,拿来送给姐夫。” 姜述是个识货的人,拿起扇子一看,扇面两幅字画皆是上品,是战国流传下来的名家佳作,扇骨是檀香木制成,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扇坠是两颗串在一起的碧绿珠子。姜述将扇面合上,道:“这檀香扇骨就是上品,配上古画,价值已是不菲,再配上西域祖母绿种,价值可达万金,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甄婧抿嘴轻笑,道:“姐夫果然见多识广,连玉珠出处也能辨认出来。” 姜述与甄婧在这边品茶调笑,茗茶居开始上人,连续几拨人进门,带了不少护卫,都不愿去热闹处,点名往平常僻静的西北角几间雅舍而来。 典韦远远望见,打了一个手势,一位暗卫上前盘问时,一人出示腰牌,说是情报司的人。暗卫验过腰牌,顿时放下心,过去向典韦据实禀告。典韦看了许褚一眼,许褚道:“情报司向来鬼鬼崇崇,有什么可奇怪的?” 姜述与甄婧调笑,时间过的飞快,茶水渐淡,姜述正想让甄婧换茶杯时,忽然意识到一股危机,凝神望向人口湖,面色突然一变,道:“危险!”话音未落,已向甄婧扑了上来。 姜述此时道法武功已经大进,听得弓弦声响,已意识到危险降临,扑上前来抱着甄婧往案下滚落,左腿顺势将茶案一挑,挡在两人前面。 只听“叮”的一声,一支利箭钉在茶案上,利箭穿透了坚硬的花梨木案面,露出乌黑尖锐的箭头,箭头上面显然淬了毒。紧接着姜述抱着甄婧,往正室这间滚来,只听叮叮叮叮数声脆响,姜述方才立身处,已有十余只利箭插在地上。 这时于吉已经冲进正室,见状一脚踢起案几,先将临湖的窗户封住,继而手持利剑,护在姜述前面。此时室外响起弓弦声、惨呼声,还有许褚、典韦的呼喝声,显然他们也遭到了刺客的暗算。 头顶突然响起异声,于吉、姜述抬眼一看,见屋顶瓦木开始掉落,两人几乎同时行动,未往门口退,而是退到临窗处,背倚案板,将甄婧护在身后,盯着上方破开的那个大洞。 只听随着一声厉吼,头上突然一道黑影,从上一跃而下,如箭一般,连人带剑疾奔姜述而来。 “御剑术?你是玉霄什么人?”来人虽然蒙面,但于吉从对手的剑术上,一眼便认出此人的出身。 刺客武功不弱,也不答话,很快就跟于吉对打起来,于吉武艺高刺客一筹,将刺客逐渐逼出门外。姜述右手持剑,左手拉着甄婧,跟在于吉身后随之向前。 甄婧胆子很大,遇到这种场面竟然毫无惧色,见姜述心忧她的安危,反而露出喜悦之情,偷偷打量一下姜述,惊讶地发现遇刺的姜述,依然十分淡定,正站在门口打量院中情况。 不知从何处冒出许多蒙面人,纷纷向这边扑来,典韦、许褚浑身浴血,集合数名暗卫向姜述这边靠拢。除了雅室四周厮杀的声音,外围却是静悄悄的,不知客人全都遇害,或者早已逃离,现场氛围十分诡异。 跟随姜述的暗卫共有十余人,都是军中一等一的好手,但在黑衣人的围攻下,此时已经死伤大半,只剩下三人,跟在典韦、许褚身后,为两将护住后路。 “这些人有几把高手,都与这名刺客路数一样,显然出于同一派系,如果于道长没走眼,这些刺客都是蜀山派高手。”姜述见甄婧毫无惧色,双眼露出好奇的神色,出言说道。 在这危急的时刻,姜述依然从容不迫,谈笑间与平常一样,甄婧不得不承认姜述不愧是厉害人物,就是这份临危不乱的从容,就非一般人能及。 于吉道长见对手人多势众,其间高手不少,早去了慈悲之心,剑招凌厉之极,杀得那名刺客险状环生。只听一声口哨声,围攻典韦等人的刺客中顷刻分出两人,合力攻向于吉。 姜述看向那名吹口哨者,身材瘦长,虽然蒙着面,但能从额头皱纹看出,此人年纪已经不小。这人正站在远处,关注着场中局势,不时发出不同的口哨,场中众人闻听哨声不断进行调整攻势。 姜述确定此人应是主事者,但是隔着此人太远,还要护着甄婧,无法出手擒拿此人,正在暗自心焦。此时附近假山处又冒出一伙蒙面人,但是并未持刃杀上,而是抬出几件物事架好。 姜述看清是强驽,连忙高声喝道:“速向我处集中。” 许褚、典韦闻令,都向这边拼命杀来,其间险相环生,所幸三名暗卫舍身相斗,待冲近姜述身旁,两名暗卫牺牲,另一人也负伤累累,血染征袍,像一个血人一样。 第250章 香消玉殒 于吉也从圈子里撤了过来,一行人都退向室内,典韦、许褚刚刚经历苦战,都在重重喘息,于吉也已脸上见汗。刺客中有不少高手,典韦、许褚与暗卫能抵挡这么长时间,主要沾了衣甲的光,但衣甲只能挡住刀剑不能入体,但是抵挡不住暗伤,两人表面无事,其实也受了不轻的伤。 于吉看了一眼那名暗卫,从怀里摸出一颗丸药,交给甄婧,道:“你拿水给他服上,再帮他裹一下伤。” 甄婧取水给暗卫服药,动作麻利得很,但给暗卫裹伤时,见伤处血肉模糊的样子,就犯了晕,一时不敢下手。姜述见状,将甄婧拉开,撕下一片衣襟,上前麻利地给暗卫裹好伤。 暗卫见姜述亲自动手裹伤,面露愧色,哽咽道:“主公,属下无能……” 姜述不待暗卫说完,微笑道:“你们都是好样的,这批刺客实力很强,你们已经尽力了。” 姜述一行人退到室内,架在假山上的强驽不能发威,刺客若想冲入室内,为首之人就要面对于吉、典韦和许褚三人合击,刺客攻了一次,损折一名高手。那位发号施令者命众人退下,命令持驽者将驽摆在门口前方,又让余人分成三拨,一拨威胁正门,另二拨从左右两室窗户进屋。 姜述等人现在已经十分危急,若是任由敌人如此进攻,所谓久守必失,说不定拖不到援兵赶来。幸亏强驽笨重,搬运安装需要时间,姜述当即立断,道:“从水路先去甄家。” 于吉看许褚、典韦脸色不对,从怀里掏出两粒丸药,让两将服下,转头对姜述道:“第一箭就是从湖面上射来,对手在水路埋伏有神箭手。” 姜述道:“我方才观察过了,我们在门前厮杀时,有数人身着水靠从湖里上来,应该就是那些弓箭手。” 姜述遇上了穿越以来最大一次危机,暗卫发出求救信号以后,赶过来的几拨救兵,均被崔涣以情报司在此执行公务为名阻住。现场实力十分悬殊,那位首次出手的刺客,是玉霄道长的师弟,道号玉观,其余皆是蜀山派的二代好手。玉观武艺比于吉差些,方才有两位师侄相助,就能与于吉打成平手。许褚、典韦虽然勇猛,但若以一对二,也肯定不是对手。除了蜀山派高手,刺姜盟将全部家底都拿了出来,就是想一击得手。 姜述此时当即立断,道:“恶来,仲康,你们不会轻功,除下衣甲,从人工湖先走,我和于道长随后就来。” 典韦、许褚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姜述将眼一瞪,道:“这是命令,别拖累我们。” 典韦、许褚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上命难违,也知如今情况,说不定真会拖累姜述。在杀退对手一番进攻以后,两人闻命而行,迅速脱下衣甲,从窗口跃入人工湖。 这时于吉和姜述两人,早就物色好东西,在刺客再次进攻发动以前,两扇门板从窗户扔在湖面上,姜述抱着姜婧,于吉抱着那名暗卫,发动轻身术,如两支离弦的箭一般,稳稳落在木板上。 典韦、许褚两人水性不好也不坏,在此紧急关头,正自拼命往前游,却不知危险已经悄然逼近,隐在湖心亭柱子后的两名神射手,已经拉满了弦,锐利乌黑的箭头正瞄向两人。 湖心亭自甄家院中修过来,距离甄家那边湖岸约五十步左右,距离姜述喝茶的雅室超过六十步,刺客射的第一支箭,六十步外还能透硬木案板,即使在以箭术闻名的黄忠部也算好手。 两位射手单眼皮,眼睛很小,脸色紫黑,头发微卷,身体矮而壮,一看便知不是汉人,而是居住在极北的丁零人。年初丁零王派到长安一名使者,这些丁零人都是使者护卫,这两名丁零人是其中射术最好的射雕者。 刺姜盟求助刘协时,刘协手中并无高手,双手空空又觉得没有面子,送了一批武器过来,又讨了十余名丁零勇士。这些丁零人若论兵刃拳脚工夫,比不上虎卫营普通士兵,但论箭术却不一般,以其中两名射雕者为首。这两名射雕者一名回巴,箭术百步穿杨,姜述遇袭第一箭就是回巴射出。另一人名叫彦居,比回巴气力小,但是准头极好,也非庸手。 眼看两名射雕者利箭将要离弦,典韦、许褚肯定性命不保,就在这危急关头,却听那边响起几声尖锐的口哨。两名射雕者闻令停下手时,正好望见于吉、姜述启动身法,往湖心亭这边疾驰而来。 此次刺杀行动的策划指挥者,是青州孙家后人孙丙,就是方才那位吹口哨的中年人。孙坚自谓是孙武子后人,其实正支却是青州孙家,孙丙是孙家嫡系二房长子。皇甫规征羌时,孙丙任从事,征途中建言献策,立下不少功劳,是位能文能武的智者,深得皇甫规信任。后来皇甫规请辞,何苗接了军权,启用何家亲信,孙丙自求去地方任职,被派到司隶校尉担任功曹吏。董卓掌权时,因与孙丙有旧,升孙丙为北军副将。后来董卓败灭,孙丙逃往长安途中,被姜述部下擒获。新帝继位时赦免部分旧官员,又启用一批旧官员,孙丙没有大恶,但曾依附董卓,结局不好也不坏,获赦为民。 孙丙是孙家嫡系子弟,足智多谋,以前又是官身,五家子弟成立刺姜盟时,便奉他为主。孙丙在军方人脉深厚,即使何苗旧部也有不少故旧,又与长安诸系能接上头,门路很广,刺姜盟在孙丙经营下,实力膨胀很快。 尽管情报司有崔涣为内应,但从探知姜述出门,开始安排相关事宜,至姜述来到客室,只喝了一壶茶的时间,刺姜盟人员基本到位,不得不说孙丙平常训练很到位,其判断力和谋划能力也很强。 利用口哨传令不是孙丙首创,但被孙丙利用得淋漓尽致,既不引人注意,又有效解决了与丁零人的语言沟通问题。孙丙善于利用人的特长,丁零人沿水而居,不畏严寒,水性极好,又擅射箭,孙丙让丁零人封锁水路。为了解决水湿弓弦的问题,孙丙还动用了价值不菲的密封衣,既能充入空气,产生浮力,游泳时节省人的体力,又可藏物于其中,能保证弓弦、毒箭干燥。 这次刺杀自湖心亭开始,十余名丁零人同时发力,后来姜述逃到中室,窗户被于吉用案桌封死,按照一般人的思路,姜述要想逃走,肯定会向前厮杀。但是姜述观察很细致,在门前混战之时,看到不少人从湖岸上来,认定湖面应该很安全,所以引众人奔这边逃跑。 姜述判断得大致没有问题,人工湖这边防守力量很薄弱,但未想到这里还埋伏着两名射雕者。战场之上,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湖心亭这两名射雕者,手中的弓箭已经满弦,一个对准姜述的下路,另一个对准姜述的上路。 蜀山派高手此时开始启动,七条人影受于吉、姜述启发,各自寻块木板借力,都往这边追来。于吉、姜述见状,催动功力,门板逐渐加速,往湖心亭方向而来。 若在陆地上,六十步的距离只是几个腾落,但在水中,除了这块木板,再无借力处,于吉、姜述又负重,行速一时提不上来。甄婧见状,心中暗自发急,道:“姐夫,你将我抛在水中,我会游水,不会有事的。” 姜述目露毅然之色,怕泄气不敢开口,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后面的蜀山弟子越追越近,就是这时,只听一声弓弦声响,一支利箭疾射而来。姜述见状,瞳孔一缩,见弓箭又疾又沉,不敢用剑拨,双腿加力,猛地向上高高跃起,因为木板不是平地,身形拔起时旋转了一圈。 正在姜述将要力尽时,另一支利箭如恶魔伸出利爪,要将姜述的魂魄索走。姜述听到弓弦声时,身法再无借力处,即使要拿剑拨,因为身体旋转,失去角度,又无借力处,一时间无计可施。 姜述若被此箭射中,即使未中要害,若不能及时救治,毒性发作,也有性命之虞。时间似乎凝固下来,岸边孙丙露出狰狞的笑意,蜀山派弟子眼神里也浮现出成功的喜悦。已被姜述赶超的典韦和许褚,已经忘了划水,四目圆睁,眼中露出悲愤之色,既而将眼闭上,不忍观看眼前的悲剧。在后面相距只有数步的于吉,发出一声厉啸,但即使他武艺盖世,无论如何动作,都无法阻挡那如恶魔般的勾魂冷箭。 这边发生变故时,就已惊动甄府护卫,数名护卫统领都是军中老卒出身,碰头简单商议一下,很快定出方略。一拨人从前门出府,绕到茶楼探听情况;另一拨人上了游舫,正加速往这边赶来;最多的人沿湖心亭上前,已经有人发现躲在柱子后面的刺客。 只听一声驽箭入肉声响起,既而响起一声凄惨的悲呼。在利箭将要临近之际,甄婧突然发力,用力弯了一下身子,用前胸挡住了那支必中之箭。姜述此时重又落在木板上,悲呼过后,再次借力,身体如同一只大鸟,径奔湖心亭而去。 此时距离湖心亭只有二十余米,姜述这次含怒而来,内力已经催到极点,虽然怀里抱着甄婧,但是速度很快,力量也足。眼看张靖要落到湖心亭时,彦居又发出一箭,力道虽然比不上回巴,但是技术很好,相距只有数米,要想躲避很难。 第251章 险相环生 姜述这时身体凌空,左手抱着甄婧,右手持剑,跟刚才情况相似,稍有一点不同,就是正面对敌。&#就是差着这一点,刺客箭速虽快,姜述剑速更快,并未挥剑劈箭,而是平剑拍箭,借着拍击利箭的力量,身形再次拔高,不等回巴拉满弦,一剑直刺回巴心脏处。回巴惊得倒退之时,姜述已在湖心亭站稳脚跟,身形再次暴起,一剑削断回巴手中硬弓,复一剑击在回巴脖颈处。 只听“啊……”半声惨叫,回巴的头颅已经冲上半空,还在倒退的无头躯体,受力向后打个趔趄,脖子像喷泉一般喷出大量血液,继而摔倒在地。 姜述一招得手,一个腾落又落到彦居身前,不待彦居有何反应,已经一剑斜劈下来。这一剑姜述含怒而发,剑沉力大,尽管彦居身着软甲,利剑依然从肩头劈进一半。这一剑已是致命,姜述依然不解气,拔出宝剑,复一剑又从这个创口切入,这下将彦居直接劈成两半。 彦居此时还未死透,眼神里露出万分恐惧的神色,身体的两次剧痛让他惨呼两声,至身体分成两半时,叫声也已喊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另一半躯体倒向另一侧。 姜述处理完这两名射雕者,甄家护卫也冲了上来,排起鸳鸯小阵,将姜述护在核心。姜述不顾御敌,先看甄婧伤势。利箭斜中甄婧前胸,只余箭尾留在外面,甄婧脸色已经变得乌黑,如此重伤加上剧毒,以此时的医术,即使华佗在身边,也是难以医治。 这时于吉抱着那名暗卫也进了圈子,将暗卫放在地上,先来看甄婧伤势。于吉见甄婧如此惨状,神色黯然,长叹一口气,道:“婧姑娘,你若有什么话抓紧时间说,你若记挂这个世道,我待会收了你的魂,为你寻舍续梦。” 甄婧望着姜述,吃力地说道:“姐夫,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嫁了人。我想跟姐姐、妹妹一起嫁给你,但我已是残花败柳,配不上你。……我若能留在这个世上,托生一个女子,我一定会嫁给你,一定会像姐姐那样爱你。” 姜述眼泪再也止不住,道:“婧儿,我不嫌你,无论你重活过来还是借体还魂,我都会娶你。” 甄婧望向于吉,道:“道长,你要为我还魂,就寻个美貌少女,免得姐夫嫌弃我。” 姜述泣道:“婧儿,无论你美与丑,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于吉从腰间取出一个紫金葫芦,道:“侯爷,你率人给我护法,我为婧姑娘收魂。” 姜述握着甄婧的手,道:“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都是我的妻。” 甄婧脸上绽放出笑意,吃力地说道:“我……愿意……做你……” 这时于吉开始作法,只见一股黑烟,从甄婧头顶冒出,欲要往外逃逸时,被于吉道长的法术逼住,无奈只能往紫金葫芦方向飘来,临近葫芦口时,葫芦口似有一股吸力,将黑烟慢慢吸了进去。 姜述至于吉作完法,这才将甄婧尸身放下,大声呼道:“一个也别放过,所有人都诛九族!” 于吉作法时,姜述心神恍惚,没有看周边局势。典韦、许褚上了岸,问护卫讨了套盔甲,还未换完,蜀山派高手就冲了过来。湖心亭面积很小,护卫摆成鸳鸯阵,外侧用大盾护住,内侧长短兵器与弓箭配合,蜀山派高手似是面对一座钢铁堡垒,一时间愣是无法下口。 不一会,典韦、许褚换上衣甲入阵,充为阵眼,阵法显得更是坚固。蜀山派高手在水中没有借力处,武艺虽高,但是至多施展出二三成。玉观琢磨一会,率领众人先上了栈道,从栈道往内攻杀,湖心亭狭窄,不利阵式运行,局势复又紧张起来。 姜述狂呼两声,此时冷静下来,见援军还未到,问典韦道:“可曾发出信号?” 典韦道:“我与仲康都发出过信号,附近巡兵应该很快就能到达,现在没有出现,应是被人拦下。亲卫营和虎卫营驻军距此虽远,从时间上看,也应该快赶到此地了。” 姜述眉头一缩,转向于吉道:“道长,发出琅琊宫信号。” 于吉从怀里取出一物,往侧向挥了一下,只见一颗红色信号弹贴着亭檐飞上半空。 姜述又对典韦和许褚道:“你们再发信号。” 此时茗香居门外,崔涣挡在门前,正与几人理论。身穿军装者是执金吾辖下的巡街军官,其余人都是甄家护院。 巡街官兵见这边亮起亲卫营和虎卫营的求救信号,几波巡兵陆续向这边聚齐,崔涣以情报司演练为借口,几名军官验过崔涣腰牌,心中虽然存着疑问,却不好强行闯入,听里面隐隐传出厮杀声,并未领兵撤走。直至甄家护卫赶到,说里面厮杀十分激烈,几名军官疑心更重。崔涣强装镇定,道:“情报司演练,岂能不激烈?” 一名护卫头领道:“情报司演练,至少得通知我们甄家,为什么我们甄家人不知?” 崔涣知道甄婧也被困在里面,故做疑惑状,道:“我们已经向甄二小姐通报,二小姐没通知你们?” 就在崔涣鬼话连篇时,里面又升起一颗信号弹,琅琊宫的信号弹只是同门传讯之用,普通官兵并不认识。就在众人暗自琢磨时,院内又升起两颗信号弹,众人认得是虎卫营和亲卫营的求救信号,纷纷拥上前来。 崔涣知道正是关键时刻,十分硬气,道:“我不与你们理论,这是公务。” 正在这时,有人向这边疾奔而来,数人武艺很高,从人群中硬撞出一条路来。崔涣抬眼一看,识得一人正是史阿,心中不由暗自叫苦,也不言语,转头就向门内走。 史阿厉声喝道:“崔涣,你这边弄的什么鬼,亲卫营、虎卫营、琅琊宫接连求救,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陛下有危险,你挡着路干什么?” 史阿出身江湖,又是洛阳本地人,官兵和护卫不少人认识,史阿说出这话,众人意识到不对,纷纷说道:“史统领,我们看信号弹前来,你们情报司阻住不让进门,说是演练,到底是怎么回事?” 史阿急道:“怎么回事?!杀进去,挡者皆死!” 史阿拔剑在手,当先冲了进去,崔涣知道已是瞒不过去,自己也非史阿对手,也不答话,一溜烟跑了进去报信。众人有史阿领头,一齐往里面冲杀,待到里面一看,只见死伤者无数,地上尸体除了茶楼的伙计,还有不少身着华衣的大家公子。 史阿见状意识到不妙,急忙往内闯,待到西北角,见崔涣与一些蒙面人搅在一起,再往人工湖那边看,见一伙蒙面人正与甄家护卫杀在一起。史阿喝道:“你们将这伙人全部拿下,顽抗者格杀勿论。” 史阿不理这边厮杀,寻着湖岸没找到小船,急中生智,也寻块木板,施展轻身术奔向湖心亭。这时又赶来几名琅琊宫高手,见状也学史阿那般,借木板之力赶了过去。 不说孙丙、崔涣这边被巡街士兵围住厮杀,只说姜述见史阿带人赶来,不由大喜,道:“师兄你带人去湖岸那边,调弓箭攒射。” 史阿等人闻令直奔湖岸,向聚拢过来的一波护卫道:“前面摆盾阵,会弓箭的到第二排,后面的摆鸳鸯阵。”说完,又招呼紧跟过来的几名琅琊宫弟子,道:“我们守在一旁,为他们掠阵。” 官兵围住孙丙他们厮杀,这边对手越聚越多,玉观见状不妙,打声唿呼,就要引人退走。蜀山派这批高手,此前被杀一人,伤了三人,有战斗力的还有六人,这六人将伤者护住,就向史阿这边冲击。 史阿军略虽然不怎样,但比起寻常江湖人或护卫统领,指挥水平要高许多,在敌人进入六十步时,下令道:“拉弦。”在刺客进入五十步时,又下令道:“一齐射击。” 蜀山派弟子虽都披着软甲,武艺也很高,但面对纷飞而来的乱箭,依然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又被伤了两名。史阿知道如此短的距离,只能施放一轮弓箭。此时与几名高手手持,站在盾兵后面充为手。 古代汉人战阵的威力,不是一加一这样简单,而是随着人数增多威力渐强,鸳鸯小阵也一样,七人小阵就非寻常高手能应付,若是四十九人的大阵,即使于吉这般高手,也要慎之又慎,只敢围在阵外游斗,否则被缠入阵内,即使最终能破阵而出,也定会有所损伤。 史阿等人皆非庸手,武艺不比蜀山派二代弟子低,此时依托军阵,威力呈几何数字暴涨。史阿手中出手,又快又准又狠,只一个回合,已将蜀山派当先一名弟子挑上半空。排在第二位的玉观,猝不及防,也险些吃亏,幸亏身手高绝,百忙之中身形暴退,前胸外衣也被刺透,若非内有软甲,这次怕是也会受伤。 第252章 全剿刺客 蜀山派弟子只余人,其中还有五名伤者,要从水路逃走,却见那边画舫上密密摆着弓箭手,若想跳水逃生,在这万箭攒射之下,想安然脱身十分艰难。玉观现在进退两难,前后方实力都不弱,水路又不通,一行人已至绝境。 甄婧虽被于吉存了魂魄,但在姜述心目中,蜀山派这帮人都是凶手,皆罪不可赦。姜述见蜀山派门人锐气已失,冷声说道:“仲康、恶来,练练箭术。” 甄家护卫送了几张硬弓上来,姜述、典韦、许褚试试,各自挑了一柄弓在手。姜述见史阿等众距离较近,担心误心,注上内气,高声喊道:“史阿,你带人退后些,别让人逃了。画坊上的人听令,各自寻找目标,杀无赦!” 上画舫的甄家护卫多是箭手,此时蓄势待发,闻令后各自引弓搭箭,箭矢如云,皆往处于栈道的蜀山派门人射来。 玉观在史阿引人后退之时,就已感到不妙,此时乱箭齐发,即使武艺再高,一柄剑又怎能护得周全?伤者先后中箭,当即死于非命,再就是另两名弟子,武艺低些,被逼无奈,想要跳水逃生。 姜述让史阿等人退后,是担心射箭时误伤自己人,现在史阿退了下去,那边游舫上劲箭不断,姜述三人早已引弦待发,要的就是给对手致命一击。姜述见两人要跳湖,预先判定那位高个子刺客的去路,只听一声弦响,利箭如闪电一般,直奔此人而去。 典韦、许褚与姜述配合默契,见姜述寻上那名高个子刺客,两人同时瞄准另一名刺客。只听弓弦响声,继而响起两声惨呼,姜述那箭直中高个子刺客的后背,力道极猛,透过软甲只余箭簇。典韦、许褚这两箭也是力道十足,一箭射中另一名刺客左腿,另一箭射中刺客右肩。 “扑腾”“扑腾”两声传来,两名刺客分别落水,水面涌动之时,大片血色弥漫开来。姜述高声下令,道:“游舫上的人听着,你们负责落水的这两人,不论生死,但是无论人尸,都要寻到。” 玉观此时落了单,挥舞宝剑拨落一阵箭雨,回身见同伴皆亡,待要跳水时,这时于吉奔上前来,一剑直刺玉观前胸。玉观武艺本就逊于于吉,前面连番激战,接着就是抵挡乱箭,此时体力不支,在于吉凌厉的攻击下,只能左抵右挡,毫无还手之力。 姜述见这边胜势已定,转身望向茶楼方向,见那边岸上刀光剑影,淡淡的血腥味不时从那边飘来。虎卫宫和亲卫营的援军,已经次第赶到,将那些刺客团团围住。刺客虽然拼命厮杀,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其间又有琅琊宫高手赶到,战局更呈一面倒的局面。 姜述转过头来,见玉观面上黑巾已失,露出又黑又瘦的脸,外衣也被剑风荡开几道口子,露出里面的黄色软甲。姜述眼中掠过一道冷芒,走到一名蜀山派弟子尸身面前,撕下此人外衣,认真辨认此人软甲,双眉拧成一个疙瘩,道:“这种软甲并不多见,每件都是精品,应是长安武坊所出。” 典韦恨道:“主公,不如我们起兵,将长安小儿灭了。” 姜述并未说话,眼睛一眯,掠过一道精光,望了一眼静静躲在地上的甄婧,虎目落下两滴清泪,冷冷的目光望向正在场中厮杀的玉观。 王观的剑已被于吉挑飞,手中的刀是从地上捡起来的,蜀山门并不擅长刀法,但这玉观确实不凡,刀法掺上剑法,竟然虎虎生威,这种不拘一格的创新,已经具备一代宗师的风范。 即使姜述恨玉观恨得要命,也不得不佩服,道:“此人若是再练十年,玉霄也未必胜过此人,你们两人终生难望其项背。” 典韦、许褚都是战场猛将,所习招式都是大开大阖,与江湖人近战显得粗糙些,但是两人眼光不俗,玉观玄之又玄的气势,两人也能感悟到。若论武艺高低,无论典韦、许褚还是姜述,都不如玉观。不过以姜述的年纪,只要勤学苦练,终有一日会迈入大成境界,玉观在这个年纪绝没有姜述如今的武功修为。 许褚、典韦有自知之明,也未辩驳,承认武艺确实不如玉观。 于吉现在去了顾虑,武艺发挥得淋漓尽致,很快就将局面彻底控制,于吉的剑挑走玉观手中的刀,剑尖顶在玉观咽喉上,道:“你是玉霄什么人?” 玉观冷笑一声,脸上并无惧色,道:“我们人少势单,若是人手再多些,局面就不是现在这样。”话音刚落,玉观将脖子往剑锋上一撞,当场身死。 现场一片寂然。 这时游舫上的人打捞起一具尸体,另一人却遍寻不到。姜述遥见齐隶领人赶了过来,对许褚说道:“仲康,你去通知齐隶,让他处理此案,尽快审问口供,除了蜀山派,肯定还有其余势力参与。********,一个也别放过。” 又对典韦说道:“恶来,落水者少了一人,别让他跑了。” 姜述看附近一片狼籍,面沉如水,回到湖心亭,抱起甄婧往门口走出。 姜述身为手握权柄的权臣,不可能没有仇人,一生不遇到刺杀也说不过去。若非甄婧意外身死,姜述即使遇险,也会坦然以待,不至于如此伤心。 于吉见许褚、典韦都有公务,招呼琅琊宫弟子上前,将姜述护在中心。 一行人走到大门口时,正好遇到甄家二管事甄扬匆匆进来,姜述黯然道:“报丧吧,二姑娘去了。” 甄扬看清姜述怀里的甄婧遗体,悲从心里,哭倒在地。姜述眼中也蕴着泪,又道:“二姑娘是救我而死,她的灵堂设在我府上,名份与姜儿、宓儿一样,都是我的平妻。” 姜述回到府上时,早有人回来通知,院中已经设好灵堂,还准备好了一口上好棺材,万年公主带着诸妻皆赶了过来。甄姜、甄宓与甄婧姐妹同心,见状早已哭绝于地。 姜述将甄婧抱到堂屋,让婢女给她换上寿衣,亲自抱她放在棺内。姜述这时面色很难看,环视一下诸妻,对万年公主道:“你去趟宫内,为婧儿求道懿旨。婧儿生前没有嫁进门来,现在为她补上。” 又谓甄姜姐妹道:“婧儿无后,宓儿为你二姐守灵。” 甄姜抹了一下眼泪,问道:“甄家是否设灵堂?” 姜述摇摇头,道:“婧儿等于已经嫁了过来,所有丧事由姜家一力承办,你将手头事务交接一下,这些日子专门操持这事。” 就在这时,齐隶进了院子,先去灵前拜了一下,附在姜述耳边说了几句。姜述眉头一皱,道:“去书房说。” 到了书房,姜述问道:“刺姜盟?情报司从未得到消息?” 齐隶道:“这个组织成立时间不长,行事十分稳秘,情报司内部还有内奸,所以隐藏得很好,神鸟那边也没觉察。” 姜述还不知道内奸一事,道:“内奸?是谁?” 齐隶道:“崔涣,青州崔家人,洛阳情报处副主事,在顽抗时已被击毙。” 姜述沉思一会,对此人没有印象,问道:“何人举荐的?” 齐隶道:“此人出身蜀山派,先皇为太子时,史统领举其入职。” 姜述默然一会,道:“史阿这次有功,功过相抵,不要追究了。其余人都是什么人?” 齐隶道:“孙丙原是皇甫规旧部,青州人,俘虏招认,孙丙是刺姜盟的主要首领,此次刺杀也由他策划实施。除了蜀山派门人,余人皆是青州王家、李家、崔家、孟家、孙家的族人或家丁,还有十余名丁零人。孙丙临死前曾言,与主公有破家灭族之仇,五家后人……” 姜述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道:“这是青州世家余孽,既然敢兴风作浪,这次就将五家连根刨了。” 齐隶道:“孙丙做事十分精细,参与者的家眷皆安置在长安。” 姜述想了想,道:“让刘范出使长安,刘协若不交给刺客家眷,我们就兴兵攻打长安。” 齐隶道:“使用的驽箭兵甲皆由外面偷运进来,经兵器司的人辨认,这些武器皆是长安工坊。刺客家眷皆安置在长安,想必此事与刘协有关。” 姜述道:“刘协视我朝如眼中钉,参与这事很正常。武器兵甲这事就莫提了,提出他也不敢认。长安现在分为三系,心思不一,即使刘协不怕,曹操与西凉诸将也不敢轻易与我们为敌。若是刘协不交人,我们就出兵灭了长安。若是刘协交人,以后谁敢与他合作?崔涣是蜀山派出身,向师门求援有情可原,那些丁零人是怎么回事?” 齐隶道:“生擒两名丁零人,说是奉主人之名,来到洛阳配合孙丙行动。” 姜述问道:“他们主人是谁? 第253章 报复开始 齐隶道:“是丁零王派到长安的使者,估计这事也应与刘协有关。” 姜述点点头,道:“发出国书,说丁零使者派人行刺我朝重臣,列为我朝敌国。再让琅琊宫派人质问蜀山派,蜀山派若是说不出个正儿经的理由,就将蜀山派列入叛逆名单,其弟子门人在我境内者,悉数抓捕。” 齐隶应命退下,不一会于吉进来。姜述迎于吉落座,道:“今日之事多亏了道长。” 于吉叹息一声,道:“今天大意了,不然婧姑娘也……” 姜述闻听甄婧,脸色立时黯然,道:“道长不必内疚,蜀山派精英不少,又是有备而来,有些损伤实属正常。玉霄是怎么一个人?蜀山派实力如何?” 于吉道:“江湖有歌谣:琅琊南华是神,蜀山玉霄是仙,墨门南宫是魔,五行飞雁是鬼。琅琊南华就是恩师,墨门南宫指的是墨门门主南宫莫,五行飞雁是五行门门主修飞雁。这是江湖上最著名的四大高手,玉霄排在第二,一身艺业极高,远在我之上。蜀山派是江湖大派,弟子众多,人员数量并不亚于琅琊宫,分为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外门弟子不论天姿,只要有人引荐,就收入门中教导,学的都是寻常武艺,外门弟子人数众多,从军者不少。内门弟子是派中精华,从外门弟子中选拔优秀弟子,或是长老们引荐的资质特佳者,这次出手的蜀山弟子武艺不俗,应该是内门弟子的皎皎者。” 姜述起身走了几步,道:“我们军中可有蜀山派弟子?” 于吉摇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据我估计肯定有。蜀山派弟子都以出身蜀山为荣,只要派人打听,名单很快就能查出。” 姜述盘算一下,又回去坐下,道:“朝廷若将蜀山派列为判逆,全面打压蜀山派,琅琊宫能否全力相助?“ 于吉捋了捋白须,道:“琅琊宫号称江湖第一大派,与实力强劲的蜀山派,如同一山不容两虎,平常矛盾不少。恩师闭关以前,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担心两败俱伤,处理两派事务时有些软。玉霄道长生情孤傲,常以恩师排名在前不满,曾经计划约战恩师,因为时局不平一直耽误下来。朝廷打压蜀山派,对于琅琊宫有利无害,琅琊宫上下自是全力相助。” 姜述道:“我刚才与齐隶说起这事,打算先让琅琊宫按照江湖规矩,质问蜀山派派人前来暗杀,若是蜀山派说不出个令人心服的理由,我们不妨多管齐下,将蜀山派外围势力先行铲除。” 于吉道:“不说侯爷与琅琊宫渊源,就说这次差点伤到老道,琅琊宫也不会轻易罢手。贵人说个方略,我与师兄商议个方案,总之这次出手,得让蜀山派伤筋动骨才行。” 姜述道:“这事你与左道长全权去办,我让师父和童渊协助,要办就要从速。” 两人说到这里,门外有人唱名道:“刘范大人求见。” 于吉知道刘范这个时候来到,肯定有事与姜述谈,随即起身告辞。姜述送于吉出门,接着刘范进来落座,刘范道:“接到齐隶通知,才知今日惨案,侯爷节哀。” 姜述摆摆手,道:“这些事先不说,刘兄这次出使长安,态度定要强硬,那边无论什么回复,不必与其争辩,返回洛阳即可,以保护自身安危为上。现在徐兖豫荆四州已经安定,新增兵马不少,诸将争先求战,长安这次若不低头,我们就灭了刘协。” 姜述与刘范仔细商议细节,等去宫中求诏书的左右回来,姜述令刘范立即回去准备,明日一早启程。 刘范告辞出门时,姜述府中人员已经多了起来。姜战、姜勇等姜家族人,过来主持丧事。郭嘉、贾诩、程立、何苗、王越等人陆续赶来,给甄婧点香致祭。何后、马后也同来侯府,将甄婧为姜述平妻的诏书送来,安慰姜述及甄家姐妹一番。 姜述对何后、马后简单说了情况,道:“这次不单纯是仇家出手,还有长安那边,江湖门派和异族也参与此事。事情后果对于朝廷来说不很严重,但这苗头不好,近日我与文武百官商议出个方略,到时在朝上议一议。” 除了董卓、袁家,何后、马后对刘协都是恨之入骨,何后道:“无论家仇还是国恨,刘协小儿都是祸害。我的意见是研究出兵长安的方案。” 马后接着说道:“母后的意见我也赞成,现在除了长安、扬州、交州、益州,余地皆已恢复。扬州刘瑶、交州士燮势弱,不敢出兵犯境,益州刘焉也是守成之主,年纪又大,也不敢与我们为恶,恢复长安的时机到了。” 姜述环视一眼院中,见郭嘉等人均在,道:“两位娘娘不妨在正堂暂歇,奉孝、文和等人俱在,我们就在这里先议出个方略。” 众文武致过祭,郭嘉等人被召去正堂,余人纷纷告辞,姜战、姜勇等人送众人出门。 要说如今局势,洛阳朝廷继恢复幽州、并州、州,又恢复豫州、兖州、徐州、荆州,加上司隶、青州、冀州,大汉十四州已经占了十州。余下四家诸侯,实力最大的是长安朝廷,兵马很多,但是粮草不济,若无世家鼎力相助,以长安的人口和兵马比例,财政早已崩溃。长安内部也不团结,先是刘协与曹操一系,与西凉诸将内斗,现在刘协与曹操开始离心,各有各的打算,面和心不和。 其余三家诸侯以刘焉势力最强,益州天府之国,钱粮充盈,周边没有大的战事,人口很多,兵马数量也不少。但刘焉年纪已大,早已丧失争霸的雄心,中原混战时闭关自守,现在更无与姜述一较长短的实力和胆量。 刘瑶能力比不上刘焉与刘表,刘焉、刘表还能掌控全州,刘瑶到任多年,至今只是控制扬州北部,南部严白虎、王朗等,皆不遵号令。刘瑶兵力单薄,若非辖下数名太守支持,刘瑶早被袁术攻破。应该说,四路诸侯以刘瑶实力最弱,连偏居交州的士家也不如。 交州士家对交州的控制很强,士燮兄弟三人担任太守,其余诸郡太守都依附士家。但是交州地广人稀,除了南海郡人口基数较大,其余诸郡人口不多,境内又多蛮夷,许多不奉号令,士燮行安抚之策,拉拢蛮夷大族首领制约境内诸蛮,保证交州这些年一直没有兵灾。但是士家直接掌控的兵马,最多不超过四万,根本没有与姜述一战的实力。 以姜述目前的兵力,即使四家诸侯合力也不怕,何后、马后所言也有道理,现在出兵消灭刘协,洛阳朝廷有足够的实力。但是此议提出来,郭嘉提出异议,道:“长安据潼关之险,境内兵马又多,朝廷派兵攻伐长安,战必胜,但是损折必大。目前长安分成三系,若是我们集兵进攻,三系必然暂缓内斗,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若是我们按兵不动,派人行离间之计,长安三系久必自乱,那时我们乘机起兵,损折则少。我认为当今之计,应该派兵急下扬州,威逼士家归降,再集兵攻打益州。三家小诸侯灭亡,只余长安这股势力,力量悬殊,招安西凉诸将就变得简单,有降将为内应,恢复长安易如反掌。” 贾诩也道:“奉孝之言甚是合理,征伐大事不能依凭个人好恶,还是先征其余三家,集中力量征伐长安为上。“ 讨论军国大事,姜述暂时压住甄婧身亡带来的愤怒,仔细权衡一会,道:“奉孝、文和所言有理,不能为我的私愤而致公事而不顾。这次行刺的事暂且放下,这些贼子不让我好过,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晚上,于吉、左慈一起前来,与姜述密谋良久。次日上午为甄婧发殡,姜述忙完以后,午时召集王越、童渊、史阿、姜信、甄姜、步练师一同议事。午后,姜述又召郭嘉、贾诩、程立三人密议。 次日大朝,朝廷发布国令,因丁零人参与谋杀齐侯,丁零自此成为大汉敌对国家,冻结境内丁零人的全部财产,拘押境内所有丁零人。随即判定青州五家谋逆,下达大捕令,在境内抓捕所有五家子弟及家小。 同日,于吉、左慈集中琅琊宫在京长老公议,决定以琅琊宫名义召集武林大会,地点在琅琊宫,时间定在明年三月初六,邀请各派各门头面人物前来。于吉、左慈联名具信,派人送去蜀山,邀请蜀山派前来参加武林大会。 自中平元年以来,已有十余年没有如此盛会,琅琊宫原本就执武林牛耳,如今扶持洛阳朝廷恢复大半疆土,地位更是超然。不久,墨门南宫莫、五行门修飞雁发出公报,表示墨门、五行门支持这次盛会,随即长白山摘星楼、沧州剑皇庄等江湖名门也公报响应。一时间江湖上风起云涌,响应者无数,名满江湖的蜀山派却一言不发。 先不说江湖事,只讲刘范出使长安,给刘协递上文书,次日公议时上殿。刘协面南坐在龙座上,左首以曹操为首,右首以牛辅为首,文武百官分列两班。 值守内侍通传,刘范昂然上殿,并不行跪拜之礼,对刘协只是长揖为礼,道:“太皇太后、太后让我来问皇叔安。” 第254章 刘范出使 刘协是刘中叔父,刘范因此称刘协皇叔,又抬出何后、马后,话外之意是并不承认长安朝廷,行这长揖礼,只是敬重刘协是皇叔身份。&#曹操、刘协皆是心思深沉之人,并未答话,殿内文官武将只是小声议论,一时并没有大声喝斥者。牛辅是董卓女婿,与洛阳朝廷有仇,见刘范态度倨傲,虎目圆瞪,斥道:“见了陛下怎不行大礼?” 刘范转首望了一眼牛辅,似是看见空气一般,环视一班武将,又环视一班文臣,最后目视刘协,笑道:“陛下虽然年幼,但有太皇太后、太后辅政,又有齐侯一班忠良辅佐,议事时文武百官莫敢无礼。皇叔在长安,想必受够了这班文武的气。” 刘范言外之意是说牛辅先刘协发话,失了主从之义,有倚仗军权凌上的嫌疑。牛辅闻言不由暴怒,拔剑在手,冷声说道:“你胡说道,难道不怕死吗?” 刘范并无惧色,反而哈哈大笑,良久停下笑声,望着刘协道:“往年皆说董卓跋扈,我因此深恶痛绝。没想到今日遇见比董卓更跋扈者,皇叔的日子比在洛阳时还难过。既然皇叔主不了事,我奉上诏书,便请告退。” 说完,又转向牛辅,道:“这诏书是两后给皇叔的,看目前这种情况,皇叔怕是做不了主。牛将军,这诏书需要你先过目吗?” 刘协初到长安时,为了拉拢牛辅、曹操等人,赐数人可以带剑上殿,以为恩**。带剑上殿是一种荣耀,但是未得刘协允许,当殿拔剑确实有些不该。牛辅武将出身,性情刚直,无论心智还是肚量,比起董卓差了不少,被刘范当众将了一军,不由有些尴尬,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牛辅出言斥责,毕竟是为了维护长安朝廷的脸面,刘协虽然暗忌牛辅,却不好置之不理,道:“朕并非你想象的那样软弱,大将军也不是你说的那样霸道。你见朕不行跪拜之礼,看在捎来母后诏书的份上,朕饶你一命,你下去吧。” 刘范冷哼一声,道:“临行前齐侯让我捎句话,其一,青州崔、孟、孙、王、李五家子弟刺杀齐侯,请将凶手家眷交出来;其二,丁零人参与刺杀齐侯,将丁零使者交出来。三日内若不照办,大军攻伐之时,哼……” 刘范说到这里转身就走,留给殿内文武百官一声冷哼和一个傲然的身影。曹操声色不露,牛辅皱眉深思,百官目瞪口呆,刘协想说几句场面话,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直到刘范出了大门,殿内才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刘范太过狂傲,竟敢如此无礼,这是杀无赦的大罪。” “伪朝竟敢如此猖狂,我大军出动之日,就是伪朝覆灭之时。” “若非陛下仁慈,刘范的头早该挂在城头上示众。” …… 曹操回望文武百官一眼,道:“你等既然有这般能耐,谁敢请命引兵迎战?” 殿内立时寂静无声。文官多垂下眼帘,似是入定;武将们分为三拨,西凉旧将这拨望向牛辅,曹操一系望向曹操,刘协一系望向刘协。 曹操这时出班奏道:“陛下,刘范人头事小,洛阳犯境事大,当务之急应议论一下退兵之策。” 刘协咽了口唾液,望向牛辅道:“大将军,你负责军务,依你看应该如何?” 说句实话,董卓死在姜述手下,西凉诸将多在姜述手中吃过大亏,对姜述有种莫名的恐惧感。牛辅虽未与姜述部下正式交过手,对姜述同样感到畏惧。牛辅身为大将军,在这朝堂之上,却不能露出惧意,硬着头皮说道:“为今之计,臣请领兵驻守潼关,阻住洛阳西进通道。陛下调派其余兵马,分守各地关隘,未免挡不住伪朝兵马。” 刘协目视曹操,道:“丞相认为如何应对?” 曹操道:“伪朝兵马众多,真若集兵来攻,我军怕非其敌。” 刘协闭目想了一会,道:“诸卿可有退敌之策?” 司马朗与姜述有灭族之仇,奏道:“伪朝兵强马壮,这是不容回避的事实,以我军目前兵力应战,久守必失。我认为当发布诏书,让刘瑶、士燮、刘焉三家出兵,扰乱伪朝南方诸州。荆州、豫州、徐州、兖州新下不久,境内世家多不附伪朝,惧祸不敢异动,可赐其诏书为内应,与刘瑶、士燮、刘焉三路兵马里应外合,必能牵扯伪朝不少兵马,我军再集兵与伪朝北方诸军相战,未必不能胜。” 杨修出班说道:“刘范刚才口出狂言,宜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数日未得到答复,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洛阳。姜述若是即刻提兵进攻,南方三路兵马要动也来不及,更不用说结连世家之事。我认为此事宜缓不宜急,可以设法暂时稳住伪朝,留下充足时间,派使者游说三诸侯,结连伪朝境内世家,约期共同发兵,才有望击败伪朝。” 刘协从御座上霍然站起,道:“难道要送五家子弟家眷和丁零使者给伪朝?如此朝廷威信何在?” 曹操出班说道:“姜述向来不行无把握之事,既派刘范前来,肯定已调拨好相应兵马。以我朝目前的实力,若无外援,要胜十分艰难,请陛下三思。” 刘协颓然坐下,道:“以丞相之意,我们应当如何?” 曹操并未正面回答,反问一句道:“陛下认为我军有与伪朝一战的实力?” 不待刘协答话,司马朗奏道:“陛下,伪朝实力很强,不说三诸侯能否出兵,即使他们出兵,四家合力也未必敌过伪朝。臣以为除了派出使者游说三诸侯,还可游说周边诸胡,若是合力与姜述一战,未必不能胜。” 曹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牛辅道:“姜述深恶胡族,对汉奸也深恶而痛绝之,若是……” 刘协不待牛辅说完,打断道:“若是大将军无破敌良策,这事就这样定了,不然要坐守待毙不成?” 次日,曹操去拜访刘范,道:“我军已将五家子弟家小及丁零使者驱逐出境,离境之时,诸人生死与我朝无关。” 曹操这话说的很场面,实际上却是变相服软。长安四周只有益州不是姜述控制,姜述暴怒之下,长安就是想将众人送去益州,刘焉也决然不敢收留,五家子弟家小与丁零使者的下场可想而知。 刘协集众商议细节,早已传到刘范耳中,刘范并未再提异议,送曹操出门,也不去向刘协辞行,即刻领着从人出城,往北赶往姜述控制区。刘协似有默契,在刘范出城以后,也派士兵,半是押送半是护送,将五家子弟家小及丁零使者,沿着刘范行程追随而行。 长安往北不出三日路程,已至姜述控制区内,早已接应兵马迎着刘范,随即布置妥当,只等丁零使者和五家家小入境,便行抓拿,急送往洛阳。 对于异族人,姜述向来不讲情面,丁零使者一行算是倒了大霉,被剐了两天两夜,受尽苦痛才断了气。因为甄婧惨死,一向对汉人宽仁的姜述,这次也大开杀戒,将五家子弟并家小千余口,全部腰斩弃市。 再说丁零王听说被洛阳列为敌国,急与辖下诸部头领商议。辖下各部头领意见不一,也有不以为然者,也有建言求和者,争吵多日,未有定论。随后,长安出丁零使者,丁零使者一行被凌迟处死的消息,陆续传到丁零。丁零王又气又怒,正欲派人联络诸胡时,长安使者来到丁零,求见丁零王,道:“我朝兵马钱粮皆不足以与伪朝相争,被伪朝威逼不得不为之。现在我朝陛下已经下达诏书,除了诏令刘瑶、士燮、刘焉三家出兵,还派兵联络周边各国,约期出兵讨伐伪朝。” 丁零王本因长安行为甚是愤怒,听说使者巧辩,怒气消了大半,听说长安聚众对付洛阳,与众臣聚议以后,决定与长安盟约,整顿兵马,准备南下犯境。 过了月余,姜述婚期又到,新娘共有十五位,袁芙、辛宪英、张春华、吕雯、张星彩、何静姝、曹苑儿、魏雨儿、蔡姬、樊璃、王异、黄月英、徐环、鲍三娘、王元姬。 姜述首次大婚是与万年公主,当时灵帝在位,皇帝嫁女,自是热闹非凡。第二次是与甄姜,当初事业刚刚起步,甄姜也不讲究,只是请些知己亲朋,摆了数桌酒席。第三次是与貂婵、张宁,貂婵为人低调,张宁身份特殊,因为张角到来,也是草草了事。第四次大婚,一次娶妻二十一人,天下人几乎无人不知。这次大婚人数虽然不如上次,但是牵涉甚大,影响深远,再次扰动天下。 十六新娘之中,袁芙代表豫州大族、辛宪英代表冀州大族、张春华代表司隶大族、曹苑儿代表徐州大族、魏雨儿代表并州大族、蔡姬、黄月英代表荆州大族、王异代表益州大族、徐环代表扬州大族、樊璃代表幽州大族、王元姬代表雍州大族、鲍三娘代表兖州大族,对天下各地名门大族影响很大。加上凉州大族代表马云鹭、青州大族代表田丰儿、荆南大族代表孙尚香、兖州大族代表夏侯娟、益东大族代表甘怡,看似正常的联姻实则形成以姜述为中心,各地名门大族交叉的庞大网络。 第255章 反客为主 吕雯代表并州军系,何静姝代表何家军系,袁芙代表袁家军系,张星彩代表青州嫡系。&#加上张宁代表的黄巾军系,董白代表的西凉军系,马云鹭代表的凉州军系,姜述利用联姻将部下兵马皆变成嫡系。 姜述位高权重,此时又影响天下形势,这次大婚成为一件大事。因为时间紧凑,太卜、太史、太宰诸司顿时忙成一团,和丞相府诸官一道认真打理,忙得不亦乐乎。 大婚当日,姜述还未起身,一众官吏便赶到府内。侍婢们小心为姜述梳妆打扮,穿上赤袍红帽,将姜述扮成喜庆的新郎官。 “夫君,蔡大人到了。”姜述梳妆未毕,孙尚香过来说道。 蔡邑现任大鸿胪,正是人尽其用,整日不需耗费心力,显得反而年轻一些。蔡邑是此次大婚主宾,因此来得很早。 “时辰到了么?我这就过去。”姜述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行去,一路之上众人贺喜声不断。 大婚虽是喜庆之事,却是一件极耗体力的活,迎亲外带游街便不轻松,饶是姜述练习武功,围着洛阳转了一个大圈,也感觉有些疲劳,好在一切顺利,顺顺当当将诸妻迎进侯府。 回到府上,又得立即拜堂,两后又赐宴群臣,姜述忙得脚不沾地。所谓熟不讲理,关系亲近的部下更是闹腾得欢,姜述酒量就是再好,数个会合下来也顶不住,又没处躲去。幸亏周氏听说郭嘉带头胡闹,让甄姜捎话斥责他一通,众人见郭嘉没了精神,这才放过姜述。 应付完酒宴,姜述要带诸妻去给两后叩首,拜谢两后赐婚之德。姜述夫妻在众人簇拥下,向皇宫西侧的运昌殿行去。 “丞相大喜。” “小的给侯爷道喜。” 姜述进了南宫,轮值亲卫便围了上来,嘻嘻哈哈上前讨喜。 “打赏!”姜述喝了不少酒,压根儿没看清楚谁来讨喜,胡乱挥了下手,嚷了一嗓子,自有典韦等人掏出红包,发给上前讨喜的亲卫。 谢了两后恩典,姜述夫妻又被送到齐侯府,劳累加上喝了些酒,姜述感觉两腿有些发软,却还不能歇息,又进内堂拜了祖宗,行完家礼,诸妻这才被送到洞房。 姜述去家宴草草应付一下,在司仪催促下进了内院。临近新房之时,却不得不顿住脚,不知该往何处走。左右都是新房,除了徐环、鲍三娘、王元姬、吕雯、张星彩年纪还小,不能合房之外,袁芙、辛宪英、樊璃、张春华、蔡姬提前收入房中,还有何静姝、曹苑儿、魏雨儿、王异、黄月英五位新娘。 姜述环顾四周,见孙尚香随在身后,问道:“公主和二夫人未派次序?” 孙尚香嘻嘻笑道:“公主说夫君最善于处理这种事情,不须提前安排。” 姜述打量挂着红灯笼的新房,逐一问是谁的新房,先去袁芙、辛宪英、张春华、蔡姬、樊璃房间,为五妻挑下盖头,喝了交杯酒,安抚众女歇息。又问明白徐环、鲍三娘、王元姬、吕雯、张星彩房间,剩下五间新房皆排在主卧室左近。 这五间新房逐一洞房,估计明天天亮前也未必办完。只能选择二至三位,但是如何选择?选择一人,便冷落别人,要想面面俱到,显然是个无解难题。 姜述心思半晌,委实不好决择,不能从感情深厚程度上考虑,与何静姝、曹苑儿、魏雨儿皆见过一面,谈不上感情深厚;与王异最是熟识,感情最好;至于黄月英,纯属政治联姻,至今连一面还未见过。 姜述忽然间灵光闪现,自己做为一家之主,当然有临机决断之权,既然怎么安排都不妥当,就得变被动为主动,换个思维考虑问题。姜述在侍婢欢天喜地的祝福声中,先进了王异房间,挑下她的盖头,喝了交杯酒,附耳向王异嘀咕一会。 黄月英为夷妾所生,生得与汉女不太一样,三国时代常人看来,她并不符合大众审美观。黄月英大婚之前来给周氏请安,见诸妻生得皆十分美丽,内心不由十分自卑。此时她头顶盖头,耳朵始终留意外面动静,她与诸女同时进门,当然希望姜述先与她洞房。听附近新房不断传来祝福声,黄月英自卑心顿时发作,情不自禁落下两行珠泪。 忽然听到门口随嫁女婢欢天喜地的祝福声,黄月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迅速擦干眼泪,扶正盖头,端正坐好。姜述抬步进门,走到黄月英身前,隔着盖头看不清相貌,但从身材来看,不似东方女子这般弱不禁风,而似西方女子丰满匀称。 史书说黄月英是丑女,大家女子即使貌丑,估计也不会惨不忍睹。姜述方才诸房走了一趟,出了一身汗,酒意逐渐消散,想到黄月英为史上著名丑女,不由有些忐忑不安。当初与刘表合计之时,说起黄家想起才女黄月英,随即想出联姻这个借口。既然入了洞房,即使再丑,也要用平常心看待,绝对不能伤人的自尊心。想到这里,姜述调整一下心态,强挤出一丝笑意,颤抖地掀开黄月英的盖头。 盖头揭起,姜述笑容变得十分僵硬,良久没有做出反应。并不是黄月英的丑陋吓坏了姜述,而是黄月英的美貌让姜述欣喜若狂,心态反差太大,一时无法适应。 传言中的丑女黄月英,在姜述看来却是美极了的混血儿,栗色卷发,皮肤白皙,倘若配上蓝色眼珠,肤色再白一些,就是正宗的西方美女。众人传说中的丑女,原来只是不符合三国时期的审美观而已。 姜述反应过来,见黄月英神色黯然,知道刚才神态让她有些误会,笑道:“月英,今天洞房花烛夜,我们还是初次见面,彼此并不熟悉,所以有些拘谨。来人,端上酒来。” 美婢端上一个茶盘,上面摆着两个小酒杯,姜述拉着黄月英站起身来,拿起一个酒杯递到黄月英手中,道:“我们先喝了交杯酒。” 黄月英本来有些伤心,今见姜述和颜悦色,并无任何不悦或厌恶的神色,芳心稍微安定一点,大着胆子直视姜述的目光,姜述并未回避,两人目光相对,不由会意一笑,陌生的感觉顿时消失。两人按照规矩喝了交杯酒,姜述拉着黄月英的玉手,笑道:“月英,今夜新娘太多,我不能留在这里,随我去主卧室。那边**榻很大,我们大家今夜同**同榻,免得厚此薄彼,大家心里不舒服。” 黄月英不由一怔,良久没有回过神来,作为一个少女,即使别人说她丑,她也有自己的自尊。单独与夫君洞房,就让人羞不可抑,集体与夫君同房,这如何使得? 姜述并没有勉强她,将她拥在怀里,轻轻吻了一下黄月英略厚的樱唇,笑道:“我敢保证,你在诸妻之中,身材是最好的。我不勉强你,你今晚若不过去,我明晚过来陪你。” 黄月英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反应过来。以前对她而然,姜述就是天上的神仙,即使心存梦想,也不敢奢望能嫁给他为妻。直至有一天,父亲喜笑颜开地回府,对她说道:“景升大人做媒,将你许给齐侯为媵妻。” 黄月英永远记得当初内心的那份狂喜,似乎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她快乐了很多天,直至离开襄阳时,才从母亲牵肠挂肚的眼神里,读懂了离别的哀愁。前天父亲送她来到洛阳,嘱咐她很多事情,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有嫁为人妻,才会真正明白父母伟大无私的爱。 去不去?黄月英一时犹豫不决,与夫君其他妻子一起洞房,是多么羞愧难当的事情。夫君的其余妻子会去吗?若与别的女人一起侍奉夫君,会不会显得自己丑陋? 黄月英虽是女子,但满腹经纶,才学不亚于男子,若非事关自己,所谓关心者乱,她或许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案。因为她饱读诗书,所以能够读懂姜述所作的诗词,优美的诗句,美丽的意境,姜述的名字早已扎根在她的心里。还有漂亮的新字体,她琢磨数年,不知用秃了几支毛笔,才略微摸到一点门道。 姜述自九岁论道开始,他的谈话经常被有心人纪录下来,传抄或者印刷。黄月英闺房里存着大量稿件,都是姜述这些年的大作或是谈话记录。黄月英对姜述的学识,佩服得五体投地,她不懂政治,但懂文学,好格物,越是琢磨姜述的讲话记录,越觉得姜述学识博大精深。 黄月英痴痴地想着,忽然福至心灵,将侍婢唤进室内,问道:“其余诸房有去夫君卧室的吗?” 侍婢摇摇头道:“没有。” 黄月英小手紧握,自己给自己打气,自言自语道:“机会永远是给有勇气的人准备的。诸女都抹不开面子,这个机会我一定要把握住。” 姜述今夜非常悠闲,已经逐个通知诸妻,接下来决择在于诸妻而非自己。姜述躲在榻上,感觉十分放松,这才发现今夜是最清闲也最享受的新婚之夜,劳累了一天,困意不一会上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256章 月英静姝 黄月英问明姜述卧室位置,没让侍婢随从,自己走到卧室门前,鼓起勇气推门而入。开门的响声惊醒了姜述,见黄月英进门,笑道:“我认为最有可能过来的就是你。” 黄月英转身关上门,一步一步坚定地行到榻前,脸色羞得透红,却不知接下来如何才好。姜述见黄月英羞涩难当,起身上前将她揽在怀里,说了一会情话,随即吻向她的樱唇。 黄月英迷失在美丽的梦幻世界,芳心激情很快被激发起来,不知不觉之中,她的衣衫已经脱下。黄月英浑身颤抖,昏暗的烛光摇动,映得她羞涩通红的容颜。黄月英感觉喉咙发干,芳心紧张地砰砰直跳,一种强烈的幸福感袭上心来。 正如姜述猜想那般,有西夷血统的黄月英身材十分火爆,不仅丰满匀称,皮肤白得晃眼。在姜述的抚摸下,浑身泛起妖异的粉红色,与寻常汉女不同,给姜述一种异样的感官冲击。 一股火焰在热情燃烧,黄月英体内热血澎湃,虽然羞愧难当,但幸福感还是源源从心底飘起。她感受到一种温润,原来姜述将峰尖含在嘴里,****的感觉十分奇异,产生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让黄月英的意识逐渐模糊,浑然忘记身在何处,似乎飘在九霄云外。 在极度的兴奋中昏昏沉沉,她紧紧闭着眼睛,强自抑制住不自觉间脱口飘出的娇声。在这些方面,黄月英如同一张白纸,完全缺乏经验,只能被动感受姜述的爱怜。 ********* 王异正在房内来回踱步,心中矛盾异常,美婢进来说道:“只有黄家女进了侯爷卧室,诸房皆无动静。” 王异示意女婢出去,心中不由暗自后悔,当初应该当即立断,如今却被黄家女拔了头筹。王异与樊璃、蔡姬关系最好,当初在宫中小住,与姜述几乎同时认识。后来关系却有亲有远,樊璃、蔡姬相继被姜述收入房中,与姜述日常相处显得十分随便。王异也想自荐枕席,但是每当到了那时,便有些犹豫,因而数次错过机缘。 倘若没有战事,四年以前王异本该嫁给韦康,当年韦家迁去扬州,信息自此隔绝。后来,王家打探到韦康在长安为官,但是不知何种原因,从未派人来王家催婚。 王异心气很高,极有心计,是三国名嫒之一,见未婚夫如此,内心十分郁闷。王异奉召来到洛阳,常与姜述见面,很快被姜述迷上,芳心全转移到姜述身上,常因与韦康的婚事暗自心酸。后来贾诩说服王异家人退婚,又得何后赐婚,王异成了姜述诸妻之一,这才彻底去了心事。 王异与蔡姬、樊璃性格不同,外表艳丽冷傲,姜述怕失了脸面,与她虽然十分熟悉,却不敢轻易招惹,婚前收了蔡姬、樊璃,却始终没有收王异入房,便是因为这个缘故。 王异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定,毅然走到门口,长吁一口气,刚要推门出去,美婢来报:“方才何家女推门去了侯爷卧室。” 王异闻言止步,心想今夜夫君应付两女,定然已经疲累,此时再去显然不是时机。王异心中暗自后悔,但是事已至此,已经无可奈何,心中打定主意,明夜定要争个头筹。 再说姜述与黄月英大战刚刚结束,何静姝推门入室,怯怯地走近榻前,偷眼看见室内**无限,榻上一片狼籍。黄月英慵懒地躺在榻上,甚至连睁眼的力气也已耗尽,身上虽然盖着一**薄被,但是**依然泄出。何静姝年方十六,正当妙龄,如同盛开的花朵一般艳丽,因是未嫁之身,见到这般场面,免不得被眼前景象刺激得俏脸通红。 黄月英不堪再战,姜述正意犹未尽,见何静姝进屋,正好解决尚未泄出的心火。何静姝低着头,不敢正视榻上,姜述见她娇羞难耐,下**将她抱到香榻上,并不急于给她脱衣解带,而是轻言缓语,与她拉起家常。 何静姝性格内向,自何进遇刺身亡,从洛阳逃至何苗军营,后来与家人在临淄安顿,一向十分低调,返回洛阳居于何府,也很少抛头露面。直至何苗听闻吕布与姜述联姻,触动心事,想起侄女已经过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与夫人带着何静姝给周氏请安,定下了这门婚事。 姜述文治武功名动天下,年少权高,天下少女鲜有不心慕姜述者,何静姝也不例外。周氏爱她娴静,当场应允婚约,何静姝闻此喜讯,依然能够不动声色,言谈举止与平常无异,确实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 何家因为何后、何进晋为显赫家族,又因何进身亡逃亡青州,何静姝经历了家族由盛渐衰的过程,皆能处之淡然,面临大喜大悲,仍能从容面对,心态似已看破红尘。其实何静姝并非大彻大悟,而是从小自视甚高,视富贵为俗物,心境淡然所至。 黄月英先至姜述房中,何静姝处之淡然,计算时辰,见无人再至姜述房中,这才毅然走进这间卧房。何静姝过来,并非要与诸妻比较,而是担心姜述难堪。 何静姝气质儒雅,可谓“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姜述与她私语数句,见她应答得体,与初进室的状态殊异,知道她紧张的情绪已经缓和。 姜述将何静姝拥在怀里,一边私语,一边轻抚她柔若无骨的背部,见她眉眼流转,似有水意,方才吻向她的樱唇。室内"jiao "声渐起,何静姝不一会便忍耐不住,娇呼出口。 姜述抱着美人,手脚并用,很快将美人剥得精光,看见她那白璧般的肌肤,不由血脉沸腾,抚摸了一番, ******* 姜述望着并排而卧的一双壁人,各有各的风情,虽然已经共度**,但是同榻共**之际,两女互视一眼,皆羞愧难当,脸庞艳红如火。 “这就是古人所言的齐人之福。”姜述笑笑,何静姝温顺没有动作,恢复些体力的黄月英却不客气地举起粉拳,打鼓似地擂在姜述背上。在大榻之上,姜述左右逢源,大享齐人之福,一时间满室**,良宵苦短。 次日上午,姜述带着大小新娘去给周氏问安,逐一献了茶。周氏让诸女皆回,留下姜述聊了一会,步练师忽然进屋,给周氏请过安,谓姜述道:“任三已经寻到,经过貂婵妹妹叔父任鸿确认,夫君认为应当如何处理此事?” “任三?噢,是卷走貂婵父亲细软的恶仆,既然是貂婵家事,还是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再说。”姜述初闻任三之名,不由愣了一下,继而想起任洚临终遗言。 第257章 逃奴任三 貂婵父亲任洚,是姜述琴艺的启蒙老师,临终前遗言,一是让貂婵认族归宗,二是让貂婵代母亲王青英向王家致谦,三是收拾忘恩负义的恶仆任三。(..)关羽统兵攻下太原,情报司寻到任鸿,带其至洛阳认亲。任鸿听说侄女是姜述之妻,不由喜出望外,到洛阳与貂婵相认,后将任红昌(貂婵名)名字填入族谱。 太原王家为天下知名大家,当年王青英随同任洚私奔,王家视为家丑,对外宣称王青英得病身亡。貂婵外公王举尚存,初闻王青英留下一个女儿,以为是家族之耻,并不愿相认。 貂婵舅父王允现在长安任职,位列三公,姜述恢复并州,王家上下忐忑不安,担心朝廷来寻王家麻烦。王举得知这个嫡外孙女是姜述妻子,顿时如释重负,不顾年老体衰,引领数十族人赶到洛阳,隆重举行认亲仪式。 任洚临终托付姜述的三件事情,已经办妥两件,最后这件事情却不好办。一来年代久远,线索不好查找;二来任三卷款私逃,肯定不敢以真名示人。姜述并未发急,让情报司、神鸟机构将此事记于案宗,慢慢打探。 找到任三是齐隶建功,齐隶跟随姜述左右,负责情报分析,有权查阅所有情报档案。寻找任三事情不大,因是姜述交代的任务,齐隶十分重视,调出任三档案仔细分析,认为任三身为逃奴,肯定会重新落籍。从这条线索开始追查,只须查找任三出逃以后数年各州成年人落户档案,就可能查出此人,正好朝廷下达公文,统一规范管理户籍档案,齐隶以情报司名义下达一道指令,让各州报上所有成年人落户档案。 成年人重新落户大多存在各种问题,否则何须费尽心机托人办理?齐隶根据各州报来的名单,逐一分析琢磨,竟然因此查出许多杀人越货的大盗。情报司根据线索,逐一落实,破获积年大案三十余起,算是立了大功。 古代户籍管理与现代不一样,没有照片参考,只用非常简练的语言描述此人特点。根据任洚遗言,任三特点明显,五短身材、扁饼园脸、左唇上方有颗大痣,说话口吃,现在四十五六年纪,各州统计报上的名单,符合几项条件者只有三人,冀州一名,司隶两名。范围确定如此详细,再破此案简单许多,情报司请貂婵叔父任鸿先来司隶,对两位嫌疑人进行确认。 众人先至河内怀县,辩认一位走村货郎,任鸿一见便摇头否认。又至河东大阳县城,径直去了一家小布店,去寻布店老板王闰。王闰正在店面招呼生意,见有客人进门,连忙上前招呼,仔细一看认出其中一人是任鸿,不由大惊失色,待要掩面而走,被情报司士兵当扬抓获。 任三在任家为奴时,与现在相隔近二十年,已从二十余岁的青年变成鬓角斑白的老者,变化非常之大。年代久远,姜鸿记忆已经模糊,想要确认任三身份原非简单之事。任三若是处之坦然,任鸿也不敢立时确认,但他做贼心虚,正好坐实身份。 古时大族对待逃奴处罚极重,即使主家乱棍打死,官府也不会过问。情报司抓到任三,封了任三家产,将任三一家押送到洛阳,昨日下午进城。因为姜述大婚,情报司将此事压了一天,今天一早才向步练师汇报。 貂婵听说消息,先与任鸿见面商议,任鸿道:“此奴卷款私逃,而致大兄生活拮据,最终沦为乐工糊口,实属罪无可赦。若以家规处置,任三当乱棍打死,其家小充入家族为奴。” 貂婵叹道:“任三卷款而逃,虽使父亲生活困难,但若无此缘由,我又怎能与夫君相识?逝者已矣,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饶他一命吧。” 姜述闻知情况,谓齐隶道:“已经寻到任三,已经完成任洚遗愿,如何处理是任家家务,诸司无需插手。” 貂婵虽是女流,因是姜述之妻,在任家言语权极重,既然提出处置意见,任鸿等皆依言行事。任三本来以为无幸,听任鸿说出处置意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后来得知是貂婵发话饶他一命,不由涕泪交加,后悔莫及。任三合家自此在任家为奴,因为貂婵活命之恩,任三在自家立貂婵生祠,让家人世代感念她的恩德。 姜述大婚公休三日,上午批复紧要公务,午后来到书房看书练字。王异听说姜述行止,到书房来寻姜述,见姜述聚精会神正在书写,身边只有郭昱侍候,走近前一看,姜述写得是一篇长文。王异默读所书之文,全文是:正德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其辞曰: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末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所见,无乃日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肥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 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壤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尔乃众灵杂遢,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过南冈,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 。虽潜处于太阳,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督。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此文便是史上曹植所书之《洛神赋》,今日饭时,姜述见甄宓已渐长成,果然有倾国倾城之色,回到书房,思起这篇大作,借以练习书法。王异不知此文来历,以为姜述即兴而赋,待姜述一笔呵成,在旁抚掌道:“夫君真是好才华,此文一出,洛神之美将传遍天下。” 姜述方才全神书写,并不知王异进屋,抬头见是王异,笑道:“只为练字,摘抄别人文章而已。” 王异笑道:“夫君又骗我,此文若是别人所作,早已名闻天下。” 王异平常冷若冰霜,今日喜笑颜开,别有一番诱人风情,看得姜述不由一呆。郭昱年已十二,已经知晓人事,又熟知姜述性情,见状寻个理由退出书房。王异通读一遍,又看姜述所书用得是行楷,手指虚空临摩数字,又道:“夫君行楷也已大成,自成一家。” 说完抬头看时,正与姜述四目相对,见姜述眼神发直,不由羞得脸色通红。姜述嘻笑道:“昨夜为何不至我房?” 王异低头小声说道:“犹豫之时,被黄妹妹、何妹妹抢先一步,担心夫君疲累,因此没有过去。今日来寻夫君,将想与夫君订下今夜之约。” 姜述笑道:“何须晚间,白日就不行了?”说完,上前将王异拥于怀中。 王异羞得说不出话,只觉一双大手轻触慢摸,只听姜述说道:“异儿身上又软又滑,身上香味也好闻得很。” 王异迷乱之时,又被拿住玉峰,更是羞涩无限,抬眼一见,遇入眼帘的姜述清澈的眼神,羞道:“虽是夫妇,这光天化日之下,羞人得很。” 第259章 武林大会(一) (第258章魏雨王异全章删。第259章删去多字) 房中这一男两女,真是浓云密雨,快乐无度。曹苑儿、魏雨儿皆练武之人,体质恢复很快,两女屡败屡战,交替上阵,直到天色微明,方才歇下**,三人并头叠股,沉沉睡去。 姜述大婚之时,刘协使者四处奔波,甄姜、步练师近日连续接到密报,说刘焉、刘瑶及周边诸胡异动。关乎军国大事,两女不敢将信息押后,第一时间向姜述禀报。 姜述也不敢大意,这日召集心腹聚议。待甄姜、步练师讲完情况,贾诩道:“士燮与我们隔着扬州,境内又多蛮夷,必不敢出兵。刘瑶势力太弱,不须野战军团出动,就是徐州、荆州、豫州兵曹各调两营屯于要道,刘瑶也不敢轻举妄动。刘焉想要出兵,只能从长江沿水而下,只须水军配合一路野战军,屯防武陵,刘焉也不敢轻动。北方诸胡吃过苦头,不敢再信任刘协,长安若不发兵,诸胡必不敢轻动。长安目前内斗激烈,我军若明示无攻伐之意,西凉诸将担心兵马损折,定然不肯出力,曹操嫡系更不敢轻离长安。只须让各部谨守关隘,刘协这番谋划,最终将会不了了之。” 贾诩剖析完毕,郭嘉、荀攸等人亦附合。事情果如贾诩推断一样,士燮、刘瑶有心无力,刘焉听说武陵驻有重兵,只思自保,怎敢进攻?刘协想要出兵,但是西凉诸将不愿出力,曹操手中兵力薄弱,见状也不敢轻动。诸胡因为刘协上次不守信用,屯兵边境,也只是派人打探情况,见中原兵事不起,各自引兵撤回,空劳军力粮草,对刘协更加不敢信任。 眼见冬去春来,树梢泛绿,武林大会召开时间将到。琅琊山前小镇,陆陆续续到了千余位各帮各派的英雄豪杰。三月初六清晨绝早,群雄在琅琊山前道观会聚。观门前面广场,都用青石板铺平,光洁异常,观内房屋院墙粉刷一新,琅琊宫弟子皆是新衣新袍,依照辈份,各着诸色服饰,接待方来客。 这天到会的除了名列第三的墨门、名列第四的五行门,还有声名很高的摘星楼、剑皇庄,位于交州的南海派也不远万里,来了十余名高辈长老。此外尚有无数江湖好汉、武林名家,琅琊前山群豪聚会,英贤毕至。 这时东边海上忽吐白云一缕,扶摇直升,良久,东边一片黑暗中隐隐朱霞炫晃,颜色变幻不定,或白或橙,缓缓的血线四映,一喷一耀,转瞬间太阳如一个大赤盘踊跃而出。下面云彩被日光一照,奇丽变幻,白虹蜿蜒。群豪尽皆喝彩。 观日出已毕,群豪席地坐下。南华真人闭关未出,于吉、左慈身为地主,领着十余位琅琊宫长老现身观前。于吉说道:“各位前辈高贤赏脸,来到敝宫,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说完,琅琊群道团团作了一圈道揖。群豪齐声谦谢。于吉又道:“家师闭关未出,蜀山派又未来人,请墨门南宫门主说几句话。” 墨门南宫莫天姿极佳,是一代奇才,年约五旬,外表看来十分普通,其实一身艺业非常了得,已达返璞归真之境,。南宫莫与五行门主修飞雁、摘星楼楼主柳落花、剑皇庄庄主闵飞、南海派掌门包同等前辈,前两天就被接进观内,此时被琅琊宫群道安排在前面就座。 南宫莫站起身来,说道:“我这人嘴拙,也不明事理,出来向大家打个招呼,要说正经事,还请闵庄主给大家讲讲。” 闵飞四旬出头,相貌堂堂,口才也好,是飞剑侠客闵清之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曾与史阿交过手,三十招内完胜史阿。史阿对闵飞武艺、人品十分佩服,曾举闵飞到情报司任职,闵飞因老父染病,一直未行,荐了数名弟子入职。 闵飞声音很洪亮,道:“咱们江湖上的朋友,以前也有过聚会,不过人数从来没这么多。以前我们聚会干什么?说句好听的话,是主持江湖正义,说句难听的话,是聚在一起打群架。” 群豪一阵轰笑。闵飞接着说道:“这次许多英雄朋友大驾光临,咱们几个与琅琊宫谈了数日,我们认为咱们江湖人可不能再与以前那样。以前世道不公,老百姓活不下去,朝中全是贪官污吏,当真人命贱似蚂蚁,老百姓过了今天,也不知还有没有明天?我们凭着一身拳脚,三尺青锋,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现在朝廷清明,重视法度,我们若再跟以前那样,犯了禁就要吃官司。琅琊宫与齐侯渊源很深,前期筹划改道教为汉教,奏请朝廷立为国教,奉各教大神入神殿,可以免去宗教不一引发的纠纷。这事有些人肯定有异议,我在此只代表剑皇庄说几句,这事在我看来是件好事。诸教合一,纷争就少,诸位若是再不分门派,怎还有那么多纠纷?遇事只需按照教规门规处理,谁也得心服口服。” 改变门派是件大事,有违祖制,众人表情不一,都默不作声,静听闵飞往下讲。 闵飞又说道:“琅琊宫定好调子,我们剑皇庄高举双手赞成。各门各派有各自的规矩,改变门派是件大事,大家也不用在此表示态度,若想加入汉教,只须让汉教弟子通报一声,与汉教长老协商相关事宜,这都是些长久事。我在这里再说一件事,我们大伙练得一身好武艺,若是流浪江湖,可惜了些。若是有想从军的,王越将军师徒也来到现场,大家可以报个名,日后征战沙场,多杀蛮夷,积累军功,可以光宗耀祖,比我们喋血江湖有出息得多。” 第260章 武林大会(二) 众人听得血脉奋张,齐声喝彩。闵飞道:“我的话就说到这里,有请王越将军讲话。” 王越人称天下第一剑客,又是姜述的授艺老师,多年前就已名满江湖。古时通讯交通不发达,王越名气虽大,但不少人不认识他,听闵飞说完,众人都伸长脖子向前看。只见闵飞这排人坐在最前面,除了两名三旬左右的美妇,还有六名年纪不一的男子。 有见多识多者开始介绍:“那位青衣美妇是当年江湖第一美人修飞雁,紫衣美妇是摘星楼楼主柳落花,两人红颜薄命,人长得美,武艺也高,就是因为太优秀,无人能配上两人,所以至今未嫁。” 此人说话之时,一位紫脸中年汉子向前数步,迈向高处,转身大声说道:“诸位,在下就是王越。我今天过来,代表齐侯向大家表个态,大家若是从军,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刀锋不会冲向汉人,未来我们屠灭周边异族时,有的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我们大家将眼光放开,未来拿异族人的头颅,换取我们光宗耀祖,是一件多解气又多光荣的事!” 众人齐声叫好。王越又说道:“刚才闵庄主所说的成立汉教一事,并非让大家都入汉教,就如我们这一脉,大多都在朝廷有执事,我们这脉决定不参加汉教。汉教包容万象,大家想进就进,不想进的就多为国出力,一样都是大汉好男儿。” 大家有些重视门第的,方才还在转着心思,闻言顿时放下心来。只听王越接着说道:“请五行门修门主说几句。” 修飞雁在江湖上称为鬼,并非说修飞雁长的不好,而是说她的身法诡异莫测。修飞雁相貌端庄美貌,年纪虽然不小,但依然魅力四射,迈上高处,娇声道:“我们五行门传承已久,改投汉教得经过长老公议通过,这事我在此就不表态了。但我在此可以保证,日后征伐异族时,少不得我们五行门弟子的身影。” 修飞雁不仅人长得美,声音也悦耳动听。这时,柳落花也上前数步,走在修飞雁旁边,道:“我们摘星楼与五行门共进退。” 柳落花生得极其妖媚,声音似有无穷的**力,不少年青子弟把持不住,看得眼都直了,哈拉子流了一地。老一辈人却知道柳落花心狠手辣,是个不敢得罪的人物,纷纷小声警告小辈。 两女说完,南海派掌门包同说道:“我以前避居南方偏僻之地,近日北上,见识了朝廷治下百姓的富足,也特意到过东莱,见识过东莱官员的勤政爱民。我们南海派虽然还游离在朝廷管辖之外,但我今天表个态,我们支持朝廷统一,支持朝廷征战四夷。” 众人纷纷表态,不少人当场投入汉教,也有不少人到王越处报了名。姜述让琅琊宫召集这次武林大会,给汉教和军队收拢了不少武林人物,极大消除了不安定因素,至此算是小有收获。 中午群雄席地欢宴,斗酒畅饮,喧闹欢笑之声,布满峰谷。正热闹间,突见一个红色信号弹直冲上天,这是山下有警讯号,群雄登时停杯不饮。过不多时,一名军官匆匆奔至史阿身边,小声说道:“陛下路上又遇袭击,出手者是玉霄带着不少江湖人物。所幸刀锋营全军出动,已经击退袭击者,陛下正在追击敌人。” 群雄纷纷互相询问,人心浮动,史阿站起身来,登上高处一块大石,大声道:“山下传来急报,齐侯本想过来见见诸位,但在来路上遇人袭击,所幸护卫众多,已将敌人击退,正在追杀敌人。” 群雄中有人叫道:“齐侯是好人,我们大伙儿冲下山去,帮助齐侯追杀来敌。” 又有人叫道:“对,现在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全赖齐侯之功,我们大伙下山帮忙去。” 两人这一开头,众人借着酒意,大呼大叫,群情愤激。 史阿见状,大喊道:“诸位要想帮忙,也得先吃饱肚子。我这就派人打探情况,等会分派诸位任务,诸位先吃饭吧。” 众人闻言,这才平息下来,纷纷撤了酒,只吃饭食。 于吉、左慈、王越、史阿聚在一起商议,史阿道:“侯爷向来不做无把握之事,这次前来琅琊宫,或许有诱敌之意。若是如此,附近肯定还有伏兵,我等还是等候命令吧。” 于吉沉吟片刻,担心有人袭击琅琊宫,派了十余高手卫护琅琊后观,又在琅琊前观周围布置明探暗哨。左慈忽道:“我们力量不宜分散,若我估计不错,侯爷若想围歼刺客,必会将刺客往这边赶来。” 这时突见一什官兵匆匆上山,四人目力皆好,望见中央那人正是齐隶。齐隶连番建功,很受姜述器重,已被姜述收为弟子,名列姜维、邓艾、钟会之后,排名第六。齐隶绕过人群,望见于吉等人,径往这边赶来。 齐隶向于吉等人行礼毕,道:“陛下路上使陷阵营护卫,刀锋营四营潜伏在边侧,诱使玉霄等人出手。玉霄领人攻击师父时,见陷阵营军阵厉害,不仅没有建功,反而损折人手不少,率人逃跑。西方、北方、南方要路皆被堵住,玉霄等人逃无可逃,只能往这边来。师父担心这边不知实情,贸然下山相助,反被玉霄钻了空子,让我赶上山告诉诸位前辈。” 四人皆知姜述传信有信鸽,派齐隶上山,不仅是来传达消息,还有临场指挥之意。于吉道:“我等不谙军事,又不知侯爷布局,还是由你指挥吧。” 齐隶也不客套,道:“刀锋五营全部出动,从三面往里挤压,玉霄等人无路可走,只能往东方而来。进入此处须经过老鹰嘴,那里地势险要,可以设伏,狠狠地给玉霄一记狠的。” 于吉见群雄已吃完饭,站起来说道:“众位英雄好汉,咱们这就助侯爷去,不过敌人势大,我们得有规矩。”说到这里,指着齐隶道:“这位是侯爷六弟子齐大人,我们听从齐大人安排。” 齐隶高呼道:“诸位,若是我们各自为战,很容易被敌人单个攻破,困不住敌人不说,还可能造成损伤。各门各派皆以掌门为首,掌门未至者,推举一名首领。每门一色旗帜,派旗兵一名跟随,听从中军旗令指挥。其余江湖朋友,都跟随我们后面为中军。” 人群纷嚷一回,很快领了旗帜,人员立时分明,除了琅琊宫弟子,余人分为十一拨,分下十一面各色旗帜,余人皆向中军报到。齐隶见人员聚齐,分遣群雄先后出发。 到达老鹰嘴,众人四方埋伏,过不多时,便见一群人蜂涌而来。为首一人身着月白色道袍,须发斑白,相貌清奇,手持一柄淡红色的长剑,别人皆是行色匆匆,唯有他从容不迫,此人就是蜀山派掌门玉霄道长。 要说玉霄道长这人,虽然生性高傲,但在江湖上并无恶迹,在益州声名极为响亮。蜀山派也属名门正派,门规森严,在江湖上声名不错。若非被刘焉拉入政治争斗,玉霄道长与南华真人地位相仿,在江湖中几乎属于神仙中人物。 玉霄道长与姜述交恶,源于刘焉亲自出面说服,以蜀山划为蜀山派私产的代价,说服玉霄派出派中十余精锐,参与上次对姜述的刺杀。这次玉霄亲自出山,并非刘焉再次说服,而是因为玉观等派中精锐丧命。玉观虽说是玉霄师弟,但因其资质特佳,最得玉霄器重,还打算将掌门之位传给他,何况玉霄一向心高气傲,吃了这么大的亏,玉霄怎能善罢干休?玉霄不想过失先在己方,只考虑姜述杀了蜀山派十余精锐,纠合益州武林高手及派中精锐百余人,分头秘密进入姜述辖区,又从洛阳一路跟踪姜述过来。 姜述上次遇刺十分凶险,甄婧因此丧命,蜀山高手武功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主要是吃了崔涣的亏。这次姜述从洛阳赴琅琊宫,是想与群豪见上一面,在东莱居停数日,然后跨海到东倭,征伐日益强大的邪马台国。 姜述这次出巡与上次私访不一样,典韦、许褚带领部下精锐随行,廖化统领的陷阵营外层围护,高顺统领四营士兵跟在身后不远处,不用说上百名江湖人物,即使数万精锐兵马来攻,这些兵马也未必会败。 典韦、许褚平常自以为武功高强,上次遇到玉观这个层次的蜀山派高手,才晓得天外有天,这些日子统领兵马训练军阵,就是为了对付江湖高手刺杀。高顺为人严谨,仔细探听此事经过,也有针对性地训练属下,以军阵合击之力对付江湖高手。 在玉霄道长眼中,寻常士兵都是如蝼蚁般的存在,于吉、左慈等琅琊宫高手和王越、史阿师徒都去了琅琊宫,唯一让玉霄道长重视的除了姜述本人,就是典韦、许褚等猛将。玉霄道长忽略了两件事,一是军阵的威力,二是姜述的心机。 自玉霄道长一行踏入境内开始,情报司和神鸟机构就将情况汇报上去,玉霄道长的行动自以为隐密,其实都在姜述的掌控之中。姜述之所以迟迟未采取行动,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不是要消除蜀山派这个江湖敌对势力,而是要造成江湖门派的对立。 于吉、左慈、王越等人各说一套,或劝各门派加入汉教,或劝江湖人物加入军队,是在削弱江湖力量的同时,加大朝廷掌控的力量。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门派,都不愿得罪朝廷和琅琊宫,心里即使不愿并入汉教,也不能当众反驳于吉等人的言论,都或多或少发表支持言论,这让与会众人产生盲从心理,当场投奔汉教或军队的人数很多。 第261章 困住玉霄 江湖人物都出身百姓,姜述在百姓中声望极高,在江湖人中声望同样很高。&#姜述遇刺消息传来,又有于吉、史阿等人鼓动,立时形成一个支持姜述的同盟。这批人皆不知刺客身份,大多数人也不知道刺客头子是声名如日中天的玉霄道长。这次围捕玉霄道长的行动,最终无论成败,参与的江湖人物知道得罪了蜀山派时,迫于蜀山派的庞大势力,这些江湖人物为了避祸,日后只能依附朝廷或琅琊宫,这次武林大会整合分化江湖人物的目的就可达成。 众人皆伏在岩石之后,许多人初次参与如此规模的群战,不由热血如沸,青年子弟纷纷请战。于吉也有些按捺不住,询问齐隶道:“小齐,我们冲下去?” 齐隶摇头道:“等一会,陷阵营还未上来,那时竖起黄旗,四面伏兵齐起,这伙人便走不脱了。” 话音未落,只听号角声响起,大队骑兵赶到,行进时也摆着整齐的军列,骑弓一轮轮按序发射,十余名落后的刺客登时被射中,速度减下来,又会有更多的箭射来,伤者很快尸横就地。 于吉见玉霄道长面目已依稀可见,道:“现在可以杀上去了?” 齐隶还是摇头,道:“还得等一会。” 突然之间,右峰上喊声大作,南海派、剑皇庄为首,率领右路人马,从山坡上杀将下来。齐隶叫道:“啊哟,不好!” 于吉道:“怎么了?” 齐隶顿足道:“包围圈还未形成,以玉霄的武艺,若无军阵挤压,如何会困住他?怎么不见旗号,便自行动手了?” 只见右路人一鼓作气地杀上前,紧接着墨门、五行门和摘星楼等各处埋伏的群豪尽起,齐隶无奈挥下旗号,左慈领着中路群豪也杀上前去。 齐隶连声叹气,说道:“若在军中,部下这般不听号令,自行杀敌,带头的军官非得斩了不可。” 于吉心下歉然,道:“都是我们事先没有严申号令。” 齐隶稳了一下心神,安慰道:“这些江湖好汉,武功都强,却是一群乌合之众,怎比得上朝廷所练的精兵?未经操练,即使严申号令,也未必好用。旗令还没下达,人就乱糟糟的冲杀出去,这哪里是打仗,简直是胡闹!” 齐隶说完,又叹了一口气,想起内府三营号令严峻,兵将无不肃然奉命,自己初次指挥战事,算是以失败告终。 王越道:“事已如此,叹气也无用了。咱们也动手吧!” 于吉早已心痒难搔,叫道:“好,大家杀啊!” 于吉、王越身形很快,紧随前面众人冲下峰去,齐隶道:“道长,这里需要有人坐镇,你不需亲临前敌……”叫声未毕,于吉展开轻身术,早去得远了,但见他疾冲入阵,长剑挥动,立即取了两名刺客性命。 玉霄道长也知琅琊宫附近群豪聚集,此时见千余人同时杀上,带领门中精锐往斜刺里冲锋,他的武功极高,很快杀出一条血路。这时陷阵营官兵被群豪阻住去路,难以结阵应战,敌我混杂,弓驽也无法利用。 史阿站在齐隶身侧,望着山下乱局,叹道:“被围住的很少有蜀山派精锐,玉霄道长这次若是脱逃,再想寻机歼灭,怕是不很容易。日后即使恢复益州,以蜀山的险峻,想要攻下蜀山派,官兵定会损伤不少。” 齐隶原本有些沮丧,见玉霄道长杀出重围,往东而行,忽然露出喜色,道:“玉霄想从海边夺船而走,却不知那边驻有水军一营,战船上皆配有火炮,这下玉霄想要逃得性命,怕是很困难。” 玉霄道长合共百余人,袭击姜述时折了二三十名,在逃亡途中又折了二三十名,被群雄截下二三十名,随着玉霄道长冲出包围圈的只有二三十名,大多是蜀山派精锐,个人武艺很高。 玉霄道长见群豪人多势众,不敢回头厮杀,望着海边逃生。在玉霄心目中,海边有的是小船,只要夺取数艘小船,逃到茫茫大海之中,姜述手下兵力太多,也只能望洋兴叹。 大汉水军自太史慈建军以来,兵力从三千逐渐扩到五万,部下分为十营,在沿海区域驻扎。琅琊宫位于青徐交界处,往东到威海有漫长的海岸线,为了保护青州腹地,水军在此处驻有不少兵马,琅琊宫东边水军军营驻有三千水军,由营将敬江统领。 敬江是东海盗出身,水军元老之一,没有文化,但在军中威信很高,是个很不简单的人物。自从接到通知,听说琅琊宫召开武林大会,敬江就有意收拢兵马,担心江湖人捣蛋,沿海边道路设置关卡,盘查来往行人。 姜述设计引诱玉霄道长出手,周围水陆驻兵均已得到通知,敬江判断玉霄道长很有可能走水路,拿出地图琢磨一会,统领中军一千兵马在山海相汇处设卡,封住东下道路。 虽说敬江不识字,因是盗贼出身,剿匪专业得很,敬江分出一半兵马就着地势摆阵,另一半兵马上船,操作驽箭、火炮、小型投石机均对准来路。如此严阵以待的阵势,不用说二三十人,就是数千精兵想从此过,也得付出巨大代价。 玉霄道长自清晨出手,经过一阵厮杀,就开始率人逃亡。护卫姜述的三营皆一人双马,步卒如何逃得过骑兵追击?因为玉霄道长武艺过高,姜述担心损伤太众,未让骑兵散阵追击,玉霄道长一行这才侥幸逃到此地。 长时间的厮杀逃命最是耗费体力,玉霄道长武艺虽然精绝,逃到海边也是筋疲力尽。回观身边弟子,个个气喘吁吁,害怕丢了性命,个个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潜力基本已被挖掘出来。 这时骑兵一排两骑,整整齐齐,从后面匀速追赶,也不急着近战,只用骑弓伤敌。蜀山道子体力不继,面对连续不断的箭雨,不断有人受伤。伤者速度减缓,力量不及,很快就会中更多的弓箭。若非玉霄道长不时断后阻挡,怕是蜀山弟子此时存不了几名。 只听一声惨呼,又有一名蜀山弟子被箭射中,玉霄道长回身一望,见是小弟子云若伤了左肩,疾步而行,抓住云若往横里一拖,避开一波箭雨,接着将云若抡往前方。望着云若与师兄们汇合,玉霄道长这才长吁一口气,稳了一下心神,脚下发力,冲着追兵杀上前去。 在后追赶的陷阵营士兵,知道玉霄道长厉害,见状立即停下行军,就地组成严密的防守圆阵,似一只张开利刺的刺猬一般,让人不知如何下口。玉霄道长攻不进来,但阵内利箭却能射出去,玉霄道长不敢停步,只能左腾右挪,不断变幻身法,回身望见弟子们已经拐过山坳,这才急腾几下,身形如鬼魂一般,很快追上弟子们。 玉霄道长这次出手,体力也已消耗到极限,追上弟子时感觉有些目眩,知道修为耗损过多,若不抓紧时间打坐歇息,即使逃得性命,也免不了一场重病。 这时只听弟子们一阵惊呼,玉霄道长定神往前张望,只觉心脏似是受到重击一般,前面海山相连处,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左边是峭壁,右边是大海,中间只有百米左右的狭窄通道,一支兵马已经摆开军阵,严待以阵。海上摆着十余条战船,船上兵马也是全幅盔甲,强驽利箭正冷冷瞄向他们一行。 前边有兵马阻住去路,后面有紧追不舍的追兵,海里有严阵以待的战船,左边是几乎是九十度角的峭壁。若是玉霄道长一人,即使现在疲劳过度,修为大降,但无论跳海逃生还是攀岩而上,还都难不住他。但是玉霄身边还有十余名伤痕累累的弟子,皆是他的本家子侄和亲传弟子,如何能舍弃他们独自逃生? “恩师,你不要管我们,先退吧,我们断后。” “伯父,山上怕是也有兵马,您从海路走,不然官兵围拢上来,再走就来不及了。” …… 弟子们见已到绝地,都出言催促玉霄真人撤走,言语间真情涌动。越是这样,玉霄真人更是走不得,他仰天厉啸一声,不由凄然泪落,道:“罢了,罢了,既然不是其敌,我等认输便是。” 以玉霄道长高傲的性格,说出这话比杀了他还难受,身边的蜀山弟子这时皆泣不成声。玉霄道长强忍住心酸,对陷阵营士兵高呼道:“蜀山派玉霄,求见齐侯当面。”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陷阵营中传出,道:“各军就地驻扎。” 陷阵营军阵涌动,从阵中现出数条身影,两名老道是于吉和左慈,身穿军装者是王越和史阿,中间一人丰神俊朗,身体修长,气度不凡,身着将官军服,正是齐侯姜述。 众人均忌玉霄道长身手太高,行到玉霄道长二十余步远时,都停下身形。姜述抱拳施礼,道:“姜述见过玉霄真人。” 第262章 彩衣仙子 玉霄道长除了武功盖世,占卜星象医药练丹也均涉及,上下仔细打量姜述一遍,叹道:“齐侯有人君之姿,又重文治,久后必掌天下。我蜀山派在这乱世之中,本该避世不出,是老道受不了得拥蜀山的**,这才派人行刺齐侯。弟子皆依我令而行,如今我等已经到了绝地,我可以束手就擒,万望齐侯放了我的弟子。” “师父,不要……” “师父,你走吧,我们甘愿受死……” 蜀山弟子听说玉霄道长为了救他们性命,竟要束手就擒,全都哭拜于地,一个劲地催玉霄道长自行逃生。师慈徒孝,场面十分感人,于吉、左慈对视一眼,脸上皆露出同情之色。 姜述因为甄婧身亡,对蜀山派恨之入骨,但是见了这等场面,恨意立时消去不少。姜述叹了口气,道:“玉霄真人,您是江湖前辈,与南华真人同辈人物,我也不想为难你。我有三个条件,若是你能答应,我就放你等回去。” 玉霄道长面露毅然之色,道:“只要不违背公理人心,齐侯请说无妨。” 姜述道:“其一,你回去后闭关自修,不得再出世,掌门之职传给别人。” 玉霄道长点头道:“经此一战,我雄心也失,这事我答应了。” 姜述道:“其二,朝廷现在还未统一,百姓仍受割据之苦,你们蜀山派弟子从今以后,可以不为朝廷效力,但不得为朝廷敌人效力,如何?” 玉霄道长笑道:“诸侯实力相差太远,顽抗只是螳臂挡车,这事我也答应你。” 姜述道:“第三,上次你们蜀山派行刺,我平妻甄婧为救我而死。我闻你门中弟子彩衣仙子患失魂之症,昏迷已有年余,请将彩衣仙子交给我,日后我娶彩衣仙子为平妻。” 彩衣仙子俗名敬齐眉,是玉霄道长侄孙女,年方十六七,容色十分美丽,天姿很高,被誉为益州第一美人。去年年初,敬齐眉练功走火入魔,竟至得了失魂之症,多数时间昏迷不醒,即使间或醒来,也似痴呆一般,不言不语,也不认识亲人。 玉霄道长双眉拧成一个疙瘩,定神望着姜述,道:“我那孙女走火入魔,不省人事,你要她干嘛?真要娶她吗?” 姜述笑道:“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能让她还魂,也能借她消除蜀山派与甄家、琅琊宫以及朝廷的仇恨,真人以为不值得吗?” 玉霄道长面露狐疑之色,道:“齐眉是个不懂世故的小女子,怎会牵扯这许多事?” 事情牵涉道家秘法,姜述只留于吉、左慈在身侧,让王越师徒退后。玉霄道长明白姜述之意,有些话不想让人知道,也让蜀山弟子退后五十步。 姜述见余人走远,道:“真人精通医理,年余未治愈敬齐眉,你以为她还有救吗?” 玉霄道长异道:“你不是说你能让她还魂吗?” 姜述道:“我确实能让她还魂,但非令孙女之魂,而是我爱妻甄婧之魂。” 玉霄道长面露犹豫之色,沉吟一会,望向于吉、左慈,道:“这是你们琅琊宫秘法?可使亡魂借体还魂?” 于吉道:“只有机缘巧合之下,才能施用此法。甄姑娘为救侯爷,不惜以身挡箭,身体受伤甚重,又中了剧毒,已经无法医治。恰好我在身边,又恰好带着道具法器,又正好有人护法,种种机缘巧合,成功收了甄姑娘的魂。” 玉霄道长点点头,望着姜述道:“齐眉还魂以后,是敬家人还是甄家人?” 姜述道:“她是甄家人的魂,敬家人的身,如何分得清楚?我想借此事消除误会,又怎能让她不认敬家人?” 玉霄道长想了一会,眉头逐渐舒展,哈哈大笑,连说三个“好”字,向姜述施礼道:“告辞。” 玉霄道长长剑入鞘,面无惧色,向着阻路的军阵走去。廖化不明情况,见玉霄道长行近,刚要下令,只听那边姜述高呼道:“让路,放蜀山弟子回去。” 方才一阵搏杀,官兵伤亡十余,江湖群雄伤亡二十余,都在前观救治,所幸琅琊宫长老有精通医术者,各营又配有军医,伤者大多无生命危险。姜述来到现场,先抚慰伤者一番,又将死者遗体聚拢一起,做了一场隆重的法事,写了手书,这批死者可以入烈士陵园。 姜述身握权柄,文治武功远扬,在江湖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现在亲临现场,与众人温言交谈,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南宫莫、修飞雁、柳落花、包同等江湖大佬,依序拜见姜述,因为时间问题,只够说些客套话。 除了南宫莫等有数几个大佬,余人这时才知道玉霄道长的身份,出手帮了姜述,却为此得罪了蜀山派,众人后怕之余,投向国教或合门从军者不计其数。 琅琊宫离东莱很近,顺着山路直往北行,从大泽山西部穿过,就到了东莱属县掖县,从掖县东行一日,就是东莱群治地黄县。 自姜述担任东莱太守算起,至今已有七年时间,十二岁的小太守已经成为大汉柱石。再次回到东莱公主府,姜述不由感到有些陌生,楼台亭阁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亲人皆在洛阳,园内显得冷冷清清。 家人早将园子收拾干净,姜述步入后院,忽然瞧见木榭,想起当初与张宁在此定情的往事,不由顿足驻立,浮想联翩。张宁已经生了两子,长子名叫张靖,承继张角之祀,皇子中排名老四;次子取名姜国,还未过百岁。 姜述于不动声色间谋夺荆州,与众诸侯的军事力量已不可比拟,统一国内只是时间问题。众诸侯也心知肚明,在刘协谋划成空以后,刘焉为了表示诚意,遣四子刘璋入朝为质。刘瑶、士燮主动交纳贡税,长安也不敢轻启事端。 四处没有边事,内政进展顺利,姜述低调抵达东莱,将赴东倭指挥作战。东倭实则与后世日本完全不同,但是因为姜述内心强烈的民族观,对东倭恨乌及屋,不顾众人阻拦,定要亲赴东倭。 诸人阻拦姜述奔赴东倭,并非认为东倭诸国会对汉军带来威胁,而是因为海路茫茫,担心途中出现意外。东莱商业繁荣以来,借助姜述普及的常识,商人已经开发十余条海路,最南端已经到达占城。东莱距离东倭很近,海路十分通畅,又是深秋季节,出现海难的机率几乎为零。 目前海船更新换代很快,现在大船均采用三帆结构,载重量很大,行驶平稳快捷,船上皆配有指南针,除非极端天气,否则很少偏离航线。 从威海出发至东倭,顺风时只需两日两夜便到,姜述、甘宁、典韦、孙策皆能适应,马超、许褚晕船晕得厉害,就连道行很深的于吉、左慈,也被颠簸得脸色苍白,连呼难受。医官根据姜述指点,煎药汤让众人喝下,症状这才得以缓解。 比及到了日出之时,东方从黄变红,再到深红,继而朝阳一跃升出海面,慢慢露出笑容,海天一色顿时变得绚丽多彩,让人深为惊叹自然造物之奇。 东倭四岛朝廷已经赐名,分别为倭西、倭南、东倭、倭北四岛。自太史慈带领泰山贼首次抵达东倭,已有七年时间,从数百人艰苦创业至今,立下许多功劳。汉人来到东倭,主要为了开矿,沿倭西、倭南、东倭三岛海岸线修建了十余处港口,控制了海港附近及矿区周围的广大区域。当初万余退役黄巾军送到岛上,大多与倭女通婚,也有部分携家小一同前来,人口发展很快。人口增多,商家便随之迁来,又有沿海一带的贫民前来淘金,十余处港口很快发展起来。 姜述一行在汉东郡军港补充物资,次日在倭西岛祥通港下船。主持东倭事务的纪灵,早已得到通知,统领一干文武前来迎接。姜述让纪灵带人安顿随从亲卫,信步走在城中大道上,观察祥通港城区,甘宁、典韦带着十余亲卫皆着便衣,跟在身后不远处。 祥通港商埠建设基本复制威海商埠,规划十分合理,城墙并不是很高,但由砖石垒成,十分坚固,整个城区十分大气,商业区、居住区分开,还闲置很多地皮,以备以后发展。最中央建了一处院落,当成官衙使用,纪灵派人常驻此地,吏员处理政务,军官处理军务,整个城市显得整洁有序。 姜述十分满意,道:“宣高在此经营数年,打下坚实的基础,异能(姜述为纪灵取字异能)调来数年,至今日规模,功不可没,才堪大用,到了回朝出力的时候了。” 甘宁笑道:“异能在此呆得久了,未必愿意回去,倘若调他回去,我想在东倭呆上几年。” 第263章 蒙面女子 姜述笑道:“以兴霸的杀性,若在此呆上几年,岛上土著大半会灭族。(..)待灭了邪马台,我奏请朝廷在此设立郡县治理。” 姜述来到一家馆舍,还未到饭时,馆舍生意甚是冷清,大厅显得空空荡荡,掌柜方才无精打采,见有三位客人进门,顿时来了精神,上前招呼,道:“众位老乡请进,喝茶还是吃饭?” 姜述道:“简单做些饭菜。先泡一壶茶上来。” 掌柜连声答应,高声吩咐厨下准备,引三人在右首桌子坐上,用干布将桌椅擦拭一遍,请三人落座。很快,一个机灵的伙计捧着茶壶和几个陶杯过来,小心给三人斟上茶。 姜述问掌柜道:“馆舍甚是清雅,位置选得也好,生意还好吧。” 掌柜笑道:“还好,一家人活计够了。当初温饱也不能够,如今这样,已是心满意足。” 姜述问道:“一家人都在这里?” 掌柜答道:“父母亡于战乱,我与妻子流连失所,后来听说东倭可以谋生,便来这里发展,在矿上做了几年工,赚了些钱,这才开了这家馆舍。” 姜述道:“背井离乡,确实不易,几个儿女?” 掌柜自豪地答道:“已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内人又怀上了,还不知男女。” 姜述环视大厅,见没有孩子踪影,问道:“孩子没在馆舍?” 掌柜道:“两个儿子皆在学校上学,女儿还小,在家由内人照顾。我家在东边居民区,平常孩子都不过来。” 姜述道:“学校?这里建了学校?” 掌柜说道:“此处效防东莱,城中不仅有学校,还有工坊和医馆。这么说吧,只要东莱有的,这边城里都有。” 说到这里,掌柜更加自豪地道:“说起来,我们将军是齐侯的亲信,东倭汉人都算是齐侯的人。” 说到这里,馆舍内又进来数人,掌柜却不去招呼,伙计也爱理不理。掌柜见姜述面露诧异之色,小声解释道:“方才那些人虽是汉人装束,却并非汉人。” 姜述仔细打量一番,道:“这些人长得与汉人很像,怎会不是汉人?” 掌柜笑道:“本地倭人贵族皆穿汉衣,但是走路姿势不一样。汉人走路昂首挺胸,本地倭人行路弓腰驼背,再说本地倭人虽着汉装,平常动作皆是学出来的,不似我等这般自然。” 姜述笑笑,想来这些倭人与后世汉奸相似,汉人从心底里根本瞧不起他们。目前朝廷对外强硬,数战皆大获全胜,异族对待汉人恭敬异常,汉人自然耀武扬威,骨子里的那份自信异族很难效仿。 不一会工夫,又进来几拨人,但皆非汉人。掌柜像个万事通,不停跟姜述解释,这几拨人除了两拨倭人,竟然还有几拨三韩人及高句丽人,皆是逃来的贵族。 甘宁在侧听得明白,仔细打量几拨人,见这些人身材粗壮,应该是行伍出身。心思姜述刚到东倭,这拨人便结伙前来,背后就不定会有蹊跷。 甘宁出去一趟,小声吩咐在外警戒的亲卫,又派人通知纪灵小心戒备。此时店内忙碌起来,掌柜已去柜上忙活,姜述见甘宁进来,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 旁边一桌共有四人,为首一人年约三十,显然是汉族人,小声道:“那边传来消息,说齐侯到了东倭,你等打探到消息没有?” 左侧一位锦衣男子道:“港口方才戒严,我等手下皆不能近前,没有打探到详细消息。” 锦衣男子汉话虽然流利,但是尾音很重,显然不是汉人,但判断不出是否倭人。 另外一人说道:“我家王子得到确切消息,纪灵已经赶到,应是为了迎接齐侯。” 这时饭菜上来,旁侧四人止住话头,只是低头吃饭,饭后小声嘀咕几句,各自招呼随从离开,馆舍顿时空了下来。 姜述见掌柜闲了下来,招呼他过来,问道:“刚才那些人是什么人?” 掌柜道:“那个汉人是汝南人,姓陈,在此开了一家商行,生意做得很大。与其同桌的三人,一是莫吉若国人,是其国王子心腹,曾经跟随王子在汉境游学,见识倒是不低。其余两人我也不识,听两人口音,像是高句丽人。” 姜述以为此事蹊跷,饭后并不急着回去,叫掌柜上了一道茶,询问东倭详细情况。此时路上巡逻的士兵逐渐多了起来,不时盘查路上形迹可疑之人,想来是纪灵已经得到通知,加强了戒备。 纪灵并未急着去见姜述,正去城门口巡视,见城门士兵十分认真负责,进出商贩货品均认真检查登记。刚好有数位女眷进城,为首一女头带面帘,不似汉家女子,年纪约十七岁,浑身透出高贵之气,雍容大方,皮肤白皙水嫩。那名盘问的青年士兵隔着面帘,虽看太清女子容貌,但依然被迷得发怔,为首军官大声呼喝一声,这名士兵才醒过神来。 蒙面女子一行行李并不是许多,士兵认真检查过后,军官示意放行。蒙面女子进了城门,长吁一口气,神情顿时放松下来。在侧观察的纪灵内心生疑,又见此女随从多是强悍男丁,不由高声喝道:“你们几个,留步。” 蒙面女子芳心一震,随从们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想是平常这里挂着武器。纪灵见状认定此女大有问题,见她埋头向前走去,道:“站住,有女眷的这几位。” 纪灵一边高喝,一边打个手势,左右静立的十余随从立即策马上前,拦在女子一行面前。 蒙面女子见前方有人拦路,赶紧示意停步,见发号示令者是位三十余岁的长大汉子,身着将校军服,缓步上前,轻声说道:“我等不知将军呼唤我等,得罪了。” 此次姜述来到东倭,对于远隔重洋的纪灵来说,是个极好的表现机会,绝不允许出现差错,因此纪灵并没有因为女子柔弱而心软,策马转了一圈,仔细观察面前这群人,冷声道:“你等何方人氏?” 蒙面女子道:“不瞒将军,我等是邪马台国商人。” 纪灵眼力很毒,早就看出这帮人不是汉人,只要此女撒谎,他便会立刻下令逮捕这些人,此女毫不隐瞒,自承身份,倒让他感觉有些意外。纪灵又问:“既是邪马台人,两国交战之际,你等潜入我境内意欲何为?” 蒙面女子道:“将军此言差矣,我等如何是潜入?我等经过盘查方才进来,是来城中做生意的。” 纪灵冷冷一笑,道:“两国敌对,商路早已断绝,你来做什么生意?” 蒙面女子道:“将军,打仗归打仗,生意还是要做的。” 纪灵高声喝道:“大军已断绝邪马台水陆要路,你等若是生意人,绝对过不了关卡。你等不是商人,而是细作!来人,将此行人扣下,严加审问。” 士兵下马便要动手,女子随从急忙上前团团卫护,挡住士兵。正在纷乱之时,一位汉人匆匆过来,向纪灵行了一礼,道:“将军,这是我在邪马台国的生意伙伴,虽然两国交战,利润却较平常多了数倍,因此冒险从小路赶来,请将军体谅。” 纪灵摆摆手,示意部下暂且停手,下马走近此人,紧紧盯着此人眼睛,道:“你将生意做到邪马台了?真是本事得很,这伙人真是商人?” 此人答道:“此女家族为邪马台贵族,说是纯正的商人并不准确,此次来此确实是做生意。” 纪灵道:“你是何人?” 此人道:“在下名叫陈异,豫州人,牛倌坊大街上的陈记铺子便是在下产业。” 纪灵目光一寒,正在思索之时,身后上来一人,附在他耳边说了数句。纪灵又策马围着这伙人转了一圈,对陈异说道:“既然你出面担保,此事暂且作罢,倘若闹出事来,唯你是问!” 陈异诺诺而退,引着众人去了牛倌坊。纪灵望着这伙人远去,打了一个手令,数名身着便衣的汉人立即跟了上去。纪灵这才下马,北行数十步,走入一家馆舍。 掌柜识得纪灵,立即上前招呼道:“将军快快请坐,您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 纪灵笑道:“吴小强,这些年混出个模样来了,我有朋友在此,前来一见。” 纪灵来到姜述桌前,恭敬地站在那边不敢就坐。姜述笑道:“异能怎么这般拘谨,快坐下说话。” 第264章 东倭格局 纪灵见掌柜伙计离得皆远,小声道:“以前尾随主公左右,因此没有太大压力,如今远离主公时间太长,再见才知主公官威,不得不拘谨些。&#” 姜述笑道:“这些年嘴皮子倒练上去了。那女子暂且不要惊动,只须派人盯紧便是。陈异身份可疑,十有**是袁家余孽。” 甘宁在旁问道:“袁家不是败落了吗?此人又能兴起什么风浪?” 姜述摇头道:“兴霸莫非忘了袁胤?情报司事后探明,当初随从袁胤逃走者,有数百人之众,其中有袁术一支近二十名青年子弟,还有名顶级杀手。” 再说女子一行,跟随陈异进入陈家铺子,先到后院安顿。陈家后院共有七间正房,因为提前接到通知,收拾得十分整洁,很快安顿停妥,女子随即通知众人议事。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姜述此次寻找的主角卑乎弥,她亲自冒险前来,共有两件事情要做,其中之一就是烧毁此城粮仓和码头,扰乱汉军后勤,以缓解赵云部对邪马台国的军事压力。 卑乎弥出身贵族,因为生日时辰十分独特,与天照大神同日同时,因此家族自小对她异常照顾。后来邪马台国内乱,国王一支皆亡,贵族们讨论国王人选时,竟然想起她来,更为玄奇的是,提及她为国王候选人后,贵族们竟无一人反对。 卑乎弥甚为独特,除了祭祀之类的重大活动,平时深入简出,很少抛头露面,在王宫后面圈了一处极大的院落,居住在此静修。院子内除了十余位贴身婢女,只有他的弟弟亚侍才有权进入此院。 卑乎弥却不知她日常习惯与传说中的日照大神极为相似,而日照大神事迹并未出现于典籍中,皆是各支贵族族长口口相传,即使寻常贵族知晓这些秘密者也少之又少。卑乎弥父亲属于贵族旁支,不可能听说日照大神的事迹,诸位贵族族长认为卑乎弥习惯皆属自然,更加认定她是日照大神转世。卑乎弥因此威信很高,只要发下话来,合国贵族无敢不从者。 邪马台是东倭势力最大的国家,其国之所以未兼并周边小国,是因为贵族分为几系,相互内斗所致。等到立了卑乎弥为王,诸系皆有了国家兴盛的寄托,相互间妥协之后,诸系拧在了一起。 汉人到达东倭,带来了先进的科技和许多新理念,贵族们皆心生向往,以学汉字读汉书说汉话为荣,邪马台以儒学理念治邦,经济发展很快。一国经济实力提升,必然会提高军事力量,花重金汉制兵器为样品,大力发展治炼,生产铁制武器,又从扬州高薪聘请数名老卒,教习部队演练战阵,邪马台战斗力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 东倭国家林立,共百余小国,被臧霸、纪灵统兵先后灭了三十余个,东倭合境无人敢于招惹汉人。也正是因为汉人强大的战斗力,让尚存的东倭诸国恐怖难安,在这种形势下,邪马台异军突起,给东倭诸国带来了希望。东倭部分国王,尤其是靠近汉人控制区的国王,担心汉人来犯,皆上贡邪马台国,自贬为属国。邪马台自然而然成为联盟核心,而卑乎弥则成为东倭诸国共主。 赵云攻打三韩时,部分三韩贵族为了避祸,拖家带口逃到东倭,其国贵族皆带来许多兵丁,为了生存,自然而然结成一体,实力比寻常东倭小国还要强大。三韩贵族来抢东倭地盘,侵犯了东倭本地贵族的利益,因此东倭数国联合与三韩遗族交战,不料却吃了败仗。卑乎弥闻听此事,派兵前去征伐,三韩遗族实力有限,与强大的联盟作战无疑是自寻死路,因此派使乞和。卑乎弥将三韩遗族合并,划东倭岛西北一块区域让其安置。后来高句丽亡国之时,又有许多贵族前来投奔,皆被卑乎弥收留并划地安置。邪马台统合这些力量,实力暴增,出兵征伐一些不愿臣服的小国,东倭本土势力渐有整合为一体之势。 纪灵得到这个消息,认为久后必会影响汉人在东倭的开发,将情况报告给姜述,姜述因此派赵云统领大军前来征伐,后来又派诸葛亮担任此路大军军师。 姜述到达东倭时,赵云部下早已到位,与诸葛亮制订好军事计划,只等姜述赶诸行动。因为祥通港距离东莱最近,大量军粮辎重皆储备在此城,引得卑乎弥不惜风险亲身来此主持。 陈异确是袁家子弟,而袁胤等人也皆在东倭藏身。袁胤确实是个人物,精通文武,颇有谋略,因为出身大家,不知民间疾苦,原本眼高手低,自从袁家对上姜述,灾难接踵而至,竟将袁胤逐渐磨练成才。袁术孤守南阳之时,便知大限已至,提前准备好大量金钱珠宝,使心腹族人袁异存在东莱钱庄。后来挑选部分优秀子弟随同袁胤出逃,除了让张勋、俞涉、李丰三位心腹带领精锐护送,又将赖以保命的大金牌杀手派了过来。 袁胤辗转来到东倭,为了躲开姜述,乔装分为数批,漂洋过海来到东倭。袁胤不缺金钱,左右又有数百汉军精锐,邪马台贵族自然对他高看一眼,但是卑乎弥却推脱不见,一位贵族名叫萨多,与袁胤关系亲近,求见卑乎弥为袁胤说情。卑乎弥答道:“袁胤此时落魄,尚有数百带甲卫士,可想当年袁家厉害至极。袁家如此势力,尚被姜述连根拔起,我等小国,如何能与其抗衡?若是公然接纳袁胤,一旦惹恼姜述,邪马台定会亡国。” 萨多听后瞠目结舌,继而问道:“袁胤如何处置?” 卑乎弥沉吟良久,道:“我因事关国家存亡不能接见,你等可以私谊与其相交。” 袁胤虽未得到卑乎弥接见,但在萨多等贵族帮助下安顿下来。袁胤此时家破人亡,与姜述有不共戴天之仇,虽无缘得见卑乎弥,但是到处宣扬姜述的坏话,挑拨邪马台贵族与汉人的关系。 袁胤族弟袁异早年负责驻东莱商行,后来袁家商行连续遭到打击,被臧霸和敬江扮作强盗抢去货物无数,最终商行被迫关闭,袁异也回到南阳,一直跟随袁术左右。 陈异并非袁术近支子弟,但是最得袁术信赖,姜述赦免袁氏远支弟子以后,陈异得袁术暗示,改了籍贯出生地,又改姓陈,受袁术重托,在东莱钱庄存了大笔钱财。后来袁胤到了东倭,让陈异取出部分存款,在祥通港等地开了数家陈家商行,赚钱之余以为耳目。 姜述前来东倭,保密级别很低,陈异提前得到消息,迅速派人通知袁胤。袁胤潜心复仇,不愿错过这个机会,通过萨多向卑乎弥建言,只须烧毁祥通港储备的粮草,汉军或会不战而退。 汉军大军压境,虽然尚未正式用兵,但对邪马台国造成极大压力,卑乎弥听了萨多转述,决定亲赴祥通港。袁胤以为得计,实则卑乎弥感兴趣的并不在烧毁粮草,而是想找个机会与姜叙见上一面,看看能否有办法避掉灭族之灾。 袁胤、张勋、俞涉、李丰等早已潜入城中,听说卑乎弥传召,很快聚了起来。袁胤等人皆未见过卑乎弥,面对这位名望很高的一国之君,皆不敢以其为女子之身而轻视,神态十分恭谨。众人见礼完毕,袁胤道:“此次行事凶险,大王亲临险地,若有差池,在下等万死莫赎。” 卑乎弥神态平静,不愠不火,缓声说道:“闲话少说,你等探知粮草囤于何处?守备布置如何?有何详细计划?” 袁胤答道:“军粮辎重皆在军港左侧大仓库内,但是其中守备情况还未探明,入夜我亲自带人前去打探。详细计划且待探明信息再行制定。” 卑乎弥又问:“姜述到了吗?住在何处?” 袁胤道:“已经于午前到达,安排在衙门驿馆,防卫十分严密,寻常人很难接近。” 入夜,陈异带着袁胤、张勋、俞涉等人,出门打探消息。卑乎弥只带两名侍婢出门逛游,十余名便衣护卫远远跟在身后。一行人沿着西街往东缓行,街道十分宽敞,**歌肆馆舍茶楼林立,与繁华的威海商埠相仿。城内人来人往,大多皆是汉人,言语也是汉话,虽然与大汉本土相隔重洋,却让卑弥呼有一种来到大汉城市的错觉。 打听消息不能轻易开口,在戒备森严之时,很可能惹人怀疑,以卑乎弥的身份,一端被人盯上,要想脱身很难。卑乎弥转了一圈,指着一家装修华丽的酒楼,道:“先去酒楼用餐。” 三人进了酒楼,径自寻了一张临街桌子坐下。伙计走了过来,问道:“几位小姐用些什么?” 卑乎弥道:“弄些拿手酒菜上来。” 伙计忙道:“最好的菜式是红烧巴鱼、糖醋带鱼、还有蛤蜊疙瘩汤……” 卑乎弥不待伙计说完,道:“拿手菜都上一份,再拿一坛好酒。” 伙计应了一下,又道:“酒自然是姜府家酿最好,诸位要五年的还是年的?” 第265章 偶遇女王 卑乎弥往常品尝过姜府家酿,确是好酒,但是酒烈如火,道:“那酒烈些,没有其他好酒?” 伙计道:“还有我家掌柜自酿的米酒,酒性温顺。” 卑乎弥道:“此酒最好,拿一小坛上来。” 正在此时,卑乎弥忽然望见数人进门,为首一位青年身着白色锦袍,相貌英俊,气质典雅,一身书卷气,目光顾盼之外隐然生威。左右跟着两位大汉,身材彪悍异常,一看便知是勇猛之士。 青年环顾酒楼大厅,见卑乎弥旁边空着一张桌子,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下,招呼两位大汉落座,点了几份精致小菜,又要了一坛好酒。酒菜尚未上齐,忽然有一位食客走到青年面前,端相一会,猛然施下大礼,道:“小的江小海给太守大人请安。” 这位青年便是姜述,听手下汇报说蒙面女子到了酒楼,便带着典韦、许褚过来,想看看此女究竟是何方神圣。不想还未找个借口接近蒙面女子,却被食客认了出来。 姜述扶起江小海,笑道:“当年还是个半大孩子,如今已经成人了,父母兄长还好吧?” 江小海是东莱黄县江家庄人,是江家族长江四海的幼弟。江家庄离主道不远,姜述担任东莱太守时,去过江家庄数次,在江四海家吃过饭,如今隔了数年,早已记不起江小海的模样。但方才从江小海称呼判断,此人应是东莱人,也只有东莱人才会称其为太守,老人们称为小太守。判断出江小海是东莱人,又凭名字猜出此人十有**是江四海的弟弟。 江小海想不到姜述身居高位,至今还能记得他,神色十分激动,道:“父母兄长身体都好,这些年村里富了,常念叨大人的恩德。” 姜述让江小海在对面坐下,道:“来东倭所为何事?” 江小海拘谨地答道:“前几年村民种植棉花,积攒了不少钱,便合伙开了一家织坊,我在这边开了一家商铺,专门经营咱村自产的织品。” 这边姜述与姜小海聊天,卑乎弥在旁听得清清楚楚。卑乎弥听两人言语,知晓这位青年是大汉官员,而且治政很有成绩,对百姓非常好。卑乎弥心中不由一动,心道若是将此人请到邪马台国,用大汉的先进管理手段治国,邪马台国必然会繁荣昌盛。但是如何能打动这位青年?其在大汉便是太守,如何会抛下高官厚禄前来蛮荒之地?此人年纪与自己相仿,若是招为王夫…… 想到这里,卑乎弥俏脸不由一红,瞅着谈笑风生的姜述越看越是顺眼,正想找个借口亲近,恰好江小海起身告辞,姜述目光正往这边看来。卑乎弥身为国王,自然不会似寻常女子般羞得抬不起头来,而是勇敢地对上姜述的目光,雍容大度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个招呼。 姜述与卑乎弥心思一样,虽然不知卑乎弥身份,但是明白她的身份定非寻常,也想寻机与卑乎弥结识,见卑乎弥点头示意,正好遂了他的心愿,立起身来,招呼道:“相见便是有缘,若是姑娘不弃,我们同桌共饮如何?” 卑乎弥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挪步到姜述桌前,道:“诚蒙这位公子厚爱,蛮荒之人自是求之不得。” 卑乎弥过来共桌,典韦、许褚便移到旁边那桌,重新整治酒菜上来。姜述见卑乎弥虽然带着面帘,但从面帘缝隙便能看出此女十分美丽,两人寒暄数句,姜述问道:“姑娘带着面帘,可是因为族规?” 卑乎弥笑道:“本族没有这般规矩,只是因为生得貌丑,担心吓着别人。” 姜述笑道:“姑娘定是貌似天仙,担心有人骚扰而已,本人虽不敢称为君子,却断不会骚扰姑娘,还请姑娘摘下面帘,一来让我一睹真容,二来饮宴也方便。” 卑乎弥登上王位以后,一直带着面帘,当初她曾发下誓愿,若无心仪之人,不将真面目示人。今天见到姜述,投了眼缘,不假思索便摘下面帘。只见一张粉脸俏红,杏眼琼鼻,肌肤粉嫩,果真是国色天香。即使姜述家中美妻如云,也被这般丽色晃得有些失神,良久才回过神来,道:“此容只应天下有,九霄仙女下凡来。姑娘如此丽色,连我都会心动,姑娘带着面帘不是为了遮丑,原来是为了遮美。” 卑乎弥捧起酒杯,笑道:“我自成人以来,还是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方才听你与人交谈,必是官身,小女子失敬了。” 姜述道:“姑娘说的不错,我整日公务缠身,很少有机会到馆舍酒楼。说起来真是有缘,得识姑娘这般丽人。” 两人聊了一会,卑乎弥见姜述出口成章,谈吐不凡,已是心折,问道:“汉人说升官发财,大人为官多年,必定身家深厚。” 姜述笑道:“所谓升官发财,皆是喜事,所以四字连在一起,但并非为官便要发财。为官者发不义之财,坑害百姓,是为贪官,而今朝廷清明,岂能容得贪官?我出身大族,又是嫡子,做官之前,身家便足以应付平常所需。” 卑乎弥问这句话,是想了解姜述家底如何,若是家底并不丰厚,可以用高薪相诱,但姜述所言打破了她的幻想。卑乎弥接着问道:“公子婚配否?” 姜述不答,盯着卑乎弥看了一会,反问道:“姑娘婚配否?” 卑乎弥摇摇头道:“不曾。” 姜述笑道:“以姑娘容貌气质,东倭之人难有配上姑娘者。可惜我已娶妻,否则……” 卑乎弥闻言不由心如刀绞,虽是初次相识,但姜述却打动了她尘封多年的芳心,自己虽然未嫁,无奈他已娶妻。对于一国国王,自然不会屈尊为妾,这段可遇而不可求的孽缘,必然无果而终,不可能再持续下去。 卑乎弥怔然想了一会心事,调整一下心态,道:“我可保荐公子为邪马台国高官,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未知公子有意否?” 姜述一怔,道:“姑娘莫要说笑,邪马台为东倭大国,怎会凭姑娘一言决定如此重要之事?” 卑乎弥道:“本王自然……小女子自然会有办法,若是公子应允,小女子必会促成此事。” 卑尔弥一时口误,姜述心中早已了然,道:“莫非邪马台国王当面,倒让在下失敬。” 卑乎弥盯着姜述看了一会,见姜述目光清明,脸色不改,并无任何敌意,缓缓说道:“不错,我正是邪马台国王卑乎弥。今汉军欲攻我国,公子若想建功,此可谓良机。” 姜述哈哈一笑,道:“女王将我人品看得太低了,既然有缘,此般俗处不是谈话之所,我等去寻个雅处喝茶如何?” 卑乎弥也是胆大,泄露身份以后,依然不慌不忙,对姜述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不理美婢眼色示意,起身道:“如此最好。” 卑乎弥自承身份,又答允随同姜述出去喝茶,从始至终脸色根本没有任何异状,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姜述对此女不由又高看一眼。 卑乎弥带上面帘,招呼一声侍婢,跟随姜述出门。一出门口,典韦、许褚便紧紧跟随姜述身后,散落在街上的亲卫也随即而动。卑乎弥身为女王,洞察力非同寻常,环视一下,就判断出附近护卫人员不下百人之多,心中暗自生疑。 两人沿街北行,再拐向西,到了一所极为幽静的院落。这边人早已接到通知,大红灯笼已经高高挂起,下人虽然极多,但是十分安静。姜述进了院落,对许褚打了一个手令,许褚回身带些亲卫,招呼卑乎弥的随从到厢房奉茶歇息。 院子正房是二层楼房,两人来到二楼,进了一个房间。房间内收拾得十分干净,地上铺得是红木地板,临窗摆着一幅花梨木几案,几案上摆着一套红泥茶具。 姜述推开窗户,海风顿时吹进来,耳听着窗外潮声,楼下又有人弹起一曲优雅的琴曲,确实是个绝佳的雅处。姜述让海风吹了几息时间,又将窗户关上,道:“已是初冬了,今年虽然凉得晚,但是海风吹得时间长了,也会受凉。” 姜述仔细洗茶泡茶,为卑乎弥斟了一杯,道:“这是今年的春茶,保存得极好,能喝出春暖花开的味道。” 卑乎弥虽是国王之尊,平常也饮茶,但是当着茶文化的鼻祖姜述,对于茶道的理解基本算是门外汉。两人一边品茶,姜述一边讲解茶道,卑乎弥听得十分入神,一壶茶很快喝完。姜述换茶之时,卑乎弥突然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第266章 献身献国 姜述笑道:“失礼得很,至今尚未自我介绍,我是青州人,姓姜名述。” 卑乎弥手捧着茶杯,闻言不由大吃一惊,失手将茶杯摔在地上,幸亏茶杯甚是结实,骨碌碌在地上打了几个转,楞是没有一点缺损。姜述心痛得拾起茶杯,道:“这是我自己亲作的茶具,前前后后费了十余日工夫。” 卑乎弥芳心早已大乱,本想为邪马台国聘请一位能臣才子,不料却鬼使神差,在这两国将要爆发战争的前夕,遇上敌军的实际掌舵者,这下不请自到,将自己直接送入虎口。 姜述似能看出她的心意,道:“无须惊慌,我此次前来东倭,本就是为你而来,自然不会不利于你。” 既来之,则安之。卑乎弥本有与姜述面谈之心,心态很快调整过来,当下笑道:“我还幻想请你出任邪马台丞相,现在才知道,就是我让位也请不动你。” 姜述反问道:“国王的位置很**人吗?依我看,身居高位是种负担。就说你吧,方才为了求贤不惜冒险,这是因为你是一位好国王,将百姓放在心上。若是一心为国为民,自是很苦很累,但若一心追求享受,横征暴敛,让百姓生活于水火之中,这样的国王称职吗?迟早会被百姓推翻。” 卑乎弥想了一会,道:“你讲得很有道理,我想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对我国用兵?” 姜述不答反问道:“邪马台今年灭国十余,为什么要对这些小国用兵?” 卑乎弥答道:“我要统一倭人,让倭人过上好日子,似汉人一般富裕。” 姜述添上新茶,道:“统一倭人或能做到,想让倭人过上好日子,凭你一人之力很难做到,贵族们不会与你一心一意,到时他们将是你最大的阻力。你无法对贵族动刀,因为他们是你维持王位的基石。因此,你方才所言只是美好的理想,永远不可能实现。若想东倭百姓钱财充裕,生活无虞,唯有成为大汉郡县,只需十年时间,东倭会和大汉其余郡县相仿,倭人才可以富裕起来。” 卑乎弥沉思片刻,道:“你统兵前来,是为了杀尽我国贵族?” 姜述抿了一口香茶,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错,我本想杀尽倭人贵族,在东倭建立郡县,推行新政。倘若如此会让你不快,可以将贵族迁到大汉内地居住,不愿迁移者,我会杀掉他们。” 卑乎弥思虑良久,心道以邪马台国的力量,如何抵抗大汉进攻,既然有败无胜,还是避免战争为好,道:“我很羡慕大汉的繁荣富强,很想让我的族人过上汉人一般的日子,但是东倭太落后了。你若保证东倭人能过上好日子,我不当这国王就是。” 姜述认真盯着卑乎弥的美眸看了一会,徐徐问道:“你退下王位,以后想做什么?” 卑乎弥望着姜述,猛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我要嫁给你为妻,监督你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 姜述站起身,走近卑乎弥身旁,给卑乎弥摘下面帘,只见卑乎弥双目如星,眉梢传情,顿时为之心动,出尘的容貌和雍容的气质,早已打开姜述的心扉。她的肌肤晶莹剔透,白里透红,视线滑到雪颈以下,更是让人血脉沸腾,"shuang feng"高耸入云,玲珑浮凸的身材让姜述心动不已。 卑乎弥尚是处子,在姜述火热的注视下不由有些赧然,继而掩面一笑,便要逃出屋去。姜述此次东征,身边并未带着女子,此时怎能放过这个尤物,当即将她拉于怀中,继而嘴唇覆上小小樱唇…… 卑乎弥双手紧紧抱着姜述,感受着他身上的阳刚之气,很快在姜述的攻击下软了下来,平昔异常精明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由想道:“对!就是这种感觉,为了它,我可以放弃所有……” 两人就这样吸吮搅拌,交缠碰撞,气息越来越是粗重,姜述忍不住搭上"shuang feng"轻柔抚摸,卑乎弥敏感的玉体触电般颤抖,头不自觉地后仰,一声轻呼脱口而出。 妩媚入骨的娇音,更让姜述血脉奔腾,他的双手连续灵巧地挥动,卑乎弥雪白精美的**渐渐浮现出来,只见"shuang feng"茁壮挺拔,**修长笔直…… 卑乎弥似乎惊呆了,身体不由本能地挣扎起来,此时姜述的嘴唇已经吻向"shuang feng"上的红豆,在红豆挺立以后,不停地在上面打着圆圈,还不时用牙齿轻轻咬着。卑乎弥的玉体顿时软了下来,继而轻轻颤抖,抱着姜述的双手越来越紧。 姜述的双手也没闲着,从纤腰到俏**,再到已经如春潮泛滥的小小峡谷。卑乎弥受到这般刺激,再也站立不住,双腿缠上姜述的虎腰,急促地轻喘,眼神已经迷离…… 闻琴音而知雅意,姜述是弹琴高手,在女人身上弹奏更是专长。弹奏之时姜述已经顺便除去衣物,深吸一口气,对准目标,分身一气呵成,进入曲径通幽的玉洞,刚刚进驻便品尝到细密紧致的压力。姜述是其中高手,自然不会大煞风景一下到头,而是就着这狭小空间来来往往,到了卑乎弥玉体逢迎之时,这才突然发力,猛地突破那层薄薄的障碍…… “喔……”卑乎弥在********之时猛然遭到致命一击,不由悲呼一声,凄美哀怨的眼神让姜述更是心神荡漾,双手抱着她的**,就这样轻柔动作起来。卑乎弥从来没有遇到这般情形,只是紧紧抱住姜述,不知拼搏了多长时间,卑乎弥这才苦尽甘来,忘情地极力后仰,不住"shen yin"起来…… 两国首脑在这边**快活,纪灵手下却忙成一团。入夜以后,先是秘捕陈家商铺数位伙计,从诸人口供已经可以认定袁胤等人身份,纪灵当即下令缉捕。袁胤等人却摆脱跟踪,让纪灵不由大发雷霆,随即下达通缉令,在全城进行搜捕。袁胤等人却似凭空消失一般,纪灵部下不断反馈回来信息,竟然再没发现半点踪影。 卑乎弥回国之时,随同者除了姜述,还有无数精锐汉卒。次日,卑乎弥召集文武大臣入宫,正式宣布嫁给姜述为妻。文武众人皆是贵族子弟,面对大汉重兵压境,皆是忧心忡忡,这下与大汉联姻,再也不用戒备汉军入侵,不由又惊又喜。 卑乎弥随即又宣布一个决定,合国贵族迁到大汉内地,邪马台国全部并入大汉。朝堂之上顿时纷乱起来,文武大臣相继提出异议。卑乎弥静候诸人说完,挥手示意大家噤声,缓缓说道:“我国合国之兵只有万余,其余小国全部兵力相加不足三万,皆是乌合之众。大汉数万精兵陈兵边境,以邪马台国国力,如何抵抗?我之所以决定全国并入大汉,是为了避免这场必败的战争,以免合国上下受此覆顶之灾。诸位若有异议者,本王也不阻拦你们,划出东方百里之地,任你等统领族人前去,本王不会跟你等计较,但是汉军起兵之时,再无人可以救得了你们。” 争执的大臣们顿时哑口无言,城南大汉军营屯集万余精兵,只凭数百家兵如何抵挡?如果真要去了那边,无疑与去了断头台一般。合朝文武息了争执,皆垂头丧气,下朝以后匆匆回去与族人商议不提。 姜述虽与卑弥乎有了合体之缘,但他为人谨慎,此次来到邪马台境内仍然统领重兵,除了三千亲卫,还有孙羌、田峰两营骑兵。除了卫护姜述人身安全,还有震慑邪马台贵族之意,担心有人兴风作浪,粮草辎重诸物皆是随军携带。 自从卑乎弥于朝堂上宣布归附大汉,邪马台城内纷乱两日,数位心中不服的贵族串连,兴兵夜袭王宫,欲挟持卑乎弥,以期撤回王命。姜述早有准备,卑乎弥入城之时,命许褚带领一千亲卫随同,全面接管王宫警戒。 叛军不过数千,皆兵甲不齐,在王宫门前,被许褚统兵一阵大杀。城中精锐驻军皆由卑乎弥王弟统领,闻警引军包抄,不到两个时辰,全部歼灭叛军,参与叛乱的贵族多被抓获。 叛军失败,城内顿时平静下来,城中贵族见大势所趋,已不可违,开始处置田产商铺,做好内迁准备。诸葛亮奉命入城,开始接手邪马台军政事务,一切均计划实施,十分顺利。 姜述见诸事妥当,远望南山风景不错,静极思动,邀请卑乎弥进山游玩。此山原是小山家族私产,小山家主因为参与叛乱被诛族,其家田产商铺皆被没收,此山也被充入官府。小山家族势力颇大,族内有精通商业的人才,原本家财蕴厚,族人在山中筑有村寨,山路修得颇为齐整。 山清水秀,空中清新,携美同游,令人心旷神怡。午时在山中野炊,卑乎弥存有心事,本待建议姜述回营,见姜述兴致很高,欲言又止。 第267章 袁胤设伏 午后继续向深山行进,转过一个大弯,植被茂盛,多是巨大的杉树,与前面景色殊异。(..)姜述驻足,谓卑乎弥道:“此山秀丽,皆天然而成,倘若是在汉境,文人留墨者必众……” 说到这里,左侧树丛忽然射来十余支利箭,但因距离姜述甚远,又有亲卫持盾护卫,并未造成伤害。遇刺对于姜述来讲并非首次,护卫在侧的典韦处理此类事件富有经验,连连呼喝下令,典韦引领百名亲卫在姜述面前排成盾阵,许褚引领百名亲卫围上前去。 众人均以为是邪马台国残余贵族部众捣乱,不以为然,沿着山路继续东行。又行一段路程,前方丛林突然又射来几支利箭,所幸亲卫皆全神戒备,行进之时手挽盾牌,轻松挡住敌箭。此时,姜述开始警惕起来,喝止住欲分兵上前搜查的护卫,道:“回去,加强戒备!” 从此处返回兵营,必然经过数段险峻之路,两旁山林茂盛,极易隐藏兵马。姜述于途中,潜意识忽然觉察到危险的气息,抬头打量两侧山林,见飞鸟不落,知晓林中有人埋伏,忽然想起当初南华真人送给他一个锦囊,一直随身放着,此时意识到未知的危险,应该是打开锦囊的时候了。姜述打开锦囊一看,锦囊上写着个字:“回途不利,宜往东行。” 此时山道两侧树林内,伏着密密麻麻的士兵,这些士兵并非邪马台国士兵,而是全身汉军制式的精兵,还有十余架强驽。这是袁胤统领的五百余精锐,袁术留下的最后军事力量。 袁胤自落难以后,经过这段时间历练,确实长进很大。当初在祥通港,袁胤正在军港附近探听消息,一名心腹寻了过来,道:“卑乎弥正与一位青年男子在酒楼会面,相谈甚融。” 袁家想在邪马台立足,还要依仗卑乎弥,这就决定了两者之间的主从关系,卑乎弥手握主动权,袁家不得不低头,暂时听她号令。两者只是相互利用,因此袁胤表面顺从,暗地里却在防着卑乎弥。袁胤详细问明青年男子的相貌,虽然不能确认青年男子就是姜述,但却生出极大的危机感。随后又发现有人跟踪,当即招呼张勋、俞涉诸人,设法甩开尾巴,立即赶到海边,启用早已备好的逃命舟,从海上逃了出去。卑乎弥已经失去信任,袁胤不敢公开露面,利用前期结交的人脉,从小山家族购置一处山林,将部下全部转入一处秘密山谷,隐藏行迹,等待机会。 姜述来到邪马台以后,袁胤异常重视,派出斥侯密切观察,并不惜银钱打探各种消息。袁胤就似潜藏在暗处的毒蛇,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时机,今日终于到了千载难逢之良机。 斥侯见卑乎弥出城,及时汇报给袁胤,袁胤当即集合部下,赶到山道附近准备设伏。但是姜述出行,亲卫必先仔细巡查路线,两侧容易设伏之地都认真检查。袁胤见状,想出一个主意,派十几名精细士兵在山道两侧山林茂盛处躲过亲卫检查,寻机发射冷箭,然后迅速逃走。 按照袁胤设想,经过三两次冷箭,姜述意识前方危险,或会撤回兵营,撤回之时或会忽略回程检查。袁胤诸般设计奏效,姜述回程时亦未派出亲卫检查,但是关键时候姜述感觉不对,想起南华真人昔年警告,距离埋伏地点三百步处停下,开始收拢亲卫。 袁胤选择此处设伏,原来根本没有奢望用来伏击姜述,而是因为此处是出入藏身之处的要道,为了预防一旦与邪马台交恶,用来阻击进山清剿他们的兵马,因此根据地利设下种种机关,两侧圆形巨石最是厉害,若是姜述不慎中计,即使亲卫武艺最高,突其而来的巨石如何应对? 姜述先唤来两名亲卫,道:“你们两个一先一后,务必将我手令交给诸葛亮、孙羌、田锋三人,让诸将听从诸葛亮指挥行事。前方山道两侧飞鸟不落,必有伏兵,你们匹马向前,敌人埋伏必然不会发动。我引领众人慢慢东行,择地驻扎,以候援兵。” 两名亲卫得令,立即启行。袁胤在山林中远远望见,还幻想姜述继续前行,埋伏不敢发动,任由两名亲卫疾驰出山。 姜述遥望两名亲卫一前一后出了山口,下令道:“全军戒备,皆往东行,择地扎营。” 袁胤本来已做好万全准备,只待姜述进入伏击圈,推动备好的巨石,将姜述一行辗压成泥。此时眼睁睁看着一行人簇拥着姜述,回头又往东行,袁胤不由暗骂一句,强自忍住,命令部下注意隐蔽,心中祈祷姜述快点返程。 诸葛亮此次跟随姜述过来,一路之上出了不少好主意,让姜述刮目相看,因此这次委其重任。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绝非简单人物,典韦、许褚皆是勇将,但是谋略不足,孙羌、田锋也非帅才,只有诸葛亮才能把握全局,有能力将隐藏在暗处的高明黑手揪出来。 袁胤埋伏半天,看看天色渐黑,未见姜述回转,问斥侯道:“姜述目前在何处?” 斥侯答道:“方才望见他们在老龙湾扎营,想是今夜在彼处宿营。” 袁胤心想这老龙湾身处山谷平地,地势开阔,并无用计之处,看来今天良机就此错过。袁胤心中还不罢休,下令道:“暂时撤下山坡,寻僻静处埋锅造饭,明日再来设伏。” 袁胤统领众人撤下,却未注意远方树丛内,有人正在密切监视着他们。 这是诸葛亮的手笔,若是庸才,心忧姜述安危,早就拥兵杀上前来,在不占地利的情况下,即使得胜,也会是一场惨胜。诸葛亮得了姜述手令,仔细研究前后过程,认定这伙人很难对付,因此派出斥侯暗中盯着伏兵,并未打草惊蛇。 此时诸葛亮引领孙羌、田锋等统领六千余众,埋伏在山口右边一座山丘背面,斥侯前来报告:“两侧山坡皆有伏兵,共约五百余人,皆着汉卒全套制甲,有十余架强驽,目前伏兵分为两路退下,尚未确定对方扎营之处。” 诸葛亮点点头,道:“甚好,注意隐藏行踪,我猜对方伏兵之处必会留下岗哨,你等小心行事,抓几个活口回来。” 斥侯领令而去,诸葛亮道:“全军分两拨饮食,准备夜战。” 晚饭后不久,斥侯抓了四名活口回来,一经审讯,知晓是袁家余孽逃到此处。诸葛亮问明情况,和颜悦色对四名士兵道:“你等并非袁家人?” 四人皆摇头。 诸葛亮又道:“你等家人皆在豫州?背井离乡在外,不想家吗?” 四人皆露出无奈之色,其中一人大着胆子说道:“当初因为军令,跟随袁大人出来,如今漂洋过海至此。我等家人皆在豫州,如何不想念?只是我等不识路途,又无盘缠,即使想回也回不去。” 诸葛亮道:“若是你们立功,我答应赦免你等之罪,送你等盘缠,让你们随船回归汉境。” 四人目光一亮,皆道愿意立功。 诸葛亮道:“待会你们分出一人引领我军士兵去你等平常驻留之处。其余三人跟随大军活动。” 此时斥侯回来,报告说对方营寨已经扎好,分为两处。 诸葛亮当即下达军令,命孙羌引领五百兵马去抄袁胤的老巢,自与田锋偷袭袁胤扎营之处。 却说袁胤退在山上择地扎营,命令斥侯哨探姜述情况,听说姜述驻地防守很严,知晓夜里偷袭没有机会,又不想打草惊蛇,想了一会,让士兵就地休息。 张勋见袁胤忧郁,让左右取来酒肉,来陪袁胤饮酒解闷。袁胤心中不快,不自觉喝得大醉,醉卧帐内。到了半夜,忽然外面吵乱,将袁胤惊起,袁胤忍往头痛,正要出帐,只见帐外涌入一伙人,为首者正是田锋。袁胤不由吓得呆了,被田锋上前一把揪倒,命左右将他捆了起来。此时汉军占据上风,部下纷纷喝道:“放下武器不杀!” 袁胤部下见来人皆是汉人同袍,大多主动弃甲来降,除了摸哨杀了数人,基本没伤太多性命。诸葛亮见这边大获全胜,分出五百兵士押着俘虏回营,自与田锋引领两千余兵马去偷袭俞涉营地。 俞涉所领士兵埋伏在左侧山坡,下山寻地扎营,距离袁胤营地直线距离很近,但是需要绕过山丘,行军路途极远。俞涉营中防守更差,只设了两个巡逻哨,很快就被身手矫健的汉军斥侯摸了哨。 第268章 攻占吴郡 大军进去,各自围住营帐,并未惊动。&#俞涉正在沉睡之时,感觉有人推他,不耐烦地哼了几声,并未睁眼,感觉有冰凉之物触体,这才惊醒,睁眼看时利刃已经抵在咽喉上。 天亮之时,姜述得到报告,说袁胤一伙被抓获,连藏身老巢也被抄得干干净净。姜述领兵回营,问明诸葛亮经过,道:“亮儿可以独领一军了。” 姜述先让人押袁胤上来,袁胤望着姜述,一言不发,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姜述见状,叹了口气,从俘虏中找出袁氏子弟,让典韦押到营门斩首。可怜袁术一支子弟,若是自此隐藏起来,天下之大,怎能无落脚之处?又不缺银钱,尽可延续繁衍,怎奈继续兴风作浪,今日被连根拔起。袁术一支只余大杀手护着袁耀逃走,其余族人遂绝。 姜述回到营帐,让人押张勋、俞涉前来,道:“你两人本是汉将,如何随袁氏背井离乡?” 俞涉道:“袁太守于我两人有知遇之恩,受其委托,不得不忠人之事。” 张勋亦点头认可。姜述道:“事至如今,怜你两人忠主之心,若想为将,我可安排你们职务,若想为民,我即放你们回籍。” 两人皆言愿为民,姜述赠两人盘缠,又使人指点两人路途,张勋、俞涉自此归乡。降卒也有半数愿意归乡者,姜述皆赠送盘缠,愿意从军者,暂时编在亲卫,待东倭事了,再将其编到赵云部下。 邪马台并于大汉,姜述请设东倭郡、倭南郡、倭西郡、倭北郡,朝廷分派官员治理。封诸葛亮为平波将军兼领四郡军事,统领两万兵马驻守东倭四岛。 邪马台贵族分批安置在大汉各郡,其余小国有不从者,皆被诸葛亮引兵征平,东倭正式纳入大汉疆界,大汉又添四郡。 回到洛阳,姜述奏明两后,封卑乎弥为一品夫人,令为姜述平妻。姜述与卑乎弥完婚不久,与郭嘉等人奔赴徐州,开始筹划讨伐刘瑶之事。 刘瑶,又名刘繇,字正礼,东莱牟平人。齐孝王少子牟平侯之后。繇伯父**,为汉太尉刘庞侄,原兖州刺史刘岱兄弟。刘瑶年轻时,其叔刘韪为贼人劫持,统乡人杀死贼人,夺回其叔,自此名望渐显。后来举孝廉,初为郎中,又任下邑县长。后来任命为司空掾,除侍御史,其坚辞不到任。后来避乱江淮,灵帝任命其为扬州刺史、振武将军。 刘瑶到任后,吴景、孙贲迎其到曲阿。袁术占据豫州,又想图谋扬州,派兵攻打扬州江北诸郡县。刘瑶遣樊能、张英统兵防御,相争数年,不胜不败。 扬州之境共有六郡,九江郡、庐江郡、丹阳郡、吴郡、会稽郡、豫章郡。刘瑶到任数年,能够完全掌控的区域很小,除九江郡外,丹阳太守吴景、吴城太守严白虎,会稽太守王朗,庐江太守陆康,豫章太守孙贲皆有异心。 丹阳太守吴景为孙策母舅,豫章太守孙贲为孙策堂兄,各拥兵万余。姜述回京,召孙策问道:“我欲取扬州,当行何计?” 孙策道:“刘瑶名为扬州刺史,然而诸郡皆不心服,吴景、孙贲皆与我有亲,大军赶到之时,此两人必不敢与我军争锋。会稽太守王朗,乃是知名文士,然此人武功不足,周边各郡不与其争锋,因其名望之故。庐江太守陆康,乃江东大族陆氏族长,势力极大,甚难安抚。吴郡严白虎,为人暴虐,不得人心,其地沿海,又与广陵接连,可先攻其地,以威慑诸郡。” 姜述又召郭嘉,道:“伯符建言先攻严白虎,奉孝之意如何?” 郭嘉道:“刘瑶对朝廷表面恭顺,对其无名兴兵,吴郡、会稽皆是大郡,夺取吴郡,王朗有文胆却无武胆,必会举地投降。两郡若下,丹阳太守吴景、豫章太守孙贲皆孙讨逆亲族,可以遣使说降,六郡之地则下四郡。余下九江、庐江,只须让降官报上文书指其过失,则出师有名。” 姜述抚掌道:“奉孝所言甚是,既然如此,可让太史慈统领水军,先去夺了吴郡港口,我让孙策部为此次征战主力,定可一战而定。” 却说刘瑶接着朝廷命令,说严白虎起身贼盗,占据吴郡,横征暴敛,百姓怨声载道,今朝廷兴兵讨伐,令扬州各郡各守疆域,不得随意出兵,以免误伤。刘瑶对严白虎成见更大,见信大喜,从事薛礼道:“朝廷兴兵讨伐严白虎,若夺得吴郡,会稽兵马暗弱,若惧朝廷往攻,或会不战而降,吴景、孙贲若再献地而降,主公虽为扬州刺史,然名不属实,久必被朝廷兼并。” 刘瑶摇头道:“扬州四分五裂,乃我能力不及,朝廷若是来攻,我等只有举城而献,若真如你所言,四郡皆归朝廷,彼时我等降了便是。原本皆为朝廷之地,我又为皇亲,此应为之意。若是朝廷攻下吴郡,再无动作。我等可借朝廷之威,命令各郡交纳税粮,或可收拢各郡。” 薛礼知刘瑶必败,再不复言,归家后即写降书,令心腹送给姜述。 严白虎自黄巾起,招募壮丁万余,攻城拔寨,占据吴郡,自称东吴德王,遣部将分守乌程、嘉兴。吴郡人口众多,商铺林立,为繁华大郡,因为严白虎暴虐,许多商人迁去东莱,吴郡逐渐衰弱。 严白虎此日还未睡起,忽有从人来报,道:“满校尉在外立候,说有紧急军情报告。” 严白虎急披衣召见满会,道:“何事如此惊慌?” 满会道:“朝廷水军若干,昨夜突然出兵,如今港口全部被占,军船亦被其夺走。” 严白虎一愣,继而吓得脸色苍白,命令左右聚文武议事。众人尚未聚齐,有斥侯来报,道:“朝廷兴兵,孙策统领大军正向吴城赶来。” 严白虎之弟严兴道:“所谓兵来将挡,我领兵前去交战一场再说。” 严白虎见众人皆沉默不语,自己也无好计,道:“如此你领兵马一万,前去枫桥拒敌,若是敌军势大,则紧急退回城中防守。” 严兴当即点将整兵,启程赶往枫桥,兵马摆列军阵,严兴横刀立马,在桥头上严阵以待。斥侯向孙策报告,孙策道:“无名小辈,竟敢对抗天军。” 孙策欲要出战,部将荀正道:“主将乃三军之所系命,不宜轻敌小寇。文聘、宋扬皆勇猛之将,何须将军出马?” 孙策道:“你之言如金石,既然如此,且让文聘出战。”文聘好战,闻令欣然出马。比及文聘到了桥上,甘宁统领水军从下游逆水而上,水军驽箭齐发,射倒严兴部下无数。严兴见敌不过,不等与文聘交战,便下令撤军。孙策统领兵马紧追,一直杀到吴城城下,严白虎领兵接应,严兴军败退入城中。 大军水陆并进,围住吴城。孙策统兵赴城外挑战,城中只是不理,无人出战。城上一员小将,见孙策部下出口骂战,露出头来,右手指着城下大骂。孙策就马上拈弓取箭,顾左右道:“看我杀了这厮!”说声未绝,弓弦响处,果然射个正中,直直射中小将咽喉。城上城下见者,无不喝采。 严白虎见状大惊,道:“我军兵马不足两万,又被断了水路,今彼兵五万余,又有这般勇将,我等安是对手?” 满会道:“不若派人求和。” 严白虎就派满会出城去见孙策,孙策让宋扬谈判,问满会道:“你等何意?” 满会道:“我家将军只欲守吴郡。” 宋扬道:“吴郡皆朝廷之地,非严白虎所有。你告诉严白虎,若是举地归降,可保性命,待打破城池,欲得性命也难。” 满会狼狈而回,与严白虎实话实讲,严白虎闻言大怒,但战又战不过,无奈之下只能弃城前往嘉兴。孙策统领五千兵马入城,让宋扬统兵安抚百姓,守护城池,自统余军紧追,沿路降者无数,孙策命部将陈芬统领本部兵马分兵受降,又分兵让部将田械去攻乌程。 严白虎不得民心,其部下又多是吴城人,到嘉兴之时,身边只余五千余众。严白虎会合嘉兴守兵,计有千余人,见孙策前锋已到城下,不敢困守城池,欲投乌程,行到半路,闻知乌程被田械攻下,无奈之下逃奔余杭。 一路之上军士四散,军粮亦被部将江傅劫去投降,快至余杭时身边士兵只余五百余。因为缺粮,饭时去路侧凌家庄劫掠。凌家庄却有一位豪杰,姓凌名操,通晓武艺兵法,农闲时教授族人武艺,听说乱兵进庄,召集村中百余壮丁与乱军相战。严白虎部下兵无战心,竟被百余人打出庄外。严白虎担心被追兵赶上,不敢计较,竟去投奔会稽王朗。 第278章 削爵抵罪 贾诩拈须沉思,缓缓说道:“前日抓了几名奸细,受刘协之令来洛阳串连皇族,若是利用得当,足以掀起一场风暴,彼时以谋反之名先杀一批,震慑一下这帮皇子皇孙。(..)” 郭嘉接过话头,道:“如若要办,就要办成铁案,只凭数人口供,便要这许多人性命,多少有些牵强。不如让奸细多加构陷,再抓数人入狱,王侯担心牵连,必会求告两后,彼时以削爵代罪。” 姜述盘算一会,与两人商定细节,道:“时间紧张,若让彼等先提出分封之事,我等就会被动,你等从速办理。” 从奸细身上搜出的密信来看,刘协确实有鼓动皇亲与姜述作对之意,刘协亲手写了十余封信,皆是写给最有影响力的皇族王侯。 有刘协手书为证,再有细作证词,抓捕便有了借口。手书可以伪造,细作证词也可以做文章,很快证言证词全部准备妥当。姜述有意放风,皇族底蕴深厚,很快探得消息,皆知通敌谋逆之事一旦沾上,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皇族王侯不由人人自危。 腊月二十日,故道王刘会、余汗王刘林、堂狼侯刘铴被捕,从其家中搜出与刘协勾结的书信。皇亲国戚们更是恐慌,想法从司隶衙门弄出相关副本,弄清自家就在通敌名单上,不由慌了手脚。 腊月二十九日,清池王刘俞赴皇宫求见两后,哭诉并没有与长安勾结。两后让左右拿出刘协手书和奸细口供,刘俞哑口无言,无法解释,只是哭求两后开恩。 马后言语干练,道:“我向齐侯建议一下,看看能否削去王爵抵罪。” 刘俞此时心忧合家性命,哪里还顾得上爵位?忙不迭地应了下来。内侍出宫以后,刘俞内心焦躁不安,在室内来回踱步,眼巴巴等到传旨内侍回来,连忙上前打探消息,内侍道:“齐侯虽然不悦,但是不敢违逆太后旨意,已经准了。” 刘俞闻言大喜,连忙前去叩谢马后。马后谓刘俞道:“回去安稳度日,莫再与长安互通消息,齐侯一向最**度,这次算是格外开恩。” 刘俞这边开了头,此案受到牵连的王侯接二连三进宫。何后、马后分头接待,让他们写下情愿以削爵顶罪的文书,然后回家等候消息。洛阳城中够资格分得实邑的王侯,一共不过百余人,受此次大案牵连,以爵位顶罪者便有十七人。 正月初一,两后颁下旨意,削去故道王刘会、余汗王刘林、堂狼侯刘铴三人爵位,贬为庶民,令宗正府释放还家。三人虽说没了爵位,却消了灭顶大灾,获释后听说是两后出力开释,皆到宫中谢了两后恩典。 此时姜述却在一所静舍内与东海公主**,这东海公主确实是个奇葩,明知与姜述不能结合,却似初恋女生一般,在这静舍等了姜述整整七日,连过年也未回去。姜述听说以后,深为感动,午后过来劝她回家。 东海公主好不容易才见到姜述,怎会回去?她笑了笑,贴着姜述坐下,柔软的身体越来越贴近,最后紧紧地搂住姜述。她身上的清香让姜述心中一动,心火被勾了起来,顺势抱住东海公主。 东海公主得偿心愿,扭动着身体,似要与姜述合二为一。姜述魔手已经摸上她柔软的山峰,嘴在她的耳边轻轻吹气。东海公主开始还保持着女人娇羞,但在姜述的抚摸下身体渐渐发热,手轻轻的摸着姜述的头发,眼睛慢慢闭上,享受着这极为难得的爱抚。 姜述慢慢解下东海公主的衣服,开始把玩她的美丽"shuang feng",吻向她的樱唇,与散发着清香的丁香纠缠在一起。东海公主已经情动,百忙之中帮姜述除下衣物。 外面的冬日照在榻上,暖洋洋地洒在两人身上,东海公主粉嫩白皙的玉体,让姜述心中的火焰欲加高涨。他让她坐在自己怀里,上下其手不断爱抚,东海公主一边激烈回应,玉手开始下移,缓缓套动着火热的那物。 娇羞无限的东海公主此时已经情难自禁,扭了几下,最后害羞地扶住那物,身体立起又坐了下去。 “哦……”舒爽的感觉是彼此的,两人几乎同时发出这个声音。 姜述端着她雪白的**上下抛动,享受着不断汹涌的快感,看着她的诱人容貌和**体态,越来越是兴奋。太阳羞得悄悄躲入云层,外面北风呼啸,仿佛在为两人难得的相聚欢呼。 正月初九,太史慈从朱崖州发来军报:据查,盘距在朱崖州南部的驻军原属徐州军队,由刘备统领辗转来到朱崖州落脚。主要人物除了刘备、张岂、简雍,还有荆州著名人士司马徵。 刘备因为姜述穿越的影响,结局十分可怜,其不同阶段的四位妻子糜夫人、甘夫人、穆皇后吴氏、孙尚香均被姜述娶走。五虎上将关羽、张飞、黄忠、赵云、马超,重要文臣诸葛亮、庞统、法正皆在姜述手下效力,没有这些文武重臣的鼎力支持,刘备竟然沦落到山涯海角为匪。 司马徽为何跟随刘备?姜述看完军报,心生疑问,想起徐庶以前在襄阳就读,便召徐庶前来,道:“元直曾随司马徵读书?” 徐庶答道:“不曾,我师从庞德公,司马徽与家师交好,因此认识。” 姜述又问道:“你何时见过此人?” 徐庶道:“朝廷接管荆州之时。” 姜述默念司马徵的名字,忽然触起一事,道:“司马徵何方人士?” 徐庶略思片刻,道:“应是温人。” 姜述这才明白其中关窍,向太史慈下达军令:“罪在首领,首领不论生死,士兵无辜,皆是汉人,尽可能招降。” 十余日,朱崖岛传来军报,太史慈设计诱捕贼首简雍,水军继而封锁水路,交州兵从陆路进攻,水陆齐进,一鼓而定,刘备逃入山上时,被山上滚石压得血肉模糊,贼首张岂为鞠义部将王威杀死,司马徽逃跑途中坠入大海。因为刘备、简雍统兵抢夺商船,伤害汉商性命,当场判处死罪,在众军面前斩首示众。一代枭雄刘备尚未露出峥嵘,继司马懿之后死于非命。 此时长安显得十分诡异,平面上十分平静,背后里暗流涌动。代表皇家的刘协与把持朝政的曹操,已经度过了患难与共的黄金期,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 刘协在磨难中不断成长,年纪虽然不大,与历史所载软弱形象不符,心计十分深沉。身为皇帝,刘协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曹操与西凉诸将之间的权力斗争,更给了刘协可乘之机。 在这些年里,刘协利用两派矛盾,巧妙周旋,在朝中不断安插亲信,悄然间掌握了一股不容人忽视的力量。长安已经分为三派,曹操以戏志才、许攸为谋主,夏侯渊、夏侯淳、曹仁、曹洪、曹纯、曹休等族人为心腹,以韩浩、史涣、李典、满**、吕虔、毛、董昭、郝昭、王双、桓范、杨阜为爪牙,实力最大。其次是刘协为代表的帝系,以郭淮、杨修、张范为谋主,心腹崔琰、司马朗、邓、李胜、丁谧、毕轨、王等皆居要职,又起用老将卢植、皇甫嵩、朱隽,渐夺西凉诸将兵权,军中实力已是不弱。最近张鲁又投其麾下,杨昂、杨松、杨任、张卫、阎圃等皆加入其阵营。原本实力最强的西凉诸将,在牛辅的带领下却走向没落,所幸李肃苦苦支撑,李催、郭汜、侯选、程银、张横、梁兴、杨秋、胡轸等将摒弃前怨,一致对外,在军中仍然占有优势。 三派一强两弱,自然弱弱联合。刘协在打压西凉诸将,夺得部分军权以后,又将橄榄枝伸向他们,而压力重重的牛辅、李肃不得不忍辱负重,与刘协联合对抗曹操,想方设法提升实力。所谓压力越大,反弹亦越大,受到威胁的曹操自是不会坐以待毙,三派内斗逐渐浮上表面,长安城内人心浮动。 正在这个关键时刻,曹操倚之为臂膀的戏志才病重,此时处于弥留之际。曹操政务虽然繁忙,此时也无心国事,在戏志才的病榻前,忧心忡忡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戏志才。 过了良久,戏志才忽然睁开双眼,望着一脸愁容的曹操,艰难地开口道:“主公,我大限已到,不能再为您效劳。长安局势一触既发,有子远把控,料定出不了大事。主公左右心腹,武将居多,谋士甚少。子远帮助主公监视众臣,无暇处理政务,主公可重用满**、恒范。王双、郝昭文武双全,均可独挡一面,主公切勿怠慢。” 曹操与戏志才患难与共,感情胜似兄弟,此时双目蕴泪,重重点头应诺。戏志才又道:“齐侯文武双全,数年间恢复大半天下,抛开政治恩怨,我最是佩服此人。其知人善用,尤胜主公,起用文武,皆是才干,久后必会统一天下。如今长安又是此等局面,若是齐侯发兵,何人能够抵挡?主公要考虑退路,实在不行,可以举地归降。齐侯用人,只论才能,不拘出身,以主公才能,必会获得重用。” 第269章 全下扬州 孙策引兵赶到,凌操父子出村迎接,孙策见凌家父子精通武艺,使其随军征战。(..)凌家父子熟悉地理,带大军抄小路截击严白虎,在西津渡口与严白虎相逢。严白虎不敢交战,弃了家眷,往南便逃,身边只余严兴等十余骑。 会稽太守王朗,接到严白虎求救文书,召集手下商议,道:“严白虎与我邻郡,向不犯事,今来信求援,诸位以为当如何处理?” 郡吏余姚人虞濯,乃虞翻从兄,立起身来,道:“朝廷兴仁义之师,讨严白虎暴虐之众,不仅不应援救,正宜擒拿严白虎以献朝廷。若因此惹恼朝廷大军,以我郡万余兵马,如何抵挡?” 王朗闻言,道:“朝廷大军得了吴郡,复夺会稽如何应对?” 虞濯道:“刘景升一州之地,尚献给朝廷,以齐侯文治武功,既然定计欲平扬州,何人能够抵挡?若与朝廷为敌,待城破兵败之时,恐怕性命难保。” 王朗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待设计擒下严白虎,再献地归降。” 严白虎逃到会稽,虞濯出城来接,安置在驿馆,摆上酒宴,道:“太守在外办公务未归,诸位先行饮食,待明日再相见。” 严白虎近日奔波逃命,这下安顿下来,当下喝得大醉,被虞濯带领士兵,将十余个醉汉皆捆绑下狱。虞濯办完此事,前去向王朗报告,道:“严白虎等众皆已擒下,主公宜早归降,必得厚报。” 王朗听其言,次日让虞濯迎接孙策,献上降书。孙策大喜,使人急报姜述,命令部下急行,到了会稽城外,王朗统领合郡文武出城来接,奉上印授,会稽恢复。 次日,姜述传来书信,道:“调王朗到京任职,虞濯任吴郡太守,姜亚为会稽太守,凌操、凌统父子皆到丞相府任职。严白虎兄弟即日处斩,从者根据其罪责,由孙策会同文武商议处置方案。” 两郡平定。孙策奉姜述命令先赴丹阳,丹阳太守吴景闻孙策亲至,连忙将其迎到府上。孙策先行了家礼,又去见过舅母等长辈,与吴景在客厅落座。吴景道:“听闻朝廷取了吴郡、会稽,正欲派人去打探情况,正好伯符来此,可解舅父困惑。” 孙策道:“我部下精兵五万,太史慈将军统领水军两万,七万大军来攻丹阳,舅父能抵挡乎?” 吴景摇头说:“只能自缚而降,并无抵挡之力。” 孙策道:“既然不能抵挡,何不举地而降,可保富贵。” 吴景道:“与齐侯并不熟识,若被闲置奈何?” 孙策道:“齐侯知人善用,以舅父之才,成就岂一郡守乎?” 吴景默然不语,良久方道:“如此,我写降书,伯符代为送达。” 孙策笑道:“齐侯现在吴郡,舅父何不亲自去献降书?” 吴景道:“既然如此,我明日便随伯符启行。” 孙策道:“我还要去豫章去见堂兄,我写一封书信,舅父持信去见齐侯。齐侯心系百姓,重视法度,最恨贪官,若舅父记得这些,必得齐侯赏识。” 舅甥两人说了半天话,吴景置酒招待,两人喝得大醉方至。次日一早,孙策向舅父辞行,引领从人径奔豫章而去。 从丹阳前去豫章,须经鄱阳,左右护卫有熟识地理者,道:“鄱阳有水匪无数,不如走吴郡转到会稽过境直到豫章。”孙策道:“区区小贼,吾何惧焉!”遂披挂绰上马,护卫共二十骑,出城上路。 却说孙策向前走了两日,至第三天近午,过岭之时,只听一声响箭,两旁转出数百人来,为首一人,其人身长七尺,面黄睛赤,形容古怪。叫:“留下买路钱来!” 孙策横立马笑道:“只要能胜过我,给你钱财也无妨。”贼首怒道:“小子狂妄!”纵马挥刀,直取孙策。孙策挺来迎。两马相交,战二十合,不分胜负。左右亲卫皆知孙策勇力,不由暗暗称奇。贼首见孙策法无半点儿渗漏,一刀挥去,孙策闪过,用臂挟住刀竿;孙策复一搠去,贼首亦闪过,挟住竿。两个用力一拖,都滚落下马。两个弃了刀,拳脚相加。贼众见首领有些不敌,不由发一声喊,一起冲上前来救。孙策护卫皆是军中老卒,个个武艺不俗,也不慌急,上前迎上。孙策与贼首放手,各自上马,取了刀,上马复杀起来。逶迤杀到岭下,正逢暴雨,两下各自收兵。 孙策往后走了一程,寻个宿处住下,次日一早再行到山岭处,贼首又引众前来,寻孙策对打。孙策道:“昨日战了一日,未问姓名,可敢报上名来?” 贼首道:“有何不敢,吾滋江人陈武,字子烈。你可敢报上名来?” 孙策哈哈大笑道:“富春人孙策,字伯符。” 陈武打量孙策一会,道:“向闻你跟随齐侯,如何会来此地?” 孙策道:“要赴豫章见我从兄孙贲。” 陈武上前并不厮打,陪个笑脸道:“所谓不打不相识,我平生最是敬服齐侯,可否为我引见一下?” 孙策昨日与陈武交手,虽然略逊自己一筹,也是难得的一员勇将,笑道:“齐侯求贤若渴,自可以为你引见。” 陈武连忙谢了,又请孙策上山饮酒,孙策道:“我急着赶去豫章,待回来时再饮酒不迟。” 陈武道:“既然如此,我引十余位伴当陪你同去,权当向导。” 孙策重新上路,得了陈武之助,路上遇上贼人,皆与陈武相识,一路没有阻碍。进了豫章城,孙策直奔太守府求见,孙贲闻知孙策来到,连忙出门迎入。孙贲父亲早亡,自小在孙坚家寄养,与孙坚情如父子,孙策亦以长兄事之。 孙策说明来意,孙贲既是孙家族人,孙坚又为孙家族长,孙策说出归降之事,孙贲自无不允之理。孙贲写了降书,因为四境山越人不宁,不敢擅离,让孙策捎给姜述,派人前来交接。 姜述听说吴景前来归降,亲出城门迎接,到了客厅落座,吴景要上前行礼,姜述道:“您为尚香舅父,也是我的长辈,在私我要向您行礼。您此处举地而献,为朝廷建功,也该是我向你行礼。” 吴景此人确实是位能臣,姜述与其交谈一阵,对此人甚是赏识,又谈论新政诸事,吴景悟性很好,不仅理解很快,还能举一反三。姜述任其为青州别驾,为荀助手,待历练数年,可以独挡一面,处置一州政事。 继而孙策传来消息,孙贲献地而降,又有陈武投奔。姜述十分高兴,任命仓慈为丹阳太守,闵纯为豫章太守。 四郡归了姜述,刘瑶坐立不安,听说姜述在吴郡,带领张英、樊能、于麋等诸将前去拜见。姜述听说刘瑶前来,叮嘱典韦几句,晾了刘瑶一段时间,才去门外迎接刘瑶。 刘瑶跟随姜述入内,见亲卫个个彪悍异常,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军衣鲜明,个个斗志昂扬,心中暗赞姜述治军有方。 诸人落座,刘瑶道:“听闻齐侯征平四郡,特来致贺。” 姜述笑道:“此弹指之劳,些许小功,不值一提。今瑶公既然来此,正好有一事商议,我欲让蒯越担任扬州刺史,改任瑶公任大鸿胪一职,未知瑶公意下如何?” 大鸿胪虽是清职,但是位列九卿,刘瑶自无不允之意,谢道:“在下能力不足,在扬州不足服众,如今担此高位,已属祖荫福报,多谢齐侯美意。” 姜述道:“既然如此,我即刻让蒯越随你前去交接,扬州兵曹一职由孙策担任,朱治出任九江太守,王朗、薛濯、孙贲皆调到洛阳任职,张英、樊能、于麋等将暂且安排在大将军府,遇缺再行补职。” 刘瑶方才担心去了洛阳任职,部下将被闲置,如今听姜述起用诸将,更是放下心来,与诸将重又谢过姜述。姜述与刘瑶闲谈一会,见刘瑶此人名不符实,才能平平,只能担任显贵职务,其才不可大用。 扬州至此便剩下庐江一郡未下,姜述思索半天,统领亲卫五千径去庐江,前去拜访陆康。再说陆康此人,性格老而弥姜,最是倔强,听闻诸郡皆归朝廷,心中正在犹豫,忽闻姜述统兵前来,心里不由有些发虚。但是又不能避而不见,若是惹恼了姜述,凭着庐江一郡兵马,最多抵挡数日,万难有保全机会。 陆康无奈之下,带着合郡文武到城门迎接,姜述与陆康客气数句,径直引领亲卫进城,与陆康到太守府落座。陆康年纪已过五旬,身体也不好,姜述道:“太守年纪已大,可以安心回家养老享福。” 陆康闻言便知想要保全官职已无希望,心里正在忐忑之时,姜述又道:“听闻你子、侄孙皆贤,能否让我一见?” 陆家下一代能拿出手的,也只有陆绩一人,再下一代便是陆逊是个人物。陆康听姜述如此一说,便知姜述对陆家情况了如指掌,连忙谢道:“老朽代子侄谢过齐侯。” 姜述又道:“子侄可在府上?” 陆康连忙使人去传,不一会,进来两位少年,皆是十五六岁。陆康道:“这是齐侯,你两人先行见礼。” 第270章 分散山越 两位少年上前行完礼,陆康介绍年纪略小的少年,道:“这是我独子陆绩。&#” 又介绍另一位少年,道:“这是我侄孙陆仪。” 姜述问了两人数句,陆绩声名很大,口才学识皆好,但变通不足。陆仪就是史上陆逊,是不可多得的谋略之才,是东吴最著名的名臣之一,在吴国所建丰功伟绩,如同诸葛亮在蜀国地位一般。 姜述沉吟片刻,道:“陆太守致仕,陆绩陪你三年,三年后到洛阳,我自有安排。”陆绩连忙上前施礼谢过。 姜述又唤陆仪上前,道:“陆太守,我为你侄孙改个名,就叫陆逊,字伯言。我收其为徒,随至洛阳,你以为如何?” 陆康大喜过望,陆绩随其回家侍候,实是姜述让他再好好教导一下,三年后已是成人,去丞相府谋取一个官职。陆逊福气就大多了,姜述两个大弟子现在年纪轻轻,一个现任刺史,另一个担任平波将军,若是不出意外,陆逊未来前程不可限量。陆康连忙上前谢过,道:“多谢齐侯恩典。” 姜述文治武功,当属天下第一,自然是少男少女崇拜的榜样,陆逊毕竟年少,得了这个喜讯,不由喜上眉梢。姜述道:“伯言近日好生侍候叔爷,抚育之恩最重,为人首先重孝,其次才是感恩。” 陆逊应诺一声,先行了拜师大礼,又给陆康行礼,感谢他抚育之恩。 姜述受了陆逊拜师之礼,又对陆康道:“陆家是江东大族,你是族长,当听说过冀州司隶故事。朝廷不会打压大户,但是不容隐田之类事情发生。朝廷新得扬州,安顿一段时间,必会推行新政,查除隐田诸事,届时还要陆家积极配合。” 陆康忙不迭答应下来。姜述随即任命贾范为庐江太守,陆康交接完军政事务,自回江东养老。陆逊则随姜述北上。扬州顺利恢复。 扬州数月平定,孙策改任扬州兵曹,其部下改为丞相府编制,姜述让鞠义重组裂石营,编制马步军五万,中军两万兵马,部将黄祖、王威、张达、马忠、范疆,各统马步军六千。重骑兵六营副将张百阳升任重骑兵六营主将。 在文武众人的大力推动下,扬州局面很快打开,山越问题却暴露出来。山越实则是江东地面上的原居民,汉人迁居渐多,争夺资源引发矛盾,发生争执官府则要介入,一般情况下皆会偏袒汉人。有些官员大户设计谋夺山越地产,因此山越人逐渐被逼上深山,穷苦不堪,吃不上饭时,便聚众下山劫掠。 姜维十五岁出师,出任海昌屯田都尉,并领县事。正逢天气亢旱,姜维打开仓谷以赈贫民,劝督农桑,百姓对其十分信赖。到任不到半年,政绩突出,拔姜维为扬州贼曹,此时吴郡、会稽、丹杨多有山越起事,姜维秘密调查情况,提出剿抚相合的治理计划。 会稽山越大帅潘临,聚众逾万,间或出山洗劫百姓,周边百姓深以为害。姜维统领手下二千余众,又向孙策借兵三千,探知潘临下山,设伏擒下潘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潘临归降。姜维又上奏请求朝堂支持,在夷州划地以治,迁山越民众、失地汉民十余万往彼处安置。 刚安顿好潘临一伙,鄱阳山越大帅尤突作乱,姜维复往讨之,一战而胜,阵斩尤突,招降其部下五千余,迁到东倭安置。因姜维数次建功,恩威并济,所到之处,山越望风归降。一年内安置山越百姓合计五万余,又上书建言山越民众赴青州、冀州等工坊打工,安置无地失地山越百姓。行此政策以后,数年时间山越百姓逐渐走出深山,或去东倭、夷州耕种,或去青州冀州工坊打工,山越之害根除,得益于姜维以剿为附,为抚为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思路。 姜维因功拜为定威校尉,军屯利浦。姜维向姜述建议道:“日后征战南夷,山地较多,汉人远不如山越百姓,利浦军营之兵,我想招募山越百姓为主。” 姜述以为此法可行,授姜维振威将军,练山越兵三万。正值丹杨贼帅费栈受长安印绶,煽动山越人作乱,姜维统领新练山越兵讨伐。孙策最初认为不可行,道:“你营皆山越百姓,为乱者亦是山越百姓,山越百姓皆亲连亲,到了彼时士兵不听指挥,此行必败。” 姜维道:“不然。山越百姓受朝廷之恩者,皆有安身立命之所,我麾下士兵虽是山越百姓,正好言传身教。从贼者多受人挑拨,明白真相后,附贼者必少之又少,剩余强硬分子,可以一战可定。” 姜维统领新练之兵赴丹阳,派出士兵各寨,探明果然是费栈刻意挑拨,邀请各寨族长长老会议,说明情况,各寨族长长老明白此事始末,又感念姜维对山越族大恩,各自回去说服从贼者回寨。费栈部下只余千余。 姜维得知费栈驻军之所,秘密布置,切断费栈部退路,在夜间潜入其驻所,鼓噪而前,应时而破,斩首百余,降九百余。与附近山越各寨商议,征其强壮者为兵,羸弱者迁到夷州分田安置,得精卒万余,宿恶荡除,所过肃清,还屯芜湖。 姜维文武全才,以剿匪代练兵,数月时间,扬州匪患尽除。贼盗闻姜维大名,则竟相远循,不敢在扬州境内为祸。秭归大姓文布、邓凯等,暗地里联合苗人,抢劫百姓财物。姜维探知消息,派兵消灭苗兵千余人,俘获两千余人,审讯文家、邓家通匪,即日出兵抓捕相关人等。文家、邓家聚集家兵佃户五千余人拒捕,姜维毫不手软,大开杀戒,杀一千四百余人,文家、邓家人皆下狱,抄没两家财产,土地房舍皆拍。 士燮字威彦,苍梧广信人。其祖先本是鲁国汶阳人,王莽之乱时避祸交州。六世至士燮父亲士赐,桓帝时封士赐为日南太守。士燮少游学京师,随颍川刘子奇学习,帮助其师治《左氏春秋》,因此孝廉入仕,补尚书郎。后举茂才,除巫令,迁交太守。 士燮长弟士壹,声誉也很高,交州刺史朱符为夷贼所杀,州郡扰乱。士燮上表荐士壹任合浦太守,次弟士郁任九真太守,三弟士武任南海太守。 交州共七郡,为南海郡、苍梧郡、合浦郡、郁林郡、交趾郡、九真郡、日南郡,士燮兄弟四人各掌一郡,又在偏避之处,士家在交州威尊无上,震服百蛮。 后来朝廷派遣张津为交州刺吏,张津后为部将区景所杀,朝廷听说张津已死,封士燮为绥南中郎将,都督七郡,领交太守,代行刺史权力。自灵帝遇刺,朝廷纷乱,道路断绝,但士燮每年皆从海路进贡。 姜述既下扬州,安顿一年以后,开始谋划交州。朝廷下旨,伏波将军太史慈兼任交州刺史,鞠义任交州兵曹,所辖新编裂石营五万马步军转为地方编制,部将黄祖、王威、张达、马忠、范疆皆随鞠义到任。避开士家兄弟任职的交趾、合浦、九真、南海四郡,任命桓阶为苍梧太守,耿武为郁林太守,陈矫为日南太守。 圣旨下到交州,士燮自是明白朝廷要收回交州,聚齐族人商议。士家为交州大家,士燮兄弟七人,士燮六子,嫡系子侄计有三十余人。士燮道:“圣旨已经下达,刺史、兵曹、别驾皆是朝廷派来,苍梧、郁林、日南三郡太守、兵曹也由朝廷委派。现在看来,朝廷这是要收回交州,目前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我们兄弟掌控的这四郡了。” 士壹道:“苍梧、郁林皆临近荆州,怕是大军已经入境,我等出面硬抗不妥,若是让两郡太守拒不交接呢?” 士燮苦笑一声,道:“圣旨上讲我们士家劳苦功高,既然以前能够让交州稳定,此次也定能保证顺利交接。如果从中做梗,很难说朝廷是否会借机伸刀。” 士家众人面面相觑,刺史、兵曹是交州行政军事最高职务,但若士家不配合,刺史、兵曹不接地气,诸郡各行其事,两名高官就会被高高挂起。同时拿走三郡是一步好棋,刺史、兵曹被架空机率很低,有了三郡为基础,士家即使不配合,刺史、兵曹也能在交州站稳脚跟。 士郁道:“朝廷这刀伸得太快,切得也多,我等偏偏没有好办法应对。莫非是齐侯的主意?” 士燮点头道:“齐侯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圣旨已经下达,无论我等如何应对,朝廷必定还有下一步计划。我们现在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确不好应付。” 士武道:“我以为不然。士家领袖交州,已有十余年之久,又得军民敬重,士家上下均将交州当成自家产业。以前朝廷纷乱,无暇顾及,让我士家坐大,全然忘记交州本是朝廷所有。如今朝廷复兴,内政武功不亚于汉武,不会任由地方擅权。齐侯掌朝廷大权,向来不做冒险之事,圣旨既然下达,说明决心已下,再无更改可能。依我看来,此为士家每年纳贡而得的福份,齐侯为士家留了一步生路,若是主动交出交州军政,士家会安享荣华富贵,如若不然,下一步朝廷就会派遣大军攻伐,彼时便是士家大祸来临之际。” 第271章 士家归心(一) 士燮猛然省悟,道:“所谓利益蒙心,福祸本是自取,我等怨天尤人,却忘记圣人教导之省心之言。我士家家大业大,钱财不缺,往年擅权,担心外人在交州崛起,反过来欺负士家。今朝廷清明,我等即使全部致仕,只要齐侯在朝主持,谁敢欺凌我们士家。若是主动交出军政,必然少不了朝堂高位。” 士燮威信极高,此言已出,已定下格调。士燮派人分头迎接鞠义等人,又派子侄到苍梧等三郡,监督当地官员做好交接。最后,士燮、士壹两人亲赴吴郡面见太史慈,主动提出入京述职。 姜述前番举动,就是让士家自省,若是执迷不悟,姜维、鞠义、太史慈三部十余万大军,将会以雷霆之势攻打交州。而士家此番反应,也在姜述意料之中,历史上士家十分低调,孙权建立吴国以后,一直依附吴国,从未兴过刀兵。 士燮兄弟赶到吴郡,太史慈亲至边境迎接,给足了士家面子。士燮阐明归附朝廷的诚心,由太史慈转达赴京面圣的愿望。太史慈道:“我接受朝廷任命时,在京城拜别齐侯时,齐侯曾言,若士家派人进京,让我安排船只护送至东莱,考察东莱新政之后,再沿陆路进京。” 士燮兄弟依言,太史慈让甘宁统领水军护送。兄弟两人还未登船,便被偌大的战船惊得目瞪口呆,等到上了船,看到船上林立的巨驽,雄壮严谨的士卒,忙碌而井然有序的环境,兄弟两人互视一眼,心中皆连称侥幸。 士壹忽然发现不少黑乎乎的铁物,不知其用途,问道:“此为何物?” 甘宁笑道:“此按齐侯绘图精制而成的火炮,军中称为齐侯炮,不仅适用于海战,攻城掠地也是好家伙。” 士壹围着火炮仔细端相,并未发现火炮有什么威力。甘宁在旁,笑道:“前方有一处无人小岛,我让儿郎们演示一下,士大人便会知其威力。” 说话间,远方逐渐出现一个小岛,只听甘宁一声令下:“前方左侧小岛,正中心位置,三轮覆盖打击。” 炮兵令出即行,各依分工,装填弹药,舵桨手根据旗手号令,调整远近角度,约一刻钟,炮手报告:“各项准备完成,请将军指示。” 甘宁先谓士家兄弟道:“火炮声音极大,两位先捂好耳朵。” 士家兄弟闻言,学着水手的样子紧紧捂住耳朵,只见甘宁左手猛然一挥,炮火点燃火绳,火炮上空冒出一股股青烟,随即巨大的声音震耳欲聋,战船一阵阵剧烈晃动,一枚枚粗大的炮弹划出一条条优美的弧线击中目标。良久,炮手报告:“任务完成,请将军指示。” 甘宁道:“靠岸,检查战果,回收炮弹。” 战船在近岸处停下,放下小舟,甘宁请士家兄弟一同上岛观看。士家兄弟近前一看,小岛中心的树丛被击得七零落,炮弹在原生态的地表划出一道道惊人的痕迹。炮手们一齐动手,将尽可能回收的炮弹起出,抬上小舟,用升落平台运回船上。 士家兄弟半晌未曾说话,回到战船上,两人方才回过神来,士燮道:“火炮之威,真是惊天动地,用于军阵交锋,自此汉军所向披糜。” 甘宁道:“齐侯曾言,火炮杀伤力太大,原则上不能用于内战。此物当初用于乌恒一战,三十门火炮轰鸣一个时辰,乌恒人伤亡数千。子龙征战高句丽时,只用火炮轰击,兵马未损,杀死高句丽精兵九千余。” 往昔徐晃守右北平,赵云攻打高句丽,传言皆说汉军有神兵相助,士家兄弟皆以为有所夸大,今日目睹火炮威力,知晓甘宁所言非虚,兄弟两人互视一眼,皆以为士家此次献土而归十分正确。 两人回到房间,士壹忽道:“我知晓刘荆州之所以献地归朝的原因了。” 士燮点头道:“当初刘景升赴南阳面见齐侯,想是见识了诸般利器,认为无法与朝廷抗衡,索性献地以求富贵。现在我们士家不是第二个刘景升吗?” 等到了威海港,荀家与士家有旧,荀亲自前来迎接,士家兄弟看到威海港的规模,半天没有说话。交州也有港口,但与威海港相比,那便成了小渔村。再往里走,见广场上立个一个雕像,却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身着官衣,有不少百姓在此祭拜。士壹好奇地问:“这是那位神仙?” 荀笑道:“这是齐侯出任东莱太守时的形象,百姓得了齐侯的恩德,认为齐侯是上天派到人间救苦救难的神仙,便立了座雕像在此,后来渔民传言出海前祭拜一下,所得会丰厚许多,慢慢地祭拜的人就多了,后来连商人出海也来祭拜。齐侯听说后,让当地官府制止,不料越是制止前来祭拜的人越多,齐侯听了官府汇报,也没再过问。” 再往前走是威海商埠,两人转了一圈出来,人变得似乎傻了。荀陪同刘表、刘瑶等人都来过,模样虽有异同,但皆魂不守舍。震憾力过于强大,颠覆了旧官员的观念,无论是刘表、刘瑶还是士家兄弟,皆以为自己虽然不是治政大才,也应是治政干才。所谓内行看门道,从已经建成的商埠可以看到,当初姜述在规划这块不毛之地时,眼光何等长远,规划何等合理,即使他们执政多年,以此为模板复制尚不一定办好,而当初一位十二岁的少年,竟然做得如此毫无瑕疵。 东莱是全国新政的领头羊,两人转了三天,还是意犹未尽,先进的织坊、立体种养示范区、四通达的水利工程、整洁干净的新村落、规划合理的居民区,与交州相比,东莱就是人间天堂。 “东莱没有穷人?”士燮问道。这几天士燮已经适应了,每天都会看到从未见过的东西,在这奇迹之城见识过太多奇迹之后,士燮已经平静下来,这几天士燮挑毛病似的寻找疏露,却没有找到,发现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东莱百姓皆有田耕种,即使后面来到的流民,分不到田,也都到工坊商铺打工。在东莱,只能吃苦肯干,就有钱赚,能够养活家小。打几年工,赚上些钱,就可以买地或是做点小生意,本钱不够的还可以到官府借贷。东莱官府财政年年有大量盈余,各县都办起敬老院、儿童福利院、残疾人救助院,无人照顾的老人、儿童、残疾人,都送去这些地方了。”荀在侧答道。 士燮重重点了点头,实际上士燮已经意识到自家兄弟的问题,治政理念跟东莱官员根本没有可比性,若是全国推行新政,以他们的思路肯不好。士燮突然问道:“文若,齐侯如何知道这么多?” 荀摇了摇头,说道:“威彦兄,齐侯九岁悟道之事可听说过?十岁写《三字经》,思考蒙童教育之事可听说过?十一岁与大儒论经可听说过?” 士燮点头称是。 荀道:“我未婚前便跟随齐侯左右,至今已有七年,与其接触越多,越发觉齐侯博大精深,远非我能理解。这些年我治理青州,许多模式只是照搬来做,许久后才明白其中道理,人言齐侯学识乃神授,民间传言齐侯乃神仙下凡,除了这个解释,我实在找不出其它原因。” 士壹问道:“东莱财政结余每年多少?” 荀道:“约有百万金。” 士家兄弟吓了一跳,道:“丰年时交州一年结余最高不过数十万金,歉年时还入不敷出。这是如何做到的?” 荀道:“东莱早就取消了农业税,所得多是商税和契税,每年还要投资教育、福利、交通等事业,否则几百万也不止。当年齐侯为青州牧时,青州正逢战乱,财政十分拮据,与齐侯商议钱粮之事。齐侯曾言,财政困难有两个途径可以解决:一是节流,冗兵、冗官与冗政,只要削去多余部分,每年会节约大量开支。节俭是财政工作的重心。二是开源,不动朝廷和官府的本钱,拿民间的钱做事情,考虑增加财源的新办法。当初这东莱,开端是兴修水利,继而是种子、肥料、改善土壤,农业大兴,有了粮食,解决了百姓充腹的问题。然后发展工坊,引导民间资本进入生产领域,继而发展商贸,让社会财富流动起来。钱是死的,人是活的,人的思路变活,钱就会变活,就会生出钱来。当初我不明白,如今大约明白了些,有些还是不懂,面见齐侯时还要向他请教。” 士燮道:“若论学问,无论诗词歌赋,还是文章经典,齐侯出口必是经典,当为天下第一。不仅学问好,格物也好,前期在海上见识过火炮,真得惊天震地,格物齐侯也应是天下第一。” 荀道:“学问是重要,格物也重要,但是齐侯最让我敬佩的,是思想。威彦兄,权利的真谛是什么?当初齐侯问我,我说是加官进爵。齐侯说错了,我又说有拿得出手的政绩。齐侯说这只是其中之一,是政治资本,其实权力是平台,团结一帮志同道合的人;还要避免内斗,既要顺利推广新政,让百姓富足,又要平衡各方面的关系。还有最主要的一点,是为忠君。齐侯常说他站在悬崖边上,他不想做权臣,但他不这样做,新政就无法推行,经济就无法改变,军事就无法强大,只要国家兵强马壮,百姓安居乐业,就是牺牲清誉也是小节。” 第272章 士家归心(二) 士家兄弟默然不语,若真如荀所言,姜述便是圣贤之人。&#士燮忽然有一种想法,他想及早见一下姜述,看看这个牛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陪同士家兄弟一起进京是诸葛谨。当初任命太史慈兼任交州刺史,是因为考虑士家万一强硬,可能会发生战争。太史慈资历老,才能又能独挡一面,能够压住鞠义、姜维等人,因此让他兼任交州刺史,以便主持战局。如今士家服软,事务交接便简单多了,再让太史慈兼任就显得物非所用。实际上交州刺史最合适的人选是诸葛谨,但诸葛谨武略稍差,现在派过去正好能用其所长,又有鞠义、姜维可以补其不足。 士家兄弟入京,姜述出城十里迎接,向天下人显示对献土者的尊重。士燮仔细打量姜述,除了多些官威,气质独特之外,姜述外表与寻常青年官员并无两样。比及跟随姜述入城,道路两边的百姓挤得满满的,并不是要看交州两士,而是争睹齐侯的风采。百姓们以少男少女最多,不少少女一齐喊道:“齐侯齐侯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士燮偷眼观察姜述,见姜述荣辱不惊,不时向两边百姓挥手示意,惹起大伙一阵高声欢呼。士燮问诸葛谨道:“少女们胆子也大,竟将齐侯称为大米吃了他。” 诸葛谨笑道:“这句话本是从齐侯口中传出来的,年前齐侯与邪马台女王大婚,婚宴之时,文武百臣要齐侯表演节目,一定要新潮的。齐侯被逼无奈,便唱了一首歌,歌名就叫老鼠爱大米,少女们说的就是这首歌的歌词。” 士燮异道:“何人这种胆量,敢威逼齐侯?” 诸葛谨道:“士兄初识齐侯,日后混得熟了,就会发现他极好相处,不仅和文武大臣友好,与士兵奴役也能聊得来。” 出于对士家兄弟的尊重,姜述并未安排两人去驿馆,而是收拾出前院,让两人居住。两人刚刚安顿好,两后旨意先后传达出来,让两人今日歇息,明日随齐侯一起上朝。 姜述派人安顿好兄弟两人,又安排人准备晚宴,转入内院去了。士家兄弟见客房内布置十分合理,所用器具却甚是怪异,用得胡凳胡**,茶具是光洁的白瓷,茶叶是顶级的绿茶,新鲜之余发觉往昔认为的富贵,相比之下显得粗鄙不堪。 晚宴安排在齐侯府,朝中三公九卿及士家故朋好友来了不少,气氛十分宽松,士家兄弟感受到浓浓的热烈气息。姜述不太擅饮,单独敬了士家兄弟一杯,便匆匆离席。不一会工夫,三公九卿也渐次离席,只留下一些故朋好友一起说话。 赴宴的故朋好友皆是千石以上高官,提起姜述不是畏惧,而是由衷的敬佩,这让士家兄弟对姜述更是畏服。所谓服人者服其心,姜述能做到这步,说明其御下之道已上升到极高的高度。 次日,士家兄弟换上官服,随百官上朝。上朝之前,姜述站在朝堂之上,与三公九卿说些闲话,气氛十分融洽,见士家兄弟过来,让两人站在自己身后。 马后、何后临朝,士家兄弟上书,说明合土皆归朝廷之意。两后大喜,当堂让姜述拟旨,姜述乃让三公九卿公议,士燮兄弟封侯,皆入朝为官。又公推太守、兵曹人选,请姜述定夺。姜述分析入选官员优劣,做了一些调整,当即颁发公文。任命郑浑为为交太守、傅嘏为合浦太守、吕岱任九真太守、吴景任南海太守。 士家兄弟盘恒数日,跟随新任官员一起返回交州交接。临行前姜述道:“两位守护交州,而交州兵戈不生,百姓免兵灾之苦,乃士家大功。我略知天机,所谓良言逆耳,数言告诫两位。士家四兄弟为官,道德令人称赞,但士家远离大汉心腹,子侄未免不知法度威力。士徽、士匡、士祗、士干、士颂等,才有余而德不足,若不加约束教导,你兄弟不可压制之时,或惹滔天大祸,累及宗族。若不嫌我浅薄,可使诸兄弟到丞相府,我因材施教,或能成就干才。” 士燮子侄皆畏士燮,惹下祸事皆私下相瞒,士燮进京以前,在家居住十余日,这才知晓子侄并非消停之辈,狠狠惩罚一通,然而家事甚密,彼时太史慈等人皆未到官,而姜述点出此事,让士燮心中更是畏服。子侄跟随姜述,是福非祸,士燮兄弟自是感激涕零,再次拜谢。 其实士家家风甚正,子侄类似当前富二代官二代,耀武扬威,炫富赌马,间或行些小恶而已,因士家在交州只手遮天,上下人等都为其遮掩,某些恶习成为习惯,便形成一种恶性思维,在某种条件下催化,便会做出无法无天之事。 历史上士燮之子士徽在士燮去世以后,自署为交趾太守,聚集家兵抗拒孙权命令。交州刺史吕岱受诏讨伐,自广州起兵,昼夜杀入交趾,士徽兄弟六人皆被诛。除士壹、士郁、士匡、士钦等数人免为庶人,宗族被灭大半。姜述因此知晓这段典故,感念士家兄弟献土之德,提前告知,代替士家管教后辈,以免后面其为士家惹下灭门大祸。 交州顺利接管,又收编各郡兵马七万,姜维挑其强壮者从军,羸弱者回乡,择兵五万编于部中,姜维部下步卒增至万。其时邓艾、钟会在水军历练,上下皆称才能,姜述命邓艾为平虏校尉,为姜维副将。命钟会为征夷校尉,为荆州军程远志副将。 姜维部是大汉唯一一支纯步卒部队,中军三万步卒,副将配置一万步卒,部将刘贤、江博、张英、樊能、孙翊,各统千步卒。这支步卒日常训练以山地作战、丛林作战为主,称为山地营。 恢复交州之后,益州与朝廷边界相接达数千里,刘焉意不自安,上书请求归附,暗地里却指使苗蛮孟获隔绝道路。神鸟无孔不入,早将消息报告到洛阳,姜述因为新下交州,境内多异族小部落,整治难度很大,一时间也没有精力西征,压下情报不理。 此时姜述除了长安和益州,国土已经全部恢复,又新设汉东、汉东、东倭四郡,控制面积已经超过大汉全盛时期。长江以南国土面积极大,但是汉人人口不多,扬州南部山越之患被姜维清除,山越民众本是古越国之人,语言与汉人相通,壮丁下山务农打工,只须一段适应时间,很快就会与汉人融合。但是荆南武陵夷、交州诸多异族小部落,却时不时聚众闹事,令姜述甚是头痛。 武陵夷相貌与汉人皆同,皆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亡国百姓,因与汉人隔绝时间渐长,风俗习惯逐渐分化。后来因为迁到长江以南的汉人百姓渐多,与汉人矛盾逐渐加深,被汉人称之为夷人,实际上却是古汉人的一个分支。 若是对待真正的异族,姜述绝不心软,似武陵夷十余万壮丁,只须姜述部下山越精兵出动,不出数月,就会剿除个七七,但是姜述如今心境提升很大,倭人尚且能容,又怎会血腥对待武陵夷? 程远志老于战阵,属勇猛之将,攻城拔寨、对决军阵是其长处,对付这些小打小闹、骚扰不断的武陵夷,程远志却有心无力,不知如何处理方好。 钟会姿貌严毅,善于收拢军心,到荆州上任以后,操练部下兵丁,月余兵丁收心。程远志初见钟会年少,虽然知道他是姜述弟子,但不敢委其重任,今见钟会练兵有法,麾下兵将归心,就将征讨武陵夷之事全权委托给他处置。 姜述诸弟子周瑜年纪最大,再就是诸葛亮,姜维第三,钟会第四,邓艾第五。周瑜、诸葛亮、姜维如今皆独挡一面,钟会得了这个机会,自然要奋勇表现。 因为武陵多山,钟会问程远志要来一万步卒,会合部下一万步骑兵,屯于作唐整兵。挑选百余人武陵本地士卒,前去打探武陵夷情况。未有几日,情况陆续反应上来。 武陵夷共分五族,皆依溪水定居,当地汉人称其为五溪蛮。五族共约四十余万,精壮十余万,原本皆各按区域,相安无事。势力最大的一族为滑溪蛮,人口十五六万,精壮四万余,族长名叫沙摩柯,自接任族长以后,以为五溪蛮之所以受汉人欺负,皆是因为力量分散之故,因此邀请四族族长聚议,称欲建国,统一号令,攻伐汉人城池。四族皆惧沙摩柯攻打,不得不赞同,沙摩柯自封五溪王,封各族族长为公侯,勇猛之士为将军。 刘焉在西川,虽与外界接壤数千里,但是蜀道难行,重兵把守住祁山,堵住凉州进军通道;东川汉中被长安攻下,分兵守住险要关隘,防备长安进兵;南方撺掇蛮王孟获隔绝交通,截断交州兴兵之路;荆州通道,派兵把守巴东巫峡一线,又考虑朝廷水军厉害,便想如何隔绝这条通道。正好沙摩柯想要建国,而武陵正是长江逆流而上的必经之路,刘焉便暗地里支持沙摩柯,想借其截断此路交通。 第281章 大汉统一(一) 姜述笑吟吟地等曹操走近,也上前几步,与曹操双手紧握,道:“孟德兄离家太久,都让我感到生疏了。” 曹操面露愧意,道:“先前为刘协所惑,去了长安,以为可以光大汉室。这一路行来,方知光大汉室者,非齐侯莫属。长安、洛阳分离数年,潼关内外,却有天壤之别,为兄十分惭愧。” 姜述早年与曹操私交甚厚,虽然敌对数年,但那是利益集团之间的交锋,私交并未受多大影响。曹操手下文武皆想不到竟会出现如此场面,见曹操、姜述两人交谈随意自然,全然没有做伪之态,方悟两人交情绝非泛泛,原先忐忑不安之心也放了下来。 将进南宫大门,两后又亲自出宫来迎,曹操深为感动,跪于两后车驾之前,郑重叩了三个响头,道:“罪臣先前行事孟浪,而至大汉分裂,往后必尽全力为国为民效劳,以赎前罪。” 宫殿朝议之时,众文武封赏下来。姜述为大将军,何苗为骠骑大将军,曹操为车骑将军,刘表为卫将军,马腾为抚军大将军,韩遂为中军将军,吕布为上军将军,黄忠为镇军将军、关羽为辅国将军、赵云为征东将军、太史慈为征南将军、孙坚为征西将军、张辽为征北将军、徐晃为镇东将军、魏延为镇南将军,张飞为镇西将军、张合为镇北将军、官亥为平东将军、张牛角为平南将军、公孙瓒为平西将军、乐进为平北将军、程远志为安东将军、樊稠为安西将军、张济为安南将军、张燕为安北将军、高顺为前将军、鞠义为后将军、李通为左将军、田豫为右将军、姜乙为征虏将军、孙策为镇护将军、李严为安夷将军、姜维为安远将军、甘宁为平寇将军、王越为平虏将军、张鲁为平狄将军、夏侯淳为平难将军、夏侯渊为虎牙将军、曹仁为轻军将军、马超为冠军将军、李催为渡辽将军、郭汜为横海将军、典韦为领军将军、许褚为护军将军、廖化为中坚将军、杨奉为前军将军、韩暹为后军将军、徐荣为左军将军、姜丁为右军将军、文丑为建威将军、颜良为建武将军、裴元绍为振威将军、赵弘为振武将军、韩忠为奋威将军、何仪为奋武将军、程普为扬威将军、史阿为扬武将军、姜信为广威将军、齐隶为广武将军、严颜为宁朔将军、周瑜为左积射将军、诸葛亮为右积射将军、黄盖为强**将军,邓艾为鹰扬将军、钟会为折冲将军、曹洪为虎烈将军、严颜为宣威将军、曹纯为威远将军、周泰为伏波将军、蒋钦为凌江将军、庞德为荡寇将军、曹休为昭武将军、牛辅为昭烈将军、李肃为照德将军、侯选为讨逆将军、程银为破虏将军、张横为讨寇将军、梁兴为宣德将军、杨秋为威虏将军、胡轸为捕虏将军、华雄为殄蛮将军、阎行为殄夷将军、臧霸为扬烈将军、吴懿为建忠将军、朱恒为立义将军、马玩为怀集将军、李堪为横野将军、姜阳为楼船将军、周仓为复土将军、成宜为忠义将军、刘岱为建节将军、陶谦为翼卫将军、袁遗为讨夷将军、刘瑶为怀远将军、纪灵为绥边将军、士燮为辅汉将军等。黄祖、王威、张达、马忠、范疆、何兵、徐和、司马俱、姜刚、孙礼、公孙度、淳于琼、吕旷、杨柞、卢比、扶却、张嶷、公孙续、孙轻、皇甫伸、姜泸、曹豹、王政、蒋石、曲胜、夏侯兰、华飞、王欣、徐质、马铁、成宜、吴敦、孙康、孙观、公孙范、姜封、徐盛、桥蕤、北宫玉、雷薄、陈纪、姜丙、姜辰、糜芳、公孙越、齐周、文聘、陈芬、宋扬、田械、荀正、潘璋、陈武、于麋、潘临、霍峻、乔宣、姜仁、报罕、贺齐、曹性、宋宪、魏续、侯成、曲演、吴霸、契合、铁塔、会也齐、张绣、商曜、韩当、丘力居、皇甫健、尹礼、张兰、葛乐欠、马岱、雷述、宋建、刘雄、韦康、尹奉、纪册、姜丙、姜辰、糜芳、公孙越、齐周、祖茂、宋建、摩利、孙羌、严刚、田锋、龚都、刘辟、邓茂、董袭、应力、付纪、敬江、陈兰、雅丹、胡质、王昶、毋丘俭、刘贤、江博、张英、樊能、孙翊、田畴、潘凤、张百阳、韩浩、史涣、李典、于禁、郝昭、王双、吕虔、毛、杨任、张卫、杨昂、郭淮、蔡瑁、张允、潘璋、马谡、杨怀、高沛、泠苞、张任、邓贤、傅彤、吴兰、王平、董和、孟达、吕蒙、丁奉、马谡、全琮、骆统、李立、宋忠、陈道、张南等皆为郎将。 长安降兵数十万,姜述从中挑选二十万精兵,新建四军。组建神行营,任命夏侯渊为主将,五万马步军编制,中军二万兵马,部将张任、邓贤、傅彤、吴兰、王平,每部兵马六千。组建讨蛮营,任命夏侯淳为主将,五万马步军编制,中军二万兵马,部将潘璋、杨怀、高沛、泠苞、董和,每部兵马六千。组建忠汉营,任命曹仁为主将,五万马步军编制,中军二万兵马,部将孟达、骆统、李立、宋忠、陈道,每部兵马六千。组建虎豹营,任命曹纯为主将,五万骑兵编制,中军二万兵马,部将张南、卫臻、韩暨、王基、王观、高堂隆六将,每部骑兵五千。 又调吕蒙、全琮、丁奉、蔡瑁、张允、马谡、杜袭、和洽、庞、贾逵、阎温、任峻、苏则、杜畿、徐邈、李继宗十六将到水军,加强水军建设。水军正式分为南北两军,编制各为五万,北军驻于东莱军港,太史慈为主将,中军一万二千水兵,部将蔡瑁、张允、应力、付纪、敬江、贾逵、阎温、杜畿、徐邈、苏则,每营水军三千,姜阳麾下兵马护卫共千人。 南路水军在交州修建军港为大本营,甘宁为主将,中军一万一千,部将蒋钦、周泰、吕蒙、全琮、丁奉、蔡瑁、张允、马谡、杜袭、和洽、庞、任峻、李继宗,每部水军三千。 国内统一,姜述恢复原十三州一部故制。司隶校尉部共辖河东、平阳、河内、弘农、河南尹四郡一尹,下辖55县。司隶校尉依然由贾诩兼任,姜乙兼任兵曹,阚泽为河南尹,伊籍为河东太守,严峻为平阳太守、薛综为河内太守、吕范为弘农太守。 幽州分置涿郡、代郡、渔阳、上谷、辽西、玄菟、乐浪、右北平、燕郡、辽东、汉东、汉北十二郡,下辖91县。幽州刺史为法正,兵曹为张合兼任,臧戒为代郡太守,卞远为上谷太守,王修为涿郡太守,恒威为渔阳太守,杨全为辽西太守,丁谓为玄菟太守,黄玄为右北平太守,黄权为燕郡太守,庞义为辽东太守,刘昕为乐浪太守,常林为汉东太守,杨俊为汉北太守。 冀州分置魏郡、广平、钜鹿、常山、博陵、渤海、河间、清河、赵郡、中山十郡,下辖123县。张昭为冀州刺史,兵曹为张牛角兼任,关靖为魏郡太守,姜合为广平太守,姜清为钜鹿太守,是仪为常山太守,顾雍为博陵太守,凉茂为渤海太守,邴原为河间太守,阮为清河太守,卞广为赵郡太守,管宁为中山太守。 并州分置太原、上党、乐平、西河、上郡、雁门、云中、定襄、朔方、新兴、去病十一郡,下辖74县。鲁肃为并州刺史,魏延兼任并州兵曹,荀谌为太原太守,鲜于银为上党太守,秦宓为乐平太守,王粲为西河太守,徐干为上郡太守,尾敦为雁门太守,邹丹为云中太守,单经为定襄太守,彭为五原太守,公仇称为朔方太守,谯周为新兴太守,牵招为去病太守。 青州分置齐郡、济南、乐安、北海、城阳、东莱、平原七郡,下辖62县。荀为青州刺史,田豫为青州兵曹,蒯良为东莱太守,孙乾为齐郡太守,姜淮为济南太守,鲜于辅乐安太守,姜亚为北海太守,丁纪为城阳太守,姜乐为平原太守。 兖州分置东郡、陈留、济阴、山阳、泰山、济北、任城、东平郡,下辖71县。原凉州刺史陈宫为兖州刺史,李通担任兖州兵曹,傅干任东郡太守,孙权为陈留太守,姜洪为济阴太守,华歆任济北太守,杨大将山阳太守,金尚为泰山太守,辛评为任城太守,苏倍为东平太守。 豫州分置颍川、汝南、弋阳、陈郡、谯郡、鲁郡、梁郡、沛郡等郡,下辖94县。庞统为豫州刺史,兵曹为乐进兼任,崔林为颍川太守,姜崞为汝南太守,梁刚为弋阳太守,乐就为陈郡太守,韩胤为谯郡太守,姜举为鲁郡太守,张承为梁郡太守,陈涣为沛郡太守。 徐州分置彭城、下邳、东海、琅琊、东莞、广陵六郡,下辖50县。张为徐州刺史,兵曹由官亥兼任,步骘为东海太守,程秉为琅琊太守,孙登为广陵太守,陶丘一为彭城太守,孟观为下邳太守,孙邕为东莞太守。 雍州分置京兆、冯翊、扶风、北地、新平、陇西、天水、南安、广魏、安定、武都、阴平十二郡,下辖70县。任命许攸为雍州刺史,张燕部改为地方编制,张燕兼任雍州兵曹,审配为京兆长,邓芝为冯翊太守、杨仪为扶风太守,崔巨业为北地太守,刘巴为新平太守、黄琬为陇西太守、程奂为天水太守、李恢为南安太守、赵浮为广魏太守,刘帧为安定太守,郑度为武都太守、张松为阴平太守。 第282章 大汉统一(二) 凉州分置金城、西平、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西海七郡,下辖44县。&#郭图担任凉州刺史,张飞兼任凉州兵曹,沮授为金城太守,鲜于嗣为西平太守,姜洚为武威太守,辛毗为张掖太守,逢纪为酒泉太守,陈琳为敦煌太守,应为西海太守。 荆州分置南阳、南乡、江夏、襄阳、南郡、武陵、长沙、零陵、贵阳九郡167县。荆州刺史为程史,兵曹由程远志兼任,徐奕为南阳太守、刑为南乡太守、鲍勋为江夏太守、蒋济为襄阳太守、刘放为南郡太守、刘馥为武陵太守、梁习为长沙太守、张既为零陵太守、温恢为贵阳太守。 益州分置巴郡、广汉、蜀郡、犍为、柯、永昌、益州、朱提、越隽、建宁、汉中、梓潼、巴西、巴东十四郡,下辖146县。益州刺史为刘晔,兵曹由李严担任,王为巴郡太守,邓羲为广汉太守,马良为蜀郡太守,吕凯为键为太守,耿纪为太守,綦毋为永昌郡太守,张羡为益州太守,傅巽为朱提太守、张邈为越隽太守、韩嵩为建宁太守、孙静为汉中太守、刘先为梓潼太守、金旋为巴西太守、刘度为巴东太守。 扬州分置九江、庐江、丹阳、会稽、吴郡、豫章、建安、庐陵、陵南九郡160县。扬州刺史由蒯越担任,兵曹由孙策兼任,朱治为九江太守,贾范为庐江太守,仓慈为丹阳太守,李历为会稽太守,虞濯为吴郡太守,闵纯为豫章太守,桓范为建安太守,吴质为庐陵太守,阎圃为陵南太守。 交州分置交趾、九真、日南、南海、苍梧、合蒲、珠崖、郁林、桂林九郡,下辖104县。诸葛谨担任交州刺史,鞠义担任兵曹,郑浑为交太守,吕岱任九真太守,陈矫为日南太守,吴景任南海太守,桓阶为苍梧太守,傅嘏为合浦太守耿武为郁林太守,卢毓为珠崖太守,王为桂林太守。 设立东倭都督府,任命诸葛亮为大都督,纪灵为副都督,徐庶为从事,兵马编制五万二千。一万千水军由诸葛亮兼任主将,凌操为水军副将,士兵从青徐扬冀并交六州招募;一万骑兵由纪灵兼任主将,李典为副将,士兵收编长安降兵;两万四千步兵,主将为杨秋,副将为史涣、梁兴,招募东倭土著成军。东倭都督府辖下四郡,东倭太守为廖立,倭西太守为何晏,倭南太守为董昭,倭北太守为丁谧。 设立南洋都督府,任命周瑜为南洋将军,于禁为副将,兵马编制五万。一万水军由周瑜兼任主将,凌统为副将,士兵船只皆从水军调配;骑兵编制一万,主将为曹休,副将为张横;步卒编制三万,主将为王双,副将为毛、郝昭;骑兵步卒,皆从南洋土著招募。任命蒋琬、费为都督府从事。 除长安事变时死去的张范、李胜、崔琰、司马朗等人,曹洪、满**、杨阜、杨修、张范、邓、丁谧、杨松等皆封了官职。即使卢植、皇甫嵩、朱隽等老将也被任命为国学军科教官。 封赏完毕,一众降官忧郁顿消,职务虽然有高有低,比起以前多是降级使用,但是性命无忧,俸禄又高,皆是欢天喜地。夏侯淳、夏侯渊、曹仁等将,所授职位比长安时还高,自然兴高采烈。 散朝之后,姜述召集众人,道:“你等皆是大汉干才,但不熟悉朝廷新政,因此需要在国学就读数月。文习新政制度,武习新政军法,无事时多接触些格物,于诸位日后公干大有助益。学习结业之后,文官皆赴青州实习数月,感受一下新政气氛,然后再去赴任。武将皆赴益州,征伐南疆之战明年就会打响,扩疆拓土之功等着诸位去取。” 马上就是新年,众人大多出身大户,不少在洛阳皆有府邸,无处安身者可以依附亲朋好友,无处投奔者则去驿馆安置。曹操并未随众离去,姜述将他单独留下。 姜述交代曹操一些近期需要注意的问题,话锋一转,忽道:“此次未与嫂夫人一同前来?” 曹操笑道:“家中妻妾甚多,部分留在长安,妻毛氏跟随来了洛阳。” 见姜述盯着自己不言,曹操心中有些发毛,忽然触及一事,道:“丁氏因为子修战死,誓要与我决绝,我派人送信她也不理,后来我冒险亲赴其娘家请罪,依然不理不睬,如今已是恩断义绝。” 姜述道:“你可知丁氏今在何处?” 姜述接丁氏来京,时日不多,丁家担心惹怒曹操,对外不敢张扬,因此曹操实是不知丁氏之事。曹操道:“我虽已许其嫁娶自由,向未闻她出嫁消息,应该还在娘家。” 姜述道:“嫂夫人无出,视子修胜于己出,失子之痛甚于亲生母亲,孟德失子定也伤心,但你有数子,而嫂夫人只有一子,其伤心胜过你数倍。孟德若是诚恳认错,她怎会执意不肯归家?嫂夫人年纪已大,又有你这英雄夫君,她嫁给何人?何人敢娶她?你享受荣华富贵,而她却孤零无依,孟德好狠的心。” 曹操闻言猛悟,再谢道:“我这就急赴南阳,诚心认错就是。” 姜述摇头道:“先不需赴南阳,孟德且随我来。” 曹操不明所以,随姜述进了齐侯府,姜述不入内院,却绕了个大圈,转到外院西北角一处两重小院。小院收拾得极为雅致干净,只是冷清得很,虽然接近年关,丝毫没有热闹气氛。 曹操随在姜述身后,见了这般僻静之所,心道莫非是姜述藏娇之地?正在浮想联翩之际,从室内猛然出来一位女子,曹操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此女正是丁氏,闻知姜述来到,来到门口来迎,不料迎面而来的却是曹操。丁氏亦知曹操已经归附,突然见了曹操当面,也未惊讶,冷哼一声,扭身进了内室。 姜述附在曹操耳边道:“所谓**前打架**尾合,孟德还需我教你吗?” 姜述说完,笑嘻嘻地走了出去。曹操怔了一会,想通姜述话中之意,挥手让左右随从皆去门外等候,嗔着笑脸进了精舍。精舍内不久传来一阵丁氏的骂声,继而几名侍婢红着脸走了出来,室内骂声渐低,继而风雨之声大作。 半个时辰以后,曹操心满意足地走出内室,后面跟着脸色尤红的丁夫人。曹操拉着丁夫人在正堂坐下,招呼在院外侍候的左右,道:“速回府通知,说主母归府,众夫人皆在堂前迎候。” 曹操问明丁夫人入京前后过程,不由钦佩姜述重情重义,两人去内院先去给周氏问安,又向姜述致谢。姜述道:“少年之时,多蒙嫂夫人照顾,我本独子,当初就将嫂夫人当成姐姐看待。所幸两位如今和好如初,我也算尽了些心力。” 冬日的阳光从窗户斜斜照了进来,何苗怒斥的声音响彻云霄,灰尘被震得从窗户木框之上飘落,而室内的刘协此时正吓得发抖。何进之死最大的凶手应是袁愧,袁愧被姜述用反间计除去,其族人只余袁耀在逃,帮凶赵忠也在当日被杀,其余有关联者,董卓已经战死,董后在后宫幽居,唯一在外逍遥的刘协也被抓捕回京。 何苗的声音渐低,从窗外看着室内面无土色的刘协,心中的火气忽然没了,当初他还是个孩子,也没有能力除去何进。罪魁祸首袁愧早已被杀,所谓人死不能复生,就是杀了刘协又能如何? 何苗停住了骂声,如今逞威似有欺负弱者的意思,他不屑地摇了摇头,重重地吐了口唾沫,刚转过身来,却猛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齐侯何时来到?” 姜述笑道:“刚来不久,方才还想叔父的怒火能持续很长时间,现在看来,叔父的火气已经小得多了,若是依照这个趋势,叔父定会放下心头仇恨,成为一位温润君子,说不定会长寿百岁。” 姜述如今称呼何苗叔父,不是冲着万年公主那里,隔得毕竟有些远,是冲何静姝叫的。何静姝是何苗嫡侄女,现是姜述平妻。 姜述之所以前来,是因为董后的原因。今天是大年三十,上午董后召见。董后虽然年纪较大,但是十分顺从,姜述不免多些怜悯,虽然年老色衰,但对其恩**却并不比何后、马后差。董后与姜述温存之后,话语之中透出为刘协求情的意思,姜述本无意杀掉刘协,所以就应了下来。 何苗此时怒火已消,向姜述郑重行了个礼,道:“长兄之仇已报,我也去了心事,如今天下统一,到了马放南山之时,明年我便辞去公职,颐养天年。何家门弟不大,子弟不是很多,还望齐侯多加提携。” 姜述笑道:“来年我军南征,继而征伐北胡、西羌。大汉开疆拓土刚刚开始,叔父正好当年,如何激流勇退?” 第273章 五溪蛮王(一) 沙摩柯立国以后,手下兵丁虽然不少,但是缺少兵丁粮草,不能行军。&#刘焉暗自运来武器兵甲,又派军官前来教习兵阵攻城之法,夷兵战力猛然增加。沙摩柯统兵占了十几个村落,抢了不少粮草,信心百倍,准备攻打县城之时,此时朝廷汉军已在荆州站稳脚跟,徐盛统兵驻守武陵,沙摩柯领兵交战数次,不想汉兵战力太强,吃了几次大亏,不敢与汉军正面争战,分兵骚扰各县,让程远志和徐盛不胜其烦。 钟会打探到详细情况,仔细研究地图,将部队分为五部,每部相隔十里,占据要道,从外而内,压缩沙摩柯的活动空间。又让官府下达公告,严禁与五溪蛮互市。 五溪蛮皆居于山林,耕种皆是薄地,粮食不能自给,往常以皮毛、猎物、山珍之类与汉人互市换取粮食,今被停了互市,粮草顿时告急。沙摩柯统兵去夺汉人村寨,接连吃了几次埋伏,无计可施,派人向刘焉求援。 刘焉之所以支持沙摩柯,就是害怕姜述西征益州,往昔行事皆偷偷摸摸,若是援助沙摩柯被汉军拿下证据,刘焉一番苦心便付之东流,因此刘焉只是让属官应付,并不敢正大光明地予以援助。 沙摩柯等了一段时间,见援助未到,部分村寨已经断粮,军粮也所剩无几,当下集合所有兵丁,欲攻钟会部下其中一部,打开缺口,以期去汉人村寨抢粮。 万里碧空,天空十分明净,沙摩柯统领蛮军正匆匆行军,而钟会已经得到消息,正面一部兵马正严阵以待,其余四部兵马正在往里收拢。近两万精锐汉军硬憾十余万蛮兵,这场大战已是一触即发。 “报告大王,汉军在沙子河边设防。”探路士兵前来报告沙摩柯道。 沙摩柯闻言,心想沙子河河面很窄、水流湍急,只有中间一段较为和缓,约有两里长度,可以强行渡河。在此处展开混战,自家兵力多的优势会受影响,但是汉军只有三千兵力,防御千米防线也会变得十分薄弱。沙摩柯想到这里,道:“无妨,让儿郎们按照提前部署战斗。” “河对面敌军设了障碍,我军士兵拓展不开。”前锋鄂温多策马过来说道。 沙摩柯一言不发,策马疾行,走到河边一看,此段河流河面很宽,水流甚是平缓,若是按照常理,前锋部队全面展开应该没有问题,问题出在敌军在对面挖掘了十余道壕沟,又接入河水,若想通过,便要填埋,耗时必久,到时候敌军援军到达,可就福祸难料。但若不派人填埋,通道不足一百米,己方兵力多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 汉军士兵已经排列好军阵,皆席地而坐,休养人力马力。沙摩柯望着前方神色轻松的汉军,心头不由沉重起来,眼前虽然只有三千汉军,但是想要吃掉他们,恐怕己方也要付出极大代价。 “大王,攻还是不攻?”鄂温多再次请命。 担心汉军援军到达的沙摩柯,想迅速吃掉这股汉军,大声说道:“下达攻击命令。” 性急的鄂温多闻令,率领前锋部队开始排成队列,呼道:“对准前方汉军军旗进攻。” 武陵夷蛮兵涉河而过,不到百米的空间猛然间显得十分拥挤。鄂温多看见对方汉军军阵开始行动,刚才坐立的士兵站起开始准备,一列盾兵保护一列士兵冲上前来。鄂温多冷冷一笑,心想这些汉军直是找死,如此单薄的排列,冲击密集军阵,无疑自寻死路,想必汉军指挥官是个笨蛋。 这两列士兵往前冲了数十步,距离前锋不到百米时,后列士兵忽然抛来一个小小黑物,黑物上还拖着一条长尾巴,应该是青烟。这些东西即使是铁物,杀伤力也不会很大,鄂温多冷笑一声,下令道:“全军冲锋。” 那边士兵却并不停顿,从腰间取出黑物不断往这边抛来。黑物转瞬即至,小队长仰头观望一下,喝令道:“盾手举起盾牌,注意黑物,别让他砸着。黑物落下后迅速整队!” 黑物一个不拉全部准确地砸进队伍里,除了十几个倒霉蛋被击中,大多数落在地上。蛮兵们看着这些冒着烟的黑物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有人上前去拿,想看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战场上好奇的人总是先倒霉的,只听轰轰一阵巨响,黑球们突然爆炸开来。火!浓烟!巨响!刺鼻的怪味!这是妖怪!受伤的蛮兵惨叫着,身上着火的蛮兵则徒劳地拍打火焰,被巨声震得发蒙的蛮兵下意识躲避,整整齐齐的方阵顿时变得凌乱起来。 “那是什么?这是妖法吗?”沙摩柯心中深为恐惧,但是他不能不镇定下来,因为他知道军心不整将意味着溃败。 “整队!要临危不惧!这只不过是汉人的火器,不必害怕,还不及弓箭厉害。”沙摩柯策马跑到前方,大声吼道。 “又来了!”五溪蛮兵丁这次知道了厉害,做了不少调整,但是这些黑物太密集了,全部落入队伍中,造成大量伤亡。 每次爆炸声一响,汉军阵营便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那样得意忘形,是在挑衅五溪王!沙摩柯十分生气,部将也都十分生气。 蛮兵方队为了防止对方骑兵冲阵,排列得十分密集,几轮过后,伤亡已经很多,再有勇气的士兵遇到这般情形,也会很快气馁,士气低落对于战争显然不是好事情。 “全队冲锋!”鄂温多见部下伤亡惨重,不由动了真火。 这批数量很多,已经给了蛮夷一个下马威,前方爆炸后的烟雾弥漫,虽然看不清给对方带来的伤亡,但从惨叫声看来,威力定然不小。汉军队长见蛮兵开始冲锋,下令道:“快!投射一轮,马上归队。” “先守后攻!”校尉徐盛坐在马上,看着迅速推进的蛮夷士兵,开始计算距离,继而大喝道:“弓**手准备!巨**准备平向射击!” “进入巨**射程!” “放!” 最前排的十架巨**先行射击,十只比还要粗重的驽箭呼啸着射入蛮夷军阵,巨力一下将盾牌击穿,余势带着一串串血花,不断推进的蛮夷方阵为之一滞,士兵被巨大的杀伤力震慑,军阵不由乱了起来。 机括发出吱吱嘎嘎的涩响,巨**手五人一组,六十只巨**借敌军盾军散乱之时全部发动。巨驽杀伤力巨大,比要厉害得多,是最新研究出的大杀器之一。 校尉令旗摇动,口令官大声呼道:“密集发射!放!” **手猛地敲下铁锤,一簇簇重箭呼啸而出,仰望着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飞出,汉军士卒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巨驽落到蛮夷方阵上,因为盾手散乱,杀伤力更是巨大,拥挤的方阵顿时被犁出数十道血红的通道。 **手全都在紧张地忙碌,这些远程武器在蛮兵推进到军阵之前威力巨大,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杀伤力就减弱很多。因此驽手们借助蛮兵攻上来的这段时间,尽可能多地杀伤蛮人,打乱蛮兵军阵。 蛮兵冲锋的方阵全面受到打击,整齐推进的阵线参差不齐,负责指挥的部分蛮将出现伤亡,冲锋的方形阵形更是乱成一团。尽管蛮兵十分英勇,担任前锋的鄂温多拼尽全力,但是遇到如此威力的杀器,阵形散乱无可避免。刘焉送给沙摩柯的甲衣本已陈旧,根本无法抵御如此巨驽。面对聚集成一团的蛮夷士兵,巨驽手们根本不需瞄准,便会击中蛮兵军阵,巨箭摧枯拉朽般洞穿军阵前方的木盾,许多巨箭将盾牌和人体串在一起,像肉串子一样。顽强的五溪蛮人虽然胆怯,但在严峻的军令之下,没人停下脚步,后面蛮兵迅速填补了空缺的位置,继续向前勇猛冲锋,距离越来越近。 “前进!为了五溪国而战!”沙摩柯大声吼道,给族人增加信心。 蛮兵们此时红着眼睛,发出了阵阵怒吼,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整个方阵扑向汉军军阵。蛮将们奋勇争先,有些涣散的前锋蛮兵士气也被带动,开始快速冲锋,达到射程的弓箭手开始发射。 年轻的徐盛首次指挥如此规模的大战,一直密切注视着战局的整体发展,巨驽、强驽、全部密集投射,鄂温多的坐骑被巨响所惊,差点失蹄,他竭力勒住马缰,夹紧马腹,这才避免阵前落马。身为蛮王沙摩柯的心腹,鄂温多很想拥有胜利者的辉煌,当战士们冲锋陷阵之时,他心中充满无尽的自豪。 汉军士兵见距离越来越近,往后一撤,后面露出米半高的坚木车厢,而巨驽被巧妙地隐藏在车厢后面。这是车阵,姜述原计划对付北胡骑兵的厢车阵。 第274章 五溪蛮王(二) 巨驽隐在车厢后面,坚固的厢车为巨驽手遮住了弓箭,挡住了手和短刀手的进攻。&#驽箭无休无止,从预留的空隙中不停发射,不断收割着蛮兵的生命。 沙摩柯看到这种场面,不禁怔住了,这不似军阵对搏,而似攻城。对方的强驽巨驽一直未停,车厢内应该也隐藏着手,正在神出鬼没地从空隙间攻击。 一位五溪蛮勇士在上面格挡汉军手的攻击,车阵中间突然冒出一柄,未等他反应过来,一直接刺穿腹部,继而收回,带起一片血光。车阵上方身着重甲的汉军手,正在发力攻击,下方又有无数快手偷袭。有名机灵的蛮夷士兵从车厢孔隙处往内搠击,不料竟然搠不进去,里面加了一个机括,从里面往外搠击可以,拔出快后机括就会封闭。 这完全是不对等的战争,即使刘焉部下的精锐川兵遇到这种军阵,也得束手就擒,只操练了数月尚未了解军阵精髓的蛮夷士兵如何会是对手? 车阵是姜述根据戚继光的厢车阵思路改造,原本是想用来克制北胡骑兵,坚固程度能够抵挡骑兵的连续撞击,对于缺少骑兵的五溪蛮士兵来讲,想要破掉车阵,除非将守阵士兵全部杀掉。但是在外搏战的重甲兵只露出两个眼睛,刀砍不进,如何杀掉他们?至于车厢内的弓**手和快手,那就更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站在高处观战的沙摩柯怔在那里,思维几乎停止运转,一腔热血想要吃掉这股汉军,不料汉军太硬,不仅硌坏了牙齿,还被伤了心。 “大王!大王!大王快走!”有位蛮将策马冲上高坡,一路上不停大呼。 沙摩柯听到呼喊,扭头看时,却见后面已经有大批汉军包抄上来,从旗号上看,正是钟会统领主力截断了退路。沙摩柯并未急着逃命,因为他是王者,他不能抛下他的子民。 当看到汉军重骑兵时,沙摩柯的心已经凉了下来。在这个时代,重骑兵无疑是重型坦克的代名词,人马皆覆甲,手持一柄开刃极长的战刀,所过之处,对方无论是人还是马,皆是一刀两断。 忠诚的部将不顾插入后背的利箭,冲脸色惨白的沙摩柯大喊道:“大王,快突围吧。” 汉军主力突然包抄,让五溪蛮措不及防,面对汉军锐利的攻势,缺少衣甲的蛮兵们似是吓呆了,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全幅武装的汉军似砍瓜切菜般,将哀号逃命的蛮人一一解决。 很快一队轻骑兵直奔沙摩柯而来,面对骑兵,没有排好军阵的蛮人根本无法抵挡。虽然族人十分拼命,但也只是延缓一些时间,钟会一马当先,手持直奔沙摩柯杀来,那位已经中箭的部将,奋力挥舞大刀格开钟会势大力沉的一击,拼命掩护沙摩柯逃命。沙摩柯身边的忠诚卫士也夹击进攻的汉军,想为他腾出宝贵的时间,钟会的第二受到格挡,只是将沙摩柯的坐骑刺伤。 沙摩柯本是勇猛之将,被瞬间突其而来的变化弄得晕头转向,还未反应过来,一位膀大腰圆的汉军将一抡,生生别住了马脚,战马一个踉跄,沙摩柯粗壮的身躯便从马上掉落,重重跌在地上,手中的大锤也从手中脱离。 沙摩柯居然没有摔晕,翻个跟头站了起来,直奔大锤而去。在战场上,没有武器是十分危险的,这是人求生的本能。钟会岂能让他如愿,健马疾驰,往他身后狠狠扎了过来。 沙摩柯敏捷地闪开,继而打了一个滚,离大锤越来越近。钟会轻蔑地一笑,下令道:“弓**准备!” 左右迅速拿出手驽,迅速上弦瞄准,只候钟会命令。沙摩柯连续打了几个滚,终于拿到了武器,不由长长吁了一口气,抬眼去看时,却听见钟会冷冷地下令:“射击。” 驽的速度不知比弓箭快了多少,沙摩柯意识到不好,待要躲时,十余只利箭已经临身。只听扑扑响了数声,驽箭已经射透战甲,钉进了沙摩柯身上。 沙摩柯不由惨呼一声,身体慢慢摔落,目光所及战场之上,他的族人如同猪羊般,被赶得到处乱跑。“武陵夷完了,是我的过错,我不该挑战汉人!”沙摩柯大睁双眼,悲惨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战场上响起了“投降者免死”的口号,五溪族人在王旗被夺之后,早已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在汉军的招降声中,不由自主地抛下手中的武器。 以不足两万汉军全歼十万余五溪夷兵,钟会部下此战战死三百余名,而五溪夷士兵战死近两万,降者七万余,钟会一战成名。此战结束后,姜述命令将五溪蛮族分别迁去夷州、朱崖州、东倭四郡、汉东两郡,武陵夷乱源彻底根除。 几乎在荆州平乱的同时,姜维统领部下以战代练,统兵入山,准备清理不听号令的境内异族。为了配合军队作战,太史慈将政事交接给诸葛谨,继续行使兼管交州军政的权力,目前他的权力凌驾于诸葛谨之上,能调度当地物资以及地方兵力,以便顺利完成清除乱源的军令。 剿匪并非什么重任,但是异族多在深山,手头没有钱粮之时,便纠结成伙出山,祸害周边百姓,派遣大军往剿,则化整为零,变成村寨的普通百姓。 士燮当初也曾派人剿匪,部下望着苍茫深山,不知如何着手,兵马进山,不小心就会被山民设计,往往丢盔弃甲败回。后来士燮改变战略,变剿为抚,拉拢周边的异族部落首领,让他们约束周边山民。 士燮在交州名望极高,只要给诸部族头领打个招呼,附近往往就会安宁下来。但是需要代价,安抚部落首领需要钱粮,每年只需些许花费,能让疆域安宁,何乐而不为? 姜述不是士燮,在大汉境内,敢惹事生非者,杀无赦。太史慈、姜维等将就是收到这个军令,要将异族的脾气彻底改掉,你不是要抢别人的吗?好,我抄了你老窝,谁敢窝藏,连坐。部落首领讲情,没用。不听招呼,整个部落全部灭掉。 这就是强势的姜述,这就是强势的大汉。姜述只所以要清除所有不听号令的异族,是因为这片区域有许多贵重矿藏,若有异族在侧,在利益的驱动下,谁敢保证开出的矿产半途不被这些人截了去? 太史慈召集诸葛谨、鞠义、姜维、邓艾等一起商议。诸葛谨道:“贼势并不大,我军多有熟悉山地战的精兵,不如立即讨伐,不然春瘴一起,山势高大,不知拖到何时才能解决。” 姜维摇头道:“不容乐观,我前期亲自去山中探查,异族居住之地,山势相连,连绵不断,若是没有把握,不能轻易用兵。若是出战不利,打草惊蛇不说,以后恢复极难。前期派出熟蛮了解到部分情况,我等想在山外给他们划地安顿,可异族没有开化,不懂这些道理,有些异族首领没有收到定规钱粮,不听官府号令,在后兴风作浪。” 诸葛谨道:“若是这些异族只在山里,不影响治政,也可听之任之,关健是他们时不时出山为寇,掳掠杀人,除了南海郡异族被子义杀怕了,其它郡县异族都不听号令。有人在后支持,通报信息,大军来到,便逃进山中,利用地利之便,对抗官兵。若是不能尽快剿灭,其势便会越来越大,影响越来越坏,最终影响整个交州安定。” 邓艾说道:“这些异族战斗力不强,根本不是官兵对手,其所倚仗的只是地利,进军之前仔细探查道路,异族地利则失。” 诸葛谨道:“异族皆是聚群,匪兵往村寨里面一藏,谁能分辩出来?” 孙翊忽道:“窝藏者同罪,何需分辩?” 太史慈拍案道:“确实此理,官府太过仁义,异族以为法不责众,因此大胆妄为。既然如此,快刀斩乱麻,看看是异族的头硬还是我们的刀硬。” 诸葛谨道:“杀戮太众,朝廷恐会见怪。” 邓艾道:“往年南匈奴杀了数百汉民,齐侯提兵杀其合族,所过之处,即使妇孺也不放过。异族杀我汉民,又何止数百?” 太史慈拍板定下方案,由姜维、邓艾、樊能、孙翊各引一万兵马,从南到北,各自负责一郡,诸县清剿,翻出陈年积案,凡官府有报案存档的山寨,若不交出凶手,以窝藏罪论,皆屠灭。 邓艾负责的苍悟郡,治地在广信,属县端溪、高要、猛陵、封阳、临贺、冯乘、谢沐、荔浦,除广信地处平原,其余县均有异族劫掠杀人之事。 第275章 杀一儆百 邓艾派出本地士兵仔细打探情况,同时让人绘制地图。(..)当地士兵人头熟,很快将山里进出通道打探明白。邓艾让人绘制成图,又探到端溪深山有一人名唤赢己,是苍悟最大的部落首领,族人最多,威信也高,往昔士燮便是凭借此人稳定苍悟地面平静。 其实交州异族,大多出自一个族群,与汉人通婚,风俗习惯逐渐改变,年代久远,便分出一个个部落。一些部落不仅风俗习惯被汉人同化,就是相貌也与汉人相差不大。有些部落与汉人打交道时间长了,抓住汉人官吏的弱点,例如担心发生民变,担心落下暴虐名声等,行事欲加肆无忌惮,逐渐发展到见财起意,打家劫舍,伤人性命。时间长了,恶习养成习惯,官府正常执法都不放在眼中。处理结果不满意,大家就一齐鼓噪,官员担心影响政绩,往往大事化小。士家掌控交州十余年,手段有些偏软,每年要给部落首领钱粮以求平安,这些部落首领习惯了官府的妥协,值此政权交替之时,联合起来一齐生事,想倒逼官府达成他们的目的。 邓艾探听完情况,心中已经有了方案,让人从库房支出部分精美瓷器、上等布料,先派部下一位校尉,让他带着礼物上山,与赢己谈判,顺便探明虚实。 校尉姓胡名服,颇有心计,担心赢己野蛮,一言不合,就将自己杀了,先派部下一位当地士兵进山,提前通知赢己,说要委托他管理附近部落,维护地方稳定,想诚心与他结交,带些礼物给他,是否有意相见?赢己听说有官员来送礼,与当初士燮办事风格并没变化,想也未想,立即答应下来。 胡服随即进山,山路大半不能行马,步行一天半时间,来到赢己居住的村寨。一路看来,确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胡服见到赢己,送上礼物,说:“赢首领,官府为了贵族族人能够过上好日子,在山下划出良田给族人们耕种,为何不愿下山?” 赢己笑道:“族人下山会被汉人欺负,所以不愿下山。” 胡服苦口婆心说道:“朝廷确实想让族人过上好日子,只要首领出面说服,族人会下山的。” 赢己答道:“若是其余郡县有人下山,果如你所言,我自会带人下山。” 说到这里,胡服无法再说,又道:“族人经常出山劫掠,杀伤人命,还望首领约束。” 赢己冷哼一声,道:“这要看官府每年给我多少钱粮,要约束这么多人,没有钱粮肯定不行。” 胡服见赢己油盐不进,按下心头火气,认为已是仁至义尽,道:“容我下山向上官禀告,再来与头领商议。” 说完告辞下山,行到半路,正碰上进山的先锋部队,连忙上前,军官道:“邓将军认定你这次进山必无所得,让我上山接应,主力部队随后便到。你路途已熟,正好可为向导。” 胡服正窝了一肚子火,闻言大喜,建言先锋广派斥侯,不着军衣,见到蛮人,不论老幼,全部斩杀,以免泄露消息。 次日行到大寨附近,寻找一处僻静之处,命令诸军暂且歇息。入夜之后,等候主力赶到,大军兵分数路,将通路全部隔绝,包围了大寨。寨里没有防备,只有数人巡防,轻易偷袭得手。 邓艾进了寨子,派人先将赢己抓了起来,然后封锁库房,又让士兵将合村老幼全部集合起来。站在人群前面,当着全部族人,说道:“今日官府追查劫掠财物、杀害汉人的凶手,有知情不报者或窝藏者皆与凶手同罪。” 说到这里,扭头问赢己道:“赢首领,寨中有凶手否?” 赢己道:“实是不知。” 邓艾又问赢己:“贵寨有位名叫皎洪者?” 赢己神色有些慌乱,但依然矢口否认,摇头道:“未曾听说。” 邓艾冷笑一声,对着人群说道:“你们可知寨中有无名叫皎洪者,此人为杀人抢劫的凶手,若是你等知道此人又不报,与凶手同罪。” 族人皆望向赢己,见赢己没有反应,大家皆说不知道。邓艾走近赢己,冷笑道:“有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不是没给你们机会,如今你合族性命难保。” 赢己此时冷汗直流,看到旁边虎视眈眈的士兵,心头不由一阵阵发虚。但想到法不责众,话到嘴边,又硬是咽了回去。 邓艾轻声道:“你以为现在朝廷是士大人那般仁慈吗?未听说匈奴灭族一事?” 赢己猛省过来,待要主动指认皎洪,却听邓艾喝道:“吴小七,你出来指认一下凶手。” 邓艾身后黑影里突然冒出几个人来,为首一人是县长胡桥,身边一位瘦弱的少年,指着缩在人群里的一位大汉道:“那人便是皎洪,便是他杀了我父母,化成灰我也认得。” 继而又指着另外几个大汉,道:“这几个人也有份。” 邓艾沉下脸来,下令道:“全部给我拿下,明日送去县城大狱,有敢乱言乱动者,杀无赦!” 到了天亮,邓艾部下押着合寨男女老幼出山,山路难行,路上宿营两次,至第四天方将这些人押到县城。此时赢己见官府强硬,早已软了下来,但欲见邓艾已是不能。 次日上午,胡桥升堂问案,有人当堂指证,皎洪等人皆供认不讳,录了供状,签字画押。除了皎洪等犯抢劫杀人罪,合寨人凡能言者,知情不报,犯窝藏罪。其中涉及命案,胡桥将众人口供录了副本,会同郡官急送到诸葛谨处。 诸葛谨见牵扯近千条人命,一时犹豫不决,太史慈道:“若是不能杀一儆百,异族横行不法,交州政事不通,受害者何止千人?” 诸葛谨这才下了决断,签字批示,皎洪等人犯杀人抢劫之罪,判立决。赢己等人犯窝藏包庇罪,与案犯同罪,皆判立决。太史慈临时决断之权未撤消,代表朝廷具字批准。 第日午后,校场周围人山人海,除了汉人,还有不少异族人。赢己为苍梧郡众部落共认的首领,影响力很大,围观者如同蚁聚。郡兵分兵前来,会合县兵,维护秩序,城门口加派重兵把守。邓艾合军出动,提前做好诸般防范措施,防备有人劫夺法场。 午时,行刑时刻已至,生死签逐一扔下,先是斩了皎洪等首犯,继而合寨中人,三十人一组,赢己合族知情不报者,当场斩下首级。一时间人头滚滚,惨嚎不绝,将近两个时辰,压轴大戏上场,只见数十名健卒押上赢己,只是刀光一闪,这位显赫一时的异族首领被自己的傲慢和无知断送了生命。 皎洪大案一出,立即震惊天下,各郡县查阅档案,凡是有案底的嫌疑者,列出名录,将拘捕令发至各部落。各部落首领皆成了软脚虾,主动将犯事族人送到衙门受审。官府公文再也不是一张废纸,官府公信力迅速提升,交州局面立即平稳下来。 姜述闻知邓艾行止,赞道:“以千头而至政令畅通,确是神来之笔。” 交州内患消除,收拾刘焉的时机到了。姜述召集郭嘉、贾诩、刘表、士燮等人,商议出兵益州之事。姜述道:“刘焉贵为皇族,结连异族,资助武陵夷兵甲,扰乱周边,杀死汉民无数。我今欲征西川,请诸位一同商议。” 士燮熟悉地理,道:“要攻益州,从南边进攻虽然路途难行,但无关隘阻路,只是蛮王孟获隔绝道路。我水军天下无敌,不若从水路进攻,沿长江逆流而上,直至巴东以西,直扑成都。” 郭嘉道:“孟获近年趁朝廷内乱,侵占我不少疆界,若是兴兵,不妨先灭了南蛮,打通入川南路。” 贾诩笑道:“只须一份公文,可叫刘焉束手归降,何须兴兵讨伐?” 姜述道:“文和有何妙计?” 贾诩道:“朝廷统一天下,已经指日可待,即使长安文武也心知肚明。今刘焉诸子皆在长安,刘范、刘瑁与刘焉不相来往,刘璋却是刘焉指定的继承人,只需让刘璋书信一封,说明缘由,刘焉惧罪,应会来降。益州若敢反抗,质子刘璋不保,刘焉基业谁去继承?” 刘表道:“私通异族为大罪,若是逼急刘焉,会否降了长安?” 贾诩摇头道:“刘焉狡诈多谋,但明白大势,只需刘璋书信说明,刘焉自会推出属下顶罪。刘焉年纪已大,雄心已失,诸子皆在洛阳,应会举地而献。” 刘璋在长安虽为质子,因其两位兄长皆在朝廷为官,无人前来骚扰,生活十分安定。听说姜述召见,刘璋胆子极小,不敢独自前去,求长兄陪他一同前往。刘范见刘璋战战兢兢,笑他几句,毕竟兄弟情深,放下公务,陪刘璋一起去见姜述。 第276章 劫夺张氏 姜述见刘璋浑身颤抖,说话都不利落,不由笑道:“我又不是老虎,又与令兄交好,季玉何必如此?” 刘璋颤声答道:“侯爷虎威,让我胆寒。&#” 姜述让兄弟两人坐下,道:“今日唤季玉前来,有一事与你商议。前期武陵蛮生变,经查实,其甲衣为西川,俘虏尚有十余位西川军官,今日召季玉前来,便是询问此事。” 刘璋吓得面如土色,连忙下拜道:“此事绝对与我无关。” 姜述让刘范扶刘璋起来,道:“我知道季玉老实厚道,定然不会参与此事,但此事却与你父脱不了干系。我今唤你来,欲让你修书一封,问问你父亲,若是其事确实是其所为,此罪为不赦之罪。即使此事为其手下所为,你父也受连累,让他献土而归,可以安享富贵。” 刘璋当即谢恩,讨了纸笔,斟酌言语,良久不能下笔,姜述笑道:“还是让你长兄起草,你再抄写一遍。” 刘范文采斐然,一刻钟时间便拟出文稿,刘璋依此抄下,盖上印章,交给姜述。姜述安排人即刻启程,前去四川送信。 送走刘璋兄弟,去内院寻步练师,道:“我欲逼降刘焉,张鲁之母张氏,却是一大障碍,我想启用情报系统,将她抓到洛阳。” 步练师笑道:“传闻张氏驻颜有术,年近五旬,看起来与青年妇人无异,抓她过来,正好请教一番驻颜术。” 两人在室内说笑一回,祝融夫人寻了过来,道:“听说夫君欲起兵南疆,这次我却要随去,顺便探望父母兄长。” 姜述笑道:“你的信息倒是灵通,还未商定之事,如何就知道了?” 祝融夫人道:“你们议事之时,我正好从室外经过,听你们说起孟获,就停下来听了听。” 姜述道:“讨伐孟获是早晚之事,只是计划尚未确定,待此事有了定议,我便带你回去探亲。” 再说刘焉自从武陵夷被灭,便整天提心吊胆,担心朝廷找上门来。这日忽有信使上门,奉上刘璋书信,刘焉读完信,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心道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刘焉使人火速去寻张松、郑度、黄权三人,三人皆是智谋之士,往昔刘焉资助沙摩柯时,皆说沙摩柯山野村夫,如何能是朝廷对手?怎奈刘焉为张氏所惑,执意非行不可。 郑度道:“如今之势,朝廷统一天下已成定局,齐侯遣三公子送信,便无问罪之意,只要主公献地,必可保得平安。” 刘焉道:“大好基业,操持多年,如何舍得让出?” 张松道:“数年前天下混战之时,主公就是有意献土我等也会谏言。如今朝廷平幽州、降乌恒、杀袁绍、灭匈奴、伏马韩、诛袁术,又接连平定兖徐两州,刘表、士燮皆献地而降。朝廷文治武功,已呈中兴之势。主公年岁已高,诸子皆在洛阳,何不安享晚年?” 刘焉明晓大局,但心中委实不舍,心中犹豫不决,让三人先行回府,愁眉苦脸进了内室。张氏见刘焉一脸愁容,问道:“何事如此烦闷?” 刘焉道:“前番听你所言,资助沙摩柯起事,如今事发,朝廷问罪,欲献地而降,心中委实不舍,因此烦恼得很。” 张氏笑道:“即使事情不发,洛阳又岂能容益州自主?若想保持现状,只须投向长安,若是朝廷来攻,长安唇亡齿寒,必会来救。” 刘焉摇头道:“季玉今在洛阳为质,若是投了长安,季玉性命难保。” 张氏道:“你两子皆与齐侯相善,绝不会因此杀了季玉。” 刘焉望了张氏一眼,心中知她对诸子有怨,并不在意诸子性命,欲要斥责几句,见她娇媚容颜,又有些不舍,摇了摇头,自去书房苦思对策。 张鲁、张卫兄弟皆投了长安,张氏自然不愿投降洛阳,想了一会,出府去寻贾布商议。贾布出身西川大户,现任益州从事,是本地派领袖,与张松等人素来不和。 张氏刚出府门,有人拦住车驾,不一时婢女来报,道:“有使自北方来,欲求见夫人。” 张氏一听便知是长安来人,道:“既然如此,先去张府。” 张氏虽与刘焉私通,行走刘焉内室,但并非刘焉妻妾,表面上还是张家主母,在成都另有府邸。众人随着张氏来到府上,屏去左右,唤来使进房。 这张氏并非常人,是张棱之妻,张鲁之母,陇西李家嫡女,道号吉贞道长,除了驻颜有术,道法武艺也非同寻常。张氏见来使中等身材,显得十分文弱,不似有武艺在身,也不疑有他。来使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交给张氏,道:“夫人看信便知实情。” 张氏接过信来,见信笺是糜家新品香纸,字是小楷所写,十分清秀,不似男子手笔,纸香之余还透出一股墨香,显然书信应是女子所写。张氏此时还以为信是张鲁妻妾所书,见信上只写了一句话:“闻过而终礼,知耻而后勇。” 这话出自《礼记?中庸》,前句的字面意思是知道羞耻就接近勇敢了,明白自己错就认识到应该学习礼仪了。“知耻近乎勇”的勇是勇于改过,这里把羞耻和勇敢等同起来,意思是要人知道羞耻并勇于改过是一种值得推崇的品质。是对知羞改过的人这种行为的赞赏。在儒家那里,它与“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一起,构成对知、仁、勇“三达德”的一种阐发。 张氏拿着这信看了又看,只是一句格言类的话,但若只是这句话,张鲁怎会派人远程跋涉而来?越是简单的事,一旦开始琢磨,就会感觉越来越复杂,张氏就是这样,瞅着手中的信,脑中开始浮想连翩。 张氏考虑一会,还是没有什么心得,问使者道:“没有别的信,也没有捎有口信?” 使者恭敬地答道:“只说都在信中。” 张氏又仔细看信,见墨迹下面似乎还有墨迹,轻轻捻动香纸,见这信纸是两张粘在一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信笺中另有乾坤。张氏被勾起好奇心,急欲想看下一张纸的内容,急切间却揭不下来,就沾着唾液,小心去揭,好半天将这层纸揭下,见上面的字更简单,只写了“北上”两个字。 张氏正在沉思之时,只觉头昏昏沉沉的,心道不妙,待要运功怯毒之时,已是昏了过去。使者一点也不紧张,从怀里取出一枚丸药,先给张氏服下,继而抱着张氏走向西北角落。 使者像是对这里极熟,对着一个暗处拖出一个小柜,寻到柜后的精巧机关,轻轻扭动几下,只听轰轰几声低响,墙壁下方露出一个密门。使者抱着张氏进去,又操作机关关上密门,再也没有出来。 使人进了房间,良久未见出来,婢女心中生疑,到门前禀报,室内并无声息,推门进来一看,不仅来使没了影踪,就连张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府上顿时纷乱起来,众人寻找不着,便去成都衙门报了官。 张氏身份特殊,众人皆心知肚明,这大白天无故失踪,显然蹊跷得很,官府不能不管。太守许靖带着衙门有经验的公差,来到张府仔细查验,在客厅角落发现一个暗门,推开暗门一看,却是一处平常打座练功的密室。在密室仔细寻找破绽,又发现一道暗门,推门看时,又是一间密室,室内存放些道家典籍。密室右侧有一条新开的地道,沿着地道寻到出口,却是邻居后院一间马舍。马舍早已废弃,后院也久无人来,许靖扣了这户人家,分别讯问,都是一问三不知。 许靖在院中转来转去,再也没有发现密道之类,想是有人劫了张氏,沿地道出来,直接从后门来到街上。当下公差开始询问沿街商铺,皆言没有见过张氏,一直问到街口拐弯处的一家粮铺,一个伙计说曾见到一辆马车从里面出来,隐约可以看到马车内有一位红衣女子。 许靖又问张氏婢女,婢女说今日夫人确实穿着一件红袍。许靖问道伙计马车特征及离去的方向,沿路一直追查。不料追问到最后,同样特征的马车竟然越问越多,去向也多不相同。数辆马车竟是到了**,追查到最后,查到乘坐马车的"ji nv","ji nv"只言有人给了银子,让穿着红衣乘坐马车去陪客,围着城转了一个圈,有人告知客人因事离去,便被送了回来。 既然有多辆同一特征的马车,城内寻不见,定是出了城。许靖又去询问守城士兵,守城士兵说是今晨这种特征的马车进城十余辆,午后陆续出城。 许靖分派人马,分头去追,在附近隐蔽处相继发现十四辆马车,或在山林,或在矿野,或在寺庙,但是只余马车,其余人马皆已不见。许靖派人又往外追,却再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许靖又派城中木匠来认马车来处,被告知同是长安一家车行。 许靖心中一动,连忙去向刘焉汇报,说是张氏失踪,根据调查结果,应该是长安来人将张氏劫去,请求刘焉下令于路盘查。刘焉长叹一声,心想此次献地而降,自然会被安置在洛阳,若张氏跟随过去,他与刘范、刘瑁便无和好可能。张氏如今被张鲁劫了去,反而不是一件坏事,当下吩咐许靖道:“此事暂且作罢。” 第277章 刘焉投降 刘焉再三考虑,最终下定决心,写好降书,派张松送去洛阳。&#沿水路行到武陵,已是荆州地界,张松向武陵关卡递上公文,有人引导来到武陵郡城,有官员出门迎接道:“在下刘馥,现任武陵太守,请别驾随我到公衙用茶。” 张松跟随来到郡衙客堂,见室内正中端坐着一位青年,两旁坐着四人,气质皆不俗。青年见张松进房,站起来道:“我猜该是张别驾出使。”随即向众人介绍道:“此人便是益州别驾张松大人。” 又指着四人介绍道:“这位是郭嘉郭奉孝。” 张松一听,连忙正色行礼道:“见过郭大人。” 青年又指着一人道:“此人是徐晃徐公明。” 张松先不向徐晃行礼,反向青年行礼道:“下官见过齐侯。” 青年哈哈一笑,道:“人言张别驾才华出众,果然不凡,即刻就能猜出我的身份。” 姜述又指着左侧一人道:“这位是刘晔刘子阳。” 最后介绍左侧一位青年道:“这是姜维姜伯约。” 张松分别向诸人见过礼,见姜述言语温润随和,让人大生亲近之心。 待张松落座,左右奉上香茶,姜述道:“我等昨日刚到,猜到刘益州会派人出使洛阳,特地在此等候。” 张松连忙奉上书信,姜述却不打开,而是询问一些蜀中人物。张松自是知无不言,详细说明。聊了一会,姜述道:“焉公应是动了纳福之心,让永年前来说明。” 张松讶然道:“人皆言齐侯才智当世第一,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姜述打开书信看完,又递给郭嘉等人,道:“焉公识大体,知人善用,蜀中富足,多得益焉公。” 张松道:“齐侯谬赞,蜀中人办了错事,焉公心中深恨,斩了数人,特让我向齐侯请罪。” 姜述道:“我相信焉公会处理好此事,如今朝廷兵马齐备,永年歇息一日,明日我等一同入川。” 张松劝道:“蜀中尚不安宁,齐侯金玉之躯,何不待局势稳定再去。” 姜述笑道:“永年一人足以斗败蜀中人物,我有何惧?”说到这里,见张松右手入怀,又道:“永年此次还给我带来一份大礼,诸位猜猜是何物?” 诸人皆未猜对,张松心中大奇,右手不动,静候姜述说出答案。姜述笑道:“蜀中天险,皆在永年脑中,怀中之物,应是地图。” 张松大惊失色,再拜道:“传言齐侯乃神人下凡,果不谬也。” 众人见张松取出之物,果然是《蜀中山川图》,上面写着地理行程,远近阔狭,山川险要,府库钱粮,一一俱载明白。 姜述此次来到武陵,早已调派兵马完毕,让鞠义坐镇交州,姜维统领步卒已经抵达武陵,徐晃部也已奉命抵达左近,又让钟会屯兵武陵,准备接掌益州以后,发兵南征。刘晔既懂民政,又通军略,足智多谋,准备接任益州刺史。 刘焉在府中,忽然有人来报,送上张松书信,道:“张别驾带着朝廷兵马沿水路逆流而上,已经过了巴东。” 刘焉奇道:“何其速也。” 来人道:“朝廷兵马屯在武陵,齐侯亦在,张别驾出境正好碰上。” 刘焉不由大吃一惊,心知若是不降,姜述必定统领大军来攻,以川军战力,哪是对手?又听闻姜述亲自赶来,连忙着手准备迎接之事。 姜述过巴东之时,让张松召严颜来见,见严颜正当壮年,威猛有仪,随即让其跟随左右。又让张松去召李严,李严正在绵江兵营,听闻齐侯传召,带了数名从人,星夜赶到。姜述与其交谈良久,见此人有大局观,精明干练,诚为大才,也令其跟随左右。 十余日,来到成都,刘焉统领蜀中文武出城迎接,姜述引亲卫入城,宣读圣旨,刘焉调到朝廷另有重用,刘晔升为益州刺史。 当堂交接完毕,姜述让徐晃统兵奔赴北川,接掌川北各关隘兵屯,姜维统兵奔赴南川,接掌川南各关隘兵屯。原关隘驻军皆到成都聚齐。数月,兵马调整全部完成。 益州兵马约十万余,姜述挑其强壮者六万,余军皆散回原籍,命李严为主将,中军一万千兵马,副将严颜统兵一万二千,部将潘璋、陈武、于麋、潘临、霍峻各领六千兵马。 恢复益州,所得文武虽多,但皆不习新政,姜述召集川中诸臣会议,张松、郑度、庞义、黄权、刘巴、彭、费、傅巽、李恢、秦宓、谯周、傅干、蒋琬、黄琬、杨怀、高沛、泠苞、张任、邓贤、傅彤、吴兰、王平、董和、孟达、邓芝、杨仪等一干文武,皆安排去洛阳国学进修,学成再行任命。 姜述复任命李严为益州兵曹,王为巴郡太守,邓羲为广汉郡太守,马良为蜀郡太守,吕凯为键为郡太守,耿纪为郡太守,张羡为益州郡太守,綦毋为永昌郡太守。又召徐庶、吕蒙、丁奉、马谡、全琮、骆统、李立、宋忠人至丞相府任职。 姜述坐镇成都数月,见诸事顺畅,又将近年关,这才返回洛阳过年。郭嘉、刘焉、徐庶、吕蒙等人一起回京。 姜述刚回洛阳,诸葛谨传来急报,道:“朱崖州南部发现大股海盗,皆着汉军衣甲,战力甚是战悍。” 太史慈亦同时发来军报,道:“朱崖州一带有大股海匪出没,抢夺船只货物,兵甲齐全,战斗力很强,疑是编制军队。” 姜述随即下达命令,命令太史慈水军五千剿匪,又让鞠义派遣精兵一万渡海赴朱崖州,听从太史慈指挥。 刚刚布置完军务,左右来报,道:“东海公主求见。” 东海公主倒追姜述,满朝文武皆知。东海公主在朝廷财政窘迫之时,交给姜述大批金钱,姜述挪用不少,财政好转以后,补足数额,让糜贞代为经营,得利甚厚。因此东海公主求见,姜述也不好拒之门外。 东海公主进来,对姜述笑道:“年前糜夫人给我送来分红,利钱颇为丰厚,特来感谢。” 姜述笑道:“本是应为之事,公主客气了。” 东海公主又道:“听说皇族串连,要在过年时候去问两后讨要封地,这次参与的人挺多,连数位平常深入简出的王爷也要出面,你可得小心应付。” 姜述闻言十分窝火,心道这些家伙真是不得消停,以为这天下就是刘家的不成?姜述心中盘算,表面却不动声色,道:“多谢公主通报消息。” 东海公主凑到姜述眼前,道:“你要怎么谢我?” 姜述笑道:“公主如今比我还要富裕,我这可没你稀罕之物。” 东海公主娇笑一声,道:“你心中明白我稀罕什么。” 姜述苦笑道:“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实不敢跟公主有何勾当,我身居此位,一举一动引人注意,实在不想寻这个麻烦。” 东海公主莲步轻移,对姜述附耳说道:“我在后角门对面寻了处幽静房舍,左右皆我心腹婢女,我平常便在那边等你。” 姜述摇头道:“我去寻你,明天你那帮姐妹就知道得清清楚楚,我可不敢自寻烦恼。” 东海公主轻声说道:“以前局面混乱,担心受人欺负,借这事拿你的名头唬人。如今我钱财不缺,也无人找我麻烦,不须再跟以前那般拿你唬人。说好了,有空时过去看我。” 看着东海公主扭身出去,姜述怔了一会,倒不会考虑是否私会东海公主,而是思考如何应付这帮皇族王侯。姜述命人去请贾诩和郭嘉。两人来到姜府,郭嘉笑嘻嘻道:“快过年了,正好府中缺少美酒,还请主公赏个千儿百瓶。” 姜述摇头道:“胃口太大,反而不易成功,若是十瓶瓶倒还可以。” 郭嘉缠着姜述讨酒,姜述守着贾诩当面,不好厚此薄彼,道:“给你们每人准备五十瓶,如何?” 郭嘉听了,眉开眼笑道:“多谢主公赏赐。” 姜述转上正事,道:“方才东海公主过来,说众王侯要借春节拜年之时,向两后讨要封地。两位以为如何应付?” 郭嘉脸色肃然,道:“今天下大势已定,不若就此废了皇帝,我等推举主公为帝,此事便可迎刃而解。” 姜述摇头道:“长安未定,南征未了,非最佳时机,此事暂且不要再提。” 贾诩道:“这些王公大多皆有产业,讨要封地并非为了生活所迫,怕是想要恢复昔日荣耀。其讨要封地之后,就有了辖下之民,便可组建家兵,诸位王公串连起来,其势也是不小。” 姜述道:“诸多王侯闹将起来,搞得满城风雨,也甚是让人头痛。若说王侯封地乃是惯例,若从根上寻找,需以新法为名,将封地取消。但是朝中有功之臣,也有实邑,一并取消又会引起动荡。只是不予皇族,按照朝廷法规,有些说不过去。” 第279章 长安内乱(一) 曹操道:“以志才看,齐侯何时会起兵?” 戏志才重重咳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浮现一股赤红,艰难地说道:“若此时来攻,长安必会合力以拒,内斗结束之日,则是齐侯起兵之时。” 曹操道:“我等再无回天之力了吗?” 戏志才道:“世也势也事也,大势所趋,难如螳臂挡车,若是当年……” 说到这里,戏志才话语顿时噎住,久久未再出声,曹操连忙上前探视,发现戏志才已经咽气。 曹操不由放声大哭,哭声惊动了守在屋外的众人,曹仁等进来一看,知是戏志才殡天,在旁劝阻曹操数语,自己却禁不住落下泪来。 一家悲伤一家欢,曹操如丧考妣之时,刘协在宫中却是兴奋不迭,道:“这厮诡计多端,屡屡坏我大事,如今亡去,真是大快人心。” 郭淮、杨修默然不语,张范道:“那边操办丧事,正是起事之时。” 刘协点头称是,道:“速传李肃前来。” 曹操回到府上,心中十分悲伤,许攸火速来报,道:“宫中人来人往,方才又传李肃入宫,料是要生变故。” 曹操略微停了一会,抑制一下心情,询问具体情况,许攸仔细述说一遍。曹操恨道:“趁人之危,岂是为君之道,若小儿真不长眼,执其而降洛阳。” 许攸闻言,触起姜述当年所言,叹道:“矛盾已深,无从化解,内部争斗不息,外部强敌环伺,我等前途堪忧。” 曹操盯着皇宫方向,久久不语,眼露寒光,下令道:“急派信使赴洛阳请降;命曹洪部打出洛阳军旗号,攻打池阳为疑兵;命曹纯部骑兵亦打出洛阳军旗号,绕过泾阳,渡过泾水,伪直扑长安状,也为疑兵。命令夏侯渊部骑马从蓝田秘密北上,在长安城南择地隐藏。众将皆至兵营戒备。” 十一月初九,刘协刚刚起**,外面接连传来急报,称洛阳大举进兵。准备剪除曹操的刘协,听说洛阳发兵,早没了方才的意气风发,他知道战无不胜的姜述是他命中的克星。刘协怔了半刻,方才回过神来,道:“速传丞相进宫。” 曹操领旨入宫,见刘协正在室内踱来踱去,双目无神,脸色惶急,心中不由暗自鄙视。曹操上前行礼道:“臣叩见陛下。” 刘协闻言,抬起头来,惶急地说道:“丞相,姜述发兵了,这可如何是好?” 曹操道:“臣听说了,来敌兵力不众,只须坚守池阳便可。” 刘协问道:“若是池阳守不住呢?” 曹操道:“还可依靠泾水守之。” 正在此时,郭淮匆匆赶到,道:“刚才接到急报,洛阳兵马绕过泾阳,已经渡过泾水。” 曹操闻言失色,刚欲说话,突然痛呼一声,当即昏绝于地。在殿门口守卫的曹仁不顾规矩,引领亲兵上前,扶起曹操,急呼数声,见曹操不应,来不及向刘协招呼,径直出宫去了。 曹操忽然昏迷,刘协、郭淮等人皆愣在当场,待到反应过来,曹操已被曹仁救出殿门。若在以前,刘协巴不得有如此良机,但是正逢洛阳兵马杀来,曹操若是不能理事,谁能撑得住场面? 郭淮忽道:“莫非有诈?” 刘协抬头望向郭淮,道:“丞相本有头痛之症,忽闻洛阳数路兵马杀来,头痛复发亦是正常,爱卿所言何意?” 郭淮道:“陛下先召文武议事,我去丞相府探望一番。” 郭淮急到丞相府,递进拜帖,称来探病。曹操昏倒本是诈病,听闻郭淮上门,沉吟片刻,让曹仁接了拜帖领其相见。不一会,两人来到曹操卧室。 郭淮一入卧室,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味,不由蹙着眉头。再往**榻上看,两位侍婢扶着曹操倚坐,只见曹操目光呆滞,一副重病缠身的模样。郭淮急忙上前施礼,见曹操眼眼一亮,口里哼咕几声,语音含糊,却听不清楚。 站在**侧的医师上前,一边为曹操按摩穴道,一边说道:“丞相,您急火攻心,已是中风,只宜静卧,休息几天就会恢复。” 曹操强挣着挣扎几下,胳膊颤抖得厉害,侍婢连忙上前,扶他躺下。曹仁见状,对郭淮道:“丞相患有头痛之症,病发之时不能理事,伯济请回。” 郭淮瞧着这番情形,当下施了一礼,告辞离去,临行前谓曹仁道:“如今大敌当前,怎料丞相病得如此严重,这可如何是好?” 郭淮渐去渐远,房舍之内,又恢复了沉寂。曹操摆了摆手,对众人道:“你们暂且退下!” 曹仁送走郭淮,来见曹操,道:“丞相方才表演得惟妙惟肖,让我差点也给骗了。” 曹操笑道:“少年时便扮演过,只不过旧事重演罢了。为了调出李肃、卢植两部主力,只有此策成本最低,成大事者不拘一格,待他们有所懈怠之时,便是我等扬眉吐气之时。待朝会散了,让许攸、王双、李典以探病之名来府,待其兵马出城,就是我等发作之时。” 刘协正与众文武聚议,见郭淮匆匆进来,问道:“丞相身体如何?” 郭淮道:“头痛病复发,看来短期不能理事。” 刘协愁眉不展,道:“今敌军已渡过泾水,若是再渡过黄河,便直临长安城下,今丞相又不能理事,这可如何是好?” 张范进言道:“曹子孝智勇双全,部下皆精锐之士,再会合李曼成、王子全两路精兵,使其驻守黄河渡口,可御敌军。” 曹仁所部皆是曹操亲卫,自然精锐无比,李典、王双两部兵马,皆曹操嫡系精兵,是驻守京城的主力。若将三将调出京城,曹操便如瓮中之鳖,任由政敌鱼肉。 许攸冷笑道:“张大人,宫中禁卫皆是精锐,再会合卢植将军、朱隽将军、皇甫嵩三部兵马皆赴黄河渡口御敌,如何?” 张范怒道:“禁卫乃陛下亲卫,皆可轻出?” 许攸道:“皆是国家士兵,有何不可?” 张范道:“若是禁卫皆出,谁来卫护陛下。” 许攸指着张范鼻子大骂,道:“若是曹子孝部下皆出,谁来卫护丞相?莫非张大人欲对丞相不利?如今大敌当前,你何等居心?” 骂完张范,许攸道:“臣请斩张范,若是不斩此贼,攸致仕归乡。”许攸说完,曹操一系文武出列附议,请斩张范。刘协心腹也纷纷出列,为张范辩解。 朝堂上顿时纷乱起来,刘协望着满面大汗的张范,心中暗骂道:“此乃国难之时,却让曹氏文武离心,确实罪不可赦。”但这张范却是刘协心腹,若是斩之,心腹定会离心。但曹系文武皆掌实权,正是大战之时,若其在后掣肘,那可是要命之事。 刘协叱责张范一番,让他退下堂去,但许攸等人却不依不饶,定要斩了张范。李肃见状,出列道:“如何处置张范是件小事,还是先议如何退兵为上。” 许攸见闹得够了,也借坡下驴,示意一系官员,不再为此事纠缠。张范种下种子,挑起两派纷争,之后讨论之时,凡是刘协一系官员所言之事,曹系官员必然反对。郭淮见如此下去,不等讨论出结果,洛阳大军便会杀上门来,建言暂时休会。 刘协趁休会时间,召集郭淮等心腹商议,郭淮道:“以今日之势,调丞相嫡系十分困难,即使其被迫出兵,怕也不会出力。如今调外地兵马已是不及,不若与李肃商议,尽出西凉驻长安兵马,屯于黄河渡口防守为上。长安由丞相嫡系守卫,丞相近期不能理事,其部也无胆量造反,陛下身边又有禁卫,如此或可解得当前窘况。” 曹操嫡系不听指挥,刘协也是苦思无计,无奈之下只得与李肃商议。李肃道:“国难之时,我等出兵乃应为之事。只是诸军调出长汉,外城皆是丞相嫡系掌握,虽然丞相尚在病中,却千万不能大意。” 郭淮道:“将军有些杞人忧天,目前丞相病重,陛下威倾四海,如日中天,什么人敢妄行挑衅?” 李肃道:“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刘协闻言沉思一会,道:“李肃本部不动,其余兵马皆屯渡口,京中留守之事,就由郭淮负总责。郭淮,朝会以后与许攸好好沟通一下,希望在大敌当前之际,同心同德,共御大敌。” 郭淮又进言道,“京中留守,关键之处有三:一是式阳坊武库,兵器甲械甚多,夺了此处,号召壮丁即可为军。此处一向由曹操部下把守,请陛下颁旨,让李肃将军控制此地;二是皇宫,请禁卫将领十二分小心,加强警戒巡逻;三是诸文武家小,诸人皆指定心腹家将值守,若有意外,可迅速组织家兵保护家小入宫。” 第280章 长安内乱(二) 零星雪花飞扬而来,半途化为冻雨落下,北风呼啸而来,吹在脸上,如同刀砍一般生痛。长安驻军的火把将无边夜幕染红,给连夜行军的兵将们平添了一份无形的压力。与城外紧张的行军相比,丞相府院内客厅有火龙升温,室内却是温暖如春。 室内地上,铺着一张十分宽大而又细致的京城地图,京城内外军事地形全貌画在帛图上,城内十二街九坊、九部门、街巷楼宅、店铺酒肆皆列其上,皇宫、武库、官署、诸文武府第等处分别被标识出来。 曹操仔细看完,笑道:“子远,这幅图这般详细,定是花了大量气力,等到抓住刘协,重赏参与制图者。” 许攸微笑不语,这些图画并非他派人所制,而是曹操降书送出城以后,神鸟机构送来的详图。神鸟制出此图必是花了不止一年时间,看来姜述早已布局准备恢复长安。 许攸待曹操抒发完惊叹之意,指着地图介绍道:“这家做了标注的馆舍可以隐藏伏兵,可以用弓驽封锁住整条大街。红笔标注圈明之处,是诸将限时到达迅速掌控之处,此处标出序号,对应着主公部下诸将。这是我的计划,主公若有其它意见,我立即修正。” 曹仁在标注的馆舍处认真看了一会,所画位置与记忆吻合,正好卡在南北大街七寸要害,进可攻退可守,确实是个理想据点!许攸肯了若干工作,竟然设计得如此周到。 曹操轻抚地图,缓声道:“子远,看来此事你已仔细谋划,如此一来,此次行动应当不会失手。你给诸将仔细讲解一下,我也好好参详一番。” 许攸心中暗呼惭愧,此般计划皆是神鸟设计,自己下午只是推演数次而已。许攸用细棍指着地图,道:“诸位,此时城中只余三千禁卫及李肃部五千精兵,我等城中驻军两万余,曼成部五千精兵屯于城西里坡,妙才部五千铁骑连夜疾驰而来,午夜前两军皆可到达。此次起兵我与丞相已经反复推演,兵马一动,必须迅速控制诸门、宫城,确保武库,逼住李肃部下。诸将任务如下……” 诸将听完许攸部署,对他十分钦佩,心道许子远确有大才,不仅对长安内外险要了如指掌,又能合理运用手中资源。许攸又道:“除了以上所述,还有一处关键所在,就是牛辅、卢植、皇甫嵩等人的家兵,诸家府内家兵少则数十,多则数百,尤以牛辅、卢植、皇甫嵩三家兵力最多,各有上千,皆是彪悍精锐之徒,倘若作乱,不容低估。届时,子孝可以分派兵马,多备弓**,严防诸家起事,若其家兵集合出门,则格杀勿论。” 午夜,一片宁静的长安城被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唤醒,通往皇宫的主道上,精锐骑兵排成四行向前疾驰而过。骑兵当中,因头痛症复发不能理事的丞相曹操,头戴金盔,身披银铠,手执三尺青锋,此时精神抖擞,意气风发。韩浩、史涣两员勇将全身披挂,手持长兵,紧紧护卫在曹操左右两侧。 队伍突然一滞,却是巡夜禁卫副首领李胜闻听异状,统领一队人马阻住去路。韩浩策马上前,厉声叱道:“丞相赶往皇宫与陛下共商国是,尔等怎敢阻拦?还不退下!” 李胜说道:“陛下有令,正处战乱之际,宵夜之时严禁人马入宫。” 韩浩怒道:“混账!丞相掌管军政要务,陛下加以殊礼,自可径入宫门,何须你等同意?尔等速速让开,胆敢擅加阻拦者杀无赦!” 李胜手下人马极少,为韩浩怒斥,内心虽然发虚,但职责所在,不容退缩,指示左右入宫报信,对手下喝道:“诸位皆忠诚之士,如今有人欲惊扰陛下,焉可坐视不顾?” 但是数十兵马岂是敌手?瞬间便变成一地尸首。曹操声色不动,道:“全速前进。” 李胜派去报信的亲信,此时被拦在宫门外,任其呼喝,守门禁卫只是不理。待到曹操统兵赶到,宫门突然打开,禁卫校尉孙谦当先走出,道:“奉陛下之命,接丞相入宫。” 曹操骑马驰入皇宫,望着门侧躬身恭立的孙谦,道:“谦儿不错,此次立了大功。” 孙谦闻言不由热血沸腾,他本名曹谦,是曹操族人,自从来到长安以后,暗奉曹操之命投奔杨家,又被杨修举荐出任禁卫校尉,其中历经了无数波折,今天得到家主赞扬,数年委屈顿时化为热泪流淌。 李肃得知异动消息,并未先去皇宫,在他看来,宫中数千禁卫守护,短时间内必会无恙,因此迅速集合部下,前来争夺武库。 武库大门排着密集的鹿角,吕虔指挥千余士兵正在拼死抵挡。知晓大事不妙的李肃,明白若是不能及时夺下武库,武装诸人家兵与曹军对抗,长安局势再无扳回可能。 面对李肃部下的疯狂进攻,吕虔大呼道:“诸位兄弟,丞相已经控制大局,只要挺到援军前来,万事便可大定!李肃部下只有数千,根本搅不起什么风浪。他们拼命来抢武库,证明他们实力不足,企图攫取库中兵器武装家兵以作垂死之斗!大家打起气来!” 正在此时,远处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吕虔一看,火光下认出正是来援的夏侯渊部下精骑。只见夏侯渊一跃下马,取出一卷黄绢,高高举在手上,扬声喝道:“陛下有旨,着李肃部下士兵放下武器,若敢违抗,格杀勿论!” 李肃部下进攻武库受挫,士气本就低落,一听夏侯渊宣旨,士卒立时人心大乱,纷纷后退。李肃见军心不可用,急得跺脚不已,所幸手下兵卒,皆是西凉老兵,虽无战心,却没有投降之人。 李肃呼喝一声,统领部下往侧边退走,令亲兵分头通知西凉各将家属。西凉诸将皆居住在东城,此时各家老少早已被惊醒,听闻李肃传来之信,当即紧闭大门,皆从密道往牛辅家聚齐,然后从地道偷出城外,在李肃部下护卫下,星夜赴潼关去投牛辅去了。 此时刘协左右禁卫已被击杀,曹操统兵将其团团围住,刘协见到这番情形,知晓中了曹操诡计,不由破口怒骂。曹操笑道:“省些力气吧,陛下且到宫室安歇,待时局平定,我们一起前去洛阳。” 刘协闻言,知晓曹操已是降了洛阳,有姜述为外援,即使亲信与西凉旧将合力,也再无回天之力,当即停口不言,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曹操占了皇宫,逼降禁卫,又搜出玺印,着许攸起草圣旨,派人护送亲信宦官到各处传旨。西凉诸将家小皆已偷偷出城,城中乱军皆刘协亲信家兵,接到圣旨后皆依言归府,城中很快平静下来。 大局已定,曹操稳住心神,对许攸道:“命令各部往长安收拢,防备对手反扑。控制诸家家小,以其逼诸文武归降。再派亲信迅速整合降兵,以稳定局势为要。” 奉命出征的卢植等将行到半途,陆续接到军报,立即通知诸军就地扎营,又召集诸将议事。此时天色大明,卢植在营内候了半个时辰,只有皇甫嵩、朱隽两将赶来,三将正在犹疑之时,斥侯来报,道:“西凉系诸将各领部下兵马,半夜转而往东行去。” 皇甫嵩叹道:“长安内乱,恐怕局势已经大坏,西凉诸将已经接到消息,皆投牛辅去了。” 正在此时,内侍前来传旨,道:“为了合力抵挡来敌,着丞相曹操处置一切军政要务,诸将接到旨意,立即交接兵权,即日赴宫见驾。” 三将闻旨犹如五雷轰顶,神色颓然,被这个旨意击得晕头转向。卢植闭目沉思片刻,问内侍道:“陛下还好吧。” 内侍答道:“身体安康。” 卢植又问道:“丞相身体也好?” 卢植资历最老,声望也高,内侍老实答道:“也好。” 卢植不由哈哈大笑,继而老泪纵横,皇甫嵩上前去劝,卢植道:“陛下已被软禁,我等家小被拘,部下粮草无依,我等已是无根之萍。” 三将皆是忠诚之士,不由悲愤不已,内侍上前劝说之时,趁机避开护送士兵耳目,在卢植耳边轻声说道:“传闻丞相已经降了洛阳。” 卢植双眼一亮,悲容顿消,喜道:“如此也好,如此甚好,如此大好!” 十二月初五,长安诏告天下,承认洛阳为朝廷正朔,刘协退位,长安朝廷撤消。同日,驻守潼关的牛辅、李肃等将,被董白、李儒、华雄说服,宣布归附朝廷,驻守在潼关关外的黄忠引兵入关,交接防务,收编降兵。 十二月十一日,徐庶、张辽统领兵马进入长安,交接军政事务,收编长安驻军。继而张辽部下护送文官,分兵四出,至各处交接军政防务。大汉天下自灵帝遇害始,历时六年,终于统一。 十二月二十九日,曹操统领一班长安文武来到洛阳,随其同行的还有阶下囚刘协。姜述带领合朝文武出十里外迎接,以示朝廷敬重。曹操见姜述亲自来迎,远隔数十步就下马步行,身后文武见状,皆将马匹交给从人,随在曹操身后步行向前。 第283章 赦免刘协 何苗喜道:“叔父才能,若论帐内筹谋不行,但可冲锋陷阵,南征北战之时,叔父报名抢个先锋。” 姜述道:“叔父如此高位,怎能充当先锋?未来战事还多,定有叔父用武之地。”说到这里,姜述话锋一转,道:“还有一事,需与叔父商议。当年先帝遗言,要保全刘协性命,叔父之意如何?” 何苗摇头道:“孤儿寡母,已无爪牙,也是可怜,如何举止,单凭齐侯决断。” 姜述询问近卫刘协近况,转到前宫去见何后,又被何后缠着温存,待风雨停下,姜述对屡战屡败、软手软脚的何后说道:“刘协如何处置?” 何后闻言一怔,打起精神,闭目思索一会,道:“还是杀了好,一了百了。” 姜述长叹道:“先帝临终前,母后当初也在侧,杀了有违先帝遗言。” 何后道:“依述儿之见,该当如何处置?” 姜述答道:“流放东莱,让其自食其力如何?” 何后想了一会,笑道:“这倒是个绝好的主意,东莱百姓视你为神,也不怕他翻出什么风浪。” 从何后宫中出来,又去陪马后用了午饭,将刘协之事与她讲了一遍。马后虽是刘辩正妻,但两人感情一般,何后都答应放过刘协,她自然也没有异议。 大汗淋漓地从马后妖娆的玉体上爬起身来,姜述道:“我去看看刘协,午夜时我与公主进宫陪你们守夜。” 姜述一边走一边苦笑,这番进宫真是辛苦,若非精修玄法,三头母老虎一头猛似一头,连续搏杀一般人那能承受得了? 姜述让守卫打开刘协房门,向外轻轻摆了摆手,亲卫们恭敬地退了出去。刘协头发蓬乱,坐在墙角稻草堆上,双眼灰蒙蒙的,似是痴呆一般。刘协见姜述进来,预料大限将至,目前囚徒生活也将他的生望磨灭,他望着姜述,道:“今天是来杀我的?若是过了今日,杀我便要等到正月以后了。” 姜述摇了摇头,道:“先帝临终之时,遗言留你性命。我今日来释放你,让你在宫中再过一个年。” 刘协眼睛一亮,瞬间又暗淡下来,道:“他恨不得杀死我,怎会赦我不死?”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忽然露出恐惧的神色,道:“若非他想让我生不如死?” 姜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你的内心太过阴暗,不宜做万民之首的皇帝。先帝临终之时,言:‘如今协儿虽然继位,却闻董卓飞扬跋扈,他的日子定然很不好过。协儿虽然与我不睦,毕竟是我亲弟,倘若以后其落在你手中,千万不可取其性命。’我受先帝知遇之恩,自然不会违背他的遗言。” 刘协呆了半晌,良久方道:“我兄长自小仁爱,此话或是真的。”说到这里,刘协苦笑道:“以前我很纯真,但是别人不让我纯真,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那些拥立我的人,无非想我继位之后,以拥立之功得居高位。政治实际上争得还是利益,所谓成王败寇,我败了,拥立的人也败了。兄长虽然去了,但是他却赢了,因为有你帮助他,日后史书他是帝王,而我却是叛逆。” 姜述静静地听,并不打断他,刘协接着说道:“自古无情帝王家,因为皇帝的位置太过显赫,拥有与失去得失太大,在这得失之间,人情便淡了没了。我真后悔生在帝王家,若我生于平常人家,在这太平年代,无忧无虑生活该是多么幸福。” 姜述说道:“你真得想过平民的生活?你锦衣玉食惯了,如何受得了劳作之苦?如今世道好了,百姓辛苦一日,能得温饱,若想锦衣玉食,却很难做到。” 刘协面露向往之色,道:“若是做工务农,自然辛苦,若是规划好时间,即使一无所有,也会富足起来。我虽未去过东莱,但我派人仔细了解过,只要辛苦数年,便可赚出本钱,可以经商,可以开办工坊,只要专心去做,富家翁不是难事。” 姜述道:“你未身临其境,吃不得这些苦,一向高高在上,所以眼高手低,你若去东莱,断然不会成功。” 刘协摇头道:“你太低估我了,这些年我战战兢兢,虽然得居高位,何时有过一天舒心日子,我在长安时在后宫种过地,也偷偷派人经过商,我怎眼高手低了?” 姜述笑道:“我可以与你打个赌,我以流民身份安置你去东莱为民,若你不需助力发家致富,五年后我许你归宗。封爵虽不可能,但日后可以葬于皇陵。” 刘协惊喜道:“果真?” 姜述道:“你何时听我妄言过?随我走吧,去见见皇祖母,一起吃个年夜饭。过了初一,初二我便派人送你去东莱,你以后不叫刘协,而叫董协。” 姜述最好三国名媛,若同集邮,向来来者不惧,已经集了许多。万年公主、田丰儿、貂婵、张宁、步练师、蔡琰、糜贞、董白、杜一娘、孙尚香、马云鹭、祝融夫人、甄姜、伏寿、冯香儿、吴苋、甘怡、郭氏姐妹、乔氏姐妹、姜穗儿、卞玉儿、卑乎弥、黄月英、袁芙、张春华、蔡姬、樊璃、王异、何静姝、夏侯娟、辛宪英、曹苑儿、魏雨儿,收入房内的就有三十五妻之众。因为年纪还小,娶进门未合房者还有甄宓、吕雯、张星彩、徐环、鲍三娘、王元姬诸女。 姜述大权在握,世上自不乏附炎趋势者,知晓姜述爱好美色,将美女自行送上门来的大有人在。姜述不会来者不拒,若是如此,怕是齐侯府还要扩充数倍。周氏因为姜述妻妾成群,膝下孙子孙女已经不少,也不像前些年那般热心。 姜述最终还是答应了两家,一是曹操三女曹羡、曹华、曹节,三女以前便被夏侯娟接到洛阳,曹羡年已十六,曹华十四,曹节十三,三女生得容貌秀丽,皆知书达礼,姜述存心刻意**,将姐妹三人迷得非君不嫁。彼时两朝分离,姜述、曹操均身居高位,不便婚约。此次曹操献地而降,三女便求父亲托人求婚。曹操虽与姜述交好,但是身为降将,意不自安,闻言自无不允,当下让丁夫人去寻周氏说亲。姜述本就存了念想,便以安抚长安文武为名,让周氏允了婚事。 还有一女是关羽长女关凤,关凤自小在临淄长大,最是敬仰姜述,后来举家随同关羽迁到渤海居住,再未见过姜述。随着年纪渐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数家托人说亲,关凤只是不允。关羽常年征战在外,年前归乡探亲,询问关凤方知她仰慕姜述,此次来京述职,亲自向姜述提起此事。关凤当年在临淄之时只有四五岁,十分顽皮,此次见关凤英姿飒爽,清丽脱俗,又是三国名媛,姜述自无理由不允。 姜述虽是大户嫡子,但因是独子,在重视家族的古代,显得势单力薄,联姻便变得十分重要。姜述诸妻,因为万年公主,沾了皇家的光,得以崭露头角;田丰儿是田家独女,将青州大族田家捆在同一辆战车上,得以稳固青州;蔡琰为蔡邑长女,娶其得以提升声望,得到读书人的认可;娶了糜贞、甄氏姐妹,五大巨商的其中两大家与自己紧密;娶了张宁,接受了张角的庞大遗产;董白为董卓嫡系孙女,娶其可以笼络西凉诸将;马云鹭是马腾嫡女,娶其将凉州势力拉拢过来;卑乎弥在东倭声望极高,可以安抚东倭百姓;袁芙是袁家嫡女,娶其得以整合袁家残余势力;黄月英为黄家嫡女,娶其可以分化荆州大族;孙尚香为孙家嫡女,娶其得到兵家大族孙家的大力支持;娶了乔氏姐妹,得到兵家大族乔家鼎力支持;娶了步练师、吴苋、甘怡,步骘、吴懿、甘宁成了可以信赖的嫡系;娶了祝融公主,便在南疆埋了颗钉子,南征之时作用不小。与何静姝有了婚约,何进旧部就变成了嫡系;与辛宪英婚约,将河北大族辛家拉了过来,与夏侯娟婚约,就与夏侯家族和曹氏家族扯上了。 细数下来,姜述自己都吓了一跳,如同织蛛织网一般,通过联姻,悄无声息间将各个利益点连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庞大而又错综复杂的大网。 二月初四,占城王死亡,两子争立,祸及商家,汉人商铺大多被洗劫一空,所幸众人皆知大汉对擅杀汉人者的血腥报复,乱军无人敢杀人****。饶是如此,此事传到洛阳,满朝文武激昂,纷纷建言征伐占城。 姜述任命周瑜为平南大都督,兼管占城周边一切军政事务,占领占城后开府治理,许其自行往外扩充领地。又封甘宁为平南水军都督,暂归周瑜麾下,统领一万水军出征,占城稳定以后,可以征当地壮丁成军,编制五万。 三月初六,零陵蛮黄龙罗受孟获挑唆,杀官叛乱,结连境外番,拥兵万余,攻占营道城,自称零陵王。黄龙罗虽然暴虐,也不敢伤害汉人平民姓命,这便是姜述屠灭匈奴、三韩的威慑力。 第284章 钟会平蛮(一) 钟会未等朝廷命令下达,统领本部兵马一万,分三路共进,三月十一日前锋部队距离营道三十里,与黄龙罗巡逻部队发生小规模战斗。黄龙罗部不敌,被钟会前锋杀得大败,逃回营道城,折兵五百余。 前锋在城外扎下大营,钟会统领主力也赶到城下。钟会并不心急攻城,而是盘算如何围点打援。黄龙罗及番蛮兵熟悉山林,占据地利,若打起山林战,汉军损伤必重,这是钟会极想避免的一个局面。钟会想到这里,又思考番这次出头的目的,将事件前后逐一理顺,不由想到一个可能。 番只是境外个势力较强的部落,每个部落精壮不足万人,番合计不过六万余众,加上黄龙罗万余兵马,以不足十万兵马与汉军相战,不是鸡蛋碰石头吗?即使蛮人不通谋略,但也不是傻瓜,匈奴三韩的故事足以让他们恐惧,平常均不敢越雷池一步。番既然选择出兵帮助黄龙罗,其背后定然有不为人知的力量支持,除了孟获这股势力,还会有谁参与? 钟会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后怕,出兵时自信满满,以为一万兵马应对数万蛮人,纯属杀鸡用牛刀。“桂阳!”一个念头如电闪般忽然涌出,钟会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桂阳合郡驻有一万五千兵马,如今守军被调来一万,以五千兵马防守一个位置重要的边郡,漫长的防线变得异常薄弱。 “按照常理推断,若是桂阳郡危急,必然会就近调兵,抽调苍梧和羊柯守军,若是孟获突然发动,云南南部将会非常被动。但是孟获实力再强,合族兵马不过四五十万,只要益州南部守兵达到十万,便不会有失。若是唐羌、兰羌一起发动……”钟会想到这里,不由惊出一声冷汗。 钟会所担心的并非没有道理,姜述也在密切关注这次事件,不寻常之事必有不寻常的原因,结合近期周边异族的异动,姜述认定这是孟获串连的一次大规模行动,参与者除了孟获、黄龙罗,估计南洞木鹿大王也会参与,更可怕的是野蛮的唐羌和兰羌再参与进来,益州西南防守压力很大。 钟会此次聚兵平乱,就似杠杆一般,一下撬动起了南方蠢蠢欲动的异族。如今汉境统一,东部驻兵正往边疆调动,若是数月之后,异族集中来攻,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是现在兵马尚未到位,川军、长安军尚未操练娴熟,这个节点恰是最薄弱的时机。 姜述不能责备钟会,钟会身为荆州军队将领,境内发生叛乱,集兵剿灭是其职责所在。姜述在京接连发布军令,交州、益州、荆州诸郡兵马同时调动,正在京城培训的武将被集中派往益州。 姜述目前最担心的是西洞王,也就是祝融夫人的父亲,孟获实力在南疆最大,若是南洞蛮和北边的唐羌、兰羌两族联合,灭了西洞一族完全可能。依照姜述的计划,西洞蛮族在以后将会发挥重要作用,此时若是被灭,日后统治南疆难度将会加大很多。 “如果真敢灭了西洞,参与诸族只能屠灭了。”想到这里,姜述咬了咬牙,冷冷说道。 钟会接到姜述军令以后,立即行动起来,命徐盛统领本部六千兵马与黄龙罗周旋,自率大军向西南方向行进,间路向桂林进发。而鞠义则统领交州军队,按照军令向荆州方向紧急行军。 大汉国现在今非昔比,东部诸州经济已经形成良性循环,新下诸州皆没有发生太大的战争,虽然经济上远远不及东部诸州,也基本可以自足自给。在大规模战争笼罩的乌云下,国家机器被迅速发动起来,尚未到任的曹操临时受命,赴荆州南部桂阳坐镇,许攸则被派到蜀郡,担任川西战场军师。 太史慈部下水军几乎倾巢而出,押送载有许多秘密武器的大船,从长江水道入川,秘密抵达永昌、云南等边郡。商船被紧急征用,一艘艘满载士兵和军需物资的大船,依照计划分批送到交州、荆州、益州各郡。大将军辖下各军皆动,各路名将纷纷依令出兵,统领部下精兵紧急行军。 黄龙罗在钟会主力撤离之后,通知番诸王,欲合力吃掉徐盛部。徐盛当初曾以三千部下独自硬抗沙摩柯十余万蛮兵,自非易与之辈,闻知番起兵,不忧反喜,经过反复推演之后,将营地南移三十里,选择一处要道重新扎营。此时,随行民夫将二十门火炮及大量炮弹送到徐盛军营,驽炮营二百名炮兵同时抵达。 蕃诸王接到黄龙罗来信,按照约定出兵,四万精壮分为十余批,快速向营道进发。按照约定,四万精壮按期抵达预定位置,休整一日,蕃兵马开始从南路向徐盛营地发动进攻,而黄龙罗也主力尽出,最终两路兵马夹击,五万蛮兵恶狠狠地扑向只有六千兵马防守的徐盛大营。 刚刚赶到武陵的姜述,忽然接到军报,孟获、木鹿大王联合出兵,与西洞族大战于纪洪河渡口,唐羌、兰羌联军突然从北方杀出,大败西洞族主力。祝融夫人父兄皆战死,所幸西洞王后得到败讯,及时集合族人转入深山,几个年纪幼小的子女皆幸免于难,保存下西洞族群火种。 姜述担心刺激祝融夫人,命令对外封锁消息,心中对孟获恨极,命令诸军此次作战不要俘虏,凡是参战异族,不管是否平民,见者立杀。 这时徐盛部面临严峻考验。徐盛战前认真做过推演,又与零陵郡尉张也仔细计议,因此大战爆发以后,按照计划,以千名步卒依托营寨抵挡番蛮兵,统领主力与黄龙罗野战,以期速战速决,先行解决黄龙罗部蛮兵。 步卒开始在都伯、军侯的指挥引导下有条不紊地出营,到处都是刀铠甲碰撞出的鸣响。大汉士兵自尊心最是强烈,对于这些入侵的蛮人,军官根本无须多费口舌,士卒绝对会拼命死战,这些精兵半数是荆州本地人,对南蛮深恶痛绝。 阳光穿透薄雾,天地间顿时变得明亮,两千衣甲齐备的步卒,以五十人为一小阵,以千人为一大阵,最前排的是长戟士。长戟士周围按比例配置**士,**手排在最前列的盾兵后面,强驽手及弓箭手排在后边。步军两侧各配置五百骑兵,另有一千骑兵摆成散阵掠阵。 黄龙罗部蛮兵也未胆怯,汉军近期按兵不动,让他们对汉军有些轻视。黄龙罗只留下五百老弱守城,其余人皆出城参战,人员虽然只是汉军的两倍左右,但是声势极大,排列成扁阵,迎头冲了上来。 说不怕那是对部下而言,真正面对四千装备精良、布好大阵、杀气冲天的汉人军队,黄龙罗内心实在有些恐惧。他的脸色由红转紫,肠子快要悔青了,放着安稳日子不过,竟然听了孟获使者的蛊惑,来这里与数千汉军精锐死磕。 黄龙罗咬牙切齿地小声咕囔:“狡猾的番蛮子肯定没有发动进攻,否则哪有这么多汉军?一定希望我们拼得两败俱伤,他们好渔翁得利。” 望着逐渐接近的蛮军,徐盛对旁侧跃跃欲试的重骑兵小将胡华道:“小胡,可敢冲上一阵?” 胡华原是姜述亲卫,武艺了得,年轻气盛,闻言热血沸腾,呼道:“有何不敢?” 徐盛道:“带多少人冲阵?” “百人足矣。”胡华一脸傲然,麾下重骑兵皆是从各军挑选出的健儿,人马皆披重铠,皆持利器神刀,对上这些缺少兵甲的蛮人,自是不屑一顾。 近万蛮人看着汉军百骑脱阵而出,直奔己军过来,皆是目瞪口呆,心道汉人真是胆大,竟敢以百人来冲击万人军阵。反观汉军见到这般场面,顿时人人自豪无比,不由热血沸腾,顿戟敲盾,大声嘶吼道:“汉军……威武……汉军……威武……” 相比于汉军的振奋,蛮人在好奇之余又开始胆寒,何曾见过如此敢死之人,对方想作甚?以一敌千吗?不等蛮人反应过来,百骑便开始策马发力,斜插向蛮军左翼。 “杀……”胡华暴吼如雷,动作如风,横刀划出一道弧线,斩飞一颗头颅,带起一片绚丽的血花。刀锋削铁如泥,胡华挥刀连击,接连杀死十余人,眼前为之一空。胡华身后铁骑在后护卫,又有人护住两侧,只见胡华如同锐利的箭头,带着一股勇往直前的杀气,横行于蛮军之中,所向无敌,所到之处无一合之将。 “杀啊……”伍长张柚面色赤红,神刀在侧挡在蛮人攻向胡华的,顿时削下头,继而往下直挥,直接将蛮人连同木盾,直接削成两半。 胡华如同下山猛虎,一柄神刀接连挥舞,形成一团红光,杀得蛮人人仰马翻,鬼哭狼嚎。百名重骑兵紧紧相随,一路舍死奋战,所向披靡。 第285章 钟会平蛮(二) 蛮人也有不少武勇之人,但是装备简陋,又缺少骑兵,最怕汉军精骑冲阵。胡华率领的百骑汉军,人马皆着精甲,刀箭难入,因此百骑在万人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汉狗找死!”勇士社可齐暴怒,拍马上前持矛就搠。胡华用刀柄拨开,刀锋一转,顺势往下一拉,竟将社可齐劈成两半,肚肠顿时四溅开来。 胡华被面罩遮住了脸庞,此时浑身浴血,人马上下皆染成红色,显得凶神恶煞。蛮人被杀得胆寒,寥寥数位勇士敢于上前,结果却是横死当场,余者开始后退。 胡华又杀死四五人,略感疲累,正在此时,眼前突然一空,却是已经杀透军阵。“回马,再冲!”胡华招呼一声,转回身来,直往人厚处冲杀。 “这是恶魔……”一名蛮人丢掉武器转身逃跑。 胡华疾快地挥出一刀,这名倒霉的蛮人被战友阻了一下,被斩了一刀,因为距离略远,只在他身上开了一道既深又长的口子,只听蛮人凄惨的悲呼不断,更加衬托出汉军的骁勇无敌。 不知厮杀了多长时间,胡华神经变得麻木,机械地扬刀下劈,前方忽然又是一空,蛮人滚烫的热血刚刚落地,立时变成了黑褐色。蛮人此时被杀得肝胆俱裂,不敢上前追击,任由胡华引众回阵。 众目睽睽之下,胡华率领百骑出阵,又率领百骑回阵,双方在一瞬间的宁静之后,汉军忽然传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而蛮人却是一脸茫然,百人尚且如此,对面可是数千精锐,如何战胜他们? 看着汉军百骑杀进杀出,自家兵马死了数百,对方却单骑未亡,黄龙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近万勇士莫说追击,连背后放箭者都无,显然是被吓破了胆子。 “呜呜……呜呜……”低沉的角号开始吹响,汉军开始向前推进。 黄龙罗旗号飞扬,两侧千余骑兵同时启动,从阵角处直往汉军中央杀来。徐盛将手一挥,随着令旗指挥,弓**手同时启动,利箭快速射向奔来的骑兵。蛮人骑兵训练时练过应付弓**的办法,将身体紧紧贴住马背,尽可能缩小中箭面积,然而人可以躲,马却不行,上百匹战马齐齐摔倒,顿时引起一阵大乱。 蛮兵自出山以后,打得最大的仗就是攻打县城,依仗人多势众,城中又有内应,守军又因敌我悬殊主动撤退,因此并未费多少气力。如今与正规军相战,这才真正见识到汉军的厉害,尚未与汉军接战,蛮骑已折了小半。等到汉军两冀骑兵包抄过来,蛮骑顿时乱了阵营。 汉军骑兵皆百战精锐,并未斩尽杀绝,让出一条通道,任残余蛮骑逃归,却紧紧尾随其后,借敌骑入阵时的混乱,马踏敌阵。骑兵对上未曾列阵的步卒,基本与屠杀无疑。战场顿时一片混乱,汉军在后掠阵的骑兵复杀上前来,蛮兵再也抵挡不住,顿时四散而逃,可步卒如何逃过骑兵的追杀? 汉军借着大胜之势,又有屠族之令,因此放开手脚大杀,战场上血流成河,蛮军死者十有**,只有数百兵丁卫护黄龙罗往县城狼狈逃窜。 黄龙罗见识到这般血腥场面,这才意识到汉军残忍并非传说,恐惧之余心中涌出无尽的悔意,对孟获的敌意上涨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但是后悔是没有用的,既然有种生事,便要承受由此产生的恶果。 黄龙罗好不容易才逃到城下,上前大声呼喝,让守军打开城门。城中守兵也是听话,黄龙罗策马逃入城中,回头看身后只余数百残兵败将,不由悲从心来,欲待放声大哭之时,突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面前突然出现的人马,为首者正是零陵郡尉张也,正冷若冰霜地望着黄龙罗。原来张也早在埋伏在左近,黄龙罗主力出城以后,派部下精锐寻偏僻处爬上城墙,联络城中汉人为内应,打开北门杀入城中。城中只有五百余老弱,大多聚于南门,等到反应过来,张也统兵已经杀了上来,如切瓜般取了他们性命。因为时间拿捏得准,又有骑兵,蛮兵竟没有一人逃出。 黄龙罗环首四顾,却见城上旗帜虽然未换,但是士兵却是汉军。前方张也拦住去路,城墙上汉军弓**已经准备完毕,后面追兵已追杀上来。黄龙罗已至绝境,手中大刀咣啷一声掉在地上。 张也挥手下令,顿时弓**齐飞,黄龙罗部下紧紧拥挤在城门内一片狭小区域,四周又被围住,真是逃无可逃。不到一刻时间,残余蛮兵便全数交代在这里。黄龙罗身中数十箭,如同刺猬一般,倒地之时嘴中喃喃说道:“孟获老贼,****你辈祖宗……” 说起孟获此人,不能不说他是一位人杰,英勇善战,每战必冲锋在前,极得蛮兵军心。又善于处理纠纷,无论国内部落矛盾还是与边邻矛盾,均以公处置,并不偏袒,在南疆威名极大,无人可比。 汉军连续恢复荆州、交州、益州,边境皆与其相连,众军厉兵秣马,孟获自然知晓大祸将临,修书数封,派能言善辩之士赴各方游说。孟获蛊惑人心的理由,无非讲汉人势强,各族如不同心协力,必会被汉军各个击破,此为恐吓;再说汉境郡县富饶,仓库之中又有兵甲钱粮无数,此为利诱;又许以各族建国,划出地盘治理,各族首领谁不想建国,成为开国之君?如此这番动作下来,不少首领被其说服,诸族首领皆在南疆,北疆发生之事虽有耳闻,却以为传言失真,多有虚构成分,对汉军之畏惧远远比不上鲜卑、西羌等族。蕃之所以动兵,是因为其部族属孟获管辖,若不出兵怕被孟获所灭,有不得不为的原因。黄龙罗则是傻瓜一个,先是被孟获使者迷惑了心智,又被蕃首领大义凛然的宣誓迷惑,竟然相信了孟获许给他的建国承诺,却浑然忘了在汉境内建国,面对强大的汉军,需要承担灭族风险。 张也在灭掉黄龙罗后,命人安抚百姓,打扫战场,又让步卒皆去徐盛大营助战,自引骑兵绕路赶往南方,去包抄蕃蛮兵后路。 蕃兵马来攻徐盛,各族首领心情很是忐忑,西洞王二十余万精壮被孟获一战而灭,若是不听孟获招呼,下一个说不定就会临到自己。面对强大的汉军,首领们说不害怕是假的,四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往北方,大军翻过吉浮山,已能望见当路而立的汉军营寨。 蕃首领们聚在一起商议,皆想既然出兵,不战而退也说不过去,面前又只有数千汉军,便想试探一下再说。族各挑了五百勇士,四千精锐皆是披甲之士,在进攻命令下达以后,争先恐后向前冲锋。 汉军不慌不忙,稳如泰山,各依军令动作,面对蛮人精壮惊涛骇浪般的进攻,弓**齐发,利箭化成一个个勾魂使者,夺走蛮人前锋精锐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冲到寨前五十米处,疾奔的蛮族前锋便乱成一团,前边被射翻的蛮人太多,成了进攻途中的障碍,一不小心便被绊倒。盾兵也好不了那里去,巨驽专奔盾兵而来,木盾在巨驽利箭的大力冲击下,几乎没有什么作用。 蛮人终于杀近,弓箭手组成箭阵,开始回击汉军。但是汉军兵甲十分结实,除非被射中头脸四肢,否则根本造不成致命伤害。蛮人则不相同,多是简单的皮甲,如何抵挡近距离的攒射?汉军弓**手每射出一波箭雨,地上便多了一层蛮人尸体,随着尸体一层一层渐多,三十步到五十步这个范围,几乎堆成了一座小丘。 蕃首领见伤亡太大,汉军弓**又如此厉害,下令让前锋撤回。随着敌军退兵,汉人兵将不由大声欢呼,向敌军伸出中食两个手指。这个手势是姜述首创,就是英文字母v,代表胜利的意思,后来手势逐渐普及开来,成了汉军庆祝胜利的一个手势。 蕃首领皆不明白,问道引路的熟蛮。熟蛮也不明白,却不懂装懂,道:“汉人伸出两个手指,代表‘二’的意思。” 一位首领名叫森大,问道:“这‘二’又是什么意思?” 熟蛮道:“以前与汉人打交道时,说这人脑子傻,容易上别人当,就说这人‘二’。相传此话是从齐侯府传出来的。” 森大听明白这个意思,不由大怒道:“汉人是嘲笑我们傻,我们就灭了他们,看看到底谁‘二’!” 位首领商议一会,决定利用兵力优势,全面铺开战线。蛮兵分成两波,不间断发动进攻。此时徐盛引领主力还未回营,营中只有一千步卒防守,蛮人全面压上,确实让汉军大为被动。领军校尉急忙问计观战的蒋钦,道:“敌军兵力极多,现在又拉长战线,士兵稀疏,弓驽威力顿减,我军压力倍增,如何应付?” 第286章 钟会平蛮(三) 蒋钦笑道:“将寨门让出,营中用厢车阻住,留出百米空当,三面围住,蛮兵必然望这聚集,到时看我炮兵建功。(..)”领军校尉当即命令部下依计而行。 蕃首领在后观战,忽见蛮兵突破寨门,纷纷涌入寨中,不由大喜,下令全军突入,诸首领也策马上前,森大更是一马当先。等到后军杀到寨前,前方却停滞不动,蛮军挤在狭窄区域,顿时变得束手束脚。 蒋钦见蛮兵挤成一团,猛喝一声:“敌军中心区域,往外辐射五十米,不间断覆盖发射。” 蕃首领此时被蛮人挤住,还未来得及下达命令,只听阵阵雷鸣般的巨响,继而一阵呼啸之声越来越近。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惨呼哀叫声不绝于耳,雷鸣声并未停止,时大时小,粗大的炮弹在蛮兵人丛中翻滚,犁出一道道可怕的血线。 森大被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突然一颗炮弹飞来,不及闪避,竟被连人带马犁翻,亲兵向前救时,已被连人带马压成血饼,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周边士兵见到这幅惨状,骇得肝胆皆失,四下乱窜。只是周边皆塞满了蛮人,好比人墙一般,往何处去?另一位首领挤到前面,看到这些惨状,连连下令撤退。怎奈炮声太响,任其大声呼喝,蛮兵被震得有些耳聋,也只有身边极少数人能够听到。 地方狭小,蛮人又多,只要蛮人倒在地上,腾出地方后面蛮人便从后面挤上来,添补这处空白。这下得了汉军炮兵之利,距离早已调到最佳位置,只要炮弹着地,至少会夺去二三十人性命。二十门火炮发射一轮,蛮人便少千余人,等到炮弹打光之时,蛮人便少了一半有余。 后面督战的蛮人首领不明所以,此时见蛮人进寨大半,还以为士兵们已经突入营中,还在大声呼喝后军前进。几个被吓破胆硬挤出来的蛮人,还未来得及说明因由,便被一脸兴奋的督战首领以逃兵罪斩下首级。 徐盛统领主力在营寨后方休息,望见炮弹如此威力,摇头道:“军阵在此神兵利器下顿失威力,日后战场将是炮兵的天下。” 蒋钦打了一个手势,徐盛知道炮弹已经用完,看看部下体力将复,命令全军上前。蛮人前军本就心寒,一下子又涌上许多汉军,不由魂飞魄散,卷旗息号,不管后面是否有人督战,推搡着往后面跑。在后面的督战首领也终于弄清了事实真相,带头往南逃窜。可怜蕃蛮兵四万壮丁,逃得性命者不足半数。 徐盛统兵大杀,十余里又斩首两千余。待追到古西口时,张也引领骑兵截住去路。蕃首领见前有大军,后有追兵,已是退无可退,硬着头皮整理军阵,聚起残军摆开阵势。 号角声中,万余蛮人发起冲锋,各族首领此时知晓已至绝地,各自奋勇争先,冲锋在前。双方士兵冒着箭雨,互相冲杀。激战不足半个时辰,汉军占尽上风,骑兵在阵中左右冲突,如入无人之境,蛮军此时如乌合之众,已经顶不住汉军强大的攻势,军阵溃散,士兵四散而逃。 又过去小半个时辰,后面追来的汉军步卒皆到,全部杀上前去,蛮兵被汉军切割得支离破碎。徐盛让旗手下令,步卒各组小阵,有效杀敌;骑兵分出部分小队,在战场上击杀逃敌,一半骑兵沿战场巡逻,追杀逃出战圈的蛮人。 残阳如血,斜照在惨烈的战场上,零陵大战以汉军斩首六万四千余级告终,与蛮兵的巨大的伤亡相比,汉军损伤微乎其微,战死二百余,伤者不足五百。 徐盛等人并未停下脚步,留下伤兵在县城养伤,统领部下径直杀上黄龙罗的领地。精壮皆出的蛮人部落只余老弱病残,如何抵挡得往如狼似虎的汉军精锐?十余日后,黄龙罗部落被屠族,其族变成了历史上的一个符号。 零陵之战吹响了征伐南疆的号角,而孟获、木鹿大王等异族也皆出重兵,分头侵扰汉境。一时间益州南部诸郡,荆州桂阳、交州交趾、郁林等七郡战火四起,汉军与南洞蛮兵、北洞蛮兵、唐兰两羌大打出手。蛮兵参战兵马达到上百万之众,而汉军参战兵力亦达到五十万,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战争在南疆拉开帷幕。 钟会引领部下刚刚抵达桂林,闻知孟获二弟孟优统兵五万已经踏入汉境,命令兵马歇息半个时辰,立即启行迎了上去。两军在小盈河遭遇,继而发生大战。 北洞蛮族内附东汉百余年,不甘成为汉人附庸,每隔二三十年便要造反一次,对于汉军战法十分熟悉。因为大汉内乱,孟获借此机会,购得大量汉军兵甲,其部下蛮兵皆着汉甲,配备汉军制式武器,又有汉族败类指点战阵之法,与蕃等乌合之众相比,北洞蛮兵属于南疆诸部落只能仰望的不败神兵。 望着排列好军阵,兵将皆席地而坐的汉军,孟优知道汉军与部下一样,经过长途跋涉以后,正在休养体力。孟优是员勇将,也是北洞蛮少有的学习过汉人文化的贵族,他并未下令进军,而是下令部下就地休养战力。 两军歇息两刻钟,皆不约而同下令行军。孟优在休养之时观察汉军战阵,歇息之时已经做过推演,因此在两军逐渐接近以后,并未派出骑兵冲阵,而是让盾兵掩护弓箭手组成箭阵排于阵前,掩护骑兵冲锋。 箭矢你来我往,遮天蔽日。汉军箭头多为铁质,锋锐异常。北洞蛮人虽然配备许多制式武器,但是利箭却是不多,箭头多是,甚或有铜质、骨质者,杀伤力参差不齐。但是不可否认,北洞蛮兵让汉军感受到了压力。 一向骄傲的孟优认为部下兵力数倍于对方,见汉军不主动冲阵,命令部下骑兵出动。硬顶着铺天盖地的箭雨,蛮骑杀了上去,在付出千余骑兵的代价以后,蛮骑终于杀到阵前,迎头上了坚硬的厢车阵,被严阵以待的汉军杀得七零落。 眼看部下两千精锐几乎耗尽,孟优不由痛彻心扉,但他用部下的生命换来了车阵的信息。看着严防以待的车阵,孟优知道这是汉军对付骑兵的屏障,只有冲破车阵,才会与汉军在平等的基础上肉搏,才有机会杀败汉军。 五万精兵应付一万汉卒,以孟优的骄傲,接受不了无功而返的战果。看着不动如山的汉军军阵,孟优无奈之下,命令部下一拨又一拨的接连冲击,希望付出巨大阵亡后能够冲散车阵。 孟优的亲卫部队也出动了,两千余隐藏在攻击队伍内的铁甲精骑,突起攻击汉军车阵,撞出一个十余米的空当,万余精锐尾随在后,前仆后继,展开了激烈而血腥的搏杀。 另一队骑兵则在孟优指挥下,从左右两侧出击,攻击没有车阵掩护的左右两翼,试图从看似是软肋的两侧攻入军阵。左右两翼骑兵感觉被敌军无视,不由怒不可遏,随着钟会一声令下,大汉精骑风驰电掣的杀向蛮兵。转瞬间两军撞在一起,汉军射出驽箭的同时,蛮人的利箭也飞驰而来。若是北胡利箭,杀伤力与汉军相差无己,但是南蛮的骑射威力,给汉军造成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时姜述重金打造的精甲优势显露出来,铁甲远胜蛮军皮甲,兜鍪远胜铜盔。 两轮骑射过后,蛮骑付出了巨大伤亡,孟优远远望着这个场面,不由大吃一惊。在孟优的印象中,部下与汉军装备仿佛,即使箭矢不如汉军,战力也应当相差无己。孟优意识到这次遇到了汉军主力,却不知汉军早已换装数次,装备之强岂是以前的汉军能比? 随着一阵撞击声响起,两支骑兵迎面相撞,但是强弱立分,数以百计的蛮人被撞下马,顷刻践踏成一团肉泥;反观汉人,只有数人被撞下马,其余人只是晃动一下,旋即坐稳。如此大的反差是多方面的差距造成的,最大的差距在于汉骑配有马蹬、马鞍。 汉军两翼骑兵皆以钟会亲兵为前锋,亲兵统领皆是姜述配给的亲卫领衔,姜述亲卫皆是千里挑一的勇猛之士,所训练的精骑,战斗力异常强大。 汉军两翼骑兵如同两柄巨大的椎子,狠狠刺入蛮骑军阵。蛮骑猛然遭到当头一椎,立时死伤惨重,后阵蛮骑见前面骑阵已乱,不敢向前,从两侧转了一个半圆,待要回阵之时,却又遭到一阵**箭袭击。杀透敌阵的汉骑排成一字长蛇阵,调整阵式与蛮骑平行,同时侧马用上踏驽。一时间劲矢如雨,一齐射向蛮骑,蛮骑即使装备精良,也禁不住如此强劲的驽箭,纷纷掉落马下。 有部下左右保护的骑将衔尾追击,数名姜述亲卫出身的骑将更是如同人形怪兽,齐头并进,疯狂突击,所过之处,残肢乱飞,血流成河。蛮骑被杀得哭爹喊娘。 第287章 钟会平蛮(四) 仅仅只有一刻钟时间,迂回包抄的四千蛮骑就被击溃,汉骑追着一顿砍杀,幸亏孟优派兵接应,这才让残余蛮骑逃归本阵。(..)检点人数,四千精兵只余千余。 正面车阵,面对狂涌而来的覆甲蛮骑,钟会阴冷地下令道:“准备火油,掷射!” 蛮骑不知火油的厉害,见汉卒不断扔了一些瓷坛过来,撞在身上不过一阵疼痛,一位蛮将哈哈大笑道:“这些汉狗不过如此,被吓破了胆,连尿壶也扔出来了。” 汉军士卒却晓得厉害,不慎溅上火油的士兵即刻退出战场,寻找水源清洗。钟会又是一声令下,汉军在强驽手掩护下,全体往内退去。不远处,不少汉军士卒十分忙碌,正在拆卸连在一起的车阵。 正在蛮兵摸不着头脑之时,只见一阵火箭射来,顿时引燃溅上火油的蛮骑。蛮骑顿时乱将起来,只见一个个变成火形怪物,在场上乱窜乱跑,数个蛮骑跃过车阵,往汉军军阵冲来,汉军士兵却是明白,远远便避了开去,任凭其折腾一会,化为灰烬。 孟优望着部下这番惨状,双目似乎瞪出血来,这才明白这次一脚踢在铁板上,不过半个时辰的战斗,竟然折兵万余,而且皆是精锐骑兵,这不能不让他感到万分恐惧。 南疆多山,训练骑兵十分艰难,孟优身为王弟,最得孟获信赖,花费巨资为他配了两万精骑,而这半个时辰的战斗,精锐骑兵已经损折过半。孟优彻底心寒了,但此时退兵已是不能,骑兵完整时可以卫护左右,骑兵如今已被打得胆寒,在敌军追击下一旦一溃千里。失去骑兵保护的步卒,如何能抵挡汉军精骑的冲阵?溃阵之后的步卒,就会沦为骑兵屠杀的靶子。 孟优硬着头皮重整旗鼓,调整军阵,损折严重的骑兵排在阵后。蛮骑心有余悸地望着汉军,感觉经过这段时间拼杀,对方人数好似并未减少。其实这是蛮人心理作祟,汉军方才激战也阵亡数百,伤了千余。 孟优方才整好阵型,猛见汉军疾扑上来,避无可避,双方混战成一团。这回蛮兵稍有长进,仗着军阵之威,硬是挺过了两刻钟才再次崩溃。 孟优得部下亲卫死命冲突,方才得了性命,逃出三十里路收拢残兵,身边只剩下不满四千人,孟优不由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马上,口里喃喃不知骂些什么。 钟会统领千余精骑追击,马蹄踏在地上形成巨大的共鸣。见汉军迅速追了上来,蛮兵都望向孟优,双眼皆露出恐惧之意。孟优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惊恐地看着黑潮般汹涌而来的汉军,口中大呼道:“给我挡住、挡住……” 身为王子的孟优自出生开始,就生活在重重保护之下,今天亲卫大批阵亡,汉骑已经不止一次冲到他的面前,如非残余的亲卫舍命相救,恐怕他被追兵杀死。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逼得孟优不得不与汉军近战肉搏。这种随时会送命的感觉,让孟优想起他的兄长孟获,若是孟获在此,何须这般提心吊胆。 孟优平常自恃武力,相信自己的体力足以支撑任何一场大战,但此时的他已经疲惫不堪,除了体力严重消耗,精神上的剧烈打击让他身心俱疲。两名亲卫舍命阻住了汉骑,得了一点时间的孟优大口贪婪呼吸着,浓重的血腥味吸入胸腔,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 大刀忽然劈头盖脸猛劈过来,孟优略显茫然地举刀抵挡,蓦然一匹青色战马跃入眼帘,寒光闪闪的刀锋古怪地顺势改了一个方向,劈在孟优的铁质札甲上,札甲被斩裂,深入孟优腹部。裂甲声让人头皮发麻,随即大刀从下腹部闪过,顿时一阵血光飞溅。 “败了?要死了吗?”一阵剧烈的疼痛猛然传来,孟优低头望向腹部,白黄相间的肠子随着红色血液流淌出来,孟优不由怔了一下,抬眼向前看去,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汉军骑兵,正在对蛮人穷追猛打。 孟优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他的父王正在面前凝视着他,对他说道:“这个世界本是虚幻的,来吧,孩子,跟我到美丽的天堂去。” 未等孟优仔细体昧,一股凉意缘颈而来,他眨眨眼睛,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忽然眼前景象翻滚,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躯坐在自己心爱的坐骑上晃晃悠悠,喃喃说道:“这个身躯好熟悉,怎么没有头呢?” 钟会见大局已定,跳下马来,拣起孟优的首级,扯下战袍一角裹住,将其拴在马首上,望着正在打扫战场的部下,问道:“战果可曾统计出来?” “战场还未清理完毕,估计要等一个时辰以后。”亲兵答道。 钟会回到大营帅帐,大胜的激动过后让他倍感疲惫,此时校尉李佣进来,吵哑地呜咽道:“吴观战死!” 吴观是骑兵校尉,是本次战役阵亡级别最高的军官,原是姜述的亲卫,跟随钟会时间不长,但毕竟是同生共死的战友。钟会感到内心一阵撕心裂肺的疼,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他用手捂住脸,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来。 良久,钟会控制住情绪,问道:“怎么死的?” 李佣与吴观私交甚笃,脸色悲伤不已,哽咽地答道:“为流矢射中。” 李佣、吴观皆是青州人,一身武艺不错,后来姜述见亲卫中颇有些领兵将才,挑选出一批赴兵课学习,然后分派到各军。李吴两人属赴荆州夺取军权的百名亲卫之一,钟会来到荆州军后,因为与李佣、吴观等同是齐侯府出身,以前十分熟悉,特地向程远志讨来为将,平常关系非常要好。 钟会走到李佣身旁,用手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沉声问道:“尸体何在?” 李佣此时不由哭出声来,道:“当时正与敌军互冲,落马后被无数马蹄践踏……” 沉默许久,钟会叹道:“死于国事,马革裹尸,这是每个汉军兵将的愿望。” 战果统计出来,钟会面色十分难看,此场战役麾下死亡二千余,伤四千余。钟会长叹一声,道:“军报速传给丞相。此役伤亡率如此之高,亏对老师信任!” 李佣恨道:“蛮兵衣甲兵器皆是汉军制式兵甲,军阵也习汉军军阵,蛮人让人痛恨,汉奸更是让人痛恨!” 钟会又道:“让王可去趟武陵,亲自去送军报,他与吴观跟随丞相时间最长。” 武陵城内,姜述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王可,脸色铁青,道:“以一万精锐迎战五万蛮兵,怎会损伤如此之众?还折了吴观如此悍勇之士!” 王可哽咽着说道:“蛮将是孟获二弟孟优,其部下皆着汉甲,手持汉军制式武器,即使军阵也传自汉军,甚至还有十余架强驽。” 姜述不由怒从心生,猛击几案,霍然起立,道:“汉奸误国!该诛九族!” 姜述转首向站在身后的齐隶道:“迅速打探何人将我军制式兵甲武器给蛮族?何人教授蛮人军阵?再打探一下孟获部下武器配备,今日一战,让我对孟获刮目相看,若是其部下有半数配备汉军武器兵甲,此次战争需要重新谋划一下。” 齐隶答道:“此事我司皆有记录,原零陵太守赵范贪图暴利,内乱时从各州郡收购武器兵甲,暗自转手给蛮族。一共做了九次大规模交易,大约有四万套兵甲,万支,十一万支长戟,三十万支箭矢,战马万匹,还有强驽百余。” 赵范属刘表心腹,刘表献出荆州,赵范依令交接军政事务,未给朝廷带来任何麻烦。姜述闭目思索一会,若是处置赵范,于刘表面上很不好看,若不处置,心中怒火却按捺不住。思索良久,姜述叹道:“待征平南疆,班师之时再与赵范理论。” 姜述抚慰王可几句,又让其给钟会带去手令,打发他回去。待王可离去,齐隶又小声说道:“焉公初入益州之时,为了震慑当地大户,曾经让唐兰二羌出兵相助,羌兵回归之时,焉公亦送了不少兵甲马匹。” 姜述长叹一声,道:“焉公病重,回师之日恐怕已不存世,此事以后再议。” 就在此时,史阿匆匆进来,道:“唐羌与汶山蛮族结连,兰羌与汉嘉蛮族结连,两羌同时犯边,益州西部形势危急。” 姜述打开益州地图,盯着汶山和汉嘉两地看了半晌,道:“命令关羽部火速西进,迎战唐羌;张燕部即日南下,迎战兰羌。两路兵马,须有效杀伤敌军主力;命令张辽部屯于成都,往来接应。命令姜维部北上,进攻汉嘉蛮族老巢,无论老少,尽诛之。清理汉嘉蛮族后,立即北上清理汶山蛮族。” 第288章 抗击木鹿(一) 随身属吏立即撰写命令,姜述签字之后,由陈琳用章,分别交给史阿、齐隶两人,由两人按照各自的传递路线下达命令,确保万无一失。&# 姜述继续盯着地图,又道:“命令张飞、孙坚两部,密切关注彻里吉、烧当老王等羌族情况;命令张合、魏延、汉北郡驻军密切注意鲜卑、丁零两族情况;北疆若有异动,即刻发动三州民兵防御,主力即刻北上,与敌军战于彼国之境。” 姜述又道:“命令青、徐、冀、司隶四州兵曹,分兵一半,北上协助边境防守,由郭嘉统一协调。豫、扬、兖、雍四州兵曹,各分兵一半,各赴相近战区参战,由庞统统一协调。全国即刻发布战时命令,民兵兵甲武器全部到位,以县为单位集合训练,以备不期之虞,由贾诩负责。动用储备军粮,送达作战区域附近择地储存,由荀统一协调。太史慈部水军扩编十万,以一带二,五万屯于成都训练,由周泰负责;五万兵马屯于东莱训练,由蒋钦负责。” 上次发布军令,只是军队调动,百姓多不知情,并不紧张。此时全国下达战时命令,各州军民悉数参与,一时间全国各州皆动。郭嘉、贾诩、庞统、荀等,皆是当世人杰,虽然事务繁重,但各项工作井井有条。 姜述所虑不是没有道理,胡族便是这样,大汉势强则服软,大汉危急时就想咬上一口。孟获、木鹿大王、唐兰两羌四族,兵丁百万有余,如此大规模的联合用兵,吸引了汉军主力皆往西南。彻里吉、烧当老王、塞外王、柯比龙以及丁零王,皆密切关注战事变化,若是汉军占得明显优势,诸族不敢乱动;若是汉军稍落下风,他们将会与饿狼一般扑上前去,洗劫大汉北部郡县。 孟获得知孟优战死,所部精兵全部覆灭,不由怒火冲天,统领主力三十万猛攻慧道关;木鹿大王统兵二十五万,攻打檀为城。徐晃统兵驻守慧道关,兵力只有三万,由于关隘险峻,易守难攻,徐晃又是善守之将,因此尚能支持。而李严驻守的檀为城,三万守军面对敌军的猛扑,疲累不堪,形势十分危急。 所幸川民善战,又有民兵制度,虽然训练时日尚短,但却知晓军事常识。此时事关家小性命,附近可以征调的四万余民兵悉数顶了上去。即使如此,面对敌军的不间接进攻,在体力和精神的双层压力下,城内守军已经到了极限。 李严足智多谋,又得军心,但是两军交锋,若是实力相差太大,智谋根本无法使用。木鹿大王根本不跟你研究谋略,他只从人体功能上琢磨,如何耗尽汉军的体力,如何压垮汉军的意志。 木鹿大王得以横行南疆,自非庸者。李严袭营成功一次,劫粮成功一次,同样的办法再用第二次,便失去了效果。李严站在城门楼上,望着不断涌上来的蛮军,感觉束手无策。 木鹿大王的三万亲兵,身穿奇怪的藤甲,十分轻便,又十分坚实,能够抵挡疾射而来的弓箭。李严若是姜述,便会知晓破解藤甲兵最是简单,只须用火油即可。可惜李严不知破法,只能用巨驽和火炮来对付藤甲兵。而蛮兵吃了几次亏后,变得十分聪明,攻城时散开阵势,漫山遍野,扛着一架架云梯,不要命地狂攻。 南洞蛮族弓箭虽然射距短,皆是骨制箭头,但其箭头上皆涂药,中者浑身无力,伤口溃烂,虽不致命,却能让士兵暂时失去战斗力。军中虽有军医,却只能控制症状,至于解药还未配制出来。 南洞蛮族战斗十分勇敢,这与他们的信仰有关,南洞蛮族并不惧怕死亡,他们认为死亡尤其是战死可以去另一个美好的世界,因此悍不畏死,任谁遇上这种不怕死的敌兵,也会大感头痛。 南洞蛮族与孟获为首的北洞蛮族、祝融夫人所在的西洞蛮族,其实并不同根,因三族族人相貌类似,外人误以为三族为同一种族。南洞蛮族起源古牙海人,这个种族沿海而居,后来族群人多势众,逐渐吞并周边部落,一直发展到现在,占了很大一块地盘。以孟获为首的北洞蛮人,发源于现云南中部的埋右人,通过不断的扩张兼并,成就现在这个局面。而西洞蛮族乃是祝融后人,祖上是正宗的中原人,因为祖先祝融首先使用火而以其名字为族名,其族长曾经担任过中原部落联盟首领,后代因为战败避祸南下。三个族群兼并的多是当地的原居民族群克顷人,其语言风俗受克顷人影响很大,语言可以互通,通婚繁延无数代以后,相貌也十分相似。 三个族群信仰不一样,因此很难融合,南洞蛮族信仰死神,认为生于这个世上是历劫,是在还往世的俗报,死亡后可以回归祖神的怀抱,有些后世佛教的影子,但主旨并不相同。北洞蛮族信仰战神轼把干,他是族群起初发展壮大的英雄,因此其族群崇尚暴力,士兵渴望取得胜利,以战死为荣耀。祝融族崇尚太阳神,认为太阳是光明和生命之源,珍惜现世生命,不提倡争斗,因此人数虽然不少,战斗**却不强。 南洞蛮人斗狠争胜,但有一个特点,族人过了那巴山脉以北,因为温度低感觉不适,又不爱多穿衣物,因此只是控制那巴山以南的广大区域,往东西两个方面拓展,不愿与北洞蛮人争斗。此次木鹿大王统兵向北争斗,乃是中了孟获的激将计。 孟获与木鹿大王皆好斗,往年曾经争战过数次,后来因南洞族人不愿北拓,失去了争斗的源头,孟获能说会道,处理边事最是拿手,两人遂化敌为友,因为性情相近,每年都要聚上一次。 今年两人聚会之时,酒到酣处,孟获道:“我等虽然独霸一方,然皆是井底之蛙,论起打仗,以大汉最是强大。” 木鹿大王不服,道:“往年也曾听说汉军强大,但从未交过手,其兵马多少?士兵比你族勇士比较如何?” 孟获道:“其国内兵马百万有余,比你我两族勇士相加还多。若是单兵作战,汉人未必比得上我族勇士,但其军阵甚是厉害,士兵悍不畏死,若是我族与其相战,必败无疑。” 木鹿大王道:“若有机会倒想见识一下。” 孟获摇头道:“贵族勇士在山南争斗尚可,不能去山北作战,汉军又不来山南,今生恐怕没有机会争斗了。” 木鹿大王道:“不若与大汉皇帝约战一场,便可知虚实。” 孟获本是有心挑拔,趁机说道:“何须约战,待我回去整兵攻其郡县,汉军必会出兵。若贵族勇士能到山北,到时我们联合出兵,彼此兵马数量相若,各按本事争斗,无论胜败,都是大丈夫所为。” 木鹿大王奋然道:“有何不可?”停了一会,又道:“我国出兵可以,但是粮草运送艰难,需要贵族。” 孟获笑道:“西洞富庶,与我等信仰不同,正好灭了其国,夺其财富为军粮。大汉更是富庶,夺其一两郡县,一族便受用无穷,最妙的是汉女,又白又嫩,尽量多抢一些。汉城武库多有精甲神兵,我部下配置的兵甲,大汉多得是。” 木鹿大王一来好斗,二来贪图财钱兵甲,三来被孟获用话拿住,因此答应下来,先是与孟获联合灭了西洞蛮,分了不少钱粮,贪心更甚。此次攻打檀为城,见汉军坚守不战,虽然损折不少勇士尚未攻下,但从心底里却看不起汉军。 姜述在武陵也心忧檀为战况,接到飞鸽传来的军报,提及藤甲兵,姜述自然想起火油,写信让李严以火油破之。又言只需坚守两日,张辽部五万援兵就会到达。 飞鸽传书就是快捷,尤其在道路艰难的蜀南,信息传递速度十分惊人。李严正在忧心刀不进的藤甲兵,此时接到姜述手书,不由大喜过望,仔细设计一番,写了一封挑战书,派人送给木鹿大王。 木鹿大王见了来使,看了书信,信上言:久闻木鹿大王部下英勇善战,依我看只是仗着人多势众而已。我部下兵马三万,若与你族三万勇士正面交锋,你族绝非对手。 木鹿大王阅信大怒,派一位使者随来使到城中见李严,道:“大王言,若李将军有胆量,我族派三万勇士与你部下三万勇士城外军阵对决,输赢各依天命,李将军敢吗?” 李严对来使道:“你家大王还是仗着人多势众,你军连番进攻城池,我军士兵疲累不堪,若是现在城外决战,贵军以逸待劳,欺我部下疲惫,即使得胜也是胜之不武。若是让我部下休整三两天,我与贵军约战城外,不死不休。” 使者回告木鹿大王,木鹿大王心思强自攻城损伤甚众,若是城外决战,有藤甲精兵在,定然将其杀得落花流水,彼时再趁机夺城便是。想到这里,木鹿大王遂让使者再去城里,约定两日以后午时,在城南五里平原所在,各派三万兵马决战。 李严见木鹿大王中了缓兵之计,蛮兵皆撤回大营,不由大喜过望,趁机让部下休养体力。到次日上午,张辽统领两万骑兵赶到,傍晚时候,皇甫健等部将各引部下精骑赶到。 第289章 抗击木鹿(二) 决战当日上午,李严又接到姜述来信,教导克制蛮军象兵之策及其药箭解药。李严当即派随军医师去配解药,派兵到战场挖掘壕沟,又令部下将火油等物尽数安顿利索,然后挑选两万精兵,又从张辽部借了一万精骑。三万兵马挑选完毕,李严召见各军校尉,一一详细讲解,分配各将任务。 木鹿大王听说汉军援军到达,认为中了李严奸计,正在帅帐大发脾气,大骂汉军奸诈,不守信用。部下忽来报道:“汉军已经出城,正在列阵。”木鹿大王不由转怒为喜,道:“汉军信誉不错,赶快通知象兵、藤甲兵出战。” 到了午时,两人军阵已经排列整齐,汉军排列玄囊之阵,盾兵在前,驽手、手其次,手第三,骑兵压后。军阵层次分明,六千人一个小阵,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军,正好三万人。蛮兵却无阵法,只见三万藤甲兵尽出,核心却有五百余战象,每头战象上面皆固定有坐栏,上面坐着三四名弓手。 到了约定时刻,两军同时鸣起号角,木鹿大王将令一下,只见蛮兵往两边分开,中间象军涌上前来。象是庞然大物,战马见了战象,皆畏服不敢上前。战象在象兵驱使下往前急奔,三万藤甲兵紧随于后。 李严见象兵距离战阵将近三百余步时,旗令下达,只见前阵后移,露出阵后数十个彩色假兽,只见这些假兽口吐火焰,鼻出黑烟,身摇铜铃,下边皆有车轮,在步卒推动下,歪歪斜斜向前,似是张牙舞爪的怪兽。 这些假兽外观非常粗糙,征集十余木匠一日便成,将鼻嘴之处开上数洞,再让油漆工涂上吓人的色彩形状便成。烟火更是简单,用火药配成少量烟花,点燃后扔在里面,就成了喷着火烟的怪兽。 汉卒初见假兽尚且害怕,蛮兵自是吓得不知所措,碍于军令,不敢后退,大象是动物,最怕烟火,不敢前进,反往后走,顿时将蛮兵冲倒无数。 破了象军,汉卒不由大声欢呼,蛮兵却士气低迷。南洞蛮族不惧生死,但是却怕鬼神,汉军搞出假兽,顿时将蛮兵弄得猜神疑鬼。木鹿大王心中虽然生惧,却不愿失了面子撤军,当下挥动军令,驱动藤甲兵上前,还想胜这一局。 其实这些藤甲,制成的确不易,其藤生于山涧之中,盘于石壁之上,蛮人采取下来浸于油中,半年方取出晒干,晒干复浸,十余遍后,才用来铠甲。其甲极轻,穿在身上渡江不沉,又经油浸,所以沾水不湿,硬涩度极高,普通刀箭皆不能入。南洞蛮族历经数十世,方积累藤甲三万套,攻城时藤甲兵死了不少,蛮兵将尸体运回,剥下藤甲换一人穿上,因此藤甲兵数量在于藤甲多少。 藤甲兵首领名唤兀突骨,是乌戈部首领,也是南洞蛮族第一勇士,与木鹿大王是结义兄弟。兀突骨独领最骁勇的一万藤甲兵,下面还有两位统领,皆是木鹿大王心腹,一名土安,一名奚泥,各引一万兵。 被象兵践踏死了数百藤甲兵,此时早被剥下衣甲,挑选健壮蛮兵穿上,随着藤甲兵主力复攻上来。这边汉军士卒见着,纷纷高呼,大骂木鹿大王违规。三万藤甲兵人死甲在,换甲充丁,南洞蛮人皆习以为常,听到汉卒一齐大骂,木鹿大王这才明白确实有违规之嫌,但数百藤甲兵已冲了上去,只好权作充耳不闻。 藤甲兵冲上前去,汉军阵前却有不少壕沟,下边还积有不少草木,爬上爬下甚是费力,进攻速度顿时慢了下来,如此上下爬坡,蛮兵逐渐积聚,不断往两侧扩散,最后几乎变成了三五列一字横阵。 最后一道壕沟距离汉军前阵还有百米,李严见大多数藤甲兵已经过了这道壕沟,右手猛然往下一挥,部下士兵皆抛出一个个瓷罐,因为距离甚近,砸在人身上很痛,但是至多头破血流,却无性命之虞。蛮兵逐渐上前,间或有弓手开始放箭,汉军却能忍耐得住,弓**却是不发,只是投掷这种瓷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怪的味道。 李严见火油弹基本投掷完毕,蛮兵前锋已与前军接战,猛得下令道:“火箭发射。” 已经做好准备的火箭手顿时发作,一时间万箭齐发。藤甲本是油浸之物,又被泼上许多火油,蛮兵顿时变成一个个火球,部分藤甲兵往后奔跑,又引燃壕沟内的草木,而这些草木下面埋着大量火药,中间有药线相连,顿时药线皆着,就地火药炸起,听见战场上火光乱舞,但逢藤甲,无有不着。将这三万藤甲军,烧得互相拥抱,少于逃脱性命者。可怜兀突骨、土安、奚泥三位勇将,尚未来得及大展雄姿,却在此被烧成灰烬。 蛮兵见族人被火烧的伸拳舒腿,有的被火药炸得头脸粉碎,死者不计其数,又闻巨响如巨雷轰鸣,不由惊得手足无措。木鹿大王脸色由红变紫,再由紫变黑,此时已经变成白色,手指指着战场,浑身颤抖,道:“妖法,汉军会妖法……” 那边汉军完成任务,见战场上余烬未消,并不适合大战,蛮兵又人多势众,也未趁胜追击。李严派一员小将,骑马驰到阵前,高呼道:“木鹿大王,我家将军说,这次是我们胜了,就此各自收兵回去。若是你们不服,明日午时再来此大战。” 小将说完,不等木鹿大王答话,策马从道路平坦处绕回军营。木鹿大王被骇得魂还未飞回来,待听到左右提醒,欲要答话之时,小将早已走远。两方均无战意,各自引兵回去。只是士气却是不同,汉军大战之后兴高采烈,蛮兵大败之后士气低迷。 李严回城不久,使者奉木鹿大王之命前来,道:“我家大王说,今日你军用妖法取胜,心中不服,明日午日只派步卒,不得使用妖法,再行决战。” 李严让左右先送使者去客房奉茶,使人请张辽过来,道:“木鹿大王心中不服,明天还要约战,还说只许步卒参战,不得使用妖法。我军守城,占得地利,与敌野战,地利与敌共之,因此犹豫不决。” 张辽道:“经此一役,我军火油、火药几近耗尽,炮弹还未送来,所谓妖法欲施也不够。汉军步卒战阵,又岂是蛮兵能挡?” 李严笑道:“如此再杀三万蛮兵,吓破敌胆再说。需借你部神刀步卒一用。” 李严与张辽议定,唤使者过来,道:“明日我军派士兵前去,既然只派步卒,相约两军只用刀,不需使用弓**。不过有一条件,我军不少士兵中了贵军药箭,尚请送些解药过来。” 木鹿大王闻言,心道汉军除了妖法厉害,这弓驽也远胜己军,若是光用刀,应当能胜一场,至于些许解药,倒未放在心上。木鹿大王再派使者入城,顺便送些解药过去,约定明日午时,每方派三万步卒决战。 步卒相战重在军阵,蛮兵不识军阵,如何与汉军抗衡?何况李严还有大杀器在手,然而木鹿大王自恃勇力,又好面子,越是败得惨,越想赌斗胜得一场,不知越赌输得越惨。 入夜之时,廖化、韩忠统领两千刀锋营精兵入城,李严、张辽大喜,连忙迎接两将入府述话。廖化道:“主公担心这边安危,让我等前来相助,听从两位将军调遣。” 廖化、韩忠皆是刀锋营营将,刀锋营是特种兵,立下无数大功,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诸将级别却高,高顺如今已是扬威将军,廖化等五人皆领中郎将。若论军衔,四将之中以李严最低,以张辽最高,但是姜述知道李严才能,又熟悉南蛮边事,让张辽、廖化、韩忠皆服从李严指挥。 李严说道:“三位将军皆我上司,因我在此日久,熟悉情况,丞相才让我暂时主持战局。正好明日与蛮族赌斗步卒,刀锋营士兵均可以一挡百,明日上场亮相,必能大振我军军威。” 李严又问各地战况,廖化道:“如今孟获主攻益州,次攻荆州,如今荆州诸蛮皆被程远志、钟会诸将领兵诛尽,鞠义将军又统领交州精兵驰援,情况相对稳定。如今战争焦点皆在益州,孟获、木鹿大王、唐羌、兰羌俱重兵出击,我军数路野战军团悉数参战。关羽部、张燕部两路兵马均与敌人相持,姜维部战果显著,已经屠灭一郡叛逆,正在北上汶山。主公目前移驾成都,就近指挥各军战斗。主公言,南洞蛮人不习山北气候,只须惊走此路兵马即可。集中兵力灭了孟获以后,再慢慢跟他算账不迟。” 第290章 抗击木鹿(三) 汉军步卒王牌已经不是传统的长戟士,而是手持唐代陌刀的神刀手。(..)姜述穿越到汉朝,让包钢法和高炉炼钢法提前了数百年,用模具制成增加强度的变形铁板是个创新,由此生产的铁甲重量轻而且坚固,以此打造了全身覆甲的重甲武卒和人马皆覆甲的重骑兵,以高炉炼钢制成精钢,再用包钢法打造出的陌刀号称神刀,吐毛断发,锋利无比。挑选身高体壮的勇士,操练神奇的唐代陌刀军阵,称为神刀阵,所向披糜。不过神刀阵威力还未传扬开来,除了汉军士卒见识过威力,见识其威力的敌军皆当场毙命,因此神刀阵威力虽大,但名声不显。 次日两军赌斗,汉军排成严整的方形战阵,前列是长矛方阵,矛长几乎是制式长矛的两倍。南洞蛮人蜂拥而上,在长矛阵而前像割草一样倒下,不畏死的蛮兵用血肉之躯抵挡着锐利的尖,硕长的杆扎入人体后猛烈弯曲,胡杨木制成的杆十分坚韧,不易折断。矛阵一寸寸地在向前滚动,成群的蛮兵像巨人手中的面团,被凶狠地挤来压去,密集的士兵随着生命的逝去渐渐萎缩。一往无前的长矛重甲步卒令蛮兵感觉惊心动魄,可是悍不畏死的蛮兵却并无惧意,除了拼死冲锋,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面对蛮兵疯狂的扑击,长矛重甲兵的体力很快消耗完毕,只听号角声一变,矛兵顿觉如释重负,不再继续前进,而往侧后方迈了一步。受到强大压力的蛮兵同样如释重负,见占尽上风的魔鬼突然后退,不由又鼓起勇气,往前冲杀过来。 迎向蛮兵的是三千神刀手,两千刀锋营精兵和张辽部下一千神刀手。从后退转为前进的蛮兵此时还未感受到任何压力,神刀手挥劈范围以内,蛮兵无论兵器衣甲还是身体,皆是一刀两断,除了让汉军士兵小心脚下之外,根本产生不了一点阻力,蛮兵近前者皆亡,丝毫延误不了蛮兵后军前进。 只有前面见识了神刀威力的蛮兵心中才清楚,这些手持长柄双刃长刀的汉卒异常可怕,比方才长矛的威力不知大了多少倍。神刀手各按步法,慢慢杀入密集的蛮兵堆中,将披着皮甲或简陋兵甲的蛮兵一刀两断,蛮兵的武器即使碰到汉卒的裹着重甲的身躯,最多给汉卒造成内伤,却鲜有刺透兵甲的时候。木鹿大王站在高处,看着勇猛善战的勇士纷纷被砍成两段,双手攥得紧紧的,悲愤却又无奈,不由小声说道:“祖神呐,难道你缺少奴仆,让这许多英勇的族人去陪伴您吗?” “大王,已经折兵大半了,这样下去,半个时辰以后,这些兵马就全完了!”亲卫统领代加地在旁小声提醒道。 木鹿大王双眼瞪得滚圆,喘着粗气,他此时想得不是这三万部下的生死,战死是南洞族人最好的归宿,而是在这场正大光明的赌斗中惨败,将会面目无光。 战场上不断传来哀号惨呼声,汉军神刀无所顾忌地屠杀,让南洞蛮人都麻木了,他们晕头转向,根本找不出对付神刀手的办法,只能任由神刀手蹂躏。 “战斗!献出我们的生命,回归我们的祖神!”指挥作战的蛮将杨锋并没有被汉军的屠杀吓倒,他大声呼道。 杨锋前面的士兵皆被杀死,他被推到了最前面,他用盾牌想要挡开汉卒的神刀,只觉手中一轻,继而一阵钻心的疼痛,原来左臂连同盾牌被切成两半。汉军凶悍的神刀再次横扫过来,将杨锋头顶上的漂亮羽毛齐齐斩断,左侧一柄神刀斩杀了一位蛮兵,顺势又将杨锋的身体切为两半。 杨锋眼睁睁地看着血光飞溅,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直至看着自己的下半身倒下,这才恢复而又立即丧失了知觉。失去主将的蛮兵更加惊惶,战线显得杂乱无章,已经听不见上司焦急的嘶喊,神经质似的胡乱挥舞武器,浑然不管眼前是敌人还是袍泽。 雪亮的陌刀齐刷刷地不断挥舞,汉军士卒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因为汉卒皆带有面甲,后面蛮兵根本不会知道,站在最前排的神刀手劈出五刀以后,按照阵法移动脚步转向后方,分辩不出的蛮兵以为所有这一切杀孽,皆是前面一排汉卒所为。 忍赛段是南洞蛮有名的力士,也是最后一位站在战场上的蛮兵,他迅猛地向汉卒劈了一刀,被神刀一挡,大刀断为两截,失去兵器的他向汉卒踢出一脚,想顺势拔出腰间悬挂的短刀,只见眼前一闪,一道寒风扑面而来。忍寒段警觉地放弃拨刀,侧身闪开,刀光霍然从身前掠过。神刀手并无半点手下留情之意,第二刀紧随而落,忍赛段飞跃后退,不小心却被绊了一下,不由仰面摔倒。只见耀眼的刀光再次闪过,忍赛段感觉脑门一丝凉意,看到自己似是被中分为两截,继而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三万族人在木鹿大王眼前被肢解,粉碎得如此彻底,即使他们的父母,恐怕也无法辨认出他们的肢体。恐怖的惨呼声已经随风而去,淋漓飞舞的血雨和支离破碎的腥风已成为不愿记起的往事。 “败了,又败了,上次败于妖法,这次败得让人佩服!”木鹿大王喃喃说道。他举步往大营走去,若同行尸走肉一般,几乎失有了意识,甚至忘记了下达回营的军令。 昨天那位小将再次出现在南洞蛮军面前,大声呼道:“我家将军说了,若是不服,明天再行比试。” 木鹿大王撤兵了,没有跟孟获打招呼,他感觉没有脸面跟朋友诉说两次惨败的过程,那是无地自容的耻辱。六万余精锐成了祖神的奴仆,而汉军几乎没有减少,祖神啊,汉军真的无敌吗?如何才会取胜呢? 南洞蛮撤兵,姜述南线压力顿减,即令李严部原地驻守,张辽、廖化、韩忠三将统领部下急赴慧道关。同时,程远志接手驻守荆南的任务,钟会引领部下急援慧道关。 慧道关城墙上,看着面临巨大压力的徐晃谈笑风生,坐在对面的高顺对他深为钦佩。这位久经沙场的名将,指挥部下三万兵马,硬是挡住了孟获主力三十四天的猛烈进攻。三万对三十万,以战死不足千人的代价,杀死五万余名蛮兵。 炮弹打没了,用尽了,火油燃尽了,驽箭用完了……高顺统兵进入慧道关时,关内箭矢都要限制使用,破敌所用竟然只是石块和擂木,还有浇沸的粪液。 孟获没了脾气,面对这道险关,人马展不开不说,守将层出不尽的恶心手段,真是让人防不胜防。三十四天损耗五万精兵,皆是身着制式兵甲的北洞蛮精锐。 这是第三十五天,孟获又一次站在这处高丘上,高丘比城头稍矮一些,看不到关内具体的布兵情况,但能看清关下的进攻情形。 朵思大王是孟获多年的朋友,也是他最为信任的部落首领,今天轮到朵思大王的部族进攻。在北洞蛮诸军之中,朵思大王部下的兵甲配置仅次于孟获本部,面对关上越来越弱的抵抗,孟获对朵思大王充满了期望,或许老朋友今天会带来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孟获望着关墙上飘扬的大汉旗帜,原本这面旗帜不该悬挂在这里,这里原是老朋友刘焉的地盘,可惜这位老友已经去了洛阳。姜述,都是这该死的姜述,抢走了朝思暮想的美人,逼走了老友,又杀死了最疼爱的二弟…… 朵思大王部下五万精兵已经集结完毕,首批五千勇士列队开始发动进攻。雄关之下可以进攻的宽度不够,最多只能容得下五千勇士进攻。朵思大王望着渐自远去的部下,心里想着关上应该连箭矢也没了。 一道劲箭飞速射出,正中最前方一位族人的喉咙,这应该是那该死的徐晃,他的箭法很好,每日都会杀死不少族人。若是抓到此人,至少要点天灯才能泄恨。 前方稀疏射出不少弓箭,想是关上箭矢将尽,只让神射手使用弓箭。朵思大王望着前方,发觉这些箭手威力很大,只是一轮弓箭过后,前面竟然倒下了上百名族人。 “举盾掩护,关上有神箭手!”朵思大王心疼族人,不由大声呼喝道。 因为没有其它有效的进攻手段,使用的还是传统的云梯,盾手走在最前面,为后面抬着云梯的袍泽遮挡箭矢。再往走数步,关上的箭矢密度顿时大了起来。 进攻的蛮兵倒下极多,却很少发出惨呼声,因为箭矢大多射在喉咙上。朵思大王看着前边不停倒下的族人,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眼前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族人只要踏入汉军弓箭射程之内,就会立即失去生命。 蛮兵并未因为族人丧命而停下脚步,他们的神是战神,死于战场是一种荣耀。箭矢的呼啸声不断响起,蛮兵的伤亡越来越大,云梯十分罕见地至今还未靠上城墙。 “妈的,真是见鬼了,莫非汉军弓手神仙附体不成?”朵思大王恨恨地骂了一句。 第291章 孟获败退(一) 关下很快密密麻麻摆满了蛮兵的尸首,刀锋营的将士们正在全力贯注地瞄准射击。(..)特种兵与普通士兵不同,射出的箭很少走空,因为他们都是兵王。 箭矢用得其实不多,三千士兵分为三队,每人放上五箭便换上另一波。挽弓放箭是件极费力气的事情,五箭以后力气准头都会受到很大影响,三波人轮番上阵最是合理,能够保证最大的杀伤力。 “两千多了。”徐晃对高顺说道。 “嗡。”高顺说话言简意赅,面色也冷冷的,其实他这人面冷心热,有时候心肠极软。 “蛮兵应该很快就会下令撤兵,上午差不多不会再有蛮兵来攻城了。”徐晃说道。 “缓射!蛮兵靠近城下时再射,将蛮兵吓跑了,还怎么玩?”高顺今天很例外,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 蛮兵见城上箭矢渐少,胆子不由大了起来,加快速度向前冲去。很快,最后排的蛮兵也已进入射程。 高顺下令道:“全体都有,由远到近确定目标,报数,准备好后自由射击,若放走了一个,不算功劳。” 三千人突然同时发力,关下不足三千蛮兵,只是一轮便减员一大半。剩余蛮兵见势不妙,方要逃走,第二轮弓箭又到了。这次两位箭手瞄准一个,命中率更高。 一位盾手撤退时很有经验,将身体缩得小小的,蹲着慢慢走路。两名刀锋营战士对了对眼色,一人瞄准其露在外面的脚板射击,一箭将盾手的脚板钉在地上,盾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盾牌差点脱手,一支利箭疾飞而至,准确命中他的咽喉。 刀锋营尽管已经尽力,最终还是没有完成任务,放跑了一个蛮兵。有时候老天爷想让谁活,不活都没有道理。一位十**岁瘦弱的蛮兵,已经冲到城下,或许因为瘦弱的原因,第一波和第二波箭雨都将他忽略。往后逃跑时,意外地连摔三跤,竟然因此躲过了三支志在必得的利箭,第四次爬起身时已经离开了弓箭的射程。 朵思大王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五千精兵被杀死四千九百九十九人,这是多么逆天的一件事情。朵思大王望向那边高丘上的孟获,正好孟获也往这边望来,两人眼中不约而同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往昔即使关城再险,也有无数次攀上城墙,甚至有几次险些破关,那有此次这般连关墙还未接近便全军覆灭的事情?今日攻城,五千精锐愣是连一点浪花也没翻起,若是每战都是如此,就是部下精锐全添进去,也不可能攻下这座险关。孟获感觉此事不可思议,望向朵思大王之时,脑子还未打过弯来。 看到孟获没有一点反应,朵思大王不知孟获是因为震惊还没反应过来,而是认为孟获怪他作战不利,朵思大王深呼一口气,下令道:“多备盾牌,五千人在前,五千人居后,陆续压上。后面兵马准备轮番上阵,不间断攻击,务必打开缺口。” 徐晃与高顺此时脸色轻松,正在俯视关外的蛮兵,见朵思大王调兵遣将,还不死心。徐晃笑道:“有此雄关,若是物资充沛,即使蛮兵百万也休想破关。孟获不知另想办法,只凭兵多猛攻,实在有些犯傻。” 实际上孟获不是没有另想办法,但是除了慧道关这条路径,周边并无路径可通汉境,除非绕个极大的圈子方能从其余道路攻击他郡。如此一来,耗费粮草不说,时间也耽误不起,若是汉军援军赶到,破城掠夺的愿望便不可能会得逞,更要考虑物资运送的难度和大军能否及时撤离的问题。数次差点破关,城防摇摇欲坠,更是让孟获对破关充满了希望。实则现状就是十分凶险,没有民兵支持,物资几欲耗尽的徐晃部下疲累不堪,在持续的高密度进攻中,既要派兵去采伐木石,又要分兵轮番守城,还要留出关键时刻顶上去的预备队,守城兵力并不是很多。所幸关墙狭窄,太多人也挤不开,徐晃又调配得当,小心谨慎,因此才支持了这许多时间。 不怪姜述协调后勤不力,蜀道本就难行,益州南部更是道路艰险。益州新下没有多长时间,百姓并不富裕,官仓也没有积蓄多少物资,许多部队一下子拥入益州,粮草辎重均需从外州调入,一来一往需要耗费很多时日。周边诸路兵马,作战任务皆很繁重,徐晃部尚有险关支撑,李严部若非缓兵之计成功,城池几乎命悬一线。 高顺部此次来援,因为兵种原因,随军携带物资较多,所幸雄关险峻,正是刀锋营大展雄姿之地,只凭弓箭便可有效杀伤敌军,消耗少之又少。 姜述来到成都以后,方知益州物资调运之艰难,道路崎岖难行,途中损耗极大,除了大军所需,征用民夫车辆也需大量粮草,若非朝廷近年财政充盈,农业收成又好,仓库皆有积蓄,即使换成灵帝时最好的年份,如此大战也会压垮大汉财政。 成都物资已经积累不少,但是因为运力问题,不能及时运送到位。南部诸州情形尤其险恶,除了辎重,粮草都出现极大缺口,若非官员尽力,百姓又知异族凶残,挤出口粮均给士兵,只是依仗正常供给,徐晃等军恐怕早已断粮。 姜述到达成都以后,火速让州郡官员组织匠人打造独轮车,运力这才上来,但是凡事说话简单,真要操作却需要一个过程。姜述无奈之下,为了保证川南安全,将最精锐的部队刀锋营派到益南两处主战场,不料皆收到奇效。 再说朵思大王发力攻城,城上守军不惧反喜,刀锋营官兵此时瞪着双眼,瞄准之后观察蛮兵破绽,只要蛮兵稍有疏忽,利箭便会呼啸而至。朵思大王此次下了本钱,前军一端有人倒下,后军立时上去一人补充,攻到城下之时,五千后军全部补充上去。换言之,此次前军攻到关墙下的代价是五千条鲜活的生命。 面对木盾紧紧护住的蛮兵,高顺不急不躁,蛮兵攻到城下,下一步就会攀登云梯,不可能没有疏露,只须交叉射击,便可有效杀伤敌军。即使放任敌军上来,有神刀手绞杀,五千蛮兵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朵思大王此时心中滴血,这些部下皆是他的族人,一个时辰内损折众多,攻势却依然没有什么起色。忽然,一队精锐打开一处缺口,一名蛮兵勇士率先攀上了城墙,但是迅速被几道刀光笼罩,被肢解成数块掉下关墙。毕竟有了希望,朵思大王不由兴奋起来,下令另一队蛮兵迅速向前,主攻方才登上城墙的所在。 蛮兵登上关墙,虽然并未成功,也给孟获带来了希望。孟获瞪大眼睛打量战场,希望能够找到守军的软肋,环视一下关上关下,忽然道:“阿会楠,我军弓箭似乎对守军无效。” 阿会楠认真看了一会,道:“守军皆着全甲,只是露出眼鼻,就连四肢也皆有软甲保护,我军弓手从下向上射击,力度本来就弱,给守军杀伤力不大。” 孟获阴沉着脸,又问道:“朵思手下损折多少?” 阿会楠道:“方才朵思部报来情况,现在攻城的是第五拨勇士。” 孟获面露惊色,望向关下密密麻麻的蛮军尸首,道:“两万精兵打没了!?” 阿会楠道:“现在第六拨也上去了,如这般进攻,朵思部下五万精兵到不了午时,全军都会添进去。” 孟获心情更是跌落下来,道:“命令朵思部,此番若是不能见功,就将兵马撤回,收兵回营。” 朵思大王如今想死的心都有,这种攻城方式气势汹汹,实是典型的添油战术,与送死无异,但是军令所在,又不得不为。嫡系精锐数量迅速减少,朵思大王的话语权也会随之降低,孟获军令此时传达过来,朵思大王顿觉有一种劫后逢生的感觉,第一时间下达了撤军命令。 一个半时辰,朵思大王嫡系精锐减员一半,朵思大王真是欲哭无泪,庆幸的是并未全军覆灭。朵思大王刚要下令归营,突然接到孟获军令:不计代价强攻关城。 朵思大王方才忙着检点士兵,没有注意观察关城,孟获自始至终密切关注着关城上的动静。朵思大王部下退兵以后,汉军在关墙上玩起了游戏,先玩套猪,就是用绳索挽个套,从关墙扔到城下套蛮兵尸首,然后吊上城头,不一会工夫竟然套了上百人之多。继而挑出部分尸首吊起来,练习射箭,看着族人遗体被当成靶子,观战的蛮兵蛮将不由怨气冲天。 朵思大王接到命令以后,内心不免有些恼火,他的嫡系已经损折一半,如果再去攻城,这一半精兵很快就会消失,成了光杆司令,以后还有什么话语权?等到传令兵说明原因,大伙一齐往城头看时,不由怒火冲天。城上悬挂的靶子都是朵思大王的族人,朵思大王部下兵将不由怒火冲天,纷纷上前请战,士气大振。 第292章 孟获败退(二) 朵思大王随即下令,全军猛攻,这次不是五千人一拨拨上去,而是全部都上,皆到驽箭射程之外列阵。(..)担心攻击强度不够,孟获又命阿会楠部下五万精兵助攻。 关墙上,徐晃看着蛮兵突然杀上,笑吟吟地望着高顺,道:“你是我认识的所有人中最蔫坏的一个,孟获遇到你算是倒了大霉。” 高顺笑了笑,道:“蛮兵若是退兵,儿郎们就没得玩了,找点乐子还不行?” 徐晃身后的亲兵们,羡慕得望着轻松备战的刀锋营将士,这些传说中的英雄果然名不虚传。箭无虚发,精力充沛,配合默契,若非碍着徐晃的面子,不少武艺不凡的亲兵,恨不得马上央求高顺投其部下。 刀锋营曾经有过千人迎战匈奴万名精骑的经典,那时只是依仗就地取材的车阵,如今凭着这道雄关,三千刀锋营战士就是悬在蛮军头上的利剑,很快就会露出锐利的锋芒。 午时将过,朵思大王部下全部耗尽,他赤红着双眼,孤零零地站在不远处,包括他的子弟、亲兵,全都倒在了攻城的道路上,若非孟获及时派来亲兵将他拉住,估计失去理智的朵思大王也会冲上前去。 “朵思,汉人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救。不必难过,我会给你再拨五万部下。等到攻下此关,我会屠灭关城内所有活物,为我们的勇士祭奠!”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思维已经麻木的朵思大王听到这个声音,思维立时活跃起来,他面向孟获,哽咽道:“勇士们死得太惨,实在太窝囊了!” 孟获拍了拍朵思大王的肩膀,道:“我知道。所以我们必须强攻,否则一切牺牲都失去了价值。” 应对蛮兵不间断地高强度进攻,即使刀锋营三班轮换,体力明显下降。徐晃对高顺道:“我让部下替一下这些勇士?” 高顺大呼道:“将士们,徐将军想让部下暂代我们一会,大家说需要吗?” 刀锋营士兵闻言,大声答道:“不需要,我们顶得住!” 徐晃看着士气复振的士兵,对高顺更是钦佩,一句话便能调动合军士气,不亏是刀锋营不可替代的军魂。徐晃取出画弓,对高顺道:“我俩比试一下如何?” 高顺笑道:“敢不从命。” 两人全身覆甲,徐晃道:“你到左侧,我到右侧,我让两名亲兵记数。” 说完,徐晃寻找一个位置,径直走了过去,瞄准一位后排的蛮兵小将,“嗖”的一声利箭射出,正中小将的喉咙。众军齐喝一声好,徐晃搭箭再射,连续射中六人,抬头看关楼上亲兵记的数字,脑袋不由嗡的一下,原来高顺那边数字已经到了十三。这下惹起徐晃的争胜之心,连续引弓搭箭,只见箭如流星,不到两刻钟时间,徐晃力气耗尽,不得不停下手来,将画弓交给亲兵,回身看亲兵记的数,自己名下是六十七,而高顺名下却是一百十六,而且数字还在持续增加。 高顺射得性起,不断施出一弓双箭的招数,又过了一刻钟,感觉气力已尽,这才收手,抬眼去看分牌,自己也吓了一跳,三刻钟时间,杀敌二百七十六。 待高顺一脸轻松地走过来,徐晃道:“我平生钦佩之人廖廖无几,今日又多了一位。” 徐晃一名亲兵怯怯地上前,对高顺道:“将军,能否让小的见识一下您的弓。” 高顺微笑一下,从腰间取出弓,递给这位亲兵。亲兵兴奋地接了过去,用力一拉,石数也只是二石半,也能够拉圆,心中诧异,暗想这弓也平常,高将军如何凭借此弓杀敌如此之多? 高顺见这位亲卫甚是机灵,指点道:“练弓先练心,须做到弓人合一,弓如人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时,弓便可大成。并非能拉硬弓者,才是弓中强手。” 至傍晚之时,孟获不得不下令收兵,强攻伤亡太大,一日间敌人伤亡几乎为零,而己军士兵伤亡已经达到九万余。孟获此次出兵合计二十五万,一日时间折了半数,兵力已经锐减至十万左右,已经伤筋动骨,士气大挫。 孟获愁眉不展,此时他思虑的不是如何破关,而是担心能否安然撤离。孟获并不糊涂,今日如此高强度的进攻,若以原来城中守军的能力,破关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今天突然出现的覆甲勇士战斗力之强悍让人瞠目结舌,说明这拨人马应是汉军的援军。换而言之,关城已经不再岌岌可危,本来占尽优势的北洞蛮兵马反而陷入危险之中。 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智谋便会起到决定性作用,而汉军将领的谋略是蛮军无法比拟的,孟获判断今日城上的覆甲精兵是汉军的王牌精锐,虽然人数不多,但足以改变敌我强弱的形势。孟获想到这里,传令道:“吩咐各将准备,明日退兵。” 月光似水,温柔地洒在宁静的大地上,虫鸣偶尔响起,却并未打破这份安谥。蛮兵岗哨因为今日大败,心情本该十分低落,但是刚才接到的撤军命令,又让他们兴高采烈。比起捐躯的袍泽,最起码他们还活着,很快他们就能见到离别多日的家人。 草丛里响起轻微的响声,数名轻甲汉兵匍匐前进,如灵蛇一般灵活。寨门固定岗哨不多,左右只有两伍,两处哨楼还各有四人,轮值的士卒到了午夜,到了最为困倦的时候。 云朵遮过了月光,左侧哨楼上的岗哨共有两名,一个叫会也同,一个叫巴白,两人听到寨门处有些轻微响动,探头向下看时却看不清楚,待到云朵飘过,就着月光看清楚寨门前面岗哨皆在,两人不由放下心来。此时只见楼梯摇动,却是有人上来,会也同道:“换哨时间还未到,怎么现在有人上来了?” 巴白年纪大些,心眼也多,嘘了一声,轻声道:“莫提醒他们,行装还未整理,正好时间宽裕一些。” 待到岗哨爬上来,巴白小声嘀咕道:“情况正常,无交接事宜。”抬头细看来人,却不熟悉,而且相貌不似族人,巴白意识到这是汉军前来摸哨,不由大吃一惊,想要大声呼喝,却感觉喉咙掠过一丝凉意,无论如何努力,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会也同正在弯腰收拾东西,闻听后面有声响,转身看时,却被一只有力的胳膊锁住了喉咙,另有一只大手在他后脑勺上猛然发力,两手配合,只听咯咯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会也同软软地倒在地上。 裴元绍带着部下精兵,隐藏在黑暗的草丛中,见部下斥侯麻利地拿下岗哨,皆换上蛮兵衣物,又顺利攻下哨楼,挥手做了一个手势,千名刀锋营士兵迅速起身,几个纵跃便上了大路,随即列成军伍,快速进入营门。 孟获部下损折多是步卒,剩余十万余兵马大半皆是骑兵。骑兵在南方培训不易,孟获此次志在必得,竟然带了近万骑兵,总量占北洞蛮骑的一半有余。 裴元绍统兵进了蛮营,却未惊忧蛮兵,示意数支小队去对付巡逻哨,统领部下来到马场。看守马场的蛮兵不多,而且皆已睡熟,刀锋营士兵摸上前去,皆是一刀毙命,干净利落,竟无一人发出呼喝。裴元绍并未参与,他绕着马场看了一圈,统领一队士兵径往东行,指挥士兵迅速清除木桩,将寨墙拆出很长一段空档。 马场东门距离营寨外墙很近,刀锋营勇士此时成了工兵,很快清理出一片空地,外面涌来一大批汉军步卒,迅速进入马场,骑着一匹,又各挽起三四匹战马,依序开始陆续向外疾奔。 显然这些汉军并非步卒,十分熟悉马性,因此马匹虽多,但是丝毫不乱。马蹄声在夜晚十分响亮,附近蛮兵惊醒过来,过来探视之时,却遭到暗处冷箭的无情狙杀。 比及营中兵将警觉,营中忽然起了几个大火头,又有不少人大声呼喝,蛮兵军营顿时乱了起来,蛮将皆以为敌军劫营,纷纷唤起部下,皆往营寨前后门聚集,比及孟获带人过来察看,却见岗哨皆空,临近营门左右,烧了数顶营帐。 正在此时,有位蛮将匆匆来报,道:“马场出了大事,汉军正在抢夺马匹。” 孟获急忙带人去看,部下蛮兵于路不断遭到冷箭暗算,黑暗里不知汉军来了多少兵马,待冲破层层阻击,终于到达马场时,偌大场地只余下少量马匹,松垮松垮地散在四周。而不远处的刀锋营战士,骑在马上,往外撤退之时不断放箭袭扰。孟获心中大怒,下令部下去追,却忘了失了马匹,皆成步兵的蛮兵如何追上骑兵? 第293章 孟获败退(三) 果不其然,只是不久时间,蛮兵皆垂头丧气地回来复命,说汉军退得甚快,沿途又有埋伏,黑暗里不知多少兵马,损折一些士兵,不敢继续追击。为了培训这些战马,孟获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银钱,今朝被汉军夺走,自是感觉十分心痛加肉痛。 到了次日清晨,孟获刚刚起**,尚未下达全军撤退命令,只听蛮将来报,道:“汉军在城头上游戏,这次……” 孟获见蛮将不敢往下说,道:“恕你无罪,接着往下说。” 蛮将犹豫半天,期期艾艾道:“汉军寻了数名尸体,吊在城门楼上,正在比试射箭,尸体上挂着白布,上面用汉字写着大王及主要亲属的名字。” 孟获昨夜失了大半战马,内心就弊着火气,来到营前远望,只见慧道关上热闹得很,不时响起阵阵欢呼声。反观自己麾下,蛮兵们皆气愤难平,却又无可奈何。孟获跃上一匹战马,往前边高兵看时,却见尸首外表罩着白布,上面用汉字写着人名,正中央的写着孟获,左侧写着孟优,右侧写得孟父的名字,旁侧便是孟获母亲、爷爷、伯父、兄长等嫡亲亲人的姓名。 一般人遇到这般情况,都会忍耐不住,何况孟获这样心高气傲之人?孟获双眼狠狠盯着关上士兵,似能喷出火来,但关上士兵却不理他,只是大声笑闹,间或听到汉军欢呼道:“射中孟母的xx了,又射中孟母的xx了。” 孟获心中火气再也憋不住,策马回到营中,整理队伍出营攻关。又命令部下迅速回去调兵,起合国之兵赶来争斗。 昨天损折九万余众,孟获部下仅余十万余众,如何能对关城造成威胁?攻城半天,又损伤兵丁三万余,阿会楠劝道:“汉军善于守城,故意激怒大王,就是想借此雄关消耗我族勇士,还请大王三思。” 孟获猛然省悟,下令大军回营,决定迁大营于罗烈河以南。迁营之时,汉骑以千人为单位,不断攻击后军,孟获这时才明白汉军偷马的目的,没有骑兵保护的步卒,在撤退途中又无法摆列军阵,对上汉军精骑如何迎战? 蛮兵后军在汉军精骑数次冲击下,终于崩溃,汉军也不急着追赶中军,只顾漫山遍野地追杀蛮兵。等到后军被杀得差不多了,又开始不间断冲击中军,孟获见这样下去,非得全军覆灭不可,下令中军摆起军阵迎战。 汉军见蛮兵摆起军阵,并不冲阵,驻马在远处歇息一会,复又上马,远远地绕开中军,径直去冲击前军。前军听说汉骑在后追击,急奔渡口,到了渡口一看,原先淮备渡江的小船均已不见,沿河岸寻找之时,后面汉骑追到,上游又有一支汉军骑兵沿河岸杀奔上来。 阿会楠统领前军,急忙让士卒结阵迎战,但是方才急奔之时,兵将混乱,仓促间如何列得战阵?汉军万余精骑应对蛮兵两万余步卒,其中还有高顺部下三千兵王,蛮兵顷刻间被杀得四处奔逃,汉军精骑一刀一个,杀得不亦乐乎。 阿会楠见势不妙,弃了部下,脱下衣甲,欲泅水渡河而逃。正好赵弘远远望见,将前中置,弯弓搭箭,利箭直奔阿会楠后心,利箭透背而过,阿会楠当场丧命。 孟获见汉骑绕阵而过,便知前军不妙,统领中军收了军阵,不敢急行,谨慎前进。忽有败军来报,道:“汉军派兵夺了渡口,前军全军被围,阿会楠将军阵亡。” 若是孟获手下有三万骑兵,此时也敢与汉骑正面冲锋,但是手中只有数万被吓破胆的步卒,自保尚且困难,怎有能力解救?孟获苦思无计,前有大河阻路,又有骑兵追杀,无奈之下只得让诸军皆走小路,钻山林间小路回国。 再说高顺、徐晃统领汉骑大杀一阵,回头再寻孟获,却见蛮兵分为数十股,尽往两侧山林钻去,也不知孟获混在那股军中,只好分兵追杀大股部队,直至天黑方收兵回关。 孟获逃回南疆,检点兵数,只余万余残兵,回想二十五万大军踏入汉境,多么意气风发,如今凄凄惨惨,不由黯然神伤。很快又传来军报,道:“木鹿大王统兵与汉军赌斗,失败后已撤回本国。” 孟获此时兵败,品尝到汉军的厉害滋味,这才明白与汉军争斗是多么愚蠢的事情。继而军报陆续报来,数路偏师全部失败,逃归者不足十之二三。北洞蛮族经此一役,已经伤筋动骨,合族壮丁去了一半,如何再起风浪? 汉军却是不依不饶,高顺、徐晃、李严各领部下,兵分三路南征。沿途所经村寨,无论男女老少,全部屠杀。孟获这才知道惹恼汉军的严重后果,但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没用,无奈下只得集兵迎战。 南边两路蛮兵皆退,两路羌兵却还陷在益州西部,被汉军拖住。先说兰羌一路兵马,由王子切诺带领,攻占了泸定县城,所幸守军得到消息较早,及时通知城中百姓躲入深山,又顽强阻击了半日时间,掩护百姓安全撤离。 严颜部下只有两万兵马,面对汹涌而来的蛮兵,只能依托泸水与蛮兵相持,要想恢复泸定县城实力委实不足。关羽前军一路快马加鞭,骑兵很快抵达泸水与严颜部合营,兵力达到四万,形势这才有所好转。 兰羌兵占领泸定以后,抢得不少来不及转移的粮草银钱,又占据了汉人华屋,感觉日子真是逍遥。但是要想扩大战果,就要强渡泸水,有严颜统领汉军驻守,甚是难敌,又得乘船过去,强攻数次,均无功而返。 切诺王子为兰羌王次子,治军有方,屡立大功,此次占领泸定以后,给兰羌王送去不少珠宝古玩,得了兰羌王夸奖,更是信心百倍,想再接再励,再占些地盘,多抢些钱财。 汉军却似打不垮一般,占得天险,只守不攻,十分恼人。切诺心想汉军只有四万,若是再增兵助战,用添人战术也能将其击垮。兰羌调集兵马,皆赴此地,泸定一个小小县城竟然汇集了二十余万羌兵。 严颜此次立了大功,不仅将羌兵拦截在泸水以西,还派部下救出无数躲于山林的汉民。因此,兰羌虽然荼毒泸定一县,但是汉民百姓死伤很少。 严颜部下大多皆是新收编的川军,训练时间不长,与关羽部汉军主力相比,武器装备、军阵战术、兵将素质皆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川军极其坚韧,严颜原在军中威望又高,士兵忧心若放任羌军入川,或给父老乡亲带来灭顶之灾,因此人人拼命。数次与羌兵交战,川军凭借地利,杀死敌军四千余众,自身伤亡也有千余。 关羽征战多年,未输一阵,已经成为姜述手下一员名将,不久统领步卒押送军械粮草赶到,诸军合营,兵力达到万。关羽听完严颜汇报,又派斥候详细打探羌兵动向,次日派轻骑渡河,骚扰敌军后路。关羽部下多是黄巾老卒,经验丰富,又不按常理出牌,很快便让切诺王子烦心不已。 若是陈列兵阵,一板一眼大战一场,关羽部下兵马虽少,却未必会输。但如此一来,部下损折必众,所谓“杀敌一千,自损百”,部下多年感情,如同自家兄弟族人一般,关羽如何能做这种傻事? 汉军轻骑袭拢蛮族后路,严格遵循姜述在军校所授之“敌强我走,敌弱我击”的字真言,势小时则躲入山林,遇到躲避战乱的汉民,便一并带出。很快泸阳境内除了兰羌和当地生蛮熟蛮,汉民几乎全部撤出河东。 兰羌虽然名为羌族,但与唐羌、西羌皆非一族。羌族是古代中原对西南、西北等地少数民族的统称,发源时或有些关联,但是随着年代久远,语言风俗各异,逐渐演变成不同的族群。汉境西南地区,最大的族群便是兰羌和唐羌,兰羌占据今川西南及青藏高原南部,唐羌占据青藏高原北部及青海、新疆南部,其中夹杂一些不成气候的小部族。 兰羌占地虽大,人口却少,合国人口不足百万,此次切诺王子部下兵马,几乎是其国一半壮丁数量。兰羌以放牧为主,习俗与北胡大同小异,皆是上马为军,下马为民。 以前两羌也曾与汉军发生冲突,羌族战败以后,汉军追击至其领土,便会因疫病退兵,久而久之,两羌便目中无人,大汉内乱时,多次侵扰汉境,杀伤百姓,抢劫财物人口。 兰羌多是骑兵,但是关羽部下轻骑一人双马,又配置马鞍马蹬,切诺出动主力剿灭数次,汉军轻骑鲜有牺牲者。关羽部轻骑仗着马快,驽箭又利,见追兵少时便回击,主力赶上时便快马逃脱,这是后世成吉思汗的战法,拿到汉代同样适用。 切诺被烦得要命,一位部将建言道:“我军派主力去攻打汉军主力,其轻骑必然参战,或可一战而定。” 切诺思考一阵,道:“汉军占据地利,我军若攻,吃亏不小。先派人去汉军约战,若其敢于应战,地利就可共享。” 第294章 大败兰羌 使人去见关羽,说起约战之事,关羽拍案道:“兰羌无信无义,谁与其约战?!”说完,让左右将使者并其左右皆推出斩首,悬挂首级于营门示众。&# 切诺中计,怒火冲天,统兵来攻汉军。关羽统兵占据泸水渡口,采取半渡而击之法,等羌人上岸聚集,便以弓驽攒射。切诺连续渡河数次,折兵万余,不得不另想办法应对。有部将建言道:“泸水如此之长,何必在此渡河,另寻渡口渡河便是。” 切诺依计而行,统领主力从下游搭浮桥过河,部下过河四万余,只见上游忽然漂下数十火船,船首皆有尖锐铁椎,撞在浮桥上刺入,很快引燃浮桥。东岸汉军突起,围着蛮兵大杀特杀,激战两个时辰,全歼四万余蛮兵。切诺欲过河去救,恨无船只,只能在对岸眼睁睁地看着部下被汉军分割包围,逐渐歼灭。 与关羽部下大战两次,切诺皆吃了大亏,损折五万余士兵,不敢轻易出战,两军便在泸水相持。汉军手中有船,见蛮兵没了动静,便复派兵袭扰其后方,甚或杀入兰羌腹地,沿途屠杀羌民。 兰羌王闻讯大怒,其长子会所罗又趁机中伤,说切诺拥兵自重,兰羌二十余万兵马,汉军不足万,为何不能胜?兰羌王因此派使者怒斥切诺,令其限期破敌。 切诺受了指责,也知是长兄中伤之故,但兰羌王限期破敌,又不得不为。切诺乃命部下伐木制成木排,用粗绳相连,秘密搬到上游,做成一座浮桥。是夜黄昏时分,统领主力领兵前进,到了汉军营寨时,已是三更以后。 切诺见汉营亮着灯火,防守却松懈异常,竟然不见岗哨,不由大喜过望,挥令众军鼓噪而入。比及杀入核心,却见只是一座空营,待要退时,却见四面伏兵顿起。汉军反客为主,守住营寨外圈,只是发射火箭。 汉军最是重视情报工作,切诺派人打造木排之时,关羽就已知道消息,只是装作不知,放任蛮兵袭营。又派严颜另立新营,将粮草辎重皆迁出,却在营中积些草木易燃之物,洒上火油,士兵便于驻足之处埋设大量火药,内以引线相连。 汉军火箭齐发,顿时燃起无数火头,大火冲天而起。正是风紧火急,满营皆着,又渐次引燃地下,只听阵阵巨响,炸飞兵将无数。羌兵那见过这等场面?顿时自相践踏,乱成一团,死者不知其数。 营中火光连天而起,照耀如同白日,汉军弓**最是厉害,此时又在暗处,侥幸得活的蛮兵成了靶子。蛮兵此时兵将皆失,军士乱窜,切诺也是惊慌万分。汉军最重军功,此时诸将各引部下,遮天盖地,分段击杀。 切诺在营中寻到一处火小之处,渐次聚些败兵,拼命往外杀去。关羽故意放开一道通道,只放切诺数人出去,又截住余众大杀一通。杀到日已高升,汉军方才杀绝蛮兵,可怜十余万蛮兵,只余廖廖几人逃脱,余者皆死在此地。 切诺逃回城中,回观左右,只有十余人,不由号啕大哭,道:“汉人厉害,我族绝非其敌,只悔当初统兵犯境,传令各军班师回去,再不敢与汉军争战。” 切诺命令部下士兵收拾行囊,打开西门上路,后脚汉军又紧随上来,进城布置一番,无论生蛮熟蛮,统统迁到城外。汉军精骑早已奉命潜到要路设伏,切诺行到半道险峻之时,两侧突然滚下巨石若干,弓驽纷飞,又杀伤无数兰羌士卒。切诺见事不妙,急忙呼喝部下聚集,又退往泸阳。及到泸阳城,检点兵丁只余万余。 关羽兵力已占绝对优势,迁营至泸阳城下,却是只围不攻。泸阳城内早被汉军设计,粮草皆无,羌兵无奈之下,只能杀马而食。切诺冲突数次,无法突围,只好让人赴国内救援。兰羌王得到消息,不由大惊,切诺是其爱子,又不能不救,于是征兵十五万,杀奔泸阳来救切诺。 关羽前番放任切诺逃归,便是存了围点打援的想法,兰羌之境并非汉境,若是兴兵讨伐,不占地利,如今围了切诺,便是引诱兰羌国内兵马来救,再灭了这拨兵马,日后只须数万精兵,便可踏平兰羌全境。 却说关羽正坐帐中,斥侯来报,道:“南羌王征合国之兵十五万,多有老弱,前来营救切诺。羌军已经集结,估计十余日便可抵达汉境。” 关羽便思破敌之计,引周仓、刘辟、龚都三将巡视路途。行至泸水上游,水流湍急,此兰羌必经之路。向下却地势平坦,好大一片水面,北边却是岩石,如同一坝,阻住水势。岩石之下,却是一片平原,正在大路与泸水中间。关羽站在岩石之上闭目凝思,得一妙计,让周仓等诸将分头行事。 兰羌王进了汉境,一路却无兵马阻路,正行之间,只见前军阻滞,前军使人来报,道:“大道为汉军挖了数道壕沟,兵马不能通行,前军士兵正在填埋。” 兰羌王亲到前面观察一番,又看看天色,道:“既然如此,派兵整理道路,今日在此扎营,明日行军不迟。” 关羽此时正召集诸将聚议,命令诸军预备船筏,收拾水具。部将问曰:“陆地相持,何用水具?”关羽道:“我让刘辟堵绝道路,意让兰羌王在彼处扎营,又让周仓带人去河北石坝打眼埋药。今日兰羌王果然在彼处扎营,今夜诸将带着船筏水具,驻于高处。待准备完毕,我军乘高就船,一响,大水一淹,十五万羌兵皆为鱼鳖矣。” 兰羌王弟巨何随军同行,傍晚登高一看,回来急告兰羌王,道:“此处临近泸河,上边偌大水面,地势极低,若是冲塌石坝,我军危矣,宜早定计。” 兰羌王也是一惊,随其到彼处一看,笑道:“此处石坝乃天然形成,瞧这模样,怕有数千年模样,**之间怎能塌陷?除非天灭兰羌。” 到了黎明时分,突听一声声巨响接连响起,附近感觉地震山摇,听得泸水河岸猛然传来巨响,如同万马争奔,似是地震一般。羌军皆被惊起,急忙出帐来看,只见大水已经汹涌而下,羌军乱窜,随波逐浪者不计其数。 汉军皆准备充分,驻于高处,听着那边声声巨响,也觉心惊胆战。到了天亮,众军乘船前去探视,只见兰羌扎营处水深数丈,那里还能见到人影。汉军沿水巡逻一圈,只有数处高处,聚了一些逃脱大难的兰羌士兵,总数不过数千。兰羌见汉军至,纷纷跪下求降。众军见其可怜,将其捆缚押入汉军大营。 诸将准备**,收获不多,皆来询问关羽。关羽道:“大水急速而下,泄得也快,待诸位驾船巡视之时,大水已退,你等引兵沿水面往外巡视,必有发现。” 诸将闻言,各引部下沿水面外围巡查,果然发现无数尸体,间或有保得生命者,也被骇得回不过神来,呆呆傻傻,汉军也不言语,只是上前一刀毙命。 诸将回营,皆言关将军英明。关羽笑道:“诸位军校学习之时,未听主公讲过格物?此法皆主公所授。尸体太多,若是腐烂,或会引发瘟役,诸将各派部下,务必将尸体深埋。” 诸将部下各自拖尸掩埋,计算人数,十四万有余,正合兰羌王大军数量。有俘虏认出兰羌王及贵族尸首,关羽命士兵将首级送往城中,又命保全百余俘虏性命,以为日后入兰羌向导。 切诺在城中眼巴巴地盼望援军,忽有部下有报,道:“汉军送来几个大盒子,现放在城门外。众军不知虚实,不敢乱动,特来请示将军。” 切诺来到城楼,好奇盒子内盛着何物,让部下亲兵开城门抬入城中,打开一看,不由昏绝于地。诸军探头去看,原来是兰羌王及数十贵族首级。 切诺醒转过来,只觉万事皆休,写了一封书信,让人送给关羽。关羽打开一看,却是一封降书:“我本小国王子,误听他人游说,无端攻打汉境,乃至合族精壮皆亡。其罪在我父子,与族人实无关系。我今自刎谢罪,万望将军成全。” 切诺在送出降书后,召集部下道:“我兰羌侵犯汉境,今合国之兵只余你等,城中粮绝,突围无望,诸位可随将校持我首级出降。”说完,切诺拔剑自刎。诸军皆哭拜于地。诸将随即整兵,打出白旗,手持切诺首级,到关羽大营请降。 姜述接到关羽军报,言灭兰羌四十万,兰羌王、切诺皆亡,又言兰羌降兵万余,甚是可怜,是否考虑许其归降。姜述大喜,按功封赏众军,写信给关羽道:“先令其为奴,修筑益州道路,讨伐兰羌之时,令其屠本族族人赎罪。你军现驻川西,可使士兵上高山训练,因兰羌居处高度与川西高山类同,兵丁不适应高山环境者皆留在本地,讨伐兰羌时只让身体无碍者出征。” 第295章 痛歼唐羌(一) 张燕自张角病逝时归了姜述,一向兢兢业业,原任关羽副将,后来因为战功升为主将,一直驻守豫州。此次奉命援救川西,知道事情紧急,昼夜急赶,于月初抵达成都。姜述因为张燕不识地埋风俗,派李恢为其军师。 唐羌侵犯汉境并不顺利,二十万羌兵被李严部将霍峻,统领六千步卒阻于界门关。霍峻字仲邈,南郡枝江人,史上曾为刘备麾下名将。其兄霍笃在南郡聚部众数百人,后来霍笃逝世,刘表以霍峻继承其部曲。刘表病逝,霍峻便率部曲归降刘备,并被任为中郎将。后随刘备入蜀,刘备从葭萌关还袭刘璋,留霍峻守葭萌城。张鲁遣将杨帛劝降霍峻,霍峻严词拒绝,杨帛退去。后刘璋部将扶禁、向存等率万余人由阆水上攻打霍峻,城中兵不过数百人,霍峻坚守一年,伺机出击,终究破敌。 姜述以前观看史书,记得这段史实,数次进行推演,不由对霍峻大为叹服。恢复荆州,姜述使人探明霍峻担任枝江县尉,召其随于左右,见其熟知兵法,并不限突将之才,让他去国学学习兵科。恢复西川时,姜述任命霍峻为李严部将,独领一营。因为霍峻防御能力突出,当初布置防御之时,委以霍峻以重任,使其部防守界门关。 蜀郡太守马良也是一名能臣,治政才能显著,因蜀郡位置重要,大族林立,又多生蛮,姜述因此任命马良担任太守。马良到任之后励精图治,设法震慑郡内大族,对生蛮也是恩威并用,政绩斐然。唐羌进攻之前派人串连,唯汶山蛮响应,其余生蛮皆赴官府首告,此马良之功。 唐羌犯境之前,霍峻得到消息以后,派部下三千步卒皆驻于必经之路界山关,自领精骑三千急赴汶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夜袭汶山蛮首领城豪大寨。 城豪为川西生蛮领袖,往昔刘焉任益州牧,以抚为主,封其为汶山蛮司,令其治理川西生蛮,因此蜀郡生蛮较为稳定。马良到任以后,认为城豪掌管生蛮过多,倘若不加控制,久后恐成大患,上书姜述,请另封蛮司四人,分其权势。内地生蛮不附唐羌之乱,与此事很大关联。 往昔城豪在川西自大惯了,这下分出五分之四权力,自然心中不服,但是汉军屠杀异族,威慑力极强,内心尽管不服,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唐羌派人游说,恰中城豪心意,因此首起响应。 霍峻胆量很大,事急从权,未做请示便屠城豪合族,又使另一蛮司乌述代管城豪辖区。灭了这个心头大患,霍峻率领精骑星夜赶赴界门关,防御唐羌大军。 界门关比慧道关还要险恶,道路因是开山而成,关外险峻不能攀爬,即使云梯也不好支。唐羌王李撒统兵到了关下,望着关城愁眉不展,待要绕路而行,担心时日久长,或会错过时机。李撒因此广派部下,探听路径,以期绕过界门关。不料周边甚少人烟,即使寻找到一二户人家,皆言不知晓。如此一来,竟然拖了一月有余。 城豪次子城震,因随友人出游得免大难,间小路投奔唐羌。李撒闻知城震知晓路径,不由大喜,承诺为城家报仇,又重赏城震,让其引导三万步卒从小路进入汶山。 蜀道路途艰难,小路更是难行,城震引兵行了月余,才到达生蛮居住之境。也是城震和三万羌兵倒霉,刚露出头来,就与姜维先头部队遭遇。 姜维统领万步卒,按照情报司的名录,从南向北尽屠附逆生蛮。山地营主力以山越人为主,皆出身山林,善于攀爬,又有蛮司派人引导,分兵数路,行速甚快,此时进入汶山地界,正在挨村挨寨屠杀。 羌兵走出山林之际,正好邓艾刚刚带兵屠灭附近山寨,汉军岗哨发现山林中走出数名蛮人,还以为是漏网之鱼,因此隐藏行迹,欲要擒杀建功。未料后续蛮人不断出现,皆手持刀,身着甲衣,大出哨兵想象,一位哨兵连忙去通知邓艾。 邓艾从山寨上往下张望,能看到的蛮人估计已有上万,又皆身着兵甲、手持武器,绝非平常蛮人。邓艾部下分为五拨,正在附近山寨屠村。手中兵力只有两千,不敢露面与其相争,派人分头通知其余部下,又让情报官迅速通知姜维。 邓艾所在山寨据道而建,却是一处利于防守的绝佳位置,寨内又有防匪的木石,完全可以抵挡一段时间。望着蛮兵逐渐靠近,邓艾分派部下任务,部下迅速行动,按照分工各负其责。 城震见前面蛮寨大门紧闭,谓羌将李风道:“族人长居山林,忽见大军来到,必然心生惧意,若是生出误会,却是不好处理。请将军约束部下兵马,就地休息一会,我去前面叫门。” 李风一路上餐风饮露,受了不少苦楚,眼看将要苦尽甘来,自然不会得罪城震,下令各军原地休息。羌兵行路辛苦,眼看村寨就在眼前,皆眉开眼笑,彼此开着玩笑,神色极为放松。 城震不知寨中已生变故,也未带从人,走到寨门下方,大呼道:“我是城豪次子城震,此次引唐羌精兵前来,请寨主出来答话。” 邓艾在内听完城震所言,已经明白其中原由,也不答话,寻个隐蔽所在,弯弓搭箭,瞄准城震。城震见寨中无人答话,又放声大呼一遍,话音未落,一只利箭疾飞过来,未等城震反映过来,利箭已透前胸。 城震只觉身体一震,俯首一看,只见箭簇尚在颤动,还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又一箭疾奔过来,正中他的喉咙。城震左手捂着****,右手捂着喉咙,“扑通”倒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李风在下面山道往上张望,因为距离甚远,未看出城震已经中箭,只看见他摔倒在地,还以为城震正在叩首,行其族中的礼节。李风环视四周,见周围风景秀丽,比唐羌不知好了多少倍,心道将这里纳入唐羌境内很是不错。 李风在那癔想一会,再扭头去看城震,还没爬起身来,这才发觉不对,让城震数名从人上去探视。从人奉命过去,走近一看,城震已经中箭身亡,正待发声招呼,数只劲箭一齐招呼过来,数人顿时也死在这里。 李风这时看清数人被利箭射中,心中不由暗骂一声,心思城震或与寨主有仇。但城震是连结唐羌与本地蛮人的纽带,若是城震死了,如何在大山林中行走?无他引路,即使退回也已不能。 李风关心城震安危,又派一队羌兵上前,手持盾牌武器,先去探查城震生死。这队羌兵小心翼翼,到了寨门外面,隔了好远一看,便知城震已经死透,上前抢了城震尸体,迅速退了回来。 李风见这山寨位置险要,属于易守难攻之地,又不想和蛮人撕破脸皮,当下派个使者前去说明情况。使者来到门前,大呼几声,寨内却是一言不发,几支利箭却疾飞过来,顿时夺去使者性命。 李风见状,不由傻在那里,若是强攻此寨,即使得胜,也会与当地蛮人结仇,这次本是攻打汉人,若与生蛮火拼起来却非好事。但寨中人不理使者,连相互沟通都不能够,如何让其开门放己方兵马通行? 邓艾这般做法,正是要让羌兵疑神疑鬼,拖延时间等待部下赶到。李风不知寨中情况,愣是没下决断统兵进攻,两伙人就此僵在这里。 到了傍晚,李风也没有想出解决办法,只好让部下就地扎营。邓艾部下皆离此不远,得到消息陆续赶到这里,寨中防守顿时稳固。姜维也得到消息,通知各部皆往这边集中。 次日,李风刚刚起**,军粮官来报,道:“军粮只够一天之用。”原来启行之前,唐羌王曾唤李风、城震及军粮官商议,为了减少士兵负重,仔细核算随军军粮。军粮官计算十分准确,若是昨天进寨补充粮草,恰好将补给衔接起来,不会影响行军打仗。谁知却遇上这般狗血之事,李风寻思半天,派一队士兵上前大喊,说明情况,倘若寨中再无人理睬,只好统兵杀入寨中抢夺粮食。 接近午时,寨中依然没有反应,李风正要下令进攻,寨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个生蛮。李风不由大喜,急忙唤此人上前,道:“我是城震请来的客人,尚请贵寨寨主放行。” 来人道:“我家寨主与城震有仇,因此杀了城震,认为你等是城震朋友,担心贵军趁势夺寨,故而不敢放行。” 李风忙道:“我等不想与贵族成仇,因此没有强攻,只要求寨主放行,绝无恶意。” 来人道:“你等来了多少兵马?还有多少粮草?” 第296章 痛歼唐羌(二) 李风没有深思,顺口答道:“共三万步卒,粮草已所剩无几,尚请贵寨救助一二。” 来人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即回去请示我家寨主。” 来人回寨,李风一直等到傍晚,此人也没出来。李风无奈,只好再让部下就地扎营。军粮官晚上来报,道:“粮草已尽,若是明日寨主再不借粮,我军危也。” 次日一早,军粮官勉强为羌兵凑合一顿稀粥,李风统兵来到寨门下,大呼道:“请寨主出来答话。” 寨墙上一人现出身来,正是昨日来人,道:“我家寨主说,你等已经无粮,说是借道,定会趁机袭夺我寨,抢夺我寨粮食。因此不敢借路,请贵军绕路而行。” 李风顿时急了,道:“我军只是过境,绝对不会袭击贵寨。” 此人道:“你军军粮已尽,若无粮草,大军如何生存?如何保证不夺我寨粮食?” 李风问得哑口无言,良久才道:“军中确已无粮,还请贵寨一些,我等必有厚报。” 此人道:“若要粮食也行,先拿银钱出来,我寨可以给你们一些。” 李风扭头传令道:“各将去士兵处凑钱,记好账目,此次战事结束必会归还。” 各将分头传达命令,士兵皆将身上银钱拿了出来,怎奈羌兵很穷,此次出战又要轻装而行,因此三万大军只凑了很少一点。李风让人拿着这些银钱,放在寨门前,道:“我军这次轻装出行,银钱只有这些。” 此人从寨墙上看了一下,道:“这些银钱能多少粮食?肯定不够你们一顿。我看你等也不容易,不如这样,你等留下十五万箭矢,我寨送给你等十日军粮。” 三万大军合计不过二十万支利箭,这一下要去十五万,部队战斗力就要大加折扣。一位部将在李风耳边说道:“将军只管应承便是,等其打开寨门,还不得乖乖听我们的!” 李风心思也是这个道理,就让军需官收集箭矢,在寨门前摆了极大一堆。此人又道:“你等暂时退出五里,待我寨细细点检一下。” 所谓“在人屋檐下,不容不低头”,李风忍气吞声,下令全军后退五里。那人见李风领兵走远,下寨对邓艾道:“将军,不辱使命。” 邓艾笑道:“张南,做得不错,这次记你一功。” 随即邓艾下令,让部下士兵出去,将箭矢全部搬进大寨,就连那点银钱也未放过。 李风等人在下面往上张望,部将忽然说道:“寨中出来搬运箭矢之人,如何皆穿兵甲?” 李风仔细一看,不由大骂一声,道:“娘的,这不是汉军吗?我们被汉狗给骗了。” 李风立即统兵杀上,刚刚杀到寨前,只见上面巨石、巨木一齐滚下来,一下子伤了数百士兵。等到进了弓驽射程,墙上箭飞如云,又折了数百士兵。因为道路狭窄,兵卒施展不开,又缺少箭矢,因此攻打数次,皆未见效,士兵又损折不少。 过了午时,羌兵缺粮,军粮官无奈之下带人去采些野菜,和着粮底,勉强做了几锅糊糊,让士兵稍微垫一下。下午再攻寨时,效果依然不佳,循环攻了两个来回,不少士兵因为腹饥,已是没了力气。 汉军并不心急,羌人来攻则大打出手,羌人不来则置之不理。李风却忍受不了,知晓这般下去,不用汉军动手,士兵势必崩溃。便分出一些士兵往两边山林打猎,可是双方交战如此大动静,猎物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继续交战,连续用野菜果腹的羌兵体力严重不足,损伤更大。李风见不是事,此时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悬在此地,已是危机重重。 午时,李风这边用野菜果腹,寨中却传来猪肉的香味,众多羌人皆咽了几口唾液,眼巴巴地望着寨墙内升起的炊烟。李风心事重重地坐在地上,良久没有说话。部将上前说道:“汉军兵力不少,又占据地利,不如撤退为上。” 李风苦笑道:“往那里撤?来时城震都走过数次错路,我们如何辩认道路?现在后撤,十之**都要把命交代给山林。” 部将道:“士兵连续数天吃菜,体力严重不足,由下向上攻又缺弓箭,要想攻下重兵防守的村寨甚难,要不再寻找一下别的道路?” 李风摇摇头,道:“以前问过城震,过了此寨才有岔路。” 部将道:“难道我等在此坐以待毙不成?” 李风默然不语,登高四顾,见蛮寨扼守要地,又有精锐汉军防守,攻破甚是不易,思索半天,愁眉苦脸回到营地。见部下士兵面有菜色,有气无力,更是愁上加愁。 午后李风又统兵猛攻一阵,损折士兵更多,检点人数,数日间折兵近万。前路既然不通,又无粮草,李风决定立即退兵。却不知数日间优柔寡断,耽误了退兵的绝佳机会,姜维部主力皆已聚齐,岂容羌兵安然撤退? 次日上午,李风领兵撤退,姜维部下出寨追击。山地作战,弓驽威胁最大,羌军利箭被熟蛮出身的张南骗去大半,数次攻寨已将弓箭耗尽,自然不能抵挡,又数日未得饱腹,被姜维部杀得大败。 羌兵满山遍野到外乱跑,但怎能有山越兵灵活?姜维统兵大杀一日,羌兵几乎全军覆没,就连主将李风也免不了乱箭穿心的悲惨下场。只能数百名羌兵,早在断粮之时便悄悄溜走,得以保得性命,在大山里转了数月,待到钻出山林之时,早已物是人非,唐羌境内已是血流成河,此是后话。 再说唐羌王自李风统兵离去,便指望此路奇兵见功,不料过了月余,关上依然十分平静,没有任何异状。唐羌王不由暗生退兵之意,谁知突有信使来报,道汉军截断退路。 原来张燕统兵迎击唐羌,行至半路,接到霍峻军报,说凭借险关,以部下兵力足以阻击羌兵。张燕即与李恢商议,两人均非简单人物,细问来使战场情况以后,决定改路包抄羌兵后路。 绕到界门关西侧,从富春关出关经羌境,多出一倍路程,所幸道路可过车马。张燕担心唐羌退兵,催促部下星夜兼程,让公孙越统领轻骑为前锋,沿路屠灭附近羌民以隐瞒行迹。前锋行至界门关西三十里处,方被羌兵斥侯发现。 唐羌王李撒得知后路被断,不由慌了手脚,连忙派人详细打探情况。唐羌到界门关路途十分险峻,只有一路可通,前面险关挡路,后面大军若再扼守险要,粮草不上,羌军便插翅难逃。 公孙越征战多年,经验丰富,前锋暴露以后,便择险地驻扎,让弓驽手多备巨石擂木,埋伏山路两侧,当路垒石为墙,借助险要地形,构成一道完美的防御线。 李撒知道事急,统领重兵来攻,公孙越竭力挡住。两侧伏兵又出,巨石擂木纷纷滚下,杀伤不少羌兵,木石渐渐塞住道路,马不能过。李撒不顾士兵损伤,指挥羌兵清理道路,发起一波又一波强攻。 两军杀到午时,公孙越部下兵少,竟被杀出一个缺口,公孙越统领亲兵上前,好不容易才重新封住。正在艰难之时,幸好张燕统领中军赶到,替下精疲力竭的前军,与羌兵激战起来。 中军携带物资陆续抵达,火炮安装完毕,炮弹开始发威,狭窄山路上拥挤的羌兵顿时遭了大难,山路上很快便血肉横飞,残肢断躯铺满路面。 李撒在后看到这般惨状,恨得双目欲裂,但还存有一丝理智,不得已下令撤回。此时已经临近傍晚,李撒查点士兵,强攻不到三个时辰,竟然损折三万余精兵,见夜色来临,统兵回营。 行至半途,忽见一股羌兵奔将过来,原来是界门关汉军趁兵营空虚,集兵杀入营中,将粮草辎重皆抢个精光。李撒更是心惊,整顿兵马,又重新向后路杀去。 原来姜维统兵灭完通敌生蛮,奉命赴界门关助战,关上兵力顿时宽裕。上午,关上士兵望见羌兵整队往西,急忙向霍峻报告,姜维、霍峻已得情报官报告,知是张燕部已经断了羌兵退路,两人商议决定劫营。羌营主力尽出,只有万余老弱,怎敌得住数万精锐汉军,很快便被杀透营寨。汉军夺了营寨,也不追赶羌兵,只将合营物资均拆卸搬运送到关上。 李撒与李风不同,杀伐决断,军营丢失,已无路可退,便指挥部下,发起不计损失的夜攻。张燕部下虽有火炮相助,又占得地利,但在羌军如此狂攻之下,也感觉甚是吃力。 第297章 痛歼唐羌(三) 姜维最有胆略,听说战况激烈,只留下三千步卒守城,其余兵马皆随其出关。&#行至半夜,只听前面人声鼎沸,火光冲天,夜战正是激烈时刻。姜维统领兵将疾行,见羌兵只顾进攻,后面岗哨皆无,选好地形,让朱恒带领步卒先去设伏,自引骑兵杀上前去。 此次唐羌共出兵二十万大军,李风部三万步卒全军覆灭,日间又折了三万余,上半夜大战,又损折五万余兵马,如今满打满算已经不足九万。汉军精骑突然从背后杀上,将正在休整的羌兵后军很快杀散,间接影响到正在强攻的前军,战场顿时乱成一团。 李撒正在前方指挥,突见后方骚乱,顾不上进攻前方,聚兵来迎姜维。姜维统兵大杀一场,见羌兵前军回转,也不与其直接交锋,转个圈子统兵回走。撤了三里左右,候羌兵追来,两侧伏兵突然杀出,顿时将羌兵杀得手足无措,那边姜维又统兵回身杀来。唐羌追兵大败,遗下上万尸体,李撒整兵接应,救下不少残兵。 双方厮杀**,至天亮时,李撒见战场上多是羌兵尸首,查点部下只余五万余兵马。登高四顾,西方张燕部严防死守,东方姜维、朱恒两军排列军阵,虎视眈眈。李撒见大势不妙,弃了马匹,只领少数亲兵,钻入山林,寻找小路逃跑。五万残兵粮草断绝,李撒弃军而逃,群龙无首,诸将聚议,合军投降。 木鹿大王退兵,孟获战败,兰羌、唐羌全军覆灭,大局已定。并州此时却起了谣言,言汉军在南方大败,益州六郡已失,汉军已经调集内郡民兵参战。谣言先在九原传播,后来并州全境皆传,最后幽州、凉州也谣言四起,北方三州人心惶惶。 神鸟机构、情报司势力发展很快,各地均配有情报官,信息十分通畅,谣言虽起,文武官员却知道实情,军政事务并未受到影响。官府皆发公告辟谣,又捉了一些散布谣言之众,局面这才稳定下来。 情报司追查谣言源头,最后查到了九原一户陈姓人家。这户人家人丁不多,母亲刘氏,年方三十岁左右;长子名叫陈谭,已经娶妻,尚未生子;次子陈熙,三子陈尚,皆未成人。 再查陈家其它情况,相关人员吓了一跳,此户人家巨富,除了九原产业之外,洛阳、东莱还有不少产业。情报司不敢擅自抓捕,便将此事汇报上去,史阿又将此事禀告姜述。 南方战局已定,姜述刚回长安不久,听完史阿汇报,让史阿取来此案档案,细看之下,大约猜出此家底细。下令封查此家财产,将陈家上下一并捉拿进京。 因为有异族奴隶修路架桥,大汉东方、北方诸州交通十分便利,九原虽与京城相隔甚远,不到一月也将人犯送来。姜述亲自审案,在丞相府一间偏室审讯,先唤刘氏进来。 刘氏天生丽质,年纪已过三十,看起来十分年轻。因为姜述特别嘱咐,一家人路上并未受什么苦楚。刘氏进了房间,看清案后坐着的是姜述,顿时花容失色。 实则刘氏虽然认识姜述,姜述却已不记得刘氏。这刘氏便是袁绍后妻,先前为袁绍之妾,后来严氏病故,刘氏因生子而晋正室。姜述在长安陪读之时,只与严氏熟悉,与袁绍几位妾室见面很少,对刘氏并无印象。 姜述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已经确定其身份,让左右出去,道:“我与严氏很熟,而严氏早亡,你算是本初正妻了。” 刘氏心中本就慌乱,当场被姜述指认出来,更是手足失措,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姜述道:“本初临走之时,曾经求我一事,让我为其保留一子承祀。我与本初原本相善,因此应允了此事。” 刘氏知晓袁家与姜述的恩怨,本以为定然无幸,闻言知道还有生望,忙道:“妾身已经改姓隐居,绝不敢再生是非。” 姜述道:“北方诸州谣言汉军南方兵败,你可知这事?” 刘氏点头道:“确实听下人们提及此事。” 姜述又道:“你可知谣言何人散布?” 刘氏摇头道:“妾身不知。” 姜述道:“乃你家三子散布谣言所至。” 刘氏浑身一震,连忙说道:“尚儿年方十岁,还未成人,怎会做出这般事情?” 姜述道:“此子可不一般,小小年纪,利用同学赌斗,往外散布谣言,若非情报司仔细,陷些被其瞒过。此事造成社会动荡,这可犯了重罪。” 刘氏连忙叩首,道:“请您念及往年交情,饶过尚儿一命,我做牛做马报您大恩。” 姜述叹息一声,不再言语,让女卫先送刘氏出去。又传唤袁谭进来。袁谭年已十六,自袁家败落,随同刘氏辗转逃到并州,起出袁绍所藏财物,改姓在九原谋生,一向安分守己。 袁谭幼年之时,因比姜述小着几岁,最爱跟着姜述,姜述见袁谭忠直,没事时指导他些文事武艺。但是后来造化弄人,袁氏与姜述水火不容,袁谭先随袁绍在并州,又被送去南阳,姜述起兵攻伐袁术时,刘氏见机得快,刀兵初兴之时,便领着诸子悄然逃到荆州,又经司隶逃到并州,后来在九原落户。 袁谭此次被捕,还以为身份泄露之故,认为已经无幸,来到室内垂头丧气,低头跪在地上。姜述见袁谭年纪虽大,容貌却与少时相像,想起以前故事,动了怜悯之心,叹道:“显思长大了。” 袁谭身躯猛然一震,抬头见是姜述,内心委屈狂涌而出,泣道:“小叔叔,我家虽然与你敌对,我并无能力劝止,但我心里确实没有与你敌对的心思。这几年辗转逃亡之时,我经常想着当年你教导我的话,只要持心以正,则万事皆易。这些年我都持正行事,并未做过一件违背良心的事……” 姜述并不打断他,听他将话讲完,走上前去扶他起身,道:“显思,当年告诫你的话,你能记在心里,并且能够做到,这十分难得。袁家是袁家,你是你,你的堂姐不是嫁给我了吗?此次捉拿你们至京,并非因为袁家之事迁怒于你们,而是你三弟妖言惑众,造谣生事所至。” 袁谭哀告道:“尚儿年幼不懂事,求小叔叔饶他性命。” 姜述道:“我闻袁尚为刘氏亲生,一向在家里飞扬跋扈,常借母亲之势欺凌你与显弈,奈何你还为他求情?” 袁谭道:“尚儿年少,未经世事,不知世道艰难。我与显弈年长于他,皆是我未尽心教导之故。” 姜述欣慰地点点头,道:“你等家产因是袁家所有,已经官府查封,放你们出去以后,你如何谋生?” 袁谭道:“钱财皆身外之物,只需饶过尚儿,我便是打工务农也会赡养母亲,供弟弟们成人立家。” 姜述拍拍袁谭的肩膀,道:“起来吧,你自小习文练武,打工务农浪费了你的才华,到丞相府谋个职位,以后忠心国事便好。” 袁谭数年心惊胆战,如今心事顿去,狂喜而泣,道:“定不枉小叔叔赦罪之恩。” 姜述又唤袁熙进来,叮嘱兄弟两人一会,让两人接着刘氏,径去齐侯府外院安置。又让袁谭选些亲近下人,其余下人皆让官府官。 姜述当夜回府,刘氏在外求见,姜述让她到书房相见。刘氏来到房中,跪下泣求:“尚儿年幼,请齐侯看在本初面上,饶了尚儿一命。” 姜述望着刘氏,见她容貌秀美,双目蕴泪,正是楚楚可怜。原本姜述扣下袁尚,并无杀他之意,因为袁尚年纪还小,又顾忌袁谭友爱,因此只想关袁尚数日,磨练一下锋芒。姜述心中斟酌,正欲答话之时,只见刘氏膝行过来,攀住姜述大腿,娇容往上仰望,正如带雨梨花,格外让人怜惜。 姜述不免有些尴尬,一时不知如何处理,正在犹豫之时,左右却已退出房外。刘氏见左右皆去,芳心不由顿悟,玉手环绕姜述大腿,巧妙地往上一抚。 姜述最经不过****,只听刘氏娇声说道:“奴家只余这身子还算清白,献给齐侯以为酬谢。” 女人天生爱洁,刘氏午后洗浴过,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清香。姜述忍耐不住,心道救助**也是积德,本初既已不在,权当替他为如狼似虎的刘氏解渴。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灼热,即使姜述年少**,又是众多少女的梦中偶像,出身大家又为袁绍正妻的刘氏,也不由感到一种耻辱,不由闭上凤目,眼角滴落两行清泪,颤抖着的双手解开衣服扣子。 第298章 喜好熟的 刘氏慢慢地脱去身上的衣物,露出美艳无伦的(玉)体,雪白的肌肤如美玉无暇,散发出阵阵醉人的芳香,这香气似兰似麝令人心旷神怡。&#苗条的身材曲线玲珑,双腿修长挺拔,柳腰盈盈不胜一握,粉红的肚兜遮不住高耸。这是刘氏首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其他男人面前暴露身体,见姜述热烈的目光扫来扫去,羞得粉脸飞红,不由用手遮住高耸迷人的山峰。 待肚兜也褪去,刘氏的(胴)体完全(裸)露在姜述面前,半老徐娘美丽的脸庞露出羞意,性感迷人的萋萋芳草乌黑发亮,柔滑圆润的曲线尽显****的气息。 “啊……”即使温柔的爱抚,也让刘氏不由(呻)吟一声,随即而来的充实让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似玉雕冰琢的迷人(胴)体敞开,曲线柔和的(玉)腿已被分开。刘氏玉体猛然一颤,只有袁绍光顾过的秘地被硬物狠狠进去! 刘氏不由流出无奈而屈辱的泪水,偏偏体内传来的感觉使她仅存的理智烟消云散,开始无意识地挺动奉迎。没有多长时间,数年未经人事的刘氏不由娇呼一声,……姜述把她送上了绝顶高(潮)。 姜述的众多"qing ren"皆是**,马后年纪不大,何后、刘氏、东海公主皆是半老徐娘,还有一位****董后。除此之外,姜述还有一位秘密"qing ren",张鲁的母亲张氏。 张氏失踪事件,并非张鲁所为,而是被神鸟机构偷出,辗转送到襄阳。欲送洛阳之时,刘焉献土而降,姜述担心节外生枝,授意暂时不要将张氏送到京城。 刘焉到了京城,不久病故,神鸟机构扣着张氏,真是关也不是,放也不是。后来报给姜述,姜述想了一会,心道张氏信奉道教,不如暂时安置在后宫道观。 张氏确实有些本事,在宫中时间不长,便与马后、何后混得极熟。董后也信道教,又见张氏驻颜有术,时常召她相见,两人年纪相当,在宫中皆是寂寞,很快成了莫逆之交。 姜述只要在京城,间或会去看望祖孙三后,浇灌一下干涸的田地。旱地一经灌溉,立时便焕发生机,张后十分伶俐,很快发现了这个秘密。又见宫中数子,与姜述长子姜中皆有些相象,一日突然对董后道:“三代侍一夫,确为一桩奇事。” 董后最初未听明白,转念一想,脸色不由一变,也不知张氏何时发现这个秘密,这事若是传到外面,可是大汉有史以来最大的丑闻。若是董后掌管后宫,遇到此类问题,不须多想,径直杀了张氏便可。董后虽然身份尊崇,但是权力丝毫没有,她与何后、马后面上虽然客气,心中存有芥蒂,只能等到姜述进宫之时,向姜述述说此事。 姜述将张氏安排在宫中,早就忘在脑后,心道张氏虽与刘焉有染,罪不及死,听说张氏晓得这个天大机密,除去有些于心不忍,不除或会留下后患。姜述心思半天,没有想出合适的解决办法。董后望着小情郎苦思,不由笑道:“张氏虽然年纪不小,但她驻颜有术,貌美如花,不若拖她下水,此事立解。” 姜述对这位半老徐娘也是好奇,却不心急,命人召张氏来见。张氏那日诈董后,见其面色,就知猜测是真,心道姜述乃天下少女的梦中"qing ren",三后何德何能得其为情郎?马后年青貌美,与其私通还能理解;何后徐娘半老,与姜述便不般配;董后已是夕阳日下,却能得到姜述青睐,更是惹人妒忌。 张氏来到董后宫中,虽然从未见过姜述,却能一眼认出他来,见他俊朗有威,内心不由生出一团火来。姜述见她果然名不虚传,年纪虽与董后相仿,看起来却与马后仿佛,生得又是艳丽,也存了偷嘴的念想。 室内三人均想促成好事,但是谁也不好开口,董后见两人眉来眼去,她反而成了障碍,借口有事离开。室内只剩下孤男寡女,张氏又是会撩人的性子,不一会两人就调笑起来。 张氏走到姜述身边,衣裙轻轻撩起,如同仙女下凡一般。挺直的鼻粱,轻弹得破的肌肤,微微翘起的樱桃小口,姜述望着这绝美的容颜,不由浮想联翩。 姜述拥抱着张氏,手伸到那丰满挺拔(**)部轻抚。张氏依偎在姜述怀里,扭动着(娇)躯,娇声说道:“齐侯,您是天下人心目中的英雄,如何还非礼我这老太婆?” 张氏轻捶了姜述一下,姜述并不理她,双手熟练地解开张氏的衣裙。张氏年纪虽已不小,但是躯体却是绝美无伦,雪肤凝脂,柔骨冰肌,美丽得象一朵出水的白莲!长长的脖颈,白皙细腻,闪烁着柔光,双肩圆浑,纤臂如藕,一搦可握的细腰如弱柳迎风,高高耸起的俏峰更让身材凹凸有型,无不闪烁着**特有的丰韵。 姜述按了一下张氏的玉肩,张氏立刻心领神会,默契的跪了下来,为姜述褪去衣物,扶他躺下,然后微微蹲下。姜述轻抚张氏的头发,张氏最有经验,口中不时娇呼,。 从午时直到傍晚,直至久经沙场的张氏败下阵来,姜述这才满头大汗。不知多了多久,清醒过来的张氏脸色潮红未消,勉强爬起身来,帮姜述穿上衣物,侍候姜述离开。 数日以后,于吉来寻姜述,道:“听说张鲁之母在齐侯手中,能否将她释放?” 姜述心中生异,道:“道长与她相识?” 于吉笑道:“张夫人婚前名唤李珍,是我同门师妹。” 姜述惊道:“李珍也出自琅琊宫?” 于吉道:“不仅李珍是我同门师妹,其夫张陵也是我同门师弟。” 姜述又问道:“李珍既然出身道门,怎会以****人?” 于吉道:“道门之内分支无数,李珍选修一门秘术,驻颜有方,精通房术。因为不合礼教,很少有人选修此门,又是道门秘闻,外人并不知晓。” 姜述道:“李珍现在宫中道观,前些时日问她,她说不愿出宫。” 于吉沉思一会,继而恍然大悟,道:“师妹性命无虞就好。” 再说北方诸族,鲜卑、丁零、西羌、烧当羌四族,自南方战事开始,便密切关注战局,但是相隔太远,又无飞鸽传书的手段,信息并不顺畅。袁尚造谣生事,却将四族野心撩拨起来,四族本来聚兵边境,对汉境虎视眈眈,此时互通信息,约期发兵。 大汉经过姜述改造,农业产量大幅度提升,交通、物资、运输等方面皆大非昔比。南方大战虽然几乎掏空国库,但是再应付一场大规模战争,也并非没有潜力可挖。 袁谭母子一行进京不久,姜述接到情报司和神鸟机构传来的情报,得知北方胡族约期将临,当即召集文武心腹商议。 糜竺熟悉财政诸事,道:“今南方蛮兵虽退,但是兵马皆已杀到境外,一时不能撤回,钱粮也不能耽搁。北胡四族起兵,其势不亚于南方诸蛮,今朝廷财政吃紧,两头作战,需要大量粮草辎重物资,又要调征民夫,朝廷财政压力大增。” 姜述面露坚毅之色,道:“我等行藏富于民之策,国库虽空,民众手中积粮若干,粮草之事应当无虞。银行司即日起发行战争国债,以未来税收作为抵押,银钱不是问题。异族认为汉人仁义,势弱时蛰伏,实力强大之时则杀我百姓,抢我钱粮,掠我人口。大汉讲究仁义,是对仁义之士所言,对狼心狗肺者,必须以暴制暴。前期南方诸蛮作乱,我大汉将士浴血奋战,给入侵者当头一棒,令入侵异族元气大伤。我们花费了无数精力物力财力人力,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待我们灭其族,毁其国,夺其储蓄以还军费。北方诸胡入侵,以我军战斗力而然,只需后勤保障到位,击败诸胡不是问题。” 郭嘉道:“主公所言极是,异族既然有胆入侵,就要承受大汉之怒。当以此为良机,尽屠其族,大汉开疆拓土,使异族之境皆为大汉国土。” 贾诩道:“四胡以鲜卑势力最大,烧当羌次之,西羌再次之,丁零最弱。根据情报司反馈来的信息,鲜卑出兵攻打并州,丁零攻打幽州,两羌联军攻打凉州。我认为当逐个击破,凉州、并州皆采取守势,集中先破丁零。然后诸军往西,再破鲜卑,然后大军集中凉州与两羌相战。” 第299章 丁零灭族(一) 众文武七嘴舌,很快讨论出章程,姜述道:“命令,孙坚部迎战烧当羌,张飞部迎战西羌,魏延部迎战鲜卑,三路兵马以守为主,扼守险要。&#张合部迎击丁零,黄忠、吕布、马超三军皆赴幽州助战,赵云部会合扶余兵马,袭击丁零老巢。夏侯渊、夏侯淳、曹仁、曹纯四路兵马,建军甚晚,操练不熟,现在不堪大用,北下屯于要害之处抓紧操练,若是北方边境战事不利,合军立即北上。公孙瓒、高览两营重骑兵赴幽州助战,庞德、潘凤两营赴并州助战,黄盖、张百阳两营赴凉州助战,司隶、荆州兵曹分兵一半支援并州,雍州、益州兵曹分兵一半支援凉州。” 姜述上次下达全国战时令,担心北胡趁势作乱,已令诸军皆赴边郡驻屯,军令下达后不久,诸军迅速到位。随着丁零胡兵首先踏入汉境,北方诸州战火又起。 战争国债下达,巨商大户争先,三日内聚得银钱无数。甚至许多大民族主义者,捐献家产以为军用。银钱到位,物资很快采购上来,道路又通达,迅速运到边郡。 幽并凉三州百姓与胡族世代战争,早已聚下仇恨,三州百姓听闻欲与胡族大战,各地壮丁自发组织起来,运送粮草辎重,修缮边关城墙,一时间热火朝天,军民匠人,全都在忙碌备战相关事宜。 丁零第一勇士刹那统领两万骑兵进入汉境,遭遇张合部将姜泸统领的六千精兵,拉开了汉军与北胡之间大规模战争的帷幕。刹那认为以骑兵与汉军士卒野战,人数又相差数倍,必定会大胜无异。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军容整齐的汉军祭出车阵,六千汉军竟将两万胡骑杀得大败。被巨响震得发懵的刹那,直到部下士卒到处乱跑乱窜之时,也未弄清失败的原因,只听见汉军阵内轰鸣的巨响让部下慌了手脚,战马四处乱蹿,而汉军精骑趁机杀上,许多丁零勇士竟然不战自逃。 四千汉军像赶鸭子般追杀数倍于己的丁零骑兵,这让刹那感到一种深深的耻辱。刹那部逃出五十里,得丁零主力接应,这才让汉军知难而退。丁零王听完败军反应的情况,没有斥责刹那,而是默默地想了许久。 为了汉人境内的财富和女人,也为报前怨,丁零国出动了二十万兵马,这是丁零的全部家底。若是丁零此次败了,将会是什么悲惨的结局?丁零王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大汉境内富足的钱粮和美丽的女人,迷惑了丁零人的神智,却忽略了威名远扬的大汉是丁零不可能战胜的庞然大物。不足万余汉兵竟然杀得两万扶零精骑落花流水,这是何等强大的战斗力? 丁零王看看天边圆圆的月亮,又望了一下远方美好的草原,清冷的月光下似乎多了一些亮点,丁零王定睛一看,不由吓了一跳,那不断跳跃忽明忽暗的亮点,定是汉军行军的点燃的火把。 丁零兵正在熟睡,不想半夜突然响起凄厉的号角声,不少白日吃过败仗的士兵刚刚做完恶梦,猛然被惊起,顿时坦胸狂奔,还大呼大喊,好似大难临头,若非丁零王及时派亲卫弹压,说不定会引起可怕的炸营。 部将闻知号令渐次而来,聚集在丁零王周围,表现可圈可点,毕竟部将皆久经战阵,心理素质比普通士卒强悍许多。部将问丁零王道:“大王,是汉军来袭营?” 丁零王不答,只是盯着远方忽明忽暗的亮点,诸将随着他的目光看出。“这是汉军点燃的火把,一二三四……”部将们的目光追随丁零王的目光而去,顿时发现了异状,一位精明的部将开始点数。 以丁零人的算术知识,只能数到一百,再多便是无数只了。果然,不一会,那位部将说道:“火把有无数只,可是到底有多少汉军呢?” 丁零王望着这位部将,心中鄙夷一番,冷冷地说道:“火把分为十六列,每列分为十六行,布成一个小阵。前面整整一百六十个小阵,后面也是一百六十个小阵。” 丁零王方才费了很多劲,才基本推算出这个数字,但是敌军的总数是多少,他至今还没有计算出来。王弟风洁特曾经在洛阳游学,听完丁零王所言,在地上摆起了木棍,好半天才说道:“大约十万左右汉军。” 丁零王闻言大惊,心思以今日初次交战的战果来看,六千汉卒杀败两万部下精兵,这十万汉军一旦杀将过来,恐怕凶多吉少。丁零王急忙道:“诸将各自传令,士兵皆全神戒备。” 丁零王心中不断推算战果,越推算心中越是发凉,十万汉军与多少丁零勇士战力相等?丁零合国之兵只有二十万,白日又折了五千余人,自然不是十万汉军的对手。 丁零王脑门上不由大汗淋漓,他不由十分后悔这次出兵的决定,若是知道幽州有十万大军在此,怎会出兵来攻?如果知道汉军战斗力如此强大,谁来用脚向铁板上踢呢? 实际上纯洁的丁零人根本不识智谋,连异常简单的疲兵战术也看不出来,如果真有十万汉军,丁零人立刻就会遭遇可怕的毁灭性打击。实际上,外面还是姜泸的数千部下,一个机灵的校尉想出这个坏主意,想逗丁零王开开心。 实际上这位校尉好心办了坏事,汉军黄忠部、吕布部、马超部十五万大军,正要秘密向此地包抄。加上在此执行阻击任务的张合部三万大军,四路兵马正在执行姜述制定的狮子搏兔计划,以压倒性优势一举击垮丁零兵,然后大军迅速西上,支援压力最大的并州战区。 丁零人合营不知已经戒备了多长时间,丁零王才回过味儿,道:“奇里博,你派游骑前去巡视一番,不要主动招惹汉军。” “是,大王。”奇里博躬身领命。奇里博为一员勇将,身长尺,虎背熊腰,四方大脸,鼻口雄异,额头宽阔,本来相貌堂堂,可惜一道深深的大疤沿左颊划到下巴,变得甚是怖人。 奇里博尚未出营,突然一阵喊杀声蓦然间响起,而且从远而近声音越来越大。丁零王连忙下令:“小心戒备,汉军杀上来了。” 忽然丁零王的脸色苍白,那边火把数量未减,也一动未动,周围还有汉军前来攻击,汉军到底有多少人?敢于明目张胆袭营,至少不会少于五万人,天呐,外面有十五万汉卒? 外面喊声很大,渐到营前之时,却突然消失,诸将紧张的情绪丝毫没有缓解,这种诡异的宁静最是可怕。宁静又持续了很长时间,刚才已经领命的奇里博也不敢出营,合营上下皆在全神贯注地戒备。 远方的火把渐次熄了,丁零王紧绷的神经越发紧张,这说明不断有汉卒加入袭营的行列,丁零人这次面临的将是空前的压力。火把最终全部熄灭,而东方的云彩开始变红,继而一轮鲜艳的朝阳露出了笑脸,远方的大地一下变得异常清晰。 妈的,一个鬼影子也没有,汉军哪里去了?丁零王疑惑地想着。丁零王再次环顾四方,目光所及之处确实看不到一位汉人,忽然发现奇里博站在营门口,以为他探视归来,道:“奇里博,什么情况?” 奇里博赤红着脸,道:“大王,方才以为汉军袭营,没有出去探视,我立即和儿郎打探一番。” 奇里博担心丁零王翻脸,不等丁零王答话,便吩咐部下分头向各个方向查看,自己策马向昨日汉军主力呆过的方向驰去。待到了这里,他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地上出现许多整齐的黑点,密密麻麻。奇里博望着这番诡异景象,心中十分发虚,他信奉鬼神,心中相信这是神迹,担心惊动神迹会受到惩罚。最终,好奇的奇里博还是忍住恐惧,跳下马去认真一看,这不是木头燃烧后的残骸吗?他喃喃骂了一声,继而飞身上马,数十骑随他向大营疾驰而去。 “大王,昨夜有许多亮点的地方没有一个汉军,尽是一些火把烧尽的残骸,密密麻麻插在地上,异常整齐。”气喘吁吁的奇里博大声说道。 丁零王没有说话,牵着马出了营帐翻身上马,部将们也上马紧随其后。一行人疾驰而行,很快来到现场,丁零王下马仔细观察一番,不由自嘲地笑了,心中暗骂道:“妈的,被汉军玩了**。” 此日行军,奇里博统领部下担任前锋,这是对他昨日违令的惩罚,他骑马走在路上,心中暗自咒骂着这些狡猾的汉人。他的部下多是他的族人,对于这次改任前锋也多有不满,跟在奇里博身后,不似昂然出征的勇士,倒像是一群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第300章 丁零灭族(二) 远方的汉军斥侯远远盯着这万余胡骑,计算过大约数量以后,快马向姜泸报告。(..)姜泸闻言大喜,昨日一战没有过瘾,这万余胡骑正合胃口,他招呼一下马镫马鞍齐备的精骑,往胡骑方向绕袭过去。 汉军骑兵狠狠地向胡骑队伍肋部插了过去,直到杀透军阵,这才远远绕了一个圈子,往前方奔去。博里奇打量一眼地上部下的尸体,虽然查不出有二千余尸体之多,但知晓吃了一个大亏,不由怒从心来,见汉骑数量不多,招呼部下迅速追了上去。 “撤!”还想伺机再冲撞一阵的姜泸,见胡骑追了上来,心中不由大喜,招呼部下迅速往后撤去。 奇里博自恃人多,不断催促部下加速,然而他的脸上很快现出惊讶之色。他惊讶的不是汉骑速度奇快,而是汉军均能在急速驰马中转身射箭,密集的箭矢一波又一波射来,前方胡骑不时发出惨叫,摔落下马然后被袍泽的马蹄踩踏如泥。 汉骑突然向两边分出,露出摆好军阵的汉卒,奇里博犹豫一下,喝道:“随我上前冲阵。” 这支已经不足七千人的胡骑呼啸上前,狠狠撞上汉军军阵,不料正好撞在铁板上。车阵整齐摆列出来,上面竟然漆着与汉军军服同样的颜色,冲击汉军步卒的胡骑,好不容易逃过了弓驽的攒射,到了眼前才遇到这种残酷的事实,但是减速已经不及,只能狠狠地撞向坚固的车阵上。 没有马鞍马蹬的骑兵一个个飞抛起来,正好落在密密麻麻的阵上,锐利的头瞬间穿透只着皮甲的胡骑身体,惊人的惨号声此起彼伏,顿时响彻草原。随着敌骑不断撞击,摔倒的战马倒在车阵前面,后来的骑士借此发力,开始连人带马跃过车阵。 阵主动往后撤退十米,露出脚下的短阵,尖锐的短被固定在地上,非常坚固。胡骑的马匹被短穿透,露出峥嵘的尖,刺入部分倒霉的丁零人的大腿或是屁股。 丁零人大部分还是幸运的,没有让短将人马串在一起,但是手却举轻松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后面的弓**手也从间隙中准确的射击,为手分担部分压力。 在后面指挥战斗的奇里博,在听到部下此起彼伏的声声惨叫,及时止住了后军的进攻,但这两刻钟左右的时间,又有两千余勇士倒了下去。面对如屠杀般的场景,奇里博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连忙下令撤退,自己带头勒马回转。 汉骑此时从两侧狠狠追了上去,踏驽根本不需瞄准,便会准确命中簇拥在一起的胡骑。大汉精骑在高速行使中,依然能够将利箭抛射上半空。 追击时损失了一千余众,撤退时又损失了一千余众,加了遇上袭击损失的二千余众,还有强攻汉军步卒损失的二千余众,奇里博狼狈逃回后查点士兵,不由欲哭无泪,万余精兵只余三千余众。 姜泸就像毒蛇一般缠住了丁零人,这次惹得丁零王大怒,派兵包围姜泸部。若是姜泸部皆是骑兵,完全可以掉头跑开,可惜部下还有一半步卒,不可能跑过几乎全是骑兵的丁零人。 好战的姜泸并不畏惧,两场小规模战斗已经杀敌过万,面对不识阵法的丁零人,姜泸有信心坚守到援军到达。姜泸计划的坚守还未来得及实施,四方方便围拢上来大量汉军。按照汉军的计划,姜泸部就是引诱丁零人的诱饵,只需丁零人包围上来,汉军就会实施反包围。 一心打算美美吃上一口的丁零王,忽然发现周围陆续出现的汉军,愣了足足三分钟,看着四方方不断涌来的汉军主力,他知道凭借部下的战斗力,取胜只是美好的愿望。丁零王沙哑着嗓子,大声下令道:“诸将往北突击。” 汉军早已布置好了一切,守在北方的是汉军主力没羽营,为首大将是威名远扬的黄忠。没羽营的弓驽手之强,比及姜述亲卫军也不差多少,让丁零人吃尽了苦头。 摆起箭阵的六万精兵皆能使用**箭,一轮便是六万利箭,再一轮又是六万利箭。丁零人前锋在两轮箭雨之后,便损折万余精兵,前锋部队显得十分凌乱。事情还未结束,没羽营士兵箭壶中各有十支利箭,很快第三轮利箭又飞疾而来。距离越近杀伤力越大,三万左右的丁零人前锋,还未真正接战,就损失了一半兵力。 在丁零人将要杀到阵前之时,只见汉军前阵一分,黄忠统领骑兵狠狠地撞了上去。丁零前锋将很快注意到了异常,部下纷纷落马,根本挡不往汉军的冲击。前锋将的头皮开始发麻,仅仅片刻工夫,一马当先的黄忠已经杀到他的面前。 “这是魔鬼!太恐怖了!”前锋将看着这位汉将一刀斩杀一人,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不由瞪大双眼,恐惧地大呼。 黄忠奋马挥刀,强大的气场让前锋将浑身发抖,前锋将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挥刀迎上。只见黄忠锋利的横刀猛然挥及,先锋将连刀带人,皆被一刀两断。 先锋将上半截躯体被刀力震上半空,旋转了一圈,正好全方位地观察了一下战场,发现三万部下只余下数百骑,可惜凌空时间太短,先锋将尚未来得及仔细回味,便重重地砸在地上,很快失去了意识。 黄忠一马当先,统领精骑狠狠插入丁零人中间,所到之外无一合之将,迅速穿透丁零人的战阵,留下一地尸首,将丁零人切割成两半。同时,马超统领骑兵从东方杀来,将分隔在战场北部的丁零人再次冲击一阵,丁零人的军阵顿时崩溃。而远方,汉军步卒正排起车阵相连…… 方才想拼命突围的丁零王被围在南侧,心中战意早无,瞅准机会突然拐向右侧,想趁步卒未曾合拢之前,从缺口处破围而出。被围在南侧的丁零人见王旗转而向东,皆尾随在后蜂拥而去。 丁零王望着前方没有骑兵,而汉卒距离尚远,正在庆幸得脱重围之时,坐骑忽然失蹄,将他狠狠地抛在地上。紧接着,陆续踏上这块区域的胡骑接连摔倒在地。从地上爬起来的丁零王晃了晃脑袋,有些发蒙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又一位丁零人在他身边失蹄,他忽然发现地面上挖着一个个深深的小坑,只要战马踏入其中,马脚便会折断。 发现了这个秘密的丁零王连忙呼喝部下,但是战场上杀声震天,几乎遮掩住丁零王的声音,丁零人接二连三踏入这个区域,然后就是马失前蹄。丁零王抬眼往前看去,这些小洞一直延伸到汉卒排列车阵的地方,他这才明白这块看来防守空虚的地带是汉军精心布置的陷井。 汉军与丁零人的装备相差太大,丁零人的皮甲根本挡不住汉军锐利的横刀,但汉军的兵甲却能挡住丁零人的马刀。在如此不对等的情况下,丁零人很快便失去了战斗下去的信心,随着一位丁零人放下武器,张口号啕大哭,受到感染的丁零人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汉军没有接到受降的命令,并没有因为丁零人跪下求降而有所怜悯,照样一刀一个,杀得不亦乐乎。最终还是黄忠看不下去,命令部下受降,这才免了这些丁零降兵被杀尽的悲惨下场。 汉卒已经连好车阵,组成车阵严密防守,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丁零人今日将会全军覆没。随着旗号不断变幻,汉军步卒不断将车阵往内移动,战场空间被压缩得越来越小,汉军骑兵此时已经撤去阵外。 丁零人终于汇聚在一起,合共还有五万余兵马,围着丁零王,惶恐不安地望着四周黑压压的汉军。随着一声轰鸣声响起,炮弹不断落在丁零人拥挤的区域,收割着这些可怜人的生命。而恐惧让丁零人不得不挤在一起,炮弹的威力此时发挥到极致,一颗跳弹夺去了至少五十人的生命。 望着这血肉横飞的场面,丁零王不由哀叹一声,喝令道:“全部放下武器,投降!” 看着丁零人放下武器,跪在地上求降,吕布望向旁边的黄忠,道:“汉升,全部受降?” 黄忠笑道:“丁零人未伤汉人百姓生命,也无斩尽杀绝的道理,匈奴人快要脱籍,这些免费劳力何乐而不纳之?” 黄忠此次出战,有权节制各将,既然决定受降,随即传下将令。汉军顿时停下手来,场面顿时变得非常宁静,随着丁零人双手抱头逐一出去投降,场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丁零王。 丁零王此时茫然地看着前方,望着子民们战战兢兢地在汉军的指挥下排成两列,往南方步行而去。一部分汉卒进入战场,开始收拢马匹,收拾武器,打扫战场。 第301章 击败鲜卑(一) 丁零完了,没有壮丁保护的老弱,即使汉人不去斩尽杀绝,周边异族也绝对不会放过这块肥肉。雄纠纠地前来,不料却是如此悲惨的结局,丁零王不由后悔不已。 黄忠策马来到丁零王前面,大刀指着他,道:“你是投降还是继续战斗?” 丁零王有王的尊严,他刚要持剑上前拼命,却看到威风凛凛的武将那森严的目光,寒光闪闪的大刀更是让他胆寒,宝剑不由“咣啷”一声掉在地上,丁零王颓然跪在地上,哭泣道:“我不配为王,我连死的勇气也失去了。我对不起祖先,对不起子民。” “别嚎了,能活着便是祖先积德。”黄忠冷冷说了一句,挥手让左右上前,将丁零王缚住,推嗓着向南走去。 严格来讲,雁门关应该属于幽州,但因雁门关是并州门户,所以雁门关在姜述恢复并州以后被划到并州。并州兵曹魏延和来援的庞德、潘凤两将,此时站在关墙上,遥望关下偌大的鲜卑大营,营内是来势汹汹的六十多万精兵。 在强大的汉军面前,鲜卑诸族合力应对,与柯比龙一向不和的素利、蒲头、步度根等首领皆领兵来到。面对七万汉军把守的险关雁门关,数日来攻打数次,皆无功而返。柯比龙心事重重,召集诸位首领聚议,素利、蒲头、步度根等大首领及泄归泥、扶罗汉、比能、弥加、厥机等小首领皆奉召与会。 待诸首领会齐,柯比龙道:“汉军精锐,又善守城,连续数日攻城,损失惨重,诸人有何妙策?” 比能势力虽小,但其习学汉学,是鲜卑有名智者。见众人皆不出声,比能道:“汉军虽然不足十万,但有险关可依,我军不若分兵,绕路攻打新兴、太原、西河,汉军闻我军分兵,也会分兵防御,如此我军或会有机可趁。” 柯比龙道:“通往新兴等郡的道路已被汉军破坏,若是劳众修筑,至少月余,此为缓计,暂不可行。” 步度根道:“前面数次攻城,各部为了保存实力,皆不愿出全力。应有奖惩之法,重奖攻城出力者。” 步度根性情耿直,一言直中诸人软肋。草原上崇尚武力,一切以实力说话,若与汉军拼得两败俱伤,手中没了兵马,立即便会被别人吃掉。诸人皆是心知肚明,存着保存实力的想法,因此前番攻城,皆是柯比龙嫡系出力,死伤也最为惨重。诸首领皆非庸者,自然会避及此事,闻听步度根此言,心中皆暗骂步度根多事。 柯比龙却是心花怒放,他虽是众首领推举的大王,但对许多部落掌控力很弱,今日攻城时部下损折最多,他心中便暗自生气,但正是用人之际,又不能明着指责众人,自有不能言语的苦楚。 柯比龙咳嗽一声,道:“步度根所言极是,此事我们认真合计一下。以我之意,战利品分配与各族伤亡比例等同分配,诸位以为如何?” 柯比龙所言虽有不合理之处,但部族兵马损折多者,多分配些战利品众人也不好挑剔。诸首领皆点头表示同意,柯比龙又道:“攻城之时,杀敌者有赏,杀敌众者加赏,如此勇士自会努力。” 步度根回营,其侄泄归泥前来,道:“叔父今日之举欠妥,诸族头领皆有怨言。” 步度根尚未觉悟,道:“此话怎讲?” 泄归泥道:“雁门关之险,众人皆知,攻下此关损折必众。众人之所以出工不出力,皆不想损耗实力,故此众部损失少而柯比龙损失众。今叔父点明此事,众首领表面不说,内心对叔父肯定十分不满。” 步度根恍然大悟,道:“险关难破,故此心忧,因此实话言之,未考虑其中深意。以侄儿之见,我当如何行事才好?” 泄归泥道:“柯比龙虽然发下赏格,但草原之境实力为上,若是众部拼光族人,赏赐越多招灾更易。明日攻城,料定诸族还是不会出力,我族若是出力攻城,损伤严重不说,更会惹诸族猜忌。” 次日攻城略有起色,各族轮番上阵,但在汉军严密防守之下,丝毫没有进展,又损折不少士兵。回营查点人数,仍以柯比龙本族损折最多。柯比龙听到结果,心中暗怒,请步度根前来商议。 步度根闻知柯比龙来请,猜测必是为了攻城之事,寻泄归泥商议。泄归泥道:“不若建言柯比龙领兵攻关,诸族打通其余道路,攻掠别郡,以为策应。” 柯比龙果然询问攻城之事,步度根道:“诸族皆不出力,在此作用不大,不若我与诸族皆去打通新兴道路,如此两路呼应,可分雁门关守兵,或能建立奇功。” 柯比龙沉思一会,感觉步比度所言有理,诸族若不出力,留此有何用处?若是集中打通新兴道路,汉境内无险可守,南下可以直指太原,也是一步妙着。 柯比龙因此分兵,让步度根统领诸族清理道路,攻打新兴郡,自率本部兵马也不攻城,只是屯于城下相持。浑然不知丁零人已经失败,数路汉骑正绕路草原疾奔西来。 北方草原之境,姜述早让人绘成详图,黄忠、吕布、马超、公孙瓒、高览五路十七万兵马,无论步卒还是精骑,皆一人双马,正依图上所示道路疾行。 汉军自从灭了乌恒、匈奴,得了大片马场为育马基地,又采取人工授精,马匹繁育极为迅速,野战兵团此次战役皆配备双马。长途行军,给养是个关键,姜述让族人研究出压缩饼干、午餐肉、风干肉等食品,骑兵倚此根本不虞供养不及时。 幽并两州北部草原,多是一马平川之地,乌恒兵又熟识道路,因此行速很快,十余日已经赶到雁门关以东五十里处。途中黄忠得到情报官通报的信息,知晓鲜卑分兵,柯比龙大营只有本部不足三十万兵马,与吕布等将相商,决定发动夜袭。 汉军最重消息,部队之间消息传达快捷通畅,草原上遇到异族则杀之,遇到汉人也暂时拘押,因此大批骑兵西行,柯比龙一直蒙在鼓里。次日傍晚,汉军精骑在雁门以北三十里处聚齐,在草原择一隐蔽处休整。午夜起行,三更时摸到鲜卑营寨附近。 柯比龙老于用兵,虽然未在大营以北放出斥侯,但营寨五里范围皆设有暗哨。吕布统领部下进军途中,被暗哨发现,继而与鲜卑巡骑遭遇。吕布部下精骑皆汉军老卒,经验老到,不一回将巡骑杀个七七,但因夜晚黑暗,免不了有漏网之鱼。 败军逃回营中,向值夜将领室里禀告,哨骑黑暗里不知汉军兵马多少,室里犹疑一会,认为是雁门关骑兵夜晚袭扰,没有向柯比龙报告,派出斥侯到遭遇战发生之地详细打探。 斥侯还未出营,营寨数处燃起火头,数股骑兵一齐发作,合数十匹马力拽出营寨木栅,从空当处杀了进来。吕布一马当先,不去寻找柯比龙,先赴内营马场而去。 诸胡立营皆与匈奴大营相仿,人外马内,草料放在最中央核心区域,从中央向外圈出马场,再往外是鲜卑兵营帐。吕布部下精骑,此时皆奋勇争先,杀到马场,便开始驱赶马匹。马群被惊,皆往外营奔去,一时间惊马踏胡营,鲜卑兵将顿时乱成一团。 柯比龙不亏为鲜卑领袖人物,就在外围汉军躲避惊马的空当,组织士兵列成阵式,先让亲兵列成锥形阵,然后使乱兵不按族群,依次至阵后排列。很快聚得鲜卑士兵六万余,虽然马军改为步卒,阵式并不整齐,鲜卑乱军却因此有了主力骨,不断往这边汇拢,纷乱场面逐渐得以控制。 鲜卑皆为骑兵,依照骑兵阵式摆成锥形阵,形状虽然类似,威力与汉军军阵相比,却无法比拟。马匹被吕布部驱逐,为鲜卑士兵收拢者不及一二,聚在一起,骑兵不满一万。因为骑兵数量有限,因此骑兵在前,弓手次之,刀手排在最后。 吕军统兵驱逐马匹,又使部下纵火,烧毁敌军辎重粮草,见敌军聚拢,不与其交战,却纵兵破坏敌军营帐。待柯比龙统兵追及,便引兵退出敌营。 黄忠在外边接应,让吕布部下暂且休息,谓马超道:“此次奉先居功甚伟,鲜卑马匹所存不足一二,合军骑兵只有数万,如今粮草辎重皆毁,我等只须以逸待劳,设法破去其骑兵,柯比龙本部二十余万兵马则为我军鱼肉。” 马超笑道:“鲜卑一向爱马如命,此次说不定会杀马以食。不过早晚必会突围,不若在营外多挖陷马坑,我骑兵在外围以逸待劳,待其突围之时,衔尾而追,一口一口将其吃掉。” 第302章 击退鲜卑(二) 黄忠未及答话,只见魏延、公孙瓒、潘凤等将统兵出关接应,见是黄忠诸将,笑道:“还想在此坚守一段时间,未料到你等倒是快速,竟将柯比龙陷于此处。” 黄忠道:“鲜卑失了马匹,聚成锥形阵迎敌,关上炮弹众多,不若将火炮运来,先轰一阵再说。” 黄忠节制各军,魏延随即传下军令,天色刚亮,火炮已经部署到位。只听魏延一声令下,五十门火炮顿时轰鸣起来。鲜卑士兵攻城时吃过火炮苦头,听到炮响,纷纷奔走躲避,军阵立时乱将起来。 等到火炮停下,吕布、黄忠、马超、公孙瓒、田畴、高览、庞德、潘凤、魏延等将各引本部精骑冲阵,鲜卑人军阵既乱,骑兵又少,怎能抵挡汉骑猛攻?诸将大杀一阵,见马力渐尽,黄忠一声令下,诸将又统兵撤到外围。 柯比龙此时双眉紧锁,经过汉军这波冲击,麾下骑兵又减了一半,如今只余万余,面对火炮轰击和十余万汉军的轮番冲击,全军覆没是必然之事。柯比龙也是能屈能伸之辈,当下派使者去见黄忠,意欲谈判归降一事。 使者打着白旗,来见黄忠,道:“我族与贵军有些误会,能否同意我等归降?” 黄忠不由感到好笑,暗想主公当年曾言,胡蛮势强时侵边,视汉人如无物,势弱时蜇伏,似养不熟的白眼狼。黄忠刚欲拒绝,只见情报官匆匆过来,小声在黄忠耳边嘀咕一会。 黄忠脸色数变,目送情报官匆匆远去,道:“你回去告诉柯比龙,归降可以,须将兵器马匹交出,至于如何处理你们,要等朝廷决断。” 使者闻言色变,交出兵器马匹,不是将二十余万鲜卑士兵性命交给汉军了吗?使者道:“若是我等不降,两军相战各有损伤。我来谈判归降一事,很有诚意,如将兵器马匹交出,我军生死皆系你们之手,这如何可以?” 黄忠冷笑道:“你等失了马匹,又无粮草,我军只需用火炮攻击加上精骑强攻,你们能抵挡多长时间?你若不能决断,可速告柯比龙,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若是不降,我军即刻发动进攻。” 使者道:“若是我族大军归降,能保众人性命否?” “不伤你军官兵性命。”黄忠盯着使者,缓缓说道。 使者得了黄忠答复,因为时间所限,不敢耽误,立时回去告诉柯比龙。柯比龙踌躇满志而来,不料却是这般下场,但在汉军火炮精骑的双重压力下,实无再战胆量,因此下令,合军出营投降。汉军收拾好战场,将兵器、马匹等送入关上,黄忠当着鲜卑合族降兵当面,道:“听闻鲜卑是贵族当家,请贵族出列。” 柯比龙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即招呼一声,先走出来站好,其余贵族依言出列,排在柯比龙身后。鲜卑最重血统,贵族皆出于一姓,枝叶繁育多代,二十余万降军竟有五千余名贵族。 黄忠遍视众人,见使者也在其内,呼其上前,道:“你前番来此,你如何言语?我如何答复?” 使者是族中精明伶俐之辈,否则柯比龙怎会派其出使?时间未过多久,使者记得清楚,遂将两人言语复述一遍。黄忠道:“现场肃静,请使者当着众人之面,用汉语和鲜卑语再大声复述一遍。” 使者不解其意,当着众人之面又大声复述一遍,因为远处降兵听不清楚,黄忠又让使者分别去左、右、后三个方位大声复述一遍。黄忠待众人皆听清楚,谓吕布道:“奉先可派部下健卒,将这五千余贵族绑了。” 吕布当即命令部下士兵上前,两人一个,不一会将贵族们绑个结实。柯比龙受辱,大声抗议,汉军只是不理。黄忠待鲜卑贵族皆被缚好,大声说道:“鲜卑犯我汉境,我大汉有好生之德,故此饶恕你等性命。普通士兵奉令不得而为,可以原谅,贵族乃是决策者,若不受罚,于理不合。” 柯比龙以为黄忠欲要斩杀众贵族,大声道:“久闻大汉为仁义之邦,如何出尔反尔?” 黄忠道:“如何出尔反尔?” 柯比龙道:“方才使者说,你答应饶恕我军上下性命,如今要将我们斩首,不是出尔反尔吗?” 黄忠道:“我代表大汉所言,自然不会出尔反尔,我何曾说要斩了你等?” 柯比龙顿时无语,只听黄忠又说道:“你等挑起战争,但因没有杀害汉族平民,又领兵主动投降,所以免去死罪。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鲜卑贵族左右两个拇指给我斩下。” 五千余鲜卑贵族闻言,表情反应各异,有呼冤枉者,有呼大汉违言者,有大骂柯比龙糊涂者。行刑者不理众人反应,两位健卒按住一个,行刑者一人两刀,很快便斩下万余根拇指。场上顿时惨呼连连,哀声不断,直至医官上前逐个为其上药包扎,场上方才安静许多。 斩上两个拇指,基本已是废人,柯比龙此时欲哭无泪,但他也是硬气,硬扛着一声未吭。鲜卑降兵见状,不由噤若寒蝉,不敢稍动,生怕一个不慎惹恼黄忠,也被斩上两个拇指。 等到场上逐渐安静下来,柯比龙大呼道:“我等不服!” 黄忠冷笑一声,道:“你等既然挑战大汉,就要接受失败后的悲惨命运。下次若有异族进犯,就是不伤汉民性命,可以饶其性命,但需斩去双腿双手!” 柯比龙不由浑身发颤,想象被斩去双腿双手的悲惨局面,还不如直接斩首为好,再也不敢复言,生怕惹恼黄忠,真被斩去双腿双手。 黄忠处置完柯比龙等人,让人分批押送俘虏进入关内,当即与诸将入关,拜见姜述。原来姜述闻知幽州大捷,快马赶到雁门关主持,入关之时,正好听说柯比龙请降,为了避免汉军士兵多有损折,便让黄忠允降,又故意留下语病,饶了鲜卑诸贵族性命,但让其自此失去战斗力。 姜述召集黄忠、吕布等将商议,决定众军在雁门关休整一天,然后西上,攻打正在清理新兴道路的鲜卑其余兵马。让公孙瓒、潘凤两将押送鲜卑贵族随军而行。 黄忠、吕布、马超三路大军十五万,加上四营重骑兵四万精兵,共十九万兵马立即西上。姜述派遣民夫运送物资,又让重骑兵押送二十门火炮随军同行。 步度根等众清理道路倒是积极,再有十余日便会打通道路,不料突然得到消息,言柯比龙部被汉军偷袭大败,柯比龙被汉军逼降。步度根立即召集诸首领商议,众人以为柯比龙近三十万大军,不可能被汉军逼降,皆以为传言不可信。步度根最后也有些犹豫,复派斥侯仔细打探情况。 斥侯东行三十里,正逢吕布统领部下杀来,斥侯人少,见势不妙,拼命逃回报信。步度根闻讯大惊,忙与泄归尼商议,泄归尼道:“汉军主力出现在此,说明传言是真。柯比龙本部兵马近三十万,今被汉军逼降,说明汉军战斗力极强。此处兵马三十余万,兵力虽比柯比龙本部兵多,战斗力却不及柯比龙本部。再则其余各部心思各异,如何能令其拼命?不若让诸部固守营寨,只言我等绕路去汉军后面埋伏。柯比龙部下皆降,诸部又被拖在此处,失败是必然之事。鲜卑境内空虚,可以趁此兼并鲜卑各部,鲜卑王位垂手可得。” 步度根闻言大喜,随即命令各部坚守营寨,自领本部兵马匆匆北上。各部匆忙间不及辨别真相,依令严守营寨,见吕布部并不来攻营,只在附近扎下大营等候主力抵达。 诸部首领皆不是傻子,步度根部当夜未归,诸人意识到不妙,探明汉军主力有十余万时,各部知道以目前实力绝对无法抵抗,诸部商议决定退兵。 黄忠、吕布、马超三路兵马沿路追击,间或冲击后军,各部一路之上吃尽苦头,等到汉军撤离,查点部下,共损失五万余众。若非姜述担心凉州有失,命令三军撤回,各部恐怕也会遭到柯比龙部下一样的后果。各族首领在汉军撤退以后,这才安顿下来,又听北方传来战报,步度根统领兵马兼并各部,不顺从者皆被屠杀,各部担心部族安危,分别统领属下,各自赶往本部落。 再说步度根此时实力为各部之首,所到之处无敢迎战者,迅速占下不少地盘,准备会聚诸部首领,推举鲜卑新王。正在步度根志得意满之时,有人来报,道:“柯比龙回归本部。” 步度根不由大惊,急问情况,才知随从柯比龙回归者,只有五千余众,且皆带伤,步度根不由心中大定。但是柯比龙回归,还如何称王?步度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领兵去攻打柯比龙。 第303章 靖平东北 柯比龙今非昔比,本部主力皆已投降,随从回来的五千族人皆是残疾,毫无战斗力,还需有人照顾。&#所幸族群底蕴深厚,勉强又凑起五六万兵马,与步度根争斗,诸部落因被步度根算计,遂出兵帮助柯比龙,两股势力在北方草原上大打出手。 黄忠诸将退了鲜卑,又迅速杀上凉州。彻里吉与烧当老王正与孙坚、张飞部相持,听说丁零、鲜卑相继失败,又探听到南方诸蛮皆败,当下皆有退兵之意。 再说赵云为了配合幽州战役,统领三万精兵北上,让扶余王统领两万士兵为前锋。丁零族人生于苦寒之地,战斗力十分强悍,丁零人主力虽然全数被歼,但其老弱病残上阵,还能凑起四五万兵马。扶余两万士兵,竟被丁零兵打得大败,连扶余王也死在战场上。 赵云已经得知幽州战况,听说扶余王战死,也不立新王,统领大军径入扶余王城,下令贵族迁入汉境安置,请朝廷在此设立郡县治理。姜述命在此地设立胡东郡,与汉东、汉北两郡并为一州,取名海州。任命满**为海州刺史,李胜为胡东太守。赵云兼任海州兵曹。 扶余王子纪陶,在赵云宣布迁贵族于汉境时,便知王位不保,暗自统领三千精兵,于夜偷开城门,护送母妃弟妹径投肃慎国而去。肃慎国王余姚乃纪陶母舅,其国人多为战国汉人的后代,因此通晓汉语汉字,又习战军军阵,兵力虽然不多,战斗力却是不弱,又与扶余和亲,即使丁零王强盛之时,也不敢轻易侵扰。 纪陶出逃次日,有人报到赵云处,赵云思索一会,未令部下追击,只让汉北、汉东派出部分文武官员,尽快接管扶余军政事务。听闻纪陶逃到肃慎国,赵云派遣部将田锋为使,前去讨要纪陶一行。 余姚为纪陶母舅,如何会轻易交人?但是汉军太过强大,又不想引祸上身,遂让三千扶余士兵随田锋回去,言纪陶为自己外甥,此时已经失国,情愿在此奉养母亲弟妹。 赵云听到消息,遂与诸将商议,孙羌道:“如今扶余既然已下,丁零实力不足,并州、凉州之围渐解,顺势将肃慎拿下便是。” 赵云道:“只是肃慎向来未与大汉结怨,扶余原为我国属国,纪陶又未违法,只可用讨回属国王子之名。若是直接出兵灭了肃慎国,则不占大义。” 沮授沉思一会,道:“肃慎百姓不过十余万,合国之兵只有两万余。余姚留下纪陶母子,是为全其亲情,又发还纪陶部下兵马,是惧其夺其国。肃慎国民多战国遗民,文字习俗与幽并两州百姓相近,因此与征伐异族不同,只可逼降不可屠灭。肃慎之境多平原,扶余至其境无险峻,我大军以接纪陶为扶余王报仇之名,星夜兼程抵达其境,或会惧大汉军威而降。” 赵云依言而行,派部将统兵驻守扶余,自领中兵两万直赴肃慎。一路皆是坦途,汉军行速极快,来到肃慎王城城下,余姚尚未得到消息。 肃慎全境只有一城,其城仿造当年咸阳,布局十分合理,道路通达,商业繁华,百姓大多居于此城。次日开城门之时,守城兵不由惊得目瞪口呆,不知何时城外竟然立下偌大一所营寨,急忙向余姚报告。余姚急令官兵关闭城门,来到城楼观看,只见汉军兵营排列严谨,士兵魁伟,皆披甲之士,知非其敌,急忙回宫召文武商议。 肃慎国将军扶却,为秦国扶苏太子之后,扶苏自杀后其亲兵保护一子逃到东北,辗转来到此地生根,因避祸改嬴为扶。扶却年纪三十左右,性情刚烈,英勇有威名,听闻大汉灭乌恒、匈奴等诸般故事,常生追随汉军扬武异域之心。扶却道:“大汉军威所在,诸蛮异族皆无幸,与其抗衡者,如乌恒、匈奴等,除降而为奴者,余者皆族灭之。我国兵少,如何与大汉争斗?以我看来,不若献疆归附,诸人不失富贵!” 余姚甚是果断,当即捧着玺印出城而降。赵云收下玺印,命令部将宋建统兵去收肃慎兵权,整编肃慎士卒,又写信言明情况,让情报官迅速报给姜述。 姜述遂传下命令,将萧慎国境并入海州,改为萧慎郡,设官府治理,任命杨阜为萧慎太守。迁肃慎贵族皆到幽州划地安置,又让余姚、纪陶皆在洛阳落户,授其爵位以彰献土之功。 东北至此全平。朝廷文武官员月余到达新下之境,接管军政事务,赵云部统兵启行,征伐丁零。东北寒冷,然汉军皆有制式棉衣,物资又丰裕,并未耽误征途。 丁零合国勉强凑得四五万兵马,大败扶余自家折兵万余,只余不足四万兵马,如何是汉军之敌?丁零人曾经参与刺杀姜述,致甄婧丧命,赵云此次征伐以前,曾得姜述密信,所以赵云一路行军,部下仿灭三韩时,大开杀戒,丁零境内血流成河,无论男女老幼皆被屠杀。丁零人口虽少,但是疆域极大,将近大半年时间,赵云部下诸将方才占领丁零全境。 丁零族灭,姜述将其地盘合并汉东等郡成立海州,将护乌恒将军府迁至东北,改为护东胡将军府。任命阎行为海州兵曹,编制五万,中军两万,麾下部将胡轸、侯选、程银、杨昂、杨任、张卫,各统五千骑兵。赵云改任护北胡将军,其部重新划归野战兵序列。 不说东北战事,先说西羌、烧当羌,自从侵入汉境,凉州采取坚壁清野,边境汉民皆撤入内郡,孙坚、张飞两部皆据城防守,若是两羌分兵劫夺,则派精骑跟随在后,趁机歼灭。彻里吉统领西羌二十万兵马在西海,与张飞部相持;烧当老王统领三十万兵马在酒泉,与孙坚部相持。后来,黄盖、张百阳两部援兵到达,张百阳统领部下一万重骑兵往西海,黄盖统兵一万重骑兵往酒泉,两路汉军兵力虽然不多,但是战斗力十分强大,随军又送来无数物资辎重,凉州防守更是无懈可击。 凉州人少地广,酒泉、西海均在凉州西部,吕布、黄忠、马超三部及公孙瓒等四营重骑兵风雨兼程,近两月时间方才赶到。吕布、黄忠、马超三部皆主力兵团,编制五万;公孙瓒等四营各有一万兵马,七路兵马共十九万汉军西上,凉州强弱形势立时倒转过来。 张飞兼任凉州兵曹,部下主力兵马计有五万,但需驻守各地,后来动用民兵替出驻军,也不敢全军皆集于一地,因此驻西海兵马总计三万。孙坚兼任护西域将军,原本要征伐西域各国,因为国内战事未息没有启行,其部下为五万精锐骑兵。加上提前到达的黄盖、张百阳两部重骑兵,诸路汉军驻守西海、酒泉两郡兵力已达二十九万,虽然比不上两羌兵力,但若论起战斗力,则只强不弱。 孙坚、张飞两军实力便不在两羌之下,加上两营重骑兵,已经可攻可守,实力已经超过羌兵。姜述一向奉行以狮搏兔的宗旨,此次筹划北疆战事,便是从弱到强,皆以绝对实力一举击溃敌军,因此凉州战事以防守为主。 彻里吉闻知大汉二十余万援军到达凉州,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这次即使再巧言令色,也不会得到大汉谅解。以姜述的强硬性格,即使现在退兵,其大军也会一路追随攻伐。彻里吉思考半天,弃去营寨,径引部下去投烧当老王,欲趁汉军援军未至之时,与烧当羌合力击败孙坚部。 彻里吉想法是好,但是张飞、张百阳两部岂能让他如意?彻里吉刚刚出行,两张便统领精骑尾随其后,间或冲击西羌后军。却不与彻里吉部主力决战,彻里吉统领主力回头来攻,两将便引兵远远走开。两军一路上小战不断,至两羌合兵,彻里吉已是折了两万余兵马。 烧当老王得到消息,起兵往东北接应,本欲与彻里吉合力先败两张汉军一场。未料战斗还未打响,败军来报,说汉军趁虚袭了营寨。烧当老王闻言大惊,命令部下即刻列阵,败军逐渐逃了过来。 烧当老王站在高处,观察四周情况,东北方向汉军精骑已经排成军阵,西南方向大股汉骑正在追杀逃跑的羌兵。烧当老王与彻吉商议片刻,随即迅速下达军令,只见各路羌兵各按族群,布起防御军阵。 “咚……咚……咚”上百面牛皮大鼓同时敲响,巨大的回声让汉军士卒士气高涨,热血澎湃,疲惫顿时消失,精神大振。孙坚虎躯稳坐马背之上,面部如铜铸般的坚硬,目光坚毅,往常冷峻的面容此时露出微微的笑容。 烧当老王入境以来,孙坚坚决遵守军令,以防御为主,这些日子心中憋屈之至,如今援兵到达,决战时刻来临,扬眉吐气只在今日。部将程普、宋建统领精兵,护卫孙坚观察羌兵阵营。 第304章 两羌族灭(一) 自从孙坚投靠姜述,便受姜述另眼看待,又娶独女孙仁为妻,孙坚受姜述知遇之恩,受**若惊之余,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孙坚与姜述之间的翁婿感情,并不亚于孙坚与诸子的父子亲情。 孙坚缓缓拔出祖传宝刀,向前一指,身侧旗号接连挥动令旗,数万骑兵摆成骑阵,开始慢慢启行,马蹄声整齐划一,更显出冲天的杀气,瞬间震慑羌兵的心神。 烧当老王站在高处,汉军整齐划一的步伐让他无比震憾,开始后悔此次莽撞出兵,脸色显得异常苍白。王者的自尊让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强自振奋精神,仔细打量远方逐渐行近的汉军。 孙坚判断距离,忽然一声令下,前锋司马发号施令:“驽兵……准备……射击!” 最前面的骑兵停下脚步,紧随在后的驽手,有条不紊地依序,装驽上箭瞄准。不久,上百驾巨驽几乎同一时间发出尖锐的呼啸,甚至盖过双方激昂的鼓角声,儿臂粗的箭矢自数百步距离而出,转瞬便至羌军队伍。巨盾尚且挡不住巨驽利箭的碰击,何况只有木盾护身的羌兵?就是羌兵披有铁铠,也抵挡不住巨驽的强大威力,随着声声惨呼,羌军前排士卒霎那间倒下整整数千。 “放……”厉啸声又起,羌军军阵顿时又绽放出一朵朵血色浪花。孙坚满意地点点头,汉军巨驽射程极远,军阵停在羌军数百步外,两轮强射夺去五六千羌兵生命,如此不需付出代价的强攻让人感觉酣畅淋漓。 汉军强大的器械给予羌人巨大的损失,烧当老王心中更加懊悔不及,面上却毫无表情,示意旗手下令,号角声顿时大作,战场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紧张,两军士卒心脏开始加速。居于最前面的羌兵是烧当老王部下最精锐的战士,从大汉境内聘请老卒**良久,阵势由静转动极为流畅。 烧当老王叹息一声,都说汉军以步卒见长,今日终于有所领教,巨驽杀伤力果然厉害,怪不得传言中李陵统领五千步卒,竟能杀死数万匈奴骑兵。烧当老王从拥甲数百的小部落起家,心性异常坚韧,虽然有些丧气,却是欲挫欲勇。 汉军军阵开始有所变化,部分骑驽手从巨驽之间穿过,前进至射程以内,驽箭向前疾飞,连续射出十箭,驽匣全空,立即退入汉阵。骑驽射程虽短,但是速度极快,几乎没有射击间隙,三千骑驽手瞬间发威,三万支强劲利箭铺天盖地而来,只听羌兵惨叫声不绝,又有万名羌兵落马,严谨的阵形顿时散乱,开始启动的前锋速度还未提起,便自行停滞下来。 在汉军犀利的远程武器打击下,羌兵伤亡两万余,才得以接近汉军以弓箭还击,双方箭矢如蝗,同时落入对方阵中。在羌兵弓手掩护下,羌兵骑兵开始加速,与迎上前来的黄盖部重骑兵猛然碰撞在一起。 武器与兵甲永远是冷兵器的主旋律,在人马覆甲、手握神刀的重骑兵面前,羌兵的攻击显得软弱无力,武器触之皆折,偶尔砍在重骑兵身上,也无法透甲而入,这不是普通的差距,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武器和兵甲的巨大差距,在此次对撞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鼓角争鸣声中,另一种声音忽然加入进来,逐渐压制了鼓角声,成了战场的主旋律。大汉炮兵完成各项准备,瞄准羌兵最是密集的中军,粗大的炮弹飞过两军骑兵交战区域,呼啸着从战场上空掠过,直接飞入设定的坐标之内。 炮弹巨大的杀伤力,让羌兵中军很快显得稀疏起来,从不服软的烧当老王忽然感到有种无力感,潜意识中忽然涌出不祥的念头。烧当老王回首看向彻里吉指挥的后军,这才发现汉军骑卒正在西羌军中肆虐,心里只剩下绝望。 炮兵覆盖性打击下,羌兵中军几乎已无站立之人,炮声这才逐渐平息下来。羌兵前军缺少人员补充,在重骑兵的强大攻势下,军阵逐渐变扁,变薄,最终变成一根线,继而变成数点,最后变成了一地尸首。 烧当老王心似滴血一般,一个时辰的激战竟然伤亡十余万,前军全军覆没,中军损伤大半,只有后军还保持着完整的阵形。所谓“杀敌一千,自损百”,汉军即便占据优势,不足十万的汉军也应该减半了,烧当老王仔细观察汉军,最终却十分失望,汉军军阵忙忙碌碌,各自依令进退,数量似乎却没有减少。烧当老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摇了摇头,使劲闭上双眼,再次睁眼重新观测,重新评估汉军的数量。 不可能,若是汉军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为何以前坚守不战?这个结果让烧当老王不敢相信自己,再次估算眼前的汉军数量,还是五万左右,与战前几乎相仿,这说明方才这场大战,十余万羌兵只是换取了极少汉卒的生命。 汉军军阵再次向前移动,半个时辰以后,火炮再次轰鸣起来,这次对象是羌兵后军。对烧当老王异常崇拜的羌兵没有逃跑,他们全都倒在冲锋的路上,实际上他们也无法逃跑,汉军轻骑已经包抄到位,战场两侧已被封住。 将近傍晚,汉军暂时停下攻击的脚步,烧当老王这才得以聚拢残部,与彻里吉残部会合,两位独霸一方的首领同时看到狼狈的对方,双方各自还有不足五万残兵,而且粮草断绝。 望着眼神绝望的彻里吉,烧当老王笑道:“我们羌族不会被打垮,我们失去的无数优秀儿郎,数十年后将会重现人间。” 彻里吉苦笑一声,摇摇头道:“那是从前,今非昔日,大汉朝廷已经变了天。老王,匈奴人的今天将是羌族人的明天。我们败了,下场会非常悲惨。赶来与你会合的路上,我得到了消息,赵云部已入丁零境内,所过之处无论男女老幼,皆被斩尽杀绝。丁零人即将灭族,我们羌族呢?” 烧当老王大惊失色,道:“往昔听说汉军屠灭三韩,还以为是传说,不想汉军竟然如此残暴,大汉不是以仁义立国吗?” 彻里吉长叹一声,道:“齐侯掌握大汉朝廷,此人信奉的并非仁义之道,而是残酷的铁血政策,我们侵入汉境,必将遭受毁灭性的报复。” 烧当老王沉思片刻,猛然大叫道:“不行,我们可以在这里战死,但是族人却一定要保存下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通知族人,让族人们西迁,远远避开这些万恶的魔鬼。” 彻里吉道:“现今唯一一个办法,便是让部下们各自想法逃命,十万人趁黑向四面方逃走,总会有人能够逃走。” 两王集合部下,烧当老王大声呼道:“我们战败了,遇到强大的汉军,我们不是对手。我们侵入汉境,将遭到汉人残酷的报复,那便是屠族。西羌王已经得到消息,和我们一同起兵的丁零人正在遭到汉人屠灭。儿郎们,各自逃命吧,回去告诉我们的族人,西迁!不惜代价西迁,远远避开大汉,再也不要和这些魔鬼交锋!” 说完,烧当老王老泪纵横,望着遥远的星空。不久,远方不断响起惨呼声,这应该是逃跑者倒在汉军的利刃之下。不成编制的突围,伤亡将会很大,而且不能给对方予以杀伤。或许这次原本不该起兵,烧当老王的武断愚蠢给烧当羌带来了无穷的苦难,烧当老王悔恨不已,他忽然拔出腰刀,欲自杀谢罪。 “大王,万万不可,您是我们的骄傲,我们一定拼死保您突围。”一位部将大声劝道。 借着淡淡的月光,烧当老王定睛一看,眼前还有大片黑压压的士兵,大多是他的嫡系亲卫,不忍抛下他自行逃命。烧当老王不由十分感动,这些人若是活下来,将是羌族未来的希望,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走,为了民族的生存,都随我投降去,只要我们其中留下一人,就是民族的火种,烧当羌就会存在,未来总会强大起来。”烧当王放弃了自杀的想法,他决定放下王者的自尊,去向汉军乞降。 周围不断亮起火箭,汉军入夜后并未停战,正从四周往中间合拢。火箭照亮一大片区域,只要发现羌兵的影子,十余只锋利的驽箭便会如影随至。 马以会此时紧张得伏在地上,前面的汉军开始搜索过来,他的手上感到一股凉意,用手一摸,是粘粘冷冷的鲜血。黑暗中仔细辨认一下,这是一匹战马的尸体,被利器割开了肚腹,倒在这里应该有段时间了。 求生的**让马以会忽然来了灵感,他手忙脚乱地扒开战马的肚腹,将其中的内脏用手刨了出来,不顾冲天的血腥味,爬入马腹中。 搜索的汉军从身边经过,幸亏没有发现异状。不知过了多久,一群人的声音从远而近,马以会听到一个浑厚而沙哑的声音,道:“我是烧当老王,你们可以杀了我,但请求你们放过我的族民。” 第305章 两羌族灭(二) 马以会以前见过烧当老王,他是他们的王,是高高在上的王。(..)以往马以会非常崇拜烧当老王,认为他是族群的骄傲,今天忽然听到他的求饶声,马以会感觉老王其实也是一个平凡的人,也会为了族民的生存向敌人求饶。 “侵我汉境,就要承受结果,主公下令,参战诸族皆族灭。老头子,你息了这心吧,你们入境之后杀过汉族平民,即使你们投降,也不会免死!”一个汉人说道。 忽然有几声惨呼声响起,吓得马以会头皮发麻,继而老王的声音响起,“儿郎们,停下反抗吧。我们只要顺从,就会获得汉人的宽恕,毕竟他们以仁义治国。” 马以会听到这里,忽然产生一股出去与老王汇合的冲动,或许老王说得对,汉人不会杀俘的。但他又从老王的话语中觉察到一些不妥,他想了想,终于找到不妥的来源,老王说话时似乎没有底气。 想到这里,马以会忽然庆幸自己没有现身,待脚步声远去,马以会爬出马腹,见前方火把明亮,一大群汉卒押着一群羌兵正往大营方向走去。马以会想向反方向走,但是内心又十分好奇,想看看汉人如何对待降兵。 存了念头的马以会偷偷跟在这群人身后,所幸汉军均未意识到身后有人,竟让他跟到了大营门前。马以会趴在地上,望着数百名袍泽跪在营门口,烧当老王跪在最前面,他已被去了兵甲,此时跟族中老汉看起来没有多大区别。 为首汉将命令部下暂待,步行向大营走去,想是汇报情况去了。很快,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位青年出营,年约二十上下,外表非常文雅。马以会还发现了一个熟人,就是今日大战时的汉军主将,那位面无表情的中年汉子,正恭顺地站在青年左右。 马以会暗自猜测:“这应是大汉王子吧。” 青年走到烧当老王面前,道:“你是烧当老王?” 烧当老王虽然跪着,腰板却挺得很直,他看着眼前这位青年,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马以会离得很远,看不清老王的表情,心头有些隐约发酸。会也齐只是普通羌人,不会从民族大义去考虑问题,但老王是整个族群的领袖,沦落到如今这个模样,是整个族群的耻辱和悲哀。 “您是齐侯?”烧当老王忽然开口发问道。 马以会心中剧震,原来这位青年就是大汉最有权力的齐侯,关于齐侯的传说早已流传四方,即使烧当羌处于蛮荒之境,但依然流传着齐侯许多传说,如同老王在族人心目中一样,齐侯就是汉人的精神领袖。 青年优雅地点了点头,道:“你猜得不错,本侯就是姜述,也是这次大战的汉军主帅。” “为何战场上没见过您?”老王问道。 “对付你们,并不需要我亲自出面,我身边的将领身经百战,现场指挥并不比我差。” 齐侯的声音很和缓,听着让人感觉很舒服,马以会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姜述此话刚落,他左右的将领们忽然产生一股强烈的自信,没有任何举动,这种转变也不需言传,虽然隔着好远,马以会依然能够明显感觉得到。 “我军败了,我可以死,但请齐侯大发善心,饶过我们的族人。”烧当老王苦苦哀求,为了族人的性命,他已经放弃了尊严。 姜述笑道:“大汉自有法度,一切皆按法度而行,我虽为丞相兼大将军,却不能因私改了法度。一切皆依法度而行。” 烧当老王不断哀求,姜述望着跪在地上的降兵,对身边一位长须大将道:“汉升,按理说蛮兵无故杀汉民者,屠族。既然老王哀求,又是主动投降,你当初处置鲜卑时,曾言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既然老王死前有这个遗愿,便依你当初所言执行。” 姜述说完,转身回了大营。黄忠对烧当老王道:“既然你苦苦哀求,留下你等生命可以,可不要后悔!” 烧当老王虽然不知什么刑罚,但毕竟能保得族人性命,不由闻言大喜,连连叩谢。黄忠冷声下令道:“听令,两位健卒按住一人,刀手行刑。” 烧当老王不在赦免之列,没人前来按住他,他转身看着被按倒在地的族人们,不知汉军将行什么刑罚。答案很快揭晓,一队汉卒手持利刀,分成数行,进入场中,站在降兵身前。 只听黄忠一声令下,行刑士兵刀光四闪,接连挥击数下,只听场上惨叫不断,此起彼伏。医官紧急用药止血,好一阵子才安顿下来。马以会定睛一看,不由吓得屁滚尿流,原来降兵四肢被硬生生砍了下来。 烧当老王此时暴跳如雷,原本想为族群保存火种,放下尊严哀告一番,不料却是这个结局。老王指着黄忠,大叫道:“这便是你们的刑罚?还不如直接杀了!你们太残忍了!” 黄忠冷笑道:“我当初处置鲜卑贵族时,因其并未杀过汉人平民,因此砍去他们双手拇指,此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初我对柯比龙曾言,后来有入侵汉境者,投降者若留性命,则断去四肢。齐侯对这个提议十分认可,以后会将这个方案列入法令:入侵汉境,但没有对汉人尤其是百姓造成伤害者,主动求降者斩去双手拇指以为惩戒。入侵汉境,给汉人造成伤害者,主动求降者获得主将允许,可断去四肢,否则杀无赦。齐侯已经给足了你面子,我军随军医师皆良医,你的族人即使断去四肢,也会存活下去。不过这些残疾,我大汉却不会供养,以后会送还给你们羌人。” 烧当老王此时欲哭无泪,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黄忠半天说不话来。只听黄忠又说道:“老王,该你了。念在你是王者身份,你可以选择自杀还是斩刑。” 烧当老王此时万念俱灰,道:“我要和你决战,你可敢应战。” 黄忠爽朗地大笑道:“既然是老王临死遗愿,我便满足你这愿望。”转身下令道:“将烧当老王的刀还给他。” 烧当老王此时悲愤万分,接着宝刀,大吼一声杀上前去,只见“咣啷”一声,宝刀前端掉落在地,继而烧当老王停住身形,过了很长时间,方才“扑腾”一声倒在地上。倒下之后,身体才诡异地分为两半,原来是黄忠一刀从头劈下,连人带刀斩为两截,因为刀锋锐利,老王站立时竟然看不出来,倒下以后这才因为外力迸为两半。 马以会看见这般惨状,不敢再看,通过星辰辩明方向,慌忙向西方逃跑。马以会只怕被汉军抓住,也会被斩去四肢,几乎忘记了疲累,不要命地往西狂奔。到了天亮时候,马以会早已逃得远远的,选择一处高地,环顾四周皆无汉兵,这才放下心歇息一会。 马以会武器已失,身上只有一把解手刀,还有一包肉沫和一个水囊,此时狂逃**,安定下来以后才发觉饥饿,刚喝了一口水,吃了一把肉沫,突然发现左前方路上有个蠕动的黑影。马以会此时如惊弓之鸟,随即隐蔽起来,小心翼翼上前观察,待到近处一看,原来是位受伤的族人,看他身着将官衣甲,应是贵族出身。 羌人骨子里存有上下尊卑,马以会也不例外,连忙跑上前去,见此人身中两箭,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多时。马以会略通兽医,又亲眼见过汉人军医治疗被斩断四肢的降兵,多少有些心得,上前用解手刀斩断箭杆,背起伤者寻地疗伤。 马以会先寻了一处水源,将此人脸上血污洗净,定睛一看,惊得差点跳将起来,此人正是西羌国王彻里吉。原来彻里吉昨夜往外突围,因有亲卫保护,侥幸从汉军防守疏露处逃了出来,但又不幸被汉军发现,亲卫为了保护他全部牺牲,他身中两箭,战马也被射中,逃出不远便倒毙。强烈的求生**下,彻里吉步行往西逃出好远,直到在此昏迷被马以会发现。 马以会依照汉军军医之法,先行做好准备,先取下彻里吉头盔,取水烧沸,将解手刀和布条放在其中煮了一阵,小心将彻里吉战衣除下,将伤口附近衣物撕弄,用解手刀取出箭头,伤口处血液猛然涌出,他连忙用布条将伤口堵住,待血液止住,又用同法治疗另一处箭伤。 彻里吉也是命大,遇到颇懂医术的马以会,以偷学到的汉医手法帮他治了箭伤。彻里吉醒来,见一人正在旁边忙碌,一下子爬将起来。马以会被惊动,扭头看时,见彻里吉已经坐起来,连忙上前说道:“大王,您可醒来了。你切莫猛烈活动,莫崩裂了伤口。” 彻里吉这才感觉到背部疼痛,龇牙咧嘴一会,问道:“这是何处?” 第306章 两羌族灭(三) 马以会答道:“距离战场很近,大约距离十五里。&#” 彻里吉面露惧意,勉强爬起身来,道:“速走,被汉军抓住,可就完了。” 马以会扶着彻里吉,两人艰难前行,所幸两人身上皆有水囊粮袋,可以果腹,马以会是穷人,又是斥侯出身,识得路途,诸事又会料理,宿营时偶尔还可以猎到活物食用,一路上总算顺利,走了一月左右,终于踏入西羌境内。进入西羌,彻里吉指点道路,两人来到一个羌族部落。 到了部落之内,却已寻不见人,只觉空气中血腥气弥漫,两人围着部落转了一圈,彻里吉猛然触起一事,在周边仔细寻找,发现部落西侧有一处新埋的土丘,彻里吉神色惨然,摇头道:“已经来不及了,羌族大祸来了。” 马以会不解其意,彻里吉指着土丘道:“这里埋得是部落全部男女老幼,姜述此人言出必践,既然说要族灭我们,此时定然已经派兵行动。” 马以会呆呆望着彻里吉看了一会,忽然问道:“烧当羌族人也会没命吗?” 彻里吉叹道:“我们两族同气连枝,又一起出兵侵犯汉境,汉人既然屠灭西羌,又怎能放过烧当羌?” 马以会急道:“我得回去报信,让族人逃命。”说完,就急着要离开。 彻里吉道:“若是没有马匹,你即使回去也来不及了。我们还是往周边找找,看看有没有幸存部落再说。” 两人往西行了三天,所过部落皆空无一人,即使在西羌境内的余族小部落也未被放过。彻里吉这才死了心,所幸汉军只是杀人掠物,未曾点火烧房,两人这才免了露宿之苦,又寻出不少衣物肉干银钱充为行李。 汉军自从全歼两羌联军,次日便分兵杀往两羌境内,因为羌境内已无成编制大军,各军到达羌境以后,以千人为一队,步骑卒皆一人双马,步卒分出一骑携带物资。骑兵在前杀人,步卒在后掩埋,推进速度奇快。 臧洪家族行商多年,早就绘有西部商行图,后来姜述又派出多人,随从臧家商队,专门绘制地图,因此附近诸族地图十分详尽。汉军按图行军,十分精确,间或有小股羌兵袭扰,皆被汉军击溃。 到了后来,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并非羌族抵挡势力强大,而是所获牛羊财物渐多,步卒往后驱赶甚是麻烦。姜述下令诸军以百里为单位,择一部落建屯。诸军便分出部分匈奴和乌恒士兵,放牧所获牛羊,直至国内迁牧民或牧奴来到,交接完毕以后再归原军。 有了姜述军令,各军兵力虽然渐少,速度却再次提升上来,很快清理完西羌全境,又向烧当羌境内杀去。在西羌境内积累了许多经验,扫荡烧当羌境内,速度更快,烧当羌全境很快并入大汉版图。 彻里吉和马以会一路西行,将搜出的部分财物装成大袋,扮成西式族商人,又机缘巧合遇到汉人商队,听闻两羌境内已经屠尽,只有少数族人提前西迁得免,无奈之下便随汉人商队一路向西,辗转寻找残存的族人。 从东往西,又从西往东,两人一直没有寻到族人,却歪打正着赚了不少钱财。这日到了余头羌境内,再往东行就到了西羌故地,彻里吉眉头紧锁,心情十分不好,随着汉人商队去易市换些货物,回去时忽然听到有人议论城门口出了一件怪事,不知何人送来数百名无手无脚的羌人。 彻里吉不知实情,马以会却是脸色苍白,疯了似地跑到城门口,见这些无手无脚之人正是跟随烧当老王出降的羌人,却不知为何现在才被汉军送到此处。一下子看见如此怪现象,周围观看者人山人海,甚至惊动了余头羌首领。 马以会见到这些可怜的族人,不由泪如雨下,彻里吉忙问原因,马以会这才将当夜见到的实情告诉彻里吉。彻里吉这时方知烧当老王已死,而这些人是烧当老王的忠实部下。两人当下雇了些人,将这些残疾送进城去,又租下一个大院落,雇人照顾这些人。 余头羌乃是小族,合族不过十万余人,互市之所正是余头羌的王城。余头羌与西羌血缘很远,与烧当羌有些渊源,羌王胡持三十余岁,在族中威信甚高。胡持初时听闻城门口出现这些怪人,派人前去打听,听说被两人接入城中安置,不由动了好奇之心,命人请两人前来相见。 羌人首领每隔一段时间聚会一次,首领之间皆熟识,待到彻里吉进来,胡持不由吓了一大跳,连忙迎其入内坐下,道:“向闻西羌王战败,还以为已战死沙场,何时来了我处?” 彻里吉摇头道:“余头王莫要再提往事,我之所以不来见你,就是担心连累余头羌合族。若非有数百部下不幸,也不会前来见你。” 胡持笑道:“在我余头羌境内,谁敢寻西羌王麻烦?” 彻里吉道:“汉军。” 此言一出,胡持笑容顿失,呆呆想了一会,向一位心腹耳语一阵,挥手让左右出去。胡持道:“大汉如今军威甚盛,但是树敌颇多,南疆战事未消,又与北疆征战,不过确实厉害,如今占了丁零、唐羌、兰羌、烧当羌和您的领地,又起兵去灭鲜卑,估计南疆孟获、木鹿和北疆步度根,皆顶不住汉人的进攻。” 彻里吉西行刚归,还不知这期间变故,连忙仔细询问。余头羌王城是汉商西行要塞,胡持消息最是灵通,答道:“南疆征战,往昔汉军战败之事纯属谣言,听闻是并州一位少年与同学赌斗散布的谣言。” 彻里吉恨道:“这小子真是混蛋,一句戏言,竟然害了西羌和烧当羌上百万条性命。” 说到这里,彻里吉自觉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想起往事,身不由己,余头王接着说下去。” 胡持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汉军赴南疆参战军队,以关羽、张燕、姜维、徐晃、李严五路兵马为主力,高顺所辖刀锋营及交州、荆州、益州兵曹辖下为辅。李严部得高顺部偏师相助,逼退木鹿大王,便率军去助徐晃。当初徐晃部以三万兵马凭借险关,愣是挡住了孟获部二十余万兵马的强攻,后来高顺统兵赶到,三千精兵一日间杀死攻城南蛮近十万,逼得孟获退兵,又与徐晃部与孟获野战,大获全胜。孟获从小路逃回国内,左右仅余百人。” 彻里吉统兵与汉军大规模交战两次,第一次两路偏师皆大败,他率领中军未敢与汉军交战,服软后安然退回境内。第二次全军覆灭,族人也被屠杀干净。两次大战以后,劫后余生的彻里吉最是明白汉军强大的战斗力。但是说汉军高顺部以三千精兵一日杀死近十万孟获部下精兵,他却是不信,不由开口道:“汉军确实厉害,但高顺部一日杀十万蛮兵多属不实。” 胡持笑道:“起初我也不信,但此事属孟获使者亲口相告,即使有些出入,估计也与实际情况相差不大。” 胡持见彻里吉再不开口,接着说道:“孟获退回境内,原本以为此事便了,不料徐晃、李严两军却不放手,分为两路攻打。至孟获使者来时,孟获已经全失其境,统领残兵退往木鹿大王领地。汉使前去讨要,木鹿大王恃强不与,汉军因此又攻打木鹿大王。至于胜负情况,再未得到消息,以汉军强大的战斗力,估计木鹿大王凶多吉少。” 彻里吉问道:“唐羌和兰羌实力强大,如何也败了?” 胡持道:“关羽、张燕两路大军皆汉军主力,战斗力很强,唐羌、兰羌预先估计不足,大败也是正常之事。汉军又多智谋,关羽施用水攻一计,让十五万兰羌大军**间灰飞烟灭。诸路汉将确实厉害,往昔汉军攻入唐兰两羌领地,皆因疫病而退,汉军并未真正侵占过两羌领地。但是这次不然,关羽、张燕两路大军分别从南北两路杀入其境,尽屠其国老弱,只保留精壮少儿为奴。如今大汉已将两羌、南疆之地设州管理,称为高州。赵云统兵灭了丁零,又兼并扶余、慎肃两国,东北诸境皆入大汉版图,与汉东、汉北等郡合并,成立海州。” 彻里吉又问道:“鲜卑战况如何?” 胡持答道:“柯比龙战败以后,步度根领兵北逃,趁诸族在外,兼并了不少部落。汉军不知为何将柯比龙放回,柯比龙虽然失了本部主力,但得到其余部落支持,与步度根相战,两败俱伤。汉军夺得烧当羌与您的领地以后,让黄忠、吕布、马超三将出击鲜卑,大汉十余万精兵,又岂是鲜卑所能抵挡?” 彻里吉不由神色黯然,道:“汉军屠杀其余诸族族人,却独留下精壮,为何我部精壮要斩尽杀绝?” 第307章 潮河大捷(一) 胡持闻言也是好奇,道:“您手下精壮皆杀?听闻汉军往昔作战,即使匈奴刘豹杀了数千汉人,汉军也没有斩尽杀绝,皆使其族人为奴。赵云虽然尽屠丁零族人,但听说其国降兵也皆为奴,只有南疆孟获一族,想是串连诸国得罪了齐侯,其族无论男女老幼,这次一律未留,合族只残存孟获身边数万蛮兵。难道你等出兵之时,伤了汉人平民百姓?” 彻里吉脸色一红,道:“我与烧当老王起兵之时,杀了数名口吐狂言的汉民。这些汉民说话的确让人气愤,当初守着部下对我狂言:你等敢伤害我们,齐侯定会灭了你们一族。我当初气愤不过,便让人拖出去杀了。想必烧当老王与我一样,若是汉人不如此嚣张,我们两人也不会无谓去杀汉人平民。” 胡持点头道:“这就对了,听闻齐侯最是重视百姓。若是两国交锋,胜了使俘虏为奴,这些与草原一般,并无什么可以指责之处。若是伤了与战争不相干的百姓性命,其报复起来可是让人害怕得很。如今大汉商人硬气得很,即使犯法诸族也不敢处理,只能送到大汉官府,依照大汉法律处置。不过大汉法律严谨,汉商们虽然硬气,但是规矩得很。咦,对了,那些无手无脚的怪人是怎么回事?” 彻里吉苦笑一声,道:“我身边这位马以会兄弟是烧当羌逃出之人,当夜亲眼目睹此事过程,还是由马以会给你讲吧。” 马以会提起此事,双眼依然透出恐怖的神色,他是斥侯出身,口才不错,绘声绘色讲完,发现胡持已是脸色苍白。彻里吉叫了一声,胡持这才回过神来,抹掉额头上的冷汗,道:“幸亏听你们说起这件事,看来以后即使与大汉争锋,也不敢伤汉人平民性命。” 彻里吉长叹一口气,道:“方才与你见面,已经露出行藏,汉人信息灵通,想来不久就会寻上门来。余头王不需为难,将我交出便是,我只求余头王一事,这位兄弟虽是普通族人,但是我的救命恩人,请余头王收其入族,免受牵连。那些烧当羌族人,无手无脚,更是可怜得很,请余头王代我照料。” 胡持脸色不由一红,他消息灵通,明白窝藏彻里吉会给族人带来灾难,方才彻里吉进门之时,便暗中派人做了布置,准备擒拿彻里吉送给汉人,以免惹火烧身。彻里吉主动提出此事,胡持少了许多尴尬。胡持道:“请西羌王放心,我让这位兄弟入我王族之籍,那些族人我也断然不会少了他们的衣食。” 彻里吉又问道:“我族无逃出之人?” 胡持尴尬一阵,道:“族人逃出一些,但大汉发布公文,放其过境者、收留者,一经查出,与其同罪。如此一来,何国敢留?何人敢放其入境?” 彻里吉闻言,沉默一阵,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交给马以会,道:“此是西羌王印,自今日起你便是西羌王,西羌虽然灭亡,但有这枚印章在,终有一天西羌会重新兴起。” 彻里吉话音刚落,有人来报,道:“有紧急情报。” 胡持看了彻里吉、马以会一眼,道:“从速报来。” 来人道:“刚才接到探子来报,说汉军与鲜卑大战,鲜卑大败,步度根战死,柯比龙自杀身亡。汉军宣布原鲜卑合族领地皆属大汉,并入海州管理。又宣布成立西州,辖西羌、烧当羌原领地。” 彻里吉闻言,万念俱灰,胡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让左右将其押送到汉境官府。胡持按照彻里吉要求,收马以会入籍,因为其拥有西羌王章,分出千人并划出一块领地给他,让他重建西羌。 再说鲜卑双雄争战,死伤皆多,元气已经大伤的鲜卑族至汉军入境时,双方兵力相加不足二十万。柯比龙闻知消息,连忙与步度根议和,两人划定领域地盘,暂息兵戈,共同迎敌。 汉军三路大军共十五万之众,柯比龙知道以目前兵力定然不敌,尽起各部壮丁,甚至不少壮女也随召入军,共得三十万兵马,在王城以南潮河之畔与汉军决战。 吕布天生就是战争坯子,逢战必求前锋,诸将因他爵位高,又是姜述岳父,皆不好与他争执。吕布此时望着面前黑压压的鲜卑兵马,道:“老七,带着骑兵上去冲一冲。” 吕中是吕布族弟,为中军骑兵校尉,闻言顿时大喜,叫道:“将军,看我的吧!”说罢得意洋洋瞥了宋法一眼。 宋法是宋宪之弟,也是好战之徒,见被吕中拿了先锋,愤愤道:“你得意什么?” “看我部下兄弟建功吧!”吕马长笑一声,策马来到本部,引领部下冲击敌阵。 吕中来到右翼五千精骑面前,不再嬉皮笑脸,而是脸色凝重。吕中在国学兵科培训时,曾经听过姜述授课,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想起姜述所言,吕中不由心中振奋,大声喝道:“吹号,众军随我冲锋。” 五千大汉重骑兵奔腾而来,大地顿时为之颤抖,鲜卑族左侧顿时迎上数万将士。若是仔细观察,却能看出大汉骑兵人人斗志昂扬,而鲜卑士兵脸上大都露出畏惧之色。 吕中跟随吕布南征北战,经验丰富,他选择的地方是左侧高丘之处,重骑兵借助下冲之力威力更大。高丘间或有些山石,但在坐骑钉有马蹄铁的汉骑眼中,皆如同平地。 此次统兵出击的主将是扶罗汉,扶罗汉是步度根兄长,因是庶出,在族中地位不高,却是一员身经百战的勇将。扶罗汉布置左翼防御之时,恰恰忽略这片高丘,在他想来,山丘碎石最伤马蹄,汉军不可能从此发起进攻。扶罗汉见汉军骑兵行走山丘,丝毫不受影响,不由暗自惊异,见汉军重骑兵飞快冲将过来,连忙调整阵形迎战。 扶罗汉望着面前冲来的汉骑,指挥部下启动马速,准备迎上前去,却见汉骑排成一线,从右往左侧行。扶罗汉还没反应过来,锋利的**箭已经疾快地射入迎战的鲜卑骑阵中。 “妈的,什么时候汉人改练骑射了?重骑兵不用来冲阵,用来放箭,这队骑兵真是邪乎得很。” 扶罗汉愤愤地骂了一会,但劲箭并不停歇,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迎战的万余鲜卑骑兵还未与汉军接战,便一下子损折了半数人马。战场上顿时惨呼不断,皆是中箭的鲜卑骑兵,汉军竟无一人落马。 随着鲜卑骑兵加速,汉军军骑却改一线为两列,继而变成四列,最后形成一个锥形突击阵形,骑士们收弓取出长武器,向迎战上来的鲜卑骑兵猛然冲撞上去。很快胜负便分,鲜卑剩余的五六千残军狠狠被犁了一遍,汉军精骑所过之外,留下死尸枕籍、哀鸿遍野的悲惨景象,血腥气随风飘到鲜卑军阵,熏得人作呕。 扶罗汉在后面督阵,见形势不妙,连忙向侧处疾奔,这才险而又险地避过杀身之祸。统领的万余鲜卑骑兵一个照面几乎全军覆没,这让扶罗汉大吃一惊,他惊恐地发现方才冲撞之时,汉军竟然没有一人落马。他在错马时仔细观察一番,发现汉军脚下似乎踏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人马似乎捆在一起,士兵即使伤亡,也不会坠下马去。 吕中统兵小胜一场,并不与敌纠缠,而是径直奔回本阵。方才与鲜卑兵马碰撞,并非没有伤亡,而是因为兵卒与马匹捆在一声,除非战马倒毙,否则兵卒不会坠于马下。 吕中来到阵后,呼喝道:“马匹受伤者出列两骑位,人员受伤者出列四骑位。” 马匹受伤者很多,竟有千余匹战马在碰撞时不同程度受伤,骑兵将马甲卸下,换上备用战马,而军医快速上前为受伤士兵疗伤。伤兵因为外披重甲,大多伤在四肢上,也有受到重武器进攻受到暗伤者,总数约有四五百名。辅兵帮助受伤士兵卸下重甲,军医迅速做出判断,不能继续作战者随即送到伤兵营,由预告挑选好的预备兵补充进来。在这期间,其余士兵跳下战马,休养马力,检查武器,为踏驽换上驽箭,很快五千重骑兵重新恢复了战斗力。 熟练战阵的精兵,精制的兵器护具,强壮又有马甲和蹄铁保护的战马,科学合理的战术安排,完善的后勤保障……这就是姜述打造的强大汉军,这就是汉军伤亡率极低的原因,实则就是两个因素,一是科技,一是金钱。有此为基础,加上为国为民的强悍军魂,汉军自然无往而不利。 左翼万余勇士阵亡,沉重地打击了鲜卑士兵的士气,步度根双目圆瞪,内心更是惊惧难安,他不是没有见识过骑射,但这应是鲜卑人最拿手的手段,为何汉人使用起来威力竟也如此强大?步度根自然不会知道,重骑兵远程打击威力并非因为硬弓,而是新式踏驽。这种踏驽外观与旧式踏驽无异,但是内部构造不同,驽匣也不是一个尺寸,皆是可以连发十驽的连驽,威力远超普通驽箭。 第308章 潮河大捷(二) 吕中率部回阵复命,吕布对战况十分满意,点了点头,勉励吕中数句,抬眼打量战场一番,扭头对部将曹性道:“你去冲击敌军右冀。” 曹性欣然领命,统领另外一部重甲骑兵再次向敌阵冲突而去。鲜卑将领连忙统兵来迎,一个照面又被灭了万余。曹性见马力将尽,统兵回阵,吕中复又率部杀上前来。这下扶罗汉多了心眼,不再被动以分兵迎战,而是下令全体前进,整个战阵依命开始缓缓加速,想借人多势众,与吕中部下缠战。吕中冷冷一笑,下达数道军令,部下根据旗令指挥,又摆成一线,与鲜卑骑兵形成冲角之时,忽然就是一阵猛射。 扶罗汉部兵马一齐启动,密集的兵马受到接连十波五万支利箭连番攻击,顿时又折了六七千兵马。扶罗汉愤慨不已,心道待这支骑兵再冲上前来,无论多大损失也要将这波骑兵缠住吃掉。未料吕中见鲜卑势大,及时调整战术,并不上前缠战,汉骑皆依令在外围转了半个圈,又形成一个冲角之时,装备在另一侧的踏驽开始发威,连续十轮驽箭又急促地射入鲜卑军阵。此时扶罗汉部兵马距离汉军更近,再次吃了一次大亏,折兵又近万余。 吕中部射完二十轮驽箭,备用驽箭全都用空,不按惯例继续上前,竟然转身退往阵后去了。这让扶罗汉恼怒不已,心道这汉军太狡猾了,正待借人多之势吃掉这支重骑兵,以期重鼓士气,汉军却未依仗兵甲之利近战,远程攻击结束竟然直接打马回阵,吃了大亏的扶罗汉不由怒火冲天,挥手喝道:“全军前进!”率领已经启动的右冀大军往前撞阵。 汉军早已严阵以待,前军将校见扶罗汉部进入射程,分别下达军令,这下更是热闹,不仅巨驽全部发动,不久火炮也轰鸣起来。鲜卑兵完全被打懵了,阵内血肉横飞,哀嚎哭喊,汉军却毫无怜悯之心,只是置之不理,只要进入射程者,便会受到猛烈而致命的打击。 扶罗汉望着前方战场上一片狼藉,万部下数次接战已然损折一半,眼睁睁看着四万勇士失去鲜活的生命,内心气得几乎吐血,急火攻心之下,策马便冲上前去,其部随之冲上前去。 吕布见扶罗汉引兵冲阵,其军阵受到炮火和巨驽的冲击以后,厚度明显变薄,下令集中炮驽齐往中部打击,很块轰出一块百余米的缺口。此时吕布披挂整齐,翻身上马,狂呼一声道:“随我冲锋!” 吕布手执方天画戟,统领一万精骑,排成锥形攻击阵式,呼啸向前,从鲜卑军阵缺口处猛然插入。汉骑疯狂冲撞践踏,而后一扫而过,无数汉军从这里奋力向前,阻挡的一切皆被碾得粉碎,马过之处,大地顿时变成黑红颜色。 步度根看着本部兵马被吕布部精骑不断屠杀,脸上不由露惊惧之色,见扶罗汉虽然竭力指挥部下封堵缺口,可惜大势已去,被杀破胆的鲜卑骑兵一触即溃,掉头逃命。如此一来,汉军骑兵更是从容,利用驽箭追杀这些狼狈逃命的敌兵,伤敌速度加快许多。 步度根内心虽然痛极,慑于对面马超部虎视眈眈的汉军中军,又不敢轻易指挥中军接应,担心出兵以后马超部趁机杀上,到时右冀不得不上前接应,若再招惹黄忠部上前,演变成混战局势,战局更是不能掌控。 扶罗汉虽然畏惧吕布之勇,被逼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带着万余精锐迎向前去,吕布冷笑一声,长戟指向扶罗汉,统领万骑迎将上去。两名主将刚打一个照面,只听一声惨呼,扶罗汉被吕布一合挑下马来。 听说扶罗汉身亡,本部兵马损失惨重,步度根不由急怒攻心,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几乎要跌下马来。旁侧柯比龙见状,连忙上前,与几名眼疾手快的亲卫将他扶住。 这短短一刻钟时间,场面已经发生巨大变化,吕布部下全部发动,鲜卑右冀兵马瞬间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在汉军不计其数的驽箭攻击下很快溃散开来。无数鲜卑勇士倒下,鲜血染红了大地,残余的士兵又如何逃过汉军轻骑的追杀? 步度根嘴角的鲜血顺着胡须淌下,扭曲的面容看起来十分可怕。右翼皆是他的本部精锐,随他出生入死立功无数,没想到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几乎全军覆没。 深秋的草原又起风了,虽然没有冬季的凛冽,但已有些肃杀之意。在这原本该收获的日子,潮水河畔,强大的汉军正在演示着世间最犀利的屠杀,疯狂索取着鲜卑人鲜活的生命。 箭云不断从交战双方军阵中发射,尖锐的啸声不断响起,但是效果却截然不同。汉军的利箭射程远,射速快,箭头锐利,射在缺少兵甲的鲜卑兵将身上,顿时便会贯穿身体。受伤的鲜卑人徒劳地哀号惨叫,汉军没有任何慈善之心,依照军令不急不徐地疾射。与鲜卑士兵相比,汉军护具十分坚固,挨上一箭几乎若无其事,也有背运者被射中眼睛四肢等护具无法护住的地方,随即撤到后边医营医治。 鲜卑中军开始上前,全神戒备的马超计算马程,当即下令,手持大戟坚矛、长刀巨盾的汉军中军开始策马加速,毫不畏惧地迎上前去。汉军兵阵排列十分严谨,步卒与骑兵相互配合,与鲜卑中军主力战在一处,喊杀咆哮声与金铁相撞声瞬间直冲云霄。 马超手持神刀,带着五千精锐立于高处,双目冷冷扫视着整个战场,发现漏洞便指挥精锐堵上,这些精锐战力不俗,又是养精蓄锐,因此所向披靡。等到其部汉卒补充上来,这些精锐才退回马超身后。 步度根看着费尽心机凿出的漏洞被一一堵住,心头更是恼怒,亲自拍马上前。马超早就盯上了他,见步度根亲自统兵冲杀,当即呼啸一声,统领精锐迎上前去。 马超身为凉州第一将,武功自是不凡,方才又未出力,体力自是充盈。马超一马当先杀上,面对重重刀光影,低吼一声,神刀大力挥扫,如割草一般削折七支大矛,顺势杀了三位鲜卑勇士,手腕猛一发力,借势往侧方一挥,又杀死两人。眨眼间连灭五人,马超这份神勇,让鲜卑士卒目瞪口呆,心神动摇之下,踌躇着不敢逼近。 马超又连杀十余鲜卑人,终于来到步度根面前。步度根心火正盛,见敌军主将在前,长刀含怒出击,带着风雷之声落下。马超冷冷一笑,手中神刀正面招架,只听“哐当”一声,步度根手中大刀竟被削成两截。 步度根自恃力大,不料兵器一下便被削断,双臂又是一阵麻木,马匹也打了一个趔趄。步度根一招丢了武器,心中已是慌乱,又被余威所慑,心中更是惊惧,心道:“吕布、黄忠皆有名勇将,武艺在我之上尚可信服,这马超年纪轻轻,声名并不响亮,怎也如此厉害?” 马超一刀削断敌将兵刃,第二刀气势更盛,扭腰抡臂,直奔步度根头部劈下。长刀罩头而下,步度根手中只剩一个刀杆,见势不妙,弃了刀杆,拔出腰刀,待要招架,猛然省起神刀之威,当即咬了咬牙,狠下心来,不顾敌将来刀,径往马超砍去,想与之同归于尽。马超见步度根以攻代守,当下冷哼一声,神刀变换方向,借势下挡。 步度根眼前刀光一闪,只觉手中一轻,刀身已被削去大半,见马超手中神刀并不停顿,突然一扬,正往自己门面疾劈过来。“我命休矣!”步度根心中大惊,正待闭目等死,突然间一位鲜卑骑士蹿出,生生撞开步度根坐骑,挡在其前面,锐利的神刀正好劈下,这位鲜卑骑士连头带肩,被削到马下,上半身恰好飞到步度根马前,一阵血雨飞扬。 “查儿……”步度根不由悲吼一声,这人正是他的长子步查。亲子丧命,步度根心中怒极,策马上前,浑然忘了武器皆毁,要赤手空拳上前搏命。 汉军与鲜卑交锋,士兵个体战力其实仿佛,但是兵甲相差实在太大,兵器一旦相交,鲜卑士兵手中武器不折即断,如何会是汉军敌手?步度根身为大首领,其长刀腰刀皆是精品,都被一刀斩断,普通士兵武器更是不堪。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不是因为其战斗力如何,而是因为兵马数量实在太多。 蜂拥而上的亲卫用生命拼死保护步度根,为他争取到了宝贵的活命机会,两位亲卫拉住暴怒的步度根,径直将他往战阵后方推送。马超带着部下左冲右突,神刀所向,无一合之将,待杀尽周围鲜卑士兵,已经寻不见步度根的踪影。 所谓为将者不临险地,马超环顾四方,未寻到步度根,见部下大占上风,便打马重回阵后高处,观察战场变化。刚回阵后,正好望见东方鲜卑左翼开始发动,在右翼几乎被击溃,中军摇摇欲坠的情况下,左翼的弥加指挥部下杀了上来,欲解救将要崩溃的中军。 第309章 潮河大捷(三) 正在监视鲜卑左翼的黄忠部随即启动,大军滚滚往前杀去。一道整齐的黑色骑阵迎向鲜卑左翼,一路畅通无阻,径直杀透战阵。黄忠部下精锐虽然比不上刀锋营,但是讲究驽箭之威,此时显示出强大的远程打击威力。 汉军铁骑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鲜卑兵当成飘零的树叶绞成粉末。骑阵如同一阵飓风,所过之处满地狼藉,几乎变成修罗地狱,已经变了颜色的草原上,遍布残缺不全的尸体,他们五官扭曲成一团,失去光彩的双眸直视天空,仿佛在向苍天质问什么……偶尔有些人还未死去,伸出肮脏血污的手,徒劳的"shen yin"求救。 柯比龙见到如此悲惨场面,不由痛苦地闭上双眼,他知道鲜卑完了,他此时双手拇指已失,上不得战场,但并不影响他对战局的判断。柯比龙的声音显得无力而低沉,颤抖得让人几乎听不清楚:“合族归降!” 旗令兵依命打出了白旗,步度根在远处望见,心中虽有不甘,但是望着战场上被屠杀的族人,不由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他不愿接受被削去双手拇指的结局,捡起一柄,毅然策马杀上前去,只见数十只驽箭疾快而来,步度根浑身插满驽箭,从马匹上滚落下来,仰面向上,瞪眼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不甘地停止了呼吸。 “潮河大捷,斩鲜卑首级十万余,鲜卑合族归降,……”报捷的士兵一路喊来,嗓子皆有些沙哑,踏入洛阳城门的瞬间,疲惫的士兵们不约而同拔高了声音。 “鲜卑被灭了!可恶的北胡如今皆亡,齐侯丰功伟绩,比武皇帝还要厉害。” “这下朝廷又要分地了,听说鲜卑占地极广,去那边怕要分上数百亩。” “听说北疆苦寒,还是等夺了南疆,到南疆发展去……” 百姓们听到军报,不由议论纷纷,这些日子百姓们听到的捷报实在太多。开始时是益州捷报频传,先是退了南洞蛮,接着退了北洞蛮,继而退了唐羌,然后退了兰羌;等到北疆战事再起,先是击败丁零,接着是鲜卑,继而是西羌和烧当羌。 后来就是拓展版图,先是兼并扶余、肃慎,灭了丁零,成立海州。然后夺得南疆南洞蛮之地,恢复西洞蛮之地,继而又夺得唐羌、兰羌、西羌、烧当羌之地。大汉的版图比以前大了数倍。 捷报多得有些令人麻木,但是依然让人兴奋。公开捷报是姜述的点子,一来可以提高军人地位,让百姓感受到军人开疆拓土的不易;二来增加汉人凝聚力,树立大民族意识。这个办法效果很好,百姓们除了身为汉人自豪以外,又会感受到军人保家卫国的不易。年轻男子更是以当兵为荣,不时有人去太尉府打探有无招兵名额。 姜述强硬的对外政策,曾经遭受过很多非议,很多老夫子认为屠杀异族是为不仁,但是姜述在屠灭乌恒、匈奴、三韩以后,异族鲜有再敢欺凌杀害汉人者,姜述用事实说明了一个道理,以暴制暴也是仁道,这让老夫子们集体失声。 姜述不屑于与老夫子们争论,那会耽误很多时间,他现在忙得很,除了军政事务要处理,还有寻找时间多陪陪后宅的许多位妻子。政治是靠实力说话的,老夫子们没有军政权力,如果连提不同看法都要强行压制,姜述一言堂的名声便会更加响亮。 潮河大捷,幽、并、凉以北之境全部并入汉境,姜述命令将鲜卑全境划归海州管理,迁内地失地百姓和境内牧民三十万,在鲜卑区域设立一郡,定名威扬郡。 国学新一届学员结业,姜述身为名誉教育长,照例要去给学生讲话。姜述是年轻人崇拜的偶像,现身国学,顿时惹得弟子们蜂拥而来,若非身边许多亲卫阻拦,姜述怕是很难短时间抽身。 坐在礼堂主席台上,望着下面三千余位将要结业的学子,姜述缓缓开口道:“我今天来这里给大家讲话,是因为我是这个学校的创办者,也是这个学校的名誉教育长,同时也是你们的老师。除了正式场面,我希望你们见到我,不要称呼我职务和爵位,而是称呼我为老师或是校长。在以后的工作中,希望你们因为有我这个老师而骄傲,而我因为有你们这些学生而自豪。” 礼堂内响起热烈的掌声,随着一名学长提议,全体学子起立鞠躬三次,齐声连喊三声老师。姜述坦然接受了这个称呼,也坦然接受了三个鞠躬。这些学生的培养耗费了他不少精力,得到学生的礼敬理所当然。 姜述接着说道:“以前我与学校的老师给你们讲仁讲义讲格物,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就是想让你们多学些知识,多懂些道理,在以后的工作中少犯前人犯过的错误,少走别人曾走过的弯路,多创造一些利民利国的奇迹。今天我在此再与大家讨论一下仁,朝堂之上部分官员非议我的一些做法,认为异族也是人,大汉以仁义立国,对异族也要行仁义之道。我认为不然,讲究仁字得分场面对象,对大汉百姓来讲,确实应讲究仁字,因为汉人骨子里刻着仁义两字,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在大汉境内,我始终认为仁者无敌,大爱无疆,大汉的子民们皆懂仁字,行仁事,官员们行仁政,符合国情符合民意。但是异族与我们并非一个种群,文明不同,信仰不同,与不懂仁的人讲仁,不是对牛弹琴吗?异族讲究什么?讲究实力,拳头大的是老大。异族骨子里刻着什么?强者为尊。我不是贬低异族,也不是为汉军屠灭异族辩解,我只是在说异族与我们文明不同,处理异族关系与处理国内问题不一样。以前,异族杀我汉人,夺我财物,掠我子民,朝廷也曾经征伐,但我们汉军抛头颅,洒热血,耗去无数钱粮,最终打败异族时,我们得到了什么?诸位皆看史书,异族只需向朝廷服软低头,朝廷便放其一马,因为大汉讲究仁义。朝廷以前的做法是错的,他们将仁义用错了地方。我们大汉的治国之策,应当是内圣外王,国内遍施圣贤之仁义,对境外异族就要坚决地行王道霸道。异族敢杀一个汉人,我们便灭其一族,以后谁敢杀害汉人?外王之意就是以暴制暴,向异族宣扬我们的实力,他们就会低头臣服,这是异族的文明决定的。真正要让异族臣服,并非只有屠杀才是唯一的办法,而是让他们也学习仁义之道,与我们的文明融合,让他们从骨子里变成汉人。一个异族青年融入汉人很难,因为在成长过程中,他们所处的环境已经将异族文明刻在他的骨子里。一个异族儿童融入汉人很简单,只有让他们在我们的人群里生长,成人后思想就和汉人类似。南方有生蛮和熟蛮之分,生蛮容易生乱,熟蛮容易生乱吗?熟蛮数代生活在汉人文明中,被动或主动地接受我们的思想观念,多少代下去,便会同化为汉人。我们大汉是世界的霸主,未来不是仅靠屠杀来征服异族,而是要让我们的文明流传四方,让周围的国家民族都习惯接受我们的文明,我们大汉就会永远站在世界之巅……” 姜述讲了一个时辰,他相信这批学生能够听懂这些道理,只要他们明白内圣外王的道理,他们就会以仁义之道处理内政,以王霸之道处理外事。姜述首次在公开场合阐述文明的重要性,指出要想臣服异族,只有两个办法,一是靠残酷的屠杀毁灭一个文明,二是靠文明的融合让异族文明在融合中消失。世界上最大的冲突是因为信仰不同,若是信仰统一,将会最大程度地消灭战争的源头。 姜述回到府上,刚刚坐下,齐隶进来禀告,道:“周瑜战报到了。” 姜述打开一看,笑道:“公谨深得对外征伐之道,以夷制夷用得不错,大汉疆界已经推到极南大海边了。” 周瑜统领一万兵马出征占城,本来有些大题小做的意思。占城国人口不如中国一郡,合国士兵只有数千,只需一千精兵便可以灭掉其国。周瑜明白肩上的重任,知晓姜述的期望并非只是占城一国,而是要以占城为根基,夺下交州以南的大片疆土。 占城因为王位之争,乱兵抢了汉人商铺以后,汉人大多在商船接应下撤到了交州。占城王位最终让二皇子撤马巴夺得,撤马巴登基以后,政局稍一平稳,就开始忧心大汉的反应。 占城商业发达,消息灵通,大汉与南疆诸蛮甚至与北疆诸胡作战的消息,不出数月便会传来。前来占城经商的汉人信誉很好,鲜有偷税漏税者,大汉朝廷势大又强硬,撤马巴打心眼里并不想得罪汉人。乱兵所为最终导致汉人撤出占城,税收损失一半有余,又树下大汉这个强敌,撤马巴内心对乱兵十分愤怒。 第310章 平定南蛮(一) 王位稳固以后,撤马巴命人查明乱兵名单,将这些乱兵全部抓捕起来,追回大量被抢的汉人财产。(..)就在撤马巴准备派使者出使洛阳之时,一个让他胆战心惊的消息传来,周瑜统领大军杀了过来。 周瑜统兵到达占城港口,封锁海道,所有船只进不出。正要下令大军攻打,撤马巴亲自前来赔礼道歉,抢夺汉人商铺的乱兵随之捆缚送来,归还追邀的被劫财物,并承诺未追回的财物由占城国补足。 倘若来者是大汉旧官,十有**会碍于情面放占城一马,但周瑜身为姜述亲传弟子,岂能任其蒙混过关?周瑜冷冷地问撤马巴道:“占城王,若是我部下杀了你,然后向你的家人赔礼道歉,你的家人会放过我吗?” 撤马巴早就知晓汉军实力强大,故而亲身前来求饶,并无半点对抗之意,他精通汉话,人又精明,闻听语意便知周瑜不愿轻易罢手,忙道:“将军息怒,当初先王初丧,小王尚未登基,乱兵之事小王实在无力制止。事情既然发生在我国,小王身为国王,不会推托责任,需要我国如何补偿,将军尽管开口便是。” 周瑜道:“占城冒犯大汉,大汉怎会忍受此等欺侮?你国国小兵微,不是大汉对手,占城王若有诚意,我给你一个机会献地投降。如若不言,城破之时,你国大祸降临。” 撤马巴费尽艰辛,方才登基为王,尚未坐热王座,又面临灭国之祸。当下不甘心地哀求道:“将军,我国立国不易,能否放敝国一马?” 周瑜又道:“朝廷自有成规,你国国民欺我大汉百姓,罪不容赦。你国献土以降,不须多议。你若想自立,还有一个折衷方案,你族可以迁出占城,择地再建一国。若有困难,我会出兵相助。” 撤马巴琢磨半晌,心思大汉既不通融,占城实在无法与汉军抗衡,国祀定然不会保全,若是择地另外建国,后有汉军支持,或能占得一境之地,占城还有再兴之望。想到这里,撤马巴道:“事已至此,小王回城准备,派遣国内兵丁攻掠一方,以便族人落脚。” 撤马巴匆匆回宫,召集国内文武聚议,说明此次见面经过。撤马巴次叔昌怀道:“汉军势大,兵威所至,鲜有敢迎敌者,所幸乱军未伤汉人性命,国民得以保全性命,已是万幸。依大王方才所言,迁出占城已是定局,要认真商议一下迁去何方。” 撤马巴道:“占城东北为安南国,其国人多兵众,我军万非其敌,再往西北为滇国和夜郎国,国势虽小,可惜并不接壤,只有西边挝轮国与我国兵力相近,我国背后有汉军撑腰,可以夺其境而安之。” 众文武皆无异议,撤马巴复出城求见周瑜,道:“我族决定西迁,争夺挝轮国之境,挝轮国势力比我国稍强,还需将军相助。” 周瑜略一思忖,笑道:“你集中合国兵力西征,占城境内防务由我军接管。你军若是不利,我军自会相助。” 汉军接管占城防务,占城国将不国,撤马巴虽然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从。三日以后,粮草备好,撤马巴命令合国士兵皆到城西聚齐,正式踏上了西征之路。 汉军陆续进入占城国,接管军队防务。随军而来的汉商随之入城,先是收回商铺,再去支取先期被抢夺的财物,至于缺失部分,也报到周瑜处,由周瑜派人向占城留守文武讨要。 占城地域不大,但是占据海路要道,因此十分繁华。除了占城国民,尚有许多异族商人,在此居住已久,索性安家定居。周瑜进入占城,先将议事衙门占了,设立都督府,又发布公文,称占城国民将举国搬迁,其后事务皆由大汉南洋都督府处置。占城王尚且低头,其手下官员更是俯首听命,诸事很快移交到都督府。 都督府接管户籍,按照朝廷惯例重新建立户籍档案,然后按照朝廷法令,下达征兵命令。汉族商人不少人正式落藉占城,见都督府规矩与汉土无异,皆按法令执行。部分异族商人富足,不愿送子弟从军,情愿奉金代役,推选数名代表求见周瑜。 诸人在室内等待,候周瑜进来,上前见礼完毕,说明来意。周瑜听完众人所言,道:“诸位虽非汉人,但无论何国何族,兵役皆有规制。占城已并入汉境,你等虽是异族,在此落籍则是大汉百姓,要遵从大汉法令。你等行商天下,不需要有人保护?诸位子弟从军,接受军中历练,实是一件好事,如此你们也能更快融入大汉。大汉商人因为汉人身份,行商诸国,鲜有敢欺凌者。你等子弟身为汉军,在汉境行商,谁会歧视?行商境外,谁敢欺凌?汉军最重军功,子弟建功立业,封侯拜将,不是可以光扬家族吗?” 诸人听周瑜说完,心中豁然开朗,为首一人与众人小声商议一下,道:“谢谢将军提点,我等皆逐利小人,不识将军苦心,此事再不复提,我等这就回去挑选子弟从军。” 占城孤悬海外,拥有强大的兵威才能震慑四夷,如今加上新征两千兵丁,实力仍然不足。周瑜与部将马谡商议,马谡道:“安南境内小族无数,百姓贫穷,又常受大族欺凌,倘若补助钱粮,划出土地,引诱其合族南迁占城,其羡慕占城富裕,土地肥沃,来投者必众,兵源之事可解。” 周瑜纳其计,寻找数位能说会道的汉商,让他们行商安南之时,秘密游说安南小族。安南小族常受大族欺凌,所居之地多是贫瘠之地,日子向来过得很苦,闻听占城划地召人,不少小族当即答应下来,数个小族当即随同汉商南迁。安南大族闻知不少小族合族迁移,纷纷抢占他们留下的土地山林,以为得了大便宜。安南王院禹却非庸才,听说这个消息以后,急忙派人劝止小族,又出台法令安抚,这才止住小族南迁大潮。 占城城区占地不少,人口众多,城外却是地广人稀,土地肥沃,山木茂盛。周瑜划出土地分给小族,又派人传授耕种之法,发放贷款帮助诸族安置。诸族得了土地,又得都督府相助,很快安顿下来。不少小族探知这些情况,不理院禹安抚,偷偷迁了过来,占城人口一年内猛然增加十余万人。 汉代时除了中原人多地少,附近夷族多是地广人稀,人口是最大的资源之一。安南国合境不足五十万人口,被周瑜一下子夺了近十万,国势顿时减弱不少。但周瑜并未侵占安南国境,诸族皆是自愿迁移过去,院禹虽然心中憋气,却寻不出周瑜不是,又畏惧大汉势大,不敢起兵征伐,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周瑜在占城境内再次征兵,总共得兵千,加上新征占城商人子弟两千,合为一军操练,皆归部将王双辖下。各族壮丁征召来到军营,原先还大不情愿,后来到了军营以后,见军中伙食住宿比族中生活要好得多,又有兵饷可拿,一个个皆欢天喜地。消息传回族中,不少族长亲自去找周瑜,情愿多送子弟从军。周瑜正愁兵少,闻言不由大喜,复又增加新兵名额,征兵一万,命部将毛、郝昭训练新兵。 周瑜水军有船,来回国内交通便利,回军时为汉商物流,收取运费充当军用,回船时带来大批军用物资。很快,周瑜部下物资充裕,器械完备,新兵训练走向正规。 再说撤马巴统兵攻打挝轮国,兵力总共不到四千,奉行周瑜所授之法,进入挝轮国以后,不理沿路城镇,快速插向挝轮王城。挝轮王城不大,城墙低短,城中守兵只有一千,又无防备,被占城兵攻破外城。 挝轮国兵力虽然不如占城国,但是其族士兵野蛮高大,单体战斗力很强,守兵顽强巷战,抵挡两日之久,最终残兵只剩百余死守王宫。撤马巴此次虽然获胜,损失却是惨重,以数倍兵力优势,竟然损折两成兵马。 数日以后,挝轮国各地援军相继抵达,汇合后冲入王宫,与残兵会合,兵力又达到千余,兵势复振。事关国祀存亡,挝轮士兵异常坚韧,在国王米咿带领下浴血大战,数次击退来敌进攻,致使占城兵伤亡惨重。 十余日以后,挝轮国又有部分援军抵达,两国实力更是接近,在城内大打出手,两败俱伤。最终撤马巴支撑不住,引军撤退,兵力损折一半,士兵完好者不足两千。撤马巴此时兵力不占优势,后撤道路又未打通,担心途中有失,派人向周瑜求援。 周瑜在撤马巴进入挝轮国境以后,便让占城国留守文武引领国民西迁,此时还未出境,恰逢撤马巴求援使者。昌怀问明情况,急忙动员壮丁,凑成千余兵丁,引军进入挝轮境内,沿途攻打村寨,清理进兵通道。 周瑜接到撤马巴求援,不好食言,授予王双密计,让其引部下新兵西行。王双依计而行,进入挝轮国境以后,并未直趋王城,分兵数路,攻城拔寨,劫夺财富人口。待王双部主力赶到挝轮王城之时,挝轮国境内几无人烟,挝轮国人口财富大半已被汉军劫去。 第311章 平定南蛮(二) 挝轮城保卫战十分激烈,挝轮士兵虽然略少于占城兵,但是众人齐心协力,兵威反压过占城兵,若非昌怀率领士兵前来援救,保卫战十有**会成功。 周瑜部下汉人兵少,为了避免部下蛮兵势大,蛮卒多训练为兵,武器是一根木杆加上锋利头,配上淘汰下来的旧式衣甲。这些汉军配置最差的兵,比起占城等国最精锐的士兵装备也要强得多,对挝轮守军产生了巨大的威慑力。 汉军参与攻城,破城自是一举而下,挝轮王战败自杀。撤马巴夺得挝轮城,命名此城为占城新城,迁族人居其内,重新建国立制。王双部以攻代练,部下兵马经过此战逐渐成长起来。 挝轮之西是木鹿大王领地,撤马巴当初只考虑选择弱国安置族人,未想到占据挝轮以后,三面皆面对强国。除了南边是大海,东是大汉,北是安南,西是南洞蛮,皆是不可招惹的庞然大物。所幸撤马巴依附汉人,安南不敢轻易招惹,而木鹿大王正在应付徐晃、李严、姜维等汉军,无暇顾及其它。撤马巴拥有占城国数十代积蓄的大量财富,挥重金重建王城,城市很快呈现一番新气象。 王双掠夺挝轮国数万族人,皆安置在占城西境,挝轮与占城两族势同水火,根本不放撤马巴使者过境,占城国与周瑜因此隔绝。撤马巴担心汉军对其**政指手划脚,如此正好遂其心愿。 周瑜年轻立功心切,扎根占城以后,手中又有强兵,当然不会安于现状,见南洞蛮沿海防守空虚,让王双、毛、郝昭统领两万新兵,乘坐战船从海上入境,以战代练,侵扰南洞蛮后方。 南洞蛮虽然建有水军,战船只是独木舟而已,如何与大汉水军交锋?很快,沿岸船只皆被汉军夺去,制海权牢牢掌握在汉军手中。有了制海权,南洞蛮漫长的海岸线漏洞无数,汉军渐次攻伐,沿海地带蛮人逐渐被清空。 木鹿大王得知消息,却是无计可施,主力正在北边与徐晃、李严、姜维三路汉军相争,本就处于下风,被打得接连败退,南边此时无力卫护,只好下令族人北上进入山林避祸。 王双是员智将,文武全才,见蛮人迁入山林,并未统兵入林追击,而是放火烧山。这招若在现代,必被无数人诟病,认为此举破坏生态环境,此时谁会指责他? 一时间,南洞蛮南部山林烟火四起,大量山坡被烧成秃地。在此生活了许多年的蛮人,不是被大火烧死,便是被迫背井离乡,往更北方逃去。这下惹恼了木鹿大王,不顾主战场战局劣势,分派三万兵马南下剿灭汉军。 统兵者为蛮将忙牙里,乃南洞蛮皇族的一支奇葩,为木鹿大王一位堂弟,但自小失落在安南境内,至十六岁时方被族人寻回,信仰与南洞蛮不一,十分胆小怕事。其部下也非南洞蛮本族,皆是木鹿大王新兼并的诸族壮丁,战斗力虽然不弱,但因信仰与南洞蛮不一,诸蛮将皆不愿统领。木鹿大王为此甚是头痛,想起忙牙里闲置无事,便任命他做了此军主将。 忙牙里统兵与姜维部交手,数次皆惨败,对汉军十分畏惧,得到将令以后,心思南路汉军并非主力,战斗力肯定不高,兴高采烈地统兵南行,想建立功业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实则木鹿大王用忙牙长实乃无奈之举,诸蛮将皆顶在关键位置,只有忙牙里和孟获两军可用。木鹿大王对孟获颇为忌惮,不敢放他领军独行,又知大汉南路军多为新征蛮兵,这才给了忙牙里独当一面的机会。 南部山林大半消失,蛮兵行军很难遮掩,很快为汉军斥侯探知。王双得到蛮军异动消息,与副将毛、郝昭传递情报,约定时间,依计破敌。 蛮兵一路寻找汉军,并无半点踪影,南部蛮人都逃个精光,连个向导也不好寻找,蛮将忙牙里正是无计可施之时,忽见右前方升起一股烟柱,忙牙里不由大喜,指着烟柱方向,道:“全军速往那个方向行军,放火烧山者定是汉军。” 山林一旦燃烧,范围十分之大,忙牙里领兵转到此处,抬眼四顾,足足二十里方圆浓烟滚滚,烟火迷漫之时,那里能看得远?忙牙里见部下被烟火呛得睁不开眼,下令大军避开烟火,绕行南边小路。 往南转过一个山坡,站在高处,忽然望见一队汉军正往海边撤退,忙牙里不由大喜,连忙指挥部下追击。眼见汉军走过一条木桥,再走极短一段路程就到海边,忙牙里担心汉军逃脱,命令部下全速追赶。 远远望见汉军正在海边张望,想必正在等待船只。忙牙里担心汉军逃脱,匆匆挥军急追,追到木桥之上,往桥下一看,河面很宽,水流也不是很急,河水十分清澈,一眼看不到底,应该很深。忙牙里心中暗自庆幸,心道汉军方才若是断去木桥,此时便只能顿足大骂了。 蛮军过了木桥,前军与汉军相距只有百米之时,从高丘遮掩处突然转出十余艘战船。这些战船体形庞大,挂着三帆,以战船大小来讲,比南洞蛮王宫还要高大。 蛮军被战船吓了一跳,正在驻足观察,却见一队体形较小的船只,正沿海边往东速行,很快转到大河入河口处,逆流而上。忙牙里四顾一看,见南边是海,东边、北边皆是大河,西边却是大片草地,不愁没有退路,当下指挥部下上前赶杀还在海边的汉军。 眼看就要进入弓箭射程,却见汉军皆涉水往大海里走,数十艘小舟上前接应,将涉水汉军迅速接回战船。忙牙里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又气又急,下令部下弓箭手射击。 没想到这下捅了马蜂窝,弓箭未对战船造成威胁,战船上的弓**却如暴雨一般倾下,临近海边的两千余蛮兵顿时丧命大半,一时间惨呼连连。忙牙长也不傻,让部下救了伤兵到阵后,计算汉军弓**射程,让部下退到射程之外,一起跳着高大骂。 战船之上多是异族汉军,大小军官及炮驽手却是正宗汉人,只闻水军将领凌统一声令下,火炮顿时轰鸣起来。船载火炮吨位最大,射程更远,将蛮兵狠狠削了一顿。 蛮兵落脚之处,距离海岸较远,土质多为原土,非常坚硬,极易生成跳弹。炮弹在蛮兵阵中蹦跳翻滚,遇到密集之处,一发炮弹伤敌三四十名。蛮兵驻足之地顿时成了屠宰场,只见断肢乱飞,血肉飞溅,吓得主将忙牙里远远避开。所幸蛮兵有见识过火炮者,嘱咐众兵分散,蛮兵早被吓破了胆子,此时见大事不妙,又见忙牙里率先退走,随在后面蜂拥而退。 蛮兵距离木桥尚远,汉军小船却已驰近木桥,数百支火箭同时攒射,顿时引燃木桥。木桥已经修建多年,早已经干透,一经引燃,顿时燃起大火。海边风大,风助火势,不到一刻钟时间,木桥便烧成数段。 蛮兵见不是路,便往后退,又畏惧火炮威力,不由都朝西方走去。西方草地绿葱葱地甚是好看,蛮兵踏入其中,开始还不觉得有异,往里走了二十余步,脚下渐觉泥泞,正是胆寒之时,皆未感觉有异,一齐往里疾行。再往里行数十步,泥水已经没膝,行动越加吃力,待泥泞没过大腿,便无法再动。双脚站在泥泞之中,最初感觉不到什么,过了几分钟,才发觉有异,感觉正在慢慢下沉。 方才一阵炮击,杀死四五千名蛮兵,数量并不是很多,但是场面极为吓人。忙牙里被吓破了胆,夹在蛮兵之中,看到前方部下皆停下脚步,连忙大声喝问,前方蛮兵答道:“将军,我们拔不出腿,正在慢慢下沉。” 若是军中人有经验,只须将衣服脱下拧成绳子,外围有人用力,便会将前军拖出来。但是蛮兵皆无经验,想手挽手拖其上来,结果坏了菜,原本只是陷入数千名,如此又被连累了不少。 这片沼泽乃是死地,上面虽然长有浮草,却与山草不同,不能聚根,陷人于无形,当地人皆不敢行走此地。王双是在屠杀附近蛮人时,见蛮人宁死也不往这边逃跑,因此使人试探,知晓这是死地,因此设计将蛮人驱赶到此地。 南洞蛮皆着铁甲,又不停乱动,陷得更快,待到没胸之时,压力压迫胸腔,人很快便没了呼吸。许多陷入其中的蛮兵眼睁睁地看着袍泽失去呼吸,死前的恐惧最能摧毁人的神智,不少蛮兵大哭大喊,声嘶力竭,现场弥漫着一种难言的恐怖气氛。 忙牙里不知其中秘密,以为地下藏着巨大的吃人怪物,不敢久待,带头蹿出沼泽。残余的蛮兵连受惊吓,正在手挽手救助袍泽的士兵也放弃救助,跟随忙牙里逃了出来。陷于死地的蛮兵们绝望地悲呼,许多人开始咒骂忙牙里指挥无能,以致大家深陷绝地。 第312章 平定南蛮(三) 此时万余汉军精兵登岸,排成整齐的阵,用生硬的汉语接连大呼,道:“弃械者不杀。” 看看已无战意、狼狈不堪的部下,再看看精神大振、军阵整齐的汉军,忙牙里神色黯然,命令部下弃械投降。南洞蛮与北洞蛮待遇不同,此前没有与大汉发生过任何冲突,侵入大汉境内也没有杀害汉人百姓,按照大汉最新公布的法令,无论士兵还是百姓,投降可以免死。 忙牙里部下还有一万六千余众,与汉军新卒还有一战之力,但是蛮兵被强大的弓驽和神秘的火炮吓破了胆子,浑然不知船上的炮手和驽手皆是汉人士兵,合计不足两千,又遇上被吓破胆的主将服软,因此不战而降,省了汉军很多力气。 接受降兵的同时,王双见正在挣扎的蛮兵甚是可怜,长叹一声,下令道:“抛大绳,将这些蛮兵救上来。” 汉军新兵这些天吃喝皆在船上,帮着做些杂活,操作大绳熟练得很,很快抬上几十捆大绳,招呼数百名降兵将大绳送到深处,将陷在沼泽的蛮兵逐一拖了上来。 南洞蛮兵得救,不由对汉军感激涕零,又看到降兵队伍中的忙牙里,开始愤怒地指责他。其余降兵也鄙夷忙牙里,皆远远地离开他,只剩下一脸尴尬的忙牙里孤零零地留在原处。王双见降兵军心可用,命人将忙牙里押送过来,送给得救的蛮兵人群,立即被愤怒的蛮兵暴打一顿,待众人怒意平息,再看忙牙里已经气绝身亡。 蛮人最重上下尊卑,无论士兵有什么理由,杀死贵族出身的将领也是重罪。这批降兵乱拳打死忙牙里,已是犯了不赦之罪,这帮南洞蛮降兵因此再无复叛之心,真正成了汉人的忠实附庸。 此时汉境四周,只有南洞蛮战事未消,徐晃、李严、姜维三路兵马合计十六万兵马,又有荆州、交州助战的四万精兵,此前灭了元气大伤的北洞蛮,需要分兵驻守各地要塞,攻打南洞蛮的汉军主力只有十万兵马。以十万大军攻打拥兵四十余万的南洞蛮,兵力不足加上不占地利,汉军能占上风已属不易。 姜述知道李严、徐晃、姜维皆智将,又有高顺部相助,因此并不担心。诸将也不负姜述所托,自入南洞蛮境以来,步步为营,敌人势大时则守,势弱时则攻,高顺部又神出鬼没,间或劫粮烧营,扰乱南洞蛮后勤供给,配合得恰到好处。 鲜卑败亡,北方局势十分平稳,虽因汉军新下之地牵扯不少汉军留守,但姜述手中可以调配之兵仍然雄厚。关羽部、鞠义部、程远志部分派援军,正源源不断赶来。 南洞蛮自交战以来,在汉军弓驽、火炮的强大威力下,虽然兵多,却节节败退。大汉援兵赶到之时,南洞蛮累计损折兵丁十余万众,忙牙里又送了三万蛮兵的大礼,合国兵力已经不足三十万,加上孟获部五万残兵,兵力仍然占有优势。 周瑜闻知王双部大捷,让王双统兵先回占城,收编训练降兵。将政事委托给蒋琬、费,让部将于禁坐镇占城,与凌统带领一万兵马又赴南洞蛮境内。周瑜所辖兵力虽少,却是汉人为主体的精兵,战斗力十分强悍,与前番兵马袭扰不同,周瑜部从海路登岸以后,直接突袭南洞王城。 南洞王城距离海边约有二百余里,木鹿大王以为大汉水军不敢向腹地进攻,王城防守松懈,竟然被周瑜前军偷袭得手。周瑜部尽掠南洞蛮财宝辎重,放火烧毁王城,在木鹿大王尚未来得及反应之时,迅速引军撤离。 周瑜在攻城过程中,杀死不少蛮兵蛮将,其中便有木鹿大王三弟靡尼和长子勿也,两人平常最得木鹿大王**爱,木鹿大王闻讯暴怒,让孟获率领部下前去攻打占城,屠城报复。 孟获吃尽汉军苦头,虽然不愿再与汉军交战,但是此时寄居人下,木鹿大王既然下令,却不好不从,当下引兵往东南方向杀去。孟获行至挝轮故境以西,扎住兵马,沉思半天,决定先灭汉人附庸占城新城。 孟获所部北洞蛮残兵,皆身经百战,尤善山林战。挝轮西部多山,除了一条大路,其余小路皆崎岖难行,撤马巴在大路上设关防守。孟获闻知关隘险峻,不行大路,寻找小路直接杀至王城。 撤马巴新建王城仿照汉城,甚是高大坚实,占城族人见蛮兵野蛮,知道破城以后必有灭族大祸,因此人人奋战,竟然挡住了数次猛攻。 周瑜路上审问俘虏,得知所杀人中有不少南洞蛮王公贵族,猜测木鹿大王必会报复,下达军令,命令各军迅速退回占城。又多派斥候,打探蛮兵动向。 王双上次受降不少蛮兵,又征了一些异族壮丁,凑成两万兵马,又立两营,分头训练。恰到曹休、张横两将前来报道。周瑜便让两将从中挑选一旅骑兵,又让郝昭独领新营,编制一万步卒,分拨一些汉军老卒为军官。 益州大战之时,水军运送物资士兵,虽未直接参战,也立下许多汗马功劳。益州大战落幕,益州物资已经十分丰裕,水军诸将便引兵回驻东莱,准备随时从海路支援北部战区。鲜卑败亡以后,北胡再无战事,南路水军奉令南下,准备从海路配合攻打南洞蛮。 南洋水军此次出征,只留中军六千水军督建交州军港,部下蒋钦、周泰、吕蒙、全琮、丁奉、马谡、杜袭、和洽、庞、任峻、李继宗诸将皆随军而来。水军皆是精锐汉军,部将皆熟识水战;战船大半是新下水的新舰,不仅载重量大、行驶平稳,使用三帆结构,还配备了最新研究成果迫击炮。迫击炮出炮率快,重量轻,便于登陆作战,所用炮弹半数是最新研发的开火弹。可以说,此路水军装备是大汉最新的科技研发成果,若说水战称得上当世无敌。 甘宁大军到来,占城港顿时舟满为患,周瑜到港口迎接,道:“占城比起东莱军港,可谓小鸟比大鹏,虽经扩建,仍然不足以停靠太多船舶,让兴霸将军见笑。” 甘宁环顾一下,笑道:“占城发展神速,比上次我来时扩出数倍,怪不得主公夸奖公谨近年出力不少。主公还说,待此战结束,让公谨回京述职,顺便完婚。” 甘宁往年曾经护卫姜述左右,与诸葛亮、周瑜极为熟悉,两人说笑一阵,甘宁下令众将入城安顿。诸将收拾一会,皆到会议室就坐,甘宁正式向周瑜介绍各位部将,共议当前战况。 周瑜道:“李严、徐晃、姜维三军合兵,又有高顺部相助,已经占尽优势。南洞蛮兵力不足三十万,目前被积压在胡子岭一线,所占地盘锐减一半多。我部出战两次,王双部全歼蛮将忙牙里部三万;我上次领兵偷袭南洞王城,杀了不少王子王孙,惹得木鹿大王震怒,派孟获部攻打占城新城。我等近日正在布置防御之事。” 甘宁又问其它情况,听说凌统立下功劳不小,谓凌统道:“所谓虎父无犬子,你父精通兵法,为诸军翘楚,如今你初战便露锋芒,可谓子承父业。” 凌统之父凌操为东倭水军副将,统兵剿除附近小国,颇得用兵精妙。凌统闻言起身谦谢,正在此时,斥侯来报:“孟获部下蛮兵间小路攻打撤马巴新建王城,撤马巴手中兵少,率军坚守已经数日,形势十分危急。” 周瑜脸色一沉,问道:“大军相攻数日,我军为何没有得到消息?” 斥侯道:“挝轮族民居于西境,其与占城国有深仇大恨,有使者过境便杀之,因此我军未得到消息。今日我部巡防到彼处,听挝轮族人说起此事,仔细探听方知是真。” 周瑜赏了斥侯,道:“闻船上新配利器,此次恰好建功。” 甘宁遂与周瑜定计,周瑜统领四万异族蛮兵,从陆路援救撤马巴,自领大军从海路前行,登陆之后反包围孟获部。两军尚未启行,突闻部下来报,道:“齐侯已到港口。” 众将急赴港口迎接,见是太史慈统领两万水军随同护送,典韦、文丑统领五千亲卫围护,两员美貌女将统领百名女卫贴身护卫,同行的还有曹操、李儒、齐隶等人。 原来祝融夫人自大汉恢复西洞蛮疆土,无心再恢复蛮制,迁其弟妹族人皆到汉境安置,但是大仇未报,孟获、木鹿大王两名元凶未灭,便央求姜述允许她南下报仇。此时朝政平稳,姜述也是静极思动,便带祝融夫人、孙尚香两妻同行,从海路前往占城。 齐侯驾临占城,合城顿时沸腾起来,无论是汉族人还是异族人,皆认为姜述是神仙化身。自姜述登岸到入城,沿途无论是汉民还是异族百姓,皆拜伏路旁,大呼:“齐侯万岁!” 太史慈待要大声喝止,突见周瑜向他施个眼色,当下沉默不语。周瑜策马与其并行,与太史慈耳语道:“天下皆主公恢复,民心又是如此,到了主公即位之时了。”太史慈顿时大悟。 第313章 平定南蛮(四) 众人呼喝万岁之时,姜述虽觉有些不妥,但并未制止众人,一来因为此为化外之地,二来百姓如此虔诚,制止有些大煞风景。&#其实齐侯虽然非王,却是顶级侯爵,呼为万岁也无不可。 诸将簇拥姜述到将军府坐下,周瑜道:“已派人去收拾占城王宫,今晚可在彼处过夜。” 姜述笑而止之,问起战事细节,道:“消息传来稍晚,以撤马巴族人战力,抵挡数日已是难得,待大军抵达,此城必破。我等即刻从海路行军。公谨在此守护,王双、曹休、毛、郝昭四将为前锋,若是城破,则发军围之,子义诸将随我同行。此战无论如何,莫要走了孟获。” 姜述又留下两标水军协防占城,当即统领余将,急奔挝轮故境而去。挝轮南部海岸线极长,周瑜部下水军熟悉海域,当即择地停靠,王双等四将各自引兵先行。不久,主力来到,太史慈让各船留少量士兵守船,招呼各军搬取驽炮上岸。 撤马巴统领族人固守五日,伤亡惨重,最后老人健妇皆上城防守,但依然被北洞蛮族攻下。此次攻城北洞蛮共损失三千余精锐,孟获不由震怒,下令屠城。占城新城百姓此时已剩不下多少,一日便被杀个干干净净。 孟获来到王宫,见部下搜出无数金银珠宝,真可谓富可敌国,叹道:“此时方知海贸之利。” 话音未落,部下来报,道:“汉军从南方杀来,已经封住南门、东门、西门,一路兵马径奔北门而去。” 孟获急忙赴城墙观看,仔细观察一番,谓诸将道:“汉卒多是异族,配备弓驽手极少,易破也。”继而哈哈大笑道:“周瑜也是空有虚名,若其屯兵占城,与我军兵力相若,我军强攻必吃大亏,如今分兵围困四门,犯了兵家大忌。今日休整一日,明日集兵破敌!” 话音未落,南城蛮将飞马来报:“汉军又有大批主力杀至,正向四门分兵。” 孟获大吃一惊,道:“周瑜手下只有一万汉卒,余者皆是新兵,如何会有大批汉军?” 蛮将道:“来敌军容齐整,气势不凡,必是汉军主力。” 孟获引领众将来到南门,见城下汉军已扎下大营,营中旗号密布,孟获仔细观察一番,忽然惊起一身冷汗,道:“营中所立帅旗为齐,大汉诸将未有姓齐之人,莫非齐侯亲至?若是如此,我军势危也。” 孟获细看汉将旗号,不由浑身颤抖起来,道:“太史……水军主帅,典……典韦,这是姜述亲卫统领,还有祝融……这……” 孟获看到这个旗号,不由想起当年往事,那时祝融公主还是一位十多岁的少女,却生得千娇百媚,在护卫簇拥下在互市闲逛,与周边族人亲切问候。孟获那时还是王子,因为与大哥争位,反被大哥孟节逼得流落异乡,身边只有两名忠心家兵相随,此时银钱已经花光,衣衫褴褛,腹中空空,几乎到了绝境。 祝融公主行到孟获身旁,就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活力四扬,让孟获忽然感受到生命的激昂。就在此时,只听“嗵”的一声,身后一名家兵因为饥饿忽然昏在地上。祝融公主看到这边异状,对身边侍女道:“阿兰,你去看看,那人怎么了?” 阿兰分开护卫,问孟获道:“你那同伴怎么了?” 孟获与另一人扶起昏倒的护卫,尴尬笑道:“同伴因为饥饿昏倒。” 阿兰回身跑回去,不一会,祝融走了过来,问道:“你们没钱吗?” 孟获不由惭愧地低下头,红着脸道:“盘缠确已花光。” 祝融公主好奇地问道:“你等身高体壮,为何不去帮佣?” 孟获呐呐地答不上话,北洞蛮崇尚武力,不仅是孟获,两名护卫自小跟随左右,除了习练武艺,就是日常服侍,其余谋生手段也不会。 祝融公主又问道:“你们是来寻亲的吗?” 孟获长叹一声,欲言又止。 祝融公主道:“你有难处就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 孟获摇了摇头,道:“长兄不容,逃难在此,自小又不习帮佣之事,因此沦落至此。” 祝融公主好奇地问:“兄弟合力,其利断金。为何要与长兄闹矛盾?长兄若父,你若尽了弟弟的职责,你兄长不会如此不讲理。我送给你盘缠,你归乡后向长兄认错,你兄长一定会原谅你的。” 孟获脸色又是一红,呐呐地说道:“公主所言极是,我这就回去向兄长认错。” 祝融公主向亲卫那里讨来银钱,递给孟获道:“你快归乡吧,只要孝敬父母,友爱兄弟,你们一家人一定会幸福的。” 拿着沉甸甸的银钱,望着祝融公主欢快地向前走去,孟获大声说道:“公主,今日之恩,我孟获日后必报。” 孟获路上反思自己,以次争长,确实不对,当下息了争位之心。心中包袱放下,生活顿时变了样子,回家诚心向大哥认错,之后兄弟和睦,这让父母十分欣慰。孟获想到这里,心中倍觉温馨,脸上不由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那是孟获一生最幸福的日子,父母慈爱,兄弟和睦。不久之后,孟获央求父亲向西洞蛮王求婚,但西洞蛮王未允。孟获又亲自去了西洞蛮数次,当面向蛮王苦苦央求,最后蛮王受缠不过,让他当面向祝融公主表白,若是祝融公主允婚,他就可以答应。孟获鼓起勇气,向祝融公主表达爱心之时,祝融公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躲进府中再不出来。 后来大哥孟节交了一位汉人道士为友,放下族教,信奉道教,父母劝了数次不听,被父亲逐出族籍。过了不久,父亲去世,孟获成了北洞蛮王,再去向祝融公主求婚之时,却听说祝融公主已经答应嫁给一位汉人。孟获当即急了,在祝融公主随同汉卒北行之时,一路之上追击交战数次,屡败屡战,最终追杀到汉境也没有得逞,最终见祝融公主进了汉人城市,方才满腹惆怅地回去。 孟获并未放弃,又去洛阳去寻祝融公主,不料进城之时,正逢姜述大婚,他远远望着祝融公主上了花轿,成为姜述诸妻中的一员。他没有当场发作,因为他从祝融公主的笑容里,体会到了幸福。 孟获满脸愁容地回国,祝融公主的音容笑貌不断浮现在眼前,强烈的相思让他的心灵开始扭曲,他开始痛恨姜述,痛恨西洞蛮王。这份仇恨欲来欲烈,这也刺激孟获奋发向上,为了心中的仇恨,他开始重视内治,发展武备,北洞蛮地盘人口越来越多,实力提升很快,最后起兵灭掉西洞蛮,引发南疆大战。 孟获记得斩下西洞蛮王首级之时,忽然感到一份空虚和罪恶,祝融公主本来有恩于他,只是因为嫁给了别人,却给族人引来了灭族之灾。孟获随后将西洞蛮王隆重埋葬,又愧疚地叩了三个响头,从西洞蛮王坟前离开,他下令合军收兵,放弃追杀残余的西洞蛮人。 想到这里,孟获不由流下了两行热泪,或许她就是一生的孽缘,孟获重重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我要向她赔礼道歉,否则,我将死不瞑目。” 孟获似乎失去理智,不顾部下劝阻,只带数百亲卫,策马来到汉营门前,大呼道:“请祝融公主出营一见。” 姜述听闻部下来报,略思一会,带着祝融公主、孙尚香一同出营。孟获先是打量姜述一番,轻轻点了点头,再也不理姜述,将兵器交给心腹亲卫,不顾生死安危,策马行至祝融夫人马前,对祝融夫人道:“你还记得我吗?” 祝融夫人死死盯着孟获,恨上心头,咬牙切齿道:“你杀了我父兄族人,我岂能忘了你!” 孟获长叹一声,道:“阿兰还好吗?” 祝融夫人一愣,语气放缓,道:“你认得阿兰?” 孟获道:“当年我落魄之时,你与阿兰赠我盘缠,让我得以还乡。以前怕你看不起我,一直没有提及此事。” 祝融夫人想了一会,没有一点印象,扭头对贴身一位女卫道:“阿兰,我们当初赠过他盘缠?” 祝融小兰认真瞅了孟获一会,摇头道:“我也不记得了。” 孟获有些油然神往,慢慢说道:“当年我背井离乡,来到你们西洞,银钱皆尽,衣衫褴褛,数日未食。当时你与阿兰逛街,我同伴正好昏倒在地,正是你让阿兰上前询问原因。后来,你又过来问我,知道我与长兄不和,对我说了一番话,我至今记得……” 第314章 平定南蛮(五) 祝融小兰突然指着孟获道:“我想起来了,那日公主赠你银钱,让你返乡向兄长认错。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既然知道公主对你有恩,为何还引兵杀……” 说到这里,阿兰语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祝融夫人想了一会,多少记起一些,但是印象依然不深。此时孟获突然下马,跪在祝融夫人马前,接连叩了三个响头,道:“我孟获此生沾了你的光,受了你的苦。害了你的族人,也害了我的族人。自从我受你恩惠,便想娶你为妻,因爱而生出妒忌,又因妒忌而生仇恨,我一生光明磊落,此事是我恩将仇报。今日我跪在你面前,你杀了我吧,为你父兄报仇。” 祝融夫人原本极想亲手杀了孟获,此时孟获跪在面前,不知为何却下不去手,脸色忽红忽白。旁侧忽有一人说道:“融儿,回营。” 祝融抬头一看,见姜述正温柔地望着她,不觉心中一暖,狠狠瞪了孟获一眼,当下不发一言,跟随姜述回营。孟获跪在地上良久,直至亲卫上前将他扶起,他才回过神来,望着汉军营门,孟获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她的心里一直不曾有我,我又是何苦呢?” 击杀孟获的良机,被姜述和祝融夫人轻轻放过,诸将都没有感到惋惜,自信的大汉兵将不会倚此取胜,在他们眼中,孟获一个蛮族小王,杀之只是举手之劳。 次日一早,亲兵发现孟获在居室自杀,急忙通知诸将前来。诸将在桌上发现两封遗书,一信写给姜述,另一封交代诸将,持此信赴汉营归降。 汉军正准备攻城,只见城门大开,北洞蛮族皆头缠白布,打着白旗,举手出城投降。姜述闻讯赶来,为首蛮将递上一封信,道:“今逢我王之命,持此信来降大汉。” 姜述接信一看,信上叙述与祝融相识经过,以及后来发生诸事的原因,如今见到祝融之面,心中悔恨莫及,只能自刎谢罪,以求心安。又言明北洞蛮虽然侵过汉境,却未杀过汉人平民,请姜述饶过这些降兵。 姜述策马回营,将信交给祝融夫人,叹道:“想不到孟获也是一位痴"qing ren"。” 祝融夫人看完信,良久未语,向女卫讨来火种,将此信烧毁,对姜述道:“南疆已无挂碍。” 姜述将祝融夫人拥在怀里,轻轻说道:“等我们取了木鹿大王首级,祭奠过你父兄,我们就回京去。” 姜述亲临战场,诸路汉军奋勇上前,南洞蛮族压力顿时增大,北路汉军连续夺关,径直杀往王城。南路太史慈更是一路猛进,南北两路汉军很快在南洞王城会师。木鹿大王交战不利,弃了王城,统兵往东集中,借山林之利与汉军周旋。 汉军并不与其纠缠,姜述一声令下,开始放火烧山,烧尽山林百里,木鹿大王残兵败将皆暴露在眼前。姜述站在高处,打量着背水结阵的南洞蛮人,笑谓李严道:“此战结束,南疆只余安南一国还值得一战。” 李严道:“只需主公一声令下,安南一举可破。” 姜述看着严阵以待的迫击炮手,笑着摇了摇头,道:“与蛮族相战,胜之不武。” 随即写了一封书信,让人送给木鹿大王,信上言:“南洞蛮向与大汉没有纠纷,今你等已陷绝地,此战南洞蛮必灭族也。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等为王为将者,当思部下生命珍贵。限定半个时辰,若不归降,我军大炮一响,南洞灭族矣。” 南洞蛮人信仰与众不同,并不惧死,木鹿大王回信道:“我国族人以战死为荣,死都不惧,又何惧族灭?” 姜述看完回书,轻叹一声,道:“自寻死路,又怪得了谁?” 望着南洞蛮排列整齐的军阵,姜述一声令下,只听大炮齐鸣,无数颗炮弹落入南洞蛮军阵内。这些炮弹大多是开花弹,威力更大,战场上巨响不断,浓烟四起,惨呼连连。 大炮轰鸣了两个时辰,炮弹全部用尽,炮手才停下手来。待浓烟散尽,再看南洞蛮士兵,十成里已经去了成,残存士兵也似被炮弹惊散了魂魄,呆呆地怔在原地。 “杀……”李严、徐晃、姜维、典韦等将各自引兵杀上,汉军抡刀劈砍,只见白光闪闪,刀下绝无半个活口。 姜述看着一边倒的战面,失去了观战的兴致,对祝融夫人和孙尚香道:“走,我们去祝融家乡看看。” 南疆风景秀丽,西洞更是美如仙景,姜述一路上游山玩水,十余日才来到西洞王城。亲卫早已探知西洞王陵墓所在,在前引领众人过去。祝融夫人一路上频频回首,望着已无人烟的故地,心情澎湃跌伏,待见到父兄陵墓,再也控制不住,跪在墓前大哭。 姜述也未上前劝解,从亲卫手中拿过祭奠之物摆上,点燃纸钱,郑重地叩了三个头,然后上去扶起祝融夫人,轻声说道:“走。” 南洞蛮灭国以后,安南王院禹收到姜述亲笔书信,写道:“安南国小人少,兵备不足,非大汉之敌。你国国民性情温和,你可率众献地归降,不失富贵,百姓可免刀兵之灾。如何决择,请君三思!” 院禹会集文武,连议三日,皆无解决之道,不得不举地而献。安南贵族被迁至内地安置,其境归占城管辖。改南洋都督府为南州,命逢纪为刺史,周瑜兼任兵曹。 甘宁水军并未全部撤回,在南海岸择地,征用当地民夫建设军港驻守。益、荆、交三州兵马退回各州,高顺部返回洛阳,姜维、徐晃两路大军留在南州屯兵。 经过数年大战,大汉国境北至极北,东到东倭,南到海边,西边拓至西亚,与波斯萨珊帝国、身毒、安息国以及南亚次大陆的贵霜帝国接壤。大汉疆域扩地数倍,武功远胜汉武之时,姜述声威之高,盖过了史上任何一位名臣。 数年大战,朝廷财政吃紧,为了北疆大战,将朝廷三年赋税抵押出去,新得疆域实在太大,朝廷无心继续拓展。大汉朝廷开始潜心内治,文臣众臣齐心协力,大力推行新政,各地一片欣欣向荣。 齐侯府新建成的书房共有三层,位于侯府中心之处,东面是一片错落有致的大小静舍,北面十余小块繁密的花园,西面靠着一座满目青翠的小小假山,南面俯临水平如镜的人工湖,室里室外雕梁画柱,凝聚了许多能工巧匠的心血,可以算是洛阳最漂亮的建筑之一。 书房三层静室,姜述双手结印,冥目盘坐,纹丝不动。李珍身着青色道袍,乌发高挽,体态轻盈,神态庄严,高贵有若天仙,痴痴地望着眼前打坐的男人,双眸柔情似水。 不知过了多久,姜述吐呐已毕,立起身来,肌肤仿佛流荡一层似有似无的光华,他容颜本就俊朗,此时仿佛并非凡间之人。李珍瞧得心神迷醉,道:“侯爷玄功莫非又有进展?” 姜述背手踱到南边画栏前,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以君临天下般的气势俯瞰湖面,道:“昨夜研习双修之术,悟得玄术大道,若再有玄阴之体配合,玄术或可超过于吉、左慈两位道长。” 李珍闻言立起身来,喜色难收,道:“两位师兄资质超凡,修炼数十年方才悟道,侯爷修道数年,已经悟通大道,确是可喜可贺之事。” 姜述眸凝远方,道:“道家之术博大精深,深入其中,更觉修行不足,无法悟得无上大道。蒙南华真人眷恋,赠我三本天书,数番巧合让我意外悟出不世玄功,不能有负道家先祖遗愿。近日,我已安排人整理典籍,揉入释家儒家道义,将汉教定为国教,日后拓展疆域,当以汉教先行。” 李珍跟到姜述身边,痴迷地望着刀削般的侧面,柔声道:“侯爷不嫌妾身貌丑年老,妾身定当全力兴盛道家。” 姜述回首看着李珍这张祸国祸民的娇颜,转个话题,问道:“你所修炼的驻颜双修**可有进展?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李珍顿时浑身酥软,瘫腻他怀内,娇怨道:“还以为你只顾练功……从昨晚到今早,你一直跟甄小夫人**快活,我有要事禀报,都见不上你。” 姜述笑道:“昨晚是我玄功突破的要紧关头,分神不得。” 李珍幽幽说道:“也难怪,那个美人胚子不过十二三岁,却是那般秀美诱人,将来还不得将你迷得神魂颠倒?” 姜述点头道:“宓儿确是世上极美的女子,而且是绝好的炉鼎,体内有纯阴之气,对我修炼玄术极有好处,今天能有所突破,就是因为昨夜采了她的处子精元。” 第315章 甄宓郭昱 李珍这才恍然,讶然道:“原来如此,你诸多妻妾,难道皆非上佳炉鼎?” 姜述道:“诸女皆可为炉鼎,可惜当年破体之时,不懂玄术神通,平白浪费了。” 李珍媚笑一声,道:“我观楼下的郭小夫人,身材**,还是**之身,此时应该到了采摘之时。”说完,腻在姜述怀里昂起粉脸,朱唇凑在耳畔,越说越小声,娇语断断续续,脸上也越来越是红晕。 入夜以后,郭昱在卧室内静候,自日间得了姜述要收她入房的消息,她便在兴奋甜蜜中度过。郭昱跟随姜述时间最长,从当初**岁的女童至今,对姜述怀有深厚的情意。 姜述入室,两人极熟,姜述也不是那种因为太熟不好意思下手的人,只是草草说了数句,便吻在了一起。如此良宵自是如胶似漆、浓云密雨,**间颠鸾倒凤起来。郭昱软软地伏于榻上,黑亮的长发披至柳腰,毫无瑕疵的雪滑(玉)体尽情舒展,挨过破体苦楚之后,郭昱开始享受着不断涌上的销(魂)滋味,只觉姜述识情知趣,这种感觉真是美妙至极。郭昱着实快活难忍,情不自禁地喘息道:“与夫君欢好,怎的这般快(美)?”。 姜述笑道:“看你能忍到几时?”郭昱玉首急摇,却觉姜述加了劲道速度,直弄得她白白的脚儿乱蹬乱踢,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求饶道:“夫君饶命,不可如此,要将妾身折腾坏了。” 说到这里,郭昱只觉再也经受不住,只得(吟)叫出声,那滋味从未有过,不禁魂飞魄散,急忙求饶。姜述这才缓了下来,不是下下深入,而是一招一式抚慰佳人。郭昱松驰下来,玉容残泪,嘤咛娇嗔,与姜述痴缠娇闹,两厢愈是亲密无间,(销)魂蚀骨。 ****************************************** 入夜,甄宓坐在房中,定睛去看姜述所书的《洛神赋》,越看越是感动,不自主落下泪来。姜述正好进门,看到甄宓在那垂泪,道:“莫非有不顺心之事?” 正在出神的甄密吓了一跳,抬头见是姜述,连忙上前见礼,道:“并非有事不顺心,而是看到夫君所写之文,心中十分感动。” 姜述将甄宓搂在怀里,柔声道:“男女之间交心,都要用上真心才好,否则与去**勾栏有何区别?” 两人说了一会情话,甄宓初为人妇,被姜述言语感动,软软地倚在姜述怀里。姜述望着这鲜艳妩(媚),风(流)袅娜的美人儿,笑得温温柔柔的,笑道:“我们安歇吧。“ 甄宓一听,心里发酥,耳根也红了。姜述不由情难自禁,他身边有许多绝色,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自从见到甄宓那天,就对这位少女动了心,生出一种与往不同的情意。姜述轻轻勾起(玉)人小巧的下巴,凝视着慢慢(吻)了下去…… 刚被收入房中的甄宓芳心甜蜜之际,又觉有些慌乱,念头霎间在芳心内转了千百转,待(朱)唇被侵,顿像初(吻)时似的浑身发颤起来,闭上美眸,娇怯怯地任由这强大而又温柔的男人的侵占、品尝、抚慰,渐渐的迷醉、酥软、湿润…… 姜述感觉臂弯内的(玉)人仿佛被抽掉了骨头,正一寸一寸的酥软下去,一双美眸是那般的妩(媚),急促的鼻息又是那样的诱人,俏丽的脸庞十分柔美,娇颤不住的(玉)体又是那么(撩)人。 姜述将软掉的甄宓顺势放倒在榻上,火热地亲吻爱抚,动手剥去她的霓裳。甄宓只觉脸儿烫得难受,鼻息也烧得头昏,脑里已经迷迷糊糊,想不起任何东西。 不一会,甄宓就被剥光,姜述仔细欣赏蜷缩在榻上的美人,再也无法从容,便如前天一样先去好好品尝她,俯下身一分一寸地爱抚这绝妙的尤物。 甄宓不断娇吟,身子仿佛一点点融化。室内十分暧和,又有徐徐轻风从窗外吹进来,感觉十分舒爽,她慵慵地躺在榻上,享受着这梦幻般的一切。 ****** 姜述已知这美人元阴乃万中无一的绝佳珍品,对修炼玄法益处极大,连忙运功守住即将溃败的****,运起功法,潜心吸纳,火候把握地极好,未有丝毫浪费。 不知过了多久,甄宓的魂儿悠悠飘回来,一张眼就瞧见夫君正在一旁瞧着自已,顿然羞得无地自容,伸手拉过薄被遮在胸前。天真可爱的神态惹得姜述莞尔一笑,心叹这就是人间极品了,一颦一笑都是这样动人心神,叫人爱怜丛生,两人凝眸对望,竟皆未避,久久不分。 姜述自正德元年修炼玄术,虽有左慈、于吉两人指导,但是玄术精妙难懂,进展一直十分缓慢。后来与李珍在宫中相见,阴差阳错收她入房,两人合籍双修,竟让姜述悟通道家玄术的修炼捷径,所谓道法自然,最终竟然着落在阴阳调和上。 华佗所创之五禽戏,讲究形神合一,暗合道家玄术。姜述练习五禽戏入门,按照玄术修炼口决练气,虽有心得,进展十分缓慢。此时悟出道门,让李珍教导诸妻练功秘法,每日借与诸妻行房时练功,长进十分神速。 双修玄术有炉鼎一说,房中美妻数十,资质最佳者是甄宓,并非只有处子元阴珍贵,甄宓身体最适合练习双修秘术,对姜述玄术提升助益最大。其次就是貂婵、冯玉儿,两人形貌最美,练习双修秘术也有天姿。 姜述所修玄术名曰午遁**,传说功成之日,可以畅游天地之间,不受世间规则约束。姜述三经合一以后,得于吉、左慈相助,可以窥视无字天书,已经初入**门槛,武艺更是一日千里,进展神速。 第316章 八大杀手(一) 姜述总结世上武功,分为力、精、神三个层次。吕布天生异禀,力大无穷,技艺精熟,已是力这个层次的顶级存在;黄忠天赋不及吕布,但他家传箭术有人弓合一秘法,领悟以后御精合体,后来渐至以精御物之境界,与吕布相较并不逊色。于吉、左慈两人自小习武,又有南华真人番心指导,中年时便可以以气御剑,近年随同姜述左右,经常讨论道法玄术,间或听到姜述许多新鲜想法,触动不少灵感,修练路径,已经超越精的层面,进以更高一个层次,以神御剑。 姜述窥得练功捷径,达到以神御剑的高度,典韦、许褚两人合力也抵挡不住,近日与诸妻合籍同修,精、神长进很高,意由心生,体随意行,剑意所向,万物皆虚。 袁家大杀手近期在附近窥探,姜述已经提前得到消息,又有武艺防身,并没有太多担心。但姜述手下心腹文武众多,家中又有诸多美妻幼子,被对手寻个破绽所伤,则追悔莫及。 齐隶自从随同姜述左右,因为才能卓著,逐渐得到姜述倚重,奉命主持追查袁氏余孽一案。齐隶走进公房,见史阿、姜信两人已到,连忙上前见礼。史阿是姜述师兄,姜信是姜述亲信家人,齐隶随从姜述左右,皆是姜述的铁杆心腹, 三人落座,姜信道:“从种种信息分析,袁耀及大杀手皆抵达京城,因为人武功很高,担心露出破绽,不敢派人跟踪,只能大致确定诸人居住方位,应在城西小兵营附近。” 史阿刚从长安归来,不知此案细节,问道:“大杀手都是什么来历?难道比我师父武艺还高?” 齐隶答道:“大杀手隐身皆已十年以上,神鸟和情报司得诸位前辈相助,费了无数周折,才打探到人来历。为首者名叫金毅,自小练习铁砂掌,二十年前与童渊前辈较量,千招之内不胜不败,最后金毅料不能胜,主动停下争斗。” 史阿动容道:“豫州金毅数十年名动江湖,本是著名侠客,身份尊崇,就是恩师也要给他几分面子,为何甘心为袁家所用?” 齐隶道:“情报司派人赴豫州详细了解当年情况,又寻袁遗大人帮助打听,方知当年金毅无意间杀了一名袁家人,惹怒袁家,正巧南阳谋逆案件发作,而主持此案之人就是袁愧。” 史阿恍然大悟,道:“袁愧使人樊上金毅,抓拿金家合家下狱,以家人性命威胁金毅听命。” 姜信道:“史大人所言大致不错,如今袁家败落,金毅家人已经脱出掌控,金毅为何还要追随袁耀?” 史阿摇头苦笑,道:“江湖人最重承诺,若是当年对袁家许下诺言,袁家只须还存一人,就要遵照诺言行事。” 齐隶接着说道:“金毅为袁家做事,对外称是袁一,如袁九一般,袁家上下除了极少数人,众人皆不知他的真实身份。袁二原先的名望也不小,为雍州柳舞。” 史阿惊道:“雪刀柳舞?此人身家巨富,武艺又高,怎会为袁家杀手?”说到这里,史阿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袁家当年家大业大,势力根深蒂固,一富家翁如何会是对手?” 齐隶道:“袁三为扬州雷叙。” 史阿又是一怔,道:“这雷叙是扬州三霸之一,昔年杀官造反,占据山林为王,号称扬北王,朝廷耗了无数钱粮,才将贼患平息。传说雷叙战败以后,伤重而亡,原来是投了袁家。” 齐隶道:“著名贼首不仅仅雷叙投了袁家,零陵巨匪周朝,桂阳匪首郭石,长沙匪首巨星,就是袁四、袁五、袁六。江湖上著名杀手张国方、胡松,排名最后,是袁七、袁。” 史阿脸色凝重,道:“人皆是江湖名人,实力不凡,任何一人皆能在江湖中掀起滔天风浪。金毅、柳舞还好,出身正门,就是为恶,还要顾忌名声,雷叙、周朝、郭石、巨星皆无恶不作之辈,行事无所忌惮,若是挟持百姓为质,彼时十分为难。” 晚上众人商议至午夜方散,次日姜述起得较晚,踏出府门之时已是阳光普照,昨夜小雨打湿的地面,基本已经干透。外面至少数百名亲卫,正在牵马恭候,看见这般阵仗,初次跟随姜述外出的吕雯不由有些发怔。 吕雯是吕布长女,已经十三岁,容色绝美,颀长苗条,垂着燕尾发髻,头戴步摇,身穿素白罗衣长褂,在阳光洒射下熠熠生辉,步履轻盈,飘然若仙,姿态优雅高贵,若同天界下凡的美丽女神。走动间垂在两旁的广袖,随风轻摆,更衬托出仪态万千的绝世姿容。 更使人震撼的是她脸部的轮廓,有着这个时代女性罕见清晰的雕塑美,一双美眸清澈澄明,颧骨嫌稍一些高,可是衬托着笔挺的琼鼻,使人感到风姿特异、别具震撼人心的美态,亦使人感到她是个能独立自主、意志坚定的美女。她的秀眉细长妩媚,斜向两鬓,益发衬托得眼珠乌灵亮闪。这是名副其实的凤眼蛾眉,充盈着古典美态。秀挺的****,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修长的双腿,更使她有种傲然超于这个时代其余女姓的姿态风采,比之甄宓真是各擅胜场,难分轩轾。不少亲卫还是初次得见,纵使跟随姜述见多识广,对美色修炼得心如止水,亦不由怦然心动。 街口一座茶楼内,一名约十七岁的青年男子,衣着十分考究,正向侯府门口这边张望,见姜述携一位美女登上车驾,沉声道:“姜贼若出西门,定是巡视长安,我等苦候多日,良机终于来临。” 金毅嗅着他衣服上薰的花香,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与袁家恩仇交加,与眼前这位青年更是关系复杂,过程真是丰富多彩。这位青年正是袁术长子袁耀,生得一幅好相貌,从小习文学武,天分奇高,袁傀在世之时,曾言“此吾家千里驹也。” 金毅当年得罪袁家,被袁愧诬以谋反,合族被抓进官府。金毅本来以为无幸,不料抓捕当夜,袁愧夜探牢狱,逼得金毅发下毒誓:此生效忠袁氏。谋反之事本是袁愧指使人所为,不需出力便改判金家无罪,金毅自此为誓言所累,成为袁家震慑力最大的杀手之王。 袁傀网罗天下武功高明之士,除了剪除政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他们教导袁耀武艺。袁耀出身名门大族,从小并不娇惯,由袁傀亲自指导,每日按照排好的时间读书练武,十余岁能够写诗作文,一身武艺已经不俗。若非袁愧担心树大招风,故意埋没袁耀,当初就会名闻天下。 袁愧为官一生,眼力十分毒辣,但从始至终并未将姜述瞧在眼中。姜述当初以文名扬名天下,后来得到灵帝召见,又是刘辩陪读,担任太史丞兼南宫卫士丞,袁愧认为姜述少年早成,久后未必能成大器。后来姜述帮助何家斗倒董家,袁愧认为是何家势力太大之故,与姜述并无太大关联。后来姜述尚公主,出任东莱太守,袁愧仍然没有引起警惕。袁家门生故吏无数,朝中九卿亦有数人出身袁家,担任太守者大有人在,区区一个太守实在不值一提。 直至姜述领兵恢复青州,袁愧这才开始真正重视姜述,又为许子将断言影响,认为姜述只是能臣,却非人主。姜述初占青州之时,身边护卫不多,袁家若是彼时下手,姜述断然躲不过大杀手的合力狙杀。况且袁愧彼时算计天下,认为姜述控制青州,对于袁家未必是件坏事。 袁家与姜述交恶,始于袁术派纪灵刺杀姜述未果,然后姜述报复袁家,指示臧霸、敬江以泰山贼和东海贼的名义,抢劫袁家商铺财物,致使袁家财富缩水大半。后来袁愧想要扰乱天下,派人伪为姜述属下入宫行刺灵帝,想借灵帝之手逼反姜述,到时袁家可以利用大义之名,派袁绍或袁术统兵夺取青州,取得青州的实际控制权。没想到灵帝表面荒唐无道,其实内心十分精明,一眼识破奸计。袁家施计不成,反而惹得灵帝疑心,袁愧不得不冒险发动政变,杀了灵帝、何进,重伤刘辩,扶持刘协登基。 袁家未惹姜述之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又财大气粗,底蕴十分深厚,若非姜述接二连三搅局,袁愧按照计划逐步实施,袁家未必没有登顶可能。可惜先被姜述劫夺钱财无数,又被太史慈联合刘辟、龚都,攻下袁家堡寨,酿成惊动天下的汝南惨案。太史慈临行以前,还按照姜述指点,用火药毁了袁家风水。 袁愧心计深沉,子侄皆无法与他相比,只有袁耀足智多谋,可惜年少不掌家事,被袁术擅做主张,两次刺杀失败,与姜述结下不共戴天的死仇。初次是纪灵行刺不成,其次是成刚捉拿田丰儿未果。初次开启袁姜两家争端,第二次将姜述彻底得罪,不惜代价向天下发出杀袁令。 第317章 八大杀手(二) 当年洛阳事发,袁耀正在洛阳,危急时刻,袁家核心杀手并未去救袁愧,而是按照袁愧嘱咐,护送袁耀逃到南阳。(..)为了保全袁耀一条性命,洛阳族人没有核心力量保护,几乎全被董卓斩首,代价十分巨大。姜述攻伐南阳之时,袁术为了保全袁耀性命,亲自拿起武器,奔赴战场厮杀,用生命吸引汉军注意力,让袁耀一行能够顺利逃脱。 袁胤是智谋之士,当年逃去东倭以后,安排诸事皆以保护袁耀性命为先,提前为袁耀及大杀手安排后路。当初汉军剿其老巢,余人少有漏网者,唯有袁耀在大杀手护卫下顺利逃脱。 大杀手出身不一,或是侠客,或是巨盗,或是匪首,或是杀手,人艺业非常,在江湖上均是响当当的人物,为何甘心为袁家命,实际上皆有一个通病,就是重信守诺。 大杀手当初由于各种原因,不得不替袁家命,袁家知晓这人的价值,非关键时刻轻易不用人,平常行事多是袁九出手。人日常皆在袁家别院,悉心教导袁耀,袁耀也不负重望,一身武功集诸人之长,年轻虽轻,已经不在袁九之下。 日积月累,当初人皆不得已而委身袁家,到了最后,师徒情份渐生,皆将袁耀视为得意弟子。袁耀轻易并不露面,外界识者不多,又是文武双全之才,若是隐身改名,或可搏得一身功名,安稳度过一生。但袁家嫡系的身份,又让袁耀不得不为袁家复仇,他自东倭辗转回到内州,费了不少心思,方才借助金毅之力,弄到一个富家子弟身份,堂而皇之地来到了洛阳。 袁耀文才武功皆好,但有一个极大的特点,就是不好女色,而是喜欢男人,而且喜受不喜攻。姜述名动天下,生得**潇洒,是天下少女的梦中"qing ren",原是袁耀最为爱慕之人,后来姜袁两家仇恨越积越深,袁耀这番心思自然成为泡影,此次前来洛阳,杀掉姜述并非是他最想要的结局,最佳效果是劫掠姜述。 金毅十余年教导袁耀,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方才见袁耀远观姜述之时,目光里除了仇恨还有几分仰慕之色,知道弟子终究下不了狙杀姜述的决心。金毅江湖出身,杀伐决断,若是自己决定,怎会如此拖泥带水?要知劫掠一人和杀死一人的难度绝不相同。 让金毅最痛苦的是,虽然明白袁耀不对,却不能说得太多,当年毒誓包含绝不可开罪袁家嫡系传人。金毅不由暗自忧心,姜述身边护卫无数,保卫之严密大出意料之外,袁耀又如此优柔寡断,什么时候才能功成身退? 姜述扶着吕雯上了车驾,自己骑马出城,王越、童渊、史阿等皆扮成亲卫,分别守在前后左右。自从侦知袁家大高手来到洛阳的消息,亲卫如同拽满了的弓弦,内部的紧张气氛迫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这些亲卫士气高涨,人人摩拳擦掌,看似胸有成竹,其实在江湖顶尖高手面前,亲卫们若是不能凭借军阵之威,凭他们的身手对上这些高手,根本无法造成威胁。 金毅等人声誉之隆,无人敢忽视。齐隶环视一下四周,策马挨近姜述少许,小声问道:“为何不见于真人和左真人?” 在这顶尖高手埋伏左近,需要高度防备的非常时刻,换了任何权贵,若有于吉、左慈这种高手,必会要他们十二个时辰贴身保护,姜述出门不把两位顶级高手带在身旁,实在不合常理。就在齐隶疑惑之时,姜述似是看出他的心思,微笑道:“若是实力暴露太少,就不能将袁家余孽一网打尽,于吉、左慈名动江湖,识者太众,一旦现身,又有数百亲卫相助,远远望见,袁家余孽或不敢发动。彼等藏在暗处,退走以后再寻就难上加难了。放心,只要彼等动手,两位道长自会现身。” 齐隶布置种种手段,又以姜述为饵,就是凭借于吉、左慈、王越、童渊诸人合力不在大杀手之下,担心姜述安危,因此发问,闻言放下心来,又变个话题道:“主公视金毅为头号大敌,实是弄错了目标。” 姜述奇道:“何出此言?” 齐隶道:“根据情报司和神鸟汇总上来的信息,金毅等人皆是重诺守信之人,在江湖中侠名昭著,尤其金毅、柳舞投入袁家十余年,基本没有出手。袁遗大人曾言,袁耀虽然低调,却是袁家自小培养的接班人物,一身武功非同小可,金毅等人大多时候并非用为杀手,而是教导袁耀武艺。结合情报分析,幕后黑手应是袁耀,而非金毅。” 姜述对袁耀印象不多,史书记载袁术与吕布联姻,袁耀与吕雯有过婚约,除此以外再无袁耀任何信息。姜述十分了解袁家,清楚袁绍、袁术、袁遗虽有缺点,却可以说是当世人杰,但皆非袁傀选定的接班人,说明袁耀应该很不简单。 齐隶常年跟随姜述左右,观察力十分敏锐,分析能力也非常强,心怀不轨之人一不小心便会给他由眉梢眼角看破玄虚。姜述道:“如此说来,只须缠住金毅等人,重点击杀袁耀,金毅等人会不战自溃?” 齐隶叹道:“金毅等人为袁家所逼,不得不为,实是可怜。但其教导袁耀十余年,师徒情份已生,又怎会弃之不理?” 姜述叹了一口气,道:“实际上姜袁两家敌对,我也有很大责任,如今赦免袁谭兄弟和袁遗一族,但因袁术当年之过,对他一支斩尽杀绝,也有些不妥。实则袁耀又不掌握家事,从始至终皆是袁傀、袁术所为,袁耀沦落至今,只是受父祖连累而已。” 齐隶道:“袁耀身为袁家嫡子嫡孙,已经决定了立场,即使是知交好友,也会兵戈相见。根据情报分析,这袁耀确是不世之材,无论谈吐见地和胸襟气概均独特出众,若非与他站在敌对立场,招揽他为朝廷重臣,必会有所见得,但是如今敌我势不两立,必须不择手段,务要把他杀死。” 姜述叹一口气,道:“大家皆是汉人,为何不能一致对外?” 齐隶道:“汉人自崛起开始,炎黄两帝争战,商代夏而至周代商,再至春秋战国,汉人相互攻伐,比与异族作战更是残酷,汉人之间知己知彼,研究最多的是对付对方的手段。” 姜述笑道:“那是以前,只要让异族知道侵犯汉人的后果,他们就会知道如何对待汉人。只要大汉维持强大的军事实力,越是厉害的异族头领就会越谨慎,此所谓以暴制暴。” 齐隶道:“事实早已经证明,乌恒、匈奴、西羌、唐羌、兰羌、烧当羌、鲜卑、北洞蛮、南洞蛮、占城蛮,所有低估汉人的异族,最终都饮恨收场。无论蛮族如何布置,在汉人强大的战斗力面前,一切皆由实力说话。汉人在当今世上不可战胜,任凭敌人如何狡猾,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幻。” 姜述目望前方,充满自信地说道:“当年东莱大治,有人说有了钱粮,百姓衣食无忧,就会畏死不战。实则无论是国内战争还是与异族作战,除了甲衣武器兵将,在后面支撑的主要因素还是经济。打造良性循环的经济,比起打造一支精兵更加重要,大汉水军百年内难有超越者,不是兵将厉害,甲衣武器先进,而是大汉经济科技可以支撑大汉水军始终处于世代的前列。” 齐隶愈来愈发觉姜述的思想意识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难怪神鸟系统奇才无数,但是皆小心翼翼,不敢有一点私心杂念,盖因姜述此人实则已经超出凡人,成为神一级的存在。姜述与齐隶交谈一会,认定袁耀的弱点就是喜好男色,而这点若是加以利用,便可之取胜。 两旁山野秋意肃杀,树木枝叶凋零,从城中来到视野广阔的城外,顿时让人轻松不少。姜述见齐隶沉吟不语,知他正在思索和消化这段话,欣然续道:“袁耀最重要的仇人有三个,就是我、刘辟和龚都,至于何苗都不能列入重点,只要袁耀不亡,便会报此血海深仇。” 说到这里,姜述忽然涌起不安的感觉,这是高手的警觉,并不需要什么理由。这时人马正要进入这段必经的窄长山谷,四周尽是茂密昏暗的山林,偌若有人偷袭,实在是最为理想的地方。 姜述倏地把马勒定,继而下令车马暂停。齐隶猝不及防,冲前十多步后,勒马走回头来,奇道:“主公有何问题?” 众人闻令止步,姜述望着前方峡谷入口,皱眉问齐隶道:“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齐隶微觉愕然,循着姜述的目光望往峡谷入口,虽然做了诸般设计,但是对手武艺高强,又通谋略,若是被对手发现破绽,反而将计就计的话,一切就糟了。齐隶心中不敢肯定,挥手打出一个手令,当下驰出两伍精锐斥侯,朝着峡谷冲去,当先开道。 第318章 八大杀手(三) 亲卫斥侯皆是精英,方才望见姜述脸色凝重,知道前方峡谷可能藏着敌人,奔驰之际将挂在马侧的盾牌举在手中,另一支手端着手驽。在斥侯发动的同时,姜述让情报官放出几只信鸽,确定高顺队伍是否到位,询问跟踪金毅的神鸟属下是否有变。 伏在密林中的袁耀望着欲来欲近的队伍,内心不由欣喜若狂,莫名地又有些微微的失落。神鸟属下跟踪袁耀刚出城,就被袁耀发现,袁耀将计就计,只是暴露出部分人员,致使齐隶、史阿、姜信等人估计不足,若是姜述按照原先计划进行,即使脱过杀身之劫,部下亲卫必定损伤惨重。 袁耀此次伏击,动用了手中一切力量,合计起千名精壮,皆分发甲衣,汉军制式武器,还有六架强驽。精壮多是雷叙、周朝、郭石、巨星四人的心腹旧部,武器兵甲强驽是袁家所藏,与上次起出的财宝藏在一起。 为了这次伏击,袁耀考虑得十分周密,具体任务皆细化到人。只要姜述贸然闯入峡谷,先是左侧发射一波暗箭,吸引亲卫分兵过去,继而右侧再发射一波暗箭,再吸引亲卫分兵过去。姜述身边亲卫薄弱,袁耀统领重兵杀上,壮丁们冲击亲卫防御,大杀手全力对付姜述。 袁耀已经看清姜述的样子,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悲伤,若是此役真得杀死姜述,自己此生又将委身何人?见姜述一行突然停下,失望之余又莫名其妙地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姜述停在峡谷入口之处,命令人马暂且歇息,等候信鸽带回信息。情报司、神鸟属下和刀锋营诸军皆在附近,一个时辰左右,信鸽陆续回笼,果然如姜述所料,负责跟踪袁耀的一伍神鸟属下全部遇害,尸首刚刚找到。 齐隶上前悄声汇报,说于吉、左慈已经到达附近,姜述思忖一会,下令道:“全军戒严,继续前行!” 袁耀看着汉军开始行军,与前番所见不同,行止皆有章法,戒备森严,叹道:“亲卫果真是大汉精锐,若是不行分兵之策,就是千余人同时猛攻,怕也不会建功。” 袁耀说到这里,望向姜述的目光十分复杂,除了仇恨还有一些艳羡。姜述欲行欲近,袁耀见姜述面容轻松自信,心中忽然又生出强烈的不安。 最了解自己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袁耀潜心复仇,将姜述研究到骨子里,明白姜述一生从不弄险,如今奔赴长安,只带两百亲卫,显然不合常规。袁耀想到这里,方才那份自满顿消,不自觉冒出一身冷汗,姜述自信的笑容看在眼里,顿时变得异常邪魅。 “姜述出行亲卫皆是数千,此次轻装简行,又无什么急事,莫非是饵?”袁耀轻声说道。 金毅脸色狐疑,略想一下,道:“即使是饵,我等也已坠入计中,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良机稍纵即逝,就算有伏兵,我等也要在伏兵发动之前成功。” 袁耀断然下令,部下奉令而动,南侧丛林埋伏百人同时射箭,只听空中箭矢声大作,汉军的暴喝声,散乱的马蹄声,还有数声惨呼,顿时打破了峡谷的宁静。 汉军并未如往常那般,遇袭之后分兵搜捕刺客,而是立即组成严密的圆形防守军阵,将姜述和车驾团团围拢起来。方才百名箭手突袭,亲卫即使全身戒备,也有数人被射中四肢,此时退入阵中,由随军医官紧急处理包扎。 袁耀见汉军如此反应,心中已经明白姜述此行绝对是饵,脸色顿时一变。金毅鹰目一寒,道:“撤退已经不及,不如与其决一死战。” 袁耀比起其父袁术才能更著,绝不拖泥带水,一旦定下行止,冷声下令道:“全军突击!” 袁耀潜心报仇,让柳舞托人买下一块山地,让雷叙等人召集旧部,起出兵甲武器,已经训练年余。雷叙等人旧部皆是惯匪出身,粗通战阵,又有作战经验,在袁耀等人训练下,已经成为一支劲旅。 只见峡谷两旁茂密的树林中忽然涌出无数敌人,人人手持**箭,如狼似虎,这些人皆穿平民服饰,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上千众人服饰之下皆着兵甲。敌人所用乃汉军箭阵,弓弦响处,皆往汉军圆形军阵射击,威力十分强大,若非亲卫举盾严防以待,恐怕亲卫此番会损折不少。 颜良方才在前方引路,矮身避过两支**箭,只听坐骑一声惨嘶,扬起前蹄。颜良经验丰富,连看战马何处中箭的时间也没有,双脚猛踩鞍蹬,借力侧身离开马背,扑往一旁,就地翻滚至亲卫巨盾遮成的盾阵,进入盾阵一看,座骑早已颓然倒地,浑体插满劲箭。 袁耀见箭阵在巨盾面前威力顿失,知道若是冲击亲卫军阵,短时间怕是不能见功,灵机一动,大呼道:“请齐侯现身一见。” 姜述正在军阵核心,听这喊声似是一位女子,心中不由一动,不理齐隶等人劝阻,策马来到军阵前面,抬眼一看,看清发言者却是一位青年男子,心中暗自诧异。 袁耀能够近看姜述,虽是生死大敌,心中还是喜欢不已,定了定神,坦然道:“在下袁耀,见过齐侯。” 姜述见袁耀生得确实标致,若是女子,资色应在袁芙之上,但毕竟是位男子,生成一幅女相,语调语气皆女性化,心中不觉有些腻歪。姜述不知袁耀常恨自己不是女子之身,又将他视为平生龙阳偶像,否则就不止是腻歪,而是恶心之极。 姜述策马出阵,正中袁耀诡计,不待袁耀下令,金毅担心姜述闪回阵中,与柳舞同时杀上前去。两人启动身形之时,姜述身侧两名老者分别迎上前去,却是王越和童猛。 四人分为两拨厮杀,以快打快,两边士兵担心伤到自己人,皆不敢施放弓**。雷叙、周朝、郭石、巨星复又杀上前来,典韦、许褚、颜良、文丑上前接住。典韦等四将皆骑马,居高临下,占据很大优势,所幸雷叙四大寇身法灵活,了解马性,以缠战应付,不过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进击之力。 杀手张国方和胡松,生性十分阴险,着衣与普通士兵没有什么不同,见场上己方不占上风,伪为驽兵悄然靠上前来,两人配合默契,相互一对眼色,张国方弃弓拔剑突袭,胡松则用一对短匕,使用地趟招数,径取姜述下盘。 两人不知姜叙艺业,见姜述动也不动,以为奇袭得手,正在暗自得意之时,不料姜述猛然后仰,背靠草地,连续飞起两脚,正中两人****要害。只听张国方、胡松发出两声惨叫,便抛跌开去,差点将袁耀撞倒。 “锵!”姜述长剑出鞘,内运玄功护体,外施王越所授剑法,张国方、胡松不及呼叫,已经溅血倒地。 姜述这几下速度极快,袁耀还未反应过来,张国方、胡松皆被刺中咽喉,倒在血泊之中。袁耀只知姜述文名冠于天下,却不知姜述武艺已经不亚于王越。袁耀惊魂甫定,拔剑以腰力弹起,一声“娇叱”,剑若游龙,径直刺向姜述要害。 姜述并不惧怕,未退反迎,与袁耀过手数招,心中暗自称异。盖因姜述不知袁耀实力,以为袁耀与袁术艺业相仿,本来计划一招制敌,未想到袁耀一身艺业非同小可,与姜述对战虽然守多攻少,短时间内却能护得自身周全。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七人分为七拨缠战,姜述等人占尽上风。袁耀手下见大势不妙,一齐涌上前来。齐隶指挥亲卫沉着迎战,虽然兵力稍少,但亲卫皆是军中翘楚,凭借军阵之威,丝毫不落下风。 只听号角声大作,四面方突然涌出无数汉军,正是高顺统兵赶到。此时又有两团黑影加入战团,正是于吉、左慈适时杀到。于吉、左慈向以玄术闻名于世,实则一身艺业非同小可,两人加入战团,战场更呈一面倒局面。 于吉、左慈知道姜述实力,并未联手对付袁耀,而是逼住雷叙。颜良与雷叙对敌,一刀径往雷叙身上砍去,雷叙无奈暴退数步,正退在左慈身边,左慈长剑挥击,雷叙余力已尽,不能变招,挥刀招架,左慈长剑直接断刀,余势未消,将雷叙右手斩了下来,只听连续两声高亢的惨叫,左慈复一剑,直接斩下雷叙首级。 金毅等人望见于吉、左慈显身,便知今日凶多吉少,又见雷叙毙命,心中更是发慌。先是周朝,被典韦杀得几无还手之力,于吉又上前相助,被典韦一戟搠中大腿,复被于吉一剑劈中胸腹,顿时断成两截。 典韦腾出手来,与许褚、于吉合击郭石,郭石步战许褚,本就落于下风,己方伙伴接连失利丧命,心神不稳之际,被于吉一招直接刺中咽喉。 第320章 玉树庭花 (此处删去大半章) 九月二十六日,贾诩上书,首议姜述称帝。(..)姜述当堂斥责贾诩,当朝表示坚辞不受。但是群臣不依不挠,坚持请姜述登基为帝。武将以何苗、曹操、马腾、吕布、黄忠为首,文官以姜战、周异、郭嘉、国渊、诸葛玄、荀攸、田丰为首,皆赞成姜述即位。 何后、马后遇到这种突发情况,一时不知如何处理,紧急休了朝会,召姜述一同在后殿商议。何后与姜述育有一子刘可,她历尽宫中险恶,无意让刘可继位,内心也希望姜述继承大位,但是碍于马后面子,不好明言。 马后则不然,刘中是她与姜述之子,虽然年少未曾亲政,毕竟是皇帝身份。若是姜述继位,刘中、刘可虽然皆是姜述亲子,但名不正言不顺,再无接位可能。因为刘中曾为皇帝,将来姜述之子接位,担心其兴风作浪,甚至会有遇害可能。因此马后心急如焚,回到后宫便跪在姜述面前,道:“请夫君可怜一下我们的孩子,若是刘中失位,结局不可预料。” 姜述沉思片刻,道:“群臣既然已经提出此议,说明其在背后已经串连多日,若是强自压下,绝非一件好事。中儿年纪还小,并不懂事,日后无论是谁即位,我必将这层关系告诫登大位者,确保中儿人身安全。我继位之后,封中儿为东莱王,居于宫中,我亲自教导,绝不会让他忧郁终生。” 马后才能胜于何后,杀伐果断,平复一下心态,细思姜述所言确实有理,朝中重臣皆心向姜述,即使姜述今日强行压下,群臣心中也不自安。自古以来,拥立之功最大,强行断掉群臣拥立之功不妥,此事一经提出,已经覆水难收,若是刘中日后亲政,怎能不计较今日之事?如今看来,如何让刘中富贵一生,安稳度日,才是最应该琢磨的事。 马后与姜述密议以后,终于息下念头,听之任之。 次日上午,合朝文武一起上书,请求姜述继位。姜述同样坚辞不受。贾诩、郭嘉等见两后表情如常,知晓两后已与姜述达成协议,姜述此次推辞只是为了名声。贾诩回府之后,召集文武群臣,各自发动亲朋故旧,定好时日,合国文武共同上书。 姜述为了避嫌,干脆不至朝堂,这日陪着曹羡逛街,走到中央大道南面,只见前方聚集一群人,隐隐有女声传出。姜述让齐隶过去打探,齐隶不久回来汇报,道:“前面住了一户人家,户主姓邹名救,最是好赌,已经倾家荡产,还借了不少债务,今日债主前来索债,邹救无法,只得将亲生女儿抵债。其女不愿,正在门前跪求邹救,这位女子生得一幅好相貌,又是一脸福相,抵债出去至多为妾,委实可怜。” 姜述问道:“债主是谁家?” 齐隶道:“债主是张氏钱庄,是安南将军张济的商铺。” 姜述皱眉道:“莫非钱庄放高利贷不成?” 第321章 曹操长女 齐隶连忙答道:“并非高利贷,利息略高于银行。(..)钱庄掌柜与邹救还有亲戚,放款时有些违规,听说主家近日查帐,这才急着上门来讨。” 姜述念叨几声邹氏,忽然触起一事,道:“你将邹家女唤来我看一下。” 齐隶奉令下去,不一会带着一位妙龄女子过来。姜述细观邹家女,虽然身着粗布衣裳,但是美貌异常,正是: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姜述见邹家女这幅相貌,想起史书曾有记载,曹操听说张济妾邹氏美貌,霸为己有,惹得张绣叛变,曹操大败,失了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以及大将典韦。 姜述想到这里,让曹羡接着邹家女先去车驾,又谓齐隶道:“你唤邹救和那钱庄掌柜过来。” 不一时,邹救和掌柜过来,见是齐侯,连忙大礼叩拜,姜述问道:“邹救欠了钱庄多少钱?” 掌柜道:“二十金。” 二十金在姜述眼中只是小钱,但在普通百姓家庭,却是一笔巨款。姜述谓邹救道:“我观你相貌不俗,应该识字,为何沦落在女这般地步?” 邹救面有愧意,道:“在下好赌如命,赌上身家不说,如今还欠下债务,不得不为之。” 姜述道:“你日后还赌吗?” 邹救道:“到了女这种程度,再也不敢赌了。” 姜述道:“既然如此,你女儿随我去齐侯府吧。这二十金我替你归还,再送你二十金,拿着做些小生意。” 邹救闻言大喜,连忙上前谢过。掌柜方才未收回本息,见邹家女又不愿抵债,正是左右为难,见姜述代其偿还借款,正好求之不得。齐隶取出二十金,递给掌柜,掌柜从怀里取出票据,施礼退下。 姜述转首对齐隶道:“通知洛阳附近衙门,若是邹救再赌,罚为苦役三年,与其同赌者同罪。” 邹救此番沦落至此,心中早已追悔莫及,闻听此言,知晓姜述也是一番好意,重又上前谢过,欲与女儿说几句话。姜述道:“若是以后改掉恶习,安稳度日,女儿自会回家看你。若是以后还是如此不肖,你又有何面目见她?” 邹救面有愧色,郑重给姜述叩了三个响头,一声不吭,取了金钱回去。 姜述询问邹家女一番,原来此女名叫邹容,能写会文。姜述写了一张便条,让一名亲卫带她先行回府,让甄姜安排她在书房侍候。邹容小家碧玉,本以为此次给人家为奴为婢,想不到会随同姜述这般人物左右,平时作梦也不敢想,当下欢天喜地地随着亲卫去了。 曹氏三姐妹,曹羡年纪已大,早已晓得人事,近日陪在姜述身边,姜述又会哄人,春心早已萌动。姜述出门向不空手,只要曹羡留意的,每样都下一点,回府摆了半间屋子。曹羡毕竟女儿心性,此时笑靥如花,让人更觉艳丽。姜述望着曹羡的绝世容颜,不由想起曹操的体态相貌,暗想曹孟德如此丑陋,如何生出这般貌美如花的美人?莫非是别人的种子? 曹羡见姜述盯着她发呆,俏脸微微一红,秀目转望别处,嗔怪道:“有什么好看的?” 姜述闻言回过神来,不由自嘲地一笑,道:“你生得非常美丽。” 曹羡羞得俏脸更红,发嗔道:“再这样看,我怎好意思再与你单独相处?” 姜述见曹羡甚是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好久没弹琴了,今天为你抚曲一首。” 曹羡微微一怔,她只听说姜述琴弹得好,却一直没有机会欣赏,喜道:“只闻夫君琴艺高超,还没有机会听过呢。”姜述让邹容取出古琴,坐在琴前,调了调弦,道:“来一首《江南行》,你喜欢吗?” 曹羡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道:“只要夫君喜欢,定然十分好听。” 姜述拉着曹羡的玉手,两人盘膝坐下,试过几下音调,便开始弹奏起来。曹羡听这琴声柔婉悠扬、盈亮圆润,似溪水直流到人的心上,十分清爽舒畅,眼睛不觉闭起,仿佛到了江南,置身于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间,周围时而晨雾弥漫,时而烟雨如酥。 待到曲罢,曹羡已是如痴如醉,抚掌道:“我从来没到过江南,心里边向往得很,只恨始终不能如愿,方才借着你的笛声亲身去游历一趟,古人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想来便是如此。” 姜述摇了摇头,道:“哪有这么好,你这么喜欢江南调子,我再吹一曲《春到长江》给你听要不要?” 曹羡抚掌道:“好。” 姜述见她高兴,心中也觉快活,当下又弹奏起来,这次曲调轻盈活泼,时而柔吟低回,时而飞扬欲舞,仿佛将人带到了碧波荡漾的江边,置身于烟雾缭绕的秀美景色之中。 曹羡心神俱酥,迷醉中醒过来时,也不知琴曲终了多久。见姜述正微笑地望着她,内心十分感动。姜述瞧见曹羡眼圈有些发红,不由吃了一惊,问道:“羡儿怎么了?” 曹羡泫然欲泣,好一会才哽咽道:“这支曲子真好听,夫君能为我奏曲,让我十分感动。” 姜述爱怜地将曹羡拥在怀里,曹羡内心感动更是按捺不住,泪水顺着俏丽的脸庞滑落下来。姜述最见不得女人眼泪,顿时慌了,挪近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哭不哭,好端端地怎么哭起来了。” 曹羡忽把脸埋入姜述怀内,抽噎道:“我怕这是一场梦,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皆不是真的。”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姜述心中生出无限怜意,看着曹羡如带雨梨花一般,柔声说道:“我会永远陪着你。” 曹羡情怀激荡,仰起头来,秀眸噙着泪水凝视着姜述,绝美的俏脸上挂满泪水。姜述触到她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阵悸动,望着她挂着晶莹泪滴的秀美下颔,俯下头去,用唇将泪珠一颗颗吻去。 曹羡初尝****滋味,浑身轻轻娇颤,心如鹿撞般“卟通卟通”乱跳,闭起眼任由怜惜,粉滑的雪臂慢慢绕上姜述的脖子,也不知是谁主动,两人嘴唇不知不觉相触,继而吻在一起。 姜述内心生出奇异的滋味,以前吻过的女人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令他陷入迷醉之中。曹羡这是初吻,只觉天旋地转美妙难言。两人如梦似醉,沉浸在这种氛围中不能自拔。 邹容站在旁边侍候,初时见两人亲热,装着打扫房间没有看到,继而见两人如此**,羞得抬不起来,忽见女卫们退出房去,这才恍然大悟,待到出了房门,才发现裆间湿了一片。 姜述脱下外袍,又给曹羡解开凤髻,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散下来,更衬托出冻肌玉骨,艳丽动人。姜述府中有几十房姬妾,早已修成**情圣,哄女人快活可谓小菜一碟,当即一番甜言蜜语,在她耳畔柔声说些情话。两人相拥一阵热吻,曹羡满怀皆畅,眼神娇媚异常,美眸满是水意,姜述只觉那物迅速雄壮起来,当下翻身将曹羡反压胯下,很快脱去衣物。 只听“哎呀”娇啼一声,破瓜之痛让曹羡疼痛难忍,颤声道:“夫君,轻些!” 姜述道:“痛么?” 曹羡皱眉良久,感觉方才好些,薄嗔道:“不痛才怪!” 姜述痛惜曹羡**,浅动轻抽,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曹羡雪滑的四肢如藤蔓般紧紧缠住自己,玉体蛇挺迎合,两人不禁都打了个激灵。 曹羡浑身一酥,檀口刁住夫君肩膀,闷哼道:“停!停!” 姜述顿住攻势,道:“羡儿真是弱不经风。” 曹羡"jiao "吁吁道:“方才那一下似是穿透我一般,不甚疼痛,却是痒得难受!”说完更觉酸不可耐。 酸意一缓,热情便炽,两人动作开始加速,曹羡尝到美味,底下迳自扭动起来,"jiao "不断,在底下如离水的鱼儿一般乱挺乱扭。 姜述按住玉体,不一会曹羡秀眸散乱,乌发散乱,口中娇哼不断。抽耸百余下,姜述又将曹羡扳起翻过,让她趴伏枕上。 曹羡双手抱枕,螓首乱摇,渐渐有些承受不住。姜述到了兴头,曹羡咬了樱唇苦苦挨着。 第322章 小家碧玉 又是上百下重击,曹羡再也忍受不住,只听一声高亢的娇呼,竟是飘到了云端。&#姜述静静地吸纳元阴,练功一个周天,见曹羡初次承欢,再也无法奉迎,下边弊着火气无从发泄,便让邹容进房。 邹容今日初到府上,那里见过如此场面,站在门口又不敢擅离,听着房内**声大作。听闻姜述召唤,以为是让进来收拾战场,来到内室一看,两人皆是赤身**,榻上一片狼籍,不由羞得抬不起头来。 姜述拿**薄被遮住曹羡**,谓邹容道:“我想将你收入房中,你可愿意?” 邹容今日虽与姜述初识,但能嫁给姜述为妾,是她天大的福分,当下不顾羞涩,连忙点头应允。姜述遂让邹容脱衣解带,上榻侍候。邹容羞答答地,内心又喜又羞,当下脱出衣物,躺在姜述身边,却不知如何动作才好。 只见,香作露,宛象双珠,想初逗芳髻,徐隆渐起,频拴红袜,似有仍无,菽发难描,鸡头莫比,秋水为神白玉肤,还知否?问此中滋味,可以醍醐。衣解处堪图看,两点风姿信最都,似花蕊边傍微匀玳瑁。浴罢先遮,裙松怕褪,背立银红喘未苏。谁消受,记阿候眠着,曾把郎呼。 姜述对这位邹容,纯是集邮者一般,便如当年收杜一娘、甘怡、冯玉儿等女一般,只是因为邹容为三国名缓,史上初为张济之妾,后来被曹操收入房中。 姜述名声太大,又手握天下权柄,有得是少女争着投怀送抱,女卫之中也有不少绝代佳人,姜述却轻易不肯伸手,收邹容入房,生得艳丽是一个方面,主要还是因为那种成就感。 姜述将邹容抱在怀里,伸手一捞,见股间甘露密布,知是方才听了壁角的缘故,如此省了前戏,手擎怒杵,抵住蛤缝,猛然用力一耸,已经进入近半。 邹容顿然花容失色,只觉下体如割似裂,虽知这是少女变为少妇的必然过程,但是本能地反手来推姜述,颤呼道:“侯爷,轻点!” 姜述将她紧紧按住,虽然未停,动作轻柔却起来。邹容痛得几欲晕厥,泪水已在眼眶内打转,她初为人妇,娇啼道:“那物太大,会把妾身弄死!” 。邹容通体皆麻,心头生出深深惧意,偏偏心中又爱煞这位如意郎君,急得埋枕抽噎,却不再用手推拒。 姜述见她苦不堪言,伏下身子停下动作,又用舌头轻挑邹容耳垂,他身经百战,采撷过无数娇花,手段自然老练非常,过不多时,已将邹容苦楚减至最低。 邹容绷紧的娇躯渐渐松软,口中颤啼也慢慢变成"shen yin",雪腻的肌肤上浮现大片大片的晕红,虽不均匀,却愈显迷人。姜述在她耳旁问道:“可好了么?滋味如何?” 邹容已尝到些美妙滋味,羞羞怯怯道:“刚才很痛,现在很痒。” 只觉邹容浑身渐烫,玉股上竟浮起一片红晕,与周边雪白的肌肤相映成趣。 邹容双颊如火,"jiao "不断,娇躯渐又绷紧,只觉下边仿似便意频频,不由惶急的说道:“我不知是怎么了,似是要……,别弄脏你!” 姜述心中明白,笑道:“你尽管放心,没事。” 邹容闷哼一声,几乎就此崩溃,颤啼道:“快停!” 姜述采撷过无数鲜花,知道邹容就要达到高峰,初次产生的****功效非常一般,当下并不点破,。邹容口角流涎,浑身香汗淋漓,蓦地美目翻白,娇呼一声。 姜述只觉那物发胀,丝丝麻感直透内心,赶忙暗运玄功锁住****。邹容还道自己排了小便,想到秽物弄在主人身上,不禁羞得无地自容,偏又觉得畅美欲绝,“啊呀呀”娇呼不住,却始终语不成句。 姜述只是美美享受,他府中娇姬美妾虽众,但这**元阴每女只有一次,当下依法运功,吸纳元阴为己用。邹容终于稍微缓下,心智才回,便急叫道:“主人,放我起来收拾,脏死了!” 姜述只是不理,运功完毕,继续抽送起来。 邹容央求道:“待我收拾了再玩,那……那东西好脏。” 姜述见她低声下气软语相求,脸上满是娇羞之色,着实诱人之极,任由邹容起身,不料只有微微的落红,不由好生纳闷。 姜述看邹容东翻西找,不觉好笑:“你在寻什么?” 邹容晕着脸道:“我方才……方才不是尿了……怎么没有呢?” 姜述忍俊不禁:“没有什么?” “我明明感觉……感觉……”邹容见姜述表情古怪,羞嗔道:“我还以为…原来没有。” 姜述将邹容一把拉入怀中,笑道:“那是正常现象,不是尿液,而是****。” 两人便又颠鸾倒凤起来,邹容苦尽甘来,感觉美极,丢意早已荡漾于心,红云上脸,眼睛水汪汪地十分娇媚。姜述心头火起,更是大起大落,将邹容弄出百般娇态,唤出千种娇声。姜述有如狂风暴雨,杀得邹容似是涛里轻舟,颤哼不断,连连迎起,强忍着酥酸用心向前迎合。 邹容见爱郎似有无比凶悍,激动得眼睛都有些赤红,心中不禁又悚又酥,情火也被挑至顶峰,丢意已是迫在眉睫。曹羡在旁听观战,更是惊心动魄,面红耳赤地暗忖道:“夫君真是**,可这两女同榻,却是丢人得很!”似乎也感同身受,花底早已湿滑一片。 邹容此时满口乱叫,声声娇媚入骨,谁知还没等到姜述消火,自个便挨不过去,不由娇啼道:“啊……妾身……又要……啊!啊!哎呀!丢啦!” 姜述听着身底美人接连颤啼,刹那间有一种十分满足的感觉,蓦地浑身畅美。姜述运功又是吸纳一番,循环一周天后,邹容略微恢复一些,顾不得浑身酸软,连忙起身伺候姜述束发穿衣。 姜述午后收了曹羡、邹容入房,刚刚收拾完毕,周氏派人来寻。姜述事母至孝,闻言连忙过去,却是张飞携家人来给周氏请安。张飞见姜述进屋,连忙上前行礼,道:“属下驻守远方,不能随同主公身侧,常以为平生憾事。” 姜述道:“益德文武双全,若非脾气急躁,与长生(关羽之字)能力相若,皆是独挡一面的大才。上次诸羌来攻,还是益德与孙征西(孙坚)出力,保卫凉州平安。” 张飞忙道:“我近年根据主公教导,经常默诵心经,心情不复以前急躁。不敢忘记主公教导,在军中也不敢饮酒。” 神鸟机构在文武重臣身边皆安插人手,诸将言行姜述掌握得一清二楚,知道张飞所言不虚,执着张飞之手坐下,道:“到了家里,该称你一声岳父才对。”张飞连忙谦谢。 姜述问道:“益德此次进京,莫非是文和约来?” 张飞道:“到了年末,正好入京述职,一般旧属下约好时日,共推主公继位。” 姜述道:“此为公务,在家只言家事。”转向旁边的张星彩道:“益德常年驻于凉州,星彩近日可以归家省亲,待益德启程,再返回侯府不迟。” 张星彩十三岁,正当妙龄,生得便如《孔雀东南飞》描写那般,“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当。指如削葱根,口如含珠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姜述本来有意近日收其入房,恰好张飞此次回来,她回家归省,收房恐怕也是年后。 张飞忽道:“还有一事与主公禀明,次女月彩,心慕主公日久,欲效俄皇女英故事,未知主公意下如何?” 姜述转首一看,见一位十一二岁的女子,正羞羞怯怯躲在星彩身后,相貌与星彩有七分相似,姐妹两人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周氏打量月彩一番,笑吟吟刚欲开口,忽然想起万年公主,打住话头。 历史上月彩曾为蜀国皇后,也是三国名缓之一,姜述自是不愿放过,见周氏如此模样,知晓母亲担心公主吃醋,谓张飞道:“待会我入宫去见太皇太后,求她颁下懿旨便是。” 第323章 兼并西域(一) 张飞大喜,与姜述说些凉州官场故事,告辞离去。&#张飞前脚刚走,张济寻上门来,拿着二十金银票,谓姜述道:“我家钱庄掌柜说起邹家之事,才知侯爷还了贷款,只是区区小钱,怎能劳齐侯破费,权当是我为侯爷纳了一妾。” 姜述为安张济之心,欣然收下,笑道:“安南将军既有如此心意,不纳反而不好,我府中有些好酒,将军回时带上一些,权作回礼。” 张济欢天喜地离开,姜述随即进宫,求取何后懿旨。何后心中只有姜述,无有不允,当即盖了玺章,令月彩为姜述平妻,顺便赐邹容为姜述媵妻。 马后心情郁闷,听说姜述在何后宫中,来寻姜述说话,却见姜述正与何氏大战,不由心头火起,就着何后香榻,让姜述享受一番一龙双凤的滋味。 自姜述执政以来,朝堂之事皆行法度,姜述即使不上朝理政,若非遇到特殊情况,也出不了什么麻烦。姜述因为避嫌,正好有闲暇时间,与周氏、万年公主等诸妻商议,索性再举行一次大婚。 曹羡、曹华、曹节、关凤、卑弥乎、张月彩、邹容皆与姜述婚约,七位新娘此次一起迎进门来。世人皆知姜述即将继承大位,此次大婚人数虽少,但是新娘身份却不一般,卑乎弥原是邪马台国王,有献地之功。曹羡三姐妹是曹操之女,关凤是关羽嫡女,张月彩为张飞嫡女,只有邹容身份低微。 定好婚期,齐侯府内一片忙乱,曹操、张飞等也是一番忙活。婚期将至之时,孙坚传来消息:乌孙国内马贼打劫汉商,至汉人十死四伤。 自姜述执政以来,大汉奉行大民族主义,对外政策异常强硬,周边诸国无敢轻易伤害汉人性命者,这个消息传来,朝野顿时哗然一片。姜述当即入朝,分派兵马,直奔西域。 高顺带领刀锋营先行,孙坚、吕布、黄忠、夏侯渊、夏侯淳五部随即出动,近三十万大军西行,一时间西域诸国惶恐不安,纷纷遣使入朝。姜述早有算计,通知西域诸国献境而降者,可保富贵。 乌孙国王就善,突闻马贼一阵风惹下如此大祸,忧虑大汉来攻,当即统领全国兵马,往剿一阵风。一阵风为龟兹国人,此次抢劫杀害汉人是有意为之,并非不知杀害汉人的严重后果,明明知晓后果而在乌孙国境内作下如此大案,就是要嫁娲乌孙国。 西域诸国以乌孙国和龟兹国疆域最大,人口最多,两国之间恩怨复杂,一言难尽。西域诸国皆小,夹在大国之间最是煎熬,西汉之时大汉与匈奴强大,亲近大汉得罪匈奴,亲近匈奴得罪大汉,后来诸王认为大汉仁慈,只须问罪时赔礼道歉,低头认错,就可以获得赦免。久而久之,诸王为了避祸,表面皆成了匈奴属国。后来汉武帝击败匈奴,逼迫匈奴北迁,诸王又去大汉上书进贡,自愿为大汉属国,大汉在西域设都护府治理。恒灵之时,朝廷暗弱,周边异族如鲜卑、南匈奴、西羌、烧当羌、塞外羌皆强大,西域诸王采取敬而远之的策略,不主动亲近某一方,在夹缝之中艰难生存。 姜述恢复洛阳以来,对外异常强势,西域诸国皆遣使入朝,复为大汉属国,姜述任命孙坚为护西域将军,以兵威相挟,调解各国边事。初期国内还未统一,四周边患未清,凉州防守压力很大,孙坚部因此长驻凉州。后来四夷皆平,大汉不仅恢复全境,又相继灭掉乌恒、南匈奴、三韩、东倭、高句丽、扶余、肃慎、鲜卑、西羌、唐羌、兰羌、北洞蛮、南洞蛮等周边蛮胡,武功自有史以来称为最盛。西域诸国更是老老实实,夹得尾巴做人,每年皆派使赴洛阳上贡。 乌孙与龟兹两国向来执西域诸国牛耳,两国贵族集团明白凭借己国之利,难以兼并对方,若是大打出手,只会两败俱伤,因此彼此之间十分克制,又和亲联姻,十余年未动刀兵。 一阵风名叫安不拉,虽然是龟兹人,却在乌孙国长大,其父回站跟随龟兹公主出嫁到乌孙国,因而在乌孙国落户,后来公主成为王后,抬举回站为余涩城主。后来王弟就善夺了王位,囚禁王后,担心回站引兵做乱,寻个由头将回站杀害。 安不拉从小拜了一名汉人为师,学习汉文,练习武艺,文武双全,为人豪爽重义,乐于助人,在余涩城附近名声响亮。其父遇害,安不拉在朋友帮助下,奉母潜逃。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安不拉深恨就善,拉起一群人,自称一阵风,在乌孙境内抢劫杀人,势力不断壮大。就善派人剿除数次,一阵风深得游击战精髓,见事不妙便引部下东逃到汉境,打探大军撤回,再领部下回来。就善被一阵风搞得十分头痛,但是一阵风如油浸泥鳅一般,也无好法收拾,听了国相之言,在东部城堡驻留重兵,逐渐压缩一阵风活动空间,又派奸细打入马贼内部。 奸细很快将一阵风底细打探明白,就善派大将拜亚调度重兵剿匪,杀得一阵风大败。一阵风拼命血战逃出,收拢旧部,只余小半,便驻留在凉州与西域之间。拜亚乘胜追击,逼迫一阵风继续东逃,到了凉州边境,慑于大汉之威,不敢越境一步。 一阵风到了绝境,瞅准一个机会,领着部下趁夜冲出封锁,一路逃到龟兹境内藏身。拜亚领兵追到边境,担心引起两国冲突,不得已引兵退回。一阵风实力大损,龟兹王也不愿接纳如此巨匪,无处容身,只能到处躲藏,身边只余数百人,实是到了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 一阵风潜思对策,一日听说乌孙王、龟兹王派人赴凉州为孙坚贺寿,想起大汉对待异族的强硬政策,心中暗自定下一条毒辣之计,欲利用大汉怒火对付仇人就善。汉人行商一般皆结群而行,以一阵风目前实力,对付大伙汉商根本不行,只能打劫小伙汉商。 等了将近两月余,探明一伙三四十人的汉商返回汉境,途经乌孙国,一阵风便冒险潜回乌孙国境内,在要途设下埋伏。这些汉商只有十余名护卫,自然不是一阵风对手,若依往常惯例,马贼土匪劫了汉商,只是抢夺财物,不仅不敢伤害汉商性命,还要留下丰厚盘缠。一阵风此次手下却不容情,指挥手下大开杀戒,若非臧家商队及时赶到,恐怕这伙汉商性命全部难保。 一阵风毒计得逞,果然惹得姜述大怒,派出重兵西下,通知西域诸王,不献地归降者皆屠灭。姜述一言九鼎,守信之名传于四方,诸王皆知大事不妙,乌孙王会合诸王商议对策。 龟兹王规莫年纪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听乌孙王讲完会议议题,大声开口道:“往年汉武帝派大将攻打大宛,历经数年,耗费士兵钱粮无数。所谓兵来将挡,诸王坚壁清野,严守城堡,汉军粮尽就会退兵。” 西域诸国历经兼并,还余四十余国,大国除了乌孙、龟兹,于、康居、疏勒、月氏、鄯善、车师等国稍大,余者皆是小国,占地不过三二城,人口不过数万。月氏距离汉境最近,有史以来与大汉最是亲密,月氏王亲赴洛阳数次,最是了解大汉情况,道:“西域诸国士兵合计不过二十万余众,如何与汉军争锋?汉军五大主力兵团西出,鲜卑强盛时亦不敢与其争锋,何况我等小国?” 场上顿时分为两派,有不舍祖宗基业欲战者,以龟兹王为首;有认为迎战纯属鸡蛋石头者,以月氏王为首;两派数量相当,各执一词,纷纷嚷嚷,半天过后,也未形成定计。 先说刀锋营奉令剿灭一阵风,前锋廖化借了臧家数名向导,统领部下千名精锐,迅速抵达乌孙境内。廖化骑在马上, 四下环顾,只见大山草原之上,能够大望大批羊马正悠闲自得地吃着碧绿的青草。进入春季不久,草原已是一片绿色,与冬季的萧条相比,显得生机勃勃。 廖化让情报官取出地图,仔细研究峭壁位置和附近的山势,认定后崖借着索钩之便,可以轻易上去。刀锋营有攀岩训练,配备特制的攀岩工具,翻越峭壁时,只须一人登上,放下粗索,余兵就会迅速越上峭壁,经由“捷径”展开行动。 廖化部顺利寻到一阵风的老巢,还是神鸟机构建功。神鸟机构有一套独特的管理模式,秘密而且有效,属下分为明线与暗线两类,明线是联络人员,暗线为特勤人员,分工很细,许多线人皆采取单线联络,西域数国宫内都有神鸟机构的线人。 前期一阵风走投无路,统领残部进入龟兹以前,曾经派人与龟兹王联络,龟兹王态度**,没有任何回复,但也没有拘留使者,只言龟兹不欢迎为祸乡里的贼寇。一阵风听到这话,明白龟兹王碍于乌孙王的脸面,定然不会公开接纳,不拘留使者就是收留之意,再也不理官府,将巢穴建在距离边境不远的一处山上。 自从扎下营寨,官府也不管不问,似乎这处地方不在龟兹国境一般。更为蹊跷的是,龟兹王下令全国清匪,各地兵马一齐行动,消灭大小匪帮无数,唯独一阵风营寨未见一兵一卒。马贼土匪相互间信息互通,听说这个情况,皆不约而同涌来,月余共有数十拨大小残匪来投,一阵风部下此时已达千余,与鼎盛之时相仿。 第324章 兼并西域(二) 廖化引着一伍斥侯靠上前来,仔细观察营寨一番,奇道:“这一阵风莫非汉人不成?扎营之法皆习汉营,岗哨布置也极其相似。” 斥侯伍长傅全是国学弟子出身,年纪不大,眼光甚是犀利,道:“这是依据汉营骑兵布营之法,根据山势做了一些改变,布营虽好,可惜马贼毕竟不是汉兵,虽是学了表像,却理解不透其中精髓。” 廖化赞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傅全,继而又盯着军营,说道:“布营之人绝不简单,并非他学识不到,而是这群马贼实乃乌合之众,操练时日太短。” 一阵风所布营寨,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山坡平地上,三面皆是陡峭的山体,只有北面有个狭小出口,营寨据险而建,营后有一条山溪,的确易守难攻。但有一致命处,便是没有退路,一旦被人封住出口,只有从陡峭的山体步行逃命,马匹根本无法随行。一阵风与龟兹王心有默契,认定龟兹王不会派出重兵来攻,却没想到汉军来得如此迅速。 廖化观完敌营,便与部下会合,发下军令,让副将赵敬率领三个百人队攀岩偷袭敌营后方,自率主力封堵马贼正面。七百汉军兵力稍薄,排成数列,恰好堵住贼营出口。 一阵风正在帅帐,只见探子惶急来报:“汉军封住去路!” 一阵风心头咯噔一下,当初立营之时,考虑龟兹王态度**,若无意外发生,短期不会派兵来攻。何况龟兹、乌孙两国兵力不过数万,千余人据险而守,即使统兵攻打,对方也会损失惨重。没想到汉军来得如此迅速,显然龟兹国内布有内线,或是龟兹王出了他。 一阵风脑子转着念头,来到营前观察,却见汉兵在下面布好防守阵式,分出士兵正要砍伐树木,选择的皆是丈余的松木,把一端削尖,一排排堆在地上。 一阵风心中嘀咕,旋即恍然,谓左右道:“这是攻打我们营寨的工具,只要把这些树干一条条并排在斜坡上,不惧我们箭矢石攻击。” 元裕原是龟兹国巨盗,入伙时间不长,但与一阵风相识多年,甚得一阵风信任,此时跟在后面,骇然道:“这招确实有用,只要前后三排挤在一起,连滚石都不怕。又可阻挡守军视线,根本看不清下面形势。” 一阵风默然一会,道:“营内粮草充裕,又有水源,固守不战,汉军想要拿下我们,也要付出可怕的代价。”语气虽然显得轻松,心中却知汉军既然迅速到达,就是为了脸面,也会不惜代价剿灭他们。 望着汉军仔细琢磨一会,一阵风指着汉军刚刚建成的军营道:“汉军扬名天下,所向披靡,这些兵将皆是精锐汉骑,但是十分轻敌,营房根本没有布置防御,粮草辎重皆集中于此,若有友军从后面杀上,汉军定会吃个大亏。” 说到这里,一阵风眉头一皱,看着把通道围得密不通风的汉军,暗忖以汉军威名,谁敢与其敌对?对方并非轻敌,而是认为无人敢上门挑战。 其实一阵风低估了汉军的防御,汉军行军防备埋伏,后勤重视粮道,立营防备劫营,廖化从军日久,岂能如此麻痹大意?廖化行军,五里范围皆设斥侯暗哨,谁人能躲过汉军兵王的侦察过来偷营? 廖化立营以后,见贼军坚守不战,部下准备工作还未完备,命令部下分批回营休息。黄昏时分汉军埋锅造饭,廖化让部下全部撤回营中,休歇体力,只候军令。 百人将乔阳见廖化十分兴奋,上前问道:“看来将军已经胸有成竹,否则为何如此泰然?” 廖化道:“贼人马匹皆散在敌营左侧山,山泉也源于此地,赵敬只须夺其马匹,断其水源,贼子定然不战自溃。” 一阵风刚刚回营,听手下汇报汉军回营,估计今夜汉军不会发起战事,召集手下大小头目一同商议。虽未交战,但从汉军行止,却能见识到汉军的强大,想起汉军对待异族的残暴,一个个皆面如死灰。 元裕刚从前营回来,道:“汉军用松木杆制成木排,把下山通道封了起来,木排之间只留尺许空间,仅可容一人通过,不能过马。木排后方挂有风灯,布有箭阵,汉军轮流驻守,就是派人出去求援也是不能。” 一阵风苦笑道:“求援?去求何人?何人敢与汉军过手?现在我们只能固守,等待龟兹王派使责问汉军擅自入境。” 元裕道:“汉军唐而皇之兵围我等,根本未将龟兹王看在眼里,指望龟兹王未必能够行得通。听说数路汉军皆赶来西域,这不过是前锋部队,不如夜间突围便是。” 一阵风摇头道:“从正面突围可能性不大,从左侧山壁偷出不是不可能,但是马匹皆失,如何逃过追杀?” 一阵风还未说完,只见有人匆匆入帐急报,道:“汉军挑灯出营,估计是要夜战。” 众人心中一紧,急随一阵风同去营前观看,只见汉军于木排外列阵,百人举着高及人身的巨型木盾,若是组成盾阵,可以步步为营,借以抵挡矢石的攻击。 另有百余人手持锄铲等工具,看样子是想在盾兵掩护下,破去斜坡布置的种种障碍,填平装有尖刺的陷坑。后面还排列着百名手持**机强弓的远程攻击手,然后是百名手持长兵器的汉军,整个场面井井有条,阵容十分严整。 一阵风望着汉军鼎盛的军容,不由暗自心寒,忽有一名手下惶急地说:“报告首领,此路汉军旗号应是汉军陷阵营。” 一阵风扭头一看,却是一名匈奴人,名叫回亚。回亚在南匈奴举族投降以后,坚持不降逃走异乡,他原是刘都部下,当年曾经参与匈汉战事,是极少的幸存者之一,对刀锋营旗号十分熟悉,也最是恐惧。回亚与十余名属下负责牧马,牧马地因有山林阻挡,看不见山下汉军,回亚并不知道详情。方才一阵风通知大小头目聚议,回亚刚从牧马地匆匆赶到,听说一阵风等人皆在营前,便寻了过来。路上仔细观察汉军,看到旗号之时,突然脸色大变,匆匆来见一阵风。 回亚是名勇士,向不畏死,一阵风对他甚是重用,今见回亚一反常态,语声颤抖,面露惧色,不由好奇地问:“汉军陷阵营?” 陷阵营名扬天下,便是屠灭南匈奴之时,以千人硬抗右贤王万余披甲精骑,这些故事传至外邦,主角汉军陷阵营往往简化成汉军,外域之人很少知晓陷阵营的大名。 回亚脸色苍白,道:“就是这支陷阵营,虽然只有千人,当年硬抗我匈奴右贤王亲卫万名精骑,以少胜多,右贤王及其三子皆死在这些魔鬼手中。” 一阵风讶然道:“千人迎战万骑?就是这支队伍?” 回亚见一阵风面露不信之意,急道:“千真万确,当初我曾参战,因为右臂受了箭伤,提前离开战场,这才得以活命。这些人是恶魔的化身,是杀不死的魔鬼,千万不要与他们交战,他们是不可战胜的!” 大头目灰狼见回亚说话时浑身发抖,耻笑道:“匈奴人被汉人杀怕了,提起汉军便屁滚尿流,我们却不怕。” 灰狼说完大笑起来,周围不少头目也随之大笑,望向回亚的目光满含嘲弄。一阵风了解回亚,也知道万名匈奴铁骑的厉害,望着回亚说道:“回亚,我知道你所言都是实情,可是我们如何逃脱呢?” 回亚忽然大声嚷道:“马场,马场!前方汉军只是诱兵,定有汉军前去抢夺马场!” 若是被汉军夺了马场,失去战马的马贼战斗力下降大半,即使突围逃命也不可能。一阵风连忙点了数伙人,让他们跟随回亚返回马场,负责马场保卫。 回亚反应很快,一阵风当即立断,但是依然晚了一步,回亚带着两百余名贼人来到马场,马场周围已经全是全副武装的汉军。回亚粗略判断一下,知道凭两百余人,上前争战只是自寻死活,慌忙带人撤了回来。 赵敬统领部下翻山过来,顺利夺下马场,还未来得及吃晚饭,见贼人逃走,也未下令追赶,让部下士兵吃饭休息,恢复体力。赵敬沿着周围转了一圈,布置诸般防御,准备迎接马贼攻击。 一阵风忧心马场,正在营侧向这边张望,见回亚一行很快返回,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回亚还未行近,远远望见一阵风,便大喊道:“马场被汉军夺了。” 一阵风内心一紧,继而想起马场一失,水源也失,这营寨如何能守?一阵风脸色顿时苍白,只留下两三百人驻守营寨,主力皆随之上前回夺马场。 营寨距离马场很近,一阵风带兵赶到之时,赵敬统兵早已严阵以待。一阵风一声令下,马贼们开始蜂拥而上,盾牌手在前,其余马贼手持马刀紧随于后。 赵敬冷静地计算贼人距离,进入弓箭射程以后,断然下令道:“自由射击。” 赵敬部越山而来,粗重辎重无法携带,部下弓**齐全,巨盾等物却无。赵敬知道敌军必会全力来攻,利用方才这段时间,早已准备妥当,部下皆寻好藏身之所,闻令开始寻找目标。 第325章 兼并西域(三) 沉沉的夜色下,箭矢声突然大作,在杂乱的脚步声中闪得异常刺耳,只听惨呼声不断。(..)不等攻到前方,方才这波箭雨便已夺去六七十名马贼性命。 一阵风站在后方,见马场内黑乎乎一片,根本无法看出汉军虚实,部下手持火把,如同箭靶一般,纷纷栽倒在地。刚刚活蹦乱跳的手下死于非命,一阵风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但是马场之内有泉眼,事关水源大事,又不得不夺,只能冷声催促部下杀上。 第二波箭雨复夺去六七十人生命,马场前方通道很快摆满尸首。马贼们见攻到马场七十步距离以内,无论盾手还是刀手,鲜有活命之人,顿时停下脚步,不敢上前。 一阵风手下只有千余人,除了守营的二百余人,百余贼人随同而来。汉军隐藏在黑暗里,马贼中的弓箭手根本不知如何还击。见冲上前去只能白白送死,这般傻事谁会去做?贼众之中不少人皆是不得已入伙,彼此之间磨合时间又短,有一人犹豫不前,其余人战意顿时低落下来。 回亚见状,私谓一阵风道:“首领,情况不妙,首领当思退路。” 一阵风望着前方黑乎乎的马场,真是进退两难,若不夺回马场,步行如何逃得性命?依目前情况来看,夺回马场几乎已不可能。若是间山林步行逃命,如何逃脱汉军骑兵追杀?一阵风低头思索一阵,发现已至绝境。 正在此时,后边忽然喊声震天,号鼓齐鸣。廖化根据约定时刻,统领兵马从前面攻打营寨。汉军攻寨分工明确,层次分明,层层推进,看似笨拙,实则杀机四伏,威胁最大。 对于汉军来说,威胁最大的并非弓箭,而是营寨内的巨石擂木,这些石木从高处滚落,并非穿有精甲就能防御。廖化观察敌营之时,便已胸有成竹,命令部下伐木成排,上前推进之时,必先布置木排排在前方,如此不管擂木还是滚石,都会被木排挡住。 这种笨办法极是耗费士兵体力,却能有效减少士兵损伤,对于生命至上的陷阵营来说,耗费些钱粮体力也值得。守军箭矢石木诸般防御手段失效,很快被汉军攻上斜坡。 汉军进入射程以内,弓驽顿时发威,只听惨呼不断,大批贼人中箭身亡。寨中贼人只有两百余人,此时被汉军强大的弓驽手又杀死近一半人马,防守更是薄弱。 贼人结的营阵是汉军散方阵的改编版,由内至外共五层大大小小的方形。储藏粮物的小营位于后方,再往后隔着两箭之地,就是一个大围栏,内有上千匹战马,就是已被赵敬夺下的马场。 前方营寨已经短兵相接,贼人更是抵挡不住,马场这边却诡异地宁静下来。一阵风正在思索逃命之法,部下皆畏缩不前,而汉军却严阵以待,赵敬并未下令部下出击。 赵敬见前方喊声震天,知道廖化统兵按照约定时间攻了上来,当即下了决断,下令两个百人队自由攻击。只听尖锐的哨声亮起,两个百人队战士趁着黑暗摸上前去, 伍长冯梦是前年毕业的国学学员,选修兵课,武艺排在同学首位,被廖化看中入选。冯梦这伍人闻令而行,相互掩护配合,从侧方摸向敌军阵中。刚刚接近不久,忽见一人径向藏身处而来,连忙矮身隐藏起来,却看那人边行边解裤子,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勾当,闪在一棵树之后。 此人刚步入林内,只见刃光一闪,那人只觉咽喉微凉,登时了账。冯梦收起利刃,脱掉那人外甲,披在身上,大模大样走上前去,来到最外侧的两位贼人身后,探手抓着他们的头发,大力扯得两人头颅猛撞在一起,然后两掌扬起,迅疾无伦地劈在另两人颈侧处。 这两下手法一气呵成,干脆利落,四人倒下之时,旁侧数名贼兵这才惊觉出现意外。只见刃光闪处,冯梦手执利刃,飞身一跃,接近出刀,未等贼人看清,已经割破其中三人的咽喉。 两伍贼人负责侧方戒备,一共十人方才已被冯梦除掉人,其余两人见状,不由魂飞魄散,惊呼一声,分往两旁逃去。冯梦冷冷一笑,手驽瞄准,只听连续两声机簧声响,又闻两声惨呼,两人顿时毙命。 汉军夜战有专项训练,军服前后皆有夜光装置,因此并不担心误杀。此时以伍为单位,各自摸上前去,对附近敌人展开狙击。陷阵营部下皆汉军兵王,个个武艺不凡,又是趁夜偷袭,贼人短时间内损失惨重。 这边贼人叫喊出声,惨呼开始间或响起,一阵风知晓汉军开始发动进攻,连忙呼喝一下,急忙命令部下列阵。不料这下更中汉军心意,贼人集中起来,多有手持火把者,更成了远程打击的固定靶子。 汉军手驽可以连发十下,躲在黑暗里射击人员密集区域,怎能不中?只闻惨呼声陆续响起,缺少衣甲的贼人损失惨重。一阵风只听前方惨叫不断,士兵倒地之后,不少火把掉落地上,却看不到敌军动作,心中正犯嘀咕,回亚急道:“汉军弓驽厉害,速让部下熄掉火把。” 汉军手驽可以连发十箭,以伍为单位隐在暗处,早已各自寻找到目标,等到一阵风反应过来,部下熄掉火把之时,贼人已经死伤逾半。一阵风见大事不妙,呼喝一声,命令众军回营,自与回亚当前而行。 廖化早已统兵成功攻入营寨,正站在高处窥视整个战场,见三丈外一排二十多个营帐,每个帐幕外都挂有风灯,在风里摇摇晃晃,照着贼人四散而逃的影子,更是显得十分凄凉。 这事都怪一阵风,惹谁不好非要招惹汉人,这下马贼终于见识到了汉军特种兵的厉害。一位马贼头目自谓武艺甚高,主动杀向一位士兵,却见这位士兵挥动神刀,只是力沉势重的一招,就将这位不知深浅的头目连刀带人一刀两断。 马贼经常被赶得到处乱跑,逃命各有绝招,怎奈此处乃是绝境,无法外逃,一些聪明的贼人趁着夜黑藏在暗处。廖化何种手段?见大势已定,指挥部下士兵进行地毯式搜索,见到贼兵,也不多言,皆是一刀两断。 陷阵营士兵一边搜索前进,一边挂上风灯,待到夺了全寨,已将贼人清理干净,只见寨内灯火通明,数小时前生龙活虎的贼人尸首铺满一地。 一阵风急逃回营,只听身后破空声响,连忙伏在马背上,只觉三枝劲箭擦背而过。一阵风此时真是欲哭无泪,统领主力来夺马场,还未临近马场,便已折兵一半,想来回营途中伤亡更大,他现在才明白与汉人为敌纯属自寻死路。 一阵风身后便是仓皇退回的贼人,在赵敬部下的追击下十分慌乱,可以说已溃不成军。这些贼人除了一阵风、灰狼、回亚等头目骑着原先斥侯配备的坐骑,其余马贼都成了步兵,赶回营中之时,一阵风等骑马者远远领先。 廖化艺高人胆大,远远望见马场那边有兵退回,当即分派兵马封住道路,自引亲兵迎上前去。廖化武器为两刃三尖刀,与纪灵使用一般的独门武器,技法最是难练,与寻常长兵器大为不同。 一阵风黑夜里只能看见远处火光,近处反而看不真切,见廖化统兵迎上来,还以为来的是自己人,隔远喝道:“什么事?” 廖化大声应道:“汉军已经占了营寨。” 一阵风闻言大吃一惊,策马加速前奔,想要观察一下形势。其余贼首见状,也随即跟上来,士兵因为无马,远远落在后方。到了眼前,一阵风才发觉不对,廖化三尖两刃刀急劈过来,一阵风武艺不错,为人十分机警,勒住劲马往侧里一跳,这才劈过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汉军专门练过夜战,又受姜述指导经常食用猪肝等物,军中无人患有夜盲症,军服上皆有夜光标识,在昏暗的星光下搏击,自是占尽上风。其余贼首擎着火把上前,光影下见前方皆是汉卒,不由吓了一跳,急忙勒住马匹。 一阵风见不是路,心中惶恐,回马便行,黑暗中不辩东西,却往左侧奔去。廖化担心一阵风逃走,弃了其余匪首,紧紧尾缩追赶。汉军行止有素,不待军令下达,两伍士兵径自追随廖化,其余士兵截住余贼大杀起来。 战局呈一面倒的局面,汉卒担心误杀,开始发射火箭。火箭浸过火油,燃烧时间很长,一时间战场上火点密布,敌我双方顿时明了。贼兵远战不行,近战更是差劲,与组成鸳鸯小阵以伍为单位的汉军搏杀,如卵击石,根本翻不起半点浪头。 汉军方才担心误伤,轻易不敢使用弓**,此时星火燎原,赵敬部赶将上来,使用弓**从远方击杀贼人后军。贼人在汉军前后包夹之下,只听声声惨哼声中,纷纷翻倒在地。 一阵风策马逃跑,但是场地所限,往前奔出数百步,已被峭壁阻住去路。一阵风久为马贼,与座下战马感情深厚,正在犹豫之时,只听一声暴喝,后面廖化赶将上来,借着健马冲刺之势,一刀照头劈来。 第326章 兼并西域(四) 一阵风一声长啸,举起马刀格挡,同时侧倾往外,借势飞起一脚,直奔廖化腰际。这一脚是由草原民族骑战之时甚有威力的侧踢,劲道十足。廖化身为张角弟子之一,虽然不是出类拔萃,但一身艺业不在一阵风之下,兵刃径直迎向突袭而来的这记飞腿。 只听一声沉响,却是一阵风的左腿与廖化的刀杆在一起,一阵风发出一声惨呼,左腿已经骨折。如此一来,一阵风即使弃马而逃,也无攀岩之力。一阵风知晓今日到了绝境,要想逃得性命,唯有骑马冲过汉兵营寨,当下策马反向战场中心杀来。 回亚忠心护主,一直随于一阵风身后,见状上前挡住廖化,廖化一刀劈来,回亚勒马闪过,却被刀杆顺势横扫,击中腰际,顺着惯性被扫落下马,此时廖化部下赶将上来,一匹战马收势不住,其中一匹马铁蹄下踏时,正好踹在倒地的回亚胸膛处,骨折肉裂的声音立时爆起,把这残存的匈奴人当场踩死。 此时汉军占尽优势,路上早已组成军阵,一阵风在这狭小的山坡平地上,绕着一个圈,见无路可走。此时廖化策马追赶上来,见一阵风马快,乘隙取出手驽。 一阵风见势色不对,掉转马头,朝着马场方向全速奔逃。廖化扯掉身上甲衣,减轻重量,狂追过去。如此一来,他的坐骑负重比一阵风那匹至少轻了数十斤,兼之坐骑本是健马,转眼便追到一阵风两个马位以后。 廖化一声不响,径直射出劲驽,此时一阵风将要杀到马场,见前方出现火光,不敢继续前行,索性勒马回身,刚好避过劲驽。这处恰好是在贼营与马场之间,四周无人,变成一对一局面。 一阵风会说汉话,持马反杀过来,大喝道:“来者何人?” 廖化大笑道:“陷阵营主将廖化,你是何人?” 一阵风道:“我乃一阵风。” 铿锵声中,两人擦马而过,了三招,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廖化想不到一阵风膂力既强,武术又精,掉转马头时,纯以双腿控马,右手持刀,左手取出手驽。 汉军早已配备马蹬、马鞍,廖化大半时间都在马背上度过,骑术自非吴下阿蒙。一阵风也乘机将腰刀咬在嘴上,取出硬弓,以迅捷手法弯弓拱箭,“飕”的一声劲射一箭。 廖化训练过闪避弓箭,岂会惧怕?往侧一闪,避过来箭,一夹马腹,加速前冲。一阵风想不到廖化能避过这必杀一击,大骇下将硬弓往他掷来,伸手取过口中咬着的腰刀。 廖化飞起一脚,踢掉掷来的硬弓,三尖两刃刀刀光一闪,直刺一阵风胸膛。只听“咣啷”一声激响,两人又过了一招。一阵风险险挡着此招,但因仓促招架,而廖化是蓄势而发,又借了马儿前冲之力,整个人被劈得仰翻在马背上。 廖化动作很快,只听一声暴喝,径将手中长兵器往一阵风身上掷去。投掷标是汉卒日常训练科目,廖化自然不是庸手,这记飞掷劲力十足。这时一阵风刚坐直身体,两脚夹着马腹,给锋利无比的三尖两刃刀贯背而入,顿时死于非命。 马儿狂奔而去十多丈外,一阵风的尸身这才翻跌马下。一名汉兵在路上捡了廖化甲衣,刚好追赶上来,廖化安然落地,先取了一阵风首级,然后穿好甲衣,又赶往战场。 战场上此时杀声震天,贼人溃不成军,一时间血流成河。廖化此时豪气涌动,手挽一阵风的首级,不理还在流淌的鲜血,飞身上马,迎着贼兵大呼道:“一阵风毙命!” 那些持着火把从马场赶回来的贼子,此时后有追兵,前来强敌,早已心慌意乱,又见有人手提一阵风首级,知道大势已去,一声发喊,皆往四方方逃窜。 汉军本身配有双马,又占了马场,此时大部分汉军皆骑马追杀,贼兵皆是步卒,如何能逃得性命?不到半个时辰,此役圆满结束,廖化未留一个活口,让部下将全部贼人取了首级。 是役斩贼过千,汉军只轻伤五人,伤亡如此轻微,实属异族人难以想像的奇迹。自此战过后,陷战营大名响彻西域,此后所到之处,难觅敢正面厮杀者。 次日,廖化聚合部下,将首级堆成景观,祭祀遇难的汉人同胞。祭祀过后,将一阵风等贼首首级用石灰保存,派轻骑送回洛阳。 过了数日,孙坚统兵进入乌孙国境内,乌孙王见西域诸王难以合力,不敢交战,乖乖交出军政权力,成为首位献土而降的西域国王。吕布、黄忠、夏侯渊、夏侯淳四部兵马渐次而至,兵威相加之下,月氏、于、康居、疏勒等国随即宣布举地献降。只余龟兹、鄯善、车师三国不降。孙坚、吕布、黄忠三军分别征剿三国,月余而下,尽屠三国贵族。 西域正式归于汉境,姜述下令西域之地划归西州管理,设立乌孙、月氏、于、康居、疏勒、龟兹、鄯善、车师郡,任命士郁为月氏太守,乔豪为乌孙太守,曹演为于太守,曹彬为康居太守,夏侯衡为疏勒太守,士壹为龟兹太守,钟繇为鄯善太守,高定为车师太守。又命令孙坚部于西州择地屯田。 十月二十一日,名州、郡、县主官联名上书,拥立姜述为帝。十月二十三日,姜述再次大婚,此次新娘原本只有曹羡、曹华、曹节、关凤、卑弥乎、张月彩、邹容七人,后来应张宁所请,多了张宝之女张雁。 这次大婚比起前面数次大婚还要隆重,但侯府上下已有经验,显得比以前大婚轻松许多。数位新娘只有曹华、曹节、张月彩、关凤四人还未收入房中,曹节年纪还小,万年公主与甄姜商议,同时将已经成人的张星彩趁此吉日收房。 姜述诸妻之中,自小练习武艺者不少,张宁、张雁姐妹,张星彩、张月彩姐妹,杜一娘、孙仁、祝融夫人、马云鹭、吕雯、关凤、曹苑儿、魏雨儿武艺皆不错,年纪尚小、还未收房的徐环、鲍三娘、王元姬三女也好武艺,其中武功最高者不是祝融夫人和孙仁,而是关凤和张雁。 关凤从小受其父关羽教导、张雁从小受伯父张角教导,资质又高,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底子很好。娶到侯府以后,张星彩、徐环等诸女当初年纪还小,姜述就为诸女安排课程,习文练武。 姜述彼时玄功虽然刚刚起步,但是武艺却高,间或前来传授武艺。诸女好武者也随之学习,孙仁、祝融夫人、马云鹭等女长进很大,但是受益最大者,却是张雁和关凤。 姜述传授技艺向不藏私,又是日后患难与共的夫妻,因此倾囊传授。两女基本功扎实,年纪最是合适,又识字通文,理解能力很强,进展十分神速。 关凤自定下婚约后留在侯府,关羽此次回京,关凤回府探望,说起侯府诸女练武之事,义兄关平有些不以为然,以为只是健身康体的花拳绣腿。关凤年少气盛,当即拉着关平到练武厅较艺,竟将已得关羽七分武艺的关平打得无还手之力。 关羽往年追随姜述左右,知晓姜述剑术不低,近年驻守外地,却不知姜述武艺已经突飞猛进,见关凤这般厉害,详细询问一番,竟然受益非浅,武艺因此突破瓶颈,几乎已与吕布、黄忠并肩。 姜述诸弟子之中,诸葛亮、周瑜、姜维、邓艾、钟会、陆逊及士家子侄皆文武双修,其中以姜维武艺最高,邓艾、钟会次之,周瑜、诸葛亮、陆逊再次之。后来收的士家子侄六人,因为入门甚晚,士徽、士祗、士干、士颂四人姿质不凡,长进很快,估计成人以后,武艺应会超过周瑜。武艺潜力最大者,是后来拜入姜述门下的丞相府司直文钦之子文鸯、诸葛亮族弟诸葛诞、夏侯娟次兄夏侯霸、关羽长子关兴、张飞长子张苞。 张雁自张角临终时托付于姜述,一直居住在姜家,与关凤年纪相仿,两人资质极高,一经点拨便能领会。夏侯霸、关兴、张苞初入门之时,自以为家传武艺不凡,与两女交手皆非对手。 自孙仁组建女卫,所择皆是有武术根基的良家少女,其中不少是勋贵之后。诸弟子日常接触女卫最多,妻子多是女卫出身,诸葛亮之妻张莹是张济侄女、张绣堂妹,周瑜之妻樊许是樊稠次女,姜维之妻乐冰是乐进长女,钟会之妻曹凤是曹性长女,邓艾之妻官惠是官亥三女,五女皆是孙仁当初挑选的首批女卫。 女卫最先由孙仁组建,张宁、祝融夫人先后参与管理,马云鹭、杜一娘手头没事,也各组建了一队女卫。女卫先前只是卫护齐侯府内院,后来又接过后宫警戒,已从最初的五十人发展为五百人。由孙仁总领,与四女各掌一支百人队。吕雯、关凤、曹苑儿、魏雨儿、张星彩五女娶进府中,皆好武艺军阵,姜述分派曹苑儿为女卫中军百人队副手,吕雯为张宁副手,关凤为祝融夫人副手,魏雨儿为马云鹭副手、张星彩为杜一娘副手。 女卫平常与亲卫一样,除了当班轮值,日常都要练习武艺,操练军阵,各百人队之间甚至各伍之间,每季度皆有比武大会。当初祝融夫人怀胎之时,关凤负责百人队日常训练,比武之时获得冠军。 第328章 关羽虎女 自从得了张李氏指点,研习阳阴互补之术,姜述玄功已经达到某种境界,运功冥想之时,察觉旁侧有人窥探,心知练武厅外有女卫侍候,除了在女卫挂职的诸妻,寻常人不可能进来,先将猜想扔在一边,继而专心练功。(..) 一个周天过后,姜述只觉神清气爽,张雁在旁已经清理干净,上前服侍姜述穿好衣物,两人一同来到练武厅,却见厅内空无一人。姜述嗅到空气中留有一丝残余的异香,心中不由一动,出房时问道轮值女卫,确定正是关凤方才来过。 关凤与张雁年纪相仿,正是争强斗胜的年纪,想在下次比武时重夺冠军,这些日子除了训练女卫,便来练武厅练习武艺。午后先至射箭场训练女卫一番,带着两名女卫来到练武厅训练,见随姜述右右的女都伯祝融小兰立在厅外,知道姜述在此,与祝融小兰打个招呼,也未细问,径直闯了进去。 练武厅空间甚大,关凤打眼一望,厅内无人,便往里寻将过来,待到休息室门外,正好姜述、张雁到了关键时刻,张雁忍耐不住,不由娇吟出口。关凤听出张雁声音,虽是竞争关系,却是闺中密友,以为张雁受伤,一步闯了进来。到了里面一看,见两条肉虫子正在打架,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是少女之体,还未圆房,当即羞得满脸通红,兔子般地溜到外面大厅。但是少女心态,却是十分好奇,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shen yin",又按捺不住,在门外悄悄窥探。 张雁穿衣之时,关凤担心被她撞见,彼此面上不好看,匆匆出了练武厅,寻个借口溜回房间,只觉亵裤中间已经湿成一片。关凤在室内沐浴一番,换好衣物,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女卫来报:“侯爷请夫人去书房。” 听说姜述要自己过去,关凤不由自主想起方才休息室内看到的景象,俏脸顿时红了起来,心里隐隐却有某种期待。关凤稳好心神,好好打扮整齐,便去姜述书房。 书房在院子最后,顺着曲曲折折的花径过去,见花树调零,正是万物萧条的时候,关凤芳心却无暇顾忌此处,心中正在考虑夫君是否觉察出什么,正在考虑如何应答。 汉代与现代不同,女人属于绝对从属地位,姜述年轻权重,俊俏才高,因此诸妻也存有争**的念头,不过姜述眼力毒辣,发现有人存有**念想,便重重敲打一番,后院又有万年公主压阵,因此并未出现什么构陷中伤其余妻妾的恶**件。 姜述见关凤进来,笑着上前数步,拉着她的小手,道:“凤儿近日少有闲暇过来,忙些什么?” 关凤见姜述与以往无异,顿时放下心事,答道:“下月又是季度比武,上次被吕雯领着麾下夺去冠军,姐妹们心中不服,正在苦练军阵、箭术,准备将这冠军重新夺回。” 姜述笑道:“祝融夫人那个百人队,将近一半是蛮女出身,随同祝融来到洛阳数年,只能听懂说话,甚少有识得汉人文字者,传授武艺军阵之时,理解自然很慢,以往比武之时往往垫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再说这些女卫年纪渐大,武艺套路已经形成定势,强行改变并不利于战斗力整体上升,要因才施教,因势利导才行。” 关凤闻言只觉豁然开朗,突然想通其中道理,不由欢喜道:“我知道了,不能将诸般武术套路强加给她们,只需她们以前所练武技,使这些武技提升威力便行。” 两人说了一会话,姜述忽然换个话题,道:“午后去过练武厅?” 关凤闻言心中一跳,倏地双颊飞红,小声说道:“不知夫君在里面……”说到这里,想起休息室所见之事,心中斟酌言语,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姜述知道关凤尴尬,不待她说下去,道:“这不怪你,是夫君行为孟浪所致。凤儿自从来到侯府,因你年纪还小,又未过门,所以一直未曾圆房,今夜就留宿我处,权当新婚。” 关凤闻言又羞又喜,怯怯地点了点头,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姜述笑道:“今夜你是新娘,岂能让新娘做事?你只管梳装打扮一番,晚上约上诸妻,陪着母亲吃顿饭,为今夜收房庆贺一番。” 关凤闻言羞得抬不起来,问道:“夫君还有别事没有?” 姜述道:“你先回房梳妆一番,晚饭前随我一同去给母亲问安。” 入夜,关凤在席间被诸女打趣一番,又被灌了不少酒,然后送入新房。虽非新婚,却是新婚之实,微醉的关凤红光满面,英武娇媚集于一身,别有一番风情。 见姜述入房,关凤先帮他解衣结带,然后脱下罗衫,只穿**。姜述抬眼看时,关凤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光阴荏苒,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非他往日随意调笑的小女孩。气质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她的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沾点酒意,自有一番诱人的娇媚气息,让姜述心如热火。 姜述转身将关凤抱起,放到香榻上,关凤话还没得及说,已被姜述捧住螓首,如炽如焰地吻了上去。关凤下意识地略微一挣,随即感觉此是夫妇应为之事,嘤咛一声,粉臂缠住了姜述的脖子。 两人躺在榻上,卿卿我我,君怜妾爱,原本天缘已结,彼此又有感情基础,更是如胶似漆,感觉亲密无间。 *************** 在万人瞩目之中,姜述婚礼隆重举行,此时将至年底,因为要推姜述上位的缘故,各地文武主官皆以述职名义赴京,闻听姜述大婚这个消息,岂能错过这番热闹场面? 东莱百姓日子过得舒坦,更不会忘记姜述,前期听说文武大臣共推姜述上位,选出十名代表入京,送来百姓万人书。代表们听说姜述大婚,准备好贺礼,一起前去祝贺。 代表们为首者是位娘子,名叫付盏,是黄巾军战死士兵的遗孀,被安置到东莱以后,在张氏纺织工坊里打工,因为性属爽朗,极有人缘,做事又刻苦,被当初替张宁管理工坊的甄姜相中,一直提拔成张氏纺织工坊的管事。 付盏带着代表们来到齐侯府,却见府前人山人海,前来贺礼的文武官员不计其数。齐侯府地方虽然宽大,又将练武厅临时改造成餐厅,但是这些贺客全部进门,恐怕也难以容下。 贺客之中够资格进门者,除了男女诸方的近亲,就是满朝文武勋贵,地方官员除了太守、郡尉,余人皆被客气地挡在门外。上门贺礼的小官员也有自知之明,送上贺礼之后,便招呼熟悉的朋友故旧,在齐侯府附近寻处馆舍一醉,权当沾一下姜述大婚的喜气。 付盏性格外向,一向大方,素以泼辣著称,见到如此场面不由傻了眼。同伴说道:“付管事,我看今天这个局面,进府怕是不行,去那边登记上贺礼,我们回驿馆吧。” 付盏笑道:“我向在甄姜夫人、张宁夫人手下做事,怎能让诸位一腔热情而来,满怀失望而去,容我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求甄夫人想个办法。” 第329章 纺织女工 正在说话之际,远远看到东莱太守蒯良,付盏不由喜出望外,连忙迎着蒯良前去行礼问安。蒯良在东莱地面是顶级大员,来到京城却不算大官,虽然能够参加姜述婚宴,也是排在宴会末席位置。蒯良是荆州有名才子,以往去过张家织坊多次,与付盏十分熟悉,这番又与付盏等人同行进京,猛然听见有人招呼,扭头见是付盏,不由有些诧异,道:“付管事也有为侯爷贺喜?” 付盏道:“我们来为侯爷贺喜,见只有手持请柬之人才能入府,正在寻思办法,正好看见大人,请大人想个法子,让我们也入府见见世面。” 蒯良听完,不由苦笑道:“齐侯大婚,合郡有资格入府饮宴者,只有我与冯郡尉两人。你等要想入府,我实在帮不上忙,实在有心无力。” 付盏方才向同伴吹嘘,说与甄姜、张宁十分熟识,却连府门都进不出,感觉很没有面子,但她所认识的最大官员就是蒯良,蒯良既然开口拒绝,想想再无别法,只好诺诺退下,想法寻找甄姜。 付盏回头找到伙伴,先去礼品登记处,交上礼物,填上各人姓名,见负责登记者是位慈眉善目的中年人,付盏道:“我想求见甄夫人,不知找谁通报?” 中年人登记时已经知道付盏的身份,抬眼打量一下付盏,问道:“甄夫人知道你来见她?找她有何事情?” 付盏答道:“我等来京,是来送百姓万人书的,甄夫人不曾知道。” 中年人笑道:“甄夫人今天最是忙碌,定然没有时间见你,不若你明日再来。” 来此处登记礼品者多有品秩不够的官员,在旁边听到两人言语,不由窃窃私语,有人道:“齐侯何等身份,我等尚无资格入府,一个织工怎能进得去?” 旁侧一人嘲笑一声,附合道:“齐侯不久就是天子,想来攀附富贵的人多了去了,齐侯府是什么地方?怎是这些无官无职者轻易能进的?” 付盏听到有人七嘴舌的嘲笑,不由又羞又怒,灰头土脸,正要离开,却见府门口出来一人,路上之人纷纷施礼问安,此人打个团揖,道:“有事在身,不能诸一见礼,请诸位见谅。” 此人正是齐隶,现任情报司副管事,因为常随姜述左右,凡能樊得上姜述之人,少有不识齐隶者。齐隶这次现身,顿时吸引住了众人目光,只见齐隶径直来到礼品登记处,环视一圈,对正要离去的付盏道:“这位想必是付管事,二夫人听说你们前来,让我来迎你们进府。” 付盏不由又惊又喜,见齐隶身着官衣,又得诸人礼敬,知道是个大官,连忙上前见礼,道:“多谢大人。” 这下子众人瞧往付盏的目光发生了质的变化,方才嘲笑之人纷纷开始转舵,方才出言嘲笑者担心惹祸,不敢上前登记留下姓名,趁众人关注齐隶时悄然离开。 姜家内事名义上是万年公主总管,实则全部委托甄姜管理,她入府早,年纪大,又有才能,合府上下皆称呼她为二夫人,此事早已形成惯例,即便灵帝当年赐婚的田丰儿,位置也排在甄姜之后。姜述今日大婚,甄姜主持内府事务,又要过问安全事宜,虽有不少人员分忧,依然是合府最为忙碌的人。 齐隶总理此次婚宴安全事宜,听情报司手下说府外来了一伙不明来历的百姓,便让人仔细探听。不久手下来报,说是入京送万民书的东莱百姓,不由暗自琢磨。齐隶为人精细,知道姜述亲民,这些百姓今日若被拒之门外,于姜述声名不利,便寻找甄姜商议此事。甄姜知道姜述对东莱感情深厚,吩咐手下在厅中临时加了一桌,又让齐隶亲自出府来迎。 方才灰头土脸的付盏此时红光满面,急匆匆地寻到同伴,喜道:“二夫人派人来接,你们速随我进府。” 门前贺客见齐隶立在门前,纷纷上前寒喧,正在此时,见左侧上来十余百姓,有农民打扮的,有织工打扮的,有商人打扮的,众人不明缘由,心中暗自猜测。齐隶望见这批人过来,与众人施个礼,迎着付盏一行而去,与数人问答几句,确定十人皆是东莱百姓,引着众人从侧门入府。 姜家富可敌国,姜述又是讲究之人,侯府装饰得虽非富丽堂皇,但是布置合理,外观大方,内里精致,付盏一行瞧得眼花缭乱,路上见仆忙忙碌碌,脚不沾地,却不纷乱,井井有条。 来到就餐之处,蒯良远远望见齐隶引领付盏等人进厅,连忙上前,与齐隶见个礼,小声询问付盏几句。齐隶引着付盏一行在餐厅角落就座,就退了出去,忙活预前分工的相关事务。 付盏一行摆在末席,与蒯良所在距离不远,蒯良见付盏带人入府,以为付盏与甄姜私交甚笃,怎敢打官腔,也挤在这张桌上与辖下百姓聊天。 正在此时,齐隶又回到厅上,径直走盏面前,道:“宁夫人有请,请随我来。” 甄姜心思最多,既然迎了付盏等人进府,便存了以此事收百姓之心的念想,但是手上事多,便让人通知张宁,接待一下付盏。张宁性情括淡,不喜世务,手中没有职事,与诸妻正陪着来贺喜的女眷说话,听说付盏等人进府,心里转念想了想,都是冰雪聪明之人,不用齐隶交待,早已猜透甄姜心意。 齐隶唤左右送付盏至内院,又有女卫上前接引,直接送到张宁居处。张宁是张氏工坊的主家,付盏的身份是张宁雇工,张宁另一个身份是张角嫡女,付盏是黄巾军遗孤,因此付盏与张宁相处,内心十分紧张,战战兢兢不敢就座。张宁笑道:“你是黄巾人,平时管理工坊辛苦,也是有功之人,既然入府贺喜,就是客人身份,不必拘礼。” 张宁已经育有两子,摇身变成一位绝美**,此时语态平和,让人如沐春风,付盏忐忑之心渐自放下。张宁问了一下张家工坊近况,又问黄巾退役兵在东莱的情况,转眼已到饭时,周氏打发人来催。张宁问付盏道:“付管事是随我至女席,还是与同伴一起?” 付盏略微想了一想,心想齐隶方才安排在那边,现在再随张宁到女席怕不妥当,答道:“刚才齐大人已经为我安排好席位,私自改变怕是不妥。” 张宁也不勉强,招呼一位女卫送付盏到前厅。付盏如愿进了侯府,又与张宁见面聊了一会,想到回东莱后身份会提高不少,心情十分高兴。行到半路,正逢一群人簇拥甄姜入内,连忙上前行礼,甄姜见付盏打扮得十分新潮,比往昔显得年轻漂亮不少,笑道:“小付近年保养得好,比前些年显得还要年轻些,真是不错。我今天杂事繁多,让张宁妹妹陪你说会儿话,明日你若有暇,可来府中聊上一会。” 付盏谦虚数句,忙说明日定来给甄姜请安,然后跟随女卫来到宴席厅。众人此时早已聚齐,忽见一名女卫送一名青年女子入席,大家皆心生好奇,不知此女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入席,纷纷打听此女来历。有知晓底细者悄声说出付盏来历,众人不由众说纷纭,猜测此女以织坊工人身份入席,说不定暗示着朝堂有什么变化。 蒯良见张宁召付盏入内,猜测她与张宁关系定非一般,当下也不回席,与众人挤在一起。此时朝中大佬先后入场,蒯良给众人小声介绍,道:“坐在右手首席那位黑脸短须的是卫将军曹操,原是长安朝廷丞相,今日齐侯新娶夫人有三人为曹将军之女。坐在次席的是骠骑大将军何苗,是何后嫡兄,万年公主的亲舅舅。” 蒯良下首是东莱商人衣兼,当年曾因姜述出手脱过大难,对姜述一向感激涕零。姜述主政东莱之时,凡事积极响应,又有商业能力,借着东莱发展的大势,数年之间竟然成为一位巨商。衣兼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好奇地发问道:“骠骑大将军职在卫将军之上,何将军为何坐在曹将军下首?” 蒯良略想一下,道:“曹将军今日是亲家身份,何将军推他坐在首席。”稍微一顿,接着说道:“再往下是卫将军刘表刘景升,原来担任荆州牧。” 刘表坐镇荆州时间不长,荆州也几乎未动刀兵,刘表名声在士大夫中十分响亮,在百姓耳中却是籍籍无名。众人打量一番,衣兼道:“这位卫将军不似将军,倒像文士。” 蒯良笑道:“景升公本是文人出身,曾是本官的上官,文才斐然,因为献地之功而封此职,并非依仗军功。再往下是抚军将军马腾、中军将军韩遂,两人原来割据凉州,也因献地之功获职。马将军之女也是齐侯夫人之一。” 马腾、韩遂实力比刘表远远不及,但是凉州屡逢战乱,马腾、韩遂两人名字反而比刘表响亮得多,众人仔细观察一番,只听蒯良接着说道:“再次那位无须男子是上军将军吕布,紧挨其后的红面长须将军是镇军将军黄忠,那位相貌堂堂的长须将军是辅国将军关羽。” 第330章 曹操次女 民间传言最多的不是文治而是武功,吕布、黄忠、关羽三位大将之名比曹操还要响亮,众人不由兴趣大起,问道众人战功,蒯良粗略讲解一番,众人更是兴趣斐然。蒯良指了一下前方,道:“那是征东将军赵云、征南将军太史慈、征西将军孙坚、征北将军张辽。太史将军现驻东莱,大家皆相识,征北将军原是齐侯随从,也是东莱出身,大家应该也见过。征东将军大名鼎鼎,灭了三韩、高句丽、丁零,海州地面大部分是他领兵占下。孙征西坐镇西域,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统领女卫的女卫尉就是孙征西独女,也是齐侯夫人之一。” 太史慈常驻东莱,又立下无数战功,东莱人皆以水军为荣,对太史慈熟悉得很。张辽在东莱任过职,经常跟随姜述左右,众人十有**也识得。赵云、孙坚却是不识,但两将一东一西,扩疆拓土,声名极高,故事早已传遍天下。蒯良见众人模样,知道无须介绍,接着讲道:“再往下是镇东将军徐晃、镇南将军魏延、镇西将军张飞、镇北将军张合,这是四镇将军,四将皆自领一军,坐镇一方,立了不少战功。” 衣兼叹道:“张镇西、张镇北、徐镇东皆出身东莱,以前便已相识,不过彼时皆是校尉,没想到数年时间竟然升到如此高位。” 付盏忽然说道:“那是官亥将军、张牛角将军,还有程远志、张燕将军。” 付盏父亲原是黄巾军都伯,跟随张角战广平时战死,付盏以前曾在渤海居住,因而认识黄巾军一些大佬。官亥为张角大弟子,程远志是弟子,两人在黄巾军中威信很高,张牛角、张燕虽是黑山贼出身,但皆在渤海安家,付盏因此认得四将。 蒯良道:“官亥、张牛角、公孙瓒、乐进合称四安将军,官亥、张牛角出身黄巾,如今真正走入正途,成就了一番事业。” 付盏望着官亥等人,回想以前在渤海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子,哪敢指望现今衣食无缺无忧无虑的生活?待付盏回过神来,蒯良已经介绍完诸位军中大佬,开始介绍左边官员,众位文官之中,诸人最熟悉的是大司农国渊,东莱水利、农业诸事原来皆是国渊操劳。再就是程立、贾诩、郭嘉、糜竺等东莱旧官。 快要讲解完毕,只听鼓乐声起,姜述引领位新娘进来,位新娘皆披着大红盖头,各有美婢引领,看不清容貌,身段长得都好。付盏逐一打量一遍,心思甄姜、张宁便是世上一等一的美人,难道这七人都与她们一般美丽?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七位新娘福了一福,在美婢引领下转入内院。姜述留了下来,逐席开始敬酒,朝中重臣朝夕相处,大家纷纷祝福。临到赵云、徐晃、张辽这些整年引兵在外的嫡系亲信,彼此之间却非一言能尽,姜述知晓此间并非议事场所,只是逐个重重地拍了拍他们的肩头,各自杯喝下一杯酒,悄声说道:“婚礼过后,再寻旧兄弟们好好聚聚。” 姜述言语不多,但是时机拿捏得很好,让人听了不由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赵云、徐晃、张合、乐进等都忍不住眼泪直流。敬酒临到诸葛亮等诸弟子,诸弟子哪敢受敬?已经出仕的周瑜、诸葛亮、姜维、邓艾、钟会、士徽、士祗、士干、士颂等人与随在姜述身后的齐隶、陆逊、文鸯、诸葛诞、夏侯霸、关兴、张苞等二十余人先就席行了师徒之礼,再共同恭贺老师大喜。 这群年轻才俊自入仕途,无论文武,官职最低者士家兄弟,也是一郡太守,周瑜、诸葛亮皆坐镇一方,姜维、邓艾、钟会皆手握重兵,陆逊、文鸯、诸葛诞、夏侯霸、关兴、张苞皆在丞相府担任要职,齐隶早就是情报司副统领。诸弟子同时敬酒,有心人不由吓了一跳,诸弟子除了士家兄弟稍弱,个顶个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付盏、衣兼等人这次入府参加婚宴,真正开了眼界,往常只在故事里出现的主角,现在活生生地坐在厅内。众人不及饮食,随着蒯良的介绍,目不转睛地看着与姜述碰杯庆贺的诸位嘉宾。 最后两席属于散席,并未依照官职排列,一席是五大巨商家族主要人物,另一席便是东莱百姓代表。姜述与五大巨商皆十分熟悉,寒喧数句共同敬了杯酒应付过去,然后来盏这桌。 付盏望着俊朗飘逸手握重权的**侯爷,满面笑容端酒走过来,没来由地紧张无比,脸上顿时沁出细密的汗珠。姜述先与蒯良打个招呼,然后诸一与众人交谈数句,竟然记得每人姓名、籍贯、职业和过往,让每位代表都感觉无比自豪。 最后转盏这里,姜述道:“付管事自从渤海迁到东莱以后,筹备阶段就在张家工坊,算是张家工坊发展壮大的功臣。今日之所以未让你去女席,就是让大家知道男女各顶半边天,只要女人吃苦肯干,也一样能养家糊口。” 就是这短短一番话,后来引起轩然大波,女子解放运动提前了无数年,至姜述退位之时,女子担任官吏、教师、工人、医护人员者比例已不算少。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所谓有付出就有回报,付盏经过一番努力,顺利进入侯府。甄姜安排东莱代表入府,姜述就席所言,后来传回东莱,姜述亲民声名更是如日中天。 位新娘之中,其中卑弥乎、曹羡、邹容、张雁、关凤皆已收房,曹节年纪稍小,新婚之夜合房者只有曹华、张月彩两女。张月彩之姐张星彩早被姜述娶进府中,以前因为身体尚未长成,一直没有圆房。后来姜述想收房之时,正巧张飞回京,姜述让她回家孝敬父亲,圆房之事一直拖到现在。 安排今夜婚房流程,费了万年公主和甄姜一悉苦心,妹妹今天嫁进门来,原本应是妹妹今夜圆房,但姐姐早已娶进门来,如此又似乎不妥。最后万年公主与甄姜议定,新婚**先收曹华、张星彩入房,次夜再收张月彩入房。 曹羡身材丰满,曹华却很苗条,正是小花初绽时,黑亮的美眸,玉肌如雪,发如乌云,风姿绰约,容貌极美。姜述进房,替曹华挑下盖头,两人平昔极熟,姜述随意地坐在榻上,笑道:“华儿,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今后我们将患难与共。” 室外月光正是明亮之时,斜射下来洒落一地的清凉,雕着花鸟的玻璃门窗反射着清凉的月光,本来平静而安详的庭院,却听室内一声娇呼打破。 姜述久经风月,曹华岂是对手,不一会透出细细"jiao ",玉面泛红,更显得娇美异常。**榻一侧积了两人衣裳,初经风雨的曹华正咬着下唇,苦苦忍受这难耐的破瓜之痛。 待到苦尽甘来,曹华苍白的俏脸上逐渐浮现一层红晕,一双美目柔情如水,玉体扭动之时,却又显得娇羞无比,更添无数妩媚。曹华出身大家,自小受到严格培训,年纪虽小,平时无论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显得十分庄重,偶尔露出这副娇羞的柔媚之态,更是倍觉动人。 姜述轻抽慢动,轻声吟道:“远看纤纤如月兮!入怀柔若无骨。行则步步生莲兮!静若处子幽兰。妆成闭月羞花兮!解带如玉雕雪…… “夫君!莫再胡说!不许说!不许说!”虽然正在行这房事,但这首连宽衣解带都说明白了的色诗,曹华怎听得下去?一边出声阻止,一边羞得将头深深埋在姜述怀里。 曹华越是害羞,姜述越是觉得逗她有趣,低头往她怀里乱拱起来,一对山峰不是十分丰硕,但大小适中,形状优美,入手柔软而富有弹性,引得姜述流连不舍。 下面已被侵入,上面又被侵袭,曹华不由娇呼一声,挣扎几下没有成功,身体顿时发软,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觉上下齐动之际,一股快感猛然袭来,早将方才的不适压将下去,继而无边的舒爽逐渐积聚,感觉整个身心已是浮了起来,不似在这世间,似是到了极乐仙境。 快感维持了半刻钟时间,曹华再也控制不住,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将上去,无边的舒爽瞬间扩大无数倍,深处开始不断蠕动收缩,一股玉液忽然疾涌而去。 姜述控制住将要爆发的快感,伏在曹华身上急忙运功,玄功火速转了一个周天,将这股元精吸入体内。姜述从曹华身上下来,知道元精难得,盘膝坐在榻上,收摄心神又连续运功,三周天后才将这份纯阴元精吸纳完毕。 姜述醒功,只觉神清气爽,搂着曹华又温存一会,这才起身去张星彩房内。张星彩身材高桃,体态轻盈,言行举止端庄娴雅。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她自小仪度不凡,好读史书,行止皆遵礼仪,姜述数次与她调笑,皆被她以理相责,弄得十分尴尬,轻易不敢惹她,心中却更加敬重。 第331章 大张皇后 姜述来到星彩房中,见她如一株山谷幽兰,静静地坐在榻上,她知道今夜次序安排,明白姜述很晚才会过来,却坚持未睡,一直在榻上静坐等候。 两人饮了交杯酒,星彩先为姜述斟好茶,然后走到榻边坐好。还未坐稳,玉体突然被人抱起,吓得星彩不由一声惊叫,抬眼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浑身顿时像一泫春水般软了下来,美丽的脸庞飞上两抹红霞。 姜述抬眼看着无双娇颜,在诱人的香唇上轻啄一口,继而热烈地吻了上去。星彩烫热的鼻息中不时带出一声轻哼,如春燕呢喃,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女儿香,清新如兰。 姜述见星彩反应甚是激烈,反而有些愕然,这些日子清闲,数次与星彩调笑,被她责难数次,弄得都有些心虚。今天星彩却与往昔大不相同,热情主动不说,竟然也会浅吟低唱,百般回迎。 姜述怎会知道星彩所要的只是一个程序,只要由周氏或万年公主说明要收她入房,她本已嫁入门中,自会投怀送抱。因为缺少这个环节,星彩认为与姜述调笑,与婚前与未婚夫同房一样,虽然不属违法之事,但应算是失德。 昨日公主将星彩唤进房中,与她交代一番,今夜与姜述同房,自此便有了名份。星彩低声说道:“夫君,昨日公主允许我与你同房,从今夜起我才是你的女人。” 姜述这才明白星彩以前抗拒的原因,不由哑然失笑,见星彩脸色潮红,柔美身段不断起伏,显得身材火爆,勾魂夺魄。姜述忍耐不住,揉搓那浑圆丰润的**瓣,柔软富有弹性的手感让他血气陡升。 星彩被抱到宽大的香榻上,**间突然被硬物顶住,她不由一惊,娇羞地说道:“夫君,别……我还要替你脱衣。” 姜述笑道:“今夜你是新娘,这些事我自己做就行,余事以后再说。” 星彩娇颜欲滴,羞不自抑,更让姜述心动,他替她脱去衣物,轻咬着她的耳垂。星彩耳珠最为敏感,被他吻上来,娇躯如遭电击,不由轻颤起来,强忍着身体的敏感反应,说道:“夫君怜惜。” 只见冰肌雪肤,丰丘贲起,玉沟深陷,说不尽的**。姜述灼热的眼神似要将星彩融化,星彩体内不由燥热起来,白腻如脂的玉肤染上片片桃红,原本淡然优雅的神态早已含羞带怯,无限娇柔。 姜述的手如水中的游鱼,熟悉地游入丘壑之间,另一只手在她耳垂上轻轻一勾,星彩不由蠕动一下嘴唇,美眸泛起羞涩的涟漪,只觉浑身燥热,不由自主地向姜述怀中靠去。 两人在一次激情热吻以后,姜述开始疼爱起那对美丽的"shuang feng",看着山峰充满青春气息的颤动。星彩忍耐不住,发出令人迷醉的声音,身体不停地扭动。 感觉到星彩的身体有点蹭来蹭去,姜述开始正式动作。只听一声痛呼,落红点点,世上又少了一位纯真的少女。 因为痛极,星彩用手搂着姜述的腰,不让姜述动作,姜述怜悯地伏在她的身上不动,用手在星彩光滑的身上上下抚摸。过了很长时间,星彩一双美眸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姜述见状,这才慢慢活动起来,速度逐渐加快。星彩逐渐品尝到一点痒意,继而变为酥意,最后疼痛全部消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快意。 听着星彩逐渐高亢地娇呼,姜述的动作突然加快,只听屋内喘息娇呼声大作,星彩双手紧紧抱着姜述的脖子,修长的腿盘在姜述腰上,像是挂在姜述身下,丰满的"shuang feng"紧贴在姜述胸前。 只听一声压抑不往的娇呼声响起,星彩紧紧搂住姜述,牙齿咬住枕巾一角,继而瘫软在姜述怀中。室内不断扬出的娇呼似是流畅的音符,随风轻送到室外守护的女卫耳中,比及声音全部停下,室内方才止住**,此时东方已经渐亮。 次日上午,步练师过来寻找姜述,道:“昨日夫君婚宴以后,建节将军刘岱私下串通多人,昨晚在府上聚饮。入宴者有卫将军刘表、宗正刘虞、侍制中王浩、原乌孙国王就善,原龟兹王规莫,原夫余太子带素,杨彪、王允、卢植、皇甫嵩、朱隽、鲍信、韩馥、孔妯、陶谦、陶和、应劭、张京、刘范、刘瑁、孔封、张鲁、李催、郭汜、牛辅、董璜、李肃、胡轸、张横、杨秋、梁兴、赵范等共计五十余,士燮与会最晚,走得最早。” 姜述默然一会,忽然招呼齐隶,道:“你去府门迎接一下士燮大人。” 步练师又道:“刘表在荆州降官中影响力巨大,刘瑶、刘岱、刘虞、韩馥、孔妯、陶谦、张鲁、士燮原来皆割据一方,旧部多有在地方或军中出任高官者,若是联合作乱,麻烦不小。” 姜述笑着摇了摇头,道:“诸皇族之中,刘表空有名望,胆略太小,虽去赴会,必然不敢轻易参与。刘虞、刘瑶皆重文轻武,旧部多是文官,鲜有武将心腹。刘岱、陶谦原本势力就小,旧部入朝以后,少有得到重用者。韩馥、孔妯之流,有谋事之才,无谋事之胆。张鲁为明智之人,又有张李氏出面说服,必然不会附逆。至于士燮此人,极识大体,必是前去探听虚实,以便过来通报消息。” 还未讲完,齐隶带着士燮进门,相互施礼完毕,姜述挥退众人,道:“士大人可是前来通报消息?” 士燮进门之时,见齐隶在府门迎候,心中便觉诧异,姜述如此一问,心中更加奇怪,道:“齐侯如何知晓?” 姜述道:“士大人本来已有决断,决定不去搅这趟浑水,却又想知晓众人商议何事,因此赴宴之时甚晚。后来见众人所谋之事,与自己料想暗合,不愿虚与委蛇,因此提前离席。” 士燮拜服道:“向闻齐侯得神人授识,还有些不信,如今听君一言,实在佩服。” 士燮道:“昨晚赴宴之人,刘表、刘虞、刘瑶、刘范、刘瑁等皇亲国戚,因为关乎族中大事,皆言齐侯代汉应可商榷。杨彪、韩馥、皇甫嵩、孔妯出言附合。卢植大骂齐侯此举为谋逆不道,附合者有刘岱、王浩、朱隽、鲍信、陶谦、陶和、应劭、赵范。西凉旧将、张鲁、张京、孔封等皆不言不语,就善、规莫、带素等降王虽未言语,但是面带喜色,想是以为诸人合力,或将齐侯推翻,其复国有望。” 姜述送走土燮,李儒、华雄赶了过来,说起昨夜饮宴之事,言西凉诸将赴宴前不明其意,当初虽未表态,担心受到诛连,因此今晨相聚,皆奔李儒府上商议,李儒听闻如此大事,怎敢耽误?急与华雄来寻姜述说明情况。 送走李儒,张李氏身着道袍,头带道冠,笑吟吟走进门来。姜述迎她就座,道:“莫非是为昨夜聚宴之事而来?” 张李氏道:“鲁儿为人机智,怎会被人利用?担心卫儿性格莽撞,这番大事若被人利用,或被牵连合族,因此求我进府一趟,以免齐侯误会。” 与张李氏说笑一会,姜述见她容颜如花,不如动了兴趣,两人在书房又大战一番,两人皆习玄功,将近午时方才休战。送走张李氏,齐隶来报:“杨修、皇甫健、孔融、孔岫、韩馥求见,已经等候多时。” 姜述道:“杨修为了杨彪,皇甫健为了皇甫嵩,孔融、孔岫皆不愿孔家牵扯此事,朝馥为人懦弱,担心惹祸上身,是来自辩。你与他们讲一下,就说我心中有数,让他们放心便是。” 等到晚饭之时,姜述思及刘范兄弟,不由怅然若失,谓齐隶道:“帝王之利太大,足以使人漠视友情、亲情。我与刘范兄弟有救命之恩,彼此交往多年,交情深厚,因为族中之事,却固要附逆,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昨夜牵连之人,未来齐侯府解释之人便是铁心附逆者,刘表、刘瑶、刘岱、刘范、刘瑁、刘虞皆刘氏宗亲,从皇族跌为普通贵族,不得不冒险一搏。王浩是东海公主丈夫,被姜述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除了国仇还有家恨,此人有情可愿。卢植、朱隽、鲍信向来忠于汉室,陶谦原与姜述不睦,应劭、张京为其亲信。赵范为刘表亲信,投降后未得重用,因此响应刘岱倡议。但就善、规莫、带素这些降王,投降后姜述待他们不薄,不能不让姜述恼怒。 姜述之所以在继位之事上拖延推阻,又暗使贾诩等人串连天下文武齐聚京城,便是为了看看究竟何人与他离心离德。果不其然,有心人果然串连生事,正好借此一网打尽。 第332章 小张皇后 西凉旧将投降以来,虽然未得重用,但是安置得尚算不错,因为董白的缘故,又有李儒为谋,西凉诸将此次算是彻底站稳立场。在朝为将者,以何苗、曹操、马腾、韩遂地位最为尊崇,但是四人皆挂虚职,除了亲卫护卫,并未有多少军权。何苗为万年公主舅父,曹操、马腾为姜述岳父,韩遂入朝以来与马腾共同进退。手握重兵的大将,吕布、张飞、关羽、孙坚、夏侯渊为姜述岳父,黄忠、赵云、太史慈、张辽、徐晃、魏延、张合、乐进、甘宁、典韦、许褚皆是跟随多年的嫡系心腹。官亥、张牛角、程远志、张燕出身黄巾,因为张角遗命之故,对姜述向来忠心耿耿。马超、孙策为姜述舅兄,姜乙、姜丁等皆是姜家家丁出身,鞠义、李通、田豫、李严是姜述破格提拔重用,夏侯淳、曹仁是姜述姻亲,王越为姜述师父,姜维、周瑜、诸葛亮、邓艾、钟会是姜述弟子。此次西凉旧将站稳脚跟,其余握有兵权的众将只剩下公孙瓒、田畴、高览、庞德、潘凤、黄盖、张百阳,公孙瓒跟随姜述多年,庞德系马腾亲信,黄盖是孙坚家将出身,张百阳自刀锋营提拔,田畴、高览、潘凤自投降以来,甚得重用,参与谋逆基本不可能。 此次诸位文武会集京城,神鸟机构与情报司早将相关人物盯紧,文官如刘虞旧部上党太守鲜于银、乐安太守鲜于辅、天水太守程奂、广魏太守赵浮、西平太守鲜于嗣等,刘焉旧部冯翊太守邓芝、扶风太守杨仪、新平太守刘巴、陇西太守黄琬、南安太守李恢、武都太守郑度、阴平太守张松、车师太守高定等,刘表旧部蜀郡太守马良,键为太守吕凯,朱提太守傅巽、巴西太守金旋等,王允族人巴郡太守王、桂林太守王等,醇乡太守卢植及长子珠崖太守卢毓,皇族族人巴东太守刘度、南郡太守刘放、武陵太守刘馥、梓潼太守刘先等等,悉是二十四小时监控。 武将监控更严,川将邓贤、傅彤、吴兰、王平、杨怀、高沛、泠苞、董和、孟达等,荆州降将文聘、张允、马谡、黄祖、王威、张达、范疆等,幽州降将杨柞、王政、夏侯兰等,扬州降将张英、樊能等,皇甫族人皇甫伸、皇甫健等,皇族族人刘贤等,蛮兵降将丘力居、雅丹等,悉是全天候监控。 其实受到监控的多人根本不会附逆,如众多益州文武,刘焉已经去世,刘璋暗弱无能,刘范、刘瑁向来就与刘焉不合,根本接管不了刘焉旧部。益州文武早已有领军人物,文以法正为首,武以李严为首,法正、李严俱识大体,焉能不建拥戴之功,而以族人家小性命去冒险**? 荆州文官众多,但当年刘表坐镇荆州之时,受其重用的除了蔡庞蒯黄四大家族,便是刘度、赵范、金旋等廖廖数人,蔡、黄两家皆是姜述姻亲,蔡瑁隐然是荆州武将之首,而文官则以庞统为首。蔡瑁是姜述妻舅,庞统是姜述亲信,两人皆出身大家,如何敢冒诛族之险附逆造反? 当初势力最大的刘表、刘焉两路诸侯旧部,附逆的可能性极小。刘虞、刘瑶旧部,因为势力较小,又没有领军人物,还是依附刘虞、刘瑶两人,附逆的可能性反而极大。 朝堂上下还有一股极大的势力,就是袁家旧部,豫州一系文武皆以袁遗为首,但袁遗独女袁芙是姜述之妻,根本不会支持刘岱等人;另一系是袁绍旧部,自姜述赦免袁谭以后,皆以袁谭为首,袁谭跟随姜述左右,才能又甚是平庸,只求安稳度日,怎会思考附逆之事? 保皇派核心人物刘岱、刘表、刘瑶、刘虞、陶谦、卢植等人,只有卢植等老将精通武事,但是归顺以来担任文职,手中没有兵权,光凭数家家丁护卫,如何能够翻起风浪? 入夜以后,诸妻又做家宴,庆贺张星彩、张月彩姐妹收房。吃完晚饭,女卫美婢簇拥姜述、张月彩两人同至新房,两人今天行得还是新婚礼节,先饮合杯酒,然后入洞房。 张月彩面对心慕的白马王子,感觉十分幸福,对于未知而神秘的新婚之夜,又有些忐忑不安。姜述望着张月彩娇媚的面容,不由探身吻住她吐气如兰的樱唇。迷迷糊糊中,月彩柔软的嘴唇被舌头抵开,穿过微启的贝齿接触到了柔嫩的舌尖,享受着她口中的温润清香。在姜述刻意引异下,张月彩感觉初吻的滋味十分好,朦朦胧胧似乎到了仙界,魂魄似乎已经飘在九天之外。 迷失在男女情火中的两人已经脱出所有衣物,玉体横陈的张月彩象剥了壳的鸡蛋般滑腻诱人。姜述心中不由燥热起来。。 因为先前的抚摩刺激,那里湿润晶亮,散发着一股幽幽的香气。在姜述的爱抚下,强烈的快感由一处扩展开来,经过大脑释放到四肢百骸,与接吻的快感完全不同,这种挑逗对于未经人事的月彩来讲,算是一场历练,也是一次崭新的挑战。 姜述不断转变手法,月彩只觉这种舒爽无比的快感似乎无边无际,不由眯着眼神惬意地享受起来。房间内弥漫着**的气息,月彩发觉身体深处似乎有一团火热需要释放。 ******************************************** 姜述望着身下的美人正在剧烈波动,更是火性大盛,。终于,在一声娇呼声后,月彩全然失去了控制,无边的快感淹没了她。 姜述在这**快活,外面却是风声鹤唳。神鸟机构发展多年,有一套严格规范的制度,控制线人无数,早有人渗透到这些危险分子身边。数日以来,甄姜、步练师、姜信、齐隶、史阿等人十分忙碌,从传来的各项信息中分析诸项可能。神鸟机构人员极具隐密性,若非核心成员,根本不知这些隐密线人的真实身份。 卢植忠心汉室,却是聪明之人,与刘岱等人密谋数日,见诸人多谋而少断,大说空话,却无实际可操作的方案,知晓此事必败,回去与卢毓商议。卢毓此时尚蒙在鼓里,闻知此事不由大惊,急劝卢植道:“朝廷依凭齐侯之力而恢复,百姓只知齐侯而不知皇帝,齐侯文治武功胜于皇帝多也。齐侯谋定而后定,既然默许群臣串连,岂能不防备皇家诸人反扑?刘表、刘焉、刘瑶向年占据地盘,手中有兵有将,皆不敢与齐侯敌立,最终皆举地而降,此时没有地盘兵马,如何斗得过齐侯?近日之所以平静,是齐侯趁文武齐聚京城,观察何人离心尔。请父亲速去侯府自首,否则一端事发,卢家败灭矣。” 卢植摇头叹息道:“我平生忠于汉室,岂能亲眼看到汉室覆灭?你自去首告,我这条老命陪汉室共存亡吧。” 卢毓苦求未果,只能赴侯府首告,苦求姜述饶恕卢植性命。因为卢植名望甚高,又是汉室忠臣,姜述感觉杀之不祥,决定改判流放。此事一经卢毓首告,再也遮掩不住,持戈以待的刀锋营、亲卫营诸将奉命捉捕参与谋逆之人,刘岱、陶谦、刘表、刘虞、刘瑶、赵范、王浩、刘度、金旋、朱隽等人捉捕入狱,王允、卢植、皇甫嵩、张藐、韩馥等人免职,皆流放至东莱。后来,王浩、赵范、陶谦斩首,刘表、刘岱等因得何后****,改判流罪,皆流放至东莱。 数十人及其家人流至东莱,人口不少,当地官府依据姜述指示,使其在威海附近成山头海边落户。诸人到达之时,当地官府早已置办好房屋,安顿众家人员。刘表等人安顿完毕,当地官府派人前来交待一番,谓诸人有罪之身,虽有****令,分有土地耕种,但是若要外出,需要得到官府批准方能成行。如此谋逆大案,最终得到这个结局,刘表等人也知是姜述法外开恩,也无怨天尤人者。 第333章 姜述登基 过了数日,从黄县又迁来两家,一人是原长安朝廷皇帝刘协,还有一人是原河内太守王匡。(..)诸人皆以为刘协已被姜述秘密处死,未想到刘协竟然还活在世上,不由喜出望外。众人让刘协居住在中心院落,各家卫护在外侧居住。后来此地发展成一个极大的村落,至姜靖执政时,此村人口已达两万余众,姜靖下旨在此处设县。 刘岱谋逆案有了着落,朝堂之上再无异言者。十一月初四,齐集京城的文武官员会同上书,共同推举姜述即位。当日下午,何后、马后分别颁下懿旨,定于十一月二十五日,皇帝禅位。 京城内顿时忙碌起来,所幸文武齐聚,诸人合力将诸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十一月二十五日上午,南宫举行隆重的禅位仪式,姜述正式登基,降汉帝刘中为汉王,改国号为齐,年号为中华元年,奉亡父姜乩为义烈皇帝,母亲周氏为皇太后,刘媛(万年公主)为皇后。以甄姜为皇贵妃,卑弥乎为皇淑妃,张宁为皇德妃,统称为三夫人,品第一,位比宰相,爵比亲王。曹羡为顺仪,糜贞为顺容、步练师为顺华、孙仁为修仪、夏侯娟为修容、蔡琰为修华、田丰儿为充仪、甄宓为充容、马云鹭为充华,统称为九嫔,品第二,位比上卿,爵比列候。封任红昌、祝融、袁芙、辛宪英、张春华、吕雯、关凤、张星彩、何静姝、曹华、黄月英、蔡姬为婕妤,合称十二婕妤,品第三,位比中二千石,爵比关内侯。张月彩、张雁、杜一娘、卞玉儿、郭旭为美人,曹节、曹苑儿、魏雨儿、郭昱、吴苋、伏寿、冯香儿、乔琪、乔瑛、甘怡为才人,美人才人品第四,与婕妤合称为二十七世妇,位比真二千石,爵比大上造。宫中又设宝林编制二十四人,樊璃、徐环、鲍三娘、王元姬、王异、邹容、穗儿,品第五,位比二千万,爵比少上造。御女二十四人,品第六,位比千石,势比中更。采女三十七人,品第七,位比千万,爵出左更。 姜述登基,余出丞相和大将军两个位置,文武班头,至关重要。郭嘉是姜述第一心腹,精通军略,是接任大将军的最佳人选。丞相一职,姜述未用青州刺史荀,而是用了贾诩。 用荀还是用贾诩,姜述考虑了很长时间。荀资历能力都不弱于贾诩,一来青州地位过于重要,姜述不敢轻易将心腹重地托给他人,二来荀出身世家,启用荀为丞相,会让世人误解姜述要重用世家。 姜述登基,天下百姓皆欢欣鼓舞,但也有不和谐因素存在。益州生出乱事,豪族雍在建宁郡串通,柯郡郡丞朱褒也在柯郡联络部族,准备起兵。 益州熟蛮极多,雍自称是汉代什方侯雍齿之后,实是益州南部熟蛮领袖,麾下百姓众多。雍在刘焉当政之时,所辖区域不奉政令,隐然与独立王国一般。当年姜述初下益州,只顾得上整治汉人居住区域,对于蛮族聚居区域,采取听之任之的做法,指定蛮司治理。因为雍部百姓众多,雍在当地威望又高,因此指定雍为建宁郡蛮司。雍见新朝并未触动他的利益,往年南蛮与唐兰两羌攻略益州,并未起兵响应,而是按兵不动,静观时局发展。 后来朝廷顺利平得诸蛮,显示出强大的战斗力,雍即使有心也没有这个胆子。益州刺史刘晔战后在益州推行新政,恢复生产,也没有精力治理蛮区,雍以为新朝与刘焉在世之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又恢复往日飞扬跋扈的状态。 建宁郡太守张羡却非善人,文武双全,虽然性格倔强,不善言辞,但是胸有丘壑,听闻雍恶行,自是不能不管不顾,派人请郡尉田利商议。 姜述恢复洛阳以后,为了避免日后地方坐大,采取文武分治的办法,太守只管民政,郡尉专管军事。因此太守皆无将兵之权,遇到处置这些豪族大家之事,往往就得依仗郡尉所辖之兵。 田利是国学一期学员,是田家支系族人,年纪不大,处事稳重,往昔也曾听说雍桀骜不驯,听完张羡所言,道:“雍族民很多,多有与汉人杂居者,若是挥兵攻打,定然会胜,担心迁怒百姓,若是百姓有些损折,即使我等除去雍,也是脸上无光。不若设计使其内部分化,在蛮司之下设立分蛮司,扶持与雍不合又有威信的熟蛮分治,雍以后便非一枝独大,再设计调拨矛盾,使其自相攻伐,我等不耗钱粮,则破其势,其后制之甚易。” 张羡本是智者,闻言毛塞顿开,让人仔细探听蛮人情况,得知雍三叔雍智、四叔雍昌、六叔雍曾、堂弟雍阁、雍问、雍闸皆与雍不和,派人去请雍智等人,只言朝廷欲强化蛮司管理,蛮司以下设立分蛮司划区以制。 雍飞扬跋扈,与诸人不睦,与会诸人皆未与其言及此事。隔了数日,张羡通知境内生蛮、熟蛮头领会议,说起设置分蛮司之事,会上将雍辖区划为六块,明确区域范围。雍不以为意,言辖下区域太大,只设一个蛮司,族人有事甚是不便,设立分蛮司办法甚好,在会上积极配合。等到官府行下文来,雍见官府任命的分蛮司主事,虽然皆是雍家嫡系族人,但皆与自己不睦。但是事已至此,雍也没有胆量去寻张羡理论,只能吞下苦果,着手安排心腹去分蛮司,想要架空新任的分蛮司主事。 时间一长,雍与六个新任分蛮司主事矛盾逐渐累积,到了最后竟至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境地。正好高定参加当初刘岱聚议,心中打定生意,从京城辞职返乡,说起京城刘岱、刘表等人串连倒姜一事,雍沾着酒意,竟让人将雍智等人抓捕,继而以拥护汉室为名,公然反对官府。 高定是越隽蛮族头领,因为其自小在成都长大,举止言谈与汉人无疑,而且颇有文名,刘焉主政益州之事,用其为从事。刘焉举地投降以后,高定在国学学习近半年,又赴东莱见习,后来平定西域,被任命为车师太守。 高定获得太守之职,最初欣喜若狂,不料上任以后才知道,太守只管民政,并无军权,与往昔独踞一州的旧太守全然不同。此次至洛阳参与刘岱等人聚议,见在场众人刘表、刘瑶、刘岱、刘虞等,原来都是坐镇一方的诸侯,心想这些人一端生事,中原诸地必会陷入战乱之中,益州偏僻之地朝廷无暇顾及。 次日高定辞去职务,急赴乡里,先后与朱褒、雍见面,便想占据一郡之地称王之意。以高定这般蛮人出身的官员,虽然居于高位,却无法接触机密之事,只以表像情况看待问题,不能预判形势,注重会以悲剧收扬。 柯郡郡丞朱褒虽是小吏出身,但是为人豪爽好义,在郡内声名极高,蛮族首领对其均是心服,与高定关系很好。柯太守耿纪是位忠诚君子,做事务实,与朱褒并不对路,两人关系一般。柯郡尉关建乃关羽嫡侄,也是国学一期学员,武艺不凡,又精通谋略,将郡军把持得风雨不漏。因此朱褒虽为郡丞,手中并无半点实权,内心对朝廷十分不满。 朱褒秘密会集蛮族头领,说起响应刘汉之事,让诸头领召集蛮人,约期杀官造反。同时,高定也组织族人,与朱褒、雍串连,准备同时发动叛变。 姜述自来奉行内圣外王之道,对内温和,对外严厉,益州这些蛮族居多之处,怎能没有防备?姜述预防异族叛乱,计有三个重要措施,一是民兵司所练民兵皆为汉民,二是军中退役军官士兵,不愿回乡者,多分至汉蛮杂居地区赠田安置,三是诸郡皆驻有军队。 李严部自南蛮撤回以后,使部将潘彰驻建宁,陈武驻越隽,每部六千精兵,又有郡兵、民兵相助,高定等人如何能成事? 三郡之中,形势以越隽郡最是凶险,太守张邈因为参与谋逆大案已被流放东莱,此时消息尚未流传开来,但是益州诸官却已得到消息。刘晔本是谋士型人物,听闻益南三郡异报,姜述登基次日,便招呼相关官员,一路急行,返回益州,因为行的是水路,速度很快,随行的诸郡太守、郡尉与高定归期相近。 刘晔盘算一下,认为建宁有张羡、田利坐镇,又有潘彰部精兵驻扎,应当能够控制住局面。柯太守耿纪有关建相助,还有李严部下营兵驻守,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有越隽郡太守张藐刚刚去职,新任太守尚未到任,郡尉张野为张合亲兵出身,不谙政事,即使有陈武驻军相助,彼时怕也镇不住场面。刘晔当即召集李严商议,决定让李严与益州从事法政急赴柯郡,以李严全面指挥,法政代理柯太守职务。 刘晔、李严属于益州高官,左右皆配置情报官,信息十分畅达,听说雍、朱褒、高定等人频繁,便知事情十分紧急。李严当夜统领两千精骑,与法政急赴柯郡。所幸益州道路得数万战俘数年整修,官道已经畅通,只有数日便已抵达郡治地且兰城。 李严、法政到达且兰,急召张野、陈武等人聚议,分派兵马,在高定族人聚居住附近设立军卡,预防高定族人发动突袭,又让诸县加强戒备,集合民兵训练,以防不备。 第334章 益州平叛(一) 高定原在益州任职,借职务之便,贪墨汉军衣甲三千余套,、弓箭无数,其族精兵三千,还有数万壮丁,此时准备完毕,准备就近奇袭漏江县城,抢夺武库兵甲武装族人。&# 高定族中勇将鄂焕,原是夷奴,自小跟随高定左右,身长九尺,面貌丑恶,使一枝方天戟,有万夫不当之勇,此时正率领前锋向漏江县城急行。忽有斥侯来报,道:“前方官路有汉军军卡,阻断道路。” 鄂焕跟随高定走南闯北,见多识多,闻言大惊,连忙打发左右急报高定,命令部下于路旁就地歇息,策马上前观察。只见前方一队汉卒就路设卡,路旁已经立好军营,军营门口挑着一杆大旗,上书一个大大的“陈”字,又有一面稍小的旗帜,上书一个“李”字。鄂焕见识不凡,一见便知此是益州兵曹营将陈武部下,鄂焕此行本想突袭漏江,若是与此路兵马发生战事,战前计划便须做出改变。 鄂焕不能自决,只能静候高定决断。鄂焕这边停下行军,汉军已经得到消息,汉军斥侯潜上前去,将来敌具体情况探听明白,急赴军营报告。在此地设卡者是校尉李应,部下六百人马,听说敌军人多势众,不敢怠慢,急忙集合全军,于路摆好军阵,又使人急报陈武。 李应选择设卡之地,是蛮兵必经之路,地形险要,虽然兵少,但是足以抵挡一会。待高定拍马赶到之时,李应部已经做好万全准备,要想从此地经过,唯有强攻一途。高定自幼读过兵书,远远观察一番,谓鄂焕道:“汉卒将才无数,一个小小校尉,短时间内能做出如此安排,足可独挡一面。事已至此,欲罢不能,鄂焕只管统兵进攻。” 高定曾任太守,知晓汉军弓驽厉害,准备了不少铁质和巨木盾,携带时甚费力气,此时却派上了立场。只见盾兵排起盾阵,开始向前移动,后面手和朴刀手跟在其后。 李应仔细观察逐渐上前的蛮兵进入射程,并未命令弓驽手放箭,悄声向随军情报官说了几句。情报官疾快回营,不一会,随他过来一队精锐健卒,衣着与益州兵马稍有不同,正是姜述直管的掷弹手。 汉军之中有四个兵种,主将并无管辖权力,一是军功体系,军功统、军功记、军功督察等,隶属军功司管理。二是炮兵体系,士兵皆是正宗汉兵,出身皆是良家,直属姜述管辖。三是情报体系,情报官皆属情报司管理。四是新兵种掷弹兵,士兵皆是青州籍人,日常训练与日常汉卒不同,自成体系,隶属姜信管理。 掷弹手、炮兵在益州兵曹各营皆有编制,其中炮兵一营,掷弹手一营,火炮、炮弹皆笨重之物,往来全部依仗后勤,因为行程极慢,至今尚未送到。掷弹手皆配有双马,一马载人,一马载物,行动甚是轻便,此次随同李严一同赶来,分配到各部配合作战。 掷弹手小队长名叫江小河,是东莱江四海的族人,国学毕业后分至掷弹手营。江小河贫苦人家出身,学习训练十分刻苦,因为成绩突出接连升任。李应方才召集部下之时,李应向情报官了解情况,知晓目前以寡击众,只能固守以待援兵。想在这险峻之处破关而入,只能凭借密集阵法,以人海战术取胜。而应付密集阵法最有效地手段,除了弓驽,便是炮弹和。 是长山军事要塞研究而成,与后世相比,显得十分笨重,威力也远远不及,但在汉代来说,这种已经是神兵利器,远非寻常百姓所能想象。 江小河早已计量好掷弹位置,问李应要了一队盾兵卫护,让部下运送过去,此时见蛮人逐渐攻上,连忙引领部下来到预定位置。掷弹手阵地位于路侧小丘之上,巧妙的融入李应组成的防御阵式之中。 江小河目测敌军已经进入掷弹范围,下令道:“全部掷弹手都有,从左到右分为十个区域,各依日常训练,划区试掷。” 这一队掷弹手只有五十人,五十颗猛然抛出,在这偌大的战场上如同射了五十箭一样普通,但是效果却截然不同,只听一连串爆炸巨声传来,五十颗在蛮兵人群内爆炸,顿时血肉横飞。 要说这五十颗的威力其实不大,杀伤敌军不足百人,但是场面看起来十分惊人,一时间烟雾弥漫,残躯断肢四飞,让进攻的蛮兵感受到强烈的恐惧。 高定从未听说过汉军这般利器,在后面呆呆看了半晌,忽然发现自己正在做着一件断送身家性命的蠢事,看着族人壮丁排成密集的箭矢阵式上前,那箭头处在掷弹手的攻击下,很快变得稀疏起来。 方才箭头处排列的皆是盾兵,此时伤亡大半,李应部下弓驽手开始发威,尚未正式接战,蛮兵前军五百人已经损失惨重,去了大半。高定部下皆是依照汉军训练之法训练,军令未下,只能硬着头皮前进。而掷弹手在敌军稀疏之时,并不浪费,只待蛮人集兵上前,才按照日常训练掷弹。掷弹手两次密集掷弹,配合李应部弓驽攻击,高定三千精锐部下已经损折三分之一。 高定见不是路,急忙下令部下撤回,高定部下兵将被之威早吓得失了胆魄,闻听回军命令,忙不迭地转身退回,连受伤的族人也不管不顾。前进道路被阻,奇袭漏江的计划已经不可行,高定认为以目前战力,若想攻破前方汉军,精锐部下或将损失干净,当下决定退回山寨,据堡而守。 李应见蛮军退回,也不追击,只是让部下打扫战场,对蛮族伤兵根本不问情形,补上一刀就地解决。等到收拾完战场,李严、陈武也已统兵赶到,看看天色已晚,就地扎营立寨,连夜派出斥侯,打探高定主力去向。 次日清晨,李严汇总情报官和部下斥侯消息,认定高定已经缩回老巢,当即兵分三路,近万汉卒浩浩荡荡杀往蛮寨。李严往昔征战南蛮,心性十分坚定,行军途中,凡经蛮寨,只要不是汉人,则族灭之,高定藏兵于民袭扰汉军后路的计策顿时告破。 因为蛮寨密集,一路之上刀光剑影,血光横溅,因此行程甚慢。高定族人有听闻汉军屠寨消息者,纷纷扶老携幼,皆往高定堡寨而来,一时间高定堡寨人满为患。 高定原任高官,知晓姜述对待异族手段之毒辣,因为错估形势,鬼迷心窍,竟然想谋反作乱,此时族人地盘被汉军稳步吞食,族人被杀者不计其数,听着斥侯不断报来的噩耗,高定不由后悔不迭,为了保存族民火种,高定让亲信手下将部分幼儿送入深山,以期逃过这次灭族之祸。高定一族在益州落根多年,分枝散叶,族人计有十四万之众,经过三日屠杀,减员已有三分之一,其中精明者见高定败局已定,不往深山而逃,反而扮为流民,向汉人区域逃去。 高定一族与汉民杂居已久,会说当地汉人语言,又明白汉人习俗,寻常关卡轻易就会瞒过。可惜姜述执政以来,实行户籍登记制度,到了流民收容所,一经审讯,登时露出马脚。法政也是狠辣人物,非常时期怎会行妇人之慈?这些以为逃过一劫的熟蛮,逃过李严的屠刀,却遭到法政无情的屠杀。 高定依托险峻地形,固守堡寨不战,然而堡寨于汉军眼中,只要稍有破绽,便会爆破开路,不到三日,前方三道关卡皆失,高定的大本营暴露在汉军的刀锋之下。 望着天上干净清澈的明月,高定内心起伏不定,实话而言,高定治政能力不弱,又熟悉番务,出任车师太守,为稳定当地局势做出不少贡献。若是没有野心,安心为朝廷效力,久后或会积功封个侯爵,得以光大门楣,族人久后也会融入汉人。无奈野心作怪,竟然想做个逍遥自在的番王,触了姜述逆鳞,身家性命不保不说,合族老小怕是也在劫难逃。 高定叹了口气,回到书房,唤鄂焕过来,道:“明日清晨我自缚去汉营,族人或会效仿乌恒旧事,皆贬为奴。你武艺高强,又非我族族人,日后可报名从军,谋个前程,护佑族人平安,便是报我往日之恩。” 鄂焕泣而退下,连夜逃往深山躲藏,后来辗转逃到占城境内,往周瑜军营投军,因功提拔为郎将,成为周瑜手下一员干将。 次日,高定自缚请降,姜述果然如高定料想那般,效防乌恒故事,贬其族人为奴,修筑益州道路,五年后入籍分至各州为民。姜述忆起高定功劳,并未害其性命,让他与族人一起服役。 高定一路既平,再说建宁雍一路,自从张羡、田利设谋以后,派人密切监视雍举动。张羡、田利在姜述登基以后,跟随刘晔、李严等一道返回益州,高定造访雍之时便已得到消息。 第335章 益州平叛(二) 雍家势力比高定更是胜出一筹,族人共计二十余万,还有数十听其号令的小部落,人口比起建宁汉人人口还要多出数倍。(..)所幸经过前期分化,内部不合,新任分蛮司各自建了一套班底,雍在族中掣肘力量很大。 雍抓捕六分蛮司首领,早被六人心腹报到官府,张羡与田利、潘彰商议,决定出重兵围困雍家堡寨,逼迫雍交出雍智等人,然后让雍智等人分别整合建宁境内势力,共同讨伐雍。 此时高定尚未行动,雍每日与心腹商议,刚刚商议出初步计划,突闻汉军兵临堡寨,不由吓了一跳,急忙往寨楼上下观,只见汉军主力杀气腾腾,正在寨门前排列军阵。 雍以为计划泄露,刚待统兵顽抗,忽有使者上前,呼道:“雍首领无故拘押分蛮司头领,太守、郡尉前来问罪。” 此时蛮寨兵丁不过数千,绝非汉军对手,雍闻言顿时放下心来,不及细想,便派人释放雍智等人,招呼至前厅,温言抚慰一番,继而将六人送到军前。 汉军本无意攻破蛮寨,得了六人,径自回城。雍以往还幻想以本族实力,足以占据一郡之地,今日汉军主力临门,方知族中实力与汉军相比,实在相差太远。正在犹豫是否举事,忽有探子来报:“雍智等人得了太守文书,正在聚集亲信,要合力来攻首领。” 雍内心畏惧汉军,对雍智等人却有心理优势,闻言大怒,传下命令,集合亲信族兵,不等雍智等人寻上前来,反去讨伐雍智等人。 雍智等素为蛮族王子,原本在族中就各有实力,雍毕竟是族中嫡子,因此众人势力小些,前些时日得了朝廷任命,时间虽然不长,但足以结交部分小部落,势力提升很快。雍往常自大惯了,飞扬跋扈,小部落首领内心皆厌烦此人,此时雍智等人刻意拉拢,诸首领纷纷更换门厅。此消彼长,雍智六人合力实则还要高于雍,但是雍不知其中变故,依然自行其事,号令众部落首领出兵。 内部人心不稳,外部汉军暗中相助对手,雍岂能得胜?雍数战皆败,大片地盘被雍智等人占去,最后一战更是丢盔卸甲,主力溃不成军,所幸雍智等人非汉军,并没有特意屠杀,而以受降为主。即使这样,雍家族人经过数次内战,壮丁数量锐减三分之一。 雍智最后一战抓了雍,送去郡城献功,六人又为争夺蛮司首领起了内讧,雍昌、雍曾兄弟皆推雍智为首,而雍问、雍闸等少壮派皆推雍阁为首。双方势同水火,渐至不可调和,雍身为族长,原本可以居中调解,怎奈此时被捕入狱,族中长老无人能够压制诸人,最终两方大打出手。 雍阁等人底蕴毕竟浅些,数战皆败,丢失不少地盘。汉军此时隔岸观火,并不参与双方争执,在两方交战之时,在小部落集中居中区域新建蛮司,从中挑选十位首领,各划小块区域管理。 小部落脱离蛮司管理,雍家势力顿时减半,雍家双方顿时傻了眼,双方决定停战,经过艰难谈判,划定疆域,互不统属。雍家议定,东方归雍智管理,西方归雍阁,将名单上报官府。 张羡不仅没有批文,反而以雍智、雍阁无故兴兵之故,削去雍智等人分蛮司职务,反立雍家旁系多人为分蛮司首领。所谓权势动人心,这样一来,雍家族中更是大乱,官府一口气封了三十余分蛮司,疆域又划分不明,雍家内部又起争端,自此人心崩离,各自存着心思。 雍任蛮司首领时,建宁合境蛮族皆属雍家管理,这下分为三十余个蛮司,各不统属,即使雍出狱,诸位蛮司首领为了各自利益,如何会听雍管理? 张羡、田利此计以权势利益离间,所行皆是阳谋,雍家人明知道汉人未存好心,却又不得不坠入计中。任职文书只是公布大致区域,没有具体区域划分,乃至蛮司管辖权不明,逢事多有争议,乃至诸蛮司之间仇隙渐生,再也无力统合诸蛮之力兴事。 建宁蛮族并未大兴刀兵,而是利用内部纷争,将蛮族分化成无数小势力,再无与官府做对的实力。姜述听说此事,大赞张羡、田利处事有方,因为雍反情未行,让张羡将雍贬为庶人,放归乡里。雍身为族长,见族人各行其职,召集诸人相责,无奈诸人势力已成,安能再听雍招呼?雍大权旁落,又与雍智、雍阁等人成仇,气愤之下,未有数年便病故。 三路反蛮平了两路,朱褒并非蛮人,往昔交往诸部首领,诸首领并非看重朱褒人品,更重要的是看重朱褒官职。耿纪虽然性格刚直,但明白其中关键,有蛮族首领首告朱褒密谋作乱之时,便以此为由先免了朱褒官职。 听闻朱褒失官,诸族首领顿时转了脸色,往昔言听计从者如今相见恍若路人。朱褒这时才知自己往昔荣耀,皆建立在从政多年身居高位的基础上,一端失去官职,让诸族首族请吃酒食尚可,想让诸族首领随其造反,根本没有可能。 后来耿纪查出实证,以谋逆罪判处朱褒斩刑,此事上报到洛阳,姜述知晓朱褒文武双全,心思斩之可惜,令其充军至敢死营,以战功赎罪。耿纪又行建宁治蛮之法,以郡丞专门治理蛮司,下设蛮司无数,又故意留下许多争议,使诸蛮相互争吵成仇。 姜述登基以后,旧朝后妃皆迁到北宫居住,马后心思重,心思自己毕竟年轻,姜述妻妾众多,原本入宫次数就不是很多,如今登上帝位,来北宫次数定会越来越少,她比姜述只是略大数岁,何不改嫁给她? 马后家人死于当年洛阳政变,遇事只能寻找心腹商议,但是合朝文武能替马后着想之人,只有荀攸、田丰、黄忠等刘辩旧部,田丰性格刚直,黄忠武将出身,不善谋略,只好使人寻找荀攸前来商议。 荀攸现任太仆,属于九卿之一,是朝堂重臣之一,奉召来到北宫,比以前还要毕恭毕敬。马后迎接荀攸入殿堂坐下,挥退左右,道:“汉王逊位,忧虑其日后安危,今日请公达过来,就是商议此事。” 荀攸是刘辩心腹亲信,刘辩病亡之时,一直守在旁边,此后种种故事,皆参与其中,深悉其中隐密。荀家最优秀者就是荀攸、荀两人,当年在临淄立朝之时,荀攸便知齐郡朝廷久后若是平定天下,姜述定会取汉而代之。世上智者预判大势,定然不会做势不可为而为之的蠢事,朝堂议论改朝换代之时,荀攸、田丰、黄忠等人皆知隐密,知晓刘中非刘辩亲子,因此并未阻拦,反而上书附合。荀攸熟读史书,知晓废帝鲜有善终者,听马后说起此事,虽知刘中非刘辩亲子,却承刘辩宗嗣,默思一会,忽问道:“汉王为何人之子?” 马凝脸色一红,犹豫片刻,鼓起勇气说道:“实是我与齐侯之子。” 姜述处事谨慎,与后宫诸后私通之时提前就做好部署,根本无法流传在外。马后生子一事,荀攸当初亦以为是马后抱养宗族子伪为自己生养,实不知刘中是姜述与马凝亲子,闻言不由变色,道:“果真?” 马凝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当年先夫亡故,又没有留下子嗣,当初与母后商议,认为抱养宗族子不如借种育子妥当,因此设计促成此事,刘中确是我与陛下亲子。” 荀攸拍额道:“怪不得陛下入驻南宫,使汉王仍居旧处,并且亲自教导,原来是这番缘故。既然是陛下之子,以陛下心思,定然会保汉王此生平安,太后何忧之有?” 马凝默然一会,忽道:“我欲嫁给陛下,公达以为如何?” 荀攸又是一惊,心中盘算良久,摇头道:“太后原在朝堂理政,诸臣莫有不识者,若是公然改嫁,不仅于陛下名声有碍,于汉王未来也不利。” 马凝也知此举于姜述名声不利,却认为对刘中有益,听到荀攸之言,不由奇道:“我改嫁给陛下,刘中便是陛下之子,为何反而不利?” 荀攸苦笑道:“这并非寻常人家嫁娶,陛下名义上是汉室正宗骨血,即使嫁了过去,若是改姓,必会遭到刘氏族人唾弃,若是不改姓,在诸子之中便是异类,于汉王成长不利。汉王身份尊贵,又得陛下亲传,比起诸子身份更加超脱。以汉王经历,即使日后归宗,也难以登顶。我猜测陛下之意,日后会划地让汉王建国,身为诸侯,有名有实,此汉王最佳出路。” 第336章 南疆小国(一) 马后又道:“陛下改革旧制,除了军功,皆不授实邑,如何能让汉王建国?” 荀攸笑道:“陛下雄才伟略,征伐四方断然不会就此而终,汉王得到陛下亲授,日后统兵占下之地,便是立国之疆。(..)此不违犯现行朝制,又使汉王有个极好归宿。此事目前只是我的猜测,后来能否实现不敢保证。” 马后送走荀攸,寻思半天,这才息下嫁给姜述的念头,又去寻何后商议,与姜述定下每月入北宫时日,以免日后受到冷落。 王浩死后,东海公主孀居,姜述以陪伴何后名义,迁东海公主刘霜、袁尚之母刘霖入北宫陪伴两后,又让张鲁之母张李氏在北宫道观主持,每月朝朔两日,以赴北宫教导刘可、董睦为名入北宫居住两日。 中华二年六月,东莱衣家三艘商船从占城回国,途中遭遇风暴,被狂风吹至朱崖州东南一处大岛上,因为一船船体受损,故而在岸上扎营,伐木修船。入夜,遭受当地蛮族攻击,死亡两十余众。 衣家商行见蛮族势大,天亮以后,弃了伤船,径直回国,去甘宁辖下水军报案。甘宁大怒,派部将马谡、丁奉统领两营水军,以衣家水手为向导,兴兵讨伐。 事发地点即今菲律宾,马谡、丁奉奉令行军,十余日抵达此岛,在岸上扎营,寻找遇害者尸首未果,只在蛮人驻留之处发现无数白骨,方知岛上蛮族食人,估计遇害汉人已被蛮族吃掉。 汉人向来讲究叶落归根,见此惨状,汉军收殓白骨,统兵入岛,凡是所遇蛮族,无论男女老幼,皆族灭之。其岛甚大,甘宁又派吕蒙、全琮、任峻、李继宗四军前来,六军历经半年,方才屠平岛上蛮族。 在此其间,汉军乘船围绕此岛探查之时,于附近又发现无数岛屿。姜述判断应是现在的菲律宾群岛,定名为夷南群岛。遂命建立东州,将东倭四岛、夷州岛、朱崖岛、夷南群岛划为东州管理,改东倭都督府为东州刺史府,任命徐庶为东州刺史,纪灵为东州兵曹,调东倭将军诸葛亮担任司隶校尉。东州兵马编制仍为五万二千。增加原水军编制,由一万千水军增至三万,由凌操为水军主将;骑兵编制一万,分为两军,以李典、杨秋为将;步卒分为两军,以军六千编制,以史涣、梁兴为将。东倭四郡不变,新设朱崖郡、夷州郡、马来郡、夷南郡四郡,任命王连为朱崖郡太守,王坑为夷州郡太守,孙朗为马来郡太守,曹馥为夷南郡太守。 中华二年六月,海州兵曹部将郭淮,沿东海岸往北巡察,发现一个大岛,报上朝廷以后,姜述定名为库页岛。郭淮兴趣大起,留下一军征服岛上蛮族,自领主力继续北行,竟至白令海峡一带。因为气候寒冷,郭淮派兵从白令海峡过去,见附近荒无人烟,插上大汉军旗并埋石为证,以示此地为大汉之境,见士兵难耐严寒,统兵返回海洲。 汉人在东方强势崛起,凡是侵边的异族人,都尝到了汉人铁骑的滋味,北边诸胡、诸羌族灭,让附近诸国非常恐慌。汉人消灭鲜卑、唐羌、兰羌、西羌、烧当羌、南洞蛮、北洞蛮,疆域扩大许多,正值新朝初立,大齐精力放在理顺发展内部上。诸国见大齐不再外扩,顿时松了一口气,纷纷派遣使者到洛阳递交国书,表达友好之意。 大齐东部、东北、正北、东南基本已经平定,西域北部坚昆、呼揭、列伊三国较弱,西北方向北匈奴国势较强,惧怕汉人军威,不敢轻启战端。往西康居粟特、花刺子模两国比北匈奴还弱,经济水平不及大齐一个大郡,对大齐来说也无威胁。西域以南的贵霜却是一个大国,与安息、身毒都是原先的地区霸主,附近不少小国或部落皆依附三国。 安息与大齐中间隔着几个小国,并不接壤,所谓近亲远疏,两国关系维持得不错。贵霜新王继位时间不久,境内还未完全安顿下来,与大齐情况相仿,精力集中在国内,无暇考虑外事。南方大国身毒与大齐关系一般,在印度半岛称王称霸惯了,与刚在南部建立势力的大齐冲突越来越多,战事已经迫在眉睫。 身毒此时称为百乘王朝,音译为娑多婆诃王朝,创建者是案达罗人中的百乘族人须慕迦,从孔雀王朝独立出来约有二百余年。百乘族自独立以来,与巽伽族联合,共同推翻了身毒孔雀王朝。 百乘王朝建立初期积极对外扩张,本来只据有原孔雀帝国的南方部分地区,以案达罗和大罗兹掘为核心。在娑多迦罗尼一世统治时期,百乘王朝占领西起古吉拉特邦,东至羯陵伽的辽阔地区。后来普兰梅伊又向东北进兵,灭了甘华王朝,占领了孔雀帝国的核心和起源地摩揭陀。百乘王朝亦大力发展海军,在东南亚建立了多个殖民地,国力十分强盛,与贵霜帝国南北分治,是南亚的两个巨无霸国家。 身毒百乘王朝现任国王名叫严加阿?娑多迦罗尼,自十七岁登基,现年已年过四旬,控制身毒已有二十余年,是百乘王朝有史以来在位时间最长的国王。 大齐占了占城和占城新国,又兼并南洞蛮故地,与身毒已经接壤。身毒属国林邑、夫甘都卢、都无,皆被南州隔开,原先臣服身毒的掸国和骠国,也有摇摆之意。 严加阿是个雄才大略的人,他知道若让大齐在南方站稳脚跟,林邑这些小国久必被大齐吞并,掸国和骠国也可能臣服势力更强的大齐。 严加阿想联合贵霜共同对付大齐,派出使者出访贵霜,使者回来说贵霜新王专心内治,无力对外,严加阿就息了这个念头,探听大齐兵马在南州驻兵总量不多,调集合国兵马,传属国也备战,又派人进入南州境内,秘密联络诸族首领。 大齐神鸟机构早已渗透到周边诸国,身毒这边异动,周瑜很快接到消息。因为南州新下,境内又多异族,南州境内驻军共有四支,除了周瑜原来率领的南洋军改为南州兵曹,徐晃统领的护北胡军驻于西南边境,姜维统领的山地营驻于西北边境,甘宁部下两万余兵马分驻各港口。 周瑜身为南州兵曹,又有调动境内诸军之权,得到情报后,自然不会被动挨打,召集诸将会议,决定先发制人,拔除身毒属国。会议议定,姜维部以守为主,抵御身毒来攻的同时,伺机灭掉掸国;徐晃部也以守为主,抵御身毒来攻的同时,伺机灭掉骠国。甘宁部主力配合周瑜部灭掉林邑国,南下消灭都无国和皮宗国,然后转到印度洋,配合姜维部作战,伺机灭掉身毒海军。 林邑国本属汉日南郡象林县,古越裳故境,原是占族根据地。伏波将军马援征南,设置象林县。象林县虽是一县,但是区域很大,南北五百余里,东西六百余里,境内多蛮人部落,县内驻有一部汉兵。 灵帝末年,黄巾乱起,各地诸侯割据,象林这些偏远之地,除了交纳钱粮,几乎无人过问。象林功曹吏名叫区江,是个面玲珑的人物,在县内十分吃得开。区江之子区连,比区江本事还大,一身武艺不错,仗义疏财,下面拉起一伙人马,上面又有父亲遮掩,成为象林黑老大一般的人物。 后来象林换了县长,与区江关系不睦,一次酒宴上公开冲突,区江受了气,怒气冲冲回府,向区连说起这事。区连大怒,召集心腹亲信,趁夜攻入县长居所,杀了县长,拥立区江为县长。又交好驻兵低级军官,驱赶校尉、司马,夺汉军为己用,形成一方割据势力。 彼时中原大乱,士燮接掌交州不久,鞭长莫及,这事竟然无人过问。区连得二千余汉兵之助,开始讨伐四周,与西图夷大战数次,占了西图夷很大一块地盘。区江去世时,势力区域北接日南、九德两郡,西至安南故境,东到大海,南临占城。 象林县城名叫象林邑,区连接掌权力以后,去象以林邑为国号,自封为王。林邑盛产沉香木,土人斫断沉香木,年代久远,外表朽烂而内心独在,置水中则沉,故名曰沉香,次浮者为栈香。境内多金矿铁矿,沿海又有港口,林邑因此财政富足。 中原大乱,不少汉人逃往南方,区连来者不惧,凡有汉人投奔,都分以田地,人口越来越多。难民中还有不少工匠,区连高薪聘请,修建宫室,锻造兵器,林邑国力逐渐强盛起来。 周瑜征南时,区连闻讯惊惧不安,遣使者奉万金去见周瑜,求为属国。周瑜当初根基未立,不想得罪林邑,虽然未同意其为属国,却与林邑形成共同应对安南的默契。 姜述上次巡游占城,区连派使者求见,姜述只是冷冷一笑,并未接见使者,但也未派兵攻打。后来安南国除,林邑四周皆是大汉疆界,区连见大汉不纳,就派人出使身毒,求为身毒属国。 第337章 南疆小国(二) 周瑜行军讲究神速,定下计议,便调派兵马。临邑国土虽大,但合国兵丁不过万余,又没有什么准备,失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南洋水军在占城驻有一营,甘宁得了军令,带着这营兵马,会合中军亲卫,于夜袭夺林邑港。区连听到消息,连忙聚齐兵马,待要复夺港口时,外面警讯不断传来,原来周瑜部下兵分五路,已经相继杀到。 区连连忙来到城门观看,见大齐兵马势如破竹,追着败兵已经杀到城下。区连见状,知非其敌,叹息一声,令人悬起白旗,合国投降。林邑国自立国到国灭,总共两代十余年。 林邑以前与南洋都督府关系良好,区连与周瑜也有数面之缘,周瑜见区连投降,也未难为他,让他尽起王宫财物,带领家族去洛阳安置。报请朝廷在此地建郡,称为林邑郡,划归南州管理,南州与交州至此疆界全部连上。 甘宁这路水军任务最重,灭了林邑,与周瑜部下交割防务,即日启程赶往占城,在占城补充物资以后,杀奔都无国而去。 皮宗国在现在新加坡附近,都无国在皮宗国正北五百里,国都离大海一百余里。都无国大小与林邑国相仿,兵力武器还不如林邑国,国王平常不管事务,皆由国相管理。都无国相是身毒人,所以说都无国算是身毒的殖民地。 甘宁统领五千水军从水路出发,周瑜部将王双统领千步卒从陆路启行,甘宁部停靠都无港口时,王双统兵也已进入都无北方边境。 都无气侯又热又湿,午时暑气正盛,空气似乎也在沸腾,走路也会出一身大汗。都无城北军营,背倚山峰,面临池溏,规模在大齐来说并不大,但在人口稀少的都无国来说,这已是都无国最大的军营。 都无国共有千兵马,除了王城守军、王宫护卫等,这所军营共驻有四千兵马,主将是王弟混冲。混冲与都无国王混瘭同父同母,混瘭将主力军权交在混冲手中,足以说明兄弟之间关系良好。 正是一天内最热的时候,军营内外一片安静,几乎无人巡逻,如同蒸笼般的营房内更无人愿呆,除了数名在营门前站岗的哨兵外,一部分官兵都泡在池塘里,另一部分士兵在池塘边的树荫下打盹。泡澡以后在这凉风徐徐的树荫下睡个小觉,是件十分享受的美事,正在舒服的都无官兵,丝毫没有发觉有人正悄悄摸上前来。 王双带领部下伏在半山坡上,头上身上皆以树枝做好伪装,像一颗颗低矮的灌木。王双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一会,笑道:“这群蛮子真会享福,只想乘凉享受,不着兵甲也罢,武器也不带在身边,这下省了我们的劲了。” 王双吩咐道:“李爱,你部摸到池塘南部,分兵在池塘东西两边为疑兵,能杀多少杀多少。” 又吩咐一人道:“方挺,你带兵摸到军营左侧树林处,李爱那边发动,蛮兵见东、西、南都有人,定向军营处逃窜。你部这时插上前去,一标兵马守住前门,其余兵马围杀那些不带兵器的蛮子。” 继而扭头对传令兵道:“传令其余兵马,跟在中军后面,从军营北门进入,兵分三路,中军跟我包围帅帐,左右两路依序杀入,一个也别放过。我们到营前门集合。” 王双部下千兵马,都无兵马不足五千,又是有备战无备,王双如此小心翼翼,感觉有些小题大做。其实不然,王双部下这千兵马,只有数百军官是汉人,余者皆是蛮人。这些蛮人虽在征战南洞蛮时见过血,但是比起大齐正兵,相差不是一星半点,打顺水仗可以,一旦遇到挫折,心理承受能力如何,王双心中实在没数。 李爱领兵到位,都无蛮兵并无人发现,李爱蹲在齐腰的杂草丛中,打出一个手令。大齐蛮兵此时手持标,各自找好位置,突然现出身影,助跑加速,数千标一齐投向都无官兵。 正在享受的都无蛮兵还未反应过来,标已经铺天盖地而来,一名军官望着南方冒出来的齐兵,不由打了个激灵,慌忙起身,喊道:“有人劫营,汉人来劫营了!” 如果是汉人正兵,这数千标至少得消灭上千都无蛮兵,但是大齐蛮兵与正兵战斗力不是一回事,没有准头不说,力道也不太行,投掷前也没有标注目标,所以这批出其不意的标,杀伤率低得吓人,只伤了上百人。 这也不怪这些蛮兵,周瑜担心蛮兵久后叛乱,训练蛮兵主要是兵和刀盾手,与敌人对阵时,刀盾手摆在前面,抵御敌人弓箭,兵竖应对敌人骑兵,弓箭根本不练,标也只是选训项目,蛮兵没将标投到自家人身上,就算不错了。 都无人好战,汉人建立南州以前,都无常年与皮宗开战。损失大小不说,这些都无人经过战火磨砺,稍稍慌乱一阵,马上镇定下来。十来个都无军官观察一下周围,见东西两个方向都有大齐兵马,招呼士兵往军营速退。 这时李爱领兵追上前来,那边方挺也领兵现身,先集中力量夺取营门。大齐兵马人多势众,排成四列,跑步疾行。可惜动静太大,现身不久,就被哨兵发现。 营门哨兵只有十余人,见状不管营外士兵,先将营门关上。这时营内弓手现身,营前没有遮拦,视线极佳,风也不大,基本不用瞄准,就能射中方挺统领的大齐蛮兵。 所幸都无弓手没有百步穿杨的准头,也无穿透兵甲的力道,只有几名新兵蛋子躲开头脸,却没注意防护四肢,受伤退往阵后。军医随即过来,为伤员拔箭敷药,这些新兵虽然受伤,狠劲却不小,治疗时都咬着牙一声不吭。 都无军的弓箭并不密集,比起北方胡族的弓箭威胁差得很远,饶是如此,方挺部下也乱了步伐,混乱了一阵,在汉人军官的喝斥下重新组军,按照军令重又杀上前来。 汉人军官都是随从周瑜南下的老卒,大都参与过北方战争,这般不密集又无力道的弓箭,在他们眼中根本不算什么。这些汉人军官都配有弓驽,这时躲在军阵内,开始定点清除守营的都无弓手。 汉人军官数量不多,或是射出强弓,或是操作手驽,准头也好,力道也足,因此杀伤力很大。守营弓手很快哑了火,有些受伤的都无士兵开始鬼哭狼嚎,其余守军见到战友躺在地上不住哀叫,不由自主受到影响,士气大落。 大齐蛮兵弓箭不行,近身搏杀却有一套,这时在营前摆起军阵,这头合力猛冲营门,那边将退到此处的都无官兵截住。都无官兵没穿兵甲,也没有武器,赤手空拳与全副武装的大齐兵马作战,就像飞蛾扑火,损伤极众。 军营营门是用硬木厚板制成,门栓也十分坚固,众人撞了十余下,营门纹丝不动。这时情报官上前,在方挺耳边说了几句,方挺大呼下令,道:“两人一拨,搭成人梯,攀上营墙。” 蛮族无论建城还是立营,与汉人都无法相比,营墙只有一人高,这时大齐蛮兵两人一组,都往营墙上面攀登。都无军半数以上在营外,还有不少没赶过来,守兵十分单薄,很快被齐军破开口子,杀近营门处,打开营门放大齐兵马进来。 这时营外的大齐兵马已经合围,前排盾兵往里挤压,第二排的手从缝隙中突刺,一一个,被围在核心的都无官兵人数越来越少。一名头脑灵光的军官见状,扭头寻找穿白衣服的官兵,让他们脱下衣服,举着白衣服舞动,用生硬的汉语高呼道:“投降。” 都无军此时都陷入绝望之中,见状都省悟过来,一齐高喊“投降”。都无国与大齐并无仇恨,王双临行前也没接到不准受降的军令,统兵的李爱和方挺商议一会,各自下达军令,允许都无官兵投降。 再说王双领兵杀入后营,却不像前营那样费劲,让亲兵借树丛掩护,悄悄摸到近处,用弓箭射杀哨兵。王双亲兵都是汉人,而且都是老卒,上前的亲兵箭术都不错,两人瞄着一人,对付这些哨兵自是轻而易举。 王双领军杀入营中,这时前面厮杀声音传来,吸引了守兵的注意力,王双赶到帅帐五十步左右,都无主将的亲卫才发现他们。都无人以无备应有备,以弱势兵力迎战,很快败下阵来,又逃无可逃,无奈只得举手投降。王弟混冲引领亲卫冲突数次,都被王双部下截了回来,最后领着数十亲卫,拼死守住帅帐。 王双招呼一名懂汉语的都无降兵上前,道:“你用都无话告诉你们主将,若不立即出降,我就放火将他们烧成熟猪。” 混冲这些贵族,早就听说过汉人对付异族的手段,知道王双所言放火烧人并非虚言,当下不再顽抗,一行人出来投降。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身为主将的混冲投降,还在顽抗的都无兵见状,也不再挣扎,相继抛械伏地投降。 第338章 南疆小国(三) 这一仗以优势兵力出其不意,获胜是必然的结果,其间发现许多问题,王双及汉人军官都不满意。一战解决了都无国主力,王双并不心急,借这军营驻军,让各部军官寻找各部存在的问题,研究解决方案,争取在下次战斗中避免再次出现这些问题。 就在王双统兵攻克都无大营的同时,甘宁部水军也集兵上岸,很快攻下都无港口。甘宁夺取港口后,派人征召车马,勉强拼凑起两百名骑兵。 在骑兵十分稀罕的南疆,这两百没有骑甲马鞍的骑兵,同样带给都无人一种震慑。震颤大地的马蹄声,如同一记重锤,将都无人仅存的一丝斗志敲得粉碎。善于造势的甘宁,在骑兵尾巴上都绑上树枝,路上征尘满天,营造出上千骑兵的气势。 站在城墙上的混瘭此时忧心忡忡,混冲部全军覆没,如今城中守兵只有两千余众,加上贵族的家兵,满打满算也不足五千,不说王双部大军,就是这伙坐船而来的大齐兵马,也足以让都无灭国。 混瘭的庶弟混跟在左右,望见城内一标人马匆匆过来,认真辨认一番,回身道:“大王,国相来了。” 混瘭冷哼一声,道:“来了又有什么用?大齐又不怕身毒,不可能给他面子。就算身毒起兵来救,都无也已灭国,来不及了。阿,你带人将所有身毒人捉起来,我们出城投降。不管国家结局如何,只要能保住王室财富,我们也不失富家翁。” 混武功不错,但是头脑简单,唯混瘭之命行事,只要混瘭说了话,混就会无条件服从。城下很快吵闹起来,继而响起兵刃相交的声音,继而有人发出惨叫。不久混匆匆上来,道:“王兄,那帮家伙都抓起来了,我还派人去抄了他们的家。” 混瘭点了点头,道:“你选些心腹,取批金银细软藏起来,若是汉人抢走我们的财富,我们还有退路。” 混瘭说完,只带数名卫士下城,让守军打开城门,迎着甘宁这伙骑兵走出。甘宁远远望见,喝令士兵停下,只带着数名亲卫迎上前去。 混瘭见甘宁打扮,晓得是位重要人物,道:“在下都无国王混瘭,将军可是主将?” 甘宁本来以为来人是使者,没想到是国王亲自过来,下马作揖道:“大齐南洋水军主将甘宁,见过都无王。” 混瘭道:“我都无国并未得罪过汉人,将军为何带兵犯境?” 甘宁眼睛一眯,道:“身毒最近联络诸国,欲犯我南州之境,其国诏书就有下给都无王的,难道大王不知?” 混瘭道:“身毒诏书一事我确实不知,我国国情特殊,政事皆由国相管理,国相是身毒派来的。将军若为此事而来,我可将身毒人都送给将军,将军审问便知我并无虚言。” 混瘭所言有理有据,都无国没侵犯汉人,身毒人犯了事,都无国将身毒人捆来,怎好再灭都无国?甘宁眯眼想了一会,道:“大王之意是想保全都无国?” 混瘭见甘宁脸色变幻,知道想让甘宁退兵怕是不能,当即立断道:“既然将军领兵前来,应是接到军令,我也不给将军添麻烦。我愿举国而降,只望将军管制部下,别伤我国国民。” 甘宁见混瘭如此上道,不由大喜,道:“大王明白事理,办事也痛快,很合我的脾气。你还有何要求,尽管说出。” 混瘭道:“听说安南王举国投降,取了王室财富去洛阳落籍,日子过得很是逍遥。我愿效安南王,带走王室财富去内州落籍,倒不是贪财,只想让王族子弟生活不至窘迫。” 都无原属皮宗境内,后来混氏部落兴盛,从皮宗独立出来,两国征战百余年。安南存国之时,曾与皮宗盟约,一南一北夹击都无,逼得都无向身毒求援。身毒派海军过来,解了都无灭国之灾,之后以兵威相加,硬是派了国相打理国政,将都无变成了殖民地。 后来安南灭国,大齐也未南侵,都无王室与身毒人矛盾渐生,都无王决定举国而降,又将身毒人抓起来献给大齐,与双方以往有矛盾大有关联。 混瘭举国而降,免了大齐兵马许多麻烦,甘宁统兵入城,依照与都无王的约定,任由混瘭取走王室财富,又派一名军官,手持他的书信,带兵护送混瘭一行到洛阳。 混瘭听说甘宁还要征伐皮宗,临行前指着混道:“我这位弟弟以前领军与皮宗作战多次,对皮宗境内地理也熟,我留下他给将军做向导。若将军认为他有可造之才,就留下做名亲兵,若是看不上眼,就让他自去我们安置之处。” 皮宗国处于交通咽喉地带,想从东海岸转到印度洋,皮宗港是必经之地。甘宁早就想在皮宗建设军港,与皮宗协商数次,皮宗国皆不答应,当初南州初立,甘宁未得朝廷军令,也不好私自开战,无奈之下在皮宗国南面无主岛上建了一处基地,又在湿国境内建有印度洋水军基地,这两处基地都孤悬海外。 若说皮宗境内地理,水军和南州兵曹并不熟悉,只是战前派斥候扮为商人,打听进出路径,拟定进军路线。都无与皮宗相邻,混领兵与皮宗多次交锋,是实打实的皮宗通,有混为向导,无论水军还是陆军,都会方便许多。甘宁闻言大喜,对混瘭道:“我军正愁路径不熟,今有向导引路,征战会顺利许多。” 混瘭又道:“都无人与皮宗人是世仇,不唯阿熟悉道路,阿冲也熟悉得很。只是阿冲现被王双将军俘虏,至今还未放归,否则阿为你军向导,阿冲为陆军向导,就可解决贵军地理不熟的问题。” 甘宁眯了眯眼,心思一会,道:“这事并不难办,待会我去趟王双将军屯地,商议一下就可。” 有混瘭积极配合,甘宁部下很快接过军政事务,甘宁带一标亲卫,与混瘭兄弟前往城北军营。 上次征战暴露出许多问题,王双正在军营整军,听说甘宁部已入都无城,正在帐内对属下将校发火,道:“若是军队可用,灭国大功该是我军的,现在功劳只能拱手让给水军。我就不明白了,异族士兵除了训练技能,就没有其他项目了?你们平常怎么练的兵?” 校尉李爱见众人不敢出声,道:“将军先消消气,不是我们不出力,南方异族人温顺,没有血性,将校们平常出了不少主意,但是效果并不好。若是跟灭北方异族一样,无论男女老幼都杀上数波,才能激发士兵的血性,胆量才会上来。” 王双沉吟一会,火气也消了下来,道:“这些士兵整天圈在军营里,很少见血,性子弱些也正常。等灭了皮宗,问水军借些船,拉到南边岛上去捕奴,先炼一下胆量再说,否则以后遇上大战,以现在的心理素质,真不堪大用。” 王双话音刚落,值守军官匆匆进来,道:“兴霸将军来访。” 甘宁现是水军副将兼南洋水军主将,比王双职级要高,王双不敢怠慢,引领部下将校出营来迎,见了甘宁也不客套,先来一个熊抱,继而笑骂道:“我们在这灭了都无主力,你领兵抢了灭国之功,兴霸这次做的十分不地道,灭皮宗你可要让出来,别让我们颗粒无收。” 甘宁近年主要在南州活动,与周瑜部下诸将皆熟,笑道:“皮宗这些小国,我们水军还未看在眼里,攻伐皮宗我们只负责港口,之后我率领主力西进,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你们。到时你莫抱怨我们不出力。” 王双闻言大喜,道:“就这样说定了。” 甘宁指着混瘭,道:“这是都无国王混瘭,这次都无王献土而降,我们水军并未出什么力,要说真正记功,也该算在你们身上。” 王双与混瘭等人见过礼,引领众人至帅帐坐下。甘宁指着混道:“这是都无王的弟弟,熟悉皮宗地理,都无王荐为我军向导。我与你们引见以后,就要统兵南下,防务需要你们出人接管。” 王双略想一想,道:“也罢,我部下这些士兵,十分不争气,本想在营内整几天兵,但看现在这个情况,只圈在营内长进也不大。”说到这里,王双扭头对李爱说道:“李校尉,你即刻出去整兵,待会跟着甘将军入城,交接防务,在兵曹派人接管以前,都国境内实行军管,以你为首。” 第339章 南疆小国(四) 李爱领命出帐。(..)甘宁又道:“都无王说王弟混冲领兵与皮宗作战多年,可为你军向导。” 王双恍然大悟,笑道:“一直忙着整军,将这人忘在脑后了。来人,请混冲过来说话。” 不一会,一什士兵押送混冲过来。混冲进门见到混瘭在此,立即拜了下去,脸露愧色,道:“兵败被俘,愧见王兄。” 混瘭上前扶起混冲,道:“都无是小国,不然怎会受身毒欺负?更不是大齐对手,此战非你之罪。我已举国而降,不日将率领王室前往洛阳面圣,荐举你为大齐兵马向导。你会说汉话,也会写汉字,懂得军略,以后在军中尽心尽力,若能凭军功谋个一官半职更好。” 混冲与帐内诸人见过礼,沉吟一会,道:“我们与皮宗是世仇,这次征战我们降兵可否参战?” 王双分出一部兵马防守都无,甘宁又急着西进,攻伐皮宗兵力不多,闻听混冲主动请战,正中王双下怀,去了一宗心事。王双道:“这样更好。混冲就在我手下担任向导官,选拔精兵三千,暂由你统领。待平定皮宗,再报到兵曹,如何安排让兵曹决断。” 都无兵好战,若是配上兵甲,练熟兵阵,比王双部下战斗力要强。现在都无王已降,不日将迁到内州,有人质在手,也不怕混冲领兵叛乱。王双送甘宁出营,回来授予混冲军令,从降兵中挑选三千精壮随军,余者皆放归回乡。 王双在都无停了几天,让甘宁留下那两百匹战马,又征都无境内战马,成五百骑兵,让亲卫统领王则训练。混冲本是都无大将,统领三千都无兵,很快操练完毕,领命担任攻伐皮宗的前锋。 混冲往年带兵与皮宗大小数十战,在都无士兵中威信很高,对皮宗防御也异常熟悉。都无国力与皮宗相仿,士兵总量也差不多,现在混冲部下有三千精兵,皆换成大齐兵甲,又有王双部在后撑腰,此次出征底气十足,进入皮宗境内,打了几仗都十分漂亮,很快破开皮宗的防御线,兵临皮宗城下。 甘宁急着西征,引兵从都无城返回都无港口,留下五百人驻守港口,领兵从北向南,攻占皮宗沿海城镇和港口。王双领兵来到皮宗城下时,甘宁部已绕过南端打到皮宗西边海域。 皮宗与混冲部下相战,损折近两千余众,水军被甘宁部歼灭,皮宗城内守军总量不到五千。皮宗守军对上都无人没有心理负担,但在王双引领主力赶到时,五百骑兵予人排山倒海的气势,马上骑士高举着的战刀,似乎马上就要砍到守军的脖子,守兵皆面露惊惧之色,尚未接战已先怯了场。 皮宗国在亚洲大陆最东南角上,海商兴起以后,皮宗港日益繁华,各国商人在皮宗多设有货栈,商税已达皮宗国财政收入的半数。皮宗境内土地肥沃,近年请汉人教习耕种之法,一年三熟,国库内钱粮无数,是个非常富裕的国家。 皮宗王室姓皮宗,后来部落强盛,独立建国,以姓氏为国号。国王名叫叶柳,年方十七岁,登基已有四年。叶柳生父是汉人,叶柳生得花容月貌,识汉字,能读书,心性极高,至今还未婚配。 叶柳此时站在城门楼上,忧心忡忡,大齐骑兵正排着整齐的骑阵,围着城转圈。叶柳虽然不习军务,但骑兵不能攻城这点常识叶柳还明白,叶柳知道敌人如此做的用意,是想展示强大的力量,威慑皮宗守兵,是心理战术的一种。 皮宗与别国不同,历代国王都是女子,女人地位比男人高,所以皮宗掌权的贵族,并非国王的兄弟叔伯,而是国舅。皮宗守军分为三部分,一是水军,负责港口和海域,由叶柳四舅皮宗耶统领,前番保卫皮宗港口时,被甘宁部将蒋钦俘虏;二是北方军,主要防御都无人,由叶柳三舅皮宗律统领,前番与混冲屡败屡战,前天统领败兵退入皮宗城;三是王城护卫,是皮宗城的防守主力,由叶柳大舅皮宗完统领。叶柳二舅名叫皮宗颜,担任皮宗国相。 皮宗完、皮宗颜、皮宗律皆站在叶柳身旁,也如叶柳一样,满脸焦虑之色。皮宗颜年轻时曾在汉境游学,在皮宗算是少有的智者,治政也很有天份。皮宗颜此时开口道:“倘若只是城下这些兵马,我军只要坚守不战,再派兵袭扰敌人后路,或可逼迫敌军退兵。但是大齐兵马太多,南州驻兵就有二十万,这拨兵马攻不下,后面援军定会源源不断而来。大齐既然下达侵略我国的军令,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皮宗想要继续存国,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皮宗完眉头一皱,不服气地说道:“难道只有投降不成?我观敌军多是蛮兵,实力未必强到那里去。若是集兵一战,胜负未可知。” 皮宗颜摇头道:“固守尚不能够保护守住,出城野战更无机会。若想存国,唯有联姻可行。” 叶柳闻言,转向皮宗颜道:“二舅,如何联姻?” 皮宗颜道:“若是大王嫁给大齐皇帝,生下子女求为皮宗王,不是可以存国了吗?” 姜述是个传说很多的人,从少年时就有神授之人的传说,当初为了顺利接掌皇位,姜述登基前曾经进行宣传包装,刻意编造故事,使人传扬天下,姜述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人物,加上许多故事美化,几乎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姜述文武全才,人也生得好,担任丞相兼大将军时,就是天下少女的梦中"qing ren",这般神仙般的传奇人物,对叶柳同样有吸引力。叶柳脸色一红,继而恢复常态,道:“若是联姻能够存国,我愿意嫁给大齐皇帝。但以前有过故例,邪马台女王嫁给大齐皇帝,受封皇淑妃,但国家亦除。” 皮宗颜道:“国家存续分为许多种,目前这种情况,无论皮宗降或不降,灭国是必然结果。能与大齐皇帝联姻,为大王子女求得皮宗王封号,皮宗一样可以存续。” 叶柳沉吟一会,道:“二舅,你去趟大齐兵营,探听一下对方的虚实。要我们举国而降也行,但要答应我们两个条件:一是我要嫁给皇帝,名位不能靠后;二是我所生子女之一,须获封皮宗王。” 皮宗完急忙阻止,道:“我们举国而降,皮宗就此除国,依大齐政制,此地会被划为郡县,即使联姻成功,大王子女获封皮宗王,也只余其名,皮宗实已名存实亡。” 叶柳长叹一口气,道:“大舅所言有理,但若顽抗到城破之时,皮宗城内将会血流成河,我们王室人或是被杀或是为奴,那时皮宗才是真正的灭亡。如果我能嫁到后宫,子女又获封王位,在大齐会有一定的话语权,无论皮宗王室还是皮宗百姓,都是受益良多。二舅,你先去吧。” 皮宗颜奉命出使,来到军营,求见王双,递上国书。王双取来国书看完,道:“你们责怪我们无故犯境,根据我们的消息,身毒派人联络你们共同出兵,可有此事?” 皮宗颜道:“身毒确实派人来过我国,但我国非身毒属国,与身毒人还有旧怨,并没有理会。将军若是因为此事犯境,有些强词夺理、以大欺小之嫌。” 皮宗颜所言有理,林邑受身毒王诏书册封,算是身毒属国。都无国相是身毒人,与身毒殖民地相仿。皮宗国与都无国对立多年,身毒人曾派海军帮助都无,与安南、皮宗打过几次仗,从这个方面讲,皮宗并非身毒属国,而是身毒仇人。皮宗国重视商税,无论汉商胡商还是本国商人,都一视同仁,在汉商中口碑很好。皮宗国又聘请汉人,教习国民耕种,对汉人一向十分友好。皮宗颜以理相责,王双即使辩才不错,一时也无法回答。 随军司马姓蒋名干,与周瑜总角之交,以辩才闻名,这时见王双语塞,哈哈大笑,道:“国相辩才真是了得,将自家责任推得一点不剩,好像我们大齐理亏一样。我问你一句话,你们与都无人是否有仇?” 皮宗颜一怔,心思我们在谈两国邦交,怎么转到都无人身上去了,点头道:“是。” 蒋干道:“都无王已经举国而降,都无人现在是我大齐人。都无人与皮宗国有仇,就是大齐人与皮宗有仇,王将军应都无人要求,统兵来皮宗寻仇,从道理上讲不通吗?” 皮宗颜不由目瞪口呆,蒋干说的也对,王双打着替都无人报仇的借口,就可以唐而皇之出兵,根本不用以身毒人为借口。皮宗颜斟酌一会,道:“我们国小力弱,你们持强欺负人,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我们大王说了,要我们投降也行,但要答应我们两个条件,一是我们大王要嫁给大齐皇帝,二是我们大王未来的子女,得有一人受封皮宗王。” 皮宗女王年少貌美,远近闻名,南州驻军将领大都知道,喝酒聊天时还有不少关于女王的荤段子。王双思索一会,道:“这事我答复不了,事关陛下婚约,得请示陛下才行。” 第340章 还魂秘术 皮宗颜道:“大齐兵强马壮,灭掉皮宗只是举手之劳,我国大王有意归降,是否请将军收拢部下兵马,暂时在城北立营,军粮物资由我们皮宗负责。另外,港口防务可以交给贵国,但请放开海禁,以免影响商税收入。” 皮宗王要举国而降,皮宗境内可以不战而下,战后恢复花费人力财力也少,王双当然大力支持,道:“你国可以国书形式,将事情写明白,我负责送到京师,静候陛下回信。” 两国就此罢战,叶柳准备好国书,让皮宗颜送到王双手中。王双将国书交给情报官,情报官自有快捷通道,将国书送到洛阳。 皮宗国书启行之时,姜述正在皇宫道观忙活甄婧还魂事宜。还魂并非想象中那样简单,蜀山派送敬齐眉来到洛阳时,敬齐眉失魂已近两年时间,身体已经十分虚弱,全凭蜀山派丹药吊着口气。 于吉上次护卫姜述不利,导致甄婧丧命,心中存着内疚,担心还魂有所失误,自敬齐眉来到洛阳,就集中精力琢磨这事。敬齐眉的状态与当初姜述不同,姜述合魂时是突遇变故,虽然陷入昏迷,但身体其他方面机能正常,齐眉失魂已达两年时间,身体已经处于濒死状态,若想甄婧借齐眉躯体还魂,首先要恢复齐眉的身体机能。 姜家家大业大,不怕花钱,琅琊宫有不少秘方,又有华佗、张机这些神医在,即使如此,敬齐眉身体恢复到可以合魂的程度,总共耗时将近两年时间。 经过华佗、张机把脉,认为敬齐眉身体状况已经恢复到常人水平,于吉、左慈顿时忙活起来。姜述听说这个消息,与吉贞道长(张李氏)也过来帮忙。 洛阳皇宫从外观看,与后世故宫有些类似,但是风格古朴,也是前朝后寝格局。皇宫道观在北宫门东侧,建有观门、大堂、后堂、寝殿、花园等,规模并不很大,但院内古樟参天,浓荫蔽绿,环境清幽。 合魂术是琅琊宫秘术,除了于吉、左慈之外,温播等数名高辈长老也接触不多,同是南华真人弟子的吉贞道长,甚至从未听说过合魂术。吉贞道长进了密室,见于吉、左慈身穿卦衣,手持桃木剑,腰悬宝镜,正在画符念咒。 说句实话,画符念咒、驱鬼降妖这些神秘道法,不仅姜述认为是装神弄鬼,即使吉贞道长内心也不相信。事实上,后世的龙虎山张天师一脉,也源自琅琊宫,龙虎山一脉的强项就是画符念咒,颇有神秘色彩,有许多现代科学不能解释的奇异现象。 姜述来自现代,原先对道法根本不信。任青州牧时,济南府瘟疫横行,华佗等人率领医科弟子前往救治,整日为这事疲于奔波。于吉听说这事,主动请命奔赴济南府,画符投入蓄满水的大瓮中,凡是染上瘟疫的病人,饮半瓢水,一日病情好转,三日内病情皆愈。 华佗百思不得其解,请教于吉不得心得,回到临淄请教姜述。姜述起初不信,遍问华佗一行,确定此事为真,也无法解释,也去请教于吉。于吉道:“这些秘法传承方式十分古老,这是道家最传统的道法。画什么符,念什么咒,结什么煞,自古以来都是师父口授,没有文字。口授时,徒弟要向师父起誓为盟,不得泄露天机。符法能否灵验,与结煞方式有关,符无煞不灵,许多道士也画符,不灵验的原因不是符画的不对,而是结煞方式有问题。我与左师兄画符念咒皆授于恩师,虽然灵验,但要我说出其中道理,我也讲不明白。” 姜述恢复洛阳那年,黄河水灾,大水漫堤,数段河道已很危险。左慈书铁符投洛阳北边黄河,顿时天闪雷鸣,水中出现一蛟,抬头对天长啸,啸声未毕,迅雷劈下,巨蛟顿时化为灰烬,水位立降,黄河水患消除。 现代人穿越而来的姜述,亲眼目睹此事经过,自此对道法十分敬畏,认为这些道法自上古传下,应是上古文明或外星文明流传下来的秘术,当今科学虽然不能解释,但并不代表这是封建糟粕。 于吉道长此时坐在案后,清癯的脸上露着一股凝重,喝了一口清水,向西方喷去,道:“请纸笔。” 站在于吉道长左侧的左慈,闻言起身焚香祷告,先向北拜了三拜,然后左手拿起一张紫纸,右手掐诀指向紫纸,口中念起咒语,然后拿起紫纸放在香炉上来回熏,熏完提起毛笔,来到旁边的房间,在桌上摊开紫纸。 这时,于吉口中念起请水咒语,左慈念起请笔咒语。两人念完,于吉握笔在手,左慈又念起另一段密咒。于吉叩齿三下,嘴里含一口净水,朝东方喷出,然后开始画符。只见他凝神运气,下笔极快,书写时始终念着咒语。 于吉、左慈的神情极为虔诚,于吉画完最后一笔,似乎耗尽浑身精力,脸色苍白,即刻盘膝打坐。左慈上前接过符纸,口中念念有词,从中指挤出一滴血,在符纸上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对于画符,姜述一窍不通,吉贞道长则熟悉得很,不过这道符,吉贞道长并不认识。姜述小声问道:“这是什么符,怎么这样费劲?” 吉贞道长小声说道:“画符念咒是琅琊宫的法术之一,会画符只是入门,琅琊宫弟子皆会画符,但这些高级符法,我也不懂。相传,符是天神的文字,是传达天神旨意的信物,可以召神劾鬼,降妖镇魔,治病除灾。” 左慈画完这道符纸,也是脸色苍白,跌落在地开始打坐。良久,于吉、左慈脸上恢复红润,先后醒功。于吉见姜述面露好奇之色,道:“合魂术的符纸原来都是恩师所画,现在恩师闭关未出,我与师兄合力才可为之,上天护佑,虽然耗些心神,但这符纸总算大功告成。” 姜述身为合魂者,对合魂术最是上心,又询问几句,但是于吉、左慈只会施法,其中道理委实不知。于吉、左慈又画了些黄色、紫色符纸,见吉贞在旁边闲着,于吉道:“师妹,你也过来帮忙,还差几张镇魂符。” 等着符纸画完,于吉、左慈准备好道具,于吉对姜述道:“陛下将齐眉抱到院中案上,我与师兄随后作法。”又对吉贞道长道:“师妹,你来回巡视,五十米内不得有人停驻。” 这时正是夕阳最红之时,姜述将齐眉抱在院中案桌上,见于吉示意自己离开,强自按捺住心中好奇,去前堂暂时等候。 这时院中除了于吉、左慈,再无一人,于吉道:“师兄作法,我来协助。” 左慈点了点头,从案上取出桃木剑,取出两张道符,贴在两个剑面上,念起咒语。说来也怪,咒语一出,四周顿时阴风习习,左慈挥动桃木剑,隐约有风雷之声。 这时于吉取出紫金葫芦,揭开贴在葫芦口的符纸,又拔出里面的塞子。一股黑线从葫芦口逸出,但是凝而不散,就在这时,左慈暴喊一声“疾”,然后疾快念着咒语,手中不断变幻手印,于吉同时施符,只见四周金光闪闪,将黑线圈在一个圆内,左慈这时不断施法,用符纸圈成的这个圆缓慢向案桌上移动,到达齐眉头顶时,左慈手中桃木剑一挑,圆圈开了一个小孔,一道黑线从里面逸出,开始向四周逸散,就在这时,只听左慈高呼一声:“入舍。”随即几道符纸打出,将黑线逼向齐眉百会穴上。百会穴似有一股吸力,待黑线临近尺许时,将这黑线迅速吸入体内。 待圆圈内黑线渐无,左慈又是一声暴喝,道:“安魂!” 这时于吉、左慈同时动作,一张紫色符纸封住齐眉百会穴,其余符纸悬空飘浮在齐眉身体四周,闪闪发亮。大约过了半刻钟时间,符纸上面光亮消失,既而飘落在地上,未燃却化为灰烬。 于吉、左慈同时长吁一口气,两人都是面露疲态,眼神却洋溢着喜色。于吉笑道:“大功告成,以前都是恩师画符,我们施法。现在证明,我们师兄弟合作,也可以完成合魂术。” 左慈上前把了把齐眉的脉,道:“这次积累了不少经验,下次试试能否独立完成。” 姜述有些不放心,不时从正堂向这边探视,这时见两道停止施法,问身边的吉贞道长道:“那边是否施法完毕?” 吉贞道长探头向院中看了一眼,道:“左师兄开始收拾道具了,说明法术已经完毕。”说到这里,笑道:“看两位师兄的表情,应是大功已成。” 姜述与吉贞道长说着话,一起来到院中,姜述急问道:“婧儿何时醒来?” 于吉笑道:“你将她抱到内室,现在不宜见风。甄姑娘不久就会醒来,但因魂魄刚刚合体,头脑眩晕得很,要昏醒几天才能逐渐适应。” 第341章 甄婧还魂 姜述闻言大喜,抱着齐眉回到密室,不停地小声叫道:“婧儿醒醒,婧儿醒醒……” 大约叫了百余声,齐眉这时眼皮转了一下,继而艰难地睁开眼睛,良久才看清眼前的姜述,道:“姐夫……” 姜述见甄婧醒来,不由大喜,拉着齐眉的小手,道:“婧儿,是我。” 齐眉待要说话,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眩晕,继而再次陷入昏迷。 于吉道长这时又进来探视,把完脉后,说道:“现在只能喂些参汤,三日后才能吃干食。” 姜述近日除了上朝,其余时间都呆在密室。至第三天午后,齐眉终于又醒了过来。齐眉这次醒来,已经不像上次那样虚弱,与姜述小声说了会话,又昏昏睡去。 次日姜述上朝时,让甄姜、甄宓姐妹守在密室。姜述离开不久,齐眉醒过来,睁眼先望见甄姜,道:“大姐……” 甄姜喜极而泣,道:“二妹,原本以为你不在了,陛下神通广大,又让你活了过来,这真是甄家人的福气。” 齐眉这时又望见甄宓,道:“三妹也长大了,越长越漂亮。”说到这里,齐眉想起一件事来,道:“大姐,你拿镜子过来,我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甄姜从旁边拿过一个小玻璃镜,笑道:“二妹,陛下给您寻的这具身体,是益州第一美人。” 齐眉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脸色虽然苍白,显得很瘦弱,但明显是个美人,心事顿时放下大半,忽然问道:“这是陛下给我找的身体?不是姐夫找的呢?” 甄姜笑道:“你姐夫现在已经登基。从那次遇刺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年了。这四年来,陛下可没少操心,于吉、左慈、华佗、张机这些老先生,也不知为你耗费了多少心血。对了,你要记住,你现在名叫敬齐眉,是蜀山派太上掌门玉霄道长的侄孙女。合魂秘术是琅琊宫秘传道法,不能让外界知道,宫中知道这件事的,也不超过五人,这事你莫跟别人说。” 齐眉微微皱眉,道:“那我以后不是甄家人了?” 甄姜怜惜地说道:“傻妹妹,只说不让外人知道,母亲兄长又不是外人。你既是甄家人又是敬家人,陛下让你认我为姐姐,以后人前人后也不怕人议论。不过,你要记一下敬家人的画像,免得归省时认不得父母兄弟,让人笑话。” 姐妹三人在这聊着天,不知不觉已经将近午时。姜述下朝过来探视,见齐眉精神很好,道:“婧儿,我准备封你为静嫔,以后叫你婧儿,也不怕别人听出有什么不对。” 齐眉面露感激之色,道:“这些年辛苦姐夫了。” 姜述摇了摇头,道:“你为救我受此磨难,我做这些是应该的。你先将养身体,等你身体恢复,我们再补场婚礼。” 齐眉摇头道:“那些虚礼我不需要,呆在你身边就好。对了,我不会武功,以后怎么扮成敬齐眉?” 姜述笑道:“无妨,齐眉丢失的只是记忆,我让玉霄真人进京,重新传授你武艺口决,你身体原有根基,很快就会贯通,不久你就是一位武林高手了。” 姜述陪着齐眉吃过午饭,下午来到御书房,齐隶送来王双的书信和皮宗国书。姜述看完,琢磨一会,道:“那皮宗国王长得什么样子?” 齐隶道:“听说生得花容月貌。” 姜述笑道:“太史有书记载皮宗:俗开北户以向日,至于居止,或东西无定。人性凶悍,果于战斗,便山习水,不闲平地。四时暄暖,无霜无雪,人皆倮露徒跣,以黑色为美。贵女贱男,同姓为婚,妇先娉婿。女嫁之时,著迦盘衣,横幅合缝如井栏,首戴宝花。居丧翦鬓谓之孝,燔尸中野谓之葬。其王服天冠,被缨络,每听政,子弟侍臣皆不得近之。如此荒蛮之地,女王身份虽然高贵,容貌怕是丑陋得很。” 齐隶道:“皮宗原先确实很野蛮,人多赤身**,不事农耕,十分落后。自汉商开海路以来,皮宗因处咽喉之地,受汉商胡商影响,文明程度已经很高。皮宗女王名叫叶柳,其父原是交州士子,家道中落,因此改为经商,被上任女王相中,招为王夫。叶柳自小由父亲教导,不似蛮夷之人,而像汉人大家闺秀。上次陛下征南时,情报司派人调查南疆诸国情况,岳大人亲临都无、皮宗两国,当初叶柳刚继位不久,岳大人有缘见过一面,说此女相貌在中原亦属上上等。” 除了邪马台女王卑弥乎是史上名人,姜述对其余蛮邦女王公主兴趣不大,本想不允此事,听齐隶说皮宗叶柳容貌不俗,又生起兴趣,道:“齐隶,依你之见,此女当娶还是不当娶?” 齐隶略思一下,正色答道:“南州初下,境内多蛮夷,若娶叶柳,可收南州蛮夷之心。身毒之战已不可免,南州将是此战大本营,南州安定,对于征伐身毒有利。” 姜述哈哈大笑,道:“娶妃事小,征伐事大,既然有此缘分,娶进宫就是。颁旨,封皮宗叶柳为宝林,迁其宗族至洛阳安置。” 齐隶道:“洛阳周边已无良田,都无贵族拟议安置河东,是否将皮宗贵族也安置过去?” 姜述略思一下,道:“都无和皮宗是世仇,安置一地不妥,温县官田颇多,就安置在温县吧。” 齐隶又道:“敬家女一直未封,这次是否一同赐下名位?” 姜述道:“我与贵妃商议过此事,想封敬家女为静嫔,宫中后妃还有何职空缺?” 齐隶道:“一品三夫人以下,二品九嫔,三品十二婕妤,四品美人才人,编制已满。五品宝林、六品御女、七品采女还有缺额。” 姜述略想一会,问齐隶道:“敬家女拟定封号为静,定为宝林略低,你有何办法?” 齐隶道:“宫中妃嫔均有编制,不好更改。但宝林、御女、采女只是名号,品级低些,可以加赏。如宝林敬氏,享受三品待遇,就是五品嫔享受三品待遇,除了名位低些,其余皆已升上去。再说新纳嫔妃,若无空缺替补,入宫就封高位,怕惹得其余娘娘不满。” 姜述略想一想,道:“暂封敬家女为宝林,赐号静嫔,遇缺再升。” 从洛阳到皮宗,即使有飞鸽传书,时间也不短。王双在皮宗待了月余,圣旨才从洛阳传到皮宗,王双看完圣旨,见姜述已经允婚,不由大喜,随即带着一标人马入城宣旨。 皮宗叶柳自从议婚以后,内心就忐忑不安,担心姜述若不允婚,皮宗王室宫里宫外无话语权,日后会很艰难。直至王双进宫,宣了圣旨,皮宗叶柳知道封了宝林,这才彻底放下心,让诸舅向大齐兵马交接军政诸务,又让父亲曾峰负责筹备婚事,避在宫中再不出面。 再说甘宁得了王双书信,只留数百兵马驻守皮宗港,其余防务皆交接给王双,引领主力西上。徐晃陈兵南州西南边境,磨刀霍霍,数路骑兵都部署到位,对准身毒属国夫甘都卢。 南州西部原是南洞蛮属地,西北是掸国,西南是夫甘都卢,中部向西尖出百余里,与身毒直接接壤。周瑜自得到身毒异动消息,使用闪电战术,灭了林邑国后,派王双南征都无、皮宗,自率主力驻扎在西部边境。姜维统兵防守西北、周瑜防守正西、徐晃防守西南,高州兵曹亦陈兵身毒边境,大战一触即发。 身毒此时也忙着调兵遣将,三皇子须慕迦统兵六万,驻扎高州边境,防备曹仁部下兵马。皇弟西穆卡统兵六万,与姜维部相持。七皇子室利统兵六万,与周瑜部相持。大将娑多迦罗尼统兵十万,与徐晃部相持。身毒王严加阿让国相室伐底坐镇王城,自与大皇子塞建陀领兵十万,移驻东方重镇别字迦城,就近指挥与大齐兵马作战。 若是论起兵力,不算属国兵马和水军,身毒此次出兵三十万,大齐兵马不算甘宁部两万水军,驻守海州、高州边境的兵力,总共不到二十万兵马。周瑜盘算战力,定下高州、南州兵曹主守,姜维部防守结合,甘宁部配合徐晃部兵马,先破夫甘都卢,再集中力量击败身毒南路军的方略。 甘宁领兵赶到徐晃防区,接到周瑜军令的同时,还接到一个坏消息:身毒盟国湿国起兵攻加水军邬那基地。 甘宁所部南洋水军,成军以来就没有停止探索海路的脚步,东海岸完成绘图以后,三年前就开始西进,在湿国境内选择一处优良港湾,花钱下这片土地,开始营建水军补给点。 第342章 孟达作梗 湿国夹在身毒与贵霜中间,一直依附身毒对抗贵霜。(..)甘宁部水军买地建造补给点时,身毒并未与大齐交恶,大齐水军与湿国关系良好,在大齐水军建造补给点时,湿国上下还给了水军不少支持。 前年,大齐军衙定好西进战略后,为了解决路途遥远的物资补给问题,军衙拨下大批款项,扩建温县补给点为军港,定名为邬那港。邬那港地理位置优越,未来征战身毒或是贵霜,都是重要的运输枢纽,军衙派水军副将、后勤部统领姜阳领兵驻于邬那港,并在邬那港秘密建造船厂和兵工厂。 邬那港地形很好,海边是深海码头,往里是一片平原,土地肥沃,可以耕种。北方是连绵陡峭的大山,像是天然的屏障,将邬那港周围这片区域圈在里面。除了海路,从邬那军港通往陆地,只有一条通道,是处易守难攻之地。 姜阳防守邬那港的兵力,共有一个陆军营和一个水军营,两营各有三千兵马。除此以外,军港内的水手、技师、兵工厂内的技工大都是青壮,编成两营民兵,战时可以当成辅兵使用。若是只有湿国出兵攻打邬那港,甘宁并不十分担心,他现在焦虑的是身毒派兵协助,如此姜阳压力就会大增。 甘宁虽然担心姜阳,但是知晓现在这个局面,东部战场才是主战场,只要东部战场大齐取胜,身毒灭国只是时间问题。何况姜阳水营还配有火炮,有这个大杀器在,不管湿国还是身毒,即使攻下邬那军港,也会付出巨大代价。 南州西南部是一片平原,利于骑兵驰骋,徐晃部沿南州西南边境,分为七营驻扎。徐晃自迎击诸蛮以来,领兵进入益州,以劣势兵力,抵御孟获大军多日,后来得刀锋营之助,击败孟获,然后杀入北洞蛮境内。 北洞蛮东西皆有山地丘陵,唯有中路多平原,徐晃部骑兵多,行军机动灵活,使用闪电战术屡屡得手,立下不少功劳。北洞蛮灭亡,徐晃又与李严、姜维三军攻打南洞蛮,灭掉南洞蛮后,徐晃部和姜维部一直驻守南州。 南州偏于极南,距离洛阳极远,遇到紧急军务来回请示不便,姜述授命周瑜节制境内各军。徐晃是最早追随姜述的亲信,文武双全,对姜述忠心耿耿。周瑜战功赫赫,足智多谋,徐晃资历虽老,但对周瑜甚是信服,所以周瑜协调南州驻军很是得心应手。 高州兵曹曹仁是曹操族弟,跟随曹操出降,姜述为了彰示曹操献降之功,封曹操为卫将军,又重用夏侯渊、夏侯淳、曹仁、曹纯等曹氏宗族。曹仁是军将级别,与周瑜级别相仿,又不受周瑜节制,对年纪轻轻的周瑜并不信服。不过曹仁部此战以防守为主,只要陈兵边境,就可以牵制身毒兵力。 高州发羌城内,曹仁对着地图陷入沉思。自接到周瑜的消息以来,曹仁开始调兵遣将,守住南部关隘险要。周瑜传来的通报,不希望曹仁部只守不攻,而是有限制地发动佯攻,牵制身毒北方军队。 高州地势险要,但疆域很大,边境线很长,除了防备身毒兵马,还要防备西方的贵霜。幸亏高州与身毒的通道不多,主要有三条,皆倚险建关,易守难攻,身毒想要攻入高州境内难度很大。 曹仁年纪并不很大,但已领兵多年,算是知兵老将,对于防守很有信心。但要发动佯攻,兵力太多抽不出来,兵力太少意义不大,最好调动精锐骑兵,奇袭身毒境内某城,功成以后立即后撤。 就在曹仁推演战局之时,亲卫来报,道:“孟达将军求见。” 孟达是刘焉旧部,现在曹仁部下为营将,是一位文武双全的智将,能力不俗,在军中威信很高。按说以孟达的能力,担任营将有些屈才,但是素有知人之名的姜述,对孟达并未重用。 孟达字子敬,扶风郡人,三国时期人物。本为刘璋属下,后降刘备。关羽围樊城、襄阳时因不发兵救关羽而触怒刘备,于是投奔曹魏,在魏官至散骑常侍、建武将军,封平阳亭侯。此后又欲反曹魏而归蜀汉,事败而死。 孟达与法正、张松是好友,法正曾为姜述亲随,数次举荐孟达,姜述并不表态,此后也无动静。姜述了解孟达的能力,更知道孟达的品性,不重用孟达的原因,是因为熟知历史典故,知道孟达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曹仁是孟达的顶头上司,却对孟达十分赏识,见孟达进帐,笑道:“我方才正在考虑如何佯攻,你来的正好,一同参详一二。” 孟达来到曹仁身侧,看着地图,听曹仁说完思路,道:“我军兵力虽然不少,但是比较分散,西部边境还要留心贵霜,南部边境兵分三处,兵力已经摊得很薄。如果调集骑兵奇袭身毒境内,兵力至少得要五千,还得速去速回,不能被身毒人缠住。奇袭看起来没有风险,其实风险不小,一旦被身毒人提早发现,在归途设伏,这路兵马十分凶险。” 曹仁点了点头,道:“与身毒一战,军衙给我们的命令是以防守为主,南部关隘皆居险峻之处,又部署炮驽营,防守问题不大。周公谨发来书信,要求我军发起佯攻,牵制身毒兵力,配合他们作战。要想达到佯攻的效果,要有震慑力才行,兵马肯定会有凶险,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避免风险。” 孟达道:“周公谨是南州兵曹,与我们不相统属,我们只依军衙军令行事,何必为这事犯愁?” 曹仁长叹一声,道:“周公谨此举也是为公,何况他是陛下的表弟,又得陛下亲授,不好不给他面子。” 孟达自从降了姜述就任营将,多年没有升迁,心中早有不平之意,借着曹仁的话头,说道:“我们这班降将,平常受人排挤也罢,战争时也要违心听命他人不成?有功是他们那班嫡系的事,若是我们出了差错,周公谨会替我们受过?” 曹仁知道孟达内心不平,也未见怪,道:“那你认为应该如何应对?” 孟达想了想,道:“我们重兵驻防边境,就能牵制身毒人马,何必要去佯攻?我们守住高州,就已完成军令,若是佯攻出现失误,就要承担责任。属下认为,以部队力量单薄为由,给周公谨写封回信就是。” 曹仁盯着地图看了一回,道:“若是我们不动,须慕迦部定会向东北方向聚集,策应西穆卡部,姜伯约压力就会加大。西穆卡部兵力六万,加上掸国兵马,兵力已在姜伯约部之上,再加上须慕迦部策应,兵力更加悬殊。姜伯约部下多是山越人,武器兵甲配备也差,我军若不动,姜伯约会十分被动。” 孟达笑道:“等须慕迦部主力东上,我们再瞅冷子给他们一下,风险小又能建功,何乐而不为?” 若说南疆大齐诸军战斗力,以徐晃部战斗力最强,姜维部下次之,周瑜部下最弱。徐晃部下皆是南征北战的老卒,多是汉人,异族人也是北胡战俘精壮,都以战功恢复平民身份,武装兵甲配备最好。姜维部下多是山越人,武器配置比不上徐晃部,炮驽营配置也少,但山越人善战,比起周瑜部下的异族士兵,战斗力要强大得多。 周瑜纵观大局,知晓各军优劣,之所以与姜维部以防守为主,就是想用战斗力最强的徐晃部和水军联合,先灭夫甘都卢,再灭掉娑多迦罗尼的十万大军,取得局部优势,打乱身毒人的部署,然后再集中兵力歼灭其余部队。 罗马、安息等国十分忌惮大齐,怂恿支持康居粟特、北匈奴、无雷等小国暗地里对付大齐,惹得大齐朝廷大怒,军衙已经做好西征准备,诸路野战军已经调到西北备战。赵云部已经出兵征讨列伊,关羽部出兵征讨无雷,孙坚、张辽、黄忠等野战军皆屯兵西部边境。 姜述本想调黄忠部和吕布部南下参战,一来两军常年驻守北方,调到南州耗时较长,而且容易水土不服;二来周瑜对这场战事很有信心,上书言南州驻军有信心打赢这场战争。姜述遂息了调动黄忠、吕布两军的念头,为了防患于未然,急调交州、荆州、益州三州兵曹兵马,各抽两万兵马南下,做为身毒一战的机动力量。 徐晃、甘宁两路兵马,这次做为破局先锋,作用十分关键。夫甘都卢兵马不下于三万,背后还有娑多迦罗尼十万兵马,以七万兵马应对十三万兵马,要想取胜难度不小。但是徐晃、甘宁两军均是汉军老卒,兵甲配备好,又有火器相助,兵力虽少,战斗力却十分强悍。 大齐与身毒都在调兵遣将,虽未宣战,但是两国皆已完成撤侨,战争已经一触即发。周瑜拿着曹仁的回信,眉头紧锁,将回信递给身侧的曹休,颇含深意地说道:“你这位族兄很有意思,这下姜伯约那边就吃力了。” 周瑜部下诸将除了凌统、张横,曹休、王双、毛、郝昭皆是长安降将。周瑜请曹仁起兵佯攻身毒,是想逼须慕迦部不敢妄动,如此北线姜维防守压力就小,姜维防守稳固,周瑜就可以给南线徐晃部最大助力。曹休身为周瑜部将,有谋有勇,颇得周瑜看重,大体知悉周瑜整体布局。曹休看完信件,知道曹仁这次做得不大地道,但曹仁是他族兄,又不好公然指责,脸色红了红,道:“高州防线较长,这是事实,又要防备贵霜,那边也有苦衷。我给那边写封信说服一下?” 第343章 攻下都卢 周瑜摇了摇头,道:“不用。山越兵韧劲十足,压力虽大,短期内也不会有问题。高州兵马不动,我们更需要速战速决。情报官,传令各营,凌统部协助甘宁部,快速歼灭身毒海军,攻克夫甘都卢港。曹休、张横、毛、郝昭四营,即刻出兵,与徐晃部合力攻打夫甘都卢。” 曹休在侧急道:“将军,我等兵马启行,这边只有中军两万兵马,应对室利六万大军,是否单薄些?” 周瑜面露毅然之色,道:“室利未必有这个胆量,何况中军有炮驽营在,不怕他们来攻。” 夫甘都卢王夫甘雄,年约三旬,继位已有十余年,是个十分勤政的国王。夫甘都卢地处身毒和海州中间,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身毒大力拉拢夫甘都卢,支援夫甘都卢不少武器兵甲,还赠送不少战船,并派人帮其国训练海军,想让夫甘都卢成为挡在前方的一道屏障。 夫甘都卢是夫甘部和都卢部合并而成,未建国以前,两部与皮宗和都无相似,常年征伐不断。后来夫甘部一名首领,看中了都卢族一名公主,主动息战和亲,两国关系日趋紧密。后来在南洞蛮和身毒两个大国威胁下,两国决定合并,开始时未设国王,由两族共同组成长老会决断大事。夫甘雄祖父这代,都卢族主支无子,只有一名独女,嫁给夫甘雄祖父为正妻,在两族主支长老支持下,拥立夫甘雄祖父为国王,都卢公主为王后。后来形成惯例,夫甘族长嫡系子孙担任国王,都卢族长嫡系女子担任王后,一直沿袭至今。 驻都卢港海军将领名叫都卢也,年纪不到三旬,是夫甘都卢国名将,也是都卢族主系第二代军方领袖人物。都卢也母亲是汉商之女,他少年时曾在颖川学院读过书,与陈群族兄陈继是同窗好友。 都卢也打小崇尚中原文明,在颖川读书时,曾拜当地武师张功为师,回国时文武全才,因是国舅身份,很快得到夫甘雄的赏识。身毒支持夫甘都卢建立海军,夫甘雄就令都卢也为海军主将,从军中挑选精壮,又招募新兵,凑成一万水军。 夫甘都卢主力正军总和只有三万余,都卢也独掌一万水军,是夫甘都卢主要将领之一。都卢也听闻大齐、身毒两国兵马调动频繁,知晓这场战事已经不可避免,在都卢港积极备战的同时,上书夫甘雄请身毒兵马入境协防。 夫甘雄是位精明人,刚继位时年纪很轻,夹在身毒与南洞蛮两个大国之间,不仅没有失去国家独立主权,国力反而蒸蒸日上,不得不说夫甘雄是位政治手腕极高的国王。 夫甘雄外交策略与身毒西方的湿国相仿,历来是联弱抗强,往昔南洞蛮强势,侵略性极强,身毒畏惧南洞蛮来攻,不得不扶持夫甘都卢和掸国等国家,联合对抗南洞蛮。后来南洞蛮灭亡,取而代之的是更强大的大齐,夫甘都卢、掸国对大齐更是敬畏,为了自保,只能紧紧围绕在身毒周围。身毒要想与强大的大齐对抗,只凭自身力量远远不及,也要联合其余国家共同对付大齐,自然形成了以身毒为核心的反大齐力量。 这次身毒决定用兵,除了身毒与大齐在南亚摩擦不断,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在贵霜国明示保持中立以后,罗马人、安息人分别派遣使者来到身毒,除了部分钱粮支持以外,两国还分别赠送了一批价值不菲的兵甲。更让身毒王感到兴奋地是,罗马人除了赠送一支船队,随船还送来一队海军技师和希腊火。这些只是物力人力财力支援,更让身毒王感到心安的,还有两国郑重承诺:只要身毒与大齐发动战事,两国必会背后发力,在大齐西北边疆挑起事端,牵制大齐主力军队南下支援。 姜述一向视罗马、安息为大敌,得悉两国外交活动频繁,虽然没有获得详细情报,但也猜出身毒战事一旦爆发,西北方向不可能平静,所以这次只动用三州兵曹部队南下,除了相信南州驻军的战斗力外,还想借机向西进行小幅度拓展,通过小规模战役,保持参战部队的战斗力,消灭牵扯不少兵力的北匈奴等小国。 夫甘雄此时面临大齐兵马巨大压力,但是依然不想让身毒人踏入国境支援。夫甘雄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身毒兵马只要踏入夫甘都卢,即使此战战胜大齐,夫甘都卢都会失去独立性,至少会沦为半殖民地国家。 周瑜寻找的就是这个空当,在身毒援军未入夫甘都卢前,以闪电战术灭掉夫甘都卢,将防线前移,减少南部战线压力。南州三路驻军、甘宁部水军都是姜述嫡系,彼此关系和睦,周瑜一声令下,四路兵马依令而行,都往夫甘都卢杀来。夫甘都卢只有三万余守兵,自然不是对手,接连失利。 甘宁部水军攻势十分犀利,夫甘都卢海军新创不久,战船小,航速低,虽有希腊火等水战利器,但毕竟不如大齐水军的火炮的威力,在炮火轰鸣中很快败下阵来。都卢也见状不妙,自领中军断后,让余军驾船往身毒港口流月港退出。 大齐南洋水军旗舰甲板上,甘宁一身戎装,望着顽强抵抗的夫甘都卢海军,双眉拧成一团,口中喃喃说道:“见鬼了,这些蛮兵似不怕死般,跟南洞蛮人十分相似。” 甘宁曾率水军护送姜述参与灭南洞蛮一战,对悍不畏死的南洞蛮人印象深刻,这些南洞蛮人崇尚死神,以战死为荣,死时大多面含笑容。当初木鹿大王率领残存的百余亲卫,发起最后一波自杀式冲锋时,他们脸上露出的笑容,让人感到异常诡异,似乎不是送死而是朝圣,甘宁至今记忆尤深。 一艘夫甘都卢人的小船,被大齐战船围住,那艘小船的指挥官大声喊了几句,只见船上士兵点燃希腊火,引燃小船,然后驾驶火船向最近的一艘大齐战船撞来。大齐战船上的指挥官还算镇定,只让部下做好避让准备,随即指挥火炮手和巨驽手密集射击,在半途将这艘小船击沉。 甘宁目睹这次事件,对这位指挥官十分欣赏,问道:“那艘船上指挥官是谁?” 在侧的蒋钦颇为自豪地答道:“这是我部下一位军侯,姓刘名红,字秋枫,在海外居住多年,对东海岸地理很熟,从军时初为向导,武功不错,能读书写文,可惜年纪大些,已经三十五六,否则历练一番,久后必是一员名将。” 甘宁点了点头,道:“此人临危不乱,这份心性十分难得,若非年纪大些,我都想向你讨人了。” 这时夫甘都卢的断后船队基本已被消灭干净,数艘大齐战船正在围攻对方旗舰。甘宁见对方旗舰已经中炮,桅杆也已折断,基本已无威胁,道:“命令战船接舷,此战蛮人以弱敌强,能战到这个程度,实属不易。我要见识一番这位蛮将。” 不久,只听前方传来欢呼声,众人一齐向前看去,只见大齐水军接舷成功,很快控制了敌方旗舰,一名已经受伤的蛮将被抓了过来。甘宁对蒋钦道:“你过去看看,先为此人裹伤,待会送到我这里来。” 甘宁巡视一圈,布置诸将防务,下船来到港口新设的帅帐,对着地图开始琢磨。都卢港被占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身毒人耳中,相信不久身毒海军就会起兵前来,这场大规模的海战已经不可避免。 “周泰,你派人往西哨探,身毒海军若有异动,第一时间传回消息。”甘宁扭头对帐内一位红面将军说道。 周泰也不多问,行个军礼,道:“是。”随即出帐布置。 “传令各军,就地扎营,尽快补充物资,准备应战。”甘宁又对身后的传令兵说道。 传令兵应命退下,这时蒋钦进帐,道:“蛮将都卢也带到。” 都卢也一身甲胄已被除去,身上只穿了一些单薄的衣衫,背上伤势已被处理,外表几乎看不出受过伤。都卢也现在虽是阶下囚,正是虎落平阳之时,但是为将者的干练与彪悍,不甘与不服,同时写在眼神里。 甘宁观察片刻,心中暗叹,往常皆以为蛮人无谋,现在这脑筋看来需要改一下了,以都卢也练兵能力和刚才展现出来的指挥才能,已经远胜大齐普通军官。蛮将能够运用汉人兵法,说明各地区已经不再闭塞,文化沟通日益进步,整个世界已经步入国际化。 甘宁欲说话时,情报官匆匆进来,附耳跟甘宁说了几句。甘宁点了点头,也不避讳部将,问都卢也道:“你在颖川学院上的学?还是张功的弟子?与陈承文关系不错?” 都卢也身材中等,皮肤很黑,眼睛很黑很有神,不过兵败负伤,精神稍微差些。甘宁观察都卢也的同时,都卢也也在观察甘宁。甘宁常年在海上,经受风吹日晒,以往的那份雍容洒脱大打折扣,却无损于容貌和风度,多出几分坚毅刚强。 甘宁前面问话,都卢也充耳不闻,甘宁连续说出颖川学院、张功、陈继等名字,都卢也冷酷的眼神终于浮现出一丝温柔。都卢也回国已近十年,按理说对汉境的记忆已经淡忘,但正好相反,汉人的富足强盛与族人的野蛮无知,形成鲜明的对比,尤其这些年汉人发展迅速,国力蒸蒸日上,大齐战船到达印度洋已有数年,都卢也内心早已感觉不安,当与强大的敌人正面交手,都卢也内心就已绝望,现在看到甘宁、蒋钦这批虎将,都卢也内心如堕冰窖。 第344章 都卢也降 这支军队充其量只有数万,以二千万汉人计,至少可以奉养上百万军队,这条巨龙现在已经飞腾,上百万军队逐次杀出故境,对于临近的异族来说,这是极其可怕的一种事情。(..)不用别的军队出面,只看这数万军队展现出的战斗力,就足以长驱直入,攻入夫甘,俘虏夫甘雄。 都卢也这时点了点头,并未出声,算是回应甘宁方才问话。 甘宁不以为忤,语气没有丝毫波动,道:“不知将军今后有何打算?” 都卢也抬起头来,眼神重又恢复冷酷,语气刚硬地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甘宁嘴角微微一翘,道:“将军是大汉培养的人才,我怎会杀了你?”甘宁说到这里,笑意收敛,脸色郑重地说道:“如今将军兵败,军港基地已失,部下逃脱者不足一半。即使全逃出去又怎样?你的部下迟早会被身毒海军兼并。其实身毒援军进入夫甘都卢,与大齐人进入贵国一样,贵国以后想要独立已经不可能。” 都卢也并未答话,但眼神已经缓和不少,只听甘宁又说道:“你们都卢族并非王族,只是贵国的贵族,你现在考虑的不应该是贵国存亡,而是都卢族人日后如何生存。考虑这个问题有个前提,得在这场战争中存活下去,别被屠灭或被贬为奴隶。” 大齐人对待异族人的残酷,早已流传四方,随着甘宁的话头,都卢也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甘宁的话说在点子上,与大齐这样的巨无霸相战,地方霸主身毒都要战战兢兢,夫甘都卢更是没有还手的可能。夫甘都卢若是战败,按照惯例,残存的族人将被贬为奴隶,这是都卢也最不想见到的结果。都卢也默然一会,终于开口道:“我族族人如何避免这场祸事?” 甘宁道:“投降。投降越早越有利。若是现在举族而降,对夫甘族和身毒反戈一击,你族族人会获得平民身份。若是等到战事将要结束时,即使投降怕是也难赦为平民。” 都卢也思虑一会,神色开始变得焦灼,道:“我并非族中长老,决断不了这事,即使要说服诸位长老,我也得恢复自由才行。” 甘宁盯着都卢也看了一会,道:“你可以先招降你的部下,擒拿夫甘族人或身毒人为投名状。否则你单匹马,即使回族,话语权又有多少?” 夫甘族人与都卢族人大体相仿,都卢也部下水军,夫甘、都卢族人都占三万左右,其余四成为异族。都卢也在军中威信很高,若是登高一呼,将军中夫甘族人擒下十拿九稳,但这事若真如此搞,都卢也以后如何见那些夫甘族属下? 甘宁见都卢也脸色数变,理解他的难处,道:“你现在将夫甘精壮擒下,这些人不会被杀,充其量被贬为奴,成为奴军可以凭军功转为平民,总比被屠灭要强得多。” 都卢也咬了咬嘴唇,最后断然说道:“我这就去招降属下。” 甘宁想了想,谓蒋钦道:“你们营陪都卢也走一趟,若逢身毒主力,可以速退,以保全实力为要。” 就在都卢也转身欲出帐时,甘宁又说了一句,道:“都卢将军从汉境归来已久,现在的大齐比往昔的大汉强盛得多,若非陛下担心扩张太快,内治会受影响,身毒早就被灭了。将军早晚是无主之将,你今天这个决定,无论对你还是你的属下,都是英明的。” 都卢也脸色又是一变,往昔的大汉在他眼里,已是比身毒大得多的庞然大物,现在的大齐兵威远扬,甘宁所言并非虚言。夫甘都卢亡了,都卢贵族成为平民,他该何去何从?他现在是阶下囚,除了招降族人,保存元气,其余的事情已经无能为力,只能坐看大齐灭掉夫甘都卢。 想到这里,都卢也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甘宁又对蒋钦说道:“你们招降完毕,若是都卢将军不放心族人,就放他带些都卢人回去一趟。” 看着蒋钦带人押着都卢也出门,甘宁眼中掠过一丝光芒,都卢也正值壮年,身体强壮,若无意外,至少可为大齐效力二十年。南州汉人太少,军中汉人也不多,若是继续西进,得想法让异族人当炮灰。身毒、贵霜、安西、波斯萨珊都是大国,个个都是难啃的骨头,日后西征,不仅要有出色的汉人将领,还要有能力出色的异族将军,带领异族人去剿灭异族人。都卢也能文能武,又精通汉语,想想都让人觉得垂涎,能替姜述收一个算一个。 夫甘东北方向,奉了军令的徐晃,兵分三路,只带足三日干粮,浩浩荡荡杀入夫甘都卢境内。徐晃此战不带粮草,不是因为财政窘迫无粮可带,而是因为夫甘都卢是个富裕的国家,诸城仓库粮草辎重众多,根本不必费这些周折。何况夫甘都卢境内道路一般,运送粮草太过费力,若是粮草不济,不是还有甘宁这路水军吗? 夫甘都卢气侯很好,水源充足,农作物收成很好。夫甘雄自从大齐灭了南洞蛮,就将国家官仓搬到夫甘城,现在夫甘城中,粮食有数百万石。身毒又援助一批粮食过来,夫甘城内军民即使坚守年余,也到不了缺粮的地步。 夫甘雄是个很称职的国王,将夫甘城经营得很好,城墙高大,城郭厚实,加上年年修缮,夫甘城比身毒王城还要坚固,是南亚最坚固的要塞之一。 徐晃领兵杀到夫甘城下,三名蛮将铁塔、会也齐、丘力居领兵席卷夫甘城周边城镇,抵抗者全都被杀,其余男女老幼皆贬为奴,与缴获的大多数物资,一同拍给随军汉商。三路兵马来路之上,无论城市村镇,全都成了无人区。 在徐晃扎下大营当天,曹休、张横、毛、郝昭四将,各引一营兵马来助,徐晃带领部将张绣、商曜、韩当等部将出营来迎。徐晃追随姜述最久,资历很老,职级又高,曹休等将不敢怠慢,都策马来到军列最前面,离营门五十步时,下马步行迎向徐晃。 徐晃面部线条很硬,性情刚毅,红光满面,双目有神,予人一股凶猛的气势。徐晃自任辽东郡尉开始,迎击乌恒等胡人,征战北方三州,应对诸胡略边,在帝国北方赫赫有名。北方安顿下来,南下抗击西洞蛮,随即杀向南方,一直常驻南州。可以说徐晃是帝国境内出战频率最高的将领之一,与赵云、关羽两部相仿,徐晃的才能在战事历练下,大展光芒,风格越来越老辣沉稳。 曹休四将排成一列,向徐晃恭敬地行个军礼,齐声道:“见过公明将军。” 徐晃笑着回了一礼,道:“公谨处兵力太薄,还派你们前来相助,真是太客气了。” 现在姜维部面临压力也很大,防线收缩得很厉害,中部百余里防线,只有周瑜带领两万中军防守,加上星夜赶至的王双部,兵力依然显得十分薄弱。若是身毒人放任夫甘都卢不管,南路军合同中路军,兵力将达到十六万。周瑜以不到三万的兵力,迎战十万六身毒兵马,想想就能知道凶险的程度。 因为军务紧急,徐晃与众将寒暄几句,就一同往帅帐走出。就坐后,徐晃的脸色变得严峻许多,对着曹休等将道:“我清晨观敌,见夫甘城十分坚固,即使用火药破开外墙,城内坊墙也很高,要想快速攻下此城,比我提前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周瑜之所以派曹休等将领兵前来,是因为南线的徐晃部多是骑兵,协攻的甘宁部都是水军,以骑兵或水军攻城,大材小用不说,还用非所长。曹休等将部下多是步卒,这次赶来的任务,就是协助徐晃攻下夫甘城,完成任务后即刻回军,以快速移动弥补士兵总量的不足。 郝昭是有名智将,来途中就盘算攻城之策,望着悬挂在帐内的夫甘城布防图,道:“若是炸开外墙,只管杀往王宫方向,守兵必然不断往里调兵。只要沿途不断炸开坊墙,就可大量杀伤敌军,又可为骑兵打通道路。” 徐晃点了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即使炸毁坊墙,路上砖石挡路,守兵还会挖坑布阵,阻挠骑兵前进。若是派人清理,速度就会减缓,于整个大局不利。” 曹休道:“我们军中还有未发的夫甘都卢青壮,让蛮将持盾护卫,上前清理道路,一来士兵损伤少,二来速度可以加快许多。” 周瑜策划这次军事行动,事先考虑得很细,徐晃部下行军路途多是平坦之地,利于骑兵驰骋,曹休等将行的却是城镇密集之道,最大地利用了步卒善于攻城的特点。夫甘雄注意力都在徐晃这路主力身上,带兵与徐晃部大小三十余战,极大拖延了徐晃部的行军时间。曹休等军行军途中,敌人守兵却不是很多,又多是城镇,所以费力不大,就占了不少地方,顺便捉了很多奴隶。 正在这时,一员雄壮大汉进帐,手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向徐晃行个军礼,道:“丘力居已经完成军令,领军前来报到。” 第345章 凌统被围 徐晃招呼丘力居坐下,道:“一路辛苦了。你手中持的是谁的人头?” 丘力居道:“这是夫甘都卢王派往身毒的使者,听说是夫甘雄之弟夫甘勇。” 徐晃略想一想,道:“将夫甘勇首级悬在营门示众,若夫甘雄失去理智,出城来攻,才合我们的心意。你鞍马劳顿,先去歇息一下,午后再来帅帐,有军令布置。” 丘力居躬身退下,诸将都望着地图,开始盘算夫甘雄若是心痛夫甘勇之死,会做出什么举动,是否可以加以利用,让攻城更加顺利些。 正在这时,情报官进帐,递上一封密信,道:“凌统部急报。” 徐晃接过密信,脸色顿变,道:“糟糕,凌公绩怕是危险。” 凌统是周瑜部下水军将领,与曹休等人皆是同僚,徐晃此言一出,诸将脸上也变了颜色,曹休道:“凌统不是和甘宁合军了吗?莫非甘宁部也败了?” 徐晃将信递给诸将传阅,道:“兴霸说降都卢也,以都卢人为内应,带领主力袭击身毒东部军港流月港,只留凌统部驻守都卢港。在甘宁部统兵偷袭的同时,身毒人也派兵袭击都卢港,两军行的不是一条航线,加上是夜里行军,竟然均没发现。凌统部下只有六千人,分出三千兵马乘船躲在外围,与三千部下固守待援。传出情报时,身毒人已经登岸,甘宁部即使回军,恐怕时间也已来不及。” 曹休看完信,递给身侧的郝昭,道:“都卢距离此地只有两百余里,精骑往援,半天即至,或能来得及。” 徐晃起身望着地图,摇了摇头,道:“夫甘与都卢之间通道没有打通,精骑需要攻破沿路关隘,时间上未必来得及。” 郝昭看完信,递给身侧的毛,道:“公绩部不比兴霸部,其部下多是蛮人,又没配置炮驽营,以三千蛮兵应对数万身毒人,战况将会十分艰难。不过都卢城是都卢族老巢,都卢也既然已经投降,都卢族人应该不会落井下石。只要坚守到甘宁部回军,破了身毒水军主力,掌握制海权,以后作战就轻松多了。只是海上茫茫,行军时情报不通,如何通知甘宁才好呢?” 情报官在侧说道:“甘将军船队沿近海航线行走,若在途中燃起狼烟,或能让甘将军警醒。” 徐晃看着地图,忽道:“铁塔部现在西方,立即传令铁塔部,往南海岸靠拢,在海边点起狼烟报讯。就怕水军行速太快,铁塔部赶到彼处时已经错过。” 都卢港口,凌统带人弃了港口,全都避入陆城。凌统部下只有三千,若与身毒人野战,肯定不是对手,但若依托雄伟的都卢城,或许能等到甘宁部回军。外有三万余身毒水军主力,城内都卢人态度**,凌统现在处境堪忧。 情报官急匆匆来到凌统身侧,道:“水军主力不上,已经急报公明将军。” 凌统年纪只有二十三四,但在南征初期就担任营将,是员不可多得的将才。凌统这时并未慌乱,头脑十分清晰,对有些惶急的情报官道:“不必着急,依托这座坚城,抵挡身毒人一日**应该没有问题。来人,去传都卢族管事者来见。” 都卢城内原本十分繁华,汉商店铺不少,不过战前撤侨,店铺一下子少了许多。都卢人的老巢就在都卢港口,但在甘宁攻城之时,都卢族长老大多退往夫甘,有数名长老在半途被大齐兵马劫下,被押在俘虏营中。都卢也投降以后,跟随甘宁行军前,曾与这数名长老见过面,并将自己的意思讲述清楚,得到了这几名长老的支持。 这几名长老早已获释,得了传令兵军令,简单碰了个头,随同传令兵来到南城门见凌统。这时,已能听清外城的军令声和整齐的步伐声,想是身毒人已经集结完毕,正举着简易云梯,开始向前攻来。 凌统防务早已准备完毕,见都卢族几名长老过来,将指挥任务交给部下,十分放松地下了城墙。凌统部下军官皆是南征北战的老卒,大民族意识十分强烈,十分不屑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身毒人,不停地与身边军官聊着天,讨论身毒人何处不如北胡人。守城蛮兵开始时还有些紧张,但见军官们如此模样,心理莫名地平静下来,听着军官的口令行动,像平常演练一样,显得军纪十分严谨。 凌统走近这几名都卢长老,开门见山道:“身毒人兵力不少,我的部下兵力少,防御十分被动。我要征用你们部分族人上城协守,希望你们能够配合。” 那几名长老最初惧怕齐军势大,又被都卢也说服,已打定心思投了大齐,但是方才听说身毒人大军临城,大齐人十分危险,都转着见风使舵的心思。这一路行来,见大齐官兵并不慌乱,几名长老心思又狐疑不定。若是凌统故意遮饰,反而说明大齐人心里发虚,凌统据实相告,神态却无凝重之色,似是说身毒人并不可怕一般。几句长老相互对个眼色,一时间矛盾得很,若是组织族人为内应,打败大齐人应该说没有多大问题,但见凌统这般作派,反猜疑其后还有什么伏笔,否则谁会这般轻松自如? 凌统久在南疆,了解这些异族惯会见风使舵,见几位长老的表情,怎猜不出他们的心思?又说道:“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们虽然兵力不多,但这是诱敌之计,徐公明将军的大军已从夫甘南下,甘兴霸将军的水军已经截断身毒人退路,只要拖身毒人一段时间,攻城的这批身毒人想走也走不得了。” 说完,凌统哈哈大笑一声,道:“你们去准备吧,组织好精壮,就带到我这里,库里还有不少兵甲,都是你们原有的,比不上大齐兵甲,但是聊胜于无,总比不着兵甲强许多。” 凌统听闻城上已经传来厮杀声,话语一顿,道:“你们抓紧时间回去准备吧,若想在大齐站稳脚步,就得表示出你们的诚意来。” 凌统说完话,转身上了城墙。那几名都卢长老相互间看了看,一位长老道:“我看目前这情况,怕是身毒人中了计,我们还是召集精壮帮助守城吧,还可以积累军功,谋个一官半职,咱们都卢人以后也不能全窝在家里不是。” 几名长老匆匆往后走,快到聚居区时,一名长老见身后没有大齐人,小声说道:“凡事要留点后手,精壮可以召集些,不过不能都派上城去,分出一半上城协防,另一半集中在几处,若是事情有变,还有人手可以调动。” 凌统上了城墙,望着如蚁附般的身毒兵,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时汉人军官们见事急,部下弓箭手少,都取出手驽,一人守着一架云梯,似穿糖球般各自杀了不少人,这才将这波攻势化解。 凌统道:“立即去城中收集火油,下波身毒人来攻,让他们尝尝油烫的滋味。” 军官们奋不顾身,大展身手,守军心中也不慌乱,这波攻势过后,心理已经成熟不少,各依军令背倚城墙,休歇体力。军官们也取下驽匣,换上驽箭,相互间开着玩笑,气氛显得十分轻松。 凌统平常训练部下官兵,规矩十分严苛,受了箭伤的官兵都一声不坑,咬牙硬挺着走到或被抬到医营。大齐武器锐利,甲衣坚固,伤者大多伤在头面或四肢,及时送到军营医治,很难伤及性命,养几个月再上战场,就像脱胎换骨一样,兑变成精锐老卒。 汉人官兵久练疆场,知晓在战场上如何保护自己,方才汉人官兵露出头面,用手驽或弓箭射击时,都让盾兵在侧防护,所以这波进攻,汉人官兵竟无一名伤者。 凌统视察一遍伤营,随即回到城墙,见身毒人已在远方列好军阵,准备发动第二波袭击。这时千余都卢青壮过来,正簇拥在城墙下面,穿上兵甲,手执武器,排成两列,准备依序上墙,充为辅兵。 有千余都卢人帮忙,烧油、倒油就变成他们的事情。身毒人攻到城下时,城墙上十余口大锅内油已滚开,都卢人拿着木桶,灌上半桶油,在盾兵的保护下,将滚油从云梯向下倒去。 战场立即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油香掺上煮肉的香味,本来应该引起人的食欲,此时却予人一种作呕的感觉。一些新兵鼻子里闻着肉香,眼里看着身毒人皮焦肉烂的模样,耳中听着身毒人凄惨的呼声,不由自主起了反应,退到一旁呕吐起来,引来老兵的白眼和嘲笑。 从午后一直攻到天黑,身毒人并未憾动汉人的防守,身毒海军主将娑迦陀年约五旬,也是贵族出身,此时满面冷峻,望着城墙上巍然不动的齐军,冷冷地问道:“死伤多少人?” 副将在旁恭敬地答道:“死亡近千,伤了千余。” 第346章 姜华建功 娑加陀双眼一凝,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道:“死伤这么多人?”继而长叹一口气,道:“汉人根本没伤多少人,如此进攻如何能攻下此城?” 副将道:“我军善于海战,不擅攻城,又无攻城器械,只用云梯攻城,战果很差。(..)我观城上守兵不多,若是集兵四面狂攻不停,我军兵力优势就会体现出来。” 娑加陀点点头,道:“全军埋锅做饭,准备夜战,传令每船只留十人看护,余兵都上岸参与进攻,我就不信我军攻不下这都卢城。” 副将在旁说道:“大齐都卢水军战船东撤,或会回救都卢,或者大齐水军主力回防,战船是否有危险?” 娑迦陀略想一想,道:“往东西二十里派出哨船,倘若发现敌踪,立即燃起希腊火报讯。” 身毒人战船载量很小,每船配员一百二十人左右,比起装载数百甚至上千的大齐战船来讲,只能算是些小不点。但在海上作战,并非船大战斗力就强,小船调头快,十分灵活,使用群蚁战术对付大齐战舰,也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情。凌统之所以不愿在海上与身毒人缠战,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距离都卢港不远一处海岛上,一位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高处,拿着望远镜,正往都卢港附近观察。这时一名情报官匆匆送来一封密函,道:“禀报黄司马,凌将军有军令送到。” 这位少年正是姜述与貂婵之子,皇次子姜华,国学毕业后分在南州,战前已经升为军侯,不久前领兵进攻林邑时,因功升为部司马。姜华兄弟从在国学上学时,就隐姓埋名,因为出身皇族,都化名为黄。 姜华现是一名副舰长,代理舰长,此次领兵护船避到此处,凌统分兵时,将领兵任务交给了姜华。在此处的三千官兵,比姜华职级高者有多人,此时听从这位少年指挥,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病,但是大齐军令严酷,心中即使有意见,也不敢不奉军令。 两位少年站在姜华左右,比姜华稍微大一些,一名姜敏,一名姜捷,是姜述派给成年皇子们的暗卫,少年营出身,得于吉、左慈**,学文习武,身手很高,还精通军略。 姜华看完信件,两眼眯了一下,道:“这身毒人要搞人海战术,凌将军今夜将会十分被动,我们也不能避而不战。你们两人说说,我们如何策应凌将军?” 姜捷道:“只需派小船潜到其船舶附近,在其船上淋上火油点燃,先断掉这批身毒人去路再说。” 姜敏接着说道:“身毒人没了船只,我军在海上便可进可退。我观敌军营寨依港口而建,若趁乱再烧掉敌军大营,身毒人怎还顾得上攻城?” 姜华道:“身毒人后路被断,一定会孤注一掷,凌将军那边压力更大。再说先烧船,其军大营防守必严,不若先烧其大营,待其军救火时,我军趁乱烧掉他们的船只。再在远处以灯光设置疑兵,身毒人心中疑惧,夜间必不敢狂攻,其栖身处已失,说不定会因此撤兵。” 姜华又与姜敏、姜捷研究一会,回船吃了晚饭,见天色逐渐黑透,命人召集诸将集议。众人齐聚姜华战船,姜华道:“将军方才来信,言今夜身毒人使用人海战术,船上兵马都上岸攻打都卢城。将军虽有信心保全城市,但三千兵马已经苦战一天,夜间稍一疏失,就可能陷入被动。我的意见是趁夜火烧敌营,待敌军慌乱时,再烧掉他们的战船。” 校尉李丑道:“敌军必派有哨船,如何穿得过去?” 姜华道:“无妨,我方才已经观察过,身毒哨船分散在东西两侧,南边派有三四条哨船,空隙很大,我军偷袭时只派小船,趁着天黑,完全可以瞒过哨船穿过去。” 李丑又道:“身毒兵力太多,即使集兵攻城,守营兵马也不会少,我军兵马少,袭营难度很大。” 姜华点了点头,道:“难度的确很大,难点在于清除身毒营外明岗暗哨。军港建筑多是木制,十分密集,只要接近敌营,顺着风口泼上火油,只要点上十余个火头,火势便不可控制,我军第一个任务就能达成。” 李丑道:“我请命前去,不过要调些箭法好的汉卒同行。” 姜华笑道:“这事我带人去办,李校尉带人去摸哨船,待军营火起,再带人将敌船烧掉。还有一个任务,烧掉敌船的同时,还要干掉敌人的哨船,追击漏网之鱼,这件事谁去办?” 校尉张倍、黄贵上前请命,姜华就让张倍带人清理东边哨船,黄贵清理西边哨船,继而领兵在外侧,负责剿灭漏网敌船。军令分配完毕,约定时辰,诸将分头回去准备。 姜华只带着二十余人,乘坐四艘小船,于夜摸到岸边。姜敏、姜捷身手高,人也机警,很快干掉明岗暗哨,清理出一条道路,众人抬着火油桶,潜到身毒军营东南方向。 这时都卢城边人声鼎沸,战况已经达到白热化,凌统部下人少,应付身毒的四面进攻,的确十分吃力,即使有都卢人帮忙,兵力也全补充上去,手中已无可以调配的机动兵力。数次身毒人攀上城墙,都是凌统带着亲卫亲自上前杀退,场面变得十分被动,都卢族人见状,也都生出惧意,莫非惧怕大齐督战队的利刃,恐怕早已四散而逃。 正在这时,只见东南方向燃起十余个火头,火借风势,很快向四边弥漫开来。身毒军营顿时乱了起来,守营士兵都忙着救火,攻城士兵见状攻势也缓了下来。 不久,海面上又亮起火光,一艘,二艘,三艘,很快泊船处燃起熊熊大火。从火光中可以看到,周围出现许多庞大的船影。大齐人已到危急时刻,见状不由雀跃道:“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此长彼消,身毒人士气大落,再无战心,待听退兵命令下达,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娑迦陀此时神色冷厉,望着已经无法扑救的军营,又望着逐渐被点燃的战船,大声喊道:“快去抢船,先将船保下来。” 这批身毒兵马也是精锐,娑迦陀军令下达,立即抢出几标人马,都奔海边疾走,攀上还未引燃的战船,从空隙中往外逃去。只是这些小船,若不形成合力,如何能斗得过大齐战船?身毒战船很快被封堵回来,侥幸从空隙逃出去的,也会遇到张倍、黄贵等人阻截。 军营、战船皆被毁掉,军粮从何处来?物资从何处补充?现在港口也被同时烧掉,身毒这两三万兵马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望着港口和海面上的熊熊大火,身毒官兵都目瞪口呆,都望向脸色极其难看的主将娑迦陀。 副将在侧说道:“将军,军营被烧,战船已失,我军现在若不速退,只有集中兵力速下都卢城,粮草物资才能得到补充,还能得到夫甘都卢人的援助。” 娑迦陀冷哼一声,道:“强攻?怎么攻?你看那些战船了吧,你看看那艘大船的旗号,这是甘宁杀回来了。我估计这些战船只是一部分,你再看看远方的那些灯光,不下百艘大船。我们若是攻城,大齐水军会抄我们的后路,到时两下夹击,我们退都没机会退。传命各军,火速启行,往北撤到夫甘城。” 其实远方那些灯光,不过是大齐人坐着小船故布的疑阵,看似一艘艘大船,其实都是大齐人的救生艇,士兵举着高高的火把伪装而成。今夜烧了身毒军营,尽毁水军战船,吓退身毒水军主力,姜华这几招用得妙到巅峰。 再说甘宁率领水军主力,往西奔袭流月港,要突破自谓海战天下第一的身毒水军的防御,把大齐军队带到身毒腹地,让战火燃烧身毒沿岸的各大城池。 五十余艘大型战船,平均每艘有四百左右士卒,这些士卒皆是汉人老卒,又有驽炮营又有弓箭手,这才是世界上最强的水军。海战的最犀利的手段是远程攻击,拥有火炮、小型投石机、巨驽的大齐水军,在海上足能以一抵十。 这些汉人精锐不纯粹是弓驽手,踏上陆地也是精锐汉卒。每千名士卒中,皆拥有一百神刀手,配上大齐顶级盔甲,无论海战还是陆战,综合战斗力都让人感到恐惧。 五十余艘战船皆挂着三叶帆,借助风力,如风驰电掣一般,当中一艘大船,挂着“甘”字将旗,甲板上站着杀气凛冽的甘宁。甘宁身着金色军将甲胄,腰间挂着一柄宝剑,手上握着一柄大刀,背着一个巨大的箭壶。全副武装的大齐水军,同样杀气凌人,看着望风而逃的身毒守军,双目透出无比的快意。 当年,大齐水军初次西上时,只有三艘战船二千余人,身毒水军以绝对的力量,可以压制大齐水军,迫使大齐水军不得不远远避开身毒沿海,绕到湿国建立军事基地。 第347章 奇袭流月 甘宁并非一个性格温和,厌恶争斗的人,相反甘宁好勇斗狠,若非得了姜述教导,他如今还是一个恶少般的人物,成就不会如此高。甘宁还是一个容易记仇的人,往年部下小心避开身毒西下,到处寻找补给点时的辛酸,现在他还牢牢地记在心里。 现在,大齐南洋水军主力已经拥兵十万,大小战船数百艘,只需以目前的弱势兵力,就能突破身毒人的海防。南洋水军两万援兵,现在已经绕过皮宗港,正在赶往此地的路上,战败身毒,尽灭身毒水军,抢夺印度洋治海权,不久就会实现。 姜述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在调交州、荆州、益州六万兵马南下的同时,又调北洋水军太史慈接管东海岸各军港,东海岸的南洋水军全部赶往印度洋。这也符合姜述建立水军的远期规划,未来北洋水军主管太平洋,南洋水军主管印度洋。 遥遥可以望见前锋蒋钦的船队,甘宁此时目中精芒一闪而逝,道:“依照蒋钦坐船旗语指挥进军。” 南洋水军并不需要做战前动员,甘宁军令下达,旗语手军号手同时下达军令,不久各船士卒齐齐响亮的应答声。南洋水军成分很杂,最初由东海贼为主,后来招募青州万人青壮入伍,其后又接纳徐州、扬州、荆州、益州不少水军降兵,士兵数量虽然不断扩大,但都是正宗的汉人。 身为汉人水军的一员,水军上下无一不是大民族主义者,往昔在印度洋实力太弱,不得不忍气吞声,绕开身毒领海西进,甘宁心里不舒服,水军官兵心里同样也不舒服。 大战将起,甘宁所在的旗舰上忽然响起“大齐威武,大齐威武……”的嚎叫,不久各船纷纷响应,最终成为两万余水军士兵齐声大吼,此时水军的气势已经涨到极至。 “按照陛下的标准,这支军队已经可以称为海军了。”感受到属下无比的自信,甘宁心中自豪不已,小声说了一句。 前锋蒋钦在都卢也的引导下,早已潜入附近海域,与被安置在流月军港的都卢族人取得。担心被身毒水军主力发现,蒋钦近日一直躲在南边一个岛上,这个岛距离主航道较远,身毒水军很难发现,但也正因为如此,身毒水军三万余人马东上,蒋钦部竟然毫无觉察。 流月港已经在即,月光很亮,港口上方的导航灯变得很淡。流月港本是身毒一个普通军港,在大齐水军首次出现在印度洋以后,身毒不断往这处最东边的军港增派船只人手,现在流月港几经扩建,已经成为身毒最大的军港,聚集了身毒水军半数以上的主力,总兵力超过六万。 港东小港是流月港的东方前线,属于身毒海防的最前沿阵地,平常驻有五千名身毒水军。身毒水军偷袭都卢港,从这里带走几艘战船为向导,现在守军兵力还有四千余众。 负责港东防御的身毒将领名叫四尼卡,是身毒王的嫡亲侄子,年纪三十多岁,面相白净,留有一撮小胡子,体魄十分威武,传闻是皇族武艺最高的将领。 水军主将娑迦陀原是身毒王严加阿父亲的旧将,曾经担任过禁军统领,严加阿继位以来,十分忌惮父亲旧部,往水军加了不少人手,其中有不少皇族人,四尼卡也在那时派到水军,一直负责此地防务。 自从娑迦陀统兵东上,四尼卡内心就忐忑不安,他对娑迦陀的指挥能力并不放心,近日一直留意着海面上的情况。尤其在听说夫甘都卢人举动异常以后,四尼卡判断前线定有什么变化,近日一直在驻地值守,以便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四尼卡并非是个平庸的人,比诸位皇子都有军事天份,皇侄与皇子只有一字之差,皇子可以独领一军,而四尼卡只能屈居水军一员部将。四尼卡内心虽然不平,但他知道大齐水军的厉害,若是大齐水军灭了娑迦陀部,再乘胜袭夺流月港,以身毒水军的残余实力,根本不是大齐人的对手。一旦被大齐人夺了流月港,整个印度洋的制海权将交到大齐人手中,身毒各个沿海城市都像不设防的城市一样,向大齐人袒露出胸怀。 身毒人水军实力很强,并非因为身毒战船厉害,对水军攻守有心得,而是因为身毒人若非沿海居住就是沿河居住,个个熟识水性,普通士卒只要稍加训练,就能适应海面上的生活,成为一名身毒水军。而大齐招募水军,要到南方或者沿海地区招募,否则要训练一名不习水性的北方人,成为一名合格的水军,起码得有几年时间。从兵源来说,身毒水军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身毒水军若是失败,陆军更加不占优势,四尼卡现在急于知道前线的情况,若是娑迦陀落败,身毒想要胜得这场战争,只怕已是难上加难。其实四尼卡分析得很对,身毒水军一向是身毒人的骄傲,娑迦陀率领的三万水军若是落败,说明大齐水军战斗力在身毒人之上,王牌部队都不是对手,对于身毒人的心理打击是致命的。 现在娑迦陀带领三万人去了都卢港,从港东小港往西,直到流月港,总共还驻有三万余水军。这些水军若再失败,西方港口虽然还有四万左右水军,但是驻地分散,官兵也不及这些水军精锐,肯定也非大齐水军的对手。一旦大齐水军战胜娑迦陀部,接下来的防线,只有流月港可以阻击大齐人。 四尼卡不得不小心谨慎,白天在巡视数次海防,晚上也要巡视几次,每天巡视完毕之后,四尼卡才会安心睡下。 港东小港附近一个小镇,原先的镇公房是四尼卡的公房。四尼卡刚刚巡视回来,坐在大厅内,神色显得有些疲惫。守护这么重要的港口,要是不想出事,就得兢兢业业。一天如此认真可以,但若每天都如此认真,则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四尼卡喝了一口绿茶,又涩又香的口感刺激着他的味觉,在享受浓郁茶香的同时,他十分佩服汉人的创造力,能将树叶制成可口又解乏的饮品,让人感觉简直不可思议。 但是茶香未消,四尼卡猛然跳了起来,火急火潦地赶往海边小港。负责了望的士卒发现海面上出现数艘大齐战船,士卒当机立断,吹响了敌袭的号角。 水军不同陆军,因为海战的特殊性,船上都会留下部分士兵守夜。一旦遇警,战船立即可以启动,起到暂时拦截敌军的效果。随着值守军官一声令下,十余艘战船立刻驶出军港。按照往常情况,士卒发现敌军,到己方战船驰出渡口,只要一点点时间,肯定能拦截住对方,就算再拖一点时间,也可以尾随杀上。 当这十余艘战船杀出来的时候,船上士卒就只能看到数艘大齐战船的尾部,准确地说只能看到一些黑点,迅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当四尼卡第一时间,集合港口内的精兵,乘船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十余艘呆呆停在海中的己方战船。 四尼卡与值守军官接舷,将值守军官叫到眼前,气急败坏地问道:“大齐人的战船?那些战船呢?” 值守军官从来未见过行速如此快的船只,头脑还未反应过来,傻傻地说道:“太快了,走远了,我们的船根本赶不上。” “为什么不追?”四尼卡的声音拔高了三分,眼神几乎要冒出火来。 在四尼卡怒气冲冲的尖锐责骂声中,值守军官总算回过神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居然眼睁睁看着数艘战船呼啸而过,要知道,他们之后就是军港重镇流月港,若被大齐人偷袭成功,将会导致灾难性的结局。 数艘大齐战船能坐多少人?至少得有三千人,若这三千大齐人冲入无人防守的泊船区,只需要一把火,就能将军港内的战船烧成灰烬,两万余身毒水军精锐无船可用,将会变成普通步卒。 想到自己放走数千人,可以带来灾难性的结果,值守官官立刻脸色煞白,解释道:“将军,实在不是我们的过错,大齐战船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呼啸而过,在下在这海边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速度这么快的战船,几乎是我们船速的两倍,很快就在海上失去踪影。” 值守军官急于推卸责任,说的基本是事实,但是别人听在耳中,显得太过匪夷所思。大齐商船速度也快,也只是快一点而已,怎会有超过两倍速度的战船?若大齐人的战船行速是身毒战船的两倍,船身高大,船体坚固,士兵装备又好,这仗还怎么打?直接投降算了。 “狡辩!来人!将他绑了!其余人随我追击!”四尼卡认定值守军官在推卸责任,气得浑身发抖,怒吼道。 四尼卡立刻率领战船追击,现在他还抱着侥幸,希望能够尾随在后,只要大齐战船停下来,就能阻止他们继续西进,以免给没有防备的流月港水军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第348章 夺取海权 但是四尼卡最终失望了,因为左前方亮起了火光,一点,二点,三点……直至那边的火花冲天而起,耀亮了西北方的夜空。(..)四尼卡知道,大齐人的诡计得逞了,流月港的水军从现在起,真正变成了步卒。 四尼卡呆呆地望着那边的夜空,直至官兵们的惊呼惊动了他,他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这支船队,已经陷入大齐无数战船的包围下。四尼卡并未孤注一掷,上前拼命,而是当即立断,下令道:“全军投降。” 甘宁部的战船比凌统部的战船,超越了不至一代,现在他部下的战船,大半是威海船厂的新品。以三帆为动力,巨大的船体一经启动,速度不亚于奔马,身毒水军那些单帆船,如何追得上大齐的新型战船? 从东方沿海岸线直袭流月港的周泰,统领部下驾驶五艘最新型的大齐战舰,载满火油和易燃物,从港东小港前面一掠而过,代表流月港的敌方船只已经不可挽救。 大齐新型战船的速度很快,根本没给身毒水军任何机会。沿岸水军发现并传出消息,然后报给指挥官,或是快马通知流月港驻军,整个身毒水军的反应速度,绝对赶不上新型战船的速度。 幽暗的天空下,流月港的大火已渐渐熄灭,原本暗淡的明月,重新变得明亮起来,高高挂在头顶。甘宁部主力押着数十艘身毒降船,在欣赏完这场焰火以后,到达流月港近旁。 空气里弥漫着木头和油漆燃烧后的浓郁气味,海面上飘浮着无数杂物,周泰带领的前锋部队,此时正在清理海面,为大部队泊船条件。 主动投降的四尼卡,并没有被捆绑,只是被卸下武器和甲衣。四尼卡站在船头上,望着眼前的景象,脸色苍白,神色呆滞,浑身冰冷,他几乎不敢相信,诺大的船队竟在短短一个多时辰之内,已经化为灰烬。 距离四尼卡只有十余步之遥的甘宁,却是另外一番心情。已经接近港口,战船速度已经降了下来,各船根据旗舰军令,正在变幻阵式,准备泊船停靠。 甘宁站在船队上,身边不时飘过缕缕黑烟,甘宁深嗅了一口带着热量的空气,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海边正在结阵的身毒士兵。 依靠新式战舰的绝对速度,奇袭身毒最大的军港,竟然一举成功,印度洋上已经插上大齐的旗帜,随着南洋水军不断西进,印度洋不久就会变成大齐的内海。 有内鬼的感觉就是爽,身毒海边的军事布置、军力分布,都卢也探听得一清两楚。情报司、神鸟系统战前,也费了很大精力,在身毒探听各方面消息,但始终不及身为身毒友军的都卢人的情报详细准确。 失去战船保护的流月港,如同****羔羊一般,让甘宁心中一片火热。这次甘宁接到的任务就是烧,烧毁身毒的战船、港口、城市、仓库。分布在海边的身毒港口有多少?城市有多少?这些占了身毒一半人口的聚集区,若是统统烧掉,不知道身毒王的心是否会痛到心碎。 甘宁现在是什么感觉?除了爽还是爽。火烧敌军主力战船,后续任务就变得异常轻松,只需要杀一路烧一路,等烧到湿国境内时,身毒国力至少得弱三分之一。让你自以为是南亚老大,让你自以为水军天下第一,这下水军天下第一的名头已经没了,南亚老大的位置已经更名为大齐。 望着还在积极配战的身毒水军,甘宁怜悯地摇了摇头,继而扳起脸来,冷冷下令道:“火炮,巨驽,投石机,弓箭手,各自标注目标,准备好后,自由射击。” 大齐官兵们士气很高,在欣赏完这场冲天大火后,情绪十分亢奋,将平常牛得不行的身毒水军,压在陆地上打,这是多么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 “一营准备完毕。” “中军准备完毕。” ………… “轰,轰……” “哗拉……嘭……哗拉……嘭……” “嗖……嘭……” 火炮、投石机、巨驽轰鸣起来,紧跟着是身毒人的惨呼声。不久,失去战心的身毒人,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如地狱般的惨状,自第一个人扔下兵器逃走,就似有传染病一般,呆呆地排起军阵,任由大齐水军用远程武器屠杀的身毒人,顿时一哄而散,自相践踏,战场上乱成一团。 “战船上前,先是远程武器打击,然后各军以部为单位,上岸追击。”甘宁冷冷地下达命令。 天色将亮时,各营陆续回来,向甘宁汇报战果。刚才眯了一会的甘宁,这时精神十足,望着满面征尘却满面笑意的部下,哈哈大笑一声,道:“好,你们做的很好,现在你们再努一下力,将这地方烧成一片平地,我们再换个地方烧。” 放火也是件艺术活,但在大齐士兵眼中,只是小事一桩,在风口处堆些易燃品,烧上一桶火油,这些大半是木质建筑的港口,很快就会变成一片火海。 无数躲在建筑物的身毒残兵,惨叫着连滚带爬出了藏身处,有些身上着火的士卒嚎叫着跳入海中。满眼都是地狱般的景象,整个场景十分凄惨,当大火熄灭,只留下一地的废墟,甘宁此时率领部下已经继续西下。 未来几个月内,只要甘宁能看到的港口、城镇,都会化成一片火海,继而成为一片废墟。身毒水军的命运,在流月港被烧毁之后,已经不可更改。 甘宁部在协助攻克都卢港后,剩下的任务就是全灭身毒水军,侵扰身毒沿岸城镇。在东方配合周瑜作战的,换上了赶来支援的南洋水军吕蒙、全琮、丁奉、马谡、杜袭、和洽、庞、任峻、李继宗等九营,除了极少数兵马留守军港和补给点,参战人数超过两万。 在娑迦陀退往夫甘城的途中,夫甘都卢王举国而降的消息传了过来,此时娑迦陀真是进退两难。后面是实力强劲的大齐水军,前方是实力更强大的徐晃部,娑迦陀军中粮草已失,在倚强逼着夫甘都卢一个城镇献上军粮后,娑迦陀带领部下往西方急速撤退。 等待娑迦陀的是徐晃部将铁塔和会也齐两营,万名骑兵早得到消息,于半路等候着这两万余身毒水军的到来。铁塔和会也齐都是异族人,最擅长的就是骑兵围猎步卒,两人从战俘凭军功升为营将,是大齐最出名的杀神,娑迦陀遇见这两人,算是倒了大霉。 身毒王严加阿反应过来,命令诸军齐动,三皇子须慕迦统领北方军队,向东北方向移动,配合西穆卡部、掸国兵马,进攻驻防南州西北方向的姜维部。大将娑多迦罗尼统兵进入夫甘都卢境内,迎击徐晃部,救应受困的娑迦陀部。严加阿又让大皇子塞建陀室伐底领兵五万东上,会合七皇子室利部,进攻周瑜防区。 周瑜会合王双部,兵力虽然单薄,但是应对室利六万兵马,若是只守不攻,短期内还能支持得住,塞建陀室伐底部杀到之时,曹休等将也会回防到位。正在周瑜盘算防御计划时,益州兵曹李严统领益州两万援军,已经到达姜维防区,周瑜闻讯大喜,即令李严部与姜维部合军,加强西北方向的防御。随即水军吕蒙等军赶到都卢港,南线防御也稳固下来,只待交州兵曹和荆州兵曹援军赶到,整个战局形势将会发生逆转。 娑迦陀部在路上吃尽苦头,损失惨重,得娑多迦罗尼接应,这才得以逃得性命,出行时意气风发的三万水军,此时残存士兵不足五千。 此时身毒国参战兵马总量还是三十万,加上掸国五万余兵马,兵马总量是四十三万余。南州三军兵马总量是十万,加上三州援军六万,水军二万余,可以动用的兵马总量是二十六万,高州曹仁还有五万兵马,参战部队总量三十余万,战斗力已经超过身毒兵马。 身毒水军惨败之后,制海权已控制在大齐手中,海岸线漫长的身毒沿海地区,到处都是防守漏洞,身毒王不得不拿出极大精力,调派兵马,防御大齐水军的侵扰。 徐晃此时已经统兵顶上前去,与娑多迦罗尼部隔着浴河相持。这时周瑜派王双整编夫甘都卢降兵两万,前来相助。徐晃不知周瑜的实际战略意图,以为王双率兵前来助战,是想尽早拿下娑多迦罗尼部。 王双笑着摇手道:“此战是虚,无需拿下娑多迦罗尼部,就是让身毒人知道我们要对南路军下手就行了。” 徐晃未免有些疑惑,道:“我们兵马总量已有七万,加上都卢港两万水军,实力以我们南路最强,取胜把握最大,为何我们这路又成了佯攻了?” 王双解释道:“最初公谨将军确有这个计划,但在水军攻克流月港后,已经全面取得制海权,总体战略修改了一下。身毒王这次调集全国之兵聚于东线,西线防守空虚,所以这次建功的并非陆军,而是南洋水军。” 第349章 扎木谗言 徐晃恍然大悟,道:“陆军是虚,水军是实,这是想让水军侵优身毒后方,打后勤战了。我军后方稳固,南州粮草充裕,若是只守不攻,兵力也足用。身毒人富庶地区都在沿海,已被兴霸烧了个七七,再将西部弄得残破不堪,身毒粮草久之必会出现问题。” 王双笑道:“其实水军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可以沿河深入内陆。为了应付这场战事,身毒粮草多屯于别字迦城,而这别字迦城正好有大河通往大海,两万余水军精锐突袭别字迦城,借助火炮巨驽之威,攻克城市也不困难,烧毁这些粮草只是小事一桩。” 徐晃笑道:“公谨将军真是神来之笔,说不定火炮轰鸣之下,能将御驾亲征的身毒王炸死。即使杀不了他,烧了那批粮草,急切间身毒人如何筹集这许多粮草?即使再调粮草过来,再让水军来这么一下,身毒人粮草就会断绝。待到身毒人粮绝之时,大军自会不战而溃。” 别字迦城是身毒著名重镇,城池高大厚重,其坚固程度不下于身毒王城。自从身毒王御驾东征,驻停在别字迦城,这座城池就成了特殊的存在,成为身毒陪都。为了便于调拨粮草物资,战时的粮草物资大多囤积在此城。 别字迦城现在粮食充足,物资兵甲等储备十分充足。前方布置了数十万大军,身毒王从来没有考虑过大齐人敢来攻打别字迦城。身毒王一向以身毒水军为傲,在水军败灭以后,他还是习惯性地将别字迦城的水路防御搁置脑后。 凤鸣河是条大河,吃水很深,河道也很宽广,是身毒东部最大的一条河流。就是因为有这条河道,运输粮草物资十分便捷,身毒王最终决定将御驾指挥的场所迁到此城。 凤鸣河尽管水量很大,河道很宽,但在斥侯细致打探以后,认为大号战舰有搁浅的危险。暂时代理东路水军指挥权的吕蒙,最终决定不用大号战船,只用小号船舶和经过改造的身毒战船。兵马也不必全面出动,只须出兵两营六千兵马即可。 身毒王坐镇别字迦城,城中有守兵五万,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对于这座重兵卫护的坚城,身毒王感觉十分安全,从未想过会有人从水路进攻,即使知道有人想打这座坚城的主意,身毒王也不会放在心上。 此刻别字迦城内行宫主殿内,严加阿坐在主位上,其下都是身毒赫赫有名的文武人物。各路大军出动,身毒目前处于攻势,而威名如日中天的大齐人只能采取守势,这让严加阿心情大好,信心重又恢复,比前几日听闻水军败讯的时候,脸色好了许多。尽管如此,与起兵时的意气风发还是相差甚远。 严加阿扫了一眼文武众臣,开口道:“今日我得到消息,大齐水军甘宁部继续西上,已经杀到冯城港,我军虽然奋力抗击,但是大齐水军人多势众,又有火炮等利器,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守军损失大半。如今水军惨败,大齐到处杀人放火,后方不靖,前方将士也不心安,诸位有何妙策?” 坐在严加阿左手边的是身毒次相扎木,出身孔雀王朝嫡支,前朝贵族身份得任本朝高官,是个很不简单的人物。扎木起身说道:“臣请陛下斩水军主将娑迦陀,以三万精兵攻打只有三千人防守的都卢港,还兵败失机,导致水军战事溃坏,娑迦陀罪不可赦。” 实际上扎木最想参的人是投降大齐的四尼卡。娑迦陀虽然中计兵败,损失惨重,处于困境,拼死力战,不得不说他是一名忠义将领。四尼卡身为王侄,统领部下投降,又为大齐人向导,委实可恨之极。但四尼卡是严加阿的嫡亲侄子,严加阿听闻四尼卡投降的消息,闷在室内半天不言不语,还因此事斩了几名说话不小心的内侍。以扎木面玲珑的个性,肯定不会去提严加阿忌讳的这个话题,但是水军兵败,制海权丢失,致使后方不宁,军心大落,为了安抚军民之心,就得推出一个替罪羊出来,身为先王心腹的娑迦陀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身毒权柄最重的外姓将领,以南路军主将娑多迦罗尼、水军主将娑迦陀、西方驻军主将冯耶那为首,三将都是先王心腹,掌军多年,对身毒王室忠心耿耿。扎木参娑迦陀的本,除了需要寻个替罪羊,还有一个原因,三位外姓将领在征伐孔雀王朝时,杀戮极重,扎木一直怀恨在心。 严加阿稳坐王位多年,自非简单人物,水军兵败,搞得沿海再无宁日,影响到前线士气,推出一个重量级的替罪羊,一来可以推卸责任,给国民一个交代,二来可以借此严肃军纪。娑迦陀倚老老,严加阿内心对他颇有微辞,娑迦陀逃回身毒境内,严加阿立即将他囚禁,已经存了免掉他职务的念头。但是娑迦陀是先王心腹,与娑多迦罗尼、冯耶那关系紧密,若是杀掉娑迦陀,可能导致娑多迦罗尼、冯耶那两员大将离心。娑多迦罗尼统领南路十万大军,冯耶那统领西方十万大军,在这决战将临的紧急关头,若是两将离心,将会导致不可预知的局面,这同样是严加阿不想见到的结果。 牵扯外姓主要将领身家性命,扎木因与娑迦陀有旧恨,可以不顾仇恨当众提出,外人怕因此惹下祸患,皆闭口不语。在坐的外姓将领相互对了对眼色,娑多迦罗尼之弟王室侍卫副统领娑敬巴坦立起身来,道:“启禀陛下,娑迦陀老将军虽然兵败,但面临危机仍领兵死战,对国家忠心耿耿,在下以为娑迦陀老将军此战是能力不济,活罪难逃,但死罪可免。” 严加阿方才一言不发,就是想看看是否有人反对,若是群臣一齐为娑迦陀说话,就没有必要杀掉娑迦陀;但若多数人没有异议,为了安定军民之心,借这颗白头用一下也无什么不可。 严加阿摆手示意娑敬巴坦坐下,道:“我们议事就是要各抒己见,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话就说,只要对战局有利,什么意见也可以提。” 扎木见众人皆不言语,又起身说道:“陛下,沿海城市人口众多,如今逐一失陷,百姓非死就被掳为奴隶,侥幸逃得性命者,财物粮食皆失,有家也不敢回,沦为难民。军中半数士兵出自沿海城镇,心惧家人安危,所以军心浮动。若不设法平息这事,士兵将与朝廷离心,于我军攻伐大不利。” 扎木这话再未提娑迦陀,但是绕来绕去,中心还是一个,尽快推出替罪羊,目标还是在娑迦陀身上。扎木虽有私心,所言却是事实,在前线打仗的士兵,听说家里出了祸事,谁还有心打仗?若是确知家人被杀或被掳,首先会怪大齐人,其次会怨恨身毒王室无能,若不设法平息事端,这事一旦闹腾开来,就会形成连锁反应,对战局绝对不利。 严加阿忧疑半天,最后终于说道:“娑迦陀失机兵败,导致敌国水军长驱直入,沿海地区损失惨重,罪不可赦。定于三日后处斩,传首四边,警示天下。” 这下扎木遂了心愿,外姓将领却有不平之感,众人皆知严加阿的性情,话说出口,再无变更余地,众人互视一眼,皆摇了摇头,无人提出异议。 次日清晨,严加阿刚刚起**,忽有内侍急报,道:“陛下,昨夜出了祸事,关在大狱的娑迦陀被人劫走,昨夜官兵查了**,至今也未寻到娑迦陀下落。” 严加阿闻言大惊,匆匆洗了把脸,疾向大殿而去,边走边问道:“何时发生的事?为何不提前报我?” 内侍道:“事情发在凌晨,当初宫门关闭,又有宵禁令,报信官兵进不了宫,又不敢大声嚷嚷这事,直到开了宫门,才将详情报了进来。” 扎木与娑迦陀原有旧怨,昨日又参了一本,听说娑迦陀被人劫走,内心十分惊惧,一早就去了解情况,然后进宫等候。严加阿进了大殿,见扎木候在殿中,不及坐下,道:“次相,依你之见,是何人出的手?” 扎木道:“陛下,大牢防守森严,贼人并非强攻入内,而是手持宫中侍卫令牌,将犯人正大光明提走。进宫前我问过值守狱官,说手续齐全,并无违规之事。” 严加阿坐下,皱眉道:“令牌是何人的?又是谁发现此事的?” 扎木从怀中取出一个手令,递给严加阿,道:“这是贼人伪造的陛下手令,我刚才辨认一番,也几乎看不出什么破绽,狱官平昔很少见到陛下手迹,受人蒙蔽实属正常。听狱官说,为首贼人身着侍卫军官军装,手持玉令牌。玉令牌只有侍卫副统领以上才有,狱官仔细验过,认定是真的,这才将人放出。贼人劫了犯人,出门后并未入宫,而是往城外走,被巡街官兵发现,盘问时露出马脚,这才嚷嚷起来。当初发现的那队官兵,死了十余人,只有数人见机早,逃得性命。据目击者说,这些贼人刀法娴熟,应是军中精锐,杀散巡街官兵后逃入小巷,再也未见踪影。” 扎木话音未落,侍卫统领亚夫匆匆进门,道:“陛下,经官兵侦查,黎明前贼人劫了犯人,进入一户民居,从地道偷出城外。” 第350章 焚烧官仓 亚夫刚说完话,负责城防的主将言轻胡进来,道:“陛下,城外军营发生骚乱,水军官兵集体哗变,从河道劫夺多艘民船,已顺流往南而去。” 殿下诸人闻言大惊,严加阿急道:“赶快发出军令,在南方设卡,堵住这伙叛军。让……” 严加阿本欲说让娑多迦罗尼派兵剿灭叛军,但触起娑多迦罗尼与娑迦陀交情很铁,何况娑多迦罗尼还在前线与徐晃部相恃,让娑多迦罗尼派兵剿灭叛军很不现实,说到这里不由停顿上来。 扎木见状,脑子打了个转,道:“陛下,此城往南数十里,就是娑多迦罗尼的防区。如今大齐已经控制海域,娑迦陀肯定不敢顺流到海上。叛军由此处南下,依臣猜测,应是去投奔娑多迦罗尼。只要发给娑多迦罗尼严旨,让他捉拿娑迦陀一行归案,料想娑多迦罗尼应该不敢违旨。” 事情到了现在,不用审问,严加阿也大约有了数,此事应是娑敬巴坦派人救出娑迦陀,然后送出城外。娑迦陀在水军执掌多年,威望很高,去水军营地振臂一呼,从者如云,聚兵抢了民船,南下投奔娑多迦罗尼。严加阿略想一想,道:“亚夫,你带人将娑敬巴坦抓起来,审问昨夜劫人之事。” 又对扎木道:“次相,你执我的手令,去趟娑多迦罗尼大营,先行安抚,若是娑多迦罗尼听令,就让他交出娑迦陀。若是娑多迦罗尼拒不听令,你联络一下军中诸将,先夺下娑多迦罗尼军权再说。亚轻胡,你派五千精兵,护送次相过去。” 众人闻令,正要出宫,忽有传令官匆匆进来,道:“禀报陛下,大齐人沿河道逆流而上,疑是接应娑迦陀一行。传来消息时,大齐人马泊于摆亚渡口。” 众人闻讯大惊,严加阿脸色铁青,问道:“娑迦陀投了大齐?” 传令官奉上书信,道:“信中写的并不明白,估计当地守军也弄不清大齐人与娑迦陀的关系。” 严加阿眉头紧锁,道:“若娑迦陀降了大齐,娑多迦罗尼、冯耶那就不敢再用。次相,你抓紧时间启行,若是娑多迦罗尼降了大齐,我们整个战线将会崩溃。”又对传令官道:“通知当地守军,弄明白大齐人与娑迦陀相遇时的详情,我不相信娑迦陀会投降大齐。” 众人闻令出去,严加阿独自在殿中琢磨一会,越想越是心烦。此时忽闻外面雷声阵阵,严加阿出门看时,见西南方向燃起大火,烟柱极大,显然火势不小。 别字迦城靠近水道,供给前线的粮草物资大多囤积于此,粮草物资多从水路运来,为了装卸方便,仓库皆建在城市西南角,还建有一个水门。严加阿望着西南方向的冲天烟柱,脸上忽然露出不安的神色,道:“来人,打探一下到底发生何事?是否仓库失火?” 内侍急匆匆出去,不久带着一名蓬头垢面的将领进来。将领踉踉跄跄进殿,扑到严加阿脚下,跪伏请罪,道:“陛下,罪臣该死,水门被大齐水军抢去,又炮轰守兵,之后在各仓库点起大火。仓库守军大半战死,救火又被大齐人阻住……” 未等此人说完,严加阿已是呆若木鸡,再也听不进此人以后的话语。先是制海权丧失,引发朝堂争端,再就是娑迦陀叛逃,现在大齐人利用河道,前来烧了官仓,算是一下子击在身毒七寸上。 为了应付这场战事,官仓内存了大批粮草物资,约占全国总库存半数以上,现在被一把火烧成白地,前线粮草物资如何保证?官兵粮草不上,若不劫掠百姓以自给,军队何以为继? 殿内文武众人越聚越多,见严加阿如此模样,都不敢开口说话,只是悄声议论。过了好半天,严加阿终于回过神来,道:“大齐人退走了吗?” 传令官上前禀道:“大齐人已经退走,不过并非退往南部,而是继续逆流而上。” 严加阿道:“什么?去了北方?” 亚夫说道:“此河源自大齐境内,莫非这两路水军要去高州?河上桥梁密布,他们赶去大齐境内,要费很多手脚。臣请命率兵追击。” 严加阿触及一事,脸色变得更加灰败,道:“他们不是要逃到高州境内,而是在断我们前方大军的供给线。如今官仓物资粮草被烧,水路被大齐人控制,再断去交通桥梁,即使要调物资粮草,从何处运来?” 言轻胡道:“陛下,大齐船只吃水深,不若我们掘了河道,让河水改道,困住这批水军,杀了先出口气再说。” 严加阿沉默一会,道:“大齐水军为何不往南行反而北上,除了要毁我们的桥梁,就是防备我们阻断河道。大齐人有个妙招叫铁索横江,为了防止大齐人再来破坏桥梁,也只能用这个办法阻断水路了。” 严加阿随即调派人员,征调民夫,修复桥梁,又让人调派铁匠,铸造铁索,横在江面之上。相关人应命退下,严加阿长叹一口气,脸色略微恢复些,道:“前番还未议论出解决大齐水军侵扰沿海的法子,如今河道也不安宁,又出了娑迦陀叛逃这个意外事件,真是内忧外患。前方战事如何?” 传令官上前禀报,道:“三皇子统兵东移,已经接管西穆卡防区,西穆卡已与掸国兵马合军,共计十万大军,已经攻入海州境内。掸国北部兵力很少,听说大齐内州扬州兵曹援军已入交州境内,恐怕有攻打掸国之意。” 严加阿道:“与姜维部接战结果如何?” 传令官道:“姜维部弃了西边平原,统兵退守山川险峻之处,现在估计应该接战,战果不久将会传来。” 严加阿默然一会,道:“掸国这次出兵四万,主力尽出,北边防守空虚,若是交州兵曹统兵进攻,怕是无还手之力。不过掸国北境多是崇山峻岭,大齐人要攻到掸国国都,也得有些日子,当前要务,先击败姜维部为上。待会给掸国国王写封国书,让他提防大齐人从北路进攻,另外让他筹措粮草,粮草不继时需要跟他借些粮草。” 传令官待严加阿话毕,接着说道:“七皇子已经领兵攻到木尔城,将南州兵曹周瑜困在城中。不过城中有不少火炮,我军攻城伤亡极重。大皇子统兵向前,又遇曹休等将沿路袭扰,行速不快,目前还未踏入南州境内。” 严加阿面色凝重,道:“大齐人拥有火炮这般利器,若是集结兵阵进攻,损失肯定很大。立即传令诸军,与大齐人对敌时,若发现对方有火炮,就用散兵阵应敌。”说到这里,严加阿一顿,问道:“南路兵马有何动静?” 传令官望了一眼严加阿,小心说道:“南路军主力屯于浴河西畔,与徐晃部隔河对恃,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接战。” 严加阿冷哼一声,道:“按理说大齐人南路兵马最强,兵力也与娑多迦罗尼娑相仿,应该比其余两路更早接战才对。” 严加阿说到这里,沉默一会,欲言又止。众臣都是人精般的人物,严加阿虽然没有明言,但话外之意十分明显,就是说大齐人不与娑多迦罗尼娑交战,说明娑多迦罗尼娑与大齐人存在默契,有投敌的嫌疑。 先是出了水军主将娑迦陀叛逃事件,之后侍卫副统领娑敬巴坦涉案被捕,现在娑多迦罗尼又有通敌嫌疑,在场的外姓将领这时都垂头丧气,低着头不敢吭气。 正在这时,忽有信使风尘仆仆进殿,道:“禀报陛下,大齐西州兵马出动铁骑,接连袭夺三座城池,焚烧仓库,劫夺人口,三皇子防守区域过大,可调兵力很少,特地派我来向陛下求援。” 严加阿脸色一沉,继而恢复过来,温言道:“你先在旁歇息一下。”继而对内侍道:“取地图来。” 内侍一路小跑,取出一幅大地图,铺在殿内大堂上。严加阿立起身来,走到地图前面,打量几处被袭击的城镇,琢磨一会,道:“西州兵曹只是袭扰,并无占据之意,否则不会绕过小城镇,专门攻打有仓库的城镇。我猜西州兵马与甘宁水军一样,目的只是扰乱后方,若是我军分军往援,反而坠入对方计中。” 言轻胡道:“甘宁部在沿海侵扰,西州兵马又侵扰北境,得想个法子给他们来下狠的,如此来去自如,也太小视我身毒了。” 严加阿长叹一口气,道:“我国兵力大多集中在东方,其余边境防守薄弱。若贵霜与我国结盟,派兵袭扰西州,西州兵马自顾不,怎敢出兵犯境?我国可以调动西方军队南上,设局对付甘宁。贵霜王鼠目寸光,不知身毒若亡,下一步就会临到贵霜。出使贵霜的使者传回消息没有?” 一位大臣出列,道:“尚没有消息传来,根据行程估算,应该踏入贵霜国境不久。” 严加阿又问道:“安息、罗马两国也无动静?” 第351章 启用王弟 这位大臣说道:“安息水域少,水军本来就弱,罗马水军虽强,但是隔着陆地,鞭长莫及。&#纵观邻近诸国,能够帮助我们对抗大齐水军的,只有波斯萨珊。波斯萨珊与安息不和,行远交近攻之策,与大齐关系良好,即使派使者前去,怕也会无功而返。西北有消息传来,无雷、列伊两国与大齐交恶,目前赵云部已经进入列伊国内,关羽部进入无雷境内,消息真伪还未得到证实,战果也未传来。以这些小国的实力,若无罗马人或安息人在后撑腰,必不敢与大齐人为敌。我想战事既然已起,罗马和安息两国不会就此罢手,会继续对北匈奴、康居粟特等国施加影响力,大齐人四面作战,对于我国来说是件好事。” 严加阿摇头道:“无雷、列伊这些小国,不是大齐人的对手,若无其他变故,两国灭亡已成定局。不过西北战事已起,大齐调兵支援南疆的可能性变小,的确是件好事。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还得设法对付大齐水军,不然沿海城镇皆为平地,我国经济会受到致命打击。” 一名大臣出列说道:“臣以为目前我国水军已无恢复之力,可以实行禁海政策,沿海迁界,百姓迁入内地,在要道建立关隘防备大齐水军。若是如此,我国贸易将会受到重创,税收也会大幅度下滑。” 严加阿默思一会,道:“此法虽然笨拙,伤人先伤己,但是如今之计,也只有此法可行。你就负责处理此事,负责督促沿海百里百姓内迁。” 这位大臣依命退下,亚夫出列道:“南边传来消息,娑迦陀叛军一部分人跟随大齐人北上,应该参与了袭击官仓一事,余者跟随大齐人南下,证明娑迦陀确实领兵降了大齐人。娑迦陀与娑多迦罗尼、冯耶那关系交好,娑多迦罗尼防区与大齐人相连,冯耶那防区通过海路也能与大齐水军连接,臣建言急命首相,派人看住娑多迦罗尼、冯耶那、娑迦陀三人家小,以为人质。另外,应派心腹将领前往西部,接管冯耶那手中军权。” 严加阿点点头,道:“传讯首相之事由你负责,会议以后取我手令,派出快骑速回王城,让首相派兵软禁三家老小。”说到这里,严加阿稍微一顿,道:“亚夫,你熟悉军队,认为该派谁接掌西方军队?” 亚夫道:“二皇子宁古沙现在王城,通晓军务,应是上佳人选。” 其实在座众人也有资历老、能力强的将领,但是这些人都是外姓将领,在娑迦陀降敌,娑多迦罗尼之弟娑敬巴坦参与劫囚事件被捕后,外姓将领已经失去严加阿信任。这时若是举荐外姓将领接任冯耶那职务,严加阿百分百不会同意。况且冯耶那在西方领兵防御贵霜多年,在军中根深蒂固,寻常将领想从他手中夺过军权,是件十分艰难的事情。二皇子宁古沙是严加阿选定的继任人选,文武双全,现在辅佐首相坐镇王城,是接任冯耶那的最佳人选。 严加阿并未立即表态,在御驾亲征前,让宁古沙辅佐首相坐镇王城,并将京师军权交在宁古沙手中,兵力虽然不多,却是精锐之师,也是十分关键的位置。若将宁古沙派去西方,王城军权该由谁接掌,严加阿不得不多思量。 严加阿遍视殿内众人,看到躲在人群里的七王弟费陀,眼神不由一亮,道:“七弟,你去接掌西方军队如何?” 费陀文武双全,身毒先王在世时,多次领兵征讨叛乱,是最受**的皇子之一,也是严加阿继承王位的主要竞争者。严加阿继位以后,夺了费陀的兵权,只让他参与政务,费陀十分知机,自此十分低调,在朝堂议事,皆是一言不发。身毒现在到了危急时刻,严加阿不敢信任外姓将领,终于决定启用这位能力出众的弟弟。 费陀脸上并无喜色,出列道:“臣弟离开军中多年,西部军队并无心腹,想从冯耶那手中收回军权,怕是十分艰难。” 费陀所言也是实情,自从严加阿坐上王位,费陀为了自保,平时深入简出,与老部下再不往来,这么多年下来,费陀在军中影响力已经很弱。想从身握重兵的冯耶那手中夺得军权,正如费陀方才所言,难度极大。 严加阿笑道:“七弟莫要担忧,我让通夫则担任你副将,你们两人出面,冯耶那即使违命,也会取得大半部将支持。” 通夫则是严加阿四子,曾在西部军队任职,在西部军中有班心腹朋友,现为二皇子副手,主要负责王城外城守军。通夫则性急好斗,不是独挡一面之才,担任费陀副手正好相互弥补。费陀闻言,犹豫一会,欲言又止,上前领命道:“是。” 严加阿似能看透费陀心事,笑道:“费陀王弟,你持我手令,今日就出发,急赴王城,与通夫则同去西方。通夫则性急鲁莽,你身为叔父,得多看顾一二,我再赐你道手令,若通夫则不听你话,就以犯上论罪。” 费陀等人领命退下,分管粮草的大臣道:“现在各军粮草,只够用半个月,已经急调附近各城镇存粮,也是僧多粥少,最多再支撑十余日。从王城往这调粮,路途遥远,水路又不通,到时粮草跟不上,或会引起兵变。” 严加阿点了点头,道:“我已向掸国借粮,粮草不用分给东北诸军,只供中路军吧。南路军的粮草嘛……如今粮草紧张,改为一日一供。” 南疆战事进入相持阶段,姜维、周瑜、徐晃三路兵马只守不攻,曹仁部袭扰数座城镇,劫掠一番,也收手缩了回去。甘宁部水军失了制衡,横冲直撞,甘宁率部杀到身毒西部边境,这才收手,聚拢兵力,准备奇袭湿国王城。 再说姜阳部统兵守御邬那军港,以六千兵马应对湿国合国精兵,已经苦苦支撑月余。湿国兵马水陆并进,共计兵马三万余,日夜攻打。幸亏姜阳部下皆是汉卒,战斗力十分强大,军港陆地有险关可以依仗,海上又有强大的水军,还有数千民兵协防,局势虽然紧张,但并未遇到真正的凶险。 温国兵力合计不足五万,攻打邬那港去了三万多,还要留下兵马驻守各处关隘,王城留守兵马不多。大齐水军攻到身毒最西部的冯特余亚港,甘宁收拢兵马休整,派人打探湿国情形。 神鸟机构力量十分庞大,在湿国埋有钉子,早将湿国内部情报打听个大概。甘宁部整兵之时,情报官将神鸟机构情报送上,甘宁阅完大喜,道:“真是天助我也。” 甘宁胆子很大,获悉湿国王城防守空虚的消息后,开始盘算奇袭湿国王城的可能。随行部将周泰、蒋钦都是胆大包天之人,听说甘宁这个计划,也一同建言献策,极为支持此事。 湿国面积并不很大,南北长约三百里,东西长约六百里,土地十分肥沃,人口相对比较密集。湿国王城建在汇河西侧,背倚山峰,面临婆湿河,借地势修成这座坚城。 甘宁与吕蒙当初奇袭别字迦城一样,想从水路逆水而上,但是甘宁想得很细,思虑几点不利之处。一是婆湿河水位较浅,大船不能通过,只能使用小船,大火炮也不便携带,远程攻击力弱了不少;二是湿国人若是掘堤改道,战船就会搁浅,水军变成步卒,战斗力就会下降不少。但是也有有利的地方,湿国人想不到大齐水军敢奇袭王城,准备不足之下,或会一击而下。甘宁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定下方案,自领精兵袭击湿国王城,让周泰、蒋钦引领六千兵马护住河道入海口,一旦发现河水断流,立即派兵北上救应。 甘宁部乘坐经过改造的身毒战船,船上装备小型火炮、巨驽、小型投石车,还携带了大量火油,昼伏夜出。从冯特余亚港到婆湿河入海口,大约百余里路,再从入海口逆行百余里,就能到达湿国王城。 神鸟机构在湿国安插有钉子,早已备好通关文书诸物,战船上挂上湿国水军军旗,官兵皆以黑布掩面,竟然接连骗开湿国水路关卡。大军到达湿国王城时,王城内竟无一人发觉有异,至甘宁率人抢门时,守军还未反应过来。 湿国主力西下攻打邬那军港,王城驻军合共不足五千,甘宁部下超过一万,又是有备而来,形势一片大好。进入王城以后,安照既定方案,先去夺了四门,又在要路设卡,将王城官兵百姓切成块状,阻碍湿**民信息交通。 湿国国王湿杰波底正与众臣朝议,忽有将领跌跌撞撞进殿,道:“禀报大王,大齐人杀了过来。” 湿杰波底年约四旬,登基五年,生性幽默,常与众臣开玩笑,众臣皆知他的禀性,平常都不怕他。湿杰波底笑道:“波得,你莫非喝醉了?再开这样的玩笑,我就砍下你的头,送到邬那去,那里真有许多大齐人。” 波得急道:“大王,如此大事,我怎敢开玩笑?真是大齐人杀进城来,一彪兵马正往王宫杀来,我部下正在拼命阻拦,但是人数相差悬殊,怕是抵挡不住。” 湿杰波底还是不信,对波得兄长首相惠得道:“惠得,你弟弟是不是发疯了?大齐人只有招架之功,如何能杀上门来?” 第352章 策反敌将 正在这时,外面隐隐传来呼喝声、兵刃撞击声、士兵受伤的惨呼声,湿杰波底这时脸色忽变,道:“大齐人长着翅膀不成?我们路上设的关卡都是摆设,竟放敌人长驱直入?” 众人一齐出门看时,甘宁已经带人杀开宫门,望着这边人多,统兵直扑过来。&#湿杰波底见状,问波得道:“大齐来了多少人?” 波得不假思索地说道:“人马不计其数,具体兵力我也不知。” 湿杰波底环视四周,见兵马只有数百,叹道:“大齐人已经杀到王宫,我们尚不知人家虚实,这还打什么仗?别让子民送死了,合国投降。” 甘宁见湿杰波底身着王衣,举着双手迎上前来,还不知是何意,通译道:“这人说是湿国国王,要投降。” 甘宁没想到对会湿国如此简单,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道:“传令下去,湿国国王已经投降,别再杀了。” 湿杰波底来到甘宁面前,朝着甘宁上下打量一遍,道:“将军从那里来?” 甘宁不解其意,道:“自是从海上来。” 湿杰波底面露疑惑之色,道:“贵军也没长翅膀,怎似从天下掉下来一般?将军你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来的,好让我开开眼界。” 湿杰波底虽是敌国国王,但是现在已经投降,而且笑意盎然,让人无论如何也发不出火来。甘宁实话实说,道:“不过是伪造了你们的通关文书,打着你们水军的旗号,正大光明来到城外,见城门未关,就抢了进来,就是如此简单。” 湿杰波底望向垂头丧气的群臣,道:“你们看看,大齐人造假都比我们厉害,只凭一纸文书和旗号,就能混进我们王宫。罢了,反正已经降了,大家也别垂头丧气,还得继续过日子不是。” 遇到这样开明豁达的国王,实则是湿国人的福分。水军自从开建邬那补给点,一直与湿国关系良好,邬那补给点后来升级为军港,湿国人都了不少帮助,甘宁对湿国观感印象不错。湿杰波底生性诙谐,与甘宁聊得很愉快,又给部下将领写信招降,十分配合,甘宁因此未贬湿国人为奴。王城安民安毕,湿将诸将渐次引军归降,甘宁让蒋钦挑选降兵近四万,会合身毒万余降兵,编成五万降兵,分派汉卒为军官,分屯湿国各处要害,让蒋钦统领本部驻扎湿国王城,又在城外建设水营,向各城镇派出军官行使军管。 湿国一战而下,大齐在身毒以西,正式拥有了一块飞地。湿国以西是贵霜,以东是身毒,甘宁起初不敢轻易动弹,后来见贵霜国按兵不动,就让蒋钦抽出两万降兵,袭扰身毒西边国境,自引余兵由西往东,再次袭扰身毒沿海地区。 回头再说娑迦陀投降大齐的过程,娑迦陀虽然能力不济,但在军中威望很高,隐然是外姓将领的领袖。那日身毒王当朝发下话,诸位异姓将领不敢说情,回去后聚众商议,感觉娑迦陀冤枉,在身毒王眼前又说不上话,一起到牢中看望娑迦陀。 娑迦陀在狱中听说被扎木参了本,又被判死刑,不由气得浑身颤抖,对前来看望他的将领说道:“扎木居心叵测,当初我与娑多迦罗尼、冯耶那等统兵灭了孔雀王朝,他身为孔雀王朝后人,这是借公事报私仇。” 娑迦陀与娑多迦罗尼、冯耶那是通家之好,娑敬巴坦是娑多迦罗尼之弟,诸将之中以娑敬巴坦与娑迦陀最为亲近,娑敬巴坦虽知娑迦陀甚是冤枉,但是有心无力,只能劝慰几句,最后挥泪而别。 娑敬巴坦有位亲信,名叫松亚,是摩揭陀王室后人,与身毒王室有灭国之仇,起初是奴兵,后来因为战功恢复平民身份,分在娑敬巴坦手下。松亚出身王室,识文断字,又熟悉朝堂黑暗,数次为娑敬巴坦献策解了难题,成为娑敬巴坦的心腹。后来娑敬巴坦调入京城,松亚跟随进京,补为宫中侍卫。神鸟机构无孔不入,很快将松亚的出身挖掘出来,派人秘密说服,松亚被发展成一名线人。 松亚奔走宫中,信息灵通,将朝堂消息及时传达给神鸟机构。神鸟机构得知这个消息,当日聚众谋划,让人伪造严加阿手令,又让松亚偷出娑敬巴坦玉牌,策划了那次劫狱事件。 为了坚定娑迦陀之心,在逃亡路上,又使人故意露出破绽,杀了十余位巡街官兵。娑迦陀见事已至此,既然严加阿不仁,就不能怨他不义,偷出城外以后,就潜去水军营地,召集军官们说严加阿因为水军兵败,要严惩水军合军军官。军官们一听祸事临头,就分头回去动员,说严加阿因为水军兵败,要严惩水军全部官兵。这下水营整个被鼓动起来,趁大军还未围拢过来,往河道处劫了官船,随同娑迦陀一同南下。 松亚办出这事,已经无法回去,跟在娑迦陀身边同行。娑迦陀南下之初,只顾上逃命,往南行了一会,脱出追兵视野,这才想到要逃往何方。依娑迦陀之意,想去投奔娑多迦罗尼,说服娑多迦罗尼脱离身毒王统治。若是娑迦陀办成这事,算是为大齐立了大功,但松亚久随娑敬巴坦左右,娑多迦罗尼是娑敬巴坦的嫡亲兄长,因此松亚最是了解娑多迦罗尼的禀性,在旁劝道:“娑多迦罗尼此人心计深沉,在未寻好后路以前,不会为了我们与王室公然结仇。何况娑多迦罗尼家小都在王城,只需严加阿一纸手令,就会执将军献给严加阿,借此表白心迹。为今之计,投奔大齐才是正着。” 娑迦陀与大齐人相战兵败,才落到这般状况,内心很不愿意,断然道:“不行。我就是吃了大齐人的亏,才落到阶下囚的下场,我不愿投降大齐。” 松亚道:“将军可知严加阿为何要杀你?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拼死力战,势危不降,忠心可嘉,战败并非死罪,至多免去官职。严加阿要杀将军,一是因为扎木搀言,二是将军并非严加阿嫡系,三是因为水军溃败,军心动荡,严加阿要找一位替罪羊,来缓解来自军民及大部落的怨言。将军若投娑多迦罗尼,严加阿肯定不会放过你,到时想后悔也晚了。大齐兵强马壮,又夺了制海权,身毒战败只是早晚的事。现在大齐人兵力稍弱,将军带兵前去投奔,正如雪中送炭,必得大齐人重用,日后族人在大齐也会因此站稳脚跟。” 娑迦陀犹豫之时,听闻前方士兵喧嚷起来,出舱往前方一看,只见无数大齐战船从水路逆流而上。松亚见快要接战,急劝娑迦陀道:“将军,我们只是民船,不是大齐人对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降了大齐吧。” 娑迦陀长叹一口气,当即下了决断,让人升起白旗,率军投降大齐。应该说娑迦陀归降,神鸟机构居功甚伟,有了娑迦陀这位外姓老将为先例,就能说服其余外姓将领归降,对于大齐征伐身毒意义重大。 吕蒙这次率军偷袭别字迦城,合军速度飞快,只想抢在报信的快骑前面,不等身毒人反应过来,就烧掉敌人的官仓。这次行到半途,忽见前方出现不少船只,不由吓了一跳,待看清多是民船,这才放下心来,招呼部下准备迎战。结果未等接舷,对方已是打出白旗出降,待亚松拿出神鸟机构腰牌,说明情况,吕蒙这才恍然大悟,当下派人引领娑迦陀带兵回都卢港休整,讨了亚松等百余人为向导,船队重新加速,径往别字迦城杀来。 亚松等人对别字迦城十分熟悉,于路画出详图,吕蒙依照图纸推演,未到别字迦城,就已预先定好袭击方案。别字迦城外面河道只有民船,并无水军,吕蒙部杀到水门时,并未遇见有人阻拦。 杀开水门以后,见沿岸都是大官仓,里面满是物资粮草。防守仓库的身毒人此时排出军阵,准备迎击吕蒙部下。吕蒙也不让人部下上岸接战,只是利用火炮、巨驽,对守兵展开血腥屠杀。身毒人何时见过这等场面,被吕蒙部杀了小半,顿时吓破胆子,有人开始逃跑,士气大落,残存的水军很快跑得无影无踪。 吕蒙见敌人退走,统领部下上岸,各大仓库皆淋上火油,点起数十个火头,在敌军赶到之前,统兵退出水门。行出水门之时,水军营将马谡省起一事,谓吕蒙道:“若是身毒人狠下心来,掘堤放水,我们搁浅在河道上,不是成为瓮中之鳖了吗?” 吕蒙是个很善于学习的人,刚入军时并不突出,这些年来进步很快,已经逐渐成长为一员名将。马谡提起这事,吕蒙感觉此话有理,问马谡道:“幼常以为应该如何应对?” 马谡道:“我们不如向上游杀去,我们有火炮、,沿途毁掉河道桥梁,可以断掉身毒人陆上交通。过上几天,待身毒人不备时,趁夜间全速启行入海。” 第353章 鞠义攻掸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身毒人只学会了汉人的铁索横江,却不知铁索横江只是水面防御的一个环节,与其配套的还有沉船江底或巨石沉河,上面有铁索拦住去路,下面有硬物使战船触礁。铁索打造需要时间,硬物沉江速度却很快,只学了一半的身毒人不懂,只是派人加班加点打造铁索。 吕蒙毁掉上游不少桥梁,这日见风力颇大,突然杀个回马,带着部下迅速往下游退去,时间把握得刚好,行到别字迦城时,正好午夜时分。吕蒙这时已经超额完成任务,担心身毒掘堤阻断后路,并未袭扰城池,悄无声地掠过城下,真奔海路而去。 即使吕蒙小心谨慎,毕竟船队规模庞大,不久被守兵发现踪影,但是战船并未袭扰,守兵空自担心一场,待轮守将领匆匆赶过来,船队早失了踪影。将领欲向严加阿汇报,又进不得宫,只好闷在心里,静候次日行宫开门,才向严加阿禀报此事。 严加阿若是昨夜听说这事,说不定真会令人掘堤,然后集兵攻打这路水军,但是大齐这些战船皆使用新式船帆,速度很快,事隔又有数个时辰,吕蒙统兵早已远离,即使掘堤放水,对远在下游的吕蒙影响也不会很大。 严加阿琢磨一会,心道此事已经过去,值守将领也无什么过错,索性不再提及这事。此时又有消息传来,大齐兵马分别战胜无雷和列伊主力,为了震慑周边诸族,对两族实施了残酷的灭族政策,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两国很快就会成为无人区。 不久,坏消息接二连三,连续传了过来。一是身毒西方盟国湿国降了大齐;二是交州兵曹鞠义,领兵杀入掸国;三是次相扎木并未如愿夺得军权。 掸国位于身毒东北方向,与大齐高州、交州、南州交界,西北方向是高州,但是此处都是崇山峻岭,无路可通,东部是南州地盘,北部是交州地盘。因此说这次南疆大战,交州也沾着一点边。 交州兵曹是后将军鞠义,此人是史上名将,性情直爽,练兵、指挥很有一套。鞠义接到朝廷调兵军令,因为西南方向是掸国,不敢大意,让老将黄祖为首、名将王威为副,统领两万兵马支援南州,自引两万精兵屯于掸国交界处。 扬州兵曹是勇将孙策,扬州身处内州,山越之乱又让姜维处理完毕,孙策平常闷得发慌,数次上书军衙,请求外调参战。孙策之父孙坚是野战军主将,孙策则再为野战军主将,显得孙家**幸甚过,所以孙策的请求并未得到姜述批准,这次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让田械代理扬州兵曹职务,引领两万中军,一路急奔,比荆州兵马到达边境还早。 孙策引军与鞠义合军,就急不可耐地来见鞠义,商议出征掸国之事,孙策没有防御负担,鞠义还需担负交州防务,在攻守这个环节上,两人意见相左。 周瑜已得姜述明旨,全面指挥与身毒一战,考虑孙策与鞠义职级相当,不好协调,孙策到达掸国边境第二日,周瑜发来军令,让孙策引领部下向东南行军,与周瑜亲领的中路军会合。让驻于姜维防区的交州援兵,赶往西北与鞠义合兵,集合交州兵马,从北边攻打掸国。 鞠义前番不想攻打掸国,并非因为不想出战,而是因为部下分出两万去了南州,麾下可调兵马只有两万,孙策兵马又是客军,因此不敢轻易动兵,这下黄祖等人赶回,心中顿时有了底气,让黄祖带领一营兵马驻守边境,统兵三万余杀入掸国境内。 鞠义是个有心人,判断朝廷迟时会出兵掸国,早将掸国地理打探得明明白白,心中已有破敌腹案。掸国北高南低,北方多是崇山峻岭,只有一条大路可以通车马,掸国据险修筑不少险关,都是易守难攻之地,分驻兵马防守。 鞠义行军之前,几乎将交州诸武库火药搬空,沿路遇上险关,就埋上火药爆破,似是修路一般,硬炸出一条路来。掸国守兵这下尝到了火药的滋味,本来留守人数就不多,炸关时又损折不少兵丁,失了关隘依仗,根本不是交州兵马对手。很快,鞠义领兵临近掸国王城掸城。 东汉中期,汉帝国在哀牢境内与滇国残余势力展开厮杀,平息哀牢王族的反汉斗争,导致哀牢民众陆续迁至怒江以西及伊洛瓦底江上游地区发展。后来哀牢叛军反汉失败,统治中心开始转移到怒江以西的伊洛瓦底江上游地区,成为怒江以西地区、伊洛瓦底江上游地区各部族的盟主,很快又在伊洛瓦底江上游地区崛起,成立新的国家掸国。 因此地缘关系,崛起的掸国与南部的骠国开始发生冲突,骠国不断对掸国进行侵扰。东北有强大的汉帝国,南面有骠国侵扰,受到两面夹击的掸国,选择了向更加强大的汉帝国靠拢。汉和帝刘肇赐予掸国国王雍由金印和紫绶带,掸国正式成为大汉属国。 掸国与汉帝国建立外交关系后,不仅解除了汉帝国的军事威胁,还得到汉帝国的支持,掸国民众与汉帝国境内的族人来往频繁,双方使臣也频繁互访,掸国吸取了汉帝国的先进文化,引进汉帝国的历法,农业生产得到提高,民众开始富足,军事也得到加强,南面的骠国慑于逐渐强大的掸国,停止了对掸国的大规模军事侵略,只敢时不时试探性地对掸国进行骚扰。 东汉末年,汉帝国群雄并起,有的拥兵自重;有的招贤纳士,占州郡以待良时……。此时,与掸国接壤的东汉帝国交州,治下各部族纷纷不服管理,开始威胁到掸国的安宁,掸国失去汉帝国的军事支持,南面骠国开始大规模向北用兵,直接占领掸国尊莫、东帕一带的领土,并继续向北扩张。 掸国国王雍仙见大汉自顾不,派使者出使身毒、北洞蛮、南洞蛮、安南等国家,希望得到这些势力的支持。安南偏在东方,面临大汉和南洞蛮的双层威胁,自身难保,即使有心援助,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北洞蛮领袖孟获彼时忙着兼并周边势力,无暇理会南边这个小国。南洞蛮领袖木鹿大王和身毒王,对日益扩张的骠国有所忌惮,都向掸国伸出橄榄枝。后来三国联合出兵,灭掉骠国,分了骠国的国土人口。 姜述统一大汉,攻伐四方,建立起汉帝国更加强大的大齐,灭掉北洞蛮、南洞蛮后,已将掸国包夹起来。掸国国王雍仙派使者出使洛阳,想求为大齐属国。 姜述当初逼降安南,建立南州,有意统一南疆,不会答应境内出现属国,惮国的请求理所当然被姜述拒绝。惮国畏惧大齐吞并,无奈只能抱紧身毒的大腿,与夫甘都卢等国家联盟,奉身毒为主国,共同应对强大的大齐。 鞠义出兵时机拿捏得很准,正好是身毒与惮国联军进攻姜维部时,雍仙若想自救,就得撤回东上主力,那便给了姜维机会,可以集中兵力,歼灭身毒北路兵马。若是惮国主力不回撤,以鞠义的三万大军,可以轻松灭掉掸国。 鞠义领兵进入掸国时,雍仙心道大齐即使兵力众多,但要攻破险关,也会耗时日久,士兵损失惨重,待破了北方关隘,那时东方战事早已结束,掸国援军也已回军,所以不以为意。直到鞠义接连破关的消息传来,雍仙这才慌了手脚,派人通知东征将领,说大齐人犯境,让东征兵马火速返京救援。 姜维部此时得李严和荆州兵曹司马钟会相助,兵力已达十二万,已经超过身毒与掸国联军兵力,正在部署反攻,得到鞠义出兵消息,不由大喜过望。 掸国将领名叫雍铅,是正经王叔身份,与雍仙之父同父同母,与雍仙父子关系亲密。雍仙继位前得了雍铅不少助力,继位后授予重权,掌握南路大军。雍铅得到雍仙王命,不敢大意,第一时间亲赴身毒军营,向身毒王弟西穆卡通报消息。西穆卡听说掸国接连失城陷地,事关掸国存亡,他也阻拦不得,不得不同意掸国兵马回国,同时急报严加阿,又通知部下做好准备,也要撤出海州地盘。 雍铅担心国家安危,从身毒兵营出来,匆匆拨寨,星夜赶路,返回掸国救急。西穆卡次日上午拔寨,缓缓向西撤退。来时容易回时难,姜维忍耐多时,此时得了机会,怎会轻易放过身毒人? 自从鞠义攻入掸国,打破相恃平衡,周瑜根据情况变化重制规划,调派吕蒙统领万名水军精锐,沿浴河北上,在身毒北路军回途建立水营。同一时间,将要攻入掸国王城的鞠义部,也接到周瑜军令:暂缓攻打掸国王城,等待掸国主力回援,以免掸国主力闻知王城被破,断了念想,合军投往身毒。 西穆卡是严加阿最信任的兄弟,严加阿争储时两人就并肩作战,感情远比其余兄弟深厚。西穆卡长年统兵,通晓军务,在军中威信也高,但是缺点明显,性格刚直,谋略不足。 姜维身为姜述三弟子,是位智勇双全的人物,无论艺业还是谋略,皆不弱于周瑜、诸葛亮两位师兄。姜维接到放任掸国兵马离境的命令时,就已明悉周瑜的战略意图,是想集中兵力将西穆卡部全部吞掉。西穆卡部退兵时,姜维、钟会、李严三军一齐行动,围追堵截,对西穆卡部展开轮番进攻。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354章 周瑜布局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姜维部多是步卒,但加上李严部和钟会部骑兵,也有两万余骑兵。两万骑兵奉行草原人游猎之法,不与身毒人正面作战,只是追在后面袭扰,不时上前咬上一口,待身毒人结成兵阵迎战时,就远远躲开。 这种形似无赖的打法,激得西穆卡勃然大怒,每次遇到大齐人袭扰,就对着骑兵破口大骂。身毒人骑兵少,马匹速度也慢,吃了几次大亏,不敢再追击。面对机动灵活的大齐精骑,西穆卡无计可施,也只能借大骂发泄内心的怒火。 李严与张飞武力值相仿,姜维、钟会是姜述亲传弟子,武力值皆高,参战的营将刘贤、江博、张英、樊能、孙翊武力也不弱。诸将身先士卒,轮番上前,一旦发现身毒人疏失,就会带兵杀上前去,直杀得失掉队形或掉队的身毒部队抱头鼠窜。 西穆卡进军时从界河到关隘,只用了三天时间,如今行军已有五日,距离大齐与身毒的界河,还有一半路程。在这五天内,西穆卡损折部下近万人,加上攻城时损折的兵力,六万大军只余四万五千余众。西穆卡对汉人这种游猎打法很不适应,但一直没有找出破解之道,心思按这样的速度损耗下去,等到踏入国境,部下士兵怕会减员至三万余。如今大齐人全巢出动,兵力超过十万,若在渡河时发起强攻,说不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西穆卡自与大齐人交战,原先是自家攻大齐人守,从来未曾野战过,以为大齐人战斗力不过尔尔,直至大齐骑兵追击时,才真正尝到大齐兵马的厉害。西穆卡兵力不济,部下士气大落,若是无人接应,怕是很难逃回身毒境内。西穆卡派出快骑,分头向严加阿、须慕迦、室利和塞建陀室伐底求援,在半途择地扎下营寨,固守待援。 西穆卡军营东北高坡上,数名大齐将领正在观察身毒营盘,为首者是名二十左右的青年,正是姜述三弟子山地营主将姜维。姜维右侧是益州兵曹李严,右侧是师弟荆州兵曹司马钟会。钟会拿着望远镜看了一回,道:“这西穆卡并非无能之辈,营盘有章有法,军纪也算严厉。身毒居南亚霸主位置多年,确有不少道道。” 李严对南蛮比较熟悉,道:“身毒历史悠久,与中原一样,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战乱不断。身毒各大部落久历战事,总结出不少战争心得,国家统一以后,汇合各族精华,编辑类似《孙子兵法》的心得,颇有可以借鉴之处。但身毒人底蕴毕竟比不上我们汉人,我们来到南疆,身毒称霸南亚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说到这里,李严马鞭指着前方营盘,道:“我看营寨防御一般,不如今夜袭营,一鼓作气,将这伙身毒人灭了再说。” 姜维笑道:“灭这股身毒人容易,不过这伙人留着比剿灭有用。惮国人回军,兵力虽比交州兵马多,但遇上鞠义将军,肯定够他们受的。大师兄兵力最弱,固守不战,定然可保无虞。南线徐将军实力最强,按兵不动多日,估计定有什么计谋。如今困住西穆卡,严加阿肯定会派兵来救,身毒人中路兵力最多,我估计塞建陀室伐底来援可能性最大。彼时水军封住其军退路,我们共同发力,吞掉西穆卡部残兵,顺便再灭掉塞建陀室伐底这五万兵马,整体局势将发生极大转变,身毒人无力进攻,只能收缩防线自保。那时我军只需步步为营,剿灭身毒有生力量,灭掉身毒只是时间问题。” 钟会点头道:“公明将军以强军按兵不动,定然有大杀器在手,不动则已,一动必会惊天动地。我猜大师兄忍耐数月,肯定不至这点手笔,若只为了消灭西穆卡和塞建陀室伐底,不至于费这么多劲。” 所谓旁边者清,钟会初到南州,对许多细节并不清楚,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不受思维圈子限制,正合“跳出圈子看问题”的精髓,战略眼光十分独到,很快猜出周瑜正在谋划大手笔。 周瑜现在陷在身毒人重围中,固守不战,凭借火炮和驽箭大量杀伤攻城敌兵,以两万中军抵御身毒六万兵马围攻,不仅保得城池不失,还以极小的代价,有效杀伤万余身毒人。 身毒人在城外气得暴跳如雷,周瑜却坐在城门楼上,品着香茗,似看风景一样观察城外情况,与身边将领谈笑风生,浑然没有一点身临战场的感觉。在援兵相继赶入南州,鞠义军出兵掸国以后,周瑜手中底牌不断增多,对这场战事更有信心。 身毒人久攻不下,死伤惨重,士气大落,这时只要出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就可能引起军心动荡,若在那时进攻,将会事半功倍。按照常规推演,只以数量计算战斗力的作法已经过时,身毒人不知他们空有数量上的优势,综合战斗力比不上南州各军,现在大齐又有十万援军参战,优劣之势早已发生逆转,只要大齐下达总攻令,身毒人就会全面溃退。 周瑜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正在等待一个消息,只要娑迦陀说服娑多迦罗尼归降,此涨彼消,大齐人实力明显高出一截,加上由此引起的大规模恐慌,身毒人就会兵败如山倒。 娑迦陀已经秘密动身,由兵曹长史张松陪同,赶往徐晃驻守的浴河大营,准备与娑多迦罗尼独谈,若是谈判成功,娑多迦罗尼部将会成为大齐人的先锋,如同投降清朝的吴三桂一般,成为消灭自己人的刽子手。 与娑迦陀同时动身的还有身毒皇侄四尼卡,他赶往西方说服冯耶那归降。两人之所以不惧生死,如此命,是因为大齐人彻底断了他们的归路。 神鸟机构十分神秘,力量也十分强大,接到救出娑迦陀等人家小的命令后,立即启用身毒王城内的暗子,顺利救出娑迦陀、娑多迦罗尼、冯耶那、四尼卡等人的家小。 这件事情看似不大,但对整个战局影响极大。将娑迦陀、四尼卡等人家小接到占城定居,已将人质抓在手中,娑迦陀、四尼卡很难再回头。将娑多迦罗尼、冯耶那家小控制起来,同样是掌握了人质,与人质握在身毒人手中不同,有这个大杀器在手,说服娑多迦罗尼、冯耶那投降的机率至少增长百分之三十。 张松与娑迦陀一行悄然来到徐晃大营,与徐晃单独商议一番,不久十余名大齐士兵簇拥一名使者,坐着小船渡船来到河对面。对面执勤的身毒士兵见状,顿时手执武器围拢上来,使者年约四旬,身材短小,面貌丑陋,望着周围明晃晃的刀,毫无惧色,道:“大齐使者南州兵曹长吏张松求见贵军主将。”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不仅适用于中国,也是各国惯例。身毒人有通晓汉语者,向军官翻译来意,军官听明情况,不敢自专,派人速往大营报信,却又不敢放松,带领兵马将张松一众团团围在核心。 刘焉举益州而献,张松居中穿针引线,又献西蜀地形图,颇有功劳,仍任益州别驾。后来周瑜南征,在占城建立南洋都督府,张松不甘寂寞,自请改任南洋都督府长史,协助周瑜处理政务。周瑜当初初到占城,根基不牢,军务繁忙,政务基本依赖张松管理,张松不负众望,将南洋都督府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后来设立南州,张松是担任南州刺史最有力的争夺者,但他感觉整日埋首政务,很没有意思,自请担任兵曹长史。 平常攻伐附近小国,引不起张松多大兴趣,这次与身毒作战,却是势均力敌,张松立时精神百倍,忙里忙外,帮周瑜分担不少工作。这次出使身毒,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周瑜本想派名吏员前往,但是张松固请,不得已让他与娑迦陀同行。 不久军营方向出来一队人马,却是娑多迦罗尼的副手班多里尼引领卫兵,出营迎候大齐使者。张松带着从人进营,只见军营道路两侧站满身毒人,皆是身材雄壮、面目凶恶之人。张松与娑多迦罗尼同行,面对如林刀,状若未睹,若无其事。 到了大营帅帐,娑多迦罗尼在门口迎候,入帐分宾主坐下。娑多迦罗尼见张松身材短小,面目丑陋,不由失笑,继而正色道:“未知使者前来,有何见教?” 张松是个十分自尊的人,这次亲自请命前来,就是要向众人展现自己的能力。娑多迦罗尼失笑,张松自能猜出其中嘲笑之意,表面不以为然,心中却是暗怒。按照原先计划,张松只须将娑迦陀的书信取出,再告知娑多迦罗尼家小已被接到占城,就可大摇大摆回营等信。这下娑多迦罗尼得罪了张松,张松便不依计划行事,傲慢地说道:“我这次过来,是救你性命而来。” 娑多加罗尼哈哈大笑,道:“我手握雄兵十万,与贵军相恃于界河,胜负未分,有何危险?” 张松也是哈哈大笑,道:“人皆言将军熟悉军旅,老于世故,现在看来,这些都是虚言。”说到这里,张松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将军这里怕是有些问题。”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355章 张松出使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娑多加罗尼汉语不错,这话不用通译翻译也能听得明白,不由面露怒意,道:“大人这话有些无礼。” 张松冷哼一声,道:“将军目前如坐悬崖边上,只须轻轻一推,将军就会坠崖丧命。面临如此危状,将军还不自知,依我看将军虚名在外,能力不过尔尔。” 娑多加罗尼不屑地说道:“使者不需危言耸听,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 张松道:“将军不用不服气,且听我给你分析。将军与大齐人隔河相恃,如今虽未交战,但以将军判断,若是交战,谁占上风?” 娑多加罗尼迟疑一下,道:“贵国兵力稍逊,但是战斗力并不弱于我军,若有水军配合,我军要落下风。” 张松昂首说道:“贵军不是落于下风,而是必败无疑。将军不过河而攻,是怕被水军劫了后路,对也不对?” 娑多加罗尼之所以不敢过河,就是因为担心水军逆水而上,切断粮草物资,这时也不讳言,点头道:“不错。” 张松道:“你军与我军相恃又不战,知情者知道将军无取胜把握,不敢轻易渡河。身毒王会如何看?身毒王会以为你暗通我军,所以才不出力。” 娑多加罗尼闻言色变,尚未来得及说话,张松接着说道:“娑迦陀兵败被囚,后被人救出,领兵投了我军。贵国国王囚了你弟弟,又派人来夺你兵权,启用王室子弟,忌惮他姓将领。将军如今手握重兵,若与我军作战,一旦失败,下场会和娑迦陀一样,即使得胜,又如何斗得过身毒合国兵马?我说此来为救将军性命,可有什么不对?” 说到这里,娑多加罗尼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张松接着说道:“你在此按兵不动,又骂走次相,贵国国王必定心疑,以为将军拥兵自重,有自立之心,表面不言,心中能不忌恨?所以我说将军处境堪忧,只需我军稍微动一下手脚,将军再无立椎之地。” 张松说完,起身施礼道:“在下本以为将军是英才,如今一看颇为失望,告辞。” 张松此行,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说,娑多加罗尼在听,现在起身要走,弄得娑多加罗尼有些摸不着头脑。娑多加罗尼不是笨人,他的消息虽然不如大齐人灵通,但是上次骂走扎木,就知身毒王不会就此罢休。娑多加罗尼按兵不动,整肃军队内部,心中打着主意就是要坐山看虎斗,等大齐与身毒斗得两败俱伤时,他好坐地起价。 张松身为使者前来,娑多加罗尼以礼相待,便是明白张松是为劝降而来,张松一句劝降的话也不说,现在转身就走,当下打乱了娑多加罗尼的计划。娑多加罗尼也非庸才,稍微停顿一下,哈哈大笑道:“长史大人何必着急?既来之则安之,留下吃过午饭再走。” 张松趁势坐了下来,再也不聊两**政事务,只说些两国风俗习惯,劝降的话一句也不说,似乎就是为吃这顿午饭。娑多加罗尼最后忍耐不住,主动问道:“娑迦陀现状如何?” 张松道:“公谨将军委任娑迦陀为南州兵曹辖下水军司马。” 大齐军队职官名称多沿自前朝,司马这个职务可大可小,类似现在的副职。大齐水军也设司马,相当于现在的海军副司令员,是高级将领。南州水军司马就是凌统的副将,营将副职待遇,类似现在的副师长。娑迦陀原先是身毒水军主将,现在投降只担任营司马,大出娑多加罗尼意料之外。娑多加罗尼面露疑惑之色,皱眉道:“娑迦陀安排是否有些低了?” 张松摇摇头道:“大齐军队升迁,是靠军功或能力,不是靠资历。大军军中人才济济,比娑迦陀能力高的不计其数,娑迦陀安排此职,不是有些低了,而是有些高了。凌统只是营将,以一营水军击败娑迦陀三万水军,娑迦陀现为凌统副将,自己也服气得很。” 娑多加罗尼原先心理预期很高,在这两国战局胶着之时,以为大齐为了吸引身毒降将,必会重用娑迦陀,没想到娑迦陀竟会安排如此低的职务。娑多加罗尼皱眉想了一会,道:“长史大人这次过来,娑迦陀将军没有让你捎来口信?” 张松略微迟疑一下,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娑多加罗尼,道:“差点忘了这事。” 娑多加罗尼打开信看完,脸上忽露喜色,道:“家小皆被贵军接到占城了?” 张松环视一下四周,欲言又止。娑多加罗尼笑道:“帐中皆是我心腹亲信,长史大人有话请明言。” 张松摇了摇头,固执地说道:“这话不能守着众人说。” 娑多加罗尼也不固执,挥手让众人出帐,帐内只余两人时,道:“长史大人有话请讲。” 张松道:“将军家小皆已接到占城,诸人家小却都在身毒境内。将军若是有所行动,没有后顾之忧,你的部下呢?凡事不患贫而患不均,这些话守着你的部下如何讲?会造成什么影响?” 张松人长得丑,但是才智不凡,话说到这里,无论辩才、城府还是才能,已让娑多加罗尼另眼相看。娑多加罗尼脸色肃然,郑重施了一礼,道:“请大人指教。” 张松因为娑多加罗尼嘲笑他,未按原定计划进行,不料错有错着。先以娑迦陀为例,压下娑多加罗尼的期望值,又以退为进,不急不缓,占据谈判的主导地位。这时因为家小一事出言提点,换来娑多加罗尼改颜以待。张松见状,心情顿时大好,笑道:“我琢磨过你们身毒外姓将领,若论品德与能力,以你为最,冯耶那次之,娑迦陀最差。娑迦陀长于管理水军,但身毒水军比起大齐水军,相差不是一星半点,娑迦陀能在水军谋个差事,已属公谨大人高看一眼。你还有冯耶那情况不同,一是麾下兵马众多,可以影响身毒战事;二是兵马习惯当地气候,稍加训练,就可当成主力使用;三是大齐南疆兵马异族人多,无论出于什么需要,都要启用部分异族将领。你与冯耶那若投大齐,估计至少也是营将,日后若是建立军功,可以升为军司马甚至军将,就踏入大齐顶级将领的行列了。” 张松因为丑陋,十分在意别人的言谈,对别人说话时也十分注意。此时说服娑多加罗尼,未提一个降字,就像一个知心朋友,帮助娑多加罗尼规划未来。其实娑多加罗尼等将,皆是五旬上下,征平身毒以后,再出几年力,就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若是统领十万大军来降,娑多加罗尼至少安排营将实职,享受军司马待遇,若是以后建立军功,告老时肯定会享受军将待遇。 张松这番言谈说的很实在,并未存半点机心,既未刻意夸张,又未故意压制,让娑多加罗尼感觉张松此人可交。娑多加罗尼却不知张松在他身上下了许多工夫,赶来的路上拿着他的资料琢磨了很多时间,从娑多加罗尼的出身、升迁、处事以及亲朋圈子,研究娑多加罗尼的喜好、性情等等。张松这番工夫算是没有白费,这几句话下来,就让娑多加罗尼生出遇到知己的感觉。 娑多加罗尼盘算一会,道:“传闻贵国皇帝陛下对异族甚是苛刻,日后会如何对待我等身毒人?” 张松笑道:“身毒与大齐并无旧怨,近年大齐建立南州,两国边境相连,摩擦渐多,这才引发这次战事。身毒人口众多,我想陛下不可能皆贬身毒人为奴。若是投奔最早的部队,肯定是平民身份,其家人也会因此受惠。至于顽抗到底的部族,下场怕是十分悲惨。” 娑多加罗尼又问道:“平民身份的官兵与奴兵有何区别?” 张松道:“奴兵没有军饷,立下军功先赎身份,再立军功才能升迁,日常吃喝用度基本一样。” 娑多加罗尼叹息道:“当兵者有军饷,可能只有富裕的大齐才有这样的制度。部下官兵若是领到饷银,定会欢声雷动,军心很快就会归附。只是贵国水军袭扰沿海,不少军属被掳为奴隶,得想法寻回才好。再则,官兵家属在身毒境内者,最好设法接出安置,以安官兵之心。” 娑多加罗尼这话一句投降的言语也没有,字里行间却开始以降将身份考虑。张松知晓此行大功告成,内心十分兴奋,表面却不动声色,道:“这十万官兵大多出身何地?若是来处集中就好办多了,只需引兵杀过去,占了附近区域,不是达到保护军属的目的了吗?” 娑多加罗尼回头望着悬挂在墙上的地图,道:“一半士兵来自沿海地区,这些士兵只需帮其寻回家人,很快就会归心。还有四分之一是东南人,也就是我的防区之内,家乡没有遭到战乱。其余士兵来自四面方,要想面面俱到,却是十分艰难。” 张松闭目心思一会,道:“只有派人潜回各地通知,让其家人就近投奔大齐境内或大齐控制区,这事应能解决大半。”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356章 诱敌深入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两人议定解救投降官兵家小问题,娑多加罗尼又触起一事,道:“现在军中粮草改为一日一供,若是举事,粮草必被切断,大军兵马耗费日多,还需大人帮助协调。” 张松笑道:“这个无妨,我专门管理粮草物资事务,南州粮草物资充裕,不用说十万兵马,就是百万大军,三四个月也没有问题。” 娑多加罗尼诸项疑问已经得到答案,此时心意已决,站起身来,向张松行了一礼,道:“我决定引领部下归降大齐,请大人接纳。” 张松哈哈大笑,拉着娑多加罗尼坐下,道:“我来就是为了这事,我替公谨将军应下这事。”说完,转个话题,道:“军中可有王室或忠于王室的力量?” 娑多加罗尼摇头道:“上次扎木来夺军权,我便开始准备,借口整肃军队内部,将有二心的军官免职或是抓了起来。这十万大军不敢保证人人无二心,成以上应无问题。” 娑多加罗尼领兵多年,在军中威信很高,能够保证成官兵随他投降,证明他在军中掌控力很强。张松这时放下心来,道:“我回营禀报公谨将军和公明将军,议出一个方略,再来和将军议定细节,决定起事时间和行止。” 张松说完,起身告辞,行到营帐旁边,忽然触及一事,道:“将军最好给冯耶那写封私信,我回去后让人送过去。” 娑多加罗尼从怀里取出一信,笑道:“信件早已写好,本想派心腹送去,说服他也举兵投降。大人既然想起这事,就交给大人去办,也省了我的麻烦。” 再说西穆卡坚守营地,不予出击,以逸待劳,待候援军。这日探子忽然飞马来报,说大齐水军在浴河东侧扎下水营,布置防线,并四处散布谣言。说完,探子从怀里掏出一张传单,交给西穆卡,道:“这是大齐人发向各地的传单。” 西穆卡取来一看,见榜文写道:人心皆背身毒,天意属意大齐,身毒皇弟、皇侄、诸路外姓将领皆降,号召身毒各部落杀官夺印,迎接齐兵。 西穆卡身为身毒王最为信任的皇弟,信息渠道十分灵通,皇侄四尼卡、外姓将领娑迦陀投降大齐,西穆卡早已得知。其中所言皇弟投降大齐,西穆卡思来想去,认为诸位王弟只有自己在东方战线,又身握兵权,莫非大齐人是在黑自己,想挑唆自己与王兄的关系? 西穆卡生性刚烈,想到这里,岂能容忍敌人恶意诬陷?!不由怒发冲冠,马上就要点兵出营作战。副将拼命拦阻,道:“这是大齐人的诡计,不过是写了这些不知虚实的传单,煽动将军怒火,您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正在这时,探子来报,道:“姜维部分兵行军,水营也分兵北上,不知什么原因。” 西穆卡闻言起身,引领诸将同到北营门观察,见姜维大营步卒排着整齐的军列,正往北方疾行。西穆卡倒吸一口冷气,道:“北上是掸国国境,莫非大齐人想集中兵力吃掉掸国,然后再回头对付我军?鞠义部下战斗力不弱,并不处于下风,如此甚是不合情理。” 鞠义现在扎营掸国王城东南,兵分两营,自领一营阻住掸国主力来路,另外一营由王威统领,阻截王城守兵出城来援。雍铅引领掸国主力交锋数次,被鞠义用伏兵之计连续杀败,损折不少兵马。以目前战状,掸国兵力虽多,但是处于劣势,只须一场大败,就会灭国。在目前这个情况下,姜维根本无需引军增援,只要歼灭西穆卡部,东北战状便会发生巨变,掸国灭国已成定局,东北边境的身毒守兵也会陷入被动。姜维这次调兵北上,显然不合道理,西穆卡考虑半天,也未猜透姜维到底是什么意思。 西穆卡弄不清姜维部虚实,回营以后分派斥候打探消息,不敢轻举妄动。次日清晨,探子又报来消息,道:“姜维部军营又分兵北行,人数不少。” 根据斥候打探的消息,昨日姜维军营北上军队总量约有两万余,若是今天再分兵两万,大齐军队力量相对比较分散,虽然前后皆有兵马,但是无论那支军队,都没有能力全歼西穆卡部。 西穆卡望着地图,问道:“军中存粮还有多少?” 军粮官答道:“还余三日。” 西穆卡眉头一皱,又问道:“援军现在到了何处?” 一名部将道:“现被阻在浴河西岸,大齐水军骁勇难敌,若想突破水军防线很难。我想大皇子肯定不会走这条路,会另寻渡河通道。” 听到这里,西穆卡忽然灵感迸现,拍案而起,道:“糟了,援军定是想从北方渡河,为大齐人提前发现,昨日和今日出营的兵马,应是设伏对付援军去了。” 西穆卡的亲卫统领蒙西若道:“援军若被击退,我军则成孤军,一旦断粮,我军必败无疑。” 西穆卡默然一会,道:“击鼓聚兵,即刻拔营,我们沿着大齐兵马行程往北,先与援军会合再说。” 不久,身毒军营鼓号声鸣,旌旗招展,西穆卡点齐各路兵马,准备启行。忽然天上乌云翻滚,刮起一阵狂风,将军旗旗杆咔啦啦拦腰折断,西穆卡座下战马遍体抖战,蹦跳咆哮。众人预感不祥,大惊失色,随军族巫劝道:“旗折马吼,于军不利!望将军小心行事,方能避凶化吉。” 西穆卡冷哼一声,心道若不立即北上,军粮断绝,援军不至,情况更是凶险,这次北上与援军合兵,最坏的结局就是兵败身死,难道要束手待毙不成?!部将中有见识者,皆知援军若败,此路兵马必然覆灭,纷纷建言,支持即刻行军。西穆卡决心更加坚定,立即下达军令,带领大军快速向北进发。 塞建陀室伐底出身低微,虽然身为大皇子,文武双全,但被踢出立储行列。塞建陀室伐底因为此事,内心常感觉不平,这次奉严加阿军令,统兵前往救援西穆卡部,一路之上行色匆匆,就是想在完成救援任务的同时,与深受严加阿信任的叔父西穆卡结个善缘。 要说身毒此战最大的败笔,就是水军过早失败,丧失制海权和制河权。塞建陀室伐底要想援救西穆卡,就要渡过大齐水军把守的浴河,但又没有水军助力,只能在上下游寻找渡口或搭建浮桥渡河。 塞建陀室伐底在北方寻处地势平坦之外,搭建浮桥渡河时,大齐水军不知有意或是无意,并无一人上前干扰,身毒兵马渡河速度很快。塞建陀室伐底部将扔菲契建言道:“我军无水军相助,若是全部渡河,一旦被大齐截断归路,我军势危。我认为当留下半数兵马,分别在浮桥两头扎下旱营,守护浮桥,保护我军退路。” 塞建陀室伐底摇头道:“我军兵力不足,不是大齐人的对手,若是合军一处,还有突围希望,若是力量分散,会被大齐人分而歼之。渡河之道并非只有浮桥或是桥梁可行,还有其他办法。”说到这里,塞建陀室伐底招呼扔菲契上前,低声叮嘱一会,分派任务,然后统领主力渡河,往东南方向行军。 此时浴河东岸敌我态势很有意思,最北边是鞠义部与掸国主力相持,再往南一点,是李严、钟会统领的四万大齐兵马,准备阻击塞建陀室伐底的四万步卒。塞建陀室伐底统领主力从西北方向而来,西穆卡统兵从东南方向而来,目标正是大齐这四万兵马,这四万大齐兵马也是阻止两军会合的拦路虎。 这时吕蒙统领数十艘船只北上,很快清除身毒人赖以过河的浮桥,迅速沿河布防,切断身毒人的退路。姜维统领主力也从东南方向而来,跟在西穆卡部后面,骑兵不时上前袭扰,拖延身毒人的行军速度。 附近参战的双方兵马,大齐参战兵马为十三万,其中山地营万,荆州、益州援兵共四万,水军一万兵马。身毒人兵力不足十万,其中塞建陀室伐底部五万兵马,西穆卡部残部四万五千余众。 吕蒙拆除浮桥,登上河堤高处,拿着望远镜向东方仔细观察,这时斥候来报:“身毒人在浴河西岸征调民夫,多携带锨铲等工具,估计应有什么动作。” 吕蒙眉头微皱,略一沉吟,道:“身毒人这是想掘堤放水,一来让我们水军不能动弹,二来想从河底退兵。斥侯营派人跟着,再分出一半船只,民夫走到那里,我们水军就跟在那里,民夫若有靠近河堤的意向,杀无赦!” 塞建陀室伐底统领部下急速行军,先是接到大齐水军拆除浮桥的消息,既而探子来报:“齐军李严部当道立营,阻住我军去路。”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357章 残兵死战 塞建陀室伐底统兵过河,之所以弃掉浮桥,是想派人掘堤泄水,如此既可让大齐水军威力尽失,部下又能快速通过河底撤回国内。塞建陀室伐底虽有后计,但面对强大的大齐,他的心里很不踏实,分出探子,急速打探附近各军的情况。 不久探子陆续回报,塞建陀室伐底在路边暂停,打开地图,沉思一会,道:“眼前的大齐人只有两万,对方主力还未赶至,派人通知王叔,火速从左侧突围,我军也往这个方向接应。两军会合以后,直接沿河向北突围。” 塞建陀室伐底统兵过河,大齐诱敌深入的计策已经成功,下一步就是集兵消灭西穆卡部。姜维得到消息以后,立即传下军令,山地营各部全部压上前去。 山地营基本由山越人组成,个头虽小,但战斗力却不弱,自成军以来,先是屠灭益州通敌熟蛮,后来参与征讨唐羌、北洞蛮、南洞蛮之战,是支身经百战的劲旅。前番山地营主要任务是防守,并未露出锐利的杀气,这些日子养精蓄锐,士气高涨,闻令如下山猛虎,人人争功,诸将皆奋力向前。 西穆卡部与掸国主力组成联军杀入南州时,当初意气风发,以为大齐人只是纸老虎,等到掸国、西穆卡部相继退兵,大齐人追击时已渐露峥嵘,西穆卡部损失惨重,身毒人这才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大齐人的强大并非传言。 西穆卡在中军指挥,听闻大齐兵马全线追击,当即命令全军就地结阵迎敌,火速派出探子寻找塞建陀室伐底部方位。其实西穆卡部与塞建陀室伐底部之间,相距只有三十余里,但是中间隔着李严部和钟会部,彼此信息不通。 李严部主力是益州降兵,川人汉夷杂居,民风彪悍,自古以来就不好对付,益州兵曹刚成军不久,李严奉命迎击木鹿大王来攻,从益州杀进北洞蛮,再到南洞蛮,直至南州创建,李严部才撤回益州,所以说李严部也是一支劲旅,因为官兵多是汉人,装备比山地营要好,配有炮驽营和掷弹兵。 李严部计有两万兵马,主要负责阻击前来接应的塞建陀室伐底部,钟会部也有两万兵马,负责阻击西穆卡部突围。钟会部也是一支劲旅,荆州兵曹主力是荆州降兵,基层军官多是虎卫营出身,往昔征讨黄龙罗、五溪蛮、孟获之弟孟优部时,展示出强大的战斗力,屡立大功。 要说李严、钟会两军兵马,李严部压力最大,以两万兵马迎击五万身毒人,虽有驽炮营和掷弹兵相助,但是兵力相差很大。按照姜维的推演,山地营全体杀上,剿灭西穆卡只需两至三个时辰,也就是说李严部只需阻击三个时辰,钟会部和姜维部就会抽出兵力上前救应。 真正面临大战时,大齐军队严酷的军法、娴熟的兵阵、无畏的勇气,立即体现出强大的威力。姜维一声令下,山地营七万余将士按部就班,各自按照号令行事。拒马车阵开始依照地势压住阵角,刀手、手、盾兵、弓**手迅速到位。山地营前军两万士卒手持,以什为单位,在盾兵掩护下,排起冲锋阵形迅速向前移动。 身毒人也是文明古国,对于军阵也有独到之处。西穆卡见山地营骑兵数量不多,一声令下,将合军骑兵约五千余皆调到中军,准备用骑兵冲阵。西穆卡本来十分紧张, 但在真正面临大战时,整个人突然变得神采奕奕,拔出长剑直指向天,厉声长喝道:“有敌无我,有我无敌!” 西穆卡身为王弟,策马在骑兵阵中高呼,一众将校的战意尤其骑兵的狂热燃烧起来,身体都不自禁地轻轻颤抖。再也抑制不住满腔豪情,纷纷仰天纵声齐呼,声音传出很远。 姜维在中军听到身毒人的呼声,远远望见敌军士气高涨,道:“西穆卡并非庸才,这煽动士气的手段就不弱。” 部将孙翊是孙策三弟,英勇逼人,奋然道:“属下请命,统领骑兵对冲。” 姜维笑而止之,道:“身毒人士气虽高,却不能持久,只是破了他们第一波冲击,身毒人士气就会消失,那时骑兵再伺机冲撞后军,可以一击破敌。” 大约一刻钟左右,西穆卡统领骑兵徐徐上前,只见大齐人步卒列成军阵,前面摆起防备骑兵的拒马,在拒马以后,还排起一列辎重车临时搭成的车阵。西穆卡指着前方车阵,道:“前军排成纵阵,等候军令,朝着军阵正中央全力进攻。” 车阵很有技巧,横阻在战场之上,但是并非全部封闭,车与车之间留有狭窄的通道。这些通道只能容纳一名骑兵骑行,车阵后面都是手,只要骑兵向前突入阵中,迎接他们的将是无数锐利的尖。车阵前方是盾兵和弓驽手,弓手大多是山越人,但驽手全部是汉人官兵。 面对防备如此森严的军阵,西穆卡愣是有种无法下口的感觉,但大齐军阵并非在原地静待,而是循序渐进,不断向前挤压。一名部将见状,上前建言道:“将军,大齐人再向前进,我们马程就不够了。” 西穆卡仔细观察大齐军阵,见盾兵与弓驽手依托车阵,建起第一道防线,后排兵建立第二道防线,左右两冀各有一支大约两千人的骑军严阵以待。这是两支轻骑兵,在离主战场大约四五百步的地方游弋。这段距离,正好是骑兵启动进入完全冲锋状态所需要的马程。大齐军队就以这种方式,保持着对身毒人的威胁。一旦身毒人主动攻击,大齐人不会单兵种作战,而是整体组成军阵迎敌。 西穆卡望着各司其职的大齐兵马,不由喃喃自语,道:“不亏为世上强军!” 战场上这时十分诡异,两军都在向前挤压,大齐人各兵种协调循序渐进,身毒人步卒排起整齐的方阵,开始齐步向前,排在最前方的骑兵开始加速。 大战一触即发,西穆卡并未随骑兵进击,而是退回步卒方阵。姜维此时也未抵到阵前,立马高处,统领亲卫、传令兵、旗语兵,在此处建立临时前敌指挥所。 身毒负责探子的将领在侧,遥遥指着站在马车上观察战况的姜维,道:“那人就是大齐山地营主将姜维,是大齐皇帝的弟子,年纪虽小,却是从低级军官逐级升上来的,是一位少年名将。” 西穆卡撇撇嘴,他还是初次见到姜维,对年轻的姜维并不感冒,道:“我国皇子也都由低级逐渐升至高级,立不立功只是由头,身份才是关键。姜维只是嘴上无毛的孩子,能有什么能耐,如此年纪升到如此高度,根子里还是因为身份问题。” 周边部将有与姜维交过手者,在侧不由摇头苦笑,但无一人开口驳斥西穆卡之言。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呼喝声、弓驽声、马嘶声、鼓号声,原来身毒骑兵已经进入大齐人的弓驽射击范围。 前方千余身毒骑兵速度越来越快,战马**奔腾,距离大齐军队大约两百步时,大齐巨**开始发威。劲力强劲的特制**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一瞬间疾射而来,狠狠地撞向奔腾中的身毒骑兵。 排在前方的身毒骑兵最精锐,经验十足,此时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格挡迎面而来的箭矢。但是毕竟不可能全部挡开,凄惨的嘶鸣声中,数十匹战马轰然倒地。在惯性的驱使下,庞大的马匹躯体仍要向前滑行七步,才能勉强停下。这下苦了马上的骑士,即使侥幸逃脱了箭矢透体,也会被狠狠甩落在地,倒霉者直接被战马的躯体压在身下,不死也会受到重创。 看到一匹匹战马轰然倒地,西穆卡头皮发紧,眉头一皱,道:“这是什么**箭?怎么这么厉害?” 大齐军队配置的**箭,与前朝驽箭不同,在箭杆上加设了血槽,所造成的创伤足以致命。不等西穆卡搞清楚状况,第二轮**箭又飞驰而至。 这些骑兵不愧是身毒精锐,大齐的箭矢虽然厉害,但这些骑兵的攻击势头丝毫不减,骑兵不断闪躲着疾飞而至的**箭,避开地面上倒毙的人马尸身,不顾伤亡地疯狂向前冲击。 一般来说骑兵挨箭不过三,经历三轮**箭之后,一般能冲到敌军面前。但是大齐驽箭与众不同,除了笨重的巨驽,强驽和手驽都是一匣十箭。冲锋在前的千余身毒骑兵,将至拒马时,伤亡已经达到一半。残余的士兵挑开拒马,继续向里冲击,将到车阵之时,无论人马,出于本能,都会从大齐人留下的通道狂冲而入。身毒人进入军阵之后,才发现通道中间,横拉着一条条绊马索,不少人猝不及防,被绊倒在地。 五百余匹战马几乎同时倒地,等待在旁的大齐手,根本不给这些倒霉者任何反抗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猛刺而去。在一阵惨叫之后,西穆卡部下最精锐的千名骑兵,几乎全军覆没。而大齐士卒的伤亡,可谓微乎其微。 西穆卡见状不妙,连忙鸣金收兵,紧随第一波骑兵之后的四千余身毒骑兵,在马上就要进入大齐军阵驽箭打击范围时,闻令立即减速,两侧骑兵分向两边,有序往后撤退。 第358章 大齐军阵 身毒骑兵之所以吃瘪,主要因为不熟悉大齐军阵,以千余兵力攻击大齐数万人的兵阵,骑兵的冲击力和灵活机动无从发挥。&#而大齐人的驽箭和,都是长山基地锻造的精品,若论锐利程度可以说举世无双,能够轻易穿透身毒骑兵的铁甲。 姜维部下多是山越人,没有配备炮驽营,除了汉人配有手驽和强驽,只有中军配备部分巨驽。身毒人遇上姜维部还算侥幸,若是遇上以远程攻击闻名的黄忠部,或是全部由汉人精锐组成的野战军,恐怕还未攻近兵阵,就会全军覆没。 姜维近期与身毒人对敌,已经逐渐摸透身毒人的实力,这一战虽然只消灭千余人,但让姜维信心大增。姜维见身毒人士气大落,大声呼道:“这是身毒人最强的骑兵,照样攻不破咱们的军阵,大齐必胜!” “大齐必胜!大齐必胜!”大齐兵马大声响应,在整齐的呼喊声中,士气飙升到了极点。 不远处的西穆卡,看着精锐骑兵退往两侧阵脚,心底莫名地感觉发虚。西穆卡毕竟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眼看骑兵冲阵胜算渺茫,纵然最终能够成功,伤亡肯定也不小。念及与此,当下西穆卡沉声下令:“骑兵退后,其余兵马列阵向前。” 身毒人闻命而行,骑兵从两侧转向后侧,迂回到阵后结阵,既可驰缓前军,又可防备后方邓艾部突然袭击。步兵按照平常操练的阵法,依照口令,开始逼上前去。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步兵组阵都十分重视盾兵。身毒兵阵前方排列的盾兵,手持罗马人赠送的铁盾,虽然没有骑兵的冲击力和灵活性,但是防御力加强不少,面对大齐人的驽箭疾射,伤亡微乎其微。 两军越来越近,在一声怒吼之后,战场渐次沸腾起来,双方数万人开始嘶喊吼叫,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状态。姜维和西穆卡皆全神贯注,盯着接战区域,皆不时传达军令。 身毒步兵刀手与盾手结合,大齐兵阵顶在前面的是盾手和手。两军盾牌的质量都上佳,无论还是长刀,都无法刺穿盾牌。罗马盾与大齐盾皆是长形盾,两者有一点微小的区别,大齐盾两侧皆有扣槽,此时连接起来,首排坚盾于地,第二排连接在第一层盾上,斜往内上,似是一道钢铁城墙。大齐盾下方平直,上方为圆弧状,盾与盾之间有一个不大的间隙。后排的手早已排练过无数次,手从间隙之中突刺,若是刺中盾牌,身毒盾手受力退后,就会露出间隙,另外的手就可能寻到机会,一捅出个血窟窿。 大齐人利用这个优势,伤了不少盾兵,见敌人防御漏洞渐大,开始向前挤压。大齐人虽占据上风,但姜维见杀伤力不大,对战果并不是很满意,下令道:“大锤兵向前,前军摆鸳鸯大阵。” 鸳鸯阵法传自姜述,并非姜述自创,而是偷的后世戚继光的阵法,稍加改造而成。鸳鸯阵法可大可小,最小可以七人使用,阵法灵法机动,威力很大。铁锤兵是大齐的一个特殊兵种,选用身高体壮的勇士,担任鸳鸯阵法的长兵手,也可用于配合刀盾手破除敌军盾阵。 负责前阵指挥的孙翊,对鸳鸯阵法很有心得,闻听姜维命令,立即下达数道军令。汉人阵式开始发生变化,已经破开敌军漏洞的地方,继续以原方式接战,敌军盾手没有损折处,连接的铁盾忽然断开,铁锤兵从缝隙中突然杀出,大锤接连挥动,直接击往敌人铁盾,一声声沉闷的响声后,敌军铁盾变形,盾手猝不及防,多受暗伤。 破掉敌军铁盾以后,大齐整个军阵顿时变幻,突前的军阵全部变成鸳鸯阵,七人组一小阵,七个小阵组一大阵,七个大阵组成一个阵式。大军兵马整体向前挤压,整个军阵顿时变薄,战线逐渐拉长,原先摆在两侧的骑兵开始从两侧突前,防备身毒骑兵冲撞。随着军阵不断前移,原先摆成车阵的辎重车逐渐显露出来,这时辅兵上前,推着辎重车前移,跟在骑兵身后,一旦敌骑突阵,可以第一时间摆出车阵,搭建第二道防御线。 西穆卡部原是东北部边军,或是参与国内平叛,或是与周边异族作战,皆是百战精锐。负责指挥的西穆卡虽然性情刚直,但是经验丰富,见大齐人变幻阵形,身毒人处于下风,不停呼喝下令,命令部下封堵军阵的薄弱环节。身毒士卒也极为强悍,有的被刺穿之后,还奋力地挥刀砍杀。有些人明知自己必死无疑,索性死死抱住刺穿自己的,用自己的性命为同袍争取战机。在这种近乎以命换命的打发下,大齐人的伤亡也逐渐开始上升。 身毒居然有这么悍不畏死的士兵,这让姜维不得不对西穆卡另眼相看。姜维见部下虽然占据胜势,但短时间内无法击溃身毒人,战局限于胶着状态,道:“发出信号,让士载出击。” 西穆卡听闻敌军号炮连响,心知不妙,下令骑兵上前,从两侧突击。身毒人骑兵四千余,姜维部骑兵也有四千余,两军兵力接近。西穆卡前有大军阻路,现在作战又陷入被动,内心十分紧张,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骑兵身上。 姜维遥见身毒骑兵发动,命人打出旗语。两侧游弋的大齐骑军,顿时发动起来,目标正是刚刚策马加速的身毒骑兵。两军骑兵都是气势汹汹,迎面而来,眼看两支骑兵就要撞在一起,大齐骑兵却忽然向外侧转向,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与身毒骑兵的对冲。就在双方交错的瞬间,大齐骑兵弓驽齐发,利箭如两片乌云,直往身毒骑兵射去。 看到这一幕,全神观察的西穆卡不由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骑射?”继而面露难以置信之色,道:“姜维部下不是都是山越人吗?怎会有这么多北疆人?” 其实大齐人骑射最厉害的是汉人士卒,坐骑两侧配置十连发踏驽,还配备射程略近的十连发手驽,比起只会弯弓射箭的北疆异族骑兵,无论射击频率还是杀伤力都要强大得多。姜维部下骑兵,多是他的亲兵和部下营将的亲兵,大半是汉卒,皆配备踏驽手驽,小半山越人则是弓法娴熟的神箭手,坐骑配备马鞍、马蹬,又受过骑术训练,配备特制的牛角弓,并不弱于往昔光马上的北疆弓手。这些大齐骑兵初现身手,只以骑射就打了身毒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瞬间工夫,部下骑兵已经损折数百人,西穆卡见状,面色苍白,想战胜姜维部的侥幸心理顿时无影无踪。部将见大齐骑兵绕了个圈,都往西穆卡方向杀来,连忙说道:“将军,敌骑攻上来了,快让骑兵回来保护。” 大齐骑兵身后是步卒车阵,并不害怕身毒骑兵冲阵,西穆卡身边只有七百人护卫,只要大齐骑兵杀上前来,西穆卡的处境将十分危险。 西穆卡强自稳定一下心神,道:“骑兵已经发动,再撤回来不妥,我们上前躲入步卒军阵。” 当下七百名亲兵团团围住西穆卡,像是一只巨大的铁壳刺猬一般,护得严严实实,排着整齐的军阵,向前面的步兵军阵疾行。西穆卡反应还算及时,亲兵行军速度也很快,但是大齐骑兵已经提起速来,未等西穆卡撤入军阵,大齐骑兵已经追上前来。 若是寻常交锋,西穆卡左右人数虽少,但只要布置拒马,就能将对手隔在弓箭射程之外。可问题是拒马皆布在前阵,现在碰到对手硬冲,只能布置阵型和对方肉搏,期望拖延时间,等到前方步兵组阵前来接应。 西穆卡已经陷入被动,西北方向的李严部也不轻松。五万余身毒王城护卫出身的精锐士卒,正在攻打只有两万兵马的李严部。李严依托山坡阻敌,坡度虽不很大,但依然给仰攻的身毒人了不少障碍。 李严部前军是盾兵,其后是弓驽手,远程攻击能力远胜姜维部,其中还有火炮和掷弹兵。身毒人以密集阵形攻击,在大齐锐利的弓驽下吃尽苦头,接近半山坡时遇到拒马阻路,清除拒马时兵马更加密集,这时火炮开始发威,掷弹兵也在盾手卫护下冲近前来,顿时发威,这一波身毒人损失惨重。 身毒大王子塞建陀室伐底出身微贱,但是文武双全,能力不俗。李严部以弱势兵力阻击,塞建陀室伐底虽未得到西穆卡部的相关消息,但仍能猜出西穆卡部就在前方。第一波攻击结束以后,身毒人损失兵马三千余,这让塞建陀室伐底心中发寒。 在远处高地观察战况的塞建陀室伐底,初次见识到大齐火器的厉害,知晓若想击败李严部,部下肯定损失惨重。后有水军阻住去路,东岸大齐兵马占据绝对优势,若是损失太大,即使与西穆卡部合兵,怕是也难退回境内。塞建陀室伐底想到这里,断然下令,道:“全军绕行。” 部将在侧说道:“往东南向大路只有这一条路,余路皆不通车辆,人马能过去,辎重如何跟上去?若无辎重,我军……” 第359章 王子逃脱 塞建陀室伐底摇摇头,道:“命令合军携带三天军粮,若是三天内……” 塞建陀室伐底说到这里,眼神不由暗淡下来,三天内若撤不到境内,生还的可能性已是极小。部将又谏言道:“大王子,大齐人兵马厉害,西穆卡王叔还没消息,说不定全军已经失陷。我们不如……” 部将还未说完,塞建陀室伐底已经知悉部将之意,他摆了摆手,止住部将话意,回身望着西方,道:“莫说下去了,父王明令,不惜一切代价救出王叔。只要我们会合王叔,总会有办法逃出去的。” 这时后方忽然骚乱起来,诸人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十余军官簇拥一名满面灰尘的人疾快上前,其中一人高喊道:“西穆卡将军有消息了。” 塞建陀室伐底闻言大喜,连忙迎上前来,报信人见到塞建陀室伐底所穿衣甲,当即猜出他的身份,拜伏于地,道:“大王子,西穆卡将军现在东南方向三十里外,正与姜维部厮杀。” 塞建陀室伐底得了实信,不由大喜过望,道:“现在兵马还有多少?战局如何?” 报信人道:“我军撤退途中,遇到大齐人连续袭扰,现在兵马还有四万余。我奉令来寻援军,走时兵马尚未与姜维部开战。” 塞建陀室伐底皱眉道:“王叔只需统兵向前,击败李严部就能与我军会合,为何与姜维部开战?” 报信人是军中探子,消息灵通,道:“我部前方有邓艾部阻拦,将军担心与邓艾部作战时,姜维部从后面掩杀上来,所以集兵与姜维部交战,想击败姜维部后再奋力上前。” 塞建陀室伐底拿出地图,看了一会,叹息道:“王叔以弱势兵力,与姜维部交战,后路又不稳,如何会赢?若是将危局通告全军,全力攻打邓艾部,邓艾部兵少,或会杀出一条血路。如今与姜维部血战,即使胜了还能残存多少兵马?” 塞建陀室伐底打定主意,下令道:“全军排起散兵阵形,不间接攻击敌军。” 塞建陀室伐底发下军令,全军随即杀上前去,在这处高坡处,四万余身毒人舍生忘死,向李严部发起一波又一波冲锋,双方从下午未时开始激战,一直激战了一个多时辰。阻击的两万名大齐士卒,伤亡已经超过千人,而攻山的身毒人伤亡更加惨重,伤亡已近万人。随着战线越拉越长,火炮和掷弹兵的威力逐渐减弱,防守难免要打折扣,大齐人想要继续保持先前的伤亡比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个结果出乎李严的意料之外,李严没想到身毒精锐居然如此厉害,在长途奔袭的情况下,面对强大的火器,还能给部下带来如此伤亡。 塞建陀室伐底的心情比李严还要沉重,这些身毒最精锐的士兵,没有在大齐人威力巨大的火器面前失去战心,但这一比十的战损比,塞建陀室伐底目前根本无法承受。若是战斗待续下去,未等消灭阻路齐军,部下就会损失完毕,怎么营救王叔? 一名部将匆匆上前,道:“大王子,这仗不能这样打下去了。兵马战心虽然未丧,但是士气低落,再有巨大损失的话,怕是战心尽丧,这仗必败无疑。” 塞建陀室伐底也担心这事,历来战事损折若是超过两成,军心就会动摇,若是超过三成,军队就可能崩溃。塞建陀室伐底望着越拉越长的战线,道:“通知各部,最艰难的时刻已经度过,只要挺过这一刻,敌人就会挺不住。” 塞建陀室伐底现在骑虎难下,若是继续进攻,损失必然加重,伤亡到了一种程度,部下就会崩盘。但若停止进攻撤退,大齐人或会乘胜追击,已经到了临界点的部下,也可能就此崩溃。 就在这时,大齐兵马忽然响起欢呼声,官兵士气猛然高涨起来。东南方向有高坡挡住视线,塞建陀室伐底无法猜测敌军情形,但是内心涌起不妙的预感。 这时一队骑兵簇拥着几员大将来到高坡,从李严等人的举止来看,这些将领级别不低。塞建陀室伐底暗自祈祷,希望这些将领不是姜维或是邓艾等人,但是最终结果让他十分失望,数面将旗此时插在高坡上,其中最大的一面写着一个“姜”字,还有一面写着一个“邓”字。 “退兵……”塞建陀室伐底喉咙感觉发涩,低声下达军令。 马上就要天黑,大齐兵马并未追击,而是埋锅做饭。身毒人这时也筋疲力尽,也在附近扎营。塞建陀室伐底站在夕阳下,望着山坡上的大齐人,久久没有动作。 “大王子,您看那面旗帜……” 部将的惊呼惊动了陷入沉思的塞建陀室伐底,抬眼顺着部将的手指向前看去,只见一股兵马簇拥一员将领到了对方高坡,兵马皆着身毒衣甲,中间那人身着金盔,因为隔着较远,看不清楚将领的面容,但是塞建陀室伐底从身形上可以辩认出,此人应是身毒王弟西穆卡。 “原来是诱敌之计,西穆卡啊西穆卡,你真是辜负了父王对你的厚爱……”塞建陀室伐底此时咬牙切齿,嘴唇不知何时已被咬破,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传令,命令士兵饱食,连夜退兵。” 塞建陀室伐底不由联想起早先的传言,判断西穆卡或许早已投降大齐,设局将他这路兵马诱入河岸以东。若是事情真的如此,大齐兵马定然已做好完全准备,若不及早退兵,一旦敌军埋伏完成,这路兵马将会陷入大齐人的包围,到时想退也无路可走。 其实塞建陀室伐底想的大错特错,西穆卡领兵与姜维部搏杀,被大齐骑兵冲破军阵,身中数十箭而亡。西穆卡战死,部下兵马顿时崩溃,诸将见前有大军,后有追兵,诸将渐次引兵归降。姜维是位有智谋的将领,统领骑兵前往救应李严部时,让人剥下西穆卡的兵甲,挑选一位身材相若的士兵换上,又让一队兵马换上身毒军装,演了这场戏,要在歼灭塞建陀室伐底部的同时,在身毒王心里再埋上一颗刺。 塞建陀室伐底统兵过河,已被水军断了后路,掘堤之策又被吕蒙识破。此时大齐兵马十余万,塞建陀室伐底残兵只余三万余,后路被绝,骑兵又少,又能逃到那里去? 塞建陀室伐底统兵便退便战,这日傍晚退到浴河边,身边只余万余兵马。这时吕蒙部早已严阵以待,塞建陀室伐底领兵搭建浮桥,被吕蒙部一阵炮驽击退,退出火炮射程屯住兵马,一面派人向国内报信求援,一面静思渡河办法。 午夜时,塞建陀室伐底密召诸将集议,道:“万余兵马想要渡河,无船就要搭建浮桥,大齐水军厉害,想要统领部下渡河,已经万无可能。我意各部今夜四散,你等各领部下躲藏,待浴河防守空虚时,再行伺机过河。” 诸将也是无计可策,闻令各自退下,琢磨藏身之地。塞建陀室伐底于夜只带二十余名水性好的亲卫,悄然出营,潜过浴河,便衣步行逃归身毒。 次日,塞建陀室伐底赶到一个小县城,寻到官衙报出身份,讨了马匹武器,向别字迦城一路急奔。途中消息源源不断传来,一是西穆卡投敌、塞建陀室伐底部全军覆没消息流传开来,二是掸国兵马主力被鞠义击败,雍仙被迫合国投降,三是娑多迦罗尼、冯耶那先后宣布归降大齐。 别字迦城内,严加阿在室内团团乱转,仅仅月余时间,一心想击败大齐兵马的身毒人,此时一败涂地。水军全军覆没,属国掸国、湿国、夫甘都卢被灭,北路军穆西卡一路投敌,援军塞建陀室伐底全军覆灭,身握重兵的娑多迦罗尼、冯耶那投降大齐。身毒国兵马顿时去了三十余万,除了留守王城的十余万兵马以外,还有防守北境的三皇子须慕迦部六万兵马,与周瑜相持的七皇子室利部六万兵马,别字迦城五万守军,合国之兵已经不足三十万。 大齐兵马损失不大,周瑜、姜维、王双、鞠义、李严、邓艾、水军共计三十余万大军,加上各路降军近三十万,大齐与身毒之战已经完成大逆转,严加阿此时想的不是战胜大齐人,而是想方设法保全国祀。 严加阿走了两圈,越走越是心烦,立住脚步,遍视殿内众臣,道:“扎木,你出使大齐,面见周瑜,说我身毒可以称臣,大齐人现在占下的疆域都算大齐的,若是再有什么条件,你斟酌办理。” 严加阿心里明白得很,现在实力相差悬殊,不用大齐人动手,只是娑多迦罗尼班和冯耶那这两路降军,也会将身毒搞得天翻地覆。娑多迦罗尼、冯耶那、娑迦陀三将皆出身贵族,与朝中文武关系复杂,三将又是外姓将领的领军人物,各军将校多有三将旧部,只需大军压境,惯会见风使舵的贵族就会竟先投降。军中外姓将校见机快的,也会引兵归降。在此种窘状之下,严加阿不敢再有什么奢望,只要身毒存国,那怕只有数城之地,王族能够保住富贵,就已心满意足。 周瑜是姜述亲传弟子,许多思路受姜述影响很大,灭掉身毒主要属国,歼灭身毒十余万精锐,说降身毒两大外姓将领以后,将降军编成三路兵马,以为征讨身毒人的前锋。 第360章 逼降身毒 一路由娑多迦罗尼为主将,曹休为副将,统领降兵十万,编为平南第一营。(..)一路由冯耶那为主将,郝昭为副将,统领降兵十万,编为平南第二营。另一路由王双为主将,娑迦陀为副将,以掸国降军为主力,编入其余投降身毒兵马,称为平南第三营。 周瑜与逢纪协商,调派南州文武官员,前往新下区域,接管当地军政事务。委派张松为平南三营粮草官,负责三营兵马的粮草物资补充。又令鞠义部驻守掸国故境,孙策部驻守夫甘都卢故境,邓艾部驻守原娑多迦罗尼辖区,李严部驻守原冯耶那辖区。徐晃部跟在第一营身后、姜维部跟在第三营身后,一来可以充为第二攻击部队,二来监督由叛军组成的两支军队。周瑜统兵前移,将前敌指挥部设在浴河西岸,协调指挥各军按计划行进。 有大军军队为后盾,第一营进展顺利,十余日攻到别字迦城城南五十里处,这才遇到身毒守军的顽强阻击。第三营兵马以娑迦陀为前锋,往西攻打身毒须慕迦部,数战皆胜,目前兵围须慕迦所在的闯回城。第三营与蒋钦部合军,主力驻于献忠城,与身毒王城主力相持。 身毒战事局势一片大好,但是周瑜并未放松下来,平南三营多同叛军组成,打顺风仗可以,一旦遇到残酷的拉锯战,士气若是下滑,将会出现不可预知的后果。身毒室利部后撤保卫别字迦城,周瑜统兵也上前挤压,与北方的姜维部、南方的徐晃部,构建平南一营、三营后面的防御线。 首先建功的是北路兵马,姜维部队在稳固后方以后,主力西进,与平南第三营合军,攻打只有两万兵马防守的闯回城。 防守闯回城的须慕迦用尽浑身解数,依凭闯回城城高墙厚,硬是抵挡了第三营十余日攻城。但在姜维部统兵赶来以后,闯回城的城墙在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后,瞬间倒塌了百余米。失去城墙之利的身毒守军失去城墙优势,不得不与第三营进行更加残酷的巷战。 城内每条街道都是战场,身着身毒军装的身毒兵马和身着大齐军装的身毒人浴血奋战,鲜血染红了道路,城内到处是两军官兵的尸身。站在城墙上观战的姜维,对身侧的王双和娑迦陀道:“须慕迦比西穆卡还要善战,部下在必败的情况下,降者很少,真是一员良将。” 娑迦陀道:“须慕迦部下多是百乘族人,严加阿若是失国,百乘族人定会遭到清算,这些官兵知晓这个道理,所以才拼命死战。” 姜维点了点头,道:“百乘族人很多?” 娑迦陀道:“百乘族这些年不断兼并其余部落,不少部落被兼并已历三代,都称自己是百乘族人。百乘族号称有上百万子民,其实纯正的族人不过数十万。” 王双道:“昔年陛下以家令发出杀袁令,袁氏众人上下一心,处于劣势仍拼命抵挡。后来陛下赦免余支,袁遗等人先后归降,许多城镇不战而下。平定豫州和南阳,将士损耗很少。” 姜维点了点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战争刚刚开始,行赦免一事过早,还是先打完这仗再说吧。” 姜维与周瑜一样,都是姜述的亲传弟子,对异族人十分忌惮。现在身毒战场上,叛军总数超过三十万,实力太强,借着两军交战,一来可以尽可能地消除身毒青壮,二来可以借此损耗叛军总量,所以姜维与王双、娑迦陀心理不一样,王双、娑迦陀希望士兵损失小,姜维则希望两败俱伤。 巷战持续了一天**,须慕迦部下兵力越来越少,最后统领百余人退至衙门固守。不耐烦的姜维冷冷下令,道:“堆上木柴,淋上火油,一次不就解决了吗?” 须慕迦这些顽固分子在烈火下化为灰烬,身毒东北战事进入尾声,其余守军兵力单薄,根本不是平南第三营的对手。须慕迦兵败身亡,第三营分兵十余路,分头出击,月余身毒东北边境皆下,高州政军两衙根据朝廷命令,分派文武官员接管新下之地的军政事务。 严加阿目前的辖区,只留下身毒王城至别字迦城一线,西方、北方、东方已被大齐人占据,南部沿海又被甘宁洗劫两遍,基本已经成了无人区,身毒真正到了灭绝国祀的危急关头。 周瑜大营内,周瑜正在接见身毒特使扎木,这是扎木月余第三次出使大齐。第一次扎木奉上严加阿国书,说自愿为大齐属国,以实际占领地为界。周瑜并没有同意,言身毒王室唯一的出路,只有举国而降。第二次扎木又带来严加阿国书,说自愿为大齐属国,只保留王城附近区域,其余皆割让给大齐。周瑜依然没有同意,条件并未变,严加阿只有举国投降,王室成员才有活路。 严加阿见周瑜态度如此强硬,本想与敌人对抗到底,但在须慕迦兵败身亡的消息以后,严加阿意识到接着拼下去,不仅皇室成员没有活路,恐怕百乘族人也会陷入灭族的边缘。 前线败讯渐次传来,身毒外姓将领军投降者越来越多,两军数量对比越来越悬殊,严加阿意识到战败已经不可避免,这次让扎木再次出使,条件变得已经很低,只要身毒存国,其余条件可以让大齐人提。 扎木脸皮很厚,说出这个令人蒙羞的话,脸上并没有异色。周瑜微笑道:“扎木次相,身毒人立国简单,但是严加阿及其子孙怕难继承。你未闻皮宗国之事吗?” 扎木是个聪明人,闻言而知雅意,喜道:“若是贵国陛下能迎娶我国公主,子嗣可封为身毒王,我想大王定会同意的。” 严加阿儿子生得不少,但是只生有两名公主,长公主已经出嫁,小公主年方二,是身毒出名的美人。周瑜了解姜述的性情,若是身毒公主嫁给姜述为嫔妃,姜述不会吝啬一个身毒王的称号,毕竟新封的身毒王不是身毒人,而是大齐皇帝与身毒王室的混血儿。 战争打到现在,严加阿已经四面楚歌,粮草几尽断绝,国土沦丧七七,若是顽抗下去,严加阿未来的下场将会十分可悲。严加阿借着周瑜提出的这个话题,即日派出使者,奉送双桑公主至周瑜军营,并奉上降书。 周瑜命令诸军停战,写封书信,附上严加阿的国书,令情报官火速送上洛阳,同时派一队亲兵从水路送双桑公主至洛阳。 身毒之战的好消息,连续不断传到洛阳,姜述心情大好。待身毒王请降的消息传来,姜述会同贾诩、郭嘉、程立商议,郭嘉先恭贺姜述又纳嫔妃,接着说道:“身毒降兵总量五十余万,实力太强,不宜成编制保留。攻克身毒以后,下一步将是攻伐贵霜,贵霜国力比身毒还强,只是南州三营驻军单薄一些。我认为可以复建南洋军,让公谨担任此军主将,节制姜维、徐晃及南州兵曹诸军。” 贾诩亦道:“目前身毒国灭,其境面积很大,人口也多,若是编于南州或高州,不利于统治。臣请在身毒故境建州。” 姜述想了想,道:“那就新建一州,定名为印州,让张松担任印州刺史,周瑜任印州兵曹,从身毒挑选精壮五万成军。再选精兵十万,新建南洋军,让周瑜兼任南洋军主将。于禁担任南州兵曹。此处徐晃、姜维两营,从降兵挑选精壮补充伤亡,再加五万编制,也从降兵中挑选。余下的二十余万降军,编到各野战营为辅兵,遇缺补充为正兵。” 郭嘉道:“身毒降将如何处理?” 姜述道:“身毒是周瑜领兵打下来的,又要组建新军,就让周瑜安排吧。” 贾诩道:“身毒王室如何安排?” 姜述道:“百乘族人过多,聚居怕有后患,迁入各州分开安置。严加阿等人就安排在温县吧。” 姜述议完事情,转回后宫,路上遇见甄姜,问道:“静嫔可否回宫?” 甄姜笑道:“回宫不久,我刚去看了一下,这次省亲年余,身手牛得很,寻常女卫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姜述面露欣慰之色,道:“敬齐眉是蜀山派有名的青年奇才,静嫔占了这具躯体,算是因祸得福。日后我再传她些道法,不敢说长生不老,长命百岁是没有问题的。” 甄姜跟着姜述同往齐眉宫中走,想起一个话题,道:“听说陛下新纳一名身毒公主?” 姜述道:“这是公谨起的事,不过公谨所为也有道理,身毒即使处于下风,也有二十余万兵马。若是拼命死战,恐怕我军将士损折必众,这下结了姻亲,身毒王又是个聪明人,知晓斗下去没有活路,唯有投降才能保全族人。对于我军来说,受降也是件好事,两国相战时日良多,身毒沿海诸地皆受到破坏,要想恢复到战前的经济水平,得有数年时间才行。身毒若是宁死不降,就是我军打下身毒,身毒经济至少得倒退二十年,以后恢复起来难度很大。” 两人说着话,不久来到敬齐眉宫中,敬齐眉正在室外收拾花木,闻听下人来报,连忙洗了洗手,匆忙迎了出来。姜述仔细打量一番,笑道:“静嫔归省年余,人结实了许多,显得英姿飒爽。玉霄道长武艺极高,受他这番教导,也是一桩缘分。” 第361章 齐眉回宫 齐眉温言道:“陛下和姐姐里面坐。” 说完齐眉当先而行,姜述突然启动身形,右手疾往齐眉头顶抓来。敬齐眉闻听疾风临身,身形立即下蹲,疾而一记扫堂腿,对着姜述攻来。待到转过身来,见是姜述偷袭,齐眉忙不迭地停下动手,皱眉道:“陛下,蜀山派武功厉害得很,若不小心伤了陛下,我如何吃罪得起?” 姜述一招便探出齐眉虚实,齐眉这招虽然简单,但是反应很快,出招又疾又猛,后妃之中恐怕只有张雁、孙尚香、关凤数人能够招架得住。敬齐眉天姿聪慧,本是练武奇才,甄婧还魂以后,得玉霄道长指导,寻回身上武艺,再习练数年,武功会有大成。 姜述进屋坐下,女官奉上香茶,姜述饮了一口,道:“这是从蜀中捎回的雾茶?蜀山名产,果然非同一般。” 敬齐眉笑道:“师祖平常在蜀山极高处练功,那里地势很高,十分陡峭,却有一处洞山福地。这数株野茶就是那里生长,以前不知炒茶手艺,以前都浪费了,现在派中子弟每年会去采上许多,请茶师傅炒制,口感淳厚,不比姜府绿茶差。” 姜述笑吟吟地说道:“你说的对。姜府绿茶取自普通茶树,香头自然比不上这些老茶,若是这些老茶让族中茶师炒制,味道会更好。” 甄姜尝了一口,也赞不绝口,嗔怪道:“妹子也是,我方才过来,茶也没有一杯,陛下来了,才将好茶拿出来。”说完话锋一转,道:“妹子名号已定,不如择个日子将喜事办了?” 齐眉本想解释几句,听甄姜说完,只顾羞红着脸,低着头不吭声。姜述笑道:“姜儿与皇后碰个面,再讨太后句话,挑个好日子,风风光光将静嫔娶进门来。静嫔再不嫁过门来,就是实打实的老姑娘了。” 甄姜得令,先去万年公主处商议。甄姜之子皇长子姜中,现在西州任职,万年公主之子皇三子姜逆,国学毕业也在地方任职。姜中和姜逆都很优秀,一位是皇长子,一位是皇嫡子,是文武百官眼中最有可能继承大位的皇子。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原先十分和睦的甄姜和万年公主,表面看来关系良好,私下却是别着苗头。除了朝朔或例行节日,甄姜近年很少到万年公主宫中。 甄姜身为皇贵妃,是三夫人之首,排名只在皇后之下,协理六宫,又兼情报司统领,在宫中地位十分尊贵。万年公主虽是皇后之尊,却不得不高看甄姜一眼,闻听甄姜来访,出门迎她进门,道:“姐姐真是稀客,请里面坐。” 两人在客堂坐下,甄姜道:“蜀中敬氏进宫已久,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名号经陛下御赐,定为静嫔,今日让我与皇后娘娘商议,择个日子娶她过门。” 万年公主笑道:“陛下这些年娶的嫔妃不多,今年喜事却是不少,皮宗叶柳也已进京,听说还应了身毒双桑公主,若想隆重些,最好待双桑公主进京,一并办理喜事。若是陛下心急,就让皮宗叶柳和敬齐眉先进门,双桑公主的婚事以后再办。” 甄姜笑道:“皇后娘娘也不是不知道陛下的性情,此事既然提了出来,我们还是抓紧办理为上。否则耐不住性子偷吃,传将出去,有损皇家脸面。” 万年公主稍顿一下,道:“这事得禀告太后一声,明日一早给太后请安时,先听听太后的意思再说。” 甄姜坐了一会,以公务繁忙告辞,万年公主送甄姜出门,回来吩咐一名心腹女官,道:“你唤牡丹过来一趟。” 牡丹和芍药原是万年公主的侍女,两女生得美貌,又知书达礼,求万年公主说合,已被姜述收入房中,封了六品御女。两女与万年公主感情深厚,是万年公主的绝对心腹,万年公主唤牡丹来此,是有机密事情交代。 不一时牡丹奉召而来,进屋后与往日一样,服侍万年公主坐下,又亲自泡了一杯茶,道:“主子,可有什么事情吩咐?” 万年公主挥手让左右下去,道:“敬氏女自进宫以后,陛下不知何种原因,对她十分亲厚。这些事我出面不妥,你寻个时机接近她,探听一下她的虚实,若有机会便拉她过来,免得被贵妃拉过去。” 牡丹点头应下,道:“二皇子今年立功已经升为校尉,四皇子毕业只有一年,前年实习便封了军侯,今年在军中又立大功,封了校尉。少主现在职级略低,得让人出把力,升一下,否则面子上有些难看。” 万年公主想了一会,道:“逆儿聪明得很,不须助力也会寻机建功,若是派人背后谋划,拂了陛下历练的心意不说,日后贵妃那边还会拿这事说事。这事你提醒得对,我这边不好出面,你派心腹秘密见一下逆儿,询问有何难处,再商议如何行止。” 次日一早,万年公主与甄姜一同去给太后请安。周氏身体康健,头脑十分清楚,听完万年公主禀告,道:“陛下未登基前,娶妻论十计,登基以后娶妻很少,除了数名女官、女卫,外面还未娶一名嫔妃。这次迎娶敬家女,是初次迎外面人入宫,得办得隆重些,以免皇室脸面有损。至于皮宗女王和身毒公主,其中定有政治因素,我等女流不懂政务,何时举办婚礼,隆重些还是低调些,这些我们不要做主,只依陛下之意行事就是。” 姜述登基以后,共娶过五名嫔妃,万年公主侍女牡丹和芍药,祝融夫人侍女小兰,张宁侍女若兰,太后周氏的侍女枝儿。五女生得美貌,人也伶俐可爱,自小与主母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与姜述认识日久,不愿接受宫中指婚,后经主母说合,被姜述纳入宫中。五人身份低微,宫外又无家人,收房时只在主母宫中设宴,宗正府补上名号,皇后签发名位,并未传扬到外界。 敬家女入宫前后过程充满传奇色彩,外界传言各种版本皆有,敬家又是益州世家,无论是明白内情的姜述、甄姜,还是不明内情的太后、皇后,都认为应当隆重操办此事。 经姜述允可,皮宗叶柳随同敬齐眉同嫁。皮宗叶柳是小国女王身份,族中人自不消说,原先南州境内各小国贵族也都来热闹。安置皮宗叶柳的洛阳驿馆人来人往,皮宗王室成员满面笑容,迎来送往,一片喜气洋洋。 大婚前两天,双桑公主来到洛阳,也在洛阳驿馆安置。双桑公主见皮宗叶柳这边热闹,让人打听此事过往,听说是皮宗女王后日出嫁,触动心事,吃过午饭,令人准备名帖,准备进宫拜见太后、皇后。 双桑公主自小在宫中长大,深悉宫中情形,知晓若想赶上这波婚礼,非得太后、皇后允准不可。但若贸然拜见太后、皇后,一旦被拒绝,此事再无变更余地。双桑公主初到洛阳,身毒王尚未受降,洛阳举目无亲,双桑公主打探情况,听说皇淑妃卑弥乎是前东倭女王,祝融夫人是前西洞蛮公主,来到宫前时改了主意,先给卑弥乎和祝融夫人送上拜帖。 卑弥乎原先身份尊贵,将东倭作为嫁妆送给姜述,可以说是有大功之人。也正是这个原因,姜述登基以后,将卑弥乎列为三夫人之一,排名在张宁前面,仅次于皇后和皇贵妃甄姜。卑弥乎是异族人,与祝融夫人最是亲厚,两人皆是明事理者,知晓儿子没有资格成为储君,不想沾染争储之事,平常行事十分低调。 祝融夫人嫁给姜述较早,性格活泼开朗,又善解人意,颇得姜述**爱,建朝时受封十二婕妤之一,属于品级较高的三品嫔妃。祝融夫人往昔曾是女卫统领,与女卫出身的孙尚香、马云鹭、关凤、张雁等关系极好,品级虽低,但在宫中很吃得开。 卑弥乎收到拜帖,让人寻祝融夫人过来商议,将拜帖递给祝融夫人,道:“前天皮宗叶柳进宫求见,我们不好拒绝,见了一面。今天身毒双桑公主又来求见,日后都是宫中姐妹,不见不妥,但若相见,又怕后宫有人编排我们拉帮结派。姐姐见多识广,认为此事如何处理是好?” 祝融夫人也从怀里取出一张拜帖,笑道:“这位双桑公主怕是已经打听明白,不然不会先给我们两人送帖。我们向不惹事生非,陛下又是明白人,怎会怕别人流言?见见倒是无妨,只怕双桑公主进宫,不单纯为了见面,怕是还有事相求。” 卑弥乎略一思索,道:“双桑公主莫非想与敬氏和皮宗氏同嫁?这事是陛下、太后、皇后、贵妃定的,别人谁能说上话?” 祝融夫人道:“其实也无妨,只是嫁进门早晚的事,陛下想必也不愿折腾,三女同嫁说不定能行。” 卑弥乎笑道:“我们分一下工,若是双桑公主请托,我负责去陛下处请命,你负责去太后、皇后、贵妃处说。” 祝融夫人思索一下,笑道:“淑妃娘娘将好办的事揽在手中,将难办的事推到我身上。这事其实并不复杂,只需跟德妃说一声,让德妃出一下面,估计事情能办得到。” 第362章 张宁帮忙 宫中最有面子的后妃,除了万年公主应该算是皇德妃张宁。(..)张宁嫁给姜述最早,在万年公主和甄姜之后,与貂婵一同嫁进姜家,在后宫地位声望很高。张宁嫁给姜述以前,曾在姜家居住过一段时间,与貂婵同是周氏的义女,是周氏最信赖的嫔妃之一。姜家家人以前称甄姜为二夫人,张宁为三夫人,貂婵为四夫人,无论从历史地位还是现在的影响力,张宁远远超过排在她前面的皇淑妃卑弥乎。 张宁与后宫诸妃背景不同,嫁给姜述以前,手中掌握张角兄弟的大笔财富,是有名的小富婆,姜述就是游说张宁投资商业时,与张宁发生感情纠纷,最终娶张宁过门。 另外,张角临终前将黄巾军托付给姜述和张宁,姜述后来返回青州,让张宁坐镇渤海,贾诩、关羽两人辅佐,自那时起,张宁就是黄巾系的精神领袖。如今黄巾诸将皆受姜述重用,黄巾子弟遍布各军,势力十分强横。 姜述年长诸子目前已经成人,皇长子甄姜之子姜中、皇次子貂婵之子姜华、皇三子万年公主之子姜逆、皇四子张宁之子张靖已分到各地当差。张靖自小过继给张角顶祀,没有成为储君的资格,却拥有张宁掌握的财富和黄巾系人脉,自小就是皇后系、甄姜系拉拢的对象。张宁母子因此在宫中地位超然,平常行事虽然低调,但在姜述、周氏、万年公主、甄姜面前,说话很有份量。 万年公主出身尊贵,平常独来独往,不很合群,自到东莱居住,就与周氏和诸妻分开居住,家事历来由甄姜主管,张宁辅助,与诸位后妃感情并不深厚。卑弥乎和祝融夫人这两名异族嫔妃,与万年公主感情一般,因此两女无人愿意为双桑公主去找万年公主。 与周氏感情最为深厚的是甄姜、张宁、貂婵,其次是步练师、糜贞、杜一娘、蔡琰等入门较早的嫔妃,与卑弥乎、祝融夫人感情也不深厚。至于甄姜,手握六宫协理之权,又掌情报司,平常有些高高在上,卑弥乎、祝融夫人这些异族嫔妃平常对她都是敬而远之。 张宁则不同,为人十分亲和,又乐于助人,平常那位嫔妃遇上事,无论是缺钱还是需要动用人脉,只要说到她面前,鲜有不应者。所以卑弥乎、祝融夫人这些嫔妃,与张宁关系都不错,说话也没有那么多禁忌。 祝融夫人以前钱财窘迫时,都是张宁在后帮衬,其子姜域还拜张宁为义母,若论祝融夫人与宫中后妃的关系,她与张宁关系最好,要排在卑弥乎前面。 祝融夫人提起张宁,卑弥乎顿觉有了主心骨,就让女官去迎接双桑公主进宫。卑弥乎居住在淑安殿,距离南宫门不远,女官不一会领着双桑公主进门。 双桑公主名叫娑桑,正当妙龄,无论身材相貌还是气质,都会让人眼前一亮。卑弥乎与祝融夫人暗自点了一下头,心道如此尤物进宫,日后肯定受**。 随着汉人地位不断提升,汉语已是诸国贵族的普及语言。双桑公主语调虽然不很标准,但日常交流根本不须通译翻译,尽管语言没有多大问题,汉族礼仪却是不懂,行身毒礼拜道:“身毒人娑桑拜见淑妃娘娘、祝融娘娘。” 卑弥乎笑吟吟地扶娑桑起来,道:“陛下允了你的婚事,以后进宫就是姐妹,不要这般客气。” 娑桑见卑弥乎言语客气,立起身来坐下,开门见山道:“两位娘娘,我在洛阳举目无亲,现在遇到件事,想请两位娘娘帮忙。” 卑弥乎与祝融夫人对个眼色,笑着说道:“妹妹别客气,只是我们这些异族嫔妃,大忙怕是帮不上。” 娑桑嫁到大齐,背后有任务在身,斟酌一下语言,道:“我与皮宗叶柳姐姐在驿馆居住,听说叶柳姐姐后日要嫁入宫中,特来求两位娘娘疏通一下,我也想在后天嫁过来。” 卑弥乎笑着说道:“妹妹有所不知,后天那场婚礼是陛下、太后、皇后、贵妃等人确定,若想临时加进去,要去求陛下、太后才行。跟陛下求个情可以,但去求太后,我可没有这个面子。” 娑桑心思一会,道:“如此就多谢娘娘了,我想去拜见太后,不知娘娘能否引见一下。” 卑弥乎道:“陪你去一趟倒是无妨,若你想达到目的,得去拜见一下德妃。若是德妃出面,太后、皇后、贵妃都会给她面子。” 娑桑闻言一愣,继而喜道:“谢谢两位娘娘。” 卑弥乎名份虽在张宁之前,却不敢派人召传张宁过来,当下与祝融夫人陪着娑桑去寻张宁。张宁正在室内想着心事,听说卑弥乎来访,连忙更衣迎出门外。 众人到室内坐下,卑弥乎向张宁引见完毕,又将娑桑相求之事说了。张宁打量一下娑桑,笑吟吟地说道:“妹妹生得真是漂亮。这事我做不了主,晚饭时间未至,现在正是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我陪你们去一趟吧。” 若说宫室之精美,诸国皆赶不上大齐,至于宫中规矩,诸国更是拍马难及。娑桑进宫以后,前番想着心事,还未注意到宫室的华丽,这时张宁答应帮忙,心事顿时放下,一路看着一座座精美的宫室,身着华丽宫衣的女官,英姿飒爽的女卫,几乎有些转不动眼珠。 众人来到北宫崇德殿,御女兼崇德殿女官枝儿早迎了出来,向卑弥乎、张宁等人行了礼,望着娑桑笑道:“这位妹妹是谁?长得真漂亮。” 卑弥乎道:“这是身毒双桑公主娑桑,今日上午进了洛阳,下午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枝儿打量娑桑一眼,道:“以前叶柳妹妹过来,太后喜欢得不得了,娑桑妹妹如此美貌,相信太后一定会喜欢你的。” 枝儿跟随周氏很久,年纪比姜述要大,生得十分艳丽,当初周氏为她指婚,她死不应允,最后被逼得急了,才说出想嫁给姜述。周氏爱枝儿伶俐,平常又使唤惯了,也不愿放枝儿出宫,就跟姜述说了,收枝儿入室,赐了六品御女。枝儿虽然升为嫔妃,但并未搬出崇德殿,收拾三间厢房居住,平常还是侍候周氏。 太后平常虽然不管事,但是姜述事母至孝,太后话语权极重,枝儿身为太后宫中女官,身份水涨船高,即使万年公主和甄姜,对枝儿也是另眼相看。 娑桑不知其中缘故,见枝儿只是女官身份,与卑弥乎、张宁、祝融夫人说话比较随意,与自己说话也是妹妹长妹妹短的,言谈举止虽然十分亲近,但身为女官,未免有些不知尊卑上下,有些不明白其中缘由。祝融夫人心眼好,见娑桑有些茫然,笑道:“娑桑,快来拜见枝儿姐姐,枝儿姐姐虽着女官衣装,却是正儿经的嫔妃。” 娑桑这才恍然大悟,连忙上前见礼,道:“娑桑见过姐姐,妹子不通汉家礼仪,姐姐莫要见怪。” 枝儿领着诸女进门,先给周氏请完安,张宁笑着给太后介绍,道:“这是身毒双桑公主,名叫娑桑,上午入城,下午就进宫给母后请安。娑桑不通礼仪,怕冒犯母后,就来寻我们姐妹陪她一同过来。娑桑不了解母后,以为母后这里规矩严谨,其实来的常了,就知道母后最不讲究这些。” 周氏打量一遍娑桑,指着祝融夫人身后一个凳子,笑道:“小娑桑快坐吧,日后嫁进门来,就是一家人,不要紧张。” 娑桑见卑弥乎时,就有些战战兢兢,卑弥乎、祝融夫人包括张宁,都十分和善,一路走来心情逐渐放松。但是进了崇德殿,殿内女官个个规规矩矩,卑弥乎、祝融夫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说乱动,这才知道大汉后宫规矩森严,闻言拘谨地坐在圆凳上,脸上不自觉已是见汗。 娑桑此时心情紧张,怎敢提出要求,还是张宁见她这幅模样,为她解围道:“娑桑不习汉字礼仪,担心惹母后不快,不敢开口说话。日后与母后熟了,才会逐渐习惯。娑桑方才说与叶柳妹妹住在一起,问道能否与叶柳一起嫁进门来,我想这事我们说了不算,还得太后发话才行。” 周氏略想一会,道:“婚事连着折腾也不是事,只是时间紧迫,小娑桑又不习汉家礼仪,到时莫闹出笑话。” 张宁见周氏语意松动,道:“这事倒不妨,我派女官去驿馆教习,出嫁时在旁指点,料想出不了岔子。只是宗正府那边需要穿插不少事,得将程序补上才行。” 周氏略想一想,道:“宗正府现在人员不少,明日忙活一天,将该补的规矩补上就是。这事还得跟陛下商议一下,若是他允准,我这里没有问题。” 张宁等人辞了周氏出来,笑吟吟地对卑弥乎道:“太后这关过了,你们抓紧去寻陛下吧。” 卑弥乎和祝融夫人见了周氏害怕,面对姜述却无心理压力,目送张宁走远,两女互视一眼,卑弥乎问身边女官道:“陛下现在何处?” 女官道:“方才问了一下女卫,说午后陛下一直在御书房。” 姜述近期比较忙碌,关羽灭了无雷国,赵云灭了列伊国,继而进攻康居粟特,引发花刺子模、北匈奴参战,开始时出了点意外,马超被人设计,差点死于非命,若非四皇子张靖机警,及时识破诡计,又领兵抵御康居粟特人伏兵,大齐恐怕将会遭受首败。现在西方战事顺利,康居粟特王已经投降,现在大军分为两路,一路攻打北匈奴,一路攻打花刺子模。 第363章 迎娶三嫔 身毒之战已经有了眉目,身毒王已经献了降书,新占疆域异常庞大,无雷、列伊、康居粟特皆是小国,疆域虽大,人口却不多,设立郡县治理即可。身毒却是大国,疆域比南州还大,人口也多,需要设立新州,州下又要设立郡县,调派文官武将,都要权衡再三。所幸国学弟子无数,前期弟子已经挑起大梁,不乏无人可用。印州刺史张松是员能臣,周瑜文武双全,又有姜维、徐晃相助,接手身毒军政没有太大问题。 姜述与郭嘉议完印州兵曹、南洋军的军官名单,又商议西方战事,诸事有了眉目,郭嘉告辞离去。姜述拿起张靖密报,对智勇双全的四子十分满意,沉思一会,给张靖写了回信。 这时左丰在外通传:“淑妃娘娘求见,祝融娘娘求见,双桑公主求见。” 姜述将回信密封好,先召情报司副统领齐隶入内,道:“这是给老四的回信,以密函方式送过去。神鸟机构调查孟起案,线索几经中断,十分不顺。这事须你亲自出马,我授你全权,抽调神鸟机构、情报司精英,定要将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齐隶领命下去,姜述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脖颈,道:“传淑妃等人进来。” 卑弥乎领着祝融夫人、娑桑进来施礼问安,姜述招呼三女坐下,打量娑桑一遍,见娑桑相貌、身材、气质皆好,心中暗自点头,道:“娑桑上午进的京?” 娑桑连忙立起身来,恭声答道:“是。” 姜述笑道:“你不用紧张,坐下说话。”又问卑弥乎道:“淑妃平常很少来御书房,有什么事吗?” 卑弥乎笑道:“娑桑给太后请安,怕冲撞太后,让我与祝融陪她同去。方才说起后日婚礼一事,娑桑想与静嫔、叶柳一同嫁进宫,太后已经允了。太后担心时间不够,特来请示陛下,若是时间充足,最好一同嫁进门来,若是时间不够再说。” 姜述点了点头,道:“异族人可以不行汉礼,前番严加阿国书附有婚约,需要补的汉家礼仪就免了。只是婚礼需要女家人到场,娑桑父母兄弟皆在身毒,得有人代替女家送婚。” 祝融夫人道:“我兄弟在洛阳附近,我让他们出些人,权作女家送婚。” 姜述摇头道:“你的族人不懂汉家礼仪,到时莫闹出笑话来,这事得寻汉人送婚。” 卑弥乎道:“待会我去寻德妃商议一下,黄巾人在洛阳无数,挑选一家送婚就是。” 姜述笑道:“刚才去给太后请安,莫非也让德妃跑了一趟?德妃是个热心肠,既然插了手,你们就寻她吧。” 姜述又召左丰进来,道:“你传我口谕,让宗正府加娶娑桑,男家由德妃寻找,明日上午商议好章程,提前做好相关准备。” 姜述目送左丰出门,见已经晚饭时,笑道:“既然要麻烦德妃,这顿饭也去德安殿吧。” 娑桑这次入宫,算是找对了贵人,卑弥乎、祝融夫人心向异族人,帮她求了张宁。张宁是个热心肠的人,帮着引见太后不提,晚饭时姜述说起代娑桑寻找人家送婚一事,也一力应承下来,让廖化出面张罗此事。 现在身毒王虽然归降,但是还没交接完毕,身毒战事可能还会反复。若是一般后妃,在局势没有完全明了以前,不会承担风险帮助素不相识的娑桑,张宁等人倾力相助,让明悉宫廷黑暗的娑桑十分感动。 大婚如期隆重举行,新娶三女虽然品级不高,却是大齐立朝以来首次公开迎娶嫔妃,不说诸地文武纷纷发来贺信,就是洛阳百姓的热情也让这场婚礼热闹非凡。 宗正府派人簇拥十二抬花轿,分成三路,一路前往廖家迎娶娑桑,一路前往驿馆迎娶皮宗叶柳,一路前往甄家迎娶敬齐眉。 甄府收拾得干净整洁,敬家人都聚集在甄府,与甄家人共同将敬齐眉送上花轿,街道两旁全是围观的百姓,整个场面十分热闹。相比而然,叶柳虽有众多异族贵族捧场,但是做为异族新娘,前来围观的洛阳百姓少了许多,远比不上敬齐眉那边热闹。 廖化接了送娑桑出嫁的任务,别着姜述这里,不好认娑桑为义女,认了她为义妹。廖化担心场面冷清,让其余两女比下去,不仅通知了在京的黄巾系将领,还通知了洛阳黄巾公会。 黄巾子弟在京将领多集中在刀锋营,一大早,除了轮值的何仪,裴元绍、赵弘、韩忠等将皆来捧场,洛阳黄巾公会也动员不少黄巾百姓前来,数条大街被挤得水泄不通。 娑桑虽然知道张宁身份高贵,却不知张宁是黄巾系领袖,也不知道黄巾系在朝野的影响力,待到出门上花轿时,只听周围百姓齐声高呼:“黄巾子弟恭送娑桑娘娘进宫。”声音整齐划一,估计周围几条街都能听得见,娑桑被震得耳朵都有些疼痛,见四周百姓密密麻麻,贺喜声此起彼伏。同轿做为喜娘的张宁侍女,见娑桑一脸疑惑,道:“这些都是咱们黄巾子弟,德妃娘娘是咱黄巾人的领袖,德妃娘娘发了话,这些多是城外赶来捧场的黄巾人。” 娑桑望着喜气洋洋的百姓,问道:“黄巾人?也是异族人吗?” 待女笑道:“黄巾人皆是汉人,当年天公将军起兵,与旧朝皇帝争天下,兵马数百万,子弟不计其数。德妃娘娘是天公将军独女,天公将军临终前,将黄巾基业交给陛下和德妃娘娘,现在的黄巾人都奉德妃娘娘为主,奉陛下为主夫。廖化等诸位将军都是黄巾人,我们黄巾将士在京人员不多,大多在地方,时间仓促赶不过来。若是时间充裕,只要德妃娘娘一声令下,就是张牛角老将军也会赶来。” 娑桑见周围无人,侍女也和善,悄声问道:“德妃娘娘势力如此庞大,陛下不忌惮吗?” 侍女笑道:“咱们黄巾人现在的少主,就是陛下与德妃娘娘的儿子,名叫张靖。少主是陛下之子,陛下怎会忌惮自己的儿子?” 娑桑自小听着权利争斗的故事长大,也亲眼见过兄长争执,对侍女看法并不认可,道:“就是亲生儿子,势力若是太强,也会让皇帝忌惮。大齐不是这样吗?” 侍女摇摇头道:“若说兄弟争储,的确有些传言。但是少主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与陛下关系处理得极好,最得陛下**爱,而且明事理,知进退,不会让陛下忌惮的。” 娑桑不知其间过程,听到这里,不好再说。就在这时,只听前面鼓乐喧天,侍女道:“宫门到了,要先与陛下叩谢天地、太后,然后到皇庙祭祖。你不用紧张,我跟在你身边,有不对的地方会提醒你的。” 娑桑这辆轿子先到,不久敬齐眉的轿子也赶过来,皮宗叶柳的轿子来得最晚。待轿子会齐,三辆轿子摆在南宫正门前面,敬齐眉居中,叶柳居左,娑桑轿子居右。只听一名内侍大声说道:“敬请新人下轿。” 若是迎娶正宫娘娘,得从正门进门,三女皆是普通嫔妃,走的是偏门。敬齐眉打头,叶柳居中,娑桑最后,在喜娘搀扶下进了宫,一同到勤政殿前停下。 这时姜述出了殿门,来到前庭东方,三女站成一排,在姜述右手边站好。只听一声内侍高喊道:“拜天地。” 四人面向供奉天地神位的主案跪下,郑重地三叩首,礼毕起身,只听内侍又高喊道:“拜长辈。” 这时宫中后妃簇拥周氏过来,周氏在天庭北面宝座坐下,姜述换到西侧,三女走到姜述右手边,在内侍高喊声中又拜了三次。 周氏受礼完毕,给三女送了礼物,随即在后妃簇拥下进了殿堂。姜述与三女分列东西,只听内侍又喊道:“夫妻对拜。” 这些仪式进行完毕,宗正府官员引领姜家长辈,陪着姜述与三妻同到家庙,叩谢上香。整个仪式算是完成个大概,下面就是入洞房,等时辰。姜述还要摆宴答谢文武诸臣,赐宴三女家长,晚宴结束后才进了洞房。 婚礼当夜,姜述点的是敬齐眉。甄婧与姜述互有情愫,在姜述遇刺以身相代,后来得于吉道长收魂,借敬齐眉之身还魂,前后总共耗费四年余时间。敬齐眉醒来以后,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直到回蜀中省亲时,得玉霄道长再授技艺,寻回往昔武艺,身体这才恢复如初。姜述与甄婧现在结合,可以说是艰难曲折,如今诸事理顺,两人终于遂了心意。 齐眉现在脱得一丝不挂,横陈在大红**榻上,柔顺的乌云散落在雪白的枕头上。面色微红,星目朦胧,腰肢微微地向上弓起,曲线优美,极具**力。 第365章 长孙念念 四皇子张靖与姜述性情相似,是位**情种,现在年方十五,已经暗地里向姜述讨了数份婚约。&#去年张靖在水军后勤部实习,与黄祖孙女黄菲羽相恋,不小心将菲羽的肚子搞大了。张靖不想让菲羽流产,进宫向姜述讨了婚约,又求张宁想法安抚此事。黄菲羽腹中孩子是姜述的长孙,姜述不想黄菲羽流产,便让吉贞道长收黄菲羽为徒,藏在宫中道观栖身。黄菲羽自入宫以后,躲过不少明暗箭,最后竟然有人公然行刺,若非一名少年营女卫舍命相救,黄菲羽怕是早已丧命。张宁见宫中情况险恶,不敢弄险,将菲羽接到少年营秘密营地,菲羽得以顺利产下一个男婴。 姜述闻知消息,不由大喜过望,亲赴营地看望菲羽母子,取名姜正嗣,乳名念念。见营地条件简陋,就让菲羽母子搬到张府居住,加派明岗暗哨,护卫母子两人安全。 张府是张宁为张靖置的婚房,在原齐侯府近旁,离南宫门不远,门楼不大,内部设计十分合理,装饰十分精致,条件不比皇宫差。菲羽母子被安置在最中央的房间,府中除了黄巾老卒出身的护卫,还在进出要道布置了十余名少年营高手,外围明岗是虎卫营精兵,暗岗是宗正府安保司布置的暗卫,可谓防卫森严。 姜述为了避嫌,前往张府看望长孙时,一般都与张宁同行。夫妇两人到了张府,菲羽早已接到消息,抱着念念在正堂门口恭候。姜述见状,连忙说道:“门口寒冷,快抱念念进屋去,免得受了风寒。” 诸人进了正堂,张宁从菲羽手中接过念念,见念念睡得正香,笑谓姜述道:“老四小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紧张。小念念体格很好,菲羽整天守在身边,又有许多侍女,出门时加了裘袍,怎会受风寒?” 姜述凑到眼前,仔细观察小念念,道:“跟老四小的时候像得很,日后要教导好了,别像老四这么花心才好。” 张宁白了姜述一眼,道:“有其父必有其子,父亲花心,儿子又怎能学好?” 姜述对待后宫嫔妃,尤其甄姜、张宁等老资格的高级嫔妃,一向没有什么脾气,听到这话也不恼,笑道:“老四别的都好,就是这方面差些,其实也怪我们两个,对他纵容了些。不过也好,通过联姻,老四已经打造起自己的人脉网络,日后付以重任,我也可以放心。” 张宁与姜述说笑几句,见菲羽有些拘谨,笑谓菲羽道:“陛下其实是位好父亲,守着子女当面,脸色冷冰冰的,其实对子女十分关心。你与陛下接触久了,就会发现陛下是个很好接触的人,习惯了就会像对待家中长辈那样,不必这些战战兢兢。” 菲羽稍微放开些,答道:“陛下与娘娘皆是百姓传说中的人物,与你们在一起,就好像遇上神话中的神仙,有股天然的畏惧心理。” 姜述道:“这其实是你的心理作怪,若是你不知我与你母后的身份,当成是普通百姓,言谈举止就会自然许多。我教你一招,以后遇见这种情况,默想一分钟,只当身边是个普通朋友,再说话时就会顺畅许多。” 姜述在这享受天伦之乐,罗马等国却是坐立不安。身为南亚霸主的身毒举国而降,影响很大,罗马、安息、贵霜皆不自安,滇、夜郎、哀逢及钩町四国为大汉军威所摄,举国而降,姜述改四国为郡,皆归高州管辖,任命士匡为滇郡太守,夏侯娟次兄夏侯威为夜郎郡太守,曹泰为哀牢郡太守,曹范为钩町郡太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将近年关。身毒故境还未彻底安顿下来,大齐帝国又与地处中亚、南亚的贵霜帝国发生冲突。贵霜帝国也是文明古国之一,实力比身毒还大。两个人口众多,各有先进文明的超级大国碰撞,将会引发一场令世人瞩目的大战。 此时大齐帝国是世上最强大的帝国,同时期的文明古国,除了贵霜帝国,古埃及逐渐没落,称为古埃及后王朝三十朝,强国还有波斯萨珊帝国、安息国,诸国实力皆不如大汉,唯一能与大汉相抗衡者就是强大的罗马帝国。 贵霜帝国处于中亚南亚,比现代印度的面积大得多,因为地理环境相对封闭,兵将兵甲装备比较落后,战斗力也不强,但是兵力十分庞大。罗马帝国担心大齐继续西进,拉拢贵霜、安息等国,赠送大量兵器,以期牵制大齐继续西进。 自从周瑜在占城开府,国内大军又从北向南平定北洞蛮和南洞蛮之后,附近小国在大军的威慑之下,听闻汉军对付异族的强硬手段,不得不放弃国土与子民献降,之后带领亲近族人,收拾金银财宝远赴洛阳定居,受封一个没有实封户的侯爵,做一个富家翁。 张松本是能臣,自归降以来就在地方任职,军政事务十分熟悉,又会变通,印州虽是新下之地,所辖多是蛮族,但是经济恢复很快。周瑜不必忧心行政事务,专务军事,更是如鱼得水,派兵四下出击,印州占地逐渐扩大,麾下面积人口已经超过南州。 东州、南州、高州、海州、西州、印州等新建州郡,土地无数,各州又相继出台优惠政策,国内失地百姓大多迁于六州,分得土地成为自耕农。为了根除内部隐患,益南山越、荆南溪蛮及益州蛮等少数民族,在官府利诱威逼之下,分批迁至六州。人烟稀少的边州之地,逐渐充满生机。 大齐帝国不断对外拓展,迟早将会与贵霜、波斯萨珊、安息及罗马帝国发生冲突,姜述早就暗中布局,情报司和神鸟机构,早就利用汉商身份,在诸国发展探子,打探诸国机密。 在姜述眼中,贵霜国内虽然兵力庞大,但其国国民无上进心,士兵装备不齐,又久不操练,实则就是一只庞大的纸老虎,汉军精锐一旦参战,贵霜灭国只是早晚问题。灭掉贵霜以后,民风强悍的波斯萨珊帝国将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引发此次冲突的汉商,此时正在期尔城中,引领护卫与贵霜人作战。激战后的街道上横七竖的躺满尸体,全是被射杀的贵霜士兵。汉商行走天下,出境都聘请武装团队保护,这些武装团队多是退役老卒发起,训练皆参照正规汉军,战斗力不容小视。 贵霜王威是可在大臣波文登建议下,发布命令禁绝汉商行商境内,只准在港口城市期尔城交易。汉商并未派代表与贵霜官方交涉,自家会同协商以后,派人通知南州官府以后,各自收拢人手在期尔城汇合,等候南州的官方通知。 期尔城主屈位亚属于王族近支,平常飞扬跋扈,又贪色好利,见城中汉商聚集,商货金钱无数,不由起了贪心,下令增加商赋十税一。正是这次加赋,在心中暗怒的汉商身上又烧了一把火,从而引发大规模的冲突。 汉商行走诸国,一向自大惯了,先前贵霜国主发布禁商命令,已是心中不快,但碍于贵霜是个强国,不想徒惹事端,又知国内官方会出面交涉,因此忍气吞声遵照命令迁到期尔城。这次加赋便似是给一向高傲的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汉商们再也忍耐不住,串连一起抗议,事情由小至大,逐渐演变成流血冲突事件。 贵霜国千人将威通是期尔城主要军官之一,此时正率领部下攻打汉商聚居区,望着前方汉人会所坚固的门墙,以及门墙外不断倒地的袍泽,他不停地诅咒上官,怎么会昏了头,与一向强悍傲慢的汉人做对?自奉命接到这个见鬼的任务,部下不到半天时间,已经损折数百人,而汉人会所的大门如同原先一样稳固。 威通曾参与过数次大战,与凶狠的羌人和强大的波斯萨珊人交过手,并非不通军事只凭祖荫得职的贵家子弟。随着时间流逝,威通换了几次进攻手段,但是高墙内防御的汉人似乎司空见惯,会在极短时间内想出破解之道,不仅让威通不能建功,而且给予参与进攻的贵霜兵以重创。 期尔城是个良港,随着近年前来贵霜交易的海商增加,城市发展很快,但是驻军并不是很多,全部相加不足三千。望着精通箭法,兵甲精良的汉人护卫,威通不由暗自叫苦,以目前状态来看,即使攻破汉人会所,部下必然损伤惨重,但若止足不前,如何向城主交待? 威通一位亲兵小声说道:“好在这些汉商只是防御,若是趁我军军心不振之时抢攻,这数千如狼似虎的汉商护卫,能将这城占了去。” 亲兵所言正中威通心事,无论是威通还是城主屈位亚,压根就没想到这些看起来不很雄壮的汉人竟然如此强硬,而且居然如此能打,若是真得发威,明火执仗与部下过招,恐怕这些未见过血的兵丁,会被吓得迅速销声匿迹。 第366章 征伐贵霜(一) 正在威通左右为难之际,南方港口处突然冒出黑烟,喧哗声越来越近,兵丁百姓迅速从身边飞奔而过,几位士兵一边逃跑一边大喊:“汉兵入城了。” 威通望着不断涌现的全副武装的汉兵,知道凶多吉少,但是职责所系,不顾攻打汉人会所,指挥部下列阵迎敌。但在这宽阔的街道上,精锐汉骑仅仅一次冲阵,贵霜兵就被击溃,威通领兵急忙走小巷退却,败回兵营之时,手下只剩下两百余人,千名部下锐减大半,这让威通十分心痛。 威通现在考虑的已经不是城主的斥责,而是应该何去何从,以目前部下兵力,万难阻挡汉军,但若不战而退,又将会面临国内军法严惩。正在此时,一位部下来报,道:“一股汉军往北去夺官库去了。” 威通知晓大局已经失控,城池失守,仓库被夺,汉军便会将期尔城变成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据点。威通想到这里,突然转出一个念头,既然败局已定,若是逃出城外,想必也会被追究负责,若是降了汉军,即使汉军守不住此城,以其船舶之利,退回印州肯定不是难事。 威通下了决心,召集部下,呼道:“如今汉军已经攻破城池,我等抵挡不住,若是逃出城外,也难免国法处罚,我欲投降汉军,诸位欲跟随者随我身后。” 士兵们早被吓破胆子,今见上官欲降,自然不会拒绝,除了数位族人在外地的军官,近两百名降兵打着白旗,簇拥着威通上街寻找汉兵将领。 印州此次派来从事黄风,前来与贵霜国主理论,凌统带领三千水军护送。黄风、凌统将到港口之时,得到汉商遭到围攻的消息,两人都是不怕事的性子,合计一番,索性带兵攻下此城。 期尔城防卫兵力不多,守兵又无危机意识,凌统部下十余斥侯,穿着贵霜国人衣衫,骑马急奔城门,在守门士兵还未做出反应之时,早将守门的一小队兵丁砍倒在地。大军随即入城,凌统分派兵马,抢夺四门、仓库,黄风带着五百劲卒,径直去攻打官衙。 威通领兵上街不久,正逢急行军的黄风一行,黄风听闻威通来意,正虑路途不熟,不由大喜过望,当即让威通带人引路,又分派降兵为其余汉军向导。 汉商远远望见汉军入城,不由兴奋不迭,留下部分人守卫会所,分出精锐上街接应。城池很快纷乱起来,汉军在控制住大局之后,开始依照军令,查抄大户、富商的家产。 官衙中的屈位亚还在美美地做着发财梦,突闻外面喧哗鼓噪,出门一看,却见威通引着汉军进来,正不知所措之际,被急于建功的降兵一拥而上,捆得严严实实。 傍晚之时,期尔城已经安顿下来,汉军守住城池、港口,将一众俘虏押入大狱。黄风与凌统商议后事,凌统道:“威通统兵投降,当使其与部下召集平民百姓,乱棍打死屈位亚及其它降官以为投名状。屈位亚身为皇族,降兵及百姓担心以后受到牵连,必然拼命助我等守城。” 黄风是文官,处事谨慎,道:“我军袭夺此城,贵霜国必然不会善罢干休,此城距离热也齐驻军不远,最多三日,敌军必然大举来犯,降兵战斗力不强,即使出力相助,我军缺少人手,要分兵守护城池和港口,兵力更加薄弱,困难很大。” 凌统年少气盛,道:“我已让情报官火速通知周将军、徐将军、姜将军,徐将军主力驻于驱象,距离此地不远,轻骑往援我等,最多不过四五日时间。不若令船只远海停泊,弃了港口,固守城池待援。城中近三千主力,又有数千汉商护卫,加上火炮诸物,即使贵霜数万大军来攻,短时间内也可保城池无虞。” 凌统自从跟随周瑜开拓南洋,早已学会不少以夷制夷的点子。次日上午,黄风派人安民结束,与凌统召集威通等降将及城中百姓于城市广场,分发众人棍棒,让部下将屈位亚等人押解上来,让威通带头,将贵霜俘虏官员乱棒打死。又查封富商大户家产,释放奴隶,召集邻近百姓,将富商大户的女眷配给无妻贫民,每户分了部分粮食,继而让百姓手持棍棒,将被捆绑起来的所谓上等人家家主乱棒打死。 威通等降将召集降兵百姓做了此事,便知再无回头可能,为了保全自家性命,纷纷出言献策,加固城防,严查奸细。在威通等人大力协助下,民夫被迅速发动起来,储存粮草,修筑工事,破坏道路,以为久守之计。 距离期尔城五十里的热也齐兵营,一名老者头发灰白,用珠玉结成小辫,散披在脑后,脸上皱纹沟壑纵横,充满刚毅和厚重,眼神十分锐利,正是贵霜王叔威运,听完期尔逃兵汇报,豁然抬起头来,毅然道:“集结兵马,发兵期尔。” 部将冯亚尔急道:“王叔不可,王命尚未下达,轻易与大齐交战,无论胜负,朝中都会借机夺去王叔兵权。” 威运摇头道:“汉人有水军之利,再据期尔城为据点,日久必不能制,于国大不利。即使拼着失了兵权,被幽禁王城,也要夺回期尔。” 贵霜国王威是可继位时间不长,对几位兵权在手的王叔极为忌惮,他为人极是忍耐,担心王叔联合做乱,表面上对诸位王叔恩**以待,背后却在收集诸人违法乱纪的证据。威运手下共有万兵马,分守东部重镇,是兵权最重的皇室亲族,更让贵霜王忌惮。正如冯亚尔所言,威运若是轻易用兵,无论胜负,都会背上轻启战端的罪名,贵霜王定会趁机夺去他的兵权。冯亚尔跟随威运日久,见威运做了决断,知晓不能再劝,默然退下,通知诸将会议。 威运望着部下这些熟悉的面孔,缓缓开口道:“汉军夺了期尔城,我军守护东疆,岂能让汉军肆意妄为,我欲集兵三万往夺此城,诸位以为如何?” 威运身份高贵,掌兵多年,犀利的眼神扫过,众将噤若寒蝉,不敢提出异议,纷纷上前请命。威运见众将无怯战之心,点了点头,分派众将任务,调派粮草诸事,定于后日上午开拔。 身经百战的威运虽然及时做出了反应,但是拥有军鸽之利的汉军反应更快,周瑜统领六万兵马已从水路启行。姜维、徐晃皆带兵从陆路西上,三路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往贵霜境内。 贵霜王宫的一角,侍女们战战兢兢,贵霜王正在大发雷霆,**臣波文登跪在地上,浑身冷汗直冒。贵霜王发了一通脾气,回到座位坐好,沉默良久,火气渐消,道:“波文登,你先起来说话。” 波文登如蒙大赦,连忙叩首道:“谢过大王不罪之恩。” 贵霜王长叹一声,道:“汉人军威之盛,尤胜身毒,我国断非对手。汉人不断拓展,即使不因此事冲突,久后也会发生战事。本想夺了诸位王叔兵权,集中兵力与汉军战上一场,想不到汉人如此强势,竟然趁机夺了期尔城。威运王叔征战不利,东部接连失地,威建、威行诸叔又不奉号令,除了勤王士兵和京师诸军,竟无往援之军,真是我朝的悲哀。” 波文登道:“汉人拓疆扩土,已与波斯萨珊、安息国接壤,今诸国战力皆不及汉军。汉人有句俗话,所谓唇亡齿寒,我国可求两国出兵,以为外援。威运王叔威信极高,在此国家兴亡之际,可命其为全国兵马大元帅,有他出面调兵,其余王叔不敢不行。” 贵霜王默思片刻,摇头道:“威运王叔确有威望压制诸叔,但是如此一来,更是尾大不掉,此战之后,其势再难制衡。” 波文登道:“王叔年纪已大,诸子又无才干,大王不必忧虑。此次退去汉军,只需让王叔入朝为官,再派心腹至各军为将,抓住基层军权,只等王叔亡去,军权便可回归王上手中。” 贵霜王沉思一会,唤从人书写诏书,取出官印,递给波文登,道:“你立即引一万京师精锐东上,将诏书与官印交与王叔,就地担任东路军军师。明日上朝之时,我会宣布这一任命,相信诸位王叔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此是关键时期,暂息内斗,一致对外。” 威是可母亲是先王巡幸境内时,一个部族首领献上的女奴,从母系背景来说,实在过于卑微。威是可除了例行觐见的日子,连贵霜老王都不会刻意想起还有他这个儿子。 毕竟是贵霜王族的血脉,虽然因为母亲的背景被忽略,但也不会遭到刻意欺辱,侍女和阉奴虽然都不看好他,但至少保证他衣食无忧的长大。 而正是这种环境,练就了威是可坚韧的心性,习文练武比兄弟们刻苦许多。在十七岁那年,羌人侵入北疆,英武的威是可把握住这个机会,毅然前去求见父王,提出随军出征。 第367章 征伐贵霜(二) 贵霜老王平时并未注意到这个儿子,长子威行可更是一脸讥笑,不怀好意地说要见识一下威是可的武功。威是可一鸣惊人,在父亲兄弟及朝中重臣的注目下,拉折了三张硬弓,单身击败一队健卒,又击败了父亲麾下四名健将,获得了贵霜老王的认可,成为王族勇士的典范。 威是可从军后心态摆得很正,并未将自己当成一位王子,而是定位为王室一位普通族人,从部将、副将一直干到主将,拉拢了一大批军中兵将,并立下赫赫战功,收复被羌人夺去的十余座城池,定水河一战斩首上万级,羌人将领闻风而逃,建立了让人瞩目的战功。 贵霜老王病重之时,被老王寄有厚望的次兄威严可,与长兄威行可争夺王位,大打出手,两败俱伤。威严可在混战中当场战死,威行可也受了重伤。重病的贵霜老王听闻恶噩,更是雪上加霜,病情更是加重,深思熟虑以后,决定传位于威是可。 威是可继位以后,从边军抽调心腹兵马,取得了京师部队的实际控制权,继而大刀阔斧调整朝中文武,很快建立起威望。**臣波文登是位文武兼备的人才,原是威是可部下一位千人将,后来成为威是可的亲兵统领,在威是可继位前后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后来成为朝中重臣。 彼时诸位王叔手握重兵,朝廷财政吃紧,波文登见汉商行商国内,得利巨大,提出限制汉商在期尔交易,从中收取商税的提议,并组织人员准备垄断商道,欲截取汉商之利壮大王室收入,这才间接引发了期尔冲突事件。 波文登的出发点没有错误,倘若不是屈位亚贪心激起汉商武力反抗,只要不伤及汉商性命,汉人最多只会派人质问,只要应对得当,根本不会引发战争,而汉商行商贵霜诸城的利益,则会被贵霜王夺去。 升任贵霜兵马大元帅的威运开始调兵遣将,在汉人的强大攻势下,诸位观望形势的王叔接到威运军令后,不敢不从,纷纷派兵东上,贵霜东部兵力逐渐增至二十余万。 与贵霜兵力欲来欲多相反,随着占地增加,汉军要派人守护后方,前方兵力越来越薄。针对这种情状,南州兵曹受命分兵西上,组建新军,以汉人为将校,征印州、南州各族精壮及贵霜降兵入伍。周瑜借调南州兵曹营将夏侯霸、曹遵、张虎、张苞、关兴,统领新兵,急赴西方,接管新下之地军务。 因为疆域扩展太快,诸地情形与内地不同,多以异族人为主,姜述针对贵霜战事,向周瑜、姜维、徐晃三军下达“稳步推动,以夷制夷”的战略军令。 姜述担心印州兵力不足,下令让甘宁部水军各营陆续开拔,从海路袭击贵霜后方。驻守高州的关羽部也奉命南下,开辟第二战场,策应贵霜东部战场。 姜述又让郭嘉从异族战俘中挑选五万兵马,称为赎死营,任命丞相府司直文钦为主将,编制五万骑兵,中军两万,张冀、傅佥、张悌、关统、王忠、关平为部将,每部五千骑兵,前往南方参战。 周瑜等将接到姜述军令,当即放慢步伐,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如此一来,贵霜战事顿时缓和下来,印州、南州、西州后勤压力大减。文钦统领新兵赶至印州,加上印州、南州新募五万新兵,印州防守压力大减,文钦、夏侯霸两路兵马根据姜述指示,张冀部分派人员接管周瑜部印州防务,文钦部接手姜维、徐晃两军防务,诸军各在驻地加强训练。 姜维部、周瑜部、徐晃部全部涌入贵霜境内,共计大军三十余万。文钦部下多是鲜卑、丁零、羌族兵丁,只需训练军阵,配上马匹武器,战斗力便不容小视,训练数月,便可以上阵杀敌。夏侯霸部下新兵训练结束,防区逐渐扩展为整个印州,腾出兵力的文钦奉命进入贵霜境内,接管姜维、周瑜、徐晃三路兵马新夺区域的防务。 烈风呼啸在喜马拉雅山脉南部上空,发出虎啸般的巨响,占领这座巍峨高原的汉军,对于这座有着许多美丽传说的山峰,怀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之心。 刚刚夺下竺头城的关羽,望着铺在室内的地图,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部下适应了这种湿热气候以后,接连不断取得胜利,但是部下兵力过于分散,已经无力再向前推进。 在此之前关羽部数次击败贵霜帝国的北部军团,但是由于兵力太少,并未给贵霜守军足够致命的重创,虽然夺取了众多城池,但是这些城市经过败退的贵霜军队焚掠破坏,水源也被填进了死掉腐烂的牲畜,极大地阻滞了汉人军队前进的脚步。 地图上标有东部三路友军的行军线路,关羽感觉有人是在编制一张大网,周瑜、姜维、徐晃三路兵马从南、中、北三路同时往前推进,协同作战,已经占据了贵霜东部的大部分土地,由于南州道路通达,物资丰富,后勤压力并不是很大。 关羽部身为野战军主力,此次大战却只是陪衬角色,这让关羽十分不爽,仔细观察友军的行军线路和后勤线路,关羽终于明白了其中关键,之所以成为征战贵霜的配角,主要是因为后勤问题。 姜维、徐晃两路兵马驻于印州西部,除了火器、铁器等军用物资,印南两州足够保障大军的粮草,并不需要从内州长途跋涉运送。而关羽部所需粮草诸物,高寒的高州并不能自足自给,大量物资辎重需从益州或凉州,沿着新修官道运送过来,运力损耗十分巨大。 “战争的根本是经济而非军事,陛下所言果是至理名言。”关羽自言自语道,继而想通了姜述飞鸽传来的军令:占据城池,劫掠自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传令,各路轻骑兵分兵袭夺敌军城镇,抢夺敌军物资,若是不便运送,就地破坏烧毁。”想通其中道理的关羽,果断地传下军令。 军令传达下来,汉军的作战任务便从攻城掠地转为袭扰贵霜后方,对于这支主力出身黄巾兵的部队而言,正好用其所长。除了董袭一营留守,周仓、龚都、刘辟、邓茂这四员黄巾系战将,各引一营精兵,在当地贵奸引导下,对附近城镇、仓库、渡口等处连续发动袭击,一时间收获惊人,抢夺了无数附近城市的备战物资。大营物资堆积如山,关羽部顿时物资充沛,短时间不需再从国内转运。 在关羽部袭扰下,贵霜朝堂可以调拨的资源,变得越来越少,一方面受战火破坏和汉军抢掠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是延缓关羽部继续进攻坚壁清野的结果。前方领兵作战的贵霜将领们,越来越频繁地抱怨兵力不足,附属部落派来的援军,也因为物资缺乏开始出现怨言,他们开始感到胜利过于遥远,弄不好将会成为贵霜的陪葬品。 关羽按照规定对抢劫有功的属下追加赏赐,依照汉军对外族作战的惯例,在抢掠过程中也不限制各种暴行,虽让贵霜国民对汉军仇恨有加,但也造成了十分恐怖的氛围,距离汉军稍近的地区出现大量难民,往西往南逃往贵霜其余城市。 随军而来的汉商大发其财,抢夺的物资有许多非军用之物,采取竞拍方法买下,然后给本地人或者运回国内牟利。最终连人口也成了商品,根据关羽最近公布的军令,基于贵霜国的抵抗,除了已占领区域的百姓之外,新下之地百姓全部贬为奴隶。 汉军又多了可以增加战功和财富的项目。原本一贫如洗的贵霜平民听说汉军虽然抢劫,但是轻易不杀人,逃难的多是富贵人家和大户,这下贵霜北部百姓倒了大霉,道路上到处可见一队队贵霜百姓被汉军押着,最终到达汉军占领的城镇,在汉军组织的拍会上换成钱财。 这些人中最值钱的是青壮男子,会被汉商贩到缺少劳力的内地务农,或到北疆放牧,女子会被士兵下为奴为婢,或被转到内地**。年少儿童会被送去各州孤儿院,经过洗脑教育,成人以后将会成为汉军中的一员。只有老弱病残这些不值钱的,汉军根本不管不顾,弃在被抢光物资粮草的城镇上,任其自生自灭。 贵霜国的许多兵将也加入打劫的行列,这些人一旦动手,被轻易获得的战利品吊起胃口,只有通过不断抢劫才能喂饱部下的**。领兵与汉军作战的贵霜将领只能视而不见,一旦追究,这些兵将畏罪之下可能集体发作,已被汉军搅得一团槽的前方将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很有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大溃败。 第368章 征伐贵霜(三) 贵霜王宫。一匹快马飞驰而来,到了宫门前翻身下马,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向守卫出示过后,迅速跑向主殿。不待殿前卫士询问,呼道:“报,紧急消息!” 接连失地的坏消息让贵霜王十分平静,看着风尘仆仆的斥侯进门,平静地问道:“前线又吃了败仗?” 一脸疲惫的斥侯恭声答道:“不,是来自西方。” 贵霜王内心不由一紧:“西方,西蛮人起兵入境?” “婆湿部落正在秘密集结族人。”斥侯说完,见亲兵统领涅亚匆匆进门,又见贵霜王并未追问,自行退出门外。 贵霜王望着涅亚,眉头不由一挑,道:“婆湿部落不甘寂寞,见我军接连失利,也想趁机翻身。” 涅亚面显忧色,道:“现在我国主力皆在东方,京师守军在北部设防,婆湿族若是造反,西方防守空虚,我军短期内无力清剿。” 贵霜王扫视一遍殿前站立的众文武,目光停在右侧的一位武将身上,道:“纽克,你带部下立即捉拿索马胡。” 目送纽克将军匆匆出去,贵霜王又转向涅亚,道:“波斯萨珊出兵了吗?” 涅亚垂首道:“尚无消息。” 贵霜王又问道:“汉军东路军前锋到了那里?” 涅亚道:“已经过了小淖河。” “什么?王叔没有挡住?”贵霜王手中的茶杯重重跌落下来,发出一声巨响,瓷片四散,地上顿时一片狼籍。 小淖河是威运凭借地势布置的一道防线,小淖河失守以后,从东部杀到贵霜王城已是一马平川,以汉军骑兵之威,再布置防线十分艰难。贵霜王想到这里,内心阵阵发紧,闭着眼神沉思一会,下令道:“召集所有文官重臣、部落首领、近支皇族,迅速入宫议事。” 不久之后,又有新的消息传来,城中任职的婆湿族首领索马胡及其亲眷突然失踪。 贵霜王立即下令,道:“派出亲卫精锐,配以最快的战马,悬赏千金,不惜代价捉拿索马胡。另外,让西部官府、驻军设卡,悬赏抓拿一切前往婆湿族的信使。” 新的命令不断从贵霜王宫发出,但是依然没有拦住索马胡回归部族,局势平静的贵霜西部顿时紧张起来。婆湿族领袖索马胡在京城任职,也可以说是婆湿族留在王城的人质,这位借着贵霜境内发生战乱,索马胡在汉人暗子帮助下,乘着看守松懈,易装成清扫垃圾的奴隶,冒死逃出王城,突破重重包围,三天三夜不休不眠,在汉人暗子帮助下,终于回到老巢波维亚。 婆湿部落是贵霜第二大族,部落民众数十万,凭借贵霜与大汉交兵的时机,索马胡迅速聚集十余万壮丁,在汉军支持下,以战代训,分兵三路,起兵攻打贵霜西部诸城。 婆湿族人担任城主或主要官员的格纳达、尔西亚、拉曼诸城,相继宣布归附索马胡。索马胡迅速占据贵霜西部广大区域,他知道贵霜王城驻军战斗力强大,下令各军暂时停止扩张,抓紧时间训练。 陷入四面危机的贵霜帝国摇摇欲坠,东方战场、北方战场牵扯了帝国大部分兵力,相对平静的西部、南部附庸部落在汉人说服下,纷纷撕破脸皮宣布独立。防守空虚的城池纷纷陷落,叛军杀死效忠贵霜王的男子,将女子分给部下,又在城市纵兵大肆搜掠,拷打逼迫富户商人,抢劫宗教场所和仓库,抓捕壮丁,组织起人员众多的军队,与汉军约定时日,准备进攻贵霜京城。 战争需要大量物资粮草,贵霜东部、北部城市大半陷落,西部、南部内乱又生,赋税的区域只剩下贵霜王城附近,已经出现赤字的贵霜帝国,财政更是雪上加霜。为了支付庞大的军费,贵霜官府连续发布命令,加征税收,又以支持战争为名,强行扣压富商大户的货物以为军用。原本富庶的王城附近,百姓相继破产,富商大户更是愤愤不平,在有心人暗中串连下,一场暴动即将爆发。 在这种极其不利的形势下,身为王族的贵霜第一大族陀罗族又发生一件丑事,贵霜王四兄威效可以支援北部战场为名,摆出迎战的姿态,动用大量车马民夫,和亲信一起裹卷大量财物,带着部属家眷,向驻守竺头城的关羽部投降。 正在威是可焦头烂额之际,又有一个坏消息传来,汉军水军主力登陆南方沿海,与叛乱部落勾结。在汉军支援下,叛军装备焕然一新,战斗力提升很快,数次击败前去平叛的禁卫军主力。 刚刚经历战乱的沿海城池白鹿城,显得十分萧条,这座与期尔城规模相当的新生港口城市,自从禁绝汉商以来,城市顿时失去了活力。汉人水军登陆以后,前来效忠的部族代表不断涌来,才为城池平添了几分活力。 自从叛军占据南部城池以来,贵霜国内用商人、小贩组成的情报网已经千疮百孔,名存实亡。贵霜王手下可以信任的人越来越少,失去了情报来源,就无法确定大汉水军的登陆兵力。与之相反,在朝廷、军队、地方任职的叛乱部落族人担心受到牵连,纷纷携家逃回本部落,为汉人了大量情报和消息。 整座白鹿城已被汉军接管,港口、城市、道路皆由装备精良的汉卒把守。在经过改建的官邸里,十几名叛军首领肃立在正厅左右,脸色郑重地望着坐在帅案上的汉将。 随着汉人行商天下,汉语成为十分时髦的语言,各国贵族皆以学习汉话为荣,南部叛军首领大多可以用汉语与汉人交流。汉将身前两位文官打扮的汉人,是情报司早年在贵霜布置的钉子,刚从王城逃归,被安排在甘宁部下担任翻译官。 “我军东部三大兵团,于后日同时向前推进,将会牵制贵霜大量兵力。如今贵霜王城附近防守空虚,正是你等建功之时。”甘宁每说一句,翻译官便用天竺语翻译一句。 族首领灭雎,鼓起勇气问道:“尊贵的将军大人,我斗胆问一句,贵国如何看待我等族人?” 甘宁听翻译官译完,笑道:“陛下旨意,凡是诸位攻下的城池,除了房舍与土地,凡是能够带走的,都是你等的战利品。我军前期借给诸位的武器甲衣,皆有价格,战后以战利品抵价即可。贵霜灭国在即,顽抗的贵霜国人无论男女,都会贬为奴隶,帮助过大齐的诸族,与汉人一样,从此将是贵霜境内的上等民族,可以在官府军队任职。不过,大齐不设附庸国,建国就不必考虑了。” 心中存有建国幻想的数人面露失望神色,但是见识到汉军的强大之后,心中即使有异议,也不敢当面提出来。索马胡的嫡弟地来道出列说道:“尊贵的将军大人,我族与波斯萨珊有深仇大恨,我族人军队能否保留下来,追随贵军征战波斯萨珊。” 甘宁笑道:“波斯萨珊发布命令,禁绝汉商,并整兵欲与大齐开战,已被朝廷列为敌立国家。攻灭贵霜之后,波斯萨珊、安息两国将是我军讨伐的目标。不仅贵族士兵,在座诸位部下皆不须解散,可以跟随我军攻打两国。条件与攻伐贵霜相同,凡是诸位部下攻下的城池,凡是能带走的,都是诸位的战利品,由诸位自由分配。” 诸部原本皆是贵霜国内的低等民族,族人数量不少,但是十分贫穷,攻掠城镇获得了大量钱财,这让诸族首领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却不知汉人正在用敌军城池的财富,引诱他们成为汉人攻打别国的炮灰。 “陛下旨意,任命索马胡为句水将军,组建句水营,编制为万步卒。任命李继宗为胡山将军,组建胡山营,编制为万步卒,你等诸族不愿撤消军队,战后可编于两营,依据兵力多寡,确定为将官还是尉官。” 在等级森严的贵霜境内,这些部落首领皆视汉人是高高在上的高贵族群,此次索马胡被任命为将军,标志着正式成为汉人贵族,其族人的身份也随之提高不少。地来道闻言大喜,诸位首领也都打着小算盘,规划出兵数量,期待获取大齐皇帝的册封。 甘宁说完话,诸人存有心事,突然间有些冷场,甘宁接着说道:“现在贵霜国主力犹存,你等可以自行攻伐,也可以打出我军营号,至于如何攻打波斯萨珊,先将贵霜主力灭掉以后再说。” 虽然在前线遭受了巨大损失,但是贵霜并没有丧失反抗之力,现在东部和北部与汉军作战的士兵总量二十万左右,南部和西部地区剿灭叛军的禁卫军数量不下五万,贵霜王手中至少还有三万精锐没有动用,再加上新近紧急征调的五万族人,若无汉军在后支持,消灭诸路叛军并非难事。 甘宁并不放心这些部落的战斗力,早在这些部落前来投奔之时,便让南方诸族将人员和物资往白鹿城集中,加上随军物资,即使贵霜集兵来攻,也足够坚守这座城市很长时间。 第369章 征伐贵霜(四) “我们尊贵的陛下,慷慨而宽大,在日后战事中,愿意倚重富有经验的勇士,并给予相应的政治地位。”甘宁分派完诸事,以此为结语,结束了此次诸部会议。 萨而尔小城城池不大,却建在战略要冲之地,威运派出最精锐的步卒在此防守。此时汉军特有的工兵,正在巨盾兵掩护下,冒着贵霜守军的弓箭,在城下凿洞埋设火药。 火药武器的提前出现,让这场战争很不对称,即使本地潮湿多雨的气候限制了火器威力,也未影响火药破城。随着一声巨响,萨而尔南城墙倒塌一大截,大量守军随着城墙倒塌而丧命。 贵霜小将布以汉身着袍甲,带领部下正要换岗,一声巨响之后,他被眼前的异像惊呆了。南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精锐兵马,在纷扬的黑烟和尘土飞扬下,甚止未来得及发出惨呼,便被埋在了废墟下面。布以汉的部下皆是征战多年的老卒,此时却如同初次拿起武器的新兵,畏畏缩缩不敢继续向前,敌人还没有出现,就已经丧失了战心。 随着这声巨响,小城内充斥着绝望的气息,作为王城东部的防御重点,在汉军惊天动地的破城办法面前,根本没有达到设想的阻击效果,汉军以出人意料的行军速度,迅速推进到贵霜王城周围,标志着贵霜东部区域已经全部沦陷。 继小棹河防线失守以后,威运元帅以萨而尔城为中心,以一连串城市为据点,构筑了一条严密的新防线,从贵霜王城不断补充上来的禁卫军,逐渐成为这条防线上的核心力量。 “我们的北线军队,已经在北部泽拉城,挫败了敌人的进攻,收复了许多城池。”军官们用这些不着调的消息,鼓舞着士兵的士气。 “汉人在北线的主要任务并非攻打城市,而是以劫掠为主,那些军队收复的城池,都是汉人主动放弃的。”随着北线与东线部队不断退却,贵霜军队的防线已经联成一片,真相很快流传开来。 在他们不断退却的过程中,北方河流下游,不时有尸体从水面上飘过,大部分都是老人,这让军中流传的俘虏皆被贬为奴隶,即使儿童也不放过的传言得到了印证。 大齐朝廷自建立以来,朝中文武重臣皆换成了姜述心腹,再无掣肘者,国内新政、经济、军事、航海、教育诸事发展很快。此次征伐贵霜,最新军事科技逐一展现,贵霜士兵根本无法阻挡汉人推进。因为担心后勤保障不力,而导致突进的大军溃败,故而从战争初期,各部皆遵循姜述的战略指导,并不急于夺地建功,而是步步为营,稳妥推进。大量国学弟子随军跟进,在新占区担任文武职务,部分大户子弟见国内发展机遇渐少,也请命来南州发展,极大补充了新占区的管理人员缺口。 随着不断向前推进,遭遇的抵抗强度逐渐加大,在洛阳遥控指挥的姜述,也适时推出新占区域尽贬为奴的军令,一来可以补充军费,二来可以补充因为大量开发边州引发的内州劳力不足,三来分散数量庞大的贵霜国民,利于新占区的长治久安。 大量随军汉商大发战争财,转汉军缴获的大量物资只是一个方面,贵霜密集的人口是巨大的财富,这些人口无论男女还是少年幼儿,都可以转到内州牟取暴利。还有新占区的房产、土地、矿产,以低廉价格拍下来,等到时局稳定下来,就能以不错的价格出手。 为了拖延汉军的推进速度,威运在东部地区采用坚壁清野的战术,无数百姓被强迁到王城附近,但是物资匮乏的王城如何能养得这许多人口?许多百姓迫于生计,不得不转而投向汉军占区,即使合家被贬为奴,也胜似活活饿死。 望着向敌占区蜂拥而去的百姓,骑在马上的贵霜东部战区部将艾少,让亲兵通知设卡的部下放行。随在身边的亲兵不由有些迟疑,道:“放任这些百姓投敌?” 艾少摇了摇头,苦笑道:“投敌至少可以保全性命,难道眼瞅着他们饿死不成?” 艾少此次征战,见过太多的如炼狱般的惨状,荒芜如废墟的村庄和随处可死的尸体,这些并非汉军所为,而是贵霜兵马的杰作。缺少物资的将领,对部下劫掠民间也充耳不闻,不时可以撞见兴高采烈的军官,带着劫掠来的财物,驱赶着大群牛羊牲畜,呼号喧嚣地去上官处请功。 只有撞见元帅战旗或禁卫军战旗,这些桀骜不驯的将领才会收敛起张狂和暴虐,恭谦避让在道路旁边,唯恐礼数不够周到。这不由让艾少传统观念中的士兵护卫百姓的概念出现偏差,并产生了想不通的困惑。 “这是无奈之举,物资太过匮乏,难道让士兵饿死不成?禁卫军劫掠更是厉害,我等也只能随大流,少害人命便是。至于别人所作所为,我等还是不要多事。”艾少无奈地告诉部下,然后摇了摇头。 事实上很多最新征召的贵霜将士,都会产生类似的疑惑,有极少数正直的人无法熬过这种心理考验,不得不请辞遣送回去。艾少身为声望甚高又正直的将领之一,看不惯应该保家卫国的士兵所为,但是元帅都视若不见,他又有什么好办法? 涉水而过的流民,渡过河后便去投奔汉军兵营,自愿为奴,被收容之后还面露喜色。正与艾少部隔河相持的姜维,望着营前这番景象,对面露同情的部将孙翊说道:“我们身为将领,就要为部下负责,一定要明晓一件事,我们是在敌境作战,爱护百姓的军纪,并不适于敌国百姓。正如陛下所言,敌国百姓为本国缴纳财赋徭役,会壮大敌国实力,给我军带来阻力和障碍。贵霜百姓不是汉人,不值得我们怜悯,现在他们成了大齐的奴隶,至少不会饿死。” 根据情报司的情报,贵霜国内因为这场战争,物资已经相当匮乏,经济已经处于破产边缘,国内军队除了威运嫡系部队及禁卫军,其余兵马和勤王部队,都是自筹衣甲武器,没有薪饷,军队每月只能供给半月口粮,其他全靠各军抄掠所得。 要想换身好的行头装备,则要用拼命抢来的战利品,与元帅所辖中军辎重营,所以贵霜军队给百姓造成的伤害,远远大于汉军。财货之利也是威运能够驱使这些军队命的代价之一。 酷似孙策的孙诩叹息一声,说道:“但愿这种情形不会持续太长日子。” 贵霜正在煎熬地等待预期的决战,此时竺头城内的关羽接到一个坏消息:吐火罗部叛乱。因为担心吐火罗部于路抢劫,运输队不敢起行,致使一批军用物资无法按期送到贵霜北部。 大月氏种族分支的吐火罗人,风俗习性更加游牧化,居无城郭,游牧而治。以毡为屋,随逐水草。生性残暴,多行杀戮。好祀鬼神,生杀血食。 这支吐火罗从西域南下,先是依附唐羌,后来迁到贵霜西北地区,汉人征服唐羌以后,吐火罗率先宣布归附大汉。姜述因为其辖地与高州有山脉隔离,交通不便暂时鞭长莫及,封了该部首领一个蛮司称号,做些象征性的羁縻,并未派官员前去治理。 原本表现恭顺低调的吐火罗西种人,突然联合在一起,推举大酋支怀为盟主,对大齐委任的吐火罗蛮司为首的亲汉势力发动攻击。蛮司势力遭到突袭大败,领地户口尽失,东逃到高州州城寻求支援。高州兵曹曹仁以吐火罗蛮司残部为先锋,出兵两万往讨,一战斩首叛军数千才逼得叛军败退,再战于射月河时,波斯萨珊境内蛮族来援,两军血战四日,不分胜负,到了第五日,叛军已经不支露出颓态,曹仁乃令轻骑绕道上游渡河侧击,不想风云突变,其中蛮司两支附庸临阵退兵,致使人心动摇,正在纠缠的蛮司残部大溃。 所幸汉军不为所动,曹仁率领中军压住阵脚,无论蛮司部下还是叛军,凡是进入射程者皆以弓驽消灭,破了叛军以败军冲乱汉军军阵的阴谋。吐火罗蛮司一战之下部下尽失,又身负重伤,车帐甲马都被遗弃,尽为叛军所获。叛军因此声势大涨,又有波斯萨珊境内数只同种大部来投,共推支怀为吐火罗人共主,号称吉罗可汗,拥兵万大军与曹仁部对持。 高州驻军原有关羽、曹仁两部,关羽部统兵南下,偌大境内只有守军五万,曹仁部勉强又调兵五千来助,若再想增兵,便无能为力。以汉军战力,二万五千马步军迎战万波斯萨珊武装的蛮骑,若无奇计,只能保持不败,要想取胜十分艰难。 第370章 征平贵霜(五) 幸亏自从与贵霜开战以来,姜述让吕布部驻守长安附近,黄忠部驻守洛阳附近,其余野战部队皆西行,防备波斯萨珊和安息两国。为了避免高原反应,刀锋营高顺沿水路经南、印两州,刚刚抵达贵霜战区,逢命急援曹仁部。张辽、孙坚、赵云、马超四路兵马,已经陆续抵达西州,重骑兵营公孙瓒、高览、庞德、潘凤、黄盖、张百阳六部也已踏上征途。 按照姜述军令,孙坚部驻守西州,张辽部移驻西州与高州交界处,马超、赵云两路兵马,从西域南下,抄袭吐火罗后方。由于吐火罗各部壮丁,皆跟随本部首领在外跟随吉罗可汉征战,因此内部空虚,无法阻挡马超、赵云两路骑兵袭掠,担心曹仁部有失,两军拒不受俘,一口气杀到吉罗可汗本部王都阿珲城,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因为计划周密,行军迅速,吉罗可汗得到消息之时,汉军已经聚集重兵围困阿珲城。吉罗可汗退兵回救王城,正中汉军围点打援之计,万吐火罗士兵在阿珲城外,与列阵以待的马超部发生激战,战况胶着之际,赵云引领伏兵从两侧杀出,曹仁部骑兵又从后面杀上。 吉罗可汗见势不妙,急领本部兵马往侧向冲杀,顾不得族人家眷,逃到波斯萨珊境内时,身边只余三千余众。吐火罗部万骑兵,阵亡两万余众,余者皆贬为奴。 波斯萨珊虽有资敌之嫌,也在境内禁绝汉商,但是并未公然与汉兵撕破脸皮,马超、赵云两部并未犯境,奉命派出游骑,隔绝波斯萨珊通往东方的道路,又分兵进入贵霜境内,从西部对贵霜守军发起攻击。 从高州通往贵霜的官道解除威胁,但是路途遥远,对贵霜战事西路的后续支援输送,成本相当高昂。马超、赵云商议,决定就食于敌,但又不想毁坏名誉,索马胡刚刚组建的句水营,便承担起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由此产生的副作用和破坏力,自然只有贵霜百姓来承担。 汉军和本地附庸军陆续杀到贵霜王城,城中军民的血泪随着火焰和哀号流淌,贵霜到了最危机的生死存亡时刻。帝王偌大的疆界已被吞食干净,汉军从东南西北四个方面迅速突进,在汉军恐怖的战斗力面前,贵霜军队虽然奋勇抵抗,但是收效甚微,各路兵马在击溃以后,纷纷逃入王城。 威是可继位以来,还是首次与数位手拥重兵的王叔见面,却是在亡国在即的悲惨时刻。随着威运败回王城,宣告前期在王城周围构筑的防线已经全部失陷。一脸愁苦的威运元帅来到王宫,摘下头盔,向侄子请罪道:“尊敬的贵霜王,您信任我重用我,而我却丧师败军至此,无颜再继续领兵,特来谢罪。” 威是可亲自扶起威运,握着王叔的手,惨然道:“汉军实在太强大了,能够延缓汉军数月时间,王叔已经尽力了。城中还有精锐十余万,粮草也可支持多日,我等只能苦守待援,若是安息与波斯萨珊出兵,我国就有恢复之日。” 正在此时,忽闻外面传来一声巨响,贵霜王尚不知缘故,但深受汉军火药破城之害的威运却如丧考妣,众人互望一眼,眼神里皆流露出恐慌之色。贵霜王没注意诸将脸色,转身吩咐左右出宫打探,威运元帅苦笑道:“这是汉人用邪法破城,过不多时,汉军主力就会入城。各将需要迅速出宫,趁着敌军主力还未入城,组织部下重新构筑防线,组织巷战。” 威运威信极高,又是指挥此次作战的元帅,各将知晓情势严峻,闻令不及请示贵霜王,皆匆匆出宫。贵霜王虽然在军报上听说过汉军破城邪术,但是并不知详情,等威运简单说明经过,这才恍然大悟,对威运方才擅自发号施令的怨念早已消失,亲自率领亲卫一同赶往前线。 夺得王宫,杀了贵霜王,可以洗涤自己所犯的暴行,并能立下战功,在这个念头支持下,以贵霜叛军为主体的句水营和胡山营一次又一次发动强攻,像冲塌堤防的洪流一般,从火药炸开的城墙处涌进王城,疯狂地对惊魂未定的守兵发起攻击。 守兵开始有人逃跑,但是战斗并没有结束,守军将领多是王族族人,英勇的守军们在将领带领下,一次次发起凶狠的反冲锋。街道上很快堆满了尸体,战死最多的不是守军,而是不占地利的句水营和胡山营士兵。 周瑜站在高处,望着城内激烈搏杀的战状,摇了摇头,道:“依此番战况来看,即使取得胜利,两路蛮营也将损耗将尽,还是让掷弹兵和炮兵出动吧。” 姜维、徐晃皆有同感,一齐望向级别最高的关羽。关羽沉默一会,道:“句水营兵将出于一族,胡山营又多是南方部落,蛮兵数量太多,再习汉军兵阵,于国家而言并非好事。待两营减员超半时,再让儿郎们出动。” 关羽追随姜述最早,又是姜述岳父,身为辅国将军,隐然是诸军将领之首,此话说出口来,诸将再无多言者。厮杀将近两个时辰,攻守双方几乎杀红了眼,士兵减员多达四成,众将这才默契地下令,汉军炮兵、掷弹手在军阵掩护下,开始向城内推进。 汉军随军携带的是小口径迫击炮,虽然威力略小,但是最适合于巷战。随着声声巨响,城内很快黑烟密布,火光冲天。在这骇人听闻的威势下,守军士气顿时消失,请降者不计其数。 杀红眼的句水营、胡山营的士兵们,进入守军据守的建筑物,无论守军是否投降,拖出来便剁成肉酱。而建筑物内每一个被发现的女人,不分老幼都会成为这些蛮兵露天狂欢和施暴的目标。 一阵欢呼声传来,王宫被攻破了,用琥珀和香木装饰成的大殿,露在汉军面前。汉军诸将把握时机很准,率先攻破王宫的并非句水、胡山两营,而是全部是正宗汉人组成的关羽部。 句水营、胡山营士兵见状,知晓进宫也不能建功,分兵前去劫掠城内王公贵族,只听城内四处传来凄惨的号叫,整个城池淹没在屠杀与暴行之中。 威是可、威远等人带着残兵退守后殿,将绝望的嫔妃和王子公主们都集中起来,房间内堆上了淋满油脂的柴薪。威是可大呼道:“贵霜王家的血脉,还有皇家的荣耀,不会任由敌人践踏。” 美丽动人、身材妖娆的王后出身波斯大族,此时一脸恐惧,搂着年仅两岁的王子,珠泪满面,嘴里念叨着保佑平安的光明教咒语。 城内失去主官指挥的守军,很快发现由本国人组成的句水营和胡山营拒不纳降,纷纷转向汉人为主体的军队投降。一片混乱的王城内,陆续入城的汉军主力开始发挥作用,他们将降兵集中在中心广场,李继宗和索马胡也派出亲兵,引领执法队,开始在城中巡逻,制止胡乱杀害平民的暴行。 部分忠诚王室的守军陆续逃往王宫,但是占据王宫四周的是精锐关羽部下,这些守兵拼死而战,留下层层叠叠的尸体,堆在王宫大门外的通道上。 凡是能拿起武器拼命的,皆被冷酷的汉军杀死,不愿意遭受****和焚烧的嫔妃,也拿起武器往外冲锋,然后被汉军弓**手射成刺猬。威运元帅和贵霜王相继战死,奉命点火的亲卫关键时刻却被王后喝止。 王后抱着王子坐在御座上,身后只余下十余位正在发抖的宫女和内侍,所有卫兵都英勇地战死在殿外。直到这一刻,主将关羽依旧没有出现,奉命踏入殿内的是情报司校尉姜珍。 姜珍是国学一期学生,在关羽军中担任情报官已有数年,他足智多谋,因功从普通情报官一步步升为负责一军情报的尉官。姜珍挥了挥手,如狼似虎的卫队顿时像抓小鸡一般,将王后后面的宫女内侍抓出室外。 身着金纹服饰的王后虽然十分恐惧,但是为了王族的尊严,她依然端坐在案几后面,盯着站在殿门口的年轻军官。姜珍开口道:“你叫易蓓?是波斯萨珊贵族易比拉家族的长女?” 这位年轻军官说话时用的是标准的波斯萨珊语,这让易蓓王后诧异之余倍感亲切,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用波斯语答道:“不错,我是易比拉易蓓,贵霜帝国王后。” 姜珍接着问道:“你的父亲是波斯萨珊次官,长兄是大场行省总督,三叔是第一军团指挥官?” 易蓓王后更觉诧异,仔细看看这位年轻军官,黄皮肤,黑眼珠,头发黑而直,是典型的汉人,不由开口道:“你怎么熟悉波斯萨珊之事?难道你在波斯萨珊生活过?” 第371章 征伐贵霜(六) 姜珍并没有回答,道:“若是你能说服你的家族效忠大齐,我会帮你向陛下求情,饶恕你和你儿子的性命,并让你儿子成为贵霜王族的继承人。&#” 在女人心目中,占据首位的肯定不是家族,而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易蓓虽然身为一国王后,依然摆脱不了这个**,易蓓深思一会,却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不想效力,而是根本做不到。我是一个女人,即使身为王后,在家族中的语话权也不够,何况贵霜国灭,我的话语权很低,根本没有办法说服父兄。” “如果我让你带领数万贵霜精兵逃到波斯萨珊呢?”姜珍道。 “你是谁?你有这个权利吗?”安蓓王后问道。 “我叫姜珍,是大齐帝国陛下的家生子,也是他的学生之一,我的名字是陛下取的。”姜珍淡然说道。 安蓓弄不明白家生子与私生子的区别,但是知道大齐帝国皇帝名叫姜述,亲自教导并取名,又是同姓,两者显然大有关联,本以为性命不保的安蓓不由又惊又喜,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冷静一会,道:“我与长兄关系很好,若是领兵前去投奔,长兄接纳我们没有问题,但说服他投降大齐没有把握,说服家族更没有把握,但是至少可以拥有在家族中的话语权。” “你很诚实,因此你有了活命的机会,你随我走吧。如何处理你们母子,我无权决定,我会将此事写成报告,请上级定夺。但是至少目前,你们母子的人身安全可以保证。”姜珍说完,与卫士们簇拥这对母子悄然出了王宫。 次日天明以后,城内的喧嚣慢慢平息下来,诸位汉将统领部下巡视全城,城中幸存的百姓被强行聚集起来,在广场上举办的大型拍会上,这些可怜的百姓将成为别人的奴隶,从此远离家乡。拍会同时也是汉商的节日,汉军缴获的大量物资,城中华丽的住所,王宫内的异珍奇宝,还有无数男女奴隶,都是他们牟利的商品。 地域广大的贵霜,成为汉境新的一州,定名贵州,蒋琬被任命为贵霜刺史,下设六郡,士徽担任贵霜郡太守,张特担任期尔郡太守,张缉担任婆湿郡太守,郭奕担任贵南郡太守,陈泰担任天竺郡太守,钟繇担任婆珂郡太守。 公孙瓒副将田畴调任贵州兵曹,编制马步兵五万,从各军抽调将校,从荆州、扬州、豫州三州征汉人和熟蛮入伍,中军两万,部将乔阳、士祗、诸葛诞、曹真、夏侯尚,各部马步军六千。 安蓓王后在贵霜灭国不久,突然出现在波斯萨珊境内,在残军保护下急赴大场行省。到了大场行省以后,宣布贵霜王的临终旨意,在随行将士的拥戴下,年仅两岁的幼子威不尔继位为贵霜新王,由于新王年幼,事实上由母亲安蓓王后和随军大将卡哲主持事务。 随同卡哲同行的还有一支东倭人组成的千人队,为首者名叫卑珍,相传是卑弥乎的侄子,原是汉军部下,在追击安蓓过程中,被安蓓美色所惑,毅然统兵随行卫护。这支千人队被编入新王亲卫军序列。 几乎在同时,汉人朝廷、行会、商团,悬赏捉拿安蓓母子以及叛将卑珍。草创的贵州官衙开始运行,宣布拿出十五万亩良田,以分田为条件吸引国内汉人和退役军人落户。又从南州借来粮草,向最早依附大齐帝国的贵霜百姓发放粮食等生活物资。贵州境内人心逐渐安定,重获和平的百姓纷纷赞美大齐帝国的美德。 “给新王行礼。”大场的中心广场上,一片齐声欢呼中,年幼的贵霜新王抱着母亲的身体,一刻都不敢放手。广场内外,残存的贵霜国民集结起来,前来拜见这位有着纯正血统的贵霜王族嫡系后代。 洛阳城,随着姜述一声令下,两队骑兵开始追逐一个用鱼鳔制成的皮球,奔腾的草场,滚沸的赛场,喧声轰动的坐席,原本静寂的一切仿佛突然复活过来,十数条尘土飞扬的长龙,随着策马扬鞭的嚎叫嘶鸣声,呼啸在旷达的场地上。 这不是真正的厮杀,而是一群富裕的人们为了爱好而奋斗的职业马球手。在这个被姜述有意无意影响了的时空,能够养得起马球队的家庭,都是身家厚实的贵族人家,或是有背景的商人家庭,对这些不学无术的子弟来说,这是一项奢侈的时尚运动,但是对于整个大汉民族来讲,这是间接鼓励运动与竞争的新运动模式。 马匹有速度耐力,骑手的灵活程度,相互间的默契程度,教练的临场指挥,这种看起来有些野蛮的活动,能够诱发征服的**,而使沉浸于安逸的汉人在尚武之外,增加了一项集锻炼、军事、马术、休闲等于一体的竞技项目。 事实上,幕后策划这种群体性娱乐节目,还能带动相关产业发展,比如马匹优良品种的培养,马鞍、马蹬的改良等,这些将会在一段时间内,让大齐骑兵在硬件上占据绝对优势。 回到宫中,仪态万千的万年公主忽然问:“内府究竟有多少钱?” “这事要问贞儿,我只知道有很多。”自从继位以来,姜述很少过问原来姜家产业的事情,具体事务由糜贞打理,不能决断的由甄姜拿处理意见,需要姜述决断的大事并不多。 正好甄姜过来问安,姜述问甄姜这个问题,甄姜笑道:“临淄的田产、原来的商铺都已经拨给了宗正府,内府产业与诸大商家合营的,也拨出了两成份额。其余股份与新近投资的产业,变现估计应有上亿金。因为经营的事业太多,千头万绪的维持和周转也多,还有诸多新项目的投入,实际能够动用的并不是很多。” 甄姜最擅长理财,说起这些十分流利。按照她的说法,除了送给宗正府的产业,还有上亿金的产业在运营,主要是银行的份额,各地的矿山、工场之类。 “其实宁儿妹妹的财富也不少,自从投入东莱织坊以来,宁儿妹妹只做股权投资,凡是夫君提议的新项目,都在其中占了不少份额,计算起来不会比内府少多少。”甄姜爆出一个内幕。 “银行的本金只有千万金,内府岂不是比银行还有钱?宁儿妹妹也是标准的大富婆?”万年公主平常不理家事,突然听说内府和张宁竟然有这么多金钱,不由又惊又喜。 “内府赚得钱看起来不少,养得人也多。各色杂俸禄米日给年节敬赐,宫中用度支给,若是传统的内府收入,仅够在洛阳维持体面而已,全靠夫君倡导的诸多产业盈利。自从夫君建朝,情报司、神鸟机构用度也全部从宫中支出,还有长山岛各色工匠,名下讨生计的人就有二三十万口。还有夫君近年创办的少年营,因为人数众多,许多人的饮食用度、教师薪水,都从内府支付。虽然新建四州的矿税归了内府,但是这些地区刚刚起步,算起账来十分可观,但是需要很长的周期才能逐渐产生暴利。” 甄姜所言,除了有例可循的经营项目,还有一些机密的金属冶炼和铸币工场。其实最大的盈利项目现在正在夷州皇庄试种,那些美丽的罂粟花代表着无数黑色鸦片,不久将会通过特殊的通道流向罗马这些西方国家。 所谓富可敌国,未必要体现在表面上,而是将盈余不断循环扩大,将更多的人和利益裹胁进来才是用经济维护统治的正理。到了姜述这个地位,有资格找麻烦的人实在太少,就算是曾经的盟友,出于实力相差悬殊,主动保持善意和纽带是裹挟盟友的主要手段。 成为贵霜土地上等民族的南方诸小部落,因为族人叛变拥立新王去了波斯萨珊,后来又奇迹般地从汉军手中收复两座城池,安蓓王后和贵霜新王成为贵州民间的传奇人物,而这些追随拥立新王的部落重又成为下等民族,所幸汉人致力于发展内治,并未按照诛连法收拾他们,这让这些部落的族人暗中长吁了一口气。 新近整编的句水营主将索马胡,正领兵行走在贵州的大路上,周围曾经繁华富庶的区域,原来的居民多被当成奴隶贩到大齐帝国内地,又被新近迁来的汉人充满,这些富足的汉人十分繁忙,大路两侧有许多工地开建,根本看不出数月以前这里是贵霜的国土。 句水营在攻打贵霜王城之时损失惨重,死亡近两万人,因伤不能再上战场者也有数千人,部下最后抢夺了许多财物,算是此次战争给予他们的慰籍。令索马胡神气的是那身军装,听说整个大齐帝国,能有资格穿上这身军装的不超过两百人,那些汉人校尉以下官兵见到他,也要毕恭毕敬地叫声“将军”。 句水营缺编士兵没有从索马胡的族人中补充,据新任兵曹田铸的说法,索马胡合族精壮不过十余万,此次损失族人太多,若是再遇到大战事,合族发展就会受到很大影响。族人参战大量伤亡,索马胡也是心痛,见大齐帝国官员如此善解人意,不由连声表示感谢。 第372章 波斯萨珊(一) 按照大齐帝国大将军府的军令,补充到句水营的士兵是从南州招募的二万四千名蛮人,分为三路兵马,将领士颂、曹彬、夏侯惠皆是汉人。军令上同时派来两员副将,文钦之子文鸯和关羽次子关索,两人还带来不少汉人将校。 按照大将军府军令,因为索马胡不熟悉军阵,两员副将除了日常训练,还有临阵指挥的权力,这无形之中剥夺了索马胡的主将权力。索马胡内心不服,欺负新来诸将年轻,想使个法子折腾一下诸位汉将,以显示自己的存在,还未来得及折腾,心腹查出诸人来历,不由把索马胡吓了一跳。副将文鸯是大齐帝国陛下的亲传弟子,其父是赎罪营主将文钦,另一位副将关索也是陛下弟子,其父是大名鼎鼎的关羽。就连其余三位部将来历也不简单,士颂是西州刺史士燮之子,曹彬是车骑将军曹操族人,夏侯惠更是国舅身份。索马胡听闻诸人来历,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忽然领悟到其中关节,不怒反喜,打定主意,只须与诸将处理好关系,做好挂名主将,以后定会跟着这些年轻人沾光。 索马胡这番动作,逃不过大齐情报机构的眼睛,姜述听说索马胡十分识相,传令将此军编入序列军,配置参照赎罪营。句水营从贵霜郡出发之时,装备十分简陋,甲衣大半是汉军淘汰下来的旧货,兵马临近波斯萨珊,良弓利箭已经增补过半,器械甲衣也更换完毕。 贵霜新王逃到波斯萨珊,又从波斯萨珊领兵杀回贵霜,波斯萨珊虽然未与大齐帝国正式宣战,但资敌也脱不了干系。继与身毒、贵霜宣战之后,大齐帝国再次发布战争令,宣布禁绝汉商、资助吐火罗人叛敌、收容并资助贵霜余孽的波斯萨珊为敌国,冻结波斯萨珊商人在境内的资产,下令抓捕在大齐境内的波斯萨珊人。 关羽、姜维、周瑜、赵云、马超五路主力军,加上文钦所辖赎罪营、索马胡所辖句水营,四十余万大军兵围贵霜新王所在的岫兰城。只有数万残兵的贵霜残部不敢出城交战,固守城池,派出信使向波斯萨珊国王紧急求援。 波斯萨珊朝会上,首相拿不力主请战,次官安蓓之父安不拉那更是积极响应。原本不想与大齐帝国兵戈相向的国王朝也,见大齐已经宣战,众臣又如此群情激昂,当朝决定发兵援救贵霜新王,又派使者说服安息共同出兵。 自从大齐帝国宣战以来,并未派兵强攻岫兰,而是派出轻骑劫掠波斯萨珊境内,界河对岸被点燃的城市村庄的尘烟,在天晴的日子好远就能望见。骑着高头大马的波斯萨珊骑士,和骑着矮小精悍草原马的大齐骑兵,不时发生遭遇战,附近众多的波斯萨珊城市一日数惊。 这些来自东方的大汉骑兵,甚至敢在界河西岸扎营,四出搜捕没有逃走的居民,耀武扬威地绑成一串串送进对岸大营,在声势浩大的拍会上,将波斯萨珊百姓拍为奴,似是在嘲讽蜷缩在西岸自称强军的波斯萨珊守军。 为了荣誉的波斯萨珊骑兵,自知兵力不足,却自杀式地渡河发动反击,但是他们的性命也到此为止,这些轻骑兵深入之时,大齐骑兵早已绕路包抄过来。没有足够数量步兵的掩护,这些骑士除了少数见机快掉头回走,大部分被大齐骑兵绊住手脚,在火焰尘烟和箭雨中发起决死的冲击,最终为数众多被俘虏的波斯萨珊骑兵被剥光,沿河象畜牲一样跪成一排,就地拍为奴。 拍期间,此起彼伏的叫声甚至在远处城中亦有耳闻,为此好多波斯萨珊人似是传染上了恐惧症,听到类似拍会的叫标声,便会飞也似地逃走,仿佛叫标价码的对象是自己一般。 这是一个不详的征兆,各种谣言也迅速蔓延,波斯萨珊境内无论军民,心头都笼罩着不祥的阴影。虽然以军管名义暂时封锁了城市,但是试图带着金银细软、逃向西方避难的百姓迅速增加,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大齐帝国主力军以及句水营等胡兵营的暴行被刻意夸大,坚定了守军死守的决心,同样也有负面效果,汉人的恐怖被添油加醋过度渲染,不可避免地影响到守军士气。甚至因为风吹草动的惊吓,过于紧张的军营竟然发生营啸,**之间死伤无数。 波斯萨珊首批二十万大军紧急援救岫兰,称为援贵志愿军,后续动员的二十万大军也在集结。波斯萨珊王朝为贵霜残部坚持奋战的消息所迷惑,认为以二十余万兵马对上万余贵霜残部,即使贵霜残部依托城市防守,也说明汉军的攻击力不过如此,从而坚定了与大齐帝国一战的决心。 噩梦从志愿军进入岫兰城开始,志愿军将领照例前去拜见贵霜新王,竟被护卫扣押在官衙改成的新王行宫。被安置在城中军营的志愿军将士,吃过一顿守军精心准备的大餐后,一小时内相继昏迷。 昏迷的志愿军官兵,被守军分批送到大齐军营,可怜这些身经百战的战士,还未与大齐勇士一较长短,便不明不白成为大齐帝**营中的俘虏。 使用药物同时迷昏二十万精锐,与在战场上俘虏二十万兵马难度等同,除了严密的组织与准备,敌我双方的所有变化都要计算在内。化名卑珍的姜珍做到了,从扶持安蓓王后逃难波斯萨珊开始,策划了一整套规模宏大的方案,贵霜南方部落、倭人千人队的叛变,攻打岫兰等原贵霜城池,不仅成功骗过了波斯萨珊朝野众臣,就是不知内情的大齐高官也被骗了不少。汉人围困岫兰,就是引诱波斯萨珊出兵来援,为了能让志愿军放心入城,自从贵霜残部重占岫兰开始,姜珍便以复国为名,发动民夫重修城池,加大城池面积,又不惜花费重金积蓄粮草。 波斯萨珊人并不好蒙骗,贵霜残兵重入故境开始,军团就有波斯萨珊王朝派来的督导队。但姜珍所行之事,连大齐人都骗得团团转,部下兵将皆不知底细,督导队怎能看出不妥之处? 可以说,整个中央情报中,南州、印州、贵州等地军政班子,以及贵州各部驻军,在关羽全面主持下,都在围绕着这个计划行动。国学医科为了配置大量无色无味的麻醉剂,会同医督司劳心劳力,上月初才配好大量麻醉剂,水军快船依令马不停蹄急送贵州,又由关羽派兵趁夜间悄然送入城中。 预测志愿军何时入城,何时朝拜新王,何时何地以何种名义扣押志愿军将领,如何防止志愿军将领亲兵回去报信,如何让志愿军士兵同时进食,以及志愿军官兵昏迷后如何应对,这对身边缺少亲信的姜珍来讲,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导致失败。最后的结局十分圆满,在关羽在协调指挥下,情报机构、各军及相关职司全力配合,此举竟然大获成功。 关羽望着眼前年轻的姜珍,心中暗自赞叹,这位姜家家生子,设计放翻了二十万精兵还不肯罢休,正在琢磨如何继续利用此事,设局继续给波斯萨珊下套。 迷翻千人以上兵马的故例,史上从未有过,关羽最初听姜珍汇报的时候,好似在听神话故事,若非姜珍策划案写得十分细致全面,关羽也不会同意实施这个计划,从而构勒出如此环环相扣,杀人于无形的诱敌之计。 姜珍并未就此收手,对外散布消息,称波斯志愿军在岫兰发生内讧,士兵串联杀死将领,集体投降大齐。波斯萨珊情报部门还得到消息,贵霜残部为了阻止志愿军投降,与志愿军发生大规模械斗,损伤十分惨重。 波斯萨珊王听到消息以后,脸色变得煞白,嘶呼道:“难道神灵要遗弃我们?士兵们怎能抛弃家人投降东方的魔鬼?” 站在殿内的文武重臣也不例外,皆惊得张口结舌,朝堂之上鸦雀无声。待卫长里德此时进殿,大踏步走近波斯萨珊王,附耳嘀咕一会,这才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寂静。波斯萨珊王一边听,望向首相拿不和次官安不拉那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还不待里德说完,波斯萨珊王忽然暴跳起来,怒骂道:“拿不首相,安不拉那次官,我们王族待你等不薄,为何联合敌人谋害我们的勇士?!” 拿不和安不拉那不禁面面相觑,互视一眼,连忙出列向波斯萨珊王叩首。拿不道:“我身为本国首相,已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下,如何会与敌人联合?就算我品行不端,敌人拿什么代价收买我为他们效命?尊贵的大王,请您设身处地为我想想,我投降大齐能得到什么?又怎会投降大齐?” 波斯萨珊王慢慢坐下,低头沉思一会,脸色稍霁,转头对里德道:“将逃回的士兵押上殿来。” 这名侥幸逃回的士兵名叫拉难,是色姜族人,色姜族与婆湿族源于一个种群,长相十分接近。当初士兵就食之时,拉难因为胃病在营内休养,逃过了被俘虏的命运,听着就餐士兵喧哗声渐次消失,身为久经沙场的老兵,他嗅出了阴谋的味道,不由起身去前营探望,远远望见就餐的本营官兵皆被迷翻于地,便意识到不妙。拉难担心被人发现,不敢上前,当即悄然起身,寻找地方躲藏,恰好碰到一名杂役,寻机将其打昏,换上杂役衣装溜出军营。 第373章 波斯萨珊(二) 此时城中兵马十分忙碌,大部分正在捆绑被俘的志愿军官兵,还有一部分兵马在追杀搜捕漏网之鱼,城防十分松懈,竟被拉难寻个空档逃了出来。&#拉难出城以后,并未立刻过河,而是找到一处山林藏身,暗自观察城中动静。 看到城中守军将战友押送去了大齐军营,拉难这才明白守军与大齐兵马原来是一路人,前来援救的波斯萨珊士兵掉入了双方精心布置的陷阱。待看到一队东方人押解着志愿军将领出城之时,拉难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当即决定返回国内报信。 拉难历尽艰险回到国内,立即找到当地驻军将领,如实讲述他的遭遇。但是这种事情谁会相信?即使拉难赌咒发誓,守将也认为此事绝不可能,反而将拉难当成疯子逐出军营。不久,波斯萨珊士兵哗变的消息传来,守将这才认为拉难所言可能属实,派人找到拉难,又派一队骑兵将他送到王城,直至见到侍卫长里德。 拉难所言皆是事实,但如此奇事闻所未闻,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又是孤证,任凭拉难如何赌咒发誓,波斯萨珊王尽管疑心,也不敢完全相信,拿不、安不拉那申辩理由又十分充足,让波斯萨珊王犹豫不决,当即停了朝议,暂将拿不和安不拉那扣在王宫,派出大批斥候往前方打探消息。 拿下二十万波斯精锐以后,大齐帝国诸军按照计划,开始四面出击。拥有火器这个大杀器,波斯萨珊东南诸城很快沦落,甘宁部水军同时沿海路西上,抢夺船只,烧毁港口,封锁海上通道。 败报接二连三传来,波斯萨珊王城内各方势力的不满和紧张也与日俱增。不断有人被当成奸细,抓捕起来严刑拷问,其中许多都是来自贵霜的逃难者。 首相与次官都羁留在王宫,与两人不同派别的政治势力开始发难,两人的亲信陆续被以贪腐、渎职等罪名被捕入狱。首相、次官在朝野之中皆有不少潜势力,在政治对手的逼迫下,这些势力联起手来共同进退,随即对政治对手予以反击。 距离波斯萨珊王城南门不远,贵族聚居区内一所院落门前,来自吐罗火地区的王宫内侍寒备勒得,身着便装悄然上门求见。主人名叫阿赛伊,是波斯萨珊王朝也的亲侄子,父亲是朝也的长兄,曾是争夺皇位的热门人物,后来争位失败,被秘密杀害。 两人都是神鸟机构发展多年的暗线头目,此次寒备勒得冒险前来,就是商议如何利用各派暗斗之时再施一记猛药。阿赛伊虽然落魄,但是出身王族,见惯了内宫倾轧,想出一个恶毒主意。 波斯萨珊王刚纳了一位来自安息国的妃子,皮肤像牛乳一般洁白,眸子象泉水一般清澈,嘴唇像玫瑰花瓣一般美妙,不多不少只有十六岁,正是古诗歌里吟唱的花苞初放的年纪。 这个妙人儿出身富家,识文认字,能歌善舞,又擅长房中术,入宫以后很快成为波斯萨珊王的新**,因此她所居的宫邸极其奢侈。波斯萨珊王往常来到这里,很快就会将所有烦闹远远抛开,但是今天他的心情十分焦灼,各种坏消息让他的情绪十分低落。 作为拥兵近百万的超级大国,援贵志愿军二十万精兵已经全军覆没,其余兵马分散境内,短时间内只能拼凑出二十余万兵马迎击大齐。作为外援主力的四大附庸国,总共派出三十万兵马,已经达到四国的极限。附庸国兵力虽然雄厚,但是士兵素质不高,装备低劣,根本不是大齐精兵的对手。首次集兵交战大败,损失惨重,三十万兵马逃得性命者不足十万。 更让波斯萨珊王愤怒的是,附庸国败兵陆续消失,根据关卡汇集而来的消息,败兵被敌人吓破了胆子,以各种借口成编制地逃回国内。 随着波斯萨珊境内战事的败坏,外附小国的态度也悄然发生变化,原本应该交纳的赋税钱粮,迟迟没有起运,波斯萨珊的国家地位正在迅速下降。 国事艰难之际,波斯萨珊王已向全境发出全民皆兵令,号召子民为国家献身,各地也组织了多支勤王部队。这些被波斯萨珊王寄予厚望的勇士们,却让他收获了一个又一个失望。 大齐帝国的骑兵速度很快,波斯萨珊精心组织的防线被迅速突破,南方地区已被割裂成四个区域,而齐军集中兵力,各个击破,依序攻打各自为战的波斯萨珊城市。汉人游骑除了劫掠,还封锁波斯萨珊各军之间的消息,从而造成波斯萨珊前线指挥接连失误。波斯萨珊南部诸军将领以没有得到军令为借口,皆往兵力密集的王城周围撤退,只派少量兵马象征性地前往指定防区。 南方战局因此十分糟糕,各路兵马抵挡不住人多势众的大齐军队,大片大片国土如同一盘散沙般很快沦陷,而派去的援军在接战以后,则变成争先恐后的大逃亡。昔日波斯萨珊的无敌骑兵和让人闻名丧胆的重步兵营,如今成了大齐兵将的笑科。 波斯萨珊朝中各派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还忘不了争权夺利,互相倾轧,朝堂上这些严谨而刻板的朝臣,似乎置身事外,只知道争论一些无关紧要的皮毛,却不知道偌大的帝国随时都有亡国之忧。 糟糕的形式和恶劣的现实,让饱受挫折的波斯萨珊王倍感沮丧,内心充满烦忧的国王,想起这位美丽的妃子,想从这位天真单纯的少女这里找到片刻安逸。 后宫显得格外宁静,与朝堂上的喧嚣和街市的喧哗不同,花木林立庭院,到处装饰着波斯风格的彩画和贴砖,周围除了随从的脚步声,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波斯萨珊王十分珍惜这份安宁,挥手让随从们留在宫邸外面,只带了两名最贴身的亲随进去。 庭院过道处突然传来异常的声音,像尖刺一样刺在波斯萨珊王心里。女人若隐若现的喘气声让人浮想联翩,波斯萨珊王不由怒火冲天,气急败坏的冲向宫室,猛然拉下半遮的帷帐,发现**榻之上并非他的**妃,而是一位侍女在自渎。 波斯萨珊王发现并未戴上绿帽子,火气顿时平息下来,突然感受到一股阴森的气息,让波斯萨珊王头皮有些发麻。波斯萨珊王意识到危险,当下不顾体面,一面往外狂奔,一面大声喊人。 榻内帷幕后面,突然露出几具乌黑的手**,即使波斯萨珊王拥有多次遇刺的经验,也只能避过射向要害的利箭,连滚带爬到了室外,肢体已经中了数箭。 闻声而来的两名亲随,高举着武器挡在波斯萨珊王面前,但是有备而来的刺客并未给他们任何机会,利箭带着尖锐的声音铺天盖地射来,刺穿了亲随的甲衣,将他们杀死在波斯萨珊王面前。 连**!大齐帝国特有的武器!波斯萨珊王的眼神充满恐惧,大声呼救之时,却发现肌肉开始变得僵硬,只能发起嗬嗬的叫声,四肢麻木得无法动作,眼睁睁地看着又一轮涂着药物的驽箭,顺利地钉入自己体内。 侍卫闻声进入宫邸,发现波斯萨珊王已经没了气息,那位**妃也失去了踪影,王宫顿时乱成一片。侍卫长里德十分冷静,听闻噩耗以后,急忙下令关闭王宫四门,对外严密封锁消息,顾不上去看波斯萨珊王遗体,急忙去找拘在前宫的拿不和安不拉那。 谋划周密的刺客岂能让他如愿,里德找到德高望重的首相时,血液还在往外流淌,身体尚有余温。里德清楚波斯萨珊王和首相身亡以后,唯一能够控制局面的只剩下安不拉那。 在距离不远的宫室内,里德找到了安然无恙的安不拉那,不由喜出望外,道:“安不拉那大人,大王和首相刚刚遇刺身亡,请大人出面稳定大局。” 安不拉那方才听到宫中喧哗,还在猜测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知道出了如此大的变故,不由大惊失色,知道此时是非常时期,先让里德布置侍卫戒严,随后同去求见王后。 王后名叫苏菲,出身埃及王族,身份高贵,处事冷静,方才听到宫内流言,便命令内侍召集各宫嫔妃,一同候在殿内等待消息。待安不拉那和里德进宫,苏菲王后确认波斯萨珊王死讯,并未当即哭得死去活来,命令诸妃皆在殿中候命,与安不拉那和里德到内室密谈。 经过三人密议,决定对外宣布波斯萨珊王病重,伪作诏书,推举苏菲王后之子二王子启非继位,任命安不拉那担任首相,里德以侍卫长职务兼管王城内外军队。 安不拉那老成稳重,先让里德派出心腹侍卫,护送内侍分别传诏,召集王城各军主将入宫议事。里德精明强干,很快分派妥当,仔细叮嘱心腹言行举止。传诏内侍尚未出宫,忽听宫门护卫急报:“野天王子不知如何得到消息,对外宣布王后伙同安不拉那和里德谋害大王,统领卫戍军正在进攻王宫,说要为大王报仇。” 波斯萨珊王城大乱的同时,在南方大平原上,沿河严阵以待的波斯萨珊军队,沿正面和纵深摆起齐整的军阵,中间是重步兵,两翼是波斯萨珊铁甲骑兵。 不远处的拉期城墙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兵将,城门楼上飘扬着波斯萨珊红色的军旗,军旗下方一员长须老将迎风站立,此人是波斯萨珊军神约途将军。 第374章 波斯萨珊(三) 先是感觉到一阵沉闷的振动,南方大地上突然出现点点银光,这是兵刃反射的光芒,继而一杆红色黑字的大旗出现。约途将军脸色凝重,望着越来越近的大齐军族,眼神变得十分犀利,不时闪过一道摄人的光亮。 远方天际相连处似有一片乌云压来,伴随着隐雷般的颤动越行越近,逐渐可以看清旌旗的字号。这些士兵并非全是黄皮肤黑眼珠的汉人士兵,大多是高鼻稍黑的贵霜人或是脸圆眼小的北胡人,士兵高举旌旗踩着节拍大步行进,兵将皆是连身铠甲,手持崭新的矛,像移动的钢铁城墙,这种气势委实让人窒息。 身手敏捷的斥侯奔到河边,仔细观察河对面列好军阵的波斯萨珊军队,随即跃上马背,直奔中军而去。中军将旗用汉字写着一个大大的“索”字,将旗两侧是两个稍小一号的将旗,一面写着“文”字,另一面将旗写着“关”字。随着部队不断近前,看清左军将旗书着“士”字,右军将旗书着“曹”字。 这就是近期攻破无数波斯萨珊城池的句水营,军中兵卒一半来自婆湿族,另一半是从南州境内异族招募补充。婆湿族原在波斯萨珊西南建国,后被波斯萨珊出兵占了全境,婆湿残部逃奔贵霜,在贵霜西部繁延,逐渐恢复元气。此次攻伐波斯萨珊,婆湿族人因与波斯萨珊是世仇,不须动员,便拼尽全力厮杀。此营另外的主力皆是做了数年劳役的异族俘虏,听说凭借战功可入大齐民籍,又能分得田地或者牛羊,十分珍惜这次机会,攻城之时奋不顾身,破城之后杀人不眨眼,句水营在波斯萨珊境内杀名显赫。 随着咚咚的进军鼓声响起,最先出阵的是关索统领的中军侧冀千兵马,这些兵马几乎全是婆湿族人,与波斯萨珊有灭国之仇,此时见仇人在望,迫不及待想用敌人的血,来祭奠祖先的英灵。 因为句水营的战功卓著,兵将们皆配发连身贴身甲,配备的巨盾、小盾、刀皆是新品,经过数十场搏杀以后,各营军阵娴熟,队形十分严整。前排是巨盾兵,前后是标手和弓箭手,再往后是兵,排成可攻可守的方形阵,整齐有序向前挺进。 在逐渐紧凑的鼓点下,句水营士兵踩着节拍开始渡河,木排被依序推下水去,两侧加了附绳固定位置,中间一根长长的巨木作为支点,一端牢牢固定在堤岸上,另一端用绳索固定好刚下水的木排。木排摆到一半,已经进入对岸守军的弓箭射程,虽然有盾手掩护,仍然不可避免出现死伤。大齐坚固的兵甲能够抵御普通弓箭,但是不能抵挡夹杂弓箭之中的标。 摆到三分之二时,波斯萨珊的投石器突然发威,石块夹着风声呼啸而去,血液随即喷溅,不时有木被击中倾覆,不少身穿铁甲的士兵们落于水中。 中军观战的关索虽然年轻,但是身为姜述记名弟子,岂是无谋之辈?见状让旗兵打出旗令,暂停进攻,退回河岸休息。不久,随着关索一声令下,一队骑兵疾奔至上游,很快寻到一块低地,取出工具迅速挖掘起来。堤岸皆是土质,众人合力之下,很快挖出一道水沟,河水立即被分流出去。 关索见河水渐浅,已可徒步涉水过河,便让中军再次敲响进军鼓,不须通过木排过河的士兵顿时轻松下来,排成散阵加速过河,敌军用木栅栏和尖钩组成的沿河防线,随即成为另一个障碍,此时句水营弓手开始发威,对波斯萨珊本阵发起颇具震慑力的远程攻击。 损折了数百名兵丁以后,大齐前军终于在河对岸建立起一道防线,借着河流水位还未回升的空档,步卒冒着箭雨铺设木排,此时中军文鸯统领驽营上前,在辅兵协助下,数十架巨驽和大批驽箭运抵对岸。 婆湿族人在破除障碍之后,开始向守军阵营进行试探性攻击,有些勇士在同伴掩护下用刀斧砍断木栅,跃身撞进敌军军阵,大砍大杀一番,继而被敌军砍为肉泥。 三营勇士完成渡河,二万余大齐士兵很快杀散防御工事后的波斯萨珊人,稍加改造这些简陋工事,将其变成躲避对方弓箭和石块的掩体。三营将校皆是汉人,应付这些场面经验十足,先派敢死营将前方敌人彻底击溃,空出一块场地让驽营布置巨驽,随着巨驽发威,方才给大齐士兵造成严重威胁的投石机纷纷哑火,很快被犀利的巨驽击散。 波斯萨珊人趁着这个空档,方才溃散的士兵被召集进阵,手持的重步兵在盾牌手的掩护下,组成混合队列向前推压过来,林立的锐利尖对上句水营巨盾。正在纠缠之时,只听后方突然传来军令:“撤去盾阵,火速后撤。” 巨盾手们扭头看时,见身后兵与弓箭手早已撤离,急忙倒拖盾牌往后急撤,所幸波斯萨珊人的重步军速度不快,巨盾手大多逃得性命。 波斯萨珊重步军只觉前方一空,敌军的盾兵开始后撤,当即奋勇追赶,怎奈身上铁甲太重,只是急赶数步,就喘不过气来,只好停下稍一休息,再往前进。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战场上巨驽再次发威,突在前方密集的波斯萨珊重步军立时成了巨驽不需瞄准的靶子,只听驽箭呼啸之声不绝,形似巨的驽箭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直扑波斯重步兵军阵。场上顿时纷乱起来,一道道巨大驽箭冲击之下,穿过数名波斯萨珊重步兵将他们钉成一串,余力带着士兵躯体再往前飞,压倒一片重步卒后才停止下来。 波斯萨珊人见巨驽威力奇大,突上前去的重步兵吃了大亏,连忙下令撤退。此时句水营标手又开始投射,标虽然很难穿透重步卒的甲衣,依然能让重步兵身受内伤,失去战斗力。 波斯萨珊人的骑兵也加入进来,开始从两冀冲击刚立好阵的句水营士兵。汉军将校让盾手掩护手立阵,只见手蹲在地上,将杆埋入地下半尺,尖锐的尖对准敌骑方向,双手牢牢地握紧杆,而盾手纷纷上前,为手遮挡弓箭。 前来冲阵的波斯萨珊骑兵到了近前,望着如林的尖锐尖不由望而生畏,打个转绕了回去,不甘心地在马上射出软绵无力的弓箭,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也有数名勒马不住的倒霉鬼,纵马跃入阵,连人带马被串在一起,惨呼几声然后凄惨地离开人世。 身为婆湿族嫡子嫡孙的索马胡,此时不顾文鸯劝阻,瞪着血红的眼睛,带着亲兵拼命杀上前去,一旦波斯萨珊人步兵军阵露出破绽,他就冲上前去大肆砍杀一番,但是如此可苦了他的亲兵,几轮冲杀过后,身边亲卫数量锐减。 这种持续的高强度战斗,很快让索马胡后继乏力,部下伤亡固然让他痛心疾首,但是波斯萨珊人在眼前惨呼地倒下,却又让他十分亢奋。事实上,实践证明,勇猛的索马胡只能做为突将使用,他不具备主将应该拥有的战略眼光。幸亏副将文鸯、关索都是大将之才,分别在前军、后军指挥,这才避免了因为索马胡孤身奋进而造成的指挥混乱。 在句水营抢渡的同时,老将约途也接连派出部队参战,以弓箭闻名于世的西斯坦军团,以勇猛著称的利斯军团、以近战凶悍扬名的加尼军团,皆排在军阵后面,准备接力作战。 杀红眼的索马胡稍作休息,便又统后向前厮杀,他的身前已经排满波斯萨珊人的尸体,身上的衣甲几乎变了形状,直至身后亲兵全部倒下,他才募然发现己经深入波斯军阵已达百步。索马胡的力气几乎将要耗尽,四周皆是波斯萨珊人的武器发出的寒光。 句水营的炮驽营已经全部布置完毕,威力巨大的巨驽,正缓慢地排成两排,逐步压上前来,所到之处展现出的威力,并不比火炮逊色多少。 此时洼地容量已经饱和,河水水位缓慢回升,早已有备的文鸯指挥部下,利用木排搭建好一条浮动的便桥,尚未过河的齐军辎重营缓慢地向前推进。 “敌军的驽箭太强大了,我们的投石器皆被毁坏,重步兵、轻骑兵、兵,在敌军驽箭面前损失惨重。”一员波斯萨珊大将匆匆回城,向约途将军汇报战况。 “想不到黄夷的装备如此先进,得想办法毁掉这批器械,否则我军损失将会十分严重。”约途紧皱眉头,低声说道。 随着文鸯统领驽营加入战场,大齐人的远程武器开始后发制人,驽营士兵皆是汉人,除了巨驽,还配有手驽或是强驽,战场上顿时万**齐发,击在波斯萨珊士兵身上,排列在河滩前方开阔地上的波斯萨珊人不断被箭雨吞噬。 安息王城,红色房顶的宫殿内,一位身穿便衣的中年男子坐在王座上。中年男子皮肤白皙,仪表堂堂,显得十分儒雅,此人正是安息王乌德拉,正在召开高级别的重臣会议。 负责情报的是近臣拉无灯,正向重臣们讲解从各方打探到的消息:“大齐帝国灭了贵霜之后,大军继续向西,已经占得波斯萨珊国南方大半地区,如今在波斯腹地激战。在这个关键时刻,波斯萨珊王突然病逝,两子争立,王城乱成一团,这种形势之下,必会影响前方与大齐帝国作战的将士,若是我国再不出兵,波斯萨珊灭国只是时间问题。” 第375章 说服安息 “波斯萨珊使臣说已派使者去罗马求救,罗马方面有回音吗?”安息王问道。 “罗马帝国西南行省发生叛乱,北方日尔曼蛮族也在生事,即使想派援军,恐怕也要数月以后。大齐帝国派使者去了罗马帝国,罗马长老会现在分为两派,有人主张出兵援救,有人认为应该坐视形势发展。”拉无灯恭声说道。 “埃及无出兵之意?”安息王皱着眉头问道。 “埃及兵败罗马,埃及王已是名存实亡,军政事务多由罗马派去的执政官做主。埃及境内兵力虽然不少,但是近年边境不靖,南方诸族叛乱不断,不时侵扰内省,听说其中有汉商的介入。苏菲王后虽然出身埃及王族,但是埃及如此如今这个现状,即使想派兵援助,恐怕也是有心无力。”拉无灯停顿一下,又道:“另外,大齐帝国派人过可萨人和库尔德人。” 安息王抬眼看着拉无灯,沉默一会,道:“消息确凿无疑?” 拉无灯道:“消息还未经过最终验证,但大齐帝国野心不小,可萨人和库尔德人自立之心不息,相互勾结可能性极大。” 安息王闭目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波斯萨珊国力虽然弱于我国,但是实力不弱,身毒、贵霜、波斯萨珊都不敌大齐帝国,我国参战胜率又有多大?” 安德鲁兹将军负责东方战区,答道:“我军曾与溪头羌士兵发生冲突,战损力为一比三,我军明显优于溪头羌,但是据溪头羌俘虏交待,溪头羌弱于西羌,西羌昔日与汉人交手之时,几乎无还手之力。以大齐帝国士兵战力与我国士兵相仿计算,大齐正规部队近两百万,倍于我国正规军兵力。若是贵霜国尚存,集合贵霜、波斯萨珊和我国兵力与其相争,或能取胜。如今贵霜灭国,波斯萨珊已经残破,以我国之力与大齐帝国相战,若不计算后勤、意外事件等因素,我国没有一点胜算。” 安息王盯着安德鲁兹看了一会,直至安德鲁兹感觉发毛,才开口道:“依你的意见,不出兵为好?” 安德鲁兹被安息王犀利的目光盯着,感觉很不自在,担心安息王误会他通敌,连忙答道:“我的意见还是出兵。若是按照战力计算,我军没有胜算,但是我军占有地利,大齐帝国后勤线漫长,只要充分利用这个因素,我军或会取胜。但是我国兵力过于单薄,要与大齐帝国开战,最好安抚住库尔德人和可萨人,免得交战时牵涉精力,再派人知会罗马和奄蔡人,联合贵霜属国狮子国和注辇国,诸国一同发力,方能一战而定大局。” 安息王满意地点点头,道:“若无万全准备,轻易出兵的结局很难预料。既然库尔德人、可萨人想建国,就派使者封其首领为王,待胜了大齐帝国,再回头找他们算账。结连罗马、奄蔡,时日太长,彼时大齐早已夺下波斯萨珊全境,国力大增,于我国更加不利。” 安德鲁兹道:“是否可以调解两国战事为名,领兵进入波斯萨珊,大齐帝国若不愿多线作战,或能缓和一段时间。即使大齐帝国不给面子,我国已向波斯萨珊表达出足够善意,波斯萨珊败灭之时,其国残兵百姓也会投靠我国。何况我军进入彼国境内,大齐战胜波斯主力之时,我国可以趁机兼并波斯北方行省。” 正在安息王商议战事之时,臧洪来到安息王城,以大齐使者身份求见安息王。臧家原本垄断西域商道,后来逐渐向西拓展,与西方诸国政要关系不错,安息王尚是王子之时,就与臧洪相识。安息王听说臧洪代表大齐出使,不敢怠慢,派人接他入宫。 臧洪自与姜述结成利益集团,家业发展很快,族中子弟多有赴国学学习者,结业后在官府任职,算是姜述心腹之一。安息王与臧洪寒喧数句,先问正事,道:“家主西上所为何事?” 臧洪笑道:“我只是一介商人,陛下听说我与大王相识,因此派我来与大王商议,只要大王解除禁绝汉商的命令,大齐愿与安息盟约为兄弟之国。” 安息王声色不动,道:“大齐国力强大,我国国弱民少,怎会够格称为兄弟之国?” 臧洪道:“我国向来奉行仁义之道,又自视甚高,向来以域外之地为蛮夷之邦,并无进取之心。何况大齐疆界已经够大,新设诸州地广人稀,早就无意西扩。前番都是别国事端引发战事,这次也是波斯萨珊背后生事,导致这场战事。如今我国已经出兵,占据波斯萨珊半数国土,虽然军事进展顺利,但是朝廷财政压力很大,朝臣上书者无数,言耗费国力取荒芜之地,于国有害无益。陛下派我前来,请大王出兵,共同消灭波斯萨珊,分其国而治之。” 安息王疑窦顿生,道:“贵**事进展顺昨,只须数月就能征平波斯萨珊全境,何需我国出兵?” 臧洪道:“大军劳师远征,国家政已是入不敷出,战争拖得越久,财政损耗越大。邀请大王共同出兵,只是为了尽快结束战事,以缓解国内财政压力。” 安息王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攻下波斯萨珊,如何划分疆宇?” 臧洪道:“为表示我国诚意,我国以盟约之时疆宇为界,余者皆划于大王国境。因为我国财政吃紧,凡是我国出兵攻伐之处,人口财物归我国所有,城池土地等无法带走的皆归大王。” 安息王默想一会,笑道:“此事事关重大,需要会集群臣聚议,家主可在城内安息数日,朝议若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家主。” 臧洪所言诸事,对于安息来讲确实是件好事。第一件事是恢复通商,自从禁绝汉商以来,商道被境内大族控制,货物价格顿时飞扬,诸家又瞒报交易额度,偷税漏税,朝廷商税收入不增反跌。大族为了牟取暴利,虚抬货物价格,变相地将百姓钱财赚入自家腰包,于安息国内长治久安不利。 大齐帝国是当今第一强国,若是两国盟约为兄弟之国,国内部落势力必然不敢生事,利于国内稳定。此外,与大齐帝国盟约以后,可以往西兼并诸蛮族,扩大势力。往昔因为罗马帝国强大,不敢与其争夺西部利益,若兼并波斯萨珊北方诸行省,国力将会大增,威慑住境内诸族,继而兼并西方蛮族扩大实力,背后有大齐帝国支持,再不需要害怕罗马。 这个前提建立在大齐不愿西扩的情况下,若是大齐帝国虚晃一,灭了波斯萨珊,再来与安息争战,以安息一国之力,如何与大齐抗争? 安息王内心犹豫不决,朝中大臣也分为两派争论不休。臧洪数日来也不清闲,连续拜访朝中重臣,游说众臣说服安息王与大齐结盟。 臧洪表现出的积极态度,不仅让安息王安心,也让安息众臣对大齐帝国戒心大减。三日以后,安息王终于下了决心,在朝堂上一语定夺,道:“若与大齐帝国交战,结局胜少败多,或可引发亡国之祸。若与大齐帝国结盟,目前有百利而无一害。我纵观大齐帝国历史,其国素来崇尚信义,背盟之事极少发生。我决定即日与大齐帝国结盟,废除禁绝汉商的命令,并于近日发兵,攻打波斯萨珊。” 安息王以汉人历史说事,内心却有另外的算盘,不提与波斯萨珊的旧怨,如今波斯萨珊已经残破,罗马人疆域太大,行政效率低下,动作缓慢,出兵日期遥遥,若是安息一国出兵援救,胜算并不是很大。若与大齐联手灭掉波斯萨珊,占据波斯萨珊北部,与罗马东部行省疆域相连,大齐人若是背盟攻伐,强大的罗马人势必不会坐观。 安息王也明白大齐人的心思,大齐之所以愿意让出波斯萨珊北境,就是不愿此时与罗马人接壤。彼时安息身处罗马和大齐两个巨无霸之间,实力虽然最弱,但是无论罗马还是大齐,都会竟先交好安息,若是外交得当,安息不仅可以稳如泰山,而且可以坐享其利,向两国讨要好处。 臧洪此次出使,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让安息成为大齐帝国的盟国而非敌国。攻占贵霜并不在计划之内,因为突发冲突引发战事,索性夺了贵霜全境,又因为贵霜战事与原本关系友好的波斯萨珊交恶,不得不出兵讨伐。贵霜和波斯萨珊都是文明悠久的大国,地域极大,人口众多,消化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为了避免贵霜国人和波斯萨珊人久后造反,姜述将新占区大部分人贬为奴隶,分散到国内各州,以期慢慢同化。要想长久占据庞大的新占区,需要迁来大量汉人,近年连续开拓海州、西州、高州、南州、东州,国内无地百姓早已干干净净,部分地区缺少大量佃户和长工,工坊也出现用工荒。此次攻占贵霜,掠夺了大量人口,可以解决国内缺少青壮年劳力的问题。新占区域疆宇太大,又不能强迁汉人入内,只能出台优惠政策吸引,迁来的民户和留下的军户,在这庞大的区域内显得还是太少。无论从管理成本还是从发展的眼光来看,急速膨胀并非好事,大齐帝国需要一段时间的稳定,大力发展内治,因此与毗邻的安息国结盟,是一件一举多得的好事。 第376章 野田来归 与安息结盟,对于大齐来讲,变敌人为盟友,会极大地节省朝廷财力和管理精力,节省下的财力和精力进行内治,会使国内更早出现盛世。(..)其次,攻下波斯萨珊以后,西南方邻近埃及,西方与罗马帝国接壤,北部紧临安息,三国皆是世上的超级大国,若是三国结盟共同对付大齐,大齐漫长的防御线处处都有漏洞,所谓久守必败,又不可能损耗国力集结重兵防御这些地区,因此让出与罗马接壤的波斯萨珊北部地区便是神来之笔。若是安息王不背盟,只需在西南部布置重兵防备埃及,大齐帝国后方根本不需防御。再说,安息与大齐结盟之后,必会引起罗马帝国的警惕,久后说不定引发战端,无论战争结局如何,两国皆会耗费大量国力,身为超级大国的大齐帝国坐观形势发展,进可攻退可守,待两国国力衰竭之时,那时便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关羽担任此次攻伐波斯萨册的主将,按照朝廷军令,在击败约途将军之后,占据南下要地,分兵清理后方。 “有消息证实,波斯萨珊王城两子争立的结果出来了,苏菲王后得到安不拉那、侍卫长里德的鼎力相助,已经召开群臣聚议,推举启非王子为新王。国内部分贵族和部落头领仍在观望,并未向新王宣誓。”已经因功升为西部战事总情报官的姜珍向关羽汇报道。 “这次成功刺杀波斯王和首相,情报部门居功甚伟,以数人之力,竟能完成如此大事,实在让人振奋。约途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若非波斯内部有变,部下军心惶惶,此次战事必定损伤不少。于敌国要害行刺敌国首脑,胆量实在够大,是哪位大侠出的手?”关羽说到最后,对刺客身份十分好奇,出言问道。 姜珍道:“出手者是金毅和柳舞,余者皆是两人弟子。” 关羽问道:“诸人可都全身而退?” 姜珍道:“撤退时宫中人心惶惶,又有人接应,数人身手高绝,有惊无险,安然脱身。” 关羽异道:“金毅、柳舞原是袁家死士首脑,陛下怎会放过彼等?” 姜珍道:“陛下当初细问此案,认为金毅、柳舞虽然为袁家做过事,但皆属被逼无奈,人品尚算不错,便免了两人死罪,让两人投入情报部门立功赎罪。” 关羽叹道:“陛下识人之明,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当年赦免纪灵,纪灵屡立大功;免了于禁的罪,于禁也以军功升了上来,如今都是朝中重臣。赦免金毅、柳舞,今又立下如此大功。诸人回营了吗?” 姜珍道:“诸人奉命保护城中一名暗桩,波斯萨珊王城局势渐已明了,暗桩接到命令撤回,想必很快就会归营。” 正说话间,忽有情报员进帐,道:“门外数名汉人,引领大批波斯萨珊人来到营门,求见姜大人。” 关羽笑道:“想必是金毅、柳舞等人回来了,说不定此次又有大鱼。” 姜珍急忙来到营前,见来人果然是金毅、柳舞,身后数人衣着鲜亮,应是波斯萨珊贵族。金毅、柳舞虽属情报部门,但以前直属齐隶,并不认识姜珍,见出门迎接者年纪不大,身着将官军装,胸章标有情报司暗记,知道是情报司高官,引领众弟子上前施礼。 姜珍设计坑了波斯萨珊二十万精锐,是情报系统的传奇人物,金毅、柳舞声名虽大,官阶却不高,听闻姜珍通报姓名,连忙重新见礼。姜珍轻声问道:“城内暗桩可曾安全接出?” 金毅道:“宫中暗桩掩饰得极好,目前来看没有什么危险,自愿留在宫中继续效力。阿塞伊担心遭到新皇清算,此次随同我等一道过来,卫戍军此次争位战败,余部也被阿塞伊游说过来。” 姜珍闻言大喜,让降兵另外立营安置,请降兵将领同到关羽帐中说话。关羽与众人问答数句,忽然对一位穿着千人将甲衣的年轻将领道:“莫非是野天王子当面?” 此言一出,降将陡然变色,那位年轻将领却并不在意,笑道:“听说大齐帝国将星璀璨,独领一军者皆非俗辈,如今看来,传言果真属实。将军猜测得对,本王子正是野天,此次战败来归。” 关羽笑请诸人落座,道:“王子莫非听信传言,以为投降大齐王朝的异族,若非成为炮灰便是贬为奴隶?” 野天王子点头道:“不错,原本乔装来到贵军军营,以观传言是否真实,若是传言属实,则会择机离去,若是传言有误,则会寻将军说明真相。阿赛伊与我自小交好,被我以言语挤兑住,并非故意欺瞒诸位,欺瞒之罪,责任皆在本王子身上。” 关羽笑笑,接着问道:“王子得到人多势众的卫戍军相助,为何会败给启非王子?” 野天王子道:“启非自小懦弱,在苏菲王后羽翼下长大,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如何能承担治国重任?不仅诸将不服,就是里德手下也多有不服者。我此次失败,并非败在王后和里德手中,而是败在安不拉那手上。” 关羽道:“安不拉那是文官,其子虽然掌兵,但是距离京师甚远,如何能左右胜负?” 野天王子长叹一声,道:“约途将军是安不拉那家将出身,对上这位军神,我就难有取胜之道,也是约途将军手下留情,方让我等能够安然脱身。” 关羽静思片刻,先让左右引领野天王子到新营休息,召姜珍一同商议,道:“以你之见,当如何安顿野天王子?” 姜珍道:“以方才行止对答来看,野天在国内甚得人心,此人思路清晰,行止果断,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野天与我军有杀父之仇,不能使用。” 关羽走到行军地图前,指着一地道:“我欲上报陛下,奏请在西部与埃及接壤处划出一地,让野天王子建国。” 姜珍望着地图静思片刻,笑道:“野天与苏菲王后不共戴天,不可能与埃及议和,令他把守西部门户,替我们防备埃及人。此地多是贫瘠之地,所产不能自给,人口很难扩大,军供也得依仗我军援助,将军之策一举多得,正是绝妙之策。” 姜述看完关羽与姜珍的联名上书,在地图上观察一会,笑谓郭嘉道:“设此附庸之国与埃及缓冲,以粮草物资扼住其发展喉咙,又不用担心彼国依附埃及,云长之策十分巧妙。” 郭嘉沉思一会,道:“立国不论大小,涉及利益皆不小,以目前来看,野天王子与苏菲母子势不两立,确实可以充分利用。若我预判不错,此次安息国必会重兵出击,波斯萨珊实力大减,肯定抵挡不住。苏菲母子亡国以后,首先逃亡之地就是埃及,其次便是野天。野天与我国有杀父夺地之仇,与启非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有了苏菲为媒,未来野天倒向埃及的可能性很大。我认为野天立国之举不妥。” 姜述静思片刻,道:“依奉孝之意,该当如何?” 郭嘉道:“根据情报分析,埃及依附罗马以后,军政被罗马人控制,横征暴敛,国力日损,比起波斯萨珊多有不及,必不敢主动寻衅我国,设附庸国防御埃及大可不必。野天文武双全,有王霸之姿,久后必会叛乱。以我之意,此人不可久留,当果断除之,以绝后患。” 姜述缓缓说道:“斩杀降将,于理不合。” 郭嘉笑道:“只须以练兵为名,择一地使他练兵,暗中通知苏菲,自有人替我等除去此人。” 姜述批复关羽、姜珍联名上书,言:“大齐尚武,不需设立附庸防御敌国,彼若敢来,我大齐就敢灭其国。自征战域外以来,尚无降将建国之先例,可效李继宗、索马胡等故例,用之为将。此人有王霸之姿,与我国有杀父夺地之仇,势弱无奈而投奔我朝,久后必会择机自立。可将其安置于边境之地,招纳族人重新建军,暗自通报苏菲太后,借刀杀之,以绝后患。” 关羽、姜珍接到批复,不由心怀愧意,皆上书自责,自承目光浅薄,却不知此策非姜述否定,而是郭嘉之意。 姜珍随即开始策划此事,先以需要向导为名,索来不少降兵,又择地让野天统领旧部另建新营,授权可以招募新兵。暗地里却派人秘密前去萨珊王城,向苏菲太后举报野天王子下落。 对待涉及亲生儿子之事,女人心眼最小,苏菲听说与儿子争夺王位的野天王子下落,急忙寻找里德一起商议。里德与野天王子不睦,是拥立启非王子的核心力量,听闻野天王子投了大齐,自是建议斩草除根,与苏菲太后设想不谋而合。 新王启非继位以后,里德担任中战区长官,除了王宫侍卫,还负责驻守王城附近的重步兵军团、轻骑兵军团、新组建的卫戍军团等,是波斯新朝极有份量的武将。 里德在某些方面,性格与姜述比较接近,办事扎实,不愿冒险。里德奉命回去,当即集合轻骑兵军团、卫戍军团和王宫待卫所属大半骑兵,也未说明具体作战任务,只说南下与敌军作战,让诸军做好准备。 第377章 借刀杀人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里德知道大齐兵马的厉害,不仅忧心遭受大齐兵马阻击,还担心野天王子得到消息躲入大齐军营,一路上火速行兵,不敢有一点耽误。里德明白,若是不能除掉野天王子,此次作战即使杀敌再多,也已偏离预定目标。让里德感到意外的是,一路之上竟未遇上一名大齐探子,将近野天兵营时,也并非大齐斥侯发现敌踪,而是守卫营门的原卫戍区叛军示警。 守卫营门的轮值小队长,听到远方如雷鸣般的马蹄声,并未意识到是波斯萨珊人前来,以为友军从附近路过,一边与队友说着笑话,一边观察这支过路骑兵的旗号,以确定是那位将军的部下。可惜这支骑兵并未如寻常汉军一样旌旗林立,但是行速不慢,守军还未做出反应,已能看清骑兵的衣甲。 “敌袭,戒备!”军营前顿时响起报警声。 军营刚开始作出反应,波斯轻骑兵军团的前锋部队,已经冒着弓箭冲近营寨,继而抛出套马索,套住营栅,然后策马回拉,营门左侧顿时开出一个百余米长的口子。 轻骑兵冲入军营的同时,正在校场训话的野天王子得到消息,不去指挥部下作战,而是引领亲卫径直从东营门出营,投奔东方的大齐军营。 野天王子虽然聪明,反应也很快,但是犯了致命错误,导致最终死于非命。首先,野天王子过于信赖汉军斥侯系统,并未在营寨附近布置斥侯,乃至错过了最佳的逃亡时间;其次,野天王子并未加固布置新立营寨,寨外拒马、陷马坑均没有设置,守兵阻敌时间太短,部下还未聚拢起来,已被敌军冲进营寨,连固守待援的机会也没有;第三,压根就没想到他的才华引起了姜述和郭嘉的忌惮,即使侥幸冲破伏兵脱逃,姜珍手下也会在路上扮成盗寇或者敌军取其性命。 敌我两军首脑都不希望野天活着,这位原本史上十分著名的中兴之君,死在里德提前布置的伏兵箭下。里德亲眼看到野天的首级,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这件异常艰难之事轻易办成,反让里德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不及剿杀已经崩溃的野天部下,下令火速撤退。 来时悄无声息的大齐兵马,此时反应速度极快,各路兵马奉命启行,或是追击,或是拦截,或是在半路埋伏。关羽在姜珍出野天王子的同时,给里德这路兵马早布置好大大的陷阱。 来时为了确保突袭效果,因此不惜马力全速前进,此时面临大齐精兵层层阻截之时,马力已疲,指挥官里德不由后悔不迭。身为朝也最信赖的待卫长,他见惯了宫廷黑暗,隐约猜出这可能是大齐的计策,而野天王子就是大齐人抛出的香饵。 波斯萨珊王城内,约途将军被急召到首相府,急得团团乱转的安不拉那,正大声咀咒着擅自出兵的里德。近段时间,大齐兵马全力巩固后方,并未主动挑起大的战事,波斯萨珊借着这段宝贵时间,修筑工事,训练新兵,积蓄粮草,实力正在恢复,里德未经御前会议同意,擅自调兵南下,如今被困在一个名叫节备的小镇上。 约途将军听完安不拉那所述,道:“首相大人不必忧心,里德大人一向稳重,此次调兵急行,肯定有不得不行的理由。听说里德大人从宫中出来,便直接调兵南行,想是奉了太后的命令。” 安不拉那猛然省悟,道:“莫非里德大人得悉野天王子的行踪?” 约途将军道:“此事关乎王室家事,非我等外臣所能决断,若是太后下令而为,我等最好还是入宫与太后商议。” 自新王继位以来,苏菲太后以新王年幼为名摄政,年已十二的启非内心虽然不满,但是他的性情懦弱,一向依赖母后惯了,朝堂诸事又让人焦头烂额,有人帮他处理这堆麻烦事,他也正好图个清闲。 好不容易突围而出的求援信使,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里德大人被困,部下兵马非死即降,里德身边只余千余精锐。同时,信使带回了野天王子的首级,这让苏菲太后又惊又喜。 “以两万骑兵换取野天首级,不失为一件划算之事。但若折了里德,朝中将领再无有份量的心腹,首相安不拉那就会独大,全力救回里德才是上策。”苏菲太后正在盘算诸事得失时,安不拉那与约途将军在外求见。 “逆贼野天毫不顾惜王族荣誉,与追随者向杀父夺土的仇人投降,里德将军已经成功袭杀逆贼,信使已经送其首级回来,现在里德将军被围困在节备,希望能够获得我们的救援。”苏菲太后不待不拉那和约途落座,急忙说道。 “节备城很小,我想里德大人不会固守,他麾下全部是精锐骑兵,若我判断不错,他定会趁夜间突围。身边待卫皆是精锐之人,又都是忠诚之士,卫护里德大人安全脱险应该不是问题。太后不必焦虑,明日午时以前,里德大人必有消息传回。” 听约途将军所言,苏菲太后急燥的心情略微平复一些,但约途将军后面的话,又让她的心情陷入谷底。 “我久守我国北方,与安息人交锋多年,在安息安插了不少眼线,据可靠消息,安息兵马调动频繁,我想安息王想要落井下石,欲借我国与大齐交战之时,侵夺我国北疆。” 苏菲太后大惊,道:“前番使者去求安息王出兵,安息王虽未同意,但有联手对付大齐之意,怎会突然发兵?” 约途道:“安息王是一位智者,与大齐帝国为敌,是胜少败多之局,说不定还要引来灭国之祸,如此大事难免犹豫不定。但与大齐联手对付我国,却是必胜之局,安息王不能不动心。” 苏菲太后与安不拉那脸色立时凝重起来,只听约途又说道:“大齐兵马侵夺我国东部、南部之地,占据绝对优势而按兵不动的原因,在于全占我国之境于彼国有害无利。” 苏菲太后异道:“这是为何?” 约途道:“我军北邻安息,西邻罗马,西南邻埃及,东部邻大齐,正是四战之地。大齐不断向四周扩张,早已引起诸国警惕,若是全占我国之境,罗马、安息等国担心大齐继续扩张,必会联合与其抗衡,于大齐帝国十分不利。” 苏菲太后与安不拉那长吁一口气,脸色稍微缓和下来。安不拉那道:“我国派使与大齐议和如何?” 约途道:“只要安息发兵攻打我国,背后两国必有盟约。我国与大齐议和,已经失了最佳时机。派人议和却又不得不为,一旦安息发兵与我国征战,大齐达到转移注意力的目的,留下国力衰退的波斯萨珊,比邻近实力大增的安息,更符合大齐利益。” 安不拉那点了点头,道:“若是暗中与大齐形成密议,南方兵马就可北上,全力抵抗安息入侵,未必没有胜算。” 苏菲太后虽是女子,魄力不亚于男子,当即定下方略,道:“首相派人秘密与大齐议和,约途将军负责北疆战事,除了王城驻军,其余兵马悉可调动。” 索马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发现手脚俱被缚住难以活动,心中不由大惊,难道做了波斯萨珊人的俘虏?抬眼看时,却见熟悉的族人亲卫正在帐内侍候,心情这才安静下来。 “将军,您终于醒了。”亲卫发现索马胡醒来,不由欢欣地大声说道。 索马胡静思一会,记忆回到昏迷之前,他只身陷入敌阵,问道:“战局如何?” “敌人已经败退,我军已经占据波斯萨珊南部和东部的大量区域,目前各军并未乘胜追击,分兵全力巩固后方。”亲卫答道。 索马胡从亲卫嘴中得知,当初与约途将军一战,句水营顶在正面战场,而精锐的攻坚营和追风营则绕道下游渡河,然后再度分兵。雅丹部出现在敌城后方,兵马多带旌旗,马匹后面拖着树枝,出大批人马来袭的假象,迫使约途将军动用机动力量北上阻截,马超、赵云两将引领主力,乘机突到敌城,切断敌城和河边敌军之间的,此战大齐取得完胜。 约途指挥兵马很有一套,见败局已定,并未使用添油战术,果断地弃掉被围在核心的部下,指挥精兵救出处在边缘的部队,虽然大败,兵马损折并不是很多,此后王城出现变故,约途统兵弃城北上。 “句水营士兵损伤如何?”身为句水营主将,营中又有不少婆湿族人,因此索马胡十分关心部下的损折情况。 亲卫的表情黯淡下来,道:“我军与十余万占据地利的敌军正面迎战,虽然最终取得胜利,但是我军战死几乎达到三成,还有数千人重伤,无法继续参战。关羽将军已经传达军令,由于我营的出色表现,我营士兵皆可多分五十亩良田。” 婆湿族自从依附贵霜,便在西部贫瘠的土地上艰难生存,分得五十亩水利便利的肥沃土地,让这些参战的婆湿族人十分兴奋。亲卫接着说道:“如果不要土地,可以折价为金钱。为了表彰您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英明的陛下在洛阳给您赐了宅地。”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378章 农建兵团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听到这个消息,索马胡顿时兴奋起来,暂时忘了身上的伤痛和失去过多族人的忧愁。此战族人虽然损折不少,但是分得大片的富饶土地,将来定会滋养出无数族人。而在洛阳赐宅,标志着他已融入大齐帝国官场,婆湿族的民族地位将会随之暴涨。 “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将军当初昏迷以后,曾被兵马践踏过,身体因有板甲保护,受伤不重,但是四肢损伤严重,虽经军医全力抢救,但日后再也难以征战。为此尊敬的陛下特地下达军令,保留将军的军衔,升文鸯为句水营主将,让将军举荐一名子侄担任副将。” 索马胡听到亲卫的话,这才意识到身体的伤痛与以前不同,四肢除了疼痛还有麻木的感觉,他性格爽朗,哈哈大笑道:“杀得仇人无数,真是痛快得很,即使日后无缘战场,不是还有你等这些好儿郎吗?” 索马胡养伤的营帐属于中军医尉所辖,索马胡苏醒以后,消息迅速传播出去,附近驻留的将领纷纷过来探望,这让索马胡内心十分感动。 关羽军务繁忙,瞅空过来安慰索马胡一番,又细心叮嘱军医仔细照料,又匆匆回到主帐,会见来自波斯萨珊王城的商人米结尔。与尾随军队大发战争财的商人不同,米结尔并非民间商人,他是波斯萨珊王族远支族人,平常负责王族生意,这次是苏菲太后派来议和的秘密代表。 这些优秀的大家族从来就不缺少能人,米结尔是王族公认的多面手,文才不错,精通武艺,擅长财务管理,还有非常高的语言天赋。米结尔与汉商接触,只有短短数年,并未刻意学习,就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米结尔奉命在帅帐等候,见关羽进来,上前行礼道:“见过尊敬的将军大人,我代表波斯萨珊国王和太后,前来请求大齐帝国的宽恕。” 关羽挥退左右,道:“两国交战以来,你是贵国首次派出的使者,而且是高层次的授权代表。我想知道,贵国太后和陛下想得到什么,又能付出什么。如果仅仅是金钱的赔偿,我想我们大齐人会自己去取。” 米结尔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微笑,直至关羽说完,这才开口道:“尊贵的将军大人,您想得到什么?” 关羽道:“我军已经占领的区域已被归入大齐境内,不必再谈。我需要你们太后和陛下亲手签署的愿为大齐附庸国的诏令,还有我们大齐人在贵国通商的最惠待遇。至于贵国每年交纳的赋税或者其它条件,我无权决定,要由我国陛下决断。” 米结尔见关羽语意松动,喜道:“将军有和谈之意,就是对全体波斯萨珊人的仁慈。我想贵国尊贵的陛下会明白,留下一个毫无威胁的波斯萨珊,比邻近其他强大的国家要有意义得多。作为我国恭顺合作的前提,我国近日将撤出与贵军对恃的军队,以体现我国的诚意。” 波斯萨珊为了迎战安息人,不断从南部防线撤军,关羽心知肚明,却不点破,接过苏菲太后的亲笔信,道:“我想陛下很快就会对贵国的诚意做出反应,你回去告诉贵国大王和太后,陛下旨意下达之前,我军不会再发动军事进攻。” 米结尔此行心愿达成,不由大喜,下拜道:“尊敬的将军大人,我替所有波斯萨珊人感谢您的宽容,我这就回去向太后和大王传达您的善意。” 得到回音的苏菲太后和安不拉那不由大喜,向侵占国土、屠戮同胞的异族屈服,这是波斯萨珊建国以来从来没有受过的屈辱,然而能在外族强大的武力下保全国祀,也是一种高尚的值得怜悯的牺牲。 姜述考虑得是全局,关羽、姜珍提出的建议很有吸引力,暗中背离与安息国的盟约,付出的很少,得到的很多,但是否符合大齐在西方的长久利益? 贾诩适时提出一个建议,道:“我军确实能够战胜安息,但是战线太长,所占区域太多,后方就会不稳,需要一段相对稳定的休养时间。其实新占之地,除了贵霜部分小部落,大部分国民已经分散在各州,后方根本没有叛乱之虞。新占区水利便利,良田无数,大军只需屯田在彼,粮草就可自足自给。但是野战兵团屯田,于保持我军战斗力不利,不若招募二级军团,分屯于新占区域定居,行民兵故例,寓兵于民,新占区域很快就会稳固。如此再无后勤制约,然后挑拨各国互战,我朝只管发展内政就是。” 此言让姜述触及后世领袖所行农建兵团之举,不禁上来兴趣,将农建兵团的基本做法描述一遍,由陆逊整理成《建设兵团实施大纲》,从此组建农建兵团模式,成为汉人继续拓展的新模板。 后世农建兵团之举,一是为了分流城市过多的人口,二是增加少数民族地区的汉人比例,三是兵团建设位置处于交通要道,具有军事战略意义。此时新占区域百姓大多被贬为奴隶,新占区的本地资源,除了拍给随军商人,便是分配给立下战功的退役将士,或是分给当地官府用优惠政策吸引来的内地汉人或熟蛮,治理起来相对简单得多。 农建兵团细则有了眉目,从官府公文到朝廷新办的《大齐周报》便开始舆论,号召大齐的热血青年赴新占区域保护取之不易的胜利果实。 这个时空并未出现长久的割据战乱,人口损失极少,青州等最初的新政得益之地,人口增长速度极快,所幸农业种苗、水利、肥料产业发展很快,内州各地人均占地虽少,但是实施精耕细作,产量很高,足以养活更多人口,当初战乱波及较少的青州、荆州、扬州、益州等地,曾经有过疯狂的生育高峰期,这批新生儿目前正好成人。 在当地官府的宣传下,一心建功立业、保家卫家的热血青年,顿时挤满官衙,朝廷公文下达三个月内,内州各招募点共募得志愿青年二十四万。 姜述让民兵司制定编制,建设兵团编制暂定三十万,万人为一兵团,其中一至五兵团分配到西州,六至十兵团分配至南州,十一至二十兵团分配至贵州,二十一至三十兵团分配至新占领的波斯萨珊境内,归辖各州兵曹。从各军调配将校至各兵团任职,士兵配发武器甲衣,平常务农务工,农闲时训练军阵。 三十兵团主将名单如下:一兵团主将管亚,二兵团主将鄂焕,三兵团主将张野,四兵团主将李应,五兵团主将夏侯充,六兵团主将孙匡,七兵团主将卞秉,兵团主将胡森(胡三),九兵团主将夏侯德,十兵团主将田利,十一兵团主将贾穆,十二兵团主将荀缉,十三兵团主将士徽,十四兵团主将陈霸,十五兵团主将何燮,十六兵团主将刘毓,十七兵团主将华表,十兵团主将王肃,十九兵团主将程武,二十兵团主将董访,二十一兵团主将刘寓,二十二兵团主将蒋秀,二十三兵团主将王祥,二十四兵团主将刘正,二十五兵团主将荀恽,二十六兵团主将刘靖,二十七兵团主将梁施,二十兵团主将颜俊,二十九兵团主将黄华,三十兵团主将和鸾。 管亚、颜俊、黄华、和鸾四人皆为巨盗出身,后来加入赎罪营,以士兵逐步累积军功升职,后来到国学兵科进修学习,机缘巧合得与姜述一叙,得到姜述赏识,此次皆转为郎将。鄂涣原是高定手下,高定事败,流亡海外,在占城参军,累积军功担任校尉,甚得周瑜赏识,后来向周瑜说明前情,得周瑜求情,赦免前罪,此次因功升职。 除去上述五将,其余二十五将皆是国学弟子出身,从低层军官做起,累积军功升为郎将,其中不少是朝中重臣嫡子,夏侯充为夏侯淳之子,孙匡为孙坚之子,夏侯德为夏侯渊之子,贾穆为贾诩之子,荀缉为荀攸之子,程武为程立之子,刘寓为刘晔之子,荀恽为荀之子。这些贵家子弟,国学毕业之后,隐瞒家世,与同学一道参军,从低级军官做起,累功而升为郎将,成为各家引之为傲的年轻才俊。 在波斯萨珊新占区域新设一州,定名为阿州,任命费为阿州刺史,划为三郡,任命袁涣为麦加太守,夏侯和为慕黑太守,曹楷为兹格太守。 调夏侯渊部至阿州,改为地方军编制,任命夏侯渊为阿州兵曹。又在麦加城建立西部元帅府,命关羽兼任西部元帅,周瑜兼任西部元帅府军师,节制各军。 此时安息大军已经进入波斯萨珊国境内,正在围攻不里大城,这是波族人很久以前建造的王城,但是历经时间变迁,波族人留下的印迹几不可辩,只留下一些高大的柱廊,与城内波斯风格的建筑风格大不相同。 依托城池东部的兰山,这座城市成为波斯萨珊人阻击安息人的中心,指挥所修建在城外的高山上。依照约途将军的设计,即使安息人攻破不里大城,依据城市和山上修建的坚固堡垒,残余的守军也足以给敌军造成极大的困扰。 修在半山的城堡,可以俯视山下全景,北部却无攻打的通道,负责抵御安息人的波斯军神约途将军,对着铺在地上的巨大地图,一边思考,一边做着记录。 入侵者分为两个层面,一是安息国内战斗力很强的正规军,部队军官多由安息王族族人担任,装备精良,擅长配合作战,战斗力非常强。其次便是依附安息的地方部族,数量众多,但是没有民族和信仰概念,属于追随强者的墙头草,只要遭遇挫折,很容易动摇和转变,地方部族最麻烦的要属库尔德人。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379章 渔翁得利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这个生活在贫瘠山地上的部族,以传统的战斗技艺,盛产雇佣兵和职业军人著称。&#库尔德人士兵以部落为单位,其头领便是士兵的统帅。历代安息王对库尔德人又喜又怕,喜得是这个部族战斗力很强,经常能够创造出军事奇迹,但是同样也会给安息王族的统治带来极大麻烦。因此历代安息王都会在库尔德人聚居区附近,驻留大量军队进行威慑,不时寻个理由诛杀部分不听话的头领,才能使他们保持恭顺和服从。 可萨人的战斗力也十分强大,这个游牧民族虽然在上次叛乱中元气大伤,但是因其庞大的人口基数,依然可以召集不少精壮成军,相对于人口众多的安息王族来说,威胁相对还是小得多。可萨人与传统游牧民族不同,既有为数众多的彪悍骑兵,又能通过商业贸易赚取财富,因此一直深受周边大国忌惮。 安息王族原本就是一个大部落,自数百年前开始,就是附近地区最大的部族力量,他们虽然在与周边部落征战时,也受到不少打击和挫败,但是人多势众的族群很快就会恢复过来,这个历史悠久的古老家族,让数代波斯萨珊王望而生畏,不敢轻易招惹。 约途将军自十六岁跟随家主从军,在北疆足足呆了三十年,无论是安息人还是库尔德人,均不足让他产生畏惧,在他看来,世界上最可怕的是大齐帝国的军队,这些军队装备精良,士兵配合默契,悍不畏死,而且还有邪术相助,能够施展雷火法术伤人。 大齐帝国的掌舵人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奇才,竟能说服本已决定出兵与大齐开战的安息人,掉头攻打已经陷入困境的波斯萨珊人。大齐帝国则成为袖手旁观的第三方,这记妙着一石数鸟,还间接转移了罗马帝国的注意力。对于大齐这个底蕴深厚的庞然大物,约途将军认为没有必要与其敌对,只要保证其在西方的利益,他们显然不会在乎波斯萨珊北方的土地,更会在意安息和罗马这两个军事和贸易大国。如果付出利益,让大齐帝国暗中相助,安息这个强敌的威胁将会被迅速弱化。 与大齐帝国息兵,撤回南线防守军队,波斯萨珊人再要重新构筑战线,集结兵马并积蓄力量,需要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但是波斯萨珊毕竟避免了双线作战,这是拿波斯萨珊人的尊严换来的,为此王族内部出现了分歧和声音,但是面对咄咄逼人的安息军队,这些分岐和声音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要击退宿敌安息人,只余一半面积的波斯萨珊国,依然还是一个大国,虽然已经不可复现昔日的辉煌,但若趁虚拉拢一些安息国的附庸,照样可以成为北方与安息抗衡的霸主之一。 大齐人忙于改造新占的疆宇,南方迅速被黄皮肤黑眼睛的大齐人塞满,一大批新的军事和行政官吏已经到位,并与当地附庸势力一起,迅速瓜分了新占区域的政治空白和财富产业。 大齐人吞并了一半波斯萨珊故土,有意没有继续北下扩大战果,意图已经十分明显。汉人当初夺得西羌和烧当羌大片领地,建立新州,却放任数十个势力小但是驯服的小部落自立,当初约途很不理解,现在才明白大齐故意留下这些部落,做为与安息国之间的缓冲,疆域没有接壤,发生大规模冲突的可能性会变得很小,这个现状让大齐帝国与安息人都十分满意,因此夹在两大强国之间的那些小部落,至今依然没有多少危机感和紧迫感。 此次安息用兵,军事紧逼是既定方针,但是战争规模有所控制,以保守的战术推进,避免因为意外失利,还要利用好附庸部落的兵力。安息王封了两个王爵,并允许在聚居范围内自治,这让阿萨人和库尔德人十分顺服,此次出战几乎倾族而出。 自治称王,是阿萨人和库尔德人自安息国建立开始,两族上下为之奋斗数百年的目标,在诸代安息王统治下,两族几代人前赴后继,牺牲了无数子弟,终于换来了自治称王。 约途将军正在盘算,若在波斯萨珊范围内划出两块地盘,允许阿萨人和库尔德人建国,能否可以作为重要筹码改变两族的立场,从而分化瓦解安息附庸军? 这些附庸军的利益和诉求不尽相同,相互之间矛盾不少,全靠安息王族强大的军事威慑,而不得不在安息王的诏令下出兵。一旦有人接受了这枚筹码,将会引发影响力更大的连锁反应,不论结局如何,这些内部分裂和内讧足以牵扯安息人的一半力量。 战火从东到西展开,守护疆土的波斯萨珊人与安息人的大战拉开了序幕,战争就如一个庞大的怪兽,消耗大量财富似是寻常吃饭,吞噬许多生命权当饭前小酌,随着双方兵力的不断投入,大规模的决战正在酝酿当中。 约途将军领导的波斯萨珊军队,坚韧和难缠远远超出安息人的想象,在约途合理的指挥和调遣下,人多势众的安息人并未达成速战速胜的愿望。在国家存亡之际,波斯萨珊王族子弟自发报名参军,来到战场与将士们同甘共苦,这让波斯萨珊士兵士气高涨。在约途最近组织的一次突袭中,杀死安息王麾下两名侍卫长出身的将军,俘虏了安息王族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第十三步兵团团长乌马布。 安息王好似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这是王族不可忍受的耻辱,所以足够多的军队不断走向战场。坚韧的波斯萨珊人也在增兵,斗志昂扬地坚持,甚至有余力突击或袭击安息国的边境城镇。 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人倒在战场上,更有成千上万被迫逃离家园的难民。地广人稀的大齐向难民们敞开了怀抱,西州、阿州临近战乱区的地方,设立了规模庞大、设施完善的难民营。 犬牙交错、不断拉锯的漫长战线上,无数城镇、村庄成为废墟,田园荒芜,流离失所的百姓,除了被强制征入军队,则拖家带口,逃往干活就有饭吃的大齐境内。 随着两国战事不断升级,西部大元帅府益加忙碌,淘汰下来屯在仓库的甲衣要掉,即将退役的战马,从贵霜和波斯萨珊抢夺的物资,都变成两国的抢手货。而安息人和波斯萨珊人的各种物资,很快就消耗在无休无止的战事里。 事隔数月,米结尔再次求见关羽,依然代表波斯萨珊国王和太后而来。关羽愉快地接见了他,米结尔奉上礼物,道:“尊敬的将军,奉我国大王和太后之命而来,询问一下贵国陛下有无答复传来。” 关羽和声悦色地说道:“此地距离洛阳太远,来回需要数月,此事关联重大,陛下岂能草草决断?再耐心等些日子,相信会有好消息传来。” 米结尔知晓洛阳地处遥远的东方,却不知大齐有远比快马迅速的飞鸽系统,因此不以为异,接着说道:“我国与安息国大战,物资匮乏,财政拮据,大王和王后让我来向将军求援。” 关羽摇头道:“陛下明旨尚未传达,我朝与贵国至今敌我不明,我军目前按兵不动,已经给了贵国很大面子。因为贵国前期表现的诚意,前番贵国商人前来交易,皆以常价,与安息商人价位相同,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难道贵国还想让我国无偿赠送吗?” 米结尔脸色一红,关羽所言皆是实话,安息与大齐结盟已经公诸于世,关羽以同样的价格和条件,允许波斯商人物资,已经很给波斯萨珊人面子,现在要求大齐人无偿赠送物资,确实有些强人所难。米结尔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道:“我国已经连续数次加征战争税,但是这场战争拖的时间太长,我国实在拿不出钱来。” 关羽道:“波斯建国多年,听说宫中珍宝无数,怎会拿不出钱来?” 米结尔道:“王宫珍宝皆属大王所有,让大王拿出私物充当军费,会遭人嘲笑。” 关羽笑道:“安息大军攻入王宫之时,那些还不是战利品?我为你想个法子,你回去与贵国大王与太后商议,可以送来一批珍宝,我们请商人估值,然后以估值价格的七成,给你们物资。这批珍宝西部元帅府为你国存放一年,一年之内可用金钱赎回,如此变通如何?” 米结尔再无他法可想,匆匆赶回波斯萨珊王宫,向苏菲太后说明情况。波斯萨珊前番与大齐交战,数代积累便已折腾掉大半,与安息国又陷于长期拉锯战,财政早已枯竭。苏菲太后也知众臣筹钱办法早已用尽,无奈之下只好让米结尔拉了十车宫中珍宝,送去西部元帅府为质,换回大批器械与粮草。 安息王最初起兵之时,认为波斯萨珊人与大齐交战,连战连败,兵马损折近半,连败的波斯萨珊人根本不会给大军带来太大阻碍,万万没有想到波斯萨珊人竟然如此坚韧,激战数月,损折十余万将士,只攻下几座无关紧要的小城。而物资的损耗,早将仓库折腾干净,无奈之下只能通过汉商,已经耗费国库大量财政盈余。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380章 大齐甲衣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安息王看着手中的战报,内心十分焦虑,拉无登进来禀报:“前线传来消息,波斯萨珊人所用器械与我军相仿,怀疑是汉商偷过去。&#” 安息王闻言大怒,道:“这些汉商真是钱迷心窍,军械物资怎能给敌国?你立即派人前去洛阳,送去国书,请大齐皇帝严查此事。” 拉无登道:“此去洛阳路途遥远,来回需要数月,等大齐回信,战事或已结束。大齐西部军事皆由西部元帅府节制,不由派使去麦加城,与关羽将军沟通协调此事。” 安息王点头道:“如此也好,正好让使者催促大齐用兵。” 拉无登道:“前番派去协调的使者刚刚返回,正在门外等候。” 安息王让左右传使者进来,问道:“见过关羽将军了?” 使者道:“已经见过,关将军还赠送给大王一车礼物。” 安息王道:“大齐军情如何?” 使者道:“西部元帅府并未向北用兵,反而向西用兵,听说是大齐帝国一位公主要见识一下人面狮身像,关羽将军派人去讨,与埃及王起了争执,因此派兵前去攻打埃及。” 安息王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说道:“都说关羽用兵如神,怎能为了奉承公主而耽误军国大事?!” 使者道:“听说这位公主是关将军之女所生。” 安息王静思一会,道:“大齐西行军多少人马?” 使者道:“是追风营和攻坚营,共计十万兵马。” 安息王默算一下,道:“大齐在阿州驻有四十余万兵马,即使攻伐埃及用去十万,可动用的兵马至少还有二十万,难道都按兵不动?” 使者道:“大齐诸营皆列兵边境,但未闻有战事发生,我曾问过关将军。关将军回答:‘陛下曾有口令,波斯萨珊不堪一击,今与安息已是兄弟之国,安息国力强大,足以征平波斯萨珊余孽,让我等轻易不要动兵,不然安息国以为我国与他们抢夺财货之利,落下口实,于两国友谊不利。’” 安息王有些哭笑不得,又问使者道:“大齐与波斯萨珊相战,战损率如何?” 使者道:“此事我曾问过关将军,随行司马所报数字为:俘虏波斯萨珊兵马计三十一万六千余众,杀死波斯萨珊兵马九万五千余众,大齐战死二万九千人,伤者一万七千余众,失踪七十四人。” 安息王沉思一会,问拉无登道:“我军与波斯萨珊兵马战损率如何?” 拉无登道:“我军以攻为主,波斯以守为主,我军吃亏不少,战损率基本是一比一。” 安息王打发使者下去,皱眉想了一会,道:“拉无登,你认为我军与大齐交战,战损率应是多少?” 拉无登见安息王脸上并无怒意,小心答道:“倘若使者方才所言数字为实,我军比波斯萨珊人强不出多少。” 安息王道:“如此说来,十余万大齐兵马就能敌得过我国合国之兵?” 拉无登道:“自大齐攻打贵霜开始,我就研究大齐战法,其军行军甚少正面硬冲硬打,以奔袭战居多,善于以压倒性兵力剿杀一部,分割包围,又众击寡,因此损失少,战果显著。” 安息王略想一会,道:“是我军战法陈旧所致?” 拉无登负责情报,十分关注大齐的相关消息,对大齐军队了解颇深,道:“战法只是一个方面,兵甲器械兵阵诸方面都会影响战斗力。给我国物资的汉商曾讲,汉商给我们的甲衣器械,皆是大齐野战兵的淘汰品。我身上这具甲衣,是汉商送给我的,说是蛮兵校尉配甲,属于大齐四等甲衣,我曾经试过,坚固程度确实非常一般。” 安息王兴趣大起,让拉无登脱下甲衣,又让左右去取他的金甲,然后仔细翻看拉无登的甲衣,问道:“大齐甲衣分为多少等?” 拉无登道:“听说汉郎将以上为一等甲衣,汉校尉为两等甲衣,汉卒与蛮郎将以上为三等甲衣,蛮校尉与农建兵团为四等甲衣,蛮兵与民兵为五等甲衣。甲衣外观看来大同小异,但是坚韧程度却大不一样。” 此时左右送来安息王的金甲,与拉无登的甲衣并放在地板上,安息王拔出所配利刃,猛然劈在甲衣上,厚重的金甲虽然没有损伤,但是明显变形。安息王又用力猛劈拉无登的甲衣,只听一声脆响,这身不起眼的甲衣几乎没有损坏,而且震得安息王手臂发麻。 安息王利刃归鞘,道:“看来大齐帝国国力远超我国,往常自谓安息兵精甲利,可与罗马、大齐三足鼎立,如今看来,安息不如大齐多矣,罗马也肯定不是大齐的对手。” 与波斯萨珊人的战争,不仅安息王感到郁闷,就连前方指挥的将领也有些束手无策。波斯萨珊人越打越多,新兵不断送上前线,只受过基本训练的波斯萨珊新兵,经历几场战役之后,就会成长为老卒。 在这场损失惨重而所获无几的战争中,无论是安息正规部队还是附庸军,厌战情绪开始漫延。安息请求大齐出兵的国书已经送去洛阳,而派往麦加的使者团接二连三遭到波斯萨珊人狙杀。面对如此糟糕局面,安息王这时真正体会到了欲罢不能的滋味。 波斯首相安不拉那身上的压力,并不比安息王轻松,这位重臣为了波斯王朝的前程,殚精竭虑,身体开始出现不健康的征兆,为了有足够的精力处理公务,安不拉那开始服用从汉商手中高价的福寿膏。 非常奇怪的是,这种服用后感觉非常舒适的福寿膏,在大齐境内根本见不到,只有部分汉商在境外见过此物。很快,汉商人群里就流传开一个传说,说福寿膏含有魔鬼的精血,而这个魔鬼恰是东方人的死敌,汉人若是服用福寿膏,将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还会遗传给后人。 大齐帝国发布法令,严禁国民接触福寿膏,违令者严惩。出入境的汉商过边关时,会得到边关官吏的再三警告,而诸大汉商的家主也联合发出家令,明令家人和手下严禁接触、贩、吸食福寿膏。 福寿膏很快风糜罗马全境,成为罗马贵族们的最爱,帝国中央和地方大员皆以服用福寿膏为时尚。负责种植提练福寿膏的印州皇庄,以及负责福寿膏的汉人商社地中海商社大发其财。 罗马帝国此时已经进入后期帝国时期,或称为危机时期。罗马帝国皇帝康茂德,是安东尼王朝最后一位皇帝,国内面临混乱与衰落,罗马帝国贵族们终日沉迷在声色犬马的奢侈生活中。 情报司成立地中海商社的主要任务,就是将福寿膏在罗马帝国境内出去,换回大量物资运回阿州。姜述十分重视此事,后来调姜珍前去负责。地中海商社几乎搞垮了罗马帝国的经济,为大齐赚取了无数金币,在日后大齐与罗马的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不里大城内,利用安息兵停止进攻的空当,大批民夫正在修筑千疮百孔的城池。再差三天,就是不里大城抵挡安息侵略的二百天,在这半年多时间里,波斯萨珊守兵充分利用地势,成功抵挡住了安息人的疯狂进攻。 不里大城北的安息军营,身着便衣的斥侯频繁出入营地,带来各种消息;四散抄掠的军队,发泄了精力和暴虐之后,带着各种各样的战利品满载而归。 威严的安德鲁兹将军是总军纪官,此时押送着数百名骑兵回营,数位亲卫提着十几个血淋淋的人头,这是严重违反军纪被安德鲁兹亲手砍下头颅的倒霉鬼。 安息人并不禁止附庸军到波斯境内劫掠,但决不允许他们在安息境内胡作非为,这些阿萨人骑兵便是以打猎为名,实则去猎人的违纪者。这些骑兵不愿绕远去波斯境内,就近寻找偏僻村落烧杀抢劫一番,最让人生气的是他们竟然打着波斯萨珊人的旗号。 在营门外交割完毕,一名军官上前,帮助安德鲁兹下马轻装,经过重重岗哨,前往中军大帐复命之时,却发现大帐左侧新立了一座大帐,从帐门望去,里面坐着许多头盖道冠,身穿道袍的东方人。 这些人相貌各异,但皆黄色皮肤,黑眼黑发,是标准的汉人。安德鲁兹心生好奇,问道:“东土道士来干什么?谁请来这些道士?” 在前引领的军官答道:“是大王请来的传道道士。” 安息国宗教自由,王族人信仰也不相同,安德鲁兹一听更觉新鲜,又问:“我国并不限制宗教,难道要让全国奉行汉教不成?” 军官道:“大王要立汉教为国教,但没有下达强制信奉汉教的命令。听说还要颁布命令,国内贵族子弟皆要学习汉文,数年以后在全境推行汉字,官方语言也要改成汉话。” 安德鲁兹道:“为了什么原因?” 军官道:“王族长老从祖先祭坛下面挖出一件古物,证明王族乃是汉人李耳之后,李耳正是东土道教的创始者,在东方被尊称为老子。王族长老会议决定,合族正本清源,重溯始宗。”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381章 罗马大将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安德鲁兹交上军令,还未来得及打听汉教诸事,突闻外面响起鼓号声。主将波弟皆率先站起,急行到帐外,攀上望高台往外张望。只见固守半年余的不里大城门大开,城内陆续涌出无数骑兵,各色旗帜遮天蔽日,最大的旗帜不是波斯萨珊国旗,而是一面硕大的红色战旗。 “这是罗马战旗,罗马人参战了?”波弟皆不由大惊失色,急令旗兵打出旗令,鼓号手鼓号传令,命令全军全部撤回军营固守。 安德鲁兹也爬上望台,确认前方军队确是罗马骑兵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小声道:“罗马人一旦参战,形势将会大变。” 跟在身后的猛将割杰冷笑道:“凭这数千罗马人,还吓不退我安息勇士。” 不等安德鲁兹说话,一匹罗马轻骑急驰而来,马上骑士用标准的拉丁语大声呼道:“罗马东部战区军事长官拉乔,请贵军主将说话。” 波弟皆望着诸将,冷声道:“大家各就各位,中军随我出营,阿德鲁兹将军,你随我一同过去看看。” 拉乔个子不高,身材瘦弱,身披甲衣,在雄壮的罗马骑兵阵中十分显眼。拉乔望着安息营门大开,按序出营排阵的安息兵马,笑着对在身边陪同的约途将军道:“安息兵马看来战斗力不弱。” 约途苦笑一声,没有搭话,转个话题,指着从对方军阵分阵而出的黑脸中年男子,道:“此人就是安息主将波弟皆,是安息王的从弟。” 拉乔见波弟皆只带一员将领出阵,呼道:“斯马文,随我出阵。” 两阵相距只有五百步,稍微打马便到中央位置,波弟皆道:“想必您就是拉乔长官,不知大驾来此,有何贵干?” 拉乔道:“奉尊贵的大罗马帝国皇帝陛下之命,特来调停两国战事。” 波弟皆道:“我身为安息武将,只知奉命行事,长官若要调停战事,可以去见大王,恕我无法决断。” 拉乔道:“我先来见你们双方主将,想请你们两国暂息兵戈。我已通知波斯王十日后到达此地,你可将此事通知贵国陛下。” 不等波弟皆回话,拉乔打马就走,回归本阵而去。波弟皆刚欲回阵,只听东方响起隆隆的马蹄声,三方皆心生诧异,都往东方看去,只见远方出现一支精骑,旗号红底黑字,用汉字写着一个大大的齐字,却是大齐帝国骑兵到达。 等到临近眼前,这才看清此路兵马皆是精壮汉卒,为首一位大将,正是大齐征北将军张辽。引领张辽一行前来的,除了臧洪,还有安息王近臣拉无登。 拉乔一行刚刚启行,地中海商社就得到消息,急忙上报到洛阳。姜述听说罗马介入此事,知道这是彰示大国影响力的绝佳机会,密令距离安息最近的张辽,以护送使者臧洪为名,率部进入安息境内。又让情报司启用安息王城的细作,火速向安息王通报消息。安息王得到消息大惊,急忙派心腹拉无登迎接张辽,预判罗马人会赴边关调停战事,便让拉无登会合张辽部一路匆匆赶来。 其时罗马帝国疆域极大,横跨欧亚非三洲,安息国和波斯争战区域在伊朗高原附近,因此张辽部虽然启行较晚,却与罗马人同天赶到战场。正好在罗马人耀武扬威之后,还未来得及体验优越感时,适时闯了过来。 安息王自从探明大齐帝国实力以后,便知不能与大齐一较长短,神鸟机构安插在安息王身边的探子,将这个消息传给姜述。姜述与一众谋士商议以后,派人伪制古帛遗书,暗使收的安息王族族人,借着维修祭坛名义,在祭坛下方挖出遗书,让安息王族上下确信自己是李耳后人,以此拉近两国关系。然后让安息国内有份量的内线,建言安息王认祖归流,抬升汉教地位,并在国内推行汉学,在文化信仰方面影响安息王族。继而派出汉教大批弟子,在安息境内传教,所传教义并非道教的传统典籍,而是经过姜述改良以后的教义。 罗马人之所以派人居中调解,是罗马帝国内务大臣拉齐奥费力周旋。当初波斯萨珊两位王子争位,苏菲便派心腹送家书回埃及,向娘家人求援,此时埃及王朝已是日落西山,几乎沦为罗马人的傀儡,军事权力皆掌握在罗马人手中,根本无法给苏菲帮助。苏菲之母心忧女儿安危,便给远嫁罗马的小姑,也就是苏菲的嫡亲姑母写了一封家信。苏菲的姑父就是这位出力的内务大臣拉齐奥。 罗马帝国疆域极广,国内交通不便,语种繁多,管理十分混乱。若是经过正常渠道,帝国命令传达到东部战区,恐怕要等半年以后。拉齐奥与拉乔皆出身贵族,关系很好,将命令抄了一个副本,派亲信快马送给拉乔。拉乔受人所托,手头也无紧要事务,在两个军团卫护下,奔赴波斯萨珊而来。 波弟皆与安息王关系极好,又有才能,因此安息王委其统兵重任。波弟皆出身王族,知晓之事远比众将要多,知道张辽此行是来给安息助拳,与诸将恭敬上前迎接张辽一行。 张辽粗略问完情况,见罗马人尚未进城,谓亲卫道:“你去喊话,说我要与罗马使者见面。” 亲卫奉命策马奔到罗马军阵面前,喊道:“大齐帝国征北将军张辽,请罗马使者见面。” 拉乔方才被搅了心情,有些闷闷不乐,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若不出阵一见,显得很没气度,见张辽只身来到阵前,也不想坠了面子,策马走到阵中,摆出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刚要说几句场面话,忽然想起语言不通,双方皆没带通译过来。 张辽冷冷看着拉乔,突然一挟坐骑,马匹往前急奔,不待拉乔反应过来,早将拉乔生擒过来。拉乔并非纨绔子弟凭借父荫升职,弓马武艺不错,但与张辽这等勇将相比,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罗马骑兵大惊小怪地冲上前来,张辽让通译喊话道:“两位将军没带通译,我们将军请你家长官谈会话,很快就会送他回去,你等不必担心。” 长官现在对方手中,听通译之言似无恶意,因此罗马人只是鼓噪抗议,并不敢擅动刀兵。如此一来,不仅拉乔脸上无光,罗马人也颜面扫地。 张辽行事稳重,本来并无羞辱罗马人之意,但见拉乔眼高于顶,显得傲慢无礼,内心十分恼火,索性将巴乔抓了过来。张辽往年跟随姜述左右,十分了解姜述的性格,本身也是彻头彻尾的大民族主义者,自然不怕与罗马人撕破脸皮,此举虽然显得莽撞,却强力地向世人展示,大齐不惧罗马,不怕与罗马开战。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张辽提着拉乔跃下马背,命人就在军阵前面摆上一张胡椅,三张胡凳,对怒气冲天的拉乔道:“我是武人,性情急燥,拉乔长官见谅。” 张辽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不管拉乔是否同意,又对波弟皆道:“将军也请就座。” 拉乔见张辽和颜悦色,举止优雅大度,跟方才恶狠狠的样子大不一样,知道性命定是无虞,面子一时也没法子找回来。张辽让亲兵泡茶送上,见罗马士兵还在不远处鼓噪,对通译说道:“你跟罗马人说,不须担心长官安全,在原地等候便是。” 拉乔见张辽谈笑自如,自己若是不坐,显得更丢面子,也在一张胡凳上坐好,只听张辽说道:“我们大齐人,对外人十分客气,对自家人十分随意,方才所为并非羞辱长官,而是觉得与长官亲近。方才左右提点,说东西方习俗不同,方才若有失礼处,请长官原谅。” 拉乔听着半信半疑,还未开口,只听张辽又说道:“其实东西方习俗也有相通之处,拉乔长官在家对父母子女客气,还是对客人客气?我们东方人对待一见如故的客人皆不见外。”又扭头向部下说道:“你们都是东方人,我们东方人是不是如此?” 拉乔听着张辽部下皆喊“是”,心中稍微舒服些,心中暗暗想道:“下次见面之时,我让部下勇士也抓你一次,让你也尝尝你们的东方习俗。” 张辽原先跟随姜述左右,听姜述说过西方一些礼节,辩白几句以后,与拉乔聊起西方礼节,张辽从姜述那里知道的多是现代礼节,与古罗马礼节不同,这让拉乔听后感觉十分新奇,注意力立时转移,方才的愤怒便减了不少,又听张辽说起大齐贵族生活,不由听得更加入迷,开始插话与张辽聊了起来。 不远处的罗马士兵最初还十分紧张,后来见长官与张辽聊得兴高采烈,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后来,张辽让部下用大桶沏好茶,送给罗马士兵品尝,东方茶叶虽然已经打入西方市场,但是只有贵族才能享用,又是极品绿茶,这些罗马士兵算是享了一次口福。 继而谈起两国停战之事,张辽摇头道:“我们三人皆是武将,是否停战我等皆不能决断。此事除了波斯王与安息王以外,我还要告禀大齐皇帝陛下,征询陛下的意见。”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382章 四国盟约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拉乔疑惑道:“此事为波斯、安息两国之事,如何还要征求贵国皇帝意见?” 张辽笑道:“大齐与安息约为兄弟之国,共同进退,早已昭告天下,安息王出兵以前,曾经征询陛下意见,停战息兵是大事,陛下也不能置之不理。” 罗马帝国一向自大惯了,在他们眼中波斯、安息虽是大国,但皆不足以为敌,对上遥远东方的大齐帝国,却是有些发虚。拉乔发虚的主要原因,是他进入波斯境内以后,听说大齐数月灭了贵霜,打得波斯无还手之力,光在阿州之地就有控弦之士四五十万,想是合境兵马得有数百万之众。若是此事处理不当,就此引发两国战争,他可背不起这个天大的责任。 张辽等人聊了一阵,见天色近午,部下早在安息军营左侧择地搭好营寨,又见诸方兵马还在城下列阵,招呼一名亲卫道:“你去对方阵前,邀请对方主将午时来我营饮宴。” 然后又向拉乔和波弟皆发出邀请,道:“随军厨师做得一手好菜,酒中又有美酒,若是两位不弃,午时可至我营饮宴,安全问题由我军负责。” 到了午时,拉乔、波弟皆、约途三人皆轻装简从,按时前来赴约。张辽迎接三将入帐,先介绍陪宴诸人,先是身为使者身份的臧洪。臧家在国内名声不大,但在西方商人眼中,臧家就是东方财神爷,称为第一汉商,就连心高气傲的拉乔,听说眼前老者是臧家家主,也起身行了一礼。 除了轮值将领,陪宴的皇甫健是皇甫规之子、尹礼是杜一娘义兄,马岱是马超之弟,都是有来历的将领。三人早已得到张辽通知,陪宴时不卑不亢,应对十分得体,尽显大国风度。 中国美食闻名世界,材料皆是就地取材,杀翻了一只羊,到山上采些野菜,再就是随军的干货,木耳、腐带、干贝诸物,满满上了一桌。 拉乔虽然出身罗马贵族,但是西方食物简单,怎有机会品尝如此美味?吃一口便赞一声。酒水是姜府特酿和西域酿造的葡萄酒,白酒原来便是中国独创,这高度白酒最得西方人喜爱,众人皆有军务,不敢多饮,品完白酒,又品尝葡萄酒。 罗马人独喜葡萄酒,其中加上铅酸,出来一股特别的味道,不知不觉中会患铅中毒。姜述指导酿造的葡萄酒,也有一股铅酸味道,但是绝不含铅,而是几种果汁调合而出。拉乔品着这种葡萄酒,觉得更是难得的佳酿,早将上午的不快抛在脑后,美美享受起来。 实则这场战争打到现在,诸方都不希望再继续战斗下去。罗马既然出面调停,为了本国的面子,自是希望两国停战。波斯萨珊做为守方,国力早已枯竭,得大齐暗中相助,又用宫中历代收藏的珍宝,换得粮草物资勉强支撑。安息此战损兵折将,建功甚微,兵将厌战,财政紧张,也有息战之意。大齐现在全力发展内治,也希望周边有个稳定的环境。半月后,大齐、罗马、波斯、安息四国签订协议,以实际控制权为界,停息兵戈。 从波斯故地到中东,有无数大小部落,原本都依附波斯萨珊,罗马战胜叙利亚人后,部分又依附更加强大的罗马。大齐夺得波斯萨珊南部,有些小部落又投靠了大齐。前期局势复杂,无论波斯萨珊、罗马还是大齐,都无暇理睬这些无关紧要的小部落。等到地中海商社传回消息,说起埃及王朝已经名存实亡,罗马人鞭长莫及,苏伊士附近如今正是权利真空,姜述怎能错过如此良机?趁着战事停息之机,命令赵云、马超两部兵马急进,占据战略位置极为重要的苏伊士地区。 关羽也非常有意思,当初安息使者询问大军动向时,一时笑谈说为公主去埃及取人面狮身像,不料安息使者信以为真,竟然向安息王禀告此事,乃至安息王在国书中提及此事,状告关羽不务正业。 赵云、马超两营兵马,兵分十余路并进,沿途征服大小部落,控制了大片区域,水军也沿途勘探海岸线,择地建港。野战部队在向导带领下,一路夺城拔寨,势不可挡,凡是不归顺的部落,全部掳为奴隶,交给水军给跟随其后的海商。 苏伊士周围区域,地面虽然广阔,但是干旱缺水,又有大片沙漠,因此人烟稀少,再往前行二十余日,人口逐渐稠密,部分忠于波斯萨珊或者罗马的部落,开始集结与汉军交战。但在汉军强大的战斗力下,这些阻拦者很快成为战俘,被汉军给汉商换取钱财,这些部落就此在地图上除名。 得知汉军西行的消息,敌视大齐的部落开始串联,在耶路撒冷城聚集。当汉军的旗帜在远方闪现之时,耶路撒冷城头上的守军开始骚动起来。这些部落大多忠于罗马帝国,见惯了罗马人的传统战旗,忽然见到大齐军旗,好奇之余又有些畏惧。 看着这只杀气腾腾的军队,各按军旗引导,疾驰到城下安营扎寨,无论是本地士兵,还是前来助战的部族,皆聚在城上指点议论。这只来自东方的大齐军队,前锋部队数量不多,只有五千名骑兵,但是雄壮的军姿和制式兵甲,足以让人少势单的小部落动容。 对于这些小部落来讲,罗马和波斯萨珊都是不敢触及的庞然大物,对于大齐他们了解并不多,因为大齐本土距离他们过于遥远。耶路撒冷后世是基督教和******教的圣地,现在基督教刚刚开始兴起,还未得到罗马帝国认可,******教还未出现,创始人穆罕默德也没有出生。前来帮助耶路撒冷人守城的只是少数信奉基督教的部落,其余部落前来协助守城的原因,只是因为城主受过罗马帝国的册封。 因为此地距离罗马城也很遥远,罗马人采用相对灵活变通的统治策略,册封当地大部落首领为城主,自行组成军队和行政机构,收取税赋和徭役,定期送去罗马城。 埃及南方,尼罗河流域东岸,一支庞大的队伍前呼后拥,走在滚烫的沙漠中,即便坐在轿子上,白色的帷帐根本驱不走这种难耐的灼热。当地土人已经适应了这种气候,虽然扛着沉重的货物,看起来却是精神抖擞。 这支隶属于南州皇庄的探险队伍,此次前来埃及,并非来取狮身人面像,而是悄悄挖掘金字塔内的财宝。这支探险队伍前后洗劫了四座金字塔内的财宝,因为埃及管理混乱,探险队伍盗墓后伪装工作做得不错,至今仍然无人发现金字塔失窃。 埃及名义上是罗马属国,罗马人马埃尔担任总督,辅佐埃及王总理军政。罗马埃及驻军不多,主要驻守开罗城及港口,埃及本土军队将领都是埃及贵族出身,表面上是埃及贵族和罗马人共管,实则只知吃喝享乐的埃及王,包括罗马贵族出身的总督都是傀儡,真正把持权力的是埃及王族为首的贵族集团。 埃及人领袖埃及王、罗马驻埃及最高军政长官只管享受,上行下效,埃及政治十分黑暗,只知压榨平民百姓,对地方和军队掌控力很低,行政效率十分低下。 主持盗墓的是几名胆子很大的国学毕业生,现在正躺在土人抬的轿子上交谈。 “陛下富有四海,为何让我等掘墓?” “埃及历史悠久,陵墓藏宝不计其数,听说陛下要建一个博物馆,将这些墓中财宝放在里面收藏展览。按照陛下的说法,这叫发掘古代文化。” “那些金银珍宝可以展示,可有些殉物冥器,甚至干尸,也要千里迢迢运回去,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这是陛下的要求,还谈什么得失?我看埃及这个地方很不正常。” “当年不正常,被人掘了祖坟,至今还无人发觉,稍微正常些的国家,怎会出现这种情况?” “水军在东海岸修建基地,已有大半年时间,竟然无人过问,真是天大异事。我看埃及的管理者皆是无能之辈,若是大军来袭,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子龙将军和孟起将军已经来到红海东岸,尼罗河两岸人口稠密,土地肥沃,索性占了便是。” 这些弟子不少出身显贵家庭,受过国学良好的教育,与传统教育培养出的小夫子不同,思路开阔,敢想敢干,在所涉领域中都是高手。他们此次来到埃及,除了挖掘墓中藏宝,还要绘制地图,根据一路见闻,记录本地的人口习俗。 埃及贵族把持埃及政权,黑种人地位很低,黑人部落人口很多,都在埃及西部南部偏远之地。地中海商社与黑人通商之时,给他们大量铁器,并在其族群中宣扬汉教。在地中海商社和传教士影响下,黑种人对于白种人的畏惧逐渐消失,不再象以前那样乖乖地定期交纳赋税。 与地中海商社争夺商业资源的还有两个族群,是希伯里人和贝贾人,希伯里人就是犹太人,欧洲、西亚、北非是他们的传统经商区域,随着大齐帝国不断开疆扩土,西亚地区已经被汉商控制,负责通商西方的地中海商社又强势崛起,严重影响了希伯里人和贝贾人的利益。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383章 征伐中东(一)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耶路撒冷守军当中,希伯来人和贝贾人占了很大比例,他们希望阻止大齐人西进的步伐,期望从汉商手中夺回失去的资源。(..)希伯里人曾经建立所罗门政权,最终消亡在波斯萨珊、埃及和罗马的交替征伐之下。目前中东各城镇基本以城邦为单位,由效忠波斯萨珊或者罗马的城主代行权力,以希伯里人和贝贾人为主体的城镇,是阻击大齐兵马的主力。 希伯里人在所罗门政权消亡以后,部众散居于西亚、北非及南欧各地,后来与各地民族融合,形成一些新的地方势力。从沙漠绿洲走出来的贝贾人,近百年来人口增长很快,这些游牧民族散居在西亚和北非,周旋于罗马、波斯萨珊、埃及等大势力之间,影响区域也不小。 苏伊士地区与中东相仿,埃及数次占据此地,多次修建苏伊士运河,由于埃及王影响力很弱,罗马附庸势力在此地占得上风,此地名义上属于埃及,但来自埃及的命令基本无人理睬。 在大齐帝国的屠刀下,敌视汉商或在大齐西下损失惨重的部族联合起来,不敢与大齐主力交战,集兵攻打依附大齐的附庸部落,袭击大齐的后勤体系。这次反扑席卷整个西亚,中东北部的基怛城,坚守希伯来传统文化,城主兵强马壮,自然而然成为反齐联盟的盟主。 在基怛城主的指挥下,不仅攻掠东南方依附大齐的部落,同时向北向南劫掠其余城镇,甚至连不听号令的希伯来部落也不放过。在凶残的反齐联盟威胁下,势力较小的城镇纷纷派人至大齐军营效忠,期望得到大齐兵马的保护。 基怛城主索坦塔野心勃勃,但是合城兵力不足一千,原先在强大的罗马、波斯萨珊面前,根本不敢兴风作浪。大齐兵马西进,依附罗马、波斯萨珊的大部落纷纷败退,索坦塔获得天赐良机,利用附近城邦对大齐的仇视心理,联合不少小势力,又吞并不少城邦,竟然形成不小的势力。 因为大齐本土远在东方,以索坦塔为首的反齐联盟信息不畅,根本不知道大齐比日落西山的罗马更加恐怖。索坦塔认为大齐兵马与波斯萨珊或罗马一样,不可能长期驻留此地,只要势力够大,即使大齐占领本地,也会委任他来管理附近区域。因为按照惯例,无论是埃及、波斯萨珊或是罗马,对这些鞭长莫及的地区,都会委任实力较强的城主或首领,来管理周围城邦和部落。 一些有见识的罗马大臣,在大齐占据波斯萨珊南部以后,建言成立红海行省,有效管理中东地区,以免被大齐趁虚而入,兼并红海东部的诸多部落和城邦。新委任的总督名叫维利,行至罗马东部战区,不知中东区域虚实,派佐官特里屋担任抚慰使者先行。 在中东荒芜的半沙漠地带,罗马人艰难地挽着马匹,越过荒漠和低矮的山地,终于到达广阔的亚里平原,却惊讶地发现附近城镇毫无生气,显然不久前经历过战乱。 一位随员望着空荡荡的城镇,对特里屋说道:“听说大齐人所到之处,物资人口皆掠劫一空,这座城镇想必遭了兵灾。” 几个小时以后,一队骑兵将特里屋一行包围起来,特里屋见骑兵并非东方人,从怀中举出一块令牌,大呼道:“我是大罗马帝国抚慰使者特里屋,给你们城主带来新的命令!” 骑兵簇拥上前,半是押送半是护送,半个小时以后,特里屋一行终于到达玻利灭城。残破熏黑的城头上插着十余部族的旗帜,城内行人稀少,很难想象这里原本是中东最富庶的城市。 城中心公所还残留着激战的痕迹,特里屋看了几眼站在门口的卫士,腰间不伦不类地系着玉器古玩,显然是缴获不久的战利品,特里屋不由一阵鄙视,希伯里人虽然有过所罗门王朝的辉煌,但与优雅文明的罗马人相比,这个族群只能算是野蛮的猴子。 城市公所内迎出一群人,为首中年壮汉是标准的希伯里人,大步上前,道:“我是基怛城主索坦塔,是附近十一个城邦的盟主。” 特里屋原本还有些忐忑,见索坦塔承认罗马册封的城主身份,又亲自出门来迎,顿时放下心来,优雅地拿出一卷公文,用标准的拉丁语念道:“尊贵无上的大罗马皇帝陛下谕:红海行省辖红海以东五百里范围,各城镇、部落、村庄百姓悉听红海行省管理,听命于维利总督。” 特里屋被客气地迎入公所,让到主座上坐下,几名眼睛红肿、瑟瑟发抖的女子进来侍候,从衣着举止来看,应是被俘的贵族女眷。陆续进来十余名身着兵甲的壮汉,经索坦塔介绍,都是附近的城主或部落首领。 “尊贵的使者,玻利灭城主菲亚特与邪恶的东方人勾结,我召集周围城邦的勇士,刚刚攻破这座城池。依使者之见,应当如何处置此人?”说完,索坦塔双手连拍几下,数名卫兵将一位五花大绑的男子押了进来。 被五花大绑的男子名叫菲亚特,见特里屋身着罗马官衣,本已绝望的心顿时燃起希望,不由大声疾呼道:“尊贵的长官,我并没有与东方人勾结,残暴的索坦塔及其邪恶的伙伴,羡慕玻利灭城的人口与财富,编造借口来攻打我们。尊贵的使者,我是大罗马皇帝陛下御封的城主,我的妹妹是大罗马东部战区长官拉乔的妻子,请长官为我做主。” “拉乔长官?”不仅仅是特里屋,就连索坦塔也是心头剧震。要知道,战区长官如同大齐一州兵曹,东部战区又是罗马帝国的大区,麾下十余万精兵,又邻近这片区域,拉乔若真是菲亚特的妹夫,听说这里的情况,必会率兵前来复仇,等待索坦塔等人的必是城毁人亡的下场。 没等特里屋回话,索坦塔忽然仰头大笑,良久才说道:“菲亚特,不要妄想以谎言欺骗我们,拉乔长官若真是你的妹夫,为何周围城邦皆不知道?” 室内的诸位城主、首领,十分畏惧庞大的罗马,听说菲亚特有位强势妹夫,都各自转着心思,听索坦塔所言有理,不由皆点头称是。 菲亚特大声说道:“你们难道没听说年初的玻利灭城狂欢?难道不知道克里克大人派人迎娶我妹妹?” 众人势力皆在附近,菲亚特所言确实听说过,但克里克是文官,官职不高,并未引起过多重视。特里屋是正宗的罗马人,熟悉罗马高官的出身,轻声对索坦塔说道:“城主不知道克里克大人是拉乔长官的父亲?” 索坦塔确实可称为枭雄,能屈能伸,急忙上前为菲亚特松绑,道:“可怜的菲亚特,我们皆被坏人蒙蔽,若是早知道你与拉乔长官的关系,又怎会被谎言蒙蔽,导致双方子民死伤无数?” 菲亚特换好衣服回来,索坦塔已经下令释放战俘,追回部下抢夺的财物。特里乌见索坦塔服软,菲亚特也未揪住不放,从中说合道:“索坦塔城主,既然是一场误会,你要归还菲亚特城主一切战利品,再与参与此战的诸位共同赔偿损失,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菲亚特死里逃生,虽然怒火冲天,但因新败实力不足,又畏惧索坦塔兵威,大度地说道:“索坦塔城主既然说是一场误会,又赔偿我们财物,有长官在此作证,我怎会再与诸位计较?” 特里乌笑着从怀里拿起两份空白的任命书,道:“我得总督大人授权,今任命菲亚特为红海行省十城赋税吏,索坦塔为十城防御吏,原先城主任命不变。” 赋税吏分管税收,防御使分管军事,都是实权职位,菲亚特与索坦塔接过任命书,认真地看了又看,确认此事是真,皆面露喜色。 特里乌又道:“菲亚特,此次事件你们损失不少,除了诸位给你的赔偿,我会建言总督从税赋中取出部分财物,拨给你做为补偿。” 菲亚特连忙说道:“我的城邦此刻正式成为总督的部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也纷纷表态,特里乌道:“我能感受到诸位的热情,也会向总督大人转述你们的诚意。诸位城主、首领,你们派出最健壮的勇士,随我去其它城邦传达大罗马皇帝的旨意。” 就在此时,突听有人匆匆进来,道:“东方出现大批兵马。” 众人急忙来到城墙往东望去,只见一股溃兵后面,是打着红底黑字大旗的大齐骑兵,这些骑兵全身覆甲,气势十分骇人。一队队骑兵轮番加速,轻易在狂奔的人群中,撕开一道道红色的缺口,所过之外血雨腥风,鲜血飞溅。 大齐兵马浩浩荡荡,顺着溃兵逃窜的方向掩杀过来,杀气冲天,令人窒息。见到这一幕,特里乌心头不由升出一股无力感,这些雄壮如罗马禁卫军一般的精锐之士,又岂是这些乌合之众的希伯里人能够抵挡? “吹号,召集士兵。”一向十分自信的索坦塔脸色十分难看,强自掩饰住内心的惊慌,命令号手传达军令。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384章 征伐中东(二)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城外的大齐兵马,并未以云梯攻城,而是用巨盾手掩护掷弹兵上前,在土质的城墙下迅速挖坑埋上火药,不久之后,只听一声巨响,城墙顿时被轰开一个十余米的缺口,在守军惊魂未定之时,大齐骑兵纷纷涌入城中。(..) 夕阳落山之际,城内城外皆是密密麻麻的尸体,趁着夜色降临,仍旧有残兵从藏身之处出来,试图逃出城外,但是街上纷纷亮起防风灯,整个城市如同白昼,这些残兵很快成为大齐兵马的箭耙,被射成一只只刺猬。 耶路撒冷城,建城时间可以上溯到公元前第一个千年中叶,落成之时罗马人尚在文明孕育的襁褓之中。实际上这座城池,远远不如大齐境内的郡城,但在缺少木石的中东,这座贸易中转站和抵御游牧民族的要塞,是中东地区最著名的大城。 夯土和从埃及境内运来的条石,构筑成为整座城市的城墙,又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是古埃及鼎盛之时所建,平面呈圆形,面积约有一公顷。中央还建有堡城,用土坯筑成,高约七米。外城墙也用土坯砌筑,每边各有一座城门,有两条大道从四门通至城区中央成直角相交,以此为中心向外扩张分成诸多街坊区市。 在城市街道侧壁上,有埃及风格的壁画和浮雕,也有叶形装饰的科林斯式柱头,还有波斯风格的蹲狮立柱,甚至有希腊神像、半人半马怪物、女头狮身有翼怪和狩猎场面,以及展现占据这座城市历代王者文治武功的墙面,在中心一座墙壁上,还镌刻着希伯人各部族的名字。 因为年代久远,这些遗迹大部分已经损毁,大道中心是巨大的广场,晨光中无数飞鸟在广场飞落,啄食市民撒在广场上的鸟食。耶路撒冷城做为商业贸易枢纽,物品十分丰富,希伯里人和贝贾人又有意在此城阻击大齐兵马,因此城中粮草、干肉、器械堆积如山,城主门索夸下海口:此城可以抵挡大齐十万雄师三年。 大齐兵马前锋皆是骑兵,在城外扎营立寨以后,并未急着攻城,每日只是操练,静候骑步兵和辎重营赶来。只要天色晴朗,站在城头上可以清楚看见,各种肤色的健卒,在旗语或鼓号声的指挥下,演练各种战法。步兵搏击,骑兵对决,或是军阵混战,尽情向耶路撒冷人展示着大齐人的武勇,对城上守军而然,这是一种另类的羞辱。 受气不过的勇士们,自发组成一支骑兵队,出城想去教训一下嚣张的大齐人,结果被大齐人放入营中,然后截断退路,利用军阵将他们分割包围,逐一歼灭。城上的守兵只能眼睁睁看着勇士们被围攻至死,然后汉人们用简易抛石机将这些尸体再投掷回城中。 大齐军队正在聚集,近日每天都有新的队伍进营,繁密的军旗和连绵的营帐越排越长,让人不由生出无法战胜的绝望。虽然城中有足够的水和粮草,但是这种压抑的气氛,让守军的士气很快低落下来。 赵云统领主力终于到达,耶路撒冷城外大齐兵营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赵云歇息一会,便统领亲兵出城观察城池情况,绕城一周,回营召集诸将会议,布置各军任务。 入夜之后,一股汉军趁着夜色掩护,潜到耶路撒冷城下,在事先观察好的地方埋设火药。为了掩护这股汉军,孙羌统领一部汉军在不远处敲锣打鼓,惊忧守军。 次日清晨,一座五颜六色的祭坛搭建在大汉军营前面广场之上,数千汉卒全副武装排起严密的军阵卫护。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身着洁净的道袍,引领十余位汉教弟子登坛作法。 城主听说这般诡异之事,急忙来到城头观察,有位曾经到过大齐的希伯里商人道:“这是汉人道士作法的祭台,坛上之人便是传道士。汉教是大齐国教,有些神通,城主还须认真对待。” 正在说话之时,汉军军营一人突然策马出阵,却是赵云部下一名通译,临近城下大呼:“我大汉道家欲施道家秘法,吸引天雷轰击城池,你等现在出降,尚可保全性命,待打破城池之时,悔之晚矣。” 通译呼喝完毕,担心城上弓箭伤人,急忙策马回奔,到了一箭地时,见城中并无回音,便又大呼一遍,继而回阵缴令。赵云此时引领众军出营,在祭台前方列阵,见时辰已到,命令旗手挥动将旗,只见台上道士手持木剑,口中喃喃有词,祭台上烟火忽生,烟雾缭绕,城上再看不清道士动作。 忽然间,数声震天般的巨响传来,即使大齐骑兵早有准备,为马匹耳中塞上棉花,依然有数匹马受惊,军阵混乱些许时间,惊马才被制服。再看对面,城墙下面轰出一道巨大的洞口,透过洞口甚至可以看到城内的民居。而城墙却诡异地并未坍塌,正在赵云诧异之时,只听一声巨响,继而惨号声不断,却是中空的城墙此时承受不住,一下塌了下来,将此段城墙的守军皆埋在废墟之中。 城墙坍塌激起的烟雾遮住了赵云的目光,赵云并未着急,下令全军齐步前行,待烟雾随风消散,再看城墙已经开了两百余米的口子,惊魂初定的守军正在气急败坏的上司指挥下,在城内排成人墙,准备阻击汉人的进攻。 “神刀队分为三波,次序向前。余军按照预定计划,开始行动!” 随着赵云军令下达,大齐神刀手如潮水般上前涌出,但是除了沉重的呼吸和甲衣摩擦的响声,竟然再无杂声,进入城内与敌接战之时,才轰然爆出整齐的呼喝声。 守军匆匆聚集的军阵,顿时变成一股股血浪,排成人墙的士兵,无论武器还是躯体,都被卷入血雨腥风之中,很快留下狼藉遍地的一堆血肉。 很快,神刀手便杀透战阵,体力也将要耗完,此时第二波神刀手顶上前去,冲着人厚处杀去。步卒在盾手的掩护下,开始沿着残破的城墙攀爬,抢夺城墙,弓驽手紧随其后,很快开始发威。 赵云部下汉人不多,除了将校以外,大部分士兵皆是匈奴以及三韩等地的异族人,这些士兵征服三韩,灭掉高句丽,屠杀丁零,踏平北匈奴,击败吐火罗人,又征战波斯萨珊,幸存者皆由奴籍转为民籍,已有数名异族人按照军功升任郎将,数十人升任校尉。 在赵云部下士兵看来,这些希伯里人或者贝贾人虽然身材长大,显得孔武有力,但无论从士兵个人技艺还是装备,皆不如以往遇到的对手,甚至比三韩士兵还要差劲。尽管如此,兵将们畏于军纪,不敢生起轻敌之心,依照军令指示,一丝不苟地完成任务。 赵云身为主将,并未上前厮杀,站在城墙上观察整体战局,见有几名身着长袍的牧师正在祈祷,问身边的向导道:“这是些什么人?是西方巫师吗?” 向导是情报司下属,曾经跟随商队多次来过此地,答道:“是信奉基督教的牧师,与巫师差不多。此城是基督徒的圣地之一,城主籍守护圣地为名召集当地基督徒,来与我军为敌。” 赵云又问:“信奉基督的信众有多少?” 向导道:“罗马并不承认基督教,曾经宣布基督教为异教,罗马境内的基督徒多逃到蛮荒之地。本地远离罗马城,国家控制力很弱,因此信众较多,约有数万之众。虽然皆是乌合之众,但是当地民风彪悍,家家皆有兵刃,聚拢起来的数量多了,也是桩麻烦事。” 赵云点点头道:“基督徒既然仇视大齐,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说完,扭头对传令兵道:“传令下去,所有基督徒杀无赦,并上报朝廷,请朝廷下旨定基督徒为邪教,凡在境内传教者视同谋反。” 西部元帅府新创,又需协助安置远道而来的建设兵团,身为主将的关羽十分忙碌。所幸徐晃、周瑜、姜维等人皆文武双全,见元帅府事务繁多,将军务交给部将打理,皆到元帅府帮忙,关羽这才稍有空暇,思考应对周围诸国之策。 波斯萨珊与安息停战之后,若无引子,不能无故攻打两国,驻于阿州境内的数十万大军倘若只是屯田,显得十分浪费。关羽琢磨半天,与徐晃、周瑜、姜维一起商议,周瑜原任南洋都督,对于开疆拓土十分内行,道:“根据情报司的最新地图,我国国境已经接近欧亚非交界之处,如今邻国波斯萨珊、安息刚刚停战,不能轻启战端。西部许多部落虽然依附罗马,但是距离罗马核心区域太远,只是当成附庸,定期收取赋税,这些部落没有自有文化和信仰,趁罗马尚未重视之时,可以将其境并入我国,收其百姓为我用。” 关羽道:“孟起、子龙两路兵马已经夺下耶路撒冷,尽占红海以东之地,现在正在征伐苏伊士地区。昨日罗马东部战区派使者前来,抗议我军侵入其领地,并说红海以东五百里为罗马红海行省所辖。据情报司传来的消息,红海行省属于罗马近期新建,都督至今依在东部战区,罗马据此与我国争论,我意不予理会,先占据再说。但若因此与罗马交战,不知对我国有利还是有弊,因此十分犹豫。” 周瑜笑道:“我军不想与罗马交战,罗马同样不想与我朝交战。若是罗马想战,何须派人前来理论?何况红海区域诸族原本多附波斯萨珊,我军战胜波斯萨珊夺得大片国土,接受其附庸部落也在情理之中。我认为只要我军不进入罗马传统领土,罗马不会出兵与我国交战。姜珍来信,说埃及防守空虚,地中海又有良港,我军已占据红海以东地区,再据有埃及之地,与罗马共享地中海,于以后有利无害。”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385章 提前布局(一) 关羽道:“埃及实行双重管理,名义上有埃及王,但是罗马又命名其为埃及行省,派去总督管理,若是占了埃及,罗马定然不会善罢干休。陛下不想现在与罗马交战,出兵占领埃及不是时机。” 姜维道:“埃及实行双重管理,管理效能反而最低,梁鼎来信说埃及王令不出城,总督威信也低得可怜,南方的努比来人、西方的利比亚人根本不奉号令,可以扶持异族统治埃及。” 众人皆言此计可行,周瑜道:“水军近年连续扩编,军港已经建至埃及南部海岸,埃及以南没有强国,我认为可以水军非洲军港为基地,派兵前去驻扎,往外逐步拓展,或能收到奇效。” 关羽道:“此路兵马不宜太多,又不能打出大齐旗号,何人前去合适?” 徐晃道:“文钦将军所辖赎死营,士兵多由外族战俘组成,相貌与汉人大不相同,张冀、傅佥、张悌、关统、王忠、关平诸将,皆文武双全,前去埃及最是合适。” 诸将无有异议者。姜维又道:“波斯萨珊经过此败,数年不能恢复元气,安息此时全国实行汉化,全力向我朝靠拢;若无意外,安息也不会麻烦,能与我朝敌立的只有罗马。罗马区域广大,皆以武力征服,境内多有敌视罗马者,可以派出小分队潜去边远地区,帮助仇视罗马人的部落,会让罗马人疲于内乱。” 众人商议出大致方案,关羽让人召文钦及情报官姜顺一同前来会议。姜顺是姜仁之子,国学一期学生,原在情报司专门负责罗马情报,建立西部元帅府时调任元帅府情报官。 说起罗马,姜顺如数家珍,道:“二百余年前,罗马执政官屋大维入侵埃及,埃及女王克利奥帕特拉七世被逼自杀,埃及自此被罗马占领。后来,埃及贵族频繁叛乱,罗马人不胜其扰,立埃及王后代罗则西为王,以罗马所派总督处理国事,允许埃及贵族参政,叛乱逐渐减少。但因共处政事,历任总督皆与埃及王和埃及贵族矛盾重重,现任总督出身贵族,被埃及贵族架空,出现高官不管事,管事非高官的怪现象,埃及行省对周边诸族控制力渐低,努比亚人、利比亚人皆不听号令,努比亚人兵马众多,若是我军派人帮其训练军队,援助部分装备,打败埃及军队并非难事。” 关羽问文钦道:“让赎罪营前去埃及,帮助努比亚人和利比亚人击败埃及,仲若以为如何?” 文钦起身领命道:“诺。” 关羽道:“有两事需要注意,一是不能以我军名义,二是要完全控制努比亚人和利比亚人。” 文钦躬身领命。 接着又议欧洲诸族,姜顺介绍道:“屋大维在位期间,不断对外征战,相继征服西班牙、阿尔卑斯山东部和多瑙河上游、中下游、莱茵河到易北河之间的土地。但是新征服土地不断发生暴动,罗马将领瓦鲁斯在镇压日耳曼人的条陀堡森林战役中遭遇伏击全军覆没,罗马不得以放弃莱茵河到易北河间的土地。克劳狄即位以后,征服不列颠南部和毛里塔尼亚,虽然距今已有上百年,但是两地反抗者活动一直延续至今。尼禄即位以后,实行****,大肆捕杀基督徒,不列颠、高卢、西班牙等地相继爆发大规模起义,在巴勒斯坦爆发了犹太战争。单纯从历史来看,基督徒、高卢人、西班牙人可以合作,但是昨日子龙将军上书,因为基督徒对我朝敌意甚深,请求陛下将基督教列为异教,高卢人和西班牙人数次叛乱,族人死伤极多,实力不是很强。韦帕芗上台后,进攻耶路撒冷,城破后屠城抢掠,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人不计其数。中东大多部落均与罗马人有仇,畏惧罗马势大不得不屈服,如今中东已经归于我境,可以设法挑起诸部落与罗马人的仇恨,以为我用。图密善即位后,征服南日耳曼,又与达西亚人数次战争,入侵阿拉伯北部,进攻亚美尼亚,击败帕提亚军队,曾经兵抵波斯湾,因此达西亚人、亚美尼亚人均是可以合作的部族。七十年前,哈德良即位后,镇压希伯里人,屠杀数十万希伯里人,从此希伯里人不得大规模聚居。罗马近几十年在北方战争频发,顾不得东部偏远地区,对中东控制力渐低,现在中东的希伯里人,都是近几十年回归者。近年来,罗马人不断与日耳曼人发动战争,又与波西米亚人争战。现任皇帝康茂德放纵荒淫,政事交给**臣和近卫军长官处理,喜爱马戏、摔跤等体育活动,自称大力神转世,并喜欢穿上角斗士服装,参加角斗。今年冬天,他的**与近卫军长官欲要暗杀他,中毒差点丧命,若非汉医相救,怕是早已归天。因为这个事件,康茂德对待汉人很好,汉人在罗马境内行商畅通无阻。纵观罗马历史,实力最强又与罗马有世仇的是日尔曼人,不列颠人、毛里塔尼亚人、高卢人、西班牙人、达西亚人、亚美尼亚人、波西米亚人、希伯里人,皆可拉拢。” 关羽听姜顺说完,笑道:“姜顺不亏为罗马通,短短一席话,诸族与罗马的历史渊源一清二楚。我们派人与诸族联合,帮助诸族壮大实力,把罗马境内的水搅浑,削弱罗马人的实力,逐步减弱罗马的影响力。” 周瑜道:“与诸族联合,不能派大部队过去,只能派小分队以雇佣军名义前往,说服诸族首领在彼处站稳脚跟。若是我朝一端与罗马开战,这些小分队就是伏在敌人身后的奇兵。” 姜顺又道:“陛下前年提及文化入侵的论述,并不比军事入侵威力小,陛下召集诸位宗教大师和左慈真人、于吉真人,修改道家教义、典故,已经改版数次,目前经过培训的传道士已达上千人,罗马境内传道者近百名。目前,地中海商社正在游说朝中大臣,欲使罗马皇帝下诏,使汉教为国教。” 周瑜道:“不要小看宗教的力量,西方信奉汉教者众,东方就会成为信众的圣地,这些信众在汉教引导下,会成为我军征伐西方的助手,也有助于迅速安定新占区域。再则,陛下所行针对异族的政策,不使异族在特定区域形成人口优势,分异族于各地,迁汉人充实新下区域为人口主体,异族不能聚集,久后必被汉人同化,如此多管齐下,将成为我朝拓展疆土的模板。” 关羽道:“诸族信仰不一,部分族群没有信仰,很容易被宗教侵入,就如基督教,发展只有百余年,罗马国宣布其为邪教的情况下,还能发展信众数十万。若是罗马皇帝操纵基督教维护统治,久后必会让人头痛,派遣汉教传道士于其境内传教,便是为了预防此事。我朝最近与波斯萨珊签订的国书,将立汉教为其国教写入国书,以此可以看出,陛下对宗教十分重视。各驻军地点周围都应建立道观,请国内传道士入驻,要想影响异族百姓信教,就得先让我朝士兵信奉汉教。西部元帅府所辖区域,多有归附的异族小部落,公谨可以与费大人商议,在阿州境内以公文明示,强制各族信奉汉教。” 周瑜起身受命,又道:“汉教根据所占区域情况,教义版本多有不同,以东倭为例,教义之中将天照大神列为汉教护法之一,是否报请国教,根据阿州异族信仰,调整一下教义。” 关羽道:“此事不难,陛下曾言,任何鬼神和信仰,都是服从和维护统治的工具。。” 大齐帝**事上取得一系列胜利,不仅让敌对国家和部落尝到大齐兵马的威力,也让国内民众产生强烈的自豪感和向心力,境内汉人对朝廷充满自信。南州、印州、贵州、阿州土地肥沃、每年能产两至三季农物,消息传回国内,汉人虽然不愿背井离乡,但是家族大多希望族人在各地开枝散叶,大家族消息灵通,派出远支族人至南方诸州发展,成为首批自发迁来的汉人。南方四州为了招募汉人,实施许多优惠政策,首批迁来的汉人皆大获其利,这个消息传回内州,第二批、第三批汉人陆续迁来,形成一波迁徙"gao chao"。四州人口大增,商业和工坊也迅速发展起来,四州财政逐渐扭亏为盈,呈现良性的发展趋势。 大汉征战贵霜和波斯萨珊,贬两国数百万国民为奴,这些壮丁大多被汉商到内州务农打工,极大解决了近年大量汉人迁去四边出现的壮力荒现象。因为新建诸州皆地广人稀,同样缺少壮劳力,捕奴成为汉商一个新兴行业。 因为大汉疆土拓展,海岸线不断延长,大汉水军再次增编,东莱水军升格为北洋舰队,编制二十万,主将为太史慈;交州水军升格为南洋舰队,编制二十万,主将为甘宁;两支舰队以占城港为分界线,占城港以东以北海域属东海舰队辖区,占城港及以西以南海域属南海舰队辖区。又加重水军后勤部的权力,将威海船厂、军港码头、物资仓库等皆划归后勤将管理,姜阳出任水军司马兼后勤部主官。 第386章 提前布局(二) 甘宁部水军扩编以后,在南州、印州、贵州、阿州陆续建立十余座军港,继而又沿非洲海岸往南拓展,在非洲东海岸择地建立大型港口两处,水军补给点十余处。(..)汉商跟随水军在驻军旁侧建设城镇,与附近部落通商,在非洲海岸自发形成十余座汉人城镇。因为黑奴较为驯服,体质又好,还能吃苦,在大汉诸州很有市场,汉人捕奴营开始大量进入非洲,捕捉黑奴贩运回国。 大汉内州原本多是黄种人,现在田地里耕种的农民,工坊里劳作的工人,港口里的搬夫,黄种人的比例越来越低,贵霜人、波斯人占据比例很高,黑种人所占比例也迅速增加。 其实无论是灭贵霜还是战波斯,杀戮皆不是很重,数次包抄围歼,最后也以逼降敌军为目的。百姓若不反抗,汉卒基本不会伤其性命,因为在汉卒眼中,青壮年或少年都可以钱,算是值钱之物。 贵州、印州和阿州境内,山林或荒芜之处还藏有不少成建制的败军,当初无暇剿灭,这些败军也知道汉卒厉害,根本没有胆子与汉卒正面为敌。大量汉人平民迁来以后,败军成为地方隐患,近一段时间,各营汉军和建设兵团,集中精力剿杀败军,肃清地方治安。在归附部落协助下,各地肃清任务进展顺利,捷报频传,败军主力几乎全部剿除,只有少数溃兵逃亡山林之中,已不足以给汉人村落造成威胁。 贵州、阿州皆属西部元帅府辖区,参与肃清的兵马分为三类,一是隶属元帅府直辖的野战军团,如关羽直辖的征虏营、赵云统领的追风营、马超统领的攻坚营、徐晃统领的护北胡营、姜维统领的山地营、周瑜统领的南洋营等,这些部队皆是大齐正规序列野战营,装备齐整,士兵皆是百战老卒,战斗力十分强大。二是两州兵曹管理的军团,田畴统领的贵州军团、夏侯渊统领的阿州军团以及境内的建设兵团,除了夏侯渊部原是正规野战部队,贵州军团和建设兵团组建时间不长,但将校皆是汉人老卒,军纪严明,令行禁止,战斗力也不容小视。三是拔那族、律衍族、月城族、克族等很早依附汉军的部落,按照人口比例,征发随军的兵马夫役,这些部落人马装备落后,不通战阵,自由散漫,只能用为辅兵。 此时肃清地方,仅动用的附从异族人马数量就多达十万之众,在指挥协同上有很大难度,但因西部元帅府准备工作充分,派遣老卒到异族人中担任军官,一边执行任务一边训练兵马,效果虽不尽如人意,但至少未拖后腿。 因为西部元帅府新建,军团之间相互比较陌生,通过此次肃清地方,磨合各军团各兵种,找出不足之处加以。这次肃清成绩不错,不像军事行动,更似军事演练,基本完成了行动前制订的各项任务。 麦加城中,一名将领带着部分校尉,正在送别即将归乡的将士。这些将士分为数类,或是超过服役年龄,或是因伤退伍,或是水土不服,或因为思乡情重申请回乡。此次退役的上千名将士,大半人选择留在本州,他们依照军功,将得到丰厚的封赐和土地,部分士兵退役以后,将在本地官府民兵司或贼曹衙门任职。 肃清过程中,一些溃兵对周围汉人村镇或异族部落发起进攻,但是规模很小,并未造成太大的损失。由于外部战事结束,内州十分安定,这次行动整合了西部元帅府绝大部分资源,其间虽然有些波折,但是效果十分显著。 忠于波斯萨珊散落在阿州境内的溃兵,在四国和议之后皆被召回国内,隐藏在荒芜之地消息闭塞的部分溃兵次第被寻找出来,通告之后依然敌对者皆不赫,生俘者皆贬为奴隶。 忠于贵霜王室的地下势力此次被连根拔起,除了溃兵,窝藏者、知情不报者皆被扣上谋逆的大帽子,贵州境内受到牵连的异族部落多达二十余个,除了军属之外,余者皆贬为奴,被贩到内州。 往西攻找红海东岸区域的军队,奉行速战速决之策,所有敌对势力皆被迅速清空。敌对部落和城镇受到致命打击,短短月余时间,占领区南至大海,西至苏伊士地区,罗马新建的红海行省区域基本被大齐占据。 罗马朝堂接到消息,对于是否因此与大齐开战形成两派:一派认为大齐侵略红海行省,严重侵犯了大罗马帝国的利益和尊严,不战会使名誉扫地;另一派认为红海地区本非罗马本土,是波斯萨珊的传统势力范围,城邦、部落大多依附波斯萨珊,大齐兵马占领波斯萨珊南部地区,兼并这些附庸城邦和部落是顺其自然。 两派争论的焦点从是否占据大义,拓展到两国实力对比,当一系列数字摆在罗马帝国君臣眼前之时,众臣集体失声,与大齐帝国相比,罗马帝国无论是人口、财富、装备、兵力皆明显落于下风,这给不可一世的罗马人当头一棒,罗马皇帝也在朝堂上说,与大齐交战罗马或会失败。 因为大齐异族政策十分强硬,顺从者也要听从大齐征召,成为没有自主权的附庸,敌对者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族灭人亡。在大齐兵威之下,中东范围内的许多地方势力,已经失去与大齐为敌的勇气,许多百姓对城主或首领失去信心,开始向罗马境内逃亡。 大齐军队早在要道上设立军卡,一是征收商税,二是隔绝罗马与境内部落、城邦的,三是抓捕逃亡的溃兵。逃亡百姓没等进入罗马境内,大半做了大齐俘虏,企图反抗者则沦为刀下之鬼。 赵云、马超两将主持中东之战,获得了足够的战功,部下也缴获价值不菲的战利品,但是并未让他们停下脚步,两将从南往北、从东到西,渐次攻打城邦与部落,直到与罗马东部战区接壤,这才暂且休兵。 康茂德是位侵略性很强的皇帝,但与大齐争夺红海区域时却犹豫不决,北方日尔曼人虎视眈眈,内部西班牙、高卢、大不列颠等地叛乱不断,与大齐帝国开战,若胜则诸事大吉,诸族在威压之下不敢异动,但是万一失败,内忧外患则会一旦迸发,若是处置不当,大罗马帝国会有四分五裂的危险。 因为其中厉害关系,康茂德最终决定暂且忍耐,除了在北方留下大量兵马防备日尔曼人,调集重兵往剿蠢蠢欲动的西班牙、高卢、不列颠等族。 各族生死存亡之际,十分珍视外援,西部元帅府派出的小分队皆被奉若上宾,参与诸族军事筹划,在小分队穿针引线下,诸族从地中海商社采购到大批军械物资。 地中海商社总部原来设在开罗,赵云、马超引兵攻占红海地区,便迁至耶路撒冷。姜珍刚送走前来拜访的西班牙人特使,对方希望高价大批长兵器、弓箭,至于投石车、马匹等紧俏物资,直接由地中海商社开价。 地中海商社的主要任务,是给罗马帝国障碍,库房储存的大量兵器军械,本就为了援助罗马境内的**部族,当然不会放过这种一举多得的好事,给西班人的物资中,甚至还有大齐军械司新近仿造的“希腊火”。 罗马帝国调兵遣将的同时,在大齐特遣小分队的引领下,日尔曼人、不列颠人、高卢人、法兰西人、毛里塔尼亚人、达西亚人、亚美尼亚人、波西米亚人,陆续派人到耶路撒冷与地中海商社,了大批兵甲。这些大齐特遣小分队,以汉人雇佣兵的名义进入各族军队,帮助各族训练兵马。大齐帝国虽然没有正式介入,但是这种物资支援和人员支持,给罗马帝国带来严重骚乱。 康茂德是罗马历代皇帝威信最低的皇帝之一,御下相对宽松,从而导致管理混乱,地方上文武重臣多有阴奉阳违者,罗马朝堂对边疆的影响力已经减弱。康茂德就任皇帝以来,只是在文学艺术方面有所振兴,从福寿膏进入罗马境内开始,只有短短一年时间,与大齐贸易已经出现大量逆差。随着地中海商社知名度的提升,罗马商人开始衰败和萎缩。地中海北岸沿海港口,成为汉人商品的倾销地,实行工厂化生产的各种物资,成本明显低于罗马本地产品,低成本倾销让罗马本地工坊遭受毁灭性打击,罗马境内城镇失业者渐多。福寿膏在罗马境内风行,换回了大量金币,让罗马金币的流通严重停滞,甚至金币在市面上出现紧缺,大汉纸币开始出现在罗马境内。 贵族们压榨和剥削而来的大量财富,换回福寿膏和大汉奢侈品,而工坊和农庄无法自行消耗的产品,在大齐产品的冲击下,只能大量积压,最终不得不低价给汉商。在这个大背景下,姜珍只用了一个冬季,便用福寿膏、军械物资和大量汉商工坊的工业品,获取了让人不可置信的惊人收益。 开罗城外遮天蔽日的旗帜随风飘扬,守军士气低沉,若不是紧急前来救援的数千名罗马水军登上城头督战,只怕负责城市防卫的埃及贵族们早已经弃城而逃。 努比亚人军营的旗帜都是金黄色,这是汉教传道士为其占卜的吉祥色,而利比亚人军营的旗帜都是草绿色,也是依照传道士占卜的吉祥色制成。为了获得汉人支持,努比亚人和利比亚人皆奉汉教为族教,传教士并非完全摒弃两个部族原先的宗教,而是将原来宗教信仰略做改变,其信奉的太阳神和火神皆成为汉教的护法大神,不过祭祀仪式与以前大不相同,改为更为隆重的道家祭祀**。 第387章 谋夺埃及(一) 根据两族与汉人达成的协议,两族巫师将赴大齐内州,学习汉语和道术,两族贵族适龄少年则被派到洛阳国学学习。&#两族大头领身旁的谋士,皆是地中海商社派来的有勇有谋的国学弟子。 文钦统兵进入非洲以后,派遣将校训练两族兵马,与其说是将融入两族兵马之中,不如说是变相地将两族兵马变成自己的附庸部队。两族十五六万兵马,大约半数正在分路攻打埃及其余城镇,在开罗城下扎营的部队共有万,其中有三万大齐序列军兵马,不过并未打出军旗。 埃及都督早在围城开始之时,就以赴罗马城求援为由,乘坐战船匆匆逃回罗马,现在负责城市防守的是埃及行省副都督、水军驻埃及指挥官范加尔。 “这些雇佣兵是波斯人?”范加尔望着城下军营人数不少的非黑种人面孔,这些人肤色不一,部分显然是东方人种,还有些人像是波斯萨珊人。 “听说是贵霜国残部,在东方立脚不住,从海路逃到南方,成了努比亚和利比亚这些暴民的雇佣兵。这些雇佣兵虽然不是大齐人的对手,但是战斗力却不容小视,浮里亚伯爵及其部下便是死在这些雇佣兵手中。”说话者名叫丹里特,是埃及贵族少有的智者之一,负责打探军情和传达军令。 “努比亚人和利比亚人竟然都披铁甲,这些部族十分贫穷,怎能购得起?”范加尔看着这些身着甲衣、身材高大的黑人士兵,忧心忡忡地说道。 “雇佣兵中有部分大齐叛兵,叛逃之前袭击了一队运送军用物资的汉人商队,夺得器械甲衣无数,想必这些兵甲来源于此。”丹里特瞅着军营内全部着甲的叛军,一边说话,一边开始思考退路。 “努比亚人壮丁六万余人,原本就善战,但因缺少兵甲武器,数次叛乱皆被平息。如今得了大齐的兵甲器械,以城中两万余守军,如何抵挡得住?国内援兵已经靠不住,从北海岸运送援兵过来,至少要半月之久,怕是难以维持。”范加尔原本认为以正兵对付缺衣少甲的叛军,信心满满,此时信心已经动摇,认定开罗城定然抵挡不住叛军的持续进攻。 “除了努比亚人和利比亚人,据闻索马里、苏丹等三十余部族皆起兵响应,防守兵力本就不足,南方、西部许多城镇失守,东部防守更是薄弱,估计也是朝不保夕。”丹里特据实而言,说到最后竟然心虚起来,似乎开罗已经成为一座孤城。 “叛军休整一日,明日必会发起强力攻击,势力相差如此悬殊,开罗怕是固守不住。除非……”范加尔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默言沉思起来。 “大人莫非想向大齐人求援?”丹里特双眼一亮,想起驻守苏伊士地区的大齐兵马。 “雇佣军既然与大齐为敌,大齐想必不会拒绝,若是大齐兵马入境,若是据地不还,也是一件极大的麻烦。”范加尔想了想,又摇头否认这个想法。 “若是不给大齐好处,大齐怎能出兵?不若划东部数座城镇予之,当成其出兵的代价。”丹里特建言道。 “划地需经尊贵的大罗马皇帝同意,我等怎能以国家土地?此法不妥。”范加尔担心背上国之名,又摇头否定道。 丹里特道:“开明的大人,据我估计不错,叛军从南方与西方起兵,大军来到开罗,城镇十有**已落入叛军手中,预计东部的坏消息很快就会传来。以落入叛军之手的城镇换取可靠的援军,保住繁荣的开罗城,对于帝国来说,未必是件坏事,我想尊贵的皇帝陛下和罗马城的诸位大人,应该不会有异议。如果大人担心皇帝陛下怪罪,我可以发动城内的贵族们,联名上书,将实情和对策一并送去罗马,将来皇帝陛下怪罪之时,我们愿与大人一道领罪。” 范加尔不由心动,道:“要划那几座城市?” 丹里特道:“大齐军队若从苏伊士地区进兵,为了保证后路,定会攻占沿途所有城镇。开罗以东又有几个城镇?我认为以开罗以东百里为界即可。” 范加尔让人取来地图,仔细琢磨一会,道:“丹里特,既然你提出这个想法,就由你城中贵族和官员,若大部分人没有异议,我便与你等一道,上书给敬爱的皇帝陛下。我想仁慈而伟大的皇帝陛下,为了让开罗城数十万子民免受兵灾,定然会认同我们的想法。” 事情紧急,丹里特即刻回城,贵族与官员一共聚议。与会者城中皆有生意房宅,皆说此法可行,于是一同具名上书。众人先将上书送到范加尔处,范加尔看完上书,道:“我们一同去埃及王处,请埃及王一同具名。” 众人簇拥着范加尔一同去王宫,埃及王正在焦虑不安,听闻众人所言可解目前之忧,自然不会拒绝,立刻盖上王印。范加尔道:“尊敬的埃及王,所谓救兵如救火,若等罗马传来命令,城池早被叛军攻破。请埃及王在上书送达罗马的同时,派出使者去苏伊士地区,向大齐兵马求援。” 埃及王环视一下众人,道:“丹里特,在众人之中,你的嘴巴最巧,见识最广,这次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待会你拿着我的手令和埃及行省的公文,立即从水路去苏伊士,请大齐兵马前来,解救开罗城的诸多百姓。” 待丹里特匆匆走后,埃及王留下范加尔等众商议,范加尔道:“近年努比亚、利比亚、苏丹等诸族相互勾连,与伟大的大罗马帝国为敌,数次被我们骁勇的战士击败,伟大的皇帝陛下仁慈,饶恕叛军头领们死罪,甚至还封了他们官职。这番大齐兵马来援,我们乘势击之,兼并其土地户口,攻破他们的老巢,俘虏其妻女族人,如同希伯里人那样散居域内,以绝后患。” 范加尔话音未落,士兵来报,道:“叛军开始集结兵力,搬取攻城器械于城外。” 范加尔告辞埃及王,急忙来到城墙上观看,只见叛军军营内鼓号齐鸣,叛军开始集合,原本不懂战阵的叛军召集排成军队,有章有法地依序出营。 开罗城池较大,诸族合兵攻城,主力全部涌到城下,只听一声令下,黑人如同黑潮一样涌上前来。叛军之中不少擅长攀援者,虽然身披甲衣,但是十分灵活,就算攻城器械简陋,战术十分简单,但对人员不多士气低迷的开罗守军来讲,压力也骤然大增。 箭矢滚石擂木,顿时击将下来,城墙下攀城而上的士兵,顿时血肉狼藉。这种高强度攻城持续时间不长,耗费不少守军的器械,开罗城已是十分危险。 两万余守兵不少是未经战事的新兵,被叛军箭矢射杀不少,其余兵马分散在长长的城墙上,人员显得十分紧张,开罗城中百姓忧心身家性命,也鼎力上城协守,这才堪堪抵挡住叛军的这次攻击。 作为历史上辉煌的埃及王城,开罗数次遭受战事,但是蒙受损失较小,这座古老的城市本身代表了历史沿袭的埃及王权归属,是埃及的统治象征,同时也代表着罗马帝国的威信。 此时城内守军人心动荡,顶住这波进攻,守军心理则会占据优势,但是叛军已经取得优势,一旦叛军形成突破,整个防守局势将会迅速崩盘。在凶残的叛军面前,破城后的城市将会是一场血风腥风,因此只有背城固守待援,才是目前守军唯一的选择。 叛军选择了一个极好的时机,罗马军队主力分为三拨,一拨在北方防备日尔曼人,一拨在东部防备大齐军队,另一拨已经西下,准备进攻不听话的西班牙人。要应付十五六万带甲叛军,少数兵力根本无济于事,要想战胜叛军,至少需要十万正兵出战,无论征用那拨主力,都会影响罗马战略大局,除非动用保卫罗马城的近卫军,否则无论动用那支主力部队,都可能出现不可预料之事,何况调集部队需要时间。此时陆路要害苏伊士已被大齐占据,水路又远隔地中海,这次来势凶猛的攻势如同击在罗马人七寸之上。 更糟糕的是,无论出于尊严还是战略要求,罗马还不能放弃埃及,埃及一旦被叛军攻占,大齐便可能通过租借土地等形式,在地中海南海岸建设军港,地中海便不再是罗马的内海,漫长的海岸线处处皆是防守的薄弱点。 开罗城外强敌猛攻,城内人心飘摇,饶是埃及王侍卫军和罗马水军多是惯战之士,又有坚城之利,但因兵力悬殊,有些难为无米之炊的味道。更大的忧患来自内部,虽然罗马水军为保卫开罗浴血奋战,但是城中的埃及贵族,出于身家性命考虑,未必与罗马将士一心一意。 第388章 谋夺埃及(二) 随着时间推移,城中悄悄发生着一些诡异的变化,抛开寻常百姓不说,贵族们眼看局势不好,开始秘密串联,虽然不敢公开与叛军勾结,但私底下却通过各种渠道,与叛军首领开始秘密接触。 战前罗马人强行征集各种物资,让埃及贵族们蒙受了巨大损失,又因守军人数不足,强令各家护卫上城,最后强征青壮劳役协守,诸事积累早已形成不小的矛盾。并非所有人都顾全大局,在外敌格外强大时,顾忌身家性命的贵族最容易成为墙头草。 罗马人以传播谣言为名,处理了一些行止可疑之人,其中包括数名埃及贵族,如此难免激化了他们与贵族们的矛盾,但在生死存亡之际,罗马人对于细节已经无暇顾及。在叛军一波强于一波的攻势下,守城的罗马人损失几乎达到一半,城墙防守已是捉襟见肘,怎有精力监视城中贵族? 范加尔趁叛军午时息战的时间,思虑此次战事,心头更加不安,心思一会,下令道:“召集城中贵族首领议事,违令者合家斩首。” 亲卫还未下城传令,只听东北方向传来一阵鼓号争鸣之声,继而数道烟柱袅袅而起。随即一位浑身伤痕累累的骑士急奔而来,道:“轮替东门的埃及贵族率部突然叛乱,杀死督守城门的水军官兵夺门献敌。待卫军大量官兵战死,副统领下令点火焚烧城楼阻敌。。” 虽有火焰阻挡,加上烟雾笼罩,仍有潮流一样涌动的叛军士兵冒死从门洞突入,看到胜利已经近前,努比亚人和利比亚人不由大声欢呼,虽然其间死者无数,但是仍有大批黑人进城,沿着铺满尸体的大路往里冲击。 罗马人最后一支预备队终于堵了上来,凭着一腔热血,将涌入城中的叛军断成两截。这些冒死入城的黑人,身上着甲,武器锐利,面对这支突然涌出的生力军,并未如同以前那样各自为战,而是排出圆形阵,以守为主,掩护战友从城门中继续进入。 排好军阵的黑人前锋,竟然凭借圆阵之威,挡住了一向自信的罗马正兵,随后在随军进城的汉人校尉指挥下,组成由盾兵、兵和弓兵的立体攻击阵形,罗马人的损失迅速增加,被压制着步步后退。 老天并没有眷顾罗马英勇的战士,东门危险还没有排除,西城门又因内应献门失陷。传令兵冲近南城墙,对着正在城墙上指挥作战的范加尔大喊道:“努比亚人从东门攻入城中,利比亚人攻陷西门。” 在无数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中,尤自坚持战斗的埃及士兵已经动摇,他们绝望地丢下武器,不顾罗马督战队的砍杀,纷纷逃离自己的防区。 “大人,暂且退到军港吧。”忠诚的罗马卫兵在旁急促的催促。 范加尔内心有些不甘,但埃及人既然不能信任,只凭数千罗马残部,就算他们甲坚刀锐,面对数十倍的敌军,终究只是血肉之躯,此时浴血奋战的意义,只是为战友争取撤退的时间而已。 从城墙上环顾全城,叛军如同决堤的洪水沿着开罗的大道,凶猛快速地在城中蔓延开来,饱受埃及人和罗马人欺凌的努比亚人和利比亚人,开始了疯狂的复仇。 “全军退往军港。”范加尔十分盼望大齐战旗从东方闪现,他遥望空寂的东方一会,不甘地下令道。 与埃及的炎热相对,洛阳正值温度适宜的春季,树木刚刚抽出新芽,触目皆是欣欣向荣的嫩绿。姜述看着从西方传回的战报,对数位重臣道:“水利司经过实际测量,已经形成详细的施工方案,埃及奴暂且不要拍,皆发至苏伊士地区修筑运河。” 国渊立起身来,道:“喏,只是埃及刚经战乱,城镇农田破坏甚是厉害,黑人又不习耕种,埃及人皆贬为奴,粮草诸物严重不足,须从南三州征运。” 姜述道:“近年国内实行精耕,内州皆有余粮,南三州粮食盈余更大,前番还给安息一些陈粮,阿州、南州两地余粮足矣。陆路道路不平,由甘宁部水军征调商船负责运输。” 郭嘉道:“努比亚、利比亚不是小族,部下皆习战阵,又配以制式兵甲,后期或有后患。” 姜述道:“让努比亚、利比亚上表称臣,以为附庸,不予立国,效索马胡故例,授努比亚、利比亚大头领为郎将,授诸小族首族为校尉,分南三州良田给其部落军属。诸头领心忧罗马报复,估计他们不敢不从。” 郭嘉道:“前番兼并红海诸族,罗马人已有敌意,如果公然占据埃及,罗马人是否会与我国开战?” 姜述道:“努比亚人、利比亚人的胜利,足以让日尔曼这些部族信心大振,罗马将迎来叛乱的高峰。从黑人手中接管埃及,又非我国公然侵占,罗马人四处峰火之时,不敢在此时与我国宣战。贵州、阿州已经安定,十万建设兵团已经到位,还有近百万汉人迁去,除了驻守阿州的五十余万精锐汉卒,还有大量后备兵源,我们现在不怕与任何国家交战。” 西部元帅府,关羽将军令放在案几上,对周瑜、姜维说道:“陛下已经做好与罗马交战的准备。” 要依常人看来,大齐留下残破的波斯萨珊,就是避免与罗马对立,但是时也势也,相隔不足数年,各国情况已经发生很大变化。安息王十分精明,明晓大齐的实力以后,已经息了与大齐为敌的念想,神鸟机构与情报司通力合作,经过周密策划,以古帛遗书让安息王族认为祖先是出关赴西胡的老子之后,安息国内宗教文化经济皆向大齐看清,若是安息王继续执政,安息国十年之内就会全部汉化,逐渐成为大齐的附庸。波斯萨珊国历经大战,经济几乎崩溃,若非大齐当时顾虑因拓展太快后方不稳,早已难保国祀。罗马在地中海商社的操作下,不仅获得大量贸易顺差,而且成功挑拨诸族与罗马人的对立,致使罗马内忧外患,无暇顾及边远之地,甚至埃及短期都难以恢复。 若是大齐宣布努比亚、利比亚两族归附,埃及全境已经并入大齐疆界,更会鼓舞罗马境内敌立诸族的士气,从而牵扯大量罗马正兵。如此恶性循环之下,罗马根本无力与大齐交战,威慑力下降,附庸部落也会阴奉阳违,罗马将会实力大降。罗马正兵是绝对的劲旅,无论器械装备还是士兵素质,明显优于波斯萨珊、安息两**队,但与大齐正兵比较,无论正规军数量还是官兵装备、器械、战斗力,罗马帝国皆处于下风。从两国国内形势来看,大齐近年不断拓展,但是步步为营,根据国力规划军事行动,后方十分稳定。而罗马恰恰相反,尾大不掉的地方势力、境内想要自立的诸族、北方虎视眈眈的日尔曼人,对罗马后方形成强大压力。 “陛下当初担心罗马、波斯萨珊、安息三国形成同盟,刻意加强与安息的同盟关系,未想到地中海商社竟然能有如此大能量,不仅促使罗马后方不稳,还间接操纵罗马经济,一旦罗马与我朝对立,罗马经济将会遭到毁灭性打击,物资极度匮乏。陛下认为即使夺了埃及,罗马帝国君臣也不敢宣战。”周瑜说到这里,稍顿一下,又接着说道:“罗马帝国实力强大,周边诸国无人能敌,这是数年以前的事实,无论是神鸟机构还是情报司,都认为罗马是唯一可能战胜大齐的国家,就算陛下本身也是如此认为。未想到罗马帝国内部如此糟糕,真是始料未及,不过对我咱们是件好事。” 关羽表情却很凝重,起身盯着室内悬挂的地图,道:“我军宣布占据埃及,与以前兼并红海地区,性质截然不同。埃及虽是一个国家,同时也是罗马帝国一个行省,我军侵占了罗马固有利益,罗马君臣不会善罢干休,即便明里不敢翻脸,暗里也会有种种手段应对,我等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波斯萨珊与我国与夺地杀王之仇,因势弱无奈委屈求全,若是罗马人主动结盟,波斯萨珊人必会趁机结连,成为罗马人的忠实附庸。罗马想要与我朝一战,就要清除后患,设法安抚日尔曼、西班牙等敌对族群,后方稳固之时,便是起兵与我朝相战之时。” 姜维道:“波斯萨珊虽然失去大片国土,但现在占据之地人口不少,又多产粮良田,实力恢复很快,不若现在寻个借口,先灭了波斯萨珊再说。” 关羽摇头道:“我等所虑之事,陛下怎会想不到?我认为此次战事陛下碍于四国和议,担心辱及大国名誉,不想明里参与。目前形势不宜再留下波斯萨珊,陛下必会鼓动安息寻隙进兵,若是罗马参战,我朝再以援助安息为名,出兵便占了大义。” 其实姜述来自现代,对盟约看得不是很重,此次让西部元帅府兼并埃及,而未让诸军攻打波斯萨珊,是因为区域拓展太快,边境线很长,用于防守的兵力太多,兵马分散,一旦罗马宣战,兵力不足将是极大的制约。安息垂诞波斯萨珊这块肥肉,若能得到大齐承诺,必然出兵与战。大齐兼并红海这一争议区域,已让罗马脸上无光,兼并埃及又给了罗马一记响亮的耳光,倘若再让安息撕毁四国和议,罗马脸面丧尽,定然忍耐不住。大齐实力太强,对大齐宣战要犹豫再三,但是安息在罗马看来,只是一个弱国,一旦波斯萨珊告急,罗马定会出兵援救。如此一来,主战场将从地中海中周边区域转移到波斯萨珊境内,此地距离大齐本地比埃及要近得多。如此一来,安息就变成主战国,只能与大齐共同进退。 第389章 罗马内乱(一) “陛下让埃及奴全力修筑苏伊士运河,又大力拓展水军,便是想取得地中海制海权。苏伊士运河不通,我军在埃及只能被动挨打。现在陛下与文和、奉孝力排众议,矢志支持开挖苏伊士运河,是在布局日后与罗马相战。”关羽徐徐说完,接着话锋一转,道:“我已报请陛下批准,在开罗建立西南行营,以公谨为主将,辖下文钦、赵云、马超三部兵马及新附诸军。罗马一端宣战,埃及将会遭遇强力进攻,彼军有水军策应,攻防十分主动。水军器械司在开罗港造船,耗费时日定然不短,未必能来得及,我军无水军支援,只能以守为主。战事一起,麦加距离前线太远,指挥诸军效率太低,诸军各自为战,容易被罗马趁隙而入。公谨文武全才,因此托以重任,文仲若深沉有度,赵子龙胆略过人,皆可独当一面,唯有马孟起性情急燥,易中敌军激将之计,公谨一人为孟起军师,免为敌军所乘。” 说完,关羽从几上文案取出一份公文,递给周瑜,道:“陛下决定在埃及境内建立非州,任命陆逊为非州刺史,夏侯淳部转为非州兵曹辖下,夏侯淳改任非州兵曹。陆伯言是公谨师弟,在陛下左右多年,其才可担大用,治理非州一地,才能游刃有余。夏侯元让为世之名将,陛下以公谨负责全局,伯言、元让、子龙、仲若、孟起为辅,迁兴霸部水军总部于埃及东岸辟风港,又任命廖立、马冯、顾天、牵迎、步先、逢律、郭议为七郡太守,诸人皆各州地方官员绩考优异者,大多是国学弟子,皆通军事谋略,此番调任非州七郡,也是为了日后与罗马相战布局。” 周瑜起身接令,道:“必不负陛下与将军所托,孟起军师需要资历老,又让孟起心服之人,请将军上书,调广陵太守陈登担任此职。” 关羽抚掌大笑,道:“元龙跟随陛下日久,资历深厚,又善计谋,为绝佳人选。上次陛下欲调其担任阿州刺史,因其父陈病故相辞。我立即上书,请陛下夺复启用。” 关羽又对姜维道:“公谨西赴开罗,由伯约兼任西部元帅府军师,公明兼任长吏。此次陛下布局,格局很大,一旦成功,将是绝无仅有的霸业,还望诸公鼎力相助。” 诸将一齐起身应命,关羽又道:“国学弟子分配至诸军者,不要以为年轻资历不足而不敢重用,一旦证实能力出众,可以大胆启用,不用让干练之才苦熬资历。这批不断茁壮成长的力量,日后将是各军的鼎梁之柱。” 数月,大齐布局已经完成。姜述与群臣集议,决定发出国书,宣布努比亚人、利比亚人归附大齐,埃及全境成为大齐新州,定名非州。 罗马境内顿时掀起轩然大波,每日请命宣战的官员兵将至少有百余人,热血的贵族子弟直接找到长老院,请求国家宣战,长老院专门召开会议,请康茂德与会回答相关问题。 康茂德面对七嘴舌的指责,清了清嗓门,说:“前番大齐兼并红海地区,朝中有人要求与大齐宣战,认为我们罗马帝国定可一战而胜之。现在大齐接纳叛军,占了埃及全境,大家认为大齐侵犯了我们罗马人的利益,大罗马帝国若不夺回埃及,就会大失脸面。大家可知道大齐国力如何?兵力如何?经济如何?这些大家不太明白的事情,我曾派人去东方详细打探过,大齐十四内州人口共计六千万之众,征服身毒、贵霜、波斯萨珊以后,人口增加近两千万,人口总数比罗马帝国多一倍以上。大齐正规野战兵团兵力上百万,地方兵力上百万,水军四十余万,非常规性二级军团和民兵不计其数。我国兵力合计总共四百万,正兵不足百万,其余部队多数来自附庸国和附庸部落,装备战斗力根本无法与大齐正规军相提并论。大齐去年岁入三亿五千万金,罗马帝国不足二千万金。大齐皇帝威信至高,国内十分稳定,立国以来境内很少发生过大规模叛乱,统治核心四周无强国威胁。我国国内不稳,外有宿敌日尔曼人,内有西班牙人、不列颠人、高卢人叛乱不断。在此情况下,我国与大齐宣战,胜算能有多少?帝国默认大齐夺取红海地区,之所以忍辱负重,就是想集中力量消除境内叛乱,集中合国之力与大齐决战。这个计划实施不久,努比亚人、利比亚人相继叛乱,数十部落响应,埃及全境失陷。我军主力一军团驻守北方要塞,防备日尔曼人南下,二军团奉令前往西班牙平乱,战局并不理想;驻守东部的三军团防守要塞,防备大齐阿州兵马西进,不敢轻易动用;帝国三大主力军团均不可轻动,南部战区主力在埃及损失惨重,残部只有万余撤回北海岸,西部、中部、北部、东部四大战区可用之兵不过十余万。十余万大军在水军配合下,完全可以消灭努比亚和利比亚人,收复埃及只是时间问题。如今两族已经归附大齐,以大齐人的行事风格,此时主力军团必已到达埃及境内,我军起军与十五万叛军和大齐数支主力军团作战,我军胜算又有多少?” 巴塞罗那城,西班牙人大头领托马斯正在四处巡视,在周边担任护卫任务的是大齐派来的小分队,这是一支主要由匈奴人和贵霜人组成的骑兵,行进之时排成整齐的军阵,身上皆着黑色甲胄,手中持着骑,马上横置朴刀,为首者是十余名面容冷酷的汉人,行进之时露出一股肃杀之气,沿途军民不由自主生出敬畏之意。 西班牙人此次叛乱,得到了地中海商社的大力支持,不仅获得大量甲衣武器,还有大批粮草物资,得以顺利攻克西班牙行省内数座大城。在罗马主力赶到以前,在汉人建议下,西班牙人果断放弃其余城市,决定以坚固的巴塞罗那城为堡垒与罗马人周旋,城内各种物资储备十分充足。西班牙是个大族,在托马斯号召下,各地青壮纷纷赶来,虽然每天增加大量开支,但是后备兵源充足。 罗马人围城已达十四天,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没有组织激烈的强攻,甚至没有表现出全力以赴的迹象,只是动用仆从军进行频繁的试探进攻,更多时候则是征用民夫,挖掘壕沟和坑洞。 由大齐小分队训练的两万余众精锐是守城的主力,城内还有三万壮丁正在加紧训练,一旦这批壮丁训练成军,守军至少可以达到五万人规模,借助坚固的城防,足以抵挡罗马十万精锐的进攻。城外罗马兵马至少十五万,但有一半是仆从军,战斗力根本不能与罗马正兵相比,从双方战斗力计算,西班牙人出城野战肯定不是对手,但是凭借坚城防守并不处于下风。 罗马人的土木作业,引起大齐小分队统领姜现的注意。汉人自从春秋战国时期,由实践总结出的兵法,在汉末数年内战中得到进一步验证,身为姜述族人的姜现,曾经学过姜家家传兵法,又是国学一期弟子,姜述成立青州军之初便已入伍,深通兵法韬略,而且很有实战经验。姜现判断罗马人进行土木作业的目的,是要搭建一个用巨木支撑的大型地下工程,然后烧毁作为支撑的巨木而使城墙坍塌。这些战术姜家兵书有过论述,姜现也知道破解之法,马上让托马斯征用青壮从城内挖掘地道,贯通罗马人挖掘的坑道,然后引水而灌之。此法果然有效,罗马人费心费力挖掘多日的地下工程遭到严重破坏,还损失了正在坑道作业的数千军民。 艾搏拉是西班牙人,跟随部落首领来到巴塞罗那,支持这场决定民族命运的崛起之战,因为训练刻苦被升为百夫长,又偶然发现了一名罗马奸细,挖出一个情报体系,因功升为千夫长。千夫长权力与罗马军队联队长相似,麾下虽然皆是新兵,甲衣不全,只是配置、马刀、弓箭诸物,远远不如大齐民兵的装备,但并未影响他们保卫巴塞罗那的决心。 这些西班牙士兵只有一队弓手配有兵甲,是大齐国内淘汰下来的旧物,缨盔是标准的东方式样。弓手身着黑色网状半身甲,身后配有箭囊,腰间悬挂大齐定制刀剑。面对陌生的攻杀场面,这些新兵略微显得紧张,此时站在靠近城墙的空地上,排队领取统一配发的军粮和肉汤,随时准备支援城头。 空中不时响起吱吱的涩响,这是城外罗马人正在发射石弹,多数落在城中某处建筑物上,砸到简陋的民房,便会溅起一阵烟尘,偶尔也有居民被击中,城中断断续续响起居民的惨号声。 这种打击断断续续,对于偌大的巴塞罗那,实际造成的破坏有限,但因为其造成的结果可见可闻,令城中百姓惶恐不安。一枚硕大石弹突然落在一队新兵之中,打翻三四位新兵,巨大的惯性顿时碾压出一条血路,看着还未死透的战友发出痛苦的"shen yin",艾搏拉内心也不免有些惊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照教练所授常识,命令部下清理现场,将伤者急送到军医处救治,死者抬到后城掩埋,一半部下暂且撤到安全区域,另一半排成散阵。 第390章 罗马内乱(二) 城头上突然响起鼓号之声,通告守军敌人已经发起进攻。艾搏拉抬头看着城墙上的旗语,迅速集合全队,道:“排成两队,依序上墙,注意敌军弓箭,没有甲衣者躲在城垛后面。” 新兵们先是一阵骚乱,但在百夫长喝止之下,很快安静下来,大家排成队列上墙,弓着腰向两侧分散,到达预定位置。艾搏拉观察罗马人距离城墙还远,下令道:“贴近城墙蹲下,准备好标、弓箭,等待军令!” 最先逼近城墙的不是罗马正兵,而是罗马帝国北方的附庸部落的骑兵,从衣着和熟练的马技来看是一支游牧部落。艾搏拉知道这些骑兵并非攻城主力,而是打前哨的弓手,喝道:“注意隐蔽身形,待敌军第一波弓箭完毕,立即投掷标。” 游牧骑兵小队行至六十步之时,排成横阵,迅速射出一阵箭雨,所幸守军皆有所防备,伤者很少。还有数队骑兵猛然上前,纵马越过一排壕沟,用大斧开始猛劈城下埋设的木桩。 艾搏拉急忙下令,道:“全部都有,瞄准近前敌军,发射!” 这些骑兵有手盾者可以挡住弓箭,但却挡不住势大力沉的标,数百标集中发射,威力很大。城下顿时响起阵阵凄厉的惨嚎声,攻城兵马一下子损伤数十众。 一名罗马将领大声呼喝下令,刚刚赶到的步兵一半举着大片木排掩护,另外一半步兵推着冲车和云梯,沿途开始清理道路,迅速逼近城墙。 艾搏拉知道在步兵攻上城头以前,最有伤害力的是数十步开外的骑弓手,见这些弓手开始拉弓搭箭,呼喝道:“注意弓箭,再投一轮标!” 投掷标需要一段助跑,在这期间,敌军弓箭漫射过来,顿时伤了十余名没有甲衣防护的守兵,但因罗马人以低攻高,距离又远,射在身上创口不深。后面民夫弓腰上前,将伤者或扶或抬,很快送到城下。 第二轮标大部分击中敌军木,部分标穿透木排,击伤木排后面的敌军。鲜血和惨呼声同样影响着攻城的罗马人,只听木下不断传来罗马军官的呼喝声,告诉士兵们要勇敢向前,这些步兵大多是附近城池的辅兵,基本都是农民出身,战技虽然尚可,士气却不高涨。军官大声斥责之下,攻城步兵的速度虽然放缓,但是依然坚定地前进,在第一道防线前停下,在木排掩护下开始埋填壕沟。 用粘土垒成的了望台上,第二军团军团长本脸色凝重,望着守御有道的守兵,将负责情报的副将召到身边,有些疑惑地问道:“叛军战斗力不弱,城中有多少雇佣兵?” 副将答道:“根据城内传出的消息,只有一支五百人左右的东方雇佣兵,皆是曾被大齐击败的匈奴和贵霜遗民。” 本凝望着前方战场,道:“这批雇佣兵何时来到巴塞罗那?” 副将道:“叛军起事以后,这支雇佣兵一直卫护在叛军首领托马斯左右。” 本沉思片刻,道:“传令,让第六军攻城。” 旗令下达以后,一支罗马正兵依序排起整齐的方阵,前面是轻步兵。只着皮甲,佩着头盔和小圆盾,以轻标和剑为进攻武器。攻城时可以充分发挥其机动力进行散兵战。因为防具相对薄弱,攻城时损折很大。 排在第二列的是重步兵,称为哈斯塔提和布灵吉佩斯,披挂全副盔甲、手持著名的大型四角方盾“斯邱托姆”,武器为宽剑身的双刃短剑“格拉蒂斯”和两枝投—大型重投“皮鲁姆”和小型轻投“皮拉”。 这种投构造十分独特,一旦刺中目标头就会折断,以防被敌方反掷回来,除了投掷以外,也能充当普通使用。臧家当年在西方行商之时,曾经带回数支投送给姜述,姜述如获重宝,研究明白投构造以后,开始批量生产,后来配给各军。 排在后面的托力阿里,装具与重步兵相当,但不装备投,皆手持哈斯塔。两翼是部分骑兵,但是罗马骑兵并未配备马鞍和脚蹬,战斗力不高,与东方依仗骑兵突阵不同,罗马骑兵主要用于侦察和牵制敌人。骑兵披挂全副盔甲,配有小盾、骑以及双刃剑斯帕达。 第二军团是罗马三大主力之一,第六军又是第二军团的主力,重装步兵近五千人,轻步军三千人,骑兵不多,只有二千余人。随同第二军团出战的还有托秦部士兵,托秦人英勇善战,配备十分齐全,是战斗力最强的罗马附庸部落之一。 此次清剿西班牙叛军,康茂德名义上担任此战的总指挥,实际由名将本负责指挥作战。为了尽快平息叛乱,此次罗马人共调动十个常规军,还有十个附庸部落,总兵力达到十六万。 实际上,罗马军队纪律严明、士气高昂、战技精熟,冠绝一时,与大宋步军相仿,战斗力很强,但因骑兵数量有限,与身经百战、以骑兵为主的日尔曼人对战,就不断遭受打击。之所以能够最终打败日尔曼人,依靠的并非战术精妙,更多仰仗罗马在总人口上的优势。 罗马的军事实力,在四百年前完成对东西地中海的征服时达到顶峰,其后开始逐渐衰退。究其根本原因,在于罗马都市国家型的政体,已经不再适应广阔的疆土。 军团以下设军,军以下设营,营拥有高度机动性和自由度,可以独立完成战术。罗马军团以步兵为主力,在欧洲战场无往不利,但在平原上与机动力超绝的日尔曼骑兵对战,却吃了不少苦头。 罗马此时疆土与权威都达到巅峰,实际上已经开始出现衰亡的征兆。内部爆发的社会经济矛盾日渐激化,外部又不断受到以日耳曼诸民族为首的异族入侵,内忧外患无时不在威胁着这个老大帝国的存亡。 在城墙上观战的姜现,对罗马帝国不由心生轻视,这些战术战法与大汉内战时相比,简直如同小孩做游戏一般,若是大齐兵马在此,只需一万精兵,足以挡住城外大军的进攻。 罗马人战斗力令人失望,守军表现也不尽如人意,一队罗马士兵已经攻上城头,负责防守此处的守军在罗马人的凶狠拼命的进攻下节节败退,损伤严重。 托马斯没有太多实战经验,一时举止失措,姜现一看形势危急,连忙大声招呼,代替托马斯下令:“不要管前方己军士兵,弓手投无差别覆盖。” 姜现语言天赋极好,来到西班牙时间不长,已能用西班牙语进行语言沟通,虽然不很流利,却能清晰表达出心意。托马斯没有指挥大战的经验,方才见敌军攻上城头,早就慌了手脚,此时听姜现下令,顿时有了主心骨,似是姜现的通译,用纯正的西班牙语将姜现所言复述一遍。 旁侧士兵听令而为,标和弓箭乌云般压向这片区域,正在奋战的两方士兵顿时死伤惨重。罗马人损折无数方才攻下这段城墙,兵力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但在三轮林箭雨以后,这段区域无论敌我,只剩下稀稀疏疏数十人。 艾搏拉正好在这片危险区域中,部下已被杀得七七,还在奋战不已。三轮覆盖式射击以后,他侥幸并未受伤,只觉身边压力顿失,扭头一看周围惨状,不由一愣。正在此时,一员残存的罗马勇士从后面持剑直刺艾搏拉后心,众人以为艾搏拉定然无幸之时,只听一声惨呼,正是姜现一箭射中此人咽喉,救了艾搏拉一命。 姜现所带部下虽然多是降兵,但皆是身经百战之辈,此时接连发箭,将杀上城头的罗马人远程清除,继而招呼守军上前,沿着敌人靠在城墙上的云梯浇下火油,点燃火把扔下。 这种不惜耗费物资的办法果然见效,不少身上沾有火油的罗马士兵变成火人,又有十几架云梯被引燃,罗马人为这种惨状所骇,攻势顿时减弱。此时预备队赶将上来,补充缺失的守御力量,城防这才重新稳固下来。 指挥官本见前锋已经撕开城防口子,下令后军一齐涌上,不料瞬息之间形势转换,方才取得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一向高傲的本不由怒火升腾,不顾己方士气,让号令兵传达军令,调整兵马,大军准备再次压将上去。 幸免于难的艾搏拉此时虚脱地坐在城垛后面,失魂落魄地想起方才的险境,不由暗自后怕,见民夫弓着腰将部下的尸身逐一抬下城墙,望着一具具失去生命的伙伴,内心不由升起悲凉之意。 正在这时,托马斯的一位亲卫匆匆前来下令,道:“艾搏拉大人!大首领任命为你这段城墙的指挥官,奉命上墙防守的十二军归您指挥。” 新上城墙的十二军军长费斯原是托马斯近卫,英猛有余但无指挥经验,而艾搏拉方才的表现让托马斯十分欣赏,因此将托马斯火线升为指挥官,让亲信费斯担任他的副手。 第391章 罗马内战(三) 整体攻防以此段城墙最是激烈,艾搏拉接了军令,并未兴高采烈,而是感觉肩头责任重大。与罗马人这番战斗以后,艾搏拉这才明白往昔东方教官严格军纪的重要性,也知道新上城墙的守军与罗马人的区别,并非只是技艺与配合,最重要的是勇往直前的胆气。 艾搏拉趁敌军尚未正式进攻开始之时,召集十二军将校会议,命令部下仅存的十余名残军担任军法官,凡是有令不行者,杀无赦。 “军长,一大队敌兵正在集结,应该马上就会进攻!”一名斥侯指着城外开始向前移动的罗马人,对艾搏拉大声禀报。 艾搏拉回首一看,见罗马人排成方阵,正踩着鼓点向前移动,排在军阵最前列的并非手持小圆盾的轻步兵,而是浑身着甲的重步兵。守军的弓箭劲射,并未阻住罗马重步兵坚定的步伐,坚固笨重的兵甲挡住了不少弓箭,但不可避免也有不少伤亡。 艾搏拉沉着下令:“敌军进攻马上就到,这些步卒衣甲坚固而笨重,使用挠杆之时,注意把握时间火候,敌军攀到半途之时,此时推倒云梯,可以有效杀伤敌军。另外,多备滚石擂木,注意节省弓箭。我军部下多是新兵,要多鼓励他们,罗马人并非不可战胜,与我们一样都是血肉之躯。” 说到这里,艾搏拉望见罗马人的石炮开始向前推进,急令军官们各就各位,心道:“石炮威力虽然不大,但是场面甚是惊人,对于新兵影响甚大,得设法除了石炮才好。” 罗马士兵渐行抵近,守军纷纷举起弓箭,居高临下射击。城下的罗马精锐弓手,也在重步军排护下拉箭射击,准确射中露出小半身子的守军,很多西班牙士兵咽喉中箭倒下,守军士气顿时落了下来。 “军长!这些新兵意志还需磨练!”费斯是个性情中人,并未因为艾搏拉升为他的上官而有所抵触,见部下萎缩在城垛后面不敢伸头,感觉有些羞愧,小声在艾搏拉耳边说道。 前锋数千名罗马兵,已经抵达城墙下面,高举盾牌的辅兵抬着数十架云梯搭上城墙,罗马精锐听得号令,开始蜂拥而上。看着气势汹汹的罗马兵,艾搏拉的新部下士气再次下滑,基层军官开始大声维持秩序。 艾搏拉来不及想破解石炮之策,望着城下密集的尖,大声下令道:“将剩下的火油,全部浇向敌军密集之处。”随着军令下达,弓手纷纷射击掩护,守军开始向城下倾倒火油,辅兵则点燃火把,纷纷向城下掷去。 城外的石炮此时进入射程,发出一种压抑的吱吱声,无数大石如狂风暴雨一般卷上城头,数处墙垛被连续击中而崩缺。城下密集堆挤的人群中开始燃起火光,继而黑烟冒了起来,城上不少士兵被大石击中,城上城下同时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罗马人的后续攻城部队,嚎叫着从空隙间突进,再次架起更多的云梯,轻步兵、重步兵、附庸兵一同向城头冲击。居高临下的守军在军官呼喝下,冒着箭矢和飞石,将滚石擂木推下城去,辅兵也纷纷上前,用挠竿推倒云梯。 正在城内营地候命的亚赛,面孔黝黑,个头很大,转头望着不时发出惨呼的交战区域。随着战事的逐渐激烈,亚赛这支亚当人雇佣军将作为预备队,排在新兵后面。 亚赛看近处没有外人,悄声对伙伴道:“罗马人正从南面发起强攻。” 亚赛身侧是位瘦弱的小个子,显得十分精干,是亚赛的得力助手马基罗,道:“城外有什么消息?” 亚赛摇摇头,道:“城内自从重新登记人口,开始肃清奸细,七天前已经无法与城外联络。” 马基罗点头道:“那些东方人熟悉消息传递的手段,通过水沟往外飘瓶,全部被拦截下来。” 亚赛道:“内外消息断绝,是件极为糟糕的事,我们很快就会上城防守,城外普通军官皆不知我等身份,攻城时不会手下留情,子弟们为了保命,也会奋勇厮杀,自相残杀在所难免。” 马基罗道:“城中戒严时间越来越长,对非西班牙人查得极紧。如此下去,子弟们稍有疏忽,身份就可能暴露,我们需要早有决断。” 亚赛道:“选择最恰当的时机和位置,趁机夺下城门是个最佳选择。” 马基罗摇摇头,道:“东方人不会让我们靠近城门,所有重要门户,均是东方人和托马斯的亲信负责防守,兵力很多,我们数十人难有作为。” 一位族人突然快步走近,小声说道:“营里水井水位上涨很多。” 亚赛等人不及来到水井旁,周围突然传来一片喧闹声,只见附近的排污沟,倒涌出大量污水,垃圾随着不断流淌的脏水冲了出来,一股臭味顿时弥漫空中。 正在城头督战的托马斯,支撑到罗马人收兵,刚刚喘了口粗气,忽然看到几条褐色的洪流,沿着罗马人的挖成的沟渠滚滚而来,然后在城墙下泛滥开来,激荡出大片土黄色的漩涡。托马斯身体晃了一下,对身侧的姜现凝重地说道:“卑鄙的罗马人挖开了我们的母亲河。” 望着不断涌来的河水,城墙上的西班牙人不由发出怒吼,对西班牙人来讲,塞里木河就是西班牙的母亲河,浇灌着两侧无数良田。 罗马人前期大量的土木作业,与现在在一起,他们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改造城外地形,又筑起堤坝,挖掘濠沟,让塞里木的河水倒灌进巴塞罗那城中。 亚塞接到军令,领着一干手下,踩着满地垃圾污物,往北部高处退去。巴塞罗那城北高南低,很快南边小半个城市都会浸泡在混黄的河水中,等亚塞一行撤到安全地带,城南的低矮棚屋已经完全没于水中。大批士兵正在军官指挥下,抢救泡在水中的物资,城中乱成一团。城中的百姓撑着木排站在水里,正在打捞一些还能继续使用的物品。 城南失去家园的居民,此时大多撤到北城,蓬头垢面蹲在地上,呆滞麻木地看着南部被淹没的房屋。北城数处军管粮店开始发放粮食,人群顿时变得活跃起来,人们排起两列长队,依序领取自家的口粮。 突如其来的大水,让居民财产损失惨重,但是更大的威胁还未来到,那就是随之而来的粮荒和疫病。由于河水倒灌,很多水井和水池无法继续使用,城中很快就会缺少饮用水,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内发生疫情的可能性很大。 令托马斯感到欣慰地是,东方人应付这些灾难很有经验,首先派兵把守可以使用的水井,实行饮用水配给制,并宣布命令,让城中军民饮用烧沸后的水。然后在南城搜寻人和动物的尸体,在北城择地深埋。又将物资分门别类,按照存放期限次序使用,有效降低粮草物资损耗。又用房门等物沿南城基础好的宅墙,搭建通往城墙的快速通道。如此种种措施,加上托马斯频频露面慰问军民,城中人心很快稳定下来。 大水同样也妨碍了围城的罗马人,只能派兵攻打地势更加不利的北城或东城,守城军民压力反而大减。罗马人不间断的攻击骚扰,虽然未曾破城,但也足以让守军疲于奔命。 如果不是富有经验的姜现有先见之明,在北城择区改建仓库,使大部分粮草物资避过此次水灾,又及时献计献策,处理后患,稳定城中局面,恐怕罗马人早就借着守军士气低迷之时攻进城区。 面对一半没于水中的马塞罗那城,罗马人反而陷入一种困境,守军因为防御线缩短,能够腾出兵力,或是出城袭营,或是袭击后勤,罗马人遭到西班牙人的全力反扑,伤亡顿时加大,不得不收缩攻城规模,分兵稳定后勤补充线,这给了守军重新喘息和整训的时间。 因为水淹的缘故,亚赛这支雇佣兵,暂时不需上城作战,身为城中优先供给的军人,各种暂时没有出现短缺。望着露宿街头的居民,亚赛不由摇头叹息,无论这场战争何方取得胜利,普通百姓承受的苦难最多。 亚塞并没有太多时间同情,接到托马斯召唤,他和副手马基罗即刻前往北城议事所。干燥的街道和整洁的地面,让北城与狼藉的南城形成鲜明对比,陷入战乱又遭水淹,安置在北城的南城居民脸上皆有愁苦之色。 第392章 罗马内乱(四) 议事所建在北城高处,其内临时修建了一座高塔,当作了望塔使用,站在塔上可以俯视城内城外。&#从汉商手中的物资器械大都聚集此处,防守十分严密,守将是托马斯嫡侄奥托,部下多是托马斯的近支族人。亚赛、马基罗的目的地就是议事所,这是城中最宏伟的建筑,前后左右皆是西班牙精锐,核心处由托马斯亲卫和东方雇佣兵负责。 戒备森严的气氛让亚塞一阵战栗,心中忽然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甚至有一种步入监牢的错觉。亚塞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悄悄摸了摸藏在腰间的短匕,传来的冷硬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一些。身经百战的亚塞心理素质过硬,在进门以前及时调整好心态,跨进庭院之时,亚寨步伐异常稳健,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似是凯旋而归的大将。 茂盛的法梧树掩映下,数十名样貌各异的东方雇佣兵屹然而立,带有一股浓郁的杀意。一名士兵见赛特、马基罗进门,上前拦住两人,用手示意一下,两人心中明白,将长剑等武器交给士兵。士兵并未立即放行,冷冷的目光打量两人一眼,又示意一下,两人不明其意,正要开口询问,士兵用蹩脚的西班牙语道:“身上,武器,交出来。” 赛特双手高举,原地转了一圈,示意自己身上并无武器,士兵轻蔑地一笑,指着他的腰间,道:“武器,交出来。” 赛特尴尬之余想出一招,摇了摇头,竖起大拇指对着士兵晃了一晃,对马基罗笑道:“亲爱的马基罗,我承认我们的赌约最终是你取得了胜利。” 马基罗心领神会,笑着对士兵道:“很幸运,我赢了与亚塞的赌约,我相信私藏武器者肯定过不了你们这一关。” 士兵上前收起亚塞交出的短匕,围着两人又转了一圈,对着门岗点了点头,从左侧队列出来一名士兵,对两人道:“请随我来。” 两人跟着引路士兵进去,却未到后院正厅,被引到左侧偏房。刚进屋门,淡淡的血腥味顿时扑鼻而来,亚塞、马基罗心理素质再好,此时内心也紧张起来。几案后面坐着一位脸色冷峻的年轻人,两人认得此人便是东方雇佣兵首领姜现。 姜现见两人进屋,并未说话,而是打了一个手势,只见一位士兵拉开左侧帷幕,露出几个被拷打的血肉模糊的人。见到这骇人的一幕,亚塞、马基罗两人脸色大变,互视一眼,皆露出戒备的神色。 姜现用流利的西班牙语说道:“敌人无所不在,两位认为呢?” 两人一时间慌了手脚,还未来得及回答,姜现又道:“两位认得这个人吗?居然偷出城外给罗马人传递消息,此人应是两位的朋友吧。” 亚塞、马基罗心知不妙,还没来得及试图反抗,就被房内的东方士兵用武器逼住,在寒光闪闪的利刃面前,两人脸如土色,沮丧地放弃了对抗,任由东方人捆住手脚。 姜现见两人已被捆得五花大绑,道:“人生在世上不易,活到现在也不易,两位牵挂的事情肯定不少,我们东方人讲究仁义,可以再给你们一次重生的机会。。” 姜现声音不紧不慢,却让人感受到强大的压力,甚至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姜现打了一个手势,很快两位士兵费力地抬进一个大箱子来,姜现踱步上前,掀开沉重的箱盖,室内顿时耀动着闪烁的金光。这是一整箱罗马金币,实打实摆在面前,可以轻而易举唤起人的贪欲。 “鉴于你们在这次保卫巴塞罗那的战斗中,并没有给托马斯大首领带来实际危害,我决定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并让你们得到精神和物质上的褒奖。至于褒奖的数量,视你们的行动所带来的收获计算,只要你们真心赎罪,我想你们耗尽所有的力气,也无法把金币一次性搬走。” 这是一场先哭后笑的戏剧,一半是地狱,一半是天堂。亚塞、马基罗仿佛如梦初醒,互视一眼,争先恐后表示归顺,以祖先的名誉宣誓示忠。姜现笑着点了点头,对两位手下耳语一番,继而有人上前为亚塞、马基罗松绑,将两人分别带去审讯室进行问话。 两人之所以替罗马人命,也是贪图罗马人的金钱,又被罗马人开出的委任状**,因此冒险进城担任内应。两人身为雇佣兵首领,最终目的就是盈利,既然可以避过一死,又可以获取更大的利益,即使丢掉被拘在罗马城充为人质的妻子性命也在所不惜。 根据两人的交代,城中罗马人内线相继被挖了出来,被东方人雇佣兵秘密抓捕。亚塞、马基罗为了获取姜现的信任,自请交出手下,由姜现统一管理调配,并接受新任命的官职,成为东方雇佣兵西班牙小分队的一员。 匆忙中又是一天过去,公议所宽敞的庭院十分平静,刑讯时的惨叫已经消失,辛勤的奴婢已经清理掉所有沾染血腥的痕迹。姜现踱步出室,身后跟着一位毕恭毕敬的大汉,正是变节不久的马基罗。根据姜现的计划,马基罗将秘密出城,不久将出现在罗马军营中。 关押亚塞、马基罗的家人,用空白任命书和金币收买两人,战前安排两人投奔托马斯,成为罗马人在城中的内线,都是本的主意。本看着马基罗送来的情报,主要是守军的防御现状,还有城中各种消息,前期付出终于获得了回报。本十分满意,对着马基罗点了点头,道:“你们做的很好,大罗马帝国最需要你们这些勇士,只要你们尽心为帝国效力,即使你不是罗马人,以后也会在帝国拥有远大的前程。” 本所言并非信口应诺,他是科索沃人,与罗马帝国许多文武官员一样,属于被罗马人征服的外族后代。本拍了拍马基罗的肩膀,显得慈祥而亲切,像是马基罗的长辈,接着说道:“攻克马塞罗那,我会给尊贵的皇帝陛下上书,表奏你们冒着生命危险建立的功勋。” 马基罗满脸恭谦,惶恐地接受着这位罗马高官的善意,他的内心却在叹息,本提前筹划的布局和推心置腹的拉拢已经失去作用,在那位年轻的东方人筹谋下,这位罗马帝国的杰出将领,终究会成为悲剧式的人物。 地中海南岸,周瑜统兵正式进驻开罗,士兵按照上级军令,依序接管城池的攻守要害。大齐兵将南征北战,适应这种环境很快,统治异族人实则十分简单,只要足够暴力,无人敢伸出头来。 交接防务之前,开罗由文钦部下控制,汉商早已参与进来开发建设,汉教典籍将埃及王宫和金字塔描绘成汉教圣地,吸引信奉汉教的信徒前来朝圣或定居,让开罗这座失去大量人口的城池,开始重新涣发出勃勃生机。 波斯萨珊人、努比亚人、利比亚人、贵霜人、中东人,从来没有如此多民族,聚集在开罗这座古老的城池和谐共处。大齐宣布成立非州,确立了大齐在埃及周边区域的统治地位,不仅仅是开罗城,中东、埃及的各座城池,都有势力较大的汉商涌入,通过拍地产、房产或者行业准入证,成为这些城市的新居民。拥有异族奴隶的汉人地主,城池附近的大量良田耕种,不断涌来的东方人,已经成为这块土地的主人。 于吉、左慈等人依照姜述指示,将儒佛道以及后世诸大宗教的教义精华融汉教,将诸族信奉的大神变成汉教的护法神,宗教出自东方的传说开始传遍诸国,汉教信徒渐自增多。姜述将汉教定为国教,又在诸州和邻近诸国成立汉教救济所,以强大的经济支撑吸引信众,汉教不仅在大齐境内风行,罗马、安息、波斯萨珊境内也有大量信众。 基督教尚未走向强盛,就被蕴含强大融合力的汉教替代,被罗马帝国定为邪教的基督教神职人员,因为生活窘迫和********,不少人开始改奉汉教。利孔诺就是其中之一,在改奉汉教以后,利用原来的影响和资源,吸引了无数信众,汉教左护法于吉封其为开罗城主教。 利孔诺原是基督教中东区主教,十二大主教之一,原来长驻耶路撒冷,负责中东、埃及等地教务,调解和仲裁信徒之间的纷争,并对教义分歧进行解释。大齐攻下耶路撒冷以后,利孔诺逃亡途中遇到一帮汉教传教士,为了保命不得不自愿奉教,在与这些传道士传教过程中,被汉教教义折服,认为基督教教义主纲与汉教类同,相信了东方大神女娲派儿子基督到西方传教的汉教典籍故事,利孔诺这位虔诚的基督信徒转变成为坚定的汉教信徒。 汉教负责新下诸州教务的是于吉弟子风行子,得知利孔诺在非州拥有不小影响力,就让利孔诺担任助手。耶路撒冷是诸多教派的圣地,即使被大齐占据,朝圣者依然如潮云集,利孔诺在耶路撒冷传教如鱼得水,尤其是基督教众,改奉汉教者无数。耶路撒冷教务稳定以后,利孔诺因功升为开罗主教,正式成为汉教高级神职人员。 第393章 扎根非州 原埃及居民大多被贬为奴隶,新迁来的新居民种群繁多,信仰不一,管理难度很大。利孔诺担任开罗主教以后,募款建立救济院和孤儿院,分派上百名传教士四处传教,成绩斐然。 驻守非州的夏侯淳十分注重地中海沿岸的防御,非州行政官员注重吸引移民、产业经营和海上贸易,还要兼顾苏伊士运河工程,文武官员并没有太多精力参与宗教事务管理。汉教弟子在政府管理范围之外,在思想层面制定新秩序,为稳定和繁荣非州经济发挥了重大作用。 利孔诺望了望天上的太阳,与两名传道士继续赶路,很快到达目的地。这是苏伊士运河西段,大约两万奴隶在此劳作,几名大齐士兵望见利孔诺过来,一名黄色头发的士兵微笑地招呼道:“利孔诺道长,这次来要住上几日?” 这位士兵名叫布莱克,原是耶路撒冷之战的战俘,听说凭战功可以脱籍,自愿加入敢死营,因功恢复平民身份,现在担任伍长,随军看押挖掘苏伊士运河的奴隶。一般战俘很少有人如布莱克这样幸运,加入敢死营以后,承担最危险的作战任务,说白了就是大齐野战军的炮灰,死亡率极高,但是一旦立功,立时可以恢复平民身份,对于众多自谓勇猛的西方勇士**力极强。也正是因为这些战俘充入敢死营,让大齐正兵战损率极低,人员相对稳定,始终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 大齐兵马对于战俘和奴隶,待遇不是很差,起码吃住无忧,战俘和奴隶在编管下劳役,刺头大多自愿去了敢死营,这些余下的战俘和奴隶很快接受了现实,依照军中规矩适应各种习惯,学习汉语等等,在这种生活方式下,用劳役年限赎买自己,年限到达之后,分派到大齐诸州成为新移民。 布莱克的族人大多在苏伊士工地上,能够吃饱穿暖,除了暂时失去人身自由,生活用度甚至比以前更好。布莱克有时甚至在想,其实成为大齐人不错,若是肯出力,至少不会再为饥寒发愁。 传教不能影响施工,现在不是工休时间,利孔诺一行先到军堡休息。新下诸州的军堡与传统军堡不同,内堡是依照西部元帅府的图样修成的菱形堡,菱形堡比起传统军堡防守威力更大,无论敌军从何方发起进攻,守兵至少可从前后两个方向威胁敌军。 军堡面积很大,设计十分合理,外侧圈着三米高的高墙,这是军堡的第一层防御,由守兵负责警戒外敌,防止奴隶逃亡。外墙内是一圈低矮的建筑,是战俘和仆役居住的奴工营。其内菱形堡是军堡最核心处,守军家小皆在此处居住。 南州、印州、贵州、阿州距离大齐内州路途遥远,非州更是远隔万里,为了让这些远征万里的士兵安心,征西元帅府允许士兵家小随军,没有婚配者由分管军官指一名女奴为妻。 布莱克十分幸运,刚转成正兵不久,便赶上军中大规模指婚,娶了一位美丽的埃及女奴为妻。苏伊士运河督工部隶属非州兵曹管辖,沿苏伊士运河设计路线建成大型军堡十二处,完全可以容纳督工部守兵和奴工,其内还建有储存大量粮草物资的大型仓库。 野战部队与兵曹属下性质不一样,选择土地肥沃之地修建了十五处大型军屯,无战事时士兵除了操练,务农所得皆归自己支配。野战部队官兵待遇最高,无妻者或妻子在内州者,由部队为官兵配备女奴,可以为妻也可以为妾。 短短年余时间,非州整体防御线已经十分完善,大齐兵将使用屯田制和军户制,以指婚方式让数十万兵马安心在非州驻扎,还吸引了数十万兵将家属迁来,在不减弱部队战斗力的同时,汉人在这块土地上彻底扎下根来。 采取指婚方式将女人留在屯田之所,曾在朝堂上引起很大争议,姜述也是犹豫再三,才批准了这个提议,但在批示中说明一点,军营与屯田之所隔离,放假时可以居住于屯田之处,平常将士们都在军营轮值操练。 望海堡是非州最西的据点,建立在直布罗佗海峡南侧,这处军堡并非大型军堡,而是非洲兵曹属下的峰火堡,由一位都伯统领。经过非洲兵曹特批,在附近耕种的数百名汉民也居住其内,编为一个民兵大队。 站在军堡北墙了望塔上,可以望见对岸的滚滚烟尘中,不断有男女老幼被追兵砍杀,然后被无数马蹄践踏成肉泥。这是罗马轻骑兵在追杀逃亡的西班牙族百姓。只有部分逃得快的精壮,得以逃到海边,争先恐后登上数只小船,渡过海峡来到望海堡。 并非所有西班牙人都集中在巴塞罗那城,本统领部下精锐攻打托马斯的同时,罗马帝国的地方驻军同时奉命剿除西班牙人。这些逃亡的西班牙人并非托马斯的属下,甚至有的部落首领还与托马斯不合,托马斯举事之初,曾经派人前去联络,但是这些西班牙人嘲笑托马斯以卵击石,并未响应,甚至有些部族首领还将使者押送到本地官府。不幸地是,这些西班牙人并未看到托马斯人亡族灭,自己的族人反而遭到这种悲惨的下场。 “这是第几拨了?”冯义问道。 冯义是夏侯淳部下都伯,也是望海堡的最高军事长官,是征战黄巾的老卒,后来被分到郭汜部下,长安归降以后,他被编在夏侯淳部下,夏侯淳改任非州兵曹,他被派来负责望海堡的防务。 冯义武艺不错,人也机警,因为战功分了不少田地,每年皆有不少盈余,又娶了一位漂亮的贵霜大族女子为妻,他对目前现状十分满意,望着对岸悲惨的场景,因为见得多了有些麻木,问话之时语调十分平和。 轮值伍长答道:“这已是第六拨了,对面的西班牙部族基本完了。前日斥侯去对面打探消息,凡是被罗马人攻破的城镇,无论男女老幼皆被杀害,场面十分悲惨。”说到这里,伍长叹息一声,道:“我军只有数只小船,来往海峡之间打探消息,来回一次只能接送二十余人侥幸得逃者,不如张罗些渔船来回救应,也可多救些西班牙人。” 冯义摇了摇头,道:“西班牙人又非汉人,多救些除了耗费我们的钱粮,对我们益处不大。这些异族不好驯服,救得多了,以后管理也是大难题。渔户皆从内州迁来,落脚时间不长,船只皆是罗马人的小船改造,即使参与救应,又能救多少人?几艘小船罗马人可以不理,大规模组织船队营救会惹恼罗马人。苏伊士运河尚未通航,水军目前入不了地中海,我们只能守不能攻,惹恼罗马人挥兵来攻,非州海岸线如此漫长,即使军堡无忧,军堡以外的百姓可就遭殃了。这些异族人不值得我们如此出力。” 姜述下朝以后,刚刚返回御书房,甄清送了一本册子进来。甄清是甄姜之侄,国学三期弟子,专习钻研经济学,对金融事务领悟最快,目前是银行的副主事。因为银行主事糜贞很少出面,银行日常事务基本都是甄清主持。 “校长,这是银行修改后的章程草案。”国学弟子习惯称呼姜述为校长,姜述并未因此不悦,因为某方面的恶趣味,反而有纵容之意,姜述示意甄清坐下,接过册子翻看起来。 银行自成立以来,逐渐展现出强大的吸金功能,短短数年,已经赚取了巨额盈利。在利益面前,名门大族或是地方富商纷纷要求入股,息了念想之后,便纷纷成立钱庄效仿,但在市场占有率和政治背景方面,先行一步的大齐银行占尽先机,在竞争中被打得落花流水,暗自联合起来,想合力阻击大齐银行。 垄断的危害姜述最是清楚,大齐银行一家独大,对于帝国经济长远发展并非好事。前段时间,姜述又新批了三个银行,命名为汉商银行、发展银行、农业银行,皆归银行司管理,国家控股一半,其余股份公开向社会发。 一旦产生同业竞争,大齐银行顿时感受到了巨大压力,大齐银行董事会数次开会,商讨增加经营项目和提升服务质量诸事,主动修改银行章程,以适应不断变化的新形势。 姜述上次参加大齐银行董事会,指出:一个没有竞争存在的行业大鳄,于国于民于己均无好处,有序地良性竞争,可以提升行业的服务质量,丰富行业的服务内容,提高员工的服务素质等。大齐银行章程修改草案就是依据这个讲话,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不少延伸和拓展,已有了几分现代银行的影子。 金融行业兴起的背后,也有利益集团的争斗,如以糜家为首的印刷集团和航运集团、张世平、苏双为首的养殖集团和矿业集团、甄家为首的纺织集团、臧家为首的外贸集团、以及各大家族把持的贩奴集团等等,这些集团有广阔的人脉资源,拥有大量资金,注资银行就是想用资本的力量创造更大的利润。 第394章 营救姜现(一) 这些集团与姜述关系都比较紧密,希望在商业金融体系获得更大的发言权,虽然无法干涉朝廷内部事务,但是与朝廷共组金融机构,可以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和建议权。&# 银行成立初期,糜家先行一步,取得大汉纸币的印刷权,让各大巨商为之眼红。姜述作为资本市场的主导者,既要鼓励发展市场经济,又要压制垄断集团的发展,其实不是一件容易事,只能制定相对合理的规则,让这些庞大的集团在一定范围内良性竞争,这也是政商结合最好的结果。 姜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在政治经济等方面,皆不愿实行平衡的权术,当然适当的打压和帮扶不可避免,但是不能没完没了地在这方面耗费心思。姜述通过朝堂辩论和在国学授课,不断亮出政治经济金融等方面的先进理念,由国学培养出的专业人士,根据姜述的讲话,学习消化其中新颖的内容,将相关领域的研究和普及提前了近两千年。 大城池的化粪场,每年的承包费用已由最初的二十金升到百金以上。化粪场原来两个主要的固定收入,一是官府每月支出的清粪费,二是稍作制成粪肥给附近的农民。化粪场管事是汉人,化粪工都是胡奴。 化粪场的气味很大,管事们即使戴着数层棉布的口罩,还是皱着鼻子难以忍受。场内众多满身污秽的胡奴,推着装满肥粪的大车,倒进一台大型搅拌机内,经过层层过滤,再循环送入另一台搅拌机,直到快干之时倒出渣水,从锅底刮下层层黄色粉末,摊散风干后封袋装好,贴上军用封条,达到一定数量,直接通知驽炮营派人运走。 十斤干粪能生产七两硝,洛阳化粪场每年生产硝土万斤以上,按照官府的收购价格,化粪场承包者日进斗金。胡奴的价格虽然不低,但是不需支付工资,设备维护皆是军方派人,无须承包者费心,因此运营成本很低,只要雇上一些汉人管事督促管理即可。 化粪场还有另一妙用,让大户人家的败家子闻风丧胆。安东将军程远志将惹事生非的长子程潜送来,进行了一番劳动改造,这位桀骜不驯的程大少爷坚持了三天,精神几乎崩溃,回家后竟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化粪场老板名叫黄威,是黄月英的远房族弟,当初高不成低不就,迫于生活压力承包了化粪场,未料到竟是抱了一个金娃娃,手下共有上千号人,只要罢工数天,宫中都要臭气熏天。黄威如今城中有豪宅,城外有田庄,妻妾之外还养了数名外室,名声虽然不好,却是实打实的土豪。 火药如今不仅用于军事,还广泛用于民事,开矿、修路、修建码头等等,都需要大量火药。硝是生产火药的主要成分之一,从东倭运来的成本,远比从粪堆中提出的成本要高,因此化粪场成为军方重点控制单位。 大齐新成立的矿业司是一个实权单位,主管由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孙权担任。孙权原来担任陈留太守,政绩不错,后来又到国学进修一年,对格物学很有兴趣,结业后听闻朝廷成立矿业司,主动向姜述请缨担任此职。 世上有名的大矿姜述大约有个印象,自从恢复洛阳开始,就派出不少国学弟子四处勘探矿产,确定位置,如今已经确定位置的大矿已经上百。姜述成立矿业司的目的,不是大肆开挖,而是将境内矿藏全部收归国有,然后按开采的难易程度,治练工艺是否成熟,能否造成环境污染等各个方面,审批矿产开采证。 东倭的矿产开发发展最快,培养了一批较为专业的探矿者,听说非州矿产很多,大量探矿者以货郎名义涌入非洲,借着与土人村落交易为名,探查当地矿产资源。一经发现矿产,这些村落不论大小,数日之后便会遭受横祸,被一群装备精良的匪徒袭掠一空,男女老幼皆不能幸免。数日后会有汉人途经此地,埋完这些尸骨,就会在此地留下,成为本地主人,并上报大齐朝廷,取得附近地区的实际管理权。 非州之南有无数矿藏,吸引了无数汉商前来探险,这些汉商聘请退役官兵为统领,赎买部分战俘为士兵,再到非州兵曹或南洋水师办理雇兵证,就可以进行中部非洲和南部非洲的探险之旅。 有实力的汉商寻到矿藏以后,武力征服附近土人部落,报经朝廷批准,可以得封城主之职,其辖区也划入大齐疆域。距离非州较近的划归非州官衙管理,距离军港近的划归水师衙门管理,便于管理的由非州官衙或水师衙门派税官收税,不便于管理的实行估税制,每年年底到上司衙门交纳固定税。 大齐建设初期,因为强硬的对外政策,开疆拓土成为最引人注目的事情。大齐一系列战事过后,再无太大的战事,对外暂不用兵,大齐进入了安稳的过渡期。这时大齐小分队和佣兵们分头出击,或参于其他国家或部族之间的战争,或征服远方的土人部落,参与其中的大齐官兵和汉商佣兵,不同程度地影响了本地的势力格局,成为一些大事件的直接推动者。 雇兵体制下的汉商,在人口贸易中扮演了重要角色,通过武力征服,从非洲、大洋洲、马来群岛、欧洲等地掠夺大量人口,为大齐了无数廉价劳动力,这种原本被抛弃的奴隶制度,在大齐向市场经济转型过程中,焕发出强大的生命力,依靠这个竞争优势,以低廉的成本打垮了罗马等国的手工作坊,形成贸易倾销,极大削弱了罗马等国的经济实力。大齐在潜移默化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完成了汉人文明的辐射效应,成为全世界的唯一核心。 因为大齐对待异族的铁血政策,出现了奴工这个特定的人群,以奴工为主要劳动力的运营模式,迅速普及到各行各业。为了垄断这种优势,需要大量劳力输入,基于这种需要,大齐帝国的军队和汉商佣兵,主动发动战争获取俘虏,用武力征服远方还没开化的**地,以获得更多的人口资源。军队和佣兵不但掠夺土人,还用金钱开道,伙同他国上层贵族设法获取廉价人口,几乎半公开的将人口当作资源予以开发。 海外廉价劳动力的大量输入,让建国不久的大齐经济更加富有活力,除了部分卫道士对此表示异议,从大齐上层到社会底层,自上而下坐享其利,默许了这种诡异的现实。 “奉孝,你如何看待这次事件?”姜述坐在御书房,拿着地中海商社刚送达的情报,问道。 “西班牙小分队辅助托马斯防守巴塞罗那,已经有半年之久,罗马国内经过数次增兵以后,西班牙人已经处于绝对劣势,若不派兵增援,破城只是时间问题。若是西班牙人失败,于罗马帝国来说是一件好事,对我国来说却正好相反。何况破城之时,姜现等人很难逃得性命。可使文钦部以雇佣兵名义,从海路抵达巴塞罗那,与守军内应外合,伺机破敌。若是击溃罗马此路主力,西班牙人必会趁机向外扩张,势力必然暴涨,成为罗马帝国的心腹大患。我军趁此机会,向他们索要巴塞罗那,成为日后攻伐欧洲的水军基地。”郭嘉说完,望着若有所思的姜述。 正在闭目沉思的贾诩睁开眼睛,道:“我军占据地中海南岸,苏伊士运河尚未通航,开罗军港尚未造出大型战船,水军力量十分薄弱。文钦部占据巴塞罗那,倘若罗马水军封锁海路,文钦部失去物资粮食供给线,将会十分被动。” 姜述深思一会,道:“此事不可冒险,文钦部下兵卒虽然多是异族,但是将校都是我大齐人。为了十余名大齐人,而葬送数千汉人性命,诚为不智之举。以如今形势,可让姜现部下寻机撤出,令非州兵曹出船接应,行动从速,时间还来得及。” 诸人商议之时,西班牙地面上,斗气重霄,厮杀连天,到处是纠缠在一起的人,偶尔几片还未完全枯黄的绿叶,很快被践踏得稀烂,然后被血水染成褐红颜色。 巴塞罗那阻击战取胜,被胜利冲昏头脑的西班牙人四处出击,被罗马重新组织的精兵予以分别击破,西班牙人数战皆败,被迫退至巴塞罗那之时,精锐已经不足一万。 罗马人趁胜追击,对托马斯失去信心的小族首领暗自出城归降,里应外合之下,即使姜现战术再高明,也抵御不住十余万罗马精锐。巴塞罗那外城失守,官邸成为托马斯的最后阵地,东方雇佣兵的旗帜下,姜现擎着单筒望远镜,道:“罗马人战力不过如此,大齐任何一个野战军团,足以打败这十余万大军。” “后门告急。”在高外观察战况的副手唐观喊道。 此时罗马精兵和叛变的西班牙小部落士兵,在大声呼喝声中渐自冲近。汉军危急时刻,动用了终极武器火器,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临近后门的敌兵损失惨重。 原来负责围剿西班牙叛军的指挥官本,因为首次巴塞罗那攻城战失利,已被贬为十一军军长,指着托马斯官邸,缓缓说道:“这些火器不能及远,并不可怕,只须重兵堵住道路,官邸内粮草不能持久,如此可以不战而胜。” 第395章 营救姜现(二) 托马斯最后一拨亲卫和姜现部下,依据官邸坚固的建筑阻挡着一"bo bo"发起进攻的罗马人。(..)托马斯也杀红了眼,亲自挥刀上阵,惨白的脸色和血红的身影,让人不由想起穷途末路这个名词。 凭借火药包和火油弹,这群残兵已经抵挡了六日六夜,若非本珍惜士兵性命,改强攻为攻围结合,这群残兵怕是早已死于非命。饶是如此,守军减员依然十分严重,托马斯亲卫不足五百,姜现部下也已减员三分之一。 官邸门前,罗马士兵已经占据绝对上风,此时忽然烟火大作,瞬间淹没了冲在前面的罗马人,一排密集的劲箭趁机猛然袭来,密集的罗马人顿时死伤一片,密集的阵形变得有些稀疏。 烟雾被温润的海风转瞬吹散,坚韧的罗马人再次补充上前,此时大门两侧墙上露出一排喷筒,此起彼伏喷出火花,这些火花五颜六色,类似后世的烟花,十分炫目艳丽。 美丽夺目的火花中,夹杂的铁屑如夏日的冰雹打在庄稼地里,门前顿时血肉模糊。罗马人损失惨重,进攻受挫,在后指挥的本见天色已晚,当即立断下令暂停进攻。 被烟火熏得满脸乌黑的姜现,凝重地望着渐自退远的罗马人。一脸沮丧地托马斯走近,说道:“看来我们只能从地道退出城外了。” 姜现摇了摇头,道:“地道狭窄,不能过马,出口距离海边还有很长距离,一旦被罗马人发现,骑兵追杀步卒,怎能逃得性命?” 托马斯的部将们此时已经丧失信心,侍卫长道:“我等在此死守,吸引罗马人注意,大首领趁夜出城,定会逃得性命。” 姜现环视诸将一圈,注视着托马斯道:“大首领,从地道出城逃亡十分凶险,不到迫不得已,万万不能行之。其一,出城后若被罗马人发现,能逃到海边便是万幸;其二,罗马人海边驻有水军,十余艘民船如何逃过罗马水军阻截?” 托马斯侍卫长道:“一伙人南行到海边,吸引罗马人注意,大首领带人向东行,从山林小道回归部落如何?” 姜现眯了一下眼睛,问托马斯道:“依大首领来看,罗马人重兵来攻巴塞罗那,您的部族皆在北方,能免于兵事吗?以我来看,部族多已凶多吉少,即使从小道回去,亦于事无补,如今形势险恶,大首领的保命之路还是在海上。” 托马斯前番未听姜现之言,分兵冒进而致大败,现在对姜现更加信服,闻言低头沉思。旁侧部将纷纷建言,认为巴塞罗那已无恢复希望,若是现在不走,时间拖得越久,安然逃出的机率就越低。 托马斯身为西班牙大族长,名声十分响亮,但是优柔寡断,一时犹豫不决,侍卫长奋然道:“大首领不要犹豫,我等会拼死保全大首领。” 托马斯早有出逃之意,见诸将纷纷请命,心中下了决断,碍于姜现面子又不好开口,目视姜现并不言语。姜现见状,知道军心不可再用,笑道:“大首领既然要出城,便统领族人精锐同行。我部下人员虽少,还能勉强支持一时。” 西班牙人大喜,托马斯拍了拍姜现的肩膀,道:“亲爱的姜现,你们东方人最值得信赖,我们出城以后,会立即联络部族,想法营救你们。” 姜现望着西班牙人匆匆下墙,暗自冷笑一声,下令道:“传令,将所有物资运到墙下,阻止罗马人攻击。” 姜现部下最初抵达西班牙时有二百二十五人,后来跟随西班牙人南征北战,从难民中挑选部分精壮,兵力最多时已经上千,前几日与罗马人厮杀,减员近四百人,西班牙人撤离以后,姜现部下不足六百人。六百人应战十余万敌军,只能不惜耗费物资守御,勉强还能支撑数日。 西部元帅府至今没有传来军令,若无外援,姜现即使启用保命计划,成功率也不会很高。姜现人小鬼大,来到巴塞罗那时间不长,对城中暗道的秘密掌握得比托马斯还多。巴塞罗那建城之时留有两条暗道,姜现当初派人修复暗道之时,对外人言只有一条暗道可用,其余一条早已废弃。而这条被众人忽视的废道,正是姜现掌握的秘密之一,西班牙民夫堵塞两条暗道连通处,姜现统领部下秘密另开入口,又将废道往南延伸数百米,在海边以北一处高坡上重开出口,若有船只接应,半个小时内士兵就可全部登船。 南洋水军部将吕蒙,正带领船队往巴塞罗那方向急行。此次营救姜现小队,大齐出动了开罗港几乎所有船只,文钦部三万精兵随船而行。吕蒙自从被姜述征召至左右,因为聪明好学甚得姜述重视,成为继甘宁以后,姜述收为弟子的另一位水军将领。 大齐占据开罗以后,成立地中海水师,以开罗军港为基地,编制两万人,由吕蒙担任主将,隶属南洋舰队麾下。地中海水师创建时间很短,兵将虽是大齐水军精锐,但是战船比起国内其他水军,显得惨不忍睹。 此时苏伊士运河尚未挖通,大齐水师还未完成绕道非洲南端的探险,水军大型战舰无法到达开罗港。现在甘宁麾下,除了费了不少人力从陆路运来的小船以外,主力战舰均是罗马人建造的大型商船改建而成。即使如此,这些加装火炮和火油弹的战舰,战力也未必弱于罗马水军。 当初重修巴塞罗那暗道之时,参与的人员很多,随着西班牙小部族投降,这个秘密早被罗马人获悉。在托马斯统领西班牙残部潜出城的同时,罗马人也在寻找暗道出口,并派兵巡查海岸,注定了托马斯一行的悲惨下场。 护卫托马斯出城的两千余西班牙精锐,刚出暗道不久便被罗马人发现,托马斯在部下的奋勇拼杀下艰难向海边移动。但在一"bo bo"罗马骑兵的攻击下,西班牙人的阵很快支持不住。 看到西班牙人阵摇动,在后指挥的罗马军官急切催促道:“不要停!继续进攻!” 在无数火把的照耀下,漆黑的夜幕恍若白昼,罗马骑手一鼓作气,高强度的持续进攻下,托马斯部下军阵崩溃,托马斯只能使出杀手锏,大呼道:““将火器全部抛出,然后全速退往南方。” 西班牙残部闻令而动,无数黑球纷纷向前抛来,刹那间火光四起,罗马人的先头部队顿时淹没在烟火之中,只有少数脱离军阵或处于军阵边缘的士兵逃过此劫,后续的罗马士气锐气一滞,不少人勒不住惊马,返身跑了回来。 托马斯把握住这难得的空档,大呼道:“全速撤退!”当先策马南奔,这些大齐人训练的西班牙人虽退不乱,一伍伍排起队列,随着军官的哨音全速向南方奔去。 这些残存的西班牙精锐,受过姜现小分队严格的训练,装备十分精良,历经百战配合默契,是一支不可多得的精兵。这些精锐一旦逃脱,补充西班牙精壮,只须休养训练数月,又会成为一支让罗马人头痛的劲旅。 西班牙残部士兵身体十分疲累,精神压力几乎达到临界点,但是依然没有崩溃,听从军官的命令行动,有条不紊地往南疾行。托马斯身边的侍卫,此时露出锋芒,行军途中还忘不了挖掘陷马洞,布置弓**手占据要地对追兵进行牵制。 骑兵冲阵是对付步兵的不二法门,但是速度一旦减缓,骑兵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冒险突进的罗马骑兵分队,很快尝到了陷马洞和弓驽手的厉害。罗马正兵主力右路遇到阻截,速度锐减,而以西班牙降兵为主力的左路,遭受托马斯残部的拼死反击,情形更加不妙。 西班牙降兵面对拼死向前的昔日战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集体往后溃败之时,还遗下不少马匹。溃卒退到后方重整军阵,速度也不尽人意,带队的军法官砍倒一些跑的最快的逃兵,溃兵才肯停下脚步。 “该死的西班牙人!”本的副手副军长史密斯,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知是咒骂给他带来麻烦的托马斯残部,还是在咒骂那些止步不前的西班牙降兵。 一名衣甲褴褛,浑身是血的军官,策马急驰到史密斯面前,道:“报告副军长,托马斯前部已经上船!我军前锋遭遇敌人顽强抵挡,损失惨重。” 听说托马斯已经逃到海上,史密斯就知罗马水军并未及时拦截,不由怒火上头:“混蛋!都是些混蛋!水军那些混蛋哪里去了?” 军官亲眼目睹西班牙人的船只围殴巡逻船,而巡逻的水军船只不久便落荒而逃,为了免遭诋毁友军的指责,只能模棱两可地说道:“水军接到军令以后,以夜黑容易出现事故为由,只是派船在海上巡逻,并未派出主力战船。西班牙人早就有备,这些不知藏在何处的船只,并不惧怕水军巡逻船,在海上相战之时不落下风。” 第396章 营救姜现(三) “全部都有,跟上军旗!全速前进!”史密斯转身高呼,尖锐的号角声随之响起,军团军旗迅速上前,远处十余队旗也随之快速移动,按照十纵十横的队列,组成三个整齐的方队,往南急速冲锋。 正在此时,一骑哨探疾驰而至,道:“军长有令,敌军若是下海,自有水军应付。令副军长迅速寻找地道出口,从地道入城,内应外合,歼灭城中残敌。” 史密斯咬了咬牙,望了望火光冲天的南方,不甘心地让传令官发出号令,罗马中军后军两个方阵迅速回转,转而向北而行,前军方队继续向前,支援正与西班牙残部激烈厮杀的前军。 姜现还在官邸防守,只听一阵呼啸声中,黑色的投铺天盖地而来,守军皆已注意避让防御,标大多击打在墙上或盾上,并未造成多少死伤。姜现望着南方冲天的火光,冷冷下令道:“将府内火油易燃之物放入暗道,我想罗马人很快就能寻到暗道出口,让他们尝尝窒息是什么滋味。” “老大,来信了,终于来信了!”负责情报的魏小言急匆匆地边跑边喊。 姜现闻言大喜,顿觉如释重负,在喜形于色的部下注视下,急行数步,迎上魏小言,夺过密信匆匆看完,道:“今天是初四?” 魏小言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道:“是的,老大。” 姜现面色凝重,道:“吕蒙将军船队初七才能到达,以我军目前兵力和物资情况,防御三日很难。” 魏小言道:“只要罗马人攻势不是很急,我军定会挺过三日。” 正在此时,一名士兵来报:“暗道传来声响,罗马人已经进入暗道。” 姜现道:“按原计划执行,待罗马人临近,再点燃火油,一刻钟后封死暗道。” 一段时间以后,暗道出口处,黑灰满面的史密斯气得大喊大叫,却又无可奈何。数名浑身如同黑炭的士兵从地道里爬出来,咳了好半天,一位军官上前报道:“报告副军长,进入暗道的前军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史密斯不由仰天长呼,双目圆瞪,问道:“暗道总共损失多少人?” 军官道:“十一大队、十二大队步兵共计一千六百余人,第大队、第**队损失过半,不下于二千五百人。” 史密斯围着地道口转了几个圈,大声下令:“派出侦察兵再次进入,不将这帮东方人碎尸万段,誓不收兵!” 军官道:“报告副军长,我等方才寻到地道尽头,那边已被土石塞死,若是征用民清理,怕要花费很长时间。” 史密斯在原地转了几圈,大声下令道:“第一大队留下,收拾战友尸骨,其余人随我进城,拿下这些东方人,老子要点他们的天灯!” 史密斯气冲冲地回到军团指挥部,走到本的公房门口,却被卫士拦下,道:“奉军长之命,任何人不得入内。” 史密斯不由大奇,问道:“军长在会客?” 卫士附耳在史密斯耳旁小声说道:“东方人派来使者请降,正在与军长密议。” 史密斯这次吃了东方人大亏,部下损失惨重,心火大盛,怒道:“这帮东方人害死我军无数勇士,怎能允降?军长怎么如此糊涂?!” 卫士急道:“副军长噤声,待东方人使者走后,再来寻军长理论不迟。” 史密斯在门前打了两个转,见房门纹丝不动,跺了一下脚,便去巡察前线。待到了官邸附近,见士兵早无原先杀气腾腾的士气,三五人聚在一起,正在谈天说地。史密斯心火更大,寻到军官,怒骂道:“还没拿下最终这个据点,怎能这般松散,不怕军纪吗?……” 军官待史密斯发完火,陪笑道:“东方人已经派人请降,我想指挥官定会允降,这场战事基本算是结束了。” 史密斯气道:“东方人杀死我军多少勇士?军长又怎会允降?” 军官陪笑道:“副军长试想,这些东方人数量不多,若与我军勇士一对一较量,谁能取胜?” 史密斯略想一下,道:“我军勇士或会差些,但相差并不是很大。” 军官道:“据西班牙降兵交代,这些东方雇佣兵总量不过千人,但是却杀死我军近万名勇士,凭借的并非武力,而是火器。” 史密斯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不错,那些该死的火器威力的确很大。” 军官接着说道:“这些火器听说出自大齐,这些东方人说不定有火器的方法,若是我军拥有火器,消灭各地叛军定会轻松很多。” 史密斯脾气虽然暴躁,却并非一名莽汉,略微想了一会,点头道:“也有道理,但这火器办法,岂是普通士兵能知?” 军官热情地请史密斯坐下,道:“副军长,您想一下,近日东方人使用了多少火器?我军控制水陆交通,物资根本运不进来,这些东方人定有办法。听降兵说,那些包裹状的火器,是其中数名大齐人自行。” 说到这里,传令兵来报,道:“军长有令,请副军长一同去见军团长。” 新上任的第二军团军团长卡特是凯撒族人,罗马帝国传统贵族,年纪四十余岁,原来担任北部战区副军团长,因为本战败贬职升任第二军团军团长。卡特年纪虽比本大些,但是新近调来,在军中威望远远不及本。卡特出身贵族,甚有识见,知道本的能力很强,并未因为上次战败而有所看轻,凡事甚是尊重本的意见,此次战事便委以重任,前线指挥大权皆交给本。而本也不负重望,一路攻城掠寨,连战连胜,最后连西班牙人的大本营巴塞罗那也攻了下来。 卡特昨日进城,听说托马斯残部已被水军截下,预计西班牙残部定然凶多吉少,正在心花怒放之时,又听说东方雇佣兵派人请降,更是喜出望外。 自从罗马人尝到火器的滋味以来,罗马君臣高度关注,军长以上军官都已得到密令,要求诸军寻找机会,不惜代价得到火器方法。卡特此次成功剿灭西班牙人,倘若再得到火器方法,接连立下两件大功,便可以凭功入朝,成为罗马帝国最高军事长官之一。 卡特见到本,不及落座,匆匆问道:“东方人如何说的?” 本行个军礼,答道:“东方人说雇主西班牙人已经逃出城外,他们已经尽力而为,此次前来商谈,并非谈判归降,是想变更雇主,变成我大罗马帝国的佣兵。” 卡特不等本说完,便打断道:“帝国境内叛兵不少,这些东方人战斗力不凡,可以用其平叛。他们知道火器的方法吗?” 本道:“来人说,火器乃大齐国家机密,他手下数名大齐叛兵确实掌握一些,但是原料诸物需从大齐。这些叛兵往年叛逃之时,从库房抢了不少原料,如今原料基本已经耗尽,即使有配方,原料也已耗尽。” 卡特摇摇头,道:“只要有办法就好,原料诸物虽是难搞,不是有汉商吗?那些汉商无所不能,只要出得起高价,他们自会设法送来。还提出其余条件了吗?” 本答道:“除了佣金高得离谱,还提出一个条件,就是大齐索要他们时,罗马帝国要保护他们。” “这些东方佣兵战斗力很强,佣金高些可以接受。如果大齐前来索要,朝堂能否顶住压力,不是我等所能决断。”卡特说完,又道:“我大罗马帝国一旦得到火器方法,战斗力便会提高一大截,与大齐帝国交战,取胜机率就大了许多。” 本提议道:“此事涉及外交事务,还须皇帝陛下决断。” 史密斯吃过东方人大亏,对东方人印象不好,在侧插话道:“此地距离罗马城遥远,这些东方人现在占据官邸,难道要等信使赶回?不若攻下官邸,挎问俘虏就可。” 不待史密斯说完,卡特道:“史密斯,我军近日攻打官邸,损失十分惨重。若是拒不纳降,即使强攻得手,还得损失多少勇士?再说,掌管火器配方者,只是数名真正的大齐人,谁能保证交战时不误伤他们?” 第397章 营救姜现(四) 巴塞罗那城平静下来,官邸内的东方人和包围在外的罗马人默契地各守防地,此时海上战事又起。侥幸逃脱的托马斯路遇大齐水军,引领吕蒙部重新杀了回来,为了确保制海权,大齐水军一到,便对巴塞罗那港发起强大攻势。 托马斯残军此时只余不足百人,对战事起不了太大作用,但他们熟悉环境,是最佳的向导。托马斯兵败以后,部下四散,早没了往昔的雄心壮志,甚至不再考虑独立,只想借助大齐兵马复仇。 西班牙人并无水军,罗马水军并非作战主力,来巴塞罗那参战的水军士兵不足三千,只有三艘主力舰和数十艘小船。吕蒙部水军倾巢而出,又得了托马斯的的情报,途中已做好完全准备。此战是大齐与罗马水军首次对决,一个时辰内便已决出胜负,罗马水军战船全被击伤,为首数名罗马军官见大势已去,为了保全部下士兵性命,下令全体归降。 吕蒙攻下巴塞罗那港,文钦即刻分派部下,在姜现部下引领下,三千精兵从密道潜入巴塞罗那。此时罗马人以为抢占巴塞罗那军港的是托马斯残部,却不知危险已经悄然降临。 卡特闻知军港失守,便命本统领四个军团从陆路发起进攻,但是这些打着托马斯旗号的兵马,战斗力十分强悍,认为此战必胜的四个罗马军团轻敌,从三个方向分别发起进攻,但是守军却像刺猬一般,收缩防守,间或突袭,一旦展现出尖锐的毛刺,立时就会夺走无数罗马人的性命。 本神色凝重地看着前方损失惨重的部下,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些人都是东方佣兵?东方人怎会有这么多佣兵?” 史密斯身先士卒,此时身上染满了血水,在数次进攻不利之后,引领部下退到中军,对本大呼道:“军长,我看这是大齐正规兵,并不是佣兵,否则战斗力怎会如此强大?” 本厉声喝道:“史密斯,不得胡说,你看那不是托马斯叛军的旗帜吗?还有远方的战舰,都是咱们大罗马帝国打造的商船,与大齐水军船舶外形完全不一样,怎会是大齐的正规军?” 史密斯道:“军长,我们与西班牙人交手多次,怎能不知他们的底细?这些士兵战斗力太强了,不可能是托马斯部下,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大齐参战了。” 不待本回话,前方突然骚乱起来,大队敌军开始列阵,站在军阵中央的正是西班牙大首领托马斯。本连忙下令,道:“命令各军向中军靠拢。” 望着前方十分熟悉的军阵,与西班牙人以前所列军阵并无不同,却有一股巨大的震慑力,让人自然而然产生一种压抑感。本内心也非常疑惑,但是为了稳定军心,故意大声说道:“这些就是托马斯最后的依仗,勇士们,打败这些西班牙叛军,此战就结束了。” 望着整齐压上的敌军,罗马人也摆起军阵迎上,托马斯带领一彪骑兵率先冲阵,这场大规模战斗正式爆发。两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正式碰撞在一起,以血腥的硬撞拉开了大战的序幕。 文钦部下皆由各族战俘组成,多是身经百战的精锐,经验非常丰富,配备大齐制式兵甲,操练军阵已有数年,彼此间配合十分默契。西班牙人也习大齐军阵,但与正宗的祖师爷相比,只是学了些皮毛,罗马人这次终于尝到了真正的大齐军阵之威。 本看到两冀已经不稳,急道:“骑兵呢?为何还不到位?” 传令兵答道:“骑兵与迂回的敌军骑兵正在缠战,无法脱身援救战场。” “城中援军呢?” “第三骑兵团已经抵达。” 只见罗马中军后面突出一支人马,分成两股从军阵间隙穿行上前,撞进正面大齐兵马军阵,手执长剑一阵猛攻,一下子稳住了前方战线。罗马人士气大振,但是本的心反而沉了下来,第三骑兵营是第二军团主力军的主力营,是用来压后轴的定海神针,此次终级主力亲自出阵,还是不胜不败之局,敌军援军若再上来,还有什么后手可用? 正在此时,后阵突然出现细微的骚动,像是平静的池塘投下一块石子,水波飞快荡漾开来。罗马军阵顿时混乱起来,有些人往前,一些人则往后退。 一名浑身浴血的军官来报:“西班牙叛军反水了!” 本果断地下令道:“撤,撤回巴塞罗那!” 兵败如山崩,罗马人在前拼命逃命,敌军在后紧追不舍,眼看城门在即,刚刚喘了一口粗气的本忽见城门大开,一彪罗马人护着卡特退出城中。本连忙迎上前去,卡特见本领兵败回,大呼道:“东方雇佣兵趁城中防御空虚,已经夺了城池,赶紧招呼士兵们,退往多不拿科。” 半天之后,巴塞罗那城内城外,满地尸骸狼藉,夺来的战利品堆挤如山,代表军团长的红色战旗放在最上面。文钦等将策马入城,望着前来迎接的姜现,道:“总算不辱使命,按时赶到。” 姜现迎接诸将至官邸,文钦悄然对姜现道:“陛下虽在洛阳,却挂念身在异境的将士们,罗马境内带甲士兵数百万,全面开战尚不是时机。为了避免全面开战带来的负面影响,陛下命令我等统兵前来,以托马斯旗号吞食西班牙。为了击败罗马此路兵马,力求一举成功,不得不拖到现在,连累你等苦战数月。” 姜现笑道:“还好,让陛下挂心了。莫非还有一路兵马进入西班牙?” “这次出兵分为明暗两路,这一路兵马为明,吸引罗马人注意。子龙将军已经统领部下,从直布罗陀海峡入境,如今想是势入破竹,西方诸城应该已经拿下。” 文钦也不知道全盘计划,除了赵云、文钦两路兵马进入西班牙,甘宁已经率领水军主力,通过尚未峻工的苏伊士运河进驻开罗港,马超统兵进入不列颠岛,文鸯部也尾随文钦部之后,将于数日后抵达巴塞罗那。 这次大齐兵马突然发力,诸军皆以雇佣兵为名,打着西班牙人和不列颠人的旗号,既让罗马帝国高官判断失误,又让罗马找不到借口宣战。 卡特此路兵马连战皆败,数月西班牙行省已经全部丢失,防守更加薄弱的不列颠也不能幸免,随着西班牙人、不列颠人宣布归附大齐,大齐已经实际占据两地,拥有了随时向罗马帝国发起进攻的两个重要基地。 在遥远的西方,除了正规野战军以外,大齐在西班牙和不列颠新设地方军,一种就是驻屯耕战相结合的农建兵团,主要招揽汉人青年和自愿迁来的汉民。另一种是以内附部落为单位的地方军,太平年景是羁縻藩属的助力,战事发生可为前方屏障。 内附部落兵马战斗力很弱,西部元帅府也无意让他们强大,装备器械皆是淘汰之物,日常训练也不看重,作战时给口粮兵饷,除了部落首领亲卫,士兵平常皆在部落为民。这些内附部落士兵的战斗力和作战意志,比起大齐正规军的坚韧能战,几乎没有可比性。 这次对付以步卒为主的罗马人,这些擅打顺风仗的部落兵表现不差,这些士兵皆习骑射,在追击溃逃的罗马人过程中,立下了许多功劳。 “此役以后,罗马或与日尔曼人和议,调集重兵西上。我军目前兵力不足,防御战线又长,恐怕顾此失彼。”姜现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大局观不错,此时居安思危,所言正说到点上。 “水军已在直布罗陀建设炮台,派了不少兵马驻守,罗马水军主力就出不了地中海,不列颠防守应该没有问题。西班牙驻军除了我部、子龙部、次骞部,近日山地营也会赶到,有二十余万大齐野战军驻守,罗马能有多少正兵?”文钦说完,将西部元帅府传来的军令递给姜现。 为了报复罗马人屠杀西班牙人,托马斯以西班牙大首领的身份发出缴头令,只要证明是正宗罗马人,一颗人头可以换取十只羊。此令一下,罗马溃兵便倒了大霉,沿途的穷困部落纷纷出手,每日送到托马斯营中的人头或俘虏源源不断。 托马斯战事初起时抢了不少金银财宝,但如此坐吃山空,又要维持缴头令,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便感觉财政十分窘迫。无奈之下,托马斯向姜现求教,姜现笑道:“钱财不足,可以向地中海商社借贷,以未来税赋作为抵押,我想地中海商社不会拒绝。” 如今托马斯身边亲卫早换成了新募的西班牙人,因为西班牙人在前期损失惨重,托马斯从汉商手中还了大量黑奴,经过训练的黑人虽然还未见血,但是人强马壮,显得颇有煞气。 一位西班牙骑士,在最后一抹夕阳将要落下之时,寻到托马斯,急报:“罗马皇帝听说西方战场失利,已派使者与日尔曼人谈判,估计北部战区主力,近日将会南下。” 第398章 分封诸子 洛阳皇城,新开挖的万年湖湖心岛上,摘星亭峻工不久,姜述正在亭中纳凉。四边窗户大开,视野十分开阔,姜述拿着望远镜四处观望,此时正值炎暑,除了轮值的女卫,宫里女人们穿的十分清凉,可以轻易看见她们窈窕有致的身段。 “最近后宫又进新人了?多了许多新人。”姜述问道在一旁垂手候命的左丰。 “陛下最近娶了数位娘娘入宫,宫女不够,皇后娘娘从奴籍挑了一些身家清白的完璧少女入宫,并未惊动衙门,赎金皆从内府开列,陛下因此不知。”左丰恭声答道。 左丰属于姜述的嫡系心腹,旧朝时就任中常待,新朝依然留任。随着姜述身份提升,左丰总能及时调整心态,人缘极好,有管理能力,又善于协调各种关系,至今仍是姜述身边的红人。 “新朝初立之时,从旧府带了不少人进来,放了不少年纪较大的宫女出宫。陛下新纳嫔妃开宫,又要安排宫女服侍诸位成年的王子公主,宫女日渐紧张。”左丰接着说道。 “年纪大的女卫都嫁人吗?”姜述问道。 “宫中女卫人品相貌都好,朝中文武重臣多给子侄纳妻,只有数名女卫和几位娘娘的陪嫁丫头,人才生得极好,却拒了许多婚事,年纪都已不小了。听人传说,这几名女子心中记挂着陛下,宁肯老死宫中,也不愿嫁给别人。”左丰答道。 姜述闻言,心中盘算一下,除了枝儿、祝融小兰、芍药、牡丹、若兰,糜贞的大丫头兰儿、步练师的大丫头巧儿,进入姜府时间最长,当初都是小丫头片子,如今都长成艳丽动人的美女。姜述**倜傥,最能勾走小姑娘的心,这些痴心女子虽知姜述从来不动身边丫头,但是依然在宫中坚持,希望得到机会,如穗儿、枝儿那般被纳入后宫。 “看来近日得与皇后商议一下,如此拖着也不是办法。”姜述身边美女如云,但并不代表他再无色心,想起身材火爆的兰儿和身材高挑的巧儿,姜述心中一热,打定注意要将这几位痴心女子纳入后宫。 “明日是黄道吉日,诸事皆宜,诸位皇子的册典是否如期举行?”左丰见姜述心情不错,问起明天安排。 姜述继位已近十年,数子已经成人,姜中国学结业以后隐姓埋名被分配地方,现在西州兵曹担任长史。董后之子董睦、何后之子刘可、马后之子刘中、皇次子姜华、皇三子姜逆、皇四子张靖(继祀张角)皆在地方当差,长女姜平也已进入银行,担任一个部门的副主事。 姜述知道温室内的花朵经不得风霜,在家训中明言,日后接替皇位者,要在军队基层服役一年以上,务农一年以上,经商一年以上,在基层官府任职一年以上,在每个岗位上都要做出成绩,否则不能成为继承大位的候选人。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历练时不准暴露身份。 与前朝册典不同,此次册封的诸王本人皆没来到现场。封皇长子姜中为齐王,次子姜华为南王,姜逆封为东王,张(姜)靖封为海王,长女姜平封为珠崖公主。与此同时受封的还有董睦、刘可、刘中,董睦为西王、刘可为阿王、刘中改封非王,三人名义上皆是旧朝皇室之人,姜述与宗正府商议此事时,担任宗正的姜东坚决不同意,直到姜述承认三子皆是己子,才将这个老顽固说服。 按照前朝惯例,成人皇子受册后可以开府,照例赐给相应的内官和宫人,另给仪卫保护左右,从文武臣子中挑选人品好的官员,担任王府诸官。姜述却不愿如此,诸王从此生活在温室内,对于自身的成长并无好处,虽然封了王位,却并未让宗正府付诸实施,只言日后开府以后,诸官由诸王自行聘请。 姜述后妃较多,即位以后很少外出,宫内掀起一波生育"gao chao"。若按惯例,每逢皇子公主出生,命妇皆要来宫中观礼,不仅宫内忙乱,诸命妇也会疲于奔命,姜述不胜其繁,以新朝初立需要节敛为名撤消此例。 因为子女太多,姜述便在宫中办起皇家蒙园,为学业启蒙之意,实则仿照现代的幼儿园,幼儿园老师便从后妃和女卫中选择,蔡琰兼任蒙园园长。姜述并未规定严禁后妃干政,而是任人施材,甄姜、糜贞、步练师、祝融、孙尚香、马云鹭等人皆有兼职,业绩都不错。 实际上这与姜述身为独子有关,姜述不想关键岗位被别人掌握,可以信赖的亲支族人又少,不得不启用有才华的后妃。这个不得已的举动,却成了新妇女运动的旗帜,妇女解放运动足足比历史上提前两千余年。 姜述有暇时也愿意到蒙园教授儿女们,见到一群身穿黄色衣裳的子女,齐刷刷地向他行礼之时,姜述为自己的种马行为取得的丰硕成果感到十分自豪。 臧家、糜家、张家等大富商却为姜述这些子女头痛不已,每次进宫都要送给孩子们礼物,又不能出手寒酸,每次都如吃大户一般。臧洪这个老狐狸干脆远远躲去了新开发的青岛疗养,以告慰因为经常性的大出血而受伤的心灵。诸家虽然有钱,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皇家孩子太多,每人每年都要过生日,还有七七的年节庆典,要是都来这么一回,各大富商的家底也有折腾干净之时。 册封完诸子,各大巨商代表照例进宫祝贺,分派完诸子贺金之后,诸人愁眉苦脸前来求见姜述。姜述与张安平等人玩笑数句,让左丰安排诸人吃了一顿御膳,算是安慰一下诸人极度失衡的受伤的心。 送走诸大巨商,万年公主带领排名靠前的后妃前来请安。万年公主走在最前面,身穿红色花鸟锦绣步裙,什锦绣披帛,衫长拖地,内穿牡丹花棉衬衣;后面跟着几个品级较低的后妃,头戴翠钗,内穿蓝绿色高腰抹胸步裙,后面跟着一群穿高腰花间步裙的宫女和全身披挂的女卫。 待众人问安完毕,姜述抬眼看到一位美貌的少女,生得玉肌冰肤,娇美可人,跟在诸位后妃之中,显出一股独有的青春气息。这位是糜贞宫中的女官兰儿,与步练师宫中的女官巧儿并称为宫中双艳,吸引了不少王公大臣色迷迷的目光。 姜述自从与万年公主大婚后,便与政治婚姻无缘,并未屈从利益的需要,而违背个人的意愿和感情。但这并不妨碍心思细密的人,从后妃的出处上,计算何人何派是姜述的嫡系。 相比三天两头上演绯闻内斗的豪门大户,姜述后宫相对风平浪静,主要得益于万年公主高贵的身份,让诸妃心甘情愿位居其后。正是有万年公主的坐镇,甄姜和张宁的协调,后宫内至今还未闹出不可收拾的大事。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随着诸子逐渐长大,立嗣将会成为诸妃内心的结。想到这里,姜述开始琢磨起自古至今的立储方式,立嫡不立贤显然不合理,但在讲究嫡庶长幼的古代,血缘传承很有影响力。若非先天不足,新生儿的智商相仿,所谓贤不贤还是着落在后天教育上。无论立储形式如何,如何教育下一代储君十分关键。培养储君是个漫长的过程,其间需要储君深入民间,了解百姓疾苦,才会成为一代贤君。但是这个过程极其危险,若被有心人抓住机会予以加害,反而得不偿失。 姜述目前培养子女的方式,是尽量让子女平民化,子女在国学学习期间,也皆使用化名,并未搞特殊化。在姜述影响下,诸妃并未出现过分溺爱的现象,子女们也十分争气,无论在学习期间还是从军从政,并未因为出身特殊而飞扬跋扈,这让姜述倍感欣慰。 姜述现在正当壮年,但若不提前立储,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诸子能力皆强,可能由此发生内乱,这费心费力创造的大好局面将会荡然无存。姜述想起康熙当年实行的立储之法,经过慎重考虑后,写了一封传位密书,召集郭嘉、贾诩、姜战等重臣,加盖诸般印章郑重封好,搁置于崇文殿内门顶上,要求众臣发誓,一旦姜述出现意外,宗族及重臣当遵守密旨所言,拥立新君,有借机寻事者,集天下之力而击之。 波斯萨珊王城,光明殿圣坛燃着熊熊烈火,做为波斯萨珊的国教,这里往常人进人出,十分喧嚷,但是今天大殿内外冷冷清清,一群全身贯甲的波斯萨珊精兵分别把守住了前后出口。 新任政务次长奥邦托木亚,穿着一身崭新的官衣站在殿内,冷冷望着惊恐不安的教长、长老、经师、火郎等神职人员。 主教星辛是位五十余岁的忠厚长者,身着代表光明教最高职务的大红镶金的教袍,出面发问道:“不知大人兴师动众,来光明圣殿有何指示?” “作为我国两大宗教之一,全国上下对于光明教十分礼遇,你等为何要辜负陛下和百姓的信任?” 第399章 光明教案 神职人员闻言顿时骚动起来,星辛冷哼一声,环视室内,人群顿时静了下来。(..)星辛继而上前,道:“光明教自谓无亏于国,大人何出此言?” 奥邦托木亚声色不动,冷冷说道:“将通敌的光明教众拉上来。” 数名浑身是血、身着光明教袍的人,被士兵拖进来丢在地上。星辛踱到数人面前,仔细辩认,不由诧异地惊呼出声,道:“这不是大齐教区主教享不利德吗?” 奥邦托木亚道:“光明教教义传承数百年,这些教众却在光天化日之下,传播光明神出自东方的悖论,这不是你们光明教失职吗?” 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享不利德仍不屈服,拼尽全身力量,嘶哑着吼道:“按照最近发现的神教遗物,确实可以证明光明神出自东方,是道教鼻祖李耳的三弟子。” 享不利德是光明教资深长老,在教中威信很高,在场神职人员便有不少是他的弟子,见恩师如此惨状,再也不能坐视,不理士兵们闪亮的刀光,冲上前去扶起享不利德,怒视着面无表情的奥邦托木亚。 星辛也坚定地站在享不利德身旁,道:“大人,根据近期出土的神教遗物,享不利德所言并非没有道理,经过我教长老会议通过,我教已将光明神得传东方道教圣人一言加入教义之中。我与享不利德虽有矛盾,但是不能坐视你等将我教长老以这种理由毒打折磨。尊贵的太后前日拜神之时,也知道这一事情,当初并未有任何异议,难道太后出尔反尔不成?” 望着享不利德的惨状,又听星辛言语如此坚定,义愤填膺的神职人员纷纷上前,围护在享不利德等人面前,与全幅武装的士兵们对恃。一位信奉光明神的士兵忽然倒戈,招呼道:“我等信奉光明神,此时此刻应当献身护教。” 随着这位士兵倒戈,约有三成士兵掉转立场,另有三成士兵护在奥邦托木亚身前,另外士兵当场愣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本来占尽优势的奥邦托木亚,见竟然转变成这种局面,顿时显得面色紧张。他强自镇定下来,道:“主教大人,你确定太后认可此事?” 星辛有了士兵相帮,底气顿时足了起来,道:“大人抓捕、毒打我教长老,难道是私自行事?” 奥邦托木亚是南方人,家人在大齐侵占波斯萨珊时死伤过半,因此极端仇视大齐。同时,他也是一名虔诚的光明教信众,昨日在街上听见享不利德传教时提及光明神出自东方,不由怒火冲天,便让左右将享不利德等人抓捕。方才听说太后已经默许此事,内心便有些慌乱,此时部下士兵又有部分倒戈,光明教神职人员又纷纷指责,这才知道惹了大祸。 享不利德的一位年轻弟子,最是崇拜享不利德,见到恩师伤痕累累,不由出言质问道:“该死的叛徒,难道你不是光明教徒吗?谁让你毒打教中长老的?是陛下吗?” 奥邦托木亚心中一沉,他本以为自己所为是维护光明教正统,不想今日却触了众怒,从主动转换成了绝对被动,一时间惊慌失措,一反往日的冷静沉稳,一时间竟然答不上话来。 “果然是陛下,走,我们去王宫请愿去。”方才倒戈的那位士兵适时插上一句,场面顿时失控。 这位士兵让战友准备担架,将血呼呼的数名神职人员抬在担架上,招呼教众簇拥星辛等人径往王宫而去。波斯萨珊人多是光明教信众,闻知此事也认为不公,又见享不利德等人如此惨状,皆跟随在这群人身后,人群越集越多。 被晾在光明大殿的奥邦托木亚这时才回过神来,听到街面上越来越大的口号声,知道犯下大错,若被太后知道此事始末,为了平息教众怒火,定会将他当成替罪羊,最终定遭焚身之刑。而临生死关头,奥邦托木亚打量一下忠心的侍卫,道:“这些教职人员已经被汉教收买,为了保卫光明教正统,我们去西方寻找光明教太上长老那不勒丝,来王城挽回这个局面。” 其实那不勒丝早在数年前便已死去,奥邦托木亚担心这些忠心的侍卫叛变,不得不以这个借口忽悠他们保护自己投奔罗马。奥邦托木亚不知道他这次出逃,造成了光明教与王室的严重对立,间接引发了大规模内乱,光明教主教等主要神职人员最后投奔大齐,又在大齐支持下杀回,导致波斯萨珊亡国。 享不利德常年在东方传教,早被神鸟机构盯上,编造一个个神迹,诱使这位忠心耿耿的护教者转变成为另类的护教者。享不利德虽非主教,却是上代主教指定的传播圣火的传火长老,虽非职务最高者,却是威信最高者之一,在波斯萨珊和大齐拥有众多信众,此次在大齐情报部门操持下,不知不觉成为引爆波斯萨珊内战的。 苏菲太后听说光明教众示威,知道情况严重,连忙派出数拨人出宫劝说,但在有心人引导下,主要神职人员要求王室交出此事始作甬者奥邦托木亚。此时,准备出逃的奥邦托木亚,早被神鸟机构派出高手清除,尸骨都未留下,王室怎能交出此人? 随着人群越聚越多,事件越演越烈,一位士兵维持秩序时不慎伤了一名教众,终于引爆了这个蓄势待发的火药桶,王城局面顿时一片混乱。 光明教徒数量庞大,大半士兵皆是光明信众,在神鸟机构主导下,这些士兵纷纷倒戈,光明护教军正式成立。月初七,光明教主教星辛宣布,鉴于王室敌视光明教众,号召光明教众推翻王室,另立新君。 光明护教军和忠于王室的军队在王城大打出手,仓库、城防、王宫皆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军神约途将军奉命统领边军进入王城平叛,约途不敢动用光明教众占多的军队,多征调附庸部落和附庸小国的兵马,在王城北部与护教军决战。仓皇成军的光明护教军大败,败军保护星辛等神职人员护着圣火往南败退,同时向大齐西部元帅府求援。 星辛等核心人员得到西部元帅府批准,允许在大齐境内避难,部分教中的年轻人,出于护教需要,跟随星辛等众进入麦加,入驻汉教在庞大道观之内新建的光明大神殿。 作为影响力很大的光明教,传教事业同样不是一帆风顺,但是自从得到汉教支持以后,各种势力再也不敢轻易招惹,这让星辛等人大感欣慰,却没想到诸多教众见识汉教以后,因为种种原因渐渐流失,最终成为汉教教众。 神鸟机构从策划此事开始,到引发波斯萨珊内乱,再到收买光明教高级神职人员,在长老会上确定光明教是汉教支派,光明教在信众心目中的崇拜力度大减。汉教又挑选光明教威信较高的神职人员,授于神职,优厚的条件,这些神职人员在汉教刻意引诱下,很快倒向汉教,并且拉着大批教众改奉汉教,光明教逐渐被演变成汉教的一个分支。 那些缅怀往日光明教荣耀的顽固分子,大多在波斯萨珊内战中死于战乱,这部分将会可能麻烦的神职人员,被神鸟机构派出的高手秘密清除,替罪羊正是有口难辩的波斯萨珊王室。 姜述倡导成立的汉教,比往昔任何一个宗教都要灵活变通,在大齐境内具备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为了方便在西方传道,汉教重新解释翻译各宗教圣典,按照中土哲学进行重新解释,编造出一个个极具东土色彩的宗教神话故事,以便吸纳这些宗教的信众,通过简单而彻底本土化的教义,吸收大量信徒,影响迅速扩大。宗教侵略比起武力侵略更加可怕,做为文化侵略的一种,神鸟机构在大齐对外拓展中陆续立下大功。 周瑜奉命担任光明护教军大将军,此次奉命出击的除了光明护教军三万残部,还有周瑜本部兵马十万精兵、李继宗统领的胡山营万步兵,还有公孙瓒、高览、庞德三将统领的三万重骑兵。 大盘的酱炖肉,配上大盆骨头汤,加上掺着豆面的玉米饼子,管饱管够。一向缺衣少食的光明护教军不由狼吞虎咽,不时有光明教神职人员陪同大齐将校前来慰问,这些波斯萨珊士兵大多来自底层,受到如此热情和殷切的关怀,不由感到受**若惊。 其实道理十分简单,这些历经战乱的士兵,拥有足够多的战争经验。为了避免大齐正兵遭受损失,这些异族士兵换装之后,最适合冲锋在前成为炮灰。 光明护教军与一营大齐兵马担任前锋,指挥官是此前一直默默无名的郝昭,这是大齐兵马首次与其他军队混编作战,之前虽然有协同作战的经验,但皆保持独立编制和命令。郝昭对护教军战斗力并不信任,因此并未贪功冒进,而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稳扎稳打的代价也不小,光是为大军输送粮草物资,就动用了数千辆大车,三万多头骡马,再加上押运的民夫,沿途警戒的护兵,跟进维护的工匠,每天人吃马嚼费用很大。 第400章 董睦身世(一) 按照阿州四级兵役体制,正军主力出战在前,兵曹属下和建设兵团跟进警戒后方,派出部分正兵与民兵混为护兵,保护粮草物资前进,并在粮道要害之处筑堡守卫。(..) 郝昭当初投军之时,一时冲动随了曹操,在长安之时为曹操建言献策,立下不少功劳。若是他起初跟随姜述,以他的才能,成就不会低于乐进。可惜道路是自己选择的,一时站错队,就会影响一生。曹操三个女儿均嫁给姜述,为了顾全大局,曹操旧部安排得不错,但是姜述部下将领太多,曹操旧部还是受到一定程度的排挤。郝昭归降以后,一直跟随周瑜左右,周瑜受姜述影响很大,轻出身重能力,了解郝昭能力以后,对他一向颇为重用。 以周瑜为代表的新生代将领,充满了锐意进取的朝气,不管出身是军人、匠人还是商人,只要有能力,都会得到相应的提升机会,并不遵循孙坚等老将重视的论资排辈。 如此不拘出身的用人制度,吸引了大量形形色色的年轻人,如大量出身寒门的读书人,抱负和志向不小的兵家子弟,不得重视的庶出大族子弟,在内州混得不得意的低层官吏,以及身处内州无仗可打又不甘寂寞的现役官兵。 周瑜领军的新一代军队,组织体制也略有不同,经验丰富的老军、精通军略的国学学生、从各族招募的异族士兵组军,彻底实行军功制度。军队传承与前朝全然不同,并非以传统军门世家为核心,家将部曲为外延,世代相袭,而是可进可出,可上可下,用人制度十分灵活。 新军军官大多经过国学兵科培训,效忠姜述和大齐帝国,培养军国主义信念,以“大齐至上,拥护领袖”作为日常行事准则,定期接受专业培训,不断增强专业能力。 郝昭担任周瑜部将以来,起初并没有进入核心,与其余部将待遇一样,但郝昭并未得过且过,而是殚精竭虑,费心操练军阵,提升部下战斗力。所谓功名马上取,郝昭自小志向远大,潜意识便有冒险精神,并不希望过安逸平淡的生活,曾经断然放弃调往内州任职的机会,跟随周瑜从南州到印州、贵州,再到阿州,此次终于得到独挡一面的机会。 数千里之外的交州南海港,迎来了一队水军,这是奉命调往西方的北洋舰队贾逵营。靠岸以后,船上兵将得到军令,可以在南海城中游玩一天,兵将们皆换上便衣,纷纷到马车站上车,在马夫的吆喝声中,荡悠悠进入了南海新城。 交州属于蛮荒之地,境内多大山密林,道路崎岖艰险,因此秦汉两朝,修筑了进入交州的主要通道,经灵渠由桂江入西江一路水道,交州的物产和商人,也是溯西江入桂江,经灵渠入长江的支流湘江,从长江水系转往京师、中原各地。 后来朝廷用战俘开凿大庾岭新道,并在两旁植树改善通道环境,此路取代西江桂江灵渠湘江这条道路,成为南北水运交通的主要干道,南下或北上者,大都取路此道。沿北江至韶关,入浈水,越大庾岭道,下章水经赣江入鄱阳湖,进长江经运河而通往中原各地。 作为大齐以洛阳为重心的五横五纵国道之一,新道的始发站南海十分热闹。海运繁荣以来,南海城中长年留驻商人上万家,十分繁荣,商船队伍从南海出发,经南州越过贵印两州,抵达阿州及波斯湾,最远可达非州东新港。 一辆私家马车上,两名客人饶有兴趣地打量与内州风情相异的街景,年轻人十分沉稳,反而那名年纪大一些的黑脸汉子,不时忍不住发出赞叹声。 车夫是落户南海多年的汉人,脸膛被阳光照射和海风吹拂,呈现健康的深紫颜色,扭头询问两名顾客,道:“两位客官要去那里?” “先绕新城一边,再去一趟海神观,我想祭拜一下海神。”年轻人开口说道。此人只有十七岁,长相十分俊秀,皮肤略有些黑,但并不影响他身上的高贵气质。 新建的南海城,拆毁原来的土城墙重新拓建,四周皆是两丈宽五丈高的石砌城墙,缝隙皆用水泥灰浆抹过。老城区格局变化不大,官府机构皆设在此处,主要以汉人居民为主。新城区以外港的汉教道场为核心,按照蛮坊、归化坊、汉坊分布,主要用以安置蛮夷平民。新区没有修建城墙,按照规划修建十六坊,坊墙围拢新城区一圈。城内新修的大道,均用沥青铺面,分出车马道、行人道。 马车转了大半天走完这一圈,才在年轻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驶出内港区,穿过繁忙的商业街区,到了海神观。“这是汉教道场,里面供着海神,本地人称为海神观。” 青年人的目光聚集到了这座红瓦白墙的汉式建筑,道场占地不是很大,按照三进院落设计,海神像立在第一进院落中,其上盖了遮亭,几案上面摆着无数供物,密密麻麻的信众正在此处祭拜,几乎无处插脚。 现在正是出海旺季,祭神问卜远航的商人最是崇信这些,又逢海神庙会,因此观内观外人山人海,旗鼓喧然,杂耍百戏,热闹非凡。两人不得不在远处下车步行,挤了一身汗,才到了观内海神像前。 “海神像怎么如此眼熟,我认出来了,与威海港立的神像十分相似,这是陛下年少时的形象。”年纪稍大些的人说道。 说话者名叫冯思,原是姜述亲卫,现在水师担任部司马,还有一重身份,宗正府安保司暗卫,身负特殊使命,保护特定人的安全。年轻人是他的上司,太史慈麾下水师校尉董木,真名为董睦,是姜述和董后的儿子。此次西方连续发生战事,先是与罗马人在西班牙角力,后因光明教案与波斯萨珊交战,郎将贾逵此次逢命率军赶往阿州支援,董木随军同行。 董木国学结业以后,先是分到水师担任情报官,不久前才转为水军校尉,董木在国学时品学兼优,能够升任这个职务,在众多国学弟子中脱颖而出,多少还是沾着有人撑腰的光,不过董木确实很优秀,并没有人因此而不平。 宗正府安保司神通广大,派出大量人力确保姜述诸子安全,此次在南海停留一日是贾逵临时起意,但是情报系统依然迅速做出反应,冯思是安保司的人,贴身保护董木安全,还有神鸟机构两位高手在暗处保护,就连那名车夫也是神鸟机构的眼线。 “这是父亲担任东莱太守时的样子,十二岁为二千石高官,比我们兄弟要优秀得多。”董木小声说完,在神像前面郑重地拜了下去。 董木自小在宫中长大,与刘中、刘可一样,从少年时代便受姜述亲自教导。后来三人搬去南宫,与姜中、姜华等一起玩耍学习,直至国学就读。姜述在董木心目中十分高大,所谓严师出高徒,正是姜述不循情面的教导,才让诸子养成诸多良好习惯,奠定了为人处世的基础。 董木得知姜述是自己亲生父亲,是在国学毕业不久。正是开满樱花的季节,董木踏着樱花满地的小径,去给董后请安,到了董后寝宫,室内高坐的除了董后,还有让他异外敬重的姜述。 姜述身为皇帝,董木只是前朝太后的重养孙,尽管姜述于董木有教导之恩,但是突然在此现身,依然让董木既惊又喜。董后慈祥地望着董木给姜述行礼,突然说道:“你给父皇郑重叩首,算是认族归宗。” 董木一下子没转过弯来,脑子机械地琢磨“父皇”的含义,但是没有发问,给姜述叩完首,道:“给陛下请安。” 董后道:“从今日以后,陛下就是你的父亲。在外人看来,你是陛下义子,其实陛下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董木不由震惊异常,望着姜述和董后半天说不出话来。姜述微笑着招呼董木近前,道:“睦儿,我确实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亲生母亲就是您的义太祖母。” 董木更是目瞪口呆,望着年华已逝的董后和风华正茂的姜述,一时不敢置信。但以姜述的身份,又怎会编造如此谎言骗他?若这一切是真的,这又是何种荒唐的事情? 姜述理解董木的心情,接着说道:“我与你母亲的身份与众不同,为了前朝皇室的脸面,不得不遮掩此事。以前你年纪还小,不便让你知道,如今你国学结业,马上要踏上社会,再隐瞒真相对你很不公平。也许你感觉此事不可思议,却是不容争议的事实,此事除了我们知道,刘可的义祖母也知道此事。” 董木往昔常以自己没有亲生父母而自艾自怜,如今亲生父母就在眼前,这让董木百感交集,不禁痛哭出声。董后上后搂住董木,落泪道:“我在前朝便是失势的太后,新朝建立以后,与寻常命妇并无区别,若非你父皇庇护,母亲怎会如此安逸?你怎能得到与皇子一样的待遇?如今你长大了,应该明白当年的事实。我与你父皇年纪相差甚大,但并不影响我爱他,这些年你父皇也并未因为我年老色衰而弃我不顾。你父皇是个负责任的人,自小对你要求严格,也尽到了严父的责任。我们告诉你这个事实,是因为你已长大成人,能够理解这些年父母的不得已。” 第401章 波斯灭国(一) 董木泣道:“母亲,我知道您和父皇的苦心,原本我以为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因为命好被您收入重义孙,以顶董家之祠。&#现在我终于明白当年父皇为何如此严厉,也明白父皇为何关心我的上进。我不愿再想过去,我只想告诉您和父皇,有父母的感觉真好。” 姜述也被这份真情感动,上前搂住这对母子,道:“睦儿,你还要知道一件事情,除了姜家子女,你幼时的伙伴刘中和刘可皆是你的哥哥。” 董木想到这里,不由露出幸福的微笑,望着父皇少年时的雕像,心中暗自发誓,一定凭借个人能力建功立业,不坠皇室子弟的威名。 海商并非大汉独创,其实波斯人、贵霜人、罗马人、埃及人很早以前便有海商,只不过因为船只的原因,航线里程较短,载货量很低,贸易额度不高而已。自从威海船厂建成,姜述灌输的先进知识,促成了先进的造船业和海航业,船舶越造越大,航线越行越远,载货量越来越多。 大齐强硬的对外政策,是经济繁荣的保证,因为军事上不断取得胜利,汉商成为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经济团体。胡商无论规模还是理念,皆被汉商远远抛在后面。随着大齐捷报频传,接连开疆拓土,大齐人的地位随之水涨船高,甚至不少地方传出“宁为大齐奴,不为异族民”的谚语。 大齐以战俘和占领国百姓为奴,从政治体制上来讲算是倒退,但是大齐目前经济发展太快,无论是农民还是工匠,甚至力工都出现紧缺,这些奴隶恰好补充了这点。 大齐此时实行内圣外王,百姓历来讲究仁义,这些奴隶身份虽低,但在富庶的汉人家中为奴,衣食不缺,甚至还有工钱。大量原为贫农的奴隶,生活比起以前要好得多,产生“宁为大齐奴”的谚语便不足为怪。 大齐钱粮富足其实并没有多少年,自姜述出仕东莱,重视种肥水土,鼓励百姓精耕细作,农业产量大幅度提升,百姓家中才开始有余粮。与大齐相比,西方许多小国和部落,生产力并未得到多大提升,大多数底层百姓还是看天吃饭,一旦出现天灾,无论是农耕部族还是游牧部族,百姓还是饥寒交迫,流离失所。 近年主动投奔大齐愿为附庸的部落越来越多,即使号称盛产勇士历来十分强硬的小划羌,也甘心屈从于大齐。为了保住遇到天灾面临******的族人性命,小划羌王流离普亚自愿到洛阳为质,而小划羌勇士自愿从军者占了小划羌青壮的大半。 大齐海外势力的崛起不过十余年时间,依靠来自内州源源不绝的人力财力,逐一蚕食周边蛮人占据的区域,通过文化和武力征服,触角越伸越长。在相对平静的西北部,大齐的势力发展也很快,通过文化侵略和宗教侵略,近年归附大齐的西北部落归附者已达上百。 大齐朝廷根据归附部落的现状,将温顺的部族迁至南方新下诸州,蛮勇的部族改为军屯,分散在边关各地,以国家薪俸供养,使他们变成大齐对外的打手,还有一些人口众多向心力又强的部族,迁到与罗马和波斯萨珊临近的地区以为缓冲。 董木参观南海城的同时,心中生出无数感悟,说道:“南海体现了我大齐的繁荣,这些繁荣建立在强大的军事基础上,若非大齐军队无人敢惹,南海这座富庶的城市将是海贼最是惦记的地方。” 冯思担任董木的副手,又被神鸟机构相中,除了武艺高强,还是为数不多的文武全才,相当知情凑趣,也很健谈,道:“海贼已经成了历史名词,原本横行海上的几股海贼不是被我水军剿灭,便是转行当了佣军。敢于将手伸到大汉内州的海贼,我敢说有生之年不会见到。” 原先的海贼大多是海边的强横渔民和犯法汉人,如今国内大力发展渔业,渔民收入提高很多,早就衣食无忧,谁愿再行犯法之事?犯法汉人又可以军功赎罪,到海上以命搏命,还不如去敢死营以军功赎罪,说不定那天立了大功,还会被朝廷封爵,得以光宗耀祖。 地中海附近有不少海贼,这些海贼大多也是汉人,但是这些海贼与以往海贼不同,装备精良,战斗力很强,这些都是水军暗自收编经过秘密训练的专业海贼,主要抢劫扰乱罗马沿海城镇,但绝不会抢劫汉商船只。 大齐新兴行业不少风险很高,与其相应的新行业保险业应运而生。凡是高风险的行业盈利很厚,保险公司收取一定费用,确保此人若遇意外其家人可得到一笔丰厚的钱财。这更让一些喜欢冒险的大齐子弟没了后顾之忧,以年轻人为主组成的探险队伍越来越多,甚至有人组织船队,开始寻找传说中的东方美洲大陆。 一赔十的大额保险金,让遇到风暴损失惨重的探险队,有了卷土重来的可能。遍布沿海各港的大齐银行,除了货币的兑换周转,还高利率的探险基金。情报司下属的邮政公司,以低廉的价格为探险队消息和情报。 董木参观完保险公司、邮政公司、探险基地,不由对父皇更加佩服。这些新兴行业,皆是父皇提议创建,父皇近年并没有多少精力过问这些,却能根据各地汇集上去的情况,分析出这些新兴行业的风险和变化,提前制定相关制度予以约束。先知先觉开创事业,并能预知以后发生的变化,光凭这一点,就让董木对父皇充满敬畏。 夜幕除临之时,军港号声不断,各军正在集结部下,换上军装的水军士兵,贯甲跨刀,目不斜视,露着精壮的手臂,排成整齐的队列点名,不需看其战斗,便是军容也显示出绝对的强悍。 大漠黄沙,一支庞大的驼队蜿蜒而行,组成人员迥然各异,既有身体强壮的黑奴,也有深目高鼻的波斯萨珊护卫,周边还有十余名身材窈窕、布巾掩面的少女。 中央两个最大的驼帐,一顶是黑色,一顶为白色。黑色驼帐之中,一位二十余岁的贵族正不停地咒骂:“该死的光明教,该死的大齐人!还有这烦人的黄沙,这恶毒的太阳,伟大的光明神呐,你怎能抛弃我们,乃至你的信徒都成为我的敌人。” 驼队停了下来,护卫们临时建好一处可以遮蔽阳光的营帐,一位身材火爆的贵妇人头戴面巾,侍女上前扶她从白色驼帐中下来。贵妇走进营帐,对身边侍女道:“你去看看,皇帝陛下怎么还没过来?” 话音未落,青年男子从门中走了进来,“母后,还要走多久?这里除了沙子还是沙子,该死的光明教叛徒,该死的大齐人……” 青年男子坐在贵妇人身旁,一位侍女用浸水的纱布帮他擦拭面部,另一位侍女打开一瓶水送到他的嘴边。贵妇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青年,眼神里满是失望之色,语气严厉地说道:“皇帝陛下,如果你不想变成大齐的俘虏或是奴隶,就请你马下停下牢骚,要知道我们不是出来游玩,而是逃亡。” 青年男子神色大变,推开身边那名侍女,急道:“母后,我不想变成俘虏,也不想变成奴隶,我们赶快启行吧。” 青年男子便是波斯萨珊最后一任皇帝启非,贵妇人则是一直执政的苏菲太后。在波斯萨珊王城被围以前,苏菲太后带着忠心的侍卫逃了出来,担心被大齐人追上,不敢经过人烟稠密之处,而是沿着荒无人烟的沙漠穿行。 周瑜统军进入波斯萨珊境内,前军郝昭部所向披糜,进军速度虽慢,过程却异常顺利。光明教徒数量多的地区,光明护教军所到之处,信徒纷纷响应,几乎没有遇到成编制的抵抗。甚至许多信徒拿着简单的武器,尾随其后,随着大军不断深入,这些志愿者越来越多,最终迫于粮草压力,郝昭不得不采取限制措施。 大齐数路大军齐发,郝昭统领光明护教军为前锋,周瑜部为中军,李继宗为左军,右军则是公孙瓒、庞德、高览三路重骑兵。郝昭部得光明信徒之助,势如破竹,所到之处守军非降即溃,间接影响了波斯萨珊其它方向的守军。 周瑜见光明教人心所向,索性让光明护教军分出两路偏师,为左右两路大军的前锋。分兵之后,奇效立现,左右两路大军速度顿时提了上来,诸军如同几支巨大的箭头,迅速杀向波斯萨珊王城。 苏珊太后连续接到前线溃败的消息,计算目前战力,知道绝无抵挡之力,当下以皇帝西巡为名,携带大量银钱物资,在忠心的三千侍卫保护下西逃,将守卫重任委托给首相安不拉那和战神约途。 苏珊太后与启非出城不久,安不拉那与约途接连数日召集朝中众臣商议对策,内有光明教众响应,外有大齐雄兵压境,众人早已人心惶惶。太后与皇帝双双出走的消息,带走了众人最后一点希望,就连一向不服输的约途将军,也悲观地表示,与有大齐精兵相助的光明护教军作战,没有一点取胜的可能。 第402章 波斯灭国(二) 周瑜大军兵临城下,并未遭遇意想中的顽强抵抗,首相安不拉那、大将约途带着合朝文武不战而降,大齐兵马只是付出极小代价,就取得波斯萨珊全境。【【【读【书,.2↘3.o 周瑜一边派出兵马追杀苏菲、启非一行,一面分派诸军接管边境诸城,报经朝廷捷报的同时,提出重用安不拉那和约途的建议。周瑜在此次征战过程中,认识到光明教巨大的影响力,重用忠于王室的安不拉里和曾经大败光明护教军的约途,心中就存有分化波斯萨珊人的意图。 此次征伐波斯萨珊与上次不同,上次战事两国明刀实的厮杀,除了提前依附的小部族,俘获的兵将百姓皆被贬为奴隶,后来分散到大齐各州,再无聚兵叛乱的可能。此次征伐波斯萨珊,凭借的并非大齐的军威,而是光明教在波斯萨珊巨大的影响力和底蕴。各地光明教众占了多数,征伐过程中出力不小,不能效防以前的办法。 周瑜上书还未送达朝廷,洛阳城内的姜述便开始谋算此事,分化波斯萨珊人是必行之策,扶持光明神教的对立面不失为一种策略,但在光明教众占多数的波斯萨珊,影响力已经大减的安不拉那和约途等人,根本没有实力与光明教形成制衡。 齐隶适时建言,道:“既然光明护教军忠于光明教,不如发动护教战争,让他们征战西方其他有信仰的部落。如此既可以消耗其信众的数量,又为他们树立了无数宿敌,再转其为征服地的守军,光明护教军主力分散,久之战斗力就会弱化,再让汉教加强宣传,分化其信众,久后不足为患。” 周瑜上书到达洛阳不久,处置波斯萨珊后事的方案基本已经成形,数道命令接连发出。新近所占的波斯萨珊全境合于阿州境内,波斯萨珊王城赐名为月亮城,西部元帅府驻地移至此城。 周瑜等将整顿兵马的同时,西方部落和国家接连发生杀死光明教众的血案,自信心爆棚的光明教诸长老,一致同意发动护教战争,集体签名向西部元帅府请命。 刚刚迁至月亮城的关羽,接到光明教廷的请愿书后,请主教星辛等人至元帅府,道:“诸位心情我能理解,我也愿意与诸位同心协力,为教众报仇雪恨。但是前期征战,已经基本耗尽西部元帅府积攒的物资,整顿新下诸地同样需要大量财富,西部元帅府无力发动护教战争,请诸位见谅。” 星辛起身道:“只要元帅同意我们征讨残忍杀害我教信众的异教徒,我教不需元帅府的物资支持,只求将军允许光明护教军征战,所需粮草物资由我教自行筹集。” 西方数起血案的由来,关羽早已得到情报司通报,此次邀请星辛等人前来,就是配合朝廷的整体布局,在不耗费大齐人力物力财力的情况下,让光明教自行发起大规模的战争,借以消耗光明教的实力,并为光明教树立宗教敌人。星辛所言正中关羽下怀,关羽道:“西方发生的数起血案,我非常同情,诸位既然定要发动正义之战,西部元帅府无力支持,让我深感愧疚。诸位既然已经定计,就依你们所言,让光明护教军西征。战事一起,所用民夫物资数量庞大,诸位还须仔细筹划。若是战事不利,护教军只要退回境内,西部元帅府定会负起保卫之责。” 星辛道:“物资粮草诸物,我等自会向教徒募集,只是箭矢等军械,还需元帅支援。” 关羽神色甚是为难,道:“各军物资器械均有编制,光明护教军装备军械齐整,打破定例朝廷不会同意。基于我个人对贵教的同情,我愿意介绍经营兵甲器械的商人与你们商谈。” 星辛满面感激之色,道:“多谢元帅相助。” 关羽又道:“根据斥侯打探来的消息,苏菲和启非现在西南方向的罗那希部落。” 光明护教军兵分两路,一路大张旗鼓,往正西行进,攻打杀害光明教徒的那忽等小国,而另一路则往西南迅速挺进,准备偷袭罗那希部落。 罗那希部落,一顶豪华的帐蓬内,启非指着脸色黝黑的侍者道:“你去告诉南轻,说我要更多的美酒。” 侍者闻令出帐,径去罗那希部落首领南轻的帐蓬传话。南轻曾经担任波斯萨珊待卫武官,与兄弟们争夺首领位置时,曾经得过波斯萨珊王室的大力帮助,是波斯萨珊附庸部落最忠诚者之一。 苏菲太后原本计划投奔罗马,逃至边境之地时,听说距离罗那希部落不远,又未见大齐兵马来追,决定先去罗那希部落脚,派人送国书向罗马求援。 大批精兵卫护苏菲、启非前来,南轻不敢怠慢,迎入部落,小心侍候。启非层出不穷的索取,南轻不由焦头烂额,罗那希部人少实力很弱,数千大军已经竭尽全力,启非为了享受又不停索要,南轻实在无力承担,到了平常不敢待在营帐的程度,内心对启非厌恶异常。 大齐兵马推进速度很快,占领波斯萨珊全境的消息很快传了过来。南轻担心部落受到牵连,不由忧心忡忡,回帐不久,又被启非传去,因为没能及时东方美酒,被启非劈头盖脸狠狠斥责一通。南轻憋着一肚子火气回帐,长子约翰走了进来,屏去左右,悄声道:“父王,东方传来消息,安不拉那首相和约途将军已经投降,大齐占了波斯萨珊全境。光明护教军聚集大军西征,我们应当如何处置?” 南轻冷哼一声,道:“以启非这个德性,再大的家底也会败光。先皇于我们有恩,碍于这份恩情,我们接纳他们母子,每日供吃供喝,得到的却是责骂与羞辱!这种德性,如何能不亡国?” 约翰道:“父王,光明护教军实力很强,背后又有大齐撑腰,如今大军已经西上,我族倘若处置不当,将会遭到大军攻击,以我部弱小的实力,如何能是对手?” 南轻默然一会,道:“大齐新占波斯萨珊,短期内要稳定新占之地,用光明护教军为西征主力,说明大齐兵马无意向西出兵。光明护教军兵力众多,战斗力却不是很强,以太后的号召力,聚合诸部之众,未必不是光明军对手。形势危急,我等速向太后报告!” 说完,南轻站起身来,刚要向外走,约翰急忙上前阻住,道:“我部收留太后一行,确实应该与太后站在同一战线上,但是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即使阻击光明军成功,以后大齐兵马西下,谁能阻挡得住?我部近期收留供养太后一行,已经尽了全力,再与太后合力作战,铁定被打成波斯萨珊余党,波斯萨珊复国无望,大齐兵马来攻时,太后有何办法阻止?我族如此继续下去,下场将是人亡族灭,望父王三思!” 南轻沉默半晌,颓然坐下,叹道:“若是有英主可以辅佐,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可是启非这个蠢材,唉……” 约翰道:“父王,当年父王争位之时,先王确实帮忙不小,可是这些年来,每次战争我族皆身先士卒,部族青壮损失惨重,早已报了往年恩德。太后一行势穷来投,我等全力供养,也是为了报答先帝的恩惠,父王已是尽了心力。为了启非这种人而毁家灭族,值是不值?” 南轻半晌未语,闭目沉思一会,道:“我等接纳太后一行,已被大齐视为波斯余孽,即使现在投诚,大齐人如何肯信?” 约翰扭头看了一下门口,小声道:“不若擒了太后与启非,献给大齐,如此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南轻瞪了约翰一眼,道:“先帝待我不薄,我等怎能行此恶事?何况太后部下数千精兵,即使要战也未必能胜。” 约翰道:“若是父王应允,数千精兵自有人解决。” 南轻盯了约翰一会,道:“莫非你已暗中降了大齐?” 约翰连忙辩解道:“并非父王所言这般,今日清晨有人寻我,自称是西部元帅府的说客,说只要我们捆绑苏菲母子献降,不仅可以免罪,而且可以建功。” 南轻立起身来,在室内踱了数十步,在约翰面前停下,道:“说客在何处?” 罗那希部落聚居在小马尔河下游,背靠高耸的土山,水草茂盛,数千顶帐蓬散落其中,形成数个天然村落。北边靠近土山的村落约有上千人,这些族人都是约翰部属,看来与平常并无两样,若是注意观察,则能发现此地外松内紧,青壮族人顶盔披甲,藏在各处通道要害处的帐蓬里,一旦发现外人接近,便会有人上前仔细盘问。 一支骑兵疾奔而来,中央簇拥着一位四十余岁的魁伟男子,正是罗那希首领南轻。头前引路者是一位年轻人,二十余岁,并未贯甲,只着一袭传统的长袍,此人是南轻长子约翰。 约翰的帐蓬内坐着数位大齐人,为首者长相俊秀,年纪虽然不大,但隐然透出一份威严,听到外面马蹄声响起,周围数名卫士迅速立起身来,护在年轻人周围。 第399章 波斯灭国(三) “大家不要紧张,应该是南轻来了。道。 话音未落,担任岗哨的白胡进帐,相貌衣着与罗那希人十分相像,禀告道:“约翰在外求见。” 年轻人道:“告诉约翰,只许要紧人员入内。” 年轻人的身份十分特殊,他就是前朝皇帝刘中,与姜述其余诸子经历大略相同,自小接受姜述亲自教导,国学结业后在西部元帅府任职。西部元帅府只有少数人知道姜述与他的关系,但是大多数人知道他以前高贵的身份。 刘中此次请命前来,关羽十分为难。关羽知晓刘中底细,此次出使危险系数很大,尽管可以确定罗那希人会全力保护齐使的身份,但是数千波斯萨珊精兵驻扎在其部落内,消息一旦泄露,南轻也难以确保使者安全。 大齐自立国开始灭国无数,半数以上的小国灭国原因只有一个,汉人在境内得到不公平待遇或遭遇抢劫等凶事。大齐强硬的外交政策,让行走诸国的汉人地位暴涨,异族轻易不敢招惹汉人。刘中身为大齐使者身份,一般国家或部落应该不敢加害,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为刘中身份特殊,所以关羽犹豫不决。 关羽考虑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刘中请求,为了确保刘中的安全,关羽安排身边最得力的亲卫随身保护,又暗派三千精骑尾随,随时做好接应准备。 刘中担任西部元帅府外曹,职务虽然不高,却能接触高层机密,又有权询问情报司,对附近异族十分熟悉。动身以前,关羽曾经召集幕僚,分析罗那希部现状,认为说服受过波斯萨珊先王恩惠的南轻难度很大,说服已被明确为部落继承人的约翰难度要小得多,根据这个现状,制定了详细而周密的计划。 罗那希整个部落的生死存亡,此时都系于南轻一念之间,即使身受先王厚恩,南轻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南轻将部落存亡放在了个人恩怨前面,向刘中宣誓效忠以后,秘密召集心腹将领,开始着手布置擒拿苏菲母子。 苏菲面容憔悴,数年手握权柄,如今四处飘零,巨大的心理落差使她寝食难安。闹本跏置羧瘢辗拼幽锨岬哪抗饫铮闯稣馕恢倚墓95母接共柯涫琢欤云舴峭虬阊岫瘢健爸裟浮保舴堑闹种侄窳友孕校盟辗萍扔切挠治弈巍? 光明护教军西进的消息传来,兵力虽然只有两万,但苏菲目前实力早非执政之时,手下只有三千人心动摇的侍卫,根本没有一战之力。若是启非厚待南轻,汇合南轻部落数千精壮,再号召邻近的忠诚部落,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但是启非的所作所为,已让南轻失去信心,加上大齐使者的承诺,南轻已经离心,苏菲如今算是众叛亲离。 除了两万护教军,潜伏于附近的三千大齐精锐也在虎视眈眈,在这种恶劣情况下,苏菲想逃往罗马也为时亦晚。苏菲虽然精明,但是不通军务,启非更是一个草包,闻知护教军杀来,苏菲可以依仗的除了侍卫长那不索亚,只有南轻可以信任。已经暗地投靠大齐的南轻,将苏菲的方案全然泄露出来,这就注定了苏菲一行的悲惨命运。 护教军大军掩至,苏菲为了激励部下士气,与启非同时出现在战场上,两军厮杀激烈之时,大齐三千精锐突然从背后杀奔过来,南轻又统领部下临阵反水,苏菲手下三千精锐非死即降,启非被约翰活捉,苏菲被刘中亲卫生擒,作为战利品送入月亮城。 安息国近期祸事不断,乌德拉已经病重不能理事,重臣波弟皆、割杰相继病故,国内又起天灾,千里赤旱,除了临近河流的区域,大部分土地颗粒无收,随之又出现病瘟,人畜死亡无数。大王子乌备会斯出使大齐求援之际,二王子乌兴拉拉拢安德鲁兹,发动军事政变,杀死三王子乌会也和四王子乌冯加,奉乌德拉为太上皇,随即宣布继位。 乌备会斯闻知消息时,还在西州境内,随即向西州刺史士燮求援,土燮急报洛阳,姜述调兵遣将,调周瑜统领本部后马,会合张辽、黄盖、张百阳、潘凤四部,护送乌备会斯杀入安息境内。 乌备会斯身为大王子,为人仁孝,甚得民心,又有十余万大齐精兵威慑,所至城池大多不战而降。大军杀到安息王城,乌兴拉集兵二十万迎战,自领中军,安德鲁兹领左军,七王子乌逢领右军。 珜亭平原开阔的土地上,尘烟滚滚,人呼马啸,大齐兵马在周瑜指挥下,重骑兵长驱突进,冲破安息军阵,其余兵马趁乱出击,迂回包抄。参战的大齐兵马,潘凤部、黄盖部、张百阳部皆是人马披甲的重骑兵,所到之处,安息兵马无人能够阻挡。 黄盖等重骑兵部全部由体格魁伟的精锐组成,部下除了配备锋利的神刀和坚固的盔甲,还有手驽和火器,进攻锐不可挡。安息人行军打仗与波斯萨珊相仿,又综合一些东方人的特色,军阵颇有特点,中间步兵排起密集的长枪阵,两冀是骑兵主力,看起来威风凛凛,但比起根据战场形势发展随时可以变幻的大齐军阵,显得已经落伍。大齐重骑兵冲阵并非只是蛮横冲撞,先是利用手驽发起远程攻击,临到眼前之时,特制的锐利神刀开始逞威,安息国兵马在这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面前,很快变成一堆堆残肢断躯。 一批又一批重骑营精兵前赴后继,狠狠撞进安息人的军阵,撕开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场面让人惨不忍睹,安息士兵虽然惧怕异常,但在森严军纪下依然能保持阵形,不得不说这是一支劲旅。 此次大战大齐兵马兵力略少,但是众军皆是百战精兵,安息军阵将乱之际,驽炮营火炮开始轰击安息兵马密集处。安息兵马被重骑兵连番冲击,已是处于下风,在火炮密集轰击下,安息军阵很快乱成一团,被大齐兵马分割包围,逐步歼灭。 张辽部下多数是正宗汉人,配备顶级武器兵甲,兵马多数是前朝边军出身,皆身经百战,属于野战军中战斗力排前的部队。张辽御下极严,军令所至,无敢不从者。周瑜直属部下虽然成军时间不长,但随军参战者一半是新式轻骑,穿着黑色板甲,一人双马,使用马槊或朴刀,身着套甲和护马,威力虽然不及重骑兵,但是战斗力亦不可小视。 用大量金钱堆砌出来的大齐精兵此战人数虽少,但是占得绝对上风,在骑兵冲击和火炮轰击下,安息兵马减员严重,战损率数十倍于大齐兵马,人数优势不到一个时辰便已丧失。 望着处于绝对劣势的安息人,周瑜轻松地笑道:“安息兵马虽然不弱,但是战术陈旧,装备落后,又不善依托地势,只凭残酷的军纪约束兵将,并非我帝国雄兵的对手。” 张辽在旁说道:“儿郎们平昔演练的对手,皆以我军战力为标准,遇上这些战斗力稍差的对手,显得轻松许多。安息人的战阵也有可取之处,但过于死板不知变通,又排列得十分紧密,损伤惨重在所难免。” 大将军府派到各军的督导官和军纪官,平常不断组织各种演练,不时会弄一出突击和夜袭,部分不注重营寨防守的大齐精锐,常常被突袭得手,不少军官因此被撤职、降职。 大将军府贯彻姜述意图,如此行为虽然偶尔会有损伤,但在战事不起的和平年代,却能保持军队的战斗力。张辽部近年并无战事,却在这场大战中发挥出色,便是得益于这种体制。 将安息人分割包围以后,大齐驽炮营开始前移,对着安息人马密集的区域开始狂轰滥炸。军械司近年研发出无数新型火器,此次随军作战的火器多是前些年的产品,在此战大量消耗以后,再补充的火器会先进许多。 安息人反抗最激烈的地方,在强大的轰鸣声中安顿下来,被火炮密集击中以后,即使有些幸存者,也被轰鸣声震得头昏目眩,被触目可见的惨状吓得目瞪口呆,多数已经失去战斗力。 安息人从一个部落拓展到现在庞大的疆域,除了族人骁勇善战以外,还得归结于残酷的军纪。没有接到撤退的军令,安息军队即使减员过半,兵将也无人敢后退一步。安息人以往凭着这种顽强,有过多次以少击多的战绩,但是这种实力过于悬殊的战争,这种顽强只能白白葬送兵将的性命。 安德鲁兹将军领兵迎战重骑兵时被一刀两断,乌逢被火炮弹片击中当场毙命,乌兴拉见大势不妙,拼死突出重围,这场战役已经再无悬念。乌备会斯远观让人触目惊心的战场,看着安息精兵悲壮地消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策马去见周瑜,求周瑜下令受降。 第400章 兵进安息(一) 大齐自东方崛起,相继灭掉身毒、贵霜、波斯萨珊三个顶级大国,实力较强的对手除了安息只余下罗马。大齐以前拓展太快,根基不稳,不愿处处树敌,因此留下安息为缓冲,以此牵制罗马和波斯萨珊,此时时迁境移,大齐新下诸州已经安定下来,罗马又被内部叛乱搞得焦头烂额,安息存在的意义已经不大。 安息近年推广汉字汉语,安息王乌德拉又亲近大齐,即使攻打安息的条件已经成熟,姜述也不好主动寻衅挑起战事。这次事件给了大齐介入安息事务极佳的借口,一场大战全歼安息精兵,以经济援助拉拢安息国民之心,再设法架空安息王,即可实际掌控安息。 周瑜为姜述亲传大弟子,称得上嫡系心腹,此次引兵前来,军事胜利只是一个方面,实际占据安息才是最终目的。周瑜算准乌备会斯会来求情,早已提前做好准备,应允乌备会斯之后,传令兵传达军令时故意延误了一段时间。在大齐精兵的屠刀和炮火下,安息士兵的生命消失很快,而故意延误的这段时间让安息残兵又减员过半。 受降令传达到各军,真正执行之时,安息二十万精兵只余三万余人,除去伤病者,完好无损者已不过万。这些降兵经历了这场大战以后,几乎变成了惊弓之鸟,想要恢复到以前的战斗力难度很大。 乌备会斯讨得受降令,除了心怀怜悯之外,还想利用降兵建立军事班底,战后去了趟战俘营,乌备会斯不由大失所望。乌备会斯近期随军征战,了解大齐军队的大致结构和装备,知道倘若不能组建一支精锐的武装力量,他根本没有自立能力。 大齐最有战斗力的野战军和兵曹辖下各营,多是征战多年的老兵,除了部分异族战俘,大多由汉人组成。这些军队的数量十分庞大,乌备会斯根据各军番号计算,正兵数量不低于二百万。除此之外,还有数十万建设兵团和不计其数的民兵。这些庞大的军事力量,有一套完善科学的管理体制,全部掌控在大齐帝国皇帝手中,各军将领几乎没有自立的可能性。 其实乌备会斯所知有限,就如野战军来说,兵力编制以外,每军还配有火器营、运输营、工程营、情报处、军功处、军纪处等辅佐兵种,这些士兵编制并不在正兵编制以内。 各州兵曹属下,除了正兵以外,许多郡县还有少量的守备部队,数目集合起来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民兵系统完善以后,地方衙役管理也随之正规起来,这些地方武装大多由退役老兵担任,虽然相比正规军远远不如,但是战斗力也不容忽视。 大齐军队实行三级兵制,各野战军与各州兵曹属专业作战部队,建设兵团与地方编制守备兵属二级作战部队,民兵及退役官兵属于预备役。按照兵种分工、兵役等级不同,官兵配备的甲衣和武器并不相同,一级作战部队武器兵甲皆配发军械司的最新产品,二级作战部队次之,预备役官兵所配兵甲更次之。军械司所辖长岛军械制造中心和洛阳武坊制造中心,已经成长为规模庞大的专业军械生产工坊,始终着力新式武器的研发和生产,大齐各军换装速度很快,即使预备役换下的兵甲质量也属上乘,大部分卖给国内冒险者集团和受雇于汉商的佣军,部分卖给大齐扶持的小国和部落。大齐并未禁止冷武器出口,但是明文规定弓驽等远程武器和热兵器属于禁品,倒卖者犯诛族之罪。 大齐武力并非全部体现在大规模征战上,西班牙、不列颠和波斯萨珊之战皆属于不对称战争,罗马实力虽强,但因情报体系不顺畅,被大齐人阴了一把,波斯萨珊之战出力最多的是光明护教军。异族认识大齐战力最深的并非正规军,而是西部元帅府派到扶持部落的特遣教导队和汉人组织的雇佣军。特遣教导队人员不多,编制皆属大齐正兵,战斗力自然不须多说。汉人组织的雇佣军在官府皆有正式备案,首领多是退役的一级作战部队军官和老兵,招募青壮进行正规军事训练,训练结束后配发从军械司购买的兵甲和长短兵器,这些佣军多数配有坐骑,部分佣军还配有专业辅兵。 汉人成编制开拓海外,源于臧霸当年征战东倭,当时臧霸部下只有百余人,衣甲不整,器械不全,只受过短期正规训练,首战便击败数千东倭小国兵马,自此立足东倭,周边小国无人敢惹。这些并不能说明汉人战斗力超强,只能说明异族小国战斗力太弱,就拿东倭小国为例,臧霸初战对手,只有国王和大将身着皮甲,士兵皆着麻衣,甚至连铁质武器都没有,兵甲装备这些硬件根本无法与汉人相比。再说这些小国之间的战争,士兵如同原始人相似,城无大城,又少衣甲铁器,如何与熟悉兵法的汉人交战?硬件与软件两方面的巨大差距,让汉人佣兵与土著部落交战之时,几乎所向披糜,威振四邦。 乌备会斯知晓安息军队与大齐军队在兵甲武器方面存在一定差距,却不知道大齐军队除了硬件以外,兵法等软件方面同样存在很大差距。 汉人军阵威力很大,自战国时期汉人与北胡游牧骑兵做战,论起个人武力,汉人或许不如北胡人,五人以上汉人使用军阵,绝对可以打败同数量北胡人,百人以上汉人组成军阵,可以与数倍于已方兵力的北胡人周旋。可称为兵法的文字记载,就是姜述家传《太公兵法》,春秋战国时期,汉人对于兵法的研究已经达到一个高度,《孙子兵法》至今仍是冷兵器时代的巅峰之作,甚至能够影响热兵器时代的战略战术。姜述文名名闻天下,治政之能无人可比,但这只是一个方面,从东莱起兵开始到另立新朝,除了推广新政,姜述最着重的就是军队建设。革新军队弊政,重视军功,调动士兵参战的积极性,重视军械兵甲的改良与开发等,都只是增加大齐军队战斗力的一个侧面,让军队将校受益最大的,应是国学兵科的定期培训。古人用无数血汗总经出的兵法大成,在培训中得以传播,这些将校在临阵指挥能力上比安息军官明显高出一筹。 这些隐性的东西,若非有心人仔细琢磨,很难分析出来,乌备会斯只是匆匆过客,如何会考虑到这些环节?现在让乌备会斯头痛的,并非如何对待大胜的大齐兵马,而是未来如何收拾国内残局。 乌兴拉自立为王,擅杀政见不同的兄弟,确实做得很不地道,但在崇尚武力、遵循胜者为王法则的游牧民族来说,这是新老王位交替时经常发生之事。乌兴拉身为嫡次子,文武全才,名声比大王子乌备会斯要响亮得多,同样是安息老王重点培养的接班人之一,乌兴拉在成长过程中,同样得到了安息老王不遗余力的扶持。也可以这样说,其实在继承人这个问题上,安息老王也许更属意乌兴拉。 老王乌德拉是位很有头脑的人,虽然与大齐结盟,并在境内实行汉化,但在军事政治上完全独立。在乌德拉看来,安息一国之力根本无法对抗大齐,军事和经济上差距太大。大齐当初策划安息王族寻根之时,乌德拉或许早已心知肚明,之所以听之任之,其原因或是他认为全境实行汉化,可以提高国民素质,提升国民经济,最终达到富民强国的目的。 游牧民族的继承人传统,也讲究嫡庶之分,但是更加注重能力,或许在乌德位看来,熟识军事对外强硬的次子,更加适合接任王者之位。可惜这位精明的王者却得了一种怪病,经常昏睡不醒,后来在一位巫医建言下服食福寿膏,剂量又未调整好,症状反而加重。这位巫医惧祸,并未向外人说出真相,只说是病情好转的正常反应,后来不知给乌德拉服用什么药物,导致乌德拉长睡不醒。 乌德拉不能理事,数名重臣又在关键时刻暴病身亡,大王子出使大齐之时,乌兴拉又纵兵自立,这些事件聚集在同一时间段爆发,不能不让人怀疑背后有人操纵。 有能力操作如此大事者,或许只有大齐情报司或神秘的神鸟机构能够做到,乌备会斯求助大齐的第三日,大齐前锋兵马便已进入安息境内,不难看出大齐对于此次事件早有准备。 安息对于大齐有防范之心,大齐对安息这样的强国盟友,同样也不怀好意。姜述碍于舆论谴责,不能公开下达进攻安息的军令,但是神鸟机构却能通过诸种运作,制造出兵马进入安息境内的机会。 乌德拉为了安息,可谓处心积虑,为了日后左右逢源,他明里支持大王子乌备会斯为首的向齐派,暗里同样支持二王子乌兴拉为首的反齐派。为了避免在一颗树上吊死,故意制造两个嫡子的矛盾,让长子公开声明站在大齐的立场上,又让次子公开宣称反对依附大齐的立场,而又暗中庇护。乌德拉如此做,也是为了让安息王族多一条后路,显然他已经成功了,乌备会斯得到了大齐皇帝的册封,而次子乌兴德也得到了罗马帝国的册封。虽然两大帝国只是册封爵位,与能否成为王位继承人关系不大,却能让兄弟两人均能拉起一帮人马。 第401章 兵进安息(二) 如果乌德拉能够理事,则会从种种迹像中发现阴谋的影子,可惜两位儿子没有乌德拉的精明与阅历,陷入他人精心设计的陷阱而不知,一个自相残杀,引起战端,另一个引狼入室,自毁家园。 乌兴拉能够说服忠诚于乌德拉的安德鲁兹将军,也可以看出乌德拉早有安排,本就有意让乌兴拉继位,未来联合罗马,共同抗衡大齐。否则在乌德拉还未故去的情况下,安德鲁兹怎会将屠刀伸向同样是乌德拉的亲生骨肉的乌会也和乌冯加? 可惜大齐反应太快,根本未给安兴拉的政治后盾罗马人一点反应时间,未等罗马帝国得到消息,大齐兵马已经取得大胜。安息横在步步外拓的大齐中间,已经妨碍了大齐的西进,大齐不会容许这个潜势力极大的国家安心发展,从这个方面来讲,大齐进兵安息只是缺少一个理由。 乌兴拉也有自取死路的原因,虽然安德鲁兹等人多次提点篡位继位的厉害得失,但他无法遏制住欲念,过高估计了罗马人的支持,低估了大齐的反应速度,从而走上了这条危险重重的道路。 乌兴拉本以为利用自己在军中的地位,和近年费心发展的潜势力,不等大王子做出反应,就可以安定全境,但他想的过于天真。他被大齐列为重点监视对象,身边早已安排了神鸟机构的内线,他不知不觉成了一枚棋子,他急于继位的野心,轻易将他拉入陷阱之中越陷越深。 等到乌兴拉战败,才多少想通这个道理,但此时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或者说他从选择反对大齐的那一天,就已经失去退路。大齐除了强大的军队,手中还握着一张王牌,在国民中口碑不错的大王子乌备会斯。 大败之后的乌兴拉,前期赖之压服众臣的兵权已经失去,眼见大势不妙的朝臣,为了家族的生死存亡,定然不会继续跟随乌兴拉与大齐敌对,这场战争已将乌兴拉推到绝境,即使想要逃到罗马,此时也成为一种奢望。 得侍卫拼死冲杀方才逃脱的乌兴拉,麾下精兵几乎全失,依为臂助的安德鲁兹将军和七弟乌逢战死疆场,军中实力一战尽丧。忧心忡忡的乌兴拉逃回王宫,神色恍惚间并没有发现宫内气氛大不寻常,下意识走到乌德拉卧病的宫室,见到室外侍奉的医师和侍者,乌兴拉神色一肃,问道:“父王病情如何?” 医师并非以前所说的那位巫医,而是乌兴拉重金从罗马请来的名医,并未因乌兴拉现为安息国王而刻意巴结,语调未有任何异常,道:“尊敬的国王陛下,我三天前曾经跟您说过,您的父亲并非得病,而了中毒所致,现在服了我的解毒药物,今天已经恢复神智……” “什么?父王醒了?”乌兴拉不待医师说完,推开宫门径直闯了进去,打眼往里面一看,十余位朝中重臣肃立在病榻前面,正在小声向乌德拉汇报情况。 “陛下,二王子来了。”乌德拉最宠信的大臣拉无灯听到门响,扭头一看是乌兴拉,及时向乌德拉报告。 乌德拉半躺在床榻上,眯着双眼听着众人逐一汇报,听到拉无登说话,双眸忽然睁开,似有一道精光爆出,但是很快又重新闭上,徐徐说道:“接着讲。” 乌德拉掌控帝国多年,即使发生一系列变故,次子已经继位为王,依然难以憾动乌德拉无人可比的地位。甭说乌兴拉兵败而归,即使手握重兵,只要乌德拉露面一声令下,安息兵将十有**都会反戈相击。 乌兴拉此时又喜又惊,喜得是安息国面临危难,或许只有父王才能扭转时局;惊得是父王病情转好,前期所为怕是要遭到责罚。他见父亲正在聚精会神听大臣汇报前期发生之事,虽然急于告知父王兵败之事,但又不敢开口,只好在门口处坐立不安地焦急等待。 所幸众臣皆知晓今日乌兴拉领兵阻击齐军,拉无灯见乌兴拉脸色苍白,便知战局不妙,小声插了一句,道:“陛下,二王子领兵与大齐兵马相战,也不知战局如何。” 众臣闻言皆扭头去看乌兴拉,乌兴拉扑腾一下跪在地上,膝行至乌德拉床榻前,泣道:“父亲,儿臣无能,不幸战败,二十万精兵凶多吉少。” 乌德拉睁开双眼,望着乌兴拉,缓缓说道:“安息本非大齐对手,你以卵击石,怎能不败?” 乌兴拉叩首道:“儿臣罪不可赦,请父王降罪。” 乌德拉怒道:“你是我的儿子,战败一场怎能这般窝囊?我只有流血的儿子,没有流泪的儿子,你站起来,将战况详细说一遍。” 乌兴拉连忙擦去眼泪,将战况逐一道来,乌德拉脸色逐渐凝重起来,道:“大齐兵马何时能到?” 乌兴拉道:“我军兵马怕已全军覆没,估计不出一个时辰,齐军前锋就能赶到城下。” 乌德拉闭目默想一会,道:“我要出城与大齐主将见上一面,你自缚到室外待罪。” 半个时辰以后,马岱统领前锋部队抵达安息王城东门时,只见城门大开,数十名身着官衣的安息大臣站在门外,不似两国交兵,倒像是迎接贵宾。马岱年纪不大,处事却是沉稳有度,让大军在距城门五百米处停下,安排一位通译上前询问。不久以后,通译回来说道:“安息国王乌德拉听闻我军入境协助平叛,要亲自出城迎接诸位将领入城款待。” 马岱不由一愣,道:“是乌兴拉?” 通译道:“是乌德拉。” 马岱急传随军情报官,道:“情况有变,你火速向周瑜将军、张辽将军报告:乌德拉国王要亲自出城,迎接协助安息平叛的大齐将领。” 周瑜与张辽得知这一意外情况,皆感觉有些出人意料,会同一起商议,饶是周瑜足智多谋,张辽阅历过人,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张辽默想一下,道:“乌德拉既然已经清醒,应是神鸟机构计划出了意外,立乌备会斯为傀儡的计划已不能行,还是请示陛下为好。” 周瑜皱眉苦思,道:“乌德拉若能理事,今日之战定可避免,以我看来,此事或是安息人的计谋。根据最新消息,乌德拉前日还在昏迷之中,即使清醒也是昨天和今天之事,若是昨天醒来,定可避免今日之战,即使此事是真,最早也是昨夜或今晨醒来。长期昏迷之人,身体定然虚弱不堪,怎有气力出城迎接?” 张辽点头道:“此事真假一观便知,我等不如过去看看,再作商议。” 周瑜、张辽各点数千骑兵相随,驰往安息王城。 乌德拉身体很弱,勉强吃了一点流食,又服用少许福寿膏提神,感觉身体恢复一点力气,随即让人将自己搬到大轿上,带着自缚的乌兴拉出城。 乌德拉一行刚出城门,只见城东大齐精兵列阵以待,还未等与此军主将说话,只见正东方尘土大起,大批骑兵迅速赶来,正是周瑜、张辽引兵来到。此时涉及安息合国安危,乌德拉在轿中养了会神,又吸食些福寿膏,脸上稍微有了一丝血色,唤来拉无灯仔细嘱咐一番,便在轿内继续养神。 周瑜、张辽策马赶到,正在仔细询问马岱,亲卫报有使者求见。周瑜、张辽、马岱等人一同来到军前,见一位身材瘦弱的文臣正在阵前等候,此人见诸将过来,连忙上前见礼,道:“安息国内务大臣拉无灯,奉陛下之命特来通传,陛下亲临迎接诸位入城。” 周瑜脸露疑色,道:“听闻贵国国王患病长期不能理事,诸子争储生出纷争,国王身体何时恢复的?” 拉无灯道:“陛下不能理事,并非患病,实乃中毒,所幸请了一位神医解了此毒。陛下昨夜神智刚刚恢复,已经查明下毒之人是伪诏继位的乌兴拉,幸得贵国大军随大王子入境平叛,吸引叛兵主力出城,陛下乘城内防守之际,重夺朝堂大权,并擒获乌兴拉等一班逆党。为了表达我国对盟国的感激之情,陛下不顾身体虚弱,亲自出城来迎接诸位。” 周瑜看了张辽一眼,见张辽轻轻点了一下头,笑道:“我军若是入城,恐惹起纠纷,贵国国王身体又虚弱得很,入城之事且缓缓再说,我军只在城外驻扎。贵国国王既然已经出城,我们这就去问候一番。” 说完,周瑜又对马岱说道:“我与文远将军前去拜见安息国王,请伯瞻约束兵马,以免造成误会。” 汉人自古重礼,一国之君亲自出城迎接,周瑜、张辽也不能失了礼数,与亲卫一同牵马而行,随着拉无灯前去拜见乌德拉。行至乌德拉乘坐的大轿前面,拉无灯道:“陛下刚刚解毒,全身虚弱无力,不能出轿相见,委屈两位了。” 第402章 兵进安息(三) 拉无灯说完,掀开轿帘,两人见乌德拉满面病容,须发斑白,只有双眼炯炯有神,与传言中的安息国王容貌大异。周瑜望了一眼随行通译,见此人微微点了一下头,知道确是真人无异,与张辽一同行个军礼,道:“奉我国陛下之命,护送大王子乌备会斯回朝,特代我国陛下问大王安。” 拉无灯清醒没有多久,撑了许久时间,身体有些吃不消,凭着福寿膏的劲头竭力维持,说道:“贵国为我国之事劳师远征,所幸叛军已灭,为首之人皆已剿灭,为表我国诚意,我亲自迎接你们至宫中赴宴,未知诸位将军意下如何?” 周瑜道:“贵国逢乱,国事纷扰,大王久病初愈,不宜劳心劳力。我等就在城外驻扎,候大王身体恢复,我等再入宫给大王问安。” 姜述接到周瑜、张辽联名上书,与郭嘉、贾诩等人商议以后,派长子姜中为使,赴安息处置此事。姜中现任西州兵曹长史,是西州兵曹钟会副手,接到军令,随即交接诸务,统领人马西上。 姜中身为长子,文武双全,思事周密,处事果断,甚得姜述重视。姜中一行人虽然不多,但是其间安插大量情报司和神鸟机构的高手,实乃藏龙卧虎。钟会身为一州兵马主将,可以参与高级机密,知晓此事前因后果,担心姜中出现危险,又派不少兵马暗自尾随其后。 此时罗马帝国开始行动起来,为了挑拨安息与大齐的关系,数百名精挑细选的刺客秘密进入安息境内,准备突袭大齐使者。这些刺客万万没有想到,认为铁定不会失手的刺杀行动,如同一剑刺在铁板上,铁板完好无损,利剑却当场折断。 面临刺客突袭,姜中身着辅兵衣装,坐在后面一驾箱式货车内,正在研究情报官送来的相关资料。罗马刺客与姜中亲卫此时厮杀激烈,不时传来声声惨呼。大约半个时辰,嘈杂声和喧闹声渐渐平息,姜中从马车的了望孔望向前方,只见那些高鼻深目的刺客,在卫士驱赶围杀下正在狼奔豕突。姜中摇了摇头,内心有些瞧不起组织这场刺杀的敌人,甚至称不上是一场刺杀,而是在给亲卫送功。 主持这场刺杀活动的人,是罗马帝国内务次长冯乃弟亚。苎俏纬ぁ7肽说苎侵鞒侄绞挛袷奔浜艹ぃ诓ㄋ谷骸蚕5鹊赝蘖瞬簧偃耍ソ且丫斓酱笃刖衬凇? 距离此地只有十余里的棋星镇,有一家罗马商行,专营罗马境内特产。冯乃弟亚坐在内室,读完大齐使者黄中的履历,对身侧副手达其道:“黄中国学毕业只有数年,已经升任兵曹长史,定有不小背景,应是大齐重臣子侄。” 达其思索一会,道:“莫非是大齐名将黄忠的子侄?” 冯乃弟亚摇头道:“汉人名字十分讲究,若是黄忠子侄,应该避讳才是。” 达其又道:“大齐后妃也有黄姓者,或是黄妃族人。” 两人正在猜测,左右急报:“亚泰江回来了。” 不待冯乃弟亚说话,外面进来一位浑身血迹的西夷大汉,跌跌撞撞直到冯乃弟亚面前,跪下请罪道:“大人,齐使侍卫十分厉害,我等损失惨重,只有我得数位兄弟拼死相护,方才逃了回来。” 达其异道:“你等人员虽然不多,但皆是百里挑一的勇士,怎能斗不过那些大齐人?” 亚泰江道:“大齐人配有威力奇大的火器,约有一半兄弟伤在火器上,齐使左右还有数名高手,出手皆是一招毙命,应是大齐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冯乃弟亚止住还欲开口的达其,脸色凝重地说道:“如此说来,此人身边有炮驽营士兵和武术高手护卫,来历绝不简单,应是大齐皇亲国戚。” 正在此时,只觉地面忽然颤抖起来,众人脸色一变,达其急道:“必是大齐骑兵追杀而至,大人速从后门西行,我等在此抵挡一会。” 冯乃弟亚惨然一笑,摇头道:“我就是想走,此时也已不及。速将相关物品烧掉。亚泰江,你从后门骑马西逃,吸引齐兵注意,其余人各回本职,以免让大齐人生疑。” 罗马情报体系起步较晚,比起大齐的神鸟机构和情报司,人员装备财力诸方面远远不及。冯乃弟亚早就进入神鸟机构的怀疑名单,这批扮为罗马商人的细作及其爪牙,早就上了神鸟机构的黑名单。 姜中兄弟出仕地方或军队,皆化名黄姓,取皇族之谐音,其身边护卫由神鸟机构、情报司、皇室亲卫、炮驽营诸部门精英构成,武器装备十分先进,信息通畅,战斗力最是强大。在姜中遇刺之前,神鸟机构便已飞鸽传书示警,并与情报司联合,布了一个大局,要将罗马人在附近的情报体系一网打尽。 放任亚泰江逃走也是故意为之,亚泰江逃到商行,正中大齐人的计谋,暴露了此次事件的主谋。正如冯乃弟亚设想一样,感觉地面颤抖之时,大批大齐精骑早从外围将小镇围得水泄不通,亚泰江刚从后门策马出来,便遇上了全副武装的大齐官兵。 罗马情报体系在安息国内的底蕴,远远不及布局多年的大齐人,罗马人自以为隐密的所为和部署,在专业的大齐情报人员眼中漏洞百出。经此一事,罗马人苦心经营的东方情报网络几乎全毁,因为不是在大齐本境,还是免不了有个别漏网之鱼逃回罗马。 情报工作古今相通,大齐人此次破获罗马东方情报体系,出力最多立功最大的,便是受不了酷刑的罗马叛徒,为首者正是当初创建这个体系的冯乃弟亚。 冯乃弟亚为了立功赎罪,派出旧日手下暗中牵线,以召集开会为名,将这个体系的中坚分子,约定时间召集起来,帮助大齐人将罗马人的潜势力一网打尽。有了冯乃弟亚这位罗马高级情报官的帮助,铲除罗马东方情报体系的同时,还摸清了罗马其余情报体系的脉络。 罗马人网列的人才,也有一些不可多得的高手,但在早已有备的大齐情报体系面前,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在冯乃弟亚的帮助下,一批批全身披甲的蒙面人,根据情报司或神鸟机构的指令,按照名册所列的地址和名字,开始逐一肃清暗中效忠罗马的相关人或组织。 姜中身边两名高手是少年营弟子,在此次应对刺杀之时显示出强大的实力,剑技称得上出神入化,死在两人剑下者,足足有三十余人。 左慈、于吉自从跟随姜述左右,每年都会从孤儿中挑选一批资质不错的少年,从小量身打造进行高强度训练,这批弟子擅长追踪潜行刺杀之技,而且忠心耿耿,是姜述十分倚重的一股力量。 大齐建国以后,这批弟子编制皆在宗正府安保司,单独编成一营,称为少年亲卫营,简称少年营。这些少年皆随姜述学过导气术和剑术,又刻意训练如何收敛杀意,称得上是一等一的杀手。 姜述少年时跟随王越练剑,后来学习华佗的五禽戏,又参悟南华真人所授的三本奇书,一身技艺早已大成,已达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传奇水平。 典韦、许褚是战场搏杀的高手,随着大齐内州稳定,亲卫军和虎卫军的职责已经悄然转变,训练时注重防备复杂地形下的刺杀。典韦、许褚跟随姜述左右,历来忠心耿耿,得到姜述不少指点,武艺提升不少。两将平常护卫姜述,很少有机会上阵厮杀,只在每年大比之时露露脸,显现一下个人及部下的武勇。 姜述身边最让人可怕的并**韦、许褚,而是仙风道骨的于吉和左慈,这两人地位超然,除非一些十分棘手的人物,一向很少出手。大齐立朝之初,整个大齐表面平静,背后也有许多人生事,譬如汉朝皇族或名家大族,这些人所聘之人多是江湖极富盛名大有来头的高手。 汉朝皇族底蕴深厚,当初刘氏不少热血子弟明里暗里找姜述麻烦,让姜述手下两大王牌——情报司和神鸟机构忙活了很长时间。一般人认为姜述身边的护卫,最核心是女卫,然后是亲卫或虎卫,暗中是情报司和神鸟机构,其实保护姜述身边重点人物的核心,是于吉、左慈以及两人掌管的少年营,这才是姜述最为信赖的武器。 姜述不喜欢使用宦官,除了左丰手下那批老人,已有多年未招净身之人入宫,后来宫内人员不足,新招数批皆是宫女。张鲁母亲张氏身为汉教护法,遵照姜述秘嘱,从宫女中挑选部分资质上佳的女弟子,在后宫道观秘密训练。 可以这样说,身为独子的姜述没有多少可以依赖的人,身居高位也不敢依赖他人,为了自身和家人的安危,暗中费了许多气力,秘密训练了许多忠于皇室的男女高手。 第403章 兵进安息(四) 姜中等姜述培养的继承人,皆从基层开始工作,刻意训练他们平民化,但这些只是培养他们的过程,对于他们的安危,姜述提前做了许多布置,就连姜中身边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侍女、下人,也多是精心挑选的高手。 后宫人员越来越多,姜述不想做《甄环传》中那位没有耳朵眼睛、被女子设计利用的摆设,就要费尽心力布置眼线,尽可能避免后宫发生倾轧与陷害。 马凝走入御书房时,姜述正在批阅奏折,马凝与何后皆未搬到宫外,还在北宫居住,不过搬到了西边比较偏远的宫室。 “陛下,中儿飘泊在外,妾身很不放心……”儿子离京已经年余,马凝思子之情越来越强烈,虽知姜述一番好意,但还是过来面见姜述,想求姜述调刘中回京。 姜述表情复杂,看着这位曾经手握前朝权柄、又为自己生儿育女的绝丽佳人,道:“想让中儿成为一位庸人?只知安乐而不知愁苦?他不但是你的儿子,更是我的儿子。他是前朝皇帝,身份十分特殊,不培养他的自立能力,我们能照顾他一生吗?” 马凝理解姜述的苦心,道:“陛下心意妾身十分感谢,只是思子心重,求陛下让我西行,让我去西方见见他。” 姜述果断地否定道:“不行!洛阳到阿州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得有年余,波斯萨珊新下,安息还未平定,此时前去十分危险。” 马凝继续央求道:“陛下,我可以多带些人,彼处又驻有大军,安危可以保证。” 姜述拉着马凝坐下,温言说道:“我让诸子以化名工作,而且不让他们暴露身份,这是历练的关键部分,你身份特殊,前去阿州定会引起轰动,如此一来,中儿身份难免会泄露,对他没有什么好处。何况,你想去看儿子,姜儿、宁儿她们不想去看儿子?若是应了你,别人来求如何处理?” 马凝道:“宫中无事可做,十分无聊,也不知什么原因,这些年来再也怀不上陛下的龙种,若是身边有人相陪,思念之心或会淡些。” 手握天下权利的皇家,尽管姜述提前做了许多准备,宫廷中总是或多或少存在争斗。万年公主低调又不妒,出身尊贵,无人敢与她叫板;甄姜、步练师、糜贞等皆手握权利,有一帮心腹手下,无人敢暗算她们;孙尚香等人兼领女卫,消息灵通,也受不了什么委屈;董后、何后、马后这些前朝后妃,虽然姜述暗中护着她们,平常少不了受些闲气。 马凝年纪不大,身体健康,姜述每月都会临幸,她不能怀孕的原因,并非马后猜想那样有人暗中动了手脚,而是姜述因为她的身份敏感,不想引起不良影响而刻意为之。马凝方才所言,虽然语气平淡,姜述却听出弦外之音,笑道:“你每日所饮补汤,加入了数种佐料,就是为了避孕。你是前朝太后,若在宫中生子,会让前朝旧臣议论。” “原来此事陛下知道……”说到这里,马凝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还以为有人担心我们夺宠,暗中派人所为。” 听到这里,姜述内心不由抽痛,后宫女子表面和谐,暗中还是免不了争风吃醋、相互猜忌。姜述想到这里,开始盘算应对办法,良久没有出声。 马凝见姜述模样,知道他在考虑问题,也不打断他,专心去看搁在旁边的报纸。大齐报归属情报司管理,现在发行量很大,已经突破百万大关,凭借广告费收入,早已转亏为盈,各地派有许多编辑,通过情报司通讯渠道,能够将本地发生的大事及时发回洛阳,“手持大齐报,大事早知道”这句广告语所言非虚。 阿州治所迁到月亮城以后,昔日的波斯萨珊王城比以前显得更加繁华。北城门旁边的汉坊,一所豪宅之内,华灯初上,正是高朋满座。这是董袭的别邸,董袭是关羽部将,出身大家,金钱不缺,最喜欢聚众饮宴。 今晚在董袭别邸聚会的,多是与董袭交好的不当值的官员及汉商,这些酒宴可以结交很多上层人物,汉商最是喜欢这些场合,酒宴上处处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 坐在主宾位置上的是位黑脸中年男子,身着一件红色长袍,不怒自威,此人是阿州兵曹夏侯渊部将兼北方防御使张任。张任师从童渊,师兄弟三人皆任要职,二师弟张绣是徐晃部将,与张任皆是郎将,三师弟赵云闻名天下,风头最劲,现为追风营主将。 张任下午在兵曹府议事,会议结束后便被董袭拉到宅中,以为其接风为名操持此场酒宴。对汉商来说,与掌管北方关卡的实权人物同席,不仅能够满足与名将共宴的虚荣心,更想借机结好此人,以后行商得到他的照顾。 坐在张任下首之人是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举止优雅,谈吐风趣,一见便知是大家子弟。冀州商人冯亭见张任与他交谈时言语小心,小声问管家道:“那位是何人?” 管家平时没少得冯亭好处,对他十分客气,附耳小声说道:“这位姓刘名中,年纪虽然不大,却是元帅府外曹主管,听说此人深有背景,前途不可限量。” 冯亭从商多年,很有识人眼光,在旁仔细观察一番,忽然触起一事,又问管家道:“此人与前朝陛下同姓同名,莫非是巧合?” 管家笑道:“前朝陛下虽然去职,听说也封了王位,才会屈尊做这等小官?” 刘中酒量不小,但是很有节制,感觉已有七分酒意,便辞了董袭、张任提早离席。行到门口,一位脸色白净的汉商迎了上来,道:“在下乃冀州人冯亭,为本城汉商商会副会长,负责本次酒宴接送,大人要去那里,只需言语一声,我派马车送去。” 刘中还未答话,不知从何处忽然涌出十余随从,环绕刘中身后,一位随从小声说道:“大人,车驾早在门前等候。” 刘中微微点点头,对冯亭施了一礼,道:“多谢冯会长好意,车驾已经备好,便不麻烦您了。” 说完,刘中拾步走下门阶。冯亭早早出来相候,便存了结交刘中之心,见刘中要走,待要上前继续搭几句话,却发觉刘中随从站位十分巧妙,他虽然有心靠近,但紧行数步,依然近不得刘中身侧,眼见已近刘中车驾,心中灵机一动,急行数步,仿效门童为刘中掀开车帘,道:“大人慢行,平常若用着冯氏商行,尽管开口便是。” 刘中微笑着点了点头,上了车驾,又向冯亭道了声谢,一行人匆匆而去。冯亭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喃喃出声道:“这位小爷官职不大,言语也客气,为何会如此紧张?” 齐使黄中赶到安息王城之时,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大齐驻军并未闲着,或是秋狩,或是小比,或是组织马球比赛,军营内外十分热闹。周瑜既是姜述弟子,又是姜述表弟,官职又高,可以参与上层机密,黄中未到之前,便知晓来使的真实身份。 距离安息王城尚有二十里,周瑜便派人在路旁迎接,一行人来到主营,参加周瑜组织的接风招待。参与接待的人范围很小,级别很高,酒食精致而繁多,多是本地特有的食材。接待宴会只有十余位重要将领参加,每人一案一椅,环绕成一圈,除了周瑜、张辽等将之外,只有马岱、尹礼、曹休等皇室姻亲识得姜中,余将不知姜中的真实身份,或坐或站,或斟或饮,显得十分轻松。 周瑜文武全才,又擅音乐诗词,马岱、曹休、郝昭、王双等将皆出身大家,但此次接待与往常军中接待并不一样,未让军中士兵现场比斗,而以谈论诗赋文章为主。 周瑜、张辽等将跟随姜述多年,可以算是大齐建国前后涌现的新贵,不少出身前朝军勋将门或者大族世家,对诗文并不陌生。也有部分将领出身平民或佃户,因为军功晋职,文化层次不高,即使曾到国学进修兵科,也没有即席写诗作文的能力。 姜中途中曾经了解过诸将的履历,知道何人善文,何人不善文,交谈之时扬长避短,众人与他言谈之时,并无丝毫难堪,感觉如沐春风。 众人言谈之时,阐述了各自对安息局面的看法,大致意见相同,皆想借此良机兼并安息,至少要将安息变成大齐真正的附庸国。之后大家言谈涉及的重点,则是朝廷明年春天将要举行的科举。 实行科举制度,出身寒门的学子将从制度上,获得与高门豪族争夺政治资源的权力,将会极大限制名门大族的影响力。自汉朝立国以来,朝堂实行孝廉入仕制,大家世族为官者众多,相互提携之下,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保障家族特权流传。久而久之,大世族影响力越来越高,严重威胁到了皇权。 第404章 兵进安息(五) 从某种程度说,姜述虽然出身豪门,但自东莱任职以来,一直站在世家大族的对立面上,所行新政皆以百姓受益为要,很少考虑世家大族的利益,甚至背后策划或默许对世家大族的屠杀。姜述主政洛阳以后,任人虽独断专行,但唯贤是举,世家大族子弟出任高官,姜述都会进行训诫谈话,世家大族对军政事务的影响力十分微弱。 新朝成立以后,传统世家大族势力更弱,但又出现了新的大族,如孙坚一族,其弟孙静、孙羌、其子孙策、孙权、孙翊、孙匡等,皆任文武要职。还有马腾一族,其子马超、马铁、马休、其侄马岱、心腹庞德等,官职最小者也是郎将。 政治资源有限,对于这些有限资源的争夺,才是官场残酷的源头。从积极意义上讲,普及教育,实行科举制度,将使官场竞争变得更加激烈,有利于官场更新换代,保持血液循环和活力,不会象汉末时期,各种弊端和问题不断积累,最终如恶性肿瘤附体,最终拖垮整个大汉政权。官场竞争激烈还有一点好处,在竞争对手的注意下,一定程度上可以抑制贪墨发生。 科举制与世袭制并非不可并存,姜述此次调整政治制度,将世袭爵位与军政官员剥离,身份荣耀的继爵者每年会有固定收入,但不再拥有辖地的管理权,这种调整能够限制无能的继爵者胡作非为,还不影响有能力的继爵者通过科举担任文武官员。 姜述此时威望如日中天,世家大族话语权又弱,实行科举制度阻力不大。但是众臣还有一个摆脱不掉的烦闹,就是立储站队问题,姜中、姜华、姜逆等年纪相仿,母亲背后皆有一股势力,都有继承大位的可能,一旦站队失误,合族都可能被清理出政治舞台。 周瑜、诸葛亮、姜维等姜述看重的弟子,少年时皆在姜府居住,与姜述诸子皆熟,但又不属任何一子母族势力,在立储问题上有很大的话语权。姜中等皆心知肚明,对周瑜等人十分尊重,但是诸子皆十分优秀,各有各的优势,让周瑜等人实在难以选择。 宴会结束,姜中与周瑜单独密谈,问道:“我与诸弟年纪渐长,父皇久不立储,后宫与朝堂暗流汹涌。此事拖得时间太长,会影响兄弟及后宫的和谐,于国于家皆非好事。请叔父指点一二。” 周瑜问道:“你认为能胜任大位否?” 姜中道:“父皇天纵奇才,治政治军治国皆十分优秀,历世帝王无人能与父皇相提并论。我自谓文武全才,但一身所学不及父皇十之一二,只求为国为民做点实事,让父皇肩上担子轻些,并未妄想大位。” 周瑜道:“你虽是长子,但非嫡出,诸弟才学并不差于你,你的竞争优势不很明显。陛下将你等放在地方或军队任职,我以为这是十分重要的考察,一是让你等兄弟能够体验下情,二是考验你等的处事能力。还有一点十分重要,就是要考察你等兄弟的胸襟与德操。” 姜述的用心,姜中亦能体味十之**,周瑜所言胸襟与德操,却颇有新意,姜中不由问道:“胸襟?德操?” 周瑜道:“陛下心怀仁义,除了异族,对国内政敌很少斩尽杀绝。我认为继承大位者,必须有容纳政敌的胸襟和以恩报怨的德操,陛下百年以后,可以放心其余子女和后妃的安危。朝堂最近全力编辑《大齐法典》,确定治国治民的法则,只要能力不错,又体贴下情,只需依法行政,国家就会大治。你等兄弟文学武功都优秀,我认为才学并不是陛下考察你等的重点,最重要是你们的德操。” 姜中默想一会,点点头道:“父皇常说,叔父有经天纬地之才,今日我受益不浅,日后还望叔父不吝赐教。” 周瑜笑道:“你莫要捧我,我对你兄弟一视同仁,凡来求教者我来者不拒。与诸弟相比较,我断定陛下属意于你,你莫要辜负陛下厚望才是。” 姜中一愣,道:“请叔父教我。” 周瑜道:“大齐继承古齐国,古齐之地基本属于青州,陛下自小在青州长大,事业又起步于青州,新政也源于青州,对青州感情最深。之所以封你为齐王,便有立你为储之意,你只需小心办差,再记牢‘内圣外王’四字,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姜中道:“内行仁义之道,外行霸王之举,国内富国强兵,对外开疆拓土。中谢过叔父教导。” 周瑜道:“最近是否有人对你说过,天下已定,还要增加军队编制,加大军队开支,不如关注国内民生,于民休养生息。” 姜中道:“不错,国学部分老师也认为一味重视武力,于国并非一件好事。我以前也认为父皇重武之举有些偏颇,但在任职军队和地方以来,我认为保持强大的武力,虽然耗费钱粮,但于国于民却是一件利事。” 周瑜哈哈笑道:“能在数年时间想通这些,说明你已经十分成熟。那些请求朝廷休养生息的建议,也并完全有错,但是他们所处的位置和立场,根本不可能站在陛下的高度看待问题。常人只是站在个人或是家族上看待问题,部分人才站在一个行业或一个方面看待问题,只有陛下才有资格站在国家百姓这个层面上看待问题。你如何考虑此事?” 姜中认真思索一会,道:“近年军中开支虽然增长,但是比起国库收入的增幅,增长幅度其实不大。我大齐自立国以来,不断对外拓展,开拓疆域的同时,能借此保持野战部队强大的战斗力。父皇曾说,战争表面是兵将交战,权谋、奇计都是辅助手段,最终取胜的关键是投入资源的多少。我国相继灭了身毒、贵霜、波斯萨珊,再兼并安息以后,便可全力与罗马征战,以目前势力比较,我国优势可以彻底压倒罗马。一旦罗马战败,周边再无与我大齐抗衡的力量,那时才是真正休养生息之时。” 周瑜赞赏地点点头,道:“大齐兵将骁勇善战,装备先进,这其实只是国家富强一个方面的体现。诸州稳定的财赋收入,不断增长的户口百姓,不断完善的精良装备,不断扩大的国学兵科教育,上下运转调度自如的朝廷管理体系,这些才是强军背后的支撑力量。如何最大效能地运用直接资源和间接资源,为国家获取最大的成果,这才是上位者需要考虑的大事。” 姜中消化一会,道:“如果站在国家立场上,考虑的不仅是一场战伇,如何赢得战争是兵将的事情,而统筹全局者,要在动用一切力量取得胜利的同时,还要设法稳固后方,平衡内部各方关系,以最小的成本进行有效调度,还要考虑战后的长远之计。听闻叔父一言,胜读三年之书,应付安息国的策略我要重新考虑一下。” 周瑜笑道:“我只是告诉你这个道理,至少处理问题的方式和角度,还需你自己完善,这次外交成败,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和手段。” 谈判劳心劳力,姜中虽然急于建功,但知心急容易暴露弱点与底线,躲在周瑜军营并不露面。大齐大军兵临城下,东方诸城皆为大齐占据,安息君臣寝食难安,皆心急如焚。 姜中正在阅读情报官送达的情报,姜述忙中偷闲,去了新建的青岛商埠视察,万年公主、甄姜、张宁诸妃皆随行。现在郭嘉、贾诩、姜战坐镇洛阳,后宫由步练师掌管。姜述出京视察,亲卫、虎卫、女卫、刀锋等诸营各出一半兵马随从,南军三千精骑在前开路,一队火器营士兵与两千重骑兵押后。 姜中正在想像父皇仪仗威风,一名黄发白肤的胡族丽人进来,穿着从去年开始流行的旗袍,娇躯显得窈窕修长,面容又秀美动人,勾勒出一个极美的轮廓,让人顿觉耳目一新。 “你是谁?”姜中左右防卫紧密,此女能够安全进帐,说明本身并不具备威胁,虽然如此,但是左右不先行禀报,放任此女入帐,仍让姜中有些不悦,不客气地出言询问道。 “妾身姓张名天怡,家父是征北将军张辽,有话要问你。”女子眼珠是黑色的,是位绝美的混血儿。 姜中闻言心中连呼糟糕,连忙起身客气地行礼。原来张辽驻守边关多年,纳了数名胡女为妾,后来正妻病故,便将最得宠的乌兹族公主德佳扶正,得了一品夫人的诰命。张天怡便是张辽与德佳的女儿,虽是混血,却是张辽嫡长女身份。张辽跟随姜述多年,素为姜述倚重,前年回京述职之时,随口向姜述提出,欲将张天怡许给姜中为妻。 姜中背后打听,听说张天怡相貌虽美,却是标准的混血儿,内心有些不乐意,想个法子让母亲推了此事。姜述向来不勉强儿女婚姻,因此便以姜中年纪尚小,不宜过早婚配为由,婉拒了这门婚事。 张辽本是无意之举,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后来此事传到张天怡耳中,却生出不少波澜。张天怡在洛阳国学女子分院就读之时,就是艳名远播的校花,一幅大姐大派头,一向心高气傲,听说姜中拒婚一事,带着一帮小姐妹便去寻姜中理论。 第405章 兵进安息(六) 当时正值姜中国学快要毕业之际,派到东莱官衙实习,并未在洛阳国学,这帮姐妹打扮得花枝招展,气势汹汹地在国学耀武扬威一番,虽未寻到姜中,却搞得国学鸡飞狗跳。 张辽及长子张虎此时皆在任上,张府主管内事的德佳又说不过女儿,最后这事还是甄姜出面,召德佳、张天怡母女入宫宽慰一番,说并非推了此门亲事,而是想等姜中回京之时,让两人见面以后再定,此事这才平息下来。 张天怡并不认识姜中,当初去寻姜中,无非因为遭到拒婚失了脸面,此次进了一趟后宫,这才晓得皇家威严,暗自后悔当初所为之幼稚。此时张辽的训诫书也送到京城,张天怡顺势老实下来,对姜中却又生出好奇心,让人仔细打听姜中底细,这才知道姜中文武全才,是储君的热门人选,对姜中益发关注起来。 去年年底张天怡女子分院毕业以后,张辽担心她在京城惹事生非,便派人将她接到驻地官邸。张辽部驻地原在西州,官邸安置在烧当郡城,姜中后来调到西州兵曹任职,在西州治所龟兹。 张天怡对姜中起了兴趣,听说姜中在龟兹任职,便带着一队护卫,径去龟兹去寻姜中。也是不巧得很,张天怡风尘仆仆赶到龟兹之时,姜中奉命赶赴安息处理外事刚刚启行。张天怡既然已经生了念头,不见姜中当面如何罢休,到钟会处打听到姜中的行止,便从后面追了上来。 张天怡追赶姜中,必将进入安息之境,钟会担心她的安危,一面派出一队骑兵卫护,一面让情报官速报张辽。张辽正在周瑜帐内议事,忽然得到这个消息,不由勃然大怒,正欲安排一队亲卫于半路截她回去,周瑜在旁笑道:“陛下并未明言拒绝婚嫁,贵女这番追来,未必不是一场姻缘。我看派兵阻截,不如派兵接应的好。” 此事除了张辽、周瑜,情报官最是明白此事,暗自与姜中属下情报官通报此事。情报官属情报司直辖,甄姜掌管情报司多年,威信极高,众人口中不言,心中拿姜中如小主一般,众人皆听说过张天怡的故事,有心撮合此事,因此姜中左右提前得了通知,张天怡得以大摇大摆地进入姜中营帐。 张天怡见姜中中等身材,脸部微黑,线条坚硬,男子汉气概十足,脸色没有来由地一红,又见姜中十分客气,不好开口责问,只得行了一礼,道:“小女子见过王爷。” 姜中见张天怡胡人特征虽然明显,但与正宗胡女相比,线条十分柔和,个子高挑,皮肤白皙光滑,除了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确实是位一等一的美女,又见她出言温和,并非传言中那般难缠,内心对她也生出好感。 两人分主客坐下,姜中正在心思话头之时,张天怡抢先开口道:“我父亲曾经向陛下提及你我的婚事,去年听说是你不愿,我心中感觉受了伤害,当初去国学寻你,其实还是为了面子,想让你见到我本人以后生出悔意。那件事实在幼稚得很,给皇贵妃和王爷添了不少麻烦,我当面向王爷致谦。” 姜中道:“传言小姐甚是强势,以今日所见,方知传言为虚。小姐不要客气,当初并非拒婚,而是因为年纪尚小,事业未立,因此向父皇建言暂缓此事。” 张天怡脸色一红,心道姜中所言之意,与甄姜所言相合,两人婚事并非再无希望,若能嫁给这位家世好又有能力的帅哥,也不枉此生了。张天怡一双美眸望着姜中出神细思,姜中让她看得很不自在,道:“我虽已受封,但并未开府,何况任职期间,为了保密,我与诸位弟弟皆用化名,除了数位将军和亲信左右,他人多不知我真实身份。我们说话之时,直呼名字即可,否则显得过于客套。” 张天怡回过神来,道:“黄中?黄大人?这样吧,我小你数月,叫你中哥,你叫我天怡或是怡妹。” 汉代青年男女之间,虽然不像宋代以后那般严格,但是初次见面的男女,称呼哥哥妹妹,还是显得有些唐突随意。张天怡话说出口,也回过味来,脸庞红得如同朝霞一般。 姜中内心也尴尬得很,但他与姜述性格相仿,逢事声色不动,大方地开口道:“征北将军跟随父皇于微贱之时,平常见面称为伯父,我等兄妹相称也平常得很。既然如此,以后我就呼你为怡妹。” 姜中说话之时显得落落大方,守着同龄美人当面,从未遇到男女之事的他,内心实际紧张得很。姜中的自然大方,让张天怡羞意大减,心道我也是国学弟子出身,却不能让姜中小看了。 两人心结一开,言谈之时便随意许多,生疏感随之渐失。张天怡道:“中哥,我在女子分院学习多年,粗通笔墨,如今闲着没事,不如在你身边谋个差事?我想中哥左右应该缺人吧。” “什么?”姜中吓了一跳,不自觉张口说出。自姜述用甄姜、糜贞、步练师、孙尚香等任职,加上织坊女工经济已经独立,妇女地位近年提升不少。但是兵曹麾下没有女职,为皇室人员配备的女职,与寻常之职并不一样,譬如姜中身边配置的司衣、司寝、司灯等女官,其实如豪族所配大丫环一般,除了掌管日常诸事,日后很有可能被收入房中。 “你知道兵曹不设女职,任职要占我近侍编制,你知道近侍做什么吗?”姜中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期待地反问道。 “与其以后嫁给不相识的人,还不如自己选择一个。”张天怡见姜中有些窘迫,内心不自觉放松下来,说出这句让姜中瞠目结舌的话来。 “以你的美丽才华,加上伯父的名望,不知多少人会追求你……”姜中说到这里,不知道如何接着说下去,说得太白,又伤美人的心,但要任由张天怡这般说下去,恐怕这门婚事就要板上钉钉了。 张天怡见姜中语无伦次,心理优势更大,接着说道:“去年与皇贵妃见面之时,皇贵妃曾说,你不是和我的想法一样吗?也不想娶不相识不了解的陌生人为妻?” 姜中彻底无语了,好在此时情报官进帐,消除了姜中的尴尬。情报官道:“大人,安息王派人入营,想确定一下大人的入城时间。” 姜中此次代表大齐朝廷与安息群臣谈判,重新确定两国定位,并就相关问题进行磋商。说白了,大齐兵马既然已经进入安息,而且实际占了二十余座城池,若是不拿出相应的好处,大齐怎会撤军? 安息王乌德拉苏醒以后,正值安息秋会之时,安息内附十一王、外附十八王以及其余大小数百个附庸部落,一同齐聚王城。安息秋会与大齐每年举行的回京述职相仿,通过这次聚会,各部落首领呈上钱粮牛羊等贡品,向安息王汇报本部的军事、经济情况,安息王根据各部落情况封赏或罢免其头领。 安息国内、外附王官职体系沿袭匈奴,内附王是指最先依附安息的大部落首领,由安息王任命,因此内附王获封多少皆有安息王的影子,内附王皆对安息王室忠心耿耿。外附王是指安息近期征服或投靠时间不长的部落首领,按照各部落的实力以及对安息的奉献,获得安息王赐予的金帛书者。 各部首领借秋会之际,皆各怀目的,以期让本族获得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权利,因此每年秋会,各部皆十分重视,安息王也借会盟之时,对依附部落进行重新评定。 往年这个时候,乌德拉都会忙得团团乱转,今年因为身体原因,没有精力约谈各部首领。各部首领都是精明之人,听说大齐兵马入境便存了心思,来到安息王城以后,见识了大齐兵威,不少部落暗自派人秘密与大齐人联络。 太阳斜照下来,让乌德拉感觉十分温暖,从充溢着药香的房间出来,看看庭院中尚未调零的草木,感觉十分舒心。院中盛开的各色菊花,在逐渐枯萎的诸花之中显得格外显眼。 宫内后妃及未成年的子女,听说乌德拉今日兴致不错,纷纷前来请安。安德拉倚在躺椅上,示意左右取来胡凳,让后妃子女围着坐成一圈。安德拉子女数十位,未成年的还有二十余人,乌德拉环顾一下四周,内心感到一种久违的温馨。一位金黄色头发的美丽女子,怀抱一名不足两岁的婴儿,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波惠兰,你往这边坐,我有话跟你说。”乌德拉指着左侧,对金发女子说道。 波惠兰微微一笑,在众妃艳羡的目光中抱着婴儿,淡定地坐在乌德拉身侧。乌德拉看了一下婴儿,道:“小别克下月就要两周岁了。”说完,乌德拉长叹一口气,换个话题问道:“波惠兰,你的堂姐德佳是征北将军夫人?” 波惠兰点头道:“初嫁时是妾,三年前被立为正室。” 第406章 兵进安息(七) 乌兹族并非小族,辖下约有十余万众,散居在大齐西北、安息正北的草原上,依附安息多年。近年大齐势力西拓,乌兹族明里还是安息外附部落,暗地里已向大齐表达归附之心。德佳是上任族长之女,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其父见大齐国力强盛,欲将德佳献给姜述为妾,彼时姜述手握汉朝权柄,这些小族即使送美人上门也找不到门路,最终权衡再三,将德佳送给张辽为妾。德佳父亲亡故以后,德佳叔父冯贵习接掌部族,乌德拉听说波惠兰艳名,派使者前来索要,冯贵习畏惧大齐,同样也不敢得罪安息,无奈之下只好贡女入宫,波惠兰因此成为乌德拉众多妃子之一。德佳、波惠兰虽然出身小族,但其族有与大国联姻的传统,自小便请汉人教导礼仪,因此才德出众,又知进退,德佳最终以胡女身份成为张辽正室,是朝廷正式封赏的一品诰命夫人中唯一的异族女子。 波惠兰入宫以后虽然受宠,但却十分低调,此次被乌德拉召至身侧,便处于风头浪尖之上,说不定会遭到后妃的忌恨,波惠兰久居内宫,如何不知厉害?正在盘算对策之时,乌德拉道:“征北将军统兵驻于城外,他是你的姐夫,于公于私皆要去探望一番。” 波惠兰道:“德佳姐姐自从嫁走,与我再未相见,我与这位姐夫更是素不相识。大王既然有令,我自不会推托,只是如今两国形势微妙,除了亲戚这层关系,军国大事我一点不通,为免误事,还请大王下旨,让王后主持此事,需我奔走时我会奉王后之命行事。” 波惠兰一番话说出,乌德拉和众妃目光顿时聚集到王后身上。王后刚才听说波惠兰有个厉害姐夫,担心波惠兰若是建功,将来或会倚宠抢夺王后之位,心中已经生了敌意,波惠兰这番话说出口来,不仅去了王后敌意,又让她生出亲近之心,感觉波惠兰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王后心中高兴不迭,嘴上却逊谢道:“波惠兰妹妹聪明伶俐,怎能当不得大事?我等皆是大王的女人,只要能为大王分忧,我等皆愿全力相助。” 乌德拉望着眼前这一幕,如何不知波惠兰以退为进,一番话不仅将王后拉入自己阵营,还为以后办事不利预留了退路。波惠兰秀外慧中,温良得体,可惜儿子小了些,否则立其为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乌德拉想到这里,让众人先行退下,只留王后与波惠兰两人,笑道:“你等和谐相处,相互谦让,是安息国之福。前期国内接连出事,诸子又挑起事端,大齐兵马因此进入我国境内。今我国元气大伤,无力与大齐相战,但若让大齐退兵,怕是要付出不小代价。征北将军是大齐名将,又是皇帝心腹,话语权极重。王后,近日你与波惠兰出城一趟,让小别克见见这位姨夫,也试探一下大齐的底线。” 波惠兰受汉文化影响很深,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这次她让功于王后,就是想躲在王后身后,无论此事是否建功,她在宫中的地位都会攀升。 “昨日与父亲相见,我顺便问了一下德佳姐姐的情况,或许会有所帮助。”波惠兰偷眼见乌德拉与王后并未接话,接着说道:“大齐有两处机构,称为敬老院和儿童福利院,敬老院由修容夏侯娟主持,儿童福利院由皇德妃张宁主持。在京诸位重臣夫人,多在两处机构兼职,帮助募集经费,出席重要活动。德佳姐姐不单是一品诰命夫人,还是儿童福利院副院长,平常虽不常过去,但参与福利院重要事务的决议。” 乌德拉听到这里,叹息道:“敬老院与儿童福利院,主要救助老人和孤儿,算是一项德政。可惜我国财力不及,否则也应成立这两处机构。” 波惠兰道:“儿童福利院并非只是救助孤儿,其中还有幼儿园,负责看管和教育不到入学年纪的儿童。大齐官兵在外驻守者,倘若家小在京城,皆可以申请入园。儿童福利院卫生环境、教育条件非常好,又能解决官兵的后顾之忧,近年入院人数递增,经过几次扩建,仍然有些拥挤。” 儿童福利院是姜述所创,当初设立此院,本想挑选一批孤儿,从小培养教育,成立不易被外人收买的少年亲卫营。自从开办此院以后,先是各州纷纷要求开办分院,收养孤儿数量大增,到了后面,贫困家庭将供养不起的儿女,也丢到福利院门口。幸亏国家财政宽裕,张宁又募集了不少善款,使得各州福利院经费不缺。 姜述见孤儿数量渐多,派人去各州挑选数千名孤儿,集中在洛阳进行集中培训,这就成了幼儿园的前身。后来文武大臣见幼儿园培养儿童很有一套,便求姜述送自家儿女入园,幼儿园就此成为国学之外另一个大型教育机构。 为了解决经费问题,张宁又想出一招,军中无子者或无妻者可以领养弃婴,每月从军饷划拨一定抚养费,将来就算不幸阵亡,也有人继承宗嗣香火。这招很有市场,大齐兵将大多驻扎四边,虽然多已婚配,但配偶多是军中指定的胡奴,所生子女也多是混血儿,汉人对于血统的传统观念,让这些兵将感觉有些美中不足。但若生养纯种的汉人,便需娶正宗汉女为妻,以兵将如今的军饷,不说娶汉女费用不低,养活两大家子人也十分吃力。若是领养一个弃婴,只消花很少一些银钱,便可拥有纯种汉人继承香火。这个办法出台,在军中大受欢迎,最后申请者远远多出福利院婴儿的数量,朝廷不得不行文规定,服役年龄超过三年或立过三等功以上的官兵才允许认养。朝廷又借鉴此法推出一项德政,伤残无法生育之人也可领养弃婴,这部分人也有了生活寄托。 儿童福利院的幼儿自小接受爱国教育,输灌集体和荣誉感,听着大齐兵将的功勋事迹成长,将来必是大齐军国主义的忠实拥护者。 福利院远远比不上国学的地位,但涉及幼儿启蒙,姜述十分重视。照顾幼儿是细活,即便短期培训了若干幼儿教师,但是随着幼儿数量的急剧增加,福利院压力依然很大,不但缺少人手,而且专用物资不足。 张宁心性淡薄,很少抛头露面,许多工作压在其余管理者身上,德佳出身游牧部落,对乳制品最是熟悉,费了不少功夫,制定出福利院乳制品的准入标准,又建言定时召开募捐会,与张宁出面募集,累计得钱数万金,同时解决了不少物资问题,德佳可以说是福利院发展的大功臣。 乌德拉听波惠兰提这些不相关的闲事,不明白她的用意,道:“爱妃为何提及儿童福利院?” 波惠兰说起儿童福利院,当然含有深意,闻言答道:“仅仅以探亲为借口,只能去齐营探听一下消息,想要齐军撤兵,除了正常谈判,还要另行设法才行。” 王后灵光忽现,恍然大悟道:“以考察建立儿童福利院为名,派人前去洛阳,由德佳引见皇德妃,通过皇德妃……” 乌德拉皱眉想了一会,道:“这是一条可行的渠道,德妃是张角独女,黄巾军在大齐军中影响力很大,德妃说话很有份量。但这一来一去时间太长,远水救不了近火呀。” 波惠兰道:“我国与大齐是盟友,大王又有威望,只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大齐必会退兵。我国国力本不如大齐,如今此消彼长,我弱齐强,其后当行兵家伐谋之道。妾身不才,愿入洛阳,结交皇德妃,为国家出把力。” 乌德拉点点头,道:“此为长远之计,你先与王后赴齐营打探相关消息。我让人准备金银珍宝,数日后你动身急赴洛阳,让德妃为我国多说好话,只须缓冲一段时间,让我国恢复元气,便是大功一件。” 此时大齐军营帐内,传来姜中的话语声:“阿怡,你对那位安息姨母了解多少?” 张天怡近日粘在姜中身后,这对少男少女关系发展很快,姜中继承了姜述许多基因,将见面只有两天的张天怡成功推倒。姜中此时心满意足,伏在张天怡光润圆洁的背上,正享受着初为新妇的美女,不用教导,便用深入浅出的高招将姜女弄得娇羞婉吟。 张天怡身体深处猛然抽搐一会,闭着眼睛享受一会,这才缓过神来,道:“姨母是个可怜人。” “昨日进营停留很长时间,应该不是单纯为了亲情,而是来这边打探消息。”姜中虽然踏入社会时间不长,但是眼光十分敏锐,说完又拼搏奋战良久,这场战争终于平息下来。 姜中披上衣物,道:“身为妃嫔,若非得到安息王首肯或指使,不可能随便出宫。” 过了良久,无边的快意才止住,魂魄似是刚回到身上,天怡定了定神,娇声说道:“安息是大国,如今虽然外忧内患,实力仍不能小视,依是雄踞一方的大国。但我大齐何时打过败仗?若是安息王不听话,正是我大齐军队扬威的时候。”出身国学女院的天怡虽是混血儿,但是从小被灌输军国主义和大齐至上的思想,言语之间显得盛气凌人。 第407章 刺杀皇子(一) “还要好好筹谋一下,毕竟安息是个大国……”姜中穿好衣物,走到外间。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尽管大齐现在占有绝对优势,但谨小慎微的姜中,依然要做好万全准备,相关计划已经斟酌数次,改了数稿还未最终确定。 “这是什么?”乌德拉看着王后递上的手书,脸色变得十分奇怪。 急于建功的王后,看了一眼乌德拉的脸色,小心说道:“这是大齐正使黄中的随行人员名单,虽不十分细致,但也费了不少周折。” 乌德拉皱眉道:“这么年轻便身居高位,是大齐那位王侯的子侄?” 王后道:“虽未确实消息,应与大齐名将黄忠无关,猜测或与婕妤黄月英有关。” 乌德拉又道:“火器营随行?看来这个年轻人身份不低。亲卫数量不低于四镇将军,此子不是皇亲就是国戚。王后,你去挑选十位美人,再加上这批珍宝,我想应该能够满足这位年轻人的胃口。” 王后应诺一声,转身就要出室,乌德拉又问道:“波惠兰动身了?” 王后道:“派了五百名侍卫,押着十车珍宝,已经出城多时。” 为了保护姜中安全,赶至安息境内的陷阵营现身,为了威慑安息反齐派,配合下步计划,陷阵营将在城外举行一次军事演习。在谈判之前安排这次军事演习,还有鼓舞安息亲齐派的意思,既然要展示军事实力,炫耀大齐武力,强兵中的王牌陷阵营,正好派上用场。 进入安息境内的大军,除了配发国内最先进的兵甲,随军火器营携带了大量火器,还有专门对付骑兵的厢车,可以连射十箭的连弩等等,就连辅兵也配有双马。 情报部门为了配合姜中行动,负责安息情报的两名主管,奉命带领属下秘密赶来,不惜启用潜伏许久的重量级间谍,详细打探安息王城乃至王宫的消息。为了应付可能爆发的两国战争,大齐附近驻军陆续向两国边境聚集,邻近州郡的地方部队也已得到命令,进入一级警戒状态。 在许多人看来,此次对安息用兵,风险小又容易建功,国学弟子争先恐后报名参加,以获得扬威异域的战功。毕竟大齐立国以后,以发展新政为主要目的,领土虽然不断扩张,但是参战机会越来越少。只有大齐这个国家,因为实施新政积累下大量财政结余,又有配备新式武器兵甲的百战精锐,才能在天南地北同时用兵。否则,以旧朝的传统财政收入,根本不可能支付如此庞大的军费,更别说建立重金堆砌而成的大齐水师了。 实施新政最初得益者是百姓,财政收入变化不大,但是时间一长,百姓富足,商品流通大幅增加,商税成为财政最大的来源,这就形成了良性循环。 刺杀大齐使臣未遂事件发生在安息,留守东方诸城的大齐兵马借机大动干戈,目标不仅仅是罗马商人,只要未在大齐军队留守衙门报备的教门组织,全体会遭到抓捕。在抓捕过程中,只有汉教信徒得免,各城因此掀起入教热潮。这次朝廷密令的行动,被后世称为首次教务普查,汉教正式步入武力扩张时代。 天怡的婚事,在她被推倒的次日,终于初见成效,姜中上书,主动向姜述提出迎娶天怡一事。这场最初以政治联姻为目的的婚事,在天怡主动出击下,最终变成你欢我爱的自由婚恋。 周瑜担心天怡无故留宿军营,会给姜中带来不良影响,与张辽商议以后,以安息特遣军总指挥的名义,特聘张天怡为安息使者团翻译,给了张天怡随同姜中左右的合适身份。 十月十七,在姜中抵达周瑜大营第十六天,大齐军事演习正式开始。各项新式武器在陷阵营士兵的操作下,显示出强大威力,对安息城内亲齐派和反齐派影响巨大,亲齐派欢欣鼓舞,反齐派愁眉不展。 次日,按照约定时间,大齐正使黄中排起仪仗,在千名陷阵营精兵和数百名护卫簇拥下进城。此前,副使已与安息特使经过初次会谈,就会谈地点、事项以及进城路线达成一致。姜中一行到达东城门,数十名安息大臣在城门外迎候,相互见过礼,众人一同前往安息王宫。 冬日的太阳很温馨,晒在身上暖暖的,驱走不少初冬的寒意。安息王城四周数处制高点,隐藏着不少强悍精锐。王班趴在屋顶上,披着染成伪装色的披风,使用一只小巧的望远镜,小心观察四周情况。王班是专门负责皇子安全的暗卫,编制隶属神鸟机构,平时不归神鸟机构管理,直接对姜述负责。 这批暗卫组建之时,人员皆由姜述亲自把关,由于吉、左慈、王越负责训练,一共有五百人。暗卫平常并不露面,即使皇子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但在皇子们遇到危险之时,暗卫们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尽量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消除隐患。 安息王城内的百姓原先担心大齐兵马破城遭遇兵灾,乌德拉出面稳住局面以来,经过这段时间观察,百姓们发生大齐兵马军纪森严,在军营前面互市时以钱易物,从没有过强卖强买的事情,百姓们恐惧心大减,但是昨日大齐兵马演习,百姓们终于认识到彬彬有礼的大齐兵马发威时的厉害,对冒烟喷火的火器更是畏惧异常。护卫正使黄中的大齐兵马步伐整齐,透出一股强烈的杀伐气息,对于大齐人大张旗鼓炫耀武力的行为,安息军民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以陷阵营的实力,足以对抗安息侍卫军精锐,暗卫们却不敢轻敌。当望远镜上出现一支蒙面队伍之时,王班猜测这是安息反齐势力在行动,目标就是大齐使者黄中。 暗卫有数套与情报体系沟通的方式,对于这支突然出现的精锐,王班虽然对陷阵营很有信心,但依然不敢大意,他掏出一支黑色纸管,用火折迅速点燃,只听一声闷响,一个偌大的五彩缤纷的烟花升腾到半空。 望见天空中的信号,暗卫们按照应急方案各自行动,数位大汉疾快地奔向王班的藏身处。正在行进的大齐使者团接到情报官示警,廖化不理安息陪同官员的抗议,命令部下就地警戒,一队队精兵迅速清理大街两侧,分别占据要害位置,就地取材,很快就地搭建起一道道防御线。 城外军营此时响起鼓号,诸营将领开始聚集部下,排着整齐的行伍匆匆向营前聚集。营前,一脸凝重的周瑜下达军令:“皇甫健营封住北城门,尹礼营封住南城门,张兰营封住西城门,不需攻门,但要确保无人逃脱。张辽将军统领本部及马岱、葛乐欠、雷述诸营防守大营,其余兵马随我进攻东城门。各路兵马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随着号令兵的金鼓声及旗令下达,各军依序出发。十余名健将簇拥着周瑜,径往安息王城东门。身为主将的周瑜,虽然对陷阵营的战斗力很有信心,但在安息王城内,不占地利人和,又涉及姜述长子姜中安危,不能不让周瑜忧心忡忡。 城内,陷阵营弓手和火器营士兵,占据了主道两侧制高点,部分士兵分成数支小队,正在驱赶四周居民,其余士兵以姜中为核心,摆成严整的防御军阵。 色彩鲜明的大齐旗帜在风中猎猎飞扬,陷阵营的将旗下,廖化面色肃穆地望着东方。针对大汉正使黄中的敌人,已经派人关闭了东城门,在城外大军攻陷城池以前,陷阵营现在是一支孤兵。廖化对部下一向很有信心,他扫视一遍正在依令警戒的部下,又扭头看向姜中的车驾。 车驾内没有一点动静,从接到暗卫发出的警报至今,姜中并未指手划脚,任由廖化指挥一切。廖化策马行到车驾前面,小声汇报道:“此段道路已被我军控制,敌军即使强行来攻,也足以坚持到援军赶到。” 车驾内传来姜中平和的声音,道:“元俭将军身经百战,此次尚要仰仗将军指挥。亲卫听令,你等皆听元俭将军命令。” 姜述少年时便有不同常人的胆量,未上过战阵的姜中语气如此平和,便是继承了姜述这方面优秀的基因,这让廖化心中佩服不已,应诺一声,策马回到前阵。 前阵竖着巨盾,五队神刀手正在盾后坐地休息,若是敌人临近,这批全身披甲的神刀手,就会顶到前方。后面甲骑具装的重骑兵,也在据地休息,神刀手力尽之时,这些骑兵会顶上前去。 后阵已用制式厢车排好车阵,准备应对来自皇宫方向的敌军。厢车表面看来是仪仗车,外表漆着华丽的图案,但与寻常仪仗车不同,这些车辆具备强大的功能。 第408章 刺杀皇子(二) 姜述历来不注重繁文缛节的东西,对军队投入不惜血本,这些精锐士兵武装到了牙齿,但是并不花巧,兵甲马具外表均不起眼,设计时均以实用为主。陷阵营士兵均是彪悍骁勇的大齐兵王,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兵甲马具,是军械司的最新产品。 安息城内这次变故,周瑜提前已经料到,虽然亲齐派占据了安息朝廷主流,但是反齐派有不少军方人士,肯定会不惜成本破坏这次会谈,陷阵营此次随使入城就是周瑜提前预防措施之一。 这种前呼后应的隆重场面,除了姜述以外,即使西部元帅府主将关羽也没有享受到。姜中临场指挥并非所长,坐在特制的车驾内,很有兴致地通过了望孔观察车外的场面。车驾四周穿着制式铁甲的大齐精兵,默不作声地坐在地上休息。辅兵搬起兵甲马具刀枪弓弩火器,按照军令送到各队。此时周围已经清空,安息百姓的哭喊声已经远去,周围只能听到哗啦啦的甲片撞击声,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姜中仔细观察这些兵王,坐在地上显得懒洋洋的,位置错落而有默契,既节约空间又相互弥补观察视界的死角,替换的武器兵甲也在触手可及处,按照一定的方向固定好,确保士兵在最短时间内能够上手轮换。 姜中的亲卫看起来彪悍凶猛、警惕四顾,但这些亲卫大多是最近数年入伍的士兵,虽然经受过严格训练,与在战场上历练的陷阵营精兵不同,骨子里没有那些兵王的冷酷。 姜述处事稳重,凡事谋定而后动,大齐诸将大多沿袭了这个特点。昨天,周瑜、张辽会同廖化就入城后可能发生的变化推演过多次,确信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保证姜中的安全。 安息精锐开始从四面八方现身,从衣甲标识可以看出,这些兵马并非属于一支部队,应是多支部队临时拼凑而成。这些身材长大的士兵,配有高大雄壮的战马,虽然衣甲式样并不统一,但皆配备精良的刀弓甲具,神色肃穆,杀气腾腾,行进时阵型保持得十分严整,各队之间却又配合欠缺,不难猜出这是反齐派官员或部落首领们的亲卫拼凑而成。 无数骑兵几乎同时发作,大地顿时颤动起来,疾驰而来的骑兵开始加速,卷起的烟尘升上半空,阳光似乎都暗淡下来。前后两支杀气冲天的安息骑兵,像是出鞘的利剑,隔着老远就能让感受到寒意。 陷阵营军阵与疾奔而来的安息骑兵,正好相反,安息骑兵是动,陷阵营士兵是静。相比突如而来的冲锋,这种不正常的宁静更让人感到悚然,如大海中的礁石,任凭风急浪大,耸然不为所动,浪潮无数次扑击反被摔个粉碎。 随着廖化一声令下,周围刹那间变成枪盾林立的钢铁丛林。再一声令下,道道闪着寒光的驽箭如一阵风席卷而出,安息骑兵整齐前进的洪流当中,顿时响起人的惨呼声和坐骑的嘶鸣声,密密麻麻的队伍顿时凹陷,安息骑兵被一轮锋利的箭矢射落一地。 在呼喝和叫骂声中,前排安息骑兵纷纷拿出挂在坐骑一侧的盾牌遮掩,后排骑兵开始用骑弓仰射。弓箭如云,击在陷阵营立起的巨盾上,发出叮叮不绝的撞击声,但很难伤到巨盾后面的覆甲精兵。 陷阵营士兵的第二轮射击,目标从人改向马匹,安息骑兵顿时又倒下一片,后排勒马不住,街道又限制了骑兵闪避的空间,安息骑兵严谨的阵形顿时乱成一团。陷阵营连驽可以连击十次,随着安息兵马越来越近,连驽发射的频率越来越密集,安息骑兵很难到达二十步范围内,连人带马便倒了下来,几匹马虽已倒下,但是顽强的生命力和巨大的惯性,或是横飞或是直冲向上前来,被用木板和尖木临时制成的简易拒马挡住,随即倒毙于地。 安息王城主道虽然很宽,但依然限制了骑兵的战术发挥,倒毙于地的安息人马,也成了骑兵前进的障碍。为了躲避这些人或马,骑兵阵形立时散乱,速度也减缓下来。 一声号角声响起,安息骑兵退后重整阵形,两侧迅速上来一批步兵,最前面是用木板和皮革制成的木排,后面部分士兵用弓箭射击,掩护另一部分佝偻着身体的士兵,开始清理地上的阻碍,另有一些步卒上前,将一根根皮索,套在拒马等阻碍物上猛拉。尽管汉兵驽箭犀利,但对躲在木排后面的安息步兵威胁不大,前方的人马尸体等物逐渐被清理干净,大齐兵马设置的木排和拒马也被毁掉不少。 面对这种情况,廖化并未着急,只是换了一个号令,部下纷纷放下强驽,迅速取出手榴弹,抛向步兵密集之处。阵阵巨响过后,密集的步兵顿时显得稀疏,硝烟散后的惨景让安息人士气顿失。一名士兵精神崩溃,大喊大叫着往后狂奔,战友受他感染,不理军官的斥责怒喝,乱糟糟地往后退去,安息人第一波攻击就此狼狈结束。 东城门门楼上站着十余位安息官员,簇拥着中间一名黄头发蓝眼睛的中年男子,见街道上战况很不理想,中年男子脸色十分难看。这些官员都是最强硬的反齐派高官,中年男子是罗马派到安息的特使冯安特斯。 有位将领忽然喊道:“大齐兵马出营了!” 众人转身望向东方,只见大齐士兵迅速集结,继而分成数队,依序出发,规模最大的一支队伍正迅速扑向这个方向。望着杀气冲天、装备精良的大齐劲旅,众人的心顿时落到谷底。 众人为军威所慑,都是目瞪口呆,一位官员小声说道:“大军在侧而围攻齐使,是否自取灭亡之道?” 另一位官员道:“我也认为不是时机,但叶品合大人说陛下已经病愈,肯定能控制住局面。特使也认为刺杀事件无论能否成功,都会促使陛下与罗马盟约。齐使遇刺或大齐人攻城,两国已成不死不休之局。但是大齐兵马攻击力强大,我们能坚持到援军抵达吗?咦,特使去哪里了?” 此人开始说话时,声音放得很低,忽然发现冯安特斯消失,声音不由抬高不少。众人环首四顾,确实找不到冯安特斯的身影,有人问道守卫,守卫答道:“方才叶品合大人陪他匆匆下城去了。” 叶品合是反齐派领袖之一,他与冯安特斯下城,城上众人顿若群龙无首,七嘴八舌嚷成一片。安息按察使巴查尔忽道:“莫非罗马人居心不良?让我们与大齐两败俱伤,他们想在后面捡便宜?” 说到这里,忽然看见王宫内涌出大批士兵,向齐使车驾方向迅速移动,队列最中央是一位老者,头戴金盔,披着红色披风,正是安息王乌德拉。巴查尔连忙止住话头,指着西方,道:“陛下出宫了!” 此时从东门楼向西看,街道上全部塞满了人,最东边是安息反齐派众文武的亲卫,从东往西不断发起冲击;中间是大齐兵将护着姜中,虽然人少,但安稳如山;再往西是部分反齐派部落精兵,人数也不少,但攻击威力不大。再往西是侍卫军护着安息王,正在快速向东移动。 东城将领是反齐派,此时大声提醒道:“齐军攻上来了,大人们注意隐蔽。” 巴查尔望着将至城下气势汹汹的大齐兵马,回头再看禁军所到之处,围攻齐使的兵将已经停下手来,拜倒在道路两侧,又望了一眼不动如山的齐使车驾,巴查尔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径直下城去了。 反齐派此次行动,可以说是孤注一掷。在乌德拉没有反应以前,若是刺杀齐使成功,与大齐已无和缓余地,与罗马联盟已是必然,乌德拉内心即使不悦,也必会重用反齐派官员。但若刺杀失败,所有参与这次事件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乌德拉平息大齐人怒火的牺牲品。 反齐派组织这次行动,可以说是为陷阵营演习所逼。上次二王子杀弟夺位,反齐派文武均获重用,大兴诏狱,亲齐派官员多有家破人亡者。乌德拉苏醒以来,为了平衡朝中局势,免掉数名反齐派重臣,重用亲齐派官员。此举让反齐派官员食宿不宁,认为乌德拉本来就亲齐,大齐兵马威逼城下,身为反齐一党,很可能被清理出局。单纯失去官职也就罢了,想起亲齐派那些被捕官员的惨状,反齐派官员便心有余悸。前日陷阵营演习,军威之盛让人胆寒,影响所至,亲齐派官员趾高气昂,难免会说一些讥讽恫吓之言,这让反齐派大小官员更是担心,齐聚次相叶品合府中商议。 第409章 兼并安息 叶品合名为反齐派领袖,实则早被神鸟机构收服,是神鸟机构掌握的安息境内职务最高的暗子。叶品合按照计划,在众官员意不自安之时,提出刺杀齐使的方案,又搬出特使冯安特斯,以安众人之心。 若是刺杀齐使成功,以大齐历来的对外政策,必然会征伐安息,安息王即使不想战也只能迎战。两国战事一起,安息自然不是大齐对手,只能寻求与罗马人结盟,共同对付大齐。到了那个时候,乌德拉迫于形势,不得不重用反齐派。 若是普通使者,身边护卫人数不多,或会无力抵挡数千精锐骑兵,反齐派计划大有可能实现。偏偏齐使身份特殊,护卫数量极多,还有陷阵营千名兵王,这种强度的刺杀根本没有可能成功。 乌德拉是一位雄才伟略的英主,与大齐联盟以来,境内全部汉化,全力学习汉人的先进经验,近年经济发展很快。乌德拉在提升国家实力的同时,确定政治经济学习大齐,军事拓展面向西北的发展战略。安息西北广大区域,大小部落无数,人口众多,但并无强国,东方、南方、西方都是大齐和罗马地盘,拓展方向只能面向西北。若是发展数十年,安西政治经济极大进步,国力逐步增强,按部就班占领西北广大区域,人口实力大增,即使比不上大齐,但未必不及罗马。到时安息与罗马弱弱联手,与大齐对抗,就会形成三足鼎立的新格局。 可惜乌德拉筹谋的诸项计划,还未来得及细化实施,中了毒药昏睡不醒,国内党争欲演欲烈,又遇上天灾,安息国力未增反降。乌德拉醒来之时,形势早已大变,大齐的利刃已经抵在脖子上,不是考虑如何拓展,而是考虑如何生存。 姜中进城之时,乌德拉已经打好腹稿,准备以依附大汉成为属国为条件,让大齐兵马撤出国境。可是突发事件最终打乱了乌德拉的部署,当亲卫禀报齐使遇刺之时,乌德拉似被刺猬扎了屁股,当场跳了起来。 乌德拉清楚目前安息与大齐的差距,安息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倘若齐使在王城真有什么闪失,城外大齐驻军足以让安息国祀断绝。乌德拉顾不上别事,匆忙穿戴整齐,不顾身体虚弱,策马直奔事发现场。 当看到围攻齐使的队伍时,乌德拉立时明白是反齐派发难,心里不由暗骂一通。往里看到齐使车驾无恙,心里如同去了一块巨石,一边策马上前,一边琢磨如何解释。 大街两旁跪满了参与刺杀的将士,前方是严阵以待的陷阵营士兵,乌德拉在离齐使防御圈外百步时,翻身下马,在两名心腹侍卫搀扶下,步履蹒跚地向车驾走去。 乌德拉大病初愈,身体十分虚弱,即使有人相扶,走动也十分吃力,只走了十余步,脸上已经布满汗珠。乌德拉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元,方才骑马之时几乎耗尽他全部的力气,为了体现安息的诚意,为了不让大齐借此兴兵,乌德拉顽强地往前迈进。 王班望见前方房顶上的安息弓手撤了下去,从藏身处出来,几个腾跃来到前面,从房顶悄然往下探视,见道路两侧无数官兵拜伏于地,安西侍卫军排着整齐的队列站在路中央,前面两名军官一左一右,搀扶着一名华服老者艰难前行。 尽管王班从未见过安息王,但是看到这个阵式,立即猜出华服老人的身份。他盯着安息王蹒跚的背影,心中不由起伏万千,心道身为王者又如何,失去了健康还不是与常人一样? 王班不清楚姜中的全部计划,但他身为姜中的专职暗卫首领,掌握与姜中相关的所有情报,清楚姜中此次出使的目的,也能猜出大齐这次兴兵就是要兼并安息。 对面屋顶上忽有一道亮点一闪而过,这是兵刃反射的光芒,王班随即伏下身来,小心向那个方向窥视。那边屋顶上伏着一人,全身被伪装色的披风遮挡,若非王班很有经验,常人从远处很难看出破绽。 这种披风王班十分熟悉,他身上同样披着一件,王班知道此人跟自己一样,都是情报部门的人。看着那人已将强驽瞄准安息王,王班猜出此人应在执行刺杀安息王的任务。 安息王再往前走几步,距离陷阵营最前方只有八十步,即使刺杀成功,也很可能让人将此事嫁祸到陷阵营身上。看到刺客瞄准以后,迟迟没有动手,王班很是替他着急,打量一下刺客与安息王的角度,发现刺客没有动手的原因,并不是不想出手,而是左侧扶着安息王的军官,挡住了驽箭射击的路线。 王班所处的角度很好,距离安息王后背只有三十步,而且射击路线无人遮挡,若是王班出手,几乎是百分之百的命中机率。但是王班身为暗卫,首要职责是保护姜中安危,若是出手射击,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逃离,否则有被人生擒的危险。若是离开这里,再绕路寻找位置潜伏,姜中会有一段时间脱离他的视线,按照暗卫的职责要求,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王班犹豫之时,见那边刺客仍然没有角度射击,在安息王将要踏入八十步范围时,王班再不犹豫,取出强驽,略微瞄准,便连发三下。在嗖嗖嗖的箭矢声过后,安息王一声惨呼响起,三箭皆中安息王后背。王班见事已成功,随即往后撤退,只是几个腾跃,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乌德拉中箭惨呼,左右军官连忙探视,见乌德拉已无气息,一看中箭部位,见箭是从右后方射来,不由悲呼一声,指挥禁军立刻上前,将右后侧士兵包围起来,不问青红皂白,开始大砍大杀,街上顿时纷乱起来。 两侧士兵是反齐派六个部落首领亲兵,见禁军乱砍乱杀,也不能束手待死,当下挥刀还击,两下大打出手。街道上乱成一团,皆是安息人自相残杀,陷阵营反而成为旁观者。 正在纷乱之时,只听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地面颤抖不已,东方烟柱翻滚,继而又传来连续不断沉闷的响声,这是大齐兵马炸开了东城墙。 正在厮杀的部分安息人一愣,见场中不少杀红眼的士兵还是挥刀不停,当即不顾其他,先顾眼前自身安全,场面在瞬间停顿以后,继而又陷入激烈的厮杀。 大齐兵马来到城下之时,安息守军皆已上墙防守,城墙倒塌时守军伤亡惨重。未等硝烟散尽,就看到大齐前锋杀进城来,人心惶惶之际,残余的守军几乎无法排列军阵,士兵很快就被大齐兵马杀散。 大齐兵马从东方入城,攻打车驾的这拨安息人顿时被断去后路,这时陷阵营开始发威,两下夹攻之下,场面很快呈现一边倒的局面。 一位大齐校尉领兵上前,见姜中车驾无恙,立即派数人策马回走,向诸将报信去了。大齐诸路兵马开始陆续入城,一批兵马追杀守军,其余兵马按照计划,抢占城中要害位置。陷阵营见后路已通,并未上前厮杀,保护车驾往城外军营退去。 安息精锐前番损失二十万之众,近日虽从别处调了不少兵马入城,合计兵力不足十万,怎是大齐精兵对手?乌德拉死后,安息内部一片混乱,兵将无所适从,只有半日时间,城内守军非死即降,只有万余兵马退守王宫。 许多文武官员见安息王已亡,城中大乱,不少人逃往王宫,公议推乌备会斯为首。乌备会斯此次随同齐军而来,知晓齐军厉害,宫内只有万余守军,如何抵挡齐军攻势?乌备会斯无计可施,去寻王后商议。安息王后争权夺利、玩弄权术是高手,如今这个形势,她又能有什么主意? 正在乌备会斯愁眉不展之时,斥候来报:“叶品合领着部分官员,出宫往投齐军。” 叶品合投降之时又带走三千余守兵,宫中兵力更少,乌备会斯忧心更甚。王后黯然道:“既已无法保全,还是举地献降吧,安息与大齐有盟约,即便失国,也能保全富贵。” 叶品合一派降了大齐,宫内文武百官大半属于乌备会斯派系,王后和乌备会斯下了决断,众人皆无异议。夜色将临之时,乌备会斯手捧印章图籍,率领众人出宫投降。 乌备会斯为亲齐派首领,叶品合是反齐派领袖,两人全都投降,征服各地只须书信一封。周瑜次日上午,与乌备会斯和叶品合商议完毕,让两人写好书信,派亲信为向导,引领大齐兵马到各地接管军政事务。安息国数月皆平。 第410章 王鑫阻敌 安息国疆域很大,人口众多,战乱波及区域很小,百姓受影响并不是很大。大齐又调来粮米,救济贫困,赚了不少好名声。汉教在安息教众又多,安息全境很快平静下来。 姜述在安息故境增设新州,名为安州,下设六郡,升孙乾为安州刺史,调任曹纯担任安州兵曹,从降兵挑选精锐五万,以汉人为将校,组建新军。又从降兵挑选精锐十五万,组建三支新军,以严颜、夏侯霸、文聘三人担任主将,余军转为农建兵团,打散分至诸边州。 西班牙东北部,罗马第一军团一军、三军联兵,正与王鑫营激烈厮杀。王鑫统兵据营而守,顽强抵挡着罗马人一波又一波的猛攻。此地是罗马人进军的咽喉之地,只要突破此地,前方就是平阔的草原,无论是往南策应第二军,还是往西策应第四军,都将占据战略主动。 王鑫部八千步卒却似枝茂根深的大树,任凭风吹雨打,最多飘零几片落叶,很快便恢复成原先模样。王鑫已经记不清挡住了罗马人多少次进攻,部下已经减员三分之一,但是不断进攻的罗马人损失更大。 王鑫是国学一期弟子,与姜珍等人不同,他是一个孤儿,在路上乞讨时被姜述收留,后来送到国学学习。王鑫并不聪明,但是十分刻苦,他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十分珍惜这次机会。王鑫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然后在青州军从伍长做起,认真执行任务,有暇时研究兵法,做事有板有眼,立下不少功劳,因功升为营将,在国学第一批弟子中算是皎皎者。 罗马人费尽周折,终于打开一个十余米的缺口,随即涌动的人头呼啸而入,用盾牌顶着密密麻麻的枪尖,抵挡着周围刀枪的戳刺砍劈。 王鑫神色未动,只是挥了挥手,让驽炮营行动。辅兵将巨驽推了出来,调整好方向,驽炮营精兵开始调整角度,成排闪亮粗大的箭尖,对准了罗马人进攻的方向。王鑫即刻下令,前方步卒飞快地退向两侧,罗马人顿时暴露在炮驽前方。 罗马人显然吃过巨驽的大亏,不少罗马兵将哗然大叫,但是人群密集,即使守军让出前方,依然没有足够闪避的空间,只能挤在一起看着如标枪般的箭矢,将自己与战友串成长长的一串,然后随箭而飞,推倒后面涌动的人群。 在罗马步卒身后奔走骑射的骑兵,看到前方让开一条通道,放下弓箭拿起长枪,策马瞬息而至,冲进血肉狼藉的缺口,对着床驽方向猛冲过来。突然兜头就是几十个黑黑的硬物砸来,瞬间一阵阵巨声响起,这些骑兵已经变成一堆残躯断肢。 “该死的西班牙人,该死的雇佣兵……”一军副军长罗纳多见打开缺口,方才还在开怀大笑,转眼间望着死伤累累的部下再次退下来,恨恨地把剑插在泥土中。 罗纳多疾步上前,招呼部下在他周围结阵,准备再从此处突破。突然一阵哗然声传来,前方敌营缺口处,突然出现一支全身披甲的大刀兵,像劈波逐浪一般,在刚集结准备进攻的人群里,碾压出一条条血肉狼藉的通道。左右亲卫急忙冲上前去,用身体掩护他,拖着他往后退去,只听接连惨呼声传来,刀光如雪,左右奋勇的亲卫,被大刀劈得肢断身裂。 罗纳多不由大惊,左右亲卫都是罗马正兵精锐,身披帝国最优良的板甲,手持最锋利的武器,如何会无还手之力?还没等他考虑明白,只觉手中一轻,圆盾已经裂成两半,随即感觉胸口一痛,身体便分成两半,轻飘飘地向两边飞了出去。 远方高地上,督战的一军军长隆冬多脸色大变,继而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停地小声咒骂。这些东方雇佣兵将营地守得像乌龟壳一样,但在你不经意时,会有一批全身覆甲的刀兵突然杀出,制造一堆狼籍的血肉,然后快速退回营中。 隆冬多望着久攻不下的敌人营地,不免心急如焚,脸色越来越红。亲卫首领未注意到隆冬多的脸色,道:“敌人巨弩犀利,射得又远又快,真是不多见利器。那些刀手更不简单,就像是钢铁做成的野兽,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咬上一口。” 隆冬多忽然咬紧牙跟,道:“让第四重步兵团上去,再冲一阵。” 旗令摇动,做为预备军的第四重步兵团,排成严整的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勇往直前。重步兵全身覆甲,平常驽箭很难伤到他们,这些刚投入战斗的生力军,尽量弯曲着身体,减少中箭面积,很快来到敌营前方。 方才的缺口竟然无人防守,急于建功的罗马士兵,突然发现这个敌人的防御漏洞,顿时争先恐后地冲了上去,然后响起阵阵栽倒翻滚的惨呼。就在方才这段时间,敌人竟然在营墙后面,挖了一道深深的壕沟,跌滚成一团的重步兵,因为身体板甲笨拙,很难再爬上来。只须人数达到一定数量,浇上一些火油点燃,周围就会嗅到让人恶心的肉香。 巨大的壕沟像是怪兽的大口,很快将拥簇而来的罗马士兵吞噬。附近敌人扔来一个个小罐,碰到坚硬的甲衣立即破碎,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紧随而来的是火把,然后火光冲天而起,一堆火形怪物拼命惨嚎挣扎,最后化成一堆灰烬。 营地前面的土地是深酱色,因为吸收太多鲜血已经饱和,新的血水将表层变成一片滑腻的血浆,因为焚烧和太阳的照射干燥板结,然后重新被血水融化。 夕阳逐渐落下,西方出现血红的晚霞,隆冬多见前方敌营依然岿然不动,长叹一口气,不甘心地下令道:“收兵回营!” 入夜,亲卫报上战损,隆冬多看罢,不由吓了一跳,道:“今天损失两千余众?” 亲卫点点头道:“第四重步兵团损失最重,中了敌人火攻计,战损一半以上。” 隆冬多又问道:“第三军情况如何?” 亲卫道:“合军减员半数,与我军相仿。” 隆冬多默然一会,道:“两军两万余众,如今只余半数,以目前情况分析,我们已经无力攻下敌营。”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出现一丝颤动,继而震感越来越强烈,隆冬多猛然大叫:“敌袭!敌人的骑兵来了!” 王鑫部以八千步卒,顽强阻击罗马最精锐的第一军、第三军两万余众,部下战死三千余,杀敌逾万,成功打乱了罗马第一军团的部署,为汉军主力赢得了宝贵时间,汉军集中优势兵力,逐一歼灭第一军团下属各军。此役罗马第一军团死伤过半,罗马人已经无力继续进攻西班牙,王鑫因功授左中郎将。 大海上的雾气与海水一样,都带些咸腥的气息,太阳从东方露出脸庞,雾水逐渐消散。甘宁部将蒋钦、周泰,带领两营大齐水师,绕过非洲南端,往北已经航行月余。 从南往北,海水颜色渐深,表面也逐渐显得浑浊,海面上漂浮着大量藻类,阳光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水军士兵很有经验,知道海底定有大量鱼虾,各船纷纷抛下大网,准备捕捉海鲜,给远航的兵将们打打牙祭。 大齐去年派两将领兵绕行非洲,目的就是想提前布局,增强地中海的水军力量,日后在与罗马开战时占得先机。做为世界上并存的两大帝国,利益之争益来益多,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大战必然爆发。 大齐水军占据地中海南岸,罗马水军占据地中海北岸,以目前力量比较,各有各的优势。罗马船只续航能力差,但拥有口岸船只人手补给之利,战船数量远胜于大齐。大齐水师在开罗港建船,因为时间问题,至今只有小船下水,大船下水至少还要半年时间,尽管甘宁从陆路拆了数艘战船过来重新组装,但是战船的载重量和数量,比起罗马水军还是远远不如。大齐水师船坚炮利,抗浪、负载包括续航能力,都远超罗马同吨位的船舶,而且挤有火炮这个大杀器,战船虽少,但也不惧罗马人。 自从周瑜南征占城,甘宁就按照姜述吩咐,从西方海商处探听西行航线,然后派船西行,择地建造军港。目前从东莱出海,直至非洲南端好望角,已经建好足够的补给点。但从好望角沿非洲西海岸往北,遥远的距离并无任何一处可以补给。 甘宁派出一队人马,穿过非洲大陆,在西海岸择地建了一处小型补充站,仅能提供淡水,进行简单修补,许多物资基本无法补充。蒋钦、周泰担心前方补给跟不上,出航时在这处补充点带足了淡水,航行月余终于到达大齐控制的非州西边区域。非州兵曹早已得了水军通知,征用民夫在海边建了一座仓库,给远航的舰队进行补给。 第411章 军事改制 此时大齐与罗马虽然没有正式宣战,但罗马朝堂已经得到确切情报,西班牙和英吉利驻有大齐正规军,罗马人顾虑一旦开战,阿州和安州兵马同时西进,与西班牙驻军东西呼应,以罗马目前情况很难应付,所以未敢宣战。大齐虽然实质占据西班牙和英吉利,但也顾忌罗马水军从海路侵袭西班牙或非州海岸,破坏当地刚有起色的经济建设,也没有正式宣战。双方互有顾虑,两国边境将士便遵守一个准则,以现在实际疆域为线,约束部下不得越线。 陆上疆界明显,海上如何划分?所以地中海上,甘宁部已与罗马水军接战数次,屡屡击败罗马人,却因为战船数量不足,无法乘胜拔除罗马水军根基,始终纠缠相持,在地中海内,从东到西广阔的海面上进退拉锯。 蒋钦、周泰两营水军万余官兵,驾驶的都是巨舰,两营若是抵达地中海,敌我实力将会彻底扭转,利用舰装巨炮,可以轻松攻下罗马人的军港,令罗马水军战船无处补给修理,很快就会抢得地中海制海权。 这个时代与现代不同,水军之所以军饷、待遇很高,因为水兵的生活并非想象中那样浪漫美好,潮湿的环境和复杂的气候,即使船上配有军医,也会严重影响士兵们的健康。 姜述开创的这个时代,已经远离历史轨道太多,因为他的未卜先知,为航海指明了方向,又以利益诱惑人用生命和鲜血去开拓新航线。中国历朝历代,因为地缘关系,对开拓海路并不感兴趣,但在海路带来的巨大利益面前,永远不缺少投机和冒险者,这样就开创了大航海时代,为当地百姓带去舶来品,交汇融合彼此的文化、思想、宗教。 蒋钦和周泰两人都是大齐水师的元老级人物,自太史慈创建水军以来,两人东征西战,几乎见证了水军的成长历程。蒋钦此时看了看舱房,里面坐着身披甲衣,刀剑横膝的水兵,不少人刚参军不久,显得稚气未脱,配给满脸沧桑的老兵一对一进行教导。 尽管利比亚人已经归附大齐,但是他们不比贵霜、身毒、安息、波斯萨珊这些历史文化悠久的国家,对黄色人种并不能很快接纳。黑种人住在相对比较贫瘠的地方,民风更加彪悍,与白色种族关系更加密切,因为宗教和文化方面的差异,尽管已经依附大齐,而且宣布信奉汉教,但是族内纷争不断,局势错综复杂。耐胁已经解除,大齐也没有给他们想要的独3衷诶妊侨俗陨系较拢远饺耸植宦@妊侨嗽诟垢保适值拖拢鞣绶浅I18,当地官吏可能习以为常,蒋钦和周泰却在冷眼相观,想不透汉人官吏为何如此纵容这些异族? 蒋钦与周泰认为,出于利比亚人表现出的敌意和戒惧,在利比亚人为主体的非州西海岸建立军港,很不安全。出海没有多久,遇上一个不小的岛屿,岛东岸皆是适合建港的深水区。蒋钦与周泰特意派人上岛考察,发现岛上不仅有隐蔽的海湾,水源充沛的河流,还有大量肥沃土地和优质山林,正好又在新勘查的舰道旁边。两人皆认为利比亚人不可靠,因此退而求其次,在那个海岛上建设军港,便排上了议事议程。 再往前走了几日,发现已经到达直布罗佗海峡,因此在那个海岛建设军港战略意义重大,可以控制非州西海岸航道,又可以随时支援直布罗佗海峡和英吉利海峡,完全可以成为开罗海港以西的大型军港。 姜述改革军制政制,取消三公九卿、驻京各将分衙办公,在南宫门前新建衙门。左边衙门称为政衙,迁三公九卿入驻;右边衙门称为军衙,迁大将军等独立建府的将领入内办公。 军衙骠骑将军衙门,新上任不久的长史秦宓正在发愁。秦宓年少时人谓有远度,庄重寡言,体貌轩特,喜欢读书,多所能晓,为文章劲迅有体要,地方每称有王佐才,士多慕向。 秦宓与原河内太守王匡私交很好,曾被举为河内兵曹椽吏,后来调任渤海郡右司马,黄巾乱时被俘,张角因其才名用为从事,张角病逝后归了姜述,担任乐平太守。后来王匡劫宝事发,秦宓主动请辞,姜述因其政绩不错不许。后来妻舅刘瑶又因谋反流放,秦宓再次请辞,姜述亦未允许,担心他意不自安,调他入朝在太仆担任司官。 在注重诛连的朝代,妻舅牵扯谋反,朝廷不予追责就是厚恩,即使不予追责,失势不可避免。按照常规,秦宓顶着司官的头衔,熬到告老或许能加一级追封,安逸地度过下半生。 何苗身为骠骑将军,年纪也已不小,去年冬天开始,身体一直不好。何苗手中虽无兵权,但骠骑将军是朝中显贵之职,衙门也负责一些无关紧要的军务。合衙并府以后,何苗上表请辞,姜述不准,让何苗举荐一位合适之人担任长史,如此何苗既不需上衙,又不影响处理军务。 何苗之妹是秦宓舅母,因是姻亲,秦宓平常公务又轻松,经常过府陪何苗喝茶聊天。何苗对秦宓十分熟悉,知道他才华出众,通晓军务,又是姻亲,职级合适,便举荐秦宓出任长史。 秦宓此人很有才华,而且知道进退,一生经历比较复杂,对人生看得很透。既不激进地营造政绩争取提升,又不得过且过地混日子。秦宓已年过四旬,也有上进心,但以他的经历,自然不会野心膨胀,也不会刻意与人争权夺利。 从另一个方面说,秦宓担任骠骑将军长史,职级虽然不低,权力实际上并不大。何苗有病不能上衙,他身为长史,要代表何苗出席相关会议,虽然很少发表意见,但对骠骑将军衙门职责内的事务十分尽职尽责。 代理何苗的相关工作以后,秦宓对大齐的军事体系了解很多,了解欲多欲感到震撼,很多规制是在前朝制度修改而成,但保留了前朝制度的优点,并创造性地与新军制融合,保证军衙富有活力而且高效行政,这是很不简单的一件事。 秦宓了解大齐军事制度以后,对这方面逐渐着迷,整天研究军事制度的优劣,从古至今,乃至异族他国的军事制度全部仔细琢磨。后来不甘心只是纸上谈兵,下到基层了解各方面的情况,竟然写了大量对大齐军制影响巨大的手稿。又花了一年时间,将这些资料逐一条理总结,写成一本书,名为《大齐治军纪要》。 秦宓现在愁的就是这本书,数年心血整理而成,若是交上去,万一姜述认为他心怀叵测怎么办?毕竟他的妻舅是谋反案主犯。但若不交上去,时过境迁,此书就体现不出价值,那将辜负他的数年心血。 秦宓想到最后,本着问人无愧的原则,咬了咬牙亲手将书交给了姜述,内心却在忐忑不安。姜述看过这本书以后,并无忌惮之心,对秦宓大加赞赏,升爵以为鼓励,又让他兼任国学兵科老师。 秦宓写的这本书切中时弊,对军制细化有极高的参考价值。按照秦宓所著,姜述与朝中诸将商议数次,对军制进行大规模规范和细化。全军分为陆军、水军、特种兵三部分:陆军分为野战军、驻防军、地方军,野战军就是常年征战在外的主力军,关羽兼领的征虏军改为第一军,周瑜兼领的南洋军改为第二军,吕布兼领的铁骑营改为第三军,黄忠兼领的没羽营改为第四军,徐晃兼领的护北胡军改为第五军,张辽兼领的护鲜卑军改为第六军,孙坚兼领的护西域军改为第七军,赵云兼领的追风营改为第八军,马超所领的攻坚营改为第九军,姜维兼领的山地营改为第十军,文钦所领的赎罪营改为第十一军,文鸳所领的句水营改为第十二军,李继宗所领的胡山营改为第十三军,严颜所领的安息新军为第十四军,夏侯霸所领的安息新军为第十五军,文聘所领的安息新军为第十六军,又调邓艾在非州征怒比亚人和利比亚人建军成立第十七军。每军下设营,部将皆称营将,编制五千至八千人。营将以下职务职责不变。 驻防军包含各州兵曹所辖军队,称为警备军。诸葛亮兼任洛阳警备军主将,曹纯兼任安州警备军主将,田畴兼任贵州警卫军主将,夏侯渊兼任阿州警备军主将,夏侯淳兼任非州警备军主将,曹仁兼任高州警备军主将,阎行兼任海州警备军主将,鞠义兼任交州警备军主将,田豫兼任青州警备军主将,官亥兼任徐州警备军主将,钟会兼任西州警备军主将,张牛角兼任冀州警备军主将,张合兼任幽州警备军主将,魏延兼任并州警备军主将,张飞兼任凉州警备军主将,李通兼任兖州警备军主将,程远志兼任荆州警备军主将,张燕兼任雍州警备军主将,乐进兼任豫州警备军主将,孙策兼任扬州警备军主将,李严兼任益州警备军主将,纪灵兼任东州警备军主将,于禁兼任南州警备军主将,张任兼任印州警备军主将。每军下设营,部将皆称营将,编制五千至八千人。 第412章 宗教冲突(一) 地方军是指郡兵、县兵、民兵,具体负责人是郡尉、县尉,受地方最高领导和上级军队主将双重管理, 水军分为北洋舰队、南洋舰队、后勤部,太史慈为水军主将兼北洋舰队主将,主要辖区为占城以北以东海域及安州以东江河湖泊,下设十营,一营营将蔡瑁、二营营将张允、三营营将应力、四营营将付纪、五营营将敬江、六营营将贾逵、七营营将阎温、八营营将杜畿、九营营将徐邈、十营营将苏则。甘宁为水军副将兼南洋舰队主将,下设十营,一营营将蒋钦、二营营将周泰、三营营将吕蒙、四营营将全琮、五营营将丁奉、六营营将马谡、七营营将杜袭、八营营将和洽、九营营将庞淯、十营营将任峻。姜阳为水军副将兼后勤部主将。 特种兵主将郭嘉,副将程立,包括郭嘉兼领北军改为卫戍第一师、程立兼领南军改为卫戍第二师、典韦所领虎卫营改为卫戍第三师、许褚所领亲卫营改为卫戍第四师、高顺所领刀锋营改为卫戍第五师,重骑兵营改为卫戍第六师,由公孙瓒兼任主将,炮驽营、掷弹兵改为卫戍第七师,由姜战兼任主将。军功司改为中央政治部,统编为卫戍第八师,由屡立大功的姜珍任主将。 这次改制规范了大齐军队在发展过程中遗留的许多问题,如番号重复、驻地不固定、辖区模糊以及上下级关系不理顺等等,并对各级将校的职责进行了详细定义,对于规范军队管理意义重大。这次改制还涉及军旗、将旗等军用器具的标准,以及使用管理等细则。又对军衔、军服、军职、军纪、军功、军饷、抚恤等皆出台相关规范办法,甚至细化到上下级之间的行礼规范。 大齐轰轰烈烈进行军改的同时,罗马朝堂却是乱成一团。主力第一军团、第二军团剿灭西班牙人,损失惨重,高级将领免职者十余,军务大臣辞职,第三军团军团长罗斯升任军务大臣。刚刚上任,就遇到一次很大的挑战,大批兵马侵犯东部战区,疑似大齐主力。 大齐发达的交通大力推动了经济发展,罗马派人经过考察以后,认为发展交通利国利民,近年拨出大量款项修理道理。东部战区至罗马道路修得又宽又平,虽然没有能力以沥青罩面,但是夯实路基,洒上砂土,雨天也可以跑马行车。这条大道不仅带动了商业发展,还让军事情报往来更加畅通,来自边境的紧急军情,七八天内就可以送到罗马朝堂。 但是送来的情报只是很笼统的表象,没有更详细的消息,敌军入寇的兵力、规模、行军方向,甚至连是否大齐的兵马皆不得而知。罗斯暗骂一句,这都要怪罗马情报部门那群混蛋,竟然派了一个大神级人物,行刺汉使不成反被俘虏,这位高级情报管理者竟然没有一分罗马人的骨气,带着大齐人抓捕罗马内线,将为罗马效力的眼线以及培养多年的潜势力一网打尽,致使罗马在东部的情报工作一度陷于瘫痪状态。 还有一件很让人闹心的事情,东部战区指挥官拉乔将军,行文报上一个消息,这位指挥官经过明察暗访,对隶属地方管理的驻军进行检查时,发现了十分严重的问题。由于近年连续平叛,地方驻军不断被抽调,以至于区域广阔的东部战区,除了拉乔直辖的五万正兵,东部战区地方兵力不超过五万,其中大部分没有参战经验。 罗马正是因为接连平叛,境内青壮损失严重,叛军主力多由青壮组成,原本可以算成预备兵力,却不得不动用大军剿灭,平叛过程中双方兵力大量损耗,导致罗马境内预备兵源严重不足。号称阡陌万里,牛羊遍地,盛产健儿的东部战区,竟然出现青壮劳力的青黄不接,作为兵源的青壮年出现断层,部分地区田地里面劳作的,大多是妇女和老人。 与安息、波斯萨珊故地接壤的默西亚省更加糟糕,去年默西亚人发动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叛乱,东部半数以上城市失陷。第三军团和东部战区联军苦战九个月,才将默西亚人主力歼灭,但是几个默西亚部族大首领皆逃到东部故波斯萨珊境内。罗马因为此事,曾经派人与大齐阿州地方官府交涉,阿州官员只是推诿扯皮,最终不了了之。 如果真是大齐主力杀来,以东部战区十万兵力加上驻守东部的第三军团二十万兵马,总计不过三十万大军。以大齐行军的惯例,不动则已,动则如雷霆万钧,不给对手任何还手机会。幸好拉乔是员干将,在东部险要建造了不少关隘,到了关键时刻,可以固守待援。 中部战区没有发生叛乱,兵力和兵源都很充足,若是让这些军队协同作战,或是就近守卫要塞可以,但要大规模调动他们离开防区,那就需要皇帝的命令。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如何向皇帝汇报? 罗斯想来想去,只有东南方向驻守的第五军团,兵力还算充足,毕竟也是罗马正兵,战斗力也不算弱,而且距离不是很远,只需军务部下达协防令,让他们发兵北上防守关隘,就可以替出第三军团的不少正兵。 拉乔是名十分负责任的指挥官,接到情报后立即带领第一军出发,与驻留拉齐小镇的第四军汇合。第四军军长名叫拉邦维亚,四十岁左右年纪,出身远支皇族,虽然不很出名,但是行事稳健,手段狠辣,可以独挡一面。 拉邦维亚出城十里,迎接拉乔和第一军军长约翰逊。众人寒暄几句,拉乔问道:“敌人可是大齐兵马?” 拉邦维亚道:“根据我部探得的最新消息,敌人确实来自大齐,但非大齐正规军队,而是光明护教军。此军军饷粮草均由光明教自行筹集,不受大齐军方管辖,行军打仗时需到阿州兵曹报备。” 拉乔听说只是宗教组织,不由大松一口气,道:“此军多少人马?” 拉邦维亚道:“共有二十余万众。” 拉乔皱眉道:“以一教之力如何供养这么多人?” 拉邦维亚道:“光明护教军近年在西北剿灭不少部落,多有富饶者,抢夺银钱财物不少,再说大齐境内允许奴隶交易,剿灭的部落除了老人,男女幼儿皆可换成钱财,因此积攒了不少家底。” 拉乔又问道:“为何事而来?” 拉邦维亚道:“听说回栅城有人杀了光明教地区主教,光明护教军要来复仇。” 回栅是友老族人聚居地,在拉齐西北三十里处,人口十余万人,算是东部战区内的大部落。友老族族人身体强悍,信逢族教,不畏死亡,周边诸族一般不愿招惹他们。友老族教义十分奇怪,教导族人不畏牺牲,宣扬为部族战死者可升入天堂,又不许族人对外拓展,而以守护神灵遗址为主要任务。 拉乔大喜道:“是友老族?这就好办了。回栅族精壮很多,约有三万余众,皆精悍善战,只要援助他们衣甲武器,可以抵得十万雄兵。友老族族人不愿踏出领地,得想个法子在友老族领地作战,可以让友老人打头阵,两败俱伤时,我们和第三军团主力杀上,可以将二十万光明教徒一举歼灭。” 拉邦维亚道:“光明教劝人向善,若不惹恼他们,待人非常温和,不会滥杀无辜。只要我们让开道路,放他们入境,他们就会直奔回栅而去。让第三军团提前过去埋伏,我们主力尾随其后,到时候前后夹击,必定可以大败光明军。我担心击败光明军以后,大齐会以我们杀了大齐人为借口挑衅。” 拉乔略思一会,道:“光明教众到我境内厮杀,是我国占理,大齐如何找借口?再说我们与大齐皆心知肚明,双方大战不可避免。大齐若想开战,即使不寻这个借口,也会寻找其它理由,此事不须顾虑。” 光明护教军浩浩荡荡踏入罗马境内,途中并无人来问,也未遇见一兵一卒,这让光明军左军主将约途大感疑惑。约途一生南征北战,实战经验十足,过境没有多久,见有一条小河,就让部下依水扎下大营。 光明护教军近年威风赫赫,跟数名著名战将有很大关系,左军主将约途在前波斯萨珊称为战神。苏菲太后和波斯王启非西逃,约途与前首相举城投降,周瑜惜其才华,欲留在军中为将,约途辞谢不就。星辛征战西北,手中缺少战将,去请约途出山。约途是光明教徒,前因镇压教众,心中自觉有愧,星辛亲自出面,战事又确是维护教众,便出山担任左军主将。 右军主将也不简单,是贵霜王后安蓓的三叔大威,原任波斯萨珊第一军团指挥官,虽比不上约途将军有名,也是一员久经沙场的老将,作战经验十分丰富。 左右两军是光明护教军两大主力,原本兵力不多,后来征战西北,灭族无数,充实精锐于军中,此次作战又征募部分精壮,现在每军拥兵十余万。 第413章 宗教冲突(二) 扎下大营,约途就与大威商议,大威道:“入罗马国境如入无人之境,此事绝对蹊跷。不如我们分军而行,我带右军为前锋先行,将军押后,若是遇到攻击,也好相互救应。” 次日大威领右军先行,约途并未着急起兵,广派斥候,打探罗马驻军动静。本地驻军主力是第三军团,行军之时动静不小,消息很快传了回来,说第三军团主力已经移驻回栅。又有斥候来报,说发现罗马大批兵马尾随在后。 约途听罢,便猜出了罗马人的意图,命人通知大威,让他小心前方埋伏。大威得到情报,不敢往前继续行军,午后便扎下大营,令人仔细打听周边地理和罗马人兵力部署。 拉乔见光明护教军如此举止,便知计不可行,见光明军分兵,就想夜袭。拉乔去看光明教大营,前左右三方防备严密,唯有后面靠河方向防守松懈,当下定好夜袭计划。 拉乔部下会水者不是很多,然而从深不过膝的小河过去,并非什么难事,但罗马人这次夜袭,很快变成一场典型的悲剧。河水有深有浅,能够涉水的河面只有一段,罗马人连人带马在夜晚行动目标过于明显,虽然派人在营地其余三个方向发动佯攻掩护,但还是惊动了光明教岗哨,偷袭变成一场强攻。 着甲的罗马士兵因为水的阻力,行进速度缓慢,被火光和燃烧物所惊,战马更是乱了套,在河水里乱跑乱闯。结果勇敢的罗马前锋冲上岸时,后续士兵却被燃烧的火油截断,光明军士兵将上岸的偷袭者射成刺猬以后,发现河里全是挣扎翻滚的伤员和漂浮的尸体。 光明军中军帅帐,旁侧一顶营帐内,前后左右护卫皆是黄皮肤黑眼睛的正宗汉人,兵甲皆与众不同。帐内坐着四人,中间一人年约四十左右,此人名叫姜智,是掷弹兵主将姜信的兄弟。姜信兄弟五人是姜家家生子,能力品德都不错,以姜信最为优秀。姜智原在驽炮营担任校尉,后来姜述在情报司设立一处秘密机构,称为灵异事件调查处,专门负责调查世人无法理解的神迹等等,调姜智担任这个部门统领。左侧一人也四十左右,短须紫面,身材魁伟,是高顺部将何仪。高顺统领的刀锋营已经改编为卫戍第五师,何仪是第五师第五营营将,部属扩展到三千人。右侧之人是名不到三十岁的文士,是国学首批弟子,名叫姜伟,姜家远支族人,专门研究格物,现任国学格物研究院副院长。站在案前的是位三十左右的壮汉,名叫冯闯,身材修长,眼神灵动,气势不凡,一看便知武艺在身,是五营斥候队队长。 冯闯掏出一块棉布,擦了一把脸上汗珠,见众人皆目视着他,道:“友老人战斗力很强,又得了罗马人支持的兵甲,与光明右军接战,战斗十分激烈,各自损伤不少。” 何仪问道:“左军情形如何?” 冯闯道:“罗马东部战区指挥官拉乔,数次派兵袭扰,中间吃了两次大亏,损失千人以上。拉乔目前按兵不动,两军并未发生大规模战斗。以两军实力分析,左军实力不弱于拉乔部。” 何仪点点头,道:“罗马第三军团可曾参战?” 冯闯道:“罗马第三军团现在西北十五里立营,只是派出大批斥候密切关注战局,并未参与战斗。友老族兵力不多,北方数个大部族援兵陆续赶到,与友老族合兵,兵力已经超过五万。” “北方?此地往北已是我大齐境内,安州已经派官驻军,北方部族过来需要穿过数百里安州防区,安州为何没有任何消息?”何仪皱着眉头,深思一会,又道:“曹纯做事扎实,怎会任由大批兵马过境?这些部族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姜伟插言道:“此次我等前来,就是为了寻找秘密所在的入口,陛下曾经说过一个猜想,说有一个庞大的地下世界,若我猜想不错,友老族守护在这里,就是守护这个地下世界的入口。这些部族既然是友老族的同盟,我认为他们并非从地面过来,而是沿地下通道而来。” 姜智道:“罗马人实力很强,友老族盟友如此源源不断,实力将会超过光明军,一个不慎,光明军将会大败。是否请离此不远的第二军或安州警备军派兵相助?” 何仪想了想,摇头道:“我朝还未向罗马宣战,一定还有什么顾忌,正规军贸然入境,罗马肯定忍无可忍,一旦宣战,或会影响朝堂部署。” 冯闯道:“若是打着光明军旗号如何?” 何仪摇头道:“还是不妥,我军主力军衣甲皆是定制,是国内一流装备,换上光明军衣甲,防御力下降许多,一旦接战,士兵损失将会成倍增加。” 姜智站起身来,盯着案几上铺着的地图,指着一处所在,道:“此地向北三十里是大齐疆界,可以依托此镇建立军营,虽然道路不畅,勉强可以行军,不如通报第二军,让他们派兵到此扎营。让光明左军从驻地向西北移防,保证军营与前线道路畅通,若是作战不利,光明军整体向北收缩,即使战败,有第二军接应,损失也不会太大。” 第二军驻扎在安州西北,大营依托安右县城而建,道路通达,距离罗马边境线不足二十里。第二军主将周瑜也在关注光明军光况,看着悬挂在墙上的大型地图,若有所思,问道:“光明军现在形势如何?” 情报官道:“据何仪将军发来的军情,目前光明军还占上风,但是北方一些部族正发兵增援回栅,援军若是如此源源不断,半月内形势将会扭转。” 周瑜又问道:“何将军带了多少部下?” 情报官道:“千余士兵。” 周瑜又盯着地图看,道:“北方俄人和普人部落走的是哪条道路?” 情报官道:“已经询问过安州警备军,称境内绝无部族大规模行军。” 周瑜皱眉想了一会,道:“俄人、普人大部落不少,这些部落大则七八千帐,少则三四千帐,若是倾巢而出,友老族兵力将会急剧增加。若是光明军不能速战速决,战败是早晚的事。” 北方俄人、普人都是游牧部落,以帐为计量单位,相当于汉族的户。基本上有多少帐,就有多少常备军。最大的帐有上百人,最小帐也有五六口。军政管理体制相当简单,以有亲缘姻亲关系的若干帐,构成一个落。 落是游牧民族最基本的军事单位,相当于汉族的村、寨,一落从十多帐到上千帐不等,若干落构成小部,若干小部构成一个中部,若干中部外加若干别支小部构成大部,若干以血缘为纽带的大部,外加若干附属的中部,构成一个最基本的氏族大姓。 北方最大的氏族就是俄族和普族,按照情报司探得的情况,俄人约有五十余万,普人约三十余万,但是内部并不团结,俄人、普人皆分成几个大部落,相互间争斗厮杀。这次不知何种原因,援助回珊的俄人和普人,几乎涉及所有大部落。 周瑜默想一会,下了决断,道:“通知安州州衙、警备军,我军分兵三万,移驻瀑法镇。请官府火速整修宁毋县城至瀑法镇道路,以可通车马为标准。另外,通知光明教,为了配合光明军作战,我军分兵三万移驻瀑法镇,让他们动员教众,配合官府火速整修道路,以利行军。”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通知何仪将军,计划可以实施,我军会向朝廷行文。另外,通知十五军、十六军分兵一半,往南移防三十里;十四军分兵一半,往西移防五十里。同时将安州境内军队移防情况,速报中央军衙。” 突然出现的大量俄人和普人,让回栅战局形势大变,光明军按照何仪的建议,右军向北移营十里,距离安州边境小镇瀑法只有二十五里,左军向西北方向移营,营地距离左军营地十里,距离瀑法镇十五里。 安州西北诸县大量光明教众响应总坛号召,急赴宁毋县,协助当地官府紧急整修赴瀑法镇的道路,人多力量大,二十五里道路只用了十余天时间。第二军主力随即移营,安州境内驻军十四军、十五军、十六军,也遵照周瑜军令分别向罗马边境推进。 太阳刚刚升起不久,四周喊杀声大起,这是友老族每日早晨的例行攻击开始了。何仪一众在大威陪同下,一起来到可以俯瞰战场的望楼上。 光明军主力以前都是波斯萨珊正军,兵甲武器皆是大齐配制,与大齐民兵装配相同,近年征服西北无数部落,实战经验丰富,各部配合默契,主将皆有大将之才,可以算是一支劲旅。但与不怕死的友老族人交手,部下近日显得有些迷茫,士气十分低落。 第414章 宗教冲突(三) 此次出兵以前,姜述不知出于何种考虑,交给光明军一批数量极大的火油。这些火油在与罗马人厮杀时,给予罗马人极大的杀伤力,让罗马人对光明教望而生畏。 但是遇上友老族人,这些火油效果明显不大,一些身上着火的友老人,突然把衣物一掀,翻盖在地上,转眼就会将火扑灭。然后上前撞入光明军中,杀伤数人,随即被乱刃杀死。虽然并非人人如此,但是累积起来,已给光明军带来很大的伤亡。 姜伟十分好奇,让亲卫从一位友老人尸体上剥下衣物,认真观察一番,道:“怪不得不怕火,这件披风内加了石棉纤维。”然后递给亲卫,道:“将这件披风收拾好,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可以仿造一批耐热防火的军衣。” 姜伟刚说完话,突然听到士兵们一阵欢呼,原来刚才带人冲杀的友老族首领,不小心被光明军士兵包围活捉。这是开战以来第一位被活捉的友老人,难怪光明军士兵欢欣鼓舞。 姜伟来到何仪营帐时,正逢数名士兵押解俘虏进来,担心俘虏咬舌自尽,已将他的下巴摘了下来,士兵们将五花大绑的俘虏丢在地上,依令退了下去。 帐内还有姜智几名属下,姜伟大半都认识,有一人是国学一期的同学,名叫田光,后来数次到国学进修,专门研究宗教和哲学。有人来到俘虏面前,用友老族语言沟通一会,俘虏变得安静下来,并郑重地点了点头。 此人见状,朝姜智道:“这人同意不自杀,我刚才跟他谈过,他答应跟我们好好谈谈,可以给他接上下巴。” 姜智挥挥手,一位亲卫上前,为俘虏接上下巴,为防不测,站在俘虏的身后。姜智道:“凌辰,我问你翻译。问他的名字和在部落里的身份。” 凌辰就是方才与俘虏交谈之人,语言能力出众,学习友老族语言只有两个月,已能流利地与友老人沟通。凌辰翻译过去,又翻译回来道:“此人名叫巴特,是友老族长的七儿子。” 姜智道:“我们来此与光明教的目的不同,我们是大齐人,与友老族并没有仇恨,我们此次前来是因为国教长老预言,我教在此地的神迹入口会有危险,让我们过来协助防守,不让其他人接触其中秘密。” “你们怎会知道这个秘密?”巴特虽然英勇善战,但与姜智这等情报司高手打交道,显得十分稚嫩,一下子被套出话来。 姜智笑道:“世界上真正的宗教,无论有多少名义,实际上只有两类,一种宗教存世的目的,是为了保守秘密;而另一种宗教恰好相反,是为了窃取秘密。” 巴特费了很长时间消化这段话,问道:“你们既然与我们目的一致,为何与我们的敌人在一起?” 姜智答道:“光明教是汉教一个分支,并不知晓核心秘密。光明教此次领兵过来攻打你们,不是为了这个秘密,而是因为你们杀死了光明教徒。光明教徒与你们的俗世纠纷,你们自己处理,我们两不相帮。我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只是担心你们友老族失去保护秘密的能力。” 从巴特口中,姜智大致弄清了友老族的组织结构。友老族原来占地甚大,核心区域以回栅镇为中心,往外辐射百里范围,友老人嫡系族人的职责就是看护这片核心区域。友老族千年以前非常强盛,人口最多时达到数百万。后来支系逐渐外拓,在周围建立不少小国,随着时间变迁,这些小国已经消亡,部分支系族人因为战败北迁。北方的俄人和普人,与友老人都是出自一个种群,是友老族的支系。 友老族嫡系族人,奉行不扩张政策,就如一只刺猬,不动它时相互无碍,一旦侵入他的领地,友老族就会与其相战,不死不休。友老人占据的地盘并不富足,没有多少油水,族人又不怕死,而且从不对外扩张,久而久之,附近部族和国家对友老族皆抱着不闻不问的原则。 友老人极其排外,甚至不与外族人通婚,回栅镇周边竟无一个异族人。友老族与光明教产生矛盾,起因是光明教派人来罗马境内传教,这些传教士因为护教军的存在,在北方传教十分顺利,一般部族轻易不愿招惹他们,养成了传教士自以为是的脾性。友老族身处罗马境内,距离安州很近,传教士在罗马境内传教,很快就到了回栅附近。关于友老族的古怪规矩,传教士们也都听说过,负责罗马境内教务的主教名叫罕默得,是个非常倔强的人,听传教士说在回栅附近传教一无所得,但带了数人亲自前去。传教士在传教过程中,总会与传统宗教势力发生冲突,受到辱骂或者遭到驱逐是十分正常的现象。罕默得受了辱骂并不丧气,遭到驱逐就再回去,终于惹恼了当地负责传统教务的贵族雅马。雅马亲自来找罕默得,警告说如果再来,小心性命难保。对于这种威胁,罕默得曾经遇到过多次,不以为意,被驱逐后没有几天,又回来传教,这次雅马没有出面,而是派了几名精壮,找到罕默得后,并无二话,一刀砍下头来,递给罕默得的从人,说再有来传教者,就是这个下场。 光明教自从有了护教军以后,在西北横行无忌,怎受得了这个污辱?当下全体长老表决同意,大军西征友老人。当初光明教上层认为最大的阻力应是罗马人,但是没有想到友老人如此难缠,族人悍勇无畏不说,外面还有大量援军。眼看护教军损失惨重,光明教上层开始出现异议,质疑为了这一块地盘劳师动众值不值得。 友老人是个古老的种群,信奉地教。地教是西方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宗教,主神长相怪异,并非平常人类模样,身披的盔甲式样也与人类不同,有些类似相代宇航员的模样。地教认为人是神从一个名叫亚不里的地方带来的,到了这个世界以后,一群人在大地上繁育,成为人。而另一郡人则去了地下,创造了另外一个世界。友老人就是地上这群人的首领后代,负责看守一条通往地下世界的通道,若是外人进了这条通道,灾难就会降临在友老人身上,所以历代族长皆以看护这条秘道为首任。 姜述合魂前曾经去过欧洲旅游,曾经听导游介绍过友老人以及地教,参观了士兵把守的友老人旧址外围,听过许多地教的神秘传说,当初姜述认为地下世界不可能存在,但是古代宗教传说绝非空穴来风,友老人把守之处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否则军方不可能征用友老人旧址并严加守卫。姜述在这个世界著书立传之时,想起这个友老人的事情,以友老人及地教写了一篇传记,与玛雅人的传说列为一章。 姜伟对友老人的相关记载很感兴趣,认为友老人把守的通道可能就是阴曹地府的入口,为此寻找了许多佐证,并组织一个团队想要实地考察。但是友老人位于罗马境内,罗马与大齐并不友好,姜伟来到安州停留数月,也没有想到进入友老人区域的办法。姜伟与姜智很熟,就给姜智写了一封信请求帮助。不料姜智收到书信,迅速做出反应,由何仪护卫来到安州,正想寻找借口进入友老人辖区之时,正逢光明教起兵西征,便跟随一起过来。 姜智从巴特口中掏出不少东西,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就让士兵暂时将他押下,与姜伟、何仪一起商议。姜智道:“如今已经证明友老人确实掌握一个秘密,临行以前,陛下曾言,这个秘密可能事关重大,即使发现秘道入口,也不让人随便进入,只是严守通道,等待陛下派人过来。” 何仪部下身为特种兵营将,职级尚在姜智之上,若无姜述首肯,姜智根本无权调动。姜伟对姜智所言并无怀疑,道:“陛下所著提出一个假说,认为地下存在一个庞大空间,即使不能证明是阴曹地府,其内也可能存在高级智慧生物。若是找到秘道入口,为何不能入内探险?” 姜伟道:“陛下说挖掘出其中秘密,于人类来说祸福难测,在没有把握以前,只能做些外围的侦查工作,是否进一步勘探,需要陛下会同相关人员共同商议决断。” 此时,外面又有鼓号声传来,友老人又派兵杀了上来。虽然友老人悍不畏死,但在光明军的严密防守下再一次无功而返。友老族长看看天色不早,正要退兵,只见营门突然大开,一彪兵马出营,为首一人却是典型的东方人,文士打扮,并未披甲,正是姜智统兵出阵。 族长见这些兵马杀气凛然,正在狐疑之时,只见姜智身边凌辰策马而出,行到族长前面十步左右,道:“我乃大齐人,我家上官想与族长单独交谈一番。” 族长异道:“我们与大齐并无恩怨,你们又有何事?” 凌辰从怀中取出一物,道:“我们奉国教长老之命前来,族长可以看看此物,若是有意,可以派人来兵营报信,我们约时详谈。” 族长一挥手,身后一位大汉驰马上前,接过那件物事,又拨马回去。凌辰不待族长打开物事,略一拱手,打马回阵。 第415章 宗教冲突(四) 北方罗马第三军团驻地,拉乔带兵过来合营。第三军团军团长费拉出营接着拉乔,一同到帐中议事。落座以后,费拉从怀中拿出军令,递给拉乔道:“皇帝陛下发来军令,鉴于光明护教军侵略我国,命令我们合力将敌军驱逐出境。明日拉族和塞族部落将会赶到,兵力共计十一万。” 拉乔皱眉道:“我手下兵力不足五万,贵军团还要防守各地,最多出兵五万,部落兵虽然不少,但是战斗力不强,如何能够保证必胜?” 费拉笑道:“军务部已派兵接管东南关隘,三万兵马昨日已经入营,我部下共有七万兵力,我等兵力就达十余万。约途兵力九万有余,只要部落兵赶到,我们有足够实力取胜。” 拉乔道:“光明教左军告急,右军就会赶来支援,此地已出友老人范围,失了友老人牵制,我们战力未必及得上光明军。” 费拉指着地图道:“从回珊到此地只有两条道路,此路途中有条河流,目前河水正高,只须断掉桥梁,便无路可通。除了这条路还有一条小路,大多友老人也不知道,光明军远来不识地理,如何能知道这条道路?何况此路要经过友老人禁地,友老人断然不会放他们经过。只要我们集中力量灭了左军,再回军南下,与友老人合击右军,可以一战而定。” 沉寂的罗马人突然发力,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前仆后继,向光明左军营地发起强攻,光明左军压力骤然增大。约途望着近处正在进攻的罗马正兵,又望着远方摆好进攻阵形的部落兵,脸色显得十分凝重。以九万余兵力应对二十余万罗马人,装备明显低于大齐正兵的光明军,实力明显存在不小差距。 “看来,只能向右军救援了。”约途小声说道。 正在此时,斥候急疾而来,道:“罗马人断了南方桥梁。” 约途心中一紧,暗道若是右军不能及时赶到,罗马人又狂攻不止,一旦形成突破,左军就有可能崩溃。约途道:“派人去大齐第二军求援。再在军中散出流言,说第二军主力三日后必到。” 费拉和拉乔站在高地上,观察前面的战场,见步骑配合默契,已经填平营前壕沟,再往前就是光明军营墙。此时部落兵数百骑同时上前,抛出铁勾缠在营墙木桩上,然后回马加力,顿时损毁百余米宽窄的寨墙。 罗马人看到此处形成突破,都往这边加速杀来。那边光明军士兵突然推出一些小车,车上有的装有风囊,有的装着瓷缸,士兵们手持长长的钢管,还有一些弓箭手正在准备火箭。拉乔看到这里,突然色变,道:“不好!” 拉乔说话之时,前方战场上光明教士兵已将铜管对准前方,向迅速逼近的罗马人喷出一些液体,旁边箭手立即射出火箭,只见一道道火柱霎那间喷腾而出,战场上满地浓烟,笼罩在火海里的罗马人顿时发出惊天的惨嚎。 费拉脸色苍白,拉乔气得五窍生烟,破口大骂道:“又是这可恶的火,否则我们就突入了。” 整个战场并未因为这边的惨烈而停息,战场上到处是人号马鸣的声音,激烈的白刃战已在数处同时打响。面对不断逼进的罗马人,约途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组成鸳鸯阵,七人一组,开始与敌近战。 姜述将明朝戚继光发明的阵法略加修改,现在成了散战时最实用的阵式,光明军属于大齐附庸军,汉人大阵操练得不行,但是这个只需七八人操练的小阵却异常娴熟。 若论个人武勇技艺,罗马人明显高出一筹,但在与光明军士兵搏击中,战损率明显高于对方。鸳鸯阵之所以适用范围极广,因为七人中有盾兵负责防守,有使用长兵器者、短兵器者、弓手,还有一名重武器手。 罗马士兵威力最大的是重步兵,全身覆甲,身材魁伟,一般长枪若非刺在薄弱处,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此时重武器手就可以发威,或是铁锤、或是铁锥,一下猛击,重步兵板甲受力变形,士兵非死即伤。 战场十分激烈,几乎所有预备兵都冲了上去,拉乔看着下面血流成河的战场,忧心忡忡地说道:“费拉将军,光明军只是大齐的附庸,我看战斗力未必在我军之下,大齐正兵战斗力应该更强。” 费拉脸色十分难看,原本以为轻松可以结束的战斗,如今不得不进入短刃肉搏阶段,此战不管胜负,士兵损折肯定让人难以承受。不时出现的喷火兵,更像是收割生命的死亡镰刀,所到之处,士兵以百计的死亡。 拉乔抬头看着天色,时已近午,这是接连激战的第二天上午。一个白天,一个晚上,马上又是一个半天,光明军虽然处于下风,但是这些信众仍在奋力拼搏。拉乔长叹一声,道:“宗教的力量太邪恶了。” 约途的亲卫也冲了上去,身边只剩下号令兵,约途环视四周战场,摇了摇头,估计还能支持一个时辰,若是援军到时还未赶到,营地将会形成突破,那时罗马人以多击少,逐一分割歼灭,大败将不可避免。 就在这时,只听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正在苦苦支撑的光明军士兵,望着西方欲行欲近的大旗,不由欢呼雀跃,士气高涨。罗马士兵则脸色紧张,一些部落兵见敌人援军抵达,悄悄地移到战场东侧。 观战的拉乔和费拉此时脸色大变,费拉面露不可置信之色,道:“不可能,友老人怎会让光明军通过禁地?” 拉乔望着紧随在后的另一面战旗,叹道:“友老人和光明军言和了,我们现在只能撤退。” 费拉突然脸色大变,道:“南面大路河水隔断,退到那里?” 拉乔指着费拉,气得脸色通红,道:“你……你怎能不留退路?” 罗马人听到军令,都迅速退回军营。经过近三十个小时激烈厮杀,罗马人减员近十万,军营显得空荡荡的。同样光明左军也损失惨重,九万余兵马只余不到三万。 光明护教军两军汇合,兵力共有十万余,友老人部族士兵七万余,实力已经完全扭转,罗马人反而被围。此战光明军打扫战场,尚余十万余套兵甲,在姜智协调下,光明军送给友老人五万套战甲,双方正式握手言和。 罗马城中心略微偏北的皇宫正殿内,内侍塞时亚此时弓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午后,东部战区的战报传来,第三军团和东部战区主力大败,逃归者十未有一。塞时亚平时随在皇帝左右,知道很多外界不知道的秘密,听说这个消息以后,不由疑惑不解,难道现在的罗马人已经不济事了?当初他的部族三千余精壮,被五百罗马兵杀得落花流水,难道罗马兵将都生了病,拿不动刀枪了? 皇帝生气的时候,千万不要主动上前,就是说句安慰的话也不行,这是塞时亚总结出来的经验。塞时亚不识字,但是很会说话,而且十分聪明,很快就能弄清一个人的嗜好,所以他晋升得很快,现在是皇帝身边为数不多的近身内侍。与他一起进宫的许多内侍已经死了,塞时亚总结出一个原因,这些人的死因有个共性,在不合适的时候说了不合适的话。塞时亚虽然很会说,但话十分少,手脚勤快,也许这就是他活到现在而且得到重用的最大原因。 第一军团、第二军团败给了西班牙,第三军团败给了光明教,罗马这是怎么了?皇帝越想越烦,挥了挥手,让内侍下去,他需要好好静一下,考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手中的王牌部队接连失败。 塞时亚此时满头大汗,方才他从皇帝眼神里发现了愤怒的火焰,按照常规,这是皇帝寻人不是的前兆。塞时亚不敢溜出去,甚至不敢挪动一下,因为那样会死得更快。幸亏今日皇帝一反常态,没有找人泄愤,塞时亚急忙随着众人一起出室,并没有做任何停留,就匆匆出宫。 塞时亚是上午当值,现在已是午时,当值时间已过,继续留在宫中,说不定随时会被召唤过去,万一应对不妥,轻则一顿毒打,重则被砍掉脑袋,这也难怪塞时亚要匆匆出宫了。 如中国太监一样,塞时亚这些内侍都是孩童时被去了势的奴隶,内侍在皇帝面前唯唯喏喏,但在外边就可以狐假虎威,只要别惹出太大的事情,皇帝一般懒得过问,所以塞时亚很有钱,比一般贵族都要富有。 塞时亚远离宫殿百步,腰杆立时直了起来,看着宫中来来往往的执事杂役冲着他行礼,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大人好!”一位身材丰满的宫女向他行完礼,匆匆向北去了,塞时亚望着这位宫女的背影,不由想起家里的妻妾,上月一位汉商送给他一件礼物,他这样的无根之人,戴上后可以如常人一样,对付家里那些妻妾,一想到她们那份害羞又满足的神情,塞时亚就感觉全身又热了起来。 第416章 最后一战 看着左边去年开挖的人工湖,阳光下闪烁着鳞状的光亮,水下养着金鱼,水质并不是很清澈,看不清金鱼究竟是多是少。塞时亚摇摇头,现在大齐的东西都是好的,连修个池子,养的金鱼品种,都要模仿大齐皇宫。 将到宫门时,一阵风吹过来,只觉身上一阵凉爽,看着守在宫门前的侍卫,塞时亚挺了挺腰杆,大摇大摆地上前走去。 宫门侍卫认得塞时亚,恭声问道:“大人,请出示您的执令。” 塞时亚忽然记起,方才慌忙出宫,竟然没去执事房开具出宫的执令。塞时亚身为皇帝近侍,本身就有开具执令的权力,让执事填个条子,他盖个章就可以自由出入宫门。 “走得匆忙,将这事给忘了。”塞时亚打个哈哈,转身往后走去。侍卫身份虽然很低,但是仍然不能随便得罪,宫内人际关系很复杂,谁知道这个小虾米后面藏着什么大鱼?再说,塞时亚这般小心谨慎的人,怎能公然违犯宫规? 现在执事房当事的都是些年轻人,其余皇帝亲侍要么在宫里当差,要么远远躲了出去。当值执事见塞时亚进来,连忙上前问好。塞时亚说要出宫,一名执事连忙从墙上摘下一个小牌,在小牌后面添上字。这时塞时亚看着墙上的牌子,见车驾牌子少了一些,心想上午皇帝都在宫里,是谁在用御驾?问道:“今天宫里谁出门了?” 分管车驾的执事拘谨地答道:“是菲宾斯大人吩咐的,小的没敢多问。” 菲宾斯也是皇帝近侍之一,负责皇帝出行诸事,既然是菲宾斯安排,想必是皇帝让他去接宫外某人或者送某人出宫,这在菲宾斯职责范围之内。塞时亚想到这里,打住话头,扭头又看了看,大约记了个数,然后大摇大摆地出宫。 出城只拐了一个弯,塞时亚忽然看到街角处拐来一辆御驾,好奇地望了御驾窗户一眼,临近窗户的却是一名大齐人。塞时亚想了一想,心里暗道:“菲宾斯这个老东西,也不是个安分的人。” 塞时亚摇摇头,虽然他也对金钱眼红,但看不惯这种滥用权力的行为。菲宾斯比他要得宠得多,内侍之中以菲宾斯最是炙手可热。内宫中也有不少人公器私用,身为皇帝亲侍,偶尔动用一下御驾,去为国内贵族或是汉商充一下门面,换取不菲的金银,是没本的暴利生意。不过要是认真起来,也算掌握了菲宾斯一个小小的把柄,若是把握好时机,会换一个不小的人情。 不说塞时亚回去如何折腾妻妾,再说光明护教军大败罗马人以后,不知谁提供的消息,说都灵城光明教众遭到罗马人驱逐,财产皆被抢夺,身无分文被驱出城市,景状十分凄惨。这个消息并未被证实,鉴于光明军最近大败罗马人,光明教高层认为这个消息应该属实。 消息一传出来,自信心爆满的光明军士兵一致请战。星辛虽然身为教主,但是不通军事,就来回珊与约途和大威商议。约途道:“此次光明军虽然取胜,但是士兵折损一半有余,目前左右两军合计只有九万余众。都灵在罗马腹地,一旦被截断后路,则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我认为应该返回麦加总部,动员教众参军,迅速补充士兵,抓紧训练,再做出兵打算。” 大威摇头道:“第三军团是罗马主力军团,东部战区士兵也是罗马精锐,与我军相战皆非敌手。前去都灵一路关隘不多,即使有地方兵马阻拦,也不是我军对手。我军速战速决,完全有能力在罗马主力聚集以前,退回大齐境内。再说此战损耗积蓄太多,所得又少,根本不能补充损耗,即使招募士兵,以目前财力根本无法聚众训练。都灵城虽然不大,但是十分繁华,应该尽快起兵,夺取其城中财富养军,才是长久之道。” 约途不知教中财务情况,见星辛并未否认,知道大威所言非虚,沉思片刻,道:“友老族已经宣布归附大齐,罗马人肯定不会沉默,我认为罗马近期应会宣战。到了那时,大齐主力杀上罗马境内,我军可以浑水摸鱼,攻克都灵积攒财富,再招募士兵,增强实力。” 约途虽是名将,但是政治敏感性不足,大威摇摇头,道:“以目前形势来看,大齐征服罗马只是时间问题,彼时周边只余大齐一个超级大国,边远小国和部落,与大齐相比实力相差悬殊。我军因为历史原因组建,后来征服西北诸族符合大齐利益,因此大齐默认我们护教军。一旦罗马战败,我军就失去存在的意义,再想招募士兵,无论阿州还是朝廷,皆不会批准。我军要想继续存在,要迅速抢夺一批财富,去非州南部发展,招募当地土人入伍。只要我军不在大齐境内,财政又自给自足,大齐朝廷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依我之见,我军应趁粮草充裕之时,迅速进军,抢夺都灵财富,即刻南下,穿过非州到非洲中南部发展,建立一处不在大齐境内的基地,才是我教生存长远之计。” 大威出身波斯萨珊世家豪门,眼光很毒辣,看问题十分精准,西部元帅府已经定好方略,只等光明军返回,就会撤去光明军番号,分其众于各军。星辛一生致力传教,对于治政治军可谓一窍不通,但执掌光明教多年,也非易与之辈,想了半晌,道:“我军若在非洲建立基地,就可以迁总坛过去,以后号召教众迁移过去,或可立国。” 大威连忙说道:“大齐建国以来,何时容忍异族建国?可以利用大齐的城邦制度,抢占地盘后,以建立城邦为名上报,只要城主是我光明教众,皆奉总部号令,与建国有何区别?我认为我军不宜在罗马境内逗留太长时间,若是罗马人集兵来战,我军战还是不战?战则损失力量,不战就会士气大失。何况我等与罗马人奋战,粮草士兵未动大齐分毫,战败于大齐无损,战胜于大齐有利,还是速走为好。” 星辛次日与姜智等人及友老族众人告别,带领光明左右两军,向西南行军进攻都灵。大威其余方面预测得不错,但没想到进攻都灵绝非简单之事,都灵地处罗马中部战区,罗马中部战区十分繁华,人口众多,驻军兵力最是集中,怎能任由光明军长驱直入?光明军往前厮杀,大小数十战,九万余士兵消耗大半也未到达都灵城,无奈只得引领残兵后退,兵马只余三万余。 光明军二十万大军损折惨重,但也给罗马人带来很大的麻烦,东部战区主力和第三军团主力损失惨重,最为富庶的中部战区也因为此次战事,经济受损严重,难民如潮,地方财政吃紧。 光明军严明的军纪和奋勇向前的作战精神,令罗马人又恨又怕,想起那些士兵如怪兽一般横冲直撞,奋力砍杀的景象,罗马人还是心有余悸。光明军左军擅长平原作战,以军阵正面对敌,而右军擅长山地战,左右两军配合默契,虽然最终被逼退回,却让罗马人信心大跌。 光明兵身着大齐淘汰下来的甲衣,配备朴刀、长枪、圆盾、骑弓和重武器锤或锥,虽然没有驽机、投石机和火器,但是凭借火油,也让沿途罗马守军吃尽苦头。 中部战区主力尾随在光明军后面,指挥官詹姆斯看着光明军轻松突破地方军队的阻截,不由感叹道:“怪不得第三军团折在他们手中,这些士兵配合娴熟,而且甲衣十分坚固,兵器也很锐利,确是劲敌。” 情报官利物亨道:“这些甲衣是由大片板甲制成,在大齐都是最简陋的甲衣,只配发给民兵或附庸兵。” 姜述以前到欧洲旅游时,曾经参观过诸多历史军事类博物馆,那些中世纪流传下来骑士板甲外表美观,威风十足。长山岛工坊按照姜述所绘图样试制成功,板甲光鲜威武,但是份量很重,限制人的关节挥动,虽然防御力大增,但是影响武器攻击效率。优点明显得很,除了防御出色,加工也比较简单,只要批量产出铁板,熟练铁匠很快就能锻打成型,比后期研发的鳞甲、叶甲、环甲、锁甲等省工省力,成本也低得多。 姜述最初起兵之时,青州军普通官兵所用的皆是这种板甲,因为甲衣结构需要有大块铁板,重量直接作用在人体四肢关节,负担很重,对士兵的体能和技艺都是一种考验,加上铁板对身体的磨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承受,而且穿上和脱下板甲,皆需要有人协助。 所以板甲不能整天穿在身上,为了节省体力,行军时一般都放在马背上。古代所说劫营、埋伏之所以能够能少胜多,大多是因为马不及鞍,将不及甲的缘故。因此,这种铁罐头很快就被姜述否定,自从长岛基地研究出第二代战甲鳞甲以后,板甲就被汉军淘汰,后来配发给民兵或附庸兵。 第417章 逼降罗马(一) 罗马人的重步兵所配的甲衣,与板甲类同,所以防御力强,负重很大,动作十分笨拙,故而重步兵都挑选身长力大的壮士组成。闹夭奖陨瞎饷鹘痰奶尥罚且恢钟才鲇驳恼椒ǎ饷骶溆兄匚淦鳎侵夭奖目诵牵庖彩枪饷鹘逃肼蘼砣讼嗾秸季萆戏绲淖畲笤颉? “九月中旬,光明护教军从罗马中部战区撤回,损失惨重。自六月进军至退回,百余日克大城十一座,小城三十六座,杀敌十五万余众,劫夺金钱粮草无数。”这是史官的记录,此战也是光明军的最后一战。 光明军从罗马境内撤回,休整时期接到大齐朝廷旨意,朝廷首先肯定了光明护教军在征伐波斯萨珊和西北诸族取得的成绩,其次对此次在与罗马之战的表现提出表扬,最后明确保家卫国是朝廷的职责,护教军自此日起由国家供养,兵将享受正规军官兵的待遇,并对护教军上下进行嘉奖。 不久,约途和大威按照圣旨,带兵去周瑜兵营报到,周瑜用约途和大威为营将,将三万余护教军兵将分至第二军、第十四军、第十五军、第十六军、第十七军等五军。至此光明护教军成了历史上的一个符号。 此时,蒋钦、周泰统领部下进入开罗港,甘宁加派两万水军,在罗马港内操练娴熟。甘宁看完众军操练以后,认为有十足把握全歼罗马水师,让情报官将这个消息传到洛阳。 汉商早在一年前就接到警告,相关撤离工作早在进行,留守罗马的地中海商社接到命令,几乎同时从罗马各个城市撤离。 大齐朝廷下达军令,内州所有驻军、警备军全部分军一半,分别奔赴阿州、安州、非州。第二年年初,相关准备工作已经妥当,大齐朝廷以罗马对汉商不公为借口,对罗马宣战。 第一军全部,第三军、第五军、第六军、第七军一半兵力,陈兵阿州与罗马边境。成立第一集团军,以关羽为主将。 第二军、第十四军、第十五军、第十六军全部,第四军一半,陈兵安州与罗马边境。成立第二集团军,以周瑜为主将。 第十军、第十七军、第十三军、第十二军全体陈兵非州与罗马边境。成立第三集团军,以姜维为主将。 第九军、第十一军、第八军,陈兵西班牙与罗马边境。成立第四集团军,以赵云为主将。 安州警备军全部,洛阳警备军、海州警备军、幽州警备军、并州警备军、凉州警备军一半兵力,成立第五集团军,以贾诩为主将。 阿州警备军全部,贵州警卫军、高州警备军、兖州警备军、荆州警备军、雍州警备军一半,成立第六集团军,以曹操为主将。 非州警备军全部,交州警备军、青州警备军、徐州警备军、西州警备军、冀州警备军一半兵力,成立第七集团军,以钟会为主将。 豫州警备军、扬州警备军、益州警备军、东州警备军、南州警备军一半兵力,成立第八集团军,以李严为主将。 南洋水军中军、一营、二营、三营、四营、五营、六营,组建战时地中海水军,以甘宁为主将、姜阳为副将。 姜述在卫戍第三、五、六、七、八卫戍师护卫下,进驻月亮城,宣布月亮城为陪都,成立战时总指挥部,以郭嘉为总军师。以程立为主,姜勇、姜丁、姜东为副,坐镇洛阳,后宫事务交给万年公主和张宁打理。 十一月一日,姜述发布进攻命令,第一、二、三、四集团军、地中海水师,接到军令后即刻向罗马境内发起进攻。第五集团军驻守安州、第六集团军驻守阿州、第七集团军驻守非州、第八集团军驻守西班牙、英吉利,集团军主力皆往边境靠拢,保证后方安稳、道路畅通、接管新下诸地防务,随时准备向前支援。 大齐兵马压境,罗马境内风声鹤唳,与已经做好完全准备的大齐不同,罗马近年内患不断,尽管尽了很大努力,依然十分被动,各条战线无论如何调整,都是漏洞百出。 在这个紧要关头,罗马皇帝再次受到长老院质询,无奈之下,只好从百忙中挤出时间,前去长老院回答质询。行至半途,皇帝掀帘一看,道:“这不是去长老院的路,怎么到南城来了?” 车驾外面一名内侍突然发声下令,在四周保护的侍卫军士兵,拿起武器将随驾内侍全部刺倒。 “什么?”皇帝目瞪口呆,惊得哑口无言,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大街两侧迅速走出一批身着内侍服装的人,麻利地将尸体拖到预定地点,然后簇拥着皇帝重新启行。 南城门通往皇宫的大道周围都已戒严,皇帝最宠幸的近侍菲宾斯脚下,横七竖八躺着被毒毙的罗马守兵尸体。菲宾斯此时满头大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张望皇宫方向。 “菲宾斯,都到了这一步,还想首鼠两端?你与罗马人有灭族净身之仇,而且我们手上可有你不少违法证据。” 菲宾斯看着眼前这位联络人,敢怒而不敢言,努力堆出一个笑容,结结巴巴地说道:“只是……始终觉得有些不妥。”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菲宾斯因为贪图财货,被地中海商社的人抓住了把柄,为了不被愤怒地皇帝砍下他的头,他不得不放下他的高傲,一步步被牵着鼻子,做了大齐人阴谋的内应。 联系人是名高卢人,名叫那杰,长相与罗马人差别不大。在地中海商社的威逼下,菲宾斯不得不替那杰伪造了一个身份,又费力推荐他做了侍卫军军官。那杰一直观察菲宾斯的神色,见他脸色苍白,担心他忍受不了压力,换个表情安慰道:“尽管宽心,我们又不是取皇帝的姓命,只不过要他出去旅行一番。” 那杰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再说罗马灭亡已成必然,这擒拿皇帝的大功,足够你享受一生,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罗马城外高埠上,何仪远远看到城门处发出的信号,道:“我们的人已经得手。”转头大声说道:“我们整队出发,按照原计划,一队接到车驾,从左侧大路直奔海边,我们有船在那里接应。” 随着何仪一声令下,一队特种兵纷纷翻身上马,向远处的罗马南城门飞驰而去。 何仪又道:“其余人跟我在路上埋伏,此次我们身处敌国核心,要打起精神。地中海商社已经做了大量工作,各处统兵将领都已安排人拖住,车驾过后半个小时,若是敌人还没有动静,我们就按计划撤退。记住,一定保住罗马皇帝的命,得此一人,许多地方将会不战而下,大齐可以节省大量钱粮,也会少牺牲许多战友。” 部下军官听何仪说完,各自躬身领命,领人布置去了。 司马魏杰道:“将军,若能拖住城中守军,唯一有威胁的就是罗马水军,海战并非我们所长。” 何仪笑道:“你不了解地中海商社的能量,水军同样有我们的钉子。” 塞那亚自从那次知道菲宾斯公器私用以后,以此威胁菲宾斯办了一件小事,发了一笔小财,尝到了甜头。近日见菲宾斯忙里忙外,却不是皇帝交待的事情,塞那亚认为菲宾斯肯定又在折腾什么大事,瞒着皇帝折腾事,定然不能曝光,若将证据掌握在手里,就会发一笔大财。塞那亚因此派人跟踪菲宾斯,以便掌握他的**,从而榨取好处。 听说菲宾斯领着一帮人去了南门,塞那亚就在宫门前等候消息,看到亲信一路小跑过来,塞那亚迎了上去,道:“看明白了?菲宾斯在做什么事?” 此人大喘了几口气,结结巴巴说道:“大人,菲宾斯让人戒严了南边大道,还毒杀了看守城门的士兵。” “什么?菲宾斯要干什么大事?!竟然如此大胆!也好,这下……”塞那亚心中正盘算着能榨出多少金币,忽然省起手中没有实证,若他坚不承认或寻个替罪羊,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走,带我去看看。”塞那亚当即立断,两人从小路迅速潜上前去。 “陛下的御驾?这是陛下的命令?”塞那亚没有看见心腹所说的士兵尸体,却看到了御驾,心中不由嘀咕起来。 “这些内侍是哪里来的?我怎么一个也不认识?”塞那亚不由疑惑万分。 “菲宾斯,你好大胆子……”忽然,塞那亚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是声音随即消失,似是被人突然将嘴捂住。 “皇帝被菲宾斯劫持了?”塞那亚脑中一片空白,他突然感觉天似乎塌了下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不断找借口安慰自己。等到塞那亚冷静下来,再看御驾已是出了南门。 心腹在旁边弱弱地问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第418章 逼降罗马(二) 塞那亚忽然想到什么,沿着城墙、过道,迅速来到城楼上四下张望,见城墙上一个守军也没有。抬眼向南看去,只见南方远远来了一队骑兵,皆配备双马,与御驾汇合以后,一部分士兵将副马让了出来,众人纷纷上马,簇拥着车驾向南疾驰而去。 心腹见塞那亚脸色大变,在旁问道:“大人,那些人都是全身甲衣,只露出眼睛,不是侍卫军士兵,也不似卫戍师部下……” “罗马哪支部队?没听说有如此装备,莫非不是罗马的军队?”塞那亚想到这里,不由傻了,他忽然说道:“快,回家收拾东西,赶快逃,天塌了,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心腹弱弱地问道:“皇帝陛下被人劫走了?” “肯定是,那支兵马绝对不是罗马人。”塞那亚肯定地说道。 弱弱的心腹猛然爆发,大吼大叫道:“尊敬的陛下被劫走了!来人哪!陛下被人劫走了!” 塞那亚突然记起此人与他不一样,是一名纯正的罗马人。塞那亚不管心腹疯子一样的大喊大叫,一路疾奔回到家中,迅速收拾细软金币,喊上护卫仆人,道:“快,赶快从北门出城。” 那人在城门楼上大喊大叫,很快引来不少人过来探视,见南城门城墙上面一个守兵也没有,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不正常。有人听此人说出详情,不管事实如何,这个消息不得不让人重视。其中有认识官员的,一溜烟前去报信去了。很快,一些纯种的罗马官员赶了过来,问明情况以后,不敢怠慢,一面让人通知皇宫和长老院,一面集合兵马往南追去。 虽然只有这一段时间,但是足够何仪部下在道路上做很多文章,追兵往前奔行不长时间,遇到陷马孔折了不少马匹,避开主路从旁边走,又触动一些布置巧妙的机关,伤了不少人,不敢飞马疾驰,只能小心翼翼向前行进。 快到海边之时,远远望见海上泊着数艘大船,一艘艘小船在近海装满人马,继而迅速驰向大船方向。 罗马骑兵疾驰上前,一位校官下令道:“射击!” 士兵们还未来得及引弓,一人连忙阻住,道:“伤了陛下怎么办?” 这一耽搁,只见大船那边早已准备好搭板,接应小船上的人马上船。道:“走,我们快去水军,通知水军截下他们。” 罗马水军启航来到附近海域之时,哪里还能找到半点影子?此时长老院和军务部命令几乎同时到达水军,命水军不惜一切代价,寻找皇帝下落,并且要求参与将校们严格保密。 皇帝失踪,长老院和军务部虽然发下保密通知,但是罗马城内早已流言四起。前第三军团军团长费拉、前东部战区指挥官拉乔统领亲兵上街,要求长老院推举军务部长罗斯接任皇帝,此举得到卫戍师第三团官兵拥护,费拉随即带兵包围了长老院和皇宫。 罗马城大半已经被拥护罗斯的士兵控制,罗马皇后琼斯此时站在皇宫宫墙上,看着城中炽亮的火光和喊杀声,面沉如水。城中已经混乱,喧嚣声此起彼伏,宫门前专供皇帝出行的大道上,支持罗斯的军队象丛林一样,不断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叛军高喊着让罗斯继位的口号,推着房梁和木门临时搭建的云梯,冒着漫天的箭矢,不断逼上皇宫城墙。 北城兵营忠于皇室的卫戍师全军皆动,正在北门焦灼地喊门,可惜城门已被忠于罗斯的部队掌控,卫戍师急忙让人回营搬取攻城器械,然后在城下无奈地等待着。 “皇后,外城四门都被叛党所据,进城平乱的卫戍师一时攻不进来。” “皇后,叛党攻打长老院甚急,长老院派人前来求援。” “城中武库告急。” 传来的几乎都是坏消息。皇后琼斯虽然面不改色,但是紧握着的拳头微微颤抖。 “本呢?还没找到?卫戍师三团是他的旧部属,只要他出面,三团反正,放卫戍师进来,局面就会大改。”王后冷静地说道。 “陷陛下于险地,致国家于危难,叛党死不足惜。臣等守护不严,罪该万死。”卫戍一团团长邦德沉着脸说道。 “不能怪你。”皇后淡然说道。 “让铁血警卫团出战!”皇后最后下了决断,这支队伍是皇室的最后力量,是由皇族子弟和孤儿组成,忠心耿耿,毫不畏死,装备精良,可以轻松完胜第三团。 皇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只可惜陛下费了无数心血调理的铁血警卫团,本想在战场上与大齐亲卫军一决高低,没想到今天用在内斗上,那些铁血勇士们,不知要砍掉多少同胞的脑袋,也不知有多少人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罗马城防守的主要力量是卫戍师和侍卫军,卫戍师主力被隔在城外,负责皇宫外围安全的是一团轮值官兵,不到一半兵力,此时已经悉数上了宫墙。因为今日长老院质询皇帝,为了保证会议安全,三分之一侍卫军被派了过去,而另外几乎所有的侍卫军已经出城营救皇帝。今天负责外城防御的是卫戍师第二团、第三团,第三团已经叛变,第二团呢? 长长的宫墙只有半个团的防御力量,因此捉襟见肘,能帮得上忙的还有勋贵子弟组成的宿卫,人数不多,而且战斗力有限,只能和执事、内侍做为辅兵使用。宫女也已经动手,搬运各种易燃的火烛油脂等物,用能够找到的器具盛满,送上墙头。 皇后身后那些随从、内侍,早已脸色发白,手足发颤,他们平常所见的都是太平盛世,叛乱和战争虽有耳闻,但距离他们太过遥远,见到这种场面,全都感觉手足无措。 诺大的罗马帝国,一个女子在这里撑着这片天。皇后脸色依然平静,环视一下四周,说道:“慌什么,就凭这几千人,能反了大罗马帝国吗?铁血警卫团露面,局面就会改变。” 铁血警卫团是一支很隐密的部队,与姜述组建的少年营有些相似,是罗马皇帝的一记杀招,军官都是皇族子弟,在各军只是挂职并不就职。士兵都是孤儿出身,从十岁上下就养在宫中,经过成年累月的洗脑,忠诚度极高。这支部队平常就在皇宫禁地训练,军规很严格,训练时也不准发出声音,这不但有利于保密,而且无言的杀意更让人感觉可怕。 担任军官的皇族子弟平常给人的印象,与纨绔子弟一样,孤儿随在他们身边,对外只说是随从,无人能够从表面上看出这些人组织在一起,会是一支战斗力十分强大的军队。除了皇帝和皇后,只有长老院几个皇族长老,知晓这支队伍的存在。 自从得知皇上失踪,皇后琼斯就发出紧急召集令,铁血警卫团立即进入皇宫,到禁区集合点名,披挂整齐,随时待命。一位内侍出示皇后的手令,这支披挂整齐的军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奔向叛军主力所在的南宫门。 巨大的撞木一次又一次重击,南宫门终于承受不住,轰然倒了下来。尘烟未落,急于建功的叛兵将士冲进门来,迎接他们的是一片沉寂的杀意。根本听不见没有任何号令,只听一阵箭矢声响过以后,涌进来的叛军再无一人站立。外面的叛兵以为这是第一团士兵出手,毫不犹豫紧接着冲进门来,然后一阵箭矢声。等到叛军指挥官意识到不对之时,叛军已有千余倒在南宫门内侧前后左右,尸体密密麻麻,好大一片区域几乎已无容脚之处。 王后并没有感到意外,这是罗马皇家最后的杀手锏,经受过最残酷的训练,也拥有最坚强的意志。王后站在宫墙上,大声说道:“你们,大罗马帝国最坚强最勇敢的你们,走出宫门,将所有叛乱者的头斩下来。” 铁血警卫团一声不发,只是齐齐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踏着叛兵的尸体,大步走出宫门。宫外叛军还未来及反应,便被突然涌出的士兵杀了个措手不及,宫外很快传来了杀戮的声音,惨呼声由近而远,渐渐扩大到外城。 东城门楼上,拉乔和费拉正在劝说罗斯出逃,罗斯嘶吼道:“我们的子弟会抵挡住的,我们一定能取得胜利!” 拉乔看着欲来欲近的铁血警卫团士兵,与费拉使了一个眼色,费拉朝罗斯后脑勺猛击一下,继而和拉乔拖着罗斯下城,在一帮亲卫簇拥下径往东方奔去。 太阳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落山,文武官员两侧站立,琼斯坐在高高的御座上,大声说道:“在皇帝没有回归以前,我,大罗马皇后琼斯,代表皇帝陛下行使权利。” 第419章 逼降罗马(三) 文武百官应喏一声,无人敢开口发言。就在刚才,两名出言讥笑的长老,被铁血警卫团士兵拉出去砍了脑袋。琼斯先是冷静平乱,继而杀鸡骇猴,已经成功树立了威信,这位年仅二十六的女子,比起皇帝更是杀伐决断,而且心狠手辣。 新的军务部长本当殿上任,这位已被免掉一切职务的前将军,在平叛时立下大功,凭一席言语,瓦解了叛军主力卫戍师三团的军心。铁血警卫团的军官,也被当殿任命为高官,掌握罗马实际军权。与叛乱相关的文武官员已被查出,当即抄家灭族。 天色微黑之时,罗马城已经平静下来。琼斯从御座上站起来,道:“鉴于皇帝失踪、大敌入境,我宣布暂时撤消长老会。由我、本、托马泰三人成为临时军事委员会,负责全**事。现在我宣布大罗马帝国全境进入战争状态……” 琼斯执政第一天,就中止了长老会议,更换了多名军队高级将领,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管理混乱,但在实行独裁统治以后,治政治军再无掣肘,朝堂效率提高不少,各项军令政令迅速下达。 本是位出色的军事指挥官,他认为目前罗马的兵力,根本无力守御偌大的国境,建议放弃防守力量十分薄弱的东战区、西战区和南战区,集中兵力防守几个大城市,派使与日尔曼人联盟,让出北方莱茵河流域,整个北方前线向后压缩,建立一个半圆形的防御圈子。征调忠诚罗马的部落骑兵,劫夺敌人粮草物资,延长大齐的物资供给线,最终打一场消耗战,让漫长的物资供给线将大齐拖垮。 姜述和郭嘉在宣战以前,就分析过罗马的应对之策,认为持久战的可能性很大,早就做了相应准备。边境数座大城建造的大仓库内,不仅有大批粮草,还有战争所需的各种物资。抽调警备军的主要目的,除了接管新占地的防务,还要求各警备军进入罗马境内以后,征调当地民夫整修官道,沿途择地修建军堡,确保后勤物资供应线的畅通。 罗马人突然间大步后撤,各军反应不一,有的大踏步前进,有的继续稳步向前,原本亮无瑕疵的战线,现在出现脱节,四大集团军契合处出现不少疏漏。 第二集团军从东北方向进入罗马境内,见罗马人收缩防线,便分军急进,意在扰乱罗马人部署。第二集团军士兵半数以上是安息降兵,因为国教信众甚多,安息与大齐以前也是盟友关系,降兵待遇只比汉人士兵略低。 安息国实行的军制与以前汉朝军制相仿,士兵没有军饷,伤亡抚慰金也不高,士兵作战的积极性并不高。安息降兵自从投降以来,分成十营而立,每日跟随将校训练,生活水平不低。安州兵曹成立之时,安息士兵不了解大齐士兵的福利待遇,报名者廖廖无几,还需派降将做工作,才招满名额。后来安息士兵了解到大齐士兵每月有饷银,伤亡抚恤很高,待遇比安息不知好了多少,许多人后悔不迭。第十四军、第十五军、第十六军成立之时,派人去军营挑选士兵,报名者争先恐后,三日内名额全部报满。 安息是个大国,正兵合计五十余万,组建四军总共二十万,其余士兵除了极少数有特长者被安州各级官府聘用,大部分士兵被打散分到边州,分了土地转业为民。 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人喜欢军营生活,便向地方提出参军要求。这种情况不是一个二个,数量比较多,引起朝廷的注意,军衙就与周瑜商议此事。周瑜认为这些人不安于农事,在地方上也是不安定因素,与罗马一战势在必行,让这批人从军也是好事。 大齐军衙根据情况,又召募十万士兵,被周瑜分到第二、十四、十五、十六军和安州警备军。所谓失去以后才知道珍贵,这些再次入伍的安息人,训练十分刻苦,带动五军军风随之好转。周瑜见军心可用,在军中推行末位淘汰制,以一年为限,各队大比时排名最末者转业为民。这下各军上下士气高涨,你追我赶,氛围非常好。 第二集团军从罗马东部入境,周瑜兼领的第二军与黄忠所领的第四军为中路,十四军为左路,十五军为右路,十六军在后策应。第五集团军在后负责接防新占区域,保障前方后勤物资供应。 黄忠所领的第四军原名神射营,是全军三大主力之一,自参加征伐北胡之战,只是间或打些小仗,再没有机会参加大战。这次出征罗马,参战的第四军将士像出了笼的野马,主动请战求为前锋,一路之上撒着欢地向前直冲。十四军、十五军听说第四军已经超在他们前面,不由生起好胜之心,两军也加快进军速度,一个劲地猛冲猛打。 这样以来,第二集团军整体进度最快,比从正东方进攻的第一集团军进度超前不少。罗马主动放弃东部战区大部分城镇以后,第二集团军速度更快,整体前线比第一集团军超出百里开外。 这样一来,跟在后面的第五集团军就很吃力,前方第二集团军可以猛冲猛打,不管不顾,第五集团军要接管新占防区,征用地方民夫修筑官道,沿途建设堡寨,还要保障防区安全,要做的事情很多。幸亏第五集团军主将贾诩足智多谋,所辖张飞、张合、魏延、曹纯、阎行五将都是知兵老将,见前线推进迅速,便让曹纯所领的安州警备军按兵不动,其余五州警备军全部向前推进。张飞、张合、魏延、阎行所辖皆是老牌部队,官兵大部分是汉人,有攻伐北胡、诸羌的经验,分工明确,有的接管本地军政,有的保护粮道,有的建设堡寨,有的负责警戒,诸事井井有条,没有出现什么过失。 周瑜根据第二集团军和友军的行军进度,敏锐地认识到西部新占区域缺少友军协同保护,很有可能遭受罗马或日尔曼人攻击,另外,南部与第一集团军的错节也是罗马人可能利用的地方,因此便调第十六军向西进军,抢夺关隘,防备西南的罗马军和西北的日尔曼人。又协调贾诩,让负责东南部防御的张飞小心罗马人偷袭,调魏延部前往协助。 第十六军主将文聘原是刘表手下大将,刘表举荆州投降以后,姜述用文聘为营将,文聘文武双全,在国学进修时成绩优异,治军突出,兼并安息组建新军时,提升为一军主将。 文聘来到西部区域以后,分兵驻守各关隘,派人打探罗马人和日尔曼人的动向。这日斥候报来一个消息,说北方一个右德人部落与********串通,要入境抢劫粮草物资。 文聘身为一军主将,可以调阅罗马境内传来的情报,一听便知此事十有**是实,便引兵前去剿灭。大军来到右德人部落,所遇抵抗十分轻微,一直杀到部落核心,闯入首领营帐,也未遇到成编制的抵抗。 文聘进入部落首领居处一看,见首领及其家人都不见踪影,只抓到几名仆人和一大群侍女,不由皱起眉头从王帐里出来。此时部下押着俘虏过来,文聘望了望眼前这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俘虏,还未发问,通译在旁说道:“这不是右德人,只是右德人的牧奴。” 罗马南部多是城邦,北部多是游牧部落。这些游牧部落分为多个等级,最下层是数量庞大形同牲畜的奴隶,分为家奴和族奴,来源是战争俘虏和奴隶繁育的后代,以及奴隶贸易。次之是自由民,包括赤贫的牧民和工匠,受雇佣或依附富有阶层,没有归属的就靠盗窃和劫掠为生,是马贼的重要来源。再就是拥有少量畜群和草场,家有恒产的平民,他们是部族的基础。然后是常年征战的士兵,地位高于普通平民,凭战功可以通往上层,是部族的中坚力量。在他们之上就是形形色色的百户、千户、头领,以及首领、公、王构成了统治阶层。当然这些阶层并非一成不变,在征战激烈的游牧部落身份可能经常变动,后世成吉思汗早年就曾是别族的奴隶。 罗马北部、安州西部这片广阔的大地上,最为强大的族群是日尔曼人,即使俄人、普人联合起来,无论武勇还是兵力,都远远不如日尔曼人。日尔曼人与罗马人经常交战,数次失败不是因为武略不足,而是因为人口基数不如罗马人,所以战到最后,往往因为兵源不足失败。如日尔曼人这样的游牧民族十分难缠,即使战败,他们几乎全部是骑兵,损失一些牧奴、牲畜,战士损折不多,过上几年就会恢复元气,所以日尔曼人是罗马人的传统头号大敌。 通译道:“这些帐中不是牧奴就是老弱,难道族中青壮都已战死,还是去援救罗马人了?” 文聘心中莫名生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下令道:“火速整军返回关隘!” 文聘驻军的关隘罗马人称为回铁儿关,文聘嫌绕口,改名为铁关。铁关据险而建,是罗马人防备日尔曼人的重要关隘,若是铁关失守,日尔曼骑兵长驱直入,虽然未必给大齐军队造成什么杀伤,但所过之处定是寸草不留,走后只会留给大齐一个破败不堪的烂摊子。 文聘之所以急欲回军,就是担心右德人与罗马人或日尔曼人串通,袭夺铁关以后,使整个防区糜烂,最终影响第二军团的整体计划。 第420章 逼降罗马(四) “伟大的神灵保佑我们右德人,那些东方恶魔终于北上了,看来我们的计划成功了。”铁关东边三十里外一处草原上,右德人首领多亚听到探子的报告,兴奋地向北方隆重地叩了一个头。 铁关是门户之地,人来人往,出入关的人络绎不绝。一位青年将领站在城墙上,此人名叫徐腾,是徐晃的族侄,国学二期弟子,跟随周瑜南征,因功升为校尉,组建第十六军时,升任中军司马,文聘率领主力北上剿灭右德人,现在他是铁关的最高长官。 东方忽然升起三颗信号弹,徐腾面色一变,立即下令道:“敌袭,速闭关门!” 士兵闻令而动,将出关的人都隔离到一旁,呼喝着进关的人抓紧时间。一群异族壮汉却堵在关门,城外一批汉商一时进不得关。徐腾下来一看,指着那些异族人,道:“杀了!” 这些异族壮汉都是右德人,之所以不进关,一因为身上藏着刀剑,一经搜查肯定露馅;二来就是想拖延时间,等待后面主力杀上前夺门。这些异族人万万没有想到,汉人军官竟敢如此草菅人命,比罗马人还要凶恶一万倍。 士兵闻令上前,弓驽奔着没有披甲的右德人呼啸而来,只听关下阵阵惨呼,数十名右德人顿时死于非命。关外的汉商护卫也上前帮忙,拦截追杀想要逃走的右德人。 地面开始颤抖,徐腾大声呼喝汉商进关,东方出现大批骑兵之时,关门已经徐徐合拢。徐腾站在关墙上面瞭望,见来人兵力不过三千左右,不可能给关城带来什么威胁。皱眉一想,急忙对身侧传令军道:“火速传令,关闭西门!” 徐腾紧接着招呼一声,委任一位校尉负责东墙防御;又让亲卫队长领兵上街,关内戒严;自带亲兵火速赶往西关门。铁关是处有名大关,纵向很长,从东门到西门距离不短,未等徐腾到达西门,西门守兵已经发现敌兵,开始鸣号示警。 徐腾疾快地登上西城墙,已能隐约看清日尔曼人前锋的面目,关下一批汉人商队未曾入关。负责西城门的是位汉人校尉,此时满脸焦灼,虽知当下应该关闭关门,但又担心汉人商队百十条性命。 徐腾在关墙上喝道:“车辆物资弃了,带上银钱细软速速进关!” 汉商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看见身后汹涌而来的日尔曼人,也知道关上守将纯属好意,打个招呼,众人收拾细软银钱,往关门处急奔。乖诘亍? 望着日尔曼人的坚毅面容,徐腾没来由地火气上来,下令道:“迫击炮,将那些蛮人灭掉。” 炮手驽手隶属卫戍第七师直管,按一定比例配置各主力军和警卫军,战时听从各军将领指挥。日尔曼人方才发箭伤人,关上炮手便看不过眼,早将炮口对准他们,此时闻令而动,瞬间一溜小炮开始连续发射。 日尔曼人眼看快要赶到,关门正好关闭,不敢继续上前,打个回旋,在距离城墙一箭之地外停下,一刻时间前后左右就聚集一大群人。这下迫击炮发威,对着人群密集处一阵猛轰,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过后,关下千余日尔曼人前锋,已经去了半数有余,其余人吓得失魂落魄,跟着惊马往后就跑。 徐腾见状,知道已经吓破日尔曼人的胆子,吩咐打开关门,让士兵帮助汉商将货物伤者接进关里。关墙外陆续赶来的日尔曼人见关门大开,以为守军出城迎战,连忙拨马回撤。往后跑了两个马程,却没听见追杀之声,扭头往后看时,并非兵马列阵迎战,而是有人出关抢救伤者,还将遗在城外的物资搬入城中。 日尔曼人欲待上前,却被迫击炮吓破胆子,欲待后退,又有些不甘。正在犹豫之时,只见士兵们护着汉商,早将人货抢回关内。正想着守兵定会闭关,未想到关内又出来一队骑兵,却是上前打扫战场,将受伤倒地的战马拖进城中,凡是日尔曼族伤兵,一刀一个,干净利落。看着大齐人最后竟然连尸体上的战甲、遗落在地的兵器也不放过,不慌不忙,打扫完战场,大摇大摆重回关去,日尔曼人愣是无一人敢于上前。 右德人与日尔曼人勾结,想突袭铁关以后,放日尔曼人入关,跟在后面混水摸鱼,壮大自身势力。这次弃了牧奴老弱,引诱铁关主力出击,就是存着一战必胜的念头。但右德人错估了大齐人的实力和决断,百余条性命问也不问,直接歼灭,这让右德人抢夺关门的计划落空。右德人未抢得关门,日尔曼人又不善攻城,这伙右德人就倒了大霉。 右德人此次失败,最大原因是评估不足,以平时熟悉的罗马人评估大齐人,不知大齐人对外政策十分强硬,对付异族人比文明的罗马人不知要狠多少倍。 右德人付出极大代价,自然不会只有这些手段,将希望寄托在了混进关去的族人身上,不料大齐人在关闭东门的同时,就在关内戒严,将所有异族人按照族群分别关押,就连不是同一部族的右德人也全部集中起来。因为日尔曼人在西城射伤数人,其中一名汉人护卫伤重身亡,按照大齐的对外政策,日尔曼人和右德人这次倒了大霉,不单纯是青壮年,就是老弱妇幼,统统押到东关墙上,一刀一个,斩首示众。 右德人这才尝到踢到铁板上是什么滋味,不少族人看见城墙上亲人被押上城头斩首,控制不住情绪,拔刀策马冲上前去,这是蚂蚁憾山的游戏,除了成为箭靶以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还未等右德人从悲伤中反应过来,文聘统领大军从后边包抄上来,三千余部落兵如何会是对手?不到一个时辰,三千右德人全军覆灭。周边的右德部族也跟着受了连累,接下来一段时间,只要是右德人部族,都被大齐人斩草除根。 日尔曼人此次出兵十万,在两万大齐人防守的铁关面前,损失惨重而未得寸进。若让日尔曼人得知,两万守兵防守之余,还分兵灭了无数右德人部落,或许早就知难而退。 日尔曼人没有想到此次兴兵最后竟是这个结果,更没有想到因为前锋射杀了一名汉人平民,日尔曼人已被大齐列入黑名单,迎接他们的将是灭族之祸。 周瑜听说日尔曼人犯境,暂时停下攻伐罗马的脚步,调兵前来,一战而定,斩级六万余首。此战过后,日尔曼人才知道大齐人比罗马人厉害得多,不由心怀敬畏,听说入了大齐诛族黑名单,连忙派人到周瑜军中认输求和。 周瑜机智多谋,正值与罗马攻伐之时,当然知道如何利用日尔曼人,写信急报姜述。姜述下了一道****,可以暂时饶恕日尔曼人,但是需要日尔曼人以战功恕罪,效仿光明护教军之例,大齐不为他们提供物资粮草,但所下城池的财富归他们支配。日尔曼人得了****,盘算一下又有利可图,便尽起大军,从北方进攻罗马。 法兰西行省中心巴黎,刚下过一场小雨,天气已经有些寒意。路边的树木似乎并未觉察到秋意临近,叶面不仅没有发黄,反比昨日欲显得葱绿。太阳于午后拨开云雾,整个城市瞬间敞亮起来,就连愁云密布的行省总督府,阴郁的气息也淡了许多。 希勒昏昏沉沉中醒来之际,心中充满悔恨和痛责,前方将士因为他的武断,被东方人杀得大败,他身边由族人和亲信组成的亲兵队伍,为了掩护他杀出重围,也全部捐躯,最后逃到巴黎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希勒吃力地想要喊人,却发现喉咙痛得发不话来,似是火烧一般,根本无法发不出声来,浑身上下无处不痛,轻绵绵地提不起一点力气。之前的记忆,又像一场噩梦重新涌上心头,虽然不愿去想,想忘却偏偏忘不掉。 希勒身为皇亲,自以为武勇,听说东方人犯境,没有遵从罗马军务部发来的命令,集合兵马西上,欲与东方人野战,不料陷入了重重包围,在将士们的奋勇拼杀下,突出了东方人、西班牙人和英吉利人的围追堵截,杀散一批邀功媚敌的法兰西小部族,但最终还是栽在另一拨东方人手中。谁会想到东方人的精锐骑兵,竟已深入到法兰西腹地,距离巴黎只有五十里之遥? “总督大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是总督府管家,也是自小侍奉希勒长大的老仆。 “您醒了就好。”管家扶起希勒,喂他喝下一杯牛奶,又按住欲挣起身来的希勒。 希勒捂着嗓子,艰难地下令道:“巴黎守不住了,马上下令集结人马,护送粮钱兵甲撤往中部战区。” 管家缓缓说道:“想走也来不及了,大齐人已经包围了巴黎,几条要道都驻有重兵。大人,还是投降吧。皇帝失踪,皇后执政,您的长姐一向与皇后不合,回去皇后一定会降罪你的。” 希勒忽然感觉很奇怪,对这位自小在身边的管家感觉十分陌生,这位平常沉默寡言的人,绝非表面看来这么简单,十分明晰当前局势,判断也十分准确。 第421章 逼降罗马(五) “大人,城中守兵不足三万,大齐人正在聚集兵力,很快就会发起强攻。W与拉乔和费拉一道投了大齐,已成了大齐的将军,正随大齐第一军团往西杀来。大人,你是贵妃娘娘的弟弟,现在皇后掌了大权,传言已将贵妃娘娘软禁在内宫,大人若是不降,又能到哪里去?” 管家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身为纯正罗马人的希勒,心中忽然涌现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声声巨响,继而城中示警的钟声大作,有人开始沿街高喊:“敌袭!备战!” 此时罗马全境已经乱成一锅粥,大量北方附庸部落转投大齐,带领族人向罗马人建立的城堡关隘发起猛攻。他们投靠大齐之时,已经得了许诺,他们攻下的城堡军寨,财富都归他们所有。此时正值初秋,各地城堡军寨,堆满了刚刚上缴的夏赋,让异族人贪婪的目光闪闪发亮。一时间罗马境内遍地烽火,处处都在被动挨打,求援的告急信不断从各地送往朝堂。 当初为了防备日尔曼人,北方城堡都是依靠地势进行规划,大多数依河而建,此时优势充分体现出来。罗马人多数集中在围墙坚固的大堡里,附近设置了大量峰火台,可以根据烽火数量知晓来敌的情况,若是来敌人多势众,罗马人就会毁掉带不走的物资,将军械消耗得差不多后,在城堡陷落以前撤退到船上。 伤员、家中独子优先上船,由资深老兵断后,老兵们拖延阻滞一会,最后登船撤退。虽然撤退途中,不可避免遇到追击,在河道狭窄处,一旦进入马弓射程内,也会受到远程攻击,但对不习水性的游牧部族来说,河道就是一道天堑,用来阻扰骑兵突击效果最佳。 罗马人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实力大降,但是底蕴依存,想趁机沾便宜的小部落,吃了不少苦头,这才明白罗马虽然落魄,也不会任由小势力肆意欺凌。 从北逐渐往南,战况更是惨烈,数支甚至十余支部族联合,对大城发动攻击。罗马中部战区北部,有一小城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其内储存着大量物资,吸引了不少部族贪婪的目光。 此时残破的火焰已经熄灭,从墙根到城墙上,密密麻麻堆满了异族小部落战士的尸体。越往上越是惨烈,许多身穿短甲的罗马民夫,直接与侵犯者拼死纠缠,乃至许多尸体根本无法分开。 “这些小部落都疯了么?”前来增援的中部战区第四军军长吉玛,脸色铁青地望着余烬袅袅的小城,远方小部落士兵正被追得四散奔逃,亲兵跟在吉玛身后,看着这令人惨不忍睹的人间惨状。 “大齐人到底给了他们什么,让他们丢弃了草场,甚至不惜族人生命,与我大罗马帝国为敌。”吉玛低沉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飘荡,与远方传来的惨呼声融合,让人从心底里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 这些奉行强者为王的小部落,原本依附罗马或者日尔曼,若非宗主国召唤,平常不敢踏出领地一步,如今就像吃了春药的野狗,根本不理前方的庞然大物是否与其匹配,只管拎着脑袋凑上前来。 情报官道:“大齐人许诺他们,只要他们攻下的城堡,可以带走一切可以带走的东西,除了金银财宝还有人口。大齐还许诺他们,只要他们获得足够的战功,不仅族人可以落籍大齐,首领还可以安排到军中为将。” 吉玛仰天长叹一声,道:“这就是大齐的厉害之处,不仅自身兵马厉害,还洞悉人心,让我们与这些部落自相残杀,真是个麻烦的对手。在这样的对手面前,罗马……” 吉玛还未来得及感慨,一位团长上前报告,道:“将军,所有水井皆发现有不少尸体。” “该死,这帮可恶的北方蛮,赶紧捞出来烧掉。不,别管它了,直接填土埋上,我们打扫完战场,也该撤回去了。”吉玛想了一会,又下令道:“回军之时,奉行坚壁清野,小城堡全部弃掉。” 对付这些可恶的小部落,只能使用间壁清野的对策,将田间所有烧个一干二净,让他们在长途奔袭以后毫无所得。人可以靠携带的食物支持,若是田间空无一物,战马需要消耗草料,难道都从北方运来不成? 罗马人将平民大量南迁,在城外实行坚壁清野,兵马皆往城防坚固的大城集中。许多南下剽掠的部落,在一无所得以后,开始串通起来,汇集到罗马人集中的城堡外面。 第三集团军所辖第十七军,已经踏入罗马中部战区,攻破一座小城后,全军在此城扎营休整。接到主将邓艾传下的开会通知,全体军官都聚在帅帐内。 “司马,这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军中将校多是汉人,位子都让他们占了去,我们族人如何升迁?” 不待这位努比亚籍校尉说完,另一位努比亚籍校尉道:“军中这些繁文缛节的规制,不准这个不准那个,族人们过惯了苦日子,拼命打了胜仗,还不准抢夺百姓财物,光凭军饷奖赏,什么时候能在开罗置上大房子?” 一位利比亚籍军官说道:“凡是部司马以上升迁,必须入国学深造,这不是刻意为难人么?我们汉话都说不了几句,汉字更是大字不识,不是照样领兵杀敌?到时候只要一句考评不足,我们拼死拼活挣出来的前程,就这么没了?” 这位军官说到最后,脸上满是愤怒,一下子站了起来,呼道:“兵谏!” 此语一出,室内顿时鸦雀无声,寂静得让人感到不安。这位军官补充道:“我们只是想让陛下和军衙知道我们的心意。” 这些黑人口头上喊得响亮,但是骨子里对汉人充满畏惧,发发牢骚可以,但若涉及到大逆不道的话题,好多人露出慌乱悔恨的表情,生怕被牵连进去,落个满族诛灭的下场。 “兵谏,我想听听你们要谏些什么?”从帐外昂首进来一员大将,中等身材,年纪二十开外,留着黑色短须,说话有些结巴,正是第十七军主将邓艾。 “说,反正都说出口来了,凭什么不说?”方才说话的那位利比亚族军官道。 邓艾在前方案几后面坐下,众人齐起敬礼,邓艾道:“礼毕,全部坐下。”然后招呼那名军官道:“扎巴玛,你上前来,我听听你的意见。” 扎巴玛眼神稍微有些慌乱,磨蹭一会,硬着头皮走到中间过道处立定,定定神道:“将军,我们军中利比亚人接近两万,但是只有三名校尉,努比亚人比我们还多,也只有一位司马和三名校尉。为什么汉人将校如此多?而我们军官名额如此少?” 邓艾道:“你因为什么升职的?” 扎巴玛颇为自豪地说道:“第一次大比时荣获全营个人第三名,升什长;第二次大比,我什荣获全营第四名,升都伯;协助非州官衙抓获逃犯三名,升队长;第三次大比我队荣获第二名,升部司马;一月前带兵首先攻进敌城,因功升校尉。” 邓艾指着一名汉人校尉道:“王升,你说你是如何升职的? 王升道:“最初跟随陛下保卫东莱,营救百姓百余升伍长;攻打琅琊时杀敌六人升什长;参加彭城战役,我什杀敌五十余众,因功升都伯;洛阳战役率军杀敌三百余,俘虏敌军五百余,升部司马。后跟随周瑜将军征南,大小二十余战,累功升校尉。共荣获个人三等功四次,二等功一次,集体功……” 邓艾让王升坐下,道:“我军升迁皆有规制,扎巴玛,你比起王升功劳如何?资历如何?背景如何?能力如何?” 扎巴玛闭口不言。 邓艾喝道:“来人,将扎巴玛拿下。” 有与扎巴玛交好者,欲上前为他求情,但看到邓艾冷冷的目光,都把话咽到肚子里。邓艾环顾众人,道:“扎巴玛军中言语无度,牢骚满腹,已犯‘乱军心者,斩!’之律。鉴于扎巴玛异族出身,首次可以原谅。但扎巴玛收受罗马人贿赂,与人串通,欲带兵谋反,罪不可恕,扎巴玛可有不服?” 扎巴玛扑腾跪在地上,道:“将军,万请饶我一命。” 邓艾冷冷一笑,道:“拖出去斩首示众。另外,传信给非州兵曹,扎巴玛通敌谋逆,诛三族。” 亲卫拖扎巴玛下去,邓艾环视众人,道:“你们之中有与扎巴玛串通者,但未有什么行动,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也没有收受罗马人贿赂,希望扎巴玛之死让你们警醒,如若执迷不悟,下次决不轻饶。” 月亮城确实是个极好的地方,原波斯萨珊王宫修得金碧辉煌,又没有遭到大的破坏,姜述将月亮城定为陪都以后,派人维修宫殿,里里外外重新整理一遍。许多苗木还未运来,园内花草基本还是原样,到了秋天,百花开始调零,菊花却刚刚开始绽放。 第422章 逼降罗马(六) 皇宫偏殿内,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旁侧数名宫女帮她梳装打扮。女子表情十分复杂,既有一些羞愧,又有一些向往。一位女卫推门进来,道:“安蓓,侍奉陛下的时间到了。” 安蓓出身波斯萨珊豪门,父兄皆是原波斯国重臣,十四岁嫁给贵霜国王为妃,王后因病身亡以后,继为王后。安蓓虽是已嫁之身,年纪其实不大,只有二十一二。 安蓓当初被姜珍设计,为大齐攻伐波斯萨珊立过大功,战事结束以后,安蓓先是安置在麦加,后来波斯萨珊全境并入大齐,安蓓就回到月亮城娘家。 安蓓家族人口很多,虽已改朝换代,但仍有不少人在阿州衙门当差。为了家族繁荣,听说姜述驾临月亮城,安蓓父兄就打起安蓓的主意,以姜述身边缺人侍奉为由,将安蓓送入宫中侍候。 姜述后宫佳人无数,身边女卫大都花容月貌,要说无人侍候是假,但姜述考虑再三,还是接受了安蓓家族的善意。要想短时间内大治地方,得到地方豪族支持十分关键,而安蓓家族有这个实力和底蕴。 以姜述目前的地位身份,迎娶异族嫔妃不会大张旗鼓,只需让人将房间收拾得喜庆些,次日随便封个名号,让内官做个记录即可。安蓓被送到内室时,姜述正在外堂批奏公文,头都未抬一下。 姜述忙完公务,伸个懒腰,看着室内室外挂着红灯笼,这才想起今天纳原贵霜王后入室。走进内室一看,安蓓一身红装,头戴凤冠,如瀑布般的黑发垂到腰间。这位眉目如画、身姿婀娜、体态似仙的女子,正端坐在榻前,脸上一片陀红,一双蓝色的眼球予人一种特有的魅力,鼻翼上沁出几颗晶莹的汗珠,微微有些娇喘,正忐忑不安地望着他。 姜述歉意地笑了笑,男子特有的邪魅让安蓓心晃神摇。姜述揽住安蓓的细腰,似乎柔若无骨,让人不由心生怜惜。隔着薄薄一层衣料,嗅着淡淡的清香,竟让姜述有些心动。 姜述没有说话,他认为异族女子汉语很不标准,会影响相处的氛围与心情。他直接扯去安蓓的外衣,露出一具人间至美的(胴)体,此时宛若一具赤(裸)羔羊,凹凸分明曲线玲珑,纤臂似藕,玉(腿)修长,一痕未透,(双)峰并峙;柔软的小腹平滑白腻,纤腰似柳。 饶是姜述百花丛中过,也不免热血上冲,觉得体内热火越烧越旺,当下将她压在身上。 不知不觉之中,两人已经合体,安蓓尚未做好完全准备,忍不住娇哼一声,旋即喘息呻吟起来。不一会功夫,安蓓芳心波澜汹涌,心神模糊,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爽。 两人在榻上缠绵一个多时辰,安蓓此时脸色酡红,汗渍晶莹,不断发出诱人无比的嗯哼声,眉宇间(春)色撩人,。姜述伏在滚热娇艳的(娇)躯上,见这隆(臀)高挺的媚姿,内息急速运转,不停吐纳吸收。 次日晨起,姜述只觉神清气爽,感觉元气增长不少,心道这安蓓虽非处子,元(阴)却纯正浓郁。心中生起比较,心想与前波斯王后苏菲、和前安息王后赫拉相比,为何前者元阴不多,而后者感觉如此明显?两位前王后元阴不纯,莫非两位前王后不守妇道,原先养有不少情人? 姜述胡乱想了一会,祝融小兰来报,道:“那个启非死皮赖脸留在宫门前不走,说母后既然成了宫中采女,他也是陛下的儿子才对。街上行人渐多,担心惹出非议,请陛下明断。” 姜述冷哼一声,道:“将他送去海里,寻个荒岛扔下,任他自生自灭。” 姜述自到月亮城以后,先后纳了前安息王后、前波斯萨珊王后、前贵霜王后,皆封为后宫最低品的采女。倒不是三女生得多美貌,关键是姜述有个名人情节,想品尝一下别国王后的滋味。 “……非王有德,可为国储。”姜述刚坐下批览公文,第一份便是请立太子的奏章。 姜述招呼一声,道:“传齐隶来见。” “第四军团已占领法兰西行省全境,总督以下官员归降者二百余……”姜述看到这份奏章,心情不由大好,对着快步入室的齐隶道:“子龙果然胆色过人,将法兰西打了下来,兵马损折极少,官府库房基本保存安好,又立了一大功。” 说完,姜述将第一份奏折递给齐隶,道:“查一下,看看是谁在幕后推动?” 齐隶应喏,又问:“罗马皇帝软禁在开罗,如何处置?” 姜述道:“让他写信给他的心腹献降,如果倔强呢?他的身份尊贵,轻易打骂不得。不是有福寿膏嘛,加点量,他很快就会听话的。”抬头又问道:“罗斯他们招降情况如何?” 齐隶答道:“前些日子效果不大,近期我军高歌猛进,受此影响,已有团级军队成编制归降。关羽将军将罗马降兵分为三营,以费拉、拉乔和罗斯为营将,并驱其为前部,近日前进速度大增。” 姜述又道:“十七军那边如何?” 齐隶道:“杀了一个,已稳定下来,踏入罗马境内以后,姜维、邓艾两位师兄尽用十七军为先驱,有借刀杀人之意。” 姜述笑道:“士载做得不错。给第三军团下文嘉奖,表彰十七军在战争中的突出表现,说已为立功将士准备好良田,只等战后分赏下去。” 齐隶又道:“陈登斩了文鸯部下营将多魁,差点引起骚乱,赵云将军亲自过去处理,已将事情平息。” 姜述异道:“元龙非鲁莽之人,背后定有原因,查清了吗?” 齐隶道:“多魁是努比亚王子,因此文鸯令他担任营将,此人作战勇猛,但是不遵军纪。这次事件起因是多魁部下当街抢劫,被元龙遇上喝止,多魁不仅没给元龙面子,还吹嘘努比亚人的功劳,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在军民面前影响很坏。陈登最后忍无可忍,一剑斩了多魁首级。” 姜述脸色凝重,道:“元龙虽是文官,剑术不俗,步战对上蛮族完全能够应付。子龙如何处理的?” 齐隶道:“赵云将军处理此事,均按规制而行。以多魁纵兵扰民,违反军规,顶撞上官论罪;陈登将军维护军纪,属于职责范围,虽然行事鲁莽,但是符合军规,不予处罚。” 姜述皱眉道:“元龙是马超军长史兼军师,职级也是郎将,与营将职级相等,无权斩杀多魁,子龙有何依据?” 齐隶道:“军衙上次下达公文时,命赵云担任集团军主将,陈登兼任集团军长史。从这方面来讲,多魁当面顶撞陈登,可以判为不服从上级命令。另外赵云将军为了严肃军纪,成立军纪督导队,由亲兵具体执行,由各军长史负责各军军纪,虽然没有明确陈登是集团军军纪督导队主官,但文中规定各军长史负责各军军纪,陈登可以算是第四集团军军纪督导队主官,以违反军纪当场斩杀多魁也说得过去。” 姜述点了点头,道:“看来军纪还是有些松懈,让郭嘉再细化一下,加上军纪军法追责制,即使战后有人首告,经查实也要追究责任。另外,蒋钦、周泰上书,诉说利比亚人诸事,现在要制定一个规则,研究诸族应当履行的责任,不能光谈权利不谈责任,无论何种法规,都要体现汉人至上。我们费心费力打天下,不是给异族人打的,而是给汉人打的。努比亚族长如何表示的?” 齐隶道:“去军中要了此案副本,又去州兵曹查过相关法规,以后再无动静。” 姜述冷冷道:“努比亚人与利比亚人自立之心不息,看来得让情报司和飞鸟系统加点火,待他们动作时,出兵灭了就是。现在罗马已经全面溃败,我军也能腾出手来,不在乎多添几十万生命。” 姜述对待异族的政策,就是顺者不昌、逆者定亡,顺从大齐者必须听官府安排,大族人口达到一定规模,必须拆分,迁到他处安置。目前内州不少地方也安置了一些异族,放在汉族村寨之间,汉族人有常规民兵,异族人没有民兵组织,人口又少,即使体魄再健壮,族人再悍勇,在农耕环境下,一代至两代就可以被汉人同化。 诸集团军进展顺利,罗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罗马皇后琼斯忧心似焚,召本前来议事。本是位很有能力的将领,但是并不代表他有能力聚合全罗马的军事力量,大齐四大军团同时前压,又有日尔曼族等北方蛮族捣乱,罗马全境烽火遍布,好像筛子一样,漏洞太多,罗马执政者就是再有能力,又怎有回天之力? 琼斯未等本落座,就问道:“有陛下消息吗?” 本道:“据可靠消息,陛下已被大齐人劫持,现在应该软禁在开罗。” 琼斯急道:“集兵强攻开罗能否成功?” 本略思一下,道:“我罗马水军与大齐水军相战,连战连败,现在地中海岛屿皆被大齐夺去。上月大齐水军袭击雅典港,水军损失惨重,现在我国水军主力聚集在城外军港,欲与大齐水军决一死战。此战若是我军取胜,则会抢得制海权,从水路袭击开罗大有可能。” 琼斯皱眉想了一会,道:“陆路怎样?” 本摇摇着:“大齐第三集团军原驻埃及境内,战争开始后,在耶路撒冷集合,先是攻占我东南门户重镇大马士革,后又连夺帕尔米拉和安条克,沿海边一路猛攻,奇里乞亚、邦非里和吕底亚、亚细亚诸行省失陷;第一集团军驻原波斯萨珊境内,首战攻克东部重镇特拉布宗,先后占领本都、卡帕多西亚、加拉太、帕拉法戈尼亚诸行省,现在已至比提尼亚境内;第二集团军首攻默西亚,从我国北边境往西穿插,中部战区各行省北部皆为其所占。目前三个集团军防线已经相连,我国东部基本全部陷落。走东路营救陛下的计划根本无法实现。原本还有一条路可行,经高卢到西班牙,乘船渡过直布罗佗海峡,沿地中海南海岸往东,但是路途遥远,大齐第四集团军已经占领培提卡、路西塔尼亚、塔拉哥、不列颠、西班牙、高卢、比利时,现在已经进军阿尔卑斯,与第三集团军将要接壤。我们现在已经丢失大半国土,只余中部战区这片区域。” 琼斯吓了一跳,道:“怎会丢失这么多地方?” 本道:“以我国兵力与大齐做战,根本无法支撑太大面积,所以只能放弃诸大战区绝大多数城堡,集中兵力在大城市防守,但以前期战果来看,效果根本就不明显。大齐军队有火器相助,普通城墙根本阻挡不住,我军如今连战连败,接连丢失大城,与此有很大关系。” 琼斯默然一会,道:“陛下救不得,国土守不住,难道要投降不成?” 本道:“中部战区已有两个编制军投敌,我派人前去调查,听说是接到了陛下的亲笔信。”说完,本拿出信件递给琼斯,道:“国土已去五分之四,罗斯、费拉、拉乔皆是资历很老的将领,贵族出身,军中有许多心腹亲信,拉过不少人去,现在陛下再以亲笔信劝降,大齐又兵强马壮,我军如何能够坚持?这是陛下写给您的信件。” 琼斯拆开信看完,默思一会,黯然道:“水军若不能胜,就举国投降吧。” 正在这时,只听南边轰隆隆地巨响连续不断,继而烟火冲天,本脸色大变,道:“应该是大齐水军打过来了。” 琼斯带着罗马一班臣子,登上南城门楼观战,只见远方海边上无数打着大齐旗帜的战船,围着罗马军港狂轰乱炸,罗马战船全被封在港口里面,只是被动挨打,并无还手之力。 琼斯见到这般骇人景象,脸色苍白,指着罗马军港,道:“快!让人传下军令,让水军投降!” 即使琼斯反应迅速,待到军令传到军港之时,战船已被击沉一半。甘宁见水军打出白旗,还感觉有些意外,部将吕蒙忽然指着远方的罗马城,欢呼道:“将军快看,罗马城升起白旗,罗马投降了!” (姜述篇终,请看第二卷夺谪篇,预计二百余万字讲述四皇子张靖夺储成功的故事。) 第423章 酒馆老板是皇妃?! 第1章朱雀街奢侈馆舍 公元204年,与公元2004相差1 平板电子书年,那时有泡妞这个说法吗?名门少女能随男子出门吃饭吗?吃饭不用花钱吗? 这事真实发生了,在1 平板电子书多年前,京城洛阳最贵的馆舍(酒店)内,一位男子与一位美女公开拖拍,从街上唐而皇之的走入馆舍,饭后离开时发现竟然身无分文…… 京城洛阳是天下巨商汇集之地,朱雀大街又是洛阳最繁华的地段,大街两侧商铺寸土寸金,价格高得令人难以置信。大街左侧气派的商铺挑着六杆大旗,分别代表姜家的内府、甄家、糜家、张家、苏家、臧家,这是大齐帝国的六大巨商。六大巨商财富无数,组成了庞大的商业巨无霸集团,几乎与姜述创立的大齐帝国同步发展起来,在大齐帝国具有强大的影响力。 朱雀大街右侧商旗多一些,共计十一杆,细看商旗,除了王、崔、李、卢、郑五大世家,还有荆州蒯家、益州贾家、颖川荀家这三家世家新贵,剩余的三杆商旗,是东莱衣家、四海商铺和张家馆舍,东莱衣家是六大巨商之下实力最强劲的巨商,四海商铺则是京城四少的产业,幕后东家皆是帝国著名人物。可以这样说,如果说洛阳是大齐的经济中心,朱雀大街则是洛阳的经济中心。 这寸土寸金之处,中小商家根本无法立足,是十六家最重要的商号总部。大宗生意谈判、贵重物品拍卖、大笔资金拆借等,凡是有影响的商业大事多发生在此地。这处大汉巨商最集中的地方,影响力远超后世的华尔街。 为了方便交易,大齐帝国银行在此专设一处网点,名为朱雀大街支行,主要业务是大宗转帐业务。为了保证交易安全,诸家均有大鳄级高手坐镇,卫衙派兵在此日夜巡逻,因此朱雀大街的安全、便利、信誉、环境,均属当世第一,是大齐最著名最有信用的商业交易中心。 朱雀大街对面的楼房,铺面并非很大,与周围富丽唐皇的装饰不同,风格十分古朴典雅,却能自然而然地融入其中,丝毫不显得突兀。大门上方高挑一杆大旗,红底白字,上书“张家馆舍”四个大字,字体是正楷,十分庄重大方,正是大齐帝国皇帝姜述御笔。 在如此高规格的商业中心经营馆舍(酒馆),整条大街唯此一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家馆舍收费之高令人咋舌,但是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张家馆舍因此成为奢侈的代名词,是公子王孙显阔比富的所在,不用说普通百姓,就连中小商人也会望而却步。 张家馆舍总共占了三间门面,与周围商铺一样,都是三层楼房,主楼面积不是很大,但馆舍主人投资眼光很毒,在购土兴建这家门店的同时,高价将后面一排房舍全部收购过来,经过一番改造,主楼功能主要是迎宾,后面偌大的院落才是馆舍主体,能够同时摆上百桌酒席。 馆舍东北角用花木隔出一处小院,其内种满名贵花卉,夏天顶上罩着纱网,冬季换上透明的特殊玻璃。绿树红花掩映之外,巧妙地布置不少两座或四座的小桌,闹中取静,环境十分幽雅,是公子王孙泡妞的绝佳所在。 小院中央有人工喷泉,别居匠心,水雾弥漫,在炎热的夏季别有一番味道。水雾随风飘动之际,细观可以看到不少人影晃动,原来花树丛中隔出个个小间,摆设了不少案几。最东南角十分隐敝,树丛遮掩之下,布置了一张小巧精致的案几,座位并非时髦的胡椅,而是用藤编成的吊座。 这并非现代,而是遥远的三国时期,帝国皇帝穿越客姜述,金手指挥动之间,已将这个世界变得面目全非。这所馆舍的主人,并非六大巨商之一的张世平,而是天公将军张角的独女皇德妃张宁。 张宁嫁给姜述以前已经富可敌国,张角兄弟劫掠的大半财富,皆由张宁掌控。后来张梁、张宝相继阵亡,张角病故,庞大的财产自然而然归了张宁姐妹。张宁之所以与姜述喜结良缘,起因也是因为手握重金,时任青州牧的姜述为了发展东莱经济,说服张宁兴建工坊时,两人阴差阳错相互对上了眼。姜述抱得美人归,并在张角弥留之际,遵照张角遗命接掌黄巾军。姜述家大业大,不屑吞并后妃的私有财产,张宁的财产一直单列,并未与内府搅为一团。 张宁身为宫中三夫人之一,地位尊崇,行事却十分低调,平常除了打理私财,看顾子女,其余精力多致力于儿童福利院的发展,很少过问后宫事务,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张宁的话语权。张宁是张角独女,张角病逝以后,成为黄巾系的精神领袖。黄巾将领跟随姜述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在大齐军界自成一系,实力十分强横,张宁地位因此十分超然。 张家馆舍拥有非同寻常的背景,自开业以来无论贵族王公、官府衙门,或是地痞流氓,无人敢来闹事。馆舍雇佣之人,无论掌柜、侍女、厨师还是跑堂,皆是黄巾退役老卒或者遗孤,遵循诚信之道,从不强买强卖,很少与客人发生争执,业界口碑极佳。 张家馆舍二掌柜是复土将军周仓之弟周会,原是张角亲兵,后来随军归正,征伐并州时伤了右臂,退役回了渤海,耕种功田为生,家境小康。张宁为了安置黄巾退役将士或牺牲将士遗孤,出资兴建不少工坊,缺少管事,记起周会识字又会术数,召为其中一家工坊管事。周会兢兢业业,又能说会道,颇得张宁欣赏,张家馆舍开业时调任为馆舍二掌柜。 黄巾子弟生前皆奉张角为师为父,死后更是奉若神灵,对张宁也是崇敬有加,凡在工坊做事之人,不须催促责骂,皆是尽职尽责,因此张宁投资的项目,很少出现亏损。张宁并非吝啬之人,投资项目本是为了安置黄巾子弟,对黄巾子弟一向十分照顾,无论薪金还是贴补,比其余商家明显优厚许多。如此便形成了良性循环,黄巾子弟肯出力气,张宁肯予以厚赐,随着时间延续,张宁名下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规模越来越大,资产膨胀速度很快。 第424章 为了泡妞吃白食?! 周会出身贫寒,为人正直,对花钱大手大脚、铺张浪费者十分排斥,尤其对依赖父荫花天酒地的世家子弟,打心底里瞧不过眼。恰恰这伙世家子弟又是馆舍常客,给馆舍带来不菲收入,周会内心即使不爽,也不能表露出来,来者都是客,皆要笑面相迎。 午前来了一对少男少女,衣着光鲜,一见便知是大家出身。少年十三四岁,身高基本长成,身材略显单薄,生得面白唇红,眼如点漆,十分俊俏,气质稍显老成,与稚嫩的面孔反差不小。少女琼鼻凤眼,千娇百媚,气质内敛,举止优雅,年纪不大,却已风情撩人。 少年进门以后,一眼看见周会,似是很熟一般,笑吟吟地说道:“周掌柜,寻处僻静地方,我们两人吃顿便饭。” 周会迎来送往,一年不知要接触多少世家子弟,但他可以肯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少年。若这位少年是成年人,这份举止言谈会让人舒服得很,可惜少年面容稚嫩,言语虽然客气,态度十分和蔼可亲,却让周会产生一种怪怪的感觉。 少年选了一处最僻静的所在,与少女对案而坐,言语亲密,看样子应是一对情侣。周会对少年印象很深,隐隐觉得有些面熟,迎进两拨客人后,瞅空问了一下两人点的菜谱,点的也有名贵菜肴,但是数量很少,不是那种为了泡妞炫富奋不顾身者,这让周会对少年印象好转不少。 馆舍生意火爆,客人人来人往,众人忙忙碌碌。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午时将尽之时,有三位少年进门,为首一人抬眼望到周会,紧行数步,来到周会面前,施了一礼,恭声道:“侄儿给三叔请安。” 三名少年年纪不大,身材皆已长成,身着统一服饰,一见便知是在校的国学弟子。周会正在会账,听见说话抬头一看,顿时扔下笔墨,从柜台后面转了出来,笑道:“今天不是休沐日,木德怎有时间过来?” 木德身材长大,比同龄人高出一头,又极瘦,脸色很黑,面部线条十分硬朗,眉毛浓黑,似用毛笔画得一般,穿得又是黑色校服,外形极像一根黑木筷子。木德是周会侄子,姓周名树字木德,复土将军周仓嫡长子。古时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周树辈份虽低,却是长房嫡子身份,周会虽是叔父,也不能在侄子面前摆谱。 周树笑道:“四哥在此请人吃饭,我们接他一同上学。” 其余两人这时也上前行礼,道:“侄儿见过三叔。” 周会定睛一看,笑道:“原来是信阔和悟德,两年未见,身高长了一头,若在大街上,三叔可不敢相认喽。” 周树身后这两名同学,长相也很有特点。左侧之人比周树短了半头,身材雄壮,四方脸,脸膛很红,五官清秀,偏偏生了一双招风大耳,顿时多了三分凶相,最明显的特征并非耳朵,而是他的头明显比同伴大得多,这人是偏将军刘辟嫡长子刘开字信阔。右侧那人个头最矮,但若论起宽度,比周树和刘开加起来还宽,脸皮腊黄,十分粗壮,相貌凶悍,扮像极似超级打手,这人是射声将军龚都嫡长子龚省字悟德。 周仓、刘辟、龚都皆是张角亲传小弟子,后来姜述接掌黄巾,三将皆分到关羽辖下,历经百战,战功显赫。三将均是突将之才,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虽是开国将军,实职仍是野战军营将。 姜述恢复洛阳时,周仓、刘辟、龚都皆未婚配,姜述指府中婢女配之,同一时间段举办的婚礼。说来也巧,三将都是次年生子,而且皆是儿子,自幼约为兄弟,同年进的国学,都是选修兵课,平常关系十分要好。 馆舍此时来客已绝,陆续有人散席离开,已过了最忙的时候,周会将会账事务交给徒弟,请三人去茶室落座品茶。周树连忙辞道:“下午功课紧张,我们迎了四哥就走,三叔自去忙吧。” 周会面露疑惑之色,道:“四哥?你们同学?我怎么没有印象?” 周树面露疑惑,略顿一下,答道:“四哥午前曾跟我说,要请凤舞在这里吃饭,相约饭后同行。四哥长得十分英俊,凤舞姑娘也是罕见的美人,叔父怎会没有一点印象?” 周会猛然触起那对少男少女,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两人在东南小院,挑了处最僻静的地方。这是谁家公子?你们……” 周会话未说完,那对少男少女走近前来,正是周树所言的四哥、凤舞。四哥掏了掏怀内,露出尴尬的神色,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玉牌,交到柜上伙计手中,道:“将账记下,年底一起结算。” 柜台内是位十七八岁的青年,名叫付灯,是黄巾将士遗孤,儿童福利院长大,后来在国学读了四年书,专修术数,毕业后被周会讨要过来,跟随周会学习账目诸事,是周会正式收的徒弟。付灯方才见少年的神色不对,就猜出应是没有带钱,心里琢磨这位少年莫非为了泡妞奋不顾身?竟敢到张家馆舍吃白食?付灯毕竟年少,不认识这枚玉牌,拿在手中左看右看,脸上慢慢浮现出讥笑的神色。 正在此时,周会在侧远远望见,几步抢上前来,小心翼翼讨来玉牌,看了一眼编号,恭敬地捧到四哥面前,道:“公子见笑了,些许酒资,怎值得记账?请公子收好玉牌。” 四哥笑吟吟地点了点头,道:“也罢,下次遇到大席,记在一起就是。环境收拾得不错,服务态度也好,子弟们费心了。” 周会连声称诺,神态恭敬之极。四哥又朝柜台内的付灯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拉着凤舞的小手往外便走,周树三人不需吩咐,恭恭敬敬地随在两人身后。 付灯目送张靖一行出门,心道张家馆舍向来不赊账,师父这是怎么了?不由有些疑惑不解,正好周会送四哥一行回来,付灯连忙给周会递上毛巾,问道:“师父,玉牌是什么物事?这位公子又是什么人?” 第425章 黄巾子弟害少主?! 周会接过毛巾擦了把汗,笑吟吟地说道:“你小子有福气,今日得见龙凤玉牌。这块玉是十二块黄巾龙凤玉牌之一,陛下及两位娘娘各执其一,张牛角、官亥、程远志、张燕四位将军均执一块,其余五块玉牌皆在大娘娘手中。这位公子拿的玉牌编号为八,肯定是大娘娘送的,你想想那七位持牌者的身份,就应知道这位公子肯定大有来历。” 说到这里,周会四顾一下,放低声音,神秘地说道:“若我猜测不错,这位公子应是大娘娘长子,承继天公将军宗祀,我们黄巾人的少主四皇子,下次见了定要毕恭毕敬。” 付灯吓了一跳,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汗珠子都滴落下来,差点跳起来,忙道:“这位便是少主?哎哟,我这有眼不识泰山,不会因此得罪少主吧。” 周会笑着摇摇头,小声说道:“少主举止老成,心胸定然宽广,怎会记挂这等小事?陛下教育诸子与众不同,皇子成人前皆隐姓埋名,这事千万不要跟别人谈起。以后要认准了人,即使那位少女也得罪不得,说不定以后会成为我们的主母。” 周会走南闯北,眼光不俗,从玉牌出处猜出四哥来历。四哥名叫张靖,正是当今四皇子,张宁长子,从小过继给张家,承继张角宗祀。凤舞复姓毋丘,出身官宦世家,马超部将毋丘俭的嫡长女。 张靖现是国学三年级学生,主修兵科,选修格物,与周树、刘开、龚省同班。张靖十岁到国学报到时,履历写着父亲是国学东莱分院老师,母亲是东莱一家织坊的老板,老师同学皆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周树、刘开、龚省自小一起长大,又是世交,皆有家传武艺,三人遇事齐心协力,在同年级横冲直撞,称得上是国学一霸。张靖学业优异,处事老练,开始时井水不犯河水,两下平安无事。 过了一年,张靖几名弟弟入学,五弟姜边化名黄边,专修文史,选修医科。姜边是穗儿之子,因为母亲出身低微,自卑心很重,平常十分低调,学习十分刻苦,有一次不慎惹了龚省。龚省约了周树、刘开,半路截下姜边,正要出手暴打一通时,正好被路过的张靖遇上。 诸位皇子虽然隐姓埋名,但皆有暗卫跟随,遇到同学争执,又值在人来人往的大路上,暗卫却不大方便大打出手。正在暗卫犹豫时,却见有人挺身而出。正在围观者准备欣赏这位好事者如何求饶时,没想到张靖十分拉风,轻轻叹了一口气,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剑眉一挑,道:“你们三人跟我单挑?还是一起上?” 周树三人愣了愣,对了对眼色,先是龚省恼羞成怒,怒斥道:“不需别人出手,老子一只手也能捏碎你!我们同学一场,你若讨饶还来得及。”说完,龚省一个猎鹰扑食,径向张靖扑来。 龚省体格强壮,吨位很大,速度却不慢,浑身散发出凶悍的气息,气势十足,奔袭到张靖身边,一个重拳砸向张靖脑袋,拳头在张靖眼中不断放大。 周树、刘开在侧冷笑旁观,像是已经看到张靖头破血流的场面。姜边在兄弟中最老实,首次遇到这种场面,忘了自己自小习武,此时紧张得捂住双眼,似乎不敢再看接下来的一幕。但在半晌以后,现场却没有任何动静,姜边偷偷张开捂着眼的手指,不由目瞪口呆。原来龚省全力击出的拳头,离张靖额头不到一尺时,被张靖单手牢牢抓住。 不止旁观者看傻了眼,周树、刘开也有些发懵。张靖依然气定神闲,站在原地未动,看了一眼满脸冷汗的龚省,摇摇头道:“太弱了。”说完随意一脚,龚省庞大的身躯直接横飞几米开外,半天没有爬起来。 周树和刘开这下彻底呆了,龚省可是大力士,体重足有一百八十多斤。兄弟栽了,周树、刘开即使心中发怵,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但是两人合力夹攻,依然败下阵来,只有三四个回合,便被扔到龚省身边,三人这下成了真正的难兄难弟。 周树三人家传武艺,根基很牢,服气的人不多,这次被张靖打得无还手之力,嘴上虽然不服,内心却钦佩不已。周树三人横行惯了,吃了这次大亏,旁观者虽然没有什么熟人,此事并未流传出去,但三人一向霸道惯了,越想越不是滋味,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三人聚在一起商议,自家知道自家的本事,知晓即使三人合力,也不是张靖的对手,要想出气就要寻找外力。三人年纪不大,武艺不低,见识也不少,琢磨半天,龚省想起一个人来,道:“龚领武艺高强,不在我父亲之下,母亲患病,年后一直请假留在京城,不如我们一同寻他帮忙。” 龚领黄巾出身,龚都族弟,天生异禀,力大无穷。从军后跟着龚都为亲兵,学了一路拳脚,一路刀法,在营中便无对手。有次军中大比,龚领拿下全军个人第二名,让主持大比的关羽相中,又传授他一路长刀,并教他导气入门术。龚领不负众望,次年军中大比时,很争气地得了全军个人第一名。 龚省身为龚都嫡长子,出面前来相求,龚领不好不给面子,临行前对三人说:“我去只是比试武艺,点到为止。你们都是同学,应当友爱互助,再说即使此战我能得胜,你们借外人之力也不算能耐,日后要勤奋练功,凭借自身武艺取胜才是真本事。” 过了几日,休沐日放假,周树三人约好龚领,在校外截下张靖,想要狠狠教训他一通。龚领抬眼见是张靖,非但不敢出手,当场就矮了下来,连忙拜伏于地,道:“少主恕罪。” 当年汝南袁家惨案,刘辟、龚都违反黄巾军禁令,张角舍不得按军令处死两将,不得不将两将逐出黄巾,赴青州保护已嫁给姜述的张宁。龚领彼时跟随龚都左右,同赴青州,担任张宁亲卫三年余时间,直到征伐并州时,刘辟、龚都调到关羽部下,龚领也随同到任。龚都往常回京述职时,龚领都会跟随龚都进宫给张宁姐妹请安,怎能不认识少主? 第426章 借体皇子张角生?! 周树三人本以为龚领武艺高强,肯定能够完胜张靖,可以借此以出胸中恶气,没想到最终竟是这般结果,当场傻了眼皮。刘开心思转得最快,听到少主两字,触起张靖承祀一事,顿时恍然大悟,拉着周树、龚省排在龚领身后,一起拜了下去。 张靖见身份已经暴露,守着这些黄巾人也未隐瞒,温言打发龚领先行回去,对周树三人却未客气,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怒斥。事后,张靖明令三人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又给三人布置不少学业,定下不少规矩,当成弟子一样培养。所谓不打不相识,四人是天生的主从关系,周树三人自此死心塌地,成了张靖的忠诚跟班。 张靖应当说是幸福的,父亲是开国皇帝,母亲是黄巾系领袖,从小得到姜述亲自教导,文武功底十分扎实。除此以外,张靖还有另一番奇遇,这不得不从张靖孩童时期说起。 张靖九岁那年,跟随张宁在东莱居住,身边玩伴名叫姜凤。姜凤是姜阳孙女,张靖族妹,比张靖小两岁,两人十分投缘,就像亲兄妹一般,吃住都在一起。 那年开春不久,张靖遇上一场祸事。东莱皇家府第后院建有人工湖,那日姜凤不慎落入湖中,张靖奋不顾身,下湖救人,将姜凤救到岸边,却因小腿抽筋沉入湖中,被人救起时一直昏迷不醒。 东莱是姜述最重要的大本营,医馆数位名医皆是医科首批弟子,医术高明,张靖溺水时间又不是很长,急救以后呼吸平稳,但是任凭医师用尽办法,张靖的神智却一直没有清醒。张靖身份尊贵,出了这般大事,不仅母妃焦妁不安,还惊动了时在琅琊宫的姜述。姜述接到急报,猜测应与失魂症相仿,立即派琅琊宫长老于吉急赴东莱诊治。 琅琊宫位于青徐交界海边,距离东莱不远,于吉不敢耽误,连夜赶路,次日午后赶到黄县。此时张靖依然昏迷,数位名医束手无策,张宁忧急万分,于吉此时赶来,众人顿时觉得有了主心骨。于吉当即施法,与左慈往年救姜述相仿,取出紫金葫芦,放出一魂与张靖合体,张靖很快悠悠醒来,接着又昏迷过去。 无论如何,张靖醒来,说明性命无虞,张宁以及医馆医师,顿觉如释重负,认为只要好好歇息数日,张靖很快就能恢复。众人还在焦急等待时,其实张靖早就醒了,只是不愿睁开眼睛,他努力地想让自己重新睡去,期待一觉再次醒来,回到以前那个世界。这位重新恢复理智的张靖,其实已非原先的张靖,而是临终前被于吉、左慈收魂的张角。 张角似是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变化太大,夺舍的这具身体还很稚嫩,但是基础打得很牢,年纪不大强壮有力,浑身充斥着无法描绘的活力。张角与张靖灵魂交融,这才知道夺舍之体并非别人,而是爱女张宁的长子张靖,承祀自己的亲外孙,这让张角十分矛盾,新生固然让人欣喜,但若为此牺牲外孙的灵魂,张角又感觉于心不忍。 张角能够明显感觉到那具脆弱的灵魂,正缩在一角昏睡,以张角强大的精神力,只需神念一动,便可以将这具灵魂强行挤出体内,或是直接吞并。张宁焦虑的神色和惶急的呼声,唤起了张角尖封已久的温馨和亲情,张角心神剧震,矛盾异常,因为不知所措,索性直接装昏。 张角思潮起伏,待到三更之时,做出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唤醒张靖的灵魂,然后封闭自己大部分精神力,只保留与张靖灵魂相当的意识,两具灵魂相互融合,随着张靖灵魂逐渐强大,封闭的精神力渐次释放。如此等同于两具灵魂合并,形成一具新灵体,既可保留张角的记忆传承,又不损害张靖灵魂的自我意识。 接下来两天时间,张角开始控制这具身体,言谈举止虽与平常稍微有异,但经医者诊断,呼吸、脉博、神智皆已恢复,只要休养数日,便可完全恢复。张宁顿时放下心来,命人传给姜述喜讯,日子重又恢复平静。 紫檀窗子外开,薄薄的纱帘随风飘荡,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射进室内,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被张角灵魂唤醒的张靖,闻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如同往常一样,坐起身来,正要伸伸懒腰,忽然触起落水前的记忆,继而一缕信息钻入脑中,似是回忆一个长长的梦。张靖良久才回过神来,梦境十分清晰,梦中所学武功道法也记忆深刻。张靖十分好奇,当下盘膝依照道法修练,没想到无师自通,运转一个周天收功,只觉神采奕奕,所获非浅。 张靖正觉莫名其妙,忽然又有一缕神思闪现,如同一名老者教授弟子一般,神思消失时,张靖脑中便多出不少东西,随着时间渐长,张靖消化的神念渐多,文才武艺提升很快,即使道法也将筑基成功。 神念的交融外表根本看不出来,这道神念并未冲散张靖的记忆,而是一点点逐步被张靖接收。准确地讲,是张靖的神念与这股神念逐渐融合!张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股神念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和愁绪,内里包含了对生活的热爱,对世道不公的愤恨,对女儿的疼爱与愧疚。千种思绪进入张靖脑海,与张靖的灵魂搅为一团,一点一滴交相融汇,最终再也分不清彼此。张角从小到大的一幕幕生活,如同电影一般,深深铭记在张靖脑海中,十分清晰,张靖这才明白,另一股神念原本属于外祖父张角。 黄巾公墓位于渤海港西北十五里的小山南坡。姜述立朝以后,在洛阳城北建造大齐烈士陵园,安置在大齐历次战役中牺牲的将士神位;同年,又在东莱建造青州烈士陵园,将最早追随姜述的牺牲将士神位安置于此;在渤海张角墓附近建立黄巾烈士陵园,供奉黄巾系牺牲将士的灵位。 第427章 张靖同学,我爱你! 黄巾烈士陵园周围种满树木,夏日时郁郁葱葱,在这北风呼啸的季节,却是黄叶飘零,只余黑干枯枝,显得十分萧瑟。这日陵园门前十分热闹,天色刚刚放亮,周围陆续有人来到,旭日高挂半空时,已经聚了不少人。这时,一批人簇拥一辆车驾遥遥赶来,众人看清旗号,不顾地上是否干净,全部拜伏于地,口称:“祝大娘娘身体康健……” 车驾停在大门口,一名千娇百媚的美妇下了车驾,领着一位少年沿阶而上,走到最高处转回身来,高声说道:“诸位弟子起身,排成队列,随我祭奠先烈。” 为首女子正是张宁,身侧少年就是张靖,左右除了负责保卫的虎卫和女卫,都是附近的黄巾系将士代表,还有部分在渤海郡安置的黄巾子弟代表。 国学开班在即,张宁母子归京途中,顺道前来拜祭张角。张靖此时与张角合魂,对这次拜祭的感觉与往年大不相同,步入陵园时,望着两侧耸立的雕像,不由潸然泪下。两侧皆是已经牺牲的张角弟子雕像,张角七十二名小弟子,除了存世的十九位,其余五十三名已经牺牲,雕像摆在陵园近门道路两侧。再往里走,是除管亥、程远志等六人以外,三十名大弟子的雕像。张靖目前虽然只融合了张角小部分神念,但那种同生共死、血浓于水的感情,就是残存一点也会催人泪下。 张宁无意间见张靖面露悲容,泪流满面,又不似作伪,不由十分疑惑,悄声问道:“靖儿为何如此伤感?” 张靖回过神来,平复一下思绪,道:“儿臣以前不懂事,现在到了这里,遥想外祖父当年起兵时,甲衣不齐,武器落后,不习军阵,黄巾子弟不怕牺牲,浴血奋战,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皆是这些子弟牺牲性命换来的。身临其境,感念万千,故而有些失态。” 张宁摸摸张靖的头,眼睛有些湿润,感慨万千地说道:“靖儿悲天悯人,是件好事。你自小承继你外祖父之祀,就要担起肩上的责任,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这些先烈的后人遗孤。” 张靖年纪虽小,但因承继张角宗祀,自六岁时,祭祀之时就担任主祭,往年还需有人在旁指点,这次已能独立完成。张宁看在眼中,倍感欣慰,陪祭众人也觉得张靖少年老成,聪慧伶俐,未来一定能担当起黄巾少主的责任。 自打这一天起,张宁发现张靖很有主见,不像十岁少年,有些想法比她还要成熟,试探几次以后,张宁索性放开了手。张靖受张角影响,自理能力很强,十分自律,每日忙忙碌碌,清晨修练道法,白天上课,晚上练武,在国学成绩十分优异,这让张宁夫妇十分宽慰。 进入国学就读期间,张靖遇到的头桩麻烦事,与学业没有关系,而是男女关系的困扰。姜述所娶诸妻相貌皆好,也许因为基因遗传的缘故,诸子英俊潇洒,女儿美若天仙,姜中、姜华、姜逆,包括刘中、刘可、董睦在国学,都十分吸引女性的眼球,张靖也不例外,遇到多名少女主动示爱。 姜述金手指挥动下,国学习气与传统学院不同,学术开放,弟子思想十分新潮。国学第七期弟子毕业时,校内男女学生兴起反对包办婚姻的浪潮,响应皇室规定的结婚年纪,男子大婚年纪从十四岁推迟到十八岁,女子大婚年纪从十二岁推迟到十六岁。在这种思想解放浪潮推动下,国学每年都有弟子自由恋爱结合的楷模,更是助长了国学弟子上学期间的恋爱风气。 其实皇家推迟子女大婚年纪,除了担心少女大婚太早,产子容易难产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修炼琅琊宫道法,要在筑基完成前保持纯阳或纯阴之体。皇家对外公布推迟大婚年纪时,这个原因无法对外界解释,主要阐述两个理由,一是大婚太早,学业未成,对以后事业不利;二是大婚太早,产子时容易难产,尽量避免喜事变丧事的惨局。 张靖与张角合魂,道法精进,筑基很快成功,张角道心坚固,不好女色,间接影响了张靖的爱情观,再说张靖年纪很小,还未发育成熟,所以对女子分院的女弟子,向来敬而远之。 女子分院的女弟子家境都很好,不是达官贵人之女,就是出身巨商或是世家嫡女,相貌特别出众者虽然不多,但是正当妙龄,体态风流,肤色嫩白,非常抢人眼球。 女子分院在国学大院隔壁,平常学习生活皆隔绝,唯有一个群体除外,就是选修兵科的女弟子。女院兵科弟子不多,老师配备也少,不少科目没有老师,女弟子要与国学兵科合堂,上课时女弟子坐在第一、二排,男弟子坐在后列。 第一位向张靖主动示爱者也是一名美女,姓崔名颖娟,人如其名,长相娟秀,十分聪颖,出身清河崔家,其父是颖川太守崔林。崔颖娟受女性解放思想影响很大,坚决抵制包办婚姻,不受家族断绝金钱的威胁,毅然出籍,在同学接济下继续学业。 张靖对历史上的著名战役有许多独到的心得,与国学授课老师的思路有时不一致,国学讲究百家争鸣,心中猜疑可以在辩论课时公开提出。张靖在辩论课时提出不少疑问,与同学和老师当堂辩论,他的口才很好,多次舌辩群雄,脑中又有张角这个作弊器,多数时候大占上风。 张靖提出疑问,纯属学术研讨,并没有大出风头之意,但却引起两波人关注,一波人是爱心泛滥的女弟子,另一波人则是忌妒羡慕恨的男弟子。 张靖英俊的外表,潇洒的举止,渊博的学识,邪魅的眼神,很快征服了同堂的兵科女弟子,成为女弟子们公认的校草。崔颖娟相貌并不特别出众,因她传奇的经历,却是女子分院风云人物。这日辩论课结束后,崔颖娟又行惊人之举,走到张靖面前,在老师和同学们的目光中,大声说道:“张靖同学,我爱你!” 第428章 名门嫡女萌春情 张靖虽是合魂者,但还是首次遇到这般情形,没有应对经验,在众目睽睽下,一时不知所措,所幸周树等人在侧,簇拥张靖匆匆出门,称得上是落荒而逃,十分狼狈。遇到这种突发情况,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都是兵科弟子,男女弟子经常合堂,身为堂堂皇子,总不能被一名女子吓得连课也不敢上了吧。 张靖烦恼之余,潜心考虑应对之策,最后去寻兵科女班班长毋丘凤舞,寻个偏僻角落单独谈话。张靖面对这位端庄秀美的校花,有些紧张,摸了摸鼻子,道:“颖娟是好姑娘,思想新潮,勇气可嘉。可我思想传统,婚事要经过父母同意,即使父母没有异议,我与她的思想相差太大,可以做为好同学好朋友交往,谈婚论嫁绝不可行。” 凤舞长相十分甜美,是公认的女院十大校花之一,善解人意,她见张靖愁眉不展,展颜笑道:“其实不用这样烦恼,别人爱上你,主动权在你手中,愿意就交往,不愿意就当场拒绝,男子汉处理事情应该当机立断,何必为此愁肠百结?” 张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道:“若是别人也就罢了,颖娟出籍,与家人断绝来往,让人敬佩又让人可怜。我若公然拒绝,怕会伤了她的心,若是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将会愧疚一生。此事还须谨慎处理,既要让她明白这段感情不可能,又不要让她在孤零无依时受到伤害,所以过来寻你帮忙。” 凤舞对张靖本有好感,闻言更是钦服张靖的人品,好感骤增,展颜笑道:“我尽量试试,若是不行,你再寻个机会与她单独谈谈。” 凤舞做事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送走张靖,当即约颖娟单独出来聊天,将张靖所言如实相告。颖娟笑道:“爱情需要两情相悦,我的确喜欢张靖,但并没有逼迫张靖喜欢我的意思。既然心中喜欢,便不需隐瞒,让他知道我的想法,这是追求爱情的第一步。我的爱情还没有真正开始,还不至于死去活来,我也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张靖既然无意,我也不会再想这件事。张靖的话让我很感动,他如此顾虑别人的感受,说明他是一个好男人。凤舞,你的条件比我好,我没有希望,你可一定要抓住机会。” 凤舞的确惊艳绝伦,家境也不错,比颖娟优势要大得多。凤舞闻言脸色一红,嗔怪道:“正在说你的事,怎么绕到我身上来了?” 颖娟笑道:“你风姿卓绝,姿色俱佳,与张靖如同金童玉女,你若敢主动向他表白,说不定真有机会。我可告诉你,好男人稍纵即逝,千万要把握住机会。” 凤舞和颖娟正在讨论张靖时,张靖正在国学前面的大街上诳街,陪在他身边的美貌少女,姿色并不亚于凤舞。这位少女是凤舞与颖娟的同学—荀熙倩。 荀熙倩与凤舞、颖娟是同系同班同学,是荀家二房嫡女。其父名叫荀衍,是荀堪、荀彧的三兄。荀家是荀子之后,与孔家、孟家一样,是诸世家中比较特殊的存在,荀彧、荀攸追随姜述已久,皆是朝中重臣,荀家影响力远超孔孟两家。 熙倩身为荀家嫡女,在弟子出身背景皆不弱的女子分院,身份也属超然之列。按理说荀家嫡女应该主攻文史,熙倩却选择主修兵科,兼修格物,算是传统世家子女的异类。熙倩性格外向,比凤舞活跃得多,与颖娟有的一比,她与颖娟最大的不同,就是处事并不偏激,外表虽然大咧咧的,实则心思慎密。颖娟为了避婚,不惜与家族决裂,可谓女中豪杰,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遇事不用谋略化解,乃至闹到不可收拾的程度,从这方面说颖娟不是一名合格的兵科弟子。 女子分院弟子到了高年级,都会遇到包办婚姻这个关口,许多人迫于世俗压力,无奈从之,也有不少女子如同颖娟这样,婚是避了,但与家族闹得很僵。凤舞、熙倩等少女,既能避开包办婚姻,又未影响与家族的关系,这才算得上是高手。 女子分院选学兵科的弟子,选择科目的理由有多种多样,但是仔细分析其中原因,避婚是她们的共同目的。学习兵科有两大好处,其一通过学习谋略,寻找应对家族逼婚的办法;其二有机会与国学男弟子相识,从中选择意中人。 张靖才华横溢,人才风流,吸引颖娟、凤舞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吸引了熙倩的注意。熙倩身为女子分院十大校花之一,自身条件又好,如果像颖娟那样主动示爱,说不定真会与张靖成就一段佳话。但熙倩与颖娟不同,并非没有胆子主动示爱,她考虑的不仅是单纯的恋爱,而且要先全面了解张靖,看看张靖是否适合成为终身伴侣。 熙倩这样的校花级美女,一向十分自信,主动来约张靖,根本没有考虑张靖会不会爽约。结果如熙倩设想一般,张靖并没有拒绝,两人并肩而行,说着话从国学南门往东溜达。 正值樱花飘零,绿树红花,春风拂面,这是一年中最浪漫的季节。两人说些闲话,待到行人渐少,熙倩问道:“现在新潮观念对传统观念冲击很大,有时让人感觉无所适从,我想请教一下清平师兄,门当户对利大还是弊大?” 张靖略想一下,道:“门当户对这个概念也有道理,男女双方背景若是差异太大,对事物的认识看法不同,不利于夫妻两人沟通。双方家长若是地位悬殊太大,交往时不在一个层面上,难免会产生心理落差,不利于亲戚之间的交往,也会间接影响到夫妻之间的感情。我认为传统礼法也有道理,也有不合理的地方,我认为关键要看具体情况。若是男女双方门当户对,婚姻之前有过交往,相互间有好感,就是一段良缘。若是双方兴趣差距很大,互不了解,性格相克,即使门当户对也未必能幸福。” 第429章 纵马故意撞皇子! 熙倩听得很认真,也很认可张靖的话,接着问道:“你反对包办婚姻吗?” 张靖笑道:“包办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大部分父母出发点是为了子女好,挑选儿女配偶时考察得很细致,认为子女按照他们的思路婚嫁,日后一定会幸福。也有不少父母为了攀附荣华富贵,或是因为其他世俗原因,将儿女婚姻当成一种交易。包办婚姻并不是完全错,还是要具体人具体分析,若是单纯地只讲对与错,世上哪有绝对的事情?” 熙倩无言地笑笑,道:“新思想提倡自由恋爱,也不是全对,是吗?” 张靖点点头,道:“我父亲曾经说过,世上没有绝对的对,也没有绝对的错,不同的人身处不同的立场,对同样的事情看法是不同的。自由恋爱不是全对,青年男女社会经验少,被爱情冲昏头脑时,会做出不理智的决定,这样的自由恋爱婚后并不一定幸福。我父亲认为国学弟子提倡自由恋爱不对,应当加上两个字更贴切。” 熙倩好奇地问道:“两个字?那两个字?”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理性,道理的理,性格的性。” 熙倩琢磨一会,点头道:“理性自由恋爱,加上这两个字,果然十分贴切。清平师兄,你父亲在哪里高就?” 张靖笑而不答,道:“不论父亲身份贵贱,在我心目中,父亲都是一个伟人,我们兄弟这一生都不会达到父亲的高度。”说到这里,张靖又补充道:“我是说思想方面。” 张靖才华横溢,在熙倩印象中是个很骄傲的人,如此推崇父亲,这让熙倩十分好奇,不由开口问道:“你父亲学识很高,为什么不出仕?” 熙倩这话实则已经漏了底,说明她在背后打听过张靖的情况。张靖心中一动,望了一眼熙倩美丽诱人的丽容,笑道:“每个人的理想不一样,大多数人执着于权势富贵,我父亲属于少部分人之一,认为当官只是济世的手段,无论处于那个位置上,都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人生在世,心胸坦荡天地宽,即使不居高位,活的一样十分幸福。我们兄弟从小受父亲教导,可能与常人想法不一样,就说出仕,我也不很看重。我最希望做一位隐士,青山流水,琴棋书画,来往数人皆知己,寓情山水之间,这才是一生最大的享受。” 熙倩顺手从空中捞起一片樱花,托在手上,笑道:“师兄年纪不大,语气却是老气横秋,世外隐士的确不错,但身为隐士不能没有经济基础,否则每天困于柴米油盐,又怎能潇洒起来?” 张靖略想一想,道:“这点没有问题,家堂继承外公不少遗产,我此生钱财应是无虞。” 熙倩将手中樱花放飞,望着片花随风飘远,笑道:“你有雄厚的经济基础,果然有做隐士的条件,不过你若归隐山林,不是浪费你这身才华了吗?” 张靖见熙倩落在后面,驻足等她,道:“如今国力蒸蒸日上,朝廷不断对外拓展,正是男儿建功立业时,待到功成名就,那时再归隐山林不迟。到时我选处山青水秀之所,背山面水,修建一所木居,每日烧些山泉,喝着山茶,弹着小曲,身边……” 熙倩见张靖悠然神往的神色,接口说道:“身边再有无数美貌侍妾,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被熙倩一言说中心事,张靖不由有些尴尬,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摇头道:“拥有无数美婢,这是土豪的想法,我从未生过这样的心思,彼时身边若有红颜知己相伴,那就是神仙般的日子。美女不在于多,而在于精。” 熙倩没有接话,偷偷看了张靖一眼,正好张靖也望过来,四目相视,熙倩俏脸没来由地一红,脑中顿时有些迷糊,要问的话题不由忘在脑后。张靖见熙倩脸色发红,正要开口询问,忽听马蹄声响起,一看已是到了十字路口,一辆马车不偏不斜,对着张靖、熙倩直撞过来。 张靖眸中蓦然闪过一丝寒光,倘若真被这辆马车撞中,张靖、熙倩不死也得重伤。张靖拉着熙倩的小手,脚底十分利索,往左后方暴退,虽在猝不及防之际,但是速度快得惊人,身影也十分飘逸。 那马车却也作怪,到了路口之时,车夫猛勒惊马,马匹掉转方向,来了一个高难度的拉弧转向,又朝着张靖疾快撞来。张靖方才以为恰巧遇上惊马,现在才意识到有人故意为之,内心不由大怒,又往后暴退十余步,将熙倩送到墙边,然后气沉丹田,举步上前,腰间长剑瞬间出鞘,在众目睽睽之下,剑随身动,一道寒光迅猛地劈向马匹。 转瞬间只听人呼马嘶,继而鲜血迸溅,一颗硕大的马首直飞往路中央。凶悍健壮的马夫还未反应过来,只觉车驾忽然矮了下来,原来是那匹无首健马仆倒在地,激起无数浮尘。车夫还未看清眼前景象,只觉一股寒意袭来,定睛看时,却见眼前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持着一柄寒光闪烁的宝剑,衣服上面溅有数道血痕,如点漆的双眼狠狠盯着他,锋利的剑锋冒着一丝寒意,正抵在他的脖子上。 车夫即使再浑,也知遇上了硬茬子,望了一眼断口整齐的马脖子,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将疾驰的健马一剑断首,需要多锋利的剑?需要多大的力气?需要多高超的武功? 荀熙倩已经隐隐觉察张靖不平凡,但也没想到张靖有这么变态的武功,一招斩断马首,这就是天生神力吗?张靖看起来温文尔雅,没想到发起飙来,竟有如此阳刚之气,熙倩一双美眸崇拜得全是小星星。 这时车驾上的主子总算回过神来,厉声叫道:“张靖,你这个白痴,你……你敢杀我的健马,你……”此人眼光显然有限,根本理解不了张靖一剑断马首的意义,车夫却是一头冷汗,心里暗自担心,若是少爷惹恼眼前这位少年,再来这么一剑…… 第430章 关羽族人刚直汉! 张靖一听,感觉声音很熟,一脚将车夫踹下车来,一剑挑开门帘,剑尖指着车内那位张狂的少年,冷哼一声,厉声说道:“我以为谁这么张狂,原来是你这个垃圾!当街纵马,蓄意伤人。甄若,你以为甄家就能护得住你?皇贵妃会任你胡作非为?” 甄若与张靖年纪相仿,生得一幅好相貌,只是脸色苍白,身材瘦弱,即使未受惊吓,也是一幅病容。甄若父亲是甄家商铺二掌柜甄荣,甄荣是皇贵妃甄姜远房族人,曾经在甄姜百货担任管事,与姜述相识多年。甄荣为人圆滑,人也精明,这些年打理商铺,为甄家立了不少功劳,不久前升为二管事,是甄家重量级的高级管理人员。 甄若与张靖同级,选修文史,兼修医科,功课十分糟糕,平常仗着甄家之势,在国学拉起一批小弟,平常横行霸道,曾被张靖狠狠教训过一次。甄若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发育得早,已懂人事,对女子分院几位美女垂涎三尺,刚才望见张靖与熙倩同行,说说笑笑显得十分亲密,不由妒火中烧,又加上些别的原因,命令车夫驾车直撞过去。 这下人没撞上,马匹反而被斩,车夫被扔得远远的,甄若在张靖手下吃过苦头,嘴上虽在装腔作势,心中委实吓得要命。张靖此时身上沾着马血,宝剑上面血迹尚存,一幅杀气腾腾的样子。甄若被这股威势所慑,不由战战兢兢,但又不想丢了面子,故作转松,冷笑道:“张靖,你杀了我驾车的马,这事官府定有决断,若是你乖乖认个错,我可以饶过你,只要你赔我些金钱,然后将……”说到这里,甄若显得洋洋得意,似乎张靖的命运捏在他手中一样,指着荀熙倩,轻佻地说道:“这位师妹让给我。” 说到此处,甄若脸色又是一变,阴狠地说道:“否则,你等着被国学除名吧!” 甄若似变色龙一般,片刻已经换了数种表情,真是做演员的天才。张靖不屑地笑笑,轻蔑地说道:“想当我的对手,你还不配!” 张靖说完,利剑归鞘,朝着围观人群中的一位中年男子隐秘地打个手势,拂拂衣裳,再也不理甄若,拉着熙倩的小手,往国学大门方向走去。熙倩边走边偷瞧张靖,崇拜得五体投地,忽然间想到什么,道:“清平师兄,甄家势力不小,甄若吃了亏,不会善罢甘休,我可以让大兄帮你说句话,免得国学在甄家压力下,真会为难你。” 熙倩不知张靖的真实身份,担心张靖吃亏,说出这话完全是一番好意。张靖清楚熙倩的背景,知道她说的大兄是太仆荀攸。荀攸身为荀家子弟,又是九卿之一,若给国学打个招呼,即使教育长郑玄也会给个面子。张靖笑着摇了摇头,道:“若是惩治胡作非为的恶少,国学会将我除名,这国学不上也罢。再说朝廷吏治清明,不是指鹿为马的旧朝廷,此事旁观者众多,很快就能查明真相,到时受到惩罚的不会是我。如果真的遇到麻烦……我再请你帮忙。” 刚走出没有多远,身后响起整齐的脚步声,张靖双眼开合之间,掠过一丝寒光,回头一瞥,只见一支官兵追了上来。张靖再往后张望,见随护自己的那名暗卫,也就是张靖向他打手势的中年汉子,此时也被一队士兵围在核心,正在匆忙着解释着什么。 张靖苦笑一声,对熙倩说道:“看来麻烦真的来了。” 大齐立朝以后,洛阳经过重新规划建设,旧城改为内城,在外围又新建城墙,圈起诺大的外城,国学新校就在外城。执金吾负责内城巡街,司隶校尉负责外城治安巡防。 大齐立朝时,贾诩升任丞相,诸葛亮接任司隶校尉,军中日常事务皆由副将姜丁打理。司隶校尉共辖五万兵马,中军两万驻守洛阳,负责洛阳外城防卫,包括治安巡逻缉盗等。 大齐实行的新军制,官职多沿用旧朝名字,但是做了许多改变,职级与军权不重叠,类似现在的军衔与实职。大将军、骠骑将军、卫将军、四征四镇及杂号将军,类似现代的元帅、大将、上将、中将、少将等。职级高的未必有军权,军权掌握在军将、营将手中,军主将类似现在的主力军军长,军长史、司马相当于副政委、副军长,营将相当于师长,校尉相当于团长。 司隶校尉麾下相当于京师驻军,两万中军驻守洛阳外城,相当于现在的卫戍师,其余营将分守城外门户要道。姜丁类似常务副军长,主持日常军务工作。中军下设六部,由各部校尉统领,每部三四千人不等。 国学附近治安属于第四校尉辖区,校尉名叫关建,国学首批弟子,关羽族侄,原在益州担任郡尉,因功调至司隶校尉辖下,享受副营将级别。关建国学弟子出身,十分关注国学附近的治安,此案发生不久,巡街士兵便匆匆赶到现场。洛阳兵将眼光很毒,一看车徵知是甄家人,听说甄家人吃了亏,猜测另一方也应是牛人,不敢自处,迅速汇报上去。 关建为人刚直,背后又有关羽这棵大树,调任以来不畏权贵,出了名的不好说话。关建听说案情发生在国学附近,疑是国学弟子内部冲突,一方是甄家人,另一方虽然不知底细,应该也非常人。关建明白这种案子,若是处理不当,将会无端得罪人,不放心属下处理,带人匆匆赶了过来。 关建公房离案发现场很近,没用多长时间来到现场,见甄若正眼含泪花,向巡兵讲述他的悲惨遭遇。关建不理甄若,先唤属下了解详细经过,带人观看现场。发案时间不长,事发现场破坏不大,关建仔细问完目击者,判断应是甄家人有错在先。关建环视国周,见只有甄若一方,询问另一方时,有位属下指着远方的一对少男少女,道:“正是那两人。” 第431章 甄家人被捕入狱! 关建眉头一皱,心道这两人真是不通情理,即使无错,也该等到案情处理完毕再走,冷声下令道:“将那两人追回来!” 负责张靖安全的暗卫名叫郭理,是王越弟子,也是姜述的师兄,名号挂在情报司,直接向姜述负责。郭理见关建要寻张靖,连忙拿着令牌上前,道:“有机密事情要见上官。” 关建正在观察现场,见士兵拿着情报司令牌过来,说有人求见,有机密事情陈述。甄姜兼任情报司统领,关建以为来人是为甄家人撑腰,冷冷一笑,道:“案情简单明了,不需情报司插手。”说完,将令牌还给属下,自个儿又去辩认车轮痕迹。 应当说姜述穿越,影响了方方面面,无论大案小案都讲究证人证据。关建看了一圈,又去询问几名旁观者详情,心中大约有了底,让书吏依照众人描述画出当初图像,连同询问笔录一同让旁观者签字。 京城人自尊心最高,又好打抱不平,大齐重视法令,不怕牵连报复者不少,与后世人的冷漠大不一样,旁观者据实而言,并不理甄若的恐吓吓唬,诸人签字画押,证供很快充实完毕。 关建部下将张靖、熙倩带回现场,关建见两人如金童玉女,穿着国学弟子衣装,举止言谈不俗,走上前问道两人名字。张靖说出籍贯姓名,关建皱眉细思一会,未想出有什么特殊的来历背景。听到熙倩籍贯名字,立时便知是荀家女。关建在场中来回踱了几步,脑中思索处理方案时,张靖行到身旁,小声问道:“大人为何不见那人?” 关建顺着张靖手指看时,正是方才持情报司令牌求见之人,不由狐疑地望向张靖,不明张靖这是何意。张靖又附耳说道:“大人还是见见此人好。”见关建脸色更是疑惑不解,忽然触起一事,小声说道:“此人与甄家人无关。” 关建心头疑绪更重,见张靖神色郑重,不似说笑,又扭头看郭理时,见郭理微微点了点头,又做了一个十分隐秘的动作,向上指了指天,关建见状忽然触及一事,心神俱震,朝着张靖点了点头,举步向郭理走去。 郭理将关建拉到一旁,两人小声说了一会,关建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与郭理一同回到场上,拿着证词递给张靖,温言说道:“你们两人是当事人,看看当事者、旁观者所言有何遗漏之处?” 张靖大略看了看,见数份证词皆有人签字画押,上面都有附图,基本将案发经过还原,张靖按实补充几句,又递给熙倩看了一遍。没有多久,熙倩看完,说没有异议,书吏递上笔录,让张靖、熙倩签上名字。 关建诸事处理完毕,便让部下撤了警戒线,喝道:“将甄若及车夫押去衙门,马车及马尸也一并带去。”说完,不理甄若大叫大喊,向张靖两人行个军礼,大步流星离开现场。 熙倩为人精细,张靖与关建耳语之时,她表面上漫不经心,实则十分注意两人举动,关建临行前行的这个军礼,让她感觉有些不正常,暗自猜测张靖身份应该不简单。 向后走的路上,熙倩不经意的说道:“那位关校尉真有礼貌,临行还和我们行军礼。” 张靖声色不露,笑道:“荀家大名鼎鼎,令校尉大人折腰,是我们的荀大小姐的身份不简单。” 熙倩展颜笑道:“我可没这么大面子,那位中年男子是谁?我们离校时他就跟在附近,事情发生前后,这人一直待在现场,不会是你的朋友吧。” 张靖不由有些吃惊,心道这少女外表天真无邪,其实是位有心人,否则怎能观察得如此仔细?张靖摸了摸鼻子,道:“那人与我认识,绝对不是坏人,这事顺利解决,说不定还是沾了他的光。” 张靖担心熙倩再问漏了底,说到这里转个话题,道:“我看你观察力十分敏锐,若是进入情报系统,定是一把好手。” 熙倩注意力果然转移,好奇地问道:“情报系统有女人吗?” 张靖望着熙倩,疑惑地问道:“你是荀家人,难道不知大齐两大情报巨头都是女子吗?” 熙倩摇手道:“你说的是两位娘娘,我说的是情报系统的属吏。” 张靖笑道:“情报系统人员很杂,三教九流都有探子,怎会没有女子?” 熙倩点了点头,忽然感觉不对头,疑惑地问道:“这些秘事向不外示,你怎么知道的?” 张靖暗道这位少女真是不好对付,摸了摸鼻子,道:“我有位朋友的父亲在情报司,从他那里听说一些事情,只是些概况,详情我也不知。” 熙倩正要说话,见张靖愣愣地望着前方,顺着他的目光看时,却是凤舞站在国学大门前,正与站岗的士兵说着什么。熙倩毕竟是少女,单独与张靖约会有些害羞,不想让别人知道,小声说道:“师兄,马上就到国学门口,我去那边买点东西,有时间再有看你。” 说完,熙倩不等张靖回话,在树丛掩遮下,往后面一家铺面走去。张靖中午与凤舞单独谈话,对凤舞很有好感,好远望见凤舞身影,一颗心便砰砰直跳,像是魂儿被凤舞勾去,熙倩说了什么话,什么时候从身边离开,竟然毫未察觉。 张靖往前走了十余步,这才发现熙倩不在身边,回头一看,见她已经往后走出好远。张靖待要喊时,望望那边的凤舞,又闭上了嘴,整理一下衣服,向着凤舞走去。 那边凤舞无意中瞧见张靖,不由面露喜色,迎着张靖小跑着过来。待到眼前,看清张靖身上沾有血迹,不由吓了一跳,上前扯住张靖,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没有受伤吧?” 张靖见凤舞说话时真情流露,不由有些感动,道:“谢谢你的关心,衣服上沾了些马血。下午没有课吗?你怎有时间过来?” 第432章 凤舞接吻不在行! 凤舞听说张靖没事,不由放下心来,娇笑道:“颖娟很理解你的心情,说不会因此伤心失落,你交代的任务我已完成,你要怎样谢我?” 张靖也不知为何,竟然鬼使神差地说道:“金钱物品皆是俗物,将我这颗心送给你如何?” 凤舞顿时怔住,愣愣地瞧着张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靖见状,不由有些紧张,心想话已说出口,不如索性说个明白,道:“凤舞,你……你很让我心动,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们可以恋爱。” 凤舞先是一脸惊容,继而又有些喜悦,脸上红云涌现,期期艾艾地说道:“你……我们恋爱?太突然了!不过,我……愿意。” 说到最后,凤舞的声音很低,继而羞得捂脸就跑。张靖上前一把拖住,将凤舞拥在怀里,正色说道:“凤舞,我是认真的,我想娶你为妻。” 凤舞对张靖本有朦胧的好感,又被颖娟说动了心,请假来寻张靖,本来是想寻找时机向张靖表白,不料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反是张靖主动提了出来。凤舞偎在张靖怀里,心道世上最美好的时刻莫过于此,陷入爱情的头脑十分简单,根本不去考虑其他,迷失在这温情柔意里,呢喃地说道:“我愿意,其实我也喜欢你。” 张靖闻言不由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将凤舞紧紧揽住,朝着两片嫩红如果冻般的嘴唇吻了下去。说凤舞倾国倾城有些夸张,但她确实十分漂亮,身材高挑,五官精致,性格恬静,给人一种特别养眼的感觉,尤其那双深邃的漆黑美眸灵气十足,诱人魂魄。 张角专心修炼,不好女色,张靖即使是合魂体,对于接吻也不在行,凤舞更是一无所知,两人嘴唇粘在一起,缠绵一会,都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动作。凤舞首先清醒过来,推开张靖道:“清平,这里人来人往,让人见到丢人得很。” 张靖首次尝到初恋的滋味,已失平常的稳重,将凤舞紧紧揽在怀里,道:“以后你是我的妻子,就是别人见到又如何?难道还要管我们夫妇敦伦不成?” 凤舞小手捶打着张靖,羞得满脸又红又烫,道:“让你说得羞死人了,你快放手,我的腰快让你勒断了。” 张靖松了松手,依然舍不得放开凤舞,道:“也不知怎么了,与你在一起时,便不想分开,那怕一点时间也不行。” 凤舞推了一把张靖,道:“赶快换件衣服,身上腥死了。” 凤舞略带撒娇的话,给人一种拨动心弦的感觉,不知为何,这个女孩让张靖感觉十分安宁。凤舞性格温顺,平常话语不多,此时温柔体贴,显得善解人意,张靖能深刻地感受到她的温柔和独属于她的一缕风情。 刚才张靖与熙倩从国学出来,是中午休息时间,甄若搞出纵马撞人事件,耽误了不少时间,张靖见士兵已经把住大门,按照规矩,没有老师到校门口领人,无人敢放迟到者入校。张靖想了想,问凤舞道:“你们下午不上课?” 凤舞嗔怪地说道:“也不知怎么回事,与颖娟谈完话后,便迫不及待想来看你,跟老师请了一堂课的假。” 张靖想了想,道:“国学是进不去了,我们去前面买套新衣服换上再说。” 国学大门南行一个路口,有一条织品商业街,有名的大织坊在此都设有成衣店。两人走到路口时,张靖望了望字号,径直走向张家织坊,挑了一套衣服换上,对凤舞道:“你也买一身换上,再回分院请个假,我带你打猎去。” 凤舞笑道:“你这般胡闹,若被你父母知道,小心断了你的费用。”说虽如此说,凤舞依然挑了一套衣服,并未换上,而是拿在手中。 结帐时,张靖从身上取出玉牌,递给那名四十岁左右的管事,道:“能否挂帐?若是不能挂帐,我付你现金。” 那名管事心不在焉地接过玉牌,仔细一看,脸色顿时一变,恭敬地将玉牌还给张靖,道:“请公子收好,账目小的自会记下。” 凤舞在旁觉得奇怪,离开铺面以后,问道:“那玉牌是什么?为何管事看见玉牌,立时便变了态度?” 张靖解释道:“这家成衣店是我母亲工坊的分店,那块玉牌可以代表我母亲,管事见了自然恭敬得很。” 凤舞又问道:“我看店面规模很大,装修也很上档次,经营的种类很多,都是你家工坊的产品吗?” 张靖忽然触起一事,脑中正在盘算,随口答道:“是啊。” 风舞没有注意张靖的神色,接着问道:“能生产那么多产品,工坊规模一定很大,你家岂非很有钱?” 张靖定了定心神,道:“可以这么说,当年外公留给母亲的遗产很多,东莱开始发展的时候,母亲投资搞的工坊,原来是想帮助官府安置难民,后来发现效益不错,逐年加大投资,现在规模很大,在东莱也是大户。” 东莱是大齐经济发展的样板,已经过渡到资本主义初级阶段,各大巨商在东莱都有大量投资,形成规模庞大的工坊集群,经济总量占青州半壁江山。张家工坊只是张家财富的一部分,能在东莱称得上大户,说明张家资产总量十分庞大。 凤舞与张靖交往,内心有个极大的隐忧,就是熙倩与张靖讨论的门当户对之事。毋丘家族人丁不旺,却是有名的兵家望族,旧朝时世袭侯爵,代代都出高官,是河东郡有名的高门大第。大齐立朝以来,除了毋丘俭是姜述点名征辟,毋丘族中子弟多从基层爬起,凭借家传兵法武艺,不少人已经崭露头角。毋丘家族十分保守,家规很严,是世家当中出了名的保守派。凤舞同样也遇到过逼婚,不过凤舞对付家族的手段简单有效,将择偶标准拉得极高,天下符合这个标准者凤毛麟角。 第433章 长兄是凶手后台! 当初为了避婚,凤舞设置了极高的门槛,出身、学历、职务及家庭背景皆有详细要求,现在找到心心相印的情郎,到了谈婚论嫁之时,这些条件顿时变成了极大阻力。对于家族的顽固作风,凤舞深有体会,与张靖两情相悦时,可以暂时将此事抛在脑后,待头脑冷静下来,认真考虑未来之时,这个问题如同心中的刺,若不及早拔出,迟早会成为极大隐患。 陷入爱情的少女往往会钻牛角尖,虽然隐隐感觉不安,但凤舞十分在意张靖的感受,并不愿将心中所忧如实相告。此时得知张靖家境巨富,凤舞内心隐忧略微去了一些。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已到女子分院门前,张靖恋恋不舍地说道:“凤舞,本想陪你出去放松一下,忽然记起有件大事。下午你回去上课,明天上午放学,我接你一块吃午饭。” 凤舞是班里的班长,一向循规蹈矩,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女,下午再回来请假,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听了张靖所言,正中下怀,展颜笑道:“明天要去最好的馆舍,打猎的事我也记下了,休沐日要记得带我去。” 目送凤舞进了校门,张靖匆匆往国学大门走去。与甄若冲突以来,前有熙倩相伴,后与凤舞定情,张靖没有时间静下心来思考。甄若即便是甄家近支,张靖也不会在意,皇子和黄巾少主双重身份,对上甄家子弟没有任何压力。张靖之所以匆匆回来,不是因为甄家,而是因为皇长子姜中。 姜中与皇次子姜华同岁,比皇三子姜逆、皇四子张靖大一岁。姜中、姜华比姜逆、张靖高一级,年初离校,分派到地方衙门实习,上月返回国学,准备参加大试(毕业考试),毕业后会分配工作,正式踏入仕途。 国学学制四年,一般情况下,十岁进入国学,十四岁毕业。这个年代男子十四岁行成人礼,姜中、姜华毕业以后,将会按照姜述指令,继续隐姓埋名,到地方官府或军队基层锻炼,直至十八岁大婚时,才会被招回京城。 姜述为了培养子女,可谓费尽心思,让子女平民化,尽量接触基层,在国学就读均使用化名,因姜姓是皇姓,便化姜姓为黄姓。目前姜述子女在国学读书者,共有十余名,姜中、姜华今年即将毕业,与张靖同级者除了姜逆以外,还有长公主姜平,马凝之子刘中、何后领养的孙子刘可、董后领养的重孙董睦。 姜平是杜一娘之女,在女子分院金融系读书,她综合了姜述和杜一娘不少优点,生得十分美貌,是女子分院十大校花之一,学业也很优异。姜述早期儿多女少,姜平从小倍受宠爱,又聪明狡黠,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宫里上下人缘极好。 姜逆是万年公主之子,是地地道道的皇嫡子,在宫中地位超然,国学成绩也十分优异,但是性格高傲,不大合群,才子风范,是地地道道的少女杀手。国学分院的数名女弟子,曾经公开宣称,非黄逆不嫁,在女子学院比张靖还有市场。 刘中曾是旧朝皇帝,身份尊崇,不宜改姓换名,姜述密令国学隐瞒他的身份,但国学弟子多有文武重臣子女,数年下来,知悉内情者不少,刘中身份已经半公开化,身边聚拢了不少世家子弟。刘可、董睦相对好说一些,身为旧朝遗少,即使身份暴露,也不会引起多少波折。 张靖自小与兄弟们在一起,在姜述教导下习文练武,兄弟之间十分熟悉。张靖与诸子情况不一样,出生不久被确定继承张角宗祀,没有成为储君的资格,与兄弟交往少了许多顾忌,与后宫诸系相处都不错。姜中身为皇长子、姜逆身为皇嫡子,最有希望成为储君,因为张靖黄巾少主的身份,两人对张靖都刻意交好。 甄若之所以能够横行国学,表面是借着甄家实力,其实只是姜中的跟班。姜中是皇贵妃甄姜之子,甄家子弟理所当然奉他为主,甄若自然不能例外。姜中身为皇长子,身份尊贵,又是储君的热门候选人,平常说话办事十分严谨,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让甄若这些亲近跟班出面去办。 国学初办之时,前几批弟子大多出身贫贱,新朝建立以来,文武重臣子弟多在国学就读。在这个环境下,甄若只是甄家远支族人,背后若无姜中撑腰,怎敢如此横行霸道? 姜中在校之时,张靖与甄若并未有过任何冲突,估计与姜中背后告诫有关。张靖当初与甄若发生冲突,是见甄若领着十来人,欺负一名成绩不错的寒门子弟,当即路遇不平,拔刀相助。那时姜中在外地实习,张靖出手也没留情,导致甄若对张靖恨之入骨,成为这次蓄意撞人事件的诱因。 这次事件后果并不严重,不过杀了一匹马而已,对于甄家来讲,只是牛毛大的一件事。若是官府不介入此事,姜中会追查此事过程,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多让甄若给张靖赔礼道歉算是了结。现在此事惊动了巡兵校尉,又逼得暗卫露面,事情很快就会传到姜述耳中,事件的影响猛然拔高。 张靖之所以决定赶回国学,因为他判断此事不会就此了结。姜述至今并未立储,姜中身为皇长子备受众人关注,若是有人借着此事针对甄家出手,张靖算是无端背了一个黑锅。 张靖并未惊动老师来接,寻了一处偏僻处直接翻墙而入。墙头不是很高,难不倒武艺已有根基的张靖,所幸院内无人发现,张靖顺利溜到宿舍,换了一身校服,便去后院寻找姜中。 姜中在国学四年级,面临大试,与同学皆在后院复习。与低年级弟子不同,后院并没有老师授课,弟子们或在教室,或在宿舍,或在院中树荫下温习,或者分成两派进行辩论。 第434章 后宫伤人于无形! 姜中与几名同学坐在树荫下面,围着一张地图正在激烈讨论,一名同学偶然望见张靖过来,提醒姜中一句。姜中抬头望了过来,站起来拂拭一下衣衫上的尘土,上前迎了过来。 姜中与张靖有几分相像,个子高一点,肤色黑一些,笑容很真诚,浑身透着阳光般的朝气。张靖拉着姜中来到偏僻处,道:“大哥,午后我将甄若收拾了一通。” 姜中一怔,随即笑道:“那小子平常太浑,前几天来告过你的状,我没理他。后来了解一下情况,是这小子不对在先。这次又是什么事?没有伤人吧。” 张靖将事情经过简述一遍,姜中听完,脸色凝重起来,皱眉道:“这小子怎敢用车驾撞人?四弟若有闪失,我如何跟父皇交代?” 张靖苦笑道:“我没有受一点伤,还斩了甄若驾车的马。本来这事可以到此为至,但是惊动了巡兵,暗卫也会向父皇禀报,我担心有人会借机生事。若是以此为诱因,明是针对甄家,暗中针对大哥,我可就解释不清了。” 姜中稍思片刻,温言道:“四弟先去上课,这事我来处理,至于甄若这个混蛋,我会给你个交代。” 张靖回到班里,已是误了两堂课,老师质询时,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第三堂课结束时,有名国学吏员过来通知张靖,道:“家里有人来找,正在校门口等候。” 张靖刚拐上院内主路,忽然被人喊住,此人交给张靖一封书信,不等张靖问话,转头就走。张靖打开信一看,原来是姜中所写,信中意思是有人想治甄若蓄意谋害人命罪,车夫已经招供,要张靖尽量为甄若脱罪。 张靖不由苦笑一下,本是甄若纵马伤人,他身为受害人,如今不仅不能追责,而且还要出手相助处理后事,这事跟谁说理去?张靖将纸卷放在手中用力揉搓,直至纸张成为不能复原的纸屑,才将他们抛入垃圾箱中。 对手显然工于心计,对姜中及甄家十分上心,不放过任何一点机会。借着甄若一事发作,背后定然还有其余手段,说明针对姜中的行动已经开始。张靖本想置身争储事外,一不小心还是不慎波及其中,如果处理不妥,很有可能两面讨不到好。 若是张靖没有合魂,或许觉察不到这些,张角何等阅历?凭借个人之力掘了大汉的根基,这是何等眼界?即使如今张角精神力还未全部复苏,与张靖融合的神念不足一小半,也足以让张靖及时洞察危机。 若是事关夺储,会是谁在背后发力?三皇子姜逆背后的何家?二皇子姜华背后的王家?六皇子董名背后的西凉诸将?七皇子姜会背后的孙家?九皇子姜行背后的田家?十三皇子姜策背后的曹家? 五皇子姜边首先排除在外,其母姜穗儿没有母族支持,没有能力做出这番手脚。八皇子姜威母亲是步练师,以步练师的心计,不会选择这种害人不利己的手段。 张靖慢慢走向国学门口,脑中急速运转,在不得不插手此案的情况下,他需要先弄明白出手之人是谁。姜述儿子太多,此案又有文章可做,有能力出手的人也不少,利用排除法最终还是剩下不少人。 在校门等候张靖者,姓陆名逊字伯言,姜述亲传七弟子,现任北军中军司马。姜述正式弟子十名,大弟子周瑜、二弟子诸葛亮、三弟子姜维、四弟子邓艾、五弟子钟会、六弟子齐隶、七弟子陆逊、八弟子文鸯、九弟子关兴、十弟子张苞。郭嘉嫡长子郭奕、荀彧嫡长子荀恽、贾诩嫡长子贾穆、程立嫡长子程武、姜羽义子关平、次子关索以及士燮子侄,也受过姜述教导,却未行正式拜师大礼,只能算是记名弟子。 陆逊十六岁出师,与六师兄齐隶一直跟随姜述左右,相当于姜述两个大秘,齐隶分管行政与情报,陆逊分管文字与军务,陆逊与秘书处处长相仿,齐隶与机要处处长相仿。齐隶职务是情报司副统领,陆逊职务是军衙东曹次椽兼北军中军司马,相当于营将级别,两人职级不高,话语权却重,郭嘉、贾诩等重臣也不敢轻视。 见陆逊亲自来接,张靖立即警觉起来,甄若之事肯定已经闹大,引起姜述的高度重视。陆逊既然来到国学,齐隶想必正带人详查此案,甄若这次怕是要吃不少苦头,甄家若是就此忍耐尚可,若想在后出力为甄若脱罪,必然会惹姜述反感。到了那时,就会产生一系列变化,甄家失去姜述信任,甄姜的情报司统领能否保住?甄姜失势,肯定会影响到姜中,由甄若引起的蝴蝶效应,在将甄家打倒在地的同时,可能会将姜中踢出争夺储君的行列。 张靖暗自叹了一口气,姜述雄才伟略,但在迟迟不立储这件事上,张靖实在不能苟同。姜述后妃除了姜穗儿、邹容等廖廖数人,余者母族皆有势力,如今诸子逐渐长成,即使母子两人没有野心,背后势力怎能安于现状?只要一件事处理不妥,就会引起后宫争斗,进而影响朝堂局势。对于蒸蒸日上的大齐帝国来说,外敌已不可畏,能威胁大齐稳定的是内部,尤其后宫不见硝烟的争斗,更是伤人于无形,一着处理不慎,便可能导致大好局势崩溃。 陆逊接着张靖上了车驾,吩咐车夫直赴皇宫。陆逊坐在张靖对面,态度十分温和,道:“我刚才派人到国学查过成绩,诸位皇子成绩都不错,以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成绩最优异,四皇子主修兵科,兼修格物,文史医科金融等科目却皆能名列前茅,的确让人佩服。” 张靖笑道:“我不过兴趣广泛些,记忆力也不错罢了。大哥最有亲和力,二哥、三哥天资最好,五弟最是刻苦。我认为学识只是一个方面,成绩好坏与日后成就不成正比,不过有学识的人起点高,成功机率大些。若说以后有无出息,关键还要看出仕以后,到时若还听到七师兄如此褒扬,才是让人振奋之事。” 第435章 女官悄悄传手帕! 张靖摸了摸鼻子,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道:“我最近在国学闹得过了些,父皇这次相召定会见责,到时七师兄可要多为我说几句好话。” 陆逊摆摆手,笑道:“四皇子所为陛下并未生气,反而对四皇子多有褒扬。国学弟子与以前大不一样,文武官员也与建国初期不同,官员勋贵律家不严,子弟嚣张跋扈,欺凌寒门子弟,致使学风日下,四皇子行事如同侠客,遇有不平,拔刀相助。陛下曾言,侠以武犯禁,应当禁绝,但世间少了侠客,又似少了许多激情,可惜江湖侠客眼界太浅,理解侠字甚是肤浅。” 张靖疑惑地问道:“侠就是行侠仗义,还分深浅高低不成?” 陆逊答道:“陛下曾言,江湖侠客之举只是小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张靖在国学势力不小,周树等人为死党,一帮同学为爪牙,随着年纪渐长,诸人武力大增,已有横扫国学之势。但是张靖行事有度,坚持欺强不凌弱的原则,踩得是欺压弱小的恶少学霸,救助出身低微的寒门子弟,代表国学教育灰色地带的正义力量,惹出不少事情,名头越来越大,国学四侠威名随之飞扬。 四侠之首张靖因为生得俊俏,人称俊俊侠,其余三人的名号就难听多了,周树因为又瘦又高,有个外号叫筷子,称为筷子侠不好听,不知那位先生灵机一动,筷子不是箸吗?张靖外号又是叠字,就给周树起了个箸箸侠的外号。刘开特点很明显,头大而方,耳大而尖。随着年纪渐长,刘开知道要好后,用帽子头发将耳朵遮住,头大却掩饰不了,同学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大头,称为大头侠不能听,有人给刘开取号方方侠。龚省又胖又壮,特征明显,外号叫胖子,称为胖胖侠也不好听,有人将胖换成肥,称为肥肥侠。 话头转归正题,张靖话锋再绕一下,问道:“七师兄亲自接我,是否出了什么大事?” 陆逊避而不答,只说些无关紧要之事。张靖十分了解姜述十大弟子,个顶个都是人精,陆逊心里若藏着事不说,任你用尽手段也很难套出话来。 说话间,车驾到了南宫侧门,两人下了车驾,卫兵验过令牌,两人直奔御书房。行到半途,正逢十余位宫女从对面走来,众女见了张靖、陆逊,连忙行礼问安,其中一女似在想着心事,听到诸女问安,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显得手忙脚乱,差点撞在张靖身上。 张靖挥挥手让宫女免礼,就在这个空当,那位女子悄然将一物塞入张靖衣袖。张靖似乎浑然未觉,目不邪视,与陆逊向前走了几步,不经意地问道:“这是哪位姨娘殿里的女官?看起来面生得很。” 陆逊回身看了看,道:“噢,这是去年新招的百名女官,大部分让各宫讨了去,余下十来人独居一个偏院,哪位娘娘有事缺少人手,就调过去帮忙,是宫中最忙的一拨人。” 再往前走几步,张靖探手入袖,试出是个手帕,其中包着一个纸卷。张靖避着陆逊,将纸卷拿在手中,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趁机将纸卷迅速展开,见纸上写着一行小字:“田锋建言严办若案。” 田锋是国学首批弟子,担任温县县尉时,主持办过司马家族谋逆案,因功升别部司马,后来机缘巧合,接连立功,年纪轻轻就升到征东军营将,跟随赵云征战高句丽、肃慎、丁零、东倭、北匈奴时立下不少战功,现任司隶校尉右司马,副军将级别,是姜丁副手,实权不小。田锋是田家远支族人,田家第二代子弟的优秀人物,年纪不到三旬,正是风华正茂之时,颇得姜述看重。 张靖仔细辩论字体,见字体十分娟秀,却非甄姜笔迹。张靖略一思忖,将手帕、纸卷放在怀里藏好,内心暗自推演此事。田锋要求重办甄若,其后或有田丰儿的影子,田丰儿之子是九皇子姜行,此次出手者若是田家,立意是想扳倒甄家,将姜中踢出局,有推姜行上位之意。 姜田两家世代交好,姜述刚起步时,田家出了不少力。田家族人自从姜述创办国学开始,就有族人或家生子入学,姜述出任东莱太守时,有不少田家族人跟随,随着姜述地位提升,田家出仕者不计其数,虽然没有在朝堂担任要职者,但是校尉以上军官数十名,太守级别及以上官员也有数十,低级官员数不胜数,潜势力异常庞大。 田丰儿是宫中九嫔之一,名号充仪,比三夫人差一等。田丰儿与姜述姑表之亲,自小青梅竹马,在姜述尚公主前就有婚约,灵帝赐万年公主婚约时,同时封田丰儿为平妻,因为这些历史原因,田丰儿在宫中地位超然,即使甄姜、张宁在她面前也不好摆上妃的架子。 田家出仕官员众多,情报系统也有不少人,有监视诸子的能力,听闻甄若一案即刻布局,时间也来得及。田家有个短板,无才能特别出众者,这也是田家出力甚大,朝中却无重臣的重要原因。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贸然出手,非大家所为,三皇子姜逆有刘晔为谋主、六皇子董名有李儒为谋主、八皇子姜威有步骘为谋主、十三皇子姜策有曹操为谋主,张靖用排除法已将这些势力排除,剩下嫌疑较大的是二皇子姜华、七皇子姜会、九皇子姜行、十皇子姜清、十一皇子姜扬。 姜华背后是太原王家,王家是五大超级世家之一,底蕴深厚,大齐立朝以来刻意打压世家,五大世家势力大落,但是王家潜势力仍然不弱于何家。姜华背后没有智者为谋主,王双虽然智勇双全,却是王家旁系远支族人,又常年驻扎海州,姜华无谋主指点,行事鲁莽实属正常。 七子姜会是孙尚香之子,孙家是大齐新贵,孙坚、孙策父子皆是军将,孙权、孙翊、孙朗、孙静、孙羌、孙匡、孙朗等皆居高位。孙家短板与黄巾系相似,军队力量雄厚,也无著名智者为谋主,谋略当属孙权和程普,孙尚香又任性,嫌疑也很大。 第436章 想让我站队,没门! 十皇子姜清是马云鹭之子,马家与孙家相仿,也是父子将军,马腾、马超、庞德、马休、马铁等皆是军中名将,凉州系谋主是韩遂。韩马两家多年来恩怨交织,内情十分复杂,但在朝中一向联手对外。在夺储这件大事上,韩遂是否真心出力却在两可之间。倘若韩遂不出力,马云鹭一时冲动,做出这事大有可能。 十一子姜扬是袁芙之女,姜述因为袁芙修改杀袁令,下达赦令,除袁术一支不赦,余者改姓可免诛连。袁姓渊自陈姓,袁家自此改为陈家。陈家人被董卓杀掉一批,太史慈联合刘辟、龚都杀掉一批,姜述发布杀袁令杀掉一批,陈(袁)遗归降以后,袁姓旧臣奉陈遗为首,陈家底蕴深厚,残余实力依然不弱,陈氏谋主是杨大将,比起贾诩、郭嘉等人差了不少,出昏招的可能性也不小。 说到现在,才是姜述后妃势力一角,黄巾系在情报系统力量薄弱,张靖从错综复杂的局势中分析出这些,已经十分不易。通过这个纸条,基本确定甄若案是田家冲在前面,但田家即使扳倒姜中,还有姜逆等诸子虎视眈眈,姜行在年幼诸子之中甚是出众,但与姜中、姜逆等人相比,并不占优势,即使扳倒姜中也达不到立储的目的。 想到这里,张靖心中起疑,心道万一纸条不是甄姜派人送来,而是另外有人故意设局,一旦被人利用,岂不是平白得罪田家?若是如此,背后之人便非常人,而是刘晔、曹操之流智者的手笔,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若是有人精心布局,箭头是对着姜中还是……张靖想到这里,不由悚然一惊。如果有人以这次事件为由,说服田锋重惩谋害皇子的凶徒,根本不需要太多周折,只要委婉透露一些内情,田锋得知受害者张靖的真实身份,怎敢轻纵甄若?若是此计成功,田家与甄家关系肯定恶化,后续之计就是不成功,也可坐享其利。 此事还涉及张靖站队的问题,张靖身为黄巾少主,支持姜中或是支持余子,对整个局势影响很大。以现在情况来看,张靖从个人情感上倾向大哥姜中,这次进宫也想为甄若脱罪,以免姜中遭到连累,这只是单纯的兄弟之情,但在别人看来,这无疑是支持姜中的一种表态。黄巾系以后必然遭到姜中对立面的打击,替姜中分担部分火力,在这个过程中兄弟两人并肩作战,这就形成了明显的派系,张靖自此也成了姜中的附庸。姜中成为储君,黄巾系自会得到重用,姜中若是夺储不成功,黄巾系肯定受到连累,或会遭遇灭顶之灾。 张靖身为黄巾少主,又是张角的合魂者,又怎能甘心成为别人的附庸?即使不想成为储君,也得成为诸子争先拉拢的超然存在,肯定不会按照别人设定的计划行事。 张靖思虑至此,根据得利者是幕后操纵者的思路考虑,竟然得出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结果,此事最终得利者竟是姜中。张靖不由暗自苦笑,看来这后宫的水太深,什么兄弟情义,暂时还是不要考虑为好,在这立储风波中,成功者失败者皆是兄弟,又如何能全兄弟情义? 张靖想到这里,已经下了决断,只是以事论事,公开宣布中立立场,任凭你们斗得死去活来,黄巾系只作壁上观。至于甄若,为何要帮他脱罪?甄若犯法,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至于能否连累姜中,又关张靖什么事?姜中背后有甄家支持,甄姜手握情报司,若是这点事还摆不平,姜中怎有能力继任储君? 张靖表情变得恬淡下来,远离血风腥雨的立储争斗,保全或扩大黄巾系的实力,这才是避祸趋福的根本。陆逊为人精细,见张靖心不在焉,还以为张靖担心姜述斥责,笑道:“四皇子不必忧愁,陛下不会处罚你。” 张靖叹息一声,道:“我不是担心这个,而是忧心后宫争斗。都是自小长大的兄弟,帮了这个得罪那个,在想不出如何全兄弟之义之前,我决定超然世外,不理不管不问。” 张靖根本没有避讳,别人逼他站队的时候,怎能避而不谈立场,任由别人误会而又让人利用误会?张靖既然下了决断,不仅要在陆逊面前讲,对姜述也会明言,而且还要表现出强硬的姿态:争储这事不要牵扯到黄巾系,若是谁敢对付或利用黄巾系,黄巾系就事论事,犯我者我必犯之,让诸系自此打消利用黄巾系的念头。 姜述坐在书房内也在深思,这件原本十分简单的事情,因为涉及皇子安危,引起了轩然大波。郭嘉、贾诩、程立等心腹闭口不言,后妃诸系皆建言严惩此事,即使甄家姐妹也不例外。后妃立场并不让人奇怪,此事虽然只是个例,可谁敢保证此后她们的子女不会遇到这种情况?此事涉及到甄家人,关系到甄家人的脸面,甄家姐妹的立场耐人寻味,是表白姜中与此事没有牵连?还是另有目的? 所谓当局者迷,即使姜述雄才伟略,文武双全,遇到家事一时也理不出头绪。就在此时,张靖步入室内,给姜述行礼请安,见姜述眉头紧皱,道:“父皇,何故深思?” 敢与姜述如此说话的子女只有两人,一位是皇长女姜平,另一位便是合魂以后的张靖。姜述年长子女,只有姜平这个女孩,自小倍受姜述宠爱,习惯成自然。张靖则是因为与张角合魂,张角生前是姜述的盟友,也是姜述的岳父,所以张靖对姜述并无其余子女的畏服心理,见面时就如平常人家的父子,除了遵循礼节,交谈十分放松。 张靖如此行止,反让姜述感觉亲切,两人沟通时有说不完的话,张靖在姜述心中的地位也逐渐攀升。姜述抬眼时神光一闪,显然道法又精深不少,他本要冷下脸训斥张靖几句,但见张靖神态恬静,不卑不亢,又打消了念头,道:“还不是因为你的事?甄若也是大胆包天,怎能闹市纵马?而且想恶意伤人,若非靖儿武艺不错,换成别人,怕是不死即伤。” 第437章 胆大加上脸皮厚!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父皇所言极是,儿臣武艺不错,有没有护卫关系不大。但兄弟姐妹在国学就读者不少,年纪小的武功还低,平常只派一名暗卫,遇到突发事件怕应付不了。儿臣认为应该加强护卫力量,以防不测。” 姜述点头表示认可,道:“所谓居安思危,这些年洛阳无大事发生,治安一直不错,你们都在校内居住,一些细节忽略了。这次事件已经让我警醒,我让情报机构研究方案,确保你们兄弟姐妹的安全。”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儿臣以为此事不宜由情报机构负责,应由宗正或内府打理较为妥当。” 姜述双目凛然有威,盯着张靖看了一会,良久才道:“为何?” 张靖坦然道:“情报机构是两位姨娘负责,宗正府和内府是皇家族人负责,立场不一样。” 姜述目光冷厉,缓缓说道:“莫非你认为两位姨娘存心不良,要对你们兄弟姐妹不利?!” 张靖并无惧色,道:“儿臣不敢说两位姨娘存心不良,但考虑事情要全面细致,既然想到事情存在隐患,最好的办法就是防患于未然。倘若情报系统负责兄弟姐妹的安危,不说两位姨娘心意如何,若是别人利用这一点发难,两位姨娘皆有皇子,如何能解释清楚?” 姜述闻言,脸色缓和下来,道:“也有道理,情报机构担子不轻,但是此事关系重大,让谁负责好呢?” 正在姜述斟酌之时,张靖道:“司徒姜战、六师兄和姜丁将军。” 姜述眼神一亮,目视张靖,生出考究之心,道:“为何?”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司徒是皇族近支,又无子女,为人公正,品德高尚,事务也不是很多,可以为主。姜丁将军家生子出身,对父皇忠心耿耿,办事踏实,又领外城兵马,可以为副;司徒和姜丁将军忠心没有问题,但是智谋弱些,六师兄熟悉往常暗卫安排,心细如发,虑事周全,又多急智,三人相互弥补,可谓最佳组合。” 姜述点点头,笑道:“这几年在国学长进不小,眼光也很独到,父皇依你建言,在宗正府下设立安全保卫司,专门负责近支皇族的安全问题。”稍微一顿,姜述又道:“你再说说如何处理甄若一案?” 张靖略顿一下,道:“我是此案当事人,原本不该建言。父皇让我说我便说,大齐律法严谨,只须依律审案,何必小题大作?” 姜述盯着张靖看了一会,道:“真无重惩甄若之意?” 张靖摸了摸鼻子,借着这个空当,组织一下语言,道:“父皇致力追求法制治国,难道我犯法便要轻纵或是赦免?同样一个道理,我在国学隐姓埋名,甄若不知我的身份,否则怎有这么大的胆子?” 姜述点点头道:“所谓关心则乱,当初听说甄若对你行凶,又有不少人建言重惩,刚才还在思考这件事情。靖儿说的好,追求法制治国,就要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只是……后妃也皆言应予重罚,若是如此处理,怕会引起后妃不满。” 张靖见姜述杯中水不多,上前加满热水,一边忙活一边说道:“姨娘们也是关心则乱,如果重惩甄若,甄家人脸面大失不说,还会影响皇贵妃的威望。大哥威信很高,是否也会受到影响?娘娘们建言有情可原,建言的臣子不通律法还是居心叵测?” 姜述沉默不语,暗思诸人立场,脸色逐渐发青,道:“靖儿方才提醒,我才注意这个情况,难道储君之位这么有诱惑力?” 张靖也不讳言,道:“那是当然。高高在上的君和匍匐在地的臣,是不同的两个概念,凡是皇子都会心动,对那些想借拥立之功欲得富贵的臣子更有吸引力。儿臣建言父皇,宜早立储君,断了某些人的念想为上。” 姜述抬眼看着张靖,道:“你以为当立何人为储君?” 张靖脸色如常,道:“大哥为皇长子,三哥为皇嫡子,学业优异,能力都好,只要多些历练,都会是一代英主。” 姜述喝了一口茶,忽道:“我下旨让你归宗,可愿成为储君?” 张靖摸了摸鼻子,心思急转,认定这是父皇试探之语,道:“若说对储君之位没有一点念想,那是骗人的鬼话。但我现在没有想通一个问题,争储怎能保全兄弟之义?若是一人上位,血流成河,这储君不当也罢,免得日后天天噩梦。我近期还在思考一个问题,我现在继承外祖父宗祀,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为了免除站队失误可能引发的灾祸,我向父皇郑重承诺,黄巾一脉绝不参与争储之事,无论何人担任储君,我们都是坚定的保皇派。” 姜述眼露欣慰之色,笑道:“我想让你归宗,你却以黄巾少主自居,小小年纪便有明哲保身的念头,也算是黄巾一脉的福气。但若新君继位以后,让你去杀害你的兄弟,你该如何处理?” 张靖苦笑道:“消除威胁的办法有许多种,如何只选择这种方式?我会竭力保全兄弟的性命。我想父皇也不会选择这样的储君,连兄弟都容不得的人,如何容得下天下子民?” 姜述满意地点点头,道:“近年长进确实不小,懂得举一反三了。立储之事还要缓缓,你大哥他们还未踏上仕途,只凭学业优异看不出综合能力,未遇到挫折也看不出品行如何,若是立了储君,日后感觉能力品行不够,更换储君波折更大。”见张靖若有所思,姜述又问道:“你们兄弟见了我又敬又怕,不敢多说多问,为何你见了我没有惧意?” 张靖摸了摸鼻子,脑子打了几个转,道:“兄弟们畏服君威,儿臣也一样,不过儿臣的胆子大些罢了。兄弟们有胆色的也不是我一个,但是心里多存着念想,想给父皇留个好印象,或能当上储君,或日后能谋个好差事,拘谨也在情理之中。儿臣上面有个好母亲,钱财够用,又有个好父亲,至少也能得个太平爵位,人生富贵儿臣都有了,还有什么念想?所谓无欲则刚,只想当个好儿子,所以心态平和,即使说错话,也就是挨几句训斥。总结起来,儿臣胆大加上脸皮厚而已。” 第438章 一针见血识诡计! 姜述哈哈大笑,指着张靖道:“只有你和平儿,能逗父皇开心。”姜述接着问道:“听说最近与几位少女走得很近?荀熙倩是文若侄女,如果投缘可以娶进门来。” 熙倩虽然也不错,但是张靖心中却有了凤舞,若是姜述乱点鸳鸯,以后想娶凤舞难度更大。张靖忙道:“儿臣现在年纪还小,婚嫁之事隔几年再说,我与一位叫毋丘凤舞的少女投缘,感觉不错,不过处的时间较短,也不知合不合适。” 毋丘家族人不多,姜述问道:“是毋丘俭的族人?” 张靖答道:“是毋丘俭的女儿。” 姜述抬头看了看张靖,呷了一杯茶,慢慢说道:“毋丘家出了名的顽固,寻常平民娶毋丘家女子很难,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若是真看好了,毋丘家又不允婚,到时我可以赐你道旨意。” 张靖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还是想凭能力娶她进门,有困难就想法解决,实在走不下去了再来求父皇。” 张靖从御书房出来,先去给母亲张宁请安。张宁早已听说张靖遇险,亲眼见到张靖安好无缺,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喝斥。无论从张角这个角度还是张靖本身,张宁都是至亲之人,张靖见了姜述不怕,唯独害怕张宁,当下唯唯喏喏,低头认错。 等张宁消了火,张靖给张宁奉茶倒水,小心伺候。张宁不由又气又乐,道:“你以后莫再闹险,比你给我倒一百杯茶都好。” 张靖连忙点头应允,又从怀里掏出那个手帕和纸卷,递给张宁道:“母妃,今日之事并非如此简单,有人出手要逼我们站队,方才我在父皇那里说了,我们黄巾系只做坚定的保皇派,储君一事我们绝不参与,谁想利用我们也不行。” 张宁看完纸卷,细问张靖其中过程,脸色渐自凝重,冷哼一声,道:“那边真是不安顿,我们黄巾一脉怎会当她们的打手?真是不自量力。” 张宁这话寻常人听不明白,张靖却知张宁说的是甄姜,道:“母亲以为是贼喊捉贼?” 张宁轻蔑地笑笑,道:“从事发到我听说此事,时间隔得极短,我们有步姨娘相助,消息灵通,宫中有几人能比上我们?若是那些人办这事,从得到消息到策划实施,时间怕是来不及。这件事情,田锋被人利用不说,那些后妃和进言的臣子,身边定是有人派了眼线。你想一下,只需将加害皇子一事说明,诸系谁不为自家的皇子公主安危考虑?苦了甄若,换了陛下对诸系印象大落,真是好手段。” 张靖琢磨一会,道:“我也曾有过这个怀疑,不过我到校外是临时设想,那边怎会安排得如此迅速?” 张宁摇了摇头,道:“你还是有些单纯,既然存了心,即使不在校外,也会在别的地方下手,想安排一次冲突,找个机会就能实现。还有,你以为暗卫是你的人?表面上虽然忠于你父皇,但背后忠于何人谁能保证?要想得到我们的支持,就得与我们结盟谈判,位置对等才有可能。只会使用这些花招,我看本事不过尔尔,陛下心思慎密,只要一着失手,就会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事你处理得不错,我们黄巾一系就是要保持中立,不会充为别人的打手,也不想成为别人的附庸。” 自甄若一案发生后,间隔时间已经不短,张靖也推测过多种可能,最后依然不能认定此事是甄姜策划。张宁狡黠多智,久处后宫,心思深沉,思考方式与张靖不一样,听完事情经过,一针见血,立即猜出这是甄姜的手段。 当然,不能简单地通过此事,说张宁智谋胜过张靖,而是张宁久居后宫,深悉后宫诸妃的脾性,而且遇事先从阴暗面考虑,这种习惯与张靖大相径庭,应付后宫之事却简单有效。 张靖又道:“刚才我与父皇聊了许多,建言及早立储,父皇说学业优异不等于能力品质好,要等兄弟们踏上仕途以后再考察一番,以免日后变动储君,有伤国本。” 张宁思忖良久,道:“你的学业不错,遇事考虑也很全面,我很放心。你牢记一件事情,要想取得别人的尊敬,必须要有强大的实力。想要增强实力,就要脚踏实地,一点点积累。根基不牢,即使爬到高位,也是空中楼阁,一有变故,便会崩坍。” 张靖没有资格成为储君,早已成为诸势力的思想定式,甄姜费尽心计算计张靖,就是想取得黄巾系的支持。傍晚时,消息灵通的甄姜陆续得到消息,张靖向陆逊明言黄巾一脉在夺储一事上保持中立,并扬言犯我者我必犯之;紧接着,御书房传来消息,姜述与张靖商议多时,在门外陆续听到的消息虽然不完全,但足以证明张靖代表黄巾一脉也向姜述讲述同样的论点。 此事甄姜布局良久,虽然也有不小收获,但是未如设想那样,将张靖变成姜中的附庸,黄巾系收为己用的计划宣告失败。张靖行事光明正大,除了拉了甄若一把,还建言姜述早立储君,并在举荐储君时将姜中排在首位,甄姜没有半点理由记恨张靖,认为张靖是性情中人,只要姜中日后刻意拉拢,最终定能得到黄巾系的支持。 张靖公开表态,后宫局面顿时大改,明枪暗箭皆绕开张宁姐妹,不敢轻易得罪。后宫局面直接影响朝堂,诸派系即使不拉拢黄巾系,但也绝不开罪,黄巾系得以独善其身。 次日中午放学时,张靖依约接着凤舞出来吃饭,这就有了开头那段故事。从张家馆舍到国学途中,周树等人心里憋着话,见凤舞在场,一直没有说出口来。直到目送凤舞进了女子分院大门,周树才说道:“丙班何保上次吃了亏,上午放学时派人约战,说是今晚在黑林子战上一场。” 第439章 骠骑将军家黑驴? 张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道:“就是那头骠骑将军家黑驴?” 周树随着立住脚,道:“上次何保纠集洛阳系弟子寻衅闹事,被我们打得落荒而逃,两月多时间比较安顿,近日不知仗了谁的势,又明里暗里贬低我们黄巾系。今天前来约战时,口气硬得很,应是请了高手。” 何保是何苗长孙,与刘中、刘可、姜逆都是很近的亲戚。何家力挺姜逆,因为何保年幼,还未参与进去,加上姜逆为人孤傲,何保与姜逆关系一般。刘可亲和力很强,与何保年纪相仿,自小就在一起玩耍,何保与刘可关系一直很好。 刘中身份非同一般,入学已经近三年时间,知道刘中身份的人很多,刘中身份已经算是半公开化,贵族高官子弟大多知道这个秘密。刘中身份曝光,往常兄弟称呼的刘可也引起关注,国学高层闭口不说,可是旧朝官员无人不知,刘可是何后义孙的消息也流传开来。 世家讲究血统,观念陈旧顽固,刘中旧朝皇帝的身份,代表血统无上高贵,因此世家子弟对待刘中多是毕恭毕敬。刘中受姜述影响很大,平常十分低调,主修文史专业,兼修医科,平常埋头学业,不理杂务,成绩虽比不上姜逆和张靖,但也十分突出。 刘可虽非何后亲孙,却是旧朝皇族身份,又是旧朝皇室子弟,因为血统原因,也倍受世家弟子关注。刘中行事低调,性格稳重,刘可正好相反,自小顽劣,性格外向,到国学就读以后,很快交了许多朋友。刘可身份流转开来,许多世家子弟主动示好,刘可在国学影响力很大,何保跟随左右,俨然与狗腿子相仿。 何进担任旧朝大将军多年,在汉末影响力很大,被杀以后,部下多被董卓所夺,部分忠心属下转投在外征战的何苗。立朝以后,因为何后慑政,何苗又居高职,声势复起,成为军方洛阳系的核心。何苗与黄巾军大战数次,阵斩张梁、张宝,黄巾军吃亏不小,正是这个历史原因,导致洛阳系与黄巾系一向不和。何进当初被杀,袁家是主谋,董卓是帮凶,因为这个原因,洛阳系又与袁遗为首的豫州系、李儒为首的西凉系不和。 诸系主要人员有不少子弟在国学就读,自然而然按照派系传承分成数派,洛阳系子弟家族在洛阳扎根多年,多少有些优越感,围绕何保形成一个团体,平常在国学飞扬跋扈。后来刘可声名渐露,又有不少世家子弟围绕在刘可周围,两伙人联手之下,势力暴涨,经常欺负豫州系和西凉系子弟。 选修国学兵科的多是将门子弟,无论洛阳系、豫州系、西凉系还是黄巾系,子弟大半在兵科。在何保淫威之下,许多同学就向黄巾系靠拢,张靖为首的黄巾系出头与何保冲突不容回避。 这时国学与后世大学不同,校方权威很重,弟子违反规矩,即使皇亲国戚,以郑玄为首的老夫子也不会轻易放过,所以弟子私下冲突,皆不敢让老师知道,遇到冲突便约战,如同中世纪西欧人那样公平决斗。 兵科弟子多有武艺基础,周树等人原在班里并非出类拔萃。三人武艺传自父亲,张角是周仓等人的师父,张靖深悉三人优劣,指点周树等人武艺,费力小成效快。周树三人武艺突飞猛进,张靖又以古阵四象阵为基础,琢磨出合击之术,约斗时以张靖为中心,周树三人在后辅助,真是所向披糜,逐渐打出国学四侠的名号。 国学大院东北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沿着湖畔走很长距离,转个大圈到达国学东北角,大约五亩地左右,借着原有植物稍加改造,形成一处天然小公园,树木茂盛,十分幽静,这里就是约斗的地点黑林子。 国学弟子约斗十分公平,提前说好赌约,或是单打独斗,或是定好人数群殴,彼此留出足够的时间准备。每方各自派人把住两侧入口,阻止外人踏入,遇有老师过来,便提前吹个口哨示警。学校也知道这个情况,但是弟子下手都有数,大多时候都是点到为止,也无人到校方投诉,时间长了也无人再上心。 到了晚上,张靖领着十余位同学按时赴约,月光如水,洒在湖面上形成片片涟漪,初秋的风吹在身上,微微有些凉意。张靖等人一路行来,有说有笑,心情不错,认为此行必会旗开得胜。 众人也有放心的理由,近年国学弟子约战,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能找年龄差距太大的人,好比小孩子打架,可以找其他小孩子助拳,但找大孩子助拳,就有失公平。 张靖率人来到场上,周树上前与何保谈判,张靖打眼一看,见对方队伍还有两名少女,并不以为意,以为是那位子弟的姐妹,跟着过来开开眼界。再往人群后面看时,见刘可躲在几个人后面,上前一把将刘可拉到一旁,道:“你怎么纵容何保与我做对?” 刘可自小与张靖兄弟一起长大,跟随姜述习文练武,彼此十分熟悉,最是害怕这位不讲规矩的四皇子。刘可此时全无平常洋洋自得的模样,苦着脸道:“我也是来时听说四哥要来,本待不来,听何保说请了名少女助拳,耐不住心中好奇,过来看个热闹。”说到这里,嘻嘻笑道:“四哥,莫非担心打不过一介女子?” 张靖仔细看那两位少女,一人名叫何晴,是何保的妹妹,与何静姝有五六分相像,也是位大美女,在女子分院读书。何晴整日缠着刘可,非要嫁给刘可为妻,两边家长也有这个意思,刘可也没明言推拒,这门亲事基本已是板上钉钉。 另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与何睛低声说笑,仿佛一支立在明月里的莲花,迎风绽放,清新淡雅。少女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并未像寻常女子那样挽起,而是用一根绒绳松松地束在脑后。她身着一件绿色步裙,布料款式皆是新品,一看便知出身大家,衣服十分合身,衣妆配佳人,浑然天成。 第440章 约战对手是少女?! 张靖不由哑然失笑,道:“小可不是开玩笑吧,就这个弱弱少女,我看周树就能轻易胜她,根本不用我出马。” 刘可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道:“四哥,我可提醒你,千万不要轻敌。这女子是太原王家嫡女,叫王熙儿,听说从小随人练武,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天份极高,刚才冯连试了试手,王熙儿只是一招,就将冯连扔了出去。我看这位少女似胭脂马一般,也只有四哥能骑住,看好了要及早下手,这次她来京城为了相亲,听说要介绍给你二哥。” 冯连是冯习之子,基础很扎实,武功也不错,在王熙儿手下走不了一招,这让张靖不由对王熙儿高看一眼。此时何保退回场边,与王熙儿小声说了两句。王熙儿除下外衣交给何睛,顿时露出一身红色劲装,裹得欣长的身上显得婀娜多姿,加上眉目如画,肤色白皙,比凤舞还要美上几分,让人一看如沐春风,陶然欲醉。劲装下衣是一条紧窄的练功裤,配上高挑的身材,极似后世的长筒铅笔裤,衬得双腿修长笔直,高雅大方。 张靖拍了拍刘可的肩膀,对他提供情报表示感谢,阻住准备下场的周树,道:“我来。”张靖除去外衣,下身是一条国学普通的练武灯笼裤,上身是一件纯棉短袖马夹,两头胳膊裸露在外面,肌肉强壮结实,与略显单薄的体形很不相符。 两人走到场中,张靖细看王熙儿,见她精致的脸蛋儿不似大多数瓜子脸那样,下巴不很细尖,下面划了一道圆润的弧线,如漆的美眸神光闪闪,眼神清澈见底,琼鼻樱唇,活脱脱一名国色天香的美佳人。 张靖盯着少女直眉楞眼看了半晌,王熙儿察觉到对手的眼光有异,羞怒地跺了跺脚,纤腰一扭,做个起手式。王熙儿却不知道她扭身之时,饱满结实的圆臀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强烈的视觉冲击险些让张靖鼻血直流。 宫内有不少美女,张靖依然被王熙儿的美貌惊呆了,见王熙儿摆起架式,这才省悟过来,不由有些讪讪。无论是前世的张角还是未成人的张靖,对与少女交往都没有什么经验。前世张角沉迷修炼,后来又要处理军国大事,性格有些孤僻。张靖自小愣头愣脑,性格慷慨豪迈,精力旺盛,合魂以后才变得沉稳,接触男女之事还是近日的事情。 不知为何,张靖对着王熙儿,不自觉间内心发热,没有摆出迎战架式,反而上前迈了一步。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张靖也是不解,暗道心中已有凤舞,怎会在王熙儿面前如此失态? 王熙儿奉父命抵京前,皆在深山修炼,没有多少处世经验,见张靖愣愣地瞧着她的脸逼上前来,对方没准备好,按照规矩又不好直接出手。此时两人距离很近,王熙儿似能嗅到张靖身上的阳刚气息,内心不由发慌,急道:“你别上前,再过来我要出手了。” 说话时,王熙儿内心莫名地紧张,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她这一句轻斥,听在张靖耳里如同黄莺啼谷,雏凤初鸣,像吃了人生果般,三千六百个毛孔全都张了开来。 张靖摸了摸鼻子,感觉脸上有些发热,行个江湖规矩,道:“在下临淄张靖,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王熙儿这才省起,方才莫名其妙地心慌,竟将通报姓名这个规矩忘了,当下收式还礼,道:“在下太原王熙儿。” 张靖也是作怪,通报完姓名,并不马上进入战斗模式,而是摘下头下金簪,右手疾快地一摔,金簪闪电般地射向周树,周树十分配合,左手一挥,精准地接住金簪。张靖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条绒绳,很快将散落的黑发束成一条马尾巴形状,整个动作十分飘逸,仿佛演练过千百次。这次下意识的炫酷,张靖就似条件反射般做了出来,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可能吸引异性注意是人的本能,心中已有凤舞的张靖只能如此解释。 张靖微微一笑,道:“我看姑娘不谙世事,想来不懂规矩,今天你们来约斗,就要报下身份来历,免得老辈之间有瓜葛,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张靖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按照江湖约斗的规矩,不相识的人对敌以前,先要盘道,也就是了解对方出身、背景、师门,以免出现自相残杀的情况。 王熙儿自小在深山练武学艺,十几年来初次来到京城,怎懂得这些规矩?不由抬眼去看何睛,何睛如假小子一般,听说约斗等这些热闹事,经常溜到这边看热闹,知道张靖所言非虚,对王熙儿点了点头。 王熙儿正容道:“我是太原王家嫡女,家祖父王许,家父王永,今年十三岁。” 王熙儿说到这里,何保周围的世家子弟不由惊呼出声。太原王家是顶级豪门之一,王许是王家族长,王应是王许嫡长子,王熙儿是太原王家实打实的嫡女,身份很不一般。 周树等人不想这些,却在那哄然大笑,若是两名少年如此盘道,实属正常,但这少男少女如此盘道,就让人感觉十分奇怪。龚省嚷道:“最好将八字也报报,看看与四哥是否对盘?” 龚省此言本是调笑之意,王熙儿还当了真,正要说出八字时,那边何睛斥道:“莫听胖子胡说八道,你再报一下师门就行。” 王熙儿知道上了当,恶狠狠地瞪了龚省一眼,又扫了一眼张靖,莫名地俏脸一红,道:“我师从五行门门主修飞雁,是恩师关门弟子。” 这下世家子弟反应不大,那帮将门子弟不由惊呼出口。所谓树的影人的名,五行门是江湖大派,修飞雁更是有名高手。江湖有歌谣:“琅琊南华是神,蜀山玉霄是仙,墨门南宫是魔,五行飞雁是妖。”歌谣所言琅琊、蜀山、墨门、五行门是江湖四大门派,琅琊宫南华真人神仙中人,蜀山派掌门玉霄子超然如仙,墨门掌门南宫莫武功之高若同魔王,五行门门主修飞雁身法轻快似是妖魅。王越被誉为天下第一剑客,却未能编入歌谣中,可想而知这四位前辈江湖身份之高。 第441章 入绮梦张靖成人! 修飞雁年轻时长得千娇百媚,被誉为江湖第一美人,追求者不计其数,当初修飞雁曾经公开声明,若想娶她为妻,除非剑术、轻身术能胜过她。结果无数年轻俊彦前去挑战,不用比试剑术,只是这轻身术便败下阵来,结果修飞雁红颜薄命,一生未嫁出去。 王熙儿说完,张靖抱拳说道:“在下张靖,家父青州一介平民,家传武艺,请姑娘指教。” 王熙儿原本见张靖龙姿丰神,言语不凡,以为必是大家人物,听说是平民子弟,莫名地有些黯然神伤。 两人这时摆起架式,只听王熙儿一声娇叱,一拳击向张靖左胸。张靖武艺比起张角当年自是不如,但是眼光毒辣,知道这是虚招,紧接着是右掌进攻,随即还有后着,当下不避不让,只是以硬碰硬。 张靖听到修飞雁之名,知王熙儿身为关门弟子,一身艺业定是不凡,当下并不施展身形游斗,而是发挥长处,见招拆招。男子力气胜于女子,王熙儿虽然练习内气,但张靖更是此中高手。 两人交手多是虚招,月光下场面甚是好看,少年英俊,少女美貌,身法都很飘逸。打到最后,王熙儿动了真火,身法已经加到极至,只见一道红影在外围盘旋,目力稍低的弟子再也看不清两人出手的招式。 女子与男子交手,要想取胜,一是游斗,放任男子来攻,待男子体力耗尽时反击;二是借力打力,以虚招引诱男子攻击,以巧力而破之。不料张靖眼力很毒,招法虽快,但是应对都很得体,对于虚招也能判断出个大概。 王熙儿气力即将耗尽,见张靖还是神闲气定,料定如此下去必败无疑,当下采取守势,减缓身形,引诱张靖主动出击。张靖并不上当,见王熙儿身法停下,当即示意停手,道:“姑娘武艺高强,若是游斗下去,短时间内不能分出高低,这场赌斗算是平手如何?” 何保那边都知王熙儿将败,张靖此言一出,何保抢先大声说好。张靖不理何保,对王熙儿道:“姑娘技艺惊人,在下深为钦佩,在京盘恒时日或长,能否赏脸请姑娘喝茶叙事?” 王熙儿见张靖主动停手,自认平局,知是张靖相让,心中对张靖更有好感。张靖主动邀茶,女子羞涩,本当拒绝,话在嘴边却张不出口来。王熙儿顿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在京中府第居住,若是约好时间,可以让何睛通知我。” 张靖点了点头,向刘可挥挥手,领着众人退去。王熙儿不理涎着脸上前找话的何保,披上外衣,拉着何睛不往外走,反而走到墙边,施展身法,拉着何睛跃过墙头,瞬间不见踪影。何保呆呆望了一会,一拍巴掌,道:“娶妻当如王熙儿,我这就寻人求亲去。” 刘可在身边道:“阿保,不是打击你,王熙儿心高气傲,你怕是没有希望。走吧,记住以后莫惹张靖,你斗不过他。” 张靖一直忘不掉王熙儿的影子,强迫自己去想凤舞,不料两个身影你去我来,似在斗法一般,直到躺到床上,两个身影也未分出个高低。张靖认为与凤舞两情相悦,是发自内心不染尘俗的爱情,可为何两人热恋之时,还会出现别人的身影?莫非因为王熙儿生得比凤舞美貌? 朦朦胧胧间,张靖睡了过去,果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两个身影又入梦境,身影相貌异常清晰,逐渐又加入一个人影,仔细看时,竟然是荀熙倩。三女如花的容颜不断闪现,而且彼此吵个没完没了,张靖苦劝三女不听,气得张靖最后拂袖而去,寻了处山青水秀的地方,坐在水边柔软的草地上,眯眼享受温馨的阳光。 忽然有人叫着张靖的名字,张靖扭头看时,却见一位少女掩着面容,朝着张靖飞奔而来,恍惚间张靖感觉十分熟悉,不假思索便迎了上去。那女子娇艳的红唇十分诱人,张靖情不自禁吻了下去,两人在草地上翻滚缠绵,那女子的衣物不知何时除出,露出一具诱人魂魄的冰肌玉骨。张靖俯身相就,几度巫山**,良久才心满意足地停息下来,正要闭目歇息,不料扭头看那女子时,发现并非凤舞,而是王熙儿,此时只听凤舞的声音传来:“张靖,你这个负心汉,为何背叛我们的爱情?” 张靖扭头看时,见凤舞站在旁边不停指责自己,荀熙倩也在一旁冷眼相观。张靖心存愧疚,又想起方才**滋味,心中委实割舍不下,偷眼去看王熙儿时,却见王熙儿抱个一个婴儿,站在水潭边,指着张靖道:“你若不抛弃凤舞,我便抱着孩子跳入水潭。” 张靖回身去看凤舞时,却已遍寻不见,突然回头看时,只见凤舞站在水潭另一侧,指着张靖道:“张靖,你的心变了,伤了我的心,我这就死给你看!” 说完,凤舞做势要跳,张靖要上前去救,但是有心无力,双腿一点力气也无,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凤舞一步步走近水潭。张靖只觉身心俱裂,痛入心扉,狂呼道:“凤舞,莫跳……” 张靖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清凉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入室内,环视一圈,见是身处寝室之中,这才明白刚才是在做梦。张靖擦擦脸上的冷汗,长吁一口气,忽然感觉档间一片冰凉,伸手一摸,这才知道已经成人了。 次日晚上放学以后,张靖来到女子学院门口,前来寻找凤舞,不知什么原因,在门卫登记时竟然鬼使神差,在凤舞名字后面加上何睛。 说来也是奇怪,凤舞还未出来,何睛先来到门前,见是张靖,笑道:“想约王熙儿?跟我说说时间地点,我跑一趟腿。我看你俩十分般配,若是成了,可别忘了我这个媒人。” 张靖脸色一红,道:“胡说八道,因为熙儿远来,武艺让我钦佩,尽地主之谊而已。” 第442章 不叫下流叫交流! 何睛娇笑道:“你看熙儿时眼光不对,这可瞒不过我的眼睛。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王家可是超级世家,王熙儿是嫡女,你出身平民,若是谈婚论嫁,可不是件易事。” 张靖远远望见凤舞的身影,没来由地有些心虚,道:“明天晚上,朱雀大街张家馆舍,你和刘可一起来。” 张家馆舍在洛阳档次最高,何睛虽是何家嫡女,也很少出入这些高级场所,又能借机与心中人刘可呆在一起,何睛不由大喜,道:“好,一言为定,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张家馆舍见。” 凤舞走到门口,回望何睛的背影,对张靖道:“你怎么认识这位暴力少女?” 张靖一怔,道:“她是暴力少女?何睛是刘可的女朋友,在刘可面前如同小鸟依人,十分温柔,怎成了暴力少女?” 凤舞拉着张靖走向一侧,小声道:“何睛是女子学院有名的假小子,去年与高一级的几名女弟子大打出手,以一对四,打得对方求饶这才罢手,为了这事,何睛身上还背着处分。” 张靖想象何睛大打出手的女侠模样,又想起何睛在刘可面前的淑女样子,不由乐了起来,道:“刘可自小鬼机灵得很,没想到也让何睛骗得团团转,真是一物降一物。” 凤舞笑道:“每个人判断标准不一样,说不定刘可不喜欢淑女,就喜欢暴力女呢?” 张靖摇头道:“我还是相信刘可不明真相,若是得知何睛如此雌威,说不定会敬而远之。” 凤舞接着这个话,忽然正色说道:“若是我也是暴力女呢?” 张靖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我认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你是出了名的五好弟子,与暴力女怎能搭上关系?” 凤舞装个怪相,张牙舞爪,拉长声调,道:“我——是——暴——力——女。”见张靖只笑不怕,垂头丧气地说道:“真没意思,这样你也不害怕。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魔鬼,平常都用理智压抑在心里,越是平常乖巧的人,一旦爆发出来才真正可怕。” 此时路人已经不多,两人走在树后黑影中,张靖将凤舞揽在怀里,小声说道:“给你个机会,让你把心魔放出来。” 凤舞还未听明白什么意思,就被一段深吻弄得头脑发热,瞬间软了下来。上次张靖回宫时,寻了几本春书,研究男女相处的法子,没学会如何哄人,却学会了不少招数,加上昨夜成人,脑子似是一下开了窍。 张靖用舌尖顶开凤舞贝齿,寻出丁香所在,吮吸香津,与上次两人唇吻不同,顿时感受到如众不同的美妙滋味。一双手也不老实,一手抚摸着凤舞紧绷的**,一手隔着薄薄的衣物,抚摸坚挺又柔软的山峰。 凤舞那经得住这般抚弄,双方吊在张靖脖子上,浑身软绵绵地毫不着力。就在凤舞意乱情迷之时,张靖右手已经探入外衣中,寻到内衣的缝隙钻了进去。凤舞灵智一闪,举手推拒之时,被张靖擒住那点嫩红,轻微搓了几下,立时又软了下来。 几名散步的弟子从附近经过,张靖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凤舞。凤舞从张靖魔手中逃出,喘了半晌,整整衣物,说道:“你好下流。” 张靖抓着凤舞的小手,目视那几名弟子逐渐走远,又将她拉入怀中,柔声说道:“相爱的人在一起不叫下流,叫交流。” 不待凤舞说话,又将凤舞的头抱住,用津液开始交流。良久两人分开时,凤舞衣衫不整,上半身已在不知不觉中交了出去。张靖搂着凤舞道:“以后我会风风光光娶你过门,毕业后我就去你家提亲。” 凤舞脸上潮红未退,偎在张靖宽阔的肩膀上,道:“我等着你,我父亲不太好说话,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张靖笑道:“不怕,只要我们心心相印,不管遇到什么阻力,都有克服的手段。人世间许多事情贵在坚持,都要坚持不懈,就能成功。若是心志不坚,稍一犹豫,就可能失败。所以,请你相信我,无论遭遇什么困难,我都会设法克服。” 凤舞幸福地闭上眼睛,道:“我对你很有信心,我会坚持下去,不等到你来娶你,我绝对不会嫁给别人。” 此时月亮升到中天,四周似是晒了一层银霜,张靖感觉有些凉意,问凤舞道:“冷不冷?” 凤舞潮热渐消,缩了缩脖子,道:“有一些。” 张靖解下外衣,披在凤舞身上,将她搂在怀里。凤舞十分感动,将头埋在张靖怀里,轻轻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先死了,你要找个能够陪着你的好女人,记住了么?” 张靖温柔地说道:“永远都记不住……如果你先走了,要在奈何桥上等我三年,不许喝掉孟婆汤。” 凤舞吐气如兰,轻声道:“我不喝……我会一直留着这辈子的记忆,偷偷的躲在黄泉边上看着你,不要你找到我。” 张靖疑惑地说道:“为什么?那我就一直找你,哪怕一直不能投胎转世,我也会陪着你一起。” 凤舞吹吹张靖的耳朵,道:“不要……要是真有孟婆汤,我情愿为你煮一碗,然后偷偷跑掉,再也不见你。” 张靖搔搔痒处,道:“孟婆汤也抹不去我对你的爱,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找到你。” 两人依偎着说着情话,直到分院的宿铃响起,凤舞一下惊醒,道:“夜深了,再不回去,院门就关了,你快回吧。” 张靖有些恋恋不舍,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星辰,深情地说道:“时间过得真快,我先送你回去,看你进了院子再走。” 第二天下午,初秋的洛阳下了第一场秋雨,天气顿时凉了下来,带着寒意的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傍晚时分,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王熙儿依约来到张家馆舍,婢女侍候王熙儿下车。馆舍迎宾人员已是到了跟前,打着一把雨伞,拿着一把雨伞,道:“小姐,需要雨伞吗?” 第443章 只剩羡慕忌妒恨! 整条朱雀大街都铺了沥青,虽是雨中,但是依然很清洁。王熙儿从婢女手中接过一把小巧而漂亮的伞,扭头对好意上前的迎宾人员道:“不用,我们自带的雨具。” 迎宾少年十二三岁,十分机灵,高声说道:“客官……小姐,请问是哪间包厢,我领您过去?” 王熙儿温言说道:“我也不知,是一个叫张靖的人订的席位。” 迎宾少年立即答道:“订在天字第一号,我这就领小姐过去。马车可以停在前方路旁,张公子给马夫仆役已经定好便席,在外厅就餐。” 王熙儿点点头,回头对婢女说道:“张公子已经定了餐,你们吃完饭后在外面等我。” 迎宾少年带着王熙儿来到门前,招呼一位衣着整洁的少女,道:“这是天字第一号的贵客,你领这位小姐过去。” 张靖此时站在包厢窗前,望着外面水榭的雨景,听着淅沥的雨声,估计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张靖昨日与凤舞山盟海誓,今日却与另一位少女在此相聚,心中既有些愧疚又有些矛盾,说不清什么心情,听着外面迎宾少女的迎宾声,募然回首,望着王熙儿穿着一衣紫色摇裙,衬着肤色如雪,真是国色天香,令人眼前一亮。 张靖迎上前去,替王熙儿放好雨伞,道:“没想到碰上个雨天,也不好再改时间,姑娘受累了。” 王熙儿摇摇头,如漆的黑眸显得格外纯真,声音十分娇媚,道:“我很喜欢雨天,若不是怕耽误时间,我很想举着雨伞步行来此,听着雨声,感受着雨意。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下雨的时候,心里就感觉格外宁静,有种说不出的安逸和舒适。” 王熙儿平常说话很少,今天不知怎么了,与刚刚相识的张靖侃侃而谈,却没有一点生疏感。张靖同样感受到了王熙儿的坦诚,心中陌生感一扫而空,道:“我与你感觉相仿,不过我更喜欢夏天的雨,举伞雨中,感知风声雨声,将心灵与大自然融合,享受那种天人合一的胸怀。” 天字第一号是间大包厢,原来摆着十余条案几,在张靖要求下,其余案几都撤了下去,只保留两条双人案几,相对摆放。张靖请王熙儿在主客位坐下,很自然地坐在她身旁,就像一对情侣一般。 王熙儿吮了一口香茶,抬眼环顾四周,赞叹道:“这家馆舍真有情调,从闹市之中进入水榭,有一种闹中取静的感觉,从水榭步入房中,又似进了洞天福地。这种创意非智者布局不了,若有机缘,定要拜会一下这创意之人。” 馆舍装修初案是张宁亲自构思,后来又请姜述指点修改,布局十分合理,细节考虑得十分周全,不惜花费重金,院中水榭所用木材都是花梨木,每颗花草树木都是名贵品种,称为洛阳最高档的馆舍名副其实。 张靖笑道:“这家馆舍门头虽然不大,主体却是整排房舍,空间很大,当初购置房屋,施工重建,加上装修,总共花了十万余金,如果还出不来令人拍案叫绝的效果,就太对不起砸下的重金了。“ 王熙儿不由吓了一跳,道:“十万余金?这家馆舍老板真是舍得出手,从外面看起来不大,谁会想到内里另有乾坤?” 张靖一边泡茶,一边说道:“这家馆舍共请了数百号人,除了大掌柜、二掌柜,分为前堂、厨房、环境、财务、服务五个部门,到了最忙的时候,人员全部上阵都忙不过来。” 只说规模大,王熙儿还没有直观认识,听说服务人员有数百人,王熙儿心中立时有了个数,她抬眼看着旁边的英俊少年,道:“张公子,你年纪与我相仿,怎么知道这么多?” 张靖笑道:“你莫再称呼公子,让人感觉生疏得很,还是叫我名字或叫四哥,我叫你熙儿,感觉亲切许多。”稍微一顿,接着说道:“其实人生在世,就是吸纳知识的过程,凡事多问多听多看多留心,一天比别人多掌握一点,时间长了,知识面就比别人多不少。” 王熙儿若有所思,又问道:“我看你在国学弟子中风头一时无二,必然引起很多人不满或者嫉妒,你平常怎么应对的?” 张靖想了想,道:“我从来没想过出风头,不知怎么回事,事情总是向我身上凑,到国学三年时间,开始我是默默无闻,这时有人以为我软弱,寻衅欺负我。第一次奋起反击开始,就停不下了,没有办法,对付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我目前只好使用一个办法。” 王熙儿见张靖停顿下来,好奇地问:“什么办法?” 张靖笑道:“揍,打得他们想起来心就抽抽。现在很少有人在我面前装样,我想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拳头大的才是爷爷。” 王熙儿笑道:“光凭武力肯定不行,听说你的成绩很优异,很让我羡慕。” 张靖笑笑,道:“以你的天姿,若来女子分院,何睛她们怕会恨你。” 正在这时,只听有人说道:“四哥在这说我的坏话,我怎会恨熙儿?” 两人抬头一看,见何睛挽着刘可的胳膊走了进来,张靖与熙儿上前迎两人坐下,然后招呼上菜。何睛坐下以后,眼光暧昧地扫视张靖与王熙儿,细眉一挑,看着张靖道:“四哥,你刚刚说我会恨熙儿,是什么意思?” 张靖正色答道:“我是说以熙儿的天姿,要到女子分院就读,你们女生肯定恨她恨的要命。” 何睛疑惑地问道:“这事怎么说?” 张靖笑道:“若是熙儿去你们那边,先将第一校花的名号抢了去,各门功课又拔尖,武艺又好,你们不是只剩下羡慕忌妒恨了吗?” 众人一起大笑,王熙儿白了张靖一眼,道:“你会说能道,我没见过世面,所以被你哄得开心,如果换成睛儿她们,一眼就能认清你的真面目。” 第444章 酒醉断片失初夜?! 刘可凑热闹道:“四哥怎么了?刚才露出了色狼本性?你这话可说的不对,曾经有美女当面向四哥示爱,四哥吓得落荒而逃,若说四哥是色狼实在冤枉他了。” 王熙儿望了望张靖,娇笑道:“四哥也有落荒而逃的时候?” 张靖摇摇手,道:“打住,莫再取笑我,我自问不是风流情种,这点与刘可没法比。” 刘可较真道:“我怎么成了风流情种了?” 张靖望着何睛一眼,笑道:“若你不是风流情种,何睛怎不跟着我?” 众人说笑一会,酒菜端了上来,样数繁多,但是数量极少。张靖心思很细,点的多是女孩子喜欢的菜品,王熙儿和何睛吃得赞不绝口。 吃到半饱,王熙儿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道:“你们两个大男人为何不喝酒?” 姜述家教最严,诸子成年前严禁饮酒,刘可自小居住在宫中,与皇子要求一样,张靖、刘可自小到大,滴酒不沾。刘可略想一会,看看外面天色,问道:“馆舍可有客舍?” 张靖看了一眼何睛,满含深意地望着刘可,道:“自然是有,我明白了,你们要……” 说到这里,张靖指着刘可大笑。何睛一怔,继而明白张靖所指,偷眼瞧了刘可一眼,脸色红得像杜丹花一般。刘可哭笑不得,道:“四哥思想不纯,明天是休沐日,今天可以饮些酒,在此歇下无人知道,你想到那里去了?” 张靖想了想,让侍者开了两间房,又让人取上酒来,原想少喝一点助兴,不料王熙儿、何睛酒量不小,喝得顺口,反过来劝刘可、张靖。 刘可、何睛喝醉了问题不大,两人整天粘在一起,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喝醉了大不了往房间里一塞。王熙儿若是喝醉怎么办?总不能与张靖共处一室吧。张靖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头疼,道:“今晚还是适可而止,我不知道熙儿家在何处,到时喝醉了送不回去。” 何睛带着酒意,双眼有些朦胧,眯着眼睛,笑道:“你已经开好房了,到时和熙儿同床共枕就是。”扭头见王熙儿恶狠狠地盯着她,美眸似能冒出火来,连忙摇手道:“熙儿,我在开玩笑,你那么在意干嘛?”转向张靖说道:“你放心,熙儿来时带着车驾,喝醉了也不用你去送。” 张靖拍拍脑门,放下心事,豪气顿生,道:“今天大家高兴,那就喝个尽兴。” 王熙儿刚才被何睛说的有些羞恼,不停地寻找话题跟何睛喝酒,不一会工夫,两女都有些醉意,酒如香腮红一抹,眼睛微眯,露出诱人的风情。 张靖与刘可互视一眼,不由相顾而乐,脸颊已经红透的何睛,突然望着刘可和张靖,道:“我说两位大男人,你们为什么不喝酒?” 王熙儿也是红着脸,看着张靖道:“四哥,你们为什么不喝酒?喜欢看我们女人喝酒?” 张靖无奈地举起酒杯,对着刘可道:“那咱俩喝一个。” 两女望着两人干了一杯,何睛端起一杯酒,对刘可道:“可哥,这一杯我敬你。” 刘可见张靖、王熙儿都在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王熙儿有样学样,星辰般的大眼睛眨了眨,也给张靖斟满一杯酒,道:“四哥,我敬你一杯。” 张靖酒量一般,方才两杯酒喝得有些急,见王熙儿满脸期待之色,摸了摸鼻子,半天没想出主意,无奈之下也只好一饮而尽。 刚才是两女互敬,这次是两女端酒,一轮又一轮过去,张靖和刘可即使是海量,但也架不住这样猛灌。两刻钟时间过去,张靖和刘可也喝醉了。 喝酒到了这种程度,剩下的只剩下豪言壮语了,两位少女终于不再给两位男人端酒,四人开始胡乱碰杯,大喝特喝起来。 次日。张靖迷迷糊糊醒来,睁眼见是一个陌生的环境,环视一眼,不由有些发愣。张靖见自己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身上到处都是抓伤,纵横交错,背部更是火辣辣的疼痛。室内除了酒味,还有一股好闻的香味,低头闻闻身上,除了酒味还有一股淡雅的香气。再看身下,洁白舒适的棉床单上遗有一片不规则圆形的殷红! 张靖混混沌沌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看着那一片不规则圆形的殷红,瞅着身上一道道伤痕,看着那上面还有遗留的血迹,终于意识到什么:“竟然失了处男之身?” 张靖想起于吉道长当年的告诫,说是十八岁前不宜破身,试着运行道法,只见内气十分顺畅,与平常并无什么异常。张靖放下心来,睁开眼睛,目光落到那片落红上,心中不由狐疑不定,道:“到底是谁的落红?是熙儿吗?” 张靖拼命回忆昨夜发生了何事,愣是想不起来,无奈起身出门去问,抓起衣服一闻,有股冲天的酒味,环顾四周,见案几上摆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装,拿起比量一下,大小正好合体,心知这是馆舍特意准备的替换衣物。 张氏馆舍客房设计与现代有些相似,与大套间相似,卧室内配有洗浴间,张靖进去冲洗一遍,穿上衣物,正要出门询问时,正好刘可推门进来。刘可穿着馆舍备换的衣服,显然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不过苦着脸,似是满腹委屈一般。 张靖与刘可自小一起长大,关系一向很好,劈头就问道:“怎么大清早苦丧着脸?” 刘可懊恼道:“昨夜醉后糊涂,与睛儿上了床,这下坏了大事。” 张靖起身关上内室门,让刘可在外间坐下,招呼侍者准备香茶,道:“本来就已谈婚论嫁了,早点上床有何不妥?” 刘可皱着眉头,道:“于吉道长曾言,修炼道法要保持元阳之身,我现在违了道长嘱咐,如何接着修炼道法?” 张靖心中了然,道:“你没运功试试?” 刘可眼神一亮,道:“我这就试试。” 第445章 失贞女天人交战 说完,刘可盘膝运功,不一时进入冥想阶段。张靖想了想,回房将床单撕破,将那处印着落红的那片藏在怀中。然后出门询问侍者,道:“昨夜谁送我进房的?” 侍者是名十二三岁的少年,十分机灵,道:“昨夜公子喝醉了,是二掌柜带着几名迎宾女,将公子和一位紫衣姑娘送到客房。” 张靖心道大概是王熙儿,心中不敢确定,又问道:“就是与我饮酒那位姑娘?” 侍者摇头道:“具体详情小的不知,详情还是要问二掌柜。” 张靖点点头,道:“你去寻二掌柜过来。” 侍者应诺急步去了前堂,张靖正要回室,那边房门响处,正是何睛走了出来,张靖笑着拱了拱手,道:“贺喜,贺喜。” 何睛俏脸红透,羞得当即就要回房,临进房间时,弱弱地问了一句,道:“刘可去那里了?” 张靖指了指自己的房间,道:“在我这里,你先回房等会,我们商议点事。”刚要推门进去,又想起一事,对那间房的侍者说道:“你去唤名迎宾女过来侍候,这位姑娘但有所命,你等好好遵从。” 张靖回房,刚好刘可收功,张靖见他神色欣喜,指着茶杯笑道:“你先喝杯茶,道法未丢失吧。于吉道长所言也非绝对,只是失去纯阳之体,许多道法不宜练习而已。” 刘可去了大半心事,又道:“四哥,你的心思多,帮我参谋参谋,这事怎么处理为好?” 张靖笑道:“这有什么?正好求道旨意,娶进门就是。” 刘可摇摇头道:“说句实话,我不喜欢睛儿,但是自小青梅竹马,不好伤了她的心,所以跟她整天呆在一起。如今生米煮成熟饭,睛儿如了意,却又辜负了杏儿,我这心里实在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张靖初次听闻刘可秘事,兴趣大起,道:“杏儿是谁?” 刘可脸色一红,道:“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杏儿是我祖母的贴身婢女,比我大六岁,人不如睛儿漂亮,但我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杏儿好,如果让我自己选择,我宁愿娶杏儿为妻。” 张靖笑道:“这是多大的事儿?娶睛儿为正妻,再向祖母讨杏儿为侧妻,不就解决了吗?” 刘可还是有些苦恼,可怜巴巴地说道:“杏儿是祖母的身边人,我又没成人,如何张得出口?” 张靖笑道:“你想让我跟你祖母讨人,故意装出可怜相诳我,我才不会上当。你自去寻祖母说去。” 刘可手段被识破,也不羞恼,诞着脸道:“我和四哥关系最好,你不帮我谁会帮我?你这次任务不轻,既要跟祖母提睛儿之事,又要讨了杏儿来。杏儿年纪已经不小,说不定那天会被陛下指婚。” 张靖略想一想,道:“行,今天回宫时我去寻你祖母说说。你先陪新娘吧,要了人家身子,把人家孤零零地扔在那里,有些太不地道。” 张靖送刘可出来,推门见周会候在室外,让周会进门,小声问道昨夜之事。周会压低声音说道:“昨夜我听侍者说,你们四人都喝醉了,又听人说您定了客房,便带了几名迎宾少女过去,扶着你们去了客房,正不知如何安排,那间房的女子说将他们两人送到一屋,让我将你和紫衣姑娘送到这间房中。” “妈的,让何睛这小狐狸给耍了。”张靖听到这里,就知道昨天大家喝醉,然后分房而睡,最后出了故事,应是何睛精心策划。何睛达到了目的,可张靖如何向凤舞交代?关键是弄到最后,最后失了处男之身,竟然没有留下一点回忆,岂非人生憾事? 张靖闷声想了一会,又问道:“紫衣姑娘何时走的?” 周会恭敬地答道:“午夜左右,当时已经宵禁,我当初守在外面,见紫衣姑娘执意要行,去附近巡兵讨了号牌,亲自送姑娘回家的。” 张靖点了点头,道:“周掌柜做事精细,值得表扬,那姑娘住在何处,能寻到地方吗?” 周会有些受宠若惊,道:“应该的。那姑娘住在太仆丞王家,与偏将军住在一条街上。” 张靖嘱咐道:“你通知一下相关人等,此事关系人家姑娘名节,不得对人提及。” 周会忙不迭点头,道:“已经嘱咐过了,请公子放心。” 张靖满意地点点头,指着扔在地上的校服,道:“这身衣物是国学校服,你安排人洗涤干净,让周树捎给我。这事做得不错,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遇到难事,可让周树通知我。” 不说张靖这边,王熙儿此时坐在家中后花园的秋千上,脸色憔悴,呆呆地想着什么,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含情脉脉,似是梦魇一般。 王熙儿只知昨日热火焚身,情难自已,却不知她与张靖、刘可皆被何睛害了。何睛为了达成与刘可的婚约,昨日趁众人大醉时,从囊中取了春药,在一壶酒中下了不少。 张靖酒量有限,昨日喝得太多断了片,记不清其间细节。王熙儿当时迷迷糊糊,待到被张靖压在身下索吻时,意识已经清醒,只是药力上来,推拒几下,感觉热火焚身,便主动配合起来,甚至到了最后,还来了一曲逆推。 王熙儿此次来京,是因貂婵从中牵线,想将王熙儿许给二皇子姜华,本来约着今晚到宫中就餐,让两人先见个面。可阴差阳错之间,王熙儿与二皇子还未谋面,反与四皇子**一度。 王熙儿来京路上,听说二皇子英俊不凡,身份又尊贵,一路憧憬身为皇子妃的荣耀。王熙儿姨母是何睛之母,与何睛是姨表姐妹,何保与何睛同父异母,也是王熙儿的表哥。 王熙儿自小在外学武,一身武功奇高,这在亲戚圈子里不是秘密。王熙儿在何家做客时,何保让护卫试了一下,惊为天人,这才引起后续一幕,张靖与王熙儿因此不打不相识。 第446章 向前朝太后求婚?! 张靖与王熙儿的确有缘分,两人初见,张靖约王熙儿见面,王熙儿竟然答应下来。张靖去寻凤舞,莫名其妙多填了何睛的名字,没想到何睛先出来与张靖见面,约好饭局以后恰好凤舞出现。更加巧合的是何睛为了自身幸福,早就暗藏春药,想寻机会与刘可生米煮成熟饭,本想只给刘可下药,不想酒醉朦胧之时,混入春药的酒壶,最后与其余酒壶乱了套,不仅刘可喝了不少,其余三人也都喝了不少。机缘巧合之下,张靖与凤舞两情相悦,整日厮守在一起,只得了凤舞上半身,与王熙儿只见过两次面,却在阳差阴错中得了全部。 王熙儿对张靖很有好感,但张靖出身平民家庭,即使家庭富足,如何说服家族同意这门亲事?若是二皇子条件十分优秀,又与她对眼,诱人的皇子妃身份要还是不要? 正在王熙儿烦恼之时,门房来报,道:“门外有位公子求见,说与小姐是同门中人。” 王熙儿不由有些疑惑,京内没听说有同门弟子?问道:“此人什么模样?” 门房道:“身高比小姐要高半头,长相英俊,双眼有神,应是大家公子。” 王熙儿恍然大悟,心道莫非张靖寻上门来了?若让别人知晓两人之间的事,不仅与皇二子婚事无望,以后在族中如何立足?就在王熙儿要狠心不见时,脑中又浮现出张靖邪魅的眼神,内心又不自觉生出亲近之情,犹豫半天,道:“将那位公子请到客堂。” 说完,又嘱咐随身婢女,道:“奉茶以后,你带着下人皆退下去,在门外侍候,我与此人有机密事情要谈。 张靖进了客堂,见王熙儿脸色憔悴,不自觉有些心痛,当着下人之面,不好说宽慰的话,摸了摸鼻子,说起套话,道:“今天天气真好,万里无云,秋高气爽……” 王熙儿见张靖装模作样,不由又气又笑,使了个眼色,让众人退出房去。王熙儿见张靖还在那滔滔不绝,说些不着调的废话,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别装了,人都出去了,你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张靖这才打住话头,环视一下室内,道:“昨日酒醉孟浪,心里担心你,打听出你的居处,特地过来看看。” 张靖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王熙儿,眼神里满含关怀,这让王熙儿十分感动,很快皇子妃的诱惑又袭上心头,两种观念在脑中天人交战,让王熙儿一时无所适从,脸色也是变来变去。 张靖在旁瞧得清楚,猜测王熙儿应有心事,问道:“熙儿莫非心里有事?” 张靖邪魅的眼神扫过来,直接拨动了王熙儿的心弦,让她的芳心乱颤,定了定神,叹了一口气,道:“你可知道我来京为了什么事情?” 张靖忽然记起刘可之言,道:“莫非是来相亲?”说完,张靖顿了一下,继而笑道:“二皇子条件未必有我好,我们既然已经……” 王熙儿听到这里,俏脸通红,连忙说道:“这事莫要再提。” 张靖当下停口不言,摸了摸鼻子,道:“我要进宫见刘可祖母,你随我一起去吗?” 王熙儿奇道:“刘可祖母住在宫中?” 张靖点点头,道:“刘可祖母是前朝太后,曾经慑政多年,退位以后一直住在北宫,你不知道?” 王熙儿恍然大悟道:“睛妹妹很有心计,粘着刘可不放,我就觉得奇怪,心思睛妹妹怎会如此缠着刘可?原来是这个缘故。”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年长皇子都在国学读书,履历皆是平民出身,熙儿若是存着世家平民之念,说不定会失去良机。” 张靖此语含着深意,但听在王熙儿耳中,重点却发生变化。王熙儿问道:“二皇子也在国学读书?你认识他吗?” 张靖点头道:“认识。” 王熙儿狐疑道:“你不是说皇子使用化名,你怎会知道内情?” 张靖笑道:“鱼有鱼路,虾有虾路,我生平不说诳语,说知道就是知道。” 王熙儿好奇地问道:“二皇子长得什么模样?” 张靖想了想,道:“与刘可有三分相似,比刘可高二指,体魂也健壮些,肤色较黑,比刘可要俊俏几分,有几分她母亲的样子。” 王熙儿十分精明,听到这里,隐隐觉得不对,问道:“你认识任妃?” 张靖点点头,道:“我说过我有我的路子,陛下、太后、皇后我都认识。” 王熙儿看了张靖一眼,默默想了会心事,忽然说道:“你什么时候进宫?” 张靖道:“要去就现在去,晚了遇到饭时,过去打扰不便。” 王熙儿天生丽质,也不需要刻意着妆,草草收拾一会,两人共同出门。王家在前四街,距离南宫门不远,张靖并未从南宫门进宫,围着皇宫绕了个大圈,直接从北宫北门进去。 大齐讲究法制,张靖即使身为皇子,也要履行规矩。皇述子女皆配龙凤腰牌,上面刻有编码,轮值兵将见了编码,就能知道来者身份。张靖配的是四号小龙牌,轮值士兵看完腰牌,不经意地问道:“牌子怎么旧得这么厉害?” 张靖答道:“跟着我四处奔波,旧得就快。” 这话听起来莫名其妙,但是内含暗语,否则就是手持腰牌,也进不得皇宫。禁卫士兵皆是老卒,多是青州籍官兵,当差多年,早已熟识编码含义,熟记诸般暗语。 验完腰牌,对上暗语,张靖指着身后的王熙儿,道:“同去给奉安夫人请安。”又问王熙儿要来她的路引,在门房登记完毕,这才得以进宫。 奉安夫人是何后退位后的封号,一品上等夫人封爵,虽然权势已失,但是余威依存,又与姜述关系暧昧,无论女卫内侍女官,皆不敢稍有怠慢。 顺利进了大门,再往里走就是二门,二门守卫是关凤统领的女卫,规矩与大门相仿。女卫多是勋贵或宗室之女,与诸子十分熟识,正要随口调笑张靖几句,见张靖偷偷施个眼色,又见有美人随行,当即住口不言,在侧悄悄议论,对王熙儿评头论足。 第447章 先学会风流快活! 进了二门往西行,连续三个大院落,前朝三后在此居住。东侧大院是刘中之母奉平夫人马凝居住,中间大院是刘可祖母奉安夫人何后居住,西侧大院是奉迎夫人董后居住。最往西是前朝后妃居所,根据品级,或居小院或是数人合居一院。 当朝太后周氏也在北宫居住,不过是在东南角,西北角显得十分冷清。张靖带着王熙儿到了何后门前,内侍老远望着张靖过来,连忙通传上去,执礼甚恭。 王熙儿原本就存着疑心,此时多少猜出张靖应是皇子身份,她出身大家,到了宫中也不觉得拘谨,跟在张靖身后仔细观察四周。 不一会工夫,一位女官迎出门来,大约二十左右年纪,肤色白皙,有七八分姿色,这就是刘可心仪的杏儿。张靖此次前来,一半就是为了杏儿,对她甚是好奇,仔细观察一番,见她姿色远远比不上何睛,但举止言谈稳重,凤目含威,应是一个厉害角色。 杏儿的确是个厉害角色,不仅是何后贴身女官,更是何后的高参。杏儿原是高句丽公主,亡国以后没于宫中为奴,被何后相中,留在身边已有十余年。杏儿读书识字,自小在高句丽王宫长大,深悉宫中黑暗,主意很多,平时最得何后倚重。 杏儿原本要行跪礼,却被张靖拦下,笑道:“杏儿女官,今日要做好思想准备,说不定会有喜事临门。” 来到正堂,何后已经穿戴整齐,在正堂坐候。何后身份特殊,是万年公主之母,姜述诸子见面,皆执祖母之礼。张靖领着王熙儿拜了下去,道:“靖儿给祖母请安。” 何后年纪已近五旬,得了吉贞道长(张李氏)指点驻颜之术,看起来只有三十余岁。何后原是旧朝正宗皇后,又曾监国多年,端坐之时自然而然有一番威势。王熙儿胆子不小,此时却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跪拜之时抬头看了一眼,便不敢抬头细瞧。 张靖与刘可私交很好,少时常来何后宫中玩耍,此时毫不拘谨,笑嘻嘻地说道:“这是太原王家嫡女王熙儿,是我女朋友,趁着休沐日,领她进宫来给祖母请安,好让祖母给长长眼色。” 何后在王熙儿进门之时,就已仔细观察过,见她胆色过人,人也生得漂亮,心中便有几分喜欢。听完张靖所言,何后道:“靖儿眼光不错,这姑娘生得确有福相。”顿了一下,又道:“靖儿,你来必是有事,直接说吧,可儿至今未归,我可没心思跟你猜谜。” 张靖笑道:“正为阿可弟弟之事而来,阿可弟弟昨日喝了些酒,担心回来受罚,便在张家馆舍宿下,我昨日已派人给您捎过信,祖母没有收到?” 何后面露不悦之色,道:“信是收到了,我不是担心他的安危,而是担心他染上什么恶习。” 张靖笑道:“阿可昨晚与我在一起,我人品方正,怎能让他染上恶习?” 何后啐了一口,道:“你们兄弟数你脸皮最厚。” 张靖也不恼,道:“阿可在外面交了女朋友,不好意思回来说,想着法子逼着我来。我太老实,在他威逼之下,只能过来跟祖母老实交待。” 何后睁大妙目,面露怒色,厉声问道:“那家女子?” 张靖答道:“是何家女何睛。” 何后长吁一口气,脸色缓和下来,道:“睛儿相貌学识都不错,与可儿又是青梅竹马,这事我与骠骑将军商议过,两人若是有意,订下婚约便是,何必劳你专门跑一趟。” 张靖抬眼看了一眼何后身边的杏儿,道:“还有一事需要求祖母同意。” 何后略顿一下,狐疑地看着张靖,道:“你尽管说,只要我能相帮,就允你便是。” 张靖道:“有人看好了你身边的杏儿,不好意思说出口,也借我这张嘴来说。” 杏儿俏脸通红,随即脸色一变,跪倒在地,道:“夫人,奴婢情愿侍奉您,不愿出嫁。” 张靖不等何后开口,笑道:“杏儿女官,你可莫要后悔,说不定是你喜欢之人。” 杏儿闻言一怔,抬头望着张靖,脸上忽然抹过一丝喜色,道:“莫非是……” 何后凤眼一瞪,道:“你这臭小子,在我这卖什么关子,有什么话快说。” 张靖正色道:“阿可想娶何睛为正妻,纳杏儿女官为侧室。阿可脸皮薄,说不出口,我脸皮厚,所以代他来说。” 何后笑道:“你确实脸皮厚,那小子脸皮也不薄,国学还没毕业,便想着左拥右抱。”瞅着杏儿道:“杏儿可愿意?” 杏儿忙不迭地点头,道:“奴婢愿意。” 何后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便宜了这小子,近日我让骠骑将军选个日子,将婚约先定下,待阿可国学毕业后,再择日迎娶。” 张靖目视左右,欲言又止,何后心思伶俐,见状挥手让众人退下。张靖让王熙儿也暂到室外等候,道:“恐怕大婚不能拖到国学毕业,昨晚阿可酒后乱性,与何睛同床共寝,说不定珠胎暗结,若不提前处理,到时怕何家脸上难看。” 何后不由又气又乐,道:“阿可跟着你这位人品方正的四哥,恶习没有学会,先学会风流快活了。难道不知于吉道长告诫?毁了修行怎么办?” 张靖忙道:“早上阿可试过,道法运行自如,应该没有多大影响,只是部分道法再无法修炼。” 何后想了半晌,道:“这事我知道了,午后我寻陛下求道旨,尽快将婚事办了。你让阿可从速回宫,惹了祸在外躲着就结了?还有,让他带着睛儿一块回来。” 张靖告辞何后出门,抬眼正好望见刘中和董睦在道侧说话。两人望见张靖从何后宫中出来,正在纳闷,望见如同天仙般的王熙儿,不由停下话头,都是一路小跑过来。张靖见两人瞅着王熙儿的眼光发直,将王熙儿藏在身后,道:“你们两个色鬼,这是我媳妇,你们这样可不地道。” 第448章 黄巾人是你属下? 董睦老实,闻言收回目光,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刘中却不理这些,道:“四哥别忽悠人,什么时候听说你交过女朋友?你看我至今独身,介绍给我认识如何?” 张靖正色道:“真的是我女朋友,刚才我们去给奉安夫人请安,就是请奉安夫人给我们做媒。” 刘中闻言,看了看张靖神色不似作伪,神色有些失望,道:“我去寻杏儿问问,若是你骗人,看我和睦儿怎么收拾你。” 张靖拉着王熙儿一路小跑出宫,道:“熙儿你看见了吧,这就是宫中公子,都是色鬼,我说莫与二皇子见面了,与这两位一个德性。” 说话间,来到车驾处,两人上了车驾,张靖招呼车夫赶往张家馆舍。王熙儿坐稳后,问道:“那两名少年是谁?” 张靖如实相告,道:“那个脸色白净的叫刘中,是奉平夫人之子,前朝皇帝。” 王熙儿不由惊呼出口,道:“原来他就是前朝皇帝,与刘可真有几分想像。另外一人是谁?” 张靖道:“那是奉迎夫人董氏收养的重孙子,董后是前朝太皇太后,当今皇后的祖母,名叫董睦,承继董承之祀。” 王熙儿自从昨夜开始,遇到的事情很多,脑子已经有些麻木,也没有什么惊容。王熙儿今天大有收获,证实了张靖身份不一般,也见识到了宫中子弟,与常人也没有多大区别。 王熙儿忽道:“你是皇子吗?” 张靖摸摸鼻子,心想熙儿既已同床,再瞒着也没意思,道:“也是也不是。” 王熙儿奇怪地问道:“这怎么说?” 张靖拉过熙儿的小手,道:“我们在国学就读,身份需要保密,但我们两人已有合体之缘,我也不再瞒你,但你千万要保密,即使何睛也不要说。我在皇宫中长大,与董睦相似,我承继天公将军张角之祀。” 张角带领黄巾军搅乱天下,是大汉的掘墓人,也是世家大族的眼中钉。王熙儿闻言大惊,道:“黄巾将士遍布朝野,黄巾人都是你的属下?” 张靖摇头道:“严格意义上讲,这些将士现在都归朝廷所辖。我只是名义上的继承人,并不代表我说话黄巾将士就会听命。” 行到张家馆舍时,王熙儿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她已与张靖有了合体之缘,张靖身份又很尊贵,皇子妃的诱惑已经悄然消失。两人寻到刘可和何睛,四人在房内草草吃了午饭,刘可带着何睛匆匆回宫去了。 王熙儿此时另一个烦恼又上心头,今晚晚宴如何应付?王熙儿想了半天,没有破解办法,就对张靖实话实说,道:“晚上我去任妃宫中吃饭,应该会和二皇子见面,但是推又推不掉,如何处理才好?” 姜述诸位年长皇子关系良好,即使姜中母子设计利用张靖,与姜逆等有竞争关系,表面也和睦得很。其中也有例外,譬如五皇子姜边,性格比较怪僻,与兄弟姐妹不大合群。张靖分析姜边是因母亲出身卑微,过度自卑所致,所以张靖与姜边相处时十分注意言辞,又常从经济上接济姜边,姜边嘴上不说,内心却对张靖十分感激涕零。 姜述有名位的后妃很多,而且大多有子女,有优势继位储君的继承者,依序是皇长子甄姜之子姜中,三子万年公主之子姜逆,十三子曹羡之子姜策,七子孙尚香之子姜会,十子马云鹭之子姜清,十一子袁芙之子姜扬;九子田丰儿之子姜行,次子貂婵之子姜华。 姜华虽是皇次子,貂婵也是九嫔之一,但是貂婵根基太弱,只是太原王家外孙女身份。新朝对世家不断打压,太原王家势力大落,嫡子王熙儿之父王永任职太仆丞,职级不高,实权也不大,家族声望虽高,但对姜华助力不大。姜华虽然品学兼优,人才相貌也好,但外界对姜华皆不看好。 至于张靖和六子董白之子董名,基本排除在储君继承人以外,张靖继祀张角,董名继祀董卓,若无特殊情况,两人不能归宗,没有继任储君的资格。 十二子祝融夫人之子姜域,十八子卑乎弥之子姜操,因母亲是异族人,以朝廷对异族的强硬政策,这两人也被踢出储君继承人行列。八子步练师之子姜威,十四子糜贞之子姜超,十七子张月彩之子姜嘉,母族力量相对单薄,与姜华性质相似,也不被人看好。十五子乔瑛之子姜飞,十六子郭昱之子姜渊以下,母亲后宫封号不高,母族力量单薄,年纪又小,更是没有竞争力。 姜华身为皇次子,主动示好的文武官员不是没有,毕竟烧冷灶一旦成功,获利最大,但是皆将姜华视为备胎。貂婵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姜华为人也很低调,母子两人在宫中的地位远远不如张宁母子。 张靖、董名没有继任储君的资格,但是母族力量强大,因此成为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在外人看来,这两系力量不具备争夺储君的优势,最后有可能成为实权亲王,是未来新君的左膀右臂,所以张靖、董名在宫中地位超然,几乎没有对立面。 后妃在后宫磨练多年,都是成精的人物,在储君没有明确之前,岂能轻易站队?依附左右逢源的张靖、董名两系,是弱势后妃聪明的选择。 张靖与董名比较起来,先比背景势力,黄巾系实权军将高达五人,营将更多,担任校尉以上者数不升数,军中势力非常庞大,无论是谁继任储君,都不会忽视这股力量。董名身后是西凉旧将,文以李儒为首,武以华雄为首,但西凉诸将多是营将,没有独领一军的大将,比黄巾系弱不少。再说母妃背景,张宁是姜述最早迎娶的四位妻子之一,是皇后以下三夫人之一,按照宫中排名,仅在万年公主、甄姜、卑乎弥之后,是一品嫔妃。董白就弱了许多,排在九嫔之后十二婕妤内,是三品嫔妃。 第449章 忽悠二哥娶别人 再说张靖合魂以前,自小愣头愣恼,好打抱不平,抗暴济弱,是诸子之中的侠客。合魂以后,张靖更是如鱼得水,将这种仗义行侠发挥到极限,在外侠名渐起,很得姜述赏识。 张宁富可敌国,张靖赖此救济弱小,根本不愁财政开支。张宁为人低调,与后妃冲突也少,种种原因综合,宫中弱势后妃多依附张宁,彼此扶持,隐然成为宫中第三级势力,比起万年公主的皇后系,甄姜为首的贵妃系,力量并不弱。 姜述年长诸子与张靖关系皆好,但也能分开远近,皇后系子女离得最远,万年公主之子姜逆,其女二公主姜慈,二十五子何静姝之子姜亮等;再就是贵妃系,甄姜子女皇长子姜中、十公主姜馨,甄宓子女二十子姜丕、二十二公主姜嫒等;离得最近的除了同父同母的弟弟十九子姜国,张雁子女三十四子姜燃、七公主姜荔,以步练师之子老八姜威、辛宪英之子老二十一姜雄、黄月英之子老三十三姜羽离得最近,再就是穗儿之子姜边,祝融夫人之子老十二姜域,卑乎弥子女老十八姜操、六公主姜涵等。 张靖与姜华的关系不远也不近,以张靖的手腕能力,与姜中、姜逆都处得很好,与姜华关系处得自然也不错。如果涉及到权力和女人,张靖不会轻信这种兄弟情谊,上次差点让姜中母子算计,对于后宫这种亲情,张靖已经有过教训。所以张靖不会在毫无准备下,就让王熙儿进宫。毕竟王熙儿与他已有合体之缘,张靖打心里已将她看成是自己的女人,不能让别人占了去。若是姜华看对了眼,不管能否接受王熙儿已非完璧之身,张靖内心却无法忍受。如果到时为了王熙儿与姜华发生冲突,还不如想个法子别让王熙儿进宫,或是直接断了姜华的念想。 不让王熙儿进宫十分简单,只要寻个借口将今天之事辞了,但是貂婵既然上了心,日后免不了再次征召进宫,难道能次次推拒?张靖想了想,先用了一个恶心人的办法,派人通知王家,说王熙儿跟着一个名叫张靖的人进了宫。王永进宫以后,只需派人通知德安殿,王熙儿自会过去会合。 姜华正在室内看着地图深思,他马上就要踏上仕途,正在盘算从政还是从军。按照姜述培养储君的标准,无论军政必须要有基层工作经验,姜华身边没有谋主策划,规划日后发展需要亲历亲为。姜华考虑得很细致,不仅要考虑从政从军的先后顺序,还要选择最初入仕的职务,寻找短期能够出成绩的节点,对于一个还未毕业的国学弟子来讲,考虑这些事情已经超出姜华的能力,所以姜华现在的思绪很乱,一直没有理顺清楚。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内侍的退禀声:“四皇子到。” 姜华连忙起身相迎,见张靖笑眯眯地进了室内,道:“近期在国学也未见二哥影子,听说今日回宫,特地来拜访。” 姜华亲自为张靖倒了杯茶,道:“最近要准备大试,还要考虑以后去处,至今未理清头绪,方才还在烦闷。” 张靖笑道:“大试需要认真对待,去处还用考虑吗?父皇肯定已经安排好了,只须按部就班,想法在岗位上做出成绩即可,这有什么好烦恼的?” 姜华如梦初醒,拍额道:“四弟一言,正解我忧。” 此时女官端上新茶,张靖喝了一口,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听说二哥实习时相中一名女子?” 听到这事,姜华脸上不由浮现出得意的笑容,道:“是纪灵将军家的长女,我决定大试以后,就去求父皇允婚,先订下婚约,十八岁生日时大婚。” 张靖笑道:“二嫂定是位大美人,否则怎能让二哥如此挂在心上?” 姜华点点头,认真地说道:“也许不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却是世间最适合我的女子。”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二哥可要小心,现在你的身份不能暴露,只是平民子弟,若是有人竞争,抢先向纪灵将军求婚,一旦纪灵将军允了婚,二哥可就麻烦了。” 所谓关心则乱,姜华听到这里,神色立时凝重起来,道:“此事确实可能发生。”扭头看了张靖一眼,道:“四弟,你的主意多,此事应该如何处理才好?” 张靖考虑一会,道:“先去姨娘处说明情况,让姨娘派人先送口信给纪将军,明说看好了他家女儿。纪将军得了口信,自然不会再允别家,即使有别的变故,也要提前告诉姨娘。这样不用暴露身份,也不用担心嫂子另嫁他人。当然,能求父皇一道旨意最好,那样婚事就板上钉钉了。” 姜华闻言大喜,道:“多谢四弟,你在此奉茶,我去见母妃,待会再来陪你。” 看着姜华急着向外走,张靖摇了摇头,暗道二哥心性过于耿直,肯定不是大哥、三哥的对手,看来得找机会点点他们母子才好。想到这里,张靖叫住姜华道:“二哥,我陪你同去。” 姜华扭头看了一眼张靖,目露不解之色,张靖解释道:“我随你去给姨娘请安。” 姜华点点头,道:“如此也好,母妃若是不允,你说话也方便些。” 貂婵人称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的确艳丽照人,现在已经三旬年纪,看起来只是二十余岁模样。貂婵与张宁同时嫁给姜述,两女私交一直不错,貂婵安于现状,为人十分低调,对姜述伺候得无微不至,姜述心情不好时,最喜欢来貂婵这里。 姜华、张靖给貂婵问完安,貂婵笑道:“老四平常不大过来,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张靖道:“好久未见二哥,听说二哥在宫中,便来看看,顺便给姨娘请安。” 貂婵笑道:“你二哥一回来就呆在书房,与我总共说了没有几句话,若非你过来,怕是现在还出不了房。” 第450章 华儿相中纪家女 姜华耐不住性子,不待张靖回话,插话道:“儿臣有事要向母妃禀报。” 貂婵道:“有什么事说吧,不过母亲能耐有限,大事可帮不了你。” 姜华面色毅然,道:“儿臣与纪灵将军之女纪芙,两情相悦,特请母妃允婚。” 貂婵笑道:“这是好事,那女子相貌性格如何?” 姜华答道:“相貌很美,性格也好,极对儿臣的心思。” 貂婵笑着说道:“母亲还为你的婚事担心,这样正好去了我的心病。”说到这里,貂婵吩咐女官道:“问问陛下忙不忙,不忙的话我过去请安。” 不一会女官回禀道:“陛下在御书房,未听说有重要客人。” 貂婵起身,对张靖说道:“老四,我给你二哥求道旨意,你也跟着一起过去请安吧。” 貂婵居处距离御书房不远,左丰站在门口,远远望见貂婵领着姜华和张靖过来,急忙迎上前去,道:“给娘娘请安。” 貂婵温言道:“我带华儿和靖儿给陛下请安,你去通报一下。” 姜述正在批复奏折,数量很少,但都是郭嘉、贾诩无法决断的大事,每件事都要好好思量。姜述正在深思时,左丰进来禀报:“貂婵娘娘带着二皇子、四皇子前来请安。” 姜述放下笔,揉揉额头,道:“让她们进来吧。” 甄婵领着姜华、张靖行礼问安毕,姜述笑道:“婵儿很少到御书房来,来了定是有事,莫非这两小子又惹祸了?” 甄婵笑道:“华儿相中了纪灵家女儿,来求陛下一道旨意,正好靖儿也要来问安,我们就一块来了。” 姜述问姜华道:“可是嫡女?” 姜华恭声答道:“正是嫡长女。” 姜述瞅着窗外略想一下,道:“纪灵正妻是太后原来的侍女根儿,相貌生得不错,若是根儿生养,相貌应该错不了。华儿目前还没毕业,既然两情相悦,可以先订下婚约。” 姜华喜道:“多谢父皇。” 貂婵母子与姜述说了会话,等左丰添了圣旨,掌印官用了印,母子接过圣旨退下,张靖却留在原地,道:“父皇,儿臣也来求道旨。” 姜述笑道:“若非看你二哥订婚,你也急了?” 张靖答道:“太原王家嫡女王熙儿与儿臣有缘,先请父皇下旨订下婚约。熙儿虽然与儿臣两情相悦,但是出身世家,传统观念很重,不宜立为正妻,求父皇赐道妻的旨意,不要明确是否正妻。” 姜述面露疑惑之色,道:“不是毋丘家姑娘吗?怎么又成了王家姑娘?” 张靖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道:“这事说来话长,本与毋丘家姑娘两情相悦,但儿臣不小心冒犯了王家女,总不能扔下不管。” 姜述也不追问详情,问道:“你怎么看待世家?” 张靖正色道:“世家根深蒂固,相互联姻,势力庞大,若是沿袭旧制,朝堂将会很快被世家架空,因此打压世家,扶持寒门弟子,是当前稳固政权的重要策略。要想打击世家,儿臣认为,可以拉一批,打一批,分化一批,另外设法调拨世家内斗,分散他们的精力,消耗他们的实力,选官时有所倾向,久而久之世家之害可除。” 姜述满意地点点头,道:“你的认识很到位,既然如此,我就赐你道旨意。告诫王家,大婚前不要张扬,以免世家听说此例,都来与皇家联姻,到时候难应付得很。” 左丰在旁写了圣旨,交给掌印内侍盖了玉玺。张靖将圣旨藏在怀里,一脸笑意地辞别姜述,又去寻姜华。姜华见张靖进来,道:“四弟来的正好,母妃今天约了王家女,本是为了相亲,可我这边刚求了圣旨,和母妃刚才还愁此事,不知道如何对王家说。” 张靖心中暗喜,道:“若非是王熙儿?” 姜华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正是,你识得王家女?” 张靖嘻嘻笑道:“王家女武艺高超,与我志同道合,午后进宫找我,让我来试探一下二哥的语气,若是二哥真要娶她,她好寻个借口溜走。” 姜华一怔,继而恍然大悟,笑骂道:“你这个赖皮脸,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原来帮我出主意是假,帮王家女才是真。也罢,我现在已经得了旨意,王家女就交给你了,省得我和母妃为了托辞害愁。” 张靖不由喜上眉梢,躬身为礼,道:“谢谢二哥。王永若是进宫,我会直接引他到德安殿,我已经打定主意,请道旨娶熙儿姑娘为妻。” 姜华笑道:“绕了半天,是你看好了熙儿,不行,本来是介绍给我的,怎么也得换点什么,老四你有的是钱,考虑一下如何谢媒吧。” 张靖正色道:“我赠二哥一席言,报答你这份情。这里只有你我兄弟二人,我与你谈几句知心话。以二哥看,成为储君谁的希望更大?” 姜华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大哥与三弟。” 张靖又问道道:“大哥、三哥皆优秀,诸弟日后长大,也会有才能出众者。二哥的胜算大吗?” 姜华默想一会,摇摇头道:“胜算不大。” 张靖正色道:“我送二哥一席话,无论从政还是从军,都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只想如何为民出力,至于出政绩,争储君,这些念想要全部抛到脑后。以不争为争,或许还有三分希望。以贵妃之势力,皇后之地位,如今都如坐针毡,二哥去趟这浑水有必要吗?皇储之争,首在品德,次在能力,再次才是背景,这是我的一番肺腑之言。” 姜华默然片刻,点了点头,道:“老四这些话,二哥记下了,以你之见,我从政好还是从军好?”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从政或是从军,不要自己提要求,也不要挑剔,重耳在外而生,储君未立之前,离京城越远越好。” 姜华点点头,问道:“老四以后如何行止?”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黄巾一脉根基都在军中,我不会从政,毕业只从军职,以维护黄巾一脉为己任。” 第451章 王家嫡女为侧妻 姜华不解道:“从军不是保家为国吗?如何能以黄巾系为己任?” 张靖笑道:“以目前大势来看,我朝武力之盛,境内并无对手。我不能为储君,只能为将,只有维护好黄巾一脉,才有能力在关键时刻出手稳住形势,避免内乱,这是我未来的职责。” 姜华长叹一口气,道:“你出宗继承黄巾,才是一件幸事,超然于夺储之外,我恐怕想要置身事外都不可得。” 张靖毅然道:“二哥,不论谁任储君,若想诛杀兄弟,我头一个不让。境外有的是无主之地,只须一部兵马,就可建立基业,既可避免自相残杀,又可成为大齐臂助,何乐而不为?” 姜华想了想,道:“你的心胸宽广,久后必成大器,你要记住你说的话,若是二哥有难,就托庇于你,到时你莫要不管不问。” 张靖伸出右手,道:“与二哥击掌为誓,若是二哥有难,我若置之不理,人神共愤之。” 兄弟两人击掌为誓。 张靖告辞出来回到德安殿,见王熙儿正陪着姜荔聊天。见张靖回来,王熙儿将他拉到一旁,问道:“如何?” 张靖笑道:“二哥已经定下正妻,是纪灵家的女儿,已经求了旨。我正好遇到此事,任妃和二哥还有些为难,正愁如何跟你父亲交代。我们的事已成定局,已经求了父皇旨意,待会我会安排内侍,直接将伯父接到这里传旨。父皇担心世家效仿,皆来与皇家联姻,严令我们大婚前不要公布此事。” 王熙儿昨日失了身子,即使张靖平民出身,她也有嫁给张靖的想法,如今虽未嫁给二皇子,但是嫁给了势力更大的四皇子,结果比她原先的最佳设想还要好,禁不住满心欢喜,喜上眉梢。 姜述让姜荔陪着王熙儿先聊一会,继而入室跟张宁细述其间经过。张宁笑道:“本是你二哥的人,平白让你占了来,熙儿我刚才见过了,人品相貌都好,就是思想保守些。你未让你父皇封她为正妻,想将正妻之位留给毋丘家姑娘?” 张靖正色道:“我与凤舞是真心相爱,两情相悦,与熙儿是机缘巧合,生米煮成熟饭,感情基础不一样,当然要将凤舞排在前面。” 张宁眉头一皱,道:“毋丘家比寻常世家还要顽固,若是不求旨意,以平民身份求婚,怕是这桩婚事难成。” 张靖毅然道:“我就要与毋丘家的老顽固斗一斗,若能以平民之身娶凤舞过门,正好大涨家风。” 张宁笑道:“媳妇已经有了一个,多一个也好,少一个也罢,反正你的婚事,母亲是不会操心了。” 说话间,张雁走了进来,笑道:“那姑娘生得好美,靖儿眼光不错,又是太原王家的嫡女,家世也配得上靖儿。” 张靖扶张雁坐下,张宁道:“靖儿,你姨母来了,你去叫熙儿过来说会话,头一次上门,莫要冷落了人家。” 张雁待张靖出门,道:“靖儿已经成人,留在宫中怕有闲话,附近若有合适房子,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张宁笑道:“我已让人探听过,南一街有座院落不错,价钱也公道,就是面积小些。明天再让人问问附近邻居有无出让的,两家合为一家,稍加改造,娶十个八个媳妇进门,肯定也不嫌挤。” 正在此时,张靖左手拉着王熙儿,右手拉着姜荔,走进门内。当下姐妹两人止住话题,张雁将王熙儿拉在身边,说些悄悄话。张靖看看天色,对张宁说道:“我去宫门口看看,将王家伯父接过来。” 王熙儿在旁站起身来,走到张靖身边,说道:“你不认识家父,还是我与你同去吧。” 张靖摇摇手,笑道:“无妨,这个钟点进宫的人少,虽然不识,一问便知。” 张靖走到半路,正好遇到姜边回宫,皱着眉头,脸色铁青,似有什么心事。张靖让从人先去宫门接人,唤住姜边问道:“老五遇到事了?” 姜边抬头见是张靖,道:“四哥。”接着眼圈一红,看来是真受了委屈。 张靖眉头一皱,道:“受人欺负了?有什么事跟四哥说,四哥给你讨回公道。” 姜边与张靖感情最深,也不讳言,如实说出事由。姜边因为母亲出身低微,外边也无人相帮,平常最是自强,刻苦用功,学业十分优异。最近交了一个女朋友,也是女子分院的女弟子,名叫杨影,是营将杨怀的女儿。交往女朋友花钱就多,姜边又不愿问母亲开口要钱,他的书法画技不错,连写带画搞出十余幅字画,午后偷偷在东城书画市场摆摊。姜边功底不错,标价也不高,不一会工夫卖出一半。这时过来几个人,说来收保护费,姜边虽然低调,但身为皇子,岂能甘心被地痞欺负?当场理论起来,对方人多势众,见围观人多,没敢下手,但将姜边还未出手的字画全都撕得粉碎。姜边午后偷偷溜出来,身边暗卫也被他设法甩掉,遇到事时无人相帮,所幸世风很正,有人在旁打抱不平,聚的人越来越多,那伙人怕引来巡兵,扔下几句狂话匆匆溜了。 张靖听到这里,怒道:“不是让你缺钱时找我吗?怎么行这等没出息的事?”说完,探手入怀,取出一张卡片,塞在姜边手里,道:“里面有一百金,用完再来找我要。还有,明天下午放学后,你带我去一趟那里,我们不用借助官府,用拳头也能讨回公道来。” 姜边还要推辞,被张靖强塞进手中,含着泪将卡片收进怀里。张靖拍拍姜边的肩膀,道:“以后莫再行傻事,暗卫是保护你安全的,岂能离了眼?快回去吧,我要去宫门接人。” 张靖来到南宫门口,王家人还未到,正好史阿经过,张靖上前见个礼,笑吟吟地问道:“师伯久居洛阳,对街面上熟悉得很,书画市场是那伙人的地盘?” 第452章 黄巾系联姻王家 史阿是王越大弟子,洛阳坐地户,出身江湖,又在情报司任职,对洛阳各堂口了如指掌,道:“那是三毛子的地盘,那小子手下不过二三十人,也没有太扎手的人。什么时候得罪你了?我帮你出下头?” 张靖笑道:“小事一桩,怎能劳动师伯大驾?我自能摆平。” 史阿笑道:“你们国学四侠搞得定,别折腾大了,影响太大不好收场。” 正说话时,王永下了车驾,隔着好远向史阿打个招呼。史阿也挥手打了个招呼,对张靖道:“我进宫还有公务,市面上的事摆不平就跟我说。” 王永年近四旬,生得仪表堂堂,与王熙儿有五六分相像。王永虽不认识张靖,但他出身大家,眼力不凡,方才瞧见史阿刚才的态度,猜测张靖身份不比寻常,朝着张靖微微点了点头,便去办理进宫手续。张靖迎上前来,道:“您是王永大人吧,进宫手续已经办妥,请随我进宫。” 王永跟着张靖进了宫门,问道:“您是……” 张靖道:“我姓张名靖,母妃居德安殿。” 王永午后接到通知,听说王熙儿跟随张靖进了宫,不免感到奇怪,心道张靖是黄巾少主,身份比普通皇子超然许多,熙儿怎会与张靖相识?一路上还存着疑惑,现在看张靖亲自在宫门等候,知道熙儿应与张靖关系非浅,行礼道:“原来是四皇子当面,请恕在下眼拙。” 张靖笑道:“以后我们就是亲戚,不用这么见外,熙儿已在德安殿等候,请你过去吃个便饭。” 王永此次进宫,原是为了让女儿与姜华见面,却被张靖迎到德安殿,不由大惑不解。王永待要发问时,张靖似会读心术般,道:“午后我已见过任妃和二哥,我这里有父皇一道圣旨,到了德安殿再宣。” 说话间,两人来到德安殿,张宁姐妹因是亲家初步上门,都到殿门迎接,搞得王永受宠若惊。待王永到了殿内落座,姜述拿出圣旨宣了一遍,又将姜述嘱咐转述一遍,王永这才弄明白原由,不由面露喜色,与王熙儿一同接旨谢恩。 晚饭由御膳房准备,花样繁多,摆了两席,外席是张靖、姜国、王永三人,张宁姐妹、姜荔陪着王熙儿在内席。张雁还有幼子姜燃需要照顾,稍微吃了些饭,便返回宫中。姜国年纪也小,出面照量一下,也回了内室,外席只剩下张靖与王永。 王永听说众皇子皆是人中龙凤,但是除了姜华,余人都未接触过,与张靖谈了这席话,暗将姜华与张靖比较,发现张靖无论识见还是城府,都要比姜华优秀得多。王家近年势力大落,用心替姜华出力,想以拥立之功再铸辉煌。如今王熙嫁给张靖,张靖就成了王永嫡女婿,姜华母亲貂婵只是王永的表妹,亲疏关系立时显现出来。 姜华离了王家支持,只能依仗岳父纪灵,纪灵虽是一军主将,是手握大权的高级将领,但纪灵经历比较复杂,既不融于老东家陈家,也不被青州系认可,在军中比较孤立,势力略显单薄。张靖便不一样,首先张宁富可敌国,并不需要王家提供财力支撑,其次张靖是黄巾少主,在军中实力强横,加上王家的人脉底蕴,张靖除了已经出宗这个短板,实际上已经拥有争储的底蕴。 张靖与王永这次谈话,因为已是婿岳之亲,谈得十分实在,但并非谈论如何夺储,而是说服王家打消兴风作浪之心。张靖谈话很有技巧,最后结语道:“以目前形势来看,夺储之争不可避免,但是必须讲究战略。黄巾系与王家合力,实力还是单薄些,斗不过诸系合力。目前来看,最好的策略是以退为进。只要我远离夺储风波,以黄巾系的实力,无论是谁继任储君,皆要想法拉拢安抚,我至少也是富贵王爷的身份。我已劝二哥远离是非,大哥、三哥彼此互斗,其间出现变故,我才有机会登顶。在这种复杂局势下,黄巾系与王家联姻,将会引起诸系关注,父亲也担心其余世家攀比,不愿意现在公布此事。岳父要告诫家族众人,不结帮拉派,只是低头干活,不用抬眼观望,行事处以公心,凡事讲究法制,久后家族必会兴旺。明年国学毕业,我会沉到基层锻炼几年,踏踏实实干上几年,夯实基础,王家子弟也应如此,待我调回京城,余事再仔细商议。” 张靖与张角合魂,大局感很强,向王永大致讲解诸子优劣,并将目前保持低调的好处细述一遍。王永茅塞顿开,认定以张靖的智谋手段,未来即使不能登顶,也会是掌握大权的勋贵。张靖剖析这些问题,目的是安王家之心,以免王家轻举妄动,引来其余派系的火力,但在王永看来,认定张靖心中有丘壑,有忍耐之心,谋事而后动,是成大事的好苗子。 王永敬重的原本是张靖的身份,以为张靖只是十三岁的少年,能有什么见识?不料一席话说下来,只见张靖侃侃而谈,谈笑间指点江山,年纪虽小见识却已不凡,自然生出全力扶持张靖的念头。 张靖与王熙儿这纸婚约,改变了京中势力格局,失去王家支持的姜华,已被彻底踢到储君人选之外。得到王家支持的黄巾系,极大改善了文弱武强的局面,综合实力提升不少。 次日傍晚,国学放学时,张靖领着周树等十余人来到校门口,姜边已经在此等候。一群人浩浩荡荡向西行,顺着主路往北进入内城,往东拐过一个路口,便是书画市场。 书画市场原来是条小胡同,后来经过改建,两侧盖起两层楼,是书画大商的经营场所。中间垒着几道砖石高案,小户或散户在这里经营,四周无墙,上面无顶,十分简易。这书画市场自发形成,人气很旺,此时天色将黑,周围还是有不少人。 第453章 四哥为兄弟出头! 三毛子这帮人的底细,张靖从史阿嘴中已经探听个大概,心中有了底,胆气也壮,来到书画街以后,开始四下转悠,寻找三毛子一伙人。姜边转首四顾,忽然指着前方,对张靖大声说道:“四哥,方才进了馆舍的那人我认的,正是昨天那伙人中的一个。” 张靖抬头一看,见市场北端有一家南向馆舍,规模不小,上面挑着店旗,写着“时记馆舍”四个大字。说起这时记馆舍,在洛阳小有名气,只因老板名叫时迁,江湖人称时老虎而不名。时老虎年轻时名气很盛,曾与王越交过手,五十余招方败下阵来。王越号称天下第一剑客,时迁败在王越手中,威名未损反扬。 时迁比王越大一旬,已经金盆洗手,在这里开了一家馆舍,生意还算不错。周围无赖头子三毛子,大号叫关晨,小名叫三毛,附近人叫得顺了,皆叫他三毛子而不名。 三毛子是时迁记名弟子,能在这周边横行,与时迁威名也有关联。大齐立朝讲究法制,三毛子一伙大恶没有,小错不断,进了官衙便低头认错,态度很好,但是放出没有几天,就又故伎重演。三毛子这伙人因为常进常出,就与官衙吏员士兵混得熟了,年节时请客送礼,十分殷勤,大伙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行事不算过分,官衙也懒得多管。 三毛子是时迁记名弟子,勉强算是江湖出身,行事讲究规矩,颇有分寸,名声虽然不小,官府案底并不多。昨天三毛子手下,按例收取保护费,索要额度不大,寻常商人不愿惹这个晦气,一般不与他们计较。 姜边这人自小有些自卑,所以自尊心很强,吃软不吃硬,若是好言说合,姜边也不会较真。昨天出面的恰恰是几名年轻人,说话有些狂妄,遇到性格执拗的姜边,便似针尖对麦芒般,很小一件事折腾得不小。 姜边是文史专业弟子,又占着理,口才很好,引经据典,驳得那几名青年哑口无言。那几名青年辩不过姜边,恼羞成怒,撕了姜边摊上的字画不说,还想动手教训姜边。 因为最终没有动手,这事就称不上件大事,三毛子听说此事,也是一笑而过。今晚正逢一名师兄生日,三毛子便带着几名手下前来捧场,其中一人便是昨日与姜边争执的为首者,不料正被姜边瞅见。 此时天色抹黑,时家馆舍亮起了灯笼,内外顿时灯火辉煌,只见人影幢幢,显然生意不错。张靖一伙人来势汹汹,动静儿极大,馆舍大堂有不少未入席的客人,一齐往这边看来。 “国学四侠!” “那孩子是周复土家的!龚射声家的也在!这是黄巾纨绔子弟闹事,还是躲远些好。” 在这吃酒的客人三教九流什么人也有,国学四侠近期风头正劲,不少世家子弟都认识,客人中还有军方子弟,一眼便认出周树等人。甚至有位虎卫营都伯,隔着好远,就认出张靖和姜边,连忙避入房中。 国学四侠的名头先在国学传播,后来外面不少武艺不错的年轻人被请到国学约战,去的时候意气风发,走的时候垂头丧气。国学四侠从组建以来年余未逢一败,成员又是官宦子弟,在洛阳已经小有名声。 除了休沐日,国学四侠很少离校,名声虽然响亮,但是识者不多,馆舍内的世家子弟听到这个名头,挤在前面争相目睹。有人悄声问道:“中间那两人是什么人?” 友人悄声答道:“左侧那人就是俊俊侠,右侧那人我也不认识。” 昏黄的灯光洒在张靖身上,白皙的皮肤似乎变黑,五官线条显得很硬。馆舍内本来和谐的场面,被张靖冷若寒霜的表情影响,周围场景变得有些诡异。厅堂里人皆看出张靖为首,视线大多停在他身上,原本喧嚣的前堂顿时静寂无声。 张靖目光如电,环目四顾,左侧姜边用手一指,道:“就是那人!” 张靖循指望去,只见柜台前边空余处,懒散地站着四个人。一人三旬左右,身材肥胖,与龚省有的一比;另外两人比胖子年纪略小,一人麻脸,一人很瘦;姜边指的那人特征更加明显,年纪不到二十,头上只有很少几根黄毛,与秃子无限接近。 张靖直奔秃子而去,步伐又慢又稳,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张靖不敢轻敌,前行之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余人很有经验,周树、刘开、龚省排成半弧形,护住张靖左右后三个方向,其余人在后方形成一个半圆,将围观者拦在圆圈外面。 “原来是昨天那小子叫帮手来了。”秃子说完,扭头对柜台掌柜悄声说道:“通知老大,点子找上门来了。” 那胖子嘿嘿冷笑一声,道:“杀鸡焉能牛刀,这几个毛头小子交给我了。” 胖子这厢指着张靖口吐狂言,迎着张靖走向前来,脚步声很重,每走一步,地上都会轻微一颤。张靖路过一张案几时,顺手拿了一根筷子,离胖子还有三四步时,长身如电,转瞬间已经靠近,朝着胖子脸上就是一下,只听一声瘆人的肉响,筷子贯穿胖子的脸颊,从左颊进去右颊出来,豁出两个巨大的孔洞,几乎能看见胖子整幅牙床,霎时间,鲜血迸溅,继而响起胖子呜咽的痛呼。 张靖对欺行霸市的无赖地痞十分反感,若非顾虑法制,在大庭广众之下影响太大不好收场,张靖刚才那下没准儿就能弄残这个胖子。张靖生猛的这一插,真是残忍至极,大堂里一时怪声不断,胆小的世家子弟不由失声尖叫,甚至还有当场吓哭者。 张靖只用一根竹筷重创胖子,一鸣惊人,其余三人不由又惊又怕,吓得退到柜台后面。姜边看着过瘾,指着那秃子添油加醋道:“就是这秃子口角很不干净,父母姐妹没有不骂的,这张嘴脏得很。” 第454章 惩无赖残暴血腥! 掌柜这时早已跑到后面报信去了,张靖缓步上前,秃子三人见无路可逃,结成三角阵,各自提了一把案凳作为武器。三人嘴里咋咋呼呼,不断吆喝谩骂,但是其中流露出的颤音,已然暴露了三人内心强烈的畏惧。说起来,这些人也是普通人出身,平常溜门撬锁打闷棍,调戏妇女欺凌弱小是行家里手,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 秃子三人背靠着背,好似张靖统领兵马围攻他们一般。殊不知这种结阵最不实用,不管张靖进攻哪个方向,其余两人很难策应,还不如各自为战。不过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即使应付得当,三人合力也不是张靖对手。 张靖向前迈了几步,距离三人五六步时,指着秃子,道:“跪下自掌一百记,以掉两颗牙齿为准,可以饶你一次。” 地痞无赖在外面混,最讲究脸面,左边麻脸见张靖目中无人,出口狂言,不由怒由心生,将案凳往张靖身上一扔。本来张靖火力对准的是秃头,这下麻脸引火烧身,只见张靖侧前一步,出手如电,势大力沉,看不清楚用的什么招式,麻脸汉子已经凌空飞起,张靖一掌劈在麻脸脖颈处,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凌空的麻脸脖子歪到一边,奔着秃头撞去。麻脸身体的冲击力很大,撞在背后的瘦子和秃子身上,三人顿时滚落一地。 张靖下手很有分寸,麻脸脖子歪在半边,身子因为背后有人支撑没有落地,嘴里不断溢出鲜血,向外吐了一口,竟吐出两颗碎牙齿来。张靖一个箭步上前,抓着麻脸头发一扯,麻脸身子宛若稻草一般,一下子飞了出去,与那边半死不活的胖子撞在一起昏了过去。 张靖指着秃头,慢慢说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秃头和瘦子身在柜台内,方才被撞得滚了一圈,却没受伤,见两个同伴惨状,早已吓破胆子,但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已然处于绝地。瘦子为人刚直,还是在籍民兵,平时最重义气,见已无退路,牙齿一咬,向张靖对冲而来,到了近前猛击一拳。张靖往前缓步而行,见瘦子行的是军伍技艺,右手抓住他攻来的手腕,施一巧劲,并未伤他,而是卸下他的手腕。既而听见噼里啪啦的骨裂声,只见瘦子立即软了下来,在这瞬间工夫,张靖已将他的四肢关节均卸了下来。 “你……不能杀我,我是皇甫族人,我赔钱……”秃子不知只被卸了关节,感觉四肢一痛,手脚已经不能动弹,以为张靖下了狠手,这会儿已经吓得失了魂魄,几乎失去理智,惊恐地大喊道。 张靖与张角合魂得益良多,张角前生不知经历过无数血战,最是明白如何给人心理压力,方才场面血淋淋的,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实际上数人伤的并不重。但在外人看来,这根本不是来打架报仇,分明是来杀人泄愤。在这种心理错觉下,秃子自以为性命难保,条件反射下,就抬出了自家身份。 洛阳皇甫家族族长是旧朝车骑将军皇甫规,长子皇甫健、次子皇甫伸皆是营将,与何苗关系紧密,属于洛阳系核心。但是皇甫家对上黄巾系怎有胜算?不用说别的,周树都敢整治何家嫡子何保,张靖又怎会顾忌皇甫家族? 张靖抬步上前,一耳光抽中秃子的左脸,抽得他身子一歪,半空里血雨喷洒,红白飞溅,牙齿夹在血中喷了出来。秃子重重的摔在墙上滑落下来,在地上挣了一挣,想要爬起来却浑身无力,望着张靖正用眼恶狠狠瞪着他,头一歪竟然昏了过去。 地上血污腥膻,张靖身上却是滴血未沾,围观人群皆是一幅表情,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这骇人的场景,大长着嘴却发不出声来,甚至有人站不稳,退到墙角或扶在案几上。张靖制造的这血腥场面,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太大,用文字很难形容众人的感觉。 秃子昏了过去,张靖找不到主儿,见掌柜探头探脑过来,指着掌柜道:“你,去喊三毛子来,三毛子名声挺大,没想到真不够种。” 掌柜战战兢兢,正在盘算如何回答,门口传来洪亮的声音:“国学四侠,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这是正规经营的馆舍,请你们出去!” 张靖循声望去,但见门外走进一行人来,领头的是位红脸老者,大高个儿,卧蚕眉,须发半白,气宇轩昂,显得威风凛凛。 “时老虎来了,这国学四侠怕是要坏。” “这年轻人武功虽高,对上时老虎,肯定要吃亏。” “少年太残暴,这下子有的受了。” “时老虎已经金盆洗手,怎会再下场?” “那也未必,这是时老虎的店铺,有人欺上门来,怎会忍耐不发?” “三毛子也是个软蛋,惹了祸还要连累师父。” …… 店堂里人见状,立时议论纷纷。史阿熟悉洛阳堂口情况,说三毛子手下没有扎手人物,并没有将时迁计算于内,就是因为时迁已经金盆洗手。若是张靖没有踏入时记馆舍,就是在门前将三毛子打死,已经金盆洗手的时迁也不会出面干涉。时家馆舍是时迁的产业,时迁不谈江湖事情,只谈上门闹事,时迁因此出手,别人却挑不出什么刺来。 张靖听到众人议论,再看这位老者威势,便知今日有些轻敌,只听史阿之言,没有提前探道,误入了时迁的地盘。若是时迁因为三毛子出手,违了金盆洗手时的誓言,以后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头来,但是时迁出手惩治上门闹事者,江湖中人也不好说时迁违誓。 张角前半生行走江湖,经验丰富,张靖与张角合魂,早将优点继承过来,脑中转得飞快,当下哈哈大笑,道:“这次之所以上门,无意打搅馆舍经营,而是过来寻人。这人匪称三毛子,不知与老先生有无关系?” 第455章 面对老虎也不惧! 直到现在,张靖也不知三毛子是时迁记名弟子,但是时迁将馆舍开在三毛子地盘上,两人定然有所关联。张靖此言直奔要害,首先说明这次是行江湖事,并无打扰馆舍生意的念头,让时迁失了出头的借口。同时点出所寻之人是三毛子,若是时迁与三毛子有关系,即使在这馆舍之中也不能出头。 时迁听闻有人在馆舍闹事,早已问明其中缘故,此时出头说话,避掉江湖恩怨不谈,只说馆舍生意,就是欺负国学四侠年少,想借这个由头出手。不料张靖人小鬼大,一席话下来,挤得时迁没有借口出头,又无其他奈何张靖的手段,顿时下不了台,脸色涨红,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张靖没有将话点开前,时迁若是报官,众人无话可说。这次张靖将话点开,时迁想要报官也已晚了,江湖恩怨有套不成文的规律,时迁是江湖出身,若是报官让官府捉了张靖等人,同样坏了江湖规矩,自此不容于江湖。 馆舍掌柜伙计见时迁出面,胆子顿时大了起来,上前救助伤者。张靖前时不管不问,但在众人上前救助秃子时,张靖道:“余人与此事无关,你们救人我可以不管,这人不行。若是你们不想惹上闲事,就别动此人。” 刚才情景太过骇人,张靖话一出口,秃子身边众人如避蛇蝎远远躲开。张靖耳力不低,方才听众人议论,心里大约有了数,迎着时迁踱步上前,道:“听说三毛子是老先生的徒弟,老先生要替他出头?” 时迁刚才说话时动了一番心机,不提江湖中事,本以为国学四侠年少气盛,不懂江湖规矩,理论时寻个由头出手。不料为首这位少年有智有勇,上次问话已不好回答,因为伙计救助伤者吸引了众人注意力,得以蒙混过关。张靖却知其中关节,步步紧逼,让时迁一时左右为难。 时迁若是认了三毛子是徒弟,今日便不能出手,只凭三毛子这伙人,肯定讨不了好去,此事传将出去,时迁声名就会大落。三毛子只是记名弟子,未行拜师之礼,不认三毛子为徒弟,从道理上也说得过去,但是即使这样,于事又有何补?时迁不能出手,几名武艺不错的大弟子,或是从军在外,或是担任商家护卫,或是受雇探险队,身边竟无一名可用之人。 正在时迁左右为难之时,身侧一人走上前来,走到张靖面前,道:“何方来的野小子,时老面前怎敢放肆?” 众人定睛看时,见是一名年约四旬的壮汉,有认识此人者不由惊呼出口:“何彪?” 跟随张靖一同来的同学,身材最为魁梧者,姓黄名京字中行,是荆州黄家族人,黄月英的堂侄。张靖收服周树等人以前,关系最好的同学就是黄京,张靖铁杆心腹之一。 黄京之父黄曲现任大将军府仓曹,交际很广,黄京身为嫡长子,年纪虽然不大,眼界却是很杂,附在张靖耳边道:“何彪是何家族人,出身蜀山派,武艺很高,现在骠骑将军府担任别部司马。” 大齐立朝以来,何后退位,何家已是大不如前,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苗身为骠骑将军,名义上是军方二号人物,又是军方洛阳系首领,仍是让人不可忽视的存在。 何彪出面干涉此事,围观者皆暗自摇头,以为国学四侠就是再强横,遇上何家人,也会服软认输,今天这事到此已是可以收场。就是姜边在侧听了黄京所言,也扯了一下张靖,有就此收手之意。 不想结果让人不可置信,只听张靖冷哼一下,道:“我寻三毛子理论,关你何家什么事?何保也不敢在我眼前撒野,何况是你,给我滚开!” 今日是时迁徒弟王放生日,王放在骠骑将军府任职校尉,与何彪是同僚,都是江湖出身,平常关系不错。时迁左右为难,王放心中早有怒火,但有公职在身,不敢贸然参与江湖争斗,便轻轻拉了一下何彪,想借何彪面子摆平此事。 在洛阳城平民群体中,何家是让人仰视的存在,无论是时迁、王放还是围观众人,皆认为何彪出面,国学四侠无论如何也会卖个面子。张靖此次前来,是为姜边出头,没有寻到三毛子,怎能轻易收手?何况时迁方才暗藏机心,有倚老欺小之嫌,已让张靖心中暗怒。何彪在他人眼中算个人物,在张靖面前却不算什么,何家小主都让张靖整得不敢露头,何况这些远支族人? 何彪跟随何苗左右多年,眼界很杂,原本见周树等黄巾子弟在场,就不想出头,怎奈王放央求,不得不出面息事宁人,不料张靖非但不给面子,言语之中还有羞辱之意,就是泥人也会被激起火气。何彪双目一瞪,也不搭话,抬腿就踢了过去,真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张靖站在当地,眼见这一腿就要挨得实了,身形忽然启动,硬生生往左侧横移三寸。何彪这脚含怒而出,眼看就要得手,不料眼前一空,腿力将尽之时,张靖这边一个侧踢,来势甚急,何彪一看不妙,这一腿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勉强单腿站好桩,硬生生化掌为拳,接了张靖一招。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何彪扛不住巨力,原地翻了个跟头才卸去力量。 “彪哥!”王放赶紧上前,一把扶起吃了亏的何彪,心中可谓惊诧到了极点。王放身手不错,眼力也高,两人过招之时瞧得清清楚楚,何彪吃亏并非其余原因,确是实力不及。没想到这张靖年纪轻轻,实力这般强横,王放估量就是自己下场,也绝对讨不了好去。 何彪站起身来,诧异地望了一眼张靖,又环视张靖背后诸人,心中忽有所悟,并未像众人预料那样暴跳如雷,而是上前抱拳为礼,道:“在下技艺不如,心服口服,告辞!” 第456章 辱骂者自掌二十! 何彪看起来莽撞,实则心思很细,初时见这伙人以张靖为主,并未来得及细想原因,待听张靖出言无礼,当下含怒出手,一招试出张靖深浅,见是琅琊宫一系,便猜测出个大概,当即立断,怎还顾及什么面子?也不嫌丢人,说句认输的话掉头就走。 何彪虽败却未失英雄本色,张靖顿时对他生出好感,也不难为,拱手道:“不送。” 这下众人不由目瞪口呆,待到何彪出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迁一张老脸阴沉得吓人,心中比王放还要惊诧三分,首先惊诧张靖的艺业不俗,其次惊诧何家人竟然服软。 若是论起武艺,何彪在军中虽是勇将,但若堂堂正正的按照江湖规矩比武,时迁自谓也可轻松取胜。张靖一招击败何彪,眼力、火候、招法、力道把握得很好,可以说是少年高手,若是时迁下场,却有自信取胜,但心中顾忌又生,这般少年高手招数出自琅琊一脉,若是因此与琅琊宫结仇,时迁想想都感到心寒。 这时门口又涌进一群人来,却是三十余人簇拥三毛子过来。围观者见三毛子露面,不由议论纷纷。一人小声说道:“明明看见三毛子进了雅座,怎从外面进来?” 一位朋友在侧轻声说道:“三毛子若被堵住雅间,势单力薄,怎会甘心吃亏?定是从后园偷偷溜走,回去召集人手又杀了回来。” 此人推测不错,三毛子听说手下被整得凄惨,岂能在此坐以待毙?偷偷溜了出去,除了召集人手,还去寻了不少帮手。三毛子进门,先向时迁行个礼,走到场中,行个团揖,对张靖道:“久闻四侠之名,当面可是俊俊侠四哥?” 张靖抬眼看这三毛子,只有十六七岁,生得面貌堂堂,眼神顾盼之时,自有一番威仪,不似奸邪小人,心中暗自疑惑,点了点头并未说话。三毛子道:“在下关晨,绰号三毛子,四侠寻上门来,想是为了昨天之事,我已问明情况,这事确是弟兄们不是。四哥想如何讨回场子,但请明言,我三毛子一并接下。” 张靖指了指姜边,道:“我兄弟游戏风尘,昨日在这里体验生活,不想受你等欺凌,我身为兄长,不得不为兄弟出头。我也不难为你们,也不用端酒磕头,我兄弟九幅字画,每幅十金,出言辱骂者自掌二十!” 三毛子在市面混日子,平常所得不多,又要吃请打点,不用说是百金,就是十金也拿不出来。何况江湖人讲究的就是面子,若是赔了金钱,再让兄弟自掴嘴巴,以后如何再混江湖?三毛子双眉一皱,待要发作,时迁在旁抢先出口道:“这事既然三毛子做得不对,老夫身为师长,先替徒弟赔个不是。” 三毛子回头欲要说话,时迁却摇手止住,又吩咐掌柜道:“取百金交给四侠。”说完又转向张靖,道:“三毛子手下惹下此祸,我代徒赔偿损失,有一事与四侠商量一下,这自掌一事作罢,老夫置办酒席,权代众人赔罪。” 时迁江湖地位很高,代三毛子赔金置酒,诚意很足,张靖回顾姜边,小声道:“老五以为如何?” 方才张靖痛殴秃子四人,姜边在旁看得心惊肉跳,一口气早就出了,方才何彪下场时,就有借坡下驴之意,见张靖问道,连忙点了点头。张靖向四周行个团揖,道:“我们兄弟们莽撞,让诸位见笑了。”接着对时迁道:“时老爷子义薄青云,我等若再不识趣,就是自讨没脸了。” 时迁见张靖气度不凡,应是出身大家,行止又如老江湖一般,猜不透张靖来历,心中不由暗自称奇,又听张靖言语尺度把握得很好,让人听得心中舒坦,似打了个嘴巴给个甜枣,年纪虽小却有枭雄之姿,招呼一声,道:“大家散了吧。” 说完,时迁走上前去,摆个手势,道:“诸位请随我来。” 时记馆舍中有一个大间,摆着两张大大的八仙桌,时迁招呼众人落座,又点名让数名弟子相陪。第一道茶刚上来,只见三毛子匆匆进来,瞧了张靖一眼,面露得色,在时迁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时迁闻言一怔,向张靖等人告个罪,匆匆出门,不一会工夫,迎着一人入席。张靖一看,进来的原来是史阿,三毛子等人跟在后面,腰杆挺得倍直,瞧着屋内的国学弟子,似是大占上风一般。 史阿是王越首徒,在江湖地位很高,又是情报司副统领,各门派对他皆是礼敬有加。三毛子吃了亏,当着时迁的面,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不服,史阿过来拜访时迁,时机恰到好处,似给三毛子撑腰一般,三毛子一伙人不知内情,都是洋洋自得,想在酒席上讨回面子。 没想到史阿进了房间,张靖、姜边上前行礼,皆称师伯,就是周树等人,也大多认得史阿,纷纷上前见礼。三毛子一伙人见状,如霜打的茄子,顿时蔫了下来。 时迁与王越一时人物,比史阿高一辈,又是洛阳坐地户,与史阿熟悉得很。时迁见状,苦笑道:“我还以为史统领前来,是来寻我述旧,原来是为后辈撑腰来了。本来是件小事,你送个信过来就是,何必弄得血雨腥风,大家都不安顿。” 时迁所言表面听来挑剔,但是透露出的话意,似是史阿在后整事一般,史阿怎能受此不白之冤?笑道:“师伯此言差矣,别看他们喊我师伯、叔父,在座中人我是一个指挥不动。方才何彪报信给我,说师叔亲临现场,这些人的父辈多跟我熟悉,担心双方闹大,所以过来看看。” 以史阿皇帝师兄和情报司副统领的身份,不可能在这些事上撒谎。时迁先自释疑,他自金盆洗手以来,很少抛头露面,张靖等人年纪又小,一个也不认识,问道:“我孤陋寡闻,还请史统领明示。” 第457章 刘辩之子是痞子?! 史阿指着周树等人,逐一介绍道:“这是复土将军周仓之子周树,偏将军刘辟之子刘开,射声将军龚都之子龚省,大将军府仓曹黄曲之子黄京,振威将军裴元绍之子裴宁,奋威将军韩忠之子韩汀、凌江将军蒋钦之子蒋经,荡寇将军庞德之子庞御,建忠将军吴懿之子吴为、立义将军朱恒之子朱先。” 史阿介绍完张靖的十一位跟班,时迁等人不由吓了一跳,十一人多是开国将军之子,若是真得大打出手,随便伤了一个,时迁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张靖和姜边,史阿却不提,时迁问时,史阿打个哈哈,道:“两人父亲是我师弟,你们日后自知。” 史阿入席,却不坐主客,推张靖上坐,道:“今天我是时师伯陪客,老四你坐上座。” 张靖也不推辞,拉着姜边坐下,周树等人按照年龄就座。史阿坐在时迁下首,时迁让他上座,史阿将时迁按在座位上,笑道:“师伯高我一辈,又年长,我虽出仕,但今日谈的是江湖事,岂敢不按江湖套路来?” 时迁年老成精,见史阿对张靖、姜边十分客气,但对余人却随便得多,联想起何彪服软之事,虽不敢断言张靖是皇子身份,却能猜出此子背景绝对不凡,在席间也不摆前辈架子,气氛显得十分和谐。 史阿这次过来,是何彪通风报信。何彪在别席为王放庆生,酒到半途,与几名将校一起过来给史阿敬酒。何彪见张靖坐在主客位,即使无人指点,心中也猜出个大概,上前单独给张靖敬酒,说些赔礼道歉的软话。 待何彪等人走后,史阿望着陪在末座的三毛子,道;“看三毛子有些面熟,可是洛阳本地人?” 三毛子出身江湖,对史阿地位十分了然,见史阿问话,恭顺地答道:“是,在下生在洛阳。” 史阿又问:“你是那年生人?” 三毛子据实回答,史阿默默出了一会神,突然开口道:“令堂是否姓关,闺名叫芸娘?” 三毛子一怔,异道:“大人莫非认识家母?” 史阿内心已是笃定,笑道:“原来是故人之子,我观你言谈举止,应该进过学,这市井之间有何混头?回头我给你寻个执事,日后也能光宗耀祖。” 张靖对三毛子也觉奇怪,一般情况下,地痞无赖都有一股邪气,三毛子却与众不同,行止言谈像是出身大家,但大家子弟就是再落魄,又怎能混迹市井?而且三毛子面型很像刘可,眉眼有些何后的影子,口型又有些像何睛。 不说张靖在旁暗自琢磨,史阿问完话后,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待到酒席散后,留下张靖道:“你让众人先回,随我去趟三毛子家。” 史阿就在店里讨了些礼物,与时迁等人拱手相别,与张靖带着从人,跟随三毛子去探望其家人。到了三毛子家大门看时,只是寻常平民家庭,踏进门细看,也不像大富人物。 三毛子是江湖人,对史阿十分敬重,让史阿和张靖在堂屋坐下,道:“在下只有寡母在堂,如今夜深,暂且稍候,我请家母过来一见。” 不一会工夫,三毛子带着一名年约三旬的女子进门,史阿打眼一看,不由愣在那里,神情激动,拱手行礼道:“侧妃,您……我与陛下当年寻访多时,没想到……” 说到这里,史阿不自觉落下泪来,张靖与三毛子当场愣住,只见那女子自顾寻位置坐下,长叹一声,道:“我与晨儿如今活得挺好,本不想出来相见,考虑晨儿目前年纪渐大,应该寻个正经营生,还请大人保守秘密。” 史阿道:“侧妃这是何苦?陛下为人仁义,长安旧帝都能保全性命,怎会容不下晨儿?” 张靖在侧有些莫名其妙,史阿称呼此女是侧妃,本朝没有这个称呼,应是旧朝人物,如此来说三毛子应是旧朝重要人物,但这母子两人身份,一时却猜不出来。只听史阿问道:“当年洛阳大乱,前朝太子重伤,众人忙乱成一团,将侧妃漏在京内。陛下当年让我和姜信秘密进京,几乎将京城翻了个遍,也没寻到侧妃和晨儿,以为已经无幸。侧妃当年如何得免大灾?” 女子不答,却将三毛子唤到眼前,道:“晨儿,你已满十六岁,史大人又寻到这里,也到了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你姓刘名晨,是前朝太子辩之子,我原是你父亲的贴身婢女,你父亲大婚前收我入房。当年你父亲大婚,迎娶太子妃马氏进门,正逢母亲生产,不便留在府上,当年是史大人找的府第安置。后来你父亲想接我们回府,我听说太子妃治家严厉,担心于你不利,便寻当今陛下与史大人商议,说服你父亲让我们继续留在外府。那年正逢京城政变,你祖父身亡,父亲重伤,祖母带人保护你父亲东行。陛下当时是齐侯、青州牧,担心我们母子安危,派了十余名族人暗中保护。当年城中大乱,我们母子得姜家族人拼命厮杀,得脱大难,逃出城外时与众人失散,只剩下你我母子两人。当初世道混乱,投奔青州也是道路不通,你舅父当初是城南皇庄管事,距离又近,我们侥幸躲过乱兵,顺利逃到你舅父处。你舅父见机快,卷了皇庄细软财物,带着家人逃往荆州……” 刘晨听到这里,不由呆若木鸡,这个消息对他实在冲击太大,一时间无法接受。只听史阿接口说道:“后来陛下派我们偷入洛阳,寻找当年护卫你的族人,十一人只余三人,皆是伤痕累累,询问你们消息,都言被乱兵杀散。寻访近一年时间,也没有你们母子消息,以为已经不幸,这事就搁了下来。前朝太子有后,是件喜事,陛下与前朝太子感情深厚,肯定不会薄待你们母子。当初绕道荆州、徐州,便可到达青州,为何没有寻去?” 第458章 刘晨归宗后宫忙 这女子是当年刘辩收房的关芸娘,长叹一声,道:“当初逃亡路上,晨儿生了一场大病,暂且在新野安置下来,待到晨儿病愈,我又生了一场重病,差点性命不保。后来想启行时,家兄派人打听情况,得知马后产子,便不敢行,一直在新野栖身。后来晨儿年纪渐大,家兄请人教习文事武艺。直到前年,家兄失踪,家嫂不知实情,挤兑我们母子,晨儿受不住气,便与我商议离开关家。我别处不熟,便领着晨儿回到洛阳。家兄这些年对我们母子不薄,我手头有不少钱财,来时道路也平坦,就在这边落了籍。晨儿顽劣,在外纠结一伙人,整天惹是生非。如今新朝已立多年,陛下又是英主,只求晨儿有个好前程。” 张靖弄清事情经过,望了一眼刘晨,对关芸娘说道:“我看刘晨行止言谈,似得名师教授,不知何人为师?” 关芸娘见到史阿,心潮起伏,屋内光线又弱,以为张靖是史阿搭档,一直没有注意,看了一眼张靖,“咦”了一声,道:“莫非是陛下之子?” 张靖兄弟与姜述皆有几分相似,姜中、张靖、姜威三人最像,关芸娘与少年时的姜述很熟,又见史阿对张靖礼敬有加,一眼看破张靖身份。史阿道:“这是陛下四子张靖,是皇德妃长子,自小承祀母家,因而姓张。” 关芸娘沦为平民多年,早已没了心气,连忙请张靖上坐。张靖辞道:“您与父皇有旧谊,论亲该叫您一声舅母,我是晚辈,怎敢上坐?” 关芸娘问些姜述、万年公主、何后近况,记起张靖方才询问之语,道:“晨儿少年时曾拜明镜先生为师,学过世家礼仪,明镜先生后来另投他方,荆州也设了国学分院,晨儿在分院读过几年书。” 张靖异道:“表兄出身国学,为何没去参加考录,反而混迹市井?” 刘晨已经回过神来,叹息道:“大前年因为他事,负气来到洛阳,没有经过大试,达不到考录资格。当初有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便与他们争斗,我会些武艺,单打独斗不怕他们,但他们人多势众,我吃了几次亏,便寻他们落单时下手,逼他们发下毒誓,慢慢聚了些人。来到洛阳以后,一直没做什么营生,不能坐吃山空,我便领着他们收些保护费为生,没想到惹到了四皇子。” 张靖笑道:“这事也是巧合,昨天那位少年,是我五弟姜边,我身为兄长,不得不出头。” 刘晨异道:“五皇子怎会在书画摊上卖画?” 张靖不好说出实情,道:“我五弟好书画,性子又怪,经常游戏尘世,以为趣事。” 史阿见夜色已深,道:“明日一早我向陛下禀报,侧妃放心,陛下是重情之人,一定会安置好你们母子。” 张靖也道:“奉安夫人是表兄亲祖母,现在北宫居住,养孙刘可就在国学就读,待圣旨下来,我与刘可陪你们同去认亲。” 第二天清晨,张靖去寻刘可,道:“为你寻了一位兄长,想不想见见?” 刘可异道:“我们一脉除了刘中,那有兄弟?莫非东莱那位之后?” 张靖笑道:“东莱那位未得旨意,怎敢认亲?是前朝太子遗腹子,昨夜我与史统领已经见过。” 刘可少年心性,道:“我去请个假,我们这就去见见。” 两人分头请了假,一同去看望刘晨母子,到了刘晨门前,正好遇见刘晨出门,张靖道:“表兄要去何处?” 刘晨尴尬地笑笑,道:“你昨天伤了人,都是我的兄弟,我去送些药费。” 张靖拉住刘晨,道:“这事也不用急,我先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你的弟弟,奉安夫人之孙,一直在宫中长大。” 彼此见了礼,同到堂屋述话,关芸娘听说刘可来了,也过来陪着说话。没过多长时间,史阿陪着左丰过来宣旨,左丰见了芸娘,也是神色激动,平复一下情绪,宣旨让关芸娘母子即刻进宫。 刘可见状,便想告辞回去上课,张靖拉住他道:“你兄长归宗,这是大事,既然请了假,回去干嘛?一同去看看热闹。” 姜述与刘辩相识于微末之时,感情十分真挚,听说芸娘母子还在人世,罢了早朝在御书房相候。见左丰带着芸娘母子进来,想起当年的刘辩,不由有些伤感,让母子两人坐下,道:“我曾派人寻访你们多年,没想到直至昨夜才被史阿偶尔碰上,这些年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前太子有德,故而后人无虞,真是可喜可贺之事。” 芸娘往年常随刘辩左右,与姜述很熟,但是多年不见,姜述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几乎找不到当年的感觉,只是唯唯喏喏。刘晨年纪虽轻,但十分大气,应答十分得体。正说话时,万年公主闻讯过来,见了芸娘,不由抱头痛哭,又拉着刘晨细看,点头道:“有七分兄长的影子。” 万年公主知道姜述公务繁忙,带着芸娘母子告辞出门,看见刘可和张靖呆在门外,招呼两人上前,道:“你们两个随我一道去给奉圣夫人请安,晨儿刚到宫中,诸事不熟,你们要多帮些忙。” 众人到了何后宫中,何后拉着芸娘母子,泣不成声,场面十分感人。不一时,院中人员逐渐多了起来,董后带着董睦,马后带着刘中,姜逆也赶了回来,都来与刘晨相认。等到近午时,何苗、荀攸、田丰、黄忠等刘辩旧臣听到消息,也来见了一面。 刘可是何后养孙,忙得脚不沾地,见张靖在一旁安坐享福,拖着张靖起来,道:“那有你这样的兄长,光看热闹不干活。来的人太多,我一人忙不过来,你快过来帮我。” 张靖指了指刘中和董睦,道:“那两个也闲着,怎不寻他们帮忙?” 刘可摇摇头,道:“他们两人水平太差,帮忙不行添乱行,这些人数你最靠谱,你先去御膳房安排酒宴。”说到这里,扳着指头数人,数到荀攸等人时,张靖道:“不必数他们,他们不会留下。” 第459章 芸娘刘晨是假冒?! 刘可异道:“我看他们真情流露,怎能不留下吃午饭?” 张靖手指点了点刘可,道:“你就是个猪脑子,他们若与刘晨接近,对刘晨好还是对他们自个儿好?避嫌,你懂不懂?” 刘可恍然大悟,诞着脸道:“这是四哥聪明,你看着安排吧。” 张靖去御膳房交代完事情,路上遇到女卫来请,说是姜述召见。张靖急忙来到御书房,见房内除了姜述,还有贾诩、程立、郭嘉等人。姜述让张靖坐在末席,道:“听说奉安夫人那边热闹得很,都有谁去过?” 张靖将所见细说一遍。姜述道:“老四以为如何安排刘晨?” 张靖不假思索,道:“令居别府,封爵闲置,不可付之权力。” 姜述异道:“为何?”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刘晨负气从舅家出走,说明其心胸有限。到了洛阳争强斗胜,说明其不甘居于人下。与人争斗,吃亏数次仍不放弃,说明能容忍且有韧性。趁人落单时逼人立誓,说明其心计狠毒。此人有枭雄之姿,若是给予权力,久后必会生乱。” 姜述转向郭嘉等三人,道:“你等以为老四所言如何?” 郭嘉点头道:“四皇子所言有理。刘晨来洛阳数年,一个势单力薄的外来户,凭借一己之力,闯出一方地盘,不是普通少年所为。我来时让人查了一下他的案底,竟然一条也无,说明他熟知汉律,善于利用律法漏洞,在灰色地带谋生游刃有余,有度有智。以收保护费为生,竟然无人告官,这份能耐的确应该引起警惕。” 程立亦道:“荀攸、田丰、黄忠皆故太子旧臣,皆知刘中不是真子,如今刘晨出现,三人……” 张靖不等贾诩说完,接口说道:“荀大人是智者,家口又大,不会行不智之事。田大人为人刚直,信奉忠义,或会被人利用,但是实权不大,没有什么威胁。汉升将军是故太子心腹,就算现在无心,以刘晨的手段,也会设法拉拢过去,汉升将军驻地就在洛阳城侧,是当前急需解决的大问题。” 贾诩脸色肃然,道:“此子可将数股力量扭合一起,我认为绝不可留。” 姜述心中犹豫不决,欲杀又感念与刘辩旧情,正在盘算得失之时,张靖站起身来,说道:“行验血之法,证明其是假子,判母子两人死刑,再使人纵放,送到极边之地,或可两全其美。” 郭嘉拍掌,道:“这是妙计,得认真布置一番,万一有所疏漏,反而不美。” 贾诩接着说道:“母子两人与其嫂不睦,或可利用。司马徵是司马家族嫡系,又曾是此子老师,此事也可以利用。至于关芸娘,知道的太多,还是一劳永逸为好。” 张靖沉思不语,忽道:“此事太过凑巧,莫非有人故意布局,任让我们出手,再将此事曝光?” 张靖此言一出,众人不由互视一眼,皆闭目沉思。姜述兴趣顿起,问道:“老四怎会如此考虑?” 张靖思索一会,道:“天下皆知父皇与前朝太子关系非同一般,即便确实与关芸娘所言,当初惧怕奉平夫人而不敢投奔父皇,来京举目无亲时,奉平夫人已无权势,怎会不生投奔之心?只须参加国学分院大试就可出仕,以刘晨心计,为何不等几天时间?有耐心在洛阳等候数年,却不能在荆州等候数月?我清晨去刘晨居处,曾借出恭时,认真观察周围,其居处绝非只有两人。询问刘晨母子时,皆言家中并无仆婢,只有母子两人。两人为何隐瞒此事?此事从后前推,疑点重重。” 姜述问道:“老四以为应如何处理此事?”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此事若是冒亲,只须验血,立时可辩真假。以刘晨情况来看,若真是假冒,培养此人花费金钱精力很大,设计如此计谋,所谋甚大,否则怎会将精心培养之人当饵?父皇与关芸娘相谈时,能确定她是真的?” 姜述回思一下,道:“关芸娘说话很少,只是唯唯喏喏,反是刘晨答话多些。” 张靖道:“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关芸娘母子都是假的,有人想假手这对母子,离间父皇与旧朝太子旧部?” 郭嘉接话道:“大有可能,若是如此,即使我们不出手,也会有人出手加害刘晨母子。” 贾诩忽然问张靖道:“汉升等人何时到的?” 张靖回思道:“从御书房过去约半个时辰,荀大人、田大人、黄将军与骠骑将军同时到达奉安夫人殿外。” 贾诩皱眉道:“我们还是到了宫中才知道此事,汉升三人又不掌握情报,怎会来得如此迅速?此事背后肯定有人策划,参与人手很多,不排除情报系统参与此事。” 就在这时,齐隶匆匆进门,禀报道:“荆州分院未查出刘晨档案;关芸娘提供的消息也有不实之处;我刚才查阅旧朝宫女档案,关芸娘父母早亡,并无兄弟,只有一名孪生姐姐。还有,神鸟机构档案记载,大前年有人高薪请鬼医孙敬做过整容手术,手术之人身份至今没有查到,我方才调阅档案所存图像,与刘晨十分相像。” 到了这时,室内人全都了然于心,关芸娘是否假冒不敢确定,刘晨十有**是假。费了如此多心机,假冒刘辩之子,又留下这么多漏洞,张靖刚才的猜测十有**是真。 姜述命令齐隶道:“你负责这对母子的安危,无论是在宫内或在宫外,此事没有查明以前,要确保两人安全,否则不仅汉升等人离心,旧朝皇族也会与皇家产生隔阂。” 齐隶举步欲行时,表情稍一迟疑,略顿一下,问道:“后宫也需……” 姜述挥手道:“该怎么布控就怎么布控。” 齐隶出门以后,五人皆闭嘴不谈,室内鸦雀无声。诸人皆是当世智者,明白如此大的手笔,背后定有宫内人参与。以刘晨母子为饵,利用皇室猜忌心理,离间君臣之心,不是旧朝乱党计谋,就是与夺储有关,嫌疑最大者直指皇后万年公主。 第460章 刘子扬幕后出手?! 受益最大者可能就是幕后策划者,董后、何后、马后避世多年,平常为了避嫌,很少会见外客。这次刘晨归宗,三后要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刘中、刘可年纪都小,能够主持此事而又不必避嫌者,唯有万年公主和姜逆母子,其中涉及与姜述早年关联最大的刘辩,肯定受到朝野关注,操办此事的万年公主母子,除了可以借机整合旧朝残存势力,还可拉拢刘辩一系力量,同时对外昭示他们母子的尊贵血统,提升嫡子姜逆的声望。 张靖此时也怀疑幕后操纵者是万年公主母子,万年公主身为皇后,背后有何苗为首的洛阳系全力支持,有能力、有动机、有财力、有人力策划这件大事。若是姜述贸然除掉刘晨母子,刘辩旧部会心生猜忌,洛阳系则可趁机拉拢。宫内董后根系已断,何后、马后慑政多年,虽然退位多年,朝中仍有不小残余势力,刘晨母子出事,三后意不自安,万年公主只要趁机点拨一二,三后就会靠向万年公主母子。借着此案,提升姜逆声望,还可兼并刘辩旧部、何后、马后包括旧朝残余势力,姜逆潜势力就会暴增,比诸子势力顿时高出许多,储君之争就会占得绝对优势。 此事涉及皇后皇子,郭嘉等人就是再得姜述信任,也不敢贸然张口评论。张靖见众人闭嘴不言,摸了摸鼻子,组织一下语言,道:“若是此事果真如方才推测,谋划此事者应是当世智者,何家心腹亲信谁有这般智谋?” 张靖此言又是画龙点睛,直接说到点子上,何家人若有这般高参,如今怎会每况愈下?谋划此事者若非何家人,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其余势力与何家人合谋,二是何家包括万年公主母子,也被人算计于内。 姜述眉头紧皱,推断到了万年公主母子这里,此案涉及范围已是大得吓人,若是借此案离间皇帝与皇后母子,这是何等手段?何人有如此才智?姜述内心不由狐疑不定,遍思朝野著名智者,有能力布下这等惊天大局者,只有廖廖数人。 姜述扫视室内众人,郭嘉、贾诩、程立均有这份才智,却是姜述铁杆心腹,劳苦功高,不需要以拥立之功上位。其余人如诸葛亮、周瑜、荀彧等皆居高位,也无作案动机,难道是他? 姜述遍思诸臣,唯一有才智又有动机者,是益州刺史刘晔。刘晔是旧朝皇族,久随姜述左右,才智不下于程立,与万年公主母子一向走得很近。 姜述猜测出手者身份的同时,室内余人也都在揣度,郭嘉忽道:“子扬不会参与此事。” 郭嘉此言一出,姜述心中已是明了,刘晔是掌管一方的地方重臣,若有异常举动,情报司和神鸟机构早就报来异状。刘晔没有时间参与此事,最多只是方案策划者,具体指挥实施者另有其人。 贾诩忽道:“南州刺史逢纪前期述职未归,滞留京城已有数日。” 逢纪才智过人,能力出众,因功升为南州刺史。逢纪是冀州逢家嫡子,原是袁绍谋士,属于并州系核心人物,有能力策划实施此案,但袁绍系与洛阳系交往很少,怎可能出手帮助洛阳系?除非…… 姜述脑子急转,若是并州系在后搞鬼,这些袁绍旧部搞出这惊天手段,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并州系诸人联合豫州系,准备力挺袁芙之子十一子姜扬上位? 正在姜述深感疑窦重重之时,齐隶、陆逊一齐走进御书房,齐隶汇报道:“已经安排妥当,赐宅是伯言安排,皇家别居(原齐侯府)西北角独院。” 那处独院当年是曹操夫人丁氏所居,布局雅致,刘晨母子只有两人,安置在彼处利于监视,也利于保护。姜述招呼陆逊、齐隶坐下,问齐隶道:“子扬近年与宫中有联系?” 齐隶眼中抹过一道异色,恭声答道:“子扬大人每年来京述职,都会进宫给太后、皇后及北宫三夫人请安。” 姜述点了点头,又问:“子扬与何家有来往?” 齐隶思忖一会,道:“刘大人调到益州以后,没有接到与何家来往的消息。” 姜述闭目想了一会,又问道:“元图(逢纪字)因为何事滞留京城?” 齐隶道:“陈(袁)谭之子陈世大婚,元图大人、公则(郭图字)大人、正南(审配字)大人等帮忙张罗,近日都在京城。逢大人在南州任上颇惹人微辞,贾大人明晓详情,其府上有位蒙面老者,姓付名丘,逢大人以师礼待之,听说能耐不小。” 姜述异道:“付丘?可有详细资料?” 齐隶道:“情报司详细查过,此人自称是海外汉人遗民,当年乘船回归时遇到海难,合船人只剩下他一人保得性命,被人救起时血肉模糊,被海鱼几乎将五官啄食干净,后来寻鬼医孙敬整容,因为脸部损伤太大,整容后依然十分丑陋。此人学识渊博,自称祖先原是孟圣人弟子,儒学传家,虽在海外,但是苦读经书。付丘心思慎密,有急智,元图大人遇到难事,总会先去找他商议,在南州声望很高,人称二先生。” 姜述沉思一会,道:“你查一下付丘落海之时,国内有无大事发生?” 齐隶道:“弟子早先查过,当时国内政局安定,只是海上不安宁,交州兵曹和水军剿匪,其余并无特殊之事。” 姜述、齐隶将剿匪之事一言掠过,皆没有触起当年剿匪详情,那股土匪并非寻常海盗,而是刘备统领的数千丹阳精兵,结果刘备、简雍等为首者当场毙命,属下大半归降,还有一人坠海失踪,就是司马家族嫡系族人司马徵。 遇到这种错综复杂的案情,即使张靖与张角合魂,一时也理不清头绪。张靖正在深思,只听姜述问道:“老四以为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张靖略顿一下,道:“既然过程理不清楚,不如釜底抽薪,将所涉众人安抚好,即使对方布局再妙,也无着力之处。” 第461章 与王熙儿谈身体 姜述哈哈大笑,道:“老四不错,头脑很清楚,你回国学吧,这事父皇自会处理。” 望着张靖退出房门,姜述问齐隶道:“老四怎么掺合进来的?” 齐隶道:“刘晨手下无赖欺负五皇子,四皇子带人去寻公道,逼时老虎摆宴赔礼。史阿大人得到消息,担心局势失控,过去察看时,众人已经握手言和。席间史阿大人见刘晨有些面熟,问道刘晨几句,自此起了疑心。昨夜前去探望刘晨家人时,想是为了避嫌,拉了四皇子同去。” 姜边摆脱暗卫私去卖画之事,姜述当时就已得知,狠狠批了暗卫一通,本要召姜边过来斥责一番,了解实情以后,又有些于心不忍。姜边天资稍差,但是勤奋好学,骨子里有些自卑,性格也显得怪僻。姜述身为父亲,怎不关心这个儿子?嘴上不说,背后其实最是上心,令人到内府支取部分财物,送到姜穗儿宫中,让姜穗儿按月发给姜边以为零用。 大齐情报系统最是厉害,张靖赠金姜边,姜述也很快得知,对张靖更生好感。姜边受人欺负,姜述身为父亲,心中怎能不怒?姜述自己不好出头,又不好跟外人提及,张靖带人替姜边出头,弄得血雨腥风,姜述即时就得到密报,暗自感到解气。 昨夜史阿、张靖夜访刘晨家,其时姜述已经就寝,清晨起床不久,史阿就来报告刘晨一事,姜述一直不明白张靖何时搅入局中。齐隶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递到姜述手中,道:“这是暗卫吏官送来的密函,陛下晨起后一直忙于事务,没有得空呈上,方才我进门时央我代呈。” 姜述一看暗记,见是郭理呈上的密函,姜述先是检验一下信封,然后撕开信函细读。郭理粗通文墨,信函文字粗鄙,意思却能表达明白,写了好几张纸。信中将昨夜经过细述一遍,与齐隶打听的情况相合。但是信中提到两个异常情况,一是昨夜史阿、张靖夜访刘晨家时,外面至少有两拨人在秘密监视;二是昨夜张靖便生疑心,半夜曾折回刘晨家附近转悠。 姜述将信函递给齐隶,道:“老四昨夜就起疑心,心中感觉不踏实,今天一早就寻借口去找刘晨,一直跟到现在,是个有心的孩子。” 齐隶看完信函,姜述示意传阅,齐隶先交给郭嘉,郭嘉看完交给贾诩,然后是程立、陆逊。众人看完,姜述道:“给史阿报信的是何彪,外面两拨人监视的两拨人,其中一拨应是何家人,另一拨人又是谁?” 陆逊比齐隶心智还高,也没有郭嘉等人那么多顾虑,开口说道:“我以为另一拨人才是幕后策划者,何家也是被人利用。幕后者洞悉人心,将何家想推三皇子上位一事加以利用,借助何家力量布局,推动事情按照事先谋划进行。根据弟子推断,陛下若不加以防范,谋害刘晨母子之事近日就会发生,现场遗物定会指向何家一系。” 陆逊是姜述弟子,与诸系皆无瓜葛,说话可以直来直去,余人却不好随意开口。齐隶因是洛阳本地人,其父原是何进属下,也得避嫌。因此余人皆不说话,都在闭目思索。 姜述点点头,道:“伯言以为应当如何行事?” 陆逊道:“隔绝刘晨母子信息,行釜底抽薪之计,只要按兵不动,对手定会露出马脚。” 不说姜述如何群策群力,应付刘晨母子一事,再来说说张靖。张靖已有婚约的事情,姜述控制得很严,严明张宁姐妹、貂婵母子保密,王家除了王举王永父子,余人也不知其事。张靖也不会无事生非,去向凤舞坦白,他正脚踏两只船,在凤舞和王熙儿间周旋。 这是一个刺激却可能带来严重后果的游戏,张靖掩饰地很好,又借春药事件与何睛达成协议,不许何睛暴露王熙儿之事,所以王熙儿出京以前,并未引起凤舞怀疑。 张靖还未单独开府,没有独立的居室,与王熙儿偶尔在一起**一度,都要偷偷摸摸去张家馆舍,让可以信赖的周会安排。与凤舞之间进展不大,一直停留在上半身,再想得寸进尺,就会遭到凤舞的严肃抵制。 张靖始终将凤舞放在首位,两人有纯真的感情基础,交往时主要是心神之间的互动,就似人的初恋让人很难搁置。与熙儿之间先上船后补票,随着交往日久,感情也与日俱增,但是心神的互动较少,还没等说上几句,精力过剩的两人就进入另一种互动,感情交流远低于身体交流,所以王熙儿付出许多,在张靖心里的位置反而不高。 与凤舞谈感情,与王熙儿谈身体,这种在现代遭人唾骂的脚踏多只船,张靖却没有多少负罪感。古代奉行一夫多妻,张靖这种有身份的贵族,合法妻子便有三个名额,纳妾名额根本没有限制。张靖心里认为,感情真挚的凤舞是正妻,已经收房的王熙儿为平妻,只要不始乱终弃,这种做法就无可挑剔。 王熙儿还未出师,在京中逗留一段时间,在一个秋阳高照的日子,恋恋不舍地踏上了北归之路。张靖一直送到三十里外,望着王熙儿车驾背影消失,这才满腹惆怅地回城。 张靖想着心事,习惯性地走到女子分院门口,突然记起今天是休沐日,凤舞定然已回家探亲。也许人就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一旦离去才能体味到在一起的珍贵,张靖心里满是王熙儿离去留下的惆怅。张靖心里想着心事,一路步行向宫中走去。 “清平师兄,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异常好听的声音让张靖停下脚步。 声音柔柔怯怯,清脆地像山中鸟鸣,十分悦耳动听,张靖站住,回过头来看时,正是亭亭玉立的荀熙倩。熙倩穿着穿着一袭普通的青色步裙,手中捧着几个小盒子,应是诳街购物走到这里。 第462章 存心沾师妹便宜?! 熙倩长相不比凤舞差,皮肤异常白嫩,在阳光照射下似是白玉一般,身材稍显柔弱,带着淡淡的稚嫩,正是含苞欲放,少了成熟女子的妩媚风情,那份柔弱娇嫩却令人万分怜惜。 正是蓦然回首,阳光灿烂下,丽人顾盼,娇嫩如花,别有一番风景。心情正低落的张靖,回首一瞬间,少女纯真的笑容,似是明亮的阳光,令张靖心中的雾霾顿时消散。 熙倩亮丽乌黑的长发,用细绒绳固定成一道平面,顺畅似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衬着俏脸如百合花一般亮丽。张靖仔细端相熙倩,发现阳光下的熙倩充满朝气,美的让人眩目。 张靖自从与凤舞相爱以来,很少在意其余女子,今日街头偶遇,募然发现身边原来尽是风景,只是平常没注意欣赏罢了。张靖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对熙倩柔声说道:“师妹上街购物去了?” 待熙倩走近前,张靖顺势接过她手中之物,从怀里取出汗巾,将物品打成一个包裹,单手提在手中。熙倩凝望着神情专注的张靖,丽眸掩饰不住那抹柔情,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张靖近日与凤舞、王熙儿上街,形成牵手的习惯,左手提着东西,右手自然而然拉着熙倩的小手,道:“正好肚子饿了,找个地方先填满肚子再说。” 见熙倩不答话,张靖扭头看时,见熙倩俏脸透红,低头不语,恍然发现牵手对象不对,忙不迭地松开手,笑道:“光在想心事了,绝对不是存心沾师妹便宜。” 张靖松开手时,熙倩俏脸顿时恢复常色,眼神却透出一丝失望之色。熙倩转个话题,环顾四周,指着一家馆舍,道:“师兄,那家馆舍装修雅致,应该不错,我们过去见识一番如何?” 张靖笑道:“洛阳没听说有什么黑店,只要师妹想去,即使赴汤蹈火,师兄也舍命相陪。” 张靖与凤舞、王熙儿调笑惯了,与熙倩本来也熟,说话时不自觉带出调侃的味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熙倩对张靖本来就有爱慕之心,听到这些话似是吃了密一般,嘴边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往前走时顺势挽住张靖的胳膊。 这个动作十分自然,像是撒娇的妹妹傍着哥哥一般,张靖扭头看了一眼,见熙倩红着脸不敢抬头,怯怯的神情格外惹人怜惜。熙倩身材不是很高,在班里算是中等个,身材很好,胸前饱满圆润,形状丰盈,几近完美。高腰步裙十分合体,蓬松的百褶裙直到小腿,显得腰肢格外纤细,柔弱而又纤美。熙倩羞涩的容颜,带着我见犹怜的娇柔,怯怯的神态,像是风中瑟瑟发抖的带雨梨花,惹人无限爱怜。 中秋季节,午时的阳光仍然有些强烈,国学内花木遍植,环绕湖畔漫步,十分凉爽宜人。湖边凉风习习,湖面波纹横生,嗅着带着花香的潮湿空气,心中愁意顿消。美人在侧,寻常山水都是如画风景,见熙倩眉开眼笑,张靖早将王熙儿的离别轻愁暂且放下。 美女一袭青衣裹得身姿曼妙,纤纤十指莹莹如玉,执在手中,就如温玉一般。张靖说道:“还有几天就要实习了,你要去那里?” 熙倩调皮地说道:“保密。未来你在那里,我就可能在那里出现。” 嗓音一如既往的悦耳,只是多了丝离别的哀愁。张靖却没觉察出来,四周入眼皆是美景,身边又有美人相伴,他刚从忧愁中走出,怎能去联想令人扫兴的愁思? 熙倩说完,回想话中语病,不由霞飞双颊。张靖不由心中一颤,只觉这俏脸飞霞较之西天晚霞,犹美上三分。熙倩巧笑嫣然,捂嘴低语,道:“看什么?眼珠子快直了。” 张靖眼见这幅美柔娇态,不由有些目眩,熙倩平常似是万古冰山,如高傲的公主,上次相见脸色缓和一些,今日相见已是冰山融化,先如小果怯怯,现在已是花苞绽放。张靖虽是合魂者,却搞不清女人为何如此善变,此时他无暇思考原因,心里已被熙倩的无限风情塞满。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熙倩目前给予张靖的感觉,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熙倩在短短时间内,已经成功取代了刚刚启程的王熙儿。 见张靖还在呆呆地望着她,熙倩轻啐一声,俏脸红霞更盛。张靖回过神来,自个儿也觉得脸红,说起来他不是初次面对熙倩,为何以前没有失神过,现在却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呢? “倩儿师妹,你今天不忙吗?”张靖心神甫定,鬼使神差般问出一句让自己都感到无比汗颜的话来。 “怎能不忙?好容易有个休沐日,原来计划许多事要做,不过……”熙倩比张靖显得神闲气定,一眼俏目似乎蕴着水意,含着无限柔情。 一时间,张靖真得难以适应,他对男女间沟通缺少经验,面对越来越主动的熙倩,忽然生出有心无力的感觉。张靖凡事愿意掌握主动,诸般因素了然于心,但是对于男女之情,张靖感觉十分茫然,根本不知如何变被动为主动,变优势为胜势,在熙倩步步紧逼的攻击下,未战先怯了下来。 熙倩眸若星辰,盯着张靖,道:“你希望我很忙吗?” 张靖立时败下阵来,摸了摸鼻子,希望找到一份灵感,但这百试不爽的招法此时也派不上用场,只能慌乱地答道:“怎么会?我当然希望你不忙。” 看着张靖这幅模样,与平常的少年老成大相径庭,能让趾高气扬、鼎鼎大名的四哥如此狼狈,熙倩不由生出一丝自豪感,继续调戏他道:“我今天耽误时间陪你,你感觉心安理得吗?” 张靖脑子似乎不能打弯,精神力集中在熙倩那红嫩如果冻的樱唇上,闻言摇头道:“怎能心安理得?” 熙倩毫不放松,道:“那你怎么补偿我?” 第463章 熙倩:我要你的心! 张靖鬼使神差地说道:“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熙倩柳眉一挑,娇笑道:“真的?” 张靖很认真地点点头,道:“真的。” 熙倩神色变得很认真,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的——心!” 今天熙倩给张靖的感觉很是奇妙,往常熙倩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是女子分院有名的冰山美人。但与张靖在一起时,又善解人意,单独相处时,言语不是很多,给人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上午初见时,还似枝头上的怯怯小果,只是吃了一顿饭时间,熙倩便完成了从士兵到将军的过程,从弱势一下子跨越到了强势,这些变化让张靖一时无法适应,对女人这种动物的认识更加模糊。 今天熙倩的笑容,竟比张靖近三年时间见到的加起来还多,在上次单独谈话以前,张靖压根儿就没见过熙倩与男生说笑,即使与女生说笑也似惊鸿一般,可今日温情如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活生生来了个大变活人,从冰山女郎变成了多情少女。 其实张靖不懂女人,若是他父亲姜述,一看便知熙倩是对张靖动了真情!若是张靖细心,熙倩的变化其实有迹可循。虽然熙倩和张靖除了在课堂上,几乎就没有沟通的机会和可能,可男女之间的事儿,本就奇异,世上一见钟情,因爱生恨,因恨生爱的事儿,也未曾少了。 在相识近三年时间内,大部分时间熙倩对张靖印象不好,认为张靖是仗着身手高欺凌弱小的恶少。几乎每次辩论课,熙倩都有意无意将自己化身正义女神,站在张靖的对立面,想在学识方面击败张靖,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张靖这个恶少在同学面前出丑。 但是没有想到,张靖是个合魂者,另外一个灵魂是才智超一流的张角,不敢说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大才子,却饱读诗书,熟识战阵,比同龄人多了数十年阅历和经验。在这种情况下,熙倩想在兵科领域,击败实战经验丰富的张靖,只能说是痴人说梦,反而助长了张靖的才名。然而熙倩很有韧性,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如是你来我往交锋了数十番,照样拿张靖没辙,反而屡次被张靖辩得哑口无言,若不是仗着女生的身份,张靖不愿穷追猛打,怕是熙倩好多次都下不来台。 少男少女之间的感情,十分玄妙,玄而又玄,众妙之门。熙倩几番交手下来,就没胜过张靖一次,由气恼而生好奇。张靖以前还未成人,没有与女子交往的经验,对女生是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看起来傲气十足,却让熙倩更是好奇。 男女之间感情交往,在于把握住距离远近,彼此产生兴趣以后,若是控制好距离,就会无往而不利。张靖自然不知道这些,见到女子都躲得远远的,成人以后,先是凤舞后是王熙儿,上次与熙倩约会上演了一出惊险大戏,就再没有时间理睬熙倩,更是勾起了熙倩的好奇心。 要了解一个人,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了解他的历史,熙倩近日开始搜集张靖的事迹,发现张靖学业优异,并不是想象中的恶少,平常打抱不平,匡扶正义,在男生中有很高的威望。 男人吸引女人,无非是家世、相貌、才华,三者居其一,便会有女人倒追,三者齐聚,注定命犯桃花。上述三样,张靖样样俱全,除去皇子身份不能公开,剩下两样也很有吸引力。偏偏张靖还有极高的武力,冷傲年少,侠骨柔情,对少女更有致命的杀伤力。 熙倩出身大家,情窦未开时,与寻常少女一样,一旦动了心思,就很难放下。上次熙倩与张靖独谈,已是大着胆子含蓄地表白过,但张靖当初还未成人,似个榆木疙瘩一般,压根儿没有意识到。 女人恋上男人,尤其是单相思,思念如奔腾的江水一样无休无止。张靖与凤舞拍拖的新闻传出以后,熙倩几乎要疯了,少女的矜持被强烈的感情击得粉碎。 熙倩是个很有心计的女子,不会去寻凤舞吵闹,那样只会给他人增添笑料。熙倩分析张靖常去的地方,常经过的路,没事的时候便在这些地方徘徊,有好几次半路遇上,张靖不是与凤舞一起,就是与其余男生在一起,熙倩一直没有找到好机会。 刚才张靖从女子分院门前拐过来时,熙倩就在后面跟着,心中多少盼望张靖能够回头,与她打个招呼。熙倩心中急不可耐,但是少女的羞涩却让她难以主动张口。最终熙倩按捺不住,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大着胆子喊了一声,最后的薄纱终于被挑开,一颗火热的心露了出来,索性将羞涩抛下,变得热情似火,让张靖一时无法适应,相识以来熙倩这还是初次大占上风。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走到东北角的黑林子旁边,这里是张靖与王熙儿相识的地方,熙倩站在林荫下停住,回首看着张靖道:“你要食言吗?” 张靖一愣,道:“我怎会对你食言?” 熙倩点了点张靖的额头,凶恶地说道:“你说我要什么也行,我说要你的心,你怎不给我?” 张靖今日被熙倩搞得迷迷糊糊,分辩不出那个才是真正的熙倩,更不敢确定熙倩是不是真心话,所以刚才熙倩说话之时,一直不敢回话。此时熙倩旧话重提,眼神里蕴含柔情,张靖这才福至心灵,头脑顿时恢复运转,摸了摸鼻子,坏笑着拉着熙倩的小手,放在左胸上面,道:“你先试试心跳,确定一下位置,看看怎样才能挖出来。” 熙倩即使化身女王,占了半天上风,这时也不由羞得粉脸通红。张靖扭头四顾,见周边没人,就势将熙倩揽在怀里,闪电般的在熙倩香滑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啊……”熙倩不由一声惊呼,声音含着娇媚、惊愕、害怕、惊慌、羞涩。张靖十分诧异,第一次发现女人如此简单的呼声会给人这么多感觉。 第464章 :熙倩,我想娶你! “你……你欺负人。”熙倩有点委屈,扁着小嘴小声说。 “谁让你这么可爱?”张靖心里爱意绵绵,忍不住想亲熙倩迷人的小嘴,不过看到熙倩水灵灵的大眼睛,担心熙倩羞得掉泪,只好强忍着心中的骚动。 熙倩许久没有说话,身体微微颤抖,道:“清平师兄,你愿意娶我吗?” 张靖将她揽在怀里,道:“我愿意娶你,我十八岁才能大婚,大婚以前你一定要等我。” 熙倩并没有询问原因,双眼露出十分坚定的神色,道:“我会等你,如果家里人逼婚,我就像崔颖娟那样出籍。” 张靖十分感动,将熙倩拥在怀里,温柔地说道:“我想娶你,我发现已经爱上你了。” 熙倩的大眼睛忽闪一下,一种甜蜜的幸福涌上心头,她将头埋在张靖怀里,嗫喏道:“也不知是怎么了,明知道你和凤舞好,可总是忘不了你。” 张靖远远望见有人朝这边走来,搂着熙倩的纤腰,道:“我们往林子深处走走。” 林子中央有一圈低矮的槿木丛,有颗大树根蜿蜒地露出地面,中间一截平缓处,像是天然的案几一般。张靖用衣袖轻轻拂出尘土,拉着熙倩一起坐下,柔声说道:“外面来了不少人,应是两群人在此约战,都是低年级的小孩。” 陷入热恋中的熙倩,十分乖巧地偎在张靖怀里,道:“清平师兄,我父亲思想很传统,我担心家里不同意。”见张靖扭过头来看她,担心张靖误会,接着说道:“我前面已经说过,宁愿出籍也要和你在一起。我的意思是说,若是家里人同意,结局会更完美一些。” 张靖笑道:“你不必过于担心,我父亲与你叔父关系很好,家里人逼得急了,你就到青州找你叔父,只要如实说明情况,你叔父会帮我们的。” 熙倩不由有些诧异,道:“你父亲与家叔交好?” 张靖点点头道:“我可以向你保证,若你叔父知道是我,他肯定会帮我们。” 熙倩有些半信半疑,心道荀彧是青州刺史,张靖父亲只是国学分院老师,两人即使相识,层次相差太大,关系也好不到那里去,遇到这等大事,荀彧怎能不帮家族而帮别人? 熙倩可以这么想,却不好说出来,若是言语不妥,或会引起张靖误会,好不容易与张靖定情,怎能行此引发波折之事?其实熙倩心里还藏着一事,就是张靖与凤舞的关系问题,若是张靖与凤舞感情真好的话,熙倩不介意与凤舞共事一夫,她介意的是能不能得到正妻的身份。 此时林边传来争执声,声音略显稚嫩,显然是低年级的少年。张靖腾地站起身来,道:“倩儿,你在此稍候,里面有我兄弟,我去打发他们离开。” 两群人都是十多岁的少年,是国学一年级弟子,双方各有十余人。东面那伙人为首者名叫蔡元,是荆州蔡家人,族长蔡瑁幼子,长得五大三粗,选学兵科,身后都是同班弟子。蔡元指着西边一人,道:“黄超,你可敢与我单挑?若你输了,以后就认我是老大。” 姜述诸子除了张靖和董名,余子化名皆取皇族谐音,在国学登记时姓黄,黄超就是皇十四子糜贞之子姜超。姜超主修兵科,选修金融,与蔡元不在一个班,身后跟班都是同班同学。 姜超正要还嘴,忽然面露惊容,道:“四哥,您怎会在这里?” 众人扭头看时,见到来人真容,不由皆屏息静气。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张靖身为国学四侠之首,四哥两字一出,这帮小屁孩顿时鸦雀无声。 张靖并没因为黄超是弟弟而偏袒,冷着脸将黄超叫到身边,问道:“为什么在此胡闹?” 姜超这些小弟弟与张靖最是亲近,并不害怕他,指着蔡元道:“蔡元欺负我班同学,我看不过眼,上前劝阻,与他起了矛盾,约在这里决战。” 张靖招呼蔡元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认得我吗?” 蔡元崇拜地看着张靖,恭声答道:“四哥英名远扬,小弟自是认得。” 张靖道:“黄超刚才说你欺负人,可有这事?” 蔡元略一迟疑,也不讳言,道:“这……确有此事。” 张靖皱眉道:“为人当为侠义之士,锄暴安良才是本份,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蔡元郑重地点点头,道:“四哥教训得是,小弟知错了,这就过去道歉。” 张靖扳起脸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超是我兄弟,你们年纪相仿,应该互助友爱,共同扶助弱小才对。好了,你们散去吧。” 蔡元小小年纪也是个人物,拿得起放得下,守着张靖之面,先向一位瘦小弟子道:“兄弟,我做的不好,请你原谅。”又对黄超道:“超哥,此事是小弟不是。” 黄超人小鬼大,趁着张靖给他撑场面,上前握住蔡元的手,道:“好说,以后我们要听四哥的话,扶助弱小,锄暴安良,行侠仗义。” 两名为首者向张靖行礼告辞,两队并成一队,沿湖边向南走去。张靖望着姜超一行远去,苦笑着摇摇头,道:“兄弟多了确非好事,操完那个的心又操这个的心。小超这个脾性手段,倒是可以培养一下,以后接我衣钵,也可以照顾年少的弟妹。” “那个少年是你弟弟?你有很多兄弟吗?”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张靖回过身看时,见是熙倩从林中走了出来。 张靖摸了摸鼻子,叹了一口气,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从小过继给张家,所以不同姓,很少有人知道这事。虽不同姓,毕竟是骨肉血亲,遇到事情怎能不管不问?” 张靖、黄超的身份虽需保密,但熙倩心思很细,一味隐瞒反而会惹起熙倩的好奇,以荀家的势力,岂能查不出真相?张靖这番说词,说的确是实情,神色显得有些黯然,顿时将熙倩注意力吸引过来,安慰道:“清平师兄,别想不高兴的事了。” 第465章 恶少策马戏熙倩! 熙倩心智很高,转念想了想,笑道:“四哥,我想买些东西,陪我去趟集市?陪了你一天,该你陪我了吧。” 两人今日一吻定情,张靖已经将熙倩列入三妻之一。自从与凤舞恋爱,至今仅有月余时间,先是王熙儿,今日又是荀熙倩,三妻名额已经占满。 张靖陪着熙倩来到外城商业街,一路上都在想着心事,盘算谁为平妻谁为媵妻的问题。凤舞先入为主,当仁不让占了正妻位置,王熙儿是太原王家嫡女,熙倩是颖川荀家嫡女。王家是五大超级世家之一,荀家地位也十分特殊,两女为皇子平妻还勉强,若为媵妻便低了,无论王家或是荀家都不会满意。 就在张靖拧着眉头思量对策时,只见前方一阵大乱,十余位青年策马飞奔而来,眼见到了闹市仍不减速,唬得人群一阵大乱。商业街是洛阳外城最繁华的所在,人群密集,受到惊忧以后,机灵者躲入两侧店铺,还有些人贴着墙边站住,所幸大街按照新规划建设,街面很宽,部分人躲开以后,街上露出不少空地。 这十余位青年马术十分了得,将这些空地当成耍弄马技的场地,嚣张地在人群之中穿行,做着各种惊险动作,吓得人群中惊呼连连,少年们却以此为乐,骑在马上哈哈大笑。 这些少年皆十五六岁,坐骑是军马,身着统一军装,都是军中士兵。张靖打眼一看军马军服标识,认出是北军骑兵,再细看马上少年,皆是勋贵子弟,比张靖略大一些,都是国学弟子出身。 古代十二岁至十四岁行成人礼,十五六岁已经算是成年人,国学弟子出身,又是北军正规军,光天化日之下闹市纵马,虽然未曾伤人,但以吓唬平民为乐,朝廷脸面何在?军队威信何在?国学名望何在? 张靖认出为首者名叫冯菘,因是家中幼子,从小娇生惯养,在国学时便横行霸道,因为长姐是后宫才人冯香儿,郑玄顾忌姜述面子,不好给予重罚,冯菘越加飞扬跋扈,率着一帮勋贵子弟,惹是生非,臭名远扬。 冯菘比姜中、姜华大一岁,今年国学刚毕业,分在北军骑兵为什长。冯菘在国学原是一号人物,曾与姜中发生冲突,姜中动用情报司数名年轻高手,让何保出头,将冯菘狠狠收拾了一通。冯菘吃了亏,气焰大消,因为背景实力皆不如何保,也没敢寻人报复,借着四年级实习,到并州衙门呆了一年。 冯菘国学毕业以后,考录时报考海州兵曹,海州远在苦寒的北方,附近又无敌对势力,国学弟子报考海州的很少,因此冯菘成绩平平,却被顺利录取。冯菘有了入伍资格,冯家又去求了北军副将王越,将冯菘调入北军中军骑兵营。 冯菘调入北军以后,凭着国舅身份,很快笼络一群勋贵子弟,打架斗殴,调戏妇女,践踏农田,官道驰马,惹得天怒人怨,臭名远扬。冯菘也畏惧法度森严,平常只在城外胡闹,今日酒后闹市纵马,以唬人为乐,还是首次。 张靖皱了皱眉,他可以理解刘晨那样的混混,但是极为厌恶眼前这种把无聊当个性,以吓唬他人为乐的恶少,尤其是国学弟子兼天子亲军的身份。 冯菘一行很快发现了张靖身后的熙倩,看到如此丽人,一个个目露淫光,不约而同地邪笑着向熙倩这边围拢上来。最前面的就是冯菘,长得目清眉秀,一表人材,只是眼光透着阴冷,身材也较为肥胖。 冯菘马术很好,策马驶得飞快,片刻就到眼前,张靖屹然不动,挡在熙倩面前。张靖前方一位老大妈挎着菜篮,牵着五六岁的小男孩吓得急退,谁料退得快了,一脚踩空,带着小男孩娃一同摔倒在地,菜篮里二三十个鸡蛋滚了一地,碎了不少,橙黄的蛋黄稀稀拉拉拖得老远。小男孩哇的哭了,边哭边喊:“学费没了,学费没了……”老大妈顾不得查看伤势,扑到地上去捡鸡蛋。熙倩见状,急步上前,帮着老人收拾鸡蛋。 张靖瞬间热血涌上,小男孩无助的哭喊深深地刺伤了他的侠义之心,疾行上前,指着冯菘,怒喝道:“你身为天子亲军,竟敢闹市纵马,敢下马随我去北军衙门理论吗?” 冯菘勒住马,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张靖,并未说话,突然挥动手中马鞭,直接抽向张靖头部。张靖原本顾忌冯香儿面子,不想闹得不可收拾,这才强压住怒火,这时鞭子临身,怎能忍耐得住?张靖往右侧一闪,上前连迈两步,步法连贯,速度奇快,一把将冯菘拉下马来。 冯菘没有防备,猛然跌下马来,不由灰头土脸,哼哼了老半天,才站了起来。冯菘平常欺负别人惯了,这下吃了亏,怎能善罢干休,起身后也不讲废话,朝张靖猛扑过来。 张靖也不言语,左手格开冯菘的来拳,右手握拳直击他的下巴,一记干净利落的右钩拳,将冯菘打得离地而起,飞出十余步才轰然倒了下去,再也站不起来。 张靖与冯菘冲突之时,冯菘的同伙便下马围拢上来,冯菘刚倒地,随即有两名身材长大者扑了上来。一人摘下腰刀,带着刀鞘施展刀法,朝着张靖猛敲下来。 对付这些恶少,行动永远比语言有效。张靖也不答话,先下手为强,待两个少年扬起手臂时,先抡圆了胳膊,每人赏了四五记大耳光。张靖出手如电,这两个家伙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张靖的巴掌抽蒙了,嘴角溢出鲜血,四五枚带血的牙齿飞出老远。 张靖犹不解恨,一把抓住一名男子前襟,狠狠往前一拉,右腿膝盖急速上提,只听嘭的一声,这名男子满脸开花,手松刀落,软软地倒在地上。这记凶狠的膝撞,力道猛烈,极具视觉冲击力,围观人群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第466章 掰断国舅手指头! 张靖向来是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让人记忆深刻,永世难忘。张靖又干掉另外一人,瞬间已是收拾了三人,把后续准备扑上来的六七名勋贵子弟给震住了。几个家伙收住脚打量着张靖,犹豫着上还是不上,相互交换一下眼神,认定不战无法向冯菘交待,一齐向张靖围拢上来。 张靖根本不惧,反而向前迎去。就在这时,变故又生,只见一位身材瘦弱的少年,将走在前面的两名同伙拉住,在他们耳边低语几句,接着又回头和后面同伴说了几个字,诸人瞬间脸色大变,立时停住脚步,惊恐地望着张靖,仿佛遇见了洪水猛兽。 “怎么不往前走了?还打不打?不打,扶着你们那三个同伴,立即到北军军衙领罚去。”张靖止住脚步,抱着膀子,心平气和地说道。 “四哥,您大人大量,都是国学出身,饶过我们这回,我们今天酒后发狂,以后没您吩咐,绝不敢再到城中胡闹。”那位身材瘦弱者上次带人到国学约战,被张靖狠虐了一通,知晓同伴合力也讨不了好,立即开始服软。 “你们现在是天子亲军,闹市纵马,丢得不是你们的脸,还他娘的什么国学出身,你们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在老少爷们面前耀武扬威,有什么意思?这是男人该为之事?还是军人该为之事?”张靖脸色阴冷,上来就是一通斥责。 “四哥说得对,我们知道错了。”身材瘦弱者目睹冯菘等人的惨状,此时吓得脸色发白,带着颤音说道。 张靖懒得和他纠缠,移步向冯菘三人走去。三人刚站起身来,冯菘下巴肿了一圈,变成圆球状;另外两人更惨,眼眶乌青发黑,瘀血鼓得好高,嘴角斜斜歪歪。三人吃过苦头,听同伙喊出四哥名号,知是国学四侠之首,想这人能将时老虎逼得服软,料定不是对手,见张靖逼上前来,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张靖走近三人身边,挑衅地拍了拍冯菘的脸,温文尔雅地说道:“军纪第六项第五条是什么?” 张靖说话时温文尔雅,出手却异常残酷,这种反差十分强烈,对比十分鲜明,让冯菘等人更加畏惧。冯菘见机很快,见非对手,立即服软道:“您是鼎鼎大名的四哥?咱们算是师兄弟……”正要拉近乎,见张靖脸色沉了下来,连忙转上正题,道:“第六项第五条我记起来了,不准欺压百姓。” 张靖温然道:“你们违反军规,去北军军衙自行认错可以吗?” 张靖上次逼得时老虎服软,早已传遍京城,冯菘原是国学老大,事情前后了解得清清楚楚。若是寻常人,冯菘早就开始恃强凌弱,现在他依仗的只有军中帮手,想想周树等人的军方背景,便知若将事情闹大,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冯菘能屈能伸,眼睛转了一圈,心道待会去北军军衙转上一圈,他又怎能知道我们有无认错?忙不迭地说道:“我等违反军纪,自去军衙领罪。” 张靖止住道:“你原来还记得军纪,做为军人知错犯错,诚为可恶。我给你留个记号,让你长长记性。”张靖语气舒缓,面容平静,说完缓缓用手握住冯菘的左手中指,用力朝上一掰,冯菘的中指和手背呈现一个诡异的弧度,“喀嚓”一声折了。 冯菘左手被握住之时便知要糟,用力回扯,可手指像被铁钳钳住,动不了分毫。只听凄厉的惨呼声响起,冯菘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剧痛让他的身体剧烈颤抖。 地痞流氓收点保护费,张靖认为还能理解,可这帮混蛋出身国学,又是现役军人,竟然欺侮吓唬平民百姓,张靖打从内心深处痛恨不已。自大齐立朝以来,法度严谨,国学和军队威信很高,冯菘这种触犯底限的行为,算是触了张靖的逆鳞,张靖因此下了狠手。 见冯菘已经没了精气神,张靖放过冯菘,指着方才拿腰刀的两人,冷冷地说道:“腰刀是军队配给你们杀敌的,不是让你们欺负百姓的,我也不为难你俩,你们自行留个记号,也算是个教训。” 见张靖发了话,两位反而不像先前那么害怕,未知才是恐惧的源泉,两人互视一眼,同时用刀鞘猛向左臂猛击一下。只听两声惨呼,两人左手下垂,臂骨显然已经受伤。 张靖又转向瑟缩的余人,一步步走了过去,正在这时,有人在侧说道:“师兄住手!”张靖扭头看时却是熙倩,熙倩走近张靖,小声说道:“冯菘是冯妃幼弟,余人多是勋贵子弟,你是国学兵科弟子,日后定会从军,难道不怕后来落到他们手中?” 张靖摇摇头,望着熙倩,轻声道:“这事你别插手,我自会处理。” 张靖转过头时,见那几个恶少正在瑟瑟发抖,轻蔑地说道:“你们这些人连点血性都没有,仗着父荫欺负平民百姓是好手,真若上了战场,实打实的会是逃兵。冯菘三人虽是不肖,最起码还敢出手,你们呢?!本想教训你们一通,现在看来你们连这个资格也没有,滚吧!” 张靖理也不理他们,往怀里摸了一下,转向熙倩道:“拿些钱给我,我没带现金。” 熙倩取出一颗小金锭,递给张靖,道:“够不够?” 张靖将小金锭抛了一下接住,道:“足够了。” 在众人注目中,张靖走到还在低泣的小男孩面前。那小男孩退了两步,畏缩在老大妈身后,又眼有些害怕又有些崇拜。张靖将小金锭塞到老大妈手中,道:“想必家中不太宽裕,这些钱你拿回去,孩子既有上进之心,还是进学的好。我叫张靖,是国学弟子,若有什么困难,可以到国学找我。” 老大妈推拒道:“怎敢要公子的钱?家里还能供得起孩子上学……” 小男孩忽然插嘴道:“奶奶撒谎,家里已经没钱了。” 第467章 官兵抓捕四皇子! 张靖将小男孩拉过来,蹲下温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为何没钱了?” 小男孩道:“我叫伏雄,我父亲组织探险队出海后,家里就没钱了,到现在都两年了,父亲也没回来,我的学费都没了。” 张靖拍拍小男孩的肩膀,将小金锭塞到他的手里,道:“先拿这些钱交学费吧,以前遇到困难,就去国学找我,你说找张靖或者说找四哥,都会找到我。” 说完张靖立起身来,对老大妈道:“你这孙子有好学之心,不要耽误了他的学业,你们先走吧。” 老大妈目含泪光,怯怯地望了不远处那些恶少,对张靖点点头,道:“等我儿子回来,定会报答您。” 至于冯菘等人,张靖再不理睬,他的身后跟着暗卫,肯定会将今天的前后过程报给姜述,以姜述的性格怎能忍耐天子亲军有这些杂碎? 张靖拉着熙倩的手,浑若无人地望前走出,恶少们望着张靖背影消失,这才来了精气神,连忙上前扶着冯菘等人,送到附近医馆诊治。诊病期间,几个没有受伤的恶少小声商议一会,分出三四人匆匆策马而去。 张靖陪着熙倩诳街,拐过一个路口,见有一家银行网点,进去取了些金银,取了一锭还给熙倩,将其余的揣在怀里。网点附近就是甄姜百货外城分店,两人进去诳了大半个时辰,提着大包小包刚出门,就被一群官兵围了起来。 张靖环视一圈,发现躲在后头那几个鬼鬼祟祟的恶少,知道是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后捣鬼,将熙倩护在身后,冷冷地望着为首军官,并未开口说话。 这名军官年约三旬,面色冷峻,脸上线条极硬,身上带有一股萧杀之气,一见便知上过战场。军官见张靖气度不凡,眼神凌厉,并未当即下令抓人,走近张靖,掏出腰牌示意一下,道:“你是张靖?我是司隶校尉辖下别部司马姜晋,有人告你行凶伤人,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郭理从后面挤上前来,张靖在他耳边小声叮嘱几句,郭理点了点头,挤进旁侧人群中。郭理打了一个手势,一位精壮汉子挤上前来,此人名叫魏秋,是近日新加的暗卫。郭理附耳在魏秋面前说了几句,魏秋连连点头,挤出人群匆匆往内城走去。 大齐体制与旧朝不同,官兵只管巡街缉盗,审讯决案等皆有专司负责。姜晋接到报案过来拿人,这是执行公务,亮明身份,说明理由,张靖当然不会与对付冯菘等人一般,对他们也大打出手。张靖点点头,对姜晋说道:“姜司马,你职责所在,我就跟你走一趟。当街抓捕国学弟子,按律需要跟国学通报一声。另外,既然你轮值,希望你派人到案发地了解一下情况,不要光听一面之辞。” 张靖当街打伤冯菘等人,确实违反了律法,冯菘等皆是现役军人,即使违背军令,也该由各军军法司依律惩办。以冯菘为首的恶少,在军方都有背景,如今既然已经报案,张靖吃官司是必然的。张靖若是平民身份,除了要按律受罚以外,说不定会被国学除名。熙倩不知张靖真实身份,内心不由大忧,上前说道:“那些恶少当街策马,惊忧百姓,张靖仗义出手,你们抓他干嘛?这事我是目击证人,就是那几个恶少。” 姜晋循着熙倩手指方向一看,正是报案的几名恶少,内心大约有了个谱,悄声吩咐左右几句,回头问熙倩道:“你是何人?与张靖什么关系?” 熙倩道:“我是颖川人,姓荀名熙倩,是国学女子分院弟子,与张靖是同学。” 颖川荀家是世家十分特殊的存在,姜述刻意打压世家,众世家在朝中担任要职者少之又少,唯有荀家是个例外,荀攸、荀彧、荀堪皆得重用,在寻常官兵眼中,颖川荀家木秀于林,是高不可攀的高门大弟。 荀倩报出名号,姜晋脸色未变,心中却是一动,心道这事若有荀家在后面撑腰,那几名恶少想要整治张靖怕是难以办到。姜晋是姜家远支族人,原在护北胡军任职,因功升任北军别部司马,调职时间不长,也没有机会进宫,所以并不认识张靖。姜晋原是护北胡军骑兵,跟随徐晃南征北战,为人十分耿直,武艺不错,因为谋略不足,在外军上升空间并不大。 姜丁担任司隶校尉副将,自从多了外城防务,事务繁多,又有勋贵子弟掣肘,军令不很畅通,调了部分姜家族人补充进来,姜晋便是其中之一。 驻洛阳诸军与外军不同,不少文武重臣、皇亲国戚子弟通过关系调入,关系错综复杂,军风逐渐不正,尤其以北军为最。司隶校尉诸葛亮是姜述弟子,副将姜丁是姜家家丁出身,律己很严;部将田峰、马休、陈虎都是年轻一代的优秀人才,治军甚严;朱灵、路招、董衡等皆是知兵老将,虽然有些旧朝习气,但是麾下军风尚可。南军主将由程立兼任,程立治军严峻,副将姜乙十分敬业;部将姜仁、乔宣能力一般,但是办事十分认真;徐荣、华雄、樊稠皆是西凉旧将出身,军风稍微差点,但因驻于四周,也没有多少不良风闻。 北军成分十分复杂,大将军郭嘉兼任主将,平常公务繁忙,日常事务多依靠王越。王越是姜述师父,地位超然,又是洛阳坐地户,人头很熟,许多事情别不过面子。部将张济是西凉系老将;臧霸是泰山贼出身,跟随姜述日久;吴懿是吴妃兄长;朱恒曾是姜述亲随。北军诸部,以吴懿、朱恒两营军风最正,臧霸营次之,张济营再次之,风气最不好的是王越亲领的中军。 王越身为天下第一剑客,说起武艺的确非凡,对姜述忠心也没话可说,但治军手段差了许多,偏偏王越身份与众不同,即使姜述说话也不好太重,郭嘉等人心中虽有腹议,只能明里暗里点一点步,不好说得过于直白。 第468章 凶手公堂不行礼?! 北军半数是青州兵,原来军纪十分严苛,近年不少勋贵子弟国学兵科毕业,起初分到各军,后来或是因为结婚生子,或因就近照顾父母,申请调职洛阳的人不少,其余各军打心眼里不愿意要,想着各种法子推辞。王越人头熟,又抗不住别人说请,陆陆续续进了不少人。王越又要面子,有时不分青红皂白,一力维护手下。这些勋贵子弟,仗着家族余荫,又摸着王越脾气,逐渐飞扬跋扈,形成一股不良风气,胆子越来越大,张靖今日所遇之事并非偶然。 姜晋当年跟随姜述打天下,对这种情况自然看不过眼,但是这帮恶少往常行些小恶,皆在城外,犯不到他手中,这次寻人前来托请,心中便对这事生疑。姜晋之所以亲自领兵过来,就是听说过张靖侠名,认定张靖不可能无缘无故寻这些恶少的不是,待听完张靖和熙倩说完过程,心中已是了然。但是这事已经进入正常程序,也不能放任张靖离开,带着兵马押送张靖、熙倩到衙门时,派左右亲兵带人详查案件真相。 此事涉及北军官兵和国学弟子,发生在司隶校尉地盘上,决断此案可以在司隶校尉,也可以去军衙军法司。军法司与军功司、军饷司一样,都是相对独立的部门,按照常规,涉及官兵的大案,由军法司派官主审,北军、司隶校尉、国学三方来人为副审,先查官兵是否违纪,再查案情涉及的非军人,查实以后,只能处理军人,非军人转去属地衙门依律处理。 姜晋并未将张靖送到司隶校尉衙门,而是送到军衙军法司,内心便存着偏向张靖之意。若是司隶校尉断案,张靖伤人触及律法,肯定会被处罚。但若送去军衙军法司,则会先判涉及军人是否犯法,若是军人违记在先,军衙往往为了军队名望,避免案卷交给地方官府影响声誉,一般会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予处罚非军人。 负责处理此案的是军法司校尉关平,关平是关羽义子,姜述记名弟子,为人方正又有谋略,颇得军法司统领姜智赏识,姜述也觉关平历练已足,近期想放关平出去担任野战军营将。 此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论起伤情,张靖下手看来残暴,看起来十分吓人,其实伤得不重,但是毕竟涉及现役军官,为首者冯菘又是冯妃亲弟,其余两名伤者父亲也是营将职级,不得不认真办案。北军派来陪审此案的是中军校尉初商,初商是王越十九弟子,国学兵科二期弟子。国学派来陪审此案的兵科教研部副主任王翔,太原王家远支族人,原是皇甫规部将,后被皇甫规收为弟子。皇甫规征辟为国学副院长,王翔随其先任兵科老师,去年升为教研部副主任。 四个部门汇合审案,在军法司还是头一次。关平坐在主案,初商坐在左侧副案,下首是书记员,姜晋、王翔分别坐在右侧案后。堂下左侧跪着三人,正是头部捆满纱布的冯菘、宋安、曲丙,宋安是吕布部将宋宪次子、曲丙是黄忠部将曲演三子。 关平打眼看见张靖进门,不由暗自苦笑,心道冯菘等人跟四皇子交手,不是没事找抽吗?关平是姜述记名弟子,姜述以前为弟子或诸子授课时,他常去旁听,与张靖弟兄们很熟。张靖兄弟在外皆隐瞒身份,关平不好起身寒暄,也不好让张靖行跪礼,略一盘算,开口说道:“张靖,我们军法司先审士兵有无违纪,你先在一旁坐下,待会再问你话。” 室内众人除了关平,余人皆不知张靖真正身份。姜晋路上已听说此事经过,存着袒护张靖之心。王翔身为国学老师,怎能不维护得意弟子?两人未有异议,初商立场不同,开口说道:“张靖行凶伤人,审案怎能让伤者跪在地上,行凶者反而坐在一侧?” 初商是王越小弟子,与姜述是师兄弟,平常出门办差,他人多会卖他几分面子。关平是关羽义子,又是姜述记名弟子,背景不比初商弱,又知道张靖真实身份,怎能言听计从?当下脸色一沉,道:“初师叔,要不您来主审此案?” 明知道初商没有资格主审此案,关平所言就是一个软钉子,初商当即哑口无言。关平先问张靖、熙倩此事经过,又讨来姜晋派人去查的口供,此事经过很快了然。关平得知冯菘等人纵马闹市,以吓唬戏弄平民百姓为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问冯菘道:“你等在休沐日纵马闹市,以平民百姓为刍狗,不知军法吗?” 冯菘等人早编好说词,道:“军中发生盗案,我等奉命缉盗,因此纵马入城,并没有伤人,也没有恐吓百姓。” 关平冷哼一声,道:“盗案?什么盗案?何时发生的事?可曾报官或是报给上级备案?” 冯菘道:“我营中士兵丢失军饷累计十金有余,已向上司口头汇报过,怀疑是昨日去营中送物资的商家所为,因此午后入城查案,确无纵马闹市惊忧百姓之心。” 关平问道:“都是何人失窃,各丢失多少银钱?” 冯菘答道:“张小五丢失一金三钱,李尖丢失……” 冯菘等人既然想整治张靖,背后早已做好准备,已派人回军营串了口供,说得十分详细,听起来有鼻子有眼。 关平又问:“你向那位长官口头汇报过此案,又是得谁批准进城查案的?” 这事若是张口胡说,关平定会寻人查问,冯菘等人预先没有做准备,一查准会露馅。冯菘踌躇一会,不知道如何出口,见初商目露焦急之色,灵机一动,道:“跟初将军汇报过,也是得了初将军之命查案。” 关平扭头问初商道:“初将军,可有此事?” 初商心里暗骂,嘴上却不能不答,道:“确有此事,今日是我当值……” 第469章 帝师被逼请辞职! 关平忽然阻住初商,道:“且慢,初将军既然得了汇报,又是你下的令,此事待会再说。” 扭头吩咐左右道:“来人,将冯菘三人分别押下去,分别审问。” 关平唤来三位吏员,小声嘱咐几句,待吏员下去,压低声音对初商说道:“初师叔,纵马闹市,以戏弄百姓为乐,此事若是传到陛下耳中,肯定会起很大风波。初师叔,我再问你一句,冯菘等人可曾跟你汇报过?确是你下令进城缉盗的?” 初商虽是武夫,脑子却转得不慢,知晓假的就是假的,冯菘三人被分隔审问,此事没有提前对口供,细节上破绽百出,很快就会被查个水落石出,脸色一红,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关平正色道:“贵军军纪若是如此松散,军风不整,后面必有大祸,将校纵容属下为恶,会受连累降职或免职。此案若是查实,天子亲军在京城欺压百姓,负面影响将会惊动天下,将军考虑陛下会如何处理?” 王翔见初商表情,猜出张靖所言是实,而初商方才做的是伪证,愤然出口道:“若是此案查实,国学定将这些弟子出籍,人在做,天在看,这都是些什么混蛋?竟敢如此败坏校风!陛下一向亲民,这事若是传到外面,将置陛下于何地?” 初商此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程度,脸上冷汗直流,开口刚要认借,却听门外有人高声通传,道:“平虏将军到!” 王越是姜述师父,身份超然,关平对左右耳语几句,左右下来将张靖、熙倩请到别室。王越进了正堂,众人一齐站起迎候。关平让王越到主案就座,王越摆摆手,道:“这些规矩我懂,我与初商坐在侧案,你们接着审案。我顺便来看看,可别委屈了我军中将士,以免寒了部下的心。” 王越人头极熟,刚才连续数波人到他府上托请,他别不过面子,就来军法司露露头。在王越看来,此事只是小事一桩,国学弟子伤了三位官兵,伤势不重,将行凶者转到地方官府依法处罚就是,对此事的严重程度根本没有深加考虑。 王越坐下以后,初商在他耳边小声汇报,王越初来时满面轻松,这时脸色却凝重起来,待到初商说完,他的脸上已有汗渍。王越闭目思忖一会,问关平道:“以坦之(关平字)之见,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关平坦然相告道:“此事若是查实,虽未致百姓死伤,但是影响十分恶劣,涉及官兵必须予以严惩。” 王越眉头一皱,道:“属下官兵做的虽然不对,但并未导致严重后果,又被人所伤,能否饶过他们这一遭?” 关平正色道:“此事影响很大,必定上达天听,如何轻饶?” 王越一怔,道:“这番小事,陛下如何会理会?” 关平摇头道:“陛下最是亲民,肯定见不到这种场面,若有军令,纵马闹市情有可原,但这无故纵马戏弄百姓,给军队、朝廷、国学甚至陛下带来严重负面影响,此事并非小事,而是涉及军队立场的大事。据司隶校尉调查的口供,百姓对这些官兵深恶痛绝,对出手惩治官兵者拍手称快,旁观者说朝廷若不给个公道,就去皇宫门前静坐示威。将军以为这是小事吗?” 王越接过关平递过来的一叠口供,仔细看完,脸色涨得通红,扭头望向初商,道:“此事果如口供所言?” 初商尴尬地点了点头,并未说话。王越长叹一口气,道:“部下如此,我……已无颜去见陛下。”忽然触起一事,问关平道:“国学那位弟子呢?” 关平附耳说了一句,王越拿出口供又细看一遍,脸色变得铁青,道:“你们按律处置,我去宫中请罪去。” 事情简单明了,冯菘即使提前做了手脚,又寻人上下托请,可在军法司慎密调查下,真相很快大白。关平等人为张靖所为拍案叫好,可是张靖伤人确已触犯律法,不能私自放人,与众官会签以后,就匆匆去寻姜智。 姜智是姜信之兄,姜家家生子出身,读了供状也无法决断,去寻大将军郭嘉。郭嘉见了口供,也为张靖之举拍案叫绝,若是寻常人物,军方做的又不对,将张靖放掉即可,但张靖身为皇子,若是轻易放掉,传到外面,对大齐提倡的法制治国负面影响太大,郭嘉也决断不了,与姜智、关平一同去见姜述。 王越进宫去见姜述时,姜述还未接到暗卫报告,听了王越说了此案经过,眼神立即变得犀利起来,拍案而起,道:“这样的人怎么进的军队?” 王越面露愧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心思半天,道:“陛下,我这人顶不住人情,管理军队也不擅长,所以出了这样的事,请辞北军副将之职。” 姜述想了一会,道:“如此也好,北军副将让陆逊担任。宗正府最近组建安全保卫司,掌管暗卫队伍,专门维护皇子皇亲安危,此事十分重要,师父擅长这些事务,调任宗正府安全保卫司统领。” 目送王越出门,姜述开始考虑军风军纪相关事宜,涉案人皆是勋贵子弟,父辈立朝前后都有功劳,不能一点人情不讲。这些勋贵子弟出现这种情况,不能全怪诸将治家无方,勋贵多是各军将领,常年领兵在外,没有时间管教子弟也是其中原因。但是军民关系涉及军队立身之本,此事一定要严惩,如何处理却很费思量。 还没考虑出解决方案,郭嘉等人带着供状来见,姜述阅完供状,道:“刚才王越已来请罪,已辞去北军副将之职,我决定调陆逊接任,扎扎实实整肃军风。奉孝要借着此案,在全军搞一次整风运动,一些年纪偏大有旧习气的将领,近期再调整一批。这事具体如何处置,我方才一直在思量,奉孝有何高见?” 郭嘉笑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是四皇子惹起,说不定他有解决方案。” 第470章 皇子被罚扫大街! 军衙就在皇宫前面,张靖很快来到御书房,进门先请罪道:“儿臣下手有些孟浪,让父皇操心,罪该万死。” 姜述抬手示意张靖起来,脸上依然还有怒气,道:“罪该万死的不是你,是那些以为高高在上,视万民为贱民的恶少,你惹起这件事,可想过如何收场?” 因为旁边守着外人,张靖依礼恭声答道:“随着立朝日久,勋贵地位巩固,子弟生活优越,风气逐年败坏。冯菘等人并非个例,在国学就读的学生,飞扬跋扈者就有不少。毕业以后,勋贵子弟凭借父荫人脉,或到各军,或到各级官府,欺压平民百姓事件渐多。勋贵子弟曾在国学就读,到任后鱼肉百姓者比例不高,世家子弟比例更高。我认为国学教育子弟,要首重德育,如果道德有问题,能力再高也是助恶。至于各级军政衙门,已经到了整肃的时机,现在人才富裕,将不合格的官吏全部拿下,也不怕无人可用。至于我与冯菘等人,皆可按律惩治,冯菘等人违反军律,该免职的免职,该充军的充军,只要做到以法处置,民怨就可平息,涉案者家人也不会提出异议。我当街伤人,应当处以带枷示众或劳役处罚,不能因为我是皇子,就法外开恩。” 姜述目视郭嘉,道:“奉孝,老四犯律,依法应该如何处理?” 郭嘉略思一下,道:“当众斗殴,致人轻伤,赔偿对方医药费用,还应带枷七日或劳役七日。因为对方有错在先,可以减轻刑罚,赔偿对方医药费用以外,带枷三日或劳役三日。” 姜述点点头道:“老四以为如何?” 张靖大声说道:“儿臣愿意领罪。” 冯菘纵马案震动天下,姜述师父王越因此去职,北军受此事牵连免职、降职者二十余人,冯菘等十一人在案发处带伽示众三日,发配边军为卒。张靖以伤害罪判处劳役三天。 张靖经过此事,侠名远扬,国学四侠名声更胜往昔。在官府宣布判决结果的同时,国学行文对张靖当街伤人一事提出批评,同时对他阻止恶少军人欺压百姓之举予以表扬,文章大篇幅褒扬他的侠义之举,明显含有袒护之意。 张靖所判劳役也十分有趣,让张靖清扫案发地的道路,第一天张靖带着清扫工具到达案发地,只见各家店铺皆派人在门前清理,张靖还未动手,街面上已经干干净净。各家店铺掌柜伙计见到张靖,皆奉为上宾,弄得张靖不似是做劳役,而是受人敬仰的为民除害的大英雄。 张靖在街上闲诳一日,到了饭时周围馆舍皆来相请,弄得监管张靖服役的吏员哭笑不得。次日张靖特意起个大早,清扫到一半,街上人员渐多,清扫工具也被人夺了下来,大伙儿一齐动手,到吏员赶到之时,街面已经清扫干净。第三日张靖起得更早,不料来到街面上,见街上已经干干净净,原来众商家昨晚已派人清扫干净。 闲诳到晚饭时,为首几位商家出面,张罗不少人共同宴请张靖。张靖很受感动,开席时动情地说道:“我只是做了一点小事,违反了朝廷法令,受到惩罚是应该的。大家连续三日,替我服役不说,又是奉茶又是管饭,让我感受到诸位的热情和厚爱。我向大家保证,以后不管从军从政,必定以维护百姓利益为己任,以回报大家的厚爱。纵马案已经过去,我从这事上得到了教训,也知道当今朝廷法令的严谨,不论皇亲国戚还是勋贵子弟,在法令面前微不足道,以后再也不用行违禁之举行侠仗义,只要将不平事报知官府,官府自会为我们作主。为了各位的厚爱,我满饮三杯。” 这晚张靖喝得大醉,醒来的时候,发现已被送回国学宿舍。张靖刚要坐起身来,发现床旁还坐着一人,仔细看时,却是凤舞。此时已是深秋,凤舞伏在床侧睡得正香,张靖伸手一摸,一双玉手冰凉,不由感到心痛,轻轻起身,将凤舞抱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望着她娇美的俏脸,心中感觉无比的温馨。 张靖与凤舞相恋以来,始终停在上半身那个阶段,说来也怪,两人缠绵之时,只是凤舞说停,张靖绝不会头脑发热,去强迫凤舞什么,在张靖心里,美好的感情就是两情相悦时的情感互动,只顾满足个人的欲念,即使全部占有,也已亵渎了这种纯美的感情。 凤舞深更半夜,在国学男子寝室留宿,若被别人知晓,将会毁了她的声名。张靖望着她绝美的娇容,不由浮想联翩,定是凤舞得了他酒醉的消息,不顾他人非议过来照顾,夜深之时耐不住困,伏在床侧睡了过去。刚才抱她的时候都没惊醒她,定是睡得很晚,困得厉害,所以睡得很死。 张靖几乎记不清昨晚喝了多少酒,一闻内衣全是酒味,头脑至今还不是很清醒,便知定是喝得烂醉如泥。张靖悄然拿出换洗衣物,去洗浴间冲了个澡,洗涮完毕,重新换上衣物来到床侧,将凤舞拥在怀里,两人挤在狭窄的小床上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张靖感觉鼻子发痒,揉了揉鼻子,摸到一缕发丝,猛然惊醒过来,睁开眼时,见凤舞一脸笑意地望着他。张靖揽她入怀,轻轻吻了她一下,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凤舞道:“木德过去喊我,说你喝醉了,嘴里一直喊我的名字,我便过来看你,没想到在这呆了一夜,若让别人知道,这脸往哪里搁?” 张靖抬头看看天色,道:“现在我就送你出去,免得被人发现。” 两人收拾整齐,张靖偷偷推开门,不由吓了一跳,周树正坐在门口,倚着墙大睡。张靖不由十分感动,上前唤醒周树,道:“外面太冷,快进屋睡会吧。” 周树揉揉眼睛,看清楚张靖、凤舞站在面前,不由嘻嘻笑道:“恭喜两位。” 第471章 少男陪少女补觉?! 张靖没好气地说道:“恭喜还在后头,你先进屋暖和一会,别受了凉。” 周树笑道:“不冷,我和刘开、龚省轮班,我刚出来没有多久。我陪你送凤舞出去,遇到情况也好打个掩护。”周树说完,将一件国学外袍拿出来,对凤舞说道:“披上外袍,从后面看不出男女,我们从后面翻墙出去。” 到了后面黑林子,张靖摆手让周树先回,抱着凤舞跃过墙去,将凤舞送到女子分院门口,望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转身要回国学。就在这时,旁边一棵树影后面闪出一道倩影,轻呼道:“清平师兄。” 张靖扭头一看,正是熙倩,见她衣服被露水打湿一片,头发也湿漉漉的,定是在外边站了不短时间,连忙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熙倩幽幽地说道:“昨晚我听说周树来接凤舞,打听你醉酒醉得厉害,想过去看又怕面对凤舞,在屋内也睡不着,见凤舞一直未归,开了院门后,就出来看看。” 张靖见熙倩神色憔悴,眼圈发黑,眼睛布满红丝,知她一夜未睡,抓起她的小手一试,冰凉冰凉的,不由有些心痛,将她拥在怀里,道:“倩儿这是何苦?有周树他们照顾,又会出什么事情?你一夜未睡,今天如何上课?这样吧,我去请个假,我陪你去张家馆舍补个觉。” 两人在张家馆舍睡了一上午,午饭时张靖见熙倩睡得正香,不忍心叫她起来,起身洗漱完毕,坐在床侧考虑实习之事。还有两个月就到春节,过了年就要去地方实习,实习单位虽非正式入仕,但是十分重要,需要认真思量一下。 黄巾系有几个短板,首先是情报系统,情报司由甄姜掌控,神鸟机构由步练师掌控,黄巾系近年也安排了不少子弟,但是年纪资历皆浅,只是一般吏员,距离核心很远。张宁多年来刻意拉拢步练师,两人私交一直很好,但是步练师也有儿子,在局势未明之前,步练师也不能完全信任。其次是行政官员,黄巾系多是武将,文官很少,与王家联姻能够解决一些,但是远远不足。若与荀家联姻,有荀家诸杰相助,局面立即就会改善。至于姜述直管的部门,如长山基地、驽炮营等,黄巾系力量更加薄弱,但那是姜述的逆鳞,张靖现在不敢伸手。再就是日趋强大的水军,北洋水军由太史慈统领,南洋水军由甘宁统领,姜阳是水军副将,分管军港、仓库、物资等后勤事务,是制衡水军两名主将的另一股强大势力。 姜阳是姜家族人,做事精细,头脑清楚,深得姜述信任,创建威海船厂时就担任管事,最初成立水军时担任军械司统领兼任船厂管事。水军分为南北两军时,军械司升格为水军后勤部,主管水军港口、造船厂、仓库、物资等,权力很大,姜阳担任水军副将兼后勤部统领。 姜阳孙女姜凤与张靖十分投缘,两人青梅竹马,感情与亲兄妹相仿,张靖十岁那年溺水就是为了营救姜凤。水军主将兼北洋水军太史慈是姜述嫡系,是姜述招纳的首批亲卫之一,对姜述一向忠心耿耿。水军副将甘宁资历稍浅,姜述亲卫出身,姜述记名弟子之一,与姜述关系也非同一般。张靖想在水军打开局面,唯一破局点就在姜阳身上,张靖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到水军后勤部实习。 张靖想得出神时,熙倩醒了过来,见张靖皱着眉头,两眼没有聚焦,知道他在思考问题,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男人专注的时候最有魅力,熙倩越看越是欣赏,开始浮想联翩,不一会也开了小差。 张靖回过神来,扭头看时,见熙倩正呆呆地望着他,笑道:“起来了?我让他们送些饭来。” 熙倩回过神来,俏脸一红,道:“好,我也洗漱一下。” 张靖心思很细,上次吃了一次饭,就摸透了熙倩口味喜欢清淡。熙倩喜欢吃鱼,张靖特意点了一道糖醋鲤鱼,其余三个菜是清菜,很合熙倩的口味。熙倩身材瘦弱,但是饭量还行,两人皆没吃早饭,很快将盘子清了出来。 “你点的菜很合我胃口,吃得真饱。”熙倩抚了抚肚子,对张靖笑道。 张靖笑了笑,转个话题,道:“倩儿,以后别叫师兄了,听着见外,跟着周树他们叫四哥,显得亲切。”见熙倩点了点头,张靖问道:“倩儿,你准备去何处实习?” 熙倩想了想,道:“你以前说过,说我有当情报员的资质,我本来就对情报方面很感兴趣,想去情报部门实习。上次跟大兄提起此事,大兄答应帮我问问,估计没有多大问题。” 张靖初次与熙倩独谈时,确实谈过这个话题,当初只是随意说说,没想到熙倩真记进心里去了,这让张靖内心又涌起感动之情。 熙倩说到这里,稍顿一下,反问道:“你想去哪里?” 张靖道:“我对水军很感兴趣,这次想申请去水军实习,也不知行是不行。” 熙倩道:“我有位族兄是国学三期弟子,在南洋水军任职,回乡探亲时曾经说过,水军整日在海上漂泊,生活十分单调,待遇虽高,却是又苦又累。进地方兵曹也不错,你是青州人,我叔父在青州任职,若想去青州兵曹,我跟叔父打个招呼?” 青州兵曹是田豫,下设五营,黄巾系徐和、司马俱皆任营将,姜述让诸子从军,本意是想让诸子多些历练,怎能安排张靖去青州兵曹?熙倩这番好意,张靖即使想领也领不到。张靖摇头苦笑道:“青州位于大后方,许多勋贵子弟争着要去,想进青州兵曹怕是不易。再说后方虽然安定,但是少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大丈夫学得文武事,卖给帝王家,若是昏庸度日,就耗费了大好年华。自从公谨将军南征,水军扩编一倍,军中地位明显提升,日后无论向西拓展还是拓展海外,水军力量会不断加强,地位还会提升,去水军发展比在陆军发展前途要好。” 第472章 同床共眠的结局! 说完,张靖让侍者进房收拾干净,与熙倩坐在外室喝茶谈心。两人虽然已经定情,但是还未订下婚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始终感觉有些不妥。早晨来时两人都困得不行,扑在床上很快睡下,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这些,现在睡足吃饱,精神都已恢复。熙倩望了床上略现凌乱的被褥,俏脸不由一红,心中矛盾之极,既担心被人发现名节有污,又委实不愿离开张靖,坐卧不宁,内心十分纠结。 张靖经过王熙儿以后,身体对女性已经有了需求,昨夜与凤舞相持于礼,勾起的邪火一直没有消去,此时气精神皆已满血,心头不由火热起来,盯着熙倩的目光满含炽热。 熙倩见张靖目光似火,内心不自觉感到紧张,也有一份隐隐的期待,纠结之时忽然触起凤舞,道:“四哥,你以后会娶我还是会娶凤舞?” 张靖听到凤舞名字,不由有些心虚,内心火热不自觉消去大半,摸了摸鼻子,道:“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两人我都会娶。” 熙倩幽怨地望了张靖一眼,道:“你可知道凤舞的家世?毋丘家出了名的传统,想娶凤舞怕是不易。” 张靖目光很坚定,道:“你,我是娶定了。凤舞那里我会尽力而为,我想只要有恒心、有毅力,愿望总会达成的。” 熙倩出身世家,对凤舞家族十分了解,熙倩与凤舞皆与张靖同年,明年国学毕业时已满十四岁,身为世家女子,首要大事便是婚姻。张靖出身平民,想娶熙倩已是不易,若是再娶凤舞进门,困难不是一般的大,估计最后将无疾而终。 熙倩为人机敏,深悉人情往来,知道凤舞与张靖之间阻力很大,但不好说出口来。若是直接将实情告诉张靖,可能会让张靖自尊心受挫,她的嘴张了几下,最终还是决定收住话不谈。 张靖不知熙倩心思,看着她,温柔地说道:“我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了,以前心里只有凤舞,现在你在我心里越来越重要,我已经爱上你了,所以不论谁来阻止,我都会娶你。” 熙倩一双美眸忽闪一下,一种甜蜜的幸福袭上心间,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你来娶我。” 洗刷完以后,熙倩静静地躺在床上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张靖从洗浴间走出来,脚步声仿佛掌控了熙倩的心跳。张靖在榻边略停一会,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挤上床来。 古代的床榻与现在的床不同,只比地面高出三十公分左右,面积比现代的双人床还宽,躺下两个人并不显得拥挤。张家馆舍装修很到位,墙壁皆有火龙夹壁,天气还不是很冷,但已经烧着石炭,室内温度保持在二十度左右。 熙倩起床时刚过午时,吃过午饭又与张靖谈了一会话,已是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她已经意识到什么,犹豫片刻,并没有逃开,只是芳心忐忑,呼吸急促,内心十分紧张。 张靖虽是合魂者,也与王熙儿与过合欢经历,但与女子相处,却显得格外拘谨。室内一片寂静,暧昧之余又有些尴尬,张靖张了张嘴,竟然紧张得变了声调,磕磕巴巴地说道:“倩儿,跟你在一起时,我感觉有些紧张。” 熙倩身体翻动一下,侧对着张靖,停顿了一小会,在张靖不知所措时,熙倩主动靠在张靖怀里,小声道:“抱抱我。” 熙倩身穿纯棉的白色睡裙,薄薄的睡裙包裹着那美妙的香躯,张靖用手臂轻揽住她,立即感觉这具身体的柔嫩和弹性。仿佛抱着一件绝世珍品,虽然知道熙倩身材很好,但是直到此时此刻,张靖才发现这个可人儿竟有如此诱人的火辣曲线。 纤细的腰肢以上是引以为傲的浑圆,两团饱满硕大的山峰隔着薄薄的纯棉睡衣顶在张靖胸口,顶端两枚小小的凸起蹭着张靖的胸膛,虽然张靖已不是处男,此时却似初尝滋味的小男生,内心莫名的躁动,身体已经有了剧烈反应。 爱到极致情以忍,情到深处爱自成。张靖猛然放开心里所有的桎梏,吻在熙倩那张柔软红嫩的唇上,品尝着甜甜的津液。熙倩显然也已迷失,柔软的娇躯都像化了似的软软的,任由张靖胡作非为。 几息时间,张靖已经将那纯棉睡衣脱了下来,然后迅速除去衣物,拥着熙倩柔软娇嫩的身体,感受着其中的滑腻唯美。熙倩已是一丝不挂,不由羞涩的娇哼一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过后的熙倩,因为太过疲倦,柔柔地贴在张靖怀里,不一会沉沉地睡去。嗅着熙倩身上那诱人的体香,张靖爱怜地将熙倩抱得更紧,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声说道:“我要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时间过得很快,张靖重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除了在国学学习,就是游走于凤舞和熙倩之间。冯菘策马案以后,皇亲国戚也都严厉约束子弟,京城风气大改,行侠仗义的国学四侠也无事可做,整日呆在国学学习。 临近寒假之时,实习地点已经确定,张靖如愿以偿,被派到水军实习,一起分到水军实习的是周树、刘开、龚省,周树、龚省分在北洋水军,张靖和刘开分在水军后勤部。 荀攸出面说了话,熙倩如愿以偿分到情报司实习。凤舞不愿跟张靖离得太远,申请到东莱尉衙实习,不料接到命令时,却被派到攻坚营。这个结果出人意料,肯定有人做了手脚,若无意外,暗中出手之人应是凤舞之父毋丘俭。 攻坚营驻地在潼关附近,是主力野战军之一,主将是骁勇善战的马超。毋丘俭是马超部将,独领一营,驻军在平阳境内。若是猜想不错,凤舞到裂石营报到以后,会被分到毋丘俭营中。毋丘俭背后发力,目的是为了看住凤舞,或者说就是为了分开张靖和凤舞。 第473章 食骨知髓消魂日! 转眼就是春节,张宁身为皇德妃,又是儿童福利院院长,还是黄巾系精神领袖,节前节后时间安排得很满。张靖将要成年,涉及黄巾系的事情,张宁都会将张靖带在身边,所以张靖年前时间也不宽裕。 凤舞在放假前被毋丘俭派人接回老家过年,熙倩与张靖正在热恋当中,给家里去了封信,搬在荀攸家中居住。张靖已经尝到女人滋味,食骨知髓,正是青春萌动之时,隔三差五约上熙倩,去张家馆舍消魂一番。 姜中、姜华国学正式毕业,年后将要踏上工作岗位,姜述将以前的齐侯府改为皇室别居,分出两个院落给姜中、姜华居住。 刘可已与何睛订下婚约,他虽是姜述亲子,名义上却是旧朝贵族身份,不受皇室规矩限制,也在别居分了一所院落。此例一开,马后、董后也为刘中、董睦两人求房。姜述索性给年长诸子皆分了院落,刘逆、张靖、刘中、董睦、姜边、董名、姜会、姜威、姜行、姜清、姜扬、姜域、姜策、姜超皆在别居分得一处小院。 张靖与熙倩之事未向姜述请旨,熙倩也不知张靖身份,即使分了院落,张靖也不方便让熙倩过去,在张家馆舍同居,有暗卫跟随,每次都要周会费手脚安排。张靖感觉不便,趁着与张宁独处时,说道:“儿臣已经出宗,与兄弟们住在一起,感觉十分别扭。能否在别居附近另外置房,平常也可少些是非。” 张宁笑而不语,慰问完安置在洛阳城侧的黄巾退役老兵,回程时拐了一个小弯,来到皇家别居南侧一处院落门前。院门十分气派,上面写着“张府”两个大字,张靖仔细看时,认出两字是姜述亲手所书。 张宁拉着张靖走了进去,围着院落仔细看了一圈,笑道:“这是给你准备的婚房,还满意吗?” 张靖见这所院落面积颇大,经过精心整修,设计比别居房屋还要先进,环境也很雅致,奴婢已经配齐,不由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点头,道:“满意,太满意了。” 张宁带着张靖到堂屋坐下,挥手让左右出去,道:“你们十八岁才能大婚,可知为何这时买下这所院落?” 张靖略一思忖,道:“儿臣承祀外祖父一脉,独院另居,黄巾将士就有了落脚议事之处。” 张宁轻轻点点头,道:“我与你姨母皆居宫内,黄巾将士进宫请安诸多不便,有些话也不方便说,此院可为信息沟通之所。这是其一。其二,你们兄弟年纪渐大,陛下又未立储,前番甄若案开始,宫内宫外暗流涌动,夺储风波渐生。国儿、燃儿年纪还小,你又出宗继祀张家,只须存心中立,就会超然事外,不受诸事波及。你在宫中时,有我和你姨娘照应,即使有事也能及时帮衬。如今你们兄弟都在别居,若被有心人谋算,即使你少年老成,也不敢保证能置身事外。所谓近疏远亲,你离兄弟们越远,相互产生矛盾的机率就越低。院内管事皆是黄巾子弟,可以信赖,你今晚就搬来居住。” 张靖想了一会,道:“别居院落如何处置,要是向父皇那边辞了,老六怎么办?” 六皇子董名是董白之子,继祀董卓,与张靖身份相仿。张宁拥有张角兄弟留下的大量财富,董白却无这般财力,若是张靖迁府另居,再辞掉别居院子,会让董白母子很被动。这种事情虽然不大,但若处理不好,将使张宁母子与董白母子产生隔阂,因此张靖才有此问。 张宁笑道:“靖儿想得很细,这事不会有人问,你也不用主动提起,那所院落留着便是。想与兄弟聚聚,去那边住上两天,也省得寻找别的借口。” 张宁在宫中一向低调,因为她跟随姜述最早,身份又特殊,宫中后妃皆对她另眼相看。张宁聪明狡黠,少年时跟随张角左右,阅历十分丰富,眼光十分毒辣,在宫中多年并没有遇到什么对手。争储牵扯身家性命,张宁背后有无数黄巾将士,不得不慎之又慎,这次与张靖独谈,就是希望张靖独善其身,告诫他与诸兄弟瓜葛越少,被牵连局中的机率就会降低。 张靖与张角合魂,因为亲情原因,张角担心张靖本体灵魂受损,将精神力刻意封印,并未全部释放出来。饶是如此,张靖的思维在接受张角阅历和经验的同时,人生观也受到张角很大影响,对皇位并不很看重,而将黄巾系将士的安危放在首位。在夺储这件事情上,张宁所言与张靖的认识不谋而合,在储君没有确定以前,盲目参与其中,若是押对可能得利,但若站错队,张靖以及背后的黄巾系或会因此受到致命打压。以黄巾系目前的底蕴,根本不需要借助拥戴新君之功,置身事外才是最佳选择。 张靖点点头,转个话题,忽然问道:“儿臣有没有可能复宗,让国儿或燃儿继祀?” 张宁闻言一怔,继而神色凝重,道:“黄巾系武强文弱,文官系统、情报系统、水军系统力量薄弱,不具备夺储实力。陛下英明神武,表面声色不动,其实对诸子背后势力十分关注,靖儿还是打消夺储这个念头为好,否则夺储失败,黄巾系将面临灭顶之灾。” 张靖压低声音说道:“母妃与步姨娘交好,步家实力太弱,以步姨娘的心计,必不会让老八参与夺储之争,若能拉她过来,便掌控情报系统半壁江山。我这次选择去水军实习,就是想与姜阳重续关系,以为我黄巾系所用。我与熙儿已有婚约,王家子弟虽无重臣,但是人员众多,日后可为臂助。” 张宁默想片刻,道:“步妃与我亲厚,我最了解她,就是用心谋划,她也不会彻底倒向黄巾系,只会偏向我们。即使解决了情报问题,你想夺储还有两个短板。一是文官系统偏弱,即使加上王家,也掌控不了朝堂;二是我们黄巾系没有谋主,所以多年只能为刀,这也是你父皇放心重用黄巾诸将的重要原因。” 第474章 跟你爹一样风流! 张靖听到这里,决定如实禀报,道:“若是荀家相助,母妃以为胜算如何?” 张宁眼神一亮,随即黯淡下来,摇头道:“荀家诸杰都是智者,凡是智者先谋自保,不会轻易参与夺储之争。” 张靖问道:“若是联姻呢?” 张宁笑道:“前番与王熙儿婚约时,你父皇跟我说过,你的风流性格最像他。陛下当年是独子,身边无多少可以信赖之人,只能通过联姻,巩固权势,难道你想行陛下之法,娶上无数妻妾不成?” 张靖神色有些尴尬,定了定神,道:“荀家嫡女熙倩已与儿臣私订终身,此事关联甚大,儿臣身份又不便公示,所以平常秘密来往,也未向父皇提及。” 张宁异道:“不是毋丘家姑娘吗?什么时候换成荀家女了?” 张靖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毋丘凤舞、王熙儿和荀熙倩都与儿臣定情,儿臣还未成年,三妻已有人选,平常不好意思对母妃说。” 张宁笑道:“你这性子跟你父皇一样,天生就是祸害女子的害人精。”说到这里,张宁眉角一挑,道:“若与荀家联姻,此事就可以考虑了,你既然已有想法,可有应对之策?” 张靖整理一下思路,道:“父皇当年‘广积粮,缓称王’,最终登上皇位。兄弟争立,如同诸侯争雄,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实力。我目前出宗,暗合‘缓称王’的道理,兄弟们将我排除到争储名单以外,只会拉拢我们,不愿跟我们对立,这是一个极大的优势,可以借机积蓄力量。我向母妃提出归宗一事,便是希望母妃引起警惕,无论是父皇还是后妃,出言试探时不要露出一丝口风,以免被人将我们推向明处。我们既然想置身事外,要高调又低调,高调维护黄巾系的利益,对想打击或利用我们的势力大声说不,低调就是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暴露一点夺储的意思。当我们实力集攒到一定程度时,进则可为储君,退则也要手握权柄,将刀把牢牢拿在自己手中。” 张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靖儿有勇有谋,想法很对,现在我可以放心将黄巾将士交在你手中了。你认为荀家诸杰何人可为谋主?” 张靖摇头道:“我与熙倩婚约一旦公示,强强联合,将会招来不必要的猜忌,因此与荀家联姻一事,目前需要绝对保密,必要时我会跟文若伯父或公达大兄谈谈。与太原王家联姻一事,父皇让我们保密,想必也有类似想法。在当前情况下,荀家人不宜与我们走动太近,想要爬得更高,走得更远,我们不能依赖别人。”说到这里,张靖指了指自己,道:“我不需要谋主,我只相信我自己。” 张靖自进国学以后,行事张驰有度,虽然惹祸不少,但是绝少引起风波。甄若一事有人在后推动,张靖也未被人利用,前期惩治冯菘等人,尺度把握得很好,虽然得罪了冯家,但冯家势力弱,冯香儿品级又低,影响并不大。通过此事获得姜述认可,张靖声名暴涨,算是沾了不小便宜。上次求得王熙儿婚约,又求姜述留下正妻之位,张宁猜测张靖背后应有深意,今日一谈,才晓得张靖心中早已策划,想是早将荀家实力计算在内。以张靖目前的年纪有如此手段,说不需要谋主,并未让张宁感到张靖狂妄。 张宁笑道:“你现在自信得很,这是好事,不过凡事还是要多思考。待你成年继任张家家主时,母亲将黄巾系和你外祖父留下的财富交到你手中,以后的路就全靠你自己了。” 张靖摇摇头,道:“即使到了那时,还是需要母妃大力相助,除了笼络好步姨娘,补充我们情报方面的短板,母妃在宫中的实力越大,对于儿臣助力也就越大。” 张宁颇有兴致地望着张靖,道:“你来说说,宫中未来如何走向?” 张靖道:“当前争储热门,要属大哥与三哥。大哥是皇长子,皇贵妃统领情报司,又有协理六宫的权力,充容甄宓姨娘又得父皇宠爱,贵妃姐妹自成一系。三哥是嫡子,皇后是后宫之尊,静姝姨娘是何家人,她们也是一系。顺仪曹羡姨娘,修容夏侯娟姨娘,还有曹华、曹节两位姨娘,出自一门,是另外一系。修仪孙仁姨娘、充仪田丰儿姨娘、充华马云鹭姨娘皆有子,母族势力不弱,也会参与夺储。母妃与姨娘可以联合其余不参与夺储的后妃自成一系,只要保持中立,地位就会超然。” 张宁又问道:“联合何人合适?” 张靖道:“皇淑妃卑弥乎、祝融姨娘皆是异族出身,其子不可能为储君,蔡琰、关凤等姨娘无子,步练师、辛宪英、黄月英等姨娘多智,这些人皆是母妃可以联合的人选。只要联合起来保持中立,其余弱势后妃惧祸,就会主动投奔上门,到时母妃这系力量虽然中立,但是影响力巨大,无论贵妃系还是皇后系,都会极力拉拢母妃这一系。” 张宁笑笑,看了看天色,道:“靖儿果然长大了,这番话说得有理,母亲回去好好想想。天色不早了,你随我回宫还是住在这里?” 张靖想了想,道:“为了迎接春节,宫内忙忙碌碌的,我还是不回宫了。” 张靖送张宁出门,望着张宁车驾渐行渐远,回头吩咐道:“召集府上管事开会。” 管家名叫张结,是个孤儿,原是张角亲兵,在周仓部下担任都伯,年纪渐大,退役安置在洛阳郊外分田落户。张宁置好宅院,选择管事时记起张结,派人通知张结进宫,叮嘱他不少事情,委他为管家,选择可靠的黄巾子弟入府担任执事。 张结认识张宁日久,却初次见到张靖,跟在后面比对待张宁还要恭敬。张靖与张角合魂,识得张结,并无生疏感,张宁一走便摆出主人架式。待到众人聚齐,张靖道:“我以后在此定居,在我的身份没有公开以前,不要对外提及皇家两字。若是有人询问来历,只依官府备案记录应答,说是临淄张家人,宫中皇德妃族人。如今宫中形势不明,你们在外面一定要低调,不要给府中招惹是非,府中之事也莫要泄露出去,违者以家法论。我们张府以维护黄巾子弟为己任,若是发现黄巾后人贫困无依或是受人欺压,要尽全力救助,因此惹起事端,由我一力承担。” 第475章 《黄帝内经 张靖说完,让众人散了,写了一封手书,让张结送到荀攸府上,请熙倩过来吃晚饭。又亲自到厨上挑选食材,定好菜谱,嘱咐厨师细节,然后到书房读书饮茶,等候熙倩前来。 朝中重臣住宅,大多在皇宫东南或东北侧,距离皇宫、军政两衙很近。熙倩得了信,不久便随张结过来,进了书房,赞道:“这所宅院位置真好,收拾得也雅致,你家中定是花了不少银钱。” 熙倩熟不讲理,到张靖对面坐下,自个儿倒了一杯茶,吮了一口,赞不绝口,道:“这茶应是极品,大兄家也无这般好茶。我听管家说你是皇德妃族人,以前你说你父亲能与我叔父说上话,我还不太相信,现在信心倍增。若是皇德妃发话,凤舞也能娶进门来。” 话说到这里,熙倩心情莫名地阴沉下来,想要张口说话,却又说不出口来。张靖何等眼力,立时猜出熙倩心事,笑道:“倩儿忧心谁是正妻吧,其实那些只是名分,只要两情相悦,比什么都好。真到了谈婚论嫁之时,父母所命,我等只听着就是,以我父亲与你叔父的交情,也亏待不了你。” 熙倩听到这里,心道毋丘家如何能跟荀家相提并论?随即放下心事,见张靖在读《黄帝内经》,好奇地问道:“此书古涩难懂,你能看懂吗?” 张靖坏坏地一笑,道:“为了让你舒心,即使再难,也要读下去。” 熙倩异道:“关我什么事?”随即恍然大悟,立起身夺下那书,往张靖身上重重扔去,道:“你就是个色鬼,整天研究这些干嘛?” 张靖捡起书,小心抚平皱起的书面,道:“《黄帝内经》博大精深,房中术只是其中一部分,此书与《易经》、《山海经》号称“三玄”,自上古流转下来,至今依然像天书一样不可通解。我父亲曾经研究过三书,认为这三本书已经超出现在的学术范畴,当世公认的最有学问的大家,如郑玄、蔡邑、胡昭等人,也只是摸着点皮毛。父亲认为,这三本书可列入天书范畴,因为三书不可能是先贤所写,至于来源,乃是一个谜。” 熙倩闻言,好奇心大生,早将羞怒搁下,道:“这些书难道是神仙所赠?” 张靖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我父亲曾经说过许多异事,人类文明至今有许多未解之谜,比如埃及的金字塔、玛雅人的编年历;各族神话的同一性、早期文献的相似处……等等。这些未解之谜都有一个基本的倾向,就是它们出现的时间应比我们估计的要早,而它们表现出来的文明程度,也远远超越了国学目前最顶端的研究结论。” 熙倩听得很认真,道:“国学研究院代表当世最高的学术机构,若是还研究不透,说明这些书确是神仙赠送。可格物和哲学两门学科崇尚唯物主义,不承认宗教神仙,他们对于这些书的来源有解释吗?” 张靖摇摇头道:“格物和哲学兴起不到二十年时间,怎能研究到如此高深的地步?我父亲曾经以格物学和哲学理论研究过,认为三书起源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史前文明遗物,另一种是与外星来客相关。外星来客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张靖说到这里,见熙倩两眼迷茫,有些迷糊,道:“暂且定义来源是神仙所赠,只谈《黄帝内经》,这本书难以理解,医科接触过吧,我们数千年一直使用传统医学治病,但谁能弄清其中原理?华佗、张机这些名医,已经编成《解剖学》,但是解剖器官与传统医学所言并不相符。” 熙倩点头道:“我旁听医科时,曾听弟子们辩论,说起人的五脏六腑,传统医学认为人有六腑:大肠、小肠、胆、膀胱、胃、三焦。《黄帝内经》指明三焦为人体脏器之一,分为上焦、中焦、下焦,与胆、胃、大肠、小肠、膀胱并称六腑。但三焦在哪里?前面五项都可以从解剖学上证实,而最后一项三焦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莫非传统医学有误?” 张靖摇头道:“我父亲曾经研究过这个问题,最后认定人的身体有两层结构,一层是能看到的,就是解剖医学所说的器官;还有一层是看不到的,例如脉络、三焦等,它们对应的并非是人的身体,而是人的灵魂。” 提到人的灵魂,熙倩不由吓了一跳,道:“莫非真有天宫、地狱不成?” 张靖道:“当初我也提出这个问题,父亲曾经解释过,说天宫、地狱未必是人们描述的那样,但我们这个世界以外肯定存有其他世界。父亲学究天人,他怀疑人的灵魂是不灭的,当初说过两个假说,我至今想不明白。” 熙倩好奇地问道:“什么假说?” 张靖为熙倩加满水,道:“一种是关于时间的,父亲说世上万物有阴有阳,时间既然能够一分一分向前,就定有一个空间一分一分倒退。我们说的生老病死,是我们这个世界的自然规律,在另一个空间,可以反过来,死病老生是自然规律。这话就是说,我们认定的生便是那个空间的死,而我们认定的死就是那个空间的生。” 张靖说到这里,见熙倩正在深思,也未接着往下讲,而是沿着刚才的话语,揣测另一种空间究竟是种什么状态。良久,熙倩才回过神来,道:“你父亲讲的很有道理,我大约能够理解,不过十分深奥。还有一种假说呢?” 张靖呷了一口茶,吐出一片浮在上面的茶叶,道:“父亲说我们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小小的空间,就像是无数房间中的一个,我们人类出不去,外人也很难走进来。但在各个房间之间,肯定存在某种通道,最终将各个房间串连起来。天堂和地狱只是其中的一个房间,要想认识整体,以我们现在学术的发展速度,至少要等千年以后,才会摸到点皮毛。” 第476章 《黄帝内经 张靖说完,让众人散了,写了一封手书,让张结送到荀攸府上,请熙倩过来吃晚饭。又亲自到厨上挑选食材,定好菜谱,嘱咐厨师细节,然后到书房读书饮茶,等候熙倩前来。 朝中重臣住宅,大多在皇宫东南或东北侧,距离皇宫、军政两衙很近。熙倩得了信,不久便随张结过来,进了书房,赞道:“这所宅院位置真好,收拾得也雅致,你家中定是花了不少银钱。” 熙倩熟不讲理,到张靖对面坐下,自个儿倒了一杯茶,吮了一口,赞不绝口,道:“这茶应是极品,大兄家也无这般好茶。我听管家说你是皇德妃族人,以前你说你父亲能与我叔父说上话,我还不太相信,现在信心倍增。若是皇德妃发话,凤舞也能娶进门来。” 话说到这里,熙倩心情莫名地阴沉下来,想要张口说话,却又说不出口来。张靖何等眼力,立时猜出熙倩心事,笑道:“倩儿忧心谁是正妻吧,其实那些只是名分,只要两情相悦,比什么都好。真到了谈婚论嫁之时,父母所命,我等只听着就是,以我父亲与你叔父的交情,也亏待不了你。” 熙倩听到这里,心道毋丘家如何能跟荀家相提并论?随即放下心事,见张靖在读《黄帝内经》,好奇地问道:“此书古涩难懂,你能看懂吗?” 张靖坏坏地一笑,道:“为了让你舒心,即使再难,也要读下去。” 熙倩异道:“关我什么事?”随即恍然大悟,立起身夺下那书,往张靖身上重重扔去,道:“你就是个色鬼,整天研究这些干嘛?” 张靖捡起书,小心抚平皱起的书面,道:“《黄帝内经》博大精深,房中术只是其中一部分,此书与《易经》、《山海经》号称“三玄”,自上古流转下来,至今依然像天书一样不可通解。我父亲曾经研究过三书,认为这三本书已经超出现在的学术范畴,当世公认的最有学问的大家,如郑玄、蔡邑、胡昭等人,也只是摸着点皮毛。父亲认为,这三本书可列入天书范畴,因为三书不可能是先贤所写,至于来源,乃是一个谜。” 熙倩闻言,好奇心大生,早将羞怒搁下,道:“这些书难道是神仙所赠?” 张靖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我父亲曾经说过许多异事,人类文明至今有许多未解之谜,比如埃及的金字塔、玛雅人的编年历;各族神话的同一性、早期文献的相似处……等等。这些未解之谜都有一个基本的倾向,就是它们出现的时间应比我们估计的要早,而它们表现出来的文明程度,也远远超越了国学目前最顶端的研究结论。” 熙倩听得很认真,道:“国学研究院代表当世最高的学术机构,若是还研究不透,说明这些书确是神仙赠送。可格物和哲学两门学科崇尚唯物主义,不承认宗教神仙,他们对于这些书的来源有解释吗?” 张靖摇摇头道:“格物和哲学兴起不到二十年时间,怎能研究到如此高深的地步?我父亲曾经以格物学和哲学理论研究过,认为三书起源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史前文明遗物,另一种是与外星来客相关。外星来客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张靖说到这里,见熙倩两眼迷茫,有些迷糊,道:“暂且定义来源是神仙所赠,只谈《黄帝内经》,这本书难以理解,医科接触过吧,我们数千年一直使用传统医学治病,但谁能弄清其中原理?华佗、张机这些名医,已经编成《解剖学》,但是解剖器官与传统医学所言并不相符。” 熙倩点头道:“我旁听医科时,曾听弟子们辩论,说起人的五脏六腑,传统医学认为人有六腑:大肠、小肠、胆、膀胱、胃、三焦。《黄帝内经》指明三焦为人体脏器之一,分为上焦、中焦、下焦,与胆、胃、大肠、小肠、膀胱并称六腑。但三焦在哪里?前面五项都可以从解剖学上证实,而最后一项三焦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莫非传统医学有误?” 张靖摇头道:“我父亲曾经研究过这个问题,最后认定人的身体有两层结构,一层是能看到的,就是解剖医学所说的器官;还有一层是看不到的,例如脉络、三焦等,它们对应的并非是人的身体,而是人的灵魂。” 提到人的灵魂,熙倩不由吓了一跳,道:“莫非真有天宫、地狱不成?” 张靖道:“当初我也提出这个问题,父亲曾经解释过,说天宫、地狱未必是人们描述的那样,但我们这个世界以外肯定存有其他世界。父亲学究天人,他怀疑人的灵魂是不灭的,当初说过两个假说,我至今想不明白。” 熙倩好奇地问道:“什么假说?” 张靖为熙倩加满水,道:“一种是关于时间的,父亲说世上万物有阴有阳,时间既然能够一分一分向前,就定有一个空间一分一分倒退。我们说的生老病死,是我们这个世界的自然规律,在另一个空间,可以反过来,死病老生是自然规律。这话就是说,我们认定的生便是那个空间的死,而我们认定的死就是那个空间的生。” 张靖说到这里,见熙倩正在深思,也未接着往下讲,而是沿着刚才的话语,揣测另一种空间究竟是种什么状态。良久,熙倩才回过神来,道:“你父亲讲的很有道理,我大约能够理解,不过十分深奥。还有一种假说呢?” 张靖呷了一口茶,吐出一片浮在上面的茶叶,道:“父亲说我们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小小的空间,就像是无数房间中的一个,我们人类出不去,外人也很难走进来。但在各个房间之间,肯定存在某种通道,最终将各个房间串连起来。天堂和地狱只是其中的一个房间,要想认识整体,以我们现在学术的发展速度,至少要等千年以后,才会摸到点皮毛。” 第477章 目的就是不要脸! 熙倩听得张目结舌,好半天才道:“你父亲真是厉害,有时间定要好好请教一番。你看这《黄帝内经》,我看目的就是不要脸,被你掰扯了半天,将我绕得雾里云里。你是不是看我老实,故意欺负我?” 熙倩脸色说变就变,张靖连忙举手告饶,道:“绝无此意,我看这本书,是因为此书包含的道理,于修炼道法和武艺有益,正在揣测其中原理。” 熙倩坐下来,吮了一口茶,道:“回去我也看看这本书,看你是否骗我。” 张靖坏笑道:“你身为女子,看这本书不合适,我推荐一本书给你看。” 熙倩问道:“什么书?” 张靖摸摸鼻子,走到门口,道:“《**经》。” 熙倩一听就要发作,但见张靖已经远远躲开,不由又羞又恼,指着张靖道:“你若敢逃掉,我以后再不理你了。” 张靖苦笑一下,无奈只好走回来,生生挨了重重一拧,一边揉着痛处,一边说道:“走吧,我们一同吃饭去,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张靖研究《黄帝内经》,并非琢磨房中术,而是认为道法、武艺所修炼的内气路径,与解剖学根本不符,皆是沿用传统医学的脉胳。张靖琢磨《黄帝内经》,悟透其中道理,修炼道法武艺时半功倍。张靖现在已经寻出些规律,对于上丹田蓄神、中丹田蓄灵、下丹田蓄气、五脉相通等皆从中悟出道理,对于以昔的道法做了一些修正,效果很好。 两人吃了一顿浪漫烛光晚餐,又到卧室做了一会有氧双人运动。熙倩见夜色已深,恋恋不舍地起身,道:“再走晚了,就到了宵禁时间。” 张靖并不希望熙倩离开,但熙倩是未嫁少女,在外留宿于名声不好,起身披衣,亲自去送熙倩。出门上了车驾,张靖道:“你京中可有信得过的闺密?再来时帮着打个掩护,就不用半夜回去了。” “美的你,还未过门,就让你得逞,你还不满足吗?”熙倩说归说,说完以后想了想,道:“你不是跟何睛很熟吗?” 若是别人还行,何睛与王熙儿是表姐妹,上次何睛为了与刘可合房,耍了次心眼,无意中将王熙儿卖了,让张靖平白得了便宜。何睛与王熙儿毕竟是表亲,张靖与凤舞来往频繁,何睛就对凤舞瞧不过眼,若非张靖手中有她的把柄,恐怕王熙儿早就会知晓张靖与凤舞的事情。 若说少男少女到了青春期,男女之间互有好感,彼此来往多些有话遮掩,若是何睛知道熙倩深夜留宿张府,准会向王熙儿通报情况,一旦王熙儿突然杀到,凤舞、熙倩之事全部曝光,对于张靖目前来说,绝对是桩天大的麻烦。 张靖摇头道:“我们之间来往,还是别让他人知道为好,人心隔肚皮,日后拿着我们的把柄,来要挟我们两人,不是自寻烦恼吗?” 熙倩借着这话问道:“你与凤舞可以让别人知道,为何与我要如此隐密?莫非你存着始乱终弃的想法?” 毋丘家族虽然也算名门,但是族人稀少,算不上高门大族,即使日后联姻,毋丘家族对张靖助力不大,并不足以引起诸兄弟及其母族的重视,所以与毋丘凤舞公开恋爱关系影响不大。张靖与王熙儿的婚约,涉及皇族与世家大族联姻,姜述就很重视,赐下婚约的同时让涉事人保密,就是不想因为此事另生波折。 荀家与其余世家不同,荀彧是追随姜述最早的文臣之一,多年来深得姜述信赖,姜述因此将青州根本之地托付给荀彧,十余年没有换人。荀攸是刘辩系谋主,旧朝时就是朝堂重臣,齐郡立朝时追随姜述左右,立下不少功劳。荀堪才能出众,为人方正,担任太原太守多年,绩考都在前列,若非荀攸在朝堂担任九卿要职,不便双双入朝,早应得到升迁。 颖川学院是荀家创办,弟子无数,郭嘉、陈群皆是颖川学院出身,影响力很大。荀家除了三杰,熙倩之父荀衍、堂叔荀悦等皆是人杰,朝野之中势力不小。张靖若与荀家联姻,得到荀彧支持,身为荀彧密友的郭嘉、陈群,即使不会公开支持,也会暗中偏袒。 张靖背后有黄巾系鼎力相助,得到荀家和王家支持,势力会压过诸位兄弟,立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是张靖最为顾忌之事。因此张靖与熙倩山盟海誓,也已合房,但是认为公布婚约时机未到。 熙倩心细如发,头脑十分清楚,今天把话提到明面上,张靖若不好好应对,冷了熙倩的心不说,熙倩若是利用家族势力秘密侦察,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靖想到这里,当即立断,抓着熙倩的小手,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便公示于众,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因为我的身份问题。你不要胡思乱想,明天我来接你,先见见我母亲,你的心就会定下来。” 熙倩现在最大的心事,就是担心张靖始乱终弃,闻言大喜,俏脸尽是笑意,道:“凤舞见过你母亲吗?” 张靖摇头道:“没有。” 熙倩笑道:“好,明天一早就来接我。”说到这里,心中又有些紧张,道:“你母亲看不中我怎么办?” 张靖笑道:“怎么可能?你出身大家,相貌学识都好,母亲怎能不喜欢?” 熙倩芳心喜悦,正要说话,此时车驾停了下来,张结在外说道:“公子,荀府到了。” 张靖送熙倩到了门口,约定明天一早来接。熙倩进府转过正堂,还未走到居室,婢女来寻,道:“老爷请小姐过去。” 熙倩不由有些奇怪,道:“夜已深了,大兄现在寻我,有什么急事吗?” 婢女答道:“详情奴婢不知,听说颖川有人今天送信过来。” 熙倩来到中院书房,荀攸正在案后看书,听到门响,抬眼看时,见是熙倩,眉头微微皱起,道:“妹妹为何这么晚才回?” 第478章 联姻关系荀家生死! 荀攸原本并非二房,后来过继顶了二房一支,算是熙倩的堂兄。熙倩恭声答道:“在同学家饭后讨论古经,讨论得热火朝天,没留意时间过得飞快,散时才发觉夜色已深。” 荀攸年过四旬,虽比荀彧、荀堪小了一辈,但是年纪比两人都大。荀攸父亲荀彝曾任州从事,荀攸少年时父亲就辞世,荀攸天分不错,少年成名,足智多谋,旧朝时是荀家在朝堂上的代言人。荀攸为人严正,不苟言笑,与荀彧、荀堪温润的性格不同,熙倩平常最怕荀攸。 荀攸放下书本,让熙倩坐下,道:“谈论什么古经?” 熙倩道:“三玄。” 荀攸兴趣顿生,道:“这三本书古奥难懂,你们同学竟有研究这三书者?” 熙倩将张靖所言细述一遍,荀攸听后思忖一会,道:“这皆是你同学所悟?” 熙倩道:“同学说是他父亲所悟。” 荀攸又问:“你同学是何人?他父亲是那位高才?” 熙倩道:“我同学名叫张靖,是齐郡人,从不提他父亲姓名,只说父亲是国学分院的老师。” 荀攸反复念叨一会张靖这两个字,忽道:“平常吃请是在张家馆舍?” 熙倩一愣,道:“是,张靖家中巨富,听说是他母亲得了外祖父的遗产。对了,他是宫中皇德妃族人。” 荀攸心中大约有了数,笑道:“你这同学可非常人,平常定要以礼相待。” 熙倩点了点头,问道:“大兄找我何事?” 荀攸道:“你父亲托人带信来,说是何家托人求亲,求亲者名叫何保,你可认识?” 熙倩脸色顿变,道:“此人如何比得上四哥?我不同意。” 荀攸异道:“四哥是谁?”接着触起一事,道:“就是国学四侠之首的四哥?” 提起张靖,熙倩立时眉开眼笑,道:“四哥就是张靖,是国学四侠之首,他身边聚着不少将门子弟,比他出身都要高贵,但都甘心听他号令。” 荀攸道:“噢?都是谁家子弟?” 熙倩说出周树等人名字,荀攸心中更是笃定,看熙倩这幅模样,如何看不出熙倩心意?问道:“你不愿嫁给何保,可有意中人?” 熙倩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只是低头不语。荀攸道:“莫非你想嫁给张靖?只是张靖身份……” 熙倩闻言急道:“张靖出身虽是平民,却是皇德妃族人,也算国戚身份。” 荀攸笑着摇了摇头,问道:“张靖待你如何?” 熙倩鼓足勇气,红着脸说道:“他家中规矩十八岁才能成亲,他让我等他。”见荀攸面无表情,急着又说道:“我已经答应他了,反正除了张靖我谁也不嫁。” 荀攸收起笑容,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说张靖出身平民,而是说他牵连甚大,与他联姻,对我们荀家影响很大,是福是祸很难判断。” 熙倩异道:“张靖只是皇德妃族人,与家族有何影响?何保我是不嫁的,要嫁只有张靖才行,若是族中不同意,我就……出籍!” 荀攸见熙倩脸色决然,叹道:“这事我决断不了,要与你父亲叔伯共同商议才行。你别闹小孩脾气,这事难点不是张靖身份太低,而是他的身份太高。你想与他成婚,即使家族同意,也得过他父母那一关。” 熙倩听着云山雾罩,半天才道:“张靖明日一早来接我,一道去见他的母亲。” 荀攸捻了捻胡须,思忖一会,道:“明日张靖来时,我先与他谈谈。此事涉及荀家生死存亡,你莫要感情用事,不经我点头,不准你去见他母亲。” 熙倩花容大变,道:“这怎么行?总之除了张靖,我谁也不嫁。” 荀攸望着熙倩,刚要开口斥责,话到嘴边,语气又缓和下来,道:“你知道张靖的身份吗?他是陛下的四皇子,他的母亲就是皇德妃,他的外祖父是天公将军张角。他自小顶祀张角,是黄巾少主。你知道你们联姻意味着什么?黄巾系与荀家联手,你知道影响多大吗?会决定朝堂走向,影响到立储大事。” 熙倩一愣,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过了半晌,才道:“这怎么可能?” 荀攸恨铁不成钢,道:“那些将门子弟为何奉他为首?周树之父周仓、刘开之父刘辟、龚省之父龚都,都是黄巾将领出身。张家馆舍是京城消费最贵的地方,为何张靖在那里吃请?因为那是他名下的产业。你上次跟我说过,军衙军法司对他法外容情,不让他行跪拜之礼,现在我明白了,主审此案的关平是陛下记名弟子,见了四皇子当面,如何敢让他行跪拜之礼?王越是什么身份?是陛下的武术老师,若是常人,谁敢却他的面子?你平常机灵得很,为何这事还想不明白?” 熙倩闻言顿悟,张靖身份一经挑明,往昔种种神秘之处,随即不攻自破。熙倩想了半晌,忽然说道:“我嫁给皇子,又有什么不好?” 荀攸苦笑道:“若张靖是寻常皇子,与储君之位没有关联,此事自是好事。如今储君未立,张靖所领的黄巾系在军中影响太大,若是处置不当,顷刻就是身家败灭之局。你熟读史书,应该知道夺谪历来血雨腥风,极其残酷,我们荀家若是沾上边,胜则与富贵无补,败则家族一朝而灭。大兄之所以明日要见一下张靖,就是要看看他是什么人物,若是没有野心,只是温和君子,此事也无妨。但你回顾他的过往,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侠名远扬在外,又岂是安分守己之辈?若是持身以正,没有私念,也可躲过灾祸,怕就怕他倚仗黄巾系的力量,生出夺嫡之心,若是失败,下场将会很惨。荀家与他联姻,怎能不慎之又慎?” 熙倩张口欲言,却发现无理可辩,她虽然聪明伶俐,出身大家,但是距离皇宫十分遥远,想为张靖辩白,不了解情况能说什么?熙倩想了半天,闷出一句话来,道:“我和张靖婚事已决,若是家族怕受牵连,我自动出籍就是。我和张靖生死与共,纵有杀身之祸,我也在所不辞!” 第479章 熙倩:我让你——骗——我! 荀攸听她说出此话,还有什么话好讲?长叹一口气,挥挥手道:“你先回去歇息,明日我先见他一面,余事顺其自然。” 张靖自然不知这些事,回去美美睡了一个好觉,清早来到荀家门口,见熙倩站在门口等候,兴冲冲地下车,道:“倩儿,我们走吧。” 熙倩摇摇头,道:“我大兄要见你。” 张靖一愣,道:“为了何事?” 熙倩将张靖拉进府中,冲着张靖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骗子!骗得我好苦!” 张靖莫名其妙,道:“我怎么骗你了?我对你的情意都是真的,我真的想娶你。” 熙倩用手捏住张靖腿上软肉,道:“四皇子,我让你——骗——我!” 张靖强忍着痛,不敢挣扎,小声说道:“倩儿,我们兄弟在国学都隐姓埋名,若是未得父皇旨意,怎能随便泄露身份?” 熙倩刚才还有一丝希望,闻听张靖自己承认身份,心中希望破灭,但是事已至此,只能与张靖共进退,小声叮嘱道:“大兄昨夜寻我问话,几句话就猜出你的身份,他担心联姻后不得不参与夺储之事,或会祸及家族,心中迟疑不决,你去见他时千万不要露出野心。” 张靖心中有了数,对熙倩道:“倩儿放心,我自会说服大兄。不过我的身份可要保密,即使凤舞也不能说。” 荀攸早已在正堂等候,见熙倩带着张靖进门,让两人坐下,待婢女奉上茶后,命令左右皆退下去。张靖拱手道:“张靖见过公达大人。” 荀攸挥手道:“我现在不知道你的身份,日后也可能不知道你的身份。今天与你约谈,只是因为我是倩儿大兄。倩儿属意与你,我要考校你一番,若是过不了关,我这儿就过不去。” 张靖环视四周,见室内只有荀攸、熙倩两人,当下也不讳言,道:“大人是当世智者,如今这种形势,只要没有关联的智者,都会远远避开。我与倩儿两情相悦,婚姻十分单纯,无意借助荀家之力。如今储君未立,我也无自保能力,不会公开我与倩儿的婚事。我十八岁大婚时,若是荀家认为我无自保之力,可以让倩儿出籍,但我与倩儿的婚事不容更改。” 若是张靖现在宣布与熙倩的婚事,就有想借助荀家之力的嫌疑,与熙倩之间未必是真感情。在大婚前不公布与熙倩的婚约,说明张靖并无借助荀家之力的念头。荀攸顿时放下心来,道:“你近年将如何行止?” 荀攸之言问得很笼统,看似一个简单问题,却不好回答。若是回答得过细,有些交浅言深的味道;若是不认真回答,会让荀攸有种不信任感。张靖略一思忖,道:“我历来不想做刀,而是想做握刀的人,上不上位并不重要,关键要看手中掌握的实力。广积粮,缓成王。我年后要去水军实习,然后去军队历练,大婚以前不会留在京城。” 张靖的话十分简短,荀攸却在皱眉深思,良久未发一言,眉头逐渐舒展。荀攸又道:“听说你今日要带倩儿见你父母?” 张靖摇头道:“不是见我父母,而是见我母亲。” 荀攸问道:“难道有区别吗?” 张靖道:“若是见我父母,这桩婚事再也遮掩不得,我无法要求父亲保密。但我可以要求母亲保密,她会全心全意帮我,若我求她应下此门亲事,遮掩到大婚时,母亲也会帮我。” 荀攸道:“男女婚嫁天经地义,荀家也是名门望族,又何必掩遮?” 张靖道:“若是公布这件婚事,有心人将两家合并计算,会惊出他们一身冷汗。我本超然事外,何必当这出头鸟?重耳在外而生,我就是马上要出走的重耳。” 荀攸长吁一口气,对张靖的思路暗自称道,点了点头,笑道:“我现在帮不了什么忙,也主不了倩儿的婚事,我只能做到近年让倩儿不嫁给别人。” 张靖闻言大喜,道:“如此就好。” 荀攸又问道:“倩儿过门是正妻吗?” 张靖望着熙倩,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若是大婚时储君已立,倩儿或许能是正妻。若是大婚时储君未立,倩儿不可能是正妻。” 熙倩理解不了张靖的话意,荀攸却是智者,闻言而知雅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满脸怒色的熙倩,叹息一声,道:“倩儿年少,不明白其中道理,再过几年才能体味出来。不错,是个做大事的人。我代表不了荀家,但若有事需要我帮忙,可以来寻我。” 荀攸说出这话,已经表明立场,不管荀家余人看法如何,荀攸已经认可张靖,若是张靖想请他为谋主,现在只需开口,荀攸就会答应下来,为张靖未来出谋划策。不料张靖却摇头道:“谢谢大兄美意,上不上位不重要,关键是不能引起猜忌。在大婚以前,即使遇到难事,也不敢麻烦大兄。” 张靖口称大兄,已经认了荀攸为自己人,又说大婚前不会寻找荀攸,是为了避免让别人觉察黄巾系与荀攸的关系。荀攸身处朝堂,又是当世智者,最清楚黄巾系的软肋是缺少谋主,若是他为谋主,以黄巾系的雄厚实力,顿时就会风生云起。如此一来,就会带来不利后果,引来其余派系警惕还是小事,若是引起姜述猜忌,那才是天大的麻烦。荀攸听到此言,便知张靖心里很有数,并非鲁莽之人,内心更是笃定,认定张靖定非池中之物。 话说到这里,诸事已经点透,荀攸改颜相待,亲自起身送张靖出府。熙倩跟随张靖上了车驾,依然有许多事情想不明白,但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身份问题,上车后第一句话就问道:“为何未立储君,我就不能是正妻?” 此时身份已经暴露,张靖也无须再瞒熙倩,道:“若是你为正妻,则向天下人宣布,荀家会全力支持我上位。荀家缺少武力,黄巾系缺少文臣谋士,强强联合,对朝局影响极大。势力已经超过我的兄弟们,会被别系有意有意联合打压,不管是黄巾系还是荀家,都不想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因此正妻之位与你无缘。这是出于政治上的谋略,与感情没有丝毫关系。” 第480章 皇子遭少女讹诈?! 熙倩听完感觉舒服了些,但心中仍有介蒂,道:“凤舞为正妻就可以吗?” 张靖苦笑道:“凡事有利有弊,家境好未必是好事,就拿此事来说,毋丘家族人少,在朝中影响有限,即使全力支持我,谁会顾忌?毋丘俭是其族官职最大者,仅是实职营将,黄巾系营将不少,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助力不大,所以顾忌也少。如宫中道理一样,即使贵为皇后,若与皇帝感情不和,除了面子光鲜,实际上与冷宫后妃有何区别?只要我们心心相印,又何必计较名份?” 熙倩嗔怪道:“让凤舞做正妻也行,不过你要拿我明显好过她才行。” 张靖苦笑一下,点头道:“好,以后与她同房一次,就与你同房两次。” 熙倩脸色一红,嗔怪道:“那有你这样不要脸皮的?我说的是心里,不是在那方面。” 张靖笑道:“好,我想她一次,就想你两次。” 两人嘻笑闹了一阵,熙倩喘息一会,正色道:“就是我家全力支持你,情报、军工、水军也是短板。”说到这里,熙倩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你为何去水军实习了,是想培育在水军的力量。但情报和军工方面呢?” 张靖笑道:“军工研发和生产基地皆是父皇亲自管理,情报司和神鸟系统都不敢伸手,我怎敢轻易触碰?情报部门掌控在两个姨娘手中,步姨娘与我母亲交好,皇贵妃那里就无能为力了。” 熙倩异道:“情报司难道是皇贵妃一手遮天?” 张靖摇头道:“这倒不是,但是情报司主要管事,除了皇贵妃亲信,就是父皇心腹手下,外人很难伸进手去。” 熙倩凝思片刻,道:“我本来就对情报系统感兴趣,我就在情报司扎下根,以后能助你一臂之力。” 张靖摇了摇头,道:“进入情报司有个特训,比新兵训练还要残酷,你能挺得住吗?算了,政治是男人的事,你还是不要吃这个苦头了。” 熙倩没有答话,只在心中暗自揣摩。不一会到了张府。张宁、张雁领着姜国、姜燃、姜荔都来了,张靖、熙倩进门时,一位十岁左右的少女先迎了出来,正是张雁长女姜荔。姜荔见张靖又换了女友,道:“哥,这位姐姐好漂亮,比上次那位漂亮多了。” 张靖知道姜荔是个鬼机灵,说话时没事找事必有所求,也不正眼理她。熙倩只是初见,真以为张靖如此花心,不由拉下脸来,瞅空拧了张靖一下。张靖吃了亏,对熙倩又敢怒而不敢言,只能盯着姜荔说道:“不准你胡说八道,你倩姐姐心眼最小,这不又翻脸了?” 姜荔拉过熙倩,向张靖伸出手来,眼睛眯成月牙形,笑嘻嘻地说道:“拿来。” 张靖摇摇头,对熙倩说道:“荔妹妹拿你要挟我,你还真能上当,你说我受要挟呢?还是不理呢?“ 熙倩瞅了姜荔一眼,向张靖也伸出手来,道:“要是你给我相同的报酬,我可以不理。” 张靖哈哈大笑道:“你懂里面的道理就行,荔儿也要挟不了我了,我又何必支付报酬呢?” 姜荔气急道:“你们两人真是的,我只不过讨点钱卖点东西,那有你们这样一毛不拔的?” 张靖指着熙倩道:“你可以问你嫂子要见面礼,为何讹我?” 姜荔围着熙倩转个圈,感叹道:“嫂子好漂亮,比宫中后妃还要漂亮。” 姜荔瞬间转怒斥为奉承,这种变色龙的本事,熙倩一时适应不了,不由望向张靖。张靖无奈地苦笑道:“荔妹妹现在说的是好话,若是再没见面礼奉上,接下来就是坏话了,到时不许你对我发火。” 熙倩这才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厉害,从怀里摸出一个精美的小金锭,递给姜荔道:“姐姐也未准备,这个小元宝送妹妹做见面礼吧。” 小金锭是大齐银行发行的纪念品,制作十分精美,是限量版,艺术价值远高于实际价值。姜荔识货,知道此物所值非小,笑嘻嘻地将小金锭藏在怀里,道:“姐姐真好。不,嫂子真好。”接着转向张靖道:“哥,你的呢?”见张靖不理他,眼睛打了一个转,附在张靖耳边说道:“你说日后熙儿姐知道这事,会不会寻哥哥麻烦?” 此言一出,张靖顿时软了下来,抬头望着远方的屋檐,不经意地说道:“荔儿,快过年了,添新衣服了吗?” 姜荔答道:“新衣是宫中统一置的,头饰还缺几件。” 张靖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锭金子,道:“去置几件首饰,记得不要在姐妹们面前张扬,另外莫忘了给国儿和燃儿买礼物。” 姜荔接过金子,欢天喜地,向张靖、熙倩说道:“祝哥哥嫂嫂心想事成。”说完,一溜眼失了踪影。 张靖与熙倩面面相觑,张靖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妹妹自小精灵古怪,与大姐小时候有的一比。” 熙倩异道:“你还有大姐?” 张靖附在她耳边道:“与你们同级,就是黄平。” 熙倩吃惊地捂住嘴巴,一双美眸满是震惊的神色,不敢置信地说道:“黄平是长公主?!” 张靖小声说道:“你知道就行了,别跟外人说。” 客堂前面一位七八岁大小的少年,领着一位三四岁的儿童正在门前玩耍,两人见了张靖,叫着四哥就扑了上来。张靖指着熙靖道:“快叫姐姐。” 七八岁的少年名叫姜国,皇十九子,是张靖同父同母的弟弟。儿童名叫姜燃,皇三十四子,是张雁所生。两人长得很像,嘴也很甜,上前礼貌地向熙倩行礼。 熙倩有了姜荔的教训,伸手掏钱时,被张靖一把拉住,使个眼色,让她别理。张靖将两位少年叫到眼前,从怀里掏出一本古书,递给姜国,道:“国儿,这是线装兵书,我好不容易淘来的,要好好保存。” 姜国拿来古书翻着看了看,顿时摘不下眼,翻了两页,向张靖、熙倩打个招呼,径去书房看书去了。 第481章 我会不会怀孕!? 张靖又掏出十余个玻璃珠,递给姜燃,道:“燃儿,这是四哥送你的玻璃球,好好玩,别弄丢了。” 这些玻璃珠是玻璃坊生产的新品,颜色各异,十分好看,姜燃拿在手中把玩,一时爱不释手。 张靖对熙倩介绍道:“国儿是我同父同母的弟弟,最好兵书,上次我去旧货市场,看那本书虽是皮制,但是字迹清晰,保存得很好。” 熙倩异道:“兵书现在都是印刷版的,国学图书室多得是,宫中难道没有兵书?” 张靖摇头道:“我送他的是《章邯兵法》,即使不是孤本,存世书籍也很少,还没发现印刷版。许多古书都是刻在竹简上,像这种皮装本的十分稀罕。” 张靖将姜燃抱在怀里,对熙靖道:“这也是我弟弟,老三十四,母亲是我姨母张美人。” 说完张靖拉着熙倩步入客堂,张宁姐妹正在喝茶聊天。张靖将姜燃放下,姜燃下地后,没有扑向张雁,而是扑向张宁,拿着手中的玻璃珠炫耀道:“母妃,这是四哥给我的玻璃珠。” 熙倩不由有些诧异,难道姜燃也是张宁亲生?张雁迎上前来,拉着熙倩道:“这姑娘生得真好。”看到熙倩神色,张雁心知肚明,解释道:“我性格外向,没有耐心,子女自小都是姐姐看大的,见了我自然不如见了姐姐亲。” 张雁拉着熙倩坐下,张靖从张宁怀里接过姜燃,抱在怀里,给张宁姐妹介绍道:“这是熙倩,是荀家嫡女。” 熙倩给张宁姐妹请完安,细看张宁姐妹,生得都是娇媚异常,年纪已近三旬,保养得极好,面貌二十左右模样。熙倩初次见到宫中后妃,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不敢随意开口。张宁见状笑道:“倩儿不要拘谨,靖儿既然相中你,我和你姨母都没有异议。我们在宫中也不讲规矩,习惯了就知道,宫中规矩还比不上你们家规矩多。” 张宁姐妹与熙倩说了一会话,张宁看看天色,对熙倩温和地说道:“我们身处后宫,很不自由,平常一般也不出宫。今天靖儿说你要来,所以带着孩子们一块过来看看,中午约好去给太后请安,我们现在要回宫去。” 张靖、熙倩送张宁姐妹出门,没等车驾走远,熙倩小手抓在张靖软肉上,道:“荔儿跟你说了什么,你乖乖拿出一锭金子来?” 张靖连忙告饶,小声道:“这是在大街上,莫闹!回房我说给你听。” 若说观察力和分析能力,熙倩的确是个天才,从姜荔一个小动作,猜出张靖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回到书房,张靖也不隐瞒,将姜述赐婚王熙儿的事情交代清楚,荀倩皱眉道:“你还没成年,就有三妻,日后怎么得了?再说,凤舞若是正妻,我与王熙儿谁是平妻?” 张靖摇摇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求道父皇旨意就是。” 熙倩道:“陛下旨意怎能说求就求?若是求不来怎么办?” 张靖笑道:“若说在臣子心中的地位,我比不上大哥也比不上三哥,但论起谁得父皇宠爱,我敢说除了大姐就是我。父皇很好说话,求道旨意不难。” 熙倩凶巴巴地道:“无论如何,正妻我可以不争,平妻的名份得给我。” 张靖笑笑,道:“我对女人越来越好奇,以前你在眼中是冰山美人,对谁也不假辞色。后来我们熟了,你羞羞答答,似是温顺的小羊羔。现在我们情定终身,我怎么发觉你像母老虎呢?” 熙倩瞪眼看着张靖,见张靖已经远远躲开,眼圈一红,道:“你现在还没娶我进门,就开始嫌我,日后真娶进门来,我的命还不知有多苦。” 熙倩出身世家大族,家族关系不比宫内简单,她的领悟力又强,很快寻到张靖的弱点,气势一点点上来,不自不觉已经完成了士兵到将军的过程。张靖对男人硬气,对待女人却狠不下心来,这一点极得姜述的真传。 张靖甜言蜜语哄了熙倩一会,熙倩忽然又想起一事,道:“我们还未大婚,做了那种事,会不会怀孕?” 张靖摇头道:“不会,我们皇家有秘术,若是不想女子怀孕,就怀不了孕。” 熙倩顿时放下心来,又想起一事,换个脸色,温言对张靖说道:“我求你一件事,行不行?” 根据张靖的经验判断,熙倩换成这种表情,所言定是难事,连忙推拒道:“可别让我为难。” 熙倩郑重地说道:“第一不用你费银子,第二不用你费人情,你只要心里爱我,肯定能做得到。” 张靖想了想,没察觉有什么不妥,道:“在这个范围内,只有我力所能及之事,我便答应你。” 熙倩阴谋得逞,展颜笑道:“你记住了,这是你答应我的,我只想给你生下第一个孩子。这事既不需要花钱,又不需要欠人情,只是心中想着我就能办得到。” 张靖委实摸不透熙倩的性格,见她性格多变,心思又重,当下高举双手投降,苦笑道:“这事若无意外,尽可做到。” 当下离年关日近,甄姜与姜战等本家长辈负责治办年事。 且说姜战那边,领人开了皇祠,着人打扫,收拾供器,请出神主,打扫上房,准备悬挂供养遗真影像。太史、太卜准备祭拜天地,皇宫内外上下,皆是忙忙碌碌。 这日姜述在御书房,糜贞来报内府收入,诸项大致说了一遍,姜述道:“外府居住的皇子年后月供翻倍,老四的就免了,补发给老五吧。” 糜贞笑道:“宁姐姐名下产业收入虽不比内府,开支也少,每年收入不低于诸家巨商,也不缺这些银钱。但无缘无故给老四停供,于理不合,是否知会宁姐姐一声。” 姜述摆摆手,道:“不用,你单独跟穗儿说声,让她通知老五就行了。还有告诉穗儿一声,老五的月供她可以扣下一些,攒着给老五大婚,但老四的月供不许她克扣,都让她交给老五。” 第482章 让靖儿归宗,如何? 糜贞点了点头,道:“诸家姐妹都有母族,穗儿姐无人帮衬,平常月供攥得挺紧,老五日子实在不容易。不过找的姑娘不错,听超儿说才貌双全,是杨怀的嫡女。其余诸子都还罢了,都有母族帮衬,还有老十二的日子也过得挺紧,平常都是老四接济他与老五。老四的月供都给了老五,老十二那里也得帮衬些。” 十二子姜域是祝融夫人所生,西蛮洞已经灭亡,残余族人皆安置在富庶之地,但是蛮人不懂理财,积攒不下钱粮,前年姜述派了几名国学弟子前去帮助理财,情形才稍微好些。祝融夫人性格要强,遇到难事向来不开口,张靖见姜域手头紧巴,见面时询问情况,寻些借口资助些钱财。 姜述想了想,道:“老四现在宫中帮忙打理皇祠,你去寻他,说月供给了老五,老十二的事也让他出钱解决。” 糜贞笑道:“老四本来就是散财童子,平常顾忌老五和老十二脸面,送钱时还要编着借口,这下开了口子,老五和老十二的日子就好过了。老四平常行侠仗义,小兄弟们敬慕得很,可惜过继给了张家。”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糜贞走后,姜述手头正好无事,就摆驾去德安殿。一进院子,就看见年小的儿子聚了十来个,正在听张靖讲故事。左丰刚要上前通传,姜述摆手止住,驻足听了一会,张靖讲的是一根和一把筷子的故事,寓意是说一人力量不足,但是兄弟合力,其力断金。姜述暗自点头,听张靖故事讲完,这才抬腿往里走。张靖听到声响,抬头看时,姜述已经行近。张靖并未自行上前行礼,招呼弟弟们一声,按照序齿排好,一齐给姜述请安。 姜述与几个小的说了几句话,张宁抱着姜燃迎了出来,姜述摆手道:“到正堂说话。”又招呼张靖道:“老四,你进来一趟。” 张靖答应一声,嘱咐姜国几句,从怀里掏出一包玻璃珠,递给姜国道:“分给弟弟们做游戏,看着别让弟弟们吞在嘴里。”又对弟弟们说道:“父皇找我过去,你们跟你十九哥玩,不准吵架,有事跟十九哥说,若是十九哥处理不了,再来跟四哥说。” 张靖说完,一路小跑追了上去,姜述踏入客堂时,张靖正好赶到身后。姜述坐下,招呼张靖母子坐下,道:“老四,老五手头紧张,我将你的月供拨给了老五。还有老十二手头也紧,你要帮衬些。” 张靖对于钱财看得很淡,根本没有在意,道:“父皇,那些月供没多少钱,老五与老十二脸皮薄,自尊心强,也懂事,遇事从来不跟母妃开口,也不跟我们兄弟们说。不如这样,我的月供皆让穗姨娘存好,我再补一份给祝融姨娘。父皇再发句话,跟老五、老十二说月供发在我这里,让他们遇事到我这里取。” 姜述笑道:“你们兄弟以你最富裕,帮衬兄弟也是应有之义。老五、老十二的开销就交给你了,若再出现类似当街卖画的事,我唯你是问。” 正在这时,门外通传,道:“顺容娘娘到!” 姜述笑道:“贞儿与我来意一样,也是为了这事。” 张靖出门迎着糜贞到室内坐下,姜述道:“我来看宁儿,正好老四在,已把那事跟他说了。老四的意思,是将月供交给穗儿,老五日常开销由他负责,老十二那里也一样,月供由老四再补上一份。你跟祝融和穗儿打个招呼,两个孩子要强得很,免得说漏了嘴,孩子心里不舒服。” 糜贞应下,姜述接着说道:“刚才贞儿在御书房无意中提到归宗一事,我想靖儿与兄弟们友爱,想让靖儿归宗,让国儿继祀。宁儿以为如何?” 张宁还未答话,张靖抢先说道:“父皇不可,储君未立之前,此事万不能行。” 姜述异道:“这话怎么讲?” 张靖正色说道:“我们兄弟们众多,有能力继立储君者不少,我若归宗,也会有想当储君的想法。”说到这里,张靖苦笑道:“人的**永没有满足的时候,所谓知足者常乐,我感觉现在挺好,无论兄长还是弟弟,交流起来没有隔阂。若是归宗以后,就会面对很多事情,也可能会遇到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父皇说我推卸责任也罢,没有胆色也行,要我归宗也可以,不过同时声明我没有担任储君的资格。” 姜述笑道:“别人想要储君资格而不能,你是送你储君资格你不要,那你说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以前我想当一名行走江湖的大侠,后来想到父皇曾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想出仕或从军,为国为民做些实事。现在我没有什么大的理想,只想以后踏踏实实做点利国利民的实事。” 张靖话音刚落,张宁接着说道:“靖儿性格为将最合适,归宗反而会影响他的发展。” 姜述说到这里,停下不说这事,问张宁道:“儿童福利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张宁笑道:“现在领养儿童的太多,年节时留在福利院的孩子并不是很多,大多被养父养母接到家中过年去了。前些日子,过年的相关物品已经配发到位,保证孩子们能够吃饱穿暖。” 姜述又问张靖道:“宗祀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张靖答道:“宗正府的人原本就不少,加上我们兄弟,昨天下午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只等时辰到了,将祖先画像挂上就行。” 姜述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事,问糜贞道:“春节恩赏可发下去了?” 糜贞道:“今儿内府执事已经通知皇亲国戚、朝中重臣,按照往年惯例,来领恩赏时许多人将金银留下,只取恩赏公文回家供养,估计午后就领得差不多了。” 姜述道:“朝中文武、皇亲国戚家中多有产业,也不差这些恩赏。”说到这里,姜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跟宫中情况差不多,族中家大业大的不差这些银子,奉孝、文和家族不大,也没什么产业,平常俸薪虽高,但是花钱的地方也多。贞儿你再费费心,将平时过得清苦的再加恩赏,免得忙了一年,到了年底还借饥荒过年。奉孝和文和的恩赏从我私钱里出。” 第483章 争不争都非好事! 张靖在旁谏道:“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不合法理。我朝高薪数倍于旧朝,一品文武薪俸足够中等家庭生活日常所需。现在这个世道,在家闲着的子女又有几人?教育医疗皆有福利,文武官员怎会清苦?建朝日久,文武诸官早失了立朝时的勤勉,恢复旧朝贵族的生活方式,铺张浪费,攀比排场,这是不正之风。父皇致力新政,这种风气不改,所行诸项改革只是表像,骨子里与旧朝有何不同?平常相互吃请,逢年过节送人情,薪俸都花在面子上,这种风气若不制止,日后这些清苦官员也会变坏,薪俸是固定的,又却不得面子,贪腐之风便会因此而生。儿臣以为,应该调查文武官员家庭消费,看看那些属于正常开支,那些属于人情往来,那些属于铺张浪费,寻出共同点出来,从制度上规定,道德上约束,将这些问题逐一解决。正如父皇所言,发现问题,应该寻源,只有解决了源的问题,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姜述听得很专注,眉头慢慢皱起来,张靖日常游走将门子弟之间,了解的实情远比姜述要多。姜述身居皇位,整日琢磨军国大事,脱离社会底层日久,对底层百姓的了解远不如张靖。 姜述当初担心子女高居上位,脱离下层日久,便会变成不识栗禾的蠢物,因此实行子女平民化之策。隐瞒身份,诸子从周边人那里,能听到实话,看到真相,这是姜述成功的地方。整治不正之风不是大事,舆论大肆造势,教育机构宣扬,官方公示法令,一套组合拳下来,就能暂时压下这个苗头。姜述之所以如此认真,不是单纯因为张靖所言,而是考虑深层次的问题,一是登基以后脱离基层太久,已经不了解国情,应该定时私访才行;二是若真如张靖所言,建朝十余年风气将要恢复旧朝光景,是君臣官员不作为,还是制度有固有缺陷? 姜述向来正视问题,从不讳疾忌医,想了一会,眉头舒展,温言道:“父皇整日埋头政事,许多细节考虑得不周到,老四所言极是。官风不正将带来民风不正,百姓富裕没有几年,不能任由好不容易积攒的财富浪费在不正之风上,这事父皇将专门派人详查,研究解决方案。老四以为当今朝堂还有那些隐患?你大胆说,我朝没有因言获罪的规矩。”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我朝重视法度,这些年来法律不断细化,律法已经趋于完善,事情不论大小,处理起来皆有法可依。但是许多律法条款,随着日迁时移,应该进行一下微调,这项工作应该纳入重点。譬如我朝初立时,财政不很富裕,百姓大会多在贫困线以下,当初立法有所偏颇。如今财政情况改善,百姓收入大增,许多律法条款,就要适时调整,以符合实情为纲。” 姜述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事说的很有道理,建国时百姓畏惧官府,有些律令过于松驰。这些年教育发展迅速,民主之风渐开,百姓畏惧官府变为依赖官府,许多律令确实需要调整了。接着说,还有什么建议?” 张靖摸了摸鼻子,清清喉咙,道:“父皇既然说言者无罪,儿臣便大胆说出,毕竟儿臣还未成年,不妥之处父皇莫要见怪。我朝极大的隐患,不是在于这些细节,而是诸系林立可能造成的危害。诸系骨干多是立朝时的开国功勋,人品能力不错,处事大多出自公心,派系争斗并不很明显。但若碰到大事,譬如立储,派系争斗定然升级,若是到了对人不对事的程度,不论事情对与不对,只管办事者是何派何系人,此风若开,比风气不正还要可怕。” 姜述闭目思索一会,见张靖停口不言,道:“你以为应该尽早立储?” 张靖不假思索道:“立储是件大事,父皇自有父皇的考虑。儿臣所处的位置很低,大局观不够,若从儿臣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立储之事应该宜早不宜迟,兄弟们才德兼备者很多,有条件继立储君的人选也很多,但储君只有一个。遇到立储这件大事,兄弟们不争不是好事,争也不是好事。若是不争,上进心不足,未来可为保成之君,算不上什么英主。若是彼此争斗,更非好事,弄得兄弟成仇,甚至伤及生命。到了彼时,父皇身为人父,立时陷入为难境界,手心手背都是肉,处置谁都会心痛。所以儿臣建议,及早确立储君,树立储君的威信,丰富储君的羽毛。” 张靖说到这里,摸了摸鼻子,偷眼看了一眼姜述,见姜述陷于沉思,当下停口不言,用眼光扫了一眼张宁和糜贞,见两人闭目静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张靖心中有些忐忑,立储是国之根本,如此轻率说出,能在姜述心目中留下好印象吗? 姜述挥手让左右下去,道:“我们四人说点知心话,所言严禁外传。”转向糜贞道:“贞儿,眼前只有宁儿与老四,你说说你的心里话,有没有想让老十四为储君的想法? 糜贞展颜笑道:“望子成龙之心,为父为母者皆是同理,我当然希望超儿继为储君。为人当有自知之明,陛下子嗣众多,有子的姐妹有想法很正常,不过姐妹们心中大多有数得很。要想成为储君,并且坐稳这个位置,并非只是想想就能做到。储君之争是双刃剑,争得此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集荣耀于一身;但若争不上此位,新君登基之时,可能就会大祸临头。身为母亲,望子成龙是常理,但更希望子女平安一世,这些事只是想想,我没报什么期望。超儿年纪还小,崇拜老四的作为,老四敢爱敢恨,遇到不平之事敢于出手,就是所谓的行侠仗义。说句实话,我个人的看法,希望老四继任储君,因为老四是性情中人,日后继位,也不会怠慢兄弟姐妹。宁姐姐是黄巾系领袖,富可敌国,老四才德都好,智勇双全,都不敢生出归宗竞争储君的念头。糜家只是富商,在朝中底蕴过于单薄,就是得了储君的位子,怕是也坐不稳,我虽然想让超儿上位,却不敢真正有什么动作。” 第484章 谁愿平白得罪人? 糜贞与张宁关系不错,主掌内府和银行,是宫中少数几名有权位的妃子之一,说话顾虑也少,讲的都是真心话。姜述听到这里,点了点头,道:“贞儿的想法在情理之中。”转向张宁道:“宁儿,你也说说真心话,希望老四归宗竞争储君吗?” 张宁道:“贞妹妹刚才所言也是我的想法,因为历史原因,靖儿若是归宗竞争储君,黄巾系将士肯定会全力支持。但是黄巾系底蕴不足,几乎全是武将,文臣谋士一人也无,争得储君,把握朝堂局势都难。何况以靖儿的性格,过于正直,为将适合,为君有些难为。” 姜述又对张靖道:“老四,你说说,对储君之位没有想法吗?”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说句心里话,储君之位我也想过,但是看到父皇整日那样忙碌,几乎没有闲散的时候,我打心里认为皇帝不是好差事。为君要担负起国家兴亡盛衰,亿万子民安危,担子太重,想想也会感到恐惧。若是没有父母兄弟姐妹牵连,我想过的日子是一剑入江湖,无牵无挂,逍遥快活。但我承继外祖父之祀,就要挑起黄巾将士、后人、子弟的担子,让他们免受欺凌,安居乐业。儿臣上有父母,下有兄弟姐妹,外有牵挂,行剑江湖的愿望实现不了,只能做些实事,倾全力帮助父母家人。至于储君,我不是那个料,等日后父皇定下储君,我能做一位权柄在握的大将就行。” 姜述笑道:“你现在是鼎鼎大名的侠客,在弟弟们心目中比我还风光。”说到这里,话题一转,道:“你不想担任储君,为何又想权柄在握?”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父皇莫要笑话我,我说说心里话。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需要高超的武功和值得依赖的朋友,日后想在朝堂上行侠仗义,武功高低意义不大,但是得有实力,就得有权柄,才可以仗义而言。否则,话刚说出口,就被别人拿下,如何敢说话?” 姜述笑道:“你的想法天马行空,将朝堂比喻成江湖,你说说日后在朝堂上有何不平事?” 张靖道:“我只是想象,但若无端对兄弟姐妹们开刀,或者君主昏庸无道,再或者臣子无端生事,搅得朝堂混乱,这些都是不平之事,就要有人挺身而出,仗义执言,若是无职无权,为了项上人头,还不如远循江湖潇洒。” 姜述点了点头,笑道:“好。有理想并非坏事,日后想位列臣班,手握权力,就得好好做事,累功晋升,才是王道。”说到这里,姜述转向糜贞,又问道:“族饷发完了吗?” 糜贞答道:“饷钱已从内府拨到临淄老宅,昨天回了信,半数没来支取。族人大半在外地为官,在临淄的也都分了田地,平常家用足够。出籍的家丁皆在各地,现在都是官身,年饷数量不多,许多人来信说可以免去族饷,将饷钱重点照顾族中老弱病残。我觉得很有道理,但是今年族饷已派,明年再改规矩吧。” 姜述转向张宁道:“黄巾遗孤伤残的补饷如何处理的?” 张宁望了张靖一眼,道:“这些事情已经交给靖儿了。” 张靖见姜述目视自己,道:“黄巾遗孤伤残原先是根据情况,定了五级,按照规制发放。今年我实地考察以后,认为这个制度已经滞后,就修改了一下。许多遗孤已经成年,或在工坊务工,或是分了田地,或者从军或在衙门当差,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我征求一下意见,决定停发成年遗孤的补饷,但是补饷总额不变,余下的钱进入救助基金。家庭困难者朝廷有专门补助,家境不好者也能吃饱穿暖,剩下的就是教育医疗。我调查以后,将基金分为两大块,主要是助学基金和大病基金。实行申请制,各个聚民点长老会报上名单,由基金支付困难家庭子弟的学费和生活费。大病基金道理相同,先由聚居点长老会垫付,实报实销。” 姜述点了点头,眉头舒展开来,很快又皱起来,道:“这个办法不错,不过管理难度较大,会不会出现该领取的没有领到,不该领取的冒领这种情况?” 张靖答道:“我也考虑到这些情况,附加了部分条款,例如接受补助的子弟,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要去聚居点做义工。最大程度地将新制度予以曝光,补助制度很快就会流传开来,百姓对各家情况最是清楚,没有享受补助的会去申请,冒领者也会引起民愤,很快就会传到上面。现在这个制度还刚开始,实施过程中肯定存在不合理的地方,到时根据情况补充细化完善,总纲就是在新制度实施过程中,尽可能实现透明管理。” 姜述点点头,眉头舒展,道:“将钱用在刀刃上,这个办法不错。等到明年办法完善以后,给我送一份来,以后朝廷的补助制度可以参考修改。” 张靖又道:“现行补助制度发行粮米绸缎等物,未必物有所值,还有补贴运输费用,不如都改成现金。现在银行已经成熟,网点基本普及,省去运输费用,受助人自主购买,比发实物效果要好得多。” 姜述闻言一怔,问糜贞道:“救助百姓现在还是物资?” 糜贞道:“这个规格是旧朝时立的,那时银行还刚起步,网点少,监管制度不严,担心中间环节有官员贪污,一直发放实物。后来形成惯例,有人曾经提过此事,考虑此事供货商是甄姜百货,后来就不了了之。” 糜贞虽未点透,姜述也听清楚原由,原先实施物资补助制度时,符合当初的社会现状,随着社会不断发展变化,物资补助已经不合时宜,因为供货者是皇家和甄家的联营企业,无人愿意去得罪人,所以一直沿用至今。姜述眉头一皱,叹道:“制度确实需要重新梳理一遍了,其间多有涉及利益之处,若是朝廷不领头做,谁愿意平白去得罪人?” 第485章 有太后护着,不怕! 说完,姜述看看天色,道:“你们若是手头无事,陪我去看看太后,陪着吃顿午饭。” 众人来到北宫崇德殿,院子里摆着一堆堆物事,姜述上前仔细看了看,笑道:“这定是宫外送给太后的年仪,太后派出等例,要分发给诸宫。” 枝儿在旁望见,匆匆过来,先给诸人问安,指着这一堆堆物事,笑道:“外臣们皆知陛下孝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太后又用不了,留出供养物品和平常所用,根据诸宫品级,分了许多堆。诸位皇子又有出宫另居者,也分了不少出来,午前能够分完,午后通知各宫来领。” 姜述进了堂屋,见甄姜、貂婵正陪着太后说话,领着众人先给太后请安。枝儿为姜述脱下猞猁大裘,引姜述在太后旁边主座坐下,甄姜、貂婵坐在左侧,张宁、张靖母子坐在右侧。 太后笑眯眯地,望着面前的佳儿美媳,若不是张靖坐在身侧,几乎回到东莱时的光景。万年公主自从嫁进门后,一向独院居住,原在东莱府第时,万年公主在公主府居住,甄姜、貂婵、张宁照顾周氏起居,糜贞、步练师、杜一娘还未嫁过门来,但都在附近居住,没事就来陪着周氏聊天。张宁、貂婵是周氏义女,甄姜嫁进门最早,从个人感情上,周氏对这三女最是亲近。 周氏与姜述说了会话,招呼张靖近前,拉着张靖坐在右侧,道:“小四近年越发出名,我在深宫都能听说,前段时间连续折腾,甄家是你甄姨娘娘家,不会记仇。你把冯家嫡子送去充军,还牵扯十余位官宦子弟,未来若是寻仇,可就有你受的了。” 张靖笑道:“年后孙儿就要出去实习,明年这个时候就毕业了,以后想要折腾也寻不着机会。不过到了地方,遇到不平事,肯定也会折腾一番,有皇祖母、父皇和诸位姨娘护着,孙儿底气足,不怕他们。” 周氏只有一个独子姜述,对年长的几个孙子十分疼爱,她出身大家,姜述年幼时掌管姜家,十分精明干练。后来宫中妃嫔渐多,储君未立,周氏避居北宫,冷眼相观,宫中情况看得明明白白。从个人情感来说,姜中、姜华、姜逆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感情十分深厚,无论是谁选为储君,她都能接受。张靖自小出宗,周氏对他存着份愧疚之心,对他十分看顾。张靖原本耿直莽撞,合魂以后稳沉下来,对周氏这份看顾十分感激,在国学上学时,只要回宫定来给周氏问安,嘘寒问暖,做得十分到位。周氏也经常比较诸孙,认为姜中、姜华、姜逆虽然不错,但是人情味淡些,张靖注重细节,从不怯场,周氏常自感叹,认为张靖出宗是姜家的损失。 姜述这时正容说道:“前番胡闹,一是年少,二是没有惹出大事,以后到了地方上,就是遇上不平事也要遵守律法。大齐以法治国,你要牢记心中。” 张靖连忙应喏,张宁在旁插话道:“靖儿已经立下为将的志向,军中最重军令,若是违规,就是父皇也不好给你说话。父皇所言是为你好,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下,省得日后到了军中,再胡作非为,给父皇添麻烦。” 甄姜笑道:“靖儿比中儿沉稳得多,心中有数得很,宁妹妹莫要责怪他。听说靖儿要去水军实习,海上风大浪高,要小心自身安全。” 张靖见众人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摸了摸鼻子,道:“多谢姨娘。”转向周氏道:“我看祖母那里分了那么多物事,可有我的一份?” 周氏笑道:“你母亲是大财主,你还记挂着祖母这点东西?” 张靖道:“祖母所赐不在多少,而是恩情,我出去看看,先挑份好的再说。” 张靖笑嘻嘻地向众人行个团揖,一溜烟出门去了,周氏看着张靖身影消失,道:“靖儿虽然胡闹调皮些,但是立心仁义,好好历练一番,日后出相入将,将是储君的左膀右臂。” 姜述点头道:“老四虽然出宗,富贵未必不及兄弟,以他目前的表现来看,处理行政不是长项,但是分在军伍,必能做出成绩。到水军历练一年,我再安排他去野战军熟悉几年,若按现在的趋势,大婚时就应有些成就。我现在不愁老四,对老五和老十二不太放心。” 姜边母亲穗儿从小就是姜述女婢,周氏对她十分熟悉,问道:“小五那孩子用功得很,老实厚道,域儿还小,有什么可担心的?” 姜述叹了口气,道:“穗儿过日子,手头抓得太紧,老五刚谈了个女友,男女交往总不好只花女子的钱,又不好问母亲讨要,前期摆脱暗卫,当街卖画,差点被人欺负,还是老四给他讨回公道。身为皇子,跟兄弟之间相比先不说,与同学相比也显得拮据,时间一长会产生自卑心理。老五自小敏感,自尊心特别强,这其实是自卑心理的一种表现。老四答应老五、老十二的费用由他来出,但这两个孩子敏感,万一得知详情,会更加自卑。老四无忧无虑,心态阳光得很,对弟妹一向看顾,我想让两人拜宁儿为义母,以后与老四亲近些,说不定也会变得自强起来。” 张宁笑道:“这是好事,宫里孩子多显得有生气。” 周氏点点头,道:“小五和小十二确实闷些,跟小四多接触也好,我看国儿、燃儿就很好,说明宁儿教子有方。” 张宁笑道:“太后可别夸我,姜姐姐平常事务繁忙,很少有时间照顾中儿,中儿文武双全,有出息得很。华儿、超儿课业也好,昌妹妹、贞妹妹教导得也好。” 貂婵笑道:“宁姐姐、贞妹妹性格开朗,我这性子闷,怕教不好孩子,否则我闲着没事,倒有时间教导孩子。” 姜述接过话来,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待到后天晚上,趁着过年欢聚之时,就把这事办了。” 第486章 年夜张宁收义子! 再说张靖走到外面,悄悄问女官道:“给皇子的年货分了多少份?” 女官道:“只是出宫的年长皇子,加上三夫人那边的三个公子。” 张靖道:“待会祝融姨娘宫中来人,将我那份送给老十二。” 女官应下,张靖又问道:“三夫人那边没有?” 女官道:“三夫人身份不一样,这些属于恩赏,分给她们不妥。” 张靖认真翻拣一遍物事,记个大概,出宫来寻张结,让他按照礼单,火速办理几套物事。然后从房中取些礼物,先去看望王永,与王永简单聊了几句,又赶去荀攸府,见荀攸没在家,放下礼物,去熙倩闺房胡闹了一会。 张靖回府时,张结已经采办礼物回来,张靖看看天色,也未进门,直接押着送货车辆到北宫,去给三夫人送礼。与太后那边不同,三夫人这边冷清清的,何后还有何家人来往,马后、董后家族已灭,几乎无人上门。 刘中、刘可、董睦原本已经搬去别居,临近春节又搬了回来,就近照顾三夫人。张靖先到马后院中,马后带着刘中出门迎接,张靖奉上礼物,道:“太后准备礼品,以恩赏名义怕您心中不舒服,让我以我的名义给您送过来。” 之后张靖又以同样的名义,将礼物给何后、董后送去,出门时天已经擦黑。张靖想了想,就未出宫,当夜在德安殿宿下。至次日,更比往日忙碌,都不必细说。 到了腊月二十九日,各色齐备,皇宫各门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春联),焕然一新。南宫、北宫、别居,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灯笼高照,远看像两条金龙一般。 次日,在京的皇亲国戚、文武重臣有诰封者,皆按品级身着朝服,依序进宫朝贺。过了午时,皇族子弟皆在北宫南门伺侯,然后共同前往皇祠。 几个小皇子是初次参祭,细细留神打量皇祠,原来在北宫东北角一个独院,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上悬一块匾,写着“姜氏宗祠”四个字。进入院中,白石铺就的甬路,两边皆是苍松翠柏。站台上设着青绿古铜鼎彝等器。抱厦前上面悬挂一块九龙金匾,上写“历代神主”四字,是姜述御笔楷书写成。大堂里边香烛辉煌,锦幛绣幕,分列数层神主,离得远名字看不真切。皇族男丁分辈份序齿排班立定:姜述主祭,姜战陪祭,姜逆献爵,姜中、姜华献帛,姜边捧香,姜会、姜威展拜毯,姜行、姜扬守焚池。旁边乐工奏乐,分三次献爵,拜毕,烧帛浇奠,礼毕,乐止,退出。 众人簇拥着太后至正堂,神位前锦幔高挂,彩屏张护,香烛辉煌。上面正居中悬着姜述祖父、父亲遗像,皆是黄袍加身;两边还有几轴列祖遗影。皇族子弟从内门挨次列站,直到正堂廊下。栏杆外是男丁,栏杆内是各女眷。家丁出身的文武和宫中执事皆在仪门之外。供奉的菜这时一道道传来,到了仪门,皇族子弟接了,按次传至阶上姜述手中。 姜中系长房长孙,此时跟随女眷在栏杆内。姜述捧菜过来,传给姜中,姜中传给母亲万年公主,又传于宫中后妃诸人,直传至供桌前,方传于皇贵妃甄姜。甄姜传于太后,太后捧放在桌上。张宁站在供桌以西,卑乎弥站在供桌以东,帮助太后一同供放。直至菜饭汤点酒茶传完,姜中方退出下阶,归入皇子阶位之首。近支子弟以姜述为首,远支子弟以姜勇为首,男东女西,俟太后、姜述拈香下拜,众人一齐跪下,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檐,阶上阶下,人员排得满满的,没有一点空地。供奉时鸦雀无声,只听铿锵叮当的金玉摇曳之声,和众人的脚步声。礼毕,姜述领着族中子弟退出,至崇德殿候着向太后行礼。 崇德殿早已铺满红毡,当地放着象鼻三足大火盆,正面炕上铺着红毡,设着彩绣靠背,坑上铺着黑狐皮,沿坑边铺着大白狐皮。后妃扶着太后周氏居中坐下,皇族高辈女眷坐在旁边,陪着周氏说话。横头小榻上也铺了皮褥,万年公主带着后妃在此就座。地下两面相对十二张软垫胡椅,姜平等几名年长公主陪着数名品级低的妃嫔坐着说话。万年公主用茶盘亲捧茶献给太后,贵妃、淑妃、德妃捧与诸位族中长辈,长公主姜平领着几个妹妹又捧与皇后及排名靠前的妃嫔。茶毕,万年公主等先起身来侍候太后。太后喝了会茶,与老妯娌闲话两三句,外支女眷开始告退。长公主姜平、二公主姜慈、三公主姜素、四公主姜菲候在外面,分别上去挽扶,将诸位长辈送到轿上。 外支女眷退走,姜述领着族中子弟来到崇德殿正室,室内换上新的糖果茶水,太后当堂高坐。枝儿来报:“族中长老来行礼。”太后起身要迎,只见姜战几名长辈已进来了。说笑几句,吃茶之后请辞,姜中、姜华等送至北宫南门。 等着族中子弟皆行礼退去,姜述领着诸后妃、诸子女进来。太后笑道:“上午都有请安,不要行礼了。”一面说着,姜述领着诸妃,带着子女,一起一起上前行礼。左右两旁设下胡椅,按宫中序列挨次归坐受礼。宫中执事亦按差事职级行礼毕,散完押岁钱,摆起宴席。男东女西归坐,献完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太后起身进了内间歇息,众人方才各自散去。 那晚各处神灵前焚香上供,勤政殿殿前设着天地纸马香供,宫内大路两侧挑着角灯,两溜高照,各处皆有路灯。上下人等,皆着新衣,一夜狂欢,并不霄禁。 午夜饭时,穗儿带着姜边,祝融夫人带着姜域,一齐来给张宁请安,当即拜了张宁为义母。张靖带着姜国、姜燃、姜荔也出来,给祝融夫人、穗儿行礼,与姜边、姜域论了大小,小范围内重新排序。 第487章 姜凤女大十八变! 次日五鼓天,宫外命妇等又按品大妆,摆起全副执事进宫朝贺,兼祝太后、后妃千秋。姜述领着族中子弟祭过列祖,方到殿前受众人朝礼。 外支人退出宫后,太后、皇后各自领着后妃开始忙着吃年酒,亲友臣子络绎不绝,一连忙了十余日才忙活完。至正月十五晚上,皇宫内外挂上各色佳灯,太后召集家宴。院内共摆了十来席,上面两席由太后、万年公主各领一席,太后陪了坐了一会,向姜述说道:“我要进去歇息一会,你们自行吃吧。” 太后转身进去,姜述领着首席;女席是万年公主、甄姜、卑乎弥、张宁各领一席,共是四席;男席是姜中、姜华、姜逆、姜边各领一席,也是四席;末席是姜平、姜慈、姜素各领一席,共有三席。 张靖、董名自小出宗,除了跟随皇家祭拜祖先,初一十五到宫中拜年参加宴会以外,余事多不参与,两人各有居处,又有承祀,各在院中准备族中神位,代表张家和董家迎来送往,比其余皇子要忙碌得多。 十五这天张靖、董名皆来宫中饮宴,但是坐在客席,并不按照平常兄弟排序就座。酒席过了三巡,几名小的皇子、公主开始哭闹,姜述让余席散掉。重新置办一席,留下姜中、姜华、姜逆、张靖、刘中、刘可、董睦七人。 姜述先评论姜中去年得失,又评论姜华去年得失,明天两人将启行前往工作单位报到,姜述点评两子优劣,仔细嘱咐良久。姜逆、张靖、刘中、刘可、董睦明日去国学报到,后日分别启行,前往分配的实习单位。 姜述表面十分严厉,其实对子女十分关心,刘中、刘可、董睦的情况,也了解得清清楚楚。姜述本是穿越者,见识非比常人,点评诸人优缺点十分到位,又根据诸人缺点提出建议,让诸子自行领悟。 张靖优点缺点都很明显,姜述一针见血,数句点评完毕。张清心知肚明,知晓姜述全是好意,唯喏应下。姜述与诸子谈了一个时辰,方才收住话头,道:“官场中步步权谋,处处玄机。一句对话里可藏刀光剑影,政策变动中暗蕴兴衰起落,这话你们要好好领悟。你等明天一早,只给太后、母妃请安即可,不必给我请安了。” 次日,诸子向太后、母亲请安毕,相约同赴国学。姜中、姜华在门前会同同行同学,启程前往工作单位。张靖诸兄弟在门前送走大哥、二哥,到国学教务部领了公函,各自寻了同行伙伴,约好启行时间、集合地点,各自回去收拾。 青州是大齐根本,经济最为发达,分到青州区域内实习的国学弟子多达一百余名。周树、龚省分在北洋水军,驻地在东莱治所黄县军港,张靖、刘开分在水军后勤部,驻地在威海军港。四人跟着大队伍进入青州境内,人员开始分道而行,过了齐郡,只余四十余名弟子,进入东莱境内,只剩下十一人,除了张靖四人,其余七人有五人去东莱郡衙报到,两人去东莱尉衙报到。 来到黄县城,张靖带着周树三人在皇家别院住下。别院是姜述担任东莱太守时置下的产业,万年公主、甄姜、张宁、貂婵对这所院落感情很深,暑期经常过来小住一段时间。张靖跟随张宁在此居住时间最长,府中管事奴婢都熟悉,侍候张靖四人用过晚饭。 饭后,张靖将周树三人叫到客堂,挥退下人,道:“明日我们将会分开,木德(周树字)、悟德(龚省字)将去北洋水军报到。黄县军港是水军大本营,子义(太史慈字)将军是水军主将兼北洋水军主将,黄县除了中军大营,还驻蔡瑁、张允、徐邈、苏则四营。子义将军跟随父皇于微末之时,很得父皇信任,你们两人身份文书上已经说明,以子义将军的心智,也隐瞒不得。”说到这里,张靖从怀里取出三封书信,递给周树,道:“你们报到以后,持信先去拜见子义将军,择时去拜见徐邈、苏则。蔡瑁是荆州蔡家族长,也是宫中蔡妃长兄,是荆州系军界领袖,与我们不远也不近,见面时以礼相待,尽量别起冲突。张允是荆州降将,是荆州系几位重要武将之一。徐邈、苏则原是父皇亲随,与我比较熟悉,两将属于父皇嫡系,与子义将军亲近,遇事可以与他们两人商议,必要时可以打我的旗号。北洋水军余将应力、付纪、敬江皆是东海贼出身,在水军资历最老,与我们平常没有联系。东海贼原来依附黄巾系,后来反目成仇,彼此心有芥蒂,你们要小心注意。不过他们驻于外地,见面机会不会很多。贾逵、阎温、杜畿三将也曾是父皇亲随,与徐邈、苏则经历相似,不过三人与我不熟,你们敬而远之即可。” 张靖从怀中取出一张水军将校名单,向周树、龚省两人仔细介绍。黄巾系在水军势力很弱,只有两名校尉出身黄巾:一人名叫官磊,是官亥堂弟,担任北洋水军中军校尉;一人名叫程远向,是程远志嫡亲弟弟,在敬江部下担任校尉。 次日一早,张靖送走周树、龚省两人,与刘开回头准备,启程赶往威海军港。 威海军港前身是东莱造船厂,随着功能增加,规模不断扩大,划进大片区域,军港码头、军械仓库、物资中转站都建在此地。后勤部主要分为三部分,一是船舶管理部门,主要负责战船和运输船舶的建造、维修,管理水军所以造船厂、维修点。二是基地管理部,主要负责管理各地军港、基地、补给点。三是行政管理部,负责各军港、基地内部管理以及区域内各村落的管理。 姜阳早已接到张靖前来实习的通知,特地让姜凤请了几天假,因为张靖身份需要保密,不便亲自迎接,估量张靖赶来的大约时间,让姜凤到军港门口等候。姜凤比张靖小两岁,女大十八变,早已不是跟在张靖身后疯玩的小女孩,身材已与成人仿佛,胸脯也鼓了起来,活脱脱一个小美人。 第488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姜凤在东莱分院读书,接到姜阳书信,昨日便赶回威海。姜凤与张靖青梅竹马,感情很深,不比张靖与姜荔的感情差。姜凤带些护卫,在门口等了一会,按捺不住,骑马向前迎去。出行十余里,远远望见张靖、刘开策马赶了过来。 张靖三年多时间变化很大,身高蹿出一头,面容也变得老成许多。姜凤变化更大,幸亏两人交马之时细看,这才相互认出。张靖与姜凤几乎不约而同叫出口来,张靖喊姜凤凤妹,姜凤喊张靖四哥。 两人下了马,姜凤一头扎了过来,快要扑到张靖身上时,这才意识到早非孩提时代,脸色一红,止住脚步,道:“四哥长得那么高,模样也变了不少,刚才若不细看,险些当面错过。” 张靖握住姜凤小手,拖到身边,摸摸她的头发,道:“凤妹长大了,再过几年,就好嫁人了。” 张靖这个动作,与往年两人相处时一样,姜凤心里感觉暖暖的,听到张靖所言,脸色一红,道:“我才不愿嫁人。”然后往后一挣,道:“不准这样摸我的头发,我已经长大了。” 张靖不由失笑,道:“再大也是我妹妹,跟四哥见外什么?” 这几句话说出口,数年未见的生疏感顿时消失,两人也不上马,一边聊天,一边沿着大路步行。到了军港门口,张靖左右打量一下,道:“没过几年,这里又扩建了。” 姜凤道:“船舶越造越大,军衙下来的订单逐年增加,每年都要添不少人手,基地不断扩建,比三年前扩了将近一倍。” 姜凤出示腰牌,张靖、刘齐出示国学公文,顺利通过岗哨,沿主路走了五个路口,左侧就是水军后勤部衙门。姜阳住在衙门后院,单独开了一个南门。姜凤出门时得了姜阳嘱咐,知道张靖身份不能泄漏,并未走衙门正门,领着两人从南面侧门进府。 姜阳在堂屋前已经等候一会,迎着张靖等人进了正堂,挥退下人,请张靖、刘开落座,笑道:“这几年不见,四皇子模样大变,若在街上遇上,不仔细端相,还真不敢相认。” 姜阳亲自为张靖倒了一杯茶,道:“四皇子来我这里实习,想去哪个部门?” 张靖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道:“还是去行政管理部为好,那里事务杂,可以多长些见识。” 姜阳略一思忖,道:“行政管理部管事名叫黄澄,是荆州黄家族人,黄祖次子,原在军衙任职,调来时间不长,能力不弱。副管事名叫陈同,是袁家族人,随家族改姓为陈,宫中芙妃的族弟。后勤部三个部门,这个部门最难管理,两位管事都是皇亲,我也不好插手太多。四皇子若去这个部门,凡事要小心些。” 张靖笑道:“父皇本是让我过来历练,若是一帆风顺,反而失去了历练的意义。给信阔安排个合适位置,到时候可以从旁协助我。” 姜阳看完刘开的简历,道:“我打个招呼,安排殿下在行政管理部当名书吏。行政管理部下设安全保卫处,安排信阔去担任什长。陛下来信说诸事顺其自然,我也不好给你打算太多,报到以后遇到困难,我再出面。” 张靖道:“这样最好。” 姜阳道:“后勤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其中分为两大系,一是本土人员,指的是青州籍吏员兵将,二是外来人员,就是籍贯在外州的人员。本土系人员不少,担任中级低级官吏的比重很大,比较团结。外地人受到排斥,也抱成一团。你只要注意观察,过一段时间就会明白。” 姜阳仔细讲解后勤部内部的基本情况,张靖听得很认真,不时提出疑问,吃完午饭,已经摸出个大概。饭后张靖、刘开辞了姜阳,从侧门出来,转到正门报到。 行政管理部负责新人登记的是人事处,主事名叫江英,东莱人,也是国学早期弟子,想是得了姜阳招呼,或是因为两人是国学小师弟,显得十分热情。江英收下文书,给了腰牌,让吏员先带着两人安排住处。 基地内部房舍不少,江英特意嘱咐过,给张靖、刘开安排的房舍是隔壁两个单间,距离食堂、公房都不远。张靖放下行李,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房间格局与国学宿舍相仿,外面一床一案一橱,里面隔着一个小间,是卫生间,贴着瓷瓦,通了自来水,不过没有热水,洗澡要自己烧水或到公共浴池。 张靖洗漱完毕,唤了刘开,往食堂走去,走了没有几步,遇见姜凤寻过来。姜凤听说两人要去食堂吃饭,笑道:“食堂的饭未必合胃口,我请你们去吃海鲜。” 军港大门对面,是配套的综合服务区,大路两侧都是商铺,门东第二家名叫海味居,是东莱一家老字号馆舍在军港开设的分店。海味居占了三间铺面,三层楼,设了十余个雅座,生意十分火爆,正是饭时,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姜凤身份高贵,久居威海,与周围商铺都熟,掌柜见她进门,立马换成一幅笑脸,从柜台里转出迎上前来,乐哈哈地说道:“大小姐来了朋友?只是雅座已满,只有大厅还有地方。” 姜凤有些失望,转头望向张靖。张靖却不以为意,笑道:“只是吃顿饭,我们人又少,何必占着雅座?” 掌柜领着三人来到大厅西北角就座,这里相对比较僻静,不影响三人说话。姜凤对菜式很熟,张口要了六个菜,三人没要酒,只要了一壶茶,就闲扯起来。 这时从楼上走下一位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脸胖乎乎的,身材却有些瘦弱,长相普通。此人无意间望过来,见姜凤坐在大厅角落就餐,满面堆着笑贴了过来,道:“阿凤,来了朋友?怎么没到雅座?” 姜凤眉如弯月,大眼汪汪,皮肤似剥了壳的鸡蛋般光滑,长成以后必是难得的美人。姜凤出身皇族,祖父又握重权,若是无人追求,就太没有天理了。张靖一看,就判断出个大概,目光转向姜凤:“这位是……” 第489章 深夜艳遇小美人! 姜凤扫了那人一眼,神色显得有些厌烦,一点不客气地说道:“****,没看见我在陪朋友吗?你忙你的去。” 年轻人名叫****,是行政管理部副管事陈同的长子,今年国学分院刚毕业,陈同走了路子,得以留在水军后勤部。****打量张靖、刘开一眼,注意力很快集中在张靖身上,上下将张靖打量了个仔细,说:“你是凤妹的朋友?” 听见****语意不善,张靖理都不理,对姜凤说:“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听张靖问话,姜凤立即换了模样,笑道:“后天是休沐日,我大后天一早走,耽误不了功课。” ****见没人搭理,心中便有恼意,又见姜凤与张靖言谈举止十分亲密,只觉得心火直冒,“哼”了一声,拖过一把胡椅,自个儿坐了下来。姜凤坐在对面内侧,张靖坐在对面外侧,刘开见****坐在身旁,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也无愧色,回瞪了刘开一眼,扭头对姜凤说道:“几位师兄师姐在二楼雅座,凤妹上来见个面?” 姜凤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道:“我不去。你忙你的去吧。” ****脸皮很厚,涎着脸说:“在上面谈分配的事,你不上来听听?” 姜凤脸色变得很难看,更加不耐烦地说:“谢谢,我没有兴趣。”说完转过头去,附在张靖耳边小声说话。 ****发现姜凤对他没有好脸色,对张靖却是温柔相待,心中更是上火,看张靖越来越不顺眼,道:“你叫什么名字?新来的?” 姜凤见张靖面色不悦,怒视****道:“我的朋友关你什么事?” ****冷笑一声,道:“我这不是一片好心吗?若是新来的,我也好照应一二。” 姜凤道:“谢谢你关心,四哥不需要你帮忙。” ****平常讨好姜凤,一来姜凤长得漂亮,二来因为姜凤的出身背景高贵,受了姜凤的气,但拿姜凤没辙,更不敢发作。说起来****也是皇亲,族姑是婕妤袁芙,但是对上皇家族人,他这背景根本拿不出手。 ****追求姜凤,陈同早就知道,也有从中撮合的意思,没想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姜凤对****不屑一顾,见了面总是爱理不理。****见姜凤与张靖坐在一起,神情十分亲密,气就不打一处来,心中异常恼火。但恼火归恼火,硬件上确实差距不小,张靖一表人才,****无论身高、相貌还是气质,都远远不如,有点底气的就是他的背景够硬,宫中有位族姑。 ****连续没话找话,张靖理都不理他,只与姜凤窃窃私语,压根儿将他当成了空气。这种无言的轻视最让人窝火,比打****一巴掌还难堪,****脸色变得有些灰败,神情也冷了下来。 张靖其实早就看出****的心思,以他高贵的身份,怎会与这种人计较?以姜凤的条件,随便找一个,条件也比****强得多,****想要追求姜凤,只是痴心妄想。 姜凤故意让****难看,不停找话题和张靖聊天,附在张靖耳边娇笑不停。刘开在那看着手相,似在查掌上多少道纹路一般,将****晾在一旁,根本无人理睬。 ****脸色慢慢涨红,气得浑身发抖,恨恨地一跺脚,转身去了二楼。回到房间,****觉得胸口气得都要炸开,坐了半天还没缓过劲来,不甘心地又下来张望,见张靖、刘开和姜凤嘻嘻哈哈说个没完,心里欲生怨恨,暗道:“我打听出你的名字,再跟你计较!” 三人吃完饭,刘开很识趣,一摸嘴巴溜了。张靖付了账,姜凤陪着张靖在周围转了转,俩人便走便聊,彼此十分尽兴。转了一圈回来,快到姜凤家门时,张靖忽然问道:“****是什么人?” 姜凤不以为然地说道:“他父亲是行政管理部副管事陈同,国学分院刚毕业,不知走了谁的门路,分在后勤部计财室。这个人很烦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 张靖告诫道:“这个人气量很小,自己自讨没趣,却气得脸色发紫,这样的人要小心些,所谓不防君子防小人。” 姜凤点了点头,道:“你也要小心,他父亲正好在行政管理部,说不定会暗中对付你。” 张靖笑道:“不怕。以他的水平,真要那么干,也是自讨苦吃。” 望着姜凤进了院门,张靖笑着摇了摇头,向宿舍走去。走到拐角时,一人匆匆转了过来,差点没撞在张靖身上,借着月光一看,是一位十三四岁的美人,长相十分清秀。张靖认得这位少女,张口叫道:“黄菲羽?” “张靖?!”少女听到叫声,定睛看时,认出张靖,面露喜色,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分在这里实习,今天刚报到。”张靖说完,也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家住在这里。”黄菲羽指着身后一排房舍,道:“我家住在东边第二个院落。” 张靖往后看了一眼,天黑只看到个轮廓,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收回目光,问道:“你匆匆出来,有什么急事吗?” 黄菲羽道:“我出来拿点药,担心医馆关门,走得急了些。” 张靖看周围黑乎乎的,只有大门口处点着两盏防风灯,道:“大晚上漆黑一片,我陪你一起去吧。” 黄菲羽笑道:“好啊,晚上路黑,我有些害怕,这下有了免费保镖。” 张靖异道:“家中没有仆人?” 黄菲羽笑道:“我熟悉医科,担心丫环拿错药,还不如自己跑一趟。” 张靖见周围黑呼呼地,女孩子走夜路的确有些吓人,道:“你自己跑一趟,也得找个人陪着,一人走夜路吓人得很。” 黄菲羽笑道:“我们可不如你家富裕,家里下人只是一男一女,男的常随父亲左右,女的要照顾我母亲。” 黄澄身为营将级别,又是大家子弟,家中只用两位仆人,可以说是很节俭的人。张靖暗自点了点头,对黄澄印象改观不少。 第490章 这对倒是挺般配! 两人说着话,并肩往院内医馆走去,张靖问道:“你分在何处实习?” 黄菲羽答道:“分在河东尉衙,我母亲病了,父亲工作忙,我请了假,在家侍候几天。” 张靖异道:“你父母都在这里,为什么会在洛阳上学?” 黄菲羽笑笑,道:“我父亲原在军衙当差,去年调任水军后勤部,京城也有居处,那时我们快要实习,我也没办转学。” 张靖又问道:“你父亲在那个部门?” 黄菲羽答道:“行政管理部。” 张靖闻言触起一人,道:“你父亲不会是黄澄黄管事吧。” 黄菲羽点点头,转念一想,笑道:“莫非你分在行政管理部?” 张靖大喜,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正好在你父亲手下,这下有熟人照料,也不用走别的门路了。” 黄菲羽与张靖同级,主修医科,选修兵科,也是女子分院十大校花之一,不过性格内向,不大抛头露面,平常出镜率很低。张靖名声在外,洛阳国学弟子无论男女,鲜有不认识张靖者。张靖学业好,又是大哥大,是国学女弟子的梦中偶像,黄菲羽也不能免俗,对张靖心仪已久,但是她的性格偏软,不似凤舞、熙倩那样大胆,这次巧遇张靖,算是与张靖有缘。 黄菲羽就着月光,看着张靖的侧脸,一股阳刚气息扑面而来,脸色不由一红,道:“你是鼎鼎大名的四哥,何须别人帮忙?” 张靖上有姜阳照应,按理说用不得走黄菲羽的路子,但这县官不如现管,借着黄菲羽与黄澄搭上关系,会少许多麻烦。张靖笑道:“我现在只是一名书吏,能得到你父亲照顾,实习结束时得个好评语,分配时就会找个好差事。这次遇到真是缘分,我能不珍惜吗?” 前面这话说的在理,后面的话却有些歧意,黄菲羽俏脸一红,芳心起伏,一时间有些痴了,忘了回话。就在这时,张靖指着左前方一处标有医馆图案的大门,道:“这里是不是医馆?” 黄菲羽回过神来,平复一下心情,笑道:“我进去取些药,你在门口等我一下?” 张靖摇头道:“又不是见不得人,外面太冷,我陪你一起进去。” 值班医师三十余岁,脸胖乎乎的,说话时堆满笑容,望着黄菲羽进来,道:“小羽,来给你母亲拿药?” 黄菲羽微微一笑,道:“是的,麻烦严医师了。” 严医师点点头,望了一眼张靖,道:“这是你男朋友?” 黄菲羽俏脸瞬间红透,道:“这是我同学张靖,现在行政管理部实习。” 严医师笑眯眯地与张靖打个招呼,转向里间,不一会提了几个纸包出来,递给黄菲羽,道:“这是两天的药,记得煎完药后,用红糖水冲服。” 黄菲羽点点头,道:“谢谢严医师,我们回去了。” 张靖朝严医师点点头,从黄菲羽手中接过药,顺手拉开门,让黄菲羽先行。严医师望着两人出去,小声嘀咕道:“这对倒是挺般配!” 行到宿舍门口,张靖指了指宿舍,道:“我住在从里属第三间,刘开住第四间。明天晚上若是有空,我们请你吃饭。” 黄菲羽笑道:“我还要照顾母亲,明天再说吧。这里是最好的单身宿舍,你们来时肯定托了人情。” 张靖笑笑,道:“以后不找别人了,有了你这颗大树就要紧紧抱住,否则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份同学感情?” 黄菲羽望着张靖,语速放缓,道:“我们同学三年,你跟我说的话,加起来也不如今晚多。” 张靖笑道:“你如冰山美人一般,平常对人不假辞色,谁敢主动寻你说话?今天他乡遇故知,你变得活跃起来,我才敢跟你说那么多话。” 黄菲羽放慢脚步,柔声说道:“其实我也想和同学们多交流,可我的性格很是无趣,到了时候不知该说什么好,慢慢地让人感觉不好亲近。” 张靖笑道:“人跟人相识是缘分,通过交往才能看出人的品质,许多不好接近的人,相互了解以后说不定会成为知己。” 黄菲羽忽然说道:“我在国学上了三年学,一个男朋友也没有,是不是我的交际能力有问题?” 张靖笑道:“你是女孩子,年纪又小,交什么男朋友?” 说话间,已经到了黄菲羽家门口,张靖停下脚步,道:“菲羽,到你家了。明晚没事过去找我,我们一起吃晚饭。”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门响,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走了出来,道:“羽儿,跟谁说话?” 张靖料定应是黄澄,借着月光上下打量,见他身材高大,面色较黑,举止间凛然生威,一看便知是军中出身。只听黄菲羽答道:“父亲,刚才遇到我同学,陪我刚去取药回来。” 黄澄打量张靖一眼,并不认识,狐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同学在这里?” 张靖向前施礼道:“在下名叫张靖,与菲羽是国学同学,今天刚来报到。” 黄澄恍然大悟,道:“对,我想起来了,今天两名国学弟子来报到实习,是你和刘开吧。” 张靖道:“正是。” 黄澄微笑道:“今天夜色已晚,就不让你进来坐了,明天上午你和刘开去一趟我的公房。” 望着张靖告辞离开,黄澄父女进门,黄澄一边关门,一边问黄菲羽道:“今天姜阳将军打过招呼,你这同学来历不小,他们是什么出身?” 黄菲羽笑道:“张靖在国学大大有名,惯好打抱不平,是国学四侠之首,学业也十分优异。只听说他家中十分富有,但与他交好的同学都出身将门,刘开是偏将军刘辟的儿子。” 黄澄想了一会,道:“刘辟是开国将军,刘开出身将门,怎会听张靖的?” 黄菲羽上学时虽然低调,信息却知道不少,略想一想,道:“在国学惯出风头的几人,出身都不简单,张靖死党周树是复土将军周仓之子,龚省是射声将军龚都之子,其余的如凌江将军蒋钦之子蒋经、荡寇将军庞德之子庞御、建忠将军吴懿之子吴为、立义将军朱恒之子朱先,还有四伯父家京哥也跟着张靖。他们都以张靖为首,对他一向言听计从。” 第491章 分配皇子当马夫?! 黄澄面露异色,道:“张靖是平民出身,怎能压服这些将门子弟?” 黄菲羽想了想,道:“我听京哥说,张靖武艺很高,曾经逼着京城时老虎服软。上次在闹市怒打冯妃的弟弟冯菘,导致平虏将军王越辞职,冯菘等十余人发配边疆为卒,不过最后也服了三天劳役。” 黄澄异道:“小京与张靖交好?怎没写信过来?” 黄菲羽想了想,道:“京哥说张靖与宫中皇德妃有亲,背景很深。父亲刚才还说姜阳将军打过招呼,他能找到姜阳将军,怎会动用京哥?” 黄澄眉头一皱,道:“张靖背景深厚,若在这里闹出事来,恐怕不好处理。” 黄菲羽展颜笑道:“父亲放心。张靖虽然侠名远播,但不是惹事生非的无赖,而是行侠仗义的侠客,没事怎会惹事?” 行政管理部公房在后勤部衙门的左厢房,为首第一间是黄澄的公房,第二间是副管事陈同的公房。对外办事的公房都在临近大门处,从长长的花廊往里走,越走越感觉安静。 第五间房是门下吏吴亚的公房,办差时大门敞开,谁经过门前都会被吴亚看在眼里。上司来了可以出来迎接,以示热情周到;下级或者外人经过,立即出来询问,要见管事首先要过吴亚这关。行政部的吏员都说,吴亚想得十分周到,比********还称职,背后给吴亚起了个绰号叫吴大总管。 张靖、刘开去见黄澄,理所当然被吴大总管拦了下来,身材瘦弱的吴大总管气势很足,挺着胸膛,警惕地看上看下,问道:“你们两人干什么?” 张靖礼貌地回答道:“我们来找黄管事。” 吴总管眯眯眼睛,道:“什么事?” 张靖神闲气定,道:“黄管事昨夜通知我们今天过来。” “和你们约好的?”吴总管脸色疑惑,上下打量了一番张靖。 张靖说:“没错,和我们约好的,我叫张靖,他叫刘开。” “你们在这里稍等。”吴总管说罢,转身走到走廊尽头黄澄的办公室,稍稍弯下刚才还笔挺的腰杆,恭敬地敲了敲门。 “请进。”门内有人慢条斯理地说道。 吴总管推门而入,刚才严肃的表情瞬间阳光灿烂,笑成了一朵花儿。片刻之后,门再一次打开,吴总管退了出来,朝张靖两人客气地点点头,和刚才的态度截然不同,严冬冰雪眨眼间变成了春暖花开,笑着说道:“你们两位稍等一下,黄管事正在见客,很快就好。来我公房先坐坐。” 张靖不得不佩服吴总管这套变脸术,门下吏职级不低,类似现代的办公室主任,是部司马级别,吴总管做到这般地步,为上司服务确实十分尽职。进了公房,吴总管请张靖、刘开两人落座,忙前忙后泡茶。 吴总管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来找管事什么事?” 张靖也不讳言,道:“我和刘开是来实习的国学弟子,昨天报了到,晚上遇上黄管事,约好上午来见他。” 吴总管吁出一口气,胸膛又挺了起来,神色变得有些倨傲,道:“你们是东莱分院的弟子?” 张靖道:“不是,我们是洛阳国学的弟子。” 吴总管停顿一下,似是想起什么,脸上立即堆着笑,道:“你们与黄小姐是同学?” 吴总管方才的表现张靖尽入眼底,对此人变脸之快佩服之极,对他的人品却暗自摇头,轻轻点了点头,并未答话。 吴总管见状,摸不着深浅,不再多嘴打探,张靖、刘开也闭口不谈。 就在这时,只听黄澄公房方向传来动静,吴总管似弹簧一般,从房内弹了出去,恭敬地站在门口,目视黄澄送走客人。黄澄往后走时,对旁边恭候的吴总管说道:“让张靖、刘开过来一趟。” 黄澄公房十分简洁,显得很宽敞,黄澄指着公案侧方的座位,道:“张靖、刘开,你们坐。” 黄澄手里翻着公文,余光却在认真观察,见刘开待张靖坐好后,才在他下首坐下,对张靖背景已是十分肯定。黄澄将公文放下,道:“刘开,偏将军春节可曾回京?” 刘开一怔,心道黄澄莫非与父亲有旧?连忙恭声答道:“家父屯于西州,正值西方不平,未曾回京过年。” 黄澄原本心中还存着些疑问,闻言已是十分笃定,笑道:“我在军衙时,与偏将军打过交道。偏将军多年随军征战,立功无数,确实令人佩服。” 刘开连忙答道:“多谢管事夸奖。” 黄澄笑着摇了摇手,脸色一整,道:“后勤部虽与野战军不同,但也是军队序列,法令严峻,你们两人在这里实习,一定要遵守法纪,否则军法不容。” 张靖、刘开同时站起身来,行个军礼,齐声说道:“是!” 见两人军姿严整,黄澄脸色重又变得和蔼,道:“我们都是军人,时时刻刻都要记住军规,只要警钟常鸣,就不会犯错。昨天江英已跟我汇报过,张靖去兵曹担任书吏,刘开去安全保卫处担任什长。今天谈话完毕,你们去人事处,找主事派人带你们去报到。” 张靖、刘开出门没过多久,张靖又来求见,黄澄让张靖进门,道:“有什么事吗?” 张靖道:“管事让我去兵曹报到,人事处那里却说已分配好了,要我去马令为员吏。” 行政管理部兵曹权利很大,类似现代的政法委、公安局加上武装部的综合体,凡在辖区与军事、刑事、治安有关联的事情,都在兵曹职责范围内。书吏相当于现在的秘书,兵曹书吏虽然不入流,却是清贵之职,会得到人的尊重。马令说白了就是养马的地方,水军骑兵很少,只有很少力马,水军马令只是个不入流的部门。书吏与员吏只是一字之差,书吏是秘书,员吏却是杂役。从政法委、公安局兼武装部秘书改成养马场当饲养员,差距有多大? 第492章 马上重填调任书! 黄澄抬眼观察张靖,若是寻常人遇到这事,定会气急败坏,但张靖神色如常,这份定力就非常人所比。张靖与黄菲羽是同学,背景深不可测,只是过来实习一年,黄澄怎会去得罪这个人?若是真让张靖去养马,估计张靖背后力量立时就会发动,到时无论是否黄澄主使,这笔账都会记在黄澄头上。想到这里,黄澄眉头紧皱,出门喊了一声:“吴亚!” 吴总管好远就应道:“到!”接着听到急促地脚步声临近。 吴总管刚进门,黄澄就说道:“你去人事处叫主事过来一趟。” 人事处主事江英连续三年绩考皆优,按照规定职务近期就会调整,副主事李涛很上心。最近人事处里气氛很怪,小道消息四起,谁能担任新主事是最大的热门话题。 李涛在副主事位置上已经干了四年,在人事处干了七年,论资历处里没人能和他抗衡。李涛缺点很明显,平常不论时间场合,喜欢发几句牢骚,尤其酒后常胡说八道,黄澄明里暗里点了好几次。无论为官还是为将,乱说话都是大忌,李涛也深刻反省过,近期改了不少,但是沾酒以后,依然满嘴放炮,负面影响很大。 最初的小道消息,李涛是热门人选,近期风向大变,热门人选由李涛变成了门下吏吴亚。所谓无风不起浪,李涛知道流言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门下吏与人事处主事平级,吴亚年轻,又会在领导面前演戏,平常和领导走得最近。这个传言让李涛信心大落,近期寝食难安,心里盘算出不少主意,想找上司叙叙旧,表表功,送送礼,摆摆资历,拉拉关系。 这事能帮上忙的,最直接的人就是黄澄和陈同,黄澄为人公正有威,李涛想了半天,也没鼓起勇气。李涛是李通族人,李通是豫州系头号人物,陈同是陈(袁)遗族人,从这方面说起来,李涛跟陈同关系不远,但陈同最近出差在外,李涛只能耐心等待。 接到吴亚通知,李涛很是纳闷,以住人事处有事,一般情况都会交待分管的陈同或者处长江英,突然召见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李涛随着吴亚进了黄澄公房,见张靖也在室内,心里咯噔一下,行个军礼,道:“属下李涛向管事报到。” 黄澄指了指张靖,道:“李副主事,张靖的实习分配,是你们人事处谁安排的?” 一听黄澄果然过问这事,李涛心中不由叫苦不迭,他万万没有想到张靖竟和黄澄有关系。昨天晚上,陈同的儿子****突然造访他家,为的就是这个叫张靖的实习生。 李涛正要寻求陈同帮助,当初心中暗喜,心想真是天助我也。陈同分管人事处,提拔谁是主事需要黄澄点头,最后报给姜阳批准。陈同虽无决策权,却是分管领导,有建议权,提名后黄澄需要认真考虑,不会随意否定。 李涛婉转向****说出想法,****一口答应下来,说这事包在他身上,等父亲回来就跟父亲说说。李涛当时十分高兴,拍着胸脯说,知恩必报。****说还真有件事要他帮忙,要求将张靖这个实习生,分配一个最差的岗位。 今天上班以后,正好江英被后勤部衙门召去,说是调职谈话。李涛坐在公房想了想,命人取了张靖的档案一看,见其父是国学分院老师,母亲是个作坊主,没有什么特殊背景。李涛权衡利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修改调令,另行公文将张靖调到马令任员吏。 李涛也不想想,****用他升职一事,交换一个实习生的岗位,张靖应该在什么高度上?李涛鬼迷心窍,只想张靖不过是个出身平民的实习生,得罪了上司的公子,分个不好的差事,也是罪有应得。 张靖来拿任职书时,李涛将任命书交给张靖,意味深长地说道:“去马令好好反思一下,到底那个地方做的不好,对你以后大有好处。” 张靖笑吟吟地接过任职书,一句话都没说,却一头扎进了黄澄的办公室。李涛这么多年小心谨慎,每一个报到者的档案都会认真细看,生怕无意中得罪那位大神,没想到今天还是惹上了麻烦。 李涛内心忐忑,暗骂****一通,硬着头皮说道:“管事,是我填的任职书。” 黄澄眉头一皱,道:“国学实习弟子都有规定,起步就是什长,员吏是什么?让国学弟子去养马?你的差事怎么办的?” 李涛暗叫不好,看来张靖的后台确是黄澄,略微一顿,心思这事若不从实说出,今天这关可不好过,无奈说道:“本来张靖分配到兵曹担任书吏,昨晚陈副管事的儿子跟我打了个招呼,让我给张靖安排这个差事。” 李涛急昏了头,想把陈同顶在前面,以为黄澄与陈同毕竟是搭档,不看僧面看佛面,想让黄澄看在陈同的面子上,接受这个既成事实。 黄澄与陈同本来就面和心不和,一听是陈同这边的意思,黄澄只觉一股邪火顿时冲了上来,当着张靖和吴亚的面,狠狠训斥李涛一通,道:“你怎么当差的?我们行政管理部的人事,不用按照规定来吗?上司儿子打个招呼你就私自改变安排?你是给朝廷当差还是给陈家当差?” 黄澄为人正直,极为看重朝廷权威,人事处副主事居然听从副管事儿子的话,擅自改动人事方案,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若不打掉这个苗头,否则以后怎么管理属下? 李涛被批得冷汗直流,这下内外不是人,出卖了陈同父子,又挨了黄澄一顿狠批,这是真正的引火烧身,里外不是人。李涛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道:“黄管事,属下错了,请您指示。” 黄澄将手中张靖的调任书,狠狠地扔在李涛身上,道:“你马上重添调任书!马上!” “是。”李涛行个军礼,半句废话也不敢说,小心退了出去。 第493章 顶头上司是国舅! 一刻钟后,满头大汗的李涛拿着调任书进来,道:“管事,这是张靖的调任书。” 李涛递上任命书,然后立正站好,像是新入伍的新兵。李涛现在心里后悔不迭,心里暗自大骂:****真是个混蛋! 黄澄看了一眼任职书,递给张靖,又对李涛说道:“一会你亲自带着张靖前去报到。” 李涛应诺一声,小心翼翼地出门而去。 张靖等李涛走后,笑道:“谢谢黄管事。” 黄澄道:“我看过你的档案,成绩十分优异,这次弄出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但是正是因为出了这件事,去了兵曹一定要好好干,别给我丢脸!也别给国学弟子丢脸!” 张靖行个军礼,道:“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黄澄道:“去吧。” 从黄澄公房出来,吴亚站在门口旁边,笑着对张靖道:“事情办妥了?” 吴亚是个真小人,张靖对他既反感又佩服,反感他的品格,佩服他的脸皮,心生敬而远之之念,道:“是,谢谢,我先走了。” 走到人事处门口,李涛望见,匆匆走出来,道:“张靖,我带你过去。”走到张靖身边,小声说道:“这件事情您可别放在心上,陈同的公子****非要我这样办,我一个小小副主事得罪不起,您看我这里外不是人了。” 张靖面容恬然,心中却在谋算,心道****睚眦必报,昨天晚饭时起的冲突,昨夜就寻人暗中下绊子,这个****得好生惩治一番。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道:“李主事,我理解你,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与****是私人恩怨,把你无端牵扯进来,真是不好意思。” 李涛心里稍微安稳一些,道:“主衙比较拥挤,兵曹在东院办公,我们这就过去。管事那里,还望您帮我美言几句。” 张靖一怔,随即说道:“这个当然。” 兵曹编制很多,是行政管理部最大的一个部门,三十多间公房占得满满的。左厢房是巡兵公房,右厢房是安全保卫处,兵曹直属部门在正房办公。 行政管理部是个特殊的衙门,只有威海基地和长岛基地设立这个部门。长岛基地因为保密需要,岛内安置了不少工匠技师家人,设立行政管理部管理民事。威海基地初建时,正值东莱大开发时,人员力工都缺少,姜述过来视察时,将附近十余村落划了进来。十余村落精壮农忙时务农,农闲时打工,后来人员逐渐宽裕,可已形成定规,不好再改,姜阳就将村中精壮入了军籍,其余人等同军属管理。 行政管理部情况特殊,全部按照军规不行,全部按照官府那套也不合适,姜阳取长补短,因地制宜将制度调整数次,逐渐规范起来。当初有许多遗留问题,因为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真要规范起来,军民抵触情绪很大,姜阳也是束手无策,许多事也是得过且过。 行政管理部兵曹也是一个怪胎部门,比地方官府兵曹权力要大得多,权力可谓包罗万象,凡是涉及到军事、治安、热点难点问题,打私缉盗,案件侦破审理,都是兵曹的管辖范围。 一个小个子军官,见到李涛领着张靖进来,打个招呼道:“李主事来了。”看了张靖一眼,道:“给我们送人来了?” 李涛笑道:“这是国学实习生张靖,与刘开一块报到的,管事批了任职书,送到你们这里做书吏。” 说到这里,李涛指着军官道:“这是兵曹少吏于甘。”然后指着张靖道:“这是新分来的书吏张靖,现在交到少吏手中了。我还有公务,先行告辞。” 于甘目送李涛走远,笑眯眯地对张靖说道:“本来说是送两个人来,方才人事处小苏送刘开过来报到,还说你不来了。李主事又亲自送你过来,有人给你打了招呼?” 兵曹正职为兵曹吏,副手分为司马、从事、少吏,分工各有不同,司马分管军务,从事分管内务,少吏协助兵曹吏工作。张靖这是第一天报到,未来接近一年时间将与这些人一起工作,自然不会将实情说出得罪人,道:“江主事临时外出,交接时出了点岔子,李主事将两份任职书弄混了,差点让我去养马,让马夫来这边当书吏。” 于甘乐道:“你是拿笔的人,怎么会当马夫?这还不可笑,若让大字不识的马夫来当书吏,才是天大的笑话。” 于甘带着张靖来到最东侧一间公房,在内办公的是位三十余岁的中年人。于甘道:“田大人,人事处送了一名书吏前来报到。” 中年人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很有神,皮肤略黑,相貌俊雅。张靖感觉有些面熟,正在寻思时,中年人说道:“你的简历我看了,是临淄那个张家?” 于甘见张靖有些发愣,在旁提点道:“田大人是临淄田家人,是宫中田妃的兄长。” 张靖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中年人有些面熟,原来是田丰儿四兄田思,模样与田丰儿有四五分相似。田丰儿也有助子夺储之心,刻意与张宁拉近关系,比不上步练师等人亲近,关系不远也不近。张靖答道:“在下是皇德妃族人,落籍时得陛下恩赐,填籍临淄。” 田家与姜家世代联姻,田家长房五子与姜述既是姑表兄弟,又是郎舅之亲,按理说应当予以重用。但田家五子才能一般,按姜述所评是勤勉有余,才智不足。田家五子从政者最高为郡丞,从军者为校尉,反不如田家远支族人田峰等众。姜述立朝时,为了酬谢田家之功,为田家封了世袭一等候,也有平衡田家五子职级太低的缘故。 据张靖了解,田家五子都是老实人,没有多少心计,做事十分勤勉,为人十分低调,外界风评很好。田思与姜家关系亲近,在青州任职多年,消息十分灵通,闻言一怔,心道皇德妃张宁只有姐妹两人,没听说有族人?他盯着张靖打量一会,突然省悟过来,对于甘道:“于少吏,你先去忙,我留张靖单独说会话。” 第494章 别人摆不平,你来…… 于甘出门以后,田思立起身来,笑道:“四皇子到我手下,可让我为难得很。” 张靖被田思猜透身份,摸了摸鼻子,心中暗自盘算,都说田家五子老实,以刚才情况来看,这田思反应很快,才智并不简单,难道田家这是有意藏拙?再说被田思识破身份,在这里还如何历练? 田思是田家五子最优秀者,若有战功在身,此时至少也是名营将。五子之所以职级不高,与其母姜飞叶有很大关系,姜飞叶告诫五子两事:一是上了战场刀枪无眼,以田家与姜家的关系,没有战功也能保全富贵;二是田家弟子军政两界无数,若是诸子积功并列朝堂,日后必有大祸临身,不如明哲保身。所以田家五子十分低调,给人的印象首先是惜命,不愿调去野战军,其次是没有胆识,行事谨慎有余,进取不足。 张靖上前行礼道:“见过舅父。”接着苦笑道:“我这身份能瞒过别人,舅父与父皇既是姑表兄弟,又是郎舅之亲,如何瞒得过去?这次实习也是历练,如今还得换地方才行。” 田思摆摆手道:“无妨,我不会向外人泄露你的身份。你这个身份最好,这里有几件事,别人摆不平。” 张靖不由奇道:“姜阳叔爷在此坐镇,何事摆不平?” 田思微微一笑,道:“这边基地待遇好,身处富庶之地,又没有风险,弄得朝中勋贵都往这边塞人。阳叔性格偏软,狠不下心,手中事务又多,被手下一帮人弄得乌烟瘴气。我虽然与你初识,但听说你胆识过人,正好来破局,将一些遗留问题一并办了。” 张靖异道:“何人如此大胆?连叔爷也不敢管?” 田思摇摇头,道:“涉及后妃家属,阳叔也难为得很,都是一窝亲戚,搞得重了,以后入宫如何见面?” 张靖苦笑道:“舅父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叔爷不愿得罪的人,我入宫就好相见了?” 田思正色道:“你不一样,阳叔害怕有人在陛下耳边吹枕边风,你不怕。行政管理部最乱,你以为阳叔派你来是为什么?黄澄是黄妃堂兄,为人正直,但是来的时间太短,下面根基未立,行不得大事。陈国虽是副职,但在这里任职日久,与外籍人抱成一团,有种水泼不进的味道。若是阳叔下定决心,对付陈国也是易事,但又碍着芙妃那里。我在这里呆的时间最久,观察的十分明白,陈国借着遗留问题挖坑,想拉黄澄下马。我碍着妹妹与芙妃是姐妹,也不好明着帮助黄澄。正好你来,将问题解决掉,你立了功,帮助黄澄坐稳位置,又理顺这边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再说,里面还涉及黄巾后人,你怎能置之不理?” 张靖一怔,道:“这边怎会有黄巾后人?” 田思道:“这边有一个村落二千余人,平常日子过得也可以,估计德妃娘娘也未必知道。当年黄巾家眷,在东莱安置近十万人,一小部分就安置在附近,聚成一个村落,名叫八渠帅村,是程远志将军旧部家眷。陈国这人拉党结派,以前兵曹处理八渠帅村与邻村分界一事,原本十分简单之事,被他弄得复杂异常。后来我弄明白其中缘故,就是陈国设谋,将相关证据不知弄到那里去了,因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八渠帅村因此与邻村弄得很僵,若是有心人存心挑事,势必会有一场械斗,出人命也是正常之事。你先熟悉一下情况,我派人继续摸清底细,到时筹谋一下,让那些心怀叵测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此事若不涉及黄巾人,张靖也不愿得罪袁家,毕竟袁芙就在宫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其子姜扬又最是崇拜自己,关系一向很好。张靖略想一想,问道:“兵曹副职有陈国的人?” 田思道:“少吏于甘是南州兵曹于禁族弟,此人勉强可以算是长安系,是个老好人,互不得罪。司马费深是费家人,与陈家也不是一路。从事国见是国渊族人,妻子是陈家族人,与陈国来往甚密,可以说是陈国的人。上次调查涉及陈国一案,部分证据遗失,我查来查去,并非国见派人所为,我怀疑费深或于甘有一人在给陈国出力,但未查到证据。” 张靖想了想,毅然道:“既然如此,就查个水落石出,真若办了陈国,大不了回宫给芙妃请罪去。” 田思哈哈大笑,道:“以四皇子的魄力,此事必定很快水落石出。我召集大伙开个会,你都认识一下,你的公房我给你安排个单间,以后就是我的专职书吏。” 参加会议者共有五十余人,田思坐在主台中间,左侧是司马费深,年约三十四五,文质彬彬,不似武将似文士。于甘坐在费深左侧,从事国见坐在田思右侧。国见三十出头,四方脸,浓眉大眼,相貌堂堂。 兵曹领导班子,年纪最大的三十四五岁,年纪小的三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兵曹主记室类似办公室,是专门为领导服务的机构,共有九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不是县长的儿子,就是校尉的弟弟,总之都多多少少有些背景。 都是清一色的关系户,安排起来很不容易,个个都是耍太极的高手,尤其是主记室的文字工作,更是没人肯碰。张靖成为主记室书吏,分工为国思服务,分管内勤。 田思宣布张靖的职责后,与会人员表情各异。分管内勤的人大喜过望,鼓掌表示欢迎。多数人笑逐颜开,但是笑容后颇有深意。张靖站起来向大家客气一番,说了些场面话,暗暗将众人表情瞧在眼里,仔细品味。 刘开的工作十分简单,拨出十人归他管理,按照军规执行即可,也没有多少可交接的事。张靖单独一个公房,主要负责上通下达的文字工作,需要办理相关交接手续。 第495章 两天就开始花心?! 现在搞内勤文字的名叫安百,年纪十七八岁,是青州国学分院毕业的弟子,会后给张靖抱过一堆文字资料。张靖一边整理资料,一边说道:“安师兄,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多指教。” 安百摇摇头,笑道:“咱们是难兄难弟,相互支持才是。” “难兄难弟?”张靖不由有些疑惑,道:“怎么说的咱们这么难听?” 安百叹口气道:“我们是军队,不是衙门,若在总部军衙或者各军营军衙,负责文字属于好差事,跟领导亲近,提拔得快。在我们这些可以执法的职司,做内勤比做外勤吃亏。” 安百在此工作数年,总结出不少经验之道。张靖虽是新兵,却是合魂者,故意将话题引入深处,说:“谢谢安哥提醒,我还以为搞文字工作,出人头地比外勤快得多。” 安百与同僚关系一般,身上带有一股傲气,是刚入仕途、有才气、缺少阅历经验者的通病,不知天高地厚,就会栽大跟头,很多人遇到挫折,可能会一蹶不振。在兵曹的当差经验,安百比张靖多不少,若是说起心机,他远远不及张靖。 带些傲气的人好为人师,张靖只是几句话,就让安百沉不住气,开始滔滔不绝地说道:“很多部门都有主记,朝廷和地方官府提拔得多,军队主要任务是行军打仗、后勤调度,文字也有用到的地方,不过不多。即使得到领导赏识,往哪个部门安排?任职以后能服众吗?在军队基层担任主记,提拔概率不如实实在在的军功。现在后方无仗可打,后勤油水多,内勤油水少,收入不一样。若是遇到贪腐的领导,光领礼钱不认人,内勤只凭薪俸,能送多少?” 安百说的很实在,这就是基层的现状,无战功可立时,就要想法多些收入,有钱就可多建立关系,提拔就快。但是这些实话,只能意会不可言传,有心人听着肯定不舒服,说明安百还是书生意气太浓。 安百在这滔滔不绝发牢骚,张靖听到最后,报怨其实集中在一个点上,利益分配不均,外勤有补助、车补、饭补等等,内勤只有加班费,一月下来就差不少。 午饭后,田思叫张靖过去,交代一些文字资料。张靖临行前,忽然说道:“我们的分配制度是否有问题?” 田思疑惑地问道:“分配制度?” 张靖道:“大伙儿都不愿干内勤,因为外勤的收入比内勤高。我核算一下,光是各种补助相加,将近薪俸的一半。出差补助其实花的不多,下乡都管饭,行路皆有车马,那些所谓的补助不过是些名目,大家出一趟差也不辛苦,潇洒一趟回来,带些土特产,打些山猪山鸡,轻松快活钱还多。干内勤搞文字材料的都是有才的人,自恃比别人有才,收入却不如别人,日子过得不如别人好,不发牢骚才怪。我觉得许多制度都需要调整,不需要的补助可以砍掉,将这些钱搞一个奖惩基金,每月评比工作,给成绩好的发奖金。” 这话也就张靖能说出来,第一他的身份与众不同,不需要顾虑上级对他的印象;第二他身家无数,不在乎这些小钱,绝对不是为了私利;第三修改制度会影响大伙的利益,从别人的碗里捞肉,一般人没有这个胆量。 其实为官当差,也需要保证合理权益,必须要有人争取,吃亏者碍于面子或其它因素,没人争取,别人皆有自己的算盘,与个人无关,谁去出头?立朝多年,还是沿用当年的政策,很多已不合理,大家都没人提,一直沿袭至今。许多不合理的规定,有人提出来,才会引起关注,当成一个问题来解决,形成解决方案时就会出台新政策,不合理的地方才会改掉。 田思沉吟一下,道:“有些制度是不合理,你考虑一下,拟定一个方案,我们先试行一个阶段,若是效果好,就报上去!” 张靖出来整理几篇资料,很快搞完,就与安百讨论薪饷新制度。安百平常琢磨过这些事,又了解情况,长篇大论说到天黑,张靖已经从中剥出纲要,只需调研一下,丰富一下数据,再将纲要细化,就是不错的整改意见。 下了值,张靖、刘开走到宿舍院门,正好遇上黄菲羽。黄菲羽刻意打扮过,像是有意过来,却又扮作巧遇的样子。张靖也不说破,笑道:“菲羽晚上若是无事,我和刘开请你客?” 黄菲羽本就是有意来此,笑道:“吃晚饭的时间有,不过不能回家太晚,我还要照顾母亲。” 张靖想了想,道:“信阔,晚上大家热闹热闹。你与菲羽先去海味居,我去找凤妹。” 刘开去定房间时,海味居正好还有一个小包,在二楼最内侧,显得十分幽静。刘开请菲羽点了菜,两人先去小包喝茶等候。不一会,张靖独自回来,道:“凤妹家里有事,来的晚些。” 刘开女友名叫姜月婵,是姜丁三女儿,已经订了婚约。姜月婵与菲羽同班,与菲羽关系尚可,刘开与菲羽以前就很熟,见菲羽让张靖坐在身侧,开玩笑道:“你们俩在那比翼双飞,我在这形只影单,我说菲羽,你还没有男友,能不能考虑一下四哥,要不考虑一下我?” 菲羽白了一眼刘开,道:“你到威海只有两天就开始花心,我与月婵说说,让月婵给你改改这个毛病。她在黄县实习,距离很近,下个休沐****去见见她。” 刘开与周树、龚省一样,都是国学寻了女友,订了婚约,三人有一个共同点:惧内。张靖认为这是心理问题,特意为他们开解,三人听完后信心百倍,信誓旦旦,到了女友面前,很快原形毕露,让张靖也无可奈何。 刘开闻言,立即高举双手投降,道:“得,算我嘴贱,您饶了我吧。你一弱女子怎能来回奔波?下个休沐****去看看她。” 第496章 好白菜让猪拱了! 这时菜肴逐渐上来,张靖道:“按照规矩,应该食不语,我们就免了这个规矩,便吃便说。” 菲羽问道:“凤妹是谁?莫非还有师姐妹在基地?” 菲羽往常都在洛阳,来威海没有几天,并不认识姜凤。张靖小声道:“是姜阳将军家孙女,是我一个妹妹,在东莱女子分院读书。” 黄菲羽少女心思,闻言不由有些失落,当下默然无声,呆呆地想着心事。刘开见状,知道黄菲羽误会,不着痕迹地对张靖道:“四哥,你与凤妹青梅竹马,为何两家不立婚约?” 黄菲羽闻言,芳心猛然揪起,脸色未改,耳朵却提了起来,只听张靖笑道:“我与凤儿与亲兄妹一般,怎能牵涉婚约?” 黄菲羽立即来了精神,眼神一亮,心中又升起一丝疑惑,道:“姜将军是皇族,你与皇族也有亲?”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张家与皇族有姻亲,德妃姐妹都是张家人。这事隐秘,莫跟别人说。” 黄菲羽猛然省起,心头随即又有些发紧,平复一下心情,不经意地问道:“又不是亲兄妹,为何不能提亲?” 张靖想了想,附耳对黄菲羽说道:“这事你别告诉别人,包括你父亲。我出身皇族,自小过继给了张家,与姜阳将军同族,如何婚约?” 旧朝皇族有刘姓不婚的规定,民间也有同姓不婚的习俗,大齐律法虽未对此有约定,但是百姓很少有同姓结婚者。黄菲羽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心情募然好转,端起茶杯,笑道:“你们今天正式上班,虽然不是正式工作,但也等于开始了新的历程,为了你们事业顺利,我敬你们一杯。” 三人以茶代酒,一饮而尽,黄菲羽又道:“父亲曾经说过,官场是个大染缸,能将正直的人染黑,要想保持一身正气,就要时刻洁身自爱,莫要沾染贪腐两字。” 张靖听了这话,对黄澄印象更好,点头道:“你看我们菲羽,不愧是管事千金,训诫工作张口就来。请你放心,我们国学四侠当年立过誓,不拿不该拿的钱,贪腐之事绝不会有。” 刘开也随合道:“这事四哥说的对,我们兄弟可以有别的毛病,贪腐誓不敢沾。” 黄菲羽笑道:“我的见识不如你们,不过抄家父的话来说,今天上班以后,感觉如何?” 刘开见张靖没开口,道:“这里兵曹与地方兵曹不同,事情很杂很乱,职能交叉,很不条理。” 张靖点头道:“行政管理部类似县衙机构,需要管理的事务太多,若是每项工作都配专职人员,会与县衙人数相同,人口基数却少,配不上那么多编制,职能交叉杂乱,也是无奈之举。但是分工不明是大忌,即便人少,也可以明确何人兼何职,都按照长官意志,今天你管这样,明天他管这样,时间一长,不乱才怪。” 刘开接口道:“大面工作还行,细节管理漏洞太多,现在衙门人浮于事,军纪松驰,军训不开,长久下去肯定出问题。我下午就在寻思,怎样将这一什工作搞上去,可是面上不动,光我们十人动的话也不合适,正在烦恼。” 张靖笑道:“这个不用担心,我下午也在考虑类似的事情,我的工作是将兵曹的规章制度理顺一遍,将过时的不合理的制度找出来,逐一调研,形成修改建议案,提交田思大人审议。你的工作是将一什工作细化、流程化、制度化,将现在什里每项工作梳理一遍,记录详细数据,以为参考,只要腹案成熟,就可以形成建议案,提报给田思大人,若是试行效果好,可以逐级上报。” 刘开点头道:“晚上回去我琢磨一下,形成文案大纲,明日开始收集各项工作数据。” 黄菲羽生于世家,见识不浅,目露担忧之色,道:“你们这是要大搞,制度修正,总会影响到部分人的利益,你们要小心从事。” 张靖笑道:“我们有大小姐保驾,又能出什么事情?” 说音未落,包间大门被人推开,三人抬眼望去,待看清来者,不由大感意外,居然是****和国见。****可以不理,国见可是上官,张靖、刘开站起身来,向国见打个招呼。 ****未见姜凤在场,更是飞扬跋扈,扬着脸道:“在庆祝张书吏没有去马令当差?”说到这里,一双色眼盯在黄菲羽身上,啧啧出声道:“真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昨天是凤妹,今天立时换了人,我说张书吏,你的作风可有问题。” 黄菲羽不认识两人,但以黄澄的身份,这基地里除了姜阳,也不需要给别人面子。黄菲羽听****出言不逊,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道:“我们在这吃饭,请你们两个出去。” ****嘻笑说:“美女你先别赶我走。”说完,得意地指指国见道:“这位是兵曹从事国大人,张书吏和刘什长的上官,美女也敢让我们出去吗?” 国见微一皱眉,显然对****将他牵扯进来十分不满,但出于姻亲关系,又发作不得,脸色涨红,欲言又止。张靖见状,猜测****是扯着国让这杆大旗耍威风,对黄菲羽使个眼色。 黄菲羽忍耐不发,是别着国见这里,担心张靖、刘开日后穿小鞋,这时见张靖使眼色,顿时放下心来,会意地站了起来,指着****道:“你是什么人?我们都不欢喜你,至于这位大人嘛……”黄菲羽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道:“想要他们服软我管不着,在我眼里……”然后又是一顿,道:“官儿太小。” ****见黄菲羽口出狂言,怒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张靖和刘开的顶头上司。” 黄菲羽站起身来,口中如连珠炮一般,道:“你刚才已经说了,这位大人是顶头上司,关你什么事?你比他们职务高吗?自己没有本事,拉着别人来充门面,脸皮羞不羞,不会接着再说你爹是谁吧。” 第497章 比爹,你也是这个! ****被顶着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回过腔来,指着黄菲羽,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我父亲就是陈国,听说过吗?” 张靖上前拉着国见坐下,小声说道:“国大人您请坐,至于****,能过关也可以坐,估计一会就会被黄大小姐骂走。” 黄菲羽在国学十分低调,是典型的冰山美人,今日骂战开始,却令张靖大开眼界,心中大有女人个个是老虎的感慨。只听黄菲羽冷哼一声,逼视****,道:“比爹,你比我也是这个。”黄菲羽伸出小指头比量比量,然后指着刘开,道:“刘开父亲是开国将军刘辟,你能比吗?”然后指着自己,道:“我爷爷是开国将军黄祖,我伯父是黄射,我父亲是黄澄,我姑母是黄妃,你能比吗?”最后指着张靖,说出一番石破天惊的话来,道:“你知道张靖是谁吗?他是临淄张家人,就你那点关系,怎么跟张靖比?宫中德妃是张靖的姑姑,你在这里张狂什么?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张靖与姜阳将军家的凤妹妹青梅竹马,你能比吗?真是狗眼看人低,你还在这里张狂?狂什么?比爹你是小字辈,比相貌我就不好意思说了,那不是猪和人的较量吗?比能力你更差,整天将爹挂在嘴边上,只会啃老,你说说你还会什么?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听说刘开是开国将军之子,便傻了眼皮,再听说黄菲羽是黄澄的女儿,脸色更加难看,最后听说张靖是德妃的侄子,不由目瞪口呆,脸孔扭成一团,难看到了极点,在那里张口结舌,硬是一句话说不上来。 正在此时,只听门口有人鼓掌,正是姜凤走了进来。姜凤笑道:“听到这番话真是痛快,这位姐姐的口才,令小妹甘拜下风。****,这里除了国大人,属你年纪最大,怎么这样没出息?平常别的本身没有,只会比爹,这下傻了吧。下套让四哥到马令当员吏,你可真是个小人。我告诉你,我爷爷已经知道了这事,你不是拍着胸脯保李涛当主事吗?你这未卜先知的本事真是厉害,明天李涛将被调到马令当主事,你的功劳太大了,也不知道李涛下次见了你,会不会剥下你的皮来。” ****彻底傻了,平时最大的倚仗此时毫无用处,还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怔了半天,冷哼一声,狠狠瞪了黄菲羽一眼,扭头就走。国见犹豫一下,待要离席,姜凤迟疑一下,说道:“我说国大人,你仪表堂堂,官声又好,怎跟****这样的人渣混在一起?” 黄菲羽这一顿骂,让国见明白一件事,在座诸人他一个也惹不起,与他平级的人事处副主事李涛,被这几人整到马令去了,他若再不知机,说不定会受****连累。国见苦笑道:“我与陈家是姻亲,今日陈希拉我出来吃饭,我也推辞不得,谁料到他会来寻衅?诸位公子小姐,你们都出身高门大第,你们彼此有隙,我不出声,也管不了,我置身事外,只做一名看客。说句实话,****虽然与我有亲,但是作派我也看不惯,我夹在里面左右为难,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我先告辞,今天等于我没来过。” 国见拍拍张靖的肩膀,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拍了拍刘开的肩膀,向两位小姐说道:“****这人心眼最小,我若不过去,他又好记恨我了,我是那边也得罪不起,过去打个招呼,我就回去,以后这些场合,绝不会再来。” 张靖、刘开送国见出门,回来见姜凤与黄菲羽聊得十分开心。张靖笑道:“有底气的人,谁会天天把老子挂在嘴边上?靠自己能力混得开的才是真汉子。” 姜凤笑靥如花,说道:“四哥和信阔哥,只这一条就比****要强得多,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众人热热闹闹吃完晚饭,次日是休沐日,刘开要到黄县去见女友,姜凤要到黄县上学,张靖本来也有去黄县之意,想想只有一天时间,快马来回一趟,时间也都跑道上去了,就与菲羽约好,明天一同出海钓鱼。 次日天还漆黑,刘开便与姜凤启程,张靖本想睡个懒觉,却被外面的声音弄醒,索性穿衣起来,送姜凤和刘开出了大门,回去又睡了个回笼觉。 一直睡到午时,菲羽前来敲门,张靖起来洗涮完毕,与菲羽带着钓具、炊具,来到造船工坊,借了一艘小船出海。张靖已经打听好海路,很快来到附近一个偏僻小岛,上岸后寻处距离淡水近的地方,下了鱼钩,架好炊具,又去准备柴禾诸物。 张靖钓鱼很有心得,准备的饵料也好,不到两刻钟时间便钓上三条鱼,个头还不小。张靖将三条鱼收拾一下,扔在锅里清煮,又去林深处摸了十余个海鸟蛋,用小锅煎成蛋饼。 菲羽只是负责看鱼线,见张靖在这边忙碌,芳心莫名地涌出一份幸福感。等张靖张罗完毕,菲羽走了过去,先喝了几口鱼汤,又尝了点鱼肉,只觉这种天然味道鲜美异常,两人你争我夺,不一时将三条鱼吃个干干净净,又将蛋饼充为干粮,不一会将肚皮打发饱了。 张靖饭后去溪水旁清洗炊具,两人都是洁静之人,就着溪水又洗漱一遍,清洗口中手上的腥气。此时已是初春天气,吃饱喝足,两人躺在小船甲板上,享受初春的阳光和柔和的海风。 菲羽闭着眼睛假寐,忽然问道:“你真是德妃的侄子?” 张靖摸摸鼻子,笑道:“这有关系吗?” 菲羽犹豫半晌,开口说道:“当然有关系,我想嫁给你,身份若是相差许多,难度就会增加不少。若有德妃发话,就是家族有人反对,也没有问题。” 张靖不由苦笑一声,暗道三妻已齐,再娶菲羽的话,恐怕要费不少周折。可是来威海与菲羽偶遇以来,菲羽就像换了一个人般,越来越让人喜欢,尤其昨夜骂走****这出,甚合张靖的脾性。张靖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我已经有了婚约,而且我的身份十分特殊,若要娶你,需要陛下旨意才行。” 第498章 今天我是危险期! 菲羽鼓起勇气表明心迹,羞得脸色通红,双眸紧闭,耳朵却一直竖着。听说张靖已有婚约,芳心便似一下子被抽空一般,美眸顿时溢出泪来,待听完张靖所言,心思又活了几分,问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张靖皱眉想了一会,终于下了决断,道:“德妃不是我的姑姑,而是我的母亲。” 菲羽惊得坐起身来,指着张靖道:“你……你是四皇子?你过继张家,那……你是黄巾少主?!” 黄家是荆州四大家族之一,黄月英也是后妃之一,黄菲羽身为嫡女,知晓的事情远远超过别人,立即联想起许多事来。黄月英是宫中有名的智女,与张宁私交一向不错,与黄家联姻对张靖来说有益无害,何况张靖对黄菲羽也有好感,此时他坐起身来,面对一脸惊容的菲羽,认真地说道:“要想娶你过门,母妃那里没有问题,关键还要看父皇的意见。皇家有规定,要等十八岁才能大婚,我虽然可以不受限制,但三位兄长都未大婚,我怎好意思抢到前面去?要等到大婚,还有四五年时间,你能等我吗?” 黄菲羽想了想,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只要你答应娶我,我就一定会等你。”接着秀眉微皱,道:“若家里逼婚怎么办?” 张靖想了想,说道:“结束实习以前,我会向你父亲提亲,只是不能宣之于众,私下有数就行。只要你祖父、父亲知道实情,想必不会再让你嫁给别人。” 天色尚冷,黄菲羽穿着一件白色厚棉外衣,是新式的女军冬装,一粒粒黑色纽扣一直扣到颈部,衬托出她纤长白皙的颈项,端庄而不失大方。 黄菲羽出身大家,风姿绰约,举止有度,长长的黑发随风而动,像一首流动的诗,浑身上下充盈着青春气息。火爆的身段,让人感受她的端庄高贵的同时,不由驰骋想象其内的万千气象。 黄菲羽将头靠在张靖胸前,道:“在国学时你是让人不敢仰视的存在,那时我感觉自己就是一只丑小鸭,根本不敢主动与你接近。没想到机缘巧合,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我现在感觉很幸福。” 贴近细看菲羽,张靖暗暗惊叹,黄菲羽就似藏在深山的幽兰,一旦绽放,便是风华绝代!美人在怀,令张靖心跳加速,十三四的少女已经发育成熟,特别是身材肤色容貌俱佳的菲羽,足以施展魅力,引得无数男人想入非非。 在张靖心目中,国学时菲羽冷冰冰的,性格内向,很难让人接近,偶遇时还有些羞涩,大骂****时才显出辣女本色,此时又让人感到一份优雅,甚至感觉不好意思唐突。 张靖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与外面的玫瑰香水味道不同,这是菲羽的少女体香,张靖周身不由有些发热,将菲羽搂在怀里,只觉右臂触上少女丰满的双峰,一股热气从张靖的丹田直冲脑门。 张靖久不经肉味,一旦心动,怎么也按捺不住。脱下菲羽身上的外衣,当成一床被子,将菲羽罩在里面。菲羽此时双颊潮红,美眸蕴神,声音像希腊神话里能摄魂夺魄的海妖歌声一样动听,道:“四哥,我爱你。” 张靖的防线全线崩塌,将自己的厚外衣当成褥子,将菲羽的厚外衣当成被子,在阳光明媚的春日下,在海风习习的大海上,两人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少,最后一丝不挂相对时,似被占着火的火油,只需一个火头,就燃起熊熊大火,谁又能控制得住?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菲羽低泣般的声音终于停下,喘息良久,忽然说道:“不好,我今天是危险期!” 菲羽主修医科,刚才燕好之时早将这些忘在脑后,余韵过去才想起这事。张靖抚摸着她光滑的冰肌玉肤,笑道:“没事,我们族中有秘法,你怀不了孕。” 春天是忙碌的季节,张靖、刘开都有军务在身,均想有所作为,又是生手,每天十分忙碌。菲羽母亲病愈,菲羽本应去洛阳实习,因为恋着张靖,央求父亲求人改了实习地点,就在后勤部医馆实习。 张靖白天忙着公事,下值就在宿舍与菲羽幽会,刘开帮着打掩护,三人都是同学,不易让人怀疑。这个秘密除了暗卫,若非有心人根本发现不了。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张靖无意树敌,偏偏总会遇上麻烦。张靖在水军后勤部,上面有大佬姜阳罩着,部门领导是菲羽父亲黄澄,直接上司是田思,又传出张靖是德妃侄子,张靖不去招惹别人,按理说无人会寻张靖麻烦。偏偏有不自量力者,将张靖当成心头刺,非要除之而后快。 张靖与****的矛盾,因为姜凤而起,****想追求姜凤,看不惯姜凤与张靖亲热,背后找李涛暗算张靖,差点将张靖调去马令喂马。这件事张靖并未往心里去,因为****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除了找田澄寻回公道,事后并未寻****麻烦。 接着发生黄菲羽痛骂****事件,也是****自己找骂。****拉着国见充大旗,想欺负张靖,结果被菲羽骂得狗血淋头,将刘开身份暴出,又给张靖虚按上德妃侄子的身份。 黄菲羽对张靖有意,帮张靖虚抬身份纯属好意。张靖来此实习一年,对水军后勤部来说可有可无,只要众人不惹张靖,实习结束让黄澄给个好评语,张靖整个实习过程就会圆满结束。 黄菲羽此举起了很大作用,刘开身份经过有心人查证已经落实,说话者黄菲羽是黄澄独女,场中还有姜阳孙女姜风,也未提出任何异议。张靖是德妃侄子的传言,绝大多数人确信无疑,张靖因此顺风顺水,无人主动招惹。 挨了黄菲羽一顿痛骂,****灰溜溜地出去,坏心思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姜凤他惹不起,黄菲羽惹不起,刘开惹不起,如今张靖也惹不起,****往昔所能依仗的,在人家眼里什么也不是,****还有什么能耐? 第499章 张靖敢假冒皇亲?! 过了几天,陈同办差回来,听说李涛被调去马令,感觉十分奇怪。李涛是李通族人,比李通离主支嫡系还要亲近,李通面子摆在那里,没人愿意无故打压李涛。李涛原为人事处副主事,是竞争人事处主事强有力的人选,如今被一脚踢到了马令,这是实打实的贬职。 人事处主事与兵曹吏平级,都是校尉级别,资格老的可以高挂到副营将,人事处副主事级别是部司马,马令级别是军侯,李涛现在实职是军侯,享受部司马待遇。原本有机会升到校尉,现在被贬成军侯,又在马令这样的清水衙门,完全没给李通留一点面子。 水军后勤部内部关系十分复杂,只看行政管理部就可见一斑,黄澄、田思都是皇亲国戚,李通虽是豫州系标杆人物,但两人背景也不弱,根本不怕豫州系。陈同也是国戚,一向视李涛是自己人,李涛这次受到打压,陈同自然而然将这事上升到派系斗争上,派人详细打探事情前后过程。 陈同在行政管理部任职时间很长,从书吏一路升任到这个位置,根基很深,很快打听到来龙去脉。这事与黄澄关系不大,是姜阳直接发的话,陈同再自傲,也不敢与姜阳扳手腕。陈同同时打听到此事与****有关,将****叫回家,详细询问先后过程。 ****在张靖面前连续吃瘪,弊着一肚子气,添油加醋将事情前后过程说了一遍。陈同并非****那样草包,听说张靖与姜凤关系密切,又是德妃侄子,知道惹不起张靖,警告****不许再跟张靖叫板。陈同弄明白情况,见涉事之人都不敢得罪,纵使心里憋着火,也息了寻衅的念头。 这日接待内府东倭司来客,姜阳通知各部管事陪宴,黄澄感冒请了病假,陈同代表行政管理部出席。 内府东倭司成立时间很早,姜述与五大巨商开发东倭银矿时,派族人心腹在东倭开发硫磺矿和硝石矿,姜家后来在东倭产业渐多,就成立管理机构,将东倭境内产业归为一体管理,新朝建立以后,姜家商业体系划归内府,姜家在东倭的管理机构改成内府东倭司。 东倭司管事名叫姜伦,是姜阳堂侄,因为平常船舶维修保养等事务,与水军后勤部打交道颇多,与姜阳诸子私交极好。姜伦属下一位主事,名叫岳木,情报司大佬岳石庶弟,虎卫营出身,妻子是陈家族人。因为这层关系,席间岳木与陈同单独喝了几杯酒,两人相谈甚欢。谈到皇亲国戚时,陈同触起张靖,不经意地说道:“皇德妃侄子在我部实习。” 岳木在虎卫营供职多年,熟悉宫中主要后妃情况,闻言一愣,摇头道:“不会吧,皇德妃只有姐妹两人,哪儿来的侄子?” 陈同心头生疑,道:“皆说张靖是皇德妃侄子,难道是假冒的?” 岳木听说张靖这个名字,恍然大悟,但皇子身份又说不得,打个哈哈,道:“传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皇德妃只有儿子,没有侄子,这点毫无疑义。” 岳木这样说话,已是隐诲地给陈同点了步,陈同怎会想到张靖是皇子身份?又问道:“皇德妃没有族侄吗?” 岳木略想一想,摇摇头道:“天公将军门户很小,只有亲兄弟三人,亲人皆已战死,除了雁娘娘,再没听说有近支族人。我在京城多年,从未听说与皇德妃来往甚密的族人。”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涛贬了职,****挨了骂,陈同心里始终窝着火,不敢对付姜阳,火气总得找个地方发泄一通。李涛贬职令陈同面子受损,****挨顿骂也是小事,陈同心中即使再窝火,也不敢因此树下姜阳这样的对手。但是两事却似导火索,激起了陈同的怒火,他的目标盯上了黄澄和假冒皇亲的张靖身上。 陈同与黄澄是正副职关系,陈同是老资格的副职,黄澄是新调任的正职,肯定需要一段磨合过程。不甘居于人下的陈同,和性格强势的黄澄,因为人事和财务等问题,虽未撕破脸,矛盾其实已经很难调和。 对付背景深厚的黄澄,老谋深算的陈同不会轻举妄动,他已为黄澄准备了一份大礼,只须等待时机引爆,就可以挤掉黄澄取而代之。 田思原是陈同属下,陈同升职田思接任兵曹吏,除了宫中背景不提,属于实打实的本土系,与陈同派系不同,在黄澄到任以后,明里暗里积极向黄澄靠拢。 陈同想要设局坑害黄澄,很难绕开掌管武力的兵曹,田思在兵曹吏这个关键岗位上,已被陈同视为眼中钉。在陈同实施阴谋之前,当务之急是要移开田思,至少要让田思暂时交出权力。自以为从岳木口中得到真相的陈同,想要发力拿掉田思,没有背景的张靖成了最佳的突破口。只要将张靖拿下,在外来系掌控的军法司,年轻的张靖肯定熬不下来,还不要方则方要圆则圆?再提前准备好证人证物,加上田思专职书吏的口供,田思想继续留任基本已不可能。 张靖并不知道一张大网即将罩落,步入兵曹大院的时候,吏员见到张靖只是远远点头,部分人甚至视而不见。如此诡异的情况,张靖立马感觉气氛不对,警惕性陡然升高。 张靖并未直接步入公房,先到厢房来寻刘开,轮值吏员说刘开奉令出了外差。张靖略想一想,又转身往回走,快到大门时,远远望见暗卫跟在街口,隐蔽地向他打了一个手势。 张靖再想往外走时,只听后面有人大声说道:“张书吏,要到那里去?” 张靖强压住心中的不安,面带微笑,很有风度地转过身来。院内不知何时多了十余人,皆着军法司军装,说话者是位体格魁伟的壮汉。龚省已够胖够壮,这位壮汉不仅个子很高,身体也比龚省明显大出一圈。 第500章 你涉嫌贪污受贿! 壮汉一身虬扎的腱子肉,撑着鳞甲凸凹分明,在公房门口一站,几乎把大门整个遮住。张靖注视着壮汉,并未说话,这时四名陌生的士兵,从大门外进来,正好挡住张靖的退路,壮汉身边的十余名手下散了开来,与门外刚进来的四名士兵,正好形成一个圆圈,将张靖团团围在核心。 壮汉向前迈了两步,眯着眼睛望着张靖,道:“你是张靖?” 张靖说道:“你是谁?” 壮汉哈哈大笑,用中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轻蔑地笑笑,道:“你不认识我?后勤部还有不认识我的人?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帮人升职,收受贿赂,跟我们走一趟。” 壮汉招招手,招呼两名属吏近前,道:“你们搜查张靖公房。”又指着两人,道:“你们去搜查张靖住所。” 张靖身为兵曹吏专职书吏,相当现在团长的秘书,是兵曹吏左右亲近之人,就是没有德妃侄子的流言,兵曹辖下属吏官兵平常对他也客气得很。今天众人大违常态,甚至招呼都不敢打,就是看到军法司要办张靖,担心受到连累。 张靖已经意识到这是个阴谋,军法司若早已接到举报,提前来到公房,为何当初不搜查?一直等到张靖进院,当着兵曹吏员官兵的面,分配官兵搜查,里面明显存在猫腻。 不得不说,对手出手时机极佳,黄澄、田思皆不在基地,又将刘开调开,张靖现在孤掌难鸣,就是知道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也很难有法子破解这个局面。 看着壮汉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已经掌握了充分线索,无论公房还是居所,肯定有人做了手脚,搜查者定然不会空手而归。无论是军法司官兵还是围观者,视线皆投向张靖,想从这张英俊的脸上瞧出端倪。 张靖白皙的俊脸十分平静,嘴角微微翘起,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环视一遍周围围观者,对壮汉道:“举报我?谁举报的?什么内容?” 壮汉感觉胜券在握,不以为意地说道:“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有涉案人戴罪立功,检举揭发你受贿。” 张靖听说涉及受贿,在很短时间内,就已猜出这事针对的不仅是他,还包括兵曹吏田思。田思不仅是田妃嫡兄,还是姜述姑亲表兄,是双重皇亲身份,若上头无人指示,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张靖冷笑一声,道:“笑话!我是实习生,而且只是小小的书吏,有人向我受贿?!你身后那位大人想要整我,寻点别的借口好不好?这个借口很难让人心服。” 壮汉从怀中取出号牌,递给张靖,道:“我是水军后勤部军法司判官李辉,你涉嫌违背军规,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靖摇手止住,道:“且慢。即使有人告我受贿,可有证人证物?况且你手下进房搜查,是否会做手脚?若是栽赃陷害,从自个儿身上取出财物,放在我的室内,我不是有嘴也说不清吗?我若跟你走了,被你们屈打成招怎么办?要想让人心服口服,我要求当众审理此案。大人既然掌握了证人、证言、证供,此案也不涉及什么机密,如果不敢当众审理本案,即使我伏罪画押,也有刑讯逼供之嫌。” 说到这里,张靖环视围观众人,道:“大家认为我说的有理吗?” 众人也有心怀正义者,但怕惹祸上身,都保持沉默,就在此时,一个清晰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道:“言之有理,若是此案背后没有猫腻,当众审讯也无不可。” 众人循声看时,眼珠子掉了一地,说话者不是别人,而是被人称为好好先生,从不得罪人的于甘。明言人皆知张靖是田思的专职书吏,趁黄澄、田思外出之时来动张靖,矛头并非指着张靖,肯定指向兵曹吏田思。众人皆知田思的背景,自然明白出手者并非泛泛之辈,从不招惹是非的于甘怎会在这时露头?难道于甘是田思的铁杆心腹? 于甘身为兵曹少吏,职责是协助田思处理事务,田思外出并且未明确代替人选时,于甘排名虽在司马、从事之后,却是可以代表兵曹的正选人物。 于甘不按常理出牌,不仅兵曹属吏官兵感到意外,就是李辉这帮军法司执事,也半天没回过神来。李辉见于甘排众而出,走到他面前,冷声说道:“于少吏,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向低调的于甘偶然高调,就显示出一身傲骨,面对李辉毫无惧色。李辉又高又壮,于甘又瘦又小,单纯论体积来说,四个于甘加在一起也未必有李辉块头大。人小未必言轻,于甘温和地笑笑,道:“按照军规,兵曹吏外出时,由少吏暂代兵曹吏职务。军法司来我兵曹抓人,我暂代兵曹吏,怎能不管不问?莫非军法司欺我兵曹无人?就是田兵曹吏不在,还有我们这些人在,难道军法司视在场众人如无物?” 于甘口才很棒,一席话说得李辉哑口无言。李辉是李涛族弟,这次被陈同说服出手,就是要削行政管理部的面子,替李涛出口恶气。一向低调的于甘,直接被李辉忽略掉了,李辉带人闯进兵曹吏,拿出令牌,控制住兵曹值守人员,一直待到公房等待张靖出现,并未向兵曹负责人正式接触。于甘所说的理由十分充分,又借这个漏洞挑起围观者的自尊心,一下子打乱了李辉的部署。 李辉个头虽大,头脑转得却不慢,见兵曹众人流露出不满的神色,打个哈哈,道:“这事是我失误,只向行政管理部管事打了招呼,听说田兵曹吏出了公差,未向各位大人通气,在此向你道个谦。” 李辉态度很好,显得也很真诚,但是于甘并未退缩,道:“听说黄管事与田兵曹吏一同外出公干,莫非李大人在黄管事外出前打的招呼?” 张靖听到这里,不禁对于甘刮目相看,于甘所言句句抓在理上,寻到一点漏洞就不舍弃攻击。李辉话中所言管事,可以理解成黄澄,也可以理解成正副管事,这句话问道出来,正好抓住李辉话中漏洞。 第501章 皇族向书吏行礼?! 李辉蛮含深意地望了一眼于甘,见于甘眼神毫无退缩之意,迟疑一下,道:“这事是跟陈副管事打的招呼。” 于甘点了点头,道:“噢,这次出的定是大案,否则怎在黄管事、田兵曹吏都外出公干时执行公务?军法司只与陈副管事打过招呼,按照常规,陈副管事应该跟我们兵曹打个招呼才对。”于甘说到这里,转向围观人群,盯着一人说道:“安百,你去找国见大人和费深大人询问,可否接到过行政管理部的书面通知或公文?” 李辉眼神变得冷若冰霜,环视一圈,喝道:“带着张靖走!” 于甘大声喝道:“慢!”然后,盯着李辉,脸色郑重地说道:“李大人,抓捕公文留在陈管事处?” 李辉一怔,瞅着于甘慢慢地说道:“没有。” 于甘又道:“想必抓捕公文带在李大人身上,是否给我们看看?” 李辉一怔,继而轻蔑地笑道:“这等小案子那有什么公文?” 于甘冷哼一声,道:“李大人没有公文,只凭腰牌,想抓谁就抓谁,谁给军法司的权力?难道朝廷改了规矩?” 李辉此时哑口无言,按照规矩,抓捕违规官兵确实需要公文,即使提审涉案证人,也需要军法司行文。李辉这次过来,以为只是抓捕一名实习生,又想保密,本想将口供录完,罪名落实,再呈报上官,根本没走这些程序。没想到这次出手,被平常低调的于甘在执法规则上寻出漏洞,这还怎么抓捕? 于甘见状,心中顿时有了底气,道:“李大人没有公文,擅自抓捕我兵曹吏员,按照军规,李大人没走执法程序,已经违反军规。你要带张靖走也可以,我们兵曹将按规定,向上级如实呈报你们的违规行为。” 李辉脸色变得很难看,忽听有人说道:“李大人,你们也太胡闹了吧,只说过来询问证供,怎么变成抓人了?” 众人望说话处看时,却见陈同从大门口走了进来。陈同这话虽在说李辉不是,同时也给李辉提了个醒,抓人不行,可以就地审问。若是证据确凿,有涉案人签字画押的口供,即使没有公文,同样可以抓捕涉案人。 李辉略一心思,心中有了主意,环视一圈众人,转向于甘说道:“于大人,我们在此询问张靖几个问题,总不违反军规了吧。” 于甘见陈同进来,微笑地打了一个招呼,退后几步站在人群前面,听见李辉问话,笑道:“你们军法司辖内之事,问我这个外行人不妥吧。陈管事既然来了,你有事跟陈管事商议,上司面前没有我说话的份。” 于甘此时又变成平常的于甘,缩在人群里再不说话。陈同望着张靖,道:“李大人是军法司的人,询问什么事情,张书吏要如实回答,不要有什么顾虑。” 这时于甘忽然插了一句,道:“李大人,陈管事,是进公房问还是在院中问?” 李辉转向四名负责搜查的属吏,见四人轻轻点了点头,道:“正好大家都在,我们就公开问话,就在院中问吧。” 于甘指挥众人一齐下手,搬了三张几案摆在院中,邀请李辉、陈同就座。李辉向陈同礼让道:“陈大人坐主案?” 陈同道:“李大人是主审,我在这旁听一下。” 李辉、陈同坐下。陈同看向于甘,笑道:“于少吏,你也过来坐。” 于甘笑道:“我官小言微,不敢就座。” 只听有人说道:“我来旁听一下。”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大门外又进来一伙人,为首一人年近三旬,虎背熊腰,留着短须,威风凛凛。陈同、李辉一愣,互视一眼,共同迎了上去,却是水军后勤部情报官姜珠排众走了进来。 姜珠是姜家家生子出身,国学三期弟子,齐郡姜府管家姜琏五子,原名姜五堂,其兄姜四堂得姜述赐名姜珍,他顺着珍字也改了名,改名叫姜珠。姜珠长得粗豪,心智不弱于其兄姜珍,在人才济济的情报司升到此职,并非善茬。 暗卫跟随皇子身边,名义上都是情报司属下,来到地方需向当地情报官报到,以情报官属下名义活动。诸皇子的真实身份,主官可能不知道,情报官却是了如指掌。 暗卫方才看到张靖打的手势,知道碰到了麻烦事,第一时间报告给情报官。姜珠听说四皇子遇上麻烦,不放心别人处理,带着属下亲至,与陈同是脚前脚后。 若说别的皇子贪墨受贿,姜珠不敢否定,但说张靖受贿,那是天大的笑话。不说张靖侠名远扬,只说张宁富可敌国,张靖怎会贪图财物?姜珠不用询问细状,就猜出有人栽赃陷害张靖,路上又问手下情报员相关情况,怎猜不出有人假手张靖欲谋田思? 田思是皇家表少爷身份,家境很好,一向行事低调,从不贪墨枉法,口碑一向很好。即使不牵连张靖,姜珠也会重视此事,从背后查个水落石出,这下又是牵扯田思,又是牵扯四皇子,姜珠怎敢掉以轻心? 姜珠行到张靖面前,向张靖躬身施了一礼,才走到陈同让出的副案坐下,再也一言不发。这个动作吓了众人一跳,众人联想到张靖是皇德妃侄子,内心很快释然。李辉狐疑地望了陈同一眼,心中暗道:“张靖不是平民出身吗?姜珠这个职位,还要恭敬行礼,难道陈同所言是假?” 陈同心中更是翻江倒海,暗想莫非岳木所言有误?若张靖真是皇德妃侄子,这次出手办了他,不仅自己要倒大霉,恐怕陈家包括豫州系将要遭到黄巾一脉的疯狂打压。 张靖站在院子中央,脸色平静地看戏,这时见姜珠露面,就知对手这次谋划已是难以成功。对手能用如此老套又有效的手段,通过对付自己暗指田思,背后到底还有什么阴谋?与田思正在追查的八渠帅村纠纷一事有关吗? 第502章 零花钱有上万金?! 姜珠对张靖施了一礼,李辉再不懂事,也不敢让张靖跪下,但是事至如今,就此打住,回去如何交代?李辉目视陈同,见陈同在那里坐立不安,心思半晌,招呼属吏上前,道:“你等去张靖公房、居处起出赃物了?” 两名属吏上前,奉上两包物事,一人道:“在张靖公房发现五块金子,共计五十金。”另一人道:“从张靖居处发现十块金子,共计百金。” 要说百金相当于相在的十万元,不用说小小的实习书吏,即使军官手头也不会存着这许多现金。围观人群此时表情各异,也有以为张靖真受贿者,也有以为此事应是针对田思者,也有猜测此事是场阴谋者。 陈同此时思绪万千,姜珠亲临现场,又对张靖恭敬施礼,说明张靖身份绝不简单。此事虽然预先做过布置,李辉又是多年好友,值得信任,但若按照原计划陷张靖于局中,以姜珠方才对张靖的恭敬态度,如何会善罢干休?情报部门能量巨大,即使布置再精密,若姜珠起意派人调查,很快就会寻出漏洞。 李辉正好望了过来,与陈同对了个眼色,陈同苦笑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李辉盯着张靖,道:“张靖,这一百余金是你的吗?” 张靖反问道:“大人凭这百余金就想抓我?” 李辉得了陈同暗示,本想草草询问一番,寻个台阶下来,将这事轻轻放过,但张靖这个态度实在可恶,急怒之下,忘了姜珠在侧,厉声喝道:“有人告你受贿,你的薪金共有多少?怎会有这许多财物,你若说不清楚来源,难道不能抓你吗?” 李辉说完这话,猛然省起姜珠在侧,心中不由有些后悔,偷眼见姜珠面无表情,正在闭目养神,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靖哈哈大笑一声,道:“李大人,你知道我的背景吗?不知我家中巨富吗?区区数百金,你竟然怀疑我?我的零用钱足有上万金,你相信吗?” 李辉听到这话,被堵得差得喘不上气来,指着张靖怒道:“谁会有上万金的零花钱?你这是胡说八道。你莫忘了,这是军法官问你话!” 张靖冷哼一声,道:“我说李大人,你案上摆的小盒子,是从我床榻暗格搜出来的吧,你没看看里面有多少钱?” 众人目光皆盯向李辉面前案上的小盒,这个小盒体积不大,金光闪闪,上面缀有玉石珠宝,一看便知所值不菲。李辉打开小盒一看,从里面掏出一叠银票,看了看面值,脸上顿时变成绿色,望着负责搜查的那名属吏,道:“这些银票是从张靖居处搜出来的?” 属吏是李辉心腹,提前已经得了嘱咐,以为小盒内银票是李辉等人故意布的局,实话实说道:“里面银票计有万金有余。” 围观人群顿时惊呼出声,要说房中搜出一百余金,就非寻常实习生所能拥有,这万金银票是笔大财产,若非张靖是大家或巨商嫡子,谁会有这么多钱? 陈同这次舍了数百金,想栽赃嫁祸给张靖,然后将此事攀到田思身上,再从田思公房或居处搜出大笔财物,就算田思出身田家,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查案期间,田思肯定停职,最有可能由国见或是费深暂行兵曹吏职务,设谋将黄澄陷于局中,就会简单顺畅得多。如今张靖零用钱就有万余金银票,用这数百金怎么陷害?又怎能将田思牵扯进来? 李辉愣了一会,道:“张靖,你这万两银票是怎么来的?” 张靖笑笑,道:“李大人,我出身巨富,东莱张家织坊都是我家族产业,我是家中嫡长子,出门在外,怎不多带银票当零用?我多带财物不违反军规吧。” 问话问到这里,李辉都不知如何问下去了,张靖将万金银票带在身上当零花钱,怎会受别人的贿赂?怎能瞧得上数百金?李辉瞧向陈同,见陈同如释重负,心中忽然明悟,道:“既然如此,想必你是遭人诬告,此案我会追究诬告者责任。” 张靖却不就此打住,道:“大人,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你们军法司今天闹了这么一出,想草草收场?我想问问大人,我身为小小书吏,谁会向我行贿?行了多少贿?我为行贿人办了什么事?李大人若不解释清楚,我会向水军、乃至军衙军法衙门询问此事。李大人既然说是诬告,诬告需要反坐,请李大人将涉案人说出来,也好让大家明白是怎么回事。” 姜珠这时转向李辉道:“李大人,我们情报司有权查调案件卷宗,你觉得不方便让余人参与,将伪证交给我如何?” 情报司权力很大,姜珠发了话,李辉寻不出借口推辞,偷眼看了一眼陈国,无奈地跟一名属吏招了招手,道:“你将证言证据交给姜大人。” 姜珠接过证据,翻看一遍,扭头对属吏轻声吩咐几句,又转头向李辉说道:“此次诬告案背后怕有余事,由我们情报系统接手,案件移交工作我现场与你办理。” 姜珠接办此案,证人如何斗得过情报系统?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陈国在一旁黑着脸沉思,却无破解之法,一时无计可施。姜珠雷厉风行,让属吏依名抓捕,不久寻出相关人员,押解着出了大院。 李辉见事已至此,立起身来,向姜珠说道:“姜大人,您看此事到此为止?” 张靖忽然说道:“慢。李大人,诬告一事既然由姜大人接手,但你们搜查的财物需要当众与我交代清楚,若是中间少了怎么办?” 军法部门、监察部门查案时,常有查案时顺手将赃款据为己有的事情。涉案官员涉及财物越少,罪责就越轻,自然不会主动揭发,这些权力部门官吏借此发财并非个例。 张靖提出这事实属公理公道,你搜了人家的公房、居处,又证明是诬告案,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说道。李辉点了点头,道:“你上来查点一下,看看是否有缺失?” 第503章 执法者偷我银票?! 张靖不管现金,上前点了一遍银票,冷笑道:“军法司手脚确实了得,我这小盒内共有一万七千多金,正好少了六张千金银票。” 这话一出,围观众人不由惊呼出声,在旁小声议论。李辉脸色大变,怒视负责搜查的四名属吏,道:“你们偷拿了银票?” 四名属吏连称冤枉。 姜珠冷哼一声,吩咐手下,道:“搜。” 涉嫌的四名属吏带的现金皆不多,都有些零散银票,这千金银票式样色泽与众不同,情报司属吏从四人怀中各搜出一张。陈同、李辉脸色都是一变,姜珠走上前去,拿起四张银票细看,问道:“张靖,你丢失的六张银票有什么特征?” 张靖答道:“我居处共有十张千金银票,洛阳朱雀大街银行分行开具,应是联码。这些银票都是记名银票,即使有人偷去,若非我本人到场报出密语提取,需要特殊印签领取才行。” 银票虽然不能领取,但是当众出了这事,性质十分恶劣。姜珠从张靖处取出四张千金银票,与刚搜出的四张银票比对,印签果然都是朱雀大街分行开具,十张银票都是联号,只有尾号不同,中间只少了九号和六号两张。姜珠面带寒霜,对李辉冷冷说道:“我希望李大人给我一个解释,给在场诸位一个解释。” 出了这样的丑事,不仅李辉面上无光,还直接影响了军法系统的威信。李辉恶狠狠盯着四位心腹,要待责骂但于事何补?陈同此时眼光已无聚焦,他没想到精心设计的计谋竟会导致如今这个结局。 众目睽睽之下,证据又被搜出,姜珠一声令下,情报司属吏闻令而动,将四名属吏当场拿下。姜珠冷冷喝道:“还缺了两张千金银票,你们是谁拿了,如实招来!” 四位属吏都是李辉心腹,遵照李辉指示,搜出公房藏着的五十金和一百金,其实已经完成任务。一位属吏发现张靖居所床上有个暗格,从中取出一个小盒,细看全是额度不等的银票,本以为立了大功,没想到却是张靖的私产。这位属吏还以为李辉故意如此,并未感觉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偷取银票,但是守着众人之面,从自己怀中搜出银票,四人虽呼冤枉,心中却是狐疑不定,不免疑神疑鬼。 张靖这时瞅着李辉,又开口道:“李大人,你是上官,下属出了这等事情,你是否应负责任?少了六张银票,现在追回四张,那两张银票呢?希望大人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属下人赃俱获,李辉到了现在能说什么?瞅着四名没出息的属下,双眼似乎喷出火来,对张靖的追问根本无法回答。张靖盯着李辉,又道:“李大人,四位属吏都是根据你的命令行事,方才又将财物都交给了你,在下不得不怀疑那两张银票在大人身上。大人即使拿了两张银票,也无法取出钱来,不如将银票还给在下吧。” 李辉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出,搜查命令是他下的,四位属吏当众将搜查出的财物交在他手中,张靖说李辉动了手脚,李辉竟然有口难辩。李辉急得胖脸发紫,道:“是我下的搜查命令,可这财物交给我手中,我只是检视了一遍,众目瞪瞪之下,我何时动过手脚?” 说到这里,李辉为示清白,一边将怀中物品掏出来,一边说道:“你们看……”说到这里,李辉停下话头,望着刚放在案几上的物品,盯着其中一张银票,脸上似见了鬼一般,感觉不可思议,整张胖脸瞬间变得煞白。 姜珠泠哼一声,从案几上取出那张银票,拿在手中与其余银票比对,道:“李辉,这张银票与这些银票是联号,怎么到了你的怀中?从始至终,除了你四位属吏,再无人接近你,你怀中银票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长脚跑到你怀里了?” 李辉暗思方才过程,靠近他的除了四名属吏,余人都隔得很远,即使有人会暗器手法,也不可能将银票当成暗器,射进他的怀里。李辉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目光最后落在四名属吏身上,道:“你们四个,谁往我怀里塞过银票?” 四人皆称冤枉,拒不承认。 张靖冷哼一声,道:“李大人,你带人进入兵曹,先想抓我出去,后来自己承认有人诬告,又不敢将诬告人公示于众,后来又将我的银票打了折扣,莫非贪图我的银票不成?在下家境富裕,还未将几千金看在眼里,李大人若是缺钱,只需给在下说一声,在下给你送些财物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弄出这种事来?” 李辉脸色已是紫得发黑,张靖说话十分难听,偏偏他一句也反驳不得。张靖道:“李大人,还缺了一张银票,别人也取不出金钱,我要取回这千金要大费周折,还请大人明示现在何处。” 姜珠盯着李辉,冷冷说道:“李大人,我现在真是见识了军法司的手段,当真是生财有道。来人,通知军法司俞大人,让俞大人过来处理此事。” 陈同望着眼前这场闹剧,面色煞白,李辉卷入侵占案,已让军法系统脸面大失,军法官俞继若是得知实情,怎会轻饶过涉案诸人?李辉被逼无奈,若想脱罪或是戴罪立功,无奈只能将实情招出,一旦咬出陈国,陈国怎有好果子吃?现在局面已经失控,陈国即使想帮李辉说句好话,又怎么能张得出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道:“姜将军到!” 众人往门外看时,只是一群护卫簇拥姜阳进门,众人一齐向前迎候。姜阳走到案前坐下,姜珠附耳向姜阳汇报前后过程,姜阳眉毛逐渐拧成两个疙瘩,盯着李辉道:“军法司与后勤部不相隶属,你在后勤部做出这事,可否想过置军法系统于何地?” 李辉到了现在,即使心中再冤枉,也已解释不了,跪伏于地自行请罪。这时姜珠手下走上前来,将李辉身上物品全都搜出,其中还有一个纸条。吏员打开纸条时,李辉脸色顿变,盯了一眼陈同并未言语。 第504章 害人者终被人害! 陈同脸色变得煞白,无奈之下只好以目示意,让李辉不要轻意开口。姜珠拿过纸条,只见上面写道:“黄田远离,相关人调开,抓紧时间行事,莫要惊动上面。” 姜珠看完,望了一眼李辉,又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陈同,将纸条递到姜阳手中。姜阳看完,将纸条交给左右,皱着眉头说道:“比对字迹,寻出写这张纸条的人。”又扭头对陈同道:“陈同,你看看这个笔迹是否行政管理部属官的笔迹?” 陈同强自控制情绪,上前认真看了看,道:“将军,行政管理部诸部主事以上,无人与这笔迹类同。” 陈同此时暗呼侥幸,给李辉写的这张纸条,原本应该由他执笔,偏偏当初急着离开,交代一下****,让****写了这张纸条,封在标有暗记的竹筒中,亲自送到军法司。 这时军法官俞继接到通知,匆匆赶了过来,听完事情始末,盯着李辉道:“李司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贪占财物?又是谁想背后生事?” 出了如此丑事,无论是谁审理此案,李辉免职已是定局。李辉这时神色毅然,满含深意地看了陈国一眼,跪在地上,道:“这事的确有人打过招呼,说是张靖多金,又得罪过他,让我寻个借口,贪墨张靖的财物。” 姜阳、俞继问是何人,李辉咬住牙关,抵死不说。俞继见状,向姜阳请罪道:“属下出了这般丑事,在下会向上级说明此事。至于李辉,可能涉及其他案子,军法系统避嫌,不好审理此案,还请将军派人详查此案。” 这场闹剧就此结束。张靖在于甘、姜珠的帮助下,反败为胜,并施展五鬼搬运**,将想栽赃陷害他的李辉等人陷于局中,情报官又将李辉及证人等涉案人抓获,以情报系统的手段,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此案影响很大,军衙发出军令,命令将李辉等人押往洛阳,由军法司会同三司共同审理。接着,军衙连续数日聚议,议定相关条例,明确执法人员资格,规范执法流程,加强执法监督等。 不久太史慈接到军令,召集水军军法系统、情报系统、检察系统负责人议事,择日召集北洋水军、水军后勤部及各系统驻北洋水军、水军后勤部主要负责人,在黄县大营开会,通报军衙公文,严厉规范执法。 此案过后的张靖,重新回归以前的生活,日子一天比一天忙碌,因为情况基本摸透,效率也提了上来。张靖将相关制度全都翻了出来,分门别类,合理的归为一类,无关紧要的归为一类,认为存在问题的归为一类。有问题的规章制度也分为几类,一类不需调研的,一类通过询问就能完成调研的,一类需要实地调查相关数据的。从到兵曹任职至今月余时间,规章制度修订工作已经完成大半,剩下的需要时间实地调研,这就需要田思的配合。 张靖规划好调研地点和行程,去寻田思商议,走到田思公房门口,才想起田思前天启程去了黄县开会,最早后天才能回来。 张靖摇了摇头住后走,快到公房门口时,只听一人喊道:“张靖,随我出去一趟。” 张靖扭头一看,见是少吏于甘。兵曹内部经常几次调整,分工很细,职责也明确下来,张靖隶属田思直管,于甘居然找他外出,实在让人感觉有些意外。 张靖道:“于少吏,有事吗?” 于甘显得很焦急,没等张靖走近,急道:“出了紧急事件,行政管理部通知我们下去处理,可外勤走得一个不剩,只有内勤有人,你交待一下,快随我同去。” 张靖以前和于甘接触不多,以为于甘行事谨慎,很少有自己的主意,是个典型的和事佬。但上次面对李辉时,于甘展现出另一面,话锋犀利,思路清晰,令人耳目一新。上次事件以后,于甘又回到以前那个状态,张靖过去答谢时,只说些不痛不痒的套话,并未因此居功。 张靖近日十分留意于甘的举动,对他有了全新的认识。以张靖对于甘的了解,于甘急成这样,说明这次事件肯定不小,否则于甘绝对不会调用内勤人员。张靖将资料放回公房,锁上房门,跟安百简单交待一下,来到兵曹大门。于甘已经调来四匹马和两位护卫,见张靖过来,说:“十万火急,全速赶往八渠帅村。” 于甘当先上马急驰,他的马术不错,很快超在前面,两名护卫紧紧跟了上去。张靖久未骑马,被远远抛在后面,适应了一会,这才提上速来,追上于甘,大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于甘答道:“八渠帅村和河东王家因为边界问题发生械斗,已经伤了人。” 原先威海基地经过几次扩建,隔绝数条道路,南边十余个村子孤立起来,这些村庄南边西边都是陡山,无路可走,东边又是大海,除了海路,陆路只有通过基地才能出去。当初姜述视察时发现这个问题,将这十几个村落划入基地管理。成立行政管理部,一半职能是为了管理这些村庄。 后来为了保密,姜阳挑选这些村子的精壮入了军籍,余人以屯兵家属例处理,各村不收农税和渔税。村庄大部分家庭有精壮在水军当差,有饷钱可拿,村中又有田地,农闲时还可以出海捕鱼,村民十分富裕。 这次械斗的主要原因,就是田思所讲的历史遗留问题,主要涉及八渠帅村和河东王家两村。两村都是外来移民,八渠帅村是姜述任东莱太守时黄巾军送来的难民和兵将家眷,河东王家则是王匡当年劫宝事发,发配过来的一部分王家族人。 十年前两村开始冲突不断,主要问题就是划界一事,前几年械斗规模很大,这几年安静下来。当初弄得行政管理部头大如斗,派人调查,发现两村划界争议的区域不少,大大小小共有十余处,涵盖耕地、山林、海边滩涂。 第505章 血洗河东王家村! 三年前陈同担任兵曹吏,八渠帅村和河东王家又爆发一次械斗,最后兵曹上下全部出动,几百号人手挽手拉起人墙,硬生生把械斗制止,之后经过一番协商,暂时平息了事态。 后来陈同升任副管事,最近三年时间,两村偃旗息鼓,彼此相安无事。许多人甚至忘了这段恩怨,黄澄来得晚,估计至今还未必听说过这段往事。 两村之间的恩怨从根子上并未解决,只要遇到风吹草动,就会旧事重提,两村械斗可能迅速升级。这次械斗发生的时间也很巧合,正是姜阳带领后勤部骨干到水军大营开会之际。 快马急驰两刻钟,于甘四人这才赶到八渠帅村,来到村口一看,一大堆人正聚集在村口牌坊处。走到跟前一看,张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黑压压的一群村民全副武装,全着民兵制式兵甲,手持制式武器,若非披甲者多是老人和少年,与辅兵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张靖心里有些疑惑,现在已经开春,民兵训练都已结束,训练武器怎么还没收缴?正在心思时,只见村民们群情激愤,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整齐地大喊:“血洗河东王家村!血洗河东王家村!” 提前赶来的兵曹属下只有二十余人,站在上千名村民前,显得势单力薄,力量悬殊一目了然。张靖毫不怀疑村民的战斗力,若非对朝廷怀有敬畏之心,这几十名士兵早被生擒活捉了。 于甘脸色凝重,也不说话,径直朝着村民方向走去。八渠帅村民熟识于甘,有人喊了一声,道:“于少吏来了。” 张靖并未紧随于甘身后,而是落下两个身位,方便在后面仔细观察。平常小心谨慎的于甘,此时似变了个人,并不惧怕这个场面,对领头的长老说道:“霍四爷,能不能让村里人回去?这样全副武装要干什么?即使河东王家全被灭了,咱村里老少爷们会死伤多少人?昨天安全保卫处已将涉案人员拘押,按律处罚,该罚款的罚款,该充军的充军,该判劳役的判劳役,何必因小失大,闹得不可开交?” 霍四爷是位须发全白的老者,拄着拐杖,浑身充满杀气,一看便知是老卒出身。霍四爷望着于甘,略思一会,道:“于少吏,三年前陈管事派人调查此案,承诺尽早查出当年勘界证据,再找两村长老对照一下,从根源里解决两村争端。陈管事当时说话时,你在身旁听着,三年时间过去了,证据呢?勘界是在十年前,十年以前的官府档案没了?若非档案丢失,为什么至今还不解决?” 于甘面露愧色,道:“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代陈管事认下。”然后大声说道:“我这次来是来解决问题的,这件事情不解决,我就住在村里。诸位散了吧,伤人的事会依法惩治,勘界的事也会依法解决。” 村民对于甘比较尊重,又见霍四爷挥了挥手,外围的人开始散去。霍四爷道:“这次给于少吏面子,若是这次事情还解决不了,我们进京找皇德妃给我们做主!” 于甘点头道:“好!如果没处理好,我来担这个责任!”说完对霍四爷道:“给我安排住的地方,我们今天住在村里。” 霍四爷对于甘的态度十分满意,他虽然目不识丁,但是见多识广,晓得新朝重视法令,事情真闹大了对村民也不是好事。但村民视土地为命根子,当年勘界时明明白白,为何让别人占了地还没地方说理去? 霍四爷在前走了几步,扭头对同行的于甘道:“我们村的人感念陛下和德妃娘娘的恩德,如今有吃有喝,感觉很满意,村中青壮虽多,何时闹过事?不是我们老实,而是不想给官府添乱,给陛下和娘娘添乱。附近村庄侵占我们的土地,官府竟然拿不出勘界证据,这不是扯蛋吗?这事拖个没完没了,迟早会出大事,到时我看那位只知吹牛的陈管事怎么说!” 跟在后面的张靖心头疑窦重重,心道官府勘界档案是要害文件,怎能寻不到?即使档案不慎丢失,过去没有多长时间,参与勘界的官吏还找不到?找到当年参与人员,加上两村长老,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为何拖了这么多年没有解决? 于甘带着人随着霍四爷进村,霍四爷在村里威信很高,一边走一边招呼人,道:“小七,你把你的旧院腾出来,安置这些军爷。”又招呼道:“老九,你将新房腾出来,安置于少吏他们。”又往前行了几步,又对旁边一位老者道:“你去几家凑些新被褥,村里给补贴。” 张靖随着于甘进了老九的新房子,房子盖了没有多长时间,收拾得很干净,名叫老九的老者憨厚地笑道:“这是给我小儿子盖的新房,还没有住过人。” 张靖稍一安顿,就来寻找于甘。张靖进门,惊动了正在的埋头沉思于甘,张靖问道:“于少吏,这事本来简单之极,为何拖了这么长时间?” 于甘看了看门口,小声说道:“张靖,这件事背景复杂,我处理不了。你背景深,要想妥善解决这事,还得你出力才行。” 张靖想了一会,道:“于少吏,你寻我来不是无人可用,是想借我的力?” 于甘长叹一口气,道:“我是于家远支族人,背景太浅,职位又低,想伸手解决也无能为力。这事都是有人私心作怪,为了个人得益,致百姓争斗流血,真不是东西!” 张靖脸色一变,道:“何人敢如此闹腾?” 于甘附耳说道:“陈同。” 张靖道:“为何?” 于甘冷哼一声,道:“制止两村械斗,就可以立功,否则他的副管事怎么来的?还有一个好处,若想整治黄管事,只要将事件闹大,一旦出现伤亡,就会把黄管事挤走,他再平息这次事件,就可以取而代之。” 张靖拍案而起,怒道:“这不是丧心病狂吗?可有证据?” 第506章 你就是个老狐狸! 于甘压低声音,道:“这几年我一直在调查此事,田大人暗地里也在调查,当年收集了大量证据,不料一夜之间被人偷走。以当初的情况来看,盗取证据者应是兵曹核心人员。我以前怀疑国大人,后来排除掉了,若不是国大人所为,嫌疑目标太过广泛,因此成了一桩悬案。” 张靖琢磨一会,盯着于甘的眼睛,道:“为何如此信任我?” 于甘定睛望着张靖,毫不回避,一字一顿道:“你是德妃之侄,就要出手管这件事,凭黄巾系的能量,陈家根本不足为惧。” 张靖方才看于甘处理这事的前后过程,对于甘的认识再次发生变化。原本在张靖的印象中,于甘是个不作为的老好人,上次事件才让张靖刮目相看,现在看来于甘不是不作为,而是认为力量不足,这才明哲保身,但骨子里很有正义感,还有忍耐力和判断力,该出手时果断出手,是位智勇双全的谋略之才。 张靖到达威海港以后,发现的第一个人才是田思。田思勤勉之余,老谋深算,绝对不是平庸之人,但因田思身份非同一般,不能引为己用。第二个人才是黄澄,此人正直有威,沉稳大度,有独挡一面的能力,与黄家联姻可以引为臂助。第三个人才是安百,安百不适合走仕途,此人有正直感,文笔很好,有敏锐的洞察力,适合做新闻记者,可以荐到大齐报,日后可为摇旗呐喊的笔手。第四个人才就是眼前这位相貌平庸的于甘,此人虽是于禁族人,却是远支,与于禁来往并不紧密,可以拉为己用。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黄巾系缺少智谋之士,若得你相助,黄巾系会如鱼得水。” 于甘眼神一亮,道:“若是能入德妃法眼,于某出籍也在所不辞。” 张靖笑笑,道:“这事以后再说,先将这个败类铲除掉,待我回京之时,会设法帮你引荐。” 于甘拱手为礼,道:“多谢四皇子。” 张靖一怔,继而虚点着于甘,笑道:“现在看来,你就是个老狐狸,将陈同作为晋身台阶,既有效地解决了事端,又因此与黄巾系结下善缘。既然被你猜出身份,我也不瞒你,我就是德妃之子,你从现在开始,就是黄巾系一员。” 于甘大喜道:“多谢少主。” 张靖扶起于甘,眉头一皱,道:“这事解决简单,但如何将涉事者一网打尽?” 于甘道:“此事突破点应在费深身上,证据失窃一案,用排除法只有费深嫌疑最大。费深表面与陈国交往平平,但据我近年调查,两人关系其实十分要好,若非生死之交,无人敢冒如此大的风险作案。想让费深入套,只须伪出一桩机密失窃案,由情报部门介入此事,很快就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不会打草惊蛇。费深处事小心谨慎,做下此案,不会轻易销毁证据,一旦开口,证据就会寻到。以情报部门的手段,陈国就会牵扯进来,如此就能一网打尽。” 正在此时,有人寻了过来,张靖出门看时,见是刘开引兵进来。张靖让刘开散开部下,到屋里坐下,指着于甘道:“以后于少吏是我们自己人,有事多与他商议。” 刘开稍一迟疑,于甘面对李辉挺身而出时,刘开被陈同调开,并未在现场,对于甘并不了解。刘开不明白张靖怎能看上于甘,但是长年的思维惯性,让他选择了信任和服从,向于甘郑重施了一礼。张靖小声向刘开介绍完情况,刘开更是火冒三丈,恨不能啃下陈同几两肉来。张靖想了想,让刘开讨来纸笔,写了一封密信,交给刘开道:“你速去姜阳将军府中,将此信交给姜阳长子姜任,让他火速传给齐隶大人。若是姜任不在,就在姜阳府中等候,不得交给第三者。” 刘开领命而去。于甘从怀中掏出一卷文件,笑眯眯地递给张靖,道:“少主近日修订规章制度,缺少数据支持,我这边统计过一些,可以免得少主调研之苦。” 张靖打开细看,不由大喜,道:“正好缺少这些,如此只要月余就会修订完毕,你又立了一功。” 于甘道:“其实基地管理问题相仿,兵曹规制修订完毕,整个行政管理部的规章制度,整理起来也非常简单。制度修订完毕,基地军眷驻所,各军屯田处都可复制。威海基地管理难点在行政管理部,再拿几月时间将基地规制理顺一遍,可以惠及水军所有港口、基地。如此一来,陛下对少主印象将会大改。明年若再立下军功,职级上来,就可超然兄弟之上,对未来极为有利。” 张靖忽然问道:“何处会有战事?” 于甘知道这是张靖考校自己,略想一想,道:“近年新占区域颇多,朝廷还未消化完毕,今明两年大规模战事不会发生。可立军功处,应在西北方和南部,身毒战事已赶不上,可以赶上西部战事。我推断明年部队动向,应是征伐康居粟特和北匈奴,到时赵子龙部和马孟起部这些以骑兵为主力的部队,将是西征主力。两军多是西北人,熟悉环境,都是骑兵,部中胡兵又多,出战机率最大。” 张靖默思一会,点点头,道:“西北游牧民族居多,骑兵以这两营最是骁勇。若能参战,必得战功,升职以后,又该如何规划?” 于甘脸色一整,道:“陛下之所以培养诸皇子平民化,是想让诸皇子尽可能体验下情。少主身份尊贵,在野战军熟悉一段时间,只要参过战就已达到目的,其后陛下必会调少主到其他部门,或在军衙任职,或在地方任职,或在水军任职。这三个选择,去地方或水军都可以,只有军衙不能去。” 张靖不由心生好奇,若依平常人思维,到军衙任职可以培养大局观,为何于甘想法与众不同?当即问道:“为何军衙不能去?” 第507章 理屈者是受害人?! 于甘道:“我认为陛下久不立储的原因,是担心立储以后感觉不合适,到时更储牵连太大,索性不立。少主明年结业,距离大婚还有四年,这几年时间是诸位皇子展现能力的机会,若是皆在地方工作,才能充分展示各人的能力。陛下春秋鼎盛,婚后有的是时间呆在京城,培养全局观念并不急。所以要珍惜这几年时间,尽可能都在地方工作,这几年的成绩就是未来的资本。黄巾系底蕴庞大,少主又得陛下高看,即使日后不能成为储君,也必是储君的左膀右臂,掌握部分军权是笃定的事情。” 张靖又道:“只在军中发展势力,是否单薄一些?” 于甘摇头道:“少主出宗,其实利大于弊,否则君上身体康健,子嗣阴蓄力量,是犯大忌之事。军方只须保住黄巾系的力量,就足够用了。文官之事不必顾忌,如今国学大批弟子已经成才,现在人才多而不是人才少。陛下坐稳江山,用的是联姻,少主也可以沿用此法,只须拉住几家,有国学弟子补充,文官不会无人可用。陛下直辖诸司,现在还触碰不得,少主最大的短板在于情报系统,我对情报系统不熟,还没想出应对之策。” 张靖点点头,道:“你所言与我想法暗合,父皇春秋鼎盛,若是所谋太多,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以父皇的精明和情报系统的强大,诸事多数瞒不过去,你入我黄巾系一事,也应保密方好。你目前职级略低,接触不到太多机密,以你之见,安排哪个职司较好?” 于甘道:“目前不宜变动太大,威海基地距离腹地甚近,级别颇高,信息灵通。抓住水军后勤部,等于控制住了水军脉搏,虽不引人注目,却十分关键。只需少主与姜阳将军美言几句,我的职级会很快上去,姜阳将军年纪渐大,水军后勤部到了寻找接替人选之时。” 张靖仔细琢磨一会,按照他的计划,与黄菲羽定下婚约以后,将全力推动黄澄接掌水军后勤部。黄澄勇猛有余而谋略不足,若以于甘为辅,控制水军后勤部就会容易许多。 张靖在八渠帅村住了一宿,实地察看相关情况,将来龙去脉弄得清清楚楚。八渠帅村和河东王家离海很近,这次冲突十分偶然,只是因为争议海滩引发的冲突。 按理说姜述征伐而得天下,对内州破坏不大,用计夺得青州,然后夺了徐州三郡,再得黄巾来投,除了征战洛阳、豫州、并州伤亡较重以外,余州多是和平解决。黄巾起义破坏了部分官府档案,但青州未受波及,而且青州恢复最早,档案管理又是要事,若说东莱境内档案不齐,可以说是天下一大奇事。 当年安置黄巾难民和王匡族人,这片区域还未划到威海基地,以当年东莱官府的风气,怎能不存档案?众人所提的勘界资料,就是东莱官府交接诸村到基地时,按照图籍逐一比对,诸村当初皆无异议,说明当时档案整齐,标识十分明确,问题出在后面,定是有人捣鬼。 此事诱发的起因,始于十年前,八渠帅村公房失火,毁了部分田籍册子,去官府查证时一时没寻到档案。余村档案整齐,八渠帅村与诸村核对复制档案,除了河东王家余村皆没问题。与河东王家核对时,进展十分不顺利,部分地块并未寻到相关资料,这些资料的缺失成为两村后来争议的重点。 按照张靖推理,此事应是河东王家村搞鬼,将不太引人注意的边界前移,悄然侵吞八渠帅村的田地,久之引发两村纠纷。当时官府缺少依据,又有人在后掣肘,致使此事拖了下来,最终引发大规模械斗。 开始时海滩也好,山林也罢,收益很少,亩数多少两村都没往心里去。后来国学格物研究院琢磨出人工养殖和经济林种植,无论山林还是海滩,只要是地皮都能变出钱来,土地纠纷开始显露出来。 河东王家村将几片有争议的山地、滩涂归于己有,承包给本村村民,开始引发矛盾,官府调解时,河东王家村找出当年的勘界存底,能说明这些土地归他们所有。八渠帅村拒不承认,又找不出反驳的证据,为了保护本村利益,只能大打出手。 这件事情从法理上讲八渠帅村没有道理,但是两村长老心知肚明,河东王家村从不主动寻衅,表面来看每次理屈的都是主动调起事端的八渠帅村。 这次械斗张靖排除了人为发动的因素,此时骨干管理层都不在基地,包括陈国在内都去了黄县。事情冲突源于一件小事,两村村民在海滩捡拾贝类,捡到争议地带时起了冲突。两村都是些少年,不知道里面的道道,河东王家村民指责八渠帅村民过界采集,八渠帅村民骂河东王家村民私占本村滩涂,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这场混战中,河东王家村民四人挂彩,八渠帅村三人负伤,幸亏皆是轻伤。安全保卫处及时出手,将相关人员扣押,这本身不是大事,本想今日调解以后放人,不料今早事情突然发作,八渠帅村召集民兵,披挂整齐,要去寻河东王家的不是。幸亏村中几名水军士兵昨晚住在村里,偷偷递出消息,兵曹辖下巡兵及时赶到,阻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 集体械斗案件取证难,现场人多手杂,双方各持一词,很难判定究竟谁对谁错。其中还涉及到历史遗留问题,安全保卫处根本不敢轻易断案。 张靖有了解决源头的方案,并不着急,先是寻些老人问清楚当年始末,心中大约有了底。 在村里待了几天,得了外边传来的信,张靖与于甘商议以后,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赶往河东王家村。 进了河东王家村议事所,大家坐下一同议事。于甘委托张靖全权处理,他在旁边眯缝着双眼,似睡不睡。张靖让人准备笔墨,让村里拿出争议地点的档案资料,安排吏员复制一份,让在场长老在复件上签字画押。又进行详细询问,让安全保卫处吏员作了笔录,也让在场长老签字画押。 第508章 德妃娘娘亲笔信! 这些工作做好,张靖正色道:“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掌握证据,八渠帅村和河东王家村这场纠纷风波,肯定有一家在撒谎。所说的证言不实是做伪证,提供的证据不实也是做伪证。大齐律法严谨,因为伪证形成冤假错案,造成重大后果的,除了赔偿银钱以外,相关人员还要负刑事责任。因为一点经济利益,致使两村械斗多次,致伤多人,带来严重的社会负面影响。这个案件足够定为大案要案,诸位想想,当年参与勘界之人很多,东莱郡衙与水军后勤部皆有人参与,想要查明真相困难吗?我可以下个保证,一点也不困难,为什么此事迟迟拖到现在?是因为有人受了一些经济利益诱惑,所以做出对不起良心的事来,收益不大,带来祸患不小,却有人因此谋得利益。近期此事将会真相大白,任何犯罪在阳光之下都会暴露出来,参与者有的职级较高,在百姓眼中可以算是大官,但是胡作非为,丧心病狂,能长久吗?我给大家一个机会,今天向安全保卫处悔过者以首告免于刑事处罚。我就不明白了,大家都能吃饱穿暖,去赚那些味良心的钱干嘛?有意义吗?花得心安吗?” 王家为首长老王叔公,须色皆白,坐在那里脸色数变,等张靖说完话,问道:“这位长官,我问个事,你说我们两村械斗是受人利用?利用这些事能干什么?” 张靖冷笑道:“你们械斗,有了重大死伤会让相关责任人免职降职,也会让一部分人升职。平息械斗则会立功,所以你们年年械斗,年年有人吃亏,也年年有人沾光。吃亏的是你们两村的百姓,背后惹事者看着津津有味,还能升官发财,何乐而不为?这就是争议迟迟未解决的原因。” 王叔公听完这话,脸色变得很难看,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对于甘、张靖施了一礼,道:“长官们在此暂坐,我等开个公会,稍待再来相见。” 张靖点点头,任由他们出去。在室内等候之时,刘开进来,附在张靖耳边,道:“有三位士兵旁听后,已经请假返回,已派心腹盯上去了。” 张靖点点头,向于甘转述一遍。于甘笑道:“河东王家村百姓不知内幕,以为别人那里都没证据,只想沾点小便宜,这下明白了事情真相,见事情并非料想那样,定然惧罪首告,当年挑拨离间者马脚顿时就会露出来。请假的三名士兵应是那人的亲信,说不定还是知情者,他们一旦将消息透露出去,待会这里将会上演一场龙虎戏。我们只要在此稍候,很快就会有人赶来救场,就是不知时间能否来得及。” 张靖略思一下,道:“此事还得速战速决,拿了证据赶到八渠帅村,就不怕他们施展阴招。” 正在讨论之时,王叔公带着两名长老进门,而显愧色,道:“众长老无颜前来,让我们三人出面来向大人请罪。当年我们确实受了别人挑唆,为沾小便宜惹得两村械斗,让人平白耍了一场。”说到这里,王叔公让身后人拿出一卷图,道:“这是我们村当年存底的档案,是争议区域的详图,长老们都已签字画押。”又让另一人拿出十余张纸,道:“这是当年受人蒙蔽者的供词,皆是实情,大人破案可能有用。” 说完,王叔公让族人先出去,小声说道:“这事是不是陈大人弄出来的,你们能扳倒他吗?” 张靖笑道:“只要有人违法,就有人能将他绳之于法,只是一个小官,又不是丞相大将军,怎能扳不倒?” 王叔公又望向于甘,见于甘点了点头,王叔公从怀里拿出一份供状,道:“这是小老儿的供状,当年陈大人曾来寻过我,小老儿也是受了他的蒙骗。等抓了这小子,砍头的时候小老儿亲自去看看,也解解心中之恨。” 张靖提醒道:“现在案子还未了结,此人还未抓捕,还有一轮反扑,你们莫再受利用就好。” 王叔公点点头,咬牙切齿道:“那龟儿子敢来,就出不得这庄子。” 张靖立起身来,向王叔公说道:“我们前往八渠帅村,这几日根据图纸重新划界,至于纠纷解决,刑事可免,罚金却免不了。” 王叔公摇头苦笑道:“昧心钱早该还给人家,放在庄里也不安心,我们惹起这事,罚些钱也是罪有应得。” 于甘一行回到八渠帅村,刚在议事所坐好,国见赶了过来,问明河东王家村已经服了软,交出了勘界原图,不由长吁一口气,道:“这事总算了结了。”说完坐在一旁似是入了定,闭着双目不再言语。 接着田思赶了过来,问了一下情况,暗自树起大拇指,又对张靖低声说道:“费深涉及一桩机密失窃案,昨夜已被秘密抓捕。” 这时霍四爷带着几名长老走了进来,都是红光满面,向诸人行个团揖。霍四爷道:“勘界图复制好了,明天上午就可重新划界,这事要谢过于少吏和张书吏。” 张靖笑道:“这是应该做的。”说完,转而问刘开道:“听说德妃转来一封信,可曾交给霍四爷?” 刘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走到霍四爷身边,道:“一直跟着四哥办案,将这事差点忘了。”然后将信郑重交给霍四爷,道:“这是宫中德妃娘娘的亲笔信,让我转给你们。” 霍四爷双手不由颤抖起来,疑惑地问道:“德妃娘娘的信?你怎么会有德妃娘娘的信?” 于甘笑道:“这是偏将军刘辟的儿子刘开,德妃娘娘托他捎封信来纯属正常。” 霍四爷上下打量刘开一遍,恍然大悟,道:“少吏大人这一提醒,仔细一看确实有四五分相似,偏将军可好?” 刘开重重地点点头,道:“好!德妃娘娘听说这里的消息,写了这封信来,说若是遇到有人欺负,就写信给她,她会给你们讨回公道。” 第509章 威望不是靠吼的! 霍四爷不由老泪纵横,双手颤抖地打开信,却不认得几个字,递给身侧一人,道:“吴三,我们都不认字,你读给我们听听。” 这几位长老曾是黄巾老卒,因年纪大或因伤病随着家眷在此安置,对张角、张宁父女无比崇拜。吴三抹了一把泪,念道:“八渠帅村众弟子:我已悉械斗详情,已写信让水军后勤部严肃处理此事,查办相关涉案人。你等遵纪守法,我倍感欣慰,遇到不平之事,为何不转报黄巾公会?而致械斗经年,子弟受伤,惊忧地方。以后但凡遇到不平事,地方官府不能公断,可使人到东莱黄巾公会申冤,也可写信给我,我自会派人为你们讨取公道。张宁。” 吴三读完信,已是泪流满面,信中虽有斥责之言,但透着更多的是浓郁的爱护之意。诸长老一齐抹泪,泣不成声。刘开道:“你们将这封信妥善保管,有此信物为证,我看看有谁还敢欺凌我们黄巾子弟。” 霍四爷止住老泪,招呼道:“走,我们先将这信供奉起来。” 望着众长老出门,室内众人不由大眼瞪小眼,心思不一。田思等人这才知道黄巾子弟与常人不同,有张宁这位精神领袖,遇到事情抱团比寻常宗族还要厉害,对黄巾系不由自主敬畏之心更浓。 正在这时,陈国黑着脸走了进来,这场械斗发生得不是时候,陈国若是提前得到消息,可以在后面烧把火,演变成大型群体**件,一旦有人死亡,管事黄澄就要承担责任。若是黄澄去职,陈国拿出勘界证据,出手平息纷争,很可能会因功上位。这事发生得太突然,陈国回来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械斗已被于甘制止。陈国正在盘算是否拿出证据,平息两村争斗时,忽然接到消息,说于甘、张靖已经说服河东王家服软。陈国立即坐不住了,被抢去平息事端的功劳不提,若是此案继续深挖,说不定会牵扯到他或他的党羽。陈国先去寻找费深,不料兵曹诸人都说未见过他,问道田思等人时,说是皆去了八渠帅村,陈国并未停留,当即立断赶了过来。 陈国一进门,不分青红皂白,开腔就骂:“于甘!你怎么搞的?三年前此事都已平稳,我们出去开了几天会,怎么忽然又闹腾起来了?” 于甘低着头,一言不发。陈国冲于甘发完火,用眼瞅向坐在末座的张靖和刘开,大声喝道:“你们什么级别?没资格坐在这里,到室外去!” 张靖摸了摸鼻子,拉了一把想要出屋的刘开,缓缓站起身来,道:“陈副管事,你一进门,先训于少吏,又吼我和刘开。你凭什么?就凭你官大?你了解情况吗?你了解过情况吗?就是一个普通士兵,你也不能说吼就吼,我和刘开可以出去,从军就要服从军令,但我奉劝陈副管事一句,威望不是靠吼的!而是靠做的!做事的挨训,不做事的训人,没有这个道理?陈副管事,你不要瞪我,在座人都在看着,我们将这事上报军法司评评理怎样?” 李辉最终未将陈国咬出来,但李辉案却是陈国心中的痛,陈国气得肺要炸了,本来就有些矮胖的躯体似又胖了一圈,麻子脸涨得通红,颤抖的手指点着张靖:“你们两个,出去!” 张靖再未顶嘴,拉了一下刘开,站直行个军礼,道:“是!” 张靖、刘开捂着嘴出了门,刘开小声道:“陈国这下更要炸了,本来就是来寻不是的,别将图样毁了才好。” 张靖笑道:“就怕他有理智,若是那样更好,反正原图在我们手中,随他闹腾去吧。走,到祠堂看看去。” 陈国利用勘界所行之事,田思、于甘看得明明白白,即使国见与他是姻亲,都看不过眼去。但是以前没有证据,现在田思、于甘拿了河东王家村的口供,即使没有费深的供状,也基本能将当年事情还原,陈国的恶行很快就会查个水落石出。 张靖公然顶撞陈国,田思、于甘两人低着头,憋着笑,连看都不看陈国一眼。国见与陈国毕竟是姻亲,见陈国气得浑身颤抖,坐在那里生着闷气,道:“陈管事,您先消消气,与孩子生的什么气?” 陈国稳定一下情绪,道:“张靖仗着谁的势?真是无法无天。” 国见提点一句,道:“年轻人嘛,性格急点,若不是仗着宫中有位姑姑,他的脾气怎会这么冲?” 陈国触起姜珠向张靖行礼的样子,想到张靖的深厚背景,想想还真是不敢拿他怎么样,转个心思,换种语气问于甘道:“于少吏,事情现在怎样了?” 于甘答道:“张靖去河东王家村,说服村中长老拿出原图,长老们也都签字画押,拿到这边村里对了对,应是原本勘界之图,已经复制完了,准备明天上午详勘,这个争端就此算已了结。” 陈国皱眉想了想,转向田思道:“田大人,我想此事还是稳妥些好,不如让于少吏跑趟东莱,请几名当年参与勘界的人来一趟,做个旁证,也好一了百了。” 田思立马明白陈国的意思,要将于甘调开,换成他来主持此事,这不是明显抢功吗?田思琢磨一会,道:“这事是于少吏从头到尾解决的,他与两村长老都熟,沟通方便,现在这个时候,不宜派他外出公干。国从事与东莱官府也熟,这事还是国从事辛苦一趟。” 国见看明白形势,见田思、于甘联手张靖、刘开,又清楚田思、张靖、刘开背景很深,判断陈国怕是要栽,正在想法脱出这个泥潭,听到田思所言,就坡下驴,道:“行,我这就跑一趟。” 说完,国见装着没看见陈国的眼色,行了一个团揖,扭头就走。 田思是兵曹最高管理者,陈国虽然职级高,但兵曹是黄澄直管,他还真不好直接下令。望着国见的背影消失,陈国眉头一皱,又想起一事,道:“行文报上去了?” 第510章 真是老主子转世?! 田思一转念便知陈国用意,这是见挪开于甘抢功失败,又想在上报公文上做文章,想从中分些功劳。田思答道:“一个时辰前已经行文报到黄管事那边,若是行文走得急,想是该到后勤部衙门了。” 陈国定神细思,抢功已是无能为力,现在连分润些功劳也得不到,看来这次事件自己是寸功难立。室内三人皆不说话,都在转着心思,气氛显得有些诡异。就在这时,外面突然锣鼓喧天,似是过节一般。 田思、于甘都是机灵人,旋即猜出这是村中举行仪式,供奉张宁手书。陈国来得晚,并不知道这事,站起身来,道:“村里有什么喜事?” 田思不待于甘答话,抢着说道:“也许是多年纠纷了断,村里人正在庆祝。” 陈国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道:“这么热闹,我们过去看看。” 八渠帅村的宗庙与寻常村落不同,在村西首建了九间连通房屋,中央三间房供着张角兄弟,中间挂着天公将军张角遗影,左侧挂着地公将军张梁遗影,右侧挂着人公将军张宝遗影。左侧三间房,密密麻麻挂着张角已故弟子的遗影。右侧三间房,却与那六间房不同,供的是生祠。中间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像,画中两女一男,中间坐着的女子是张宁,左侧站着的女子是张雁,右侧站着一位十岁左右的男童是张靖。 这时合村人几乎全涌了过来,九间房子大门全部外开,院子里整整齐齐摆满了各家香炉。中间几名长老簇拥着两位少年,正是张靖和刘开,一起公祭张角等人。 陈国等人还是初次见到黄巾大祭,见仪式十分隆重,百姓十分虔诚,感觉十分新奇。陈国挤到前面一看,见担任主祭的是张靖,穿着华丽的祭服,动作如行云流水,十分熟练自然,像排练了多少遍一般。 副祭刘开点火,张靖奉香先敬张角,口中喊了一段咒语,百姓都随之诵读,然后将香插在室内香炉,回身喊道:“魂矣归位,祝祷平安。” 众人跟着齐声大喊,声音十分整齐,想必张靖所念与平常仪式相同。接着又奠拜张梁,咒语稍微短些,张靖将香插于张梁遗影下面的香炉,回身面向百姓,喊道:“魂矣归位,祝祷丰收。” 接着又燃三柱香,去敬张宝,咒语又短些,张靖插完香后,回身喊道:“魂矣归位,祝祷人旺。” 拜完主神,又拜左侧诸位神位,只用一个大香炉,燃了三十六柱香,张靖将香先行插入香炉,盘膝坐在灵前蒲团上,四字一句,张靖念一句,众人跟诵一句,念了共一百零八句,左侧神主祭祀结束。 接着是祭生祀,也是燃香,张靖面向众人,先是念完张宁手书,然后道:“娘娘赐福。”只见百姓按照男女序齿,整整齐齐一排排跪下叩首,五体伏地,神色十分虔诚。刘开捧着一个青瓷瓶子,张靖手持绿柳枝条,口中念着咒语,左手不断结着手印,手中枝条放在瓶子上沾水,洒在众人头上身上。张靖嘴中咒语念得很快,手印不断变幻,走了半个时辰,这段法事才算完结。 这时众人将张靖围在核心,陈国等人看不清里面情况,但从外围卫护的青壮神色来看,张靖应是张家主要人物,所以百姓们神色激动。内圈几名长老将张靖围住,霍老四激动地说道:“您肯定是少主,咒语手印与老将军一般无二,若非少主,怎会如此熟练?” 张靖不答,附在刘开耳边说了几句,刘开挤出人群,领着一些青壮将陈国等围观者请去村议所。张靖走到前边大香炉处立定,回身对着众人道:“我奉德妃娘娘之命,来此了结这场纠纷,如此诸事已了,看着子弟们安居乐业,娘娘也会心安。众人散去吧。” 人群还在恋恋不舍,不想离开,几名长老呼喝几句,人们依序收了香炉,渐自散去。很快,张靖身边只留有几名老者,张靖环视众人,辩认一下,忽对吴三道:“吴行,彭城人,中平元年入教,曾是第三十一渠帅小将,曾随老将军征战二十余场,如今得享晚年,也是福分。当年初见老将军时,你老实得很,连话也说不出口来,一句祷词重复十余遍,众人还以为你是结巴。” 吴三听了一怔,随即拜倒在地,泣道:“少主,您就是老将军转世,否则这些陈年旧事谁还记得?” 张靖拉起吴三,道:“好了,黄巾已是一个符号,以后是我们这些人的精神寄托,安心过日子吧,当初我们为了天下太平奋战,现在天下不是太平了吗?” 张靖又对霍四爷道:“阿链,你往年机智百出,遇到这般小事竟然无计可施,这些年怎么活的?” 霍四爷抬头细看,语调口气与当年老主子一般无二,眼前的人却实打实的是张靖,他揉了揉眼再看,见还是张靖,不由异道:“少主莫非通灵?” 张靖点点头,道:“不错,大祭之后老将军予我一股神念,老将军当年与你们相处时记得清清楚楚。” 几位长老德高望重,昔日都是黄巾军头目,这些人当初年纪不小,张角大约都有些印象。与几位长老在祭堂聊了一会,张靖摸了摸鼻子,道:“老将军如今安神仙界,神念不能持久,我做法事,恭送老将军回天。” 张靖装模作样,上了一柱香,盘膝坐了一会,起身道:“走吧,去会会那位陈国。诸位记住,陛下让我隐姓埋名,外人面前不得称呼少主。” 张靖之所以如此,是要借助张角的威信,利用这些长老的影响力,聚合黄巾后人抱成团一致对外。黄巾军当年青壮就有上百万,加上家眷族人,人口众多,一旦汇合起来,会是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 陈国原本听说张靖是德妃侄子,又听岳木说德纪没有侄子,后来姜珠却当众向张靖行礼,对张靖的身份一直不敢确信,这下亲眼见张靖作法,若非近支弟子,怎能做得如此顺畅?再见张靖时变了一幅模样。陈国马上就是阶下囚,张靖也懒得费神理他,吃过晚饭,就与田思、于甘躲到百姓家。陈国空有官职,但百姓都不理他,田思等人又寻不着,连个留宿地方也没有,只好策马回去。 第511章 没人能保得住你! 陈国领着两名护卫,策马来到基地大门时,门岗处转出十几个人,火光下认清陈国模样,出示腰牌,道:“陈管事,我是军法司驻水军新任统领姜弓,你的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 陈国顿时慌了神,喊道:“我是芙妃族人,你们不能抓我。” 姜弓冷哼一声,道:“你就是芙妃兄弟,残害黄巾后人,得罪了德妃,也没人能保得住你。” 陈国顿时泄了气,对着两名护卫大喊道:“通知****,让他奉家人回原籍。” 姜弓冷笑道:“别费力气了,你家中已被查抄,****另案已经抓捕,在狱中说不定还会相见。” 陈国案很快查实,为了排挤同僚,不惜栽赃陷害。还故意挑拨是非,无中生有,差点激起民变,性质十分恶劣。以严重渎职罪、危害公共安全罪、指示他人偷窃证物罪等十余条入罪,被判斩刑,这是立朝以来现役中级军官首例死刑,震惊天下,军风官风随之大整。 ****以贪污罪、倒卖军械罪、违反升迁条例罪等六项罪名,判处充军边州。 陈同伏法,田思因功升任行政管理部副管事,于甘升任兵曹吏,安百升任少吏,张靖升任兵曹门下次吏,刘开升为都伯。实习弟子获任实职者虽有,但并不是很多。张靖职级虽然不高,相当于军侯司马,是低级军官,但毕竟是实职,也算是处理这次事件的一个收获。 陈同一事落下尘埃,共涉及官兵二十余人,此案一出,水军军风大整。姜阳、黄澄商议以后,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在行政管理部实行改制,以兵曹为试点单位,并让张靖主持此事。张靖在于甘帮助下,兵曹规章制度修订基本完成,这次得了军令,更是如鱼得水,很快完成修订,开始布置实施。 张靖担当此事最是合适,水军其余官吏盘根错节,关系非常复杂,谁也不愿办得罪人的差事。张靖没有这些牵挂,而且军中皆传出张靖是张宁侄子,也没人敢与他抗衡,兵曹改制工作十分顺利。这项改制在未增加经费的情况下,分配制度变得更合理,实行奖惩制度,成绩好的奖,成绩差的罚,工作效率大为提高。其次分配制度更为科学化,出力多的、环境差的、工作忙的分配得多,反之分配得少,符合多劳多得的分配原则。 官兵饷钱、福利、补助问题解决,其余问题变得比较简单,按职责定岗定编定人,管理条例化,责任落实到人,再实行追责制,玩忽职守的情况顿时消失。 同时展开的军队整训新编材料由刘开主持,刘开自从报到时就开始琢磨,想得十分具体,在军队训练大纲上做了许多细化补充规定,又参考野战军的大比制度在军中实行大比武制度,列为基地士兵的考核目标,管理难度减小,训练强度加大,士兵战斗力提升很快。 改制工作一直持续到夏季,新规制已经全部贯彻到位,军容军貌焕然一新。姜阳、黄澄检查完毕,十分满意,决定原改制小组不变,将范围拓展到整个行政管理部。行政管理部全部改制以后,又拓展到整个水军基地,到十一月份末,水军后勤部改制工作全面完成。 报到水军总部的全部改制资料多达万张印刷纸,都是分门别类,条款清楚,数据明确,极具复制价值。太史慈阅完以后,又上报到军衙,郭嘉签署完毕,给首功张靖记功一次,级别升为军侯。 这些都是后话,先说改制工作将要结束,张靖要返回国学大试。启行以前,张靖去拜访黄澄,提出求婚一事。黄澄此时不知张靖真实身份,开始以为是张宁侄子,后来听说张宁没有兄弟,以为张靖是张宁族侄。张靖亮明身份以后,黄澄不由大吃一惊,回想张靖这一年的经历,这才知晓姜阳为何对他另眼相看。 与皇家攀亲,又与黄巾系结盟,对于每况欲下的黄家是件好事,黄菲羽与张靖又两情相悦,黄澄没有不允的道理。黄澄允婚,两人关系立时亲近不少,张靖向黄澄坦率直言,将宫中夺储风险讲述一遍,让黄澄暂时隐秘此事,直到大婚之时再予公布。 与张靖结亲,黄澄前景顿时一片光明,姜阳年纪已大,干不了几年就会告老,这对于黄澄来说是个良机。张靖趁机举荐于甘,明言让于甘协助黄澄,冲击姜阳未来告老空出的职位。与黄澄密议完毕,张靖又添了一股支系力量,水军将领黄澄的加盟,对于黄巾系军中整体布局意义重大。 张靖又借向姜阳辞别的机会,举荐黄澄、于甘两人,姜阳对张靖感情非同一般,与亲孙子相差无己,明白黄澄、于甘是张靖培育的心腹力量,一力应承下来。 与刘开、黄菲羽一路快马到了京城,已是十一月二十四,距离大试还有十一天。张靖进宫给太后、父母请了个安,再也顾不上别的事情,全力准备大试。 张靖底子很厚,十余天准备时间已经足够,至大试考完,感觉十分满意,这才正式放开心情,与熙倩、凤舞、菲羽玩一脚踩多船的恋爱游戏。 姜述听说张靖大试完毕,并未给他留多少玩乐时间,次日将他召到宫中,询问水军后勤部改革相关细节。除了军事训练纲要是刘开整理,其余工作几乎是张靖独力完成,大多条款都能倒背如流。姜述询问之时,张靖根本不用翻阅资料,张口就来。姜述没有时间翻阅上万张的改制细则,父子两人问答半个时辰,姜述基本弄清其中纲要,满脸欣慰地说道:“这次实习的国学弟子,因功升为实职军侯者唯你一人,说明你这一年付出了努力,挖出陈国这个败类,又帮水军后勤部修订制度细则,成绩斐然。年后我准备让你去野战军历练,想去追风营还是攻坚营?” 第512章 在于背景有多大! 张靖略想一想,道:“我想去攻坚营。” 追风营主将赵云与宫中后妃毫无关连,攻坚营主将马超外甥却是十皇子姜清,姜述本以为张靖会选追风营,没料到张靖竟然选择了攻坚营,不免有些奇怪,问道:“为何要去攻坚营?”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凤舞父亲毋丘俭在攻坚营,我要以平民身份娶回凤舞,需要得到毋丘俭认可,同在一军机会多些。” 姜述面显犹豫之色,道:“去追风营好些。” 张靖道:“儿臣只是历练,去那支部队其实一样。孟起将军虽是老十舅父,公职却是大齐将领,我无争储之心,即使孟起将军有意帮助老十争储,也不会为难我。再说以我的看法,孟起将军未必有这个想法。” 姜述盯着张靖,若有所思,道:“为何?” 张靖也不讳言,道:“凉州系原以马腾、韩遂为核心,逐渐转移到马超、阎行身上。马超父子勇冠三军,但旧臣家人无智谋之士,以往多依赖韩遂帮助谋划。马韩两家恩怨纠结,马超与阎行原也不和,若是共同应对外来压力,韩遂或会尽力谋划,但在老十上位这件事上,韩遂怕是不愿出力。” 姜述心中已是明了,依然问道:“为何?” 张靖道:“现在韩马两家势力相当,马家虽然占优,还没形成主从之势,若是老十上位,马家势力暴涨,韩家就会沦为马家附庸,韩遂未必乐意出力。以两位老将军来看,守成之主,没有远略,马超、阎行更差,只可为将,若要参政将会一榻糊涂。我若有缘与孟起将军详谈,会劝马家打消这个念头,以免为马家带来祸患。” 姜述点点头,道:“马家怎有祸患?” 张靖摸摸鼻子,道:“董卓依仗武力上位,还有李儒为谋主,最终结局还是惨败。马家父子比不上董卓,政治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比明刀明剑更加可怕,马家众人肯定不是文臣的对手。给马超将军讲几个故事,或可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姜述哈哈笑了一声,道:“如此最好,老十文略差些,不适合为储君,若你说服孟起,我记你一大功。” 张靖躬身领命,道:“儿臣尽力而为。” 姜述随口问道:“你在东莱装神弄鬼,弄得黄巾族人对你崇拜有加,打的什么主意?” 张靖心中一沉,连忙答道:“儿臣也要谋划以后,若是新君不容,儿臣想带些兵马海外建国,从渤海带走一部分,东莱带走一部分,组织数万大军,纵横澳洲应该足够。若不装神弄鬼,内州百姓富裕,谁愿随我去蛮荒之地?” 姜述眉头舒展,笑道:“你计划得倒长远,没有容人之心的人成不了储君,你先不用考虑出走海外。真若到了那时,我会给你封号,配上战船兵马启行。”略顿一下,问道:“今年可发现什么人才?” 张靖见姜述脸色如常,这才放下心事,道:“世人皆道田家五子平庸,其实不然,我与田思共事近一年,对田思了解甚多,发现田思绝非庸才。田思精明干练,反应很快,有识人之能,担任营将一职十分轻松,历练若够,可以胜任军将。” 姜述点了点头,叹息道:“当初你姑祖母心忧刀枪无眼,不愿诸子前往战线,五子因无战功,所以职级都低。田思在五子之中,才能最好,人品官声皆不错,有机会再升一升,级别确实有些低。还有何人?” 张靖借机举荐黄澄,道:“黄祖次子黄澄,文武双全,为人沉稳,公正有威,居家简仆,无世家子的娇气做作,可以独挡一面。” 姜述又点了点头,道:“黄澄才能远胜其父,此人不询私情,与世家子弟也不合流,实在难得。还有呢?” 张靖皱眉略想,道:“还有一人名叫于甘,是于禁族人,有正直心,容忍力,善于谋事。陈国案表面是儿臣办案,实则田思、于甘都做了大量工作,大半是于甘幕后策划。” 姜述道:“此人一向在后勤单位,埋没至此,有机会让他谋个丞职,可以发挥专长。还有谁?” 张靖道:“还有一人有记者特长,名叫安百,文笔流畅,思路敏捷,敢于直言。若是到了大齐报,必能扬名。余者多属干吏,却无什么大才。” 姜述面露欣慰之色,道:“不错。一年之中发现这些人才,很不简单。父皇原本担心周瑜这些师兄弟以后,无大才可用,现在看来担心有些多余。” 张靖道:“国学每年培养大量弟子,这些弟子之中就有许多人才,现在朝廷人才不缺,但应建立人才阶梯机制,选拔一批年青俊才,如同培养皇子一般,进行有指向的历练,从中选择优异者重点培养,形成人才储备链条,就不怕朝中名臣断代。” 姜述点了点头,道:“这个建议不错,你回头搞个建议,我让两衙讨论一下。”说到这里,姜述话锋一转,道:“让你到地方担任文官历练如何?” 张靖摸了摸鼻子,脑子急转,辞道:“儿臣不是当文臣的料,这次在行政管理部实习,性质与地方县衙性质相仿,诸事十分繁琐,而且文官心眼太多,也不知说话真假,打交道很累,不如军中简单明了,不用费太多脑子。” 姜述笑道:“你实习这一年,治理的是一个军政混合的怪胎,能将这个怪胎整治成现在这个效果,当不当文官意义已经不大。你今年成绩不俗,靠的是什么?” 张靖道:“起初参与陈同案,是因为陈同手段卑劣,只管自身升官发财,作事太出格,又涉及黄巾后人,不得不与他硬碰硬。生出修改制度的念头,是因为分配制度不合理,引起了许多负面影响,这些影响若进一步放大,会形成不良风气,拖的时间越长,治理难度越大。若说成功的关键点,并不在智谋多高深,手段多高明,而是我的背景有多大,别人都以为我是母妃的侄子,不敢与我为难。若是平民弟子,自保都困难,谁有胆量去做这些事?” 第513章 坦率指国政弊端! 姜述叹道:“我们在国学教育弟子,说是人人平等,又怎能平等?如****这样的恶少,父亲只是一个校尉,与你芙姨娘隔得好远,姜阳都要顾虑一二。若是平常官员,到了行政管理部,管事是黄妃堂兄,副管事是芙妃族兄,兵曹吏是田妃亲兄,何人敢伸手?若换成其余皇子,出于种种顾虑,也未必会断然出手。” 张靖苦笑道:“我去行政管理部以前,叔爷曾经说过其间人情关系,起初我也考虑只是一年实习,去惹这个麻烦干嘛?可我这性格已经定型,遇到不平事忍耐不住,这次得罪了芙姨娘,正想着如何去陪不是。” 姜述摇头道:“你尽心尽力做事就行,你芙姨娘又怎能为一个远支族人与你生分了?为国为民,要的就是这份正气,遇到不平事,该出手时就出手,若是瞻前顾后,还要不要执法?执法都不能行,政务如何理顺?”说到这里,姜述起身,道:“随我到三夫人那边吃顿饭。你知道刘中、刘可、董睦与你是什么关系吗?” 张靖愕然道:“我们一起长大,亲若兄弟但非兄弟,不是师兄弟吗?” 姜述摇头道:“错了,这三人不仅是你师兄弟,还是你亲兄弟,都是我的亲生儿子,抱在三夫人处养大。这件事不用告诉别人,心中有数就行,以后若有人对他们不利,你这当兄长的要记得维护他们。” 张靖点头道:“师兄弟也会维护,何况亲兄弟?父皇,儿臣记下了。” 姜述点点头,道:“之所以跟你说这些秘密,因为我相信你到时不会见死不救。”说到这里,姜述笑笑,道:“这一年没混出侠名,没感到有些遗憾?” 张靖道:“踏上社会以后,见到的不平事太多了,有时候甚至会麻木,这么多事如何去打抱不平?我想寻出这些事情共性的东西,从根源上予以解决,这样才更有意义。” 姜述笑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现在的思想与这句话暗合。” 张靖道:“今年我在水军管理部,从出海的官兵口中听说不少事情,其中有些问题应当引起注意。我们汉人在边州的居住点,大多以一州同乡为单位,家庭与家庭没有血缘关系,比起内州以家族为单位不同,大齐人讲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凝聚力很差。蛮人部落是以部或落为单位聚居,凝聚力很强。这形成一个事实,蛮人抱团欺负汉人,汉人形单影只,不敢对抗,时间长了,汉人不是主子,成了受欺负的人。这件事要想个办法解决才好,否则那些得以赦免性命的蛮人,欺负予以他们第二次生命的汉人,是什么事?” 姜述闻言,眉头一皱,驻足细思一会,道:“你以为应该如何处理?” 张靖道:“除了加强汉人民兵力量,立法提升汉人地位,还要想法让蛮人散居才行,聚在一起也容易生乱。” 姜述转身望着左丰,道:“将这个问题记下来,朝廷公议时作为一个重要议题。” 张靖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汉人与蛮人生的混血儿,什么情况下不能进国学,要界定的细一些。若是汉人父亲蛮人母亲,但合家都在蛮人部落居住,这样的混血儿与蛮人有何区别?还有一些蛮人,经商多年,已经在国内定居,是否建立一个制度,在国内定居多少年,没有违法犯罪纪录,交纳多少税收等等,可以加入汉籍,以后享受汉人待遇?再说有战功的蛮人,脱了奴籍,落籍时是汉人还是胡人?若是因功成了军中将校,子女也不能入学吗?但若其族势力较大,人口众多,子女从国学培养出来,将学到的知识用在闹独立上,那更麻烦。现在汉人与蛮人的最大区别在教育上,我认为让蛮人学习孔孟之学可以,只要别让他们学习其余学科便是。” 姜述脚步放缓,扭头跟左丰说道:“将这个议题也记下来,还有最后这条,研究将文史类向蛮人开放的可能性。” 张靖接着说道:“再就是向探险队、商铺护卫提供兵器、船舶的事情。我国兵器锐利,船舶性能良好,好多异族人愿意高价购买。并不是每个汉人都是好人,其中也有贪图利益者,将武器、船舶倒卖出去,若被敌对国家买去不是变相的资敌吗?” 姜述眉头紧皱,停下脚步,对左丰道:“记下这条,让大将军府、军械司立即立案侦查,立法严惩。” 张靖接着说道:“还有南边走私现象很严重,许多世家都有隐密的走私通道,甚至收卖水军官兵共分红利,这样下去的话,商税会受很大影响,正经商户生意也不好做,风气一开,商业秩序会乱了套。” 姜述点点头道:“朝廷正在商议解决方案,世家为了图利,与境外走私分子勾结,挖朝廷的墙角,确实可恶得很。”扭头又对左丰道:“这条也得记下来,公议时将这个议题放在前面。” 张靖笑道:“父皇,我看别让中常待忙活了,我回去准备个折子递上来。不过这些问题我没有成熟的解决方案,只会给父皇添堵。” 姜述道:“你提的这些问题都是应当立即解决的,能够发现问题是能力的根本体现,若再历练几年能够自行找到解决方案,则是能力的综合提升。你能一下子找出这么多问题,说明你今年进步很快。我感觉十分奇怪,为什么文武百官这么多人,竟无一人提出这些问题?”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文武百官各管一摊,对自己所辖范围吃得透,但问题暴露涉及自身政绩,谁愿自暴其丑?对于这许多问题,官员大半是知道的,只是都不说而已。” 姜述沉思片刻,道:“巡察使这些监察机构呢?” 张靖道:“这是我发现的另一个大问题,我认为现在文武官员与立朝初期已经不同,相互间关系错综复杂,国人又重人情,即使发现问题,也往往因为种种原因搁置不报。按理说情报部门这么多人手,分散在各行各业,解决问题难为他们,发现问题应该不是难事。我对情报系统一无所知,但我认为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是不是情报系统也出问题了?如果情报系统、监察系统、行政系统、军事系统相互勾连,才是需要警惕的大问题。” 第514章 成人礼四小结义! 姜述揉揉额头,笑道:“跟你说了一路话,发现安居乐业的大齐帝国竟然问题百出,许多情况实在让人担忧。看来确实需要搞一场大的整风运动了。” 张靖道:“我还在思索另一个问题,就是天下世家联成一气,军政、监察、情报系统都有世家子弟,问题根源是否出在世家子弟身上?” 姜述抚掌表示赞同,道:“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我估计情况应该如此。朝堂重臣也有世家子弟,各级中低级官吏更多,各系统相互串联,应是世家与世家之间盟约的缘故。情报系统没有报告相关消息,可能也与其中的世家子弟有关。” 张靖默然一会,犹豫地说了一句:“情报和监察两个系统是否可以不纳世家子弟?” 姜述闻言沉默不语,张靖也不再说话,快到马凝院门时,姜述忽道:“可以借机清查一下,砍掉一批,以后这些系统,招收平民出身的国学弟子为主。” 马凝早已接到消息,带着刘中在门口迎接。姜述点头示意,道:“都到奉安夫人那边。” 左丰使个眼色,一位内侍一路小跑去通知董后。张靖向马凝问完安,让马凝与姜述并行,退到后面与刘中说话。刘中小声道:“老四真是牛,将芙妃的族弟直接斩了,我真崇拜你。” 张靖笑道:“去你的,那壶不开提那壶,我还没去给姨娘赔礼呐。你那边怎么样?” 刘中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无论到那里去,无人敢惹我,办事顺利得很,不过成绩比你差得远了。我是图个清闲,与你不一样。听说你又弄了个女弟子?真是让我佩服。” 张靖白了刘中一眼,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什么叫弄,叫爱,那是纯真的爱情,你还小,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刘中瞪了张靖一眼,道:“你比我只大二十天,我小你就不小了?” 张靖正色道:“二十天就是差距,不信你二十天以后再感觉一下,肯定会发现差别不少。” 说话间,何后领着刘可迎了出来。刘可给姜述、马凝请完安,让到路侧,等张靖和刘中上前,这才跟了上来,笑问刘中道:“知道四哥现在什么级别吗?” 刘中不以为然,道:“大不了是个都伯,管着五十人,跟国学的班长差不多。” 刘可“哼”了一声,道:“你孤陋寡闻,大将军府昨天行的文,四哥又升了一级,现在已是正任军侯了。” 刘中望着张靖,笑眯眯地说道:“四哥,商议个事,以后你去那里,我去做你的副手,立功的时候加我个名字,升到营将我就不玩了。” 张靖理也不理他,对刘可说道:“你说阿中这样的脾性,当个什长还可以,若是再升就得需要找人情关系,没出息得很。”转向刘中道:“以后没人提拔你,过来找我,别的不敢说,提个都伯没问题。” 刘可笑眯眯地凑上前来,道:“四哥,我也没出息,你也提拔我一下,比中哥高一点,百人将就行。” 姜述在中堂坐好,何后坐在右侧,马后坐在何后下首。张靖领着刘中、刘可进来,见姜述左侧还空着一个位子,知道是给董后所留,张靖就在门侧立定,等候董后过来。 也就是脚前脚后,张靖与刘中、刘可说了没有几句话,望见董睦扶着董后进了院子。张靖三人连忙上前请安,一起扶着董后坐好,然后坐在末座相陪。 姜中待众人坐好,挥了挥手,左丰带着下人出门,将殿门也给关上,室内顿时暗了下来。姜述环视四小一眼,道:“你们四人也已成年,过年后就会正式踏入社会,今天在这里给你们行成人礼。” 四人连忙站起身来,排成一列站好。姜述坐起身来,何后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四个成人冠,姜述给四人分别戴上,吩咐四人落座,与何后也回位置坐下。 姜述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我郑重宣布一件事情,刘中、刘可、董睦你们三人,都是我的亲生儿子,今天让靖儿过来,是让你们兄弟相认,以后相互扶持。因为有许多不便公示的原因,许多事情我会单独与你们谈,这事除了在座这些人,不得向外人说起。” 姜述说到这里,示意张靖站起来,对着三人说道:“我之所以让老四过来,是因为老四重情重义,仁心侠骨,你们危难之时,他会奋不顾身保护你们。你们四人靖儿年纪最大,我对靖儿的心性也最是放心,今天我将你们交给靖儿,以后遇到难事,若不方便找父母,就去找靖儿,将他当成值得托付生死的兄长。” 姜述又转向张靖,道:“因为种种原因,你这三个弟弟终生难以归宗,但他们下一代可以归宗。你这三个弟弟,我将与其余皇子一视同仁,你也要像对待其余兄弟那样,在父皇不能照顾他们之时,担起兄长的责任。你虽然也已出宗,但与他们不一样,你是黄巾少主,未来有兵有将。还拥有外祖父留下的财产,有钱有势,我未来还会给予你权力。董家已经败落多年,朝野上下没有拿得出手的族人,睦儿虽然继承董承之祀,但是除了你们兄弟以外,无依无靠。当年政变之时,马家亲人全部遇害,中儿与睦儿一样,除了多个旧朝皇帝的名衔,也没有什么依靠。何家还有何苗撑着,何睛又嫁给可儿为妻,可儿的情况略好一些。老四,今天当着父皇、三位夫人的面,你郑重立下誓言,此生担负起照顾你三个弟弟的责任。” 张靖跪下,伸出右手,神色郑重地说道:“我张靖将尽全力照顾刘中、刘可、董睦三位弟弟,维护他们及家人的人身安全,不让他们受委屈,给予各方位的全力支持,即使我不在人世,接掌张家的继承人,也会承担这个责任。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第515章 将袁芙子送出去! 姜述满意地点点头,道:“你们四人都已出宗,在这认亲。张靖是大哥,刘中是二哥,刘可是三哥,董睦是四弟。相互嗑个头,自此祸福同享,生死与共。” 四人相互拜了,又立下祸福同享,生死与共的誓言。一起给姜述、马后、何后、董后分别嗑了头。姜述欣慰地点点头,道:“可儿已立了婚约,中儿、睦儿可有意中人?” 刘中、董睦有些害羞,张靖替他们答道:“二弟与国学医科女弟子庞荫相恋,庞荫是庞统大人的堂妹;四弟与文史科女弟子赵灵儿相恋,赵灵儿是赵云将军的侄女。” 姜述道:“你们三人不受皇族规矩约束,靖儿近日就费些心,将婚约给办了,需要请旨就去寻我。” 午饭回到德安殿,张靖先写了两封信,让步练师传给庞统和赵云,只说姜述给刘中、董睦指婚,让两人派人进京缔结婚约。然后又伏案疾书,将这一年来发现的问题,与考虑的应对策略写成奏折。张靖外出一年,心得很多,抄写完毕,已经月上枝头。 次日一早,张靖进宫去送奏折,见姜述室中有客,先去给袁芙请安。袁芙与蔡琰关系最好,喜好书法,不染俗务,整日待到书房看书练字。袁芙听说张靖过来请安,让人引到书房见面。张靖请安毕,不提陈国案,转首看着满屋的书法作品,道:“姨娘书法已经堪称一绝,我外居缺些字幅,不如赠我些如何?” 袁芙笑道:“你不去求父皇的,求我的能挂出去?” 张靖道:“去求了父皇一些,与姨娘写的风格不同,讨一些配着挂上,显得协调好看。” 袁芙笑道:“你看好了就摘去。” 张靖也不客气,没一会摘了一叠。袁芙笑道:“你这些得挂多少房子?” 张靖笑道:“我们现在住在外府,我若挂上了,兄弟们肯定会来讨要,与其让老十一讨了人情,不如我多拿一些,提前抢了老十一的生意。” 张靖因为身份原因,与诸宫关系处理得都不错,也敢说话。袁芙道:“你抢扬儿的人情,我让去扬儿挑你的宝贝,你莫折了本钱。” 张靖笑道:“老十一到我府上,从来没有见外的时候,好东西拿走不少,以后再去我府上,我得提前将宝贝藏好。”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还请姨娘再写几幅喜庆的,三夫人那边三位公子婚约,父皇将执事交在我这里,我拿去好打赏三家。” 袁芙笑了笑,让侍女准备纸墨,略想一想,写了三幅婚庆祝辞。张靖放在地上,等着晾干,道:“外人以为我得罪了姨娘,将这三幅字赏出去,外人就不会误会了。” 袁芙望了张靖一眼,神色不悲不喜,平静地说道:“你来我这里不是单纯讨字,是来解释陈国案的?其实我原本就足不出户,那个陈国我也不认识,父亲进宫时我问过,他也没有什么印象,离我们这支应该隔着很远。打我家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老四除了这个败类也好,不然闹到最后,说不定出更大的祸事。” 张靖如释重负,道:“姨娘不怪我就好,我还得罪了一人,姨娘寻机给李通将军递个话,我只冲事不冲人,得罪也是无奈之举。” 袁芙异道:“怎么又惹到李通了?” 张靖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初陈国儿子****整我,想把我弄到马令当马夫,是寻人事处副主事李涛办的,后来我去告了一状,结果李涛被调了职,去了马令当主事。后来军法司李涛族弟李辉又寻我事,被我整了一番,也被免了职。让姨娘捎个话的原因,就是不想引起误会,以为我是冲着谁去的,当初我也不知是李将军的族人,办完事后别人告诉我的。” 袁芙笑道:“让你去当马夫,亏他们想得出来,这事怪他们又不怪你,你别多想,等我父亲进宫时,我打个招呼,让他给李通去封信解释一下。” 张靖道:“谢过姨娘。姨娘不怪我,还送我这些字,我跟姨娘说几句贴心话,说的不对的地方,姨娘莫要怪我。” 袁芙见张靖目视宫女,挥手让宫女皆到门口侍候。张靖道:“目前诸子争储,我被逼得没有办法,日后只能躲到地方。姨娘虽然不理俗事,但总想过老十一的事情吧。” 袁芙出身大家,对这等大事很敏感,略想一想,道:“这事我也不讳言,家父进宫时曾说过此事,我当初表过态,说扬儿不会参与争储。袁家三世四公,何等风光,因为想沾染皇位,弄得伤亡惨重,当初若非陛下仁慈,现在早已族灭人亡。扬儿资质只是中等,比起几个兄长远远不如,我无意让扬儿和家人掺合这事。” 张靖点头道:“姨娘你想一想,这储君位置只有一个,诱惑力太大,你若不想个办法,门客子弟整天游说,烦人不说,若是引起误会,新君上位之时,是否会引来灾祸?” 袁芙神色肃然,望着张靖,问道:“老四有何高招?” 张靖道:“你看我现在多逍遥?我没有资格成为储君,但父皇定会让我一生富贵。何不让老十一出宗继祀?做个逍遥王爷。如此一来,亲近人断了念想,麻烦事也少,诸子争储,超然事外,也没有什么麻烦。” 袁芙想了一会,笑道:“老四这个办法好,父亲无子,若让扬儿继宗,他不知会有多高兴呢,陛下儿子三十多个,也不会不同意,我这就跟父亲商议一下,找陛下求道旨。” 张靖从袁芙宫中出来,笑眯眯地来到御书房,左丰进去通传,不一会出来请张靖进去。姜述见张靖递上奏折,随身还提着一个包袱,好奇地问道:“包袱里装着什么?” 张靖笑道:“我用一计换了芙姨娘一包袱字,不过将父皇的儿子又送出一个去。” 姜述不由生起兴趣,问道:“什么事?” 第516章 刘晨确是刘辩子?!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十一弟资质一般,有人挑唆陈家人支持十一弟争储,我给姨娘献了一计免祸,让十一弟效仿我出宗,正好陈(袁)遗无后,不过父皇名义上少了个儿子。” 姜述笑道:“你这是在给你兄弟清路,这样也好,当年陈(袁)遗归降时,曾经口头说过此事,后来无人来问,也就搁了下来。这件事情不是大事,你芙姨娘若来说时,我便允了她。” 姜述又看张靖写的奏折,两刻钟时间才看完,擦擦头上的汗珠,道:“老四弄的这个奏折,惊出我一身汗来,不过这样也好,将问题找出来,一样样解决掉,帝国根基也稳固些。” 说完,姜述放下奏折,问道:“刘中和董睦的事办得怎样了?” 张靖笑道:“两个女孩整天跟在两个弟弟身后,听到消息,欢喜得要命。我给庞统、赵云分别写了信,冒了父皇的名义,说是指婚,近日两家就会来人。二弟是旧朝皇帝身份,庞家是世家,好的是面子,这事肯定没问题。四弟清苦些,但赵家平民家庭,门户也小,问题也应该不大。” 姜述点点头,转个话题道:“回来后没去看看刘晨?” 去年张靖为给姜边讨公道,去书画街寻三毛子不是,逼得时迁摆酒陪礼,史阿席间见三毛子与刘辩有几分相像,饭后与张靖同访三毛子家,认出其母是刘辩之妾芸娘,认定三毛子是刘辩之子刘晨。姜述与诸人商议此事时,张靖认为疑点颇多,部分疑点当时也得到证实,此后齐隶主持此案,张靖再未过问。 张靖认定刘晨母子都是骗子,又居心叵测,自己在外实习一年,以为此事早就应该结案,姜述怎会又提到刘晨?难道刘晨案还未结案?张靖略一思忖,问道:“父皇,刘晨不是骗子吗?” 姜述摇摇头道:“经过滴血认亲,刘晨不是骗子,芸娘却是假的。最后线索追到荆州,涉案者皆暴毙,幕后者没有找到。” 张靖不由有些犯迷糊,道:“若是刘晨确是刘辩之子,何必花费重金请鬼医为刘晨整容?” 姜述摇了摇头,道:“整容者并非刘晨,而是另有其人。据齐隶推断,此人行的是连环计,将刘晨推出又露出不少破绽,就是想让我下旨处死刘晨母子,离间刘辩系甚至旧朝皇室。事情若到了那种程度,就再也遮掩不住,彼时天下子民皆知刘辩有子,幕后者只须推出假刘晨,就可以借旧朝皇室的号召力召集人手。”说到这里,姜述冷哼一声,道:“旧朝皇室还有多少力量?此人想的不是借用旧朝皇室,实则想利用刘晨身份,整合世家之力推翻我朝。” 张靖面露疑惑之色,道:“世家怎能冒诛族风险,甘心被他人利用?” 姜述冷笑道:“新朝以来,朝堂高官有多少世家子弟?世家为了恢复往日的荣耀,自然不会轻易罢手,若有合适的大义之名,寻找合适的时机,就会召集人手谋反。彼时假刘晨就是谋反的旗帜,世家只是为了有个名义,又怎管刘晨是真是假?幕后策划者心计细腻,熟悉世家心理,又心狠手辣,在后兴风作浪,让人防不胜防。” 张靖疑惑地问道:“情报系统如此庞大,难道就没寻出痕迹?” 姜述叹息一声,道:“线索虽然中断,但嫌疑人基本确定,应是司马家族的司马徵。司马徵号称明镜先生,在荆州开馆授徒,甚有名望。据庞德公、黄承彦等人的说法,司马徵才智极高,胸有丘壑,是个十分狡猾难缠的对手。” 张靖听得思绪纷乱,又问道:“刘晨不知真相?” 姜述道:“刘晨应是芸娘之子无疑,他母亲却非芸娘,而是芸娘孪生妹妹杏娘。当年芸娘母子逃到城南皇庄时,芸娘受了箭伤,行到荆州地界途中丧命。刘晨所说的舅父,并非芸娘亲兄,而是过继的族人之子,此人是位人物,认为晨儿奇货可居,自此就让杏娘假扮成关芸娘。但是他们只知刘晨是刘辩之子,却不知刘辩与相关人的关系,因此迟迟不敢对外言明。司马徵在荆州开馆授徒,刘晨被送去就读,他的身份被司马徵获知,从此便非杏娘等人能够掌控。司马徵取得刘晨信任以后,策划了一系列事情,想游说刘表、刘焉奉刘晨为帝,不料事情还未发动,刘表已经举地而降,司马徵避祸不知所终。三年前,杏娘接到司马徵秘信,验证笔迹以后,按照司马徵所言行事,直到史阿将此事报告给我。” 张靖脑中大约有了个轮廓,问道:“父皇最终如何决断?” 姜述笑道:“既然刘晨被人利用,我怎会陷入别人计中?刘晨住在别居,他本是国学分院弟子,我现在派人教他文史。过了年我安排他执事,与你们兄弟一样,从底层做起,至于以后如何,看看他的心性再说。杏娘等人也是被人利用,已经具状告罪,瞧在芸娘的面子上,我也未难为他们。” 张靖触起一事,问道:“不是说刘晨舅父已亡故了吗?” 姜述道:“幕后者故布疑计,连齐隶也差点上当,不过最后还是查了出来。刘晨舅父被司马徽当成人质,一直藏在冀州,已被解救出来。” 张靖又想到一事,道:“刘辩旧臣和旧朝皇族不会离心吗?” 姜述笑道:“这等诡计只是小道,只需将涉案人部分案卷让他们看一遍,有荀攸、刘晔两位智者在,如何能够中计?” 张靖略想一下,有些迟疑地说道:“何家……” 姜述不待张靖说出口,挥挥手,笑道:“何家这点能耐,就是离心又能如何?何苗还算是个明白人,可惜族中子弟心中没数,还想有朝一日,重新恢复何进时的荣光。” 张靖又道:“父皇若是出手打压何家,三哥更不占优势,这……” 第517章 刘晨泡妞真厉害! 姜述摆摆手道:“上位若是需要依赖别人之力,久后朝堂也把控不住,必为别人手中傀儡,我怎能让这样的儿子担任储君?若你三哥优秀,个人便会拉起人马,就算没有何家,也能争得一席之地。你二哥也无人相助,自食其力,这两年长进很大。所以说母族有些损失,对个人成长来说不一定是坏事,也是成长过程中的历练。” 张靖听着话里有话,也不讳言,道:“儿臣不争储君之位,这种历练还是免了,请父皇开恩。” 姜述站起身来,伸了一下懒腰,笑道:“你就想着你那一亩三分地,有没有点出息?” 张靖认真地说道:“当年外祖父将黄巾子弟交给父皇和母妃,父皇又将他们交给母妃,母妃近期有意全交给儿臣,儿臣当然要上心一些。儿臣想国儿大些以后,将这幅担子交给国儿,儿臣引一路兵马,将澳洲、美洲全给占了。到时候,儿臣在美洲寻处山青水秀的所在,建个小国,多生几个子女,自此逍遥快乐。” 姜述站起身来,道:“你认为将黄巾的担子卸了,征战澳洲、美洲担子就轻?”说到这里,姜述立起身来,指着身后的地图,道:“这里是澳洲,土人不多,大约只有几十万。美洲这里却有千万以上土人,距离本土遥远,供给困难,全部征服需要多少兵马?”说到这里,姜述笑道:“你再历练两年,我就授你兵权,让你带兵前去征战。到了那时,你没了逍遥快乐的时间,可别抱怨父皇。” 张靖面露疑色,道:“怎能没有时间?那些土著很难对付不成?” 姜述笑道:“你带五万兵马去杀千万人,在这么大地盘上,这千万人随便让你去杀,你得杀多少年?” 张靖愣了愣,盘算一会,道:“若是以夷制夷,时间或会快些。父皇金口玉言,既然已允了儿臣,这征战澳美一事,可不能再许别人。” 张靖从皇宫出来,想了想,就去别居看望刘晨母子。刘晨住在别居外院西北角,姜述担心有人加害他们母子,里里外外设了好几层岗,比皇子居住的别院防守还要森严。 刘晨听说张靖来访,穿戴整齐出来迎接。两人见面,互相打量一番,刘晨笑道:“为兄只能在这大院内学习,殿下出去一年,听说又做了几件大事,真是让我羡慕。” 刘晨身体胖了不少,动作举止也彬彬有礼,显然学得最多的应是汉家礼仪。张靖笑道:“晨兄在这里享福,我却在水军吃苦,如今还说风凉话,是真羡慕还是假羡慕?” 刘晨做个手势,引张靖往堂厅走,扭头道:“当然是真羡慕,在这里居住学习,一点自由也没有,还不如在书画街时逍遥。” 张靖笑道:“你是活在福中不知福,不过,你也闲散不了几日,过了年,你也要去做事了。” 刘晨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当真?” 张靖正色道:“那是自然,我方才给父皇请安,父皇亲口说的。不过,莫想做什么大官,跟我们兄弟一样,都从基层做起。” 刘晨喜道:“无论大官小官,不用幽居在此便行。” 张靖省起一事,道:“我还忘了一事,得先给伯母请安去。” 刘晨道:“母亲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已被舅家接走了。” 张靖一听,道:“那就别在这里待了,我们约着刘中、刘可、董睦,去外面吃一顿去。” 张靖扯着刘晨往后便走,刘晨跟着走了两步,道:“殿下莫急,守卫不会放我出去。” 张靖停下脚步,略想一想,道:“这样吧,中午在这里吃饭,午后我跟齐大人讨个手令,晚上再出去吃。” 张靖招招手,招呼一名护卫过来,道:“你去内院,寻刘中、刘可和董睦过来。”这名护卫点点头,向同伴交代一声,匆匆向内院走去。 张靖来到客堂,问刘晨讨了纸笔,到门口招呼一名护卫过来,道:“这是我写给齐大人的信,你给递上去。另外,这是写给张家馆舍周掌柜的信,你拿去让他们中午送桌饭菜过来。” 不一会,先是刘可带着何睛来到,到客堂坐下,不客气地说道:“今天中午终于可以不吃后厨的饭了,即使山珍海味天天吃,也吃得够够的。晨儿不便出去,睛儿正好也来了,听说刘中和董睦也去找媳妇同来,四哥中午得想法弄顿好的。” 刘晨笑道:“四皇子刚派人去要了菜,待会就会送来。” 张靖开玩笑地说道:“你们都带媳妇过来,显得我和晨兄没有面子,尤其是晨兄,现在还没有媳妇,不是寒碜人吗?” 刘可摆摆手,道:“四哥,你不知道情况别胡说,刘晨媳妇漂亮着呢。” 张靖奇道:“搞了半天,晨兄才是高手,这一年足不出户,都能整个媳妇,比我们牛多了。” 刘晨脸色一红,道:“也不是什么媳妇,是舅家代我立的婚约,是逢家女儿名叫逢化蝶,现在朝廷医药司当差,一年只来看过我几次,算不上什么媳妇儿。” 何睛笑道:“蝶儿姐姐可是有名的美女,当初差点嫁给京城四少的贾厅。” 贾厅是贾诩幼子,与郭嘉次子郭汀,诸葛谨长子诸葛恪、程立三子程需是国学同学,比张靖高两级。四人年纪相仿,父亲皆是当朝重臣,是国学有名的纨绔子弟。四人当初都学习金融,上学时合伙在朱雀大街开了一家四海商铺,专做海外贸易,生意十分红火,数年时间赚了不少钱,在各地已设立不少分店。四人毕业以后并未从仕,平常皆在商铺打理生意,休沐日和晚上则挥金如土,是京城最有名的公子哥。 四公子都长相不俗,年少多金,又都没定婚约,倒追四人的美女无数。四人并无大恶,就是女色方面把持不住,有时坏了别人的身子,又不愿意娶进门来,给家里惹出不少麻烦。四人因为惹出风流事,家人也刻意约束过,但是大多时候是少女飞蛾扑火,家人又怎能约束得了? 第518章 借个女友去赴宴! 众人说笑间,刘中、董睦带着庞荫和赵灵儿过来,人已经聚齐。这时张家馆舍也送进菜来,众人少饮了些酒助兴,开始畅谈这一年的经历。 午宴要结束时,一名护卫进门在张靖耳边说了几句。张靖点了点头,笑谓众人道:“齐大人已经允了,今夜允许晨兄出去,护卫也安排妥当。今晚我再安排一顿,咱们今晚都去,为晨兄和逢家小姐庆祝一番,如何?” 众人当即应承下来,刘可瞅着张靖,正色道:“四哥今晚怎么过去?” 张靖一愣,道:“骑马或坐车驾都行。” 刘可笑道:“不是问你这个,你今晚带谁去?” 张靖答道:“我一人过去不行吗?” 刘可道:“那可不行,我们带美女让你养眼,你怎么也得带名美女让我们养养眼,诸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靖笑道:“好,我今晚带位美女过去便是。” 午宴完毕,大家约好时辰,各自回去。张靖出了皇家别居,开始心思晚上该带谁去,凤舞回了原籍,王熙儿远在太原,京中还有荀熙倩和黄菲羽。荀黄两女虽与张靖有合体之缘,但因考虑到大局,并未对外公布,来往十分隐密,不宜带去公开场合。 张靖本想晚宴独身前往,但被刘可挤兑几句,晚宴独去不是个事。若寻个姿色平常的女子,去了被众女比下来,又有些掉价。绝色丽人又气质高雅的,又能信任不胡说八道者,找何人好呢? 原本不大的一件事,委实难倒了张靖。国学绝色的女弟子多已名花有主,宫中女卫、国教皇观女弟子也有不少国色,但刘中等人大多认识。张靖想了个遍,竟无一名适合的女子。 张靖想着心事,来到张府时,门房道:“荀家女公子在客堂等候多时。” 张靖收回心事,来到客堂,见熙倩正在客堂想着心事,笑道:“倩儿何时来的?” 熙倩见是张靖,迎上前去,道:“在这等了近两刻钟,你进宫了?” 张靖道:“上午进的宫,中午在别居与刘中他们吃了顿饭,你来此莫非遇上什么事?” 熙倩道:“父亲来信,让我回去过年,去年春节就没回去,今年若再不回,恐怕外人议论。今天过来寻你,就是跟你打个招呼。” 两人相离在即,说了一会话,张靖见熙倩眼中全是水意,便携了熙倩的小手,来到寝室。一番**,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方息,熙倩舒服得快要升上天去,良久才回过神来,慵懒地说道:“年后我们就要当差,说不定隔着很远,好长时间不能见你,想你了怎么办?” 张靖笑道:“我明年去马孟起将军部下,若有什么战事,就要远赴西境,见面还真是有些麻烦。但官府通信十分方便,有事通过官府渠道写信就是,再过几年就到了大婚年龄,那时你辞了差事,随我就任,不是天天可以看到了吗?” 两人缠绵一会,张靖瞧着天色,道:“今夜还约着一场晚宴,今天午间已经约好,我要赶去张家馆舍安排一下。” 熙倩道:“我明天就要启行,也得回大兄府上收拾。明天你别来送我,弄得心酸酸的反而不好。” 两人又相拥相抱一会,张靖又触起心事,道:“午后与你一起,将晚上的事忘在脑后,刘可他们要笑话我了。” 熙倩询问情况,张靖照实说了,熙倩想了想道:“影姐住在大兄那里,不如让她陪你去一趟?她已入选女卫,年后才会报到,特意从青州赶来熟悉情况,人生得艳丽,在京城又没有熟人,正好可以帮你这个忙。” 熙倩所说的影姐是荀彧次女荀熙影,与熙倩一个脾性,对家传文史类不感兴趣,比熙倩只大月余,在青州国学选修兵科,也是今年毕业。去年女卫招收十人,从国学和国学分院招收应届生,熙影以第三名成绩考上。熙影比熙倩还要强,担心差事办得不好,收到录取文书便赶到洛阳,提前熟悉宫内外情况。 张靖少年在东莱居住时,曾与熙影见过几面,记得熙影小的时候长得就好,估计现在肯定十分艳丽,闻言不由大喜,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道:“这事不妥,熙影明年要进宫担任女卫,与刘中等人都会见面,那个时候谎言不就戳穿了吗?” 熙倩笑道:“她又不是扮你媳妇,是扮追你的或被你追的人,到了时候自然会有说辞。” 张靖点点头,道:“也好,到时我就说要追你姐,但是你姐看不上我,这样不会败坏你姐的名声。” 张靖坐上车驾送熙靖回府,在门口等了一会,只见熙倩陪着一名身披紫色皮裘的美女出门。张靖迎上前去,见熙影与熙倩有六七分相似,身材比熙倩略高些,皮肤更白,不过熙倩脸蛋略圆,熙影脸蛋偏瘦,两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对并蒂姐妹花。张靖见熙影多少有些儿时模样,笑道:“影儿还认得我吗?” 熙影打量一下张靖,回望熙倩一眼,十分惊讶,转过头对张靖说道:“不是倩儿的同学吗?你不是四皇子吗?” 熙倩笑道:“我说过让你放心,四哥绝对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今夜过后,你将是四哥唯一追不到手的女子,一夜之间便会名满京城。” 熙影却不与熙倩胡闹,先向张靖行了一礼,道:“既然是四皇子的事,我去一趟便是。” 熙倩将熙影送上马车,对张靖说道:“四哥,早点送影姐回来。”然后又对熙影说道:“影姐,莫喝多酒,早点回来。四皇子在外面都是隐姓埋名,你只当他是平民出身就行,免得让人看出破绽。” 荀家本有车驾,但两人要扮成准情侣,不好分车而行,幸得张靖马驾宽敞,两人各坐一边,并不显得尴尬。张靖盯着熙影看了一会,道:“真是女大十八变,跟当年变化真大。” 熙影娇笑道:“你还不是一样?当年挂着鼻涕,只知道疯玩,怎会想到今天这般玉树临风?” 第519章 熙影挑衅丞相子! 两人说着话,没一会工夫生疏感顿去,到了张家馆舍,张靖扶熙影下车,熙影就势挽着张靖胳膊,外人看来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 张靖与熙倩闹得忘了时辰,来的略晚一些,刚走了数步,刘可带着何睛从旁侧过来,望了熙影一眼,揉了揉眼睛,道:“四哥,这是那位美女?打远一看,还以为是荀熙倩呢。” 张靖向熙影介绍道:“这是我自小到大的师兄弟,名叫刘可。这位是骠骑将军的孙女,名叫何睛。”转身又对刘可介绍道:“这是颖川荀家的熙影姑娘,是我近期追求的女神。” 刘可笑嬉嬉地望着张靖,伸出手来,道:“给点拜师礼,我教你几招泡妞**如何?” 张靖见刘可那幅无赖像,啐了一口,挽着熙影便走,道:“这方面你不大行,我还是不花这冤枉钱了。” 刘可在后喊道:“你不给礼物也不用跑呀,像我要贪你那点财物似的。” 张靖走了几步,扭头对刘可说道:“你们先去天字一号房,我和影儿点菜去。” 熙影回头看了刘可背影两眼,问道:“这人不是你兄弟?” 张靖小声道:“不是,是旧朝何后的养孙,名叫刘可。今晚参加晚宴者,还有一人名叫刘中,就是旧朝马后之子,也是旧朝皇帝,未婚妻是庞统大人的堂妹庞荫。另一人是旧朝董后抱养的重孙,名叫董睦,承继董承之祀,未婚妻是赵云将军的侄女赵灵儿。三人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一起跟随父皇学习,又是国学同学,关系熟得很。刘可比我年纪小些,平常说话随意得很,多说少说的别见怪。还有一人,名叫刘晨,是刘中同父异母的哥哥。刘晨从小流落民间,去年刚归宗,他订婚时我们都未在京,今晚算是为他庆祝定婚。刘晨未婚妻是逢家女逢化蝶,我不认识,也不了解两人品德如何,当着两人的面,许多事情少说为妙。” 熙影这次提前来京,就是想熟悉宫中情况,见了张靖正得心思,借着这个话题,询问宫中情形,张靖知无不答,最后开玩笑地说道:“女卫统领关妃与我母妃关系要好,副统领是我姨母,若知道你是我追求的女神,她们肯定对你另眼相看。” 熙影正色道:“我才不沾你的光,沾外人的光不能长久,我要自力更生。” 张靖笑道:“怎么能是外人呢?我们青梅竹马,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姻亲,可以说是自己人才对。” 张靖说的是实话,若是以后与熙倩大婚,他就成了荀家女婿,熙影就成了张靖的大姨子,说是自己人一点也没错。熙影听到耳中,却是脸色一红,以为张靖这是隐晦的求爱,娇嗔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回去了。” 正好来到点菜区,张靖拉着熙影的手,道:“影儿,你喜欢吃什么尽管点。” 熙影随意点了几道菜,忽然发现菜品价格不菲,不由吓了一跳,道:“这里的菜怎么这么贵?” 张靖笑道:“你莫管价格,只管点愿吃的便是。我是大财主,你们吃不穷我的。” 熙影还未答话,旁边响起一声冷哼,有人耻笑道:“这是那位大财主?我怎么不认识?为了泡妞真是奋不顾身。” 此人话音刚落,只听有人附合道:“是啊,看他穿的那样,怎会是个有钱的?” “不错,若说在张家馆舍吃不穷,也只有贾公子才敢这么说。” 张靖扭头看时,心道人还真不能唠叨,中午还说起洛阳四少的贾厅,晚上就在这里遇上了。贾厅是贾诩之子,少时曾经旁听过姜述授课,张靖与贾厅见过几面,不想让他认出自己,用衣袖略微遮了一下面,并未理睬,与熙影接着点菜。 熙影也是大家出身,又知张靖身份,她不知贾厅来历,见张靖不理睬,也不好随意开口,只是狠狠白了贾厅等人一眼。张靖每点一菜,熙影便炫耀般地报一下价格。等到张靖点完菜,拉着她往后走时,正好路过贾厅等人身边,熙影忽然说道:“四哥,我说暴发户就是暴发户,自己没有钱到高档馆舍吃喝,见了能吃得起的还心生忌妒,这个世道真是乱了套,没钱的笑话有钱的没钱,真是可笑。” 熙影说话朝着张靖,声音也不大,但正好让贾厅等人听到。贾厅回身望着张靖两人,道:“你说谁呢?” 熙影存心气人,连理也不理,对着张靖又道:“四哥,你说没钱心胸又小的人,是不是很可悲?” 张靖不由笑道:“得了,别笑话人了,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相逢就是缘分,这些屑事何必上心?” 与人理论时,人家连理都不理,这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贾厅不由气得浑身哆嗦,但是贾诩治家甚严,贾厅也未再答话,只是赌气地点了几道名贵菜品。他身边的跟班忍耐不住,对着张靖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远远吆喝了几句,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张靖两人理都不理,根本就吵不起来,让这些跟班的公子哥大丢脸面。 几位公子哥气不过,追在后面骂显得更无气度,无奈只能愤愤地望着两人的背影低声咒骂。正是这时,忽见张靖两人停下,既而往后走,几位公子对视一下,以为两人要回来吵闹,都是会心一笑,正要迎上前时,却见两人并未来寻他们,而是迎着一对少年男女走去。这几位公子定睛看时,不由怔了一下,一人小声说道:“那不是逢化蝶吗?他身边那人是谁?” 贾厅与逢化蝶国学同级,彼此有过好感,后来阴差阳错,已到了提及婚约的程度,最终却不了了之。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对于逢化蝶,贾厅有种难以表述的情结,闻言往那边一看,见逢化蝶挽着一位少年的臂膀,显得十分亲密。再看那位少年,生得一表人才,气质高雅,正在暗自伤感时,旁边一位公子忽然惊呼道:“那人是个痞子,怎会得逢化蝶垂青?定是用了卑劣手段。” 第520章 化蝶男友是混混?! 贾厅初见逢化蝶跟了别人,只是暗叹一口气,心想佳人既有归宿,算是去了心中挂念。此时猛然听到跟班说那少年是痞子,顿时上了心,扭头问同伴道:“新桥,那少年是痞子?相貌不像呀?你莫要胡说。” 新桥是弘农太守吕范之子吕渡,字新桥,与贾厅是同学,前年两衙考录时成绩不错,被分到政衙当差。政衙是大齐最高行政机构,吕渡分到这里,起点很高,前途不可限量。吕渡爱好收藏书画,平常爱去书画街闲诳,与刘晨虽然不熟,却知道刘晨姓名,曾亲眼见过刘晨带人收保护费,也在时家馆舍见过张靖发威,这时见他与同级校花出双入对,下意识地认定刘晨用了卑劣手段,否则以刘晨的下九流身份,如何能得到世家女的垂青?吕渡据实答道:“那个少年确实是个无赖,我亲眼见过他带人收过保护费,若非用了手段,逢化蝶怎能看中他?” 贾厅盯着吕渡,神情十分较真地说道:“这事当真?” 吕渡苦笑道:“安容兄,你可曾听我打过诳语?” 贾厅冷哼一声,道:“我们看看去,若是这人真用了手段,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那边张靖、熙影与刘晨、逢化蝶见面,除了张靖和刘晨见过几面,两名女子皆是初识,彼此介绍过后,张靖礼让道:“晨兄请。” 四人正要举步,只听身后一人大声呼道:“化蝶。” 逢化蝶扭头看时,见是贾厅,笑道:“安容师兄,你们也在这吃饭,真是碰巧。” 贾厅与化蝶打完招呼,目光对向刘晨,满面春风顿时化作漫天风雪,冷声说道:“你是痞子无赖,用什么卑劣手段害了化蝶?”不待刘晨答话,那漫天风雪又化成满面春风,对化蝶道:“化蝶,你不要畏惧他,他若是用了手段,你只管明言,我拼了性命也会给你做主。”说完,便想将化蝶拖到身后。 刘晨见状,上前跨了一步,护住化蝶,脸色一沉,道:“我见你与化蝶熟悉,出言又维护化蝶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你刚才的冒失。我以前是收过保护费,但那是以前的事,这段历史虽然不雅,但我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与化蝶两情相悦,已经立下婚约,保护化蝶是我的事,不劳阁下费心。” 刘晨身上有旧朝皇室的基因,少年时曾得司马徵精心调教,最近一年天天学习礼教,心里虽然愤怒,但是依然有礼有节,言语不卑不亢,显得气度俨然。 贾厅被刘晨气势所慑,不自觉收住脚步,又听刘晨说与化蝶已立婚约,抬眼望着化蝶,见化蝶紧紧贴在刘晨身边,小手紧紧拉着刘晨衣襟,显然的确是心甘情愿。贾厅长叹一声,对刘晨道:“化蝶是我同学,既然你们已立婚约,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化蝶。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贾厅摇了摇头,再也未看化蝶一眼,转身就往后走。刘晨并未说话,紧紧握着化蝶的小手,跟着张靖往前走去。两边言语并不激烈,此事原本应该到此为止,熙影这时忽然说道:“四哥,你说钱少气量小的人会有女人喜欢吗?” 贾厅跟班今天偶尔多说了几句话,不想惹得熙影左一句右一句讽刺,贾厅又遇上化蝶与刘晨,心情极度不好,听熙影说了这句话,再也按捺不住,指着熙影道:“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张靖中午时已听何睛大约说过,知晓贾厅与化蝶议过婚约,贾厅至今不娶与这件事也有关系。方才熙影出言相讽,贾厅并未仗势欺人,张靖对他不免生出好感,听熙影说出这话,也觉得有些伤人,瞪了熙影一眼,在她耳边悄悄说道:“这是贾文和之子,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父辈都是姜述重用的左右手,交情自然不错,熙影一怔,吃惊地捂住嘴巴,望着贾厅打量一番,不知如何处理才好。张靖捏了捏熙影的小手,悄声道:“你莫再出声,这事我来处理。” 张靖回过身来,走近满脸怒意的贾厅,笑道:“安容师兄,影妹这人口舌刻薄,我们堂堂男子,就别再计较此事。我代影妹向你陪个不是,今晚菜金我来出,权当赔礼。” 贾厅上下打量张靖一遍,感觉十分面熟,却想不起何时见过,本身也无什么大事,张靖服了软,贾厅心中气恼消了大半,正想就坡下驴。贾厅还未来得及开口,吕渡忽然抢前一步,上前施了一礼,道:“实在抱歉,刚才未认出四哥。”吕渡走到贾厅身旁,小声道:“这是国学四侠之首张靖。” 贾厅是贾诩之子,知道的秘辛远比常人多得多,猛然省起张靖身份,上前行礼道:“四……” “皇”字还未出口,张靖打断道:“安容兄,我们都是故交,这事是事赶事,话赶话,赶得巧了,生出这场误会。来,我为你引见一下,这是文若大人女公子荀熙影。”又指着贾厅道:“这是文和大人家的小公子贾文容。” 贾厅抬眼上下打量一遍荀熙影,不由哈哈大笑,摇了摇头,道:“只听说影妹妹巾帼不让须眉,今日才晓得厉害,为兄友人言语轻浮,影妹妹莫怪。” 熙影也有些不好意思,上前行了一礼,指着张靖嗔怪道:“都是四哥不好,也不跟我说你的身份,害得我出丑。” 说起黄巾系朝中外援,最近的要数关羽和贾诩两人。姜述接掌黄巾初期,张宁坐镇渤海,关羽负责军事,贾诩负责政事,关羽、贾诩虽说是姜述嫡系,但与黄巾系感情非同一般,与后宫诸妃的关系,与张宁也最是深厚。事至如今,关羽所辖中军主力还是以黄巾兵将为主,其女关凤与张宁交好,大半原因也源于此处。贾诩身为丞相,为了避嫌,平常与张宁并不走动,但黄巾系有事,在朝中却会暗中出力。从这方面来说,张靖与贾厅虽不熟悉,关系却很近。 第521章 熙影:四哥,他欺负我! 贾厅心中去了芥蒂,望着馆舍侍者引着刘晨、化蝶去了雅座,附耳问张靖道:“那人是谁?” 张靖笑了笑,小声说道:“安容兄没听说去年刘辩长子归宗一事?” 贾厅面现惊容,猛然触起这事,小声说道:“莫非他就是刘晨?” 张靖笑着点了点头,附耳说道:“安容兄莫因伯父不允婚事而生抵触之意,伯父看事向来深远,担心家族遇到牵连,此中原因又不好向你明言,须得安容兄好好揣测。这事我也不好多说,过几年自见分晓。” 两人交头接耳说了一番,张靖又道:“待回刘中等人也来,咱是丞相之子,肚量自然要大,待会过来喝几杯,所谓不打不相识,日子还长着,有些事甭往心里去。” 贾厅点点头,笑道:“待会我就过去,到你的馆舍来,今晚这单可就免了。” 张靖笑道:“待会我到柜台说一声,今晚这账记我身上。”说完又附耳说道:“近期要严查走私,你们若是沾着这事,要及早撤身,免得到时伯父脸上不好看。” 贾厅一怔,知道张靖不会妄言,连忙谢了,目送张靖走远,这才回过身来,对着吕渡狠狠瞪了一眼,道:“痞子,痞子,让你说的我还信了。得了,到房间去吧。” 吕渡讶言道:“他真是痞子,否则世上那有如此相像之人?” 贾厅道:“你只是忘了去年刘晨归宗一事。” 吕渡怔了一下,良久才道:“他就是刘晨?”长叹一声,道:“怪不得四哥给他面子,原来如此。” 贾厅异道:“你怎么认识四哥?” 吕渡连忙摇头道:“我与他不熟,但曾亲眼目睹过四哥与时老虎对敌,那日四哥去寻这刘晨的麻烦,谁会想到这事如此凑巧?四哥是何来历?他虽有侠名,但是出身平民,荀家是高门大弟,荀家女怎会嫁给他?” 贾厅横他一眼,将吕渡拖在一旁,道:“你记住了,四哥我也惹不起,以后眼睛放亮点,惹火了他,没人能救得了你。” 吕渡怔了半晌,忽然开悟,指了指天,道:“我明白了。” 晚上张靖房内不多不少正好十人,张靖坐在主席,刘晨坐在客席,刘中、刘可、董睦为陪。五人分别坐在五张双人案后面,旁边各有一位美名相伴,何睛来得早,与逢化蝶、荀熙影聊得已熟,庞荫、赵灵儿进来时,不用张靖介绍,五女便嘻嘻哈哈,很快聊成了一家人。 要说在座五位男人,要属董睦最老实,坐在那里言语不多。刘可最是活跃,什么话也要插上几句。刘中毕竟旧朝皇帝身份,场面上显得很稳重。要说应付场合,调节气氛,数刘晨和张靖做的最好。 在座五位女子,熙影、何睛、庞荫、逢化蝶都出身世家,举止言语皆显大家风度。赵灵儿也是新贵人家出身,但家族底蕴还是不足,显得最是实诚。 人到齐后,一不会开始上菜。热菜上到第三道,张靖端起酒杯,道:“刘晨今年婚约时,我等皆未参加,今天人聚得齐,我们给刘晨和化蝶庆祝一下,来,我们共同走一个。” 喝完第一杯酒,第四道菜上来,张靖又端起酒,指着熙影道:“我与熙影认识时间不长,我已下定决心要追熙影,君子不给人添难为,所以我也不勉强熙影。我倡议一个酒,想祝我和熙影百年好合者,咱就干了这杯。” 张靖说出这话,在座人不得不喝,熙影端起酒杯,想了半天,也是一饮而尽。在座众人,刘可性格最外向,见熙影喝了这酒,笑道:“熙影,四哥这酒是祝你们百年好合,大家都看着你也喝了,不是同意这事了吗?” 熙影这时已经熟悉刘可性格,啐他一口,道:“才不是,我坐在这里,不忍心当着众人之面,让四哥下不了台。我也祝愿四哥能与我百年好合,但有一个前提,他得让我心动,否则我可不嫁。” 熙影说虽这样说,身体却离张靖越来越近。刘可笑道:“熙影最是嘴强,我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给四哥暖床。” 熙影未经人事,听不懂暖床什么意思,待见众人皆用暧昧的眼神望着自己,方才恍然大悟,对刘中斥骂道:“无赖!” 刘可一点不恼,笑嘻嘻地说道:“影丫头与我只是初见,怎么也知道我的绰号?五岁时四哥就这样叫我,你与我初见便继承了这一点,看来你们还真有缘分。” 熙影又骂道:“你是个大混蛋!” 刘可笑得更开心,道:“我说你们两个确实有缘分,四哥骂我大混蛋时更早,三岁时就这么骂过我。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熙影再是强势,言语再是犀利,遇到刘可这种滚刀肉,也是无可奈何,扭头看了张靖一眼,指着刘可道:“四哥,他欺负我!” 张靖瞪了一眼刘可,道:“不知道熙影脸皮薄吗?少说几句。”瞅着熙影不注意,向刘可挤了挤眼,表示感谢。做完这个动作,张靖见熙影还要开口,连忙端起酒杯,截在熙影前面,抢着说道:“年后大家都要正式踏上社会,我敬这第三杯酒,就是无论何时何地不能贪腐,无论遇到何人何事都要为民做主,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处以公心。来,大家再走一个。” 众人奋然叫好,都将这第三杯酒喝完,张靖正在寻思转移熙影话题时,只听门声响处,贾厅领着三人走了进来。张靖站起身来相迎,吩咐侍者道:“速加两条双人几案。” 侍者刚才就得张靖嘱咐,在门口招呼一声,进来五六名小厮,不一时摆好几案,端上热腾腾的菜肴。张靖招呼四人落座,向刘中诸人介绍道:“这是我们几位师兄,依序是贾丞相之子贾厅,郭大将军之子郭汀,诸葛司直(诸葛谨任政衙司直)之子诸葛恪、程太尉之子程需。四位师兄号称京城四少,皆是风流才子,年少多金,名闻天下。” 第522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贾诩、郭嘉、程立、诸葛谨皆是姜述心腹,四少皆明白宫中规矩,在座刘中、刘可、董睦皆在宫中长大,不需隐瞒身份,贾厅笑道:“殿下明着是夸,暗里是损,国学四侠才是名扬天下,京城四少是人家笑话我们四个不成才。” 长安四少与张靖皆有数面之缘,都不是很熟,张靖这几年身高蹿得太快,身材相貌皆有所变化,若不细瞧,还真认不出来。贾厅方才见过面,郭汀、诸葛恪、程需好生打量张靖一番,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四哥十分好奇。 张靖又介绍这边诸人,先介绍刘中,道:“这是奉平夫人之子刘中,是正经王爷身份。” 奉平夫人就是马凝,刘中是马凝独子,四少一听便知刘中前朝皇帝的身份,换颜起身重新行礼。张靖又指着刘晨,道:“这是刘中的亲兄刘晨,流落民间多年,去年认亲归宗。” 刘晨之事贾厅已向其余三少说明,三少闻言并未吃惊,又听张靖介绍刘可、董睦,身份都不一般,四少相互见礼完毕。张靖又介绍诸女,荀熙影是荀文若嫡女,何睛是何苗嫡孙女,逢化蝶是逢纪嫡女,庞荫是庞统堂妹,赵灵儿是赵云侄女,无一不是名门之后。 众人引见完毕,郭汀心思重,听着张靖介绍其余四对男女,皆说已有婚约,自我介绍时,虽说正在追求熙影,但从熙影言谈举止来看,应是一对恋人。郭汀暗自琢磨,不由将黄巾系与荀家联系起来,不由吓了一跳,心道黄巾系军中势力本来最大,又有关羽、贾诩两位大佬暗助,若再加上荀家,张靖掌握的势力已难压制,若是这桩婚事已得皇帝应允,莫非张靖要还宗担任储君?心思至此,郭汀立时变得拘谨起来,动作言语毕恭毕敬。 郭嘉是军方第一人,郭汀又是嫡子,对张靖如此礼敬,不仅其余三少心生疑惑,刘中等人也感觉不对。张靖同样感到意外,见郭汀不时扫视他与荀熙影,脸色不断变幻,心间忽然明悟,不由暗自苦笑:“让熙影来参加这场晚宴,只是为了别让刘可他们笑话,不想竟然引出如此大误会。果然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张靖暗中观察贾汀等人,见诸葛恪脸色平静,与众人交谈时十分随意,但言谈有度,言语只涉商业交易、风花雪月,但凡涉及一点朝政或皇室,就住口不言,只是言谈之时,眼光虽未不时向他与熙靖这边张望,却用余光不时扫视。张靖断定诸葛恪与郭汀一样,对于黄巾系与荀家联手十分敏感,诸葛恪比郭汀沉稳许多,应对事情也狡猾得多。 至于贾厅和程需两人,政治敏感性就差许多,对张靖虽然毕恭毕敬,言谈涉及朝中诸系,也并未太多注意,显然这种恭敬出自张靖的皇子身份,而非明悟张靖、熙影联姻带来的朝堂巨变。 趁着四少离席跟刘中等人敬酒,张靖附耳在荀熙影耳边嘀咕几句。待四少前来请辞之时,荀熙影与张靖争执数句,不知何种原因,竟然离席而去。张靖连忙起身去追,将熙影拉回席上,神情有些尴尬,对四少道:“熙影至今还未答应与我的婚事,同案而座便有些勉强,若是诸位将我们两人与他们四对等同对待,熙影就承受不了,所以诸位祝酒辞别的可以,牵扯男女之事就免了,待我追求熙影成功,再向诸位赔礼。” 众人皆与四少不熟,四少在场时,言谈举止都要合乎礼仪,四少请辞离席以后,室内立即热闹起来。酒过三巡,刘中见天色已晚,起身请辞,随即大家同起,饮了结席酒,草草吃些面点,各自登车返回。 男女之事十分奇妙,熙影最初跟随张靖赴宴,一来却不得熙倩的面子,二来因为张靖的特殊身份,三来与张靖孩童时便认识。假扮情侣需要在举止言谈配合默契,要想让别人没有疑心,便少不了感情代入。张靖年少英俊,身份尊贵,熙影与张靖同行同席,倍受众人敬重,少女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加上张靖心态洒脱,与凤舞等女谈情说爱,早非童男之时,言语时尽说些哄人开心的鬼话,熙影芳心不由起了波澜。 熙影十分清傲,是国学青州分院有名的冷美人,上门提亲者络绎不绝,同级的男弟子也有不少俊才,但是熙影愣是一个也看不上。熙影之所以报考女卫,是因为她自小对姜述十分崇拜,原本存着想为皇妃之心,不想今日陪着张靖同席,皇妃之念竟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这只能说明熙影对张靖已生好感,离着非张靖不嫁的层次还隔着好远。 相比而言,张靖的心态便超脱许多,本是为了应付差事,跟熙影成人后还是初见,熙影虽然艳色惊人,但他心中已有四女,到不了一见钟情的程度。而正是这份超凡脱俗的心态,与熙影平常所见男子大不相同,让熙影大生好奇之心。 所谓好奇之心害死人,熙影生了好奇之心以后,便开始研究琢磨,张靖出身就好,又是合魂者,学识见识远超同龄人,高度立时拔高,熙影对张靖的好感随之提升,还未到荀家,熙影芳心已分出几缕系在张靖身上。 到了荀攸家门,张靖扶熙影从车上下来,举止十分小心,就似兄长呵护妹妹一般,眼神也清明得很,没有一丁点贪恋美色之意。在这荀家大门口,张靖之所以如此,是不想有些怪话传到熙倩耳中,惹得熙倩不快。熙影不知熙倩已与张靖定情,也不知张靖为了避嫌,见张靖这般作风,正合君子之风,好感更是大增,竟生恋恋不舍之意。 正在熙影要说几句话时,大门内走出一个倩影,正是熙倩迎了出来。张靖对熙倩笑道:“今天影妹帮了大忙,日后再行相谢,今日将影妹送回倩儿妹妹手中,算是完璧归赵。” 第523章 黄巾子弟受欺负! 熙倩送熙影进了大门,忽然返了回来,道:“明日你来送我吗?” 张靖笑道:“当然要来相送,十里不行,送出三十里才行。” 熙倩午时还说不让张靖相送,晚上收拾完毕,又觉得心中缺点什么,所以问了这么一句。张靖如此回答,熙倩正如吃了半斤蜜饯一般,一直甜到心里,嘴角微微一翘,也不说话,只是深情地望了张靖一眼,既而小跑着回了府内。 次日一早,张靖早早来到荀家门口,帮着熙倩张罗行李诸物,忙里忙外出了一身汗,等到要上车驾时,却见熙影从门内出来,陪着熙倩一同上了车驾,说是送送熙倩。 熙倩原想出城以后,与张靖同驾,在车里说会儿话。熙影出来相送,又推却不得,与熙影上了车驾,聊些家长里短。张靖也有些闷闷不乐,与熙倩心理类同,但熙影一片好意相送,不好当着熙影的面,将熙倩叫到车驾内同乘。 到了三十里亭,三人下了车驾,又说了几句,当着熙影的面,熙倩满腹话说不出口,只好挥泪而别。张靖与熙影目送熙倩车驾远离,张靖长叹一口气,请熙影同乘返城。 熙影少女心思,心中既然有了张靖的影子,就十分关注张靖,张靖与熙倩掩饰得虽好,但熙影还是觉察到不对,上车后不经意间问了一句,道:“倩妹美貌如仙,四哥也没婚配,正是一桩良缘。” 张靖人前人后最忌讳这事,已经成为习惯,笑道:“若无父母所命,婚事我也决断不了,担心有情人最终分离,最终害人害己,因此不敢轻易触及。” 熙影闻言,心事顿去一半,又道:“我看倩儿对你有意,你对倩儿也好,何不让陛下指婚?” 张靖摸了摸鼻子,笑道:“生在皇家,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少男少女交往,彼此有好感很正常,但若上升到谈婚论嫁,就不是一件简单之事。我三位兄长都未立婚约,我怎好越过他们先行一步?与倩儿同窗四年,除了去年实习,每年都要见许多面,感情自非一般,年后分了差事,都要各奔东西,下次再见面时已是遥遥无期,心中委实伤感得很。” 熙影听到这里,心事已是全部放下,一双妙目盯着张靖的眼睛,道:“若是彼此都有好感,不及早订下婚约,若被别人抢先一步,不会后悔终生吗?” 张靖闻言触起凤舞,答道:“两人彼此有好感,对于少年男女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若再上升一步,到了谈情说爱的阶段,两情相悦,山誓海盟,那时要看少男少女的心性,若抵挡不住世俗的压力,这爱情也称不上真正的爱情。” 张靖说到最后,想起毋丘家族的顽固,不由有些担心,若是凤舞抵挡不住家族压力怎么办?真若到了那个时候,凤舞对自己的感情是真是假?自己与凤舞这段感情真能放弃得了? 张靖想到此处,真情流露,眼神变得有些忧郁。张靖并不知道,这种眼神对于少女来说,比脉脉含情的注视更有杀伤力。所谓情人眼中出西施,熙影有些迷失,盯着张靖的眼神细看,不知不觉陷入其中,似乎有些痴了。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声,张靖掀开车帘往前看时,见前方路上聚着一群人,哭喊声正是从那里发出,因为围观者众多,具体情形看不清楚。张靖唤来一名护卫,道:“你去打探一下,看看发生了何事?” 张靖说完放下车帘,车驾继续前行,到了近前从车里下视,见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娘,坐在路旁痛哭不已。熙影道:“在人来人往的官路上哭喊,莫非有什么冤情?” 张靖琢磨一下,心中忽然一动,问马夫道:“这里两旁是否有黄巾后人村落?” 马夫也是黄巾后人,对附近黄巾村落很熟,指着西方一个村落,答道:“城南黄巾村落不少,西边二里那村,名叫黑山丘家村,安置的都是原先跟随张牛角将军的黑山百姓。” 张靖想了想,道:“且将马车停在路旁。” 熙影疑惑地问道:“当前朝廷清平,若是真有冤情,这位大娘为何不到官府喊冤?” 不一会,探信的护卫过来,禀道:“那位大娘的儿子赌博,将家中积蓄全都输光,这事又告不得官,大娘心中委屈,便在路旁哭诉,希望官府杜绝赌博。” 大齐律法与后世不同,并不禁绝财博与****业,高档馆舍也多设有赌档和勾栏。张靖点了点头,问道:“哪个村的百姓?” 护卫答道:“是黑山丘家村的。” 张靖停下车驾等候,就是担心此人是黄巾百姓,闻言心情顿时不好起来,吩咐护卫道:“你带两人将那大娘扶回村中,我先进村问问。” 黄巾百姓分为许多股,大部分是黄巾兵将的族人,黑山系并非黄巾嫡系,百姓原先跟随张牛角居住在黑山,人口近百万。张牛角后来投奔张角,黑山百姓陆续迁出,前期主要安置在冀州,后来姜述统兵恢复洛阳,将黑山余众皆迁到洛阳附近安置。 黑山百姓与黄巾嫡系还不一样,聚居时多以家族为单位,黑山丘家村百姓大多数姓丘,子弟多在张燕军中。村中三老皆出身黑山贼,后来跟随黄巾从正得了军籍,超过服役年纪回乡。为首长老名叫丘弓,已有五十余岁,原是张燕亲兵都伯,退役后在衙门当过几年差,数年前回村出任三老。 丘弓见多识广,听说有车驾入村,便出来探问情况,未等车驾临近,远远认出车驾门徵,连忙安排人打扫村议所,带着几名老者迎上前来。 张靖本想让熙影在车上稍候,但熙影执意不肯,张靖便扶着熙影一同下了车驾。见丘弓等人迎上前来,张靖挥手止住,道:“且到村议所商量。” 丘弓不认得张靖,却认得张宁,见车驾门徵是黄巾张家,张靖又与张宁有几分相像,大约猜出张靖身份,不敢怠慢,当先而行,引着众人同至村议所。 第524章 赌徒妻被人调戏! 黑山百姓当初安置时,建村做过统一规划,官府贷款建房分田,又有子弟军饷抚恤补贴,日子过得比邻近村庄要好。丘弓在衙门当过差,管理村庄也有一套,村子显得十分整洁干净。 张靖等人进了村议所,里面已经清扫干净,张靖请熙影坐下,对丘弓道:“只请三老在此议事,余人都出去吧。” 丘弓在村中德高望重,示意一下,余人皆退出室外。 张靖自我介绍道:“我姓张名靖,皇德妃长子。” 丘弓心中本已猜出个大概,闻言忙与其余两位老者就席而拜,口称少主。张靖让护卫扶三老起身,道:“我目前还未大婚,身份需要保密,你等不要声张。我今晨出城送人,路遇一事涉及本村百姓,前来过问一下。” 丘弓忙问何事,张靖便将那老大娘之事说了。丘弓叹息一声,道:“这事我们都知道,当路哭喊者是丘李氏,其夫名叫丘相,原是张牛角将军亲兵,恢复洛阳时战死。其长子丘虎原在张燕将军部下,征战豫州时战死;次子丘豹现在青州兵曹辖下担任都伯;三子丘彪在关羽将军中军担任斥候什长。丘李氏四子,只剩下一个老四名叫丘领,原来也想参军,丘李氏死活不让,上了几年学,没有什么出息,留在村中务农。丘领身体结实,又识字,家中父兄战功抚恤分的地最多,近年年景又好,存了不少钱,寻了门好亲事,是村中有数的富户。数月前,丘领进城,为人诱入赌场,近期已将家中现钱输个精光,连田契也押了进去。家中原本是富户,这下顿时变成赤贫,丘李氏差点上吊而死,被人救下后便哭喊不绝,不想被少主碰上。” 张靖皱眉道:“城中那家赌场?” 丘弓略微回忆一下,道:“昨日赌场派人执田契来村里讨地,我询问过详情,是城南逢记赌坊。赌坊掌柜是冀州逢家远支族人,落籍洛阳多年,与官府熟悉得很。我派人进城打听过,这家赌坊有官府发的执照,是家正经赌坊,但做生意不择手段,派出不少人在外面,设局引诱富家子弟去赌,不少家庭因此家破人亡,丘领总共输了上百金,在其中还不算什么大户。” 张靖想了想,道:“你让那位打听这事的子弟随我进城一趟,你在家安抚一下丘李氏,这家人是烈士遗孀,莫要出什么意外。丘领呢?” 提起丘领,丘弓脸色有些怒气,道:“赌场拿田契来收土地,我出面拦了下来,丘领至今还被扣在赌场。我原本想会合村中子弟,午后去抢丘领回来,少主若需人手,村中能出四五十号精壮民兵。” 张靖微笑着摇了摇手,道:“又不是上战阵,遇事要冷静处理,若是因此有什么死伤,不是得不偿失吗?你再派两人随我去,到时将丘领接回来,途中莫出什么意外。” 丘弓当即应下,派了三个精细人跟着张靖进城,目送张靖车驾上路,与两位长老同去丘李氏家安抚。 丘弓派出的三位子弟,为首者名叫丘遵,原在周仓部下为斥候,左臂负伤断了筋,使不出力,不得不退役回乡。丘领出事以后,丘弓派丘遵进城打听情况,丘遵十分机灵,早将逢家赌坊底细摸透。进城途中,将近日摸到的情况,详细向张靖述说一遍。 到了逢家赌坊附近十字路口,丘遵行近车驾,向东边一指,道:“那边数人正在诱赌。” 张靖下了车驾,往东一看,见不远处银行网点附近,有几名贼眉鼠眼、鬼鬼祟祟的人,正在周围闲诳,不时拉着衣着鲜亮的行人说些什么。张靖止住车架,下了车,只带丘遵举步上前,先去银行取了不少现金,出门立时就被诱赌者盯上。 一位三角眼的秃顶壮汉,拦住张靖去路,扯住张靖袍子,笑道:“公子一眼就能看出是位贵人,富贵无双,到我们赌坊玩上几把?公子面相带有偏财,肯定能在赌坊发财。” 张靖左手将秃子的手拨拉开,道:“少拉拉扯拉的,赌坊里都玩什么?有大局吗?” 秃子被张靖将手摔落,面色立即沉了下来,听完张靖这话,瞬间多云转睛,脸上堆满笑容,道:“里面什么花样也有,大局也有,还可以与庄家对赌,我带您过去看看?” 熙影心里挂着张靖,见张靖身边只有丘遵一人,有些不放心,下了车驾在路旁等候。张靖远远望见,附耳向丘遵说了几句,丘遵跑到熙影身边,道:“少主让姑娘带上护卫,先去寻周树或是刘开,通知他们聚众过来,免得发生争执时吃亏。回来时,让周树或刘开,领着姑娘再去趟张家馆舍,多取些银票过来,若有十万金最好。” 熙影点了点头,吩咐马夫一声,上了车驾先行。张靖来到赌坊门前,一看店面装修得富丽唐皇,占了六大间铺面,共有三层楼,里面人声鼎沸,显然生意很好。 张靖打量门面一会,等丘遵等人跟上,才举步踏入店铺。张靖还没观察明白厅内环境,只听丘遵说道:“小领家娘子,你怎么在此?” 张靖循着丘遵眼光看时,却见门东站着一位十**岁的少妇,左手抱着一个孩子,右手挎着一个竹篮子,正在苦苦央求一名管事。管事肤色发黄,比周树还瘦,正色迷迷地望着这位少妇,浑然不顾少妇的焦急之色,正在说话调笑。 丘遵看清局面,满面怒色,上前将少妇扯在身后,朝着这名管事,一巴掌挥了上去,怒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调戏侮辱我们丘家人?” 丘领妻子见是丘遵,委屈得眼泪立时流了下来,道:“他们不让丘领吃饭,我来给丘领送饭,他们也不让我进去。” 这边生了变故,立时有人上来,将丘遵围在核心。为首一位紫脸汉子,三十余岁,满脸横肉,衣着华贵,指着丘遵厉声喝道:“何处来的野汉子,敢来逢记赌场撒拨?!” 第525章 皇子只身入赌场! 张靖与秃子站在圈外,并未冲上前去理论,摇了摇头,道:“莫非是家黑赌坊?” 秃子忙道:“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寻吴管事说说。”继而大声道:“吴管事,且慢。” 秃子疾步上前,附耳跟紫脸汉子小声说了几句。紫脸汉子正是吴管事,看了张靖一眼,面色稍缓,挥退众人,对丘遵说道:“你们有事说事,莫要动手。” 丘领妻子见有族人相帮,胆子也壮了起来,道:“我来给丘领送饭,你们怎么不让?” 吴管事并未理她,瞅着张靖,问道:“你们认识?” 张靖踱步上前,道:“我不认识这女子,不过我的随从与她同族,什么大事值得将人扣住?” 吴管事理直气壮地说道:“丘领将田地赌输了,去村中办理过户,三老阻住不给办,所以将丘领扣在这里,何时办完过户,自会放他回去。” 张靖皱眉道:“即使扣在这里,不让吃饭,出了人命怎么办?” 吴管事冷冷说道:“若是侍候他吃喝,过户要等到猴年马月?这是赌场的规矩。” 张靖脸色一沉,强压住心头怒火,瞪了吴管事一眼,道:“丘领欠了多少钱?” 吴管事招手唤来那位挨打的瘦子,道:“棍子,丘领田契押了多少钱?” 棍子怒目瞪了丘遵一眼,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账本,翻了翻,道:“本钱四十五金,加上利息,到今天连利带息共是五十五金。” 张靖冷哼一声,道:“好了,你们将丘领放出来,田契也还他,区区五十五金,值得这样?”说完,张靖从怀里掏出几张小额银票,扔在瘦子面前,道:“够了吧。” 瘦子捡起银票,点完以后,立时换了面目,点头哈腰,陪着笑脸,道:“够了。” 张靖冷声道:“还不将人放出来,田契呢?” 瘦子一路小跑,去柜台取出田契,满面堆笑,恭送到张靖面前,道:“田契在此,一份不少,请公子清点。” 张靖看也没看,将田契递给少妇,道:“你看看少了没有?” 少妇细心看过,点头道:“就是这些。” 这时丘领被人送了过来,见妻子族人在场,不由面有愧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张靖回身对丘家另外两人道:“你们将丘领夫妇送回村中,只让丘遵陪我就行。” 两人望向丘遵,见丘遵点了点头,当即领着丘领一家出门。吴管事堆笑道:“一楼都是小局,贵客二楼请。” 二楼装修更加华丽,几名迎宾女子躬身为礼,齐声娇喝:“欢迎财神爷!” 若说这份服务,比张家馆舍做的也周到,张靖一言不发,随着吴管事进了中间大厅。厅内放着十余张八仙桌,赌客大多在玩牌九或色子,聚精会神,对来人恍若未觉。 张靖就近寻了一桌观看,一位四十来岁的商人坐在东侧,脸白无须;南首坐着一名魁伟大汉,三十左右年纪,左颊有条刀疤,显得面目凶恶;西边是个二十岁上下的文弱公子,唇红面白,长相十分俊俏。北边站着一位精干汉子,身着赌坊统一服装,正在发牌,这是赌场配备的荷官。旁边还站着数人,都静默不语,不似看客,应是三位赌客的随从。 张靖见赌的是牌九,在旁边看了两把,问道诸般规则,吴管事在旁详细介绍。张靖见牌面不大,上手押了十余把,每把一金,输了五金,摇了摇头便走。 吴管事见张靖走出大厅,急忙追了上来,道:“怎么玩了两把就走?多玩几把说不定会捞回本来。” 张靖道:“牌面太小,玩得没劲。” 吴管事恍然大悟,道:“公子嫌小?” 张靖讥笑道:“这些算是大局?你们这赌场门面光鲜,根本就不上道。” 吴管事忙道:“公子请到三楼,那才是赌场的精华所在,不少海商都来,不过需要验资,若无千金是进不去的。” 张靖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在吴管事眼前晃了一下,道:“这张够了吗” 吴管事瞧清上面数额是千金,满脸堆笑道:“足够了。我只负责一二楼的场子,公子只管上去,自会有人侍候。” 领着张靖来到楼道口,吴管事大声喊道:“财神爷上楼。” 楼上很快出现一名二十余岁的美貌少妇,向张靖见个礼,笑道:“公子,请随我来。”又向吴管事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美妇相貌端庄,声音悦耳动听,让人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她的体态婀娜,显得弱不禁风,吴管事身体雄壮,面目凶恶,见了美妇,神色却十分恭谨,一看便知美妇的身份非同一般。 这位美妇名叫沈姑,是洛阳著名赌技高手,逢家赌坊高薪聘请她在此坐镇。逢家赌场诱赌让人愤恨,但赌场管理让人无可挑剔,初到二楼三楼的生赌客,管事若无特殊原因,都会亲自出面陪同。吴管事负责一楼二楼,一路陪同张靖,不厌其烦,有问必答,直到负责三楼的沈姑接手,目送张靖上楼,才小心退了下去。 沈姑在前引领张靖上楼,腰肢扭得十分好看,让人赏心悦目,但张靖身边皆是绝色,看了两眼便挪开眼睛。沈姑在前引路,不时回顾,暗自点头,娇笑道:“公子气质高贵,应是大家出身,请教尊姓大名……” 张靖也不讳言,道:“临淄张靖。” 沈姑迎来送往,见多识广,临淄张家却无印象,肯定不是世家高门,心中大约有了数,又问道:“张公子懂得规矩?” 张靖笑道:“若与其他赌场规矩一样,大体上都懂。” 沈姑又问几句,话话间已是来到三楼。沈姑这几句话看似随意,其实大有学问,类似江湖上的盘道,试探生客来历背景。若赌客背景很深,吃相就不好难看,以免被人记恨。张靖气质不凡,衣着华丽,临淄张家并不出名,又常进赌场,应是东莱富商出身,这种身份正是实打实的肥羊。 第526章 您是赌神附体吗? 三楼迎面只有一个大厅,两旁还有几个小房间,可以安排赌客休息,也可以用为豪客对赌的密室。大厅中央摆着一圈高案,呈椭圆形状,里面站着十余名美貌少女,都是沈姑的弟子,充当荷官。外面摆着一圈胡凳,松松散散坐了十来人,各寻荷官对赌。 沈姑引领张靖坐下,有人上前招呼丘遵,引到一旁奉茶。沈姑转进案内,坐在张靖对面,道:“公子想玩什么?我陪你玩两把?” 张靖与张角合魂,三教九流,无不通晓,环视一眼,见众人大多在玩牌九,微微笑道:“牌九。” 沈姑取来一幅牌九,推到张靖眼前,道:“请公子验牌。” 验牌是赌场的规矩,赌客可以随便检查赌具,若是感觉有问题,可以要求换牌。张靖十分在行,随意挑了数张牌,面向窗户细看,借着反光检查牌面、牌背、牌侧有无暗记。 张靖第一次来,沈姑不知深浅,又想诱惑张靖常来,这幅牌九自然没有问题。沈姑见张靖验牌手法老到,并无半点生涩,心道张公子年纪轻轻,没想到精于此道,想来没少给其他赌场送钱。 张靖验完牌,点了点头,道:“没有问题。” 沈姑收起牌九,麻利地洗完牌,一双妙目望着张靖,娇声问道:“公子要玩多大的?” 张靖扫视场中其余赌客,略想一想,道:“起底十金,上不封顶。” 玩牌九最简单,每人发两张牌,根据牌面比大小,一揭一瞪眼,同样大时庄家赢。张靖取出一张小额银票,换了一百金筹码,摆在面前案上,从中取出一个十金筹码,神色轻松地向己方押金区一扔。沈姑微微一笑,白嫩的手指轻轻一挑,一个筹码翻了几个跟头,稳稳落在押金区内。 沈姑向张靖点了点头,正要分牌时,张靖却摇手止住,问道:“我能做庄?” 沈姑略一犹豫,展颜笑道:“可以。” 张靖双眼并未看牌,一直盯着沈姑身后的美貌少女,用眼神与那少女**。双手胡乱洗了几把,砌成一排,分出两墩牌,一墩推到沈姑面前。沈姑拿牌一看,将牌往里一扔,道:“您赢了。”纤纤玉指并未取押金区的筹码,从身前筹码堆里捏起一个十金筹码,递给张靖,道:“继续。” 张靖待要分牌时,沈姑又拿起一个筹码,往上空一弹,筹码在空间翻了几个身,稳稳落在押金区内,与先前那个筹码合二为一。不说赌技,单说这一招,也是极上乘的暗器手法。沈姑笑道:“押二十金。” 张靖看了一眼那两个筹码,叠在一起整整齐齐,像刻意摆的一样,暂停发牌,面露好奇之色,道:“沈姑,这手绝活能否教我?” 沈姑微微笑道:“可以啊,公子若受得了苦,肯定能学会。” 张靖分出一墩牌推给沈姑,嘻嘻笑道:“晚上我请您吃饭,请教一番如何?” 沈姑并未答话,拿牌一看,往里一扔,道:“公子手气真好,又赢了。” 张靖不接这茬,道:“你还没回答我,今晚到底行还是不行?” 沈姑赔给张靖两个筹码,又往押金区加了两个筹码,笑道:“没有问题,你定好地方,派人通知一声,我肯定赴宴。” 张靖再次分牌,沈姑开牌看时,将牌又是一扔,笑道:“公子财运太旺,我又输了。” 张靖收回筹码,转首问沈姑旁边那位少女,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沈姑推上八个筹码,见身侧少女未接腔,笑道:“她是我收养的义女,名叫沈柳絮,是个实诚孩子,公子莫要逗她,惹她动了心,非要嫁给公子,公子就麻烦了。” 张靖分出两墩牌,一墩推给沈姑,眼光又扫向沈柳絮的俏脸上,转向沈姑道:“今晚能否带柳絮一起去?” 沈姑拿牌一看,又是一对瘪十,将牌往里一推,秀眉微皱,道:“张公子连续分给我四把瘪十,赌运也太旺了吧。” 沈姑又押上一百六十金。这是赌场惯例,规定上不封顶时,仗着财大气粗,输一把就加倍,再输再加倍,只要赢回一把,不仅可以将先前输的赢回来,还会转大败为小胜。 沈姑押好筹码,张靖却未动牌,对柳絮笑道:“柳絮姑娘,借你的手气用用,过来给我分把牌。” 沈姑连输四把,暗自怀疑张靖出老千,闻言正中下怀,轻轻点了点头。柳絮上前分出两墩牌,向张靖微微一笑,道:“输了可别怪我。” 沈姑打开牌一看,又是一对瘪十,额头已微微见汗,道:“张公子,给我分了五把瘪十。您是赌神附体吗?” 第六把沈姑押上三百二十金,发牌前,忽然说道:“张公子,您的牌太顺,我要求重新砌牌。” 张靖笑道:“没问题。”说完却端坐不动,又转向柳絮道:“柳絮姑娘,再借你的玉手一用,帮着砌把牌。” 柳絮瞅向沈姑,见沈姑轻轻点头,上来帮着麻利地砌牌。柳絮本要做些手脚,但张靖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双手,牌上又无暗记,以柳絮现在的水平,想在这种情况下作弊根本不可能。 牌九是沈姑亲自拿出来的,牌又是柳絮洗的,即使柳絮动不了手脚,也排除了张靖出老千的可能。柳絮将牌洗好,正待后退,张靖笑道:“一事不烦二主,再借柳絮姑娘的手,替我分把牌。” 柳絮分完牌。张靖盯着沈姑,道:“沈姑,你这把若是再输了,说明你点子太背。” 沈姑拿牌看时,神情似见鬼了一般,柳絮探头看时,不由惊呼一声,道:“怎么又是瘪十?” 场中赌客听说连出六把瘪十,十分好奇,都停下赌局,聚上来围观。沈姑心道既然都没有作弊嫌疑,就会有输有赢,张靖的运气总有用尽的时候。沈姑赔完筹码,毫不犹豫地押上六百四十金。 全场人的目光都盯着张靖,张靖并未立即分牌,指着最漂亮的一名荷官,让她将小额筹码换成大额筹码。荷官将大额筹码换完,张靖道:“你别走,柳絮手气用完了,借你的手气一用。” 第527章 张靖是蒙面赌神?! 女荷官是沈姑三弟子,名叫何飞萍,已经快要出师。何飞萍看向张靖,余光却扫向沈姑,见沈姑轻轻点了点头,娇媚地一笑,道:“张公子,这几天我的手气一般,坏了您的运您可别怪我。” 张靖笑道:“我会望气,你帮我开这把,肯定赢。” 何飞萍分好牌,退到一边。沈姑这时心绪已经有些纷乱,众目睽睽下又作不了弊,祈祷一会,伸手拿起两张牌一看,脸色变得苍白,柳絮探头看见,也怔得说不出话来。沈姑将牌一亮,皱眉道:“张公子,您的运气太好了。” 连输七把,沈姑已经冷汗直流,再押第八把时,显然有些犹豫,思忖再三,还是押了一千二百八十金。 两人对赌,不到两刻钟时间赌额已过千金,不仅赌客荷官都围了上来,赌客随从、赌场杂役也上前来看热闹。张靖扫视众人一遍,像在望气,沈姑突然开口道:“我们两人对赌,你不能假别人的手。” 张靖笑道:“沈姑本是高手,现在心态乱了,这把你还得输。你既然提了要求,我不应不好,不假别人的手,借你的手行不行?” 沈姑思绪确实乱了,连开七把瘪十,她从来没有见过,也很少听人说过。沈姑从头细思,自第五把开始,张靖就未动过牌,第五把柳絮分牌,第六把柳絮洗牌砌牌分牌,第七把是何飞萍分的牌,并未发现张靖出千的疑点。 望着张靖轻松自如的神色,沈姑潜意识里认定张靖必是赌界高手,若让张靖分牌,沈姑预感自己赢的概率很低。张靖胡说八道的望气,又让沈姑疑神疑鬼,沈姑思忖一会,道:“我可以切两手牌吗?” 所谓切牌,就是打乱牌九的次序,与玩扑克牌上牌道理一样。张靖盯着沈姑的妙目,点头道:“可以。” 沈姑这时输得浑身冒汗,也不客气,上前切了两手牌,玉手一伸,道:“请。” 张靖为了避嫌,让柳絮取来一根细杆棒,隔着好远,将一墩牌推出,慢慢推到沈姑面前,又用杆棒推出一墩牌,移到自己面前。张靖道:“沈姑,你看牌吧。” 沈姑动作很慢,盯着张靖眼也不眨,右手将两张牌拿在手中,捏得牢牢的,似是担心有人用手法换她的牌一样。两张牌移到眼前,收目一看,又晃了晃头再看,“腾”地站起身来,道:“怎么犯了邪了,连开八把瘪十。” 只听有人说道:“四哥运气向来好得吓人,进赌场就没输过,逢家赌场也敢让他进来?” 众人扭头看时,见是七八位身着名贵服饰的公子,带着不少护卫,簇拥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少女走进厅来。这位少女正是熙影,几位公子都是张靖的死党,说话之人是箸箸侠周树。 周树所言非虚,张靖与同学小赌时,逢赌必赢,名头十分响亮。巨商张世平的赌场曾与马腾开的赌场赌斗,张世平有位族人,是位赌界高手,人称神手张,在江湖上赫赫有名,马腾连战连败,差点将宅子也押出去。庞德是马腾心腹爱将,听庞御说起张靖赌术,就向马腾推荐张靖。马腾再没寻到别的高手,报着试一试的想法,让庞德约期请张靖相助。 张靖别不过庞御面子,又不愿得罪张世平,赌斗当夜避开暗卫,偷偷溜出国学,蒙面进入赌场,与神手张赌的就是牌九。那场赌斗也是张靖做庄,神手张也是从十金开始下注,输一把翻一次倍,连开十六把瘪十,第十六把赌注已达三十余万金。神手张见状,知道遇上了高人,当场认输,因为事先被张靖用话拿住,不得不宣布金盆洗手。 张靖共为马腾赢了六十万余金,不仅将先前输的赢了回来,还赢了张世平二十余万金。马腾看着张世平灰溜溜出门,不由哈哈大笑,想付酬金重谢时,张靖已经事了拂衣去。 庞德想去国学感谢张靖时,接到张宁密信,说是张靖胡闹,摆脱暗卫偷偷所为,至今姜述不知此事,让他与马腾保守秘密。除了马腾、庞德以及张靖数名死党,余人皆不知此事,马家因此欠了张靖一个人情。神手张被逼得金盆洗手,在江湖上流传甚广,蒙面赌神大名远扬。 张靖当夜溜出国学,是周树带人打的掩护,周树等人知晓张靖赌术很高,对张靖信心十足,没有丝毫担心,各在近处寻个座位坐下观战。熙影附耳对张靖说了几句,将一个小包裹塞在张靖怀里,趁势坐在张靖旁边。 连输八把,按照常规,第九把要押二千五百六十金,沈姑虽是大管事,这事也已作不了主。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一位中年人,衣着华贵,气质不俗,只是眼神狠厉,让人不愿接近。此人冷哼一声,道:“在我逢家赌坊,还没遇到运气这么好的人。” 沈姑等众连忙起身行礼,张靖上下打量此人,猜出应是逢记赌坊的东家。此人来到张靖对面,先向围观众人行个团揖,又责备沈姑道:“贵客临门,怎不及早通知我?” 说完换成一幅笑容,对张靖施礼道:“在下姓逢,单名一个****,是逢家赌坊的东家。贵客来我逢家赌坊,怎么也要玩得尽兴才行。” 逢江说到这里,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道:“这是帝国银行开具的无记名千金银票,总共五万金,在下家业小,只能拿出这些与贵客赌一把。” 张靖招招手,熙影上前仔细验过,向张靖点了点头。张靖从怀里取出小包裹,掏出一叠银票,翻看一下面额,从中挑出十余张,道:“这总共是五万金银票,其中两张万金银票是记名银票,需要加上印签才能取出,逢东家不会担心吧。” 逢江拿过银票验完,将银票递给张靖,道:“只要有财力偿还赌资,有什么可担心的?” 张靖微微一笑,道:“可以发牌了?” 第528章 反诱赌赌家赌坊! 逢江奸笑一声,道:“你当庄占了先手,这手该给我的牌你留下。”然后指着另一墩牌道:“那墩牌给我。” 按理说赌客十分讲究运道,该是自己的牌绝对不愿换给别人,逢江这话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张靖思忖一下,道:“既然逢掌柜想出这招,依逢掌柜所言也行。这样吧,赌码再翻一倍如何?” 五万金不是现在五万块钱,至少与五千万元相仿,逢江经营这家赌坊,用尽歪门斜道,全部身家加起来也只有十几万金,若是再行加码,现金肯定不够,这家赌坊也得押上去。 逢江看了张靖一眼,哈哈大笑,道:“既然张公子想要加码也无妨,我逢江便陪你豪赌一把。来人,让楼下歇业,柜上全部现金全部拿上来。”又吩咐沈姑,道:“将赌坊的房契也拿过来。” 沈姑动作很快,不久取了契约上来,脸色苍白,递给逢江时双手轻微颤抖。逢江心里也有些发慌,强行稳定一下情绪,环视众人一遍,道:“房契押钱,需要找两个保人方行。” 旁边一位年约三十四五的商人举手说道:“我是东莱衣家商铺洛阳分店掌柜衣祥,愿意当保人。” 东莱衣家这些年专做海外贸易,发展很快,是六大巨商以外名声最大的商家之一,张靖与逢江都点头表示认可。保人需要两人,张靖环视一遍,指着熙影说道:“这位姑娘是颖川荀家嫡女,给我们作保如何?” 逢江抬头上下打量熙影一遍,道:“荀家女自然够得上保人资格。” 沈姑写了押房契约,逢江、张靖看了一遍,各自画了押,衣祥和熙倩在保人栏上签了字。这时管事伙计打发走一楼二楼的赌徒,十余伙计捧上无数现金上来,吴管事上前说道:“现金总共两万三千金。这是房契,可以抵三万金,实物按照九折计算,正好足起五万金。” 逢江这次几乎赌上全部身家,庄家是张靖,做不得其他手脚,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输了也耍不得赖。就在张靖伸手拿牌之际,逢江忽然又开口道:“我还是要以前那墩牌。” 张靖拿着一墩牌,盯着逢江道:“逢东家这次可认定了?” 逢江身具赌术,此时却用不出来,这幅牌九又没有暗记,他用尽眼力瞅着两墩牌,头上不觉流出汗来,最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就按原先的牌序发牌。” 张靖将另一墩牌推在逢江面前,道:“这可是逢东家挑的。” 逢江双手颤抖,好半天才打开牌,一看顿时脸色煞白,冷汗直流,颓然坐在椅上,双眼失神,有声无力地说道:“怎会又是瘪十?” 张靖将逢江的底牌翻开,向大伙吆喝一声,周树等人上前,将金票、房契收了起来。张靖哈哈大笑,道:“挑不挑牌无所谓,只要我是庄家你都输定了。”说完,将自己身前那墩牌拿在手中,看也不看,“啪”地拍在桌面上,道:“这也是瘪十。” 逢江指着张靖,道:“你出老千。” 张靖冷哼一声,道:“在场这么多人,谁敢出老千?逢东家莫非要耍赖不成?” 张靖说完,不理逢江,转向沈姑道:“你是赌场管事?” 沈姑点了点头,道:“赌场共有三名管事,我是其中之一。” 张靖道:“自今天起,逢记赌坊改名为张家赌坊,你就是赌坊的总管事,要用什么人你自己决定。赌坊规矩要改一下,只提供场所服务,抽取佣金,自后不参赌,放高利贷也不做。” 沈姑盯着张靖,认真地说道:“你了解我吗?我是逢东家聘请过来的。” 张靖道:“你为我做事,时间长了,我自然会了解你。”张靖扭头又道:“木德、信阔、悟德,你们每人留下一名护卫,暂时帮着沈姑他们照应一下,待会我派人过来,再将人还给你们。” 张靖又对周围围观的赌客道:“承蒙诸位光临,待会沈姑安排诸位酒饭,诸位不用客气,若是今晚在洛阳留宿,可到张家馆舍吃住,所有消费记在我身上。我还有别事,先行告辞。” 张靖一行意气风发,周树、刘开等人张罗着给在场众人发了喜钱,众人纷纷上前道贺。逢江出了半天神,长叹一声,也未开口说话,狠厉地看了张靖一眼,平缓一下语气,道:“公子赌术通神,可否赐告出身来历?” 周树在旁笑道:“亏你还在洛阳混,竟然不认识国学四侠之首四哥。” 逢江闻言触起一人,问道:“让神手张连开十六把瘪十的蒙面赌神,与公子什么关系?” 张靖拱手道:“正是在下。” 逢江恍然大悟,站起身来,脸上恢复一些血色,长叹一声,道:“我与四哥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四哥何故踢我场子?” 张靖泠哼一声,道:“丘领是我的人,你等诱赌,赢他现金也罢,还要夺他田契。兑不出田地,留人为质,还断了他的吃喝,又辱他妻子,当真欺人太甚!” 逢江目视身后之人,寻到那吴管事,冷哼一声,又冷眼瞧瞧沈姑,环视张靖等人一眼,再不说话,脸上铁青,双眼赤红,手捂着胸口,双腿蹒跚着下楼去了。 张靖目送逢江下楼,交待沈姑一会,沈姑听完点点头,道:“逢东家心胸狭隘,门路又野,不会甘心吃这个大亏,公子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不知公子住址,以后怎样联系?” 张靖从腰间摸出一块腰牌,递给沈姑,道:“我住在皇家别居右侧的张府,这是腰牌,有事过去寻我。若是碰到急事,又寻不到我,拿着这枚腰牌去张家馆舍,那边自会派人过来相助。” 沈姑闻言一怔,道:“莫非公子是皇德妃族人?” 张靖点点头,道:“只要占着理,咱们谁也不怕。” 沈姑心事尽消,收好腰牌,要送张靖下楼。张靖摆摆手,又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递给沈姑,道:“给你留下些费用,诸事要赖你料理,你快去忙吧。” 第529章 你算个什么玩意! 张靖半个时辰内赢了一家赌坊,还有大量银票,周树这班死党当然不会放过他,一齐嚷嚷着要张靖请顿大客。张靖招呼一声,道:“这就到张家馆舍去。” 张靖当即下楼,转过楼梯口时,见丘遵跟在后面,从怀里取出两百金银票,递给丘遵,道:“你回去交给丘弓,拿些钱补助一下丘领,剩下的留在村里作为基金,村民遇上天灾**,也好接济一二。”又摸出一张腰牌,道:“你我今日相识,也是一场缘分,他日遇到难事,可执这块腰牌去皇家别居右侧张府寻我,找不到时可去张家馆舍。” 丘遵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张靖见状,道:“有何难事?尽管说来。” 丘遵上前一步,恭声说道:“小的原是复土将军辖下斥候,伤了左臂,不得已回乡。小的见小将军呼你为四哥,想必您就是少主。小的不习农活,在村里别扭得很,想向少主讨个差事。” 张靖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就留在这家堵坊,暂时为沈姑副手。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去城中堵场转悠一圈,发现黄巾子弟有赌博者,记下名单交给我。若是赌场有诱赌现象,赌场名单也给我,趁我未当差之前,先挑几家赌场再说。” 张靖还未踏出大门,门外冲进一彪全副武装的官兵,手持刀枪盾牌,将门口堵住。未等张靖开口,黄京、裴宁、韩汀抢上前去,黄京喝道:“谁家的兵?敢阻你家小爷的路?” 为首一名军官年约三十,脸色白皙,身材略显单薄,显得十分精干,唯独一双眼睛生得极为狭长,显得有些阴沉,身着校尉衣甲。此人望着黄京,道:“你是何人?竟敢阻挡本官办差。” 黄京并未回答,反问道:“你身为军官,执行公务时不知出示腰牌,说明理由吗?如此行为,足可让我去军法司告你滥用职权。你先出示腰牌,说明理由。” 军官冷冷望了黄京一眼,高声喝道:“问你话呐,你是什么人?” 黄京冷哼一声,道:“盘问百姓时不先通报姓名,已是违了军法。在这种情况下,我等有权不予理睬,你刚进京吧,不懂事的乡巴佬!” 军官脸色一沉,刚想下令,旁侧一名都伯上前两步,小声说道:“郭司马,京中不比地方,如此违规抓人,若是真报到军法司,我等的确要受责罚。” 此人姓郭名若,凉州刺史郭图长子,原在益州担任军侯,因功升为部司马。上月司隶校尉轮换一批将校,郭图讨了马腾、韩遂人情,调郭若到司隶校尉中军担任部司马。郭若在益州时驻于建宁,人口大半是蛮人,平常呼喝百姓惯了,进了洛阳一时还未适应过来,若非有人提醒,只要他下令动手,张靖等人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袁绍旧部降者众多,奉袁绍长子袁谭为首,袁谭对姜述又敬又怕,经常告诫众文武一心为公,袁绍旧部因此比较低调,不显山不露水,但在朝中势力不小,郭图、逢纪、审配皆是并州系核心力量。马腾、韩遂皆是凉州人,郭图身为凉州刺史,写信求两人帮忙,马韩两家族人多在凉州,不好不出力,让马休求了姜丁,郭若平调过来担任部司马。 郭若此人也是国学弟子,能力谋略皆可,但将家族利益看得颇重。逢纪、郭图是一系,都是世家出身,两家关系不错,郭若调进洛阳当天,晚上摆宴接风的就是逢江。逢江丢了赌坊,咽不下这口气,出门后直接去了郭若公房。 世家子弟有个通病,与寒门弟子不同,考虑事情多从家族或派系出发。郭若正好当值,听说逢江吃了大亏,不问青红皂白,带人来给逢江找场子。 郭若刚调进京,不识得眼前这些衙内,有手眼灵通的手下认识,却因郭若为人清傲,眼睛生在额头上,打心底里对他有抵触心理,并无人上前说明,任由郭若来触这个霉头。 郭若虽然不摸底细,但是眼力不低,见张靖一行衣着打扮,就知不是平民出身,略一思忖,不与黄京理论,环视众人,道:“谁是张靖?” 张靖在后冷眼相观,闻言排众向前,道:“我就是张靖,你找我有何事?” 郭若路上打听过张靖,知道他的名声响亮,却是平民出身,听他说话不用敬语,十分狂妄,不由怒火上升,冷言道:“跟我们走一趟。” 张靖最看不惯这种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冷哼一声,指着郭若大骂道:“你算个什么玩意!按军规不报职司者,不算公事。你就是披着这身皮,你也就是个啃爹族,想让小爷跟你走,你得胜过小爷的拳头才行。” 张靖这话比扇郭若一个耳光还要狠,郭若只觉热血上涌,浑然失了理智,忘了不报职事不算公务,抡起腰刀,连刀带鞘朝着张靖头部猛然挥去。张靖见郭若不讲道理,内心深恶此人,当下侧跨半步,运劲在肩,用肩部硬抗一记,假装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嘴上喊道:“众人在旁边看清了,此人无故伤人,我有生命之虞,不得不自卫反击。” 郭若不识好歹,一下将张靖打倒在地,举步上前,刀鞘恶狠狠又往头部劈来。张靖这时半蹲,向右一侧身,闪过刀鞘,身体猛然立起,右拳借势向前猛击,一拳含恨而出,正中郭若下巴,只听郭若惨呼一声,整个身体拔地而起,在空中飘了足有三米多才重重落下,待要起身时,被张靖大步上前,一脚踩倒在地,一通老拳接二连三击下。 郭若部下上前来救,却被周树等人拦下,士兵们大多瞧不惯郭若平常那幅嘴脸,见张靖狠揍郭若,暗觉心中解气,只是大声吆喝,真正出力上前的少之又少。 周树听郭若呼痛声渐弱,担心会出人命,与刘开对对眼色,故意让开一个口子,放了士兵进来拉住张靖,这才救了郭若出来。郭若坐在地上喘了半晌,刚要开口说话,觉得嘴里有异物,张口吐出,一看却是几颗牙齿。郭若吃了大亏,指着张靖,含糊不清地下令道:“张靖拒捕,众人上前捉拿,不论生死!” 第530章 揍完再到军法司! 周树等人听郭若下了这道命令,大家立即围拢上前,结成人墙护住张靖。周树指着近处一名都伯,骂道:“这个杂种寻死,你们也要跟着寻死?若非看着你们脸熟,就是胖揍你们一通,你们也得受着。” 郭若见士兵只是吆喝,不敢上前,怒道:“阻挡者同罪,杀无赦!” 一位老什长见情况不妙,估计要出大事,连忙上前,小声说道:“这几人我瞧着像几位衙内,不若问问出身,刀枪无眼,万一有勋贵子弟怎么办?” 郭若这时恢复些力气,捂着脸,上前问周树道:“你们都是何人?” 周树冷哼一声,道:“不是要杀无赦吗?我们今天在这里不跟你理论,待会军法司见。老子姓周名树,老爷子名叫周仓。”指着身边众人诸一介绍,道:“这是偏将军刘辟之子刘开,射声将军龚都之子龚省,大将军府仓曹黄曲之子黄京,振威将军裴元绍之子裴宁,奋威将军韩忠之子韩汀,凌江将军蒋钦之子蒋经,荡寇将军庞德之子庞御,建忠将军吴懿之子吴为。” 未等周树说完,郭若已是呆若木鸡,谁能想到张靖身为平民,身边都是开国将军之子?不说别人,就是身为吴妃外甥的吴为,也不是他可以得罪的。刚才郭若下的军令,可是杀无赦,诸人老爷子若是得知,还能饶过自己? 周树此时得理不饶人,大嗓子吆喝一声,道:“这几位军爷无故寻衅滋事,诸位随我等去军法司做个见证。” 郭若一听知道事情要坏,今天这事倘若按照规矩来,事情不至于收不了场。结果为了这个面子,咬着牙不报执事,挨了一顿胖揍不说,还会受到军法惩治。见周树等人护着张靖,排众而去,都往军法司方向行去,心中暗骂逢江一通,站在原地又气又急。旁边一位都伯道:“庞荡寇出身凉州系,其子庞御也在其中,何不求他告个饶,免去军法司这趟祸事?” 郭若正是六神无主时,连忙让这名都伯去追庞御。郭若自始至终并未报名,众人皆不知他的身份背景,庞御听那名都伯说完,不由愣了愣,追上张靖,附耳说了几句。张靖听是郭图之子,并未当回事,对庞御说道:“你族人多在凉州,不好参与这事,寻个借口两不相帮便是。” 庞御退到路侧,对那名都伯苦笑一声,道:“我等平常皆以四哥马首为瞻,周树等黄巾子弟占了大半,我在其中人微言轻,此事方才向四哥说了,四哥说不相信世家子,只说以公对公,不想私了。” 都伯急忙赶回来,照实向郭若说了,郭若知道强行阻拦更不可取,急得团团乱转。身侧一位亲兵道:“文丑、颜良两位将军是陛下亲卫将领,若是请两人出面,军法司能不给面子?” 郭若也是再无办法,只好带伤策马,匆匆去寻文丑、颜良。寻到文丑家里,听说在宫中当值,又去颜良府中,幸得颜良在家。郭若此时急了,不敢隐瞒,将此事经过详述一遍。颜良熟知京城故事,一听便知郭若撞在张靖手里。郭若不知死活,不按军规行事,被张靖抓住由头,怎会有好果子吃? 袁绍旧部文武关系一般,武将首领鞠义与逢纪、许攸不合,文臣之间彼此也不融洽,郭图、逢纪与许攸、审配不合。颜良知道那头是皇子,岂能趟这浑水?又别不过面子,想了一会,道:“我待会要去宫中轮值,不能陪你同去,我与军法司校尉关平熟悉,写一封信给你,让关平照量着办吧。” 郭若心道那边最小的也是营将之子,颜良不去,寻个校尉应付差事,能有何用?当下又苦苦相求。颜良道:“即使我过去,那帮浑小子能听我的?关平是关羽将军义子,他若代你说情,这事或能过得去。” 周仓、刘辟、龚都都是关羽部将,若是关平开口,周树等人确实不好继续纠缠,郭若闻言大喜,求了颜良书信,匆匆去寻关平。 碰巧正是关平当值,见一群人嚷嚷着进了衙门,抬头一看,见张靖领着一伙将门之子进来,心中暗自叫苦,却又躲不出去,硬着头皮叫众人进来,问了情况,让人去传司隶校尉辖下相关众人。 郭若还未赶到,口供已录得七七八八,郭若赶到之时,迎面正好遇见姜丁赶到。姜丁见了郭若,狠狠瞪了一眼,骂道:“你说你丢不丢人,最根本的执法程序都弄不懂,被人狠揍一通,这理跟谁说去?还杀无赦!杀无赦!你敢杀了谁?那帮衙内少了一根毫毛,能闹得司隶校尉衙门不得安宁,你多大的官?芝麻大的小官敢在京城如此猖狂?” 姜丁今日当值,接了军法司通报,让人先打探明白情况,听说郭若违规在先,挨这次打也是活该,但若再受惩治,他的脸上也不好看,听说军法司轮值校尉是关平,亲自过来讨个人情,见了郭若虽然破口大骂,其实存着保他之心。 郭若唯唯喏喏,不敢开口,跟在姜丁身后进了军法司衙门。姜丁进门时昂首阔步,进门见关平苦笑着迎了出来,便感觉不对,扫视室内众人,见到张靖之时,心中恍然明悟,暗骂郭若真是不知轻重。 姜丁姜家家生子出身,走到张靖面前,不好当众行礼,附在张靖耳边道:“外人面前不便行礼,四皇子见谅,既然那厮惹了殿下,待会我给你出气。” 此事过程明明白白,郭若自始至终没有说明身份,动手在先,张靖自卫打伤郭若,并无处罚张靖的理由。郭若执法时违反法令在先,乱下军令在后,严重触犯军规。关平与姜丁商议一会,当堂下令:“免去郭若官职,降为普通士兵,留在军中戴罪立功。” 郭若求了颜良手令,愣是没用上,这下削职为卒,处罚也严厉了些,但在公堂之上,如何呈上手书?郭若垂头丧气,接了处罚书,狠狠瞪了张靖一眼,愤愤地出门而去。 第531章 联姻惹起大风波! 张靖谢了证人,让周树带人先去张家馆舍,让熙影在门前车驾内稍候,与姜丁、关平聊了两句,向两人告了声罪,出来会合熙影,一同赶去张家馆舍。 姜丁、关平送了张靖出门,关平见午时已到,留下姜丁回衙吃顿公饭。姜丁见正值饭点,也未推辞。两人转身往院里走,姜丁苦笑道:“四皇子真是路见不平一声吼,上次将北军折腾得不轻,这次又来折腾司隶校尉,看来军纪应该再抓一抓。” 关平思路却不在这上面,道:“荀青州的女儿与四皇子同进同出,黄巾系联姻荀家,莫非陛下有意……” 姜丁文化水平不高,心智却不低,不等关平说完,截下话头,道:“这事我们听陛下的,无论谁上去都一样。不过,真若成了,谁能压得住?” 关平、姜丁是后知后觉,张靖熙影同案饮宴,最先传到郭嘉、贾诩、程立、诸葛谨耳中,四人皆是当世智者,均知主弱臣强的危害,心道姜述雄才大略,应该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都在猜测姜述是否有意让张靖担任储君。 这事继续外传,上午甄姜得到消息,午时传到万年公主耳中,对于两人来说,都如一记睛天霹雳。午后甄姜向姜述汇报情报,试探着问了一句,道:“陛下有意让老四娶文若之女?” 姜述闻言一愣,道:“老四又与文若女儿对上眼了?不是毋丘家女儿吗?若说与老四亲近,应是文若侄女,怎又成了文若女儿?” 甄姜见姜述不知此事,心里有些迷糊,道:“昨天晚上,老四在张家馆舍宴请刘晨与逢化蝶,刘中、刘可、董睦各带未婚妻相陪,老四与文若女儿熙影同案,文和之子贾厅等人正好遇见。” 姜述摇头道:“老四与毋丘家姑娘情谊深厚,绝非虚言,此事定有古怪。莫非毋丘家姑娘回了原籍,老四担心面子不好看,拉着小影装成女友?” 甄姜想了想,道:“熙影生得十分美貌,年前考了女卫,年后会进宫当差。熙影来京没有几天,按说老四与她接触不多,若无特殊原因,不会发展如此迅速。” 甄姜话音刚落,万年公主步入室内,甄姜上前行礼,道:“正与陛下说老四与熙影的事,正好皇后过来,一起参祥参祥。” 万年公主也为此事而来,抬眼看着姜述,语气显得有些紧张,道:“陛下准了两人婚事?” 姜述何等心思?见万年公主、甄姜如此关心此事,早已猜出其中缘故,道:“老四生性也不风流,招惹文若侄女可能,与小影这事十有七八是虚,不过见过一面两面,心中又有人,怎能抛下旧爱又寻新欢?待来进安时,我好好问问他。” 正说话时,步练师进来,给三人逐个请过安,道:“靖儿今天又是一怒拔剑,为了黄巾后人,出手赢了一家赌坊,将郭公则长子郭若暴打一通,又将郭若送到了军法司衙门。” 姜述细问缘由,步练师消息灵通,将前后过程说了一遍。姜述听完,皱眉道:“我朝不禁赌博,但诱赌之事实在可恶,老四出手也是大快人心。但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根,得颁下法令才好。”说完,转向左丰道:“给贾文和写道手谕,让法曹制定诱赌违法的法令,尽早颁布下去。” 步练师道:“最好连逼良为倡之事也行一法。” 姜述点头道:“对,这两件事都是百姓痛恨之事。” 步练师又说起一事,道:“老四真有意思,被小可挤兑几句,竟然找荀熙影充作女友,现在闹得满城风雨。” 这句话一出口,室内众人皆望向步练师。姜述道:“果真是借的?” 步练师笑道:“昨天中午,老四约了北宫三位公子,在刘晨居处饮宴,刘中三人都带了女友。晚上为刘晨、化蝶庆祝订婚,小可挤兑老四,说都要带女友去,否则老四独身过去,不过沾他们便宜吗?靖儿先寻文若侄女熙倩,但是熙倩今天要回原籍,昨晚收拾东西没有时间,介绍熙影跟着靖儿过去,两人戏演得很好,只是初识,却未让别人看出破绽。” 甄姜笑道:“所谓知子莫若父,方才陛下便猜出靖儿与熙影应无此事,与练师妹妹说的一样。” 姜述问道:“老四去了那里?” 步练师道:“军法司判处郭若削职为卒,老四上午赢了一家赌坊,正约着一群同学在外面祝贺。若是说起赌术,也未听说老四跟谁学过,上次与神手张对赌,让神手张连输十六把,名闻江湖的蒙面赌神就是他,这事今天也暴了出来。今天赌的也是牌九,总共赢了十万余金。还安排人去城中赌坊,查访赌钱的黄巾子弟和诱赌赌坊,若是不出意外,近来那些劣迹斑斑的赌坊定会大祸临门。” 姜述笑道:“老四会什么赌术?应是偷偷学了琅琊宫的五鬼搬运**,法力还浅,大东西搬不得,牌九这等轻物怎难得住他?若无修炼此道的高手,世上最高明的赌徒也不是他的对手。百姓数年劳累所得,被人诱去赌坊输掉,的确让人痛恨,让老四收拾收拾他们也好。老四赢了赌坊怎么处理的?” 步练师道:“老四让原赌坊的一位管事做掌柜,又定下新规矩,说以后赌坊不参赌,不放高利贷,只提供场所和服务抽取佣金。赢的钱分了部分为喜线,又给了黑山丘家村一些做为救济基金,一成分给他的同学们。其余的统统交给黄巾遗孤基金会,增建大病救治基金。” 姜述笑道:“老四这人心肠厚道,大局观差些,只管他那一亩三分地,但定位不错,提起归宗像要他命一样。” 步练师道:“老四与众兄弟相比,虽然出了宗,但是有人又有钱,身份尊贵,给个亲王断不肯换。兄弟们都像老四那样既富又贵,也会像他这样没有上进心。” 第532章 张靖慧剑斩情丝? 张靖原本已被推上风头浪尖,引起万年公主和甄姜的高度重视,姜述和步练师这一席话,让万年公主和甄姜彻底放下心来。张靖先前派人送信到宫中,张宁与步练师合计一番,本来想让步练师逐一游说,不想步练师汇报上午发生之事,正好万年公主、甄姜都在,借着话题巧妙地将张靖从风头浪尖上拉了下来。 张靖和熙影赶到张家馆舍,先将现金做了一下分配,给兄弟们分了一成,余下的交给大掌柜于安,让他转到黄巾遗孤基金会。 与郭若争斗大占上风,熙影等人皆未往心里去,张靖却多了心事,占了逢家赌坊,贬了郭家长子,将逢家、郭家得罪透了,郭家还好说,逢化蝶下次如何见面? 不过看到张靖出手时的样子,不单是熙影等人,就是郭若手下的士兵也感到痛快。世家子自以为高人一等,在军中作威作福,浑然忘了官兵绝大多数皆出身平民,瞧不起平民子弟,在军中怎能树立威望? 午后,丘弓领着丘领合家寻到张家馆舍,见了张靖的面,丘领合家当即拜了下来,张靖上前一一扶起,道:“我们都是黄巾后人,出了事理应同心协力,这次出手帮了你们,顺手赢了不少资金,大部分给了遗孤基金会,也算是给咱们黄巾后人又多弄了点福利。” 张靖最后扶起丘领,正色道:“我这次救你,是因为你父兄为国捐躯,你母亲活得不容易。这次财物尽失,妻子受辱,母亲差点上吊,只要你还有点良心,以后莫要再上赌桌,在家好好过你们的日子。” 丘领泪流满面,当场发了毒誓。张靖与丘领一家说了会话,转向丘弓道:“你们村的丘遵我用了,我让他查访城中赌坊,凡是参赌的黄巾后人,我会想个法子整治他们一番。诱人赌博、逼良为娼是大损阴德之事,你们平常遇到这类情况,及时向黄巾互助会提供情报,无论朝廷还是各级官府,都不应任由这种情况继续发生。” 张靖身为皇子,为了黄巾子弟,亲赴赌场去讨公道,丘领一家感同身受,凡是知晓此事的黄巾后人,无不对张靖感恩戴德,张靖这位黄巾少主名望大增。 望着丘弓一行远去,张靖不由摇了摇头,黄巾子弟以百万计,如何能照顾过来?丘领之事为前车之鉴,可以禁绝黄巾后人进洛阳赌坊,又如何能够禁绝他们去其他赌场?但是身负黄巾一脉重担,即使再繁琐也要去做,碰上事情就要解决,这是有责任心的人为人处事的原则。 一直跟随张靖的熙影,望向张靖的目光已经发生质的变化,为了一介草民,只身入赌场又赢得漂亮。以平民子弟身份,对上高官子弟丝毫不惧,有勇有谋,最终完胜,这是真正的男子汉,男人中的英雄。 出门时,熙影在周树等人异样的目光下,与昨夜一样,轻盈地上前几步,小鸟依人般挽住张靖的胳膊。张靖扭头望了一眼,只见熙影脸色绯红,羞涩得不敢抬头。美人在侧,张靖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心中不由一荡,道:“影儿,你身上真香。” 熙影脸色更红,一幅小女儿模样,嗔怪道:“你下流。”其实熙影已是情有独钟,得到爱郎的称赞,她的内心十分高兴。 张靖十分留恋刚才那种感觉,与熙影若即若离,这种暧昧最让人回味无穷。张靖扶着熙影上车,小声提醒道:“慢点,别踏空。” 张靖经历的四个女子各有特点,凤舞热情奔放,王熙儿泼辣刁钻,荀熙倩性格多变,黄菲羽外表冷若冰霜,内心却很狂热。熙影与四女皆不相同,性格的多重性与熙倩有些类似,泼辣刁钻又极似王熙儿。 张靖与熙影上了车驾,与周树等人挥了挥手,在众人暧昧的目光中放下车帘,立时嗅到一股幽幽的香风。张靖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享受得摇了摇头,道:“影儿,你身上真得很香。” 熙影纤指戳了一下张靖的额头,红着脸欲言又止。张靖仔细打量一下,见熙影鼻尖沁出微汗,当下恍然大悟。张靖顺势抓住熙影玉手,只觉柔弱无骨,不由心神一荡,咽了一口唾沫,再看熙影的神情,发现她低头不语,并无不悦之感,内心忽有所悟。 张靖刚要调笑几句,忽然想起凤舞、熙倩,油然生出浓郁的负疚感,当下又松开了手。熙影十分敏感,感觉有些意外,转过头看着张靖。张靖正看向熙影,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前生有缘,不须用言语表达,就能感觉到彼此的情意。 张靖内心十分矛盾,要是与熙影继续下去,将会产生极大影响,会招致皇后系和贵妃系的猜忌。但若就此放手,与熙影互有好感,又委实舍不得。张靖摸了摸鼻子,开始盘算将熙影收入房中的优劣。 昨日遇见京城四少,熙影露了脸,这个消息再也瞒不住,张靖先前就开始部署,力求将相关影响减弱到最低。张靖派人给张宁送信,说明此间经过,让张宁设法将真相曝光,以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张宁并非俗人,宫内诸事看得明明白白,接到张靖书信,立时感觉事情不小,当即去寻步练师,将实情透露给步练师。步练师也非庸人,听完便猜出张宁心意,借着给姜述汇报情报之时,将这事真相传了出去。 步练师午后费心出力,已将昨夜晚宴的负面影响减到最低。刚从张家馆舍出来的张靖,自然不知实情,但以他对张宁和德妃系势力的了解,晚宴造成的不利局面,张宁很快就能想出办法应对。 昨夜之事只是个例,就此不与熙影来往,这事很快就会不了了之,但与熙影继续这样下去,在外人眼中将会形成既定事实,吸引皇后系和贵妃系火力实属必然。张靖盘算一会,认为应与熙影开诚布公地谈谈。若是熙影情已深种,定要嫁给自己,纳与房中也无不可,但要研究保密措施。若是熙影接受不了与别人共享爱情,张靖就要当即立断,慧剑斩断这段情缘。 第533章 荀攸:这事如何善后? 张靖犹豫一下,认为此事宜早不宜迟,望向熙影道:“影儿,大丈夫三妻四妾,你能接受吗?” 熙影一愣,迅即明白过来,略一思忖,摇摇头道:“我内心接受不了。”见张靖面露失望之色,又苦笑道:“但这世道规矩便是这样,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怎能改变得了?” 张靖这两年时间,感情经历十分丰富,与毋丘凤舞、王熙儿、荀熙倩、黄菲羽先后发生情感纠葛,早超了三妻的数量,菲羽若想为妻,就得去求姜述圣旨。熙影排在四女后面,若是定情,以她的家世自然不会为妾,也得去求圣旨。张靖想到这里,内心有些烦恼,但瞧得熙影的丽容,委实不想放弃,当下定了定心,道:“影儿,想嫁给我吗?” 熙影俏脸红透,良久未语,抬起头来扫了张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张靖长叹一口气,道:“你们家族影响力太大,你我若是婚约,宫内宫外将会掀起轩然大波。若是从长计议,以你的身份做不得正妻,实在有些委屈。” 熙影抬起头来,脸露疑惑之色,问道:“不能为正妻?为什么?”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诸世家在朝堂之上,以荀家最有影响力,我是黄巾少主,两强联合,即使我未归宗,宫中那几位怎能坐得住?到了新君继位时,对我们能放心吗?” 熙影虽然出身大家,但自小在青州长大,对宫内情况了解不多,大局观也差一些,默思一会,才想透其中关节,芳心矛盾不已。这个年纪的少女,对未来充满憧憬,以熙影的出身背景,即使嫁给皇子,也没有做侧妻的打算。 张靖见熙影神色变幻,猜出熙影的心意,神态恬然地说道:“我们少时相识,昨天才重逢,时间太短,谈到婚嫁有些唐突。马上就到贵府,你回去好好想想,皇家人有皇家人的难处,若是不愿与别人共享夫君,或者执意要当正妻,我答应不了你。我是黄巾少主,背后有以百万计的黄巾后人,行事不能随心所欲。” 熙影与张靖相识虽短,但遇上的故事不少。昨夜参加晚宴,大部分原因出于张靖皇子的身份,但是冒充情侣,需要感情代入,晚宴结束时便有些朦胧的好感。今天与张靖同行,见张靖种种手段,确是少年俊才,若是嫁给张靖为正妻,熙影一口便会应允下来,若是不能为张靖正妻,这让身为荀彧嫡女的熙影情何以堪?熙影内心犹豫之时,见张靖将话说到这里,似有若不及时应允便会斩断情丝之意,内心忽又感觉空落落的,似是丢失了极为重要的东西。 马车停了下来,张靖先去掀开车帘,熙影正想得出神,一下子惊醒过来,但是并未起身,望着张靖英俊的脸庞,幽幽说道:“若我暂不允婚,你就不理我了吗?” 张靖笑道:“就是你不允婚,我也会当你是我的亲妹妹,岂能不理你?”说完,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其实皇家看起来光鲜,储君之争将起,嫁入皇家也不知是福是祸,我希望置身事外,但上有母妃,下有弟妹,还有若干黄巾百姓,又岂能割舍得下?” 说完话,张靖的眼神很落寞,神情也很忧郁,熙影看到眼里,只觉内心一痛,脱口而出道:“四哥,我答应你。” 张靖正为失去熙影感到失落,闻言大喜过望,拉住熙影的玉手,长吁一口气,道:“还以为我们有缘无分,感觉痛心得很,这下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熙影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但看到张靖眼神中的忧郁一扫而光,满面全是喜色,又感到甚是值得。熙影心理矛盾之极,见张靖眼神情真意切,芳心又是莫名一颤,本想提几点要求,话在嘴边却改了口,道:“你莫负了我。“ 张靖处于狂喜状态,并未留意熙影犹豫不决的神色举止,看看天色,道:“影儿,晚宴到我府上吃?” 熙影娇嗔道:“今天像走马灯一样,送走倩儿,便去丘家村,又是大闹赌场,又是去军法司,午饭已被拖成了晚饭,隔着这么短时间,晚饭怎么吃得下去?你身强力壮,还是饶了小女子吧,放我回去歇息一会。” 姜述见一个爱一个,弄到最后妻妾成群,张靖也许遗传了他的基因,刚与熙影撩开面帘,便有些恋恋不舍,摸了摸鼻子,忽然放下车帘,将熙影拥在怀里,重重地吻了下去。 熙影一怔,反应过来时,丁香已被张靖擒在嘴里品味,玉手推了两把没有推动,很快软了下来。两人缠绵之时,忽听车驾外护卫道:“荀大人回来了。” 熙影正在神魂颠倒之时,闻言回过神来,使劲推开张靖,重重喘了几声,整理一下衣衫,嗔怪道:“那有你这样的?若被大兄发现,还如何做人?” 张靖嘻笑道:“爱之切就会不顾一切,不是有意如此,情不自禁,当真控制不住。” 张靖率先下车,然后扶着熙影下来,送到门口时,正逢荀攸下车。荀攸见张靖打个招呼就要开溜,连忙喊住,道:“四皇子,请到府中述话。” 张靖还以为被荀攸看出破绽,神情有些尴尬,随着荀攸进了客堂。荀攸挥退下人,脸色一沉,道:“四皇子如此胡闹,想让我荀家灭族吗?” 张靖猜不透荀攸所指,摸了摸鼻子,嘻笑道:“昨夜被刘可挤兑数句,请熙影扮我女友,传将出去确实不好。莫非生出什么风波?” 荀攸叹息道:“你昨夜做完这事,今天又闹腾一天,现在朝中重臣都在议论纷纷。若非步妃出力盘旋,现在你就成了众矢之的,亏你还有心情玩笑?” 张靖闻言便知母亲已在背后发力,不由放下心来,道:“既有步妃帮忙,这事就算过去,大兄又何必恼我?” 荀攸苦笑一下,道:“你考虑得简单,以前你锋芒未露,各系都不正眼看你。昨夜你闹了这么一出,诸系怎能不细加思量,见你联姻便能解决短板,岂能不将你纳入竞争对手?荀家历来低调,这下也被你弄到风头浪尖,今晨我一到公房,不断有人前来贺喜,弄得这事似已成定局一般。你来说说,这事如何善后?” 第534章 荀家前世欠你情! 张靖不答这句话,绕开话题问道:“大兄宫中消息畅通,可知宫中情形?” 荀攸闻言便知话意,冷哼一声,道:“荀家人行事皆以公心,岂能在宫中安插眼线?德妃娘娘送了封道歉信来,我才知晓事情经过。” 张靖道:“我忙了一天,至今还不知宫中之事,请大兄明言。” 张宁心智极高,接了张靖书信,先寻步练师商议,待到步练师建功,寻思一会,就给荀攸写了一封道歉信,将昨夜事情经过详述一遍。荀攸得了这信,便猜出张宁意思,遇到贺喜之人,便将信示以人观,这才压住恭喜风潮。 张靖听完荀攸所述,摸了摸鼻子,道:“大兄,以我看此事利大于弊。” 张靖说得没头没脑,但是荀攸这等智者,瞬间便悟出此中含义,沉思片刻,道:“世上之事有利便有弊,偶尔高调一下也不是坏事,至少陛下、宫中后妃、朝中重臣已将你列入储君竞争行列。你以后行事要更加低调,这次德妃与步妃出力化解,凡事可一不可再,下次如何化解?” 张靖正容肃然行礼,道:“多谢大兄教导。” 荀攸又想起一事,道:“这事你已置之事外,熙影以后如何嫁人?朝中众臣怕你心存芥蒂,即使有心上门提亲,也必会有所忌惮。你若没个说法,难道要熙影孤老终身?” 张靖摸摸鼻子,涎下脸来,嘻笑道:“我做人处事很有原则,熙影若是这样,我岂能不管不顾,要不大兄做主,将熙影也嫁给我如何?” 荀攸指着张靖,刚要张口,气得一口氮堵了上来,咳嗽几声,道:“你……你拿我荀家当什么?真当荀家女嫁不出去?” 张靖手脚麻利,荀攸咳嗽之时,急步上前帮他顺气,荀攸顺过气能说话时,才回座位坐下。张靖这一动作,让荀攸心气大消,说话时语气弱了不少。张靖略一思忖,道:“我与熙影相识时间虽然不长,但……这样吧,我们将熙影叫来,熙影愿意嫁我,我们先立下口头婚约如何?” 荀攸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是万人迷?倩儿与你是数年同窗,不留神被你骗了。熙影与你相识不足十二个时辰,怎会愿意嫁你?若她真愿嫁你,我便拼了这个面子,去向文若讨个人情。若她不愿嫁你,你可要写封公示信,言与熙影绝对不涉儿女私情,只是平常朋友交往才行。” 张靖心中暗乐,连忙点头道:“大兄所言有理。” 荀攸出门,打发人去寻熙影,回到座位坐下,忽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道:“刘晨这人要提防些。” 荀攸此人心计深沉,平常喜怒不言于色,与张靖却是坦诚相待,这句话更是明证。张靖不由心生感动,道:“刘晨十分聪明,从小又受司马徵这等明师教导,无论风度学识心计确实不凡,但他有个短板,与刘中一样,朝中很难寻到助力。” 荀攸点点头,道:“这人若是踏上仕途,虽然不会得到实权,但以陛下与前太子的私谊,背后定会照拂不小。你们兄弟年纪与他相仿,若是论起职级提升,你们兄弟未必比他快。” 荀攸是刘辩旧臣,也是刘辩系谋主,刘中身份虽然隐秘,但荀攸、黄忠、田丰等人经历过当年旧事,虽然不知刘中是姜述亲生,却知刘中非刘辩亲子。当年姜述代汉自立,荀攸等刘辩系众臣皆没上表谏言,一来因为大势所趋,二来就是因为知晓刘中非刘辩亲子。 刘晨是刘辩亲子,与何后、万年公主滴血认亲已经证实,按理荀攸等人应该亲近刘晨才对,荀攸却向张靖说起提防刘晨之言,以张靖判断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来荀攸认为张靖有很大机会继位,要当黄巾系谋主的想法十分坚定;二来知道大齐根基已固,刘晨恢复旧朝已是机会全无,心存刘辩旧主之情,打消刘晨的妄想实是一番好意。 话说到这里,只听门声响处,熙影推门走了进来。荀攸止住话头,抬手让熙影坐在张靖下首,开门见山地问道:“影儿可想嫁给四皇子?” 熙影一日之间经历的事太多,但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被张靖强行索吻成功。若说强吻以前,熙影还有些犹豫,强吻以后态度已经坚定。熙影望了望荀攸阴沉的脸,看着张靖充满期待的星眸,不由娇羞地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愿意。” “什么?”荀攸感觉有些不敢置信,不由站起身来问了一句,又颓然地坐下,不甘心地又问道:“嫁给四皇子为侧妻你也愿意?” 这事张靖早跟熙影说明,熙影偷眼看了一眼张靖,见他眼神中满含鼓励之色,毅然道:“我愿意。” 荀攸站起身来,在室内来往走了几个来回,神色颓丧地坐下,打量张靖、熙影一会,眼神忽然一亮,指着张靖道:“四皇子是在诳我,你们两人早就……”说到这里,荀攸摇了摇手,长吁一口气,道:“这样也好,文若也逃不出去了。你们在这卿卿我我吧,我得吃晚饭去。” 望着荀攸气冲冲走出客堂,张靖与熙影四目相对,不由会心一笑。张靖使个眼神,道:“去追大兄吧,还得商议如何遮盖才好。” 张靖与熙影来到餐厅,见荀攸早将下人打发下去,守着一桌子菜肴并未下箸,两人又是会心一笑。张靖笑嘻嘻地上前,在客席上坐下,道:“大兄,咱们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客套,我不请自到,先吃完饭再说。” 荀攸见熙影小鸟依人般贴着张靖坐下,不由苦笑道:“算是荀家前世欠你情!你们这事不能公开,得想了法子才好。” 张靖早已胸有成竹,道:“我年后就要从军,没有时间侍候母后,影儿正好入女卫当值,不如让影儿拜母妃为义母,这样彼此往来也不会让人生疑。” 荀攸拈须略想一下,道:“这样也好,要办就要从速。” 第535章 与庞士元踢皮球! 荀攸心思很细,席间将注意事项向张靖、熙影两人分说明白,订好熙影进宫时间,这才与张靖两人痛饮一番。荀攸心里含着气,不停让熙影敬张靖酒,只至张靖喝得有八分醉意,这才放张靖回府。 张靖劳累一天,又饮了不少酒,回府后沉沉睡去。次日一早,张靖先练吐纳,又练了会拳剑,这才去吃早饭。饭罢正要去宫中,门外来人来报,道:“庞统大人来访。” 庞统与历史上不同,没有凤雏的大名,也没有经受求官不得的窘迫,学成以后就被姜述征辟。姜述时任大将军兼任丞相,庞统最初任相府门下吏,历任丞相少史、东曹椽、丞相史、丞相征事、丞相长史。姜述攻伐幽、并、凉三州,郭嘉、庞统随军参谋,立下不少功劳。其后讨伐袁术,庞统担任中路军主将,太史慈在东,何苗在西,三路大军半年内平了袁术。战后庞统一直在豫州任上,先是担任豫州刺史兼任兵曹,不久卸下兵曹一职专心行政。 法正、庞统、刘晔、鲁肃等地方大员,皆是姜述近臣出身,诸人史上皆是名臣,到任以后,绩考皆优,姜述识人之名也因此冠绝天下。诸州刺史绩考,以青州刺史荀彧为最优,无论才德政绩官声皆让人称道,青州是大齐心腹重地,又有东莱经济特区,姜述数次欲调荀彧入朝,皆因无合适人选接替作罢。荀彧因为政绩卓越,按照朝廷绩考规定,职级早已升为一品,虽是一州刺史,但与贾诩、郭嘉两人品级相同。荀彧以外,政绩再优者,要数鲁肃、庞统,两人目前职级为二品,与九卿品级相同。 张靖即使身为皇子,遇上庞统这位老资历的地方重臣,也要格外尊重。张靖命人大开中门,整理衣装亲自出门迎接,见了庞统躬身为礼,口称叔父,礼请庞统先行。 庞统身材短小,相貌丑陋,少年时常受别人嘲笑,十分看重面子。庞统跟随姜述多年,张靖十分熟悉他的行事好恶,做出这般姿态并非存心笼络,只是不想因此得罪庞统。 张靖少年老成,待人接物十分自然,让庞统感觉如沐春风。庞统路上与张靖寒暄,表面询问院内布置,实际在考评张靖的言谈举止,等到两人在客堂落座,庞统不由暗自赞好。张靖自从出门相迎,至客厅落座,所行礼数十分周到,言谈举止异常贴切,神态不卑不亢,竟无一句失言,也无一处失礼。以小小年纪能够如此圆润,庞统并未想起何人能与张靖比肩,即使姜述当初也未必做到,庞统对张靖开始重视起来。 张靖与张角合魂,与姜述合魂还不一样,中年大叔当年穿越,并不了解汉时礼法,张角人生阅历何等丰富?见识多么渊博?其他方面可能比不上姜述,但在待人接物等礼节方面,张靖比姜述要强得多。 庞统心中暗自点头,暗道四皇子并非外界传言只是武勇仗义,只看这待人接物,应是心有丘壑之人。庞统此来是为了堂妹婚事,却未立即说出口,而是打个哈哈,道:“这次进京述职,昨天午后忙完公事,就想来拜访四皇子,听说你昨日故事,料想你不得空,所以一早前来打扰。” 张靖摸了摸鼻子,脑子急转,庞统不谈婚事,扯这些话题肯定另有深意,一时摸不透庞统意思,也打个哈哈,道:“我行事鲁莽,是有名的惹祸精,昨日惹了祸,还未来得及去给父皇、母妃请罪,心中忐忑得很。叔父足智多谋,今日来得正好,正好请教免除训斥之法。” 庞统本想探探张靖的底,但听张靖声色不动,将皮球踢回来不说,还给出了道难道。张靖请教这事,若是庞统推辞不说,不免让人看轻,若给张靖出了计谋,一旦宣扬出去,便会无风起浪,被动地搅入皇家之事,实是不智之举。庞统眉头微皱,笑道:“荀家诸杰皆是当世智者,与四皇子往来甚密,何必舍近求远?” 庞统这话说得十分巧妙,将话题踢了出去,顺便转到这个极为敏感的话题上。张靖摸了摸鼻子,心中不由暗叹,父皇提拔重用的这几位大佬,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张靖道:“叔父可别提这事,现在外面都在传我与文若伯父家影儿的事,其实没有这回事,只是与师兄弟聚会,看他们都带了女友,不得不寻个人充面子。此事有些胡闹,父皇今日定会训斥我,何况我心中早有所属,却不是影儿。” 庞统见张靖回答滴水不漏,既否定了联姻之事,又不避讳与荀家女的亲近,让庞统有些捉摸不透。两人就着这个话题,又聊了一会,庞统对张靖的才情心智已是认可,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皆说流言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以张靖这份才情,姜述真能将他排除在储君争夺者之外?即使张靖与熙影现在还没有婚约,但张靖与荀家亲近已是确定无疑,姜述若对黄巾系与荀家联合毫无异议,是否代表张靖可能归宗成为储君? 皇室夺储有史以来最是残酷,从史书上略知一二,一旦站错队,轻则永不叙用,重则抄家灭族。若非十分亲近的关系,智者都会远离夺储事件,即使不得不参与夺嫡之争,也会提前准备好退路。 庞统近年数次升任皆写表请辞,主要原因就是担心牵连夺储之争,所以远离朝堂,置身事外。庞统前期得了张靖书信,见与刘中联姻,心中就生忧虑,不为别的原因,只因刘中身份特殊,原是旧朝皇帝。庞统熟读史书,清楚亡国之君难有善终者,这次借着述职之便回京,其实是来京城探听风声,判断与刘中联姻是否会遗祸家族。 庞统原是姜述近臣,最熟悉姜述性情,知晓姜述若是在位,刘中定会无忧,庞统最担心的是新君即位以后,所以庞统此次来京的主要目的,就是探听诸皇子行事举止,判断诸子继位的可能性,以及由此可能引发的变故。 第535章 与熙影果真无事? 姜述当初还是儿童时,因为天授神书的传言,被田却借题发挥了一下,差点落个族诛的下场,只是因为存在潜在威胁。刘中旧朝皇帝的身份,若是惹得新君猜忌,下场百分百是个死字。 庞统进京数日,派出大量眼线,将诸皇子平常事迹调查得清清楚楚。以庞统初期判断,刘中、刘逆接位可能性最大,所以大量精力用在分析两人性格上,分析的结果不容乐观。刘中、刘逆虽然未行杀戮之事,但是子继母性,甄姜、万年公主都不是善茬,分析两女性格和母族行止,就能大体判断个差不多。 庞统原本定的策略,想在下次朝廷人事变动时回京,就近观察夺储之争,在胜负决出之前,决断投靠何方,以求保住刘中性命和庞家恩庞。与张靖见面以前,庞统通过事例分析,认为张靖性格只可为将,不可为君,即使听说张靖与熙影之事,对张靖重视程度也不够。但这短短一席话时间,已让庞统印象数改,这才知道张靖平常是在藏拙,其实是个心计深沉的智者,有黄巾系在后撑腰,若能联姻荀家,新君如何压制张靖? 随着谈话深入,庞统先是将张靖列入储君的竞争者之一,再将他提升到主要竞争者的位置,最终将他提到最强劲竞争者的高度。庞统听着张靖的言语,似与一位长于世故的智者交谈,与张靖有些稚意的面容很不相符,庞统欲谈欲是心惊,心态逐渐发生变化。 张靖对庞统感观也逐渐发生改变,本来张靖将庞统列在一流文官、二流谋士的角色,一番言谈下来,才知庞统之才不在荀攸之下,是当世一流的谋士。这个发现让张靖大吃一惊,张靖钦佩姜述识人之明的同时,开始正视鲁肃、法正、刘晔等地方大员,重估这些姜述心腹文臣的价值。这个发现对于张靖来讲至关重要,这时他才明白姜述手中人才的恐怖,这些往常让人忽略的智者,每一人都不可小视,都足以成为贾诩、郭嘉等人的对手。 让张靖庆幸得是,庞统流露出了足够的善意,张靖也存心笼络,两人相谈甚欢。张靖最后表现出对刘中等人足够的善意,并隐晦地谈到与刘中的誓言,稍微透露一点姜述对刘中的看法。只是廖廖数句,已让庞统心领神会,彻底放下心来,当即书写了庞荫的婚书,临行前私下送给张靖一句话,道:“争是不争,不争是争。” 这话与张靖心思暗合,张靖在欣赏庞统才华的同时,也因这句话对庞统大生好感。荆州黄家通过联姻成为臂助,张宁在宫中多了黄月英这位智者相助,如果再得到庞统这位智者相助,张靖未来的优势又会加大不少。 送走庞统,张靖拿着婚书到宫中,听说姜述还未下朝,就先去给张宁请安。张宁见张靖进宫,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挥退余人,道:“你往常沉稳得很,这次行事太过鲁莽,与熙倩已经定情,何必再去招惹熙影?” 张靖连忙谢罪,道:“这事实在巧合,开始时并未考虑太多,正好遇到京城四少,这才传扬开来。早知这样,何必费这些周折,带着熙倩去便是。这次让母后和步姨娘费心了。” 张宁脸色渐缓,道:“事情已经控制住,待会见你父皇时,实话实说便是。皇后和贵妃在陛下身边都有耳目,借着他们的嘴再安一下她们的心。” 张靖应下,又道:“我与荀大人商议,想让熙影拜母妃为义母。” 张宁皱眉道:“何此多此一举?你与熙倩一事就不好遮掩,这次又多出个义女,别人会怎样考虑我们与荀家?” 张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儿臣让母妃费心了,可熙影也与儿臣……” 张宁抬头看了张靖一眼,见他言语期期艾艾,心中已是了然,问道:“公达同意吗?” 张靖就将昨夜商议一事详细说了一遍,张宁思忖片刻,道:“公达已经表明立场,文若又成了亲家,荀家算是彻底上了我们的战船,也算是件喜事。收熙影为义女不是什么大事,你父皇处得你自己去说,事已至此,就这样办吧,以后行事千万低调。” 张靖连忙应下,又说庞统来访一事。张宁听完,眉头舒展,道:“陛下让你保护刘中等人,本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现在看来,也并不是无利可图,若得庞统相助,文官可算又多了一员班首。”说到这里,张宁又皱眉道:“郭图是一方大员,郭若是他嫡长子,这下夺了郭若前程,自此已是成仇,以后遇到郭家人,行事要格外小心。” 张靖将昨日之事详述一遍,张宁听了点点头,道:“你这次为黄巾子弟出头,又杜绝他们入洛阳赌场,也是一件好事。此事不用拘于洛阳,派人通知各地黄巾公会,效仿洛阳规制,严禁黄巾子弟进入赌场,发现者出籍。你所说的这个丘遵,务农实是可惜,出入赌坊也是不务正业。借着查赌这件事,成立一支巡查队,选些退伍老卒进入,建立我们自己的情报网络。” 张靖闻言一怔,道:“若是父皇得知,会不会猜忌我们?” 张宁想了一会,摇摇头道:“只限黄巾子弟聚居的郡内,控制数量,宜精不宜多,陛下即使知晓,也不会太上心。” 两人正商议时,宫女匆忙来报,道:“陛下已经下朝,正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 张靖向张宁请辞,转到御书房去见姜述。姜述正与齐隶说事,见张靖进来,也未避他,交代完事情,让张靖就座,问道:“与文若家女儿怎么回事?” 张靖将前日实情说了,又说起让熙影拜张宁为义母之事,姜述道:“众人有些敏感,这样也好。”说到这里,姜述只留齐隶在侧,让余人出室,道:“与熙影果真无事?” 第536章 黄菲羽未婚先孕! 张靖摸摸鼻子,尴尬地笑笑,道:“前日无事,昨日就有事了,刚刚开始,父亲若是不愿,我们不再交往便是。” 姜述指着张靖,笑谓齐隶道:“这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原先与毋丘家女儿一起时,信誓旦旦,这一晃眼工夫,三妻已满,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以后怕会妻妾成群。” 齐隶也笑道:“四皇子人才出众,文武双全,不吸引少女反而不正常。尤其这个侠名更是了得,正中少女的英雄情结,若是常人也还罢了,只是荀家女身份敏感,这才惹得议论纷纷。” 姜述略思一会,笑谓张靖道:“女子爱英雄,既生爱慕之心,父皇也不会棒打鸳鸯。只是此事莫与他人说起,交往也要隐密,莫要再因此惹出是非。” 张靖喜出望外,连忙上前谢过。姜述又问赌场一事,张靖详述一遍,与步练师所言基本吻合,姜述道:“老四以为是否可以禁赌?” 张靖摇头道:“汉人好赌,禁不如疏,但要控制有度,可以下达法令,做出具体规定,因赌倾家荡产乃至典子卖女,就要加以控制。尤其诱赌者最是可恨,最好制定法令,诱赌者施以重罚,规定赌债与高利贷类同,不得拘留人质、典押住房及口粮地。赌博虽是恶习,既然百姓喜好,只能疏而不能堵。” 姜述点头道:“老四所言与你六师兄所言相合,这事就以此为纲,制定法令,公示天下。” 齐隶应允一声,在侧记录下来。 姜述又问张靖:“郭若是郭公则嫡长子,揍他一顿也罢,断了前程有些过了。” 张靖道:“父皇教训的是,当初我执意不放过他,考虑世家人人相护,这股风气若不刹住,漫延到其他方面,会形成严重的社会问题,所以出手狠了些。” 姜述触起世家,不由冷哼一声,道:“人人都说官官相护,这些世家子弟确实过分,分工明确,有的主政,有的参军,有的经商,环环相扣,前番已经议好方案,这次就要好好梳理一遍。” 张靖待姜述说完话,并未接言,从怀中取出庞统所写婚书,递到姜述面前,道:“今早士元叔父到我府上,已经议定婚书,请父皇过目。” 姜述接来看过,哈哈笑了几声,道:“北宫几个孩子立完婚约,我也放心不少。”说到这里,稍微一顿,道:“子龙上表已经允婚,他军务繁忙,已写信让兄长赵风来京寻你,约摸就在近日赶到。” 赵风武略不足,以前经商做过小生意,头脑比较灵活,赵云归了姜述以后,赵风被安排在长岛基地,现在基地武坊担任副主事,职级为别部司马。从长岛赶到洛阳,无论走水路还是陆路,估计赶到之时也到了年关,赵灵儿留在洛阳,赵云京中也有府第,并不需要特意安置。 姜述公务繁忙,与张靖交代几句,让他退下。张靖又去谢了步练师,出宫时已是午时,将到府门,见一人正与门房说话,张靖定睛一瞧,认出正是时迁。 张靖摸了摸鼻子,想了一会,便下了车,招呼时迁一声,让时迁进府说话。时迁早从刘晨嘴中知晓张靖真实身份,连说不敢,奉上一份请柬,道:“今夜安排一场晚宴,特来请殿下赏脸去吃个便饭。” 时迁说话很直接,张靖不由微微一怔,心道时迁是江湖人物,这演得又是那一出?道:“晚上谁过去?” 时迁实话实说,道:“是王越将军做东,不好意思来见殿下,让我来送请柬,听说还有冀州郭家人。” 张靖心道王越真是好管闲事,郭家跟王越又没有什么特殊关系,这次又进来掺合什么?王越是姜述正式拜的师父,身份不比常人,他出面做东,张靖又不好不理,心思一会,道:“晚上我们国学四侠同去。” 张靖虽未明说,但态度已经表明,王越做东,让时迁来请,行的是江湖规矩,他们国学四侠同去,行的也是江湖规矩。到了时候,王越不好摆帝师的架子,张靖也不好摆皇子的架子,说话时彼此就会随意许多。 目送时迁背影渐远,张靖吩咐左右去通知周树三人,待要进府,街角转来一辆马车。张靖眼力极好,打眼一看,认出车徵是荆州黄家,猜想应是菲羽过来,立住脚等在府前。车驾在门前停下,果然是菲羽走了下来,见张靖立在门口,异道:“四哥要出门?” 张靖道:“刚从宫中回来,见你马驾过来,在此等了一会。” 张靖打量菲羽面有忧色,门前不便询问,邀她同至书房。菲羽进门,让下人都去门外等候,扑到张靖怀里,道:“这月天葵未至,应是有孕在身,这可如何是好?” 张靖闻言大惊,仔细把了一下脉,症状果然是喜脉,震惊之余又有初为人父的喜悦。平常行房之时,张靖十分注意,计算时间之余,还使用宫中秘法,菲羽这次怀孕实属意外。 张靖稍微回忆一下,知是上次与菲羽欢好时,激情时将菲羽月事与熙倩月事弄混了,若是菲羽怀孕,熙倩也有可能怀孕。想到这里,张靖不由一惊,安慰菲羽几句,潜心思考对策。 姜述登基以后,规定皇子十八岁以前不能大婚,公主十六岁以前不能大婚。汉末百姓传统的成人时间,男人十四岁,女人十二岁,女子十三四岁生儿育女十分正常。因为生育年纪太小,所以难产率很高,因此说女子初胎如过鬼门关。依照张靖理解,皇家规定大婚时间,应是尽可能避免因为年纪太小生育导致难产。对于这个问题,于吉、左慈有不同的解释,他们说无论男女,若是修练道法,最好尽可能长的保持真元之身,以琅琊宫的算法,以男子十八、女子十六为宜。 张靖初次与王熙儿酒后欢好,事后并未发现道法修炼有何异常,让他对于吉、左慈的解释产生怀疑,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姜述立这个规定的目的就是尽可能避免难产。 第537章 黄澄如何会同意? 张靖初为人父,对新生命有种天然的喜爱,根本没有生出堕胎的念头,他最关心的是菲羽能否难产。菲羽与张靖同年,也是十四岁,这个年纪生育,在平常百姓家实属正常,如今医科发达,京城有华佗、张机这些高手坐镇,菲羽难产机率应该不会太大。 张靖想到这里,坚定地说道:“这个孩子一定要生下来。” 菲羽本来忐忑不安,这几天思绪不宁,内心矛盾之至,闻言顿时放下心来,扑在张靖怀里,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张靖苦涩地笑笑,安抚菲羽几句,带她先吃午饭,心中却在思考这事如何应对。张靖自小过继张家,可以不理皇家十八成婚的规矩,提前大婚甚至会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若是生子也随张姓,他复宗的希望基本破灭,在外人眼中无疑放弃了夺储之争,这对黄巾系目前来说是件好事。何况不管张靖是否出宗,菲羽若是生下皇子,都是姜述的长孙,倍受姜述重视是肯定的,从这点来说并非坏事。 事情有利也有弊,最大的弊端就是基本失去争夺储君的资格,无论那位兄弟继任储君,张靖包括他身后的黄巾系,都会沦为附属位置。倘若只是张靖本人,因与张角合魂,受到的影响太大,年纪虽小,但对荣华富贵看得很透彻,实在不愿争夺劳力劳心的皇帝位置。但也正是因为与张角合魂的原因,张靖对于黄巾系看得很重,在前景不明的情况下,张靖还不想彻底放弃储君争夺,他希望黄巾系成为持刀者而不是别人手中的刀。 张靖本想十八岁以后大婚,因此与他有感情瓜葛的女子虽多,却并未想得太细,毕竟还是四年以后的事情。谁是正妻,谁是侧妻,谁求诰命,并没有认真系统的思考,因此也没有清晰的思路。 毋丘凤舞、王熙儿、荀熙倩、荀熙影、黄菲羽都有不错的背景,若是同时大婚,黄巾少主与颖川荀家、太原王家、荆州黄家还有毋丘家联姻,必定震惊天下,诸系态度如何还不重要,将来姜述能否心生忌惮才是关键。 菲羽虽是国学弟子,毕竟还是小女孩,不懂其中深浅,只盼着早日与张靖成亲,顺理成章地生下子女。但张靖想的却很多,此事若是处置不当,将会带来许多不可预知的变化,而张靖最不喜欢陷入这种前途莫测的局中,他现在需要冷静思考,分析各点的得与失,得出一个破局的好方案。 这件事情看似是件家事,其实对张靖和黄巾系影响深远,不容张靖不小心翼翼。张靖身在局中,知晓个人的想法比较偏面,这事需要一位智者帮他理清脉胳,可是这事该去请教谁呢?于甘是位智者,但是久居威海,对于京城尤其宫中情况了解不足,全局感也不够,目前不能给张靖太大助力。荀攸是著名智者,但是他的两位堂妹与张靖有感情纠葛,这事去请他相助也是不妥。庞统现在京中,但他只向张靖表达过善意,现在不用说是谋主,即使外围也说不上。 张靖盘算良久,这才发觉黄巾系短板过于明显,遇到大事除了进宫寻找张宁商议,竟无一名智者可用。张靖宽慰菲羽几句,让她暂时回去安心休息,立即进宫去见张宁。 张宁听说菲羽有孕,与张靖初闻消息时心情相似,也是又惊又喜;惊得是这事过于突然,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变故;喜得是儿子有后,这种隔代亲比张靖心中的喜悦还要浓厚。很快张宁冷静下来,同样陷入张靖来时的思想状态,因为事情牵连太多,一时也无从决断。 张宁想了想,道:“让你步姨娘过来商议一下如何?” 张靖略一思忖,摇了摇头道:“不妥。步姨娘才智未必及得上母妃,过来也无太大用处,此事没有决断以前,知晓者欲少欲好。” 张宁迟疑一会,道:“朝中诸位智者,与黄巾系最亲密者要数贾文和,但贾文和老谋深算,不愿涉及争储风波,即使寻他,怕也不会真心出力。宫中后妃有智者要数辛妃和黄妃,但……” 张靖眼神一亮,道:“月英姨娘儿子太小,现在也没有争储的想法,菲羽又是姨娘的侄女,可以悄悄与她商议。” 张宁点点头,唤进一名心腹女官,让她去请黄月英过来。 目送女官出门,张靖又道:“儿臣以为孩子要生下来,大婚最好拖后。” 张宁细眉一挑,道:“黄家会否答应?”说到这里,稍顿一下,星眸望着张靖,道:“你莫非有归宗之意?” 张靖道:“若是说服月英姨娘,母妃再书信一封,这事可以遮掩过去。儿臣对于储君之位看得并非太重,但在储君未明之前,儿臣不想放弃,黄巾兵将只是做刀很不公平。” 张宁注视着张靖,良久方道:“为何陛下问你归宗时你坚辞不就?” 张靖苦笑道:“母妃心里明白,彼时归宗弊大于利,岂能因小失大?” 张宁想了想,正色道:“现在低调些好,黄巾诸将没有谋主,论起心计不是诸系对手。若无谋主和文臣相助,即使如愿当了储君,对黄巾系也不是好事。” 张靖道:“儿臣不想现在大婚就是这个道理,荀家、王家、黄家、毋丘家为了富贵,若有机会,肯定会全力推儿臣上位。父皇现在春秋鼎盛,军政控制得十分得力,若我现在继为储君,即使有荀家、王家相助,也似坐在火山顶上,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与诸家私订婚约,在暗处积攒力量,才是目前最佳的行事策略。” 张宁细眉微皱,道:“自陛下登基以来,黄家虽无重臣,但底蕴并不弱,排在荆州四大世家第三。黄祖之后,黄澄隐然是黄家第二代领袖,菲羽是黄澄独女,即使说服你月英姨娘,菲羽未婚先育之事,黄澄如何会同意?” 第538章 黄家谋主黄承彦! 张靖默想一会,道:“我意先求父皇一道旨,赐予菲羽婚约,以安黄澄之心。黄澄无子,菲羽若有所出,择一子继黄澄之祠,以此补偿黄家,黄澄或会答应。” 张宁想了想,长吁一口气,道:“这事瞒不过你父皇,你如何向你父皇交代?” 张靖尴尬地笑笑,道:“只能向父皇说明实情,若是父皇允准,这事或会隐瞒过去。” 张宁又道:“情报系统力量强大,神鸟系统有你步姨娘在,情报司如何瞒得过去?” 张靖思忖一会,道:“不妨,贵妃一直视三哥为主要对手,即使知晓此事,储君未定之前也会压住这事,日后好以此事与我们谈判。父皇若是默认,贵妃日后即使张扬这事,对我们影响也不是很大。只是黄澄那里,求得父皇旨意,再讨月英姨娘书信一封,需要派名能言善辩的心腹过去游说。” 张宁道:“这事不要紧。司马俱是你外祖父小弟子,能言善辩,可以信赖,现驻于城阳,距离威海很近,这事交给他办。” 娘儿两人正商议时,黄月英被请了过来,彼此问安坐好,张靖神色尴尬地说出菲羽一事。黄月英虽是汉夷混血,但若论起心智,宫中后妃唯辛宪英可与她比肩,黄月英听完张靖期期艾艾说完,大约猜出张宁母子心意,正色道:“这事关乎黄家门风,若是事情能够瞒得过去还好,一旦事情泄露,菲羽清誉受损不说,对黄家也是一件耻辱之事。这事若能控制得住,我写一封信倒是小事,但是黄澄性情刚直,得派人好好劝导一番方行。” 做通黄月英工作,讨了她的书信,张宁母子又分头行动,张宁寻步练师商议这事善后事宜,张靖到御书房给姜述请安,寻找机会向姜述说明这事。 时近年关,按照惯例,宫内宫外十分忙碌,姜述的事情却不是很多,午后在御书房召人议事完毕,提笔写了几幅字,刚要去北宫给太后请安,张靖这时闯了进来。 张靖神态与平常的坦然无惧不同,给姜述请完安,在书案前方长跪不起。姜述甚觉诧异,问道:“老四又犯了错?” 张靖抬头环视一遍,欲言又止。姜述摆了摆手,让左丰领着侍人女官下去,笑道:“以前惹祸不断,也没见你这般郑重认错,这次犯了什么大错?” 张靖显得垂头丧气,道:“儿皇犯了皇家规矩,没守住真元之体,导致黄家女受孕。” 所谓隔代亲,姜述听闻这事,并未大发雷霆,内心反而喜出望外。姜述为人沉稳,并未形于颜色,站起身踱到张靖身旁,把了把张靖的脉,闭目感觉片刻,道:“你筑基已经大成,是否真元之体于修炼影响不大。”然后走回书案后坐好,道:“黄家女是黄澄之女? 姜述事务虽多,但是每隔两三日必看一遍诸子女的相关情报,对于张靖的人际关系了如指掌,张靖说出姓氏,姜述就猜出是黄澄之女。 这事到了这步,张靖也隐瞒不住,就将与菲羽交往之事从头说了一遍。 荆州黄家智谋之士当属黄承彦父女,宫内有黄月英,宫外有黄承彦,皆知姜述内心深忌世家,黄家平常行事十分低调。黄承彦之妻是蔡讽之女,蔡瑁、蔡姬的长姐,蔡家无智谋高深者,蔡瑁一向对姐夫黄承彦言听计从,蔡家受黄家影响,行事也很低调。 世家掌控汉朝朝堂多年,姜述深忌之,情报系统大半精力用在探听世家相关情报。黄家、蔡家这般行事,甚合姜述胃口,因此姜述对黄家、蔡家印象不错。 姜述听完,略想一下,道:“你想求道旨意简单,大婚何时举行?”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若是迎娶黄家女,就得考虑迎娶王家、荀家及毋丘家诸女。儿臣国学刚毕业,历练不足,现在不想大婚。再说,儿臣也不想破坏父皇定下的规矩,若我婚事抢在大哥、二哥、三哥前面,心里感觉不妥。我与母妃与月英姨娘商议,想说服黄家,既要生下这个孩子,又要将婚事拖后。” 姜述低头看着案面,不知在想什么,略停一下,这才拿起笔写了一张便笺,递给张靖道:“这是赐给黄家女的手谕,你出示黄家女后,派人给黄澄送去。这事不管如何,有些伤风败俗,黄澄这人很讲原则,我与你母妃都去信,他虽会应允,心里却未必舒服。你近日去见一下黄承彦,黄承彦足智多谋,在族中威信最高,若他答应帮忙,这事就会简单许多。” 张靖进宫至此,算是诸事圆满,即使再稳重也未免喜形于色。张靖兴冲冲出宫,来到路口时,犹豫一下,让车夫先去黄承彦家。 黄承彦不愿就仕,多次推辞朝廷征辟,荆州建立国学分院时,筹备期间做过很短时间的分院长,诸事理顺后便辞职还家。后来黄承彦读了姜述所著的《格物基础理论》,就此迷上了格物,入职到洛阳国学格物研究院担任副院长,一边学习理论知识,一边研究格物课题。 黄家族长是嫡系长子黄祖,黄祖是黄承彦兄长,现在交州兵曹担任营将,洛阳赐宅在武将聚居区,方向在皇宫西南,距离皇宫南门不远。洛阳黄宅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大院,东院是黄祖一支,黄祖长子南军校尉黄射在此居住,代父掌管黄家族中事务。黄承彦属长房次支,居于西院,单独开门。南院在黄府大门对面,北向开门,门楼比黄承彦居处大门更小,官职较高的在京黄家近支子弟居于南院。北院面积最大,分出不少小院,是黄家在京旁支远支子弟聚居处。 黄承彦年近五旬,长相儒雅,须发虽已斑白,身板却十分硬朗。黄承彦坐在书房,拿起拜帖看了看,狐疑地问管家,道:“临淄张家?来者是位少年?” 管家名叫黄顶,年约三旬,短小精悍,闻言略想一下,道:“是。车驾十分豪华,门徵写了一个张字,护卫皆披制式甲衣,看那阵势,比豪门大族还要场面。” 第539章 殿下现在有几妻? 黄承彦异道:“得拥披甲护卫者得三品以上,军中诸张皆非青州人?青州何时出过张姓高官?说有什么事吗?” 黄顶道:“只说从东北方向而来,有机密事情与主人商议。” 黄承彦略想了想,道:“你先将此人引到书房,然后将车驾引到侧院安顿。” 张靖进了书房,见黄承彦高坐堂前,并未起身相迎,知黄承彦并未猜出他的身份,守着下人并未暴露身份,拱手为礼,道:“在下张靖,奉懿旨来此,有机密事相商。” 格物研究院编制属于国学,但职能主要是研究,人、财、物均是单列,公房也并未随国学迁往外城。黄承彦平常十分低调,国学迁校以后,只是去过几次新校,张靖在国学名声虽响,黄承彦却并不认得。 黄承彦学识渊博,才智出众,是黄家上下倚重的谋主,见张靖举止风度,便知此人出身不凡,听到懿旨两字,心中猛然省起张靖身份,连忙挥退下人,起身来迎,笑道:“不知殿下亲至,请恕老朽无礼。” 张靖身份尊贵,按照常规,黄家须开中门迎客,在正堂述话。黄承彦想请张靖移到正堂,却被张靖止住,两人就在书房分主客坐下。张靖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尴尬,道:“此次前来,实为黄澄将军独女菲羽之事而来……” 张靖从威海归来之时,曾与黄澄秘密定下与菲羽的婚约,并就相关问题达成密议。黄澄知晓事关重大,未得张靖允许,未向黄家众人说明,其父黄祖、叔父黄承彦等也不知与张靖联姻之事。黄承彦心思转得极快,见张靖期期艾艾,便猜出其中大概,见张靖停下思量说辞,笑道:“殿下莫非相中了我家羽儿?这是好事,黄家上下定然不会反对。” 张靖与黄承彦初见,直接将事情说明,有些交浅言深,但菲羽有孕,却不能拖延时间,刚才开了个头,心中便犹豫不决,言语期期艾艾,这下被黄承彦接了话去,思路反而清晰起来,顺着这话往下说道:“其实我与黄澄将军已经定下婚约,父皇也已允准,但又因为某些原因不便公开,上午与黄姨娘商议,姨娘说此事事关重大,特来向国丈问计。” 黄承彦平常虽然低调,但身为黄家谋主,又是国丈身份,远离朝廷中枢,冷眼相观,反而看得十分清晰,知晓诸子渐长,夺储风波将临,早已做出黄家绝不参与的决定。在黄家心目中,夺储希望最大的是姜中和姜逆,至于张靖、董名这些出宗皇子,并不在夺储之列。张靖身为黄巾少主,是夺储诸系争取的对象之一,只要保持中立,就可立于不败之地,因此黄承彦听说张靖与菲羽定婚,便认定是一门绝佳的联姻。 黄承彦想到这里,笑道:“这事月英就可决断,何须来寻老夫?”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菲羽嫁过来以后,未必是正妻身份。” 黄澄之父是黄家族长黄祖,黄澄目前是营将级别,年纪不大,还有上升空间,是黄家重点支持的下一代核心,在族中地位非同小可。黄澄只有菲羽这个独女,菲羽嫁给张靖为正妻,是黄家一件喜事,但若是侧妻,黄家脸上就有些难看。想到这里,黄承彦眉头一皱,道:“正妻是何家女?” 张靖道:“是毋丘家女子,但未最后确定。” 黄承彦异道:“毋丘家只是小族,这……”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我与菲羽婚事已不可能更改,这事都怪我孟浪下作,惹下的风流债太多,父皇那里也难为得很。” 黄承彦见张靖如此坦诚,自承过失,并未因此轻视,神色反而凝重起来,道:“还有谁家女子?” 张靖盯着黄承彦,思忖良久,缓缓说道:“颖川荀家、太原王家。” 黄承彦原本在案几后跪坐,闻言身板猛然直了起来,脸露惊容,道:“陛下已经允婚?” 张靖苦笑道:“父皇已允了王家和荀家,通知女方父亲时,严命大婚前不得公示。我与菲羽已经得了婚约旨意,这些隐密说与国丈,万望不要外泄。” 黄承彦心道:“王家虽是日落西山,但是底蕴依在,荀家却是如日中天,莫非两女不是嫡女?” 张靖见黄承彦神色变幻,接着说道:“一女是王家嫡女王熙儿,其父是王永。荀家女是文若公的嫡女。” 黄承彦神色大变,暗道张靖背后黄巾系军方实力强横,若有王家和荀家支持,朝堂势力将会暴增,比何家支持的姜逆和甄家支持的姜中潜势力要大得多,无论是姜中或姜逆继位,都是主弱臣强之势,这是取祸之道。姜述精明多智,怎能任由这种状态出现?莫非…… 黄承彦心思急转之时,张靖道:“父皇曾言,若在大婚之前储君未立,王家女、荀家女包括菲羽,都不能成为正妻。” 黄承彦听到这里,已知姜述不让公示婚约的用意,心底不由惶恐起来,暗道黄家不愿卷入夺储之争,但以张靖目前已经拥有的潜势力,若是其余皇子登位,如何愿意张靖独大?菲羽嫁给张靖,说不定会给黄家引来灭族之祸。但这圣旨已出,如何能够更改?若想避免未来灾祸,黄家只能被张靖捆在一辆战车上,帮助张靖夺嫡。 黄承彦定定心思,道:“殿下有意争储?” 张靖摇摇头,道:“目前不想。” 张靖答得十分有意思,表面上说无意争储,但骨子里却非如此,目前不想并不等于以后不想。黄承彦定睛仔细打量一遍张靖,招呼张靖用茶,自己也呷了一口茶,斟酌一下,道:“殿下这话到底何意?”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我的几位年长兄弟,有能力得任储君者不少,各有各的势力,现在贸然卷入其中并非好事,所以父皇询问我是否归宗时,我坚辞不就。” 黄承彦又是一惊,道:“陛下有意让殿下归宗?” 第540章 黄家加入黄巾系! 张靖摸了摸鼻子,笑道:“黄姨娘在宫中,知晓这些事情的经过。” 黄承彦方才听说姜述允了王家、荀家的婚事,便猜测姜述有意培养张靖为储君,如今听了归宗这事,心中更是笃定,问道:“殿下认为目前当如何行事?” 张靖坦然答道:“远离京城,扎根军队。大婚前绝不回京任职。” 黄承彦心中暗自点头,又问:“大婚后陛下若让殿下归宗,殿下如何行止?” 张靖摸了摸鼻子,笑道:“国丈是智者,彼时储君若定,父皇不会再提此事,若是储君未定,父皇的心意已定,怎能逆父皇之意而为?” 黄承彦这时心思与荀攸当初相仿,对张靖看法已经大改,略一思忖,道:“若是储君立了他人,殿下当如何行止?” 张靖笑道:“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存身?海外疆域无数,自当统众外出,打下一片基业立国即可,何必困在朝堂?” 黄承彦闻言心事顿消,笑道:“殿下进退皆有方略,黄家也无灭族之祸,这事我便代黄家应允。殿下若有用得着老夫之处,可以来寻老夫,黄家定会尽力而为。不过殿下就国之时,可莫忘了黄家才好。” 智者之所以远离争储,不是不想拥立新君建功,而是担心站错队受到诛连。张靖已经策划好退路,黄承彦这样的智者,立刻就会理清思路。黄承彦说出这话,已向张靖表了忠心,就是说若要夺储,黄家可以参与,若是夺储失败,黄家也会随之迁出避祸。两人都是明白人,说到这里,余话无需深谈。 黄承彦是黄家谋主,黄月英是宫中嫔妃,黄澄是第二代核心,张靖与黄澄联姻,得到黄承彦父女支持,等同黄家整体已经上了张靖的战车。以黄承彦对蔡家的影响力,蔡家会成为张靖的盟友,蔡姬也会加入德妃系。 张靖这时转到正题,道:“我与菲羽两情相悦,但若现在大婚,牵扯事情颇多,时机并不适合。可是……” 黄承彦见张靖停住话头,笑道:“目前的确不适于大婚,难道德妃急着抱孙子了?” 张靖道:“不是母妃急,而是我与菲羽把持不住……” 张靖说到这里,黄承彦已经明白过来,眉头拧成两个疙瘩,止住张靖话头,问道:“陛下什么意思?” 张靖道:“父皇既未让我立即大婚,又赐下婚约,想留下这个孩子。” 黄承彦脸上不悲不喜,没有一点表情,默然片刻,道:“殿下之意如何?” 张靖道:“若是留下这个孩子,我想让他顶祀岳父一支。若是男子,就怕父皇不让。” 黄承彦揉揉太阳穴,道:“月英意下如何?” 张靖道:“姨娘写了一封家信,让我派人送给岳父。” 黄承彦舒展开来,道:“陛下、德妃、月英皆已允准,澄儿即使不愿也无可奈何。”说到这里,黄承彦眉头又皱起来,道:“这事如何隐藏得住?” 张靖道:“黄巾子弟众多,东莱、渤海皆有不少村落,菲羽隐密生子不是难事。情报司无孔不入,恐怕瞒不过去,但父皇已知此事,即使有人想拿这事做文章,料想也生不出多大波折。” 黄承彦想了一会,忽道:“国教可有亲信?” 张靖稍思片刻,道:“于吉、左慈两位道长常随父皇左右,与我关系良好,若用得着国教,向两位道长明言即可。” 黄承彦摇摇头道:“最好是女长老。” 张靖道:“吉贞道长主持宫中道观,与母妃私交很好,可求其相助。” 黄承彦眉头舒展,道:“只须让吉贞道长寻找借口,在公众场合收菲羽为徒,以闭关静修的名义,就可掩人耳目。殿下再寻处隐密场所,让菲羽悄然生子便可。只是菲羽受了这份磨难,殿下日后得对得住菲羽母子。” 张靖连忙点头许愿,两人又商议一会,定好方案,各自分头行事。 张靖回府,先向菲羽出示姜述手谕,菲羽见赐了婚约,心事去了一半,又听黄承彦、黄月英都已应允帮忙,一半心事又去了一半,待到张靖说完方案。菲羽略想一想,毅然道:“就是多吃些苦,我也要留下这个孩子。只是你年后要到野战军,离京城又远,生产时怕是回不来。” 张靖想了一会,道:“我留在京城反而引人关注,宫中有母妃和姨娘照应,吉贞道长也会帮忙。只是你与父母分开,我又不在身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宫中看起来波澜不惊,其实背后暗流汹涌,这个孩子是父皇的长孙(女),肯定有人不愿让他出世,明面上不敢做的过分,暗地里不知会用什么恶毒手段。一般宫廷争斗,有母妃掌握全局,又有步姨娘相助,大事肯定不会出。但平常饮食一定要注意,万一误服药物,可能导致流产,伤了身体不说,还会害了孩子性命。” 菲羽点点头,道:“我会注意,我学的就是医科,寻常毒药能辩认出来。” 张靖又道:“本府中人,还有张家馆舍的人最可靠,丘遵也可以信任,宫中除了母妃姐妹,以及她们让你信任的人,余人不可轻信。” 菲羽郑重地点点头,道:“我知道。” 张靖又将宫中后妃派系大约说了一遍,还未说完,周树三人应约而来。张靖看看时辰,又叮嘱菲羽一会,匆匆前往时家馆舍。 再说郭若吃了大亏,削职为卒,愤愤地出了军法司,回家想了半天,提笔给父亲写了一封信。但是郭图身在凉州,远水救不了近火,若想恢复职务,报复张靖,还须在京城想办法。 郭图在丞相府任职时,郭若曾在洛阳居住一段时间,当时袁绍旧部大多在京城,郭若身为郭图长子,认识不少并州系文官武将。 郭若不知张靖真实身份,张靖本人并未放在心上,但想想张靖周边的将门之子,知道找寻常官员肯定摆不平。袁绍旧部主要文官有逢纪、郭图、审配、许攸,郭图与审配、许攸不和,逢纪也远在南州,其余官员位卑权轻,根本助不上力。武将除了颜良文丑,鞠义等人都在地方,也借不上力,本待再寻颜良文丑,想起上午颜良敷衍塞责,心又凉了半截。郭若思考良久,只好去找袁(陈)谭帮忙。 第541章 袁谭请王越相助! 袁谭自被姜述开释,在相府担任书吏,当差兢兢业业,平常十分低调。当时逢纪、审配、郭图等袁绍旧部,皆在相府当差,对他十分照应,年余袁谭升至仓曹判官。后来大齐立朝,姜述登基,袁潭调去少府任职,担任客曹尚书,主外国四夷事。大齐国威如日中天,国外朝贡者不计其数,客曹尚书旧朝时是冷清衙门,现在却是忙差。袁谭大家出身,精通礼仪,又在北部边郡住过,熟悉异族人性情,应对四夷不卑不亢,口碑很好,绩考也是上等,又迁为尚书仆射。 尚书仆射秩俸六百石,主章奏文书,尚书令不在时,可代行其职。袁谭尽职尽责,事无巨细,时间充裕时皆亲历而为,连续三次绩考皆为上等,升为尚书令。尚书令是千石官员,属于九卿衙门属司主官,又与皇帝亲近,地位逐渐升了上来。 姜述少年进京时,与袁绍、曹操皆是好友,后来袁家与姜述政治立场不一,翻脸成仇,袁绍被逼自尽。袁谭兄弟后来被抓获进京,众人皆以为姜述定会斩草除根,不料姜述放过了袁谭兄弟,又起用袁谭为近臣。众人皆知袁谭是袁绍长子,弄不明白姜述对袁谭的态度,平常对袁谭敬而远之,无人刻意接近,也无人愿意招惹。 尚书令这个职务事务不多,但是比较粘人,不知何时皇帝就会召唤,袁潭没有特殊情况,一边都呆在公房。郭若脸上有伤,不好意思进衙,写了张纸条,请人捎给袁谭。 袁谭识得郭若,见了纸条出衙来寻,见郭若躲在角落里,头上顶着几个大包,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由吓了一跳,问道:“谁伤的你?” 郭若将事情原原本本向袁谭说了一遍,袁谭原在相府当差,认识张靖兄弟,问明张靖相貌,指着郭若斥责道:“你惹谁不好,偏偏去惹张靖。这事你找谁也没用,先回府养好伤,再转到地方上寻个差事。” 郭若吓了一跳,道:“张靖什么来历?让您也如此忌惮。” 袁谭熟知皇家禁忌,也不说破张靖身份,道:“你记着此人不能惹就行了,知道事情太多不是好事。若是担心,我看……” 袁谭说到这里,想到郭若恶了张靖,同时得罪了许多将门子弟,就是转到地方,谁敢提拔重用?袁谭看看天色,道:“我陪你见见帝师,让他出面居中调解,这事就算了结。你且在此等候,我去请个私假。” 郭图原是袁绍谋士,郭若彼时跟着袁谭兄弟,与周树跟着张靖相仿。尽管现在郭图级别高于袁谭,但多年习惯使然,郭若受了袁谭的训斥,一句也不敢反驳。 说郭若世家习气不假,既然是郭图的儿子,心计自然也不少。听到袁谭告诫时,郭若就知张靖背景不一般,听说求到王越为中人,虽然猜不出张靖真正身份,也知惹不起张靖。 王越是出了名的滥好人,交际广泛,整天给人做中或是托请。王越是帝师身份,谁也得给他几分面子,时间长了,大家遇到事情都愿意找王越,王越家可谓门庭若市。 当年刘辩出宫游历,姜述左右跟随,王越担任暗卫。袁绍、曹操与姜述交好,时间长了,与刘辩、王越混得很熟。王越听说袁谭求见,触起往年与袁绍的旧情,让徒弟将袁谭迎了进来。 王越送走一拨重要客人,将袁谭迎入客堂,道:“显思真是稀客,快请坐下喝杯茶。”看见袁谭身后的郭若却是不熟,见郭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同情心泛滥,道:“这位甚是面生,怎么受了伤?若是洛阳街面上的,我让徒弟给你捎个话?” 袁谭忙道:“帝师,这事不怪人家。您别急,我先给您介绍一下,这是郭公则家的大公子郭若。” 王越点了点头,暗自揣摩袁谭的来意,心想郭若被人打了,京城不是有颜良、文丑吗?怎寻到自家门上来了? 袁谭拉着郭若一块坐下,道:“帝师,郭若初到京城,不知深浅,惹了国学四侠的四哥,被暴打一通,又被告到军法司,免了职务。这事我问过郭若,四哥占着理,郭若这亏吃就吃了。过来寻您的意思,不想因此让郭若与四哥结仇,您是帝师,也是江湖高人,今天来您府上,是想让您出面约四哥吃个饭,大家一笑泯恩仇。” 王越上次受人托请,想为冯崧说情,不想遇上张靖,闹了个灰头土脸,最终自请去职。王越改任宗正府安全保卫司统领,由副职调整为正职,全权负责皇室人员安全,体现出姜述对王越的极大信任。 自家人却知自家人的苦处,王越职务看起来光鲜,并非大家料想的那样。安全司庙小神多,原先三位负责人,一个是司徒姜战,一个是南军副将姜乙,另一个是情报司副统领齐隶。若论与姜述的关系,三人不比王越弱,若论职务,三人皆不低于王越。王越接任以后,姜述亲自为四人分工:姜战为首,姜乙、齐隶为副,主要负责皇子、公主的安全;王越负责后妃及其余皇室族人的安全。宫中后妃的安保警卫,除了女卫,虎卫营、亲卫营各有一套人马,根本不需要安全保卫司插手。近支皇室人员也由虎卫营、亲卫营负责。远支皇室族人与姜述关系亲近的,大多身居高位,也都配有安保人员。与姜述关系远的,根本不需要配备安保人员。绕了一圈,安全司主要任务就是保护皇子、公主,这项任务又由姜战三人负责,王越实则是被挂了起来。 王越挂着这个头衔,首先俸薪不低,足以养家糊口;其次是面子好看,外人说出来,皆将王越与甄姜、步练师并列;第三阅文密级很高,涉及皇室诸人的资料都可查阅。 王越刚上任时,闲着无聊,每天就翻情报档案,诸皇子所为清清楚楚。诸皇子中,不知张靖招事还是碰巧,总是麻烦不断,却又有能力了结麻烦,档案堆得最高。王越了解张靖事情越多,越感觉张靖是个有故事的人。 第542章 将四侠说成妓女?! 若是其他皇子,王越肯定想也不想,就会一口应允下来。听说此事涉及张靖,王越却不敢轻易张口。王越平常差事少,在家时间长,张靖上午的故事还未流传开,王越并不知道此案过程。王越详细询问情况,见与冯崧案如同一辙,但情况并不严重,影响也不大。王越犹豫一会,待要推托,又却不过面子。听袁谭语气,也在遮掩张靖身份,以自己的身份,若是直送请帖,有暴露张靖身份的可能。王越想了一会,招呼一名徒弟,道:“你去寻时迁,让他来府上一趟。” 时家馆舍很有特色,与寻常馆舍不同,布置皆按江湖规矩,后面设有练武场,经常有人在此比武切磋。自打国学四侠扬名,国学一批少年也心慕江湖,听说时家馆舍有江湖特色,没事就来开开眼,时家馆舍因此生意火爆。 时迁先前收刘晨为记名弟子,并没教过刘晨多少武艺,只是因为刘晨拢了不少帮闲痞子,可为馆舍解决不便出面的麻烦事。刘晨后来被接进宫中,高贵的身份也逐渐流转开来,时迁师徒似捡了个大元宝,身份骤然提升不少。 时迁也是老狐狸,见王越不派弟子去送请帖,而将这事推开自己,晓得其中必有道道,捎完信回到馆舍,派人探听原因。不久弟子打探明白,将张靖暴揍郭若的前前后后,加油添醋说了一遍。时迁弄明白原因,猜测郭若应是得人指点,托了人情让王越从中调解。 时迁知道张靖皇子身份,早早来到馆舍门口迎候。时迁辈份很高,出入馆舍的常客有不少江湖人,见时迁在外候客,不由好奇地打听,才知道王越今天约见国学四侠,托时迁出面张罗。 这个消息流传出去,原话被加油添醋,变成王越约战国学四侠。王越帝师身份,人称江湖第一剑客,在江湖中声望极高。与王越相比,国学四侠只是刚出道的雏儿,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传言若说是国学四侠约战王越,众人会嗤之以鼻,以为这是四侠提升名望的炒作,理都不会理。但这是王越约战国学四侠,又出自时迁之口,足以证明国学四侠实力非同一般,今晚这次对决应该精彩绝伦。消息流传开来,不一会传遍四城,京城各个堂口都得到消息,大家蜂拥而来,时家馆舍连院内也摆满了酒席。 将到饭时,众人皆不就座,三三两两散在门外,以期先睹为快,瞻仰国学四侠的风采。不一会工夫,西方大道驰来十余匹马,来到时家馆舍门前,骑士们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伙计,往馆舍门口走来。 “来了,就是前方那四位。” “应该没错,时老虎迎上去了。头前那位气质高贵,相貌英俊,应是俊俊侠。胖头大脸那位应是肥肥侠,又瘦又高那位应是箸箸侠,剩下那位就是方方侠。” “我说谁给起的绰号,俊俊、肥肥、箸箸、方方……听着似是进了……” “怡红院。是吧,这位大哥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哈哈哈哈……” “怡红院是你说的,我想说的是蒙园。四侠若是听说你的编排,怕会去挑你的场子,将四侠说成妓女,不是找打吗?” “刚才说话的跑那去了?吓跑了?我说你方才说的蒙园,也不对,将四侠说成幼童,不也是骂人吗?你别跑……” “帝师来了,四侠迎上去了,说说笑笑的,真要开战?不像啊,莫非有人慌报军情?” 众人议论纷纷,像过节一样热闹。这时大厅内有人招呼道:“马家赌坊现场开赌局,大家只要有钱赌,马家赌坊就有钱赔。” 众人扭头看时,见院内、大厅各有一桌挑出小旗,上面写着“时记馆舍实战开赌”。这时王越和国学四侠都进了房间,众人各自归席,江湖人赌瘾大,有人开始来问开赌规矩,开出的盘子是:赌王越赢的五赔一,赌四侠赢的一赔三,赌打平的一赔十。 主持赌局的人姓马名落,马家赌坊老板马昌的长子,马超的堂侄。上次马腾与张世平赌斗,起因就是马家赌坊,若非张靖为马腾赢回六十余万金,马家能否破产不说,马家赌坊破产是肯定的。 马落十分精明干练,吩咐人给院中各桌加了一瓶酒,然后举杯敬酒,朗声说道:“我们马家赌坊听说,今日帝师约战国学四侠,在此开设赌局,押帝师赢的五赔一,押国学四侠赢的一赔三,押平手的一赔十。马家赌坊欠了俊俊侠天大的人情,开局之前,我代表马家赌坊宣布,赠送俊俊侠马家赌坊四成股份。” 张靖上午在逢家赌坊赌斗,这事外界流传不广,赌界同行却很快得到消息。各家赌坊得到的消息,重点有三条,一是逢家赌坊与俊俊侠推牌九,连分九把瘪十,输掉大量现金,最后将赌坊也押输了;二是俊俊侠就是赢了神手张的蒙面赌神;三是逢家赌坊被挑的原因,是俊俊侠看不得赌场派人诱赌。 这个消息传出,有诱赌行为的赌坊慌了手脚,连忙撤回在外诱赌人员,高调宣布从此禁绝诱赌行为。除此之外,与蒙面赌神有关的马家赌坊,派人详细打探情况后,今晚趁着群雄汇集,当众宣布赠股张靖。 四侠晚上在时家馆舍的消息传出,涉嫌诱赌的赌坊东家今晚也赶到此处。这些人的目的与马家赌坊不一样,他们想向俊俊侠表示不再诱赌的诚意,求俊俊侠放他们一马。 马落宣布赠股张靖后,各家赌坊东家纷纷发言,表示以前诱赌不对,以后坚决不再诱赌。马落趁热打铁,道:“诱赌让百姓愤恨,大家既然表了决心,我们成立一个反诱赌联盟,以后不仅我们不诱赌,若有诱赌的场子,我们就联合挤掉他们,大伙说好不好?” 只要加入反诱赌联盟,就能表达再不诱赌的决心,还能与同行形成合力,达到区域垄断,若是联盟再紧密些,还可以资源共享,降低运营成本。诱赌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江湖人讲义气,在场者多是血性汉子,自是纷纷叫好。 第543章 赌神竟是俊俊侠?! 一位银髯老者站起身来,声若洪钟,说道:“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咱们反对诱赌,若无一个领头的,不能服众,大事难成。今日赌坊东家来了不少,我们推举一位让人心服的侠义之士,由他领头,众人齐奉号令。” 众人一齐喝彩,早有人叫了起来,道:“就由你老人家领头好啦!” 有人在旁响应,道:“不用推举旁人啦!” 银髯老者哈哈大笑,道:“我韩老头子算得哪一门子货色?马公子首倡反诱赌联盟,比我老头子就有资格。再说大家刚才也说了,不仅自己不诱赌,还要合力对付诱赌的场子,领头者若不是赌界高手,也不能服众。洛阳赌坊高手不少,既是东家又是赌界高手的不多,大家往这个思路上想,领头者并不难选。” 汉人好赌,百姓又富裕,赌坊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前景很好,世家、巨商旗下大多有赌坊。洛阳城内上规模的赌坊,共有二十余家,加上中小赌坊,总共有上百家。市场已经定型,同行数量众多,竞争逐渐激烈,为了吸引新赌客,不可避免产生诱赌行为。二十余家大赌坊,半数因为门店地角好,信誉度高,生意兴隆,东家不屑行此害人之举。另外半数生意不好,为了站住脚,不同程度涉及诱赌。大赌坊尚且如此,中小赌坊程度更严重,这些闻讯赶来的赌场东家,上等规模的共计九家,中等规模的来了二十余家,洛阳赌界有影响力的来了半数。 世家、巨商经营赌坊,大多只是投资,委任族人为东家,高薪聘请高手负责管理。也有远支子弟,拜师学习赌技,出师后在赌界历练几年,接手自家赌场管理。 在场三十余位赌场东家,场子邻近的相互知根知底,大家沿着银髯老者提出的思路考虑,既是东家赌术又高者,洛阳城一共没有多少人,在场的更是屈指可数。 “城东淳于城西梁,城北欧阳城南昌,不如中间神手张。”这话说的就是洛阳城五大赌界高手,水平最高的神手张金盆洗手,原是洛阳城中心的张家赌坊的东家,现在的东家是神手张长子张桂保。张桂保得神手张真传,赌术不弱,但是火候尚浅,比神手张差了许多。另外四名高手分别是吕家赌坊的淳于重阳、梁家赌坊的梁学、王家赌坊的欧阳介和马家赌坊的马昌。 张家赌坊是张世平投资,张桂保是张家族人,又在赌坊占有股份,符合既是东家又是高手的条件。张世平是六大巨商之一,名下产业无数,不屑做诱赌之事,张桂保因此不在现场。淳于重阳、欧阳介赌术虽高,只是赌场管事却不是东家。剩下两人就是梁学和马昌。 梁家赌坊幕后东家是宣德将军梁兴,梁学是梁兴堂侄。梁兴原是董卓部将,现在东州兵曹担任营将,是西凉系一员干将。梁学自小习武,拜在黄腾门下,是黄腾关门弟子。 黄腾是凉州著名武师,还有一身赌术,但从来不进赌场,人品端正。梁学出师时黄腾已年近七旬,次年病故,去世前梁学不在身前,黄腾为梁学留书一封,告诫梁学一心从军,不得涉入赌场。 梁学跟随梁兴为亲兵,遵从师言,从不展露赌术,在军中积功升为军侯。梁兴嫡子梁茂,与梁学年纪相仿,也在东州兵曹从军,担任中军别部司马,巡逻时失手误杀一名东倭贵族,被判削职为卒。梁兴想为梁茂复职,但此事已经惊动卑弥乎,纪灵想帮也无能为力。后来梁兴商议梁学,让梁学回洛阳主持商铺,费了很大周折,让梁茂顶了梁学的职务,调到张济部下。 梁家商铺不少,盈利最大的除了与东倭贸易,以赌坊赚钱最多。梁学掌管梁家商铺,是地地道道的东家,但除了查账,从不出入堵坊,梁家上下也无人知道梁学身怀赌术。直到有一日,一位赌界高手在梁家赌坊出手,赢了梁家赌坊十余万金,关系梁家赌坊生死存亡之际,梁兴才出了一次手,赢回本钱不说,逼得这位高手当场下跪求饶,宣誓再不敢踏入梁家赌坊半步。梁学一战成名,成为洛阳五大赌界高手之一。若论人品威望,梁学平常虽然不在赌场露面,声名却是如日中天。 马昌是马超族弟,原是马超亲兵,后来偶尔救了一名落难的老者。老者名叫汤怀,是神手张的师叔,但与神手张师父不和。汤怀为了感谢马昌救命之恩,将一身赌术悉数相传。马腾投资赌坊,知道马昌赌术不低,就派马昌前来管理。 马昌为人有些狂妄,赢了几次前来踢场的高手,有些目中无人,酒后放出狂话,自称洛阳赌界第一高手,结果引来神手张与他赌斗,输得差得将马家也拖累进去。后来还是张靖出手,帮了马家一把,马家赌场才得以不倒。马昌经此一败,才知人外有人,狂妄性格顿消,比往昔稳沉许多,似乎变了个人一样。 逢家赌坊是大赌坊,易主是件大事,更加让人暴走的消息随之而来,蒙面赌神竟是俊俊侠!这个消息传出以后,反应最大的就是张桂保和马昌。张靖逼得神手张金盆洗手,张家赌坊名声大落,身为人子的张桂保岂能不恼?马昌决定赠送张靖股份的同时,张桂保正在召集人手,要来寻张靖麻烦。 以张靖的神奇赌术,神手张都败下阵来,张桂保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寻人比拼赌术。张靖身为国学四侠之首,可以称为江湖人,寻找高手击败张靖,同样能削张靖的面子,操作简单又有效。 马昌之所以未来时家馆舍,是因为听说张桂保四请高手,猜测出张桂保的用意,也在物色人手,以期帮助张靖应对张桂保。马落来到时家馆舍,开赌局事小,设谋整合资源才是真正的目的。 第544章 马家首倡反诱赌! 马落是国学兵科毕业,现任抚军大将军府都伯,跟马昌不一样,马落是个心机很机敏的人。当着众人的面,宣布马家赠送张靖股份,在以实际行动向张靖表达谢意的同时,也向大家宣布,马家赌坊有蒙面赌神俊俊侠加盟。马家赌坊本就是洛阳有名的大赌坊,有了张靖这位赌界高手加盟,马家赌坊地位骤涨,在洛阳将独树一帜,成为洛阳赌界的领头羊。 在各赌坊东家纷纷公开表示反对诱赌时,马落又及时把握住一个良机,在赌坊东家担心张靖踢场子的关键时刻,拉起反诱赌联盟这杆大旗,逼迫在场各位东家表态,形成一股合力,再进行分化、拉拢、打压,最终形成以马家赌场为核心的赌场公会。 那位银髯老者名叫韩富,韩遂胞弟,韩家赌坊东家。马韩两家对外共同进退,是马家赌坊天生的盟友,韩富在这个场合公开发言,与马落一唱一合,引领大家思路往预定方向走。 如在江湖以武功高低决定身份一样,在赌界以赌术高低决定身份,韩富倡议已经得到大家认可,有资格竞争反诱赌联盟盟主的只有马昌、梁学和张桂保。马昌、梁学赌技比张桂保高,梁学不愿掺合赌场相关事务,唯一人选就成了马昌,即使马昌意外落选,不是还有俊俊侠吗? 人丛中有人说道:“大伙儿达成反诱赌共识,马少东家提出成立反诱赌联盟,韩东家倡议盟主条件,这些都是好事。赌术服众,品德高尚,又是赌坊东家,我提议一人,梁家赌坊东家梁兴如何?” 说话者声音响亮,众人齐往发声之处瞧去,却看不到人,原来说话者身材矮小,给同席之人遮住了身影。有人疑惑地问道:“说话的是哪位?” 矮子站起身来,众人这才勉强看清,身高约有四尺,三旬左右年纪,头大如斗,浑身透出精悍之气。有人认出这是梁家赌坊的掌柜,姓李名斐,匪号叫“矮子匪”,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梁家赌坊虽不参与诱赌,但出了张靖这等赌界高手,李斐岂能不重视?立马过来认清相貌,免得一时不察,放了张靖进门,被张靖挑了场子。 这时有人说道:“梁东家人品好,赌术高,只是向来不愿插手赌坊事务。反诱赌联盟成立以后,要监督入盟赌坊,还要对付诱赌者,不能不管不顾,李掌柜能说服梁东家吗?” 李斐这次出面举荐梁学,并未得到梁学的同意,只是不想马家赌坊坐大,出来搅一搅局。说话者这话说在点子上,李斐不能代表梁习,一时哑口无言,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但李斐开了头,下面开始议论纷纷。 有人道:“我推荐马家赌坊东家马昌。” 又有人道:“我推荐张家赌坊东家张桂保。” 马落清清喉咙,大声说道:“诸位静一静,承蒙诸位厚爱,有人举荐家父。但家父委实担当不了此任,我举荐一人,大家议论议论如何?” 众人听马落否定掉马昌,又要举荐其他人选,都生好奇之心,止住声音,视线落在马落身上。只见马落却未再说话,反而站起身来,迎向院门处。大家随着马落视线看时,却见入口处不知何时拥进两波人来,一波人以张桂保为首,另一波人以马昌为首,各引着十余人。 这时院内几案已经坐满人,若不加桌,这两波人万难挤得下。这时掌柜上前,招呼伙计将练武场周围点上防风灯,让人搬来十余张八仙桌,笑道:“时东家见今晚热闹,借了批八仙桌过来,只是条件简陋,大伙儿莫怪。” 张桂保与马昌各寻一张八仙桌坐下。站在院内四周观看者,大多在厅内定有座位,这时有人问掌柜道:“这边闲了不少座位,我们能否换到这边来,也能就近看看热闹。” 掌柜笑道:“主桌留着,其余座位皆可就座。” 大家爆喝一声采,各去通知伙伴,换到这边就座。掌柜见人越聚越多,索性又让伙计将厅内案几搬到院内,位置顿时宽裕不少,众人各寻位置坐下。有人见练武场几乎全部挤满,道:“掌柜,这练武场也挤满了人,待会帝师与四侠如何较量?” 不待掌柜回答,有人接上话头,道:“到时将中心案桌搬出几张,不是有地方了吗?” 马落侍候马昌一行坐下,又说道:“诸位,我们接着刚才那个话题说。大人猜猜我要举荐何人?” 有反应快的接上话,道:“马少东家,你莫非要举荐俊俊侠?” 马落笑道:“这位朋友目光如炬,猜得不错,我举荐之人正是俊俊侠。不说俊俊侠在我家赌坊占股份,就说他赢了逢家赌坊铺面,也是赌坊东家之一,赌术高超,众人皆不是对手,出手惩戒参与诱赌的赌坊,人品也好。大家认为我举荐的人选如何?” 关心反诱赌联盟者皆是赌界之人,其余江湖人皆是看客,赶来此处的多是有诱赌行为的赌坊,来的目的就是想求张靖高抬贵手,听马落说到这里,怎不落个顺水人情?除了张桂保一行人默不作声,大家齐声允喏一声,已给未在场的张靖按上了盟主的帽子。 这时室内雅座,不时有伙计通报院内情况,众人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袁谭带着郭若认了错,张靖本没有继续追究郭若的意思,又有王越出面调和,张靖借坡下驴,酒席还未开始,就与郭若握手言和。 待到院内传出成立反诱赌联盟的消息,王越、张靖注意力都集中过去。反诱赌联盟的成立,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资源整合,标志着一股新势力在洛阳崛起,必将影响洛阳堂口局势。王越身为江湖人,又是洛阳本地人,与洛阳主要堂口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容他不加以关注。张靖本身对诱赌之事深恶痛绝,有人挑头反对诱赌,正合他的心思,对这件事的成败也关怀备至。 第545章 无疑是雪中送炭! 待到院内众人选好盟主,消息传进雅座,心思已经转到外边的王越笑道:“这场宴席是显思倡导,我来居中,四侠也给了面子,此事皆大欢喜。今天外面如此热闹,还牵扯到老四身上,我们大家少喝酒,添饱肚子到外面瞧瞧。” 王越发了话,大家草草吃些酒肉,很快散了席。袁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掺合江湖中事,郭若挨了打,鼻清脸肿,也不愿到人多的场合,两人随即告辞。 王越、张靖送走袁谭,王越笑谓张靖:“殿下这次大出风头,成了洛阳赌界领袖,这个面不露也得露。走,我们过去瞧瞧。” 张靖上午单挑逢家赌坊,露了蒙面赌神的身份,当初想得并不复杂,只想凭借蒙面赌神的名声,威慑洛阳赌坊,尽可能避免或减少诱赌行为,没想到后续影响如此巨大。马家赌坊赠送股份,张靖并未看在眼里,但这反诱赌联盟的成立,对于正想搭建情报系统的张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汉人好赌,官府也不禁赌,各地赌坊林立,正是探听消息的绝佳渠道。借着反诱赌联盟这块金字招牌,先整合洛阳赌坊,以探查诱赌为名,建立一支探子队伍就名正言顺。整合完洛阳赌坊,再以反诱赌名义向外拓展,逐渐扩大探子队伍,情报系统很快就能搭建出框架。 这件事情就如天上掉元宝,让张靖措手不及,继而欣喜若狂。有马家赌坊相助,加上洛阳黄巾系的力量,张靖并不忧心整合洛阳赌坊,在确定整个情报网络发展大方向后,张靖正在考虑情报信息的传递问题。 大齐情报系统掌握信鸽这个大杀器,在消息传递方面领跑全世界,对外征战时得益良多。这个在后世不算秘密的秘密,却是外国和世家全力刺探的绝密情报。随着世家在情报系统的渗透,信使饲养技术悄悄外传,但是目前为至,掌握信鸽通信这个秘密的,只有很少几个世家。张靖现在有了建立情报系统的名头,就要迅速建立情报渠道,解决通讯问题成了当务之急,因为明年就要参军,时间变得异常紧迫。 时迁在前引路,王越与张靖携手步入院中,场中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身为今晚的主角,张靖吸引了院中众人大部分目光。 王越与国学四侠约战的传言,五人至今都不知道,时迁心知肚明,只是装作不知,并未出面辟谣。时迁身为时家馆舍东家,借王越和国学四侠的名声招揽生意,提升馆舍知名度,何乐而不为? 王越拉着张靖坐在身旁,时迁坐在下首相陪,以王越和时迁在江湖上的名声,显然给足了张靖面子。其实王越和时迁,并非因为国学四侠的名号,而是因为张靖皇子的身份。众人皆不知底细,见张靖被推举为反诱赌联盟盟主,又与王越、时迁这些江湖大佬平起平坐,在江湖人眼中,张靖包括国学四侠的身份暴涨。 王越露面,马落身份不及,顿时缩回头去。马昌站起遥遥向张靖施了一礼,道:“马家赌坊感谢俊俊侠的援手之恩,未经您同意,擅自转了四成股份给您,万望您能收下。” 张靖立起身来,还了一礼,笑道:“马东家客气,你的心意我也不辞。洛阳黄巾公会有支大病救助基金,每年我名下所得全都捐出去,这事我会安排人与你交接。” 马家这四成股份,至少得有数万金,每年分红也不会低于万金。张靖眼都不眨,将万金岁入捐给基金救助百姓,这种视金钱如粪土,以救助百姓为己任的作为,正合侠义之道。在座江湖人多是血性汉子,亲眼目睹张靖此举,都心生钦佩之情,喝彩声暴起。 马昌待彩声息下,又道:“我们在此倡议成立反诱赌联盟,大家共同荐举您为盟主,不知您意下如何?” 张靖对大家行个团揖,道:“大伙儿不因我年少无知,予以我如此重任,愧不敢当。诱赌导致百姓返贫,由此引发许多惨案,凡是心怀正义者皆深恶痛绝。我们这次成立反诱赌联盟,对百姓有利,就是正义之举。我们这个联盟就是要将反诱盟为己任,不仅要将诱赌行为在洛阳根除,还要往外拓展,将诱赌行为在我帝国境内根除,惠及天下百姓。不过年后我要从军,没有时间管理,盟主一职请恕无能为力。” 马昌与马落对个眼色,刚要答话,王越笑道:“既然大家推荐你,就是对你心服,你若不做这个盟主,在座者何人能够服众?不若你担任盟主之位,再指定几名副盟主处理事务,问题不是轻易解决了吗?” 江湖人谁不愿意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张靖今天很给王越面子,王越投之以桃,想与张靖结个善缘,讲出这番话来,算是公开为张靖撑腰。王越是帝师身份,江湖辈份很高,又是洛阳坐地户,在洛阳影响力非同小可。在座各家赌坊东家即使有异议,在这公开场合,也不好驳王越的面子。再说张靖踢了逢家堵坊的场子,又曾完胜赌术排名洛阳第一的神手张,这些赌坊本为交好张靖而来,岂敢说出得罪张靖的话? 王越发了话,即使想寻张靖麻烦的张桂保,也心有忌惮。听着众人纷纷附合,张桂保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张桂保大张旗鼓而来,只语不发也不是个事,扭头看了一眼左侧老者,挤了挤眼,下巴朝着张靖一扬。 老者年纪在五十开外,身披一件黑色裘衣,身形与周树十分相像,极高极瘦,犹似竹竿一般,双眼有神,太阳穴微微鼓起。江湖人皆知修炼内功的高手,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太阳穴都会鼓起,老者显然内功已有小成,但众人包括王越、时迁却不认识此人。 老者姓段名京,是蜀山派长老,蜀山派掌门玉霄道长师弟,辈份不比王越低,平常只在山中修炼,极少下山,江湖人鲜有认识此人者。 第546章 蜀山高手约战张靖! 张世平是世间巨商,与姜述交往多年,合作过不少项目,是经常出入皇宫的数名巨商之一,在商界赫赫有名。张世平这样的巨商,十分注重人身安全,身边总有高手护卫。张世平与玉霄道长有些渊源,身边高手多有出身蜀山派者,年初一名护卫高手年老请辞,张世平写信给玉霄道长,求荐一名护卫首领。玉霄道长想起段京,武功高超,家世富裕,心性豁达,就荐举了段京进京。段玉正好静极思动,听说这事便允了下来,到了京城,被张世平用为护卫首领,任务不重,每天分两班护卫张世平左右,年薪极高。 这次张桂保遍寻高手挑衅张靖,求到张世平这里,正好段卫即将换值,就将段玉派了过来。段玉一生大半时间在蜀山派修炼,不谙世事,待人实诚,而且极重允诺,既然得了张世平的命令,这趟差事即使得罪人也不顾惜。 段玉在京城已有一年,众人多不认识段玉,段玉却认识王越,余人顾忌王越的身份和张靖的赌术,段玉却无任何忌惮。这时受了张桂保授意,缓步走向前来,一直走到主席旁边。众人见段玉年纪不小,又是高手风范,皆以为段玉是老一辈人,向王越或时迁敬酒,不料段玉在张靖身前立定,抱拳说道:“在下蜀山派段玉,听说俊俊侠手段了得,能否指点在下一二?” 张靖善于观察细节,众人喝采时,张桂保那边不动声色,就已引起张靖注意,问道时迁张桂保来历,听说张桂保是神手张之子,心中警惕心便生。段玉走近前来,张靖早已注意到,见段玉说话时中气十足,双目隐有精光,就知此人身手了得。守着众人之面,张靖不能不理,也不能避而不战,当下站起身来,笑道:“在下擅长赌术,武功虽也勤练,但与阁下差得很远,阁下说指点一二,实在让我汗颜。不知阁下是请教牌九还是色子?” 张靖所言,将厅中人的思路都绕到赌术上,要说比试武艺,以苦练数十年的修为,挑战刚刚成人的张靖,不是大人欺负小孩吗?张靖将这种不合理公示于众,自认武功不足,转到赌术上,不仅面子无亏,反而贴切众人讨论的话题。 段玉不擅言辞,被张靖将话绕开,扯到赌术上,所言又有道理,一时不知如何答话才好,扭头看向张桂保。张桂保见张靖避实就虚,就知段玉这样的老实人,若与张靖打这些机锋,怕是不用交手,就会被套进话中,不战自退,心中也是暗暗着急。这时见段玉望过来,张桂保伸出右手,做了一下挥击动作,意思就是别说废话,直接动手击败张靖再说。 段玉得了暗示,又向张靖施了一礼,道:“在下不会赌术,只会些粗浅把式,请阁下赐教。” 厅上众人听到这里,感觉段玉这老一辈人,挑战刚出道的少年,不是欺负人吗?纷纷喝呼起来,指责段玉以大欺小。王越在旁本不想插手,这时也按捺不住,起身道:“段兄,在下王越,请问玉霄道长与您怎么称呼?” 段玉转向王越,恭声答道:“玉霄道长是在下师兄。” 大家本想看王越约斗国学四侠,这下场中局面大变,段玉先前约战俊俊侠,两人年纪差距很大,大家皆有不平之心。这时段玉报出身份,竟是大名鼎鼎的玉霄真人师弟,真论起来,比王越还要高一辈。人的名,树的影。玉霄道长师弟名号说出口来,场中众人顿时静了下来,继而七嘴八舌小声议论起来,但无人再高声指责段玉。 王越立起身来,道:“原来是玉霄道长师弟亲至,在下失敬。张靖是我徒孙辈,与您交手辈份差得太大,我与段兄切磋一二如何?” 王越说话时,厅内十分安静,众人听到这里,又小声议论起来。今晚这事有意思得很,本以为王越约战国学四侠,没想到俊俊侠竟是王越徒孙,这次要为俊俊侠出头,显然关系很近。 张靖摸了摸鼻子,望了张桂保一眼,脑中急转,站起身来,对王越抱拳说道:“蜀山派既然点名寻我,还是徒孙处理这事,即使落败,于国学四侠名声无碍。” 若是段玉不报玉霄道长名头,张靖败在无名小卒手下,声名自会大落。段玉现在报出是玉霄道长师弟,比张靖足足高了三辈,张靖只要场面上输得不难看,名声的确无碍。王越略想一想,点了点头,自个儿坐了下来。 时迁这时指挥徒弟伙计,将中央数桌往外一搬,空出一块偌大的场地。张靖缓步走到段玉面前,道:“张靖不才,得遇高辈高手,是此生的荣幸。今夜群英荟萃,弄刀使枪,显得有些不应景,不如我与前辈来场文斗,权当逗大伙一乐。” 张靖这么一站,有若渊停岳峙,气势非凡,众人不用看两人交手,但看张靖气势,并不弱于段玉,原本以为这是场胜败早分的鸡肋之战,此时不由纷纷提起兴趣,挤上前来围观。 段玉身为长辈约战,张靖提出比斗方式,若是再不应允,就显得说不过去。段玉道:“请便。” 张靖招呼过掌柜,让他去取两个木盒,并取一堆苹果上来。不一会,掌柜带个伙计,拿着小盒及苹果上来。张靖挑出两个苹果,递给掌柜,道:“掌柜,你让大家皆看看苹果,有无伤痕,若是大家皆瞧明白了,就放在盒里,我好与段大侠比试一场。” 掌柜闻言先让段玉验过苹果,又遍示一圈,有几人拿在手中转了转,都点了点头。掌柜将两个苹果装在小盒中,一手托着一个,问张靖道:“接下来应该如何?” 张靖道:“你再取一张案几,将两个小盒分置案几上。” 待掌柜放好小盒,张靖朗声说道:“今晚成立反诱赌联盟,是件于国于民的利事,相关人还要盟誓签约。比试完这场,决出胜败,请恕国学四侠不再接受其他挑战。” 第547章 张家输得不冤枉! 张靖这话说的有理,众人挑不出什么不是,张桂保瞧不出张靖到底要比什么,但内心早已认定张靖必输。张桂保与张靖没有深仇大恨,又担心张靖日后去踢他的场子,只想落一下张靖的面子,也未提出异议。 一切准备妥当,张靖笑谓段玉道:“阁下腰悬宝剑,必是剑道高手,我就与阁下比试点剑上的小技巧。” 段玉心道,比试剑法,无非快、狠、准,当下点点头,道:“可以。” 张靖又道:“剑法练到极至,内气可以御在剑上,产生剑气,伤人于无形,以阁下的内功,剑气应已练成,在下没说错吧。” 剑气修炼极难,百人练剑,未必有一人练出剑气,但是段玉这个年纪,出身大派,又是内外兼修,练出剑气并非异事。段玉也不否认,道:“只是略有心得,不敢说有小成。” 话虽这么说,众人却从段玉洋洋自得的表情上,看出段玉剑气不仅已经练成,而且颇有成就。众人这时只觉心中纳闷,心道张靖就是打从娘胎练剑,只有十四五年工夫,即使练成剑气,也只是刚刚入门。以弱项迎战对手的强项,这不是没事找虐吗? 张靖从苹果堆中取出一个苹果,拿到旁边一个案几上,从腰间取出长剑,疾快地一挥。说来也怪,宝剑距离苹果还远,可苹果从中间中分,分成两半在案几上晃动。众人见状大惊,只凭张靖露出的这一手,在场众人就没有几人能够做到,暗道国学四侠风头正劲,果然不是幸至。 张靖拿起这个苹果,将两个苹果合二为一,捏在掌中,却见苹果纹丝合缝,竟无半点缝隙。张靖笑道:“切苹果只是小道,以段大侠的功力,比这个就太儿戏了。剑气如剑法一样,不仅要有力道,还要有技巧。在下与段大侠比试的,就是要切盒中苹果,木盒硬,苹果软,木盒尽量不伤,又让里面苹果断为两半,木盒伤损轻的赢,段大侠以为如何?” 张靖方才露了一手,显然剑气已有小成,段玉心道别临老被雁啄了眼睛,心中已是暗自警惕,不敢大意。张靖提的比斗办法,委实考验对剑气的运用,剑气临近木盒之时,力度很柔和,贴近苹果时才猛然发力,这样苹果可以一分为二,外面木盒未必损坏太多。对于剑气的运用,段玉虽然不敢小视张靖,但自认为肯定要比张靖做的好。 张靖往前方伸手,礼让段玉道:“段大侠请,两个小盒随便挑。” 段玉走到两个小木盒前,先检查有无伤损,走到远处小盒前站定,拔出宝剑,蕴了蕴劲,只见宝剑缓缓下落,剑气至苹果大致所在时,宝剑猛然发力。大家见小盒下部被剑气裂开一道口子,伤损并不严重,总体还能使用,待掌柜上前取出苹果,见苹果已经分成两半。这手绝活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样,众人虽觉段玉有以大欺小之嫌,但段玉露出这手,可以称为剑术大家,都纷纷喝彩。 段玉表演完毕,大家都去瞧张靖,见张靖正在大口吃着手中苹果,只剩一个果核,往角落垃圾堆里一扔,掏出汗巾擦了擦嘴。张靖见众人皆望过来,取出宝剑,缓步上前,将手探向小盒之时,余光只见段玉脸色一变,张靖叹息一声,颇含深意地望了段玉一眼,缩回手来,取出宝剑,隔着好远,比量一下,发力一挥。 众人见小盒丝毫不动,只道张靖功力不及,隔得又远,这次失了手。这时只听张靖道:“里面苹果已分为两半,只从外观上说,是不是在下赢了?” 段玉方才检查小盒时,在张靖那个小盒上做了手脚,用了内力振动一下,小盒外表完好无损,但木质已是极其脆弱。张靖要检查木盒时,段玉心头陡然紧张起来,若是张靖继续检查,小盒被做了手脚的秘密立即就被公示于众,段玉虽可拒不认账,但毕竟有作弊的嫌疑,如何好意思再在洛阳待下去?张靖看过来的一眼,眼神若同有形,段玉心头剧震,这里面包含的意思,只有段玉心知肚明。 张靖并未继续,而是收回手来,说明他已知此中秘密,这次算是以德抱怨,给了蜀山派面子。这时上前数人,正要探视,却被张靖阻住道:“大伙只看外观,小盒可有损坏?” 数人从近处看了看,见小盒外表完好无损,若是里面苹果已经分成两半,与段玉那个明显有道裂痕的小盒相比,显然这场比试张靖已经赢了。王越、时迁包括张桂保上前看过,表示张靖这个小盒毫无损坏。段玉承了张靖的情,十分光棍地说道:“里面苹果若是分为两半,就算是我输了。” 话说到这里,只须打开小盒,苹果若是分成两半,这场文斗则以张靖获胜告终。张靖向段玉拱手道:“多谢前辈容让,小盒外表虽然完好无损,实则一碰即碎,我取了一个巧,得前辈相让,勉强胜了这局。” 王越、时迁等人为了避嫌,让不懂武技的掌柜上前打开小盒。果然如张靖所言,掌柜的手一碰小盒,就如碰到一堆腐朽多年的陈木一样,顷刻碎成粉末,里面滚出两个物事,细看正是那两半苹果。 这场比试虽不激烈,但是十分精彩,众人虽未得观王越与国学四侠比试,但见识了高水平的剑气比试,都不由连呼过瘾,算是开了眼界。 众人看不出门道,但是场中高手如王越、时迁包括段玉,细看苹果伤痕,又走到张靖挥剑比试一下,都是揣摩张靖发力时的力道控制。段玉用的是真功夫,张靖用的是五鬼搬运**,将手中早已削成两半的苹果换入小盒内,又将另一个苹果吃进肚子里,挥剑只是做个样子,众人又如何能体味得出其中窍门? 正在这时,只听一人抚掌道:“精彩,确实精彩,张家这次输得不冤。俊俊侠这次赢了,张家也不能不意思意思,张家赌坊也与马家一样,赠送俊俊侠赌坊四成股份。还有,反诱赌联盟是件好事,我张家赌坊也与大伙共同盟誓。” 第548章 如何控制反诱盟?! 大家扭头一看,见一位衣着华丽、身材魁伟、神色豪迈的中年人排众而出,众人惊呼一声,纷纷让出道来,王越、时迁也上前迎侯,原来是巨商张世平赶了过来。 张靖出面赌赢神手张,虽然送了马家人情,但岂能得罪巨商张世平?张宁在给马腾密信的同时,也给张世平写了一封密信,同时送去二十万金的银票。张世平身家巨富,岂能在乎这些财物?只象征性地收了万金银票,又将其余银票回送给张宁。 因为得了张宁嘱咐,张世平虽已知道蒙面赌神的身份,却未告诉张家余人,因此神手张、张桂保父子并不知道。张桂保寻人挑衅张靖,并未向张世平明言为了何事,直至时家馆舍这边热闹非凡,消息传了出去,张一安平这才得到消息。张一安平急赶过来,正好遇上张靖与段玉比试,不好出言阻止,隐在人群里观战,直到张靖胜了赌斗,这才出面赠送股票,表达张家的善意。 张桂保见张世平亲至,即使心中再有火气,也不敢有任何异议。张世平也不理他,在主席入座,哈哈笑道:“今日大家人多热闹,反诱赌联盟我张家插上一腿,诸位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六大巨商就是姜家、甄家、糜家、臧家、张家、苏家,姜家是皇族,甄家头面人物是甄姜姐妹,糜家是糜竺、糜贞兄妹,臧家则是臧洪兄弟。张家家主是张世平,苏家家主是苏双,两家与姜述合作多年,早已联成一体,融入姜家为首的商业网络,姜述借助六大巨商财力,出兵时不用担心钱粮不济,也敢明里暗里打压世家。应该说张世平、苏双等人从姜述起兵至今立了大功,建立新朝时,五大家以巨商身份得封侯爵。 张世平、苏双皆出身江湖,旧朝时跟北胡走私马匹、私盐起家,后来身家巨富,才脱开江湖圈子。张世平、苏双虽已离开江湖多年,但其传奇经历江湖人至今还津津乐道,张世平露面,公开赠股并声明支持张靖,张靖反诱赌联盟盟主的位置已经坐稳。 张世平落座以后,马昌脸色显得很难看,张靖瞧在眼里,清了清嗓音,道:“余事暂且告一段落,既然张侯爷亲临现场,又公开支持这件事情,大家借此机会,议议这事怎么办。” 张世平笑道:“这事是马家首倡,还是由马东家说说想法?” 马昌上次被神手张杀得惨败,心中记仇,道:“张侯爷既然开口,我就说说,俊俊侠没有时间主持,我荐举梁学东家为副盟主。” 马昌说完,目视韩富一眼。韩富心领神会,道:“我荐举马东家为副盟主。” 张靖一听,马昌心意便了然于胸,笑道:“大家荐了两位副盟主,但需征求梁东家意见,若梁东家没有异议,反诱赌联盟暂且由马昌、梁学副盟主主持。” 张靖说到这里,马昌与韩富互视一眼,脸上皆现喜色。只听张靖又说道:“反诱赌联盟,并非限于一地,也并非限于一时,此事需要一名赌术高手坐阵。马东家、梁东家手头事务多,日后若是奔赴各地,时间怕不宽裕,我推荐一人担任总护法,负责对外赌斗事宜。此人就是张家赌坊的前东家神手张。” 张靖成立反诱赌联盟,本意是想建立情报网络,若是马家一家独大,日后如何掌控?神手张威望在马昌和梁学之上,由神手张担任总护法,联盟内部成为鼎立之势,便于张靖日后掌控。再说张世平这次又是赠股,又是无条件支持张靖,张靖怎会将张家扔在一旁? 张靖话说出口,张世平自然毫无异议,马昌即使心中不愿,也不好现在表露出来。大家议论一会,这事就定了下来。张靖对马昌道:“在下家住皇家别居之侧的张府,明日午后马东家、梁东家、张东家若有时间,请到我府上一聚。” 次日一早,张靖到宫中给张宁问安,说起昨夜之事。张宁皱眉想了一会,道:“借助反诱赌联盟这个招牌不错,但是赌坊背后十有七八皆有世家的影子,即使参与这事的马家、张家和梁家,也各有派系。要想整合资源,形成合力,又要为我所用,难度不小。” 张靖道:“我人不在联盟,张家、马家、梁家具体负责,正好可以避嫌。我们介入这个联盟,并不是全部控制,而是控制重要部门。我们现在缺少的是情报,只要探子机构由我们组建并掌控,可以一职两用,既为我们提供情报,又为赌坊提供相关信息。丘遵虽然忠心,但组建如此大的机构,他的能力弱些。母妃手头有无合适人选?” 张宁想了一会,道:“洛阳黄巾公会总管事刘怀,是刘辟堂兄,原是征虏军斥侯营统领,退役回京以后,精力一直在黄巾公会,并未到衙门任职。刘怀可以信赖,熟悉情报相关事宜,管理能力也不错。” 张靖道:“我想在联盟下设五大机构,一是协调部,主要负责整合内部,尽早形成合力;二是拓展部,策划对外方案,尽快拓展地盘,提升联盟影响力;三是护法部,通过合法赌斗,兼并不法赌坊;四是成为巡查部,调查刺探信息,补充我们信息不畅的短板;五是督察后勤部,负责督促检查各部门工作,保障各部门经费开支。其余三部由马家、张家、梁家分管,我们掌管调查部和督察后勤部,调查部可为我们对外拓展消息渠道所用,督察后勤可以行使内部检查监督,用好了是柄利剑,对于掌控内部十分关键,再将财政权利握在手中,久后这个联盟必为我们所控制。” 张宁想了想,展颜笑道:“这个主意不错,就让刘怀出任总巡查,周文出任总督察,再配上丘遵,人选基本差不多了。” 张靖道:“周文出任总督察未必合适,儿臣有个合适人选,就是沈姑,只是目前不敢信任。可让周文暂时出任总督察,让沈姑为周文副手,考察合格再提升沈姑为总督察,让周文专管后勤事务。” 第549章 谁来培养信鸽员? 母子两人议定人选,张靖又道:“情报系统需要信息快捷畅通,目前快捷通道掌控在情报系统手中,总不能借用情报系统通信网络,还是想法自建一套为好。” 张宁摇头道:“逢家等世家已培养出信鸽,已是公开的秘密,但扩散范围不大。若在联盟内部自建系统,需要多少人手?保密如何控制?既不能控制在朝廷手中,又不利于信鸽保密,这事你父皇不会放口。” 张靖心思一会,道:“可惜我们在神鸟系统根基太浅,否则只须让神鸟机构派出一个小组,我们就可以利用神鸟机构的通信渠道。” 张宁眼神一亮,道:“有了,廖化长子廖新现在神鸟机构,可以跟练师说说,以潜伏在反诱赌联盟探听情况为由,让廖新组织一组人手过来。预先准备新暗语,就是借助神鸟通信渠道,也不会泄密。” 这时女官进来,禀报道:“陛下已经返回御书房。” 张宁道:“我去寻你步姨娘商议,你先去给陛下请安,昨夜之事陛下肯定已经知道,你只字也别隐瞒。” 张靖过去给姜述问安,向姜述细述昨夜之事。姜述挥手让从人下去,笑容满面,道:“本以为你自此会消停下来,没想到侠名愈扬愈广。你的五鬼搬运**使得不错,赢段玉赢得巧妙。既然成立起反诱赌联盟,就要好好利用起来,官府律法约束不到的灰色地带,需要有人主持正义。”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联盟成立原因是为了反诱赌,又不需要花费朝廷银两,这事我当初想也未想,就答应下来。昨夜我回去想了一会,又觉得赌坊多与世家有关联,这个组织若是控制不好,可能会助长世家之力。方才我跟母妃商议,想调黄巾公会的刘怀,张家馆舍的周文,还有黑山丘家村的丘遵,以及新收的赌界高手沈姑过去,将这个组织的消息渠道和监督检查、后勤财务控制起来。除了探听诱赌相关信息,还可以了解底层百姓情况,探查世家机密。若自组建之初全部使用平民子弟,可以成为探听世家消息、了解地方政府、百姓生活现状的另一条渠道。” 张靖说出这话,心里其实忐忑得很,若是姜述生出兴趣,一道口谕将这个组织纳入情报系统,张靖借口联盟打造情报系统的目的将会落空。但若不对姜述明言,姜述也会打听到详情,见张靖私自建立情报系统,定会心生忌惮。张靖认定姜述现在顾不上这个组织,只要清除情报司、神鸟机构世家子弟,情报司、神鸟机构会重新焕发生命力,比费心费力再打造一套系统简单得多,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会放任自己去搞。 姜述想了一会,道:“黄巾子弟都是贫苦百姓出身,各地人员又多,若是借助这个组织,费不了多少气力就会形成一个网络。你现在也有合适人选,这事你们自己去搞吧。”略一停顿,姜述问道:“你们信息通传如何处理?” 张靖心中暗喜,道:“现在还没想出办法,信鸽是军事机密,建造这套体系很难保密,暂时还是借用神鸟系统或情报司的通信渠道。” 姜述想了一会,道:“信鸽并非什么太大的秘密,世家不是有人培养出来了吗?想训练成合格的信鸽队伍使用,形成覆盖全国的网络,至少得几年时间。这样,你挑选可靠的黄巾子弟为信鸽员,建立一条私密渠道。这支渠道只有你、我还有你母妃知道,雁儿心直口快,暂时也瞒着她。世家费心费力将信鸽系统建起来时,帝**队也好打到罗马了,那时国外再无大敌,就将情报司改成国营邮政局,用于民用,世家彼时的脸色肯定会很精彩。” 张靖心中暗喜,摸了摸鼻子,道:“谁来培训信鸽员?” 姜述略想一会,道:“情报司、神鸟机构已被世家渗透,这条线想要保密,不能用两司人员,我会安排相关人员的。我先带你去少年营看看。” 少年营是个十分神秘的机构,成员全部是孤儿,自小在基地接受秘密训练,训练机构由于吉、左慈负责,文武兵科教师皆是姜家族人,整个管理体系比神鸟机构还要神秘。少年营成员自小接受洗脑教育,以为皇帝献身为荣耀,人员数量不多,于吉、左慈亲自挑选,资质上佳。自首批孤儿入营,至今已有十余年,少年营数批弟子训练结束,分在各行各业历练,如今历练将成,已堪大用。 少年营是姜述培养的终级力量,从不示于人前,即使张靖身为皇子,也只听说一点皮毛,对少年营的训练基地、训练科目、训练标准等皆一无所知。 张靖跟随姜述同驾,到了皇宫东门门口,车驾停下,不久张宁上车。姜述见张靖满脸疑惑,笑道:“除了于吉、左慈等基地管理人员,数你母妃最了解少年营。少年营管理基地就在城内,你曾去过儿童福利院,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张宁当初成立一支基金,专门用于救助孤儿,又在洛阳建立一所儿童福利院,此后陆续在各州设立分院。现在大齐境内,根本见不到流浪的孤儿,都送去了儿童福利院,这项造福社会的公益事业,由张宁首倡并负责后续管理。 儿童福利院建在洛阳外城西北方向,背倚城墙,最西北角有处高墙垒成的院落,上面贴有军营标志。张靖到儿童福利院来到多次,平常皆以为这是司隶校尉部署的城防驻军,根本不会想到这所院落就是少年营训练基地。 姜述此次轻车简从,除了张宁、张靖母子,只有许褚、典韦带着数名心腹随行,驾车的车夫、随行的内侍女官都是绝对亲信。车驾外表看来普普通通,许褚、典韦还易了容,皆着便衣。车驾从福利院南边小巷往西行,行到城墙根时,再往北行,此处交通闭塞,人迹罕至,车驾进了院子大门,不久停了下来。 第550章 最可信赖的力量! 张靖方才一直在想,如此一个大院落,又有军营标志,怎能不引人注意?何况背靠城墙,巡兵从城墙下视,院中情况肯定看得清清楚楚,少年营在此训练,怎会无人发现?到了这里环视一圈,张靖恍然大悟,原来大门外边贴着内府工坊标志,从大门口往内上面全部罩了顶,用一种特殊材料制度,类似现在的采光瓦,透明度一般,外面根本瞧不清楚,但院内光线足够。 整个训练基地人员不多,显得十分空旷,南边数排房舍是教室,中间是训练操场,后面是宿舍。姜述道:“于吉、左慈两位道长,每年从孤儿中挑选五十名资质上佳的少年少女,送到这里训练。这是城内训练营,学习文化兵科都在这里,下面有条密道,直通城外一处隐秘山谷,他们在那里接受其它严格训练。在少年营训练十年的弟子,每一人都是武术高手,除了练习武艺,熟读兵书,还有潜伏、追踪、刺杀、野外生存等科目。你们兄弟年纪渐长,踏上社会,身边不能没有死士。少年营首批弟子,已经派去各行各业历练两年,社会经验已经足够,现在到了启用的时候。你们兄弟四个,加上你长姐,包括北宫三子,每人配备两人,对外说是亲兵或是仆人,贴身卫护你们的人身安全。这些人是真正可以信赖的人,比暗卫要可靠得多。” 姜述目前成年的子女,有姜中、姜华、姜逆、张靖、姜平,还有北宫三子刘中、刘可、董睦,每人配备两名,就有十六名。首批少年营成员数量只有五十名,除出训练时伤亡淘汰掉的,估计总量不超过三十名,姜述将这批绝对忠心的力量配备给子女,到底意义何在? 就在张靖思前想后时,只听姜述叹息一声,又挥手让诸人靠后,只留张宁母子在侧,道:“老四,我们姜家也是地方豪门,但我没有兄弟,堂兄弟也无干才,能力稍强的已身居高位,余者能力平庸,再强行往上提拔,无论于公于私,都有害无益。皇族现在展现的力量,已是目前最强的力量,除了皇族与我们一荣共荣,一损俱损,其余派系多可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我自年少时开始积蓄力量,依靠不断融合资源,凭仗为数不多的嫡系心腹控制关键岗位,与世家大家力量相比,我们皇族力量很薄弱。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朝堂上下产生巨变之时,那时我们能依仗什么力量?你看后宫诸妃,身后都有母族,母族力量都不弱,但有一个共同点,多是世家大族出身。我依靠联姻,联合诸系控制天下,又能维护好诸系力量平衡,所以心腹嫡系人数虽少,但掌控了最强大的力量,威慑诸系不敢生出异念。皇族潜在的敌人是世家,我以前打压世家又不得不用世家,是因为寒门子弟力量太薄弱。在国学培养的子弟逐渐成长起来,已经动摇了世家根基,世家不甘心失去垄断朝堂的地位,不过惧于朝廷军威,只敢暗自串通,不敢稍有异动,国学弟子慢慢占据重要位置,世家必会联合发难,未来将有一波规模浩大的对抗。我现在不立储,除了要进一步考察诸子,还有一个重要作用,是让诸家心存念想,通过扶持皇子可以重掌朝权,怎会犯险谋叛?再让诸系因为立储明争暗斗,给寒门子弟为主的国学弟子巩固根基争取时间。黄巾一脉掘了前朝根基,被世家暗地里视为眼中钉,你母妃身份尊崇,黄巾系又同根连枝,黄巾诸将内部团结,世家不敢轻举妄动,但若世家掌控权力,头一个打压目标肯定是黄巾系。我目前除了皇族族人、心腹嫡系,能相信的也只有黄巾系。让你母妃参与管理少年营,又让你来这少年营基地,是想跟你们说明白,你们未来最大的敌人是谁,可以信任的是谁。你们兄弟之中,若说顾念兄弟姐妹情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放纵你增强实力,丰满羽毛,是为我们皇室打造一个保镖,因为我相信你手中只要拥有力量,就能保护好你想保护的人。” 张靖听完姜述所言,才明白平常所为姜述看得清清楚楚,许多时候并非糊涂,而是装糊涂,必要时还要帮着自己擦屁股。张靖此时心中异常感动,姜述带着自己来到少年营,并对自己母子说出这份真心话,这是一种绝对的信任。张靖面露毅然之色,道:“父皇,您放心,我们黄巾一脉不论在何时,都会与父皇立场一致。世家要斗,我们就与他们斗到底。” 这时于吉、左慈领着一群青年男女,不知从何处现出身形,正在不远处列队。姜述止住话头,带着张宁母子信步走向前去。少年营弟子见到姜述来到面前,眼神中满是崇拜之色,齐声高呼道:“一切为了陛下!一切为了陛下!一切为了陛下!” 姜述待喊声停下,大声说道:“你们是我最忠实的弟子,以后是我的耳,我的目,是我撒在世人中的钉子。你们无论从事什么职业,都是我的弟子,我最信任的弟子。我现在分配你们任务,将保护我子女的重任交给你们,希望你们恪守职责,勇往直前。” 少年营弟子齐呼道:“勇往直前!勇往直前!勇往直前!” 姜述点点头,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爱妃皇德妃张宁,这位是我四子张靖。你们从今天开始,算是正式完成全部训练科目,正式踏上工作岗位。未来,我们三人就是你们的直接上司,我不在场的情况下,你们要无条件地听从德贵妃和四皇子的命令。你们保护的也是我的皇子、公主,或是我的心腹重臣,但你们要牢牢记住,在我们三人与他们的命令冲突时,你们要听从我们的命令。” 第551章 设法控制反赌盟! 少年营弟子大呼道:“听从陛下命令,听从皇德妃命令,听从四皇子命令。” 少年营弟子皆是孤儿出身,至今并无名字,只有编号。张靖挑了两名弟子,一人编号是十一,另一人编号是二十三。因为随身护卫张靖,便随张靖姓张,两名弟子得姜述赐名,因是少年营首批弟子,首字都取一字,年长的取名叫张一安,年纪稍小一些的取名叫张一全。少年营从小便由于吉、左慈调教,两人年纪比张靖略大几岁,一身艺业委实不低。张一安脸色黝黑,身材瘦小,像个小铁疙瘩;张一安身材长大,长相不俗,脸色又白,外表似大家公子;两人在少年营武技水平最高,张靖上前试了试招,艺业在周树等人之上。 姜述分配出十六名弟子,配给八名子女,余者还有十七人,暂归张宁管理安置。张宁讨了两名女弟子给张雁,又讨了两名女弟子卫随左右,其余十三人暂且安置在黄巾公会,另有任用。 张宁与张靖母子情深,但牵涉少年营诸事,张宁从未跟张靖提过。张靖明白张宁的深意,担心自己年少,若是不慎露了口风,泄露少年营秘密事小,失去姜述信任事大。 少年营弟子唯姜述命令是从,卫随诸子左右有两个目的,一是卫护诸人安全,二是兼顾监视诸人。张宁之所以为姐妹两人讨要弟子,是在隐晦地向姜述表达忠心,间接说明并无任何想隐瞒姜述的事情。 听完姜述那番真心话,张靖深觉责任重大,他现在刚刚踏上社会,还没有直正掌握权力,没有与世家一较高低的实力,只能将心事埋在心里,继续积蓄自己的力量。 午后张靖回府时,神手张、马昌、梁学皆已到府。张靖让张结给张一安、张一全准备居处,派人引领两人熟悉周边环境,来到客堂与神手张等人见面。张靖曾经与神手张对赌过,与马昌朝过两次面,梁学却是初识。 梁学与马昌年纪相仿,相貌平平,一双眼睛十分引人注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众人彼此见过礼,梁学先开口道:“我平常不去赌场,对赌博也不感兴趣,但反诱赌联盟立意好,我没有异议,保证竭尽全力做好。只是能量有限,诸位莫要笑话。” 神手张是张世平族弟,大名叫世江,想是得了张世平暗示,明白张靖身份绝不一般,对张靖早去了敌意,神态十分恭敬,朝张靖拱手为礼,笑道:“我是俊俊侠手下败将,在家纳了许多日子的福,早就没了雄心壮志。这次被俊俊侠点将出山,又想给后人搏点好声名,能力虽然不行,但定会鞠躬尽瘁。梁东家与马东家正当年,以后还需要你们多出力。” 马昌昨夜被马腾叫进府,也嘱咐过相关的话,神色十分拘谨,道:“只依俊俊侠之命行事。” 张靖摸了摸鼻子,神手张和马昌的态度说明,已经多少知道自己的身份。梁家在洛阳属于小门户,够不到太高级别,现在只向他隐瞒身份,到时候真相大白,或让梁学内心失衡。张靖想了想,道:“我的身份需要保密,不便向大家公示,张兄和马兄想已得到暗示,但也不必如此拘谨。我与梁兄只是初识,但与你们西凉少主董名情份不薄,也不算外人。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也别藏着掖着,因为上有圣意,我们兄弟身份目前都要保密,你们心里有数就行,不得对外人说起。” 张靖这句话暗示成份已经够多,张世平、马昌心知肚明,梁习琢磨一会,恍然大悟,上前重新见礼,道:“不知殿下当面,失礼处尚请见谅。不知您是哪位殿下?” 张靖见梁学性情耿直,不恼反喜,道:“我与六弟一样,都出宗继祀,我们是同病相怜。” 梁学先前见府上车驾有黄巾标识,心里就在暗自琢磨,开始还以为张靖与张牛角、张燕父子有关,现在听到这话,怎能猜不出来?道:“原来是四殿下当面。” 窗户纸捅破,接下来的话就好谈得多,张靖道:“父皇深恶诱赌与逼良为倡,已让政衙研究制订律令,但律令再详尽,也无法全部覆盖不平之事。反诱赌联盟父皇已经知道,也十分支持,我们要做就要想办法将这事做好。” 这时张结进来,道:“刘怀、周文、沈姑、丘遵奉命前来。” 张靖道:“让四人进来,一同议事。” 四人进门,见了张靖,刘怀、周文、丘遵上前恭敬见礼,口称少主。沈姑已听丘遵漏过话,知道张靖是黄巾少主身份,一改常态,拘谨地跟在后面一同见礼。 众人介绍完毕,刘怀是洛阳黄巾公会首领,在洛阳地面人头很熟,除了梁习,神手张和马昌都认得。周文是张家馆舍二掌柜,众人皆打过照面。沈姑也是赌界高手,与三位高手也熟,只有丘遵与三人都不熟。 张靖目标是要控制反诱赌联盟,会议前故意露出身份,就是要引导反诱赌联盟首次会议议题。随着讨论不断深入,基本敲定下设各部门及相应职责,负责人也明确出来。在张靖出外期间,由副盟主马昌、梁学共同主持日常事务,马昌主外,梁学主内,张世江担任总护法,刘怀担任总巡察,丘遵协助,周文担任总督察兼后勤事务,沈姑协助。 张府地面宽敞,位置又好,张靖还未大婚,院子也用不起来,就将南侧院子重新隔出来,暂时用作反诱赌联盟的公房。费用采取会员制形式,由各参与赌坊按照规模,确定比例共同出资,产生利益也由各赌坊按照规则分配。 诸家形成合力,要想获利不难,联盟中尽是赌界高手,诸家合力背景又深,不需依仗张靖的背景,也不怕他人来找麻烦。未入盟的赌坊,若不乖乖加盟,神手张等人去踢场子,只是一件小事。由联盟确定各种规则,避免恶性竞争,又都依法经营,利润空间提升,又免去了人情往来的费用,各家交纳一定数量的加盟费,真正算起来成本并未增加。 第552章 有人揍了十皇子?! 众人议好章程,剩下的诸般筹备事务由周文负责,张靖拨给他一笔开办费,再秘密嘱咐刘怀、周文、丘遵诸事,剩下的事情再不需要牵扯张靖多大精力。 反诱赌联盟还未开业,城内各赌坊闻风而动,请托关系前来接洽,但是蛋糕大块的已经切割完毕,早加入的还能分点小块蛋糕,后加入的只能遵照别人制定的规则行事。 自从反诱赌联盟的事情传扬出来,洛阳诱赌之风顿消,丘遵带着手下四处打探,数日竟未听说一起诱赌事件。根据张靖的提前规划,反诱赌探子开始向四边城市渗透,神手张带着联盟高手,四处出击,斩获颇多,又在各地成立分盟,反诱赌联盟势力暴涨,地盘拓展很猛。 张靖自从回了京城,一事接着一事,几乎没有闲暇工夫。临近年关事情更多,张靖母子除了宫中事宜,还要慰问黄巾孤老,祭拜黄巾先烈,忙碌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瞬间已是大年二十九。 张靖清晨起来,先到别居会合兄弟们,一起进宫帮忙打理祭祖迎年诸般事务。一直忙到将近午时,张靖来到德安殿,给张宁请了安,就到书房坐下,默默地端茶啜饮,心中盘算诸事,见无遗漏,起身来到窗前,眼光扫向窗外。 院里的女官正在忙碌穿梭,满院已粉刷一新,到处有人挂灯笼贴桃符,人人脸上喜洋洋的。姜国正带着姜燃在院子中玩耍,姜燃用木条给房阴处堆着的几个雪人装扮,小脸冻得红红的,但是玩兴正高。姜国年纪渐大,已不屑于做这些游戏,站在不远处加以指点,指挥姜燃忙里忙外。 微笑着望着两个弟弟,一股温馨从心底涌现,张靖的心情不由自主开朗起来。正在这时,张一安匆匆寻了过来,张靖打眼张一安满脸焦虑,眼眉不由一跳,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会是什么要紧的事?竟让这位少年营高手在宫中如此行色匆匆。 张一安身有多个部门腰牌,可以自由出入宫中,急匆匆进了院子,问明张靖在书房,一路小跑寻了过来。来到书房门口,方要叩门,抬眼望见张靖从门内出来,匆匆说道:“十皇子与人冲突,对方身手很高,暗子上前也吃了亏,正好龚公子遇到这事,派人匆忙通知少主。” 十皇子是马云鹭之子姜清,比张靖小三岁,马云鹭大小姐性格,是后宫最不安顿的后妃之一,姜清遗传了马云鹭的顽劣,惯会调皮捣蛋,自小就是出了名的惹祸精。 姜清现在国学一年级,刚入学时还很安分,后来见遇到麻烦事,只须打出四哥的名号,就无往而不利。张靖今年虽然外出实习,但在临行前交代低年级的几名跟班,只说诸弟是他的亲戚,让众人好好看顾。姜清初时打出张靖旗号时,也有不信者,被张靖几名跟班修理过后,才晓得姜清并非吹牛。姜清此后又收拢了几个伙伴,上面又有人罩着,一年时间下来,竟成了同级小霸王之一。 姜清过了年十一周岁,上面又有许多兄长,宫中诸事也用不着他帮忙,今日一早去寻伙伴玩耍,不料惹了祸,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 姜清这个性格,无事还要生非,挨了别人的骂如何按捺得住?与小伙伴们一同上前,要跟人动手,不料正碰在点子上,所幸这人见他们都是少年,下手留情,姜清等人虽然狼狈,却未伤着筋骨。 姜清背后跟着暗卫,起初见姜清与人争执,并没有出手,待到姜清吃亏时,见此人下手很有分寸,也未下场,只以劝架人身份出现,巧妙地将姜清护住。 这人也非常有意思,教训完姜清等人,开始施以理教,如同家长那样,劝导姜清等人学好。姜清见暗卫上前,虽然吃了小亏,却脸无惧色,与那人开始辩起道理。姜述诸子除了廖廖数人,多数皇子口才了得,姜清虽是初入国学,但自小学文练武,一通通大道理说出来,辩得这人张目结舌,竟致恼羞成怒,想要动手再教训姜清。 暗卫见此人说教也是好意,前番姜清吃些小苦头可以不计较,怎能再让他动手教训姜清?这下大打出手,竟被此人十招内击败。 要说姜述安排护卫诸子的暗卫,不是王越的徒子徒孙,就是琅琊宫优秀弟子,一身艺业个个了得,没想到会折在此人手中。正好龚都经过此处,挤进圈子一看,认出姜清身份,匆匆派人通知张靖。 事发地点距离皇宫不远,张靖匆匆赶到之时,正好遇见巡街士兵过来,验过暗卫腰牌,要索那人去官府。张靖见那人只有十七八岁,衣着虽然并不华丽,举止言谈不似小家出身,连忙上前喝住。 张靖一露面,龚省、姜清立即聚了过来,姜清那名暗卫看到张靖,轻轻点了点头,随即隐在人群里。内城巡街士兵隶属执金吾属下,为首者是名军侯,虽不认识张靖,但见衣着举止,知是大家公子,见状让众人停手,也凑上前来。 张靖简单问了几句,了解完事情经过,瞪了姜清一眼,道:“你整天只知惹祸,这下知道厉害了?!” 姜清这些年小皇子,对张靖又敬又怕,姜清见张靖瞪眼,早没了先前的伶牙俐齿,低着头不敢言语。张靖对军侯行了一礼,道:“这事是舍弟不对,与那位壮士并不相干,万望大人赦免此人。” 军侯过来不久,见事情不大,只需调解一番即可,领兵拘人,实是看在暗卫腰牌的面子上,这下见这方主动认错,也不想年关时找人麻烦,呼喝一声,放了那人,径自领兵回去。 张靖见这人眉目开阔,眼如点漆,一脸正气,武艺又高,当下生了交纳之心,上前施了一礼,道:“舍弟无礼,这位壮士不要见怪。” 这人见张靖衣着华贵,彬彬有礼,油然而生好感,道:“不妨事,方才见几位少年当街鸣炮,惊忧路人,因此出言斥责,不想……” 第553章 龚公子父亲是谁? 张靖看看天色,道:“时已当午,若壮士不弃,可到舍下小酌一杯,权作赔礼。” 这人要辞,张靖固请,让张一安先回府上安排,一行人往张府步行。姜清见状要溜,张靖转头望见,道:“你让伙伴散去,随我同来。” 姜清向伙伴们打个手势,让众人散去,不情不愿地跟在张靖身后。张靖再不理他,对那人说道:“阁下身手不凡,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那人道:“在下南阳人,姓张名椿,字春兴,寓居洛阳。” 张靖笑道:“你我同宗,在下姓张名靖。” 张椿闻言一怔,道:“莫非国学四侠之首的四哥?” 张靖笑道:“这是江湖朋友抬爱,往年胡闹时留下的匪名,如今我已参军,年后就要离京。” 张椿听到参军两字,不由触起心事,神色黯然,长叹一声,没有答话。张靖奇道:“张兄莫非有什么心事?” 张椿道:“男子学得一身本事,理应投戎报国,奈何家训不让出仕,只在商铺中浪费光阴,实是无趣得很。” 张靖心中更奇,道:“朝廷清明,贵族奈何有此家训?” 张椿摇了摇头,默然不答。说话间已经到了张府,张靖让张椿进了客堂,让龚省先在旁作陪,出门寻找姜清。姜清正在院中琢磨如何应对,见张靖黑着脸出来,吓得不敢抬头,规规矩矩站在那里。 张靖扭头道:“跟我到书房。” 进了书房,张靖让左右皆出去,沉下脸道:“老十,你以前调皮却不下作,今天怎么办出扰民之事?” 姜清转了转眼珠,路上想的借口却不敢说,老实地说道:“伙伴们拿了些鞭炮,先是在偏僻处放,后来玩得兴起,就在大街上放了几个。四哥,我错了。” 张靖正色道:“我们兄弟身份特殊,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若是路遇不平事,即使对方再强,也要敢于鸣不平,这是侠义之举。街上行人多是寻常百姓,你们鸣炮吓唬这些路人,有意思吗?与欺负弱小有何不同?这事你是初犯,我就不与父皇和马姨娘说了,暗卫那里你自个儿想法子。我也不多罚你,回去规规矩矩将家训抄写一遍,我离京前交给我。” 姜清大喜过望,头似小鸡啄米一样乱点,刚要往外走,张靖一把拉住,道:“都这个时候了,在府上吃完饭再走。” 姜清低着头,小声说道:“能不能不与你们一起吃?” 张靖道:“为何?” 姜清脸色一红,道:“与那个张椿一道吃饭,心里头别扭得很。” 张靖笑道:“老十知道害羞了?这样也好,知耻而后勇,日后练好武艺,凭自己真本事找回场子,这才是男子汉所为。去吧,跟着张一全到厨房寻吃的,吃饱了老老实实回宫。” 姜清低着头一脸苦相出门,立即换了一幅模样,先去寻找暗卫,又让张一全寻个吃饭的所在,想办法哄暗卫去了。 张靖回到客堂,与张椿问答几句,饭菜一道道上来,三人把酒言欢。张椿虽然年长,但阅历比张靖差得很远,来历很快被张靖打听出来。 原来张椿是张勋长子,张勋在东倭被俘后,姜述并未因其保护袁氏子弟予以加害,放了张勋等众回乡。张勋出身南阳大户,家中颇为富裕,除了田地还有不少商铺。张勋是员名将,文武双全,回乡以后时间充裕,除了经营家务便是训练诸子。 张椿十分聪慧,得了父亲悉心教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身艺业非同小可。张椿南阳国学分院毕业后成婚,原想参军,未料张勋坚决不允,只将商铺经营交到他手中。张靖以为自己文武全才,本有一番雄心壮志,这下成了碌碌商人,心中怎能痛快?这次借着到洛阳进货,在这里小居,发现外面世界之大远出自己的想象,寻个借口寓居洛阳,过年也不愿归乡,今日管了个小闲事,不想结识了张靖。 张靖与张椿交谈一番,不由生出惜才之心,见张椿只是阅历经验差些,若在军中历练一番,至少也能有个营将前程,酒到三巡时,借着酒意开口说道:“你父亲原来保错了人,差点性命不保,担心你走他旧路,所以不想让你参军。我若想法为你入上军籍,你父亲见木已成舟,想必不会再阻拦。” 张椿今日触动心事,有些借酒浇愁,见张靖说出路子,心情不由大好,端起酒杯,道:“不管成是不成,这酒我先敬你一杯。” 张靖端起酒杯喝了一个,转头对龚省说道:“悟德,给你父亲修书一封,将张兄推荐过去。” 龚省对张靖言听计从,连忙应允,起身寻笔墨写信去了。张椿酒意朦胧,望着龚省出去,道:“龚公子父亲是谁?真能让我从军?” 张靖笑道:“偏将军龚都。” 张椿一楞,继而说道:“没想到龚公子是将门之后,当真失礼得很。如此说来,此事已成定局,来,我再敬公子一杯。” 张椿酒量不大,心情高兴,多喝了些,不待席终,已是醉卧不起。张靖唤张一全领人将张椿扶到客房,自己也到卧室小睡一会。 张靖早晨起得早,上午忙了半天,中午又喝了不少酒,起来时已是金乌西落,本想去宫中给父母请安,想想明日一早还要进宫,就息下念头,出门问道张椿酒醒没醒。 张椿醉得快,醒得也快,比张靖起来得早,待要离去,想想不辞而别不好,听说张靖未起,又不想让人惊动,正在客房与张一安聊天。说了没有几句,张一全寻了过来,道:“我家主人有请。” 张椿来到客堂,见张靖在门口等候,连忙致谦道:“在下酒后失德,言语不当处莫怪。” 张靖笑道:“何必想这么多,年少轻狂自有年少轻狂的道理,不然怎么能叫年轻人?” 两人坐下述话,张椿还未得及说出告辞之意,门房来报,道:“贾厅公子求见。” 第554章 莫非是丞相之子? 贾厅是京城四公子之首,在商界声名正隆,张椿闻言一怔,问道:“莫非是丞相之子?” 张靖笑着点了点头,对张一安道:“你到前边接他进来。” 在张椿心中,贾厅已是遥不可及的大人物,见张靖只派下人迎接,不由说道:“贾公子身份尊贵,我们在这安坐不动,是否有些失礼?” 张靖笑而不答,只劝张椿品茶,正在张椿心中狐疑之时,张一安引贾厅过来。贾厅见张靖坐在主座,也未细看旁侧是谁,上前施礼道:“安容给殿下问安。” 张靖这才起身迎了两步,拉着贾厅坐下,笑道:“安容今年发财不少,见我有些拮据,给我送年货来了?” 贾厅笑道:“您还是饶了我吧,在你面前,我是赤贫汉一个,就是您那馆舍也比我们兄弟合起来挣得多。不过贫也得有贫的礼道,我知德妃娘娘信道,置了几串念珠,又进不得宫,来寻殿下转交给娘娘,也算我们兄弟的一份心意。” 贾厅说完,呷了一口茶,这才端详张椿,却是不识。张靖在侧介绍道:“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名叫张椿字春兴,南阳人。”又向张椿介绍完贾厅,道:“南阳是天下第一大郡,人口上百万,安容若有意在南阳开设商铺,可与张家合作一把。” 贾厅心中暗自思量,一时想不起南阳张家是何来历,只听张靖又说道:“春兴父亲往昔也是名人,可惜当初不愿从军,否则如今至少是位营将。” 贾厅详问,得知张椿父亲是张勋,心中便在暗自计议。张勋是袁术手下大将,在宛城盘踞多年,虽然中间离开数年,但根基十分深厚,若与张家在宛城合作,四公子运作上层,张家打理具体事务,的确是件双得利的好事,当下重新与张椿见礼,留下名刺,说年后详谈。贾厅年前很忙,与张靖说了几句,辞了张靖出门。 张椿原本不知张靖身份,见贾厅口称殿下,又提德妃娘娘,脑子反应再慢,也已猜出张靖身份。待张靖坐好,重新上前见礼,道:“不知殿下身份,失礼处还请海涵。” 张靖故意不拦贾厅,暴露个人身份,已存着收张椿为己用的想法,扶张椿起来,道:“今日十弟与春兴冲突,恰好被我遇上,见你武功不凡,人品端正,心生好感,有缘结识,莫谈这些虚衔。我不是皇子,你是我的朋友,我是皇子,你还是我的朋友。午时你有心事,我帮你消去心结,是尽友人之义。你家从商,我为你说几句话,是尽友人之情。春兴知晓我身份,反而变得拘谨,这朋友便打了折扣,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无须如此。” 张椿人才武功都好,又想建功立业,否则怎能违背家训而想从军?如今有缘结识皇子,怎能轻轻抛开?再次施礼道:“以前不明殿下身份,可以胡言乱语,如今得知殿下身份,在下自小学习上下尊卑之礼,怎敢不敬不畏?殿下既然年后从军,在下不才,毛遂自荐,愿为殿下左右一卒。” 张靖笑着让张椿坐下,道:“我让张家与四海商铺接上头,算是你为家族立了大功,你父亲若知你随我左右,也不会再逼你回头。今年我在威海略有薄功,已经授了军侯,到野战军实职也不会低。你若随我左右,不必再劳动偏将军,张一安、张一全入职时给你办入籍即可,只是你国学毕业后未参军,起步晚了些,最多能派个什长,莫嫌官职太小。” 张椿闻言大喜,连忙行下大礼,道:“春兴不管官职高低,只愿随主公左右。” 张靖收了张椿,想了想,写了一封信给张勋,让张椿派人送回家中,又让张椿回去收拾行李,搬到府中居住。 张椿出门不久,丘遵前来求见,道:“刘晨授了新野县尉,又被陛下开了禁,今日在时迁馆舍聚了不少人庆祝。” 张靖点点头,道:“你派两个机灵人,近日跟着刘晨,他去那里,与谁见面,事无大小巨细,全部打探清楚。你年后也去新野,开家赌坊,寻个明白人主持,将刘晨到任后的详情调查清楚,若有大事,即刻与京城联络。” 丘遵道:“这事不难,只是通迅若用快马,损费人力不说,效率太低。” 张靖略想一下,道:“我临行前会交代清楚,利用神鸟网络传达消息。” 春节最是缠人,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除了祭拜、朝拜等公务,皇族长辈、皇亲国戚,能走的都要走一圈。张靖身为黄巾小主,要应付黄巾系诸家过来拜年,还要瞅空与熙影幽会,照顾被吉贞道长带去宫中道观的菲羽,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一直到正月十六,张靖进宫给皇帝、太后、皇后、张宁姐妹请完安,回到张府收拾一通,瞅空去了趟荀府和黄府,午后带着张椿、张一安、张一全出门,在西城门会合周树、刘开、龚省,连同三人亲随,一行人一人双骑,一路急驰,赶往马超部驻地贵山城。 姜述立朝以来,一直未停止对外扩张,恢复中原以后,先是东北区域三韩、高句丽,然后是东倭,接着是占城、安南、丁零、鲜卑、西羌、乌羌、兰羌、烧当羌、北洞蛮、南洞蛮、西域。若说中原自立朝以来,帝王无数,武功最盛者就是姜述,将大齐的版图扩大到极至。 前年关羽部平了无雷,赵云部灭了列伊,去年周瑜、姜维、徐晃三部大军出兵身毒,甘宁率领水军侵扰身毒背后,三路大军势如破竹,身毒国灭只是数月光景。目前大齐周边除了战战兢兢的小部落外,临近大国只余安息、贵霜、北匈奴,其余康居粟特、花刺子模、奄蔡、坚昆等国力较弱,夹在大国中间度日如年。 为了保持大齐军队的战斗力,经济无忧的大齐按照计划,每年都会出兵,野战军序列关羽兼领的征虏军、周瑜兼领的南洋军、吕布兼领的铁骑营、黄忠兼领的没羽营、徐晃兼领的护北胡军、张辽兼领的护鲜卑军、孙坚兼领的护西域军、赵云兼领的追风营、马超所领的攻坚营、姜维兼领的山地营等,轮番出战,杀得周边诸国望风而逃,大齐武功已是到了鼎盛时期。若非姜述顾忌新得地盘太大,后勤供应线路太长,不愿扩张过快,只怕安息、贵霜、北匈奴早已划入国境。 第555章 内部别出妖娥子! 各州兵曹也都是好战之徒,见友军建功立业,也按捺不住求战之心,求战折子不断。姜述后来与郭嘉、贾诩等人商议,每战抽调部分内州兵马参战,如此既能保证内州兵曹辖下各营的战斗力,又能满足好战分子的求战之心。 按照大齐军衙的计划,今年将会征伐康居粟特,切断北匈奴与贵霜的通道,寻找战机一举歼灭北匈奴。根据这个战略方案,大齐野战军主力除了南方征战身毒的数部兵马,其余兵力大多调到西北边境。由北往南,赵云部驻守列伊,张辽部驻守大昆弥,黄忠部驻守尉头,吕布部驻守疏勒,孙坚部驻守修循,关羽部驻守无雷。七大主力三四十万兵马在外围,西州、高州等兵曹兵马在内,青州、徐州、冀州、海州、凉州、并州、幽州七州兵曹各自出兵三营兵马,近十三万兵力,以魏延为主将,张飞、张合为副将,已经在莎车集结,充当第二波攻击梯队。 张靖虽未得到军衙相关情报,但从地图及兵力部署分析,驻守贵山城的马超部将是攻打康居粟特人的主力先锋,驻守无雷的关羽部主要是震慑贵霜人,驻守修循的孙坚部位于关羽和马超部中间,处于可攻可守的位置,北方一字排开的赵云、张辽、黄忠、吕布四路兵马,主要对手是北匈奴人,只要北匈奴敢出兵援救康居粟特,四路兵马将会毫不犹豫全线进击。从当前兵力部署来看,除了担任前锋的马超部以外,此战担挡主攻任务的并非野战军,而是魏延领衔的内州兵曹联军。 对于野战军的战斗力,张靖虽然未曾在战场上亲眼目睹,但从周仓、刘辟等人的来信中,大约知晓一些,清楚大齐野战军的军威。对于内州兵曹军的战斗力,张靖见识过这些部队的操练,队列虽然整齐,但是骨子里缺少血气,能否承受过战场的考验实在是个未知数。 张靖也理解军衙为何弃主力军不用而用内州军的用意,主要是想通知轮战,让二线部队在充满火与血的战场上迅速成长,保持较高的战斗力。从战略上讲,兴师动众,用二线部队作为主力,攻打实力积弱的康居粟特人,主要目的是为了锻炼部队,对提升军队综合实力大有好处。但是如此战术有个最大风险,就是顶在前面的马超部将会遭受巨大压力,一旦后续主力部队脱节或失误,马超部就可能成为一支孤军。 张靖心中还有一层隐忧,朝中夺储之争苗头已起,做为姜清舅父的马超,或会受到朝中诸系的悄然打压,而这种打压若在出现在战场上,将会陷攻坚营五万将士于死地。 魏延、张飞、张合三将是姜述嫡系亲信,久经考验,不会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但此次出战的七州二十一位营将,派系十分复杂,关键时刻出现一个妖娥子,就可能使大好战事毁于一旦。 张靖催促众人快马加鞭赶路,是想尽快赶到莎车,及早拿到二十一位营将名单,尽可能多的了解魏延的战前部署,将风险避免或削弱到最低。 洛阳往西,大半官道已经用沥青罩面,这得益于历次战争中所得的异族战俘,多被用为修桥铺路的免费苦力。众人从洛阳一路西进,官道畅通,又是一人双马,速度很快,二月初五赶到莎车。 魏延、张飞、张合都是最早跟随姜述的亲卫,张靖幼年时三将就被派往幽、并、凉三州担任兵曹,除了例行回京述职,三将平常很少呆在洛阳,所以张靖虽是皇子,但与三将并不熟悉。来到莎车城内,张靖寻了一家馆舍安顿,让龚省带人打探情况。 张靖住在天字号房,洗涮完毕,换上便衣,不久听见龚省的大嗓门渐近,不问便知龚省此番十分顺利。果不其然,张一安从门外进来禀报:“龚公子领着一位姓徐的将军求见。” 张靖略一思忖,猜测应是徐和,便出门来迎,见龚省满脸笑容,与一名黑面将领在门前立候。张靖迎着徐和进门,周树、刘开也闻讯过来,一齐给徐和问安。 徐和是张靖七十二小弟子之一,与周仓等皆是师兄弟,现任青州兵曹辖下营将,级别虽然不高,却是开国将领。徐和按照惯例,先给张宁姐妹遥祝问安,然后才恭谨地坐在客位。众人述些家常,张靖话锋一转,道:“此次来的二十一营,叔父可有名录?” 徐和道:“名录没有。但操练已有大半年,营将全都认识。青州姜刚、孙礼和我,徐州公孙度、淳于琼、吕旷,冀州马玩、李堪、张嶷,海州牛辅、郭淮、杨任,凉州王欣、徐质、马铁,并州曲胜、夏侯兰、华飞,幽州公孙续、孙轻、皇甫伸。” 张靖写下二十一位将领名单,分析道:“姜刚出身皇族,张嶷是父皇嫡系,公孙度、公孙续是公孙瓒族人,马铁是孟起将军嫡弟,加上徐叔父和孙轻叔父,可以信赖的只有这七营。华飞因河东司马案还了军籍,齐隶师兄荐举提升;夏侯兰是子龙将军荐举,曲胜是凉州系韩遂旧部,这四将问题应该也不大。牛辅、马玩、李堪是董卓旧部,李儒为其谋主,董名也无意争储,涉入夺储之争可能性不大。杨任出身汉中系,张鲁耽于享乐,已无雄心,又有吉贞道长压制,汉中系出事机率也不高。郭淮属于长安系,皇甫伸属于洛阳系,这两人不得不防。孙礼,淳于琼、吕旷是袁绍旧部,与我们曾有私怨,这三人也得注意。王欣、徐质与那一系关系密切?” 徐和想了想,道:“王欣、徐质皆是凉州人,原是西凉旧部,不过当初只是低级军官,是益德(张飞)将军从军中拔起,与西凉系和凉州系虽有关联,但关系十分松散,可以算是益德将军嫡系。” 第556章 怎知我们会犯错?! 张靖点了点头,道:“要防备的人已经很明确,是郭淮、皇甫伸、孙礼、淳于琼、吕旷五将。郭淮出身长安系,但老十三年纪很小,曹操老谋深算,目前出手可能性不大。孙礼虽是袁绍旧部,但与逢纪、郭图等人来往不多,又是个明白人,出手可能性也不大。淳于琼这人才能平庸,耳朵根子很软,又贪杯,这人误事机率不小,但要办大事,此人胆色不行。吕旷之弟吕翔与我黄巾将士交战时战死,与我等仇隙不可化解,又与逢纪等人往来密切,这人要严格防范。皇甫伸是皇甫规长子,是洛阳系核心人物,与何苗关系非同一般,此人也要小心提防。” 徐和道:“少主信息从何处来?准确吗?” 张靖指了指上面,道:“行前我请齐隶师兄相助,调阅诸将信息,除了王欣、徐质,其余大致不会记错。” 徐和想了想,道:“吕旷、皇甫伸两营皆有黄巾将士,是否通知他们监视两将?” 张靖道:“只让他们监视,必要时送出情报即可,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害了子弟性命。我等只是提前防范,其实以父皇的谋略,这些人身边岂能没有探子?我们所做的只是拾缺补漏,预防万一罢了。” 张靖又问了些中军情况,见无多少需要重视的情报,对徐和道:“师叔军务在身,我们就不留你了,你回去安排人盯住五将,重点是皇甫伸和吕旷,必要时可以联络神鸟机构,借用他们的通迅系统。” 徐和异道:“神鸟机构有我们的人?” 张靖笑道:“我们现在办的是公务,图的并非私利,只需神鸟机构秉公办事。至于情报司,你应该明白的,弄不好传出去的消息是假的,最终会将我们陷进去。” 送走徐和,张靖回到室内开始琢磨,但是缺少情报支持,只能从诸将派系上琢磨,再无什么心得。 次日一早,张靖吃过早饭,对诸人道:“我们既然来到莎车,一起给魏延将军请个安。” 因为参战人员众多,小小莎车城根本容不下十余万兵马,大营立在城西,占了很大一片地盘。张靖率众来到营门,送上拜贴,求见魏延。 西征战事将起,魏延正与张合、张飞议事,守门官忽然递上四份拜帖。魏延打开一看,四人全不认识,心中不由狐疑,问道:“这四人多大年纪?” 守门官恭敬地答道:“四人皆十四五岁,气度举止不凡。” 张飞两女张星彩、张月彩皆是姜述妃嫔,宫中密事了解得多些,看着拜帖上张靖两字,心中似乎抓到些什么,只觉得沉甸甸地,一时却想不起来。张飞拿着望远镜走出营帐,远远往营前瞄了一会,看清楚张靖相貌,拍了一下脑门,进门拉着魏延、张合便走,道:“是四皇子到了。” 魏延、张合皆是后知后觉,听到张飞这话,才触起张靖的身份。三人走出帐门,刚要上马,魏延忽然拉住两人,道:“不对,陛下不让暴露诸子身份,我们这下大张旗鼓出去迎接,诸人只要不糊涂,皆会猜出四皇子身份。” 说到这里,魏延扭头对周边亲兵道:“此事绝密,不许对任何人提及。”又对守门官道:“你迎接诸人到主帐。” 魏延说完,当先回帐,张飞与张合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也随魏延进帐。不一会,张靖带着周树三人入帐,魏延挥手让亲兵出门,站起身来,向张靖施礼道:“原本应到营前迎接殿下,想起陛下不让暴露你们兄弟身份,只好在营帐等候,殿下莫怪。” 张靖先行个军礼,笑道:“我等现在皆是军中普通官兵,从此经过前往攻坚营报到,担心过门不入,三位叔伯日后见责,因此贸然前来拜见。” 魏延三将皆是军将,是与关羽平起平坐的人物,周树等人拘谨地上前见礼,不敢就座,并列站在张靖身后。张靖扭头看了一眼,也未让座,自个儿坐了下来,道:“我们都是初出校门的学生,如今在军中历练,与三位叔父有缘见面,正好请教一下军中事务。” 魏延是此次战事主将,张飞、张合级别虽不弱于他,但依军中惯例,并未抢先答话,均望向魏延。魏延哈哈笑道:“殿下有陛下亲手调教,我等三个大老粗有什么教的?殿下见笑了。” 张靖正色道:“我们虽是兵科毕业,但对行军打仗而言,只是纸上谈兵,毫无实战经验,这次有幸到孟起将军麾下,若能亲身参战,获益肯定不少。我在路上反复考虑这次战事,总结有些心得,也不知对也不对,请三位叔伯赐教。” 魏延笑道:“殿下说来听听,说不定对我们也有助益。”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所谓兵者国之大事也,战事一起,不唯前方将士奋战,后勤物资、粮草兵器供应、各兵种配合策应等等,任何一点疏失,都能导致战局扭转。我军官兵军事素养很高,武器、甲衣配备齐整,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强军。有一点却让人忧心,三位将军不可不察。” 魏延一怔,道:“何事?” 张靖笑笑,道:“打败康居粟特人,攻坚营一军或许兵力薄些,但有十万兵马,足可让康居粟特灭国。但历来战事,不唯外敌,还要考虑内因,我们将士在前方奋战,千万别让自己人将自己人打败才好。” 说到这里,张靖立起身来,道:“三位将军公务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魏延三将将张靖四人送到门口,目送四人匆匆离去,魏延长叹一口气,道:“四皇子这是在敲打我们!” 张合默然不语,目光却是一亮,张飞揪了一下盔缨,问道:“我们做错什么事了?” 魏延抬步回座,边走边说道:“不是现在有错,是告诫我们不要犯错。” 张飞挤了挤眼睛,又揪了一下盔缨,道:“战事未起,四皇子怎知我们会犯错?“ 第557章 胖子与说亲何干? 魏延望了一眼张合,道:“你以为呢?” 张合长叹一口气,道:“别让党争误了战事。” 张合不好说夺储之争,只是隐瞒地点了一句,张飞粗中有细,略一琢磨,体味出味道来,道:“四皇子年纪不大,想得真不少,他们争他们的,关我们何事?那马孟起……”说到这里,张飞顿了一下,道:“看来我老黑也得注意,别让人把我陷进去。” 张飞与魏延、张合身份不同,两女皆是宫中后妃,又都生有子女,要想完全置身事外根本不可能。魏延与张合对了对眼,各自摇了摇头,再不说话。 贵山城是原大宛国国都,距离莎车并不很远,但是官道到了这里,再无沥青罩面,路面也变得很窄,因为筹备战事,路上人来人往,张靖等人行速顿时减了下来,行了六七日才赶到贵山城。 贵山城位于帕米尔西麓,锡尔河中游,也就是今乌兹别克斯坦费尔干纳盆地。汉武帝时,张骞到达西域时,抵达帕米尔高原以西,首先到达大宛,大宛早就听说汉朝富有,期望同汉朝建立直接联系,大宛王听说张骞此行目的后,遂派向导和译人将张骞护送到了康居。当时大宛大小属邑有七十多个,人口有几十万,是一个农牧业兴盛的国家,产稻、麦、葡萄、苜蓿,尤以出汗血马著称。大宛西北邻康居粟特,东行经帕米尔的特洛克山口可达疏勒,在东西交通上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大宛久闻汉朝富饶,欲通不得,见汉使来到,深表欢迎。汉武帝听说大宛出产好马,命使臣携带金帛来换取,由于双方意见冲突,换马不成,使臣也被杀害。武帝大怒,命大将军李广利率兵往讨。初征不利,至大宛东境郁成即战败。武帝命发兵运粮再西讨,攻克其首都,杀大宛王毋寡,另立国王,从此大宛服属汉朝。 恢复西域时大宛献土而降,姜述迁大宛贵族于洛阳郊区,在此地设立大宛郡,以贵山城为治所。贵山城规模很大,城中居民汉胡杂居,风俗与内州大不相同。 马超部担任西征前锋,此时全军集结,在贵山城以西十里扎营。张靖一行来到贵山,并未急着去军营,而是进入城内,观察这里的风土人情。 昔年张角走南闯北,大多都在中原之地,甚至连凉州也没有踏入,怎会见过西域风情?张靖平生除了往返青州,别处更没有涉足,自从进了城门,这位自以为阅历经验十分丰富的合魂者,每走几步便会发现新奇之处,停下仔细揣摩一番方行。 张靖一行总共十人,为首者自然是张靖,其次是周树、刘开、龚省,张一安、张一全、张椿是张靖亲随,周树三人各带一名亲随,众人性情不同,与张靖相处方式也不一样。张椿新加入这个圈子,随着时间渐长,早已知晓众人身份,看待周树、刘开和龚省,视角与常人不同,感悟也不一样。 周树年纪比刘开、龚省大几天,从小就是三人帮的老大,现在是国学四侠的老二。若说平常与张靖亲近,以周树为先,若说论起轻松随意,要数笑容可躬的胖子龚省,与张靖说笑聊天,并不拘谨,这是性情使然,别人很难模仿。张椿近日发现,张靖最重视的人,并非三人之首的周树,也不是常与张靖嘻笑的龚省,而是沉默寡言的刘开。 路上张靖遇到新奇事物,常常拓展出一些问题,当成考题让众人分别回答,然后说出自己的观点,指点各人的不足。张椿原本自以为文武双全,天下鲜有可并肩者,这段时间过来,才发现自身的不足,学识比张靖差得太远,就连原本最看不上眼的龚省,在很多地方也比他强不少。张靖的大局观很强,剖析问题高度很高,往往一刀见血,数句话便将问题分析得明明白白。这一路上,张椿从张靖这里学了不少东西,心理也悄然发生改变,原先看重的是张靖尊贵的身份,如今却是真心敬服张靖的学识。 最初,张椿对周树、刘开、龚省表面上恭敬客气,内心其实瞧不上眼,认为三人只是将门之子,依托父荫才有眼前风光,料想实际本事低得可怜。但随着时间流逝,张椿才发觉自己错得厉害,周树、刘开、龚省兵法娴熟,对于后勤、阵法、冷热武器、攻守衔接等细节研究比自己强出若干,这让张椿暗自汗颜。 张椿文武双全的文已经失了优势,现在最有信心的剩下武艺这项。张椿跟随张靖晨练时,曾与张一安、张一全过招,对于两人的武艺佩服得五体投地。张椿自小勤修家传武艺,又有天姿,父亲悉心教导,但在张一安、张一全手下,张椿判断单对单绝对过不了二十招。 张椿内心瞧不起张一安、张一全,认为他们只是杀人的机器,只会武不能文,不是一对莽夫吗?张椿认为文比张一安、张一全强,武比周树三人强,比单项比他们差些,若比综合能力肯定比他人强。 正在张椿想得入神时,只听张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张椿惊醒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时,也忍不住莞尔失笑。只见前面热闹的街道上,一位身穿布衣便装的大胖子,抱着一个跟他的肚子一样圆滚滚的大西瓜,正在街上逛来逛去,不时停下来跟伙计或商人聊天问话。 周树小声说道:“平常觉得阿省胖,跟这位比起来,阿省身材显得苗条多了。以后阿省带兵,要挑些这样的兵,说媳妇的时候要简单许多。” 张一全武艺虽高,毕竟是个少年,往昔呆在秘地训练,历练时间又不长,世务不是很通,他知道张椿经验阅历丰富,小声问道:“挑胖子当兵与说媳妇有什么关系?” 张椿不由笑出声来,见张一全神色茫然,又不忍打趣他,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龚公子身材肥胖,不好说亲事,若在一群胖子中,则会显得苗条,说亲事就简单了。龚公子已经定了亲事,周公子是在取笑他。” 第558章 四侠联手救李淦! 张一全人很聪慧,听到这里,恍然大悟,盯着龚省的大肚子,又看看前方的大胖子,也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龚省与周树斗嘴抬杠,历来占不得上风,后来请教张靖,得了一招装聋作哑的绝活。方才周树出言挑事,他愣是装着听不见,弄得周树自觉无趣。龚省望着周树失望的神色,心中正暗自得意,见张一全瞧了自己一眼,然后笑将出来,知道他笑话自己肥胖,转头狠狠盯着张一全。张一全被龚省盯得发毛,连忙低下头去,不敢与龚省对视。 张椿见张一全故意慢走数步,落在最后面,也慢走几步,小声跟张一全说道:“你武功那么好,怕龚公子干嘛?即使不好揍他,真惹火他,跑起来他也追不上你。” 张一全摇手苦笑道:“你没与他们交过手,不知厉害,还想揍他?不被他揍就不错了。别看他胖,若说轻身术,也不比我差。” 张椿色露异色,道:“龚公子武功很高?” 张一全悄悄指指张靖,道:“他们都是少主亲手调教,若说单对单,我未必打不过他们,可他们有套合击术,两人就可击败我与张一安联手,若是三人联手,我和张一安只有抱头鼠窜的命,若是加上少主……” 张椿见张一全摇了摇手不再说话,正在考虑他这未尽之言的意思,突见前方变故发生。前面一辆装满擂木的马车,捆绳意外断裂,一抱粗的圆木突然滚落下来,直冲着那位抱着西瓜的胖子滚去。街上路上不由吓得尖声大叫,那胖子见势不妙,也向旁边闪避,可因身体肥胖行动缓慢,张椿纵身飞扑过去,但远水难救近火,眼见这胖子性命不保,只见一道轻捷的身影闪过,胖子被人如麻袋般地拎走。 见胖子生命无忧,张椿心中一喜,这时听着那道身影下令道:“寻找东西,阻住擂木。” 张椿这才反应过来,四顾环视时,只见三道人影迅速上前,一人就近摘下一家铺面的门板,一人接连挥刀,切割成三角形,另一人双手抛动,恰好成一直线落在擂木滚动的前方。一排怕不保险,一共放了三排,三人这才停下手来。 张椿这时才反应过来,定睛看时,那救胖子者是张靖,摘铺面门板者是龚省,挥刀削木者是周树,抛出木块者是刘开。见巨木被木块挡住,人员一个未伤,周围人纷纷欢呼起来,张椿内心也感觉十分畅快。 张一安、张一全速行数步,护在张靖左右,张椿这才反应过来,也紧赶数步,拦住不断围拢上来的道谢者或围观者。那胖子此时才缓过劲来,脸色还是煞白,定了定心神,分开前方拦路的围观者,来到张椿面前,向内侧的张靖拱手为礼,道:“攻坚营仓曹司马李淦谢过公子搭救之恩。” 这李淦来到眼前,张椿才意识到他身躯的胖硕,比他高出整整一头,身躯怕有自身两个粗,恐怕得有三百斤的模样。张椿不及思量李淦的职务,偷眼望着张靖略显单薄的身体,心中暗自思忖这位殿下武功究竟高到何种程度,在瞬间拎起这三百来斤退到路旁,这敏锐的观察力、骇人的爆发力和轻灵的轻身术都十分惊人。 张靖思忖的却非这个问题,而是李淦的身份,李淦身为仓曹司马,身着便衣在城中诳什么街?正在这时,一位路人挤上前来,递上一个小册子,问道:“这本小册子可是公子的?” 张靖打开小册子一看,上面皆是密密麻麻的小楷,写着何月何日肉多少钱一斤,蛋多少钱一斤,册子虽然不厚,但是记录十分详尽,近日物价一目了然。张靖心中明悟,望着正向周树等人盘谈的李淦,心中油然生出一份敬意。 要知仓曹司马职级是校尉,每日深入市井调查,应是为了确定军中各种物资进价,有了这个凭证,就可以防止随军汉商哄抬物价。这位其貌不扬的胖子,是一位理财的能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张靖分开众人,走到李淦身旁,道:“司马大人,这本账簿是您的吧。” 李淦往张靖手中小册一瞧,探手入怀一摸,当下接过小册翻了一翻,向张靖点了点头,道:“这是我的录事本。走,你们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请你们吃顿饭,略表谢意。” 这时运送擂木的商人挤上前来,向张靖等人施礼相谢,又取出银钱,让伴当去赔擂木辗压的路旁小摊的损失。张靖抬眼先看商旗,见旗下写着两个大大的“四海”,笑着对这位商人道:“是贾安容的生意?” 商人闻言一怔,道:“公子识得我家主人?” 张靖笑笑,道:“都是自家人,莫要谢了,若是贾安容问起,只说张靖这人便是。你们忙去吧。” 商人点了点头,将张靖两字牢牢记住,招呼众人一齐将擂木重新装车。李淦这时礼请张靖等人去馆舍,张椿突然腾身向后,拿起一块三角木块端详一会,目露惊容,扭头对周树道:“周公子这刀法实在让人佩服。” 李淦瞧了一眼,也来了兴趣,将三角木块拿在手中掂量一下,抬眼瞧了瞧只留一半的厚重门板,又看看龚省,笑道:“诸位都是少年英豪,不说这位张公子武艺让人佩服,这位龚公子的力量,周公子的刀法,刘公子的暗器手法,都是一等一的身手。” 张椿这一路行来,自信心至此丢得无影无踪,原本依仗的武力,目前看来,不用说是张靖,怕是连周树三人也比不上,虽不知周树三人长随武艺如何,但在其余七人当中,他的武功显然是垫低的。 不说张椿失魂落魄、胡思乱想,众人来到馆舍,李淦与张靖四人开了一桌,让张椿领了一桌,点了些时令蔬菜饭食,却未点酒。张靖午后要去军营报到,正合心意,李淦起身为四人砌好茶水,笑道:“你们是来报到的国学弟子吧,军营禁酒,若想饮酒,要到休沐日时,我再请你们。” 第559章 四皇子未战先怯?! 张靖一行皆着便衣,被李淦说破身份,一时不知何处露了踪迹。张靖摸了摸鼻子,笑道:“司马大人眼光如矩,看来我们想做斥候是不够格了。” 李淦摇了摇头,扭头对张靖道:“你们四人一见便知出身不凡,你又识得贾安容,应是从洛阳来,近日各地国学已有弟子陆续前来报到,你等又非商人,从各方面分析,你们的身份就呼之欲出。”说到这里,李淦顿了一下,道:“你们的官凭给我看看,我虽不是什么高官,但在营中资历老,人头熟,也好给你们打个招呼。” 张靖四人各去从人处索了官凭,交给李淦。李淦打开一份,见刘开职务已是军侯司马,李淦面露惊容,看到家属姓名是刘辟,改容向刘开施礼道:“原来是偏将军家公子,失敬。” 再看第二份、第三份,见周树、龚省官凭,知是周仓、龚都之子。这李淦身躯虽然肥胖,却出身陇西李家,见多识广,性格又好,在军中人头很熟,颇有心计。再看张靖职务是军侯,不由吓了一跳,抬眼看了四人一眼,见周树三人老老实实坐在张靖下首,又抬眼看看张一安、张一全和张椿,眼中异色一闪,站起身向张靖施礼道:“不知殿下大驾光临,失礼之处莫怪。” 张靖不待李淦说完,一把将李淦拉住,小声道:“莫要声张。” 李淦点点头坐下,转首见四周并无人注意,小声说道:“一时忘了皇家禁忌。” 张靖见李淦这人外表粗鄙,内里却是伶俐剔透,放低声音问道:“司马大人如何猜出的?” 李淦附耳对张靖说道:“殿下方才与那商人说话时,只说‘我’识得贾安容,未说‘我们’识得贾安容,这就说明贾安容与周公子三人不熟,贾安容号称京城四公子之首,又是丞相之子,与其交好者焉有平常之人?周公子三人都是将门嫡子,对殿下却是实打实的畏服,单凭在酒席上各依次序,就能看出平常皆以殿下为首。三位公子都是黄巾将领之后,殿下又正好姓张,公子的身份自是呼之欲出。” 张靖暗自点头,心道李淦提出的这些事,日后需要注意才好,否则很快就会被人识破身份,这历练原本可有可无,但传回父皇耳中,怕是弊多利少。这位李淦观察细致,分析到位,确实是个人物,张靖道:“敢问司马大人出身?” 李淦正色道:“陇西李家。” 张靖心中立时释疑,陇西李家是五大豪门之一,朝野上下子弟无数,李淦身为李家子弟,知晓皇家秘事多些实属正常。张靖小声嘱咐李淦,道:“我们兄弟在军中历练,全都隐瞒身份,司马大人既然瞧破,万望保密为好。” 李淦点头道:“这是自然。”顿了一下,李淦又道:“殿下想分到何处?可有计划?” 张靖苦笑着摇摇头,道:“李司马怕帮不上忙,孟起将军肯定已有安排。” 饭后一行人径去军营,有了李淦领路,手续办理得异常顺利。李淦将张靖四人带到最后一处执司,跟当值司马打个招呼,小声对张靖说道:“有个招标会马上就要开始,不好让商人们久候,在下先行告退。” 张靖笑着点了点头,将李淦送到门外。这处执司名叫中军东曹椽,类似现在的人事处,当值司马二十五六年纪,看完诸人官凭,笑道:“来报到的师弟以你们四人职务最高,让我们这些师兄羡慕得紧。” 张靖上前请教此人姓名,这人道:“我名叫田厅,与你是老乡,也是国学弟子,我们那时是在青州国学。” 张靖笑道:“想不到在此遇到老乡,我在威海实习时,有位上司名叫田思,彼时对我多有照料,与大人应是同族。” 田厅笑着点了点头,颇有深意地望了诸人一眼,道:“周树等人在此稍候,张靖随我来一趟。” 出了东曹椽公房,往北走百米左右,正中有座很大的营帐,这是马超处理军务的帅帐。田厅来到门前,向当值将领行个军礼,道:“中军东曹椽司马田厅,送张靖来见将军。” 不一会,当值将领从里面转了出来,道:“田司马请回,将军让张靖自己进去。” 张靖举步进帐,见帐内陈设十分简单,除了案几便是一叠叠公文,中央位置是个大大的沙盘,上面密密麻麻插着蓝、红、黄、白、黑五色旗帜。马超望见张靖进门,挥手让左右出去,站起身迎上前来,笑道:“本想殿下月底赶到,不想月中就到了,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马超年过三旬,容貌变化不大,腰板依然挺拔,只是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眼角已有细纹出现。 张靖先行个军礼,道:“属下张靖奉命前来报到。” 马超还个军礼,拉着张靖坐下,道:“陛下来信,说是不用照顾,先发到基层再说。十皇子和家父也都来了信,生怕委屈了你。我这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殿下意思如何?”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我还是先下基层领兵,行军时最好派在左侧方,稍微滞后一点。” 马超面露疑惑,道:“这是为何?四皇子未战先怯?!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张靖正色道:“我军装备齐整,兵将素质很高,攻伐取胜不是难事。将军身份特殊,我不得不多考虑,为将军护住后路。我军应对敌军不怕,就怕……” 马超虽然不擅谋略,但是升到这个位置,政治敏感性不会太低,闻言剑眉耸立,略想一下,道:“文长做事历来公正,应该不会拖我军后腿。” 张靖理顺一下言语,道:“来时我与魏将军和两名张将军见过面,三位将军忠义正直,自然不会行此大逆之事。然而其麾下二十一位营将,分别来自七州,并非全是三位将军嫡系,彼时只须一营误事,就可能贻误战局,将军负全军之重,不得不防。” 第560章 就任剿匪营军侯! 马超默然一会,道:“你为何想派在左后方?” 张靖苦笑道:“我们右后方是吕布将军麾下,左后方是孙坚将军部下,若是遇到后方支援不利时,右后方道路崎岖,不利行军,左后方地势平坦,可以当成第二条退路。” 马超长叹一声,道:“人心若真得如此灰暗,左后方也非完全可靠。” 吕布之女吕雯、孙坚之女孙仁皆是姜述妃嫔,张靖虽未说出后宫夺储一事,但是马超身为姜清嫡亲舅父,平常也不会不加思考。若是后退之路出现不可预测之变,左后方孙坚麾下就可靠吗?马超疑虑的便是面临险境之时,万一诸系联合针对他,怕是不会给他轻松留下退路。 张靖扫了一眼沙盘,道:“至少有一路兵马可以信赖。” 马超抬眼望着沙盘,点头道:“真若到了那时,唯有长生兄可以信赖了。” 其实关羽之女关凤也是姜述妃嫔,不过关凤无子,与张宁私交甚好,部下多是黄巾子弟。到了关键时刻,马超不敢信任其余友军,因为张靖在此,可以完全信赖关羽部。 张靖笑道:“将军不必如此忧心,其实我们设想时是按照最坏状况考虑,父皇英明神武,诸系平衡得很好,恐怕还没有那股力量能将诸系拧在一块对付将军。只不过兵者为凶事,为了合军将士安危,不得不提前筹谋。” 马超定了定心神,面露毅然之色,道:“打仗就有风险,就是困难再多,也要想办法取胜。”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我想重组一队骑兵先行,剿灭沿途马匪,将马匪巢穴预留为栖身之所,到时或能利用得上。主力部队启程后,我军再与主力汇合。” 马超闻言来了兴趣,来到沙盘前面,道:“从此城往西,时有马匪出没,应该杂有北匈奴和康居粟特的探子。派军剿灭马匪,也能封闭对方信息,这个办法不错。” 张靖随着马超走近沙盘,辨认一下地形,道:“按理说斥候营最适合打理这事,但是大战将临,斥候营力量不宜摊薄,因此请命从诸军抽调部分精壮,代行剿匪之事。” 马超想了想,道:“你认为多少人为宜?” 张靖略顿一下,道:“五百人足矣。” 马超起身来到门前,招呼一名亲卫进来,道:“待会你执我手令,带张靖到各营挑选兵马。”说完,招呼主薄进来,让他行文盖章,递给张靖道:“这支兵马隶属中军,专司剿灭马匪,就称中军剿匪营。你级别已是实职军侯,我也不能薄待你,就任中军七部司马兼任剿匪营军侯,这是调兵组军的军令和领取军需物资的手令。” 马超唤来一名亲卫,道:“马念,你在军中日久,熟悉军务,到张靖手下任职,主要负责军需物资等内务。” 张靖略思一会,道:“我们一行十人,其余九人能否也调到剿匪营?” 马超想了想,笑道:“这下给我省下不少军官,你营中职务分配就依你吧。” 马念三十余岁,马家家生子出身,跟随马超左右多年,深得马超信任,对攻坚营上下熟悉异常。马念领着张靖出了帅帐,看看天色已晚,道:“今日天色不早,挑兵还是明天好些,先将一行人安排好?” 张靖点点头,先寻到周树等人,一同到仓曹领了帐蓬物资,在大营西南角择地扎营。马念见张靖诸人初到,诸事不熟,陪着张靖等人吃完晚饭,交代军中规矩,当夜就在左侧营帐宿下。 选兵由马念相助,物资军需又有李淦帮忙,不出三日,诸事基本料理完毕。张靖报上军官名录,五百人分成五队,张靖、马念兼领一队,周树、刘开、龚省各领一队。张椿运气不错,借着新建军队这个机会,又有国学弟子身份,直接拔了都伯。张一安、张一全授了亲卫什长,挑选十八名骁勇汉卒,为张靖亲兵。 张靖这次选兵,不论是否异族,也不论年纪大小,只是设定几个限制,或是单项突出者,或是综合能力突出者。这些兵将文化程度普遍不高,但身体素质都不错,平均年龄也不是很大。 每支部队里面都有刺头,十余名凭借军功转为汉籍的乌恒人和南匈奴人,虽然不敢违背军令,但是神态举止,对以张靖为首的娃娃军官,露出不以为然的模样。 张靖与张角合魂,而张角行军经验十分丰富,因此张靖明白军队的战斗力除了个人悍勇,还有两件事情十分重要,其一是军纪,其二是向心力。大齐对于士兵的福利饷银很高,但是军法严酷,军纪已经植入兵将的骨子里。剩下的就是要加强部队的向心力,张靖站在前方,望了一眼排在军列前方、身材魁伟、脸上隐约露出讥笑的数名异族汉子,忽然触起姜述曾经的言论:异族人自小生活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下,要想让他们听话,得先让他们明白你的拳头有多硬。 张靖想到这里,高声说道:“剿匪营今日成军,就要成为全军的拳头,否则对不起马将军对我们的厚爱。我、周树、刘开、龚省、张椿、张一安、张一全、周强、刘仁、龚先,我们十人来到攻坚营时间很短,但我们有担任军官的资格和能力。我身为本营军侯,现在宣布一条命令:你等心中若有不服者,就在这校场上比试,谁若能赢得我们十人其中之一,职级升一级,同理败者级别降一级。你们无论官兵,凡是认为武艺高强者,皆可就地报名。” 前排一名长大汉子首先举起手来,见张靖示意他可以说话,高声问道:“若是你们败了,也降一级?” 张靖重重地点点头,道:“不错,包括我,若败一场,则降一级,直到降为列兵。” 长大汉子听完,扭头向后望了一眼,又高高举起手来,道:“报告,一队都伯辛巴坦报名。”转身望了一眼张靖身侧的张一安,道:“我挑战什长张一安。” 第561章 三战震住刺儿头! 众人见张一安个头又黑又小,年纪也不大,在悍兵如林的军人中显得弱不禁风,不少人嘘出声音,给辛巴坦喝倒彩。张靖却注视了辛巴坦一眼,心道此人虽是异族,表面虽然莽撞,陷入了经验陷阱,误判张一安是十人之中的弱者,但不争面子只论实效,并非毫无心计的莽汉,怪不得能以异族人身份升到野战军都伯。 马念不知张一安手段,在侧小声说道:“辛巴坦出身乌恒贵族,十分骁勇,而且识字,练兵也有一套,张一安怕是……” 张靖不等马念说完,举起左手止住马念,下令道:“张一安出列。”然后下令辛巴坦出列,又对辛巴坦道:“你若败在张一安手中,你就降为什长,张一安升为都伯,你可服气?” 辛巴坦瞧着张一安的小身板,轻蔑地笑笑,大声说道:“报告,若是输给张一安,情愿降为什长。” 张靖微微一笑,道:“你想比什么?马战还是步战?” 辛巴坦自小在马上长大,此事涉及职务升降,并未去装英雄,直接选了最为擅长的马战。 张靖喝令军列散开,众军散在校场边上观战。辛巴坦和张一安各自拉了坐骑,执着沾着石灰的腊木杆,只听军鼓响时,两人腾身上马,就在众军眼前交起手来。 两人木杆相交,辛巴坦只觉一股巨力传来,双臂一麻,木杆差点脱手,不由心头一惊,待要勒马避让,却见张一安木杆并没收回,而是借势下击,正奔辛巴坦门面。辛巴坦马术精湛,直接倒伏马背上,这才堪堪躲了过去。 两人错马而过,回转马身再次冲锋时,辛巴坦早没了轻敌之心,不敢再与张一安硬撞,使出浑身解数,与张一安游斗。只是三个回合,辛巴坦已现败势,大口喘着粗气,头盔也在躲避中掉落马下,样子十分狼狈。到第五回合时,张一安白腊杆舞得像风一般,虚虚实实根本看不出落杆点,瞅个机会,一下将辛巴坦的木杆挑于半空。 辛巴坦失败,却也并未气恼,先去寻了头盔戴上,策马来到张靖面前停下,翻身下马,道:“报告长官,在下技不如人,甘愿降职。” 这边辛巴坦输得口服心服,张一安却不愿升职,来到辛巴坦旁侧立定,道:“报告,我不愿担任都伯。” 张一安、张一全的任务是护卫张靖,至于职级高低并不在乎,自请不愿升职,这在军中实是罕见之事。张靖对辛巴坦道:“张一安不愿与你换职,但是军令已下,不能不从。这样,你暂以什长之位代理都伯职务,军饷差额补给张一安。” 辛巴坦垂头丧气归队,又有一名大汉举手报告,想要挑战龚省。其实若论武勇,当以周树三人的长随最低,但这三人原本都是周仓等人的亲兵,身长力大,在战阵中历练多年,浑身带有一股杀气,打远一望便知非易与之辈。这些官兵久历战阵,对杀气十分敏感,矛头首先对上瘦小的张一安,然后是笑眯眯胖乎乎似小土财主的龚省。 若是论起灵活机动,龚省比不上周树、刘开,但是龚省天生力大,下盘极稳,最适合上阵交锋。而且周刘龚三人的父亲都是骑兵将领,论起骑术骑战,三人并不比匈奴人差。 这位名叫腊西的南匈奴人,不幸挑上了龚省,实在是倒霉到了极点。龚省长相憨厚,心计却不少,早就猜出张靖此举意在立威,搏击之时并不怕耗力,一招一式比拼的都是硬功夫。腊西身高体壮,比块头不小的龚省大了一圈,但是比起力气,不过三合就败下阵来。龚省神威大发,将腊西木杆击上天后,顺势将腊西一把抄过马来,将腊西庞大的身躯举过头顶,绕场一周才将腊西放了下来。 龚省这场很是提气,原本跃跃欲试的刺头见状软了下来,张靖大呼三声,再无人上前提战。张靖因势利导,亲自下场,与周树、刘开、龚省组成四象古阵,直接点了一个都伯麾下五十名兵马步战。 这个四象阵属于古阵,张角当年从《太平要术》中习得,威力十分强大,张靖四人昔年依托这个阵法,闯下国学四侠如此响亮的名号,彼此配合十分默契。这五十名士兵皆是普通兵将,如何拦得住如狼似虎的四侠?不过两刻钟时间,五十人便被四根杆棒击倒在地,全部被判出局。 两场马战,一场步战,总共历时半个多时辰,张靖等人已经彻底震住麾下兵将,此后训练时皆身先士卒,与士兵们同吃同住同训练,很快军心归服,令行禁止。 攻坚营属于野战军序列,士兵战斗素养很高,张靖脑中又有张角许多练兵心得,还有《太平要术》记录的阵法,不出一个月,剿匪营形象大变,俨然已是一幅强军模样。 三月十五,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张靖请命行军。马超因为剿匪营组建时间不长,不太放心,特意过来观操。剿匪营苦练多日,见主将亲临,各自拿出浑身解数,将马超惊得接连发怔。观操完毕,马超拍拍张靖的肩头,笑道:“原本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你练兵之术比我还要强出几分。明日便出兵吧。我军主力将于四月上旬开始西进。” 从贵山城向西南方向行进,数百里都是广阔无边的草原,再往前行便是山岭地带。这处山岭地带大宛存国时与康居粟特有争议,大齐立朝以后,新占土地太多,也无人顾得上争竞这片山岭的归属。康居粟特国势很弱,不敢招惹大齐,这片山岭成了两不管地带,久之成为马匪落脚的天堂。 此时,山岭东北广阔的草原上,忽然传来一阵歌声,苍茫而有劲,只见一队商旅从东北而来。这队商旅规模庞大,有千人之多,更有数百劲装武士护卫左右,骡马数百匹,上面装满了西下交易的各种物品。 第562章 这块肥肉难下口! 大齐准备攻伐康居粟特,春节前就开始从康居粟特撤侨,西下汉商都改走海路或是贵霜、安息,北境则从北匈奴境内通过。这个敏感时期,贸然出现如此庞大的车队,实在让人感到奇怪。但若看到商队前面悬挂的两面旗帜,明眼人便知这是两国有背景的两股商人合作,才敢在这个时刻,弄出这般规模的商队。 最前方的大车上插着一杆大旗,上面写着“四海”两个大字,表示商队属于京城四少的四海商铺。第二辆车上也插着一杆大旗,上面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似画非画,似字非字,黑底白字,十分古怪。这面旗帜在大齐没有什么名望,但在康居粟特境内几乎无人不知,这面旗帜代表王弟松拉。 这支商队出贵山城不远,便被数股山匪盯上,但是商队实在过于庞大,又有强大的背景支撑,这些小股山匪根本无法吃下。自春节以后,这条商道人员稀少,山匪们不能坐吃山空,但又无生意可做,这次大生意临门,可惜中看不看吃,只能羡慕得流口水,却不敢聚众上前搅合。 这支商队就像煮熟的肥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这七八天来已经吸引了十余股似饿狼般的小股山匪。眼看商队明日将要进山,山上林木稀少,可供埋伏的地方不多,商队进山警惕性肯定要高,擅长的马战又不利施展,倘若松拉再派人来接应,这块肥肉已是万难下口。 “四哥,这松拉的招牌就是好用,从贵山城出来好百里了,这些马匪只敢远远看看,竟无一人敢于上前,真是无趣!”马队之中,一个像是掌柜的年轻胖子说道。 “这松拉的招牌未必好用,关键是我们人多势众,这些小股马匪大则百余人,小则二三十人,怎敢上前捣蛋?不过马匪聚得多了,人多胆壮,一旦有人挑头,很快就会拧成一股,到时我们可以一战而胜,省得跟在他们后面吃土。”被众人围在核心的年轻人说道。 “那我们挂这松拉的旗子有什么用?”胖子问道。 这位年轻人正是张靖,此时穿着一身商铺掌柜的衣服,远远看去,像是商铺的少东家。张靖望了望前方欲来欲清晰的山岭,道:“若无松拉这面旗子,四海商行怎会自个儿去康居粟特人的地盘?山匪又不是傻子,这样的话他们才不会有疑心。而且,这些山匪担心松拉派人接应,不敢放我们走得太远。瞧着吧,就这一二天,他们肯定会忍不住出手。” 就在这时,前方斥候开始示警,张靖站在马上往前方张望,只见山道口转出不少骑手,如一片乌云般卷了过来。张靖面上一动,“咦”了一声,道:“马匪怎有这么多?怕有上千人之众。” 马念扮成一位护卫头领的模样,站在马上张望一会,道:“这是那边的大股马匪白狼来了,你们看那杆旗上,黑底子上一只大大的白狼,这是白狼的匪旗。” 龚省站在车驾上,喜道:“这下好了,不用一个个找,正好一网打尽。” 张靖瞪了他一眼,道:“我们三百人打人家上千人,怎样一网打尽?你带骑兵赶一千只兔子试试。情报员,通知后面的部队上前。” 龚省下车挥手下令,笑道:“这下将功劳拱手分给木德他们了。” 张靖嗤笑道:“前方还有一国之兵,这些马匪算是什么功劳?” 说话间,剿匪营士兵依托马车,已经排起车阵,将骡马护在内圈,弓驽手、长枪手已经到位。张靖望着欲行欲近的马匪,冷笑道:“别一下子吓跑他们!悠着点来。” 片刻之后,就见那队骑手呼啸而来,怕有一千四五百人,除了为首数人披着铁甲,其余人皆身穿皮甲,武器也是各种各样,有弯刀,有长刀、斧头、长枪。一个破旧的白狼旗下,一个披着铁甲的汉子脸上带着面具,正用冷森森的目光望着众人。 张靖又环视一遍,见左侧七八百人随在白狼身后,还有半数松散地集于右侧,不似白狼身后的马匪,分成一簇簇的人手不一,想必这些是那些小股马匪。 白狼仰天长啸一声,若是不知情况的人听来,还真以为是狼来了。良久,白狼收了啸声,双目如电,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用僵硬的汉字说道:“留下货物,人走!” 语音语调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一听便知不是汉人。张靖使个眼色,龚省排众上前,笑嘻嘻地说道:“这位好汉请了,这是大齐京城四少的货物,要送到康居粟特王弟松拉处。你等强行留下这批货物,不怕两国兵将剿灭你们?” “松拉亲王?只凭这面旗子就说是松拉亲王的货?”白狼身后一名大汉拍马而出,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松拉亲王可曾派人来?让他出来见我。” 龚省见此人面目是地道的粟特人,汉话说的很好,除了数字语调不对,咬音十分清晰,又见此人脸色白皙,举止优雅,应是康居粟特贵族。龚省打量此人一遍,暗道四哥判断果然不假,这人应是前来串连马匪的康居粟特人。龚省回头望了一眼张靖,笑道:“这位应是康居粟特京城派来的人吧,你与松拉亲王又不亲近,恐怕不知道松拉亲王的底细。在这大齐境内,贵国何人敢公开露面?我们定在山那边见面,要不我们一块过去见上一面?” 龚省在这顺口胡说八道,那人神色却是一变,拨马回到白狼面前,用粟特语说了几句。只听白狼冷哼一声,指着龚省道:“我还是那句话,货留下,人走。” 龚省不理白狼,指着那人道:“你给我记着,松拉亲王不会放过你和你的族人的。” 那人听了脸色一变,又到白狼眼前说了几句,似有求情之意。龚省不待白狼说话,径直回到车阵之中,大呼道:“爷这边有五六百人,你们来攻吧。” 第563章 初出茅庐试身手! 龚省话音未落,那边张靖已经下令,前方弓驽手开始发威,将前方马匪射倒一片,就连白狼也差点中箭。攻防战就此开始,再也不须谈判,白狼躲回人群,用粟特语呼喝几句。马匪开始分成两批,白狼这群人原地不动,只是摆好攻击阵势,准备从前方发起进攻。另外那些马匪绕到商队后侧,也开始摆阵,准备强攻商队后方。张靖根据马匪进攻方向,也在排兵布阵,命令弓驽手排成三连击阵形。 此时张靖身边这五六百人,只有三百人属于战兵,其余兵马都是负责运输粮草辎重的辅兵。但与这些乌合之众的马匪相比,这些辅兵的战斗力并不弱,虽然箭法不行,但在车阵内摆起长枪阵,威力并不弱于战兵。 张靖命令士兵使用三段射的目的,是不想一次性暴露实力将马匪吓跑,但这三段射弓箭虽然并不密集,可怕的是持续不断,又有可以十连射的连驽,对于只着皮甲的马匪威胁极大。 白狼开始并未意识到张靖是在示弱,指挥部下猛攻,见伤亡巨大,心中火气更盛,咬着牙道:“攻破车阵,杀光这些汉人。” 白狼组织的冲击波,大部分消亡在对手的弓驽上,即使少数骑手冲近,在硬木制成、连接为一体的车阵面前,马匪连人带马巨大的冲击力,并未如白浪设想那样将车阵冲散。极少数马匪踏着战友的人马尸体,从车阵上空跃入阵内,等待他们的是林立的尖锐枪尖,那些被一穿即死的马匪还算幸运,最悲惨的是几名马匪被长枪将人马串在一起,一时不能即死,望着透过肚皮的发着寒光的枪尖,用蹩脚的汉语,哀求旁边的大齐士兵给他们补上一刀。 车阵前面密密麻麻布满了马匪的尸体,但是车阵仍然巍然不动,白狼望着前方战况,阴森森的目光似要喷出火来。旁侧有位头目说道:“这些护卫配置正规军械,继续这样强攻损失太大,还需另想进攻办法为好。” 白狼冷哼一声,道:“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引来周围的大齐骑兵,我们不死也要脱层皮。”白狼说完,拔出弯刀,呼喝几句,策马亲自冲上前来。 张椿站在张靖身侧,一直观察着白狼的举动,见白狼杀上前来,连忙向张靖请命,道:“我到前面会会这头白狼。” 张椿来到前面,默算白狼距离,进入百步时,手挽强弓,搭上双箭,遥遥对准白狼。白狼进入七十步时,张椿强弓拉圆,瞄准后突然发射,只见两支利箭疾快地飞向白狼。 白狼这幅打扮过于显眼,进入射程以后,就成了众兵将的靶子。白狼正在手忙脚乱地拨箭,突闻劲风临近,用弯刀往旁侧一拨,将一只利箭挡在一旁,一料这一箭之后还藏着一箭,不及白狼反应过来,正中白狼左臂。 白狼受了箭伤,更是激发出他的野性,他用弯弓劈断箭杆,像一头受伤的野狼一样长啸一声,双目变得赤红,继续往前猛冲。到了车阵前面,坐骑踏着厚厚的人马尸体往前一腾,人马随即飞了进去。 张椿知晓白狼与普通士兵不同,担心出现不必要的战损,早让枪兵后撤,闪出一块空地,他手举长刀,挺在白狼人马飞跃的路线上。只听一声凄惨的马嘶声响起,张椿周边洒下一片血雨,白狼那匹坐骑已被张椿长刀破了膛。 白狼刚从死马上跃开,便被张一安和张一全缠住,白狼虽是著名的粟特勇士,与张一安、张一全中的一人相战战力相仿,又失了马匹,如何能是对手?未过几合,便被张一安伤了右腕,继而被张一全长枪逼在咽喉上。 白狼被擒,外面进攻的马匪并不知晓,张靖遥观周树、刘开还未统兵到位,便让部下懂粟特语的人高喊:“破开口子了,破开口子了。” 这下外围的马匪也按捺不住,皆纵马向前杀来,但是此时战场形势早已变幻,依托车阵甲衣基本无损的大齐兵马,迎战七八百名残匪,基本算是成人对付小孩的游戏。待有些聪明人看到情况不对,要拨马逃离时,只见后方烟尘大起,周树、刘开两队骑兵已经迂回到位,这边车阵也开了口子,一阵阵骑兵开始策马追击。 这场仗胜得干净利落,千余马匪无一人漏网,匪首白狼和康居贵族卫特安被生俘。拿下这些俘虏,张靖当即讯问口供,只留下几名胆小的充为向导,让马念带着供状,将俘虏押回大营。 张靖初出茅庐,便以重伤三人、轻伤十余人、无一死亡的轻微代价赢得大捷,这让剿匪营上下士气大振,信心百倍。张靖并未轻易踏入康居粟特的国境,而是让俘虏领路,分兵剿灭这些马匪的老巢,起出不少钱货。 白狼的老巢藏在深山一处山谷中,是处易守难攻的所在,谷内地方宽阔,土地肥沃,水源也充足,是处绝佳的人间福地。若非白狼主力尽出,若是集兵攻下此处,定会损折不少。白狼遭擒,又有俘虏引路,谷中多是老弱病残,张靖领兵一鼓而下。张靖与张角合魂,并非信男善女,见谷中老弱皆是异族人,当即下了屠灭令,只留了部分健壮的年青男女和孩童,送回大营官卖为奴。 张靖在白狼老巢驻扎,休歇数日,听说大军西进,留下张椿率着五十人在此驻守,秘密嘱咐一通,统领部下主力出山,于路旁提前扎下大营,等候主力到达。 自去年大齐撤侨开始,康居粟特在外交求和失败后,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将国内主力皆安排在东北边境,依托山岭城市驻防,构筑了一条严密的防御线。 马超按照提前部署,分兵五路,分配炮驽营随军,攻打康居粟特重兵防御的五处城镇。马超身为主将,统领中军稳妥推进,进攻康居粟特东部重镇,也就是防御线的中心东亚历城。 第564章 马超中毒陷重围! 东亚历城相传是古希腊人所建,历代整修时又融入汉人的建筑特点,是处易守难攻之地,城高墙厚。但姜述的金手指让这个时代发生太大变化,在火药面前,城墙存在的价值已经不是很高。 午夜,马超一声令下,炮驽营埋设的炸药轰然爆炸,将东亚历城东城墙炸出百余米缺口。大齐兵将按照提前部署入城,战况十分顺利。正要入城的马超突然接报,道:“城中空无一人,西方遥遥发现火光,疑是敌军主力向西逃窜。” 马超略思一下,道:“让左军五千骑兵追击,余军继续进城,注意饮水及易燃之物。” 东亚历城的官衙修得很气派,马超借着火光打量一下,当先跨了进去。亲卫们仔细探查一遍,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先后过来向马超报告。就在这时,有斥候来报,道:“城北二十里隐约听见厮杀声,疑是我军某部与敌军夜战。” 马超下令道:“让艾司马统领右军五千骑兵前往探视。” 马超隐约觉察出一些不对,但是想想中军共有两万人,此时分兵去了一万,一万兵马守城兵力也足。马超想到这里,心中略微放心些,问亲卫道:“剿匪营现在何处?” 亲卫道:“一直随从周围,现在官衙附近。” 马超想了想,道:“通知张靖来一趟。” 马超心中隐约感到不安,想了一会,并未想出有何不妥,这时听见脚步声传来,马超抬头一看,见是张靖进门,先让张靖坐下,疑惑地说道:“此处是座空城,敌军主力隐在何处?” 张靖异道:“不是在城南吗?方才我扎营时,看见大军已经整军出城。” 马超闻言大惊,道:“我何时下的令?!” 马超披甲出门看时,见官府周围只剩下数百亲卫和剿匪营,心中生异,命令身边一位亲卫,道:“你带一队亲兵,持我手令,追回南下兵马。” 亲卫知道事急,招呼一声,一队骑兵过来,护着这位亲卫向南直行。张靖见状,知晓这事肯定不对,对马超道:“情报官可在?” 马超急问亲卫,亲卫打听以后,回来说道:“长史何清方才持着军令,调兵之时让炮驽营、情报官皆随行。当初炮驽营和情报官皆验过军令,我等皆以为是将军下的令。” 张靖又问道:“一名情报人员也未留下?” 亲卫道:“将军在此,情报官临行前留下两名情报员。” 张靖急道:“将军,此事诡秘得很,炮驽营、情报官皆未验出情报真伪,说明有人在后捣鬼,请速让情报员传达将军亲笔书信,指令可以信赖的将领指挥各军,皆往此城集中,因有伪造军令者,不见将军亲笔手书或见将军之面,其余军令不得执行。” 此时两名情报员匆匆过来,听说军令失控,知道事情紧急。马超披灯急书,让情报员火速发往各军。待忙完这些,回头见张靖已经召集起剿匪营和马超亲卫,正在院中部署各种防御措施。马超笑道:“我军主力距离此地不远,只须一支兵马归来,就会定下大局,何须如此紧张?” 张靖苦笑道:“对头既然发动阴谋,肯定不会如此简单,调开我军主力,估计城中早已布下伏兵。”张靖说完这些,扭头询问周树道:“箭矢还有多少?” 周树答道:“刚才查过了,马将军亲卫箭矢不是很多,我营箭矢充足。” 这时张一安匆匆过来,道:“后院发现一条密道,里面隐约听到人声。” 张靖眯眼琢磨一会,道:“你领一队士兵,搬取火油诸物塞入密道,点燃后一刻钟后封死。” 张一安领兵匆匆离开,马超见张靖想得十分周到,心中暗自点头,不料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抱着头身体摇晃起来。张靖见马超有异,急忙上前扶住,把了一下脉,呼道:“糟糕。”招呼马超亲卫,先扶马超到室内。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警兆,张靖顾不得马超,攀上院墙一看,外面不知何时,涌来无数敌军兵马,密密麻麻排在外面,从火把数量上估计,怕有上万精兵。 张靖让刘开负责指挥剿匪营,又派周树前去协助马超亲卫队长马礼,让马超亲卫去寻几种药物,然后疾步来到内室。张靖刚入室,只听外面弓箭声、呐喊声、厮杀声传来,敌军已经开始发起进攻。 此时马超已经陷入昏迷,军医束手无策。张角精通医学,张靖因此算是医学高手,判断马超中了毒,却看不出是何种毒。张靖放下马超右手,抬眼四顾,没有寻出异状,在室内踱了数步,走近香烛时,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甜香,张靖扑灭蜡烛,放在鼻中闻了闻,让马超亲卫再寻蜡烛点燃,问道这名亲卫道:“这蜡烛是何人点燃的?” 这个亲卫名叫马顺,道:“马进。” 张靖急问道:“马进现在何处?” 马顺道:“刚才去寻药物了。” 张靖又问:“将军晚饭时吃过什么食物?” 马顺想了想,说出一堆食物名称来,张靖止住他道:“他吃过而别人未吃过的食物有吗?” 马顺略顿一下,道:“将军酷爱吃泡蒜头,我们皆不喜此物。” 此时外面喊杀声震天,室内众人不时望向室外,面露不安之色,张靖指着两名亲卫,道:“你们去寻马进,问问药物寻到没有?就说这些药物是给将军救命的。” 两名亲卫出门,张靖小声问马顺道:“你是马家族人?” 马顺点点头,张靖又问:“马进呢?” 马顺道:“马进与其兄马前原是军中士兵,打仗悍勇,又读过书,将军数年前收了两人为亲兵。” 张靖又问道:“马进原来叫什么名字?是那里人?” 马顺跟随马超多年,对亲卫的来历十分熟悉,不假思索道:“名叫司马进,是河东人。” 张靖又问:“马前也在院中?” 马顺环视四周,略想一下,道:“马前平常跟随将军左右,甚受将军信任,负责军令通传,方才就未瞧见他。” 第565章 张靖慧眼破诡计! 张靖道:“此事马进兄弟嫌疑最大,待会马进进来,我会擒住他,你让其余亲卫不要阻拦。” 马顺略一皱眉,想起马念说张靖值得信赖,当下点了点头。 张靖又问马顺,道:“亲卫之中谁懂医药?” 马顺瞅瞅众人,指着一人道:“马星略懂一二。” 张靖将马星召到眼前,报了几个药名,问道:“这几种药你识得?” 马星点点头,道:“识得。” 张靖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火速去寻这几种药过来。” 马星刚出门,马进捧着些药走进门来,递给张靖道:“是否这些药?” 张靖接过这些药物,突然借势出手,擒住马进,继而点了马进穴道,让他不能动弹。门口几位亲卫不知原因,刚要上前阻止,马顺开口道:“不得阻拦,张军侯是好意。” 张靖嗅了嗅那些药物,冷哼一声,问亲卫讨了一根银针,一探之下,银针变得乌黑。马超亲卫见状,一齐怒视马进,马顺忍耐不住,拔刀就往马进身上砍去。张靖连忙阻住,道:“还要询问口供,不要莽撞。” 马顺方才还不敢完全信任张靖,现在对张靖佩服得五体投地,愤愤地将刀入鞘。张靖道:“你速去通知那两位情报员过来。” 马顺依言出门,不一会马星摇摇晃晃进来,衣襟上全是鲜血,背上还插着两支利箭。亲卫们见状,连忙上前扶住马星,马星不顾自身伤势,将草药捧到张靖面前,道:“张军侯,你看是否这些药物。” 张靖不及询问缘故,接过药认了一遍,点了点头,让随军医师先给马星治伤。此时外面厮杀声音更大,张靖当即寻个器具,不及生火,让亲卫多燃蜡烛煎药。 这时,两位情报员进门,张靖对两位情报员道:“你们知晓我的身份吗?” 此时事急,那位年长的情报员道:“我知道,您是四……” 张靖打住他的话头,道:“我现在代替马将军下令,火速传送情报给各军主将,擒拿马前,若能留下活口最好。” 另一名情报员不知底细,见那位情报员遵令便行,张口说道:“这可不行,我们只奉马将军将令。” 那名情报员扯住他,推搡着出门,两人在门口争执几句,不知年长情报员说了句什么,室外很快静了下来。张靖想了想再无遗漏,让马顺煎完药后给马超服下,又嘱咐其余亲卫看好马进,出门探视周边战况。 康居粟特兵马虽众,但是这些擅长骑术的士兵下马步战,战斗力大打折扣,武器装备与战斗素养明显低于大齐精兵,此时狂攻两刻钟,依然没有打开缺口。张靖在前院探视一番,见刘开指挥得井井有条,并没发生什么危急状态,便转到后院。马超亲卫此时箭矢将尽,周树从剿匪营讨了一些过来,但是情况不容乐观。 张靖见状,问马礼道:“我看你部下身材长大,甲衣齐整,可练过神刀阵?” 马礼自豪地说道:“我部下个个皆是神刀手。” 张靖笑道:“那还需要什么弓箭,让出一片区域,放他们进来,用神刀阵对付他们。” 马礼得了指点,依照张靖意见,让部下披上重甲,换上神刀,让出三十米方圆区域,放任敌军攻入。康居粟特人知道时间紧迫,攻得甚急,但在齐兵严密防守下却无寸进,这下子打开缺口,顿时士气高涨,一齐向缺口处涌来。 康居粟特人越集越厚,忽闻前方惨呼声不断,在夜色中却瞧不清楚,待到挤到前面,只见刀光连闪之下,前排士兵顿时断成几截。不一时,周边区域成了人间地狱。 马超这数百亲卫,分成数波轮番上阵,直到杀得没有立足之处,便封了此处缺口,再故意放一波敌军进来。一直杀到天色放亮,地上已是血流成河。张靖粗略估计一下,单单死在神刀手刀下的,怕是也有两三千之众。 此时外围喊杀声大起,张靖猜想应是一路兵马杀了回来,以齐军的战力,无论那支兵马进城,收拾这些残兵皆是轻而易举。张靖揉了揉额头,长叹一口气,心想这次事件总算有惊无险度了过来。 外面喊杀声渐息,攻坚营右军五千将士已经杀透敌军,接近官衙,见官衙上大齐军旗依在,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剿匪营和马超亲卫激战半宿,此时皆有些脱力,顾不得歇息,开始救治伤员,打扫战场。 马超所中之毒是**香,施毒之人手法十分巧妙,用马超每餐不误的蒜头做为药引,将毒物隐在蜡烛中,若非遇见与张角合魂的张靖,医治及时,马超日后即使治愈,脑部也会受到影响。 张靖判断十分准确,只凭一根蜡烛,与马顺一番谈话,便认定此案凶手是马前和马进两人。马前利用经常接触军令的机会,偷偷伪装一套军符军令军牌;在敌军引开左军右军之后,利用足以乱真的假军令调开马超部下主力。马进跟随马超左右,寻个空当点上带毒蜡烛,致使马超混合中毒,陷入昏迷。若非马超感觉不对,及时召张靖进来,马超性命难保不说,恐怕还会引起重大后果。 马超清醒之时,战事已经结束,马前畏罪自杀,马进供认不讳。马超看完供状,长叹一口气,对张靖道:“本是担心殿下安危,因此将剿匪营留在身边,若非如此,非但我性命难保,攻坚营官兵也会损失巨大。这事引发的后果,将在朝中引发海啸般的变故,这事全赖殿下挽救危机。” 张靖皱眉道:“我认为此事幕后黑手肯定不是马前、马进,两人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以供状来看,马进参与不多,马前参与事情多些,内情应该了解不少,可惜已经身亡。我派张椿在要路上设了暗卡,原想留个后手,希望这次能带来一个惊喜,说不定还会捉到大鱼。此人处心积虑,手段狠辣可怕,实在让人心忧,这次虽然丢了这么多人命,想想还是侥幸。若真让他得手,连我们当事者起初都以为是何家所为,余人更不消说。” 第566章 外通敌国是皇子?! 此战虽然以胜利结束,但是剿匪营和马超亲卫伤亡数十人,损失十分惨重,是数年来大齐出战战损率最高的一次战斗。此案报到朝廷,姜述阅完马超军报和请罪状,不由震怒,急召郭嘉、贾诩等人议事。 郭嘉看完军报,惊出一身冷汗,道:“这是谁的手笔?就是文和也想不出这般毒辣之计。” 贾诩接过军报,边看边不高兴地说道:“我何时出过毒辣之计?”看完后擦擦汗,道:“此人智谋不在我等之下,究竟是何人如此狠辣?” 姜述皱眉道:“当年朱崖州匪案,报称司马徵坠海而亡,我怀疑此人未死。此案死士马前、马进是司马家远支族人,若非司马家族要员说服,两人怎会忍耐多年,现在突然发力?诸番设计,环环相扣,若非老四在现场,层层剥开迷局,查出内因,怕是诸人都会被绕进去。孟起若是战死,众人怎会想到是他的亲兵施计,疑点定会集中在何清身上,以马腾的脾气,怕是会直接带人闯入何府。何苗是皇后舅父,马腾是马妃之父,朕夹在中间也不知如何处理是好。” 就在这时,左丰进门来报,道:“步娘娘求见。” 姜述知道步练师的性格,若非要事,不会在他议事之时求见,眉头不由一皱,让左丰请步练师进来。步练师进屋,向郭嘉、贾诩等人略一点头,急步行至姜述面前,递过一纸密文,又附在姜述耳边说了几句。 姜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神色凝重,让步练师坐在左首,将手中密信递给郭嘉。郭嘉接信一看,不由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姜述望着室内诸臣,让步练师坐下,强自压抑住怒气,道:“室内如今只有我们五人,奉孝、文和、仲德皆非皇亲,不必避嫌,今天议事皆不得泄露半字。” 待众人看完,姜述心绪平静下来,道:“你们如何看待此事?” 郭嘉环视众人一眼,道:“何家参与此事已是板上钉钉,何清身为长史,即使接到军令,难道不知预留部队守城是常识?马前假传军令,此事应当属实,否则情报官即使同谋,炮驽营统领必不会参与。我想何清应该接到何家某种暗示,在这个节点上起的作用是顺水推舟。但说他们结连外敌,这事何苗做不出来。” 贾诩点头道:“看来此人手下不仅有死士,还有说客,抓住何家弱点,又让何苗给他助了一把力。情报司也有诸多疑点,若非四皇子关键时刻暴露身份,抓拿马前的情报也传不出去。何清与情报官联手可能性不大,何清带人抓拿马前时,发现马前已经服毒自尽,说明马前在何清接到情报前后也已得到情报。再说情报员发出各军回军消息时,应是此案刚刚发作之时,根据四皇子探听的消息,各军主将接到情报的时间,至少晚了半个时辰,情报司在这次事件上定有过失。” 步练师接着说道:“老四在归途上安排一支伏兵,抓获之人是时迁四弟子汤祖,从他身上搜出的密件,应是康居粟特王写给一位皇子的,表明串通外敌应有皇子参与。可陛下数名年长皇子,或有这个缺点那个缺点,但说外通番敌,我绝不敢相信。” 众人又议论一会,基本形成定议。步练师从怀里又取出一信,递给姜述,道:“这是老四写来的第二封信,担心先看了这封信,陛下受他见解影响,因此让我在大家议论完后再交给陛下。” 姜述看完,又让众臣传阅,程昱道:“四皇子所言应该符合实际,外通敌国者应是刘晨。刘晨是前朝太子辩之子,外番敬称也可称为殿下,这事应与诸位皇子无关。四皇子诈过汤祖,汤祖的确不认识其余皇子,这事应该可以定议。不过四皇子认为对手留下这些破绽的目的,是想挑起皇室纷争,这事我以为不妥。” 郭嘉想了片刻,定定心神,道:“我本无意过问立储之事,但此事十分敏感,如今被幕后者抓在手中兴风作浪,我就谈谈我的看法。在立储这件事上,最热门的皇子是大皇子和三皇子,此事牵连的诸人,受害者是十皇子舅父马超,出手者除了幕后者和刘晨,牵连最大的就是何家和情报司。幕后者派出说客说服刘晨,定以帮助刘晨恢复旧朝为说词,若是说服何家和甄家,必以立储为借口。年长的诸位皇子,四皇子、六皇子皆出宗继祀,二皇子、五皇子母系薄弱,步娘娘无意让八皇子争储,竞争者除了大皇子和三皇子,七皇子、九皇子、十皇子皆是竞争对手。这次有人说服两家出手,是想除去十皇子最大的臂助,消除十皇子的潜在威胁。” 对于立储一事,姜述或是另有目的,或是身在局中不如旁观者明,众人皆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争储之事已经朝着不良方向发展,郭嘉与姜述君臣相得多年,感念姜述知遇之恩,索然将事情摊开来说个明白。 程昱虽是智者,但与田丰有些相似,性格偏于刚直。郭嘉说完话,程昱接着说道:“陛下的做法也对,让诸位皇子历练一下,看看真本领如何,可是如今事情发展到这步,这还是正常竞争吗?影响战事的下作手段都使了出来,日后新君继位,其余皇子怕是大劫难逃。” 姜述脸上不悲不喜,并未流露出一点表情,转向贾诩道:“文和以为如何?” 贾诩言简意赅,道:“当杀一儆百,避免类似问题再次发生。” 姜述又转向步练师道:“练师以为如何?” 步练师神色凝重,道:“我身为妃嫔,无意让威儿争储,但新君涉及我母子日后安危,我不得不阐明我的态度。新君当以仁义为上,若不能包容兄弟,如何容得天下?” 姜述点点头,对步练师说道:“这事涉及情报司,就以你为主,秘密调查此事。”说到这里,又转向郭嘉道:“神鸟机构独立办案,力量单薄些,此事涉及军方,军衙也得成立一个班子深入调查。” 第567章 张益德大破援军! 郭嘉苦笑道:“这事别人怕是不敢接,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四皇子。” 姜述摇摇头,道:“老四的性格我最清楚,他既已出京,储君未定之前,肯定不愿进京。” 郭嘉道:“不试怎能知道?待那边战事安顿下来,我下道调令试试。” 没多久,情报司秘密押解汤祖进京,汤祖耐不住酷刑,将刘晨招了出来。此事涉及通敌叛国,大齐讲究以法治国,姜述就是再念着刘辩的旧谊,此事也包庇不得。按照大齐法令,刘晨应处腰斩弃市。刘晨不管怎么说,是何后的亲孙子,何后听说此案始末,不由大吃一惊,犹豫再三,还是去寻姜述苦求,求姜述改判刘晨充入敢死营。 张靖此案立下大功,职级升为校尉。剿匪营和马超亲卫,因为战功多有升职者。周树、刘开、龚省、张椿等众皆有升迁。此案有人在后谋划良久,多方势力参予,马超也是受害者,士兵虽然有所损伤,但未造成严重后果,所以马超并未受到责罚,继续担任攻坚营主将。 神鸟机构和军衙调查组,沿着张靖查出的线索继续追查,何清等人陆续牵扯出来,包括情报司在内涉及主要人员共三十余人。何家家主何苗和情报司主事甄姜,受到姜述不留情面的狠批,因为此案负面影响太大,涉案人无论什么背景,皆是从严处置。 在此次事件中,何家第二代领衔者何清落马,何家声望也大受影响。甄姜为此受到牵连,姜述晋升情报司校尉岳石为副统领,亲自给史阿、齐隶、岳石三位副职分配任务,以分甄姜之权,甄姜独掌情报司大权的日子自此一去不复返。 康居粟特合国兵马只有十五六万,盟友北匈奴又不敢发兵,连败之下只余兵马七万,退入京城防守。魏延统兵于五月进入康居粟特境内,分兵攻掠康居粟特四境。马超部聚兵康居粟特京城,与敌军相持。张靖因功升为中军校尉,兼任中军左将,部下增至二千五百人,以原剿匪营为中军,从各军调入兵马重新组军。 马超借着上次事件,在军中严厉整肃,借机调走各系阳奉阴违者十数人,指挥体系立时畅通不少,战斗力未弱更强。张靖在上次事件中,展现出很强的谋略推断和指挥能力,兼任中军左将以后,每日打探消息,训练兵马,行事中规中矩,正所谓少年老成,行事风格十分稳健。 战争进行到现在,康居粟特王已是四面楚歌,北匈奴势弱有心无力,贵霜不敢轻易参战,只有西方的花刺子模不知深浅,在罗马人和安息人的支持下,出兵十万救援康居粟特。 七月二十日,张飞统领三营近两万兵马,与花刺子模前锋在西贝山南侧发生遭遇战。张飞此时武功最为鼎盛,胆识又壮,先命炮驽营集中火炮轰击敌军中军,丧敌胆气,然后亲领精骑为突骑冲阵,一战大胜。 等到花刺子模主力到来之时,整个战场只剩下一片狼藉,一些地方正在冒着黑烟,苍鹰正在空中飞翔,发出阵阵哀鸣声。整个战场死寂一片,地上的尸体皆****着身体,甲衣、武器、马匹甚至随身衣物,都被剥得干干净净。战场左侧一棵大树上,前锋大将莫索里的首级悬挂其上,面色狰狞,栩栩如生,整个脸皮被擦拭得干干净净,让人感觉十分诡异。 “传令,后撤五里扎营,左军、右军全体出动,掩埋我军牺牲将士。” 花刺子模主将名叫蒙奇,与花刺子模王是总角之交,深得花刺子模王信任。蒙奇望了望一眼无际的将士尸体,长叹一口气,道:“近两万将士一战而亡,对方伤亡估计不会太大,若照这个战损比计算,我花刺子模合国壮士又有多少人?” 跟在蒙奇身后的是其长子耶撒,正是年少气盛之时,道:“自古有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军勇士伤亡虽众,大齐也未必好受。” 蒙奇策马慢跑,渐行至主战场前方,观看周围痕迹,确定此处应是两军遭遇地点,蒙奇又向前五百米,回过身来立定,扬鞭道:“这里应是敌军中军发起冲击之地,远看我军将士遗体的密度,就能大致推算出当初的战况。”说到这里,蒙奇指着一道道明显的纵向痕迹,道:“这应是大齐火炮的发射轨迹,敌人前期发射数百颗炮弹,我军前军伤亡损重。”然后策马慢行,指着尸体密集处,道:“这些尸身虽被移动过,但密度大致没有改变,敌军突击骑兵从这里突进,直至七百米处遇到我军主力拦截,厮杀迹象十分明显。然后敌军大军主力压上,我军压不住阵脚,出现大规模溃退,左右两侧及其后面的将士遗骨,伤口大多在后背,说明是在溃退之时被敌军追杀。” 蒙奇脸色凝重,沿着追杀痕迹往前行了千余步,扭头对耶撒道:“从战场遗留的痕迹看,敌军兵力并不是很多,击杀我军近两万兵马,自身伤亡少之又少,人传大齐兵马精悍难敌,又有神兵利器相助,诚非虚言。” 耶撒原本战心十足,此时心态变得十分沉重,期期艾艾道:“那……我军……能胜吗?” 蒙奇摇摇头,道:“胜根本就不可能,安息、贵霜国势强于我国十倍,都不敢轻易出兵。我军出兵是必败之局,但迫于形势又不得不为。” 耶撒不解道:“明知必败而为之,这又是为何?” 蒙奇长叹一口气,道:“大齐国势强大,对外兼并从未停过,灭了康居粟特,下一步就是我国。我国参战必败,不参战也必败。我国国力贫乏,这次出战还是仰仗安息和罗马支援,我军现在器械物资多是两国提供。只盼能小胜大齐一场,打破大齐百战百胜的神话,鼓起诸国参战的勇气,联手对付大齐,我国才可能免遭灭国之祸。” 第568章 花刺子模退都难! 说到这里,西方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蒙奇循声看时,却见十余残卒护着一位大将疾驰而来,众人心中大惊,耶撒惊呼出口,道:“拉维将军不是在后军吗?怎会这样狼狈?” 蒙奇这时脸色铁青,策马迎向拉维,两伙人渐行渐近。拉维望见蒙奇,滚鞍下马,跪伏于地,泣道:“后军遇到敌袭,全军只活下我们这几人,粮草辎重皆被敌军劫去。属下本无脸来见将军,担心将军不知战状,厚颜前来说明情况,然后自请速死。” 花刺子模大军乘兴而来,前军损却大半,后军全军覆没,粮草辎重被夺,大军如何进攻?这个消息若是传扬出去,中军战心也会不稳,若是敌军合围,怕是退也不及。 魏延此时站在东北处的一处山坡上,拿着望远镜观察花刺子模主力立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部将姜泸在侧,见状有些好奇,道:“将军,敌军大军齐聚,军容整齐,将军为何如此放松?” 魏延遥指前方,道:“敌军初来时杀气冲天,斗志昂扬,你看现在这支军队,未战而现疲态,军中杀气已消。益德大胜一场,留了一地尸体,已让敌军胆寒。后军粮草辎重又被我军劫夺,敌军与我军一样,都是客军,没有粮草辎重,如何进攻?” 姜泸略思一会,道:“敌军多是骑兵,即使不能进攻,也能安然撤回国内……” 姜泸是姜述族叔,才能一般,胜在勤勉,全局观比起魏延差了许多。魏延不待姜泸说完,哈哈笑道:“张幽州用兵毒辣,既然劫了敌军粮草辎重,怎能容敌军轻松撤退?只须设几场埋伏拖住敌军,我军就可轻松完成合围,这些兵马现在已是进退两难。” 张嶷文武双全,属于智将,在侧说道:“花刺子模大军出动,北匈奴估计也会出兵,我军主力在此对付花刺子模,若是北匈奴精骑南下,攻坚营压力大增。北境驻军颇多,可以攻代守,攻击北匈奴本土,牵制北匈奴。若是贵霜再从南部支援康居粟特,南线只有孙坚、关羽两军,兵力是否单薄些?” 魏延轻松地说道:“此战方案是陛下亲自拟定,陛下从不冒险,早已布置妥当。南线看似只有孙征西(孙坚为征西将军)、关辅国(关羽为辅国将军)两军,可是贵霜南部还有周公谨、徐公明、姜伯约三路兵马,贵霜主力若敢北上,南方三路兵马怎能放过这大好良机?贵霜王继位时间不长,国内军权多控制在诸王叔处,必不敢与我军公然宣战。” 姜泸问道:“身毒战事已了?” 魏延答道:“身毒王族与外姓矛盾重重,属国又心思不一,怎是我国对手?周公谨等人皆是智将,怎会只依凭武力?只须行纵横之策,便可以敌攻敌,费不了多少手脚。” 张嶷触起一事,道:“安息不会出兵吗?” 魏延双眉微皱,略微停顿一下,道:“安息王在位日久,威信很高,安息国力也强大。若是安息参战,关长生(关羽两字为长生,云长)、孙文台两路兵马防备贵霜兵马,不敢轻动。赵子龙、吕奉先、黄汉升、张文远四路兵马部署在北方,主要震慑北匈奴,若是安息主力突然杀来,我军压力将会大增。”说到这里,魏延脸露自信之色,哈哈笑道:“不过即使安息主力杀来,我军也不怕。” 不远处的花刺子模大营,将士还在忙碌扎营,蒙奇正在召集诸将议事。这位花刺子模名将,此时满脸忧色,望着帐内数十名部将,道:“大齐人十分狡诈,劫了我们的粮草辎重,我军现已无力进攻。北匈奴与我军约期进兵,虽已派军南下,可这十余天来,每天行军不过十里,至今离国境还有上百里,应有观望之意。” 拉维此时裹好了伤,又换了一身军衣,已无方才的狼狈相,出列说道:“大齐进入康居粟特城的兵马,只有二十余万。康居粟特人虽然连败,主力还有六七万,可以牵制马超部主力。我军粮草辎重虽失,兵马损失不大,如今后方已经出现大齐兵马,后退也不稳妥,不如从此处往北,进入北匈奴境内,借其粮草养军,与北匈奴兵马合兵,这样不但可以解决粮草问题,还可以逼迫北匈奴出兵。” 拉维是花刺子模贵族,年轻时曾在大齐游学,读过汉人兵书,是花刺子模有名的智将。这次虽然大败,实属实力不及,但并未受到严厉惩处,降为中军左路副将。不能不说拉维这条计策可行性很大,往北翻过山脉顺路而行,百余里就是北匈奴国境,若是弃去辎重急行军,只须两日便可到达北匈奴。花刺子模兵马一旦进入北匈奴,如果北匈奴不采取敌对策略,就无法向大齐交代。大齐有了这个借口,驻扎在北匈奴东部边境的大齐四路野战军,必会对北匈奴发起灭国之战。北匈奴迫于形势,只能起合国之兵迎战,如此花刺子模、北匈奴和康居粟特残部便形成联手之势,魏延部和马超部压力将会倍增。 蒙奇也觉得拉维所言有理,但对北匈奴战力却不放心,道:“北匈奴合国青壮不过二十余万,缺少武器装备,若是大齐北方四路野战军出动,北匈奴定不是对手。若是安息出兵,还有胜机,只是安息王……” 说到这里,蒙奇感觉若对部将说出实情,或让部将更觉惶恐,当即停顿下来。拉维见状,接着话头道:“除了安息,还有奄蔡和坚昆,两国人口虽少,但是战斗力不俗。坚昆在列伊东北,大齐灭了列伊,坚昆定不自安,若是派人说服,其定然会出兵相助。坚昆以南是西域诸国故地,大齐驻军此时多在西部,若是坚昆出兵扰乱西州北方诸郡,也会牵涉大齐不少兵力,至少赵云部不敢轻动。奄蔡区域十倍于北匈奴,虽然地方苦寒,人口稀少,也能凑起十余万骑兵。奄蔡、坚昆两国战士骁勇善战,只是国家贫穷,就是有兴兵之意,但军需物资怕是拼凑不齐,如能想法解决这事,两国害怕大齐来犯,定会出兵相助。” 第569章 阳谋阴谋都擅长! 蒙奇在此召集兵马协商之时,张靖那里也没闲着,正与马超等人商谈军事。马超主张速战速决,以火药炸开城墙,与康居粟特人巷战,灭了其国以后,起兵向西支援魏延部。 张靖不同意速战,道:“我军聚集主力野战军皆在西境,只是为了灭康居粟特一国吗?康居粟特人战心已失,只需炸开城墙,一位使者就可说服其国归降。如今花刺子模援军已经入境,北匈奴兵马也有异动,正好寻找借口灭了两国,还是先留着康居粟特为好。花刺子模已经出兵,将其国主力消灭在康居粟特境内,之后便可借势夺取其国。若是康居粟特灭国太早,北匈奴就会吓得缩回去,驻于北匈奴东境的四路野战军无名兴兵。” 新任攻坚营长史程普指着地图,道:“花刺子模兵马除了后退,还可北行进入北匈奴境内,如此便可解决粮草问题。若是花刺子模行此路线,说明其军中将领不俗,不会仅仅与北匈奴联合。如今我军四边,南有大国贵霜,西南还有态度未明的强国安息,花刺子模与北匈奴联合以后,还有两个国家需要防备,一是坚昆,二是奄蔡。” 马超摇头道:“坚昆人穷得吃不上饭,其国小部落多有请求内附者,怎敢兴兵?奄蔡国与坚昆国情形相仿,国力过弱,经济情况比康居粟特还远远不如,怎敢主动兴兵?” 张靖与程普先前接触不多,听完程普所言,不由对此人另眼相看。程普所言与张靖想法暗合,说明程普此人眼光独到,精通谋略,此人应是孙家谋主,委实不容小视。现在正在交战胶着之时,程普所言皆出于公心,张靖自然不会拖他后腿,道:“长史大人所虑极是,坚昆百姓贫困,来投大齐者不计其数,也正因为这事,坚昆贵族必定深恨大齐,只是畏惧大齐兵威而不敢轻动。若是有人提供军需物资,坚昆贵族担心失国,定会倾力出兵。战前我军推演时,并未料想花刺子模出兵,就是因为花刺子模经济状况很差,无力筹措大军远征的物资粮草。魏延将军传来的情报说,花刺子模甲衣与罗马人甲衣相似,军粮之中发现波斯米饼。我怀疑花刺子模甲衣是罗马人暗地里支援,波斯米饼是波斯萨珊和安息国呼罗珊地区特产,应是波斯萨珊或安息国援助。罗马人是西方霸主,自然不希望我大齐强大,贵霜、安息、波斯萨珊等国虽与我国无仇,但是随着我国国境拓展,与贵霜已经接壤,与安息、波斯萨珊等国距离也越来越近,诸国出于本国安全考虑,也不希望我大齐继续西拓,所以未来战事,这些强国即使不明着参战,背后肯定会有小动作。他们能提供给花刺子模物资,也会提供给坚昆和奄蔡两国物资,所以对这两国不能不防。” 不论私人感情还是张靖的身份,这话说出口来,马超即使身为主将,也不得不慎重考虑。马超不善谋略,姜述调程普为其副手,也有弥补他这个缺点之意。马超想了一会,目视程普道:“程长史,你以为这事如何防备?” 程普是孙坚家将出身,长年领兵在外,在洛阳时间很少,并不晓得张靖真正身份。张靖所言顺着程普的思路拓展而来,分析得又是头头是道,程普对这位年轻军官印象极好,索性将建言权让给张靖,道:“张校尉方才所言,足以证明长于策划,不若请张校尉先谈谈意见。” 张靖也未虚伪推辞,略想一下,道:“我军距离花刺子模主力太远,不能派兵侵扰。花刺子模北下,最大目的是为了就食,可以通知魏延将军,若是花刺子模主力北上,只须派出精锐骑兵,换上花刺子模士兵兵甲,袭击周围部落,尽杀附近部落人马,劫夺粮草畜群。这个消息只要传开,周围匈奴人部落必会远远躲开,花刺子模主力想要筹措粮草,至少要等到北匈奴王庭派使者赶到。即使北匈奴人有养鹰者可以通传消息,也会混乱一段时间,以文长将军的谋略,利用这段时间,对付失去粮草供应的花刺子模,只是易如翻掌之事。花刺子模主力进入北匈奴,我军就有了与北匈奴开战的理由,北匈奴灭国就在当即。只要时间上安排紧凑,奄蔡和坚昆不及准备妥当,花刺子模和北匈奴就已灭国,那时搜出相关证据,可以随时兴兵攻打两国,并两国入我大齐国境。” 张靖说出计策大纲,随后提出许多计策,比如派人在花刺子模主力附近,不断骚扰对方,实行疲军之计;或是派人捉些匈奴女人,悄悄送去花刺子模军营附近,造成一些既定事实;或是扮作花刺子模兵将,将俘虏的匈奴美女假装送去花刺子模王,再让汉卒或汉商于途中劫救,然后送回北匈奴境内。或是守着诸国商人之面,做局恶心花刺子模等,各种办法在张靖嘴中翻来覆去,实施起来极为简单,但是效果十分毒辣。周围的程普等人,遥想彼时花刺子模人的惨状,皆是面色发白,互视一眼,不由觉得内心发凉。没想到张靖这人正计使着顺当,这诡计也是丰富多彩,年纪轻轻便是如此,日后肯定更加了得。 马超也惊讶地望着张靖,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四皇子年纪轻轻,除了擅长阳谋,竟然还是玩弄阴谋的天才。阳谋令人难以应对,这阴谋同样让人无从破解。 张靖此时思路大开,说出阳谋、阴谋以后,又开始系统整理先后实施顺序,没有多长时间,一个一环扣着一环,令人防不胜防的军事计划成型。张靖还未意识到这个计划带给人的震惊,见在座众人眼神有些发直,以为众人以为计划还有不足之处,问道:“怎么?诸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第570章 老四平常是装拙?! 程普首先反应过来,脸露惊容,问道:“张校尉师从何人?” 张靖并未反应过来,随口答道:“我是国学弟子,并未正式拜过师。” 程普苦笑道:“张校尉真是天才,花刺子模人遇上你,算是倒了大霉。” 张靖方才全心全意构勒这个军事计划,此时留神观察帐中诸将,才意识到不对,摸了摸鼻子,道:“所有环节史上皆有案例,我不过将这些计谋综合在一起,根据实施的难易程度做了些调整,尽量加大对敌人的杀伤力,以期减少我军损失。” 张靖方才发言时,书吏早已将众人言语抄录下来,马超要过笔录看了一会,对书吏说道:“你将我们所言删掉,按照张校尉所言赶快整理一份军事计划出来。” 书吏就席疾书,马超道:“张校尉拥有这份军事智慧,实属天才,魏并州得了你这个计划,定会杀得花刺子模找不着北。”马超说完,心中暗叹可惜,心道张靖若是留在军中,升为攻坚营长史,以后攻伐之时便可轻松许多,只是…… 程普追随孙坚多年,后来单独领军,算得上见多识广,但是能将阳谋阴谋结合得如此完美的军事计划,还是首次见到,衷心说道:“张校尉足智多谋,我委实佩服得很。” 众人说了一会话,书吏整理好文案,递给马超。马超阅后,又让在座众人传阅,见众人皆无补充,便唤来情报官,道:“速将此书发给魏延将军。” 情报官领命出去,马超宣布散会,张靖出帐之时,程普忍不住又朝张靖看了一眼,心道这位少年可是位大才,得想法推荐给孙家,否则让别系抢了去,却是难对付得很。 魏延在花刺子模主力北上以后,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尾追堵截。正在这时,情报官匆匆进来,呈上马超送来的密信,魏延看完以后,不由拍案而起,道:“真是决胜千里之外,此人是大才也。” 魏延问是何人设计,情报官说是马超部下一位姓张的校尉。魏延一怔,略想片刻,未顾上下达军令,先写了一封公函,向军衙索要出谋之人。 张角向年白手起家,领兵与大汉官兵交战,是不折不扣的军事家。张靖与张角合魂,这次建言的军事计划,实则是灵感上来,聚合了张角一生精华,威力自是不容小视。 花刺子模即使有拉维这般心智不低的武将,也被张靖这个计划弄得狼狈不堪。汉军提前进入北匈奴境内,并未拦截花刺子模去路,而是利用俘获的花刺子模兵甲,扮为花刺子模兵马,在附近大开杀戒。北匈奴人分不清真假,纷纷扶老携幼,远离这片区域,纷纷上书控诉花刺子模暴行。 花刺子模原想进入北匈奴境内,就能解决粮草问题,但附近的北匈奴人大多遭到屠杀,残留者也皆望风远遁,如何筹集粮草物资?踏入北匈奴境内第四日,花刺子模军粮已经耗尽,无奈杀马而食。 汉军却不让花刺子模安顿,夜间派人偷入军营,并未对兵将下手,却上演了一出惊马踏连营的故事,到军营混乱结束时,蒙奇查点损失,兵将损失近万,马匹也损失半数以上。 汉军刻意设计下,北匈奴数波使者路上接连遇袭身亡,不久附近部落又送来不少人证,皆控诉花刺子模人的暴行。负责东南方向的北匈奴左贤王,为了安抚诸部落人心,纠集数万青壮,在有心人的引导下,成功夜袭花刺子模军营。 双方这场搏杀极其惨烈,北匈奴人出于义愤,暗袭得手后,下手决不容情。蒙奇见营中大乱,开始收拢兵马,火光下见是北匈奴人兵马,开始还约束部下克制,想与北匈奴人谈判。不料北匈奴人杀得性起,根本不理花刺子模使者,只是血腥杀戮。最终蒙奇忍无可忍,统领部下与北匈奴人血战。北匈奴人胜在偷袭得手,又是主场作战,士气旺盛;花刺子模人胜在甲衣优良,军阵娴熟。双方自午夜杀到天明,军营中血流成河。 日头东升到半天时,双方士兵皆已筋疲力尽,各自罢战,准备埋锅做饭。此时只听几声炮响,四周出现无数大齐精兵,以有备杀无备,这些大齐生力军只是一次冲击,便击溃敌军仓促摆起的军阵,接着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赵云、吕布、黄忠、张辽四军,接到魏延这边通报时,早已领军杀入北匈奴境内,四军各自分兵数路,从东往西杀奔而来。北匈奴王庭一日数惊,连续派使求和,大齐只是不理。 再说郭嘉接着魏延索要张靖的公文,心中不由暗乐,笑嘻嘻地来寻姜述,道:“四皇子不仅英武,军略也是让人佩服,文长发来公文,想调四皇子过去担任长史。” 姜述还不知张靖为魏延设计一事,就问这事缘由。郭嘉拿出魏延附上的书信,道:“我看完四皇子所述的军事计划,替花刺子模人出了一身冷汗。文长得了这个计划,不需费多少气力,就能让花刺子模主力覆灭在即。” 姜述看完书信,也是拍案叫好,然后默然一会,挥退从人下去,问郭嘉道:“莫非有人为交好老四,特地用老四之名献出此计?” 郭嘉摇头道:“四皇子为人磊落,怎会做出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又瞒不住,只须情报官详细打探,真相自会大白。我与文和自谓长于谋略,但四皇子这个正奇相合的计划,一时也不会计划得这般详细。四皇子这个计划,阳谋与阴谋结合,让人防不胜防,寻常人设计不出来,这事假冒不得。” 姜述点点头,又看了一遍书信,道:“这个计划与文和风格相仿,手段阴损些,但是效果肯定不错。” 郭嘉默然一会,忽道:“这个计划用于战场搏杀,是为了减少士兵损伤,四皇子这才露出真手段。平常皆以为四皇子只擅武事,从此事来看,四皇子不是不擅谋略,而是寻常小事不屑为之。” 第571章 张靖内定为储君? 姜述望着郭嘉,面色凝重,良久才道:“奉孝以为老四平常装拙?” 郭嘉摇摇头道:“是否装拙我看不出,但依四皇子在此事显露的手段,真想折腾什么事,陛下怕是也要头痛。四皇子从小到大,可让陛下难为过?陛下诸子,我本来以为各有所长,现在看来,四皇子若想争储,余子皆不是对手。” 姜述闭上眼睛沉思一会,道:“老四这家伙,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若非这个计划,连我也未发现他还是个天才。” 郭嘉笑笑,道:“我原本并未过于注重四皇子,后来听泊安说起他时,赞不绝口。泊安虽不愿入仕,却是我诸子中天分最高者,心气很高,难得有心服之人。我当初听了觉得奇怪,细问四皇子过往,才发现四皇子的高妙之处。” 姜述见郭嘉话意一顿,不由问道:“有何高妙之处?” 郭嘉道:“四皇子人缘极好,他与何家、甄家族人皆有过节,但又不让皇后、贵妃反感。在外面闹出许多大事,最后都毫发无伤,得罪过无数人,但鲜有说他坏话者。” 姜述想了想,道:“老四自小出宗,继承黄巾一脉,皇后、贵妃想让儿子成为储君,看中了黄巾一脉的影响力,自然不会因小失大。他在外面得罪人时,都是占据大义,外人也寻不出他的不是,怎么说他的坏话?” 郭嘉笑道:“这就是他的高妙之处,我自谓为人处事比较圆滑,但我处在他的位置,也很难做到他这种程度。四皇子上次救了孟起性命,以一己之力将损失减到最低,立功后抽身而出,好事都让他占了,得罪人的事情推给了军衙和神鸟机构,这种预判能力实属了得。这次计划细致周密,环环相扣,决胜千里之外,既有阳谋又有阴谋,衔接得天衣无缝。我来时就在想,谁若得罪了四皇子,四皇子用些手段出来,怕是被他坑了尚不自知。以四皇子的大才,出宗可惜了些。” 姜述默想一会,道:“奉孝,我在处理家事时,正所谓灯下黑,看法难免不全面。你我识于微末之时,多少年来君臣相得,有些话你莫绕圈子,据实相告就是。” 郭嘉正色道:“四皇子之才优于兄弟,寻常谋主也不是他的对手。若是四皇子归宗担任储君,以他目前表现的能力,定是一代英主。其余皇子担任储君,谁是四皇子的对手?四皇子若是持心以正尚可,若是……” 郭嘉说到这里,停口不言,姜述已是心知肚明,点点头道:“奉孝说的对,老四以前深藏不露,我低估了他的能力。往常以为中儿、逆儿与他才能相当,现在看来老四不仅品行好,能力也比他们强得多。”姜述说到这里,道:“老四已从我这里求了三道婚约,奉孝想知道是谁家女儿吗?” 郭嘉兴趣大起,笑道:“按理说这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但我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姜述笑笑,道:“前年老四求了道婚书,是太原王家的嫡女王熙儿。” 郭嘉嘴上未说,心中暗道,这是釜底夺薪,绝了二皇子姜华的夺储希望。不过这样也好,貂婵可以提供的助力太小,姜华夺储机率不大,这下绝了希望,未必是件坏事。 姜述接着说道:“第二道婚书,是文若的女儿熙影。” 郭嘉虽是智者,却非心机深沉之人,面露震惊之色,道:“当初不是借小影为女友吗?这是真的?四皇子本身就有黄巾系为后盾,王家底蕴深厚,族中现在虽无高官,但实力仍不可小视。四皇子本身谋略就高,手中有文有武,就已难制,这下多了荀家,皇子们何人是他对手?” 姜述又说道:“去年年前又求了一道,是黄澄独女黄菲羽。” 听说了王家、荀家,再听说黄家,郭嘉并未惊讶,道:“莫非陛下有立四皇子为储之意?” 姜述缓缓说道:“暂时还没有,仓促立储,若是所立非人,变动时会惹天下骚动,甚至出现流血事件。” 郭嘉急道:“若陛下无立四皇子为储之意,应了这三门婚事,未来新君压制不得,主弱臣强,必会惹出事端,此事需要万全考虑。” 姜述长叹一口气,道:“以往曾因老四自小出宗,对他有些歉疚之心,对他纵容了些。老四品行不错,又有回护弟妹之心,当初想培养他成为新君的左膀右臂,并未从深层次考虑。现在回头再看,已成势大难制之势,但是事已至此,又怎好无端打压老四?再观察几年,若是老四才能品德都好,立为储君也不是不可。” 郭嘉默想一会,道:“黄巾系内部十分团结,在军方影响最大,文官有荀家、王家、黄家相助,四皇子底蕴已成气候。荀家诸杰、黄承彦皆是智者,智谋班子也深厚。只须再掌握情报系统,四皇子一旦成为储君,诸子很难撼动。现在看来,四皇子超然事外,却在不声不响中养成气候,当初出宗对他未必是件坏事。” 张靖并不知道他已成为姜述内定的储君,他正陪着马超站在营前,打量着高大雄伟的康居粟特城。马超道:“现在文长取得大捷,北边四军也已发动,应该到了攻城之时了吧。” 张靖答道:“攻城并不困难,原先留下此城有两大好处,一是围点打援,现在花刺子模主力已被歼灭,北匈奴灭国在即,其余援军怕是不会来了,围点打援已经失去意义。再一个就是驱虎吞狼,给守城兵马放开一条生路,使其逃入花刺子模,然后使些手段,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使两国士兵彼此相斗,我等坐视渔翁之利。康居粟特城现在已是孤城一座,炮火轰鸣半天,就会逼降康居粟特王。将降兵编成一军,令其为征伐花刺子模的前锋,就可达到驱虎吞狼的目的。现在留着康居粟特城已无太大用处。“ 第572章 康居粟特临绝境! 应该说康居粟特军中也有高手,马超、张靖围着王城转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防御漏洞所在。若无火药这超时代的神兵利器,兵力比康居粟特守军略弱的攻坚营,要想攻下这座坚城,怕要付出很大代价。 康居粟特王名叫阐于扬,年纪已近五十,登上王位已有二十余年,在国内威信很高。阐于扬面色白净,身材长大,须发已白,此时面色愁苦,站在城墙上,与观察地形的意气风发的马超遥遥相对。康居粟特丞相非达里期年纪与阐于扬相仿,见阐于扬神色失落,在旁劝解道:“大王莫要担忧,大规尔将军是当世名将,防御有道,军心归附。对方五万兵马人吃马嚼,每天要耗费大量粮草,只要守到大雪降临,对方想要补充粮草极为困难,到了那时,就能逼退大齐兵马。” 非达里期长于治政,平常很得阐于扬信任,这话说得很有道理,阐于扬愁色稍减,望着马超统众上马返回,道:“周围道路已经封锁,城中信息闭塞,也不知援军战况如何。” 对于援军,非达里期其实也无信心,为了排解阐于扬的愁思,非达里期说道:“花刺子模和匈奴人兵马三四十万,比马超部和魏延部兵马要多得多,若是安息、贵霜再出些力,击败大齐并不是幻想。” 听到这话,阐于扬心情好转,望了一眼远方矗立的大齐军营,眉头开始舒展,道:“你说得对,既然大齐人不进攻,我们也没必要自寻烦恼。非达里期,陪我到宫中喝酒去。” 阐于扬说得极是,马超部自从来到王城下扎营,只派兵马攻打城外村镇,封锁道路,根本就未攻过城。康居粟特地处要冲,商税收入很高,财政比较富裕,王城内屯集了无数粮草物资,若是大齐兵马不来进攻,至少可以撑到明年开春。道路已被封闭,敌人又不来进攻,这种情况下,除了喝酒睡女人,还真没有其他消磨时间的乐趣。 阐于扬并不知道,就在他刚才立足之处以东百米处,大齐人已趁夜埋了大量火药,只等马超一声令下,这又高又厚的坚固城墙顷刻之间便会裂开一道缺口,大齐兵马随时都能杀入城中。 这夜月亮很圆很亮,饮宴结束的阐于扬醉意朦胧,踏着如水的月光返回寝殿,他扶着两位美貌的宫女,脚步踉踉跄跄,身体的重量时而落在两位宫女身上,两位身材单薄的女子拼命支撑,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就在这时,只听东南方向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震栗起来,阐于扬吓得一阵哆嗦,扭头看往东南方向,身体似乎成了一堆烂泥,整个身体重心偏向左侧,左侧宫女实在支撑不住,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连带着阐于扬和右侧那位宫女也摔倒在地。 左侧那位宫女意识到惹下大祸,急忙跪伏请罪,却见阐于扬并未理他,望着东南方升起的火光和烟雾,自个儿爬了起来,脸色变得惨白。阐于扬摔了一大跤,又被惊出一身汗,酒意消了大半,往宫门方向行了几步,张口说道:“火速打探东南方向出了何事。” 内侍还未走出几步,只听街上乱了起来,警声大作,百姓喧闹不已。阐于扬意识到不好,道:“赶快到前宫,召集众人议事。” 阐于扬赶到前宫之时,街道上喧嚣声渐小。大将大规尔顶盔贯甲,带着几名亲卫赶了过来,火花中望见阐于扬亲至,急道:“大齐用邪术炸开了城墙,打开一个两百余米的缺口,我军守兵伤亡近千人。” 阐于扬内心蓦然收紧,急问道:“大齐人入城了吗?” 大规尔道:“大齐人并未入城,重兵部署在缺口外围,说给我们一个时辰时间,若是再不归降,大军就会进城。” 康居粟特兵马与大齐野战数番,次次皆是大败,已经失了战场对垒的勇气,如今凭借坚城固守,城墙实是最后的依仗,这下城墙被炸开一条大口子,如何挡得住如狼似虎的大齐兵将?阐于扬当即立断,道:“走,一起到前方看看去。” 自从火药炸毁城墙,城内乱成一团,大规尔已经派兵弹压,现在街道上满是全幅武装的兵将。阐于扬出了宫门,忽然省起一事,问大规尔道:“可派人紧急整修城墙?” 大规尔恭声答道:“我派士兵民夫维修,但是人员踏入那段范围,便遭大齐人弓驽射击,扬言我国若派人进入那片区域,他们便会动用火炮。” 阐于扬来到现场一看,白天还完好无损的城墙,出现两百余米的缺口,像被巨人一脚踢开,倒塌的城墙多堆积在城内侧。此时伤员已被运到后方,四下里寂然无声,显得十分诡异。 阐于场看了一会周边情况,登上城墙下视,只见缺口外侧,大齐兵将排得整齐的军列,正席地而坐,细数火把数量,不下三万兵马,但因大齐军纪森严,数万人的军阵摆在那里,除了马嘶声再无半点声响。 阐于扬有些不甘心,眉头一皱,瞅着大规尔,面露不悦之色,道:“赶快派人封堵城墙,再加派重兵在此处防御。” 大规尔脸色顿变,又不敢违令,当场下达军令,四周涌上不少士兵,手持巨盾,掩护民夫运送木石。就在士兵民夫聚集修筑时,只听大齐军响起口令声,不久之后,轰隆隆的声音传来,继而炮弹密集而来,刚刚到位的士兵民夫死伤一片,惨嚎惊呼声不绝于耳。 亲眼目睹火炮的威力,阐于扬不由目瞪口呆,见大规尔还要调派士兵民夫上前,连忙止住,长叹一声,道:“火炮之威非人力所能抗衡,罢了,召集众臣,就在此地议事吧。” 众臣方才已经接到召集通知,皆往宫中集中,听说阐于扬到了南城,在非达里期带领下,早已在城墙下等候。方才火炮发威,众臣在城墙下看得不如城上分明,但亲眼目睹伤亡者的惨状,更能领略火炮的威力。 第573章 凤舞探亲见恋人! 阐于扬望见非达里期过来,叹道:“从方才大齐展现的军威来看,他们不是没有攻破城池的能力,而是不想攻破而已。如今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我们若不投降,他们便会杀入城中。以你之见,我们还有巷战的必要吗?” 非达里期望向大规尔,道:“将军,我军若是巷战,能够支持多久?” 大规尔环顾四周,见将士眼中皆露出惧色,摇头道:“军心已不可用,巷战最多支持一天时间。” 非达里期脸露悲色,道:“目前外无援军,巷战也只能支持一天,若是到了彼时,恐怕城中军民会损伤不少。大王血脉高贵,即使投降,也不失富贵,我建言大王还是降了吧。” 阐于扬心中下了决断,想起国祀绝于己手,禁不住老泪纵横,哽咽道:“我自登上王位以来,励精图治,兢兢业业,没想到竟成了亡国之君。” 阐于扬说完,默然良久,道:“非达里期,你起草降书,康居粟特国举国而降。” 八月二十一日凌晨,康居粟特王阐于扬出城献降,康居粟特全境正式归于汉境,新建一郡,定名康郡,归西州管辖。马超部奉命驻扎康郡,负责康郡防务。 魏延部在西部休整一段日子,以新编康居粟特降兵为前锋,主力继续西上,攻打主力已被消灭的花刺子模。赵云、吕布、黄忠、张辽四路兵马,如同四支锐利的箭头,由南到北,兵分二十余路西进,所过之地,诸部落不提前归降者,攻破后皆贬为奴。 康居粟特未灭国前,花刺子模派遣使者,分头到安息、贵霜、奄蔡、坚昆四国游说。安息等国皆密切关注这场战事,因为畏惧大齐来犯,皆有出兵之意。正在四国紧锣密鼓准备时,战报陆续传来,先是花刺子模主力与北匈奴人内讧,被大齐人包了饺子。继而康居粟特王举国而降的消息传来,然后是北匈奴连战连败的坏消息。 在接连不断的坏消息影响下,先是坚昆贵族畏惧大齐兵威,担心此事被大齐人获知,借机起兵前来攻伐,设计抓住坚昆王,送去大齐请罪,另立坚昆王弟为新王。接着,安息、贵霜、奄蔡三国接连发表公开声明,称大齐与康居粟特、北匈奴、花刺子模的战事,本国中立。 九月初,康郡基本安顿下来,毋丘凤舞来到康居粟特王城探亲,见过父亲毋丘俭以后,坦白与张靖相恋一事。毋丘俭并未表态,只是私下打探张靖情况。 张靖此时驻防康城(原康居粟特王城)西门,还不知毋丘凤舞来到,这日坐在公房处理军务,龚省带着神秘的笑容进来,道:“四哥今日要请我们请大餐。” 张靖放下手头的笔,笑道:“你的油水已经够足,再吃大餐媳妇就不让上床了。” 龚省笑眯眯地说道:“你若今日请我吃大餐,我可以帮你讨个媳妇进门。” 张靖正欲答话,忽见门口闪出一道丽影,不由愣在那里,揉了揉眼神,发现真是凤舞,几步迈上前去,望着凤舞的丽容,道:“凤舞,你怎么来了?” 凤舞眼中不觉已是落泪,唇边却浮起微笑,她也紧走几步,什么话也没说,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无声的拥抱,滚烫的泪水,胸腔中砰砰合拍的心跳,还有婚约无期的惶恐。这一切让凤舞有些晕眩,担心只是梦境,害怕张靖从身边飞走,闭上眼睛,不敢再次睁开。 良久,凤舞望了望龚省,不由推了张靖一把,心情平复下来,擦干眼角的泪水,笑道:“不希望我来吗?” 张靖重将凤舞揽在怀里,深情地说道:“怎能不希望你来?”说完,感觉在军营这样缠绵不妥,松开凤舞,转向旁边挤眉弄眼的龚省,道:“悟德今日替我处理公务,我带凤舞出去转转。” 张椿因功授了军侯,张一安和张一全皆升为都伯,还是统领张靖亲兵,两人见张靖换了便装,不好多带士兵,只带着四名亲兵换上便衣,跟着张靖、凤舞出了公房。 康城虽是异族风情,但因新下不久,来不及改造,街道狭窄,又脏又乱,铺面比起内州商铺差了许多。张靖见凤舞情绪不高,道:“康城北边有条河流,河面宽广,两岸自然风光甚美,不如我们泛舟河上,胜似诳这些烂街。” 凤舞闻言笑道:“好啊。” 此时正值秋日,张靖与凤舞出城,来到河边,寻到一名渔夫,给他些银钱,说明最多租用半日,当下两人荡起双桨,泛舟河上。张一安、张一全向上下游张望,没有发现别的船只,又不好跟随两人上船,便与亲兵一道,策马沿着河岸同行。 河道两旁绿意尚盛,又值收获季节,但百姓刚刚亡国,心理还未适应过来,虽然收成不错,眼神中却隐含忧虑。 凤舞笑吟吟地看着张靖撑桨,忽然想到昨日与父亲提及婚约之事,忍不住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张靖放下木桨,坐在凤舞对面,道:“你父亲会同意吗?” 凤舞认真地想了想,道:“父亲喜怒不言于色,心中即使不悦,也不会说出口来。父亲其实待我很好,一直希望我嫁个好人家。”说到这里,见张靖在那深思,凤舞又笑道:“父亲也未说不愿,这不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吗?” 张靖方才在回思毋丘俭的为人,他自从军以后,与毋丘俭虽处一军,但他在中军,毋丘俭是营将,独领一营在外,一直没有什么交际。直至兵临康城时,马超集聚兵马,才居于一营,但因没有工作交际,彼此往来很少,只在马超召开军议时,才会见上一面。张靖也去过毋丘俭军营,见其营布置合理,官兵气势甚盛,确是一员干将。但毋丘俭心思深沉,寡言少语,给人很难接近的感觉。 张靖思路被凤舞打断,索性不去心思,静下心来陪凤舞说话。凤舞毕业并未工作,呆在家中又不想母亲唠叨,以学习礼仪为名,在京城呆了数月,受不了相思之苦,听说前线战局趋稳,打着探望父亲的名义前来,其实就是想见张靖。 第574章 授道法凤舞筑基! 张靖听凤舞讲她在京中学习礼仪的经过,虽是小事,听着却甚是有趣。待凤舞讲完,张靖笑道:“你学礼仪,莫非想去大家当主妇?” 凤舞俏脸一红,轻啐了一口,扭过头去不再说话。张靖见她一袭绿衣,鬓边一丝未抿拢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摇曳,这颗心也不禁跟着摇曳起来,心火不由动了起来,抬眼望着张一安等人策马跟在岸上,不能孟浪,忍着心火,换个话题,道:“你只在家呆着,真是浪费了四年学业。” 凤舞道:“我本想去当个差,那日去郡里报道,见那郡尉色眯眯地看我,不由感觉恶心,心想薪水也没多少,何必与色狼共舞?索性甩身而去。”说到这里,凤舞笑眯眯地望着张靖,道:“反正你家巨富,也不差钱,以后我就做个家庭主妇。”说到这里,板着脸问道:“你莫非嫌我吃闲饭?” 张靖笑道:“你这样吃闲饭的美女,养一百个也心甘情愿。” 凤舞脸色顿变,道:“你这人不学好,一个还没娶进门,就想妻妾成群的日子?” 张靖知道说错了话,忙道:“刚才是顺你的话说的,谁有这个心思了?” 凤舞刚才是吓张靖,见他认真,满意地笑笑,吐了吐舌头,道:“以后你若花心,我就将你休了。” 张靖不敢顺着话题说下去,转个话题道:“你那身武艺可别扔下,反正平常也要锻炼身体不是?” 说到练武,凤舞皱眉道:“最近练武时,总觉得缚手缚脚,感觉不顺手得很。” 张靖笑道:“这种状态是好事,这是突破的前兆,你这几天晨练时到我这里,我帮你突破瓶颈。” 凤舞资质很好,底子打得很扎实,若得张靖悉心教导,日后成就肯定不低。张靖想到这里,道:“你平常事少,我教你套吐纳术吧。” 凤舞秀眉一皱,道:“练吐纳术有何好处?” 张靖想了想,道:“练武艺是表,练吐纳是里,表里结合,日后你会有大成。而且,练习吐纳,可以驻颜不老。” 凤舞少女心性,自然不能脱俗,闻言喜道:“好啊,我现在就跟你学。”转念想了一下,面露狐疑之色,道:“也未听说有练吐纳不老的,你没骗我?” 张靖认真地说道:“谁说的?皇宫道观主持吉贞道长年近六旬,却与青年女子相貌相仿,她练的就是类似的吐纳术。你家家传武艺适合战场拼杀,并不太适合你,这吐纳术练到某种程度,武艺会随之提升。” 张靖这话说的有些含糊,吐纳术类似练气,还没上升到道法的高度,只能算是道法基础,吉贞道长的驻颜术却是道法的一种,比寻常吐纳术要高明许多。 张靖话音刚落,凤舞马上表态,道:“好,我跟你学。” 张靖苦笑一下,呼吸吐纳术是各派不传之秘,现在传给凤舞,反而像求她一般。张靖道:“不过有个条件,不得我的允许,这事不能告诉别人,也不能将法门传给别人。” 张靖道法并非传自左慈、于吉,也不是传自姜述,而是因为与张角合魂的原因。也正是这个原因,张靖不愿姜述发现这个秘密,即使与他亲近的周树三人,还有王熙儿等,张靖皆传些入门口决,并未像今天这样,打算为凤舞筑基。 凤舞点点头,盯着张靖再不说话,张靖就在船上,将入门口决传给凤舞,并详细讲解他对口决的心得。凤舞天资聪慧,不到半个时辰,已理解个七七八八,然后打坐试练。 聪明人学东西就是快,凤舞虽是初次练习,但是有模有样,身边又有名师指点,很快入定进入状态。张靖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丽人,发了一会呆,望着天色不早,调转船头往后走。 远远望见那位渔夫时,凤舞正好练完一个周天,只觉身体暖洋洋的十分舒服,精神头也旺,喜道:“这吐纳术果然好,身体暖暖的很舒服。” 凤舞说着话站起身来,岂料这种小船甚小,她这忽然站起,船身不免有些摇晃。张靖见状,连忙站起来扶住她,又努力了一会,才让小船又恢复平衡。 凤舞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紧靠在张靖怀中,抬眼看看岸上张一安等人,俏脸一红,推开张靖,这颗心已是砰砰乱跳,眼神柔得似能出水。这种暧昧与已经吃了禁果不同,在这朦朦胧胧间,最是让人心潮澎湃。 张靖又将练功禁忌说了一遍,说话间小舟靠岸,张一安、张一全早策马过来,将小舟靠在岸上,与渔夫交待清楚。张靖与凤舞策马慢行,将到南城门时,周树带着两名亲兵等候,远远望见张靖一行人,上马迎上前来。 张靖见状,晓得有事,策马快行,只见周树来不及招呼凤舞,道:“大将军府传来军令,传令使者正在军中等候,悟德说你出去领取物资去了,我在城中寻你,听说你出了南门,不敢远行,只在这里等候。” 张靖眉头一皱,道:“你在这等了多长时间?” 周树道:“刚来不久,信阔领了些物资,停在公房不远处,到时一同入公房便是。” 众人进了城门,一齐打马提速,径奔公房而来,在附近会合刘开。张靖让周树先陪凤舞在附近诳诳,与刘开押着物资回了公房,来到门前,龚省迎了出来,小声说道:“刚才攀谈,才知来人是黄京之父黄曲。” 张靖不及细思,踏入门中,见黄曲迎上前来,料定黄曲已知自己身份,也不虚礼,执着黄曲的手分主客坐下。黄曲是黄家族人,与菲羽的婚事虽未公布,但族中要员已大约听到风声,黄京又是张靖铁杆同学,数项因素相加,两人谈了数句,陌生感便消失。 黄曲直抒来意,道:“大将军派我来下调令,想调殿下为军衙贼曹司吏。” 军衙贼曹司吏职级不高,与校尉同级,但是进了大将军府,就如进了当今********机关,对于年青人来说,是件莫大的机缘,未来前程不可估量。 第575章 重耳在外而生! 张靖却未从这方面想,心中生疑,道:“莫非军衙出了什么大案要案?大将军不愿得罪人,想将我推出去?” 黄曲苦笑道:“还是上次的案子,陛下震怒,非要查个水落石出。查到何清,再往上查,就涉及宫中后妃或是皇子,普通官吏怎敢再查?” 张靖打量黄曲神色有异,狐疑道:“莫非黄大人负责本案?” 黄曲又是一阵苦笑,道:“军衙官员不愿得罪人,都是百般推托,我是仓曹官员,本与这事无关,大将军欺负老实人,硬将这差事推在我这里。” 张靖狐疑道:“此事涉及皇亲,你本身也是皇亲,应该避嫌才对。这事大将军办得没有道理,确实有些欺负人的味道。”说到这里,张靖见黄曲眼神灵动,猛然想起黄曲这些官场油子,怎么也称不上老实人,怕是里面还有说法。张靖略思一会,笑道:“黄大人欺我年轻,肯定还有内情。” 黄曲苦笑道:“都说四皇子心思机敏,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大将军见众人推托,向陛下说明此事,是陛下钦点我这个差事。” 张靖听到这里,便猜测出其中缘由。姜述清楚此案参与者的身份,知道普通官员查不了此案,黄月英远离夺储之事,黄家始终保持中立,黄曲是黄月英堂兄,让黄曲领衔调查军方,调查结果可以信赖。张靖想到这里,话题一转,道:“查到什么程度了?” 黄曲转首四顾,见室内没有他人,小声道:“经过秘密调查,军方涉及营将两人,校级以上军官二十余人,皆与何家和甄家亲近。军方以外诸事,我没有这个权限,并不清楚详情。” 黄家外有黄承彦,内有黄月英,皆是当世智者,有两人在后点拨,黄曲查案时或会兢兢业业,但若查到后妃或皇子时,定会寻找借口踢给步练师。张靖想到这里,摸了摸鼻子,笑道:“军方只须将下情查明,目的已经达到,黄大人只要将权限外的人证物证交给步娘娘,就可全身而退,何必拉我趟这浑水?” 黄曲忙道:“此案报告我已交给大将军,非军方线索证据亦转呈陛下,按理应该说已经结案。我这次过来,并非我的本意,而是大将军执意让我来下军令。” 张靖一时猜不透郭嘉用意,默然想了一会,道:“莫非军中又发大案?” 黄曲神色犹疑一会,最终还是张口说道:“京中谣言四起,或说要办何家者,或说要办甄家者,闹得人心惶惶,陛下又未下旨明示,大将军令人张贴告示,也未压住谣言。这次调殿下回京,我猜应与此事有关。” 张靖笑着摇了摇头,道:“谣言止于智者,陛下又坐镇京城,闹不起来,我猜大将军肯定不止这个用意。”张靖说完,呷了一口茶,见黄曲欲言又止,道:“母妃历来与黄妃交好,我与黄京情同兄弟,与黄澄将军又另有缘分,黄家于我而言不是外人。黄大人虽是与我初见,但冲着这些关系,有什么话还须明言为好,算是我黄巾一脉欠你一个人情。” 黄曲笑了笑,问道:“殿下与菲羽有婚约?” 张靖点了点头,道:“这事父皇不让公示,但已颁下旨意,已经不可更改。” 黄曲长舒一口气,道:“殿下既然对我坦诚相告,我也不怕交浅言深。我在军衙多年,十分熟悉大将军的性情,大将军不愿卷入夺储风波,但又不得不卷入,对此十分苦恼,若是殿下回京任职,凡有为难之事,只须统统推给殿下,他就可置身事外。这次调殿下进京,主要应是这个缘故。” 张靖望着黄曲,问道:“以黄大人之见,我应该回京吗?” 黄曲笑了一下,道:“我出京时到承彦叔父处辞行,叔父对我讲了一个故事。重耳、夷吾、申生皆为晋献公公子,申生为献公正夫人所生是嫡出,被立为太子,后献公正夫人去逝,晋献公纳狄女为夫人,狄女为其生二子,献公爱狄女遂有废立之意,而狄女也处心积虑要害死献公的这三个儿子,申生是主要加害的对象。重耳知道狄夫人的意图,就带着几个随从逃走,从此周游列国,取得大国的支持,为后来回国继位打下基础。而申生明知有人加害,也要固守孝道不离本国,最终被谗言加害,落个自刎身亡的下场。” 黄承彦借“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的典故,其实是给张靖点了个步。张靖略想一想,道:“我在野战军已近一年,若不依令回京,也不会继续留在此军。黄大人认为该往何处去?” 黄曲笑着摇了摇手,道:“我办点实事还行,出主意想办法不是我的专长,这事殿下别问我。我还要请教一下,殿下若不回京,我回京如何交代?” 张靖讨来军令看了看,悄声在黄曲耳边说了几句,只见黄曲笑容满面,连声道谢,当下辞了张靖,先去城内释馆安顿。张靖送黄曲出门,回到公房不久,凤舞进来,问道:“军衙派人来此为了何事?” 张靖微微一笑,道:“调我去军衙担任贼曹司吏。” 凤舞喜道:“这是好事,军衙机关很难进去,你年轻职级已高,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张靖苦笑道:“也不一定是好事,军衙内都是些老官油子,我这样的年轻人进去,能不能受益不说,估计锐气很快就消磨没了。” 凤舞认真想了想,道:“军令已下,更改也是不能,你少年老成,也未必闯不出一番天地。” 张靖摇摇头,上前拉着凤舞的手,道:“传令者是黄京的父亲,军令尚未正式下达,运作一番不去也行。” 凤舞正色道:“这是件大事,千万不能忽视,一步错步步错,你要好好考虑一番。” 张靖看看天色,道:“今日黄大人初到,不说有求于人,出于礼数,晚宴也要好好张罗一番。待会我让张一安送你回去,明天上午见面再说。” 第576章 孙韶向凤舞求婚! 凤舞回到居处,思量张靖前程,正想着出神,只听门声响处,却是毋丘俭进来。凤舞回过神来,给毋丘俭请过安,道:“父亲今日回得早,军务不忙吗?” 毋丘俭望着凤舞,面露慈爱之色,笑道:“你来探亲,时日不多,不必要的应酬便辞了。” 凤舞为毋丘俭砌了一杯清茶,端到父亲面前,道:“父亲,你说调到军衙任职好不好?” 毋丘俭接过茶,喝了一口,慈爱地说道:“好也不好,军衙也分要职闲职,若是诸曹主官,大权在握,都是牛得了不得的人物。若是副职或是闲差,有不少养老的位置,比起地方大大不如。” 凤舞将茶壶放下,坐在毋丘俭对面,道:“军衙贼曹司吏是否闲差?” 军衙贼曹与地方贼曹职能相似,但多了监察职能,权力很大,类似现在的军纪委兼安保部门,贼曹司吏类似军纪委属司主官,比普通校尉份量要重许多。毋丘俭并未回答,反问道:“谁要调去贼曹?” 凤舞略一犹豫,道:“今天我去探望张靖,正好听说军衙有人来下调令,说要调他到军衙去当贼曹司吏。” 先说毋丘俭今日早回,实则有事与凤舞商议。凤舞近日来探亲,被别部司马孙韶相中,央求新上任的长史程普来寻毋丘俭求婚。孙韶比张靖大一岁,与姜华是国学同学,现在中军担任别部司马,职务比张靖小半级。 孙韶是孙家嫡子嫡孙,祖父是征西将军孙坚,父亲是镇护将军孙策,姑母是宫中修仪孙仁。孙家是名符其实的大齐新贵,父子军将,门中直系子弟多任高官。毋丘俭见孙韶相貌英俊,武艺不错,探听到人品也好,心中已是一百个愿意,但又想起凤舞提起的张靖,心中犹疑一会,只推征求一下女儿意见,以后再行答复。 毋丘俭为人稳重,当初听凤舞提起张靖,当初并未发表任何意见,背后里早将张靖过往打探得清清楚楚,见张靖年纪轻轻便任高职,又与一班将门之子交好,前程也是不可限量,虽非世家出身,但是家境巨富,若是没有孙韶求亲这事,心中也有应允之意。 毋丘俭文武双全,出身公侯世家,家族虽小,族中却出了不少军官,在世家之中也属名门。毋丘俭曾是姜述亲随,累功升至营将,也是开国将军之一,但自大齐立朝以来,职级虽升到副军将级,实职却十余年未动。毋兵俭自谓才能不俗,心中常有不平之意,认为多年不得升迁,是因为朝中无人提拔之故。 毋丘俭父女皆不知张靖真实身份,毋丘俭以张靖公示于外的出身,与孙家嫡子孙韶比较,利弊明显可见。孙韶才能不俗,家世又好,与凤舞身份十分相配。再说与孙家联姻,攀上这门亲贵,朝中有人说话,不仅毋丘俭升职有望,家族子弟也会得益良多,毋丘俭思来想去,午后提前回来,就是想做一下凤舞的工作,促成凤舞与孙韶的婚事。 毋丘俭捧着茶杯,不经意地问道:“你与张靖认识多长时间了?” 凤舞不知父亲心里所思,提起张靖,脸上顿时浮出笑意,道:“我们在国学同级,前两年合堂少,跟他不熟。其实说起来,真正相识的时间不长。” 毋丘俭暗自盘算,凤舞在国学总共四年时间,前面去了两年,后面又有一年实习,这样满打满算,两人真正相知的时间不足一年。毋丘俭揉揉额头,盘算一会,道:“张靖明天若是不忙,你请他来见一见面,我们虽处一军,彼此却不了解。” 凤舞闻言,满心欢喜,陪着毋丘俭吃完饭,刚要回房,却被毋丘俭忽然唤住。凤舞回过头来,道:“父亲有事吗?” 毋丘俭道:“你大前天初来时,可曾记得那位给你指路的青年军官?” 凤舞回思一会,没有半点印象,道:“我好像没问过路,记不清了。” 毋丘俭暗自苦笑,以这点小事可见,凤舞心中满满地全是张靖,此时若提婚事也定不允。毋丘俭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名军官个子较高,肤色较黑,眼神很亮,也是国学弟子,名叫孙韶。” 凤舞恍然大悟,道:“你说那位孙韶师兄,他比我们高一级,上学时并不熟悉,那天亏得他引路,顺利找到父亲公房,否则定会转悠半天。” 毋丘俭道:“你知道他的出身吗?” 凤舞想了想,道:“路上我问过他,是伯符将军长子。”说到这里,凤舞略停一下,道:“孙韶只有几分伯符将军的模样,肯定没有伯符将军年轻时帅。” 毋丘俭不由有些奇怪,道:“你识得伯符将军?” 凤舞笑道:“伯符将军长年领兵在外,我怎可能识得他?伯符将军当年名列齐侯五小神将,相貌定然出类拔萃。孙韶长相虽然不错,但在国学籍籍无名,无论成绩还是相貌并不突出,说明他比伯符将军差了不少。” 毋丘俭不由咧嘴一笑,孙策、赵云、马超、周瑜、诸葛亮,长相英俊,武艺不凡,未婚前皆遭世家名媛争抢,世人称五人为齐侯左右五金童。后来五人皆掌兵,都是少年将帅,渐次成婚,世人觉得称为五金童不很贴切,改称为五小神将。毋丘俭回想孙策当年雄姿英发,比现在的孙韶确实英俊潇洒得多,笑了笑,道:“若论相貌武艺,孙韶的确不及其父。孙韶是孙家嫡男,能力人品都不错,按说求婚者不计其数,可是现在并未婚约。” 自从姜述给皇子公主立下婚嫁规矩,对民间影响不小,婚嫁年龄逐年推迟,国学已经出现立法限制结婚年纪的呼声。不仅孙韶等弟子深受影响,朝中文武重臣也有不少人支持婚龄延期。十六岁的孙韶至今未立婚约,并非什么奇事,凤舞并没听出什么玄机,笑道:“国学弟子提倡自由婚恋,对包办婚姻十分反感,孙韶师兄年纪也不大,怕是还未遇到心仪的女子。” 第577章 笛声为媒夜幽会! 毋丘俭道:“今天程长史寻我,说孙韶中意你,说来还是我的好女儿优秀,才会得到张靖和孙韶这些才俊追求。” 凤舞脸色一红,道:“若说才俊之才,比我们高一级的黄中、黄华比孙韶优秀许多,人才也俊秀,不过他们再优秀,比起张靖也不如。张靖不仅功课好,还是国学四侠之首,是国学女弟子崇拜的偶像。” 毋丘俭想了想,道:“若是张靖真得优秀,能在三年时间升至营将,你们这门婚事我便应下了。” 凤舞这时才听出些味道,急道:“三年时间张靖才十八岁,除了陛下数名弟子,十余年并未出过年轻营将,父亲不是难为人吗?” 毋丘俭沉下脸来,道:“你不说他优秀吗?从军者若不求上进,如何配得上我家女儿?” 凤舞待要说话时,毋丘俭已经起身出门,自回寝室去了。凤舞呆了半晌,这才慢慢挪到门前,心中挂着心事,回到卧室辗转难眠。 这夜凤舞翻来覆去,总是睡不沉,索性起身坐在窗边,看着天上一弯明月,心中沉甸甸地,辗转难安。她出身世家,又了解父亲心性,毋丘俭虽然没有明言,但是凤舞知道,孙韶的家世背景已让父亲动心。毋丘俭明天约见张靖,凤舞本以为父亲已有允婚之意,没想到等待张靖的将是场鸿门宴。 所谓关心则乱,凤舞心中知道,不管孙韶如何优秀,她绝对不会放弃张靖移情别恋,但若父亲允了孙家婚约,她宁愿随张靖私逃也不会嫁到孙家。但是真若到了那种程度,不能掌控的结果让凤舞感到不安,不用考虑结果,就是考虑日后的艰难,也足够凤舞心惊肉跳。 对未来的焦虑,似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凤舞心头,凤舞望着天边明月,心里却在想着张靖的音容面貌,似乎思念张靖是帖良药,可以排解少女的无限忧愁。 张靖晚上陪着黄曲饮宴,宴毕送黄曲回了驿馆,与周树等人正要回衙,感觉似有什么心事,与凤舞如有心灵感应,策马慢行几步,让周树等人先行,只带着张一安、张一全两人信步慢行,不知不觉行到康城东南。 毋丘俭负责看守城中武库、仓库,公房在康城东南角,在公房左侧寻了一处院落居住。张靖与毋丘俭互不统属,平常没有什么交际,原先并不知道毋丘俭居处,只是日间听凤舞说过。 此时夜色已深,康城新下,早早便有士兵巡街。路上遇到几波巡卒,却因张靖穿着军服,验了腰牌便任其行走。张靖寻到毋丘俭公房,往左侧走了数十步,路北一处院落门前有士兵站岗。张一全日间曾来送过凤舞,指着这处院门说道:“凤舞姑娘就是进了这个院落,需要上前叫门吗?” 张靖摇摇头,道:“不用,我自有办法。” 凤舞在房间坐得久了,有些困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很快进入了梦境。凤舞站在一团漆黑当中,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听觉视觉似被蒙住。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有放开脚步,不停地跑,也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甚至不知道要逃避什么,只晓得她一步也不敢停下来,若是停下来,似要被黑暗中的怪兽吞噬了一般。可是她越跑,周遭的漆黑更是浓稠,浓得要粘住她的四肢五官,叫她快要窒息。她越跑越慢,渐渐地整个人似要被这一团漆黑给粘住、给淹没、给闷死。她想惊叫却叫不出来,想动却是全身麻痹,一动也动不了…… 就在这时,一曲悠扬的笛声传来,像是黑暗中的一点火种,周围立时亮堂起来,一瞬间黑暗退得无影无踪,她的肢体感觉也立即回暖,意识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四哥在吹笛子。”凤舞认真倾听片刻,突然福至心灵,换上夜行衣,来到院中张望一会,见西侧亲卫巡逻刚过,便运起身法,从西墙翻到邻居院中,又从邻居院中溜到街上。 张靖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最擅长的乐器是古琴和竹笛。蔡琰是诸皇子启蒙老师,琴艺是蔡琰所长,张靖少时在宫中启蒙,自小便习琴艺。姜述、貂婵皆是琴中高手,诸子之中论起琴艺,以姜华最高,其后便能排到张靖。竹笛上不得台面,是张角昔年行走江湖时所习,张靖与张角合魂,并未花什么精力,就成了不可多见的吹笛高手。 笛声在夜色中飘出很远,若非笛声悠扬动听,恐怕被扰了好梦的居民早会有人出来喝骂,即使这样凤舞寻过来时,也能见到周边居民有人已经点上灯火。 张靖瞧见一个黑影过来,月光下认出是凤舞,不由大喜过望,将竹笛递给张一安收好,拉凤舞拥在怀里,道:“夜深不便叫门,这才想到这个办法,舞儿如何猜出是我?” 凤舞挣开张靖,指指北边响起门声处,小声道:“你这深夜吹笛,居民来寻不说,巡街士兵也会很快找过来,先离开这里再说。” 张靖见远远冒出两行火光,猜测应是巡兵过来,让张一全牵过马来,将凤舞横抱在怀中,四人三骑径往南驰去。 康城东南角有处天然小湖,利用堤岸筑城,将小湖圈在城中,守城时可以保证城中饮用水,还可兼为仓库武库的消防池。小湖东、南皆是城墙,北侧是仓库武库,西侧种了不少桃树。 秋风未寒,桃林中落叶不多,沿着小径往前行,是康居粟特贵族修建的一处小亭,青石栏杆,木质顶盖,亭内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张一全生得长大,面目憨厚,心思却不少,早抢上前来,将桌凳仔细擦试干净。 张靖和凤舞坐下,张一全起身走出桃林,去寻张一安去了。亭内只剩下张靖和凤舞,月光如洗,彼此的眉目看得清清楚楚。在这浪漫的环境内,凤舞却无一点好心情,愁眉微锁,道:“明晚父亲想要见你。” 第578章 逢家也想娶凤舞?! 张靖内心欢喜,见凤舞却无喜色,心又沉了下来,道:“就是你父亲不愿,我们早晚也要面对,正儿八经谈谈也好。” 凤舞长叹一口气,道:“若非那个孙韶,我们也不会有这些烦恼。” 孙韶是孙仁嫡侄,与姜华关系不错,张靖认识此人,但并不是很熟。张靖略一心思,猜出毋丘俭应是看好孙韶家世,开始给凤舞施加压力。张靖走到栏杆处,全身都浸在月光之中,望着天边的明月,忽然问道:“孙韶是孙坚嫡孙,日后定会接掌门户,你父亲动心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呢?” 凤舞见张靖生疑,心中本就烦心,这下更是生起火气,几步走到张靖身后,玉手轻捶张靖几下,道:“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吗?” 张靖扭头看时,凤舞美眸蕴泪,一脸委屈模样,不免有些心疼,侧身将凤舞拥在怀里,望着凤舞的美眸,道:“你对自己有信心,就要对我有信心,你放心,只要我们不离不弃,没人可以分开我们。” 凤舞担忧地说道:“可是,明天……” 张靖面露毅然之色,道:“你放心,你父亲难不住我。” 凤舞急道:“可我父亲要你三年内升至营将,才会允婚。” 张靖面露自信之色,笑道:“我现在已是校尉,再上一级是营司马,然后就是营将。只是两个台阶而已,若有机会立功,三年内升到营将,未必不能实现。你父亲想让我知难而退,我偏要知难而进,三年内升个营将给他看看。” 张靖说完,定睛望着凤舞,凤舞也不说话,两人四目相视,静静地拥在一起,一种难舍难分的情愫,如这一湖秋水似地潜流暗涌。 夜风渐起,间或卷起几叶桃叶,一些吹到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些吹到两人的衣襟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沉浸在情意交融的意境中,不觉有些痴了,直到听到林外响起话语声,两人似是忽自梦中醒来一般,四目互视,心有默契,忽然同时笑了起来。 凤舞有些担心,道:“张一安张一全在林外,莫要遇到什么麻烦才好。” 张靖摇摇头,道:“无妨,这个时候来这里的应是巡兵,张一安、张一全皆是军官,不会出什么事的。” 凤舞忽道:“你听,吵起来了。” 张靖下意识地向外快速走了几步,却未听到争吵声,回头见凤舞已是笑得捧腹,顿时醒悟过来,道:“凤舞何时学坏了,竟敢戏弄我?” 张靖回来,见凤舞仍然在笑,便伸手去呵凤舞的痒,凤舞东躲西闪,笑到呛住,只得求饶道:“四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明月西斜,照得凤舞白皙的额头上,似是镀了一层金光,更是显得面容姣好,张靖心中一动,缓缓贴近。凤舞已止住了笑,两人身影合在一起,继而响起一阵咂舌之声,两人已是热吻在一起。 一直到月亮西落,星星眨着眼亮了起来,凤舞忽然醒悟,恋恋不舍地推开张靖,道:“时间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张靖心中虽然不愿,但是现在任上,不得不顾忌人言,便将凤舞送到居处,望着凤舞从偏僻处翻入院内,等了一会,未听到院中有喝问的声音,这才带着张一安、张一全回去。 再说毋丘俭早上来到公房,还未坐热座位,只听亲卫来报,道:“逢功曹求见。“ 军功曹类似现在军政治部主任,是主将属官,主管全军人事,对军官调动、调整、升迁、处罚等有建议权,是个实权职务。毋丘俭不敢怠慢,出门迎接逢严进门,寒喧几句,道:“逢大人是贵客,怎有时间到我这里?” 来访者名叫逢严,是逢纪庶弟,自小不得家族重视,偏好武功,读族学的同时,跟着家中护卫练武。后来世道大乱,逢严有了用武之地,逢纪跟了袁绍以后,逢严也在袁绍部下担任校尉。后来袁绍兵败自杀,逢严侥幸逃得性命,引领数十残卒隐身山林。后来打探到逢纪降了姜述,并在相府任职,逢严领人出山,向当地官府投降。 逢纪担任颖川太守时,逢严跟随到任,在郡衙担任吏员。后来逢严得高人指点,转到军队,初在交州兵曹鞠义辖下任部司马,数年升为营司马。去年有人在背后运作,将逢严调到攻坚营,升了半级,担任军功曹。 逢严笑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实为你家女儿而来。” 毋丘俭一顿,道:“这话如何说?” 逢严笑笑,道:“我有一位侄子,是逢家嫡子,与你家女儿是同学,看好了你家女儿,托我来提亲。” 逢家虽是河北有名世家,但还是无法与孙家相比,毋丘俭中意孙韶,又有张靖在中间横着,怎能应允此事?毋丘俭笑道:“贵家看上我家舞儿,是舞儿的福气。只是舞儿恋着一位同学,昨日程长史给孙韶提亲,舞儿只是不愿。这事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舞儿固执,非要嫁给他同学,我也无可奈何。” 逢严叹道:“如今儿女婚事不比昔年,若是贵女不愿,强逼也不是个事。不知男方是何家俊才?” 毋丘俭实言相告,道:“就是中军校尉张靖。昨天我与舞儿说了,若在三年内张靖升不到营将,这门婚事我便不允。” 逢严琢磨一会,道:“张靖能力出众,又得孟起将军器重,若是留在军中,三年升为营将,未必能难住他。” 毋丘俭点了点头,道:“近日军衙来调张靖入京,说是担任军衙贼曹司吏,估计近日就要赴任。” 逢严琢磨一会,道:“张靖调到军衙,前程无量,在此祝贺仲恭兄得到佳婿。只是苦了我那侄子……” 毋丘俭并未答话,心中暗道凤舞若与张靖分开,我也会选择孙家,你家侄子肯定没戏。只听逢严接着说道:“其实打压张靖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打压张靖成功,否了你家女儿与他的婚事,你得给我家侄儿机会,让他与孙韶公开竞争,不许你暗助孙韶。” 第579章 与未来岳父见面! 毋丘俭心道张靖出身平民,即使能力不错,朝中无人,今生前程至多升到营将。孙家势大暂且不说,逢家也是老牌豪门,在朝中势力不小,结成姻亲,对毋丘家助力也不小。想到这里,毋丘俭笑道:“大人有何妙策?” 逢严压低声音道:“张靖调任军衙一事,我听黄曲大人说过,听说张靖并不愿去军衙任职,而想去地方历练,正在犹豫不决。若是仲恭说服张靖到地方历练,以他的性格,十有七八会主动申请去边州。仲恭若再激他一下,张靖既想在地方历练,又想凭军功升职,首选之地应是高州、南州。张靖若赴南州任职,家兄心忧侄子婚事,不需直接出手,只要暗示一下,张靖数年内想提升都难,又怎会升任营将迎娶贵女?” 逢纪现任南州刺史,军政虽然分开,但逢纪在南州经营多年,兵曹也有不小影响力,真想打压张靖,的确不是一件大事。毋丘俭对张靖印象颇好,听完逢严所说之计,不由有些于心不忍。 逢严在旁察颜观色,不经意地说了一句,道:“平民出身的国学弟子,在军中升至营司马,再往上升很难,仲恭认为主要原因是什么?” 随着国学招收名额增多,又在各地开设分院,从军从政的国学弟子,数量逐年增多,最后毕业弟子数量超出官府接受能力,不得不采取考录制。前面数批国学弟子,除了姜、田、贾、关等族人家丁,余者多是青州平民子弟。这些子弟受学识能力所限,在军中升至校尉,再往上升难度很大。但也有能力出众者,凭功升至营司马,再升营将时,就会遭到世家子弟、传统将门的联合打压。现在担任营将以上职务的国学弟子,皆是姜述亲自过问方才得以升职。 逢严此言正中毋丘俭心事,毋丘俭对凤舞十分疼爱,想给凤舞寻一个能力、家世、人品都不错的夫婿。张靖其余地方都好,家境又富裕,唯一短板就是出身平民。毋丘俭自谓能力出众,升至营将再未升迁,认为是朝中没有靠山所至。以己思人,毋丘俭对张靖以后的发展,并没有多大信心,也是出于这方面考虑。 毋丘俭想到这里,收起慈悲心肠,叹息一声,道:“我今晚约张靖见面,到时尽力而为。” 逢严从毋丘俭处出来,并未回衙,而是去了张靖公房。张靖部属新组建不久,有些官兵手续至今还未办完,逢严以此为借口,过来检查人事方面的工作。 张靖不知逢严包藏祸心,热情地将逢严迎进门来。逢严检查完公务,不经心地问道:“听说张校尉要调去军衙?” 黄曲自昨日来到康城,访客络绎不绝,张靖调任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不少人知道这个消息。张靖也没感到意外,笑道:“我们年轻人去军衙有利有弊,我现在也在琢磨这事,以大人之见,我应该去吗?” 逢严笑道:“年轻人下基层多些锻炼有好处,军中又崇尚军功,在攻坚营发展也不错,只是近年立功机会不多。在军衙当差可以提升大局观,你们这个年纪,基层经验不足,培养大局观为时尚早。以我个人的看法,攻坚营现在负责康州防务,不久还要接管花刺子模防务,又刚经历过恶战,军衙又不是无兵可用,估计近年不会再有大的作战任务。年轻人想要升职,渠道也有不少,但最让人佩服的,还是凭军功升职。在军衙待上几年,再下放也能升职,但毕竟不是凭借军功上位,在军中很难服众。依我的观察,张校尉文武双全,擅长练兵,又懂军略,还是在一线升职快。要说后期战事,估计是在南线,南洋水军、南方三军、南州兵曹、西州兵曹,近年都有可能参战。” 听到这席话,张靖不由对逢严刮目相看,因为此语与张靖思路暗合。张靖不由生出考究之心,道:“以逢大人之见,身毒之后南方还会发生战事? 逢严笑着摇了摇手,道:“我是文职军官,与你们兵科弟子谈论宏观战局,有些班门弄斧。以我的看法,西北拓展地盘不小,明后两年应以稳定为主。贵霜新王登基不久,还未稳住局势,身毒既下,下一步定是贵霜。参战者除了南洋水军、南方三军,南州兵曹、高州兵曹参战机会最大。若想调到地方,高州苦寒,南州才是最佳选择。身毒初下,重建地方防御部队时,从南州抽调近半兵马,现在南州军官紧缺,若是现在调去南州,正是最佳时机。” 张靖点点头,心中已经认可了逢严的能力。再问逢严余事时,逢严笑道:“与张校尉有缘,谈了这么久,已是江郎才尽。我还有不少公务,就此别过。” 张靖送逢严出门,见黄曲未来公房,派张一安去驿馆询问,听说黄曲今日安排了私事,静下心来处理公务。午后凤舞过来,说起晚上见面一事,两人商议一会,张靖交代周树和马念一下,准备些礼品,前往毋丘俭居处。 毋丘俭今天也挂着心事,午后在公房坐了一会,不到半下午,也请了私假回了居处。毋丘俭回到书房,看了一会兵书,左右来报:“小姐带着客人去了客厅。” 毋丘俭想了想,道:“你让他们直接到书房。” 不一会,张靖与凤舞来到书房。毋丘俭与张靖客套几句,毋丘俭望着凤舞说道:“我与张校尉单独谈谈,你先出去一下。” 凤舞有些不放心,扫了张靖一眼,见张靖轻轻点了点头,给两人茶杯加满水,自个儿先出房去了。毋丘俭看凤舞出去,开门见山道:“你想娶凤舞?” 张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们心心相印,感情深厚,请将军同意我们的婚事。” 毋丘俭正色道:“毋丘家门户不大,规矩却是不小,你非世家出身,以目前职位想娶凤舞,就是过了我这一关,族中长老也会提出异议。” 第580章 祢正平约战赵咨! 张靖面露毅然之色,道:“我听凤舞说过,说三年内要升至营将,我对此很有信心。” 毋丘俭呷了一口茶,捧着茶杯,闭目深思一会,道:“听说你要调去军衙任职?” 张靖点点头,道:“军衙黄大人前来传令,还未离开。” 毋丘俭放下茶杯,道:“军衙人才济济,各人有各人的背景,你若去了军衙,三年升至营将的目标很难实现。现在有背景者多不愿去边州,若你自以为有能力,可以调去边州,升职希望大些。” 张靖见毋丘俭面无表情,这番说词却很有道理,字里话里都在为张靖打算,对毋丘俭印象改变不少,笑道:“我与黄大人公子是同学,若想辞去军令申请调往边州,也并非难事。以将军之意,去何州为宜?” 毋丘俭没有立即答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东州、海州四周没有对手,建功机会不多,我看朝廷平复身毒以后,下一步应该会对付贵霜。贵霜邻近南州和高州,高州地势太高,许多兵将身体不适合,我以为当以调往南州为上。” 张靖盘算一会,笑道:“就以将军之意,我回去申请调往南州。” 张靖现在是野战军实职校尉,按照常规,调往南州这些边州,张靖职级应当上调半级,就是营司马职级,若是再立军功,短期内很有希望升任营将。那时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向凤舞求婚,毋丘俭估计再不好推拒。 张靖本来预计与毋丘俭谈话,应在晚饭时或晚饭后,不料阴差阳错,两人下值都早,谈完话后日头还高。张靖与寡言少语的毋丘俭一起,谈完正事再无话可说,又不好没话找话,坐着甚是尴尬。张靖想了想,寻个借口,推了晚饭,从毋丘俭居处出来。 张靖刚出门口,凤舞追了上来,简单问了几句,回去向毋丘俭打个招呼,陪张靖出来吃晚饭。两人走出家门不远,凤舞询问这次见面细节,张靖据实说了,凤舞笑道:“你去南州也好,我有个亲戚在南州,到时说不定会帮你些忙。” 说话时,凤舞望见不远处馆舍门前,正有不少身着文士服装的汉人,三三两两结伴进入馆舍,不由咦了一声,道:“莫非是开文会?” 张靖笑道:“这里又不是京城,除了军伍中人,就是新派来的官吏。康郡新设,正是事务繁忙之时,谁有工夫来开文会?” 张靖这次来拜会毋丘俭,属于私下见面,并未穿军装,随行的张一安、张一全也穿着便装。张靖好奇心起,道:“反正要寻地方吃晚饭,就到这家吧,看看他们究竟弄什么玄虚。” 这家是康城最大的馆舍,原是康居粟特王弟松拉的产业,王室投降以后,松拉停下手头上的生意,全都转让给了汉商。盘下这家馆舍的是东莱巨商衣家,接手以后见装修不错,简单改造了一下,就重新开业,是康城目前最高档的馆舍,张靖昨晚宴请黄曲也在这里。 掌柜名叫衣学,是衣兼的远房族人,从商多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见张靖带人进门,就迎上前来,满脸都是笑容,道:“张校尉,今天又有客人?” 张靖点头为礼,道:“不是正规场合,过来吃个便饭。” 衣学笑道:“请到后面雅座。” 张靖止住道:“士兵就在外面吃,我们只有两人,占个雅座浪费,在厅里安排就行。” 衣学笑道:“今日大厅被人包下,雅座倒是还有几间。” 张靖好奇地问道:“何人包下大厅?为了何事?” 衣学解释道:“平原士子祢衡近日旅居在此,此人辩才了得,昨天在厅中与人辩论之时,恰好郡丞赵大人在场,也下场辩了一会,输得有些狼狈,约好今日再辩。赵大人方才与督邮蒋大人,已经进去了,听说蒋大人以辩才闻名,想是赵大人想胜祢衡一场,请蒋大人前来相助。新来的官吏多是国学或三大书院出身,听说这个消息,相约来为几位大人捧场,已经来了不少人。” 衣学说到这里,抬头望见又有人进门,向张靖告个罪,连忙上前行礼问安,模样极为恭谨。张靖转首一看,却是新任康郡太守李恢。张靖负责康城西城防务,与李恢等人很熟,遥向李恢招呼一声,正在盘算是否前去观摩时,李恢走上前来,道:“张校尉来了客人?” 张靖先介绍完凤舞,道:“也无什么要事,女友从内州赶来,来此吃个便饭。” 李恢执着张靖的手,笑道:“今天赵文楚(赵咨字文楚)约战祢正平(祢衡字正平),拉来蒋子翼(蒋干字子翼)助战,也是康郡一大盛事。今日我特地让官衙提前下班,让官吏们都来观摩一下。清平来的正好,可为我们康城助助威。” 若说辩才,当世著名者有诸葛亮、秦宓、邓芝、荀谌等,赵咨、蒋干也有辩才,但是名声不大。青年子弟当中,诸葛谨之子、京城四少的诸葛恪声名最响,当年在国学时有“国学第一毒舌”的美誉。 张靖让张一安带着亲兵自去安顿,执着凤舞之手跟着李恢进去。李恢身为康郡太守,是康居粟特故境最高的行政长官,厅内诸人见李恢进来,纷纷起身招呼。赵咨、蒋干望见李恢进厅,也都立起身来上前迎接。 馆舍大厅很大,足足能够容纳二三百人,正北方台子上东西两侧分别摆着一张案几,这应是辩论双方的席位。厅内摆着不少长案几,已有不少人入座。西侧两张案几坐着几名女子,是新调来的女吏员,皆是国学弟子出身。 李恢拉着张靖入主案坐下,凤舞不好跟去,看见设有女案,悄声向张靖说了一声,自个儿去女席处寻个位置坐下。 若说张靖职级,与康郡郡尉相同,坐在首席也没什么不妥。文人轻武,国学弟子还好说,不少人认得张靖,知道是国学师弟,友好地向张靖打个招呼。坐在东侧案几上的七八人,都是长安、襄阳、颖川三大学院的弟子,见张靖与李恢比肩,坐在次席位置,嘴上虽然不说,神色却显出不屑之意,竟然无人理睬张靖。 第581章 狂书生闪亮登场! 因为历史原因,三大学院以教授四书五经为主,后来朝廷从仕参军实行考录制度,三大学院根据考试内容加了不少课目,也是以应试文史类为目的。三大学院弟子多是世家子弟出身,家境好,一向视国学为平民学校,从骨子里瞧不起国学弟子。国学弟子基数太大,人数众多,三大学院弟子人少,又眼高于顶,人缘不好,在地方上一直抱团发展。 李恢字德昂,建宁郡俞元县人,年过三旬,治政经验丰富,是位历史名人。陈寿评李恢公亮志业,咸以所长,显名发迹,遇其时也。杨戏评其为安汉宰南,奋击旧乡,翦除芜秽,惟刑以张,广迁蛮、濮,国用用强。李恢是刘焉旧部,跟随刘焉举益州而献,时姜述丞相兼任大将军,用李恢为相府门下吏,后来提拔为安南太守。康郡是新下之地,共设十五县,区域很大,人口上百万,民族成分很复杂,管理难度很大。姜述考虑李恢文武全才,又通蛮夷治理,因此委以重任,授以西州从事兼任康郡太守。 张靖在当地驻军任职,坐在李恢左侧客座,张咨、蒋干坐在李恢右侧。张咨字文楚,东郡燕人。父亲赵畅,曾是旧朝博士。赵咨少年丧父,因有孝行举为孝廉,袭父职为博士。新朝以后,按照绩考,升为敦煌郡丞,专司境内异族事务。赵咨清廉俭朴,豪门大户皆畏其清廉。姜述选康郡官员时,因赵咨熟悉边事蛮事,调任为康郡郡丞。 赵咨已年过五旬,须发斑白,两目蕴神,穿着一件半旧衣衫,浑身透出一股书卷之气。坐在赵咨下首的是位不到三旬的文士,仪表非俗,气度俨然,正是九江名士蒋干。 蒋干是位历史名人,《三国演义》讲述其逢曹操之命,去劝周瑜归降,又被周瑜利用,让曹操斩了蔡瑁、张允,乃至蒋干成为名传后世的丑角。依照《江表传》描述蒋干,有仪容,以才辩见称,独步江、淮之间,莫与为对。 蒋干与周瑜是总交之角,周瑜南征时,荐蒋干为军中书吏,后任南洋都督府门吏,成立南州设郡县时任过一任县长,政绩不俗,这次康郡选官,贾诩拔其为康郡督邮。 主案共有五座,陪在张靖下首者是康郡郡尉陈观,此人是袁芙族弟,与袁芙同一个曾祖父,血缘很近,年约二十四五,也是国学弟子出身,由北军部司马调任,是袁家青年一代的优秀人物。 陈观在洛阳日久,自是晓得四哥大名,他是袁家核心成员,知道张靖斗倒陈同父子的往事,虽然不知张靖真实身份,但威海盛传张靖是张宁族人,陈观根据掌握的情况,见许多将门嫡子围在张靖左右,认为这个传言即或不准确,但张靖必有大背景。鉴于这些因素,陈观虽与张靖职级相当,年纪又大些,但言行举止对张靖十分客气。 众人日常大多都在康郡居住,虽然来的时间较短,但是官吏数量不多,城中汉人又少,所以彼此十分熟悉,说笑聊天,气氛显得十分轻松。就在这时,场中忽然静了下来,只见一名年约三旬的文士从门口走进来。 祢衡先生闪亮登场,挺着胸膛,高昂着头,眼睛像是盯在天花板上,不需发言辩论,就是这幅趾高气扬的模样,也让人狠得牙根痒痒。祢衡明明望见李恢等人,却似没有看见,大刺刺地走到台上,直接走向东席案几坐下,挺直腰板,闭目蕴神,不言不语。 祢衡字正平,平原郡人,年少时就有文采和辩才,恃才傲物,性格刚直高傲,喜欢指摘时事、轻视别人,与孔融是忘年之交。孔融未去职时,曾向姜述举荐此人。姜述让齐隶打听此人过往,触起《三国演义》祢衡击鼓骂曹之事,认为此人不适合为官,并未召见,也未起用。 祢衡本以为得孔融举荐,定会被用为高官,在洛阳等了数月,见官府没有一点动静,又值孔融涉及叛乱免职,就在洛阳街市转悠,以与人辩论为乐。 过了月余,姜述登基为帝,合国文武皆来洛阳朝贺。官员有认识祢衡者,好意劝道:“朝廷求贤若渴,孔北海已经去职,你不如去寻文和先生自荐。” 时贾诩位列三公,兼任司隶校尉,与郭嘉、程立等都是姜述心腹重臣。祢衡闻言冷哼道:“贾文和只是个教书匠,我怎会去求这样的人?” 此人见祢衡言语无礼,本待要走,想想又不忍心,又道:“程仲德原在青州任职,与你能攀上情谊,何不寻他帮忙?” 祢衡又是冷哼一声,道:“程仲德是士子武夫,算不上真正的士人,我耻与其为伍。” 此人本是好意,被祢衡顶了两句,当下拂袖而去,走出数步,回首问道:“贾文和、程仲德你都瞧不上眼,那在你眼中,谁值得你高看一眼?” 祢衡道:“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余人平庸,不值一提。” 这话很快被人流传出来,姜述对祢衡本身就无好感,祢衡这番又得罪了贾诩和程立,在官场基本已被判了死刑。后来杨修数次荐举祢衡,也是毫无结果,祢衡从此心灰意懒,他家境富裕,自此以游学之名四处闲逛,行为举止越发狂放。 年中之时,祢衡正好在西州游历,上月听说朝廷已取康居粟特全境,一时游兴大发,跟随一伙汉商来到康城。祢衡食宿皆在这家馆舍,平常就在大厅吃饭,见有文士打扮者,便寻个话题与人辩论。祢衡官场虽不得志,但是学识、辩才的确了得,寻常人怎是对手? 张咨平常生活简仆,昨日来了一位老乡,并未寻人陪宴,到这馆舍大厅寻个案几,两人对座而食。见祢衡与人辩论,人家都已认输,还极尽挖苦之事,遂生打抱不平之意,起身与祢衡辩论,不料被祢衡数个问题难住。 第582章 一加一等于二,对吗? 说起诡辩之术,只须接触过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命题的,都会了解世上许多问题根本没有答案,但是许多士子却弄不明白,祢衡学识渊博,辩论时东扯西拉,寻些别人不宜驳斥的论点,自然立于不败之地。其实这些文士学识还不到位,若是姜述在场,祢衡这些手段只是小儿科,只须数言就可驳得祢衡哑口无言。姜述是从现代穿越而来,除了文才武功让人叹为观止,见识之广世上无人能及,辩论之雄更是无人及得上。 蒋干自以为辩才不错,这次抱着必胜之心而来,上了辩案,被祢衡连珠炮般几个问题轰将而来,顿时怔在当场,脸面有些挂不住。张靖见状,起身走到辩案,坐在蒋干身侧,向祢衡拱手施了一礼,道:“我学的是兵科,也没有辩才,上场并非与先生辩论,只是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先生。” 祢衡得意洋洋,见张靖言谈谦逊,也未责难,扬起头,傲慢地说道:“讲!” 张靖道:“我学习术数时,老师教我一加一等于二,先生认为对吗?” 这是一个少儿都能回答出的问题,祢衡并未立即回答,望着这位英俊少年,心道若是回答对,少年肯定埋下了陷阱,但若回答不对,又该如何解释? 张靖见祢衡卡了壳,又问:“先生若说一加一等于二对, 再请教先生一下,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 说完,张靖向祢衡施了一礼,就要下台。祢衡脸色顿变,站起身来,改容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张靖回过身来,道:“在下姓张名靖字清平。” 祢衡张了张嘴,话要出口又咽了回去,见张靖行了一个团揖,要下辩台,连忙说道:“清平且慢,你认为一加一等于二对吗?” 张靖道:“对也不对。” 祢衡傲慢之态早消,罕见地拱手施了一礼,道:“请教。” 张靖道:“一个苹果加一个苹果,应该是两个苹果。从这个概念来看,一加一等于二应是对的。但若一个加一对,一对加一对,一个指头加一只手,一天加一周,一打加一个,答案是多少?一堆泥加一堆泥,答案是多少?一堆土加一桶水等于什么?除了这些答案,还可能是二、十、十一、王、田、旧、丰、贰。” 祢衡愣在当场,眼睁睁望着张靖下台,脸色数变,冲着张靖的背影拱手道:“受教。”说完面有愧色,一言不发,下台扬长而去。 等祢衡身影出了大厅,厅内突然响起一片掌声,李恢、张咨、蒋干等皆来到张靖身边,或是道谢,或是赞扬。张靖用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逼走祢衡,算是解了张咨、蒋干之围,其后这场酒宴,张靖名符其实成了主角,厅人众人纷纷过来敬酒,即使三大学院弟子,也对张靖换颜相待。 这晚张靖喝得大醉,次日清晨起床,只觉头痛难忍,吃完早饭,喝了一会茶,感觉才好些。就在这时,张一安来报,道:“黄大人来访。” 张靖连忙出门来迎,进了公房分主宾坐下,张靖当即写了一封申请书,对黄曲说道:“军衙我是不去的,我想调到南州任职,还请黄大人帮忙。” 黄曲异道:“殿下为何要去南州?” 张靖笑道:“我与人赌约,要在短期内升至营将,若去地方任职,按照惯例会升半级。身毒战事以后,与贵霜一战不可避免,南州物资丰富,又有水军之利,将是此战的主要支撑,我在南州任职,立功机会便多,升至营将的机会也会大增。” 黄曲琢磨一会,问道:“大将军若问,我该如何回答?” 张靖笑笑,道:“调二哥到军衙,算是解了大将军之忧,你只需照实回答,大将军会理解我的苦衷。” 黄曲公务已毕,从张靖这里出来,就去马超处辞行,当日启程返回洛阳。马超听说张靖要调任,唤张靖过来问明原因,两人患难之交,感情非比寻常。张靖调任,马超心中有些不舍,但他明晓张靖身份,知道就是强留张靖也不能长久,当晚留张靖在主帐饮宴,尽欢而散。 张靖辞了马超出来,返回居处,到了门口,突见斜刺里一人出来拦住出路。张一安、张一全反应很快,不等此人临近,便拔刀将其逼住。张靖定睛看时,认出是祢衡,喝退张一安等人,下马走到祢衡面前,道:“先生深夜来访,莫非遇到什么事情?” 祢衡苦笑道:“前日被你逼得逃走,往昔受我挖苦的文士不能相容,在馆舍不得安顿,便想解铃还须系铃人,寻你找个安身之所。” 张靖打量周围,见祢衡背后角落内,一位仆人背着行囊,旁边还放着几堆物事,细看是草席、茶具等物。张靖对祢衡感观一般,讨厌他的高傲,又佩服他的学识与机变,见他前来投靠,一时猜不透祢衡之意。 祢衡见张靖模样,便猜出张靖意思,道:“莫非有不便之处?只是夜色已深,还需借宿一宿,明日我便离开。” 张靖笑道:“院中客房足可安置,不过考虑是军中公房,不好接纳外人居住。” 祢衡眼珠转了两圈,道:“听说大人身边没有幕僚,我出仕无门,毛遂自荐给大人当个幕僚,应不是外人了。” 张靖摸了摸鼻子,笑道:“先生大名远扬,屈身为我幕僚委屈些,若是先生不弃,就客居我处便是,闲暇时也有人请教。不过听说先生脾气不好,与我同处不要对我发脾气最好。” 祢衡神色有些尴尬,道:“年少时胡闹,闯出这个坏名声,其实……” 张靖不等祢衡说完,道:“门外交谈不妥,先随我进门安顿。” 张一安引着祢衡主仆两人去安顿,张一全陪着张靖来到客堂,给张靖沏了壶茶,寻人为张靖做醒酒汤。不一会,祢衡过来,张靖让他在客席坐下,道:“先生为何要留在康城?” 第583章 为何朝廷不用你? 祢衡道:“我近年在写一本《胡夷风闻录》,西域诸国已经写完,想在康城定居一段时间,多了解一下康居粟特故境的民俗诸事。” 张靖笑道:“我近期将调任南州,先生若要随行,就会耽误写书。” 祢衡异道:“南州?为何要到南州?” 张靖便将毋丘俭赌约一事说了,祢衡皱眉道:“即使来年攻伐贵霜,康郡正在要冲之地,怎没立功机会?攻伐贵霜之前,必会先攻周边小部落,正是建功立业时,何必舍近求远?” 张靖摇摇头道:“征伐康居粟特时,攻坚营充为前锋,出于各军平衡,后面战事肯定以防守为主,无论是征伐小部落还是贵霜,攻坚营基本没有机会参战。我国兼并身毒,驻军管辖,调了不少南州官兵,南州此时缺少官吏,升职机会最大。依我之见,攻伐贵霜,肯定会以南线诸军为主力,调到南州立功机会很多。” 祢衡皱眉道:“周瑜、徐晃、姜维三军是攻伐身毒的主力,怎能继续充当攻打贵霜的主力?” 张靖笑道:“从北线攻打贵霜,后勤供应线太长,成本太高。南线有水军相助,物资军辎大半可从海路过去,运输物流成本很低。身毒战力不高,南线三军损折很少,只需物资补充及时,担当攻伐贵霜的主力十分轻松。” 祢衡见张靖分析得头头是道,道:“你没在军衙任职,对宏观军务怎会如此精通?” 张靖的宏观思维不错,真正的原因是与张角合魂,这是极为重要的秘密,张靖怎能告诉别人?张靖摸了摸鼻子,道:“曾与逢严大人闲聊,说起这个话题,我拾人牙惠而已。” 祢衡眉头一皱,沉吟片刻,道:“原来如此。我十余年纵横天下,辩论无人是对手,这次败在清平手中,回去后却越想越是心服。我一生只佩服孔融、杨修两人,如今你是第三人,但孔融、杨修学识不凡,你这方面差些,我佩服你只是辩论,并非学识,算是佩服你一半。” 以祢衡的高傲说出这番话,对张靖已是高看一眼,张靖笑道:“孔文举、杨德祖皆是当世大才,能让先生佩服一半就是我的荣幸。我在年前肯定调走,这段时间先生就住在我府上,需人帮忙时尽管开口便是。” 祢衡狂傲惯了,道:“你派人帮我收集资料,我帮你出几个主意,保你在仕途上连升数级。” 祢衡这话说的有些大,神态语气都让张靖感觉不爽,张靖摸了摸鼻子,道:“先生学识渊博,名望远扬,先生可知为何不得朝廷重用?” 祢衡冷哼一声,道:“妒贤嫉能之辈遍布朝堂,杜绝贤路,乃至大才流落在外。” 张靖听到这话,才明白祢衡名望甚高,却连学职也不能得任的真正原因,祢衡自我定位过高,又不懂为人处世之道,所以落了这个人见人烦的下场,乃至馆舍都不愿容留。张靖与祢衡不熟,本不想交浅言深,又想祢衡来投的消息,很快就会报到姜述处,若是处理不善,说不定会给自己带来负面影响。张靖皱了皱眉,道:“先生学识渊博,又有机变之才,只论才学天下可比肩者不多。但先生有一致命缺点,乃至世人不能相容。” 祢衡听到上半句,自得地点了点头,听到下半句,脸色顿变,急问道:“有何缺点?” 张靖道:“先生自谓才高,天下有资格与你坐而论道者少之又少,余者皆是庸俗之辈,不足以坐而论道。”说到这里,祢衡点了点头,显然张靖这句说到点子上。张靖接着说道:“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其实世间之人即便碌碌无为者,也有比先生高明的长处。譬如武者、医者甚至匠人,先生或习剑术,但若遇到高手绝非其敌,可以这么说,在剑道上比先生高明者无数。先生或通医术,但与受过正规医科教育的国学弟子,肯定大大不如,可以说医术比先生高明者也是无数。再说匠人,或是木匠、或是铁匠、或是金匠,论起匠人技艺,比先生高明者也无数。我们说剑法高明者,最著名者是王越将军,王越将军并未以此为傲,而是谦虚谨慎,只言略通剑技小道,还未进入大成之境,每逢有高手较技,经常到场观摩,研究众人之长,补自己剑法所短,王越将军自中年时便称天下第一剑客,至今未听说有人超越。论起医学高明者,应数华佗和张机两位先生,但并未闻两位先生耻于与别的医者沟通,甚至有些年轻弟子研究出新医术或新药方时,两人不耻下问,年纪越长,医术越高。其实论起学识渊博,并非孔融、杨修为最,我认识的人当中,至少有数人可列孔融、杨修之前。” 张靖虽未明言,但所言已指出祢衡短板,一向狂傲自负的祢衡却未大发雷霆,脸色虽然难看,但是神情却很关注,显然张靖指出的问题已经引起他的反思。但听到最后,张靖后一句话又让祢衡大不服气,道:“何人?” 张靖道:“论起知识渊博,当世应属蔡邑。” 祢衡略想一下,点了点头,道:“我无缘与蔡大人相识,不知其盛名是否相符,蔡大人名声很高,才学品德确实让人不可挑剔,若无意外,确有资格排在孔杨两人之前。” 张靖道:“文举先生自小聪明,博览万书,文思敏捷。德祖先生有过目不忘之能,又善谋略,也是一位人物。若论治学,郑玄先生可排于两人之前。若论文思敏捷,陈琳先生文名更盛。若论杂学百家,两人与陛下更是无法相比。” 祢衡并未答话,抬眼望着前方,眼神空洞,似被张靖所言将他的精气神抽走。张靖接着说道:“文举先生因受牵连,新朝以来又启用任学职,与先生关系不错,但文举先生学识虽高,却平易近人,尤其提携晚辈。文举先生朋友遍天下,无论担任职务高低,府中都客满为患。文举先生若您这般性情,能做到现在这样吗?杨德祖是一介狂士,然而只与数名文友相处时狂态大发,这种状态限于场合,若在正规场合,却是有名的谦谦君子。杨德祖若与先生这般性情,能在官场立足吗?朝廷政治清明,何人敢阻塞贤路?先生名扬天下而朝廷不用,不是朝廷的原因,而是先生自身的原因。” 第584章 祢衡脸红脖子粗! 祢衡此时脸红脖子粗,道:“怎会是我的原因?” 张靖道:“人在这世上,除了出家修道者,都是生活在人群中,能够融入世人就是一种学问。先生最大的问题,就是融不进世人当中,在心中划了个圈子,将自己禁锢其中,不放别人进来,自己也不想出来。我们个人只是个体,社会由无数个体聚合而成,不能强求整个社会改变来顺应自己,应该改变自己去顺应社会。” 祢衡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是聪明人,晓得张靖讲的是实话,出发点是一番好意,脸上虽然挂不住,却能沉静下来。张靖见状,笑道:“先生这些年阅尽世间百态,心性已经大改,若是昔年心性修成如今这样,想必朝廷早已授官。” 祢衡得孔融举荐而未得官,借着酒意讽刺贾诩、程立,弄得现在这般结局,他身为当世名士,心智很高,平常也反省自己所作所为。但是文人重视面子,祢衡人前做出一幅狂傲模样,实则也是自卑的一种表现,这下被张靖一针见血指出,祢衡高傲的外表被一下子戳破。祢衡沉默半晌,狂傲之色顿去,正容拱手为礼,道:“多谢校尉大人指教。”说完,祢衡转个话题,道:“大人这番言谈,无论是大局观还是思想高度,皆非常人能比,莫非也是世家出身?” 张靖见祢衡狂态消失,变得彬彬有礼,一时适应不了,摸了摸鼻子,心思一会说辞,道:“我祖籍临淄。” 祢衡伸着脖子静听张靖所言,见张靖说完这五字就停住,不由有些诧异,略一思忖,暗道:“临淄?除了皇家就是田家,也没听说有张姓大户?祖籍临淄又姓张,这个张靖似是在暗示什么,莫非与皇家有关联?”祢衡想到这里,道:“大人莫非与皇家有亲?” 见张靖点点头又摇摇头,弄得祢衡更是一头雾水,祢衡暗道:“点头是认定与皇家有亲,摇头是否认与皇家有亲,这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皇家人?但皇家人姓姜不姓张……”想到这里,祢衡猛然触及皇子一事,道:“莫非大人本姓姜?” 张靖见祢衡已猜出大概,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道:“我原本应该姓姜,自小过继给张家。” 祢衡猜测张靖可能是皇子,在地方任职用的是化名,实际上并未猜出张靖的真实身份。张靖如此一说,见多识广的祢衡立时猜出他的来历,拱手为礼道:“原来是四殿下当面,请恕草民无礼。” 张靖笑道:“我们兄弟在地方或在军中历练,都是隐瞒身份,我与先生一见如故,也没必要遮掩。先生才智学识都好,助我黄巾系一臂之力如何?” 士子学了一身本领,怎甘心平庸度日?祢衡出仕无门,闻言大喜,当即拜伏于地,口称主公。张靖扶祢衡起身,道:“我年后要到南州任职,先生没有职事,随我左右不妥。徐州兵曹官亥是我黄巾一脉,我想荐举先生为其门客。先生过去以后,不要急着露脸,先隐在暗处为官将军谋划。趁着这个机会,先行适应一下,也磨炼一下棱角。等到我归京之日,再为先生谋个出身。” 官亥是张角大弟子,威信极高,是黄巾系排名第一的大佬,张靖让祢衡跟着官亥,摆明是要重用祢衡,祢衡不由大喜过望。祢衡这人去了狂傲,论起心智确实是名高手,他多年流浪诸州,见多识广,对诸州人情地貌、世家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等,掌握得比寻常人要多得多。经过这次私密交谈,张靖为缺少谋士的黄巾系,寻到第二位可以信赖的谋士。 为了避免惹人猜忌,祢衡并未在张靖处多加停留,第三天上午便告辞离开,持张靖手书前往徐州投奔官亥。临行前祢衡道:“主公曾经言及与逢严闲聊,当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并未多说什么。我游历天下多年,十分注意世家的变化,新朝以来,新崛起的世家不多,但有几家需要注意,其一就是冀州逢家,其二是荆州蒯家,其三是益州贾家。三家串连世家,幕后谈判,暗中形成联盟,潜实力十分庞大。逢家诸子才学见识一般,形成如今这般气候,听说背后有高人指点。逢家诸子以逢纪最优,逢律、逢名、逢格等名声不小,但是真实水平一般。逢严向无名望,能有那般见识,说明背后有人指点。所谓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逢家人为人高傲,若是不知主公身份,不会如此折节下交,若是知道主公身份,此举或会大有深意,主公要三思而行之。” 张靖本对逢严感观不错,但未与他继续深交,出于几种顾虑:一是逢家近年风头很盛,已经引起情报系统注意;二是姜述视世家为洪水猛兽,数次告诫张靖,张靖不宜与世家子弟走得太近;三是张靖踢了逢家赌场,与逢家有私仇;四是逢严此人自律不严,官名一般。 张靖这段时间,与众人交往时只重军功能力,对世家子弟的警惕有所放松,祢衡的提醒十分及时,重新唤起张靖的警惕心。但是张靖仍未意识到,他已经陷入别人的计中,这次调去南州,并非有人想打压他这么简单,而是幕后黑手将目标对准了他,等待他的将是危机重重。 所谓祸不单行,甄姜得知菲羽怀孕的消息后,开始兴风作浪,宫中诸系开始发力,宫内形势十分紧张,菲羽境况堪忧。诸系之所以针对菲羽,实际上是剑指张靖,这与张靖的优异表现大有关系。 张靖与姜逆同岁,同年实习,又是同年出仕,张靖已是实职校尉,姜逆仅是县丞,级别上明显差个档次。比张靖早出仕一年的姜中,此时在西州担任郡尉司马,比张靖级别矮了半级。姜华现在东州兵曹担任部司马,不久后得了黄曲推荐,郭嘉又想避开麻烦,才破格提拔为军衙贼曹司吏,级别与张靖平级,但比张靖凭军功升职差了一个档次。 第585章 甄贵妃煽风点火! 自实习得军侯实职,至张靖救了马超升为校尉,张靖异军突起,引起了万年公主和甄姜的极大戒心。在张靖与熙影那次传言之后,诸系发现张靖和董名虽已出宗,因为军方背景强大,比其余皇子实力要大得多,一旦与著名世家联姻,实力就会暴增。董名承祀董卓,因为董卓名声太臭,不可能成为储君。张靖却不一样,背后有黄巾一脉鼎力支持,母亲张宁威信又高,借助联姻可以补足缺少谋主和文臣的短板,随着张靖级别提升,在诸系心目中的位置也水涨船高。 黄菲羽怀孕被藏在宫中道观,事隔半年多才被甄姜打探出来。甄姜开始以为此事是姜述做的糊涂事,因为黄菲羽与黄月英的辈份问题,不好纳入后宫,这才将菲羽藏在宫中道观。后来张宁姐妹频繁前往道观,引起了甄姜的极大关注。情报司力量强大,很快查明菲羽与张靖同学,张靖在后勤部实习时,两人关系十分紧密,菲羽腹中之子很可能与张靖有关。 甄姜听到这个消息,初时不以为意,心道掌握张靖这件**,日后在与张宁谈判时会增加一个筹码。直至听说姜述数次探望菲羽,并亲自部署道观周围防御力量,甄姜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菲羽若是产子,张靖这个儿子将是皇长孙,若是得到姜述宠爱,张靖很有可能因子归宗,成为储君的机率猛然加大。 上次甄姜行贼喊捉贼之计,被张宁母子识破,没有达到预定目标,虽然没有太多损失,只是折了一个甄若,但甄姜对张宁母子暗生忌惮。若是出手加害菲羽,一旦被张宁发现破绽,将会引火烧身,在与皇后系竞争的同时,若再树下一个强敌,纯属不智之举。 甄姜苦思数日,并无想出完全之策。这日甄宓过来探视,甄姜就与甄宓密议。若说聪明伶俐,甄姜不如甄宓。甄宓听完此事,略一思忖,道:“姐姐烦恼的事,皇后同样烦恼。害人之心不可有,陛下心思机敏,即使姐姐没有出手,若是黄家女出现什么意外,姐姐也逃不过泄露机密的责任。我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黄家女未婚先孕,即使生下儿子,陛下又让其归宗,对外如何宣布?” 甄宓旁观者清,说的很有道理,菲羽这个儿子虽是皇长孙,但是不好对外公布,对张靖助力并不大。甄姜当局者迷,初时觉得甄宓所言有道理,后来想想还是感觉内心发慌,按捺不住,嘱咐一名心腹女官依计行事。 各宫女官虽是各有主子,但是彼此关系也很复杂,宫中皆有几名能说上话的闺密。甄宓这名女官名叫俞兰,是旧朝时的宫女,自小入宫,年纪已经不小,识字心思也重,深得甄姜信任。宫中数次放年长女官宫女出宫,俞兰因为家人早已失散,出宫没有依靠,自请留在宫中。 俞兰这些旧朝宫女,自成一个派系,逢事相互援手,私下关系紧密。俞兰与康薇私交很好,康薇是御女(六品嫔妃)芍药的女官,芍药未被姜述收房前,曾是万年公主侍女。通过这个渠道,菲羽之事先被芍药知道,随后传到万年公主耳中。 万年公主是前朝嫡公主,身份尊贵,姜逆又是正宗嫡子,万年公主十分在乎储君这个位置。姜述立朝以前,借助谋逆案将前朝皇族几乎一网打尽,刘表、刘岱等人皆被抓捕,后来得了****,被发配在东莱威海基地附近,皇族除了现任益州刺史的刘晔,再无其余可以借力的人。所幸母舅何苗现任骠骑将军,虽然实权不大,但是名位高,在朝中有一定影响力,可为外朝助力。 张角领导黄巾起义,掘了大汉的根基,是旧朝皇族最痛恨的人,张宁是张角独女,万年公主从内心就不能接受。万年公主虽是皇后,但婚后一直独院居住,周氏带着另外的儿媳妇另居一院,家事向由甄姜打理。这个惯例一直沿至如今,宫内事务皆由甄姜协理,万年公主挂着皇后的尊贵身份,除了外表鲜亮,实权远远不及甄姜。又因甄姜之子姜中是皇长子,儿时还冒充过一阵旧朝皇帝,人品能力都不俗,是与姜逆争夺储君的最大对手,万年公主就将甄姜列为第一假想敌,内心虽然不愿接纳张宁,但因张宁的背景和在宫中的影响力,万年公主不仅不能与张宁对立,平常还得想法笼络张宁。 与姜逆竞争的对手,除了姜中,让万年公主最忌惮的要数曹羡之子皇十三子姜策,至于其余皇子,万年公主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张靖与熙影流言传出,万年公主将黄巾系和荀家合并考虑,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这才开始正视张靖,但依然未将张靖列成主要竞争对手。 万年公主听芍药说起此事,开始并未往心里去。芍药接着说道:“黄家女若是产子,就是皇长孙,若是陛下允其归宗,就有让四皇子归宗之意。外界传言荀家女与四皇子关系紧密,若是荀家女嫁给四皇子为正妻,荀文若就成了谋主,又有荀公达、荀友若、荀休若相助,即使殿下成为储君,四皇子日后也是心腹大患。” 万年公主仔细一想,脸色大变,道:“这可如何是好?老四若真归宗,再与荀家联姻,比老大还有威胁,得想个法子应付。” 芍药心思不少,道:“其实不仅我们着急,估计贵妃那边也会坐不住。曹顺仪、田充仪也都有心思,若是消息散布出去,她们同样坐立不安。除了黄家女外,还有一件事十分重要,就是全力阻止荀家与四皇子联姻。” 万年公主心思一会,道:“你与曹宛儿能说上话,找时间过去走走。牡丹与田丰儿走动得多,再跟牡丹说一声,让她去趟田丰儿那里。至于阻止婚约一事,逆儿与诸葛家的诺儿感情已重,不然娶了荀家女,也是一件好事。老四心思重,不好糊弄,只能从荀家女这边出手,得找舅父好好商议一下。” 第586章 四皇子野心不小! 牡丹、芍药都是万年公主侍女出身,后来被姜述收房,现在都是六品御女,是万年公主的铁杆心腹。两女得了万年公主密令,分头传出消息,黄菲羽怀了张靖孩子之事,再也压制不住,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 菲羽将要临盆,姜述让华佗亲自诊脉,听说是个男胎,胎心正常,姜述表面声色不露,内心却比自己得子还要激动,派华佗孙女华青日夜跟从,以保胎息。 菲羽被安置在道观后院,住房经过特殊处理,既向阳通风,又能保证室内温度,房间四周加了铁制栏杆,外围不停有人巡逻,姜述、张宁姐妹、吉贞道长都十分上心。 刚刚送走牡丹的充仪田丰儿,阴沉着脸回到室内坐下,撩起宽大的宫袖,拿起白瓷茶杯,杯内芬芳的香茶泛起一圈涟漪,映出她忧闷的面容。 田丰儿与姜述青梅竹马,又是前朝灵帝御赐平妻,现在虽是二品嫔妃,但在宫中地位超然。田丰儿未得姜述正妻,内心就愤愤不平,立朝时宣旨定后妃名位,田丰儿因排在二品,拒旨不接,后来还是太后周氏温言抚慰,方才领了诏命。 田丰儿之子是九皇子姜行,比张靖小两岁,文才武艺不俗,这个年龄段的皇子,以姜行最优秀。田丰儿自大齐立朝以来,因为身份问题心怀怨意,将精力都用在培育姜行身上,就是想让姜行未来继承大位,她也可以子凭母贵,虽然今生已无成为皇后的希望,却有机会成为大齐太后。 左右女官名叫田娥,是田家家生女,其父在益州担任县长,青州国学分院毕业,自愿入宫侍候田丰儿。田娥年纪不大,只有十六岁,进宫已经两年,是个心计深沉的人,入宫的主要目的并非想侍候田丰儿,而是想寻找机会接近姜述,以期成为后宫嫔妃中的一员。 姜述名声风流,但对宫中女官、女卫很少动心,初登基时纳了几名服侍后妃的年长侍女,还有数名对他情意深重的女卫,多年并没再纳一名嫔妃。田娥在女官女卫之中,姿色只算中等,如何能入姜述法眼?田娥一计不成,又将目光盯向姜行,但她比姜行大好几岁,姜行长相俊俏,成绩优异,在国学有许多美女倒追,田娥使尽手段,也未达成目的。 田娥言语伶俐,善于察颜观色,又能出谋划策,虽然没勾搭上姜述父子,但深受田丰儿信赖。田娥在旁观察田丰儿神色,知道她心情不好,挥挥手让左右下去,上前柔声劝道:“娘娘不必在意,不过是个出宗皇子,何必如此看重?” 田娥心计深沉,入宫两年,早将宫中派系打听清楚。但她只是一名女官,常居深宫,消息并不灵通,见识又浅,不知其中厉害。以田娥的看法,未来与九皇子争夺皇位的,是大皇子姜中和三皇子姜逆,至于出宗的张靖和董名,年祭时都近不得前,怎能成为储君? 田丰儿出身大家,又在宫中多年,知道出宗归宗都是姜述一句话的事。黄家女真若生子,又得姜述宠爱,皇长孙复宗,张靖又有兄弟继张角宗祠,复宗只是时间问题。以张靖目前的黄巾背景,真若与荀家联姻,将会形成强大的合力,比姜中、姜逆的威胁要大得多。 对于名列一品的三夫人,甄姜因为历史原因,深得太后欢心,得封皇贵妃也属正常。卑弥乎原是一国女王,身份高贵,得封皇淑妃田丰儿也能接受。张宁只是反贼之女,出身贫贱,为何得封皇德妃,排名在她田丰儿之前? 田丰儿忘了一点,姜述身为帝王,封赏后妃时不唯要看出身恩宠,还要注重政治势力的平衡。万年公主原是旧朝嫡公主,身份超然,坐上皇后之位,别人一句怪话也说不出。甄姜只是巨商之女,若非执掌家事多年,人前人后被称为二夫人,又执掌情报司,她根本就列不进一品夫人。卑弥乎身为一国女王,代表朝廷对异族人的团结态度,得封皇淑妃具有政治意义。张宁得封皇德妃,是因为黄巾系实力强横,黄巾子弟众多,是除姜述嫡系力量之外的军方第一大派系。田丰儿凭什么与张宁相比?文武重臣无一田家人,官职最高的不过副军将,怎能与黄巾系相提并论?田家侯爵还是姜述顾念旧功破格封赏,田丰儿吃张宁的干醋,其实一点道理也没有。 若论与太后的私谊,田丰儿叫周氏舅母,但是张宁与貂婵都是周氏的义女,两人侍奉周氏多年,感情比田丰儿还要亲近。田丰儿敌视张宁其实是一种忌妒,听说菲羽要生皇长孙便按捺不住,也是羡慕忌妒恨的一种表现。 田丰儿望着田娥,轻叹一口气,道:“你不懂。若是老四归宗,又与荀家联姻,他必是储君,老大、老三包括老九,都争不过他。” 田娥脸露惊容,道:“怎么会?四皇子即使归宗,论才学武功未必比不上其余皇子,何况大皇子与三皇子的生母,都比德妃名位高,四皇子怎会抢得储君之位?” 田丰儿呷了一口茶,道:“你不知道黄巾一脉的力量,黄巾一脉人多势众,内部格外团结,在军中实力之大你根本无法想象。若无荀家相助,老四威胁原本不大,一旦与荀家联姻,如鱼得水,如虎添翼,诸皇子根本压制不了。” 田娥心思一会,道:“如果黄家女生子,四皇子怎会娶荀家女为妻?” 田丰儿叹息一声,道:“正是因为黄家女怀孕,老四又不娶她进门,才是最大的问题。黄家是荆州大族,与黄家联姻,老四还感觉不满意,说明他的心很大。黄家女生子不算小事,再与荀家联姻事情更大。” 其实若论心智,田丰儿在万年公主和甄姜以上,她在得知黄家女消息后,很快察觉张靖不娶黄家女动机不纯。万年公主和甄姜却是后知后觉,直至流言回传到耳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第587章 田充仪暗下黑手! 田娥在宫中立足全依仗田丰儿,主子有了难处,她当仁不让要想主意。田娥是青州国学弟子,主修文史,兼修医科,懂些医术,想到太医院两名族人,道:“娘娘不想黄家女生下这婴儿,可以让太医院出手,只需在保胎药中换上一味主药,就可以导致孕妇流产。” 田丰儿想了一会,道:“田更是太医院次医督,但他是男子,平常进不得宫,如何在药物上做手脚?” 田娥道:“近来未闻宫中有孕者,只有黄家女服保胎药,保胎有一味必用主药,只须将药房存药换成另外药物,药性正好相反,保胎药就变成堕胎药,黄家女腹中胎儿自然不保。” 田丰儿犹豫片刻,道:“若让田更出手,后面不会查出来吗?” 田娥想了一会,道:“田更进不得宫,又不负责药房,只需寻找时机换了药物,只要手脚利索些,即使出了事,只会追究服侍女医和药房的责任,肯定牵扯不到田更身上。” 田丰儿又想了想,道:“药物药性相克,样子肯定不同,随侍女医岂能认不出来?” 田娥答道:“有味药名叫紫罗,药性温热,是保胎必用之药。还有一味药叫白罗,药性大寒,与紫罗除了颜色不同,外观基本一样,若将白罗染紫晒干,外形基本看不出来。” 太医院多是国学医科弟子,几名医督皆是华佗首批弟子,其中一名次医督是田家族人田更。次医督相当于太医院副院长,除了轮值时领班,还负有一定管理职责。 田更是田家家生子出身,听了田娥所言,骇得半天说不出话,听说是田丰儿之意,犹豫半晌,又不得不办。田更去外面药店偷偷买些白罗,用紫色染料浸泡数日,放在日头下曝晒成干,外观与紫罗确实没有多大区别。 这日田更当值,午时趁药房当值者领饭时,溜进药房取出部分紫罗,混入不少假紫罗进去。过了两天,华青来药房配了三副药,取药时并没发现什么异样,煎药时闻着味道不对,汤的颜色也有异。 华青是华佗的孙女,医术很高,而且十分细心,打开未煎的两副药,仔细辩认,发现紫罗是假紫罗,外观十分相似,却是白罗染色制成。华青当场吓得脸色发白,想起大前天的食物下毒和前天夜里的夜半鬼叫,意识到这是针对黄菲羽的又一场阴谋。 大前天晚饭时,菲羽在饭前,按照惯例,逐一检查各种食料,发现汤中有不明块茎。菲羽是医科弟子,意识到不对,就让女卫去寻吉贞道长。吉贞道长也通医理,过来仔细看过,也感觉不对头,吩咐一切保持原样,亲自去寻姜述。 姜述听说菲羽饮食出了问题,急召华佗入宫,让齐隶陪同前去查看。华佗仔细观察不明块茎,闻了一下味道,又咬下一点尝了尝,皱眉道:“这是阴寒药物,煮成汤给孕妇喝,这不是作孽吗?” 姜述闻讯勃然大怒,让齐隶带人详查此案。齐隶从现场护卫往后倒查,一直查到做汤的厨师,也未寻出嫌疑人。厨师做的汤并不是这碗汤,在场者大半可以证明,而且那种块茎植物,御膳房的人根本没人见过。 齐隶又查送饭的内侍,内侍说送饭途中,不知是谁从暗中扔了块石头,正打在他腿部麻筋处,害得他跌了一跤,差点将饭盒打翻。内侍当时检查伤处,膝下已肿得好高,内侍气得骂了一通,疼痛稍减才重新动身,前后总共耽误了大约十来分钟。 齐隶检查内侍伤处,见他膝下又红又肿,又在事发地点附近观察,从发出石头的暗处找到些痕迹,疑似有人在此搁置过食盒之类的东西,猜测有人做好汤水,故意伤了送饭者,又趁内侍叫骂时将已经做好的汤换进食盒。 齐隶在事发地点虚拟还原当时场景,认为作案人身手很高,不仅暗器手法出色,而且轻身术很高明。在十来分钟时间内,先是出手伤了送饭者,又迅速接近,在送饭者指着那个方向大骂时,将汤换进食盒内。 齐隶是姜述六弟子,一身艺业不低,模拟这件事情,发现自己用尽十分气力,才勉强能够做到。齐隶遍思宫中诸人,身手比自己高者,除了皇宫道观的吉贞道长,即便她的弟子和护卫菲羽的几名高手也难以做到。此事再详查下去,所有嫌疑人都被否定,这让齐隶困惑不已,此案也就成了悬案。 齐隶从大前天晚上开始查案,一直查到前天午后,最后一无所得。前天晚上,又出了一件怪事,在菲羽居住的后院,突兀地出现一个身影,所幸女护卫警惕性很高,发现以后立即示警,并挥刀杀上。这个身影见形迹已露,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啸,然后遁入黑暗中消失。 吉贞道长和女护卫担心菲羽安危,没有追赶,急忙入室察看,见菲羽只是受到惊吓,腹中疼痛,已经服下自制的安胎药,症状已经缓解不少。外面巡逻的女卫、琅琊宫高手、姜述安排的暗卫全部出动,从道观往外搜查,直到天色大亮时,也未寻到这人。不少人认为那个身影并不是人,而是鬼魂,但是姜述和齐隶坚信,此人应与上次换汤者是同一人,此人身手不凡,就藏在宫中,但是隐藏得很深,宫中人皆不知此人是高手。 华青历经两事,认出假药以后并未慌乱,先让侍卫去寻吉贞道长。吉贞道长过来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吉贞道长阅历丰富,很快冷静下来,命令相关人不得声张,派弟子玉妙子悄悄去寻齐隶。 齐隶这几天十分烦心,先是食物下毒案,又是午夜鬼叫案,至今一点头绪都没有,这次又发了假药案,急忙过来察看。假药案有迹可寻,药房总共只有几人,秘密抓捕审问,发现诸人都无嫌疑。就在齐隶以为又是那位无名高手出手时,一名出宫调查的手下兴冲冲进来,道:“外面药房查出,太医院次医督田更前几日曾经购买过白罗。” 第589章 菲羽宫中遭刺杀! 齐隶闻言大喜,当即带人前去抓捕田更,从田更居所搜出白罗及紫色染料的残渣。审问时田更供认不讳,只言自己看女医华青不顺眼,想要借此陷害华青,即使刑讯加身,余话也一句不提。 其余不须田更供状,只需查出田更,幕后者已是呼之欲出。姜述听完此案始末,眉头紧锁,足有一刻钟时间没有说话,良久才吩咐齐隶道:“这事查到此处结案,要留心宫中那位高手。” 张宁打听到相关消息,也理解姜述的难处,忍着气并未发作,请吉贞道长又调数名女弟子进宫,加强道观安全保卫。姜述感觉对张宁有愧意,担心有人再加害菲羽,暗地里请出于吉出山,隐在道观附近藏身。 又过了两天,冯菘带着一名族人进宫探亲,冯香儿引领两人到北宫给何后问安。冯菘请完安后先行,冯香儿与何后说了一会话,才告辞离开。冯菘出的北宫北门,冯香儿出的北宫南门,竟然无人发现与冯菘同行的那位族人滞留在北宫。 饭后傍晚时,按照惯例,四名女护卫扶着菲羽在后院散步。就在这时,突然驽箭声响起,一支驽箭从院外大树上疾射而至。四名女护卫皆是少年营弟子,反应很快,听到驽箭声响,用身体将菲羽护在中央,驽箭速度很快,张一竹不及拔剑,怕伤着菲羽又不能闪避,驽箭直中张一竹右肩膀,透过前甲,余势未停,穿透了张一竹右肩。 众人听到示警,纷纷从藏身处现出身形,于吉、吉贞道长几乎同时到达射出驽箭处,将未来得及逃离的冯家族人冯型当场抓获,在树上搜出强驽、驽箭等凶器。 张宁听说这个消息,对后宫安全彻底失去信心,立即带人进入皇宫道观,让一名身材肥胖的心腹女官与菲羽换了衣物,将菲羽秘密换到德安殿,也未向姜述请示,连夜出宫将菲羽护送到少年营训练基地。 上次涉案人是田家人,这次凶手又是冯家人,姜述听说以后怒火冲天,派人将冯菘缉拿归案,让齐隶带人深入调查。冯菘与田更身份不同,田更是国家远支族人,冯菘却是国舅身份,不好用刑,冯菘只是推作不知,齐隶也无可奈何。 张宁心中窝着火,自从这日出宫,身边只带着少年营成员,直至菲羽生产很少回宫,大多时间陪着菲羽呆在少年营,直到菲羽顺利产子,满月后将母子两人接到张府。 这次事件以后,皇后、皇贵妃、田丰儿威望大落,修仪系、吕雯等小势力名望渐增。其间又生起一件大事,中心正是已与张靖秘密达成婚约的熙影。张靖远在万里之外,一波未消,另一波又起,此事又招惹到他的头上。 熙影是荀彧嫡女,姜述遇到她像子女一般,亲切地喊她“小影”,又拜了张宁为义母,在宫中担任女卫,身份十分超然。女卫统领关凤与张宁交好,副统领张雁是张宁堂妹,熙影自到女卫报道,就被张雁带在身边充当亲卫。 熙影自从跟随张雁,诸事张雁都不避她,只有菲羽一事不让她接触,张雁去宫中道观看望菲羽时,往往安排熙影其他公务,带着别的亲卫过去。那日菲羽遇人行刺时,正逢张雁当值,熙影跟随张雁审讯凶手,忙了一夜,次日一早下值,回府休息。 熙影忙了一夜,感觉双腿如灌铅一样,昏昏噩噩回到府门,见到门前停的车驾,不由一愣,继而脸露欢欣之色,问车夫道:“父亲来了?” 车夫见是熙影,连忙恭声答道:“小的见过二小姐,大人来京述职,昨日下午进的城。” 熙影一路小跑,转过影墙,正好遇见荀攸陪着荀彧过来,熙影急忙上前见礼,道:“见过父亲大人。” 荀彧见熙影脸色不好,双眼通红,微笑道:“终于知道当差的苦楚了?看你脸色不好,怕是一宿未睡吧。” 熙影笑道:“昨日傍晚宫中闹出刺杀案,抓了一个冯家人,审了一宿。” 荀攸与荀彧互视一眼,荀攸道:“冯家人?那个冯家?” 熙影道:“是冯妃族人,刺杀宫中道观一名女子,虽未得手,但伤了一名女护卫。” 荀彧停下脚步,道:“公达,陛下上午肯定不得空,我还是午后进宫吧。” 荀攸点了点头,道:“我今天不当值,陛下既然没空,我也不去政衙了。”说完对熙影道:“你随我们到屋内,说说近日宫中的事。” 熙影身为张雁亲卫,虽未亲临现场,但对食物下毒案、半夜鬼叫案、真假紫罗案和驽箭刺杀案十分清楚。待熙影仔细讲完,荀彧面色凝重,道:“影儿,你先去休息,我与你大兄商议些事。” 待熙影出了门,荀彧道:“公达,黄家女腹中子是四皇子的?” 荀攸琢磨一会,道:“黄澄只有黄菲羽一女,且与四皇子有婚约,黄家女应该就是黄菲羽,腹中子定是四皇子的。” 荀彧叹息一声,道:“影儿嫁给四皇子未必是正妻,也不知撞了什么邪了,即使侧妻也心甘情愿。以现在的苗头看,宫中数系联合,这是要对付德妃,黄巾一脉日子不好过了。” 荀攸笑道:“这事未必是坏事,德妃一向安于现状,四皇子远在康城,诸系针对弱女子下手,陛下心里怎能不怒?贵妃泄密消息,皇后和田妃出手,这是将四皇子往储君位置上推。以现在事情分析,陛下有意立四皇子为储,四皇子再历练几年,就可入朝辅政,那时便是储君了。” 荀彧苦笑道:“本想躲开储君之争,但陛下既然下了旨,欲退也已不能。德妃受了委屈,黄巾诸将听到消息,怎会无动于衷?田家、冯家冲在前面,黄巾系肯定会对着田家、冯家泄愤,田家虽无高官,但出仕的子弟众多,潜势力不弱,冯家又有何家支持,黄巾诸将有勇无谋,未必占得上风。” 第590章 荀彧提醒荀家女! 荀攸毅然道:“这时正是我们出手之时,黄巾四名军将,张牛角任职冀州兵曹,冀州是黄巾大本营,无人敢轻易招惹他。四皇子安排祢衡前去帮助官亥,祢衡多智,多年游历,见识也广,也可放心。张燕心智不低,文武双全,麾下多是黄巾老卒,也不必忧心。程远志性情莽撞,最易出事,得点醒一下黄家人,在后暗助一把方行。刀锋营诸将我会照顾,青州数名黄巾系将官,叔父得搭把手才行。” 荀彧点了点头,道:“公达不须忧心,四皇子正是积蓄力量之时,德妃若是明智,肯定会安抚黄巾诸将。黄巾诸将若不主动生事,无论田家还是冯家,没有主动寻衅的胆量。这事要提醒一下德妃,莫要因小失大,现在愈是忍让,在陛下心中得分越高。” 荀攸想了一会,道:“我估计黄家女之后,影儿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四皇子与黄家女的私情已遮掩不住,诸系猜到四皇子正妻另有人选,为了防止我们荀家与黄巾系联合,接下来将是一波求婚潮。明的我们不怕,得防备阴谋才行。影儿平常在宫中当差,宫中后妃都是主子,雁妃若是照料不及,别让人将影儿害了。” 荀彧与荀攸都是智者,两人个性却大不一样,荀彧不擅长阴谋,考虑事情喜欢往好处想,荀攸恰好相反,考虑事情先从阴暗处想。荀彧双眉微皱,默然一会,道:“午饭时我会提醒影儿,这个阳光下长大的孩子,进宫当差也不知是对是错。” 荀攸笑道:“既然已与四皇子婚约,接触后宫阴暗是必然的事,多些经历不是坏事。影儿又不是形单影只,姐妹同心,未必不能如同德妃这样,既不是皇后,行事又低调,但影响力却不弱。不出意外,德妃虽难成为皇后,但日后将贵为太后。” 荀攸说到这里,触起荀彧不知熙倩之事,连忙转个话题,道:“我去寻黄承彦,黄家女遇上事情,我们急得团团转,他身为黄家谋主,不能光看热闹不出力。” 说完,荀攸起身出门。荀彧身为张靖岳父,此时不由他不出力,回到房中沉思,从宫内想到宫外,将诸事推演一遍,又思考破局之策。 午时熙影方才睡起,精神恢复,脸色也变得红润,洗涮完毕,换上居家便衣。这时侍女来催吃饭,熙影来到餐厅,见荀彧正在等她。熙影见荀攸不在,在父亲对面坐下,道:“大兄怎没回来?” 荀彧答道:“上午去了黄府,想是黄家留饭。我午后进宫,不等他了,我们先吃。” 午饭相对简单,父女两人很快吃完饭。荀彧漱完口,洗了手,招呼熙影到书房谈话。荀彧对子女一向严厉,熙影见荀彧郑重其事,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暗道:“父亲莫非要说教我?我在宫中尽职尽责,没犯什么错……” 荀彧定定神,见熙影神色拘谨,笑道:“我不训你,你莫紧张。你离德妃姐妹太近,宫中后妃派系不一,或会有出手害你者,你千万要小心。” 熙影顿时放下心来,笑道:“我平常跟随雁妃左右,又有德妃看顾,谁会害我?” 荀彧见熙影眼神天真无邪,叹息一声,斟酌一会,道:“现在储君未立,诸皇子逐渐成人,争储风波已起,近期宫中诸事,背后为的都是争储。” 熙影面露疑惑之色,道:“近来事情都对向黄家女,跟争储有何关系?” 荀彧异道:“你不知黄家女的身份?” 熙影道:“我参与过审问,岂能不知道,不是黄澄之女吗?” 荀彧默然一会,猜出张宁姐妹的心思,熙影与黄家女日后都是儿媳,担心惹出是非,不愿熙影知道太多黄家女的事。荀彧犹豫片刻,感觉向熙影明言有些残酷,但是为了熙影安全,又不能不说。荀彧道:“黄家女有孕在身,你可知道?” 熙影点了点头,道:“这事宫中虽然有令不得外传,但我跟随雁妃身侧,听说过这件事。” 荀彧看了一眼女儿,垂目道:“那你知道黄家女怀的是谁的孩子吗?” 菲羽未婚先孕,又隐身皇宫道观,宫中大都认为是姜述惹的祸,这事又不好查证,即使甄姜也是调查出菲羽与张靖的关系,又见张宁姐妹对菲羽关心备至,猜测菲羽怀的是张靖的孩子。这件事情宫中传言版本很多,菲羽想了想,道:“这事传言虽然不少,但仅是传言而已,我认为应与陛下有关。” 荀彧盯着女儿,道:“若是陛下的事,德妃姐妹岂能如此上心?宫中后妃谁敢出手?” 熙影冰雪聪明,一点就透,狐疑地望着父亲,道:“难道是四哥惹的祸?” 荀彧见熙影脸色阴沉,连忙劝道:“你莫吃醋,也莫怪德妃姐妹不告诉你实情,因为这事牵连甚大。四皇子导致黄家女未婚先孕,这事做得不对,但并未因此将黄家女娶进门,又将她隐在皇宫道观,其中必有许多隐秘,肯定已得到陛下许可。你与四皇子已有婚约,黄家女是你以后的姐妹,前番有人出手对付黄家女,就会有人出手对付你。” 熙影脸色稍缓,琢磨一会,心中不是滋味,道:“四哥做事不地道,若我早知黄家女的事,难道只会吃醋不成?他这是不信任我。” 荀彧见熙影还是吃味,道:“你误会四皇子了,包括德妃姐妹,不告诉你黄家女的事情,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在保护你。你阅历经验都不足,后宫关系复杂,你现在分不清敌我,一旦被人利用,就会搞出大事来,你的性命都有危险。我告诉你黄家女的事,不是让你吃醋生气,而是让你警醒,现在黄家女遭遇的事,以后都可能出现在你身上。” 熙影想了一会,道:“黄家女即使怀了四哥的孩子,跟争储有什么关系?四哥自小出宗,怎会搅入夺储之事?” 第591章 熙影不知危机临! 荀彧有些恨铁不成钢,长吁一口气,道:“你上次与四皇子同案共食,消息传出以后,可知朝中文武反应?可知宫中后妃反应?陛下为何赐下婚约,又让我们保密?是为了保护四皇子。四皇子名声好,能力强,现在已凭军功升为校尉,背后又有黄巾一脉鼎力支持,再加上我们荀家,诸皇子谁有四皇子这般实力?陛下若不想立四皇子为储君,怎能任由四皇子与我们家婚约?宫中后妃探知陛下有立四皇子为储之意,下一步就会针对四皇子与黄巾系,即使陛下压制,她们不敢明着来,暗中行事更是让人防不胜防。你与四皇子婚约一事外界不知,但四皇子致黄家女有孕,却不娶进门来,肯定猜测四皇子正妻比黄家门户还高,定会出手阻止你和四皇子的婚事。有人正常求婚,有我和你大兄出面,寻个理由就推托出去。但是宫中人的手段,不会只是正大光明,若用手腕逼你就范……除了德妃姐妹和她们信得过的后妃,其余后妃若是单独寻你,你能不去就不去,即使不得不去,也要事先向德妃姐妹讲明白。” “逼我就范?”短暂的惊讶之后,熙影笑道:“只要我不答应,她们能怎么逼?” 荀彧身为父亲,有些话也不好细说,含含糊糊地说道:“后宫的手段你不要小瞧,入口的东西要当心……” 荀彧午后进宫,姜述在御书房召见,挥退众人,两人密谈良久。其间姜述曾召张宁见面,荀彧辞别前寻个机会,递给张宁一封密信,提醒此时正值关键时刻,即使受了委曲,也要约束黄巾诸将不得生事。 荀攸拜访黄承彦,不知两人说些什么,黄承彦午后进宫探望黄月英。隔了几天,黄承彦以族中有事为由,请了公假回了荆州。 诸系不敢轻举妄动,都在观察宫中诸案可能引发的朝堂争斗,但让人感觉意外的是,德妃只是抓住冯菘不放,黄巾诸将并未没有任何举动。已经做好迎战准备的田家和冯家,不由松了一口气。 张宁息事宁人,黄巾诸将顾全大局,姜述看在眼里,对张宁更是高看一眼,对搅起风波的甄姜和出手恶毒的冯香儿及田丰儿恶感更深。 荀彧在京述职其间,上门求亲者络绎不绝。何苗出面为嫡孙何保求亲,曹操出面为幼子曹冲求亲,王越出面为甄姜侄子甄伟求亲,田锋出面为田丰儿侄子田有求亲。荀彧早有成算,推托熙影婚事已被姜述接手,曾言要为熙影指婚。这话流传出去,求婚风潮这才刹住。 众人又将目光对准姜述,在姜述上下朝时,趁机又向姜述提及此事,姜述只是哈哈大笑,说是熙影心中已有人选,只待合适时公布婚约。此事到了这种程度,原本可以就此过去,但万年公主、甄姜听到耳中,疑心姜述有意将熙影指婚给张靖,都在密谋对策,定要熙影与别人定下婚约才罢休。 熙影自从得知黄菲羽怀了张靖的孩子,虽经荀彧说话排解,但心中还是感觉不舒服。张雁性格开朗,熙影跟她日久,也不怕她。这日室内只有熙影与张雁两人,熙影忽然开口道:“四哥花心得很,除了黄家女,还招惹过那个女子?” 张雁闻言接口说道:“老四身为皇子,就是不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招惹他。”说到这里,意识到熙影意有所指,笑道:“影儿莫要吃醋,难道要老四对你从一而终?现在不是一夫一妻的年代。你放心,我与姐姐会控制他的,不会跟他父皇这样,搞得后宫乌烟瘴气。” 熙影停了一会,又问道:“黄家女的事为何要瞒我?难道四哥与娘娘不信任我?” 张雁笑道:“傻孩子,黄家女未婚先孕,传扬出去黄家名声不好。这事是陛下的旨意,我和老四也不能违旨不是?你现在阅历不足,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你记得一点,老四心中有你,每次来信都会问你的情况。” 熙影听了这话,内心顿时感觉舒坦,道:“怎没给我写过信?” 张雁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前期老四一直忙着征战,现在康城已经稳定,这才有闲暇时间。这是老四给姐姐写信时捎来的,前期姐姐忙着黄家女的事,今晨我去请安时,让我捎给你。” 熙影接过信,俏脸顿时红透,不好意思当着张雁的面看信,跑到室外打开信看完,嘴角不觉浮现出笑意。熙影将信小心藏好,在门口愣了一会,只听有人说道:“影姑娘,你现在有时间吗?皇后让你过去一趟。” 熙影扭头一看,见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名叫水仙。熙影得了情郎的信,心情正好,笑道:“水仙姐姐稍待,我跟娘娘请一会假。” 张雁听皇后叫熙影过去,狐疑一会,但皇后是后宫之尊,不好阻拦,叮嘱熙影道:“你过去要小心些,莫中了别人的计。” 张雁待熙影出门,出来招呼一名少年营女卫,道:“张一秋,你跟着熙影,莫要发觉不对,就发出警兆。” 张雁说完,出了公房,巡视各门,到了南宫南门,见登记簿上写着甄伟的名字,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脑中闪过,一时又捕捉不住,不由蹙眉细想。 正在这时,有个声音传来,道:“妹妹在这发什么呆?” 张雁抬头一看,见张宁坐在车驾上,撩开门帘与她说话。张雁往周围看了看,招手让车夫将车驾停在路旁,上了车驾轻声说道:“刚才皇后派人找熙影过去,我又翻出甄伟今日进宫的记录,正在琢磨这事。” 张宁刚去张府探视回来,听说最近还是有人窥探,路上一直琢磨是谁还在后面搞事,闻言脸色一变,道:“不好,要是被人设计,坏了熙影的身子,到时候如何向老四交代?” 张宁逢事总喜欢从阴暗面考虑,这话如同一道亮光,顿时触起张雁先前感觉到的不安。若是皇后或甄家设谋,这个诡计应该筹划很长时间,各个方面都安排好了,这事要如何破解? 第592章 荀家女被服****! 想到此节,张雁的额头不觉已滴下冷汗。皇后派人来召熙影,熙影心中戒备,应该吃不着亏,但若半路再让甄姜叫去,到时有个松懈,就会被人趁虚而入。事后熙影要不自尽,要不就遂了对方心愿。若是熙影碍着面子不吐露实情,即使怀疑,也会怀疑喊熙影去的皇后,不会怀疑是甄姜做的手脚。 真正的危险,不是万年公主居住的正安宫,而是甄姜所居的贵安宫,或是情报司皇宫公房。熙影过去不久,若是最坏情况发生,算算时间,现在也许还来得及…… “姐姐,你派人去正安宫和贵安宫,我去趟情报司公房。”张雁跟张宁说完,立即招呼数名女卫,疾向宫中行去。 走了几步,张雁又触起一事,扭头对一位心腹亲卫说道:“你去寻关凤娘娘,让她带人巡查正安宫、贵安宫、情报司皇宫公房四周,若遇陌生男子,立即以外臣擅入之罪拿下。” 车驾内的张宁狠得咬牙切齿,喃喃道:“希望最坏结果还没有发生,否则我会灭了你们满门。” 张雁不长于心计,谋略比起张宁显然不行,但当年张角将张雁托付给姜述,张雁曾与周瑜、诸葛亮一起,受过姜述教导,遇事时这份镇静决绝与张宁不同,想到熙影可能陷入计中,并没有失去理智,也没有发狂,与张宁分头寻找的同时,没忘了通知关凤拿人。但张雁毕竟比不上张宁,张宁在前往宫中的路上,判断这事定是阴谋,让身边心腹女官,分头通知太后周氏和姜述。 事情并非张宁料想的那样可怕,万年公主没有和甄姜联手。万年公主召见熙影,只是问道何保婚事,想以皇后身份给熙影施加一下压力。昨天就派女官去寻熙影,当时熙影已经下了值,今天又派女官去寻熙影。 甄姜手握情报司之利,万年公主的一举一动,皆在她的掌控之中。甄姜听到这个情报,一个恶毒的计谋浮现,昨天派人通知甄伟一早入宫,在情报司皇宫公房等候,又派人密切关注正安宫的情况。 万年公主召见熙影,目的是想促使熙影与何保的婚事,问了一些家常,话里话外开始为何保说好话。熙影自从得到父亲警告,对宫中后妃始终保持着警惕心,端起茶杯也只是做做样,一口也没有入腹,应付完了万年公主,逃一般地离开了正安宫。 甄姜在宫中广布眼线,熙影离开正安宫不远,一位高品女官喊住她,道:“荀妹妹,顺仪娘娘有请。” 顺仪就是曹操长女曹羡,熙影心道很少与曹羡打交道,曹羡寻自己又有何事?熙影不认识这位女官,心中又存着疑惑,道:“这位姐姐,我还有公务,急着见雁娘娘,且等我交了公务,再随姐姐去见顺仪娘娘如何?” 这位女官其实是甄姜安排的属下,这次截下熙影,就是想将熙影引到曹羡所居的顺安宫附近,那里已经准备好陷阱,只要熙影到了那里,要想脱身就不容易。熙影想先见张雁,甄姜之谋不就泡汤了吗?女官板下脸来,道:“顺仪娘娘找你有急事,你怎能推三阻四?” 熙影是荀家嫡女,非寻常女卫可比,见状也板起脸来,道:“我不认识你,谁知道你是谁的人?若是顺仪娘娘找我,请拿出娘娘的手令,否则恕难从命。” 女官见状知道要糟,急中生智,抛去原先计划,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换上笑容,道:“荀妹妹不提这事我倒忘了,你看手令不是在此吗?” 熙影未以为异,凑上前去看时,只见女官将纸一抖,一蓬白色粉末飞扬,熙影见事不妙,要屏住呼吸时,已经呼了一口进去。熙影往后退了一步,拔出腰刀,正要向前擒拿女官,只觉头昏眼花。熙影知道自己已经中毒,拼尽全身力量,右手往后打了一个手势,继而软软倒在地上。 跟在熙影身后的张一秋,在女官露面时,避在一丛花树后面,一切都瞧在眼里,熙影打出求救信号,张一秋要上前救时,只见附近出现十余人,将熙影套在一个大麻袋内,抬入附近一个小院。 张一秋怕对方发现,悄然跟在后面,见众人皆进了院子,从怀里取出信号弹发射到上空。少年营配备的信号弹,与诸营配备的信号弹不同,飞上天空后分出三个分叉,烟雾经久不散。 这时张宁、张雁都在半途,看到信号弹后,知道事急,都往这边全速赶来。张宁坐着车驾,速度快,到了小院门口,认得正是情报司公房,又见张一秋正被十余人围在核心,拼命死战,已经血染战袍,显然已经负伤。 张宁身边的张一春、张一夏都出自少年营,与张一秋情同姐妹,不待张宁下令,早已冲上前去。这时张雁引着女卫近前,见状也不询问,冷冷下令道:“格杀勿论。” 再说熙影被抬入小院,进了一间房屋,室内走出一位女子,正是情报司女官贾蕊。贾蕊招呼众人放出熙影,先给熙影喂了几滴药物,又让人取出一个小瓶,放在熙影鼻子前晃了几晃。 熙影打了一个喷嚏,睁开眼睛,并不认识眼前这位女子,疑惑地问道:“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贾蕊娇笑一声,道:“你被人抓了,我们刚救下你。” 这时从里间转出一个男子,长身玉立,相貌堂堂,穿着情报司吏员的官服。贾蕊道:“这是情报司司吏甄伟,刚才就是他出手救的你。” 熙影听到甄伟这个名字很熟,正在心思时,外面突然传来呼喊声,熙影听出这个声音是张一秋,站起身要出门去看。贾蕊上前拦住,道:“荀姑娘中了毒,不宜起身,我出去看看吧。” 室内只剩下熙影和甄伟两人,熙影看了甄伟一眼,眼神接触,只觉心中突然一荡。熙影闭上眼睛,屏息定神,敏锐地察觉到目前的危险处境。熙影在后宫十分小心,但是对手一环接着一环,她的阅历经验又少,对手又是迷药又是春药,令人防不胜防。熙影不知对手在何处做了手脚,竟能引动自己的心神。若是把持不住引发什么后果,将来没有证据,百口莫辩。所以当务之急,应是尽快离开此地。 第593章 贵妃强驽指德妃! “甄司吏,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辞。”说完,熙影转身就走。 甄伟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追过去,一把握住了熙影的手臂。 “放肆!”熙影转身格挡,想要拨开甄伟的手,眼神交汇时,神思一阵恍惚,连握在手腕上的掌心由冰凉变为温暖,就好象身处冰天雪地之间,突然遇到一堆篝火,那种温暖能拂去浑身的寒意。 甄伟搂住熙影的细腰,看着熙影脸上掠过一抹痛苦、矛盾而又期望的神情,心中也有一丝不忍。甄伟正待将熙影抱入室内,只听喧闹呼咤之声渐近。 贾蕊站在门口,见女卫冲了进来,眼露焦虑之色。这时张宁姐妹领着众人,救下张一秋,杀散余人,已经抢了过来。贾蕊意识到事情不好,刚要进门通知甄伟,两道人影已如闪电,快速奔进,一刀劈了过来。 少年营高手很少出手,但武功绝对不凡,招式狠辣。贾蕊武艺也不弱,但敌不过两人联手,瞬间就被逼出丈外。张一春、张一夏并未理她,一脚踢开门,抢了进去,见一位男子将熙影扔在地上,一手推开后窗,向外疾快逃去。两女挂心熙影安危,顾不上去追男子,上前探视熙影,见她呼吸急促,粉脸通红,应了中了毒药,又见身上衣物完好,知道对手并未得逞。 这时一群人从院外进来,看清张宁姐妹领人在此,一人上前怒声说道:“德妃!你实在放肆大胆,情报司公房怎能擅闯?”又见数名情报司属下受伤倒在地上,又道:“出手伤人,想要造反么?” 张宁见来人是甄姜,连理都未理她,抢进门来,见熙影衣服完好,心已放下大半,但见熙影双眸迷濛,足下虚软,虽不完全明白,却也猜到了大半,只觉甄姜行事越来越丑恶,根本不愿与她对辩,直接上前封住熙影几大要穴,让张一春背着熙影出来。 众人出了房门,张宁冷冷喝道:“走,挡者立毙!” 甄姜见张宁如此模样,知道这次已与张宁彻底撕破了脸,不由惊怒交加,连声喝骂命令手下侍卫上前,将张宁一行围了起来,内圈手执钢刀,外圈竟然架起弓驽。 “我是女卫副统领张雁,这是皇德妃张宁,我们要带人面圣,你等谁敢阻拦?”张雁冷冷望了甄姜一眼,站在最前面向前迈步。围着前面的侍卫不由跟着移动,纷纷向甄姜投来询问的眼神。 甄姜原来设计的方案,是在熙影出了正安宫,让人扮成曹羡宫中女官迷昏熙影,贾蕊和甄伟救下熙影,到时熙影春药发作,与甄伟玉成好事,到时将责任推到曹羡身上,也挑不出情报司什么不是。没想到熙影身后跟着一个尾巴,将发生的事情瞧得一清二楚,又发射求救信号,引着张宁姐妹过来救人。这下好事没办成,查明真相之时,不仅与张宁姐妹撕破脸,同时还会得罪荀家与曹家。 甄姜此时真是左右为难。以现在的力量,情报司下属和身边侍卫占得上风,但若下令将张宁姐妹射杀,她可没有这个胆量。但若是不困住张宁姐妹,让她们这样冲出去,肯定直接就到了姜述那里,事情一样会闹得不可收拾。 甄姜艳丽的红唇抿了起来,齿间迸出了两个字:“闯入情报司机密重地,杀无赦,放箭!” 侍卫们犹豫一下,他们是情报司属下或虎卫营侍卫,甄姜虽然是他们的上司,但张宁、张雁姐妹也是宫中后妃,若是真敢依命行事,相信等待他们的将是抄家灭族。 张宁排众而出,走到甄姜面前,冷冷说道:“姐姐何必难为下属?他们首先是帝国军人,心中分得清是非曲直。我们一同去见陛下,难道你心虚吗?为什么不敢面圣?心里到底存着什么丑恶念头?!” 张宁质问一句,便向前跨一步,甄姜不敢与张宁对视,张宁上前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甄姜面色铁青,胸口不停起伏,正在这时,外院门口传来高亢急促的通报声:“太后驾到——” 甄姜心头一凉,用力闭了闭眼睛,迅速恢复了镇定,小声问道身旁的贾蕊:“甄伟呢?” 贾蕊小声答道:“应是从后窗逃出去了。” 甄姜小声说道:“记住,今天甄伟从未来过此处!还有封叶,可以长睡一觉了。” 贾蕊呆了一呆,醒过神来,一溜烟地向后面跑去。 张宁瞅在眼里,向张一夏微微点了点头,张一夏立即心领神会,跟随贾蕊追了出去。 周氏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内,站在她身边的除了女卫,还有一位身材高挑、容颜端庄的美貌女子,正是顺安宫主人曹羡,曹羡身边是受伤数处的张一秋。 甄姜见了周氏,立即换成一幅贤德模样,规规矩矩上前问安,周氏笑道:“你们这是折腾什么?宁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快过来。” 张宁摇了摇头,道:“我可不敢靠着皇贵妃,若不是母后来得早,相信皇贵妃能命令属下将我姐妹射杀在箭下。” 周氏十分精明,见状扫了围在外侧的兵将一眼,怒道:“你们职责是护卫宫中后妃,怎能将兵器朝着后妃?你们都出去。” 待侍卫撤去,张宁姐妹这才上前问安。周氏长叹一声,道:“都是一家子人,闹什么闹?小影呢?” 张雁怒气冲冲地说道:“小影被人喂了春药,若非我们来得早,就被那猪狗不如的人害了!” 周氏这时看清熙影在张一春背上,看了看她的脸色,忙道:“快传太医!” 这时外边有人通报:“陛下驾到!” 姜述来到院中,环视一圈,见熙影伏在张一春背上,上前把了把脉,阴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张宁目视张一秋,张一秋如实禀报,道:“今晨皇后宫中女官水仙召传熙影姑娘,在下遵从雁妃之命在后尾随。熙影姑娘进了正安宫,不到半个时辰出门,不久遇上一名女官,说是曹顺仪召见她,熙影姑娘讨要手令,女官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熙影姑娘凑上前看,不料纸内包有迷药,将熙影姑娘迷昏在地。接着出来十余人,将熙影姑娘装在麻袋里,抬到这个院内。熙影姑娘昏迷前打出一个求救手势,我怕对方发现,一直没敢求救,直至这伙人都进了这个院落,我才打出信号弹,结果被这伙人发现,遭到围攻,直到两位娘娘赶来,才将我救下,又冲进屋救出熙影姑娘。之后,我奉德妃娘娘之命去请顺仪娘娘,之后的事情我不清楚。” 第594章 贵妃禁足崇德宫! 姜述冷冷瞧了甄姜一眼,咬了咬牙,正待发问时,华青带了几名女医匆匆过来,探视一番,道:“熙影姑娘中了极东春,我要移她去室内医治。” 极东春是一种春药,药力很猛,姜述冷冷瞪了甄姜一眼,望着华青抬着熙影进屋,又目视张宁一眼,张宁附耳向张一冬说了几句,张一冬跟着华青进了屋。 姜述又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张宁道:“张一春,你向陛下说说情况。” 张一春上前禀报:“我随娘娘过来,先救了张一秋,杀散门口侍卫,冲到院内,当时院门口站着一名女子,没挡住我和张一夏,我们进屋时,见有一名男子在室内,见我们进来,将熙影姑娘扔在地上,从后窗逃走。我们担心熙影姑娘安危,也没敢追。后来贵妃娘娘过来,带人围住我们,还下令放箭,不过侍卫们没敢动手。德妃娘娘质问贵妃娘娘时,正好太后赶了过来,这才喝退侍卫。” 姜述正要质问甄姜,曹羡此时上前道:“太后,陛下,张一秋通知我,说德妃娘娘让我过来。我刚才不明情况,没有开口,但有一事需要说明,我并没有派人召见熙影姑娘。” 张一春、张一秋都是少年营出身,姜述十分信任她们,此事到了这里,不需要深入调查,姜述也猜出是何事。这时侍卫在院中设座,太后和姜述坐了下来。 华青在室内为熙影针灸排完毒,之后张一冬给熙影解开穴道。熙影坐起身来,星眸酷寒,抬头看了华青一眼,道:“多谢。” 张一冬这时上前,将前后过程大略说了一遍。熙影点点头,道:“扶我到院里,我要面圣。” 张一冬迟疑一下,劝道:“守着这么多人,姑娘要三思而后行。” 熙影冷哼一声,道:“这的确是件羞脸的事,也许别人指望我为了掩此屈辱,忍气吞声。可惜她错看了荀家女,莫说她今日未曾得手,就算被她得了手,想让我因此屈服嫁给别人,决无可能。” 这时齐隶赶了过来,领人在旁录口供。周氏与姜述低声说着话,甄姜铁青着脸坐在一侧,目光没有聚焦,不知在想些什么。张宁、张雁姐妹和曹羡坐在另一侧,三女也不说话,各在想着心事。 张一冬、华青扶着熙影出来,立即吸引了院中众人的目光。周氏笑道:“小影没事就好,快到我这里来。” 熙影给太后和姜述行完礼,跪在地上不起身,道:“请太后和皇上为小女做主。” 姜述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温声问道:“那个男子是谁?” 熙影冷冷看了甄姜一眼,咬牙切齿道:“甄伟。今晨起这些事,张一秋一直跟在身后,想必陛下已经知道了。有人在宫中下药害我,又让甄伟欲行不轨,想要逼迫我嫁给甄家。此事还想陛下详查,还我一个公道。” 此事从张一秋、张一春嘴中说出,众人听着就心惊肉跳。熙影言辞简洁直白,并无一丝矫饰之言,众人听着字字惊心。姜述再也按捺不住火气,道:“贵妃,你来解释一下。” 甄姜早已想好说词,面露惊诧之色,惶然伏首道:“臣妾只知有人无故侵入情报司宫中公房,其中曲折臣妾也是才知道。” 姜述一拍案几,只觉火气上冒,道:“谁在宫中有这么大胆子?派人伪装女官传召,将人迷昏擒入公房,又让甄伟在里面等候,你说跟你没关系?!” 甄姜辩道:“何人扮成女官我实不知,将人迷昏送入此处我也不知,甄伟进宫也未与我朝过面。也许情报司属下见有人迷昏熙影姑娘,救进公房,正好药力发作,才引起这个误会。” 张宁没想到甄姜如此嘴利,怒气上来,冲口道:“若是别人所为,怎会如此凑巧?若非我们来的及时,这情报司公房就成了害人的场所。陛下,臣妾请求裁减情报司皇宫公房,让人感到恐惧,这次是熙影姑娘,下次说不定就成了某位后妃。” 甄姜转过身来,面对张宁如烈焰利锋般的眼神,竟然毫不退缩,道:“德妃坚持认为情报司心怀不轨,我不愿争辩,毕竟事发地点就在情报司公房。熙影姑娘说是中了陷阱,可受伤害?我若真苦心经营这条毒计,怎会让人发现,又怎会让人轻易传出求救信号?” 张宁姐妹气得浑身颤抖,面前这位外表高贵的美妇令人心寒,张宁正要接腔,门外女卫大声禀报,道:“陛下,关凤娘娘求见。” 不一会关凤进来,先向太后施礼问安,又向姜述躬身说道:“陛下,我统领女卫巡视时,拿下一名在宫中乱转的外臣,名叫甄伟,请陛下发落。” 甄姜面容紧绷,数位亲信颜色如土,太后若有所思,曹羡暗露喜色,姜述满脸阴云,看起来心情极是复杂。漫长到几乎令人窒息般的静默后,姜述抬起手臂,示意关凤坐下,道:“甄爱妃,你接着解释一下。” 有别于前面的声色俱厉,这一句话异常和缓,但听在甄姜耳中,却是格外的令人胆寒。甄姜艳丽的面容变得惨白,木然地环视一眼属下亲信,猛地冲到太后之前跪下,颤声道:“太后,儿媳冤枉……” 见甄姜这幅惨状,周氏有些于心不忍,道:“皇上,我看这事你们先查着。姜儿我带到崇德宫去,暂且禁足,等皇上查明真相,再议处罚方案吧。” 只听外面又有人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万年公主听说熙影出了事,让人探听明白,如此涨自己威风、灭对头面子的事情,怎能不来?等万年公主进来坐下,姜述环视周围后妃,道:“现在储君未立,你们都是有皇子的人,身为母妃,教导皇子仁爱行德,上为皇帝分忧,下为臣民表率,这样的皇子才有资格成为储君。可是现在发生了什么?阴损卑劣的事也能干得出来?若是今日熙影有失,涉案人良心能安?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会连累儿子的声名地位!” 第595章 长公主打抱不平! 咤骂了一番后,姜述缓了口气,想了一会,不由叹一口气,问道:“甄伟现在何处?” 关凤答道:“押在门外。” 正在此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喝骂痛殴声,姜述眉头微皱,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关凤出来一看,见是长公主姜平不知何时听到消息,正带着一帮姐妹在痛殴甄伟,嘴里嚷着要为影妹报仇。女卫们心里也衔恨,并无人上前劝阻,任由这帮公主们胡闹。 姜平深得姜述宠爱,遇到不平事敢于仗义执言,她马上就要大婚,呆在宫里闲着无聊,听说这边热闹就寻了过来,听说甄伟差点污了熙影,她与熙影是闺蜜,当下暴跳如雷,指挥一班小姐妹狠打一通。 关凤上前喝住,见甄伟已是鼻青眼肿,几乎已认不出模样。姜平还在愤愤不平,道:“打死这个色鬼,敢在宫中寻事,真是活够了。” 转向关凤时,姜平顿时换了模样,笑眯眯地问道:“姨娘,小影没事吗?” 关凤见甄伟那幅惨状,心中也觉解气,但又不能助长姜平的气焰,冷着脸道:“太后和陛下都在里面,打坏了如何问口供?” 姜平问道:“这是谁?胆子这么大?” 关凤悄声道:“这是你甄姨娘的侄子甄伟。” 姜平吐吐舌头,道:“我还是溜吧,不然会让父皇和贵妃数落。” 关凤见姜平领着几个小姐妹溜走,回去在姜述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姜述听说是姜平胡闹,也没再问,让人将相关人员押下去,又让甄姜暂在崇德宫禁足。 姜述回到御书房,心里犯了难为,这事性质恶劣,不重惩对不起张宁母子,荀彧也会离心。但见周氏的样子,又有维护甄姜之意,何况甄姜身份尊贵,仅次于皇后,若是处罚太重,皇家脸上也不好看。 姜述想到这里,又省起一事,吩咐齐隶道:“吩咐相关人封口,此事不能让老四知道,老四再折腾起事来,这宫里面就乱了套。” 齐隶迟疑一下,道:“德妃娘娘那边怎么说?” 姜述叹了一口气,道:“德妃上次就受了委屈,强自忍了下来,这次我无法开口。这事我去寻太后,让太后老人家摆平这件事吧。” 宫中发生的事,张宁并未通知张靖,身处康城的张靖至今不知。不久军衙调令传来,张靖调到南州任职,具体职务由南州兵曹负责安排。随同张靖调职的还是跟随张靖同来的十人,十人在康居粟特之战立下战功,职务皆已不低。张靖为实职校尉,周树、刘开为部司马,龚省、张椿为军侯,张一安、张一全等人职务也都是军侯司马。 从康郡赶往南州,路途遥远,张靖计算日期,来不及回京过年,辞了马超等人,先赴关羽部驻扎的无雷。南州在康郡东南,无雷虽非顺道,但偏不了多少路,只是行程合理安排,耽误不了太长时间。 张靖选择途经无雷,实是为周树三人考虑。周仓、刘辟、龚都皆是关羽部将,驻扎在西州偏远之地,回京机会很少。周树三人跟随张靖从军,以后时间也不充裕,这次见面以后,怕是要到大婚时方能与父亲见面。张靖老于人情世故,怎能不顾忌周树这三对父子的感受?周仓曾是张角亲兵统领,刘辟、龚都也是张角偏爱的弟子之一,张靖身为张角的合魂者,从感情上讲,顺路探望周仓三人也是顺理成章。 张靖赶赴无雷,需要经过孙坚防区,孙仁与张宁关系不近也不远,孙仁之子七皇子姜会与张靖关系也不是特别要好,行至修循之时,张靖思虑半晌,决定还是不见孙坚。 但是事有凑巧,张靖等人过关卡时,正逢孙坚部将纪册。纪册出身刀锋营,刀锋营除了主将高顺,营将皆是黄巾将领,刀锋营士兵从某种程度说,也算半个黄巾系人。纪册也在此过关,本来排在张靖等人身后,不过关卡士兵都认识他,验过军令,上来一名都伯引领纪册从旁侧过关。 纪册过关时听到有人呼喊,扭头看时,正好望见关卡在验张靖通关文书。原来负责检验的书吏见张靖年纪不大,文书却介绍是实职校尉,不由生出疑心,盘问时细了些,惹得后面排队的人群不满叫喊起来。 刀锋营是姜述三大亲卫部队之一,与黄巾系关系密切,军中有职级者多认识张宁母子。纪册上次进京见张靖,是在两年以前,张靖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两年时间高了一头,所以纪册望着张靖眼熟,却不敢贸然相认。 纪册心思慎密,手头也无紧急公事,让引路的都伯去探听情况。不一会都伯来说,道:“是攻坚营一名军官调职,这人年纪不大,实职已是校尉,书吏心疑,多问了几句,惹得大伙儿埋怨。” 这时张靖通过关卡,后面周树等人与张靖同行,都执攻坚营文书,通关速度快了许多。张靖感觉有人窥探,四下里看时,抬眼望见纪册。纪册不敢认张靖,张靖却识得纪册,微笑着点了点头,挥手向纪册示意一下。 纪册也向张靖打个招呼,这时还未想出张靖身份,问那名都伯道:“这人叫什么名字?” 都伯想了一会,道:“姓张,好像叫张……” 不待都伯说完,纪册已是恍然大悟,连忙快步上前,恭身行礼道:“四……” 张靖不待他说完,便拉住纪册,小声道:“我目前身份保密,不要说出口来。” 纪册询问张靖行止,张靖据实说了,纪册见天色不早,请张靖一行到城中吃顿饭。纪册得了张靖提示,嘴上虽然不提张靖身份,但是举止神态十分恭敬,不仅他的亲兵感觉纳闷,就是领路那名都伯也暗自诧异。 修循城市不大,最好的馆舍在洛阳也排不进三流,纪册招呼张靖一行人寻个雅座坐下,打发亲兵出去,小声说道:“修循人口不多,客商来往也少,比不上内州城市,场所简陋,殿下莫要见怪。” 第596章 赴任途中收纪册! 纪册这人出身寒微,入伍时并不识字,凭借军功升至营将。纪册心性坚韧,心思也不简单,加入刀锋营不多久,见军中提拔军官不单纯要求武艺军技,多用有文化者,那时便刻苦学习文化,算是军中好学者的典范,数年后已能读通兵法书籍,算是低层行伍出身的优异人才。 所谓投之以李,报之以桃,纪册这番殷勤没有白费。饭罢张靖屏去众人,与纪册独谈,道:“你出身刀锋营,算是半个黄巾弟子。目前我诸兄弟夺储,京中情形不明,征西将军外孙是七皇子姜会,可能陷入争储风波,你自低层因功升到营将之职,职务来之不易,凡是涉及夺储之事,宜置身事外,若有人借此打压,黄巾系自会给你出头。” 纪册在军中为将,并没有什么背景,所依仗的就是黄巾系。张靖身为黄巾少主,说出这番言谈,已是表明接纳之意。纪册心智不低,不须明言也已心领神会,当即口称少主,表达归属黄巾系之心。两人这番密谈,主从大义已定。张靖问起军中之事,纪册据实相告,最后说道:“征西将军英勇忠烈,然而不能适应新朝体制,中军多沿用旧朝体系,与军衙规制不符。若是有人寻孙家麻烦,或会以此事为借口。” 张靖长叹道:“旧朝将领人数众多,年纪大的学习能力不够,即使接到军衙新政命令,多年习惯一时也很难改变。这些将领以孙坚、公孙瓒、黄忠为代表,昔年曾经立过大功,又有领兵之能,若因其此事而去职,负面影响会很大。我在京之时曾与父皇议论过此事,父皇也让军衙研究过解决方案,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征西将军戎马一生,劳苦功高,又是皇亲身份,间或有些小错,就是大将军也不好直接见责。护西域军诸营将,宋建是凉州系,刘雄、韦康是长安系,尹奉派系虽不明显,却是尹礼堂弟,也有后宫背景。我与凉州系少主孟起将军私交不错,比较起来,与宋建算是比较亲近。最近晋升的营将魏白,原是魏并州的亲兵统领,与诸系关系较远,平常可以笼络。” 曹操举长安投降姜述以后,因为李儒、华雄的存在,牛辅等人早从长安系脱离出去,形成以董白母子为中心,李儒为谋主的西凉系;姜述登基之时,以刘表为首的旧朝皇族密谋叛乱,亲近刘家的文武官员被剔除大半,其余长安降官大多依附曹操。新朝建立以来,曹操虽然未握实权,但是官职很高,旧部宗族如夏侯淳、夏侯渊、曹仁、曹纯等皆握兵权,三女皆是姜述妃嫔,因此说长安系的综合实力,并不比黄巾系弱多少。 张靖不在意甄家,也不在意何家,但对曹操为首的长安系,却是忌惮得很。张靖方才所言。并未说长安系如何如何,但是纪册这些从基层上来的人,最会听人话音,当即心知肚明。 秘密谈话半个时辰,张靖看天色不早,便起身辞行,想于今夜赶进关羽部防区。纪册将张靖众人送到东城门,正逢西门都伯领着数人寻了过来,见到纪册、张靖,面露喜色,迎上前来。 纪册识得余人皆是孙坚亲兵,附耳向张靖说了一声,张靖暗自苦笑,心道这番想要避开孙坚已是不能。孙坚是国丈身份,身为晚辈过门不入,确实有些不对,等会见了孙坚,还要好好寻一番说词解释才好。 原来程普见识张靖才华以后,便向孙坚举荐张靖,程普不知张靖身份,孙坚身为国丈,怎不识得张靖来历?却说今日也是凑巧,先是纪册见了张靖,表现过于异常,不仅引起在场众人注意,还被孙坚的嫡孙女玲珑看见,出于好奇,孙玲珑问道张靖身份,那名都伯据实相告。 孙玲珑是孙策嫡长女,跟随孙策在扬州居住,扬州国学分院弟子,主修医科,选修兵科,去年毕业后分到护西域军担任见习军医。孙玲珑是孙家嫡女,生得千娇百媚,心气很高,求亲者无数,却无一人能入她法眼。 张靖生得英俊,气质又好,站在关口如同鹤立鸡群,十分显眼。孙玲珑认识纪册,见纪册对张靖恭敬异常,猜测张靖出身定非寻常,便去询问通关书吏,问明张靖是野战军实职校尉,心中更是好奇,回去以后见了孙坚,说起路遇张靖这件事情。 孙坚属于年老成精的人物,听孙女说起张靖,问了几句,大约猜出张靖过门不入的原因。宫中诸子争储,身为姜会的外祖父,孙坚对此十分关心。张靖身为黄巾系少主,董名身为西凉系少主,两位皇子虽是自小过继出去,但是身份超然,背后皆有一股不小的势力,成为诸位皇子母系争相交好的对象。 董系以李儒为谋主,与长安朝廷时的西凉系大不相同,这些年低调处事,但又不放过任何扩充实力的机会,实力于悄然间稳步提升。李儒很有自知之明,知晓董卓当年树敌太多,几乎成为天下公敌,董名成为储君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便奉行皆不得罪的原则,与诸系可以合作,但若涉及夺储之事,便会远远躲开。 因为历史原因,孙坚历来与公孙瓒共同进退,因此公孙家族是孙家的主要盟友。孙家与公孙家两大家族,在军中实力不俗,孙家主要人物孙坚、孙静、孙羌、孙策、孙权、孙翊、孙朗等,姻亲吴景等,家将程普、黄盖、祖茂、韩当等,皆握实权,孙家是大齐数一数二的新贵。公孙家朝中人员略少,但实力也不俗,公孙瓒、公孙度、公孙续、公孙范、公孙越等,旧部严纲等,皆是军中实职将领。孙家在军中的影响力,在诸系之中能排进前三名,虽然比不上黄巾系底蕴深厚,但实力不容小视。 孙家除了在军中力量强大,孙权、程普谋略也不俗,孙尚香在九嫔之中名列第四,宫中地位不低。诸子夺储,除了姜中和姜逆,七子姜会也是人选,不过姜会年纪稍小,偏科严重,武好文差,国学还未毕业,并未得到众人的高度关注。 第597章 孙坚问难四皇子! 西凉系因为有李儒这头老狐狸,想沾西凉系的光,借西凉系的势很难。在众人眼中,黄巾系是标准的武强文弱,合系之中只有张燕勉强可以称为智将,是诸系心目中的唐僧肉,因此都下气力刻意拉拢。 孙坚原本也是这个想法,读过程普书信以后,对程普所言张靖的谋略半信半疑。孙玲珑不似其父孙策有勇无谋,心思很重,陪着孙坚吃午饭时,见孙坚似是知晓张靖来历,寻些借口打听张靖过往。孙坚见孙玲珑今日一反常态,说起张靖时神情与平常不同,不由恍然大悟,心道莫非这个小丫头看上了张靖? 孙坚有了这个念头,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深思,意识到若与张靖联姻,孙家与黄巾系合力,推举姜会上位的可能将会大增,不由喜上眉梢。孙坚饭后喝茶时,对玲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寻门亲事了,可有相中的子弟?” 玲珑思想十分独立,拒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闻言摇头道:“没有,我还是那句话,若是寻找夫君,得顺我的心思才行。” 孙坚笑道:“这个张靖身份高贵,而且至今未有婚约,我派人寻他来,与他谈谈与你的婚事如何?” 玲珑闻言一怔,继而粉脸羞红,道:“祖父又在开我玩笑,我不与你说了。” 孙坚望着玲珑跑出室外,不由轻笑一声,唤来亲兵统领孙褚,交代他带人在城中寻访张靖一行。孙褚跟随孙坚多年,十分机灵,奉令而出,分出一拨人去东城门,自引数人去西城门,先行封住张靖一行人出城通道,又派一拨人在城内馆舍寻找。 孙褚来到西城门,一问有人识得张靖,便派几名亲兵与那通关书吏,守住西城门,自己带着那名都伯又到东城门,正向守兵交待张靖相貌时,那都伯眼尖,一眼看到远处的张靖。 张靖见已走不得,附耳向纪册交待几句,又与周树嘀咕一阵,跟着孙褚去见孙坚。纪册向众人告辞,自去处理公务去了。张靖等众来到孙坚居处,孙褚让众人在门前稍候,自进府内通传消息。 没过多久,只见孙坚居处中门大开,孙坚带着一名少女迎出门来。张靖一怔,抢前三步,上前施礼道:“校尉张靖见过老将军。” 孙坚见张靖不按套路出牌,不由愕然,既而想起张靖身份不宜暴露,打个哈哈道:“程长史原是我旧部,来信提起校尉,极尽赞誉之言,我今亲出迎你,是敬你的才华学识。” 孙坚打个马虎眼,将开中门迎接张靖的破绽遮过,来到正堂分宾主落座,孙坚只留玲珑室内奉茶,让余人皆到门外侍候。张靖摸了摸鼻子,道:“这次奉令调任,途经国丈辖区,本想明日一早前来拜会,却被国丈派人截住,似有不敬老之嫌,靖儿在些先行谢罪。” 孙坚指着张靖笑道:“若我不拦住你,你定会过门不入。你身份敏感,又值多事之秋,谨慎些我也能理解,莫要编些瞎话哄我。” 张靖被孙坚一言点破,也不尴尬,笑道:“国丈自小看着我长大,我这点心思怎能瞒过您?有些事委实不想涉入,很多时候不得不远远躲开。” 玲珑不知张靖身份,在孙坚大开中门时,心中便存着疑惑,听孙坚称呼张靖为殿下,心中有些迷糊,小心给张靖端上茶来,站在孙坚身后,暗自猜测张靖的身份。孙坚见她皱眉苦思,笑道:“这是七殿下的四哥,四皇子张靖,承继天公将军之祀,是黄巾少主身份,你莫要得罪他,否则黄巾将士一怒,这天下可就乱了套。” 玲珑闻言触起张靖过继之事,不由恍然大悟,连忙上前重新见礼。张靖见这幅阵式,心中猜测出个大概,心道莫非孙坚有结亲之意?老七为人爽直,无人君之姿,难道也想争储不成?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国丈是祖父辈,别开我们小字辈的玩笑,黄巾将士食国家之禄,可非我的私兵。”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数年未见国丈,今日一见,与昔年并无什么区别,老将军老当益壮,诚为社稷之福。” 孙坚摇手道:“我这身板已经不比当年,再为陛下出两年力,就要告老还乡。你在孟起那里干得水生风起,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候,怎被调去南州?” 张靖玩笑道:“大将军调我去军衙,被我辞了,大将军公报私仇,将我发配到南州受苦。” 孙坚还不知调职一事,问道:“调到军衙?担任什么职务?” 张靖笑道:“调到贼曹担任司吏,这不单纯是调职问题,是大将军想寻人代他受过,我不愿掺合京中之事,就是降我的职我也不去。” 孙坚眉头一皱,道:“代郭奉孝受过?以他的心计,何人能算计到他身上?” 张靖笑道:“大将军不愿掺合的事,我也不愿掺合,所以我辞了大将军的军令,自请到边州任职。京中过于复杂,我这般直爽的性子,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储君未定以前,我是不会回京城的。” 孙坚打量张靖一会,忽然问了一句,道:“以你的看法,大皇子与三皇子谁能胜出?” 张靖摸了摸鼻子,心中十分别扭,立储之事十分敏感,都是他的血缘至亲,让他如何答复?孙坚倚老卖老,可以口无遮拦,自己却不能信口雌黄,但若只语不谈又不礼貌。张靖略想一下,道:“若是讨论大哥与三哥的学业、胆识、为人处事等方面,我们兄弟们常在一起,我比别人了解得多些。但许多事情并非个人能力能够决定,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很大比例,何况当局者迷,我处在这个局中,连自己定位都迷糊,又怎能预料他人之事?” 张靖说了一堆,其实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孙坚内心不由重视起来,暗想张靖年纪轻轻,却是汤水不漏,程普书信所述恐怕并非虚言。孙坚又转个话题,道:“陛下为何不尽早立储?” 第598章 殿下目前有婚约? 张靖看孙坚神色很认真,并非冒失之语,摸了摸鼻子,苦笑道:“父皇春秋正隆,我们兄弟年纪也不大,立储并非着急之事。想是父皇担心立储不得好的人选,到时更换储君扰乱天下,父皇英明神武,不早立储怕是还有别的目的,不过我的学识经验皆浅薄,理解不透父皇的心思。” 张靖所言皆是老生常谈,说出来的话都是市井流传之言,孙坚听了半天,一点新东西也没有,心中更觉张靖非同一般,接着问道:“陛下属意那位皇子多些?” 孙坚接连发问的这三个问题,都是身为臣子犯忌讳的话,孙坚对此心知肚明,他这样做并非想从张靖这里得到答案,而是借此试探一下张靖的心思。 张靖摸了摸鼻子,答道:“父皇文治武功,历朝历代君王莫能与他相比,储君乃国之根本,陛下属意何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具备治国才干者没有资格成为储君。” 张靖接连回答三个敏感问题,真是汤水不漏,废话讲了一堆,真实态度一点不露,又让人挑不出什么不是,孙坚心中更觉诧异,对程普所言张靖之能信了八分。 若是别的武将,真若明悉张靖之能,或能慑于张靖之威,来个纳首就拜。但孙坚不同常人,资历老不说,家势庞大,地位很高,外孙又是七皇子,怎能随意依附别人?张靖在孙坚面前若是漏底太多,实是利弊难料。 张靖上次暴露谋略之才,并未设法弥补,而是任由这个消息传播,目的是涨黄巾系之势。黄巾武强文弱,威胁力极小,在众人心中已经形成常识,要想提高黄巾系的地位和份量,一位有份量的谋主出现十分关键,以黄巾少主兼领谋主,也能增强黄巾系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张靖敢于逐步暴露自己的实力,并非想介入夺储一事,而是想在与各系谈判时增加自方筹码。在孙坚面前,张靖表面轻松愉快,说话似是张口就来,其实不然,张靖方才所言经过大脑过滤,故意想加重在孙坚心中的份量,为接下来与孙家讨价还价增加筹码。 孙坚问了三个别人不敢问的问题,除了倚老卖老,还想称量一下张靖的份量,三个问题问完,孙坚脸色凝重,看向张靖的目光也多了丝敬畏。张靖回答问题并未谈论实质问题,但在老谋深算的孙坚看来,张靖有度,该说的不该说的,谁是外人谁是自己人,对待何种人用什么样的态度,说什么样的话,做的很到位,展现出了个人的不凡能力。这就旁证了程普所言属实,张靖少年老成,有勇有谋,有资格成为一家谋主。背后有强大的黄巾系,自身又有谋主之才,张靖便有了与孙坚平等谈判的资格,黄巾系与孙家若真结为同盟,不是从属位置,而是真正的平等合作。 昔年的长安西凉系,自从多了李儒这个谋主,地位骤然提升,令诸系不得不刮目相看。现在的黄巾系也是这样,在张靖展露出谋略天分以后,黄巾系的份量骤增,孙坚不得不重新定位。 与老谋深算的孙坚不同,玲珑即使心智不低,这尤如哑谜般的对话却听不明白,体味不出其中深意,见孙坚神色变幻,眼神露出茫然之色。 孙坚话锋一转,问了几句宫中情况,接着问道:“会儿学业可好?” 论起姜述年纪较大的几名皇子,姜中、姜华、姜逆天姿都不错,说起学业以姜逆最好,平常看不出怎么努力,但成绩一向名列前茅。姜华成绩也不错,他天姿稍差,但是十分努力,成绩不比姜逆差。张靖以下,成绩最好的是老五姜边,姜边资质十分平庸,但是胜在刻苦,比姜华还要努力得多。与姜边同级的老七董名,成绩就差了不少,平常玩心太重,学业只是中游水平,比老八姜威要差不少。老七姜会与老十姜清性情相仿,自小十分顽劣,练武天份不错,但是读书成绩很差。国学报名时,也不知孙尚香怎么想的,给姜会报了主修文史,兼修兵科,结果姜会主修科成绩一榻糊涂,兵科成绩反而十分优异。姜会曾经提出修改主修科目,孙尚香只是不允,姜会成绩不好时不打就骂,弄得姜会心性十分逆反,只要寻到借口就不愿回宫。 在张靖心目中,储君涉及国之大事,姜中、姜逆之所以是大家关注的人选,因为两人成绩优异,能力也不错,最可贵的是思想开阔,无论是谁成为储君,稍加磨练,都能成为一代英主。以姜会的性情为将可以,若想成为储君,张靖认为可能性不大。姜述是开国明君,对诸子情况了如指掌,在无人可选的情况下,可能选择自律最严的姜华,但绝对不会选择如同书呆子般的姜边和叛逆性格严重的姜会。 张靖是合魂者,老于人情世故,知晓“儿子都是自己的好”这个道理,守着平常交往不多的孙坚,自然不会说出心里话,他摸了摸鼻子,道:“老七自小顽皮些,但是聪明得很,若说学业成绩,偏科偏得厉害。孙姨娘平常严厉得很,老七平常躲着不敢进宫。国丈说起这事,我就多说几句,老七年纪渐大,有了自己的思路和想法,姨娘还是如儿时那样教育,对老七未来益处不大,老七老躲着不回宫,时间长了,会疏了母子情分。” 孙坚就是再倚老卖老,也不会此时提出姜会争储一事,方才询问姜会学业,就是寻个由头,想听听张靖对于姜会的看法。不料张靖并不上套,就着孙坚话头就事论事,只说教育问题,别的废话一句也没有。张靖这般滑头,孙坚已经慢慢适应,知晓结盟之前,张靖不会说出心里话。 孙坚扭头看了一眼玲珑,见她不敢直视张靖,却又不时瞅向张靖,脸色不时红透,暗叹一声,又转个话题,问道:“殿下目前可有婚约?” 第599章 孙家女联姻黄巾?! 张靖心道正题终于来了,摸了摸鼻子,道:“父皇有意几名女子,但是并未公示于众,想是时机未到。” 张靖这话避重就轻,说的都是实情,并没有说谎话,却巧妙地将秘密婚约之事绕了过去。孙坚并未想到张靖话里有话,接着问道:“四皇子可有意中人?”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我这次赴南州,说来也与婚事有关。与我同级的一位女弟子,与我两情相悦,但其父嫌我出身低微,与我赌约,若我在三年内升至营将,就将女儿许配给我。我调到边州兵曹,按照惯例,职级会升半级,若再寻个机会立下军功,就可能升至营将。” 张靖说话时,孙坚注意观察玲珑的表情,见玲珑初时脸色十分难看,听张靖说完,脸色才好了许多,心知玲珑这是相中了张靖,略想一想,笑道:“谁家这么糊涂,敢嫌殿下出身低微?” 张靖笑道:“我们兄弟姐妹对外隐瞒身份,我的官凭上父亲是东莱国学分院的老师,母亲是东莱的作坊主,不知内情者都以为我们兄弟出身平民。实际上我也没有怨言,凭借身份娶妻不算本事,靠真才实学赢了赌约,将爱人娶回家这才是真本事。” 玲珑初次听说皇家这些秘事,不由兴趣盎然,待听说张靖要凭真本事娶妻之时,看向张靖的眼神没有沮丧之意,却满含崇拜之意,这才是她心目中的夫君,比只知炫耀家世的那些世家子弟,不知强出多少倍。 孙坚在侧冷眼相观,见玲珑眼睛似是冒出小星星,知道这个孩子怕是动了真情,对张靖说道:“这天下好女子无数,殿下何必如此较真?玲珑是我嫡孙女,与殿下年纪相仿,与那女子相比如何?我将玲珑许给你如何?” 玲珑面色娇羞,嗔怪地瞪了孙坚一眼,掩面匆匆跑出门去。张靖望着玲珑的背影,笑着对孙坚道:“玲珑小姐无论家世还是相貌,比那位女子都要强不少,可这感情之事,有个先来后到,前面这段感情还未了结,怎能再谈其他?我若此时允了这门婚事,那女子父亲定会认为我贪图权势,我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玲珑生得十分美貌,正当妙龄,若说张靖不动心是假,但孙家若是存有争储之心,这门婚事张靖自然不会应允。何况孙尚香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在后宫中是出名的惹不起,在此敏感时刻,张靖怎能给自己无谓制造麻烦? 孙坚饶有兴趣地打量张靖一会,道:“四皇子这是不愿与孙家结亲?” 张靖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不是不愿,而是不能。我们两家结亲,立时就会被推到风头浪尖上。储君人选未定之前,这事万不可再提,否则即使我们无争储之意,诸系又怎敢放心?” 张靖这个借口极佳,说的也是实情,若是孙家与张靖联姻,两股大势力合二为一,在军方就成了无人可以抗衡的大团体,非但会引起参与夺储的诸系关注,姜述也会心生警惕。孙坚默然一会,道:“黄巾系决定要置身事外?” 张靖点点头,道:“黄巾将士当年随我外祖父起兵,牺牲无数生命,残存的这些兵将追随父皇,好容易过上安逸的生活,我怎忍心将他们置于险境之中?历朝历代,夺储最易发生变故,我若是孤独一人,倒是无所畏惧,但背后还有无数黄巾后人,不得不为他们的安危考虑。” 话说到这里,张靖已经阐明心迹,孙家争储可以,黄巾系不会帮助孙家,但也不会帮助别系,只想置身事外。张靖话已说明白,孙坚依然有些不甘心,道:“这室内只有你我两人,我直接明了的问殿下一句,若我们两家联手,能否推会儿上去?” 张靖默然一会,摸了摸鼻子,道:“国丈与父皇十分熟悉,以父皇性情,可容外人左右立储?若是父皇属意老七,即使孙家安坐不动,父皇也会扶持老七上去。但若父皇属意别人,我们两家联手,将会遭到无情的打压,对于两家实非好事。” 张靖说到这里,已是仁至义尽,黄巾系与孙家并不亲近,话都点到这种程度,若是孙家还坚持参与夺储,那是不自量力,自取灾祸。孙坚闻言默默想了一会,点头道:“老夫执念太深,殿下这话如警钟敲响,这事我考虑得简单了。”孙坚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接着说道:“玲珑心气极高,但观今日行止,应是相中了殿下。我们不谈争储之事,单论这门亲事,若是储君已定,殿下可愿娶玲珑为妻?” 张靖有些为难,但又不好不答,道:“我正妻已有人选,玲珑小姐是孙家嫡女,自身条件又好,若为侧妻岂非辱没了玲珑?” 孙坚长吁一口气,道:“这事以后再说,今晚你们就留宿我处,晚上我召集诸将,来陪殿下饮宴。” 张靖连忙阻住,道:“老将军方才大开中门,就让诸人侧目,这晚宴还是免了。如今战事没有结束,老将军身负重责,军务缠身,千万不要因我耽误时间。我们今夜借宿一晚,明天还要赶路,晚上只须备些饭菜,送到客房即可。” 孙坚略想一想,笑道:“只是殿下来我这里,这样显得寒酸了些。”说完,起身招呼左右,派人安顿张靖一行。 孙坚居处面积颇大,客房是前院左侧一个小独院,共有三间正房,三间偏房,安顿张靖一行十人绰绰有余。张靖入室看了一下,见房内收拾得十分洁净,被褥也是新换,就让张一安砌了壶茶,坐在案几处默默想着心事。 孙坚与张靖说起婚事,孙玲珑羞得跑出房后,先到寝室呆了一会,又想知道结果,又偷偷回来,望着张靖远离,就进门来寻孙坚。孙家男多女少,孙玲珑与当年的孙尚香一样,自小比男孩受宠,与孙坚、孙策一起时并不拘谨。孙玲珑悄悄进门,见孙坚正在闭目沉思,慢慢挪到孙坚面前,忽然开口道:“祖父,殿下走了?” 第600章 两人弄什么玄虚? 孙坚送张靖出去,回来后就琢磨张靖所言,越想越感觉张靖所言有理,正想得出神时,被玲珑吓了一跳。孙坚睁开眼睛,见是玲珑作怪,嗔怒道:“你这小家伙,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吓了我一跳。” 玲珑不怕孙坚,坐在孙坚对面,道:“祖父,殿下……” 孙坚望着玲珑,见她眼里满是期待之色,不由长叹一声,道:“殿中心中已经有人,你是孙家嫡女,难道要做侧妻不成?” 玲珑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孙家满门富贵,是大齐数得上的新贵,玲珑自小娇生惯养,好容易见到一个心仪之人,怎能轻易放过?玲珑嘟着嘴说道:“祖父,你想办法让殿下辞了那边便是。” 孙坚摇摇头道:“若是四皇子是寻常皇子还好说,但他承继张角之祀,是黄巾少主身份,军方势力比起我们家只强不弱,我有什么筹码逼他?四皇子也表过态,并非不想娶你,而是不能给你正妻之位,你不嫌委屈吗?” 玲珑听到这里,沉默一会,心想这里面只是正妻与侧妻的差别,想办法打听到是谁家女子,从那边做工作也未必不行。其实玲珑今日与张靖初见,若说一见钟情,这情也深不了那里去,玲珑对张靖如此执着,其实是她的心理作怪。近年追求玲珑者不计其数,这些青年俊才见了玲珑,都想方设法哄她开心。张靖身份背景与众不同,又不愿与孙家瓜葛太深,对玲珑不冷不热,反而勾起玲珑的好奇心。孙坚当面提亲,张靖当即婉言谢绝,这让一向自负的玲珑如何能够接受?玲珑出身名门,性格又强势,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事情到了现在,玲珑如此执着,其实并非感情深厚,而是羡慕忌妒与好感混合,产生了非张靖正妻不嫁的念头。 玲珑这种心态,从某种程度来说可以算是心理疾病,只需有人开导几句,就会从这种偏执中走出来。可惜孙坚包括身边的人,从军多年,若说刀光剑影毫不畏惧,这些儿女情长之事谁能明白? 这时亲卫来报,说晚饭已经备好,请示如何举止。亲卫过来请示,除了询问孙坚祖孙在何处用餐,还有询问张靖一行人如何用餐的意思。孙坚想了想,刚要说话,话头却被玲珑抢了过去。玲珑道:“你们将客人的饭菜送到客房,我过去陪着客人一起吃饭。” 孙坚搔了搔头皮,想了想,挥了挥手让亲卫下去。亲卫得令下去,按玲珑的意思分出十一份,派人给张靖等人送过来。军旅之人吃饭十分简单,孙坚身为一军主将,来了客人,也是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一个蛋花汤,与马超用餐标准基本一样。 张靖一行十人,见送了晚饭过来,余人过来领了饭,三三两两各回房吃饭。张一安、张一全两人领完自己的饭,按照习惯来领张靖的饭时。送饭者将其余两份饭递了过来,说道:“一会我家小姐过来,陪张校尉一起用餐。” 张一安、张一全将饭菜端到房中,张靖一看,笑道:“这护西域军伙食丰盛得很,怎么摆了满满一桌子?” 张一安答道:“这是两个人的伙食,待会孙小姐过来陪少主一起用餐。” 说话时,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直来到门口。张一安打开门一看,却是玲珑穿着一身颜色鲜艳的步裙,头脸也未装扮,显得更是面貌清秀。玲珑的脚步如小鹿一般轻盈,笑声如云雀一般清脆,但听她笑着对张靖道:“家祖父不便来陪,让我来陪你,你不会觉得不妥吧。” 张靖笑道:“与老将军一起,言谈时放不开,与小姐是同龄人,言谈方便些,怎能感觉不妥?” 玲珑在张靖对面坐好,张靖吩咐张一安、张一全自去吃饭,道:“我们先开饭,饭后再谈。” 古代讲究食不语,室内顿时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两人吃饭的声音。玲珑长于军人世家,适应这种吃饭方式,过了一会,玲珑停箸,道:“我吃饱了。” 玲珑说完,见张靖面前碗中干干净净,四个菜碟里面已经空空的,馒头也已吃尽,正在对付那碗蛋花汤。玲珑见四下无人,道:“殿下,没吃饱吗?” 张靖没有答话,几大口喝完汤菜,又去喝了几大口茶水,道:“刚才就饱了,为了避免浪费,强行垫了大半碗汤,这汤做得不淡。” 玲珑不禁笑道:“不准剩饭是军营的规矩,你是客人,不必遵守这个规定。” 张靖正色道:“身为军人就要遵守军规,我们身上军衣、身下战马,腹中食物,皆是民脂民膏,百姓省衣节食而来,岂能浪费?” 玲珑听完这话,只觉娇脸一红,望着剩下一小半的饭菜,略微犹豫一下,又拿起竹箸开吃。张靖说着话,正背身往杯里添水,听到后面声音,回头一看,见玲珑正在集中精力消灭面前剩余的饭菜,道:“你是女子,又非军中之人,不用执行军中规定。” 玲珑也不打话,与面前的剩茶剩饭打起仗来,好半天才捧着肚皮,长吁一声,道:“送来的饭太多了,足有两人的量。”说到这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你说错了,我虽是女子,却是军中之人,也得执行军中规定。” 张靖见玲珑较真,对她起了几丝好感,不由笑道:“你晚饭吃了不少,我陪你出去散散步,免得伤了脾胃。你在军中任何职?” 玲珑认真地说道:“我是医科专业,现在是见习军医。” 说完,玲珑起身收拾碗碟,张靖笑道:“让张一安他们收拾,我们走吧。” 玲珑并未停下,收拾好碗碟,当先送出房外,弄得张靖也不好意思空手出门,匆匆收拾好碗碟,送到领饭处。这时周树等人都已吃完饭,将碗碟送了过来,见玲珑捧着碗碟出来,正要上前帮忙,又见张靖也捧着碗碟出来,不由狐疑地互视一眼,弄不清两人弄什么玄虚。 第601章 你相中那位女子? 张靖放下碗碟,龚省笑道:“四哥往常没有这么勤快,今日想在美女面前表现一下?” 张靖、玲珑听着这话,都是脸色一红,张靖叱道:“我那是你说的这样,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指着玲珑道:“这是征西将军的嫡孙女,名叫玲珑,现是军中见习军医。” 说完,又依序介绍周树等人,众人行过军礼,彼此对个眼色,寻个借口离开,只有张一安、张一全远远跟在后面。张靖与玲珑洗完手,从前院出来,玲珑指着天边的月亮,道:“又是月中了,你看那边的月亮特别地圆。” 张靖抬头望着天边的月亮,想起凤舞的丽影,长叹一声,道:“是啊,时间过得飞快,还有月余要到春节了。” 两人说完这话,望着天色的月亮,各有感触,立住脚良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玲珑道:“我带你去城北小湖看看,那里景色迷人得很。” 张靖道:“天色已晚,明天我还要赶路,出城就不必了,我们去北城墙遥望一番便是。” 玲珑笑道:“我想月色之下,那个小湖别有一番风景。”两人往北漫步,玲珑转个话题,道:“周树他们一直跟着你?” 张靖道:“我们是国学同学,关系要好得很,父辈又有渊源,从军以来我们一直在一起。” 玲珑道:“跟得你未必是件坏事,他们职务最低的也是军侯,初毕业的国学弟子升到这个级别,得有极大的机缘。” 张靖道:“他们三人能力不错,我们实习时,我与刘开分在水军,立了些功劳,实习结束后我和刘开升了职,当初还担心周树、龚省,没想到会合以后,听说两人也已因功得了职。在军中发展,有人脉是一方面,最关键的还是能力,周树三人能力不错,即使不跟着我,凭着个人能力去闯,也会超过他们父辈。” 玲珑触起一件事,道:“周仓将军他们资格都够,怎么升不起来?” 张靖略思一下,道:“周仓将军这些黄巾将士,文化水平太低,凭借多年的经验阅历,担任营将可以,再往上升,受到文化水平限制,即使升到高位,也未必做得好。周将军他们凭借军功,职级还可能再升,但实职不可能再升。” 说话时两人来到城墙旁边,沿着甬道上去,不久便被巡城士兵发现。玲珑来这城中时间虽短,但是身世特殊,人又生得好,城中兵将大都认得她。巡城士兵月光下看清是玲珑,又见同行的是位英俊男子,也未敢盘问,打个敬礼,任由两人在城墙上漫步。 从城墙上往北看,那个小湖在月光映射下,宛如一面洁静的镜子,周围的林木土地像是水墨画一般,将这面明镜四周装潢起来,给人一种冲击心灵的美感。玲珑挂着心事,见张靖兴趣盎然,不经意地问道:“你相中的是那家女子?美吗?” 张靖闻言一怔,道:“我那同学是毋丘家的嫡女,论起相貌也不是特别美,但是情有所钟,委实挂念得很。” 玲珑只觉心里一酸,道:“你肯为她赌约,还不愿凭借身份娶她,肯定对她十分钟情。你想娶她为正妻?” 张靖长叹一声,道:“若是娶为正妻自然好,不过凤舞不会拘于正妻还是侧妻,无论如何,她都会嫁给我,不关乎我的身份地位。我也一定会娶她进门,不管阻力有多大。她的家庭观念传统,给我们阻力不小,我的家庭也很复杂,能否娶进门,娶进门后是妻是妾,我都做不了主。你刚才问我是否想娶她为正妻,我很难回答,就是这个原因。两人若是有情,真要在意正妻之位吗?” 玲珑听了芳心略安,心道这事确实如此,张靖既然决定不了,这门婚事还不如进宫去求姑姑,若是姑姑向姜述求了婚约,自己不是可以正大光明成为正妻了吗?玲珑想了一会,扭头去看张靖,见他披着一件风袍,全身浸在如水的月光中,峨冠博带,风度翩翩,大异于素日所见的戎装男子。 玲珑见张靖体态显得文弱,忽然冒出一句话来,道:“殿下,你会武艺吗?” 张靖不由笑出声来,道:“我在国学上学时,与周树、刘开、龚省一起,打得周边无对手,人称国学四侠。你说若无武艺,怎能混出这般匪号?” 玲珑闻言比较好奇,就打听张靖过往事情,张靖等人混出国学四侠的名号,前前后后不知打了多少群架,挑了几件有趣的说了出来。张靖口才很好,这些故事又是真实发生过的往事,张靖娓娓而谈,足有一个时辰才收住话意。 玲珑见张靖虽然文弱,但武艺很高,经历过的往事似是江湖侠客所为一般,向往之余,一缕情思更是牢牢系在他身上。而且,玲珑很欣赏张靖不忘旧情这个品德,毋丘俭如此难为他,张靖依然不为所动,想凭自身能力赢得赌约,这份感情显得十分真挚,这让玲珑早去了忌妒心,而被这份感情的真挚感动。 玲珑如今有些茫然,不知何种原因,也不知道是怀着何种心情,因为张靖身份高贵?因为张靖不注意她?因为张靖不愿娶她为正妻?还是因为张靖对另一个女子痴情,而希望他能够以同样的感情对待她?不过玲珑相信有付出就有回报,只要自己付出足够多,足够感动张靖,就能够收获这样一份感情,得到这个优秀的男人。 两人在这里站了很长时间,只至张靖感觉有些冷,听听更点,已经快到午夜。张靖笑道:“与你在一起,心情很愉快,不知不觉夜已深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转身往回走,张靖见玲珑身体有些发抖,若是凤舞等人在此,他会毫不犹豫地揽她入怀,用自身的热量帮她驱寒。但与玲珑初识,这事万万做不出来,张靖解下风袍,披在玲珑身上,道:“女子体弱畏寒,我不冷,你披着吧,去去寒意。” 第602章 你要娶玲珑为妻? 玲珑披着这件带着张靖体温的风袍,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暖意,下意识地将风袍裹紧些,感觉像是紧紧偎在张靖怀里。望着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英俊少年,玲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忽然扑到张靖怀里,嘴里呢喃道:“嫁给你做侧妻也行,我也不计较这些虚名。” 张靖将玲珑拥在怀里,望着她如星辰的美眸,心里犹豫一会,道:“突然涌来的感情,未必经得过时间洗礼,你冷静一下,明早起来时,若是还有这种感觉,我……我向孙老将军求婚便是。” 张靖遗传了姜述的基因,对美女的免役力极低。玲珑今夜若不表白心迹,张靖明晨离开以后,或许很快就会将玲珑遗忘,但在玲珑表白心迹以后,对美女免役力极低的张靖,将此事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暂时抛到脑后,只想着若是玲珑不负他,他定会给玲珑一个交代。 张靖虽与张角合魂,但是保留了独立意识,思维与张角大不相同。张角前期一心修道行道,后来起兵造反,专注军事攻伐,不好女色。张靖这方面与张角正好相反,他更像姜述,处处留情,若是美女表白心迹,很难狠下心来拒绝。当然,表白心迹的美女得有一定档次,至少能入得了张靖的法眼。 玲珑身材高挑,腿长腰细,与少女时的孙尚香有些相似。两人在寒风中相依相抱,几乎忘记了寒冷,只是沉浸在情感相融的美好空间中。直至巡街士兵的脚步声在远处响起,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到了府门,两人分开之际,玲珑附在张靖耳边道:“这件风袍算是定情之物,我留下了。” 张靖望着玲珑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苦笑着摇了摇头,举步回房。一直跟在两人后面的张一安和张一全,此时才现出身影,张一安小声嘀咕道:“这下府中又要添人了。” 张一全道:“小点声,别忘了禁令,我们只管少主安全,余事跟我们无关。” 玲珑深夜未归,孙坚岂能不关心?派出亲卫打听行止,听说宝贝孙女与张靖在北城墙赏月,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只让亲卫卫护两人安全,不许出面打扰两人。次日一大早,孙坚起来练拳,孙褚过来附耳说了几句,孙坚点了点头,叮嘱道:“让昨夜暗中护卫的人不得胡说八道。” 张靖吃完早饭,正要去向孙坚辞行,出门正好遇见玲珑过来。张靖见玲珑眼圈发黑,美眸布满血丝,道:“玲珑妹妹昨夜没睡好?” 玲珑见众人离得都远,脸色微红,小声道:“你的话我想了一夜,快天亮时才小睡了一会,脸色不好看吗?” 张靖笑道:“只是眼上有些红丝,补点觉就能恢复。” 玲珑定定神,鼓起勇气问道:“你今天要去祖父那里提亲吗?” 张靖一怔,随即想起昨夜所言,问道:“你的心思与昨日一样,没有发生变化?” 玲珑并不回答,狠狠瞪了张靖一眼,扔下张靖独自跑了出去。张靖摇了摇头,心道玲珑这是铁了心,可这话待会如何开口?即使玲珑肯嫁,孙坚能同意嫡孙女为侧妻? 张靖让众人收拾衣装,出院问知孙坚正在书房,便来书房求见。孙坚上午未去公房,就是特意等着张靖过来,听说张靖求见,起身将张靖迎了进来,打发左右出门侍候。 张靖坐在孙坚对面,摸了摸鼻子,道:“昨夜与玲珑出去赏月,回来得晚了些,老将军莫要责怪。” 孙坚老来成精,点了点头,并不答话。张靖见状,只得接着说道:“玲珑人生得美貌,与我也谈得来,我昨夜想了一宿,觉得与玲珑……” 孙坚见张靖话语停顿下来,不由接过话来,道:“殿下想娶玲珑为妻?” 张靖见孙坚接过话去,也与孙坚方才那样,点了点头,并不答话。孙坚这话说出口来,顿觉主动权一下易位,又不好停口不言,接着说道:“殿下想娶玲珑为正妻?” 张靖摇了摇头,道:“这事我决定不了,谁为正妻得需要父皇母妃点头。” 孙坚想了想,道:“这事我捎信给尚香,让她问问陛下与皇德妃的意思。” 张靖赶紧阻止,道:“老将军,这事暂且莫让姨娘知道,您知道她的脾气,无事还能生出事来,这事关联极大,现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孙坚有些诧异,道:“婚姻是正常的事情,何必怕人知道?” 孙坚若论谋略,比孙策要强不少,但若比起贾诩、郭嘉等人,档次就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再说孙坚近年领兵在外,除了进京述职,许多情况都是通过书信得知,大多事情只知道大概,对于目前京城形势知之不详。张靖既已决定要娶玲珑,心态与昨日大不相同,苦笑道:“老将军可知大将军为何调我回京?”见孙坚摇了摇头,张靖接着说道:“诸子争储,诸系已经发动,上次我随孟起将军遇险,背后就有诸系影子。大将军派人深入调查,众人百般推托,竟无一人主动领命,后来还是父皇钦点,让黄家黄曲办理此案。大将军之所以要调我回京,就是想遇到类似情况,将我推向前台。这种情况下我要进京,若是不能奉公办理,会惹父皇恼怒;但若奉公处事,涉及者不是皇亲就是国戚,我今天得罪一波,明天得罪一波,不等父皇定下储君,我便会落个满朝皆敌。若我独身一人无妨,我背后还有无数黄巾子弟,若有人朝着他们下手,我如何顾得过来?” 孙坚疑惑道:“若我们两家婚约,众人谁敢背后对付我们?” 张靖摇头道:“我们两家婚约一事,老将军还是通过可以信任的人,直接与父皇密谈。若将我们两家婚约事情传出,无论此事父皇能否应允,诸系都会视我们如大敌,会派人盯着我们一举一动,那时敌在暗我们在明,明枪易躲,如何防备暗箭?这事父皇态度并不明了,先跟他禀报一声,是起码的尊重。我们两系在军方影响力太大,父皇一旦应允婚约,何时公开婚约,在何种情况下以何种方式公布,父皇定会加以利用。我们一旦公开这事,父皇那里就没有回旋余地,若是父皇生忌,诸系又针对我们,我们两家日后将会举步维艰。” 第603章 陛下要立你为储?! 孙性坚点点头,笑道:“程普最初传来书信,我还疑心那事是殿下背后有高人相助,今日听殿下这席谈话,才知殿下足智多谋。依殿下之意,这事应该如何举止?”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老将军认为孙家目前地位如何?就是老七成为储君,孙家地位暴增,到底是福是祸?” 孙坚脸色凝重,良久不语。只听张靖又说道:“孙家满门富贵,是大齐数一数二的新贵,若是老七成为储君,孙家将会成为诸系公敌。孙家多是武将,有谋略者只有程长史与仲谋叔父廖廖数人,以无心敌有心,如何躲得过那些明枪暗箭?我与玲珑已经定情,老将军现在就是我的祖父,我说句真心话,老七虽有勇武,但是性情鲁莽,心无城府,并无人君之姿,就是成为储君,也无法长久。以孙家目前的影响力,若是放弃争储,无论何人继位,定会用心安抚孙家为己用,孙家可保长久富贵。老将军阅历丰富,可以好好想一想,争储的希望大不大?代价是什么?若是放弃争储,会得到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 孙坚眉头紧锁,并不说话,陷入沉思。张靖也不说话,只在旁边喝茶等候。良久以后,孙坚眉头舒展,哈哈笑道:“殿下所言这退一步海阔天空,确是至理名言,孙家得了你这位佳婿,确是合门之福。殿下有勇有谋,如今又有黄巾系和我孙家相助,有无争储之念?”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凡是皇子,说无争储之念是假,但这储君并不好做,即使日后继为皇帝,想做名留青史的明君,也是外表光鲜,毫无生活质量的苦差事。我这两年会游离在外,绝不掺合京中事务,只要打好根基,日后不为储君,也是掌握权柄的王爷。新君有为则辅之,新君昏庸……这些都是后事,不提也罢。” 孙坚定睛看着张靖,笑道:“殿下这心不小,可黄巾系武强文弱,短板太过明显,若想达成目标,日后还要做大量文章。” 张靖点头道:“父皇英明神武,事情做得太过,便瞒不过父皇耳目,一旦引起父皇猜忌,还谈什么雄心壮志?我目前不缺文官,也不缺谋主,就是情报系统太弱,几乎没有接近核心的亲信。” 孙坚一怔,道:“黄巾系何时有文官或谋主?” 张靖摸了摸鼻子,权衡一下得失,道:“若我想当储君,孙家会支持我吗?” 孙坚想了想,道:“刚才被你说服,息了助七皇子争储之心,你与玲珑结为连理,我孙家怎会支持别人?自然会全力相助。” 张靖想了想,道:“待会我给母亲写封书信,言明与玲珑的婚事,我与玲珑的婚事不会出现周折,求父皇赐下婚书也没问题。但在我大婚之时,储君倘若还未议定,玲珑肯定不会成为正妻。” 孙坚皱眉道:“这又是为何?” 张靖类似的情况经历不少,借口也熟,道:“玲珑若为正妻,代表父皇宣布我们两家结盟,彼时父皇定有意让我归宗成为储君。父皇若立别人为储君,就不会让玲珑成为正妻,否则储君如何能压制得住我们?彼时主弱臣强,非长久之道,父皇不会行此等不智之事。” 孙坚恍然大悟,点点头,道:“果然如此,你认为陛下如何处置你与玲珑的婚事?” 张靖道:“颁下密旨,定下婚约,不公示于众。” 孙坚略思一会,忽然问道:“你以前可有婚约?” 张靖尴尬地笑笑,道:“并非有意欺瞒老将军,是陛下严命不让露出风声。” 孙坚笑了笑,道:“也罢,今早玲珑过来寻我,说只要能嫁给你,可以不计较名份。刚才你与我说了真心话,我已决定支持你,无论玲珑是否正妻,你都是我的孙女婿,又有什么不能谈的?” 张靖摸了摸鼻子,心中下了决断,道:“实是关系重大,泄露以后将会在朝野引起轩然大波。父皇已经赐了三道婚约,第一道是前年赐给太原王家女,第二道赐给颖川荀家女,第三道赐给襄阳黄家女。” 孙坚闻言双手哆嗦一下,捧在手中的茶杯顿时落在地上,在地上转了一个大圈,茶水洒了一地。张靖连忙起身帮孙坚擦拭衣襟,又拾起茶杯,见茶杯没有裂纹,笑道:“这茶杯质量好得很,撤在地上,竟无一点裂缝。” 孙坚晃了晃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你已联姻这三家,自然不缺文官和谋主。荀家诸杰既通行政,又精军略,谋主自是不缺。三家子弟为官者众多,足可撑起文官班底,你目前掌控的实力,何家和甄家怎是你的对手?陛下难道有立你为储之意?” 张靖摇头道:“这点我没觉察出来,不过父亲曾经询问我归宗之事,被我辞了。” 孙坚急道:“这是你的机会,你怎辞了?” 张靖笑笑,道:“父皇若有意立我为储,我随时都可以归宗。但是目前来说,归宗弊大于利,我现在底蕴不足,还不到暴露在诸系面前的时候。” 孙坚忧色顿消,叹道:“看来我是老了,脑子不及你们转得快,你心怀韬略,根基已有雏形。若非我们两家联姻,这事一旦公示于众,我孙家也会避你锋芒,诸系强于孙家的不多,谁敢与你对搏?若不出我猜测,陛下此时已经胸有成竹,你可要好好争气,莫辜负陛下这番苦心。” 张靖当局者迷,听闻孙坚这话,才如拨开层层迷雾,恍然道:“陛下果有立我为储之意?” 孙坚盯着张靖,道:“陛下若无立你为储之意,怎能允许你与荀家联姻?黄巾系短板荀家一家便会补充大半,荀攸、荀彧、荀堪都是大才,既可为谋主,又可为文官班首,不须王家与黄家,你们两家合力,实力便已凌驾诸系之上。这下加上孙家,军方更是无人捍动,陛下就是原无立你为储之意,现在也不可能再立别人了。” 第604章 顺路探视黄巾将! 孙坚老于人情世故,所谓旁观者清,听说姜述赐下张靖与荀家女的婚约,便大约预测出姜述心意,此时说出这番话来,清晰表明了孙家在这事上的立场。孙坚说完话,来到案前,斟酌一会,提笔写了一封书信,递给张靖,道:“这是我写给陛下和德妃的求婚书,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靖脸色郑重,小心收好婚书,道:“定不负老将军厚爱,玲珑未来即使不是正妻,也绝不会辱没她。“ 张靖与孙坚密议过后,就向孙坚辞行,玲珑带些亲卫送出三十里外,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去。张靖耽误了一天行程,这日快马加鞭,午时已经赶到关羽防区。 龚都防区在无雷西部,接到张靖前几日传来的消息,昨日便派人在关卡处迎候。张靖等人还未行近哨卡,便被龚都亲卫发现,立即开出一条通道,迎接张靖等人过了关卡。 往前行出十五里路,龚都带着亲兵在路旁恭候,张靖好远望见龚都,距离五十米时便下马步行,以示尊敬。龚都不及去见儿子,先给张靖行个大礼,张靖受了半礼,便将龚都拉了起来,道:“师伯为国守边,劳苦功高,我们兄弟调任南州,一起来给师伯问安。” 周树等人依序上前见礼,轮到龚省时,龚省见龚都两鬓已生华发,不由悲从心来,泣拜于地。龚都早听说龚省干得不错,拉起龚省,骂道:“都成了军侯了,还掉什么眼泪?快起来,我们去军营说话去。” 所谓父子血亲,龚省这边落泪,龚都双目也变红,强自定定心神,当先策马领路。无雷地势虽高,但是水草茂盛,本地人多以游牧为生,近年不少汉人迁来,沿着河边开了不少良田,道路经过修整,车马可以错行。 冬季田野萧瑟,但是来来往往的百姓不少,大伙穿着棉衣,或推独轮车,或骑着马,都是满面红光,看来生活十分富裕。张靖一路观察民生,不明白处便询问龚都,龚都在此驻扎已久,对当地风俗典故十分熟悉,讲解了一路。 龚省驻守的穆勒城人口只有两万余,建城时间不长,依山面水,都是依照新朝规划建设,小城道路很宽,十分干净整洁。龚都领着众人进了城门,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市,感叹地说道:“当初我们初占此地时,这里还是一片草地,只是短短时间,便成了这番模样。这些年内州迁来不少汉商,街面上卖什么的也有,发展速度很快。无雷土地肥沃,又有多条河流,水草茂盛,无论畜牧还是务农,只要人勤快,每年都会有积蓄。看看现在百姓的幸福生活,我们年轻时那里敢想?” 张靖道:“边城周围都有不少良田,旧朝时百姓患于边患,所得往往被异族人寇边抢去,如今边患皆绝,百姓手中田多,汉人又勤劳,收成自然就好。只要这个消息传回内州,后面还会有人迁来。内州这些年人口增长过快,未来的出路只有外迁。” 张靖提起异族,引起话题,龚都道:“刚来这里驻扎时,南边、西边都属无雷王管辖,见我们汉人收成好,经常派人寇边,贵霜人也在后面支持。我们是来一批杀一批,关将军最后烦了,就带着我们南下,直接将无雷灭了。贵霜人开始还不服气,派兵扮成盗贼入境,关将军以毒攻毒,也让我们扮成盗贼寇贵霜的边。说到袭扰游击,那支兵马能及得上我们这些黄巾老卒,今天端他们官仓,明天劫他们补给,将贵霜人打得龟缩在城中不敢伸头,最后逼得贵霜人派使者过来,服了软不说,每年还给我们纳贡。陛下说的好,两国外交其余的不关键,主要还是看谁的拳头硬。” 说话间来到龚都公房,众人刚下马,里面抢出不少人来,为首者身体魁伟,圈腮胡子,双目圆睁,威风凛凛,正是周树父亲周仓。周仓左侧那人与刘开有七八分相似,身材雄伟,红脸短须,正是刘辟。后面跟着七八名黄巾出身的校尉、营司马、营长史。 周仓等人欲要当街行礼,被张靖上前止住,众人进了公衙,分主客坐下。张靖先向众人说了前方战事,又介绍周树等人立的功劳,然后询问这边情况。众人说了会话,龚都部下一名校尉进来,道:“午饭准备好了。” 众人来到军中餐厅,张靖见餐桌上备着酒,让龚都将酒撤下去,道:“我这次过来只是私事,你们脱岗过来便不合军规,目前前方战事未平,贵霜是否参战还未可知,应该小心谨慎。我们中午只吃饭,饭后我们大家再谈会话,我晚上去拜访关羽将军,你们各自回营,以后回到京城,办完公事,我们再饮酒畅谈。” 饭后大家又说了会话,彼此沟通一些情况。张靖见时间不早,站起身来,道:“我晚上赶到关羽将军驻地,龚师伯派人送我们过去,你们全都回驻地,有事给我写信。”然后对周树三人道:“你们与父亲常年不见面,今天都随父亲回去,明晚在关羽将军驻地聚齐,我们后天一早动身。” 说起姜述嫡系心腹,与黄巾系最亲近的就是关羽与贾诩。当年张角病逝之时,将黄巾军交给姜述、张宁夫妇,姜述在渤海呆了月余,正遇刘辩病危,当即赶回临淄,让张宁坐镇渤海,派关羽负责黄巾军军事,贾诩处理境内政事兼任军师。从某种程度来说,当初关羽、贾诩就是张宁的左膀右臂,至今贾诩遇到大事时,也明里暗里替黄巾系说话。关羽自从调到翼州至今,前期部下全是黄巾将士,后来将士逐渐退役补充了不少新兵,但部下军官依然以黄巾将士为主。 关羽与黄巾将士并肩作战多年,感情十分深厚,所用亲兵除了少数族人,其余皆是黄巾子弟。关羽之女关凤也是宫中嫔妃,与张宁私交甚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605章 关羽询问马超案! 姜述当初攻打并州时,关羽部是南路主力,后来关羽统兵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参战次数与赵云相仿,是大齐最著名的大将之一。黄巾将士在历次战事中损失较大,但活下来的将士立功也多,因功升为军侯、部司马、校尉、营司马者不计其数。这些军官后来分派到各军,黄巾系影响范围很广,黄巾系因此成为大齐军队最有影响力的派系。 周仓、刘辟等黄巾旧部,皆去龚都防区迎接张靖,因是战时,事先向关羽请过私假,所以张靖虽未直接给关羽通信,但是关羽已经得知张靖要来的消息。张靖来到关羽驻地信黄城时,关羽亲兵统领关轻已在城门外等候,见张靖一行来到,直接迎送到了关羽公房。 关羽文武双全,心思慎密,又是国戚,熟悉宫中诸事,并未到大门口迎接,而在正堂前门立迎。关羽年近四旬,红面长须,仪表堂堂,不怒自威,听说张靖一行进了城,早将无关人打发到别处,望见张靖进了大门,便迎上前去,哈哈笑道:“殿下身份不能暴露,不好到城门外迎候,失礼之处莫怪。” 张靖向关羽行个军礼,执着关羽的左臂,故意落下半步,半走半说道:“将军大功于朝,威名四扬,是我等小辈崇拜的偶像,若真出城迎候,回头父皇不罚我才怪。” 关羽为人十分骄傲,被姜述训诫过多次,年纪渐长,性情也稳沉不少,但骨子里还是傲气十足,能入眼的人不多。张靖熟悉关羽性格,这番话将关羽捧得很高,直接说到点子上。关羽听在耳中,心中异常舒服,嘴上却谦道:“殿下过誉了。” 两人进了正堂,分宾主坐下,关羽问起前方战事,张靖仔细说了一遍。关羽道:“以殿下之见,贵霜这次能否出兵?” 张靖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贵霜国内矛盾重重,这次怕是不敢出兵。明后两年,估计我国会主动攻伐贵霜。” 关羽闻言暗自点头,生出考较之心,道:“这是为何?”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我国收拾康居粟特、花刺子模、北匈奴之后,西州以北只余坚昆一国,又值其国内乱之时,军衙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良机。若是兼并坚昆,凉州、海州皆成内州,两州驻军便会西移,西方兵力便会宽松得多。最多到明年下半年,这次战事就会平息,我大齐周边只余贵霜、安息、奄蔡三国。安息王在位日久,威望很高,其国财政富裕,兵强马壮,若无变故,我国不会主动挑起战事。奄蔡国力薄弱,人口稀少,但其国皆是苦寒之地,征战用兵甚多,得之助益不大,又不敢轻易与我国为敌,征伐奄蔡估计要放在后面。贵霜新王初立,兵权多掌握在王公贵族手中,国内矛盾重重。贵霜拥有多处良港,这样我国水军不仅可以助战,还可以运送物资器械,能够解决远程后勤物资运输问题。以目前形势分析,南路兵马在稳定身毒局势以后,定会出兵攻伐贵霜。贵霜北部重镇循鲜距离此处不过两百里,到时将军这路兵马,说不定是北路军主力。” 关羽点点头,转个话题道:“前期孟起遇险,听说涉及不少人,殿下亲历此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蛋?”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背后有股势力,十分强大,竟能说服诸家配合,搞出这次事件。据我了解的情况,参与诸家也是被人设计,此案目前已经转到神鸟机构,以神鸟机构的力量,相信幕后黑手很快就会挖出。” 关羽又问道:“听说何家和情报司有人涉案?” 张靖苦笑道:“这事我只知道些小道消息,不一定准确,还是不说为妙。大将军前期调查此案,军衙官员无人主动请命,最终是父皇钦点黄曲大人查案。何清涉案免职,目前还在审查之中,这事涉及何家已是必然。情报司属于秘密机构,涉案人是谁,处置结果是什么,我现在还未得到消息。上次与黄大人见面时,只是听说情报司不少人因此落马,至于涉及到那个层次,我确实不知。” 关羽与黄巾系有香火之情,出言询问,张靖不得不说,但又不能说得太明白。关羽心思机敏,听到这里,情况已经猜测明白,怒道:“这贼子也是可恶,涉案人也不知轻重,怎敢利用军国大事胡作非为?” 张靖想起当初危急局面,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幕后黑手手段令人生畏,若是计划成功,将会掀起轩然大波。孟起将军若出了事,是何清调走兵马,马家不寻何家不是才怪。马家、何家都是皇亲,在军中皆有不少人,两家争斗不休,不仅父皇难以处理,军心也会因此不稳。后来想想当初险情,至今心有余悸,若是我也陷于其中,母妃与黄巾诸将怎肯罢休?何家不灭不足以平愤,然而何家是皇亲,还是洛阳系首领,若是族灭何家,朝中平衡立失,诸系为了争夺这些遗下的职位,定然还会生出波折,这事若是控制不好,大好局面将会一朝伦丧。当初我判断何家也是受人利用,曾给父皇去信,请求父皇不要轻易动手,先行查明案情为上。不过父皇并未接受我的建议,处理了不少涉案人员,想是提前做了不少准备,并未生出太大波折。” 关羽细问当初情况,听完后拭了拭额头汗珠,道:“此计环环相扣,幕后人诡计多端,应是大有名望之人。此人提前做了这么多手脚,情报司、神鸟机构都无人察觉?” 张靖苦笑道:“情报司涉案,神鸟机构孤掌难鸣,即使查觉到有疑点,也会被情报司一封公函接手过去。此案运作良久无人发现,不单纯是环节布局,此人对情报机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人心揣摩得十分透彻。此人想必已被父皇列为心腹之患,相信很快就会被查出来。” 关羽点点头,道:“此人闹腾这么一出,军中积弊也暴露不少,我想军衙会迅速修订相关制度,来封堵这些漏洞。” 第606章 关羽接旨试张靖? 张靖喝了口茶,道:“当初我曾经整理出一份资料,托黄大人捎去京城。制度无论多完善,都得有人去完成,以幕后黑手的能耐,很快就会寻出其余漏洞,若是此人不除,恐怕日后还要生出大事。” 两人就此事谈了一会,关羽忽然转个话题,道:“我听你凤姨娘说陛下要立你为储?” 张靖闻言心中暗惊,关羽如此身份,自然不会信口雌黄,若是这个风声流传开来,张靖及其黄巾一脉立即就会成为诸系公敌。张靖此时根基未稳,没有抵挡诸系合力的实力,这个消息就如一枚炸弹,将张靖轰得昏头昏脑。张靖定了定神,问道:“姨娘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关羽刚才观察张靖表情,见他应是不知这个消息,实言相告道:“陛下某一天醉酒,在凤儿宫中留宿,说起你的能力超过诸兄弟很多,本身就有黄巾系支持,现在又得了荀家支持,这储君之位非你莫属。凤儿次日问道陛下,陛下并未答复,但让凤儿守口如瓶。我上月回京述职,去凤儿宫中坐了一会,凤儿跟我悄悄说了这事。” 张靖听完又惊又喜,惊得是已经露出风声,若是消息泄露出去,对于自己和黄巾系绝非好事。喜得是终于确定自己终于入了姜述法眼,有了成为储君的可能。张靖消化完这个消息,心中开始盘算应对办法。 关羽见张靖皱眉沉思,并未再说话,亲自为张靖续了一杯茶,将张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张靖目视关羽,见他脸色有些古怪,摸了摸鼻子,道:“若父皇有意让我成为储君,将军认为我能坐稳吗?” 张靖不问关羽是否支持,而问位置能否坐稳,这里面就含着许多味道。关羽满含深意地望了张靖一眼,道:“你的身份特殊,若是荀家全力支持你,又如何坐不稳储君位置?” 张靖摇摇头,道:“即使军中有黄巾系支持,朝堂之上有荀家支持,还远远不够。要说身为储君,要得到多数人支持才行,将军是陛下心腹,诸军主将如子龙将军、文长将军、子义将军等等,皆是军中大将,手握兵权,又如周瑜、诸葛亮、姜维、邓艾、钟会皆是父皇亲传弟子,父皇嫡系要占军中主将一半以上。若得不到这些人的支持,就是当上储君,位置也会摇摇欲坠。既然坐不稳,何必勉强去坐?” 关羽脸露疑惑之色,道:“这些人唯陛下之命是从,只要陛下传下圣旨,这些人定会拥护你,你担心什么?” 张靖摇头道:“我轻易不会表明态度,即使父皇定下我为储君,我也会广泛征求诸人意见才决定。若是众人认为我资格不够或者才德不足,我不会勉强去坐那个位置。我现在位置超然,无论谁为储君,未来都少不了我的王爷身份。富贵王爷不做,每天战战兢兢坐在火药桶上,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近日我会写信给母妃,让她去寻父皇说明此事,这储君位置现在我绝不会做的。” 关羽异道:“为何现在不行?” 张靖略思一会,道:“我目前历练不足,军政两方面都未熟悉,能力也没有得到验证,怎敢去坐那个位置?若为明君,得有成为明君的才德能力,要以发扬大齐国威,让汉人成为世上第一流的民族为己任,若无能力做好明君,坐上那个位置实非好事。” 关羽点点头,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道:“你一路劳顿,去客房休息一下,晚上我们一起饮宴,正好陪我宴请京中来的一位贵客。” 关羽送张靖出门,让亲兵送张靖去客房,回到房间坐下。这时,从屏风后面转出一个人,正是姜述身边负责情报汇总的齐隶。关羽笑道:“刚才齐大人都听到了,四皇子不是争权夺利之辈,就是陛下让他担任储君,他现在也不会答应。” 齐隶显然与关羽私交不错,在张靖方才的座位上坐下,自个儿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喝了一口,道:“四皇子谋定而后动,没有把握的事情绝对不做,这点极似陛下。我这次过来的原意,将军早已知道,让将军出言试探四皇子,并非别人的意思,而是陛下的意思。” 关羽有些疑惑,道:“四皇子动身没有几天,陛下远在洛阳,怎会得到消息?” 齐隶笑道:“军衙调令下达时,陛下猜测四皇子必走此路,也会留下时间让周树等人与父亲团聚,还会借这个机会来拜访将军。陛下对四皇子如此重视,看来真有立四皇子之意,不过到了那时,陛下若不给四皇子提供助力,恐怕四皇子不会答应。说来事情也怪,有人想争这个位置用尽手段,四皇子对这个位置却是敬而远之,这也许正是陛下相中四皇子之处。” 再说张靖回房以后,围着房内转了一圈,又示意张一安、张一全检查房前房后,见周围并未有人偷听,这才松了口气,让张一安砌了杯茶。待张一安、张一全退出房外,张靖这才坐了下来,擦擦脸上的细汗,暗自揣摩关羽这次试探他的用意。 张靖最初与关羽交谈时,并未发现有何异处,但在关羽说出姜述有意让他继任储君的消息时,张靖立即发现其中破绽,并立即考虑对策,说出那一番话来。 这事也不怪关羽大意,只能说张靖心思很细。关羽言语破绽之一,就是说他上月回京述职,上月正是战事紧张时,关羽驻军无雷,担负防备贵霜的重任,怎能在这个时候花费月余时间回京述职?破绽之二,姜述即使酒醉露了口风,事后又交代关凤不得泄露,关凤若是对关羽偷偷说了这事,关羽怎能如实相告?这不是向张靖说关凤抗旨不遵吗?即便要向张靖卖好,也会寻找别的借口,不会将实情说出。只这两个破绽,张靖就明白关羽说的是谎言,虽然不知是姜述授意还是别的原因,但是既然其中有问题,就绝对不会将心里话坦诚相告。 第607章 莫非是司马后人?! 关羽这个异常举动,绝对不是没事找事,背后肯定隐藏着某种目的。张靖想了半天,认为以关羽的性格,若非姜述授意,就是大将军郭嘉也未必能让关羽撒谎。若是姜述授意关羽出言试探,说明姜述急于立储,因此派人考验诸皇子,后续定然还有别的考验手段。 晚宴只有三人,关羽做东,齐隶是客,张靖作陪。见是齐隶,张靖不由暗呼侥幸,齐隶出现在此,说明下午关羽所言应是姜述授意,若非关羽言话中露出破绽,出于关羽与黄巾系的特殊关系,张靖说不定真会说出心里话。想起关羽当初颇含深意的眼神,张靖忽然想到关羽智勇双全,若非有心,怎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趁着齐隶出门更衣时,张靖向关羽敬了一杯酒,小声说道:“多谢将军相助。” 关羽双眼微眯,干净利落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小声答道:“只是露了点小尾巴,若非殿下心细如发,寻常人怕是听不出来。” 关羽这话不但证明了张靖的猜测,还借此向张靖表达了足够的善意。张靖会心地笑笑,回到座位坐好,与关羽说起一个军中笑话,未等说完,两人便哈哈大笑。正好齐隶进来,见两人笑得失态,道:“有何好笑的?” 关羽笑着将笑话复述一遍,齐隶未等听完,也哈哈笑了起来。齐隶整日跟在姜述左右,难得有如此放松的时候,这晚酒喝得很尽兴,对关羽、张靖来说,齐隶这是在释放善意。 关羽、张靖对齐隶的感觉很复杂,一来齐隶常处姜述左右,是得罪不得的宠臣;二来齐隶掌管情报,工作性质不太阳光,让人不愿接近。关羽位居要职,性情使然,酒宴时说话不多。张靖目前情报系统无人,有心笼络齐隶,单独敬了齐隶不少酒。齐隶跟随姜述日久,最是了解姜述的想法,知道姜述属意张靖,只要张靖敬酒,就会一饮而尽。这酒喝到最后,关羽几乎成了旁观者,最后齐隶、张靖喝得大醉,关羽派人将两人送回房中。 次日张靖起身,吃了早饭,又冲了个澡,酒意才消了下去。齐隶起得更晚,到厨房讨了醒酒汤喝下,草草吃过早饭,便来拜访张靖。 齐隶这次领命出行,主要是追查上次马超案的幕后主使,这事本是神鸟机构独立调查,但是到了最后,追查断了线索,不得不报到姜述处。姜述了解齐隶的能力,就将这事交代给齐隶,齐隶从情报系统抽调一批信得过的人,专门负责侦破此案。 齐隶寻个借口出京,先赴新野查案,从刘晨一名亲卫处寻到一个线索,顺着这个线追查到关羽军中,涉及关羽部下一名河东籍都伯。齐隶一路西上,每天都会向姜述报告进展情况,姜述在军衙发出调令的同时,送给齐隶一封密信,这才出现昨天午后那一幕。 齐隶过来拜访张靖,属于半公半私,马超案张靖身临其境,是解了危局最大的功臣。齐隶仔细询问张靖此案前后过程,甚至连诸人对话细节都记录下来,问完大致情况,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齐隶知道张靖行程紧张,饭后与张靖接着谈论此案,张靖仔细回忆当初情形,又回忆起不少细节。直到张靖谈无可谈,齐隶才放下笔,道:“这幕后黑手狡猾得很,行事前就留下后手,线索真假难辩,让人无从下手。神鸟机构也有不少能人,但是追查到最后,指向的嫌疑人都无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这次好容易找出一个破绽,查到河东籍这位都伯,再往上查,线索又模糊起来,真是让人头痛。” 张靖略想一想,道:“上次孟起将军的那位涉案亲兵,未问出口供吗?” 齐隶摇头道:“马进知道的情况不多,对外联络的事情都是其兄马前出面,马前事发后自杀身亡,那条线早就断了。” 张靖又问道:“马前自杀,定是得了信息,是谁提供给他的信息?” 齐隶叹息一声,道:“涉及的那名情报官,在追查此案时也自杀身亡,此人入职情报司时受过严格训练,并未留下任何线索。” 张靖想了想,又问道:“马进身份确定了吗?” 齐隶点了点头,道:“此人原名司马进,其父是司马防堂弟,因是庶出,在族中位置不高。司马前兄弟在司马家族村庄住了几年,上过一段时间族学,十二三岁出庄,此后再未回河东。司马前之父在司马案中被斩首,司马兄弟仇恨朝廷也是这个原因,调查情况与司马进供状一致。” 张靖皱眉考虑一会,道:“司马家是河东人,此军涉案都伯也是河东人,幕后黑手是否河东人?是否司马家漏网之人?” 齐隶皱眉想了一会,道:“司马伯达在长安事变时,满门被我们派人除去,司马仲达七兄弟当初是我办的案,七人尸首都已确认。司马家近支除了司马进兄弟,在籍人员当初皆被斩首。远支人……人数太多,一时无从查起。”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近支人员有无出籍者,这些世家高门担心被人一网打尽,故意出籍一些优秀子弟,在他乡落户。从这个线索追查,也没有可疑之人?” 齐隶道:“陛下曾怀疑荆州的司马徵,我查过相关档案,此人在朱崖州落海身亡。” 张靖问道:“尸体可曾找到?” 齐隶道:“没有。陛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怀疑幕后黑手就是司马徵,可这失踪人口从何处查找?” 张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道:“刘晨。刘晨往年师从司马徵,若真是司马徵捣鬼,刘晨进京也应是司马徵在背后策划。当初刘晨显身,据我观察刘晨家中还住着别人,至少有一人,此人与刘晨住在一起,应该知道不少线索。还有刘晨那位姨母,也会知道一些消息。这事若从外围调查困难,就反过来调查,将司马徵设定为嫌疑对象,将与司马徵以往交往密切者列出详细名单,调查这些人近年有无跟外人接触,若箭头指向同一人或同一群人,司马徵就应该隐在其中。” 第608章 玲珑追来报喜讯! 齐隶点点头,笑道:“四皇子所言极是,刘晨进宫以前,确实有不少疑点,将彼事与此案联系调查,应该能有所突破。”说到这里,齐隶顿了一下,略一思忖,话头一转,低声说道:“据我所知,陛下已将殿下列入储君考察,昨日只是探听一些口风,后面应该还有不少关口。昨日关将军故意留下破绽,笔录我已略作修改。我还有公务在身,午后便要离开,殿下以后要小心谨慎。” 齐隶说完站起身来,张靖笑着上前握住齐隶的手,道:“师兄在外办差,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幕后那股力量不小,千万注意人身安全。” 齐隶表达出足够的善意,张靖心知肚明,通过握手这种方式也传达出善意,齐隶同样心知肚明。齐隶重重地握了一下张靖的手,道:“保重!”说完,大步出门。 张靖目送齐隶出了房间,体味齐隶方才所言,越想越多。就在这时,张一安进门说道:“玲珑小姐追了上来,现在府门外。” 张靖闻言一怔,心中一暖,继而又觉一惊,玲珑这次追来,应是初尝感情滋味,不舍得与张靖分开,想是去孙坚处讨了件差事,寻个借口与自己同行。此时正是敏感时刻,玲珑这样大张旗鼓高调动作,与孙家联姻之事如何隐瞒过去?但是事已至此,张靖也未细思,大步出门,要将玲珑迎进来。 玲珑满身尘土,只带着一什亲卫,正站在门前张望。张靖走到门前,玲珑并未扑上前来,一位年过四旬的军官上前,向张靖行个军礼,道:“报告长官,京中传来一封密信,是写给长官的,我家将军派我等前来送信。” 张靖抬眼见玲珑目光看往别处,从行止来看,玲珑应当十分注意外界言论,张靖略微放下心来,望望天色,让张一安带众人先到院中安顿。张靖回房看信,一看字迹就知是张宁所写,书信上只有四个字,写着是:母子平安。 菲羽生了个儿子,张靖初为人父,喜悦之情油然而生,兴奋了好一阵子,才将信件烧毁,提笔给张宁回了一封信,一是提出此子的安顿方案,二是说明与孙玲珑婚约先后操作程序。这封信关系重大,张靖不敢大意,信中用了不少只有母子两人才能看懂的暗语。 张靖将信封好,默想一会,先派张椿去寻府中执事,安排玲珑一行住处,又让张一全请玲珑过来。玲珑进了张靖房间,见房内无人,小鸟依人般扑上前来,那双美眸饱含情意。张靖抱紧玲珑,温声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玲珑将头靠张靖胸前,道:“有人送信到祖父处,祖父见是给你的书信,本想让情报官送来,后来又想这封信没经情报官的手,想必十分重要,担心误事,便派人快马追来。我求祖父随着同来,就是想再见你一面。你要想个主意,让我天天能见到你才行。” 玲珑这是初恋,相思之情最重,说完话定睛看着张靖,双眸满含期望之色。张靖想了想,道:“我去南州安顿好再说。” 玲珑又道:“祖父让我进京到情报部门当差,情报部门神秘得很,我不太愿意去。但若对你未来有好处,我去也无妨。” 张靖心中又是一暖,孙坚派玲珑进入情报部门,就是想趁婚约未公示之前,在情报部门安插钉子。前面熙倩自愿去情报司,这次又是玲珑。张靖想了想,道:“你去神鸟机构吧,我在外漂泊,没有时间照顾母妃,你在京城多替我照顾。” 玲珑见不能与张靖呆在一起,内心有些失望,但听说张靖让他照顾德妃,内心又是一喜,继而生出怕见公婆的念头,芳心又有些忐忑。玲珑稍思片刻,点点头,道:“我愿意进京,只是与德妃娘娘不熟,怕德妃娘娘嫌我蠢笨。” 张靖笑道:“母妃比你姑姑性情温顺得多,你能与姨娘处理好关系,怎能处理不好与母妃的关系?若去情报系统,还是去神鸟机构,那边是步姨娘掌管,步姨娘与母妃交好,能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张靖提笔给张宁写了一封信,递给玲珑道:“这是给母妃的信,你去张府将信交给管事,留下地址,自会有人通知你何时进宫。”说完,将怀中之信也取出来,递给玲珑道:“这是我给母妃的密信,你不要示于他人,进宫后亲手交给母妃。” 玲珑点点头,询问宫中与神鸟机构诸事,张靖知无不言,详细告知。临近晚饭时,关羽派人来请,张靖问道都有何人,来人说只有关羽一人。张靖想了想,便带玲珑一起过去。 关羽坐在餐厅,心中盘算明日如何给张靖送行,听到门响,推头看时,却见张靖笑吟吟地领着一位美貌少女进门。张靖见关羽有些发怔,介绍道:“征西将军孙女过来送信,我带着一起过来拜会将军。” 关羽望着两人,心头不由明悟,说了几句套话,让左右添上案几。张靖笑道:“不用,我与玲珑共用一案即可。” 张靖这话说出口,关羽心中已是笃定,止住左右,只让添上饭食碗筷。明日一早张靖将要启行,因此关羽并未上酒,军中饭食简单,三人很快吃完饭,关羽请两人到客堂说话。玲珑猜想两人应该有事要谈,便笑着辞了,自有亲卫引着回房。 关羽在客堂坐下,笑道:“殿下又要与孙家联姻?” 张靖尴尬地笑笑,道:“我用情不专,到处留情,将军莫要笑话。” 关羽思索一会,道:“这也不是坏事,若想成就大事,盟友自是越多越好。齐大人启程之前,也隐晦地表达出善意,殿下情报部门缺少亲信,齐大人对你释放善意,若能引为臂助是件好事。” 关羽这番话并未见外,实话实说,这符合关羽的性格,很重感情,不畏强暴。关羽对张靖高看一眼,开始是因为张宁的缘故,这次见面张靖言谈举止极合关羽胃口,所以此时关羽发自内心并未把张靖当成外人。 第609章 夜深情浓收玲珑!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将军文武双全,谋略过人,有件事情请教将军。”见关羽点了点头,张靖接着说道:“传言父皇将我列入储君人选,若是父皇真要立我为储,我应当如何应对?” 关羽思索片刻,道:“陛下善于谋事识人,注重细节,真要殿下归宗时,定然已有完全之策。陛下智慧非凡人能比,如同浩瀚无边的大海,余人皆是在海上航行的船舶。陛下健在之时,无论殿下实力如何扩展,都在陛下掌控之中。依我之见,殿下千万不要妄动,只须随波漂流,时机到时自然水到渠成。” 张靖默然沉思一会,明白关羽这番话确是出自真心,对眼前这位名将油然而生感激之情,起身施了一礼,道:“多谢将军教导,以后黄巾系还须借重将军,我们母子也多依赖将军相助。” 张靖告辞关羽出来,回到客房,冲了冲澡,想了一会心事,本想去寻玲珑说会话,看看天色已晚,住在军中客房又怕引起流言,就息了这个念头。 张靖自从离开洛阳,已有近一年时间未尝到肉味,前段时间与凤舞相处,也强忍住心头念头,所幸张靖精通道法,念头强烈时盘膝练功,转移注意力,这才未像寻常单身汉般,看到美女两眼放光,似要用眼光强暴人家一样。 今夜玲珑就在左近,但又顾虑人言不敢独处,越是如此心中越是思念,那种念头也似遇上春雨的种子,在心底深处开始发芽,生命力茁壮而强烈。张靖本待吹灯歇息,想了想又不甘心,披衣出门,问道外室休息的张一安道:“玲珑姑娘住在那个房间?” 张一安今夜轮值,在外间迷迷糊糊已经睡了,朦胧中睁开眼睛,见是张靖问话,连忙起身答道:“玲珑小姐住在左侧房间。” 张靖琢磨一会,道:“她的随从也住在此院?” 张一安道:“没有,他们住在前排客房,这排客房只有我们和玲珑小姐。” 张靖打开门来到院中,冷风扑面,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环视四周,见除了远处的巡兵并没有固定岗哨,再往玲珑房间看时,见玲珑还未就寝,想是坐卧不宁,映在窗户上的灯影不住晃动。 张靖略想一想,对张一安道:“你回屋里去,寻个角度观察巡兵,巡兵临近时……”张靖琢磨一会,道:“就往墙壁上打三下。” 张靖说完,潜到玲珑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玲珑在室内念着张靖,想去见张靖也畏惧人言,真是坐卧不宁,听到门响,小声喝问道:“谁?” 张靖压低声音,道:“是我。” 玲珑听出是张靖的声音,不由大喜,连忙开门,只见张靖带着一股寒气一步闯入门内。张靖转身将房门关上,小声道:“你将灯吹灭,别让人发现。” 玲珑不及细思,将灯吹灭。张靖这时摸将上来,将玲珑抱在怀里,温声说道:“不管你我都惧流言,但我又想你,让一安在右侧那间望风,过来寻你说会话。”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门窗漏进些许模糊的月光,玲珑眼睛适应一会,大约能瞧清张靖的轮廓,将头埋在张靖怀里,道:“我也想你,刚才我听见你回来,就控制不住想去见你,又怕对你不好,强忍着没过去……” 这时月亮升上中天,月光从窗户中间的玻璃上洒入室内,虽然只是一小片,室内光线却亮堂起来,玲珑的模样一下子清晰起来。玲珑的乌发柔顺地披在脑后,一缕发丝垂在前面,映衬着粉红色的唇瓣,让张靖心火大起。 此情此景再不懂得把握,那就是大傻蛋了,张靖捧着玲珑的头,堵住了她的小嘴,玲珑本来还想说话,顿时变成了呜咽。情窦初开的玲珑软倒在张靖怀里,只懂得用玉手抓紧张靖的衣襟,身体轻轻的颤抖。 一切显得水到渠成。为了享受玲珑的初次,张靖用了一个小小的道法禁听术,他目前的法力不足,只能罩起半间屋的面积,但已足够让床榻上发出的声音传不到室外。 巡兵不知畏惧外边的寒冷,缩小了巡视的路线,还是有人打过招呼,并没有到附近巡逻。直至室内风雨停歇,在外望风的张一安也未传来信号。 长时间不识肉味,高质量地****过后,张靖只觉神清气爽。初次破身的玲珑疲倦之极,已经昏昏睡去,张靖知道累坏了她,她的脸色至今红潮未消,还泛着淡淡的粉红色,只是眉眼间多了些少妇妩媚的风致。 张靖不知不觉又有些情动,不料惊动了玲珑,小睡后的玲珑见张靖还要来,嗔怪道:“不要!把人家弄得……弄的……”脸上一红,说不下去了。 虽然刚品尝完她绝美的身体,张靖仍被她迷得心荡神摇,恨不得把她压在身下再大干一场,但知道玲珑初次受创颇深,强忍着心头,搂着玲珑渐至梦乡。 夫甘城,大齐南州治所。夫甘都卢原是身毒属国,夫甘城是夫甘都卢的王城。大齐南线与身毒开战,夫甘都卢、皮宗、都无、林邑等身毒属国,为大齐兵马威逼,陆续举国而降。姜述迁诸国贵族于长安、扬州、雍州等地安置,将各国划为郡县,都归南州管理。 南州东部地盘原属南洋都督府,攻下南洞蛮以后,其境划入南洋都督府管辖,地盘骤然增加,约有四个青州大小,因此升格为南州,下设十一郡一百零七县。南洋都督府升格以后,姜述任用逢纪为南州刺史,周瑜为南州兵曹,费祎为南州别驾。后来周瑜攻入身毒,重建南洋军,姜述命令于禁担任南州兵曹,另外召集兵马成军。 前年末,身毒王下旨禁绝汉商,此事传到洛阳,姜述大发雷霆,当天颁下圣旨,宣布对身毒开战。驻于南州的三军周瑜部、徐晃部、姜维部及水军甘宁部全部出动,连战连胜,此时已经占了身毒全境。南州、西州刺史府分出大量官吏,接管新占之地行政事务;南州兵曹成军不久,又分兵一半,跟随三路大军之后,接管新占之地的军务治安。 第610章 初到夫甘探信息! 缺编士兵很好解决,本地招募一部分,剩余名额面向内州招募,大齐人口众多,年轻人多有向往从军者,士兵数月便补齐。国学及分院的兵科弟子,这次有了去处,报名南州兵曹门槛很低,十有七八能够录取,来到南州担任低级军官。至于职级较高的军官,两州兵曹从军中提拔一部分,又陆续从各军调来一部分,但是缺编依然不少。张靖一行这次调任南州,名义也是为了补充缺编军官。 夫甘城是南州为数不多的古城,建城年代久远,选为州治所后重新做了规划,城市规模扩充数倍,城墙用城北山上青石为基,用青砖垒成,格外巍峨坚实。夫甘做为州治所,十分繁华,行人川流不息。在入城人群中,一队骑士身着军装,在人群中慢慢缓行,在距离城门数丈之地停了下来。 居中一人身着月白衣衫,容颜俊朗,跳下马来,仰起头凝望着城门上方的“夫甘”二字。身后三位穿着便装的骑士,见那人动作,也跟随跳下马来,牵马跟在那人身后。其余六人皆着军官服装,见状也下了马,围在四人外侧卫护。一位身材又瘦又高、脸色较黑的骑士道:“四哥,不入城吗?” 为首那人正是张靖,没有答话,保持着仰望城门的姿势,表情凝然不动,一头乌发被风吹起,有几丝零散地覆在白里透红的面颊上,整个人透出与年纪不相符的稳沉与厚重。 另一位身材肥胖的青年见状,道:“四哥曾经来过此城?” 张靖摇摇头,指着前方城门道:“你们看城门两侧城墙,表面涂了水泥,即使火炮一时半会也难以攻破,军械研究院那帮专家,研究城市建筑的水平又提高不少,相信不久将有可以防御火炮的城墙出现。” 肥胖骑士就是龚都之子龚省,四人之中以他年纪最小,平常话最多,张望一会,道:“离得远些,看不亲切,若是里面是青砖叠成,实心弹短时间也轰不坏。四哥真是有心人,从这个细节能推断出这许多,我们可没有这个能力。” 张靖转身望向身后三人,道:“细节决定成败,突发性事件毕竟很少,一般事件发生之前,往往都有迹可循。我们来到南州人生地不熟,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大家都要小心。” 中间一位个头较矮,大头红脸的青年,是刘辟之子刘开,格物学得极好,了解不少军械方面的信息,道:“军械研究所有两个小组,一个研究如何加大进攻强度,一个研究如何加大防御强度。这些年展现在世人面前的,都是火炮这些新式武器的威力,其实我们大齐不仅进攻犀利,防御也有独到之秘,不过平常用不着,大家都忽视了。” 高瘦的黑脸青年是周树,闻言笑道:“大家都说军械研究所研究的只有两样东西,一种是矛,一种是盾,说到这儿,让我想起自相矛盾的故事。不知军械研究所两个小组碰在一起,到底是进攻厉害还是防御厉害?” 张靖笑笑,道:“所谓久守必失,无论防御如此周密,定会让人寻出破绽,只要灵活运用进攻方法,再坚固的堡垒也有攻破之时。” 刘开点了点头,道:“我们大齐数个研究所创办不到二十年,武器换代极快,这得益于国学培养出无数格物学的天才。说起这些成果不得不提国学,说起国学不得不提陛下,陛下当初创办国学时,年纪比我们现在还要小,真是让人不可置信。” 提起大齐皇帝姜述,众人不由神色肃然。姜述文治武功有史以来堪称第一,学问也让人不得不佩服,国学格物、地理、术数、哲学、医学等方面的教科书,大半都有他的著作,国学师生根据这些书籍,二十余年不断研究,不断证实著作中所述的理论,事至如今,部分理论得到证实,虽有许多理论没有得到证实,但出于对姜述的崇拜,这些理论早已付以实践,根本无人怀疑其准确性。 张靖擦擦脸上的汗珠,见气氛有些凝重,转个话题道:“南州气温确实很高,洛阳现在还是隆冬季节,这里却似盛夏一般,穿着单衣也热得难受。”说到这里,张靖指着城门口全身披甲的兵将,道:“在这种炎热的气候里,整日顶盔贯甲,可是一件遭罪的事,你们得有心理准备。” 时近黄昏,昼市已休,夜市未起,街面有些冷清,众人通关进城,寻家大馆舍住下。安顿好后,张靖等人来到前厅,就在大厅吃饭,分了两桌,张靖、周树、刘开、龚省坐了一桌,张椿六人坐了一桌。 掌柜伙计都是汉人,见多识广,从军服上看出张椿等人职级不低,不敢怠慢,满脸笑容,先给张椿那桌奉上茶水,弄得张椿欲推不能,不免有些尴尬。张靖见张椿望过来,轻轻摇了摇手,让他不要推拒。 这家馆舍规模很大,后院是住宿区,前面三层楼都是酒楼,一楼是散客用餐的大厅,二楼三楼都是雅间。张靖一行坐在大厅,并非经济出了问题,而是因为大厅人多嘴杂,利于探听当地情况。 夜色渐黑,客人开始增多,大厅内多是三三两两的散客,汉人异族人都有,还有数名职级不高的官吏。不久日头西落,大厅内明烛高悬,在昏黄的烛光下,只见数人簇拥一人进门,此人年过三旬,面庞端正,五官挺秀,颌下留着长须,浑身透出一股书卷气,年轻时定是一位英俊才子。张靖见此人仪表不凡,还有些面熟,便暗自上了心,定睛认真打量,见他胖瘦适中,脚步又稳又慢,身着一套简朴的便服,除了腰间悬有一件华贵的玉佩,再无其他饰物,却予人一种雍容大方的感觉。 掌柜见此人进门,神色恭肃,上前招呼道:“欢迎费大人光临小舍。” 这位费大人抬了抬手,温言道:“不必多礼,今日于兵曹过来,饭菜准备得精美些。” 第611章 馆舍偶然遇于禁! 大厅内众人望见费大人,无论官吏兵将都站起身来,向费大人遥遥施礼。费大人为人温和,不管熟与不熟,凡是遥遥施礼者,都招手打个招呼,回以温和的笑容。 掌柜闻言连连点头,亲自引领费大人上楼。待费大人身影消失不见,左侧桌子一位小吏小声嘀咕道:“别驾大人待人温和,但不知怎么回事,见到他时感觉压力很大,见刺史大人时却轻松得很。” 另一人压低声音说道:“刺史大人无论资历还是能力,都不如费大人,若非二先生在后支招,刺史大人未必斗得过费大人。” 费大人曾是姜述亲随,张靖小时见过此人,不过时间长久,一时未记出来,听到别人小声议论,立时触起相关记忆,确定这位费大人就是南州别驾费祎。从左侧两人对话张靖听出三层意思,一是费祎在南州威望很高,可以与刺史逢纪分庭抗争;二是逢纪虽是刺史,但威望口碑一般,下属多认为其能力不如费祎;三是逢纪有名亲信,手段了得,人称二先生,此人智谋高深,逢纪凭其出谋划策才能压费祎一头。 掌柜不一会回到楼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吩咐伙计几句,伙计便分头忙碌起来,有到门前迎宾者,有到厨房通知者,想是费祎点的某道菜,馆舍内原料不齐,还有出去置办物品者。 张靖想了想,端起一壶酒,来到左侧桌前,向那两人点头为礼,微笑道:“在下是国学弟子,初到南州,明日将去兵曹报道。我见两位举止,应是官府中人,特向两位请教一二。” 两人二十岁左右,脸色白皙者名叫冯彦,脸色略黑者名叫王权,国学并州分院弟子,现在南州政衙当差。冯彦是门下书吏,类似现今省政府办公厅文字秘书,王权是督察使左曹专职判官,类似现今省纪委一名副处长。 两人显然以王权为首,王权上下打量张靖一眼,笑道;“都是国学同脉,理应相互照应,这位师弟请坐。” 王权、冯彦官职不高,却能接触南州高层,消息十分灵通。两人年纪不大,还未被政治磨光棱角,时常发些牢骚,与安百有些相似,有些愤青,内心还保持有正义感。张靖比常人多了数十年阅历,言谈举止让人如沐春风,数语就让王权、冯彦生出好感。 两人被引起谈兴,说得热火朝天,不时说些南州高层秘闻。张靖很快探听到许多消息,得知费祎与于禁关系很好,与州里数名高官也交情不浅,公议时与逢纪交手多次,互有胜负。逢纪有位幕僚,名叫付丘,行踪十分神秘,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是能量很大,智谋高深,深得逢纪信任。有想提拔或者调任者,只要寻门路找上付丘,得了他的应允,不出多长时间,事情就能办成,因为付丘能办大事,能量极大,南州官场私下称其为二先生。 张靖心里约摸有了数,正要询问南州兵曹情况时,门前忽然骚动起来,只见一名大汉带着两名身材剽悍的健卒进门。张靖见王权、冯彦站起身来,遥遥向此人施礼,不好坐着不动,也跟着站了起来。周树等人见张靖起身,不知虚实,也站起身来,随着张靖目光向进门者行注目礼。 此人年过三旬,中等身材,步伐稳健有力,面目稍黑,双目炯炯有神,浑身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虽着便装,但打眼一看便知是军伍中人。此人环视大厅,见张椿这席众人皆着军装,站起身来行注视礼,向这边遥遥行个军礼,也未看张椿等人是否回礼,就匆匆走向二楼。 王权目视此人上楼,扯着张靖坐下,压低声音道:“方才那人便是兵曹大人,你明日报到,分配之事就是由他决断。不过于大人职级太高,初毕业的国学弟子都是低层军官,引不起他的关注,吏官报上分配名单,只要他签上大名,分配一事便不好再改。兵曹吏官有不少国学弟子,只要知道你是国学出身,大多会在背后出力帮忙,并不需要多费周折引见。” 张靖异道:“彼此不识,他们怎会帮忙?” 王权笑道:“南州与内州不同,州级高官分为逢、费两大派系,两人皆非国学弟子,对国学弟子助力不大。下面还分为两大派系,一派是世家子弟,另一派便是国学弟子。前几年国学弟子心不齐,世家子弟却抱成一团,遇有职务升迁时,国学弟子多受世家子弟排挤。后来大家也团结起来,与世家子弟对抗,这些年国学弟子人数渐多,逐渐占了优势。即使刺史大人,提拔官员时也要照顾国学弟子情绪,不敢过于偏向世家子弟。” 张靖基本理清南州上层情况,转变话题,询问两人出身来历,王权是太原王家支系族人,但与主支血缘关系已远,其父现任长子县县丞。冯彦出身平民,其父在太原有一家商铺,规模虽然不大,但也算是富户。 王权、冯彦还未被官场染黑,思路清晰,虽然不是大才,但若历练一下,前途也不止一郡太守。张靖略想一下,对王权道:“没想到王书吏出身大家,我与贵族也有亲。” 张靖确实与太原王家有亲,是王家长房女婿身份,不过这层关系现在不能公示于众。王权一听,兴趣大起,问道:“师弟与我族那系有亲?” 张靖笑笑,道:“贵族王永家。” 王永是王家嫡子嫡孙,现为政衙属司主官,其父王许是太原王家现任族长。张靖方才介绍自己出身平民,王家这样的超级世家,嫡女如何会与平民联姻?王权心中生疑,问道:“贵家与我族主脉联姻?” 张靖编个理由,解释道:“我家是宫中德妃远房族人,我有一叔父,早年跟随德妃左右为护卫,后来德妃娘娘指了任娘娘的贴身宫女为妻。任娘娘与我婶娘感情很深,担心婶娘过门后受人欺凌,让她拜了贵族王大人为义父。我叔父在京城当差,逢年过节都与婶娘去拜访王大人,一来一往就接上了关系。我出京之时,还跟随叔父婶娘,去过王大人家。” 第612章 真是拼爹的年代! 张靖编的这个理由,确实天衣无缝,拉着张宁与貂婵为虎皮,当场将王权唬住。王权当即改容以待,论起辈份,却比张靖小了一辈,改称小叔。有了这层关系,感情顿时拉近,张靖便让周树三人合席,重新置办酒菜饮宴。 次日张靖要去兵曹报到,王权、冯彦都要当值,众人饮酒十分克制。张靖在南州没有熟人,席上问了许多问题,王权、冯彦将张靖看成自己人,有问必答,并无猜忌之心,张靖对两人更是赏识有加。 正在这时,一名少女带着两名丫环进门,此女十五六岁,生得十分美貌,不少酒客看直了眼,或有掉了酒杯者,或有将酒洒在衣襟上者,不时有人当场出丑,大厅内不时响起哄笑声。 王权小声说道:“这是费大人之女,名叫费云,国学刚毕业,据说分在州医药司当差,不过从未见她在衙门露过面。” 费云在大厅环视一圈,望见王权、冯彦在此,展颜一笑,朝这边走了过来。王权、冯彦连忙站起身来迎接,周树突然凑到张靖耳边,小声说道:“费小姐与凤舞有几分神似。” 张靖定睛细看,见费云眉目、嘴型、鼻子确与凤舞有几分相似,只是个头高挑,脸型与费祎极像。凤舞是洛阳国学校花,已是绝色,费云比凤舞多了几丝文雅,女人味更浓一些,平添几分娇媚。 就在这时,忽听一人怒斥道:“你这人无礼之极,见了云小姐不起身不说,还如此色眯眯地,怎好盯着女子看个没完没了?” 周树附耳与张靖说话,引得张靖注意力转移,发现费云确与凤舞很像,心思用在品评费云相貌上。张靖闻言回过神来,见王权、冯彦都立起身来,自己安坐盯着少女细看,委实有些失礼。 张靖眼光瞄向方才说话之人,见是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身材略瘦,长相不差,穿着一身文士装,正从费云身后快步行近,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张靖。 张靖觉得自身无理,本想站起身给费云陪个不是,刚才听人喝斥还未感觉出什么,如今见此人这个态度,感觉十分不爽。张靖屁股已有一半离了几凳,重又坐了回来,望着这位青年道:“这位姑娘与我朋友长得很像,所以多看了几眼,在下是正人君子,从来不会色迷迷地看人,你方才那话说的不对。” 那位青年听到张靖顶嘴,不由怒火顿生,道:“你明明就是色眯眯看人,我怎么说的不对?” 张靖冷哼一声,道:“你是何人?与这位姑娘是何关系?若是非父非兄非夫,我看这位姑娘关你何事?我就是相中了这位姑娘,向这位姑娘求婚,也只与这位姑娘有关,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看你这幅模样,不由想起了一句话,叫狗拿耗子。” 龚省随口跟了一句:“多管闲事。” 青年是于禁之子于翔,排行第三,却是嫡子身份,天姿不错,学业成绩也好,毕业后考在水军当差。于翔生母宁氏听说水军很苦,又哭又闹,逼着于禁将于翔调到南州兵曹,现在中军担任军侯。于翔爱慕费云已久,遭费云拒绝多次,仍不死心,今日路上遇见费云,又上前纠缠不清。 费云知道父亲在这家馆舍饮宴,距离也不远,寻个借口来到馆舍。费云识得王权、冯彦,过来是想寻个由头,摆脱于翔纠缠。最初张靖瞅着费云细看,费云内心也有不悦之意,但听张靖这张利嘴如连珠炮般,轰得于翔张目结舌,费云没来由地感觉十分解气。 于翔想了一会,张了张口,却寻不出合适话应答。费云与王权很熟,瞅空与王权嘀咕几句,径去张靖左手边坐了下来,不理于翔,瞅着张靖,细眉一挑,笑道:“我不是与你朋友长得像,我就是你那朋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打小定下婚约,你没认出我就是你的未婚妻费云?我近年相貌变化不小,你再仔细看看,我就是你的云妹。” 费云当众说出这番话,在场人眼珠子顿时掉落一地。张靖摸了摸鼻子,还未答话,龚省反应最快,接上话头,道:“四哥,还真是云妹妹,只是这几年长高不少,相貌变得更美,若在街上,还真得不敢相认。” 张靖见费云顽皮地眨眨眼,心领神会,瞪了于翔一眼,有些得意地说道:“这个世道真有意思,我看我的未婚妻,竟会有人说我色眯眯。”说完,眉头舒展,文质彬彬地说道:“郑重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张名靖,是费云的未婚夫,请教您尊姓大名?” 于翔刚才听到费云所言,面露震惊之色,嘴巴一直没有合上,见张靖说话又不好不答,强自平稳一下心神,拱手为礼,没好气地说道:“在下姓于名翔,家父是于禁。” 龚省那边又接出话来,道:“现在真是拼爹的年代……”说到这里,龚省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继而说道:“哎哟,怎么牙痛得厉害?” 张靖听清于翔是于禁的儿子,直视王权几秒钟,意思是说于翔是于禁之子,你怎不提前告知一声?王权无可奈何地耸了一下肩,心道我还未得及说话,你就劈头盖脸将于翔训得张目结舌,如何能怪我? 张靖自承与费云有婚约,此时已改不得口,笑道:“原来是于兄,请坐请坐。我近年在洛阳读书,数年未见云妹,这次来是想与费伯父商议婚期诸事。你对云妹关心备至,想来平常关系很好,在此我郑重谢过,我与云妹大婚之时,还请赏脸来喝杯喜酒。” 刘开见状,转了转眼珠,插了句话,转向费云笑道:“云妹妹,何时改称为嫂子?” 国学四侠一向配合默契,刘开这边开了口,周树、龚省也省悟过来,一齐开张靖费云两人的玩笑,在外人看来,似是确有此事的样子。于翔原本还心存疑惑,见张靖周围的朋友纷纷开费云的玩笑,看样子应是相识已久。再看费云,坐在张靖旁边,低着头,红着脸,不时看张靖一眼,含情脉脉,绝似一对情侣。于翔默然一会,跺跺脚,狠狠瞪了张靖一眼,一言不发地施个团揖,领着护卫愤愤而去。 第613章 四皇子门外罚站! 望着于翔出门,张靖苦笑一声,对费云道:“大小姐,你这次拿我当托,可把我害苦了,明日我们就要到兵曹报到,到了这位于小衙内手中,定有不少苦头吃。” 费云见张靖气度非凡,言谈从容不迫,又见张靖身材虽显单薄,但是容颜灵秀,气质清雅,不由多看了两眼,暗道:“这位张公子生得真好,看这气度应是大家子弟,这次替我顶了过,得想办法免去于翔公报私仇为好。” 想到这里,费云笑道:“张公子,你带了官凭吗?我想个办法,让你不须在兵曹露面,直接到军中报到就是。” 张靖示意一下,那边张一安取出张靖的官凭,过来恭敬地递给费云。费云打量一下张一安,见张一安身着低级军官军装,不由一愣,看完张靖官凭,脸色顿变,期期艾艾道:“这事……这事我确实帮不了忙。” 王权心中也是好奇,索来张靖的官凭一看,脸色也是一变,吃惊地盯着张靖,一言不发,头脑乱成一团。冯彦见状,不知其意,从王权手中取过官凭,也如王权一幅模样,当场傻了眼皮。 张靖官凭上写的原职务是攻坚营中军左将兼校尉,按照军中惯例,张靖从野战军调到地方兵曹,职级上调半级,就是营司马或营长史,属于军队高级军官。到了营司马这级,并非州兵曹能够批准,要由州兵曹提名,报到中央军衙批复。南州最大的军事长官是于禁,提拨校尉至副营将,于禁也没有决策权,费云只是南州别驾的女儿,如何办得了这般大事? 张靖示意张一安上前收起官凭,见费云三人还未回过神来,咳了两声,将三人眼光吸引过来,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三位莫要过于担心。” 国学自在齐郡建学,已近二十年时间,弟子年纪最大者已经三十五六,在军中职务最高者已到军司马,营将级别的已有十余人。这些级别较高的国学优秀弟子,大都是国学前几期弟子,跟随姜述南征北战,累功升到这个级别。以张靖目前年纪,按照惯例转为营司马级别,若是再立军功,升上半级就是营将,将正式成为大齐高级军官。费云年纪还小,只知张靖是位校尉,不明白军中这些道道。王权、冯彦在官场打了几年滚,这些道道明白得很,看向张靖的目光与刚才已经截然不同。方才瞧着这位小师弟时,王权、冯彦还高高在上,出言含有指点的味道,如今再看张靖,心态已经发生变化,变成下级看上官,需要仰视才行。 这时钟点已经不早,费云担心被父亲发现,先行起身告辞。王权、冯彦也没了谈兴,不久也告辞回去。张靖送两人出来,说了房间号,让两人没事便来聚聚。张靖等人送到大门口,众人躬身为礼,各自回了居处。 张靖回到房间,召集众人商议一会,道:“明日就要去军衙报到,我们四人今晚露了面,若是于翔衔恨,或会遭到打击报复。你们六人应该不受牵扯,张一安、张一全不便与我分开,你们四人若是职务安排合适,便先行赴任,日后再想办法调到一起。” 张靖的担忧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自小在母亲娇惯下长大的于翔,自私自利的程度让人难以想象,小时与亲兄弟争抢玩具都毫不相让,自小在家中养成了唯我独尊的习惯,在南州又是小霸王一个,又怎能容忍张靖抢走费云?于翔出门不久,越想越不甘心,派人又回馆舍,打听张靖的身份背景。 大齐馆舍实行登记制度,虽然没有后世那样严格,但张靖这样的调任军官,登记时需要出示官凭或者通关文书,根据馆舍的登记内容,张靖等人的身份很快调查清楚。于翔得到确切消息,心中又喜又惊。喜得是张靖在父亲手下当差,怎么也能寻找机会整治他一番;惊得是张靖年纪轻轻已是实职校尉,发展前景一片广阔,想让费云悔婚改嫁,只怕今生难以如愿。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张靖一行来到兵曹衙门报到。到门前递上文书,门官拿来文书看了看,道:“那位是张校尉?” 张靖见门官级别不低,踱步上前,行个军礼,道:“我是张靖。” 门官上下打量张靖一遍,目光颇有深意,轻叹一声,转身进门,不久转回门前,道:“文书我已递给相关职吏,你等暂且在此等候通知。” 张靖一行便在门前等候,约有半个时辰,里面还没传出消息。龚省身着军装,在这炎热气候下,汗出如浆,按捺不住,上前问那门官:“文书报上去了吗?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无动静?” 门官望了龚省一眼,见他穿着军官装,不好不理,苦笑道:“确已报了上去,想是有事耽误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外头日头开始发威,张靖等人全身戎装,门前又无遮阴的地方,都是大汗淋漓。门官三十左右,也是国学弟子出身,现是部司马职级,见张靖一行在烈日下挥汗如雨,不由生出同情心,想要开口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在那里来回踱步,眉头紧皱,似乎心事重重。 正在这时,一彪人马从远方行近,为首是一位年轻将领,身材长大,脸色黑里透红,五官端正,双眼含威,浑身透出蓬勃的朝气。张靖眼光很毒,老远认出此人,正是关羽嫡长子关兴字安国。 关羽次子关索、义子关平、士燮子侄、贾诩、郭嘉、程立诸子等等,往年皆受过姜述教导,但未行拜师大礼,不如周瑜、诸葛亮、姜维等人亲近,算是记名弟子。关兴、张苞、文鸯却是姜述亲传弟子,行过正式拜师大礼,少年时曾在齐侯府外院居住,张靖兄弟曾与关兴等人同堂受教,彼此十分熟悉。 关兴好远望见十余名全身披挂的军官,顶着烈日站在兵曹门口,周围还聚了不少路人,不时指指点点,不由有些诧异。关兴行至近处细看,打眼看见张靖站在其中,不由吃了一惊,急忙翻身下马,行到张靖面前,躬身为礼,道:“四……”后面“皇子”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张靖摆摆手,挤挤眼,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与张靖小声交谈几句,脸上顿现怒容。 第614章 皇子调任理河尉?! 关兴是关羽嫡子,既是姜述亲传弟子,又是当朝国舅身份,自身文武双全,在军中威望很高。关兴走到门官面前,喝问道:“这些军官职级不低,为何晾在门外?” 门官尴尬地苦笑一声,附在关兴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关兴点了点头,怒容稍减,回来与张靖小声说道:“四皇子得罪了于翔?” 张靖反问道:“这事是于翔搞出来的?” 关兴叹息一声,道:“门官说于翔一大早就来了衙门,特地交代一番,想必里面职官也得了嘱咐,殿下因此受了这番难为,我进去寻他理论去。” 张靖连忙扯住关兴,摇了摇头,道:“于翔以小小军侯之位,竟能左右兵曹职官,这于兵曹治家令人齿冷。师兄莫管此事,我要看看于翔还有什么招数。” 关兴是南州兵曹辖下营将,独领一营,驻地在万象,这次是来兵曹衙门处理军务。关兴点了点头,想了想,进了衙门,寻了一位熟悉的吏员,带着左右办理相关公务。关兴在院中来回踱了几步,想起张靖还被晾在门外,不由心神不宁,说是不用管,但不管怎么能行?想到这里,关兴大步走向于禁公房,正好于禁送一波客人出来,望见关兴,客气地招呼一声,请关兴进屋奉茶。 于禁手下部将关兴、张苞、张虎,背景都不一般,关兴是关羽嫡子,张苞是张飞嫡子,张虎是张辽嫡子。于禁即使身为南州军事主将,对这三位部将也要另眼相看,相见时不好摆上司的驾子。 关兴坐下,不及下人奉茶,便单刀直入,对于禁说道:“我刚才进门时,见十余军官站在门外烈日下。这些军官职级不低,不知什么原因,自清晨递上文书,至今无人理睬。路人不知究竟,不少人在旁指指点点。将军可知此事?” 于禁眉头一皱,道:“怎能出这样的事情?”说完,唤来一位亲卫,道:“你出去问问,到底是什么事?” 很快,亲卫探明情况,进来禀报:“攻坚营十名军官奉命前来报到,其中校尉一名,部司马两名,军侯三名,军侯司马四名。” 于禁怒道:“攻坚营是野战军,这些军官刚从前线回来,怎能如此怠慢?去,先让他们进来凉快一下。” 亲卫刚走了两步,于禁又道:“顺便唤单青来一趟。” 单青是兵曹东椽司吏,负责兵曹人事工作。不一会,单青奉命来到。于禁不待单青说话,怒道:“你办的什么差事?门外那些军官是怎么回事?” 单青是于禁心腹,早上得了于翔嘱咐,将张靖等人晾在外面,见于禁因为此事发火,却不好告以实情,真是有苦说不出。单青反应很快,很快想出应对之策,道:“想必是属官出现疏忽,我去调查一下。” 于禁点了点头,脸色稍缓,见单青回身要走,问了一句:“张靖来报到了吗?” 单青闻言一怔,不知于禁为何问起张靖,实言相告道:“攻坚营新调来的校尉名叫张靖,将军问的是这人吗?” 于禁皱眉道:“临淄人?” 单青答道:“是。” 于禁又问道:“张靖现在何处?” 单青面色一红,道:“来时我问了一下,官凭文书已递了进来,人应该还在门外。” 于禁想了想,道:“你将张靖的官凭拿来给我看看。” 关兴听到这里,料想于禁应是得了军衙密令,清楚张靖的真实身份,这是要妥善安排了。关兴想到这里,不好再提此事,向于禁草草汇报一下军务,便告辞出来。关兴到了院中,想想还是心中不安,问明张靖被接到何处,很快寻了过去。 张靖一行人刚被接入院中不久,此时坐在会客室内,大口大口喝着水。龚省身材肥胖,出汗最凶,道:“南州这天真是要命,冬季比洛阳的夏季还要热。” 众人灌了一肚子水,室内又遮阴通风,热意顿时消减不少。正在这时,关兴寻进门来,拉着张靖到角落里,私下又谈了一会,因有军务在身,不久告辞而去。 又过了一会,单青带着两名属官进来,三人脸上神情十分精彩,双眼似乎都没有聚焦。待了好长时间,单青方才定了定神,招呼众人坐下,清清喉咙,简单自我介绍一番,道:“你们从野战军调来南州,是兄弟部队对南州的大力支持。刚才兵曹大人亲自过问,认为你们年纪都不大,需要下到地方历练。你们可有什么异议?” 张靖等人异口同声,答道:“没有异议。” 单青看看张靖,又环视周树等人,清了清喉咙,说道:“经兵曹大人批示,任命张靖为占城郡理河县县尉,职级不变。” 张靖闻言声色未动,周树等人却如炸了锅,七嘴八舌,纷纷提出质疑。张靖琢磨一会,对众人摆了摆手,回身说道:“兵曹大人让我去基层历练,也是一番美意,你们莫要吵了。” 众人顿时没了声息,张靖又问单青一遍,确定是于禁下令,行个军礼,上前接了军令,看清上面确是于禁签字,一言不发,转身出了房间。单青本以为这番工作不好做,弄不好张靖会向上级提出申诉,没想到张靖二话不说,接下军令就走,不由舒了一口长气。 单青望着室内余人,道:“你们想在地方任职还是想在兵曹辖下军队任职?” 张一安、张一全对对眼色,首先站起身来,张一安道:“我们两人是张校尉亲兵,张校尉去了理河县,我们也要跟着过去。” 单青略微想了一下,道:“也罢,我给你们写道手令,具体职务让张县尉为你们安排。” 周树与刘开等人面面相觑,小声嘀咕几声,大家纷纷起身,周树大声说道:“我们都是张校尉部下,张校尉现是理河县尉,我们也要求到理河去。” 单青一怔,愣了半天,道:“你们职级都比县尉高,都去那里如何安排?” 周树脸显不平之色,答道:“张校尉比县尉更高,怎么安排到那里去了?我们是他的部下,怎么就不好安排了?具体职务只凭张校尉安排就是。” 第615章 自己人打压自己人?! 单青默然一会,左思右想,不能决断,只好说道:“你们且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兵曹大人。” 单青来到门外,擦了擦头上的汗,暗道张靖贬为县尉,这些部下个个都要跟去,不说别的,张靖这御下之道真是了得。正想着心事,忽见张靖站在院中树荫下,望着树叶发怔,不由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对张靖生出几分同情心,暗道兵曹大人治军严历,本领高超,就是对于翔也太纵容了些。 张靖想的却非如此简单,于禁即使再宠爱于翔,也不敢因为私事对他如此打压。由野战军校尉贬去地方担任县尉,这事若是报到军衙,军衙必会派人核查此事,若是证明于禁在挟私报复,于禁这官帽怕是难保。张靖想到这里,开始考虑背后深层次的原因,此事若非诸系出手,就是姜述故意考验自己。张靖之所以欣然领命,一来不愿背上抗拒军令的名声,二来就是认定这里面含有深意,猜测是姜述特意安排的考验。 张靖正在想着心事,忽听有人低声说道:“若不如意,可寻二先生。” 张靖扭头看时,见说话者是单青,要接话时,见单青已是匆匆而过。张靖盯着单青的背影,回味单青这话的意思,心思继而转向二先生身上。 张靖想了半天,没理出头绪,对二先生却大生好奇。以张靖的身份背景,还不至于求到一位幕僚身上,但借助此事正好可以探探二先生虚实,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二先生究竟有多大能量。 张靖在夫甘举目无亲,要寻二先生也没门路,想想这事只能寻王权打探一番。张靖打好主意,抬脚要走时,回身见张一安、张一全站在不远处。张靖笑道:“你们也被派到理河县了?” 张一安走到近前,低声说道:“我们提出要求,因为职级低,单大人就能决断,当即给我们开了手令。周公子他们也要求去理河县,但因他们职级高,单大人决断不了,去请示兵曹大人去了。” 其实于禁安排张靖去理河县,并非因为于翔的原因,而是受他人所托。于禁派单青与张靖等人调职谈话,其实还留着不少余地,张靖只要提出异议,于禁就会授意单青另派职务。于禁受人所托打压张靖,心理预期是想安排张靖到偏远小郡担任郡尉。郡尉与校尉职级相同,即使军衙派人调查也挑不出什么不是。于禁签出县尉的任命书,道理与商人讨价还价一样,想先压压张靖对职务的心理预期,改任郡尉时则会顺畅得多。 授意单青以后,于禁就在公房批阅公文,同时等着张靖来讨价还价。单青来到于禁公房,见于禁正在批写公文,并未开口打扰,等于禁搁下笔,这才上前说道:“张靖并无异议,已经接了公文。” 于禁大吃一惊,问道:“他如此心甘情愿?” 单青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他的部下吵了几句,被张靖喝住。现在他的部下纷纷请命,要随张靖到理河县。” 于禁怔了一回,起身踱步,走了几个来回,在单青面前停下,道:“这些军官职务最低者也是都伯,小小理河县如何能够安置?” 单青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张靖还在院中,不如改改任命?” 于禁沉默一会,摇头道:“若是张靖不接军令,此事可以更改,一旦接了军令,就不容更改,否则就是军令不畅,传扬出去,还如何治军?” 单青点了点头,道:“张一安、张一全说是张靖亲兵,要求跟随张靖到任,我见两人职级不高,当场授了手令。周树等人也嚷着去理河县,我说理河县安置不下,众人就说具体职务让张靖安排。我来时一直在想,张靖能让部下弃了官位追随,定有独到之处。” 于禁想了想,皱眉道:“你取周树等人官凭过来。” 望着单青出房,于禁从文件堆里又寻出张靖官凭,认真细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于禁在这皱眉沉思之时,单青走了进来,将周树等人官凭交给于禁。于禁先挑出张一安、张一全的官凭,见两人籍贯皆是洛阳,父母双亡,并没发现有什么背景。 单青在旁忽然说道:“周树官凭上写着父亲名叫周仓,是否复土将军之子?” 于禁大吃一惊,翻开官凭一看,倒吸一声冷气,道:“名字籍贯皆相符,应该不假。” 单青又道:“若周树真是周复土之子,刘开、龚省应是刘辟、龚都之子。” 于禁翻出刘开、龚省官凭,认真看了看,道:“坏了,难道这张靖大有背景不成?” 确认周树三人背景不凡,单青也是怔了半晌,定了定心思,觉得今晨之事还是告诉于禁为妙,道:“今晨三公子来寻我,让我晾晾张靖,说张靖是费云的未婚夫。” “什么?”于禁不由惊呼出声,继而回到案后坐下,双双捧着头,嘴里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那有自己人打压自己人的道理?” 不说于禁在这疑窦重重,再说张靖与张一安、张一全三人,离了兵曹衙门,径去州衙寻找王权。兵曹衙门与州衙在一条大街上,距离很近,三人很快来到州衙门前。州衙守卫听说来寻王权,又见三人身着军装,职级也高,验了三人腰牌见是本州军官,就放三人进了衙门。 王权身为判官,与当今省纪委副处长相当,他出身太原王家,家境富裕,又是国学弟子出身,官职虽然不高,在州衙人缘却不错。张靖进了衙门,问路时遇到一名年轻吏员,这位吏员听说来寻王权,热情地将张靖三人送到王权公房门口。 张靖进了王权公房,见室内放着两张几案,一张几案面门而放,另一张几案在左侧。王权坐在左侧几案处,看这模样,另一张应是主官公案。 室内只有王权一人,正在提笔抄录文件,注意力很集中,直到张靖行近,这才抬起头来。王权见是张靖,怔了一下,随即将笔搁下,急忙起身相迎。 第616章 付家馆舍是黑店?! 张靖面露笑容,温言道:“你若有紧急公务就先忙,我也没有什么急事。” 王权笑道:“我在整理寄往《大齐报》的文稿,都是歌功颂德的套话,也不急。”王权说完,看看天色,道:“马上就到午休,我们去外面吃饭,便吃便谈。” 王权草草收拾一下,与张靖并肩往外走。张靖想起王权刚才的话,随口问道:“你们写的文稿,怎会是歌功颂德?” 王权小声说道:“这是二先生给刺史大人点的招,为了扩大南州的影响力,要求各郡县各部门每年要在大齐报上发一定数量的稿件。发稿获得征用的,根据版面字数不同,有一定数量的奖励,升职时还会优先。我这几年职级升迁,全靠了这些不靠谱的文章。不过这招确实有效,朝廷百官都有看报的习惯,经常看到南州的正面报道,不是给刺史大人脸上贴金吗?” 两人说着话,离了衙门,来到侧对面一家馆舍。这家馆舍门头不大,装修风格十分文雅,店旗写着“付家馆舍”四个大字,字体是飞白体,功力十分深厚,显然出自大家之手。 两人刚进门口,一位妩媚的俏丽少妇迎上前来,对王权笑道:“王大人许久没来,今日怎么得空了?” 张靖注视少妇一眼,见此女五官十分精致,肤色很白,脸稍微长些,给人一种福薄的感觉。此女未施粉黛,但是嘴唇红润,说话时又娇又媚,但是容貌却十分端庄,这种错乱的感觉予人很强的冲击力,最易挑起男子的征服欲。 王权显然与少妇很熟,指着张靖,笑道:“来了一名亲戚,寻个幽静的地方吃顿便饭。” 少妇招呼一声,安排人带着王权、张靖过去,又瞧见张一安、张一平两人进来,正要上前招呼,王权转头道:“那是我亲戚的伙伴,你安排两人在大厅吃饭,账单记在我身上。” 少妇望了望张一安、张一全,又仔细打量张靖所着军装,展颜笑道:“刚才没有留意,这位大人年纪轻轻,竟然已是校尉,刚才真是失礼得很。” 张靖点了点头,笑笑,没有答话。侍者引领王权、张靖往里走,到了最里侧一处北向小房间,给两人砌上茶退了下去。王权小声道:“这里耳目众多,议事时声音小些。” 张靖异道:“馆舍让客人没有安全感,谁会再来?” 王权小声说道:“这是二先生开的馆舍,距离两衙很近,菜价很高,生意却很兴隆。来这里的客人只有两种,一是两衙官员,另外是来求二先生办事的人。” 张靖恍然大悟,问道:“那女掌柜是二先生的妾?” 王权摇头道:“二先生神秘得很,名声虽大,识者却不多,其年纪大小,有无婚配,外界说法不一。女掌柜名叫马情,据说是二先生的义女,最初嫁给炮驽营一位军官,丈夫亡故以后,就回了门,一直帮助二先生打理这家馆舍,已有三年多时间。马情看似风骚得很,其实很难上手,有来挑逗的登徒子,非便没有沾到便宜,都吃了不小的亏。听说马情爱慕费大人,想嫁给费大人为妾。传言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 张靖听到这里,眉头微皱,对二先生开始重视起来。此人是逢纪的亲信幕僚,但是很少露面,应在暗中主持逢纪的幕后勾当,这家馆舍应是通传信息之用。南州政治格局主要有两系,逢纪为一系,费祎为一系,这位二先生既是逢纪心腹,又暗使义女与费祎勾搭,怪不得能量巨大。以目前情况分析,逢纪与费祎不和,但又未撕破脸皮,说明此人在其间平衡得很好。 听说这家馆舍主要用于通传信息,张靖便上了心,环目四周,见室内十分简洁,除了一张食案四张案凳,临门口处只有一张小桌。地面是水泥铺成,洗刷得十分洁净,墙壁粉刷未久,给人一种明净的感觉。张靖笑道:“这家馆舍设计风格文雅,室内布置虽然简单,但是实用得很,布局整洁干净,馆舍主人应该是位高雅之人。” 说完,张靖不经意地敲敲墙壁,表面像是欣赏装修风格,实则在检查有无聚声壁。果然,西墙回声与另外三面不同,再细心观察,西墙上挂着一张水墨画有些诡异,着墨浓了些,应是为了掩饰窥视孔。 张靖心中有了数,瞅着那幅水墨画,高声说道:“这次来南州赴任,没想到会是这般情况,得罪了兵曹之子,比得罪了兵曹后果还要严重。” 王权听张靖突兀地说出这句话来,疑惑地望向张靖,张靖指了指西墙,眨了眨眼睛。王权是个机灵人,见状立即会意,也大声说道:“小叔莫要生气,又不是没有回旋余地。” 张靖眼光一直未离西墙上的那幅水墨画,人却走到王权面前,附耳对王权小声说了几句。两人配合十分默契,王权很快弄明白了张靖的用意,配合得恰到好处。 不久,外面脚步声响起,侍者端上菜来。王权已知张靖来意,对侍者道:“掌柜有无时间,能否请来此间一述?” 侍者下去没有多长时间,先有一股淡雅的香风飘来,马情已经轻盈地进了房间。王权、张靖站起身来,请马情落座。马情展颜笑道:“王大人有什么吩咐?” 王权笑道:“我这位小叔得罪了人,这次分配差事被人阴了,想请二先生出手拉一把。” 马情满脸笑意,打量一下张靖,又回过头来看着王权,笑道:“王大人就在衙门当差,与诸位大人都熟,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王权笑道:“刺史大人与兵曹大人……怎么说呢,有些事情刺史大人办不了,二先生却能办好。我小叔家境颇好,若有什么要求,马掌柜尽管说。” 马情娇笑一声,道:“这位大人年纪轻轻便居高位,背景肯定不一般,又怎用得着我们?” 第617章 这不是伏罪状吗?! 张靖苦笑道:“我与宫中德妃沾些亲戚,先前升职时情分已用得差不多了,这次再求德妃,一来能不能求到还在两说之间,二来于大人与德妃没有香火之情,发下话来于大人也未必能听。请马掌柜代为转告,就说我张靖欠他一个人情,若要钱财疏通,但请说个数字便行。” 马情听到张靖两字,眼神掠过一丝异色,但她掩饰得很好,并未表露出什么异常。待张靖说完,马情妩媚地笑道:“大人职级过高,我无法给你回复,待我问过义父,再来回话。” 马情走后没有多久,又转了回来,展颜笑道:“张大人运气真好,刚好义父在府中,我将情况向义父说了,义父让我问你几个问题,想来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张靖笑道:“有什么问题,但请说来,我知无不言。” 马情正色道:“大人是从攻坚营转任而来?” 张靖点头称是,警惕心却涌将上来。马情又问道:“可曾立下大功,救过马孟起将军?” 张靖不自觉地心头一沉,摸了摸鼻子,点点头又摇摇头,随即说道:“我求二先生办事,这事不好瞒着不说。我先前升职确实因为此事,但说救过马将军,也是也不是。当初之事我确实参与过,事实上出力并不多,因为家人走了门路,将功劳扩大不少,又得马将军美言,否则怎会升到如今这个位置?” 马情原本眼神藏着丝犀利的杀意,听到这里,那丝杀意顿时消减不少。马情见张靖停住话头,想要说话,见王权在侧,不由停口不言。王权是个明白人,见状寻个借口,自行出房去了。 房内只剩下马情、张靖两人,马情盯着张靖,脸色笑意收敛,道:“马将军之案震惊天下,我十分好奇,当初你在现场?” 张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不错。当初情势十分险恶,说句实话,当初我参军只有数月,当场就吓得昏头转向,所幸马将军给我派了一位副手,名叫马念。马念是马家家生子,跟随马将军日久,深通军事,指挥众人应对险境,全指着他出力。说句不好意思的话,阻击战那夜,我在前线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多数时间都远远躲在后面。” 马情显得很有兴趣的样子,问道:“你当初在马将军身边吗?” 张靖苦笑道:“若不寻个借口呆在马将军身边,就得在前线指挥,战场上刀枪无眼,我家境富裕,怎能不惜性命?马将军身边能人很多,后来揪出内奸,排除险情,都是马将军那批亲兵出力。”说到这里,张靖小声说道:“马将军身边有情报系统高手,提前就得了信息,准备得十分充足,所以才能化险为夷。” 马情似是很关注此案,问了不少事情,张靖编些瞎话糊弄过去。张靖当初身临其境,将功劳推到当初出力不小的马念和马顺身上,马情不可能寻这些人对质,如何分得清真假? 张靖之所以高度警惕,一是因为这馆舍既有聚声壁又有窥视孔,说是黑店也不为过;二是因为马情与马进是同姓,相貌还有几分相似处,张靖疑心马情与马进有亲。张靖将功劳推到别人身上,又说自己因为关系晋升,是摸不清马情的虚实,减少此行的凶险系数。 马情问这个案子占了不少时间,又问道其余几个问题,但阅历丰富的张靖能够感觉得到,马情询问马超案是重点,问道其余问题明显有些敷衍,显然是为了掩饰。 张靖与马情问答之时,张靖察觉到水墨画有轻微的变化,应是有人打开了窥探孔,两人谈话结束时,那幅水墨画重新恢复了原样。 马情问完话,颇有深意地盯着张靖看了一会,笑了笑,继而起身告辞。王权不久回到房间,陪着张靖吃过饭,点了一壶杯,聊些南州的奇闻趣事,等待马情回信。这次等的时间很长,这壶茶续了两次水,马情才来到房中。 马情并未就座,定睛盯着张靖,直至张靖垂目,才说道:“义父已经应下,不敢确保升上半级,但是官复原职没有问题。”说完,马情目视王权一眼,待王权知机地告辞出门,才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笑道:“只要你在这张纸上签上字,这事义父就会为你办到。” 张靖拿来一看,见其上密密麻麻都是小楷字,是张靖方才所说在马超案冒功的笔录,还有这次请二先生帮忙调职的笔录。张靖看完,才真正晓得这位二老生的厉害,求别人办事只是花些银子搭些人情,事情办过以后便了结。二先生不要银子,却要当事人亲笔签署的笔录,这不是将把柄抓在手中了吗?若是来寻二先生帮忙的官吏,都按照这个套路的话,二先生在南州应该已经掌握了一大批官吏,实力不容小视。张靖摸了摸鼻子,面露不悦之色,道:“马掌柜,这不是伏罪状吗?我求二先生给我办事,不是将自己送进大牢。” 马情笑道:“张大人放心,这笔录不会送去官府,只要以后替义父办三件事,义父自会将这份笔录还给你。” 张靖摇头道:“二先生若要银子,可以说个数,要我签这种东西,我宁愿不办这事。” 马情收起笑容,端庄的俏脸上蒙上一层寒霜,显得有些狰狞,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义父想求便求,想辞便辞吗?若你不签字,不仅你的官职止于县尉,你的那些部下,就随你都到理河县吧。” 张靖同样还以一声冷哼,道:“番听尊便!” 张靖气冲冲地推门而出,马情在后面紧紧跟随,到了门口之时,马情似变色龙般,重又换上了生意人嘴脸,笑道:“张大人,日后若是反悔,可以再来寻我,不过,可只有三个月时间哟。” 王权见张靖气冲冲出来,又听到马情如此说话,就知道两人谈崩了,上前打个圆场,对马情小声说道:“我这小叔毕竟年轻,碰壁以后定然还会回来。” 第618章 逼皇子让出媳妇! 张靖与王权出了馆舍,王权细问情况,张靖并未实言相告,只道:“这次本想向二先生求助,不料又得罪了二先生,这事怕是会牵连到你。三个月后若有变故,可以前去理河县寻我。不管怎么说,这事因我而起,我定然不会亏了你。” 张靖回到馆舍,问道周树等人还未回来,就唤张一安到房中,正色道:“你可有与情报部门联系的安全渠道?” 张一安略一犹豫,道:“有,情报司和神鸟系统都有,殿下需要传信给谁?” 张靖想了想,认为别人不敢信任,道:“齐隶。” 张一安垂目说道:“殿下只需写好书信,我自会寻人送出信息。” 张靖打量张一安一会,见张一安显得十分自信,不由有些好奇,问道:“南州政衙、兵曹、情报司甚至神鸟机构驻南州分部皆不可信任,你也能送出消息吗?” 张一安并未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迟疑一会,说道:“殿下可能不知道,我们有绝密渠道可以直通陛下,这个渠道十分隐密,都是单线联系。与我们联系的情报人员并非南州人,而是另外一波人,一直暗随我们身后。据我了解,这波人应与南州没有关联。” 张靖心思一会,道:“我昨夜得罪了于翔,今日又得罪了二先生,附近恐怕就有他们派来的探子,为了保护这条通讯渠道,你要小心谨慎。此事关系重大,通知你身后的人,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见张一安郑重地点了点头,张靖这才放下心来,铺纸给齐隶写了封信,将与马情的对答详细写出,又将二先生通过掌控官员隐私的隐患重点描述一遍,最后将从王权处打探到的情况也详细写上,密密麻麻写了十余张纸。张靖将信封好,做好暗记,郑重地交给张一安,道:“寻找时机,抓紧时间送出去。” 张一安出门不久,周树等人回了驿馆,一齐来到张靖房中。龚省小声说道:“单青偷偷告诉我,于禁本有悔意,不料有人送了封信,于禁又变了心思,不仅坚持四哥的任命,将我们也全派了过去。” 张靖心中大约有个数,冷笑道:“朝廷重视法度,这些人真以为能一手遮天,这次不用我费心出力,他们的所作所为很快就会报到父皇那里。于禁手中有点权力,就不知怎么用了?难道以为大齐没有法度吗?还有那个逢纪,堂堂刺史竟被幕僚左右,真是大齐官员的耻辱!” 张椿正色说道:“殿下,于禁如此大胆妄为,是否背后有人指使?” 若说单论心智,张椿应排在周树三人之上,他方才所言就已跳出这个事件,上升到全局的高度。张靖闻言,瞧了张椿一眼,问道:“有什么理由?” 张椿道:“于禁身为兵曹,怎会不知朝廷法度,就是因为于翔的原因,也不会公然将殿下贬职。于禁出身长安系,背后有卫将军撑腰,卫将军也是国丈,三女皆在宫中,是否还是源于争储一事?” 张靖想了想,摇头道:“曹孟德是聪明人,十三弟还未成年,即使有争储之意,也不会这时候跳出来。这事背后定有缘故,我们得尽快寻出此人,否则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龚省想了想,说道:“于禁对于翔十分娇惯,此事应该还是因于翔而起。” 张靖摇头道:“我今天去寻王权时,顺便了解过于禁的过往。于禁此人能力不错,平常处事还算公正,夫人虽对于翔纵容,于禁对于翔却很严厉。上午在兵曹门前晾了我们一段时间,这事应是于翔背后发力,但也就是仅此而已。” 张靖说到这里,张一全匆匆进来,道:“于翔来了。” 张靖冷笑道:“于翔这是示威来了,不知事情做得越过,对他父子越是不利。等到这事传遍天下时,于禁这职务也干到头了。想要欺负黄巾系,得有足够的实力才行!” 张靖并未让于翔入房,嘱咐诸人几句,一起去大厅去见于翔。此时于翔坐在柜台前面一张食案后,正笑眯眯地与掌柜说话,见张靖等人出来,神态倨傲,得意洋洋地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对张靖说道:“恭贺张校尉新得实职,管辖一县数十万众,比起一部校尉权力可要大多了。” 张靖声色不动,神态十分自然,道:“多谢于军侯挂念,如果于军侯羡慕,不若也到理河县,你与张椿职级相当,我们携手,定会将理河县军务治安搞得风生火起。” 于翔刚才出言讽刺张靖以校尉身份,却只得县尉实职,张靖反讽于翔职级太低,与他左右亲兵同一级别。张靖心思深沉,也有心理准备,并未露出一点不悦之意。于翔兴冲冲而来,本是为了来看张靖笑话,不想张靖受到如此打击,却无一点沮丧之色,心中便感觉无趣得很,这下受了张靖暗讽,心火按捺不住,冷哼一声,道:“莫非张县尉感觉职务高了,还想再降一降?” 张靖眉头一锁,怒道:“果真是你做的手脚?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能耐。” 于翔洋洋自得,抬头望着天花板,道:“在南州这个地盘上,我让你生便生,让你死便死,只要你在兵曹麾下,后面有你受的。” 张靖脸色稍缓,平复一下心气,道:“传闻南州有个二先生,没想到还有个二兵曹。于大公子果然厉害,竟然依仗父亲的职位,挟私报复,手段果然毒辣得很。” 于翔冷哼一声,道:“若是你昨晚晓得厉害,便不会那样张狂。我今天来有一事与你商量,你若将费云让给我,我保你官复原位如何?” 张靖停顿一下,盯着于翔,缓缓说道:“你如何让我相信你?” 于翔冷笑道:“我既然能让你这个野战军校尉仅得县尉实职,就能让你恢复与职级相符的实权,这有何难?” 张靖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你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于兵曹也不会听你的话。” 第619章 付丘父女是黄雀! 于翔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什么?父亲确实不会听我的话,但会听我母亲的话。” 张靖异道:“我倒是奇怪了,这南州只有一个兵曹,怎么在你嘴里说出来,似乎在你这个二兵曹之上,还有一个女兵曹?” 于翔再蠢,此时也听出张靖讽刺之意,冷冷说道:“我不与你磨嘴皮子,你说吧,是让出费云,还是去做一个小卒?” 此时将到饭时,两人对答之时,四周满满都是围观者。于翔为了落张靖面子,并未让亲兵驱赶围观者,根本没有想到张靖言语句句是局。张靖这时忽然向四周人群作了一个团揖,道:“诸位,我姓张名靖,刚从攻坚军校尉调任南州。我在前方为朝廷开疆拓土,积军功而得校尉之职,这军职都是鲜血和汗水换来的。这位公子是南州兵曹于禁将军之子,看中了我的未婚妻,借助父亲权力,让我堂堂校尉担任县尉。这位于公子方才说了,若我不将未婚妻拱手奉上,会将我贬为小卒。大齐百姓心怀正义,我也不难为诸位,只请诸位做个见证!” 于翔这时慌了手脚,正想让亲兵驱散众人时,周树等人一齐上前,用身体将于翔亲兵挤住。一直在旁边做笔录的张椿,此时拿着几张写满字迹的纸,交给张靖。张靖粗略看了一下,右手扬着手中的笔录,左手指着于翔,道:“这位公子是南州二兵曹,我也不难为诸位,南州的老少爷们不必上前签字,只求南来北往的诸位,在这张纸上签个字,给我做个见证。” 汉人一向重视德育,正义感很强,众人亲眼目睹这场闹剧,对仗势欺人的于翔十分反感,不少正直的人不惧权贵,纷纷上前在笔录上签字,其中还有不少南州百姓,看不惯于翔这幅丑恶嘴脸,也上前签字画押。 于翔见状,才知落于张靖局中,数次想要上前抢夺笔录,却被张一安、张一全逼住。等众人签完字,张靖将笔录收入怀中,又行了一个团揖,大声说道:“公道自在人心,正义必将战胜邪恶,我这就将此笔录越级报上朝廷军衙,控诉于翔父子的恶行,在此我谢过敢于仗义执言的义士们。” 说完,张靖不理于翔,引领众人回去,让众人赶快收拾行装,趁城门未关时赶出城去。众人都是行伍中人,速度很快,不一会聚齐。张靖就近交代伙计一声,也未到大厅结算剩余银钱,从后门匆匆出来,匆忙急奔城门。 南州身处大齐极南,日头落得迟,众人赶到东城门时,城门还未关闭。张靖一行皆是现役军官,又有兵曹开具的任命书和通关文书,顺利出了城,沿着官道往都卢方向疾驰。 张靖因为费云得罪了于翔,上午被晾在兵曹衙门前只是小事。之后与马情见面,马情详询马超案,张靖警惕心油然而生,待到与马情谈崩以后,张靖内心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危机重重。这次布局设计一把于翔,张靖当即立断出城,巧而又巧地躲过了一场杀身之祸。 设计刘晨、布局马超案的幕后黑手,现在正隐身夫甘城内。付家馆舍院内一处密室内,一男三女正在密议。男子黑纱蒙面,只有看见眼睛以上部分,头发雪白,额头上皱纹密布,显然年纪已经不小。此人双眼灰蒙蒙的,看人时似无聚焦,但眼珠转动时,却募然掠过一道光亮,给人一股阴沉诡异之感,此人正是人称二先生的付丘。 付丘跪坐在案后,三名美貌女子恭谨地跪坐在案前。年纪最大的就是付家馆舍的付丘四义女的老大马情,左侧一女年纪不到二十,肤色光滑,五官端正,脸部线条稍微硬些,带有一些男子气息,此女是四义女的老二马谊。右侧一女十七八岁,也是一位绝美丽人,眼神灵动,眉间有一颗红痣,此女是四义女的老三马绵。 不时有人来到密室门前,送来一个个小竹筒,马情从竹筒内取出纸卷,抚平后摆在案几上。付丘看完纸卷上的情报,一边将纸卷抚平,一边笑道:“于翔不知死活,上午晾了张靖半上午,现在又去馆舍自爆其丑,这于禁会被这个傻儿子害死。于翔这次闹得满城风雨,若是张靖死了,正好为我们背这个黑锅。” 马情为付丘倒了杯茶,道:“父义,张靖来馆舍时,只需下些药物,就能致他于死地,何必要费这些手脚?” 付丘端起茶杯,撩起面帘,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水,浅浅地吮了一口,慢慢说道:“张靖武艺很高,想要取他性命,无人能一招毙其性命,一旦闹将起来,我等都会被牵扯进来。即使想施放药物,那张靖举止小心,中午吃饭菜时,等王权落箸才下箸,看起来是敬重王权,其实是防着酒菜有毒。我们现在布局还未完成,世家之力整合不到小半,不能因为他一人暴露大本营所在,若是引起情报系统注意,日后我们举步唯艰,复仇一事更加艰难。” 马情稍思一会,又说道:“张靖如此可恶,赶来南州时,怎不在途中动手?若是今夜动手,必会惊扰地方,就不会暴露了吗?” 付丘冷笑一声,道:“攻坚营一事策划数月,最后被张靖搅了局,弄得我们全盘皆输。军中安插的几位心腹被牵连出来,盟友也损失惨重。所幸逢严隐藏得好,没被挖出来,这次依计而行,不仅张靖调到了南州,还将毋丘俭牵扯进来。本以为张靖此次赴任,会回洛阳奔东莱,从海路到夫甘,未想到他走的陆路,我们人手准备不足,担心打草惊蛇,途中不敢发动。这次来到南州,先有于翔顶在前面,又有费文伟和于文则顶在后面,张靖死讯一旦传到京城,姜述必然震怒,费文伟、于文则定被去职拿办,何人会以为我们出的手?” 第620章 四皇子间路而逃! 马情听说此事涉及费祎,眼神一暗,迟疑一下,问道:“这事怎会牵扯到文伟身上?” 付丘笑道:“毋丘俭与费文伟是连襟,生出打压张靖之心,岂能不写信让费文伟相助?昨晚费文伟宴请于文则,说的就是这件事。你以为单凭于翔的能量,能让于文则出手?背后是费文伟起的作用。” 马情默然一会,道:“事后能否保住费文伟的职位?” 付丘定睛看着马情,道:“情儿,我们身负灭族之仇,你与文伟的私情要放在一边。这事……费文伟只是打了个招呼,受连累是肯定的,但是以此定罪牵强些,最大可能是贬职。” 马情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道:“这样最好。我们何时动手?” 付丘喝了一口茶,不急不慢地说道:“不急,张靖将于翔诱于计中,于翔今夜肯定会有大动作,那时我们再动手不迟。” 马情想了一会,道:“我们布置在馆舍的眼线,需要撤回来吗?” 付丘摇摇头,道:“不用,监视重点落在于翔身上,只要盯住于翔,张靖就跑不了。于翔统兵抓捕张靖时,场面必会混乱,那时就是我们出手之时。还有,谊儿亲自跑一趟,到了启用于五的时候了。” 张靖阴差阳错之下,与众人突然出城,时机恰到好处。付丘派去馆舍监视他们的人,已将重点落在于翔身上,乃至张靖一行人出了城,付丘手下竟然无人发现。 张靖一行人快马加鞭,离开夫甘地界时,已经到了午夜,众人未吃晚饭,此时饥肠辘辘,见路侧有一处汉人农庄,张靖让张一安上前叫门。值夜者听说是现役军官,验了腰牌、任命书和通关文书,将众人放了进来,又派人将一行人送去庄中馆舍。 南州为了吸引人口,出台了许多优惠政策,吸引内州汉人前来落籍。汉人勤劳,分得肥沃的田地,很快就将南州变成粮仓,日子普遍富裕,农庄约有五百余户,馆舍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各种食材不缺。 众人饿得厉害,先添饱了肚子,张靖吩咐道:“今夜赶路疲劳,大伙儿先去休息,明日我们赶去都卢军港,乘船到占城。” 次日众人启行,上午还没有发现异状,下午临近都卢城时,见前方关卡加了人马,仔细盘查来往人员。张靖瞧着形势不对,带着众人寻处山林避风处,取出地图研究一番,决定走山林小路,绕开途中关卡,直奔都卢军港。 张靖一行人都是初到南州,路途不熟,幸亏遇到一位都卢族猎人,给他一些现钱,请他做为向导。这位猎人道路极熟,稍通汉话,与周围部落也熟,入夜时寻了处熟悉的部落落脚。 大齐国策内圣外王,对百姓十分宽厚,对异国却是十分残暴,有强大的国力为后盾,汉人在外国地位很高。大齐境内汉人地位也高,归化的异族人分为熟蛮和生蛮。会说汉话、习俗与汉人相近者称为熟蛮,除了教育以外,其他方面的待遇与汉人基本相同。生蛮是指归化不久的异族人,风俗习惯与汉人大不相同。对于这些生蛮,一般情况下,当地官府划块地皮,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生蛮吃不饱肚子时,官府也会派粮救济。汉人武力强盛,也不怕生蛮聚众造反,一有异动,便会派兵清剿。 生蛮崇尚武力,与汉人叫板接连吃了几次亏,也就安分下来,改为比较温和的斗争手段,譬如多向官府报几次灾,骗取些救济钱粮,或在遇到不平事时,发动族人去官府门前静坐示威等等。汉人官员也有怜悯生蛮者,官府财政状况又好,救济时多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太计较,遇到生蛮示威,多能处以公心,境内生蛮逐渐适应,近十年来南州、海州等地鲜有生蛮叛乱。 这个部落扎根偏僻之地,并不富裕,听说汉人军官来此,不敢怠慢,倾其所有接待。张靖得了这次实地察看的机会,详细问明部落及周边部落的各方面情况,让张椿仔细记录下来。次日临行前,又让张一安留下些银钱,充当昨夜食宿费用。 这日午饭前,张靖等人终于出了山林,前面已能看见都卢军港的影子。张靖谢了向导,领着一行人向都卢港急驰,不久,张靖等人终于望见大路。 话分两头,这日一大早,都卢城守军准时打开城门。每个城门处首班轮岗的人,分别站在城门两侧,监视出入城门的人流。守军属于都卢郡尉辖下,军官皆是内州调来的老卒,虽然训练时间不长,但是军容不错,郡尉治军很严,无人敢怠慢,所以愈发整肃。 都卢港是个大港,都卢城出入人员很多,但是绝大多数是走南门。通往军港的西门行人不多,除了几名水军官兵,几乎看不见百姓出入。到了日上三竿时,门内大街渐渐有了些人气,摆摊糊口的小贩们陆续出来,懒懒地朝着稀稀落落的客人们叫卖。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城内出现一队人马,向着城门方向过来。 “那是谁的兵?”一个新兵伸着脖子看了半晌,“这么长的队伍,可真是少见。” “你新来的不知道。”旁边有名汉人什长,望了一下,立即接话道:“那是咱们的兵马,看军装还看不出来?不过西边是水军的地盘,咱们这么多兵过去干嘛?” 两人说话间,远处的队伍越走越近,渐渐能看得清兵将的模样。新兵满脸疑惑,道:“前方那人不是右司马吗?带这么多人出城干吗?” 为首之人是身毒人,名叫四尼卡,是身毒王的侄子,担任都卢郡尉司马,级别相当于部司马。四尼卡曾是身毒水军将领,与甘宁部水军相争时,见大齐水军兵精将猛,十分知机,率领部下最早投降大齐。后来身毒王送了降书,与大齐兵马息战,次女双桑公主嫁给姜述为宝林(五品嫔妃),四尼卡在身毒故境任职十分尴尬,前些日子重建南州兵曹时,前去求了周瑜,调到安州担任都卢郡尉司马。 第621章 异族兵伏杀军官! 都卢郡尉名叫付轻,冀州人,世家庶子出身,南洋军出身,原本只是一名军侯,不知何时寻到付丘的路子,因是同姓,拜了付丘为义父,短短时间风生云起,很快提拔为都卢郡尉。 都卢是南州西海岸重镇,付轻有文化,又有战功,担任郡尉还算尽职,平常操练兵马,演练军阵,部下兵马战斗力不俗。四尼卡如今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担任付轻的副手,要想树立权威,只能紧紧围绕在付轻身边,这些日子下来,已被付轻纳为心腹亲信。 等到这股兵马迤逦而来,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支队伍足有五百人,全副武装,排着两列纵队,军容十分严谨。一名老兵仔细打量一下,啧啧称奇,忽然小声说了一句:“怎么没有汉人?” 把守西门的人很少,只有两什士兵,一班只有五人,分为四班轮值。见兵马临近,汉人什长向前迎了几步,对为首一名军官问道:“请出示军令。” 军官是位皮宗人,递上军令,汉语有些生疏,结结巴巴地说道:“奉郡尉大人军令,出城剿匪。” 汉人什长接过军令,见军令上写道:“司马四尼卡逢命执行军务,郡尉辖下均要配合,各处关卡不得阻拦。” 什长文化程度不高,读过扫盲班,勉强读得懂,认真辩认一下军令的印章和签字,见印章确是郡尉大印,下面还有郡尉付轻、左司马叶剑、右司马四尼卡的签字,行个军礼,将军令交还军官,退到路旁,转向队伍行个军礼,打个手势放行。 为了防止将领坐大,大齐军规很细,主将、副将、部将相互制约,调动兵马都有相应的数量限制。以郡尉为例,要想调动一部兵马,需要郡尉、左司马、右司马会签。四尼卡此次领兵出城,兵力超过三百,调兵时就需出示经过会签的军令,行军时需向沿途关卡出示军令,否则以叛乱论处。 待兵马出城,新兵望着西去的队伍,道:“西边是水军军营,南边是大海,这是要去山上剿匪?没听说这附近有匪患呀?” 老兵答道:“等到我们听说有匪患不就晚了?说不定是伙流匪,最近躲在山上也说不定。” 新兵还是想不通,道:“到底是怎样的巨匪,竟然这么劳师动众,难道附近有大股土匪不成?” 在守兵好奇的目光中,那长长的队伍沿着大路西上,到了十字路口处,又转而向北,并未当路设卡,在一处地势险要处驻停。四尼卡打量一下四周地势,下令道:“各队停军,斥侯向四周探查,发现异状马上回来报告。” 斥侯小头领也是名蛮人,都卢族人出身,疑惑地问道:“附近山林除了猎人常来,很少有人经过,发现猎人也要回来报告?” 四尼卡有些不满,道:“我的话你没听明白吗?什么叫发现异状?是异常情况,常来的猎人属于异常情况吗?我们这次捉拿的巨匪,是一伙扮成官兵的汉人,总共有十人,都着军官军装。附近猎人皆非汉人,都不是嫌疑对象,发现行踪不正常的汉人,才叫异常情况。” 小头领见四尼卡有些不耐烦,心中虽有疑问,但是不敢再问,招呼一声,领着手下径向北行,分派一下任务,散向四周侦察。其余士兵这时听从军令,分散在两侧树林内隐藏身形。 斥侯小头领名叫都卢严棉,是都卢王族支系,原在夫甘都卢军中就是斥侯头领,对附近地势十分熟悉。都卢严棉领着一位伴当藏在一座岩石后面,道:“汉人生活富裕,谁会为匪?也没听说南州有什么巨匪,这次出兵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伴当也是都卢族人,平民出身,小声说道:“是夫甘那边传来的严令,我听郡尉衙门的族人说,会签时叶司马不同意,与郡尉大人还吵了起来……” 都卢严棉不待伴当说完,道:“打住,这是汉人官爷之间的事情,我们少听少问。汉人的心思太多,我们不懂,也猜测不透。上面人下了令,我们听从军令就是。” 伴当应喏一声,沉默一会,低声说道:“我还是感觉不对。郡尉大人将汉人军官皆留在城中开会,只派我们出来,还是抓捕汉人的重任,是不是里面有问题?汉人的命金贵得很,若是我们不慎伤了一个,事后又证明是无辜者,我们会是什么结局?” 都卢严棉回身望了伴当一眼,想了一会,面露疑惑之色,迟疑地说道:“莫非这里面真有问题?” 伴当道:“反正这事不地道。若是能立军功的事,汉人能不争着抢着?你看现在出城的兵马,领头的西尼卡是身毒降将,汉人一个也没有,依我看绝非这么简单。西尼卡刚才说,这伙土匪是扮成军官的汉人,你可听说南州有为匪的汉人?若是剿的人不是土匪,而是真正的军官,一旦被我们伤了,会不会有灭族之灾?” 都卢严棉脸色凝重起来,狐疑一会,道:“莫非汉人在都卢站稳了脚跟,想族灭我们?不行,这事事关重大,得跟族长通报一声。我在这里盯着,你火速进城一趟,将此事向族长讲明白。我立即回军通知大伙,动手时眼光放亮点,只是装个样子,可不能真对汉人下杀手。” 都卢高棉路途很熟,从小路转回兵马埋伏处,寻名可靠的族人小声嘱咐一会。这名族人分头联络族人,没有多长时间,队伍中的都卢族人大多得了消息。 都卢郡是都卢族的老巢,征服身毒及其属国时,都卢人投降最早,青壮损耗不多,分在南方各军中。有家口拖累的青壮,分配时多有照顾,所以都卢郡兵都卢人不少,约占总兵力的三分之一,多数是年纪较大的老卒。 担任斥侯的人,身手敏捷,头脑灵活,比普通士兵见识也广。都卢严棉这位伴当,名叫都卢奇,年纪不大,类似百姓诸葛一般,文化程度不高,却是一名心智很高的人,虽然只是一名列兵,但是思路很条理,考虑问题也很周到。 第622章 要灭你们都卢人?! 都卢族现任族长是都卢也,引兵归降较早,征伐身毒时立过战功,重建南州兵曹时,周瑜提拔都卢也为兵曹蛮司判官。不久,南州兵曹衙门迁到夫甘,夫甘是夫甘族人聚居地。夫甘族与都卢族世代联姻,关系原本亲如一家。这次与大齐作战,都卢人叛变,导致夫甘都卢迅速灭国,夫甘人不敢仇恨汉人,将矛头转到都卢人身上,两族因而矛盾重重。都卢也身处夫甘人大本营,感觉别扭得很,就向于禁说明情况,申请调回都卢城。 都卢也在战后担任都卢族长,在都卢附近影响力很大,于禁不敢自专,请示节制南方各军的周瑜。都卢郡尉衙门已调去一个异族人担任司马,不好配备两名异族人,都卢也在都卢影响力巨大,掌握兵权也不是好事,周瑜深思熟虑,给逢纪、于禁写了一封信,将都卢也调任都卢郡丞。 都卢也只想调离夫甘,甚至有辞职不干的念头,这次得任郡丞,也没考虑太多,高高兴兴回到原籍上任。都卢也是个聪明人,回到都卢以后,行事比较低调,积极配合官府管理异族,与太守王多、郡尉付轻关系处得不错,在汉人文武官员中口碑很好。 都卢族人占都卢城总人口大半,郡衙、尉衙杂役仆人多是都卢人,都卢也消息十分灵通。付轻与叶剑争吵的事情,很快传到都卢也耳中,付轻与叶剑都是南洋军出身的汉人军官,争吵是汉人内部的事情,其中未牵扯到异族人,都卢也并未放在心上。 都卢奇匆匆回城,听说都卢也未去公房,匆匆来到都卢也府上。都卢也昨夜饮酒超量,请了私假,起得很晚,此时晨起没有多久,听说都卢奇有急事求见,就让人引他到客堂。 都卢奇进门见过礼,道:“今日我们奉命出西门剿匪,四尼卡说要伏击扮为军官的匪徒,上司有令,我们不敢不行。令人奇怪的是,汉人军官都被郡尉留在城中,参与者全是我们异族人……” 都卢也年轻时曾在汉境游学,是族中有数的智者,听到这里已经意识到不对,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急道:“知道要伏击者的身份吗?” 都卢奇道:“严棉问过四尼卡,四尼卡说是十余名汉人,皆着军官服装,详细情况并未告知。南州从未听说有汉人悍匪,再说悍匪怎能有这么多军官军装?我们人多势众,对方肯定不是对手,若是伤了这些汉人,我族可能因此惹下大祸。我感觉不对,与严棉叔商议,严棉叔让我来通知族长。” 都卢也略想一下,问道:“调了多少兵?” 都卢奇道:“除了汉人留在城中,我部兵马全部到位。” 都卢也略想一下,道:“军令可曾会签?” 都卢奇道:“出城时守门士兵验过,军令应当问题。” 都卢也霍然站起身来,道:“我知道了,你速返回军队,告诫我们族人,若非确实验明对方是匪,一律不准动手。” 望着都卢奇匆匆出门,都卢也问左右道:“太守大人现在何处?” 左右答道:“太守今天没有安排外出,现在应在衙门。” 都卢也道:“赶快备车,我要去见太守。” 太守姓王名多字厚德,王双幼弟,太原王家远支族人,国学弟子出身,二十三四年纪,十分干练,是王家年轻子弟的优秀人才。王多上值以后,一直在衙门处理公务,见都卢也匆匆进房,异道:“郡丞大人何故如此匆忙?” 都卢也面露忧色,急问道:“大人可知尉尉发兵一部出城剿匪?” 王多点点头,道:“军事是付郡尉说了算,只要按照程序签出军令,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都卢也道:“调兵一部剿匪并不奇怪,但是为何汉人皆留在城中,只派其余族籍的士兵出城? 王多眉头一皱,道:“这事倒是少见,莫非尉衙有什么会议?” 都卢也道:“尉衙若有会议,不会只留汉人军官开会。我得到消息,听说这部兵马奉令,要袭击十余名身着军官军装的匪徒。大人,你跟我说句实话,南州可有值得一部兵马剿灭的汉人悍匪?” 王多摇了摇头,道:“南州诸族混居,虽然间有争执,但是治安情况尚可,未听说有什么大案悍匪。内州来的穷苦汉人皆分田耕种,这些年生活十分富足,谁会放着好日子不过,拎着脑袋为匪?” 都卢也“扑腾”跪在地上,道:“太守大人,我们都卢族自从归了大齐,划到南州辖下,一向安分守己,万望大人饶过我们合族人性命。” 王多吓了一跳,连忙将都卢也扶起,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谁要灭你们都卢族?” 都卢也急道:“大人,若是南州没有悍匪,为何派一部兵马出城伏击汉人军官?汉人军官若不是匪,一旦有什么损伤,参与的官兵下场会怎样?我们难道不受牵连吗?” 王多越听越迷糊,道:“军官?什么军官?郡尉会签让郡兵伏击军官?这怎么可能?” 都卢也答道:“我们族人也是出城后方才知道,四尼卡下达军令,要伏击十余名身着军官衣装的汉人。几名族人担任斥侯,方才感觉不对,偷偷回城报信,我感觉这事不妥,才来寻大人问个明白。” 王多整理一下思路,道:“你的意思是说,尉衙会签派出一部兵马,留下汉人只让异族人出城,任务是伏击十余名身着军官衣装的汉人?” 都卢也点点头,道:“正是。是否去尉衙问个明白?” 王多站起身来,在室内转了个圈,停了下来,道:“付郡尉与叶司马争执,也是为了此事?” 都卢也道:“据我得到的消息,应是州里下的命令,叶司马对军令存有异议,因此与付郡尉争吵起来。” 王多走到门口,唤来一名亲随道:“你速去请情报官过来。”又唤来一名亲随,道:“你去请叶司马过来一趟,若是有人问起,只说让他过来陪客。” 第623章 危局如何能破解?! 情报官公房就在郡衙,很快来到房内。王多道:“州兵曹昨日曾经下达过军令?” 情报官想了想,摇头道:“我未接到军令,军令若是直接下达尉衙,尉衙情报官应该通知我。” 王多内心只觉“咯噔”一下,又问道:“近日兵曹可曾有什么重要军令?” 情报官想了想,道:“并未重要军令,大前天曾到接到兵曹通报,让各关卡通知数名军官返回夫甘。” 王多皱眉思考一会,道:“是十余名军官?” 情报官想了想,道:“是兵曹派往占城的一名县尉以及随其到任的军官,共计十名,为首者姓张。” 王多转向都卢也,道:“你族人传来的消息,四尼卡传达的是什么命令?” 都卢也道:“伏击十余名身着军装的匪徒。” 王多心思转得很快,意识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若无异外,情报官所说的张县尉一行,与四尼卡所说的十余名军官,应该是一拨人。兵曹下达的是劝返通知,四尼卡下达的是伏击命令,倘若其中一名军官伤亡,就会捅出天大的漏子。 就在此时,叶剑走进室内,见都卢也、情报官皆在室内,向众人打个招呼,对王多说道:“大人找我?” 王多知道事情已出掌控范围,一旦有个闪失,将会闹出惊动天下的大事,急问道:“今天你们派出一部兵马剿匪?” 叶剑听到王多问起这事,不由有些愤愤不平,道:“兵曹大前天接到拦截数名军官的通知,昨日郡尉大人接到手令,让我们派兵抓捕这些军官。按照规定,若无兵曹正式军令,我军可以不履行手令。但是某些人为了媚上,硬要分派兵马执行这项任务,我据理相争,反被扣上不遵上级命令的帽子。” 王多等人这才明白付轻与叶剑争执的原因,都卢也道:“军令可是剿匪?” 叶剑满脸疑惑,道:“是派兵设卡拦截,抓捕相关人员,怎能是剿匪?” 都卢也道:“这下我也糊涂了,我族人传来的消息,说四尼卡下达的军令是剿匪,布置兵马准备伏击十余名身穿军装的匪徒。” 叶剑大惊,道:“军令模糊,只说出城执行军务,并无说明具体事务。私自改变任务是大罪,西尼卡怎能如此大胆?” 都卢也急道:“刚才我的族人偷偷入城,传来这个消息,怎会有错?” 众人说到这里,皆知事情已经变得十分复杂,兵曹下达的通告是劝返,于禁的手令是抓捕,到了四尼卡这里变成了伏击。张县尉一行若真从西城那条小路经过,埋伏一旦发动,肯定会有死伤,事后证明若这些军官并无过错,相关人定会遭到查办,参与兵将也会受到牵连,说不定惹得朝廷大怒,诛连异族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多身为都卢主官,案子发在都卢境内,事后即使证明与他没关系,也要承担领导责任,官位肯定难以保住。都卢也考虑的并非贬职免职的问题,而是牵扯合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叶剑身为尉衙主要负责人,出了这等恶劣事件,肯定也会受到牵连。情报官不仅负责消息通传,还负责打探辖区内的异常情况。室内四人此时都被串在一起,心急如焚,各自思考破局方案。 情报官皱眉想了一会,道:“张县尉一行未必会来我们都卢。” 这话说的在理,这位张县尉任职占城,有两条路可走,一条从夫甘向东走陆路,一条从夫甘往南至都卢,走海路到达占城。但这种关系个人前程的事情,只要有一点出事机率,众人皆不会掉以轻心。 都卢也忽然问道:“大路关卡可曾增兵?下达的是什么军令?” 叶剑道:“大前天就已增了兵,当初下达的是劝返命令。不过那些媚上者想要建功,说不定会修改军令通知下去。这事不涉及调兵,不须我签字。” 王多想了想,道:“这事不会这么简单。一名小小的县尉,竟让兵曹亲自下手令,背后恐怕十分复杂。这位张县尉从夫甘出来,若想避开关卡,从山林小路穿行至城西小路,可能性很大。一出山林就是水军营寨,若是没有设置伏兵,进了水营……” 都卢也接话道:“此人若走山林小路,目的应是水营,说明这人与水营应有什么关系……” 这话还没说完,王多眼睛忽然一亮,道:“那就通知水军,让水军截在四尼卡等人前面,劝返张县尉等人。这波人若与水营有关系,即使劝返不成,水军也不会伤他们性命。” 王多说到这里,命令情报官道:“通知各处关卡,若是确定是张县尉一行,劝返若是不成,可以捉捕,但要严令官兵,事情不明,不得伤人。” 说到这里,王多又转向叶剑道:“叶司马,水营那边需要你跑一趟,直接找蒋钦将军,说明如今的凶险情况,请水军火速出兵。” 情报官和叶剑匆匆出去,都卢也犹豫一会,小声道:“大人,是不是应该禀报刺史大人?” 王多摇头苦笑,道:“你知道付轻是谁的人吗?” 都卢也一愣,道:“这个我真不知道。” 王多埋头疾书,然后出门招呼亲随,小声道:“去情报司公房找王饴,将此信火速传给公谨大人。” 王多望着亲随进入情报司公房,这才掩上门,走到都卢也对面坐下,肃然道:“都卢大人,我们只能做到这些,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这次事件十分诡异,你族中人占了郡兵不少比例,希望你们与我站在同一立场上。” 都卢也点了点头,小声询问,道:“大人,付郡尉有问题?” 王多皱了皱眉头,道:“此事十分蹊跷,肯定有问题,但还不敢确定问题究竟出在那里。” 两人皆是满腹心事,在室内坐立不安,这时情报官急匆匆闯进门来,递给王多一封密信,王多拆开信看时,却是费祎签发的急件:张靖等人身负重要任务,各郡文武若是发现行踪,要切实保护其一行人安全。 第624章 差点进入埋伏圈! 王多阅信大惊,将情报官拉在一旁,压低声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前番又是劝返又是抓捕,这次怎又成了保护了?” 情报官附在王多耳边,小声说道:“不只是大人接到这个通知,情报司、神鸟机构分别传来羽毛急信,命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张靖等人的安全。” 王多面露惊容,道:“羽毛急信?!这张靖是什么身份,竟然动用了羽毛急件?我从出仕以来,还是首次听说动用了羽毛急信。” 情报官名叫贾边,是贾诩族侄,姜述担任青州牧时,就是情报司一员,小声说道:“在下入仕比大人还早,也从未接过这个级别的急信。通知虽未说明张靖身份,但依在下看来,此人身份非同小可。” 说到这里,贾边迟疑一下,附在王多耳边道:“张靖入仕不到一年,已升至攻坚营实职校尉。此人出身肯定非同寻常,不然不会动用羽毛急信。发给我们的命令,并非南州情报官签发,是齐隶大人亲自签发的急令。” 齐隶身为情报司副统领,级别不高,但因情报司势力很大,副统领已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存在。不仅如此,齐隶还是姜述亲传弟子的身份,平常随于姜述左右,朝中文武重臣都不敢忽视,在王多和贾边看来,齐隶算是遥不可及的大人物。齐隶亲自签发命令,说明张靖此人十分重要,王多不由惊呼出口:“什么?!” 都卢也见贾边与王多在旁窃窃私语,虽然不知交谈内容,但从王多的表情上看,应是出了什么大事,此时站起身来,道:“大人若需我都卢族出力,但请明言。” 王多挥手示意,先让都卢也坐下,小声问贾边道:“可知张靖等人现在何处?” 贾边摇摇头,道:“我们也不掌握这个消息,只知张靖一行十人,大前天晚上从夫甘城出发,应是赶往占城赴任。” 王多略思一下,望着墙上的地图,出了一会神,疾快地来到案前,火速写了数道手令,对贾边说道:“你留两名情报员随我身侧,再留两人在郡衙值守,余人皆持我的手令,分别前往各处关卡,若是发现张靖等人行踪,一定要保证张靖一行的安全。” 王多望着贾边的背影消失,对都卢也正色说道:“你若想合族免灾,火速回族中集合精壮,分批出西城门集合,等候我们一道出城,一起去寻四尼卡。” 王多送都卢也出门,对亲随说道:“你速请付郡尉过来一趟,只说有大事商议。”说完,又吩咐另一位亲随,道:“通知郡中文武众官,一刻钟后召开公议会。” 付轻此时在尉衙公房内,拿着兵曹签发的军令,一双手微微颤抖。这份军令由兵曹、长史、司马三人会签,加盖兵曹大印,与上次接到的于禁手令内容正好相反,要求郡尉接到军令后,立即通知辖下军官,尽全力保护张靖一行的安全。 付轻想了想,从公案上找出于禁手令,与军令的签字认真比较,发现手令签字很像,但是几处笔划不很自然,若非认真比对,很难发现这道手令是假的。付轻将手令小心收好,又寻出另一封书信,仔细读了一遍,脸色变幻数次,最后露出狰狞的表情,拿出火折,将刚收到的军令点燃。 望着军令化为灰烬,付轻脸色逐渐恢复常色,眼神又浮现几分焦虑,坐在案后呆了半晌。就在这时,亲卫进来说道:“大人,太守派人来请,说有紧急公务商议。” 付轻面现慌张之色,道:“可否说我在公房?” 亲卫道:“不曾,那人在门房处等候。” 付轻拍了一下额头,脸上露出决绝之色,道:“就说我出城剿匪去了。” 都卢严棉这时守在最外围的路口处,心中不断祈祷,希望张靖等人不要从此经过。可是天不遂人愿,这时只听远方传来轻微的马蹄声,都卢严棉伏地听了一会,快速攀到一颗大树上张望。 前方出现一行骑士,满身征尘,皆是披甲执锐之士。最前方的军官应是首领,只穿了一身普通的便服,骑着一匹红色健马,脸上虽有污垢遮挡,但是依稀能看出其容貌甚是俊美,浑身透出高贵的气息。 都卢严棉从树上一跃而下,招呼还在高处观察的都卢奇,道:“阿奇,族长到底是什么意思?西尼卡要找的人来了。” 都卢奇并未立即答话,又认真观察一会,道:“这些骑士骑术娴熟,兵甲武器皆是制式,还配有驽匣,不像匪徒,应是军中正宗的健卒。” 都卢严棉急道:“我也看出不似土匪,才问你应该如何办。” 都卢奇道:“族长不让我们参与,但是军令难违,实在难为得很。小叔在此稍候,我去前方发出警告,这伙人最好扭头回去,否则我们可就难办了。” 张靖一马当先,神色十分放松,并未意识到前方有数百伏兵。刘开平常寡言少语,但是心思很细,忽然开口说道:“四哥,怎么有些不对头?” 张靖闻言,立即勒马,打个手势,众人立即停了下来,很快避入路边树林中。众人下马,张靖做个手势,示意众人不要出声,拿出望远镜向前方观察一会,神色一变,又伏地听了会声音,小声招呼周树、刘开,道:“有人向前摸了上来,你们两个去抓个活口来。” 周树、刘开伏地听了一会,判断出来人方位,借着树丛遮掩身影,向前摸了过去。不一会,两人擒了一人过来,张靖见此人是异族人,身着正规军装,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鬼鬼祟祟?” 被擒之人正是想给张靖发出警告的都卢奇,还未靠上前来,就被周树和刘开活捉。都卢奇环视周围众人,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人,应该就是西尼卡想要伏击的人,道:“小的是都卢郡兵斥侯,奉命前来探查情况。” 第625章 异族斥侯通消息!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前方设了关卡?” 都卢奇摇头道:“不曾,我军接到命令,要伏击扮为官兵的十余悍匪。从数量上看,就是你们这伙人。我过来并非想害你们,而是想通知你们不要继续上前。” 张靖面露疑惑之色,道:“为何?” 都卢奇犹豫一下,决定实话实说,道:“我们今晨出城时,汉人军官均被留在城中,出城执行伏击任务的都是我们这些异族人,我当初就感觉不对。方才我与伙伴发现你们不仅穿着正规服饰,还配有驽匣,判断你们不是扮为军官的匪徒,而是真正的军官,跟伙伴打了声招呼,上前通知你们一声。” 张靖听说行迹已露,正要下令后撤,都卢奇又道:“你们不用担心,伙伴是我同族人,暂时不会告诉别人。” 张靖略微盘算一会,道:“你为何要帮我们?” 都卢奇坦然道:“我们这些异族人,若真按照军令伏击你们,不出手就是不依军令,若是出手伤了你们,事后证明你们不是匪徒,我们自身会受军法惩治不说,恐怕还会连累族人。我们族长发了话,让我们进攻时拖在后面,打算两不相帮。我现在确定你们并非匪徒,说明此事背后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所以上来给你们提个醒。” 张靖盯着都卢奇的眼睛,见都卢奇眼神并无慌乱之色,问道:“你们族长是谁?” 都卢奇道:“本郡郡丞都卢也。” 张靖想了想,让周树将都卢奇放开,道:“你通知你的同伴一起过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都卢奇向张靖点了点头,随即借树丛遮藏身形,往都卢严棉藏身处走去。张靖对周树、刘开示意一下,周树与刘开悄然跟在都卢奇后面。都卢奇并未撒谎,寻到都卢严棉,两人商议几句,一同寻了过来。 张靖站在高树上仔细观察,见都卢奇并未食言,与同伴一同过来,从树上一跃而下,将望远镜交给张椿,道:“你在树上注意观察,前方若有动静,即刻发出警报。” 都卢奇心思不少,从汉人军官未出城这件事上,认定这事不对头,见了张靖等人,判断绝对是正宗军官,断定这次诡异的军事行动,背后肯定有人设谋,虽然猜不出其目的到底为何,但知晓对于参战的异族人绝非好事。都卢奇在失手被擒后,果断地投向张靖这边,想说服张靖等人绕路而行,只要张靖一行未出现伤亡,对方的毒计就无法发动。 都卢奇身为异族人,文化水平并不高,只是军中普通一名斥侯,但是能力不弱。他学习大齐语言没有多久,发音虽然不很标准,部分词语用得也不很合适,但是能用短短几句话,将整件事情描述清楚,不得不说他的语言天赋很强。此外,都卢奇能从一件小事,剥丝抽茧般联想许多事情,虽然最终没有分析出对手目的何在,却寻找到了破解办法:只要核心人物张靖一行毫发无伤,无论对手有什么厉害后着,最终都是白忙活一场。 都卢奇并未读过《孙子兵法》,应付这件事的对策恰如“釜底抽薪”,暗合兵法精要。张靖与都卢严棉、都卢奇交谈一会,大约弄明白其中情况,望着两人道:“你们认为该如何行事?” 都卢严棉身份地位要高于都卢奇,但在张靖面前显得唯唯诺诺,都卢奇只是一名小卒,却毫无惧色,道:“只需潜藏起来,不与对手碰面,以静制动,看看对方目的到底何在,再想破解的办法。” 别人不知出手者矛头所向,甚至不知出手者是谁,张靖心中却有数得很。将张靖等十名军官诬以盗匪伏击,不用说于禁、费祎,即使逢纪也不敢做出这般事情,在南州有实力又敢如此办事的,唯有二先生付丘。 张靖自从那日与马情见面,见马情关心马超案,心中就生出警惕心,猜测马情与马进兄弟应有关联。从那家馆舍出来,张靖心中便似压了一块巨石,预感局势不妙,设计于翔以后,当即立断出城逃亡。 张角身为旧朝一号反贼,不知躲过多少次明枪暗箭,对于危险有种潜意识的预感,这种上天予以张靖的第六感,让张靖一行险而又险地避开了付丘精心策划的刺杀。 张靖坐在一处树荫下,招呼都卢严棉和都卢奇到近旁坐下,询问一会,忽然触起一件事情,道:“郡尉付轻与二先生是否本家?” 都卢严棉点头道:“听说付轻大人是二先生的义子。” 夫甘都卢原是身毒属国,刚被大齐灭国不久,其境设为夫甘、都卢两郡,划归南州管理,调派文武众官时,逢纪身为刺史,话语权不小,不仅推荐了郡尉付轻,还派来不少心腹亲信。应该说,逢系在都卢势力很大,二先生身为逢纪幕僚,倘若能够动用这些势力,对于目前势力单薄的张靖来说,是一场非常严峻的考验。 不得不说,刘开的能力很突出,水军军营在即,张靖也是心情兴奋,浑然没有发现周围异常。能力体现在细节上,在众人放松警惕时,唯有刘开始终保持着行军时的严谨,发现周围寂静得异常,适时发出警告,张靖一行这才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前方的伏击。 张靖拿出地图,认真看了一会,将刘开叫到眼前,小声嘱咐道:“从此处向西沿小路行十里,有处不小的渔村,你与随从换上便衣,租条小船,从海路赶往军港,求见蒋钦大人,若是蒋钦不在,切忌不要暴露身份。” 刘开问道:“若是蒋大人不在,我在彼处等候还是赶回来?” 张靖默然一会,道:“身毒局势渐平,贵霜未跟我国宣战,水军现在应在休整期,蒋钦大人即使不在军营,也不会走远,若等你一日未回,我们也从那条路,租船前往军营。” 刘开异道:“四哥,不如我们一道从水路到水营就是。” 第626章 伏杀之后有后计! 张靖想了一会,摇摇头道:“我要借此事试探一下,看看付丘在南州到底有多大实力。你与蒋钦见面以后,约定时间……” 刘开听得很认真,不时发问,弄清张靖的意思,不敢怠慢,招呼亲随换上便装,沿着小路往西奔去。望着刘开背影渐远,张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递给都无严棉,道:“这是神鸟机构的腰牌,你派亲信执此联络贵族族长,要求贵族士兵,不要听从付轻和四尼卡的军令,若有人问罪,取出这枚玉牌,只说奉神鸟机构密令行事。” 都卢严棉离开不久,在树上警戒的张椿忽然说道:“伏兵分为两拨,正在悄悄向前移动。” 张一安、张一全闻言,以为都卢严棉出卖了他们,怒目视向都卢奇。都卢奇望向张靖,毫不慌乱,道:“大人,都卢严棉不会告密的。” 张靖摸了摸鼻子,心思一会,道:“这事只是巧合而已,都卢严棉应该不会告密。” 说完,张靖攀上大树,从张椿手中拿过望远镜,仔细观察一会,道:“他们往前进,我们就往后退。” 张靖判断得很对,四尼卡命令部下前进,并非因为都卢严棉告密,而是因为叶剑说服蒋钦,水军出兵干涉此事。四尼卡身为异族人,官职又低,不敢与水军将校争执,又不好即刻回军,只能统兵北上,重新寻找地方埋伏。 蒋钦统兵占了大道两侧树林茂盛处,打量一下前面地势,对身侧的叶剑笑道:“前面大路两侧树木稀少,不便于伏兵,真若有人从山上下来,很快就会发现他们。来人若真是汉人军官,肯定不会陷入他们的埋伏。” 张靖带人撤到山林密处,寻处高地观察山下大路,见都卢郡兵分为两拨,借着路侧低矮的灌木隐身,道路上很难发现,若从山上认真观察,却能看出不对。南边树林处挑起几杆将旗,为首将旗写着一个“蒋”字,一队官兵簇拥着几员将领,站在高处观察四周地势,为首那员将领年过三旬,面色黑红,身材魁伟,正是营将蒋钦。 张靖不认识蒋钦,招呼都卢奇上前,递过望远镜,道:“为首那员将领可是蒋钦?” 都卢奇细看一遍,道:“为首黑红脸庞的是蒋钦将军,左侧那人是都卢郡尉左司马叶剑,另外几人我也不认识。” 张靖听完,就近寻处树荫坐下,开始分析推算这次事件。从都卢奇口中得到的消息判断,出手者虽是四尼卡,但是背后之人定是郡尉付轻。付轻能够强压叶剑签署公文,肯定持有上级的军令,于禁参与此事是必然的,但于禁手令是劝返,四尼卡发出的军令是剿匪,说明背后有人发了话,若无意外,发话人应是付轻,幕后黑手就是付丘。 张靖判断马情与马进有关联,那么马情与马超案的背后黑手定有关联,以马情的人脉关系分析,黑手很可能就是付丘。付丘若与司马徵有联系,通过刘晨,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自己坏了幕后黑手的好事,身份又特殊,付丘肯定想要除掉自己,并利用这事大做文章。 付丘授意付轻派兵加害自己,张靖很快考虑明白大略框架,但有几点没想明白,为何让四尼卡领兵?为何将汉人军官留在城中?若是付丘是马超案幕后黑手,付丘这次布局,肯定还有厉害后着。 张靖想到这里,问都卢奇道:“你们族人若是杀了朝中重臣或大家子女,你们会有什么反应?” 都卢奇略微思忖一会,道:“若是知道惹了大祸,牵扯合族生死安危,族中定会召开长老会议,研究避祸方案。其一舍卒保帅,涉案族人依照法律惩办;若知灭族之祸不可避免,唯有据城谋叛,联络周边异族举事。” 张靖点了点头,皱眉想了一会,心道若是舍卒保帅,付丘如此高明之人,怎能行此害人不利己之策?异族真若据城谋叛,身为汉人的付丘又有什么好处?以都卢人的军事实力,驻于都卢军港的蒋钦部就能顺利平叛,异族人敢反吗? 想到这里,张靖道:“都卢奇,我想你们除了丢卒保帅,不敢举兵叛乱吧。” 都卢奇苦笑道:“说句心里话,族人皆知汉人对付异族人手段狠辣,若是听说族人伤了汉人,再有人存心挑唆,担心合族族灭,不管实力是否对等,肯定会串连造反,既然都是死路一条,总比束手待毙强吧。” 张靖疑惑地问道:“官兵若是奉命行事,即使伤了汉人性命,事后只会追究军官责任,也不会诛连到士兵身上,你们担心什么?” 都卢奇又苦笑道:“明白军令律法者不担心,可族人大多不识汉字,又有几人明白法律?” 张靖到了现在,对都卢奇不由高看一眼,又问道:“若你是族长,定下谋叛的策略,会如何行事?” 都卢奇沉思一会,道:“先行策反异族士兵,抢夺城中武库,统兵包围汉人聚居区,擒拿汉人为人质。派人从海上潜到泊船区,焚烧水军船只,包围军营,断掉水军大营的水源和食物供应。同时派人联络周边异族,策反各军异族士兵,秘密联络异族降将。帝国在南州和故身毒境内,驻兵总量虽然不少,但是除了水军,护北胡军、山地营的异族士兵比例很高,南洋军及新组建的南州兵曹,比例更高。若是异族士兵作乱,兵力远远超过汉人,汉人既要保卫汉人聚居区,又要出兵平叛,顾此失彼,战线太长,一旦失利,在南方很难站稳脚跟。若是贵霜、安息等国背后支持,久后即使平息叛乱,南州境内也已糜烂,要想恢复到现在的经济水平,至少得要十年时间。” 身毒王目前已经投降,将次女双桑公主献给姜述为妃,与大齐兵马暂息兵戈,只要洛阳传来旨意,身毒全境就会并入大齐疆域。在这个关键时刻,若是都卢不稳,势必会牵扯大量兵力,若是降将复叛,周瑜在南方营造的优势将会迅速崩溃。 第627章 扮为军官被伏杀! 南方局势不稳,对南州刺史逢纪显然不利,于付丘又有何好处?张靖想到这里,联想起马超案,心中似乎抓住些什么,却总是抓不住。龚省在侧,见张靖正在凝眉沉思,小声问都卢奇道:“都卢郡兵共有多少兵力?” 都卢奇答道:“加上县兵,共有一千五百余兵马。” 周树若有所思,走上前来,道:“这些兵力即使全是异族人,也不是蒋钦部水军的对手,叛乱肯定失败。平叛以后又会带来什么变化?” 张靖忽然明悟,似弹簧般从地上弹了起来,拍额道:“这是连环计,逼反异族,驻军肯定会平叛,这边一旦杀得人头滚滚,再去说服降将或已经归顺的部落,就会简单得多。” 周树点了点头,小声对张靖说道:“对手布了这个局,应该了解四哥的真实身份。这次事件与马超将军案子相似,若是四哥有何闪失,黄巾系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四尼卡是身毒王族,死不足惜,但会影响身毒王投降的决心。四尼卡若叛斩刑,身毒降将定不自安。上面可以撬动朝廷混乱,下面再整合身毒残余势力和异族势力,这是想占据南方地区自立。” 张靖冷哼一声,道:“这个付丘很不简单,从手法上看,即使不是马超案的幕后黑手,与之肯定大有关联。”说到这里,张靖抬头望向张椿,道:“春兴,从时间上判断,信阔应该差不多该到了吧。” 张椿取起望远镜向水军泊船区观察一会,道:“离得有些远,水军战船又大,遮住了视线,即使有小船过来也看不到。” 正在这时,在北边负责警戒的张一全,忽然发出三声鸟叫。一声鸟叫说明发现有人,两声鸟叫说明来者是敌人,三声鸟叫说明来者数量不少。张靖骂了一句,道:“这个付丘,看来是铁了心,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给马匹加上笼嚼,注意隐藏身形。” 众人立即忙碌起来,为了避免马匹嘶叫,先给马匹带上笼嚼,将马匹牵往密林深处,众人一齐退往林子茂密处。诸人很有经验,撤退过程中寻些绿枝条,编成帽子和披风,借以遮蔽身形。 张椿藏在一颗大树上,继续观察南边大路的情况,张一全此时撤了回来,伏在张靖身边,小声说道:“来者有三十余人,一人双马,有两名异族人向导领路。从这些人的行止来看,不似军伍中人,但都身具武功,应是江湖人士。” 周树在旁说道:“四哥,您的身份金贵,山下有兵马拦路,追兵又在附近,不如我们从信阔报信的路线撤走。” 张靖往西方遥望一下,摇了摇头,道:“西边有段平原,我们现在撤退,肯定会暴露身形,还不如躲在这里安全。痕迹刚才都清理了吗?” 张一安答道:“已经处理完毕,还做了一些伪装,若是敌人心细,会被引到山下。” 不久,小路上出现不少蒙面骑士,前行时小心翼翼,马蹄包着棉布,行军声音很小。这支队伍向前行了百余米,一位骑士忽然吹了个口哨,队伍立即停了下来。此人来到视线开阔处,从怀里掏出望远镜,向山下观察一番,咦了一声,道:“前方大路挑着将旗,怎会是水军旗号?付轻的兵马呢?” 一名美貌女子闻言上前,掏出望远镜观察一会,道:“这附近是水军防区,水军在此设岗不算意外。” 女子沉默一会,唤来一名瘦弱男子,小声吩咐几句。瘦子点头应允,到路旁林子中换上军装,骑马沿小路往南疾驰。女子目送瘦子上了大路,打个手势,道:“就地歇息一会,等老九探听消息回来再说。” 骑士们将马匹系在树上,各自寻找树荫,或是吃干粮,或是拿出水壶喝水,小声交谈着,神色十分放松。为首的男子与那名女子,站在原地未动,各自拿着望远镜小心观察周围情况。 张靖等人的藏身处距离这些骑士只有数百米,众人的行止看得一清二楚。张靖望着瘦子疾驶下山,笑道:“这人是不折不扣的倒霉鬼,若我估计不错,这人性命怕是难保。” 正在这时,张椿从树上小心翼翼下来,小声说道:“信阔已经现身,有人领着去见蒋钦了。” 张靖点了点头,道:“你上树继续观察,有何异常立即报告。” 再说都卢严棉下了山,派了一名心腹族人去通知都卢也,自己寻到四尼卡,报告道:“北边并未发现异状。” 四尼卡倚在一颗树上,正在闭目深思,闻言睁开眼睛,摆摆手,道:“你们小心戒备,现在没有异状不等于以后没有异状,你们一定要盯牢北边。” 都卢严棉辞了四尼卡,从林木茂盛处绕到大路旁边,寻个隐密的地方藏身,正想进山寻找张靖时,只见一名骑士从山中小路疾驰而来。都卢严棉不由有些疑惑,心道这般快马疾驰,定会被其余兵马发现,这个张县尉真是太大意了。 都卢严棉正在忧心之时,骑兵越行越近,都卢严棉看清此人着装面貌,不由一愣。都卢严棉方才与张靖见面时,一行十人都朝过面,隔着这么短时间,相貌肯定不会忘记。若是连人都能认错,都卢严棉如何能做斥侯头领?都卢严棉既而发现骑士的军装,与张靖等人的军装有细微的差异,与自己身上穿着的军装样式一样。 “这不是张靖的人,难道有人从小路赶来报信?”都卢严棉放下心,暗自揣摩一会,随即想起自己的职责,吹了一个口哨,给后方的战友传递消息。 “来了,终于来了。”四尼卡十分兴奋,用望远镜稍微观察一会,随即传下军令:“待那骑兵行近,不管他喊什么,说什么,弓箭、标枪同时出手,定要致此人于死地。” 这句话已经判了此人死刑,即使以张靖的武艺,若是进了包围圈,在上百标枪的同时猛掷下,也很难逃得性命。那瘦子江湖经验十分丰富,见四周一片寂静,既而感觉杀气瞬间大盛,正在疑惑时,数百官兵突然从两侧树林现身,数十名弓箭手同时发射利箭,另有数百杆标枪疾驰而来。瘦子及时做出反应,身形从马上突然拔起,要向后方腾落。可是不少标枪准确度不高,后方同样危险重重,只听一声惨呼,数杆标枪几乎同时击中瘦子的身体,瘦子如同水中的鱼,被渔夫的鱼枪扎中,酒出一蓬血雨,既而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628章 追敌者损失掺重! 数名建功的都卢族人对视一眼,并无半点立功的喜悦,反而有些垂头丧气。这些都卢族人提前得到通知,本想在这次事件中只当旁观者,怎奈老天爷就是这样有意思,在你不想建功的时候,故意掷偏的标枪偏偏将军功给送上门来。 四尼卡在瘦子现出身形时,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山上情况,无意间被亮光晃了一下眼睛,朝着那个方向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正在观察下方的蒙面男女。四尼卡见瘦子丧命,心情大好,让人收拾标枪,将瘦子尸体拖走,打扫地面痕迹,不一会,地面恢复原貌,除了空气飘荡的血腥味,根本看不到凶杀现场的样子。 四尼卡心思对手已经发现伏兵,不会再下来送死,等待部下归位,又传下一个军令:“两侧兵马向北隐蔽行动,若是发现有人,不须等待军令,格杀勿论。” 山上两拨人表情不一,张靖一行兴高采烈,另一拨人垂头丧气。 刘开方才面见蒋钦,呈上公文信物,与蒋钦正在耳语时,突然听到有人说道:“山上下来一位骑兵。” 蒋钦、叶剑、刘开几乎同时取出望远镜观察,待见瘦子毙命时,蒋钦、叶剑皆是脸露惊容,神色十分紧张。这时刘开长吁一口气,道:“此人不是我们的人,莫非是夫甘方面派的追兵?” 蒋钦、叶剑方才神色惶急,闻言心事顿时去了大半,蒋钦望着刘开,问道:“那人确定不是你们的人?” 刘开摇摇头,道:“不是。我们还未报到,军装还是攻坚营配发的野战军军装,式样与兵曹军装略有不同,那人军装是南州兵曹官兵军装,应是夫甘方面派来追踪我们的人。再说张校尉早就发现路侧有伏兵,怎能让人现出身形?” 蒋钦笑道:“这回老于这边热闹了,部下自相残杀,出了人命,再也隐瞒不住。” 这时斥侯来报道:“都卢兵曹官兵正从两侧悄然运动,应是发现山上有人。” 蒋钦望向刘开,道:“我军需要跟上去?” 刘开踌躇一会,虽然相信张靖的能力,但是依然挂念张靖等人的安危,道:“这些多人马上山,张校尉若是露了行迹,定会十分凶险。” 蒋钦沉吟一会,道:“全军听令,排出两纵队列,跟随郡兵后面上山。” 这时只听有人前来禀报,道:“都卢太守王多、郡丞都卢也求见。” 不一会,王多与都卢也匆匆赶了过来,听说郡兵已经杀了一人,两人皆是脸色大变。王多不好责怪蒋钦,埋怨叶剑道:“你这是做的什么事?不是让你协调水军兄弟超到前面吗?” 叶剑还未说话,蒋钦接过话头,指着刘开道:“这是张靖的同伴,被害人并非他们的人,应是夫甘方面派来的追兵。” 再说山上的追兵,为首那名女子名叫马绵,是付丘义女。张靖一行当夜逃出夫甘城,马谊、马绵各自带人追出城外,与张靖等人不同,马谊、马绵消息灵通,不久就得了消息,判断张靖等人应该赶往都卢方向,两拨人马就从后追了上来。马谊带人与另一拨人狭路相逢,吃了大亏,狼狈逃了回去。马绵这拨人先往东追,又改向南方,一路行途十分顺利。马绵往前追了一日,遇到关卡,听说未见到张靖等人,判断张靖走的是小路,便从小路追了上来。 方才瘦子被伏兵击杀,马绵以为是水军的人出手,不由又急又怒。蒋钦领兵上了大路,跟在四尼卡后面,本意是想上山保护张靖一行。但在马绵看来,以为水军想上山剿灭他们,不由有些气急败坏,对身侧那人说道:“水军真是多管闲事,没追上张靖等人不说,反而失了老九性命,回去如何向义父交代?” 身侧那人名叫闵希,出身剑皇庄,略思一会,道:“先别想老九的事了,从刚才情况看,水军应是接了军令,无论是谁,只要从这里经过,二话不说,格杀勿论。我们追击张靖等人至此,若是料想不错,张靖等人也难逃得性命。水军已经整队上前,我等若不撤退,怕是也与老九一般,遭遇官兵的围攻。” 马绵看到蒋钦一行离得还远,并未如闵希那样慌乱,道:“未得到确切消息,怎能轻易撤回去?” 闵希见说服不了马绵,用望远镜观察一下,忽道:“水军身后怎有都卢族人精壮?咦,那不是付轻吗?” 马绵拿起望远镜一看,见一队官兵簇拥着付轻,从后面向前疾驰而来,行近蒋钦将旗处停下,正与几名将领说话。马绵满脸疑惑,道:“水军这次出动,莫非是付轻说服水军所为?若是果真如此,将水军拖下水来,比我们的预先方案还要好。” 就在这时,只听几声惨呼,马绵、闵希循声一看,原来都卢郡兵不知何时摸了上来,弓箭、标枪齐发,一轮竟然伤了三四名手下。马绵急忙下令,道:“撤!” 马绵等人皆是骑兵,闻令不及接敌,纷纷上马。郡兵见马绵等人欲逃,士气更旺,一齐杀上前来,弓箭、标枪纷飞,又伤了数人。马绵暗骂一声,道:“这付轻做事真不妥当,说服水军出手,怎不提前通知一下?” 闵飞在旁忽道:“这不是水军的人,是付轻手下。” 马绵上了马,回身观望,见来者皆是异族人,小声骂了一句,道:“付轻这个天杀的,这是办的什么事?” 马绵手下都是江湖出身,武功皆不弱,上了马匹向前急驰。郡兵在后紧紧追击,眼看敌人身影渐远,大声咒骂一通,身形都慢了下来。就在这时,突闻前军欢呼一声,道:“敌人归路断了,快追。” 众人一齐向前看时,只见路侧忽有几颗大树倒了下来,将小路遮了个严严实实,不仅骑兵不能通过,即使弃马而逃,也要大费一番周折。四尼卡见状大喜,大声喝道:“摆好军阵,加速前进。” 第629章 付丘义女孤身逃! 马绵一行人被大树遮住去路,众人勒住马匹,一齐看向马绵。马绵呼道:“闵希带人清理屏障,其余人随我冲杀一番。” 大齐军法严苛,这些异族士兵入军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军阵操练十分娴熟。前军五十来名精壮兵丁,俱举着长枪,排着整齐的锥形阵,直扑而来。与此同时,弓手也动作利落地从两侧上前,快速组成箭阵,对准回马反击的马绵等人,实施三段射。 面对汹涌而来的骑士,郡兵虽然慌乱,但是依然能够摆起长枪阵,停下身形,将长枪拄在地上,斜向上举。马绵领人上前冲阵,见郡兵长枪阵颇有章法,瞳孔微缩,抬手间兵刃出鞘,使得竟是一柄弯度极大的胡刀,简简单单地随手一挥,一道劲气已经直接扑向顶在前面的官兵。 附近长枪阵内的官兵,都觉得利刃迎面袭来,不少人双手抱紧枪杆,眼睛也不敢睁开。马绵刀法挥动,将最前面的士兵连人带枪劈为两半,但是威力仅此而已,再想挥刀时,战马已经冲将上去,撞翻两排官兵,已有四五支长枪入体,战马悲嘶一声,扑腾倒毙于地。马绵丝毫未受影响,足踏战马,身形去势不变,临近锋利的长枪时,身形突然一晃,眨眼出现在后面。 在后面观战的四尼卡“咦”了一声,感觉十分意外,不敢大意,脸色凝重,下令道:“对准那位女子,标枪齐射。” 后面的郡兵闻令而行,瞄准马绵,上百杆标枪划出道道抛物线,一齐疾快而去。其中的都卢族人此时仍然未弄明白原委,都往周围空档处投掷。不料又是歪打正着,一杆标枪正中马绵左腿,还伤了数名失马后退的骑士。 这时残余的骑士们弃了马匹,各自持刃杀上。这些异族官兵数量虽多,但只是普通士兵,与这些明显身怀武功的江湖客们战力不平衡,一旦近战,山林中组阵不便,就变得没有章法。四尼卡急忙下令,道:“急组鸳鸯阵。” 士兵这时七人一组,按照平常操练组阵御敌,这阵法长短兵器相互配备,威力很大,江湖人武艺虽高,但在鸳鸯阵下却屡次吃亏。在这战场搏杀时,只要吃亏,就会受伤,一旦受伤,身形顿时变慢,若被军阵包围,很快就会失去性命。 跟随闵希清理路障的皆是身高力大的大汉,数人合力,就会挪动一颗大树。在旁侧高地观战的张靖,这时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与他笑容里的寒气同时弥漫开来的,是两侧持驽者带来的死亡气息。 张靖带人放倒大树时,早已抢占有利地势,闵希等众皆在森森利箭的射程之中。闵希江湖经验丰富,感知到杀意时,猛然大呼道:“快撤!” 虽然在接到撤离指令的一瞬间,众人立即全速逃离,可是人的轻身术再高,又如何快得过迅如流星的驽箭?刹那之间,破空之声、惨叫之声交相响成一片,闵希等人顿时折了十余人。张靖一行人数虽少,但是身手均高,擅使军中器械,驽箭命中率极高。纵然是身怀武技的江湖人,但除非是绝世高手,否则乱箭之下也只能当活靶,区别只在于能抵挡多久,能逃开多远。 数轮箭雨后,闵希这些人只余三四人逃得性命,小路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体,有的竟被射成刺猬一般。面对如此惨况,闵希两眼都红了,不过他显然是个心志坚韧之人,转念之间已控制住了几欲发狂的心绪,大声喝呼,通知马绵速逃。 在这关键时刻,已经受伤的马绵已是无能为力,她单腿跳上后方一匹完好无损的健马,勒马往闵希处退来,打量一下战场,只见三十余名同伴,此时只剩下五六人。 闵希这时瞅见张靖等人藏在石头后面,心中怒极,几个腾落,径奔张靖而来。张一安、张一全等人射出几道驽箭,均被闵希避开,眼看闵希杀上前来,这时一个人影冲上前来,手持一杆长枪,截住闵希杀了起来。 两人一开始厮杀就异常激烈,闵希是剑皇庄优秀弟子,一身艺业不低,但与此人相敌,一时却无法争胜。使枪者正是张椿,此时使用家传枪法,出手毫不留情,此刻战至酣处,逼得闵希不得不全力抵挡。 见闵希施展剑皇庄剑法,张靖神色犹疑一下,望着马绵等人都往这边杀来,当即拔剑在手,喝道:“蒙面出战,速战速决。” 除了受伤的马绵和与张椿缠战的闵希,余人只剩下四人,张一安与张一全一组,配合异常娴熟,一招就杀死一人,又扑向第二人。马绵残余的这些部下,都是精锐高手,但是武艺比不上闵希。张椿武艺不如张一安、张一全,尚能与闵希打个平手,张一安、张一全合力出击,根本不需周树、龚省出手,瞬间干掉了三人。 闵希见不是路,急忙要撤时,却被周树偷袭成功,一剑劈中左膀。闵希惨呼一声,待要往侧方退时,一柄大杆刀迎头劈来,闵希持剑抵挡,这时张椿长枪疾吐,一下子将闵希扎了个透心凉。 马绵此时腿部受伤,见一行人只余自己,知晓想从前方冲突出去不易,略微犹豫一下,用汗巾重重地将伤处一裹,策马直向左侧方的悬崖冲去。只听一声马匹的悲嘶,马绵连人带马摔落悬崖。 张靖等人上前向下一看,只见马匹已经摔落在地,已是死的不能再死,那名女子确实了得,此时攀在一株树上,从身上取出绳索,固定在树上,然后循绳而下,很快落到山崖底部,一瘸一拐地逃向林间,很快失去了身影。 张靖叹息一声,道:“此女是个重要人物,若能擒住此人,相信会挖出付丘许多机密。” 张椿在旁说道:“官兵逼上来了,正在清理道路,我们怎么办?” 张靖向远处张望一下,笑道:“不要紧,刘开快赶上来了。我们换个地方藏身,见识一下诸人的表演。” 第630章 救异族人破诡计! 四尼卡在张靖等人的帮助下,算是建了大功,只逃走一个马绵,余人全都毙命在此。张靖一行杀死闵希等精锐,因为大树挡住了视线,官兵并未发现张靖等人。四尼卡不知闵希等人已死,此时正命令部下,合力清理路障,准备搜捕残余分子。 官兵清出道路,张靖等人早已觅地藏身。四尼卡赶到前面,有军官上前禀报:“发现数人尸首在此,那名女子不知所踪。” 四尼卡上前观察一番,暗道:“郡尉大人嘱咐之时,并未说有女子,人数也多出数倍,难道杀错了人?” 就在四尼卡狐疑不定时,后军有人禀报:“水军蒋将军、太守大人、郡丞大人、郡尉大人和叶司马来了。” 方才与水军发生冲突,四尼卡无奈领兵退却,对蒋钦没有一点好印象。若是蒋钦自己过来,四尼卡或会不理,但是王多等人过来,四尼卡却不敢阻拦,连忙下令道:“放出道路,请各位大人过来。” 付轻心里有鬼,前番听说已经杀了一人,知道已不能回头,心中已有定计。待到看见厮杀现场,见死者人数不符,不由暗地起疑,待见死者皆以黑巾蒙面,并未着军中兵甲,更是狐疑不定,让亲卫揭开死者面巾辩认一番,认出其中数人是付丘手下,不由大惊失色,不顾别事,急忙赶到前面。 四尼卡站在闵希尸首处,望见付轻匆匆上前,洋洋得意地说道:“大人,除了一名女子漏网,余人皆已剿灭,此人就是匪首。” 付轻来到面前,看清闵希面目,不由面如土色,瞪着四尼卡道:“这是州里的人,你怎将他们杀了?” 四尼卡方才心中就存疑,那幅模样只是故作镇静,闻言连忙屏去众人,小声道:“大人不是让我们不需查询,直接杀了吗?” 付轻顿足道:“我让你杀的不是这波人,这可如何是好?” 付轻先前与蒋钦等人同行,心中存疑,脚下速度极快,比众人早到片刻,这时见众人跟了过来,止住话头,小声叮嘱四尼卡:“无论是谁询问,只说奉令剿匪。” 蒋钦当先而行,左侧是王多,右侧是都卢也,刘开和叶剑跟在不远处,见到尸首便辩认一番。蒋钦、王多、都卢也各自转着心思,目光不时看向刘开,见刘开一路行来,辩认不少人,脸上却并无异状,不由都放下心来。 此时付轻带着四尼卡迎上前来,王多道:“付大人,出了这许多人命,是何人下的军令?为了什么事?” 付轻顿足道:“大人,兵曹大人大前天下达手令,让我们劝返部分军官。前番我们调兵时会签,让四尼卡领兵执行军令,不料……” 略顿一下,付轻对四尼卡说道:“右司马,你将军令给诸位大人看看。” 四尼卡摸出军令,递给王多。王多阅毕,递给蒋钦,对四尼卡说道:“右司马,军令只让你带兵执行军务,未让你不分青红皂白,杀这么多人啊。” 四尼卡出身王族,是个很机警的人,前番受了叶轻密令,领兵出城杀人,怎能不留后手?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纸,递给王多道:“这是郡尉大人给我的手令,请大人过目。” 王多接过纸一看,见纸上写道:命四尼卡调取一部兵马,执行兵曹大人的手令,若遇张靖等人,通知众人返回夫甘。下面签着付轻的名字。 王多将这张纸递给蒋钦,疑惑地问道:“这张纸只能说明付大人让你执行劝返公务,并未让你统兵杀人。” 四尼卡闻言大惊,从蒋钦手中索过纸条,细看一遍,不由大声喊冤道:“当初手令并非这样写的,大人,我冤枉啊。” 正在这时,刘开不知从何时钻了出来,道:“右司马不必慌张,能否让我一看?” 四尼卡平常自谓精明,此时方知坠入付轻计中,将纸条递给刘开,怒目盯着叶轻,道:“叶大人,我自到任以来,一向兢兢业业,对你言听计从,大人为何害我?” 叶轻摇了摇头,冷哼一声,道:“右司马,你既然惹了祸,自承错误就是,何必将责任推到我身上?” 四尼卡闻言,气得脸色变为紫黑,正欲争辩,刘开忽道:“这是用一种药液写的字,隔着一段时间,原先的字会消失,另外的字会显现出来。这些手法在国学格物系不算稀奇,只需回城寻到药剂,自然会显出原先的笔迹。郡尉大人、右司马大人,真相自有还原时,何必做这些无谓的争执?” 付轻闻言脸色大变,上前要来抢这张纸条,刘开怎会给他,避在蒋钦身后,道:“付大人,这手令莫非真是药液所写?不然你争这张纸条干嘛?想毁坏证据吗?” 国学四侠以刘开话语最少,其实辩才也不错,平常跟张靖、龚省这些辩才了得的人经常在一起,到了该出口的时候,数句话就将付轻的险恶用意揭露得清清楚楚。 付轻闻言不好再抢,强自镇静,道:“我心里无鬼,抢这些干嘛?” 蒋钦不关心这些,环视一下四周,对刘开说道:“张靖呢?” 刘开见局势已经控制住,发出一声长啸,不一会,左侧有一声长啸回应。紧接着,张靖等人从一处密林中露出身形,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各自发动身法,疾快地向这边奔来。 众人会过面,张靖目视付轻道:“付大人,你为何要取我们性命?还要嫁祸给右司马?” 付轻神色一变,咽了口唾液,稳定一下心神,道:“我与你素不相识,怎会有害你们的想法?” 张靖冷哼一声,道:“我们虽然素不相识,但是有人却想取我的性命,借此挑拨汉人与异族人的关系。你身为汉人,可知此案一发,这些士兵的族人都会受到诛连?你升职时求过付丘,有些不良证据留在他手上,但那些证据至多让你免职而已,为何行此诛族之事?” 付轻浑身震颤一下,失口道:“你如何知道?” 第631章 于翔胡闹惹祸事! 张靖冷笑道:“大人不知情报系统的厉害,存着侥幸心理,以为别人不知你的事情,正是大错特错!”说到这里,张靖转向都卢也,道:“郡丞大人,先将玉牌还给我。” 都卢也今日被动地搅入事中,知道不少事情,先有人想加害张靖,后有人要保护张靖,这张靖又有神鸟机构的令牌,虽然不知张靖的真实身份,却知道张靖招惹不得,闻言恭敬地将神鸟机构的玉牌奉上。 张靖将玉牌遍示众人,请蒋钦、王多验过,转向付轻道:“付大人,此间虽然害了不少性命,但应是罪无可赦之人。你虽有害人之心,但幸亏未造成重大后果,你也不必担心,肯定会受连累,性命应该无虞。只要你将实情坦白,立功赎罪,不会牵连到你的族人的。” 说完,张靖转向蒋钦,附耳说道:“蒋大人,我代表神鸟机构请你相助。请你派人囚禁付大人,你军情报官会处理后续事务。据我了解,你们水军也有涉案者,希望你派人做好安全保卫,别让人灭了付大人的口。与南州有牵连的,要多上些心。” 蒋钦虽是匪首出身,但是文武双全,尽管不知张靖真实身份,但知道周树、刘开、龚省的身份,见三人老老实实甘愿随于张靖左右,张靖又有神鸟机构玉牌,便知张靖出身绝不简单,闻言也不废话,招呼左右上前,道:“将付大人请到我们营中。”又招亲兵统领过来,道:“安全问题由你负责,饮食诸物要特别注意。” 张靖又转向四尼卡,温言说道:“所我了解,自你归了大齐以来,做事十分努力,这次事情你是受了别人的骗,即使事后有牵连,也不会有大事,至多记个处分。你放心带兵回去,这件事情会调查清楚的,不会冤枉你。至于你部下士兵,皆是奉命行事,不会受到连累,你要向他们说明这件事,免得被人利用。” 四尼卡犹豫一会,道:“我跟官兵说这些事,没有说服力,能否请太守大人当着众人之面明言,比我说一万句都管用。” 张靖转向王多,笑道:“看来王大人威望很高,既然右司马提出这个要求,在此多事之秋,还望大人出面安抚官兵。” 王多迟疑一下,道:“伤害这许多人命,如何能不追究?” 张靖笑笑,表情显得十分轻松,道:“这事我自会向齐隶大人禀告,大人只管安抚,余事由我来料理。” 王多本来见张靖年纪轻轻,不敢信任,但见张靖搬出齐隶,不由联想起齐隶亲手签发的手令,又望了蒋钦一眼,见蒋钦轻轻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就请右司马整队,我与叶司马一同训个话。” 都卢军港规模颇大,甘宁部将蒋钦统领一营水军驻守此港。蒋钦之子蒋经与张靖是同学,也是张靖几名主要跟班之一,彼此之间关系很铁。蒋经实习时在军衙总部,毕业后分在太史慈部下,现在营将敬江部下担任都伯。 蒋钦虽然不认识众人,也不知道张靖的真实身份,却清楚大名鼎鼎的国学四侠与蒋经关系非同一般。诸事基本安顿下来,蒋钦送走王多等人,将张靖等人迎到居处。 蒋钦待张靖等人进门,上下仔细打量一遍,见众人满身尘土,衣装不整,显得十分狼狈,仔细询问原委。张靖也未隐瞒,将到达南州以后的遭遇细述一遍。蒋钦听到张靖以校尉身份被安排为县尉,脸上便现出怒意,待看完张靖递给他的笔录,不由拍案而起。 蒋钦身上江湖气息很浓,骂道:“这帮天杀的,怎做出这般不上道之事?明天我启程去夫甘,寻他们理论一番。” 张靖连忙止住,道:“这事我们自会想法处理,不想再麻烦叔父,只求叔父派艘战船,将我们送去占城兵营。” 蒋钦异道:“占城驻军将领张苞是于禁部将,你们现在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张靖苦笑道:“我们接的军令,要求在一月内到任。从海路赶去占城,至少得有七八天时间,若在别处躲藏久了,遇到变故怕会误了报到日期,正好给了于禁口实。我与张苞将军有香火之情,叔父不必忧心。” 再说于翔这日在馆舍出了丑,见张靖等人回房,自觉无脸呆在馆舍,大骂亲兵一通,失魂落魄地回去。亲兵于五得了马谊指点,趁机说道:“张靖身怀众人签字的笔录,若是真到军衙申诉,公子遭殃不说,将军也会受到牵连。” 于翔也不是个糊涂虫,闻言停下步来,越想越是害怕,道:“难道要我去求张靖不成?” 于五道:“若是公子苦求,能让张靖不到朝廷申诉,也无不可。但张靖以校尉职级仅授县尉,心中定然衔恨,今晚公子去见他,他不在房中见客反而来到大厅,诱使公子说出狂话,就是暗存祸心。公子自承此事与你有关,甚至连夫人也牵扯在内,这事张靖怎能轻易放过?只要这信到了京城,公子大祸即至。” 于翔本就心事重重,闻言更是烦恼,拉着于五,圆瞪双眼,道:“这可怎么办是好?” 于五擦擦于翔喷在他脸上的唾沫星子,道:“公子莫急,这事只有两个办法,一是速报将军,二是设法先行控制张靖等人,再思对策便是。” 说起于禁,那张严厉的脸就似出现在于翔面前,手持荆条劈头盖脸打来,于翔不自觉打个寒颤,道:“父亲那里还是暂且不说为妙,可张靖等人都是军官,想必武艺不低,我们若不调兵,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若调兵,如何瞒过父亲?” 于五急道:“现在这事已经闹大,怎能瞒过将军?即使公子想隐瞒,今天围观者众,明天外界就会传开,怎能隐瞒得住?” 于翔想了想,咬了咬牙,道:“这就回营调兵,夺回笔录,软禁张靖等人,父亲顾念父子之情,就是知道这事也会帮我遮掩。” 第632章 是张靖死讯到了! 一个时辰以后,于翔统领本部兵马两百余众,将张靖居住的那家馆舍围得水泄不通。掌柜急来问时,认出为首者是于翔,方才于翔与张靖冲突,掌柜亲眼目睹,晓得定是来寻张靖不是。掌柜上前道:“公子莫非来寻张大人?张大人已经退了房。” 于翔不信,分派亲卫各领一队士兵,逐门逐房开始搜查,馆舍之中顿时乱成一片,结果真与掌柜所言,张靖一行人早已不见踪影。于翔当场呆住,于五在旁想了一会,道:“想是张靖存了鱼死网破之心,得赶快寻到他们才好。”于五顿了一下,道:“一不做二不休,只要封住四门,还怕他们逃出城外?” 于翔狠下心来,分派部下通知四门守兵,不要放走张靖,又分成数队,在城中馆舍搜查。夫甘治安良好,入夜后十分安静,这下顿时热闹起来,各家馆舍老板受了骚扰,心中存着怨言,纷纷寻人打听搜查原因。 凡是上规模的馆舍大都有一定背景,没有多长时间,惊动的人越来越多,事情很快传到军衙各执司长官耳中。当值军官见不断有人过来探听信息,也是一头雾水,负责巡街缉盗的官员相互诘问,却无一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兵曹衙门轮值官员派人到现场探听,这才知道是于翔折腾出的事情,这下轮值军官没了脾气,将此事记录在案,又派人上报至主官处。 再说于翔领兵搜到半宿,也未搜出张靖,于五在侧说道:“莫非已出了城?” 于翔道:“我已派人去了四门,若是张靖出了城,定有记录,也无人回来报告啊?” 于五道:“公子有所不知,守门士兵白天晚上分两班轮值,若是张靖在关城门前出城,晚上轮值的士兵如何知道?” 于五一语提醒于翔,派出亲兵分到四门,让人带着去寻白天的轮值军官。这下找对路子,很快探听到张靖的消息,原来一行人在城门落锁前出了东门。于翔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傻了眼皮,于五道:“现在情况紧急,张靖定是去了理河县,这事已经掩盖不住,还是通知将军吧。” 于翔摇摇头,道:“不如让衙门发下军令,让关卡截下张靖等人,送回夫甘便是。” 于五急道:“军令怎可随意下达?重要军事行动,需要将军、司马、长史合签,寻常军令也得其中一人签署才行。” 于翔想了想,目光阴狠地说道:“我们又不抓人,只让关卡士兵见到张靖等人,转告一声,让他们火速回来。要是张靖接了通知未回,就可办他个不遵军令。” 于五想了想,道:“这事倒是好办,只须编个理由,寻名司官报给轮值的情报官,通过情报系统传到关卡哨所。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公子需要办两件事情,一是明日补充相关手续,办张靖违令也得有证据。二是四方关卡要尽数通知到,免得有所疏漏。” 于禁字文则,泰山钜平人,史上曾是曹操部下五子良将之一,武艺谋略不在张合之下。曹操未归降以前,于禁是曹操部下校尉,曾奉命潜至青州腹地焚烧粮草,被时任都伯的纪灵识破俘虏。姜述惜才,赦免于禁之罪,编入北军为都伯。于禁才华出众,很快脱颖而出,曹操举长安归降时,于禁已升至营司马。周瑜南征,启用于禁为营将,征伐南洞蛮时因功升为南洋都督府副将。南洋都督府升格为南州,周瑜部下转为南州兵曹,于禁升任南州兵曹长史,是南州话语权很重的将领。后来周瑜统兵杀入身毒,重组南州兵曹时,于禁升任兵曹,自此踏入帝国高级将领的行列。 于翔自小在温室长大,无论武艺谋略,与于禁相比皆是十不得一。于翔惹了大祸,若是稍微有点头脑,应该第一时间告知父亲,以于禁的谋略,自会想出合适的应对之策。于翔惧怕于禁,不敢告诉父亲,只听于五所言胡闹,结果未寻到张靖,反惹得满城风雨。 于翔在外面折腾时,付丘也一直未睡,在密室推算张靖死后的诸般变化,将相关人员名字写在纸上,正在思考如何借助南州巨变之机,谋取更大的军政权力。马情在侧添茶服务,见付丘皱眉沉思,道:“义父,先歇会吧,待张靖死讯传来,再谋划这事也不晚。” 付丘笑道:“张靖隐瞒身份,身边护卫不足十人,怎斗得过谊儿和绵儿手下的高手?朝廷情报传递快捷,还是预先谋划一番,以免近期时间不宽裕。” 付丘说到这里,端起香茶喝了一口,望着马情,道:“情儿,对费文伟动了真情?” 马伟脸色一红,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为了家族的血海深仇,这些私情算得了什么?何况文伟又无性命之虞,我不会影响义父筹划大事的。”说到这里,马情转个话题,道:“我有一件事情不明,张靖来馆舍时,义父为何要让张靖签署伏罪状?若是张靖将此事报给情报部门,我们不是暴露实力了吗?” 付丘目露凶光,冷哼一声,道:“张靖自从踏入夫甘开始,这条性命已经不保,怎会传出消息?他向外通传信息,只有情报司和神鸟机构两条通道,只需将通道掐死,消息不会泄露的。此事如此办理,也有避嫌之意,若在馆舍取他性命,情报部门定会查到张靖与你见面,若无说辞,怎能应付过去?这事你给我提了个醒,情报司前来盘问时,你要提前思考如何应答,免得到时露了破绽。” 马情点了点头,正要说话,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付丘喜道:“情儿快去看看,是张靖死讯到了!” 马情打开门,只见马绵一步闯进来。马绵一脸惶急之色,道:“张靖一行失了踪影,于翔已经派人封住四门,在城门馆舍搜查。” 付丘眼神一缩,皱眉道:“怎么将他们跟丢了?” 第633章 齐隶背后始发力! 马绵垂目小声说道:“前番考虑张靖不会甘心赴任,会在夫甘住些日子,又担心眼线被人盯上,所以都撤到外围。父义后来让我们重点盯住于翔,我们的人精力转到于翔这边,在馆舍只留了一人。张靖一行没有退房,而从后门偷偷逃走,我们的人后来被于翔属下围在馆舍,直到现在才传来消息。” 付丘站起身来,在室内踱了几步,道:“你二姐呢?” 马绵道:“二姐带人一直跟着于翔,一旦于翔搜出张靖,就会寻机出手。” 付丘心中略安,又省起一事,问道:“张靖何时逃离馆舍?” 马绵道:“晚饭前后。” 付丘猛然拍案道:“糟糕,张靖说不定已逃出城去。”说完,转向马情,道:“情儿,你带人去王权、冯彦家打听,看看张靖是否在他们家中落脚。” 付丘随即打开地图,铺在案面上,皱眉深思。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马绵开门一看,见是马谊一脸焦虑闯了进来。付丘抬眼一看,只觉心中咯噔一下,问道:“张靖寻到了?” 马谊道:“刚刚得到确切消息,张靖一行人在落锁前出了东门。” 付丘眯缝着眼,猛击案面,道:“没想到让这小子逃了。”说完,付丘走到密室东北角,打开墙橱一个暗格,取出两个信封,略看一看,将其中一个信封递给马绵,道:“你拿着这套军令,从陆路赶往占城,见了张靖一行,不需多言,格杀勿论。” 又将另一个信封递给马谊,道:“你带人往都卢方向追击,见了张靖格杀勿论。” 付家馆舍南边两百米有所大院,是东莱一位富商的别居,此时院内站满了身披软甲的蒙面人,室内灯火辉煌,三人围着案几上的夫甘内城详图,正在小声议论。 站在上首的人身材伟岸,双眼灵动,正是情报司副统领齐隶。齐隶左首是位豹脸环目的壮汉,此人名叫田闯,田家家生子出身,国学一期弟子,现任情报司校尉。右首是位年近五旬的老者,长相儒雅,是神鸟机构从事时固。 于翔带人在街上搜捕张靖等人,身后跟着两拨人,一拨是付丘手下,另一拨就是齐隶手下。齐隶这次集合情报机构核心力量,悄悄在夫甘潜伏,除了侦破马超案,还要将南州情报系统清理一遍。齐隶等人来到夫甘,并未惊动官方和情报系统,行事非常小心,付丘至今还未察觉。 齐隶将付丘当成假想敌,只要与付丘或其亲信接触者,都派人暗自监视。付丘派人监视张靖一行,都被齐隶手下瞧在眼里,所以张靖进城不久,齐隶就已得到消息。 昨晚张一安传出信息后,暗子不久与齐隶接上头,情报很快到了齐隶手中。齐隶前来查办付丘,手上苦无证据,正在无从下手之际,得了张靖密信,顿时喜出望外,正在秘密部署抓获付丘。 张靖在兵曹衙门受了委屈,并未发半句牢骚,也未借助关兴之力,最后去了趟付家馆舍,探明情报送了出来,最后设局将于翔陷了进去。张靖的一举一动,皆落在齐隶眼中,齐隶对这位皇子的忍耐、沉着、机智暗自赞道。 这时情报员闯了进来,道:“四皇子一行失了踪影,不仅于翔在寻他,付丘的人也在寻他。我们的人在外圈,光顾着于翔和付丘的人,都未留意四皇子行踪。” 田闯脸色顿变,急道:“付丘派了不少高手,四皇子若落了单,怕是要吃大亏。” 齐隶见时固脸不改色心不跳,问道:“时从事以为四皇子去了何处?” 时固从容道:“国学四侠名声岂是幸至?付丘手下高手虽多,只要正面对敌,四皇子安危问题不大。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付丘就是幕后黑手,四皇子身份怕已泄露,还要尽快寻到四皇子为上,以免被付丘钻了空子。” 齐隶未及接话,又有一人进来说道:“四皇子一行已在城门落锁前出了东城门。” 齐隶点了点头,道:“四皇子坑了于翔一下,岂能不防备?于翔这边不可怕,只要派人盯住付丘手下,四皇子安如泰山。” 这时又有人进来报告,道:“马情带人潜入王权和冯彦居处。” 齐隶长吁一口气,道:“失了四皇子踪迹,付丘比我们还急。派人跟着付丘手下,若是异动,即刻来报。” 齐隶取出南州地图,道:“四皇子会走那条路?” 时固望着地图,琢磨一会,道:“陆路关卡甚多,四皇子人生地不熟,肯定不会走陆路。以我之见,四皇子最有可能走两条路,一条赴万象投奔关兴,一条赴都卢投奔水军。” 齐隶想了想,道:“四皇子与九师弟虽熟,但是并不顺路,恐怕不会走这条路。大师兄现率主力在身毒境内,南洋军留守将领未必认识四皇子,都卢军港隶属水军后勤部,又驻有一营水军,四皇子投奔此处大有可能。” 此时门声响处,又有一人进来,道:“大人,马谊、马绵各引一支队伍,正向东门而行。” 齐隶眼光收紧,道:“付丘这是要置四皇子于死地了,传讯城外队伍,先将这两伙人灭了再说。” 再说兵曹轮值军官,查明于翔带兵搜查之事,据实上报主官。主官见夜色已深,事情也不大,便按下不提,直到次日上午,才将此事经过写成文书,报到于禁公房。于禁上午公务繁忙,将近午时才翻开这份文书,见于翔无故用兵,当即大怒,派人寻来于翔,破口大骂一通,详细询问此事缘由。 于翔也知事情隐瞒不住,担心连累于禁,将实情一五一十供出。于禁听完于翔所言,怒不可抑,喝令亲兵先将于翔押去软禁,又寻相关人员询问详细过程,在公房呆坐半晌,起身前往州衙,去寻费祎商议。 费祎字文伟,荆州江夏人,历史上是三国时蜀汉名臣,与诸葛亮、蒋琬、董允并称为蜀汉四相。费祎性格谦素甚廉,家无余财,处事圆润,在南州威信很高。费祎与现占城太守蒋琬同时被姜述征辟,曾任姜述亲随,周瑜南下时用为从事,后任南洋都督府户曹,南州设立时调任别驾至今。 第634章 于禁:着了“贵婿”的道! 费祎与毋丘俭是连襟之亲,费祎之妻是毋丘凤舞的姨母,前些日子费祎接到毋丘俭书信,言及打压张靖一事,又言此事涉及凤舞幸福。凤舞与费云年纪相仿,小时曾在费祎家小居,与费家感情深厚。此事若是不提凤舞,费祎或会过问,但也不会太上心,但此事涉及凤舞终身幸福,不能不让费祎重视。 说来也巧,张靖那日初到夫甘,正是费祎宴请于禁之日,也就是在那天宴席上,费祎隐晦地向于禁提出打压张靖一事。张靖被发配到理河县,并非于翔有影响力,而是南州大佬费祎背后出手。 于禁满腹心事,来到费祎公房坐下,打发从人出房,抱怨费祎道:“文伟弄得这是什么事?那有打压自家女婿的道理?这下惹得我家翔儿醋海生波,昨天闹腾得满城不宁,还着了贵婿的道。若不设法弥补,非但翔儿会折进去,我这职位怕也难保。” 费祎担任南州别驾,与现在的省委副书记类同,之所以能与一把手扳扳手腕,最大的原因不是他曾是姜述亲随,而是因为他与于禁关系很铁。南州兵曹比现在的省军区司令员要牛得多,不仅掌管合州军务,还包含合州治安,类似省军区司令员和政法委书记的结合体,排名只在刺史之下,是名符其实的二把手。抛去具体分工不论,按照排名,逢纪相当于现在的********,于禁相当于现在的省长,费祎相当于排名第一的省委副书记。 大齐境内州郡实行公会制,类似现在的常委会,重要事务需要公会通过。州郡两级有资格参加公会的,一般七人或九人,其中军方占有三到四席,费祎以副职身份敢与正职叫板,依赖的就是军方三票力挺。 于禁与费祎性情相投,许多执政思路也暗合,久而久之形成紧密的联盟,在南州共同进退,话语权并不低于逢纪。费祎得到州衙的话语权,于禁得以保障军方利益,从另一个层面讲,两人的联盟可以说是利益共同体。两人共事多年,彼此配合默契,感情非同一般,否则于禁怎会为了费祎请托,而做出刻意打压张靖之事? 张靖与费云演戏,周树等人默契配合,效果非常好,骗得于翔深信不疑。于禁间接得到消息,猜不透费祎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潜意识中认为费祎打压张靖,应与家事有关。 于禁猜得八九不离十,费祎这次出手的确因为家事,但是主角并非费云,而是外甥女凤舞。费祎听了这话,一时摸不着头脑,怔了半天,道:“小翔昨日闹腾,这事我也听说了,但这‘贵婿’是谁?我怎么弄不明白?” 于禁因为于翔闹腾出事,心情低落,听到这里,不由有些恼火,道:“贵婿是谁你不知道?那你说张靖与你有关系没有?” 费祎也不讳言,点头道:“有关系。” 于禁又问:“张靖年纪轻轻,已经升为校尉,前程无量,你说女儿家嫁给这等少年英俊,应该是件幸事,你这次出手究竟为了什么?” 费祎苦笑道:“这事我也是受人托请,为了下一辈人的终身幸福,无奈而为之。” 于禁皱眉道:“这次翔儿闹腾得这么大,怎么收场?贵婿设局,让翔儿在馆舍大厅,守着南来北往无数客人,口吐狂言。这下好了,南州原有一个二先生,又出了二兵曹女兵曹,你说说怎么收场?贵婿若将笔录送到洛阳,我这顶官帽就丢了。” 费祎再次听到“贵婿”时,就想出言询问,见于禁正在火气上,压住话闷在心里,听到最后,见于禁说的后果如此严重,注意力转移到这上面,道:“怎会弄得你丢了官帽?” 于禁冷哼一声,道:“南州缺少军官,军衙将野战军军官派来,是为了支援南州。现在校尉被我弄成了县尉,部司马弄成了都伯,你说这事若被捅到军衙,不用大将军说话,野战军那帮将校也能反了天。不用特意派人下来,只让情报系统稍一打探,真相就会大白,你说这算不算是事故?我这官帽还能保得住吗?” 费祎一愣,道:“我只让你打压一下张靖,没让你贬他的职啊?这……校尉转成郡尉,就与惯例不符,这下弄成了县尉,如何向上面交待?” 于禁怒目以对,见费祎也面显焦虑之色,怒意渐消,长叹一口气,道:“我原以为直接派张靖为郡尉,张靖若不满意,得呈报营司马衔,失了打压目的。我先派个县尉,按理来说,无论是谁也会争竞一番,谁想到张靖未发一言就接了令。这军令已出,如何悔改?张靖接了令,他的部下也纷纷请命,非要跟着张靖,情愿不要实职。这下子可好,小小理河县,竟然派了一位校尉,两位司马,三位军候,还有四名军侯司马。” 费祎听到这里,擦擦脸上的汗珠,道:“你怎么就批下去了?若是张靖一人还好说,历练些日子,寻个机会提拔上来。现在人数太多,影响太大,一旦闹出事来,就会捅到上面去,到时如何解释得通?” 于禁叹了口气,道:“这下又让付丘耍了。” 费祎又是一怔,道:“又关付丘什么事?” 于禁摇了摇头,道:“张靖一行十人,张一安、张一全是张靖的亲兵,职级也低,随着张靖到任也无不可。周树等人不愿与张靖分开,我原想派他们到占城驻军张苞部下,按照惯例分配。昨日午后,付丘派人寻我,说有人请付丘帮忙,说周树等人年纪还小,最好沉到下面历练一下,若到县里去最好。反正职级不变,历练年儿半载,再恢复职务便是。我正为这事烦恼,来人说的正在点上,我当初也未多想,便应下了。现在回想起来,说不定这是付丘给我挖的一个坑。” 费祎脸色凝重,道:“你验过来人身份?是付丘派的人吗?” 第635章 四皇子失去联系! 于禁点头道:“寻我的是马情,拿着付丘的亲笔信,我怎会弄错?何况马情所言请托者,与周树等人出身大有关联,不会有错。” 费祎听见“马情”两字,神态显得不太自然,定了定神,道:“周树等人出身不凡?” 于禁苦笑道:“张靖这一行十人,其中有周仓、刘辟、龚都的嫡子。” 费祎大吃一惊,拍案道:“坏了。” 于禁异道:“怎么了?” 费祎起身踱了几步,道:“不说张靖,这三人无由贬职,黄巾一脉也会出头,肯定瞒不过去。” 于禁皱眉道:“他们家人请托,想多历练一下,军衙知道又何妨?” 费祎正色道:“这事肯定不对,所谓望子成龙,就是娇生惯养、惹事生非的孩子,家长也不会托请贬职。马情外表端庄,心思极重,我想其中肯定有道道,文则兄说不定真着了道。” 于禁见费祎在室内走来走出,心底没来由地发慌,道:“文伟先坐下,你这样来回走,我感觉有些慌神。”待费祎在对面坐好,于禁小声说道:“张靖一表人才,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何要刻意打压他?” 费祎叹了口气,道:“我十余年廉洁奉公,处事皆于公心,近年放松自律,受了那边不少影响,拉帮结派,违心提拔或打压人,可对年轻人如此打压,按理说我也过意不去。这事错在我身上,还得设法弥补才行。” 于禁听到这里,感觉心里苦极,道:“我就不明白了,翔儿能力不行,云儿瞧不上眼,张靖人才能力都不错,你们费家怎还瞧不上眼?莫非因为张靖是平民出身?” 费祎一怔,道:“这关云儿何事?” 于禁也是一怔,道:“张靖不是与云儿有婚约吗?” 费祎直愣愣地瞅着于禁,良久才道:“谁说张靖与云儿有婚约?张靖与云儿认识?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于禁皱眉默然片刻,脸色大变,道:“坏了,我先前以为张靖是你女婿,许多事情大意了。他现在握着翔儿的不利证据,这下如何讨得回来?” 费祎头脑乱成一片,不知先问什么才好,理理头绪,道:“我不认识张靖,上次让你打压他,是因连襟毋丘俭来信相求。翔儿留下什么证据了?” 于禁就将于翔所为详细复述一遍,费祎听完,不迭声地连道几遍“遭了”,定定心神,又道:“张靖年纪不大,本事不小,非但翔儿被他陷了进去,你这次怕也……” 于禁苦笑道:“这事我们本身就做得不对,先被付丘利用了一把,又被张靖阴了一把,虽然将他贬去了理河县,可这代价也太大了些。” 费祎想了一会,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我得去趟理河县,找张靖好好谈谈,若是笔录还在他手中,一切好商议,就怕我赶到那里也已来不及了。” 于禁站起身来,走了几步,恨意转到付丘身上,道:“这个付丘处心积虑,想必筹谋良久,我将搜集的证据交上去,他不让我好过,我也让他好过不了。” 费祎伸手想拦,话在嘴边又收了回来,缩回手来,叹道:“你跟兵曹情报官打个招呼,我去寻政衙情报官,先将情报司这条通道拦住。我有位族人在神鸟系统那边,看看能否想想法子,先阻住张靖的申诉通道。要想遮掩此事,京中那边怕要请卫将军出手了。” 于禁想了想,忽道:“云儿与张靖相熟,是否让云儿去趟占城,许诺以惯例待他,张靖未必不能收口。” 费祎小声念叨几声“张靖”两字,问道:“张靖是何出身?籍贯何处?” 于禁默想片刻,道:“祖籍临淄,其父是国学东莱分院老师,母亲是东莱一家作坊主。” 费祎心中似乎抓到点什么,皱眉想了片刻,道:“这张靖莫非是……” 于禁见费祎脸色凝重,没来由地心里又开始发慌,道:“张靖有大背景不成?我昨日也在诧异,周树等人皆是开国将军之子,贬职也愿跟随张靖,这……” 费祎听到这里,挥手止住于禁,苦笑道:“这下是真坏了。”用手指指了指天,道:“十有七八是继祀天公将军那位。” 两人呆若木鸡,相对无言,过了良久,费祎才垂头丧气地说道:“若是惹了这位,卫将军援手怕也不行。” 正在这时,吏员走了进来,附耳在费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费祎站起身来,道:“你去迎他过来。”转身对于禁说道:“情报司校尉田闯求见,莫非为了这事?这也太快了。” 于禁摇摇头道:“是祸不是福,大不了去职便是。我先告辞。” 田闯资质一般,胜在刻苦,做事一丝不苟,甚受姜述信重。田闯在情报司的资历不弱于岳石,上次提拔副统领时呼声最高,只因能力差些,最后姜述钦点了岳石,为了安抚田闯情绪,同时为田闯升了职级,现在也是营司马待遇。 田闯短小精悍,脸色很黑,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费祎迎着田闯,知机地将从人吏员都打发出去,强自镇静,满面春风地说道:“田大人远程而来,未曾远迎,万望赎罪。” 情报司和神鸟系统历来受姜述倚重,除了打探外国消息,还肩负监视世家和百官的职能,与明朝设立的东厂类同,权力很大。两大情报机构级别不高,校尉已是高级管事,无论文臣还是武将,无人敢因级别低而轻视他们。 田闯在室内转了一圈,坐下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费别驾做事有些出格了,自来文武分开,将手伸进兵曹,是什么意思?” 大齐朝廷实行文武分制,从地方到中央,军务行政分得很清,文官插手军务犯了大忌。费祎听到此处,不由惊出一身汗来,连忙说道:“我从来不过问军务,因与兵曹于大人私交不错,托请过几件事,仅此而已。” 田闯盯着费祎,阴沉着脸道:“你们伸手整人也不看看是谁,不用陛下出手,黄巾那帮大佬也能将你们撕了。现在四皇子失了联,我们的人全都跟丢了,急得团团乱转。你们若是背后做了手脚,老老实实先将人放了吧。若四皇子有什么闪失,怕是你等都是灭族之祸!” 第636章 抓捕前细致准备! 费祎听到这里,吓了一跳,道:“张靖真是四皇子?”见田闯点了点头,费祎心中痛骂毋丘俭一通,嘴上说道:“我确实打过招呼,只让于大人分配时压制殿下,余事我确实不知,都是于大人方才过来说的。昨天那事是于翔闹出来的,搜了半夜也没寻到人,听说出了东门。此事过程细节,还是询问于大人为上。” 田闯冷哼一声,道:“于大人自有齐大人询问,我来询问你,是谁授意你打压四皇子的?” 费祎抹了一把汗,道:“我实不知四皇子的身份,只因连襟毋丘俭来信,说涉及外甥女的终身大事,让我背后出把力。”费祎说到这里,从公案下面小柜中翻出一封信,递给田闯道:“信件在此,田大人一看便知原委。” 田闯接过信件看完,脸色缓和下来,将信件揣进怀里,又盯着费祎看了一会,直到费祎感觉心里发毛,才说道:“你与马情很熟?” 费祎往昔跟在姜述左右,最清楚情报部门的手段,听到田闯提出此事,就知情报司已经掌握了相关情况,并不讳言,将他与马情相识交往前后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再说于禁出了衙门,忽有一人拦住道路,拿着腰牌远远晃了一下,于禁见状,喝住向前要赶人的亲卫,走近前来,验过此人腰牌是神鸟机构的红牌,不敢怠慢,道:“贵属寻我有事?” 那人抬眼望了于禁亲卫一眼,于禁晓得其意,挥手示意,让亲卫远远退了下去。那人暗指左前方,道:“齐大人约你谈话,不想别人知道。” 于禁往那个方向一看,见路旁停着一辆车驾,车驾中人见于禁望过来,揭开车帘露出面目。于禁认出是齐隶,交代亲卫远远跟着,急忙过来上了车驾。 南州天气炎热,车驾四周虽然只装了纱布,也是热得厉害,若非传统女眷,寻常人都会将四面饰布摘去,只留顶棚。齐隶坐在车驾内,热得满头大汗,待于禁上来,两人密语几句,继而两人分开,各行其是。 若论谋略和全局观,齐隶远不及数位师兄弟,但观察力之敏锐,事件的过程推理,却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齐隶自从得了张靖传来的证据,直接调查付丘,近日已经发现许多触目惊心的情况。 自逢纪就任南州刺史以来,付丘就开始插手南州人事,据齐隶调查的情况表明,兵曹辖下校尉以上军官、县长以上行政官员,与付丘联系紧密者,不少于三分之一。这个案子即使不关联马超案,已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案。付丘对南州的控制,并不限于军队和行政官员,将手已伸进情报系统,南州驻军、各军港、水军基地都有可能染指。 姜述怀疑付丘已有多时,情报系统曾经派人调查此人,甚至动用过安排在逢纪身边的暗子,但是历次调查结果皆不如人意,指向付丘的不利证据很少。 齐隶这次秘密进入南州,人手全从外州调入,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数日之间查出大量事实,证明南州两大情报系统皆有付丘亲信。换而言之,以前对付丘的调查结论不实,付丘很可能就是操纵马超案的幕后黑手。 张靖写的信件,详细记录了张靖与马情的谈话细节,其中提到付丘对官员的控制手段,让齐隶深感不安。张靖信中提及一个细节,又引发另一桩案件,就是马情亡夫水军炮驽营都伯姜恪遇害案。 姜恪是姜家家生子,国学一期学生,是炮驽营首批官兵。姜恪遇害前在占城港炮驽营仓库护卫营任职,休沐日外出购物时遇害,尸体伤痕密布,死前应该遭受过长时间的刑讯逼供。这桩案子曾经惊动姜述,炮驽营、军方贼曹、两大情报体系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至今也没寻出此案凶手。 齐隶从目前掌握的情况分析,从马情当年嫁给姜恪时开始推演,认定马情当年嫁给姜恪就居心叵测,目的是测绘炮驽营武器或盗窃炮驽营物资。倘若付丘是马超案幕后黑手,付丘的目的并非小打小闹,应是以推翻姜述建立的大齐为目标,盯上炮驽营军械物资就变得理所当然。 齐隶属下按照指令,截下马谊这队人马,交手结果让齐隶大吃一惊,马谊属下与情报部门精锐一战,竟然未落下风,若非情报部门人多势众,人员源源不绝支援,最终惊走了马谊,这次交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齐隶试探出付丘实力强横,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齐隶并未立即抓捕付丘和马情,只是派人秘密监视,暗地里调兵遣将。今天田闯露面,并非只是因为张靖失联,而是齐隶借此逼迫于禁、费祎站队,以期抓捕付丘时保证南州稳定。 应该说姜述启用的文武官吏,无论能力品德都不错,于禁、费祎或是小节有亏,但大面上都算良臣。得知打压张靖一事,引发出张靖失联的严重后果,两人皆直言不讳,并未推卸责任,将所知情况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距离两衙不远,付家馆舍南边,小巷深处那所不起眼的院落,齐隶坐在主位上,呷了一杯茶,目光望往对面的于禁和费祎,缓缓说道:“这些证据如此触目惊心,两位都是陛下信重之人,为何不早报往朝廷?即使担心泄密,为何不密报陛下?” 于禁面有愧意,低头不语。费祎苦笑道:“这几年做事不自律,有些把柄在付丘处,不想……” 齐隶声音拔高,接口道:“不想两败俱伤?陛下将南州交到你们手中,你们看看都搞出些什么?一个幕僚竟然可以左右太守人选,可以越级提拔军官,没有你们支持或默认,他敢如此做吗?这次你们打压四皇子,逼得他连夜出逃,与付丘关系不大吧。文伟兄,你是我的前辈,你当初出京时,陛下曾经告诫你一句话,你还记得吗?处心以公,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你都忘了吗?” 第637章 约文鸯配合办案! 费祎面对小他许多的齐隶,羞愧得不敢抬头,用手遮面道:“待寻到四皇子,我自请辞职,再去陛下处请罪。” 齐隶又转向于禁,道:“文则兄,陛下赦免你的罪责,提拔你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你不知感恩,反而纵子胡闹,受人请托,可对得起陛下对你的信任?” 于禁垂目不敢直视,摆摆手道:“这话莫再提了,我现在是无地自容,您还是下命令吧,只要将四皇子平安寻回来,我与文伟一同辞职,同去陛下处请罪。” 齐隶长叹一声,道:“按说我的职级低于你们,不该多说,南州如今这个局面,四皇子又下落不明,我回京如何向陛下交代?追寻四皇子一事,已有专人负责,这事不须两位挂心。四皇子在南州历练,也不好泄露他的身份,这事暂且放在一边,你们只当没有这事,也别再提这事。” 于禁一怔,道:“这……四皇子就是安然无恙,去当这理河县县尉,也不太妥当吧。” 齐隶道:“陆路关卡皆没发现四皇子踪影,想必已经投往水军军营,四皇子为人机警,身手也高,身边还有高手保护,人身安全应当可以保证。这次贬去理河县,也是一种历练,这事我会写个折子专呈陛下。”说到这里,齐隶目视费祎,郑重地说道:“费大人,四皇子的身份不得泄露,包括你那位姻亲。” 费祎连忙点头,只听齐隶又说道:“按说以四皇子的身份,安排在南州兵曹,陛下应该给文则兄密信,文则兄没有接到密信,可知是什么原因吗?” 于禁脸色一变,颤声问道:“莫非陛下已不信任我?” 齐隶摇头道:“陛下识人之名,冠绝天下,敢将一州军务托付给文则兄,怎会怀疑你的人品?陛下已知南州乱状,担心兵曹衙门有黑手,万一不慎泄露四皇子身份,或会给四皇子引来杀身之祸。” 于禁、费祎脸色顿变,于禁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对付皇子?” 齐隶一字一顿地说道:“付——丘。” 于禁、费祎互视一眼,皆目露惊色,费祎道:“付丘手段卑劣些,但一小小幕僚,怎敢与朝廷作对?” 齐隶面色一整,道:“付丘差点将马孟起害死,怎没有胆量加害四皇子?你们可知当初是谁救了孟起将军?” 马超案至今未结,并未公告天下,但于禁、费祎坐到这个位置,有各自的信息通道,对马超案大致情况都有些了解。齐隶所言如同一记睛天霹雳,将于禁、费祎魂儿差点轰出来,两人相视无语,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费祎惊道:“这案子是付丘的手笔?他如何会有如此大的能量?” 齐隶叹息一声,道:“以目前我掌握的证据来看,付丘十有八九是荆州的明镜先生司马徵。司马徵是河东司马家嫡系,敌视新朝有作案动机,马情怕也是司马族人。若我猜测不错,三年前的姜恪案凶手应是马情。” 齐隶以张靖失联为引子,将嫌疑人定为马情和于翔,费祎与马情有暧昧关系,于翔领兵搜捕过张靖,费祎、于禁为了洗脱嫌疑,主动交出手中收集多年的相关证据,这些证据直指逢纪及幕僚付丘。 于禁、费祎交出这些证据,已经与逢纪彻底撕下脸皮,对于齐隶来说,得到南州大佬于禁、费祎的支持,抓捕付丘的时机已经成熟。 正在三人密议之时,田闯进门,道:“齐大人,文鸯将军依约赶到。” 文鸯是姜述八弟子,是于禁部下营将,这时来见齐隶,定与张靖失联或者付丘案有关。于禁、费祎猜不透其中缘由,一齐望向齐隶,只见齐隶摆摆手,道:“两位大人稍座,我去迎一下师弟。” 文鸯、关兴、张苞都是姜述弟子,张苞驻于占城,距离此地遥远,文鸯驻于掸郡,比关兴驻地还远,齐隶不约关兴,反而约见文鸯,这让于禁一时摸不到头脑。这时费祎附耳小声说道:“想必涉及后宫之事,不方便让关张两将参与。” 关兴是关凤兄长,张苞是张月彩、张星彩兄长,皆是国舅身份。齐隶约见文鸯的原因,正如费祎猜测一样,因为文鸯与后宫诸妃没有关联。其实抓捕付丘之事,没有齐隶想的那么复杂,但因马超案关联甚多,不由齐隶不多思量,约见文鸯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文鸯随着齐隶进屋,因为于禁是顶头上司,先向于禁行个军礼,又向费祎施礼,这才坐在齐隶下首。齐隶守着文鸯,不再谈张靖之事,话题转到付丘身上,道:“今日约次骞过来,共同商议一件大案,这宗案子影响很大,牵连者众多,不得不小心行事。” 说到这里,齐隶向文鸯详述一遍马超案始末,又从怀里取出姜述手书,交给于禁看完复收回怀中,道:“文则兄,陛下手书你已见过,付丘在南州势力庞大,这次抓捕付丘,要尽量避免南州动荡。据我了解,付丘在兵曹中军渗透多年,亲信不少,不得不请次骞领部兵过来,文则兄有异议吗?” 于禁皱眉道:“营兵调防,不是小事,需要我与兵曹长史、司马会签,我这边没有问题,保证全力配合这次行动。但是一旦会签,长史、司马需要知悉此事始末,能否保守秘密我不敢保证。” 齐隶想了想,道:“这事无妨,有陛下手令在此,会签以后我可以借约谈为名,暂时拘下两人。到时文则兄一人坐镇兵曹衙门,能控制住局面吗?” 于禁略想一想道:“若是时间不长,可保万无一失。” 齐隶道:“最多一日一夜。” 第三日一早,费祎来见逢纪,进了公房,见逢纪桌上摆着几个红色请帖,笑道:“元图兄,有什么喜事不成?到时莫忘了请我和文则。” 逢纪字元图,南阳人,历史上袁绍四大谋臣之一。姜述征并州时,袁绍自杀,文武诸臣多投降姜述。逢纪初在相府任职,攻破袁术后,姜述任用逢纪为南阳太守,绩考连续三年排名前三,时逢南州新创,原定的人选张松又不愿上任,因此提拔逢纪为南州刺史。 第638章 逢刺史大办寿宴! 逢纪年近五旬,气质儒雅,须发斑白,他自出任南州刺史以来,与费祎政见相左,两人面和心不和,南州官场无人不知。逢纪在官场打拼多年,又是智谋之士,心机深沉,闻言笑道:“今日正逢贱辰,文伟与公则不弃,晚上前来共饮一杯?” 费祎笑道:“公则当不当值我不知道,今晚我有空,定去讨杯寿酒。”说到这里,费祎话锋一转,道:“于翔上次胡闹,文则将他出了军籍,昨晚于翔到我府上,说想转入政衙。我们与文则共事多年,于翔又是文则嫡子,别不过面子,来讨元图兄说句话。” 费祎不请自到,逢纪暗自生疑,听费祎说到这里,这才释疑,心道费文伟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替于禁公子讨官来了。逢纪捋了捋长须,眉头微皱,道:“这次事件于翔闹腾得过了些,弄得百姓怨言四起,文则不得已除他军籍。于翔名声不好,留在政衙不妥,何况未经考录,直接安排也不妥当。” 费祎笑道:“考录这关是政衙规定,他是国学弟子出身,考录这关应该没有问题。若过不了考录这关,我们都不好循私。先安排去地方郡县当个试用吏员,待考录以后再给个职务如何?” 若是不经考录授官,办起来难度很大,但若送到郡县当个试用吏员,就是一件小事,只需费祎给亲近太守打个招呼即可。逢纪想到这里,认定费祎定有后话,笑道:“郡县试用吏员,文伟尽可安排,何须我来发话?” 费祎笑笑道:“于翔虽被除了军籍,但官龄职级未失,若是考录以后,能否续上档案,按照军转惯例,授个实职县丞如何?” 逢纪暗道于禁真不简单,表面大义灭亲,将于翔出了军籍,却保留下档案,留着这手后路,好名声自个赚了去,却将难办的事推到州衙这边。逢纪想到这里,并未马上表态,道:“这事不急,等于翔考录以后再商议不迟,我们与文则共事多年,难道这点情面还不给?” 逢纪老奸巨滑,费祎、于禁都是政敌,这下拿着于翔这个软肋,如何会轻易放过?费祎此次前来另有深意,不过拿于翔做引子而已,话说到这里,也无意接着深谈。费祎站起身来,望了一眼案上的大红请帖,笑道:“请帖就不用给我了,晚上安排在何处?几点开席?” 逢纪笑笑,道:“本来不想折腾,付先生说自家有馆舍,花不了多少钱,晚上包了付家馆舍,定于六点开席。” 送费祎出门,逢纪回房想了想,亲手写了三张请帖,吩咐左右道:“将请帖送去兵曹衙门,不用等回帖,送达以后直接回来。” 傍晚下了差,不久付家馆舍门前就聚满了人,除去逢纪下了请帖的客人,还有些不请自到者,多是两衙或地方官员,听到消息前来凑个热闹,好在刺史大人眼前混个脸熟。 逢纪长子逢须,嫡子逢强站在门前迎宾,见到客人进门,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拱手为礼,请众人进门。大厅内设了两张记案,记录来客名录及礼单。大齐反腐严苛,对婚丧寿礼有明确限制,来客送的贺礼,多是特产之类,数名商人奉的礼金也在限制范围内。当然也有取巧者,送的礼单名为特产,其中杂有金银珠宝。 临近六点,费祎身着便衣,带着数名随从过来。逢须、逢强连忙上前见礼,自有机灵的下人跑进馆舍通知逢纪。逢纪从里面出来,向来贺众人见头为礼,来到门前迎接费祎进门。 费祎到了主案旁边,未从逢纪相让坐在主客位置,小声在逢纪耳边说了几句。逢纪脸露惊容,望向逢纪身后一人,认出齐隶,连忙上前见礼,笑道:“齐大人何时来的南州?也不通知一声,难道我平常有得罪之处?” 齐隶笑道:“这次过来办案,其中涉及后宫之事,不便露面,正好今日案结,碰到逢大人寿诞,不请自来显得唐突,这才扮作费大人随从。本想混顿吃喝就走,也不须奉送寿礼,不想被费大人卖了,这下可逃不掉寿礼了,只是没有时间准备礼物,给大人送上陛下手书一幅,逢大人不要嫌弃。” 逢纪闻言,顿时喜形于色,双手恭敬地接过这幅画卷,打开一看,上书“福如东海”四个大楷,虽未题字留印,但逢纪认出确是姜述手书,恭敬地供奉在大厅中央,又回来谢了齐隶,让齐隶坐到主客位置,与费祎坐在主位相陪。 逢纪与齐隶聊了几句,扭头看着马情引着一位少女坐在女席,身着鹅黄色的雅致衣衫,未曾敷粉涂朱,素颜并没有减损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了楚楚的风韵。逢纪认出少女是费云,转向费祎道:“令爱生得天姿国色,定会寻个好婆家。” 费祎扭头对齐隶说道:“小女生得丑陋,眼光却高得离奇,齐大人交往广泛,替小女物色一下,免得嫁不出去。” 三人坐在主席上说笑,忽见马情疾步进来,对逢纪说道:“兵曹大人来了。” 逢纪要出去迎客,刚想与齐隶说明,却听齐隶说道:“于大人年长,职务也高,我怎好安坐不动?” 三人一同起身,匆匆迎出大厅。于禁带着一队亲卫,穿着军装,见三人过来,先与齐隶寒暄几句,转向逢纪道:“上午接到军衙命令,王长吏和黄司马奉令出差,临行前托我送来寿礼。两位副官不在,只留我一人当值,不敢离开太长时间,专门前来奉上寿礼,寿星公莫怪。” 于禁与逢纪平常也不和,这次亲自来送寿礼,算是给足了逢纪面子。逢纪打个哈哈,道:“既然有公务,就不强留公则了。”转身嘱咐马情道:“你给兵曹衙门送一席酒菜,与主席菜品等同。” 于禁又与齐隶说笑几句,辞了逢纪等人出门。逢纪三人送于禁出了大门,目送于禁一行走远,说说笑笑回了大厅。这时门外传来高高的通报声:“付先生到……” 第639章 付丘护卫是剑皇?! 付丘在南州算是数得着的人物,但只是幕僚身份,在逢纪、齐隶、费祎眼中不算什么,三人皆未理会,厅内众人却不能不理。齐隶与逢纪说了几句话,只见厅内不少人站起身来,往厅门看时,见一位蒙面人走了进来。穿着一件月白外袍,脸上蒙着淡蓝色的面巾,看不清相貌,但从已经全白的头发来看,这位二先生年纪已经不小,虽然蒙着面,但透出一股温文清雅的书卷气。若非齐隶已经掌握不少证据,实在无法想象近年大齐的连绵风波,多是出自他的手笔。 付丘一双眼睛似乎无神,走进大厅时环视一圈,已将厅内情况尽收眼底。付丘显然出身大家,十分熟悉礼节,先向齐隶欠身致意,道:“付某见过大人。” 齐隶虚扶一下,笑道:“久闻付先生大名,不想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说完,扫了付丘左右一眼,眼神忽然一收,面向左侧那名护卫道:“莫非沧州闵庄主当面?” 费祎与江湖人没有关联,不知齐隶为何对这名护卫如此看重,但是坐在侧席的几位情报系统高手,闻名却是色变。付丘这位亲卫年约四旬,须发却已斑白,中等身材,留着短须,一双眼睛十分明亮,乃至初见时往往忽视观察其余相貌特点。此人姓闵名飞,江湖上人称剑皇,只听这名号就知闵飞剑法不俗,曾与史阿过手,五十招时击败史阿,名声因此响彻天下。 别人不知闵飞虚实,齐隶分管天下情况汇总,怎不熟悉这位江湖有名高手?虽是初见,但闵飞特点十分明显,只凭资料记录的闵飞特点,齐隶一眼就瞧破闵飞来历。闵飞心气很高,史阿曾想举他入情报司,闵飞当面拒绝,后来荐举两名子侄,一直跟随史阿左右,现在职级已经不低。 齐隶身份比较特殊,虽然坐在主客位置,逢纪却未向他人引见。付丘进门先向齐隶施礼,并非认识齐隶,而是冲着主客这个位置。付丘听齐隶说破闵飞来历,盯着齐隶看了片刻,道:“莫非齐大人当面?” 齐隶原本坐着未动,这时站起身来,向付丘行个虚礼,道:“付先生不仅自身才智过人,身边也聚了不少英杰,真是让人佩服。”不待付丘答话,又向闵飞行了一揖,笑道:“史统领常说庄主武艺高强,德操人品皆让人佩服,今日有缘得见,代史统领向您问好。” 闵飞见付丘并无异色,回礼道:“大人过誉了,我们草莽中人,能得大人高看,实乃平生之幸。” 逢纪待要说话,只听齐隶道:“付先生当世高人,能否赏个面子,同席而座,也让我们这些后辈,得以聆听先生高论。” 付丘谦道:“我只是逢大人府中幕僚,与逢大人主从有别,怎敢与大人同席?” 大家说了几句客套话,逢纪示意付丘坐在费祎下首。闵飞江湖地位虽高,在这种场合却上不了席面,退去一侧与齐隶手下同席。齐隶手下高手年纪皆小,论起辈份也低,让闵飞坐了首位。余人连侧席也上不了,见付丘打个手势,皆退到西边的小厅。 付家馆舍门头看起来并不起眼,装修风格也不奢华,但是占地颇大。除了二十余个雅座,还有一个大厅,一个小厅。院中挖有一个人工小湖,大厅在小湖东边,小厅在小湖西边。大厅临近水面,此时窗户全开,夜风吹来,感觉十分凉爽。 付丘来时正好踩在时辰上,众人引见完毕,马情见时辰已到,开始招呼客人各自归座。逢纪这场寿诞规模不大,除了齐隶、费祎还有数名相好的高官,不请自到者大多送上寿礼已经离开,剩下的皆安排在小厅,大厅内人数不多,类似居家私宴,座次排定也不很严谨。 齐隶、逢纪、费祎、付丘坐在主席,六名南州官员坐在左席,闵飞和齐隶五名手下坐在右席,逢家长媳陪着费云等数名女客坐在女席,中间隔有一层薄薄的帷布。 逢纪今天穿着一袭新袍,是衣家成衣铺大师傅特制,心思花得不少,领口袖口绣着云纹,压脚用的金线,腰带上用珠玉玛瑙镶了一圈儿。好在逢纪腹有诗书气自华,才不至于给人土财主暴发户的感觉,却能衬托出高贵儒雅的气质。 宴会开始前各人寿礼已经送上,逢须站到前面说了一段祝辞,逢强为逢纪献上寿糕,逢纪端起乌银酒杯,朗声说道:“今日是在下贱辰,蒙诸位亲临,愧不敢当,我在此敬大家水酒一杯,聊表敬意,希望大家平安健康。” 说完,逢纪举杯一饮而尽。席上众人也纷纷干了杯中酒,只有女席众女略沾了沾唇,便放下了杯子。 开宴酒喝完,各席就热闹起来,聊天说笑,彼此敬酒。酒过三巡,齐隶有了酒意,迷迷蒙蒙地望着逢纪,道:“逢大人今天寿诞,有酒无乐,不够尽兴,不如让我属下献只剑舞,为大人助兴如何?” 逢纪还未开口,费祎抢着鼓掌道:“好啊。”逢纪也点头道:“久闻情报系统高手如云,正好开开眼界。” 齐隶招了招手,唤一名手下过来,小声嘱咐几句,正待众人认为此人要下场时,却见此人一路小跑去了小厅。不一会,门口走近一人,只见此人年约五旬,身着道袍,紫色面膛,须发斑白,目光转动之时,不时有神光闪烁,显然内功已是登峰造极。 紫面道人步入大厅,走到中央位置,遥先诸席施个团揖,目光突然变得冷厉,直射到右席闵飞身上,扬声道:“琅琊宫玉溪子,久仰闵庄主武功高绝,今日幸会,特请赐教。”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玉溪子轻灵的身形飞跃而起,以指为剑,直击闵飞咽喉。这一下又急又速,大家还未反应过来,闵飞见指风临近,不得不应,众人回过神时,两人已经来来往往交手数招。虽然只是以指为剑,但两人内功精堪,招式凌厉,劲风四卷,临近者呼吸微滞。 第640章 比武弹琴寻佐证! 片刻之间,数十招已过,玉溪子纵身后撤,如同攻击时一般毫无征兆,就此撤出战局,抬手抚了抚额下短须,直到凝定了身形,飞扬的衣角才缓缓平垂。 在一般人眼中,此时王溪子神色如常,但是齐隶、付丘、闵飞等人,却敏感地察觉到玉溪子眼里掠过一抹困惑之色。付丘侧目望了齐隶一眼,眼光似是浮现淡淡地笑意,隐含一丝轻蔑。 齐隶心细如发,见闵飞跟随付丘左右,便认定涉及马超案数位猝死于剑锋之下的证人,是闵飞或其门人出手。让玉溪子下场交手,就是要观察闵飞的路数,想从出招角度比对死者身上的伤口。 “精彩!”瞬间的沉寂后,费祎率先击掌赞叹:“我虽不通武艺,但看两位虽只拆了数十招,却是各有精妙,精彩纷呈,令人叹为观止,在下今天大有眼福。” 玉溪子跟随齐隶办案,查出点眉目时,相关人不是失踪就是暴毙,心情自然不爽,听说闵飞有作案嫌疑,上场前敌意甚盛。玉溪子是于吉师侄,武艺不算出类拔萃,也算同辈人中的高手,在情报司已经呆了多年,检验伤口很有一套,对招数十招,便从闵飞出手招数上得出结论,暴毙者并非闵飞出手。 玉溪子疑心顿去,心情立时改变,微笑道:“闵庄主人如其名,剑法果然不俗,我不是对手。” 闵飞谦道:“道长手下留情,若再多走几招,在下就要认输求饶了。” “高手相逢,岂能少酒?我敬道长一杯。”逢纪执壶过来,亲自斟了满满一杯,递到玉溪子面前。琅琊宫门人不戒酒肉,玉溪子也不客套,接了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待玉溪子退下,费祎见齐隶悄悄给他施个眼色,笑道:“马情呢?今天逢大人寿诞,怎不献上一曲?” 玉溪子挑战闵飞,本是齐隶临时起意,按照预先布置,费祎邀请马情弹琴这个环节十分关键。因为付丘已经毁容,要想证明付丘是司马徽假扮,需要一些间接证据,琴音也是一个旁证。 司马徵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当年以书法飘逸、琴风古洁扬名荆州。费祎与马情十分熟悉,提及琴技时曾言马情琴风古洁,这让齐隶暗自上心。齐隶对音律不是很精,但是属下却有精通音律者,此时正与闵飞坐于一席。 琴艺大师各有风格,司马徵可以毁容改相,但有几点很难更改,一是字迹,二是琴声。至于字迹,齐隶早已设法取到手,已派人核对;但这琴声却不好甄别,付丘没有弹琴的习惯,就是逼着付丘弹琴,只要胡乱弹奏,谁能甄别出来? 以齐隶推断,马情精通琴艺,应是师从司马徵,琴艺练到某种程度,将会加入自己的一些东西,但若非大师级人物,风格很难更改。马情弹奏这一曲,或许能够提供有力的佐证。 逢纪不知其中勾当,微笑着对付丘道:“文伟既然开了口,就让马情献曲一支?” 付丘望了齐隶、费祎一眼,稍微一顿,笑道:“这有何难?只怕情儿琴技不佳,污了贵客的耳朵。”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喝彩。马情坐在女席,闻言盈盈而起,走入场中,向四周敛衣行礼,柔声道:“多谢费大人抬爱。小女不才,献曲一支,为逢大人祝寿。” 此时侍女过来抱琴设座,费祎一眼认出那是马情极为珍爱的一把古琴,平时不舍得让别人碰,今天拿出来献艺,可见她非常重视逢纪这次寿诞。 马情先去净了手,缓缓坐下,抬手试了试几个音,只听金声玉振,音质不凡。紧接着玉指轻捻,流出玄妙华音,席间之人大多粗晓音律,听出是《春兰乐谱》。马情琴艺不凡,演奏此曲熟练异常,曲中凤兮凤兮,四海求凰,愿从我栖,比翼邀翔之意,竟如同潇湘腻水,触人情肠,一曲未罢,已有数人神思恍惚。 《春兰乐谱》不传于今世,相传由屈原弟子所作,取《离骚》中“纽秋兰以为佩”诗意。曲调清淡古朴,借兰花比喻爱国的高尚情操,可惜在唐代失传。南宋毛敏仲凭借史书记载,另编琴曲《佩兰》,琴意与此谱相通。 众人只觉意境古仆,音韵醇和,琴质若九霄环佩之声。众人听得入迷,只觉时间不长,一曲既终,费祎抚掌赞道:“兰生空谷,无人自芳;苟非幽人,谁与相将。曲调细而不迫,徐而抑扬,马情琴艺非凡,相辅相成,诚为佳事。” 逢纪书读的不少,对于音律却是粗识,只是觉得琴音悦耳,不解其中玄妙。转头见付丘眼神幽幽,似有泪光闪动,不解付丘为何如此伤怀。费祎评完,逢纪笑道:“情姑娘才艺非凡,再换一支曲子如何?” 马情点头应是,理了一下丝弦,一串音符欢快跳出,是古琴名曲《欸乃》,“欸乃”指的是桨橹之声或渔家号子声,乐曲音调悠扬,清新隽永,以山水为意象抒发感情,乃是托迹渔樵,寄情山水烟霞,颐养至静的一首名曲,尽现汉人传统文化的精神、气质、神韵。此曲悠扬动听,让人感觉轻松愉快,不解音律者听她此曲,也有意兴悠悠,怡然自得之感。 付丘心不在此,一面静静听着,一面不着痕迹地察看齐隶的神情。见齐隶在那合拍敲案,显然沉浸在琴曲意境之中,这才去了疑心,暗暗松了口气。 两曲抚罢,赞声四起。付丘鼓掌几下,向同席人微一颔首,离席而去。齐隶目视费祎一眼,费祎心领神会,起身向逢纪道:“暂且离席一下。” 齐隶笑道:“大人该与客人敬酒了,我们交叉进行?” 逢纪点点头,端着酒杯去了左席,齐隶趁机来到右席,先敬了闵飞一杯,悄悄向一名属下施个眼色。此人站起身来,端着酒杯与闵飞寒暄,齐隶趁机附耳交代其余数人几句。刚刚说完,逢纪端着酒杯走了过来,齐隶见状立起身来,与逢纪擦肩时道:“我去敬那席一杯。” 第641章 金蝉脱壳付丘逃! 齐隶敬完酒回到座位上,左席有人过来单独敬酒,齐隶心里挂着事,敷衍了事,应付过去。环视厅内,失了马情身影,齐隶站起身来,想要出厅,恰好逢纪敬酒回来,齐隶告个罪,以解手为名出了大厅。 刚出厅门,只见费祎站在暗处,见齐隶近前,大声道:“不敢进去了,酒量不济。”然后指指一间雅座,小声说道:“付丘与马情进了雅座。” 齐隶瞧瞧四周,见无人注意,悄悄打个手势,隐在暗处的几名亲卫瞧见,都往这边移动,瞧明白齐隶手语,点了点头,在雅座周围各寻位置,潜入暗处。齐隶又嘱咐费祎几句,让费祎先进厅,解完手往后走时,一位亲卫走近前来,道:“有名老者进了雅座。” 齐隶略一心思,道:“仔细盯住付丘。”刚要抬步,又省起一事,对身边一人道:“你通知外面人,探视周围有无暗道出口。” 正在这时,雅座门响,付丘三人走了出来,附近光线很暗,只能看清三人轮廓,外面还未传来通知,齐隶不想打草惊蛇,往黑处移了一步,定睛细看,认出为首者是付丘,左侧是马情,一位老者正躬着腰,正与付丘小声说着什么,因为光影太暗,老者处在最右侧,齐隶无论如何努力,也看不清老者的面容。 三人向前行了数步,走到水榭入口时,付丘、马情停下身来,那老者喏喏而退,却未退向院门,而向小湖内的小亭行去。齐隶隐在暗处,看得分明,暗想小亭面积很小,只有一桌数凳,老者去小亭干嘛?齐隶心中疑惑,想派人过去看个究竟,但付丘、马情站在那里小声说话,一时寻不出合理的借口。 齐隶望着老者隐进黑暗里,极目望向小亭,此明彼暗,只能望见黝黑一片,不用说那老者,就是小亭轮廓也看不分明。齐隶等了半晌,见付丘、马情还在那里说话,当下从黑暗里走出来,走向付丘两人,笑道:“看这钟点,快要止席了,付先生、情姑娘怎不进去?” 付丘转首望了齐隶一眼,只是点了点头,又小声与马情说着什么,马情见齐隶有些尴尬,笑道:“出了点事,义父正在交待,大人先请回厅,我们一会就到。” 齐隶笑笑,想想再无借口,再要回转时,不经意望见付丘的鞋子,心中猛然沉了下来,上前扯住“付丘”,嘴里说道:“大胆!你们两人害了付先生?!” 齐隶天生异禀,过目不忘,心细如发,付丘进厅时已将付丘上下衣着记清楚,原来穿着一双紫色鞋子,现在却穿着一双黑鞋。此人身高举止与付丘十分相像,又在自家馆舍内,换双鞋子也不是什么异事。齐隶心中并不十分确定,方才所言是诈语。付情两人却不晓得真相,以为被齐隶看出破绽,马情突然仰首,发出一声尖啸,手持两把利匕,将“付丘”护在身后,嘴里说道:“此人心怀不轨,父亲且退往小亭。” 齐隶在此监视付丘,属下大半集中过来。这时见付清持刃在手,齐隶知道已经露了踪迹,不管外面是否布置妥当,如今也要先发制人。众人露出身形,向马情这边围了上来,付丘带来的护卫也想上前,却被齐隶其余属下隔开。 众人再看马情,已经不是方才弹琴的温婉女子,仍是柳腰娉婷,雪肤花容,可浑身上下散发出厉烈灼焰,如粉面罗刹般,杀意冲天,令人不寒而栗。 马情冰锋般的目光直视齐隶,道:“齐大人,我们犯法了吗?” 齐隶从怀里取出腰牌,晃了一晃,也不管马情是否看清,厉声喝道:“马情涉及杀人案一桩,马上拘捕归案。” 说话时,齐隶见“付丘”退向小亭,打个手势,身法启动,追向“付丘”。马情待要阻拦,已被齐隶手下截住,齐隶从马情身边掠过,紧追数步,一剑刺向“付丘”。“付丘”明显不懂武艺,不管剑锋临身,只顾向前狂奔。剑锋欲临身之时,齐隶见“付丘”不懂武艺,收回右臂长剑,左手上前,抓住“付丘”后背衣物,一把将他按倒在地。 齐隶撕下“付丘”面巾,光线再暗,也辩出此人五官齐整,显然并非付丘,不由愤愤地说道:“老家伙真够狡猾,这样也能逃出去。” 田闯这时领人赶了过来,齐隶将假付丘扔给属下,对田闯道:“你带人速去小亭探看,那里必有暗道,付丘不会武艺,身边又无护卫,肯定走不远。” 这时逢纪、费祎等闻讯出来,闵飞见马情处于下风,招呼一声,带人冲上前去。闵飞武艺高强,强行破开一个口子,救下马情,十余人围成一圈,将马情团团护住。 齐隶担心付丘逃走,不及与逢纪等人分说,呼喝下令,怒吼一声,拔出宝剑,一剑便向马情刺去。齐隶是姜述亲传弟子,资质上佳,近年武功长进神速,这一剑含怒而发,气势如电。闵飞欲要救援,却被玉溪子缠住,余人也遭围攻,无力来援马情。 这弱不禁风的马情实不简单,纤腰微摆,如同鬼魅一般身形摇荡,轻飘得就象一缕烟一般,闪避无痕。齐隶眼神一凝,不由失声道:“五行轻身法?飞雁道长是你什么人?” “我与五行门早无关系。”马情应答之间,已连避数招。齐隶说话时身影略微停滞,此时身法攸忽而至,直扑上前,右手剑疾攻之时,左手发出三柄飞刀,出手不留余地。飞刀皆浸有麻醉药,药力十分强劲,只是马情伤了一点皮肉,就会束手就擒。 马情双匕接连挥击,仍是应对自如,避开三柄飞刀,拨下头上银钗,反向齐隶掷来。马情知道今日事急,若不想法突围,怕会折在此处,估摸付丘已经逃走,呼啸一声,通知闵飞等人突围。马情一双美眸圆睁,双眼透出一片血红,显然已是用了提升潜力的秘术。 第642章 付丘爪牙被生擒! 马情情急拼命,齐隶并不畏惧,沉着应对,右手宝剑招式不断,左手飞刀不时发出。马情武艺比齐隶差了一截,抵挡到现在,全凭用了秘术,消耗躯体潜能,得以短时间提升战斗力,但是如此不能持久,实战经验又不足,未出十招,让飞刀击中左臂。齐隶并未乘机杀上,反而转攻为守,心中默数数字,数到五时,齐隶突然上前,挑飞马情短匕。马情此时身上毒发,瞬间失了气力,软软地要倒向地上,齐隶借势上前扶住,点了马情穴道,又拿下她的下巴,从口腔内搜出一丸小小的毒药,用手帕包好放在怀里,这才让属下上前,将马情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擒了马情,齐隶再看场上,余人皆已遭擒,唯有闵飞还在与王溪子等人缠战。齐隶呼喝一声,先让玉溪子等人退下,朗声说道:“闵庄主在江湖颇有侠名,又与史统领交好,为何为虎作胀?难道不怕满门抄斩吗?” 闵飞武艺虽高,但与玉溪子等人搏杀良久,气力不加,此时见众人非死即是遭擒,对方高手如云,知道已是逃不出去,听完齐隶所言,虽然被付丘握着人质和犯罪证据,但又想起满庄老小,不由长叹一声,宝剑“咣啷”掉在地上,束手就擒。 付丘在南州根基甚深,若是寻常人出手,怕是未必这么容易,这次遇到心细如发、处事沉稳的齐隶,也算运气不佳。齐隶早将付丘能量打听得七七八八,又怕出现别的意外,调了文鸯部下兵马入城,根本没留给付丘机会,想要趁乱逃出城去都难。 于禁将长史、司马调出城去,亲自坐镇军衙,目的就是要驾空付丘在军中的影响力。此次交手,齐隶没有计算上兵曹中军,但也设法不让付丘动用兵曹中军之力,长史、司马现在城外软禁,即使兵曹于禁最多只能调动一部兵马,若无长史、司马会签,想调再多的兵马就算违制,到时执管军令的执事就会提出异议,军中情报官也会向周边驻军发出警报。 姜述为了避免地方坐大,大齐军制十分严整,环环相扣,即使身为一军主将,想要调动超额兵马都难,聚众谋反的可能性基本是零。齐隶这次出手,动用的都是外地力量,保密工作做的不错。付丘在南州势力虽大,但与齐隶手下为敌,显然嫩了不少,并未提前得到消息。 若说付丘确实是个人物,马谊追杀张靖遭到拦截,狼狈逃回城外据点。付丘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以为是跟随张靖的暗卫发力,当即立断,让相关人隐藏行迹,又派人故露破绽,将齐隶手下引入歧途。 近日街面风平浪静,情报司和神鸟机构的暗线,也没通报什么异状,付丘以为此事就此完结。逢纪是付丘东主,寿宴不去不好,付丘派人在馆舍附近观察,没有发生什么异状,这才露面亲临现场。 齐隶有费祎配合,一直掩饰得很好,直到马情弹琴时,付丘也未意识到大祸临头。付丘出门入厕,初见院中布有便衣,因为齐隶身份也未心疑。付丘围着房前屋后转了一圈,见便衣数量很多,而且有规有矩,控制了出入通道,这才引起付丘疑心。付丘十分决断,嗅到危险苗头,立即启动应急方案,急召平常培养的代身前来,上演了一出金蝉脱壳的好戏,在齐隶眼皮子底下逃了出来。 付丘在南州经营多年,将闵飞这样的人物都招至麾下,潜势力非同小可。付丘从密道逃回居处,即刻启动预案,百十号人按照计划各奔东西,数名高手护着付丘悄然来到临近城墙的一户人家躲藏。 此时文鸯已经统兵进城,将数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在情报人员引领下,开始分兵搜捕。于禁率领亲兵巡城,巡至一门便留下一队亲兵,付丘想要潜出城外,真比登天还难。 逢纪自齐隶抓捕马情时,就意识到大事不妙,但他只是文官,除了亲卫军权一点也无,想替付丘撑腰也没能力。齐隶抓了马情,文鸯引兵大索全城时,逢纪责问齐隶道:“齐大人这次行动,涉及事情很大,为何不提前通知州衙?” 齐隶笑道:“元图兄,你与付丘相处多年,若得了抓捕消息,能否持以公心?没提前通知元图兄,其实是番好意,元图兄不知付丘犯了何事,一旦私纵,则是大罪。” 逢纪一愣,道:“付丘犯了何事?” 齐隶道:“付丘人称二先生,元图兄可知道?” 逢纪一怔,道:“知道。” 齐隶道:“付丘只是元图兄一个幕僚,无官无职,为何人称二先生?为何能够左右南州人事?” 逢纪张口结舌,只听齐隶又道:“暂不说付丘利用卑劣手段,控制官员,买官卖官这些勾当。就说马孟起案,元图兄知晓过程吗?” 马超案震动天下,逢纪怎会不知?听到这里,逢纪不由瞪大双眼,面露惊容,道:“这事与付丘有关?” 齐隶避而不答,道:“元图兄曾随陛下左右,熟悉情报系统,你说什么案件值得我亲赴南州?” 逢纪脸色涨红,浑身哆嗦,双腿一软,就往地下摔去。费祎站在一侧,见状上前扶了一把,才稳住逢纪身形。逢纪怔了半天,望着齐隶领人出门,问费祎道:“付丘真得如此胆大包天?” 费祎与逢纪因为政见不同,平常面和心不和,此时见逢纪失魂落魄,不免心中同情,长叹一口气,道:“元图兄,齐隶为人你又不是不知,虽未说出口来,但若不掌握证据,岂能胡言乱语?” 费祎扶着逢纪走到门外,逢家人抢上前来,要扶住逢纪。逢纪摇手让他们先让到一旁,定了定神,望着费祎说道:“文伟与我共事多年,虽然暗中有过争斗,但是从未撕破脸。文伟对我说句实话,付丘案到底有多大?” 费祎犹豫半天,坦然道:“此案底细我也不知,但据齐大人掌握的证据,付丘应是马超案的幕后黑手。” 第643章 付丘是司马族人?! 逢纪是位智者,知晓马超案的严重程度,也知道幕后黑手意味着什么,费祎只是数言,逢纪已知这官帽万难保住,定了定神,道:“我愧对陛下信任,牵涉此案之中,已是万难脱身。明日我会呈上告老文书,南州诸事就交给文伟了。” 逢纪像是瞬间老了十岁,步伐显得老态龙钟,挺直的腰板也弯了下来,精气神似在一夜之间被抽空。费祎望着逢纪一行人渐渐隐在黑暗里,并无半点击败政敌的喜悦,心情也是十分沉重。费祎站在门前陷入沉思,直到费云走近,才惊醒过来。 付丘案发作,逢纪去职已成定局,空缺的南州刺史这位职位,就会引起各系的觊觎。若无出手打压张靖一事,费祎身为老资历的别驾,在南州德高望重,是最有希望和资格继任刺史的候选人。 费祎是个聪明人,得知付丘涉马超案以后,与于禁一同鼎力相助,想借此案立下大功,以减轻打压张靖带来的负面影响,忙前忙后,人生地不熟的齐隶感觉压力大减。 齐隶等人忙活了一夜,也没抓到付丘,无奈在海州发下海捕文书,又报请朝廷下文全国大索。付丘神奇地逃脱了齐隶精心策划的抓捕,但涉案重要人物马情被捕,又搜出不少相关文书资料,牵扯上百名南州文武官员。 马情被捕后,齐隶利用费祎诈供,撬开了马情的嘴。马情对姜恪案供认不讳。根据马情口供,经情报司查证,证实马情是司马族人,与马前、马进是堂兄妹,其父当年在长安经商,全家得以保全性命。情报系统清除司马朗合家时,马情父女正好不在长安,得以幸免于难,后被付丘寻到,在付丘安排下做事,旨在推翻大齐朝廷,为司马家族复仇。 马情口供至关重要,确定了付丘为司马族人,也间接证实付丘是马超案的幕后主使。尽管马情也不知付丘与司马徵是否同一人,但无论付丘是不是司马徵,事至如今,马超案的幕后黑手基本确定,这是马超案的重大突破。 南州是身毒之战的后勤大本营,为了巩固新占领土的防务,南州兵曹此前已经分出不少兵马,境内缺少有经验的军官。此次涉及文武人员众多,为了维持南州境内稳定,齐隶受命暂时驻于南州,负责付丘案的后续工作,协助费祎、于禁稳定局面。 陆逊也奉命急赴南州,暂任南州从事一职,但是众臣判断,姜述并无意让陆逊担任南州刺史,派陆逊赴南州任职只是救急。逢纪告老遗下的这个职位,朝中各系纷纷发力,都想推举本系人担任南州刺史。 从周瑜领兵征伐占城,成立南洋都督府,距今已有十余年。姜述亲征南洞蛮,逼迫安南王举国而降,大齐朝廷正式设立南州。南州州衙出台许多政策,譬如向落籍汉人免费赠送土地、提高无息贷款额度等等,但是故土难离,内州生活又富裕,外迁人口不是很多,南州汉人比例仍然不是很高。 自大齐立朝以来,国内政局平稳,经济发展速度很快,实力已经超过罗马帝国,可以称是世界霸主。大齐皇帝姜述雄才伟略,在旧朝担任丞相兼大将军时,有计划地持续对外用兵,现在疆域比故汉境多出数倍以上。 最先征服的是匈奴、三韩、高句丽、东倭等地,国内无地流民已经消化不少,后来连续灭掉丁零、鲜卑、唐羌、兰羌、烧当羌、西羌等族,新下大片区域,皆地广人稀,朝廷新设东州、海州、高州、西州,无地流民已经安置完毕。 孟获当初勾结诸族灭掉西洞蛮,共同起兵侵略汉境,触了姜述的逆鳞,结果族灭人亡。李严、徐晃、姜维三路兵马南征,全占北洞蛮、西洞蛮之地,又与水军主力、周瑜部合力攻下南洞蛮,逼迫安南王举国而降,新下地盘全部隶属南州。 南州所辖疆域极大,交州、荆州、益州以南,东、南至海边皆是南州疆域。南州土地肥沃,阳光充足,雨水充沛,水稻可以一年三熟,本是吸引农民的好地方,但因气候又热又潮,人口密度较大的北方人不习惯这种气候,大多选择去气候相仿的东倭和三韩故地。周瑜担任南洋都督府大都督时,出台不少政策吸引汉人,逢纪担任南州刺史以来,也相继出台了许多优惠政策,吸引了不少汉人前来,但区区二三十万汉人,也只是充实了夫甘、占城、万象等大城周边区域。 占城郡城原是占城国国都,当初占城国发生内乱,乱兵抢夺汉商商铺财物,惹得姜述大怒,派周瑜统兵南下,将占城王族驱逐,占城自此归于汉境,成为南州最重要的商埠。 占城港几经扩建,现已成为大齐排名第五的大港,港口以南建有军港,马谡统领一营南洋水军常驻于此。占城城外不远驻有一营陆兵,隶属南州兵曹管辖,营将是张飞长子张苞。水陆皆驻有重兵,占城治安历来很好,迁来的汉人很有安全感。 姜述行内圣外王国策,对外格外强硬,灭异族无数,汉人地位很高,异族人皆不敢主动招惹汉人。汉人以仁义为道德规范,惹事生非者极少,占城附近汉蛮杂居,平常却很少产生纠纷,占城郡衙乃至各县衙门都比较清闲。 占城郡区域面积极大,约有青州合境二分之一面积,但是人口极少,合郡人口只有五十万,其中汉人大约十万。根据人口数量划分,占城共设五县,占城县人口最多,约有二十万人口,其余四县人口均不足十万。 占城西北百里,是新建的理河县城,因理河贯穿全境得名。县城北部有座小山,理河在此拐了一个大弯,县城背山面河而建。因为是新城,规划布局十分合理,城墙为石砖水泥砌成,高约五米,城中主道宽十六米,马车道、行人道分开。主道两旁商铺林立,经营商铺者多是汉人,只有几家异族商铺,建设时采用统一图纸,铺面外观基本雷同,只有随风飘扬的店旗各不相同。 第644章 来到理河任县尉! 沿主道往北直行,迎面一座高大宽敞的汉式建筑,这是理河县衙。县衙皆按规制所建,外观厚重大方,正中是县长升堂理事的正堂,行政属吏在左厢房办公,右厢房是县尉和民兵吏处理军务的公房。 县长姓荀名逸,年约二十出头,是颖川荀家二房嫡子,颖川学院出身。荀逸当初到任时,在理河县引起不小轰动,原因是荀逸年纪太小,颠覆了百姓的常识。荀逸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熟悉农事,精通术数,处事干练,到任以来十分称职,无论百姓还是商户,对其皆无可指责。 近午时街上人来人往,人不算多,也不算太少。正在这时,一行人策马进了城门,为首一位翩翩少年,身长七尺八寸,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有俊逸出尘之姿。 城门守兵皆是老卒,为首伍长名叫宁忠,兖州人,原是水军士兵,因公伤了左臂筋骨,伤愈后安置在此。宁忠从军已有十余年,随军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极有眼力,一看便知少年出身不凡。 少年很懂规矩,见城门前设有哨卡,临近城门时翻身下马,带着亲和的笑意,主动递上文书。宁忠识字,接过文书一看,脸色顿变,连忙行个军礼,道:“理河县尉辖下伍长宁忠,见过张大人。” 少年收敛笑意,郑重地还了一个军礼,满面笑意地说道:“我初来上任,要去县衙报到,可否指一下路?” 宁忠挺直腰杆,道:“属下职责所在,不能脱岗,可以安排士兵引路。” 少年环视一下守门士兵,对宁忠点了点头,道:“多谢。” 轮值士兵在宁忠敬礼之时,就知来人身份不简单,皆挺胸收腹,以标准军姿站在两侧。宁忠指着左侧一名士兵,道:“黄猛出列,你领张大人去县衙,速去速回。” 黄猛年约十五六岁,相貌清秀,肤色白晳,眼神灵动,身材略显单薄,若非穿着兵卒服装,极像一名书生。黄猛迈着标准的军步向前,对黄猛郑重行个军礼,道:“是。”继而转向少年,温言说道:“大人,请随我来。” 少年一行十人,皆牵马跟在黄猛身后,少年边走边打量两侧商铺,询问当地风俗习惯。黄猛年纪不大,但在理河县当兵已有两年时间,熟悉情况,有问必答,口齿清楚,言语间很有条理。 城门守兵见少年行得渐远,上前询问宁忠少年来历。宁忠道:“这位大人就是新上任的县尉张大人。” 众人闻言一愣,有人道:“伍长,这少年瓷娃娃一般的人,说是文官有人相信,怎会是武官?” 宁忠刚才看过官凭,郑重地说道:“这位大人别看年轻,参加过康居粟特之战,立下大功,凭军功升为校尉,想是上面没人,实职只安排个县尉。”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黄猛已经引领一行人到了县衙,向守门士兵递上文书。县衙守门士兵都是机灵人,晓得少年身份定不一般,不敢怠慢,接过文书径直送往大堂。 不一会工夫,数人簇拥着一位青年官员出衙,张靖见此人年约二十,温文尔雅,身着官衣,知道来人就是荀逸,上前行个军礼,道:“县尉张靖前来报到。” 荀逸方才看了文书,知道新来县尉凭军功得职,本来以为是一位勇猛壮汉,不料却是一名英俊少年,愣了一下,笑道:“原以为张大人是位粗豪汉子,没料到如此温文尔雅,能凭军功入职,很不简单。里面请,我们到大堂述话。” 理河县是座小县城,十六岁的张靖新任县尉,很快流传开来,造成了很大轰动。更让百姓们津津乐道的是,听说张靖拒绝了赴京任职的机会,自愿来到边州地方历练。许多人认为,张靖之所以分到理河县,肯定得罪了权贵,故而发配到此。也有人认为,张靖之所以来到理河,是为了增加地方工作经验,历练数年就会高升。对于外界的风闻,张靖淡而笑之,从未做出任何回应,在衙门十分低调,很少出席县里的公开场合。 自家人知自家事。张靖为何放弃调入京城?为何自愿要求到边州任职?为何以校尉军衔降级担任县尉?个中原因,张靖自己不说,别人很难猜测得透。 理河人口不多,交通也不发达,是占城郡所辖区域最小的一县,立县时间不长,在帝国境内籍籍无名。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有山有水,风景秀丽,人口又少,显得悠闲平静。城北那座小山,名叫顿丘,面积不大,坡度很缓,植被茂盛。山南半山坡处,林木遮掩之中,一所精致木宅面水背山,周边收拾得十分利索,一看便知主人是有品位的雅人。张靖个头不矮,身材略显单薄,站在木宅前面,眺望着绕城而过的理河,眼神恍惚,眉头轻锁,显然陷入沉思之中。 张靖身份在众人眼中十分神秘,除了与他同来的军官,余人皆不知张靖出身来历,只知张靖是临淄人,父亲是国学东莱分院的老师,母亲有一家规模很大的工坊,家境巨富。张靖无论人前人后,从来不提家庭出身,但是出身大家的荀逸,却从一些细节上看出,张靖背景绝不简单。荀逸对张靖知之不详,张靖对荀逸却熟悉得很,因为荀逸并非外人,正是熙倩的嫡亲兄长。 与张靖同时报到的军官,周树、刘开职级是别部司马,只比校尉低了半级。按照常规,野战军将校转到地方,一般升格安排,别部司马正常安排应为郡尉或校尉,即使平级调动,也应安排为郡司马或部司马。 南州兵曹此次安排张靖一行职务,打破了历来定规,不仅没有升格,反而降级使用。本与郡尉平级的校尉安排为县尉,比县尉高半格的别部司马,文书中竟然没有安排实职。 荀逸最初看完众人官凭,还以为张靖等人犯了错误,但是翻阅众人档案,并没找到相关处分公文。没有受到处分而被降职使用,这让荀逸生出许多联想,难道张靖等人真的得罪了权贵? 第645章 成了冷遇的代名词! 身为县长的荀逸都如此考虑,郡中文武官员联想更多,以为张靖等人遭受如此打压,肯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因此有人在背后下了黑手,下黑手者能左右校尉级别的武官,定是很有份量的权贵。 此事逐渐从占城郡衙、尉衙流传开来,大家都是混在官场的人,不会为了结交小小县尉,而去得罪隐在幕后的大人物。在占城,张靖就此成了冷遇的代名词。 张靖身为县尉,又有治军手段,辖内无人敢找麻烦。荀逸是位谦谦君子,背后有荀攸、荀彧两颗大树,没有太多顾虑,凡事处于公心,与张靖处得不错。但是出了理河来到占城,无论是太守郡尉,还是文武佐官,都对张靖敬而远之,张靖在郡城举步维艰。 身为县级武官正职,得不到上级主官认可、主管支持、佐官配合,工作掣肘太多,如何能做出成绩?大齐用人制度是能者上,庸者下,若是没有成绩,绩考时不合格,就要降职或免职。 尉衙系统是二线军事单位,兼顾地方治安和安全保卫,县尉职级不高,相对比较独立,只要士兵训练得法,大比时取得比较好的成绩,辖区内别出大案要案,绩考大都会应付过去。 姜述担任丞相兼大将军以来,对官制做过多次微调,许多官衔的职责、职级、权力与旧朝大不相同,变化最大的是地方主官,如刺史、兵曹、太守、郡尉、县令(长)、县尉。刺史、太守、县令(长)组成州、郡、县三级行政衙门,负责政事钱粮,兵曹、郡尉、县尉是州、郡、县三级军事部门,负责军事治安。彼此相互制约,负责政事者掌管钱粮,负责军事者兼管地方治安保卫。职级也与以前不同,刺史原先职卑权重,现在已经提到三品,与朝中各部长官相当;州兵曹职级也是三品,与野战军主将相当。拿到现代来讲,刺史相当于********兼省长,兵曹相当于省分区司令兼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兵曹已经不是刺史的属官,具有较强的独立性,是营将、郡尉、县尉的上级主管部门。 为了弱化地方高官的权威,避免地方坐大,文武分治贯彻得很彻底,另外增强佐官权重,州、郡两级提升五大佐官职级,兵曹系统增加司马、长史(郡级为左司马、右司马)权重。后来颁布大事要事公议制度,成立地方公议会,文武主官与七大佐官(或五大佐官)共同决断事务,与现代的省委、市委常委会相仿。七大佐官位置等同常委会常委,权重顿时提升上来。文武分制、权责明晰、互相牵制,从根源上避免了地方政权尾大不掉的问题。 张靖身为县尉,属于兵曹系统,按理说不需顾忌行政官员,偏偏又有绩考评定制度,占城公议会的评语十分重要。张靖若与太守、郡尉、佐官处理不好关系,只需一人在公议会上说出绩考相关的不良提议,若是无人出言说情,张靖这个县尉也就当到头了。 张靖之所以心情不好,除了不受上级待见,还有一个原因,此次任职波折起伏,除了直接责任人于禁和已经落马的付丘,肯定还有人潜地里做过手脚。张靖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又比同龄人多了数十年的人生阅历,在洛阳是鼎鼎大名的四哥,竟然被人阴到小县城不得反身,确实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比起张角记忆中的才学武功,数十年阅历和经验更显珍贵,张靖在付丘落马、齐隶常驻南州的情况下,依然遇到刻意打压,显然很不正常。张靖分析其间过程,回想起逢严当初言谈,这才恍然大悟,逢严劝说自己调职南州,应是遵照付丘指示行事,有意将自己引入险地。逢严用意不善,毋丘俭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从顺境跌入逆境,从意气风发到四处碰壁,这种遭遇换到谁的身上,滋味也不会好受。在经过大量调查以后,张靖终于明白,导致这个后果的始作甬者,正是毋丘凤舞之父,马超部将毋丘俭。 毋丘俭,字仲恭,河东闻喜人,其父毋丘兴灵帝时因功封高阳乡侯。毋丘俭曾为姜述亲随,先任北军部司马,转攻坚营校尉,因功升左中郎将,现任马超部下营将。 毋丘俭打压张靖,原因出在女儿身上,因为毋丘凤舞爱上了张靖。尽管张靖因功升为校尉,距离郎将只有一步之遥,以十四五岁年纪提拔到如此职务,前程可谓不可限量。但张靖父亲只是国学分院的老师,临淄张姓也非名门大族,毋丘家却是袭爵侯门。对于毋丘俭来讲,嫡女嫁给平民家庭,内心本就感觉无法忍受。凤舞相貌又好,得到孙策嫡子孙韶的垂青,两者相较,优势显而易见,这是毋丘俭出手的重要原因。 张靖最初接到的调任书,是任军衙贼曹司吏,虽然也是尉官,却是大将军近臣。倘若张靖担任此职,很可能因此飞黄腾达,毋丘俭被逢严利用,为了拆散女儿这门婚事,竟然找张靖前来谈话,与张靖赌约三年升为营将。 张靖本不愿到大将军府任职,主动向大将军府打上报告,阐述希望从基层做起,夯实基础之意。报告很快批复下来,允准张靖的请求,并让张靖到南州兵曹报到,由南州兵曹安排具体职务。 按道理说,张靖在主力军担任实职校尉,到了二线军队至少要安排郡尉一职,但南州兵曹最后竟然安排张靖出任理河县尉。以张靖拥有的非比常人的经验阅历,除了于翔的突发因素以外,怎不清楚遭了别人暗算?但是事到如今,张靖才想明白其中关节,背后出手的并非于禁父子,而是毋丘俭的连襟费祎。黄巾系遍布各军,以张靖的能力,夫甘的消息很快打探出来,张靖再分析不出幕后黑手,还算合魂者吗? 周树等跟随张靖左右,亲身经历此间过程,无论是谁降级使用,心情都不会很好。与周树等人不同,张靖心情不好,并不是因为官职问题,而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问题。站在父亲的立场上,毋丘俭所为不算有错。毋丘俭家在洛阳,若是张靖调往大将军府,依毋丘凤舞与张靖的感情,毋丘俭绝对没有能力分开两人。即使强行拆开,毋丘凤舞与毋丘俭的父女之情,也会因而产生很大的裂痕。将张靖调到南州,两人从此远离,时间久了,感情慢慢变淡,就有可能拆开张靖与毋丘凤舞。 第646章 县尉也要出成绩! 这种做法张靖能够理解,但是利用关系刻意打压,下黑手将校尉降为县尉,这让张靖不能接受而且十分愤怒。费祎是毋丘俭连襟,若非毋丘俭背后招呼,费祎吃饱了撑的,刻意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吗? 齐隶目前坐镇南州,肯定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为何至今没有做出反应?按照惯例,张靖身为皇子,姜述应该向于禁说明情况才对,于禁目前肯定已知自己身份,为何也没有动静? 张靖想到这里,料定应是姜述将错就错,将此次贬职当成历练的一部分,自言自语道:“县尉?就是伍长也要做出名堂来!” 大县兵马只有数百,如理河这样的小县,马步军合计只有百余名,设屯长一人,队长两人,什长十人,伍长十八人。县尉还辖民兵吏一人,武库令一人,与屯长平级。 和平时期,县尉职责不重,除了日常训练,就是看守城门、衙门、武库,农闲时训练民兵。新官上任,首先要调整主要岗位,周树出任屯长,刘开出任民兵吏,龚省出任武库令。三人原来职级皆是部司马,又是国学兵科弟子,担任这些职务算是真正的大材小用。 原来的屯长、民兵吏和武库令,皆是老卒出身,本身也没有什么过错,张靖老于人情世故,自然不会因此生隙,让刘开写了一封荐书,平级调至水军马谡营任职。 既然想做出成绩,先要进行调查研究,训练、看守、缉盗三大项主要工作,工作都很简单,将简单工作干出成绩,却是非常不简单的事情。无论什么工作,要想干出成绩,先要做好思想工作,而人是思想的载体,归纳来说,要想出成绩就要先做好人的工作。 士兵们一半是老卒,因为伤病从一线退至二线,熟悉军纪军规,只要规范管理,很快就有新气象。还有一半是从军时间不长的本地士兵,其中异族人占了大半,其中两名什长是两个小部落首领的子侄,在异族人中话语权很重。规范本地士兵并不简单,所谓法不责众,训练成绩上不去,难道都要辞退不成? 军队代表国家机器,缉盗防盗十分重要,但哪有那么多盗贼?主要还是威慑,因此把守城门、衙门、武库的士兵,军姿军容十分重要。 士兵训练并不难搞,只须以身作则,官兵一致,效果就很明显。训练时无论官兵,训练强度全部一样,士兵虽有怨言,但是看到县尉、屯长站在前列,军姿无可挑剔,训练量只多不少,都无话可说。一段时间坚持下来,无论老卒还是新兵,汉人还是异族人,军姿练得十分标准。军姿练好,再练军容就简单多了。军姿、军容练好,无论守门还是缉盗,给百姓的印象焕然一新。 有了这个基础,再逐一规范细节,形成文字流程规定,从走路、跑步、站立、转身、交接、队列,每个细节全都规范化、制度化。按照规范制度依序检查,士兵优劣一目了然。 对于士兵来讲,这些只是表像,是外面的皮,要想提升战斗力,提升战斗力和缉盗能力,还是要靠刻苦训练。周树武艺传自周仓,周仓是张角弟子,历经战阵,招式大开大合,最适合战场拼杀。有人悉心教导,士兵也愿意学习,尤其是异族士兵,那里寻找这样的机会?短短月余时间,士兵战斗力提升很快。个人战斗力提升以后,接下来就是操练军阵,张靖等人皆是国学兵科优秀弟子,训练军阵更是得心应手。 三个月以后,理河县兵战斗力提升一大截,按照这个状态,年底阅兵之时,肯定能夺全郡第一。周树负责日常训练,遇到问题记录下来,与张靖研究解决方案,然后付诸实施。 武库存放武器甚多,不仅仅有士兵日常所用的刀枪弓箭,甲衣马具,民兵训练所用的武器,还有十架强驽和三十架手驽。武器存放在武库中,铁制武器需要防锈,木制品需要防腐,驽与箭需要保养。武器多长时间需要擦拭?擦拭到什么程度?上油标准是什么?平常存放需要注意什么问题?损耗率多少?温湿气候对武器存放有多大影响? 只要在实际工作中注重细节,就会发现许多问题,尽快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案,然后用文字记录下来,整理形成规范文书。这些看起来很小的事情,累积起来的工作量也不小。 在忙碌中很快度过了半年,张靖起草了《县兵军事训练实施细则》、《县兵守卫工作实施细则》、《县兵武库保卫及防火实施细则》、《武器保养实施细则》、《县兵缉盗注意事项》等五个操作性极强的细则文件。 在这半年时间内,张靖以高强的武艺、渊博的军事知识和独特的人格魅力,在县兵中树立了极高的威信。张靖也在这些琐碎的工作中,找到许多平常很少注意的问题。寻找问题并找到解决方案,不就是学习提高的过程吗? 被人黑了一把并不可怕,这种挫折未必不是一种锻炼,张靖的心态放得很低,在平和的心态下做事,才能不患得患失,才能取得最佳效果。张靖努力做事的同时,也在考虑如何破局。 张靖十分骄傲,他的出身和与张角合魂,都不允许他依靠别人破局。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在目前情况下,张靖破局必须寻找借力点,而这个借力点必须在占城寻找。在占城,有能力给予张靖支持的,只有太守蒋琬或郡尉鲍旭。 蒋琬,字公琰,零陵湘乡人。姜述攻伐益州时,征辟蒋琬随侍左右,后来周瑜讨伐占城,蒋琬出任南征军从事。成立南州时,蒋琬担任占城太守。不论从商贸还是历史地位,占城在南州的位置不可替代,蒋琬任职以来,政绩斐然,是接任南州刺史的人选。 鲍旭,字东升,国学三期学生,兵科专业。历任炮兵营一队士兵、主炮手、副队长、队长。周瑜南征时随军征战,成立南州时调任占城郡尉。郡尉品级与太守相同,是张靖的直管上司。 第647章 自力更生破僵局! 按照常理来说,张靖要寻找借力点,自然要寻官职大的,整个占城,官职最大的是太守蒋琬。张靖调查过蒋琬的人脉关系,经过深思熟虑,否定了借蒋琬发力的可能。从这半年在郡衙受到的冷遇判断,虽然看不出蒋琬刻意打压,但若没有他的默认,张靖怎会受到郡衙官吏的集体排斥? 毋丘俭与费祎是连襟,费祎与蒋琬是密友,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张靖根据关系网络推断,毋丘俭通过费祎打压张靖一事,蒋琬肯定知道部分内情。蒋琬或许不会刻意打压属下,但也肯定不会因为张靖而得罪费祎。倘若对张靖有成见,蒋琬根本不用明言,只需做些暗示,惯会见风使舵的属官属吏,自然不会给张靖好脸色。 鲍旭平常沉默寡言,十分低调。寻找鲍旭借力,鲍旭能给张靖什么支持?鲍旭凭什么帮助张靖?鲍旭与蒋琬虽有矛盾,凭什么因为张靖硬憾蒋琬? 张靖想到这里,不由苦笑一下,心道难不成折戟此地,非要返回京城不成?张靖拿着鲍旭的官凭,看了又看,忽然捕捉到一丝灵感:“鲍旭,夔州人,曾任炮兵……莫非鲍旭有后宫背景?” 夔州鲍家门户不大,却是个特殊的存在,皇妃鲍三娘就是鲍家嫡女,鲍姓并不多见,两者又是同郡,鲍旭应是鲍三娘族人。炮兵是特殊兵种,首批炮兵都是姜述族人或家丁,后来补充的炮兵,主要有两个出处,一是东莱原居民,二是姜述心腹亲信的族人。 一经分析,鲍旭与鲍妃的关系显而易见,同族是肯定的,只是不知远支还是近支,也可能是鲍妃的直系亲属。倘若鲍旭与鲍妃关系够近,对上曾为姜述亲随的蒋琬,也有硬憾的实力。思虑至此,张靖决定抓住鲍旭破局,既然已经到了最底层,就要做出个样子来,凭借个人能力升迁上去。 要让鲍旭接纳他,就要在鲍旭和蒋琬的暗中对抗中,坚定地站在鲍旭一方,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如果帮助鲍旭在占城大放异彩,鲍旭和蒋琬之间,势必要进行一场政治搏杀。如果成功,张靖可能成为鲍旭的知己下属;但若不成功,有背景的鲍旭可以换个地方为官,张靖极有可能成为弃子,在占城再无容身之地,南州历练将以失败告终。 从个人感观上讲,鲍旭为人冷淡,言语很少,很少露出笑脸,让人感觉不好接近。蒋琬则相反,言语温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根据张靖平常的观察,鲍旭与蒋琬之间面和心不和,在不少事物认识和看法上,都有原则性分岐。表面上,每次出现争执的时候,鲍旭都会尊重太守的权威做出让步,两人并未真正撕破脸皮,但鲍旭是个十分坚持个人看法的人,在具体执行过程中,会暗渡陈仓体现自己的意志,也许这就是导致两人越走越远的关键点。两人共事的时间越长,矛盾积怨就会越多,最终肯定会有一场或明或暗的激烈冲突。 蒋琬的思想趋入保守,有些想法与新政不合,许多思想张靖难以接受。也许同属国学兵科弟子的原因,在许多事物的认识和看法上,张靖与鲍旭的治军思路暗合,有成为朋友的思想基础。 蒋琬曾经随从姜述左右,这段经历衙门中人无人不知,所有人都在冷眼相观,认为鲍旭与蒋琬相斗,最终鲍旭会以失败告终。张靖以前也有类似的想法,认为鲍旭没有和蒋琬抗衡的实力,但在他察觉鲍旭的出身背景以后,已经改变了原先的看法,最终决定将赌注下在鲍旭身上。 因为军队福利、日常训练开支、器械采购等问题,鲍旭和蒋琬的分岐已经摆到明面上,矛盾十分尖锐,已经到了很难调和的地步。在一般人看来,现在选择向鲍旭靠拢,绝对不是好时机,但是张靖思来想去,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这种紧要关头,才是靠拢的最佳时机。 理河不是久居之地,不想借助背景力量,若想冲出此地,就要放手一搏,无论如何,都要在太守和郡尉之间拉拢一个同盟。站在郡尉衙门门前,张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静地将可能出现的后果理顺一遍,最终下定决心,尽早向鲍旭表达善意。 张靖来到鲍旭公房门口,道:“理河县尉张靖求见鲍大人。” “请进!”鲍旭的话语很硬,他是标准的军人,行事说话干脆利落。鲍旭虽然面冷,但是没有架子,在郡中官员中几乎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在官兵中威信却很高。 张靖推门进来,将手中厚厚的一叠文件放在鲍旭案头,行个军礼,大声说道:“报告大人,我县新编部分文件,请大人审核批准。” 鲍旭面部线条很硬,浑身透出一股强悍与自信,站起身来,还个军礼,道:“我先看看。”继而坐下身来,继续批示其他文件。 张靖心态十分平和,情绪并未因鲍旭的冷漠而受影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道:“大人若无指示,属下先行告退。” “嗯。”鲍旭只是答了一声,这次连起身都免了。 张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就要迈出门时,身后忽然传来鲍旭的问话:“清平,有一个问题问你一下,你为何主动要求下基层?” 清平是张靖的字,张靖闻言站住,一个标准的回转,语气谦和地说道:“报告大人,属下认为若是基础不牢,浮在上面,只是空中楼阁,于以后发展不利。” 鲍旭又道:“你是国学兵科毕业,结业时文武成绩都名列前茅,又有军功在身,担任县尉有些大材小用。” 张靖一时没弄清鲍旭的意思,摸了摸鼻子,还未来得及答话,鲍旭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吧。” 张靖迈着标准的军步穿过院落,走出尉衙大门。鲍旭一直站在窗前,望着张靖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拿起张靖送来的材料,随意翻了翻,神情忽然一变,迅速地拿起材料,认真细致地通读了一遍。鲍旭的表情由冷峻变成惊愕,继而变成惊喜,又重新读了一遍,才轻轻合上材料,脸上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 第648章 县尉不受人待见! 鲍旭对于张靖的感觉十分复杂,既觉得张靖是可造之材,又出于一些顾虑不敢重用。张靖头脑冷静,言谈举止比同龄人成熟许多,许多思路让人大为叹服,似是一个饱经沧桑老于世故的老人,有非同一般的人生智慧,或许这就是天生的军事天才。想了片刻,鲍旭拿起笔,打开张靖送来的文件,一丝不苟地修改起来。 张靖离开郡尉衙门,只觉心头沉甸甸的,回顾鲍旭刚才的话,不由思绪万千。鲍旭这个寡言少语的冷面人,经历丰富,不会无的放矢的说话,今天这番话肯定大有深意。鲍旭为何点明自己国学弟子的身份?为何问起自己主动要求下基层的往事? 张靖长叹了一口气,想改变目前的处境,又不想暴露皇子的身份,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既然已经尽力而为,又何必患得患失?张靖站在衙前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间或有些异族人穿着破烂衣裳经过,身上散发出熏人的臭味,眼神麻木,似乎没有一点生气。 南州建州以来发展不错,但也存在不少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贫富差距极大。占城是大齐南部最重要的商贸中心,境内巨商大贾很多,还有许多从内地迁来的无地流民,汉人内部就存在巨大的贫富差距,但是汉民来到占城,政府分给他们的都是良田,又有前期贷款帮助他们,只要勤劳耕种,数年就会衣食无忧,甚至达到小康水平。 最大的差距在异族人身上,从安南迁来的异族,族内还是实行奴隶制,族长拥有部落内的一切资产,绝大部分族人都是变相的奴隶,没有生产资料,没有生产工具,分配的粮食仅仅可以充饥。官府也可怜这些穷人,拨下不少钱粮,但是这些钱粮送到部落,大多都装进族长的腰包,那些贫穷的族人几乎得不到好处。富者穷奢极欲,穷者无立椎之地,这是占城官府急需解决的一件大事。 张靖顺着两衙之间的大路南行,到了十字路口时,回身望向北方。正前方是占城衙门,正好坐落在城市中央,坐北朝南,面积不小,整个大院围成一个方正的长方形,主道从南向北从中间穿过,将大院分成东院和西院。 左文右武,郡衙在东院,尉衙在西院。古代讲究尊卑大小,左为上右为下,东为上西为下,说起来也好解释,太阳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因此东上西下。有权势者坐北面南,东为左,西为右,因此左上右下。 郡衙左厢房是郡丞处理公务的场所,郡丞姓姜名辉字照德。光听这个名字,往往会联想此人可能是皇家族人,等见了面,这个念头就会瞬间消失,姜辉是地道的异族人,标准的安南人长相,又黑又瘦,头发弯曲,颧骨很高,牙齿乌黑。姜辉是最早迁入占城的异族首领之一,也是占城最大的异族部落首领,所有从安南迁来的部族都奉他为首。他原名吉骨儿汉,后来听说匈奴许多人姓刘,弄不明白这是皇帝赐姓,也想给部族起个汉姓。当初姜述还未登基,却是大齐最有权势的人,古骨儿汉对姜述十分崇拜,落籍时合族都改为姜,又请了一个老儒帮助族人取名。 周瑜担任南洋都督时,考虑安南迁来的异族人口较多,为了便于协调相关事务,让姜辉在都督府挂名从事。姜辉很聪明,积极学习汉话汉字,一年就能识字读书,干事也比较勤勉,南州新设时,周瑜荐他出任占城郡丞。 张靖想着心事,信步在街上溜达,醒过神时,抬头一看,正好走到郡衙门口。这时从门口走出一人,身格高大,面色白净,长相也算过得去,只是一双眼睛又狭又长,显得有些奸诈,穿着异常整洁,脸色十分倨傲。 此人姓国名车,字行德,是姜辉嫡亲外甥。姜辉虽是异族人,国车却是汉人,其父名叫国清,是占城一名老资格的汉商,主要与安南人通商,每年会在安南住一段时间。姜辉之妹速也谬生得六七分颜色,在安南可以称为美女,与国清对上了眼,彼时国清已经婚配,便嫁给国清为平妻,在安南置房安家。姜辉部落迁到占城,国车母子也随之迁来。后来占城设立国学分院,国清家境丰裕,便送国车入学,国车自小随父亲启蒙,有些基础,学习成绩不错。毕业以后,国车通过了官府考录,姜辉便去求了蒋琬,让国车在郡衙担任书吏,整日行走蒋琬左右,颇得蒋琬信重。 国车看见张靖,露出惯常的表情,含着讥笑和傲慢,挺了挺腰腹,不大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道:“张县尉,怎么有时间到郡衙来?” 国车行走蒋琬左右,平常媚上傲下,因与张靖同龄,对张靖有股莫名的敌意。国车这种行为,其实是嫉妒的一种表示,相貌比不上张靖,官职无法相比,气质更加不如,要说文学武艺更是拍马不及。差距如此之大,国车见到张靖,不得不倨傲以待,以掩饰骨子里深深的自卑。 张靖笑笑,面色沉静如水,丝毫不见波澜,道:“刚去郡尉衙门报告公务,顺便过来看看王诗。” 这种平静在国车看来,变成一种赤裸裸的无视,而这种无视最让国车恼火。国车虽然行走蒋琬左右,也有一位担任郡丞的舅舅,占城上下皆给他几分面子,但毕竟属于不入流的吏员,与张靖这样的正宗尉官相比,实在没有倨傲的资本。张靖特意提起王诗,国车心火更旺,郡城上下皆知国车正在追求王诗,王诗却不待见他,对他不冷不热,对张靖却是热情如火。 国车嘿嘿一笑,向前走了两步,小声说道:“听说郡尉大人不久将要调离占城。” 张靖内心可是吃惊不小,他才要依仗鲍旭破局,将半年所得做为赌注押在鲍旭身上,怎么鲍旭就要调离了?消息倘若属实,他可能既得罪了蒋琬,鲍旭又调离他乡,空自折腾一场,最终还可能惹出事端。 第649章 占城郡衙女书吏! 难道说鲍旭与鲍贵妃只是普通族人?对鲍旭的背景分析产生失误?根据张靖目前的判断,不敢说鲍旭有能力挤走蒋琬,但应处于不败之地才对。 张靖不由有些紧张,问道:“消息可靠?” “怎么说呢?再说就有传播小道信息之嫌了。”国车神秘地笑了笑,故意挺了挺胸腹,自我感觉身材比张靖还要挺拔。这个动作虽然挺拔,但是姿式不对,该挺胸的却挺在了肚子上,与神态自若的张靖形成鲜明对比,除了形象相差太大,国车态度倨傲之余,腿脚轻轻颤动,整个人显得十分轻浮。 国车年纪虽然不大,但在郡衙地位超然,不是因为他行走蒋琬左右又是郡丞外甥的缘故,而是因为他是混血儿,无论汉人异族人对他都不排斥。进出官吏见国车站在门口,均热情地招呼一声,相比而言,身为县尉的张靖,竟然极少有人理睬。 张靖与国车年纪虽然相仿,各方面都要优秀许多,张靖实职虽是县尉,职级却是校尉,而国车只是不入流的吏员,两人身份地位本该相差很大,但是现实却是如此让人难以捉摸! 张靖并不是嫉妒国车,而是心中感到不平,因而更加坚定了信心,要以自身能力在占城站稳脚跟,并且做出耀眼的成绩,展现个人才华,让这些看不起他的人最终张目结舌。 国车的心理得到了极大满足,在这个尊卑等级十分严格的年代,占城又有几个校尉级别的文武官员?以不入流的吏员身份,强压校尉级武官一头,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满足人的虚荣心? 国车得意一会,又小声说道:“还有一个消息,这次郡衙两名掾吏调离,我可能……反正最近就会公布。” 从国车洋洋得意的神态,不难得出推论,他本是蒋琬亲近之人,又有个郡丞舅舅背后给他出力,这次两个掾吏人选,国车十有七八会拿到一个名额。 张靖感觉很不是滋味,如果蒋琬真的发力,结果几乎可以预见,但他还是为郡衙几名国学出身的师兄感到不平。占城郡衙这些年共分来二十余名国学弟子,抛去才华不谈,都有一个共同点,有志向不怕吃苦。这些人随便挑出一个,都比国车资历老能力强,可惜上层无人说话,只能再埋没几年。 随着国学在各州分院开张,逐年加大招生名额,国学及其分院毕业生越来越多,分到军政各级衙门的人数增多,提拔机会相应越来越少。占城这两个掾吏名额,官职虽然不高,但对于年轻的国学弟子来说,是十分难得的机遇。 张靖忽然感觉十分难受,朝廷大讲特讲不讲人情讲能力,怎么到了郡县就变了样子?让国车这种无能之人,踏着十余名学识比他好能力比他强的人上位,不是帝国用人机制的悲哀吗? 尽管张靖性情沉稳,但国车依然从张靖的眼神里觉察到一丝愤怒,国车更加得意,道:“我向舅父提过,郡衙里许多年轻人,学识不错,上进心强,一定要多加考察。最终人选还未确定,但以太守大人的作风,定会征求舅父意见的。” 说到这里,国车装模作样向张靖行个礼,道:“我要去码头接太守大人的千金,时间不能耽搁,回头见,张大人。” 盯着国车匆匆离去的背影,张靖很清楚国车方才所言又是一番炫耀,刻意强调去接蒋琬的女儿,是为了向张靖显示他和蒋琬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比起对蒋琬千金的关注,张靖更在意鲍旭是否真会调离,鲍旭任职时间已经不短,如果现在调走,虽有被人挤走的嫌疑,但对鲍旭的形象以及今后升迁没有什么影响。鲍旭真若调离,对于张靖来讲,无疑是当头一棒,这次破局将会胎死腹中。 张靖一边想,一边来到主记公房。主纪类似现在的文字秘书,主要服务对象是太守,公房位于郡衙西厢房最北一间,距离大堂很近。主记公房里面摆着两案两几,主案背西面东,正对着门口,南侧摆着一张副案,一位女子坐在案后,正在聚精会神地书写着什么。 姜述担任东莱太守时,招收女子入工坊打工,掀起了首次妇女解放运动,女子开始拥有独立的经济基础,社会地位大大提高。后来启用甄姜、步练师等妻妾出任公职,大齐境内掀起了第二次妇女解放运动,先是国学设立女子分院,女子争取到与男子同样的教育权利,继而成立女卫,开女子入伍之先河。姜述后来任命糜贞为大齐银行行长,又掀起第三次妇女解放运动,标志着女子自此可以进入官府当差。 王诗是国学占城分院女校最优秀的毕业生,主修文史,选修医科,毕业后考录过关,分到郡衙担任书记,是主纪的助手。王诗虽是女子,但是文采斐然,工作能力并不比男子差,人又生得漂亮,是占城未婚男子的梦中情人。 王诗是天生不服输的性格,当初在女子分院成绩不理想,一名成绩排在前列的同学讽刺她几句,她暗自奋发图强,结果以成绩第一毕业,并以高分顺利通过考录,被占城郡衙录用。 因为种种原因,王诗一直是占城的新闻人物。张靖初到占城时,因为年少引起一时轰动,王诗的名声却经久不衰,因为王诗不仅是尉衙吏员,还写得一手好诗,弹得一手好琴,是占城最有名的女才子。 张靖是理河县的二把手,除了县长之外属他职务最高,在县里顺风顺水,但是到了占城,就会感觉十分压抑。并非占城郡衙门槛有多高,也不是蒋琬官威有多大,张靖不是没有见过世面,不说皇子高贵的出身,也不说黄巾少主的身份,就说担任攻坚营校尉时,与马超之间私谊就非同寻常。马超什么身份?大齐主力野战军主将,冠军将军。拿到现代来讲,是主力军团司令员,军委常委,身份不低于大军区司令。太守职务拿在现代,相当地级市********。大军区司令高于********,马超职位比南州刺史地位还高,张靖又怎会惧怕太守官威? 第650章 皇子是不轨之徒?! 已与张靖融合记忆的张角,是皇帝姜述的岳父,大齐帝国开国名将平东将军官亥、安东将军程远志、中坚将军廖化、振威将军裴元绍、振武将军赵弘、奋威将军韩忠、奋武将军何仪、复土将军周仓等,皆是张角亲传弟子。平南将军张牛角、安北将军张燕是张角旧部,张靖怎会在乎一介太守的官威? 可是时运有高低,运道有浮沉,现实情况却是张靖在占城处处受制,他自然不肯就此认输,从被毋丘俭、逢严、于禁等人合力摆了一道开始,张靖就将占城一行当成是一种历练。郡衙吏员全都认为张靖既无背景又无后台,也不了解他的手段! 张靖轻轻抬脚进屋,并未惊动正在全神贯注书写的王诗,悄然坐在对边几凳上,张靖又开始考虑鲍旭调动一事。张靖不相信鲍旭会任由蒋琬摆布,鲍旭和蒋琬较量数年,何曾退缩妥协过?以鲍旭的军人性格,不到最后关头不会认输,况且鲍旭背景摆在这里,想动鲍旭,单凭蒋琬一人之力并不容易实现。 主记公房门前正好对着一棵柳树,据说柳树是周瑜当年亲手所种,虽然只有六七年树龄,但长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蝉声阵阵,近午的炎热让人昏昏欲睡,张靖却无一点儿睡意,脑中盘算良久,信心逐渐增加,他今日提交到尉衙的材料,肯定会给予鲍旭助力,会让鲍旭在公议会上寻找到取胜的契机。 王诗面容姣好,身材丰满,可以说是童颜****,偶尔抬起头来,猛然发现有人坐在客座上,不由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是张靖,王诗不由雀跃而起,如小鸟依人般,飞快地绕到张靖身侧,拉着他的衣袖,笑道:“清平师兄何时来的?也不吱声,吓了我一跳。” 王诗虽然丰满,但并不胖,因为从小习武,小腿结实而匀称,身材丰腴而不肥,****挺拔有型,大有呼之欲出的动感,包裹在合体的官衣下,充满诱人魂魄的制服诱惑。偏偏又长了一张娃娃脸,杏眼桃腮,笑的时候有两个浅浅酒窝,一头乌发盘在脑后,整个人充满青春活力。 王诗原本有机会留校执教,最终还是选择了占城郡衙,一些消息灵通的吏员传出消息,说王诗家境非同一般,未来夫家也是高官门第,来郡衙工作只是因为好奇,呆上一段时间就会离开。 张靖比较喜欢王诗的性格,直爽热情,但他又不得不与王诗谨慎地保持距离。在这举步维艰之时,谁知是不是毋丘俭布置的一着妙手呢?况且王诗表面直爽,热情似火的背后心思并不简单,很有见的也很有能力,无论上官还是同事,对她评价都很高。若非国车有位郡丞舅父,以王诗展现的才华,即使身为女子,也会强压国车一头。 张靖侧身转向王诗,很巧妙地与王诗拉开些距离,微笑道:“这次来尉衙公干,顺便来看看你,见你忙碌得很,也未出言打扰。” 王诗一双美眸黑白分明,眼角稍微上翘,显得美丽可人,定定地望着张靖,毫不掩饰内心的喜爱之情,道:“你最近忙什么?有十余天未到郡城了吧。” 张靖望着眼前解语花般的少女,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见天色近午,笑道:“午饭时间快到了,我请你吃午饭,我们便吃便聊。” 大齐朝廷十分重视文武官员的再教育,将领无论什么级别,都要定期到国学兵科进修。后来国学分院开设到郡县,各科随之普及开来,因为兵科的特殊性,不可能配备太多资源到县级,因此各县官兵进修,需到郡级国学分院。张靖到达理河上任不久,接到南州兵曹通知,什长以上分两批赴占城学院兵科进修,培训七天时间。 与王诗相识就在那时,回想起来也是一件趣事。王诗虽在郡衙上班,但因身为女子,居处不好安排,仍然住在女子分院宿舍。当初还是早春,洛阳还是寒风肆虐,占城却无春夏秋冬之分,一年四季都湿热得很。 那日吃过晚饭,周树寻了过来,说天气湿热,不如去湖里游泳。在兵课进修属于军管,想要游泳就要瞒过哨兵,偷偷出去再偷偷回来。张靖、周树围着宿处转了一圈,见西边墙壁稍矮,便偷偷翻墙而过。 周树在前先行,脚刚落地,不料遭遇当头一棒,只见一位少女,手持木棒,骂道:“打死你们这些色坯,打死你们这些色坯……”嘴里喃喃不绝,手上轻一下重一下,照着周树劈头盖脸打来。 周树将门虎子,连着挨了好几下,心头早就火起,爬起来一把抢过短棒,欲要还手发现对方是位少女,一时间怔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此时张靖也翻过墙来,借着院内微弱的灯光扫视四周,以为不小心误入人家内眷居处,心中暗呼糟糕,连忙上前止住周树,一个劲地赔不是,道:“我们两人是兵科学员,偷偷翻墙而出,只想去湖边游泳,打扰之处万望见谅。” 自打张靖现身,那位少女就目不转睛,怔在那里张目结舌。张靖长相很帅,气质又好,可能因为基因的缘故,与士兵长期同在烈日下训练,皮肤依然白皙如故。如此人物在占城并不多见,少女猛然看到张靖,似是梦中的白马玉子出现,早没了方才追打周树时的强悍,待张靖说完话,羞涩地说道:“方才听到这边有动静,以为有色坯来偷窥。” 这个小院正是王诗的居处,这位女子是她的室友,名叫冯紫,也是一名美女,比王诗性格泼辣得多。王诗听到院中争吵,出来看到这个情况,料定张靖所言是实情。王诗虽然惊叹张靖的风姿气度,却不似冯紫那般花痴,灵动的眼睛瞅着张靖,正色道:“此处是女生宿舍,你们深夜潜入,定是不轨之徒。走,我们去分院理论去。” 第651章 美女想拥他入怀! 张靖、周树偷偷溜出来,怎敢让分院知道?急忙央求王诗饶过他们。王诗围着两人转了两圈,才昂首说道:“不去分院理论也行,方才惊了我们姐妹,怎样给我们压惊?” 被王诗拿住痛脚,两人被逼无奈,游泳未成,反而被两女敲了一顿大餐。所谓不打不相识,时间一长,王诗逐渐了解张靖,见他似乎无所不知,学识远在自己之上,一颗芳心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系在张靖身上。 两人找个馆舍愉快地吃过午饭,便去清芳阁饮茶。清芳阁在分院南边,北临人工湖,收拾得十分雅致,是占城最高档的茶楼。张靖寻了一间面临水面的雅座,点了一份上等绿茶,他的茶技不错,动作如行云流水,不一会一杯芬香扑鼻的热茶端在王诗面前。 王诗方才望着张靖忙活,芳心柔情似水,心想若能嫁给他该是多么幸福。王诗正在想着心事,直到张靖端过茶来,这才猛然清醒过来,脸色微红,接过茶水,悠悠地说道:“不知那位女子有福气,能够嫁你为妻。” 说完,王诗拿起茶杯,轻轻吮了一口,娇嫩红艳的双唇轻轻滑过杯壁,让张靖心中一阵火热。他站在王诗身侧,不由自主地要去拥抱她,忽然想起远在异地的毋丘凤舞,如同饮了一杯冰水,火热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少女最是敏感,张靖方才的表情动作,包括迷离的眼神,王诗都瞧在眼里,虽然不知什么原因让张靖的神智恢复清明,但依然让王诗芳心暗喜。原以为张靖是不可触及的神,如今看来,张靖也是一介凡人,自己有足够的魅力能够吸引他。 张靖触起毋丘凤舞,心情不自觉又郁闷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平静的水面,想起两人甜蜜的往事。既而又想起菲羽母子,如今也不知道情况如何。面前如走马灯一样,王熙儿、荀熙倩、荀熙影、孙玲珑,也一一在心头浮现。或许人在陷入低谷之时,最容易怀旧,心情不好之时,最容易思乡。 王诗见张靖静静站在窗前,眼神充满抑郁,芳心不由生出怜悯之心,极想上前拥他入怀,给他一份最贴心最温馨的安慰。 张靖心思虽然飘到远方,但是一身艺业并不简单,有人欺到身边,身体本能生出反应,伸手往后便推,不料触手之处,却是一处极柔极软的所在,幸亏察觉不对及时收回了力气。张靖转身一看,才知正好抓中王诗左胸,像是有意占便宜一般。 占城四季炎热,不论男女,着衣都很单薄,王诗官衣里只套了一件薄薄的内衣,方才被张靖触摸到最隐密的部位,并未害羞后退,后而一挺胸,向前迈了一步,紧紧抱住张靖,低声说道:“若你喜欢我,就娶我过门。” 张靖心境再是超脱,遇到这等豪气冲天的女子,此时也溃不成军。王诗见张靖后退一步,脸色慌张,并未因此失落,反而娇笑道:“没想到你胆子如此小。” 张靖最不适应这种旖旎而尴尬的气氛,连忙坐下,借着泡茶平稳一下心态,道:“俗话说得好,不以结婚为目的的不良行为,都是流氓。不是胆大胆小的问题,只是不想做流氓而已。” 王诗从未听说这句话,也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好奇地问道:“这话是谁说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这话其实是姜述说的,很少有人知晓,因为沾上男女之事,传播范围极小。张靖不好解释,以他现在的处境,已有六位女子定情,与毋丘凤舞的感情至今也没有决断,不想再招惹别的女子。尽管张靖对王诗有好感,也有欲望方面的需求,但也正是因为这份好感,他不愿意为了欲望坏了王诗的身子。 现在占城风传张靖之所以如此年少而为尉官,最大原因是有一位地位不低的准岳父。这位准岳父发挥了何等作用,只有张靖心中清楚,张靖本来对这份感情报有很大希望,但是这位准岳父的人品委实让他失望,让他不得不考虑清楚。在这夺储的关键时刻,张靖不想多招惹一点麻烦,能量不俗的亲戚有时会给人带来便利,也有可能会给人带有灾难。 阳光照射在湖面上,形成鱼鳞般的耀眼斑点,室内也被晃得格外明亮。王诗父亲身份很不一般,是南洋军副将,周瑜最为看重的部将王双,现在领兵驻扎在身毒境内。张靖刚到占城时,王双不知从何处探到消息,曾经写过一封信,告诫王诗,张靖情况很特殊,上面有人发了话,不许提拔照顾张靖,张靖除非跳出南州,想在南州出人头地,应该没有多少机会。 王诗叹息一声,目光落在张靖精致的脸庞上,心中泛起无奈的苦涩,但愿张靖能够顺利打开局面。张靖得罪的人能量肯定不小,否则不会让父亲如此忌惮,以她掌握的内情,目前谁也帮不了张靖,就算有人赏识他,也不敢冒着得罪权贵的风险帮助他。 若非父亲告诫她不许掺和此事,王诗甚至想和张靖好好谈谈,劝说张靖去南洋军发展,毕竟父亲在南洋军多年,职务又高,有不少人脉可以利用,张靖的发展空间会比在占城广阔很多。 人的一生,有时候机遇真的很重要,张靖运气不佳,堂堂主力军校尉,竟然调到占城属县担任县尉,若是无人提拔重用,大好青春就可能一直耗在这里。王诗想到这里,不由下了决断,一定要尽力而为,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就求父亲帮帮张靖。 王诗见张靖坐在那里想着心事,眼神里充满忧虑,款款坐在张靖对面,说道:“想未婚妻了吗?能不能说说你们的故事?” 张靖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没有心情考虑这些,只是感慨如今政治清明,提拔官员却不能唯贤而用,用人机制还是存在很大的问题。” 王诗心思机敏,笑道:“你是说国车吧。国车有几分小聪明,但是用错了地方,都用在媚上欺下方面去了。我敢担保,蒋大人不会提拔他上位。” 第652章 茶室碰出的火花! 张靖一愣,道:“国车不是蒋大人的心腹吗?” 王诗看了看门口,轻声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蒋大人外圆内方,内心正直,而且精明得很,之所以用国车,只是为了团结大局,用人唯贤的方针不会变。近来蒋大人的亲信私下调查几位师兄的情况,这次提拔的两名掾吏,绝对会公开公平,国车应该没戏。” 张靖疑惑道:“如果这样,太守与郡丞的矛盾就会摆在明面上,不会影响安定团结的大局吗?” 王诗笑道:“姜郡丞还不配成为太守的对手,如果蒋太守此次顺了姜郡丞的意,才是最大的败笔。” 张靖不明就里,心道蒋琬一向看顾姜辉的面子,王诗说的话可信吗?不由发问道:“这又是为何?” 王诗略一犹豫,还是说了出来,道:“几位师兄都是国学弟子,蒋太守若是迫于异族人的压力提拔国车,是一件可大可小的政治丑闻,足以颠覆他的政治形象,蒋太守前程无限,怎会做出这般愚蠢之事?” 张靖静静想了一会,神色郑重,道:“王诗,我如今心有所属,目前困难重重,在那份感情没有结束之前,我不能应诺什么,但从今天起,你将是我一生的红颜知己。” 王诗见张靖语意真诚,内心很受感动,笑道:“你也不用这样,我只不过身处郡衙,消息灵通些罢了。不过,若不能比翼双飞,红颜知己也不错。” 张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听说没有,鲍郡尉要调走?” “听说过。”王诗点了点头。 鲍旭可能调走,会影响张靖未来破局,但是即使鲍旭不调走,也未必能听张靖摆布。想到这里,张靖心情顿时好转,问道:“何处得到的消息?” “鲍旭对你十分冷淡,他要调走,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王诗得到消息的渠道甚是隐秘,直接无视了张靖的问题,略停一下,又道:“蒋大人人品不错,你何时得罪过他?” 张靖苦笑道:“我赴任以前,根本就没见过面,何来得罪一说?” 王诗皱眉道:“蒋大人与鲍郡尉面和心不和,想是从心底里讨厌你们武人,说不定你是受了鲍郡尉连累。鲍郡尉对你同样冷淡得很,你夹在中间最不好受了。” 张靖琢磨一会,道:“蒋太守与鲍郡尉私下有仇不成?” 王诗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这倒是没听说过,两人在治军建军等方面意见分歧很大。依我来看,蒋太守虽与旧文人不同,但是思想依然没有脱出旧文人的圈子。鲍郡尉思想新潮,这种思想意识的分歧才是矛盾的渊源,若是郡丞水平够高,在中间调解磨合,也出现不了如今这种局面。但是郡丞……” 说到这里,王诗停下不言,语意中满含对姜辉的不屑。姜辉身为异族首领,能认汉字说汉话已是江郎才尽,如何能理解汉文化深层次的东西? 张靖点了点头,道:“这些矛盾只要不影响军政事务,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激进派往前冲得太急,需要保守派经常性地往后拽一下,这样出事的机率就小许多。” 王诗笑道:“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倒是忧国忧民,大局观不错,符合朝廷选才的基本条件,要是我在朝堂上有话语权,肯定会大力提拔你的。” 王诗说完,不待张靖答话,便哈哈大笑起来。张靖也笑道:“你看你,身为女子,一点风范都不注意,以后如何嫁得出去?” 王诗心直口快,接口说道:“其实,我最想嫁的是沉稳有度、思想深刻的男子汉,恰好你具备这个条件,我发现我真的爱上你了。” 张靖心中连呼要糟,晃了晃脑袋,转移话题道:“我不会处理感情方面的问题,否则也不会被人弄到理河。”说完,长叹一口气,道:“假如有一天,那段感情结束,我一定会认真考虑你的。” 王诗一拢秀发,动作浑然天成,很有一番风味,随着身躯摆动,火爆的身躯更是惹人遐思。王诗说话看似随意,张口就来,其实分寸把握得很好,感情既然已经表白,何必遮遮掩掩?但是除了感情方面,什么话可以随意说,什么话应该谨慎,这个度控制得很好。 如果王诗接着走下去,以她的素质说不定真能升迁上去。张靖其实不认同女人从政,认为如同后妃干政道理相同,漂亮的女人涉政,要么是祸水,要么是祸害。 王诗至今为止,在郡衙干得很好,超过了大部分吏员。对于张靖来讲,目前的信息通道,就是各级官府发来的邸报,王诗的作用就凸显出来,至少在郡衙有了可靠的信息来源。 张靖十分重视信息,报纸乃至从朝廷到州郡的邸报都会逐字逐句的细读,认真的态度常人很难理解。邸报与当今报纸不同,纸面文字不是很多,但是言简意赅,从中精读,可以体味出很多东西。通过报纸和邸报听风辨雨,了解朝廷动态,是张靖目前获取信息最便捷的途径。 张靖虽然选修兵科,但是十分全面,每日除了勤练武艺,还拿出大量时间读书。以张角赋予的阅历和记忆,读书要有选择性的读,除了史书,张靖读书重点是相关格物的书籍,还有姜述各个时期的讲话稿汇总。 以史为鉴,可以知得失。要想处理好人际关系,最好的老师就是史书,从史书中读出心得,处理人际关系就会得心应手。格物学是门崭新的学科,教科书主要是姜述所撰写,近年来陆续添加丰富了许多新东西,让张靖知识面大开,获益非浅。姜述的讲话稿汇总很多、很杂,各个时期都有,学习这些讲话稿有益于提升他目前的思想境界。 微风习习,布帘随风摇动,张靖和王诗都没有说话,雅座内一时静谧,气氛十分微妙,两人双眼对视,碰出一串串火花。王诗心思沸腾,芳心再也难以抑制,几乎要扑到张靖怀里,两人再也不要分开。 第653章 偶遇蒋家小萝莉! 张靖主动收回视线,望向窗外,他的内心也十分享受这种旖旎风情,但是凤舞诸女的影子如同魔咒,在他心海荡漾之时,就会不断显现,让他感觉到一份愧意。张靖自从受了这次打压,似乎一下子成熟许多,对于感情的认识深刻许多,对于女色的防御力也大大提升,感觉以往随意与女子上床有些不道德。否则以王诗的条件,又是如此热情似火,张靖早会把持不住,将王诗擒拿身下。 张靖收回惆怅的思绪,又开始考虑占城的时局,尽管他相信蒋琬未必动得了鲍旭,但万一鲍旭真在这个节骨眼上调走,他与蒋琬或许再无回转余地,得罪了太守,再无郡尉助力,他不想借助背景冲出理河的想法就可能搁浅。 张靖尽管比常人多了不少见识,但是大齐新政与旧朝行政体制差别太大,占城复杂多变的局势,即使多了张角的见识,因为缺少信息通道,一时也没有立即破局的智慧。张靖此时注意力都在局势和破局上,王诗的表情却有些复杂,看了一会水面,目光飞快地在张靖脸上一闪而过,内心犹豫不定,不知是否冒着风险,给张靖透露一些内幕。 “车到山前必有路。将烦闹像包袱一样远远抛开,凭良心做事,才可以心安理得。”张靖说完,感觉身上真的轻松不少。 “不知为何,我发觉你并不快乐,也许是你背负得太多,若你真能放下,就能轻身上阵。”王诗说到这里,猛然觉察到什么,道:“哎哟,午休时间已过,下午还有公文处理,我要立刻回去。” 张靖将王诗送到郡衙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摇了摇头,转身想回理河。就在这时,门内出来一位十岁左右的女孩,穿着一身素净的外衣,瓜子脸,大眼睛,皮肤洁白细致,显得十分清纯高洁。 这位粉雕玉琢的女孩突如其来,张靖不由一愣,郡衙规矩很严,寻常人根本无法进来,女孩自郡衙出来,显然有些来历。张靖的地盘在理河,距离郡衙有些遥远,信息也不畅通,心中虽觉有些诧异,但不愿招惹是非,依然转身就走。 “你站住。”女孩开口嚷道。 张靖转过身来,道:“小妹妹,你叫我吗?” 女孩歪着头打量张靖一会,道:“大哥哥,你长得真帅,你在占城当兵?” 张靖点点头道:“不错。” 女孩打量一会张靖的军装,道:“下午你陪我出去玩,好吗?” 张靖温声道:“小妹妹,我还有公务,要去理河县,没有时间陪你。” 女孩道:“你有紧急公务吗?” 张靖摇头道:“这倒没有。” 女孩道:“我给你请假,你下午陪我出去玩。” 张靖还未来得及接话,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到门旁,对着守门官小声嘀咕几句,然后回身说道:“走吧,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张靖十分好奇,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故意停顿一下,看了看守门的士兵,冲张靖招了招手,低声说道,“大哥哥,你离近一点,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张靖并未犹豫,俯下身子,耳朵湊到面前。小女孩狡黠地笑了笑,悄悄地说道:“就不告诉你!” 张靖遭到女孩嘲弄,并未动怒,直起身来,上下打量小女孩几眼,冷着脸说:“小妹妹,捉弄别人可不好玩,这里是衙门,可不是顽童胡闹的地方。“ 张靖生平初次被人戏弄,但是对着如小精灵般可爱的女孩,火气委实发不出来,装模作样背着手,板起脸孔,道:“你再不告诉我你是谁,我就要走了。我还有公务,没有时间陪你胡闹。” “我叫蒋璃儿,刚从荆州来,衙门内没人理我。”蒋璃儿一边说话,一边上前拉着张靖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说道:“大哥哥,你不会也没有时间陪我吧。” 蒋璃儿?从荆州来?张靖蓦然反应过来,目光又落在蒋璃儿脸上,见她眉眼依稀有几分蒋琬的模样,不由恍然大悟,眼前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上午国车去接的蒋家千金。 蒋璃儿坐了十余天船,闷得发慌,初到占城内心又好奇,急欲出去转转,拉着张靖胳膊,撒娇道:“父亲忙于公务,没时间照顾我,让我自己挑名护卫,陪我出去转转。我看了一圈,数大哥哥长得最帅,我想让你陪我。” 张靖闻言心中一动,扫视院内,见果然多了不少车驾,心思开始转个不停。蒋璃儿不远万里自荆州赶来,蒋琬无暇照顾,肯定有大人物来了郡衙,难道与鲍旭调离有关? 蒋璃儿要张靖陪他,估计应是巧合,倘若张靖猜测不错,蒋琬应是知情者,暗中打压自己,不可能将陪同掌上明珠的任务交给自己,应是让蒋璃儿自个儿挑选护卫陪同,肯定想不到蒋璃儿会挑中他。张靖想到这里,说道:“你是蒋大人的千金小姐,我虽然也是郡尉辖下,却不属郡城这边,而在理河县,蒋小姐寻找贴身护卫,还是在郡衙寻找合适。” “我不管,我就要让你陪我。”蒋璃儿小姐脾气发作,怒冲冲地往前就走。 蒋璃儿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聪明和狡黠实属天生,又生得俏皮可爱,宛如小小玉人,让人无论如何也对她生不出反感。张靖考虑手头也无紧急公务,见蒋璃儿孤身一人上街,担心出现意外,连忙追了上去。刚拐过街角,远远望见数名官兵从尉衙出来,为首者正是鲍旭,一行人匆匆东行,很快拐进郡衙。 蒋琬无暇分身,鲍旭又匆匆过去,难道州衙来了高官?鲍旭果真调离在即?若是如此的话,他上午递交材料的举动等于白费了,那些材料可费了半年的心血。 张靖情绪猛然间低落起来,抬眼见蒋璃儿距离渐远,担心她出现意外,连忙收拾心情,一路小跑追了上去。蒋璃儿回头见张靖跟了过来,不由喜笑颜开,道:“总算有人愿意陪我,看你穿着官衣,级别应该不低吧。” 第654章 荀家女追到占城! 张靖笑道:“是军官不假,级别却不高。” 蒋璃儿少女心性,很快被街上异族店铺吸引,小跑着进了一家铺子。张靖随之跟着进来,里面摆满了异族人的工艺品,做工虽然粗糙,但极具民族特色。蒋璃儿初至占城,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十分好奇,从内到外仔细观看。 张靖见状,坐在一旁想着心事,正在此时,从门口进来一名汉人少女,穿着绿衣,生得十分美貌,整个店铺似乎瞬间光亮起来。张靖猛一抬头,顿时怔于当地,绿衣少女也往这边看来,惊喜地扑上前来,道:“四哥,你怎么在这儿?” 张靖将少女拥在怀里,久久不愿松开,少女双眼有些湿润,想起身处店铺之中,如此有些不雅,推开张靖,脸色红透,娇嗔道:“四哥,这里人多。” 张靖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蒋璃儿,松开少女,微笑道:“你怎么到占城来了?” 少女正是荀熙倩,小声说道:“我刚调职过来,还未报到。” 熙倩是个很不简单的少女,听张靖说起情报部门无人可用,********琢磨去情报司当差。找荀攸打了招呼,实习时分在情报司,很快适应了情报司工作,毕业后顺利通过情报司入职考录,吃了不少苦头,挺过了情报司的新人训练。 这些事情熙倩不用开口,张靖就猜出个七七八八,拉着熙倩坐在身侧,满含深情地说道:“倩儿,你受苦了。” 熙倩眼角不觉有些湿润,摇了摇头,道:“许多事情想起来可怕,等着挨下来后觉得没有什么,就是训练强度大些,对心理素质要求高些罢了。” 张靖握着熙倩的小手,道:“怎会想到调到占城?是大兄帮的忙?” 熙倩轻轻摇了摇头,道:“这次调任我没讨人情,是齐隶大人定的人选。”说到这里,熙倩面露自豪的神色,道:“我现在是情报司占城分部负责人,不是普通的情报员。” 张靖心中又是一动,心道齐隶并非忘了他,调熙倩过来,除了熙倩嫡兄在占城任职,身份容易隐瞒的因素之外,肯定有暗助自己的意思。 璃儿偶然回头,见张靖与一名美貌女子在偶偶私语,不由心生好奇,放下手中物事,一路小跑过来,望着熙倩上下打量一遍,道:“这位姐姐,你长得真漂亮。”说到这里,指着张靖,说道:“你是大哥哥的未婚妻吗?” 熙倩与张靖两情相悦,早将身子给了张靖,此生已非张靖不嫁。两人身份敏感,婚约不能公开,这事一直是熙倩心里的痛。熙倩听了璃儿所言,心里似吃了蜜一般,笑眯眯地说道:“姐姐长得这么美貌,怎会嫁给这个粗鄙武夫?我们只是同学关系。” 璃儿认真地瞧了瞧张靖,转向熙倩,有些不悦地说道:“大哥哥生得很帅,怎么粗鄙了?”说完,赌气道:“我看你才配不上大哥哥。” 张靖笑道:“璃儿,刚才倩姐姐跟你开玩笑,不许生倩姐姐的气。”然后转向熙倩道:“这是蒋太守家的大小姐,名叫璃儿。” 熙倩在洛阳吃过姜荔不少苦头,见蒋璃儿精灵古怪不下于姜荔,从怀里掏出一把五彩头绳,微笑着递给璃儿,道:“璃儿妹妹,我们初次见面,这些送给你当见面礼。你还没看完吗?要不你先去看东西,我们在这儿等你。” 璃儿接过头绳一看,见其中杂有金线,知道是好东西,很仔细地装在口袋里,笑道:“倩姐姐真好,我去接着看看,你们可得等我。” 熙倩身在情报司,临行前早将张靖情况打听明白,目视璃儿离得较远,关心地问道:“校尉大人,这次受人打压,滋味不好受吧。” 张靖苦笑道:“除了有人打压,我猜也有父皇的意思,人生经历这样的历练也好,凭借自己本事破局才是能力。其实破局有许多简单办法,最简单的是利用大齐报,只须将这事公布出去,自有那帮野战军大佬出头,可那样的话,就失了历练的意义。” 熙靖疑惑道:“你在水军后勤部时,不是谎称过德妃娘娘的族人吗?只要这个身份泄露出去,谁敢再出手打压你?” 张靖微微摇了摇头,道:“这次打压虽然事出有因,但是军衙及南州兵曹至今皆无动作,我猜其中必有父皇的意思。父皇想考验我的真本事,若是借助外力,会让父皇失望。” 见张靖面色有些憔悴,熙倩不免有些心痛,皱眉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若我让叔父给你写封信,通过州衙和郡衙转过来,众人就会猜测你与叔父有关系,你的处境会好一些。” 熙倩叔父是熙影的父亲荀彧,现任青州刺史,是姜述铁杆心腹之一。荀彧的亲笔信若从州衙、郡衙走一遍,州郡两级文武官员,对张靖立时就会另眼相看,破局便顺其自然。但以张靖的性格,连实习时培养的心腹,现任大齐报副主编的安百都不愿动用,怎会动用荀家人?张靖被贬为理河县县尉,其中可以说是事赶事,若凭个人能力破局,除了会给毋丘俭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还可以正大光明地向姜述宣告,他不依赖背景身份照样能够爬上来。 张靖想借鲍旭之手破局,并非想要寻找靠山,而是另有目的。只需鲍旭将他的五个文件抛出来,他就有了发力点,再借郡兵大比之机独占魁首,以毋丘家族在南州的能量,如何能压制住他的发展? 张靖婉拒了熙倩的好意,俊朗的脸上露出十分阳光的笑容,显得十分自信,道:“我做人做事但求问心无愧,至于是否有人压制,我其实不大在乎。只要不放弃努力,脚踏实地做出成绩,就是有人看我不顺眼,也妨碍不了我的发展。关键是不能在父皇眼中丢分,不能丢母妃和黄巾系的脸。” 说到最后,张靖话意十分坚定,脸上阴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熙倩听后暗自点头,笑道:“你身为县尉,定有许多公务,怎有时间陪璃儿出来?” 第655章 情报大佬来占城! 熙倩说这话时,没想到正好让蒋璃儿听到。蒋璃儿出身官宦之家,年纪虽小,对文武级别明白得很,张靖今日着装未配佩衔,她原以为张靖只是普通军官,听说张靖竟然是县尉,自己硬逼着他充当护卫,确实做得有些不应该。 张靖何等样人,扭头见蒋璃儿走近,脸色十分不自然,怎猜不出她的心事?不待蒋璃儿解释,抢着说道:“我与璃儿有缘,陪她出来诳街算不得公务。璃儿认我这个大哥哥,又初到占城,我怎能不陪她诳诳?” 这句话不仅解了蒋璃儿的尴尬,还一下子将两人距离拉得很近。蒋璃儿点了点头,心里感觉十分温馨,想要说几句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不经意间望见那边有个吓人的面具,她小孩心性,注意力立时转移,跑过去让伙计取了下来。 张靖见天色不早,又知熙倩带着护卫,对熙倩小声说道:“你正好要去郡衙寻情报官,璃儿就交给你了。我们在占城已有居处,你先安顿好公务,我忙完后再来寻你。” 熙倩笑道:“我是暗职,不须到衙门坐班,只须与情报官接上头,平常时间自由得很。你先忙吧,不用来回跑,我有借口去理河的,免不了要去探望长兄。” 张靖恍然大悟,道:“对,差点儿忘了这事,不过别跟长兄提我的身份,他为人方正,若是知道真相,肯定掩饰不好。” 不得不说,熙倩性格坚韧,观察力敏锐,伶俐又有些狡黠,口才也好,还有一种亲和力,让人很自然就会接受她。这些特长还真适合出仕,若非熙倩是位女子,以她的能力和背景,前程将会一片光明。 在男人眼里,女人太傻不行,太聪明了也不行,最难把握的就是这个度。既要展现冰雪聪明的一面,又不过于锋芒毕露而让人敬而远之,就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拿到现代来说,许多高学历、高智商、高收入的女子,成为嫁不出去的剩女,原因大多在于没有把握其中的分寸。 熙倩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时候装傻,什么时候聪明。张靖与她一起时,感觉十分放松,两人久别重逢,按说应该把持不住,先享受鱼水之欢再说。两人现在皆有公职,经过数年历练,自制力提升不少,尽管都是恋恋不舍,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情绪,挥手作别。 张靖将蒋璃儿交代给熙倩,并没有急着回理河县,又回到中午与王诗喝茶的雅座。张靖要弄清楚今天何人来了郡衙,对蒋琬和鲍旭有无影响,目前熙倩初来,能够提供给他第一手准确信息的,只有王诗一人。 张靖半年来的本职工作,很细致很到位,他现在急需一个推手,巧妙的将成绩公布于众。鲍旭做为撬动此事的核心人物,事关他是否能够跳出理河,张靖不得不用心认真对待。 张靖来到茶楼门口,对尾随在后的张一安等人作了个手势,进门写了一张纸条,让黄猛到郡衙悄悄送给王诗。黄猛十六岁,祖籍南阳,父母双亡,大前年报名来到占城,前年理河招兵时入伍。黄猛虽然识不得几个字,但很机灵,穷苦人家出身,手脚勤快,又会操持家务。张靖开始只是指使他做些杂务,跑个腿,扫个地,收拾一下卫生,后来用着顺手,用为左右亲随,补了一个伍长的缺。 “岳石大人来了。”王诗进来第一句话很有震慑力。 情报司和神鸟机构是姜述掌控信息的左右手,两个部门级别虽然不高,但是权力、实力极大。情报司统领由皇贵妃甄姜兼任,日常事务由副主事齐隶、史阿负责,岳石也是情报司副主事,不过升任不久,分管南方诸州的情报工作。岳石职级只是郎将,权力却比普通郎将大得多,各州刺史、兵曹、各军主将,都会给他几分面子。目前齐隶坐镇南州,若无特殊原因,岳石不会无缘无故到占城,一般事情很难惊动两位大神同时出马。 张靖想到这里,突然联系到熙倩,熙倩可能是跟随岳石一同来的。岳石除了送信给鲍旭,也有送熙倩上任的意思,可能担心熙倩身为女子,年纪又小,怕震不住场面,来替熙倩站站场。 “贵霜国那边汉商出了事情,事关大齐尊严,朝廷怕是又要用兵了。岳石大人只是路过,听说马上就要西行,估计是主持战前情报搜集工作。”王诗说完,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贵霜与身毒接壤,国力雄厚,一旦开战,占城驻军怕是也会出动。” 王诗说到这里,大眼睛浮现一层担忧的神色。张靖瞧在眼里,心中一动,道:“即使发动战争,也是我们军人的职责,你一娇弱女子,不会被派上前线的。你家人有从军的?” 王诗点了点头,并未接着说,转个话题道:“岳石大人给鲍大人捎来一封家书,宫里有人托岳大人带来的。” 张靖闻言不由大喜,鲍旭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他与蒋琬明争暗斗处于下风,除了军队事务,在郡中话语权越来越低,以鲍旭的军人作风,不会就此甘拜下风。岳石送来的这封家信,并非只是一封书信这么简单,这封家书的目的,是要震慑相关人员,鲍旭接下来肯定会有大动作。对于张靖来讲,这封家书来得正是时候,不管怎么说,鲍旭站得越稳,他的破局之举成功机率就会越高。 鲍旭后面有什么动作,与蒋琬之间有什么斗争,以张靖目前的现状,现在还插不上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鲍旭会在合适的时机,抛出他撰写的五份文件,只要这些文件通过公会,在郡内各属县实施,就会引起巨大的反响,肯定会呈送南州兵曹甚至军衙,理河自然而然就会成为焦点,到了那个时候,破局几乎已成定局。 张靖心情大好,与王诗共进一顿美妙的晚餐,吃过晚饭,送王诗去了宿处,张靖步行赶回小院。这所小院是张靖到理河不久购买的,张宁富甲天下,身为黄巾少主的张靖,衣食住行、吃喝用度方面,虽然从不奢侈无度,但也从不委屈自己。 第656章 鲍旭无意窥秘密! 管家是黄巾公会派来的可靠子弟,名叫徐平,是黄巾旧部徐和的二弟。徐平正在门前张望,见张靖行近,急忙上前说道:“方才一位随从送来一封信,还带来一个口信,说有位姓岳的官员在下塌处恭候。” 张靖接过书信,一看便知是母亲笔迹,撕开信匆忙读了一遍,心头涌现出一份浓郁的亲情。张靖略想一想,进房写了一封回信,招呼张一安等人一道往驿馆走去。 驿馆建在人工湖东侧,布局十分合理,档次很高,距离张靖居处不远。张靖存着心事,想从岳石处探听京中消息,与亲随护卫皆骑马过去。到了驿馆门口,正好遇到鲍旭从门内出来,张靖向鲍旭打个招呼,在鲍旭惊异的目光中匆匆进了驿馆。 鲍旭对张靖印象很好,对于张靖意外贬到理河,以他的背景不难打听到背后的原因,当然这个原因并不准确,只是表面上的消息。压制张靖之举,虽然无人向他打招呼,但张靖遭遇的不公,让鲍旭对某些人的做法十分不满。鲍旭对张靖看起来冷淡,其实这是鲍旭的性格使然,他对谁也是这幅冷冰冰的模样。上午读了张靖的五份文件,鲍旭十分认可张靖的能力。在鲍旭看来,张靖贬任理河县尉,是受了别人的暗算,若是常人或是牢骚满腹,或是借酒浇愁,张靖却能铺下身子,从细致处入手,做了大量有效的工作,整理出可在全国复制的县级军务治安规章制度,这本身就很不简单。 鲍旭见张靖进了驿馆,心中不由好奇,转而向里走,恰好见到一幅让他大吃一惊的场面:岳石竟然亲自出门迎接张靖。鲍旭不由愣在那里,他是鲍三娘的堂弟,身为占城郡尉,方才去见岳石,也在外面立候了一刻钟左右。张靖究竟是何背景,竟让岳石出门相迎?张靖身后有岳石这尊大神,怎会任凭别人将他贬到理河? 鲍旭感觉此事很不简单,心思一会,并未回府,而是匆匆去了尉衙,让值班吏员寻出张靖官凭档案细看。张靖的官凭很简单,父亲是国学东莱分院的老师,母亲是东莱作坊主,张靖国学毕业后在攻坚军任职,因功授校尉,主动要求到边州工作。 鲍旭看着手中的官凭,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触起什么,让吏员寻出周树等人的官凭。待吏员送来,鲍旭打开周树的官凭一看,不由吓了一跳。鲍旭身为郡尉,现在才知道手下竟然藏着将门虎子。单纯从官凭上看,周树父亲周仓,在野战军某部任职。因为上面未写明具体职务,若是普通吏员,可能不知道周仓是谁,但是鲍旭身为郡尉,又是鲍家嫡系子弟,怎会不熟知周仓这些开国将领?看完周树官凭,鲍旭又翻看与张靖同时报到的余人官凭。与张靖同时报道的军官共有九人,除了周树,官职高者还有刘开和龚省。鲍旭打开官凭一看,雷得目瞪口呆,原来刘开是偏将军刘辟之子,龚省是射声将军龚都之子。 三人皆是开国将领之后,为何甘心追随张靖左右?这三人父亲都是关羽部将,难道张靖与关羽有关系?没听说关羽有姓张的姻亲。三人皆是黄巾将领出身,黄巾的创始人是张角,张角一族没听说有男性后人,只有两女,一是张宁,另一人是张雁。张宁是皇贵妃,张雁是四品嫔妃。张宁有一子过继姓张,继祀张家香火,莫非张靖是…… 鲍旭是个聪明人,很快想明白其中关节,内心不由暗自庆幸。幸亏处于公心,未行打压张靖之举,若是苛待张靖,定会传到京中,即使姜述不说,也会有黄巾一脉出头,将他打入另类,即使身后站着鲍三娘也不行,以鲍家的浅薄底蕴,如何斗得过遍布朝野的黄巾系? 想到这里,鲍旭又想起一个可能。张靖被安排在理河,是否有其他皇子出手?众皇子年纪渐长,背后均有势力支撑,至今还未立储君,即使皇子们安于本份,背后之人又怎会无动于衷? 鲍旭本是皇亲,对宫中之事了解甚多,甄姜、糜贞出身巨商,曹氏姐妹之父是长安系领袖曹操,马云鹭身后是凉州系,吕雯身后是吕布为首的并州系,几乎每位皇妃都代表一股势力,即使皇子皇妃没有想法,谁敢断定背后没有推动的黑手? 鲍旭想到这里,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张靖就是烫手山芋,职务虽然不高,杀伤力却不小,一人牵动了无数人,他在占城的起落,很可能会成为大齐政治的焦点。同样,也可能是他鲍旭仕途中一个崭新的契机。 鲍旭沉思一会,又拿出日间张靖递上来的材料,内心下了决断,不管此事幕后到底如何,这件事情既然于全军有利,于大齐有利,就要全力推出去。至于最终会得罪谁,会引发什么不良后果,还不到考虑应对方案的时候。 临出门时,鲍旭看了看案几,回去将张靖等人的官凭锁了起来,出门后又唤来轮值吏员,小声叮嘱一会。 岳石来了又走了,并未多说什么话,也未惊动多少人,但岳石的到来向占城文武述说了一个秘密,鲍旭与宫中后妃有亲,换而言之,鲍旭是皇亲身份。或许蒋琬早就心知肚明,前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其余官吏却不一样,明里暗里与鲍旭来往增多,鲍旭在郡内的话语权骤然加重。 此时,回在理河的张靖,成了熙倩和蒋璃儿的向导。理河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空气清新,张靖在顿丘新建的木居,成了两女最喜爱的去处。张靖初到理河之时,看好了城北这个位置,将整座小山买了下来。占城地广人稀,山地更不值钱,请人平出一片区域,伐木盖了十余间房子,就有了这所典雅舒适的木居。 蒋璃儿从路旁掐了一朵野花,抬头看着张靖,笑道:“大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事关你顶头上司的秘密。” 第657章 异族人聚众闹事! 张靖的顶头上司就是郡尉鲍旭,这半年多时间,因为县尉相对比较独立,他和鲍旭见面次数不多,走得不远也不近。张靖虽能猜出鲍旭的出身,但若说对鲍旭的了解,他显然不如蒋琬。蒋琬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蒋璃儿面前透露出来的秘密,应该是十分重要的秘密,对张靖认清鲍旭的为人和背景,肯定大有帮助。 张靖的心思转了几转,刚要开口时,熙倩走近前来。理河属于热带气候,虽然还未近午,但是天气已经很热,熙倩穿的是薄纱步裙,刚才采了不少野菜,出了不少香汗,鼻尖上沁出不少汗珠,一缕头发被汗水粘在脸上,平添了些俏皮和妩媚之意。再往下一看,荀熙倩胸前被汗水浸湿,显得山峰高耸,傲然挺拔。旁边蒋璃儿刚开始发育,相比之下,完全就是巨峰与飞机场的区别。蒋璃儿年纪虽小,但多少知道些男女之事,意识到了这点,不由向右挪了挪脚步,离熙倩远了米余,几乎贴在张靖身上。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从远方急驰而至,张靖从骑士的外形远远认出是周树。周树飞马而来,县中必是出了大事,张靖眼神一凝,对熙倩说道:“县里有事,我去处理公务。” 不待熙倩答话,张靖跑到木房院内,牵着马匹出了门,一跃上马,沿路迎着周树驰去。周树看见张靖策马过来,并未下马,而是调转马头,划个圈子,与张靖并马而行,喊道:“四哥,郡里出了大事。占城县异族聚众约千人,在占城城门前面示威,要求官府免去赋税。郡尉衙门来信通知,让我县出兵五十前去策应。” 张靖心中一紧,此事看起来不大,其后必有文章。异族人在官府面前,历来规矩得很,正值与贵霜开战前夕,背后说不定有不同寻常的原因。 “难道会是姜辉在后挑事?难道不怕惹恼官府,遭到强行镇压?此事若是闹得太大,对占城官员肯定不利,即使蒋琬去职,姜辉又会有何好处?”张靖一边策马,一边思考,直至进了县城,也没有理出头绪。 “周树,你点兵五十,标准配备,全部骑马,随我急赴占城。刘开,你暂代我行使县尉职责。龚省,你通知武库和各民兵大队,兵器全部发下去,警惕境内所有异族人。你们要以保护汉人为根本,一端发现苗头不对,不要有任何顾虑,立刻出兵镇压。” 其实这次异族闹事,没有张靖想的这样复杂,表面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根本原因却是制度问题。异族到了占城,族人受汉人影响,不愿继续受首领盘剥,部落首领又不愿改变现状,矛盾因此逐渐累积。 出于人道主义,占城官府每年都会拿出部分钱粮,分至各部落,接济缺衣少食的穷人,但这些钱粮根本没有发下去,大多被部落首领扣下。这些事情普通族人大多不知,有人问起时部落首领都推到官府身上,官府由此成了部落首领贪婪的替罪羊。 这次事情的诱因,是纲纳族一户族人,儿子巫西到港口打工,回来后发现老母亲饿死在家中。以大齐目前的经济情况和占城的农业产量,这件事情本不该发生,怪就怪部落首领盘剥得太厉害。 纲纳族首领名叫巫奇,其子巫可是个败家子,在占城赌博输了个精光,回来不敢告诉巫奇,带着几个手下,去收族人往年欠下的钱粮。巫西家本就贫困,家中老母腿脚不好,近年为老母治病,借了族长不少银钱。按说这种情况,巫可不应过于催促,但他急于寻钱翻本,来到巫西家,将巫西给母亲留下的口粮强抢了去。巫西老母腿脚不好,强挣着上前争执,被推倒在地,一气之下中了风,此后数日没人上门,竟然活活饿死在家中。 出了此事以后,巫西去寻巫奇理论。巫西人品能力都不错,是第一个出去打工的族人,在族中威望较高,是强烈要求改变族制的代表。巫西振臂一呼,响应者如云,合族青壮来了半数。巫奇知道此事是儿子做得不对,连忙将巫可藏了起来,拒不承认实情,只说官府催逼钱粮,无可奈何才如此行止。 这件祸事就转嫁到官府身上,巫西正在火头上,矛头一下子对准了官府,带着族人去了占城。郡衙县衙均在占城城区,众人到了城门外便被拦了下来,城门过往异族人又多,问明情况,响应者很多,最终聚起千余人。 蒋琬以往处理异族之事,多依赖姜辉协调,往常异族有事,只要姜辉出马,一般会很快摆平。但这次姜辉出马,便碰了个头破血流。姜辉也是部落首领,往常处理事情,都是跟部落首领打个招呼,一般情况当即就能处理。这次祸事是部落首领惹的祸,闹事的普通族人又不认得他,结果众人越说越僵,不知是谁使坏,寻块石头,从人群里扔了过来,正中姜辉后脑勺上,若非姜辉脑袋够硬,说不定会当场死亡。 姜辉虽然是异族人,但是正经的郡丞身份,被打得头破血流,问题就不是解决这次纠纷,而是上升到了维护官府权威的高度。当下县兵、郡兵全体出动,将闹事的异族人团团包围起来。 张靖带人赶到时,双方均能克制,聚在城门左侧,中间一簇人全是异族人,外边一圈全是兵丁。此事闹得太大,蒋琬、鲍旭都在城门楼上观看,张靖向鲍旭报到完毕,鲍旭就向蒋琬建言,道:“张靖年纪虽轻,却是国学有名的才子,让他上去试试?” 蒋琬这些日子受蒋璃儿影响,对张靖观感大改,又听说张靖夜访岳石一事,心里也暗自嘀咕张靖的身份。姜辉出面处理此事失败,估计冷面鲍旭出面效果也不会太好,蒋琬亲自出面又没有了缓和余地。蒋琬远远望着占城县长许波,正在那边与异族人交涉,看那边吵嚷的架式,估计也要无功而返。蒋琬打量一眼张靖,道:“给你一份手令,你代表郡衙过去处理此事。” 第658章 异族开始闹革命! 张靖得令以后,并没有马上凑上前去,先寻占城县衙吏员了解此事来龙去脉,心中大约有了底,暗自盘算一会,这才招呼部下士兵一起挤进圈子。 许波年过四旬,原在交州担任县丞,成立南州时调任县长。许波是旧官员出身,思想十分保守,此时正之者也乎大谈特讲仁义之道,怎奈异族人汉话都讲不利索,如何能听得明白? 张靖走到近前,向许波出示手令,许波此时讲得口干舌燥,进展却一点也无,正在头痛之时,见张靖持令而来,借坡下驴,忙不迭地退出圈外。 众人见县长退了下去,上来一位气质高雅的俊俏小将,穿着尉官军服,显得威风凛凛。巫西坐在最前面,见张靖紧盯着他并不言语,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发慌。 张靖见巫西慌乱地低下眼帘,这才开口说道:“你们知道打伤官员,是重罪吗?” 巫西抬头说道:“知道,但是……” 张靖打断他的话,道:“你们以前在安南国,后来到了占城,可曾听说有殴打官员无罪者?” 巫西为人实诚,想了想,摇摇头,道:“不曾。” 张靖温言道:“先不说如何定罪,我们先聊聊钱粮之事。在大齐境内,只要勤劳肯干,没有吃不上饭的人,你们认同吗?” 巫西摇了摇头,道:“我们每年四季奔波劳累,吃饱没有问题,但也没有余粮,遇到生病等情况,就要借贷度日。” 张靖摸了摸鼻子,道:“我是理河县尉,不大了解占城县的具体情况。依照理河县现况来看,汉人每人分地五十亩,异族人有分五十亩地的,落户早的分百亩地。汉人料理庄稼好,产量也高,这是现实情况,根据我的了解,你们打理的庄稼,产量也不低,占城种水稻少则两季,多则三季。每季每亩田出稻约二到三石,百亩土地按两季计算至少四百石,你们每人一年吃多少稻谷?官府征粮很少,每百亩每年十石。除了你们食用,每年每人至少有三百余石的盈余,这些粮食换成金钱,不仅可以吃得起油、肉,买得起衣服,年年都能存下不少钱。即使生病,也不愁没钱可用,为什么说官府征粮过多?” 巫西在港口打工数年,多少懂点术数,虽然算不明白,但清楚这种场合张靖不会骗他,点头道:“大人说得大致不错。官府每年只征十石?为什么你说的和族长说的不一样?” 张靖在巫西身前坐下,道:“以前农税是十税一,就是十石稻米上缴一石,我们占城农业产量高,商税也多,将农税改成固定税,每百亩十石,比以前至少少了四倍。举个例子,你们每亩地出产的稻米,分为四十份,官府征的是其中一份。你算算,官府征的粮多吗?” 巫西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多。”接着说道:“族长把我们大部分稻米收走,说是官府征的。” 张靖笑道:“占城县相关吏员就在现场,每年征粮数量清清楚楚,虽然与我说的不可能一点不差,但是总量大约差不多。你们贫穷的原因不是官府收的多,而是你们族长收的多。你们不去找你们族长,找官府干什么?” 巫西想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原来都是族长糊弄我们。” 张靖拍拍巫西的肩膀,道:“你的情况我也听说了,十分让人同情。没到收获季节,官府怎会征收钱粮?” 巫西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站起身来,道:“这狗娘养的,我去寻他拼命去!” 张靖连忙上前拉住巫西,正色说道:“你若杀了他,按照大齐刑律,你肯定要偿命,此事断不可为。你们要想过好日子,避免类似悲剧发生,要想办法改变现状。” 巫西叹了一口气,道:“祖制如此,想要改变很难。” 张靖微笑道:“有两个办法可以解决。一是重新选举族长,将地分到各人手中,只按官府规定纳粮,无人盘剥,你们日子就好过了。二是出族单过,你们若到理河县落籍,我保证会划出良田给你们耕种,出籍落籍一事我也可以帮助你们。想清楚以后,如何举止你们决定,若需我帮忙,可以到理河县城找我。我叫张靖,现任理河县尉。” 巫西想通其中的道理,招呼一声,道:“大伙儿刚才听明白了吗?重选族长有违祖制,各位可能难为得很。我想出籍去理河落户,大家回去考虑一下,若想过好日子,就随我去寻张大人去。刚才那位兄弟出手伤人的?随我到官府领罪,咱们虽然不是汉人,但大丈夫行事要光明磊落,错了就是错了。” 人群里挤出一条大汉,走到张靖面前,老老实实说道:“大人,我叫那马提,石头是我扔的,我愿意领罪。” 张靖拍了拍那马提壮实的肩膀,赞道:“真是一条好汉,官府会依律判决,此事一了,可以去理河县寻我,你这个身板,不当兵有些屈才。” 巫西待张靖说完,大呼道:“大伙散了吧。” 巫西身为发起人,发出话来,众人也听明白了道理,没有再闹下去的理由,各自结伙四散。 张靖领着巫西、那马提进了城门,正好遇见蒋琬与鲍旭走下城墙。张靖上前交令,道:“大伙儿散了。巫西和扔石头的那马提甘愿领罪。” 张靖说服众人的前后过程,早有小吏详细通报给蒋琬,蒋琬感觉十分满意,让人缴了令,对张靖点了点头,温言说道:“此事既然是你处理的,你就处理到底。你带两人去理河县,让荀逸依据衙门律令处置。” 鲍旭上前重重拍了一下张靖的肩头,重重点了点头,道:“不错,回吧。”说完跟在蒋琬身后往北走去。 张靖干脆利落地解决了这次事端,蒋琬、鲍旭对他的观感都有很大变化。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张靖这席话在异族平民中反响极大,占城异族迎来了轰轰烈烈的变革。张靖在成功团结异族平民的同时,却吸引了异族贵族的仇恨,成为异族首领的眼中钉。 第659章 公议会鲍旭出手! 休沐日过后第一天,郡衙公议,主要议题是选拔掾吏人选。参加公议者共太守、郡尉、郡丞、长史、五官掾、督邮、功曹吏、左司马、右司马九人。 旧朝时,太守俸禄二千石、郡尉比二千石,郡丞、长史、左司马、右司马六百石。姜述登基以后,改太守、郡尉为二千石,郡丞、长史、五官掾、督邮、功曹吏、左司马、右司马为一千五百石。 实行公议制度的目的,实质是为了限制地方官员坐大,制度规定:凡是地方所属行政、军事、人事、财务等大事要事,皆需经公议通过方能实施。类似现代的常委会议。太守相当书记兼市长,郡尉相当军分区司令员兼公安局长,郡丞、长史相当副市长,功曹吏相当市委秘书长,五官掾相当组织部长,督邮相当纪委书记,左司马、右司马是郡尉副职,左司马主管军事,相当常务副司令员,右司马主管治安,相当公安局长。 这种制度实施以后,地方主官权力分散到九人身上,上级控制下级的力度加大,极大地保障了中央集权的权威。郡府属官配备很齐,主记事掾史相当于副秘书长;录事掾史相当于秘书处处长;奏事掾史相当于办公室主任;少府史相当于财务处长;门下议曹史相当于政研室主任;门下掾、门下史、门下书佐、门下小吏,属于无职无位的一般工作人员。户曹掾史相当农业局长,田曹掾史相当土地局长兼畜牧局局长,水曹掾史相当水利局长,时曹掾史相当文化局长兼宗教管理局局长,比曹掾史相当财政局长,仓曹掾史相当粮食局长,金曹掾史相当税务局长兼海关关长,计曹掾史相当审计局长,市掾相当建设局长,督邮掾相当纪委执行室,法曹掾史相当邮政局长兼招待所长,漕曹掾史相当交通局长,学官掾史相当教育局长,郡掾祭酒、学经师、文学史相当教育局副局长,医曹掾史相当卫生局长。这些官吏皆属太守管辖。 郡尉除了军队事务以外,还分管兵事、辑盗、警卫、司法等方面,兵曹掾史相当武装部长,民兵掾吏、尉曹掾史相当武装部副部长;门下督贼曹、门下贼曹、府门亭长相当各衙门保卫处长;贼曹掾史主管盗贼诸事立案,塞曹掾史主管调解纠纷,贼捕掾主管抓捕盗贼,决曹掾史主管断罪决狱,辞曹掾史主讼事结案,功能相当现今的公检法系统。 古代官制与现代官制大不相同,现在我们的体制是党政分开,各有一套班子,以前官府只有一套班子,分工也没有现代细化,还有许多现在已经取消的部门,以上比喻只是大概,有些职务并不十分确切。 此次公议的人事问题,是研究兵曹掾吏、仓曹掾吏的继任人选,最重要的职务是兵曹掾吏。仓曹掾吏由太守直管,余人话语权不重,蒋琬提出合适人选,遭到公会否定的机率不高。兵曹掾吏属于郡尉分管,郡尉有提议人选的权力,若是鲍旭提出的人选没有通过公议,说明鲍旭在郡内话语权很低,可以说这次兵曹掾吏人选的最终确定,其实是蒋琬和鲍旭的一次政治搏击。 蒋琬主持公议,先提出仓曹掾吏人选,门下掾黄满和门下小吏国车。黄满是冀州人,国学五期学员,主修文史,选修金融。黄满与国车相比,无论学识、资历还有能力,都占有很大优势。 以往类似的人事调整,蒋琬一般只提一个人选,这次却罕见地提议两个人选。鲍旭等人心知肚明,蒋琬之所以提名两人,是不愿为此得罪姜辉,以国车的能力和口碑,根本过不了公议这关。 鲍旭虽然面冷,心思却能转得过来,环视一周,见众人都不开口,首先开口道:“我认为黄满能力不错,资历也够,在国学学习时选修金融,精通术数,足以胜任仓曹掾吏一职。” 姜辉听到这里,脸色一沉,道:“国车参加工作虽晚,但是各方面挺不错,我认为国车能够胜任仓曹掾吏。” 两人各自提出一人,左司马、右司马代表军方,自然与鲍旭抱成一团,出言附合鲍旭。四人发完言,比例是三比一。蒋琬见其余四人都望向自己,微微一笑,道:“黄满能力不错,国车随我左右,人都不错,都是我身边的人,我不方便发表意见。诸位要凭公心,从能够办好差事这个方面考虑。我提议,大家举手表决。” 余人都是玲珑心思,立即明白了蒋琬的意思,黄满与国车相比,优势很大,蒋琬弃权以后,余人只凭公心,国车怎会上去?结果并未出人意料,黄满得了七票,否定的只有姜辉一票,蒋琬投了弃权票。 第一轮局面平淡,结果十分正常,大齐正是最强盛的时候,如后世西方国家唯皮肤论一样,即使国车只是混血儿,在条件相仿的情况下,汉人也会选择支持汉人。 第一轮投票结束以后,姜辉脸色铁青得可怕,他很清楚自己在这群人中属于异类,这些汉人表面对他客客气气,职务最高的蒋琬平常对他也很尊重,但汉人骨子里对异族人骨子里就带有歧视。这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歧视,姜辉其实很敏感,但是没有办法,他在郡衙位置虽然重要,实际权利不大,衙门中除了干脏活累活的杂役,绝大多数都是汉人,在公议会上他更是形单影只。 蒋琬扫视会场一遍,说出第二个议题,道:“下面我们讨论一下兵曹掾吏的人选,请鲍大人提议继任人选。” 听到蒋琬提起这个职位,姜辉顿时精神起来,他幻想蒋琬之所以让黄满担任仓曹掾吏,是想将兵曹掾吏这个位置留给国车。姜辉虽然不敢期望鲍旭能够提名国车,但仍然紧张地盯着鲍旭,不断祈求鲍旭提出一个竞争力较差的人选。 “周树,国学兵科弟子,原在主力部队攻坚营担任部司马,半年前调任理河担任屯长,我提议周树担任兵曹掾吏。”鲍旭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十分干脆。 第660章 占城文武抱不平! 督邮陈波眉头一皱,问道:“部司马转任屯长,犯了什么错误?” 姜述登基以后改革军制,军下面设营,营将下设有长史、司马各一人,下面分为数部,正职为校尉,副职为司马,部下设曲,一曲设军候一人,军候司马一人,五百人一曲,曲下设屯长,五十人一屯。 周树在主力军任部司马,调任地方按惯例应该上调半级,应是郡尉职务,即使平调也得担任左右司马。从部司马降到屯长,中间隔了军候、军候司马两级,等于地级市长贬至县公安局长,这其间差别多大?陈波所言正中众人疑惑,包括蒋琬都想听听周树遭贬的原因。 鲍旭面无表情,答道:“据我了解,周树凭借军功,升为攻坚营军司马,按照档案记载,并未犯任何错误;此外,与周树同赴理河担任县尉的张靖,原是攻坚军中军左将兼任某部校尉;刘开与周树实职相当,龚省、张椿原是攻坚军实职军候,其余五人皆是实职都伯。十人主动申请到基层工作,南州兵曹安排十人到理河担任目前职务。” 鲍旭说完,会场顿时有些混乱,大家议论纷纷,众人皆知张靖年纪很小,担任县尉就引发许多议论,都没想到他原是主力军中军校尉,距离郎将只有一步之遥。只有这一例也就罢了,周树、刘开、龚省等人全都高职低任,这件事情若是让人捅上军衙,南州兵曹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蒋琬神色十分严肃,鲍旭自从岳石过境以来,近期十分活跃,话语权也越来越重,蒋琬本想借兵曹椽吏一事,阻击一下鲍旭,鲍旭忽然爆出如此猛料,蒋琬知道鲍旭这轮赢了。 大齐首重军功,军功系统十分严格,能够凭借军功升到主力军校尉,个人能力肯定十分出色。没想到南州兵曹拿人不当人,竟然搞出这般丑事,将中军校尉安排为县尉,将部司马当屯长使用,估计类似的降级安排,大齐立朝以来合境仅此一例。 占城郡衙这拨官员平均年龄较小,四人是国学前期弟子,非常有正直感,听说这个消息,纷纷打抱不平。蒋琬消息灵通,听说过费祎出手打压张靖这件事情,这半年来,蒋琬虽然不知其中缘由,并没有直接打压张靖,但也没给过张靖好脸色。 “费祎这是在害人呐,怎将中军校尉安排成县尉?这……”想到这里,蒋琬都感觉有些气恼。 姜辉不太明白大齐军制,却晓得屯长是个小官,听到鲍旭提名者是名屯长,内心不由一阵狂喜,后来见众人脸色不对,虽然不明所以,心中喜悦感却慢慢消退。 “需要举手表决吗?”鲍旭又开口道。 “不用了,周树之议通过。”蒋琬一锤定音。 “还有一件事,借着这个机会我想说一下。我这有几份文件,请大家传阅一下。”鲍旭掏出几叠文件,递给上首蒋琬一份,又分发给入会众人。 蒋琬不明所以,先是草草看了一遍,然后从头重新看了一遍,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忽然一拍桌子,道:“好啊,这些制度既有实施细则,又有奖惩方案,若是实施下去,全郡军事治安等方面定然焕然一新。鲍大人,若是上面记载的数据准确,你们衙门等于立了一大功!” 蒋琬开了头,众人开始七嘴八舌,评价这些文件的优劣及价值。鲍旭见大部分人已经看完,开口说道:“这些文件是张靖用半年时间编成,除此以外,理河县兵气象一新,根据我的预测,今年年终校场阅兵,理河十有七八会得第一!” 听到鲍旭说这些文件是张靖所拟,众人不由大吃一惊,听到最后,众人全都看向鲍旭。鲍旭今日既然将张靖推了出来,一不做二不休,要做就要让别人瞠目结舌。只听鲍旭说道:“在座诸位大人,有人曾经跟随陛下左右,有人是国学弟子,有人与皇家沾亲带故。陛下登基以来,政治清明,用人唯贤,可是我们南州、我们占城发生了什么?一个才华横溢、前途不可估量的优秀军人,一名立过战功的主力军中军校尉,竟被安排为小小县尉,还有人不肯放过,明里暗里找张靖的麻烦。大家都说说,这是政治清明、任人唯贤的大齐吗?”鲍旭说到最后,愤怒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鲍旭平复一下情绪,坐下接着说道:“我已经决定,以尉衙的名义,将这些文件报到州兵曹,同时越级报到中央军衙,我还准备写一封信,将这件事情始末写清楚。遇到这种不平之事,我鲍旭就是辞职不干,也要给张靖等人一个交代!” “我附名!”长史李春脸色郑重,右手高高举了起来。 “我也附名!”五官椽杨治也将右手举了起来。 功曹吏宁山、左司马田奇、右司马陈亮没有说话,但是脸色庄重,坚决地举起右手。 督邮陈波坚定地说道:“我会独立调查此事,形成材料直报政衙督察司。” 除了蒋琬和姜辉,其余七人都表了态,都为张靖的遭遇打抱不平。姜辉十分茫然,他虽然会说汉语,也会写汉字,但是刚才众人说的话,以及其后一系列举动,他有些理解不透。 蒋琬坐在那里没有表态,心里却异常沉重,他曾经跟随姜述左右,亲耳聆听过姜述教诲,主政一方时间久了,已经忘了姜述昔日教导:做人要仰不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对于张靖,蒋琬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好,虽然没有刻意出手打压,但是态度说明了一切,这也算是因私废公。 蒋琬外圆内方,想到这里,出言道:“我也附议,以郡衙和尉衙名义共同上报。” 红沙河沿占城西侧往南流,到了南边转往东南方向入海,水量丰富,水质富含营养,鱼虾种类众多。两位斗笠客坐在河道拐弯处,正在悠闲地钓鱼。 年纪稍大的正是蒋琬,下首年纪略小者是督邮陈波,陈波以前担任周瑜帐下书吏,与蒋琬很早就是同事,两人私人关系一直不错。 第661章 毋丘俭调来南州! “周树之父是复土将军周仓。”陈波说完,自嘲地笑了笑。陈波认识周树,张靖来郡衙办理公务时,周树经常跟随张靖左右,那是张靖最困难的时候,无论去郡衙还是尉衙都备受冷遇。 蒋琬一愣,继而平静下来,问道:“张靖是什么来历?” “从官凭上看不出来。刘开父亲是刘辟,龚省父亲是龚都。周刘龚三人与张靖是同学,毕业以后分在一起,一直以张靖为首。我猜测张靖来历定不简单,否则怎能让三名将门虎子不离不弃?”陈波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张靖气质高贵,绝非寻常人家出身。但文臣武将之中,居高位者张飞、张合、张辽、张牛角、张燕,据我调查的情况,与张靖皆无血缘关系。” 蒋琬默默想着心事,忽然触起一事,道:“陛下与德妃娘娘长子,继天公将军之祀,姓张。”说到这里,满面惊容,声音猛然拔高,道:“对,张靖与陛下、贵妃娘娘皆有几分相像。” “什么?张靖是皇子?”陈波惊得立起身来,差点将钓竿扔进河里。 蒋琬摇头苦笑,道:“费文伟谦恭真诚,一向廉洁奉公,家无余财,自谓忠直之臣,没想到竟做出这等事。若张靖身为皇子,身边岂能不安排暗卫?此事恐怕早已报了上去,费文伟本有机会升任刺史,这次怕要转眼成空。” 陈波与费祎也共事多年,晓得费祎人品不错,听到这里,不由诧异地发问:“文伟怎会行此等事情?” “文伟与毋丘仲恭是连襟,毋丘仲恭之女名叫凤舞,与张靖相爱,毋丘仲恭认为门不当户不对,在背后下了黑手。费文伟听了片面之辞,没有调查清楚,出手使了把力。毋丘仲恭若知道张靖真实身份,怕要后悔得撞墙。”蒋琬说到这里,摇了摇头,道:“鲍旭这次押对了宝,估计很快就要高升了。” 陈波冷哼一声,道:“鲍东升这件事弄得很不地道,想必早就知道张靖身份,利用此事大做文章。毋丘仲恭、费文伟定会付出代价,公琰兄也会受到牵连,只有鲍旭借此高升……” 蒋琬打断陈波说话,道:“上次岳石过境,私会张靖时就该注意,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鲍旭这次赢得漂亮。南州兵曹估计要大换血,鲍旭升任已是板上钉钉,下一步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陈波异道:“鲍旭是皇亲,与他相争多少会有些顾虑,再来一位郡尉未必有如此背景,怎会不好做工作?”说到这里,陈波停顿一下,恍然大悟,道:“莫非张靖会出任占城郡尉?” “张靖受了委屈,陛下不好开口讨还公道,黄巾系怎能善罢甘休?张靖顶祀张角,黄巾系奉他为少主,此事既然闹到朝堂,朝廷定要有个公断,为了平息黄巾一脉的怒气,我看毋丘仲恭要吃不了兜着走。张靖调动时,本来至少可以出任郡尉,是费文伟做了手脚,这次估计会受牵连。为了补偿张靖所受委屈,这次不仅会接任郡尉,估计还会扩军,增设水军的报告估计也该批下来了。”蒋琬很有大局观,眼界很宽,分析得头头是道。 张靖送给鲍旭的一叠文件,是如何加强和做好县尉各项工作的细则、实施方案和奖惩制度,如同一颗炸弹,自鲍旭在公议会上爆出,一发不可收拾,继付丘案之后,南州官场再次被炸得稀烂。 将张靖所撰文件上报的同时,占城公议会、郡衙、尉衙、督邮分头上书,反应张靖等人高职低用的问题。几乎同一时间,情报司报给姜述的折子,提到攻伐贵霜的前期工作,南州政衙、兵曹做得很不到位,岳石在报告中列举了十三条,条条有理有据。 在决定出兵贵霜的前夕,朝廷正式下文免去逢纪刺史职务,兵曹于禁也被调至京城,免职或者降职已成定局,估计以后很难再有起复的机会。周瑜出任南州刺史兼任兵曹,他是创立南州的大功臣,一半土地是他统兵攻伐所得,此次调整南州文武大员,又不能耽误未来战事,选择兵曹过渡人物以周瑜最为合适。 与蒋琬预料极其相似,鲍旭调任南州五营司马,军衔升为郎将(比营将低半级),往前迈出坚实的一大步。占城左司马田奇调任中军别部司马,右司马陈亮调任四营校尉,军衔皆升了半级。张靖出任占城郡尉,周树担任左司马,刘开担任右司马,龚省担任兵曹掾吏,其余六人实职皆调回原职,十人军衔同时上调半级。 毋丘俭没有贬职,调任南州兵曹担任中军司马。南州兵曹中军主将由周瑜兼任,中军司马是副职,与营将军衔职级相当。一般马步营编制六千人,中军却有两万人马,从营将调任中军司马,任谁也看不出贬职的意思。但营将是一把手,中军司马是副职,是否有话语权关键要看主将,若是得到主将信任,中军司马等于独领两万兵马,但若得不到主将信任,可能被挂在半空,掌控不了多少实权。 费祎官声很好,能力也不错,与蒋琬曾经同为姜述亲随,与姜述有一定的感情基础。这次刺史出缺,他原本最有机会接任刺史,却因为此次事件影响,没有升但也没有贬。 刺史一职在旧朝权力虽大,但品级不高,与代天子牧守一方的州牧不同。姜述任青州牧时,权力极大,得以事实割据青州,奠定了新朝基础。姜述初在临淄建朝时,废除州牧一职,提升刺史级别的同时,也提升了兵曹权力,荀彧接任青州刺史时,只有行政权,管理境内官民钱粮,并无军权,只是级别提升上来,与朝廷各部主官待遇相同,以后形成惯例,刺史成为一州行政首脑。 兵曹在旧朝时是刺史辖下属官,跟兵曹椽吏与太守之间的关系相同,原先级别较低。为了避免地方坐大,在刺史专管行政钱粮的同时,兵曹单列出来,提升为与刺史位置相仿的一州军事首脑。刺史与兵曹分工明确,相互牵制,后来又提高佐官位置,再次摊薄权力,从制度上根除地方坐大的弊端。 第662章 创建水军费周折! 兵曹辖下军队分为州军和地方军队,州军编制参照野战军,兵曹兼任中军主将,另外分为五营或六营。兵曹主将、兵曹长史、兵曹司马、兵曹从事,各营主将、营长史、营司马均是中央军衙任命。地方军队即郡兵和县兵,兵力不多,职责较杂。各军将校任命,钱粮武器供应,军队招募开拔等,均有详细的规章制度约束。 姜述登基以后,制定各项规章制度,就是避免地方坐大,对中央集权造成威胁。此次周瑜以刺史兼任兵曹,虽是战时过渡性紧急任命,但打破了文武分制的常规,可以看出姜述对逢纪和于禁的极度不满,宁愿打破规制也坚决拿下两人。 周瑜是姜述大弟子,文武全才,足智多谋,是独挡一面的干材。前期指挥身毒战事、准备贵霜战事,周瑜率部驻于西方边境,按到调令以后,即日交接军务给代理主将王双,次日启程赶赴南州治所夫甘。 自从临淄立朝以来,姜述注重规章制度的建设,即使少数官员才能不足,也影响不了官府内部总体运营。周瑜接任以后,出于战事考虑,并未大规模调整人员,让诸文武各按本职,然后逐一检查工作,成绩优异者表扬,成绩平庸者寻找原因,若是因为个人能力问题,就地免职,提拔国学弟子出身的属官接任。 自从姜述创办青州国学以来,国学已经培养出大批优秀人才,国学一到五期弟子大多受到重用,稍晚几期的毕业生也都成长起来。南州两衙一半官吏都是国学弟子,周瑜免去十余人职务,并未影响到州衙公务,新上任者多是国学弟子,学识好,有责任心,换下十余平庸之辈,州衙立时便可看出新气象。 周瑜理顺完州衙人事,又围着南州各郡转了一圈,最后一站来到占城。占城文武以蒋琬、张靖为首,均到港口迎接。周瑜征南时,蒋琬曾任从事,两人十分熟悉。周瑜与蒋琬寒喧数句,抬眼看见张靖,点了点头,握臂而行,道:“五份文件我已看过,十分实用,可在全州推广。遇事不急不躁,能够真正铺下身子做事,不错。” 蒋琬虽然知道张靖背景很深,但是一直没能确定张靖就是皇子,周瑜与张靖谈话之时,蒋琬十分注意观察两人表情,但是两人控制得很好,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 张靖接任郡尉时间不长,但因郡尉工作与县尉类同,县尉管理制度已经制订完毕,只须在各县推广即可,其余工作就是郡军的训练、保卫、治安,有了水军后勤部和理河县两段工作经历,着手非常容易。张靖将这些事情条理以后,分派给属下,拿出精力研究新设的占城水军。 占城地处大陆东南角,东侧南侧都是大海,海贸十分发达,走私情况很严重。南洋水军五营驻守占城,往常较大的缉私行动,水军也出人出船配合。但五营是水军正规序列部队,有规范的工作计划,主要任务并非缉私,训练任务又重,遇到任务冲突时,水军莫能助。 蒋琬初任太守时,因为缉私问题,申请成立一营水军,专门缉查走私。鲍旭到任不久,也为新建水军一事,向南州兵曹递过申请。占城商税收入很高,新建水军并非单纯的经费问题,关键是船上配备的火器,并非州兵曹能够掌控,甚至军衙也决断不了,最终需要姜述定夺。 国学格物研究院、军械司研究所新成果层出不穷,战船装备换代很快,每年都会淘汰部分战船,缉私多在近海,没有必要配置新型战船,只须向朝廷打个报告,就能解决战船问题。战船上配备的火器等远程攻击武器,属于驽炮营专管,驽炮营又属姜述直管,因此创建地方水军,需要姜述御笔批示。 占城申请设立郡水军缉私,不知是何原因,上报过程中出了数次事故,但在占城相关官员的执着努力下,最终还是递到了军衙,大将军郭嘉曾向姜述专门呈报此事。占城郡兵异族人占了大半,若是成立水军,驽炮营有些机密可能会泄露出去,姜述不是顾虑这些异族小部落,而是担心机密为罗马帝国获得。大齐疆域广阔,既要保证全境军事安全,又要开拓荒地,发展工坊,正劳力十分紧张,南州地广人稀,汉人本来就少,全部招募汉人也非上策。缉私问题虽然需要解决,但占城并非边境区域,单独设军没有太大必要。姜述犹豫不决,经过综合考虑,将占城水军之事暂时搁置。 姜述对于诸子表面十分严厉,暗中却很关心,张靖兄弟在国学读书时,身边安插了不少神鸟机构和情报司的人。张靖推辞赴大将军府任职,主动申请到基层工作,这些姜述都看在眼里。张靖在南州遭受追杀,以及其后的不公正待遇,姜述心中虽然十分窝火,但是并未有所举动,授意齐隶通知于禁等人,将错就错,将此事做为一种历练。 张靖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萎靡不振,而是铺下身子扎实工作,从细处着手分解各项工作环节,撰写极有推广价值的县尉军务治安规制,这让姜述内心大慰。南州打压张靖事件暴光以后,姜述并没有公开表态,黄巾一脉却勃然大怒,不依不饶,数位大佬接连回京述职,进宫讨要说法。最终逢纪、于禁去职,张靖升为占城郡尉,军衔升为营司马,张宁最后出面安抚,黄巾系各位大佬这才罢手。 组建占城水军的报告,又一次递到姜述手中,姜述略思一下,在报告上题了一行字:可,注意保密。 张靖从军以后表现优异,姜述对他十分放心,占城组建地方水军,张靖肯定会从建章立制方面着手。近年因为保密相关条例,极大地限制了炮驽营的发展,在确保不会泄密的基础上,做好相关防范工作,制定相关规章制度,让炮驽营得到良性发展,需要一个典型试点。因为张靖的存在,新建的占城水军就成了最适合的试点单位。既可以解决问题,摸索出未来的发展道路,又可以安抚黄巾系将领,何乐而不为? 第663章 周公谨视察占城! 军衙一纸公文下达,战船很快配备到位,接下来就是招募士兵。张靖传承张角的观点,骨子里又有姜述的基因,对异族人十分排斥,创建占城水军,原则上也不想用异族人。 若是水军新募士兵全用汉人,以现在占城的人口比例来讲,难度非常大。占城人口异族人占了大半,汉人有条件参军的,数次征兵基本已经征完,决定了这次征兵对象要以异族人为主。 驽炮营士兵初建时全是姜家族人或东莱汉人,后面拓展到外姓或是外州,皆是姜述认为可以信赖的人。大齐水师主力多为汉人,异族人少之又少,之所以出现这个现状,主要原因就是担心先进武器泄密。 种族不同,其心各异,汉人要维持统治地位,异族要提高政治地位,这是不可调和的根本矛盾。驽炮营代表高科技的热兵器兵种,如旧朝严格控制驽兵一样,不可能让异族人参与。 张靖接到建立新军的命令,踌躇了很长时间,最终毅然下了决心,新征士兵以脱籍的异族人为主。占城地面自巫西事件以后,异族族人发动革命,许多贫穷族人脱了族籍出来单过,这部分人争取到了合理的分配权,但被族群孤立,已经游离于族群之外。这些人之所以能下决心,就是想和普通汉人一样过上好日子,在大齐现在体制下,只要勤劳肯干,就能吃饱喝足,官府也会保障他们的权利。这些异族人虽是异族血脉,但已成为个体,对本族首领失去希望,也被本族贵族排斥,族群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对这部分人来讲,已经没有号召力。基于以上原因,张靖认为这部分人可以成为新建水军的主体,即可解决汉人兵源少的问题,还减轻了保密工作难度。 巫西可以说是反对传统祖制的革命先躯,不仅在本族影响很大,因为上次聚众示威事件,已经成了占城异族平民的精神领袖。巫西振臂一呼,从军者定然不少,这部分人只代表异族平民,而不会代表异族头领的利益。 巫西和那马提在上次事件以后,根据法律,各自判了带枷示众三日和带枷示众七日的处罚,两人履行完处罚,一直跟随张靖左右。张靖理清思路,跟两人谈了一席话,认定很有把握,着手布置两人任务。 上次异族聚众闹事以后,短短一月内,异族平民迁到理河县落籍者已达两千户。巫西和那马提分头做工作,三日内报名者已达七百余,张靖择其中强壮者五百人从军。 水军将校从郡兵、县兵汉人选拔,根据编制分配异族士兵,占城水师人员框架至此已经搭好。根据大齐军队内部规定,异族士兵不得使用火炮和驽,平常操练之时多是弓箭刀枪和军列战阵。 水军所习战阵根据姜述口述整理成阵,类似明代的鸳鸯战阵,盾兵、刀兵、长枪兵、重武器兵相互搭配,七人成一小阵,四十九人成一大阵,威力确实不小。此外还训练弓箭手,培养帆手和舵手,以及配合炮驽营的辅助工作。 周瑜抵达占城时,炮驽营人员尚未到位,但占城水军已经搭起框架。众人迎接周瑜到郡衙就座,蒋琬汇报完占城的基本情况,张靖将尉衙日常工作做了简要汇报,然后就水军创建面临的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案,以及水军未来的发展思路等,做了详细具体的阐述。 周瑜自从南征占城,与水军密切合作,担任南洋大都督时,属下就配置水军,对水军、战船、炮驽营十分了解,听完张靖发言很感兴趣,亲赴占城水军基地做了实地考察,认为占城水军建军思路不错,但在环节管理上仍然显得粗糙,需要进一步细化量化,在尽快创建水军的同时,各项辅助工作要齐头并进,以期短时间内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关于如何解决驽炮营保密的问题,张靖还没有成熟方案,但在框架思路上已经有了腹案,如果现在开始实施,并在实施过程中根据实际情况及时调整补充,在细节方面补充完善各项规章制度,不敢说能够达到朝廷想要达到的目的,但至少会为朝廷提供细致的决策依据。 周瑜上任以来,先是理顺州衙和兵曹衙门,继而巡视各郡的目的,就是为了安抚辖下文武官员,避免因为南州文武主官调整影响面上工作。目前贵霜战事已经打响,前锋徐晃部已经踏上贵霜领土,南州身为此战的后勤大本营,各项工作十分繁忙。周瑜见占城人心稳定,此行已经达到目的,决定次日启行返回夫甘。 占城码头,蒋琬带领一班文武为周瑜送行,蒋琬寻机对周瑜说道:“皇子年纪渐长,身份又特殊,若是政见不同,应该如何处理?” 周瑜笑道:“皇子身份的确高贵,但凡事皆依皇子不成,全然不顾皇子的面子也不成。只要凭公心行事,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何必顾虑太多?” 蒋琬恍然顿悟,姜述后妃无数,皇子数十,诸子行事原则也不会一致,若是顾虑太多,各级官府如何行事?周瑜出于往昔情谊,巧妙地暗示了张靖的身份,言语虽然简单,却解了蒋琬的心病。 战船即将启行,周瑜又招呼张靖上前,道:“此次征伐贵霜,南州是大后方,占城距离前线虽远,未必没有立功机会。平时注重加强训练,待到征调之时,就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占城重又恢复了平静,张靖调职后在尉衙办公,与王诗来往更加频繁,两人关系益加暧昧。王诗为了避嫌,平时往来尉衙,大多带着蒋璃儿这个小尾巴。 “我现在接到太守大人的命令,要照顾好璃儿在占城期间的衣食住行,吃喝玩乐,所以我的重点工作是照顾好璃儿。璃儿喜欢过来找你,我陪在她身边只是工作关系,请郡尉大人不要多心。”王诗一进门,快言快语说了一通,然后指着蒋璃儿,道:“璃儿现在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我出去办点事情,中午前回来,请你们一起吃饭。” 第664章 凤舞竟在同城?! 王诗冲蒋璃儿笑了笑,然后一阵风一样,消失在门外。张靖愣了一愣,见蒋璃儿在一旁窃笑,双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儿,似是在向自己示威:我想跟着你,你能怎么办? 张靖招呼蒋璃儿坐下,只听黄猛喊了一声报告,进门送上一份信件。张靖一看信件式样,卷成一个纸卷,然后再团起来,体积很小,知是情报司或神鸟机构发来的急件,打开一看,信上写道:“理河之举,朕心甚慰。南州动荡,并非寻常。自汉初至今,世家久占朝堂,山雨欲来,唯常慎之。战事将起,不唯对外,还须对内,慎防内外勾结。知名不具。” 张靖将密件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每句话都牢牢记住,引火点燃。张靖看着信件燃成灰烬,呆呆想了一会,忽然触起一件事来,写了一张纸条,让黄猛火速送给周树。 备受冷落的蒋璃儿在旁目睹了整个过程,心中不免好奇,出声发问道:“大哥哥,方才那信是谁写的?为什么要烧毁?” 张靖也觉得冷落了蒋璃儿,笑了笑,歉意地解释道:“军队与地方不一样,有许多机密事务,为了避免机密泄露,阅完密件要当场销毁。” 蒋璃儿眼珠转了转,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也告诉我这个秘密,行吗?” 张靖摇了摇头,严肃地说道:“璃儿,你现在还小,不知道军中规矩,泄露军中机密导致严重后果者,杀无赦。”说到这里,张靖做个手势,比量一下自己的脖子,道:“你大哥哥即使身为郡尉,犯了军纪也会杀头。” 蒋璃儿吐了吐舌头,道:“我知道了,不敢再问你了。你知道吗?云儿姐姐喜欢你。” 费云是月初到的占城,名义是来看望蒋璃儿,一直住在蒋琬府中。费祎已经知道张靖的身份,又知费云与张靖相识,并且合伙骗过于翔,心中生出撮合两人的想法。费云来到占城以后,通过蒋璃儿认识了熙倩和王诗,经常结伴来寻张靖,与张靖混得已经很熟。 熙倩自到占城以来,大半时间陪在张靖身边,一来因为她的任务之一,就是保护张靖的安全;二来因为小别胜新婚,熙倩打心底里一步也不愿离开张靖。 张靖与王诗关系暧昧,却不敢将王诗收入房中,其一因为身边女人已经不少,其二就是别着熙倩这里。熙倩与张靖虽未完婚,但早已品尝禁果,借着公事之便,隔三差五便宿在张靖这里。熙靖如今掌管情报,信息十分灵通,张靖即使有心偷偷吃掉王诗,也不好冒被熙倩发现的风险。 青年男女交往时间一长,彼此发生好感实属正常,王诗爱慕张靖,张靖对王诗也有好感,熙倩心知肚明,但是张靖把握的度很好,与王诗保持的距离不远也不近,熙倩即使心有醋意,也寻不到借口发作。 张靖与费云见面次数不多,因为能从费云身上找到凤舞的影子,张靖与费云在一起时,往往放得很开,乃至经常发生错觉,似乎找到与凤舞相恋时的感觉。张靖一直认为,自己对费云并未动心,只是将她当成凤舞的替代品而已。费云性格乐观开朗,相见时嘻嘻哈哈,若说感情方面,并未露出那怕一点点暗示。 张靖听璃儿说完,摸摸璃儿的脑袋,笑道:“你还是小孩子,大人的事情你还不懂。” 蒋璃儿不服气地说道:“昨天晚上,诗儿姐姐、云儿姐姐说悄悄话,我躲在一旁偷听,云儿姐姐说喜欢你,还说想嫁给你。昨天傍晚她们去接一位叫凤舞的姐姐,凤舞姐姐打听你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她们都避而不谈。” “凤舞?”张靖闻言心头剧震,连忙问道:“她长得什么模样?” 蒋璃儿神色得意地说道:“与倩儿姐姐身高相仿,与云儿姐姐长相神似。我告诉你这个秘密,你欠了我一个人情,如果你不想方法还这个人情,以后甭想从我嘴里再得到她们的秘密。” 张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窗外的蓝天,眼光又转向院内,落在窗前几株花木上。从攻坚军转至南州,此间发生种种事端,直到现在才得以翻盘,毋丘俭发挥了很大的负面作用。张靖对毋丘俭印象很差,甚至已影响到与凤舞之间的感情,张靖正在想法淡化对凤舞的思念,没想到这时突然间又有了凤舞的消息。人生或许就是如此,当初想要得到,却被人拒之千里,如今人在咫尺,却已少了以往那番激情。 想起在攻坚军时的光辉岁月,想起与毋丘凤舞的花前月下,这段逝去的青春和爱情,能否经得住时间的检验?与凤舞的数年爱恋,是否让现实封杀在襁褓之中? 张靖猛然做出一个决定,目光落到正在得意的蒋璃儿身上,十分坚定地说道:“璃儿,跟我找凤舞去!” 占城东南有座低低的山丘,海拔只有几百米,本地人称为伏虎山。伏虎山既无名气也无美景,也没有闻名的典故和故事,山上除了茂盛的树木,只有一眼山泉,因山得名,称为伏虎泉,水质很好,占城几乎所有茶楼都用伏虎泉的水。 张靖带着璃儿先去了郡衙,又寻到蒋琬府上,终于弄清了毋丘凤舞的下落。费祎与蒋琬是通家之好,费云现在住在蒋琬府中,毋丘凤舞与费云是姨表姐妹,凤舞昨日到达占城后,也在蒋府借居。熙倩与费云性情相投,短短时间已经成了闺蜜,感觉住在张靖居处不妥,住在外面张靖又不放心,近日也跟着费云住在蒋府。今天三女相约,去取伏虎泉泉水,顺便出城透透气。 伏虎山不高,地势十分缓和,伏虎泉泉眼不大,在半山腰处汇聚了一个很小的水湾。取水寻常都在水湾处,距离不远,道路也平缓,三女身边跟着护卫仆妇,占城治安历来良好,张靖并不担心三女会有什么危险。 第665章 蒋璃儿:有伤风化! 张靖到了城门,正好遇到姜辉和国车从城外进来,见到张靖,不仅是国车,即使担任郡丞的姜辉,也早没了以前的趾高气扬,甚至有些低头哈腰的味道。 张靖上次处理巫西事件,异族平民发起了一场规模宏大的革命,不到两月时间,约有半数平民出籍,成为自耕农身份。这种突其而来的变化,让各部首领猝不及防,平民们提出两个方案,重选族长或要求出籍。这两种选择都不是各族首领希望的,为了确保首领位置,各族无奈之下只好放平民出籍。即使没有提出出籍要求的族人,各族首领也换了管理方式,不敢再跟以前一样盘剥,大幅度降低每年交纳的钱粮,这才暂时稳住局面。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各族平民地位大幅度提高,而各族首领的地位同比大幅度降低,身为各族首领共认的异族人领袖,姜辉近期的日子非常难过,在郡中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姜辉脸色很难看,不是他内心怨恨张靖,而是近日诸事不顺的缘故。国车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知道张靖出面平息了巫西事件,间接导致了异族平民这场风波,他没有姜辉心胸那么宽广,对张靖的恨意直接表现在眼神里。 姜辉往常在郡衙有些话语权,因为蒋琬处理异族事务多依赖姜辉,上次姜辉处理巫西事件不仅无功,还让人打得头破血流,威望降低不少。另外,蒋琬自那次事件以后,对异族事务改变策略,逢事不再依仗部落首领,姜辉的作用显得可有可无。上次公议以后,国车未能如愿当上掾吏,蒋琬换了数名吏员跟随左右,国车的地位在郡衙一落千丈,早没了以往的趾高气昂,似乎一下子没了精气神。 张靖虽然看不起国车,但并未轻视姜辉,不管怎么说,占城异族人口远远超过汉人,姜辉身为异族领袖,虽然各族平民闹着出籍,首领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但是异族人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需要过渡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转变,因此各族首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仍然会有较大的号召力。姜辉身为异族领袖,或许不能成事,若在背后寻个由头捣乱,会让人十分头痛。 位置比较偏远的部落,平民革命还没有波及到,这些部落开化程度不高,非常野蛮,眼中根本没有官府,姜辉在这些地方,影响力比蒋琬、张靖等汉族官员大得多。 张靖自从担任郡尉以后,参加过几次公议,姜辉虽然话语权不大,但在涉及异族利益时,便会据理力争。这让张靖对此人刮目相看,一个竭力为族群争夺权益之人,最起码可以算得上有公心,若是只管个人利益而不顾族群,姜辉的人品就不值一提了。 上次南州官员调整时,蒋琬推荐姜辉到州衙少数民族司任职,职级升了半级,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姜辉摆出一副决不离开占城的态度,对前来考察的州衙吏员明确表明态度,说部族皆在占城,不会远离部族去他乡任职。 姜辉与张靖打过招呼,笑着对蒋璃儿说道:“听说璃儿喜欢有民族特色的东西,有空时让国车带你到我们部落看看,保管让你大开眼界。” 蒋璃儿虽然喜欢异族特色的物品,但对异族人却有偏见,姜辉说话之时,她一直缩在张靖背后。蒋璃儿毕竟出身书香门第,见姜辉跟她说话,不愿失了礼数,从张靖身后露出头,笑着说道:“谢谢,若有时间,我就去看看,给您添麻烦了。” 说到这里,国车忽然指着城外,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张靖抬眼一看,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只见一大群护卫、仆妇,簇拥着熙倩、费云、凤舞过来。 三女坐在车驾上,因为占城天热,上面只有一个遮阳罩。张靖望过去的同时,三女也望了过来,毋丘凤舞看清是张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路小跑,不管周边路人,直接扑向张靖怀里。 见到毋丘凤舞,张靖内心的怨言瞬间无影无踪,一股久违的情感涌上心头,将凤舞拥在怀里,闭上眼睛,体味这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 “原来是张大人家人来了,不耽误你们的事,我们先行回衙。”姜辉十分见机,拉了一把还没回过神来的国车,告辞而去。 两人相抱相拥,浑然忘记了时间地点,费云、熙倩的表情十分复杂,既同情又羡慕,甚至还隐含着嫉妒。 “大哥哥,凤舞姐姐,这是在大街上!”蒋璃儿提醒一句,又小声嘟囔道:“有伤风化。” “凤舞,走,我们回家去。”张靖蛮含深意地望了一眼熙倩,与诸女挥了挥手,揽着凤舞的小蛮腰,就往占城的居处走去。 蒋璃儿忽然大声说道:“大哥哥,不许你扔下我!” 毋丘凤舞初见爱侣,方才似是失了魂一般,此时回过味来,推开张靖搂在腰间的手,招手让蒋璃儿过来,牵着她的小手,笑道:“璃儿,跟我一块去参观大哥哥的家,好吗?” 凤舞安抚好蒋璃儿,又对费云和熙倩说道:“云妹妹,倩妹妹,我跟四哥先回去,晚饭时一起过来,尝尝四哥的拿手好菜。” 不说费云心中发涩,也不提熙倩醋意大发,谁也没有留意,在不远处的街角,王诗正黯然神伤。望着前方这对璧人,不知为何,王诗心中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王诗家境不错,学识也高,来家中提亲的人很多,但是王诗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一颗芳心不知何时牢牢系在张靖身上。 王诗满腹惆怅,独自出了城,一颗芳心沉甸甸的。城外又到了收获的季节,充满了欣欣向荣的景象。占城土地肥沃,良田众多,地形平坦,气候又好,稻穗沉甸甸地充满希望。远远望着绿葱葱的伏虎山,不由心旷神怡,大自然总是予以人无限的希望。王诗走到一处树荫里,迎风而立,燥热渐消,心情顿觉舒展许多。 第666章 为何讨好几位妹妹? 张靖与毋丘凤舞十分般配,与天生丽质、气质高雅的凤舞相比,王诗自觉没有什么优势,但是机会是靠人把握的,只要主动争取,即使最终一无所获又有何妨?王诗握紧拳头,小声说道:“毋丘凤舞,我不会输给你的!” 毋丘凤舞至今也不会想到,爱郎身份高贵,远高于她的想象,她也不可能知道父亲受别人利用,让张靖在理河县煎熬了整整半年多。张靖承载了黄巾人的希望,在人生落入低谷时,很快恢复乐观向上的心态,最终依靠个人能力破局成功,但这半年来的艰辛,又能对谁诉说? 张靖回到居处,让黄猛去通知周树等人,又陪着毋丘凤舞上街亲自购买食材。周树等人以前常随张靖打猎,张一全、张一全经过野外生存训练,收拾动物十分利索,不一会工夫,将两只大公鸡收拾干净。张靖配好调味品扔在锅里,黄猛生火支锅开始炖鸡,之后张靖亲自动手,做了几道拿手好菜。 天色渐黑之时,张靖等人已经收拾出一桌子美味佳肴,毋丘凤舞也过来帮忙,摆筷子放凳子,像女主人般忙碌。众人忙活半天,刚想落座之时,却见几位美女结伴而来。费云、熙倩、蒋璃儿属于内定者,还有一位不速之客——王诗。 似乎要搞选美大赛一般,费云、熙倩、王诗都是盛装而来,就是蒋璃儿也打扮得十分精神。诸女之中,毋丘凤舞身材最好,前挺后翘,相貌又美,引入遐思。费云与凤舞是姻亲,面貌有四五分相似,身材略显单薄,曲线曼妙,娇娇弱弱别有一番风情。熙倩面容皎好,腰身很细,十分阳光,似一朵解语花,妖娆迷人。王诗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不似众女那般柔弱,众人衬托之下,有些英气飒爽的味道。还有一位似邻家小妹般的清纯少女蒋璃儿。 张靖居中坐好,望着凤舞有些狐疑的目光,摸摸鼻子,正色道:“凤舞来到占城,心情高兴,大家不分男女尊卑,都坐下,喝酒吃菜。” 众人皆是国学或国学分院弟子,思想新潮,并没有因为男女同桌感到不适。张一安、张一全先请诸女坐好,坐在下首服务。黄猛拿出一坛姜府特酿,打开塞子,一股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王诗入座之后,拿过酒杯让黄猛给她倒了一杯,又抢过酒来,给张靖和凤舞添满,豪气十足地说道:“四哥、凤舞姐姐,祝贺你们久别重逢,我敬你们一杯。” 张靖用余光观察一下凤舞,拿起酒杯,和王诗碰了碰,道:“谢谢你,诗儿,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给了我很大帮助,我敬你一杯。” “可别忘了未来的嫂夫人。”王诗嫣然一笑,接着说道:“别管谁敬谁,我们三个都要干了。”说完,王诗一饮而尽。 酒杯不大,只是一两的杯子,王诗身为女子,这种酒风也算是女中豪杰。张靖端起杯子,也是一口喝干。凤舞端着杯子,稍停一会,温言道:“诗儿妹妹,我的酒量很小,但我感谢你帮助四哥,这杯我干了。” 在座众人蒋璃儿是个特例,费云、熙倩今日过来,本就别着苗头,见王诗上来就斗上了酒,也不甘示弱,张靖刚放下杯子,费云就端起酒杯,道:“姐夫,我也敬你俩一杯,我干了,我姐喝不了,你可要替掉。” 熙倩也是泼辣性格,看着张靖连着喝了两杯,又替凤舞喝了一杯,端着酒杯想了一会,站起来说道:“四哥与凤舞……你们两人在一起,非常般配,真让人羡慕。我也敬一杯……” 熙倩很少喝酒,略微犹豫一下,不知想起什么,一咬牙,一口喝了下去,呛得咳嗽几声,连忙喝了口茶水压了下去。家宴以三女各敬一杯酒开始,随后张靖隆重介绍一道道美味。张靖与张角两魂合一,张角往年流浪江湖,见识非同一般,做出的菜也非凡品。众女每品尝一样,就不约而同发出一阵惊呼。 佳肴每份品尝过后,众女赞不绝口,夸奖张靖果然厉害,绝对极品好男人,长得帅又有才华,还有一手好厨艺,如果用情专一的话,就是天下难寻地下难找的绝品夫君。 凤舞沾了些酒意,扫视一下诸女,转向张靖道:“四哥,来占城没交女朋友?诸位妹妹,他对你们真好,他轻易不露厨艺的,说什么君子远庖厨,下厨会让人笑话。四哥,你讨好这几位妹妹,不是存了不良之心吧。” 王诗掩嘴笑道:“有些男人是珍品,需要慢慢品味,才能知道他的回味悠长。凤舞,说句实话,若是四哥对我有不良企图,我会主动投怀送抱的。”笑过之后,她忽然话题一转,道:“凤舞,可不是吓你,张靖可是好男人,若不是你捷足先登,在座诸位恐怕都会争着抢他。” 王诗借着酒意,说完这些话,没想到诸女包括蒋璃儿皆无出言反驳者,似在佐证王诗所言,又似要证实方才凤舞所言:张靖对诸女有不良企图。 费云见场面有些尴尬,展颜一笑,道:“四哥,家父让我替他致歉。这杯酒是道歉酒。” 费云之父是费祎,若说张靖在南州的遭遇,毋丘俭只是发话人,费祎才是具体操作者,两人皆是张靖深恶痛绝之人。但张靖何等阅历,如何能将这些心态暴露出来?张靖笑道:“与费叔父并不相识,怎有得罪道歉之类的事,就算真的有事,凭着云妹妹的脸面,我还能计较不成?” 毋丘凤舞冰雪聪明,隐约听出不对,她是昨日近晚到的占城,一打听张靖的情况,费云就会巧妙地叉开话题,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凤舞借着酒意,道:“四哥与姨父又不认识,何况文武有别,互不统属,怎有道歉这会事?云儿,你老实说,里面有什么事?” 王诗见费云吱吱唔唔说不上话来,在旁打抱不平道:“凤舞,你知道四哥初来占城时是什么职务吗?” 凤舞异道:“不是郡尉吗?四哥以前是中军校尉,与郡尉平级,这很正常啊。” 第667章 借四哥说几句话! 王诗冷哼一声,斜视一眼费云,转过头来说道:“四哥初来占城时,是在理河县干县尉,最近才调任郡尉。若非四哥撰写的几个文件极有实用和推广价值,被鲍大人越级递到了朝廷,说不定现在还被发配在理河县。” 凤舞一听,娥眉微皱,道:“我虽然不是很懂,但是按照惯例,野战军校尉调任地方,一般都升半级使用,怎有降职使用的?” 王诗瞅了费云一眼,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云妹妹,你应该知道吧。” 张靖一听,王诗这是要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如果那样的话,费云难堪不说,凤舞若是得知源头在她父亲身上,肯定也会非常痛苦。两人真心相爱,难道真要闹得有缘无分? 张靖连忙说道:“诗儿,莫要说了,凡事有利就有弊,我年纪轻轻,多些历练并非坏事。凤舞和云儿又不是军中人,与她们有什么瓜葛?此事不要提了,来,喝酒。” 王诗酒量一般,此时已有了五分醉意,掩嘴笑了一下,多了三分妩媚四分娇羞,望了费云一眼,道:“四哥,你不让我说就算了,此事既然已了,是我多嘴了。” 自从诸女盛装来参加聚宴,张靖就敏锐地感觉到不对,从今天的过程判断,王诗对自己情有独钟,她挑起此事话头,后面毋丘凤舞肯定会追问费云,一旦弄明白此事经过,怕是对毋丘俭大为不满,可是她是毋丘俭的女儿,就是不满又能怎样?徒惹烦恼而已。 不管王诗最终目的是什么,有一点可以确定,王诗心里有他,而且用情很深。张靖端起酒杯,道:“来,诗儿,我再敬你一杯,以前我跟你说的话永远有效。” 王诗举起酒杯,笑兮兮地扫了凤舞一眼,道:“谢谢。你对我说的话,我永世难忘。” 张靖和王诗的对话隐含机关,凤舞醋意大发,小手揪着张靖的大腿,猛然拧了一把。张靖吃痛,差点跳起来,见凤舞俏眼含霜,连忙小声解释道:“并非山盟海誓,只当她是红颜知己。” 凤舞脸色这才好转一些,刚才还是美人带醉,别有一番风情,转眼就是美人怒火冲天,朱颜挂上了寒霜,这脸变得十分迅速,令人防不胜防。 凤舞与张靖的动作表情,被王诗看了个正着,王诗见张靖吃亏,不由变了脸色,下意识地瞪了凤舞一眼。 张靖不由摇头苦笑道:“诗儿,凤舞在吃你的醋,你若接着给凤舞挖坑,跳下去的肯定不是她,而是我。” 有些事情当面点破反而更好,尤其是如凤舞、王诗这般心高气傲的少女,两人听张靖这么一说,都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激,不好意思地对视一眼,王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凤舞姐姐,莫吃我的醋,我该吃你的醋才对,我自罚一杯。” “我代凤舞陪你一杯。”张靖顺势而上,也喝了一杯。 蒋璃儿还小,看不太明白,熙倩酒量不行,喝得有点多了,没有在意。方才一番交锋,费云看在眼里,不由暗暗称道,张靖方才所语,先是破解了王诗接连发问的难堪,继而话锋一转,让两女注意力转移到争风吃醋上,然后又自圆其说,让凤舞知晓他与王诗的清白。两女心思随着张靖转了一个弯,最终又跟着他的思路转了出来。 周树等人虽是武人,但是出身官宦之家,眼光自是不差,方才那番明枪暗箭,也瞅得明明白白。见张靖轻易化解王诗攻势,又将凤舞误解消除,众人不由长舒了一口气。龚省别看力大无比,刚才却被诡异的气氛弄得十分紧张,他和人打架从不怯场,面对娇美又善变的凤舞和咄咄逼人的王诗,终于体会到了女人是老虎的滋味。 “都是厉害角色,漂亮是漂亮,但是一般人吃不消。怎么见她们脸色变化,我会吓得心惊肉跳呢?”龚省暗暗擦了一把汗,下定了决心,以后找媳妇,不一定要漂亮,但一定要贤惠听话,却忘了自己已与母老虎订了婚约,此时后悔已晚。 又几圈酒后,王诗喝了差不多半斤白酒,张靖震惊王诗酒量之余,考虑如果把她灌醉了,若她醉后失态,终究感觉不好。张靖环视一下,见蒋璃儿没有喝酒,但早已吃饱,坐在那里显得有些无聊;熙倩酒量不济,在那不言不语,有些昏昏欲睡;费云显然喝得没有尽兴,但是心不在焉,想必在考虑如何应付凤舞的追问。张靖见火候差不多了,看了一眼凤舞,小声说道:“差不多了,酒止住吧。” 凤舞白天上山,晚上喝了些酒,也有些犯困,点了点头。张靖说道:“今天酒足饭饱,就不喝了。黄猛,你去把饭热热。” 王诗此时双颊飞红,笑眯眯地看着张靖,一只胳膊搭在张靖肩膀上,对凤舞说道:“嫂子,先借四哥说几句话,一会儿再还给你。”说完,见张靖有些不愿意,拉长了声调,近乎撒娇地说道:“四哥,我问你几句话,行……不……行?” 还是喝多了,张靖无奈地苦笑一下,悄悄对凤舞打了一个手势,道:“行,去那边客堂说。” 张靖在前,王诗在后,两人进了客堂。熙倩喝了几杯水,酒意略消,望着张靖与王诗进了客堂,有些不快地说道:“偷偷摸摸的,肯定背着人说什么坏话。” 熙倩酒后飞红的双颊,与凤舞脸形不大相同,熙倩俏脸略显瘦长,脸型苗条纤细,凤舞是福态的圆脸,脸型圆润而有喜相。熙倩说完话,停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记起主角应是凤舞,凤舞还没吃醋,她方才表现显然有些越俎代庖。 王诗已是半醉状态,似是出水芙蓉一般,在摇曳的灯光下,容颜恍如梦幻,亦真亦假,就连张靖也似初识一般。张靖心神不由有些恍惚,心道:“以前从来没有注意,王诗原来这么好看!” 也不能怪熙倩醋意大发,王诗带着醉意,还未走出房间就与张靖勾肩搭背。一进客堂,王诗醉眼迷离地说道:“四哥,你真是个好男人,我见过的青年才俊很多,都比你差得很远,毋丘凤舞真有眼光。” 第668章 凤舞要嫁到王家?! 王诗脚步虚浮,双眼迷离,似乎是真醉了,但七分醉中也有三分醒,何况王诗这般颇有心计的女子?张靖双手架住她的胳膊,顺势后退一步,让她坐在客堂的椅子上,道:“诗儿,你坐好了,喝点茶,消消酒。” 王诗眯着眼,见张靖给她砌茶,男人认真做事的模样让人更加心动。张靖抬头望了王诗一眼,不由摇头苦笑,王诗此举又含深意,借醉让凤舞吃醋。张靖和毋丘凤舞相恋三年多,知道毋丘凤舞什么都好,就是心思不大,喜欢吃醋。刚才酒桌之上,毋丘凤舞就吃醋不小,话语中对王诗明显有了敌意。刚才两人来到客堂,毋丘凤舞嘴上虽然未说,但是心里必定已经吃味。 张靖与毋丘凤舞相识,是在他将要实习的那年,两人点破窗户纸,苦苦相恋三年余,若是毋丘俭同意,两人这段感情可能已成正果。两人虽然山盟海誓,矢志不渝,但生活不是承诺,毋丘凤舞担心张靖移情别恋,张靖则担心毋丘凤舞顶不住家庭压力。 不管毋丘凤舞现在是什么心思,今天见面足以说明两人的感情极深,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磨难发生任何变化。为了这段感情,即使毋丘俭人品不好,张靖也想认了,只要不惹出弥天大祸,张靖有能力帮他摆平。 “你是否很奇怪我为什么要你单独谈话?”王诗喝了一口茶,开口说道。 张靖点点头,他往常自信能把握住谈话的主动权,但近日与这几位少女谈话,对她们说话时天马行空的跳跃感很不适应。 “我知道你很爱毋丘凤舞,她也很爱你。但是你们两人中间的阻碍很大,毋丘俭不会成全你们两个,我听说毋丘俭有意要与我家联姻,将凤舞许给我的长兄王计。” 王诗声音很低,却似一根挥圆的铁棍,狠狠击中了张靖的软肋。张靖霍然站起身来,怒道:“毋丘俭这个混蛋,怎么能拿女儿的幸福联姻?” 王诗苦笑道:“大家族惯例就是这样,又怎会只有凤舞这样。就是我,还不是一样,若不尽快给自己挑选一个好的夫君,也会被父母逼婚的。” 王诗说完,道:“家父性格很强势,我阻止不了,只能给你报个信,如何行止,你好自为之吧。” 王诗说完,起身走出房去。张靖呆呆想了一会,又有一人推门进来,却是费云。费云柔声说道:“我先替家父谢谢你。外人都说我和凤舞长得很像,你认为吗?” “有几分相像之处。”张靖实事求是地说道。 “若是凤舞嫁人了,你会如何自处?”费云道。 “这……我不会让她嫁给别人。”张靖说到这里,心里已经明白王诗所言是真的,毋丘俭应该真有与王双联姻的心思。 张靖与孙玲珑达成婚约,已向孙坚坦白与凤舞之事,孙韶自然不会纠缠下去。因为张靖受到打压,毋丘俭被派到南州,肯定不会得到周瑜认同。在这种情况下,毋丘俭急于破局,只能在周瑜身上做文章,周瑜工作做不通,王双身为周瑜最器重的搭档,就成了毋丘俭的公关对象。 费云欲言又止,停顿一会,还是说了出来,道:“我这次来占城,其实有几件事要做,一是代表家父向你道谦;二是通知你凤舞要订婚的消息;三是想对你说一句,若是凤舞嫁给别人,我愿意做你的新娘。” 费云说完,脸色瞬间红透,待要跑出房去,忽又想起一事,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熙倩的身份很不简单,可能是情报司或是神鸟机构的人,你在她面前注意点。” 费云怎么会发现?张靖一下愣住了,猛然回头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费云几乎贴在张靖耳朵边上说话,张靖回头时鼻子正好撞在费云的额头上。张靖只觉鼻子一酸,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费云说到这里,帮着张靖揉着鼻子,动作十分轻柔。 不得不说,费云给人的感觉十分极端,心情不好时冷艳如冰,拒人于千里之外,心情好时则如春暖花开,嘴边总是挂着笑意。方才谈话时让人感觉亲切可爱,现在却又温婉可人,她温柔细腻的小手一边轻揉张靖的鼻子,一边呵气,像一位标准的贤惠妻子。 张靖彻底无语了,他虽然不是万花丛中过的花花公子,但从小到大也见识过不少各具特色的美女,如费云一般变化多端的少女,这是继熙倩之后第二次遇到。 费云见张靖好受了些,为了避嫌,推开门匆匆出去,张靖坐在椅子上,消化王诗和费云带来的坏消息。凤舞是他的爱人,张靖怎会容他嫁给别人?若是毋丘俭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会再将凤舞嫁给别人,但是他的身份一端暴露,就失去了姜述让他隐瞒身份历练的意义。但是对于毋丘俭这种人,若不暴露身份,如何才能说服他? 张靖呆呆地想了很长时间,直到有人推门进来,才一下子惊醒过来。张靖见是凤舞进来,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凤舞,你怎么过来了?” “等了你一会,听说你有事,大家吃完饭,已经回去了。你有什么心事?”凤舞方才见王诗、费云与张靖单独谈完话,都找个借口匆匆离开,心中就生疑,送众人出了门,就回来寻张靖。 “刚才想事情有些出神,没出去送她们,有些失礼。凤舞,最近没跟你父亲见过面?” 凤舞走近前,柔声答道:“没有,我是接到父亲的信来南州的,停岸补给时,听说费云和你都在占城,就在此停留几天。” 张靖借势搂着凤舞的蛮腰,两人坐下,张靖盯着她的一双美眸,叹了口气,道:“若是你父亲逼你嫁人呢?” 凤舞坚定地说道:“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张靖十分感动,无论两人最终结局如何,凤舞的决心他已经感受到了。张靖想了想,说道:“你父亲想让你嫁给王双长子王计,就是王诗的哥哥。” 第669章 为破局联姻王双! 凤舞面露惊容,道:“父亲知道我们两人相爱,为此辞了孙家的亲事,怎会要我嫁给别人?” 孙韶辞婚的原因,张靖知之甚详,并非毋丘俭主动辞婚,而是孙家因为张靖之故,主动劝孙韶息了这个念头。这事不好向凤舞说,张靖摸了摸鼻子,道:“你父亲履职以来,应该不是很顺利,王双是周瑜心腹亲信,在周瑜面前话语权很重。” 说到这里,张靖见凤舞神色茫然,显然并未理解其中关键,补充道:“周瑜是你父亲的上官,王双是周瑜的亲信。” 凤舞变色道:“可这也不能牺牲我们的幸福。” 张靖将凤舞紧紧搂在怀里,温言说道:“其实你父亲错了,他是知兵老将,只要勤奋努力,时间长了,肯定会获得上司认同,只研究如何联姻,只能保全一时,却不能保全一世。”说到这里,张靖的话语变得十分坚定,道:“凤舞,你要相信我,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不会放弃你。你父亲若是逼你,只要我得到消息,不管谁从中阻碍,我都会将你抢出来。” 凤舞如水的目光落在张靖身上,感动地说道:“四哥,你很执着,也很有胆色,若真有这一天,我一定会派人通知你,等着你来抢婚。” 张靖将凤舞拥在怀里,脸色郑重地说道:“凤舞,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我们之间的爱情是世上最纯真的爱情,没有掺杂任何杂质,只要彼此相信对方,永不放弃,我们一定会成功!” 接下来几天,凤舞连续接到父亲三封信,终于挥泪离开,费云陪着她一起上路。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张靖整日忙于公务,招募水军士兵,训练士兵,总结心得。空暇时间,熙倩、王诗、蒋璃儿或是单独,或是一起来看他,给张靖单调的生活增加了许多色彩。 暗地里来的最多的是熙倩,表面上常来的是王诗和蒋璃儿,蒋璃儿似乎成了大家的开心果,郊游的时候,她如一只蝴蝶在阳光下穿梭,素净的衣裙在田野的风中飘来飘去,随着她不停地跳跃,笑声时而飘近,如在耳旁,时而飘远,如在天边。 内州的人很难想象会有如此多的田地,庄稼成方连片,种植作物也与内州不大一样,蒋璃儿东看看,西瞅瞅,什么都感到好奇,左手采了一大把不知名的野花,右手拿着一个用柳枝编成的花环,就如一位从天宫下凡的小仙女,带给大家温馨和欢乐。 张靖、王诗本来只想带蒋璃儿来城外转一转,透透气,然后带她回城,出城后的蒋璃儿却玩疯了,非让张靖带她去看伏虎泉。张靖看看天色,估计回来会比较晚,不由看向王诗,王诗并未答话,但是眼睛已经说出了答案,王诗在乎的是与他在一起,去那里干什么她都无所谓。 见王诗眼神里深藏着一份落寞,张靖心中不由一痛,想对王诗说几句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冲玩得不亦乐乎的璃儿喊道:“璃儿,我们去伏虎山!” 璃儿兴奋地跑过来,说道:“真的?我们拉钩。” 张靖就和璃儿拉了钩,璃儿如葱白一样的小拇指紧紧勾住张靖的小拇指,她一边晃动一边念念有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微带稚嫩的童音,在风吹影动的田间回荡,张靖哈哈一笑,怜惜地拿手当扇子替璃儿扇风:“天气太热了,既然你不怕热,那就爬山去。” “太好了。”璃儿开心地跳了起来,十分兴奋,一路小跑跑向了远处,还向张靖招招手,要张靖追她。张靖笑着摇了摇头,安步当车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 天气太热,璃儿跑了一会儿,停下脚来,汗水浸湿了头上的头发。张靖粗心,王诗却不同,不时上前,拿出汗巾为璃儿擦试。尽管天热,璃儿一刻也不闲着,蹦蹦跳跳边走边跑,摘着野花不时往脸上手上涂抹,不一会儿,她的手上涂满了五颜六色的色彩,脸上色彩斑斓,姹紫嫣红,让人发笑的同时,又让人感觉到小美女的可爱。 王诗见蒋璃儿热得粉脸通红,心生怜惜,采了一些野草,编成一个帽子,递给璃儿,道:“日头太毒,小心晒黑了。” 璃儿十分开心,道:“诗姐姐,我猜你肯定有一个哥哥?” 璃儿还真猜对了,张靖笑问道:“你怎么猜到的?” “诗姐姐很会照顾人,肯定受过别人的细心照顾。”璃儿转过头,望着王诗,问道,“诗姐姐,你哥哥大你几岁?有大哥哥长得帅吗?” “我哥比四哥好看多了。”王诗故意气张靖,说完得意地做了个鬼脸。 璃儿拿张靖当亲哥哥一般,听着这句话,打抱不平道:“诗儿姐姐说的不对,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哥肯定没大哥哥帅。” 王诗听说,作势要打,璃儿便逃,两人一追一逃,璃儿年少,一会终于被王诗追上,王诗挠璃儿痒痒,璃儿笑得上不来气,赶紧连声求饶。田野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张靖慢行上前,看着大小美女嘻戏,倍觉温馨,心情也觉开朗许多。 璃儿像是张靖的福星,自从璃儿来到占城以后,张靖开始变得顺风顺水。王诗不知道张靖的身份,见张靖了解她的家世以后,态度丝毫没有发生变化,内心对他更生好感。凤舞离开以后,王诗更加关心张靖,又主动表明了心迹,作为一个心高气傲的少女来讲,已属十分难得。 过了一会儿,璃儿又蹦又跳地来到张靖面前,笑嘻嘻地问道:“大哥哥,你想不想知道父亲怎么评价鲍大人的?” 张靖调任占城郡尉,与蒋琬分别是文武主官,彼此立场不同,关系并不十分融洽,不过两人也没有发生大的冲突,彼此敬而远之。璃儿像两人之间的润滑油,张靖因为蒋璃儿的关系,并未刻意与蒋琬争权,蒋琬也投之以桃,从未有意为难过张靖。张靖身为郡尉,从璃儿口中刺探太守的秘密,有些不大地道。张靖并未答话,笑了笑,用手指着前方,道:“你看前面,那就是伏虎泉。” 第670章 有条蛇钻进裤子!!” 璃儿少女心性,立即丢下别事,蹦跳着往前跑去。王诗从后面紧追数步,喊道:“璃儿,慢点,别摔着。”又看向张靖,细眉一挑,冷哼一声,道:“璃儿是个纯洁的好女孩,你和蒋大人之间是大人的事,不准利用她。政治是肮脏的,我现在已经后悔当初的选择了。” 张靖认真地点了点头,没有答话,寻找一处干净的树荫,招呼王诗和璃儿过来,道:“天热,先歇息一下。” 站在树荫下,张靖四周打量一下,四下一片寂静,环顾一周,空无一人。伏虎山名声不显,除了间或有人上山取水,根本无人如张靖他们一般,闲来无事前来游玩。 占城气候炎热多雨,伏虎山草木十分茂盛,伏虎泉泉眼不大,溪水淙淙,别有一番情致。现在步入山间林荫,凉爽之意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其实伏虎山拥有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山清水秀,如同世外桃源,几乎没有遭到人为破坏,沿山丘自然形成郁郁葱葱的森林,里面植物数量繁多,是天然的热带雨林。 从高处下望,伏丘山面积不大,草木皆在原始环境中生长,没有一丝人工痕迹。此山距离城池很近,修路成本很低,完全可以低成本开发成天然植物园。百姓日子逐渐富足,已经解决温饱问题,旅游业将会逐渐兴起,占城区域优势独特,海边有适合海泳的优质沙滩,配上与众不同的天然植物园,未来收益应当不小。 占城汉人百姓多是从内州迁来的佃户,现在分到属于个人的土地,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劳作数年,都会积攒不少家产。异族人观念逐渐开化,未来生活也会越来越好,温饱问题解决以后,就会考虑其它消费。张靖仔细观察一圈,感觉应该从商业之外考虑生财之道,以占城目前的情况来看,当前利润最高的是海贸,但是投资少收益长久稳定的应当是旅游业。 占城位于大齐最东南角,拥有大型民用优良港口,是最重要的海上中转港之一,与西方诸国的海上商路,占城是必经之地。商人普遍富裕,除了喝酒嫖妓,基本找不到其它消费途径,若将附近的优质海滩和伏虎山买下,用不了太多银钱,投资配套产业所需的商铺,再设法增加人气,商铺或卖或租,很快就会收回成本。 从伏虎泉沿小溪东行,无路可走,张靖手持腰刀,当先开路,来到半山腰时,璃儿感叹道:“这里真美,与内地山林完全不同,哇,这么多漂亮的野花……” 自从迈入天然热带森林,璃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四下看个不停,天真无邪的脸上全是惊喜和震憾。王诗以前曾经来过伏虎泉,但是从未踏足森林之中,见森林内另有乾坤,俏脸也满是好奇之色。 沿溪水下行数十米,是一片平阔平地,小溪在此汇聚成小潭,水不是很深,水质十分清澈。王诗仔细观察一下水面,从张靖手中抢过背包,指了指来路,命令张靖道:“到上面给我们望风去。” 张靖也不恼,好奇地问道:“望什么风?” 王诗笑眯眯地看着张靖,道:“天热,出了一身汗,我带璃儿游一会泳。你躲得远一点儿,不许偷看。” 小潭方圆数十米,水质优良,潭水最深不过两米,如同一个天然游泳池。伏丘山平常人迹罕至,周围除了张靖与两女,不见一个人影儿。不得不说,在寂静无人的空旷山林之中,有一处天然的潭水,天气又十分炎热,谁都想下水一游,以消暑热。 张靖摇头道:“不行。”见王诗脸色一变,又道:“给我一刻钟时间,我先简单冲洗一下,然后再给你们望风。” 此时已近傍晚,天气依然很热,王诗大汗淋漓,双颊白里透红,明艳照人,未妆之美浑然天成。璃儿不等王诗回话,抢着说道:“小潭那边有石头挡着,两下都看不见,诗儿姐姐,我们去那边游呗。” 王诗看了一下,小潭中间确实有块山石,似一块天然屏障,分隔出约有五分之一水面。但小潭太小,虽有石头相隔,也有男女同浴之嫌。璃儿年纪还小,没有那么多顾虑,早蹦跳着跑了过去。王诗无奈之下,摇了摇头,瞪了张靖一眼,道:“不要脸,跟女人抢地方。” 张靖望着两女隐在石后,脱去衣物,一跃入水,浸入清凉的潭水之中,只觉暑热顿消,全身舒服异常。不一会,王诗与蒋璃儿打闹嘻笑声传来,张靖想象两女裸泳时的模样,竟然有些想入非非。 就在这时,突有一声惊呼传来,听声音应是王诗,张靖不由吓了一跳,急忙穿上下裤,不及穿上上衣和外衣,匆匆往那边疾奔。来到巨石后面,张靖大呼道:“诗儿、璃儿,你们没事吧。” 只听王诗弱弱地说道:“岸边放衣服的地方有一条蛇,璃儿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张靖一听,顿时将心放在肚子里,道:“你们背过身子,我去将蛇赶走,天色也不早了,凉快一会就回去。” 张靖从旁边捡了一根木棍,探头一看,原来是条没毒的曲膳,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眼疾手快,一把提溜起来。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抓起来了,没毒,还是一道美味。好了,你们快穿衣裳。” 张靖极想扭头看上一眼,这一大一小两位美女在水中究竟是什么样子,最终还是控制住欲念,很有君子风度的目不侧视,手提着蛇昂首往回走。 “大哥哥,有条蛇钻到你裤内了。”蒋璃儿忽然叫道。 张靖低头一看,因为只穿下裤,穿衣时身体又湿,衣物紧贴在身上,确实像鼓鼓地藏了东西,随着脚步挪动,蛮像一条蛇的样子。张靖脸色赤红,大步疾行到巨石后面,听见王诗和璃儿在那边哈哈大笑。 张靖很有经验,将蛇系在一根树枝上,又入潭水冲洗一下,穿好衣物等着两女。忽然发现附近有几只山鸡,取出弓箭,悄悄上前,连续三箭,箭不虚发,猎了三只肥大山鸡。 第671章 你,我也娶定了! 等两女穿好衣物过来,天色已经擦黑,三人回到伏虎泉旁。璃儿玩得很尽兴,此时感觉回味无穷,道:“这个地方真好,就是没带炊具,否则在这里野餐更有趣味。” 张靖见璃儿满面盼望之色,寻处干净所在,让两女在这暂候,去山溪处将山鸡内脏去了,又将蛇头斩去,将蛇身洗剥干净,又和些泥巴涂在山鸡表面,找了三张宽大的野果树叶包住。回来招呼两女捡些干草柴禾,张靖寻土厚处挖了三个小坑,将包着山鸡的叶子放在里面,取些湿泥覆上。 此时,两女捡了柴禾回来,张靖取出火石取火,在小坑上方生起三堆篝火,又将蛇身分成数段,选一些坚硬湿枝串好,放在篝火处烧烤。很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香,张靖取出一支尝了尝,十分鲜嫩可口。递给王诗和蒋璃儿,王诗知是蛇肉,坚决不要。璃儿心中虽觉有些恶心,但是好奇心作怪,硬着头皮拿了一块尝了尝,没想到滋味甚是爽口,吃完一块,又上前讨了数段。王诗见张靖和璃儿吃得香甜,腹中又有些饥饿,要了一块过来,闭着眼睛,不去想蛇的样子,强迫自己咬了一口,并没有印象中的血腥味道,比平常吃的猪肉还要鲜嫩可口。三人你争我抢,米余的蛇身很快葬于腹中。 吃了不少蛇肉,三人又觉口渴,张靖用水壶取了山泉水来喝。璃儿疯玩了一天,吃了些东西,困意上来,在那方平石上朦胧睡去。张靖担心蚊蝇叮咬,又去寻些艾草,在大石附近点了数堆驱蚊。 王诗坐在另一块大石上,眯着眼睛看着张靖自己忙活。张靖是国学兵科弟子,野外生存是必修科目,动手能力很强,忙碌时显得气定神闲。此时诸事已了,坐在大石另一侧,眯着眼睛,眼看就要睡着,直接将王诗无视。这下把王诗气得够呛,有些气急败坏,挪过去一下拧住张靖的耳朵。 张靖清醒过来,见状连忙讨饶,道:“诗儿这又是干嘛?别闹了,我陪你说会话。” 王诗这才饶过他,松开手,不爽地说道:“侍候璃儿像个大哥哥的样子,身边有位大美女却不理不睬,不晓得这会让人伤心吗?” 张靖盯着王诗上下打量,直到王诗感觉心里发毛,这才开口道:“诗儿身材不错,火爆得很,我现在十分后悔,刚才没有一饱眼福。” “你……”王诗又羞又气,俏脸瞬间红了,生气地推了张靖一把,道:“你不要脸!” 王诗转身的瞬间,张靖看清她眼中隐含泪花,顿时触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向前一步拉住王诗,道:“诗儿,我不理你,你不愿意,若是理你,又会想入非非。” 王诗微挣一下,捂住耳朵,嘴上说道:“我又没有凤舞好看,你怎会想入非非?” 提到凤舞,张靖立即沉静下来,他的感情债已经太多,在与凤舞这段感情没有着落以前,不想再招惹其他女人。即使与凤舞分开,王诗也不适合做他的女人,王诗表面直爽,但性格太过要强,骨子里有强烈的控制欲。所谓同性相斥,王诗的性格有几分与张靖相似,两人可以成为知己,但若成为伴侣,可能会争吵一世。王诗的热情也让张靖心动,但张靖心中女人太多,压力又大,没有精力去玩脚踏数只船的游戏。 张靖默然一会,心中下了决断,忽然说道:“诗儿,你愿意做我的平妻吗?” 王诗一愣,继而展颜一笑,道:“若是凤舞做你的正妻,我就答应做你的平妻。” 王双是太原王家族人,职务又高,王诗身为嫡女,若是张靖真是平民出身,娶她为妻就很艰难,想娶王诗做平妻,难度可想而知。王诗所言有个前提条件,就是张靖能娶凤舞为正妻。毋丘家族虽然比不上王家,却也是世袭乡侯,毋丘俭又想与王双联姻,在这种艰难局势下,张靖若有能力娶凤舞为妻,王诗真不介意平妻身份。 张靖郑重地说道:“这样吧,我们两人约定,只要凤舞与我订下婚约,我立即到你家提亲。毋丘凤舞嫁给我,你也一定要嫁给我。” 王诗神色有些黯然,强笑道:“我真心祝愿凤舞姐姐能够嫁给你,但真得很难很难。若是凤舞姐姐嫁给别人,我也会嫁给你,就是出籍我也不怕!” 王诗说到最后,语意斩钉截铁,张靖不由十分感动,道:“诗儿,你并不了解我,我并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所以凤舞我娶定了!你,我也娶定了!” 王诗见张靖态度十分认真,狐疑一会,一时不知如何开口,道:“四哥,你……” 张靖打断王诗的话,盯着王诗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眸,很认真地说道:“你家里若是逼婚,你就跟你父亲说,我张靖愿意娶你,我会让周瑜将军为我提亲。” “公谨将军,你与公谨将军……”若非张靖神色认真,王诗几乎认为张靖是在说笑。王诗停顿片刻,道:“公谨将军是陛下表弟,又是陛下的亲传弟子,父子同居高位,若是公谨将军能为我们求婚,父亲说不定真会答应我们的婚事。” 说到这里,王诗又想起什么,道:“你若能求公谨将军出面,凤舞姐姐的事也会无虞。你……” 张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诗儿,你不了解情况,我与凤舞的婚事,不是毋丘俭愿不愿意,而是我愿不愿意。只要我愿意,毋丘俭会主动送凤舞过来,求我娶她女儿为妻,哪怕媵妻也行。” 张靖也许继承了姜述的基因,最怕女人的眼泪,他之所以决定要告诉王诗真相,是为王诗一片真情打动,即使性格会有冲突,即使两人以后不太顺利,那又如何?真情可遇而不可求,不知他真实身份的王诗倒追平民出身的他,这就是一份值得珍惜的感情。 “你到底是谁?你的官凭上明明是……”王诗激动之余不小心暴露了秘密,显然她在背后调查过张靖的背景。 第672章 皇子喜欢啃鸡架?! “我从母姓,我的父亲姓姜名述,我的母亲姓张名宁。”张靖说完,感觉心中去了一块大石,瞒报身份来历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对付出一片真心的女人,就是一种欺骗,这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你……你是皇子?!”王诗掩着樱唇,美眸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知道了,为什么岳石大人会与你见面,当初我还觉得奇怪。公谨将军……与你相见之时,感觉也奇怪得很。还有,周树、刘开、龚省的背景都不一般,但在你面前举止十分小心,你竟然是四皇子!?”王诗说到这里,脸色逐渐恢复过来,接着说道:“毋丘俭和费别驾背后打压你,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不准备娶凤舞姐姐了吗?” “诗儿,你对我的真情让我感动,所以我打定主意,一定会娶你进门。但是凤舞……若是凤舞真能顶住压力,我会娶她,虽然我对毋丘俭十分反感。” 王诗盯着张靖看了一会,脸色变幻,忽道:“你现在变得很陌生,与现在的你在一起,我感觉压力很大,我们的事,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哎哟,差点忘了。”张靖忽然长身而起,连忙寻根大树枝,将三堆篝火拨到一旁,用剑柄敲开已经坚硬的土块,依次取出用树叶裹着的山鸡。 敲去山鸡表面裹着的泥巴,诱人的香味让人垂涎不止。那边蒋璃儿揉揉迷离的睡眼,很快找到香味的源头,一路小跑冲上前来,先抢了一只过去。 “慢点,别烫着。”张靖话音未落,蒋璃儿果然耐不住烫,将山鸡一扔.张靖眼疾手快,在落地之前抢了回来。 “烫着没有?我给你吹吹。”张靖放下山鸡,拿起璃儿的小手,朝着有些发红的手指头吹了几口。 蒋璃儿脸色一红,道:“不要紧的。”然后轻轻一挣,抢到正在剥泥巴的王诗旁边,道:“诗儿姐姐,我最喜欢吃鸡翅膀。” 不待王诗动作,张靖劈下两只翅膀递了过来,然后又去整理另一只山鸡,璃儿还未来得及吃上几口,另两只鸡翅膀也递了过来。 王诗在旁边开玩笑地说道:“四哥,你将翅膀都给了璃儿了,就将鸡腿给我吧。” 山鸡本来肉就不多,除了鸡翅和鸡腿,剩下的骨多肉少,张靖并没有任何异议,将三只山鸡的翅膀给了璃儿,又将鸡腿分给王诗,津津有味地啃起鸡架来。 “大哥哥,你对我真好。”蒋璃儿自小娇生惯养,性格有些自私,但张靖待她是发出肺腑的好,刚才这连番动作,她年纪虽小,也能明显感觉得到。 张靖笑了笑,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姜荔,叹了一口气,道:“你的年纪与我妹妹略小一些,平常我也是这样对妹妹的。” 璃儿啃了一口鸡翅膀,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你妹妹叫什么名字?现在那里?” 自从实习以来,张靖只见过姜荔数面,母亲也有近两年时间未见,提起姜荔,张靖心头不由飘起几分浓郁的乡愁。张靖眼神黯然,强行提起精神,道:“我妹妹叫姜荔,荔枝的荔,不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她的母亲是我的姨母,现在洛阳国学读书。” 蒋璃儿人小鬼大,见张靖心情低落,换个话题,道:“大哥哥,听父亲说西边开战了,你会去打仗吗?” 南州是贵霜战事后方大本营,张靖身为郡尉,信息十分畅通,了解的情况比蒋琬还多。张靖摸了摸鼻子,道:“贵霜兵力虽然不少,并非大齐对手。南洋军、山地营、护北胡军皆已参战,海路有甘宁将军麾下水军,西州方向关羽将军也会统兵出击,南州兵曹和西州兵曹辖下各营已进入战备状态。数路主力军同时出手,贵霜必败无疑。南州兵曹以守御为主,并无越境参战任务,但随着战事发展,战线会不断前移,印州兵曹新建,南州兵曹肯定会派兵接手新占土地的防务。彼时即使奉调过去,也不须去前线参战,安危方面不用担心。” 王诗在旁插了一句,道:“你能预知大局战事走向,莫非背后有高人指点?” 张靖苦笑一下,心道这可不好解释,他与张角合魂,自非常人可比,只凭邸报相关信息,就能大致判断整体战略布局,结合兵曹传来的情报,整个战局了然于胸。这些事情在张靖看来只是寻常,但在出身将门的王诗看来却非如此,她在郡衙职位虽然不高,却能接触机密,了解的信息虽然比不上张靖,但也相差无几,实是推演战局的能力远远不如,没有张靖宏观分析战局的能力,内心生异实属常情。 张靖稍思片刻,淡然地笑了笑,道:“说起高人指点倒没有,我平常注重琢磨邸报和大齐报,又是兵科毕业,军事分析能力自然比常人强些,能推算出战局走向,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璃儿吃的手脸满是油污,浑身冒汗,张靖的话又大多听不懂,道:“既然天色已晚,我们也不急着进城去。大哥哥,诗儿姐姐,刚才吃得浑身大汗,我们去小潭那边冲洗一下再回去,好不好?” 伏虎山面积很小,从伏虎泉到小潭也没多远,只是没有路而已,不过日间三人去过一趟,夜间月光又亮,所以很快来到小潭处。张靖和王诗在潭边洗了洗手脸,坐在一块大石上说话,蒋璃儿从背包里拿出一套短衣短裤,在大石后面换上,一头扎入小潭清凉的水中。 “快救我,我腿抽筋了!”张靖正与王诗聊得开心,猛然听到璃儿呼救。王诗站在潭边,比张靖反应还快,一听到璃儿呼救,立刻飞奔而去,顾不上脱下衣服,一头跳进了小潭。 明亮的月光下,璃儿如一条美人鱼,浮在水面之上,月色下她的肌肤洁白如玉。不过,张靖来不及欣赏这些,神色紧张得看着水面。王诗虽非出生在江南,但水性很好,鱼跃数次,很快游到璃儿身旁。 第673章 王诗湿衣的诱惑! 不待王诗靠近,浮在水面上的璃儿忽然沉到了水底,只见她摆动腰肢,动作行水流云,转眼间就游到了岸边。“哗啦”一声,她从潭边站起,伸出白嫩的小手,道:“大哥哥,拉我一把。” 张靖暗叹一声,真是一个小坏蛋,又在骗人。张靖握住璃儿的小手,用力一拉,璃儿嘻嘻一笑,就势跳到岸上,一下扑入了张靖怀中,弄得张靖衣裳湿了一大片。 璃儿扑入张靖怀中,可不是投怀送抱,而是在说悄悄话:“大哥哥,你可要谢谢我,你不是想看诗儿姐姐的身材吗?现在可以睁大眼睛看了。哼,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好哥哥,没想到也很色。” 张靖闹了个大红脸,被一个小女孩说很色,这是有生以来头一回,不由嘿嘿干笑几声,又不好解释什么,只好假装关心王诗。王诗扑了一个空,一入水发现璃儿从水底潜游向岸边,就知道上了当,不由又气不急,当下也不多想,三下两下游到岸上,一上岸就要去骂璃儿。 不想才走两步,却见张靖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她低头一看,不由大羞。占城气候炎热,无论男女,穿得都很单薄,只有一层薄薄的衣物,让水一湿,紧紧贴在身上,成熟而饱满的身材纤毫毕现,如同没穿衣服一般。如果似璃儿那般穿了短衣短裤还好,至少该露的地方露了,不该露的地方严严实实,还会自然一些,但现在合衣湿身,含而不露反而更显诱惑。 王诗刚才以为璃儿只是为了骗她下水,现在才明白过来,敢情小丫头是为了让她湿身,好让张靖看无边春色……璃儿这才多大,发坏的时候,怎会想出这些让人防不胜防的鬼主意? 张靖欣赏了王诗火爆匀称的身材,看王诗脸色不对,担心惹火烧身,连忙说道:“诗儿,快去那边烤一烤。” 王诗气归气,对璃儿骂不得也打不得,无可奈何,环视四周找璃儿时,璃儿却不知躲到何处去了。等王诗寻处背人的地方,拧干了衣服出来,璃儿早就穿戴整齐,小鸟依人般挨着张靖坐在一块青石上,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在那眉飞色舞。显然,刚才骗她下水害她丢丑,璃儿早就抛到九霄云外,而且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王诗心中有气,上前说道:“四哥,你回不回去,你不走我先走了。” 璃儿见王诗不理她,挽着张靖的胳膊,道:“你先走吧,我跟大哥哥待回再走。” 王诗更加生气,害她变成落汤鸡,还冲她耍性子,她才不管璃儿是不是太守千金,转身就走,气呼呼地说道:“你们愿意在这里待就待,我先走了!” 深更半夜,张靖如何放心王诗独身夜行?这只手拽着王诗,那只手拉着蒋璃儿,三人一同回城。到了山下,暗处出来两个人影,却是暗中护卫的张一安和张一全,两人迅速超到张靖前面,唤开城门,等待张靖三人一起入城。 张靖送两女回去,回到居处时,见周树正在等他。张靖知道周树一直等到深夜,肯定有什么重要消息。果不其然,周树跟随张靖进了客堂,掩上房门,小声道:“午时州衙有人前来,蒋太守亲自出门迎接,份量应该不轻。另外,水军军营下午也有客至,战船集中列队相迎,也应是一位大人物。” 周树在张靖面前似个乖宝宝,实则将门虎子,又岂是易与之辈?他现在分管斥候队,又具体负责水军操练,信息十分灵通。周树出身将门,眼光很高,被他称得上大人物的,恐怕身份绝非一般。 待黄猛沏上茶退下,张靖慢慢说道:“州衙有份量者,除了周瑜就是别驾费祎,余者无论从事还是长史,资历都浅,没有资格让蒋琬出门相迎。倘若来人是费祎,在这战事初起之时,费祎身为别驾,必然事务繁多,此时来到占城,应有重要事情。水军那边打探到来人是谁?” 周树道:“听说来者是马营将的兄长,以前在益州为官,职级不低。” 张靖略思一会,道:“马氏五常,白眉最良。应是益州别驾马季常到了,马季常是襄阳宜城人,与蒋琬、费祎都是旧识,为何不来占城郡衙,反而去了马谡那里?” 周树恍然大悟,道:“噢,原来是马伯父到了。莫非马伯父与费祎、蒋琬关系不佳?” 张靖摇头道:“马家、费家、蒋家皆是荆州中等世家,虽然比不上蔡黄庞蒯四大家,也算是当地郡望。大族之间相互联姻,同气连枝,马良不入郡衙,肯定不是因为关系亲疏之故。马良为益州别驾,突然现身占州,莫非为了接任南州刺史而来?若是马良担任刺史,一州高官多是荆州大族子弟,朝廷应该从全局考虑,费祎、蒋琬或会调走一人,想必马幼常也会调防。” 周树想了想,道:“这对我们有何影响?” 张靖沉思一会,道:“我接任占城郡尉未久,短时间内若无军功,在南州怕是升不上去,你们三人情况也一样。这次益州别驾和占城太守的职位,我们还是要争一争。你看陈波人品能力如何?” 周树略一心思,道:“陈波是国学弟子,学识不错,能力很强,人品也很好。近期与我私人来往甚密,估计听到了什么风声,有投靠之意。除了陈波,长史李春和五官掾杨治,也表达出足够的善意。两人皆是国学前期弟子,官声能力都不错。” 张靖略想一想,道:“杨治资历浅些,接任督邮尚可,直接升为太守难度太大。陈波与蒋琬关系良好,蒋琬调任之时定会推荐他继任,我再写封荐书给公谨师兄,这事应该能行。至于李春,只能在荐书上提一提,最终能否升任,要看公谨师兄如何平衡。” 张靖提前得到费祎与马良的消息,联想到几个可能,在这战事初起之时,涉及人事变动,可能会造成很大影响。无论张靖从小受到的教育,还是张角对世家的立场,对世家危害都了然于胸。但世家传承数百年,又岂是新朝一朝可平? 第674章 国学与世家的对立! 黄巾军当年起兵,席卷冀、徐、兖、豫、幽、并、荆七州,除了荆州地面广阔只有东北数郡受到波及,其余诸州世家非逃即亡,子弟财产损失很大。姜述占据青州,用贼喊抓贼之计,屠灭大量世家。但是世家人数庞大,各地均有分支,纷纷逃到扬州、荆州、益州等地避祸。后来刘协在长安立朝之时,大量世家汇聚,从人力财力上给予刘协很大支持。 受洛阳国学影响,刘协在长安也建立国学,与洛阳国学不同的是,长安国学只习儒家典籍,学生多是世家子弟。曹操执刘协投降,长安国学并未取消,改名长安学院,与颖川学院、襄阳学院一样,以教授传统儒家典籍为主。世家因为历史原因,又因为儒学在洛阳国学地位不高,世家不愿送子弟去洛阳国学及分院就读,大多送到这三家学院。久而久之,洛阳国学及分院招生多以寒门子弟为主,三大学院招生多以世家子弟为主。其中也有例外,在朝堂或在地方为官的世家子弟,担心惹姜述不悦,子女多送在国学或分院就读。 自中华五年开始,官府招收吏员实行考录制,考录除了文字策论,还有实务,三大学院因此增设了部分科目,每年官府招人时,也鼓励弟子前去应考,这些年下来,各级官府也有不少三大学院弟子。 与国学弟子相比,三大学院弟子踏上仕途,因为考录这道门槛,进入比较困难,但在入仕以后,优势就比寒门子弟明显许多。世家在各级官府多有担任高官者,在提拔时相互给予方便。荀彧为姜述心腹,官声极佳,才德兼优,都免不了为族人托请,何况别人? 诸大世家同气连枝,相互托请,寒门子弟上升渠道越来越窄,世家子弟慢慢形成气候,久而久之又将形成东汉末年的痼疾。姜述很早注意到这点,加重督察检察力度,强调能者上庸者下,贯彻任人唯贤的用人制度,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用人机制还是出了不少问题。 毋丘俭不同意张靖与凤舞的婚事,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张靖出身平民,后期发展没有潜力。姜述因为张靖受到不公正待遇,下了狠手,战前同时免掉一州刺史和兵曹,借机撤换一批世家出身的官吏,再次向世家展现出皇家的强势。 姜述眼光十分长远,当年创办国学之时,首批弟子以姜、田、贾(贾诩)、关(关羽)诸家族人家丁为主,首批弟子基础不牢,学识方面稍差,但对姜述忠心耿耿,大多数已经成长起来,在军中担任郎将或出仕太守者已经不少。 首批国学弟子的茁壮成长,也带起后续几期弟子,后几批弟子多是青州平民出身,已经逐步成长起来,大多在军政系统担任中层。后来国学迁到洛阳,又在各地开设分院,平民子弟出仕者越来越多。中华五年实行考录制时,国学应届毕业生已经超出了官府消化能力。 国学培养出大量弟子,给新朝奠定了人才基础,让朝廷不至于在发展过程中无人可用。国学的存在其实剥夺了历代世家的特权,世家子弟和寒门子弟受教育的水平相当,能力也相差无几的时候,世家只是人口较多的大家族而已,与其他家族有何不同之处? 姜述当年设立国学之时,无人会考虑如此深远,待国学子弟遍布朝野,朝廷用人不得不使用考录制时,世家子弟做官的特权其实已经走到尽头。说句不好听的话,姜述若是狠心将世家子弟一网打尽,朝堂照常运营,百姓不会受到什么影响,随着教育普及,世家大族影响将会越来越弱,最终失去与皇帝叫板的底气。 世家执掌朝堂多年,早将朝堂权力视为手中之物,又怎能甘心情愿就范?先是益州从事贾布牵头,与益州诸世家代表,秘密达成同盟协议。益州世家形成一体,诸家子弟瞬间就形成一个庞大的圈子,相互照顾策应,有了机会就彼此提拔,出了问题就相互遮掩,当然相互得利。后来荆州世家得知这个消息,也自发形成一个圈子,又与益州圈子达成同盟,如此势力更大。 情报司和神鸟机构两大情报系统,探子遍布朝野,在姜述借机清除世家子弟以后,情报系统又焕发出强大的生命力。益州荆州两个同盟圈子的事情,丝毫瞒不过姜述的耳目。试想这两股势力合二为一,后面长安、扬州等各地世家子弟再结成圈子,待全国世家合成一体之时,将是多大一股势力?虽然不至于掀翻新朝,但必然会导致社会波动,阻碍大齐新朝蒸蒸日上的发展势头。 目前这股势力只敢做些小事,譬如提拔某地一个小官,帮助同乡遮掩一下过错等等,就是将此事翻到桌面上,也只能处理当事人。要想将这股势头斩根杀绝,要有一个事由,寻个人人喊打的借口,牵一发而动全身,将这股势力全部覆盖进来,最终一网打尽。 姜述本是世家出身,十分明白世家圈子的错综复杂,当初南征北战、统一天下时也整合过世家力量。合朝文臣之中,太傅何苗是何家家主,司空周异是周家家主,太仆荀攸是荀家大佬,少府乔瑁是乔家家主,财税司司长陈群是陈家家主,除了姜战、廷尉姜勇、宗正姜澄、执金吾姜东是皇族出身,大将军兼太尉郭嘉、卫尉程立、大司农国渊、大鸿胪尹度出身小族,丞相兼御史大夫贾诩、太常诸葛玄、国学副教育长蔡邑、光禄勋田丰、将作大匠虞翻、大长秋张温等,皆是中小世家出身。幽州刺史法正、东州刺史满宠、冀州刺史张昭、并州刺史鲁肃、青州刺史荀彧、兖州刺史陈宫、豫州刺史庞统、徐州刺史张纮、雍州刺史许攸、凉州刺史郭图、荆州刺史董允、益州刺史刘晔、扬州刺史蒯越、交州刺史诸葛谨等地方大员,至少也是中小世家出身。 第675章 知道张靖身份吗? 打压世家又不得不用世家,因为世家的力量很庞大,若将世家全部打倒在地,朝野同样会不稳。但让世家结党连为一体,将形成党争雏形,姜述清楚明朝因何而亡,自然不会听之任之。 当局者迷,张靖并不知道破局的关键点就在他身上,自张靖接到姜述信函以后,张靖便被推上了破局先锋的位置。马良、费祎、蒋琬三位荆州人,因为种种原因与益州籍官员十分紧密,马良调任南州,费祎、蒋琬必有一人调出南州,这就是一个局,除了布局的姜述,无人知晓最终的答案,也不知姜述剑指何方。 张靖自从接到姜述那封简单的信函以后,再没收到来自京城的任何指示,但以他的政治敏锐性还是觉察到了先机,他在背后推动寒门出身的陈波、李春等人上位,必将与荆州、益州世家联盟发生冲突,而此次冲突可能引发南州官场再次地震,影响范围将会十分广泛。 荆州世家之中,部分人已经得到警示,如荆州大族蔡家、黄家、庞家,蔡黄两家得益于蔡姬和黄月英都是皇妃的缘故,从一开始便置身事外,庞家因有智者庞德公和庞统,也未参与到世家联盟中去。 蒋琬担任占城太守,地方偏远,对于世家结盟之事,虽然有所耳闻,并未实质参与,但蒋家族人已经暗自与蒯家联系,并达成了一系列公识。蒋琬也意想不到,世家与皇家的搏击会从占城开始,这里已经不可避免地成为两方搏击的发力点。 费祎长期担任南州别驾,是南州行政事务的二把手,因为曾任姜述亲随,又在南征时立过不少功劳,在南州影响力很大,否则怎会一个招呼便将张靖打落凡尘? 蒋琬与费祎密议之时,蒋璃儿刚好归家,虽然没有听明白两人密议何事,但还是听到了片言只语。蒋璃儿聪明伶俐,人小鬼大,晚间张靖与王诗卿卿我我,她在一旁装睡,张靖表明身份时,她在旁听得清清楚楚。蒋璃儿年纪虽小,但出身官宦之家,心计不浅,之后言谈举止隐瞒得很好,并没有引起张靖和王诗的怀疑。 蒋琬送费祎出门,红光满面地回房之时,见蒋璃儿站在房门外等候,蒋琬甚觉诧异,道:“璃儿还没睡吗?” 蒋璃儿道:“有机密事情要跟父亲说。” 蒋琬瞧着璃儿打量一会,见她不似说笑,挥手让亲随下去,带蒋璃儿来到客室,道:“此处再无外人,璃儿有话说吧。” 蒋璃儿道:“我方才无意间听见费伯父与父亲说话,事关官员升迁诸事,我年幼无知,也不懂得这些。只是费伯父数次谈起张靖哥哥,我想问一下,父亲知道张靖哥哥的身份吗?” 蒋琬一怔,道:“你最近常去找张大人,发现他的背景非同一般,是吗?” 蒋璃儿望着蒋琬,道:“张靖哥哥背景非同寻常,以前我听费云姐姐说过,费伯父以前做过对不起张靖哥哥的事情,对吗?” 蒋琬笑道:“你这小小丫头,知道得还不少。不错,那件事确实是你费伯父做得不对。” 蒋璃儿道:“父亲和费伯父都会调动,父亲没有认为与张靖哥哥有关吗?” 蒋琬眉头一皱,并未开口,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蒋璃儿说下去。 蒋璃儿接着说道:“张靖哥哥受到不公正待遇,刚刚调任郡尉不久,州里官员是否受到影响我不清楚,就不提了。但是近期鲍旭叔叔调动,凤舞姐姐的父亲调动,甚至王诗姐姐的父亲也调动,接下来是费伯伯和父亲调动。父亲不认为这些都与张靖哥哥有关吗?” 蒋琬怵然一惊,回想众人调动,借口各不相同,中心却只有一个,都是围绕着张靖。打压过张靖的源头毋丘俭,现在吊在半空中,得不到实权,难受得很。鲍旭为张靖说过公道话,得以升任郎将。难道王双代理主将也是因为张靖?王双与张靖有交际吗? 蒋璃儿人小鬼大,见蒋琬神色数变,接着说道:“王诗姐姐在张靖哥哥困难时,帮助过他,安慰过他,两人关系十分要好,听说张靖哥哥要娶王诗姐姐为妻。” 蒋琬听到这里,心头剧震,问道:“你可知道张靖的确实身份?” 蒋璃儿笑笑,道:“张靖哥哥对我很好,像一个亲哥哥一般,此事牵连很大,我原不该跟任何人说。但是您是我的父亲,我不能瞒着您,但我希望父亲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费伯父,好吗?”见蒋琬郑重地点点头,蒋璃儿才接着说道:“张靖哥哥随母姓,是当今皇子,是皇德妃长子。” “什么?!”蒋琬原本猜测张靖身份不一般,周瑜也曾出言暗示,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在听到这个确切消息时,还是惊呼出口。冷静片刻,蒋琬叹息一声,道:“璃儿,这次你立了大功,救了父亲一次。原来这些调动,是因为陛下之怒啊!我和你费伯伯,这次怕是非但不能升迁,说不定会……” 蒋璃儿不待父亲说完,插话说道:“以前我认为父亲是一位好官员,公正廉洁,奉公守法,为何如此在乎官职升迁?张靖哥哥曾经说过,做官要凭良心做事,只要心安理得,就是称职的好官。父亲如此患得患失,远失父亲平常指导的心境若水的境界。” 蒋璃儿说完,再不复言,上前施礼问安,回房歇息去了。蒋琬呆呆地坐在原处,良久没有回过神来。蒋琬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信是三叔蒋峰所写,信中提及与蒯家关系良好,正在商议联姻之事,蒯家有位族人在占城属县担任县丞,希望蒋琬有机会提拔一下。 蒋琬是个聪明人,信中虽未明言,但也能够看出,蒋家已与蒯家联手,蒋琬出力提拔蒯家人,蒯家也会投之以桃,有了合适机会就会提拔蒋家人。身为一郡太守,提拔一个县丞只是举手之劳,此事若被情报系统获知,报到姜述处,姜述会怎么想蒋家? 第676章 蒋公琰公然出籍! 蒯家是荆州巨族之一,蒯越、蒯良均任职高官,族中子弟出仕者数百。现在荆州四大族,蔡家族长蔡瑁担任水军营将,其余族人官职最大者止于校尉,家势已是大落。庞家有庞统顶着,庞统是聪明人,为人很低调,族中子弟大部分出身国学弟子,无论从军还是从政,都按部就班,扎扎实实从基层做起,从没听说庞统出面打过任何招呼。黄家现在挑大梁的是黄祖,职级也不高,但黄射、黄澄都有上升空间,族中还有数名子弟入了炮驽营,职级虽然不高,但未来前程无限。荆州世家大族目前风头正劲的是蒯家,蒯越担任扬州刺史,蒯越担任青州从事兼东莱太守,族中子弟出仕者极多,不少已经崭露头角。按理说,蒋家与蒯家联手,在蒯家如日中天之时,蒋家子弟受益更多。蒯家既然能与蒋家联手,会否与费家联手?与马家联手? 蒋琬想到这里,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凉意,若是蒯家暗中联络各家,就是实质上的结党,而结党最为上位者所忌,就是说蒯家已经引起姜述猜忌。情报司和神鸟机构经过整顿,已经恢复了战斗力,无空不入,以姜述的洞察力和手腕,蒯家灭族之祸就在眼前!那么依附者呢? 张靖身份是个秘密,若是张靖不是皇子,打压张靖原本是桩小事,这事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不会掀起多大波澜。南州刺史、兵曹同时免职,仅仅是为了给张靖出气?以蒋琬对姜述的了解,姜述出手不会如此简单,这是对用人体制不满,对某些官员的行为不满,以张靖受打压为突破口,收拾了负领导责任的军政首脑,其后定然还有大动作,而他和费祎肯定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蒋琬现在想的不是他的升迁,而是如何破解灭族之祸。现在只有两个途径,一是出籍,家中诸事与他无关,只要持心以正,就可以独善己身;二是劝说族人停止结连,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世人见识并不与学识同步,书香传家的蒋家也是如此,劝说族人停止串通,那些鼠目寸光的浅显之辈,定然难以说服。剩下的只有一个解决方案,主动出籍,避祸的同时,也可能引起族人深刻反思,若是因此让他们悬崖勒马,那就再好不过了。 次日,马良公开露面,拜访地头蛇蒋琬。费祎作为州衙代表,与蒋琬同驾,到城门外迎接马良。郡衙官员无外出公干者,皆接到通知出城相迎。 张靖、周树等也来到城门外,按照左文右武的惯例,站在南城门西侧。蒋琬眼圈发黑,表情看起来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此时马良车驾未至,蒋琬招呼张靖过来,从袖中拿出一信,道:“本官有封家书,事关本官合家出籍,急着发回荆州本族,军中有快速传信通道,不知能否帮一下忙?” 张靖闻言一怔,传信是件小事,现在军中有快邮专线,使用神鸟机构或情报司的通道,数日便可传到内州。蒋琬所言透露出来的消息,实在太有震憾力,张靖消化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蒋琬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是借此表明心迹,要与家族划清界限,换而言之,是要与世家划清界限。 蒋琬举止言谈十分自然,并未避人,正大光明。与蒋琬并列的费祎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脸露惊容,急道:“公琰,为何出籍?这是大事,要慎之又慎。” 蒋琬摇了摇头,苦笑道:“近来族人做事有些出格,我写此信目的有二,族人若是知错悔改,不出籍最好;若是族人执迷不悟,出籍之事势在必行。” 张靖接过信去,对蒋琬点了点头,表示此事定会办到,然后回到西侧队列。费祎此时双眼没有焦点,没有一点反应,正在思考蒋琬此举的深意。 在古代,尤其是世家,家族代表一种荣耀,只听说有犯了错被出籍者,鲜有主动出籍者,蒋琬此举代价很大,对他的风评和未来的仕途,都会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不仅仅是费祎,就是跟在后面的官员,听到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也感觉十分吃惊,在一旁窃窃私语,轻声议论。 蒋琬与费祎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与费祎说出当今局面隐含的杀机,当着费祎之面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壮举,是出于多年友情的份上,给费祎暗中点了一下步。 费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见蒋琬在那眼观鼻,鼻观心,表情沉静若水,也悟到一些什么。费祎望了望西侧与周树等人小声嘀咕的张靖,再不出声,但与方才的坦然神色不同,眼神隐含着焦虑与无奈。 马良的车驾很快出现在众人视野中,马良此次任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对于此次高规格的迎接,也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车驾到了城门外,马良从车上下来,与费祎、蒋琬寒暄数句,然后到了西首,与张靖热情交谈数句,又与周树等人亲切交谈。 蒋琬、费祎知道的信息多些,皆知张靖身份,并未感到意外。其余官员大多不知道张靖的真实身份,但这些官员在南州多年,各有情报渠道,从得到的消息综合分析,张靖肯定不是简单人物,马良对张靖的热情都能理解,但让众人不理解的是,马良为何对周树等人也十分热情? 马良也不知道张靖的真实身份,但他有自己的消息途径,昨天他先赴马谡处,就是要提前了解南州现状。马谡平常驻扎占城,做为旁观者的身份,对于南州上层的大致情况和占城的人情世故,往往感悟最深。 马良之所以善待武人,其中最大的原因,是马良与周仓、刘辟、龚都等人很熟,当年在益州抗击唐羌、兰羌时,马良在益州边郡担任太守,周仓、刘辟、龚都等统兵在益西奋战,众人联手应对外敌,在血与火中并肩战斗的感情非同一般。 第677章 官场处处皆学问! 马谡身为军人,自然偏袒军人,对南州兵曹打压张靖之事,毫不掩饰愤怒之意。马谡还说了一件事情,引起马良高度关注,就是张靖遭受打压时,周树三人情愿弃职追随张靖,不离不弃。马良听到周树这个名字,不由问道:“周树字木德?” 马谡领水军一营,周树负责训练占城水军,两军驻地很近,平常打交道最多,彼此十分熟悉,道:“对,兄长识得此人?” 马良原与关羽部下并肩作战,和诸位部将都熟识,与周仓关系最好,曾经提到联姻之事,后因周仓随军远离作罢,但两家常有书信往来,所以马良虽然不认识周树,却了解周树不少情况。马良道:“若无意外,周树应该是复土将军周仓之子?” 马谡大吃一惊,道:“周树真是周复土之子,张靖就高深莫测了。张靖初到占城,担任理河县尉,上任之初免掉三名军官。这三人手持偏将军刘辟荐书,来寻营司马黄行,黄行出身黄巾,见了老上司荐书,不好推辞,就来找我商议,最终我军接受了这三人。黄司马曾言,刘开与刘辟年轻时很像,十有七八是刘辟的儿子。若周树、刘开身份确实,两位将门虎子甘随左右,张靖背景不是一般强大。” 马良昨日与马谡这番密谈,心中存疑,因此对张靖另眼相看。寒暄时忽对周树道:“尊父可好?已有多年未见,甚是记挂。” 周树自是听周仓提过马良,连忙答道:“家父也常提起伯父,自从离开益西,屯兵西州数年,此次随军参战,距离南州不远,与伯父应有见面的机会。” 马良确定了周树身份,又看刘开与刘辟年轻时有六七分相像,心中大约有了数,转向刘开道:“偏将军近来身体可好?” 刘开不知虚实,听马良问起父亲,连忙执子侄之礼,答道:“谢大人问安,家父身体一向很好。” 问完刘开,又见龚省有龚都几分模样,试探着问了一句,道:“龚射声可好?” 龚都与周树、刘开并列,距离很近,听马良与周树、刘开寒喧,已知马良与关羽部将应当都熟,见马良问好,连忙执礼道:“家父身体无恙,谢大人挂念。” 马良与众人见过礼,回观张靖气质高贵,应对沉着,相貌举止有几分姜述的样子,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与众人见过礼,然后一同进城。 途中,马良邀请蒋琬、费祎同驾而行,马良不经意地说道:“刚才感觉张靖相貌举止有些眼熟,一时间却记不起来,两位可曾留意?” 蒋琬意味深长地看了马良一眼,并未接话。费祎也是神色微变,但未接腔。马良见两人不语,心中立时明了,想是蒋琬、费祎已经知晓张靖身份。心中却又触起一事,心道费祎也是当世智者,明知张靖身份而出手打压,莫非与后宫有关? 马良深谙处世之道,待人接物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为人处事精明异常。益州从事贾布暗自串连,马良以为是招祸之道,暗中告诫马家族人,不得与人结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此次马良击败数位很有实力的竞争者,脱颖而出,升任南州刺史。 姜述重用马良,用意深远,除了马良洁身自好,没有与益州、荆州世家结党以外,还想借助马良良好的人脉,拉拢一批世家力量,以免党祸事发,最终牵连众多,从而影响益州、荆州两地稳定。 马良来时曾经奉召入京,姜述单独约谈近两个时辰,马良此次赴任的任务十分明确:确保贵霜战事后勤保障,保证南州政局平稳,查办一批以权谋私的官员,对各郡官员重新考评,对失职渎职官员进行重罚,提拔一批有能力的官吏,重新树立用人唯贤的用人标准。 可以说马良此行任重道远,马良此次现身占城,除了发现张靖身份特殊之外,对费祎十分警惕。张靖被打压事件,背后蕴含着官员私自结党,重新提拔张靖,除了拨乱反正,还要借此次事件,向各级官吏传达一个信息,有违朝廷用人之道者,不仅执行人要受到惩罚,领导者更要受到严惩。可惜因为这场战事,为了后方稳定,此事不宜大张旗鼓宣传,否则会更好地体现出教育意义,给任人唯亲的官员一个警告。 虽然未与马良深谈,但马良相见时的一系列动作,皆表达出了足够的善意,这让张靖又惊又喜。惊的是,马良确非易与之辈,心计手腕要高于蒋琬和费祎,数句言谈落实了周树三人的出身,张靖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喜的是,马良与蒋琬、费祎显然并非一路人,从数件小事可以看出,三人举止虽然亲密,但马良对蒋琬尤其对费祎戒意很深。 张靖还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在马良的从人中,隐藏着数名武艺不凡的高手。这些深藏不露的高手,平常难得一见,如今一下来了数位,断然不是马良私人雇佣,应是前来执行秘密任务者。 官场处处皆学问,很多时候细节决定成败。许多人认为官场之上全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其实不然,官场上的大事是由无数小事累积而成,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留心身边的细节,想成大事的希望十分渺茫。 细节往往最考验一个人的眼力,张靖由从人下车的次序,推出几个结论。一是这次随从马良来到南州的人,不是一拨,可能还有情报司或神鸟机构的人;二是这几位高手与其余人似乎不熟,应该属于某个秘密部门;三是其中一位身材单薄者地位很高,基于保密或者其余原因身份未知,此人应当可以指挥那几名高手。 再往深处想一想,能请得动这些高手的,除了皇宫大内,只有情报司和神鸟机构。这些高手很可能出自琅琊宫,因为这些高手的呼吸节奏基本相似,应是出自同门,而这世上能够培养众多高手,又与皇室关系紧密的,只有琅琊宫。数名琅琊宫高手出动,目的只有内忧或者外患。外患是贵霜,但没听说贵霜有什么绝世高手,也就剩下一个目的:内忧。现在最大的内忧是世家,重点是益州和荆州世家。蜀山派在益州,墨门总坛在荆州,难道益州和荆州世家请出高手来了南州?他们来南州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678章 神秘的马良从人! 张靖脑中不停思索,但是一点头绪也无,正在苦思之时,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凭着感觉往左前方望去。街角一位五十余岁的老者,穿着甚是整洁,脚步蹒跚,看起来弱不禁风。张靖相信自己的感觉,准确地说是相信张角的感觉,张角的记忆虽然没有全部释放,张靖至今也没有修炼到张角鼎盛时的武艺和道法,但这些经验和阅历已经十分难得,张靖不自觉地对这位老者倍感警惕。 前边是马良的车驾,前后左右皆有士兵沿途护卫,这位老者怎有胆量当街行凶?张靖望向马良从人的时候,忽然感觉那几名高手也涌现淡淡的杀意,目标正是方才那位老者。一道、二道、三道、四道、五道,对,共是五名高手。 郡衙即将到了,老者往车驾靠近了些,杀气继而暴涨,随即发现了什么,杀气瞬间消失。几乎同时,那五道杀意也缩了回去,再也觉察不到。张靖猜测,那位老者方才动了杀机,临近动手之际,觉察到那五道杀意的存在,不敢发动,因此悄然离开。 可以确定,方才那位老者是一名不可多见的高手,外表平常,但那杀意暴涨给张靖的感觉,似是到了血风腥雨的战场上,那位老者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位大将,带领部下勇往直前,带有人挡杀人、神挡灭神的冲天威势。 这一行人中,有谁值得这位老者不顾生死当街行凶?马良、蒋琬、费祎,甚至自己,张靖想到的数人皆否定掉了。倘若老者真是冲着这些人来的,肯定不会冒险于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但若不是这些人,又会是谁?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位身材单薄者,此人是谁?是本身极具价值还是身怀异宝?那五位高手肯定觉察到了老者的杀机,为何会放任其安然离开? 到了郡衙大堂,马良召集众官,解释此来并无公务,只是顺路来见费祎、蒋琬两位故人,嘱咐诸人各自去忙。张靖也随众退下,但并未退出衙门,而是以检查防卫为由,围着郡衙外围转了一圈,又围着内衙打了个转。 马良近卫皆没走远,被请到东厢客室奉茶,还有数人被请到另一间客室,女眷已被接进内府。张靖心细,暗自点了点人数,确定与马良一同进衙的人,一共少了七人。张靖能够确定之人,七人之中包括中年文士和四名高手,另外两人是谁呢?张靖根据记忆,排除到最后,发现另外两人应是那位身材单薄者及其随从。 两人其貌不扬,隐于人群之中,很难引起别人注意,常人会以为是马良的仆人。越是不惹人注意的往往是最关键的,这普普通通的两人,引起了张靖极大关注,顺着这个思路拓展,张靖回想两人的身形与相貌,感觉两人身材有些婀娜,面容应该经过化妆,很可能是女扮男装。 这七人去了哪里?张靖身为郡尉,负责合郡军务治安,打探消息十分方便,很快查到五位男子让人带去了驿馆,还有两人随同马家内眷去了内院。 张靖问明情况,琢磨一会,踱步去了王诗公房。公房内只有王诗一人,低着头正在忙碌,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见是张靖,欢颜道:“不是来了大官了吗?怎么不去陪同?” 张靖笑道:“马大人只让费大人、蒋大人作陪,我们被打发出来了。诗儿,你手头事情很多?” 王诗指着案上一堆资料,道:“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担心马大人问起相关数据,我正在整理资料,以备蒋大人索要。” 张靖摇头道:“马大人还未正式上任,估计这次只是面上了解一下情况,不会谈得很深入。有件事情需你帮助查查,愿意做吗?” 王诗显然误会了,笑道:“郡衙普通资料没有问题,密件不行,要有蒋大人手令。” 张靖摆了摆手,笑笑,道:“不是,马大人两位随从去了内院,两人其貌不扬,但我认为其身份可疑。你是女子,出入内府方便,能否帮着打探一下两人来路?” 王诗眉头舒展,展颜道:“这有何难?我这就去寻璃儿,小璃儿出马,绝对能够搞定。” 张靖叮嘱道:“两人肯定不是仆人身份,我怀疑两人应是女子易了容,虽然不知两人目的,但我总感觉不简单。你和璃儿帮我查查,待会若是寻不到我,可将消息传给黄猛或张一全。” 王诗进了内府,张靖也随同出来,在院内寻到周树,道:“木德,你派人去驿馆那边盯着,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告诉我。那些人都是高手,不宜靠得过近,要做得不着痕迹。另外,你让张椿带人去调查一名老者的下落……” 再说王诗去寻蒋璃儿,听仆妇说蒋璃儿正在客堂,正中下怀。到了客堂门口,正好听到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原来有这般好地方,午后不妨去看看。妹妹,您说呢?” 另有一名女子道:“只要姐姐有时间,我们就一道去。璃儿,你让人准备好车驾,下午去海滩看看。” 以话语判断,前面说话这位女子,应该是马良夫人,后面发话的应是蒋琬儿的母亲蒋黄氏。听蒋璃儿要出房,王诗立即停下脚步,静候蒋璃儿出来。 不说王诗这边,再说周树出来,分派众人任务,除了暗中护卫张靖的张一安、张一全,其余人都撒了出去。不一会工夫,张椿报回消息:“近日城内陆续进来不少人,皆来自内州,馆舍已经爆满。众人以为本城是商埠,人来人往不是异事,皆没上心,我方才去打探那位老者下落,发现其中多有江湖人士。” 周树听到这里,感觉不对头,立即引领张椿进衙,向张靖报告这个消息。张靖闻言,脸色凝重,低头踱了几步,猛然抬头道:“加强巡查兵力,调部分民兵入城。你再出面去馆舍依次警告一番,让这些江湖人不得在城内寻事。马良大人在占城期间,确保不出大案要案,否则我等都要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