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莫名代课 “列车运行前方是十里铺站,下车的乘客请您提前做好准备!” ......王大同终于起身站起来,抓着扶手,准备下车。 耳后是几个蔑视的声音,“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素质都没有,我都58了,一把年纪,过两年我都......”“是啊,大妈,地铁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有素质的。哎呀!您慢着点,别摔着了!” 列车终于到站了,恍惚间王大同下了车,准备离去的时候,还能听到背后那个“没素质”的声音。王大同一手捂着肚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万千的话语,憋在心里。没错,他就是那个被议论为没有素质的小年轻。上一站上来了一个大妈,一进车门就往他跟前站定,打量了一圈以后,就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他。......王大同心里明白,但的确不是不想让座,而是他有个胃病,早上吃完饭,经常性的会肚子疼。老毛病了,然后不得已一直捂着肚子,坐在门边。忍了十几分钟了,王大同是真的难受,也就没理会她。后面的事就那样了,王大同知道也没什么可辩解的,这社会在意的表象难道还少么? 刚刚下了地铁,这腹泻还是有些难忍。庆幸的是,两分钟内王大同如愿进了卫生间,开始了生理的解放运动。 “万幸啊万幸。”王大同正在做着运动,忽然听到隔壁有划门的声音,有点匪夷所思,但好在现在舒爽,也就没理会。但是悲剧还是发生了,王大同惊讶的发现竟然没带纸巾!把书包和衣服翻遍了,只有两张早上充值的地铁票据。心一横,准备揉着用了算了,但耳边这时那个声音还在。王大同也不管那么多了,准备跟隔壁借两张,于是就敲了敲隔壁的门板。 “嘿,哥们儿,在么?”王大同礼貌性的问了句。 然后隔壁貌似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听到一个细嗓的声音。“我留电话在门板了,哥。” ......什么电话,王大同心里一怵!日,该不会是个同志吧!于是王大同厕纸也不借了,立马匆匆擦了菊花,然后提裤出门。那声音,真的是,听了以后难忘啊! 十点一刻,王大同如约进了办公室,还是心有余悸。回味中扯了桌上的几张纸巾,又匆匆奔向了卫生间。讲真,不是没拉干净,或者第二阵腹泻,而是菊花压根没擦干净。终于都处理完了,王大同回到办公桌,赶紧盛了一杯温热水压压惊。 忘了跟大家介绍了,王大同,是实验中学的一名历史老师。毕业差不多5年了,然后王大同还是一个拿着底薪三千的小人物。什么房子啊,车子啊,貌似都跟他没什么关系。在北京,也的确是这样,好在单位有住房补贴,不然连房子他都租不起。 “咦,小王老师,早啊!”对面的是比王大同大两届的学姐方晓妍,教政治的女老师。小鼻子,大眼,鹅蛋脸,是个标准的大美女。 “早!不过你这收拾东西,是准备回了么?”王大同看她正在收拾,然后礼貌的问了句。 “是呀,今儿个周五,我男朋友过生日,我得早点准备什么的,哈哈。” “那是得早去,我这不才来,你就要回了,真羡慕你们!” “有什么羡慕的,都黄脸婆了。”方晓妍笑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说:“对了,老样子!帮我个忙,帮我代节课。” “啊?政治啊!” “对呀,你又不是没代过。我可是听说了,孩子们都喜欢上你的课呢。”她提着黑色的手包,拍了拍王大同肩膀,靠近他悄悄的说道:“初一三班的哟,谢谢了哈,改天请你吃饭!” “那,好吧。吃饭就不用了,我请你.....”在“踏踏踏”声中,方晓妍已然踩着皮靴开心的离去了。王大同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又是代课呢。 “叮铃铃!”此时,下课铃声响起,办公室陆陆续续来了几个老师,打过招呼,王大同坐在位置上正开始准备,看到小魏笑嘻嘻的就过来了。小魏名叫魏依彤,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学习成绩优异,是校三好学生,也是初一二班的历史课代表。 王大同拍了拍小丫头的头,心里合计了一下:一会儿我自己是二班的课,然后三班是政治课,还真是......老样子,不然搞下联谊,让小魏通知下两班合一起算了。 小魏嘀咕了一句:“老王呀,你再拍我,我可就不长个子了!到时候缠着您老!” 王大同笑了笑:“好,下次不拍了!你帮我通知下三班,叫他们搬凳子去你们班,一会儿一起上课。” 她可爱的拍了拍王大同的头,一脸无辜:“不呀,你不拍我,我怎么缠着你呀!” “好了好了,快去吧!”王大同有点无语,这丫头可爱是可爱,平时也经常性和他开玩笑,但当着办公室里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拍他的头,是不是有点......四周看了看,还好没什么人注意,王大同似乎是下定决心,以后决不再拍她了。他可不想整个莫须有的罪名,被扫地出门。她临走的时候,王大同还没忘提醒:“叫他们搬凳子的时候小点声,别让曹校长得着了,扣我工资。” “知道了,知道了!”小丫头转过头来,一脸坏笑:“一包怡口莲。”说着撅着小蛮腰,一溜烟的跑远了。 王大同满头黑线,现在的小孩子,都知道敲诈了,还是他老师!这小丫头,真的是...... 又一次“叮铃铃!”声响起,十点四十整。王大同带着早已准备好的教案,走向初一二班的教室。 一进门,教室里坐满了,有两人一桌的,三人两桌的,四人两桌的......等他们起立坐下后,王大同才发现教室最后一排的孩子竟然排成串,跟蚂蚱似的一条线,竟然十几个孩子坐一起。真的醉了,真心希望抓纪律的曹校长别再巡视了,坐在办公室喝喝茶不是更好么,不然的话,他还得GG。 两个班的孩子,加起来一百多号。学生名字什么的,王大同也就记住除了课代表和班长的屈指可数的几个。说句实话,像历史这样的副科,孩子们也不太重视,能感兴趣听老师们讲课,已经很庆幸了。然而,他的课,王大同很是荣幸,学生们都很感兴趣,也知道他们是真的喜欢。也因此每次王大同都能两个班一起上,而别的老师都只能望尘莫及。虽然学校也勒令过,别这么上课,被家长投诉了,还以为学校师资力量不够,少老师呢! 王大同这个人,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也不太擅长交际,通俗点说,就是内向。跟孩子们的活泼,倒是鲜明的对比。但是呢,每当他讲课的时候,就能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也许,是真的爱吧,爱这上下五千年,爱我们中华的历史文明。 言归正传,王大同望着渴求知识的孩子们,开始讲课了。 “今天呢,我们两个班一起上,之前大家也经历过。我希望大家呢保持着求知欲的同时,也要保证课堂纪律!”王大同顿了下,继续说道:“谁能告诉我上一节课,讲到哪里了?” 前排一个戴眼镜的小男生脱口而出:“两汉的科技与文化。” 这反应还是不错的,王大同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么问题来了。以下人物在司马迁所著的《史记》里并未提及?A、蒙恬B、白起C、关羽D、孟子” 小眼镜一愣,支支吾吾的道:“是不是孟子?” 王大同一边看着他,一边环视了大家,孩子们果然很是听话,并没有所谓的交头接耳,或者翻书再来查询什么的。王大同又问道:“为什么呢?” 小眼镜抬起头望着他:“前三个貌似都是武将,只有孟子是个书生。”说完还不忘扶了扶眼镜框。 王大同笑了笑,问学生:“有多少人赞同他的?”然后刷刷一大片男生小手举得高高的。王大同心里还是扑登一下,看来男孩子们是关心的武将云云,并非是喜爱历史文化啊。当然也有小部分女孩子也举手了,看来这简单的问题还真不一定好解答。 王大同看看了小魏,发现她也瞄着自己看,于是就问道:“魏依彤,你呢?” “我选C,《史记》的作者司马迁是西汉汉武帝时期的,而关羽是东汉末年的吧,这两儿人可隔着好几百年呢。”小丫头盯着王大同,突然噗嗤一笑:“刘小光分析的好有道理,我都要快相信了,哈哈!“” 的确,全班顿时也哄堂大笑起来,小眼镜也跟着傻呵呵的乐。 王大同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这题不难,但考的是时间关系。这群男孩子蒙头蒙脑的,估计也没啥时间概念。于是王大同开始讲:“大家不要光是感兴趣,喜欢听我讲故事,历史历史,时间很重要,我们解题的时候第一就要先考虑时间线,你们说对吧?” “对!”孩子们异口同声的道。 “那好,接下来是第十六课,也是你们最感兴趣的一课,三国鼎立。”王大同一边说着,一遍手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上题目。然后转过身,继续说道:“刚才的题里,出现了关羽,我问问大家,你们对关羽了解多少?” “桃园结义!” “温酒斩华雄!” “过五关斩六将!” 王大同看着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议论,鼓励的问道:“还有么?” 有个后排的小胖子举手了,王大同示意他回答,他嘿嘿的大声说道:“关公,武财神,象征着钱!我爸公司门口就站着一尊!好几次都看他拜来拜去的!” 哎哟,这小胖子,惊得王大同咋舌。本来说是要弘扬正确的价值观,人生观,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可不行,得把思路倒腾回去! 眼看着同学们议论纷纷都跟财富有关,王大同忙开口道:“说的不错,不过你们知道为什么人们叫他关公,敬他为武财神么?” “为什么啊!” 在同学们的好奇声中,王大同清了清嗓子,开始为他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关羽生平最重义,而我们中华泱泱大国,自是礼仪之邦,其中儒家五常即为仁、义、礼、智、信,也因此历朝历代关羽重义备受尊崇,从而演化为武圣关羽。所以究其跟,还是我们要做的准则,那就是我们要学习的仁、义、礼、智、信!”王大同顿了顿,又道:“你们呢,是祖国未来的花朵,所以要从小励志做一个仁者、义者、礼者、智者、信者,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做贡献!” 孩子们一起热烈的鼓掌,王大同好不容易放下心来,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教育孩子还真是不易! 课堂就在如此欢愉热烈的气氛中正式开始了,而王大同也一个个小故事讲起来,就像他之前说的一样,一到讲课,便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而他的学生们也都被他的小故事所吸引,深深地陷入对历史和文化的热爱之中。 就这样,当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王大同愉快的跟孩子们道别,然后喜滋滋的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很安静,王大同回来的时候空无一人。“哎!看来这放学最后一节课只有我在上啊!”他一边抱怨着,一边开始收拾,准备放假回去咯!对,没错,今天是礼拜五,王大同下午也是没课的,终于放假了! 第二章 简简单单 十一点四十整,王大同准时出了办公室的门。本来到半就能出来的,可是这肚子不争气,还真没办法,又礼貌性的去了一趟卫生间,完成生产后回办公室取了书包才出的门。说到书包,还真得强调一下,他呀,平时穿着也基本随意,除了开例会或是调研什么的,通常都是一袭休闲装,也几乎不穿皮鞋。其实偶尔想想类似大学时期的装扮,也让自己和学生更贴近,而学生们也觉得他是那么个亲和的老师。 到了停车的地方,王大同熟练地开始解锁骑上了他心仪的二八大杠,说是二八大杠,但其实不是想象中的九十年代那种自行车,毕竟新时代了。他这坐骑可是京东众筹的一款全纪录式骑行车,款式新颖,还耐骑,才九九九。关键是如果一年累计三百个小时的骑行时间,还能免费以旧换新。买这车有九个月了,一般都是有充足时间才会去骑,骑车回去得三小时,不然每天骑行非得累死。他算算日子,没剩几个月,就能换部新的了!想想心里就很美,心里和生理的雾霾也随之烟消云散。 此时已经放学有一刻多钟了,校门口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校内走出。骑着车,临出校门,王大同还习惯性的和门口看门的许大爷打了招呼,然后背着书包潇洒的出了校门。 骑了没多远,突然看见拐角超市门口的小魏,而小魏正一边吃着什么蛋筒,一边准备上一个男生的车子后座。惊诧之余,王大同脑中转换了几个说教等等的idea,但都被他一一否决了。“还是算了,现在的孩子谈个恋爱什么的也很正常,我又不是班主任。”转念间王大同准备一路开过去,正当他准备一往无前的时候,一句青葱的叫喊在他耳伴响起:“”大同老师!“” 啊哟,王大同心一凉“这摊子事我才不想管啊,这小丫头自己谈情说爱喊我做什么。”王大同刹住车子,回头看向小魏:“呀,小魏啊,你们......”王大同看向他们的时候,那个男生明显很尴尬的笑了笑。 “王老师,我们没干什么,也就刚刚,刚才在超市门口偶然碰到了。”男生个头其实不太高,估摸不到一七零,远远看着还不如身边的小魏高。此时男生,抬头看向王大同的时候,明显有一丝紧张。 “对啊对啊,刚碰到的,大同老师!”小魏一边吃着,一边笑嘻嘻的望着王大同。 男生看王大同没理他,侥幸的说:“啊,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王老师再见!”说着头也不回的一路向前去了。 网店套那个开始狐疑起来,看向小魏问道:“小魏,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他想泡我呗!喏,这个可爱多就是刚才曹茅给买的,还说要送我回家呢!”小魏一边说一边走到王大同身边。 “这......你们小小年纪,咋不学好!”王大同无奈的道。 “我才没有!本来他是要载我的,结果你来了,他就跑了!”小魏一边说着一边竟然爬上我的后座。 王大同一个激灵“这丫头到底什么鬼!刚才明明是你叫住我的,不然谁愿意管这破事儿啊!”“你咋回事!哎,你上我车干嘛!” 小丫头灿灿一句:“哈哈,紧张吧!走吧,边走边说!” 王大同有点蒙圈,当然也有些不自在。毕竟这里离学校不太远,被某些人捕风捉影的话,他就翘翘了。虽然这样想着,但是他还是发动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等网店套那个回答,小丫头已经开口道:“刚才那个男生,叫曹茅,隔壁三班的,刚才也一起听你讲课。” “然后呢?”王大同没回头,就随口一问。 “刚才不是说了么,他准备泡我,说下午带我去看电影,然后泡吧打撸啊撸。至于要不要带我去如家,我......”她没继续往下说。 “下午不上课么?”这是王大同的第一反应,然后接口问:“他老子是谁?” “下午没课啊,赶上清明假日一直放到下周二。你不会不知道吧?”小丫头顿了顿,继续说:“老王,你咋那么愚钝呢?对了,他老子你一定认识,就是曹伟曹校长。” “哦,是清明了!”王大同拍拍脑袋“这姓曹的抓了我几次,说我违规上课,扣了我几次奖金了,我自然是认得这货。”不过话说回来,王大同还是觉得哪儿不对劲:“你刚才叫住我,是想我把他吓走?” “是也不是,他呀,就一只癞蛤蟆,我都不想搭理他的。可有一次我看我爸开那个奥迪出去和学校那个奥迪车牌一模一样,我才知道我爸给校领导开车,领导就是那个曹伟。” “曹茅也知道这件事么?”王大同把车速放缓了许多,问道。 “应该吧,反正我拒绝他好几次了,然后有天我爸拉着他来我家做客,然后......”说到这儿,小丫头话语有些低沉起来。 王大同大概明白了,也发觉小丫头的异样,然后他右手撒开车把,想拍拍小魏的背,安慰一下。还没碰到她,却突然发现小魏已经把他抱住了!车把明显晃动了下,还好右手及时回来了。后背明显被两坨软物碰触着!王大同感觉现在很不自在,但又很温馨。这种感觉怪怪的,说不上为什么。 又骑了一段路,还是那个姿势。小丫头应该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王大同身上。但其实,小丫头很轻,他并不觉得沉重。反而此刻在他的心里,他希望就这样一直下去的吧。 人生有的时候,多得是无奈。联想着刚才的一幕幕,王大同突然发现,好像小丫头是故意在超市门口等他一样。“在那儿估计墨迹了很久,才等到我的吧!难怪我刚才问她叫住我是不是要吓走他,她回答是,然后那个不是的意思是?到底又是什么呢?”王大同此刻没有言语,唯有静静地载着她骑行着。说真的,倒真像一对恋人。忽然间王大同记起一件很严重的事:“丫头,你家在哪儿?” “家啊,早就没了,自从我爸和我妈去年离婚以后,哪里还有什么家?”小魏抱他抱的更紧了。 王大同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你跟着你爸的呀,你爸呢?不在屋里么?” “哎呀!中午上课前,你还叮嘱我别让曹伟发现了那个。我一直心里偷乐呢!其实,我一早知道他带着我爸去出差了,得一礼拜才会回来吧!”小丫头貌似心里活络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啊!明白了!接下来王大同也没问,她也没说,还是跟刚才一样的路。猛然间,王大同把车停下,然后回头对她微微一笑:“走吧,下车带你吃好吃的!” 她明显错愕了一下,然后变得欣喜若狂,小酒窝也无意间露了出来。这是一家商场,一楼有各种门厅的快餐,应该也会有一些小吃什么的。停好车子,王大同刚起身站定,却忽然发现她已经牵住了他的左手。感受着细腻温润的肌肤,王大同似乎回到我青葱的时代。王大同没有想要去吃小丫头的豆腐,但一是他不忍心拒绝,二是也许他自己内心应该也是渴望的吧!两个人走在一起,倒真的像是一对无忧无虑的恋人。唯一的一点儿有些不甚和谐的是小丫头那一身浅蓝色的校服。 略一犹豫,王大同带着她径直走进了一楼的优衣库。前段时间的优衣库貌似出了不少事,但好在这里不是三里屯。丫头也似乎明白他带她进来是给她买衣服。于是拉着王大同的手,雀跃着开始寻觅中意的款式。王大同能感觉小丫头几次在挑衣服的时候,会先留意衣服的价格牌。逛了没两分钟,果断的找了一件打折促销的春衣。王大同没多说什么,拿起之前她去过的几个地方,拣选了几件她看过的衣服,一并交给她。“喏,去拐角试衣间试试看。” 小丫头表情一凝,冲这王大同笑了笑:“不用这么多,刚才一件外套其实就够了。”她看了下他的眼色,又拿出一件白色花纹T恤:“两件就够了,裤子不用换呢,权当是运动裤!”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她那如藕一般的小细腿。 王大同被她这个表情逗笑了:“好吧,披个外套就行。”于是王大同结了账,她把校服放进书包,换上刚买的淡青色休闲外套,又牵住了我的手。 王大同看着活泼可爱的小丫头,一边出门一边对她一笑:“麦当劳怎么样?” “行呀,我请你呢!”她显得很开心,比起之前要好了许多。 “那怎么行,老师可不是白叫的。” “你才不是老师,你是老王,是我的男......”小丫头认真反驳道,一句话噎在那里。 王大同没说话,只是由她牵他,变成他牵她。她也明显变得亢奋了些,回握他的时候加上了些力度。有些话,不用说明就全明了。 吃过饭,两人手牵着手一路走出来。由于她的确是清纯可人,一路回头率着实不低。话说回来,王大同胡子刮得很干净,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老态。看上去其实王大同和在大学的时候,也没什么变化。虽然谈不上俊男,但马马虎虎也还算过得去。可是,身边倒的的确确是一个小美女。 上了车子,她依旧是楼着王大同的腰,环抱的很紧。王大同缓缓骑着车,问道:“送你回家?还是......” 小魏沉默了下说道:“不想回去!” “哎哟!跟我走,就真不怕我把你吃了?”王大同装作恶狠狠的样子威胁她。 “嘻嘻,吃了就吃了,就怕你不敢。”小丫头明显也知道王大同跟她开玩笑,还用小手轻轻捶着他的后背。那样子不是打情骂俏是什么? 啊哟!倒还真被这丫头反将一军!王大同还真不敢,不说别的,光这未成年少女一条也够自己进橘子半辈子的了,这么想着,便是一个哆嗦!再说就算是她完全自愿,年龄摆在这儿,这么小发生那些事,对她的健康也是极其不好的。也因此,王大同是真心开玩笑,因为压根就没想过真对她怎么样。但是呢,这小妮子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王大同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吃不了就吃不了吧,有这么个漂亮小妞陪着,让别人看着眼红自己也好。 骑着车一路向北,沿路的一棵棵垂柳都变得青绿色,一阵春风袭来,就如同婀娜的少女一般,摇曳着身姿。春风也吹拂着他身后的少女,她的秀发随风飘动,在午后的阳光下,她的剪影是如此清晰,美丽动人。 忽然间,王大同想起一首多年前的老歌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境。于是不知不觉中,载着她高亢的唱起来:“ 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 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会值得去做 我想大声宣布对你依依不舍 连隔壁邻居都猜到我现在的感受 河边的风在吹着头发飘动 牵着你的手一阵莫名感动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 一起看着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我想带你骑单车 我想和你看棒球 想这样没担忧唱着歌一直走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你靠着我的肩膀 你在我胸口睡着 像这样的生活我爱你你爱我” ...... 爱,简简单单爱...... 第三章 你情我浓 待到王大同一曲唱罢,才发现原来这丫头已经从后座上站起来,正奇怪为什么之前是抱着自己的,然后现在却是双手扶着肩膀。看来也是情绪被感染,小丫头一边还依旧哼着《简单爱》的调子,一边笑嘻嘻的搂住王大同的脖子!由于突然性,吓得他惊叫:“松一点松一点,快没气了!你这你这可是谋杀......” “谋杀什么呀,是不是亲夫?”这小妮子,竟然把头靠过来,咬着王大同的耳朵。 他倒没觉得耳朵有多疼,只是她吐气在耳边,痒痒的,但却又甜甜的。 “什么呀,你老实点坐下,别摔着了!”王大同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也带着些许宠溺。 “嘻嘻,你承认就好,我坐下了哦!”于是乎,她慢慢又蹲坐下去,期待中的双手也再一次围了过来。这一刻,不是甜蜜是什么?欢愉中,这丫头把头贴着他的后背甜甜的说:“对了,老王呀,这首歌都十好几年了!你呀,泡妞还这么老土,唱那么老的歌曲做什么!” “啊,土么?我只是觉得应景罢了。”想着想着,突然发现,还真是,这歌比你都大呢! “其实呀,也不是土,只是因为,你可以唱《告白气球》呀!”小丫头手臂调了调,抱的更紧了些。 ...... “这首呀,我还真不太会。” “为什么啊!”小丫头好奇的问我。 “老杰迷了,记不住新歌的歌词,不过看歌词应该还好!” “以后唱给我听。” 王大同没有回答,但是左手已经把她的双手都盖住了。 就这样,两人打打闹闹,沿着河岸缓缓的骑着车。途径超市的时候,王大同一个人进去了,回来的时候,递给她一包怡口莲。她也没说什么,抱着他的时候紧了些,不时也会剥一颗巧克力来喂他。说真的,再有那么几瞬间,王大同是多么希望她就是他的那另一半啊!但转眼一想,她还在豆蔻年华,而自己已然......看着满脸笑容的她,还是算了,她是我最疼爱的学生。如果,这一生有缘的话......王大同没多想,也不敢想多了,他怕,他真的怕...... 就这样,两个人竟然就这样骑着车回来了。由于实在是骑了太久,刚到小区门口,王大同就不得以下了车。小丫头也是,一手挽着他的另一边,一起推着车,徐徐而行。夕阳的余晖洒在小区的内湖上,波光粼粼,五光十色的,令人神往。经过内湖的高端别墅区,她们一路走到王大同租的房子楼下,锁了车。 进电梯的时候,碰到了和他一起合租的准备回家的双胞胎姐妹两儿。路上还被他们调侃老牛吃嫩草云云,王大同倒也真的竟然无法反驳。小丫头倒是行的正,一直美女姐姐好,美女姐姐再见的叫着,到也博得那一对姐妹花儿好感。跟她们打过招呼,王大同和她终于进了屋。 小妮子换了鞋,开始吃醋了,问道:“她们两个是谁呀!” “一对双胞胎,准备考北影的学生啊。刚才不是告诉你了么。” “你们住在一个屋子呀?” “什么屋子,是两个房间,好不好!”王大同一边回答,一边看了下时间,三点过了,果然是三个多小时。 “哦哦,太着急了,都没注意是两居室呢!”小丫头倒是显得很兴奋,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看他在收拾床铺,于是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从背后抱住他,温柔的喊了一声:“同同!” 不行,实在忍不了了。王大同也反手过来,紧紧抱住了她。那一刻,王大同注视着这清秀而美丽的动人面庞,真想把她就此压在身下。他相信她应该不会拒绝的把。但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他不能这么做。王大同心里这么想着,但手上动作其实也不小。讲句实话,还真的吃了这小丫头几处嫩豆腐。 缓缓王大同跟她终于分开,才留意过来其实他们还真的有缘。他叫王大同,而她是魏依彤,名字里都有一个tong字。难怪他和她也会相互吸引。 王大同拉着她坐在床边,一手搂着她的香肩,一边抚摸着她的小手。而她则是静静地靠着他的肩膀,忽的又在他耳边轻轻的唤着:“同同!” 这一次,王大同也回应了她:“彤彤!” 哈哈,哈哈!两人忽的相视一笑,这种感觉像是多年的恋人再次相逢。 “好了,今晚你睡床,我睡客厅。对了,你爸会不会突然找你?”王大同看向她温柔地道。 “不管他,他昨天走的,说是十天左右才会回来吧!还给我留了两百块钱!”她一边说着一边跑去客厅,当真从书包里翻出两张火红的毛爷爷。 “呀,那你这两天吃什么?”王大同发现她的钱并没有少,那岂不是这两天...... “吃饭咯,我每天会回去自己做饭的。” 啧啧啧,真不简单,这丫头竟然会做饭。虽然带着些许迟疑的目光看向她,但看她还蛮自信的样子,王大同竟然信以为真了。于是王大同右手轻轻捏了捏她光滑好略显稚气的脸蛋,轻声说道:“走,我们去冰箱看看还有些什么菜,晚饭啊,就交给你了。” “好的呀!”小丫头显得有些兴奋,便撒开他的手,自顾自的率先冲进客厅。 还算好,平时王大同自己和那小姐两也基本在屋里自己做饭,所以冰箱的食材也还算富足。他慢步跟在丫头身后,只见她打开冰箱,先是“哇!”的一声,然后目光立马锁定了一盒大果粒酸奶。见他点点头,就不客气的坐到客厅沙发上开始拆包装了。刚才做饭的激情,已基本人去楼空。王大同此刻倒是有点怀疑这丫头会不会做饭了。 看着她自顾自的大快朵颐,王大同会心的一笑。眼看着时间尚早,他便一边拿需要的食材,一边对她说:“去我房间把电脑打开,我洗完菜就过来。” “呀,是不是准备开始撸啊撸?” “不然呢?你也会的吧。”王大同已经端着食材,进了厨房。 一切准备妥当。当王大同回去的时候,这丫头刚好匹配进去,一边听着《英雄》,一边十指纷飞的杀怪。看来还真是赌对了,现在的孩子没有不玩lol的。讲真,自己倒是有一段时间没玩了,不是不想玩,而是真的菜,经常被各种喷,都喷得令人发指了。这丫头估计刚才更新客户端,耽误了些时间,不然估计该打了一半的时间了吧。 小丫头明显情绪高涨,发现王大同来了还跟他抛了个媚眼。王大同看她玩的认真,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便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去了客厅。 王大同平时闲暇之余,就是读史书,看史剧,尤爱玩三国志。也许是时间的积累,亦或是有感而发,于是王大同正在着手写一部跟三国志游戏相关的历史小说。名字都已经拟好了,就叫做《乱世三国之重生》。打开了页面,已经写到男主由于一次偶然的触电事故,不慎穿回了东汉末年,灵魂进入了一个叫张天下的少年人身体里。而这个少年,则刚好是汉末群雄之首四世三公袁绍次子袁熙的陪读书童。不过话讲回来,这个人设有点尴尬,没穿成河北霸主袁绍也就罢了,连他的公子都当不了,最后竟然是公子的书童! 王大同挠了挠头,书童就书童吧,也许只有旁观者才能看清那个世界的吧!于是乎,手指开始不停地敲击在键盘上:“时至临近中秋佳节,邺城满城张灯结彩,煞是热闹。袁熙则因与弟弟发生口角一事刚被父亲斥责一顿,心情十分不佳。便找到张天下和焦触,一起出了将军府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也渐暗,王大同正在思索一个问题的时候,小丫头颠颠的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双手已然搂住他的脖子,他知道这小大人开始撒娇了。王大同合上笔记本,笑着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小丫头一听,就撅着小嘴:“切,不饿就不能来找你么?”说话间,还把手放了下来。 “能能能,看我们小公主委屈的。”王大同哈哈的笑了声,又道:“来,给大叔抱个!”然后张开了双臂。 小丫头果然又瞬间喜笑颜开的呵呵直乐,马上就投入王大同的怀抱了。一边还可怜巴巴的昂首瞅着他:“本来不饿的,你刚才一说,就突然饿了呢!” “对对,我错了,我去做饭。”王大同说着便站起身,朝厨房走去。 烧菜的时候,小丫头一直在王大同身边乱窜,而他笑着用刚沾了油的手指点了下她的鼻尖,温柔的对她说:“饿坏了吧!” “呀,你坏死了!油油的,好脏!”说着小丫头便直奔客厅找纸擦拭去了。 嬉笑的打闹声中,晚饭已经做好了。两人两大快朵颐的消灭了三个菜一个汤,饭间王大同还不忘打趣:“某人说自己会做饭呢,还说要做给我吃哟?” “呀,你怎么还记着这茬呢!其实呀,我就会煮个面条,你让我做饭,可要露馅了!哼!”丫头一边哼哼着,一边朝他靠拢,然后猝不及防在他左颊亲了一口。 王大同瞬间愣在当场,看着她笑艳如花的冲我眨着眼睛,于是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猛地朝她扑去。恶狠狠地包裹住她的樱桃小嘴,终于深深的吻在一起。 小丫头明显还稚嫩,王大同也没好意思用舌头乱绞,匆匆的点了下她的丁香软舌,便退了回去。此时此刻,吻住就好,哪怕仅仅只是四片薄薄的嘴唇。 片刻之后,王大同和她依然各自沉醉在对方的眼眸之中。终于捅破了那张纸,王大同到现在还觉得蒙蒙的,却又是那么甜。不过占了小姑娘的便宜,一定不能辜负她,这便是他那一刻最最真实的思绪。 小丫头脸色依旧潮红着,宛若含苞待放的小荷。如果是才露尖尖角,那他自己便是那只蜻蜓吧! 正在含情脉脉的凝视中,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霎那间打破了这一份宁静。 “砰砰砰,砰砰砰,有人在么?”门外是一个妇女急促的声音。 “来了来了!”王大同着急忙慌的起身去开门,心里还在嘀咕“这尼玛破坏的那叫一个刚刚好,亏得我听过薛之谦!”心里已经把门外之人的上几辈,一起给骂了个遍。 门开了,门外还真是一个打扮时髦的大姐,王大同之前在电梯里还见过她几次,她和他老公都是搞文艺创作的好像,两个艺术家。只听她急道:“小王是吧,我们见过,我住你楼上的,姓卞。那什么,很抱歉啊,我们家漏水了,都淹到卧室去了,我也是刚回来才发现的!你快看看你家咋样!” 王大同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还真的被唬住了,于是转头问小丫头:“彤彤,卧室之前没漏水吧?” “没呀,我一直在玩电脑的,没看见哪儿在滴水。” 王大同心里大定,转头礼貌性的说道:“谢谢卞姐您提醒了,应该是没漏。您那边呢,要不要帮忙?” “不用不用,主要是水势泛滥,不知道防水做的怎么样,可别给你带来什么损失。我已经打给物业了,他们会来人的。给你添麻烦了哈,你也时刻注意着,水啊电啊什么的,可别真的出什么事!”卞姐说完便跟我说了声“拜拜”,“蹬蹬”的又上楼去了。 第四章 回到过去 刚关好门,王大同便感觉突然被抱住,有些窒息。这丫头竟然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整个身体被半吊在空中。王大同呀呀了两声,便向后伸出双手托起了那柔嫩的两半PP。小丫头整个人便安稳的匍匐在他的背上。 “猪八戒背媳妇咯!猪八戒背媳妇咯!”她不停的在他耳边吐着气。 “什么猪八戒,我有那么肥么?咦,不对。我有那么丑么?”王大同铿铿的反驳道。 “傻子,重点是背媳妇,谁说你是猪八戒了?”说着竟然佯装揪他的耳朵,然后又轻轻呢喃:“哼!死色鬼,占我便宜!” 王大同竟然无法反驳,除了一丝的甜蜜之外,便想办法捉弄她。于是背着她原地转圈,一边转一边嘿嘿的威胁她:“哼哼,敢说我是色鬼,还不求饶!” 一开始小丫头无所谓的说:“才不!”五圈过后,小丫头明显搂我一次比一次搂的紧,耳边也传来“呼呼”的喘气声:“不行了,同同,晕死我了晕死我了!” 王大同看她是真被唬住了,于是脚步蹒跚的带着她往卧室走去。他当时想法很简单,客厅沙发太小了,又怕她摔着,只能去床上了。于是呼,在小丫头的惊呼声中,两人便双双滚落到床上。 小丫头应该是真的头晕目眩,静静的趴在王大同胸口,也不说话。王大同其实也有点晕呼,整她的同时,把自己也整蒙圈了。于是闭着眼也躺在床上,不动弹。 忽然,小丫头拍了拍王大同,对他说:“同同,你看屋顶那个墙面,是不是水渍啊!” 王大同迷迷糊糊睁开眼,定睛一看,哎哟,可不是么!再仔细一瞅,床头这边的墙面全是水。这可吓得不轻,这屋子可是自己租的,出了事那还不得完蛋。立马一个鸽子翻身,站了起来。小丫头也被他惊到了,也随之起身。 这一站,王大同才注意,原来屋里的地板上也都是水,而此时从屋顶的墙角出,明显感觉是有水流在不停地滑落下来。“我去,看来楼上真的是发大水了!” 王大同忙去客厅拿了抹布过来,准备擦拭墙面。刚要去擦,小丫头猛地拽住他:“同同你看,主机箱那里冒烟了!” 啊?王大同此时才注意,原来卧室的台式机还没关。于是赶紧一个箭步过去,挪开电脑桌后。插头处竟然有水,王大同赶忙把抹布蹭上去,想立时关掉电源。 突的只听“滋滋,劈哩啪啦”的大声响,那一刹那,王大同觉得貌似瞥到了电光,而自己也顿时感觉浑身发麻。小丫头也呆住了,猛地扑到王大同身上。他一回头,一切都晚了,她扑到了他怀里,而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通着电。那时候,王大同已经没有知觉。 ...... 恍惚中,王大同感觉我的身体轻飘飘的,一点一点往天上飘着。周围天色昏沉,他低头看看了自己,竟然是浅浅的白色,带着些许的透明。王大同突然想大声惊呼,但声音似乎被卡在脖颈,有一道无形的力量把它阻隔了,根本呼喊不出。他想用手捂住脖子,但四肢也根本没有半分力气。王大同变的惊慌失措,惊悚的张着大口。就这样飘着飘着,又不知道飘了有多久。突然前面天光大亮,那是一种极至的明亮,然后哗的一下闪到了他的双眼。王大同根本看不清前面,只有一团团白色的光。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哭泣声。然后,“吱”的一声,貌似是门开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小姐,你别哭了,哭坏了伤身。天哥福大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下来,没死已经是奇迹了。那长生堂的侯大夫走之前不是还说么,万幸救治的早,尚可保命,不是么?” 这时,另一个清幽的声音哀道:“都小半个月了,还一直昏睡着,他为了救我才......”说着,又盈盈的低哭起来。 清脆的声音又道:“小姐,就算是这样,但你也别哭坏了自己的身子呀!我们都知道天哥最忠义了,二公子不是还说么,等他清醒康复,要给他个功曹做,听说职位还不低呢!” “二哥和我的命都是他救的,区区一个蓟县(今北京市城区西南部的广安门附近)的功曹而已!可是他为了救我,现在都还......”小姐静静注视着躺在床上的少年郎,清幽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转而变成发自心底的激动的欢呼:“天,天下,你终于醒了么?” 那清脆的声音也发现了异样:“”小姐小姐,快看手指,天哥手指,刚才又动了。“” 小姐当然也注意到了,默默地伸出双手把少年的右手握住。之前略带忧伤的眼眸,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此时此刻透出的满是希望。 听到此时,王大同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少年,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天下。天下?这名字怪怪的,自己怎么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在众人的期盼中,王大同的左眼皮突然细微的跳了下,他想睁开,但是没有气力。口里发干,尽了最大的努力张开口:“水,水。”而在她们看来,王大同也就是嘴唇微微张了一下。 此时小姐早已是贴近王大同,听他说完,却又没怎么听清。急忙回头望着她的丫鬟:“呀,你听见了么?刚才天下说的什么?” “小姐,我也没听清啊!”丫鬟明显也有些着急:“是不是水啊?”还没说完,便转身在旁边茶壶里倒了杯水,端了过去。 小姐接过茶杯,缓缓的往王大同的唇边淋着水。而他也随着水滴滴落而配合的缓缓张口,并且慢慢的再次尝试着睁眼。 光线太亮了,已经久未适应外界的双眸明显还有些不适应。 一杯水渐渐滴完了,王大同的双眼也慢慢适应了刺眼的亮光,终于缓缓张开来。 “这儿,这儿是哪里?我在,在,在哪?”王大同有些虚弱的说道,缓缓扫视了四周的环境。虽然视野有些模糊,仿佛一切都带着一层淡白色的光。但此时此刻却并不妨碍他的认知“我靠,整一个古色古香啊!这窗,这桌,这凳,这美人,这......完全像是进了古装电视剧的剧组啊!我只依稀记得我和我的学生魏依彤,也是我的恋人,本来在房间好好的。因楼上漏水而引发的触电,然后,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然而,一转眼醒来就到了这。” “天下,是我呀,我是袁馨!这儿是我家,也是你家。这是你的房间呀!”小姐脱口而出,紧张的攥着小拳头。 王大同迟疑的望着眼前这位秀美的二八芳龄的姑娘,脸色稍显的有些不自然:“你,你是袁馨。”一边说着,一边还要尝试着坐起身来。 这时,那个机灵的的小丫鬟,早已经贴近王大同,缓缓地帮助他坐起身子。此时王大同还能隐隐感到有些头痛,而且全身都是隐隐酸痛,四肢无力。王大同又对小丫鬟道:“那,你又是谁?”这时听到耳边小丫鬟的清脆声:“啊,我你都记不得了!我是小环,天哥,她是袁馨,是袁将军的三小姐。”说话间,还用两床棉被靠在我后背。 袁将军?王大同心念一转,向他们问道:“袁将军,袁绍么?在拍什么,拍三国?” 小丫鬟明显惊愕了,转头看了看小姐。小姐也一脸懵逼似的看着王大同,一脸不解焦急的神色。小丫鬟也一脸疑惑道:“什么三国,什么拍什么,袁将军自然是袁绍老爷了。天哥,你怎么了,没烧坏脑子吧!”说话间,用小手摸了摸他额头。 王大同也有些晕呼,看着小丫鬟,再看向袁馨,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一脸担忧。看他们的神情,也不似做做的神态。王大同心里念到“难不成?不好!我特么赶脚不是进了剧组,而是,而是穿越了!” 不过话说回来,袁绍这厮怎么会有个三小姐?他不是只有三儿子么?王大同低着头,一头雾水的思索着。 那两姑娘也是慌了,竟然也默默地等待王大同思考。 王大同尴尬的一笑,朝着袁馨说道:“对不起啊,两位。”他顿了顿,摸着额头继续说道:“我头有点晕,你们谁能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王大同说头晕,其实也不算瞎说。真有些晕眩,加上双眼干涩,时不时的阵痛。此时,视野里除了依旧模糊之外,竟然渐渐发现,分别在二女身旁浮现出四个淡淡的印记。 这时袁馨主动坐在我跟前,握住王大同的手,轻轻地道:“兴平二年呀!” “兴平二年?我日,身为历史老师,竟然记不住这个年份。我怎么一直心里揣着建安这个年号呢?兴平,兴平......建安元年是公元196年,也就是说现在应该是195年或者之前。不知道此时的袁绍,已经把公孙瓒赶回易京(在今河北雄县县城西北,今杨西楼、红西楼附近,临近大清河,是汉末乃至魏晋的军事重镇)了?”王大同分析后便开口询问道:“是不是袁将军,也就是你爹已经把公孙瓒赶回幽州易京了?” “对啊,都小半年了呢。”袁馨向王大同解惑道。 王大同缓缓挪了挪身子,看着这主仆二人关怀的眼神,思绪纷飞转“原来如此,还真被自己蒙对了。兴平二年就是公元195年,也就是建安年号的前一年了。这样看来,我是从2017年穿到了东汉末年公元195年,我的名字由‘王大同’成了“天下”这么个古怪的名字。而我的身份是什么,我为什么会和袁绍的女儿扯上关系?......不成,我还是得问问她两。” “袁姑娘,小环,我有好些事不太记得了,你们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么?”王大同一边看向她们说着,一边用手拍了拍额头“戏得做足了,我可不是你们口中的什么‘天下’。穿帮了可就要嗝屁着凉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又为何浑身上下都布满疼痛?有太多太多的疑问,环绕着我。” “什么袁姑娘,不是让你喊我小字么?”袁馨突的从床边站了起来,有些失落的看着王大同,忽地又坐下说道:“算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好多事都不记得了。我,我不跟你不计较了。我和小环你已经都知道了,你呢,本名是张天下,原是田丰先生的养子。于四年前呢,我爹景仰先生高才,于是拜先生为冀州别驾。然后你又被我爹相中,让你随袁家私塾读书,赐姓袁。也因此你成了我二哥的伴读,挚友。我爹有三子一女,我大哥袁谭,二哥袁熙,然后是我,最后四弟袁尚。” “纳尼?闹半天,我是个书童?而我的养父竟然是袁绍两大谋士之一的田丰?而且,我是袁熙的伴读,也就是说,跟袁熙年岁相近?袁熙呢,袁熙多大了?我有点糊涂了,冥冥中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想着,突然眼睛一阵剧痛。王大同疼的惊得叫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二女吓坏了,忙近前巡查。王大同此时也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双目欲裂。两个姑娘顿时也六神无主起来。 好一会儿,双眼不那么疼了。王大同幽幽的睁开双眼,但惊人的一幕出现了!他的视野不再模糊,而是分外清晰。眼前的两个美人,近前的粉色和白色的服饰相间,头上几处明晃晃的金色发簪,显得秀气不凡;稍远的青绿纱衣,发髻成环,也是秀色可餐。但其实,这已不是重点。他惊讶的是自己竟然清楚的看到了她们各自身旁的四个白色的印记,而且印记分明用隶书所标记,分别是:统帅、武力、智力和政治,而且旁边都各有数字。轰!这一刻,王大同是彻底懵逼了! 第五章 意外神通 好一会儿,王大同才缓过劲儿来。他五官扭曲的盯着面前二女,而她们也很紧张的凝视着他。他心思一转“这印记可不就是我异常熟悉的三国志里的四维么?!我竟然,竟然有了这种神通!而张天下,不正是我那本小说的男主人公么!我的天,这真的是太疯狂了!” “你,你怎么样了,可还疼么?要不要再喝些水?小环,快去叫侯大夫。”袁馨已经走到桌前,准备倒水了。 “别,别,你们别忙活了,我不碍事,刚才只是突然抽痛了下,现在已经好多了。”王大同赶忙向她们说道。说句实话,虽然不知道之前这个叫天下的和她们什么关系,但是她们这么紧张自己,真的挺感动的。“真的,我已经好多了,不信,你们看我......”一边说,一边翻开被子,准备下床。 一脚踩下去,顿觉空虚乏力,根本站不起来。还好小环机灵,已然扶住了王大同。王大同尴尬的被小环扶上床,悻悻地咧嘴笑。装逼装成这个样子,也是真的没谁了。 “还说呢,天哥你呀!真让我们小姐不省心。”小环嘻嘻的取笑王大同道。说完,还特意瞥了一眼袁馨,哪料小姐瞪了她一眼,立马又看向别处。 “多谢小姐,多谢小环!”王大同礼貌的作了个揖,继续说道:“内什么,刚才小姐讲到哪里了?” “还小姐?不是说了唤我小字的么!”袁馨一边埋怨我,一边“哎呀”的唤了声。“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小名是馨儿,你,你可以这么唤我......” 她害羞的低下头,两只手摆弄到一起。 王大同一时也呆住了,这两字就目前来说还真叫不出口。他也心知肚明,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冒牌货。你的天下,还不知哪儿去了。正不知怎么化解这份尴尬,袁馨又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大病初愈,不为难你了。刚才说到了我的两个哥哥......” 王大同虽然有些尴尬,但其实身心包括思想,大部分还沉浸在刚刚的突发事件中。他看向她们的时候,那个白色印记始终都在。 王大同仔细瞅了瞅,袁馨的四维分别是:统帅42,武力49,智力60,政治50,而小环的四维分别是:统帅31,武力35,智力65,政治47。这小环,智力竟然比袁馨都高,难怪都说丫鬟都是小姐的智囊,果不其然。 王大同一边思索,一边听着袁馨继续讲道:“大哥今年刚满20,二哥17,袁尚14。我嘛,我和你同岁,都是15。你比我大两个多月。”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弱不可闻。 “呵!我竟然变年轻了,十五岁,哈哈,十五岁,不正好配我的“彤彤”么!”恍然间,王大同仿佛真的年轻了许多!忽然,王大同听到小环咯咯直笑,他望眼过去。小环捂着嘴笑道:“哎呀,天哥,你能不能不这么笑,好可怕哟!就算你和小姐青梅竹马,但还得经过老爷不是!” 袁馨轻踹她了一脚:“小妮子,长本事了不是!” 伴随着“小姐小姐,我错了!”之声,小环知趣的道:“小姐,我去给天哥准备些吃的拿过来。” “还不快去!”袁馨瞪了她一眼。只听见房门“吱”的一声关了,脚步声已走远。 本来吧,小环还在的话,也许没什么尴尬。但小环这一走,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顿时空气都有了暧昧的味道。袁馨此时小脸红扑扑的,煞是粉嫩。王大同心里一个激灵,好刺激且好诱惑!心里道“这主仆二人不会真的已经好上了吧!我虽然被赐姓袁,但其实依旧是个外人。而且,我是田丰的养子。根据史实,那也就意味着当田丰被袁绍疏远的时候,我的好日子也就差不多到头了!再有,我的心里已经有一个“彤彤”了。” 王大同收回了色色的目光,假装咳了一声:“袁......馨儿,刚才真的抱歉啊,吓到你了吧!” “没有呀,你原来也经常这么的,这么的.......” 后面的话她没就说出来,但他的猜测还真是对的。这个身体之前的主人,还真的和他的小姐有纠缠。想到自己现在的病态,王大同洒然一笑,问道:“那然后呢,我是不是摔了,还是?” 回到正题,袁馨明显转变回担忧来:“是呀,半月前,二哥接到爹爹指令,让他从蓟县回来(邺城),然后二哥带着我,你,还有十几名亲卫就这样上路回程了。途径中山无极县的时候,我们被一伙强人所袭。然后你为了救我们,从悬崖上掉落。然后......至到今天你才苏醒过来。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王大同还在消化这些的时候,袁馨又开口说道:“二哥说你有勇有谋,从小时候就一直把你当做挚友。想到你不顾生死的救我们,他也一直很自责,生怕你真的......”说着说着,她的双眼似是蒙了一层雾。 去了?王大同心里呵呵一笑“那个真的张天下去不去我不知道,我反正是个冒牌儿的。不过综上所述,那小子的身体,我正用着呢!不过掉落悬崖,竟然没死,只是昏睡了小半个月而已,也真的是走大运了。什么!小半月!难怪我刚才听到什么东西在咕咕叫,莫不是我的肚子?”王大同这般想着,就越发觉得肚饿之极。 看着这妮子的神情,王大同于是哈哈一笑,安慰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呀,今后一定是坐享齐人之福的主。”正在吹着牛,王大同忽然嗓子一阵不适,“咳咳咳”的又被打脸。 “好了,你醒过来就好。二哥这几日不在府内,不然他知道你清醒了,一定比我还高兴!”袁馨微微笑了笑,可能就是被自己刚才的滑稽给逗笑的。 这时候,“吱”的一声,门开了。只见小环已然带着可口的饭菜过来了。王大同迫不及待的准备起身去吃饭,之前的一幕又出现了,还差一点就跌到。还好袁馨搀扶了我,不过,王大同忽然感觉自己的右手触碰到了一丝柔软?瞥了头,发现这妮子脸已经宛如火烧!“不好,我的手!竟然触碰到了她的玲珑的酥胸!我......我去,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候小环也过来了,从小姐身边接过我这头色鬼,还算适时的缓解了此时的尴尬。在小环的帮助下,王大同又侧身躺在了床上。然后在袁馨和小环二女共同的协助下,王大同吃完了初来乍到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顿饭。 饭后,袁馨便带着小环散去。走之前,王大同还能清楚的看到她们的白色印记,当然,还有袁馨脸颊的那一抹绯红。 王大同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回味着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貌似除了穿越回汉末,甚至还穿越到了自己写的书里,竟然自己成了自己书里的男主。真的日了,这特么难道是双重穿越?真真的是猝不及防啊!” 这片刻的幽静,也终于让王大同忆起了自己的书中,张天下也有坠落悬崖的桥段。“哎!亏我之前还一直嘲讽那个不知去向的张天下,原来我自己就是他。还有凭空出现的袁家三小姐袁馨,以及小姐的贴身丫鬟夏小环,而她们也分明就是我笔下杜撰出来的人物!我次奥!这特么简直就是自己在演自己写的剧本啊!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获得神通的原因了!因为,这特么也是我的创意啊!” 王大同的身体,现在还有些部位在不时的阵痛。席间听小环讲过,候大夫说我这次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是外伤。内里大夫也没查出什么毛病,具体什么的小环也没说清楚。总之就是说我福大命大,命不该绝。悬崖上掉下来,并没有太大的生命安危,只是皮外伤,在室内静养两三月便又能生龙活虎了。王大同乐了,主人公当然不能一下就挂了,没受内伤自然也是他笔下的原话。 “那么接下来呢?我该怎么个走法?”王大同自己问自己。“既然这是我自己写的书,而我现在就是在本色出演,那么故事的走向以及结局,我也都必然......等等,不对啊,我分明才只写了一小部分啊!很多东西还没写,哪里来的结局呢?我又一次懵逼了!难道,我没写的故事要自己自由发挥了?” 伴随着诸多疑虑,王大同低头忽然看见浑身被缠满的纱布,没有来得一阵发笑。喂饭的时候,袁馨竟然喊自己“大粽子”!王大同回想起刚才那柔软的触碰,感觉下体要不自觉的昂头了!“好吧,和古代的小姐丫鬟相处了那么会儿时间,很温馨,很暧昧,很.......突然觉得穿越过来,也并不是一件坏事。自己演绎自己的故事,不也正刚刚好么?正想着这里的妞好,心底的那一个影子又渐渐变得清晰,她是魏依彤,我在那个世界的恋人。然后,欲望之火瞬间熄灭了。说真的,我很想她!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幕幕的浮现在我眼前。”想着想着,王大同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王大同被丫鬟小环叫起来先喝药再吃晚饭,还跟中午一样,服侍他吃下了。席间,王大同竟然不要脸的吃了吃那个小妮子的豆腐。吃过饭,小环收拾完碗筷袅袅亭亭的走了。王大同望着她远去时步履轻盈的背影,顿时心里又开始痒了“我这颗心啊,怎么穿越过来以后变的花花花的了。这毛病真得好好改改,不然怎么对得起我的‘彤彤’!至于袁馨怎么没来,根本没细想。这不,自己是编剧,还怕个什么?” 小环临行前,早已帮王大同点了烛火。借着打开的半扇雕窗,望着那一轮皎洁的明月,王大同的思绪飞扬起来。 “白天的诸多问题也一一浮出水面。既然穿越到这里,而短时间内我又回不去。那我只能自由发挥,去演绎接下来的故事!而现在我最关注的就是我的那个神通!姑且叫做神眼吧!”王大同仔细的分析了下目前的形势。“其一、我来自2000多年以后,各种思想必定是及其前卫的。其二、我还是一个历史老师,大体知道历史的走向。其三、是我最最依仗的神眼,有此神通,还真不怕走不了这乱世。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也是如此的美妙。袁绍算什么,曹操又算什么,老子只要事事先你们一步,你们还不都死啦死啦的俯首称臣?” 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小说里的张天下,名义上是袁绍谋士田丰的养子,但其实他的真正身世是黄巾军“人公将军”张梁的亲生骨肉。由于张梁的大哥“天公将军”张角膝下无子,便又认了他做养子。而且连他的名字都是张角给起的,所以自小张天下便跟随张角习了太平道的独门秘术,符咒之术。而张天下自小又很聪明,便又自学了医道之术。至于武学嘛,是由自己的亲爹张梁所传授。中平元年,也就是公元184年,三兄弟黄巾起义。但没过多久,张角病死,张梁和张宝也先后战死,黄巾军死的死,散的散,降的降,起义军很快被朝廷所镇压。在部将张曼成的协助下,张角年幼的女儿张宁带着更年幼的弟弟张天下一路东躲西藏。可惜没过多久,姐弟两便被追兵给冲散了。年仅五岁的张天下四处乞讨流浪,后来在邺城被当时还在韩馥手下某事的田丰相中,收为养子。 第六章 乱世重生 理顺了关系,事情就好办了。 接下来几个大方向:第一,现在是公元195年五月下旬,距离汉献帝逃亡还有五个多月,得尽快让袁熙劝谏他老子把天子迎到邺城,以免日后曹老板崛起。第二,协助并辅佐自己目前的主子袁熙,让他早日当上幽州刺史。这样也便于自己获取更大的利益。第三,当年虽然跟随张角习得很多奇术,由于年纪太小,也因此并未习全。找到张角的女儿张宁,遗失的那本鬼谋奇书《太平经》很可能就在她的身上。第四,要尽快找到隐居赋闲的郭嘉,还要在建安四年之前拉拢贾羽,以图断曹老贼双臂。遏制他的发展速度。第五,拯救养父田丰......算了,自己的谋略还是跟他学的,四只要做好了,也就不会有五了。最后一点,也是最最后总要的一点,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王大同了,而是袁天下。 找准了这几大方向,心境也变得开阔许多。头又开始隐隐的作痛了,王大同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明天开始,我便是袁天下了!这一池江山之水,就让我这个旁观者,把水搅得更浑浊一些吧!” 月色依旧,但本是平静的夜,却骤然起风。 翌日清晨,袁天下被一阵“喳喳喳”的鸟叫惊醒。新的世界,新的一天,心情格外舒爽。袁天下抬头望向窗外,正是两只喜鹊在枝头扑闪。他心念一动,坐起身子。这在后世可是有喜鹊报喜的好兆头!该不会有什么喜事降临吧! 偶然记起宋朝秦观的词句,袁天下便自然的诵出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忽地几声鼓掌传了过来,此时“吱”的一声,门开了,原来是袁馨领着两个小丫鬟带着早饭入门而来。袁馨示意丫鬟把饭放下,两个小丫头懂事的放下就出门了,害得自己都没能看清两个小丫鬟的四维。袁馨看着他正眼带笑意的望着自己,羞涩的低下头道:“一大早就在吟诗么,听着感觉那画面好美啊!不过感觉没完呀,后面的呢?” 袁天下笑了笑,佯装作揖:“小姐果然聪慧过人,在下钦佩之极!” “别这么虚伪啦,知道你有才的,这首诗,意境这么美!你父亲不是元皓(田丰,字元皓)先生么!还钦佩我做什么!”袁馨撇了撇嘴,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快把后面的接上!” “容我想想。”袁天下假装拍拍额头,忽地又揉了揉肚子。“呀,分明是食物的意境更美!我肚子饿了,没力气吟诗了!” “你呀,还是那么能吃!看到吃的就流口水了吧!”袁馨一边说着,一边跳跳的到桌前把饭乘好了,坐在传床边喂我喝粥:“慢着点,还有些烫嘴。” 看着袁天下第一口已然下肚,于是略带希冀看着他道:“怎么样,天下,可还入味吗?” “当然啦,我们袁家的厨子不是邺城里最好的么!你看我昨天吃的那个熊样!” “你!”袁馨猛地把碗塞到袁天下手里,不喂了!袁天下有点懵了。只听她又气呼呼的道:“这是我一大早做的,你竟然吃不出,哼!” 袁天下心里念到“难怪这妮子会生气,不过话说回来,我又不知道是不是你做的。”于是赶忙道歉:“小姐做的,那滋味就更美了!”袁天下一边说着,一边把碗端起来,把剩下的粥一骨碌全部倒进口里。 “切!你净会哄人家!”袁馨甜甜的一笑,又道:“馋猫儿,也不怕烫嘴。还有好多呢,我再去给你乘!” 说着便又一把把碗夺走。 这次第二碗,她又开始喂他了。“对了,你刚才的诗,可还没说完呢!” 这丫头,该不会是个诗迷把!“诺,听好!下一句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待袁天下说完,只见袁馨点着头,望着刚刚飞走的喜鹊愣愣出神。 “怎么了?”袁天下轻声的打断她的思绪。 “写得真好。这是你写的么?天下。”袁馨深情的凝望着袁天下,又缓缓的诵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袁天下嘿嘿笑了:“当然了,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只有他心里心知肚明“我要能写出来,还不真上天了。这可是苏门四学士之一的秦观的千古名篇,而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不知道什么秦学士了。也因此我就是秦观,秦观就是我。”想到这里,然后笑嘻嘻的看向袁馨,不自觉的就看见了她的四维,他忽然想印证一件事情。此时刚好吃完了饭,于是继续说道:“对了,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同么?” 正沉醉在优美的意境中的袁馨“啊”的出声,“什么不同?有啊,你不是大粽子么!”然后哧哧的笑起来。 袁天下一愣,这妮子怎么还在拿昨天的事取笑。他本意是想问她,是不是也能看到他的四维。这样看来,估计这神眼只有自己具备了。“那可是,我的四维究竟是多少呢?小说里,貌似还没提到过,难道要我自己开发?” 她见袁天下低头不语,把碗筷放下了,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开始疼了?昨下午已经通知侯大夫了,今日晌午些就会过来呢!” 袁天下感受着她的关怀,扶住她的双肩,凝视着她深邃的双眸说道:“谢谢你了,馨儿!”那一刻,这妮子猛地扑到他怀里,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缓缓,袁天下也就势拥住了她。 两人就这样相拥在一起,还正感受彼此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喊声。“小姐小姐,二公子回来了!”听到是小环的声音,袁天下和袁馨赶忙分开。门“吱”的一声被撞开来,小环上气不接下气的叉着腰:“小姐,就知道你一早到天哥这儿来了。我从刘夫人那儿回来,途径大堂的时候,有人来报,说二公子已然到了虎威街口,该是很快就能入府了!” 将军府就坐落在虎威街尽北头,骑马的话,这么会儿功夫,这老袁家二公子袁熙应该要进府了。 袁馨跳跃起来:“呀,我说怎么刚才有喜鹊在报喜呢!原来是二哥回来了!那我去接他。”说完对着袁天下眨了眨眼睛,便带着小环一溜烟的去了。 果不其然,约莫一盏茶功夫,门外传来几个脚步声。老远便听到一个男子温润的声音:“天下,为兄回来了。你如何了?”紧接着,门被推开。只见一个白衣男子举步进来,袁天下定睛一看,好一个袁熙,生的如此温润如玉,简直是“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那么一瞬,有点不相信眼前这个白衣俊秀的男子,竟是袁熙!这尼玛和三国志13里的袁熙屌丝男形象相去甚远,完全是判若两人。难道这袁熙的形象,是自己编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的四维标记竟然不是白色,而是墨绿色,分别是:统帅66,武力51,智力63,政治65!白色变成墨绿,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一时间,袁天下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只能向他作一个揖:“谢公子挂念,我已无大碍。你看,我这不精神抖擞的么!”说话间,袁天下看到袁熙时不时的左手握拳状,以阻止自己不停的咳嗽。袁天下有些疑惑的看向袁熙后面紧随其后的袁馨和丫鬟小环。 袁馨心领神会,让小环搀扶着袁熙坐到床边。“二哥,几日不见,你的痨病似乎又重了些,你......” “不碍事,我急忙回来,一是父亲疾书。刚才进府,听下人说之前正在和众将在议事厅议事,然后去城南巡视去了。”说完又咳了咳,继续道:“二就是看望天下兄弟,这不刚才遇见你,就一并过来了。” “二哥,你得多保重自己身体!娘过世之前,最担心的就是你了!”袁馨许是真情流露,趴在袁熙身后。 袁熙拍了拍袁馨的手:“是来看望天下的,你怎么又谈到我身上去了!” 袁馨傻傻冲着袁天下一笑,袁天下赶忙道:“公子大恩,天下没齿难忘。” “快别这么说,我与舍妹都是你救下的,没你的话,可能我们已经身首异处。”袁熙又咳了声,拍了拍袁天下的肩膀:“好兄弟,为兄一辈子乘你的情!” “那公子可曾查出当日的贼人,来自何处?”袁天下静静的看着袁熙说道。问他这个,其实自己已然知道了贼人出处。毕竟自己的书,自己可是编剧。 “嗯,焦触三天前就已快马来报,已在涿郡(今河北省涿州市)抓到袭击事件的主谋严成,但他只是个小人物,并不是真正的主谋。” “严成?”袁天下装作全然不知的神态。 袁熙咳了一下,又道:“你还记得,四年前也就是你刚进府没多久,我袁家军和公孙瓒站于界桥,被麴义将军斩于马下的严纲么?” “前冀州刺史严纲,当然记得。” 袁熙接过小环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小口,缓了缓说道:“严纲虽死,但其族弟却在界桥一役后失踪了。” 这时,袁馨脱口道:“难道他就是严成?” 袁熙微微一笑,看向了袁天下。袁天下则又看了看袁馨,问道:“难道不是?” “严成跟严纲自然是有关系的,但不是他的族弟,而是他的养子。”袁熙轻轻地放下茶杯,又道:“严成想要给他养父报仇不假,但其实他的真实身份却是公孙瓒在三年前组建的白马堂的三把手。而真正的一把手,我们怀疑很有可能就是四年前失踪的严纲族弟。而他的名字,我们却一无所知。” “所以,你怀疑真正的主谋其实是严纲的族弟?又或者公孙瓒本人?”袁天下佯装的看向袁熙。 袁熙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你也知道白马门其实只是公孙瓒针对我们袁家而新建的谍报组织,最近这几年我袁家统辖之地不断的有各种袭扰,传闻一切命令都是由公孙瓒亲手下的。何况他如今刚丢了代郡(今山西阳高西南)、广阳郡(今北京西南)、上谷郡(今河北怀来东南)、右北平郡(今河北丰润东南)四郡,有些怒火是必然的。所以这次我们被袭自然也和他脱不开关系。” “他说得不错,因为这些历史无从考证人或事物都是我杜撰出来的。而从他的嘴里,也证实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来自于我的小说。”袁天下心里想着,心下又多了些活在乱世的信心。 “对了,天下,本来父亲把燕国地和涿郡都交由我打理,正好前任蓟县功曹告老还乡,于是我便准备跟父亲举荐你先去历练一番,毕竟你年纪还尚轻,再图今后。然后此番父亲招我回来,也不知道有什么新的变动。”袁熙咳了两声,袁馨轻轻拍拍哥哥的背。只听袁熙继续道:“如不出意外,天下便是我袁家乃至当今大汉最年轻的功曹了!” 袁天下作势起身叩谢,怎料被袁熙一把扶住:“天下,你我兄弟,理当如此。再说这几年,你虽是我伴读,但帮了我甚多。你的能耐我是知道的,学识见识各方面都远甚于我这个做哥哥的,何况你还有一身武艺,以后烦请多担待为兄了!” “袁熙一番真诚的话,还算是打动了我。而且看他这意思,是准备让我做他的田丰加张颌了。正好,也甚和我意。我如要搅浑这一池江山,也非得借袁家之势不可。至于袁熙嘛,助他做河北霸主,也算是报答他知遇之恩了!”想到于此,我便无声的低头作揖拜谢。 “兄弟不必客气!”袁熙拍拍袁天下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看到兄弟你平安醒来,我已经很知足了。但稍后还要去见父亲,为兄也就先告辞了。有什么事,就跟馨儿说,过几日为兄再来看你。”说完回头冲袁馨一笑,伴随着咳咳声一路走远了。 第七章 隐脉之身 袁馨侧过身来,笑盈盈的看着袁天下说道:“二哥刚刚可是说了,有什么事记得和我说哦!” 袁天下一阵头大,这妮子可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呀!于是装模作样“”咳“”了一声,故意气她:“那是自然呀,有小环在,我什么都放心了!” 小环扑哧一笑:“我的天哥呀,你这样说我还不被小姐扒皮了呀!” 袁天下再看袁馨,眼神已经足够杀死自己几回了。这小妮子什么都好,有时候逗逗她,看她撅嘴的小模样也挺好的。“好了好了,我是开玩笑的,大小姐!”看她还撅着小嘴,于是又道:“哎呀,刚才的粥太好喝了,要是再能喝上一碗,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啊!” 袁馨一听,总算又重新露出了微笑,袁天下能感受得到,那微笑带着甜蜜和美好。“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红颜,也是我笔下的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子,希望我不会辜负她吧!”可能是袁馨起得太早了,没一会儿竟然带着满足的微笑枕着袁天下的腿睡着了。小环贴心的找了个薄被给袁馨披上,收拾碗筷去了。 隔了没多久,袁天下看小环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食盒,喷香扑鼻。便诧异的望着她,那意思就是我刚才吃过了,小环似乎也懂他的意思,眼睛瞥了瞥正在熟睡的袁馨。 袁天下赞赏的竖起了大拇指,小环有些愣了,不懂什么意思。哎哟,看这记性,咋又把现代的东西整出来了。于是小声的跟小环说:“竖起大拇指呢,就表示很棒,佩服的意思!”心念一转,又道:“如果是小指向下呢,就代表相反的意思。” 小环照着袁天下的手势,做了一遍,自言自语:“大的表示佩服,小的表示蔑视。”又突然问道:“天哥,如果是竖起中指呢?” 袁天下顿时满头黑线,这丫头简直是个鬼机灵,这么快就要举一反三了。袁天下支支吾吾,总不能告诉她这个代表FUCK吧!真是伤脑筋,以后还真不能给这丫头科普现代的知识了。于是挠了挠头,佯装不知道。小丫头的眼神是明显怀疑自己不告诉她实情。没办法,这个可不能教你,怕你学坏了! 一会儿,有个小丫鬟在门口敲门:“小环姐,在么!?” 小环应声而去,在门口和小丫鬟嘀咕了几句,不多时便回来了。对袁天下说道:“天哥,田别驾来了想来看望你,然后这是二公子的院子,他也没见着二公子,小姐正在睡觉,你看?” “是义父啊,快请他进来把。诶,对了小环,这样没坏了府里的规矩吧!”袁天下深知古代规矩森严,预先问问总没有坏处。 “天哥,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呀!二公子不在,小姐在睡觉,自然你说的算了呀!你难道忘了,你是府上的管家了么?”小环嗤嗤的笑着道。 “哎哟喂,差点把这茬儿给忘了。这人物角色,我是我自己给自己定的。”袁天下一边想着,一边笑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把我义父请进来!”小环刚走,袁天下才发现袁馨还在我腿上睡着,有点棘手啊。 一会儿,田丰在小环的带领下进了屋子。 袁天下眼见一个年约四十左右,蓄着山羊胡,一身墨绿袍子的文雅书生,向着自己走来。神眼此时已经在工作了,因为袁天下已经看到田丰的四维竟然是纯紫色的,分别为:统帅72,武力29,智力93,政治87。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紫色的人物。可能是真的被震住了,也可能他是自己的义父,于是袁天下本能的想要下床叩拜,被田丰一把拽住,袁天下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明白他的意思是别惊扰到三小姐。于是拱手低头,轻轻叫了声:“义父!” “嗯,我就是来看看你,昨日才从青州回来。你伤势如何了?”田丰凝视着袁天下,略带关怀的说道。 “孩儿尚还有些外伤,但并无大碍了。”袁天下发现田丰气势很足,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就像慈父,又或是严父,也许是因为他泛着紫光。 他静静的看了袁天下一眼,缓缓道:“那就好,你好好养伤,我就先走了。” “义父!”袁天下没想到,他刚来就要走。 此时田丰已经迈步而去,出门前,袁天下隐约听到他念了一句。:“锦鲤困深泽,遇水化蛟龙。” 小环此时刚把热水端进来,还准备给田丰沏茶的,进来一看,不见了田丰的踪影。“田大人人呢?走了?”她迟疑的看着袁天下。 “刚走了。”袁天下还在想义父临走前的那句话“虽然我理解那句话的含义,但是总感觉义父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说我是个好苗子,遭遇大难而不死,将会爆发潜力,成为一只蛟龙?成为龙就算了,竟然还是蛟龙。看来他虽然看中我,但觉得我并不是英主,而是兴风作浪的奸人?咦,他怎么知道我准备把这个天下搅的天翻地覆?紫色的印记已经出现了,足以见得他正是这个时代站在山顶的那一小撮儿人之一,是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的人杰。遥想官渡之战的那一段历史,他成了最大的遗珠。我的义父,我要不要帮他一把呢?” 袁天下正在思索间,枕在自己腿上的袁馨忽然醒了。小环立时就来到袁馨身边:“小姐,要不要回房休息?” 袁馨有些睡眼惺忪的,迷糊的看了看小环,又看了看袁天下,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袁天下拍拍她的小手,说道:“睡麻了吧!叫你起这么早!” 不料,她竟回了他三个字:“我、乐、意!”然后饭也没吃,跟他做了鬼脸,径直出门去了。许是回去准备再补一觉吧!小环一看小姐走了,也立马追出门去,出门前竟然也对他做了个鬼脸。 这一对儿活宝,不像是主仆,倒真真的像极了姐妹。 晌午的时候,小环领着侯大夫来了。也就是之前给自己诊治过的老先生。袁天下定睛一看,是一个约莫六十上下的衣着质朴的白胡子老先生,顿时若有所思“讲实话,我其实不记得我写的书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令我震惊的是,他竟然是有着深蓝色的印记,四维是分别是:统帅18,武力85,智力80,政治74。我靠,这数据很不错啊,可是这老先生分明是一个大夫,为何武力却这么高呢?” 袁天下礼貌的拱了拱手:“老先生医术高超,乃在世神医。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 “公子说笑了,是公子福缘深厚,自是吉人天相,我也就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足挂齿!”侯大夫洒然的望着袁天下,面带微笑。 “怎能呢,小子这次大难不死,也都是拖先生的福,若无先生医治,必然......”话还没说完,便被小环给打断了。 “好了好了,天哥,候老先生是我门冀州的公认的神医,你就别拍他老人家的马屁了!快让准备好,让老先生给你把脉!”说的袁天下一阵脸红,这妮子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侯老也一阵大笑道,已经把上了袁天下的右手手腕。隔了一会儿,又把上袁天下的左手。又过了片刻,侯大夫终于收回把脉的右手。他先是默默看了看袁天下,然后对着小环说道:“小环姑娘,之前的方子那两张方子还在么?” 小环点头道:“在,我现在就去拿,说着便推门而去。” 等她关上门,候老先是环视四周,确定屋里此时只有两人,便面色凝重的看向袁天下。 “先生可是有话,不妨说出来。” 侯老不慌不忙从随身的布袋中掏出一块老旧的绢布。候老一边递给袁天下,一边问:“可识得篆书?” 篆书?那不就是春秋战国和先秦一直使用的文体么?除了极个别简单的以外,自己还真不怎么认识。小心翼翼的接过绢布,最右边竖着写着两个大篆,看样子有点像“脉数”二字,其余的密密麻麻,一时间也猜测不出里面的内容。于是袁天下摇头道:“小子才疏学浅,先人的字体还真不怎么识得。这里面应该大致讲的是经络脉象么?” “公子猜得不错,本书名为‘脉数’,是我先祖一代代传下来的。”侯老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笑着对袁天下说道。 还真是这名字,总觉得很熟悉!2013年的时候,四川成都老关山一代貌似出土过一批汉朝的医书,据说是春秋战国时期的神医扁鹊流传下来的,里面最著名《五色脉诊》等等,其中就有一部,名字好像就是《脉数》。想到这儿,袁天下不由的吃了一惊,侯老的先祖师父,莫不是神医扁鹊? 袁天下有点不太明白候老此举的用意:“先生的意思是?” “我说这个,是因为和公子有关。”侯老顿了一顿,又道:“公子可知,常人一般脉分为两股,一股似小溪之水,循循而动,涓涓不止:另一股若池中之水,静若处子,风波不惊。” 咦,这不就是现代医学里说的动脉和静脉么!于是袁天下点点头。只听候老继续道:“可是公子你,脉象与常人不同。” 嗯?袁天下脱口而出道:“先生是指?” “公子莫急。上一次給公子诊治,就发现公子的脉象隐约于常人不同,也一直未能探明。一直奇怪为何公子从百米之高的悬崖峭壁跌落下来,仅仅只是皮外之伤。于是回去以后几乎翻遍了所有古籍,最后,也是在昨天,刚巧在先祖的内经里发现有个夹层,取出一看就是这张绢布。而这里面刚好有记载。”侯老笑意吟吟的望着袁天下,与一开始的凝重截然相反。 袁天下一听,还真有点懵了。第一,这老先生完全没出现在自己写的小说里。第二,竟然牵扯到自己的脉象和扁鹊。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联系呢?袁天下略作一个揖,诚恳的道:“烦请先生告知!” 侯老先是上下打量袁天下一番,才开口道:“公子的脉象,‘脉数’里称之为隐脉。隐脉藏于常人的那两股脉络之下,隐而不乱,是为隐脉。说句实话,老夫行医数十载,都不曾发现隐脉之人。如果不是先祖大智慧,恐怕......” 袁天下心里一念,于是问道:“先生提到隐脉,那隐脉有什么作用呢?” 侯老环视四周,而后忽然压低声音对袁天下说道:“公子不知。这隐脉之人,世间可不常见。先祖绢布里提到他偶然知晓,是因为他也医治了一个隐脉之人。” 他见袁天下眉头紧锁,便又道:“那个隐脉之人就是春秋五霸之一的秦穆公!” “秦穆公!我熟悉啊!秦国第一任君主,在任期间内修国政,外图霸业,统一了今甘肃、宁夏等地,自此开始了秦国的崛起。也为日后秦国一统六国打下了历史性的基础。他非常重视人才,后人所熟知的百里奚、伯乐等都曾辅佐过他。”想于此,我便开口道:“他是一位贤君。” 侯老点点头,静静的凝视袁天下轻声说道:“公子想想,百米的悬崖峭壁,换做常人,内里五脏六腑必然碎了,而公子却完好无损。一开始,我也奇怪,但先祖绢布里最后一行让我明白了:‘隐脉,隐而不乱,生而不息,危时续命。得此脉者,可通阴阳,晓乾坤,逆天而改命,直至天下!’” 袁天下一时听完,也是愣在当场!“这个桥段,我书里也没有啊!难道,我的书紧紧只是剧本,而身在其中,会发生很多转变?我身具隐脉,所以才能大难不死?然后,扁鹊的“脉数”说我可以直取天下,难道我命里就是个王者?”我怎么又一次的懵逼了! 沉思中,一个没来及,侯老突然跪向袁天下,拜了一记! 袁天下大声惊呼:“老先生!” 第八章 怒打纨绔 他摆了摆手,静静地看向袁天下道:“我观公子宅心仁厚,也知公子必有抱负。我是一个医者,但我也通易理,晓阴阳。恰逢乱世,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我真的希望可以有人改变这一切,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我能看到你身上的龙脉之气,即便不为龙者,也因你的出现而改变这个时局。”他顿了顿,诚恳的又道:“如不弃,我侯长生愿追随公子,走一遭这个乱世。” ...... 小环好一会儿,推门进来。见袁天下和侯大夫相谈甚欢,把方子递给侯老道:“侯神医,对不起啊,内饮的那个方子找了许久方才找到。您不会怪罪吧?” 侯老和颜悦色的道:“不会不会,我只是要看一下之前的方子。对比一下,好开个新方子。” 袁天下自然知道侯老那时候,只是想把小环支开与自己详谈罢了。 于是没过一会儿,侯老便写好新方子,递给小环:“你找几个人照着这个方子去长生堂抓药吧。然后外敷的方子就在下面,你去抓药的时候后,让我大徒弟陈铎给配完研磨成粉,到时候直接把药粉给公子撒在患处就可以了。” 小环点头去了。也就去了几分钟的功夫,小环回来了,发现屋里只剩袁天下一个人。于是走到他床边:“咦,侯大夫人呢?别告诉我又走了?” “是呀,又不留下吃午饭,诊治完了自然走了。”袁天下笑嘻嘻的哄她说道。 “切,我总觉得今天好奇怪哦!先是田别驾才进门,就已经要走了。再是这侯神医,我本来都已经让厨房去备饭了。每次都是我不在的时候,两位就走了。“”她小嘴一瞥,啧啧啧简直和袁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好了好了,就数你机灵。我也饿了,你去喊你家小姐一起过来吃饭吧!”袁天下笑着对她说道。 小环朝袁天下做了个鬼脸,临出门前竟然朝自己竖起了中指!这丫头,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过不多久,袁馨和小环一起过来了,身后两个丫鬟把饭摆好,便退了出去。 主仆两儿还是老样子给袁天下喂完饭,才去自己吃饭。让他有些感动。吃过饭,小环收拾碗筷去了。袁天下和袁馨聊了会儿,无非就是询问伤情怎么样了等等情况。袁天下自也如实回答:多多休息,在调养几日,估计便能下地行走了。袁馨知道袁天下很快便能恢复,便很高兴,不多时便和小环一起回了不提。走前还不忘嘱咐袁天下中午歇一歇,睡一觉。 等她们走远了,袁天下方才安静下来,仔细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先是我的义父,也就是田丰莫名其妙的那句:锦鲤困深泽,遇水化蛟龙。再是稍晚些,侯老对我说的,脉数里提到的得此脉者,可通阴阳,晓乾坤,逆天而改命,直至天下。从他们二人来看,貌似都猜测我和当今天下的气运有着莫大的关联,而且他们竟然有些洞悉我的身份似的。我总觉得冥冥中,两者似乎是有关联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巧出现在一起。而其中最让我匪夷所思,就是剧本虽在,但现在貌似也不太行得通了,因为这之中已经有了变化。看来,这之后的路,我得小心翼翼的走。不然真等到那一天,没准不慎湿了鞋,掉进河里也说不定。” “还有,候老的突然追随,也让我颇感意外。我现在其实只是寄人篱下,而他竟然以算命的方式发现我有大富大贵的气运,加上他对先祖扁鹊莫名的信仰信任。于是,要奉我为主。回忆起他深蓝的四维数据:统帅18,武力85,智力80,政治74,这数据已经很BUG了。我估摸着武力或者智力某一项再高点,估计都能变成浅紫色。说句实话,有能人追随,还是挺开心的。所以,我让他先和原来一样继续做邺城的神医。当时机成熟的时候,自然可以随我闯一番。” 袁天下想着想着,莫名的倦意袭来,便沉沉睡过去。 晚饭前,小环进来帮袁天下换了药。又服侍他吃了晚饭。席间袁天下又难免吃了吃这小丫头的豆腐,小丫头离开前,又跟自己比了中指!袁天下有些头疼,这丫头被自己带坏了? 夜色如水,耳边响起阵阵微风。今晚竟然没能看见月亮,许是被哪一朵淘气的乌云遮住了,不能露面了吧。 这时候,袁天下又泛起思绪。“想到我的神通,也就是神眼。最近这几天,观察到的不同颜色的四维,虽然小说里没有写,但其实我已经摸清了规律。一般如果四维总数不到200的,且没有个别某项上80、90的一技之长,通常是白色,比如袁馨。而如果如果有某一项或者多项极为出色,90以上的,应该可以是紫色,比如田丰。有几项都挺高,但都没有很高(90以下)的,应该是蓝色,比如侯长生。而剩下的一种平均50到60的,便是绿色的,比如袁熙。这么想着,到有点像魔兽世界里装备的意思。先是白色新手装,然后是绿色平民装,再后是蓝色稀有装,最后是紫色牛叉装。由于现在未能发现和探明还有其他颜色的四维,所以能摸出的规律也就这么多了。” “再有,记得我小说里加入了三国志游戏里的特技一项和军事一项。特技顾名思义就是某一项很出众,特殊的技能或技巧,例如商业、文化、训练、人得、豪杰等等。而军事自然是带兵打仗了,在当时的兵种,只分为枪兵、骑兵、弓兵三类。而到目前为止,我竟然没发现谁的头上有特技或是军事一项的标记,只有四维的标识。难道剧本给换了?还是说,需要某种契机来开启?” 伴随着各种疑问,袁天下便不知不觉的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袁天下还是如往常一样。按时起,按时睡,每日和袁家小姐谈谈心,偶尔吃吃小环的豆腐,小日子倒也过得怡然自得。袁天下的伤也日渐康复,现在已经可以站起身,慢慢的走几步了。 这一日,袁熙果然如约而至,除了来看望袁天下以外,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袁熙举荐自己去做蓟县功曹的事,袁绍答应了,并对自己英勇救主进行了赏赐,赏赐不日便会下来。 “袁绍这厮也是,老子这么拼命救了你儿子和女儿,结果你到好一个县的功曹还要批这么久。”袁天下虽然心里这么想的,但嘴上还是很客气地拱手道:“天下谢公子美言,谢过袁将军赏赐。” 袁熙咳嗽了一声,说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气。父亲大人还夸你有勇有谋,将来一定前途无量。”袁天下刚要说话,只听他继续道:“反倒是我,又被父亲斥责了一顿,说我这病秧子的体质,如何撑得住袁家的脸面。”说完叹了口气。 “公子不必妄自菲薄,你治理涿郡才短短数日,便兴农兴商大有成效,百姓也都对你敬仰有加。你贵为袁将军公子,他必然对公子寄予厚望。如今你大哥袁谭镇守青州,也有了建树。如今公孙瓒回了易京,再不敢出来。加上公子之前已领涿郡太守之职,熟悉了北边环境。如不出意外,袁将军是想让公子镇守北面这半个幽州,他是希望你也能够独当一面。以公子的能力,必然可打造一个稳固的后方。”袁天下开口劝道。 “好吧,借你吉言,为兄自是也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袁熙勉强算是露出了微笑:“对了,任命的诏书给你拿来了。等你痊愈了,便可即日去赴任。”他顿了顿又道,右手轻拍袁天下的肩膀:“为兄明后天就得回涿郡了,咱们兄弟再次相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袁天下点点头。相互寒暄了几句,袁熙便伴着“咳咳”的声音走远了。 中午些的时候,小环把饭菜端来。袁天下也没再让她喂饭,让她坐下和自己一起吃,席间难免有相互夹菜摸摸小手这样较为亲密的动作,小环也都默许了,小脸上始终洋溢着微笑。这两天也没看到也没见到袁馨,听小环说回汝南老家拜祭母亲去了,本来是清明就回去的。但发生这么多事,加上现在世道不是很太平。于是,拖后了快一月,这才去的。估计得半个多月才能回来。然后特意让她留下来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 吃过饭,小环自是遣了两个小丫鬟过来收拾了碗筷。袁天下便准备去院子里坐坐,听侯老说,伤稍好些的时候多去室外透透气。于是这几日,每次都是小环扶着出门。 六月初的天气非常舒适宜人,阳光娇而不魅,伴随着徐徐的微风,令人心爽神怡! 如昨日一般,小环依旧是扶着袁天下到院子里老槐树下的石凳上坐定。袁天下便闭上眼,静静的感受着春风拂面的舒爽,宁静。过不多久,忽然小环咦的一声把袁天下惊醒。袁天下顺着视线看去,原来一只纸鸢被卡在了槐树的顶端。伴随着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声。袁天下看着小环站起身,试图出门看看情况。陡然间,院门被“碰”的一声撞开了。小环刚要斥责几句,但见进来的是一个约莫十三四身着金色华丽的少年男子,立时便弯腰拜到:“四公子!” 四公子?不正是袁熙后娘刘氏生的袁尚那厮么!闻名不如见面,他的四维竟然还是纯绿色的,分别是:统帅63,武力75,智力42,政治38。早听说这厮是个混世魔王,整天无所事事,除了带着几个小厮在邺城里作威作福,就是去他母亲那儿各种撒娇告状。袁熙和袁馨都不怎么喜欢这个二世祖。 碍于场面,袁天下也只能略一低头拱手道:“四公子!” 谁知那小子不但没搭理自己,反而顺着小环的清脆悦耳的声音寻去。只见他摇摇晃晃的红着脸走到小环身前,竟然用右手探住小环的脸,嘴角露出淫邪的笑容说道:“咦,你不就是袁馨的大丫头小环么?她不是前两天滚回老家了么,怎么?没跟着你主子么?她不要你了吧?不然跟着小爷我,吃香的喝辣的。”一边说着,一边突然强行抱住小环,嘴巴就往她脸上蹭去。 轰!袁天下特么立时就火大了。抓起石桌上的茶杯,就往他身上砸去!小环还在反抗中,身子剧烈晃动,袁天下本以为会砸空了,结果袁尚这厮倒是乘自己的情,不偏不倚的正好额头撞到自己扔过去的茶杯。只听,“噗”的一声,伴随着袁尚”哎哟”的鬼叫,鲜血顿时就滋了出来,洒了满地。陡然间,他仓惶的松开了抓住小环的双手,捂在额头处。 小环也被这一幕吓呆住了。随着院门外的一声声:“少爷,少爷。”只见十几个家丁着装的少年,推门而入。纷纷跑向坐在地上的袁尚身边,其中一个小厮知趣的竟然立时就跪趴在地,一众就将袁尚扶起来坐到小厮的背上。袁尚嘴角嘶嘶的瞪着袁天下,骂道:“田,张小狗?谁给你的胆子?袁熙这痨鬼么?” 此时小环已经被袁天下拉到自己身后,而袁熙府里的家丁也赶了过来,聚了一帮人在他身后。院子里一下子聚了几十个人,袁天下发现神眼并不是每个人都看得出四维,很多人身旁只是出现淡白色的印记,连数据都没有。看来神眼还会自动过滤掉无关痛痒的小白人物啊!虽说是小人物,但双方现在剑拔弩装,有点像几分古惑仔的意思了。 第九章 神眼之谜 虽说袁天下知道袁绍最喜欢这个纨绔老四,但反正打都打了,还能怎么着? 袁天下便笑吟吟的看着他道:“对不起啊,三公子,在下刚才本来想教训一只没事喜欢乱吠的土狗来着,结果您一个箭步自己撞上去了。啊哟,您说您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我让小环去请几个大夫回来给您医治一下?还是我给您下跪赔个礼,道个歉?” “你......”袁尚正要发飙。这时候,有个四维分别是“统帅28,武力55,智力48,政治52”的青衣少年在袁尚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袁尚心下合计:如果现在火拼,自己并不占便宜,而且还理亏。况且,刚才审荣说这小子目前是蓟县功曹,我若闹大,闹到父亲那里自己也不好收场。这么想着,气虽然没消,但还是理智的没动手。”袁功曹,你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同是我袁家的人,我自不会和你计较。何况,你这三姓家将乃我邺城一桩美谈。”袁尚恶狠狠的说完,又假装大笑了几声,忽地又捂着额头,转身就准备要走。 “三公子,稍等一下!您落下了一个物件。”袁天下呵呵一笑,命人爬上树取下了纸鸢交还给了袁尚。袁尚又瞪了袁天下一眼,气呼呼的头也不回带着一众小厮走了。 “这恶少竟然还会讽刺我三姓家奴?我笑笑,我又不是吕布,名气可是盖不过他的。”有机灵的小丫鬟把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了,袁天下手一挥,也另家丁全部散去,院子里只剩下袁天下和小环两个人。 小环见人都散去,眼神焦虑的望着袁天下。 袁天下微笑的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轻轻搂着小环柔软细嫩的腰肢,缓缓的说道:“不碍事,你看他不是也有所顾忌么?他虽得宠,但目前还没的势。刚才若是撕破脸皮,我想他日子也会不好过的。”顿了顿,袁天下用袖口轻轻擦拭小环泪眼婆娑的小脸蛋儿,继续道:“谁叫他口没遮拦,还当我面调戏你。我那一下,还算是轻的。” 小环感动着望着袁天下,担忧的道:“话虽如此,可是天哥,万一他记恨你,今后......” “好了好了,别担心了。像他这样的膏粱子弟,我十个都不怕!”袁天下打断小环,轻轻拍着小环后背,温柔的道。 小环终于破涕为笑,袁天下环抱着她,忽然想起刚才袁尚身边的那个青衣少年。于是问小环道:“对了,刚才袁尚这厮边上那个青衣小子你知道是谁么?” 小环冲我眨了眨眼道:“他呀,好像是审从事的侄儿,和你一样,好像也是伴读。” 审从事,莫不就是审配?怪不得,这小子心思倒还缜密。刚才若不是他,估计以袁尚的智商,肯定动上手了。 经过这个混世魔王一闹,袁天下觉得和小环走得更近了。此时她的小脸红润,正躲在自己怀里,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儿。就这样,两人在一起依偎了就很久,不知不觉等到太阳下山了,两人还是保持那个很纯很暧昧的姿势。 晚间的时候,袁天下和小环是在院子里吃的。吃过了饭,小环又陪袁天下在院子里走了两圈。稍晚些的时候,忽然淅淅沥沥的小雨飘然而至。小环帮袁天下在屋内掌了灯,他便让她回去了。 袁天下静静地坐在窗边,细细聆听着“滋滋”的雨声,一阵清风徐来,吹的人神清气爽。过了一阵,风渐渐变得稍大了些,把春雨也吹进窗内。袁天下赶忙起身,去关窗子,才发现这窗扇其实是被麻绳固定在窗外的。在屋内,肯定是解不了的。袁天下于是戴了箬笠便推门出去。好不容易把麻绳解开,关好了窗。进屋之前,袁天下忽然发现貌似看到了一个深色四维印记!什么!袁天下立时被吓了一跳!撞门而入,紧闭了房门! 静静的等了片刻,袁天下环顾四周。刚才的印记又不见了。奇怪,难不成撞见鬼了?转眼一想,鬼怪之说,不对呀,不是在聊斋志异里出现的么?简直是自己吓自己!可是刚才明明有看到一个深色的印记啊!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的呢? 冷静的想了片刻,袁天下再一次推开门,站在屋檐下。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这一次甚至看清了数据:统帅95,武力87,智力96,政治82。“明白了!我看着地面石板上的自己,这不就是我本人的四维么!我说难怪看不到自己的信息,原来还得借助镜子。”袁天下赶忙进屋找了铜镜出来,果不其然自己又一次看到了!咦,奇怪,竟然不是紫色。刚想究竟是什么原因,忽然看向镜子才发现自己在铜镜里本身就是金黄色,那么金黄加紫色,貌似不是黑色就是深灰色的吧!难怪自己看不出紫色的印记。 好了好了,想到自重生这小半月以来一直纠结的一个问题忽然有了答案,袁天下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多亏下了这场雨,方才知道了自己的四维。不然,这秘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被自己挖出来啊!细细想着还真不错。统帅和智力均上了90,剩下两项也接近90,估摸着怎么也该是个深紫色的把。袁天下仔细回想着自己的身世“先是张梁的儿子,张梁传授我武艺。而后,是张角养子,张角传授我符道医术。再后是田丰收养我,传授我为人处事之道。我分明还记得游戏里张角的四维分别是:统帅87,武力25,智力86,政治80;张梁的则是:统帅78,武力80,智力743,政治56;田丰的之前也亲看看见了,统帅72,武力29,智力93,政治87。难怪了,我有这三大护法,四维不高那才见鬼了!” 仔细观察镜中的自己,袁天下兴奋之余还发现除了四维的印记之外,四维之上竟然凸显了两行隶书小字:第一行当先一个就是特技二字。然后分别是有:商业、文化、训练、驳倒、口才、人得、医疗、神速、豪杰和鬼谋。然后第二行写着军事两个字,后面分别是:枪兵A、骑兵S、弓兵S。就说嘛,一直好奇为什么明明书里面写了这个功能,然后自己穿越过来以后,不可能凭空消失了吧。原来发现这个还需要契机,那就是首先自己要看清自己的四维。袁天下忽然感觉自己的神眼跟升级了似的,看东西的时候都觉得比以往更清晰透亮了。 回想着自己各方面的数据,心里一阵盘算“我这数据除了曹操、诸葛亮、司马懿、周瑜等一干顶级的三国人才之外,其他的货色统统秒杀。想到下午些袁尚对小环的骚扰,还有狼狈走的时候的恶意的眼神,我心里一阵冷笑:小子,再碰到我可就不是请你吃茶杯了,直接让你啃尿壶!”想到这里,袁天下不由的开怀大笑。 这一夜,感觉真是美妙极了! 翌日一早,小环就兴高采烈的叫醒袁天下吃早饭。袁天下特意看了下小环的特技和军事,特技只有一项:驳倒,而军事分别是枪兵C、骑兵C、弓兵C。忽然发现神眼只能知道对手的实力,而对本身并没有什么增强!可是三国能叫出名字的武将自己貌似都记得他们的四维,特技和军事也记得八九不离十。那其实这个神眼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个鸡肋。除了对尚未认知的陌生人物有用以外,其他并没什么鸟用啊!亏自己一直还把他当作自己的最强王牌!一种莫名的失落侵袭到袁天下的每一根神经。 席间,她一边给袁天下夹菜,一边笑意吟吟的望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我脸上有东西?”袁天下还沉浸在刚才的失落里,看小环光是对我笑,也不说话,于是诧异的问道。 “嘻嘻,才不是哩!”小环笑着说道,憋了会儿看样子实在憋不住了,忽地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袁天下有些疑惑的望着她道:“究竟什么事儿啊,一大早这么开心!” “我,我跟你你说啊!我昨晚回去的时候,大老远看到袁尚这小子了,他......” “嗯?” “他把整个额头都包起来了,活脱脱匈奴蛮子。然后府里人都看到了,都在笑他。“”小环好不容易说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噗”袁天下也跟着笑了两下,只听小环又道:“那小子可能怕袁将军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于是对外谎称是自己出城打猎摔得。哈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袁天下也没能忍住,噗的笑出声来。 这天晌午的时候,接到了袁将军的赏赐,一些金银珠宝,一些绫罗绸缎。二公子全院上下都觉得格外荣光。也是,袁天下本就是二公子的管家。管家得势,他们自然也会跟着高兴。袁天下叫小环把一半的赏赐都分给了二公子府和三小姐府里的下人们。也对嘛,本来就是同气连枝的。 接下来,连续十几天袁天下都是在小环的照顾下,细心调养着。期间侯老也来了几次,对袁天下进行复查和指导。除了养身体,袁天下还发现神眼其实是潜意识的一种能力,若不去刻意想的话,竟然会自动封存起来。既然如此,袁天下便把它搁置在了记忆深处。而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身上的伤也日渐恢复得差不多了。算算时日,从出事到现在还不满两个月,本来要三月才能好转的外伤,竟然就这样奇迹般的康复了。多亏了有小环的悉心照料,还有侯老隔三差五的诊查指导。 袁尚这厮这段时间也是异常地老实,并没有过来捣乱找茬什么的。袁天下一次偶然相遇袁尚,这厮竟然还和自己友好的打招呼,就好像完全不曾跟自己发生过不愉快似的。袁天下对他到渐渐的有些好奇起来。 六月十八的时候,袁天下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他甚至还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军体拳。小环见到了,还直说威猛。袁天下笑笑,威猛倒是威猛,不过毕竟这不是什么武功秘籍啊之类的。袁天下也很纳闷,自己的四维武力有87了,可貌似我却并不会什么实际的东西。可是书里的意思,貌似自己是应该会的。至少名叫张天下的这个少年,一定是从他爹张梁身上学到了些什么。还有他大伯,就是他第一个义父,传授给他的符术和医术。再有就是隐脉之体天生通晓的阴阳易学之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这些自己本该会的技能,而自己却一概不知,甚至都没什么印象?难不成,这些武功,符术之类的,还要从新学习么?又或者还需要某些个契机,才能激发出来?袁天下有些困惑,但有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不要跟侯老请教些医术或者阴阳学什么的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跟随侯老从头学起医术和易学已经有小半个月,还好袁天下智力算高,各种知识粗通了个门面,就好像之前这些自己都懂似的,经过侯老一点拨,立马就融会贯通起来。 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七月初。算算时间,袁馨这妮子也该回来了。本来之前就打算直接去蓟县赴任的,后来想到袁馨,也不知道什么能再相见。便这样等到现在。终于在七月三号傍晚的时候,袁馨回来了。一个月不见,袁天下发现她清瘦了不少。忍不住便将一袭白衣的她搂在怀里。小环默默退出房间,留给袁天下和袁馨独处的时光。 袁馨还是那样的秀美娇媚,只不过这次回来举止之间多了一份恬淡静谧。许是对母亲的思念,现在还没能缓过来。此时袁馨依偎在袁天下怀里,两人什么都不说,但彼此却像心有灵犀一般明白各自的内心。 第十章 远道赴任 “天哥,此去蓟县,路途遥远你可千万要注意安全,保重身体。我,我很担心你!”袁馨静静的在袁天下怀里轻声的道。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自己“天哥”,袁天下内心还是有些小感动的。 “嗯,一切放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福大命大,上次的事我都能逢凶化吉,这次也一定很顺利。放心吧,馨儿!此去蓟县赴任,也是袁将军和二公子对我的一片信任。我必不负厚望。”袁天下顿了顿首,摩挲着她精致的面庞,温柔的继续说道:“还有,我会很想你的,馨儿!” 两人便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大早,小环把早餐端了过来。一进门,见袁天下已经收拾好行囊,他发现她的目光隐隐泛酸。于是捏了捏她的小脸,对她说道:“怎么了,这一大早的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原本以为这丫头会指向自己,自己则会佯装自虐一下,然后再被她阻拦,继而顺势把她拿下。可惜她没给自己这个套路的机会。 她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深情的凝视着袁天下。忽然一下子就扑到袁天下身上,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她有些哽噎的在袁天下还礼哭诉道:“你这一走,也不知道多久才会和我们见面了。” 袁天下轻轻擦拭她的脸颊,问她道:“你家小姐呢?” “小姐说她不来了,让我过来送送你就好。她还说她怕过来以后,就不让你走了。”小环泪眼婆娑的说道。 “这傻丫头!”袁天下轻轻吐了一句。 安慰了一会儿小环,小环也不哭了。袁天下静静的喝着清香可口的粥,虽然小环没说,但他知道一定是袁馨一大早起来做的。小环站在袁天下身边,看他的发髻略略有些凌乱,便帮他梳理。 不多一会儿,袁天下吃完早饭,小环叫了人收拾碗筷,便领着他一路出了院门。门口早已有马车恭候多时,袁天下上车前,轻轻搂过小环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声的道:“记住,照顾好你的小姐,还要照顾好你自己!” “嗯!”小环点头道。 伴随着驾车的韩姓老者一声“吁”,马车缓缓的离开袁家大院,一路向北驶去。 马车即将出北门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上来一个头戴斗笠的灰衣人。这是袁天下和侯老约定好的,他说他会让自己的得意门生过来,先去到蓟县助袁天下一臂之力。 马车缓缓开动。袁天下刚想和他打个招呼,却闻到一股异样的清香。袁天下迟疑的打量了一下灰衣人,他一直低着头,默默坐在自己身边,好似全然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袁天下有点懵了,他是侯老的徒弟么? 不对劲,这股香味不似药香,而像是年轻姑娘身上的......袁天下越来越怀疑,伸出手想要摘下他的斗笠。忽听“”滋“”的细微声,袁天下伸出的右手便呆立在半空,立时整个右臂便麻木了。这......我被点穴了?! 袁天下尴尬的一笑:“兄弟,自己人,自己人。快给解开吧!” “咦?原来你不会武功呀!你不是高手么?”是一个少女清冷的声音道。 原来是个小妞儿,也不知道哪儿招惹她了。一上来就对自己用刑,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服软的好。于是袁天下微微一笑道:“没呀,姑娘许是误听了谣言。我不是高手,我是低手,低手!” “噗!”少女明显是笑出了声,轻声的道:“纨绔子弟。” “对,对,姑娘教训的是!内个,还请姑娘高抬贵手,先给解开把,这胳膊感觉要废了!”自己认怂还不行么,刚才本想把神眼调出来窥探一下这个疯丫头,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神眼竞像是失踪了一样,愣是半天没反应。这尼玛,神眼还跟自己赌气了?不用你,你特么就跑了?真是醉了!关键时刻掉链子。 可能是见他到极限了,都没怎么看清,只见灰色袖袍一个翻飞,穴道便解开了。袁天下哎哟的鬼叫一声,嘴里说着“多谢女侠,多谢女侠!”但心里其实已经准备要以后“报仇”了。 袁天下揉了半天被点穴的右臂,已经不觉得麻木了,但还是有些泛酸。点穴这一首功夫真绝,话说这疯丫头,究竟是侯老什么人? 袁天下看她又像个没事人一样默默低着头,于是开口问道:“姑娘武功不凡,敢问你是侯老什么人?” “你说呢?”她依旧低着头,有些不耐烦。 “......这不为难我么,我要知道我还问你干嘛。”袁天下心下想着便猜道:“姑娘是侯老的,徒弟?” “算是,也不是。”她回道。 什么叫算是,也不是!嗯?难道是侯老的亲人?女儿?听声音不像啊。难道是,孙女?袁天下又尝试的问道:“侯老的孙女?” “看来你还不算笨!”她顿了顿,又道:“我叫柳盈盈。外公叫我跟在你身边多跟你学习。不过......” 竟然猜错了,原来是侯老的外孙女啊!袁天下刚打算说:客气客气,相互学习之类的。结果又听她貌似失望的道:“貌似学不到什么东西呢!” 这尼玛不是赤裸裸的打脸么?袁天下刚想反驳,忽然记起这个疯丫头还是个打女。虽说自己武力高,但是现在嘛......袁天下似是想了下结果,便立马不作声了。但心里还是很不爽,于是索性就回道:“对对,我就一个纨绔子弟。姑娘能跟我学什么呢?” 袁天下这么一说,她也愣住了:“学什么?” 袁天下嘿嘿一笑,回道:“你说呢?” 她先是错愕了一瞬,可能是没想到袁天下会用她说过的话回复她。然后,白了袁天下一眼,回道:“我怎么知道!” 呦嗬,这小妞儿竟然抬头了。没想到,还是个大美女,那就更要激一下了!于是袁天下很猥琐的笑了:“我不是纨绔子弟么?那必是要流连烟花之所的,邺城的哪家本公子没去过?你说说,你学什么呢?” “你......流氓!”说完就想用武力来搞。 “啊!救命啊!你这疯丫头!”这次袁天下两只胳膊都被点穴了,于是忍不住出口骂道。 ...... 马车行到傍晚,天色将暗。驾车的老者回头问道:“袁公子,我们距离邯郸尚有40里地,今日进城肯定是不行了,这一路荒郊野岭,你看?” 袁天下勉强从车子里钻出来,这疯丫头真的不敢得罪了,现在双手双脚都还在酸麻中。袁天下现在啊是看都不敢看她,省得又被她找个茬什么的。袁天下下了车,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的确不见有什么炊烟,想必这附近村庄也是不好找。除了这条大约两米宽的主道以外,道东边草丛多一点,道西边树木明显茂密些。袁天下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主意,便对老者说道:“韩老,您是老江湖了,您自个儿拿主意就行,我和柳姑娘都听您的?” 韩老洒然而笑道:“哈哈,公子说哪里话。那要不我们就在东边那片草地上休整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再赶路,估计晌午就能进城了。” “成成,一切都听您的。您喊我小天就行,出门在外哪有什么公子呀!”袁天下笑嘻嘻的对老者道。 此时,柳盈盈也下了车,依旧戴着斗笠。斜阳之下,她的影子也被拉得好长。但袁天下还是能借助影子看到疯丫头轻盈柔美的身形。她也没理会,径直往西走去。 韩老冲自己摇了摇头,笑着往东自顾停车休整去了。 这疯丫头又要干嘛?难道要自己一个人在西边树林里过一夜?算了不管了,袁天下顿时觉得也自由多了,笑意吟吟的从脚边拔起一根马尾草,用嘴叼着一路晃晃悠悠哼着小曲往东而去,跟在韩老后面。 当袁天下跟韩老燃起火堆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韩老打开干粮袋子,掏出两张饼,先是递给袁天下一张,然后自己自顾自吃起来。 袁天下背倚着大树,问他:“要不要整口热的?” 韩老说:“这么热的天,还整啥?吃饼就着凉水就可以。”说完,便是一骨碌喝了一大口。 “酒呢,要不要喝两口?”袁天下又问道。 “不了,不了,喝酒误事。”韩老看了袁天下一眼,忽的又道:“明儿个一早还要赶路。” 也是,到是自己俗气了些个。想到这里,袁天下便学着韩老有模有样的大口嚼起饼来。 韩老一边吃,一边笑道:“小天啊,看你这吃像,也不像是读书人,倒像是个和我一样的老江湖。” 袁天下也嘿嘿一笑:“可不么,韩老,还是您有眼光。我呀,就是一个书童,哪里是什么读书人!” 韩老拍了拍袁天下肩膀,摇头道:“你小子可别忽悠我,你不是去蓟县去妇人功曹什么的么?那可是个大官哩!” “韩老别那我寻开心啦!功曹就是给别人打个下手,芝麻大的小官儿,可不是什么大官!”袁天下笑着摆了摆手道。韩老还真有意思,把“赴任”说成“妇人”,要不是他说最后两个字,还真把自己整蒙了。 “真的?”韩老一边说着,一边又递给袁天下一张饼。 “真的,韩老!比真金白银还真那!”袁天下哈哈大笑道。 吃过饭,袁天下和韩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聊着聊着他说人老了精力不成了,然后去远处马车旁的树下躺下了。 初夏的夜晚,深邃的天空挂满星辰,唯美而静谧。耳边会不时传来蟋蟀“唧唧吱、唧唧吱”的声音,初时会觉得刺耳,但听得久了,就像是一曲优美的乐章。伴随着娓娓细语的微风,让人无比舒爽。袁天下听着听着,忽然想到《稻香》,于是不经意间的轻哼起来。哼着哼着,忽然觉得有些头晕,便靠在树下,准备睡一觉。 没过多久,朦胧中看到一个人影渐渐向自己飞奔而来。袁天下搀扶着大树,踉踉跄跄的站起身。人影已经来到身边,顺势踢了几脚土,竟然把火熄灭了!熄灭前,袁天下看清了来人正是柳盈盈! “你干什......”袁天下刚要质问,嘴巴却被柳盈盈用手一把捂住。 “嘘!”她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着他就往西边的林子里窜去。 袁天下心里起疑,难道出什么事了?此时袁天下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一手摸着额头,一手任由她拉着。路并不好走,一路坑坑洼洼的各种小土坡和泥洼。途中她见袁天下四肢疲软要跌到的时候,扶住了他,带他躲进了一处树林土坡后的凹处。恍惚中袁天下看到她从手腕间,掏出一根银针,朝自己头顶刺了一下。隔了没多久,袁天下感觉不是那么晕眩了,发现身上也渐渐有了力气。 袁天下刚要感谢她,却见她又伸出纤细的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时耳边传来她轻轻的声音:“别说话,你看那里!”说完朝远处指了指。袁天下顺着她的手势从林子里望去,发现刚才宿营的的地方又燃起了篝火,而此时围在篝火边的人马有好几十骑,密密麻麻的把那块地占满了。除一人在马上以外,其余众人皆已下马。 只听骑马的黑衣人道:“老韩,那小子人呢,哪儿去了?你要搞砸了,到时候可别怪审大人把你......” “奇怪,我明明给他吃了蒙汗药,怎么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一个年迈的声音道。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忽然向我们藏身的西边树林里望来。 袁天下立时惊呆了!这不正是刚才自己被柳盈盈拉走的时候,马车边失踪了的韩老么!加上听到这个对话,难怪之前有些头昏脑胀的,竟然是......袁天下心里霎时凉了一大截,不禁小声的惊呼:“尼玛这车夫是伙同这些黑衣人,准备杀我的?” 第十一章 路遇劫杀 此时耳边传来柳盈盈细微的笑声:“算你还不笨!”接着,又听她轻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还好这地方并不怎么合适骑行,不然我们可就不好跑了。” 袁天下恩了一声,略带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跟在她后面向西奔去。飞奔前,袁天下隐约的看到十几条黑影向他们疾驰而来。 可能是蒙汗药的药效,还没清除尽,袁天下跑了没多远,便气喘吁吁的了。柳盈盈回头无奈的看了袁天下一眼,转身之前拉住他的手,再次向前驰去。 也许是在逃亡中,袁天下几次都没能好好感受来自伊人小手的温软。一路边跑边在回想“究竟是谁要杀我?难道是公孙瓒的白马堂?可我只是个小人人物啊!他不是应该把目标对准袁谭,沮授之流的么?我摇了摇头,陡然间记起那个骑马的黑衣人那句话:‘老韩,那小子人呢,哪儿去了?你要搞砸了,到时候可别怪审大人把你......’‘审大人?’,莫非是审荣?我踌躇了一会儿,不对呀!历史上我记得审荣还算是清明廉洁的正派人物,因不满其叔父审配残忍弑杀,杀害好友辛毗全家,而打开城门放曹老板进入邺城的。不是审荣,那就是审配了!遥想袁绍死后,审配可是袁尚的亲信肱骨,答案便呼之欲出了!”想于此,袁天下不禁破口大骂:“狗日的老匹夫,老子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有那么多大人物你不除,非要除掉我做什么?” 正在奔驰的伊人,也不禁回头,诧异的望着袁天下道:“你想到是谁要害你了?”看样子,她也是被自己刚才吓了一跳。 借着皎洁的月光,袁天下看着柳盈盈红扑扑的脸蛋,额头边一些细密的汗珠,不禁有些感动。要不是她,自己此时也许嗝屁着凉不知道有多久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她报以救命之恩的言谢。想到此处,便点头开玩笑的道:“袁尚和他身边的那条老狗!” “呀!说清楚点啊!”柳盈盈一脸困惑的道。 “袁尚和邺城的治中审配审大人!”袁天下咬牙切齿的道。 “原来是他,他那么大的官,还要杀你?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啊!”袁天下哭丧着脸道:“许是这条老狗在为袁尚这个小毛孩儿铺路吧!” 忽听得柳盈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你呀,什么狗不狗的,满口脏话,真是恶心死了!亏我爷爷还说你是学富五车,文武双全的奇才呢!” “哈哈!”袁天下喘着大气,嘿嘿的笑道:“我可没说我是奇才,我是个庸才!是个低手!对了,还是个纨绔子弟!” 袁天下这么一说完,自己先大笑起来。紧跟着她也甜甜地笑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原来,这疯丫头其实也蛮可爱的嘛! 两个人一路又跑了许久,来到一条宽约八九米的小河边。小河两岸和河中生着一些芦苇,随着微风轻轻的晃动着。月光洒在河面上,显得格外熠熠生辉。袁天下是真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河边的草地上,虚弱的喊了句:“柳姑娘,柳女侠,咱们歇一会儿把,跑了一晚上了都。”他虽然坐下,但手却并没有撒开她的小手。 柳盈盈倒也不拘小节,手并没有抽走,点了点头也跟着就坐在他身边。坐下来的时候,正好是背靠着背。此时星空还是这么深邃,两人两就这么坐着休息,聆听着河水静静的流淌声。 可能是太累了,袁天下两眼开始不由自主的闭合,眼皮也越来越重,渐渐的竟然睡着了。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袁天下陡然间睁开双眼,心里暗叫一声:完了,追兵还是追来了!柳盈盈也是刚醒的状态,和袁天下对视一眼,眼里也满是震惊的神色。“原本我以为过了这么许久,跑了这么远的路,怎么也应该甩开他们了吧!可结果,到头来还是被追了过来。”袁天下郁闷极了。 袁天下看向柳盈盈,略带希冀的道:“能打么?” 也许是知道预料中的答案,柳盈盈摇头道:“那个骑马的武功甚高,我打不过。而且我也没跟外公学怎么用毒,对方这么多人,你又不会武功,我们不行的。”她顿了顿又道:“而且你不是知道么?” 袁天下楞了一下:“知道什么?” “他们是军人,如果有阵法什么的,我们也很难破阵!”柳盈盈有些失落的道。 “啊!”也就是说他们比普通强盗,或者杀手更难对付!被围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袁天下知道,袁尚这小子,有了这样的机会,是绝不会放过我的。一时间,袁天下心里也乱乱的。 “他们离我们差不多只有两里地了!”柳盈盈拉着袁天下的手站起来,看着他轻声道:“”如今怎么办?“” “柳姑娘,对不住,连累你了!”袁天下静静的望着她,满带歉意。 “说这些做什么,都已经这样了,你快想个办法!”柳盈盈有些略带怒气的道。 袁天下环顾四周,除了这条南北走向的河流,已别无退路。可是过了河对岸又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之地,过了河更加危险。他忽然想到了西楚霸王项羽和美人虞姬乌江自刎的桥段。 袁天下静静的看着她略显惊恐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道:“后悔吗?” “当然了!你一点都不优秀,爷爷还让我一辈子跟着你!”柳盈盈轻轻的哭诉道。 袁天下紧紧抱住了她。这一次,她不但没用针扎,而且还反手搂住他!多么希望她能在自己怀里能少一份未知的恐惧。 马蹄声越来越近,再拖延下去一定是必死无疑。袁天下把心一横,笑着问她道:“可会游泳?” 柳盈盈有些绝望的摇了摇头。 袁天下拉起她的手道:“那就好了!我也不会!”说着便拉着她一同跳入河里。 此时的邺城,袁将军府袁尚别院。 正厅内还亮着灯。 端坐在主位的袁尚看似已经失去了耐心,他站起来,来回踱步。忽地朝着身边的青衣少年道:“审荣,几更天了?” 审荣看看窗外,又看了看坐在袁尚左首的叔父审配无奈的道:“回公子,还是三更天!离四更天还要一会儿!” “那怎么还没消息!”袁尚不耐烦的抓起盘子里的一颗葡萄,塞进口里道。 审荣刚要答话,被叔父审配示意,于是不搭话了。只见审配不急不躁的喝了口茶,缓缓说道:“显甫(袁尚,字显甫)啊,为师怎么教你的,你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了么?” 袁尚看了审配一眼叹道:“师父,我这也是着急啊,万一事情败露,被父亲知晓,我得吃不了兜着走!” 审配瞪了他一眼:“小点声儿,不怕隔墙有耳么?”顿了一顿,又道:“你也快满十五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心浮气躁的。现如今你大哥如今领青州都督,你二哥也是涿郡和中山的太守,你在看看你自己,有什么?” 袁尚被审配一瞪,立时有些心虚道:“师父,您来也不是来教训我的吧!不是说好三更天就有结果了么,这都马上四更天了,怎么......” 审配蓦然打断道:“这么沉不住气?焉能成大事?” 袁尚一看师父生气了,顿时有些蔫儿了,慢慢回道位置上重新坐了下来。 这时候,忽然有人来报,刘夫人的管事杨娟来了。 袁尚一听,脸上有了喜色,急忙说道:“快,快去请进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着华丽略带妩媚的中年妇人进门而来。袁尚老远就去开了门,握住来人的手,把她迎了进来:”杨姨,你可算来了!我娘呢,她怎么没过来?” 中年妇人妩媚的一笑:“公子,这一大晚上的,还要让夫人亲自过来么?”女人说完,便徐徐向审配道了个万福:“”审从事好,夫人叫我过来打探下进展,顺便也能拿拿主意。“” 审配瞥了妇人一眼,没有理会。 “也对,也对。有你过来,我心里也能安心一些。”袁尚把妇人迎到主位上坐定,然后自己竟然一屁股坐到妇人怀里。 审配脸色有些难看,斥责道:“杨管事,就算你是夫人的心腹,也不可如此无礼吧!” 中年妇人嘤嘤的一笑,媚眼横生的道:“哟哟哟,瞧您说的。从事大人严重了!您可能有所不知,尚儿这孩子乃我一手带大的,我打理了这个别院十几年了,这院子里有什么人,有什么东西,我都一清二楚呢。” “但你应该要懂得规矩吧?”审配凝视着妇人道。 “师父,别怪我插句嘴,您呀,也别大惊小怪的了。打我记事起,杨姨就一直坐在这里,这都十几年了。您那,快别操那份闲心了!”袁尚说着便搂住妇人细嫩的脖颈。 审配吃惊的瞪了袁尚一眼,“哼”的一声,站了起来,转身便走。审荣见状,自是苦笑了一下,向着袁尚说道:“公子,那我也先告退了!” 袁尚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审荣便拱着身子倒退着出门,把门关上了。 此时,屋里只剩下两个人。袁尚一见碍眼的人都走了,看着勾人的美儿人在怀,立马沉不住气了,情火焚身。坐在美妇人怀里,用手抬起妇人的下巴,忍不住便亲了过去,正好包住妇人小巧的双唇。妇人依依呀呀的叫起来,更引得袁尚意乱情迷,遍体酥麻。不多一会儿,便把妇人剥的一絲不掛。妇人也非等闲之辈,也早已上下其手,把袁尚也脱的赤条条的了。在昏暗的烛光下,两人就在大厅里,迫不及待的云雨起来。 翌日清晨,天色刚亮便有小厮来报。 “砰砰砰!砰砰砰!”门被敲的哗哗作响。 “谁呀?吵老子休息,想死了么?”袁尚睡眼惺忪的怒道。 “少爷!是我,我小德子!是审从事那边出来的密报!”门外小厮叫道。 “我管你谁呢?吵到老子梦周公,老子便要剥你的皮!”袁尚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嚷嚷道。他还依稀记得昨天深夜和杨姨盘肠大战,翻云覆雨了很久很久。云雨过后,枕边美妇人便先行回去了,而自己实在累得不行,插了门便沉沉睡去。这才几点啊!袁尚迷糊的叫了一声。 ‘少爷?少爷!您昨夜里不是说,有了消息立马来通知您么?审从事审大人的密报啊,少爷!’小厮依旧在门外嚎着。 “你再说一遍,谁的密报?”袁尚终于有些清醒了。 “审从事审大人一早传来的,让您亲启!”袁尚一听,师父传来的?哎哟!猛地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急急忙忙的开了门。 接过一个竹筒,立马撬开,里面是一块晓得绢布。绢布里用小篆写着一行字:此子左胸被箭射穿,血染河水,基本已死。今正沿河寻觅其尸。看到这里,袁尚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了下。小子,跟我斗,还嫩了点儿!想到已经一雪前耻,袁尚仰天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忽然听到脚下也传来大笑声,低头一看,发现送信的小德子还在脚边跪着。忽地来了兴致,问道:“你在笑什么?” 小德子昂头拱手道:“小的见少爷高兴,于是小的也高兴!” “哈哈哈”袁尚又大笑了几声,赞赏的拍了拍小厮的肩:“行,你行,做得好,一会儿去杨姨那里领赏吧!” 小厮满脸春花,跪在地上笑道:“那少爷还要剥小的皮么?” “剥剥剥,还剥个屁啊!还不赶紧滚!”袁尚笑着骂道,踹了小厮一个酿跄。 ‘谢少爷,谢少爷!’小德子一溜儿烟的跑去领赏去了。 第十二章 各方猜忌 时光荏苒,眨眼间已至七月下旬。 幽州易京(今河北雄县西北)。 晌午十分,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公孙瓒顶着烈日站在刚刚修建好的城楼之上,俯瞰当下,但见其四周围墙耸立,每隔一段便有驻兵的石楼,城外环绕数十道壕沟纵横交错,顿觉豪气万丈,哈哈大笑起来。身后的一文一武,分别是长史关靖和前青州刺史田楷也相继而笑。 公孙瓒回过头,笑道:“此楼甚好,不过还是不够气魄。” 关靖年约四旬,穿着官制属服上前笑道:“将军的意思是?” 公孙瓒笑而不答,转过头对田楷道:“老田,跟我说一下工程近况。” 满面枣红的魁梧将军出列,声如洪钟:“禀将军,咱们的外围城墙已经基本修建完毕,城墙宽五米,高十二米,内墙可能会更牢,还正在建设,尚需些时日方能完工。您看,我们还需要哪些改进的地方?” “这半米厚的围墙,五米宽,十二米高,加上城外林立的壕沟,就算是袁本初那小儿倾力来攻,没个十万之数根本破不了。我自然很满意,老田,你监工的不错。”公孙瓒笑着拍拍田楷的臂膀,又道:“不过,我看内墙还不是很高大,工程预计是多高?” “高十八米左右。”田楷答道。 公孙瓒听了,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还不够高!我要再高五六米,然后其上建楼,我要把我的易侯府也搬上去!” 关靖听完,吓了一跳,惊道:“有田副将驻守这里就万无一失了。将军何需亲自镇守这里?” “有老田在,我自然放心。不过经历这几次败仗,将士们气势不足,我必要以身作则在前线坐镇,以涨将士们的士气。我若不在此,虽前有坚城,后有易水,但袁绍亲来,还是会破城的。”公孙瓒说道这里,叹了口气。 关靖立时跪伏在地:“将军英明神武,不日必能反攻袁绍逆贼!” 公孙瓒把关靖扶起来:“借卿吉言!” 此时,有军士来报,严从事从渔阳回来,已至易侯府。 公孙瓒点了点头,拍拍二人的肩膀,带着亲卫下楼而去。 易侯府,地处易京中央,不到一刻钟,公孙瓒一行便骑马而至。下了马,公孙瓒径直前往自己的书房而去。屋内早已有一个身穿灰衣的精瘦中年男子等候多时。 “公甫(严纲之兄严季,字公甫),你可算回来了,办的如何了?”公孙瓒上前便抓住男子的双手,激动的道。 “主公,办妥了。我严季总算也是不辱使命。”精瘦的男子拜倒。 “那公孙度可说有什么条件?”公孙瓒扶着严季坐下道。 “条件倒没怎么说,只说还是像之前一样互市就好。他的原话是:‘本侯不关心中原,只想做辽东王。辽东富足,也不缺钱粮。你放心,我自不会落井下石来找你们麻烦。’”严季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水又道:“至于助我们出兵袁绍,他直接一口拒绝了。他还是那句话,就只在乎他那一亩三分地,人不犯他他不犯人。”说完,便从怀里淘出一张丝质的绢布。 公孙瓒接过象征着和平协议的绢布,打开看了看,其上的确有公孙度的辽东侯官印。于是点了点头:“嗯,辛苦了!我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助我出兵袁绍。他说的到也是真话。辽东王?老子若不帮你挡着袁本初,你会过得这么舒服?” “主公息怒,他自是也明白此时和我们交战,并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这唇亡齿寒的道理。两相其害,不如保持着之前和平关系,于目前的局势来讲,是最合适的。”严季分析道。 “公甫分析的透彻。”公孙瓒笑着又道:“看来公孙度常年盘踞辽东,还真成了一只老狐狸。” “主公说的极是,他若做狐狸,那咱们就做狼。现如今易京坚不可摧,袁绍一时也拿我们没办法。我们大可等待机会,以逸待劳。等我们南下收拾了袁绍这只纸老虎,再返回来收拾这只老狐狸。” “哈哈哈,公甫呀,得你一人便等于半个中原。等等就别回了,一起在我这里吃了再说。”公孙瓒拍了拍严季的肩膀笑道。 严季也笑了起来,低头拱手道:“主公谬赞了,谢您抬爱,公甫才疏学浅实不及主公一二。”然后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主公。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孙瓒点头道:“且说来听听。” 严季从衣衫内掏出一卷竹简,念到:“邺城袁家最近这几天谣言满天飞。不光是袁府,现在连整个邺城都传遍了。说的是袁家最有潜力的少年谋士袁天下被白马堂所害!据说是因为两个月前严成派人刺杀袁熙,刺杀未遂,而谋划刺杀的主谋严成又被捕并惨遭杀害。白马堂深以为耻,于是便密谋一件大事。也就是在这个月月初,河北最年轻的功曹赶去赴任途中,被白马堂截道刺杀成功,时年十五岁。” “哈哈哈哈,完全扯淡,我白马堂若杀人为何不杀沮授、田丰之流,反而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公孙瓒听完又是一阵大笑,忽地又道:“对了,这袁天下是谁?袁本初的子侄?” “这少年本是姓张,乃田丰的养子,并不是袁绍的子侄。袁绍于四年前见他伶俐,便赐姓袁,成了袁熙伴读,随袁熙进了袁家学堂。主上明谏,这事儿的确跟我们毫无半点关系。我之前给严成那小子提过醒,让他谨慎行事,结果他还是鲁莽了,以至于我们在涿郡的分部被拔。后来我便令白马堂等候时机,切勿擅自行动了。至今都藏身于河北各地,以图日后。”严季喝了口茶,又道:“我只是在怀疑,这个是不是袁家自己搞出来的借口,以此舆论而再次发兵,以免别人口舌?” “嗯,有这个可能。但我还是觉得奇怪,以这老小子的个性完全不需要这样的舆论。”公孙瓒想到即将竣工的易京坚城,啐了一口继续道:“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打我,我便让他有来无回!” 此时,邺城威虎街将军府。 “元皓(田丰,字元皓),这件事你怎么看?”袁绍扫视了一圈厅中的三位谋士,然后聚焦到田丰身上,问道。 田丰看向袁绍,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回将军,义子是否惨遭不测,如今只凭车夫一人之词,恐不足以定论。若是刺杀,自是要有报复或者威慑的目的,大可杀了分尸以泄愤。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点怎么都说不通!所以属下觉得,并非白马堂所为。” “哦?那你觉得事情是怎么样的?”袁绍又道。 “属下尚不敢断定,不过我觉得突破口应该在那个车夫身上。”田丰环视四周,慢慢的道。 此时,审配突然出列,笑着哼道:“笑话,在场就只有车夫一人逃回来,他说的不是实话么?田别驾难道在怀疑那个年过花甲的老车夫是内鬼?你要知道,掌管府内车马调度的可是夫人,难道夫人也是内鬼么?” “我可没那个意思,审大人莫要张冠李戴,指鹿为马。我只说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罢了。现在不是我田丰的儿子不在了,而是我们蓟县的功曹生死不明。审大人这也笑得出来么?”田丰凝视着审配,一字一句的淡然道。 “你!血口喷人!”审配指着田丰刚要反驳,便被袁绍打断了。 “好了好了,两位不要争执。元图(逢纪,字元图,袁绍帐下谋士)呢,这件事你怎么看?”袁绍看了一眼逢纪,问道。 “在下也觉得田别驾分析的有理,若真是白马堂所为,必然是要有所目的,不然杀一个少年俊杰有又何用?”一个身着土色袍子的中年人应声说道。 袁绍踌躇半晌,望向田丰道:“既如此,元皓你身为犬子显奕(袁熙,字显奕)的师父,代我拟一封信给吧!告诉他稍安勿躁,好好在涿郡历练,没别的事就先别回来了!”袁绍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希望袁熙不要因为此事,而半途归来,耽误自己的政绩。袁天下的事,为父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田丰拱手应允:“是,将军”。 只听袁绍叹气道:“天下这孩子聪明沉稳本是我看重的青年才俊,又是显奕的挚友,还是元昊的义子,发生这样的事我很痛心。无论如何务必先把人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然后,车夫可以再问问,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查清楚到底这件事是谁指使的?如果真是白马堂所为,我必会让公孙老儿血债血偿!”袁绍看了看田丰,又看了眼审配,最后看向逢纪道:“这件事,我看就交给你吧,元图!” “在下一定彻查此事!还请将军放心!”逢纪向袁绍拱手道。 散了会,逢纪坐在轿子里慢慢悠悠的,心里一边寻思:现在袁天下下落不明,看刚才的情形,他义父田别驾倒真是着急得要死,反观审从事不大像关心,反而像是一种为车夫辩解的心态。难道这个车夫真的有问题?老袁曾先后看了田丰和审配,到最后反而是让我来处理这个案子?这有点非比寻常了!田别驾是二公子袁熙的恩师,审从事也是三公子袁尚的老师,遥想到刚才屋中三人,貌似只有自己目前并无站队,难道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党争?!这倒是有些棘手了。 不多一会儿,轿子摇摇晃晃的停下了。终于到了自己的府邸,逢纪带着轿子里的诸多思绪,路经大厅连午饭也不吃了,径直进了书房。 坐在藤摇椅上,逢纪冥思苦想:早知今日就该借故不去老袁那儿了,老袁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我又该如何呢?既然此事有可能牵扯到以后的权力之争,我该站位么?站位的话,又该站哪一边? 逢纪一时想不出,闭上双眼,顺势躺了过去,椅子开始有规律的慢慢摇摆。过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如今袁熙和田丰,袁尚与审配,更别提袁谭及其心腹郭图!看老袁刚才的模样,像是已经发觉了什么,难道是准备假我之手由此处分党争?哎,真是头疼!”一时之间感觉身体被掏空。 不多时,便有人推门。 “老爷,怎么回来也不通知我们一声,饭菜早已准备好了!”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已经破门而入。看到逢纪闭着眼躺在藤摇椅,吓了一大跳,走进前去晃着逢纪大叫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老爷!?” 本来妇人也是起好心,以为逢纪出什么事了。逢纪正迷迷糊糊的昏睡,结果不但被妇人巨大的吼叫吵醒了,还被妇人吓了一大跳! 逢纪脸有愠色的醒来,骂道:“蠢婆娘,你鬼叫个甚?!吓死老爷我了!” “啊!我担心老爷生病了!才......” 妇人还没说完,便被逢纪打断道:“去去去,老爷我本来没病的,被你一吓,什么病都有了!” “我不过是叫你去吃午饭,你至于发这么大脾气么?”似乎妇人也微微有些怒气,埋怨的道。 “泼妇!你自己办错事,还跟我犟嘴,老子恨不得现在就把你休了!”逢纪突然从椅子上跳将起来,抓起桌旁的茶杯就丢了过去! “碰”的一声,杯子在远处摔得粉碎。虽然茶杯没有砸到妇人,但她明显也是被吓愣住了,陡然哀嚎道:“好啊,你不但打我,还要休我!你是不是早就嫌我人老珠黄碍你的眼了?当初若不是我爹资助你去洛阳读书而被何将军征召,你能有如今的富贵?” “哼!孔夫子说的没错,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逢纪“呸”了一声,甩了甩衣袖,摔门而去。 第十三章 挟恩图报 且说逢纪一路出了大门,脑袋里空空的,本来就对袁家党争的事弄的焦头烂额,现在家里的婆娘又无理取闹。哎,人生真是无趣! 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忽闻一阵酒香。逢纪举步望去,原是一处酒家么?原本年少之时最爱喝酒,可自打在洛阳被何进选中做了幕僚以后,就再没沾过一滴酒。直到何进被杀,再跟了袁绍,至今有七八个年头了吧。不喝,不是因为不能喝,而是怕喝酒会误事。满含一腔热血要报效朝廷,可结果呢?国不是国。再看看家里,家就是家么? 还未喝酒便已自醉三分,踉踉跄跄的进了店。自有小二奉上了好酒好菜,但他却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真想大醉一场啊! 屋外,渐渐也变了天色,灰暗朦胧,黑沉沉的乌云竟悄然蔽日。少顷,忽地刮起了大风,吹的树叶一阵阵哗哗作响。雨还是下了,而且是倾盆大雨。此时的老天似乎也映衬着逢纪的心境,逢纪抬头望了望天,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四周临客纷纷异样的目光!逢纪也不曾管他们,往桌上放了酒钱,便晃晃悠悠的起身,一手拎着酒壶出了门。 风雨交加,前路根本看不清。但对于逢纪来说,他不需要。他现在最最渴望的就是要与天合一。于是他一边大笑,一边仰着头喝酒,也不知喝的是酒还是水,但他很高兴,这种放肆的自由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 街上人很少,三三两两的偶尔经过,也都是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来往的好心人劝道:“这位大哥,雨下的这么大,赶快回家去吧!别喝了!” “家?”逢纪又笑了起来,放声大笑。 一路摇晃着身体,一边继续品着酒,喝酒没喝醉,喝雨反而渐渐地有些醉了! 又前行了一阵,耳畔忽然有了一丝悦耳清脆的琵琶声,雨里听琵琶,宛如一阵天籁。不知不觉被吸引中,便渐渐朝着前方声音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座通体红木的华丽建筑,此时已经掌了灯,更显得富丽堂皇。还没走至近前,便有看门小厮冒雨领着逢纪进了门。 逢纪被带上楼,进了一间雅室,耳边依稀着声声琵琶,忽觉得不对劲,恍惚的问道:“诶,这什么地方?琵琶呢,是谁刚才在弹琵琶来着?” 带他进屋的瘦小姑娘嘻嘻笑道:“琵琶当然是后台乐师弹奏的了,老爷来这里难道不是寻花问柳的么?” 逢纪自是有些蒙,什么问柳?只听瘦小姑娘又道:“老爷先稍等片刻,桌上有酒水,老爷可先行自饮,我家小姐一会儿便来。”说着,便退门而去。 什么?有酒?刚才的酒早已喝完,如今又听到酒字,欣喜异常。胡乱抓起酒壶,便往嘴里倒去。 又过了一会儿,门轻轻地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约莫二十上下的红衣女子,逢纪还在喝着酒,却忽闻一阵幽香。顺着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娇滴滴烈焰红唇的姑娘向自己走来,有些恍惚的道:“姑娘,姑娘是谁,可是进错房间了吧。” 只见姑娘轻轻款款的走来,笑盈盈的道:“老爷莫开玩笑,我不过是来晚了片刻,便要开始责怪人家了么?”来到近前,顺势把逢纪手中的酒壶拿下来,倒了两杯酒:“既如此,那小蝶便自罚一杯,还请老爷勿怪了!”说着,便拿起一杯一饮而尽。 逢纪还在迷茫中,看着近前的小蝶姑娘细细的脖颈,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一时之间,竟也是痴了。他愣愣的凝视着坐在怀中的女子,都不知道女子已经给他把另一杯酒喝下了。 ‘你,你是如烟么?’逢纪轻轻的醉问女子。 “什么如烟,奴家名小蝶,可不是老爷口中的如烟姑娘!”小蝶笑了笑又倒了一杯酒,喂逢纪喝下了。 “你不是如烟,不可能,不可能,那你是谁,如烟又去哪里了?”逢纪忽然抓起小蝶的手腕问道。 ‘哎呀,你弄疼奴家了!’小蝶把手腕挣脱出来,翻了一个媚眼,轻声地笑道:“莫不是老爷是专程来寻什么如烟姑娘的?不过,我可告诉老爷,我们‘迎春阁’可没有一个叫如烟的姑娘呢!” 逢纪似乎明白了,他怀中女子并非故人,想到故人已去,不免心生悲哀:“许是在下错了,如烟十年前便以过世,如今自没有什么如烟了。只不过姑娘和她长得有十分相像,故而认错了!实在是抱歉,抱歉!”说着竟然起身,朝女子作了一个揖。 小蝶似乎也是一惊,这男子已经恢复了些理智了,怎么办,我要不要......小蝶拉着逢纪又坐下,倒了一杯酒递给他道:“奴家又没怪你,之前还以为老爷来此真是来寻人的!” 逢纪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不过,你和如烟实在是太像了!”逢纪强迫自己不再看她,默默地看着窗外。 小蝶忽地轻笑了一声,在逢纪恍然间又坐到了他的怀里,扳过他的脸凝视着他道:“我和如烟姑娘真的很像么?” 逢纪明显错愕了一瞬,也想要让怀中的女子离开他的身体,但看到怀中女子那如秋波的双眼,那如花似的脸庞,便不自觉的环抱住了怀中之人,轻轻地叹道:“像,真的是像极了!” 小蝶也顺势搂住逢纪的脖子,又倒了一杯酒喂给他,媚眼如丝的轻声询道:“那,那你说我好看么?” 逢纪立时呆住了,何止是好看来形容啊,忍不住抱紧了些,静静看向小蝶道:“好看,好看到极致了!”小蝶扭动着身子,面对面的搂住逢纪,缓缓一口齩到了他的左耳,吐气如兰的道:“那你为什么不还动呢?” 逢纪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响,哪儿还有什么其它,管他什么名士,豪杰,通通见鬼去吧!本能的便把怀中女子压倒在身下,两个人便在昏黄的烛光中缠绵的交织在一起。 窗外的雨,渐渐的小了,变的淅淅沥沥,天空也似乎稍稍亮了些。 云雨既过,逢纪在女人的伺候下穿了衣。 小蝶又到了两杯酒,一人一杯同时喝了。逢纪忍不住握住小蝶的手,轻声唤道:“小蝶,你真好!” “什么好不好的!奴家地位卑贱,老爷还是别乱夸赞奴家了!”小蝶微微一笑,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喝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刚才老爷口中的如烟姑娘,究竟是谁?老爷可否讲讲呢!” 逢纪温柔的看着她叹道:“十二年前,我才刚及弱冠。一次外出偶然在河边遇到一个伶俐貌美及笄之年的姑娘正在洗衣,余晖之下,发髻上点点金光,更印衬她的美艳不可方物。我便深深地被她的曼妙美丽所吸引,那是便觉此女便是我一身的伴侣。于是就跑过去跟她告白了,后来知道她叫如烟,是县里刘地主家的婢女。我们久而久之互生了好感以后,我便想去刘府提亲。”顿了顿,喝了小蝶递来的酒又道:“提亲之时,遇到了刘家小姐刘娟。她竟然看上了我,并要下嫁于我。本来一切都顺利,结果被刘娟一闹,刘家便让我先娶小姐,再嫁婢女。我为了如烟,只能应允了。” 逢纪抓起酒壶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叹了口气又道:“后来,如烟也的确嫁给了我。许是我疼爱如烟,而另小姐心生不满。于是过了没多久,刘家说资助我去京城学习。我一个书生,自然也想考取功名,便去了洛阳。可当我在京的第二年,老家却突然传来噩耗,说如烟得了瘟疫去世了,还让我在京好好念书,家里自会打理好烟如的后事。我当时听闻还未下葬,便偷偷赶回家。在后山的坟岗终于找到了她,独自一人刨了她的坟,才发现烟如身上满是伤痕。哪里是瘟疫,分明是被刘家虐打致死。” “啊!”听到此时,小蝶也是惊住了,大惊失色的喊出声来。 逢纪自嘲的一笑:“是我没能保护好她,可刘家是当地的豪强,又和县令也走得极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便一人默默地又回到京城,佯装一切都不曾知晓。从那以后,我便再没碰过女人,发奋的读书。也算是上天不负我,七年前,终于被何进大将军发现,提拔我当了幕僚。后来,我又到了袁绍将军帐下。今日,便又遇到了你!”说着,便温柔的看向小蝶。 “那你的夫人呢,后来你没......”小蝶又倒了一杯酒,来喂逢纪。 “对,我一直没碰过她,但也没休了她。虽然不再惧怕他爹,但我现在是名士,我不能让我的仕途有丝毫的污点。是我没用,不能替烟如报仇!”说完便小声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小蝶看着这个中年男人,把他的头按到自己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 过了许久,逢纪毅然的抬起头来对小蝶说道:“小蝶,你愿意跟我走么?” 小蝶看着他温柔的眼睛,似是明白了逢纪所想,伸出手指点在逢纪的嘴唇上,笑着道:“老爷不必如此,我已经在这里待习惯了。你要是想我,可以抽空来找我,奴家便心满意足了!” “你愿意么?”逢纪注视着她的双眸,急切的道。 小蝶摇了摇头,忽地有些凄然道:“不是奴家不愿意,老爷虽贵为高官,但......我是这‘迎春阁’的头牌,没个几万贯钱,奴家是走不了的!” 几万贯!逢纪也是被吓到了!以他的俸禄,十年也不可能有几万贯! 此时,窗外风雨已停,夜幕悄然降临了。 小蝶轻轻勾着逢纪的脖子,温柔的道:“老爷还是莫要想别的事了,你看窗外,春宵一刻,难道你不想么?” 逢纪有些恍惚,有些不甘,有些......他说不出,如烟已经去了,他不想他逢纪这次爱上的女人又......难道我逢纪注定这一辈要孤寡终生?蓦然,他似是做好了什么决定一般:“小蝶,你别急,我是没有那么多钱。但邺城上下,莫不是袁将军之地。我去问袁将军要了你,想必不是难事!” 小蝶凝视着他,面有异样,叹了口气:“不是老爷不可以,不过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为何?”逢纪疑惑的道。 “因为这家青楼,老板是刘夫人!而她开出的条件,是要让袁功曹的案子定为白马堂所为!”小蝶说完,悲伤的小声哭泣道:“老爷,你莫要怪我欺骗你,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逢纪听了也吃了一惊,瞬间觉得自己进了别人的局。但看向小蝶的目光,还是柔和的,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只是这些争权逐利的人的牺牲品罢了。呵呵!政治,国家,党争与我何干?他默默地抱住哭泣的小蝶,凑到女子耳边大声唤道:“叫我元图吧!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女人!” “啪!啪!啪!”的传来三声掌声,门应声而开。迎面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逢主薄,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我替我儿显甫,好好谢谢你!” 逢纪上下打量了一番妇人,脱口笑道:“夫人!还真的是你!” “逢主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今,小蝶归你,另外我还会给你们单独置一处别院和五十亩地!”妇人说完,便从身后的婢女手中接过三张绢布递给逢纪。 逢纪接过打开来一看,赫然是小蝶的卖身契,一处房契,以及一处地契。逢纪点了点头道:“谢夫人赏赐!”在小蝶的惊呼声中,竟然就当着妇人的面,轻轻亲了小蝶一口,然后忽地又道:“不过呢,元图还有个提议。夫人既然已知元图的旧事,不妨便帮元图把家里那只母老虎以及刘家全都解决了吧!我元图,今后便竭力辅佐三公子!” 妇人在经历了一瞬间的错愕过后,回过神来朝着逢纪哈哈一笑:“成交!” 第十四章 死里逃生 这是广平郡武安县的一个赵姓的小村庄。村庄不大,方圆几里,也就十几户人家。 此时天色已黑,远方升起一轮残月。几处炊烟袅袅升起,伴随着几声犬吠,一片祥和安宁。 “咳咳,咳咳!”躺在床上的少年终于有了反应。 “醒了醒了,天下,你可终于醒了!”一袭粗布衣衫的少女站在床边激动的道。 “我,我这是第几天了?”少年睁开双眼,挣扎的起身道。 “呀!别,你别乱动呀!万一你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粗布少女扶住了少年,往他背后多垫了些茅草。然后倒了碗水端了过来,只听她继续道:“你呀,就是这么倔。这次昏迷了两天,好在你身体各项机能还不错。对了,有没有感觉好些了?” 少年喝了水,似乎舒服了些。“还是那个样子呗!对了,二狗子呢?” “什么二狗子,人家娃娃可是叫赵二狗,你别总喊他二狗子二狗子的,多难听!何况他和大娘还是我们两的救命恩人。”少女埋汰道。 “呃,我这不是叫习惯了么。二狗呢,哪儿去了!”少年“咳咳”的回道,脑子里映出一个虎头虎脑的约莫七八岁的孩童。 “你呀,没准还真是脑子烧坏了!这大晚上的,他自然被大娘喊回去吃饭了。你以为都跟你当年似的,穿着开裆裤,满世界溜达么?”说完这句话,连柳盈盈自己都笑了。 少年也笑了:“八九年前么,没准还真像你说的那样,不穿衣服到处跑呢!“ “去去去,没个正经!”少女脸红啐道。 “好了,不闹了,你外公呢,他哪儿去了?”少年说着又“咳咳”了两声。 “他呀!上次你醒来他不是说你伤及心肺了么,所以你总咳嗽。可村子里也没什么药材,正巧这家主人赵大叔准备进山打猎。外公便准备和他结伴外出采药。临行前他就说已经稳定了你的心脉,脱离了生命危险。于是让我留下来照看你,他则带着陈叔和赵大叔去十里外的儒山了,估摸着得明后天才能回来!”少女微笑的说道。 少年点了点头,对着粗布少女道:“辛苦你了,盈盈!” 少女在烛光下,脸一红,啐道:“呸呸呸,你以为我想照顾你啊!听外公说,你上一次就是命大,从悬崖上掉落下来就没摔死。然后这次带着我又差点没被人射死,结果又活过来了!你啊你,前世是不是王八呀!不过还是谢谢你替我挡了那几箭!” 又是咒又是谢的,袁天下有些懵圈了!“什么王八!”袁天下疑惑的问道。话说,这丫头怎么知道我前世姓王来着? 柳盈盈不急不慢的的看着少年笑道:“古人不是常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么。你福大命大,两次都没死了,不是王八是什么!” “噗!”袁天下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丫头原来是变着法儿骂自己呢! 算了,打又打不过她,还身受重伤,就更没什么指望了。袁天下叹了口气,望了望窗外,月亮如眉似弓。看这月相,该是月末了吧! 她见袁天下没回答,以为他是生气了,小声嘟囔了一句:“切,这就生气了呀!没度量!” 这时候袁天下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出声来,顿时就打破了刚才的气氛。他尴尬的看了看柳盈盈,发现柳盈盈早已弯下腰来大笑不止! 这时候,袁天下也豁出去了,拉下脸皮道:“盈盈,我饿了!” “咦!某些人刚才不是不理我么!”柳盈盈骄傲的看着袁天下,嘻嘻的笑着。 “这位女侠,高手,高高手!是我错了,被猪油蒙了心......”袁天下还未说完,便又“咳咳”了两声。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心疼了,嘴里说着:“算你识相,等着我去厨房把粥给你端来!”但其实人已经出了门。 看着她心口不一的出去了,袁天下多少心里觉得暖暖的,这丫头人是不错,就是喜欢跟自己拌嘴!坐在床上,袁天下理了下思路:七月初出门去赴任,遭遇袁尚和审配的兵士劫杀,到大难不死获救,中间曾两次醒来,现在是月末。那么从受伤到现在应该是二十天左右。唉,本来这个时间自己应该已经体验到这个时代当官的乐子了吧!可惜之极,可惜之极!但是呢,仔细想想,还真如这丫头说的一样,两次都是大难不死。莫非祖上还真是只?呵呵!算了,也许是隐脉的原因呢,毕竟侯老对隐脉之身的效果是深信不疑的。而自己现在,也不由得不信了!这样说来,自己还真有希望成为东汉末期秦穆公一般枭雄的吧! “吱”的一声,门开了。柳盈盈端着粥进来,径直坐在袁天下身边问道:“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啊哟!这还要问么?以我的性格,能和美女多亲近亲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于是袁天下想当然的准备装样子了:“哎哟!刚才胳膊好像抽筋了,根本伸不了手。” “哦?那不然等你抽过了,再吃?”柳盈盈一边盯着袁天下一边哧哧的笑起来。 这妮子简直是个磨人的小妖精!自然不能再装了,袁天下便伸出手准备接过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料,她却已经用木勺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袁天下唇边! 这丫头,真不知道说啥好了!袁天下一口咬住了勺子,就好像把身边的小美人儿也咬住了一般,袁天下心里美滋滋的意淫着。 吃过东西,瞬间感觉四脏六腑都舒爽了好多。“咳咳”,这个肺啊,究竟啥时候能好起来! 柳盈盈收拾完碗筷从厨房回来了,拉了个小竹凳就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双手支着下巴盯着袁天下看。一时间,袁天下一个大男人都觉得脸颊微烫了。 “那啥,我脸上有写着字么,看这么认真?”袁天下尴尬的小声道。 “嗯。”柳盈盈道。 “写的什么?”袁天下好奇地问道。 “无耻下流。” “噗”袁天下是真的被这丫头折服了,但是碍于脸面,只能胡诌的回道:“胡说,明明是无数风流!”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分别从左到右依次指着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指到右耳刚好把四个字说完。 “呸!呸!呸!不害臊,巧言令色的登徒子!”柳盈盈见袁天下这么不要脸,于是啐道。 袁天下也急了,脱口就道:“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风流竞折腰。” “呀!这是你写的诗么?天下!”她看着袁天下,仿佛眼里都是小星星。 袁天下看着她微微崇拜的眼神,心里嘿嘿一笑,瞧这一张嘴,还真把这丫头唬住了!于是答道:“当然了,你还说我是巧言令色么?” 袁天下本以为这丫头会直接跪伏,结果这丫头忽然又问道:“就这一句么?我怎知你是不是抄哪位古人的?” 哎哟呵,看来这丫头还颇有心计嘛!还真被你说中了,只不过不是古人,而是今人!于是袁天下追寻着记忆又道:“美人如此多娇,“天下”连江山都不要。” “难怪外公说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柳盈盈突然意识到句子里的影射,“哎呀,讨厌!你,你真是个下流胚子!”说完竟头也不回的站起身跑出去了。 哎!都怪自己,怪自己太有“才”了!突然记起那日跳水前自己问她是否后悔,她随口就说道“当然了!你一点都不优秀!外公还让我跟着你一辈子!”可是,经过那一夜之后,盈盈这丫头也已经慢慢中了自己的毒了吧!想到这里,袁天下自是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这次死里逃生也是值得的! “咳咳!咳咳!” 连自己的肺都开始鄙视自己了! ...... 邺城将军府三小姐别院。 “小姐,你别伤心难过了,天哥福大命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晌午的时候,田别驾已经托人传过话,他分析天哥目前应该是安全的。再说,老爷不让小姐出门,也是担心小姐你的安全呀,天哥失踪的事,老爷也着人开始彻查了。”只见一个身着青绿纱衣的少女站在满是饭菜佳肴的桌边脆生生的道。 “你到底跟谁一伙的呀!我,我不管,按道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二哥也该要回来了啊!可是他也不回来!爹又不让出门,我,我...”这一通话说的磕磕巴巴,一个白衣粉纱的女子坐在饭桌旁哽噎的道。 “小姐,我当然是跟你一起的呀!二公子是一方太守,政务军事样样都要操持,万一临时有要事要处理呢!”青衣少女给白衣少女擦拭了泪珠,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涿郡离咱们这么远,光路程少说也得十天半月的。自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呀!” 白衣少女听完稍觉有些道理,顶着哭红的双眼狠狠瞪了青衣少女一眼:“就你是个人儿精,还做爹的说客!” “好了,好了,小姐!咋们先吃饭吧!你这一天都没吃了,不饿的么!”青衣少女揉揉另一个少女的双肩道。 “才不吃,你这没良心的,枉我平日里对你这么好,竟然跟爹合着伙儿一起诓骗我!”白衣女子哼了一声,不去理她。 本来也算是半开玩笑,没想到青衣少女突然跪倒地上,也嘤嘤的哭起来道:“小姐,你可以打小环,骂小环,但是呢,也要先把饭吃了,有力气打骂才行呀!我也不想骗您的,是老爷非要我这么做的。他还说,如果小姐出了院子,就先打断我的腿!你想想,就算我们出去了,不也是一筹莫展的么?” “好了好了,你起来吧,小环!我不出门就是了!”白衣少女把青衣少女拉起来,扶在一旁坐下,拉住轻易少女的手又道:“你呀,之前怎么不说是我爹逼迫你的!真的是,万一我跑出门,他要真打断你的腿你怎么办,想过没有?” “想过呀!大不了把门口两个家丁支开,陪小姐一起去寻天哥,回来被老爷打死就打死了。”青衣少女哭道:“小姐,其实我也很想天哥呀!” “你呀,真是个傻丫头!”白衣少女宠溺的用衣袖擦拭着轻易少女的脸颊。说也奇怪,刚才这主仆二人还是小姐哭,丫鬟劝,结果眨眼的功夫竟然两人的角色就互换了,变成小姐劝,丫鬟哭。女人还真是个神奇的物种那! “小姐难道不是么?”青衣少女亲密的搂住白衣少女调侃道。 “好了!再皮,不等我爹动手,我先把你这妮子双脚废了!”白衣少女佯装发怒道。 “小环不敢了,那小姐我们吃饭吧!” “我没什么胃口,你吃吧!”白衣少女叹了口气。 “小姐,再怎么说也要先顾着自己的身体呀!万一天哥这几天回来了,看到小姐病怏怏的样子,心里也会难过的吧!”白衣少女一听,也的确有道理,万一真的病倒了,被他看到...... “哼!就你最会劝人!”白衣少女用手指点了点青衣女的鼻尖,止住忧伤,总算笑了笑。 主仆两人便开始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起来。也许是刚才小环那句“万一真的病倒了,被他看到”刺激到了小姐袁馨,又或是一天没吃真的是饿到了,于是吃的时候,袁馨也没有了小姐的样子,和小环两人一阵风卷残云,把桌上的佳肴都一扫而光。 好容易吃过晚饭,看看天色,月亮已经升的老高。虽然是残月,但是依旧皎洁明亮。蝉鸣和蛙叫此起披伏的不绝于耳,给这个夏天又添了几分热闹。小环陪着小姐袁馨就地坐在大厅门槛前的石台上,一齐欣赏着美丽的夜晚。 “小姐,你现在不生我的气了吧!”小环挽着袁馨的胳膊轻声的道。 “才不!”袁馨也同样挽着小环的胳膊。 “啊,还在生气啊!为什么呀?”小环撅着小嘴道。 “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呢?”袁馨对着小环笑笑,又伸出手捏了捏小环的脸蛋,叹道:“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真的好想他!小环,你呢!” 小环使劲的点了点头,抬头望着明月,喃喃地道:“若是天哥在的话,一定会即兴写首诗的吧!” 第十五章 糊涂断案 翌日一大早,将军府上下就听说掌马的老车夫韩忠就被衙役给带走了。有好事的,便一追究竟。 一行几十人浩浩荡荡到了邺城县令府衙,只见大厅一个留着八字胡须年约四十上下身着官服的中年人端坐在主位,此人便是邺县县令刘闯。而主座旁边另设了偏位,座上乃是冀州主薄逢季。此时,府衙门外便围满了好事的百姓。 韩忠到了大厅就开始跪拜:“拜见县令大人!” 刘县令忽地站起身来叫道:“什么!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本县旁边还有逢大人么?”说完,回过头低头哈腰的看向逢季。 韩忠看向逢季忙又道:“逢大人好!” 逢季笑了笑,对刘闯道:“刘县令,不碍事,不碍事!今天你主审,我旁听,你审你的即可,不用理会我。” 刘县令于是坐下,正了正官帽,开口寻道:“堂下何人?” “小民韩忠,魏郡阴安人(今河北清丰北),乃将军府仆役,架车马已渝十载。”韩忠朗声回道。 刘县令一听,心里吓了一跳!“将军,哪个将军?全河北如今只有一个袁绍袁将军!堂下之人竟是袁府里的人,竟没人告知我!出自袁府,那自是无比高贵的,刚才还对他言语相向.....”想到此处,刘县令脸上阴晴不定,侧头看了眼逢季,见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下稍定。于是满面笑容的开口道:“哎呀!失敬失敬,原来是将军府的车马管家,一家人,一家人!本县刚刚多有冒犯,还望韩管家多多包涵!来啊,还不请韩大人坐下!”说着便指挥两侧衙役搬了竹椅到韩忠近前。 逢季因昨日已与刘夫人达成协议,自是已经猜到袁功曹一案的背后主谋就是袁尚一系,只是不确定审配是否参与其中。今日再一听这个老车夫竟然和审配是同乡,联想到昨日审配为车夫开罪,也就更加笃定刘夫人、审配、袁尚早就是一系的了,这次密谋也根本不是什么白马堂所为,而是两个势力相斗的党争。不过如今知道这些已经没用了,审出线索又能怎样?自己不也成了袁尚一党了么?更何况田丰的儿子于我何干?想到这里,逢季自嘲的笑了笑,也没有理会这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刘县令,自顾自的品着香茗。 韩忠大大咧咧坐下了,似笑非笑回答道:“县老爷可是高抬小民了,您是官,我是民,怎么能是一家人呢?倒是谢谢您赐座,有什么话您只管来问吧!” 刘县令嘿嘿一笑:“韩管家哪里话,你我同为袁将军效力,自然就是一家人了。” 府衙门外的的百姓有开始哄闹的了。 “都说袁将军爱民如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昏官啊!” “就是,当堂问个话都差点认亲戚了,还审什么案子?” “分明是个无能的马屁精!” “狗官!”一个稚嫩的声音格外刺耳。一个妇人连忙把身边大约十岁年纪孩童的嘴巴捂住。 刘县令似是也听到门外喧闹,脸上有些不好看,敲起惊堂木,拍案怒道:“肃静,肃静,门外刁民有谁再敢无端喧哗,当心老爷我让你们尝尝板子!”人群立时也安静了许多。衙役也配合着县老爷的眼神,试图恐吓好事的百姓,时刻盯着门外的异动。 “咳,既如此,本官问你,你且如实作答。半月前,也就是本月四号早晨,是你驾着马车载着袁功曹去蓟县赴任么?”刘县令展开幕宾一早整理的案情竹简,照本宣科的念道。 “是的!”韩忠点头道。 “那你们行车的经过,且细细的说来!” “小民驾车载着袁功曹,一路驶到邺城北门,有一个身穿灰衣,头戴斗笠的女子上了车,据说是袁功曹的朋友。然后一行三人就自北门出了城。一路行驶到离邯郸城外约四十里地的地方,由于天色将晚,附近也无村庄驿站可休息之所。我便停车询问袁功曹,袁功曹就说原地露营就好。那个女人下了车就自己走了,我当时没在意。于是和袁功曹把东西整理了完了,烧了火,围在一起吃了干粮。然后没过多久,我便睡了。直到后来听到有打斗声,我才醒来!” “你醒来的时候看到什么了?”刘县令打断道。 “看见有几个黑衣人把袁功曹围了起来,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戴斗笠的灰衣女子,然后双方正在挥剑厮打。” “可曾确切看清出那个女子也在袭击袁功曹么?” “是的,大人。” “那后来呢,怎样了?” “我当然第一时间去助袁功曹,袁功曹一边跑一边让我赶回去报信,但是中途我肩膀中了一剑,还被打晕了,后来等我醒来,发现我就在马车上。而袁功曹就不见了。”韩忠一边说完一边把外衣解开,果然在其右肩处有白布所包,还隐隐泛着血迹。 “然后呢?”刘县令又问。 “然后,车里有血迹,而且马车后座木板上用血写了一句话。” “写的什么!?” “这个,我,我不便说。”韩忠略有些犹豫的望向两位大人。 刘县令也愣了一下,心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转念一想堂下可是袁府的人,于是回过头以询问的眼光看向逢季。 逢季微笑的道:“但说无妨!” 刘县令转过头,示意韩忠继续说下去。 韩忠便从衣袖掏出一块绢布,读道:“本初小儿,汝勾结乌丸、鲜卑外族设计夺我大汉四郡河山,其心可诛。今有幸抓到你麾下小吏,杀之以慰枉死的国士。如断你一指,以示惩戒!——白马义士” 刘县令一听这内容,当真魂都吓没了。这可是公然辱骂袁将军的,难怪韩忠一再强调不便拿出来。还好有逢主薄,不然还真不敢继续审下去。于是强作镇定的问道:“你,你那个东西是哪儿来的?” “从马车里拓出来的。” “谁拓的?呈上来本县看看。” “这是,是老爷让我拓的。” 李县令刚接过绢布,一听这句话,顿时蔫了半截。这个韩忠,动不动就把袁将军抬出来,这她娘的还怎么问话?还没打开看就赶忙恭恭敬敬的把绢布呈给逢季。 只见逢季接过看了看,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我有几个问题,还望老先生如实回答。” “小人自是如此。” “这块绢布是怎么回事?”逢季接着问道。 “是夫人给的,她说老爷让把车里的内容拓出来。” “那你是什么时候拓的?” “就在昨天清晨。” “咦?不对了,袁功曹失踪了半月有余,你为什么昨天才去拓这个?”逢季盯着韩忠问道。 “对啊,为什么这么久,难道你昨天才回来跟袁将军报告?”刘县令跟着问道。 “老爷的确是昨天才知道。是因为小人昏厥之后被贼人带去了易水河边。直到前天夜里驾车才回来。” “什么!”刘县令大吃一惊站起身,变得磕磕巴巴:“你,你去了公孙瓒的那个易京?” “县老爷,小民也不想去啊!可小民是被绑过去的啊!” “如此说来,你清醒以后就直接回邺城了?”逢季再次盯着韩忠。 “清醒之后发现伤口化脓了,于是就在当地找大夫处理了伤势,耽搁了几天才走的。” “那些人为什么不杀你?”逢季又问道。 “小的也不知道啊!” 刘县令坐下看看逢季,逢季对他点点头。刘县令便开口道:“本案很明显是贼人残忍杀害了袁功曹,用意也很显而易见就是白马堂一是为了报仇,二是威慑我们冀州百姓。本案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且前后互应,确是白马堂所为!韩管家你可以回去了!” “那成,小民先行告退!”韩忠说完转身便走了。 好事的百姓中有人大声嚷嚷道:“车夫昏厥的这段时间难道不是疑点么?” “对啊,这么就草草结案了?” “我可听说死去的那个功曹可是个青年才俊呢,真是枉死了!” ...... “去去去,是本县断案,还是你们这帮愚民断案?闲来无事的本县不介意请你们去牢房坐坐。”刘县令重重拍了下惊堂木,大声道。 在衙役的驱赶中,百姓们都散了。刘县令赶紧让人把府衙大门关了。 逢季笑了笑:“看来刘县令的判决不能让邺城百姓信服啊!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刘县令慌忙的道:“逢主薄,这不能怪我草率啊!这案子吧,仔细想想人都消失了大半个月了,只有一个人证,一个物证。而且据探访的衙役回来报告说,邺城北门外七十里处的确有一个地方和案发现场类似,但是前阵子接连下了几场大暴雨,您应该是是知道的。就算有别的线索,也早就给冲刷没了。”说道这里他紧张的瞧了眼逢季,又道:“逢主薄,还望您可千万在将军面前美言几句!” 好了好了,我自是也明白这案子虽然疑点重重,但是很难找到相关证据。只能说,要么就真如韩忠所说是白马堂所为。要么,就是有人要嫁祸给白马堂。但不管怎么说,车夫韩忠还是很可疑?但他又是袁府的人,所以你不敢去动他,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对对,下官就是这个意思!” “那有没有想过,这个案子还有一个关键性的人物?” “您是说,那个戴斗笠的女人?” 逢季笑而不语。 “那下官马上差人去寻她。” “刘大人,找到她以后呢?”逢季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 “带到堂上问话啊!她先是下车以后那段时间不见了,后来又和袁功曹一起失踪了,也很可疑!” 逢季摇了摇头,忽然朝着刘闯大声说道:“刘大人,你可知谁是凶手了么?” “大,大人说笑,我刘闯哪有这个能耐,下官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刘县令略微后退了小半步,也是被刚才逢季突如其来的气势所震住了。 “可别忘了三天之内呐!”逢季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不紧不慢的道。 刘县令一听有些慌了神,他自是知道袁将军要求三天内破案。但如今......于是突然跪倒在地:“下官愚钝,还请逢大人指点一二!” “你起来吧!好歹你也是朝廷命官,我又不是袁公,你不必如此!听没听过一句古话,叫: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那么如今有两个可疑的人,一个你不敢动也不能动,另一个不知所踪,你该怎么办呢?”逢季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着站起身道。 刘县令愣住了,逢大人的意思他当然明白,直接拘捕那个可疑的女人即可。这样既不得罪袁府,还能卖袁府一个面子。既然限期是三天,而失踪的人也查无对症,抓得到或是抓不到,自己都可以完美脱身。而且,就算抓到的女子不招,他也可以让她招。严刑逼供嘛,这谁不会?买官之前就轻车熟路了。想到于此,刘县令爬起身,感激涕零的道:“那下官现在照着韩忠所说,让画师画出女贼的画像,立马全城搜捕!” “嗯?刘大人,机会难得,可别错过了!” “对对,是下官愚钝,下官愚钝!”刘县令眼神忽然间变得眉飞色舞:“来人啊,张贴告示,通传河北!” “看来刘大人已经破案了!恭喜刘大人!贺喜刘大人!”逢季说完朝刘闯作了个揖,转头便走了。 第十六章 暗涛汹涌 邺城袁府三小姐别院。 “小姐,小环姐,我回来了!”莺儿刚进别院,便高声嚷嚷着。 “吱”一声的门开了,小环第一时间把小丫鬟迎进了门。 “怎么样啊,莺儿?快说说情况吧!”袁馨有些焦急的问道。 “大概一个时辰前,府里驾车的老韩被带去了邺县府衙。然后主审是那个刘县令,旁审是一个姓逢的官,听说是和审从事一个级别的大人物。”莺儿年纪约十三四岁,发髻如同小环一样也是匝了两个环。 “那是冀州主薄逢纪,然后呢?”袁馨道。 “对对对,小姐果然冰雪聪明!听那个县官也是这么叫的,就是逢主薄!”莺儿脆声说道。 小环发现莺儿还有些气喘吁吁,于是贴心的倒了杯水递给她。 莺儿喝过水,在两人的注视下又道:“然后刘县令就开始询问老韩当时的情况,说好像出城之前,马车在北门停了一会儿,上来一个灰衣的女子,听说是袁功曹的朋友。” “什么!天哥的朋友?还是个女的?”小环明显有些敌对的意思,瞥了一眼小姐,发现小姐脸色也不太好看。见莺儿愣住了,便催促道:“然后呢?” 莺儿“哦”了一声,继续道:“然后她们三人一路距离到邺城外七十里的时候,天色将暗,于是直接在原地宿营。宿营之前呢,那个女人提前走了。然后老韩说他一直和袁功曹在一起。后来吃了饭,他没多久便睡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听老韩自己说,说是他连着马车一起,被遗弃在了易水河边。而此时袁功曹和灰衣女子都不见了。然后马车里留下一些字,貌似是什么白马堂留的,大概其意思就是为了报仇泄愤就把袁功曹给杀了。” “什么!天下死了?”袁馨再也没忍住的大声惊叫道,除了震惊之余眼里竟然瞬间就有了泪光。 “死丫头,别在小姐面前胡说八道啊!”小环瞪了莺儿一眼。 “小环姐,这些都是车夫老韩自己亲口说的,而且这个刘县令也结案了,说是白马堂所为!”莺儿小声的道。 袁馨再也绷不住,哗啦啦的哭起来! 莺儿有些不知所措:“不是不是,小姐您先别着急!那个刘县令是个糊涂蛋,围观的人群都在骂他,说什么还没断案就跟老韩攀亲戚,之后在疑点重重的情况下又草草结案!我还亲眼看见一个小男孩还骂他狗官!”语速说的极快,甚至到最后小环都没怎么听清! 小环一边扶着小姐,一边给了莺儿当头一个板栗(即敲了下她的头):“死丫头,你早说这个不就得了么!托后面才说啥意思?” “小环姐,人家也不想啊,可是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啊,我总不能跳过去讲吧!”莺儿揉了揉被敲过的地方,略带委屈的道。 “算了算了,你看你,胆子这么肥,都把小姐弄哭了!你呀!还不快跟小姐重新讲一下重点。” “哦哦,围观群众里有人问:老韩自己独自一个人这么时间,会不会也很可疑?反正在场的老百姓没有一个信服的。” 小环听完看了看袁馨,发现袁馨稍好一点便继续道:“然后呢?还有别的没有!” “哦哦,有的。后来刘县令让老韩走了,随即衙役就把县衙大门关了。然后围观的人群都散了,我也往回走。走了约莫两刻钟时间,到咱们袁府门口的威虎街上,我看到有衙役此时正在张贴告示。走近一看,原来是刘县令下令缉拿那个灰衣的女子,告示上还有那个女人的画像。” “那画像呢,还在那里么?” “嘻嘻,我在那儿等了一会儿,看四周没人了,我便把它撕下来了!”说着从衣袖里掏出被叠了几次的麻纸。小环马上接过,在圆桌上摊开一瞧,鼻子小巧秀美,嘴巴线条分明,还真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大美人呢!不过可惜双眼看不到,被斗笠遮住了。这时候,小环发现小姐已经停止哭泣,此刻正在仔细审视这个画像上的女子。 “她就是老韩口里所说的白马堂帮凶么?”袁馨轻声问道:“我们也去寻她如何?” “是了!小姐。不过人们都说这个刘县令是个昏官,案子线索凌乱无章,且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就草草结案了。还听人说他的官帽都是五年前买来的!”莺儿脆声说道。 小环听完故意高声道:“这样的昏官,真该叫二公子把他拿了下大狱!”说完还瞄了眼小姐,想缓解小姐的情绪。 袁馨正在沉思中,突然别院又是一声清脆的叫声,“小姐小姐!” 小环抬起头,刚好看见一个小丫鬟通通通的跑进来,于是便道:“怎么了!翠翠,慌慌张张的,跑这么急?” 翠翠约莫十一二岁年纪,身材小小的。到厅里站定身子答道:“小环姐,这个是二公子府上罗执事刚才交给我的,让我转交给小姐。”说着把手里的绢布递了过去。 “二哥府里的?”袁馨抬起头来接过,只见上面写着:“田某已差人在河北全境搜寻那小子的下落,想必不出几日便会有结果。小姐暂且不必担心犬子安危。” 翠翠也看到了,便脱口道:“小姐,这该不会是田、田别驾......” “嘘!小点声。”袁馨点点头,把绢布递给小环道:“即已看过,便把它拿去烧了吧!”袁馨心里明白,既然田丰亲自写给她这封信,便一定是有把握打探到袁天下的下落,那么也就意味着袁天下根本没有死。那既然天下没死,那么车夫老韩就一定是在说谎!而这个陌生的灰衣女子既然不是凶手,那么就一定和天下是朋友!是朋友?为什么心里莫名的感到几分不安呢?想到此处,袁馨心里生出一丝幽怨,但转念一想,天下既然还在,袁馨便又甚觉安慰。那个车夫老韩,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来头呢?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后娘(刘夫人)的人,我非要问清楚不可!还有那个什么劳什子邺县刘县令糊涂蛋,本小姐日后必要寻你的晦气! 小环眼见着小姐的各种神情姿态,心里预测小姐应该是走出悲伤了。没想到,田别驾的一封信竟是这么管用!以小环的聪慧,若在平时,小环定也能从信里分析出一些东西来。但今时既要关心袁天下,又要时刻照顾小姐,反而现在一心都只在小姐身上,而压根没去考虑信里的内容,所以反而一直忧心袁天下的小姐袁馨便能很快从信里读懂一些线索出来了。于是小环接过绢布,出了门自是寻地方销毁去了。 袁馨此时看着面前的两个小丫鬟大眼瞪小眼的望着自己,略觉好笑。便分别捏了捏她们的小脸,兴奋的对她们二人微笑道:“好了,你们俩也别傻站着了,快去备好竹墨,我要给我二哥写信!” “是!小姐!”两人纷纷跑去书房准备了。 不多一会儿,小环回来了,看到小姐正趴在桌上冥思。直到小环走到近前了,袁馨才发应过来。 “呀,小姐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是不是天哥呀!” 袁馨瞪了小环一眼:“现在着急呢,他现在都下落不明的,想他又能怎么样!对了小环,我准备给我二哥写封信,让他也在幽州查一查天下的下落。这样的话,总归可以找到天下的。” 忽然发现小环面有难色,于是诧异的问道:“怎么,不可以么?” 小环叹了口气:“小姐,你可能还不知道,二公子昨日就被下令若非紧急军事或政事,不得擅离涿郡之境,不然按军法处置。然后还特意让田别驾给二公子写信告知这件事。老爷这么做,无非就是要让二公子不能回邺城来啊!” “啊!难怪二哥一点动静也没有!”袁馨皱了皱眉头道:“那还是算了,二哥本来就不容易。”袁馨也叹了口气,忽的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道:“诶,小环,那你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二哥的事?” “小姐,那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昨天也是不知道的。这不刚刚出门的时候碰巧遇到到二公子府里的罗执事,然后跟他聊的时候他告诉我的。”小环无奈的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 “小姐,如今我们怎么办,还要去寻她么?”小环说着,望了一眼桌上的麻纸画像。 “寻她也没用,看来我们只能坐在袁府干等了!”袁馨再一次趴到桌子上,两眼望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翠翠过来了,是来叫小姐去书房的。 袁馨摇了摇头,失落的道:“翠翠,告诉莺儿,你们先散了吧,不写了,写了也没用!” “哦!”小丫鬟点点头,悻悻的传话去了。 “小环,你说天下如今会在哪里呢?”袁馨喃喃的问。 “小姐,天哥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小环安慰着小姐,起身给袁馨揉着肩。 “嗯,小环,我又在想他了!”袁馨默默的抓着小环的手,轻轻地念道。 “小姐,我也是呢!”两姐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 此时,离三小姐别院百米之外的四公子别院。 袁尚懒洋洋的翘着二郎腿倚着靠垫斜坐在正厅主位,一个瓜子脸的嫩模嫩样的娇俏小丫鬟正在给他垂着背。左边的偏坐上,正是他的老师审配审从事,此刻正在品着香茶。而主位右手边竟然也坐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从邺县府衙回来的逢纪逢主薄。 此刻,逢纪正微笑着道:“那刘闯正在通传河北四州,公子大可暂时松口气了!” 袁尚正享受着,听到逢纪说完,也是喜行于色,于是高兴的摸了摸小丫鬟的小手,笑道:“多谢先生的相助!本公子定会好好答谢!” “公子客气,能为您效劳,也是属下的荣幸,不过......”逢纪拱手笑着注视着袁尚,忽地又道:“还望公子再听在下一言。” 既然案子已经结了,袁尚心下自是踏实了许多。于是看向逢纪满面笑容的道:“先生请讲!” “公子应该下过楚王韩信所造的象棋吧!”逢纪微笑着问道。 “那是当然,是小的时候父亲教我的。” 审配听到此时,放下茶杯,狐疑的望了逢纪一眼。 “那么,公子一定也听说过丢卒保车一说了?”逢纪盯着袁尚的眼睛,又道。 “先生的意思是?”袁尚也是一脸诧异。 “现在袁天下生死不知,虽然确定是重伤无疑,但如今下落不明。所以在下看来,还是有潜在的祸患。万一他日后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我们该当如何?为了排除我们的嫌疑,为今之计只有......”逢纪说完,右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什么!您的意思是要,要杀那个韩忠?”袁尚惊诧的叫道。 “公子错了,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您必须这么做。” 审配蓦的站起身,愤怒的道:“不行!韩忠乃我下设的虎威门下副将,岂能说杀就杀。元图,你刚入伙,便要我阵营自相残杀么?你,你究竟意欲何为?” 只见逢纪摇了摇头,一字一句的道:“正南(审配,字正南)此言差矣,不是我元图想要自相残杀,而是我们必须要杀人灭口!” “你,你!”审配指着逢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袁尚刚要说什么,便听到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尚儿,就依着逢先生的意思办吧!” 门“吱”的一声开了,袁尚乍一抬头,便惊喜的喊道:“娘!” 第十七章 丢卒保车 袁府马厩分为两个,一个是袁府东边距离袁府八里地的东厩舍,另一个是距离袁府西边五里外的西厩舍。 晌午些的时候,韩忠吃过午饭便独自一人回到马棚。见四下无人,便蹲在一匹黑马旁悄悄拿出吃饭前有人偷偷塞给他的一块刻字的半截竹片,其上六个隶书,字迹分明:当心杀人灭口! 韩忠心下一惊:杀人灭口?难不成审配要杀我?作为虎威门副将,韩忠一向觉得自己忠心耿耿,也默默为袁绍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这次劫杀那个少年才俊,是虎威门门主审配亲自下的命令,自己作为谍报组织一员,自然要绝对服从上级的命令,因而直接参与了这次的行动。虽然没能直接要了袁天下的命,但是他们已经尽力了,这些审配自也是知道的。韩忠还知道,袁绍在三年前让审配秘密组建的这个虎威门谍报机构。袁绍对于审配是极其放心的,他甚至除了审配以外并不知道虎威门的其他组织成员姓甚名谁,在他眼里也许我们都只是见不得光的死士罢了。可是,审配杀我,这有点说不通啊!要杀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更何况审配的为人,他很清楚,对待属下,更是没得说。可如果不是审配,那又会是谁呢?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有杀自己的打算......韩忠没再想下去,既然有人偷传信息给自己,那就意味着十有八九自己真的会被灭口! 为以防不测,韩忠不再犹豫,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朝自己屋子飞驰而去。不到片刻的功夫,韩忠便已经收拾好行囊。他知道如果一切是真的,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伺机跑出邺城,跑出冀州。至于以后,只能一步步看着来了。 但该来的还是来了,有人找了过来。 “韩忠在么?”是一个女人清丽的声音。 韩忠躲在屋子里,透过虚掩的窗缝看到一个三十上下的半老徐娘,背着行囊,正一步步的朝屋子走了过来。 “韩忠?你在的么?”那个女人已经来到门边。 韩忠此时早已把行囊藏在床下,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开了门。 “姑娘你找的是谁?韩忠么,韩忠应该还在灶屋那边吃饭吧!”韩忠打量着女人,女人也打量着韩忠。 “你别唬我,我刚从那边过来的,他们说韩忠回厩舍了!”女人盯着韩忠,突然道:“你不会就是韩忠吧!” 韩忠看向女人坚定的眼神,心下糟了。还是被认出来了,他娘的,这女人的直觉还挺准的!但谁会派个女人来杀我?韩忠警惕的干笑道:“姑娘找我所为何事?” “就说你是韩忠,你还骗我。”女人确定了真相,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五十上下,不但身躯魁梧高大,而且还显得孔武有力,心下似乎也有些满意。女人似乎变的矜持了起来,她低着头继续道:“我,我叫樊春花。晌午的时候,夫人把我叫过去。说你人老实,如今又独身一人,便说把我配给你。” “什么!”韩忠愣住了,还以为是派来杀自己的杀手,结果竟然是配给自己做妻子的女人!韩忠仔细观察者女人的一举一动,那娇羞可人的模样,哪里有杀手的半分影子?韩忠也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道:“春花姑娘年纪尚轻,快莫要开老韩的玩笑!” “我长的很难看?你,你不肯要我么,对不对?”谁知女人听了,以为是韩忠不肯要她,顿时就急了。要知道,她已是被夫人送出去的人了,如果这个男人不接受自己,那岂不是还要回到那度日如年的迎春阁楼之中?想到于此,便顿觉心生悲意,有些凄凉的垂头说道。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春花姑娘自是长得貌美,我也不是不肯要你。我的意思是说,我如今一把年纪,而姑娘正当风华,实与姑娘不相配,也是怕耽误了你!” “韩,韩大哥,你说我年轻,那你知道我有多大了么?”女人戚戚然道。 “姑娘约莫不过三十,对吧?”韩忠一边说着一边把女人拉进屋子坐下了。 女人把行囊放到桌上,打趣道:“净说笑,我属寅虎的,下月初八就满三十六了!”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还有,我其实是个寡妇,十七岁那年刚嫁过去,夫君便患了伤寒过世了。于是村子里都说我是克夫命,说我是个不祥的女人,没多久便把我逐出了村子。直到后来夫人收留了我,让我在府里做些缝补的杂事。”女人说完,便眼含泪光的注视着韩忠:“我其实还是个黄花闺女,但我是克夫命,你,你会不会嫌弃我?” “哎!什么嫌不嫌弃的。春花妹子,若不嫌我大你一轮,从此便跟了我吧!”韩忠此时早已放下了戒心,什么杀手,分明是个苦命的女人啊!于是一边低头说着,一边还给女人倒了杯茶水。 “你说的是真的么?韩大哥!”樊春花欣喜的抓住韩忠粗糙有力的大手。 “我呢,之前从过军,后来右臂受伤了,便拿不住戟,因而卸甲归田。后来也是被袁府收留,你也看到了,现在掌管着东边的厩舍。”韩忠好不容易低着头说完了,又觉得不妥,忽地抬起头红着脸,直勾勾的盯着女人大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长得好看,我也喜欢你!你就像那娇小的母马,我就如同年老的公马,我一见你便会忍不住的和你耳鬓厮磨!” 韩忠说完跟没事人一样,看向樊春花,可春花此时却羞得俏脸和脖子绯红,更显得无比娇媚。 樊春花低着头羞涩的道:“什么母马,公马的!羞死个人了!” “哎哟!对不住,春花妹子!我,我老韩就是一个粗人,平日里跟马待习惯了,对不住,对不住!”此刻听完女人说的话,才意识到刚才说的未免也太粗俗了些。 “对了,韩大哥,我走之前,夫人说,与你同住的马夫被她调到别处的跨院去了,不用担心他们的去处,今后这间屋子就是我们住了!还说过段日子,选个良辰吉日,就给我们两办喜事!”女人说完,便不自觉的靠上男人的坚实的臂膀。 韩忠心下也很高兴,顺势搂住了女人。如今虽年过半百,但谁不想成个家呢,更何况还能娶个这样美貌的媳妇,哪怕是死了,人生也无憾了!此时此刻,韩忠是发自心底的感谢夫人! 两人正在你情我浓的时候,屋外却突如其来的传来阵阵嘶鸣声! “唉!糟了,还没给马儿喂吃的!”韩忠叫了一声,赶忙拉着春花起身出去了。 两人花了大半天功夫,往马槽中添满麦麸和豆子扮的饲料后,又加满了水槽的清水。棚内的马儿果然不在嘶鸣了,专心致志的享受着美味的大餐。 下午些的时候,马夫牛大壮和单田一同回来收拾完东西就走了,期间还不忘恭贺韩老哥和新嫂子。 韩忠也完全放下了戒心,哪怕下午些时候又收到了一块类似的竹片,也还是刻着同样的话,他都不在意了,甚至一并烧了。他相信春花,是个孤苦无依的女人;也相信审配,不会就此卸磨杀驴。那么,哪里还存在什么杀机呢? 晚上韩忠和春花两个人早早的吃过了饭,便想着提前去休息了,这么多年没近女色,一时间倒有些不大适应。 屋子明显被打扫过,木桌被擦得蹭亮,桌上立着红烛,窗子也挂了简单的红布,之前三人同睡的大炕,如今也整理成为硕大的一张床。 此刻,韩忠与春花各自坐在床边,又各自低着头。昏黄的烛光下,女人显的更加娇媚,男人也似少年郎。 男人于是主动找了话题:“对了,你这身红衣甚是好看,还有这红烛,红布,还没问你哪里来的呢?” “呀!自然是夫人给我的,你摸摸这个料子,平常人家可是一辈子都穿不起的!我们真得好好谢谢夫人!” “这个当然,我韩忠虽是一个粗人,但我知道感恩!夫人的大恩大德,我自然不会忘了!除了她,我更要感谢的就是你啊,春花!”男人说着,便移过去捉住女人的小手。 “哎呀!老摸人家手做什么,我手上又没花儿!”女人撒娇道。 “那哪儿有花儿?” “你.......你咋老不正经!”女人说完,便别过头去,假装不理他。 “现在嫌我老了,那可是太晚了!”韩忠说完便一个纵扑过去。 不多时,两人便赤身相对了。静静欣赏着如同羊脂玉一般的胸膛和嫣红的两点。男人突然变得紧张,心跳加快,脸色通红,嘴唇发干,喘气如牛。女人似乎羞涩难当,一直垂着头,不敢去看男人,娇俏的小脸和脖颈处的那一抹绯红让男人更加怜惜。当男人手掌触到女人那温润光滑的皮肤的时候,终于把持不住,男人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句,“日他个姥姥!”俯身上前,便将女人牢牢地压在身下。 人都说新婚燕尔,自是如胶似漆。 韩忠和樊春花也不例外,两人已是三翻云雨了,各自大汗淋漓。在炕上两人忘情的享受着,颠鸾倒鳳,早已不知天地为何物! 浑然不觉间窗边早已立着一个人影,他似乎在等,等待一个机会。 过了不多久,屋里的男人忽然亢奋的吼叫了一声,随身身子的颤抖,似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气力,便趴在女人身上,懒得动弹了。 一阵风轻轻的吹来,似乎桌上的烛火也摇曳了一下。门栓被一刀挑开,似乎是轻的悄无声息,因为炕上两人依旧保持相拥的姿势,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开门的响动。 来人笑了笑,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想不到,虎威门的韩副将竟是这么个怜香惜玉的妙人儿,早知道我就自己冒充春花这丫头了,真的是可惜了!”来人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方才坐在凳子上,看着正在燃烧的红烛,笑道:“这红烛乃混入曼陀罗的种子粉末而制,昏睡效果也是因人而异。好一个韩副将,能支撑到现在也真是不易!竟也让我足足在窗边听你们翻雨覆云听了一个时辰!不过嘛,男人啊,总会有最脆弱的时候,对吧?” 来人站起身,慢慢走到炕旁边,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亲密模样,蓦然“呸”了一口:“春花呀,春花,可怜这个深爱你的男人到死都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过就是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而已。不得不说,你的戏(影子戏)演的还是不错的,可惜的是,你不是那个影子。所以,留你不得呀!”说话间,似乎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惋惜。说完便弯下腰从裙里掏出一把一尺左右的环首刀,用力一刺,只一刀便将两人扎了个对穿,然后拔刀,刀身竟不沾一丝血。更令人称绝的是炕上二人的皮肤根本看不出刀口。拔刀收刀不过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此人一气呵成,分明是个武功高手。 来人摇了摇头,走到桌前,拿过烛台一把丢在了炕上,转身便出去了。 风停了,就好像不曾吹过似的。 烛火渐渐引燃了布料,不一会儿屋内便火光大亮,浓烟滚滚。离屋子尚有距离的厩舍里,马儿也变得躁动不安,争相嘶鸣起来! 方在此时,炕上的男人和女人皮肤间才慢慢渗出血珠来,一颗一颗缓缓连在一起,而后滚落下去。 过了不多久,院外迅速奔来几人。此时火势已经很大了,屋子进都进不去。领头的黑衣男子急骂道:“日他娘,还是来晚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挑水救火啊!”两侧三人赶忙各自分别去了。刚才说话之人望着熊熊的大火,眼露遗憾,叹了口气道:“老韩啊,老韩,老子辛辛苦苦让人给你传了几次信,你他娘的自己作死,咋个不知道跑嘞?宁愿死也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么?” 第十八章 茶楼听书 这是一个坐落在山谷内僻静的小村庄。村子里虽然没几户人家,但是每天一大早便会有人开始忙碌了。 这不,天刚蒙蒙亮,赵大娘一手挎着竹篮,一手领着儿子赵二狗便出来了。 袁天下这几天在柳盈盈和侯老的照顾下,已经不怎么咳了。一大早,便被柳盈盈搀扶着起来,在农家院子里活动活动,呼吸下这山村独有的新鲜空气。 “呀!大娘,早呀!您这是要去镇上么!”柳盈盈眼尖,一早便发现了救命恩人。 “可不么,今天当集,便想着带着我家二狗去集市上买些吃食回来。刚好那些衣物也缝补洗好了,正好给人拿过去。”赵大娘慧心的道,质朴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叫她大娘,其实她年岁并不大,也就二十三,四岁。长相颇为清秀,不难看,看的久了越发觉得有一种自然淳朴之美。自打二狗出生下来后没多久,她男人赵富贵便被衙役抓去充军了,至今尚未归家,都不清楚他是否还尚在人世。村子里有人劝她改嫁算了,可她说有孩子在,她愿意等。这么多年,大娘便靠给人缝补衣裳,和村里四邻的帮助勉强度日。把小二狗拉扯到现在十分的不容易。 袁天下待她们娘俩儿走近些个,才礼貌的和大娘打了招呼。然后走到近前,捏捏二狗童趣的小脸。这些天,袁天下和二狗已经十分熟络了。村子里孩童不多,三三两两的,所以二狗时不时得空了,便会跑到老猎户家来找袁天下玩。 赵二狗冲着袁天下做了个鬼脸,拽着娘亲的手一路走远了。 袁天下看着娘俩儿的背影消失了,才回过神来。看着柳盈盈正在摆弄门口的野花,便对着柳盈盈笑道:“盈盈,这几日,我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然跟你外公说说,就放我走吧!” 柳盈盈回过头来,只瞄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忙自己的事。 “哎呀,你咋不理人呢!”袁天下幽怨的道。 “你自己去说呗!”柳盈盈依旧摆弄着美丽的野花。 “跟他提了几次了,可唯独这件事,他不听啊!” “那你找我也没辙啊!” “你是他孙女啊!” “你还是他主子呢!”柳盈盈说完自己也笑了,还小声嘟囔:“也不知道外公是怎么想的。” “你.......”袁天下一时语塞。 “我怎么了!?”柳盈盈突然笑嘻嘻的走到袁天下身边。 “没,没怎么,你什么都好!”袁天下尴尬的笑道。 “贫嘴!”柳盈盈说着便转身朝侯老房间去了。 哈哈,这妮子原来吃软不吃硬,以后看来都得用这一招了!袁天下踱着轻快的小步子,在院子里徘徊。 吃早饭的时候,果不其然,侯老便问我:“公子真要即时赶路么?” “嗯,现在已经八月初了,耽搁了一月有余。既然大难不死,那么也该继续去蓟县赴任了。” “可你要知道,你的伤其实并没有痊愈!” “放心吧,侯老,经过您和盈盈的细心调理,我已经好的多了!更何况,这次的话,您还让陈叔跟着我,在安全方面,您也不用担心了!”袁天下偏着头,望向一边正喝着粥的一个身穿粗布青衣的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便是陈叔。陈叔名字是陈重,年约三十上下,留一小撮胡子,身材也略显魁梧,显得很是精壮。只见他露出了微微一笑,朝着侯老道:“师父,小天说的没错,既然已无大碍,又有我和盈盈这丫头在一旁跟着,保证这小子毫发无损!” 这时候,柳盈盈也插话道:“外公你看,陈叔也答应了,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侯老把在场的三人都看了一圈,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既然你们都同意,那老朽自然不多说什么。吃过饭,你们收拾下便可以走了。”侯老说完,注视着袁天下又道:“小天,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放心吧!侯老!”袁天下心下高兴,就差跑过去拥抱侯老了。 吃过了早饭,一行人收拾完毕,边准备出发。离开之前,袁天下还特意交代侯老,在侯老离开之前别忘了给二狗母子些银钱,希望她们娘俩日子慢慢好起来吧! 袁天下等人拜别了侯老,便沿着小路一路出谷而去。 约莫赶了一个多时辰的的路,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了武安县。集市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是比赵家村要热闹了许多。 日头很足,柳盈盈见了前面一处茶楼,二话没说就钻了进去,袁天下和陈重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便也跟随着走了进去。一进门三人便找了位置坐定,这时才发现有个白眉垂眼的盲眼老先生正在说书。 小二上了茶水,三人自是一人一杯,一饮而尽。茶是竹叶干制的,喝起来微苦,但喝入口中便感觉气味俱清,香味宜人,倒是解暑的良药。 柳盈盈口渴的厉害,第二杯自己给满上了,便又是一杯下肚。而此时袁天下的注意力便被那个说书的盲眼先生吸引过去了。 只听那老儿悠悠讲道:“话说那日,二公子一行驶到中山无极县,便被白马堂众人给盯梢了。然后一路跟踪至栾城郊外才动的手。二公子身边的死士一路护着二公子往西北无极山那边突围而去,可是对方人数众多,没几次拼斗,便死的死伤的伤了。情急之下,二公子身边有个少年谋士,使出了一计,才使得袁二公子暂时逃离白马堂的伏击圈。”老先生顿了顿,才道:“你们猜猜是什么?” 老先生身边围了几十号人,里里外外围了三圈。但愣是半天没有一个人回话,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懵懂状态。 其实来茶馆喝茶的大部分都是做辛苦活儿的普通百姓,都不怎么识字,也自然没怎么读过书。过来听书,就当听个鲜,解解乏也好。老先生骤然一问什么计策,十个有九个都不知道,还有一个也许知道,但却想不起来计策的名字。就比如,此时的袁天下。这老儿,显然讲的是自己的故事,可是那个时候自己可还在二零一七年。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件事已然发生过了。然后袁熙和袁馨,小环他们也并未详细的告诉事情的经过。虽然在后世没读过古人的兵书,但还是知道有个三十六计什么的,勉强也知道那么十来个,可是老头儿突然一问,还真有些想不起来。 有人递给老先生一杯茶,小老儿谢过便慢慢悠悠喝了一口,询问道:“没人知道么?” 不知道为什么,袁天下忽然想到了北宋狸猫换太子的故事,狸猫换太子,难道是自己和袁熙调换了衣服?调换衣服,调......呀!记起来了,调换完衣服自然继而就会调虎离山。袁天下小声嘟囔了这四个字的时候,正好被一旁的的柳盈盈听到了,于是这丫头便口无遮拦的道:“调虎离山。” 围观的人顿时都朝他们这一桌看去,而此刻盲眼老者哈哈笑道:“没想到知道这个计策的还是个女娃娃,女娃说得好,那个少年谋士便是用的这招调虎离山。他偷偷地和公子互相调换了外衣,然后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死士一直往山顶上跑去,并一路大喊大叫的吸引白马堂的人追赶过去。而公子便一直躲在树丛中,趁着混乱便逃下了山。” “呀,那个少年谋士怎么还往山顶上跑,那不是死路一条么?”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问道。 “是啊,那不是送死么?”有人附和道。 老儿轻轻笑了笑,斥道:“你们懂什么,那就尽忠!咱们大汉朝如今还有几个忠义之辈?”小老儿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个少年谋士为了让公子安全撤离,自己则顶替他成了靶子。后来死士也都死光了,少年被逼到陡峭的山崖上。最后,正如你们刚才说的一样,少年英勇的走上了那条死路,纵身跳崖了!” “啊!那,那后来呢,他死了没有!”有人问道,貌似是觉得那个少年谋士,如果死了,还挺可惜的。 “死?死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愚昧的活着!可嘻的是,少年福大命大,后来被公子带去的人给救了。”小老儿貌似有些激动,刚才白眉都似乎抖了抖。于是顺手摸起了茶杯,喝了口。 袁天下心里寻思着:还挺有意思!竟然把自己的事迹编成了故事,不过这故事内容不太准啊,还有三小姐袁馨呢,哪儿去了,她当时也是在场的吧!刚才还仔细观察这老头儿的态度,似乎有些激昂,莫不是这老头儿是东汉末年河北有名的人物么?说书的,貌似没有什么记载啊! 袁天下这边正思考着,那盲眼老者又开口了:“后来那个少年郎也算是因此得福,就任了蓟县的功曹。” 有人便问道:“老头儿,你总说那个谋士是个少年,他多大了啊!” “怎么,秦瘸子,你想把你家那个十岁的女娃嫁给他啊!”有熟人直接捅破了那个人的心思,惹得那人涨红了脸。 盲眼老者笑了一下:“少年郎,少年郎,自是还未及弱冠。你也别管别人有多大年纪,人家少年成名,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这时,柳盈盈也听出来了,用桌上的竹筷捅了捅袁天下,小声笑道:“哎哟,少年郎!看来人家说的是你嘛!快说,你给了这老头多少钱!” 袁天下一听前半句还在沾沾自喜,后面半句简直想去找豆腐,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这时候老头又讲道:“可惜这个少年郎命运多舛,去蓟县赴任的时候又被白马堂的人给盯上了,然后又是一路被追杀。” “哈哈,这小子点儿还真背,这白马堂也够执着的!”有人笑着说道。 “可不么,肯定是记恨上这小子了呗,谁叫他第一次刀虎离山了呢!”另一个中年人分析道。 “什么刀虎离山,那念调,掉包的调,调虎离山!”旁边的人提醒道。 “管他什么呢,一样一样!”中年人又道。 “老先生,然后呢,继续讲啊!”有人催促道。 “然后啊,当然是死了啊,你们没看今天衙役张贴的通告么!袁功曹已经死了,被白马堂害死了!”盲眼老者说道。 “噗!”袁天下正喝着茶呢,一口便喷了出去。“娘希匹,怎么还无缘无故的咒我死呢,我这不还活蹦乱跳的么!”袁天下小声嘟囔着。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柳盈盈实在憋不住,整个人笑得花枝招展的,合不拢嘴了都。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陈叔陈重也“哈哈”的大笑起来。 茶楼的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来得快,去得也快。盲眼老者讲完刚才的故事,喝干了最后一杯茶,貌似也准备走了。一手拄着一根老旧的竹竿,在地上点来点去的探着路,一边缓缓地往外走去。 当老先生路过愿天下爱她们一桌时,袁天下忽然对他说道:“老先生请留步!” “哦?这位公子有什么事么?”老者问道。 “我想找您了解一下刚才有关那个少年谋士的事情,不知道您老有没有时间?” “哦,小老儿我也是最近听别人说的,然后昨天才开始讲的。公子有什么要问的,现在便问吧?”老儿答道。 袁天下凑近了老人一边耳朵嘀咕了几句,老者先是有些错愕和吃惊,然后颇有意味深长的一笑:“公子说的事,小老二知道了。小老儿姓庚,单名一个鹜字,住在河西边的清风客栈丙字一号,公子空了自可去那里寻我。”老人说完,便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竹竿点地缓缓地走了。 “那小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最迟今晚,定会去拜访!”袁天下拱了拱手道,目送老人离去。 “你刚才跟那个盲眼老爷爷说了什么啊!”柳盈盈好奇的问道。 “佛说,天机不可泄漏!”袁天下故作神秘的一笑。 “去你的,几天不揍你,你便又要上房揭瓦了,是吧!”柳盈盈说完便要去拿他。 “盈盈,不,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么,我招我招......”袁天下说着便当先跑出了门,后面紧跟着追着他的柳盈盈。而陈重无奈的结过账,赶忙也追出去了。 第十九章 命如草芥 且说袁天下出了茶楼,一路穿过拥挤的人群,好容易看到前面拐角有条小巷,便拐了进去。柳盈盈也紧跟着追了上去。袁天下跑了一阵,发现柳盈盈还在穷追不舍,正自焦急的时候,前面又出现了一条空旷的小巷,便再度拐了进去。说来也是,本来在人流拥挤的大街柳盈盈想抓到他,也许还是费劲。一旦脱离束缚,必然发力狂追。这不,柳盈盈一个纵跳便把袁天下扑倒在地。 柳盈盈嘴里喊着:“看你往哪儿......”跑字还未说出口,人已倒向面朝自己的袁天下,四片嘴唇便在两人的惊异中紧紧贴在一起。这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袁天下闻到道一阵幽香,也感受到唇上的温润细腻,这种感觉真的太令人陶醉了。然而他还知道此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此刻他的双手正好处在一个极其柔软的位置。感受着面前伊人胸前的温软,袁天下脑袋嗡嗡的,因为不知道下一刻,将会迎来怎样的狂风骤雨。算了,索性更猛烈些吧,反正一会儿也不知道要怎么死。于是手上慢慢加大了力度,本来一开始本来还只是触碰,但是到现在他的掌心可以明显感受到一个凸起,他知道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了! 柳盈盈是真的懵了,长这么大还从没和一个男子这样亲密过。凝视着男子棱角分明的脸庞,感受着身下男子独有的气息,柳盈盈此时有些陶醉,有些矜持,有些难以言喻。更何况,他竟然按住了自己的......!这个坏蛋、流氓、下流的色胚!她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是面带羞涩,脸色潮红,便忍不住便闭上了眼睛。 袁天下本来意料中的暴风骤雨没有来,反而是看到柳盈盈忽然闭上了双眼。此刻两人依旧是如此暧昧的姿势,袁天下似乎很紧张,呼吸也变得更为急促。他发现柳盈盈忽然又张开了双眼,略微抬起头,脸有痛色的看着他道:“流氓!你,你弄疼我了!” “啊!对,对,对不起!”袁天下意识到是自己手上用力过大了,赶忙松开,眼神有些迷离,只觉得眼前伊人吐气如兰,宛若仙女下凡。 柳盈盈“哼”了一声,慢慢的直起身,还好刚才反应快,一手撑在了袁天下的胸上,不然还得再尴尬一次。等她一坐起来,不经意的发觉自己的屁股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直顶着,膈的慌。正当袁天下还在奇怪柳盈盈并没有立马大动干戈的找他算账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柳盈盈用手正在他小兄弟附近四处乱摸着什么,这一摸不要紧,倒是把袁天下整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竟然一把抓住了自己昂头的小兄弟! 袁天下心道,完了完了,自己的光辉形象已然崩塌。 结果却听到柳盈盈问:“你出门还带个擀面杖做什么!”一边说完,还用力捏了捏。 袁天下一边忍着没有叫出来,一边稍作解释道:“这个,那,那个是随身携带的一根棍子,内什么,自保用的!”此刻他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这丫头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这也太单纯了吧! “哦,我说怎么回事,刚才莫名其妙的顶的我有些难受呢!”正当袁天下以为危机暂时消除的时候,忽地又听到柳盈盈继续道:“有我和陈叔护着你就够了,还随身带根棍子做什么!棍子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这......”袁天下觉得一口老血就要出来了,真的很想一头撞到豆腐上。冷静想对策的时候,却发现这丫头竟然还坐在自己身上。于是心道“没法子了,只能来硬的了。”下一个瞬间,袁天下突然起身,将柳盈盈紧紧抱在怀里。 柳盈盈脸又红了,有些害羞的同时,微微有一丝小甜蜜!反手也将袁天下搂住了。 当陈重找到他们的时候,正好撞到这两人席地而坐缠缠绵绵的一幕。“咳咳!”陈重识趣的转过身出巷。 两人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柳盈盈发现袁天下的头发后面沾了一片干枯的叶子,便温馨的帮他把叶子拿下来。 袁天下冲着柳盈盈小声道:“刚才实在是......”还没说完,嘴巴便被柳盈盈用手捂住了,柳盈盈对他做了口型:不准说出去! 袁天下点点头,便和柳盈盈赶紧过去找陈重了。 陈重也没点破,见他们从拐角出来了,打了个招呼,道:“刚才你们走得及,也许没注意到这个吧!”说完,便把一张卷起来的麻纸递了过来。 袁天下接过一看,转头看了眼柳盈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柳盈盈忙凑上去:“怎么了!笑什么啊你!” “自己看呗!白马堂的高高手!”袁天下对她笑道。 等到柳盈盈一看完,她自己也是乐的合不拢嘴。自言自语的叫着:“抓到本姑娘竟然还有一万钱的赏钱!我自己都想去自首了!” 陈叔也乐了,对柳盈盈道:“柳丫头,还好你那时候戴了斗笠,不然还真是有些麻烦。”然后又转向袁天下:“天下,如今我们去哪儿?” 袁天下抬头看了看天,艳阳正高照着,晒得人浑身难受,原来也差不多到晌午了。于是对着陈重道:“先找地方吃饭吧!” 陈重点了点头,柳盈盈把手里的麻纸揉成一团,一脚飞踢出去,麻纸落地已在十米开外。 袁天下适时的伸出大拇指,赞道:“姑娘好俊的身姿!” “切!就你会说。”柳盈盈白了他一眼,当先一步的走了。袁天下和陈重对视一眼,便也跟了出去。 然而就在此时。小巷的尽头的一个堆柴火的小木屋内,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少年从柴火堆儿上爬起来,挡在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妇身前,和三个头裹着红巾的陌生男人对峙着。 为首的男子约莫三十上下,留了个络腮胡,浓密的遮了小半张脸,咧着嘴大笑道:“小娃娃,还真他娘的有血性!如果单独碰着你,还真没准收你做养子!” 一旁的一个二十左右的麻脸矮个谄笑道:“大哥,不单独碰着也行啊,前提是您得把这婆娘纳了房!” 络腮胡子一听,笑得更灿烂了,“啪”的一声拍在麻脸肩膀:“好小子,果然是我玄德的好二弟!” 麻脸矮个强忍着痛,也哈哈哈的陪着笑。 这时候,另一个皮肤黝黑膀大腰圆的秃顶汉子,大声吼道:“大哥,还墨迹什么,让我把这娃娃扔到河里喂鱼,你带着嫂子走不就完了!非要跟老二在这里劝这个娃娃做甚!” “诶!三弟莫要胡说,大哥乃宽厚仁义之士,自然要采用最仁义的办法!”麻脸矮个笑着道,说完还不忘一手缕着自己的山羊胡子。 秃顶大汉“呸”了一口,走到门边站着去了。 络腮胡子对着少年“嘿嘿”的笑道:“来呀,小娃娃,咱们继续。说好了,绝对公平!你若赢了,我们扭头就走。若是你输了,嘿嘿!”又顿了顿才道:“你娘便留下做我的夫人,你嘛,自己看着办,做我儿子也行!” “我呸!胡说八道!我死都不答应!”少年操着倔强的童音大声道。 “二狗!听娘的话,别打了,你还小!让娘......”女人拉着少年哭着说道。 “不!天下哥告诉我,从小就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此时不做,更待何时?”少年挣脱开女人的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迹。 “好!好好好!有尿性,老子喜欢!来吧,小娃娃,一决胜负吧!”络腮胡子赞许的大笑道。 少年果然受不了激,只那么一瞬,便窜了出去。少年耳边风声凛凛,借助惯性的一击,一头撞向络腮胡子。不得不说,也许在同龄的孩子中,他算是个好手了!可是对手,却是比他年长三十有余的成年汉子。 络腮胡子哈哈一笑,扎了个马步,摊开手掌,就等着少年撞过去。 络腮胡子待少年近了,微一侧身掠向一旁,然后抓到了少年腰间衣衫,“呼”的甩了出去,只听到扑的一声,少年摔到了柴堆的另一头,这还不止,去势不减一头撞在了柴房把角的一把大斧斧刃上。 “滋”,斧刃划到了少年的脖子,立时鲜血四溅! 再看那少年,扑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妇人眼见孩子倒在血泊中,“哇”的一声大哭大叫的朝少年扑去,抱起了少年:“二狗,二狗,你醒醒,娘来了!二狗,你醒醒!......” 屋里另外三人无一不是惊讶动容,络腮胡子愣在原地傻傻的注视着少年:“这,出人命了,这该如何是好!” 秃顶大汉此时大声怒道:“我早说了,把婆娘抢走不就得了,你们倒好,还把人娃娃给打杀了!” “翼得,如今该当如何?”络腮胡子向秃顶求助道。 “我怎的知道!杀人偿命,不然我们去自首吧!”秃顶大汉道。 “呸呸呸,大哥你别听三弟胡说,这年头死的人还少么?多一个少一个还不都一样!大哥,我们快走吧!一会儿,有人看见了可就不好脱身了!”麻脸矮个催促道。 “对对,云长说的有理,有理!”络腮胡子默默看了墙角一眼,转身便走了。 只剩下秃顶汉子和抱着少年哭泣的年轻妇人。 秃顶汉子朝着妇人鞠了一躬,道:“嫂嫂对不住了,我们兄弟三人本无意伤这娃娃的性命,只因一时兴起才......” “才什么?”秃顶汉子还未说完,便被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 这时候只见,络腮胡子和麻脸矮个倒退这又回到了柴房内。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了又回来了!” 麻脸矮个惊恐的看着屋外,颤道:“我,我们,我们也不想啊!” 秃顶大汉顺着麻脸的目光看去,就见门外走进三个人,说白了,是一个年约三旬的男人,和一对年约十四五岁少男少女。这三人不是别个,正是准备去吃饭的袁天下一行人。 一进门,柳盈盈便惊叫了一声:“大娘!二狗这是怎么了!”说着便匆匆匆的跑了过去。 此时,袁天下和陈重也看到这一幕。陈重望了二狗一眼,脖子伤口极深,而血已经流满了墙角,显然已是活不成了。于是不忍再看,而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三个头裹红巾的三人。 袁天下也不再看墙角,只是冷眼盯着眼前三个陌生人道:“才什么?这位大哥,你貌似没说完吧?!” 秃顶大汉也算是明白了,大哥二哥是被这新来的三人给逼回来的。而这个少年人,就是他们的领头之人。此时便迎向少年男子的目光,答道:“是我们三兄弟的错,我们无意间失手才让这娃娃去了!我们认!” 络腮胡子显然是刚刚吃了三个人的亏,再加上刚才失手杀了个人,难免精神会高度的紧张,此时已经吓傻了。 “那你且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袁天下不依不铙的盯着秃顶大汉。 “这位少年义士,人不是我们杀的,是他自己撞过去的!这,这件事真的是个意外!”麻脸矮个说着,一股水流从裤脚流了出来,不一会儿脚下便湿了一大片。这厮竟然失禁了! 袁天下没有理会矮子,再次盯着秃顶大汉。 “人是我们杀的!你们抓我们去报官把!”秃顶大汉大声的对着袁天下说道。 “呵呵!报官?报官就可以让二狗起死回生吗?那可是一条人命,懂么!一条人命!他那么小,还是个韶华的孩子!”袁天下一步一步地走近秃顶大汉,一字一句的看着他说道。说着说着,袁天下的眼角竟留下两行清泪。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就真的人如蝼蚁,命如草芥是么?!他忽然懂了侯老看向他的眼神,那是在赌,在赌一场关乎中原大地千千万万的如蝼蚁、如草芥一般的普通百姓的自由与生命,赌一场关乎亿万劳苦大众的未来与希望!来到这个世界,他袁天下总要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第二十章 伪刘关张 “好!我说!我们弟兄三人在集市上看见了这位嫂嫂。我大哥便想娶这位嫂嫂过门。于是我们便把他们二人逼迫进这个柴房。我说直接带走嫂嫂抢回去成亲就完了。大哥和二哥不听,非要什么以仁义治天下,大哥玄德便约这个娃娃赌斗。若娃娃赢了,我们便走,再不纠缠。娃娃若是输了,那个婆娘便是我大哥的媳妇。”秃顶大汉说完,叹了口气。 “后来呢?”袁天下问道。 “后来,你也看到了,他毕竟只是个娃娃,自然不是我大哥的对手。那娃娃第三此冲撞我大哥的时候,我大哥侧过身推了他一下,那娃娃便跌倒那个墙角,死了。” “你意思这只是一场意外?”袁天下逼着问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本来说杀人偿命,让我大哥去报官,然而我二哥云长说先逃命要紧,于是拉着我大哥跑了!” “好吧!我明白了,你可以走了!”袁天下对着秃顶大汉道。 “我不走,我们三个是结拜的兄弟。即为兄弟,便要同生共死!” “你大哥叫玄德?你二哥叫云长?你叫什么,翼德么?” “不错,便是翼德。” “这是你们本来的名字?”袁天下好奇的问道。 “不是,我们三人本是河北涿县人士。后来也是无意中结缘,然后就学了当今徐州太守刘备和关张二人过往在桃园结义的事,我们也是敬佩他们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正好我大哥也姓刘、二哥姓关、我姓张,因此我们便用了他们的表字。”秃顶大汉说完,看了看墙角,又道:“我知道我们可能打不过你们,我也知道杀人便要偿命,你若放我两个哥哥走,我这一命便算是抵给那娃娃,如何?” 袁天下也愣住了,这时候陈重忽然开口说道:“我们不会滥杀无辜,你走吧,但他们两个要留下抵命!” “不行,他们是我的结义兄长,要么杀我一人,要么便连我一起杀了!” “你,你以为我不敢么!”陈重忽地怒道。 “好了,陈叔!”袁天下此时内心是矛盾的,听完了整件事的经过。那兄弟三人分明是见色起意,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可是不得不说,二狗的死或多或少也有意外的成分。袁天下此时是不想杀他们的,毕竟老大和老二虽然坏,但罪不至死,报了官也顶多判个过失杀人,这也没几年。既如此,还不如让他们活罪难逃,戴罪立功什么的!毕竟袁天下刚才有了一番新的领悟,那个领悟很大,很宽。而这,需要有人协助他一起完成! 袁天下朝着大娘走去,轻轻拍了拍大娘的肩:“大,姐姐请节哀顺便,人死不能复生!”袁天下本来是要叫大娘,但如今二狗去了,而大娘似乎也并不比他和柳盈盈大多少,于是临嘴前改了口,唤作了姐姐。 大娘眼泪已经流干了,紧紧把二狗揽在怀里,静静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缓缓的道:“我家二狗生前最仰慕的就是你了,你说的话他总能在我耳边念叨半天。如今走了也好,免得活在这个世上,多受这许多的苦。” 袁天下回道:“姐姐,二狗去了,我们大家都很难过,尤其是你。”然后望了望那假冒的刘关张三兄弟,回过头对着赵大娘又道:“姐姐您看,这三个人该怎么处置?”紧接着进一步问道:“是把她们杀了,还是抓他们去报官?” 大娘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袁天下似乎是明白了大娘的意思,大娘有那么一瞬是真的想杀他们,但不可能无端都杀了,又想让他们坐监牢,但是坐了监牢又如何,二狗又回不来。她很矛盾。也是很难作出决定。 陈重此时便道:“我去把那个淫贼杀了!”说着便要去动手。 “赵叔,你也冷静点,听大娘和天下怎么说吧!”柳盈盈此时倒是帮了我的忙。这个陈叔,怎么竟给我添乱呢? “姐姐可是信得过我么?”袁天下静静的凝视这大娘道。 大娘抬起头也看着袁天下,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那好!那我便代你处理了!袁天下站起身,转过头说道:“二狗的死,我也有责任,我如果早一点过来,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了!他的死和你们有必然联系,但你们也罪不至死。如今,有两条道给你们选,其一便是废了老大和老二双手双脚,然后拿去报官;其二你们刚才既然提到也想有一番抱负和作为,从今以后便跟着我袁天下混吧!” 一听说不用死,也不用送官了,麻脸矮个立时来了精神,便给老三使了个眼色。老三许是太实在了些,便走到老大身边问道:“大哥,你怎么看?” 络腮胡子稍稍清醒了些:“什么怎么看?” 麻脸矮个赶忙跪地拜道:“我们三兄弟渴望向刘关张一样建功立业,尽忠报国!还望公子能给我们兄弟三人这个机会!”说完,便给老大和老三分别使了眼色。 络腮胡子赶紧也跪了下来:“对,对,还望公子成全!” 秃顶大汉见二人都跪拜了,便也照样做了。 袁天下转头看向赵大娘:“姐姐,你看我这样的安排可好?” 赵大娘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柳盈盈见袁天下示意的眼神,便主动搀扶着赵大娘出去了。袁天下又看了看陈重,陈重也无奈答应了。 袁天下见此,便又对着他们三人说道:“如今跟了我,你们便把名字改回来吧!” 络腮胡子道:“小人姓刘,名大石。” 麻脸矮个便紧跟着接着道:“小的名叫关耳,您称呼关耳、关二什么都行。” 秃顶大汉最后道:“我叫张三斤。”抬头的时候正好一眼望见袁天下迟疑的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因我娘生我的时候就三斤重,我爹娘就是怕我养不活,才取了这么个贱名。” “张三斤,张三斤!还真别说,你们三儿名字还都挺顺耳的。”袁天下笑笑,看着张三斤那壮硕的块头又道:“也就是你,怎么跟你现在这么大的块头有点不搭呢?不如干脆叫张三百得了!” 麻脸关二也跟着道:“公子猜的真准,他之前在村子里就是这个外号的!” 袁天下听完也是不由的一乐,难怪要剽窃别人刘关张的名字。于是点了点头,对他们说道:“你们协助陈叔,快把二狗的后事办了吧。”说完,又朝着陈重道:“陈叔,拜托了!” “放心吧!”陈重先是看了他们三人一眼,点点头:“我分得清轻重。” “对了陈叔,一会儿跟盈盈说一声,就说我去清风客栈找说书老先生去了。你们忙完先自己去吃点,晚点来客栈找我就行,咱们今天只能先住这里了。明个天一亮咱们找两个车再赶路。”袁天下小声吩咐道。 “那赵家娘子呢?”陈重问道。 袁天下愣了下,发呆自语道“也是,他们母子儿子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人老实又善良,出了这么大的事,总不能一走了之。虽然说无亲无挂的,但儿子二狗刚刚走,心里难免.....“.袁天下想到如此,便看向陈重又道:“要不,明天陈叔你先暂时留下来照顾她一下,过些日子到蓟县再来找我也是一样的。” “这.......那刘关张呢,你和盈盈......?”陈重小声对我说道。 “什么这儿,那儿的,我说行就行!”袁天下说完拍了下陈重的膀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把,陈叔!我自有手段,他们三儿兴不起浪的!还有,老侯那里我去说也就是了。” 见我如此说了,陈重便点头应道:“那成,那你去忙吧,晚上我自会和盈盈带着他们去找你。” “嗯!”袁天下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陈重见袁天下走了,便回头叫过麻脸关二:“你自去找人到府衙疏通一下,然后找口棺材回来!”说着便掏出一些银钱,给了关二。然后又分别分派了刘大和张三斤任务。 关二见陈重如此信任自己,便连忙点头如捣蒜道:“是,陈爷!”忙不迭去了。 看着关二离去,陈重才小声嘟囔道:“陈爷,陈爷?这叫法还真有意思!” ...... 且说袁天下一路出了门,便一路寻着河找去。不多时候,便到了河边,袁天下沿着一路向西找过去,都不曾有这么个清风客栈。 袁天下又去河东看了下,还是一无所获,于是心里疑道:“这河边明明只有两家客栈,一家名曰云来客栈,一家是万福客栈。那还有什么清风客栈,这老儿莫不是在诓我?” 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经过的画面,突然一个熟悉的影像映了出来:“难道客栈说的是河西边的青峰酒庄?” 青峰酒庄,是一座五层楼高的建筑,是当地最高的建筑,也是当地最具名气吃饭的地方。说他最有名,一是因为它最高,二是是因为一般都只有达官显贵才会去的地方。青色的外墙面,底端很宽阔,而楼上一层比一层窄,最后一层宛如一个塔尖,屹立在河边。它的建筑款式正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宛如一座青色的山峰,故而酒庄名叫青峰。 伴随着诸多猜测,袁天下刚好走到了到了青峰酒庄的门口。 早有小二看着他的青色的褂袍还算富贵华丽,便把他迎了进去。 “客官,来点什么!本肆有各式烤肉、清蒸扣肉、冬葵鸡、竹笋肉、狗肉羹等等,招牌是我们这儿的年前刚推出的生鱼片,爽口华润,味道极鲜。当然我们这儿有自酿的糯米酒、粟米酒、还有挏马酒,乳酪。”小二滔滔不绝的说着,仔细打量了袁天下一番,又道:“如果客官所带的银钱足够,甚至还能喝到从大宛运来的葡萄美酒。” 袁天下并不吃惊这个时候有葡萄酒,因为早在西汉就有张骞出塞,带回来葡萄,胡萝卜等等蔬菜水果,自然也会有葡萄酒了。见袁天下发愣,小二又道:“客官,您......” “先不忙,我想先跟你打听一个人,打听完了,你再上酒不迟。”袁天下儒雅的笑了笑道。 “我就说嘛,观公子衣着,必是华贵之人。”小二一听袁天下一上来就要先喝酒,自己又有提成可以拿了,岂不正好?于是殷勤的又道:“公子要问的人是谁?” “嗯,是一个盲眼老者,姓庚。” “嗯?盲眼的庚老头?我们酒庄可没有这样的人啊!”小二抬头沉思了一阵,又道:“他可还有别的特征,公子不妨告知。” “哦,他说住在丙子一号。请问他.....” “什么!丙字一号,那不是大老......”小二还待有话要讲,便被一声纤细的咳嗽打断了。 只见从侧面厢房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女子,柔和的对着小二道:“这位公子可是我们的贵客,你去忙你的吧,有我招待他就好。” 小二忙不迭点头,下去了。 那女子容貌秀丽,年约十七八,身着一身红色丝袍。袁天下还未看仔细,那女子施了一礼,已然开口笑道:“公子若再盯着奴家,奴家可就要害羞了。”唇红齿白,煞是美艳,伴随着飘过来淡雅幽香,一时间,袁天下竟是呆住了。 “公子?”女子看向袁天下,轻道。 “哦,怪在下唐突了。在下并未识得姑娘,请问姑娘有何事?”愿天下略显窘态的道。 只听那红女女子“噗”的一声轻笑:“不识得还这么盯着人家看吗?”见袁天下脸色有些异样,便又道:“好了好了,不拿公子说笑了。庚大家的请公子入室一叙,公子请随我来。”说着便莲步轻移,向前走去了。 还真别说,此时袁天下还真是一时语噻,谁叫自己不争气,见人家姑娘美貌,便目不转睛呢?于是起身赶忙追去了。 袁天下随着姑娘直接上了三楼,到了把角的最后一间屋子,红衣女子便对公子又施了一礼:“公子请进,庚大家在此恭候公子多时了。” 果不其然,那老头说的清风客栈原来就是这座青峰酒庄!袁天下心下琢磨着,便也施了一礼,笑道:“劳烦姑娘了!”便当先推门而进。 第二十一章 耿家父女 一进门,袁天下便看到了盲眼的老先生,庚鹜哪还有盲眼的半分症状,此时的他正目不斜视望着自己。 “老先生,你......”袁天下吃惊的道。 “还望公子体谅,老朽的眼疾的确是装的。”庚鹜笑着对袁天下又道:“公子快来,早已备上上好佳肴来款待公子!” 袁天下也没客气,在窗前席地而跪坐了:“说吧,老人家与我义父田丰是什么关系?” 庚鹜笑了笑,分别给袁天下和自己的漆耳杯斟满了酒,道:“公子不如先喝一喝上周刚从西域运回的葡萄酒。” 袁天下喝了一杯,入喉甚是清凉爽口。“冰镇过的?”袁天下讶然道。 庚鹜微笑的点了点头,一饮而尽后笑道:“公子想必见识过冰窖,所以老朽就不在此献丑了。” 说的没错,袁天下的确知道袁府后宅的确有一个冰窖。冰窖建于地上,类似于深井,井里存放冬天储存的天然冰块,这样到第二年夏天再自井里取出使用即可。 “那么酒也喝了,还望老先生解惑刚才小子的疑问吧!”袁天下礼貌的问道。 “公子观察细致,自是认出了我袖口内侧的标记。不错,我和田别驾自然是认识,而且还交情匪浅。” “什么交情?” 庚鹜忽然神秘的望着袁天下,笑了笑道:“那要看公子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了。” 袁天下心里一惊,还分真话假话么,莫不是真有什么秘密?沉默了片刻,便道:“自然是真话,老先生会不会不方便告知?”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元皓特意嘱咐我。若能悄然寻到你,你若想知道,就让我告诉你也无妨。”更鹜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者袁天下的表情并没什么异样,于是继续说道:“元皓与我认识已逾二十载了,我虽比他年长许多,但彼此志趣还算相投,他也算称呼我一声老兄。我和他不但是好友,同时我还是元皓在冀州布的一枚暗棋。” “暗棋?”袁天下心下一愣,难道被自己猜中了,义父当真还是有秘密的。于是惊讶的道:“庚老,这......” “无妨,元皓即然让我这么做,便自有他的道理。我庚鹜无条件也相信他。” 袁天下看向庚鹜的时候,发现他的神色屹然,似乎年轻了数十岁,也意气风发了许多。看来他和义父真的是莫逆之交。袁天下明白,庚鹜说相信田丰,也就意味着相信他袁天下自己。 不待袁天下说话,庚鹜继续道:“你是不是好奇暗棋的由来?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五年前冀州还不在袁绍的统治下,有个叫耿武的人是冀州的长史,也是当时冀州牧韩馥的心腹。韩馥在荀谌和高干的劝说下,准备将冀州让与袁绍。这个叫耿武的便和当时的冀州别驾李历一同劝谏韩馥,但此时韩馥已被袁绍吓破了胆。于是耿武便伙同韩馥旧部准备刺杀前来冀州的袁绍,但不慎被抓。于是袁绍便令你义父田丰丈杀一干人等,但是田丰与耿武几十年的交情,怎能说杀便杀呢?于是,田丰用了调包计把这个叫耿武的放了,也顺利瞒过了袁绍,并资助银钱等一路送他出了城。”说完便一口干了袁天下倒的满杯酒,叹道:“想想当年跟随韩馥的一干老部下,要么投了袁绍,要么便已身死。嘿嘿,除了这个耿武。” 袁天下稍显迟疑的问道:“老先生莫不是真名不是庚鹜,而是叫耿武?” 庚鹜赞许的点头道:“公子果然慧眼如炬,我便是当年那个本该死了的人。于是,我便在这里落了跟,并隐姓埋名在此。那一年正好是庚午年,我便用了庚姓。而鹜字,鸭之意,有意思的是雄鸭不会鸣叫,于是这个字变成了我的名。我的新名字便是庚鹜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耿武,庚鹜,果然隐藏的深,而且您这地方还真是......小子真是佩服的紧呐!”袁天下咂咂嘴不由的叹道。 “谢公子谬赞了,哈哈!我之前告诉你我在清风客栈,也的确没骗你。你不觉得我这地方不但是可以吃酒,也是可以住宿的么?” “老先生刚刚说完了暗,还没有说棋?”袁天下道。 “棋?简单来讲就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何况莫逆之交,做个棋子又如何?而且我只是他元皓的棋,又不是他袁绍的。”庚鹜说着便看向袁天下。 “小子懂的。”袁天下知道庚鹜的意思,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嗯,我观你见经识经,且又能秉节持重。果然如元皓所说,必有大作为!”庚鹜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耿老,小子仍有一事不明,还望解惑。” “但说无妨。” “我义父他......”袁天下有些犹豫的道,还未说完,庚鹜便接上了。 “没错,当年元皓敢放我走,他也未必不是没给自己留后路。其实元皓也并不看好河北霸主袁本初,当年如此,如今嘛也是一样。他于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自是不会说些拐弯抹角的话。本来嘛,我这颗暗棋他一般也是不会动用的。但......” “耿老,小子明白。义父表面对我不闻不问,其实最关心的还是我。所以,您这次原本就是因为全力寻我而暴露身份的,对吧?” 庚鹜笑了,投以赞许的目光道:“可以这么理解,也可以说,你在他心中的位置比之老朽要重要得多。虽说暗如今成了明,但老朽我是心甘情愿的。更何况公子少年有为,将来必不可限量。” “耿老说笑了,借您吉言,我也希望可以有一番大作为。”袁天下灿然的笑着继续道:“想必小子的情况您已飞鸽传书告知我义父了吧。” “那是自然,要不了多久,刘夫人审配之流便会自乱阵脚。” “那您跟义父早就知道了幕后黑手就是袁尚一系的么?”袁天下讶然道。 “也不是,之前都在议论是公孙瓒的白马堂所为。但你义父很是怀疑,而且他坚信你一定没有死。后来袁绍下令让主薄逢纪重审你的案子。随后邺县县令刘闯判定你的案子依旧是白马堂所为,并出了告示。元皓就确定这案子和袁尚审配一伙儿必然脱不开关系。现在看来,原来保持中立的主薄逢纪甚至有可能都已是他们一系的了。”庚鹜叹了口气又道:“如今袁尚还未到束发之龄,便已聚集众多羽翼,再加上袁谭也素有郭图、辛评等人支持。如今看来,袁绍三子当中,唯有元皓和你辅佐的袁熙尚处于羸弱之势。袁家党争势不可避啊!这也是元皓他并不看好袁绍的一点。” 袁天下听完,也不禁唏嘘不已。是了,历史上这袁绍很大程度上的确是败在几个儿子不和,何况自古以来均是立长不立幼,而袁绍又偏爱三子袁熙。所以才会导致袁绍死后,兄弟手足相残而引发祸乱。从而被奸雄曹操一举兼并河北四州。想到这儿,袁天下便拱手拜道:“小子多谢耿老告知!” “嗯,还有个事。如今公子一表人才,小小年纪既已走上仕途,自是可喜可贺。老朽做为长辈,也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不过是一些钱财身外之物。老朽便想自作主张,把小女婉儿赠与公子做婢。”庚鹜不待袁天下回答,便拍手示意,门便开了,迎面进来一个年轻女子。 袁天下也是惊了,这不正是刚才带他上楼的那位美丽的姑娘么! 正自惊讶中,女子便已开口道:“小女婉儿,拜见公子。今后,小女便会跟在公子身边,服侍左右。还望公子......” 袁天下听闻也是急了,忙对着二人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姑娘倾城之姿,闭月之貌,怎可为我婢女。”竖着转身拜道:“还望耿老收回成命!” “公子是说婉儿不配做公子的婢女么?”耿婉儿有些凄楚的道。 “不是不是,小姐误会了。我是说,你......”袁天下连忙急道,说着竟是涨红了脸。 庚鹜哈哈一笑道:“小老儿是过来人,自是明白了!那公子若不嫌小女婉儿愚钝,小女不为婢,便为妾可好?” “这......”袁天下心里自是一万个愿意,如此艳丽秀美的女子世间本就少有,但此时袁馨、小环、柳盈盈已经有三位红颜相随了,如果再纳耿婉儿,是不是...... 庚鹜见袁天下尚在沉思,便笑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袁天下心里一喜,这老头很会察言观色啊!于是便道:“实不相瞒,在遇到小姐之前,我便已经有三位红颜了,我怕小姐不......” “这有什么,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理。不怕公子笑话,如若老朽再年轻个十几二十岁的,自是会再娶妻纳妾。不过四年前妻妾子女一家十几口都死了,只有这个在外学医的丫头免于此难,不然想我耿武一世,竟落个无后的境地,那岂不是白活了一遭。”庚鹜说完还不忘自嘲的笑了笑。 庚鹜笑过,忽地又想起了什么,又道:“你是怕小女知道了,会后悔么?那你且听她回答可好。”说完便看向站在身侧的耿婉儿。 耿婉儿此时也明白了,原来袁天下并非看不上她,而是在乎她的感受,心里也着实感激。再有爹爹晌午回来便已告有关袁天下的一切了,自也是倾心于他。刚才的一见,更觉袁天下气宇不凡,虽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贪婪,但这这不恰恰说明自己的美貌么!更何况,自古便有“女为悦己者容”的说法,他迷恋自己不也正衬了自己的心意么?耿婉儿想到这里,心下暗自窃喜,便向袁天下盈盈拜倒:“婉儿愿随公子一世,永不分离。” 袁天下赶忙把耿婉儿扶起来,道:“小子便先行谢过小姐与耿老。说心里话,小子对小姐自是心仪万分,娶之自是求之不得。不过眼下正值乱世,且我一路凶险万分,我想请耿老和小姐多给小子些时日,小子必来登门迎娶!不知小姐和耿老意下如何?” “好!果然有一番大志向!老朽和小女自是没什么意见。”庚鹜似是很高兴,言语间一扫刚才回忆过去的阴霾。 袁天下望着美丽的婉儿姑娘,对着庚鹜父女作了个揖道:“如此,天下便再次谢过岳丈和娘子了。” 耿婉儿俏脸顿时通红,连忙逃也似的出了屋。伴随着袁天下与庚鹜的大笑,两人终于记起这顿饭菜还并未下箸,于是两个人自是有说有笑的边吃边聊起来。 这顿酒宴前后约莫吃了一个时辰,袁天下也终于吃饱喝足,舒舒服服去隔壁躺下了。 哺时三刻,袁天下梦里忽闻一阵淡淡的幽香,咦?这不正是耿婉儿的......恍惚中,捉到一只细嫩绵软的小手。只听得“啊!”的一小声惊叫,袁天下乍然间便清醒了。 此刻袁天下看到耿婉儿正低着头害羞的站在自己身前,而她的一只纤细白嫩的小手,正被自己牢牢的抓着。于是赶忙松开手,歉然的道:“婉儿姑娘,我......” 耿婉儿伸出一根葱葱玉指轻轻点在袁天下的唇上,撅起如点绛的朱唇轻道:“未时那会儿才唤过人家娘子,夫君这么快便忘了么?” 袁天下心下一愣,的确是自己大意了。既然婉儿已是自己名义上的娘子了,那摸个小手什么的,自然也不算什么。想通了此处,袁天下微微笑道:“还请婉儿娘子恕罪,不过嘛,为夫刚才还没过瘾呢!”说着便去捉耿婉儿的双手。 随着一声“哎呀”的惊叫,婉儿被袁天下一把拉着坐在胡床边,双手此时也被袁天下握在手心,精致的小脸上刹时泛起一阵红雾。耿婉儿娇羞的低着头,不说话。袁天下也起了身和婉儿相挨而坐。 此时袁天下缓缓搂过身边伊人的香肩,温柔的对她道:“婉儿,你可真好看!” “油嘴滑舌!”婉儿轻轻把头枕在袁天下肩膀。 袁天下此刻离婉儿很近,看着她微微而动的睫毛,冷不妨便轻轻吻了上去。婉儿这次没了惊叫,只是身子微微颤了颤。却不知什么时候悄然闭上了眼,缓缓的搂住袁天下的腰身。 第二十二章 官差查房 袁天下心下一乐,婉儿还真是贤良呢。正待要去做进一步的动作的时候,却被婉儿打断了:“袁郎,还未告知婉儿生辰八字呢!” “生辰八字?”袁天下讶然道。 “是呀,我想给夫君你绣一个香囊,夫君带着它,便能想起婉儿。”耿婉儿说完俏脸又变的绯红。 生辰袁天下自己还真不知道,更何况作为历史老师,对相学倒还真没什么研究,能记住几个特有名词就算是不错了!胡乱说一个?又貌似对不住婉儿。算了,还是胡乱找个理由吧,于是便道:“婉儿,我前阵子从山崖摔下来,好多都记不清了。如今只记得我是光和三年(庚申年)五月出生。至于具体的日子,是真的忘了。” 耿婉儿忽地惊叫起来:“对不起袁郎,我爹之前跟我说过你坠崖的事,我竟然还要来逼问你的生辰八字,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你、你千万不要怪我!” 袁天下搂过面前的伊人,笑着道:“都一家人了,还什么对不起的。好了好了,快别哭了,我怪你做什么,又没有什么好处。” “嗯?夫君想要什么。”耿婉儿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袁天下。 “嘿嘿!”袁天下忽然变的一脸奸笑:“亲亲我的婉儿,不过分吧?” “嘁!偏会取笑人家!”耿婉儿一边说着一边冷不丁在袁天下的右脸轻轻一啄,便带着满脸红晕飞也似的逃出门了。 袁天下望着婉儿的消失的背影,微笑着轻叹:“这丫头,倒是有个脸红的毛病呢!”说完便自细细品味婉儿的旖旎之姿了。 临到入夜,有小丫鬟来敲门,告知柳盈盈与张三斤已然也寻到了青峰酒庄,正在隔壁耿老处。袁天下不由的心里一笑,盈盈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聪慧了! 很快,袁天下便进去了。打眼一看,只见柳盈盈和耿老相对而坐,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而张三斤就立在柳盈盈一旁不远处,见袁天下来了,似乎也是很高兴。桌上已上满了饭菜,美酒佳酿,芳香四溢。袁天下要不是中午些刚吃过了大餐,此时也不知道会要流多少口水出来。 袁天下笑滋滋的与众人打了招呼,便一屁股坐在柳盈盈身边,悠闲道:“盈盈你和耿老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却见柳盈盈眉头一翘,也笑道:“你猜?” 袁天下心底正疑,莫不是盈盈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婉儿的事?略有些不淡定的时候,庚鹜却笑着说道:“这丫头刚刚在问,你晌午在茶楼门口对我这个老人家说了什么。” “哦,原来是是这个呀!”袁天下心下大定,这样就放心了。还好此刻婉儿应该在绣香囊,不然让他们两碰见,那可就要命咯! “谁让你那会儿不告诉我,我便只能来问老先生了。”柳盈盈撇嘴道。 “是是是,我错了还不行么!”袁天下讨好完,忽然发觉陈述他们并没在,于是又道:“对了,盈盈,陈叔和赵姐他们人呢?” “哦,陈叔说回去有事要处理,说稍晚几天再去蓟县再与我们会合。”柳盈盈说完,还无意间瞥了眼对在对面的庚鹜。 袁天下自然发现了柳盈盈的举动,不光是他自己,对面的耿老想必也注意到了。于是朝着庚鹜歉然道:“盈盈,耿老是我们自己人。” “无妨,盈盈姑娘心思敏捷。行走在外,自然是要多小心一些。好了,老朽还有事情要忙,你们呀就先吃着,不用管小老儿我。另外,公子切记别多喝酒,免得耽搁了明日行程。”庚鹜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朝着袁天下三人拱了拱手,便自出去了。 “昂,小子在此谢过耿老。”袁天下目送老人的背影,拱手道。 走了也好,免得放不开。袁天下拍拍柳盈盈的肩,转头看向张三斤:“三斤,快坐对面一起吃,也没外人就别站着了。你大哥,二哥呢?也随陈叔一起么?” “是啊!公子,您之前说的让我们一切听陈叔安排。然后陈叔带着大哥,二哥走了。让我随着柳姑娘去找你,这不,我和柳姑娘也才刚到不久。”张三斤也不客气,听了袁天下的话便自坐了上去,直接把耿老面前的半杯酒干了。 袁天下点点头:“那成,不管那么些,我们先吃饭吧。”说完便当先把一片肥嫩的羊肉沾了酱汁儿,塞入口中。几人便在一起大快朵颐起来。 其实吃归吃,但袁天下一边吃,一边却还想着心事。“陈叔此举的用意,难不成是怕我和盈盈敌不过他们兄弟三人,所以带走两个无赖,只留下性格最直爽且心地善良的老三在我身边么?可是我却更担心陈叔,陈叔这人太实在了,可别被那个鬼点子极多的关二给骗了.......”想到此,袁天下总觉得哪里不放心,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过了些时候,三人都已酒足饭饱。 张三斤打了个酒嗝,不紧不慢的来了一句:“公子,这还剩了这么老些肉,吃不下了,咋办?” “吃不下,打包回去,夜里饿了再吃。”袁天下倒是颇为欣赏张三金的直率。 “公子,什么打包?” “哦,打包呀!打包就是把菜装到篮子里,带回你自己的屋子。”袁天下一不注意又搞出了现代人的词汇,干笑道。 “这办法真好!不过,这酒......” “你明天还要不要走了?蹬鼻子上脸不是?” “公子,我只是想拿些好酒,给我大哥二哥尝尝。” “服了你了,自己装吧!”袁天下说着便又朝着柳盈盈道:“我去找耿老再要两个房间。” 柳盈盈忽然拽住袁天下,小声道:“不用那么麻烦,你房间呢?” “啊!”袁天下明显的错愕:“在,在隔壁,怎么了?” “老先生做买卖也不容易,我们一起凑活一晚得了,嗯?不可以么?”柳盈盈翘起妩媚的嘴角。 袁天下忙点头应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正自说话着,只见有小丫鬟突然闯了进来。“公子,公子,不好了,楼下来了官差,说有人报官,说有逃犯潜藏至此。大老板正在和县尉王大人在楼下斡旋呢。”看着小丫鬟满脸焦急,似乎是真的。 “谁?谁是逃犯?”袁天下奇道,又和柳盈盈、张三斤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摇了摇头。 小丫鬟,顿了顿指向柳盈盈,急道:“所以就差小的过来送信,说让柳姑娘暂且随我先到顶楼避一避。然后还说,若如此做,公子可不必下去了。” 嗯?袁天下顿时吃了一惊!柳盈盈是逃犯,那岂不就是衙役照着那份通告来拿人的,那么究竟是谁告的密呢?有那么一瞬间,袁天下想到了那个巧舌如簧的关二,可是他又怎么会这么巧能认出未戴斗笠的柳盈盈呢?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本就无惧衙役,本来打算暂且隐忍着直接去赴任就完了。结果半道,还杀出了这个事儿。那案子本就是因自己而起,如今自己没死,那么自然可以让盈盈洗脱罪名,可是这样的话,难免就会暴露义父之前的谋划了。怎么办呢,去还是不去? 袁天下正在踌躇间,耿婉儿也急匆匆地赶来了,像是应该已经大致知道了形势,便拉起柳盈盈的手对她道:“这位就是柳姐姐吧,我叫婉儿。事情紧急,姐姐不妨随我去顶楼密室避一避,可好?” 耿婉儿虽然是对着柳盈盈说的,但袁天下总觉得这话似乎也是说给自己的。讲道理,袁天下虽然还没问耿婉儿芳龄,但看样子要比柳盈盈要成熟些,也不曾想耿婉儿竟然叫柳盈盈姐姐,难道是默许了后进门的原则?这也太懂事了吧!袁天下正想着,却突然发现柳盈盈在看着他,耿婉儿也在看着他。袁天下心道不妙,该来的总要来的,防来防去,这两妞儿还是碰上了!眼看着两人都在问自己拿主意,袁天下皱了皱眉头,算了,别破坏了义父的计划,还是暂时避一避吧!于是点了点头。耿婉儿便拉着柳盈盈上楼去了。 袁天下叹了口气,对小丫鬟道:“走吧,带我下去看看!”说完便跟着小丫鬟一路出去了。 张三斤忙道:“公子,那我呢!” 走廊传来袁天下的声音,“继续打包吧!” 袁天下随着丫鬟下到二楼的时候,看见大概十几个衙役正在二楼搜寻,但似乎是很有礼貌的搜寻,并非袁天下想象中的野蛮执法。不知是这个王县尉爱民如子秉公守纪,还是耿老贿赂公行手眼通天。 终于到了一楼大厅,袁天下老远便瞧见庚鹜正在和一个身着官服的人坐在拐角喝茶聊天。袁天下原本是打算下来去探探说辞的,如今一看耿老淡定悠闲的和王县丞有说有笑的聊着天,便打消了之前的顾虑。既然耿老胸有成竹,那他袁天下自然乐得逍遥。猛然想起之前小丫鬟还提醒过自己不必下来,看来自己潜意识里,还不觉得耿老的能力有多厉害,如此看来倒是小觑了耿老。随手捏了捏小丫鬟的小手,轻笑道:“走吧,楼上陪本公子喝酒去。” 且说耿婉儿拉着柳盈盈上了五层楼,很意外的是,楼顶从楼下望着很小,但其实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五层是半封闭式的建筑,未封闭的一边竟是半敞开式,可以直接眺望满城夜色。 “密室呢?在哪儿?”这是柳盈盈开口的第一句话。 “柳姐姐莫急,密室就在这层楼板下面。”耿婉儿一边说着,一边在封闭的那边书格上,摸索着什么。忽听得“吱呦”一声,只见拐角处缓缓出现了一个暗道。耿婉儿便拉着柳盈盈,当先一步下了台阶,进去了。 待二人进入其中,柳盈盈忽然发现暗室光线很暗,而且还是外面照进来的光,根本看不清这个密室有多大。柳盈盈刚要问这里面是不是没有灯火的,结果又听到“吱呦”一声,门合上了。 此时耿婉儿轻声道:“姐姐莫急,马上灯就亮了。”话才刚说完,只见室内蓦然便大亮了。原来是四周壁上均有青铜器打磨的油灯,此时全部都亮着,就像是自己燃起来的一样。 柳盈盈这才看清楚,原来密室一点也不小,竟然有两丈见方之地。不禁惊奇的叫出声来,忽地又自己把嘴捂住了。 耿婉儿拉着柳盈盈坐在桌边,笑道:“姐姐不必如此小心,这间密室是隔音的,不管咱们里面有多大声响,外面是一概听不到的。”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个茶杯,倒了茶,递过去一杯。 “真的么,那这也太神奇了!对了,婉儿姐姐,这灯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么,什么时候把灯都点燃了!”柳盈盈惊讶到无与伦比了。 “这个嘛,得从春秋战国时期的公输般说起了!”耿婉儿笑了笑,又道:“”不过,我们两互相喊姐姐不大好吧?不然你唤我婉儿,我唤你盈盈可好?” 柳盈盈也笑了,点头又道:“公输般!我知道呀,他造了许多很实用的器具,是当世无愧的大师。” “那你可知机关之术么?”耿婉儿问道。 “是不是一些机巧设置之类的,比如说机关盒?” “是了!其实公输般还是有名的机关大师!而精通机关的人通常被称之为‘偃师’。”耿婉儿赞赏的回道。 “哦?你是说这间密室就是偃师造的?”柳盈盈看向耿婉儿疑道。 “准确的说,是公输般第十代传人公输季做的。”耿婉儿笑道。 柳盈盈“啊”的叫出声来,赞叹道:“这就难怪了,原来灯火自己点亮,室门自动关闭,还有隔音的墙,全部都是出自公输般后人公输吉之手!” “哎呀,盈盈,是公输‘季’,不是‘吉’。若不是他老人家出手,我爹也没这个把握可以躲开衙役的搜查。这个酒庄,顶层最小,拿来观景的。四层是贵客的厢房,不住人。三层是我们和贵客住宿的地方。二层是一般士族商旅的吃住。一层占地也最大,是下人和普通百姓吃住之地。谁都想不到,在楼顶还有这么隐蔽的地方。”耿婉儿说完,不禁莞尔一笑,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第二十三章 伊人美意 “果然很隐蔽,要是存多些吃的,在里面那岂不是藏个十天半个月都可以的?”柳盈盈喝了杯里的茶,笑着道。 “是呀,这屋子里还真有吃的。而且还真储备的有一月的干粮,不过两人的话,差不多半月也够了呢!”耿婉儿笑着给两人分别添了茶水,站起身又道:“不过,光有吃的还是不行,你看那里!” 柳盈盈顺着耿婉儿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里只是雕花纹路的墙面而已,便奇道:“婉儿,哪里没什么特别的啊,无非就是墙面略看好一些罢了!” “嘻嘻,你跟我来!”说着便牵着柳盈盈的手,一起过去了。 耿婉儿在那扇墙面站定,只见她伸出右手,手指在墙面轻轻摩挲的划来划去,不一会儿便停下了,看似是滑倒了某个低洼之处。在柳盈盈的异样神色中,这扇墙面忽地从中间分开来。只见其内是一个稍小的房间,内置有竹制的大盆,大盆正上方似是有闸头切断上方的水流,不过时不时还会有几滴水珠掉落下来,正巧落在下方的大盆内。大盆旁边置有竹制的架子,其上有皂角、猪苓等盥洗用的诸多物件。在竹架旁边,地面还置有一个一尺宽,两尺长的竹制坑洞,其内还有空洞,不知通向何处。 柳盈盈见其精致,且其上刻有文字和浮雕,便想要上前一摸一窥究竟。 倏忽间,耿婉儿拽住了柳盈盈伸出的手,惊叫道:“盈盈,内个还是不要摸了!” “为何?”柳盈盈诧道。 “它,它是上厕所用的。”耿婉儿说着便上前蹲在坑洞之上,略显尴尬的低着头。 “哎呀!婉儿姐姐,你怎的这么不害臊!”柳盈盈忽地脸一红啐道。 耿婉儿站起身,倐然伸出手来,去挠柳盈盈的胳肢窝:“好呀,我不害臊?还不是你好奇,我才给你解惑的。” “哎呀!不嫌脏么!痒死了!”柳盈盈尖叫出声,与婉儿嘻嘻闹闹的打作一团。 袁天下此时正在三楼丙字一号房和张三斤、小丫鬟,喝着清酸味甜的梅子酒。 张三斤喝了几口便不喝了,说受不了这个酸,牙都要酸没了!惹得小丫鬟在一旁偷偷直乐。门外刚才似乎有来人,但却并没有推门进来,袁天下知道这些人十有八九就是衙役!感情好,这些个衙役还真给耿老面子,压根就没进来搜查。照这样的话,搜查仅仅只是走个过场。看来,今晚暂且是无需担心了!不过,究竟是谁告的密呢?袁天下此时,百思不得其解。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耿老面带春风的回来了。小丫鬟赶忙起身,庚鹜挥挥手笑着道:“小玉去带着张义士去楼下找个空房间。”张三斤看向袁天下,袁天下则点点头。张三斤便带着一篮食物随小玉出去了。 袁天下待庚鹜走过来,便站起身拱手道:“看耿老的样子,想必已经把王县尉摆平了,小子在此谢......” “谢什么啊,都一家人。”庚鹜忙扶住袁天下,两人先后坐下了。却听庚鹜又道:“王县尉跟小老儿关系一直还算融洽,在武安县的一亩三分地儿我自是都有把握。不怕告诉公子,小老儿其实不光本县有产业,在邯郸那边产业更多。只不过我一般不去那边,那边人多且杂,派心腹在那边盯着也就够了。” 果不其然,这老头儿能量还真不小,看样子耿老应该是邯郸地区的负责人了吧!袁天下心道。于是,袁天下点头道:“小子深知耿老自是能力极大的,不过此次柳姑娘一事,还没请教耿老有什么看法么?” “嗯,我也正要和你说这个事。王县尉他说本来都要归家了,却突然被县令叫过去,据说是有人秘密给县令传了信儿,说告示里的灰衣女子就在青峰酒庄,县令一听自然来劲了,管他真的假的来看了再说。于是王县尉就满腹唠叨的来了。刚才也是搜了半天,也不可能搜到什么,然后就带着人走了。” “也就是说,目前并没有明确的线索可以把告密者找出来,既然他是传的密信那么只能等待机会了!”袁天下有些失望的道。 “公子也不必心急,如果小老儿所料不错,那告密之人应该与公子走的頗近。而且算算时间,现在是戌时一刻,那么告知县令的时间应该在酉时三刻左右的这个时间段。公子那时候身边的人貌似都不在,除去柳姑娘自己,那么公子会怀疑谁呢?”庚鹜笑着对袁天下分析道。 袁天下一听,的确有那么几分意思,刚才就对关二略有怀疑,此刻便对他更深的怀疑了。于是袁天下拱手道:“多谢耿老点拨,小子心里应该有人选了!” 庚鹜拍拍袁天下的肩,语重心长的道:“明日,老朽便不送你了。马车和干粮也已经备好,明日一早去正门即可。有什么事,可以差人来寻我。若再遇险情,可直接奔往邯郸那边,小老儿别的不敢保证,但邯郸范围的地界儿,自会保公子无忧!天下,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别忘了你对小女婉儿的承诺!” “嗯,请耿老放心,小子自不会辜负婉儿的一片真心!那小子这就先回去了!”袁天下这次拜倒,庚鹜没有来扶,坦然的受了一拜。袁天下知道这是庚鹜把他当作了女婿的一种认可。 袁天下刚回到屋里,便发觉有些不对劲。原来此刻胡床上已经坐了两位伊人,正自有说有笑的侃侃而谈。袁天下感觉脑袋有些大了,正要准备转身逃离。却被柳盈盈脆声叫住了:“袁郎,才刚进来,便又要出去么?” “呵呵,哪儿的话,盈盈误会我了!我刚进门便发现有东西落在耿老的房间了,我这正准备回去取呢?”袁天下低头狡辩道。 “落什么了,要不人家去帮你取回来好了!”柳盈盈得理不饶人的笑着戏谑道。 “那,那怎么好意思呢!其实吧,东西也不重要,不重要的!”袁天下总觉得这妮子似是有什么阴谋似的。 “那你还不过来,再等什么呢!” “啊!到哪啊!”袁天下反手插了门,愣眼朝柳盈盈望去,发现她一脸笑容也正望着自己,而一旁的耿婉儿只是在发笑,花枝招展的。这个表象于他袁天下而言,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袁天下晃晃悠悠的走到近前,二女却不知什么时候中间空了位置出来。袁天下看了眼柳盈盈,柳盈盈用手拍了拍中间的空地。哎,算了,死就死吧,死也死在美人堆儿,做个风流鬼有什么不好的。想到此处,袁天下拾起勇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诶?并没有竹签之类的东西啊!袁天下一开始还以为二女是铁了心的要整蛊一下自己,结果并没有想象中的各种事情发生,不禁心下稍定。待他还在思考的时候,忽然柳盈盈和耿婉儿分别各自搂着袁天下的一只胳膊,又各自把头靠了过去,贴在了肩上!这一下子可把袁天下惊的说不出话来,敢情她们两儿并不是整自己,而是......犒劳自己么?袁天下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只听右耳传来柳盈盈的声音:“袁郎,可还满意我们姐妹两儿不?” 袁天下抓住了重点,满意和姐妹?嗯!她们两儿什么时候都交成姐妹了!于是不经意的点点头。 正自想着,左耳边又传来耿婉儿的声音:“袁郎,是不是很好奇,我们如何成的姐妹呀!” 袁天下脑袋一滞,这......把自己想说的话都抢了去,这两妮子联起手,这可有些不好办呐!于是又点点头。 耳边传来两位伊人悦耳动人似银铃般的笑声。此时耿婉儿笑道:“我呀,和盈盈妹子一见如故,于是便在楼上义结了金兰。” 纳尼!袁天下此刻心里并不是慌张结义的金兰,而是结了金兰以后,是否还能继续两个妞一起泡。柳盈盈右手轻轻的提着袁天下的右耳,轻笑道:“袁郎这又是在想什么呢?我和婉儿姐姐结了金兰不好么?” “好,好,简直好极了!”袁天下佯装战战兢兢的道。耳边又传来几声轻笑,袁天下此刻正在思付着如何应对这两妞下一步的套路。 正思量间,却突然发现左耳也是一紧,接着便传来柔媚的声音:“那袁郎怎么看似不是很高兴呢!” “就是呀!”右耳又传来戏谑的笑声。 不行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两丫头再不管教管教,非得在自己头上纵把火不可!袁天下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哈哈笑道:“哪里不高兴了,有你们两位美人儿相伴,本公子开心的要死呢!”说着便一把把身边两位伊人一起搂住,然后向后仰了过去。 “哎呀!你,你个流氓!”柳盈盈惊叫道,袁天下不知羞的哈哈大笑,惹得身边伊人一顿小拳头招呼过来。当然袁天下并不疼,反而觉得有些痒痒的,很舒服。左边耿婉儿也被袁天下偷摸的吃了豆腐,耿婉儿并没有尖叫,而是不经意的红透了脸颊。 “好了好了,不陪你们闹了,我得走了!”柳盈盈打了一阵,忽地起身来。 袁天下也坐起来,问道:“盈盈,你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去睡觉了!还能去哪儿!” “那你睡......” “别操心我啦!我跟婉儿姐姐换了房间,我去她房间睡一晚。对了,不许欺负婉儿,不然看我明天怎么大耳刮子呼你,哼!”说着便迈着骄傲的小步子,朝门外走去。 袁天下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姐妹两并非是要戏弄自己,而是柳盈盈希望袁天下可以好好待婉儿一晚。她自己随时都在袁天下的身边,可是婉儿就没那么幸运了......于是两人便上演了刚才的这一幕。 袁天下默默起身关了门,回到床边的时候却发现婉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偷偷的钻进了被窝,只露半个小脑袋,两只水灵灵的大眼偷偷的凝视着自己。袁天下略一犹豫,便在床边坐了下来,望着耿婉儿微笑道:“婉儿,且起来聊会儿天么?” 耿婉儿似乎是点了点头,但忽然又飞快的摇了摇头。本已露出的整个脑袋的她便又迅速的缩回被子里,但是在那一刹那间,袁天下还是看到了婉儿似火的脸颊。 袁天下有些摸不清,婉儿的意思是,蓦然一个想法出现在袁天下的心里:难道婉儿是希望我直接进被窝?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想到此处,袁天下自己也是心乱如麻,感到心此时正在“砰砰砰”的直跳。不行,还是太过紧张。袁天下赶忙下了床,在桌边寻了杯茶一饮而尽,似乎感觉好了不少。放下茶杯的时候,袁天下却发现了杯子另一边的杯口处有着淡淡的唇印。咦?自己的屋内无非就两个女人,可这杯茶究竟是谁喝剩下的呢? 好不容易稍稍缓解了紧张,袁天下再一次回道床边。见耿婉儿愣是钻进被子里不再出来,不禁笑出了声:“婉儿,在被子里可别闷坏了!” 被子里分明动了动,然后还是没能钻出来。袁天下嘿嘿一笑,便褪了衣衫,准备也钻被窝,刚牵起杯子的一角,便听到耿婉儿轻道:“袁郎,把灯熄了吧!” “哦!”袁天下照做了,摸着黑走到床边。等进到被窝躺下的时候,却突然被一阵柔软滚热的身躯便缠了上来。此时此刻,袁天下自己也不好过,浑身也似变的炽热,心跳也再次砰砰砰的乱跳起来!看来这人生的第一次的确是惊心动魄啊!感受着这一份赤诚和柔软,袁天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柳盈盈一直就没走,静静的蹲在墙角边。之前听了袁天下几句不温不雅的几句对话,便什么都听不到了。心下正疑,却发现屋内的灯忽地熄灭了,刚准备要走的时候,耳边却忽然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细碎的喘息声。忍不住的便把耳朵贴了上去,声音更加清晰,柳盈盈顿觉浑身不自在。踌躇了片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此时自己的脸颊滚烫无比,便借着走廊的灯光,赶忙溜走了。 这个夜晚,对柳盈盈来说,只有四个字:一夜无眠! 第二十四章 献帝东归 清晨,天才蒙蒙亮,袁天下便已经醒来了,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却发现耿婉儿披着衣衫正注视着自己。 “咦!婉儿,你怎么醒了,不多睡一会儿么!”袁天下脑中还依稀记得昨夜与婉儿两人是有多疯狂,于是有些疼惜的道。 “嗯,睡不着了,便想多看你一会!”耿婉儿依旧静静的看着袁天下轻道。 袁天下反手便把婉儿搂了过来,紧紧的拥住眼前秀色可餐的小女人。,在她耳边念到:“娘子,谢谢你!” 耿婉儿摇了摇小脑袋,在袁天下不经意间猛地一口咬在袁天下的左肩上。“嘶”袁天下忍住了,并没有喊出声,只是把搂在怀中之人搂的更紧了些。耿婉儿感觉入口有些腥咸,她自是知道这便是他夫君的精血。伤口不大也不深,只有少许地方渗出了血迹。此时,她轻轻的用舌头在伤口处舔舐了一个圈,轻轻的吹了口气。袁天下感觉不那么疼了,有些软软的,滑滑的,清凉的感觉。耿婉儿没有说话,依旧在细心的舔着,吹着,袁天下知道,此时此刻的她有千言万语。袁天下忽然间想到白乐天《琵琶行》里的一句诗很是应景:此时无声胜有声。 袁天下低下头,清楚的看到耿婉儿嘴角尚留有一丝血迹,还有眼角打湿的泪痕。于是袁天下便抬起耿婉儿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上去,两个人便又交织缠绵在一起,久久不能停歇。 天很快又亮了一些,楼下似乎有马鸣声。耿婉儿静静地服侍着她的郎君穿衣,洗漱,甚至是帮他的郎君梳理发丝,每件都那么仔细,近乎到一丝不苟的苛求。临行前,耿婉儿忽然从身上掏出来一个小物件。袁天下定睛一看,是一个极其精致的香囊。只见耿婉儿微微一笑,慧心的把香囊系在袁天下的腰间。然后从后面搂住了袁天下的腰,轻轻地道:“婉儿就不去送别袁郎了,我,我会在此间一直等着你!” 袁天下重重的点了点头,开门出去了。 ...... 晌午时分,天热得要命。一大队军士护着车驾浩浩荡荡的还在烈日下艰难地前行着,这便是献帝东归的銮驾。将士们顶着日头,似乎浑身都是汗流如注的,显得很疲惫不堪。但似乎没有人有怨言,因为这是东归的銮驾。东归了,终于要回到洛阳了!不过说真的,烈日当空下行军,真的是太难熬了。 车驾的最前方,是一骑人马,他便是车骑将军郭汜。此刻的郭汜看上去也略有些狼狈,汗如雨滴,关键是坐骑还是纯黑的关外名驹,这就更加难以言喻了。郭汜似是心情不佳,转头望向身后迈着七七八八散漫的步子的士卒,气便不打一处来,招手对旁边的小将道:“搞的什么玩意儿,这点日头都经受不住,一群废物还怎么打仗?传我口令,全军加速,今日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到达高陆(县)。看看这些天磨磨唧唧都成什么样子了!”黑色的高头大马似乎是被烈日晒得发毛了,配合着主人忽地原地跃将起来。 将官得令而去,没行的多久便被一骑白马迎面拦了下来。白马上坐着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汉子,此时便道:“什么命令?” “杨将军,郭帅说,全军加速,今日务必到达高陆!” “怎么可能!这是陛下的銮驾,又不是急行军!何况夏日行军,本就行得缓慢,他又不是不清楚我们这一周多以来,才从长安走到新丰(今陕西临潼的西北)。半天时间要赶到高陆,这不是天方夜谭么?”白马将军怒道。 “那属下该......” 白马将军对他说道:“这样吧!你就传令,先行到此处,让大家原地休整一下,吃口干粮,喝些水。下午些等日头过了,我们再赶路吧!记住要面见陛下,奏明了等同意再告知全军!” “是!将军。可是郭帅那里......” “没事,他那里你不用管,就按我说的做吧!郭帅那里,自有我去说。”白马将军又道。 “哦,好的!属下代将士们谢过将军体谅!”将官感激的拱手道。 “这么热的天,谁能扛得住?快去吧!” 将官得令去了。 白马将军打马前行了一段路,终于追上郭汜,拱手道:“郭帅,末将打扰了,还请商量个事!”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精忠爱国的杨将军!”郭汜回过头来嗤笑道。 白马将军不动声色的道:“不敢当,身为汉将,必当为陛下办事,为朝廷办事,至于精忠爱国,末将自认为目前还尚未做好。此来是想和大帅说说行军的事,刚才正巧遇到大帅的传令官,末将便擅自改了主意,将大帅疾行的命令改成了原地驻扎休息,等日头下落再行军。” “什么!好你个杨奉,你竟敢擅自更改军令!你眼里还有我这陛下亲封的护军大元帅么?” “末将只是觉得大帅军令有些不当。此乃正值夏季酷暑时节,日头这么足将士们很容易中暑的,何况等日头落下了再行军岂不更好,这是其一;此时又非行军打仗,而是护送陛下东行,速度不甚重要,陛下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这便是其二。更何况我们行军已近十日,这才出了长安城多远?如今我们刚至新丰,大帅便一下子让疾行至高陆,那不易于是痴人说梦!”杨奉抬头与郭汜对视,义正言辞的道。 “你......杨奉,你这狗东西,简直是胡搅蛮缠!难道护军就不能急行?之前就是因为这帮怂兵蛋子磨磨唧唧的,才导致行军如此之慢。本帅且问你,如果后又追兵,你还继续要原地休息么?”郭汜愤怒的吼完,却真的发现原来全军队伍已经停止行进,有士卒开始搭支架烧火做饭,也有的跑到旁边的树荫下乘凉去了。看到此处,郭汜便气不打一处来,又朝两侧亲兵命令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个目无法纪的狗东西给我拿下!” “哼!我杨奉乃陛下亲封的兴义将军,倒不像某人无耻到自称将军。车骑,车骑,本将倒是想请教一下,你的战车、骑士都在哪儿呢?真是可笑至极!”白马将军似是亮出了身份,两侧的兵士有些被唬住了,一时间不知要不要上前。 “你一个杂号将军,也敢跟本帅废话!老子和你前主子李傕一起共事董太师之时,你不过是他的一只狗而已!”郭汜骂完,又看向身边几个犹豫不决的士卒骂道:“你们怎的不上?不敢么?真是一群废物!”郭汜愤怒说完,便当先打马朝着杨奉冲去。 杨奉自也是不甘示弱,“哼”了一声,拍马迎战。 “铛!铛!铛!”的几声兵器交接之音,两人双骑绕着小圈,拼斗起来! 两位将军甫一交手,便有将士匆忙跑去报信去了,但更多的士卒却是不断地聚拢围了过来,上前助威观战。 只见场中两人又各自挥出一刀,这一次似是郭汜力道更沉一些,“哐”的一声,险些划过杨奉的肚脐处。杨奉吃了一惊,发现与郭汜几个回合的缠斗,自己挥刀的右手反而渐渐后继无力,已然成了下风之势,暗道如若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杨奉心里不再迟疑,果断昂首提缰,双腿猛地一夹马腹,向西飙去。 郭汜自是始料不及,白转了一圈后便策马狂追,伴随着两侧兵士的呐喊声,更觉自己威力无匹。一边追一边大吼:“狗东西,跑那作甚,继续来战啊!” 杨奉也不甘示弱的大声回道:“有种来追!” 这些日子以来,士卒们也是闷坏了,此刻好容易找到乐子,自是不会放过。于是在烈日下,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追着两人双骑就奔去,生怕错过了精彩的一瞬。 “什么!两位将军竟然打起来了?杨侍中,此言当真!”銮驾之中侧卧在车榻之上,一个身着黑赤相间的冕服,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忽然直起身,大惊失色的道。不用问,此人便是汉献帝刘协了。 车銮外正立着一个年约五旬的中年人,此时躬身答道:“确有其事,还望陛下下令调节二位将军之争!” “公挺(杨琦,字公挺,东汉末年担任侍中),可有何妙法?你也知道,我很怕那个郭汜,希望兴义将军可以平安无事!”刘协似是坐立不安,神情紧张的道。 “老臣以为,此事护军大元帅(郭汜)的确有失其职,烈日行军本就是大忌,他一介武人,难道还不如老臣这样的半吊子?兴义将军(杨奉)适时的阻止了祸乱的发生,实乃幸事。而今两人相持不下,正在酣战。所以,为避免郭汜在东归途中生二心,老臣以为双方皆可赏。” “嗯,侍中所言甚是!那快告诉我,该如何个赏赐法?”刘协急道。 只见杨琦顺了顺花白的胡子,淡然道:“陛下可知那郭汜车骑将军的名号是他自诩的,此人至今都一直耿耿于怀。不妨这次顺水推舟,给他这个称号,方能一举三得。” “三德?哪三德呢?”刘协又问。 “其一、解决了此次的争斗危机,想必兴义将军杨奉自是无恙。其二、陛下若给他正了名,他比心怀感激。其三、陛下给他正了名,也显陛下仁慈大度。”杨琦凯凯而谈,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不错不错!那又该如何赏赐兴义将军呢?”刘协终于笑了笑,又问道。 杨琦沉思片刻,便道:“老臣深知陛下对兴义将军心怀感激,也自知他背叛了大司马李傕,维护陛下安危,是个一心忠于陛下的好将军。所以,老臣以为对他的赏赐可以暗中进行,这样反而可以麻痹郭汜和李傕。老臣也相信,以兴义将军之能,必也能领悟到这一层,为陛下排忧解难。” “好,就这么办吧!传朕的口谕,正式加封郭汜为车骑将军,另赏一万钱,以表其护驾之功。至于,兴义将军杨奉,因其擅自变更军令,罚没其当月俸禄。”刘协顿了顿,望向车外的老人又道:“侍中还有何要补充的么?” “如此甚好,陛下英明!老臣这便亲自去了!”杨琦躬身拜倒,便自打马去了。 “嗯!”刘协高悬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倒在榻上,静静的梳了口气。 第二场架终是没能打起来,两侧的兵士似乎都有些失望。但没办法,侍中杨琦圣旨已带到了。 郭汜本意是还要追去,但转念一想,毕竟圣旨到了,若不接旨,岂不是有悖君臣之道?想到此处,便一个鹞子翻身,稳稳下马,伴随着兵士的呼喊,朝着杨琦走去。 杨奉也没闲着,自是也探听到圣旨到了,于是也勒停了马,打马又绕了回来,不到片刻功夫,便也回来了。 郭汜鄙夷的看了杨奉一眼,隐在一侧冷冷的干笑着。 “杨将军,你可算回来了,正等你呢!”杨琦招了招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看向两人道:“老朽此来,便是有陛下口谕在身,请两位接旨把!” “今加封郭汜为车骑将军,赏一万钱,以表其护驾之功。兴义将军杨奉,因其擅自变更军令,罚没其当月俸禄。钦此!”杨琦说完,便拱手对郭汜道:“郭将军,恭喜了!” 郭汜似乎很是得意,站起身,也拱了拱手:“过奖,过奖!”这边说着话,但其实眼神都在隔着不远的杨奉身上,那可不是一个鄙视所能形容的。说完,便头也不回,心满意足的骑着马走远了。 杨奉等郭汜走远了,才缓缓地起身。刚才与杨琦对视的时候,看着杨琦的眼神,杨奉便好似猜到了结局。如今汉室江山不稳,更需要每一份助力。为了大局,为了陛下,为了大汉江山,他杨奉是可以忍的。 杨琦此时走了过来,默默地拍了拍杨奉的肩,喟叹道:“杨将军,你,不会怪老夫吧?” “嗯,自然不会。你们的意思我懂!我杨奉也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放心吧,杨老!”杨奉狠狠的咳了一口痰,牟足了劲,吐的老远。就好像所有的委屈随着这口痰,全部烟消云散,化作尘埃一般 第二十五章 酒庄途说 “三斤,咱们行了这是第几天了?”坐在马车里的一个青衣少年,无力的向着驾车的秃顶中年汉子道。 只听那汉子大声回道:“公子,今日刚好是第十天。咋们这行进速度还算是快的,诺,你们看,前面就是上曲阳县城了!” 马车内坐着两个人,一个就是刚才说话的青衣少年郎,另一个是个系发戴斗笠的少女,一袭青灰衣衫。此时,少女慢慢掀开帘布,车内两人一起向前看去。果不其然,正如秃顶汉子所说,前面百米处一座老旧的城门映入眼帘,城门上赫然写着“上曲阳”三字。 “终于可以不用风餐露宿了!三斤,进城以后先找客栈,咱们好好歇上一歇。”少年伸了个懒腰怡然的说道。 “切,这么点苦就不停的抱怨,咋还不如我一个女人!”少女嘲笑道。 “什么!盈盈,你这可过分了啊!我怎么就不如你了?”少年似乎也是被激到了,于是昂首凌然正气的问道。 少女先是嘻嘻一笑,然后不假思索的回道:“要不咱俩儿打一架?” “呃!”少年明显错愕了一瞬,像是瘪了气的皮球,怅然的道:“不了,不了,柳侠女!我这小身板可禁不住您这个大侠客的摧残。”说到此处,少年顿了顿,计上心头又道:“你莫要忘了,你夫君的伤还没完全好利索呢!” “谁是你夫君!呸呸呸!你是谁的夫君!”少女啐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少年哈哈一笑,便要去捉少女的小手。 少女似乎动作更加灵敏,少年捉了几次,都没成功,便悻悻的放弃了。一边垂着头,一边叹着气:“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你,你再胡言乱语,看我不把你踢到河里喂鱼,呃,不对,是喂王八!”少女说完,自己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少年知道,对与自己而言“王八”二字的这个绰号看来在柳盈盈眼里这辈子都无法洗脱了,只得无奈的耸耸肩,插科打诨的回道:“咱们这儿进城的一路上,可有水么?山倒是不少,不过都不甚高。” “没水就不能踢你了?你再废话,一脚把你踢出车子!”少女也没闲着,伸手便给少年吃了个板栗。 少年大叫“哎哟”佯装很疼的样子,立马就浑身一软,就势朝少女身上靠去。少女想推开,却不料少年就像一条鲇鱼,死活赖着就不走了。少女无奈的啐道:“下流胚子!” “嘿嘿,多谢柳女侠夸奖,在下不胜荣幸!”少年话刚说完,突然车子停下,少年一个趔趄便扑向前去,正撞向驾车的秃顶汉子。 “公子,你没事吧!”秃顶汉子赶忙回转身,把少年扶起来。原来是刚才有个女童突然横穿街道,还好秃顶大汉手快,不然指不定还真出什么幺蛾子。少年看向已跑远的女童,暗道一声晦气! 伴随着少女幸灾乐祸的嘤嘤的清脆笑声,少年不由的咧着嘴,重新坐了回去:“没事,我皮糙肉厚的,摔多少下都不会觉得疼!” “是么?那刚才某人还说自己弱不禁风,身子板儿脆呢!”少女奚落道。 “有这事?”少年装傻充愣,忙向赶车的秃顶大汉说道:“三斤,你之前听到我说了没?” “有啊!公子,你不是说什么柳女侠,我什么小身板可经不起女侠你的摧残!”秃顶大汉一边说,一边继续驾着车。 “扑哧!”少女笑的更加花枝招展了。 少年有些无语的耸了耸肩,这个三斤,真的是人如其身,蠢笨蠢笨的也他娘的太实诚了! 马车三人便分别是袁天下,柳盈盈和侍从张三斤无疑了!袁天下在一路被柳盈盈嘲笑的目光中,终于车停下了。张三斤道:“公子,客栈到了。”之前袁天下让进城先找客栈,张三斤还真就照做了,被柳盈盈也是一顿‘臭骂’不敢还嘴。 于是袁天下和柳盈盈先后下了车,抬头一看,一楼门匾上挂着“水酉客庄”。袁天下明显的错愕了一瞬,水酉,这不正是“酒”字么?“酒客庄”这个地方,难道......想到此处,也正迎来一阵酒香。袁天下心里暗骂一声,“我靠,张三斤这个犇(bēn)货想喝酒想疯了吧!这哪里是个客栈,分明是个酒庄!”柳盈盈似乎也是发现了,掩着嘴不停地直乐。 张三斤停好车,却发现袁天下和柳盈盈的神色姿态都有些不对劲,于是木讷的问道:“公子,你和柳姑娘这是怎么了,一个愁一个笑的?” 袁天下无奈的笑着斥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仔细看看,这地方是个客栈么?” “咦?不是水什么客庄么!”张三斤竟然很惊诧的重新看了遍门匾。 “好吧,不怪你。来都来了,进去吃点东西再另去找吧!”袁天下耸了耸肩,便当先走了进去。环视四周,人不多,只有窗边三人在饮着酒。 三人落座以后,自有小二来招呼。 “三位客官,上酒还是上菜?”小二殷勤的道。 “都有什么酒?有没有青梅酒?”柳盈盈好奇的问道。 “姑娘好鼻力,我们店的招牌便是这个我们自酿的青梅酒!一般人光闻味道只会知道是甜甜的果酒一类,但真正能闻出是青梅酒的人并不多!”小二称赞道。 “哦?”袁天下也啧啧称奇,因为自己也是没有闻出青梅酒独有的酸味。于是便道:“那赶紧上一壶先!” “好嘞,我们店的酒请各位放宽心,物美价廉,童叟也无欺!”小儿说完颠颠的去了。 张三斤忽然道:“公子,咱,咱只光喝酒么?” 袁天下一愣,这倒是忘记了。看看外面的天色也差不多晌午左右了,也快到吃饭的点了,于是便说道:“等等那伙计过来,我们再点菜吧!” 柳盈盈似乎不是很饿,完全一副莫不关心的神态,只是一直盯着袁天下发笑。袁天下知道,这丫头是打算嘲笑自己一路了。 不过这个时候,邻桌的几个书生模样的酒客,似乎是喝醉了,兴奋的在一旁手舞足蹈的嘶喊。袁天下很是无语的瞥了他们一眼,却突然看见靠窗的身穿白色丝袍的年轻人醉道:“你们两个别不信邪,老子西门旷最多再等一年,便会把无极甄家的小娘子给娶进门!” 和他相对的一个墨绿长衫的年轻男子啐道:“你能行?你爷爷虽然是巨鹿从事,但还不得染指中山地界儿吧!别说是你,我爹就是中山的别驾,我都不得近其府。”说完一个趔趄,竟然向后倒去。 隔壁挨着的粗布青衣年轻人赶忙把他拉住了,此时道:“好了好了,西门兄,慕容兄你们快都别喝了!人家甄姑娘可是甄家的掌上明珠,听说之前有高人给算过命,说她命里富贵,非常人所能及也!再说,你们俩儿只是听了传闻,又没见过其她本人,万一是丑陋无比,你们岂不......” 西门旷突然打断道:“哈哈,怎么没见过?去年八月十五的时候在无极县的灯会上,我见她第一眼便深深的为之着迷,此女简直美若天仙,惊为天人!” 墨绿长衫的男子道:“得了吧你,西门旷!你若真的看到,那为何去年不曾听你说过!以你那张嘴,恨不能更早点说呢!”说完转头看向粗布青衣的书生:“对把,张器!” “慕容关,你.,你.....”西门旷似被无情的拆穿,突然恼羞成怒的把酒杯丢了出去。不曾想这酒杯丢的可真够歪的,径直掠向袁天下的面门。 眼见着酒杯扫了过来,袁天下一时之间也是懵了,都没想到要本能的去躲。不过还好,柳盈盈出手了。只见她拍了下桌子,竟弹起一根竹筷,柳盈盈飞快接过,然后看似随手一挥。只听“噗”的一声,筷子竟然恰巧插进了酒杯沿口,而酒杯正在筷子上滴溜溜的打转。 刚才的惊人一幕,好不容易收场,袁天下心里自是对那白衣的西门旷不满,可既然没砸到,那边算了。也没再往那边看去,这时候小二也刚好把酒端了上来:“客官,不好意思,店内的青梅酒都卖完了,于是小的便去地窖取酒去了!” 袁天下便开始点饭菜,却听见西门旷喊了一声:“咦,这小妞还真水灵!”柳盈盈眉头一皱,刚要发飙,便被袁天下按住了。但是却没想到张三斤不干了,霍的起身就往那边掠去。 “你,你,你干什么!”西门旷此时的领口已被张三斤抓在手里。 “你砸了人,还要调戏姑娘家?”张三斤盯着他道。 “本公子,本公子砸便砸了,别说是这小小的上曲阳县,就算是整个巨鹿郡,我想横着走就横着走,你能怎样?”西门旷哼道,从一开始的惶恐到此时变的多了一份自信。 “怎样?”张三斤重复的学了一句,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右手一记马鞭便挥了过去。 “哎哟!你这个贼杀的犇货,竟,竟然敢用鞭子抽我!”西门旷似乎是酒醒了些,此时此刻正把手按在脸上,看来这一鞭子抽的着实不轻,西门豹原本俊朗的脸上出现一条深红的鞭痕,令人触目惊心。虽说此举惊动了店家,但店家却没敢上前。 “就抽你了,抽你咋地!”张三斤嘿嘿一笑,灿然道。 “两位两位,还请不要打了,以免伤了和气!”此时那个粗布青衣的年轻人过来劝道。 “去你老母的,老子被打了,你还站在外人一边!”西门旷怒形于色向着来人吼道。 “啪!”一个巴掌扇在了西门旷的脸上,西门旷错愕了一下,看着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关。 慕容关嘴角似乎挂笑:“别个怕你,我慕容关却不怕你!张器,咱们走吧!让他在这儿继续丢人现眼!”说完便拉着粗布青衣走了,只留下西门旷伊人呆立在原地。 袁天下此时也走了过来,张三斤低头道:“公子!” 袁天下点点头径直走到已经目瞪口呆的西门旷身边,笑道:“西门旷,不就是那西边大门的门框么!” “你......”西门旷指着袁天下还未说完,便被袁天下打断。 “你,你什么你,你是脑子坏掉了么?你打我便没与你计较了,竟然还敢染指老子的女人!”说着便是一个巴掌,西门旷手捂着脸,却不敢还手,只是眼神似乎变的惊恐,因为他看到了袁天下眼中的怒火。 “你们,你们是外乡人吧!我,我给你们钱,你们,你们放我走吧!”西门旷战战兢兢的道。 “哦?此话当真?”袁天下道。 “当真!比真金白银还真!” “那么不跟你多要,就十万钱把!”袁天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什么!我哪来这么多钱!你,你们怎么不去抢?” “哦?那倒要多谢你提醒了!”袁天下示意张三斤过去,只听西门旷“啊”一声,张三斤便上下其手,顷刻间便将西门旷脱得只剩下裤子了,其余一概剥得干干净净。 袁天下看到西门旷此时的狼狈模样,又刚好瞥见他甚白的皮囊,忍不住打趣的笑道:“西门旷,你这厮该不会是“兔子”吧!”柳盈盈背转身,拉着袁天下衣袖,似是在一旁窃笑不语。 张三斤瞪了西门旷一眼,便道:“还不给爷爷滚么?难道还要爷爷请你?” “是,是,小的这就滚!”西门旷表面已经服软,但实则眼神毒辣,一听张三斤的赦令,便赶紧捂着胸膛,还真的就往地上一趴,径直滚出了大门,后便赤足狂奔。 张三斤正自看着西门旷狼狈的身影,开怀大笑。却冷不丁被袁天下一个板栗下去。张三斤吃痛,捂着头,不解的看向袁天下:“公子何故打我!” “你说呢,我前脚刚对他说过老子,你后脚就对他说爷爷爷爷的,你不是占我便宜呢么!” “噗”的一声,柳盈盈“咯咯咯”地狂笑不止,同情的拍了拍袁天下的肩,嘻笑道:“天下,三斤是你命里的克星吧!” 张三斤一手揉着脑袋,忍不住露出牙齿,也跟着捧腹大笑起来。 过了好一阵,柳盈盈停住笑,一口干了酒杯,对着袁天下认真道:“如今这么得罪了那西门旷,想必不久便要盛传此地了。此地不宜久留,看来咱们还是别找客栈了,把吃的带上一路向北去无极吧!” “嗯!”袁天下点点头,后又对着张三斤道:“三斤准备一下上路吧!”说完直接揣着酒壶就走了,临走前还顺了三个酒杯。他自不用担心,因为张三斤刚打劫了有钱人,正愁着无处去花呢! 袁天下上了马车不由的暗自付道“不过中山甄家,美丽的甄姑娘,难道会是那两次嫁人的文昭皇后甄宓[fú]么?” 第二十六章 祭献河伯 邺城,观前街有一处老宅,本来此宅是前冀州牧韩馥的长史耿武的住所,但后来袁绍进驻冀州以后,耿武便被袁绍杀了。袁绍便以此为礼,赠予了田丰。宅子不甚大,但该有的都有。前院的大厅,后院厢房和庭院,马厩等等一应俱全。而且此处胜在幽静,远离闹事,倒也住着十分惬意。田丰便在晌午过后,在庭院的树荫下享受着午后写意的时光。 “吱”的一声,大厅后门应声开了,一个中年侍从快步走了过来,冲着田丰拱手道:“大人,长安线报。” “哦?读来听听。”田丰正襟危坐的直起身道。 侍从打开一个一尺左右的竹筒,从里面掏出一卷竹简,念道:“七月初二,献帝东驾至京兆尹地辖区新丰(今陕西临潼西北),后车骑将军郭汜与兴义将军杨奉爆发争斗,且动起手来,被侍中杨琦劝阻。郭汜许是心怀叵测,于次日夜里密谋发动叛乱,想胁持献帝到自己管辖的郿县(今陕西眉县东北)。却不料被兴义将军杨奉、侍中杨琦和安集将军董承联手识破阴谋,并连夜逃走。于是此三人护着献帝一路继续东行。” “没了?”田丰皱了皱眉,抬头问道。 “回大人,没了!” 田丰静静的坐在石凳上,抬起头盯着老榆树的一枝树梢。正巧看到一只蝉正停在此处吸允着,而其后却有一只螳螂弯曲着前身正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靠前准备着捕食蝉,当它得手注备进食的时候,却忽然窜出一只麻雀,将它牢牢地衔在喙上。田丰忽然记起先朝的大儒人刘向所著的《说苑》里的第九卷《正谏》正是描述了所见之事,不由的暗暗称奇。 田丰思忖了少顷,便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道:“哼,这个郭汜,献帝在的时候不好好看着,等到走了才想要挽留么?献帝东归,对于线下的时局来讲,会发生多大的变动?目前的形势,单一个郭汜,献帝东归洛阳的胜算还是很大。不过如若郭汜拉李傕一起的话,按照他们目前的东归速度,献帝东归很难!若是再加上李傕的老朋友骠骑将军张济的话,献帝必不能东归去也。”联想到刚刚所见的树梢那一幕场景,便顿了顿又道:“这不就在告诉我们此时的献帝就好比是那只蝉;郭汜,李傕一众就好比是那只螳螂;然而黄雀的角色却是该谁来扮演呢?何况这已是十日前的情报了,现如今呢?再者,洛阳已是一个死城,这个时候东归......”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驻足在此处,田丰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沉思片刻,田丰忽然发现侍从还立在那里。于是笑了笑,便道:“你去歇着吧,有事我再叫你!” “是,大人!”侍从转身准备离开,蓦然间又好像想到什么,又回转身来拜道:“大人,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田丰微笑的道。 “属下想问公子的那件事收到情报至今已经过去七天了,大人您为何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呢?”侍从好奇地问道。 田丰微笑地注视着侍从,说道:“我儿无事,我自然安心。他一切平安,我们是知道了,可你认为袁尚一系会不会知道呢?” “这个,属下不知!”侍从摇头道。 “那么,你觉得袁将军本人知道了么?”田丰又问。 “属下,属下还是不知!”侍从还是摇头道。 “既然不清楚袁将军本人知不知道,那么此时我们若去袁将军那里参审从事一本,审配自是会受罚,但你觉得袁将军会希望有人比他消息还要灵通么?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便是这个道理。”田丰说完,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 “这个......原来是这么回事,属下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先静观其变,再以静制动!”侍从双眼似是有了狡黠的目光。 田丰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侍从再次拱手,便转身告退而去。 抬头望了望天,天边似有火烧之云,红彤彤的一片,煞是美丽而壮观。田丰喃喃自语叹道:“看来明日又可以行千里之路了!” ...... 漳河是一条自西向东走向的河流,河道很粗狂,也随着它的母河黄河一样任性而狂野。河面宽约十几丈,从邺城远郊之地一穿而过,远远望去就像一条飘逸的丝带,煞是壮阔。 往日里漳河附近都是些三三两两的农户在漳河两岸劳作,但是今日漳河却是格外的热闹。漳河北边沿岸站满了附近几个村的百姓,不下千人。只因为今日是农历七月十四,也就是祭献河伯的日子。而这些聚集在此的人们,一部分是布置现场,但更多的都只是过来看看热闹。 晌午过后,人们聚集的更多了些,一时也是议论纷纷。 “咦,鬼大爷,还真是您!您这一年回来一次,都难得见到您嘞!听俺娘说,您可是远近闻名的顺风耳,您且唠唠这今年到是哪家的姑娘啊!”来人问向站在一旁的一个佝偻,身着粗布袖衫戴着斗笠的老者。附近几处的人纷纷竖起了耳。 只见老者略微抬了抬头,沙哑的说道:“吴家老二?想不到都这么大了啊!” 来人是个小年轻,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略略一顿便灿然道:“是啊,鬼大爷!您还记着俺呀,俺记得您刚来那会儿,俺才十岁不到呢!您看,俺今年都十七了,俺娘叫俺去集市买些油盐回来。这不,一早的时候,还没啥人的,一回来这河岸倒全是人了!这才想起来,今天可不就是又到了七年一度祭献河伯的日子了么!” 四周许是有外乡人,听到此处,甚觉好奇,便也围了上来。 只听那老者笑了笑,又道:“说的不错,这祭女一个礼拜前便被武县丞与何仙姑秘密带去了西门豹祠,斋戒到今日。” “难怪俺几天前经过祠堂的时候,发现那里门口有好几个衙差把守着哩!”一个身穿花布的少妇人突然说道。人群顿时有人大悟,于是有人惊叹道:“原来如此!” 老者也是点点头,继续说道:“那小丫头具体是哪家的我还真不清楚,应该是县里把消息封锁了!可能是怕出现类似七年前一样的事吧!” “敢问老先生,七年前究竟什么事啊!”其中一个身着墨绿袍子的外乡人问道。 老者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近前的这个学士打扮的中年人笑道:“哟,外乡人把!”然后右手正了正头上的斗笠,压低帽檐继续道:“五年前,何仙姑相中了魏老头家的髫年左右的小孙女魏洛,然后魏洛被仙姑和衙差带去了漳河南岸的那间茅草屋里。河伯娶妇的前一天夜里,门口的两个衙役却突然全死了,被关的魏洛也不知所踪。第二天衙差就去了魏老头家里把他带入牢房,严刑逼问魏洛的下落,可是那魏老头就是死活不肯透露半个字,后来活活被打死,抛尸荒野。后来仙姑和衙差再去找适龄的女童做为祭献的童女,却已经来不及了。结果没过几天,漳河还真是有了动静,把河岸南边的十几处人家的房子给冲毁了。听说还死了好几户人呢!” “咦,鬼大爷,可是这跟封锁那家姑娘的消息没什么关系啊!”吴家老二诧异的道。 老者侧头瞪了那个青年一眼,哼道:“怎么没关系?你娃娃长大了,以为我就不敢削你啦!我鬼老汉会乱嚼舌头根儿?”然后才转过头继续道:“后来有人说,是魏家村的人在祭祀的前一晚把小姑娘救了出去,据说是送到了中山国那边的一个小地方。”老者顿了顿,又道:“你们知道被冲垮的房屋是哪儿的不?可不就是魏家村那地儿的么!” “哦!难怪俺听娘说,有一阵子魏家村全村都迁走了,难怪咱们邺县是没这个村了!”吴家老二突然点头道。 “可不是么,我也记得前些年魏家村不知好好的,为啥一夜之间那边便全空了,全来是这么回事啊!”人群里有人道。 又有人道:“阻碍了河伯的清修,那可不得遭报应么!” “就是,就是!每七年都得祭献一次童女,不然河伯真的会发怒!那俺们可就得遭殃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扼腕长叹道。 身着墨绿袍子的外乡人似是不管这些碎口,打断道:“所以老先生的意思是说,这次官府是完全做到保密,想必就是怕同一地方的人会再次互相帮助的把女童偷偷救走,从而引发河伯不满而让河水再次泛滥了吧!” 老者上下再次打量了外乡人一番,带着怪异的神色盯着外乡人又道:“是这意思,我也是瞎猜测。只是目前还不知道女娃娃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娃娃。” 那外乡人文质彬彬的似是朝老者鞠了一躬,再次问道:“敢问老先生,这祭献河伯要在什么时候开始?” 老者道:“今日是七月十四,传说地府每年便在次日子时两刻放出全部鬼魂。而河伯即是这漳河的河神,他需要每隔七年,且在阴年阴月阴日太阳落山以后吃食童女,方可压住这漳河附近的魂魄。否则便会触怒河伯,引发这这漳河之水泛滥!” “哦,也就是说,大概会在今日亥时一刻左右正式开始,对么?”外乡人又道。 “嗯,差不多就是这段时候天黑。我观先生气宇不凡,学识渊博,乃是城里的教书先生,对么?”老者两眼微眯的看向外乡人道。 嗯?教书先生?倒也对,我还的确教授过两个孩子!想到此处,外乡人便微笑的点点头道:“多谢老先生解惑,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外乡人说完,便见他带着身后几人转身离去了。 “咦,鬼大爷,那个外乡人真的是教书先生么?”吴家老二望着一行人的背影诧道。 “也许吧!”老者收回目光,压了压头上的斗笠,转身也走了。或许周围的人群,并没有听到他走时的自言自语:“不过,那人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很快,太阳慢慢下落,到了酉时三刻的时候,邺县刘县令带着一干文武左右以及数十个衙役已然到了漳河河岸。除此之外还有本地的乡绅长老们也都随之立在一旁。满面春风的刘县令不知刚和武县丞说了什么,武县丞便带着几名衙役颠颠的去了。过了不多久,忽然有人来报,冀州将军府的一个大人物来访。顿时,刘县令面上有些在跳,夕阳的余晖映在脸上分不清是红是白还是黑。赶紧着,迎接去吧!心里这么一动作,刘县令便带着文武乡绅等准备迎接神秘的大人物了。 只见来人一袭墨绿色的长袍中年人,下巴一撮山羊胡,显得文质彬彬的,不正是晌午十分已经到访过的外乡人么!他身后跟随的依稀也是来访过的那几个外乡人!两边文武乡绅,以及沿岸百姓尽数跪下相迎。 邺县刘县令此时一边跪着,一边开口道:“下官邺县刘闯携属下官员乡绅父老,拜见田别驾!” 墨绿长袍的来人,挥了挥手,示意都起来。微笑着看向刘县令道:“听闻刘县令前不久刚破获袁功曹一案,立了大功。这不又来这漳河边儿,是准备来断案的么?” 刘闯一听,心里似乎有些飘起来,这才结案几天,我刘闯之名便在这邺城声名大噪了么!他田别驾田丰是何许人也,乃是袁将军左膀右臂!连他都知道了我刘闯办的案子了,那袁将军岂不是......想到此处,刘闯反而放下了刚才焦虑紧张的心情,笑滋滋的朝着田别驾点头哈腰的谄道:“田别驾说哪里话,小的只是一心一意为袁将军分忧解难,多亏了您的悉心栽培,才有了我刘闯的今时今日。下官今日前来,不是来断案的。只是听闻漳河处一会儿便有当地的习俗要庆祝,所以特来维持秩序,维持秩序。” 田丰此时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似笑非笑的的盯着刘闯道:“哦?什么习俗,且说来听听!” 第二十七章 除残去秽 刘闯忙看向身边的几个乡绅,一个乡绅立马出列跪道:“回大人,此地每隔七年便有祭献河伯之说。这样河伯可保漳河之水无洪灾泛滥,保沿岸百姓一个太平!” “保太平,报太平!嗯,还有这等事?我来邺城的头几年为何不曾听说?”田丰看向刘闯惊吒的问道。 刘闯心下愣了片刻,方道:“田别驾,这您有所不知。头几年,头几年小的还不曾当这个县令。这都是前任方大人和当地的乡绅们才知晓的事情!” “这样啊!那祭献这河伯的事是由谁来负责的?”田丰又问。 刘闯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此时开口说道:“是何仙姑和当地的乡绅长老们一并筹办的。” “哦?那何仙姑人呢,现在何处?”田丰淡然的笑问道。 刘闯猛地回头对着身边的衙差道:“快,快传何仙姑过来!” “可是大人,现在还未到吉时啊!您看这日头,估计还要一刻钟才会落下的吧!”衙差诺诺的道。 刘闯瞪了衙差一眼,斥道:“那就把何仙姑连同祭女(准备祭献的女童)一并请过来!” “是,大人!”衙差说完,忙不迭的跑出去了。 此时,离着几丈外立着的一个佝偻的老人正望着田丰,他头戴着斗笠,正是晌午些见过田丰的鬼老汉。只听他嘴里碎碎念道:“果然不简单呐,田别驾?田丰是么!不过目前还看不出你到底是好是坏!” 过了盏茶时间,由王县丞带着何仙姑等一众来了。 田丰望向当先那个老妇人,观其容貌大约六旬上下,手里杵着一根拐杖,看似还算硬朗。身后跟着四个身穿丝质花布的轻纱年轻妩媚的女子,影影绰绰,摇摇曳曳的。只见其中两个女子还拉着一个髫年女童一齐走了过来。 田丰冲着那个老妇人问道:“你就是代替河伯来挑选纯阴女童的何仙姑?” 老妇人面无表情的道:“小仙正是!” “嗯,那好。我且问你,你身后的那四个年轻姑娘也是你为河伯挑选的么?” “不,他们只是小仙的弟子。” “把那个女童带过来,我仔细瞧瞧!”田丰又道。 何仙姑侧眼望了望弟子,领头的弟子便把女童牵了过去。田丰看向那个女童,小脸很是精致,身体却很是瘦小,一看就是弱不经风,而且神情也显得萎靡不振。联想到晌午那会儿听那个神秘老者说女童一般都会强制斋戒一个礼拜,便心下明白了。田丰拉过女童的手,微笑着问道:“小娃娃,饿不饿!” 女童睁着大眼睛,有些害怕的盯着着田丰,似乎是很虚弱,所以声音极轻:“饿!你,你是谁,你是同他们一伙的么?” 田丰一听心里又明白了几分,一把将女童抱了起来,在她耳边悄悄的嘀咕了几句。女童顿时乐了起来,可能是太虚弱,才笑了两下便大口的喘气。田丰把女童交给身后的侍从,侍从便带着女童上了马车。 在周围人群的惊愕下,田丰释然的开口笑道:“这娃娃,河伯他老人家是不会喜欢的。你们看她这么瘦小,连他老人家塞牙缝都不够!这不,我让人带她去马车里吃糕点去了!” 刘闯心道“这不是扯蛋么!”,但此刻也别无他法,正迟疑着要不要接口。却听见一旁的何仙姑已然开口道:“河伯大人的旨意便是那个女童。” 田丰又笑了笑,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日头:“那这样吧,我看现在时辰还尚早,劳烦仙姑让您美貌的弟子去河里问问河伯,看看能不能打个商量,给他老人家另换一个肉多些的。七年才吃一个,吃不饱怎么行!” 不等人群反应过来,早有侍从拉过其中一个妖娆的女弟子,在惊呼声中,被投入湍急的漳河之水。只见那女子在河里扑腾了几下,便沉了下去,再无音讯。 人群立时就被吓傻了,或者说完全被搞蒙了!此时全场变的格外的寂静,仿佛只剩下潺潺的河流之声。田丰笑着望了望一干文武和乡绅长老,又着重看了看刘闯和何仙姑,最后定睛在何仙姑身上,笑道:“仙姑,看来河伯很是欣赏您弟子的美貌呢,不然怎么会这么快便把她招进漳河河宫里呢?” 刘闯一时也是惊呆了,他没料到田丰竟然会如此果断。越想越是害怕,额头已是挂满豆大的汗珠。何仙姑剩下的三个女弟子,一开始还是妖娆美艳的神态,直到此刻全然没了刚才的精气神。一个个蔫头耷脑的跪在地上,不断地在瑟瑟发抖。甚至其中一个女子轻纱裙下,似有水迹慢慢溢出。倒是那何仙姑,枯槁的面上似是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见她也正抬头面无表情的盯着田丰。 田丰转头望向何仙姑的三个弟子,笑着道:“你们跪下做什么,你们的好姐妹没准正被河伯他老人家宠幸呢!”顿了顿,忽然发现其中一个女子已然哭泣成声,便笑着又道:“你哭什么,是太过羡慕你的姐妹,还是太过思念你的姐妹?不然,本大人送个人情给你,让你们姐妹团聚。也好让河伯大人好好宠幸宠幸你?” “不!大人!大人,奴家知错了!奴家,奴,奴家其实不是何老太的弟子!”哭泣的女子颤声说道。 “哦?你不是她的弟子?那你又是谁?”田丰问。 “奴家,奴家是迎春......”突然,女子的声音蓦的戛然而止,口张的老大,眼睛睁的溜圆,正望着前方似是有些惊恐的神色。立时便有田丰的侍从探身过去,却发现已然是气绝身亡了!侍从在女子的两个乳根的正中间,发现了一根长约半尺的银针。 田丰接过银针,耳边有侍从悄悄说道:“银针刺中女子胸口处的鸠尾穴,从正前方进入,已没入其根,从而使其一击毙命。”田丰心下也是一凝,有武功高手在此处!是谁?是谁在顷刻间将女子击毙!女子看向前方惊恐而亡,只有两个可能,其一就是她斜前方的何仙姑,另一个很有可能隐没在人群中,无法探寻。那么,到底是哪一个呢?周围的人群攒动,刚才的事情还没缓过来,又突发了这个事,难免会心生紧张和恐惧。 田丰示意人群安静,便默默地再次望向那个容貌枯槁的老妇人,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田丰。但田丰此时却对她很是好奇,她太过平静了,就像完全跟她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样。田丰示意两侧的侍从让开,他要亲自会一会这个自称是小仙的何仙姑。 “人是你杀的?”田丰径直走了几步,开门见山道。 “是!”何仙姑没有否认。 “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她该死!” “为什么?”田丰明白了,与某类人对话,就要单刀直入。 “这世间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你又为什么杀人?” “我可没杀她,她可是被河伯请去了,此时此刻正享用着河里的八珍玉食也说不定!”田丰皮笑肉不笑的答道。 “那么小仙也没杀她!只是让她快乐的去了西天,免受更多的皮肉之苦罢了。”何仙姑突然也笑了笑,颇有礼貌的回敬道。 哼,这个何仙姑还真有意思!通过这几句对话,田丰断定此事还有更大的阴谋在后面。女子在死之前明确已经说出了两个字“迎春”,然后便被何仙姑杀死了。然而何仙姑与自己的对话中,也强调杀了她是为了让她免受皮肉之苦,那么死者背后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阴谋?这似乎在牵扯到一个利益集团,而且这个集团似乎比想象中的强大。 两人对望了片刻,像是各怀心事。田丰仰头望了望天,还差盏茶时间,便是日头落下之时。然后,又环顾四面,发现人群甚是安静,先后经历的两件事,让大家仍处在迷乱之中。 田丰笑了笑,朗声道:“过去这么久了,那弟子应该是被河伯他老人家留下受宠去了!”说着,他转向剩下的俩个女弟子:“你们......” 其中一个惊声尖叫哭喊道:“大,大人,大人不要!”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田丰竟然回道:“那好!” 田丰本意这次并没准备投这两个弟子了,也没准备在此刻审讯她们,因为有何仙姑在,那么她们随时可能会被她灭口。田丰转过头,无意间正看到之前答话的那个领头的乡绅正慢慢的往后退到人群中。田丰忽地笑了笑,环视四周道:“刚才河伯托人跟我说,女人他留下了,让我再送个男人过去,这才好联系。要不依我看,就你了!”田丰说完,便一指人群中的那个乡绅。 乡绅刚才看到田丰无意间瞥到自己,便暗道不妙。尤其此刻当看到田丰指向自己的时候,便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他“啊”的大叫一声,反身边往人群外跑去。可惜没跑几步路,便被田丰的侍从追上了。乡绅此刻面如土色,被一个侍从拖在地上,就像一滩烂泥一样,在人群的注视下,被拖行数丈。田丰再次看了那个乡绅一眼,本有些不忍,但转念一想,如果此刻不这么做的话,那么漳河的百姓依旧会被鬼神精怪之说荼毒下去。遥想战国的西门豹因河伯娶妻一事已经治理过此地,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依然有祭献河伯这种迷信的思想存在呢?今日他田丰若不来管上一管,那么今后该有谁来管呢?!田丰给了侍从一个肯定的眼神,不等乡绅挣扎,侍从便把乡绅整个儿举起来,投入了奔涌的漳河之中。 河水很快便没过头顶,乡绅便从人群的视线里彻底的消失了! 岸上如同死一般的寂静!此时刮来一阵微风,“沙沙沙……”的声音便仿佛吹过每一个人的神经。 田丰感受着微风拂面的舒爽,看着眼前的老妇人,忽地一笑:“何仙姑,我知道你的弱点了!” “哼!”何仙姑面色竟小有异动。 “想必那两个弟子里有一个是你的亲人吧!孙女,还是女儿?”田丰自信的看着何仙姑平静的道。 “你......你,你如何知道的?”何仙姑忽地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终于卸下了伪装。 “你之前故意在我面前杀了那个女子,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虽然你说的也是实话,为了让她解脱。但其实,你是想从侧面让我对你不会起疑心,让我觉得杀就杀了,你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当然我也很快就中招了,以为如果我继续问剩下的两人,你会立马下杀手。也因此我也不敢再问她们,也不会再把她们投进河里。我说的可对么?” 老妇人点了点头。 田丰继续说道:“可是我刚才思前想后,却发现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复杂。你故意在我面前装作一副高冷的模样,从而使得我对你无从下手。但其实,我反过来一想就明白了。你本可以在那个女子刚开口说话的时候便杀了她,可为什么直到她说出‘迎春’的时候,你才下手?这里面不乏有你说的让她早日解脱。但我想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告诉我而告诉我。还有,我觉得你并不害怕那个女子身后的势力集团。不然你也不会让我知晓那两个字的消息。所以,你和背后的势力仅仅只是合作关系?对么?” 老妇人这次没有任何表示,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田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所以,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两人其一必和你有莫大的联系!” 老妇人突然笑了,脸上的皱纹顷刻间便消失不见。天色虽已渐暗,可是田丰却清楚的看见,那是一张皮,一张人皮,从老妇人的脸上揭下来!老妇人像变了个模样,似是年轻了几十岁。现在的老妇人看上去,完全是一个年约三旬的美妇人了!美妇人把人皮随手一丢,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落入河流。 田丰惊愕的问道:“你还是何仙姑么?” 第二十八章 中山甄家 美妇人一点都不吃惊,看着田丰的眼神也似乎变了,从冷酷变的炙热:“奴家便是何仙姑!”妩媚的翻了个白眼,又道:“田元皓,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你的鬼谋不光可以用在军政之上,用于江湖之中,也是有莫大的助力!” 田丰忽然间也不吃惊了,笑了笑回道:“多谢何仙姑夸赞,不过刚才的事,你待如何?” 何仙姑媚眼如丝的问道:“你想如何?” “你应该明白!”田丰喟然道。 “哼!你是说这些愚昧无知的百姓?” “在你眼里也许是无知,在我眼里他们是希望。” “好!你准备两匹快马,放她们两个走!我留下!” “君子一言?”田丰钦佩的问道。 “驷马难追!”何仙姑决决的答。 田丰让人立即准备了两匹好马,牵来给了那两个年轻姑娘。两个女子似乎有些不舍,望向何仙姑。何仙姑只是笑笑,冲她们点点头。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两人双骑便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余晖散尽,天马上就要黑了。 何仙姑似笑非笑的瞟了田丰一眼,当下便朗声道:“河伯乃我何仙姑编造出来的,编了十四年,也骗了你们十四年。你们这帮愚民,竟也信以为真?!哈哈,真真是愚不可及!”似是用上了内力,大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格外的清晰。这河岸四面本是没有山谷环绕的,但是却能听到明显的回响。 何仙姑说完,也不顾及人群里爆出的反对和谩骂之声,却是朝田丰眨了眨眼,便一个纵身跃入漳河的高空。伴随着人群惊呼声,在跌入河中的一瞬间,足尖点水,轻盈的犹如荷塘的蜻蜓。只见她又再度起跳,几个起落,便跳上了对岸的一棵树上。在夜色的映衬下,窜入林中不见了! 田丰心里暗道:糟了!竟然忘了她是个武功高强的江湖高手!田丰忽然意识到,何仙姑对自己眨眼的意思了。此时就好像她本人在他面前说一样:“君子一言,说的当然是君子。可我一介女流之辈,自然不是什么君子!你不要忘了,连孔子都说,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哈哈哈哈!”哦,还有,“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此时,已点燃了几十处火把,顿时把人群照亮了许多。 田丰苦笑,事情还差一个收尾,便又提起精神大声道:“父老乡亲们,你们亲眼所见,也亲耳所听。这个世上,本就没有鬼神精怪,这些东西完全是骗人的。从今日今时起,这条漳河便不再有河伯,这块土地便不再有祭献!” 全场掌声雷动,百姓本就善良,只有动机不纯之人才会借题发挥,肆意的去诓骗他们,也只有亲身经历了,才方可迷途知返。 刘闯此刻心如死灰一般,心下暗自付道:“如今祭献河伯一事被端,何仙姑也不知所踪,自己还扛着一个大秘密。如果此时,田别驾连夜审我,我该如何是好?是把后台道出来,还是打死都不松口?可是如果后台在关键时刻死不认账,而且放弃我的话,那么我将万劫不复。”想到此处,刘闯一阵后怕,甚至觉得自己就和刚才死去的李乡绅差不多,已是沦为这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可奇怪的是田丰并没有对他做如何处罚,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静的对他说了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罢便迈步离开了。刘闯立在原地,呆若木鸡的望着田丰远去的背影,这一刻倒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了。 人群散了,田丰派人把女童送了回去,正要进马车的时候。侍从却突然拦住了田丰,警惕的道:“有人在车里!”田丰正要开口询问之际,车内便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教书先生,不认得我了么!” 田丰笑了,这个声音自是熟悉不过,晌午些时候刚刚交流过的。田丰索性直接就进了车。马车内很宽敞,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还显得异常空旷。侍从把车内的灯掌亮了,田丰看清对面之人,不是鬼老汉是谁!此时,车子缓缓地开动了。 鬼老汉摘了斗笠,注视着田丰,突然双膝一软就跪倒在田丰身前,哽咽的道:“田,田别驾,谢谢你为我的兄弟报了仇,我给您磕头了!”说完便砰砰在马车上磕了两个。 田丰第一时间没抓住,便赶忙便起身拉他。拉他的时候,分明的看到鬼老的左眼睫毛之上至额头处有一道刀疤,斜愣愣的就那么戳在那里,显得异常狰狞恐怖。 田丰一边搀扶一边说道:“鬼老哥,不,我应该称呼你一声魏老哥。快起来,你且不必如此,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不不不,我魏十三不谢你,还能谢谁!七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我兄长报仇,但苦于没有手段和机会。这七年之间,我本想一个一个的了结他们。但这样做便暴露了,以后便更难报仇。七年了,这个时间太长,长到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这次失败了还能不能活到下一个七年!”魏十三激动的站起身道,踉跄了下。好在马车还算稳,并没有摔倒。 “魏老哥,你虽然有一身硬功,可你依旧不是何仙姑的对手!”田丰喟然道。 “对,这个小民自己也知道,您今日都未能抓住她,将她绳之以法,可见她的确不一般。但我有把握杀那些个乡绅长老,甚至是那个刘姓的狗官!今天如果不是您的话,我便真的会杀几个狗贼,哪怕以命换命,我魏十三也值了!” 田丰叹了口气:“可如果这么做了,你便是杀人凶手,官府也会到处通缉你。你兄长虽死,但是你孙侄女总安然无恙吧?” “对,所幸我们的辛苦没有白费,洛儿平安无事被寄养在好人家里,也再不用吃苦了!可是,我哥他原本不用死的,救洛儿的时候,我们便拉着他一起走。可他不走,他说他相信朝廷,也相信那些乡绅和长老会明白他的苦衷,于是他就这么走了!”老人说着,眼角似是有些湿润。 “很抱歉,那时候邺城主事的是太守韩馥。没能帮助到你们,是我们的失职。” 却只听“扑通”一声,老人跪倒在地:“田大人,我这辈子只认您了,愿给您做牛做马,来报答您的恩情!” “快起来,这如何使得!魏老哥,魏老哥您听我说,你先起来把!”田丰赶紧去扶,却没能把老人扶起来。 “您不答应,我便不起来。我魏十三今年五十有七,尚余几年活头。想必您也知道我会一些横练的硬气功夫,固然差那何仙姑甚远,但对些小鱼小虾,自信尚能应付得来。”魏十三真诚的看向田丰,双眼满是感激。 “好,我答应你,你且起来。”田丰终于把老人扶起身,长出了口气:“既如此,那你唯一的亲人怎么办,魏洛怎么办?” 魏十三又重新坐了回去,:“大人请放心,我那侄孙女已经不再叫魏洛了,而是甄洛。” 田丰一惊,便既脱口道:“中山无极县,甄家?” “不错!洛儿现在正是前上蔡县县令甄逸之女!” 田丰惊诧的道:“可是甄逸在中平三年(公元186年)便以故去了吧,那如何......” 魏十三嘿嘿一笑,说道:“您有所不知,甄家本和我魏家就是世交,只不过我们祖上到了我和我哥这一带,便家道中落,于是只能勉勉强强在邺县这边糊口罢了。我一生并未娶妻,只有我哥留下一脉,生了一个儿子。本来想着平静些的生活就足以。结果我那侄儿成年以后便被充作壮丁被抓去从军了,没多久死在战场上了,独独留下了洛儿。后来的事您也知道了,我哥便让我去投奔甄家。甄逸虽然已死,但好在其妻张氏是知书达理之人,也知晓我们祖上的情谊,又看洛儿天生伶俐乖巧,便把洛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了,对外也是宣称是自己的五女儿!” “哦?那便恭喜魏老哥了!”田丰笑着道。 “大人可别老哥老哥的叫了,您以后叫我老魏,十三什么的都好!既然我侄孙女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以后也能踏踏实实的跟在您身边,扫奸除恶!”魏十三很是爽利的道。 “那好,我田丰自是求之不得。” “瞧您说的,不给您添麻烦,我魏十三便心满意足了!” 田丰紧紧握住老人一双满带老茧的手。 ...... 这是无极县的悦来客栈甲字二房。 一个清秀的少女闭着眼静静的躺在胡床之上,脸色似乎很差,嘴唇都有些微微泛白,额头敷着毛巾,像是正在熟睡。 屋内掌着两盏灯,把不大的房间照的格外亮堂。此刻一个面如枣色的中年人正在圆桌上一边写着,一边念道:“香薷[rú]3钱,茯苓3钱,黄连1钱,白扁豆1钱,甘草1钱,白豆蔻1钱......” 身旁一侧站着一个青衣的少年,一边时刻留意着床上的少女,一边焦急的在一旁等待着。 这时候,中年人放下毛笔,抬起头对着青衣的少年拱手道:“袁公子,此方名曰解暑散,能散其內熱而消暑。你叫人按着这个方子去抓两服药,早晚各一次服用即可。”然后站起身把方子递了过去,又道:“这位姑娘许是因在烈日下晒得久了,后又被风吹着了,所以才导致气血凝滞,一时猝倒。还请公子,可以连续用冷毛巾敷于其额头之上,有助于姑娘早日康复!适当的通通风,休养一下,这样不出三日便可痊愈了!” 袁天下暗自付道:“万万没想到物理降热在汉代就被发现了,不禁为先贤的智慧点赞!”便赶忙回手道:“多谢先生夜里前来,小子感激不尽!” 中年人摆了摆手,客气道:“公子切莫如此。行医者自当以救死扶伤为己责,何况走几步路而已,应该的,应该的!” 袁天下点点头,观其言其行,料想此人必不简单。然后轻声朝门外喊道:“三斤,三斤!” 房门立时开了,进来一个魁梧的秃顶中年汉子。如果不是提前见过,没准大夫还真会被吓一大跳。张三斤把诊金付了,便拿着药方匆匆跑出门去抓药了。临走前,袁天下还特意嘱咐,让他好生注意安全,能躲则躲,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此时屋内只剩下两人,袁天下走到胡床边坐下,凝视着床上的少女,轻轻地握住手少女白净细滑的小手,有些心疼的叹道:“唉,都是我不好,连累你去为我打那一架。如果之前不是我多事,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些麻烦了。” 一边说着一边回忆起整件事的始末:昨日中午自出了曲阳县,晃晃悠悠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无极县,过后就找到了这家悦来客栈。然后,吃过饭大家伙一起出门散散步,逛逛晚市什么的。兴许是被人盯了稍,翌日上午三人便出门购置些必备的用品,结果走着走着,便发现后面跟了人,然而其身后也越聚越多。等他们要跑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几十个仆役装束的人把他们围了起来。不用问,一定是西门旷来寻仇来了。于是乎,双方便剑拔弩张的打了一架。虽说柳盈盈武功还算可以,而且张三斤还有一身腱子肉,但无奈对方人数实在众多,于是肉搏战变成了追逐战。三人在烈日最猛的时候边跑边退,这期间袁天下曾多次遇险,均被柳盈盈挡下来了。直到下午些,三人好不容易回了客栈,才算消停了。本来袁天下还以为,对面会追进来再报复一通。结果,对面竟然偃旗息鼓了。直到后来才知道,是西门旷忌惮这家客栈的主人:“中山甄家!”柳盈盈自回来以后便卧床不起,袁天下一摸柳盈盈的额头,比烧的火炭还要热,便知道铁定是中暑了。根据后世的经验自己下厨整了碗绿豆汤,放凉了给柳盈盈喝了,但却不见什么效果。门口一直有人盯梢,只能托了店家寻的大夫过来,给柳盈盈看了下。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沉思片刻,袁天下便轻轻的取下毛巾,又重新入水冰了一下,才又给柳盈盈敷上了。袁天下站起身,步到窗边,抬头望了望天。暗自叹道:“好一轮圆月,原来又是一个月中了么。看这高度,约莫已是戌时三刻了把!三斤啊三斤,出门千万机警点儿,可别再出什么乱子才好。不过话说回来,最近倒处听闻甄家,那么什么时候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美人呢?” 想到此处,忽觉得自己脖颈之处异痒,挥手拍去,竟有点大的血迹,赫然是一只死透了的蚊子!袁天下蹭了蹭手,不由的骂街道:“特么的,也是够点背的了!不过就是想到了甄宓,至于连这母蚊子都不乐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