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迷途知返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有的人因为在尘世待的太幸福,不忍离开,所以寻求升仙之道,长久的留住这幸福;有的人,因为经历太多苦痛,想用升仙来摆脱尘世的苦痛。很多神仙说迷途仙子属于后者,只是她自己已经不记得在凡间经历过什么。不过这也不奇怪,来到仙界的人,大多不记得自己的过往,所以她也从未想去找那些记忆。 她叫迷途,大家都称她为迷途仙子。这个名字是仙帝赐给她的,据说她的前世犯下了大错,仙帝想让她迷途知返,故以此命名。至于犯了什么大错,迷途不知,别人也不提。 她来这仙界多久了,自己都忘了,别人也不清楚,谁也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多年来,她一直待在自己的地方,不知怎的就将这许多年度过了。 今日仙界又来了新人,也有旧人要离开。仙界每隔五百年,就会有新的神仙到来,每五百年一个;每隔一千年都会有神仙获得去凡间居住游历的许可,不过这个是根据自己的想法决定的。不去,也没有人强迫。她想,自己还未获得去人间的许可,那她来仙界的日子应该超过五百年,不足一千年。 为了迎接这个大日子的到来,仙帝举办了盛会,迎接新神仙,欢送下凡的神仙。这一天,所有的神仙汇聚一堂,仙界也由往常的清冷,多了些欢声笑语。只是她这里,却还是孤身一人。不过这也没关系,她是孤身一人惯的。 这位新入仙籍的人叫夙辰,听说他是被仙界的二皇子子归推荐入仙籍的。子归是仙帝喜爱的儿子之一,夙辰一来就能与子归为伴,令其他神仙羡慕不已。 夙辰在子归的陪伴下步入仙殿,他的身上穿的是——黑衣! 迷途有几分诧异。要知道,仙界的人大多都穿白色或者是浅色的服饰,代表素净、高洁。只有魔族的人才会选择黑色这样深的色彩。 夙辰路过迷途身边的时候,她刻意打量着他。他的容貌放眼整个仙界也是出色的,身上高贵的气质丝毫不比他身边的二皇子子归差。他的眼睛深邃,什么也看不出。 盛会之后,迷途回了自己的居所。仙界的神仙都有自己的居所,大多数的神仙都居住在宫殿之中,更符合他们的身份。 但迷途的住处不是宫殿,更像是一个独立的世界。这里是她选的吗?好像也不是。反正就被安排在这里了,倒也清净。 这里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空旷、孤寂。但迷途是没有这些感觉的,更准确的说她没有感情。仙界的神都没有情感。若是有了情感,他们大概会对长久的生命感到孤寂吧。 他们每天都过着差不多的生活,偶尔会有变化。没有喜欢的东西,也没有讨厌的东西。食物之类是没必要吃的,因为感受不到饥饿。这样日复一日无趣的生活,不知是恩赐还是惩罚。 进入迷途的居所,首先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水,但分不清是湖是海抑或是河流。这一望无际的水,也不知道通往何处,正因为宽广无边际,才更显空旷。水中点缀着白莲和绿色的浮萍,但都不多,作为装饰刚刚好。 迷途穿着白色的衣服踏水而行,仙气飘飘。她的脚尖轻触水面,印开一圈圈水晕。 水的对面是一片陆地,也或者是一座孤岛,到处种着绿植,生机盎然。地上都是绿色的小草,如绿地毯一般,在这绿地毯的深处,有一处木屋。 迷途很少去木屋,那里似乎是被隔绝的世界。即使是睡觉的时候,她也不去那里。 接近水面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花树,常年开着粉色的花,微风拂过,会产生落英缤纷的效果。迷途时常趴在花树巨大的根上睡觉,一觉醒来,身上铺满花瓣。这里时而能看到西天的云彩被朝阳染红的样子,时而被散不开的雾气萦绕。 花树下摆放着质地精美的琴,以前迷途还会弹一弹,但总是悲伤的曲调。后来,她就不愿意碰了。 今天不知为何,迷途再次坐到琴案前,弹起了忧伤的曲调。风来,将粉色的花瓣吹落,无数的花瓣纷纷落入水面,在水上随风飘荡。 弹琴时,迷途想起了今日宴会上见到的新神仙夙辰。看到他的时候,迷途的心中产生了异样的感觉,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浮现,是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记忆么?她以为自己是没有这种东西的。忽然之间,她对自己前世的记忆,产生了兴趣。 因为一个毫不相识的人,因为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她就想要找回那些记忆了。那些记忆又是什么呢? 迷途把心中异样的感觉告诉了扶渊君。仙界之中女神仙被称为某某仙子,男神仙被称为某某君。扶渊君是仙界之中资历最老的神仙,比仙帝还老。他是一个和蔼又顽皮的老头,在仙界很受欢迎。他也是迷途在仙界唯一的朋友。 扶渊君时常带各种好玩的东西去找迷途,但迷途对那些东西不敢兴趣。他们相处的时候,时而品茶,时而饮酒。 迷途问扶渊,她的前世经历了什么? “不管经历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 “大家都说我是因为凡世太苦,才选择升仙,真的是那样吗?” “不,是天选。你前世的命,无论经历什么,最终都会成仙,这是注定的命运。” 扶渊君的话不知是真是假,但迷途信了,因为扶渊从来没有骗过她。扶渊君曾说,迷途是仙界第二个他想主动结交的神仙。 “那第一个是谁?”迷途问。 “素然仙子。” 迷途从来没见过素然仙子,仙界除了扶渊君也没人敢提起她。只知道她是仙帝最疼爱的妹妹,也是仙界的禁忌。 “她本拥有至尊的地位,亘古不变的生命,却因为爱错了人,长久的被冰封于千里雪山。” 这些都是扶渊君告诉迷途的,但他没告诉迷途素然仙子爱上了谁?迷途也懒得问。她连自己的事情也不怎么关心,更何况是别人的呢? “迷途,不要太纠结过往。就像这杯茶一样,已经凉了,再品已经没有意义了。倒掉再沏一杯就好了。” 扶渊君顺手把凉了的茶泼入前面的水中,淡黄色的茶倒入水中,溅起一滴水珠,刚好落在白净的莲花上。 “臭老头,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把茶倒在水里,我的白莲都被弄脏了。” “臭丫头,长辈在说话呢不要插嘴,这是在告诉你人生的道理。” 迷途一向是不动感情的,扶渊君往往能把她惹生气,也是难得的本领。 生气归生气,扶渊君的话迷途还是听进去了。因夙辰的眼神带来的异样感被迷途抛在脑后,她暂时不想找回尘世的记忆了。 没必要那么做。迷途这样想。 迷途趴在花树的树根上睡觉,她白色的衣裙落在草地上,称扇形展开。粉色的花瓣掉落在她的衣裙上,起初花瓣少的时候,看起来像白裙上的点缀,后来花瓣渐多,仿佛那套裙子本来就是粉色的。 一袭黑衣的夙辰踏水而来,他的脚步很轻,踏在水面上几乎不起波澜。他凝视着迷途的睡颜,以为那是仙界最美的风景。 迷途缓缓睁开眼睛和夙辰对视,她突然觉得,夙辰的眼睛就像面前的水一般,望不到边际,也看不出深浅。 夙辰是第二个来到迷途居所的神仙,第一个是扶渊。 迷途格外在意夙辰身上穿的黑衣,奇怪的是仙帝竟然没有责怪他,许是因为二皇子子归的缘故吧。 “你的服饰和仙界不搭。” 迷途起身,飘落在一群上的花瓣悉数落在地上,将她原本的白色衣裙暴露出来。 “和你的服饰倒是很搭。” 夙辰的声音穿过迷途的耳膜,挑拨她某方面的神经。她只觉得这个声音很好,具体哪里好也不知。 迷途没想过他们的第一次对话会由服饰问题展开,却又不得不承认服饰问题成了他们第一次谈话的内容。 “又不是黑白无常,何必要黑白相配?” 第二章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夙辰是最不适合成仙的人,不适合到什么地步呢?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成仙,唯独夙辰不可以。这倒也不是因为他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只是他的命一开始就不在仙籍之列。 他深知这一点,但还是来了,因为他有一定要来的理由。于是他和子归做了交易。 “我只能保证你顺利进入仙界,其他的就不确定了。”子归说。 “你最后能保证,否则我答应你的事,也不能确定。” 夙辰竟然敢威胁子归,也是难以想象的。 交易最终还是成了。子归成功把夙辰带到仙界。也不知仙帝是真的看不出夙辰的身份还是假的看不出夙辰的身份,竟然还举行了盛会。 “也可能是真的不知道,自从素然姑姑死后,父君就变得越来越糊涂。” “素然仙子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又能怪谁?” 夙辰只要办自己的事就好了,他不关心仙帝,至少现在不。至于以后会不会关心仙帝,还不好说。 众仙以为,夙辰和子归的关系好,才会住到子归的宫殿。其实不然。 从夙辰身上冒出黑气,经络突出于皮肤表层,使他全身疼痛不堪。即使这样,夙辰也咬牙坚持,愣是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子归从外面进来看到盘腿坐在冰床上的夙辰,吓了一跳。 黑气萦绕着,渐渐往殿宇之外飘去。子归意识到不妙,立马设下一道结界,阻止黑气散到外面。 若是让人发现天宫内飘散着黑色,定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立马跟我下界去,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子归要拉着夙辰走,却被夙辰躲开。子归知道夙辰为何这么坚持,但能做和想做是两回事。 “继续留在这里你会死的。” “我已死过,早已无惧。” “这不一样,仙界气息会不断冲入你体内,我给你的药坚持不了多久。两种完全相斥的气流在你体内撞击,搞不好会魂飞魄散的。” 子归的焦急是出于情意还是交易,很难说。不过,魔和仙之间不存在情意吧。 现在,仙气冲入夙辰的体内,和他原有的魔气发生碰撞。本已用药物压制住的魔气被逼出,这么下去他的身份肯定会被发现。 就算不是因为魔气与仙气的碰撞而死,也会被仙界的人发现后处死。这两种结果都不是夙辰想要的。 看来那件事要加快速度了。 “再帮我拖延一段时间。” “没有办法了,你必须尽快下界。那件事下界之后也有办法继续的。” “什么办法?” “办法我来找,你只需要活下来就好。” “怎么?你怕我死了,答应你的承诺就不算数了吗?” “是。所以你好好活着,事情我来办。” 夙辰的脸色趋向于惨白,子归知道不能继续拖延了。本来以夙辰的修为,在仙界待上几日不会有事,但他为了入仙界,吃药掩饰身上的魔气,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 子归离开之后,夙辰经受不住两种气流的冲撞而晕倒。这实在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但夙辰觉得自己能做到,无论多难的事,他都能做到。 夙辰看到躺在花树下的迷途,想起了人间的诗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诗中的美人大概就是迷途这般的吧。 等日后夙辰有机会看到迷途笑语盈盈以及美目流转的样子,才更深切的领会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意思,真可谓嫣然一笑动人心,秋波一转摄人魂。 他看到迷途睁开眼睛,慢条斯理的起身,身上粉红的花瓣滑落,忍不住赞叹道:“好在仙界的人不懂情为何物,不然一定会为迷途仙子痴狂的。” “情情爱爱是那些凡夫俗子追求的,我们既已成仙,自然早已看透。” 迷途在石凳上坐下,举手投足间仙气飘飘。她身上的仙气刺激着夙辰身上的魔气。夙辰现在正用力忍着,手心满是汗渍。 “你视情爱与玩物,殊不知这世上有诸多痴男怨女甘愿为情而死。在我看来,爱是唯一能穿越生死的存在。” 夙辰在迷途对面坐下,他知道自己应该赶紧离开,却没有那么做。 “现在看来,不仅你的服饰和仙界不搭,连思想也不。这样的你却成了神仙,不知是好是坏。” 夙辰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世人都说成仙的人分两种:一种在尘世待的太幸福,不忍离开,所以寻求升仙之道,长久的留住这幸福;一种,是因为经历太多苦痛,想用升仙来摆脱尘世的苦痛。夙辰君是前者还是后者?” 夙辰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是幸福的还是不幸的,似乎不能笼统的定义。所以他说: “两种都不是。” 迷途看着夙辰的眼睛,她始终无法看尽他的眼底,那幽深的眸子下,到底藏着怎样的故事呢? “但我听说迷途仙子属于后者。前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苦痛呢?” 迷途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前尘往事,既已过去,当无须再提,也不必执着。” “你是因为忘记了,才说的如此轻松,我没有忘记,自然要执着一番。” 夙辰说话的时候玩着桌子上的杯子,晶莹剔透,装入淡绿色的茶水,着实可爱。 “仙界中人均已忘记过往……” 不对,不对,有一种人可以不忘记过往,那就是…… “你不是仙界的人?!” 迷途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和夙辰保持距离。她的语气和反应表示对这一点很惊讶。那一脸的戒备分明在怀疑夙辰。 相对于迷途的惊讶,夙辰则是一脸淡定。他似乎是有意让迷途发现他的身份,所以放弃克制魔气,迷途也自然而然的感受到他身上的魔性了。 这下迷途更加震惊了,她的瞳孔放大,似乎在看怪物般。 迷途用剑指着夙辰道:“你是魔族的人!” 迷途的剑很漂亮,剑柄处的装饰看起来像北斗七星阵,剑身锋利冒着寒光。然后这并不能使夙辰感到害怕。 “放下吧,以你的修为,是杀不了我的。” “我知道。” 即使知道迷途还是出手了,她并非想要杀了夙辰,甚至以她的修为连伤到夙辰都困难。但她至少可以逼夙辰出手,这样夙辰身上的魔气散开,众仙就能感知到。她杀不了夙辰,总有人可以做到。 仙和魔从天地初开时就开始斗,然而斗了上万年,依旧没个结果。但是他们在斗争的过程中形成了习惯,那就是见到对方的人一点要大打出手。 迷途就是遵循着这种习惯,用剑刺向夙辰。 夙辰依旧没有动,神情淡定,他发现迷途出招的时候招式很漂亮,如舞蹈一般,她满身的仙气扑面而来,让夙辰心生眷恋。 就在迷途的剑快要刺向夙辰的时候,一个人飞身过来,挥手挡开迷途手中的剑。迷途运气受阻,怕自己受伤,赶紧偏转剑锋,躲开袭击她的人。 等稳定之后定眼一看,才发现袭击她的人是子归。 “他是魔族的人。” 迷途以一种告状的语气说,但说完她就后悔了。子归是带夙辰到仙界的人,他怎会不知。 “身为仙界的二皇子,竟然与魔族之人为伍。” 子归对迷途的说法不满意,更正道:“更准确的说是狼狈为奸。” “不知道去了天宫二皇子还能不能如此淡定的开玩笑。” 天宫是仙帝居住的地方,听迷途的意思,是想要将此事告知仙帝。 “我们来做笔交易吧。你不说出此事,我们带你找回前世的记忆,如何?” 子归和夙辰一样,淡定的坐下,他们似乎早已预料到迷途会答应,所以一点也不担心。现在看来,迷途似乎是个掉入圈套中的人。 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迷途是动心了的。但她仔细一想,觉得这是陷阱,也觉得没有必要找回那些记忆。 “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迷途移步向外面走去,还是准备将此事告知仙帝。她的脚踏在水面上,路过水中的白莲,莲花开的很好,浮萍的颜色也刚好。 “如果你翻一翻仙籍的名册,就会发现,五百年前的新晋神仙是芣苢仙子,五百年后的是我。” 夙辰的话阻止继续前行的迷途,她在水中央立下,回头看夙辰,问道:“此话何意?” 迷途站在水中央,恰是诗中所说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感觉。此刻四周升起白雾,看向她时,更有缥缈朦胧之感。夙辰完全沉浸在这样的气氛之中。 “也就是说,你来仙界的时间,还不到五百年。”子归解释道。 仙界五百年纳一次新人,迷途来仙界的日子何至于不足五百年呢?是中途出了错误,还是另有隐情? 夙辰和子归一同从迷途处离开,路上碰到了仙界大皇子子虚。 “看你二位似乎有话要说,我先走了。”夙辰知趣的离开。 子虚和子归间的气氛并不好,明明是亲兄弟却很冷淡。 “方才,在你的宫殿依稀感受到了魔气。” 第三章 宝马雕车香满路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仙帝共有五个孩子,大皇子子虚、二皇子子归、三皇子子殷、四公主子衿、五公主子萝。 子归是仙帝喜欢的儿子,但不是唯一喜欢的,五个孩子仙帝都很喜欢。不过无人之中最有实力的是子虚和子归。众仙闲暇时会议论,觉得下一届仙帝会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 子虚和子归也能猜到这一点,但两人都没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扳倒对方。所以他们会寻求某些力量的帮助,壮大自己的势力。 除此之外,他们时刻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企图从中找出致命点,摧毁对方的防御。 所以当子虚说“方才,在你的宫殿中依稀感受到了魔气”的时候,子归心中闪过一丝慌乱。 “那是因为我在凡间的时候,遇到魔界之人,战斗时受了伤,自然会有些魔气。” 好在宫殿中的魔气不强,这个借口足以搪塞过去。 “下次去凡间的时候,可要当心点,我虽然不喜欢二弟你,却也不希望你被魔族之人杀掉。” 子虚凑到子归耳边说话,实在不像是关心之语。不过子归如果真的命丧魔族之手,他还真的少了个强势的对手。只是仙界的二皇子被魔族之人杀害,实在是一桩丑闻。子虚虽然希望子归死,却也不能不顾及仙界的名誉。若是有一天,他看到魔族的人企图杀害子归的话,他会不会帮忙呢? 子归能感受到子虚的敌意,这也是他一定要成为下一届仙帝的原因——为了活命。他丝毫不怀疑,子虚当上仙帝后,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他。 他选择跟夙辰联手,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说来也奇怪,仙界的人不懂情爱,却有欲望。其实也不是不懂情爱,只是没有遇到能爱上的人。 素然仙子后来就懂了爱,只是她遇到的人不是对的人。她被仙帝处死之后魂魄四散,估计很难回来了。 那些真是遥远的过往,子归很少去想。今天走入宫殿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了。他时常和素然在这宫殿中玩。素然明明是姑姑辈的,却和孩子一个。 “子归,子归,快来看,扶渊老头去人间拿了好些有意思的东西,你要不要,我分你一半。” 那个时候子归还没什么欲望可言,只是个追在姑姑身后玩闹的少年。 “你又偷扶渊老头的东西,小心他一会儿教训你。” “这不叫偷,是分享。怎么?你不要吗?那我拿去给子萝了。” “谁说我不要了。” 素然仙子给子归的东西,他一直留着,放在偏殿之中。放了好些年,也没什么变化。这些东西有凡间的、妖族的、也要魔族的,各种各样的,摆满整个宫殿。后来素然死后,她的宫殿也被封了,子归把素然最喜欢的琴拿了过来,也摆在偏殿之中。 子归尝试拨弄琴弦,谁料发出的竟是凄迷之音。让他想起了素然在仙界之中待的最后的时光。 那是仙帝知道她触犯天规之后,将她囚禁在凌烟宫。素然以弹琴消磨时光,却因太思念恋人而屡屡弹出凄迷之音。 “为什么宁愿选择死也不愿忘记那个人?” “若你爱过,方知我心。” 子归到现在也没有爱过,所以依旧不明白素然为爱人放弃长久生命的原因。但他觉得,姑姑抛弃性命的选择,一定有她的道理。 如果子归成了仙帝,还是有可能救回素然的。只有仙帝才能调集众仙的功力,才能将素然的魂魄引回她的肉身。素然的肉身被封于千年的冰山之下,或许有一天她会在冰棺中苏醒。 这是子归想成为仙帝的第二个理由,已经足够充分了。既然和魔界的夙辰做交易也无妨,对与错都是胜者定义的。现在只需赢便是。 “现在才明白,你一个仙界的皇子为何长时间逗留于凡间了。” 夙辰走进偏殿找子归,看到子归身旁的琴,刻意多看了几眼。他知道那琴弦是用蛟龙的筋骨做的,即使用上千年万年也不会失音。 “是一种放逐。本来我利于不败之势,但因在千年前那件事上站错了对,才会被子虚替代。说起来,这也有你的责任,所以你必须帮我重夺仙帝之位。” “知道了,我会试试看的。” “不要试试看,要尽力而为。” 子归想要一个确切的承诺,这场赌约他必须赢,所以作为合作伙伴的夙辰必须全力以赴助他成功。 “你答应我的事如果能达成,那你的,自然也不成问题。” 合作初期的伙伴,都会心存怀疑,只有不停的试探,将所有怀疑排除在外,日后的路走的才更顺畅。迷途就是子归向夙辰抛去的橄榄枝,是这场合作的第一个试验。 从另一个角度说,迷途前往凡间与否,将决定这场合作的走向。 所以迷途理解的,这件事是子归和夙辰给她下的圈套并没有错。只是她明知这是圈套,却还是跳了进去。 好奇心害死猫这俗语没有错。迷途对自己的前世产生好奇心,加上子归说的她并不是以正规途径进入仙界的,那个就更让迷途好奇了。她的前世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呢?这个秘密是否与仙界有关? 当然,迷途也并非一股脑的相信子归,她去重光阁的仙灵石上查看了仙籍的名册。发现真的如夙辰和子归所言。上一个五百年,来到仙界的神仙是芣苢仙子,这个五百年仙籍上记录的名字是夙辰。迷途来到仙界的时间在芣苢仙子之后,夙辰之前。但这分明不符合天规。 不止如此,她翻遍了整个仙籍名册,并没有发现“迷途”这两个字,也就是说,她不在仙籍的名册上。那她又算什么呢?既然仙籍名册上没有记录她的名字,她为何能留在仙界?为何有着仙子的名号呢? 她去问了子归,但子归说:“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十分清楚,只觉得与你的前世有关。” 迷途想去问仙帝,但夙辰告诉她最好不要去,能操控仙界的也就是仙帝了,那么迷途非法的存在很可能与仙帝有牵连,他怎么会把这些告诉迷途呢? 是啊,这件事仙帝肯定是知道的,一直以来他没有说破,自然不会因迷途问起就坦白。 迷途又去问扶渊,他在仙界的资历最老,待的时间也最长,大概是知道这件事的。 但不凑巧的是,扶渊去云游了,只留下一丝魂魄给迷途传话。 “我知道你最终还是会去寻找前世的记忆,心存疑虑,便不能安睡,如此也好,下界解开心结,切莫让自己受伤。” 寻找记忆的唯一方法就是接受子归的提议,亲自下界。迷途担心仙帝不会放她下界。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子归以提前将这些事办好,只待迷途本人同意,即可前往凡间。 迷途还是同意去凡间了。那个她前世生活的地方,如今是那么陌生,陌生到让迷途有点害怕。白色的天马展开双翼,拉着身后的香车从天宫俯冲而下,一路上层层云雾,前往未知的世界。 迷途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的眼前一片迷雾,不知通往什么地方,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她突然有点后悔,心想:在仙界做个安稳的神仙也挺好吧,为什么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去换一个已成过往的回忆呢? 但愿那个回忆,值得迷途冒险。很多时候人生,不考虑值不值得,想的太多反而会掣肘手脚。 天马在一处开满鲜花的地方停下,这里叫做花溪谷,是六界交汇的地方。山谷中开满紫色的风铃草,远处有一条溪流绕着花海流动。白日里,阳光普照花海,纤细的光线投射在风铃草上,将花朵照的更加艳丽。 夜晚,伴着徐徐凉风,坐在花海中看星空,你会惊叹星空的美,怀疑是不是世上的星星都聚集在了花溪谷,不然这里的夜空怎么能聚集如此多的星星。 哦,对了,这里还会有萤火虫,冒着亮光的小不点,成群结队的飞来,绕着风铃草飞舞,大概是最美的景色了。 迷途三人到花溪谷的时候,已经黄昏,他们刻意停留许久,得意看到白天和夜晚的花溪谷。 星空浩瀚、花海无垠,萤火虫自由地飞翔。此情此景,迷途忍不住感叹一句:“好美的景色啊,要是能一直生活在这里就好了。” “曾经有一个人,跟你说了一样的话。”夙辰看着迷途的侧脸说。 “是谁?”迷途问。 “就是有那么个人。” 夙辰不愿深谈这个话题,扭头离开。三人也就踏上了通往凡间的大道。天马的翅膀早已收敛,和凡间的马匹无异,只是更俊美而已。 这样的马车出现在凡间,总会引起众人的瞩目。不过在凡间,他们需要减少法术的使用,以免破坏人间秩序,所以选用马车行走,也是明智的选择。天马的行驶速度极快,和飞行差不多,因此他们没在路上耽误多长时间,就进入了凡间的闹市。 第四章 为爱葬身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仙帝没有亲自送迷途下界,但他却在暗处悄悄观察迷途离开的场景。天马从天宫俯冲而下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个瞬间在他恒久的生命中,不过是沧海一粟,却让他至今都后悔不已。 “父君,就这样让迷途仙子离开不太好吧,毕竟她……” 说话的人是子虚,下一届仙帝的得力人选。他和子归不同,千年前就选对了阵营。仙帝对他的信任也与日俱增。可他是个居安思危的人,即使被仙帝信任,也丝毫不放下对子归的戒心。他时常跟在仙帝身边,以便了解仙帝的心思。他深知仙帝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按照仙帝的喜好从事某些事,仙帝自然就更加信任他了。 “千年前,我曾试图阻止你素然姑姑的死亡,可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该发生的事情迟早要发生。如果迷途跟素然一样,最终也会死,那也是她的宿命,谁都无法阻挡。” 试图阻止死亡吗?素然姑姑不是被您亲手处死的吗? 子虚心中这样想,但却不敢直接说出来,素然的死以及千年前发生的事情,是仙帝心中最大的逆鳞,谁都不能触碰。他不会自讨没趣的提起这件事,但心中却落下了一个疑问。 难道素然姑姑的死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对素然的死心存疑问,子虚去了仙界的祭坛。远远的看到祭坛中央站着一个人,走近看才发现是子萝。 他记得,素然还活着的时候,子归和子萝经常跟着她后面,三人的关系很好。子萝原本是个古灵精怪的孩子,两颗大眼睛水灵灵的,霎时可爱。但不知从何时起,她水灵灵的眼中隐约被悲伤占据。 子虚仔细回想,觉得子萝的变化好像是从素然死后开始的。她去了凡间,很少回仙界,回来的时候也时常在宫殿里待着,不常露面。 “六妹。” 子萝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看到子虚的时候,轻声喊了一声“子虚哥哥”。 子虚看到子萝眼中悲伤的神情,忍不住心疼。子虚并非六亲不认,只是对和他争仙帝之位的子归不满。对其他兄妹还是很好的。尤其是这个六妹妹,从小看着她长大,更多一分柔情。 “你是想素然姑姑了吧。” “不,过了千年了,已经不想了,又或者说已经接受了她不再的事实了。只是……站在这祭坛之上还是会心疼。素然姑姑受天雷刑劫的时候,一定很痛吧。只是,想起了这些而已。” 子萝的眼睛本就水灵灵的,有泪水蓄积的时候,那种感觉更甚。 千年前,素然仙子就是在这祭坛上接受的天雷刑劫。人间有一种酷刑叫五马分尸,是分裂人身体的刑罚。仙界的天雷刑劫,是分裂上神仙的魂魄。这祭坛之上有五根神柱,仙帝用自身的功力引天雷于柱上,柱子与捆仙索相连,绑在受刑人的肢体上。雷电之力透过捆仙索传至受刑人的身上,浑身会有灼烧与撕裂之感,但肉身不会有事,被撕裂的是魂魄。魂魄分裂,便从天地间消失,连重生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活过来的机会吗?” “不会有了。那一天,不是我们亲眼看着她遭受天雷刑劫的吗?” 是啊,他们亲眼看到了,仙界的众仙也都亲眼看到了。除了扶渊君,扶渊君当时已入定修行很久,到了关键的时刻,无法苏醒。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想办法救素然的。 “父君说,他曾试图阻止素然姑姑的死亡,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子萝听到这个说法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搞笑的语言。 “试图阻止吗?就是他亲手杀死素然姑姑的,仙界谁人不知?!” 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子萝十分憎恨仙帝,自从素然死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仙帝,也不称仙帝为父君。提起这个,她甚至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才忍住报仇的念头。 “是啊,是他亲手把天雷刑劫引到素然姑姑身上的。” “子萝,不要哭,我没事。” 子萝想起素然在遭受天雷刑劫时从颤巍巍的声音说的话,心中的难受就更甚了。 “就算那样,也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父君。说到底,还是素然姑姑不该爱上那个人。” “以前,我也不明白姑姑为何原因为那个人遭受天雷刑劫。不过最近,好像明白了。” 子萝说完这些就走了,再多待一秒她就要窒息了。还是不回来的好。子萝这样想到。 “什么叫最近明白了?该不会是……”子虚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随即又立马否定道:“不,不,不会那样的,不会的。” 子萝离开仙界后,去了冰封素然肉身的雪山。到处被白雪覆盖着,只能从空中微弱的太阳光感受到一丝温暖。 一定很冷吧。 雪山之上四处都找不到半点人来过的痕迹,只留下一行子萝的脚印。风吹起地上的雪,重新把脚印覆盖,茫茫雪山,一定很寂寞。 素然躺在冰棺内,身上铺着淡紫色的花,冰棺被风雪侵蚀,看不清她的脸。 “姑姑,子萝来看你了。” 当然,素然是无法回应子萝的呼唤的。她这样静静的躺在冰棺内,千年已过,也或许要躺上万年,和雪山融为一体。 一只白色麋鹿跑到雪山顶,看着子萝的背影停下。白色麋鹿在风雪中化为人形,他是一个银发的美男子,长得比女子还要漂亮。 他轻声走到子萝身后,道:“回去吧,留在这里只会徒增伤感。” “银数。如果有一天我也躺在这里,你会来看我吗?” “不会。我不会让你躺在这里的。” “分明不像是随便说说。” 子虚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子萝,她最后那句话不像是随口而言。她说她懂素然仙子为何愿意因为一个男子放弃长久的生命。为什么懂了?怎么懂的?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源,你去凡间跟着子萝,发现异常的情况,马上跟我汇报。” 源接受指令后就离开了。 如果子萝真的走了跟素然仙子相同的路,子虚会怎么做呢?目前他能想到的就是封锁消息。千年前,素然仙子的事情,仙帝如果不知道就不会有事,可是后来有人向仙帝告密,才引发了一系列的悲剧。 除了仙帝,没人知道告密者是谁。子虚、子归、子萝、扶渊都试图追查过,可一点踪迹都没有。可以知道的是,那个人依然隐藏在仙界的某个角落,窥探仙界的秘密。 如果子萝也动了情,很难保证那个人不知。 “不愧是素然姑姑带大的孩子,竟然连选择的路也一样。” 子虚知道现在不是应该担忧这些的时候,子归带着迷途去了凡间,若是他成功换起了迷途的记忆,那才有的烦恼呢。 迷途一行人去了休思城。城主为何人暂不知晓。城内无人管辖,但极为安全。所有人按照城主颁布的规章行事,则无乱事发生。此处可为六界生灵提供休息娱乐的场所。在这里,一切都是被允许的,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六界之人都敬城主的面子,也不会乱来。所以出行之事,大多选择居住在休思城内。 “这里鱼龙混杂,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收敛一下气息吧。” 迷途和子归身上的仙气太重,很容易被人盯上,夙辰刻意叮嘱两人。 两人照他说的收敛了仙气,三人这才步入休思城内。路上能看到不少的妖魔鬼怪。许是在这里不会被修仙术士抓捕,他们才大胆的把自己的原型露出来。 迷途在仙界冷清惯了,对周围喧闹的环境很不适应。好在夙辰和子归在身边,让她稍稍安心。 考虑到迷途的感受,夙辰选了较为安静的住处。 “怎么样?好习惯吗?”夙辰问。 “不习惯。”迷途直言不讳的说。 “稍微忍一忍吧,很快就会离开的。” “来到凡间,不应该更低调才是吗?为何要选这么嘈杂的地方。” “你当真不知道吗?” 夙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迷途本不应该为他的失望买单。看到那眼神的时候,却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事。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前世的事情。”夙辰说。 “当然是真的不记得。” 迷途和夙辰倚栏望着远处的风景,灯火已昏黄,称的夙辰的侧脸更白净。 “前世,你曾来过这里。”夙辰说。 “你怎么知道?”迷途问。 夙辰掏出一面镜子给迷途。那是灵镜,可以看到一些过去的映像。 迷途看到镜中,她穿着红衣跳舞,空中雪花飘飘,地上她舞姿翩翩。灵镜中显示的地点,正是他们现在所处的院子。 迷途沉浸在灵镜中的景象,没有发现对面的房间里,一个男子在观望着她。 “是你吗?” 男子的视线一直看着迷途,有疑惑、不解、高兴、震惊……种种复杂的感情一时间都聚集在眼中,不知哪一种感情更甚。 第五章 灯火阑珊处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来休思城的,无论是人鬼妖魔,在自己生存的领域内都是有地位的。这里没有通用的货币,都是用奇珍异宝来交换。其中最为珍贵的是元丹,可以助人修炼。 休思城的客流量极大,同时带来的好处就是消息灵通,来的客人中一多半都是来打探消息的。 沐风是来休思城中打探消息的一位。他时常来这里,一待就是许久。观察来往的客人,寻找熟悉的身影。因为时常来,城中大部分都人都认识他。大家知道他四处奔波,是为了找一位女子。但凡有一点消息,无论是什么地方,他都会去。但总是兴高采烈的离开,失落而归。 熟人心疼他,都劝他不要再找了。 “我会一直找下去,直到她重新出现。” “已经是死人了,何必再找呢?” “不,她还活着。”沐风指着自己的心脏说:“在这里,她还活着。” 大家知道劝不过他,只能叹息。日后若是听到那女子的消息,一定会告诉沐风。只是过了百年,沐风依然没有找到那个女子。 沐风是凡间的一名修仙术士,自幼拜在凡间第一大修仙门派元真派门下,其师向天章更是修为过人,受人敬仰。修仙术士除了自身修身养性以外,还承担着为凡间斩妖除魔的责任。 这些年他斩除妖魔时,屡次试问她魂归何处?然,终无回音。 这一次,他和往常一样来到休思城。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他寻人的计划又失败了。 “沐风少侠。” 沐风在休思城行走的时候,一个女子叫住她。 “灵玥姑娘,好久不见啊。” 灵玥是一只鹿妖,多年前曾走入歧途,后被感化,如今在休思城中过着安稳的生活。她一身青绿色的衣服,头上长有鹿角,浑身上下透露着灵气。 两人相遇后,谈起了陈年旧事。 “世间少有像沐风少侠这般重情重义之人,堇瑟姑娘已逝去十多年,你竟还念念不忘。” “说到底是因为亏欠吧。” 沐风的语气不知该用悲伤还是其他词语来形容,毕竟都过了十多年,再大的悲伤也已习惯。 凡间的人,生命本就短暂,平常人的寿命最多不过十年,修习之人最多也只有五百年的寿命。沐风已经三十多岁岁了,样貌依旧年轻。 沉默一会儿,沐风又问:“你呢?近来去过皇城吗?” “没去过了。不久前,听到那人驾崩的消息,心中的怨恨兀的就释怀了。如今,已没有再去的理由了。” 提起从前的事情,沐风和灵玥喝酒解忧,很晚才回到客栈。回去之后,他觉得很闷,便开窗透气。恍惚间看到站在对面围栏处的白衣女子,一开始是没有多想的,却在转身的时候,骤然挺住了。 那女子,分明是…… 沐风重新回到窗前看,那灯火阑珊处的女子,可不就是堇瑟。他寻了十多年的那个女子—堇瑟。 夙辰本和迷途站在一起,但因故离开。所以沐风飞身来到迷途身边的时候,没有看到夙辰,不然又会引起一场混乱。 此刻该用怎样的词语来表达沐风的心情呢?他好像立在一个情感的磁场,各种情感汇集在他的心中。惊讶、欣喜、雀跃、不安、紧张、感动、忧伤……种种感情同时出现,简直是五味陈杂,让他患得患失,喜忧参半。 不过最主要的感情还是欣喜吧,以至于沐风上前抱住了迷途。 迷途先是一愣,而后想起了夙辰的话。 “你去人家之后最好带上面纱。” “为何?” “因为你长得太美了。很容易被人间的登徒子看上。” “登徒子是什么?” “对美貌的女子产生**之心,动手动脚的人。” 有了夙辰之前的这番话,迷途自然而然的把沐风当成了登徒子。她还想起夙辰说的,如果遇到登徒子,一定要毫不留情的打回去。 于是在沐风抱住迷途之后,她二话不说就凝结法力,先是挣开沐风的怀抱,而后亮出佩剑,毫不犹豫的出手。 沐风没有料到会是这种局面,还愣了一下,差点没能躲开迷途的攻击。好在他深谙元真派的法术要领,修为也很高,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踉跄着躲开了迷途的攻击。 既然要好好教训一番,迷途自然不打算就此放过沐风,再次持剑刺向沐风。沐风不打算还手的,因为对方和堇瑟长得太像,他不想伤她。 沐风被逼的连连后退,最后只能飞身至庭院中。正是花开的好时节,两人的真气带起微风,吹落了一树花蕊。 沐风在修炼方面很有天赋,在凡间的修仙术士中也算是佼佼者,修为自然不差。而迷途呢?成仙没多久,加上刚从仙界到凡间,气息不稳定。所以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她和沐风孰强孰弱还不可知。 不过,在较量的时候,明显能看出迷途不如沐风。沐风只是一味的闪躲,也不出手,迷途都无法将他轻松拿下。这让迷途更加生气了。 眼前的场景让沐风想起了很久以前。 沐风和堇瑟同为元真派的弟子,堇瑟是最小的师妹,仗着各位长老的喜爱,总是调皮捣蛋,偷懒不练功。 明明自己不爱练功,堇瑟还总缠着沐风和他比试。当然,也不能算比试,只是堇瑟单方面的出手,沐风一味的谦让。 和现在迷途与沐风对决的场面一样。 暮春时节,樱花盛开,称的后山的景色更加优美了。那时的场景,可谓是沐风一生中,度过的最美的时光了。 堇瑟眼看打不过沐风,总会使出自己的绝招。用剑在地方画一个圈,利用真气将地上的花瓣掀起,聚在剑身上。粉色的花瓣将银色的剑身包裹,看不出原来的色彩。而后幻化出数把花剑刺向沐风。 但沐风总能准确无误的找到真实的剑,用手指夹住剑刃,轻轻一用力,将附在上面的花瓣摊开。花瓣受到气力四散,在空中飘荡,形成粉色的花雨,在这场花雨中,依稀能看到堇瑟含笑的容颜。那是沐风一生的眷恋。 现在,同样的场景又重复在沐风眼前。 只见迷途旋转着用剑在地上画一个圈,此过程中用气力带动地上的花瓣,让它们重新飘向空中。 花瓣绕着迷途飞舞,在她的控制下,幻化成无数的剑。迷途再次催动真气,数把剑同时朝沐风飞去,其中自然还包含了一把真剑。 沐风和从前很多次一样,准确无误的找到了真剑。用手指夹住剑刃,阻止它进一步刺向自己。轻轻一用力,剑上的花瓣抖落,重新形成一场绝美的花雨。 然而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堇瑟含笑的容颜,而是迷途清冷的眸子。 “堇瑟。” “迷途。”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沐风,后者是子归。 子归无意间看到迷途和其他人打了起来,赶忙跑过来善后。 迷途?她叫迷途吗?分明是堇瑟才对。沐风固执的想。 堇瑟?她叫我堇瑟?是认错人了吗?迷途心中略有不解。 “迷途,把剑收起来。” 迷途听从子归的话,把剑收了起来。 为了不引起进一步的纷争,子归跟沐风解释道:“舍妹为人冲动,得罪之处还望兄台见谅。” 子归和迷途一前一后回到房间,想起子归的话,迷途不满的说:“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多了个像你这样的哥哥。” “我倒是不介意有个像你这样的妹妹。在凡间的这段时间,本皇子特批你可以跟子萝一样喊我子归哥哥。” 迷途嘴角抽搐了几下,非常嫌弃的说:“还是算了吧。” 夙辰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见到两人回来便问:“怎么还跟人打起来了?” “不是你说的嘛,凡间有很多登徒子,见到要好好教训。” 迷途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她举手投足间的优雅,着实让人移不开眼。 夙辰知道迷途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他摸了摸迷途的头说:“做得好。” 迷途觉得,夙辰的身上有一种亲和力,让她忍不住想接近,他说的话迷途也格外爱听。只是,夙辰分明不是个有亲和力的人。再加上两人一个仙一个魔,本不应该产生这样的依赖才对。本不应该发生的事却发生了,不知是好是坏。 子归看着两人的互动,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晚些时候,子归把夙辰叫到一边,警告道:“不可以对她动心。” “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子归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他答应带迷途下界,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他策划的大业,绝不能被所谓的爱情毁掉。 “我最后再说一遍。不要对她动心,也不要动摇她的心。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夙辰不是能被人随便命令的人,所以子归如此强硬的态度让他很不满。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本尊的事情,本尊会看着办的,不牢二皇子费心。” 夙辰说完就甩手离去。 第六章 谷则异室 死则同穴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第二天,迷途现在子归和夙辰之间的气氛不对,察觉到两人之间闹了矛盾。 “看来两位的合作是破裂了呢。” “为什么这么说?”夙辰反问。 迷途笑笑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合作伙伴之间如果都像你们这样谁也不理谁的话,那也就没有合作下去的必要了吧。果然,仙和魔是不能长久合作的。” “那还不是怪你。”前面的话是对迷途说了,后半句话的话锋突然转向夙辰:“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对她……” 子归的话还没有说完,夙辰就拿起桌上的点心塞进他嘴里,让他无法说出后面的话。 但子归不甘心,他知道夙辰害怕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所以要故意这么说,像一个刻意做坏事来引人注意的孩子。 当然,子归是不会当着迷途的面把那些话说出来的,他只是想要警告夙辰。 子归从嘴里把点心取出来,继续说:“干嘛不让我说,既然你敢做,就不要害怕说出来。如果你喜欢……” 看夙辰的表情,似乎有点生气了。他严肃的对子归说:“闭上你的嘴,出来跟我谈谈。” 子归觉得成功威胁了夙辰,有些得意的出去了。包厢内只剩下迷途一个人。他们今天是出来吃些食物的。 本来是没必要吃的,但既然来了凡间,总要入乡随俗,而且据夙辰说凡间有许多美食。 刚一走出包厢,夙辰就锁住了子归的喉咙。他是真的生气了,身上的魔气向外散出。子归这才惊叹夙辰身上强大的魔性。是啊,他差点忘了,夙辰本就不是普通的魔。 “本尊再警告你最后一遍,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否则,即使你是仙界的二皇子,本尊照样可以杀了你。” 子归知道自己不是夙辰的对手,即使夙辰因为某些原因耗损了五千年的功力,子归依然不是他的对手。看着夙辰暴怒的眼神,子归丝毫不怀疑夙辰会杀了他。 但他不愿意服输,子归自有子归的傲气。 “反正都要帮她找回记忆,那些事情她早晚会知道的。” 夙辰靠近子归,在他耳边说:“那是我和她的事,就不劳二皇子费心了。” 子归很明显的听出来,夙辰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子归还想说些什么的,包厢内突然传出声音。两人一惊,赶紧进去查看。发现迷途不在包厢内。 迷途跑了。趁着夙辰和子归说话的时候,偷偷从窗户飞身离开。 昨夜,她仔细想了想事情的来龙去脉,觉得不能一味的相信夙辰和子归。之前,夙辰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时,迷途就察觉到这一切是个圈套。 可当时她想找回记忆,就被那个圈套住了。现在,既然已经下界了,她认为没必要再听夙辰和子归的了。自己去寻找反而更好。 而且她始终认为夙辰和子归之间有不正当的交易,她不清楚那个交易将给仙界或者是六界带来怎样的影响,总归她不愿成为这件事的帮凶,还是早日脱离他们好。 昨天那个叫沐风的男子不是说认识她嘛,刚好,就从他下手,兴许能找到些线索。 迷途把一切想的太过简单,而她面临的又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日后,回过头来想一想,大圈套里套着小圈套,躲了一个还有一个,终究逃不开那层迷雾。 迷途想回客栈见一见沐风,但她对人间不熟悉,出来后就迷路了。她知道这个时候夙辰和子归应该发现她离开了,故而更加着急。 就在她束手无策之时,对面走了一个女子,人身鹿角,正是和沐风相熟的鹿妖灵玥。 她看到迷途非常惊讶,喊了一声“堇瑟”。 看吧,她也叫我堇瑟,这应该不是巧合。 迷途走上前对灵玥说:“把你知道的关于堇瑟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灵玥有点懵,但还是跟着迷途走了。走了一会儿,她问迷途:“我们要去哪里?” 迷途突然挺住脚步,茫然不知所措。 “不知道,首先找一个能说话的地方吧。” 许是因为迷途和堇瑟长得相像的缘故,灵玥从她身上感受到亲切感。 “我就住在附近,跟我走吧。” 迷途的心思到底太过单纯,就这样跟着灵玥走了,如果对方是图谋不轨的人的话,很轻易就能得手。好在,灵玥心无恶意,这一趟也解开了迷途心中的某些疑问。 为什么说是某些呢?大概是因为还有许多未解之谜吧。对于心中的疑问,是更清楚了还是更迷惑了,似乎也不好定义。 迷途离开后,夙辰的眼神从暴怒变为冷峻,他召集了魔界的人,命令道:“搜便休思城,也要把人找到。” 之后,夙辰也出去找迷途了。离开前,他看了子归一眼,警告说:“等找到她,本尊再回来收拾你。” 子归一脸无奈,嘟囔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真是,这个人的脾气也太差了,我真的不用换合作伙伴吗?” “魔尊喜怒无常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二皇子要换合作伙伴的话,何不考虑一下我。” 来人是妖王陆离,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妖艳,说话也阴阳怪气的。据说妖王陆离是雌雄同体,不知是真是假。但子归看他的动作,到觉得这一传说是真的。 “本皇子之所以与魔尊合作,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心理基础,所以更加亲近。和妖王你嘛……” 子归说着摇了摇头,还表露出嫌弃,继续道:“还是算了吧。” 陆离没有因为子归的话而生气,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但也无法抹去眼中阴狠的神色。 子归走后,又一男子出现,脸上带着面具。妖王一点都不感到惊讶,看来是相熟之人。 “仙界的皇子和魔尊有什么共同的心理基础?”陆离问。 “有那么个人,连接他们合作的纽带。” “是迷途吗?” “是,也不是。” 戴面具的男子回答的很模糊,但他无疑是一个了解夙辰和子归的人。 迷途随灵玥回到住处,这里是一个装修别致的院子,里面还住着别人。 “族长。”灵玥看到庭院中银发的男子简单的行礼。 “此人是谁?”银数警惕的看着迷途问。 “此乃灵玥的旧友。族长不必担忧,我等是不会去惊扰厢房的贵客。” 银数仔细的打量迷途,感受到其身上的仙气,稍稍放心,便重新回到厢房之中。 所谓的贵客其实是子萝公主。那日从雪山下来,她和银数突然遭到攻击,子萝受伤,和银数来到休思城麋鹿一族的暂居地养伤。 子萝在厢房打坐疗伤,银数轻声推门进来。 “外面是什么人?”子萝问。 “不必担心,是灵玥的朋友,看起身上的气息,即使不是仙界之人也是凡间的修仙人士,不是敌人。” 这么一说子萝就放心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何人出于何种缘故袭击她,要完事小心才是。 “方才的男子是麋鹿一族的族长?”迷途边走边问。 “是。”灵玥答。 “好生漂亮。” 迷途作为女子都忍不住感叹银数的长相。可以说那一头束在后面的银发,称的银数更具气质,简直是女子看了都会嫉妒的长相。 灵玥笑笑说:“我们麋鹿一族血统高贵,长相自然也是。” 迷途看了灵玥一眼,说:“看出来了。” 所以才说妖族里最要小心点是麋鹿一族,因为他们无论男女,天生就有魅惑人心的长相。好在鹿妖一族天性纯良,无害人之心,他们只追求万古不变的真情。这其中,流传最广的要数鹿妖和人类的爱恋。 当然,人和妖是不能相恋的,所以他们的爱恋大多数都是悲剧,如此也才会更深入人心吧,因为悲伤。 迷途听过的最悲伤的故事是关于素然仙子的故事。是扶渊告诉她的,素然仙子在一次下界后,触犯天规,动了真情。仙帝知道后震怒,将其抓回仙界,严谨下界。 但素然仙子太思念爱人了,不过仙帝的命令,偷偷下凡。当然,她后来还是被仙帝抓回去了,为了切断她的情愿,仙帝决定抹除她的记忆,斩断情根。素然不从,誓死不忘爱人,最后选择天雷刑劫结束自己的生命。 据说天雷刑劫那一天,素然仙子的爱人冲入天宫,大闹一番,竟和素然仙子一同承受天雷刑劫。临终前,两人抱在一起,遥望天宫的云彩…… “所以,素然仙子的爱人也死了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应该把两人葬在一起吗?人间有句诗曰:谷则异室,死则同穴。活着的时候没能在一起,至少死后应该让他们葬在一起啊。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其他……” 扶渊无法回答迷途的话。很显然,素然仙子和她的爱人,即使死后也没能同穴,素然被冰封与雪山,她的爱人亦无人再提起。 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时候,迷途落泪了,心中的悲伤久久难以平复。后来想想,她落泪是有原因的。 第七章 青梅竹马的都没在一起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魔宫屹立在幽密的树林立,高大而浓密的树木遮蔽天空,阳光从来不属于这个世界,阴暗,潮湿才是它的代名词。 一名女子穿过长长的甬道进入魔宫,甬道两旁的魔族士兵手持武器站立,恰有一种迎接的气势。 “放肆。尔等见到本妃竟不行礼?!” 女子自称“本妃”,且气场强大,仿佛这里是她的魔界一般。她的气场和语气给周围的士兵一种压迫感。 站岗的士兵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好在这位女子并没有太坚持,只是说:“算了算了,等会儿再来教训你们。” 女子说着就要走进魔宫的大门,却被守门的士兵拦住了。 “尊主有令,任何人进入魔宫都需先行通报。” “放肆!你不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拦我。” 女子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闯进去。 此女子叫云歌。她的父亲是魔界最有威望的长老,她本人在童年时期就被指婚给魔尊,是未来的魔妃,所以才大胆的自称“本妃”。仗着这些身份,云歌在魔界作威作福,谁也不敢招惹。 现在她要硬闯魔宫,守门的士兵也不敢多加阻拦,所以她半推半就的进入了魔宫。不过在此之前已经有反应快的士兵进去通报了。 “护法,二位护法,云歌姑娘来了。” 魔尊夙辰不在的这段时间,魔界的事物都交给左右护法来处理了。此刻在魔宫大殿的,也是这两位护法。 夙辰在魔界有别的名字,但大家都不叫他的名字,只称他为魔尊,但魔尊的名字叫出去也很响亮。他怕吓到别人,所以出了魔界就用夙辰这个名字。 “什么?拦住,快拦住。” 左护法司祁听到云歌这两个字,直觉头皮发麻,他可不想招惹这个女人,魔尊不在,还是赶紧送走的好。 还没等士兵回话,云歌已经吵吵闹闹的进来了,可谓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司祁意识到不妙,立马对右护法结弦说:“我先走了,那个女人交给你了。” 夙辰的两位护法,性格各不相同。左护法司祁为人和善,处事圆滑,八面玲珑。反应快、聪明睿智,最怕麻烦。右护法结弦,为人耿直,不善变通,冷面热心。法力高、忠心护住,最爱较真。 两位护法之间的感情很好,他们自幼陪伴夙辰,夙辰对二人也极好。 司祁因为脑子转的快,总是把难处理的事情交给结弦。就像这次一样。一听说云歌要来,司祁立马跑到后殿躲了起来,让结弦留下来善后。 结弦也不喜欢和云歌打交道,但是司祁已经跑了,他也只能接受。因为和不喜欢的人打交道,他本就没有表情的脸这下更冷了。云歌冷不丁进来一看,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结弦,你知道魔尊去哪儿了吗?” 云歌是来找夙辰的,她听说夙辰近来不再魔界,觉得自己作为未来的魔妃,应该掌握夫君的行踪。 “无可奉告。”结弦冷冷的说出四个字。 “无……”这个回答让云歌很不满,她生气的说:“我可是未来的魔妃,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哪里来的无可奉告,魔尊的行踪,肯定会告诉你们。” 云歌不较真还好,一定要较真的话,她可比不过结弦。 只见结弦一板一眼的说:“既然是未来的魔妃,那就说明现在还不是魔妃,既然现在不是魔妃,你的位阶就在我之下,既不能命令我,也不能质问我,同时,还要遵从我的命令。我以魔界护法的身份命令你,即刻离开魔宫,且,下一次来时,必须先行通报,否则,视为违反魔尊命令,定当严法。” 结弦看起来是个木讷不善言辞的人,但说起话来嘴皮子不是一般的溜,连躲在后殿的司祁听了都为之惊叹,更别说云歌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了。 她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着嘴唇,怒气冲冲的看着结弦。 “好你个结弦,你给我等着,看魔尊回来我不让他收拾你。” “如此甚好,我就等着魔尊回来。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要听我的。” 云歌没有办法,只能气呼呼的离开。回去后就是一顿乱杂东西。 “岂有此理!” “是谁又惹你了呀?” “还不是因为,哎,算了算了……” 云歌本来先告状,但她突然挺住了。这可不向她的风格,主要是她正在心中盘算着另外一件事。 她缠着父亲说:“爹爹,云歌什么时候才能嫁给魔尊啊。” “再等一等。” 云歌听到这句话不开心的甩开父亲的手,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您总说让我等一等,可是我等到了什么?等到他爱上了别的女人。现在他又去了人间,谁知道这次又会发生什么事?” “他爱的女人已经死了,一切都结束了。你只要好好等着。爹爹答应你,他只会是你的男人。” “真的吗?”云歌满心期待的问。 “当然。” 云歌和夙辰的婚事,许久之前就定下了。当时,云歌的父亲丘明还是魔界的护法,夙辰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魔尊还活着。丘明撮合了这桩婚事。后来,夙辰继位,丘明退居二线,成了魔界最有威望的长老,当年的婚事不变。 只是夙辰对云歌无心,始终不提两人的婚事,后来才知道,他爱上了别的女子,自然不会把云歌放在心上。 云歌还抱着满心欢喜,期待有一天成为魔妃。她自幼就喜欢夙辰,也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夫君。夙辰喜欢上别的女子让她既伤心又愤怒,还好那个女人已经死了。现在既然爹爹已经答应了她,相信不久她就可以成为夙辰的新娘。 云歌开心的扑倒丘明的怀里,撒娇的说:“谢谢爹爹。” “傻丫头,跟爹爹说什么感谢。放心吧,爹爹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不会食言。” 丘明无疑是宠着他唯一的女儿的,但他眼中不经意间流露的阴狠之色总让人无法释怀。 很多事情,夙辰都无法释怀。现在格外让他在意的,是迷途的逃离。她去了什么地方?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经过仔细的思考,他觉得迷途突然离开的原因,可能是沐风的出现。那个人的出现让迷途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又或者说,她觉得离开后也能找回记忆。 这么一想,夙辰去客栈找到了沐风住的房间,但沐风不在,迷途也不在。 “难道没来找他?” 夙辰本打算就此离开,却看到沐风的床边放着的画像。出于好奇,他打开那张画像,不出意外的,那是一张女子的画像,和迷途长得一样的女子。画像已经有些年头,稍显破旧,但画像上女子的笑容,依然明媚。 “哼……”夙辰冷哼一声,道:“过了这么多年,这家伙的执着真是一点没变。” 听夙辰的语气,似乎早年就认识沐风一样。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夙辰竟然把那副画拿走了。准备的说是偷,因为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 不久前,沐风接到灵玥的通知,说是找到了和堇瑟一样的女子,让他过去,所以这个时间,沐风不在客栈。 他去了灵玥的居所,发现迷途也在里面。 “把你们知道的,和这张脸一样的女人的故事,都告诉我吧。” 迷途开门见山的对沐风和灵玥说,她的时间不多,不想绕弯子。 沐风坐在迷途对面,听到迷途的要求,他缓缓放下杯子,说:“我认识的,和你长得一样的女子叫堇瑟,和我一样同属于元真派,是我的师妹。” “我所认识的,和你长得一样的女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叫堇瑟。”灵玥跟着说。 迷途知道他们两个认识的是同一个人,但那个人是不是自己,就很难说了。她对那个名字感到陌生,听到别人喊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中竟然连一点涟漪都泛不起来。如果她真的是那个女子?理应有一些感觉的。就算被抹去了前世的记忆,也应该有什么东西埋藏在内心深处吧。 她记得,扶渊君曾说过,有一种感情,即使过了千年万年,即使转世数百个轮回,也会埋在心底的深处。肉身可死,情感不灭。 某一天,当迷途听到某一个人的名字时,心底突然泛起涟漪。那是她才明白,留在内心深处的感情是什么。 “那个叫堇瑟的女子,后来怎么样了?”迷途问。 “死了。”沐风的声音很轻,很轻。 “我在看似乎在找她。是不相信她死了,还是在寻找她的转世?” “她已经死了,我很确定。可是却没能转世,我在寻找她的魂魄,或许可以救她。” 迷途觉得,沐风对堇瑟,绝不是单纯的师兄对师妹的感情,他提起堇瑟的时候,眼中流露的情感太过悲伤。 “死人是无法救活的,即使找到了魂魄也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听说只要把魂魄重新引回肉身就可以了。”灵玥说。 “会出现排斥反应。有人这么试过,最后连唯一的一丝魂魄都没能保住。” 第八章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说的是素然仙子。据说千年前,素然仙子遭受天雷刑劫而死,魂魄也被打散,从修行中匆忙醒来的扶渊,耗损真气,保住她最后一丝魂魄,企图将魂魄引回素然的肉身,不料途中出现排斥反应,连最后一丝魂魄也不知所踪了。 让死人复活,只是流传的一个美丽的传说而已,连上古神仙都没能做到,区区凡人,又当如何? 后来扶渊解释道:“天地需要秩序,让逝者复活,本就是违逆天道的,故而不可行。” “人死后,灵魂会归于地府,转世轮回,你为何要在世间寻找她的灵魂?” “出于某些原因,她没能转世。” “什么原因?” 迷途的询问是无心的,问出这个之前她并不一定想要知道答案。但是问出来之后沐风没有回答她,她又突然想知道答案了。 “那件事无论对堇瑟师妹,还是对我们元真派,都是不光彩的回忆。所以,恕我不能回答你。” 沐风是这样回答的,接着他又说:“可是我总觉得,你或许就是堇瑟。” “如果我是她,对这个名字,或者对她的故事,应该有所心动才是。可是我没有,这说明,我不是她。” 迷途并不是排斥接受自己是堇瑟,只是她真的没感觉。不是忘的太干净就是没有经历过,迷途更倾向于后者。 “何必这么早下结论,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一起回元真派,回到熟悉的地方,可能会想起一些事情。” 沐风向迷途发送了邀请,灵玥应和着说:“是啊,反正迷途姑娘也要寻找记忆,多去一些地方,总是好的。” 迷途就这样被他们说动了。她决定回去和夙辰、子归说一下,然后跟沐风一起去元真派。 迷途暂时告别沐风和灵玥,打算回客栈。 子萝在室内打坐疗伤,听到外面传来声音,还有一个很耳熟。出于好奇她朝窗外看了看,就看到了迷途。当下心中一惊,不顾身上的伤就跑了出去。 “子萝……”银数担心的跟了出去。 看到子萝的时候,迷途也很吃惊,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五公主。”迷途稍稍行礼道。 仙界也有等级之分,像迷途这样的小神仙见了仙帝的子女,自然要客气恭敬。 “你怎么会在这儿?”子萝质问道。 “各种各样的原因。”迷途含糊的回答。 子萝秀眉一拧,不悦的说:“快些回去,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沐风、灵玥、银数也一旁听两人说话,不知所云。其实迷途也不懂,为什么人间对她来说是危险的。 她注意到子萝脸色惨白,看起来伤的不轻,便说:“我看五公主伤的不轻,倒是你,快些回去吧。” 迷途说完就走了,子萝望着迷途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不过她现在可不是担心别人的处境呢。她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现在气血受阻,真气混乱,一时间竟然吐了一口血。 “子萝。” 银数赶紧上前扶住子萝。 迷途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子萝吐血,立马又回来了,先是封住了子萝的穴位,然后打算为她注入真气。 “你干什么?” 银数警惕的看着迷途,阻止她进一步的行动。 “必须要输入真气护住她的心脉。”迷途解释道。 银数不放心迷途,便说:“我来。” 这下轮到迷途阻止银数了,她说:“开什么玩笑。她的体内已有不明的气流和原本的真气想冲突,此时再加上你的妖气,只会更难受。你是想让她死的更快一点吗?” 银数沉默了,他真的是病急乱投医,关心则乱。忘记了重要的一点,子萝是仙,他是妖。若是平常还可以相互输真气疗伤,但现在子萝的体内还有一股不明的气流,若是三者相冲,结果只会更糟。 现在最明智的选择是输入与子萝体内的真气不相冲的气息,那就需要仙气了。这样再场之人中,迷途是第一人选,沐风是第二人选。银数和灵玥最后不缠入其中。毕竟妖和仙在某些,还是有些差别的。 有了迷途的真气,子萝的脸色好了许多。银数在一旁看着,即使担忧又是责怪自己。他不仅没能保护好子萝,也无法帮她分担痛苦,甚至还…… 是啊,如果子萝知道那件事的话,一定会责怪他的,也有可能再也不会见他。 有时候,越担心的事越会发生。终有一天,子萝知道了银数的秘密,他们拔剑相向的时候,会否后悔曾经深爱过。 天色渐晚,夙辰还没有找到迷途,夙辰此刻已经接近狂暴的状态了,阴沉着脸,搞得和他在同一个空间内的子归都不敢大口呼吸了。 夙辰不想等了,打算继续出门找迷途,就是找遍整个休思城,他也一定会把迷途找到的。 谁知刚一出门就看到迷途站在门外。 “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夙辰的语气有些生气。 迷途没有回答夙辰的话,而是对跟着他身后的子归说:“五公主受伤了,看起来很严重,或许你需要去看一下。” 在几个兄弟姐妹中,子归最喜欢的就是子萝了,曾经他们在仙界总是跟在素然仙子的身后,三人玩的不亦乐乎。这会儿听到子萝受伤,他很是担心。 迷途把地址告诉子归,他立马就走了。屋内只剩下夙辰和迷途。 大家似乎心照不宣的,忘记了迷途逃走的事情,只当她是出去散步或者见朋友去了。而夙辰呢,也当没有大张旗鼓的找过迷途。 只是,不提那件事,夙辰和迷途就更没话说了。夙辰的气还没有消,也因为迷途回来后没有第一个和他说话,所以更生气了。 “那个叫沐风的凡人,说他的师妹跟我长得一样。虽然不知道我是不是他的师妹,但我打算跟他去一趟元真派,兴许能找到些记忆片段。” 夙辰冷哼一声说:“哼,元真派,真是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迷途不知道该如何接夙辰的话,只能继续说:“我想,这次就不麻烦你和二皇子了,能带我下界已经很感谢你们了,所以……” “你这是要和我们分道扬镳吗?” 夙辰的语气充满不悦,好像迷途犯了多大的过错一样。但迷途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呀,他这么大的反应到让迷途觉得不是了。 “也不是这样。更准确的说是……” 迷途解释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没必要解释啊,于是说:“没错,就是分道扬镳,我们本来就不是一条道的人嘛。” 夙辰听到这句话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半天看着迷途一句话不说,然后生气的离开了。 “我说错话了么?他干嘛要生气?哎~不管了,魔界的人本来就喜怒无常。” 因为迷途提出分道扬镳,夙辰差点气的吐血。就这么分道扬镳了,他辛辛苦苦到仙界去图什么呀! “不行了,要赶紧让她想起来,这样太被动了。” 夙辰正在思考下一步的计划,就看到沐风从房间里出来,他立马飞身到屋顶,以免和沐风碰面。 沐风回到房间,发现枕边的画像不见了,便出来找客栈的小二问,刚好一出门就碰到了小二。 “我不在的时候,有人进过我的房间吗?” “应该没有吧。怎么?丢东西了么?” “啊,没什么,问问而已,你去忙吧。” 沐风知道从小二嘴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作罢。 是什么人呢?为什么偏偏偷走了堇瑟师妹的画像? 沐风思忖着,却得不到答案。日后只能更加小心了。 夙辰在屋顶上看到沐风着急的样子,不禁得意起来。就好像一个为了引人注意而故意做坏事的孩子,在目的达到之后,心中沾沾自喜。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方便出现在沐风面前,他真的想去炫耀说自己偷了那副画了。 这种洋洋得意的感情把心中的怒气冲淡不少,他自言自语道:“好吧,想去元真派就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一起去就行了,没准这样更有意思呢。” 确实变得有意思了。 迷途本来打算自己和沐风去元真派,但子归和夙辰非要跟着去。所以第二天,当沐风去接迷途的时候,发现她身边还跟着两个男子。 沐风已经见过子归了,只当他是迷途的哥哥。另外一个男子,脸上带着面具,也不知他是何许人也。 金色的面具衬的夙辰的肤色更白了,也让他浑身透着神秘感。 子归见沐风的视线停在夙辰的面具上,连忙解释道:“长得丑,怕吓到世人,故而时常戴着面具。” 这个解释也不知是敷衍还是故意的,总之听到这句话后夙辰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估计心理已经把子归按在地上揍了。他堂堂魔尊,怎么会丑到吓人呢?还不是因为不能让沐风认出他。 迷途听到子归的解释,笑容一下子展开了,这个新奇的理由也是让她眼前一亮,不得不佩服子归的幽默风趣。 夙辰看到迷途的笑颜,终于明白那句诗中描绘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深意了。 第九章 不计后果的爱恋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族长有事要离开几天,让我来照顾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替。” 银数暂时离开了休思城,也是为了寻找帮子萝治疗伤势的药。银数离开前让灵玥照顾子萝,两人都是女孩子也要方便一些。 灵玥把子萝照顾的无微不至,闲暇的时候还会陪子萝聊天。 “族长好像真的很喜欢子萝姑娘你呢。” 子萝听到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展开了,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她和银数已经认识许多年了。一千年前,素然仙子离世后,子萝恨透了仙界,下界后便不愿回去。她常年在凡间行走,为了寻找复活素然仙子的方法。 时间久了,总觉得孤独,也因一直找不到复活素然的方法而灰心。子萝也从以前活泼的少女变得沉稳、冷静。就这样过了九百年后,子萝在休思城碰到了银数。 第一次见到银数,只觉得这个男子好美,让身为女子的子萝都自叹不如。 后来,子萝和银数的来往越来越密切。起初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有想要救的人,那种迫切的心里让他们能够一切报团取暖。之后,随着了解的加深,他们发现彼此的共同点很多,成了形影不离的异性朋友。 他们从何时开始对彼此有了男女之情的已不好考证了,只是最近才挑明了爱恋的关系。随之面临的问题也来了,人和妖尚不能相恋,更何况是仙和妖呢?若是他们继续下去,子萝很可能会和素然仙子一样,走向不归路。 所以子萝进来越发的思念姑姑,时常跑去雪山。 担忧归担忧,爱恋是不会随着担忧消失的,反而因为不能在一起而更加珍惜。不计后果的爱慕与付出,才算是爱情啊。 “等以后姑娘跟族长成亲之后,我就要喊你族长夫人了。” 灵玥不知道子萝的身份,如果她知道子萝是仙界的人,大概就不会说这些了。 子萝的心情更是五味陈杂,高兴是高兴的,可一想到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她的笑中就融入了悲伤的色彩。 “可惜我不是麋鹿一族之人。”子萝说道。 “没关系啊。我们麋鹿一族是不在乎血统的,只求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长老们不会因为你不是麋鹿一族之人就排斥你的。” “是那样吗?” “当然了。” 可是我不能。子萝在心中叹息着想。 “鹿妖么?” 子虚因不放心子萝,派了最信任的助手凌源跟踪他,发现和子萝在一起的男子竟然是鹿妖。 “现在要怎么办?如果仙帝知道,就更麻烦了。”凌源问道。 “不能让父君知道才行。” 为了保护妹妹,子虚产生了一个狠心的想法,他对凌源说:“既然是妖,在修炼时总有违反天道的事情,依天规——杀。” “明白了。” 子虚决定下界把子萝带回来,继续让她留在凡间,只会让事态更加严重。他是不懂爱情的,所以天真的以为让他们分开就行了。就像当初的仙帝一样,以为把素然仙子软禁在天宫就没事了。 如果爱情那么容易消磨,就不配称之为爱情了。 迷途一行人正去往元真派,路上他们也不着急,慢慢走着,刚好看一看人间的景象。这里和仙界是完全不同的地方,迷途起初不适应,渐渐觉得人间比仙界好。是因为世俗的烟火味,还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呢? 一行人乘马车出行,仙界的天马到了地上,收敛双翼,俨然变成了凡间的马匹。白色的骏马后面拉着一辆金雕玉琢的马车,在市井之间行走,引人围观。 迷途掀开纱质的帘子,向外面看去,街道两边十分繁华,到处是做生意的小商贩,那些摆件迷途大多没有见过。 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脸,孩童欢快的在街边跑着,玩耍着。 “是不是不适应太吵闹的环境。不喜欢的话就直接说吧,我们可以换一种方法去元真派。” 夙辰自己是喜欢快点去的,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耽搁太久,所以如此跟迷途提议。 “不,我很喜欢,是以前感受不到的气氛,就这么慢慢走吧。”迷途笑着说,视线一直在外面来回打转。 “是么?师妹也很喜欢市井街区。以前,我们一起下山的时候,她总是不愿意回去,恨不得住在这里呢。” 迷途冲沐风笑了笑,继续看街上的风景。 进来迷途跟沐风更亲近,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搞得夙辰跟子归像两个透明人一样。再这么下去,可着你的就要师兄妹相认了。 沐风经常给迷途讲堇瑟的事情,还总是错把迷途当成堇瑟。 比如他们新到一个地方,沐风会说:“我们以前历练的时候来过这里,你还记得吗?” 没当这时,夙辰就会提醒他说:“当然不记得,她又不是你的师妹。” 沐风则是尴尬的笑一笑,说:“啊,不好意思,因为实在长得太像了,总让我以为迷途姑娘就是师妹呢。” “只是长得像而已,还是不要太早下结论吧。” 夙辰的警告只是当时有用,下一次沐风还是会把迷途错认成堇瑟,而迷途呢,似乎也不排斥沐风的行为。 “不行了,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 晚上,夙辰和子归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提起这个问题。 “怎么?因为他们两个走得近,你嫉妒了?”子归故意调侃道。 夙辰不屑的笑了笑,说:“嫉妒什么,我只是……对,没错,我就是嫉妒了。赶紧想办法把沐风弄走。我怀疑他是故意接近迷途的,真是,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心机呢。” “我觉得沐风人挺好的,哪有什么心机,就是个单纯的孩子而已。” 从子归的视角来看,沐风也确实算是个孩子,毕竟他们相差一千多岁。仙界的人最信赖的,就是人间修仙的术士了。偶尔,他们也会成为那些修仙术士的守护神,给予他们奇遇。 但子归这么夸沐风并不是因为这些,他只是想气一气夙辰,谁让子归本来就是个调皮的孩子呢。即使千年过去了,他的本性不变。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夙辰是不会对他怎样的,所以更加有恃无恐。 “单纯?呵,那是你不了解他而已。” “难道你了解他吗?” “当然,我们毕竟曾经认识过。” “呕吼,又来,比起你们认识的时间,不认识的时间要更长。” “所以呢?你不把他弄走吗?要一直看着他待在迷途身边?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我觉得现在也朝我们计划的方向在走啊。” 夙辰冷冷的撇了一眼子归,子归立马改口道:“不过……为了巩固我们的合作关系,我帮你把他弄走,这可是你欠我的哦。” 很快,沐风就接到同门师弟的消息。他们一直是用玉镜传讯。 “掌门病重,请沐师兄速速回来。” 元真派的掌门是沐风的师父向天章,得到这个消息他很是担心,当即就要回去。本想找迷途说一说这件事,但迷途偏偏不在。 “你找迷途吗?她和夙辰出去了,可能要过上一两天才回来。” 子归恰时出现,应付沐风。 一两天,沐风可等不了这么久,他本想带迷途一起回去的,看来是不可能了。 “家师病重,我需即刻回去,还望你跟迷途姑娘说一声,答应带她回元真派的事情恐要拖上些时日了。” “无妨,正是要紧。” 简单道别后沐风就启程回元真派了,子归看他离开,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魔尊大人,这下我们真的是在一条船上的人了。” 迷途暂时出去了,但不需要一两天。而且沐风去找她的时候,她才刚走。 迷途从房间里出来,夙辰就冲了过来,语气很着急的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他也不顾迷途的反应,直接带着迷途飞身离开。他们离开的时候沐风刚好过来,完美的错开了。 现下,迷途和夙辰站在悬崖边上,向下望去,云雾缭绕,仙气腾腾。这种感觉,就好像从天宫俯视凡间一样,看不真切,从而愈加向往。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没什么?突然想来了,但子归不陪我来,就叫你一起了。” 这个烂借口迷途是不会相信的,她警惕的看着夙辰问:“该不会……是想在这儿杀了我吧。” “哈哈……” 夙辰心情大好的笑了起来,并对迷途说:“放心吧,不会杀了你的,至少现在不会。” “这么说还真有杀我的打算了。” “不是那样的。” 夙辰勾唇笑笑,为了让迷途消除疑心,他坐到离迷途很远的石头上,迎着阳光,看迷途的倩影,如梦一般。 “把面具摘了吧,那样我才能看清你的表情。” 夙辰很听话的摘下面具,露出俊美的脸庞。他把金色的面具拿在手里,阳光照在上面,使面具显得更加耀眼。 迷途一步步走到夙辰身边,和他同坐在一块石头上,仰望西天被太阳染红的云彩,很绚丽。迷途仿佛觉得,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绚丽的云彩,可怎么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夙辰也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往事。 “你知道从这里掉下去是什么感受吗?”他问。 “不知道。”迷途答。 “我知道。”夙辰说。 迷途侧头看向夙辰,他的视线很远,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濒临死亡的感觉。不,应该说是死亡的感觉吗?真的……很害怕。” 第十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夙辰坠入悬崖,任风在耳边呼啸,云雾一层层,散开又聚拢,他越来越难以看清崖上的风景,只听到一个女子用凄厉而担忧的声音喊道: “澣尘~” “那是我第一次感到死亡离我这么近。不,应该说是第二次吗?总之是很可怕的感觉。” 夙辰讲述那段往事时声音很平静,但还包含着说不明的情愫。不知是对那段往事,还是对叫他“澣尘”的那个女子? “骗人的吧。” 迷途这样评价夙辰的回忆,她说:“你是魔界的人,会法术,就算掉下去也无大碍,怎么就说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呢?” “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我因某些原因法力被封,当时只能算是一介凡夫俗子,没有自保的能力。” “真羡慕啊。”迷途说。 夙辰感到不解,问:“羡慕什么?羡慕我死过一次吗?” 迷途抬头看着夙辰说:“那有什么可羡慕的,我又不是没死过。只是……羡慕你能记得那种感受,我不是没有记忆嘛,所以连那种感受都不记得了。” “那种感觉,不是很好,不记得也罢。” 利剑刺入心脏的感觉,很痛,很痛。然而这不是她哭泣的原因,让她难以置信的,是持剑的人。很久以后,她回忆起这件事,早已分不清是剑伤痛还是心在痛。 大概是有原因的吧。 “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夙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沐风肯定早就离开了。他和子归总算合伙沐风骗走了。 “为什么是可以回去了?之前不能回去吗?” “算是吧。” “为什么之前不能回去?” “这个嘛……有那么回事,你不用知道也行。” 迷途估计夙辰和子归有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要把她支开。不过没关系,迷途对他们二人的交易本就不感兴趣,她也不想成为二人的同伙,不问也罢。 迷途回去之后才发现沐风走了,他留了一封书信,上面说师父病重不得不提前离开。他告诉迷途可以慢慢往元真派走,等他处理完门派的事情,一定会来接迷途的。 迷途不知道这是夙辰和子归的诡计,还以为是真的,为此没少担心。听沐风所述,他的师父向天章是一位很好的师父,迷途不知怎的就这样听出了感情,不希望向天章出事。 沐风回去后发现师父好好的,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而那位传讯给他的师弟表示没有给他传过任何消息。沐风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但至于为何被骗,又是被何人欺骗的,他丝毫没有头绪。 既然回来了,沐风就把遇到迷途的事情告诉了向天章。 “真的……是她吗?” 向天章因难以置信,声音颤抖着。那个叫堇瑟的孩子,他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她的死给向天章带来很大的打击。 “那女子的确和堇瑟师妹长得一样。” “把她带回来吧,为师想见见她。” “师父……” 说话的人是沐风的另一个师妹,叫沁音。 “堇瑟背叛师门,坠入魔道,是死是活已与我元真派无关,事到如今,师父又为何……” “住口!” 向天章很明显生气了,言语中带着怒气。他不想听这件事,也不愿回想当初的事情。他一直认为,堇瑟做出那个选择,与自己有关,所以心怀愧疚。 那个孩子,本可以不做那样的选择,一切都是他的错。所以他更不允许别人诋毁她,任何人都不行。 “师父~” 沁音不懂向天章的心。她讨厌堇瑟,从一开始就讨厌。她生前,门派中的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师父对她宠爱有加,长老们更是处处偏袒他,连沐师兄也…… 可她做了什么?只不过是个叛徒而已。这样的人,现在还妄图再回到元真派,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现在她沁音才是元真派最出色的女弟子,才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她绝不允许堇瑟回来把她拥有的一切抢走。绝不! 沐风接受师父的命令,决定重新去找迷途,把她带回元真派,不管她是不是堇瑟,对师父来说,都是安慰。 “师兄,沐师兄……” 沁音叫住沐风。 “沐师兄。你能不能,不要去找堇瑟了?” “不能。”沐风决绝的回答。 沁音上前拉住沐风的胳膊,质问道: “为什么?堇瑟已经死了,就算她没死,也已经背叛了元真派,背叛了你。即使她做了那么多令人心寒的事,你依然不肯放弃她吗?” 沁音多么希望沐风的回答是肯定的,但他却说:“不能,她是我用生命去爱的女子,恐怕都不能放弃了。” 沐风的告白让沁音非常失望,更多的是心痛。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最爱的还是堇瑟。为什么?她沁音哪里不如堇瑟,以至于师兄从不正眼看她。 一定是堇瑟那丫头给师兄下了迷魂药。对,没错,那丫头本来就有魅惑人心的本领。 “就算你用生命去爱她又怎么样?她最后不还是跟别的男人……” 沁音太生气所以口无遮拦的说了一些话,但说道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不能在沐风面前提那件事,那是他的心头之痛。 “沐……沐师兄,对不起,我……” 沐风生气的甩开沁音的手离开,他的脸色变得很冷,如寒冰一般,冒着刺骨的寒意。 沁音看着沐风的背影,懊悔不堪,她很自然的,把这件事也归咎到堇瑟头上。当人被嫉妒之火包围的时候,总会产生十分扭曲的想法,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怨恨别人,从不想一想那或许是自己的过错。 沁音现在就是这样。被妒火缠绕的女人,最是可怕,做的事情也几近疯狂。 元真派的弟子到一定的年龄和修为就会被派往山下进行历练,历练的任务不过是降妖除魔,维护世间的安定。 然而这一次,历练的弟子接到了不同的任务。 给他们下达任务的是沁音。沁音也算是元真派比较优秀的弟子,帮着掌门和各位师叔处理门中任务,表现优异,一点不比男弟子差,所以她在元真派的地位,也逐渐上升。 这次安排下山任务和地点的事情就交托给她了,然而她却想要用这里机会至迷途与死地。不管那个女子是不是当年的堇瑟,她都必须死。 沁音拿着堇瑟的画像,多亏了沐风的话,她才知道迷途和堇瑟长得一样,也便于同门弟子辨认。此次下山的弟子都是在堇瑟离开元真派之后才入门的,多年来堇瑟的名字一直是门中的大忌,他们不知道堇瑟这个名字,也不知道她的长相。所以现在,沁音说什么他们都相信。 “此女子魅惑人心,扰乱世间安定,掌门命尔等下山除之,此次定级考核的成绩也通过任务中的表现评定……” 迷途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将面临很大的危险。她只是在想,今日在悬崖边上,和夙辰一起看的西天的云彩,很美,那场面似曾相识。 重光阁是元真派的重地,很少有人能进入,但沐风有这个权限。重光阁是存放弟子门的牵绊的地方,共有七层,层数越高,代表身份越尊贵。 元真派的弟子进入师门之后,都会拿到属于自己的器皿,此器皿与性命相连,从器皿的状态可以看出人的生命状态,若器皿破碎,则代表此人已死。 器皿按等级依次是:石器、铜碗、银碟、金杯、玉壶、陶瓷、琉璃盏。 琉璃盏是最顶级的,存放在重光阁的第七层。深蓝色的琉璃盏上,印有莲花的纹络,在灯光的作用下,里面略微称梅红色。仔细观察会发现,琉璃盏底部的正中央有一抹红色的印记,那是人的血液。 琉璃盏属于谁,里面滴的就是谁的血液。血液融入其中,和人命相连。若有一天,琉璃盏破碎,则表明人已死。 就像堇瑟的琉璃盏,就已经破碎了。沐风站在那个琉璃盏前,久久未能移开脚步。当初看到这破碎的琉璃盏时,他心痛不已,像是心脏被狠狠的揉捏一般,感觉快要爆炸了,连呼吸都觉得痛。他甚至想过要把堇瑟的琉璃盏重新拼凑回去,那样她会复活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沐风还傻傻的抱有一丝幻想。过了很久很久,他得知堇瑟的魂魄无法转世,还停留在世间,便拼命的去寻找。 “所以说 为什么选了那个人呢?” 如果不是那个人,她不会背叛师门,也不会死。明明是他先和堇瑟认识的,但堇瑟却选择跟那个人一起走。果然,青梅竹马的,最后都没能在一起吗? 一次次充满希望,有被失望席卷。失望、希望、又失望……总是重复在沐风的身上。不过这些不会使他放弃,只要没有绝望,就能坚持。 好在这一次,他又看到了希望。 “这一次,我依然会先找到你,把你锁在身边。” 堇瑟的琉璃盏旁,还有一个碎了的琉璃盏。因灯光的原因,没能看清上面的名字。 第十一章 命中注定遇见你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堇瑟是被向天章带回元真派的。 很多年前,向天章外出办事,回元真派的路上,路过一片树林。当时正处寒冬腊月,大雪飘飘。忽闻远传传来一阵女婴的哭声,向天章心声好奇,便前往查看,竟在一个树下看到一个被遗弃的女婴。 该是多么狠心的父母,才会将孩子丢弃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中啊。 向天章将女婴抱在怀里,刚才还大声哭泣的她突然止住了哭声,扬着小手,对着向天章“咯咯”笑了起来。女婴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笑起来尤其可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向天章看着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这样,女婴靠萌打动了向天章,后者把幼小的她带回元真派,取名“堇瑟”,堇瑟成了元真派最小的弟子。 无论是向天章,还是各位长老师伯,亦或者是各位师兄师姐,都很喜欢堇瑟。因为喜欢,所以格外珍惜。 但根据长老们的预测,堇瑟日后会爱上一个魔族的男子,从而坠入魔道,走向死亡。元真派长老的预言一向很准。向天章惧怕这个预言,更重要的是害怕堇瑟死亡,于是十多年来一直把堇瑟圈在山上。 直到堇瑟十岁那年,沐风等师兄师姐都到了下山历练的年龄。堇瑟眼馋,也想跟着去,就央求了沐风很久。 “沐师兄,你就带我去嘛,我保证不添乱。” “师父说了,你不能下山。” “为什么呀?堇儿也想下山去玩,你就带我去嘛,好不好?” 堇瑟善于撒娇,加上沐风又很喜欢堇瑟,在她的几番央求之下,沐风还是答应了。 “虽然可以带你下山,但你要答应我几件事。”沐风提前和堇瑟约法三章。 “好,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堇瑟用稚嫩的声音保证到。 “第一,外出时要听我的话,不许调皮。” “保证听师兄的话,调皮是小狗。”第一点堇瑟没有异议,爽快的答应了。 “第二,下山后要时刻待在我身边,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第二点堇瑟却有些疑问了,问道:“那如厕的时候怎么办?沐浴的时候怎么办?睡觉的时候师兄也要待在我身边吗?师父说男女授受不亲,好像不能这样的。” 堇瑟才十岁,不懂男女之情,童言无忌也只是说说而已。沐风却不一样,他已经成年了,一开始只是把堇瑟当妹妹看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堇瑟的感情有了变化。只是现在还不明显,只是听到堇瑟的话后略显尴尬。 “我说的是平常,那些时候当然要跟你沁音师姐一起。” “跟沁音师姐一起就一起呗,可是师兄你为什么脸红呢?” “我哪有?”沐风急忙辩解,然后岔开话题说:“还有第三点呢。” “第三点是什么?”堇瑟仰着小脸问。 “不要和任何人结缘。” 就这样,沐风偷偷带着堇瑟下山了。堇瑟除了对许多事情显露出好奇心以外,都很听话。他们师兄弟几人,在人间一边降妖除魔一边玩,非常开心。 一天,他们路过一个叫“云村”的地方,路遇几只食人小妖。几人便分开去追了,当时情况混乱,沐风无暇顾及堇瑟,两人也就走散了。 堇瑟追着一只小妖,一直到丛林深处。不过她修为不够,最终也没能赶上。堇瑟没有就此放弃,依旧在丛林中寻找。 忽然,草丛中传来动静,堇瑟以为是刚才逃掉的小妖,便持剑刺去,快到眼前才发现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 男孩每天意料到危险,待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好在堇瑟及时止住了招式,才没有伤及男孩。 “你傻呀,怎么不躲开?” “我好好的待在这里,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还要怪我喽。” 堇瑟知道自己理亏,无法反驳男孩的话,她到底是个识大体的女孩,沉默半晌后说道:“对不起。” 男孩打量了堇瑟半天,然后问:“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修仙的人。” “所以呢?” “算命先生说我不能和修仙的人接触,否则会死的。” 男孩说着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堇瑟跟在他后面。 “巧了,长老们也说我不能和凡人接触,不然也会死的。” “那你干嘛还跟着我?小心会死哦。” “我不相信那些。什么天命不可违,我才不信呢。就算天命真的是那么写的,我也要逆天改命。” 别看堇瑟年纪小,但她的志向一点都不小,说话的时候像个小大人,率真又自信,看的男孩忍不住笑了出来。 “喂,你笑什么?不相信我吗?” “相信。” 如此简单的,两个人成了朋友,都将大人的警告抛之脑后。小孩子本来就是无知无畏的。从那一刻,他们的命运轨迹朝着预言的方向越来越近。 沐风等人除完妖才发现堇瑟不见了,匆忙寻找,知道太阳落山才找到堇瑟。她正和新认识的小朋友一起抓兔子,好不开心。 堇瑟看到沐风,高兴的向他招手,说:“师兄,你快看,我们抓到一只兔子,好可爱。” 离开的时候,男孩把兔子送给堇瑟,作为回报,堇瑟把随身佩戴的腰佩给了男孩。 日后,这个腰佩将起到重要的作用。 迷途一行人行至“云村”,眼前的村子破败、荒凉、没有人烟。之前迷途看到的人间景象都是繁华多彩的,看到云村的时候,反差之大,让她惊讶。 “这里怎么如此荒凉?” “别看这里现在荒凉,许多年前也是炊烟袅袅、一派温馨的景象呢。” 子归似乎了解许多事情。这一路上,迷途问的所有问题他都能答上,就好像所有的事情他都亲身经历过一般。但那又是不可能的。 “为何现在变成这样了?” 子归回答之前,刻意看了一眼夙辰,见他神色无异才说:“有一年,魔族的人入侵村子,村民都死了,这里也就荒败了。” 迷途撇了子归一眼,说:“你们魔界的手笔,还真是不小啊。这个村子少说也有一百多人,竟然一个都没留下。” “我们魔族的人,并非全是坏人,屠村的是黑魔,不能管中窥豹。而且,村里的人也并非全死了,还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夙辰解释道。 “那你肯定是黑魔这一分支的喽。” 迷途和夙辰相处一段时间之后,熟识许多,说话也更随意了。偶尔两人还会相互开玩笑,关系非常融洽,像是相处了多年的朋友一般自然。 “不是的。” 夙辰严肃的回答却换来迷途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喂,你这个表情,是不相信我的意思嘛?” “没错。”堇瑟说,随后又问:“不过,当初从黑魔手中活下来的人是谁啊?” 唯一活下来的人是堇瑟遇到的男孩。黑魔屠村是在男孩和堇瑟相遇的五年后,男孩已经长成英俊的少年了。 那天晚上,男孩半夜醒来,看到外面火光冲天,喧闹声不断,不知是谁喊着“救命,救救我……” 男孩以为是土匪又进村了,连忙拿起弓箭出门查看,谁知一出门就有一道光过来,将他打晕。黑魔见男孩晕倒,并没有打算放弃,继续朝男孩打了一掌,但男孩身上的玉佩突然闪出一道亮光,把掌风挡了回去。 那玉佩是堇瑟给他的,也因这个玉佩,让男孩躲过一劫。 第二天,沐风路过村庄,发现男孩尚有气息,便将他带回元真派。 五年的时光,堇瑟也长成了漂亮的少女,两人的缘分也就此开始。是良缘吗?不,如果是良缘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从结果来看,他们的相遇注定是孽缘。 但堇瑟不知,看到男孩醒来,还高兴的喊着他的名字。 “澣尘……” “澣尘吗?”迷途听到这个名字感到惊讶,“凡间的孩子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云歌在魔界等了许多天,还不见魔尊回来,于是她决定亲自去凡间把魔尊找回来,魔尊在凡间逗留的时间越久,她越是担忧。 “不行了,我要去把澣尘哥哥找回来,然后和他成亲,这样魔界就没人敢小看我了,也能教训司祁和结弦那两个家伙了。” 是的,凡间的男子是不可能叫“澣尘”的,因为那是魔尊的名字,也就是夙辰的真名。他为了去仙界才化名为夙辰,澣尘是他的本名,六界之中,谁人不知这个名字啊。 与堇瑟相识的那个男孩竟然也叫澣尘,这是令人惊讶的。更重要的是,他和魔尊长得也一样。不过大多数的人都没有见过魔尊的真面目,倒是不影响什么。 总之,澣尘在元真派养伤,并成了向天章门下的弟子,堇瑟的师弟。 “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弟了,有谁欺负你要告诉我哦,师姐来罩着你。”堇瑟对澣尘说。 “我比你年纪大,难道不应该是你师兄吗?”澣尘问。 “才不是那么算的。虽然我年龄小,但我进师门的时间早,所以啊,你就乖乖当我的师弟吧。” 自此,澣尘和堇瑟开启了新的命运轨迹。 第十二章 三生石上旧精魂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银数为了帮子萝寻找药材,走了很远的路。他要找的是一种叫“蓝芝草”的药,此药生长在悬崖之上,由神兽看守,是净化真气的良药。 子萝被人袭击,体内混入不明真气,和她原有的仙气冲撞,以至于气息不稳,心力衰竭,若不及时治疗,恐有性命之忧。 那日,子归找到子萝,查看伤情后对银数说:“原山崖上有一种药材,叫蓝芝草,此药可以净化真气。我还有事,不能亲自前去取药,就拜托你了。” 子萝和银数在一起后,最先告诉了子归。他和子萝在仙界时,是最亲近的。子归不想看子萝触犯天规,落得和素然姑姑一样的下场。但他也知道,情爱是无法自控的。若是能,素然姑姑也不会死。 所以子归默许了子萝和银数的爱情。他想,若是日后他成了仙帝,子萝也就安全了。首先,尽可能的瞒着其他人吧。 银数用子归提前准备好的药把看守蓝芝草的神兽迷晕,轻松的取到药草。 还未等他安全上崖,突然一阵剑气袭来。银数感受到危险,即刻闪身躲开。剑气打在悬崖上,崖边的石头震裂,巨大的声响将沉睡的神兽吵醒。 银数现在离神兽只有一步之遥,他能清楚的看到神兽震怒的眼神。看守药草的是上古神兽,绝不是银数能对付的来的,为今之计,还是赶紧离开。 看着神兽缓缓起身,银数二话不说便飞身离去。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便是刚才袭击银数的人,他趁银数不注意用掌风打向他。银数恰在这是转身,不偏不倚的中了一掌。 凌源看着银数从悬崖上坠落,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听命行事,不管命令是对是错,也不管对方是何人,只要完成任务便好。 银数受了凌源一掌,又从悬崖上坠落,估计很难活着。凌源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放心离开了。 子萝从这一天早上开始,气息越来越不稳,到了中午时分,还吐了血。 “子萝姑娘,你没事吧……这可怎么办呀?族长怎么还不回来?” 灵玥见子萝吐血,非常担心。子萝选择脸色苍白,意识时有时无,若是不立刻将她体内的气息排除,两股气流继续相撞,后果不堪设想。 “银数……银数……” 子萝在昏迷期间依然喊着银数的名字。 只是银数现在无法回应那声呼唤,他躺在原山崖的崖底,昏迷不醒,也不知是死是活,但他的手上依然攥着那束蓝芝草。他为蓝芝草而来,想要去救心中挂念的那个女子。 只是现在,离他的目标又远了一步。 灵玥见子萝越来越严重,打算去休思城的黑市买一些净化真气的药,虽然不能完全治好子萝,但最起码可以让她坚持等到银数回来。 她买药回来之后,却发现子萝不见了。 “子萝姑娘,子萝姑娘……” 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子萝。到处都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异样的气流。难道子萝是自己走了吗?可是她伤势严重?根本不可能走远。 那是被人带走了吗?又是何人把她带走的呢?目的又是什么? 灵玥担心子萝出事,立马召集在休思城中的麋鹿一族同伴,吩咐他们寻找子萝。她自己则前往原山崖找银数。 “你认识我,在去仙界之前就认识我,对不对?” 迷途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产生这种想法,或许是一种直觉。第一次产生这种想法,是夙辰初到仙界的那天,他们在仙帝举办的宴会上对视的时候,迷途就觉得他们相互认识。 后来因为寻找记忆的事,她暂时把这种想法丢弃了。今天听到堇瑟和澣尘的故事,迷途再一次觉得他的夙辰是认识的。 听那个故事的时候,她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或许,那就是我的前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夙辰平静的回答。 “真的不知道吗?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寻找记忆?” “你不记得了吗?”夙辰反问,“你发现了我魔族的身份,为了不让你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和子归才会答应带你来寻找记忆的。” “那天,你是故意让我发现你的身份的。你都有办法混入仙界,怎么会不能控制身上的魔气呢?” “仙界的气流太过强大,我体内的魔气无法吸收仙气,刻意隐藏会加剧真气反噬,越发不可控制。去找你之前,已经不能控制魔气了。” 夙辰的解释并不能使迷途信服。 “那为什么还要去找我?为什么让我发现?” 因为……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夙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迷途知道的好。 夙辰什么也没回答就走了,迷途也不能强迫他做出回答。看着夙辰的背影和夜色融为一体,迷途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 如果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陷阱的话,那她已经越陷越深了。她本来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却对这件事格外在意,也格外在意那个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真是,曾经认识吗? “她已经有所察觉了,下一步要怎么办?” 事情朝子归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他不知道继续下去会怎样?对他和夙辰的计划又有什么影响,但内心,总是隐隐的,有些不安。 “偏偏她来凡间见到的第一人是沐风,为什么会这样呢?”夙辰喃喃道。 “现在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想清楚下一步要怎么办?” “我们最终,还是逃不开宿命的枷锁吗?” 夙辰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他的意志有些消沉。兜兜转转了许久,还是回到了原点吗? 子归觉得夙辰有些不对劲,这种感觉就好像…… “你不会,又,爱上她了吧。” 夙辰没有回答。今晚大家问的问题,都很难回答。 他爱上迷途了吗?还是从来没有忘记过呢?虽然长着相同的脸,但分明是不同的性格。第一次在仙界相遇的时候,夙辰就感觉到了。 迷途就好像在仙界生活了许久的神仙一样,高高在上,周身透着冷清。对所有事情漠不关心,一举一动都很无趣,脸上很少有表情,笑容更少。 但夙辰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迷途。即使在仙界,她依然是最引人注意的那个。对视的一瞬间,他在她的眼中发现了悲伤的神情。虽然藏的很深,深到连迷途自己都无法感知,但夙辰还是看出来了。 他又想起,仙界的人都说迷途是因为前世太痛苦,才会选择成仙的。当仙帝问她,要不要忘记前世的记忆时,她毫无犹豫的选择了忘记。 真的,那么痛吗? 真的很痛。 夙辰是知道的,却又不知道。 第二次,见到迷途在花树下的睡颜,夙辰再次沦陷。无论是哪一世,迷途都有着让人沦陷的魅力。这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爱上她。你的感情会影响我们的计划,无论对你还是对她,都不好。” 子归的语气满是无奈,他不知道这样的劝解有没有用。很大程度上,是没有用的。那种感情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能淡化的,也不是凭借个人的毅力控制的。 若是论毅力,子归觉得夙辰已经很强了,从那么艰难的状况下活过来,本身就是一大奇迹,需要多么强的意志才能挺过来啊。可是,拥有强大意志的夙辰,依然控制不住爱情。 这些年,看着他们悲伤的故事,子归希望至少有一次,他们的故事会以幸福结尾。 “你也知道的,她活不了太久,现在动情的话,等到那个日子来临,只会更加纠结、徒增悲伤。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动情……”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这些。” 看着爱的人先走,是夙辰经历过的最悲伤的事;眼看着这件事发生,却不能阻止,是夙辰经历过的最绝望的事。然而这绝望又悲伤的事,他正在一次次经历。 “是最后一次了吧。如果这一次还不行,就真的是永别了吗?” 子归点点头说:“没错。所以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感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重蹈覆辙。” 如果有机会,夙辰真想看一看三生石上是怎么写的,他和那个人的名字,到底是在一起的,还是不在一起的。 如果是写在一起的,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如果没有写在一起,又为何让他们苦苦纠缠,一次又一次。 “创造这个世界的人是谁,指定世上规则的又是谁,真想见一见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扶渊站在三生石前,看着碑上的字。普通修为的人只能看到一块石头,但扶渊能看到上面的字。 当初看到素然仙子和一个男子的名字出现在上面的时候,他想尽办法要毁了这块三生石,可是没能成功。后来才发现,无论三生石上有没有他们的名字,该发生的事情依然会发生,因为命运,早已被安排。 迷途、夙辰。 是现在三生石上的名字。 新的命运被开启,像是有人准时按下启动键一样,不早也不晚。三生石上,用水刻上的字,像女人哭泣的脸,是否暗示着这一段姻缘,也将以悲剧收场。 第十三章 一朝错过 既是永恒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那一晚,迷途站在烟雾中,回望云村,朦胧之间,看到站在屋顶上的夙辰和子归。 分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看夙辰和子归的样子,更像是相处了很久的朋友,朝同一个目标努力的志同道合的朋友。那个目标绝不是助子归当上仙帝那么简单。 迷途隐约觉得,她是那个计划中的一部分,甚至可能是关键的一环,所以夙辰和子归才会都留在陪着她,更像是一种监视。 她还意识到,那个计划和她失去的记忆有关。 “果真,在外面吹吹风脑子就会变灵活。” 夙辰站在屋顶,看远处站在烟雾中的迷途。因烟雾太大,看不清迷途的脸,只隐约看到一个倩影,愈填朦胧。 今天是在云村的最后一天,这个没有人居住的村子越发的安静了,透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都说暴风雨来临之前是无边的宁静,看来是没错的。 剑气!是剑气! 迷途、夙辰、子归三人同时感受到剑气。迷途感受到的是最强烈的,因为持剑人就在她的附近。不止一个人,同时袭击迷途。 感受到剑气后,迷途并没有动。站在原地,静静感知周围的气息,通过气息判断袭击者的方向以及功力。 天地之间有一股气,相通则和,相背则乱。生灵万物,皆以御气者长存。擅御气者,化气为力,灵气合一,则耳聪目明,身轻体盈。 六界之中,都以御气为本,根据修为不同,其能控制气力的能力也不同,如此便产生高下之分。迷途既已成仙,其御气的本领自然不低,虽然站在原地,却能用感官感知周围的变化。 剑气来自于一个方向,但不止一个人,能肯定的是这些人同属一个流派,因为气息相同。 近了! 就在剑气快要伤到迷途的时候,她突然腾空而起,躲过剑气。与此同时,她的剑也早已出鞘。论起御剑和御气的本领,迷途比袭击者更胜一筹,只见她人、剑、气三者合一,很快挡去了袭击者的招式。 迷途的剑,剑柄处有北斗七星的形状,据说是上古剑神,引北斗七星之气力惯入其中,放成此剑,故而取名为“七星剑”。 七星剑原本是没有其他装饰的,但迷途的剑上有一个星星坠饰,坠饰由四个四边形的蓝色宝石制成,绑在剑柄上,看起来像是挂在夜空中的星。 迷途不记得以前的事,也不知这坠饰是谁放上去的,觉得好看便一直没有拆。 夙辰和子归看到袭击者之后也出手了,他们两个的功力在迷途之上,能够轻松的解决来者。 袭击迷途的是元真派的弟子,他们受师姐沁音的命令,来击杀迷途,只是没想到迷途自身功力不弱,并且身边还有两个隐藏的高手。 虽然对方的力量强大,但他们并不打算放弃,因为这次的考核直接决定他们在元真派的等级,故而一个个都是拼命而战。出来历练的弟子,十人一组,相互扶持,但彼此又是对手的关系。 迷途等人根本不是这些人能对付的,他们很快败下阵来。 “你们,为何要来杀我?”迷途质问道。 “因为你是危害世间的妖孽,必除之。就算今天你躲过了,日后还会有人来除你的。” 此时说话的人是十人一组中的小队长,他的修为也是十人中最高的。说完他放下烟雾,带着师兄弟一起逃跑。 这种小的障眼法根本瞒不过迷途三人,他们只是不想计较,便任由元真派的弟子离开。 “是元真派的弟子。” 夙辰通过服饰和招式认出袭击者的身份。 “元真派的弟子为什么要杀我?”迷途不解的问。 根据迷途知道的情况,沐风是元真派的人,并称迷途和她的师妹长得一样。按照这样的说法,元真派的人也应该认识她,就算不认识也万没有到大打出手的地步。听那些人的口气,似乎就是冲着她来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你,真的相信沐风吗?” 夙辰的问题让迷途迟疑了。在这之前她是没有怀疑过沐风的,当然这也不代表迷途承认自己是沐风的师妹。只是觉得,沐风没有理由害她。 “有件事我们还没有告诉你……”夙辰看了子归一眼,继续对迷途说:“沐风临走前,说他的师父病重,不得不赶回去。可是我派人去元真派打探过消息,根本没有这回事。” 子归诧异的看着夙辰,但很快恢复正常的神色。心中感叹道:心机,这家伙简直太心机了。 沐风师父病重的消息,分明是因为夙辰不想沐风留在迷途身边,所以让子归使用障眼法传讯给沐风,谎称其师病重,这才把沐风弄走。 现在夙辰却翻过来说是沐风谎称师父病重离开,加上今天元真派弟子来袭的事情,这不分明是在说沐风不可信嘛。 这一招恶人先告状让子归佩服不已。 “你的意思是沐风是故意离开,然后招人来袭击我的?可是为什么呢?”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只是沐风这个人我们都不了解,还是不要太相信他。” “对啊,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妙,谁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子归配合夙辰一起演戏。 总之,今天的这一场闹剧在迷途的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这样脆弱,经不起任何挑拨,更何况还是在双方关系并不牢固的时候。 沐风因为一些事情中途耽搁了一段时间,若是他能早点来,就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总是被错过,一旦错过,就成了永恒。 对迷途如此,对堇瑟也是如此。 他自幼便爱慕堇瑟,一直想着等堇瑟长大了,他再求师父把堇瑟师妹许配给他。虽然师父一直把他当成元真派的下任掌门来培养,但他并不想成为掌门。因为掌门要一生守护元真派,不能成婚。 沐风更愿意做元真派的长老,和堇瑟相守一生,有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觉。 可是他没能等到堇瑟长大。自从澣尘去了元真派之后。原来一直缠着沐风的堇瑟,把视线转移到澣尘的身上。以前是堇瑟追着沐风跑,缠着他陪她玩,后来变成了澣尘和堇瑟两个人形影不离。 “师弟,陪我去后山玩吧。” “被师父知道会挨骂的。” “哎呀,没事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么胆小。走,师姐罩着你。” 后来,他们去后山的事情真的被师父知道了,罚他们两人在瀑布下跪了几个时辰。沐风去看他们的时候,发现堇瑟和澣尘玩的不亦乐乎。 他们两人年纪相仿,似乎更容易玩到一起。 澣尘刚进元真派的时候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不会御气,自然也不会法术。而他似乎也没有练习法术的天赋,对修习也不感兴趣,学了很久连御剑都不会。堇瑟便一点点教他。 除了修习没有天赋,澣尘还时常生病,本来就清秀的脸生病之后更白,惹人心疼。每次他生病,堇瑟总是悉心照料他。 就这样,堇瑟和澣尘的感情越来越好,跟沐风却越来越疏远。等沐风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无能为力了。 “师弟,你快看,这是你当初送给我的兔子,是不是长大了很多?” “竟然还活着,我还以为它已经死了呢。” “在别的地方或许会这样。但这只兔子在元真派多少沾染了灵气,所以活的久一点,若是它足够聪明,懂得御气之术,便能化成人形,也会活的更久。” 堇瑟和澣尘说话的时候总是扬着笑脸的,虽然她本来就爱笑,但在澣尘面前,似乎更容易笑。她是很久之后才发现的,那些笑容不是因为她性格开朗,而是因为幸福。 “我也想活的久一点,这样就能多在师姐身边停留。可是我身体不好,恐怕不能长久的留在师姐身边了。”澣尘说话的时候眼神暗淡无光。 “不会的。药神伯伯说你是受到魔气的侵染,才会时常生病的,等他帮你把体内残留的魔气都排出来就好了。” 堇瑟和澣尘蹲在地上看笼子里的白兔,见澣尘心态消沉,堇瑟摸摸他的头说:“所以啊,你要加强练习御气之术,这队提高你的身体素质也要好处。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能长长久久的留在师姐身边。还有啊,没有师姐的同意,你一定不能从我身边离开哦。” “好,我答应你。”澣尘笑着说。 阳光照在澣尘的脸上,将他原本就白皙的脸照的越发白了。他的笑容给人一种安详之感,堇瑟时常望着那抹笑发呆。偶尔会觉得澣尘更像一个病娇美人。 “那我们拉钩,不许反悔哦。” 澣尘伸出小指,和堇瑟的小指勾在一起。这是他们最初的约定。阳光、草木、鲜花,还有那只兔子,都是他们的见证人。 夙辰一夜未睡,看着朝阳满满升向空中,耀眼的光线洒满大地。 “我始终没有反悔,你呢?” 第十四章 希望越大 失望越大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那日,子萝因气息不稳昏迷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仙界了。 子虚对她说:“你和银数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想看你和素然姑姑落得一个下场,和他断了吧,老老实实的待在仙界。” “不会和他断了的。”子萝坚定的说。 “由不得你不断,我已经派人去杀他了,估计现在已经死了,你们的感情也自然会断。” 子萝震惊的看着子虚,问道:“你说什么?你怎么能……” 子萝失望又伤心,但当务之急并不是如何评价子虚,她要下界去找银数,要去救他。如果银数死了,往后余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子萝不顾伤势,就要往外走,子虚拉住了她。 “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放开……” 子虚拉的越紧,子萝挣扎的就越厉害,她一心想着银数,一想到他有可能会死,还是因为自己而死,子萝就心如刀割。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接连掉下。 “子虚哥哥,你让我去找他吧。你不是最疼子萝了嘛,求求你,让我去找他吧。” 子萝跪在子虚面前,泪眼婆娑的哀求着。 子虚并非毫无感情之人,他何尝不心疼子萝,不明白子萝的心呢。只是为了抱住她的命,子虚只能这么做。把她囚禁在天宫,等时间流逝,让她慢慢忘记对银数的感情。 子虚以为时间能淡化一切,让人忘记感情,那是因为他不懂爱。爱情不是那么容易能忘却的,否则素然仙子不会选择死亡,子萝也不会这般痛苦。 还有夙辰、迷途、沐风……还有许多许多的人,许多许多的事,若感情能被轻易忘却,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子虚狠狠心,甩开子萝的手,无故她的哀求,道:“短期内就待在仙界好好疗伤吧。这些侍女会看着你的,所以不要想着逃走。” 子虚不仅安排了侍女跟着子萝,还在她的宫殿外派了天兵把手。对外只称子萝在凡间伤重,需要安心疗养,不许外人打扰。 她怕子萝想不开,也怕子萝太无聊,便安排了四妹子衿时常陪着子萝。 子衿是一个温柔,没有脾气的女子,因为这样的性格,所以她是仙帝的五个孩子中最没有特别,也最不突出的一个。时常有人忘记她的存在,就算提起也不知该以何种言辞来形容她。 总之,她是一个容易被人忘却的女子。 “五妹就拜托你了,时常去看看她,陪她聊天,若有异常情况,一定要告诉我。” 对于这样的安排,子衿只能接受。或许她想,也或许她不想。想与不想又怎样呢?反正是没人询问她的意见的。安排给她的事情,她只能照做。 只是她这样听话又没脾气的人,某一天会不会爆发呢?如果爆发了,一定会很可怕吧。 “五妹,虽然不知道你和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最好听他的话,他肯定是为你好。” 子衿这样劝子萝,她温柔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悦耳,让人不忍对她发脾气。 子萝也知道她这位四姐心软,便哀求道:“四姐,你帮我逃走好不好,我有事一定要去凡间。如果不能及时赶到,我一定会怨恨自己一辈子的,求求你,放我走好不好?” “不是四姐不放你走,而是无能为力,大哥已经派人把宫殿牢牢守住了,稍有动作,就会立刻有人通知他的。” “可是,他要怎么办……” “他是谁?”子衿试探性的问道。 子萝虽然全无心机,但也不傻,她知道不能轻易说出银数的事情,即使对身旁这位温柔的姐姐,也要绝口不提。 子衿见子萝不愿开口,也没有多问,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子萝在仙界接受治疗,伤势渐渐好转,但依旧没有痊愈。服过药后她总是昏昏欲睡。 她沉浸在睡梦之中,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五妹,五妹,你醒一醒……” 子萝迷迷糊糊醒来,看到来人是子衿,忙问道:“四姐,有事吗?” “你要下界去找的那个人,是不是叫银数?” “四姐怎么会……” “我无意间听到大哥跟凌源的对话,银数他……” 子衿的话说到一半就听了下来,她看子萝的眼中满是怜惜。这加剧了子萝心中的不安。她抓着子衿的胳膊问:“银数他怎么了?四姐你快告诉我呀。” “他,死了。” 听到这句话,子萝的眼泪“唰”地一下就出来了,她的手变得无力,缓缓从子衿的胳膊上滑下。 “五妹,你没事吧。” 子萝伤心的哭了一会儿,随后止住眼泪,跪在子衿面前说:“四姐,你就放我走吧,我要去找他。” “他已经死了,就算你现在下界,也无济于事了。” “我只想见他最后一面。” 子衿无奈,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那好吧。” 重明医仙曾制造出一种药水,可以在短时间内易容成他人的样子,就算法术高强的人也分辨不出。 子衿去重明医仙那里求得药水,和子萝分别服下,两人就互换了样子。 “这是恢复药,你下界之后立马服下,就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但一定要主要,我的药水坚持不了太常的时间,你一定要在那之前回来。” 让一向低调行事的子衿做这种事情,也着实不易。子萝感谢的握着子衿的手,说:“四姐,谢谢你。” “姐妹之间,何须言谢,四姐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子萝变成子衿的样子,躲过侍女和天兵的盘查,偷偷下界。 银数,你没有死,对不对,我知道你不会死的,等我,一定要等我。 子萝一遍遍在心中祈求,希望银数能听到她急切的期盼。如果银数死了,并且是被子虚派去的人杀死了,那子萝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二位护法,丘明长老的女儿云歌姑娘,近日刚刚离开魔界,去往人间了。” 魔界的探子将云歌离开魔界的消息告诉了左右护法。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才来上报?”左护法司祁怒斥道。 “对不起,我们也是才接到的消息。”探子小心翼翼的说。 司祁生气的甩了甩衣袖说:“你先下去吧。” 探子走后,结弦问:“怎么办?若是云歌姑娘去人间看到……” “当然不能让她看到了。我会通知魔尊,你即刻前往人间,把云歌带回来。” “好。”结弦答应之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问司祁道:“为什么你不去人间找云歌?” “我不是要通知魔尊吗?” 司祁最不喜欢的事就是和云歌接触了,所以他想利用自己脑子转的快的优势把这件事推给结弦,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我可以去通知魔尊,找云歌的事你去吧。” 结弦这次没有上当。若是别的事情他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碰巧,他最讨厌的事也是和云歌接触,所以不打算退步。 “其实吧,我去找云歌也是可以的。但是你也知道,那个女人比较麻烦,仗着自己和魔尊有婚约,屡次拿魔妃的身份来压我。我这个人又容易妥协,万一我被她打压的没有办法,就只能同意她留在人间。” 司祁见硬的不行,只能放低姿态,给结弦下套。他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结弦的反应,见他的神色稍有缓和,便继续说: “万一她在人间遇到迷途仙子,肯定要大打出手,说不定还会坏了魔尊的计划。若是计划不成,魔尊肯定又会伤心很久,你还记得上一次计划失败后魔尊的反应吗?那真是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司祁算然表面上装的犹豫惆怅,但心里早都乐开花了,他觉得在魔界最大的乐子就是逗结弦,因为这家伙百分之百的会上当。 “哎~既然你不愿意去,那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我去吧。但事情如果搞砸了,也不能怪我。就是可怜魔尊,想了这么久的计划,恐怕又要凉了。” 结弦本来是一百个不愿意去的,但听了司祁的一番话,立马就改了注意,一副舍身取义的样子说:“好了,还是我去吧。” “成交。” 本来一副惆怅可怜样子的司祁,听到结弦自告奋勇的说要去后,立马换上一副开心的样子。结弦这才发现自己又被骗了。 “快去快回,祝你好运。”司祁大笑着拍拍结弦的肩膀得意的走了。 “该死……又被骗了。”结弦一副懊恼的样子。 结弦突然想到,如果魔尊在,一定会嘲笑他说:“结弦,你又被司祁那小子骗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嘛,司祁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骗人的,你怎么总是记不住?” 那都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是魔尊爱上那个女人之前。爱上那个女人之后,魔尊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桀骜不驯、潇洒自如的人,因心中有了牵绊,总在死亡的边缘徘徊着。 魔尊差点死亡的事情已经发生两次了,作为魔界的护法,也作为魔尊的朋友,结弦真的不希望他再受伤。 可是为了那个女人,他又离开了魔界,前往凶险的地方。一次次交出他的性命,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场虚梦。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结弦这样祈祷,因为他知道这一次如果不成功,魔尊和他的爱人就再也没有继续了,届时魔尊,恐怕也不会独活于世吧。 第十五章 我是谁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银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过周围的香气他非常熟悉。纵观六界,用这么浓郁的花香的也只有一个人——妖王陆离。 果不其然,银数刚醒没多久,陆离就来了。 “你醒了?”陆离笑语盈盈的说。 “这是什么地方?”银数冷着脸说。 陆离环顾四周,一副炫耀姿态的说:“还能是什么地方,当然是本王的寝宫了。” 接着他坐到床边,拉着银数的手说:“也就是因为本王喜欢你,所以才带你来寝宫的,这要是别人,本王理都不会理的。” 银数嫌弃的甩开陆离的手,脸上略有一丝不悦。 “我为什么在这儿?” 对于银数的嫌弃,陆离一点也不在意,反正都被他无视惯了。陆离继续笑盈盈的说:“这不是明摆的嘛,你受伤昏迷在崖底,本王救了你,多好的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呀。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你确定不是你派人袭击我的?”银数问。 “本王这么稀罕你,怎么会派人袭击你呢?” “分明,不久前才袭击过我和子萝。” “那是为了警告你。本王派你去子萝身边,可不是为了让你爱上她。” 提到子萝,银数想起他在崖上踩的药,四处寻找起来,却没有看到。 “蓝芝草呢?”银数问陆离。 “扔了。”陆离坦然的回答。 “你……”银数抓着陆离的领子以示愤怒。 “安啦。子萝公主已经不需要那个了。” “为什么不需要了?” “被她哥哥带回仙界了,仙界要什么有什么,这点小伤还是能治愈的。” 听到这话银数稍稍放心,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 “既然已经没事了,我就走了。” 银数从床上下去。陆离把寝宫布置的粉嫩嫩的,银数作为一个正常的男子,一点都不想多待。 陆离没有阻拦银数,只是提醒道:“别忘了我交给你的事情。你族人的命还在我手里,好好做事,别光顾着谈情说爱。” 提到“母亲”二字的时候,银数的脚步略有停顿。他暗自捏紧拳头,离开了陆离的寝宫。 银数走后,从暗处出来一个人,是上次和陆离一同出现的那个戴面具的男子。 “都说妖王雌雄同体,没想到取向也是男女通吃啊。” 陆离坐在他的床上,一副妖娆之态。 “取向问题到不好说,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我喜欢美人儿。” “不过,要论美貌,六界之中首当其位的自然要数迷途仙子。反正你也要阻止他们的计划,何不让我把她抓回来,留在妖界,这样他们的计划也就无法实施了。” 陆离的取向就是美人儿,恨不得把六界之内的美人全都抓到妖界来。 “你若不怕仙帝兵逼妖界,也可以试试。”戴面具的男子说。 “哎呦,仙帝还真是虚伪。迷途仙子不幸的人生分明是他一手造成的,现在又要出来装好人。” 提起仙帝,陆离简直是嗤之以鼻。像他这种随心所欲的妖,最看不惯的就是仙界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一副为众生着想的样子,实在讨厌。 “仙帝一向如此。”面具男说。 陆离看了看眼前的人,说:“虚伪的人固然可恨,但你这个告密者也还不到哪儿去。多亏了你,迷途才会越来越不幸。” 迷途实在不了解自己,对她不幸的人生毫无察觉。她此刻在意的,是坐在身旁的男子,那个眼中藏着不明情愫的男子。 从第一次见面,迷途就好奇他深邃的眼睛中藏着怎样的情愫,这份好奇现在越来越重了。 迷途和夙辰并肩坐在屋檐上。他们已经离开云村,来到一个小镇上,小镇的风景独好,夜晚凉风习习,从高处俯望小镇,灯火点点,和天上的星辰遥相呼应。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夙辰虽然没有看迷途,但早已注意到她的目光。表面上他平静的品着手中的酒,内心则早已荡漾难安,喝酒的动作也不过是掩饰他的慌乱罢了。 “因为好奇。在我身边的这个叫夙辰的男人是谁?和我的过去有怎样的关联?” 迷途收回视线,随意落在某处,但心还停留在夙辰的身上。 “还是不要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吧。”夙辰说。 “为什么?” “一但你知道了,就会留在我身边,再也回不去了。” 夙辰说完话转头看着迷途,恰巧迷途也在这时转头看他。两人的视线相对,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荡漾了。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那是……我爱你的信号。 “那你呢?这样坐在我身边的你,还能回去吗?”迷途问。 “我正在努力从你身边逃离。”夙辰说,“我们两个,无论谁先迈出第一步,就都回不去了。” 迷途明白夙辰的意思。仙是不能有情爱的,仙和魔更是不能有任何交集的。他们现在已经越线了,再深就是禁忌了。 迷途飞身离开屋顶,夙辰没有做任何挽留,继续拿起酒坛喝酒。烈酒入口,心情更加苦涩了。 迷途从屋顶上下来,意外的碰到了沐风。 “迷途姑娘……”沐风高兴的打招呼道,“我一路寻你们的踪迹,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沐风尚不知道元真派的弟子袭击迷途的事情,还高高兴兴的打招呼。他从元真派出来,沿着迷途等人可能会走的路线寻找,终于找到了迷途,还想着这一次终于能把迷途带回元真派了。 但他的一片真心,招来的是迷途的冷眼相对。 “应该不是没想到吧。” 迷途的态度和语气让沐风心生不解,问道:“此话,是何意?” “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装糊涂?我不会再上当了,所以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元真派弟子偷袭的事,加上夙辰挑拨离间的话,让迷途彻底失去了对沐风的信任。迷途觉得沐风接近她是有目的的,所以沐风说的她和堇瑟长得像的话也不能相信,元真派自然也无需再去了。 迷途把话撂下就准备走,沐风自然不能就此放弃,他下意识的拉住迷途的胳膊,阻止她继续向前。 夙辰在屋顶上看到这一幕,脸色立马冷了下来。他飞身下去,把迷途拉到自己的身后,不让沐风和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的机会。 沐风看到夙辰的一瞬间,许多从前的回忆涌入脑海,下意识的喊道:“澣尘?” 澣尘?迷途听到这个名字,疑问的看着夙辰。 夙辰也稍微愣了几秒,没想到沐风会直接喊出他的名字。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反正迷途早晚会知道的。若是之前,可能还需要担心一下。但现在迷途已经不相信沐风了,自然也不相信他的话。 见到夙辰,沐风是震惊的,但比起这个,更让他在意的是,迷途竟然和夙辰在一起。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征兆,对他来说不是,对迷途来说也不是。 所以沐风质问迷途:“你怎么会和这个人在一起?” “与你无关。”迷途冷漠的说。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嘛,就任由他留在你身边。” 沐风一向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温和没有脾气,但这一次他竟然对迷途发火了。倒是把迷途吓了一跳。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冲她乱喊。”夙辰怒气冲冲的揪住沐风的衣领。 沐风不甘示弱,甩开夙辰的手,质问:“那你呢?明明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敢留在她身边。” 两人的战争开起来一触即发。 相同的场面,迷途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想不起来具体的内容。大概也是像现在这样,三个人一起吗?她脑海中突然闪过的片段,又是什么呢? “马上从她身边离开,在我杀了你之前。”沐风警告夙辰说。 “如果你能做到,尽管试试。”夙辰毫无惧意。 “试试就试试。” 沐风和夙辰就这样开战了。是一言不合还是愤懑的情感积压的太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子归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发现迷途在一旁观战,便问道:“怎么说也是因你而起的战争,不打算帮忙吗?” “帮谁?” “你想帮谁?” “都不想。” 子归看着迷途,啧啧称赞道:“果真是来自仙界的女人,够冷淡。” “他们两个,原来就认识吗?”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有答案了,无需再问,只是迷途想要确认一下,这件事关乎于她,关乎于她遗忘的过去。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又何须再问?”子归道。 “看来是早就认识。所以那段时间夙辰才要戴面具,为了不让沐风发现他的身份。” 因沐风和夙辰大打出手的事,迷途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 “夙辰的真名叫澣尘,沐风有一个叫澣尘的师弟,夙辰和沐风相互认识,也都认识一个叫堇瑟的女子,两个相互认识并且都认识堇瑟的人同时出现在我的身边,并且我和堇瑟有同样的容貌。那么……我就是堇瑟吗?” 第十六章 师姐会保护你的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在意识到自己就是堇瑟的时候,迷途的心情变得复杂。似乎不可理喻,却又那么理所当然。 夙辰和沐风的打斗进入了焦灼状态,若是平常,沐风绝对打不过夙辰。不过,夙辰这些年因各种各样的事情好废太多修为,加上在仙界时,因魔气和仙气冲撞受了内伤,还未完全恢复。沐风这才有了能成为他对手的可能。 沐风出剑的同时,夙辰也拔剑相对。那把剑有着金饰龙纹,锋利无比,出剑时带动周围的气流发出龙鸣一般的声音,故名为“龙渊”。仔细看剑柄上的装饰,也有和迷途的七星剑上相同的星星坠饰,只是颜色不同。迷途的是宝石蓝色,夙辰的是墨黑色。 这把剑自然不是夙辰从魔界带来的,魔界之人鲜少用剑。这把剑是从元真派带出来的,他以人间少年澣尘的身份进入元真派,在那里得到了这把剑。 “师弟,跟我一起去剑林吧。” “去那里干嘛?” “元真派的弟子,都会去剑林挑选适合自己的剑。我已经得到了师父的许可,可以带你去剑林选剑了。有了合适的剑,就会如虎添翼,这样你才能变得更厉害。” “可是我不想变厉害。” “为什么?” 澣尘明媚一笑,道:“不是有师姐保护我嘛。” 澣尘的依赖让堇瑟很有成就感,她一向是被别人保护的,现在有了要保护的人,终于感觉自己的所学有了用处。 堇瑟豪放的搂住澣尘的脖子,放话说:“好,师姐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我们澣尘就算一辈子学不会御气都没关系,你只需要好好待在师姐身边,所有的事情师姐都会搞定的。” 堇瑟在元真派长大,没大没小,也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但澣尘不同,他在人间长大,受着礼教思想的束缚。堇瑟的接近,让澣尘有些害羞。 “师……师姐,男女授受不亲,不能这样的。” 澣尘的脸微微红了,企图推开束缚他脖颈的堇瑟的手。可他的眼睛分明弯了起来,那是他笑的证明。 身体的表现,言辞中的拒绝都是没有用的,他的心已经向堇瑟靠近了。或许是最近才开始的,或许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呕吼,我们是同门师兄弟的嘛,同门之间不分男女的。” 堇瑟在澣尘面前是这么说,但当沐风靠近她的时候,她却说:“师兄,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离我这么近的。” 那之后,澣尘跟着堇瑟去了剑林。他对修行不感兴趣,选剑的时候也没特别要求,到了剑林他随收拿了一把剑,问堇瑟道:“师姐,就用这个吧,很轻。” 堇瑟夺过剑,嫌弃的扔掉,说:“真没出息。师姐我当年取剑的时候,可是拿了剑林最难拿的剑之一呢。” “那要要拿一把更难拿的剑。”澣尘说。 “我拿的已经是最难的了,没有更难拿的了。不过……倒是有一把差不多的,至今还没人取下来过。” “那我就要那个了。” “口气倒是不小。那个很难的。” “怕什么,不是有师姐保护我嘛。” 澣尘现在真的把堇瑟当成他的护花使者了,总是跟在堇瑟身边,什么事都要堇瑟帮忙,时而撒撒娇,一副病娇之态。 其实他除了练功不行,其他方面都是可以的,尤其脑子很聪明,但为了让堇瑟觉得他很依赖她,所以他几乎什么事都不自己做,等着和堇瑟一起做或者看着堇瑟做。 当然,他也并非一味如此。堇瑟每次闯祸,澣尘都会想办法收拾烂摊子,实在不行就替堇瑟担着。如此一来,他们两人的关系越发亲近了,简直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 “从现在开始,一定要赶紧我,千万不能走丢。”堇瑟提醒道。 澣尘拉住堇瑟的手,说:“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堇瑟只是看了一眼澣尘,没有在意他拉手的举动。就这样,两人携手往剑林的深处走去。 元真派的剑林,存放着数以万计的剑。当然这些剑也是分等级的,越往深处走,代表剑的等级越高,也更加危险。 危险等级一共分十层。堇瑟和澣尘现在走的,是危险等级最低的,这里只会有一些简单的机关和小野兽。以堇瑟的修为应付这些是手到擒来的。 不过,到第五层之后就开始难了。上一次堇瑟能顺利闯关,拿到七星剑,是因为有沐风和其他师兄在,现在要独当一面,渐显吃力。 第七层开始,出现了拥有灵力的动物和植物。第七层是槐树妖,这一层到处长满槐树,且个个拥有灵力。没人的时候,他们与平常的树木无异,这一时期称为沉睡期,一旦有人出现,他们变会苏醒,从原有的地方移动,攻击人类。 所有树木瞬间移动,让人眼花缭乱。但危险还不止这些,槐树妖的枝干四处伸展,攻击堇瑟和澣尘。 当这些东西出现的时候,堇瑟的第一个反应是把澣尘护在身后,出手应对槐树妖。 澣尘虽然来元真派有一段时间了,但因为没有天资,所以还和凡人一样,不能自如运气。槐树妖攻击的时候,他只能四处躲藏。但那些树枝好似长了眼睛一样,他往哪里跑,树枝就伸展到哪里。 堇瑟拔剑斩断树枝,但那些树枝斩断后又会生长,没完没了的。四面八方都有树枝袭来,堇瑟弹地而起,整个人横着凌空躲避树枝。 澣尘躲在一旁看到堇瑟凌空而起的那一幕,她飘扬的发丝和衣裙,深深印在澣尘的脑海中。也是堇瑟的这一动作,让澣尘想到了对付槐树妖的办法。 “师姐,快过来,我想到办法了。”澣尘大喊道。 堇瑟听到后飞身至澣尘身边,问:“什么办法?” 他们说话的时候,柔软的树枝正从四面八方包围他们,情况紧张。若是被槐树妖缠住,他们就出局了。 “无论我们在什么地方,树枝都会从不同的方向伸展过来,所以我们可以只待在一个地方,等着树枝过来。到关键的时刻再跳开,树枝就会缠绕在一起,无法解开……啊……” 澣尘的话还没有说完,堇瑟已经带着他腾空而起。澣尘不像堇瑟一样自幼习惯飞行,突然腾空吓得他大叫出来。 堇瑟没有考虑太多,只是按照澣尘的话来做。不知为何,她竟然无条件的相信澣尘。事实证明,她的信任没有错,那些树枝真的如澣尘说的,缠绕在一起无法分开。 他们就用这个方法,一次次落地,一次次等树枝蔓延而来,一次次腾空而起。腾空的时候,澣尘害怕掉下去,紧紧的抱住堇瑟。 而堇瑟呢,似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正玩的不亦乐乎。她时不时的看着澣尘露出灿烂的笑容,竟要比阳光还耀眼。 堇瑟如此开心,澣尘也跟着开心,能这样一直在一起,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第八层有一只很难对付的灵兽,外形像狮子,却长着红色的毛,吼声如雷。它出来的时候还气势汹汹,却在看到堇瑟和澣尘之后,乖乖的趴在路边不动了。 第九层有无影,既来无影去无踪,看不见真身,也不知是一人还是多人,总之他可以随时攻击你,但你看不到他,因而很难对付。 到了这一层,堇瑟知道她和澣尘不能同时通过,便决定留下来对付无影,让澣尘继续闯关。 “不行,要走一起走。” 澣尘不同意堇瑟的提议,更多的是担心。他可以不拿剑,但不希望堇瑟受伤。虽然他留下来也帮不了堇瑟,至少两个人在一起更放心。 “我没办法带你一起过这关,所以不用管我,反正输了也没事,打不了被传送到入口。下一关是心魔测试,不需要我了,你自己要小心,一定要拿到龙渊剑。” 澣尘最终顺利的拿到龙渊剑,大家问他第十层的心魔是什么,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澣尘拿到龙渊剑的事,也震惊了各位长老,就像当年堇瑟拿到七星剑一样。后来的后来,澣尘才知道,七星和龙渊两把剑是情侣剑,女七星男龙渊,笑看群侠争锋。 现在,夙辰的手中握着龙渊剑,当年在元真派时堇瑟教他的招式历历在目。那时他的灵魂不能与凡人的肉体默契配合,所以一直无法御气。现在用了真身,无论是御气还是舞剑,都很顺畅。 所以,夙辰正在用元真派的剑术对付沐风,两人也依旧没能分出高下。 迷途冷眼观看还在打斗的夙辰和沐风,她现在更没心情去管他们了。自从得出自己就是堇瑟的结论后,迷途的心就乱成一团。 最后,她干脆选择逃避,在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的情况下,飞身离开,不知去向。她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也需要到一个安静的环境中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在不受任何人干预的情况下,做出正确的、符合自己心意的选择。 第十七章 前尘旧梦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但又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花溪谷,那个连接六界的地方。 柔和的月光撒在紫色的风铃草花海上,为这里蒙上一层梦幻的色彩。萤火虫扇动翅膀绕着花海飞翔,从它们身上发出的黄绿色的光,在黑夜之中更显明亮。数百只、甚至更多的萤火虫排成一条线,欢快的舞着。 “再看一次,还是觉得很美。” 在这梦幻的天地中,迷途的心渐渐沉浸下来。什么前尘往事、爱恨情仇通通都忘记,想就此沉睡在紫色的花海中。 迷途躺在花海中,仰望星空,浩瀚的星空一望无际,萤火虫绕着无垠的花海,一圈又一圈的飞翔,迷途觉得这是上天馈赠的最美的礼物。 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迷途疲于应对,此刻躺在花海中,嗅着风铃草的香气,一时间眼皮沉重,竟然睡了过去。 再看一次,还是很美,梦幻的花溪谷,误入俗世的仙子。 梦里,有一个声音这样对迷途说。 迷途走后,子归制止了夙辰和沐风的较量,并把迷途离开的事情告诉两人。 “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走呢?”夙辰和沐风异口同声的质问。 “这两个人真是……这种时候还真是有默契啊,早干嘛去了,谁让你们两个打架的,真是幼稚。” 子归无端被责怪,很是不爽,开始教育夙辰和沐风。 “那你好歹拦一下啊,世道多险恶啊,竟然让她一个人。” 夙辰说完,用失望的眼神看了看子归,便去寻迷途了。 沐风则是看着子归叹了口气,道:“唉~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夙辰和沐风一前一后离开,留子归一个人,有气也没地方撒。他明明什么都没做,现在却成了千古罪人一样。而且他发现,夙辰和沐风两人虽然谁也看不惯谁,却有一种莫名的默契,难道是因为他们同喜欢一个人的缘故? 最重要的,子归发现夙辰近来变得孩子气了许多,这可不是一个活了几千年的魔尊应该有的气度,也不是一个理想的合作伙伴该有的表现。似乎是从遇到迷途开始,夙辰就变得任性了,这种任性也不知是好是坏。 夙辰和沐风离开后便都去找迷途了,两人都想着要比对方先找到迷途,但直到天亮十分,他们谁也没有找到迷途。 于是,他们都开始埋怨起对方来。但他们又不愿意分开,因为害怕对方比自己先找到迷途。子归看着这两个幼稚无比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迷途被耀眼的阳光照醒,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风铃草花海中,顿时觉得幸福无比,不自觉的勾唇笑了起来。她伸出白净而纤细的手去遮挡阳光,微闭双眼,感受阳光洒在脸上的温暖。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阳光、花香、溪流,还有湛蓝的天,看着就让人心情大好。睡了一觉醒来,迷途决定不再纠结她时不时堇瑟这件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就算她是堇瑟,那也是前世的事情了。现在的她叫迷途,是仙界的一个小神仙,仅此而已。 她想在人间走一走,领略人情风物。没必要刻意的去找寻以前的记忆,能找到能好,找不到也不强求。 这么想开了之后,她突然如释重负。只是她不知道,找不找回以前的记忆,不是她说了算了。有些事,你不做,也会有人逼着你去做。 是很久之后,迷途才明白,她始终没有跳出别人的陷进。设陷阱的人很多,抱着不同的目的。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他们都千方百计的想要引迷途跳进陷进。 直到身处陷进的中央,迷途才明白,原来她早就陷进去了。 “我不回去,都说了要找到魔尊再回去。” 正当迷途享受阳光普照的时候,一个女声打破了周围的安静。迷途顺着声音寻去,看到了一男一女。 突然出现的这一男一女是结弦和云歌,迷途还不认识这两个人。只是他们的出现打扰了迷途的清净,所以她不得不听两人的对话。 “对不起,我不能放你去人间。”结弦拦在云歌的面前。 “我跟你说过了,我是未来的魔妃,你管不了我。”云歌瞪着结弦说。 “我也说过了,只要你一天不是魔妃,就还归我管。” “呵……” 结弦的说辞让云歌很不耐烦,她的眼睛随意瞥向远处,就看到了花海中的迷途。 那张脸,云歌永远都不会忘记。 本来还很嚣张的云歌,在看到迷途的一瞬间突然害怕起来了,她问结弦道:“那个女人……是她吧。” 结弦顺着云歌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迷途。那一瞬间,他也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站到云歌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不是,你认错了。你不是要去凡间嘛,我们走吧。” 眼前的状况是结弦始料未及的,他很快就做出了选择。与其让云歌和迷途遇到,还不如让她去凡间呢。 但云歌是多么固执的人啊。即使澣尘不喜欢她,她依然固执的喜欢澣尘;即使魔界的人都不把她当成魔妃,她依然固执的以魔妃自称。除非自己想要改变,不然她就会固执的保持原样,谁劝也没有用。 现在,看到自己的情敌,云歌又岂会轻易放过。 “让开。”云歌对结弦道。 结弦站在原地没有动。魔尊之所以不让云歌到凡间来,就是不希望她和迷途相遇,以免妨碍他的计划。可是现在,他好像已经闯祸了。 云歌已经不耐烦了,出掌打向结弦,结弦闪躲的空挡,她飞身至迷途面前。 迷途看了他们有一会儿,依然不知所云。现在女子突然到她身边来,让她更加诧异。 “你……竟然还活着。” 云歌说话时,声音是颤抖的。是出于害怕还是惊讶,她也没时间细细品味。但她知道的是,这个女人和魔尊相遇的一瞬间,代表她云歌,再也没有成为魔妃的可能了。 要在那之前杀了她。这是云歌唯一的想法。 “看来,你也认识我。” 迷途觉得可笑,所有人都认识她,只有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在迷途没有注意的时候,云歌已经出手了,先发制人,才有获胜的可能。 迷途只感受到眼前有一道光亮,下一秒她已经腾空而起,离开原地。鼻尖传来浓郁的香气。她定睛一看,竟然是陆离。 “你,是叫云歌对吧。都说嫉妒中的女人最丑陋,看来一点都不假。” 陆离救下迷途后,还不忘嘲笑云歌一番。 云歌气的牙痒痒,她咬牙切齿的说:“你找死。” “没错,我就是找死,可是你杀不了我,该怎么办呢?”陆离故意挑衅道。 “你……” 云歌气急,就要再次出招。结弦过来拦住了她。 “放开我。”云歌大喊。 “别闹了,趁我没把你抓回魔界之前,乖乖跟我走。” 结弦拿出他护法的魄力,强拉着云歌离开。离开前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迷途。 偏偏是今天,偏偏在这个地方,让她们相遇了。命运的这个玩笑,开的有些大。 迷途从云歌的眼里看到了愤怒、不甘和杀气。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和夙辰有关,她之所以要杀她,也和夙辰有关。 他们走后,迷途立马和陆离拉开距离。 “竟然不问我是谁?”陆离诧异的说。 “六界之内,穿的花枝招展,身上有如此浓郁的花香的人,怕是只有妖王陆离一人吧。” “连迷途仙子都知道我的话,看来我真的很出名呢。” “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我确实知道你。还有,不管刚才救我的行为是出于你的好意还是恶意,希望以后都不要再发生了。” “是让我以后不要再救你的意思吗?”陆离问。 “嗯,就是那个意思。” “为什么?” “因为讨厌。”迷途说完就欲离开。 陆离看着她的背影嘀咕道:“直到最后都是个苛刻的女人啊。啧啧啧……魔尊的眼光也是毒啊,竟然喜欢这种女人。” 迷途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要理会陆离的意思。但陆离还不打算罢休,提高嗓音道:“看你长得美,再给你个忠告如何?离魔界的人远一点。”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最后这句话陆离说的很小声,但说话的时候露出妖媚的笑意,又或者说是得意的笑。 迷途假装没有听到陆离的话,离开了花溪谷。 戴面具的男子出现在陆离身边,问道:“为什么要说那种忠告?如果她真的不去魔尊身边,事情只会更难办。” “看来你还不了解迷途。”陆离说,“她不是那种人嘛,别人越是忠告,就越是不听。我让她不要去魔尊身边,她肯定会去的。品性这种东西,无论过了几世,只要灵魂是那个,就不会变得。” 事后证明,陆离的话没有错。无论过了多久,经过多少个轮回,迷途的品性不变,也终归会回到澣尘身边。 只是……故事要怎样以幸福结尾呢? 第十八章 轻罗小扇系相思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子萝姑娘不见了。” 灵玥和银数意外的遇上,她立马把子萝失踪的事情告诉了银数。 “我知道。她被她哥哥带走了。” “族长怎么知道?” “无意间听别人说的。” 得到子萝的消息,灵玥终于放心了。她受族长之托照顾子萝,若出现差错,她实在于心难安。 “灵玥~”银数突然喊灵玥的名字。 “怎么了?族长。” “上次,你带回去的那个女子,是叫迷途吧。” 银数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有些事要慢慢开始整理了。 “没错,族长怎么突然提起她了?”灵玥感到诧异。 银数没回答灵玥的问题,反而说:“她的前世,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是说她的前世是堇瑟姑娘?” 因迷途和堇瑟的面容太像,灵玥也曾产生过这种想法,可如今真的听到了,还是大为吃惊。 “这件事,族长怎么会知道?”灵玥又问。 “她和子萝一样,都是仙界的人,所有我知道。” “子萝姑娘是仙界的人?!那你们……” 灵玥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内心无比震撼。子萝是仙,银数是妖,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既然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恋爱,上天又何必安排这段缘分呢? 灵玥仿佛看到了这段恋情痛苦的结局,又是惋惜又是无奈。 “那件事,我会看着办的。”银数说,“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是迷途仙子,她有危险,有人想害她。” “谁?是谁要害她?” “这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前世将她害死的人,还不肯罢休,一定要置她于死地。你以前不是和她相识嘛,我在想,你能不能去她身边,助她找回前世的记忆。这样,才能知道想害她的人是谁。” 灵玥丝毫没有怀疑银数的话,即刻答应去帮助迷途。堇瑟对她有救命之恩,如果迷途就是堇瑟,那她自然要义无反顾的帮助迷途。 在得知了迷途所在的地点后,灵玥前往并找到了迷途,开始了长久的陪伴在迷途身边的历程。 迷途对凡间知之甚少,现在离开了夙辰等人,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好在灵玥及时出现,两人便结伴而行。即省去许多麻烦,又不至于孤单。 “迷途姑娘想去什么地方呢?” “没什么一定要去的地方,只是想四处逛逛,领略人间的风情地貌。” “我倒是有一个想去的地方。”灵玥说。 “什么地方?” “京城。” 京城对灵玥来说,是一个复杂的存在,集合了她的怨、念、爱、恨和罪,当年离开的时候,曾发誓忘掉一切,不再回头。可前不久听到那个人的消息,她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忘记。 “京城?那是什么地方?” “悲伤又幸福的地方。” 悲伤又幸福,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迷途从未体验过,但她知道那里面一定藏着某人珍爱却又不愿意表露的回忆。不知怎的,悲伤又幸福这几个字,触动了迷途的心弦。 “那就去吧,京城。” 迷途和灵玥一同前往京城。为了显的和凡人一样,第一件事就是变换装饰。 仙界的服饰和人间不同,倾向于简单,去除藻饰,看起来非常素净。人间的服饰则更倾向于将艳丽的色彩和浮华的藻饰堆砌。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们特意换上了凡间的服饰,发型也换成了人间的样式。如此一来,两人走在大街上,好似是达官显贵人家的大小姐。 在闹市走着,两人路过一个卖团扇的店铺,迷途的视线被吸引。看到摆在外面的各式团扇,她的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这个就是团扇吧,圆圆的,真好看,我就要这个了,上面还有我喜欢的风铃草呢。” 迷途知道那个声音是自己的,但她不记得何时说过这些话。而且面前那圆圆的团扇,分明是第一次见。 自从来到人间后,她总会听到一些声音,那些声音应该是伴随着某种画面存在的,但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些模糊的影像,回忆不起具体的事情。 难道,是她的前世经历过这些吗? 随着那个声音,迷途拿起一把圆形的、上面绣有风铃草花纹的团扇。 扇面是真丝材质,手感细腻。绣在上面的花纹细致生动,仿佛真的在上面放了风铃草一般。只是风铃草的颜色比真实的稍浅,但这种色泽更具意味。团扇的尾处,有一个草绿色的流苏缀饰。整体搭配看起来很是协调。 子归摸着手中的团扇,似乎在感受主人的气息。这把团扇已经在他宫殿中存放了许多年,却依旧如新的一般。 “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 团扇不语,虽然上面还惨留着原主人的气息和意识,但它终归只是个团扇,不能做任何回答。 紫色的风铃草被人放置于冰雪之中,随风颤动。因冰霜的冷冻效果,它得以一直不凋谢,保有最美的状态,人也是一样,在冰棺之中,千年万年,依然是原来的容貌。 “你以为你这么做可以救她吗?” 子虚突然闯入子归的宫殿,用质问的语气说道。 子归放下团扇,正视子归说道:“那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强。我在尽我所能,挽救她的性命。” “和魔尊联手,就是你的方法。你不是在救她,是在害她。” “那也比你处处阻挠要好的多。” 这两兄弟但凡在同一个空间内,就免不了吵架。他们观念不同,却还喜欢让对方接受自己的观念,于是免不了辩驳。但往往,他们的辩论都会不了了之。现在就恰有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大哥,二哥,不还了,子萝不见了。” 正在子虚和子归快要打起来的时候,子殷突然出现,并带来了这个消息。 “怎么会不见了?我刚才去的时候她还在。”子虚皱眉道。 “大哥刚才见的应该不是子萝,是子衿。她们应该是从重明医仙那里偷拿了易容药水,交换了容貌。我放才去的时候,药效的时间刚好到了,才发现留在青萝宫的不是子萝,是子衿。” 子殷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小,虽然他没有犯错,但言语间总是战战兢兢的。 若是给仙帝的五个孩子贴上标签的话,子虚是固执、霸道硬气的;子归是睿智、温雅随和的;子衿是柔和、娴熟温顺的;子萝是活泼、钟灵毓秀的……但若来形容子殷的话,就非要用怯懦、战战兢兢等词语来形容。 所以现在虽然汇报着子萝的事情,子殷依然是一副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他犯了重大的过错一样。但事实上,这件事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话是什么意思?子萝不是在凡间吗?” 子归今日才返回仙界,目的是为了查看迷途有没有回来。所以对子萝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是我把她抓回来的。”子虚毫不掩饰的说。 子归又气又无奈,语气不善的质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在干什么?”子虚同样生气的说,“子萝和那个鹿妖银数的事,你应该早就知道吧。竟然到现在都不想解决之策,反而顺他们自然发展,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那是子萝自己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干预。”子归道。 子殷在一旁看两人快要吵起来了,茫然不知所错,想要劝解,但因为胆小又不敢插话,整个人都成怯懦之态。 “我不干预。难道要看着子萝向素然姑姑一样遭受雷霆之劫吗?” 子虚的话戳中了子归最不愿提起的往事,他一时间忘记反驳子虚。在千年前那件事上,他不知道自己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也因为这样,他选择无视子萝和银数的恋情,想着让事情自然发展。可眼前,顺其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子虚拿出大哥的架势和皇长子的魄力,对子归和子殷说:“这件事你们谁都不要插手,也不要对外任何人提起。千年前出卖素然姑姑的人,还在仙界,一定要小心说话和行事。” 千年前,素然仙子动情之事,仙界的人原本都是不知道的,但不知是何人向仙帝走漏了消息,才引发了后续一系列悲剧的事件。 告密之人至今都没有找到。子萝的事情若是被告密者知道,几乎可以肯定又会引发一场悲剧。 之后,子归又离开了仙界。团扇被放在宫殿的书案上,草绿色的流苏装饰垂下,在空气中荡着。 迷途把团扇放回去,虽然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想要买这个团扇,但迷途还是没有买。她不想受那个声音的掌控,也不想受前世记忆的影响。 她选择离开夙辰等人,也是不希望自己受他人的影响。却不知夙辰和沐风正在苦苦寻她。 已经好几天了,夙辰和沐风找了几天都没见到迷途,心中略有一丝不安。夙辰派了魔界的探子,沐风派了元真派的探子,四处找寻,依旧没有发现迷途的踪迹。 其实他们离得很近,只是迷途敛了她的仙气,换上人间的装束,身边还多了个伴,便不容易认出了。 第十九章 惊鸿一面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奇怪的事情接连在京城内发生,每日都会发生一桩命案,满门被杀,且死者都是宫中的大臣。在死者家中,发现有动物的爪印。 很快,命案传遍京城,搞得人心惶惶。不到晚上,大家都闭门塞户,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大臣们更是慌乱,他们似乎意料到这件事是冲他们来的,同僚先后死去,下一个没准就是自己。 元真派的弟子来到京城,也关注了这起不同寻常的命案,一行人住在同福客栈,收集消息,调查事情的始末。 他们此次下山的目的是历练,可在外面自由行走,降妖除魔,协助凡人,以提高自身修为。下山历练的弟子有很多,分成不同的小组,每组四个人。沐风带着堇瑟、澣尘、沁音三人,一同来到京城。 元真派的弟子有统一的服饰,下山历练时为了对外彰显身份,他们会着门派的统一服饰,世人看到便知他们是元真派的弟子。一方面不会故意刁难他们,一方面也更加信赖。 洁白的里衣,领口处用金线勾勒出花纹,外衣通体为古典的中国红,衣服的边缘处绣有暗花,优雅不失单调。宽大的袖口用银色的饰品别在肘臂处,略微露出白色的里衣,为这套衣服增添活泼的色彩。腰饰通体为黑色,上面镶有白色的宝石,另有一个白色宫灯模样的腰佩,很小,仔细看能发现里面微弱的蓝光。靴和冠都是黑色的。 元真派的服饰没有男女之分,唯一不同的是女弟子散发戴冠,齐腰的黑色长发披散与古典红的衣服上,多了一丝柔美。男弟子则是纨发戴冠,刚显利落。 如此一身衣服再加上佩剑,确有一丝霸气与英气。连一向柔弱体质的澣尘看起来都霸气侧漏,提升了气质。 这么一行人并肩走在街巷中,引人注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一行人刚到客栈住下,就有人上门拜访。来人三十岁左右,是京城的卫护将军,叫周正,负责京城的治安。他之所以来,便是为了京中大臣接连遇害的事情。 “京中达成遇害的事情,为什么要来找我们?”沐风不了解京城的情况,但他觉得此次下山历练乃是为降妖,而不是处理命案。 “若是寻常命案,自然不应叨扰诸位。只是依在下的拙见,此次命案,并非人力所为。” 周正的话引起了沐风的注意,决定随周正一同查看情况。若真的是妖物所为,他们定当铲除妖孽,若没有异常,不管也罢。 他们去了最近才遇害的大臣的府邸,全府上下百余十口人,无一幸存,自然也不会有目击者。但沐风等人是修习过法术的,一进去就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有妖气。”沁音说道。 “我怎么看不出来?”澣尘问。 “你的修为还不够,当然看不出来喽。”堇瑟说。 依澣尘的修为,本不应该参加这次试炼的,但堇瑟不想和他分开,便央求着掌门派澣尘也下山。 澣尘到元真派已经两年了,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他和堇瑟的关系愈加密切,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堇瑟还未脱离孩子气,喜欢谁就要一直黏着,所以这两年她都是黏着澣尘的。 日常的修行练功,澣尘和堇瑟都是一起的,但她们又不专注于练功,多半都是在玩耍中度过。 春天,百花盛开的时候,澣尘会采集娇艳的花朵,为堇瑟编织花环,他喜欢看堇瑟头戴花环的样子,那嫣然一笑,娇羞而又青涩,仿佛是遗世独立的仙子。 有时澣尘会看着头戴花环的堇瑟傻笑,堇瑟便问他:“你干嘛总是看我?” “因为师姐长得好看。” 没当澣尘这么回答时,堇瑟笑的更开心了,她的眼睛闪着亮光,好似天上的星辰,让人着迷。 夏天,烈日炎炎的时节,堇瑟会带着澣尘躲进凉洞里避暑。凉洞中有一池泉水,他们时常泼水玩。堇瑟的湿发滴水的样子,澣尘也总是看不够。 秋天,落叶纷飞的季节,堇瑟会督促澣尘练功,因为这时会迎来元真派一年一度的比试大赛。两人伴着枯黄的落叶舞剑,恰有一丝双宿双飞的感觉。 冬天,雪花飘飘的日子,堇瑟伴着白雪和腊梅跳舞,澣尘静静的观看。他的身体不好,到了冬天尤其难熬,时常病恹恹的,堇瑟怕他闷,特意学了舞蹈跳给她看。 ……就这样过了两年,在两人密切的交往中,澣尘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喜欢堇瑟。堇瑟喜欢他么? 好像是喜欢的,不然她也不会对他关怀备至,也不会时常黏着他。又好像不喜欢,因为堇瑟为人热情,对元真派的其他弟子也很好。 澣尘已到弱冠之年,若是在凡世,这个年龄早已谈婚论嫁,他也有了甜蜜的心事。只是堇瑟自幼在元真派长大,不懂男女之情,还一派天真的样子。 无论懂还是不懂,这一次的京城之行,会在他们的人生旅途中,产生重大的意义。 堇瑟四人随意在院中查看,除了弥漫着妖气之外,庭院中还留有动物的爪印。 “这些爪印……”堇瑟看到地上的爪印,有些眼熟,但又无法具体说明是什么。 “是麋鹿。”澣尘肯定的说。 “你怎么知道?” “师姐忘记了吗?我自幼在山林中长大,时常去随父亲狩猎,对动物是最了解的。” 堇瑟想起,她和澣尘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山林之中,当时他正在捕兔子。既然澣尘说是麋鹿,那自然就是麋鹿了,不会有错。 沐风和沁音查看了尸体,发现主人的尸体上也有麋鹿的爪印。综合以上的信息,可以确定此次的命案是鹿妖所为。只是不知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皇城之下竟然混入妖物,还大肆杀害朝中大臣,实在放肆。”周正先是义愤填膺的说,然后又对沐风等人说:“还望诸位少侠帮忙铲除妖物,在下定当向圣上禀报,厚赏诸位。” “厚赏就不必了,铲除妖孽本就是我元真派弟子的应做的事。” 周正想起当年那个自信、笑容明媚的女子。时隔多年再见到她,还宛若当年的模样。 “姑娘可还记得在下?” 周正在繁华的闹市看到迷途,以为她是堇瑟,便上前打招呼。他和堇瑟只见过一次,距今已隔十多年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迷途现在已经不会惊讶了,她知道大部分说认识她的人,其实都是把她错认成堇瑟了。好在,迷途对堇瑟这个身份,并不反感。 “姑娘不记得我了吗?十多年前,京城的鹿妖杀人案件,姑娘和澣尘少侠没少帮忙,在下心存感激,却无以为报,为此时常挂念二位,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姑娘。” 迷途没有前世的记忆,自然不知当年的案件,也联想不到澣尘是什么样的人。自从知道夙辰和澣尘是同一人后,她时常将两人联系在一起,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受。 周正忽然遇到多年未见的旧人,非常高兴,硬要好好招待迷途。迷途再三推辞,但终究拗不过他。 周正有一套别苑,平常无人居住,只留丫鬟小厮在里面。听说迷途要在京城待写日子,他热情的把迷途安排在别苑住。 遇见周正的时候,灵玥不在身边,迷途答应周正等同行的人来了就去他的别苑。 就这样,迷途和灵玥搬入别苑。 迷途和灵玥一同前去别苑的时候,周正带领一众下人在里面恭候。看到灵玥的时候,他的表情略有凝固。 “灵玥姑娘……没想到你也来京城了。” 迷途不知周正和灵玥相识,有些诧异。但后来仔细一想,灵玥曾说京城是集合了她怨和念的地方,想必她曾在京中待过不少时日吧。 “周将军别来无恙。”灵玥端正的笑着说。 “哪里,在下已经老了,倒是二位姑娘,还是旧时模样。”周正说。 迷途和灵玥就在别苑住下了,这里清幽且风景好,迷途很是满意。 是夜,周正在府中的书房处理政务,一只白色的麋鹿越墙而过,落地时变成一个白发的女子。她脚步轻盈的走向周正。身影在月光下拖得很长,也越发纤细。 府中很暗,除了周正的书房凉着油灯,其余的地方一片漆黑。白色的月光下,女子的白发更加熠熠发光,齐腰的长发披散在灰蓝色的衣裙上。细细看去,便能看到长在头上的鹿角。 “你终究还是来了。”周正没有抬头,但他已感受到女子的到来。 “既知道我要来,为何不逃?”女子声音柔和的问。 “姑娘芳华正茂,且有一身修为,又为何甘愿做他人的附庸呢?”周正反问。 “我有我的原因。”女子答。 “在下也有不能逃离的原因。”周正说完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向女子。 这是他第一次和灵玥正面交锋的场景,那抬头一瞥,宛若惊鸿。 第二十章 换我保护你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仙子没有回仙界。” 子归没有在仙界找到迷途,便返回凡间,把此事告诉夙辰和沐风。 “那她应该还在凡间,我们继续派人寻找,总能找到的。”夙辰道。 “天色已晚,我们明天继续找吧。”沐风说完就径自回房间了。 “奇怪。”夙辰说道。 “哪里奇怪了?”子归问。 “他今天怎么这么痛快就回去了。” 夙辰指的人是沐风,以前沐风害怕夙辰找到迷途后偷偷走了,一般都时刻看着夙辰,每次都要夙辰赶他才走。今天他这么容易的就走了,倒是让人生疑。 “或许,他已经知道迷途的行踪了。”夙辰猜测道。 于是夙辰和子归两人悄悄跟着沐风。 夙辰猜的没错,沐风是在下午时分接到的灵玥的消息,说她和迷途在京城。他本想立刻前去的,但又生了小心思,不想把迷途的行踪告诉夙辰。 他只想悄悄找到迷途,把她带回元真派,最好是让两人一辈子不要相见。他这么做也不完全是自私自利的考量,更因为夙辰是迷途的劫,以前是现在也是,故而不能让两人走太近。 为了不让夙辰发现,沐风故意拖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出发。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行李后便离开了。 “看吧,我就说他有问题。” 夙辰在暗处监视沐风,看到他离开,对子归说道。 “不愧是老情敌,就是了解对方。”子归调侃道。 夙辰和子归一路隐秘的跟着沐风,最后发现他的目的地是京城。这时,夙辰动起了小心思,他已经不满足于找到迷途了,而是想先沐风一步找到迷途,悄悄把她带走。 于是在知道目的地后,夙辰便派魔界的探子阻碍沐风,自己则带着子归一路狂奔。 一开始,沐风以为魔界的探子是到人间来捣乱的,正义感让他耐心除魔。后来,他发现魔界的探子只是专注的对付他,立刻明白这是夙辰的圈套,于是遇到魔界的人就躲,抓紧时间赶往京城。 紧赶慢赶,沐风还是迟了一步。当他到达周府别苑的时候,夙辰和子归已经在里面了。 看到夙辰的第一句话,沐风便说:“卑鄙。” 夙辰则一幅坦然姿态的回答:“跟某人学的。” 这个某人,指的自然是沐风了。 不过两人斗来斗去,谁也没有先见到迷途。因为今日迷途和灵玥一同去了城外的灵庙。 灵玥一定要来京城的原因,是要祭拜一个故人。前不久得到那人的死讯,尘封多年的情感再次涌入心头。 离开京城的时候,她曾发誓不再回来,也曾告诫自己要将那人忘记,如果非要有一点相关,也希望那感情是恨不是爱。她原以为自己做到了,现在才醒悟,原来对那人的恨,也是爱的一部分。 “废太子合泽的灵位安放于城外的寺庙,姑娘持这个令牌,便可前去祭拜。” 周正把地点告诉灵玥,并安排马车送她们去寺庙。 站在合泽的牌位前,灵玥心中一阵酸楚,再相见已是天人相隔。一开始,她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后来,虽然想到了结局,却没料到这结局让人如此心痛。 灵玥从怀中取出一个被手绢包着的玉簪,将其放到合泽的灵位面前。 “自此之后,你我就再无瓜葛了。无论是对你的恨、亦或爱与念,我都打算忘记了,也希望你黄泉路上,走好。” 简单的祭拜之后,灵玥离开了停放牌位的地方,出去和迷途汇合。迷途一直在外面树下的石桌处等她。 灵玥出来后险些晕倒,还好她及时扶住门框,她现在气息不稳,心乱如麻。 “你还好吗?”迷途扶住灵玥。 “感觉气息很乱。” “这里佛光太盛,对你不好,我们快些离开吧。” 迷途扶着灵玥,慢慢往寺外走去,寺庙的红墙黛瓦透着清幽的气息。两人身后,一个和尚目送他们离开,和尚的手中抓着灵玥在牌位前留下的玉簪。 “念灵,该去正殿念经了。” 迷途和灵玥回到别苑,才发现夙辰、沐风、子归都在。倒也算不上诧异,迷途知道他们三人早晚会找到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一会儿,周正也过来了,看到夙辰和沐风,热情的打招呼。隔了十多年再相聚,往事再次回荡在众人的脑海中,只是主人公迷途已记不起那些事了。 十多年前,京城的那场鹿妖杀人案让众人聚到一起。卫护将军周正,拜托沐风等元真派弟子追查此案,他们很快查到妖气来自于太子府。当时的太子正是合泽。 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不好追查。他们便借着一次宴饮的机会,进入太子府。 “这里妖气强大,恐已混入妖物,待我等查看清楚,再与将军商量对策。” 沐风等人分别在太子府内查看,又了宾客的身份,行动起来较为方便。 太子府内很大,堇瑟和澣尘走着走着就失去了方向,误入一处庭院。这里透着阴沉的气息,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这里不会有鬼吧。”堇瑟用弱弱的声音问。 “原来师姐怕鬼啊。” 澣尘倒是不害怕,反而因发现了堇瑟的软肋而窃喜。 “哪……哪有,我才不怕呢。”堇瑟故意逞强道。 见她如此逞强的样子,澣尘笑的更开心了,他拉住堇瑟的手,紧紧握住,说:“怕就怕呗,没什么好掩饰的。这一次换我来保护师姐。” 堇瑟趁着月光看澣尘的脸,忽然发现他已经长成了刚毅而坚强的男子。澣尘的侧脸棱角分明,早已褪去了病弱的颜色。 手被澣尘拉着,堇瑟感觉心里痒痒的,但那时的她还不知道原因。只是希望澣尘能一直待在她身边。 “你不害怕么?”堇瑟问。 “师姐害怕的东西,我都不怕。”澣尘回答说。 “为什么?” “因为那样我才有机会保护师姐。” “可是万一我害怕的东西你也好怕呢?” “那我就努力克服恐惧。” 澣尘的话像是守护宣言,日后他也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师弟,抓紧我,不要松手。” 堇瑟和澣尘吊在悬崖上,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悬崖。 “师姐,松开我吧,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死。” “不,不会的,师姐会救你的,相信我。” “师姐,我不怕死。” 澣尘勾唇笑着,那抹笑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或许他知道那一天是他生命的终点,所以想把罪灿烂的笑容留给堇瑟,以求能在她心中留有一点位置。 “你在胡说什么呀。” 堇瑟害怕澣尘真的松开她的手坠入悬崖,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可是她有没有其他办法救澣尘。 “我不是说过嘛,只要是师姐害怕的东西,我都不怕。我知道师姐怕死,所以我不怕。” 澣尘是笑着说完这句话的,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恐惧的神色。其实,人人都是怕死的,只是澣尘选择了正视死亡。他要履行自己的诺言,这也是他唯一能保护堇瑟的机会。 堇瑟感觉到澣尘一点点松开她的手,她的心慌了,甚至有一丝痛。 “不要,不要这样,澣尘……” 澣尘的手完全松开的时候,堇瑟崩溃大哭起来,那一瞬间,她也想松开手,随澣尘一同坠入悬崖。只是在最后关头,沐风及时出现,救下了她。 澣尘闭上双眼,松开抓着堇瑟的手,任身体一点点坠入悬崖,他能听到风在耳边呼啸,吹的他脸颊生疼。 或许他害怕了,也或许死亡的迫近让他绝望无比。可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唯一放不下的是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子。不知道她有没有得救,不知道她会不会伤心。 若是她哭了该怎么办?有人替她擦眼泪吗? 正是因为这一次的体验,那日在悬崖边上,夙辰才会问迷途,是否知道从悬崖上掉下去的感觉。 迷途不知道,但他知道。死亡迫近的感觉,真的很害怕。 如果两个人只能有一个活着,无论是当年的澣尘还是现在的夙辰,都会选择让爱人活着。可是他不知,堇瑟和迷途是害怕死亡,但更怕的,是爱人生命的终结。 当澣尘选择跳下悬崖,让堇瑟独活的时候,堇瑟哭了很久。她不顾伤势,在崖下寻了很久,都没能找到澣尘。直到有一天,元真派的弟子传讯,说重光阁内澣尘的琉璃盏碎了。琉璃盏内储存着弟子们的生命气息,盏碎人亡,无一例外。 接到消息后,堇瑟还是不相信,她一定要亲眼去重光阁看到澣尘的琉璃盏才罢休,于是再次拖着伤病的身体,回到元真派。 “不会的,不会的……” 堇瑟看着破碎的琉璃盏,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哗啦啦的落下。她拼命的想要把破碎的琉璃盏拼凑成原来的样子,但那是不可能的。 日后许久,堇瑟的琉璃盏也碎了。直到今日,重光阁第七层破碎的琉璃盏只有两个,一个是堇瑟的,一个是澣尘的。两个破碎的琉璃盏,代表两个生命的消亡。 第二十一章 温一杯月光下酒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堇瑟和澣尘真的在太子府内看到了鬼。不,是比鬼还可怕的东西。之所以要用“东西”来形容,是实在无法确认那人的身份。 他拥有人的外貌,身上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气息。是妖气?魔气?好像都不对,总之那股气力非常阴邪,和周围的环境一样,让人生怕。 尤其是他的眼睛,如黑猫一样带着邪气,让人轻易不敢与之对视。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男子用严厉的声音问道。 堇瑟因为害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在澣尘够机智,他拱手道: “实在抱歉,我们是太子请来的宾客,在府中闲逛之时迷失了方向,阁下知道宴会厅在何处吗?” 男子告知了宴会厅的方向,也没有为难二人,但这次不愉快的体验,让他们心有余悸。 等他们和沐风等人汇合之时,本想告知这件事,不料沁音先开口道:“我们找到鹿妖了。” 鹿妖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这么一来堇瑟和澣尘便将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 “真的吗?在什么地方?”堇瑟问。 “让她跑了。她对太子府极为熟悉,想来隐藏在府中已久。”沐风答。 他们将鹿妖的事情告知太子合泽,合泽让众人帮忙捉拿鹿妖,还派周正全力协助。 不久,周正接到一封匿名信,说鹿妖的下一个目标是周正。 周正将此事告诉沐风等人,他们提前让周府的人移居到别处,布好埋伏等待鹿妖。 是夜,周正在书房处理政务,除了书房还燃着油灯,其他地方一片漆黑。堇瑟等人藏在暗处,等待鹿妖到来。 大概过了二更天,一只白色的麋鹿自外围跃入院内,落地时已变成女子的模样,月光把她的影子照在地上,头上的那双鹿角格外引人注目。 周正感知到女子的到来,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向女子,那惊鸿一瞥,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霍乱京城的鹿妖便是灵玥,现在看到的灵玥心思单纯,断不像为非作歹之人。堇瑟等人第一次见到灵玥,也是那个时候。 第一眼看到灵玥,只觉得她是个充满灵气的女子,眼神澄澈,没有半分害人之心。 “这就是杀害朝中大臣的鹿妖吗?感觉不太像啊。”堇瑟在暗处小声嘀咕道。 出人意料的是,灵玥真的动手了,出掌打向周正。周正虽然不是修仙之人,但也自幼习武,灵玥出手的同时,他拍案而起,拿起藏在书案下面的利剑,刺向灵玥。 灵玥的修为虽说不精湛,但也不至于对付不了一个凡人,长袖一甩,就把周正击倒在地。 沐风、沁音、堇瑟三人看情况不妙,同时出手,围堵灵玥。澣尘则跑去查看周正的伤势。 周正只是一个凡人,虽然身体硬朗,但灵玥的这一击也够他受的。他勉强支撑着起来,但胸口一闷,竟然吐血了。 澣尘跑过去扶住周正,取了一颗药丸喂给他。 “这是止血丹,你先服下。” 元真派有专门对付妖灵的剑阵,沐风、沁音、堇瑟三人合力启动剑阵。灵玥被困在剑阵之中,无法逃离,她的神色显得很慌张。 那个时候,灵玥的功力不必沐风等人高多少,对付一个还好,三个人加在一起就略显吃力了。在堇瑟三人的合力之下,灵玥终于败下阵来。 沁音用剑指着灵玥,防止她逃跑。 “你为什么要杀害朝中的大臣,是有人指使你的吗?”堇瑟问。 灵玥沉默不语。日后也是一样,无论他们怎么问,灵玥都不回答任何话。威胁、好言相劝都没用。 不知道合泽从哪里得到的鹿妖被抓的消息,把灵玥带回东宫处置。沐风等人虽然觉得不合适,但合泽毕竟是太子,不能正面起冲突, 只好把灵玥交了出去。 此后几日,既没有大臣遇害的事情发生,也无其他异常。京城内一片祥和安定,但却围绕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氛围。 迷途听众人回忆往事,总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这种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总之有些奇怪。 晚间,趁着凉风,迷途半躺在树干上,手里拿着酒坛,时不时的喝上几口。以前在仙界的时候,她也总喜欢这样。 只是那会儿,没什么烦恼,酒也是甘甜的,现如今,多了些思绪,在酒中品到了苦涩。也或许是在人生中品到的,谁又在意呢? 想一想,在仙界的时光,仿佛变得很遥远,遥远到模糊不可记忆。 夙辰来到迷途居住的庭院内,里面没有亮灯,以为迷途已经睡下了,便没有进屋。转身离开的时候,却看到迷途躺在院内的一颗树上。两人四目相对,有些堂皇,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说吧。”迷途道。 “说什么?”夙辰问。 “来找我难道不是有事吗?” “就是过来看看。” “那为什么又走了呢?” “以为你睡了。” 迷途坐直身子,把旁边的空位留出来,拍拍树干,对夙辰说:“过来坐吧。” 夙辰接受邀请,飞身到迷途身边。他依稀闻到一阵清幽的香气,不知是树上的,还是迷途身上的。 迷途把手中的酒坛递给夙辰,夙辰接过后拿在手里,没有喝。他借着月光看手中的酒坛,上面还留有迷途的唇印。一时间心情荡漾起来,痒痒的,他格外在意,那抹淡淡的唇印,仿佛是在诱导他犯罪。 “沐风说,堇瑟后来入了魔,如果我是她的话,说明我曾经入过魔吗?那我又是怎么死的呢?为什么死后去了仙界呢?” 迷途问了一系列的问题,不知是在问夙辰还是问自己。但她似乎不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在自言自语一眼。 “真的,很想记起以前的事。” 迷途又道:“大家都说我的前世经历了很大的苦痛,可是目前为止,我知道的,关于堇瑟的事,都是幸福的,是从哪里开始痛苦的呢?” 夙辰从迷途的眼中看到了迷惘,他说:“我到是不希望你记起那些。” “为什么?难道对我做过亏心事吗?” 迷途只是开玩笑的问题。但夙辰苦笑着,没有说话。 “看来真的做过亏心事呢,对我。” “我希望,你只记得幸福的事,痛苦的事既已忘记,就没必要想起了。” “幸福还是痛苦,要由我自己来判断。我想知道,在我的幸与不幸中,魔尊你,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迷途知道夙辰的真实身份是魔尊澣尘,也知道他是元真派的弟子澣尘。但迷途依旧把他当成是夙辰。其中原因,她也不知。 后来,迷途想了想,她不应该对前世感到好奇,也不该对夙辰的身份感到好奇。好奇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其中包含着悲伤的过往和痛苦的现实。 两人坐在树干上,披月华饮酒。时而说话,但大多数都是静静的待着。那一坛酒并不多,却喝了很久。是故意的,亦或无疑的,已经没人在乎了。只之月华如练,只是你容颜娇媚。 两人同喝一坛酒,也毫不在意,像是相处了很久的朋友。夙辰的话更少,大多数的时间他都在观察迷途,她的眼睛、鼻子、还有唇,都是夙辰眼中的风景,一不小心就陶醉了。 迷途许是有些醉意,脸颊微微泛红,又像是娇羞的少女,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夙辰的心扉。 心如止水还是波涛,表面虽然看不出来,但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心动的人知道,他已经停不下了。 迷途手中捧着酒坛,望着庭前的风景,有微风出来,空气中弥漫着发甜的气味,或许是花香。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似笑又好像没有笑。 眼前的诱惑太大,夙辰已无法保持理性。他拉过迷途,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迷途的瞳孔放大,能看出她的惊讶。事发突然,她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只感觉自己似乎飘上了云端,软绵绵的,没有气力。手中的酒坛脱落,掉在地上。“啪嗒”一声响起,才让两人回过神来。 夙辰缓缓离开迷途的唇,他的眼中都是迷途的模样。 迷途尴尬的笑笑说:“我好像醉了。你大概也醉了吧。” “我没有醉,比任何一刻都清醒。”夙辰说。 迷途收住她那抹尴尬的笑,认真的说:“那就更不应该这样了。上次不是说过吗?我们两个,无论谁先靠近谁,都会与对方步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我的心我来管,请你,不要再来动摇我。” “所以,你动摇了吗?”夙辰问。 迷途张张嘴,却又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说:“天色不早了,休息吧。” 迷途说完先飞身离开。她知道夙辰还在看着她,于是连头都没敢回,进入房间后,也没有点灯,躺下就睡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回去之后她依然能感受到夙辰灼热的目光。于是她从气力关了窗户,拉上帷幔。 夙辰果真在看着迷途,只是现在看不到了,屋内漆黑一片,他只能猜测迷途的位置。 破碎的酒坛中还剩着些酒,在月光下摇晃。 梦里,夙辰亲吻迷途的场景又出现了。第二天早上,迷途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脸颊还是烫的。 第二十二章 尽享人世繁华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子萝从下界到凡间后,四处寻找银数的下落。虽然子虚说他已经派人杀了银数,但子萝不相信,她觉得银数还活着。 但她找了好久,休思城、原山崖、连麋鹿一族聚集的鹿丘山也找过,还是没有找到银数。她渐渐开始怀疑,银数是不是真的死了。 不,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抱着这样的信念,子萝在凡间漫无目的的寻找银数。 不过现在她接到了一个好消息,给她消息的人是子归,他分离了六魄中的一魄,把消息带给子萝。 “银数还活着。” “真的吗?”子萝先是怀疑,然后又开心的笑着说:“太好了,我就知道他没死。” “既然知道他还活着,就不必急着找他了。你越是依赖他,大哥越会对你不利。现在稍微克制一下你们的感情,别像素然姑姑那样。” 子萝觉得子归说的很有道理,为了能长久的在一起,暂时的分别算不了什么。只要两人还活着,就总有见面的机会。若是像素然姑姑那样,留下的那个人该有多痛苦。 “二哥,你见过银数了吗?”子萝问。 “我没有见过他,他还活着的消息是从他族人的口中听到的,那个叫灵玥的女子,你应该认识。” 夙辰自从吻了迷途之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便来找子归聊天,但子归一时间无法跟他说话。 夙辰也和子归一样席地而坐。他想着反正子归也无法回答他的话,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刚刚,吻了迷途。” 子归虽然分出了一魄,但本体依旧能感知周围的动静,别人说话他自然也能听到。由于夙辰的话太让他震惊了,以至于他分离出的那一魄瞬间回归本体。 “你说什么?!” 夙辰本以为子归魂魄离体,听不到他说话,所以才把这件事说了出来。谁知子归却突然说话了,这可把夙辰吓了一跳,立马从远处弹开,指着子归问: “你……你不是魂魄离体了吗?为什么能听到我说话?” 子归挪挪身子,凑到夙辰身边,继续追问道:“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夙辰沉默,没有说话,算是一种默认吧。 子归现在是恨铁不成钢,拍了夙辰一巴掌,说:“到底为什么呀,一直以来都忍的挺好的,你这么做……不就功归一篑了!为什么不忍一忍呢?” 夙辰抬头看着子归,问:“我还要忍多久,十年、百年、千年、万年……这么痛苦的走下去,换来的结果呢?” 夙辰不喜不悲的语调,是最有力的质问。子归知道他心中苦闷,也不打算继续责怪他。 “所以当初忘记了该多好。” 两人都想起了那遥远的过去。在迷途的记忆中,那件事早已被埋葬,但其他人都记得,痛苦的记得,也痛苦的承受着。 迷途只知道,她的前世是痛苦的,但不知道怎样算痛苦,也不知道其实有人比她更痛苦。 “怎么忘?怎么能忘?那个为我而死的女人,如果忘记了,我该怎么,才能保住她的命?” “我来护着她。爱她的事情你都做完了,守护她的事,就交给我来吧。” 子归的言外之意是,夙辰现在选择忘记迷途还来得及。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忘记都是最好的选择。 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夙辰的选择一直没变,他说:“不,我的女人,我要自己来守护。” 对于夙辰固执的选择,子归叹了口气。虽然他很同情夙辰和迷途,但不得不警告道:“前世你们怎么谈情说爱都没关系,但这一世不行,” “前一世堇瑟是人类,你们怎样都没关系?但这一世不一样,迷途是仙,你们在一起是触犯天规的。若是让我父君知道,迷途会遭受雷霆之劫的。” 夙辰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来对待仙帝,或许是嗤之以鼻、或许不屑一顾……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深爱的女子的性命,掌握在仙帝的手中。 “一千多年了,他还真是一点没变,也一点都不会手软。” “是啊,他对素然姑姑都能下得去手,更何况只是……” 说到这里子归停下了,夙辰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坐在地上看月光洒满庭院,沉默不语。 今晚做梦的人不止是迷途,灵玥也做了一个梦,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从前的回忆吧。近来神思烦忧,总会梦到旧时的事。 灵玥梦到自己在一间不透光的屋子里,四周的环境看不真切,她感受到自己的法术被封印,她像是被困在深渊中的野兽一般,被黑暗与恐惧吞噬。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从外面透进来一丝光亮,灵玥隐约看见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又是“吱呀”一声,门被关上。男子走进来,点燃了油灯,屋内总算有了亮光。透着烛火的光芒,灵玥总算看清了来人的面庞。 灵玥受了伤,法术也被封印,现在虚弱无比,她想从地上起来,却做不到。 “玥,你别动,鬼仙说你的伤势不轻,需要生休养。” 来人是太子合泽,他用怜惜的目光看着灵玥。灵玥一直觉得,合泽的目光是温柔而深情的,第一眼见到他时,灵玥就沉浸在他的柔情中。 “那些伤害你的人,鬼仙会解决的,等把他们解决了,我就会放你出来。” 合泽扶起灵玥,让她靠着自己,端起放在地上的药,贴心喂给灵玥。 “这些药对你的伤势有帮助,喝下吧。” 梦境中出现多年以前的旧事,泪水止不住的流,浸湿了枕头。然而灵玥还不自知,依旧在梦魇中无法醒来。 “灵玥~灵玥~” 直到迷途过来叫灵玥时,她才醒来。 “你怎么哭了?是做噩梦了么?” “他给我喂药的时候,我只看到他眼中的温柔,却没能看到隐藏在其中的杀意。” 这是灵玥与合泽的故事,却又不止是他们两人的故事。堇瑟、澣尘、沐风几人都牵扯其中,他们每个人知道的,都不是事件的全部,要将每个人的记忆融合,才能拼凑出完整的事件。 灵玥喝完合泽喂给她的药,陷入昏迷。 随后,一个周身充满戾气的男子进入屋内。如果让堇瑟和澣尘见了他,一定能认出,此人就是不久前在太子府内见到的那个比鬼还可怖的人。 “鬼仙,玥喝了你的药,不但没有好,反而昏迷了,这可如何是好?” 鬼仙蹲在地上,看了看昏迷的灵玥,而后对合泽说:“她醒不了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她的伤不危及性命吗?” 鬼仙没有回答合泽的话,反倒说:“你不是想要长生不老,永坐地位,尽享人世繁华嘛。” “是这样,但这跟玥的伤势有什么关系?”合泽问。 鬼仙依旧没有回答合泽的话。在他与合泽的相处中,很明显他是居于最高地位的。合泽空有太子的虚名,但处处受制于鬼仙。 若追溯鬼仙与合泽的渊源,恐怕要从合泽儿时讲起。合泽是皇上的第九个儿子,母亲是宫中的婢女,身份卑微。生下合泽没多久后便死了,合泽便成了宫中最不受宠的皇子。受人欺凌、惶惶度日。不见希望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 九岁之后,合泽被随便封了王位,其实是变相的祛除出宫,预示着皇上根本不把他当成储君的人选,日后余生,他只能当个闲散的王爷度日。 也是那一天,合泽遇到了鬼仙。自此之后,合泽的人生出现了大逆转。他逐渐变成众人关注的焦点,凸显能力、参与政务,最终夺得太子之位。这一切都是鬼仙在暗中策划。 三年前,合泽外出打猎之时,遇到了灵玥。江山美人都有了,唯有一点不完美。那就是人的寿命有时尽,若是能长生不老就好了。 “你父皇已经活不了多日了,皇位马上就是你的了。现在,只要取下这鹿妖的灵丹于你服下,方可借助她的妖力长生。” “你在胡说什么?玥是我的未来的皇后,没有她,谈何长生?” 合泽揪住鬼仙的衣领,以示他的愤怒。但他根本不是鬼仙的对手,鬼仙仅仅是甩了甩衣袖,便将他摔到地上。 “愚蠢至极!”鬼仙骂了一句。 他没有理会合泽的异议,着手取灵玥体内的灵丹。 “咯咯咯咯咯……” 木鱼声从寺庙的大殿传出,本应娴静空灵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些乱。 “乱了。” 这个浑厚而沧桑的声音响起后,木鱼声戛然而止。 “木鱼声乱了,还能纠正,心乱了,为师就无能为力了。” 大殿之内,两个和尚面对面坐在蒲团上,说话的是年长者,胡须已花白,坐在他对面的和尚,看不清脸,从外形轮廓来看,还算年轻。 “你怀中的簪子,乃俗家物,既已皈依佛门,便当忘却前尘旧事。你可曾明白为师的意思?” “师父呢?那些前尘旧事,早已忘了吗?” 老和尚没有回答他的话,沉默良久之后,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第二十三章 落花流水无情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沐风与周正在幽亭下棋。 “此处清幽雅静,鲜少有人,确实配得上幽亭二字。” “看来沐少侠对此处极为满意。都说修仙之人爱好清净,看来此话不假。” 沐风笑笑,自嘲道:“沐某今年与周将军同岁,早已不是少侠了,老侠还差不多。” 沐风的话把周正逗得哈哈大笑,十年前两人就比较投缘,虽然这些年一直未见,但话依旧谈得来。 “年岁有什么重要,看着年轻,别人依旧当你是少侠。这一点到叫周某人羡慕不已。” “修仙之术并不难习,周将军若是感兴趣,沐某可传授你一些法子。” 沐风是出于好意,但周正确摆摆手说:“罢了罢了,这人呐,一点起了贪念,难免走错了。当年的太子不也是贪恋长生,才落得那般下场嘛。周某只求能安度此生,别的,不敢奢求。” “难得有人像周将一样看淡生死,沐风佩服。” 古往今来,凡人总是怕死,究竟是因为死亡恐惧,还是因为死后的虚无,倒也无法分清。但大多数的人,明明知道自己会死,却依旧努力的活着,只为求一个圆满。 当你在弥留之际,回望自己的一生,看到的是圆满还是遗憾,只有自己知道。往往,经历过死亡的人会格外珍惜眼前的事务,尽量不再有遗憾。 但迷途,经历了死亡,也把重要的事情、挂念的人都忘了。所以现在,即使重要的人在眼前,她也不知去抓住,甚至还远远的躲开了。 夙辰看见迷途躲开他,心中五味陈杂。但他不是迷途,他知道自己在乎的是什么,所以当迷途躲开他的时候,他很快追了上去,挡住了迷途的去路。 “为何躲我?” “没有躲。” “那为何突然更换方向?” “是我心中有牵挂之事,一时慌了神,以致走错了路。” “心中牵挂之事,可是因为昨日之事?” 迷途慌乱的眼神代表她听懂夙辰话中的意思了,但她还是假装没懂的说:“昨日平平无奇,不知有何事该挂在心中。” “昨夜我吻你的事,在你看来,就只是平平无奇吗?” 夙辰的语气中夹带着一丝委屈和哀怨,迷途觉得这和他魔尊的形象不符,却又觉得这种情绪配他很合适。 “是失误吧。因为长得太过相像,你也无法分清我是迷途还是堇瑟了,对吧?” “早就听闻你和堇瑟感情深厚,你为她而死,她为你坠魔,可谓是世间流传的最动人的爱情佳话。所以看到我,你产生了错乱感。虽然仙界之人大多不谙世事、不通情感,但我还是能理解你的错乱的,自然也不会因此怪罪与你。” “你就是堇瑟。” 夙辰非常肯定,也正因为此,他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仙界寻迷途。虽然有很多事他不想让迷途记起,但这并不妨碍她就是堇瑟这个事实。 迷途浅浅一笑,说:“曾经我也这么认为,太多人把我错认成堇瑟,搞得连我自己都不分清我是迷途还是堇瑟了。” “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既然过了奈河桥,前程往事都已忘却,我就不再是堇瑟了吧。”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迷途仙子,来自仙界,无欲无求、无爱无情,更何况,仙与魔是对立的存在……” 还有些话,迷途没有说出来,那些话太伤人了。迷途想说到这里,夙辰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了。 “话已至此,魔尊当知我意。”迷途又道。 “我不知。” 夙辰虽然嘴上犟,但他心里是明白的,否则他不会在迷途说出“那我再说的明白一点”这句话后,伸手捂住迷途的嘴。 在迷途冷静的目光下,夙辰一点点收回自己的手,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打破这个僵局,只觉心中堵得慌,需要发泄一通。可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发泄心中的苦闷呢?一时间又没了主意。 风起,花落。粉色的花瓣落在水面上,顺着溪流飘向远方。 “落花流水无情,你更无情。” “我和灵玥约了今日出门,先告辞了。” “昨夜不是问我:在堇瑟的幸与不幸中,我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吗?我可以告诉你。” 夙辰想用这个留住迷途,但今非昔比,这一招对迷途已经不管用了。 “今日不想听,他日若新生好奇,自会找魔尊要答案。” 这下迷途真的走了,走的没有一点留恋,就像随着水流离开的花瓣,洒脱不带情感。原来忘记的人可以如此坦然,只有留下的人,才会空守着记忆,徒然忧伤。 “早知道这样,当初应该让我先走。” 其实,迷途这样,也并非无缘无故。早些时候,子归找到迷途,跟她说了一些话。 那个时候,迷途刚从灵玥的住处离开,还沉浸在灵玥的悲惨遭遇中。 “灵玥的故事很悲伤,对吧。”子归跟上迷途,和她并肩走着。 “你也知道灵玥的故事?” 迷途有些诧异,据她目前知道的,子归并未掺和到那件事中,那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我知道世间一切悲伤的故事,譬如素然姑姑,譬如堇瑟,譬如……你。” 迷途停下脚步,看着子归,问:“我?我又何悲伤可言?” 子归将迷途引向游廊处坐下,看样子是想来一次长谈。迷途也不着急,且听听他说些什么。 “你在仙界时与扶渊君相熟,大概听他讲起过我素然姑姑的事情吧。” “听过。” “素然姑姑爱上一个男子,因此触犯天归。父君说,只要她从此忘了那男子,安心留在仙界,便可保她性命。如不行,就要遭天雷刑劫。但她还是选择了后者,你可知道他为何这么做?” “为何?”迷途问。 “因为被人深爱。她爱的男子用生命爱她,她自当用生命回报。” 接着,子归又道:“那你又知道,堇瑟为了澣尘,不惜背叛师门,坠入魔道,最终连性命都没保住,依然义无反顾的原因吗?” 迷途沉默不语。 “也是因为被人深爱。无论是凡人澣尘,还是魔尊澣尘,都深爱着堇瑟,为她而死都在所不惜。” 不知道为何,迷途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第一反应竟不是悲伤或者难过,而是嫉妒。对,她有些嫉妒堇瑟能得到澣尘的守护。 这种感情让她有一丝烦躁,不想再听子归讲下去了,她用不耐烦的语气问道:“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可怜。” 从子归嘴里说出来的这两个字,让迷途很是不满,她微蹙眉头,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沉浸在虚妄的感情中,充当她人的替身,是谓可怜;触犯天规,与魔界之人谈情说爱,最终落得刑劫加身,是谓可悲;本拥有无尽的寿命,却终究魂飞魄散,陨灭与天地,是谓可叹。” 子归的话犀利,发人深省,更戳中了迷途的痛处。他的言外之意不在乎是夙辰把迷途当成堇瑟的影子,这一点是迷途最不愿相信的。 虽说迷途与堇瑟样貌相同,又是前世与转世的关系。但她毕竟已经经历了转世,也忘了自己曾经是堇瑟的事实。所以从心理上,并不能说她便是堇瑟。 虽然她依然忘记自己在仙界待了多久,但无论多久,她都是以迷途的身份活着的。所以,在她的心中,身为迷途的自我意识更为强烈。 不可否认,迷途对夙辰产生了感情。但他只把他当作夙辰,无论他曾是凡人澣尘,还是魔尊澣尘,她只当他是夙辰。他们在仙帝举办的盛宴上初见,夙辰深邃的眼神让她产生了异样的情感。仅此而已。 迷途的情感是纯粹的,同样心也是高傲的。子归的话碾碎了她的高傲,让她低到尘埃里。不,又或者是夙辰碾碎的,他把她当成堇瑟时,从未想过她的感受。 出于赌气的心理,迷途不愿意知道自己的前世如何了,因为那样她不得不伴着堇瑟的影子活下去。现在认识的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堇瑟,这一点让她很不爽。 经过深思熟虑,至少迷途认为自己经过了深思熟虑。她决定和夙辰划清界限。子归说的对,被夙辰深爱的是他人,不是她。如若夙辰深爱的人是她,她也可以向素然仙子一样,刑劫加身亦不后悔。可若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那些就是没有必要的,可怜可悲可叹可笑的人,便是她自己。 这是迷途今日和夙辰说了那番话的原因。夙辰也大致猜到,必是有人跟迷途说了些什么。他思来想去,能说动迷途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沐风,一个是子归。 沐风自昨日起便被周将军邀致府中做客,没有和迷途见过面,动摇迷途的人自然不是沐风。那么嫌犯必然就是子归无疑了。 凡人澣尘给人的感觉是病娇孱弱的,夙辰给人的感觉是儒雅贵气的。但你不能被他们的表象所欺骗,不要忘了,这两个人的正主可是魔尊澣尘,而澣尘是暴戾残忍的象征。 第二十四章 隔岸离火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千年前,魔尊澣尘率领魔界族人攻打仙界,一直打到了仙界大殿;数百年前,妖族挑衅魔界,魔尊暴怒,兴兵攻打妖界,差点灭了妖族,若不是妖王陆离懂得能屈能伸,现在可能就没有六界之说了;十年前,堇瑟离开元真派,追随澣尘去魔界,偏是有几个不懂事的长老,说堇瑟想要离开师门,必须废其法术,过火劫方可,澣尘听说后用隔岸离火将元真派围住,元真派满门饱受火烤之苦;堇瑟死后,澣尘去冥界要其魂魄,但冥界弄丢了堇瑟的魂魄,气的澣尘大闹冥界,打开阴阳相交的大门,将阴间小鬼尽数放出,闹得冥界不得安生…… 魔界护法司祁颇为自豪的给手下的人讲起澣尘的这些功绩,并得出结论道:“所以啊,千万不要触碰到魔尊的底线,不然下场会很惨的。” “可是魔尊,真的连仙界的人都敢杀吗?”有人提出质疑。 司祁收起他的折扇,在那人头上打了一下,说道:“愚蠢,刚刚说的魔尊的第一条功绩就是攻打仙界,这么快就忘了?” 也就是说,魔尊敢杀仙界的人么?当然敢了。 所以当夙辰知道子归动摇迷途,才导致迷途与他划清界限之时,他二话不说就找上了子归。 刚一见面他就掐住了子归的脖子,手法一点都不温柔。 “你是不是对迷途说了什么?” 虽说魔尊这些年因为内伤外伤情伤等等,功力损失了不少,但依然不是子归能应对的。想当年,魔尊与仙帝对战三天三夜,都毫发无伤,足以证明他功力深厚。 这么说来,仙帝也是认识夙辰的,那日在盛宴之上又为何没能认出他偏是魔尊呢?这一点还要归功于子归,子归素来喜欢练些移魂致幻的法术,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所以那日,他将除了迷途外的所有人引入幻境,大家看到的,便不是夙辰本来的面目。 不过,幻境只能持续短暂的时间,且对幻形者——也就是夙辰的伤害极大,所以子归才会着急拉着夙辰离开仙界。 从这件事上看,子归可是帮了夙辰大忙的,但夙辰此刻怒火中烧,可不会在意早已过去之事。 “我告诉她你只是把她当成堇瑟的影子,不是真的倾心于她,让她和你保持距离。” 子归知道隐瞒是没有用的,就从实招来,他又补充道:“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在事成之前,你们都要节制自己的感情,若你们的情感被有心人利用,告诉父君,迷途必死,我们的计划也将落空。” 夙辰全然不听子归的解释。他一向认为,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他将功力凝结于手掌间,一团蓝色的火焰凭空出现。 子归看到那团火焰之后,脸色都变了。 “隔岸离火?!不是吧,别……” 子归求饶的话还没说出来,夙辰已经把隔岸离火引到子归的身上了。 隔岸离火,色蓝,无味,无烟,为魔尊专用之术。传说隔岸离火共有十层,一层初显形,二层可燎原,三层烤人皮,四层灼人心,五层难扑灭,六层神也惧,七层始无敌,八层毁万物,九层毁天地,十层毁自身。 若将隔岸离火练至十层,威力之大,难以想象,修炼之法更是艰难。至今魔族尊主传致澣尘,已是一百一十八任,澣尘的隔岸离火已致第六层,却已是历代魔尊中最高的了。 隔岸离火到了第六层,之所以神也怕,乃是因为此火一旦沾身,便难以扑灭,只能等其火焰渐小,然而这一过程短则七天,多则数月,在此期间,便要忍受烈火灼心之痛。 这蓝色的火焰看起来不烈,实则温度极高。一旦沾身,则会烘烤皮囊,灼烧五脏六腑。此等滋味要忍受七日至数月,太过难挨。所以就连神仙都不想被隔岸离火沾身。 据传,被隔岸离火灼烧致死着,表皮无恙,五脏六腑具成灰,因此人们也称其为“鬼火”。 十年前,夙辰为了堇瑟,用隔岸离火围住元真派,门中弟子皆受其苦,修为高者靠打坐修炼亦不能减少灼烧之痛,修为低者更是哀嚎不断,纷纷跳入水池瀑布,然而灼烧之痛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加强烈。 火焰刚一沾到身上,子归周身传来灼烧之感,他可不想经历这种感觉,马上求饶道:“我错了,你赶紧把这东西弄走。啊,我们可是合作伙伴,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一开始,只是像靠近火堆一般,周身的皮肤有灼热之感,渐渐的,这种感觉渗过皮肤,传入血肉之间。 子归觉得自己像一块生肉,被人扔进火里,正在慢慢变熟,如果加点油,说不定还能听到“滋啦”一声。当火焰浸透骨头的时候,开始有刺痛之感,子归就地打坐,凝结法力,阻挡隔岸离火进一步侵入他的内脏。 虽然子归已经竭力克制,但他此刻还是皮肤滚烫,汗流不止。这个时候若是能浸泡在水中就好了,但偏偏这该死的隔岸离火,遇水非但不灭,反而燃烧的更加厉害。 看到子归被火烤的十分痛苦的样子,夙辰心中的怨气才稍微好了一点。他蹲下身子看着子归,眼中似有一丝戏谑之感。 “你现在这么对我,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等我姑姑……” 不等子归把话说完,夙辰一拳把他打飞。等子归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雪山之境,素然仙子的冰棺之前了。 看到素然仙子的冰棺,子归像见到亲人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状道:“姑姑,魔尊那个小混蛋,他又欺负我。等日后我把你救活,你一定要帮我收拾他。” “你也当我是堇瑟,对吗?”迷途问灵玥道。 两人在京城中随意走着,说好的是迷途陪灵玥散心,现在好像变了过来。 “一开始是这样认为的,相处之后,发现你二人并不全然相同。” “哪里不同?” “性情。” 灵玥继续解释道:“堇瑟像个任性的孩子,充满童真、很善良。” 灵玥说到一般,小心翼翼的喵了迷途一眼,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善良,只是堇瑟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不必在意这些细节,继续说吧。” 有了迷途的允许,灵玥继续道:“她很活泼,爱笑,好像这世间没什么可烦心的事情一样。” “那我呢?”迷途问。 “你……”灵玥想了想措辞说:“你像高贵的公主,不识人间烟火,眼中常含着忧伤的神情,背影看起来很孤独。” “也不爱笑,就算笑也是浅笑,总觉得你不是很开心。” 灵玥说完,迷途再次露出一抹浅笑,刚好被灵玥捕捉到,她说:“对,就是这种笑。” “难得,你与我相处不久,竟然观察的如此仔细。” 迷途的声音很平静,让人听不出是喜是悲。或许,只有和夙辰说话的时候,她的感情才会丰富一点。从堇瑟到迷途的变化,让人不得不赞叹仙界洗涤人情感的方法,竟是如此之强。若非样貌相同、又有前世今生之说,世人断不会把迷途和堇瑟二人想到一起去的。 “在你眼里,我与堇瑟不同,但他却只把我当成堇瑟。” “你是说澣尘?”灵玥问。 “我更习惯叫他夙辰。”迷途说,她觉得澣尘的人生与堇瑟密不可分,唯有夙辰才是与她相关的。 “澣尘也好,夙辰也罢,我只知道他看你时,眼中包含着深情。”灵玥说。 “他的深情不是对我,看的也不是我,只是想透过我看别的人罢了。” 迷途心中一阵叹息,眼中有凄婉之色。 两人一路走着,不知怎的就走入深巷之中。这里地处偏僻,鲜少有人来。深巷的尽头,有一座宅子,想来当年也是某个王公贵族居住的地方,只是现在已全然破败了。 灵玥看到这座宅子,停下了脚步。 “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这里。” “你知道此处?”迷途问。 “十年前,这里繁华满目,宾客盈门,没想到今日满眼苍凉,真是让人伤心。” 灵玥的语调转为忧伤,她迈步想废宅走去。宅门没有上锁,牌匾也早已脱落,居住在这里的人,也早已离去,只留一片往事,孤寂落寞。 迷途跟着灵玥一同走进去,也走入了十年前的回忆之中。 十年前的此处,如灵玥所说,风光无限,前来拜见的宾客络绎不绝,可谓盛极一时。当时的人绝没有不知道此处的,因为这里住的是未来的储君——皇太子合泽。 堇瑟也曾来过这个地方,与澣尘一起。 “这太子府门前,怎么这么多人啊?” 堇瑟望着看不到尽头的队伍,有些不耐烦了。他们一直在等,但就没见队伍动过。 “当今圣上病危,恐时日无多,太子就是下一任国君,大家当然要趁现在讨好太子,日后方可受到重用。” 澣尘不愧在人间待了十五年,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 “就这么等下去,我们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堇瑟先是抱怨了一番,又正色道:“我且问你,你当真觉得太子与那鹿妖,有问题?” 第二十五章 会动的死尸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堇瑟和澣尘之所以要到太子合泽的府上,便是因为澣尘觉得合泽与危害京城的鹿妖有关联。堇瑟一向听他的话,便随他一起来了。 “师姐可还记得那日沐师兄曾说,他们在太子府中遇到鹿妖的事?” “这我当然记得。但若依此判定太子与鹿妖有关,未免太过武断。” “当然不止如此。我们一开始追查鹿妖的踪迹,后查到太子府中有妖气,那日又在府中遇到鹿妖,我便心生疑虑。再加上太子此前对追查鹿妖之事一直漠不关心,但我们捉住鹿妖刚准备审问之时,太子火速赶来,带走鹿妖,从此鹿妖销声匿迹,连妖气都察觉不到了,这就更奇怪了。” 澣尘说话的时候尽量压低嗓音,以防周围的人听到。他们此事还在太子府前排队,日头挂的很高,也不见前来拜见的人减少,相反他们身后的人越来越多了。 堇瑟听了澣尘的话,觉得有些道理。不过让她决心继续追查的是澣尘后面说的话。 “还有一点很奇怪。我们捉住鹿妖之后,她一直战战兢兢、低头不语。但听到太子来时,忽然抬起了头,眼中的恐惧全然消失,似有欣喜之色。” 堇瑟知道澣尘一向细心,听完这些解释,拉起澣尘就走。 “这么等下去估计明天也见不到太子,我带你走个捷径。” 堇瑟把澣尘带到一道墙边上。 “你想从这里进去?” “对啊,这比在那边排队快多了。” “是快多了,一进去就会被抓住。” “就是要被抓住。” 堇瑟露出一个机智的眼神,她一向是鬼机灵,点子也多。 两人翻墙进入太子府,不出意外的,一进去就被围住了。两人也不反抗,直接举手投降。 “太子殿下,我们在府上抓到两个刺客。” 侍卫向合泽汇报此事的时候,他有些诧异,没想到在皇城之内竟然还有人光明正大的刺杀他,这样的勇气也足够他见上一面了。 “把人带过来。” 就这样,堇瑟和澣尘顺利的见到合泽。 “我见过你们,你们是周将军的客人,莫非今日来刺杀我,是周将军的安排?” “不是来杀你,是来救你的。” 澣尘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合泽的手腕,为他诊脉。 澣尘一动,合泽的手下以为他要刺杀合泽,纷纷拔剑对准澣尘。 “澣尘,小心。” 侍卫拿刀指着澣尘的时候,堇瑟也顾不上伪装,挣脱束缚,夺过一个侍卫手中的剑,指向合泽。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是当今太子,杀了我你们都别想活。” “根本不用我们动手,你就会死。” 澣尘此时已经把脉结束了,他在元真派待的这几年,虽然法术练的不怎么样,倒是跟着药神伯伯学会了医术。 都说旧病成医,看来也不无道理。 “师姐,我们走吧。” 澣尘只说了合泽会死,却没说他为什么会死,转头就要带着堇瑟离开。合泽一向惜命,当即就拦住两人质问。 “我为什么会死?说清楚再走!” “你身上的妖气。” 澣尘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下,合泽瞬间变了脸色,对身边的侍卫说:“你们都下去。” “殿下,这两个人是刺客,万一……” “都下去。”合泽脸色阴沉的命令道。 侍卫散去后,澣尘才开始说出关键的问题。 “那鹿妖的元丹,在你身上。” “你怎么知道?”合泽紧张的质问。 几天前他才服下鹿妖的元丹,元丹与他的身体还未能完全贴合,他也无法掌握元丹的力量。 只是他认为这件事进行的隐秘,断然不会有人知道,不然会引来很大的麻烦。 人界的思想腐朽封建,是不能接受妖魔鬼怪的。若让人知道当今太子竟然服了妖物的元丹,仍他怎么厉害,都不可能成为日后的皇帝。 所以进行这件事的时候,他极为小心,只有鬼仙和他知道。那眼前这两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澣尘通过合泽身上的妖气以及他的脉搏气象推定他服了妖者的元丹,但并不确定他服的是鹿妖的元丹,合泽的反应从侧面印证了澣尘的猜想。 堇瑟现在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澣尘,但有没有机会。不过她相信澣尘,是无条件的相信,所以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堇瑟都不会怀疑。 “麋鹿乃是灵兽,其元丹更是圣物,若是修炼法术之人服下可功力大增,普通人服下则会重塑筋骨,延年益寿,更有甚者可长生。但是……” 说到这里澣尘故意卖个关子,不往下说了。 “但是什么,快说!”合泽焦急的问道。 “但是,若元丹与人体不能融合,就会在体内发生碰撞,普通人的精力又没有妖的元丹强大,通常会被制约,最终的结果就是爆体而亡。” “什么?!” 澣尘的话无疑给了合泽重重一击,这些事情鬼仙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怀疑鬼仙的目的了。 关于这段十年前的回忆,不是某一个人的,而是这座府邸的。它记录了曾经的辉煌,也记录了今日的破败,更记住了那些,如今早已被人们忘记的东西。 这座府邸记忆中的人们,大多都不记得在这里的回忆了。合泽已死,灵玥的记忆有许多空白,迷途已不是当年的堇瑟,至于澣尘……他只记住了堇瑟。 迷途和灵玥在曾经的太子府待了一会儿,随后向市集走去。刚进入闹市区,却发现有大批的人群朝她们的方向用来。 那些人连滚带爬,口中大声喊着“救命”,也不顾前方有没有人,更不顾身边的同伴有没有跌倒,都毫无斯文的往前冲着,生怕慢了一秒。 迷途和灵玥对视一眼,都对眼前这番景象产生好奇。 一位年迈的老者在两人面前跌倒,灵玥上前将他扶起,顺便问道: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家都这样拼命的跑?” “活了,活了……”老人此刻有点语无伦次。 “什么活了?”迷途问。 “死人,死人复活了,还攻击活人,两位姑娘也快些离开此处吧。” 老人说完就着急的离开了。望着他踉跄的背影,迷途和灵玥有些难以理解。 前方到底发生了何时,还是要去查看清楚的。迷途再怎么说也是仙,不能任由怪物作乱。 两人逆着人群的方向,一路走到京都的衙门,死尸就是从这里出现的。 这些死尸虽然像人一样会动,但似乎缺乏意识,口中发出奇怪的声音,看到活物就攻击。他们的攻击方式多是撕咬和捶打。 目前一共有三个死尸,迷途觉得处理掉他们简直是小菜一碟。但真动起手来,才发现问题所在。 这三个死尸不知疼痛,疯狂的攻击,而且他们是杀不死的。迷途本以为杀死了死尸,下一秒它又复活了,迷途险些遭到它的偷袭。 幸好沐风感到,替迷途挡下一击。后来迷途才知道,沐风是替她挡住了死亡。 “小心。”沐风叮嘱道。 迷途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 与沐风同时到来的还有周将军和他的手下。沐风和周将军在下棋时听说衙门前有异样,便前来查看。起初他们也以为只是三个死尸,费不了多少功夫,后来才发现这些死尸是无法消灭的。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打不死。” 周将军的感叹和疑问,其他人也身同感受。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起码要先控住他们。”迷途道。 继续这样与死尸纠缠不知要到何年何月,迷途的考虑不无道理。 “可是要怎么控制他们啊?”灵玥毫无头绪的说。 “我们元真派有一个可以困住人的剑术,不妨一试。” “但此法需要两个人一起配合,堇瑟师妹,你与我一同吧。” “好。” 沐风换迷途为堇瑟,迷途非但没有生气,还很自然的答应了。后来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恍惚觉得,回答沐风的仿佛不是自己,而是她体内的另一个人。 从那之后,一些陌生的记忆碎片也时不时的光顾她的脑海,迷途虽然抗拒,却又无可奈何。直到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堇瑟。 沐风将元真派的剑术交给迷途,迷途的悟性很高,只一遍就学会了。两人一起练习剑术的时候,姿态唯美,相互配合,倒也不失为一种美丽的风景。 迷途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脑海中闪过与沐风一起练剑的场景。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回忆这些的时候,便努力把那些回忆从脑海中甩出。 元真派的流止术,据说能定住一切生灵。但这也取决于使用此术的人的道行高深程度,若使用者的法术修为不够,也只能短暂的困住敌人。最重要的是,流止术有一个致命的弊端——需要两人合力才能使用。所以流止术并不能算是一种强大而高深的法术,从而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元真派的弟子忽略。沐风也是偶然间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了,曾经,堇瑟还活着的时候,两人一同使用过一次。 虽然流止术有诸多缺点,但在控制死尸上的效果显著,此术一出,疯狂攻击的死尸停了下来。 “成功了。” 灵玥看到法术有效,很是开心。 他们虽然能控制死尸,但不能将死尸毁灭,也不知这三具死尸会不会再度攻击人们,为了安全起见,沐风将这三具死尸封印在棺材内,以符咒将其定住。危机暂时解除,但迷途等人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们要查清这些死尸的来历以及彻底消灭他们的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沐风和迷途一起查阅古书调查,周将军命令他的手下收录目击者的口供,并在全城设立哨卡,以防同类事件的发生。而灵玥,从那天晚上开始就没再出现过。 第二十六章 摄魂术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这面镜子叫‘幻镜’,是我们元真派弟子特有的宝物,无论你在何时何地,只要利用这面镜子,就能到达元真派的藏典阁。藏典阁内装有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古书典籍,记录了上万年间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可以说是事无巨细。我们去藏典阁看看,想必可以找到死尸的线索。” 沐风略带自豪的向迷途介绍手中的镜子。 “无论何时何地?好像有点意思,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吧。” 幻镜从沐风的手中飞出,在半空中停留,从镜面投下一道金色的光,铺洒至地面上。沐风拉着迷途的手走向那道金光的尽头,而后消失不见。迷途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藏典阁内了。 元真派的藏典阁,正如沐风所说,拥有浩如烟海的典籍,只要是六界之内发生的事情,在这里都能找到记载。这个地方,看不到边境,除了书还是书。 迷途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问:“这里到底有多少典籍?” “这么嘛……我也不知道,曾经有一位长辈没日没夜、不吃不喝的想要数清典籍的数量……” 说到这里,沐风停住了,迷途想要知道后面的事情,便追问道:“后来呢?数清楚了吗?” 沐风摇摇头说:“后来他死了。” 一个修仙人士到死都没能数清楚的典籍到底有多少,谁也不知道,这些典籍都是元真派的历代弟子收集而来的,未来典籍的数量还会不断增加。 “这么多书,我们要从哪儿找起啊?” 迷途有些绝望,早知道就不答应沐风陪他一起找线索了,在这种地方找线索,不会到底也找不到吧。 沐风似乎看出了迷途的忧虑,笑笑说:“别担心,藏典阁的书虽然多,但都是分类摆放的,神魔鬼人妖,还有人妖,都有自己的位置,只要找到分类就可以了。” “人妖?那是什么?” 要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沐风苦恼了一会儿,不过他很快想到了贴切的说法 “人妖嘛,大概就是向妖王陆离一类的人。” 听到这个解释,迷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毫无顾忌的笑。之前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形象,这么一笑,仿佛多了些人情味,更加鲜活了。 “陆妖王的话,那我应该知道人妖是什么了,很贴切的形容。”一直到说这句话的时候,迷途都是笑着的。 看着迷途脸上的笑容,沐风更觉得她像堇瑟了。不过和堇瑟相比,无论是笑容还是做事的风格,迷途都更收敛,多了一丝稳重和成熟。也正是这丝稳重和成熟,成了迷途和堇瑟鲜明的分界线。 “族长。” 灵玥离开京都,在城外一处隐秘的森林,和银数见面。 “迷途仙子最近怎么样了?” “没有异常,似乎真的是因为游历才来的人间。” “魔尊和二皇子呢?” “从今天早上就没见过他们了。” “继续盯着他们,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汇报,我会一直在你们附近的。” “明白了。” 询问完情况,银数转身离开,他那一头银发,在夜晚的时候尤为明显。 “族长。”灵玥突然叫住银数,“我们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银数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只是说:“当你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想一想我们的族人,应该能得到答案。” 说完这句话,银数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灵玥和落了满地的月华。 …… 迷途和沐风用了两天的时间在浩如烟海的典籍中搜寻,终于找到了关于死尸的记载。 死尸,又名魂尸,是一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生物。世间本无这种生物,直到第八代魔尊创造了它。 第八代魔尊,名曰:屠戮。屠戮倾尽一生心血,练就世间最强的法术——摄魂术,此术一旦功成,则六界倾覆,世间再无宁日可言,因而被列为六界第一大禁术。 世人皆知隔岸离火乃魔界最强的法术,那是因为他们忘记了摄魂术的存在。摄魂术:通过摄取灵魂来掌控生灵,不管是人、妖、鬼、魔还是仙,只要被此术控制,都会变成一副没有灵魂的空壳,亦生亦死,虽生犹死,不知疼痛,不死不灭。 摄魂术的出现,扰乱生死的秩序,也破坏了世间的法则,故此,六界联合将其列为禁术。 千万年前,第八代魔尊练成此术,屠戮苍生,当时的六界一片混乱,魔族之中一半以上的人都成了傀儡。当时尚为魔界右护法的澣尘的祖先,不忍看六界倾覆,联合其余五界,讨伐屠戮。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将屠戮的肉身毁灭,但其灵魂不灭,众人无奈只能将屠戮的灵魂封印在魔界的术山。 澣尘是第十六代魔尊,这中间隔了千万年的时光,没想到摄魂术再次出现。六界,即将面临一场大乱。 迷途和沐风看到典籍上的记载,都为之一振,虽然他们都没有确切的见识过摄魂术的可怕,也从未听过千万年前发生的事,但直觉告诉他们,这件事非同小可。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摄魂术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呢?是谁想要引起六界治乱呢?” “这不是明摆的嘛,修炼之法和屠戮的灵魂都在魔界,除了魔界的人还有谁能接触到这些?死尸出现之后,澣尘跟着消失,这还不足以引起你的怀疑吗?” 沐风这么说,不完全是处于对澣尘的不满,而是在现有的情况下,只能这么怀疑,也算是合理猜测。 但迷途却不是如此,虽然和澣尘(夙辰)相处的时间不久,但她相信他,无理由的。所以在沐风说出那些话之后,迷途选择了沉默。 “我知道你和澣尘的关系不一般,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一定要想清楚。况且,澣尘是魔界的人,与我们不同,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沐风的话不是出于对澣尘的嫉妒,而是真心为迷途好,他不想看着迷途和十年前的堇瑟一样,选择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迷途知道沐风的建议是对的,但她真的能做到远离澣尘吗?连她自己都不能保证,所以面对沐风的劝解,她选择避而不答。 “我们走吧,要把查到的事情和大家分享。” 在两人翻阅典籍的这两天,京都内一切正常,没有再出现类似的事件。灵玥和银数见面后又回到了京都,仿佛从未出去过一样。在她天真无害的外表下,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夙辰把子归丢到雪山后,自己也去了雪山。那是他不会轻易踏入的地方。 “哼,你这家伙还敢过来,当着我姑姑的面,你不惭愧嘛。” 子归被夙辰用隔岸离火教训了之后,此刻很是火大,见到夙辰就像一直炸了毛的狮子,恨不得把夙辰啃个精光。 “我只用了三成的力你就这样,看来你们仙界的人也不怎么样嘛。” 隔岸离火的后劲还没有下去,只见子归双面通红,像是被烤熟了一般,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也不能好受一点的话,只能说隔岸离火的杀伤力太强了。 “鄙视我就鄙视我,不许拉踩仙界的人。” 夙辰没有理会子归,径直朝冰棺走去,这副冰棺在经历了千年的风霜雪打之后,已经看不出当年的模样了。夙辰把素然仙子放在冰棺里的时候,也没想过会度过这么久的时光。 “故人已不复当年模样,只有悲伤依旧。” “我们真的能救活她,是吧,是吗?” 从“是吧”到“是吗”的语气转变,透露着子归的不自信。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就会强迫打断自己的思绪,救不活的话会怎样?不能救活怎么办?这些他从来不敢去考虑。 夙辰没有回答子归的话,他拿出一壶酒放在素然仙子的冰棺上,说:“这是魔界的百花酿,你最喜欢喝的酒。” 子归身上的隔岸离火的灼烧感,直到两日后才消散,这期间夙辰一直和他待在雪山上。他们回到京都的时候,正是迷途和沐风调查完死尸的事情,从元真派的藏典阁里出来的时候。四人相遇,气氛不是很好。 “是你吧。”沐风率先开口,他质问的对象是夙辰。 夙辰没有回答这没头没脑的问话,绕过沐风走了。 “摄魂术,你修炼多久了?” 摄魂术这个名字太过陌生,陌生到夙辰差点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不过他最终还是想起来了,但对于沐风说他修炼摄魂术这一点,他非常不满。 “摄魂术?那不是禁术吗?六界之中不可能有人修炼它的。”子归说道。 “已经有人开始修炼了。” 迷途的话给不知情的两人带来了不小的冲击,接下来,她带着夙辰和子归去看了那天封印的死尸,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将给两人听。 “是什么人修炼了这种法术?”夙辰问。 “难道不是你吗?”沐风质问。 “要是我修炼成此术,第一个就要把你变成这种恶心的东西。” 夙辰口中的恶心的东西是指死尸。 “嘘,先别吵,好像有声音。” 迷途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从封印死尸的棺材里传出的,正打算确认,棺材盖突然飞起,死尸从里面跳出。 “小心!”同时响起三个声音。 第二十七章 回魔界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几天前,死尸在京都横行伤人,为保护人民的安全,沐风和迷途用元真派的流止术合力封印死尸,但死尸无法消灭,他们只能将死尸暂时封印在棺材内,并在外面贴上符咒,期待日后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今日,迷途带着夙辰和子归来查看这里的死尸,还未说几句话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迷途想要上前查看,只见棺材盖突然飞起,里面的死尸跳了出来。 “小心。” 夙辰、子归、沐风三人说话的同时,动作也同时做出。夙辰上前搂住迷途的腰,飞身离开危险地带;沐风持剑出招暂时击退死尸;子归着手布置结界。 “快,都出去。”子归冲众人喊道。 子归是最后一个离开房间的,在房门关上后,他凝聚真气,在门口设下一道结界。子归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有着千年修为的神仙,并且有着纯良的仙族血统,应对这种初级的魂尸还是可以的。而且,在在场的人中,他应该是最了解摄魂术的人,并非因为见过,而是子归自幼除了喜欢和姑姑素然出去调皮捣蛋以外,就只喜欢阅读古书典籍了。其中,尤其爱读一些旁门左道、嫌少有人问津的古书。仙界的古书典籍,自然也不会比元真派的藏典阁要少。 “你怎么这么鲁莽?看到有异常应该悄悄躲在身后,怎么能最先冲上去呢?” 子归设好结界后,把目光定在迷途身上,他的话明显是带着愤怒的语气说的。一向以温和、对任何事都波澜不惊存在的子归,突然发火,倒是把迷途下了一跳。连反驳的语气都变得虚心起来,仿佛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我……我只是……” “喂,你凭什么凶她,没大没小的。”夙辰替迷途打抱不平。 “魔尊大人,无论从年龄、修为还是地位看,子归君都是大的那个,没大没小这句话不适合的。” 这是第一次夙辰没有反驳,而是问道:“是吗?”接着他又说:“哎呦,不管了,反正你,不许对我的女人大吼大叫,小心我收拾你。” “我怎么就是魔尊你的女人了,都说多少次了,我不是堇瑟。”现在不爽的人变成迷途了,她的话又惹得另一个人不爽。 “堇瑟师妹也不是他的女人好吧。” 就像是连锁反应,在危险状况下,有一个人不安,这种情绪变回扩散至所有人身上。但人们不会直接表现出不安,而会以愤怒、莫名的找茬展示自己的不安。愤怒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愤怒过后的平静,人们会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不安。或许是因为共同在危险的边缘走了一圈,人们从一开始的互不关心变成细心体谅对方的情绪。现实的危险状况是“摄魂术”的出现,一个让六界的人都很不安的禁术。现在它重新出现,并且在是个万年之后,依旧没有有效解决它的方法,这才是令人担忧、不安、愤怒的始作俑者。 在众人的愤怒还未消散之前,周将军着急忙慌的过来了。 “原来大家都在这里啊,出事了。” 魂尸(死尸)出现的那天,周将军带领手下的士兵一同前去帮忙,但毫无修为的人类对魂尸实在不占优势,便有几个士兵受了伤。这几日,他们一直在休养,也没什么异常。但从今天早上开始,他们的征兆有些异常。受伤的几乎同时出现疯癫、攻击他人的情况,并且他们的皮肤冰冷,如死人一般。宫里的御医也无法诊断病情,无奈之下,周将军只能来寻求帮助。 子归听完描述,脸色大变,立即让周将军带路,前往受伤士兵的住处。沐风也跟着去了。迷途本来想去,但被夙辰阻止了。 “你觉得这件事是我干的吗?” 夙辰可以不顾天下人的眼光,但他在意迷途的看法,在摄魂术重现的这件事上,他也只想知道迷途相不相信她。 “不是说不是你嘛。” “你信吗?” “不知道。” 其实迷途是相信夙辰的,但她却故意赌气的这样说,说话就要离开,不过夙辰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无法逃离。迷途相信,如果夙辰不想放过她,那她是绝对逃不掉的。 “又干嘛?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迷途的外表,是一个清清冷冷、对万事漠不关心的样子,看不出喜怒哀乐,也看不出感情变化。但唯独在面对夙辰时,她像一只炸了毛的刺猬,竖起全身的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但能怎么办呢?她的心由不得她控制。 “我要回魔界调查摄魂术的事,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要。” 迷途拒绝了,是的,她明明拒绝了,但夙辰还是把她带回了魔界。是强迫的呢?还是迷途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呢?连当事人自己都搞不清楚。仿佛是做了一场梦,梦醒后,她已经在魔界了。 去查看士兵异样的子归和沐风,万万没想到夙辰会偷偷把迷途带走。眼前的事情已经很棘手了,他们暂时无法分心。 “所以说?这种情况是传染病吗?会扩散的那种?”周将军一介凡人,并不了解摄魂术。 “也不是传染病,不会一接触就变成扩类。但被傀儡攻击后,留下伤口的话,会附带一种气流,这种气流会将受伤者的气韵传输给摄魂术的使用者,使用者施展法术,可以将受伤者变成魂尸。依目前的情况看,周将军的士兵已经被控制了,只是时机还未成熟,所以他们的情况才会时好时坏。” 子归耐心的解释眼下的情况。 “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他们还有救吗?”沐风问。 子归看了看沐风,又看了一眼周将军,说出了一句无比残忍的话。 “在他们变成魂尸之前,杀了他们。” 这个决定对谁来说都不是能轻易做出的,却是解决眼前危机的最好办法。受伤的士兵一共有五个,加上之前的那三具魂尸一共八个,如果这些傀儡出现在京都,定会伤害到他人,届时魂尸的数量持续增加,局面只会变得更糟。 牺牲几个人,救活全部的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我们不知道,也无法评判。但纵观人类的历史,仿佛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以少数人的牺牲换取大多数人的生命,这是一个关于价值选择的判断。 但这种关乎生死的选择,应该有当事人自己来做,任何人都无权替他们决定,也无权要求他们做出符合大众心理的选择。如果把人的个体生命放在天平上来衡量,应该是一样重的吧。 “还有多长时间可以考虑。”周将军问。 “三天,三天过后,就不必做选择了。”子归回答道。 三天,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稍纵即逝的,但对某些人而言,可能是在这世上度过的最后时光。 这个决定对于受伤的五个士兵,也不是一个容易的选择,是在意识尚还清楚之前自行了断、还是成为傀儡危害世人。他们肯定不想成为后者,但自行了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他们中,有人需要侍奉家中的老母;有人需要养活妻儿孩子;还有人需要成为年幼的弟弟妹妹的靠山……这样的他们,究竟能做出怎样的决定谁也不知道。 “无论你们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本将军都尊重你们决定,也会对你们的家人负责到底。我已派人去接你们的家人,无论选择如何,这三天都是你们与家人度过的最后时光了。好好享受吧。” 周将军说完就离开了,威严的面孔和将军的风范也难掩他心中的悲凉,这些是跟他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他又如何舍得。 “无论使用傀儡术的那个人是谁,本将军都要把他揪出来。”周将军在心中默默发誓。 子归和沐风一早就离开了,这不是他们能干预的事情。回去之后,他们四处都找不到迷途和夙辰。 “灵玥姑娘,你知道迷途和夙辰去哪儿了吗?” “魔尊把迷途带回魔界了。” “什么?哎……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混蛋了,竟然做出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子归没想到夙辰会来这一手,就算要带走迷途,好歹也要和他说一声,哪有瞒着合作伙伴自己动手的。 桀骜不驯的魔尊,从很多年前就不桀骜了,为了心爱的女人,他可以做任何事。他明明已经活的这样卑微了,却还是没有和爱人长相厮守。这一次,他想:哪怕是迷途,哪怕只是迷途,我也想让她活下来。如果连迷途都死了,他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我要去魔界把迷途带回来,她不能和魔尊掺和在一起。” 子归阻止了沐风,道:“迷途的事情交给我。你先回元真派,报告摄魂术的事。” “我能相信你吗?”沐风有些怀疑。 “这世上,不止你一个人希望她好。” 子归丢下这句话及离开了,他知道沐风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毕竟如果真的算起来,子归应该是看着沐风长的的。不止沐风、堇瑟、人类澣尘,子归都有好好的看着他们长大。只是没想到这三人的结局会变成那样。 第二十八章 绝情池水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风听从了子归的建议,回元真派汇报摄魂术的事情。子归也离开了京都,离开前,他又设下两道结界,防止魂尸突破结界,危害世人。 魂尸自身是无法行动的,需要听令于主人,在主人与魂尸之间,有气流链接,子归设置封印的方法实际上是阻断了魂尸与主人的联系。这样一来,玩偶们失去指令,也就不会有异动了。这是目前为止,对付魂尸最有效的方法。但若是主人与玩偶的距离很近,这种方法自然就失去了意义。 受伤的五位士兵,在与家人见面后,纷纷自杀。皇上感念他们的忠烈,允许他们入葬皇家陵园,赐其家人黄金万两,良田白顷。这样算是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了。 紧接着,灵玥也离开了,京都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迷途去了魔界,我无法跟去,让族长失望了。”灵玥向银数复命。 “这也不是你的错。她虽然去了魔界,但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到时候你再跟着她就好了,这段时间你回休思城吧。” “是。” 灵玥原本打算离开的,但突然想到了子萝,便问:“听说子萝姑娘在找您,您不去见见她吗?” 银数没有回答,摆摆手示意灵玥退下。 银数离开妖界的时候,陆离问了他这么一句话:“你觉得在子萝公主心中,是素然姑姑重要呢,还是你重要?” 在子萝心中,姑姑只有一个,银数也只有一个,如果非要在两人之中选一个,她会选谁呢?银数没有把握能赢过那位冰冻千年美人。即使她已经冰冻千年了,任然有很多人想要复活她,子萝只是那些人中的一个;即使她已经冰冻千年了,依然能引起很多的事端,腥风血雨只是其中的一个;即使她已经冰冻千年了,也依然有很多人想要害她,而银数就是想要害她的人的其中一个。虽然并非出自本意,但他不得不那么做。这个理由本身,远比子萝的爱沉重。 “如果是你,在姑姑和爱人中,你会选哪一个呢?” 陆离问身边的面具人,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但至今除了陆离以外,谁也不知道这个面具人的身份。还没等面具人回答,陆离改口道:“啊,好像不应该这么问,应该是:‘如果是你,在姑姑和权利之间,你会选哪一个’?” “这个答案,我不是在很多年前,就以实际行动告诉你了嘛。” “也是。” 陆离轻声笑了笑。他虽然是男儿装,笑起来却比女子还要妩媚,雌雄同体的事都只是六界传言,不知真假,但就凭这一笑,人妖的称号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迷途被夙辰带回魔界,回到魔界的夙辰就不再是夙辰了,而是魔尊澣尘。 “在魔界的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吧。” 澣尘把迷途带到一个房间内,这里有鲜花装饰、吊床、各种稀奇古怪的摆件……乍一看,有些花哨,仔细一品,却又井井有条。 “这是堇瑟住过的地方吧。”迷途猜测道。 “是。”澣尘没有隐瞒。 迷途转身走了,说道:“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全部。” 迷途的意思很明显,是不想住堇瑟住过的房间。而且现在,她已经慢慢接受这个现实了,知道无论到什么地方,她的身上都会带着堇瑟的烙印。虽然能接受这个事实,但她依然不喜欢。堇瑟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她生前也尝试摆脱别人的烙印,可惜到底都没能。 迷途转身离开时倔强的背影,让澣尘有一种熟悉感。他第一次带堇瑟来魔界的时候,也把她带进一个房间里,堇瑟的反应和迷途一样。 那个房间,和这间房不同,是魔宫中最明亮的房间,耀眼的阳光、摇曳的纱质帷幔、案几上摆着一把古琴,鲜花装饰除了风铃草之外,再无其他,整个房间有一种空灵透彻的感觉。 堇瑟第一次看到这个房间的时候,问:“这房间,是你喜欢的女人住过的地方吧。” “是。”一样的回答,一样的语气。 堇瑟的表现也如今日的迷途一样,转身离开,说:“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全部。” 每当迷途做出和堇瑟相同的举动,或者说出相同的话时,澣尘就会怀疑,她是否还记得前世的记忆。可澣尘试探过很多次,又觉得迷途不记得。 “魔尊,您回来了。” 司祁听说澣尘回来,立马过来了,没想到还看到了迷途,惊讶之情从他的瞳孔流出。 迷途见司祁盯着自己,说道:“我不是堇瑟。” 司祁笑笑,说:“我知道,欢迎迷途仙子来访魔界,在魔界的这段时间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替。” 司祁是个很会做事的人,话说的也漂亮,时常带着笑容,给人的印象很好。 安顿好迷途后,司祁去大殿找澣尘。 “您怎么把迷途仙子带回来了,若是让仙帝知道,他肯定会来拆了魔界的。”司祁的话更像是教训。 “难道我害怕仙帝吗?” “您当然不怕了,但是仙魔两界好不容易平和下来,您非要挑起战争吗?再说了,若是让长老们知道了,肯定又要闹……” “我们已经知道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群身穿黑袍的白胡子老人过来,他们的穿着和打扮都和相似,不仔细看还以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走在队列最前面的是丘明,他的女儿云歌,差一点成为澣尘的魔妃。 “参见魔尊。” 众人虽然对澣尘把迷途带回来这件事很不满,但并未忘记礼数,纷纷恭敬的行礼。 “知道了又如何?今日尔等齐聚大殿,莫非是想阻拦本尊。” 澣尘在魔界是一个残酷而暴戾的形象,他的威严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之前的几代魔尊,虽然也不喜欢听长老们唠叨,但好歹会留些面子,但澣尘,完全不把长老们放在眼里。大家私下里都说他和第八代魔尊屠戮很像,为此身为担忧。 关于澣尘,在其出生时,就有预言四散,说他日后定会像第八代魔尊屠戮一样,危害六界。因此长老们都反对把魔尊的位置传给澣尘,但澣尘的父亲执意要传位给澣尘。后来,澣尘虽然没有向屠戮一样危害六界,却也差点引起仙魔大战,让一种长老对他更加不满。奈何澣尘已将隔岸离火练至六层,长老们也不敢轻易动他。于是只能在夹缝中监督澣尘不要做出格的事情。谁知他自从爱上那个女子之后,便屡屡出格。 澣尘因对长老们干涉自己的私事而不满,在长老们跪下行礼后,竟然连一声“平身”的话都未说,长老们也只好跪着说话。 “将仙界之人带回魔界,于情于理都不合。”开口的是丘明。 “丘明老儿,你这套说辞本尊千年前就已经听过了。”澣尘毫不留情的说,一双锐眼似乎要把丘明看透。 丘明之所以最先开口,并非因为他地位高,而是这件事最关乎他的利益。魔界的人都知道澣尘和云歌的婚约,但澣尘爱上别人,就是在宣布婚约已作废。况且,他已经和堇瑟举行过婚礼了,虽然堇瑟已经死了,但她才是名义上的魔妃。 丘明或许以为堇瑟死了,他的女儿云歌还有机会成为魔妃,但谁想半路杀出个迷途,竟和堇瑟长得一样。丘明不想女儿伤心失望,自然要相尽办法赶走迷途。 “本尊不在的这段时间,诸位长老过得不错啊,个个油光满面的。想来,你们也许久未去洗骨池了,不如趁今日都在,一同去吧。” 长老们听到“洗骨池”这个名字,都吓得一哆嗦。魔界的洗骨池、仙界的绝情池、冥界的地燃池,是六界之内闻名遐迩的池子。倒也不是因为景色好,而是池水比较特殊。 洗骨池的池水能判断出人的贪欲,贪欲越强,触碰到池水之后便会产生深入骨髓的疼痛,若是贪欲强大,甚至会削减寿命;绝情池顾名思义,就是让人绝情的地方,入池之后会忘却情感和记忆,迷途成仙之前,便去过那里,否则也不会忘得这么彻底,这个池子的不好之处在于,会削弱修为;地燃池,池水如红色的火焰,能将七魂六魄燃为灰烬,七魂六魄若是不存在了,变回如尘埃一般消散,再也不会出现在世上。素然的魂魄便在这地燃池中消散了,现在仅存一魂一魄,若是连那一魂一魄都消失了,复活素然仙子,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魔尊又在说笑了,长老们年纪都大了,怎能经得起洗骨池的池水呢,本来就没多长的寿命,再缩减,岂不是更少了。还望魔尊开恩,让长老们回去休息吧。”每当魔尊和长老们硬磕的时候,司祁就会出来斡旋,他可不是真心为了那些事儿多的老头。 打个比方说: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父母总要有一个人唱白脸,一个人唱红脸。现在那群长老就是孩子,如何才能掌控他们,变为己用呢?一味的威严是不行的,还需要刚柔并济。所以每次出现分歧的时候,总是澣尘唱白脸,先吓唬他们一番,再由司祁唱红脸,安抚长老们脆弱的心灵。当然,也有的时候这样不好用,那么……长老们就只能去泡洗骨池的池水了。这种谈判破裂的情况也时有发生,但受伤的绝对不是澣尘。 澣尘假装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长老们因为害怕在洗骨池内享受撕裂般的疼痛,虽然心有不甘,还是乖乖地退下了。 第二十九章 红嫁衣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长老们走后,司祁抱怨道:“我就说吧,长老们肯定会不乐意的,现在要怎么办呀?” “他们不乐意有用吗?”澣尘不以为然的说。 司祁看了看高高在上的澣尘,他那幅天生的傲气与自信,确实夺人眼球,如果性格再好一点的话就很完美了。也是,世上哪有什么完美的人啊。 “是啊,他们反对也没用。但是,魔尊,您真的要当暴君吗?这样下去搞不好会被推翻的。拜托您也注意一下,好不好?” “不好。”澣尘不假思索的拒绝了。 司祁看着澣尘离开的背影,脸上笼上一层阴郁。澣尘是天生的王者,非凡的从在,却总是多灾多难,他看似坚强的身影下,内心早已伤痕累累。但即使这样,他也从未放弃心中所爱。 “哎呦,都这么难了,脾气暴躁就暴躁吧,如果连暴躁的脾气都没有了,他该怎么发泄心中的苦闷啊。” “遇到那个人之后,分明已经有所好转了,可惜……唉……” 司祁的叹息声成了今夜的落寞的最后一场戏。深夜降临,原本就黑暗的魔界此刻更是笼罩着不同寻常的气息,那一抹月光在黑暗的魔界显得惨白,直到落入某人白皙的脸上,才看出一丝生机。 这个时间迷途已经入眠,她的睡颜安详,一如初见时那般惊艳。微风伴着月华吹进来,带着风铃草的香味。烛光将人影投下,落在迷途的脸上。但迷途一点察觉都没有,因为她正沉浸在梦中。 梦里,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安静的坐在床边,红色的盖头挡住她的视线,她只能垂眼,透过盖头下放露出的缝隙看外面,但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似乎过了许久,耳边才传来脚步声,听上去这脚步声的主人应该是个男子,随着脚步声一点点靠近,迷途渐渐能看到那人叫上穿的红色靴子。那人走到迷途面前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迷途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但感受不到来人的任何气息。 剑出鞘的声音,接下来寒光一闪,迷途头上的盖头被掀开,她想看清来人的来,却没等看清就醒了过来,只记得那人身穿的也是大红色的喜服。 迷途有些分不清,刚才梦到的场景是梦还是堇瑟的回忆,如果是梦倒也没什么,但若是堇瑟的回忆,那个身穿喜服手持利剑的人是谁呢? 迷途想把梦中的场景说给澣尘听,便起身去找他。澣尘和迷途的住处不远,很快就到了。依照礼节,迷途是想先敲门再进去的,但看到澣尘的房门半开着,思量再三就直接进去了。 澣尘的住处很暗,这似乎是魔界的统一风格,就连他们的魔宫大殿都藏在幽深的森林中,被黑暗潮湿裹挟着。这样的地方白天看起来就够阴暗的了,若是到了晚上,被一道雪白的月光笼罩着,就增添了瘆人的色彩。在黑暗中滋长生存的,不止是魔尊,还有某种阴暗可怕的力量。 现在天虽然未全亮,好在第一缕阳光已经慢慢升起了。虽然那微弱的光与整个幽深的森林以及阴暗的魔宫相比微不足道,但还是把明亮的气息带了进来。也多亏这样,在未点燃任何烛火的情况下,迷途能看清澣尘房间轮廓。 虽然这是魔尊的住处,但没有任何一丝奢华的感觉,房间内的装饰及其简单,黑白分明。宽大的床离地面只有几公分,床边的帷幔是灰黑色的,奇怪的是,明明是灰黑色的,看上去却有一种发亮的感觉。迷途认得这材质,似乎是仙界才会出产的绸缎。 多亏帷幔没有放下,迷途才能看清澣尘的脸。棱角分明的轮廓、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澣尘的容颜一如往常的俊朗。只不过,此刻他闭眼睡觉,无法看清他的眸子,也正因为此,迷途觉得此时的澣尘少了平日里的戾气,更加亲切了。迷途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看来你很满意我的长相。” 原本睡着的澣尘突然说话了,倒是把迷途吓了一跳。没有比偷看别人被当场抓包更令人尴尬的事情了。 迷途移开视线,在四周寻找一个能使视线停留的地方,最终落在一旁的风铃草上。这时迷途才发现,澣尘的住处虽然简洁,却又许多风铃草作为装饰。迷途又想起她刚刚下界时在花溪谷停留的那晚,那里的风铃草真的很美。 “我允许你欣赏我的神颜。” 不知何时,澣尘已经侧卧在床上,用手支撑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迷途了。他说话的时候唇角上扬,尽显邪魅之气。他偏偏床边的空位,示意迷途坐下。 “我对你可没兴趣。” 虽然嘴上这么说,迷途还是坐下了,而且重新把视线落在澣尘的脸上。这么一来,她连自己来找澣尘的目的都忘记了。 “什么时候醒的?”迷途问。 澣尘假装沉思,而后说:“从你进来的时候。” 迷途不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可是魔尊诶,如果连你进来都察觉不到,早都被仇人杀死一千遍了。” 迷途来的时候澣尘确实醒了,轻盈的脚步、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仅凭这些,澣尘就知道是迷途来了。所以他故意没有睁眼,想要看看迷途会不会沉浸在他的睡颜中。没想到迷途真的盯着他看了很久,这让他心中雀跃,好几次差点笑了出来,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既然醒了,为什么不说?” “还能为什么,体谅你呗,让你多看我一会儿。” “那就一直装睡呗,干嘛又突然说话,让人怪尴尬的。” “因为我也想看你。” 听到这句话,迷途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被澣尘用深情的目光盯着,她有些不好意思,便说:“我走了。” 说完,迷途起身离开。澣尘在她起身的瞬间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把迷途拉入自己怀中。迷途的背部贴在澣尘的胸膛上,能真切的感受到澣尘的心跳。迷途的脸上升起一片绯红,她有些害羞的说:“放开我。” “别吵,就这么陪我躺一会儿。” 澣尘紧紧抱住迷途。与此同时,他在掌间凝聚蓝色的火焰,随手一甩,火焰自觉地跑到地上的蜡烛上,将其燃烧,照亮整个房间。迷途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地上摆满了蜡烛。 “我说的很小声的。” 迷途的语气竟然带着几分委屈,澣尘被这样的她逗笑,这几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 “知道了。陪我待一会儿,我就带你去术山。” “真的吗?” 迷途跟澣尘也魔界,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想去魔界的术山调查摄魂术的事情。但之前澣尘死活都不让她去,还说什么外人不能擅入。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要去术山,让迷途又惊又喜。 又惊又喜的后果就是,迷途忘记自己被澣尘搂着,高兴的翻身和澣尘面对面,确认他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翻身之后迷途才意识到她和澣尘的距离很近,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吻上对方的距离。所以她的笑瞬间收住,不敢再有一丝动作,连气都不敢喘了。 迷途虽然收住了,但澣尘可不是会压抑心中情感的人,喜欢的人近在咫尺,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呢?没有任何预示的,澣尘吻上迷途的唇。 起初,迷途想要反抗,但澣尘抓着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之前就说过,迷途是无法摆脱澣尘的控制的,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迷途注定会被澣尘迷住。 澣尘任性的亲吻着迷途,悉心品味她唇齿间清幽的香气。迷途开始还有些反抗的意识,现在她完全沉浸在澣尘的吻中,意识出走,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不觉中,她的手环上澣尘的脖子,渐渐接受了澣尘。 天空在不知不觉中变亮了,太阳炙热的光芒将夜色褪去。即使是平日里昏暗的魔界,此刻也亮了起来。不过这里并非如外界一样明亮,而是灰蒙蒙的光亮。总之,除非偶尔太阳偏移,能给魔界带来明亮的生机外,其他时候魔界都与黑暗、昏暗等词语脱不开关系。是因为太阳光线很弱的原因么?魔界的人大多都很白。 或许还存在这样一个例外,某一天,一个女子到访魔界,她穿着一袭白衣,皓齿明眸,她勾唇笑的那一刻,如一道耀眼的阳光射入魔界幽深的森林,让整个魔界都变得明媚起来。澣尘无意间看到那抹明媚的笑,一眼,仅此一眼,他就决定,千年万千,他只爱她。 亲吻还在继续,迷途有些透不过气来。她想偷偷睁眼看一看澣尘,但没有那么做,她怕自己睁眼的同时发现澣尘也在看着她,那样就更加尴尬了。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接吻的时候,大家都是闭着眼睛的原因吧。 比起上一次蜻蜓点水的吻,这一次的要热烈很多。澣尘决定不去遵守那些“清规戒律”了,他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情感。哪怕是迷途,哪怕只是迷途,他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这是澣尘在亲吻迷途时,暗自下的决心。 第三十章 靡浮香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按照昨日说好的,司祁一早就来找澣尘,要随他一同去术山。 他去的时候,澣尘的房门没有关。因为两人都是男子,司祁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顾及的,所以直接进去了。谁知进去之后看到澣尘在亲吻迷途。 司祁一个没忍住就发出了惊叹声。沉浸在亲吻中的澣尘和迷途都被拉回现实。 “出去。” 澣尘呵斥道,似乎因为司祁的突然闯入,打搅他的好事而不满。司祁进来后,澣尘用身体挡住迷途,他知道迷途会害羞。 迷途倒是什么都没说,躲在澣尘身后,她的脸像红透的柿子,那是害羞时才会有的颜色。 司祁自然听从澣尘的话退了出去,还很贴心的把门关上。 司祁退出去后,迷途赶紧从床上下来,她有些手足无措。 “我……那个,我先走了。” “一起走吧,带你去术山。” 澣尘也从床上起来了,披上外衣和迷途一同出去。 去术山的路本不算遥远,但经历过刚才尴尬的情况,总觉得这段路太长了,怎么也走不完,尴尬的情况也一直在持续。 迷途低着头走路,也不说话,她刻意离澣尘远一点,但澣尘总是要靠近她。 司祁跟在两人身后,他平时的话很多,现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总觉得自己很碍事。 怎么偏偏就撞到那一幕呢?魔尊也真是,做那种事情怎么能不关门呢?哎~真是让人尴尬。司祁在心中嘀咕着,脸上是郁闷的神情。 要是结弦那家伙在就好了。司祁这样想。 但结弦近期都不会回魔界了。昨日,澣尘向结弦传达了命令,让他在人间好好看着云歌。这当然不是因为澣尘担忧云歌,而是近期迷途都会待在魔界,澣尘不想让迷途从云歌口中听到那些不好的话。 最可怜的是结弦,要和那个娇滴滴又自以为是的大小姐终日待在一起了。 “你不知道魔尊在什么地方吗?”云歌质问道。 “不知道。”结弦面无表情的回答。 “你不是右护法吗?怎么会不知道魔尊在什么地方?” “自称是未来的魔妃的你,还不是一样不知道魔尊的去向。” 结弦的话让云歌语结。结弦经常一本正经的怼她,云歌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惹过结弦,所有他才态度这么差。 在异常尴尬的氛围下,澣尘三人终于到了术山的空灵洞,封印第八代魔尊屠戮灵魂的地方,这里有两只重明兽看守。重明兽:眼盲鼻灵,外形像普通的鹿却长着白色的尾巴,蹄如马,头上有四只角。重明兽这个名字,大概是寄托了人们对它美好的祝愿吧,希望它能重见光明。 看守空灵洞的两只重明兽,一公一母。无人来访是,它们懒洋洋的趴在洞口,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凡有人要靠近空灵洞,它们就会站起身,虎视眈眈的看着你,偶尔还会发出几声嘶鸣。 迷途三人到洞口时,就受到了这样的待遇。澣尘把迷途护在身后,防止重明兽伤到迷途。随后,他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放到玃如面前。重明兽上前咻一咻木盒,竟然退下了。 不等迷途询问,澣尘便解释道:“这是靡浮,一种特殊的香,制作出来后,香可持续千年万年。研制此香的材料,只有万年前六界的尊主知道。” 尊主是六界之中最高统治者的称呼。仙界的尊主是仙帝,魔界的尊主是魔尊……以此类推。 “司祁,你留下来,守着洞口。” 重明兽闻过靡浮香后就退下了,此刻两只重明兽在空地上玩耍。为防止别有用心的人趁机闯进来,必须有人守着。 “放心吧,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进去的。” 空灵洞潮湿阴暗,死气沉沉的。迷途觉得这里和“空灵”二字一点也不相配。 澣尘凝聚功力,一团蓝色的火焰凝聚在他手中升起,他稍微挥一挥手,火焰四散,将两边墙上的油灯点亮。 油灯一直延伸至洞穴的深处,洞内变得明亮起来。 “跟着我的脚印走,不能走错。”澣尘提醒道。 透过灯光,可以看到洞顶上有密密麻麻的藤条。这是尸藤,是一种靠吸收死尸尸气生长的一种植物,现在基本上已经绝迹了。被尸藤打一下便会沾染上尸气,皮肤溃烂。若找不到解药,七日内必全身溃。 继续前进必须按照特定的路线,走错一步,洞顶的藤条便会延伸下来攻击人。这藤条似乎有灵气一般,无论你躲到哪里,它都能感受到。 想到会皮肤溃烂这一点,迷途有些后怕,于是更加小心翼翼的跟着澣尘,她的脚落在他的脚印上,迷途的心里泛起奇妙的感觉。 万年前,六界的人为了将屠戮和摄魂术封印费尽心机,几乎用尽这世上的所有防御力量。迷途觉得,根本不可能有人从这里偷走摄魂术的书籍。 能够顺利到达空灵洞深处,并且悄无声息偷走摄魂术的人,只可能是各界的尊主。除了他们,没人能安然无恙的进入空灵洞。 “首先要排除仙帝,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不要相信仙帝,他是六界之内最虚伪的人。” 迷途不喜欢澣尘这样的评价,她觉得仙帝很好。在仙界的时候,迷途唯一熟悉的人就是扶渊和仙帝。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时不时的也会去看望迷途,嘘寒问暖。 “仙帝也是这么评价你的。” 澣尘不屑的笑了两声,道:“倒像是他能做出的事。” 仙帝和魔尊不合,由来已久。一个是仙,一个是魔,本来也没有合的必要。不过,若是没有那件事的话,他们也不至于闹得如此僵。 澣尘和迷途继续向前走着,路的尽头是悬崖。对面就是封印屠戮的地方,距离甚远。 迷途向下望了望,崖底深不可见,并有热气向上翻腾。红色的岩浆从崖底翻滚而上,像一只猛兽,随时要把人吞噬。 不知澣尘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条路延伸到对面,但这条路极窄,稍有不慎便会坠下悬崖,被岩浆融化。 “一定要从这上面走么?”迷途问。 “你也可以选择飞过去。前提是,你的速度要比岩浆上升的速度快。” 说着,澣尘做了一个实验,他用法力幻化出一只弓箭,射向对边,悬崖下的岩浆瞬间向上翻腾,溢出几尺高,瞬间把那支箭融化。 迷途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没人能从岩浆中活下来。她乖乖地随澣尘一起走那条窄路,上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条路实用玄铁铺成的。 “父君,儿臣有一事禀告。” 子归回了仙界,拜见仙帝。 “什么事?” “魂尸在人间出现了。” 子归说完给仙帝看了一段镜像,以此来证明他的话。魂尸出现非同小可,他认为要早做准备,在灾难蔓延之前扼制它继续发展。 经过重重关卡,迷途和澣尘终于到达封印地,这里能近距离的看到屠戮,他的肉身已毁,灵魂被封印在雕像之中。 据说这个雕像是屠戮亲手雕刻的,当初是想显示他的强大,没想到这座雕像成了他最后的栖身地。 迷途想近距离的看看那雕像,却发现有一道结界挡在面前。没人靠近时,结界成透明色,看不出来,一旦有人靠近,透明的结界上就呈现出蓝色的光,如电流一般。 “要想打开结界,必须把信物插在此处。”澣尘说话了,他身边有一个小圆台,中心镂空,看起来就是放置信物的地方。 “信物分成六分,在六界尊主的手中。所以想放屠戮出来,或者想看摄魂术的秘籍,必须集齐信物。” “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迷途得出这个结论。 “没错,至少我的信物还在。” 澣尘说着拿出一块紫玉,是信物的六分之一,剩下的五份他也没见过。 仙帝透过镜像看到魂尸出现,惊讶道:“这不可能!六界之内都没人能看到摄魂术的秘籍。” “不会是魔尊搞的鬼吧,摄魂术的秘籍就在魔界,可能是他们监守自盗。” 大皇子子殷完美的继承了仙帝的血统,连喜好都一样,也同样对魔界的人有偏见。 “他只有六分之一的信物,是无法开启封印的。” 仙帝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何止是他,澣尘、迷途、子归……等很多人都想不通。如果你想解决一个麻烦,至少要知道这个麻烦是怎么造成的,又或者是这个麻烦是谁制造的,但现在他们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解决麻烦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去叫各位长老前来商议对策。” 沭风回到元真派后,也报告了魂尸的事情。元真派掌门向天章脸色大变,立马召集长老们商议对策。 空灵洞的洞口,两只重明兽兀自玩耍着,司祁在洞口守着,密切关注周围的景象。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从洞口往里探寻,烛火依旧亮着,洞顶的尸藤也没有任何异样,崖底的岩浆汹涌依旧,远处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澣尘和迷途站在结界前的场景被定格,深藏在某人的记忆之中。 第三十一章 相爱本就不容易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在魔界待了些日子,她发现魔界之人对她的态度分两派,长老们见到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赶走;除长老们之外的人见到她后都很开心,也很尊重她。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态度让迷途很不适应。 仙界之人大多不把情感表现在脸上,更准确一点说,他们大多没有情感;人界的凡人表面上对你笑嘻嘻的,心里说不定想要害你;魔界的人,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不会藏着掖着。 迷途倒是觉得,这种性情也还不错。 对魔界的整体看法都是好的,只是有一点不习惯。魔界阴暗潮湿,少有光亮,透着阴森的气息,迷途住了几天依旧没有习惯。 摄魂术的事一直没有进展,迷途觉得既然魂尸出现在人间,应该去人间找答案才是,所以她想离开魔界。 她跟澣尘提过这件事,但澣尘说他在魔界还有些事务要处理,让她等几天,他们一起回去。 迷途也不着急,便等他了。 这几天,人间也悄然变化着。大街小巷中,修真门派弟子明显增多,他们拿着一幅女子的画像,像是在找什么人。 “此次下山,务必找到这个女人。” 沁音对众人说。她和沐风是元真派未来的掌门人,现在大多数的事务都交由二人管理。但沐风一心只想着堇瑟,不管门派事务,沁音便成了掌管门派中多数事务的人。 所有的命令都是向天章下达给沁音,由沁音转述给众人。这其中便增加了风险,如果转述者别有用心,上面的命令就会被曲解。 沁音就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她不管什么天下苍生,只想杀死堇瑟,以为这样沐风就会死心,转而爱上她。 “可是,师姐,沐师兄临走前说,我们此次下山的目的是寻找残留在人间的魂尸,并封印他们。跟这个女子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什么?!”沁音生气的说:“这个女人就是使用摄魂术的人,杀了她,那些魂尸自然会消失。” 于是,元真派的弟子就下山寻找迷途了。在这一过程中,他们还遇到别的门派的弟子,于是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也就有很多人想要杀了迷途。 “哈哈哈,此女子真是不简单啊,这一招借刀杀人可谓是绝妙啊。” 陆离看穿沁音的阴谋,不由得欣赏起她来,觉得她倒是一个搞阴谋诡计的好伙伴。 “幻影,我们该怎么办?” 陆离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子,穿黑衣戴黑色面具,只要是陆离出现的地方,一定有他。幻影只是一个代号,他的真实身份和面容只有陆离知道。 大多数情况下,幻影也不会在人前现身。他是影子,藏在暗处的影子。据两人相处的情况来看,陆离是听命与幻影的。 到底是何身份,竟然能指使妖界的尊主,让人不由得好奇起来。 “放着吧,若是有人杀了迷途,我们岂不是更轻松?” “也是啊,省的我们动手了,关键时刻在暗中帮他们一把也可以。” 幻影站在城中的最高处,看着修真的弟子拿着画像寻找迷途,慢悠悠的说:“过去这么久了,想杀她的人依然不少。” “在这些人中,你才是最执着的吧。无论过了多久,无论她是迷途还是堇瑟还是那个人……你都执着的想要杀了她。” “可是,你们不是很熟悉的人吗?为什么一定要杀她呢?” 陆离看着幻影问,他想看看幻影的表情,但他藏在面具之下。不过,就算幻影不戴面具,也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是不会把感情流露在脸上的。 “我并非有意要害她,她只是我通往至尊之路的一颗棋子而已。我也想过别的办法,但似乎利用她才是捷径。我已经等的太久了,不想再等了。” 迷途在魔界,还不知道人间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也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考验。 子归汇报完摄魂术的事情,就打算离开仙界了。他和子萝一样,自从素然仙子被处死后,就不愿意待在仙界了。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座牢笼,虽然多次逃离,却终究还是逃不脱。 从大殿出来,子归遇到了扶渊。看到扶渊的满头白发,子归心中总是难过,也觉得过意不去。 千年前,素然遭受雷霆之劫,子归跑到扶渊的素然宫去找他。 当时扶渊已闭关修炼三年,功力晋升到了关键时刻,稍有不慎便会心脉具断而死。 “扶渊君,扶渊君……你快出来啊,快救救姑姑,她要被父君处死了……” 千年前的子归还年少不懂事,他不知道扶渊出来会有怎样的后果,也不知道扶渊为了素然能做到什么地步。 扶渊虽然在修炼,但还是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当他知道素然要被处死的时候,也不顾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危险,从闭关室破门而出。 扶渊赶到素然遭受刑劫的地方,但为时已晚,素然已经奄奄一息,雷劫的巨大威力让她面容憔悴。扶渊上前将她抱在怀里,雷劫打在扶渊的身上。 “扶渊君。”子归恭敬的上前打招呼。 “二皇子没有跟迷途在一起吗?。”扶渊问。 “现在要去找她了,扶渊君可有什么话要告诉她?” 扶渊摇了摇头,而后走开了。 为了跟迷途一起离开,澣尘日以继日的处理魔界的事务,跟迷途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了。偶尔,迷途会站在殿外悄悄看他,烛火映衬澣尘认真的模样。 “总觉得这个场景在哪里见过。” 遇到澣尘之后,迷途的记忆就已混乱。有时候,她不知道那些浮现在她脑海中的画面,是她的,还是堇瑟的,又或者是梦中的场景。 澣尘抬头的时候,发现迷途站在殿外,他向迷途招了招手,说:“过来。” 迷途听话的走到澣尘身边,澣尘抱起迷途,让她放在书案上,自己重新做回椅子上。 迷途觉得自己像个孩子,受到大人精心的呵护。不过真要论起年龄来,她确实算个孩子,澣尘已经几千岁了,比她大太多了。 难道是因为年龄差距的原因吗?迷途总是不能有效拒绝澣尘提出的要求。 “坐在这里陪我吧,那样或许我的效率会快一点。” 澣尘的这个想法完全错了,迷途在身边他根本不能集中注意力,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落到迷途脸上。 “我脸上有东西吗,干嘛总是看我?” 澣尘的视线让迷途不自在,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她脸上有怪异的东西。 “有。”澣尘说。 “什么东西?”迷途说着去摸自己的脸。 “美貌。” 澣尘的话把迷途逗笑了,毕竟女人总是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如果是被心仪的人夸,就更加开心了。 “在魔界待的还习惯吗?”澣尘问。 迷途摇了摇头,并垂下眼帘看自己的手,她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委屈。 “那我们走吧。”澣尘道。 “那这些要怎么办?”迷途看了看满桌子的奏折,这些都是要澣尘批阅的。 无论是人界、妖界、仙界还是魔界,都有严格的秩序。各界的最高统治者都要处理本界内发生的事务,只有这样世间才能正常运转。 澣尘想了想,露出一丝邪魅的笑,道:“多亏我的左护法很能干,我才能一直在外游荡。” 在这个夜晚,澣尘带着迷途悄然离开魔界,谁也不知道。他们离开的时候,司祁还在睡梦之中,看他脸上的笑容,应该是做了个美梦。 “啊~” 清早,魔宫内传来一声怒吼,其中还夹杂着愤怒、不甘、懊悔的情绪。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等你下次回来,我绝对不吃不喝不睡的盯着你,气死我了!” 司祁气的在大殿直转圈,澣尘走了还不算,还给司祁留了一封书信,大概就是说自己要去陪美人儿了,反正司祁也没有要陪的人,所以就把魔界的一应事务全都交给他处理。 “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个心上人啊。”司祁挠头道。 可是心上人哪儿那么容易找啊,司祁活了几千岁也没见到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子。更何况,他天天都窝在这魔宫之中,也没有机会。 一路上,澣尘都勾唇笑着,迷途问:“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一想到司祁看到那封信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笑,他现在肯定杀我的心都有了。” “你们的关系很好。”迷途道。 “是啊,司祁和结弦从小就陪在我身边,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他们也为我做了很多事。”澣尘马上变得正经起来。 迷途觉得澣尘有很多面性格,时而暴怒,时而冷酷,有些时候又像个喜欢搞恶作剧的孩子。迷途不知道哪一面才是他的真性情。不过这也不重要,迷途已经开始喜欢上澣尘了,这是不可否认的。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对迷途、对澣尘、对很多人来说,这都是不好的征兆。只是现在迷途不知道,更何况她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若是她知道前世澣尘做过什么,还会爱上他吗? 第三十二章 笙歌燕舞温柔乡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和澣尘从魔界离开的时候还是深夜,他们到凡间后,打算去水城,于是在最近的江边上了船。 上船之后,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两岸青山连绵不绝,江面中央,一搜孤船在雾气的萦绕下向前行驶着。 “直到十年前,水城还是一片繁华的景象。那个时候的水城,笙歌燕舞,美女如云,像是个温柔乡,让天下人流连忘返。” 船夫一边撑船一边向两人介绍水城的过往。迷途一边静静的听他说话,一边观察他。船夫是一个三十岁中旬的男子,穿蓑衣戴斗笠,眼角处有一道疤痕,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过。 “那现在的水城是什么样子?”迷途问。 “一片死寂。” 不等船夫回答,澣尘先开口了。 迷途把目光投向澣尘,问:“你怎么知道?” “十年前,水城发生那场灾难的时候,我们也在。” 十年前,澣尘一行人离开京城后,到了水城。 “师弟,师弟,快过来看,这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啊。” 堇瑟在水城看到许多元真派没有的东西,简直兴奋的不得了,拉着澣尘一路疯跑,这里看看,那里逛逛,开心得很。澣尘也被琳琅满目的商品震撼到,不知道该把眼睛投向何处。 沐风和沁音不是第一次来人间,但眼前如此繁华的景象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虽然二人表现的很淡定,但从他们眉眼间的笑意能看出他们很开心。 堇瑟看到很多东西都喜欢,纷纷都要买下来。虽然已经买了很多东西,但还是不肯罢休。此刻她又看上一支玉钗。 “这个多少钱?”堇瑟问。 “一百两银子。”商贩回答说。 “这么贵?”堇瑟震惊道。 “姑娘,您仔细悄悄,这可是用上好的羊脂玉做的,质地细致,洁白无瑕。再看这花纹,精致无比,每一笔都是下了大功夫的。而且这玉钗乃当今最著名的大师卢冉所做,收您一百两已经很少了。” 在商贩的忽悠下,堇瑟看那支玉钗越来越顺眼,产生了一定要买下来。 “师弟,掏钱。” 澣尘没有像之前一样爽快的掏钱,而是悄悄贴近堇瑟的耳朵说:“师姐,咱们没有那么多银子了。” “怎么可能?咱们离开京城前,皇上不是赏赐了很多银两嘛。”堇瑟小声说,现在的情况让她有点尴尬。 堇瑟等人为京城除去妖患,还救了皇上的命,他们离开前,皇上赏赐了许多银两。 “我没收。” 沐风说完从堇瑟手中拿过玉钗,放回商贩的桌子上。 “没收?为什么不收啊?那么多银子你竟然没收?” “我们修仙人士素来无欲无求,要那些银子又有何用?” “当然有用了,可以买这支玉钗……” 堇瑟说着指向玉钗,恰在这时有一双玉手把钗子拿走了。堇瑟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就看到一个身穿红衣,长相绝美的女子。 “哇~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啊!”堇瑟感叹道。 女子笑笑说:“小妹妹你长得也很好看呢。” 这个长相绝美的女子叫笙歌,是名扬天下的舞姬。许多人不远万里、不惜重金,就是为了看她跳一支舞。 水城的繁华由笙歌带起,水城的没落也与笙歌相关。 笙歌名扬天下,爱慕她的人自然不少,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人来到水城,求见笙歌。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固执的人。 十年前,水城新任的城主何君,是追求笙歌的人中最固执的。他不惜砸场子、威胁恐吓,甚至还派人绑架笙歌。 堇瑟等人在水城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次这样的情况。出于对笙歌的好感,堇瑟帮忙赶走了砸场子的人。 事后,笙歌说:“你真不该贸然出手,何君为人狠毒,瑕疵必报,此番你惹了他,恐怕他不会轻易放过你,这可如何是好?” “呵,我才不怕他呢?尽管让他来,倒要让他看看我们元真派的厉害。” 堇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做事不考虑后果,所以表现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何君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他引来了一系列的麻烦。笙歌的死,水城的没落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人们爱慕笙歌,却介意她的身世,当大家知道她是狐妖时,态度就变了。” 船夫继续讲述他记忆中的水城,或许是看出澣尘和迷途对水城的事情感兴趣,所以话更多了。但其实,如果是长走这条水路的人,便会知道,这个船夫一直在讲水城的故事,无论客人愿不愿意听,他都要讲。 仔细回想一下,他讲水城的故事,已经讲了十年之久。或许他只是在讲给自己听。 渡江的过程很漫长,除了周围的景色可供欣赏以外,再无其他趣事,迷途觉得听一听故事也无妨。 笙歌是狐妖的事情,是何君散播出去的。他得不到笙歌,因此心生恨意,想要毁了她,便在城中散播笙歌是狐妖的消息。 笙歌的水袖楼,原本人声鼎沸,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短短几日的功夫,变得冷冷清清,提起水袖楼,大家都避而不谈。 堇瑟去水袖楼看望笙歌,看着周围冷冷清清的气氛,道:“姐姐,你一定很伤心吧。” “习惯了,人类本来就是这般无情,又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笙歌是舞姬,每天都能见到各种各样的人,见得多了,慢慢地就了解各种人的脾性。有人心存恶意,见不得别人风光;有人表面迎合,背地里却想暗害与你;有人衣冠楚楚,心却比野兽还有狠毒…… 这也是为什么,笙歌游戏人间多年,却没有对任何人动情的原因。 “所以笙歌一直没有喜欢的人吗?”迷途忍不住问道。 “有。”船夫回答。 “能到的绝世美人青睐的男人必然不一般,他是什么人?”迷途继续问。 “他。” 澣尘说完手掌一挥,一阵风来,船夫头上的斗笠被掀掉。 “严浩轩,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澣尘上船时就已认出船夫是笙歌的爱人严浩轩,但严浩轩没有认出他。毕竟魔尊澣尘和十年前那个青涩的人类少年澣尘相比,除了脸一样,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竟然是你们!” 严浩轩这才认出澣尘和迷途,过了十年,两人的容颜一点都没变。 船缓缓停靠在岸边,迷途从船舱走出来,就看到子归站在岸边。 “你们怎么才来?我都快晒成干了。”子归抱怨道。 “没人让你等。路在那边,你可以自己进城。”澣尘不耐烦的说。 他和子归日常相爱相杀,迷途有时会恍惚觉得,他们两个才应该是兄弟。 子归坚定的摇头,说:“我不要一个人进去,听说里面闹鬼,太可怕了。” “神仙还怕鬼,让六界人听了恐怕要笑掉大牙。”澣尘嘲笑道。 “听说那舞姬的鬼魂厉害的很,会勾人的魂,万一我的魂被他勾走了怎么办?” “笙歌不是坏人,她不会那么做的。”严浩轩辩解道。 “欧呦,这还有个帮女鬼说话的,你们从哪儿捡了这么个人?” 四人边说边往水城走,一路上都没见到人,满眼荒凉之色,不愧是传说中的鬼城。 进入城门,依旧是荒凉的景象。街道两旁的房屋落满灰尘,破破烂烂的,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是繁华程度能与京城匹敌的城市。 澣尘带迷途来这里,无外乎是想让她找回多年前的记忆。 “迷途初到仙界的时候,如果绝情谷,前程往事皆以忘记,你也知道绝情谷水的厉害,她能想起以前的事的几率很小。” 子归曾这样告诫澣尘。 “她必须要想起来,必须!” 澣尘一定要迷途想起前世的记忆,也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个原因他现在还不能告诉迷途。所以他只能带迷途去各种地方,唤醒她的回忆。 一路上都是荒凉的景象,转角进入水袖楼在的街巷,骤然变得干净整洁。房屋整齐的排列着,树木花草生长的正好。远远地能看到一个高耸的建筑物,那就是水袖楼。 他们到水城时已至午时,今日的太阳不烈,照在身上温暖舒适。金色的光线撒在屋檐上,增添了几分不切实际的梦幻感。 “你重建了这里。” 澣尘记得,这里十年前就被大火烧毁了。 “这是笙歌最喜欢的地方,我要守护好。不止这里,外面那些地方我也要全部建好,尽我最大的努力,把这里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即使那样,她也不可能回来了。”澣尘道。 十年前他和严浩轩的关系还不错,因此愿意多说几句。况且,他和严浩轩一样,都是痴情的人。对于境遇相同的人,总是会心生同情,至于是同情自己还是同情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我总在想,或许有一天她能活着回来……虽然那是不可能的。”严浩轩的语气有些哽咽。 迷途看向澣尘,她知道澣尘对堇瑟的感情也是这样。她有些嫉妒这种情感,每每想到她在澣尘眼里不过是堇瑟的替身,她就会闷闷不乐。所以一路上,她都没说话,兀自生着闷气。 第三十三章 才子佳人妄相思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子萝一直在人间寻找银数,但一直没找到。她回到客栈的时候,意外看到了银数。 “银数~”子萝高兴的上前抱住银数,“这些天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 “我有些事,回了一趟麓山。” 银数说谎的时候眼神会飘忽不定,好在子萝看不到他的眼睛。他现在要做的事会伤到子萝,所以他一直不敢来见子萝。 但今日陆离突然找到他,让他回到子萝身边。 “迷途仙子一行人现在在水城。你去找子萝,和她一起前往水城,盯住他们,一举一动都要告诉我。” “我不想牵连子萝,这件事我会安排别人去做的。”银数这样回答。 “派别人去难免会遭到怀疑。魔尊和二皇子一向多疑,只有跟他们目标一致的人才不会引起怀疑。跟子萝一起去是最好的办法,你就不要再固执了。若是搞砸了这件事,我灭你麋鹿全族。” 别看陆离平日里一副妖娆的姿态,其实他也是个狠角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麋鹿一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想威胁银数,再轻松不过了。 千年前,麋鹿一族全部重了一种名叫“石雨花”的毒,无论男女老少,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变成石头。若没有解药,麋鹿一族都会变成石头,彻底从六界消失。 妖王陆离的手中有石雨花的解药,他借此机会控制了族长银数,为他和幻影的大业做筹备。 “我去鹿山找过你,但他们说你不在。” 子萝见银数好好的,不由得在心中庆幸,还好他没事,否则她要怎么度过这漫长的岁月。 “我听族里的人说了,我比你晚几天到,刚好错过了,不然我们就能早点见到了。我听灵玥说你一直在找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银数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敢看子萝的眼睛,他害怕那双纯净的眼睛看透自己的谎言。因为他拉起子萝的手,垂眼看着。 两人互相诉说了对彼此的思念,以及对这段爱情的忠贞,之后银数慢慢向着陆离安排的方向前进了。 “对了,我听说有人要害迷途仙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帮她。只有她活着,才能完成你的心愿。” “是谁想要害她?”子萝问。 “我也不知道。但你之前不是说过嘛,一直有人想害她,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想来是同一拨人吧。” 子萝听完冷哼一声道:“这一次,我不会让他们成功的。” 子萝向子归询问了位置后,便和银数一同前往水城。银数本是知道位置的,但为了不让子萝产生怀疑,他便没有说。 迷途一行人在水袖楼住下,这里修复的和十年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少了些人气,阴气逼人,凉风阵阵,一般人来了还真会害怕。 严浩轩在这里坚守十年,十年来不断向世人传颂笙歌的故事,只是因为十年前的那一次相遇。 严浩轩原是富家子弟,但他的家人都想让他做官,光耀门楣。十年前,他进京赶考的途中路过水城,听闻水城有一绝美的舞姬,想要一睹风采。 但他去的时机不对,那会儿正流传笙歌是狐妖的说法,水袖楼也已闭门不开,更别说面见笙歌了。 “水袖楼?客官因何要去水袖楼啊?” 到水城的第一天,严浩轩便向店家打听去水袖楼的路。出乎他意料的,店家竟然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去水袖楼还能干什么呀,自然是去看名震天下的舞姬笙歌啦。” 掌柜的悄悄在严浩轩耳边说:“那叫笙歌的舞姬,其实是个狐妖。” “什么?!狐……狐妖?” 严浩轩半信半疑,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听到笙歌是狐妖的时候,还是非常害怕的。凡人总是如此,他们信仰佛祖,尊敬神仙,除此之外,六界之内和自己种族不同的,他们都会心生惧意,说到底还是人类太弱小。 “这狐妖啊,凶狠异常,据说专吃男子的心肝,客官若想活命,还是不要去的好。” 严浩轩失落的回到客栈的房间休息,原本打算就此放弃,但实在抵不住美人儿的诱惑,便状着胆子去水袖楼。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到的时候,水袖楼的正门被百姓围住,那些人喊着要让笙歌滚出水城,否则就要烧死她。 看来,想从正门进去是不可能的了。 严浩轩从后院翻入水袖楼,里面异常冷清。他对水袖楼的格局一点都不了解,只能随便摸索,能不能遇到笙歌,就看缘分了。 忽然耳边传来乐曲声,严浩轩顺着声音寻去,走到大厅,就看到一个身穿红色纱衣的女子在跳舞。她身姿曼妙、舞态翩翩、一举一动都包含着无限的柔情,眼中秋波似水,勾人心魂。眉间的那颗朱砂痣,更填几分风韵。 这支舞的最后,笙歌脸上的面纱脱落,她的全貌也展示在严浩轩眼前。那惊人的美貌让严浩轩为之感叹,他本躲在柱子后面观舞,看到笙歌绝美的脸时,不自觉的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笙歌的美,仅仅是一眼,就能让人回味十年。更何况,严浩轩和笙歌之间,还有一段不容忽视的过往。那段时间,尽管很短,也够严浩轩这一生,反反复复回忆的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 笙歌早已发现严浩轩,舞毕后她款款走到严浩轩面前询问。 “我……我……” 严浩轩紧张的有点,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回答道:“在下严浩轩,久慕笙歌姑娘大名,特来拜见。” “大家都惧怕我是狐妖,避而不及,你却还上门拜见,难道不怕我吃了你吗?”笙歌笑语盈盈的说道。 严浩轩憨笑着挠挠头,说:“来之前我也担心这个。不过,看到笙歌姑娘本人之后我就不担心了。老话都说,人美心也美,笙歌姑娘长得这么美,心底肯定也不坏。” 笙歌被严浩轩的一席话逗笑,连日来被人排挤的郁闷也消失了。 两人谈话的时候,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还没等到笙歌去外面看看,堇瑟和澣尘就闯了进来。 “姐姐,快走,外面那些人要闯进来了。” “进来就进来呗,我不怕他们。”笙歌倔强的说。 “他们说你是狐妖,要把你烧死。还是躲一躲的好。” 澣尘劝解道,因为堇瑟的关系,他和笙歌的关系也不错,大概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百姓冲进来的时候,笙歌等人已经离开水袖楼了,为了出行方便,她还换上了男装,即使如此也不能遮挡她的美貌。 从水袖楼出来后,众人陷入迷茫,不知该去什么地方。现在这种情况,笙歌连客栈都住不了。最后,严浩轩在水城赁了一处院子,才给笙歌提供了安居之所。 也是在那里,严浩轩与笙歌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自古才子佳人之间,总会有特别的吸引力,严浩轩长相俊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笙歌样貌绝美,弹琴跳舞、棋艺歌喉也都不差。这样的一对璧人相遇,自然少不了产生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笙歌游走世间多年,本已打定主意不动情,但遇到严浩轩之后,她动摇了。这一动摇不要紧,直接导致了她的悲剧人生。 夜幕降临,水城的阴气就更重了。十年前,这座城中的人几乎都无辜枉死,直到今日怨气也无法退散。到了晚上,孤魂游荡,哭声阵阵,宛若一座鬼城。 严浩轩在这座城中坚守了十年,早已适应。迷途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总觉得背后发凉。 就在迷途准备睡觉的时候,窗户突然打开,一阵凉风灌进来,烛火被风吹的忽亮忽暗,透着诡异的气氛。迷途想用念力把窗户关上,但试了几次都没用,她好像无法控制体内的法力了。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人焦虑,害怕的感觉也更甚。凉风“呼呼”地从外面吹进来,迷途觉得凉飕飕的,又不能用意念关窗,只能下床手动去关。 刚走到窗前,就有一道光闪过,迷途被拿到光刺的睁不开眼睛,下意识的用手遮挡,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她被一股神秘力量拉入某个空间。 严浩轩为三人做了些吃食,挨个叫他们吃饭。他先来到迷途的房间,这个时候他还以为迷途是十年前的堇瑟,因此敲门的时候他喊的是堇瑟的名字。 严浩轩在门外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澣尘听到声音,出来查看。 “怎么了?” “我想叫堇瑟姑娘下去吃饭,但半天都没人回应,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澣尘也尝试叫了几声,依旧没有反应,想推门进去,但里面上了锁。澣尘觉得有点不对劲,二话不说一掌劈开房门。 两人进去之后发现迷途晕倒在窗户附近。但他们进去时,看到的景象和迷途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窗户是关着的,房内灯光明亮,丝毫没有诡异的气氛。 第三十四章 离魂珠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被窗外闪入的光拉入一个未知的空间。这里天和地都是白色,白茫茫的一片望不到边际,给人的感觉既空洞又压抑。 被拉入这个空间后,迷途尝试出去,但没有成功。现在,她也冷静下来了,不着急出去,打算好好观察这里。她迈步往前走,所到之处都是白色的光景,没有任何变化。 “她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晕倒?” 澣尘把子归找来,让她查看迷途的情况。 “不应该啊……” 子归用仙法为迷途诊疗,并未发现异常。 “什么不应该,你说清楚点。”澣尘焦急的说。 “像睡着了一样,但又不完全是睡着了,她体内的气流没有动的迹象,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子归说完继续用仙法查看迷途的身体状况。 走了许久之后,迷途看到路的尽头有一个红衣女子,她想这个女子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便上前询问。 还没等她问话,红衣女子先转过头来,道:“十年了,终于有人进来了。” “堇瑟妹妹!” 红衣女子转头看到迷途的瞬间,惊讶的喊道。这个女子便是十年前名震天下的舞姬笙歌。 “我不是堇瑟。”迷途纠正道。 “你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若你不是她,又是何人?” “堇瑟已经死了。我是迷途。” 堇瑟已死这件事,给笙歌带来不小的冲击,当年那个活泼黏人的小丫头,竟然也香消玉殒了。堇瑟的死,加上对自己身世的感叹,让笙歌忍不住落下泪来。 迷途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她落泪的样子女子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疼。 “你便是笙歌吧。”迷途问。笙歌点头承认。 “那你应该十年前就死了,为何还逗留在人间?还制作这样一处幻象,又为何将我拖入此处?” “不好!迷途出事了。” 仙帝正在仙宫与大皇子子虚议事,突然心尖传来不详的预感,他非常敏锐的察觉到迷途在人间遇到麻烦了。 “父君为何会知道……” 子虚的话说了一半,很快他就想到了答案,问道:“难道父君在迷途仙子身上种了连心草?” 连心草,是一种非常有灵力的植物。将一株连心草分为两半,种在两个人身上,这两人的生命变会因此相连。一人出事,另外一人也会有感应。 “这些不重要,我要去一趟凡间。”仙帝似乎有些焦虑。 “还是让儿臣去吧。父君乃仙界尊主,要留在仙界坐镇,此等小事儿臣去便好,儿臣保证不会让迷途仙子有事的。” 子虚跪在仙帝面前,态度诚恳。仙帝思考片刻,觉得子虚说的有理,便让子虚立刻前往人间,查看迷途的情况。 “是梦魇,她这是被拖入梦魇之中了。” 子归查看多次后,终于找到迷途昏迷的原因。但她不知道迷途进了谁制作的梦境之中,也不知该如何破除梦境。 “并非是我将你拖入这里的。这是水妖何君死前设下的梦魇,他将我的灵魂困在此处,千年万年都停留在此虚无的境界中。” “能进这梦境的人,大多都是灵魂虚弱之人,想必你也是如此。” 笙歌是死后被拖入梦魇之境的,倒也不足为奇。只是迷途是个活人,还是仙界之人,按说其魂力不弱,又为何会被拖入此处呢? “有什么办法破解梦魇吗?”澣尘问。 “找到设下梦魇的人或者寄托此人魂力的物件。但我们根本来不及,迷途的体内只有一魂一魄,她在梦魇之境中坚持不了多久,若不及时将她就出,她会魂飞魄散的。” 一向淡定的子归此刻也略显焦急,脸色凝重。 “其他办法呢?” 比起子归,澣尘反而更冷静。他知道他不能慌张,若是他也慌乱的没了主意,还能指望谁来解救迷途呢? 这一次,他不允许自己错过迷途。无论如何都不能。 “还有就是进入梦魇之境,把她拉出来。但只有魂力虚弱之人才能进入,我们都不行。” 这两个办法,是子归能想到的最佳答案,但这两个法子都行不通,就更让人焦急了。 迷途还不知道自己正在面临的危险,她觉得既然都进来了,不如听笙歌讲讲她的故事。她从严浩轩那里听了些笙歌的故事,但缺了结局。她想知道笙歌是怎么死的?水城又是如何没落的? “你是怎么死的?”迷途问。 笙歌的思绪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笙歌遇到了严浩轩,才子佳人的相遇,很快就产生了爱慕之情。严浩轩放弃科考,笙歌也不再做舞姬,只专注为严浩轩唱歌跳舞。他们在狭小的别苑,度过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笙歌的追求者何君,也是当年水城的城主,但他的真实身份是一只修炼千年的水妖。因其功力修为极高,一般的人都无法看出他的妖族身份。 何君散播笙歌的妖族身份,原以为在众人逼迫之下,笙歌会找他帮忙,进而投入他的怀抱。没想到这一搞,竟然把笙歌送进别的男人的怀中。 何君气急败坏,在严浩轩出门之后抓了他,以此要挟笙歌。 那个时候,堇瑟等人还未离开水城,笙歌向众人求救,最后与何君在水袖楼进行了一场大战。 “何君法力高深,正面对战我们恐怕不是对手。我认为应该先就出严浩轩,再从长计议。” 沐风研究过当前情况,提出了最好的建议。众人觉得这个方案可行,便着手前去解救严浩轩。 “笙歌姑娘就不要跟着去了。万一何君抓了你,就麻烦了。”沁音建议道:“堇儿,你留下来配着笙歌姑娘,我跟师兄和澣尘去救严浩轩。” 简单的安排后,沐风等人出发去救严浩轩。笙歌和堇瑟留在别苑。但,沐风等人赶到水袖楼的时候,却发现事情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严浩轩根本不在水袖楼中。 沐风、澣尘、沁音刚一进入水袖楼,楼门就被关上。 “不好,我们被结界困住了。”澣尘听到关门声后,上前查看,却被结界的光挡了回来,好在他反应快,及时闪开,才没有受伤。 三人意识到水袖楼是陷阱后,就尝试突围,忽然闻到着火的味道。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笙歌那丫头会找帮手。就凭你们几个,也想阻碍我的好事。做梦!你们就等着被烧焦吧。” 楼外传来何君的声音,水袖楼的大火也是他烧的。何君说完话就飞身离开,他的目的是笙歌。 “不好,我们中计了,他现在肯定去别苑了。” 别苑里不止有笙歌,还有堇瑟,三人都很担心,即刻想办法突破结界。但火势已经上来了,烟火的气息呛的三人喘不过气来,木头被烧的“噼里啪啦”直响。用不了多久,火势蔓延,房梁就会倒塌,若那是还不能冲破结界,三人变会死在里面。 另一边,堇瑟在别苑陪着笙歌,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妖风。 “有妖气!”堇瑟警惕的说。 她的话音刚落,何君就已现身。 “小姑娘的警觉性不错。既然看出我是妖,就速速离去吧,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本座就不杀你了。” “大胆妖孽,竟然口出狂言,看我不拿了你。” 堇瑟说完持剑飞身而起,笙歌见状也前去帮忙。她好歹也是狐妖,虽然修为不精,但并非鼠辈,和堇瑟练手,多少能对抗一段时间。 “她的气力越来越弱,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迷途躺在床上,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相反气力越来越弱。 澣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他想到一个主意,停下来说:“离魂珠,用离魂珠可以分离魂魄,这样我也能进入梦魇之境。” “你疯了?你的魂魄已经分离过一次了,若再使用离魂珠,魂魄很可能无法聚齐。况且,若你不能就出迷途,反而自己也陷入梦魇之境了呢?” 子归不赞同澣尘的想法,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做法,实在不可取。 “若她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已经抛下她一次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澣尘的想法很坚定,而且不考虑后果。 许多年前,澣尘使用过一次离魂珠,分离出的那一缕魂魄,转世投胎,成了凡间少年澣尘。当凡人澣尘死后,魂魄自动归位,回到魔尊澣尘的身上。除了失去了身为凡人的记忆,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第一次使用离魂珠,不会有副作用,若第二次使用,分裂出去的魂魄很可能找不回来。更何况,若分离魂魄的过程出现差错,会引来死亡。 即使有这些担忧,澣尘还是选择使用离魂珠。蓝色的珠子漂浮在澣尘头上,投下蓝色的光芒。 澣尘盘腿坐在地上,在离魂珠的作用下,他的魂魄慢慢从本体分离,呈现出七个不同的形态。 “我会去里面把师姐带回来的。” 最终被分离出来的魂魄是凡人澣尘的形象,他是澣尘的七魂中最弱的,但能爆发出无限的潜力。 第三十五章 梦魇之境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尤为关键。为了不把澣尘也搭进去,两个时辰后,无论能不能带迷途出来,子归都会收起离魂珠。这两个时辰内,若发生意外,澣尘和迷途都活不了。 澣尘的魂魄已经进入梦魇之境,子归在外面看守,他焦急的在刚见里走来走去,希望不要出现意外。 然而,有些人,从一开始就在盯着他们。 “没想到,十年前那个废物水妖,临死前还做了件有用的事。” 说话的人是幻影,他和陆离站在水袖楼的高处观望,这里面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知道。 “是啊,两个时辰之后,迷途仙子就会气断而亡,我们只要坐享其成就好了。” “头脑简单。”幻影道,“我们的最终目的可不是要迷途死,迷途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我们要的是整个六界。” “这我当然知道了。可以想要统领六界,首先要挑起战争。我们不是因为这个,才要杀掉迷途。这样魔尊澣尘定会为爱疯狂,率先挑起战争。如此我们才有机会。” 这是陆离和幻影的目的,他们为这个目的策划了许多年,现在眼看就要收获了。陆离不明白幻影为何要说他头脑简单。 “这些是不错。但现在澣尘自动分裂灵魂去解救迷途,正是他的虚弱之际。平时要想除掉他很难,但现在就不一样了。除掉澣尘,魔界无首,自然会乱。加上他是与仙界二皇子在一起时丧命的,魔界的人难道不会找仙界的麻烦吗?” “你的意思是……杀掉魔尊,嫁祸到二皇子身上,挑起魔界与仙界的纷争?” “千年前,我们没能成功。这一次,倒有些希望。”幻影说着命令陆离,“速去召集人手,我们水袖楼内见。” 陆离接受幻影的安排,前去召集手下。他突然觉得自己没有选错阵营,幻影心思深沉,思路活跃,懂的变通。与这样的人做盟友,再好不过了。 迷途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在梦魇之境安静的听笙歌将故事。不过,她渐渐的能感受到体内的变化,她体内的气流紊乱,不受控制,在身体里乱撞。 “我和堇瑟妹妹不是何君的对手,很快败下阵来……” 笙歌继续讲述十年前的事。 笙歌与堇瑟被何君的掌风伤到,从空中飞落下来。 好在沐风等人即使感到,他们好不容易冲破结界,逃了出来。想到何君会来别苑,丝毫不敢停留的赶了过来。 “师姐,你没事吧。”澣尘飞跑过来,扶起堇瑟。 堇瑟被掌风伤到,吐了一口血。 “噗……” 迷途体内的气息大乱,完全不受控制,没等到听完笙歌的故事,她便吐了一口血。 “师姐~” 澣尘适时赶到,只不过他现在是凡人澣尘,只记得堇瑟。迷途也无暇顾及澣尘叫他什么,她的体内剧痛难耐,捂着胸口瘫倒在地。 “堇瑟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澣尘没想到迷途会这么快发作,时间不等人,只能即刻带迷途出去。可是,他还没有找到梦魇之境的出口。 “师姐,你坚持住,我带你出去。”澣尘说着背起迷途,毫无目的的往前走。 笙歌拦住澣尘,道:“根本没有出去的办法,我在这里待了十年都没找到。” “不,有办法,出口就在这个空间里,一定能找到。” 澣尘背着迷途往前走,后者因气息不稳,神智也不是很清晰,迷迷糊糊中,她喊道:“师弟,别怕,师姐不会抛下你走的。” 听到这句话的澣尘差点落下泪来。原来,即使过了一世,即使她已消除了记忆,也依然挂念着她。 “师姐,对不起。” 子归在外面也感受到迷途气息紊乱,他正要仔细查看,突然有一群黑衣人破窗而入。 “糟糕!” 澣尘的魂魄还处于分离状态,不能被打扰。子归立刻抵挡黑衣人进攻。 “怎么突然来这么多人?” 严浩轩非常慌张,水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他不知道这些人从何而来。 “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可没有闲工夫管你。” 子归现在既要对付黑衣人,又要照看澣尘和迷途,实在是分身乏术,严浩轩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过,黑衣人的目的本就不是严浩轩,他不碍事,大家也懒得管他。 子归有着千年修为,应对黑衣人还是比较轻松的。不过这些黑衣人只是来送死的炮灰,真正难对付的是陆离和幻影。 他们两人在黑衣人之后到来,目标很明确,就是澣尘。为了不暴露身份,陆离也戴上面具,他可没有信心现在就与仙魔两界为敌,戴面具也是确保退路。 一对二,子归自然不是对手,渐显吃力。他看看迷途和澣尘,两人丝毫没有动静,看来还在梦魇之境中没有出来。 澣尘背着迷途一路跑着,但四处都是白茫茫的光景,哪里才是出口呢? “澣尘……” 一个声音在梦魇之境中响起,澣尘四处望去,并未看到人。 “我是扶渊,你应该记得我的声音。” 扶渊正在仙界隔空传音给澣尘。不久前,仙帝告诉他迷途有危险,他立刻着手调查。查到梦魇之境是水妖何君设下的。 水妖何君十年前伤了水城众多无辜百姓的性命,死后灵魂入冥界的十八层地狱,至今还在受苦。 扶渊得知梦魇之境是他设下的,立刻前往冥界,寻找何君,从他口中获得了梦魇之境的出口。这一过程耗费了一些时间,以至于他才能传音至此。 “扶渊仙君?”澣尘惊讶道。 “现在时间紧迫,你按照我说的做。立刻前往西南角的边界,我会在那里破开一个出口。” 澣尘按照扶渊说的行动,不敢有丝毫松懈。笙歌也跟澣尘一起到了西南角的边界。 扶渊与何君的气流相连,可以将功力传颂至梦魇之境中,所以即使他不进去,也能利用自身修为,打开出口。 澣尘等人赶到的时候,天地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从漩涡中灌入凉风,吹动三人的衣服。只要度过这个漩涡,便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面对两个与自己修为相差无几的人,子归力不从心。一个不注意,便让他们钻了空子。幻影闪身从子归身边掠过,到澣尘面前。离魂珠还散发着蓝色的光芒,只要击碎离魂珠,澣尘便会爆体而亡。 想到这里,幻影忍不住兴奋起来,他在手中凝聚功力,红色的气流越聚越多,他用上十层功力,完全可以摧毁离魂珠。 子归看到幻影将法力打到离魂珠上,心中不由得一惊,手上的招式也乱了。陆离看中子归的破绽,一掌击中他。 红色的气流击中离魂珠的一瞬间,澣尘突然睁眼,从地上一跃而起,隔岸离火从他手中打出,袭向幻影。幻影闪身躲开,并大喊一声:“撤!” 幻影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他知道自己不是澣尘的对手,丝毫不恋战,立马撤退,毕竟他们还有后手,虽然用的时间要长一点。 幻影离开后,剩下的人也迅速撤退,水袖楼恢复了平静,只是墙壁被澣尘的隔岸离火毁了一半。看来,严浩轩又要重新翻修这里了。 “快看看她怎么样,方才在梦魇之地已经吐血了。” 澣尘着急的走到床边,迷途脸色煞白,嘴唇丝毫没有血色,其状况令人担忧。子归被陆离打了一掌,也顾不得休息,就去查看迷途的伤势。 扶渊知道迷途已无危险,放心不少。他知道后续的事情澣尘会处理,就回了仙界。 “你说过告诉你梦魇之境的出口,我就可以离开十八层地狱。” 何君拦住扶渊的去路,他是因为这个才帮扶渊的。 “当然,你当然可以离开。” 扶渊淡淡的看了何君一眼,在何君沉醉在离开的喜悦时,一掌击中何君的灵魂。 “这下,你可以彻底的离开了。” 何君瞪大眼睛看着扶渊,还来不及说出指责的话,灵魂便已化为尘土,消散在空中。 冥王在一旁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六界的人都知道,不能招惹扶渊仙君在乎的人,否则下场会很惨。千年前,他为了素然仙子,跟仙帝大打出手,更何况其他人呢? 冥王有点好奇,迷途是怎样一个人,竟然也能让扶渊动怒。所以他抽了个时间,悄悄去凡间看迷途。看到迷途的时候,他就明白这是为何了,也知道那个诅咒,又开始了。不知道这一次,那些人能不能破除诅咒。 除了迷途和澣尘,还有一个人从梦魇之境中回来了。那就是笙歌,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从梦魇之境中出来,自然也没有想到,她还能见到严浩轩。 看到严浩轩的时候,笙歌的眼眶湿润了,她柔声喊道:“浩轩……” 可是笙歌忘了,她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个游魂,身为凡人的严浩轩是看不到她的,所以无论她怎么呼喊,都得不到回应。她只能站在严浩轩面前,默默的注视着他,她连伸手去摸严浩轩的脸这件事都做不到。 第三十六章 连心草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只是受了些内伤,并无大碍,修养几日就会好,澣尘在床边守着他。子归被陆离打了一掌,需要疗伤,就独自回去了。严浩轩见众人无事,也离开了,笙歌的灵魂一只跟着他。 子归刚回到房间,子虚就来了。 “你来干什么?”子归警惕的看着子虚。 兄弟两人见面,更像是仇敌。 “你似乎很害怕我来,看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既然是秘密,自然不会让你发现。” 子虚笑了笑,道:“二弟,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总觉得你的安排能瞒过天下人,真是天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带回仙界的夙辰,就是魔尊澣尘吗?” 子归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他们总是虚张声势的吓唬对方,但从来没有动过真格。就是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赢,所以他们不会轻易动手。 “知道又怎样?你不敢将此事告诉父君,因为你确定把魔尊带回仙界是不是父君默许的。” “父君怎么可能会让魔尊在仙界闲逛!”子虚不以为然的说。 “哦,是吗?那你可以去问问。” 子归看着子虚的眼睛,子虚也是一样,他们在测试对方的心里防线。最终,还是子虚先放弃了,毕竟他今天并不是为找子归的麻烦而来。 “迷途仙子怎么样了?父君感知到他有危险,让我来看看。” “有我在,自然不会让她有事……等等,父君怎会感知迷途有危险?难道是……连心草?!” 子归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随后子虚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不然你以为,父君怎么会轻易让迷途下凡。” “这么多年了,父君还是不肯放过她。”从子归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很不喜欢仙帝的做法。 “你也知道连心草的厉害,一旦迷途对魔尊动情,父君就能感受到。如果你不想让迷途落得和素然姑姑一个下场,还是早日让两人断绝来往,送迷途回仙界吧。” 提起素然,子归的眼中燃烧着怒火,他伸手抓住子虚的衣领,道:“你没有资格叫她姑姑。当年若不是你,我早就带着素然姑姑离开了,她也不会遭受天雷刑劫。” 千年前,素然仙子被仙帝抓回仙界,和众仙讨论如何处罚素然的时候。子归策划过一次营救行动,周密详尽,而且成功把素然从天牢中带出。 只差一步,他就能带着素然离开了。可是子虚追了上来。当时子虚是奉命看守素然的一方,年少的他希望得到仙帝的重用,因此严苛执行仙帝的命令,死活不肯放他们走。 双方对峙的时候,仙帝率领众仙赶来,素然仙子又被重新抓了回去。因为这件事,子归对子虚心存恨意,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兄弟之情了。 子虚用力甩开子归的手,道:“既然不是我,你们也逃不出仙界。素然姑姑触犯仙规,理当受罚。” “只是我没想到,父君会动用天雷刑劫。” 说到这里,子虚没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气质,声音有些哽咽。这件事,对他也是难以约过的坎,每每想起,都会心痛不已。 “素然姑姑的死,不止你伤心。” “却只有我想着救活她。” “救活她又怎样?她的心意不变,除非你能修改仙规。” “所以我才要跟你抢那个位置。” 子归和子虚关系恶化的原因之一是素然仙子,原因之二是仙帝的位置。不过,子归要那个位置并未是想掌控仙界,荣登至尊之位,他只想保住素然仙子。 “我不会把那个位置让你给的。”子虚道。 他有野心,有能力,不会轻易放弃仙帝之位。而且他和仙帝一样,迂腐、循规蹈矩,绝不违反仙规。因而,若是他登上仙帝之位,更改仙规就成了不可能之事。届时,不光是素然仙子,子萝怕也不能久活。 子归有一种预感,若是让子虚当上仙帝,他会变得和他父君一样,毕竟子虚是最像仙帝的。也是这种预感,让子归不能放弃帝位之争。 “卑鄙小人。” 澣尘听说仙帝在迷途身上种了连心草,以此来防止迷途爱上他人,他忍不住骂了仙帝。 子归不自觉的咳嗽了一声,虽然他也不赞同那个人的想法,但他毕竟是他的父亲,听到别人这么说,多少会不自在。 澣尘一点眼色都没有,还以为子归是因内伤而咳嗽,他扔给子归一瓶药,说:“别死了。” “哎呦,真是,难怪以前素然姑姑总说你没有眼色。” 子归气的捶胸顿足,不过还是乖乖把药吃了。 “连心草,有办法去掉吗?”澣尘问。 子归摇了摇头。连心草一旦被种植在体内,除非其中一个人死亡,否则一生都会相连,没有去除的办法。 澣尘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迷途的房间,迷途还未醒来,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嘴唇发白,看着就让人怜惜。 澣尘想起在梦魇之境中,迷途对他说:“师弟,别怕,师姐不会丢下你的。” “对不起。”澣尘道。 使用离魂珠之后,澣尘的体内,人间少年澣尘的魂魄占据上风,所以他更加感性,对迷途(又或者说是堇瑟)的愧疚之情愈发强烈。 夜晚在悄无声息中过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窗中,黎明到来。 笙歌一整晚都看着严浩轩,虽然无法真是的触摸严浩轩,但她还是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描画着严浩轩的模样。当然,这些严浩轩都无法感知。 太阳出来之后,笙歌的灵魂就消失了,她现在是鬼魂状态,白天无法现身。 十年前,她是妖,他是人,人妖不能相恋;十年后,她是鬼,他是人,人鬼情未了。 迷途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整个水袖楼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她起身在水袖楼转了一圈,既没看到人,也没听到声音。 “奇怪,人都去哪儿了?” 迷途想,他们总不至于丢下自己走吧。不过,若是真的被丢下了,她还稍微有点害怕,毕竟她没有一个人在人间待过。 后厨传来声音,迷途顺着声音走去,看到澣尘在后厨,不知在鼓捣些什么? 澣尘一早就开始忙活了。他听子归说,迷途昨晚吐了血,最好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身体。于是一大早就拉着子归去山上抓野鸡,想给迷途炖个鸡汤。 不过这鸡好抓,想顿成汤就难了。子归和澣尘都没有此类经验,唯一会烹饪的严浩轩一早就出门了。 生火对澣尘来说到不是件难事,毕竟他的功法就是火系的。但掌握火候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几次火太大,把锅底都烧漏了。 地上放着好几口锅,锅里有不同形状的鸡。迷途大致看了看,有的糊了,有的没熟,竟然还有一只没有退毛的鸡…… 让一代魔尊做这种事,确实有点大材小用了。 “来了来了,又抓了一只。” 子归拎了只鸡从外面回来,这是他刚从山上抓的。 “最后一次了,这次要是再煮废了,就没了。我也受了伤,你能不能关心我一下。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了吗?” 子归一大早上就被叫起来抓鸡,现在满腹的怨念。 澣尘在指尖凝聚一道有蓝色的火焰,手指一弹,火焰窜到野鸡身上,将它身上的毛烧了个干净。 “按辈分,我跟仙帝是一辈。所以我不是你的兄弟,是叔伯。” 子归狠狠的瞪了澣尘一眼。而后发现,手中的鸡燃烧起来了,干净扔到案台上。 “你烧之前能不能跟我说一声。”子归抱怨道。 迷途见两人如此亲切的嬉闹,勾唇笑了起来。为了不打扰这两兄弟……哦,不,应该是叔侄俩,迷途转身走了,回到房间继续休息。 不知道魔尊要多久才能把鸡炖好,她还真有点饿了。 中午时分,澣尘总算炖好鸡汤。掀开锅盖,热气裹挟着香味扑面而来。 “哇……闻起来不错,我先尝尝。” 子归迫不及待的想尝一口鸡汤,勺子都放到锅里了,却被澣尘抢走,道:“这不是给你喝的。” “我就尝一口,试试毒。”子归可怜巴巴的看着澣尘道。 “不行。” 澣尘说完盛了碗鸡汤,端去迷途房里。 “忙了一上午,终于炖好了?”迷途坐在床上,笑语盈盈的看着澣尘说。 “咳……”澣尘不自然的咳嗽一声,把责任全都推到子归身上,说:“都怪那个子归,让他去山上抓个鸡都这么慢,修炼了几年前,连只鸡都抓不住。” 澣尘走后,子归到底是偷尝了鸡汤。一勺鸡汤入口,浓郁的汤汁,鲜美可口,子归很是满意,又舀了一口鸡汤喝。这一次他咂咂嘴,感觉味道有些不对。 “嗯,味道还是不错的……不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子归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一个答案。 “遭了,忘记放盐巴了。” “那个不给我喝吗?”迷途看了看澣尘手中的鸡汤,示意澣尘把鸡汤递给自己。 澣尘把鸡汤递到迷途手中,还关切的说:“小心烫。” 他这么温柔的样子,迷途还是第一次见,略微有些不适应。 第三十七章 还魂灯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师姐,我给你炖了鸡汤,喝了可以补身体。” 当澣尘把鸡汤递给迷途的时候,迷途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少年澣尘递给他鸡汤的样子。 这次的画面不是一闪而过的,像一颗巨石投入大海般,当迷途想起这个画面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也掀起了巨浪。 大脑中有些回忆想涌出来,但又因某些原因无法涌出,这两种反差导致迷途的头很疼,疼的她连碗都没端住,摔到地上。 “你怎么了?没事吧?”澣尘看出迷途的异常,关切的问。 “头……我的头好疼。”迷途捂住头说,她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子归在厨房偷尝了鸡汤,发现里面没放盐巴,赶紧跑过来跟澣尘说,推开房门就看到迷途在床上痛苦的翻滚。 “她这是怎么了?因为鸡汤太难喝中毒了吗?” “她突然头疼,你快看看她怎么了。” 头像撕裂般的疼,不一会儿的功夫迷途已经满头大汗了。 “迷途,你能听到我说话么?除了头疼还有其他的感觉吗?”子归想让迷途先冷静下来,现在这样也看不出导致她头疼的原因。 子归原本是不精通医术的,法力修为也不怎么高。这些年,他为了复活素然仙子,研读古书、学习医术、修炼仙法,就这样努力了一千年后,子归成了博学多识、医术精湛的存在。 “澣尘师弟……”迷途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喊了澣尘,她叫出“澣尘师弟”的时候,眼角划过一滴泪。 澣尘和子归这时才明白,迷途头疼是因为想起了前世的事情,但因为绝情池水的缘故,她又无法想起来从前的事,因此才会头疼。 好在子归早就预料到迷途有一天会这样,早已备下安抚的药丸。迷途服下药丸后,情绪逐渐平缓下来,不多时便沉睡过去。 “随着她的记忆慢慢清晰,这种情况会时常发生。不会致命,只是很痛苦。所以你要想清楚,还要不要让她恢复前世的记忆?” “我想让记起我们之间所有的回忆。”澣尘说。 “包括你亲手杀了她的那件事?”子归问。 澣尘的脑海中闪过他亲手把剑刺入堇瑟体内的场景。他至今无法忘记堇瑟的眼神,悲痛、怀疑、震惊……那些情绪汇合成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剑上,和她鲜红的血液汇合在一起。那滴泪也滴入澣尘的心中,日夜灼烧着。 澣尘无法回答子归的问话,选择沉默。 “如果她想起那件事,还会爱上你吗?” “应该不会吧,有谁会爱上亲手杀了自己的人呢?”澣尘的声音沙哑,不知他是以何种心情说出的这句话。 不知不觉中,黄昏到来,金黄色的光线撒在水袖楼上,整栋楼都笼上一抹金黄色的光晕。远远望去,仿佛置身在梦幻之中。 迷途醒来的时候,澣尘躺在她身边睡着了。许是因为看护迷途太累,就随意躺下睡了。迷途没有叫醒澣尘,静静地看着他。 她伸手去摸澣尘浓密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她想,她已经沦陷了,这一生都无法忘记这张英俊的脸了。 澣尘缓缓睁开眼睛,问:“你醒了?” 迷途收回手,回答道:“嗯。” “头还疼吗?” “不疼了。” 这之后,他们没有再说话,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对方,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任时光一点点流逝,默默享受这静谧而安详的时光。 “我记得你,但又好像不记得。那些出现在我脑海中的画面,不知是梦还是记忆。我曾努力想要记得再清楚一些,但怎么都做不到。” “没关系,可以慢慢来,我会等你想起那些。” 澣尘说完在迷途额头上落下一吻,他的唇软绵绵、湿漉漉的,让迷途心中闪过一丝悸动。她又想起在魔宫时和澣尘热吻的场景,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迷途在凡间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人吗?” 子虚回到仙界汇报迷途的情况,仙帝突然问道。 子虚先是一愣,而后想到澣尘,但他嘴上还是说:“据儿臣所知,没遇到特别的人。” “是么?”仙帝不放心的说:“我总觉得迷途的心似乎产生了变化,但又不确定这是否和感情有关。真让人担忧啊。” “父君既然担心,为何还要让迷途仙子去人间呢?”子虚不解的问。 “他在仙界的时候,从未开心过。我以为,去人间转转,她会好一点。” “那现在呢?父君觉得她开心吗?” “虽然不比过去那般欢乐,但比在仙界待着的时候好。只要她不回到魔尊身边,她做任何事都行。” 仙帝又说:“她是我这一生,唯一亏欠的人。” 子虚想了想,觉得仙帝说的不对,他亏欠的又何止迷途一个。还有他的妻子仙后、他的儿女……只是仙帝只记住自己亏欠了迷途,大概迷途在他心中的地位更高吧。 夜幕降临,笙歌的魂魄再次出现。这一次她没有去找严浩轩,而是来到了迷途的房中。 “你也出来了?”看到笙歌,迷途又惊又喜。 “是啊,多亏了澣尘,我才能离开梦魇之境。”笙歌道,“不过,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能感受到他身上强大的魔气。你也变得不一样了,看来这十年,发生了很多事。” “是啊,很多人、很多事都变了,但严浩轩对你的爱没变,他一直在等你。” 笙歌凄婉一笑,道:“那又如何呢?现在我是鬼,他是人,连见面都难,等我又有何用?” 迷途忘记严浩轩看不到笙歌这一点了。她是仙,自然能看到笙歌,但严浩轩一个凡人,自然看不到鬼魂。 她看到笙歌凄婉的神色,打算帮一帮她,哪怕是让他们两个短暂的见一面,也好。 “有什么办法能让凡人看到鬼魂吗?”迷途去问子归。 “有,死了就能看到了。” “……” “我是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迷途正色道。 “我也是认真的。” 子归见迷途表情认真,不得不也认真起来,道:“我知道你想帮笙歌,但让凡人看到鬼是很难得,只有三种情况下可以。” “第一,出生的时候就开了天眼,可以通灵,很显然,严浩轩不是这样的人;第二,修炼法术,达到一定的境界,照严浩轩的潜力,估计一辈子都到不了那个境界。” “那第三个呢?”迷途问。 “还魂灯。如果有还魂灯,在灯光的范围内,是可以看到魂魄的。” “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还魂灯?” “六界之中,仅有一个还魂灯。在我父君手中。” 迷途听完大喜,道:“那不正好,你去问他借,他肯定会借给你的。” “别把仙帝想的太好,他不会借的。” 迷途还记得,之前澣尘说仙帝是伪君子,让她不要相信仙帝。那时迷途以为澣尘对仙帝有偏见,现在连仙帝的亲生儿子子归都说仙帝不好,迷途不由得思考这是为什么。 “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他不借?” “还魂灯里凝结着我姑姑的残魂,他不会轻易借的。更何况,若我去借,他肯定以为我要用还魂灯做些什么,因而更不可等借给我。” “你的姑姑……是素然仙子吗?”迷途问。 “是。” “她不是千年前就死了吗?为什么还会有残魂?” “扶渊君耗费万年功力,保住了她最后一丝魂魄。” “仙界的人都说扶渊君一夜白头是因为素然仙子,看来就是为了保护她的魂魄,耗费了太多功力,才会白头的吧。” “扶渊君确实为姑姑做了很多事,我们都很感谢他。” 听完子归的话,迷途知道想要借还魂灯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每当她看到笙歌的魂魄跟着严浩轩时,便忍不住一阵心酸。最后,她决定试一试,万一仙帝肯将还魂灯借给她呢?只是用一用,应该不会伤到素然仙子的魂魄吧。 迷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澣尘,澣尘竟然没有拦着她。迷途想,他可能也被严浩轩与笙歌的情感打动了吧,毕竟有相似的经历。 但其实,澣尘心里打的是另外一个算盘。 “她真的去借还魂灯了?”子归道。 “但愿她能借回来,这样我们倒是省了不少事。”澣尘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圆月。 月圆时分,佳人难在,徒留满地霜华,一城孤寂。 “近来,我总是想起她,也总会梦见她。”澣尘的声音有些惆怅。 这些年,没到月圆之时,澣尘总会变得感性起来。许是因为,他在月圆之夜失去了最爱的人吧,月圆人缺,这光景,怎让人不伤心? 子归不知用什么话安慰澣尘,只能默默拍拍他的肩膀。 “马上就成功了。如果这次成功了,你们就能生生世世厮守在一起了,我保证。” “如果这一次还不能成功,我会随她一起走。” 这是澣尘下的决心,当然也是最差的结局,他当然还是希望子归的话能实现。和心爱的人厮守到老,美哉妙哉! 第三十八章 有情无意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一个人回了仙界。这里还是如往常冷清,没有人气。在六界走了一圈,迷途还是最喜欢人间,那种冷暖有人知,烟火气息浓的感觉,令人向往。 迷途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选择成仙,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可能不会做出这个选择。迷途又想起澣尘,澣尘是魔,她是仙,即使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怕也不能走到最后吧。想到这里,迷途开始怨恨当初成仙的选择了。 以前她从不会想这种事情,自从遇到澣尘之后,她的情感丰富起来,想的也多了。端端几个月的时间,她懂了爱、悲伤、嫉妒、怨等复杂的情绪,这些都是她原来体会不到的。日后她还会慢慢的懂得“恨”这种情感。 迷途一边想一边走到仙宫,拜见仙帝。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是来借还魂灯。她没有再宫殿外等很久,就在侍卫的引领下去进入仙宫。看到仙帝后,迷途礼貌的行礼。 “你不是去凡间历练了么?怎么回来了?” 迷途每次见到仙帝,都觉得有种亲切感。这样和蔼又高贵的人,为何澣尘和子归都不喜欢他呢? “迷途今日回来,是想问仙帝借一样东西。” “哦?看来这东西是非常难得之物,否则你也不会特意跑回来问我借。” “确实难得。这东西六界之内仅有一个,且在仙帝手中。” “六界之内仅有一样的东西,我倒是有不少,你说的是那一样宝物啊?” 仙帝在无形之间炫了一波富,看样子他有不少好东西。不过迷途并不贪念那些宝物,她只想借还魂灯一用。 “还魂灯。” 仙帝听到这三个字后,沉思良久没有说话。迷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在迷途险些要放弃的时候,仙帝说:“我能问问,你要还魂灯做什么吗?” 迷途把笙歌的故事讲给仙帝听,最后还补充道:“他们的故事太悲伤,让人难过,我想帮帮他们,哪怕只是见一面,也好。” “哥哥,你就让我见他一面吧,哪怕是一面,也好。” 仙帝想起千年前,素然曾跪在他面前,请求他和爱人见最后一面,素然哭的梨花带雨,但仙帝还是没能答应她的请求。 恍惚间,素然的脸和迷途的脸重合在一起,他有些分不清了。 “我恨你!” 这是素然对仙帝说的最后一句话,至今还如利刃一般,刺在仙帝的心中,并且时不时的动一下,一点点深入,在仙帝那颗满目疮痍的心上,继续增加刀口。 仙帝感觉心脏传来痛感,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胸口。迷途见其脸色不对,急忙问道:“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仙帝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并对迷途说:“你先回去吧,稍后我把还魂灯给你。” 迷途从仙宫出来,碰到了扶渊。 “好不容易回趟仙界,竟然不先来看我。” 扶渊像是特意在仙宫外等迷途一样。 “打算见完仙帝就去看你的,没想到你先跑来了。” “我可不是跑来的,是飞来的。” 迷途笑了笑,道:“怎么?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迷途就和扶渊的关系很好,相处起来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般,平和有默契。扶渊有时会跟迷途拌嘴,有时也能把迷途逗笑。 两人并肩在仙界等着,有说有笑,云雾在他们脚下翻滚。这副场景,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们很般配。只可惜,迷途已经爱上别人了。 “我听夙辰说,之前我被困在梦魇之境的时候,是你就救了我。” 迷途特意称呼澣尘为夙辰,在仙界是不能轻易提起澣尘的名字的。若是让人知道她和魔尊在一起,估计要闹出不小的乱子。 但迷途觉得,扶渊应该知道夙辰就是澣尘。这只是一种感觉,未经过求证,而迷途也不打算求证。 “想谢我的话就陪我喝酒吧。自从你去了凡间,都没人陪我喝酒了。” 在等仙帝给还魂灯的时候,迷途便去了扶渊的宫殿,陪他喝酒。扶渊的宫殿,素净清幽,风景甚好,很适合与朋友饮酒聊天。 迷途回仙界的期间,又出了一件事。冥界捉游魂的使者找到了笙歌,要将她带回地府。冥界的使者法力高深,且有专门对付鬼魂的方法。笙歌虽然生前是狐妖,有一定的修为,但还是打不过鬼使。 “我只想停留几天,最后见浩轩一面,请两位大人通融一下,等见完他,我自会去冥界。” 笙歌一开始还反抗,但她发现自己不是鬼使的对手,故跪下来求情,希望他们能网开一面。 “死人就该去往冥界,留恋人间对你没有好处。”鬼使不留情面的说。 “我并非留恋人间,只是不想留有遗憾。”笙歌声泪俱下的说。 “人生总有遗憾,这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鬼使常年捉拿停留在人间的孤魂,对这些事早已司空见惯,他们没有感情,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无论是怎样的话,都无法打动他们。 笙歌见这一招行不通,也只能和鬼使硬碰硬了,虽然她修为不高,但为了能见严浩轩最后一面,她愿意拼死相搏。 两名鬼使见笙歌动手,也不打算留情,双方便动起手来。鬼使的功法凌厉,带着紫黑之气,笙歌的功法更像是舞蹈,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之气。这样一比较下来,笙歌自然出于弱势地位。 就在笙歌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澣尘和子归及时赶到。 “你们冥界的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竟然二打一,不妥不妥。”子归一上来就开始耍嘴皮子,教训人家。 鬼使感受到子归身上的仙气和澣尘身上的魔气,其中一个鬼使说:“仙和魔在一起,恐怕也不妥吧。” “那怎么办?你是想打一架还是乖乖回冥界呢?” 澣尘亮出隔岸离火,幽蓝色的火焰在他手中燃烧。鬼使一看立马就慌了,他们的老大(也就是冥王)经常叮嘱他们,看到隔岸离火,什么都不用管,转头跑就对了。 至于为什么嘛……冥王上次被隔岸离火少了一次,那滋味他至今都害怕,随意就叮嘱手下的人不要招惹魔尊澣尘,免得澣尘抱负他。 “我数一二三……”鬼黑使说。 鬼白使没有听他把话说完,大喊一声“跑”,然后就一溜烟的离开了。 “喂,你等等我。” 看到鬼白使和鬼黑使的相处状态,澣尘突然想起结弦和司祁,他们的相处状态和鬼使相似,总会有一个人会坑对方。 “你找仙帝有什么事?” 迷途和扶渊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想借仙帝的还魂灯一用。” “还魂灯?”扶渊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情绪,又道:“仙帝可不会轻易把那个东西借给他人。” “我知道,因为里面有素然仙子的残魂。” “她早都不在里面了。”扶渊说。 “不在里面吗?那去了何处?” 扶渊没有回答迷途的话,他眼望远方,一点点酌着杯中的酒,迷途从他的眼角看出悲伤。 如果不在里面,那她去了何处?是彻底消失了吗? 迷途很想这样问,但她终究没有问出口,扶渊的满头白发和他眼角流露的悲伤让迷途不忍心问出这些,怕刺痛他的心灵。 扶渊和素然的感情很好,甚至超过正常的友情。迷途觉得,很大程度上,扶渊是喜欢素然仙子的,否则也不会为她耗费万年修为。千年前素然死的时候,他一定很伤心。现在看来,即使过了千年,他对素然的感情也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被冲淡。 迷途又想到澣尘,他对堇瑟的感情,不也没有被冲淡嘛;还有笙歌和严浩轩的感情……看来,爱情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迷途不知道过了许多年后她还会不会记得澣尘,但她愿意记住澣尘,记住他们之间发生的事,记住对他的感情。 仙帝把还魂灯给迷途的时候,问了一句话:“笙歌和严浩轩的故事,真的让你感到悲伤了吗?” “是啊,那种情感,谁听了不会悲伤呢?” 迷途回答的理所当然,仙帝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 迷途动了凡心!这是仙帝得出的结论。这个结论让他又惊又怕。 迷途为何会这样?她遇到那个人了吗?又或者想起什么事了? 各种疑问漂浮在仙帝的脑海中,他不得不做出进一步的举动来阻止最坏的情况。很显然,他不想让迷途记起以前的事,否则也不会让迷途去绝情池。 可万一,迷途想起前世的记忆,他会怎么做呢? “芣苢,你跟着迷途,看看她身边有没有不该出现的人?” 仙帝安排芣苢仙子跟踪迷途。 “不该出现的人具体是指……” “魔尊澣尘。”仙帝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四个字。 他和澣尘是一生的敌人,不仅互相看不惯,还怨恨对方。但仙帝不让澣尘接近迷途,并不单单因为澣尘是他的敌人,还因为那件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把迷途交给澣尘。哪怕是引起仙魔大战,他也一定要阻止澣尘靠近迷途。 第三十九章 意外的惊喜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夜晚,严浩轩从外面回到水袖楼。他每天都会出去,在水城的岸边等着,看是否有要过河的人。一旦有人坐上他的船,他便会向人讲述水城的过往以及笙歌的故事。 他想把那些事传颂给世人听,也期望有人能来水城看一看。可十年过去了,大家多水城的故事只是付之一笑,只有迷途等人来了水城。 不过他不灰心,他愿意留在水城,愿意讲述那些故事。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笙歌的存在。 严浩轩回到水袖楼后,只看到一封书信,是澣尘留下的,说要短暂离开一晚,让他不必担忧。他自然是管不了澣尘等人的,也不知道他们天天在忙些什么。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这是严浩轩最真实的感受。 这种感受十年前就有了。认识澣尘、堇瑟的时候,是严浩轩第一次真实见到修仙的人,以前只是听过。 十年前,他对澣尘等人心存感激,他们曾舍命帮他。当时,水妖何君抓了严浩轩,以此威胁笙歌,身为元真派的弟子有除魔降妖的天职,澣尘等人站了出来,对抗水妖。 “妖孽,你滥杀无辜,坑害世人,我元真派弟子绝对不会束手不管。”沐风指责何君道。 “哼,无知小辈,找死!” 何君凝结法力,他主要修炼的是水系功法,因而发功之时可以掀起水浪,哪怕只有一滴水,也能掀起几尺高的水浪。 沐风闪身躲开何君的攻击,澣尘、堇瑟、沁音、笙歌轮番上阵对抗何君。但何君功力太强,即使五个人一起上,也不是对手。 何君像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君王,睥睨这些小辈。他掀起的巨浪冲毁水城的房屋,那些尚在睡梦中的百姓,来不及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就已死亡。 大水漫灌,无论逃到什么地方,都躲避不了这场灾难。 “再这么下去,水城就要淹了,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澣尘说,但具体什么办法他也没有想到。 水城被毁,严浩轩被抓,这一切的根源都是笙歌。笙歌意识到何君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于是她心一狠,答应了何君的要求。 “我可以跟你走,但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好。”何君爽快的答应。 “第一,不得再伤害水城的百姓,也不许再踏入水城一步。” “没问题。只要你跟我走,我自然不会留在这里。” “第二,不得伤害元真派的弟子。他们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放他们走。” “没问题。” “第三,放了浩轩。” 笙歌的第三个要求让何君迟疑了一会儿。笙歌倾心于严浩轩这件事,让他耿耿于怀。 笙歌见何君迟疑,夺过堇瑟手中的剑,抵住脖子,说:“如果你不答应,就只能得到我的尸体。” “别……我答应你。” 作为交换,何君放了严浩轩。 “姐姐,别去。” “笙儿,不要答应他,别管我,你们赶快走。”严浩轩冲笙歌喊道。 但笙歌已经下定决心。她认为这件事因自己而起,自然也要由她来结束。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笙歌抱了严浩轩,以做最后的告别。何君冷眼看着两人,在暗中暗自做了个决定。 当笙歌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何君把笙歌拉进怀里,反手一掌打向严浩轩。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来不及反应。 严浩轩被掌风击中,应声倒地。 “不……”笙歌绝望的哭喊。 “我答应你放了他,但没说不杀他,要怪就只怪你的条件说的不明确吧。” 何君露出阴险的嘴脸,一点都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甚至,他做了这样的事,还期望能带走笙歌。笙歌自然不会继续跟她走,不过何君早已抓住笙歌不放开。 堇瑟见状,心中愤懑不平,即使已经受伤,还是持剑袭击何君,其他人也一拥而上。何君分心的瞬间,笙歌挣脱了他的束缚,飞身到严浩轩面前,查看他的伤势。 “浩轩,你怎么样?” 严浩轩一届凡人,受不了法术的冲击,虽然何君只用了七成功力,但已足够让严浩轩去鬼门关走一趟的了。笙歌过去的时候,严浩轩奄奄一息,连话都无法说出。 与此同时,堇瑟等人将何君困在剑阵之中。在最后关头,何君使出十成功力,冲破剑阵。众人被何君的真气弹开,倒在地上。 笙歌看到这一幕,决定使出最后的手段。她飞身至空中,九条狐尾现身,像是一朵绽放的花。 狐族最古老的功法,只在最后关头使用,便是用自己的血献祭,瞬间增加功力,与敌人同归于尽。真气将夜空衬成火红色,笙歌闪身至何君面前,将全身功力灌入他的体内。 从远处看这里,只能看到一道红色的光在空中炸开,宛若爆炸产生的光波。气流太过强大,震得周围房屋倒塌。 一块瓦片飞落,在严浩轩的眼尾处留下一道划痕。 笙歌虽然打败了何君,但也功力全无,命不久矣。何君和笙歌一同从空中坠落至地面上。 “笙……”严浩轩想呼喊笙歌的名字,但他刚一开口就开始吐血。 笙歌死后,灵魂被困在何君制造的梦魇之境中。严浩轩重伤,命悬一线,好在堇瑟等人找到了医治内伤的草药,悉心照料之后严浩轩得以痊愈。但他的心伤,只能自己治了。 水城大部分的房屋都被何君掀起的水浪冲毁,更有大部分的人死于非命。剩下为数不多存活的人也相继离开水城。 严浩轩吃晚饭的时候,想起十年前的事,他眼角的伤疤还在,记录着那段悲伤的过往。 吃完饭,严浩轩打算回房休息。推开房门发现里面被温暖的灯光照亮,窗前一个红衣女子背对他站着。 “请问姑娘是……”严浩轩礼貌的问道。 红衣女子听到严浩轩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 “你们说严浩轩看到笙歌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为了营造惊喜,迷途等人在严浩轩回去之前离开了水袖楼,澣尘还特意留了封信迷惑严浩轩。 算算时辰,子归认为严浩轩应该已经见到笙歌了。他很好奇严浩轩见到笙歌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既然这么好奇,你干嘛不留下偷看。”澣尘道。 “说什么偷看……”子归不屑的说,转眼又道:“要不我们回去看看吧。” 他这种打脸的说辞,成功把迷途和澣尘逗笑。 子归当然没有回去偷看,至于严浩轩的表情,也并非简单的一两个词语就能形容。 “你已经有段时间没出现了。” 看到笙歌的时候,严浩轩的反应很平静。因为笙歌去世之后,他时常能看到笙歌的幻影,他以为这一次也和之前许多次一样,看到的是幻影。 “浩轩,是我。”笙歌说着走向严浩轩。 这个时候严浩轩震惊了,以前他只能看到一个影子,不会说话也不会动,而且很快就会消失。 “难道是我的病情又加重了?” 郎中说严浩轩能看到笙歌是因为有心魔,需要医治。不过,当时的严浩轩认为能看到笙歌的幻影也不错,就没有医治。郎中还告诉他,如果病情加重,不光能看到幻影,还会出现幻听和幻觉。 严浩轩仔细一想,觉得他现在面对的情况和郎中说的一样,因此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需要医治。 笙歌见严浩轩愣在原地,只好上前抱住他。 温暖而柔软的触感,还是十年前的感觉。这下严浩轩才反应过来,他看到的不是幻影,而是实实在在的人。震惊、不可思议、欢喜、悲伤等复杂的笼上心中,他的嘴唇颤抖着,泪水用眼角流出,擦过他眼角的伤痕,滑落到嘴边。 笙歌也哭的梨花带雨,十年来她日夜思念的人,现在终于能真实的感受到了,又怎能不感慨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十年前你不就已经……” 笙歌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告诉严浩轩,他听完后说:“那真是要多谢他们了,十年前也多亏了他们。” 严浩轩真心感谢迷途和澣尘,是他们把笙歌带了回来。 两人十年未见,自然少不了一番诉说衷肠的过程,久别重逢乃人生四喜之一,这种感受若非亲身体会,是不会懂的。 只是,笙歌和严浩轩的重逢是短暂的,没了还魂灯他们就要再次阴阳相隔了。现在他们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自然不会去考虑日后的事。然而那些事终究是他们要面对的,届时,是放下一切离开,还是霸占还魂灯,永远在一起,就成了一个艰难的选择。 做选择是困难的,放弃是最困难的选择。如果一开始就从未拥有,人就不会有贪念;如果拥有了,突然让你放弃,会变得很难;拥有后失去,而后又重新得到,得到后又让你放弃,就会变得无比艰难。 这一点,澣尘最清楚。他曾得到过这世上最美好的感情,然后对那段感情产生贪念;突然有一天,这种感情丧失了,他不想放弃,因而拼命想要寻回那段感情,后来他终于重新找回那份情感,现在的他要尝试放弃……可这件事,对他来说太难了,以至于他现在还没能放弃。 第四十章 我好像爱上你了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为了给迷途和澣尘创造独处的空间,子归找借口离开了。看到迷途和澣尘相恋,子归半是忧虑半是欢喜。 忧虑的是,澣尘对迷途的感情越深,做那件事就越难;欢喜的是,这对有情人无论经历什么磨难最终都会在一起。 子归第一次理解“爱情”,是从素然仙子那里学到的。素然和她的爱人那种至死不渝、生死相依的感情,让子归为之震撼,而后他开始慢慢理解这种情感。 后来,他又从很多人身上看到过这种感情,扶渊、澣尘、堇瑟、迷途、子萝……他们如飞蛾扑火般奔向感情的漩涡,并深陷其中,不愿离开。 有时候,子归也会羡慕他们,能与爱人相依偎,在长久的生命中找到依托。但更多的时候,子归害怕那种感情,它吞噬了太多人。 如果是凡人,子归愿意酣畅淋漓的体会那种情感,但他是仙,爱情对他来说是禁忌。好在,子归至今都未遇到令他心动的人。 这是件好事,但有时候又不太好。像现在,严浩轩和笙歌在亲亲我我,澣尘和迷途也如漆似胶,他便只能一个人,在水城闲逛,和十年前冤死的孤魂野鬼相伴。 晚上的水城,会出现很多灵异事件,修为高的人能步入鬼魂存在的那个世界。子归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那里,也就是所谓的阴市。 这是一个繁华的世界,华灯初上,月明星稀,大街小巷中都是人(死去的鬼魂),商贩忙着做生意,客人欢快的交谈着。 他们不知道自己已死去多时,记忆还停留在活着的时候。 “大哥哥,买花灯吗?可以送给你的心上人哦。” 子归身后响起一个孩童的声音,他转头望去,发现是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她扎着双髻,面色红润,一双大眼睛清澈澄明,很是好看。 子归不由得感叹:这么小的孩子,竟也在那场灾祸中丧命了,真是可惜。 出于对小女孩的怜惜,子归买下了花灯,虽然这并不能忙到她。 澣尘和迷途并肩坐在城楼上,一轮明月在两人的后方洒下和暖的光。 “你和二皇子的关系很好,有听他说起过素然仙子的恋人么?” 迷途忽然对素然仙子爱的那个人感到好奇,便问澣尘道。 “没有,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经常听到关于素然仙子违反仙规,动了凡心,但从未听人提起过她爱的人。” “不知道那个人知道素然仙子的死讯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会难过吧。” 澣尘的语气平静,但迷途依稀看到他的眼中闪着亮光,不知道是不是今夜月光太过明亮的缘故。 “以后,不要向任何人问素然仙子爱人的事情,尤其不要问仙界的人。”澣尘叮嘱道。 “为什么?”迷途不解的问。 “那个人是仙界的禁忌,不得提起。曾经有人提了一句,就被剔除仙籍,打入凡间经历七生七世之苦。所以你最好不要提,尤其是你。” “为什么说尤其是我?” “因为我不想让你受苦,那样我会心疼。” 澣尘看着迷途,神色认真的说。 “扑通~扑通~砰砰砰……” 迷途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强烈,她感觉心脏似乎要跳出来了。 “扑通~扑通……” 仙帝通过连心草感受到迷途的心跳,脸色立马冷了下来。 “父君面色有异,可是身体不适?” 三皇子子殷正在与仙帝议事,忽见仙帝面色不对,一向善于体察人心的子殷,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速去人间,把迷途带回来。她肯定和魔尊在一起,否则情感不会有如此变化。” 以前仙帝吩咐给子殷的事情,他都会照做,但今天他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父君莫急,可否听儿臣一句话?” “你若是想劝我,就不必说了。”仙帝冷脸说。 虽然遭到冷眼,但子殷还是顶着压力说了。他知道说出自己的想法后,仙帝将会对他刮目相看。 “儿臣以为,让迷途仙子想起往事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仙帝沉默不语,子殷继续道:“魔尊想尽办法接近迷途仙子,无非是想让她想起十年前的事。但父君可还记得,十年前的堇瑟是为何人所杀?” “是魔尊亲手杀了她。” “我好像爱上你了。”迷途看着澣尘说,“这到底是堇瑟的情感还是我的情感,我也不知道,只是……总希望能与你待在一起。” 迷途的告白让澣尘心情大好,他笑着说:“无论那是谁的感情,只要你倾心与我,便是好的。” 澣尘拉过迷途的手,放在膝上。水城的大街小巷突然亮起灯火,和月光相印,构成一副和暖安详的画卷。 迷途靠在澣尘的肩上,她想她会永远记住这一刻,记住澣尘带给她的心动与温暖。 “若迷途仙子想起是魔尊为了别的女子杀了她,会如何做呢?” “以迷途的性格,怕是终身都不会与魔尊相见了吧。” “这不正和父君心意。更何况,魔尊并非真的爱堇瑟或迷途,只是想利用她们罢了,若她们失去了价值,结局都是死在魔尊手里。” “这一次,我会守护好迷途,不让魔尊得逞。” 仙帝在心中暗自下了这个决心。十年前,他费劲心力才收回堇瑟的灵魂,让她去往绝情谷,洗去前世的记忆,而后才有了迷途仙子。 他以为将迷途困在仙界,忘记前世的记忆她便能安度此生。可魔尊始终不肯放过她。现在看来,或许恢复记忆是最好的。虽然痛苦一点,但可保迷途不步入澣尘的圈套。 “二皇兄似乎被魔尊蒙蔽了视线,一直在帮他,还望父君能多多提醒他。” 提到子归,仙帝叹了一口气,道:“那孩子,一心想着复活素然……罢了,罢了,先由他去吧。等迷途恢复记忆,让他一同回来。” 子归在水城的阴市闲逛,看到鬼魂在街市中忙来忙去,倒也有趣。只是,方才卖他花灯的那个小女孩一直跟着他,让子归不解。 子归蹲下身子,和小女孩对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雪儿。” “雪儿,是个不错的名字。但是雪儿,你为什么总跟着我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跟在大哥哥身边很舒服。今天不知为何,雪儿一直觉得体内有灼烧之感,但大哥哥身边有一股清凉之气,很舒服。” 子归仔细看雪儿,刚才没有看到,现在发现了奇怪之处,她明明是阴市最弱的鬼魂,身上却有一股强大的鬼气。 为了研究雪儿身上的鬼气,子归左手拿着花灯,右手拉着雪儿离开阴市。日后,那盏花灯就成了雪儿灵魂的栖息之地。 澣尘看子归带回来的小鬼,还要想办法压制她身上的鬼气,嘲笑道:“你这是明摆的自讨苦吃,凡人的生死与你何干。” “若是放任她继续待在阴市,很可能铸就一个强大的鬼王,危害世人。而且,我在她身上看到一种力,或许可以救姑姑。” 子归在各类古籍中寻找关于鬼气的记载,澣尘在旁边看着。这里算是子归制造的幻境,幻境与仙界的藏书阁相连,这样子归就能随时阅读典籍了。 “如果她真的能醒来,肯定会感谢你的。” “不只是我,她也会感谢你的。” 澣尘笑了笑,没有说话。迷途之前就觉得,澣尘应该是认识素然仙子的,现在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只是子归和澣尘做这些事的时候,迷途并不知道。事实上,他们有很多事瞒着迷途。 只是现在,迷途还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中,没有注意到那些事。她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与澣尘相关的事情,想起澣尘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的勾唇轻笑。完全是一副花痴的状态。 清醒的时候想着澣尘,睡觉时,迷途的梦里也是澣尘。 今夜她梦到和澣尘大婚的场景,她穿着嫁衣,和澣尘并肩走在魔界的大殿中。她透过红色头纱看澣尘,他的表情并不真切。 但迷途能感受到心中的喜悦。如果这不是梦,而是堇瑟的记忆,那当时的堇瑟应该非常开心,迷途是这么感受的。 可不知为何,梦中的场景突然一转,变成澣尘持剑刺向她的场景。迷途在梦中深切的感受到剑刺入心脏的疼痛。 这次,她能真切的看到澣尘的表情,冷漠无比,和记忆中的他完全不一样,像是没有感情一般。 迷途惊讶,又或者是堇瑟惊讶。但无论是谁,都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比起剑刺入心脏的疼痛,那个人背叛了自己才是最痛的。 “为……”迷途张嘴想问为什么,但疼痛让她说不出话。 剑锋从体内抽离,迷途缓缓到底,她的视线一直在澣尘身上,他冷漠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她。 血一滴、两滴、三滴,顺着剑低落到地面上,最后汇成一滩血。 迷途的眼泪一滴、两滴、三滴,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第四十一章 悲剧般的命运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醒来的时候,澣尘坐在她床边,或许是梦中的场景影响了她,她看到澣尘的一瞬间,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澣尘捕捉到她的眼神,一脸受伤的说:“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伤心的。” “刚醒来就看到你,当然会吓到了。” 迷途没有说出刚才的梦,她不确定那是梦还是十年前的记忆,所以不敢轻易说出来。如果那是真的,迷途不确定自己能承受那一切。 澣尘见迷途今日的状态不对,现在还发上了,便问道:“你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了么?” “我没事。”迷途转移话题,问道:“对了,笙歌和严浩轩怎么样了?” 澣尘笑着说:“你自己去看吧。” 笙歌和严浩轩现在是如漆似胶的状态,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严浩轩弹琴,笙歌跳舞。在水袖楼最中央的舞台上,两人演绎着属于他们的爱情故事。 还魂灯被挂在水袖楼的高处,在大厅的任何角度,严浩轩都能看到笙歌。雪儿借着还魂灯的光芒,也能现身了,她坐在看台上看严浩轩和笙歌。 “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迷途含笑看着舞台中央的景象,在她的努力下,这对有情人能够圆了当年的遗憾。最近迷途变得感性了,或许是因为澣尘的缘故。 澣尘拉着迷途的手,她的手很软,也很温暖。 “我想牵着你的手,一直不放开。” 迷途笑了,说:“不放开,晚上睡觉怎么办。” “那就……”澣尘想了想说:“那就一起睡呗。” 迷途白皙的脸上升起一抹红晕,像涂了胭脂一般,白里透红更是好看。虽然羞涩,但迷途还是笑了,开始是浅浅的微笑,后来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笑容更加迷人了。 这是幸福的笑,澣尘能看出来。无论迷途笑还是不笑,澣尘都是喜欢的,但他觉得,笑起来的迷途更有鲜活的气息。 仙界最近似乎流行偷偷下凡,继子萝离开仙界后,她的姐姐子衿也离开了。 子衿到凡间后,遇到一个老妇人。她穿着破衣烂衫,头发蓬乱。一群家丁模样的人把她推倒在地,对她拳脚相加。 “臭乞丐,警告你多少次了,别再来了!” 子衿看到这一幕,大声呵斥道:“住手!” 在仙界谨小慎微的子衿,到了凡间反而变得霸气无比,到叫人不太适应。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 家丁的话还未说完,子衿已用白绫将他们击倒在地。对付这些小罗罗,还是不费劲的。 “你怎么样?没事吧。” 子衿扶起老妇人,她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看样子,命不久矣。 子衿更加生气了,他冷眼看着那些家丁,道:“狗仗人势,我今日便送你们去地府报道。” 子衿发力之前,有人抓住她的手,子衿抬头看去,发现来人是子殷。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掺和人间的恩怨,为什么不听?” 子殷把子衿拉走,用强硬的语气教训她道。 这两兄妹在仙界的时候畏畏缩缩、唯唯诺诺,到了人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不知哪一个才是他们真实的性格。 “你没看到那些人是怎么对母后的吗?我要把他们都杀光。”子衿咬牙切齿的说。 “你现在插手母后的命运,她要经历的就不止是七生七世的苦了。只要有人插手,所有的命运重新来过,你不知道吗?简直是胡闹。” 澣尘曾说,曾有人在仙界提起过素然的爱人,被仙帝听到后剔除仙籍,打入凡间经历七生七世痛苦的人,就是子殷和子衿的母亲。 仙帝有两任妻子,第一任妻子生下子虚、子归和子萝。第二任生了子殷和子衿,他们的母亲是仙帝的第二夫人。人间把这种情况叫做妾,仙界虽然分的不是那么清楚,但正室和侧室还是不一样的。 子殷和子衿两兄妹在仙界唯唯诺诺,大多也源自于他们的身世。仙帝的正妻在生下子萝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侧室胡姬就成了仙后。 当上仙后,胡姬更加放肆,仗着自己的身份什么都掺和,仙帝原本就已厌烦她,没想到她还在众仙面前提起素然仙子的过往。仙帝震怒,当众呵责与她,谁知胡姬心存怨恨,竟偷了仙帝的还魂灯,将素然仙子仅存的一丝魂魄放出。 这也是为什么,迷途没有在还魂灯中看到素然仙子的残魂。 那件事之后,仙帝处罚了胡姬。虽然最后的***是素然仙子,但究其原因还是胡姬自己太狂妄。不过,身为她孩子的子殷和子衿并不是这么想的。 “都怪素然姑姑,若不是她,母后也不会沦为乞丐,任人羞辱,我恨她。”子衿咬着嘴唇说道。 “放心吧,她已经不可能复活了,而我们的母后,也不会一直在人间受苦。”子殷劝慰道。 澣尘和迷途手牵手在水袖楼的后院散步,他们现在处于热恋期,恨不得一刻都不分开。澣尘对迷途很好,总是小心翼翼的呵护她,像是在守护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他的视线总是停留在迷途身上,害得迷途怪不好意思的。 “你干嘛总看着我。” “怕一不小心,你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澣尘停下脚步,用神情的眼神看着迷途,道:“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从我身边离开。” 迷途有想起昨晚的梦,澣尘把剑刺入她心脏的梦。她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做出那个承诺。 “不要意思,打扰一下,麻烦来了。” 在迷途思考要如何回答澣尘的时候,子归适时出现,他说的麻烦,是冥界的人。上次他们打跑了冥界的鬼使,但现在他们又来了,不仅如此,冥王也来了。他们的目的自然是要将笙歌带回冥界。 出去之前,子归把雪儿的魂魄收入花灯之中,顺便设下一道结界,防止冥界的人发现雪儿。 “你在这里待着,我不叫你千万不要出来,不然鬼使们会把你抓走的,听到了吗?” “好,雪儿绝不出去。” 上一次,鬼使想要捉拿笙歌,被澣尘和子归挡了回去,但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回到冥界向冥王报告了此事。 这种事本来不用冥王亲自出马,但有魔尊和仙界的二皇子干扰,鬼使自然不好办。再加上,冥王想见一见迷途,就带着鬼使再次登门造访。 天行有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处,所以天地才会分化出六界。天地初开之时,各界的规定早已定下,无论是谁,死后归于冥界只是其中的规定之一。这些规定千万年来都不曾改变,也不会因某个人而改变。 “冥界有冥界的规矩,还望三位不要阻挠。况且,笙歌继续留在人间,不光是害了她自己,也会害了严浩轩。人和鬼是不能在一起的,仙和魔也不能在一起,这一点,我想诸位应该知道。” 冥王虽然是六界尊主中法力最弱的,却也最擅长斡旋,大部分的情况下,他都遵循着能动嘴绝不打架的原则。这一点和澣尘刚好相反。 而且,冥王身上的书生气很重,偏向于和蔼亲切的类型,这一点也不符合他的身份。从年纪上看,冥王比澣尘大,却又比仙帝小。他和仙界的往来还算密切,很多恩怨他也清楚。 他那句仙和魔不能在一起的话,像是有意说给澣尘和迷途听的。澣尘丝毫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只要能和迷途在一起,他可以屠尽天下人,区区一个规定,又有何惧? 但迷途终究是女流之辈,又是仙界的人,受那规定的影响很大。冥王的话无疑在她心上订了个钉子,日夜折磨着她的心。 “一定要走吗?” 严浩轩得知笙歌要去往冥界,心痛不已。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才适应笙歌不在身边的日子,这次重见,他满心欢喜,仿佛成了世上最幸福的人。可突然间,她要要走了,这一走真的是永别,他又怎会不心痛? 笙歌也不舍的严浩轩,可这就是她的宿命,也是他们的宿命。看来这一世,注定不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了。 “我会在黄泉渡口等着你。但你不用急,慢慢来,把这一世好好过完。” “没有你,我怎么好嗨过完这一世啊?” 语罢,两人抱在一起,泣不成声。如果注定要分别,那就让离别的时刻来的晚一点吧。 协商之后,冥王同一让笙歌在阳世逗留最后一天,跟严浩轩好好道别。冥王及其随从也在水袖楼内住下了。 子归害怕冥王发现藏在花灯中雪儿的魂魄,特意在房中设下好几个结界,亲自看守花灯。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冥王刻意接近迷途,跟她聊天。 “很多人都说我就是她,冥王竟然用了像这个词,倒也算委婉。” “我到希望你不是她,那样就不必和她一样,拥有悲剧般的命运了。” 现在的迷途,还听不懂冥王这深奥的话语。当她幡然醒悟时,发现自己已置身在那悲剧的命运之中了。 第四十二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笙歌离开了,在一个悄无声息的夜晚,严浩轩没有去送别。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怕彼此太难过。笙歌离开的时候,严浩轩在水袖楼舞台的中央弹琴,这会儿已经没人为他伴舞了。 琴音凄婉哀怨,让人不忍卒听。琴音从水袖楼传出,笙歌在这声音的陪伴下,一步步踏入黄泉。自此之后,阴阳相隔,相思难相见。水城的气氛本就压抑,这凄婉的歌声,更是让过路人毛骨悚然。 那之后,严浩轩依然每天出现在水城外的江面,以撑船为生,向世人讲述水城的过往,以此慰藉相思。他眼角下的疤痕,在阳光下依旧很明显,许多年也不曾淡去。 又过了几年,有人来水城定居,久而久之,水城又有了人气。虽然不及往日繁华,倒也不至于一片死寂。 笙歌履行了对严浩轩的承诺,没有喝孟婆汤,也没有过奈河桥,她一直等着和严浩轩相聚,两人一同往生。希望下一世,他们能有幸福的结局。 自此,黄泉渡口多了一个红衣女子,渐渐的,她站成了黄泉渡的一道风景。有人问她:“你为何要站在渡口?” 她回答说:“我在等人一起过河。” 时间久了,红衣女子和孟婆成了朋友。她时常听孟婆讲起黄泉渡的事,偶尔孟婆也会讲一讲自己生前的往事。 “我在这里等你很多年,明知道那个人不可能来黄泉渡,但我还是傻傻的等着。在他长久的生命里,我只是个过客,但他却是我生命中的全部。” 孟婆讲述她的过往,刚来到黄泉渡时,她还是少女的模样,经年之后,她已白发苍苍、皱纹满面了。就算那人偶尔会来黄泉渡,也早已认不出她了。 “既然等的这么辛苦,婆婆为何不喝下孟婆汤往生呢?” “因为我想记得他。” 孟婆的脑海中浮现出翩翩少年的模样,那都是许多年前的往事了,久到记忆都有些模糊。 孟婆始终没有等到她爱的男子。但笙歌等来了严浩轩。那时的严浩轩已白发苍苍、腰背佝偻、眼角依然有一道疤痕。他和笙歌一同走过奈河桥,谁也没有喝孟婆汤。这样,即使投胎转世的时候走散了,他们也能找到对方。 …… 子萝和银数在水城外遇到迷途等人,当时他们刚离开水城,准备前往下一个地点。 “你们终于来了,差点就错过了。” 子萝来之前就已跟子归说过,所以众人并不惊讶他们的到来。银数是第一次正式见子萝的亲人,还有些紧张。不过他最担心的还是怕子归看出他的真是目的。 众人互相打过招呼后,就继续上路了。这一次,他们要去浪白城,也是一座水边的城市,那座城里,也有堇瑟生前停留过的痕迹。 不过,就算走过再多的地方,听人讲述再多的故事,迷途还是想不起前世的记忆。她似乎忘得很彻底,也好想是心底有个声音不断的告诫她不要想起那些事。 迷途又想起仙界的人说她的前世“幸与不幸”的说法,到目前为止,她看到的都是堇瑟的幸,那堇瑟的不幸又是从何处开始的呢? 迷途把视线投到澣尘脸上,这个人在堇瑟的一生中,扮演的又是怎样的角色呢? 晚上,他们不急着赶路,打算在野外露宿一晚。因为想要尽可能的营造和十年前相同的环境,他们出行的方式也和十年前一样。不然,以众人的法术修为,大可以飞行至浪白城。不过那样,就会失掉很多趣味。 “师姐师姐,我抓到一只兔子,今天晚上可以烤兔肉了。” 少年澣尘扬着手中新抓的兔子,兴高采烈的跑到堇瑟面前,炫耀的说道。 “好耶,我最喜欢吃烤兔子了,哈哈。” “那我以后天天给师姐抓兔子吃。” “傻瓜,就算再喜欢的东西,天天吃也会腻的。” 这里依稀还能看到堇瑟和澣尘忙忙碌碌烤兔子的身影。澣尘回忆着那些过往,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转头去看迷途,发现她正在看着自己。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都露出笑脸,但怎么看,都觉得他们的笑有些勉强。 子归让雪儿从花灯里出来,这孩子白日里闷了一天,出来后兴高采烈的,增添了欢乐的气氛。 这些天,子归已经找到雪儿身上鬼气强大的原因了。她天生属于阴系体质,可吸附亡魂,生前,她带着开光的佛珠,故而鬼魂无法近身。死后她未能及时前往冥界,在人间逗留,吸附了许多亡魂。好在这丫头生性善良,没有恶念,才没有被鬼气利用。 子归把雪儿留在身边,也是因为她的身体能吸附亡魂,或许利用她能找到素然仙子散落在人间的魂魄。但如果那样,雪儿的魂魄就会被排挤,魂飞魄散,消失于天地之间。 子归看着在草地上跳舞的雪儿,她还不知道未来面对她的,将是怎样的命运,所以才能这样欢快的跳舞。 扶渊独自在仙界饮酒,迷途走后,他的生活又变得无聊了。他手持酒壶坐在树上,从背后看,他的一头白发异常扎眼。扶渊的颜值在仙界的男子中自是出色的,他的头发变白后,更增添几分凄美的感觉。再加上众人都知他为何白头,也就更凄婉了。 仙帝来找扶渊。自素然死后,他已经许久未踏入这里了。 千年前,仙帝以天雷刑劫处死素然后,扶渊狠狠教训了仙帝一顿。没错,是教训,仙帝是单方面的挨打。因为他不是扶渊的对手。 关于扶渊的身世,很少有人知道,只是仙界的每个人都很尊敬他,他是仙界功法修为最高的。仙帝也不记得扶渊是什么时候来仙界的,只记得他的父亲就很尊重扶渊,他自然也尊重扶渊。 很大程度上,扶渊算是仙帝的老师,曾传授他仙法和处理仙界事务的方法。但素然仙子的那件事,让这两人彻底决裂了。 “谁让你处置她的,你凭什么!” 当年扶渊怒冲冲质问仙帝。仙帝当时也年轻气盛,理直气壮的回答:“她触犯了仙法,理当受罚。” “那你就杀了她,她是你的妹妹。” 扶渊与仙帝大吵一架,后来扶渊太过生气,就和仙帝打了起来。之后,两人决裂,扶渊很长时间都不愿见仙帝。 “你知道迷途和澣尘在一起。”仙帝是笃定了答案才来找扶渊的。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仙帝来后,扶渊一点表示都没有,继续坐在树干上喝酒,他的语气甚至还有点不屑。 “千年前你错过素然,千年后你错过迷途,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扶渊没有回答,他背对着仙帝,仙帝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大致能猜到。每次提到素然,扶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因为你总是躲在她们身后。即使你为她们做了很多事,但她们终究还是会爱上别人。” 仙帝说话的时候,扶渊一直没有理他,但不代表他没有听。或许是受那些话的影响,扶渊突然觉得,手中的酒没了滋味,心中闪过一丝惆怅。 “日后我要一直待在你身边,一步也不离开。” “为什么?” “因为你是仙界第一美男子啊,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扶渊想起以前和素然的对话。曾几何时,素然的眼里只有扶渊,还许诺要一直待在他身边。可是后来,她走了,再回来时,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迷途很快就会想起是澣尘杀了她,届时她会回仙界。和我一起留住她。澣尘早晚会害死她,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虽然扶渊始终没有回话,但仙帝的话在他心中埋下一颗种子,那种子生根发芽后,或许会伤了迷途。 仙帝离开后,扶渊一个人去了三生石边,那上面,刻着澣尘和迷途的名字。 “新的命运开始了,他们两个却始终纠缠在一起。原本我以为,让他们二人在一起是上天开的玩笑,现在慢慢觉得,上天似乎是认真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是逃不脱的。扶渊君莫要过于执着。” 守护三生石的老人劝解扶渊。 “有时候,真想把这三生石打碎。”扶渊摸着三生石上迷途的名字,那个名字和别人连在一起。 “三生石关乎天下痴男怨女的性命,扶渊君还是不要有破坏它的想法为好,否则天地秩序大乱,六界将迎来一场浩劫。” 虽然有过三碎三生石的想法,但扶渊从未落实过,他知道那个后果。虽然上天不公,把她送到别的男人身边,但扶渊还是要保持冷静。他是仙,不能至六界秩序与不顾。所以他注定,会在错过素然之后,也错过迷途。 三生老人看了看扶渊孤独的背影,又回头看看三生石上的名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本是高高在上的人,却因为她,低到了尘埃里。可低到尘埃里又怎么样呢?就算没有澣尘的意外出现,还有天规在。他定立那天天规的时候,或许没有想到日后会发生的事吧。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天下不负情啊……” 第四十三章 冷落情长忆流年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是夜,迷途靠在澣尘身上睡着了,其他人也进入梦乡。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个女人就是画中的人,元真派的弟子说她研习魔界禁术,制造魂尸,危害人间我们身为修仙人士,一定要铲除这个妖孽。” 说话的人是修真门派鹿门的弟子,他们下山历练途中,从元真派弟子口中得知迷途的消息,想要为民除害。这些人今日午时,在路上偶遇迷途等人,便一路跟随至此。 眼下,见他们睡着了,就准备偷袭。这些人看起来是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和堇瑟出下山时的年纪差不多。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完全不顾双方实力的差距,就要动手。 剑气逼近,扰的迷途无法继续睡觉。澣尘等人也早已清醒。 “没关系,你继续睡吧,我来对付这些人。” 出于对澣尘的信任,迷途再次闭上眼睛,靠在他怀中闭眼调息。剑气到眼前,澣尘抱着迷途飞身而起,同时还不忘还击。 子归第一时间把雪儿护起来,银数和子萝也开始反击。不过这注定是一场轻松的战斗,初出茅庐的修仙界弟子,怎能打过这些修炼了数百数千年法术的人呢? 鹿门子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败下阵来,连他们自己都大吃一惊。 “这些人好像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先撤退。” “想跑,没那么容易。” 子归捡起地上的剑,“唰唰唰”地划了几下,空中和地面上便多出几条红色的线,将鹿门弟子牢牢困住。子归再一施法术,他们就被到挂着掉在树上了。 银数在地上捡到一张画像,打开一看发现是迷途的。 “这些人好像是冲着迷途仙子来的。”银数把画像给众人看。 “找死!” 一听说这些人是冲迷途来的,澣尘立马火冒三丈,凝结功力想要杀了他们。但迷途拦住了他。 “都是些天真无知的孩子,想来也不是他们自己想要杀我的,问清楚幕后主使是谁,就放了他们吧。” 鹿门弟子本打算宁死不招,可隔岸离火的火焰太难受了,他们没坚持多久就招了。 “是元真派的人说的。他们说画上的女人研习禁术,制造魂尸,让天下修真人士齐心除之。” “胡说!” 迷途生气的呵斥道,沐风是元真派的人,也知道魂尸的情况,他肯定会跟元真派的人解释。所以迷途固执的认为,这些人在说谎。 “我说的是真的,那画像就是元真派的弟子给我们的,上面还有他们专用的印记。” 迷途展开画像,在它的右下方果真看到一个印记,图腾为腾空的凤凰,细看凤凰的眼睛,一个眼睛写着“元”字,一个写着“真”字。 “师父,快看,这是堇儿设计的图腾,以后我们就用这个来做元真派的标志吧。” “好是好,但这样的标志容易被仿造,堇儿觉得怎么才能不被伪造呢?” “可以加上二师叔新研制的颜料,平常是一个颜色,火烤的时候变成另外一种颜色。” 迷途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在这记忆的趋势下,迷途对澣尘说:“借你的火用一用。” 澣尘在元真派待过一段时间,自然也知道凤凰图腾的秘密,很配合的使出隔岸离火在画像的右下角进行火烤。他的力度把握的刚刚好,不至于烧毁画像,却又能让画像接触到火的温度。 变色了,火烤之后,凤凰图腾褪色,变为灰黑色。看到这一刻的时候,迷途心里咯噔一下,很是伤心。 虽然她还没有想起十年前的事,但跟沐风相处这么久,她几乎已经把他当成师兄了,也就意味着,她已经把元真派当成师门了。可是,她信任的人现在竟然要杀她,还以一种莫须有的罪名,这怎能不让人伤心呢? 迷途丢下手中的画像,转身离开,她被背影落寞而孤独。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子萝追上迷途,安慰道:“你不要伤心,也可能是他们搞错了。” 迷途倒也希望是搞错了,可随后他们就遇到了元真派的弟子,他们不由分说的袭击迷途,这让迷途确信元真派的人想要害她,因而更加伤心。 澣尘没有杀鹿门的弟子,没想到那些人竟成了日后的隐患。 鹿门弟子被掉在树上,直到中午才被人救下。而救他们的人,正是元真派的沁音。 沁音命令元真派的弟子除掉迷途(在她眼里是除掉堇瑟),可这都过去许久了,也没有进展。心急之下,她只能亲自下山,督促此事,如果能亲手杀了迷途,她可能会觉得解了心头大恨。 “你们怎么会被吊在树上?”沁音询问道。 “别提了,我们刚才遇到画上的女子,本想除了她,谁知她身边有高手想帮,就被吊在这树上了。” “她竟然没有杀了你们?” “是啊,我们也纳闷呢。” 沁音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光靠她空口诬陷迷途,还是不能让所有人信服的,必须有实际的行动。她看了看鹿门弟子,又看了看跟随她的师兄弟们,产生了一个恶毒的想法。 “她真应该杀了你们。不过没关系,我来帮她。” 沁音邪魅一笑,拔出佩剑,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出招,杀了在场所有人。温热的血液从那些人的脖子上喷涌而出,溅在沁音的脸和衣服上,她出手的时候丝毫不手软,像是对待陌生人一般。 她干净利落的解决完在场的人,之后,掏出雪白的手绢,将剑上的血擦干净。她的表情太过冷静,让人怀疑她没有感情。 她的剑垂下来,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她手中的剑和迷途手中的剑很像,而且,她用剑的手法,也和迷途相同。 “这下,你的罪名就坐实了。” 沁音想将此事嫁祸给迷途,如此一来,全修真界的人都会与她为敌。 好巧不巧,迷途在浪白城遇到了沐风。本来他们可以在水城相遇的,但先前沐风去调查魂尸的事情,耽搁了一段时间。这一耽搁,就出了问题,若是他能早一点遇到迷途,就可以解释元真派的事情了,但现在,无论他说什么,迷途都不会相信了,其他人也不会信。 “师妹,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儿,所以特意在这里等你们。”沐风在街上遇到迷途等人,高兴的上前打招呼。 迷途冷脸说:“等我们做什么?难道是等着杀我吗?”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杀你呢?” 沐风没有懂迷途的话,他看了看其他人,发现他们也都冷着脸,意识到他不在的时候肯定发生了误会。 “师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迷途冷哼一声,道:“口口声声叫着我师妹,背地里却要暗害我,这就是你们元真派的作风吗?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我怎么会暗害你呢?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沐风说着就要上前拉迷途的手,他想让迷途冷静下来,把误会解释清楚。 眼看沐风的手就要碰到迷途了,澣尘上前截断,把迷途护在身后。 其实,澣尘知道沐风是不会害迷途的,他对堇瑟的爱不比自己少。不过,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深陷在爱情中的男人,不仅自私还很小气。澣尘一向看不惯迷途和沐风在一起,这一次刚好可以利用这个误会,拉开他们的距离,何乐而不为呢? “你既要害她,又何必假惺惺的出现在她面前呢?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澣尘的话,更加让沐风误会,他笃定是澣尘在迷途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迷途才会这么对他。 “是你,是你在她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不对?”沐风先生气的质问澣尘,又对迷途说:“师妹,你别信他的,他在欺骗你十年前他也骗了你,甚至……” 没等沐风把话说完,迷途就生气的说:“师妹师妹,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你师妹。也跟你们元真派没有一点关系。日后,不要再假装跟我很熟,我也不希望再见到你。” 迷途的话深深刺痛了沐风,他用悲痛的眼神看着迷途,迷途不为所动,她从沐风身边走过的时候,全程冷着脸。 迷途等人走后,沐风还站在街巷的中央,任来往的人群从他身边擦过。他的背景单薄,透着无限的孤独感。 不一会儿,外面下起雨来。大雨瓢泼,街上的人都跑着躲雨,很快就由热闹的街巷变成无人的街区,但沐风依旧没有动。雨水顺着他的发丝留下,浸湿他的衣襟,但他依旧没有动,似乎还沉浸在悲伤之中。 十年前,堇瑟选择和澣尘离开的时候,他也这样在雨中站了整整一夜。那一次,他想让堇瑟做她喜欢的事,所以没有竞争就选择了放弃,以至于他永远的失去了堇瑟。那之后的许多年,他一直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这一次,在雨中思考后,不知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第四十四章 你也喜欢她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师弟,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没死。还能见到你,真好。” 那时,堇瑟第一次见魔尊澣尘,以为他是她的师弟澣尘。她高兴的上前抱住澣尘,明明是笑着的,但说完那些话之后堇瑟却哭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死了,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害我白白担心……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 堇瑟一边哭诉一边捶打着澣尘的胸口。 少年澣尘确实死了,只是死后他的魂魄和魔尊的魂魄想融合。当年,因为某些原因,魔尊使用离魂珠,分散出一缕魂魄,成了人间少年澣尘。澣尘死后,魂魄归位,魔尊苏醒,只是忘了和堇瑟在一起的记忆。 “如果你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该怎么活下去?” 堇瑟的哭声越来越大,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以至于她没能看清澣尘的表情。 澣尘想不起堇瑟,但他也不讨厌堇瑟,至于原因……和他一直谋划的事情有关。看到堇瑟的时候,他觉得是时候实行那个计划了。而那个计划,必须要有堇瑟,更直白的说,需要堇瑟的性命来交换。 澣尘决定带堇瑟走,但还有一个碍眼的人,那个人就是沐风。 “堇儿……”沐风把堇瑟从澣尘身边拉开。 他承认看到澣尘的那一刻他震惊了,他也以为师弟还活着。可他要比堇瑟冷静的多,看出澣尘身上带的魔气。 “师兄,你快看,澣尘师弟没死,他回来了,我就说他不会死的,他答应过要活着,就一定会做到。” “他不是澣尘,离他远一点。” “师兄,你说什么呢?他就是澣尘师弟啊。” 失而复得的心情太过喜悦,以至于堇瑟忽略了澣尘的不同以及他身上强大的黑暗气息。 出于某些目的,澣尘想带堇瑟离开。所以即使他不记得堇瑟了,也依旧假装自己记得。他拉着堇瑟的手,说:“师姐,跟我走吧,这样我们就能永远不分开了。” 不得不说,澣尘的演技不错,堇瑟真的以为他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澣尘。 沐风没有放任不管,也拉着堇瑟的另一只手,说:“堇儿,别相信他,他不是我们的师弟。” “他就是。”堇瑟固执的说。 “你难道看不出他身上的魔气嘛!”沐风因为着急,大声喊了出来。 “跟我走。” 澣尘怕夜长梦多,拉着堇瑟要离开,沐风也拉着堇瑟,阻止他们离开。 一边是师兄,一边是师弟,对堇瑟来说跟谁走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空中下起毛毛细雨,将这个夜晚淋成惆怅的模样。不一会儿,地面变得湿漉漉的,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水气。堇瑟的睫毛被雨水浸湿,像哭了一般。 最终,堇瑟松开澣尘的手,转身对沐风说:“澣尘从悬崖上掉下去的时候,我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当得知和他生命相连的琉璃盏破碎后,我有跟他一起去死的冲动。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伤心中度过。我也思考过自己为何会这样,思考的结果是……” 堇瑟顿了顿,继续道:“我爱上他了,非常非常的爱。我不敢想象没有他的日子我该怎么活下去。所以对不起,师兄……” 堇瑟说着推开沐风的手,道:“我要跟他一起走。” 她走到澣尘身边,拉住澣尘的手。 “堇……” 沐风想呼唤堇瑟的名字,但突如其来的心痛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想要说些什么,他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无论那是什么,只要能留住堇瑟,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但他没说出来,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无法发出声音。 伤心的雨还在下,这一次的雨更大,像瀑布般从天而降,或许是上天想要浇醒沐风吧。 十年前的堇瑟,十年后的迷途,都无一例外的选择了澣尘。沐风不服,这一次,他不会不战而降,不会再把爱人拱手相送。 迷途在客栈的后院看雨,娇嫩的花朵任风雨吹打,花瓣掉落下来,飘飘忽忽的落在地面上,和淤泥混杂在一起。她呆呆的望着落在地面上的花瓣,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她慌神的时候,一个人飞身至她身边,打断了她的思绪。迷途吓了一跳,定眼一看,来人是沐风,她冷脸道:“你来干什么?”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元真派的人也不会伤害你,你要相信我。” “那些人都到我面前了,你还让我相信你,可笑。”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会调查清楚的。”沐风承诺道。 “那就去调查吧,随你的便。” 迷途的态度极为冷淡,让沐风很伤心。他想如果把这件事调查清楚,迷途应该就不会这样了。可是他的调查方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又怎会得到正确的答案呢? 沁音追踪迷途等人也来到浪白城,意外的和沐风相遇。这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沐风问。 沁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沐风,还好她早已想了一整套说辞,可以蒙混过关。 “我接到消息,有几位师兄弟在下山的途中遇害,过来处理他们的后事。” “遇害?怎么会……”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浪白城的府衙已经把尸体保护起来了,等会儿去看看,应该会有发现。” 沁音说完又问:“师兄你呢,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来找堇儿的。”沐风直言不讳。 听到这个回答,沁音心中闪过一丝厌恶,不过她表面上却装作没事的样子。表面对你好,暗地里耍心机,这是沁音的一贯作风,堇瑟生前也领教过。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问你。堇儿说元真派的弟子要杀她,你一直管理下山的弟子,可知道什么?” “魔女堇瑟,研习禁术,制造魂尸,霍乱人间,此次下山,务必找到这个女人,除之而后快。” 沁音的脑海中回忆着她在元真派弟子面前说的话,不过她还是若无其事的对沐风说谎,道:“怎么会?我已经告诉大家堇儿是我们元真派的弟子,让他们见到堇儿尽量帮助,并劝她回元真派。不可能有人要杀她啊,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沁音大言不惭的说着,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好像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一样。而沐风,自然也就信了她。 沁音想到,若是让沐风见到元真派的其他弟子,他们肯定会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于是她又向元真派在山下的弟子发了一道命令。 大师兄为调查魔女堇瑟,深入虎穴,潜伏在其周围,以求获得更多魂尸的消息。故,所有人近期不得出现在大师兄面前,也不得向堇瑟暴露自己是元真派弟子的身份。违令者,依门规处置。 这十年,沁音几乎控制了整个元真派,造成了下情不上达,上令下不知的状况。元真派的新进弟子,也都以她马首是瞻。令状发出后,众弟子依令行事,沐风想要的真相,就更难查清了。而迷途,也要继续深陷于误会的泥潭中。 这几日,沐风不敢正大光明的跟着迷途,有时在远处跟着,有时会趁迷途睡着的时候去偷偷看她。这一次,她刚进入迷途的房间,就被早已到房间的澣尘逮了个正着。 为了不打扰迷途休息,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去外面算账。 “都过了十年了,你这偷偷摸摸的毛病还是没改。”澣尘不屑的说。 “都过了十年了,你还是不肯放过她。这一次又想干什么?再杀她一次吗?”沐风冷眼道。 这件事是澣尘心中的逆鳞,不许别人轻易提起,尤其不愿意听到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来评价此事,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引发了一场打斗。 沐风心里也有气,自然不会让着他,两人在院子里动起手来。只是可怜了院中的那些花朵,前几天才经历过风吹雨打,现在又被两种气流夹击,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好不凄凉。 迷途在梦里听到有打斗的声音,随即醒来。原本以为是梦,醒来后发现声音还在持续,便起身去查看。 出去之后,发现打斗的人是澣尘和沐风。她没有声张,扶着栏杆看两人过招。 “你不去管管吗?好歹是因你而起的战争。”子归走到迷途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扶着栏杆。 “反正又不会出人命。” 迷途看出澣尘和沐风都没尽全力,他们并不想杀了对方,否则这客栈早都被拆了。这样的打斗,供人观赏还行,帮忙倒还不至于。 “啧啧啧……”子归感叹道:“还真是冷漠啊,要是堇瑟早都冲过去了。” “你跟她很熟吗?”迷途问。 “谁?” “堇瑟。她的很多事你都知道,莫非……”迷途上下打量着子归,道:“你也喜欢她?” 迷途能理解澣尘和沐风知道堇瑟的事,但她实在想不明白,身为仙界二皇子的子归,缘何也知道关于堇瑟的事。而且从子归的语气中,可以判断他对堇瑟的理解,绝非是道听途说,像是相处了很久才知道的。 第四十五章 幼稚的魔尊大人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子归听到迷途的话哈哈大笑起来,摆着手说:“不不不,我不喜欢你。” “我没说你喜欢我。” “你不就是堇瑟嘛,问我是不是喜欢她,不就是变相的问我喜不喜欢你嘛。” 迷途一时语噻,她把这件事忘记了。还好迷途不是轻易感到尴尬的人,不然可就要羞死了。 “那你为何知道堇瑟的事?” “我?我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胡说,他们都在元真派长大,你是怎么看着他们长大的?” 子归没有说话,手向上指了指。迷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上看,看到一片漆黑的夜空。 “我一直在上面好好看着他们,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既然如此,那你应该知道堇瑟是怎么死的了?” 迷途单刀直入的问题,让子归不知该不该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在,澣尘和沐风停止了打斗,不是因为分出来谁输谁赢,而是他们看到迷途在上面,不由分说的停止过招,飞身至她面前。 “是他先动手的。”澣尘像小孩子告状一样,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委屈。 “你好好说话,明明是你先动手的。”沐风指责道。 被他们这么一打断,迷途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师姐,我们走吧,该睡觉了。”澣尘突然装出一副可爱乖巧的样子,拉着迷途回房。 沐风看到澣尘那副样子,恨不得上去再跟他打一架。连子归都看不下去了,说:“都几千岁的人了,还装嫩,真是倒胃口!” 迷途也看出澣尘的不同,这副样子跟高高在上的魔尊截然不同,不过他没有当众问澣尘,等回房间后才问。 “干嘛突然叫我师姐,怪别扭的。” “别扭吗?我是按照记忆里的样子演的。沐风那家伙太可恶了,想气气他。” 迷途勾唇笑了,说:“我们魔尊大人是吃醋了嘛,真幼稚。” “那你呢?什么神仙警惕性这么差,放任别的男人到你房间里来,万一他对你图谋不轨呢?” 沐风一连来了好几个晚上,迷途都没发现他的踪迹,这是最让澣尘生气的,出门在外一点都不知道防范。真是让人担心。 “不行了,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以后你跟我住一起吧。不,从今天开始就跟我住一起。” 澣尘从呆萌师弟一下子又变回了霸道魔尊,简直是无缝切换。是伪装的好呢还是他的性格本来就这样具有两面性。 迷途摇摇头说:“不,我拒绝。” “不许拒绝,走吧,去睡觉。” 澣尘说着抱起坐在椅子上的迷途,就要往床边走。 “男女怎么能睡在一张床上呢?别闹了。”迷途的脸色微微泛红。 “那又怎么了?我们都成过亲了。算算日子都十年了,这种情况在人间都是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澣尘大言不惭的说着这些话,他的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还有点窃喜。认识这么久了,迷途才发现,原来他还有无赖的一面。 “那不是前世嘛,不算数的,今生又没成亲。” 澣尘把迷途放在床上,用双手撑着床,无限靠近迷途,道:“那要再成一次吗?” 澣尘体内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迷途脸上,痒痒的,暖暖的,让人不自觉的脸红心跳。烛火明亮,将澣尘的影子投射在帷幔上。 沐风离开客栈的时候,碰到了银数,他认出银数是和迷途一起的人。原本想打个招呼,结交一下,但银数神色匆匆,压根没看到沐风,径直走了过去。 “奇怪,他大晚上的要去什么地方啊?” 沐风虽然好奇,但没有跟着银数,如果跟着的话,一定会发现他的秘密,也许能为迷途挡去不少麻烦。可惜,沐风没往那方面想。 银数趁着夜色离开客栈,在一条无人的街巷见了陆离和幻影。至今为止,银数也不明白妖王陆离为何要害迷途,但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帮陆离的,因为麋鹿一族的性命掌握在他的手中。那该死的诅咒,不止是麋鹿族的灾难,也是横在银数和灵玥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甚至要比天规还可怕。 子萝做了噩梦,梦中她被抓回仙界,银数也死于仙界之人的围攻下。她从噩梦中惊醒了,突然很想见银数,便起身去找他。 “他们怎么样?有异常吗?”陆离问。 有外人在的时候,幻影从不说话,而且他总是站在陆离身后,一副谦卑的样子。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幻影只是陆离的属下,其实不然。 幻影的伪装很成功,没人好奇他是谁,也没人想知道面具下他的脸长什么样子。不过,如果众人看到那张脸,应该会很惊讶吧。 “迷途仙子和魔尊那里倒是没什么异常,只是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了。”银数简单的汇报道,“只是……二皇子身上,倒是有一桩奇怪的事。” “何事?” “二皇子从水城带回一个小女孩,但那孩子,是个死去多年的游魂。” 直觉告诉陆离,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还有些什么。子归不是爱心泛滥的人,也不是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带着游魂四处走,碰上冥界的人,早晚要出岔子,子归怎么会想不到呢?除非,他有一定要带着那个女孩儿的理由。 “去查一查那个女孩,她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 “哎呀,快走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澣尘死活都要赖在迷途的房间不走,迷途却非要把他赶出去,两人僵持在门口,久久没有解决方案。 “不行,万一沐风那家伙又来了怎么办?我可不能放任我的女人在危险之中。” “你这人……我怎么就是你的女人了?真是大言不惭,赶紧出去啦。” 澣尘总是说这些话,迷途就总是害羞,害羞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总要假装赶走澣尘。这一来二去的,又耽搁了不少时间。不过,就算是耽搁时间,也是幸福的,他们正处于情投意合,暧昧不明的阶段,这样的小打小闹只会增进感情。 “你不是说爱上我了嘛,那就是我的女人了。” “我是说好像,又不确定。现在,仔细一想,好像又没有那么喜欢了。”迷途辩解道。 “什么?没那么喜欢了?你这女人变心怎么这么快?不行了,这么说我更要留在你身边了,那样才有机会施展我的魅力。” 他们两人在门口打情骂俏的时候,银数从旁边悄无声息的路过,谁也没有发现他,自然也不会怀疑他。 原以为没人发现他今晚出去过,回房后却发现子萝在里面。 子萝到银数的房间后,发现他不在,心中有些慌乱。她一直在这里等着,等了有一刻钟左右,才等到银数。 “子萝……你不是睡觉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银数看到子萝的一瞬间,很慌乱,差点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你去哪儿了?”子萝问。 子萝的眼神澄澈,声音温柔,让银数不忍心欺骗她,可是他又必须欺骗她,这样银数既愧疚又懊恼。 为了不让子萝看穿自己的谎言,银数假装倒茶,背对着子萝说:“没什么,只是觉得闷,出去透透气。” “最近,我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了,是不是因为哥哥派人杀你,所以你厌倦我了,想跟我分开。” 子萝的第六感还算敏感,她感觉到银数的变化,只不过她想错了方向。还因害怕银数变心而落泪。 “我怎么会变心呢?” 银数赶紧走到子萝面前,为她擦去眼泪,并保证道:“我只爱你一个,生生世世都只爱你一人。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我是爱你的。” 语罢,银数把子萝搂在怀里。他能看出来,子萝像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总是需要对方把心意表达出来,有语言上或者行为上的表示,不然她就觉得你不喜欢她。 她被仙界的环境渲染的不知世事险恶,又被素然、子归等人宠的太好。幸而她遇到了一个爱她的人,不然真叫人担心。 银数怀抱着子萝,他想一直这样抱着她、宠着她、永远陪在她身边,看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以及她澄澈的眼神和单纯的模样。可是,若子萝知道他做的事,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银数的脸上蒙上一层阴郁,这种神色实在不应该出现在那张绝美的脸上。 夜晚悄无声息的过去了,这个夜晚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平凡的。沐风和澣尘打了一架,却失望而归;迷途最中把澣尘拒之门外,但内心雀跃;澣尘说了很多情话撩迷途,却无功而返;银数的秘密差点被发现,但有惊无险…… 另外,还有一件不得不说的事,那就是沁音。她一心想着整死迷途,在这个夜晚也依旧勤奋的想着对策,终于在天亮之前想到了最佳的方法。 这个方法很大胆,也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但她愿意赌一把,为了能把堇瑟从沐风的心中挤走,她什么都愿意做。 第四十六章 不幸的开始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沁音一大早就带着鹿门的弟子前往浪白城府衙。前几日,衙役们在浪白城外发现几句尸体,核实身份后发现是鹿门和元真派的弟子。府衙管不了修真门派的事情,只能传信通知他们,让管事的人来认领尸体。元真派来的人是沁音,鹿门来了大弟子于青松,他们在客栈汇合后,就一同前往府衙。 一路上,他们没有过多的交流。沁音在心中反复演练日后会发生的事,以及可能出现的问题。她要提早想好各种可能,以应对突发情况。这一次把杀人的罪名嫁祸到迷途头上,一定要成功才好。 迷途从酒楼向下看,街巷中还算热闹,来来往往的人不计其数,她从那些人中一眼就看到了沁音。 “那个女人……好像有点眼熟。” 澣尘顺着迷途的视线看去,看到沁音,说:“那是元真派的弟子,叫沁音,是一个非常恶毒的女人,见到她你要小心点。” “你以前在元真派的时候,是不是被虐待过,怎么一看到元真派的人就说他们是坏人?” 迷途的话颇有些调侃的意味,澣尘却认真的说:“没被虐待过,因为你把我保护的很好。” “那个女人喜欢沐风,从小就喜欢,但沐风的眼里只有你。你应该能猜到她有多恨你吧,所以,离她远一点,就算很不幸的遇到了,也要懂得保护自己。” 澣尘的担心源于他对沁音的了解,他尚在元稹派的时候就看出来了,那个女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内心狠毒,诡计多端。 澣尘望着那张脸,想起了十年前的往事…… 那时他们还在京都,想要解决鬼仙的事情。那一晚,众人埋伏在太子府中,想要除掉鬼仙。 以前的夜晚,太子府灯火辉煌、人头攒动、宾客络绎不绝,今夜则是一片漆黑一片。月亮高高的挂在空中,晦暗的光撒下来,树木房屋的颜色似乎更黑了。 午夜时分,鬼仙终于从外面回来了。他住在太子府的荫刹阁,一个充满鬼气和阴森的地方。众人就在这附近等待鬼仙回来。 太子府过于异常,鬼仙一进来就感觉到了。虽然众人屏息敛气,但他还是察觉到位置,凝结一道黑色的气息向不远处的树木打去。 “小心!” 堇瑟推开澣尘,两人滚到地上,才躲过一劫。与此同时,沐风等人持剑出击,对抗鬼仙。周将军叫来御林军,也加入战斗。 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没有一个人是鬼仙的对手,就算合力对抗,实力也差了一点。鬼仙已修炼百年,自然不是容易对付的,加上他修炼的是邪术,已女子精血练气,体内的阴煞之气更重。 凡间的修仙门派主要吸收日月天地、宇宙万物之精气,这种修炼之法很难,因而修炼的成效也小。元真派的弟子打不过鬼仙,也是情有可原的。 “摆剑阵。” 沐风见形式不好,想用剑阵限制鬼仙。 堇瑟、澣尘、沁音三人立马站在各自的位置上,配合沐风一同使用剑阵。不同颜色的剑气带起强大的气流,冲破夜空,将鬼仙限制在剑阵之中。 “哼!自不量力!” 一团黑气笼罩在鬼仙周围,和众人的剑气相抗衡,强大的压力让四人逐渐支撑不住。鬼仙继续加力,终于冲破剑阵,导致四人吐血飞落在地上。 “噗……” 堇瑟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鬼仙的视线落在堇瑟身上,一掌打向堇瑟。 “师姐,小心~” 澣尘见堇瑟有危险,不假思索的冲上前将堇瑟护在怀中。就在掌风即将落在澣尘身上时,他的体内涌出一股幽蓝色的气流将掌风挡住。 “啊~” 鬼仙被幽蓝色的气流击中,身上燃起蓝色的火焰,灼烧感传遍全身,让他痛苦不堪。 “隔岸离火……隔岸离火……不可能,这不可能,凡人身上怎么会有隔岸离火呢?” 鬼仙疯疯癫癫的逃走了,却在沐风心里留下一个解不开的结。他也看到了那一幕,也知道从澣尘体内涌出的气流是隔岸离火。 世人皆知,隔岸离火是魔尊才会使用的功法。凡人澣尘怎么会这项功法呢?除非…… 沐风和沁音,年纪较大,见识和阅历也多,他们认出从澣尘上身上喷发而出的是隔岸离火。 那件事之后,沁音开始了她恶毒的计划,就像十年后的现在一样。当时,沁音抓住了堇瑟的软肋,她知道堇瑟在乎澣尘,不希望澣尘受到任何的伤害。她也知道,沐风在乎堇瑟,因而不喜欢堇瑟和澣尘走的太近,隔岸离火的事情刚好可以利用,如果计划周密,可以永远的从沐风身边赶走堇瑟。 “师兄,那日澣尘师弟身上的蓝色火焰,分明就是隔岸离火,那不是只有魔界的人才会的吗?澣尘怎么会……” “此事先不要声张,我会调查清楚的。” 沐风也有所疑虑,但澣尘毕竟是他的师弟,他们一起长大,从未见他有过异常,此事还是不能武断的处理。 “如果,澣尘师弟真的是魔界的人,师兄要怎么办呢?” 沐风很难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没有说话,但他心里却陷入一种纠结的情绪中。 沁音见沐风如此犹豫,开始施展心计,站在为沐风好的立场上,说:“我知道师兄你喜欢堇儿,可堇儿成天跟着澣尘,怕是喜欢上澣尘了。澣尘看起来,似乎也是喜欢堇儿的,他们二人情投意合,师兄你又要怎么办呢?” “师兄,现在正是个好机会。澣尘会魔界的功法,仅此一条就能认定他跟魔界有瓜葛,我们大可依门规将他逐出师门。届时堇儿与他分开,时间长了,自然会把目光投到师兄你身上。你们二人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很好?” 沁音的糖衣炮弹对沐风来说是一剂良药,当时他正苦恼堇瑟和澣尘走的太近,沁音的话让他短暂的产生了卑劣的想法。若是把澣尘赶走,堇瑟是不是就会把目光转向他呢? 十几岁的少年,不懂世间险恶,对爱情也是懵懂无知的。若是有人在他们心上种下恶念,那种子便会很快生根发芽。 现在,澣尘是否真的是魔界的人已经不重要了,而是沐风相信甚至喜欢澣尘是魔界的人,这样才能将他赶走。 从那时开始,沐风更加小心翼翼,不让堇瑟和澣尘走的太近。但感情这回事哪里是旁人能控制的。堇瑟与澣尘年纪相仿,青梅竹马,又有这些年的感情基础,自当是越走越近。 有一天,沐风生气的对澣尘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离堇儿远一点。” “为什么我要离师姐远一点呢?” 澣尘虽然平时柔柔弱弱的,但他也有男子汉的气概,隐约能察觉出沐风是他的情敌。原本他很尊敬沐风,但现在,他开始喜欢和沐风作对了。 “你以那种身份,留在她身边只会害了她。” “他的身份怎么了?为什么会害了我?” 沁音把沐风和澣尘对峙的消息告诉堇瑟,这当然是他故意的,是挑破离间的一种手段。 堇瑟赶到后刚好听到沐风的话,生气的反问。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澣尘,哪怕是他最尊敬的师兄都不行。但那是,堇瑟还不知道她对澣尘的保护是出于爱情,知道澣尘死后,她才明白自己的感情。 见堇瑟为澣尘出头,沐风更生气了,冲动之下,他决定把事情挑明。 “堇儿,那日在京城的太子府中,你可曾看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火焰?” “当然看到了,多亏了师弟,我才能保住性命。” “那蓝色的火焰,是魔界的隔岸离火,澣尘他若不是魔界的人,怎么会那种功法?我看他分明就是魔界的人,伪装成软弱可欺的模样,混入元真派,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师兄,不要再说了。”堇瑟生气的打断沐风的话,把澣尘护在身后,继续说:“澣尘是我们的师弟,若他有什么反常之处,师父断然不会收他为弟子。再说了,你看看他,脸色煞白,体弱多病,还需要我们照顾,又怎么会是魔界的人呢?” “堇儿,你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总之,为了不给师门带来灾难,我会上禀师父,将他逐出师门。以后,你也离他远一点!” 沐风的固执和不近人情惹怒了堇瑟,她生气的说:“你敢!好,逐出师门是吧,那你告诉师父把我也赶出去吧。反正我是不会丢下澣尘的。” 堇瑟说完拉着澣尘离开,她的坚定深深打动了澣尘。那个时候,澣尘在心中暗下决定,此生都不会辜负堇瑟。 一开始是堇瑟拉着澣尘的手,后来澣尘反客为主,紧紧拉着堇瑟的手。她的手既小又软,却又无穷的力量,让澣尘足以放心的依靠。 那件事成了一切不幸的开端,是众人始料未及的。有的人因此事而后悔,有的人却暗自幸灾乐祸。之所以会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是大家都目的不一样罢了。 第四十七章 算计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沐风与澣尘吵架过后的那天晚上,堇瑟一直与澣尘在一起,并不断的安慰他。 “师姐,万一我真的是魔界的人,该怎么办啊?” “没关系的,无论你是什么人,我都是你师姐,都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真的吗?” “嗯,我保证。” 堇瑟最终实现了她的承诺,澣尘却没能守住心中的底线。 “堇儿,澣尘……”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沁音从外面闯了进来,神情紧张。 “师姐,你怎么慌里慌张的?”堇瑟问,莫名的,她也跟着沁音紧张的神情紧张起来了。 “你们快些离开吧。大师兄已经向师父说了澣尘的事,师父已命人过来,要将澣尘抓起来。” “什么?大师兄怎么,师父怎么也……好过分,我要找师兄理论清楚!” 堇瑟气冲冲的想要出去,沁音却拦住了她,说:“现在不是理论的时候,师父派的人一到,定要捉拿澣尘,他们已经人定澣尘是魔界的人了,是不会放过他的。你也知道,他们对妖魔从不手软。若你不想澣尘受伤,最好现在就带他离开。” 沁音找准了每个人的痛处和软肋,策划了一场驱逐情敌的游戏。而堇瑟因害怕失去澣尘,轻易相信了沁音。 趁着夜幕,堇瑟和澣尘离开了,没有像任何人告知他们的去处,阴霾也从那个时候展开,一直笼罩着他们。 沐风虽然扬言要向师门报告,但他没有那么做,他害怕将澣尘逐出师门后,堇瑟真的会随他一同离开。沁音的话完全是骗堇瑟和澣尘的,那两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怎么会想到一直信任的师姐会欺骗他们呢? 第二天,沐风看不到堇瑟,像疯了一样地寻找她。 “师兄,别找了,堇儿带着澣尘走了。” “她为什么要走?走去哪儿?你看到他们了?为什么不拦着?”沐风质问沁音。 “这是堇儿留下的书信,我也是看过之后才知道他们离开了。” 沐风一把抢过书信,细细阅读。信中告知了她和澣尘一起离开的事实,并像师门谢恩,还嘱托众人不要寻找他们。 “不行,我要去找他们,人世险恶,他们从未在山下生活过,很可能遇到危险。” 沐风四处寻找堇瑟和澣尘,但一无所获。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想要找人何奇难啊。 堇瑟并未留下书信,是沁音模仿了她的字迹写了信。其实,沁音对堇瑟的恨,也并非完全因为沐风。堇瑟未到元真派之前,沁音是最小的弟子,大家叫着小师妹,总是围着她转。 后来,堇瑟去了元真派,一切就变了,原本围着沁音转的人开始关注堇瑟,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整个元真派,就连大师兄的目光,也转向堇瑟。 沁音拼命的修炼法术,不断突破,才能获得大家一句夸奖。而堇瑟,哪怕是站在那里不动,也能吸引众人的目光。一向受人瞩目的人,突然被冷落,难免会有一些畸形的想法,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变得和沁音一样狠毒。 一开始,她只是不断的模仿堇瑟,学她的穿衣风格、走路和说话的姿态、模仿她的字迹,练剑时的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招式。她模仿的很像,元真派的弟子们都开玩笑的说沁音和堇瑟是双生儿。 十年前,她模仿了堇瑟的字迹,留下一封书信;十年后,她模仿堇瑟的功法,杀害修真弟子,陷害迷途。 “刀口干净利落,也没有反抗的痕迹,看样子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的。而且此人的修为比他们高,才能在短时间被杀掉七个人。” 鹿门的大弟子于青松勘验完尸体后得出结论,他是个不苟言笑且及其细致的人,沁音觉得,可以把他当成一个不错的帮手。 “在尸体旁边,发现一张画像和一个手帕。”衙役把东西拿出来给两人看。 于青松打开画像,沁音假装看了一眼,然后惊呼道:“师妹?我师妹的画像怎么会在这里?” “这女子是你师妹?”于青松问。 “是啊。真是奇怪,师妹的画像为什么会掉落在他们的旁边呢?” 沁音的话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实际上她是故意说给于青松听的。 除了画像,还有一副手帕,那是沁音杀完人后用来擦剑的,所以上面还留有血迹。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手帕,打开之后发现上面绣着一个“堇”字。 “这是……”沁音看过手帕,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这手帕你也认识?”观察细腻的于青松捕捉到沁音的表情。 “这手帕也是我师妹的。这到底是怎么了?师妹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沁音表现出疑惑之态,甚至眉目流转间还有一丝后怕的情绪,仿佛害怕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不得不说,从过去到现在,沁音的演技都很好,经过岁月的洗礼后,她的说谎功夫更加炉火纯青。 “你这个师妹在什么地方,我想见见她。” 于青松的提议正和沁音的意,她毫不迟疑的说:“刚好师妹最近也在浪白城,我带你去见她吧。” 沁音带着于青松找到迷途居住的客栈,当时迷途正一个人在院子里荡秋千。 “师妹~” 沁音一看到迷途,就热情的打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的关系很好呢。 迷途认出沁音是街上的那个女子,同时也想起澣尘说的离她远一点的话。迷途是无条件相信澣尘的,因而不打算搭理沁音。 沁音却不依不饶的,走到迷途面前说:“师妹,许久未见,你怎么还不搭理师姐了?” 迷途喜静,觉得沁音有几分聒噪,便从秋千上起身离开。沁音见迷途要走,伸手去拉她,迷途闪身躲开。 “我不是你师妹,也没有师姐,你认错人了。” 迷途说完就走了,沁音还想留住她,澣尘适时出来,替迷途解围。只是,今天这个场合,他不出来会更好。 “人家都说不认识你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惹人厌烦。” 澣尘带着迷途离开,但他身上强大的魔气却迟迟未能散去。于青松作为日后要执掌鹿门的人,其法力修为和洞察力都不差,因而也察觉出澣尘身上的魔气。 “你师妹为何会与魔界的人在一起?” 沁音面露为难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她最后还是说:“师妹被魔界之人诱惑,十年前就背叛师门,归入魔界了。” “此等重要之事,为何现在才说?” “此事也算是我元真派的耻辱,若非有人问起,我自然不会随意宣扬。只是……为何这件事就重要了呢?” “你师妹归入魔界,在杀害我鹿门弟子的野外,又发现了她的信物,把这几件事联合起来,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嘛。” “你是说……”沁音顺着于青松的话得出结论,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是我师妹杀的?” “不可能,我师妹就算归了魔界,也不会杀害自己同门的师兄弟啊。” “怎么不可能?人总是会变的,既然她能与魔界的人同行,心思应该也如魔界之人一样歹毒。”于青松说道,他基本已经认定迷途就是凶手。 沁音虽然表面上为迷途辩解,但心里十分高兴。她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让于青松相信此事,没想到三言两语的他就信了,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沁音的出现让澣尘很不安,那个女人假惺惺的来找迷途,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澣尘善于暴力破解,不知道对方的意图不要紧,只要足够强,就算是用打的,也要把对方唬住,让他不敢越界。 抱着这种想法,澣尘找到了沁音,并威胁她道:“你最好离她远一点,下次再看到你出现在她面前,休怪本尊不客气。” “魔尊大人这情深义重的样子真是让人感动,恍惚间我都差点忘记十年前是你杀了堇儿。” 沁音丝毫不畏惧澣尘,或许她对澣尘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以为澣尘还是那个软弱的少年。 听到沁音说十年前的事,澣尘的脸色立马就阴沉下来。那件事是他心中的痛,不喜欢听他人想起,更不喜欢听不知道内情的人评论这件事。 澣尘生气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反手一掌打向沁音。他比沁音的法力高处太多,以至于沁音连挣扎一下的余地都没有。 许久之后,澣尘想起这件事,有些后悔了,他应该下手再重一些,那样能为迷途省去不少麻烦。 “我警告你,最好别把本尊的话当耳旁风。我可不是十年前的澣尘,别用你的小伎俩在我面前耍宝。” 沁音被澣尘的掌风击中后吐了一口血,她把今天的事情也算在迷途头上。心思歹毒的人从来都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相反会把自己遭遇的不幸算到别人头上。时间久了,埋怨和借口成了常态,他们就真的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沁音就是这类人的典型,她把自身遭遇的一切都算在堇瑟头上,对堇瑟恨之入骨。可若她能仔细想一想,堇瑟又何曾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呢? 第四十八章 师姐 要抱抱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堇瑟和澣尘的不幸,从他们负气离开后就开始了。一连几天,他们都遭遇追杀,那些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明,却始终追着他们不放。这些人的法力远高于堇瑟和澣尘,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从那些人手中活下来的。 一开始只是试探,后来发现好像真的没人帮助他们,杀手们越来越放肆,他们无处不在,就算在前一天甩掉他们,第二天他们也会重新出现。 有一次,堇瑟和澣尘被人追杀,在逃窜过程中,两人掉入冰窟。虽然摆脱了追杀,但他们面临着另外一个麻烦。他们受伤之后掉入很深的冰窟,被困在狭小的空间,找不到出去的方法。但冰窟的温度很低,身穿夏衣的堇瑟和澣尘,近来没多久就被冻得直打哆嗦。 堇瑟稍微好一点,自幼修行,身体也更健康,稍有抵抗力。澣尘体弱多病,抵抗力也要弱些。不一会儿,他便来话都说不出来了,嘴唇冻得发紫,整个人也迷糊起来了。 “师弟,坚持住,不要睡过去。” 堇瑟紧紧的抱住澣尘,想要给他温暖,但她的身体也很冰冷,根本无法缓解澣尘的冷。她清楚的感觉到说话的时候牙齿在打颤,连声音都变了。 “师……师姐,我好冷啊。”澣尘迷迷糊糊的说,“师姐,你能抱着我嘛,我好冷,好冷……” “好,我抱着你,答应我,不要睡过去。” 若是平时,还能将法术转化成热气,抵御寒风,但现在堇瑟和澣尘都受了伤,强行运功只会自断性命,所以也就只能忍受这寒气。 澣尘紧紧靠在堇瑟怀里,直打哆嗦,虽然他想尽力保持清醒,但寒冷的袭扰加上身上伤口的疼痛让他非常难受,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堇瑟不忍看着澣尘这样,头脑飞速运转,想各种能取火的方法。 “师弟,火折子在你身上吗?” “在……” 堇瑟在澣尘身上翻找,最终找到了火折子,那火折子的时候,堇瑟的手因寒冷而颤抖,她费了半天劲才将火折子弄亮。虽然火折子的火光对抗冰窟实在微不足道,但也是堇瑟的一番心意。 “师弟,你看,我们有火了,你快拿着这个,会暖和一些。” 澣尘接过火折子,却因手抖得厉害把它弄掉了。堇瑟为了让澣尘暖和些,挣扎着起身去捡火折子。却不小心触碰了地上的机关,机关自地下而开,刚好在澣尘所在的位置,使他从冰窟掉下。 “师弟……” 堇瑟想要身上抓住澣尘,却跟着他一起掉了下去。他们掉下去之后,机关自动合隆,丝毫没有裂开过的痕迹。 正是这个无意间触碰的机关,让他们躲过追杀,还延续了性命。 堇瑟发现,掉下去之后还不错,除了摔的浑身疼之外,其他的都比在冰窟好。 此处与冰窟有天壤之别,不仅温暖如春,还有床铺被褥、桌椅炊具等,再往里面走,还能看到温泉,温泉的旁边长着花花草草,使整个格调看起来就像是人工搭建的温泉区。堇瑟觉得在这里生活,也无不可。 一股暖意袭来,驱走身上的寒意,但他们之前被冻得太厉害,手脚还有些僵硬。堇瑟稍微还一点,身体好恢复能力也快,但澣尘身体弱,恢复能力又差,虽然到了温暖的地方,脸色依旧煞白。 堇瑟扶着澣尘走到床边,让他躺在床上,并盖好被子。堇瑟觉得应该取些温泉为澣尘擦拭身子,这样他能更暖和些。就要起身去取水,谁知澣尘一把将堇瑟拉入怀中。 “师姐,别走。”也不知澣尘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清醒还是迷糊的。 堇瑟躺在床上,和澣尘只有一被之隔,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澣尘的心跳。即使两人一起长大,但堇瑟也知道男女有别,不由得脸红心跳。 “我不走,只是想取些热水来,让你暖和一点。” 堇瑟像是做错了事一般,说话的声音很小。若不是和澣尘的距离近,估计澣尘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澣尘掀起被子,让堇瑟也能盖上,这下他和堇瑟的距离就只隔着彼此的衣服了。他紧紧的搂着堇瑟,说: “这样就不冷了。” 澣尘似乎睡着了,没有再说话。堇瑟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澣尘,他们的距离近到能看清彼此的汗毛。 这时,堇瑟才第一次察觉到,澣尘长大了,已经长成了英俊的男子。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也长大了,已经长成怀有心事的少女了。朦胧间,她觉得自己对澣尘的感情,似乎不止是师姐对师弟的感情。 温泉的热气蒸腾,弥漫着向周围散开,堇瑟被热气影响,渐渐觉得疲累。自从和沐风分开后,他们一直在躲避追杀,也没能好好休息。现在难的在如此温暖的环境中,也不用东躲西藏。堇瑟放松身心,躺在澣尘怀里睡着了。 温泉带着来自地底的热气,将堇瑟和澣尘的世界熏染成温暖的模样。这外面,是寒冷的冰窟。 在两人睡着的时候,追杀他们的黑衣人到了冰窟,他们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堇瑟和澣尘,便离去了。睡梦中的人不知道危险降临,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澣尘睡觉的时候唇角上扬,不只是梦里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还是因为抱着堇瑟觉得幸福,总是他笑的很开心。 这里算是洞穴一样的地方,因而即使在白天也显得幽暗,太阳下山之后,就更暗了。澣尘率先醒来,透过若有若无的光,能看到堇瑟的睡颜。 或许是温泉的热气太甚,把澣尘弄得有点迷乱,他竟然产生了亲吻堇瑟的想法。若在平时他可能不会有这样的勇气,但现在美人在怀,出于熟睡的状态,他突然想要壮起胆子试一试。 澣尘小心翼翼的,一边观察着堇瑟有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一边悄悄靠近她,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当他湿润又冰冷的唇触碰到堇瑟额头的时候,堇瑟就醒了过来。虽然醒来,但堇瑟并没有声张,继续逼着眼睛装睡。这种事情,虽然能装作表面平静,但其实内心早已汹涌澎湃。 自此之后,他们二人心中多了一个秘密,一个幸福的,值得在孤单一人时不断回忆的秘密。像麦芽糖一般,甜甜的,让人忍不住勾唇微笑。 堇瑟能感受到澣尘一直用神情的目光看着她,也能感受到澣尘抱着她的胳膊更紧了几分。就这样装睡了一会儿,堇瑟不想再装了,便缓缓睁开眼睛,像是刚睡醒一般。 “还冷吗?” “不冷了。” “什么时候醒的?” “在师姐醒来之前。” 堇瑟和澣尘的对话及其自然,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秘密而尴尬。 外面天色已晚,在洞穴里面就完全看不到光亮了,他们点燃墙壁上的蜡烛,周围变得明亮起来。 堇瑟害怕澣尘在冰窟冻得太久有后遗症,刚好此处有温泉,一定要他泡一泡,驱驱寒气。但因为男女有别,堇瑟决定先出去带一会儿,等澣尘好了再回来。 “那个……你先泡吧,我出去待会儿再回来。”堇瑟背对着澣尘说,语气见还透着羞涩的气息。 澣尘并不想让堇瑟离开,道:“干嘛要出去,温泉这东西,穿着衣服也能泡啊。” 说完他就率先跳进温泉里,还顺便把堇瑟也拽了下去,说:“师姐,你刚才也受寒了,我们一起泡会儿温泉,驱驱寒气吧。” 看着澣尘真挚而清澈的眼神,堇瑟勾唇笑了笑。起初,他们还安静的泡在水里,有些拘束,后来不只是谁先起头,他们嬉闹起来,在水中互相追逐。 以前在元真派的时候,堇瑟和澣尘也时常在水中嬉闹。在元真派的日子,是他们短暂的一生中,过得最开心的日子。现在想想,倒是有些恍如隔世的意味。 他们到底是年纪小,不懂忧愁,即使是被人追杀的状态,还能笑的如此开心。若是能预料到未来发生的事,他们还能这样明媚的笑吗? 澣尘站在迷途的床头,看着她想起了十年前的往事。明明是一样的脸,但迷途和堇瑟的性格完全不一样,明明性格不一样,迷途和堇瑟却要落得相同的下场?! “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失去她,到最后,会不会谁也留不住?” “我后悔了……” 澣尘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迷途依旧在熟睡,她最近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一睡觉就会梦到前世。有时候,迷途觉得似乎不是自己想要睡着的,而是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将她拉入梦境,向她诉说前世的故事。 但即使这样,迷途还是无法想起前世的任何细节,她也就无法判断,梦中的那些场景到底是梦还是记忆。 不过那对迷途来说是无所谓的,明明是与她相关的事,她却觉得无所谓。倒是有一批无关紧要的人在乎她是否想起那些事,有的人希望她想起,有人不希望她想起……很明显,无论她想不想起那些事,都牵动着一群人的利益。故而,无论她想起还是不想起,都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那么,总有人想要杀害迷途,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第四十九章 下辈子我要娶你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在梦中遇到的场景,大多是混乱的、不连贯的,时常让她搞不清前因后果,而且那些梦,大多都带着伤痛,在梦里,她似乎从未幸福过。 今夜梦中的场景,如往常一样弥漫着悲伤的气息。一大群黑衣人追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那是澣尘和堇瑟。 他们手拉手快速的跑着,在夜幕之下,穿梭在丛林之中。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且越来越近。一轮孤月挂在空中,显得势单力薄,它无法对抗黑夜,正如堇瑟和澣尘无法摆脱身后的黑衣人一样。 跑着跑着,澣尘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摔倒在地,堇瑟赶紧去扶他。透过朦胧的月光,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的血迹和疲倦之色。 “师姐,我跑不动了,你别管我,快走吧。”澣尘腰间中了一刀,血还未止住,实在没有力气继续前行了。 “不,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们一起走。”堇瑟搀扶着澣尘,她的手臂也受了伤,血液慢慢从体内溢出,渗透到地面上。 黑衣人还在逼近,他们的速度很快,与堇瑟澣尘缓慢的速度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些人也不知道是冲谁来的,一连很多天都在追杀堇瑟和澣尘。他们既不说话也不表露目的,从他们使用的法术中也看不出是什么人,却总是不依不饶的追着堇瑟和澣尘。 跑了这么久,澣尘的体力已经透支了,他现在只能强忍着疼痛跟着堇瑟向前走。但他清楚的知道,这样下去他们两个人都活不了,如果堇瑟一个人走,或许还有生机。 “师姐,你自己走吧,我们两个至少要有一个人活下来。” “不,要走一起走。如果活不了,那就一起死。” 两人相互搀扶着继续前进。今夜也不知怎的,只有一轮孤月也就罢了,还刮着邪风,整个山林,除了堇瑟澣尘和追杀他们的黑衣人,再无其他活物的痕迹,连一声乌啼鸟鸣都没有,细细体会,竟有几分渗人。 堇瑟和澣尘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定眼一看才发现已经没有路了。前方是悬崖,后方是追兵,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黑衣人追了上来,没有迟疑,也不说话,直接出招攻击两人,堇瑟和澣尘无奈之下只好应对。但黑衣人的法力比他们高,即使反击也没用,不过是不断的受伤。可若不反击,下一秒就可能死去。 刀光剑影之间,谁也没有迟疑,堇瑟的每一次回旋、飞身、出剑、格挡都异常坚定。她知道澣尘已经坚持不住了,至少她要坚持下去,尽量护住澣尘。 黑衣人的功法凌厉,丝毫手下留情,一招一式都是必杀技,堇瑟和澣尘即使不受伤也很难对付他们,现在两人都受了伤,闪躲和还击都有吃顿。 澣尘中了一掌,掌风的冲击力带着他不断向后退,他的身后是万丈悬崖。堇瑟看到澣尘即将坠崖,不顾一切的上前抓住他。 “澣尘,抓住了,我拉你上来。” 堇瑟用力拉着澣尘的手,防止他坠下悬崖。偏是不巧,堇瑟的手臂受伤,至今还在不断的流血,抓着澣尘的时候,手臂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即使那样,她也不曾想过松开澣尘的手。 黑衣人本打算连堇瑟一起打落悬崖的,但他们没能如愿以偿。沐风和沁音赶来,与黑衣人对抗。 堇瑟和澣尘一同离开后,沐风一直在寻找他们。直到今日晚些时候,沐风收到一封匿名书信,说他二人有危险,沐风匆忙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堇瑟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血液顺着手腕滴到澣尘的脸上。澣尘不忍心让堇瑟承受这种痛苦,他也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堇瑟松开他,这样两人最起码能活一个。 澣尘的身体不断下沉,堇瑟的身体被重力迁移,也不断向下。 另一边,沐风和沁音的状况也不是很好,仅凭他们二人,还是无法击退黑衣人的。 沐风拿出信号弹发射出去,红色的信号弹深空后爆炸,点亮了夜空。这是天下修真门派都认识的信号弹,最初建立修真门派时,各大门派有一个约定,看到此信号弹,代表有修真弟子遇难,方圆十里内能看到信号弹的人都应迅速赶到进行救援。 这已经是约定成俗的事项了,那晚沐风放出信号弹后,看到的人也都急忙赶来,只是他们还是没能救下澣尘。 “师姐,放手吧,我不怕死。” “胡说,哪有人不怕死?” “我不是说过嘛,只要是师姐怕的东西,我都不怕,这样才能保护师姐。” 眼泪在眼眶聚集,迷糊了堇瑟的视线,泪水聚集的多了,即使拼命忍着,还是会掉下去。但堇瑟还是庆幸眼泪掉了下去,这样她才能看清澣尘最后的样子。 “师姐,别哭,我不疼。” 澣尘说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或许是他笑的最明媚的一次,因为想把最好的样子留在堇瑟心中,还想让堇瑟知道他走的不痛苦,因而不需要自责。 “不要松开,求你了,不要……”堇瑟哭求道,她的声音沙哑,听起来很悲痛。 “师姐,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来找你,到时候我不想当你的师弟了,想娶你为妻。” 这下堇瑟哭的更厉害了,她拼命的想要抓住澣尘,但澣尘松开了手,坠入悬崖。 “澣尘~”堇瑟绝望的大喊,声音凄厉,泪如雨下。 “澣尘~” 迷途大喊一声从梦中醒来,醒来时发现脸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摸,发现脸上全是泪水。并且虽然醒来了,迷途的心尖还萦绕着悲痛的情绪。 “怎么了?” 澣尘刚准备离开,就听到迷途大喊他的名字,重新返回床边时,发现迷途脸上都是泪水。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澣尘伸手为迷途擦眼泪。 梦中看着澣尘掉下悬崖的场面太真实,让现实中的迷途产生了失去心上人的痛苦,当亲眼看到活着的澣尘时,她毫不犹豫的抱住了他。 这是迷途第一次主动的亲近澣尘,澣尘先是一愣,后来觉得满心都是幸福的感觉,被人珍视的感觉真的很好。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别哭了。”澣尘一边安慰迷途,一边轻柔的拍着她的背。 “以前,你把我带到悬崖边上,问我有没有体会过濒临死亡的感觉,是在说你坠崖的事么?那个崖边,就是十年前你坠崖的地方吗?” “嗯,就是那个地方。” “追杀你的人,找到了吗?” “没有。如果知道那些人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像是触动了一个连环机关,从沁音挑拨离间开始,不幸的事接连发生。往往还未从上一件事情的阴影中走出,下一个不幸的事情就发生了。 澣尘坠崖之后,堇瑟成天在崖边寻找澣尘。她想,有可能澣尘掉在某个树上,正等着她去搭救;也有可能澣尘坠下悬崖后没有死,被住在崖底的绝世高人救了;再不济,就算澣尘死了,也要找到他的尸体,好好安葬。 但找了许多天,任何有关澣尘的东西都没有,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后来的焦灼,澣尘牵动着堇瑟的每一个心情变化。 “师妹,别找了。”沐风对堇瑟说。 “为什么不找?他可能还活着,就等着我们救他呢。” 沐风看着神色憔悴的堇瑟,接下来的话他突然不忍心说了,但又不得不说,这件事堇瑟早晚都要面对。 “澣尘的琉璃盏碎了,这是传来的书信。” 堇瑟没有看书信,固执的说:“我不信,师弟不会死的,他不会的。” 嘴上说着不信,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觉得总是流泪的自己很没用,有些粗鲁的擦掉脸上的泪。 她一直忍着心中悲痛的情绪,除了亲眼看着澣尘掉下去的那天嚎啕大哭以外,其他时候就算流泪也是默默的,一滴两滴的。那是因为她相信澣尘没死,所以也不允许自己哭。 就算听说澣尘的琉璃盏碎了,她也不信,要亲眼看过才知道。堇瑟不顾伤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元真派,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重光阁查看澣尘的琉璃盏。 当切切实实的看到破碎的琉璃盏后,堇瑟再也无法压抑悲痛,坐在地上放生哭了出来。她的哭声痛彻心扉,撕心裂肺,即使在重光阁外也能听到。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你活过来,我要你活过来。我不要什么来世,只要你今生活过来……干嘛要来生再娶我,你现在就活过来娶我啊……” 回忆仿佛没有限制,一下子涌入堇瑟的脑海中,澣尘的一举一动都那么清晰,她怎么也不能接受澣尘死了的事实。 琉璃盏怎么能碎掉呢?如果把它拼好,澣尘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堇瑟不断的拼凑碎掉的琉璃盏,可她怎么也拼不好。 时光的年轮碾过,总在相同的地方发生相同的时。不久,堇瑟香消玉殒,沐风也像那日想拼好澣尘琉璃盏的堇瑟一样,拼命的想要拼好堇瑟的琉璃盏。可是碎掉的东西,就算重新拼凑起来也不是原来的了,死去的人,就算重新活过来,也不是原来的人了吧。 第五十章 杀人偿命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十年前,从沁音说谎逼走堇瑟和澣尘开始,知道堇瑟死亡,不幸接连发生着;十年后的现在,自沁音出现后,不幸的事情也在不断上演。 浪白城中又出了命案,这次遇害的人依然是修真门派的弟子,是跟随于青松一同前来的三个师弟。 早晨,于青松吃完早饭,还不见三位师弟,心生疑虑,便主动去他们的房间查看,推门后却发现三人倒在血泊中。 “刀口、手法都和之前遇害的弟子一样,甚至连这手帕都一样,肯定是那个魔女干的。”于青松指的魔女是迷途。 “不能吧,师妹又什么理由杀他们呢?” 沁音还在假装打掩护,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但昨日分明是她潜入房中,杀害了三位鹿门弟子,还刻意留下绣有堇瑟名字的手绢。 “师妹,看,这是我给你绣的手帕,上面有你最喜欢的风铃草哦。” 当年沁音带着笑脸把这手帕送给堇瑟,为此堇瑟还好好感谢了她一番。现在她拿着送给堇瑟的礼物诬陷堇瑟,还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其心思歹毒让人咂舌。 “她既已甘愿归入魔界,还有什么不敢干的。我要去找她,为死去的师弟报仇。” 于青松看起来谨小慎微的,此事却突然冲动起来。也不顾沁音的阻拦,直接冲入迷途居住的客栈。 他冲进去的时候,迷途一行人正在后院的凉亭吃饭。 “杀了人还若无其事的在这里吃饭。” 于青松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剑抵在迷途脖子上。澣尘眼神一冷,手指随意一弹,弹出一道气,将于青松的剑弹断,且没有伤到迷途分毫。 于青松和沁音刚一进来澣尘等人就察觉到了,只是想看看于青松到底想干什么,于是没有声张。 但他竟然胆大到把剑抵在迷途的脖子上,这惹怒的可不止一个人。但其中最为生气的还是澣尘,他当即就冷了脸,二话不说就暴打于青松。 没错,确实是暴打,别说是于青松了,就算是他师父来了,澣尘也一样可以暴打。凡人修仙,到底是有些差距的。妖族和魔族有天生的血统优势,修炼的法术也自带戾气,凡人只能靠吸收日月天地的精华进行修炼,若非走旁门左道,否则要想在法术修为上超过妖魔,除非天赋异禀。像于青松这般没有天赋的人,就算后天再怎么努力,也不是澣尘的对手。 澣尘的暴怒不是常人能承受的,他堂堂一届魔尊,之所以能坐稳那个位置,靠的可不是慈悲。连魔界的长老们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于青松这个愣头青却非要惹他,真是作死。 于青松也尝试过反抗,但面对使出十成功力的澣尘,别说反击,他连闪躲的能力都没有。 迷途看到澣尘如此暴怒,有些震惊。好在她不记得前世澣尘是什么样子的,不然她可能觉得这是两个人。就像沁音,看到暴怒的澣尘,也是惊讶的不行。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后悔招惹迷途了,可也只是一瞬。 那一瞬间的后悔之后,沁音就开始嫉妒了。她嫉妒迷途既能得到沐风的爱,还有澣尘这样痴心的人相伴。 “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我早晚要为死去的师弟们报仇。” 于青松倒是有几分骨气,既是被澣尘打的鼻青脸肿,还是叫嚣着要报仇。 “好,那我就杀了你。” 看他一心求死,澣尘决定做个好事成全他,凝聚掌风准备杀了他。于青松的话让迷途不解,他们只昨日见过一面,这个人为何要找她报仇呢?难不成堇瑟生前还惹出过人命? “等一等。” 迷途悠扬的声音响起,而后她从凳子上起身,款款走到澣尘身边。 澣尘非常听话的收手,还问迷途道:“真的不打算杀他吗?他可是想要杀你的人。你可不要心软。” “放心吧,以他的功力还杀不了我。况且,我还有事想问他,若他老老实实回答,倒是可以放他一马。” 迷途上下打量于青松一番,没看出什么异常,记忆中也找不出这号人物的任何痕迹,便问道:“你方才说,要杀了我为你的师弟们报仇,我与他们何仇之有?” “呵,你还好意思问?杀人偿命,你杀我鹿门七位师弟,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于青松义愤填膺的说,其实他还想站起身来朝迷途吐上一口唾沫,无奈澣尘一直用脚踩在他的胸腔处,让他无法动弹。 “我不认识你的师弟,也没有杀他们。” 迷途的坦白在于青松眼里是个笑话,先入为主,他早已认定迷途是凶手,自然不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有所改变。 “魔女!敢做不敢当,有本事杀了我,不然我早晚要了你的命。” “胡说!”在一旁的子萝听不下去的,斥责之后说:“她是仙界的人,你竟然污蔑她的名声,好大的胆子。” 迷途认识子萝也有一段时日了,从未见她与谁红过脸,她生气的样子迷途还是第一次见。 “哼,任你们把她夸成花,也改变不了她杀人的事实。” 子萝的话对于青松不起作用,但在一旁的沁音却听进心里去了。仙界?她怎么会是仙界的人呢?沁音仔细一勘察,发现周围果真有几道仙气。 难不成她死后成了仙?沁音不动声色的思考。 迷途的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她觉得于青松污蔑他杀人并非是空口说白话,一定是什么事让他误会了。为了自己的名声,迷途决定调查一下这件事。 澣尘自然会帮迷途,他派了魔界的探子打听于青松的行踪,事无巨细的汇报。 “还记得那日在城外遇到的那几个要刺杀你的修真弟子吗?” “记得。” “他们和于青松是同门。不久前,发现他们死在城外了。” “可那日我们并没有杀他们,只是教训了一下。难道是你出手太重把人杀了?”迷途略带疑虑的望着澣尘。 澣尘像受了鄙视一般,不满的说:“我出手一向准确,不会有偏差,自然也不会误杀。” “那他们好好的干嘛去死,净添麻烦。”迷途小声的嘟囔着。 迷途的话把澣尘逗笑了,他说:“人家也不想死啊,让你说的好像还成了他们的错。” “死的不明不白的,还要赖到我身上,当然怪他们了。” 说归说,事情还是要办的。迷途和澣尘商量了一下,打算晚上潜入府衙的停尸房查看鹿门弟子的尸体。 澣尘原是打算问子归要不要一同前去,一开门却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鬼气。他看到雪儿腾空,四肢被白绫帮助,子归正在为她输送真气。 澣尘赶紧把门关上,问:“这是在干什么?” “刚才想尝试运用她身上的鬼气,没想到反而刺激了她。” 子归的额上冒出一行密集而细小的汗珠,看起来他现在并不轻松。雪儿也是一副痛苦的样子,在空中不断挣扎。 “疼,雪儿好疼……” 黑色的鬼气不断溢出,雪儿的模样也渐显变化,她周身笼罩着戾气,眼神也变得犀利,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澣尘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走了。临走前,他设下一道结界,免得有人进来打扰。 这些日子,子归不断的尝试控制雪儿体内的鬼气,但一直没有成功。今天略见气色,子归便想着更近一步,谁曾想不但没有成功,反而刺激了鬼气。 看着雪儿痛苦的样子,子归也觉得抱歉,但也只是抱歉而已,他从未想过停下。他要尽可能的多准备几条路,这样才能救活躺在冰棺中的女子。 暮色初至,沁音便提着酒菜去找沐风。白日里,子萝的话让沁音放心不下,因而她打算从沐风口中套些消息。 沐风本是不喜酒的,沁音也是。小时候他们是元真派里最听话、最优秀的弟子,长辈们不喜欢他们做的事,他们便不去做。偏偏堇瑟是出了名的小魔王,尝尝惹事,调皮捣蛋。自己捣乱还不算,非要带上沐风和沁音。喝酒便是堇瑟教会二人的。 沁音带着酒来找沐风,是想通过回忆来增进两人的感情,这样才好套话。 “怎么想起喝酒了?”沐风问。 沁音坐在沐风对面,一边喝酒一边假装忧愁的说:“近来诸事繁多,令人苦恼,忽然想起堇儿再世时,我们时常一同喝酒,便想喝酒了。” 沐风本来没打算喝的,但沁音的话让他想起堇瑟,想到堇瑟他就心如刀割,悲伤难耐,喝酒便成了最好的解决方案。 沁音刚斟好酒,沐风便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喝完杯中的酒后,沐风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悲从心来,笑不出来。 沁音看着沐风反常的样子,她已经习惯了,堇瑟死后,沐风时常这样。和堇瑟在一起的时光是欢喜的,所以他笑的开心,堇瑟的死又是悲伤的,因而他的眼眶泛红。 沐风这一生,不是为自己而活,是为堇瑟活着。故此,他的悲伤和喜悦也全部来源于堇瑟。 第五十一章 偷酒喝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如果堇儿还在,肯定要去药神伯伯那里偷酒喝。” 沐风想起以前的事,笑容中泛着一丝苦涩的意味。 “是啊,以前堇儿总要去药神伯伯那里偷酒喝,每次都被发现,害得我们要跟着一起受罚。” 堇瑟从会走路开始,就时常调皮。三岁的时候把元真派很多瓷器都摔碎了;五岁的时候偷了二师叔的剑,学着铁匠的样子想炼铁,最后把好好的剑弄成了铁块;七岁的时候把师父用来传书信的信鸽烤来吃;十岁的时候便开始偷药神伯伯的酒喝…… 元真派里的长老们,没有一个不深受其害的,但大家又都宠着堇瑟。每次她闯祸,就会有一堆人帮她求情开拓,所以她每次闯祸罚的都很轻。再加上堇瑟嘴甜会撒娇,把那帮老头哄得服服帖帖的,使得她能放心大胆的闯祸。 众位长老中,堇瑟招惹的最多的就是药神伯伯了,这老家伙的好东西多,除了灵丹妙药、珍贵古玩,还有不少的好酒。他的酒都藏在百草园后院的地窖中,每隔一段时间,堇瑟就要去偷上一瓶,别看她年纪不大,可喜欢喝酒了。 “嘘,都小声点,别让药神伯伯的弟子看见了。” 这不,堇瑟又带着沐风、澣尘和沁音去偷酒了,四人躲在草丛中,东张西望的。 “可是,师姐,真的要去偷酒吗?上次都被药神伯伯罚了。”担心的澣尘有些害怕。 “是啊,是啊,药神伯伯可说了,再偷他的酒就要拿你试毒。”沁音附和道。 “没事,天塌下来我扛着。”堇瑟扬着小脸说。 沐风宠溺的摸摸堇瑟的头,说:“好,今天是你的生辰,想干什么师兄都陪你。” 转眼间,四人偷偷摸摸的行动了。根据堇瑟的经验,偷酒这回事要快狠准。所谓快当然就是要行动迅速,四个人猫着腰,一个接着一个的,以最快的速度潜入百草园的地窖。 所谓狠就是要不留余地,好不容易来一次,这酒嘛,自然是能搬多少搬多少。 “一个人至少搬两坛啊,都快点。” 堇瑟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自己却一次性拿了四坛,酒坛一个堆在一个上面,加起来比她还高,完全遮住了她的脸。 所谓准,是要精准打击,既然拿了就要拿最好的酒。平日里,堇瑟时常跟药神伯伯套近乎,早已摸透他把珍贵的酒藏在什么地方了。这些酒药神平时都不舍的喝,但只要堇瑟来了,就能精准的找到这些酒,并一个不留的带走。 “就是这里,把这里的酒都搬走,这可是药神伯伯私藏的好酒,味道可好了。” 每次堇瑟等人拿了酒刚从地窖出来,一定会碰上药神。他和堇瑟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堇瑟一来偷酒他就知道,两人总是在百草园上演追逐大战。 “小兔崽子,又来偷我的酒。” “药神伯伯,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看我这回不好好收拾你。” “救命啊,疯老头大人了,救命啊……” 奇怪的是,每次堇瑟带着一堆人偷酒,但药神只抓她一个,也只会用她一个人试毒,对别的弟子可是温柔的很。从另一方面看,这也算是药神对堇瑟特别的爱吧。 药神手拿酒壶,负手而立在地窖前,想起从前追打堇瑟的场景,他不由得唏嘘一声:“唉,真那丫头不在,酒都不香了。” 堇瑟调皮的能力虽然很出色,可每次都逃不出药神的手掌心,但她可不是那种站着挨打的角色,还有后招。 “我警告你啊,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把这个砸了。” 堇瑟手中高举一坛酒,做出扔的姿势。这可把药神吓坏了,那可是他珍藏了几百年的酒,都不舍得喝,这要是砸了可就太可惜了。 “别,别冲动……有话好好说,那可是我珍藏了几百年的酒,可不能砸了。” “那我们做个交易,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这坛酒还给你。”机灵过堇瑟开动脑筋,开始讨价还价了。 “好好好,条件任你开,怎么着都行。” “你那儿不是有上好的补药嘛,澣尘师弟身体不好,你要多给他吃点补药。” “哎呦,那补药可贵着呢,而且也不能多吃……” “嘿,不同意是吧,那我砸了啊。”堇瑟根本不听药神的话,高举酒坛准备砸到地面上。 后来药神只能答应把补药给澣尘,堇瑟不通药理,是不是的就给澣尘吃补药,害得那段时间澣尘总是流鼻血。 “哎呦我的姑奶奶,这下能把酒还给我了吧。” “不行,还有一个条件。” “还有什么呀?” “今天我们偷你酒的事不许追究,并且要送我们十坛酒。” “十坛?”药神刚想拒绝,酒看到堇瑟摇晃着手中的酒坛,恰有一种把它扔到地上的架势,于是只能忍痛说:“好,我答应你。” “爽快,给你酒。” 堇瑟觉得自己赢了药神,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她得意洋洋的把酒坛给药神。谁知得意过度了,一个不小心把酒坛扔到地上了。 “哐嘡~”一声,顺着药神的耳膜,直冲入脑海之中。他瞪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地上破碎的酒坛,下一秒就大声大哭。 “我的酒啊,我珍藏了几百年的酒啊……” 没哭几声,药神想起要找堇瑟算账,抬头怒视着堇瑟道:“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药神上前想要打堇瑟,澣尘见形势不妙,立马拉着堇瑟逃跑。沐风和沁音也上前帮忙拦着药神,不让他打堇瑟。一时间,百草园里充满欢声笑语。 想起这件事,沐风笑了出来,说:“那次啊,别提堇儿被药神伯伯整得有多惨了。” “是啊,多亏大师兄求情,药神伯伯才肯放过堇儿。” 沁音边说边给沐风倒酒,自己却很少喝酒,她要保持清醒,才能继续套沐风的话。 “堇儿在的时候,还发生过很多好玩的事呢,现在想起还恍若隔世。只可惜……”沁音的语调忽然变得忧伤起来。 沐风没有说话,只顾闷头喝酒。 “好在现在堇儿又回来了,只是我那日见她,她并未理我,似乎不记得之前的事了。”沁音又道。 “那些事不记得也罢,只要她能好好的,就好。”沐风说。 “说的有道理,我看堇儿身边的人也都不错,周身围绕着仙气,想来也是身份高贵之人吧。” “堇儿死后去了仙界,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也多是仙界的人,除了那个澣尘……要是没有他,就完美了。” 沐风已经喝醉了,说话时有些含糊不清,他眼神迷离,身子飘然无力,反应力和判断力也差了许多,不然他一定能看到沁音眼中流露出的寒光。 “仙界?哼!她倒是运气好,死了还能去仙界。” 沁音本来就嫉妒,得知堇瑟死后去了仙界就更加嫉妒了。要知道,仙界没五百年才会在人间选拔一人入仙籍,这是多么珍贵的机会,竟然落到堇瑟手上,实在让她不甘心。 “堇儿……堇儿……” 沐风排在桌子上不断喊堇瑟的名字,看起来是真的喝酒了。他如此痴迷于堇瑟,让沁音很是无奈,长叹一口气,把沐风扶回床上休息。 临走前,沁音亲吻了沐风的额头,并说:“大师兄,我现在撕咬堇儿,日后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对她用情太深。若你肯放下执念到我身边,我又何至于如此为难她呀。” 原本,沁音还不确定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做,但知道堇瑟成仙的事情,她忽然有了注意。只是这件事她一个人做不了,还需要强大的后援。现在她就要慢慢建立她的后援团了。 迷途和澣尘趁着夜色来到府衙的停尸房,倒不是要躲着谁,只是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毫不费力的找到了鹿门弟子的尸体,进行查看。 之前死去的鹿门及元真派弟子的尸体也停放在此处。已经有些日子了,尸体开始腐烂,散发着臭气。迷途主要看的是昨夜遇害的人,看到死者身上的伤口时,迷途有一瞬间也愣住了。 “这伤口……” “怎么了?”澣尘问。 为了证实猜想,迷途取出她的佩剑,放在尸体的伤口上做对比,结果自然是完全吻合的。沁音做事一向心思缜密,她不仅学习堇瑟的功法,还照着她的剑打造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剑。 “伤口竟然和你的剑吻合?!”澣尘惊讶道。 “不止是剑吻合,我感觉杀人者的功法也与我的相同。” 迷途入仙界后,法术修为长进不少,虽也用过其他功法,但骨子里还是元真派那一套法术,没有过多的变化。 “为何会这样呢?” 迷途眉头紧蹙,若不是她信任自己,此刻都要怀疑人是否真的是她所杀了。好在昨夜澣尘一直在她身边,可以证明她没有杀人。 “是她!一定是她!”澣尘突然激动的说。 “谁?” 第五十二章 今夜有你在身边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沁音。” 澣尘口中说出这两个字并非偶然,自然也不是出于报复心理或者厌恶心情说的,而是他确实知道。 澣尘还在元真派之时,曾亲眼看见过沁音偷学堇瑟练功。当时堇瑟在后山练剑,澣尘去找她,无意间撞见沁音躲在暗处偷学堇瑟练功,一招一式都模仿的很像,看样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学会的。 “沁音师姐,你为什么学我师姐练功啊?”澣尘看见后质问道。 沁音没料到突然有人,吓了一跳,眼中闪过慌乱的情绪,不过她很快镇静下来,尴尬的笑了笑说:“啊,你别误会,我只是看堇儿练剑的样子很漂亮,忍不住模仿了几下。你是来找堇儿的吧,快去吧。” 沁音大概以为澣尘好对付,故而随意编了个理由搪塞,可澣尘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呆萌,但心如明镜,很多事情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不说,但都知道。 他和堇瑟刚好是相反的,堇瑟平日里咋咋呼呼,虽然机灵,但没有心机;澣尘则是那种平日里看上去沉闷不爱说话,但实际上睿智博学的人。因此,澣尘虽然没有声张沁音偷学堇瑟练功的事情,但心里记下了,并悄悄观察沁音若是她做了伤害堇瑟的事情,澣尘会毫不犹豫的拆穿她的真面目。 澣尘把沁音的事情告诉迷途,她感叹道:“真是看不出来,沁音看起来温婉贤淑的,心思竟如此歹毒。” “所以啊,人心才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东西,因为看不见摸不着。日后,你万不可凭表象看人。”澣尘提醒迷途道。 迷途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澣尘还想说些什么,下一秒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有人来了。”说话间澣尘已经拉着迷途到门口躲着,顺便熄灭手中的油灯。 不一会儿,两个衙役推开停尸房的房门。房门打开后刚好把澣尘和迷途挡住了,因此他们没发现人。 “奇怪,我明明看到这里面有灯光。” “许是你看错了吧。这大晚上的,怪吓人的,赶紧走吧。” 衙役离开后,停尸房恢复安静。昏暗的房间,没有亮灯,只有一丝月光从窗缝里挤进来,透着月光,澣尘看到迷途细长浓密的睫毛以及她红润的嘴唇。 门后的空间狭小,两人贴身而站。起初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安静下来,倒是让人忍不住心情澎湃。迷途也察觉到这暧昧的气氛,面色微红,好几次想开口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能感受到自身强烈的心跳声,“砰砰砰”地,心脏似乎要跳出来了。 澣尘的心脏也在强烈的跳动着,和迷途的心跳声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受这气氛的鼓动,他俯身亲吻迷途。就在澣尘的唇快要碰到迷途时,迷途突然别过脸去。 “在这种地方,好像不合适。”迷途说完尴尬一笑。 澣尘回头观察一眼周边的环境,确实不适合,哪有人在停尸房里接吻的。于是他环住迷途的腰,带她离开。转瞬,两人便已离开停尸房,到了六界的连接处,花溪谷。 “这里,应该合适了吧。” 澣尘说完俯身吻上迷途的唇。他一手环住迷途的腰,尽可能的拉进两人的距离,一手托着迷途的头,沉浸在唇齿缠绵的美妙气氛中。 从停尸房到花溪谷,迷途还未反应过来,就已陷入澣尘霸道的亲吻中了。起初有些不适应,但她的身心慢慢被澣尘征服,在澣尘的引领下,她渐渐步入梦幻的王国。身体飘飘然,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必说,只要好好享受这浪漫就行了。 夜晚的花溪谷更迷人,皎洁的月光撒在风铃草上,清晰的记录花朵跟随微风颤动的每个瞬间。萤火虫齐聚在此处,排着队在风铃草的上方飞舞,它们身上的荧光,将花溪谷照的更加明亮,竟要比远处的烛火还明亮。 一望无垠的风铃草花海、如玉带般蜿蜒悠长的溪流、满天飞舞的萤火虫、还有在这片天地间步入忘我状态的澣尘和迷途……浪漫的气息、火热的爱情、不变的真心,在月光下,都变得透明起来。 澣尘缓缓解开迷途的裙带,一股温热的气流从心底直冲脑海,理智渐渐褪去,只有满心的欢喜和置身火海也义无反顾的情感。 迷途躺在花海中,早已羞红了脸,不敢睁眼,但她又觉得心潮澎湃。明明没有喝酒,却有种醉酒的感觉。啊,她大概是因为澣尘的温柔而陶醉吧。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怎样都是没关系的。即使明天天就要塌下来,也无所谓,只要今夜枕边有你。 子归安抚好雪儿身上的鬼气时,已是深夜,看着雪儿憔悴的脸,忍不住心疼起她来。这个年仅八岁的孩子,什么也没做错,却要承受远比她强大的鬼气。 他轻柔的理了理雪儿的头发,贴心为她盖好被子。虽然她的动作很轻,但雪儿还是醒了。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安然入睡,有一点动静都会醒。 “怎么醒了?还疼吗?”子归关切的问。 子归的眼神很温柔,是雪儿一直眷恋的。这些日子,她也渐渐明白自己已死的事实。不知道是不是鬼气干扰的缘故,这个孩子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许多。 她很感谢子归那日从阴市把她带出,很感谢子归陪在她身边。虽然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原因,但雪儿很喜欢和子归待在一起。他永远都是她心中那个温柔的大哥哥。 为了不让子归担心,虽然身上很疼,但雪儿还是摇了摇头,说:“不疼。” 她虚弱无力的笑,在一瞬间刺痛了子归的心。 “疼的话就要说,这样我才能帮你,知道吗?” 雪儿乖巧的点头,她艰难的伸出手,拉住子归的衣袖,说:“大哥哥今晚能陪着我吗?雪儿害怕。” “好,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夜深了,快睡吧。” 听到子归的承诺,雪儿安心闭眼睡觉。不知过了多久,她沉沉睡去,但一直紧紧抓着子归的衣袖。梦里,她一直眉头紧皱,许是太过痛苦的缘故。 子归履行了承诺,一整晚都陪在雪儿身边。他虽不能保住雪儿的性命,甚至要利用她,但至少这点小事,子归能办到。 “子萝,我今日路过你二哥的门前,依稀察觉到里面有鬼气,你可知是为何?” 银数和子萝在屋顶上赏月,子萝靠在银数的肩头,唇角微微上扬。 “可能是雪儿身上的吧。哥哥说雪儿身上有强大的鬼气,会筑成大患,想帮她压制鬼气。” 子萝对银数毫无保留,只要是银数问的,她都会告诉他。 “二皇子如此心善,真是让人感动。你二人不愧是兄妹,都很善良。” 子萝笑了笑,离开银数的肩膀,看着他说:“倒也不是心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姑姑。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对不起。” 银数捕捉到子萝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原来留着那鬼女是为了救素然仙子。他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些,又笑着对子萝说: “说什么对不起,无论你是怎样的人,无论你善良与否,我都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你。只是……或许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也或许我比你想的要坏上很多倍,只怕……” 子萝用指尖轻触银数的唇,阻止他后面要说的话。她扬着笑脸说:“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相信你是最好的。” 银数笑了笑把子萝拦进怀里,但他的笑未及眼底。子萝的话当然是暖心的,他也是爱子萝的,只是若子萝知道他的目的,一定会对他感到失望。他们终究能有个幸福的结局吗?要怎样才能摆脱妖王的控制呢? “以后的事说不准,不过那样也没关系,只要今夜你在我身边。” 银数望着今日异常明亮的月光,心中升起一抹淡淡的惆怅,这种感觉在他那绝美的脸蛋上划下忧伤的痕迹。好在他紧抱着子萝,才不被发现。 澣尘拉着迷途的手在风铃草花海中散步,他们走的很慢,每一个脚印都踩得很实、很认真。微风拂过,吹动二人的头发,发丝连接在一起,纠缠不清。就好像澣尘和迷途二人的命运,即使度过前世今生,也依旧纠缠不清,他们的爱情,一开始就刻在三生石上了,是喜是悲,也早有定数。 命运这东西,你可以不信,但不能否认他的存在。 迷途看着澣尘坚毅的侧脸,勾唇浅笑。曾几何时,他们还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现在已成了彼此最亲密的人。 “我会让你成为魔界最尊贵的女人,成为我的魔妃。”澣尘承诺道。 “可是……仙和魔是不能在一起的。”迷途担忧的说。 “只要你愿意,无论是天规还是仙帝都约束不了你。为了你,我愿与天下为敌。” 澣尘的话铿锵有力,深深烙在迷途的心中。这个烙印,多年后再看,依然清晰可见,炙热无比。 第五十三章 暗箭伤人计谋深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沐风醉酒严重,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醉酒的后遗症让他头晕脑胀,很是难受。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沐风便披衣起身,在桌子上看到沁音留下的一封信。信上说她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沐风对沁音的关心一向不多,因而也不觉有什么,他甚至已经忘了沁音为何要来浪白城。 沁音得知迷途是仙界的人后,想到一个绝佳的注意。她深知利用普通的方法是不能伤害迷途的,要好好计划一番才行。之前做的事情也不算白做,算是给她未来的计划铺路。 沁音和于青松一同离开。于青松是未来鹿门的掌门人,多年来游走世间,与各大门派都有联络,也算是修仙门派中的红人。有这样的人相伴,对沁音未来的计划很有帮助。 “于师兄,你的伤势如何了?” 天下修真门派都是一家人,本着这样的理念,修真门派的子弟们都互称师兄妹,所以沁音称呼于青松为师兄。 “无碍。这个仇我记下了,早晚有一天要讨回来。” 于青松不仅心思谨慎,而且心眼极小,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和沁音刚好是一路货色。这样的两个人各怀鬼胎,相互利用,说不定真的能搞出一番事业来。 “于师兄那日为同门师弟报仇,虽然敌人的能力比你强许多,但却丝毫未见你胆怯害怕,让沁音佩服不已。我也开始反省自己,不应该包庇犯错的师妹。你放心,堇儿杀害鹿门弟子的事,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可是她身边的帮手太厉害,我们两个根本不是对手。”于青松皱眉说道。 “就算没有那些人,我们好像也不能杀她,她是仙界的人。” “给我讲一讲你师妹的事情吧。” 沁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与于青松听,当然这也是有选择的,于青松听到的都是沁音希望她听到的,而且说的都是堇瑟的不好。至于那些不该听的,沁音自然不会说。 澣尘和迷途从花溪谷回到浪白城,就去了沐风停留的客栈。当然他们来这里并不是找沐风的,而是想找沁音。 “师妹今早就离开了,你们找她有事吗?” 迷途来找沁音这件事让沐风既惊讶又不解。 “既然人不在,那就算了。” 澣尘拉着迷途准备离开,沐风上前拦住两人的去路,说:“师妹知道的事我也都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干什么不妨找我。” “她杀人陷害我的事你也知道吗?”迷途顺着沐风的话题说,“还是说她做的事,原本就是你们元真派的安排。” “杀人?师妹怎么会杀人呢?” “如此看来,你那堇瑟师妹原本就非好人,归入魔界只是迟早的事。可惜向掌门看错了人,这件事若是让世人知道,怕是要给元真派抹黑啊。” 于青松从沁音口中听到关于堇瑟的坏话,加上他对堇瑟的印象本就不好,更加坚信堇瑟是坏人了。于此同时,他的心中还在打另一个主意,元真派霸占第一修仙门派的位子已经很久了,既然出了这档子事,这位子是不是可以易主了? 沁音不知道于青松心里打的算盘,继续说:“师妹虽有诸多缺点,但总算得了个圆满的结局,死后升仙,真是让人羡慕。” “升仙?” “是啊,我们那日在客栈见到的她,就是升仙后的她。听说她在仙界过得还不错。只是……”沁音故意抬眼看了看于青松,美目流转,带有一丝疑惑与惆怅。 “只是师妹为何要伤害修真子弟呢?真是想不通。”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她去了仙界,也改变不了她狠毒的性子。”于青松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她既已是仙界的人,就不归人间管。怕是那些死去的弟子就要冤死了。” 于青松皱眉道:“这倒是个问题。她身边的帮手太强,后台又很硬,怎么才能教训她呢?” 沁音早已想到办法,但又不好直说,毕竟她从头到尾都是善良的设定,于是也没有说话。不过于青松这家伙真的是没有脑子,他沉思了半天也没有结果。沁音等的焦急,不断的在心中骂他。 澣尘把沁音做的事情告诉沐风,沐风听完觉得不可思议,他觉得澣尘讲得完全是另外一个人,这绝不可能是他印象中的那个沁音。 “这……不能吧,沁音师妹为什么要这么做,没道理啊?” “这你就要自己问她了,我也不知道。也或许她跟你的堇瑟师妹有仇吧。”迷途随意猜测道。 起初,沐风对这件事是半信半疑的。不过后来的某一天,他遇到元真派的弟子,很多疑虑就解开了。 元真派的弟子接到沁音的命令后,已许久未出现在沐风身边了。不过他们依旧企图杀掉迷途。 有一天迷途和澣尘外出,暂时离开城内。不料在城外的十里坡遭遇元真派弟子的埋伏。当然,这样的阵势迷途等人可以轻松应对。巧的是,沐风一直跟着迷途,刚好看到元真派的弟子伏击迷途等人。 沐风想起之前迷途曾说元真派的人要杀她的话,他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为了搞清误会,沐风从暗处说话。恰巧那时元真派的弟子用剑逼近迷途,沐风飞身到迷途面前,挡开元真派弟子的剑。 “大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在这儿不奇怪,倒是你们为何要在此处偷袭他人?” “我们是来杀这个魔女的。”一人指着迷途说。 “住口。”沐风生气的呵斥道,“谁告诉你们她是魔女的?这是你们的是师姐。” 沐风一向以好脾气著称,尊敬长辈,爱护小辈。如今他突然生气,倒是把元真派的众弟子吓了一跳。 “是……是沁音师姐说,此女子是魔界中人,使用禁术,制造魂尸,企图为祸人间,让元真派的弟子将其铲除。还说这是我们此次下山考核的任务。” 又是沁音!迷途在心中默想。 “你确定是沁音说的?”沐风再次确认道。 “是啊。沁音师姐还给了我们画像,前段时间还写了书信。”元真派的弟子怕沐风不信,匆忙拿出证物证明。 “就是这副画像,之前鹿门的子弟扬言要杀我的时候,也带着这副画像。”迷途道,她现在知道之前的事是误会沐风了,看他惊讶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此事的。 “胡闹!她到底想干什么?闹出这些乱子。” “当真是沁音一个人的命令?没准是元真派的命令呢?” 澣尘把迷途拉到自己身后,还说了这句话打乱沐风的思考。他这么说是故意的,因为不想迷途和沐风走的太近。这到不是因为他担心自己的魅力不抵沐风,也不是怕迷途变心爱上沐风,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两人的关系变近。这大概就是吃醋吧。 不过,澣尘自己没感觉出来的事,子归都看出来了。他开始有些担忧,万一澣尘对迷途的感情陷得太深,做不了那件事,该怎么办呢? 子归又想到雪儿,那丫头吃了那么多苦,可不能白费。所以子归又希望,澣尘不要对迷途用情太深。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不希望迷途对澣尘用情太深。 “师父把堇儿当做亲身女儿,不会下那样的命令。这件事肯定是沁音一个人的主意,只是不知道她为何这么做?” “这是谁的主意我不关心。只是,若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气。”迷途撂下狠话,她可不是任人欺负的类型。 沐风呵斥的元真派的弟子,并下令任何人不得伤害迷途,同时他也传信给其他弟子,撤销了诛杀迷途的命令,还派人将此事汇报给元真派掌门及诸位长老。 这些事得以顺利进行,要多亏沁音忙于其他事无暇顾及,否则肯定有某一环节会受阻。 沁音这几日忙的事情,还是陷害迷途。 “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是否可行?” 沁音原本想不断的提醒于青松,让他自己悟出法子对付迷途。可是她太高估于青松的智商了,那家伙想了几天也没找到最合适的方法。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六界会审。” “六界会审?你是说……” “没错。堇儿现在已经是仙界的人了,人间自然约束不了她。但你别忘了,在六界之内有个规定,有跨界犯罪者,可动用会审。堇儿现在是仙界的人,又在人间杀害凡人,她的行为既触犯仙规,又违反人间的规定。完全符合六界会审的条件。” “说的不错。这法子倒是可行,就是比较难。人界若想启动六界会审,需要所有修真门派的掌门人联名递交诉状。这件事极其麻烦,怕是不好掌控。” 沁音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艰难,但她想到一旦会审成功便可使迷途被剔除仙籍、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啊。所以,即使再难,她也想尝试一次,这也是她一直留着于青松的原因。这个在各大门派都能混个脸熟的人,游说之时也会省去不少麻烦。 第五十四章 分别有时再见难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仙帝在天宫处理事务,大皇子子虚、三皇子子殷,还有一些仙界的官员都在场。 “子萝最近在干什么?”仙帝不知为何忽然问起子萝的事,印象中,他已经许久未见子萝了。 听仙帝问子萝的事,子虚先是心中一惊,随后回答道:“五妹一直在人间历练。” “是吗?许久未见到她了。” 仙帝只是悠然的说了这么一句,也没有表明自己为何突然关心起。这就更让子虚担忧了,但他表面上并未露出任何痕迹。 回到自己的宫殿后,子虚问身边的近卫,道:“源,子萝近来还与那个叫银数的在一起吗?” 子虚时常派人查看子萝的动向。先前找人杀掉银数未能成功,软禁子萝也没有奏效。他担心长此以往,子萝和银数的感情越来越深,届时会不好处理。也担心有人向仙帝揭露此事,怕子萝会成为下一个素然。 “是,且他们都与二殿下在一起。” “去传话给子归,告诉他父君已经开始关注子萝的动向了。且说了句‘许久未见到她了’这句话。” 源把话带给子归,子归心中一惊。他记得千年前,仙帝察觉素然有恙后,没有声张,同样说了那句话。当时若素然即使回仙界,倒也不至于被仙帝发现她的恋情。 “殿下还说,若您不想子萝公主与素然仙子落得一样的下场,最好劝她断绝与银数的来往。” 子虚的话带的恰到好处,所有的决断都交给子归来做,他知道子归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近期,回一趟仙界吧。”子归对子萝说。 “仙界有什么事吗?”子萝问。 “父君问起你了。我恐他发现你和银数的恋情,近期你还是留在仙界为好。” 子萝本在喝茶,听到这句话,手一抖将茶杯掉落在地上,她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父君……知道了吗?” “别自己吓自己,他应该不知道,否则就不会这么平和了。但我想他应该已经察觉到异样,所以你最好回仙界待着。” 子萝和银数对视一眼,想安慰对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子归知道两人有话说,便自觉离开了。 “数……” 子萝轻声呼喊银数的名字,银数将子萝拦进怀中。 “我好害怕。”子萝道。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银数轻柔的抚摸着子萝的头。 “如果父君知道我们的事,就完了。我们要怎么办呢?” 子萝显得很不安,她亲眼目睹了素然的下场,很了解仙帝的手段。她害怕自己被处死,更害怕仙帝派人杀害银数。 “如果真到那一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带你离开仙界。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逍遥此生。” 子萝离开银数的怀抱,看着他说:“不,你不了解父君的手段。你以为千年前,姑姑的爱人没有想过这些,没有救过姑姑吗?很多人都做了努力,但都没用。” “万一到了那一步,你不要管我,回你的家乡,带着你的族人好好生活。千万不要想着去救我。” 子萝说着流下两行清泪,银数心中一痛,伸手替她擦眼泪,但眼泪总是越擦越多,最后子萝干脆闷在银数怀里痛哭。 千年前,素然与爱人离别时也这般痛苦过。当时,素然的爱人也像银数一样承诺过。后来,素然遭受天雷刑劫的那天,他闯入仙界,企图救回素然,但也未能成功。 离别催促人不断的向前走,子萝还是回了仙界,并且近期都不能来人间了。而银数还跟迷途等人一起。非常自然的,像约定好了一般,谁也没觉得银数跟着他们有任何异常。银数也因为这样,可以好好监督他们。 “子萝回仙界,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坏事。这样你就能放心的监视迷途了。” 晚上,银数去见陆离的时候,他这样说。 “是你将子萝叫回仙界的?”银数问。 陆离撇撇嘴道:“不是我,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估计是仙帝想女儿了吧。” “那位可不是会想孩子的人。” 银数对仙帝的印象并不好,他虽然未见过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但听子萝讲述的关于他的事迹,银数对那位并无好感。 “他知道我和子萝的事吗?”银数又问。 陆离邪魅一笑,道:“你还活着,代表他不知道。” “子萝有什么好的,跟她在一起随时都可能没命。你倒不如跟着本王……”陆离扭着身子走到银数面前,伸手去摸他的脸。 银数可不会着他的道,生气的推开陆离的手,向后撤了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陆离见银数如此排斥自己,无奈的摇摇头:“唉,真是可惜。天下之大,美人无数,可惜都是别人家的。” 银数觉得我和陆离同处一个空间浑身不自在,还要随时防范他对自己下手。于是便说:“你若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去吧。记住,三天后,把鬼女带来。” 陆离一秒变正经。他说的鬼女就是雪儿。听说子归带着雪儿是为日后复活素然仙子做准备,虽然不知道这二者有什么关系,但陆离觉得这么有利的条件,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好。 银数没有说话就离开了。他回客栈的时候,碰巧遇到子归,和子归对视的时候,他有点慌乱。 “这么晚你出去干嘛了?”子归问。 “呃,我……” 正在银数思考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子归慢慢靠近银数,并用一种怀疑的眼光打量着他。 银数心想:遭了,他不会知道了吧。 “你不会有别的女人了吧?” “……”银数无语,怎么会想到这种事情上,真是的。 “没有。我这一生都只会爱子萝一个。”银数宣告道。 “才一生?我姑父可是说三生三世都只爱我姑姑一个。” 银数竟无言以对,这种事情也要拿来比?仙界的人还真是奇怪。不过子归这么一闹,倒是也不用银数编借口掩饰出去的事实了。他觉得说谎这件事越少越好,毕竟他真的不喜欢这样。 陆离只身一人躺在树上赏月,今夜的月光很好,良辰美景倒也不错。 “唉……世间的美人这么多,我却要独自一人赏月,人生真是不公平啊。” “真羡慕魔尊,成天和佳人出双入对的。” 这一次,陆离没有和幻影一起出现,为了推快进度,他们分开行动了。所以陆离便只能一个人,这更增加了他的孤独感。于是他决定找点事情做。 澣尘和迷途在浪白城的街道中散步,他们来浪白城有些日子了,东忙西忙的,竟然还没有好好逛过这里。 夜晚,浪白城内最热闹的地方便是烟柳巷了,青楼妓馆、舞榭歌台、酒楼客栈,应有尽有。沿街都是各种叫卖的小商贩,好不热闹。 离开京都后,迷途许久没有见到这种热闹的景象了。虽然她喜欢清净,但偶尔来到喧闹的地方,也会喜欢。 两人手拉手走在街巷中,原本这一对俊男靓女就够引人注目的了,他们还拉着手,惹得不少人驻足观看。有些还指指点点的说着闲话。 迷途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小声问澣尘:“他们在干什么?我们长得很奇怪吗?” 一般来说,女性要比男性更注重别人的目光。迷途在意别人盯着她看,但澣尘丝毫不受影响。他听到有人指责“在大街上就拉着手,成何体统”,听到这句话澣尘不但没有松开迷途的手,反而拉的更紧了。 这是他宣誓主权的一种方式。毕竟迷途长得这么漂亮,难免有人会打她的主意。 “别离他们,凡人最爱说闲话。那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而是他们嫉妒你好。” 就这样,两人继续走他们的路,对路人的话充耳不闻。这天晚上,他们在酒楼吃了饭,还打算去青楼逛一逛。 不过迷途穿着女装不方便进去,所以他们又绕道去买了一套男装。迷途换上男装与澣尘同行,这下两人不能拉手了。否则真的会引起哗然。 “为什么穿女装不能进去啊?”迷途问。 “因为这是男子才能来的地方。” “可是那门口站的不是女人么?” “呃……那是招揽生意的人。” “生意?招揽什么生意啊?” “就是……” 迷途第一次见这种地方,想问个清楚。可这种事情也不方便讲出口,澣尘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他有点后悔带迷途来这个地方了。 进去之后待了一段时间,迷途大概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只是依她的认知是无法理解这种地方的存在的。 舞台中央有好些女子在跳舞,且穿着暴露、舞姿轻浮,音乐声加上人们的说话声,实在太过吵闹。 “是不是后悔来这里了?”周围太吵,澣尘不得不提高嗓音。 迷途尴尬一笑,不知该作何回答。不过她想,既然来了,还是深入了解一下吧,这也算是了解人生百态吧。 陆离因为无聊,也来了烟柳巷,和迷途进的是同一家青楼。不过他来的在一点,此刻正在楼上的包厢坐着。从楼上向下看,恰巧看到迷途和澣尘。 第五十五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本来百无聊赖的陆离,突然来了兴致,他勾唇笑着说:“有意思的事来了。” 陆离笑起来的时候带着很强的妖媚气息,连一旁就在花场中行走的女子都大为吃惊,自叹不如。 “他若是女子,定要魅惑不少男人的心。”有人这样评价道。 陆离从二楼飞身而下,到迷途身边。虽然迷途换了男装,但依旧挡不住她的倾城容颜。陆离与美人一向有地心引力,谁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迷途当时正在欣赏舞蹈,加上乐声太大,她没察觉到陆离的到来。陆离轻拍迷途的肩膀,待她转头后说:“美人儿,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澣尘察觉到陆离的到来,起初他还想默不作声看看陆离想干什么,没想到他竟然拍迷途的肩膀,这可把澣尘气坏了。 “把你的脏手拿开。”澣尘生气的拍掉陆离的手,并把迷途护在身后。 “哎呦,这不是魔尊大人嘛,来吃花酒啊。”陆离热情的打招呼。 对陆离来说,美人是不分男女的。迷途固然漂亮,但澣尘也不差,所以他哪个都想撩。 澣尘向来看不起陆离,虽然两人一个是妖界之王,一个是魔界尊主,但澣尘觉得陆离完全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就凭他阴不阴阳不阳的气质来看,就和自己不是一个等级的。他是打心底里鄙视陆离的。 “看来今日要扫兴了,我们走吧。”澣尘对迷途说。 迷途对陆离也是抱有警戒心的,跟着澣尘一起离开。 陆离以前也不是没撩过澣尘。呃……下场很惨。不过陆离记吃不记打,虽然被教训的很惨,但还是想招惹澣尘以及他身边的人。 “诶,来都来了,不如一起喝一杯啊。看着良辰美景的,若是有二位美人相伴,可谓余生啊。” 陆离很不识趣的拦住两人的去路。他到不是有意找事儿,仅凭对美丽事物的追求心态,想要找澣尘和迷途喝杯酒。 “他就是你说的登徒子吧。” 迷途想起“登徒子”这个词,觉得很适合陆离。澣尘也觉得这个称呼很形象,毫不客气笑了出来,并说:“没错,他就是登徒子。” “喂,你们两个……人家好心找你们喝酒,竟然还嘲笑我!我跟那种不入流的登徒子能是一个等级的吗?” “对美色产生觊觎之心,跟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陆离一本正经的说:“登徒子只对美女感兴趣。我不是,我对魔尊大人这样的美男也很感兴趣……” 陆离说着伸手要摸澣尘的脸,在他还没碰到澣尘的脸之前,迷途狠狠用折扇敲了他的手,瞪着他说:“敢碰他,小心我剁了你的手。” 陆离捂着被打的手,一脸哀怨看着二人,说:“不摸就不摸,但是真的不能跟我一起喝酒吗?我今晚真的很无聊的。没家人、没朋友、没爱人,孤寂了上千年……唉,我可怜的人生啊。” 迷途和澣尘反正也是出来闲逛的,觉得跟陆离一起喝杯酒倒也无妨。而且,澣尘觉得陆离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浪白城,还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其中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事,不妨探一探他。 “走吧。”澣尘说。 “去哪儿?”陆离问。 “不是要喝酒吗?带路呀。”澣尘有些不耐烦。 “好好,去喝酒。我在楼上定了包间,今天晚上我们一醉方休。”陆离高兴的手舞足蹈,急忙领澣尘和迷途上楼。 迷途觉得陆离的样子似曾相识,悄声跟澣尘说:“我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个场景?” “楼下招揽客人的女子,也是他这副模样。” 被澣尘这么一说,迷途恍然大悟,和澣尘相视一眼,笑了出来。 进入包厢,气氛好了许多。陆离只留了个弹琴的女子,将其余的人全赶了出去。听着小曲和美人饮酒赏月,这是陆离最喜欢的场景了,唯一的遗憾就是眼前的美人不是他的。 澣尘发现陆离今天是一个人出来的,往日里他都和那个叫幻影的形影不离,便问:“你身边的侍卫呢?平日里你出门不都带着他么?” “哦,他呀……我没让他跟着。也不看看我今天来的是什么地方?带侍卫多不方便。” 陆离随意编了个理由,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幻影去哪儿了,而且那位可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幻影今日去了魔界,这件事他没有告诉陆离。他和陆离之间虽然有着利益关联,但也不是非对方不可,所以有些事,他不会告诉陆离。 “我要的东西什么时候给我?” “快了,再给我点时间,一定会弄到手的。” 和幻影在魔界见面的人是丘明长老,这两个人也不知是何时牵扯到一起的。 “我很急,不能再耽搁了,否则你对我就没有用了。别忘了,魔界不止有你一人能做这件事。”幻影警告道。 “是。我会尽快的。只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好处。”丘明提醒道。 幻影没有说话,飞身离开。依他能自由出入魔界这一点来看,他的法术修为绝对不低。丘明一直想知道与自己合作的人是谁,但那人从来不露真面目,也无从查起。一开始,他觉得在这场交易中自己站上风,到现在才慢慢感觉到,他开始处在下风了。 他对那人的身份一无所知,但那人却掌握着他的全部软肋,这种感觉很是不爽。 “幻影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你的?似乎有许多年了。” 有时候活的太久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就像现在,澣尘已经记不起幻影跟着陆离的时间了。如果想起来,大概会发现一些异常。 “我也忘记了,大概在一千年前?具体我也忘记了,大概是素然仙子……” 澣尘听到陆离提“素然”二字,狠狠瞪了他一眼。陆离也意识到口误,便不在往下说了,喝酒掩饰尴尬。他们两人的眼神交流没有逃过迷途的眼睛,她问:“你也认识素然仙子?” “只是见过,不熟。”陆离说。 迷途又看了看澣尘,他正在默默的喝酒。迷途觉得,素然仙子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大家都对她避而不谈,有些奇怪。 迷途想到元真派的藏经阁,沐风曾说那里拥有世间绝大多数的古籍,且记录周全。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关于素然仙子的记载。 酒过三巡后,澣尘又问陆离:“你不在妖界好好待着,来浪白城做什么?” 陆离虽然是笑着的,但在澣尘的话说出后,他的笑容略有收敛,这一细微的变化澣尘都看在眼里。他就知道陆离这家伙绝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 “我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来找美人儿的。” 陆离用这个借口掩饰,不过他也知道澣尘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好在,今晚发生了一件事,可以帮陆离打掩护。这件事倒也不是谁提前安排,只是刚好赶上了,有一种天助我也的架势。 这件突然发生的事情是浪白城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一夜之间,数十户人家的年轻女眷全部失踪,在这小小的浪白城引起恐慌。 沐风是最早听说这件事的,也不知官府的人是如何知道沐风是元真派的弟子,一大早就来找他帮忙调查此事。 听说此事后,沐风最早想到澣尘,因为魔界有一种功法是吸取女子的精魂提升功力。所以他第一个就去找澣尘调查。 澣尘听说此事,不屑的说:“我堂堂魔尊,何至于用此等龌龊的方法练功!你还是去问问妖王吧,听说妖界有用处子之血提升修为的功法。而且,妖王生性好色,倒是做的出掳走女子的事情。” “妖王陆离也在城中?”沐风问。 “是啊,昨晚我们还一起喝酒呢。” 沐风把目光转到陆离身上,但陆离也否认自己和这件事有关系。 “我堂堂妖王怎么可能用这种手段练功!” “可魔尊说,你生性好色,很可能做出掳走女子的行为。” “……” 陆离突然想起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只妖,或许掳走少女的事和那个人有关。如果此事真的和他有关的话,倒是可以掩饰他来浪白城的真实目的。 “此事并非我所谓,但也与我有些关系。”陆离说,“妖界前段日子,蛇妖妖逃出大牢,来了人间。他善于用处子之血修炼,这件事说不定是他所为。我来浪白城也是为了缉拿这只妖。” 陆离的话说的合情合理,有理有据,很有信服力。 “蛇妖在什么地方?怎么才能找到他?”沐风问。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来了浪白城,具体的就要你去查了。” 陆离也不知道蛇妖在什么地方,他甚至不确定蛇妖有没有来过。反正也只是为了给自己开脱,有没有这回事就不确定了。 沐风和陆离分开后,去找了迷途。碰巧迷途也有事找他。迷途知道元真派杀她的事全是沁音的作为,和沐风的误会也就解开了。 “我刚好有事找你。”迷途说。 “我也有事找你。” 第五十六章 父子分歧往事扰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子萝见过父君。” 子萝回到仙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仙帝面前报道,做样子嘛,总要做全套。 “哦,是子萝啊。”仙帝见到子萝还略带惊讶之意,接着他又摆出一副慈祥的面孔问:“许久未见你了,在人间都干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四处逛逛。沿着姑姑当年走过的路,寻找她的痕迹。” 子萝说这话是故意的,她明知道素然是仙帝心中的一块疤,还故意去解开那块伤疤。在这一点上,她和子归是一样的。 果然,仙帝听到他的话立马冷了脸,说:“追寻她走过的路?哼……你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不知道你走的那条路上,有没有感情路?” 子虚在一旁听着,见仙帝不悦,立马圆场,假意斥责子萝道:“五妹,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提姑姑的事情责怪父君。姑姑犯了错理当受罚。” 接着他又笑着对仙帝说:“父君,五妹许是在外面待惯了,忘了仙界的规矩。您别担心,我会好好教育她的。” 仙帝厌烦的看了二人一眼,也懒得理他们,摆摆手让二人下去了。 子虚和子萝两兄妹走后不久,芣苢仙子来了。 “怎么样?让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仙帝问。 “时常与子萝公主在一起的那个男子叫银数,是麋鹿一族的族人。” 芣苢原是仙帝派去跟踪迷途的,不料却发现了子萝的恋情。她立刻向仙帝报告,这才有了仙帝追问子萝下落以及子萝迫不得已回仙界的事。 “哼!区区一只鹿妖也想染指我的女儿,好大的胆子。派人杀了他吧。” 仙帝因为血统纯正,看不起妖魔。再加上他又是个过于固执不知变通的人,严苛的按照天规行事,对于动了凡心的仙毫不手软。这一点从他处罚素然仙子的手段就知道了。 这一次他之所以没有处罚子萝,是因为觉得子萝有救。他相信那日他说的话子虚有好好传达给子萝。这一次若是子萝不回来,他很可能像处罚素然一样处罚子萝。不过子萝回来了,他认为子萝对银数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再加上子萝喜欢的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杀了就好,不足为谈。 “父君请等一等。”三皇子子殷走进大殿。 “你在偷听我们说话?”仙帝不悦的看着子殷。 “儿臣是来给父君请安的,并非有意偷听你的芣苢仙子的谈话。” “既然是无意,悄悄离开就好,为何还进来了?” 仙帝对子殷一向不冷不热,也不大和他说话,这或许与子殷的母亲有关。 “儿臣以为,直接杀掉银数并非上上之策。”子殷直言道。 “住口!此事不是你能掺和的。把今日听到的话烂在肚子里,下去吧。”仙帝不耐烦的道,他以为子殷想要求情。 “仙帝莫急。不妨听听三皇子怎么说。此事事关子萝公主的性命,切不可草草了事。”一旁的芣苢仙子说,她办事能力强且从未有差错,因而深得仙帝的信任。 有人求情仙帝也不好直接拒绝,便对子殷说:“你说吧,什么才是上上策?” “让五妹主动断绝对银数的情感。”子殷道。 “呵,说的容易,感情这事若容易断,你姑姑也不至于丢了性命。”仙帝的语气中满是不屑。 “若银数做了对不起五妹的事,伤心之下五妹定会做出符合父君心意的决定。儿臣已想好一计,还望父君等些日子,儿臣定不会让父君失望的。” 尽管子殷保证的很好,仙帝还是不信任他,他看了看芣苢,问道:“你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不妨让三皇子试试,若真的能让子萝公主自断情感,倒也一了百了,除去所有隐患。”芣苢建议道。 仙帝点点头,对子殷说:“那你便试试吧。这段时间,看好子萝,切不可让她再见银数。” “是。”芣苢和子殷同时回答,之后两人一起离开大殿。 “棋盘已按三皇子想要的铺开,接下来就静待三皇子如何落棋了。” 离开大殿后,芣苢笑着对子殷说。看起来,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否则芣苢也不会帮子殷说话。要知道,在仙界,没几个人把子殷当皇子看,他们都围着子虚和子归转。 子殷撩了撩芣苢的头发,俯身在她耳边说:“夜里无人的时候,来找我。” 子殷说这话的时候身上散发着邪魅的气息。恰巧这时有人路过。子殷立马变为从前唯唯诺诺的样子。 “今日之事多谢芣苢仙子了。” 子殷和芣苢仙子互行作揖礼,而后分开。 子衿一早就在宫殿等着子殷,见他回来忙问:“事情进展的如何?” “一切顺利。近期子萝会待在仙界,你多去陪陪她,获取她的信任。”子殷安排道。 “好。”子衿答应,她忽然想起什么,又问:“父君一向多疑,哥哥是如何让他同意你的计划的?” “芣苢仙子帮我说了话。”子殷回答。 “芣苢仙子是出了名的傲慢高冷,缘何会帮哥哥说话?” 子殷脸色一冷,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仙帝去找重明医仙,这位老人家德高望重,医术高明,仙界的人都很尊敬他。他的宫殿摆放了许多炼丹炉,充斥着药草的味道。 仙帝来后,他屏蔽了所有药童,和仙帝坐而论谈。 “交给你的事办的如何了?”仙帝问。 “老夫自诩医术高明,但也不能保全素然仙子的性命。如今她只剩一缕残魂,我顶多能让她多活个一年半载。这之后,她还是会归为尘埃的。” “当真没有法子?”仙帝虚心的问。 “仙帝如此在乎素然仙子,千年前又为何将她处死呢?”重明医仙反问。 “谁让她动了凡心,触犯天规呢?”仙帝说着叹了口气:“若她爱的是个凡人,或者是银数那样的小妖,我还能杀了那人,保住素然,可她偏偏爱上……算了,不提也罢。” “那您现在又为何又想要保住她的残魂?就算保住了,也只是一个残魂而已,终究不是她。” 仙帝本是直着身子做的,听到重明医仙的话,他忽然觉得浑身无力,身子就塌了下来。 “到底是老了,心也软了。总觉得见她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看着我笑的样子,很好。” “听说二皇子也在设法复活素然仙子,何不试试他的方法?” “我想救她,却不想她带着前世的记忆。若她对那人的情感不变,结局不变,救她又有何意义?” “若二皇子真的复活了素然仙子,您要怎么办?” “只要她放弃以前的情感,安心留在仙界,就还是我的妹妹,一切都不会变。” “若未能放弃以前的情感呢?您还要用天雷刑劫处罚她吗?” 仙帝沉默了,见他沉默不语,重明医仙深深叹了口气。 “二皇子想要救她,你却总想着杀她,这就是你父子二人越来越疏离的原因啊。” 重明医仙苦口婆心的话,不知道有没有劝进仙帝的心中。估计是没有吧,他一向固执己见,千年前为素然求情的人也不少,他哪怕是听了一个人的建议,都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只不过,对于和子归的关系,仙帝是有些遗憾的,曾几何时子归是他最喜欢的孩子,现在见面难就算了,见到之后还总是吵架。 “父君,我的功法又精进了一层,什么时候我们比试比试吧。” “比试可以,但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 “才不会呢。我要做个跟父君一样坚强的人,未来帮父君守护仙界。” “哈哈,吾儿有大志向,足慰父心。” 仙帝想起与童年子归对话的景象,忽觉心中悲凉,独自走了。看着仙帝渐行渐远的背影,重明医仙摇了摇头。 子萝刚回到自己的寝宫,外面便来了一群守卫,阵势浩荡,把她的宫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干什么?为何围在这里?”子萝生气的问道。 “仙帝命令子萝公主近日不可离宫,令尔等在此看守。” “我要去找父君理论清楚。” 子萝说着欲走出宫殿,却被守卫拦住。 “仙帝说近期不想见您。” 子萝不便硬闯,拂袖离去。她心里隐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五妹……”子衿算准了时机过来。 “四姐。”子萝像见了救星一样握住子衿的手,不按的说:“四姐,父君突然带人封了宫门。你说他不会是知道我和银数的事了吧。” 子衿拍着她的手,柔声说:“别担心。父君应该不知道。” “那他为何派人封了宫门,还不让我出去?” “许是因为今日你在大殿上冲撞了他的缘故。你也真是的,明知道父君不喜他人提起素然姑姑,还非要说。” 子衿看着子萝的时候,宛如一个慈祥的母亲,但她那双慈祥的眼睛下,藏着的是一颗可怕的心。 单纯没有心机的子萝,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温柔的姐姐会害自己,还如孩子一般的撒娇说:“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嘛。” “你呀!都多大岁数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子衿说着用手轻点子萝的额头。 第五十七章 看你笑颜如花发如墨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沐风在陆离处得到了蛇妖的一些线索,但他害怕凭一己之力很难对付蛇妖,便找到迷途。他能求助的也只有迷途了,毕竟澣尘是不会帮他的。 碰巧迷途也有事找沐风,互相帮个忙也不错。 “我想再去一次元真派的藏典阁,有要调查的事情。” “好,我带你去。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带你去藏典阁,你陪我调查蛇妖的事情,怎么样?” “蛇妖?” 迷途还不知道蛇妖的事,沐风简单的向她复数了一遍。其实沐风找迷途一起调查蛇妖的事,还有一层目的,就是趁机接近迷途。 他早已下过决心,这一次不会轻易放手。他要和澣尘堂堂正正的来一场情感决斗,除非迷途最后还是选择了澣尘,并且澣尘能带给迷途幸福,他才会放手。 只是沐风不知道,在这件事上,他天然就占着下风。想要迎难而上,勇气可嘉,但前途却未可知。 迷途答应了沐风,沐风带她进入幻镜,前往藏典阁。 “你想查什么?”进去之后,沐风问。 “仙界的素然仙子。” “那应该属于人物传记类,这边。” 元真派的藏典阁古书非常之多,为方便大家查阅,做了严格的分类。沐风领着迷途前往右边的书架。不得不说,这幻镜做的还蛮真实,依稀有阳光透进来。 光线撒在迷途和沐风的身上,将他们在书架中穿梭的身影记录在年轮中。 今日的阳光很好,将世界照的透亮,澣尘站在窗前,接受阳光的洗礼。这种光线对于魔界的人来说,算是奢侈品。他们在昏暗不透光的环境中生存的太久,都快忘记阳光的温度了。 “妖王来浪白城的目的,查清了吗?” 澣尘面前跪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他回答说:“前段时间,蛇妖空凡从妖界大牢逃出,据说妖王是为了捉拿他而来。” 澣尘冷哼一声,道:“区区一只蛇妖出逃,何至于惊动妖界之王捉拿?” “据说这蛇妖功法极高,许是旁人对付不了。”魔界的探子猜测道。 “你以为蛇妖在大牢里待了几百年都没动静是为何?”澣尘问,他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冷峻。既不笑也没有努力,却有着不容忽视的霸气。 “属下不知。” “是因为逃不出去。几百年都不出去,现在却突然出去了。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帮他。”探子抢先说出这句话。 澣尘不带任何情感的看了探子一眼,那人立马低下头去,生怕他刚才抢话的行为触怒魔尊。 “那你知道是谁帮他吗?”澣尘又问。 “属下愚钝,请魔尊指教。”探子说,他也不是虚心,是真的不知道。 这些魔界的探子能掌握的消息其实并不少,只是他们通常是接受指令探查事件,大多不动脑子,因而不能把有用的信息连接起来。 澣尘是下命令的人,思维活跃,又有远见,他能将所有的消息组合起来,常发现暗藏在这消息背后的玄机。这些年,他之所以能稳居魔尊之位,多次平定魔界的祸乱,可不仅仅因为他身份尊贵和法术高强。 “妖王修炼的功法和那蛇妖修炼的功法同属一脉,多年前蛇妖从人间掳走处子之身的女子,有一多半都进献给妖王了。此次他又出来作乱,想必跟妖王脱不了干系。如此,妖王的目的又怎是来捉拿他的?” 探子听完恍然大悟,佩服的说:“魔尊大人英明。” “以后探查消息都动点脑子,别把这种人家故意放出的消息说给我听。”澣尘严肃的说。 “属下明白。” “再去查。陆离出现在浪白城,绝非偶然。” “是。”探子回答说,之后又道:“对了,右护法让我给您带话,说他和云歌小姐不日就到浪白城了。上次云歌小姐在花溪谷遇到迷途仙子,差点伤了她,让您多加注意,若能避开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知道了,你去吧。” 探子得令离开澣尘的房子。他走后,澣尘一人站在窗前,面对太阳,闭眼冥想。阳光洒在他脸上,一股暖意在脸上铺开。 他又想起许多年前那个少女第一次出现在魔界的时候,她的笑脸就宛如这暖阳,为潮湿阴暗的魔界带来温暖与光亮。那笑脸印在澣尘的心尖,多少年都未曾淡去。 脑海中的脸出现在空中,澣尘缓缓伸手去触碰那张脸,但她却消散在空中。澣尘的指尖徒留阳光温暖的触感。 澣尘看着空荡荡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惆怅的情绪。他长长叹了口气,从窗前离开。他已经许久不想起从前的事了。可能是阳光太温暖的缘故,让他的心变得柔软,才会回忆起那些事。 从窗口向外看去,能看到庭院中的风景。庭院的风景很好,却无人欣赏,未免有几分落寞。似乎连温暖的光线,都带着哀伤的气息。 澣尘想起结弦让探子带的话。迷途和云歌还是不见为好,所以他决定早些离开浪白城,便去找迷途商议。 迷途的房间没有人,桌上放着一面幻镜,澣尘一眼就认出那是元真派的物件。在这里能找迷途的元真派的人便只有沐风了。 澣尘一直防着沐风,他不想迷途和沐风走的太近。倒也不是因为讨厌沐风,而是出于男性的占有欲。 可就这么处处防着,时不时的在迷途耳边说些挑拨离间的话,迷途和沐风的关系依旧不见疏远,反而还更好了。这让澣尘有了危机感,今日也不知迷途和沐风去幻镜中做些什么? 想到迷途和沐风在一个空间内独处,沐风的脸就黑了下来,眼中冒着怒火。他也不顾别的,直接冲进幻镜之中。得亏他曾在元真派待过,才知道进入幻镜的方法,不然就要干瞪眼了。 迷途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本记载素然仙子生前故事的古籍。迷途打开古籍阅读。沐风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由得看呆了。 恰在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蝴蝶落在迷途的头发上,沐风伸手把蝴蝶赶走。迷途乌黑发亮的头发,让沐风产生摸一摸的欲望,他也顺着心中所想,伸手摸迷途的头。 澣尘闯进幻镜,刚好看见沐风伸手摸迷途的头发,这下他的脸色更难看了,随手飞出一团蓝色的火苗袭向沐风。 沐风的指尖刚触到迷途的头发,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立马闪身躲开,定眼一看竟是澣尘。 迷途也感受到那股力量,把目光从书上移开。 “你怎么来了?” 看到澣尘,迷途有些慌张,倒不是因为和沐风在一起被抓,而是她手上的书。澣尘一向不让迷途探查素然仙子的事情。好在澣尘现在的目光根本不在书身上,让迷途有一定的机会把书藏起来。 “你和他在一起做什么?”澣尘的语气中带着怒气,他一把拉过迷途,丝毫也不温柔。 “我……我是来找关于摄魂术的记载的,想着……”迷途随意编了个理由,但她还没说完,就被澣尘打断了。 “摄魂术是我魔界的功法,你来凡间的藏典阁能找到嘛!” 迷途看出澣尘很生气,因此也不敢多说什么,害怕刺激到他。 沐风看不惯他的样子,质问道:“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凭什么管她?” “凭她是我的魔妃。”澣尘霸气的宣告。 “你们又没有成亲,她怎么就成你的魔妃了?”沐风不服气的反驳。 “很快就会成亲的。到时候请你啊。”澣尘理直气壮的说。 沐风冷笑一声说:“呵,我才不会去呢。” “那就不请你了。”澣尘说完拉着迷途往外走。 “你……”沐风气绝,不知该说些什么。 澣尘和沐风吵架的过程中,迷途几次都欲插嘴,但他们的速度太快,害得迷途总是插不上话。最后也只能作罢,任由他们去吵。不过这个架吵的尤其幼稚,迷途很是无奈。 三人先后离开幻镜。澣尘看到桌子上的幻镜很不爽,于是一掌将它摧毁。 “别……” 迷途刚想阻止澣尘,但澣尘的速度太快,已经来不及了。 摧毁幻镜后,澣尘才觉得气消了很多,甚至还得意的看了沐风一眼。以为这下他就没有借口再找迷途了,殊不知迷途还和沐风约了去抓蛇妖。 澣尘摧毁幻镜的行为没有引起沐风多大的反应,破坏狂澣尘的本领他早已领教过了。 “师妹,我们今天……” 沐风想跟迷途确认一下今晚的行动计划,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澣尘赶了出去。站在禁闭的放门前,沐风一脸无奈。也只好先离开,过段时间再来找迷途。 把沐风赶走后,澣尘独自背对迷途坐下,一句话也没有说。好几次迷途跟他说话,他都一声不吭,看来是想以沉默抗议了。 迷途虽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也能理解澣尘。他向来爱吃醋,这或许也是爱她的一种表现吧。扪心自问,若是看到澣尘和别的女子独处一个空间,迷途觉得自己也会生气。 第五十八章 爱吃醋的魔尊大人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澣尘一直背对迷途坐着不说话,正在独自生闷气中。迷途发觉吃醋之后的魔尊变得像个孩子,这种时候顺着他的心意去哄他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迷途坐在床边,只能看到澣尘的背影,中途她跟澣尘说了几句话,但他都没有回答。 “你还在生气吗?” “别生气了嘛。” “真不打算理我了?” “你想这样干坐一天吗?” “我真的只是去找古籍的,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迷途一连说了好几句话,澣尘还是没有回应。 “一直没反应,你不会坐着睡着了吧。” 迷途见澣尘一直不理自己,只好从床边走到澣尘坐的地方,去看看他的状况。澣尘正襟危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不是没睡着嘛,干嘛不理我。” 见迷途过来看自己,澣尘干脆别过脸去,像一个别扭的小媳妇。这一举动逗笑了迷途,都不忍心埋怨他了。 好在迷途还有一招,可以治好澣尘的小脾气。 “唉……真无聊,你也不理我,那我去找沐师兄了。”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澣尘因为沐风生气,现在迷途说要去沐风,还亲切的叫他沐师兄,澣尘肯定会有反应。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后,澣尘把头转过来,说:“你敢。” “反正你也不理我,有什么不敢的?” 迷途假意要走,澣尘迅速抓住迷途的手,不让她走,随后用力一拽,让迷途坐在他的腿上。 “不生气啦?”迷途问。 “生气。”澣尘赌气道。 “那这样呢?”迷途说着亲了一下澣尘的脸颊。 澣尘本是一脸严肃,被迷途亲后,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展开,甚至还有些窃喜的意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应该笑,于是一秒恢复正经脸。 看着他别扭的样子,迷途开心的笑出声。 “哎呦,以后要是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呀?”迷途笑道。 “所以你不许离开我。” “好,不离开。” “也不许再见沐风。” “这个有点难。”迷途为难的说:“毕竟我还要恢复前世的记忆,要跟前世遇到过的人多接触。” “没关系。他在你的前世只是无关紧要的人,想不起来也行。” “这样也可以吗?”迷途问。 澣尘一本正经的回答:“当然可以。不是有选择性遗忘吗?你就选择性的把他忘掉就好了,只记得我就行。” “好,那就这么定了。”迷途承诺道。 只是,迷途前世选择性忘记并不是沐风。时隔许久之后,迷途想起很多事,却唯独忘了与那个人相关的记忆。 “以后也不许单独和沐风一起。”澣尘又道,这算是他和迷途在约法三章。 “从明天开始算怎么样?” “为什么要从明天算?此时此刻,现在就算数。” “不行诶。”迷途说,“今晚我们还说要一起去调查蛇妖的事情呢。” 澣尘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看架势又要生气了,迷途连忙解释道:“这不怪我,是在你来之前约好的,你可不能生气哦。” 最后,妥协的还是澣尘,他说:“那行吧,今晚我和你一起去。那蛇妖法术极高且戾气很重,我怕他伤到你。” 因为澣尘强大的嫉妒心,使得今夜的捉妖小分队壮大起来,实力大增。 经常爱吃醋、偶尔呆萌、时而霸道时而温柔、动不动就耍小孩子脾气、还酷爱生气又几分冷峻的魔尊。深深吸引着迷途,这就是他喜欢的人,一生一世,不,三生三世都愿意与其长相厮守。 夜幕降临,浪白城西南角的一处宅院里,一个白衣女子只身坐在杏树下。微风吹过,片片杏花飞落而下,如下雪一般。花瓣落在女子黑色的头发上,诱使人产生一种将它拿下来的冲动。 伴随强劲的风力,一个男子出现在庭院中,他的右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眼中充满阴煞之气,看着就不是善类。 “如此深夜,美人儿独自一人,不如跟我去个地方,共度今宵可好?” 女子听到声音后缓缓转身,竟是迷途。而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便是蛇妖空凡。他被迷途的美貌震惊,愣在原地。 “不知阁下是否有兴趣到地府走一趟。” 话音还未落,迷途已然飞身而起,出剑袭击空凡。空凡被迷途的美貌迷住,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不过空凡到底是修为高的人,虽然有些狼狈,但还是躲开了。 与此同时,藏在暗处的澣尘和沐风也现身,三人合力对付空凡。空凡这才反应过来是陷阱,瞳孔一沉,奋力反击。 早些时候,迷途三人汇聚一处,共同想对付空凡的法子。这茫茫人海想要找到空凡也不容易。最后,沐风提出调查一下空凡昨日掳走女子的路线。他们发现空凡从浪白城的西南角,挨家挨户的掳走年轻的女子。这表明,空凡的路线很单一,而且有顺序。 加上澣尘的情报,几百年前,空凡掳走女子也是按照这样的方式,从一座城的某个角落出发,挨家挨户的搜寻,满满将范围扩大到全城。 如果遇到某一户人家没有女子,空凡便会暂时停止,第二日略过这家,从下一户有女子的人家开始,掳走女子。如此循环,多少年来从未变过。 总和以上两个信息,他们又进行了调查。发现昨日空凡共掳走十三户人家的女子,这一片区的第十四户人家,没有女子。第十五户人家有女子。 因此,他们商议躲在第十五户人家的庭院中,等待空凡上门。为防止伤害到他人,还把原来的住户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但空凡嗅觉灵敏,能嗅到女子身上散发的气息,这可能与他常年用处子之身的女子练功的缘故有关。所以,没有女子,空凡便不会上钩。 如此,就只能由迷途先出面引出空凡,澣尘和沐风躲在暗处。 若只是迷途和沐风,空凡还能应对,但加了澣尘,他便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知道与对手的悬殊,空凡也不恋战,在中了一掌后,他闪身消失在原地。迷途等人快速跟着,相继消失在庭院之中。 人都散去后,庭院恢复安静,只有地上被法术摧残而掉落的花瓣显示曾经有人来过这里。 他们一路追踪空凡,到了一片山林之中。这附近,想必能发现空凡的老巢。其实,放空凡离开,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一。若直接在庭院中杀死空凡,就不能找回被他掳走的女子了。 空凡回到他暂住的山洞,刚才被澣尘打了一掌,内伤严重,走路只能扶着墙。空腔内传来血腥的气味,空凡吐了一口血。 “没想到魔尊也在……看来这个地方也不安全了。” 空凡想要转移阵地,但带着那些女子太拖累,便想着先用她们的血献祭练功,再离开浪白城,去下一个地方。反正只要不遇到高手,他应该都无碍。再者,等他的修为再精炼一些,高手也用不着怕了。 这么想着,空凡加快脚步,走到关押女子的山洞。他白日里挑了几个练功,效果不错。若是将她们都献祭了,修为应该精进不少。 被空凡抓过来的女子原本都是凡人,这阵仗早已把她们吓坏,不听的哭喊。可这荒郊野岭,一般也不会有人来,更不会有人救她们。 “哭哭哭,烦死了,都给我闭嘴!” 空凡被她们的哭声扰的头疼,怒气冲冲的说。女子们吓坏了,不敢大声哭泣,却依旧惊慌的留着眼泪。 空凡随手抓了个女子,用功力吸取她身上的血。他运功时浑身笼罩着黑气,和血液的红色形成对比。随着血不断流出,女子的身体逐渐干煸下去,失去血色。原本花容月貌的女子,瞬间变成一具失去血色的尸体。僵硬的从空中摔到地面上。 “啊……”其他女子看到这个场面,吓得尖叫出声,她们想要逃跑,却无处可逃。 吸食一个女子的血液后,空凡觉得内伤好了许多。因而又抓了一个女子过来。 空凡逃跑的时候,沐风在他身上撒了追踪粉,因此能轻易找到他停留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沐风说。 “进去看看吧。”迷途说着就欲走进山洞。 澣尘拉住迷途,说:“你走我后面。” 三人依次进入山洞,这里黑漆漆的,没有光,需要格外小心。澣尘的每一步都走的很谨慎,耳听六路眼观八方,防止有人偷袭。 随着逐渐深入山洞,他们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妖气,那便是从空凡身上发出来了。他们小心翼翼的走到妖气辐射的中心地带,闻到刺鼻的血腥气息,耳畔传来女子的哭喊声。 迷途心想,大概已经有女子遇害了,不能再让更多的人遇害。 进入下一个洞口,就看到空凡吸食女子血液的场景。浮在空中的女子不断挣扎,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 沐风看到那一幕,觉得不能再等,拔出利剑攻击空凡。空凡正在吸食血液,忽然被人打断很是不爽,丢下女子,和沐风扭打在一起。 第五十九章 合力捉妖情感深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哼!真是阴魂不散!” 空凡被打扰后很生气,毫不客气的出手反击。他吸食血液之后功力瞬间提升,比之前还要凌厉几分。原本他因内伤无法运功,现在似乎也都好了。 沐风惊讶于空凡修为晋升的如此之快,看来他修炼的果真是邪术。为今之计也只有全力对付他,才能断绝他危害凡人的可能。除妖本就是修仙弟子的本分,沐风认为在这件事上他义不容辞。 不过,六界之内的生灵原本都是和平相处的。上次六界大战还是在万年前,那之后,为保六界和平,各界的尊主联合起来签订了协议,六界生灵皆可在这片大陆上自由成长。 不过,弱肉强食这个规则从来没变过。这其中,最弱的就是人类。幸而人类之中,有一群致力于修仙的人,吸收日月天地之精华,练气而生,修身养性,从中也能提高法术修为。这群人成了保护人类的中流砥柱。 再加上凡人知悉自身弱小,信奉神灵与佛祖,心诚之时,也能得到庇佑。 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六界之大,难免会有违背天理之徒,残杀他族与本族之人。空凡便是这号人物。所谓的降妖除魔捉鬼,也并非是见到妖、魔、鬼都要对付,而是对付其中伤害凡人的少数。 大多数的妖、魔、鬼还是好的,他们遵循本族的章法,安分守己、修炼法术,与人类无害,自然也没有必要伤害他们。所以,从整体来讲,六界还是和平的。 各界的章法各有不同,其中以人界和仙界的规章最多也最繁琐,诸如人妖殊途、人鬼殊途、仙魔不能相恋、仙人不得相恋、妖与仙也不能相恋…… 规矩是死的,信的人自然信,但也有不少人想要打破规矩。迷途、子萝、素然等人都是例子。 沐风和空凡的交锋还在持续,沐风讨不到好处,但也能短暂的制约空凡。 他们打斗的时候,迷途想上去帮忙,却被澣尘拦住。 “那家伙戾气太重,你还是不要去了。” “既然知道他戾气中,更要帮忙了,不让他伤了沐师兄怎么办?” “放心吧,死不了。”澣尘轻松的说。 既然已经找到空凡的老巢,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澣尘决定挫挫沐风的锐气,让空凡教训他一下。等差不多的时候再出手。 这么想着他就随意找了块石头坐着,悠哉悠哉的看戏了。不止看戏,还要指指点点。不过,他指点的不是沐风,而是空凡! “哎呀,下盘,攻他下盘,剑,小心他的剑,左闪,出掌……哎对,继续保持。” 光是指点空凡还不够,澣尘还要吐槽:“元真派好歹是第一修仙门派,连个蛇妖都打不过,太跌份了吧,看来你们元真派也不行嘛。” “有功夫说风凉话,还不过来帮忙!” 沐风本就出于劣势,加上澣尘又指点空凡出招,他实在有点疲于应付。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帮你。”澣尘嘚瑟的说道。 沐风不再理他,专心对抗蛇妖,他可不想求助澣尘。迷途在一旁看着怄气的两人,无奈的摇摇头。不过她已笃定蛇妖逃不了了,也放心不少。便去把被关押的女子们放出来。 这些女子原本有几十个,这两天经过蛇妖残忍的杀戮,只剩了十几个。她们看到有人来救自己,无不感激涕零。 路过被残杀的女子身旁,迷途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些人早已面目全非,尸体干瘪,怕是只能凭穿着判断身份了。不知她们的家人看到如此模样会作何感想。 澣尘还在津津有味的看戏,那边沐风被蛇妖打的连连挫败,狼狈不堪。而蛇妖似乎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沉浸在和沐风的战斗中。平时这种情况,他早都闪人了。 感性占了上风之后,就容易忽略潜在的敌人。蛇妖将真气凝聚成黑色的掌风,打向沐风。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得逞,反而被打了一掌。 打他的人不是沐风、不是澣尘、不是迷途,而是妖王陆离。 陆离为了证明自己来浪白城是为了捉蛇妖的,一早就派人探查蛇妖的下落,其实他早已到蛇妖的藏身地,只是没有现身。专等迷途等人过来,好做一场秀。 这一掌,他是凝聚了十成的功力打出的。当时蛇妖在专心对付沐风,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因而也没有避开攻击,硬生生的接了一掌。 陆离的修为和澣尘也不相上下,这一掌打出去,直接要了蛇妖的命。他瞪大眼睛看着陆离,似乎没有想到最终杀死自己的人竟是他! “你……” 蛇妖还想说些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没有功力的支撑,他狠狠摔倒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死前,他的视线一直注视着陆离。迷途注视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她在蛇妖的眼中看到悲伤的情绪。 悲伤?为何会悲伤呢? “啧啧啧,妖王大人还真是冷血无情啊,对曾经的老相好都这么不留情面。” 澣尘从石头上站起来,缓步走到陆离面前,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彼此彼此。”陆离把视线从蛇妖身上离开,投到澣尘身上,他的笑容依旧充满妖孽气息。 “你来浪白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澣尘看着陆离问,他的眼神深邃,似乎要把陆离看穿。他总觉得陆离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只是不知道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来捉拿他啊。”陆离指了指蛇妖的尸体道。 “既是捉拿,为何又要把他杀了?”澣尘质问。 “这……呃,那是因为……”陆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早就听说澣尘不好对付,看来不是假的。 他的吞吞吐吐让澣尘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道:“原来你不是来捉拿蛇妖的。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最好不要与我身边的人扯上关系,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澣尘说完去找迷途,两人一同离开山洞。 “喂,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是来捉拿空凡的,杀他是因为……”解释到一半陆离觉得不对劲,喃喃道:“奇怪,我干嘛要跟他解释……” “就是啊,干嘛要跟他解释,你以为跟他喝顿酒你们就真成朋友了。”沐风从陆离身边走过的时候,顺便嘲笑了陆离。 “诶……你真是……”陆离扬了扬拳头,做出要打沐风的样子。 所有人都离开后,山洞只剩下陆离和一堆尸体。陆离回头看了看空凡的尸体,心中闪过一些不明的情绪。 “你说,我是不是选错阵营了?” 不管陆离的话是何意,又出于何种情绪说这句话,空凡都不可能回应他了。 “你刚刚为何说蛇妖是陆离的老相好啊?”迷途从刚才就想问了,苦于没有机会,憋到现在才说。 “妖王陆离,雌雄同体,尤爱美人,他后宫的妃子男女皆有,据说蛇妖空凡便是其中的男妃之一。” “男妃?真的假的?”后跟上来的沐风听到这个说法,非常惊讶。 “当然是真的,本尊的消息从未错过。”澣尘道。 “那他为何把蛇妖关进妖界大牢呢?”迷途又问。 “准确的说是打入冷宫。陆离爱美人儿,这蛇妖也爱美人儿,更何况蛇族向来关系混乱,所以这蛇妖便跟陆离的一个女妃私通,被发现后打入大佬,那个女妃也被送进妖界的青楼。这事情在几百年前,可是妖界茶余饭后的美谈呢。” “没想到妖界的关系也如此混乱。”沐风摇摇头说,他看了一眼澣尘,又道:“估计你们魔界也好不了多少吧。魔尊大人的后宫有佳丽多少啊?” 沐风问这话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他想要挑破离间,澣尘本不想回答,但他看到迷途的视线一直锁定他,似乎等着他的答案,于是不得不回答。 “我没有后宫,也没有什么佳丽。我跟陆离可不是一路货色。” 迷途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但沐风很快发出质疑,道: “哎,谁信啊。活了几千年的魔尊,一个女人都没有,骗三岁小孩呢吧。” “就是啊,这几千年里一个女人都没有吗?”迷途正色道。 澣尘无言回答,把矛头转向沐风,说:“都是你挑破离间,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沐风可不会等着被收拾,在澣尘的话音未落之前跑开了,澣尘跑着去追他。 “你别跑啊,还没有回答呢?这几千年里真的一个女人都没有吗?” 迷途也跑了起来,去追问澣尘。这三个人,你追我我追你的,好不欢乐。 现在天色已蒙蒙亮了,此时才看到山林之中的风景不错。漫山遍野的小野花,在风中摇曳生姿。露水在花瓣上凝结成晶莹的小水珠,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上面的时候,投下今日最美的风景。 此前,在元真派时,三人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元真派的后山上,堇瑟追着沐风,澣尘追着堇瑟打闹嬉戏。现在那些往事早已随风而逝了。 第六十章 来了个抢相公的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元真派的掌门向天章闭关出来,听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沁音假传命令,让元真派弟子追杀迷途的事。向天章听闻此事火冒三丈,即刻以掌门的身份下了一道命令,让所有弟子不得伤害迷途,不得为难迷途,否则一律逐出师门。 要知道,向天章一直把堇瑟当女儿,十年前听闻堇瑟离世,向天章悲伤欲绝,还吐了血。前段时间沐风回来,告诉他见到一个与堇瑟长得一样的女子,并说这女子是堇瑟的转世。向天章高兴的不得了,一直想见见她。 还为了见迷途特意提前闭关,这样就能在迷途到元真派之时好好陪她。谁知道在他闭关的这段时间,沁音竟然做了此等恶事。 他向来相信沁音,虽无意将掌门之位交给一个女子,但也想把她培养成元真派未来的长老。谁知她竟然辜负自己的信任,让向天章既生气又失望。 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只愿沁音是被人迷惑,不是出于本意。 “有沁音的消息了吗?”向天章问一位弟子。 “沁音师姐离开浪白城后便没有音讯了。” “继续找,找到带她来见我。” “是。” 沁音最近都忙着六界会审的事,也没有回元真派,更没时间理会师兄弟们传来的消息。若是能做成这件事,迷途便无路可逃,足解她心头之恨。 但想要促成六界会审,还是比较麻烦的,需要凡间所有修真门派联合签署联名状,递交到仙界。毕竟是要审问仙界的人,流程上不能出错。 现在已经有了证据,当然,这些所谓的证据都是沁音伪造的。那些被沁音用与迷途相似的功法杀死的人的尸体都暂存在鹿门的冰窖之中,得以保鲜。在尸体旁找到的画像和手绢也都被好好保存着。 沁音想从鹿门开始,一步步取的所有门派的联名。而鹿门也乐意帮这个忙,这自然不是因为他们正义,而是看重这里面的机会,想要从中获利。 “师父,已经安排沁音师妹住下了。” 于青松面见鹿门的掌门人李下河,态度恭敬的说。 “你们商议的六界会审之事,靠谱吗?”李掌门问道,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敲着桌子,似乎在思考。 “弟子以为,此事可行。”于青松道。 “哦?说说你的看法。” “那迷途原是元真派的弟子,后归入魔界,单凭这一点就够元真派吃不消的了。再加上她现在残杀我鹿门弟子,其心可诛!只要我们以受害人的姿态挑起六界会审之事,并将迷途归入魔界之事状告天下,一定会有一大批人加入我们。” 李掌门点了点头,又说:“只是,六界会审很难,恐不能成。” “六界会审能不能成我不关心,若是能成,自然锦上添花,若不能成,也无伤大雅,只要把迷途的行为捅出去,元真派的名声就毁了。他们霸占第一修仙门派的位置已经够久了,是时候让位了。” 于青松跟李掌门对话的时候,跟沁音说话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会儿的他更加自信、阴险、字里行间暴露着他的野心。 而在沁音面前,他显得迟钝、谨小慎微、冲动无能。也正是因为他这样,沁音才会与其为伍,以为自己操控了于青松,还在洋洋得意。不知道,沁音识破于青松的真面目后,会不会大跌眼镜? 不过现在,他们二人算是绑在一起了,相互利用,为各自的目的奔波。 起初,李掌门对此事还有些担忧,听完于青松的话他便放心了,说:“好,松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不过,沁音那丫头心机深,你可要当心。” “放心吧,师父,我早已看穿她的真是意图。她心中有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到也是个不错的帮手。” 稍后,李掌门拿出鹿门专用的印章,在请求开启六界会审的文书上盖了印。这成了文书上的第一个烙印,它引领着未来要发生的变故。 只是,人间的修仙门派,大大小小有上百个,且多数都以元真派唯首是瞻,要想让他们在文书上签字,着实不易。 ……………… 迷途三人清晨回到客栈,忙碌了一晚,也丝毫没有疲惫的模样,不愧是常年修炼之人。 回去之后,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澣尘哥哥……” 一向以魔妃自称的云歌一早就来到客栈,等着澣尘归来,看到澣尘的一瞬间,她高兴的跑上去抱住澣尘。 她原本是不敢这样的,不过她看到迷途和澣尘在一起,心生妒意,想要刺激迷途,便大着胆子抱住澣尘。 澣尘见到云歌的时候,有些诧异。探子说她不日既到浪白城,却没想到如此之快。本来澣尘已打算下午就离开浪白城的。 因为诧异,澣尘没注意到云歌的动作,云歌才能扑入他到怀中。不过澣尘很快就反应过来,推开了云歌。 迷途在一旁走到黑了脸,周身围绕着寒意。 “你别误会,她只是……”澣尘马上解释。 但云歌似乎是存心要制造误会,插话道:“我和澣尘哥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呢,是未来魔界的女主人,也会是澣尘哥哥唯一的魔妃。” 听到这话,迷途的脸色更难看了。她记得云歌,上次在花溪谷见过,当时云歌就叫嚣着要杀了她,也提到了澣尘。一口一个澣尘哥哥,上来就抱住澣尘,看来关系不一般。 犹记得在山林之中,他们还开玩笑的问澣尘这几千年中有没有过别的女人,看来这个叫云歌的,就是澣尘的女人吧。 迷途虽然生气,但也不愿意丢了面子。两个女人争抢一个男人的事,她可不屑于干。于是她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了。 “等……”澣尘想叫住迷途,但云歌又出来作妖,拉住澣尘又叫了一声澣尘哥哥。 这么腻歪连沐风都看不下去了,跟着迷途走了。 澣尘知道迷途生气的,他也很生气,于是他凝聚功力,一掌打中云歌。云歌和澣尘的距离本来很近,这一掌下去,直接把她从澣尘身边弹开几米远,撞到身后的树上。 澣尘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他甚至觉得这一掌打的太轻了,或许该直接杀了云歌。 结弦知道澣尘动怒了,立马跪在他面前,说:“魔尊大人息怒。” 澣尘本想要再补一掌,直接把云歌拍死。但结弦的话把他的理智拉了回来。他冷哼一声道:“再有下次,当心你的小命。” 说完澣尘拂袖离开,他要快些找迷途把事情解释清楚。误会这东西,越早解开越好。 澣尘走后,结弦才敢去扶云歌。云歌推开结弦,道:“谁要你扶,走开!” 云歌也只是逞强,被澣尘打了一掌后,她气血郁结,根本不可能自己走,刚一推开结弦,她就摔倒在地上。 结弦蹲下看云歌,摇了摇头,说:“行了,别逞强了,我带你回去疗伤。” 结弦说完横抱起云歌,会客栈的房间疗伤,这一场闹剧也暂时落下帷幕。只是它的后遗症还在持续。 迷途生气的回到房间,“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还把房门反锁了。连跟着她过来的沐风都被关在门外。 “师妹,你生气归生气,至少放我进去嘛,我可没有惹你。” 沐风敲了门,但里面没有反应。他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有些吓人。 “这是怎么了?唉,生气的女孩子该怎么哄啊,可真难。”沐风嘟囔道。 沐风也不是没哄过女孩子,毕竟以前要时常哄堇瑟。但堇瑟和迷途虽说是前世和今生的关系,却有诸多不同。堇瑟生气了,只要你拿着吃的、好玩的东西,多哄哄就好了。可迷途生性冷清,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这哄起来可就难了。 澣尘随后赶来,见沐风趴在迷途的房门前,一把将他推开,然后自己趴在门上听。 “她应该很生气吧。” “不然你以为呢?自己做的好事还问。”沐风指责道。 “那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唉……懒得跟你说。”澣尘都懒得跟沐风吵架了。 “你说,她不会哭了吧。”这是澣尘最担心的。 “哭了?不会吧?这可如何是好?”沐风也着急。 “不行,不能这么干等,干脆破门而入吧。”澣尘想暴力解决眼前的门,他恨不得立马冲进去跟迷途道歉。 沐风及时拦住澣尘,道:“这样不好,万一她更生气的呢?” “那要怎么办?”澣尘问。 沐风想了想,说:“要不,用以前的老法子试试?” 所谓的老法子,就是找各种东西引诱迷途。他们也不知道迷途喜欢什么,索性把能搜罗到的东西全搞了个遍,挨个试。 “我买了烧鸡,你要不要尝尝?” “不喜欢烧鸡的话,糖葫芦要吗?” “还有这个上好的玉簪,据说凡间的女子都喜欢,你要戴上试试么?” “那个,我从魔界出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好玩的东西,就带了些恢复元气的丹药,你要吗?” “都不想要的话,喝酒怎么样?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我买了二十年的女儿红,你要不要喝点?” “师妹,你以前不是爱吃桂花糕嘛,我买了点,这可是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你要不要吃点?” “还有这些,全福居上好的酒菜,要不要尝尝?” …… 第六十一 萤火虫的飞吻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澣尘和沐风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挨个问迷途,心想总有一个能打动她,但她房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在门口守了一天,迷途却没有一点要开门的意思。谁也不知道她在屋里干什么? 到了晚上,澣尘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迷途都在屋里待了一天了,万一闷坏了怎么办? “到底怎么才肯出来啊?” 两个大男人蹲在迷途的房门外,一脸惆怅。旁边放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路过的人看到他们都会投来好奇的目光。 “啊,我想到了。”澣尘突然站起身,激动的说。 “想到什么了?有办法让她出来了么?”沐风忙问。 “我想到她喜欢什么了。” 澣尘和沐风去了花溪谷捉萤火虫,采风铃草。 “她喜欢这些?你确定?” 在沐风这种直男眼里,这些花草虫鱼实在无趣,还不如喝酒来的痛快。不过迷途确实喜欢这些,花溪谷是她从仙界来到人间停留的第一个地方,第一次看到这里的美景,她着实惊讶与感叹。此后,风铃草变成了她最喜欢的植物。 “嗯,她说过她最喜欢花溪谷的美景,日后还想一直生活在这里。” 这句话是前不久迷途告诉澣尘的,那晚两人躺在风铃草花海中,迷途满怀憧憬的说:“我喜欢这个地方,以后若是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这有何难?就住在这里呗。我们可以沿着溪流盖一间茅草屋,还要生好多好多孩子,看着他们在花丛中跑。” 迷途只当澣尘在开玩笑,没有说话。她梦想有一天能在花海中无忧无虑的奔跑,在月光下跳舞,身边有萤火虫围绕飞舞。 记着那天的事,澣尘便要到花溪谷捉萤火虫,不过这萤火虫看起来小小的,着实难捉。澣尘和沐风废了半天劲才捉到几只。他们把萤火虫藏在罐子里,又采了许多风铃草回去。 回到客栈后,澣尘把罐子的盖子打开,萤火虫从窗缝飞进迷途的房中。现在已是晚上,迷途的房间里没有点灯,萤光为房间带来微弱的亮光。这几只萤火虫像是有灵力一般,飞进去后准确的找到迷途的位置,在她周围盘桓。 迷途睡梦中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脸上飞来飞去,痒痒的,随清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有几只萤火虫在飞舞。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迷途感到奇怪,她在浪白城住了许多天,都没有见过萤火虫。当然她问这句话也不是问萤火虫的,毕竟它们不可能回答迷途的问题。 萤火虫在房间里飞了几圈,便从窗缝里飞走了,迷途跟着萤火虫的轨迹到窗边,打开窗户。刚一打开就看到两张熟悉的脸。澣尘和沐风在窗外站着。 “你终于出来了。”沐风感慨道。 “我错了,这是我给你采的风铃草,还有刚刚的萤火虫,也是我亲自去抓的……” 澣尘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手中捧着一大束风铃草,真诚的道歉。这是沐风突然挤了过来,说:“还有我,是我陪他去的。” 澣尘嫌弃的推开沐风,说:“一边待着去。” 然后他又笑嘻嘻的对迷途说:“你不生气了吧?” 生气!当然生气!怎么可能不生气呢?澣尘和云歌都那么亲密了,怎么可能不生气?本来迷途也是因为看到他二人亲密的举动,才生气的回房。 本来打算好好想一想怎么收拾澣尘的,但迷途忽觉头晕目眩,她想躺到床上休息一会儿,但没料到竟昏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了。 所以,澣尘和沐风在门外敲了一天门,她根本没有听到。 说起来,以前迷途也会发生如今天一样的情况,偶尔会觉得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严重时连法术都无法使用。不过这种现象极少发生,迷途也没有格外关注过。大概一年会有一次这样的情况,但这是今年的第二次。迷途心中,隐隐不安。 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症状,平日里都健康的很,故而迷途也不觉有什么。刚巧现在醒了,还是要找澣尘算一算账的。 上次迷途和沐风只是去了一趟藏典阁,澣尘都那么生气。现在轮到她抓澣尘的把柄了,自然也不能手软,免得他以后还要纳个小妾之类的! “你,进来,有话跟你说。”迷途说完转身离开窗前,把放在桌子上的烛台点亮,房间里瞬间就明亮起来。 澣尘和沐风对视一眼,知道今天这坎儿是过不去了。 “听我一句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别顶嘴,说你错了你就认错,让你干嘛你就干嘛。”沐风做出忠告。 “管用吗?”澣尘问。 “应该管用,你试试。”沐风道。 澣尘深吸了一口气,从窗户翻进迷途的房中。沐风目送他离开,眼神看起来还有几分悲壮。 澣尘进去的时候,迷途早已在椅子上坐好,一脸严肃的等着澣尘来。 澣尘进去后,发现迷途冷着脸,他自己做错了事,心中有愧,气场上就被压制了。 “谁让你从窗户进来的?” 澣尘一进场,迷途就开始发难,澣尘似乎没想到是这个开场白,在原地愣了几秒,小心翼翼的问:“那我再出去,走门进来?” 澣尘见迷途不说话,以为他应允了,便向后退了几步,向从窗户翻出去,再走门进来。 迷途半天不说话其实是被澣尘的憨态逗笑了,但这种严肃的场合她又不能笑,只能憋着。谁知澣尘竟然真的想重新进,还真是憨态可掬啊。 不得已,迷途只能强忍着笑,说:“回来,谁让你走了。” 澣尘听到这声召唤,立马回去,走到迷途面前,顺便把采的风铃草放到迷途面前的桌子上,说:“这是专门给你采的,好看。” 他的声音尽量柔,笑容也绽放的灿烂,就是想给迷途留个好印象,让迷途心情好一点,这样一会儿解释起来,可能也更容易接受。 只是澣尘也算是比较惨的,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因为云歌这一闹毁了他千年来的清誉,真是让人气结。 “别以为从这束花就能打发我!”迷途把花推到一边放着。 “当然,我会解释清楚的。我跟云歌真的没什么,都是她一厢情愿的。” “是么?如果你不表露喜爱之情,就算她再怎么一厢情愿也不至于自称是你未来的魔妃吧!” 迷途倒了杯茶喝,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观察澣尘的表情,想看看他如何表现,谁知澣尘竟说: “哎呀,那个是因为我们两个从小就被长辈指腹为婚,她才……” 澣尘的话说了一半,就感到一股杀意,这杀意的来源自然是迷途了。她“砰”地一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怒气冲冲的道:“呵!都指腹为婚了,还说你们没有关系!还想着她凭什么这么牛气冲天的说是你的魔妃,闹了半天人家才是正主!” “行了,你也不用解释了,走吧。” 都说祸从口出,澣尘就是个典型。他要是不说和云歌有婚约在身,迷途其实已经不生气了。现在迷途知道此事,刚消的气一下就上来了。 “不……不是这样的,哎呀,那只是长辈们定下的婚约,我本人可没有同意,他们定婚约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这跟我也没关系呀。” “定婚约的时候是孩子,那长大之后呢?长大之后为什么不取消婚约?难道还想娶她不成?” “这……魔界的规矩严,再加上又是双方长辈定立的婚约,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处理了上千年还没解决?我看你是存心想留着婚约,日后娶她吧。” “怎么会?我只爱你一个人,不可能娶她的。再说了,若是我想娶她,何必等千年这么久?这婚约若不是我压着,肯定早都成了。只是因为我心中有你,不想和别的女子成婚,才一直拖着的。” “胡说!我可是新进才认识你的,就算是堇瑟,认识你也才二十多年,你怎么会千年的时间都是为了我压的婚约?” 迷途处于生气的状态,脑子反而变得灵光了,把澣尘的话一字一句剖析的很清楚,专挑字眼。所以啊,女人还是不能惹的。 …………??!澣尘一时间无言以对。 “看吧,心虚了吧,你不会真的还有别的女人吧。” 迷途靠近澣尘,一点点逼问。 不行,不能再这样了。感觉解释不用啊,还是要掌握主动权才行。 这是澣尘被逼问之后终于想明白了,恰好这是迷途靠近他,同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他看。澣尘想也没想,抓着迷途的手把她拉到面前,吻上她的唇。 这是迷途没有预料到的转向,她挣扎着想要推开澣尘,但澣尘的力量过于强大,她无力挣脱,最后只能臣服在澣尘霸道的强吻中。 先前飞出去的萤火虫不是为何又飞了回来,绕着两人飞舞。蜡烛投下柔和的灯光,与窗外的月光相称的异常和谐。 澣尘用意念关上窗子,如此就能安心亲吻迷途了。至于解释,或许本就没有必要解释,说的再多也不如实际行动。一纸婚约而已,毁了便是。他可是为了迷途连仙界都敢闯的男人,还有什么做不了的呢? 第六十二章 退婚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结弦帮云歌疗伤之后,还监督她服下药丸。这段时间,他和云歌朝夕相处,对这位娇滴滴又很任性的大小姐有了改观。云歌其实并不坏,只是太过固执。结弦想,如果澣尘没有遇到迷途,云歌能顺利嫁给澣尘的话,她便不会表现出心机和妒意,会更加幸福吧。 即使云歌现在如此,结弦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云歌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未来的魔妃,并习惯了这个身份,她等澣尘等了千年,以为总有一天能成为澣尘的枕边人,过上夫唱妇随的生活。可是突然有一天,澣尘去了趟人间,并带回来一个女子,向众人宣布那个女子会成为他的魔妃。 等候千年竟换来这样一个结果,放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不会轻易罢休吧。 基于以上的观念,结弦是可以理解云歌的,甚至有几分心疼她。所以结弦今日才会冒着触怒澣尘的危险,替云歌求情。 “吃完药就好好休息吧。”结弦对云歌说。 云歌本来是躺在床上的,忽然坐了起来,问:“你为什么帮我?” “干嘛做起来,伤还没好呢?”结弦温柔的指责道。 “不要你管。”云歌倔强的说,之后又追问结弦:“你为什么帮我说话?直接让他打死我多好,这样我就不会伤心了。” 云歌越想越觉得委屈,虽然在这件事上她也有错,但澣尘下手也太狠了,他就那么在乎那个女人么?这么想着,云歌伤心难耐,哭了起来。 云歌突然哭起来,让结弦束手无策,他基本上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也没见过女孩儿哭,更没哄过哭的女孩儿,这可怎么办? 最后,结弦只能默默陪着云歌,她哭也好,发牢骚也罢,结弦都打算陪着,知道她好了为止。 “明明我才是他未来的魔妃……这算什么呀?随随便便带回来个女人,还对她那么痴迷,又是转世轮回、又是抛弃性命、又是与六界对抗的,她算什么?凭什么得到魔尊的喜爱?” “我是没她漂亮还是没她身材好,为什么不喜欢我……呜呜呜……” 云歌哭的伤心欲绝,最后还抱着结弦大哭起来。结弦从来没有和女子亲密接触后,这一下更不知如何是好了,双手僵在空中,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后来他见云歌实在哭的伤心,气都喘不过来,便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只是,云歌还不知道,将来要等待她的事,要比现在还要伤心。不过她很快就能知道了,因为澣尘已经做好了退婚的准备,并将此事吩咐给司祁了。 “退……婚吗?” 司祁跟澣尘通过镜像传讯,听到澣尘的话,他有些诧异。 “这好好的,为何要退婚呢?您和云歌小姐的婚事是老尊主跟丘明长老定下的,恐怕不好退。” “我想了想,日后我定是要娶我爱的女子,这婚事在中间隔着,到底是个阻碍,还是退了的好。更何况,这婚约定立的时候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有何退不得?” “呃……”司祁一时间无语,定立婚约的时候澣尘还不过是个咿呀学语的孩子,怎么可能征求他的同意嘛,现在开始挑程序上的错,也太晚了吧。 “此事事关重大,各位长老先不说了,单凭丘明长老,恐怕都不好对付。” 司祁想全澣尘稳重一点,从长计议,毕竟魔尊的婚事是魔界的大事,这突然退婚,还要娶一个仙界的女子,众长老怎么可能同意? 但澣尘心意已决,他着急处理好此事,向迷途表明心意,和她双宿双飞。根本不会去理会魔界之人的异议。 说起来澣尘也算是标准的好男人类型了,在这个男人都三妻四妾的时代,仙界、冥界、人间的男子,基本上都有不止一个女人,妖王陆离就更不必说了,女人遍布天下。而澣尘,堂堂一界魔尊,独自坚守心中所爱,等了一个人等了许多年都未曾变心。这份真挚的情感实在可叹。不过他对其他女人倒是狠了点。 司祁接到澣尘的指令后坐立不安,毕竟这退婚的文书还要他亲自送给丘明长老,他都能想象到那个老家伙接到文书之后的反应。 司祁独自在魔宫的大殿里徘徊,他现在有点后悔把结弦送出去跟着云歌了,现在看来留在魔界才是最麻烦的。 想着想着,他就产生了跟好兄弟哭诉的想法,于是通过镜像和结弦见面。 “我正想找你呢。”结弦看到司祁还很开心。 “找我干什么?”司祁问。 “你说,这伤心的女子该怎么哄啊?”结弦问。 “伤心的女子?干嘛问这个,你不会看上人间的姑娘了吧。可以啊,这才出去多长时间就有艳遇了。怎么样?长得好看吗?怎么伤心的?你把人家弄哭了呀?” 司祁的八卦之魂一下子被勾起,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恨不得把结弦的小秘密全都问出来。 被他这么问,结弦有点尴尬,他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云歌……” “云歌?原来叫云歌啊,名字不错,长得好看吗……”司祁太过激动,忽略了这个名字的归属者,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问:“云歌?!你喜欢上云歌了?那个任性、嚣张跋扈的大小姐?!” 司祁说这话的时候差点跳了起来。 “说什么呢!不是我喜欢她,是……” 接下来,结弦简略了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司祁听完恍然大悟。 “哦,难怪魔尊要退婚。” “魔尊……要退婚吗?”结弦惊讶的问。 “是啊,让我尽快把退婚的文书送给丘明长老。” 结弦听完皱起眉头,看来今日云歌的行为确实触怒魔尊了。可是如果退婚的话,云歌她……结弦不由得担忧起云歌。那个心气高的女子,若是知道自己被退婚,又会如何呢? 只是这是事情,他们作为下属不好发表意见。而且他们也确实希望澣尘和迷途能终成眷属,两人前世今生经历了这么多,若还不能在一起,估计澣尘会抱憾终身。可是他们若是在一起了,云歌就要伤心。爱情这东西,真的不能两全啊。 只盼望经过时间流转,云歌能渐渐释怀,不再悲痛,也希望她能遇见真心爱她、珍惜她的人。 虽然事情难办,但司祁还是硬着头皮给丘明长老送了一封退婚文书。丘明看完,脸都绿了,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道:“这是什么……” “如您所见,是魔尊送来的退婚文书,他跟云歌小姐的婚事……” 司祁的姿态放的很低,就是想减少一些丘明长老的怒气。毕竟是自己家的孩子先提的退婚,这能怎么办嘛? “我不知道这是退婚文书吗?我是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云歌和魔尊的婚事,乃是老尊主亲口答应的。我家云歌哪里对不住他,竟然要退婚!” 丘明难以压制心中的怒火,恨不得破口大骂。他生气的把文书甩给司祁,怒视着他。 司祁在默默叹了口气,想:唉~我就知道会这样。 就这样,司祁站在那里听我丘明骂骂咧咧一个多时辰,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可是也没有办法,如果他直接走了,那丘明老儿估计会更生气,说不定要去掀了魔宫大殿。 “退婚可以,你让老尊主亲自跟我说!”丘明最后放话道。 这下司祁就更为难了,他尴尬的说:“这……老尊主已逝去多年,怎么亲自说呀?” 其实司祁还想加一句:要不您亲自去地府告诉他?不过这句话他只是想想,没有说出口。 “那就不要退婚!”丘明怒吼道,之后拂袖离去,把司祁晾在一边。 “唉~就知道这婚难退,魔尊大人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好差事啊。” “护法大人,那接下来要怎么办?这婚还退吗?”司祁身边的差使小心翼翼的问。 “你觉得魔尊想做的事情,又做不成的吗?”司祁反问。 差使说:“属下明白,这婚自然是要退的。” “是啊,要退。” 司祁将退婚的事禀告给澣尘,澣尘说:“哼,他自然不会轻易同意。可这是不由得他同意。立马向魔界众人宣告,说婚约已解。” “魔尊三思。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消息一经发出,可就撤不回了呀,长老们定会抗议的。”司祁苦口婆心的劝。 但澣尘还是一意孤行,道:“那就让他们抗议去吧。本尊的婚事,还轮不到他们做主。” 澣尘的主见很强,但凡是他认准的事,谁也劝不了他。他根本不在意魔界各位长老的看法,以前或许还会听听他们的意见,但婚事是澣尘的底线,不容任何人做主。 迷途还不知道澣尘为了她默默做了这么多事,她在澣尘的庇佑下生活的很好,也渐渐想起一些十年前的往事。只是,不知为何,她始终记不起澣尘,那些和澣尘在一起的记忆,像是被刻意抹去了一般,不留一点痕迹。 第六十三章 护法大人呆傻徒弟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司祁依照澣尘的指示,颁布诏书,宣布解除与云歌的婚约。果不其然,这件事在魔界引起了轩然大波。有的人因看不惯云歌和丘明的作风,因而幸灾乐祸;有人感觉平平,认为怎样都好,处于观望状态;还有的人因此事勃然大怒。这其中动怒最深的就是丘明了,他联合诸位上老,到魔宫讨说法。 “报……各位长老正在往魔宫来。”司祁的首席弟子容隐汇报说。 “遭了,这群老头一起过来,肯定会把我生吞活剥的。”意识到这一点,司祁赶紧对容隐说:“你们先顶着,尽量不要放进来,我先溜了。” 现在从正门走肯定会迎面遇上各位长老,司祁无奈之下只能从窗户翻出去。但之前他还特意仔细查看左右,确认无人之后才出去。 司祁看准了一个窗户,从上面爬出去,肉眼看着跟他的身材也差不太多,司祁还以为自己能轻松的钻出去呢。可上去之后才发现,这窗户要比看着小很多,他竟然被卡在里面了。 “咦……呼,艾西,竟然还卡住了……呼,吸……嘿哈……” 司祁努力挣扎,奈何怎么也出不去,他已经隐约听到长老们的声音了,因而更加着急。但这种事情好像也不是着急能解决的。 “左护法,长老们要冲进来了。”容隐急急忙忙跑过来汇报,却看到被卡住的司祁,他小心翼翼的问:“左护法,您这是……” 竟然被人看到了!真是丢人啊!!! 司祁在心中呐喊,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对容隐说:“快过来帮我,我被卡住了,要赶在长老们进来之前出去。” “哦哦,好……”容隐迟钝的上前去帮司祁,可走到跟前他就迟疑了,司祁后半身被卡在窗户里,拿屁股对着他,这该怎么帮啊? “司祁……你给我出来!你以为躲着我就没事了吗?” 丘明长老的声音越来越近,司祁见差使还没有动静,训斥道:“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快呀!” 被训斥之后,容隐只能快点结局眼前僵持的情况,否则又要挨骂了。于是他心一横、牙一咬、眼一闭,抬脚把司祁踹了出去。 再次睁开眼,发现司祁已经不在了,他庆幸的说:“呼,还好,还好踹出去了,不然又要挨骂了。” “……” 司祁被踹了一脚,确实是动了,并毫无准备的他脸超地跌落到地面上。他的额上冒出无数条黑线。 “容隐,你个小王八蛋,竟然敢踹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司祁狼狈的从地上起来,好在已经出来了,还是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吧,免得被他们找到。 司祁刚被踹下去,魔界的长老们就蜂拥而至,丘明问容隐:“左护法呢?” 容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长老们没看到司祁,便去别的地方找了。司祁虽然短暂的躲了一劫,但也不可能一直躲着。这件事也不是靠躲能躲掉的。而且,虽然现在澣尘不在魔界,但长老们早晚都会要求澣尘回来的。 退婚之事已成为***,点燃魔界这个**桶只是迟早的事。 澣尘做的这些事还没有告诉迷途,他想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后,给迷途一个惊喜。这一世,他只想让她记得所有幸福的事,至于那些麻烦的事,就留给他来承担吧。 现在,澣尘只想好好的推动秋千的绳索,上面坐着迷途。迷途坐在秋千上,扬着脸接受阳光的照耀,微风吹来,她的发丝和裙摆向后飘动。片片杏花随风飘落,像落雪一般,把澣尘和迷途荡秋千的场景描绘成一副动态的风景图。 澣尘有时会在迷途耳边喃喃低语,而迷途总是含笑听着,偶尔会张嘴说些什么,引得澣尘勾唇浅笑。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美好场面,让人不由得对爱情心生向往。不过,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云歌。 她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但待在房间里太闷了,她便出来走走,谁知出来就看到这么堵心的一幕。 “看把你们乐的。哼!真气人,看我不把你们……” 云歌说着就要过去捣乱,幸而结弦及时出来,抓住云歌的胳膊,让她无法前进。 “你要干什么?昨天的教训还不够吗?”结弦训斥道。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亲亲我我的。放开我……”云歌吵吵闹闹的要挣脱结弦的束缚。 突然的吵闹声吸引和澣尘和迷途的注意,二人扭头往这边看过来,结弦见状赶紧拉着云歌进入房间。进去之后,他给云歌来了个门咚,说:“这段时间消停点,别胡闹。” “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管我?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云歌生气的说,说完推开结弦,走出门去。 她还是固执的想要破坏澣尘跟迷途的情感,但这种行为只会伤到她自己。不过她出去之后,澣尘和迷途已经不见了。 望着空荡荡的秋千,云歌一阵伤心,在不知不觉中落下一滴清泪。刚才的挣扎,让她的内伤又发作了,此刻加上伤心,气血郁结,胸口更疼了。疼痛让云歌毫无力气,她只能扶着栏杆缓缓蹲下。 “怎么了?伤口又疼了么?”结弦慌张的跑过来问。 他蹲下身一看,发现云歌眼泪婆娑,还以为她是因为伤口太疼而哭泣,更加心疼了。想起日后她还要面临退婚之事,就更觉于心不忍,所以他到现在还没有告诉云歌退婚的事情。 澣尘和迷途听到吵闹的声音,同时转头看,不过他们转过去的时候,庭廊处已经没有人了。 “奇怪,刚才明明听到声音了。”迷途喃喃道。 “就是啊,我也听到了。”澣尘说。 没等两人细想是怎么回事,子归匆匆忙忙赶过来。 “雪儿不见了。”子归脸色凝重,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她白天不能出门,怎么会不见了呢?”澣尘问。 “是啊,她是不是回花灯里待着了。”迷途补充说。 子归摇摇头,说:“花灯也不见了。” 若只是雪儿不见了,众人可能还会推测她因调皮跑了出去,或者是躲回花灯了,但现在连花灯都不见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偷走了花灯。 可是,会是谁将花灯拿走了呢?知道花灯秘密的人不多,这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蓄谋已久的呢? 为了花灯的事,三人又开始奔波寻找了,便离开了庭院。当云歌再次找出来的时候,只看到空荡荡的庭院,澣尘和迷途早已不见人影。 子归这几日都在研究雪儿身上的鬼气,大部分的时间他都陪着雪儿。就今日,雪儿突然吐血,他想许是自己的做法伤了雪儿的元气,便去外面找些药给雪儿补身子。他暂时把雪儿安顿在房间里休息,独自出去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雪儿已经不见了。 他着急的四处在房间里寻找,都没有找到雪儿和花灯的影子。 三人推测,会不会是客栈的人打扫房间时把花灯收走了,便先去询问。 “花灯?没有见过啊。”掌柜的迷茫的说:“今日还没有派人打扫房间啊。” “那会去哪儿了呢?”子归喃喃道。 “一个花灯而已,公子若喜欢,小店再送您一个就是。”掌柜的豪爽的说。 “不必了。”子归道。 三人刚准备离开,去下一个地方寻找,从角落里出来一个瘦弱的少年,看穿着是客栈的小二。 他问:“三位要找的,可是一盏粉色的莲花灯?” “你见过那盏花灯?”澣尘问。 “今日早些时候,看到一个银发的公子拿着花灯出去了,那位公子不是和三位一起的么?” “银数!是银数?”迷途有些诧异。 子萝走后,银数依然与他们在一起,他非常低调,很多时候三人都快忘记还有一个人与他们同行了。只是……他为何要拿走花灯? 陆离给了银数三天时间拿出花灯,否则就不给解药。麋鹿一族石化的诅咒即将开始,若没有解药麋鹿一族将不复存在。银数无奈,只能前去偷花灯。 只是,子归把花灯看的尤其严,他一直没有机会,本来已经无望与花灯了。今日子归却突然离开客栈,给银数以可乘之机。 他蹑手蹑脚的走进子归的房间,进去之后发现雪儿在房间中,他本打算退出去的。但雪儿突然开口说:“我认识你,你是大哥哥的朋友,他出去了,你有事的话下午再来吧。” 银数本来还不确信子归是否外出,雪儿这么一说他就放心了。小女孩还是很好骗的,如果再利用她信任的人的话,就更好骗了。 “我知道他出去了,是他让我来的。”银数说。 “大哥哥让你来干什么呢?”雪儿迷茫的问。 “他让我把你带出去,你不是一直想白天出去玩嘛?”银数欺骗雪儿道,他的长相还是很容易欺骗女孩子的。 “可是……可是雪儿不能白天出去,雪儿是鬼魂。”雪儿低下头,伤心的说。 银数走过去摸摸雪儿的头,说:“没关系。现在可以了,我们找到可以让你白天出去的办法了。” 就这样,银数不费吹灰之力的带走了雪儿。 第六十四章 三皇子的阴谋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子萝最近一直在仙界待着,不能外出之后她变得焦虑不安。很快,她便知道仙帝已经知晓她和银数的感情,就更加焦虑了。不过,子衿告诉她,只要她好好待在仙界,仙帝就不会处置银数。为了银数的安全,她也就只能老实待在仙界了。 子衿总是来陪子萝,这让子萝很是感动,两人的关系渐渐密切起来。虽然是同父异母,但也没有隔阂。不过,这只是子萝一个人的想法。 “四姐,谢谢你总是来看我。”子萝感谢的说。 “这有什么谢的啊,我们是姐妹,你这么客气,莫不是没有真心把我当姐姐?”子衿假装生气的说。 “哎呀,四姐别生气嘛,算我说错了,我只是很感谢四姐而已。” “傻孩子,姐妹之间,不需要说感谢的话。” 子衿陪子萝聊天解闷,宫殿外还有天兵守着。除此之外一片寂静。仙界时常如此,他们早已习以为常,若是哪日突然多出些声响来,反而会觉得奇怪。 “你很喜欢那个叫银数的男子吗?”子衿突然问。 “当然了。” “那如果银数和素然姑姑中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呢?” 子萝笑笑说:“四姐这话不对。银数和素然姑姑又不会起冲突。” “万一冲突了呢?”子衿逼问道:“万一银数做了伤害素然姑姑的事呢?” 子萝迷茫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选,于是说:“哎呀,四姐就不要问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了。银数知道我很尊敬爱护素然姑姑,所以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的。” 是吗?只是你还不知道而已。子衿在心中默默说道。她这个五妹果真是太天真太单纯了,没有防范人的心理。若是让她知道了银数的行为,她会如何表现呢?很快就会有答案了,她还是很期待子萝会如何表现? 银数带着花灯去找陆离,他还不知道带走花灯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也或许他是知道的,只是别无选择。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我的东西呢?” 陆离很爽快的扔给银数一个瓷瓶,银数查看确认完后,把花灯给陆离。 “你拿走花灯的事情,子归很快会察觉,这段时间不要出现在他面前。还有,把药送到鹿丘后赶紧找地方躲起来,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找上门的。” “不用你管。” 银数没有把陆离的劝告放在心上,虽然他不得不臣服于陆离,但他一点都不害怕陆离,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属下对主人般低三下气。好歹他也是一族之人,有他自身的傲气。 之后银数便回鹿丘了,他要赶回去把药分给族人,免得他们石化。 子归等人知道银数拿走花灯后,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怀疑银数的目的,毕竟他是子萝的心爱之人。 “为今之计,还是要先找到银数,才能解开我们的疑惑。”迷途建议道。 “嗯,我先回仙界问问子萝,她应该知道银数会去哪儿。”子归说。 “那我们先在人间找着,等你回来再做打算。”澣尘说。 子归心急如焚,半刻也没有耽搁,立马回了仙界。回去之后他才知道子萝被软禁起来了。 “外面那些守卫是怎么回事?”子归问。 “是父君派来的。他已经知道我和银数的事情了。”子萝答。 “他是如何知道的?”子归隐约有些担忧,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子萝摇摇头,说:“我也不知。你不是在人间吗?为何突然回来了?” 子归把花灯的事情告诉子萝,她听完不解的问:“他为何要拿走花灯呢?” “这我也不知道,只能找到他之后再问了。你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吗?” “鹿丘。每年的这个时间他都会回鹿丘。” 子归走后,子萝越来越焦虑,她不明白银数为何要拿走花灯,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各样不好的想法。越是这样想,她就越待不住,想快些离开仙界。 “子归已经去找过子萝了。”芣苢仙子把此话告诉子殷。 “那她应该知道银数的事情了。”子殷喃喃道,把玩着手中的金杯。 “是,已经知道了。”芣苢说。 “那就把子萝宫门前的守卫撤了吧。” 芣苢按照子殷的话行事。在仙界她的地位要高些,很多事情做起来比较方便,而且子殷暂时还不想向别人表明他的真面目。 子萝正在焦急的时候,守卫突然撤了。她虽然有些狐疑,但因为着急就没有多想,直接冲了出去,去人间找银数。 于此同时,子归三人也准备出发前往鹿丘。正在为此做最后的安排。 澣尘找到结弦,说:“我要离开了,你继续跟着云歌吧,别告诉她我去了哪里。等她在人间待够了,就送她回魔界。” “属下明白。” 若是以前到话到这里结弦就退下了,他一向只执行命令,不过问其他事。但这次他却没有走。 澣尘见他犹犹豫豫,似乎有话要说,便问:“你还有事么?” “云歌小姐她……”结弦的话欲言又止。 “她又怎么了?”澣尘不耐烦的说。 “她只是太爱您了,没有恶意。您能不能别对她那么狠。” 结弦的话让澣尘诧异。他和结弦认识多年,知道结弦从来不会多管别人的闲事。不知他近日为何对云歌这么关心。 “你喜欢云歌?” 这是澣尘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他看结弦的时候眼神深邃见不到底,那里似乎酝酿着什么。 “属下不敢!”结弦惊慌的跪在澣尘面前。 澣尘心中已有结论,用不着再多说什么。他摆摆手示意结弦起来,然后说:“下去吧,别忘了我的话。” “是。”结弦不敢再多说什么,恭敬的行礼后离开。 处理完后事之后,三人踏上去鹿丘的路。刚出门就遇到沐风。他似乎是得到什么消息,带着行李匆匆赶来。 “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能自己悄悄离开?”沐风指责道。 迷途略带歉意的说:“我们有些事,必须要走,来不及告别了。” “告什么别啊,我跟你们一起走。” 沐风这属于不请自来,还非常厚脸皮的赖着不走。澣尘是真想把他赶走的,但现在时间紧迫,没有时间多耗,就只能让沐风跟着了。 四人坐上宝马香车离开浪白城。一路上子归都忧心忡忡,他担心雪儿身上的鬼气发作、也担心她不适应新的环境、更担心银数会做出对雪儿不利的事情来…… 他担心的时候,并没有想自己为何担心,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雪儿对未来复活素然仙子有利,所以他担心雪儿也是正常的。可是……他的担心早已超越了正常的范围。这一点,是他许多年后悟出来的。 从浪白城到鹿丘,按照凡人的速度需要两个月,修真弟子需要半个月,修为高的人不眠不休一路飞行需要三日,乘坐宝马香车则仅用两日。 宝马香车在天上飞驰,以最快的速度将众人送到鹿丘。现在,距离银数拿走花灯已经四日了,不知雪儿的情况如何? 陆离指使银数拿走花灯,并非是想要伤害雪儿,只是想研究一下他身上的鬼气,并看看这如何有利于复活素然仙子。 当然这些高深的事情也不是陆离能看得出的,他得到花灯后把它给了幻影。以幻影的博学多识,解开鬼气之谜只是时间问题。 “那个叫银数的,如何了?”幻影接过花灯后问。 “已经回鹿丘了。”陆离答。 “算算日子,子归他们应该已经追去了。”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跟他说了,让他回去送完药之后马上离开鹿丘,不会和子归碰到的。” “还是碰到的好。”幻影道,“而且,他们一定会碰上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陆离不解的问。 “他不会离开鹿丘的。因为……”幻影停顿之后,说出几个字:“看到族人都变成石头,他怎么还能安然离开呢?” 陆离听完双眼的瞳孔放大,不详的预感袭来,他惊讶的问:“石化?为什么……那个药……你给的药是假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陆离没有停留,立刻出发赶往鹿丘。他对银数的印象还不错,也是真心想帮他和他的族人脱离诅咒。如今这种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没想到幻影那个家伙连他都骗了。 “现在赶过去,怕是也来不及了。”幻影望着陆离远去的背影说。 虽然他现在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能依稀感觉出,他正在得意的笑。雪儿在他手中,并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该会会你了,鬼女大人。” 幻影说着凝聚一道法力注入花灯之中,不多时,从花灯中冒出一股黑气,那黑气越来越强大,渐渐压住幻影的真气。 黑气弥漫整个房间,并透过窗户向外传送。此时正值黑夜,外面的孤魂野鬼嗅到黑气的力量,纷纷向着黑气聚拢。 随着黑气扩散的越来越大,雪儿的身形显现出来,她穿着黑衣,眼神犀利,和平时完全判若两人。 第六十五章 诅咒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银数回到鹿丘,立即把解药分给众人。这是他每个月都会做的事情。鹿丘的子民并不知道银数的解药从何而来,又是牺牲了什么才得到的,他们只是很感谢银数,这才是他们爱戴的族长的样子。 灵玥也回到鹿丘,她也受到了那个诅咒。事实上,鹿丘的子民都受到那个诅咒,除了银数。大家都说银数有天神庇佑,才会躲过劫难。 “族长~”灵玥见到银数,上前行礼。 “服过解药了么?”银数问。 灵玥点头说:“已经服下了。大家都很感谢族长呢。” “这是我应该做的。”银数说。 看到族人们能健康的活着,幸福生活,银数觉得他做的这一切没有白费。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深,鹿丘的子民为了庆祝他们今日也逃过一劫,没有石化,纷纷出来庆祝。篝火窜天、烤的食物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众人载歌载舞,欢庆一堂。 银数没有参加欢庆活动,他每次都不会参加,他认为这一切的安详、幸福都是以伤害他人换来的,而且还是伤害子萝的亲人换来了,这让他有强烈的负罪感,又怎么能安心庆祝呢? 不过他的族人并不知道这些事,因而他们可以安心庆祝。至于那些罪孽,就让他自己去背负吧。 银数想着自己的罪孽,沉沉睡去。他睡得并不好,梦中梦到子萝发现他的行为,眼泪汪汪的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银数从梦中惊醒时,天色已亮。阳光照进窗子,带着朦胧的雾气。银数觉得今日一定是个好天气,可以在鹿丘走一走。披衣走出门外,没有看到族人,而且周围异常安静,这让银数有些不适应。 往常的早晨,大家起的都很早,这会儿已经开始烹饪食物了。邻里们互相打招呼,应该很欢乐才对。 难道大家做完庆祝到很晚才休息?银数这样想。 一直走到昨日举行篝火晚会的广场,银数才发现异常。族人在广场附近,全部石化成雕像。篝火早已熄灭,四周笼罩的死一般的沉寂的气氛。 “不……这不可能……怎么会?” 银数看到这一场景的时候,几欲崩溃。 “灵玥……大新……” 看到曾经熟悉的人们变成了石头,银数心痛不已,他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一个石像,石像摔到地上,碎成好几半。那也是银数曾经熟识的人。 “南风长老……” 银数蹲在地上捡起碎裂的石块,眼前的景象已经远远超过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很长一段时间,银数都颓废的坐在地上,两眼空洞的望着石化的族人。 要问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吗?银数自己都不确定,是恨是毁又或者是其他情感,无法说明。 迷途等人赶到鹿丘的时候,看到石化的人们,都大吃一惊。 “这里是怎么了?”子归惊讶的说。 “之前一直有传言,说麋鹿一族染上诅咒,会石化,看来那个传言是真的。”澣尘道。 “我之前听灵玥提起过那个诅咒,她说麋鹿一族的族长每个月都会给他们解药,因此这个诅咒不碍事,为何突然……” 说道这里,沐风想起灵玥,她也是麋鹿一族的族人,不会也出事了吧?有时候,你越害怕什么,什么事情就越会实现。四人从石像林中穿梭时,看到了灵玥石化后的雕像。 “灵玥?!你怎么……” 看到前段时间还活生生的人变成石像,迷途别提有多惊讶了。一开始她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细看过之后发现那石像的面部确实和灵玥一样。 迷途心中不由得难过起来,这种悲伤难过还不是那种如洪水般汹涌而来,让人想痛哭流涕的那种,而是一点点侵入心扉,是一个慢性的过程,每每想起,都会让人不由得唏嘘。 沐风也同样难过。大家忧心忡忡的继续寻找,终于在一处碎裂的石像前找到银数,银数手中抱着一个石块,眼神呆滞的坐在地上。 因为子萝的缘故,子归爱屋及乌的关心银数,他走上去,问道:“银数,你怎么了?” 原本眼神呆滞的银数突然有了变化,他的眼中冒着杀气,完全变了一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就聚力打向子归。事发突然,子归只能被迫向后退,但依然没有躲开银数的掌风,硬生生的和他来了个对掌。 银数像发疯了一样攻击众人。 “小心,他好像走火入魔了。”澣尘把迷途护在身后,自己则迎面上去,与银数对抗。 银数疯狂的攻击时,法力的波及到石像,已有不少石像被毁坏。迷途看了看灵玥的石像,心中不忍,利用法术将她移到安全的地方。 “你好好在这里待着,肯定会有办法接触诅咒的。” 迷途跟灵玥相处过一段时间,对灵玥的遭遇感到同情。之前听灵玥讲述她过往的感情经历时,迷途就默默祝福灵玥未来能有一个好的归宿。现在她竟然还遭到了石化诅咒,真是太不幸了。如果有可能,迷途希望帮灵玥解开这诅咒。 “要想办法控制住他,这样下去他会筋脉尽损、爆体而亡的。”澣尘提醒子归道。 于是两人一边与银数对抗,一边想办法布阵,控制银数。银数伤心欲绝,无法接受族人石化的事实,因而走火入魔。 “把他往这边引。”沐风高声喊道。 幸而元真派的阵法中,有暂时困住人的阵法,这一招对要更好用。沐风已在周边布好阵法。 澣尘假意往沐风布好的阵法处走,银数紧追不舍。快到阵法之前,澣尘突然闪身离开,银数因为追得急,来不及停下,直接冲入阵中。他一进去,沐风便启动阵法,数到光线同时落下,将银数困在里面。 起初,银数还挣扎着想要出去,后来他便慢慢冷静下来了。这可阵法不仅能短暂的控制人,还能使在阵法中的人冷静。 为了让银数尽快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走出来,子归、沐风、迷途三人合力往他体内注入真气,驱散他体内的魔气。在三人的努力下,银数渐渐恢复正常的状态。 这个时候澣尘就只能干着站看,他身上强大的魔气只会刺激银数走火入魔的更严重。 魔气退散之后,银数逐渐恢复正常的状态,只是刚才那一闹,耗费了他太多力气,他虚弱的瘫倒在地。 见他恢复正常后,沐风收起阵法。谁知他刚一收起阵法,子归就把剑抵到银数的脖子上。 子归带着怒气说:“是你吧!十年前那天阻拦我的人,是你对不对?” 其余三人不知子归为何突然说这些话,都纷纷劝解。 “有话好好说,先把剑放下。” “你若是上了他,子萝会伤心的。” “是啊,而且你这么问也问不出什么?” 沐风、迷途、澣尘相继劝子归,都没有起到作用。 这时银数抬头看着子归,道:“没错,是我。”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呀,真是的。”迷途不理解的说。 银数承认之后,子归更怒了,他又前进几步,剑已经抵到银数的脖子上,再往前就要刺进去了。 这时,子萝即使赶到,看到这一幕,立马冲上去抱住银数,质问子归,道:“二哥,你这是干什么呀?” 子归之所以生气,完全是因为十年前的事。这件事关乎澣尘、关乎迷途、关乎子归、也关乎子萝,甚至于沐风也可以说有一点牵连。 那一天,是澣尘与堇瑟的大婚之日。澣尘用剑刺中堇瑟的心脏,她在大婚之夜倒在血泊之中。 看着堇瑟悲痛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自己,澣尘忽觉心痛不已。就像是有什么人拿刀一直刺他的心脏一般,那种疼痛让他无法站立,瘫倒在地,蜷缩在一起。 “以后你就是我师弟了,我来保护你。” “师弟,你看,我从药神伯伯那里偷了上好的补药,你吃了之后就不会生病了。” “师弟师弟,外面下雪了,我们去打雪仗吧。” …… 除了心脏传来的疼痛感,澣尘的头也如撕裂般的痛着。那些与堇瑟一起的回忆,一瞬间全部涌入脑海之中。连带着这些记忆一起涌来的,是对堇瑟的情感。 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人,那种痛苦无以名状,以至于澣尘久久不能从痛苦中走出来。也难怪他会如此心痛。 澣尘坠崖回到魔界后,忘了所有在人间的记忆,也忘了对堇瑟的情感。所以他才能毫无顾忌的利用她,还亲手把剑刺入她的心脏。 现在突然想起那些回忆对澣尘来说并不算一件好事,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堇瑟,澣尘心痛到不能自已。 “啊!!!” 他痛苦的呐喊,泪水在眼中打转,心脏传来的痛感和头疼让他浑身无力,但他是想靠近堇瑟,于是只能艰难的爬到堇瑟身边。 “对……对不起……师姐,对不起……” 澣尘抱着堇瑟的尸体,不知该如何是好。以至于连安排好的事情都忘记了。 第六十六章 一对璧人的决裂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子归进入澣尘的寝宫时,澣尘的头埋在堇瑟的尸体上,呜咽的哭泣。 看到这副场景,子归便知道澣尘想起了从前的记忆。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留住堇瑟的魂魄,再晚她恐怕就被黑白鬼使带入冥界投胎转世了。那么下一世,又不知要到何时了。 “你们两个看着他,尽量让他冷静下来,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 子归安排结弦和司祁守在魔殿,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子归离开魔宫,前去搜寻堇瑟的魂魄。终于在魔界外找到了她。那个时候黑白鬼使已经来了,企图带走堇瑟的魂魄。 人死后的几个时辰内,会短暂忘记自己的死亡,很容易被鬼使勾魂。堇瑟当时就处于那个状态。 子归刚想上前制止,突然从身后袭来一阵掌风,他闪身躲开,发现是一个身穿黑衣戴着面具的人。 这人刚来,什么话也不说就开始袭击子归。子归被他缠住,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堇瑟被鬼使带走。 等子归摆脱黑衣人,前往冥界寻找堇瑟的魂魄时,才发现堇瑟已经被仙帝带去了仙界。如此才有了迷途。 这件事的影响看似不大,实则牵连甚广。很多事从那天开始,产生了裂变,未来它的后遗症也会影响很多其他的事。 就目前来说,这件事便影响着子萝与银数的感情。 子归和银数对掌的时候认出银数就是那晚偷袭他的黑衣人。本来他还不确定,没想到银数自己承认了。这让子归更加生气,气的并非是银数袭击自己,而是他明知道这样做会使子萝长久以来的愿望不能实现,却还是做了。 “为什么那么做?”子归问。 “我只是听命行事。”银数回答说。 “听谁的命令?”子归追问。 事到如今,银数也不打算隐瞒了。他认为陆离欺骗了他,害得麋鹿一族皆化为石像,此仇不共戴天,他完全没有必要为陆离隐瞒。 只是……若他说出全部的实情,子萝大概会很失望吧。 想到这里,银数把目光投向子萝。她依旧漂亮,眼神纯净,就像一块洁白无瑕的璞玉,让人爱不释手。可是,他现在要在这块璞玉上刻下划痕,这是何等的残忍啊。 说还是不说?对银数来说是非常纠结的选择,他在心里挣扎了许久。但还是打算说出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解脱。日后,全身心的投入到赎罪的过程中。 “对不起。”银数看着子萝说。 “数,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子萝拧眉,现在的情况是她从未想象过的,因而不知如何缓解矛盾,只能用眼泪表示她的立场。 澣尘、迷途、沐风三人相对来说成了局外人,他们并不能准确的感知矛盾点,只知道现在的形势不好。因此在知晓全部的真相之前,他们不打算发表意见。 银数拉着子萝的手,认真的说:“答应我,无论后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怪罪自己,好不好?” “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说奇怪的话呀?” “答应我。”银数再次确认。 子萝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点头表示她答应了。 见子萝点头,银数欣慰的勾唇一笑,只是这抹笑带着苦涩之意。接着,银数亲吻了子萝的额头,并对她说:“我爱你,是真的爱。这一点,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 “我信,我一直都信。”子萝道。 子萝之所以相信银数,是不知道银数的所作所为。她还不知道自己将面临怎样的抉择? “给我下命令的人是妖王陆离。他的目的是想阻止你们复活素然仙子。具体原因我并不知晓,只是听他的吩咐,他就会给我防止石化的解药。这一次,我的任务是把花灯带给他,他想查一查雪儿与复活素然仙子之间的联系。” 银数简略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子萝听完,脸色立马就变了,她缓缓站起身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银数。 子归和澣尘也想到惊讶,但他们的惊讶点在于陆离。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陆离与素然仙子的关联,既然没有关系,陆离为何要害素然呢? 迷途和沐风则听的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现在的状况。迷途多少还知道一点与素然相关的事,沐风则是连听都没听过。就更加难理解眼前的状况了。 “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子萝质问银数,她踉跄几步后退,差点摔倒。 银数见状迅速起身,扶住子萝,但子萝却甩开了他的手。 “你接近我,就是为了阻止我复活素然姑姑对不对?” 眼泪在子萝的眼眶中打转,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咬着嘴唇,拼命忍着,不想在银数面前落泪。可眼泪竟如此不争气,即使忍着,最终还是落了下来,而且如开了伐的水,一发不可收拾。 “对不起。”银数现在只能这么说,虽然他也有不得已的理由,但他并不打算辩解。 “你明知道……明知道素然姑姑对我有多重要,明知道我们多么努力的在做那件事,明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如果这次不能成功,素然姑姑她……” 她就永远没有活过来的机会了。因为这个子萝、子归,还有其他人都在拼命努力着。原来复活素然的道路之所以艰难,是因为有一群人在阻碍他们。这和再杀死素然一次,没有什么区别。 子萝快速走过去抢走子归手中的剑,抵到银数的胸口。拿剑的时候她的手在抖,眼泪还在止不住的下滑。 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惊呼出来。 “子萝,你冷静一点。”迷途劝解道。 迷途能理解子萝的心情。一直以来她最爱最信任的人欺骗了她,那种失望、伤心、埋怨的情感会指使人做出过激的行为。但这种情感消失之后,怕是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现在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迷途能想的清楚明白。可日后在她身上发生此类事情的时候,她又全然忘记了这种理论。以至于做出了让她抱憾的行为。 银数没有后退和害怕,反而迎着那剑前进。锋利的剑刃一点点刺入他的心胸。如果这是子萝想要的,那他毫无畏惧。如果死就能赎罪,岂不是最简单的一种方式。 看着银数的胸口不断有血液溢出,子萝害怕了。她慌乱的收回剑,不知如何是好。银数本就虚弱,被剑伤到之后,身体更加虚弱,倒在地上。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清醒的。 “雪儿在哪儿?”子归问。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雪儿的下落,不然复活素然依然无望。 “我把花灯给妖王了。你们如果想救她,要快。我也不知道他会对雪儿做什么。” 雪儿现在的状况确实不好,幻影为了实验他的能力,引来许多恶鬼。恶鬼的力量附着到雪儿身上,给这个年仅八岁的小女孩带来极大的痛苦。 唯一不痛苦的方法就是放弃抵抗。只是雪儿的心中还有一丝执念。她想见到子归,因而不愿被恶鬼吞噬意念。 或许是身上附着了太多鬼气的原因,雪儿近来成长了许多。身形更高了,面容也逐渐成熟,连心理也是,爱情的种子在她的心中悄悄发芽。 “哼,小小年纪还挺顽强。你就继续坚持吧,看你能坚持到何时?” 幻影说完离开房间,留雪儿一个人与恶鬼对抗。 “大哥哥,你要等我,我一定会回去的,一定。”雪儿在心中默默对子归说。 陆离赶到鹿丘的时候,已至黄昏。夕阳缓缓落下,暖黄色的光线扫过鹿丘大大小小的角落,破碎的石像、早已熄灭的篝火,给人一种衰败的感觉。仅仅一天的功夫,鹿丘完全变了模样。 麋鹿一族的危机,终究来了。 陆离在一块空地上找到受伤昏迷的银数,他一直坚持到子萝离开后才昏倒。 陆离急忙过去扶起银数,呼唤到:“喂,你醒一醒,没事吧?” 银数没有反应,他的脸色苍白。扶起他的时候,陆离看到他胸口的伤。 “不是吧,这些仙界的人这么绝情,竟然下了杀手?” 陆离环顾四周,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背起银数,带他到房间里疗伤。 陆离虽然算不上好人,但他对美色有执着的追求。那种执着并非亵渎,而是欣赏美,怜惜美。所以看到银数受伤,奄奄一息的样子,他会出手相助。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他觉得银数之所以会有今天的结果,和他脱不了干系。陆离是一个寻找刺激的人,不然这上千年的光阴,要如何度过呢? 所以他才跟幻影合作,并非是他对掌握六界感兴趣,而是做这件事比较刺激。但他不想伤害银数,也没有想过在利用完银数之后,让麋鹿一族全部石化。 对于现在的结局,他也心怀愧疚。再加上对美人儿的怜惜,他还是很想帮助银数的。他匆匆赶来鹿丘,也是如此。 现在,或许要开始收拾因他一时兴起而引发的一系列事件了。只是幻影那边…… 第六十七章 爱是一种心意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等人离开鹿丘后,暂时停留在附近的村落。此处也没有客栈之类的的住处,他们暂时租赁了一个干净的小院子居住。 子萝回去之后,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悲伤,躲在房间里放声大哭。她的哭声悲痛,引得子归心疼不已。原来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得偿所愿,也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如书中一般美好。 素然的爱情让她丧命,子萝的爱情是由谎言编织的。子归一生中最在乎的两个人,都被爱情所伤,他现在对爱情的理解更加不乐观了。如果身边还有人想要陷入爱情的泥沼,子归肯定会劝阻。 他在子萝的放门前徘徊,听着子萝的抽泣声,想要进去,却又犹豫着不敢进,于是徘徊良久,还在原地。 “二皇子既然担心,何不进去看看?”迷途走到子归身边问。 子归没有理会迷途的话题,反而问:“爱是什么?为什么你们都选择那条路?” 迷途想了想,回答说:“心意,爱是无论自己如何,都希望对方能过得好的,一种心意。” 听到迷途的回答,子归有些恍惚。千年前,有一个人也这么回答过他。 那是素然仙子被带回仙界之后,在等待行刑的那些日子里,子归对素然说: “姑姑,忘了他吧。只要你答应忘了他,父君就不会杀你。” “我爱他,所以不想忘记他。” “爱是什么?为什么你宁愿放弃生命,也依然要爱他?” “爱,是一种心意,一种无论自己过的如何,都希望对方好的心意。我们子归,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就能明白了。” 子归花了千年的时间,也没能体会那种心意。很久之后,当他体会到那种心意之后,变得更加不幸了。 “希望对方好的心意。这句话,多年前我听人说过。”子归喃喃道。 “是吗?我想,大概是素然仙子跟你说的这句话吧。” 子归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迷途浅浅一笑,道:“不得不说,我和她的思想还是很契合的。” “你能,帮我进去看看子萝吗?”子归突然说,“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劝她?” 子归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觉得迷途和子萝一样,都真心的爱着一个人,因而无论从心境还是情感上,都有很强的相似性吧。 迷途也没有推脱,推门进入房间。 子萝哭着哭着听到有人进来,说:“我想一个人待着,你出去吧。” “一个人待着也无不可,只是如此哭下去,身体怕是受不了。”迷途不顾子萝的话,移步走到她面前。 此时子萝正坐在床上,把腿埋在膝盖上哭泣。许是迷途的到来让她感到惊讶,她这才抬起头,看着迷途。迷途一看,发现子萝双眼红肿,哭成了泪人儿,心中闪过一丝怜惜之情。 “你看看你,眼睛都哭肿了,这么下去可怎么行?” 迷途伸手为子萝擦眼泪,谁知越擦越多,最后子萝干脆抱着她去了起来。 子归在外面听着,很是迷惑,怎么迷途进去之后,哭声反而更大来呢?他有点站不住了,想推门进去看看。 “你就别管了,让她们聊一会儿吧。现在,我们要想一想怎么从陆离手中救回雪儿了。” 澣尘突然出现在子归身后,阻止他开门进去。子归觉得澣尘说的没错,便跟他去商议对策。 迷途轻柔的拍着子萝的背,帮她顺气,子萝因为哭了太久,伤心欲绝,好几次差点背过气去。曾经她有多信任银数,现在就有多伤心。 “我跟他认识很久了,大概有几百年了。第一次遇见他就是在鹿丘附近……” 子萝边哭边断断续续的向迷途讲述她和银数的故事。迷途则一直耐心听着,她其实也很好奇子萝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仙子,是怎么爱上一只鹿妖的。 那时的子萝已经到人间很久了,她在人间寻觅能复活素然仙子的方法。几百年前,为了寻觅一种稀有药材,她只身来到鹿丘。这附近的断崖山上,有一种稀有药材,对复活素然仙子有帮助。 子萝听说后便来了这里。银数当时刚继任麋鹿一族的族长不久,麋鹿一族也还没有染上石化的诅咒。 鹿丘一如往常般繁华,麋鹿一族的族人过着开心快乐的生活。 子萝采药材的时候,触怒看守药材的神兽。那神兽一直追着子萝不放。以子萝的功力还不能对付神兽,她只能四处逃窜。被神兽追的晕头转向,子萝逃到鹿丘,还意外的把神兽也带进鹿丘。 暴怒的神兽用功力摧毁鹿丘的房屋,还伤了麋鹿的族人。神兽的到来引起恐惧,身为族长的银数,接到消息后飞身赶来,就遇到了正在拼命对抗神兽的子萝。 子萝身材娇小,跟神兽比起来实在太过单薄,银数二话不说,加入一同对抗神兽。他翩翩而至的身影,至今还留在子萝的脑海中。 银数的到来,让他的族人信心增强,大家一起合力击退神兽。 “谢谢你救了我。”子萝对银数说,她环顾四周看到受伤的人们,又道:“不好意思,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子萝拿出一个瓷瓶,塞到银数手中,继续说:“这是仙界治疗内伤的药,很管用的,你给他们吃吧。” “你是仙界的人?”银数问。子萝点头默认。 “那神兽为什么攻击你?”银数又问。 “我去断崖山上取药材,没想到惹怒了他,所以他才攻击我。既然现在没事了,我就走了,今天的事多谢了。” 子萝说完就欲离开,银数叫住她,道:“姑娘的药材可取到了?” “还没有。等神兽的怒气消了我再试试吧。” “留下吧。”银数突然说。 “啊?”子萝不解其意。 “明日,我带你去取药材。我就住在鹿丘,对断崖山很熟悉,或许能帮你取到药材。” 这次的相遇,开启了子萝与银数的爱情之旅。有些人,在路上,注定要遇见;有些人,遇见了,会发现是个错误。 子萝现在能感受到的就是这种心情。她第一次后悔和银数相遇。如果没有相遇,是否一切都如原来一样? 只是她没有想到,连他们的相遇,都是被人安排好的。 “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从来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告诉解救姑姑的办法。可是他……” 子萝有一阵不哭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却又落了泪。这一次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小声哽咽,更让人心疼。 迷途刚想说些什么安慰子萝,子萝又开口了,她说:“上一次,我们差点就成功了。就差那么一点,是他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这一次,二哥好不容易找到鬼女,我们又有机会了,他却把鬼女带走给了妖王。” “他明知道,明知道我们有多么迫切的想要复活姑姑,却还是这么做了。他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如果他爱我,就不会这么做了,对不对?” “子萝,你太极端了。”迷途说。 “我想,他是爱你的。只是他别无选择。他是麋鹿一族的族长,麋鹿一族的生死存亡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不能弃之不顾。” 迷途继续道:“如果他放弃麋鹿全族的性命,与你双宿双飞,你能安心吗?” 迷途的话又道理,子萝的心结一点点划开,但她还是质问:“他可以告诉我,我们仙界的重明医仙肯定能研制出解药。只要他肯跟我说,我肯定会帮他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又怎能都与人说?试问,若重明医仙不能救治他的族人,你们该当如何?若他告诉你解救他族人的办法是素然仙子的性命,你又当如何选?” “我……我不知道。”子萝缓缓低下头。 “很难吧。但这就是人生。如果他有半点选择,肯定也不会这么做。从他刚才没有躲开你的剑,反而迎上去这件事来看,他是想赎罪的。反正麋鹿一族如今已经遭受了诅咒,相信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选择错了,未来他肯定会帮你的。” “真的吗?”子萝用期望的眼神看着迷途。 “想不想确认一下银数到底爱不爱你?”迷途笑着问。 “想。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子萝往前靠了靠,凑近迷途,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她的高见。 “你答应我不再哭了,我就告诉你。”迷途买了个关子,没有直说。 “好,好,我不哭了,不哭了。”子萝赶紧把眼泪擦干。见她如此可爱,迷途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这件事之后,子萝完全把迷途当成知心姐姐了,迷途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好不听话。而且她也不再哭了。 其实算起来,她和银数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毕竟现在还有机会挽救。而银数,说不定也能成为主力人员。 这么看起来,子萝和银数,也并非完全决裂。这还要多亏迷途的劝解,而子萝之所以听迷途的话,还有另外一种心理基础。 第六十八章 美人计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妖王拿走花灯之后,会去什么地方呢?”沐风好奇的问。 “不确定。有可能会回妖界,也有可能会找个地方藏起来。”子归说。 “我会派人调查他的行踪的。”澣尘道。 此刻他们三人正在乡间的院子里,围着石桌坐着,讨论下一步的计划。根据他们现在的线索,只能先去找陆离了。 沐风突然双手拍掌,说道:“找到妖王之后,一切就好办了。” “你有办法?”子归问。 “让他去不就好了。”沐风指了指澣尘道:“妖王喜爱美色,先让他去勾引妖王,我们在旁边伺机而动,一举将妖王拿下,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救回雪儿了。” “啊,这样啊。真是光荣又伟大的任务,干脆你去勾引陆离吧。”澣尘回击道。 沐风摇摇头说:“诶,我不行。妖王只对你的美色垂涎三尺,当然还是你去最好。” “你……” 澣尘差点就要揍沐风了,这时迷途带着子萝出来了。子萝虽然双眼红肿,但看着状态好多了。 子归看到子萝出来,缓缓起身,问:“你……还好吗?” 子萝点点头说:“没事了。” 子归用疑问的眼神望向迷途,迷途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没事就好。”子归道,“我们在商量救雪儿的事,你们也一起听吧。” 迷途和子萝分别坐下。迷途坐在澣尘旁边。澣尘想要拉迷途的手,却被眼尖的沐风看到,他一巴掌拍掉澣尘的手。还说: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五人坐在一起商量如何解救雪儿,但无论是什么方法,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妖王陆离的下落。好在魔界的探子广布天下,陆离又很高调,要想找到他的下落还是比较容易的。 银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充满花香和桃粉气息的房间。不用说,这自然是陆离的寝宫了。不仅如此,他还发现陆离就躺在他身边。 这样的状况让银数生厌,他毫不犹豫的把陆离从床上踹下去。陆离睡得正香,突然从高处掉落,下一就清醒过来了。 “啊,好疼……” “喂,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却把我踹下来,真是恩将仇报。” “你害我全族性命,踹下去算是便宜你了。”银数道。 “怎么能是我害得呢?你也知道,解药都是从幻影哪儿拿的,我只是转交给你而已。”陆离冤枉的说。 “幻影不是你的手下吗?”银数道。 “看着像那样吗?这才是幻影那家伙的可恶之处,表面上扮作我的手下,事实上我都要听他的。” 陆离借机坐回床上,靠近银数,继续道:“所以啊,你族人的事情不能怪我。我也是受害者。” “所以啊,我们两个受害者,还是要继续相亲相爱的。” 陆离说着就欲拉银数的手,银数掀起的躲开,不过他这么一动,胸口的伤开始疼了。他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伤口,眉头紧皱。 “哎呀,你看看你看看,伤口疼了吧,我帮你看看。” 陆离急忙凑上前去解银数的衣服,被银数掀起的躲开。依银数的心理,他宁愿疼死也不要陆离帮忙。 “这么激动干什么?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我都看过了。身材不错啊。” 银数虽然手不能大动,但脚还是很灵活的,抬腿就是一脚。这次陆离可长记性了,见银数抬脚立马躲开。可是他忘了,自己坐在床边上,根本无处可躲,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了。 “噗……哈哈哈……啊,疼……” 这时银数没有料到的结果,他毫不留情的大笑出来。但笑的时候会撕裂伤口,这么笑的时候因为疼眼中泛着泪花。 陆离这下颓废的坐在地上,干脆不起来了,指着银数说:“笑,笑什么笑?再笑伤口裂开了,有你受得。” 身在妖宫的陆离还不知道有一群人正在算计他。其实他若是不会妖界,继续留在鹿丘,可能还没有那么容易被找到。所谓灯下黑就是这样。 偏是他觉得把银数留在鹿丘不安全,怕子归他们知道银数没死,再去找他的麻烦。这一点他完全想多了。子归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银数。 这样,倒是给众人一个机会,可以潜入妖宫来捉陆离。至于办法,跟沐风的提议差不多,都是从陆离的软肋下手。他喜欢美人儿,那就给他送美人儿好了。他们这一行人,每一个都让陆离垂涎。 前往妖宫花费了一天的时间,他们在第二天晚上到达妖宫的边界。 之前探子向澣尘汇报陆离行踪的时候,还带来一个消息,说陆离一直有一支秘密队伍,专门为他搜罗世间的美人儿。这正好为他们提供了混入妖界的机会。 只是要想出入妖宫,还需要一个特制的令牌,澣尘等人埋伏在妖界外,等合适的人过去,抢个令牌就能进去了。 “这一队人好像是。”澣尘说。 此刻他正跟迷途一起隐藏在树上,当然,还有那个电灯泡沐风。他总是阴魂不散的在澣尘和迷途附近,搞得澣尘很是恼火。 等妖界的人马走到附近后,澣尘和在一旁树上的子归打了个手势,五人同时飞身而下,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牺牲截住他们。 不过他们还是手下留情了,没有杀了他们,只是打晕了。之后他们把给陆离找来的女子都放了。 沐风从妖界的人身上搜罗一个令牌,让澣尘辨认过后,确认是进入妖宫的令牌。 “那好,就它了。”沐风说着把令牌收起来。 “你干嘛收起来,给我。”澣尘道。 沐风怕澣尘过来抢,立马后退几步,和澣尘拉开距离,然后说:“我来扮妖界的人,你们扮美人儿,刚好合适。” “凭什么?”子归和澣尘同时质疑道。 沐风耸肩,指了指两人后面。子归和澣尘同时转头,看到迷途和子萝拿着两套女装过来了。 “给你们,快把这个换上。”迷途把女装塞到子归和澣尘手中。 “为什么给我?”两人异口同声的质问道。 “别废话,赶紧换,一会儿就来不及了。”迷途严肃的说。 子归和澣尘无奈,只能听话的去换女装。其实这事是迷途、沐风、子萝三人商量好的。 子萝说子归以前穿过女装,他小时候经常被素然仙子打扮成女孩子,有一阵,因为时常这样,子归的行为举止还有点女性化。素然就再也不敢让他扮女装了。所以,子归是三个男人里面最适合扮女装的。 其次是澣尘,迷途觉得澣尘唇红齿白皮肤光润有弹性,穿女装应该也好看。于是他们就商量着套路子归和澣尘一会儿。 澣尘和子归换完衣服,羞答答的从树后出来,还真像两个害羞的小姑娘。看到两人之后,迷途、沐风、子萝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我就知道很奇怪,还是换回男装吧,反正陆离是男女都喜欢的。”澣尘转身欲走。 “干嘛换回来,挺好看的。除了没胸,几乎完美。”迷途开始忽悠。 “就是,你们两个这样,都可以去竞选花魁了。”子萝又道。 “对,我觉得也……”沐风好不容易才说出后面“漂亮”两个字。 “真的么?不会觉得奇怪吗?”子归不确定的问,虽然他小时候经常被打扮成女孩子,但毕竟已经好久没这样过了。 迷途继续发挥她的忽悠能力,道:“嗯,不错,非常好。要是涂点胭脂水粉就更好了。走走走,会马车上,再好好收拾一下。” 迷途最近似乎变了很多,从仙界那个冷清高傲的女子变得开朗了许多。或许她的本性并非冷清,只是仙界的环境如此,她的生活也就单调了许多。 毕竟堇瑟的性格是活泼开朗的,转世之后虽然有所改变,但也不会变得那么彻底。就像现在,迷途在熟人面前已经开朗许多了。偶尔会调皮,更像堇瑟,也更有活力了。 之后,迷途给澣尘、子归化了妆,这样一装扮他们看起来就更像女人了,只要不说话,不做动作,一般人是看不穿的。 沐风也换上了妖界侍卫的衣服。而且这些人本身就戴着面具,也是很好的一种掩饰。都准备好之后,沐风便带着一种美人儿向妖界进发。 一路平安无事的走进妖界,在进入妖宫之前查了一次令牌。沐风把令牌给守卫看。 “这次带的货色不错啊,妖王又该奖赏你们了。”守卫一边查令牌一边搭话。 “为妖王殿下尽心尽力,是我等的本分。”沐风回答。 “真羡慕你们。常年在六界行走,还能遇到各种各样的美人儿。什么时候带几个回来给兄弟们尝尝鲜?” “那轮的到你们啊,有了美人儿,当然要带回来给妖王殿下了。” “也是。”守卫撇撇嘴,放沐风等人进去。 进入之后沐风便不知道路了,好在澣尘之前受邀来过妖宫,还记得陆离的寝宫,他在后面小声为沐风指路。 就这样,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陆离的宫门前。 第六十九 男扮女装诱妖王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妖王拿走花灯之后,会去什么地方呢?”沐风好奇的问。 “不确定。有可能会回妖界,也有可能会找个地方藏起来。”子归说。 “我会派人调查他的行踪的。”澣尘道。 此刻他们三人正在乡间的院子里,围着石桌坐着,讨论下一步的计划。根据他们现在的线索,只能先去找陆离了。 沐风突然双手拍掌,说道:“找到妖王之后,一切就好办了。” “你有办法?”子归问。 “让他去不就好了。”沐风指了指澣尘道:“妖王喜爱美色,先让他去勾引妖王,我们在旁边伺机而动,一举将妖王拿下,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救回雪儿了。” “啊,这样啊。真是光荣又伟大的任务,干脆你去勾引陆离吧。”澣尘回击道。 沐风摇摇头说:“诶,我不行。妖王只对你的美色垂涎三尺,当然还是你去最好。” “你……” 澣尘差点就要揍沐风了,这时迷途带着子萝出来了。子萝虽然双眼红肿,但看着状态好多了。 子归看到子萝出来,缓缓起身,问:“你……还好吗?” 子萝点点头说:“没事了。” 子归用疑问的眼神望向迷途,迷途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没事就好。”子归道,“我们在商量救雪儿的事,你们也一起听吧。” 迷途和子萝分别坐下。迷途坐在澣尘旁边。澣尘想要拉迷途的手,却被眼尖的沐风看到,他一巴掌拍掉澣尘的手。还说: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五人坐在一起商量如何解救雪儿,但无论是什么方法,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妖王陆离的下落。好在魔界的探子广布天下,陆离又很高调,要想找到他的下落还是比较容易的。 银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充满花香和桃粉气息的房间。不用说,这自然是陆离的寝宫了。不仅如此,他还发现陆离就躺在他身边。 这样的状况让银数生厌,他毫不犹豫的把陆离从床上踹下去。陆离睡得正香,突然从高处掉落,下一就清醒过来了。 “啊,好疼……” “喂,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却把我踹下来,真是恩将仇报。” “你害我全族性命,踹下去算是便宜你了。”银数道。 “怎么能是我害得呢?你也知道,解药都是从幻影哪儿拿的,我只是转交给你而已。”陆离冤枉的说。 “幻影不是你的手下吗?”银数道。 “看着像那样吗?这才是幻影那家伙的可恶之处,表面上扮作我的手下,事实上我都要听他的。” 陆离借机坐回床上,靠近银数,继续道:“所以啊,你族人的事情不能怪我。我也是受害者。” “所以啊,我们两个受害者,还是要继续相亲相爱的。” 陆离说着就欲拉银数的手,银数掀起的躲开,不过他这么一动,胸口的伤开始疼了。他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伤口,眉头紧皱。 “哎呀,你看看你看看,伤口疼了吧,我帮你看看。” 陆离急忙凑上前去解银数的衣服,被银数掀起的躲开。依银数的心理,他宁愿疼死也不要陆离帮忙。 “这么激动干什么?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我都看过了。身材不错啊。” 银数虽然手不能大动,但脚还是很灵活的,抬腿就是一脚。这次陆离可长记性了,见银数抬脚立马躲开。可是他忘了,自己坐在床边上,根本无处可躲,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了。 “噗……哈哈哈……啊,疼……” 这时银数没有料到的结果,他毫不留情的大笑出来。但笑的时候会撕裂伤口,这么笑的时候因为疼眼中泛着泪花。 陆离这下颓废的坐在地上,干脆不起来了,指着银数说:“笑,笑什么笑?再笑伤口裂开了,有你受得。” 身在妖宫的陆离还不知道有一群人正在算计他。其实他若是不会妖界,继续留在鹿丘,可能还没有那么容易被找到。所谓灯下黑就是这样。 偏是他觉得把银数留在鹿丘不安全,怕子归他们知道银数没死,再去找他的麻烦。这一点他完全想多了。子归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银数。 这样,倒是给众人一个机会,可以潜入妖宫来捉陆离。至于办法,跟沐风的提议差不多,都是从陆离的软肋下手。他喜欢美人儿,那就给他送美人儿好了。他们这一行人,每一个都让陆离垂涎。 前往妖宫花费了一天的时间,他们在第二天晚上到达妖宫的边界。 之前探子向澣尘汇报陆离行踪的时候,还带来一个消息,说陆离一直有一支秘密队伍,专门为他搜罗世间的美人儿。这正好为他们提供了混入妖界的机会。 只是要想出入妖宫,还需要一个特制的令牌,澣尘等人埋伏在妖界外,等合适的人过去,抢个令牌就能进去了。 “这一队人好像是。”澣尘说。 此刻他正跟迷途一起隐藏在树上,当然,还有那个电灯泡沐风。他总是阴魂不散的在澣尘和迷途附近,搞得澣尘很是恼火。 等妖界的人马走到附近后,澣尘和在一旁树上的子归打了个手势,五人同时飞身而下,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牺牲截住他们。 不过他们还是手下留情了,没有杀了他们,只是打晕了。之后他们把给陆离找来的女子都放了。 沐风从妖界的人身上搜罗一个令牌,让澣尘辨认过后,确认是进入妖宫的令牌。 “那好,就它了。”沐风说着把令牌收起来。 “你干嘛收起来,给我。”澣尘道。 沐风怕澣尘过来抢,立马后退几步,和澣尘拉开距离,然后说:“我来扮妖界的人,你们扮美人儿,刚好合适。” “凭什么?”子归和澣尘同时质疑道。 沐风耸肩,指了指两人后面。子归和澣尘同时转头,看到迷途和子萝拿着两套女装过来了。 “给你们,快把这个换上。”迷途把女装塞到子归和澣尘手中。 “为什么给我?”两人异口同声的质问道。 “别废话,赶紧换,一会儿就来不及了。”迷途严肃的说。 子归和澣尘无奈,只能听话的去换女装。其实这事是迷途、沐风、子萝三人商量好的。 子萝说子归以前穿过女装,他小时候经常被素然仙子打扮成女孩子,有一阵,因为时常这样,子归的行为举止还有点女性化。素然就再也不敢让他扮女装了。所以,子归是三个男人里面最适合扮女装的。 其次是澣尘,迷途觉得澣尘唇红齿白皮肤光润有弹性,穿女装应该也好看。于是他们就商量着套路子归和澣尘一会儿。 澣尘和子归换完衣服,羞答答的从树后出来,还真像两个害羞的小姑娘。看到两人之后,迷途、沐风、子萝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我就知道很奇怪,还是换回男装吧,反正陆离是男女都喜欢的。”澣尘转身欲走。 “干嘛换回来,挺好看的。除了没胸,几乎完美。”迷途开始忽悠。 “就是,你们两个这样,都可以去竞选花魁了。”子萝又道。 “对,我觉得也……”沐风好不容易才说出后面“漂亮”两个字。 “真的么?不会觉得奇怪吗?”子归不确定的问,虽然他小时候经常被打扮成女孩子,但毕竟已经好久没这样过了。 迷途继续发挥她的忽悠能力,道:“嗯,不错,非常好。要是涂点胭脂水粉就更好了。走走走,会马车上,再好好收拾一下。” 迷途最近似乎变了很多,从仙界那个冷清高傲的女子变得开朗了许多。或许她的本性并非冷清,只是仙界的环境如此,她的生活也就单调了许多。 毕竟堇瑟的性格是活泼开朗的,转世之后虽然有所改变,但也不会变得那么彻底。就像现在,迷途在熟人面前已经开朗许多了。偶尔会调皮,更像堇瑟,也更有活力了。 之后,迷途给澣尘、子归化了妆,这样一装扮他们看起来就更像女人了,只要不说话,不做动作,一般人是看不穿的。 沐风也换上了妖界侍卫的衣服。而且这些人本身就戴着面具,也是很好的一种掩饰。都准备好之后,沐风便带着一种美人儿向妖界进发。 一路平安无事的走进妖界,在进入妖宫之前查了一次令牌。沐风把令牌给守卫看。 “这次带的货色不错啊,妖王又该奖赏你们了。”守卫一边查令牌一边搭话。 “为妖王殿下尽心尽力,是我等的本分。”沐风回答。 “真羡慕你们。常年在六界行走,还能遇到各种各样的美人儿。什么时候带几个回来给兄弟们尝尝鲜?” “那轮的到你们啊,有了美人儿,当然要带回来给妖王殿下了。” “也是。”守卫撇撇嘴,放沐风等人进去。 进入之后沐风便不知道路了,好在澣尘之前受邀来过妖宫,还记得陆离的寝宫,他在后面小声为沐风指路。 就这样,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陆离的宫门前。 第七十章 逃不开的感情漩涡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天色渐渐亮了,雪儿身上的鬼气逐渐弱了下来,这对大家来说是个好消息。可以趁雪儿虚弱的时候控制她。而且他们必须赶在天亮之前控制住雪儿,带她离开。雪儿是灵魂状态,白天不能出现,否则随时都可能魂飞魄散。 当然,若是等她变得足够强大,足以控制体内的鬼气,倒是也可以利用鬼气抵御白天的灼热气息。只不过现在的雪儿还没有学会那些。 澣尘和沐风在前方吸引雪儿的注意力,子归、子萝、迷途三人绕到后面,趁雪儿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同时将真气注入雪儿体内。 一开始,真气注入的时候,雪儿非常痛苦,挣扎的想要摆脱。随着仙气变得强大,鬼气渐渐被压制,雪儿的表现才和缓下来,她也渐渐恢复常态。 陆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捆妖绳,也赶了过来,躲在一旁观看。他本可以袭扰雪儿,进一步刺激她的鬼气。不过他没有这么做,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切。 不等鬼气完全被压制,天空渐渐亮了起来。子归见来不及了,便对众人说:“天快亮了,先带她离开。” 三人同时守住真气,雪儿此事已出于昏迷状态,控制她的真气一消失,她从空中缓缓坠入地面。子归在半空中接住了她,谁知雪儿突然醒来,眼神带着杀气,毫不犹豫的打了子归一掌。 这时,若子归躲开,就要将雪儿甩出去,这样雪儿就会受伤。若子归不躲开,就只能硬生生的接了一掌。 之后,雪儿晕倒在子归的怀中,再无反应。子归抱着雪儿缓缓落到地面上,本想抱着她进入室内,但因内伤吐了一口血晕倒在地。 雪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如噩梦一般,增大了她的不安全感。当她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醒来的时候,大声哭了出来。 “大哥哥……呜呜呜,大哥哥……” 雪儿边哭边喊子归,子归是她唯一信任的人,别人谁都不行。 “雪儿,你怎么?哪里不舒服吗?”迷途听到哭声,立马走进来询问。 “大哥哥,我要大哥哥……”雪儿继续苦恼道。 “大哥哥在休息,晚一点再去找他好不好?”迷途征求雪儿的意见。 但雪儿自从被银数拐走之后,心里不安的感觉就更深了,她一定要见到子归才安心。所以迷途的话并不能让她停止苦恼。 “不要,我要去找大哥哥,现在就要去……呜呜呜……大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 迷途实在无奈,只能带雪儿去找子归。但去之前她跟雪儿做了个约定。 “我可以带你去找大哥哥,但你要听话,进去之后不能吵,大哥哥不舒服,正在疗养。” “好,雪儿不吵。” 雪儿终于停止了哭闹,乖巧的跟迷途去找子归。子归被雪儿的鬼气所伤,刚疗完伤处于虚弱状态,正在休息。 突然间门打开了,雪儿光着脚跑了进来,看到子归,雪儿高兴的喊:“大哥哥……”。然后高兴的跳到床上陪子归。 看到这一幕,迷途无奈的摇摇头,这小家伙实在太黏子归了。迷途识趣的离开,把空间留给雪儿和子归。 “怎么样?现在还难受吗?”子归问。 “不难受。就算难受见到大哥哥也全好了。” 听雪儿这么说,子归不由自主的勾唇笑了起来,用宠溺的语气说:“傻丫头,我有不是治疗疾病的药,怎么还见到我就好了呢?” “对雪儿来说,大哥哥就是一切,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雪儿有多难受,只要大哥哥在身边,所有困难都能过去。” 看着雪儿那张天真的脸,子归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想着要利用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子归就充满歉意,对雪儿也就更加宽容和爱护。 “可是,大哥哥,你脸色好差,是生病了么?” 雪儿完全忘记自己被鬼气袭扰后伤害了子归,子归也没打算让她知道。 “就是受了点伤,不碍事。”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子归沉沉睡去,是受了鬼气袭扰的影响,这段时间都需要好好修养了。好在他原本底子就好,没有大碍。若是寻常人,被雪儿拍一掌,估计就小命不保了。 雪儿一直在床边用专注的眼神看着子归,她不会感到累,也不觉得无聊。看来她已经完全被子归的魅力征服了。不过,若是她找到子归在利用她,会作何反应呢? 迷途离开子归的房间,刚好碰到澣尘。最近一直忙东忙西,两人都没能好好在一起。 澣尘似乎是专门来等迷途的,见迷途出来立马上前拉住她的手。 “干嘛?”迷途明知故问道。 “没事。”澣尘配合迷途的步伐继续向前走,脸上渐渐露出笑意。 “没事干嘛拉我的手。”迷途道。 “因为想你了。” “瞎说什么,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嘛。” “天天见面有什么用,你的心思都不在我身上。” 两人离开室内走到外面,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这样手拉手的在野外散步,也还不错。就是周围的景致差了点。 “等这些事情都结束了,我就要带你回魔界,天天待在一起。” 澣尘规划他们的未来,迷途却说:“我才不要跟你回魔界呢。” “为什么?”澣尘停下脚步,看着迷途。 “回魔界难道要看着你娶别的女子吗?我可没那么大度,我会抢亲的。” “噗嗤……” 澣尘开心的笑了出来,说:“抢亲也不是不可以,我肯定会跟你走的。” “不走也要把你绑走。”迷途道。 久违的单独在一起,澣尘和迷途聊了很多,关于未来,关于过往。呼吸着野外的新鲜空气,靠在树上亲亲我我,宛如刚在一起的小情侣。 虽然迷途与澣尘已经认识两世了,但两人真正在一起,以恋人身份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上一世,澣尘和堇瑟相互爱慕,但因堇瑟对情感比较迟钝,一直到澣尘死后才确定心意。再次见到澣尘,他已是魔界尊主的身份,并且忘了和她在尘世的记忆。 即使那样,堇瑟也没有放弃,她一直跟在澣尘身边,只为离他近一点。而澣尘,因为想利用堇瑟,所以一直假装记得以前的事,扮演乖巧的师弟。 “师弟,那日掉下悬崖后都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在崖底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你的踪迹。重光阁的琉璃盏也碎了,我真的以为你死了呢?” 当时澣尘要寻觅一种药材,便带着堇瑟一同前去。他想找齐所需的药材之后,再带堇瑟回魔界。好在当时他虽然没有前世的记忆,也不讨厌堇瑟。毕竟,堇瑟那张脸就不是会让人生厌的脸。 “呃……我也不记得了,掉下悬崖后,很多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师姐。” 澣尘装的很像,又或者是堇瑟愿意相信他的伪装。总之他们在一起的几个月时间里,堇瑟从未怀疑过澣尘。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从前的澣尘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现在的澣尘很强硬,法术变强了,对人对事的态度也变得强硬了。感情方面也更霸道了。 比如他看到堇瑟与沐风在一起的时候会生气,又比如他总是找些机会靠近堇瑟,加快两人的感情发展路线。以至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们的关系进展飞快。 “也不枉我白疼你一场,能记得我就好。”堇瑟略带欣慰的说。 “是吗?那师姐是不是应该表扬我?” 澣尘说着将堇瑟逼到一棵树上,堇瑟无路可退只能靠在树上,温热的气体打在堇瑟脸上,他不由得羞红了脸。澣尘才不管她是否害羞,继续靠近,险些就要吻到堇瑟了。但堇瑟还是推开了澣尘。 她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说:“还有人看着呢。”然后就跑开了。 澣尘回头一看,发现司祁正瞪着两个大眼睛看着他,如果不是他突然回来,澣尘就能得逞了。于是他把罪责怪到司祁身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不能怪我。”司祁解释道:“还是因为魔尊对她的吸引力不够大,听说一个女人若是完全沦陷,是注意不到周围的人和事的。” “活了几千年连女人都没碰过的家伙,还敢随意发表言论。”澣尘不屑的说,说完之后立马去追堇瑟。 司祁看着澣尘的背影,摇摇头说:“唉,魔尊你又何尝不是呢?几千年来也只为一个女人动过心,还总以为自己是情场高手。明明已经对人家动情了,还佯装不知。只希望未来做那件事的时候,你不要伤心吧。” 不得不说,司祁还是很了解澣尘的,他是第一个看出澣尘喜欢堇瑟的人,甚至比澣尘本人意识到这一点还要早。只是,他意识到早没有用,毕竟决定权还在澣尘手中。澣尘以为自己能控制住情感,所以肆无忌惮的和堇瑟相处,但他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情感的束缚。 第七十一章 新婚之夜的去向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澣尘靠在树上,仰脸对着阳光,他双眼微闭,不知在想些什么。迷途见他这样,调侃道:“怎么?又想起你的老情人了?” “我的老情人、新情人都是你。”澣尘睁开眼睛看着迷途说。 迷途撇撇嘴,道:“隔了前世今生,还是有差别的。” “连你自己的醋都吃,你可真是个醋坛子。”澣尘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迷途的鼻子。 “好在我最近已经不反感堇瑟这个身份了,否则肯定会嫉妒她的。” “为什么不反感了?” “就是……”迷途稍微思考之后说:“无论梦里,还是听他人说,又或者是脑海中偶尔闪过的景象,我似乎已经把堇瑟的人生勾勒出来了。即使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那就是我的人生。” “你……都想起来了吗?”澣尘小心翼翼的问,迷途没有听出他说这句话时语气中的颤抖。 “也不是全部吧,大部分。”迷途修正道。 “都想起了什么?能告诉我吗?”澣尘问。 澣尘不这么问迷途也是要说的,她还有一件事想要确认。 “就是一些在元真派的事,下山之后一起历练,你被人打下悬崖,成为魔尊之后重新出现在我面前,还有……” “还有什么?”澣尘的语气有些急切,他迫切的想知道迷途有没有想起那件事。 “还有我们成婚了。”迷途勾唇笑着说。 其实她还想问澣尘他们成亲的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有没有把刀刺入她的心脏,她是怎么死的…… 这些问题迷途很好奇,但又不敢问,所以当澣尘继续追问她“成婚之后呢?”的时候,迷途回答说: “就是啊,成婚之后怎么了呢?那个怎么也想不起来,真奇怪。”迷途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 澣尘听完则送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还好,还没有想起来。 “看你这样好像送了一口气,难道那天晚上做了什么亏心事?”迷途为了缓解自己的心虚,随意找了个话题。 澣尘吞吞吐吐的说:“没有,怎么会……” 但迷途却用一副怀疑的眼光看着他,澣尘只能继续心虚的说:“真没有。”说完他把目光移向别处,不敢正视迷途的眼睛。 “呕吼,看你这心虚的样子,一定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吧,你该不会新婚之夜跑出去偷腥了吧。” 澣尘靠在树上,当迷途问他话的时候,他躲避迷途的视线,迷途见状偏要对上他的视线,于是两人便绕着树打闹起来。 “还不看我的眼睛,看来真的做了亏心事。” “没有,真没有……” “没有吗?你可不要以为我不记得了就能骗我。” “不骗你,是真的没做亏心事。” “……” 芣苢在仙宫大殿拜见了仙帝,向他汇报子萝的事情,同时来的还有三皇子子殷。 “回禀仙帝,子萝公主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芣苢恭敬的行礼后说。 “哦?这么快?”仙帝有些诧异,还有一丝怀疑。 芣苢轻挥衣袖,子萝和银数决裂的镜像出现在仙帝面前。 镜像中,子萝把剑从银数体内拔出,并说:“我们到此为止吧。” “子萝……” 银数上前想要抓子萝的手,但被子萝躲开了,她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镜像到这里就结束了,他们只截取了其中的一小段给仙帝看。仙帝也不在意之前或者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子萝决定不再见银数,就够了。 仙帝满意的点点头说:“事情办的不错,有赏。” 芣苢立马说:“都是三皇子的注意,属下也只是听从他的吩咐而已。” 仙帝把目光转向子殷,不带丝毫感情的对他说:“你也辛苦了。” 仙帝又想起什么,继续道:“之前你提的让迷途仙子断绝情感的方法,也准备实行吧。她跟魔尊的感情越来越好,如此下去,怕会出问题。” “儿臣即刻着手去办。”子殷道。 他在仙帝面前表现的谦虚温顺没有野心,但即使这样也不能获得仙帝的夸赞。仙帝不喜欢他,子殷刚随母亲来仙帝的那天就看出来了。 更准确的说,仙帝也不喜欢他的母亲,他和子衿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一个仙帝在凡间时,酒后犯下的过错,这对仙帝来说无疑是一个耻辱。 这个耻辱从凡间跟到仙界,让仙帝更加不悦。有时候子殷会埋怨他的母亲,认为她不应该缠着仙帝来仙界。那样,或许仙帝能对他和子衿好一点。 算计迷途的人实在太多,明里暗里,防不胜防。这边子殷要算计着破坏迷途和澣尘的关系,另一边,沁音还在为六界会审之事不断努力。这两个人策划的事情,但凡做成一件,对迷途的影响都不小。 “想要其他门派也在这文书上盖章,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非身为修仙门派之首的元真派先盖章。”于青松对沁音说。 这两个人相互利用,狼狈为奸,却还成了彼此最得力的伙伴。 “这事简单,交给我来办。”沁音自信的说。 “交给你?”于青松不屑的说:“听说因为陷害迷途的事,你已经上了元真派的黑名单,还怎么来办这件事?” 于青松和沁音两人互相暴露真面目之后,对彼此也不客气了。现在于青松的语气甚至有些嘲弄的意味。 沁音可不是随意被人欺负的角色,她冷笑道:“你最好给我客气点,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别以为这件事只有你于青松能做,抛开你们鹿门,天下不知有多少修仙门派可以帮我。就凭鹿门这种垃圾门派,还想取代元真派成为第一修仙门派,真是痴人说梦!” 被沁音教训了一顿,于青松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招惹沁音的好时机,态度瞬间软了下来。 “我就说了句现在面临的状况,你怎么还生气了呢。”于青松陪笑道,又问:“你方才说有办法让元真派在文书上盖章,可是真的?你不是说向掌门很喜欢你师妹吗?他怎么可能在上面盖章呢?” 沁音见于青松示好,也不跟他计较,反正这件事结束之后,大家就各奔东西了。如果于青松实在讨厌,届时让他身败名裂便好。 起初沁音还以为于青松是那种心细无脑小肚鸡肠的人,现在看起来还是有些难对付的。 沁音一边思考以后如何掌控于青松,一边说:“不用他亲自盖章,只要上面出现元真派的印章就好了。” 沁音对元真派的一切都很熟悉,对里面的人就更熟悉了,她清楚的知道该如何对付他们。于是,在简单的跟于青松交代完计划之后,两人就踏上了回元真派的路。 他们于三日后出现在元真派门前。这时候元真派的弟子刚好在四处寻找沁音,看到她回来立马给掌门通报。 “带她过来。”向天章道,他一直想亲口问问沁音,为何要追杀她的师妹。 “沁音拜见师父。”沁音见到向天章,立马跪下行礼。 “你还有脸回来!”向天章生气的看着沁音。 沁音低着头,说:“沁音自知无言面见师父,但还是希望能当面感谢师父的教养之恩。” 说着,沁音又行三叩九拜之礼,她眼含泪水,一举一动都带着尊敬。向天章见状,于心不忍。 “你这是做什么?”他问。 “沁音鬼迷心窍,违背门规,命人杀害师妹,应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依门规,此罪当诛,沁音本想就此自裁,但感念师父之恩,不忍离别,才苟活至今,想要当面谢别师父。如今心愿已了,就拿这条命为师妹赔罪吧。” 沁音说着拿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刺了下去。向天章大惊,送出一道掌风移开沁音手中的匕首,同时闪身到她面前。 “你这是要干什么?非要让为师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向天章心痛的说。 当年失去堇瑟他已经够伤心的了,若现在再看着沁音死在他面前,他又如何受得了啊?一直以来,他都把堇瑟、沁音、沐风三人当做亲生孩子一般抚养。手心手背都是肉,失去了谁都会伤心。 “师父……徒儿知错了……”沁音大哭着扑到向天章怀中,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祈求父亲的原谅。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向天章轻柔的拍着沁音的背,安慰她。 于青松从殿外偷偷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不免佩服起沁音来,她还真是好心机,这一招负荆请罪实在是妙啊。原本向天章还打算怪罪她,这么一来却变成安慰沁音了。看来在请求六界会审的文书上盖章,还真有些可能。 “你到底为什么要派人去杀堇儿啊?她生前何曾对不起你过,让你产生如此大的怨念?可是有人指使你?” 安慰沁音一番,向天章还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师父……怪我太爱大师兄了,是我的错。” “沐风?这件事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第七十二章 嫉妒使人疯狂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在为何要杀堇瑟这件事上,沁音并不打算说谎。最好的套路就是真真假假,让人分辨不清。所以这一次回元真派,自裁谢罪是假、杀害堇瑟的理由却是真。 “师父,我喜欢大师兄,从小就喜欢。因为喜欢大师兄,我总是偷偷看他练功,默默关心他,为了他,我愿意做所有事。” 向天章坐在大殿的台阶上,听沁音讲述她的心事,以前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 “可是……”沁音一边说一边落下一滴清泪,这滴泪是发自内心的,并非虚情假意。 “可是大师兄的目光一直都在堇儿身上,他喜欢堇儿,也是从小时候就喜欢了。大师兄的喜、悲、欢乐、痛苦全都和堇儿有关。我什么都不是,即使我拼命的想引起大师兄的注意,他的眼里还是没有我。” 沁音苦涩一笑,原来把自己的心事说给别人听是这样一种狼狈不堪的感觉。可是为了取的向天章的信任,她又不得不把伤口扒开给他看。 从沁音讲述她的感情开始,向天章就没再说过话。或许他在认真倾听,也或许在沉思,总之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可以听一听就过去的事。 这些年,他疏于关心弟子们的心事,或许沁音变成今日这样,和他也有关系。都是正值花样年华的少男少女,怎能不动情呢?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块望夫石,成天望着大师兄。时间久了,就对堇儿产生了怨念。觉得是她抢走了大师兄。” “后来,堇儿离世,我以为大师兄终于能正眼看我了。可是没有……他的眼里、心里还是只有堇儿。” “如果一直这样也挺好的。我会收起所有骄傲,慢慢等大师兄,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我的存在。” “可是堇儿活着回来了,所以你更加恨她,对不对?”向天章问。 “对。大师兄回来告诉你堇儿还活着,我在殿外听到了。事后我央求大师兄不要再去找堇儿了,就算她真的转世了,也不是原来的她了。可是大师兄不听,他对堇儿的执着,远超过我对他的执着。” “我开始嫉妒、怨恨堇儿,因此产生了杀她的想法。” 说完这句话,沁音低下头,不再说话。向天章也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说:“一直以来,是为师疏于了解你们的内心。不知不觉中,你们都长大了。” 之后,向天章缓缓起身,背对着沁音说:“沁音,你因爱生恨,企图杀害同门师妹,虽有情可原,但不能不罚,你可懂为师的意思?” 沁音立马跪下,用诚恳的语气说:“沁音愿听师父发落。” “从即日起,你便去后山断崖处闭门思过吧。待你忘却对沐风的情感,再出来。” 向天章这话的意思无疑是让沁音一辈子闭门思过。感情的事若是能忘掉,早都忘了,何必等到今日。 不过向天章不懂这些也是情有可原的,他一辈子都痴迷于仙法修炼,不知情爱于何物?自然以为情爱是可以忘却的。 细细算来,向天章那一辈的人,很少有痴迷于情感的,他的师兄弟们,有爱好修炼的、有爱好喝酒的、又爱好云游的、还有痴迷于君王朝政的,但就是每天痴迷于情爱的。怎知他们的小辈,却都耽于情爱。 仙界的人不能有情感,修炼仙法之人自然也要断绝情爱,做不到这一点,就不配称为合格的修仙人士。所以元真派门规的第一条就是杜绝情爱,没想到向天章的几个亲传弟子,都不约而同的触犯了这条门规,实在是无奈啊。 沁音在几个师弟的监督下前往后山的断崖,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机械的行走。沁音大师姐的风范到底还是有的,几个师弟对她还算恭敬。 走到后山的小路,渐渐看不到元真派的其他弟子了。后山断崖很是偏僻,鲜少有人来,所以才会让闭门思过的弟子来这里。说是闭门思过,其实最大的还是考验弟子们忍耐孤独的能力。 转入小路之后,沁音突然停了下来。 “师姐,断崖还未到,请继续走吧。”一个人提醒道。 沁音莞尔一笑道:“断崖是没到,但你们的死期到了。” 说着沁音夺过一把剑,和几位师弟大打出手。与此同时,于青松也从树林的深处飞身而来,帮助沁音。 这几位弟子修为本就不高,加上事发突然,几乎没有反抗,就被击杀。 于青松和沁音一同来元真派,因他是鹿门掌门的首席大弟子,在元真派也算是上宾。沁音和向天章说话的时候,他在元真派四处参观,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进入后山的小路,埋伏在此。 回元真派之前,沁音已经算好了所有事情,连向天章会露出什么表情她都猜到了,只能说她对元真派的一切都太熟悉了。 “手法干净利落,不带一丝迟疑,这些可都是你的师弟,怎么可以做到这么绝情?”于青松见沁音丝毫不留情面的杀掉元真派的弟子,不禁感叹道。 于青松甚至想,之前据说是被迷途害死的鹿门弟子和元真派弟子,会不会是沁音杀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于青松摇摇头把这些想法从脑海中赶出去,并提醒自己不要乱想。 “有功夫在这儿废话,还是赶紧把尸体收起来吧,一会儿被人发现了,你和我都逃不了。”沁音说。 两人干净利落的把尸体处理好,离开事发地。 一直到晚上,有人想起这几个师弟,才去后山找他们,只可惜找到的是他们的尸体。 沁音走后,向天章忽觉浑身无力,真气在地内四处冲撞。他来不及想这是为什么,立马打坐调理。因而他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一直到晚上,弟子们在后山发现了尸体,匆匆跑来汇报。 “掌门,我们在后山发现几位师弟的尸体。” 向天章听到汇报,起身出去查看,谁知刚一开门,就来了两道剑锋,他立马运功对抗。但他今日真气混乱,不运功还好,一运功真气游走的就更乱了。 来汇报的弟子是被沁音要挟来的,她想要引出向天章,趁其不备偷袭。原本她和他于青松对付向天章是完全没有胜算的,可是今日回来的时候,沁音带了一种使人真气混乱的香,向天章闻久了,真气混乱,一运功就容易真气混乱而死。 来之前,沁音已经把院内院外的人清空,所以现在也没人能帮向天章。 一直到这个时候,向天章才看出沁音邪恶的心,他后悔今日没有杀了沁音。 不过,向天章也算修为极高之人,在真气换乱的情况下,也能和沁音、于青松打个平手。但他意识到要自己坚持不了多久,所以要速战速决。 向天章凝聚掌风,朝沁音和于青松打去,两人虽然想躲,但没有完全躲开,受了些伤。沁音落地后,旁边站着刚才她挟持过来的师弟,气急败坏的她毫不留情的杀了那个人。 “你……”向天章见状很是生气,他想直接处决沁音,于是飞身过去,但他刚一运功,气血郁结,就吐了一口血。 沁音看准机会,持剑刺入向天章体内。这是向天章始料未及的,他惊讶的看着沁音。 “您若不反抗,或许还能或者。现在这样,也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可是我还年轻,不想死,师父您活了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歇着了。” 沁音下手狠,丝毫不留情,说话的时候也不带情感。于青松在一旁看着,有些害怕。 “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说好只拿印章,你怎么还把向掌门杀了?” 沁音把剑从向天章体内拔出,后者应声倒地,死不瞑目。 “杀了又如何?只要我乐意,做什么都行。”沁音现在有一种睥睨万物的勇气。 “你杀了他,我们肯定会遭到元真派弟子的追杀,之前谋划的事不就都白费了?” “杀了他,我就是元真派的下一任掌门,之前规划的事,一样有效。” 沁音现在完全变成了陌生人,以前她只是心机,现在可以说是恶毒,眼中全是阴险毒辣的气息,和当初那个温柔的师姐完全不一样。 “你想当元真派的掌门?”于青松有些诧异的问。 “有何不可?” “倒也不是不可以……你已经有计划了,对不对?快说来听听,这样我才能帮你。” 于青松觉得他很不了解沁音,比如她到底想干什么?比如让人真气换乱的药是从哪来的,再比如今后的计划…… 其实,沁音也不是一开始就想杀了向天章的,只是突然想起向天章对堇瑟很好,醋意横生,怪罪起向天章来,因而起了杀意。既然杀了,也没什么可后悔的,继续走后面的路就好了。 好在沁音的思想活跃,判断力、思考力和办事能力都很强,很快就部署好下一步的计划。 事情一直在朝她想要的方向发展,如此就是一个好的现象。 第七十三章 妖魔大战一触即发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陆离自行回到妖界,竟然没有一个人过问他这几日去了哪儿,也没人知道他被绑架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他没有面子。 回去之后,陆离照了照镜子,这下可就出问题了。 “啊……澣尘,我跟你没完!!!!” 他好好的一头秀发,硬是被澣尘割下一绺,长不长短不短的,还有点狗啃的效果,实在影响美观。本来陆离是自诩为六界第一美男子的,这下都不知道成第几了。 “哼!他肯定是嫉妒我的美貌,气死我了。” 陆离怎么想也觉得这件事不能轻易过去,必须要给澣尘一点教训,于是他大喊道:“来人。” 外面的守卫听到陆离的声音,立马进来。 “立马下一封战书到魔界,调十万妖兵,陈兵魔界边境!” 从陆离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澣尘撕碎的样子来看,他的话并不像是开玩笑的。守卫也不敢问原因,立马去部署。 魔界现在处于无主状态,一切事物都交由左护法司祁来处理。自从颁布了退婚的文书,他就一天也没有清净过。长老们每天都要到魔宫围堵,说是要讨说法。这些老家伙一向以丘明马首是瞻,自然听他的话。 其实这也是魔界的另一个隐患,澣尘长期不在魔界,对长老们的掌控度也就弱了,他们都转入丘明的麾下。丘明的意见基本上是所有长老的意见。 好在,魔界的年青一代,都钦佩澣尘。男子们佩服他功法高强,竟然将隔岸离火炼制七层,成为历代魔尊中,功法最强的;女子们大多被澣尘的英俊和痴情迷倒。 以上的现状导致魔界分为老年派和少年派,两相对立,互相看不对眼。不过,老年派资历老、地位高、修为强,在很多事上都有决定性优势,少年派则处处受压制,加上他们的主心骨魔尊不在,就更受制于老年派了。 就连左护法司祁都要给老年派三分薄面,不敢硬碰硬,当面怼不过就只能敬而远之了。 “护法大人……”司祁的小徒弟容隐急匆匆的跑过来。 司祁现在都害怕见到他了,根据最近的情况来看,容隐这么跑过来,绝对是长老们又来闹事了。所以司祁见到容隐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护法大人……你别跑啊,我是……”容隐有点诧异司祁的反应,司祁一跑,他也加快速度跑起来。 “这家伙追我干嘛,是不是有病啊!” 司祁快速跑到窗边,准备跳窗,他现在已经找到窍门了,不会在跳窗的时候卡住了。 司祁跳窗前回头一看,发现容隐也快到了,他赶紧摆摆手,示意容隐赶紧走,可容隐不但没离开,速度反而更快了。情急之下,司祁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从窗户跳下去。跳的时候没准备好,纵身一跃之后还是脸部找地,啃了一嘴草。 “呸呸呸……”司祁把嘴中的草吐出来。 这时容隐已经跑到窗边了,看着司祁无奈的说:“护法大人,你为什么每次都跳窗啊,直接穿墙出去不是更方便吗?” “我乐意,要你管。”司祁说完从地上爬起来就走。 “诶……您别走啊~”容隐赶紧叫住他。 “对,不能走,要用跑的。”司祁说完拔腿就跑。 容隐见状也赶紧跳窗追出去,这可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护法大人,妖界出兵魔界了。”为了让司祁不再逃跑,容隐赶紧说出关键信息。 司祁一边跑一边想:呵,妖界出兵魔界跟我又什么关系?……哎呦我去,妖界出兵魔界了! 司祁正跑着突然停了下来,在他后面追他的容隐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来,没刹住脚步,直直撞到司祁的背上。因为冲力太大,容隐直接把司祁撞了出去,刚巧司祁前面有颗树,他毫无防备的撞了上去。 只听“咚”地一声,树强烈的晃了晃,再一看司祁已经倒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 “对……对不起……”容隐结巴的说。 陆离下了战书,陈兵魔界边境已经有段时间了,但魔界竟然没人出来!这让他妖王的面子往哪儿搁啊。于是当即下令:“进攻”! 妖兵听到命令,张牙舞爪的进攻。就在他们快要进入魔界地盘的时候,司祁和容隐飞身前来。 终于有人来了,陆离便下令停止进攻。其实他也不是真的要跟魔界开战,否则就不会在澣尘离开魔界的时候过来了。陆离只是想为他的头发讨个说法,顺便显示一下自己不是好惹的。 “妖魔两界一向进水不犯河水,不知今日妖王因何时袭扰我魔界?”司祁一本正经的出面交涉,和刚才那个撞树上的他完全是两个人。 由此看来,司祁也是一个拥有多面性格的人,时而呆傻,时而精明,有时玩世不恭,有时又一本正经。 陆离从队列后方走来,他走来的时候,妖界的兵众自动拍成两列,把中间的位置留给他,俨然一副尊敬的样子。 陆离扭着腰肢走在中央,反而和周围人严肃的样子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滑稽。 走到司祁面前,陆离抓着他被澣尘割短的头发给司祁看,还说:“你看,你看看,我的头发都成这样了。” “诶?妖王的头发变短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最近纵欲过度,脱发了?” 司祁早已知道澣尘把陆离的头发割了这件事的,澣尘一早就告诉他了,还说最近陆离一定会来魔界挑事,并教司祁该如何解决此事。 所以司祁现在是明知故问的一种行为,他这话说出来可把陆离气坏了,气急败坏的说:“你才脱发呢?” “那您这头发是……” “还不是因为你们的那个魔尊,可恶的澣尘,他竟然……竟然割了我美丽的秀发,还当着我的面把它烧掉!”陆离指责澣尘,完全像个告状的孩子。 既然如此,司祁就只好当个家长了,此事还是要稍微抚慰一下陆离的小心脏的。 “那妖王殿下觉得,此事应该怎么解决呢?总不至于真的挑起妖魔大战吧,那样对大家都不好,我们还是和解吧。” 陆离一听,此话正中他的下怀,心里得意洋洋的,但表面上还要露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和解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件事无论怎样都是我吃亏,你应该懂吧。” “懂,懂。”司祁一个劲的点头说。 “看在你们诚心求饶的份上,我就给魔尊个面子,你们给本王进贡一位美人儿,这事就算了了。” 司祁假意露出为难之色,说:“这……恐怕不太好吧。” “为什么不好?”陆离问。 “魔尊说我们魔界的女子,就算嫁给猪狗都不能嫁给妖王。”陆离本来说话声音不怎么大,但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提高嗓门。 陆离带来的妖兵都听到了这句话,在努力的憋笑中。 陆离大声抗议道:“你们魔尊的意思是本王连猪狗都不如喽?!” “这个魔尊倒是没有直说。”司祁道。 “真是岂有此理,不谈了,直接干架吧。”陆离叫嚣道。 “妖王别急。魔界的女子虽然不能跟您走,但男子还是可以的。这位是本护法的徒儿,您看如何?如果喜欢就带回妖界吧。” 容隐一直陪在司祁身边,突然被点名,还是要进攻给陆离,他当场就不乐意了,道:“护法大人……这种玩笑不能开。” 司祁在容隐耳边嘀咕了几句,容隐的情绪才被安抚下来。 陆离两眼放光的看向容隐,其实他早就注意到这个小可爱了,面目清秀、呆萌可爱,带回妖界解闷也不错。于是陆离拍着手说:“好呀好呀,本王觉得可行,就这么定了。” 说着他就拉着容隐走,还柔声对他说:“你也不用收拾了,妖界什么都有,咱们即可启程吧。” 容隐可怜巴巴的望向司祁,司祁毫不留情的摆摆手,说:“去吧,孩子,魔界以你为荣。” 就这样,容隐被妖王带上轿撵,在妖兵的护送下返回妖界。人生变化之快让容隐来不及反应。他总觉得被自己的师父坑了。 司祁很平静的望着容隐离开,甚至脸上还露出喜悦之色,跟他一同来的魔兵都看蒙了。心想:容隐不是护发大人最喜欢的弟子吗?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让妖王带他走呢? 如果他们看到容隐把司祁撞到树上,害得司祁头上起个大包的场景,应该就不会有疑问了。司祁到现在都觉得他的头很疼。 陆离和容隐并排坐在轿撵上,一路上容隐都冷着脸,没有说话。陆离想逗他,他也总是躲开。偏是陆离是那种犯贱的性格,别人越不理他,他越要靠近人家。 容隐越是忽视陆离,陆离就越要找机会靠近他,跟他说话。 “哎呀,你也不用担心,妖界可比魔界好千倍万倍,你去了保证不会后悔。以后你就只管吃喝玩乐就行了。” “……” “你是不是没有离开过魔界啊,以后我带你畅游六界怎么样?” 容隐还是不理陆离,甚至把头扭开,这种行为完全能激起陆离的挑战欲,他今天非要让降服容隐不成。 第七十四章 又是美人计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说吧,要怎样你才能心甘情愿的跟着本王,不管是什么条件,本王都答应。” 陆离为了讨好容隐,放话出来。他说完之后,原本不理他的容隐突然扭头看着他,问:“真的吗?什么条件都可以?” 陆离见这招管用,忙点头说:“真的,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本王都帮你摘下来。” “干嘛要摘月亮,我喜欢太阳。”容隐道。 陆离面露难色的说:“太阳会不会有点烫手了?” 容隐见陆离如此,不由得笑了出来。他这一笑又奶又萌,让陆离喜欢的不得了。现在陆离已经完全被容隐迷住了。他原本就是容隐被美色耽误的妖。 “不错不错,就是这种笑,本王甚是喜欢。说吧,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只要能让本王常见到这种笑,要什么都行。” “这么一说我还真有想要的东西。”容隐假意沉思一会儿道。 “什么东西?”陆离问。 “也不难。妖界不是有助人提高修为的金丹吗?把那个给我吧。” 听到这个要求,陆离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嗨,我还当是什么要求呢?不就是一枚金丹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给你就是。” 容隐笑着摇摇头,纠正道:“不是一枚,是十枚。” “十枚?!”陆离差点惊掉下巴。 金丹,乃是妖界特有的提高修为的丹药,适合各种人群,可以短时间内提升修为。若是练功遇到瓶颈之人,很可能因为这一枚丹药突破瓶颈。除此之外,它还对帮助快速修复内伤,延长寿命。如此良药,六界之内无人不想得到,有人愿意倾尽所有,只为换此一枚金丹。但金丹极为难得,研制此药的药材都非常珍贵,百年才能采收一次,加上炼制工序又很复杂,妖王积攒了上千年,才有十几枚金丹。而且,非特殊情况,陆离都不舍得用。 容隐一次性要十枚金丹,可谓是狮子大张口,敲诈勒索之行为。所以陆离才会吓一跳,若是换了别的东西,陆离肯定会立即答应,但这十枚金丹,还是要考虑考虑的。 容隐见他不说话,立马黑脸,道:“不行就算了。停车,我要回魔界了。” “诶,你可是魔界送给我的,没有我的同意,你哪儿都去不了。”陆离拦住容隐。 容隐二话不说,逃出一把匕首抵在脖子上,道:“我是走不了,但死也不会便宜你。” 陆离这下可慌了,眼看着匕首在容隐脖子上勒出一条血痕。他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美好的事物从眼前消失,若是容隐真的在他面前自杀了,他估计要难受一辈子。 “这把匕首给你,如果妖王不答应你的请求,又不放你离开,你就假装自杀。” 去见陆离之前,司祁就已经安排好了,当然这也不是他的安排,是澣尘的主意,他们这是要练手套路陆离。 “可是如果这招没有用呢?”容隐问。 “那就真的去死呗。”司祁坦然的回答。 不过,根据司祁对陆离的了解,这种几率是微乎其微的,他一个连花谢都要伤心好几天的人,是不可能看着美人儿在自己面前自杀的。 这是明摆着的套路,只要换个人就一定能看出来,但陆离完全看不出来。匕首越来越深,容隐的脖子开始渗血。陆离咬咬牙,下了个决心。 “好,十枚就十枚,给你就是了。但是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死,也不许逃跑。” “好。”容隐爽快的把匕首收起来。 陆离笑嘻嘻的凑到容隐面前,说:“那……美人儿,咱们是不是可以亲热一会儿了。” 容隐斩钉截铁的说:“不行!拿到金丹之前,一切免谈。”说完他傲娇的别过头,不再理会陆离了。 毕竟十枚金丹都花了,这点时间陆离还是等得起的。他喜欢美人儿,也尊重他们,从来不会强求。 “动作快点,赶紧回妖界。”陆离命令抬步撵的妖兵。 他们乘坐的步撵,并非人间那种普通的步撵,从外表看上去雍容华贵,上面的珠宝玉石琳琅满目。最重要的事,抬步撵的人都会飞行,因而这步撵是飘在空中的,速度非常快。坐在上面,云彩触手可及。 妖兵领命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妖界。陆离把容隐带回宫中,先去取了十枚金丹,交给容隐。 “给,你要的金丹,这下满意了吧。” 容隐验收确认无误后,说:“满意。”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陆离邪魅一笑,身体靠近容隐,刚打算做些什么,突然有守卫闯进来。 “谁让你现在进来的,滚出去!”陆离生气的说。 “妖,妖王殿下……有人闯进密室,意图抢走金丹。” “什么!”陆离听了立马赶去存放金丹的密室,给了容隐十枚金丹后,他就只剩七枚了,绝不能让人抢了去。 陆离带人赶到密室,确实看到一个黑衣人准备抢金丹,那人见到陆离,掉头就跑。 “追,都追上去,一定要把人抓住。胆敢觊觎我的金丹,看本王不整死你。” 陆离去查看金丹,发现没有少,看来是发现的及时,没让那个人成功。陆离把金丹收起来贴身带着,不能再让人抢走了。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陆离便回了寝宫,想着马上就能和容隐在一起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能浪费。 “容隐,小容隐,本王回来了……” 陆离迫不及待的回到寝宫,却发现容隐不见了。他里里外外找了了遍,都没看到人影。 “怎么回事?本王带回来的人去哪儿了?”他出去问守卫。 “回殿下,他走了。” “走了?走哪儿去了?” “说是回魔界了。” “什么?!” “你们就这么放他走了?” “他持有您的令牌,我们还以为是殿下的命令。他走之前还留下一句话,说是魔尊非常感谢您提供的金丹。” 到现在,陆离才现在自己上当了。原来容隐是澣尘派来套路他的。 “可恶!” 容隐离开妖界后,跟司祁汇合。司祁穿着黑色的衣服,就是刚才企图抢金丹的那个。他和容隐配合的一丝不苟,不愧是师徒啊。 容隐把金丹交给司祁,司祁夸奖道:“干的不错。” 看到容隐脖子上的刀痕,司祁有些心疼,立马带他回到魔界,还亲自为他敷药。这么温柔的司祁容隐还是头一次见,毕竟以前司祁只会坑他。所以司祁给容隐上药的时候,他有些惊慌失措。 “护……护法大人,我可以自己上药。”容隐说着打算起身。 司祁“嘶”了一声,道:“还不赶紧坐好。” 他这么一说容隐立马端正的坐好,司祁可是除了魔尊以外,容隐最害怕的人了。 “哈哈哈哈……妖王真是,哇,同样的方法怎么能上当两次。前几天我们才用美人计算计过他,怎么能又上当了?他原本就是这么没脑子的人么?” 澣尘接到司祁的消息,之后把这件事告诉迷途,迷途听完毫不客气的大笑出来。 “他原本就是这种人,美人计这一招即使对他用一千次,他还是会上钩。”澣尘露出得意的笑。 “我们魔尊大人,干的不错哦。” 迷途笑着摸了摸澣尘的头,算是对他的奖励。澣尘则温顺的坐着,任由迷途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他的头发。奇怪的是,迷途明明摸的是他的头,他却觉得心里酥**痒的,有什么情绪在涌动。 和迷途相处的越久,澣尘越觉得他要离不开迷途了。每一天都想黏在一起,想和她一起天荒地老。 “如果我们能一起,活到天荒地老就好了。”澣尘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该怎么办呢,魔尊大人你好像越来越离不开我来。”迷途将手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用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澣尘。 澣尘也学着迷途的样子托腮看着她,道:“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把你绑在身边喽。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桌子上放着一盏烛灯,刚好在两人的中间,在烛光的照耀下,迷途和澣尘做着相同的动作,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他们勾唇浅笑,刻成一副静态的唯美画作,把这一刻雕刻成永恒。 窗外,月光皎洁,撒下一片霜华。这个季节,杏花开的正好,一朵接着一朵,一树连着一树,白色的花瓣上,略带一点红晕,宛若少女害羞的脸,在夜晚的小风中摇曳。 风来,花瓣飘落,顺着风向飘进迷途的房间里,轻声落在地面上,不曾打扰热恋中的两人。 帷幔因风轻轻摆动,像是跳舞的少女身上的轻薄纱裙,荡漾着不知进了哪位少年的心中。 窗户还开着,所以能看到外面的景象,但现在,迷途和澣尘谁也没有心思去看那繁花盛开的风景,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 哪怕是这么静静的看着,也足以弥补千年的遗憾。 三生石上,迷途和澣尘的名字越来越明显。他们,已经是不可分离的存在了。 第七十五章 神的玩笑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神,真是开了个很大的玩笑啊。” 扶渊看着三生石上的名字,喃喃道。 “是不是玩笑,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吧?”三生老人说道。 “给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安排了姻缘,不是玩笑是什么?” “爱上注定不会爱自己的人,难道就不是玩笑了吗?” 三生老人的话中含有深意,或许他说的是扶渊对素然的感情,也或许是多其他人的感情。 “神,创造了这个世界,与此同时,感情,也被创造了出来,这是神没有想到的。” “神呢,似乎很喜欢开玩笑,总是给不能在一起的人安排姻缘,总是让不同的人爱上同一个人。如果,神只给能在一起的人安排姻缘,一个人只能爱一个人,也只能被一个人爱。那么,这个世界,会不会好一点呢?” 三川途中,孟婆望着奈河桥,发表了一番感慨。 “那样的话……就没有悲剧了,那么这个世界就不美了。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幸福的情感,那幸福也就没什么意义了。正是因为幸福的情感来之不易,我们才会去追求,不是吗?” 笙歌和孟婆的想法相反,她一直在奈河桥边上等严浩轩,久而久之,竟和孟婆成了好朋友。 孟婆笑了笑,说:“是啊,因为来之不易才会去追寻。” “三生石上,记录着每一个人的情感。神,也不例外。” 扶渊没有接三生老人的话,转身离开。他转身之后,三生石上的名字换了,变成了“扶渊”。只不过,那上面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 迷途一行人在一个小城中停留,对于下一步去哪儿,大家也不知道。只能在此修养几日,等子归的伤完全恢复,再做下一步打算。 这一日,澣尘在迷途的房间陪她,两人一起喝茶聊天。忙了许久突然闲下来,还真有点无聊。 不过,还有一群想要算计迷途的人,那些人又怎会让她轻易闲下来呢?迷途迎来的第一个打击,是元真派掌门向天章的死。 沐风接到元真派弟子的消息,立马找迷途将此事告诉他。向天章生前,一直想见一见她,最终还是没能等到那一天。 他待着沉重的心情推开迷途的房门,当时迷途正在和澣尘说说笑笑。 “你来了,过来做吧,刚好我们在聊以前的事……”迷途热情的招呼沐风坐下。 沐风虽然进来了,但没有说话,他的表情非常不好。迷途和澣尘对视一眼,都觉得他的神情不对。 “你干嘛哭丧着脸,出什么事了?”澣尘问。 “师父……”沐风刚说出师父二字,但因太难受而失声痛哭。向天章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师父,更像是父亲。 “你怎么还哭了?师父怎么了?”迷途问道,与此同时从椅子上起来。 “师父他老人家,过世了……”沐风说完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可见他不是一般的伤心。 迷途听到完这件事,后退一步,险些跌坐在椅子上。澣尘也极为诧异,虽然相对于沐风和迷途,他和向天章的感情没有那么深,但好歹也是他在人间时的师父。 若是以前,迷途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她也不会伤心,但近日,前世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很多事、很多人她都记起了,那往日的情感,似乎也重新回来了。 尤其是心灵受到冲击的时候,她对前世的记忆更加清晰。现在,她的脑海中便不断回放和向天章有关的记忆。 “堇儿,你今天又没有好好练功,下次再这样,为师可就要罚你了。” “堇儿,听你师叔说,你又趁为师不在偷偷跑去山下了?” “怎么会,师父,堇儿可是一直听师父的教诲,好好练功来着,师叔肯定是嫉妒你对我好,想要挑拨我们的感情。” “可是师父,三师叔是不是喜欢你啊,她每次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 “啧,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修仙人士哪有什么情情爱爱的!” 这些对话在迷途的脑海中徘徊,悲伤从心底涌出,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这情感仿佛是迷途的,又好像不是她的,她感受的不是很真切,却又真切的悲伤着。 仿佛是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在听到噩耗之后,那个人的精神力占了上风,她的悲伤、苦痛、记忆全都拥入迷途的心上,像附体一般。 可是,如果是附体的话,迷途应该是一种迷糊不清的状态,但迷途又很清醒。她清晰的听到沐风的哭声、清晰的看到澣尘担忧的眼神、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 之后,迷途明白了。这就是她的情感,和堇瑟的情感心意想通,才会有如此反应。 向天章的死讯,让迷途等人又可以忙了,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元真派。但子归现在不易远行,雪儿是鬼魂,应该进不了元真派。所以他们便商议,让子归、雪儿和子萝三人先留在城中。沐风、迷途、澣尘回元真派处理后事。 原本,澣尘也应该是最好不去的,只是他放心不下迷途,一定要亲自陪着。至于他魔尊的身份,知道的人早已知道,不知道的人自然不知,也就无所谓了。 在他们回到元真派之前的这几天,元真派正发生着巨变,甚至可以说是血腥的巨变。 沁音在亲手杀了向天章之后,胆子变得越来越大,她想要元真派掌门的位子。这倒也不知她有野心,只是有了那个位置,她做许多事都很方便。比如整垮迷途。 但坐上掌门之位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她之前因迷途的事被向天章责罚,应该去闭门思过才是。 不过沁音早都料到这一点,她提早搞了一份文书,上面是向天章的字迹,指令让沁音当下一任掌门。不光字迹想听,还盖有掌门的专属印章。 有人怀疑这是伪造的,也有人说是真的。有人认为应该根据掌门的指示,让沁音继位,也有人觉得向天章生前最其器重沐风,且沐风为男子,功法修为高,办事能力强,掌门之位应该由沐风担任。 若是平时,沁音一定觉得沐风能坐上掌门之位很好,但现在,沐风继任掌门,她之前计划的六界会审之事便不可能了。毕竟,沐风那么宠着迷途,一定不会在会审文书上盖章。 随意沁音认为,她一定要坐上掌门之位,等这一切结束后,再把位子还给沐风。 “所以……你们是不同意吗?”沁音坐在上位,看着下方一众师叔师伯。 “我元真派的掌门之位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向师兄是知道这个规矩的,断然不会写封书信就让你继位。所以我觉得,掌门之位还是应该由诸位长老一起商议。” 其中一位长老先说到,他看起来资历不浅,说完之后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那好吧,各位师叔师伯就先回去思考一下让谁来继任掌门之位吧。我还要处理师父的丧事,你们想好了再来找我。” 沁音还是原来那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但心理早已对这帮来家伙不满,既然他们不同意,就用别的法子好了。 当天晚上,各位长老分别回到自己的院子,安排好所有事情之后,相继睡下。在这之前,他们还商量了一会儿元真派下任掌门的事,还探究了向天章的死因。 沁音对外宣称,向天章在练功之时被隐藏在元真派内的不明高手杀害,据他们的调查,这个人很有可能是魔界之人。 虽然沁音说的有模有样,大多数弟子都相信。但作为元真派的长老们,可没这么容易被骗。他们认为,若是有魔界高手进来,一定会被察觉。 相继睡下的长老们,第二天醒来发现他们在地牢之中,且无法动用真气。 “这是怎么回事?”三师叔,也是元真派唯一一位女长老惊慌的问道。 “不知道,我的真气也聚不上来。”有人说。 “看开,我们是中毒了。”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给我们下毒!” “各位师叔师伯,真是抱歉,可能暂时要让你们在这里委屈一段时日了。等弟子办完想办的事,自然会放你们出去。” 沁音从地牢的正门进来,笑盈盈的说道,现在看她的笑,大家才觉得假惺惺的。 “是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三师叔问。 “还能为什么呢?各位不同意我坐上掌门之位,可我又必须坐上那个位子,就只能用这种办法了。只要你们不出去,就没人能拦住我了,不是吗?” “卑鄙,元真派怎么会教育出你这样的弟子。”一位长老义愤填膺,就要努力聚气冲出地牢。 “师叔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个药,连师父都没能抗住,更何况是您呢。我可不想再短短几日之内,办两桩丧事。”沁音的笑的有一丝奸诈阴狠之气。 “是你杀了向师兄!” 众位长老这才明白,沁音早已不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个孩子了。他欺师灭祖,残害同门,如今还想霸占掌门之位,着实让人心寒。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养虎为患嘛? 第七十六章 丧礼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元真派的大多数长老都被沁音下了药,之后她派人把长老们锁在地牢之中。但有一位除外,那是沁音不敢轻易去触碰的存在。是堇瑟生前最喜欢的一位师伯——药神伯伯。 元真派的弟子大多都叫他药神伯伯,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住他叫药神伯伯。这位药神伯伯酷爱喝酒,医术高超,且擅长制毒。这个人沁音可不敢轻易下药,搞不好他能通过药揭开向天章的死因。 所以,沁音不敢轻易招惹他。不过,他似乎对元真派发生的事情并不关心。向天章的死讯传来后他没去,商议掌门继承人的时候他醉的不省人事…… 这不是一个坏现象,至少对沁音来说不是。但她还是不放心,于是从地牢离开后,沁音去了药神伯伯的百草园。美名其曰是看望,实则是探查虚实。 沁音带着于青松到百草园,外面有药童守着,沁音道:“我们是来看望药神伯伯的,还请你去通报一声。” 药神面露为难之色,说:“师父在喝酒,恐怕不会轻易见人,沁音师姐还是请回吧。” 沁音和于青松对望一眼,又说:“关于掌门的丧事以及继任大典有许多要商议的,还请你务必跟药神伯伯请示一下,让我们见一面。” 药童想了想,道:“那好吧,您先在这里稍等片刻。” 药童说完进入百草园,走之前还特意把门关上,估计是怕沁音直接闯进来吧。 沁音和于青松在外面等着,后者问:“为何还要留一个人,把他也关起来不是更省事么?” “你懂什么!”沁音呵斥道,“药神伯伯医术高明,给他下药不是自寻死路嘛。” “我也是随口问问,你又何必发火呢?” 自那日见沁音亲手杀了向掌门之后,于青松就有些害怕沁音了,再也不敢小瞧于她。都说女子狠起来要比男人狠上百倍,看来这话不假。 过一会儿,药童走了出来,对两人说:“师父说掌门的丧事以及继任大典由其他师叔伯监管就行了,他就不去凑热闹了。” “其他师叔伯今日不知为何,都闭关修炼了,此番叨扰药神伯伯也是无奈。还请师弟把我刚才的话转告给药神伯伯。” 药童再次返回百草园,这一次他回来的很快,并打开门,请沁音和于青松进去。 百草园中充斥着药香,这是因为院子里种满药草的缘故。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或许能习惯这个味道,但初次进来的人会很不习惯,于青松就是个例子。进来之后他立马皱起眉头,知道走进大厅,才缓和许多。 “沁音给药神伯伯请安。”沁音用她温柔的嗓音说,并恭敬的行礼。 “堇丫头,快过来,陪师伯喝一杯。” 沁音听到这话脸立马就黑了下来,她平生就恨堇瑟,更讨厌有人将她错认成堇瑟。 药童见沁音黑脸,连忙解释道:“沁音师姐别生气,最近师父一喝醉就会把人错认成堇瑟师姐。” “师伯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了?”沁音小心翼翼的套话。 “这我就不知道了。”药童说。 沁音也就不追问了,陪药神喝了几杯酒便离开了。反正她来也只是想确认药神会不会成为她计划中的阻碍,现在看来是不会了。 “你不是说药神很厉害嘛,见过之后觉得着实一般。”于青松评价药神道。 “人老了,就容易糊涂,想来也是出于愧疚吧。” “愧疚?” “十年前,若不是药神劝师父放堇儿离开,或许堇儿就不会死了。他带着这样的愧疚活了十年,每次喝酒都会想起堇儿。日子久了,头脑就不清楚了。” 沁音和于青松离开百草园后,药神缓缓睁开眼睛,哪里还有一丝迷糊的样子啊,简直精神的不得了。 向天章死亡的那天,药神去查看他的死因,虽然确实是被人杀害,但有些古怪,至于哪里不对,他又不是很清楚。 之后,沁音开始主持丧事,并宣称向天章指派她为下任掌门。这一点药神是不相信的,沁音做了伤害堇瑟(又或者是迷途)的事情,单凭这一点,沁音在向天章心中,就是死刑犯的地位了。 况且,向天章之前跟药神聊起过掌门之位的人选,当时他二人商量好把掌门之位交由沐风继承。 基于以上两个理由,药神开始怀疑沁音。但他并不打算声张,没有十足的把握,只会打草惊蛇。于是今日沁音来的时候,药神一直推脱不打算见。 哪知沁音竟说其余长老都闭关修炼了。这一点让药神意识到危险。元真派上上下下的长老加起来一共有十几人,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闭关修炼,而且还是如此关键的时刻。 药神猜测,这些人十有八九是被沁音囚禁起来了,听说昨日就掌门继承人的事情,长老们提出了抗议。他明白沁音是在排除异己,也清楚的知道沁音今日前来,是为了探他的话。 于是药神装醉卖傻,躲过沁音的试探。这倒也不是因为他害怕沁音,只有这样才能让沁音放松警惕,探查向掌门的死因以及其他长老的下落。 “没想到沁音竟然做出此等恶事,真是师门不幸啊。” 被困在地牢中的长老对沁音失望至极,忍不住骂道。 “看来向师兄的死跟她也脱不了干系。”有人说。 “只是我们现在都被困在这里,真气阻塞不能运功,该如何是好?” 焦虑的情绪在地牢中传开,大家都坐立不安。若是真的让沁音得逞,那元真派的未来实在堪忧。 突然有人说道:“药神和风儿还在外面,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对,对,他们肯定会制止沁音的。” 沐风一行人是在两日之后到的元真派。当时的元真派都是前来吊丧的人们,毕竟是天下第一修仙门派的掌门逝世,每个门派都派人前来吊唁。大家像是约好了一般,都派了本门的主心骨来。但他们的真是目的并非吊唁,而是觊觎天下第一大宗的位置。 向天章在的时候,他们忌惮他的能力和修为,不敢乱来。现在老虎一走,猴子们就争相上台称王。拉帮结派、互相挤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争夺权力时惯用的手段。 各派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沁音安排了专门的人接待,这些可都是助她成就大业的人,当然要好好对待。 向天章的葬礼按部就班的进行,这几日元真派上下全穿着丧服,一片肃穆的景象。沐风和迷途也是穿着丧服进入元真派的大门的。澣尘还是如往常一样的着装。 “大师兄,你终于回来了。”前来迎接的弟子说道。 “师父呢?我想去见见他。”沐风道。 “请随我来。”那人引着沐风和迷途进入停放向天章棺椁的地方。 按照元真派以前的规定,门中长辈死后七日不入棺,尸体停放在冰室中,供弟子们瞻仰拜别。只是这一次,向天章头一日死亡,第二日清晨,沁音就派人入殓。所以现在沐风和迷途见到的,只是向天章的棺椁。 “这是怎么回事?为了已经入殓了?”沐风还期望能见师父最后一面,看到眼前的场景,他非常生气。 “大师兄息怒,是沁音师姐这样安排的。” 沐风皱了皱眉,问:“沁音?她回来了?” “是。” 因沁音指使他人杀害迷途之事,沐风对沁音非常不满,再加上向天章的事,他现在出去怒不可遏的状态。 “我找她去。”沐风道,又对迷途说:“你们先留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沐风等人离开之后,迷途和澣尘待在停放向天章棺椁的地方。迷途缓缓走上前去,跪在棺椁前,道:“师父,我来晚了……” 话未说完,迷途的眼泪就留了下来。印象中那位慈祥和蔼,偶尔又有些执拗的老头,再也见不到了。 澣尘走到迷途身边蹲下,轻柔的拍着迷途的背,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他越是这么说,迷途就越伤心,忍不住哭出了声,趴在澣尘肩上,大声哭了出来。 “我也不想哭,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好痛,眼泪总是止不住的下来……” 迷途边哭边说,眼泪如暴雨般落下,她知道那不是她在哭,而是堇瑟再哭。看来,转世之后,堇瑟的情感也没有完全抹除。那些情感隐藏在迷途的内心深处,受到冲击便会喷涌而出。 “我知道,我知道。”澣尘心疼的抱着迷途,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防止她因悲伤而背过气去。 “师父……师父他一直在等我回来,可是我不记得他,因为不记得他一直不愿意回来……我们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都怪我……” “不怪你。他不会怪你的,他那么疼爱你,一定知道你不是故意忘记他的。” 迷途的哭声从室内传到室外,持续了很久,听者皆动容。 第七十七章 这样就不冷了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沐风气冲冲的找到沁音,质问道:“你为何如何着急的将师父入殓?” “大师兄,你回来了。”原本坐着喝茶的沁音,见到沐风之后,高兴的站起身来去迎接。 沐风是这个世界上,沁音唯一不愿用诡计和虚假的感情去对待的人。每次见到沐风她都很高兴,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沁音想上前挽住沐风的胳膊,就像当年堇瑟挽着沐风的胳膊一样。可是沐风却嫌弃的躲开了,这让沁音十分尴尬。 不过她没有怪罪沐风,而是说:“师兄怎么才回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都快撑不下去了。” 沁音的语气甚至有几分撒娇的嫌疑,但沐风才没时间理她,继续问: “我且问你,为何早早将师父入殓?你难道不知我元真派的规矩吗?” “沁音自幼在元真派长大,怎会不知那规矩?只是师父伤得太重,面目全非。沁音是怕众师兄弟们见了伤心,才私自做主,给师父入殓的。” 沁音装模作样的,以一副贤惠怜人的样子与沐风对话。若是往日,沐风一定会被她这副模样欺骗。不过,自从沐风知道沁音要害迷途之后,就对她全无好感了。他对沁音的印象,现在只有心思歹毒、惺惺作态等一类的负面词汇。 沐风不再理会沁音,转身离开。 “师父……”见沐风要走,沁音突然说:“把掌门之位传给我了。不过师兄放心,等忙完师父的丧事,我就会把那个位置还给你,那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位子。” “既然给你你就接着,我对那些不敢兴趣。”沐风道。 沁音苦涩一笑,道:“是啊,你只对堇儿感兴趣,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你都只对她感兴趣,这才是我要撕咬她的原因。” 沐风本来打算走了,听到沁音说起堇瑟,他又重新走到沁音面前,用警告的语气说:“我警告你,不要再打她的注意,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沐风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沁音望着她的背影,自嘲了笑了出来,可刚笑了两声,泪水就从眼眶中流出。 虽然沁音也算是罪有应得,但这一刻,她身上呈现出凄美之感。 “到底怎样,你才会正眼看我?” 爱对有些人来说,是甜蜜的存在,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又是无奈悲伤的存在。你爱的人不爱你,你不爱的人爱着你……仿佛怎么算都看不到幸福的结局。但就算,你爱的人爱你,也不一定能有幸福的结局。人们会追寻爱情,是因为它太过美好,但也正因为爱情太过美好,才是虚妄的存在,并非人人都能遇到。 有的人,因爱深陷在痛苦中不能自拔;有的人,因为爱失了性命;有的人,因为爱,变得扭曲……如此说来,爱情应该是苦痛的存在,但为何人们又甘愿苦苦追寻爱情呢? “你越是这样,我就越不会放过她。既然都要痛苦,那大家就一起承受好了。” 沁音下了一个决心,一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心。她要向迷途开战,虽然之前已经做过一系列的准备,但如果沐风让她停,她一定会停的。现在,沐风的话激起她的嫉妒心,她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让迷途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所承受的苦痛,不能只有自己知道。她要双倍,甚至十倍的还给他们。 澣尘好不容易才安慰好迷途,现在她的情绪平缓了许多。两人并排坐在棺椁前面,回想往事。 “现在想一想,以前的我真是太调皮了,总是惹师父生气,都没能来得及跟他说声对不起。” “那你是太不了解他了。在这虚无而漫长的人生中,有你这样一个调皮鬼出现,还算有些趣味。”澣尘道。 “你怎么知道?”迷途把目光转到澣尘身上。 “因为我也是这样。在我漫长而虚无的人生中,多亏有你出现,才过得有意义。现在回头看看,能看到的只有你,并非那漫长的生命。” 一抹浅笑在迷途的脸上绽放开来,刚才哭过的她眼睛水汪汪的,仿佛向天上明亮的星辰,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所以你,不要自责,多亏你的出现,才让很多人的人生都变得有意义。师父是这样,药神伯伯是这样,我也一样。” 澣尘竟然称呼向天章为师父,药神为药神伯伯,看来他是以少年澣尘的身份而来。虽然他在元真派的时间每天堇瑟长,但不可否认的事,他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开心的时光。 如果不是心中有另外一件事烦忧,如果没有那一场坠崖,如果他没有想起自己魔尊的身份……如果没有如果,他一定会想一直留在这里,留在堇瑟身边。 现在想想,他忽然觉得自己遗忘了一件事,十年前的那场截杀,到底是谁的手笔呢? 沐风从沁音那里离开,又重新回来,他悄悄把门关上,小心对两人说:“最近的气氛有些奇怪,你们要小心一点。” 他还特意叮嘱澣尘:“不要让别人发现你魔尊的身份。” “放心吧,只要我不用魔界的功法,他们就发现不了。”澣尘自信的说。 离开前,沐风走到向天章的棺椁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徒儿来晚了,还请师父原谅。我一定会抓到杀害您的凶手,让他血债血偿!” 沁音对外宣传向天章是被魔界的人杀害的,这一点沐风是不赞同的。魔界,没有杀害向天章的理由,更何况,如果有人这么做,澣尘肯定会知道。他在接到消息之后就跟澣尘确定过了,他不曾下过这样的命令。 再者,十年前,澣尘带堇瑟离开的时候,曾跟向天章约法三章,其中一条便是魔界的人永生不能踏入元真派的管辖范围。 此条规章,也是魔界的禁令,违令者立斩,不会有人冒着触怒澣尘的危险做这种事。 虽然不知凶手是谁,但沁音掩盖真相,嫁祸他人的手法,让沐风开始怀疑她。但沐风并不是怀疑沁音杀了向天章,在他心里沁音虽然变成了歹毒的存在,但还不至于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只是觉得沁音和这件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之后,沐风还发现,元真派的长老都没有出来主持丧事,问过之后才知道,长老们都闭关修炼了。 迷途和澣尘被安排在堇瑟生前居住的庭院。十年了,这里一切如常,迷途踏入小院的那一刻,感受到强烈的熟悉感。 庭院中的花开的正好,其中还有迷途最喜欢的风铃草,那蓝的、白的、淡紫色的小花相印生长,正是繁茂的时节。高大繁茂的梧桐树下,摆放着石桌石凳,石桌上有一壶新沏的茶,还在冒着热气。 进入屋内,也是一切照旧。香案上摆放着古琴,墙上挂着堇瑟生前最喜爱的字画。其中有一副是堇瑟的画像,那是澣尘送给他的。 迷途走近去看那画像,感叹道:“长得还真是像啊,怪不得你们第一次见到我都会有错乱之感。” “不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沐风道。 澣尘也是隔了十年第一次来这里,惊叹道:“这里和十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他还记得以前他时常和堇瑟一起在院子里玩,冬天待在屋子里,围在暖炉前看窗外的雪。每当雪纷纷扬扬的下着的时候,堇瑟总是感叹: “哇,真漂亮呢。以后如果我死了,就要葬在一个时常下雪的地方。” 而澣尘总是说:“以后如果我死了,一定要葬在有师姐的地方。” “我想葬在时常下雪的地方是因为下雪很美,你想葬在有我的地方又是为什么呢?”堇瑟问。 “因为师姐也很美。”澣尘望着堇瑟的眼睛说。 每当这时,堇瑟便会勾唇开心的笑,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天上的月牙。澣尘怎么看那双眼睛,都不会看腻。 “我们师弟真会说话,真乖。那好吧,以后就允许你葬在有我的地方了。”堇瑟摸摸澣尘的头说。 澣尘低头浅笑,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他简直是中了堇瑟的毒,哪怕堇瑟只是师弟、师弟这样的叫着他,他也觉得开心不已,总是嘴都合不拢的笑着。 偶尔,堇瑟和澣尘也会肩并肩在外面行走。澣尘体弱,堇瑟担心他被风吹着身体不舒服。所以每次冬天出去散步的时候,她总是要找来最后的衣服给澣尘披上。 有一次,澣尘在外面走久了,脸冻得红扑扑的。堇瑟看到后,连忙去摸澣尘的脸,才发现他的脸冰凉冰凉的。 “哎呀,你怎么这么凉呀?我们快回去吧。”堇瑟说。 “不用回去也可以。”澣尘说。 “那怎么行?再染上风寒了,多不好。”堇瑟担忧的说。 澣尘拉着堇瑟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然后笑着说:“这样就不冷了。师姐帮我暖一会儿吧,师姐的手很暖和。” 停了许久的雪又开始下了,鹅毛般的大雪从空中纷纷扬扬的落下,落在树上、屋檐上、两人的头发上,还有他们的心中。 那个时候,梅花开的正好,为银白色的世界增添了粉红的坠饰。远处传来清幽的琴音,如流水般缓缓划过他们的心尖。 第七十八章 长老们的去向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迷途三人在房里坐着休息,沐风呈现出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时不时的还会发出“奇怪”的感慨。 “哪里奇怪了?”迷途问。 沐风本来是走来走去的,听到迷途问他,忽然间坐下来,小心翼翼的说:“长老们一夜之间全都闭关修炼了,还是在师父去世,掌门之位空缺的情况下,不觉得奇怪吗?” 迷途想了想说:“确实有些古怪。” “有没有古怪,去看一看就知道了。长老们都有自己专门修炼的场所,去看看就知道了。就算是闭关修炼了,对话也还是可以的。” 在澣尘的提议下,三人前往长老们的修炼之所。元真派有一处专供长老们闭关修炼的场所,叫凌霞峰,这里灵气鼎盛,环境清幽,是修炼法术的至佳之所。 每位长老都有属于自己的气室,闭关之时进入气室,少则十月,多者经年不出。在气室修炼一段时日,功法大多会上升不少。也有的人以突破修为为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闭关修炼。向天章便是极爱突破修为的人,每年春季他都要闭关修炼,这次若不是为迷途之事,也不会出关。如果没有出关,大概就不会遭人毒手了。 沐风等人来到凌霞峰,刚一靠近就被元真派的弟子拦下。 “为何拦我?”沐风问。 “长老们闭关修炼之前,曾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大师兄请回吧。” 沁音知道沐风肯定会来探查长老们的下落,因而提前派人将弟子将凌霞峰围起来,这十年来她笼络了不少人,这个时候刚好能排上用场。 沐风还想说些什么,迷途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纠缠,沐风理解迷途的担忧。便对看守的弟子说:“等师叔伯们闭关出来,还请你转告他们,堇师妹回来了,想要拜见他们。” 守卫弟子笑着说:“好,我定当转达。” 之后,沐风三人便离开了,路上,澣尘说:“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肯定有诈。” “是啊,从前师父闭关修炼的时候也没有用过这种阵仗。”沐风道。 沁音越是这样捂着不让人看,就越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不过目前她也只能采用这种办法,若是让沐风等人进去,他们肯定会察觉到异常。 “加强凌霞峰的戒备,连一只蚂蚁都不能放进去。”沁音这样安排。 “还有,若是大师兄去了百草园,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沁音担心药神会成为她计划中的变数,但她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处理,只能时刻监督着。夜长梦多,还是要加快步伐才行。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药神并没有见沐风,甚至其他门派的人来拜见,他也闭门不出。 晚上,沐风等人再次潜入凌霞峰,想要探寻长老们的下落,这时才发现,凌霞峰的守卫比白天更多了。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 “守卫加强了。”迷途说。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进去看看就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猫腻了。”澣尘冷笑道。 “可是凌霞峰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贸然进去,恐怕会打草惊蛇。” 沐风兀自担忧,迷途和澣尘却一脸轻松,两人同时说:“有小路。” 同时说出来之后,二人还有些诧异,随后想起什么,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并击掌庆祝。 “你们怎么知道有小路?”沐风问。 这条进入凌霞峰的小路是堇瑟与澣尘玩耍时发现的。堇瑟调皮是众所周知的了,她总是带着澣尘爬高上低的,经常会发现一些隐藏的小路、美景和建筑等。 有一次,堇瑟待着澣尘在凌霞峰附近玩耍,两人一路上嬉闹不停。在嬉笑的时候,澣尘不小心踩空,从主路上滚了下去。 堇瑟大惊,以最快的速度抓住澣尘的手,但因为用力过度,竟然和澣尘一同滚了下去。他们越过层层树木和石块,不断向山坡下滚去。后来突然一空,两人从高处落到地面上。 落下来的时候,澣尘怕堇瑟受伤,还特意抱住她,自己翻身在下方,给堇瑟当了肉垫。所以那天堇瑟没有受伤,澣尘却被堇瑟压的够呛。 “咳咳咳……师姐,你不要再大晚上偷吃东西了,好重啊。” 堇瑟本来还有些感动,听澣尘这么说瞬间黑了脸。她爬起来,生气的在澣尘胸口锤了一拳,说:“你才重呢,哼。” 澣尘也从地上爬起来,他知道堇瑟是假生气,也不必去哄。 “这不是长老们的修炼地吗?” 澣尘的话成功吸引了堇瑟的注意力,她也不生气了,说:“就是啊,没想到这里还有一条小路。” 通往凌霞峰的小路还停留在迷途与澣尘的记忆之中,但关于那些回忆,却只有澣尘一个人记得。虽然前世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日渐清晰,但关于澣尘的记忆,除了偶尔在梦中会梦到的,其他再也想不起。 跟澣尘有关的记忆像是被人为抹掉了一样,只是迷途不知道抹掉那些记忆的人,是她自己还是其他人。 三人绕道凌霞峰的后面,从小路下去。这里杂草密布、树木丛生、岩石耸立,若非偶然间发现,谁也不会发现隐藏的路。 也对亏这条小道,三人顺利进入长老们的修炼之所。但这里面也都是元真派的弟子,举着火把来回巡逻。三人躲在一颗大石头后面,敛去身上的气息,小心观察。 “这么严防死守的,看来那些长老并非闭关修炼了。”澣尘小声说道,他站在前面,把迷途护在身后。 经过一番仔细的观察,他们发现,每一个气室外面,都有数十个元真派的弟子看守。想要探知长老们的下落,必须把守门的弟子引开。 沐风当机立断,道:“我去把人引开,你们去气室查看。” “还是我去吧,你修为这么差,肯定会被抓的。再说,你使用元真派的功法,他们也能看得出来。”澣尘说道。 虽然澣尘的说法很有道理,但沐风担心另外一个层面,说:“不行,你若是使用魔界的功法,一定会被人察觉。本来他们就对外宣称师父是被魔界的人杀死的,若发现你的身份,很可能将此事栽赃到你的头上。” 澣尘轻蔑一笑,说:“呵,放心吧,我就算不用魔界的功法,他们也抓不到我。” 接着,澣尘又对迷途说:“你好好跟着他,沁音一直想害你,要小心。” “你也小心。”迷途道。 之后他们三人分开行动。澣尘现身吸引守卫的注意力,迷途和沐风躲在暗处,等守卫被引开后,再前往气室。 澣尘正大光明的走出去,成功吸引了守卫的注意力。 “什么人,站住!” 澣尘没有听守卫的话,反而跑了起来,守卫见状,立马追上去。 “站住!” 一时间,凌霞峰充斥着追喊的声音,守卫们举着火把,开始追捕澣尘。期间,他们还从迷途和沐风躲避的地方路过,但因为太专注于追澣尘,没有发现躲在暗处的人。 澣尘一直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既不让守卫追到他,又一直在守卫的视线范围之内,这样他们才会忽略对气室的督管。 守卫都去追澣尘了,迷途和沐风这才从暗处出来,迅速前往气室。一开始沐风还想万一长老们在修炼,贸然进去肯定会打扰他们,所以先在气室外对话。 “弟子沐风,前来拜见师叔。”沐风先寻求对话。 但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反应。他和迷途对视一眼,继续说:“师叔,弟子有要事商议,还请师叔一见。” 里面依然没有反应。通常,就算闭关修炼,依然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也可以对话。甚至,如果修炼没有到紧要关头,出来见面也是可以的。 但现在,气室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让人狐疑。之后,沐风又换了几个气室,多次尝试后,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只能进去一探究竟了。”迷途道。 沐风点头,和迷途一同进入气室。进入时候,气室传来凉气,这是因为气室里面的墙壁是由千年寒冰制成的缘故。 刚一进去,迷途竟觉得有些冷,但她本不应该感到冷的。常年修炼之人都有真气护体,既感受不到冷也不会感到热。只是近日迷途的身体悄然发生着变化。真气减弱,时常不受控制。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气室中压根就没有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停留的痕迹。之后他们又走访了几个气室,结果同上。 “看来长老们根本没有闭关修炼。”迷途说。 沐风皱起眉头,脸上渐渐浮现一层疑云,如果没有闭关修炼,那长老们为何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呢? 澣尘在外面拖了一炷香的时间,可以让沐风和迷途好好查看里面的情况。之后他加快速度甩开守卫,到小路的出口和两人汇合。 “那家伙去哪儿了?刚刚还在呀?” “是啊,怎么会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现在要怎么办?” “你们继续守着,我去向沁音师姐汇报。” 澣尘的突然出现和突然消失引起恐慌,守卫们决定向上汇报此事。 第七十九章 陷阱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沁音听说有人闯入凌霞峰,脸色有些不好看。她不确定那个人有没有发现什么。 “那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没有看清脸。” “功法呢?是我们元真派的人吗?还是魔界的?” 沁音唯一能猜到的就是沐风等人去了,如果是那样可以通过他们使用的功法来判断。如果澣尘也掺和了这件事,那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但守卫弟子后面的话让慌乱起来。 “不是我们的功法,也不像是魔界的。” 不是元真派的功法代表那个人不是沐风和迷途,但若也不是魔界的,说明也不是澣尘。可是除了这三个人,还有谁想要去凌霞峰查看情况呢?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他到底想干什么呢?莫非…… “他在凌霞峰待了多长时间?”沁音问。 “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吧。” 明明可以跑掉,却待了一炷香的时间,这说明在那段时间内,他不想跑又或者是不能跑。 “遭了!” 沁音是一个聪明且有大局观念的人,她能一个人掌控元真派靠得可不是运气,是因为她有实力又有气魄。通过守卫汇报过来的一系列消息,她推测突然出现在凌霞峰的那个人根本不重要,他只是一个幌子,背后肯定还有人暗中调查。他是在争取时间,偏是守卫弟子个个愚蠢至极,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真是目的,全都去追他。 估计,他们已经知道长老们不在凌霞峰的事情了。 “把凌霞峰的守卫都撤出来出来吧。”沁音道。 “为何突然要撤出来?万一他们长老们不在凌霞峰呢?” “他们已经发现了。”沁音生气的说。 守卫见沁音生气,不敢再多说,只能乖乖去把人撤回来。他走后,于青松从内室走出来。 “虽然不知道闯入凌霞峰的人是谁,但若他们知道了凌霞峰的秘密,一定会向外宣扬吧,你打算怎么办?” “加快进度,把所有计划都推到明日。一定要在穿帮之前,把这场戏唱完。”沁音果断的说。 翌日,一大早,沐风刚从睡梦中醒来,就被沁音派来的人叫走。 “沁音师姐说,若大师兄想知道长老们的下落,最好走一趟。” 沐风没想到沁音会主动出击,他想看看沁音到底要搞什么鬼,因此就随来人一起去找沁音。 不光如此,沁音还派人去找迷途和澣尘。当时他们二人正在吃早餐。 “沁音师姐派我来请二位。”来人恭敬的说。 “找我们何事?” 澣尘问,他的气势凌人,语气中带着霸气与不屑,这气度并非寻常人能有,一般也不常见,倒是把来人吓了一跳。 “我在问你话呢,为何不答?”澣尘略带生气的说。 “我,我……”来人被这么一吓,差点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他深呼吸一口气,镇静下来,道:“说是掌门就要下葬了,掌门生前最疼爱堇师姐,如果下葬,希望你们能做最后的道别。” 迷途觉得这个要求是合理的,她本来也会去跟向天章道别的。既然元真派的人已有安排,那就去看看吧。 迷途跟澣尘一起前往停放向天章棺椁的地方,没有见到他的真容,到底是有些遗憾的。他们刚到院子里,就看到里面冒着火光。 “遭了,里面好像着火了。” 迷途也没有多想,快步走进去。向天章的棺椁还停放在里面,若是被烧毁,连入土为安都做不到了,多么让人心寒。 澣尘也跟着迷途一同进去了,进入的时候他发现原本有守卫的院子,今日一个人也见不到,着实有些奇怪。 还未等他细想,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涌进来,这都是各大门派派来吊唁向天章的人。他们也是被请来与向天章道别的人。 只是现在的状况遇到这些人,并不是一种好现象。迷途本想冲进里面抢救向天章的棺椁,奈何火势太大,无法进去,只能停留在院中。各大门派的人进来后,见迷途停留在着火的院子里,难免会怀疑。 这时,沁音派来的弟子突然从人群中站出来,指着迷途说:“是你,是你放火烧了掌门的棺椁,对不对?” 澣尘听他这样指责迷途,顿时火冒三丈,道:“你胡说什么,刚才分明是你让我们过来的。” “我是见这里着火才匆忙赶过来的,过来之后就发现你们两个在院子里,火不是你们放的是谁放的?” 原本那些人可能还没有怀疑迷途,这个元真派的弟子突然跳出来指认迷途,他们也开始怀疑了。大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一时间没有定论。 “看来我们是中了沁音的圈套。”澣尘退到迷途身边,小声说。 “现在要怎么办?”迷途从没见过这种阵势,也没有算计过他人或被他人算计过,一时间没了主意。 “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住你的。”澣尘承诺道。 迷途当然相信澣尘,但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若各大门派联合起来,恐怕不好应对。澣尘再厉害,也不能对抗所有人。更何况,各派前来吊唁的人,修为都不低。 到人间这么久,他们第一次遇到这种严峻的情况。身后大火还在熊熊燃烧,房屋坍塌,里面的棺椁怕是保不住了。 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大,迷途和澣尘一时间也无法脱身。 沐风去找沁音,开门见山的问:“你知道长老们的下落?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去哪儿我怎么会告诉你呢?大师兄不是说若我敢动迷途,你一定不会放过我吗?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对付我。” 沁音笑的阴险,沐风忙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沁音回来,门外就有弟子来报:“大事不好了,大师兄带回来的客人放火烧了掌门的棺椁。” 沐风听到此话,立马向出事地方走去。他知道这是沁音的圈套,希望迷途和澣尘没事。 另一边,局势僵持不下。迷途也不辩解,她没做的事不需要解释。但也正因为她不解释,大家觉得她是被抓了现行,无话可说。 沐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关切的问迷途:“你没事吧。” “人是没事,不过中了圈套,恐怕不好脱身。”澣尘替迷途回答。 “沐兄,此女子心思歹毒,烧了向掌门的棺椁,你为何还要与她为伍?” 带头说话的人是鹿门的于青松,他和沁音这是里应外合,共同把迷途引入圈套。各派的人也是他聚集在一起的。 “你不要血口喷人,火肯定不是她引起的。”沐风辩解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她?有证据么?”于青松质问。 “大师兄当然没有证据,因为他刚才和我在一起。” 沁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大家向后看去,发现她来了,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沁音就这样享受着众人的注目礼,缓缓走到迷途身边。 沐风这才明白,沁音找他根本不是为了说长老们的下落,而是把他调开,方便诬陷迷途。 “你到底想干什么?”沐风拦住沁音,不让她靠近迷途,然后小声的质问她。 沁音甜甜一笑,道:“你猜。” “堇师妹可是为了魔界男子背叛师门的人,谁知她会不会对师父心存怨恨,以此报复呢?”沁音又道,她故意提高声音,以显得有气势。 众人听到她的话,议论纷纷。 “什么?她就是那个人,离开元真派归入魔界的那个女子?” “听说这次向掌门也是遭到魔界的暗算才丧命的,难道这件事也和她有关?” “不会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怎能如此狠毒的杀害自己的师父!真是丧尽天良。” 众人的猜测是沁音想要的方向,她在心中暗自窃喜。 “是你吧,那日趁师父虚弱之际杀害师父的人是你吧!为什么要这么做,师父那么疼爱你,你怎么忍心杀了他!” 沁音看起来非常激动,若不是有人拦着她可能都要上去揪迷途的领子了。说话的时候她还忍不住落下眼泪,周围不明真相的人看了都觉得她是孝顺的弟子,迷途是恶毒的杀人者。 迷途冷眼看着这一切,顿时觉得恶心。果然,比起那些妖魔鬼怪,还是人类最为可怕,因为他们会暗地里耍心机。 澣尘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了,要怎样做才能安全的带迷途离开。现在可不管他魔尊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了,尽快带迷途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好。 沐风在见识了沁音的演技之后,处于惊讶状态,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温柔恭顺的师妹,竟然是如此恶毒之人。现在他总算看清了沁音的真面目,看清之后更加厌恶她了。 沁音做这些事只不过是为了让沐风多看她一眼,让沐风留在她身边。但因为方法不对,沐风只会离她越来越远。 嫉妒让沁音疯狂,得不到所爱之人的痛苦让她变得恶毒,进而丑陋不堪。她现在不顾一切的把自己的丑态展现的淋漓尽致,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后悔? 第八十章 偷衣服被抓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事到如今,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了。”于青松突然站出来说道。 原本大家的目光都在迷途身上,他突然说话,众人把目光投到他的身上,等待他爆出什么震撼的消息。 “前些日子,我鹿门子弟下山历练,在途中无缘无故被杀。我在现场发现了一张女子的画像和一副手帕。” 于青松说着把画像和手帕拿出来,在众人面前展开。画像自然是迷途的,手帕上绣有一个“堇”字。 “这是……”众人的心中其实已有答案。 “没错,这些物件就是她的。”于青松说着用手指向迷途。 澣尘见状,挡开于青松的手,道:“你们鹿门的师父没教过你不要拿手指人么?没礼貌。” 于青松有些尴尬,差点连提前准备好的台词都忘了,他咳嗽一声,继续说:“咳,不仅如此,杀人者使用的是元真派的功法。” 众人听完一阵惊呼,忙问:“此话当真?” “我以鹿门的清誉保证,我今日所言,绝无半点虚假。杀人者不仅使用了元真派的功法,所用之剑的刀口也与她的剑相吻合。此事已得到沁音师妹的证实。” “于师兄所言不虚。我虽心痛,却也不能包庇同门。来人啊,拿下。” 沁音的命令一下,从外面涌入许多元真派的弟子,各个手持利剑。本来这院子还挺大的,来了许多人之后显得有些拥挤。 “这不过是你们的片面之词,谁敢妄动,休怪我无情。”沐风第一时间抽出宝剑,挡在最前面,看起来坐好与同门师兄弟决一死战的准备了。 沐风毕竟是大师兄,元真派的弟子还是有些害怕他的,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大师兄被妖女迷惑,不分是非,一并拿下。”沁音命令道。 沁音现在可是有元真派掌门的身份撑腰,弟子们自然要听她的命令,持剑缓缓靠近迷途。 澣尘冷眼看着众人,冷笑一声,道:“哼,找死!” 在元真派的弟子靠近之前,澣尘凝聚功力,幽蓝色的火焰向元真派的弟子推进,烤灼他们的皮肤。澣尘一般不会动用隔岸离火,因为杀伤力太大,也容易暴露身份。不过现在为了迷途,这些都是小事儿。 隔岸离火一出,众人惊慌不已。 “隔岸离火,魔尊……他是魔尊。” 这正是沁音想要的效果,澣尘不暴露身份还好,暴露身份之后刚好坐实了迷途与魔界之人勾结,暗害元真派掌门一事。不过,若是澣尘不暴露身份,她可能就要将迷途抓起来,好好折磨一番了。 “元真派弟子堇瑟,勾结魔尊,暗算掌门,杀害鹿门子弟,我以元真派继任掌门之名,请诸位协助击杀此女。大家同为修仙人士,理当协力除之。” 于青松第一个呼应沁音的话,拔出宝剑,道:“我鹿门愿追随元真派的脚步,击杀妖女,为民除害!” 这种事情本身就是随大流的存在,现在已经有人站出,其他门派怕自己落后,被人耻笑,也纷纷表示愿意加入此次行动。 一场恶战毫无征兆的展开。一向镇静的迷途此时也面色凝重,到不是因为她怕死,而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恶心的情况,实在是无语又生气。 敌人冲上来的时候,迷途持剑对抗,每一个出招都铿锵有力,锋利的剑划过人的喉咙,在空中绽放出一朵血花,随着风四处飞溅。柔和的阳光照射在锋利的剑刃上,折射出来的光线将迷途的眼神映衬的更加坚韧。 澣尘是三人中战斗力最高的,他眼神坚毅,与生俱来的霸气和他高傲、蔑视万物的气质让人一不开眼。元真派的弟子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对付元真派的弟子,如切菜一般容易。就连各派的佼佼者,也只能五六个人同时出招,才能稍微限制一下澣尘。不过跟澣尘对打的代价也是很大的,隔岸离火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沐风也加入打斗,但相对迷途和澣尘来说,他的作用更多是保护。乱战之中大多数的人都是元真派的弟子,他不忍心下死手,元真派的弟子一般也不主动攻击他。所以沐风一直保护迷途,见她有危险就立马冲上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整洁的庭院就被鲜血、尸体覆盖。有人被迷途的利剑伤到,躺在地上哀嚎,有人被澣尘的隔岸离火波及,浑身包裹在蓝色的火焰中,争相跳入池塘灭火。 沁音想暗算迷途,但因为沐风的存在,一直找不到机会。 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澣尘帮迷途挡开一个人的攻击,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沐风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为防止有人追击,离开前澣尘用隔岸离火设下一道屏障,蓝色的火焰直冲云霄,搁在中间,让元真派的人无法追击。虽然这道屏障只能坚持很短的时间,但也足够他们三人逃出去了。 三人离开元真派,在山下稍作停留。刚才的血战,让他们的脸上、衣服上都有血迹,刚好可以在山下的溪流处清洗一番。 迷途蹲在溪流边上,用手舀了些水,清洗脸上的血迹。澣尘在一旁看着,迷途没有清洗到的地方,澣尘会用手绢帮她擦拭干净。 “真是讨厌,血迹染到衣服上了,这可是云裳仙女亲自做的衣服,世间再无第二件,好可惜。”迷途抱怨道。 澣尘笑了笑,说:“都火烧眉毛了,你关心的竟然是衣服。” “那怎么办嘛,穿着满是血迹的衣服,在人间一定会引起慌乱的。”迷途皱眉道。 沐风觉得她的话有道理,便说:“说得不错,我们最好在进城之前把衣服换掉。” 根据沐风的记忆,这山下有一个村庄,只能去那里找换洗的衣服了。不过他们害怕穿着带血迹的衣服会给村民带来惊慌,便没有露面,而是偷偷摸摸的拿走别人的衣物。 三人偷偷摸摸的藏在农舍外面,称主人不注意,开始了偷衣大业。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澣尘再三确认道,他堂堂魔界尊主,竟然沦落到偷到别人的衣服,实在是有点……跌份呀! “不然你有别的办法么?”沐风反问。 澣尘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接受这个事实。看他别扭的样子,迷途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别这样了,我觉得挺好玩的。印象中,前世我经常偷药神伯伯的酒呢。” “是啊,你每次偷酒都被抓,害得我们都要一起受罚。”沐风笑道。 “放心吧,这次不会被发现的。”迷途说着率先翻入农舍,澣尘和沐风紧随其后。 这户人家刚好把衣服晾在外面,既有女装也有男装,是个不错的选择。翻进去之后,三人猫着腰,蹑手蹑脚的往晾衣架走去。 偏是不巧,他们刚拿上衣服,就有一个老太太从门外进来。 “小偷……抓小偷啦……” 三人万万没有想到会遇到如此尴尬的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那边,老太太随手抄起扫把,快速走过来要打他们。 “误……误会……我们不是小偷。”沐风连忙解释。 老太太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挥着扫把左一下右一下的打人。还好沐风等人反应快,闪躲的也快,才没有被打到。 “我们真不是小偷,你看,我们把钱放在桌子上了。”迷途帮忙解释,还指了指留在桌子上的一个钱袋。 “坏家伙们,偷东西就算了,还骗人!”老太太更加生气了,挥着扫把又过来了。 “不是,这老太婆怎么不听人家解释了,都说了不是来偷东西的了。”澣尘一边躲一边生气的说。 “竟然敢叫我老太婆,看我不打死你。”老太太气的眉毛都跳起来了,挥着扫把追打澣尘。 原本像澣尘这种高手,躲避老太太的袭击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但他竟然没有躲过,扫把落到他背上的时候他都震惊了。 同时震惊的还有迷途和沐风,然而现在的情况来不及他们做过多的思考,因为老太太的扫把已经向他们袭来。 沐风明明看着扫把从右边袭来,他快速闪向另一边,却没料到下一秒扫把又从左边袭来,横扫他的腿,直接把他撂倒。 他们早该想到的,这老太太不是一般人,从她身上的气质就能看出来。既然她的容颜已老去,面部依然熠熠生辉,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更重要的事,一般的老太太根本不可能跟三个年轻人打闹这么久。 “哇,这老太太是什么鬼?真是让人无语。”沐风被打之后无奈的说。 但对方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们又不好意思动手,加上自己有错在先,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不过老太太只追着澣尘和沐风打,没有对迷途动手,这怜香惜玉的习惯倒也不错。迷途落得清净,坐在凳子上观战。 “这老太太,有点意思啊,应该是某位隐世的高手吧,身上的浩然正气真不是闹着玩的。”迷途感叹道。 第八十一章 三神奶奶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坐在凳子上,托腮看着澣尘和沐风在老太太的追赶下四处逃窜。看这一幕的时候,迷途发出“咯咯”的笑声。 澣尘和沐风只能被动挨打,几次想逃离这个小院都被拦住了。都说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村庄里有几十户人家,怎么偏偏就惹到这个老太太了呢?不过说来也奇怪,他们缺少衣物前来寻找,偏偏就只有老太太家里晾着衣服,而且都是年轻男女的衣服,可是她一个老太太,怎么会穿年轻人的衣服呢? 迷途仔细想了想这些事情,突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事儿也太玄学了吧。 他们从元真派离开的时候还是早上,现在已近午时。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春季的阳光不烈,照在身上暖暖的。享受着阳光轻柔的抚摸,迷途不知不觉睡着了。迷途的影子投在地上,那影子一晃一晃的,给人一种要倒地的感觉。看到迷途本人,才发现原来她睡着了,头如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 最后一次,迷途头一歪差点摔倒,好在澣尘眼疾手快,及时走到迷途附近,托住她的脑袋。可这样托着也不是办法,澣尘用脚把旁边的凳子勾过来,坐在迷途身边,把她的头放在肩上。这一过程,迷途一直没有醒来,靠在澣尘肩上的她,睡得更香了。 澣尘安静的待着,也不打扰迷途。阳光从空中洒下,照在两人的后背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们二人头顶的阳光要比别处的明亮些。 可以说,澣尘因为迷途躲过一劫,现在老太太全心全意的对付沐风一个人了。 “你,去山上砍些柴火来,该做饭了。”老太太指着沐风道。 “为什么要我去?”沐风不服气的说。 “不然谁去啊?这整个院子里,就你一个人没事干。” “我……”沐风回头看澣尘,澣尘指了指靠在他肩上的迷途,给沐风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迷途睡着了,一时半会儿他们也走不了,可怜的沐风就只能去砍柴了。不过,就算迷途不睡着,老太太也没打算当他们走,偷衣服的账还没有算完呢。 “唉~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儿呀?我堂堂元真派的首席弟子,竟然沦落到砍柴的下场……真是天不助我啊。” 沐风一边砍柴一边发牢骚,可是现在没有人听他说话。 沐风忽然想起什么,砍柴的动作突然停下,喃喃道:“那个老太太……我是不是见过?” 顺着脑海中若隐若现的痕迹,在记忆中搜寻,沐风的记忆回到十多年前,是他们将少年澣尘带回元真派的那次。 那一次,沐风、堇瑟还有其他几个师兄弟一同下山,路上遇到一个老太太,远远的跑过来。 “孩子,你们是元真派的弟子吧。”老婆婆问。 “是啊,奶奶您为何走的这么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吗?”堇瑟问道。 “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二十里地,有一个村子,被妖怪袭扰,死了好多人,你们快去看看吧。” 当时谁也没有怀疑报信的老婆婆,只想着行侠仗义,解救苍生,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被妖怪袭扰的地方。 那是少年澣尘居住的村子,堇瑟一眼就认出来了,几年前她来过这里。他们赶到的时候为时已晚,只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澣尘。 现在想一想,沐风认出今日遇见的老太太就是十几年前遇到的那个老奶奶。那一次她的出现,把澣尘带到堇瑟身边。当时如果没有她,澣尘会被妖怪杀死,也就无法与堇瑟相遇了。如果堇瑟没有和澣尘相遇,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小的时候,曾经有给堇瑟算命,说她只要远离凡间的男子,就能平安度过,那个她要远离的男子,就是澣尘。 同样地,也有人给澣尘算过命,说他只要远离修仙界的女弟子,方可保一世平安。 在这之前,澣尘和堇瑟已经见过一面,但当时只是匆匆一面,没有擦出什么火花。这次堇瑟等人救下澣尘,开启了他们的悲恋,也将堇瑟引入死亡的深渊。 时隔多年之后,老太太再次出现,又会带来什么呢? “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支走沐风之后,老太太对澣尘说。 “什么?”澣尘没有听懂她的话,这样没头没脑的水,也确实很难让人听懂。 老太太笑了笑,说:“你只需要知道,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就行了。” 澣尘望着老太太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他和迷途对这位老太太都没有印象。事实上,若不是沐风记性好,估计也不会想起她。 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位老太太是三神奶奶,这个大陆的创世神之一。身为创世神的三神奶奶说会站在澣尘这一边,不知此话隐藏着何种深意。 迷途睡了一觉,感觉神清气爽,最近真气不受控制之后,她的精神力也越来越不足了。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澣尘的肩上,还有些迷茫。 “怕你睡着之后跌倒,只能贡献我珍贵的肩膀了。” 澣尘勾唇笑着,阳光撒在他的脸上,将原本坚毅的脸衬的有几分柔和。他的眼神深邃,和迷途对视的时候又带着无限深情,加上唇角似有若无的微笑,让人不自觉的陶醉。 回想起第一次和澣尘见面,当时的他是伪装成神仙的夙辰,在仙帝举办的宴会上,他和子归缓缓走入大殿。那个时候,夙辰望了迷途一眼,也就是那一眼,勾起迷途想要寻找记忆的欲望。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双眼,总觉得那双眼中包含太多柔情与悲伤。那一天,从宴会上离开之后,迷途在梦中再次见到那双眼。多久之后她才知道,那双眼中的柔情与悲伤都与自己有关。 是值得庆幸的事,她爱的人也爱着她;是不幸的事,即使相爱也没能走到一起。 投入的感情越深,迷途越是担忧。她作为仙界的人真的能肆无忌惮的和澣尘相恋吗?万一这一世,他们又以悲剧收场,该如何是好? 但迷途又不愿放弃现在的情感,两世的爱恋、两生的幸福时光,让她眷恋,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忽然间有了这种担忧,让迷途惴惴不安,在日后与澣尘相处的时候,更抱着虔诚、小心翼翼的心思,享受每一刻的温柔。 澣尘见迷途一直盯着自己,有些疑惑,他用手在迷途眼前晃了晃,问:“怎么了?” 迷途浅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眼睛很好看,不自觉的多看了一会儿。” “我可不只有眼睛好看,浑身上下没有不好看的地方。”澣尘毫不客气的自夸道。 迷途被他的自信逗笑,附和道:“好看,好看,怎么看都好看。” 沐风背了一堆干柴回来,没想到砍柴也是个力气活,把他累的够呛。加上今天太阳又大,热的他汗流浃背。 迷途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疑惑的问:“你怎么还去砍柴了?” “我也不想去啊,那个老奶奶说让我们在此停留一天,做工抵债。”沐风回答说。 “抵债……” “对,就是抵债,你们偷了我的衣服,难道还想轻易离开不成?”三神奶奶端着饭菜出来,并用严厉的语气说。 “衣服,我们可以付给您银子。做工抵债就没有必要了吧,而且我们有着急处理的事情,不能多留。”迷途急忙解释道。 “银子可不是万能的,你们偷我的衣服被抓到,当然要听我的。再说了,耽搁一天,误不了什么事。” 三神奶奶把饭菜放在石桌上,又对三人说:“你们先去把脏衣服换下来,然后过来吃饭。” 三神奶奶的语气强硬,三人不敢反抗,只能照做,三人分别进入不同的房间,换上凡间寻常人家男女穿的衣服后才出来。 出来之后,三人互相打量,都露出苦涩的笑。这哪里还是什么仙子魔尊啊,完全是人家的村姑和农夫嘛。澣尘和沐风穿着短衫,迷途穿了一件翠绿色的衣裙,颇有些乡村风格。好在三人的颜值高,并不会因为着装受到影响。 三神奶奶看到他们,满意的点点头,说:“这样看清爽多了,快过来吃饭吧。” 桌上的饭清一色的都是绿菜,没有一点荤腥,看起来寡淡无味。但老人家都做好饭了,也不好意思不吃,尝过一口之后,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简直就是天上人间难得的美味啊。从未见过如此好吃的素食。 折腾了大半天,他们还都有些饿了,大口的吃着饭。三神奶奶含笑看着这三个小辈,看样子非常满足。 停留一天确实不会耽搁什么大事,相反还能错过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从元真派逃出之后,沁音派了追兵去追捕。也多亏被三神奶奶困住,他们才避免和元真派以及天下的修真门派相遇。不用过逃逃杀杀的生活了,本来迷途也不喜欢那样。只是,这样并不能帮迷途从沁音设好的圈套中逃脱出来。 第八十二章 神的旨意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我等已命令门下弟子,遇到他们三人尽力铲除,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天下修仙人士聚集一堂,商量着要铲除迷途等人。沁音演的那场戏,让所有人都认为迷途是一个欺师灭祖、残害师门的冷血妖女。 “见到人,要留活口,杀了她,在场所有人都少不了麻烦。”沁音坐在上位,用清冷的语气说。 “此话何意?”有人提出疑问。 “我的师妹堇瑟,十年前已死,死后升入仙界,成了你们今日见到的女子。她现在是仙界的迷途仙子。若是杀了她,仙界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什……什么?她是仙界的人!你为何不早说啊?” 众人听说迷途是仙界的人都非常惊讶,他们修仙人士,一生的目标就是晋升到仙界,自然不敢招惹仙界的人。 加上世人皆知,仙帝性格固执,尤爱面子,又严格执行规章,以凡人之身触犯仙界权威,那定是要被仙帝讨伐的。只要他一声令下,整个门派都可能覆灭。此次他们私自追杀迷途,唯恐触怒仙界,一时间人心惶惶,坐立不安。 沁音看着低下的人,不禁在心中冷笑:哼!这些道貌岸然的人,成天说着护佑天下,不过是一群胆小鬼。 心里想归想,表面上还是没有露出鄙夷之色的。沁音站起身,安抚众人的情绪:“各位先冷静一下。是迷途有错在先,我等追杀也是理所当然。且此事我们人证物证俱在,就是到了仙帝那儿,也有理。” “沁音师侄太年轻了,不知仙帝偏执,追杀仙界之人已是大不敬,还又怎敢当面对质?” 天下修真门派虽多,但自认为是一家人,虽然门派不同,大家也以师叔师伯师侄师弟等叫法互称,以显示他们的团结一心。但名号什么都是虚的,哪有人真正把他派的弟子视如己出呢?说到底,大家还是竞争关系,你的门派强,天下人都拜入你的门下,其他门派自然要少许多人才,资源也要受到压榨。若真是一家人,何不共享人才,同分资源呢?所以所谓的天下修真门派都是一家人,也不过是面和心不和罢了。 大家对这些事心知肚明,却没人提出异议,只为维护那表面的和平。 沁音自幼就明白这个道理,也早就看透各派的争夺,不过她不在意这些,管你是面和心不和还是心和面不和,只要能为她所用,怎样都可以。 “迷途有过在先,怎么不能当面对质?难道她杀我元真派掌门及鹿门弟子之事就这么算了?就算是仙界的人,也不能如此放肆吧!” “是啊,我不管诸位怎么想,反正我鹿门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于青松一直呼应沁音的想法,不得不说,他们的配合打的还是不错的。 “不善罢甘休又能怎样?”有人问。 “六界会审。若跨界犯事便可提起六界会审。迷途在人间肆意杀人,理当提起六界会审。” 沁音的话说完全场鸦雀无声。六界会审可不是小事,估计各派的负责人还需要缓一缓。沁音也不急着得到回应,她还有后招。 各派的人从元真派的议事大厅回到住处,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六界会审,风险确实大,但如果成功,也能得到重大的回报——位列仙班。 这次六界会审,是凡界与仙界的一场对决,仙规有云:仙界有失,理当改之,仙班位缺,理当补之。经六界会审除仙籍者,由凡间推选一人入籍,填补空位。 推举一人入仙籍是六界会审最大的诱惑了。各派人士虽然没有在大殿上直接表达想法,但私下里已经开始活跃起来了。要知道,他们这些修仙人士的毕生追求就是位列仙班,但想要成仙有严格的选拔条件,许多人至死都没等到那个机会。 这次提出六界会审的想法,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之后,成仙之事便此生无缘了。所以大家都开始在私下里探口风,拉拢人心。 沁音和于青松早就看出这一点,正在利用大家的弱点,逐一攻破,诱使他们在要求六界会审的文书上签章。 “六界会审之后,会推举一人入仙界,届时,我一定会推选您的。” “真的吗?” “当然。师叔为人正义,匡扶天下,无论是修为还是品行,当属极佳,若非要推举一人,我认为非师叔莫属。” 沁音和于青松分别行动,各个击破,门派能力较强的,他们便以推举成仙为诱饵,引诱上钩。至于那些势力弱的小派,则加以威胁。用这种威逼利诱的手段,不出一日的功夫,竟让所有门派都在六界会审的文书上签字盖章。 沁音看着那份文书,露出张狂的笑。无论你是堇瑟还是我迷途,我都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沁音在心中默默发誓,最开始她对堇瑟的恨意还没有这么深,慢慢的在对付堇瑟的过程中,她的恨意不断累加,最后变成如雪崩之势袭来的,不可抵挡的恨意。 她用自己的生命来怨恨堇瑟,得到的回报又怎会是爱呢?她一直不懂堇瑟和她的差距,也一直不懂大家为什么都喜欢堇瑟,只是一味的恨着堇瑟,在仇恨的道路上走的久了,就忘了最初的样子。 现在,只需要将文书提交给仙界就好了。原本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不过沁音新认识了一个人,他也是仙,并且在仙界的地位不低,可以在短时间内将诉状递交给仙帝。让人真气涣散不听使唤的药也是他给沁音的。 一开始沁音并不相信他,但他给沁音除了六界会审的主意,还策划了所有事情。现在看来,他的计划没有一点疏漏,是个不错的帮手。 沁音曾问那人,是否跟迷途有过节。他说迷途挡了他的路,但至于挡了什么路,就不为所知了。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沁音还是相信他,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只要能击垮迷途,沁音不在乎使用何种手段,也不在乎与何人为伍。 迷途等人还不知未来将要应对的麻烦,他们被三神奶奶留住,一天都忙于各种繁杂的事务。前脚沐风刚砍完拆,还没怎么休息,三神奶奶就把他们叫到一片地里拔萝卜。 三人一人带了一个竹筐,据说要用萝卜将竹筐填满才能回去,还不能动用真气,因为三神奶奶就在地头坐着,他们用了真气就会被发现。 不知道为何,他们总有一种被人坑骗,拉去做苦工的感觉。可是三神奶奶的权威摆着,他们也不敢妄动,只有这种时候才感觉修为不如人,就比人矮了一截。 三神奶奶是创世神,其寿命比这个世界还要长,在漫长的岁月中,修为自然累计不少,纵使澣尘是魔尊,又将隔岸离火炼制六层,达到了神也惧的状态,但毕竟只是惧,而不是无力应对。所以他的修为在三神奶奶面前,不值一提。沐风和迷途两人修为较低,在人间还算是佼佼者,出了人间,就没有优势可言。在三神奶奶面前,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三神奶奶的身份,只是隐约觉得她是一个强大的存在。在这个强大的存在面前,他们不得不听从指令,好在三神奶奶没有恶意。 “我们到底在干什么?拔萝卜?呵!真是无语,我堂堂魔尊,为什么要干这些?” 澣尘拔了几根萝卜就开始不耐烦了,把萝卜一扔,干脆放弃。 “该抱怨的是我好吧,刚砍完柴就要拔萝卜,这一天过得真是,一点都不真实。作为元真派首席大弟子的我,也没有做过这种体力活好吧。”沐风也抱怨道。 “所以说啊,堂堂魔尊和元真派的首席大弟子,为什么要来我这个老太婆家里偷衣服?” 三神奶奶站在地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手中拿着竹条,凶神恶煞的看着两人。提起这个,沐风和澣尘无力反驳,只能继续埋头苦干。 相对于他们两个,迷途则很安静,不是因为她没有怨言,而是这萝卜……也太难拔了吧! “这到底是什么萝卜,怎么就是拔不出来呢?是长在地里了吗?” “萝卜本来就是长在地里的……哎呦,你们这群不是人间疾苦的人,啧啧啧。”三神奶奶摇摇头,对他们的干活速度很不满意。 现在的孩子就知道打坐练功,遇到事情就使用法术,毫无生趣可言。大自然多么美妙,都无心体会。我们创造这么美好的世界,可不是让他们这么浪费的。还是我们那个时候好啊…… 三神奶奶背着手离开萝卜地,仿佛回到了世界初创的时候。最初,神的旨意是创造一个美好平和、没有杀戮、没有阶级、自由自在的世界,万万没有想到世界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是谁改变了神的旨意,让六界变了模样呢? 现在,神想改变世界,让它回到原来的轨迹,不知过了十几万年后,会不会有些难? 第八十三章 神的眷顾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仙界 仙帝在正殿处理要务,正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虽然各界的事务看起来没什么重要的,但处理起来总是让人头大,也正是这样各界才需要尊主进行管理。 自家的事情已经够麻烦的了,还需要权衡六界的利益,搞好外交关系。前段时间,魔界的摄魂术短暂出现,虽然已经证实屠戮的封印之地没有问题,但还是闹得各界尊主惶惶不安,有人提议在近期之内,各界尊主聚到一起,重新加固屠戮的封印。 仙帝也赞同这个想法,正在全力推进此事。不过这件事并不简单,稍有不慎可能会破坏原有的封印,因而要慎之又慎。 光是这一件事就已经够麻烦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件烦心事——凡间向仙界递交了六界会审的诉状,整篇文章写的冠冕堂皇,大意就是仙界的迷途仙子与魔界勾结,杀害凡间第一修仙门派的掌门,还烧毁其尸体,不光如此,还前后杀害鹿门七位弟子及元真派三位弟子,其心可诛,引得凡间修仙界震怒,故而上书仙界,请求六界会审,惩罚迷途。 “这诉状是从何而来?”仙界看完之后问芣苢。 诉状是芣苢交给仙帝的,但真正促成此事的人是仙界的三皇子子殷,他不方便出面,故把诉状交给芣苢。芣苢不好说出子殷的名字,便撒谎道: “这是我下界之时,元真派弟子沁音交给我的,上面有所有修仙门派的签章,已达六界会审的要求,我便将诉状带了回来。” “元真派的弟子控告曾是元真派弟子的迷途杀了元真派的掌门?哼,这其中你不觉有问题吗?迷途仙子又岂是草菅人命之人?这种诉状你接来,是想让本帝如何处置啊?” 仙帝面露温怒之色,他通常不会训斥手下的人,一般也不会表露任何情感,但碰到迷途、素然的事情,就会格外激动。这一点芣苢仙子也是知道的,所以她一般也不会触碰仙帝的逆鳞,这也是仙帝对她信任有加的缘故。 不过现在,她既已选择投入子殷的麾下,总要为其谋些利益。子殷说一定要促成此次六界会审,那她便会冒着触怒仙帝的危险,促成此事。 “此事在凡间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就算我不接诉状,他们也会交由其他人。故属下以为,与其等到他人介入,让仙界至于被动的局面,还不如我们主动接管,也好掌控局势。” 芣苢仙子的话说的好听,仙帝却没有听进去,他不愿迷途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受苦。 “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要问我仙界子民的罪,我仙界还有何尊严可言?” “倒也不是莫须有。”芣苢补充说:“人证物证都在,怕是不还推脱。况且,此事触怒凡间的修仙界,他们正在全力追捕迷途仙子,虽然她身边有高手想帮,但也耐不住全天下的追击。属下以为,还是尽早让迷途仙子回来为好。” “况且,仙帝您一向以仙规为重,此次若因迷途仙子打破规定,以后怕是不好办,仙界的权威也会大大受损。反正此事交由仙界来管,定能还迷途仙子清白,六界会审又有何妨呢?” 不得不说,芣苢非常了解仙帝,他可是为了守住仙规处死自己亲妹妹的人,怎会因为迷途就打破规章制度呢?芣苢的这番话无疑将仙帝逼入死胡同,那个只认规章,高高在上,偏执又冷酷的仙帝,若想守住他的清誉和心中的坚持,就只能同意六界会审。 仙帝沉默良久没有说话,也不知这段时间做了怎样的思考,最终同意六界会审。 “你带一队仙兵,去凡间带迷途回来。记住,万万不可伤了她。” “属下明白。”芣苢道。 之后她又问:“若魔尊与二皇子阻拦,该当如何?” “魔尊阻拦,便告诉他仙界有解绝情谷谷水的药,若他不愿迷途现在想起十年前他们新婚之夜发生的事,就不要阻拦。若子归阻拦,就让他想一想素然。” 仙帝最了解澣尘和子归想干什么,因为了解也深知他们的软肋。让芣苢转达的这些话是**裸的威胁。澣尘和子归听到之后都气的牙痒痒,但无奈被人抓住软肋,也不能做什么。 在三神奶奶的居所待了一天之后,迷途三人终于从苦役中解放出来。走之前,三神奶奶给了每人一根萝卜,说是什么离别礼物。 三人面露尴尬之色,看着这长相普通的萝卜,都不想要。 “奶奶,这萝卜您留着吧,我们不喜欢吃萝卜。”迷途找借口说。 三神奶奶正色道:“给你们就拿着,难道还想帮老太婆我拔一天萝卜。” “不了,我们喜欢吃,非常感谢。”澣尘可不想拔萝卜了,很识趣的拿起萝卜,一人分了一根,反正不想吃的话等走远了扔掉就好了。 “别想着走远了扔掉,我跟这萝卜可是有感应的,你们若扔掉我肯定会快速感到,暴打你们一顿。” 心里的想法被拆穿,澣尘有些尴尬,心想:这老太太是能看穿人心还是能预言未来啊?怎么知道我会把萝卜扔掉。 这么一想,越发觉得三神奶奶是个厉害的角色。看来,需要好好调查一番才是。 “不会扔掉的,奶奶放心吧。那么,我们就就此别过吧,后会无期。”沐风拿上萝卜,鞠了一躬,快速离开这个让他屡屡受挫的地方。 三神奶奶站在村口望着三人离开,他们走的时候是下午,夕阳的光线一层一层的,如渐变色一般铺满整个天空,金红色的光线从天边漏下,洒在远处的山坡上,农家的屋檐上,以及迷途等人的背上。几缕炊烟袅袅,斜上云霄,在空中和飞鸟来了个浪漫的邂逅。 迷途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村庄,仿佛一切都变成梦中虚幻的景象,那么不切实际,又那么遥不可及。 事后才知道,三神奶奶的村庄并非所有人都能看到,如海市蜃楼一样,只出现在有缘人的眼中。 “前路险阻,祝你们好运。”三神奶奶传达她的祝福。 “你们说这个老奶奶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厉害?”迷途谈起三神奶奶。 “不知道,或许是某位隐世的高人。”沐风推测道。 “肯定没这么简单。就算是隐世的高人,也不是我的对手。我的隔岸离火可是达到六层了,六层神也惧,不可能打不过她。” “等等!神也惧……神,莫非她是神?!” 澣尘被自己突然的想法震惊。他赶紧拿出三神奶奶给的萝卜,它早已变了模样。这哪里是萝卜呀?分明是提升修为的神药。 “这是……灵犀果?”迷途也发现手中的萝卜变了模样,原本长相普通的萝卜,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灵犀果。这东西大部分的人都只在古籍中看到过,六界之内并不常有。 相传,灵犀果乃天地初创之时创世神播种的一种果实,吃完可大幅提升修为,还可同时兼修两种想抵触的功法。例如,澣尘的隔岸离火使火系法术,与冰系法术相抵触,服用此果之后,可同时修炼隔岸离火和另一种冰系法术,甚至可以是仙界的冰系法术。 如此珍贵的果实,实在罕见,目前来说,六界之内还没有能做到同时修炼两种想抵触的法术的存在,也就是说还从未有人得到过灵犀果。 “如果这是灵犀果的话,方才那位老人家是……” 沐风不敢置信的说,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三人异口同声的说:“创世神!” 这实在是一个惊讶的消息,他们想转身去寻找刚才的村落,回头才发现身后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三神奶奶和村落,都消失了。 阴差阳错的遇见创世神,还得到世间罕见的灵犀果,也算是三生有幸了。这一天之内做的砍柴、拔萝卜的苦力活,瞬间就没有那么难受了。反而觉得无比划算,如果拔一天萝卜就能换一颗灵犀果,估计六界之内的人都会疯抢吧。 “如果萝卜就是灵犀果的话……”迷途想到这种可能,突然两眼放光,惊叹道:“那个萝卜地里的,不会都是灵犀果吧!天哪,数量也太惊人了吧。” “亏大了亏大了,刚才应该对拔点萝卜的。”迷途的语气和表情都带着可惜,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一样遗憾。 接下来她抱紧手中的灵犀果,警惕的看着澣尘和沐风,说:“这个是我的果子,你们两个不许抢。” 澣尘和沐风被她的财迷样逗笑了,这样子和堇瑟一模一样,语气、表情丝毫不差。那一瞬间,他们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十年前的堇瑟呢。看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迷途对值钱的东西的追求都不变,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三人一路欢乐,元真派掀起的那场风波已经被抛之脑后。接下来就是先去和子归汇合,然后调查杀害向天章的凶手。 他们欢快、自由自在、幸福的模样,总会引起有心人的嫉妒。 第八十四章 有你在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子归在小城等着迷途等人归来,这几日他的伤势有所好转。雪儿的鬼气也没有再发作,不久,迷途三人回到小城,与大家汇合。原本要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却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你来做什么?”子归看着芣苢问,芣苢是仙帝的人,所以在子归眼里并不受欢迎。 芣苢拿出仙帝亲自审批的文书,递给子归,并说:“依照仙帝的命令,我等需要将迷途仙子带回仙界,还望二皇子不要阻挠。” 子归看了文书,冷笑道:“呵,因为凡间一群人的陷害,就要捉拿仙界的仙子,父君果真是越来越昏庸了。” 芣苢没想到子归竟如此直爽的说出大不敬之话,提醒道:“二皇子慎言,如此批判仙帝乃大不敬之罪。” “哼,你大可以向他告状,连我也一同抓起来好了。反正他从来都不打算给我们留退路,无论是素然姑姑,还是……” 说到一半,子归也不愿再说,他对仙帝的埋怨整个仙界无人不知,也没必要再次重申了。他把文书交还给芣苢,道:“你回去吧,告诉他,迷途仙子是不会去参加这种毫无意义的审问的。况且,她也没有杀人。” 子归说完转身欲离开,芣苢却开口了:“仙帝让我转告二皇子与魔尊,不要忘了素然仙子的下场,还有他可以让迷途仙子想起前生新婚之夜时,发生了什么事。” 子归迈出去的脚突然停了下来,他捏紧拳头,眼中射出寒光,即使生气,但他不得不考虑仙帝的话,那是警告,也是危险的信号。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千百年来,即使子归成长了许多,却还是逃不脱仙帝的控制。 子归没有说话,继续迈开步子进入房间。他走后,仙兵问芣苢:“二皇子会把迷途仙子交出来吗?” “他会的。”芣苢答。 子归把六界会审的事情告诉众人,大家听闻这个噩耗,脸上都升起一片愁云。 “没想到沁音竟背着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比起忧虑,沐风更多的是愤怒和失望。 “她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澣尘说,接着他又霸气的说:“回去告诉仙界的人,想要人让仙帝亲自到我魔界来,否则,想动我的女人,门都没有。” 迷途心中一阵感动,她默默握住澣尘的手,传达感激之情。最近发生了许多事,她还来不及理清思绪,多亏有澣尘在她身边,让她无论处于何种境遇,都能坦然面对。既不烦忧过往,也不担心过去,有这样一个可靠的男人在她身边,真是三生有幸。 子归就知道澣尘不会轻易让迷途置于险境,不过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他把仙帝的话转告给澣尘:“父君说让我们想一想素然姑姑和十年前的事。” 因为迷途在,子归不好说明白,只说了是十年前的事,但澣尘也能快速明白这句话背后隐含的深意。 澣尘冷笑一声,道:“他想威胁我?” “你先别激动,依我看,此次回去也并非会不利,六界会审前前后后也要准备些时日,迷途仙子虽然会被关押,但没有危险。只要在会审之前找到证据,证明清白即可。”子归劝解道。 “你是让我相信仙界的人吗?”澣尘冷脸说,他曾经相信过一次,却痛失所爱,这一次他不想放手。六界在他眼里,也不抵迷途一个。 “你可以不相信仙界,不信我父君,但要信我,信扶渊君,我们都不会让迷途仙子出事的。” 迷途知道此次也是非回去不可,她不想澣尘为难,更不想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毁了六界的平和。于是说:“我跟他们回去。” “我不同意。”澣尘固执的说。 “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平安回到你身边的。”迷途保证道。 “可是……” 澣尘还想说些什么,沐风插嘴道:“如果回仙界没有风险的话,倒是也可以。堇儿留在凡间,沁音肯定会派人追杀她,更不安全。再者,她走了,我们也可以安心找证据。” 大家都觉得迷途可以回去,澣尘也不好固执己见,他只是担心。这也可以理解,谁能妄想让魔尊相信仙界的人呢?他们可是宿敌,再加上,那件事在澣尘心中埋下太大的阴影,让他更加无法相信仙界的人。 子归和芣苢交涉一番,约定明日清晨启程。他还安排子萝与迷途一同回去,若仙界有异动或者突发情况,及时联络,组织救援。 子归因为雪儿的缘故,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仙界。他和澣尘、沐风三人寻找证据,帮迷途摆脱险境。 晚上,迷途一个人在院中看风景,今夜的天空呈深蓝色,星辰密布,月光皎洁,地上万家灯火,华灯璀璨,是个不错的赏景之夜。 “今晚的风景不错呢。”迷途望着星空自言自语。 “这好像不是即将接受六界会审的人应该说的话吧。” 沐风拿着酒坛和酒碗走到迷途身边,和她共倚栏杆,遥望星海。 迷途笑了笑说:“就是说啊,我这样也太没心没肺了。” “也不算是坏事,最起码心里好受些。” 清澈透明的酒水顺着酒坛流入碗中,淅淅沥沥的声音听起来像小桥流水,也像梅雨时节的雨。屋檐下一盏皆一盏的花灯照亮,延伸至很远的地方,连楼下的花草树木都看的一清二楚。迷途接过酒碗,细细品尝其中滋味。 “酒不错。”迷途说。 “比仙界的如何?”沐风问。 “那可能还差一点。”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默默喝完一碗酒之后,沐风突然说:“对不起,让你陷入这种麻烦里。” “你有什么可道歉的,又不是你提议要六界会审的,也不是你把罪名栽赃到我头上的。” “虽说如此,但沁音到底是元真派的人,这件事,我们元真派上下都脱不了干系。” 迷途平静的笑一笑,说:“要按你这么算的话,我也是元真派的人,那这件事也要怪我喽。” “也不能这么算。” 沐风低下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在迷途面前,他总是小心翼翼又有些笨拙。曾经堇瑟是他的师妹,他还能靠着师兄的身份接近她,现在堇瑟转世之后变成迷途,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 迷途看着沐风谦卑的身影,说:“师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很感谢你。所以你不用自责,我会仙界之后还要继续麻烦你呢。你要找到杀害师父的凶手,这样我才能洗去罪名。” 迷途说着拿起酒坛,在沐风和她自己的的碗里倒满酒。 “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师兄。”迷途端起酒碗,示意沐风干杯。 沐风原本是想安慰迷途的,没想到反被安慰了,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抱歉的,百感交集。现在也唯有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沐风干了碗里的酒,迷途也一饮而尽。果真,遇到问题的时候还是要稍微喝点酒,缓解情绪和压力,给自己一个缓冲的余地。 澣尘来找迷途的时候,看到沐风和迷途一起喝酒。难得的,他没有醋意横生,也没去打扰他们,默默离开了。今天,可以留给他们两人一点时间,这可是一向小气的魔尊难得大度一次。 迷途和沐风聊起过往的一些事,都很开心,一直到深夜才各自回房休息。回去的时候,迷途房里的烛火已经熄灭,她也懒得点,打算直接上床睡觉。 借着仅有的一丝月光,她摸索着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打算睡觉。刚躺下就有一只手伸来,吓得她反手就是一掌,不了刚一出手被就人抓住手腕。 这个力道和手感,是迷途在熟悉不过的了。原本警惕的她,嘴角慢慢晕开一抹笑。 “干嘛不在自己房间睡。” “因为你不在。” 澣尘一早就在迷途的房间里等着,算着时间觉得迷途差不多要回来了,赶紧把烛火熄灭,钻进被窝,等着给迷途一个惊喜。他太熟悉迷途了,知道她肯定懒得点灯,所以才能卧底成功。 澣尘把迷途拦进怀里,和她相拥而睡。黑夜中,他们只能隐约看到彼此的脸。迷途用指腹一点点描绘澣尘的脸,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的位置,迷途都细细描绘着,把他的样子刻进心里。 “害怕吗?”澣尘问。 “有你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怕。”迷途说。 有你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怕。澣尘依稀记得,在某个夜晚,那个人也曾对他说过相同的话。她带着这样的勇气承受了所有苦痛,却再也没有回到他的身边。 想到这里,澣尘怕了,怕迷途一去不回,因为抱着迷途的手更紧了。他想就这样抱着她,一直不松手。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澣尘承诺道。 “你当然要这么做,因为我是你未来的魔妃。我们还要在花溪谷建一座房子,生好多好多孩子呢。这些都是你承诺我的。” “好,承诺你的每件事,我都会做到。”澣尘说完在迷途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第八十五章 你的目光是我的错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清晨在悄无声息中到来,迷途随芣苢一同,踏上回仙界的路程。澣尘、子归、沐风三人目送她离开。 回到仙界之后,迷途被关押在墟空之境。这里整体呈一个莲花的形状,每一个花瓣处都注满水,唯有莲心处实心,是类似于玻璃或者水晶一类的物件,上面只有能容下一人的空间。迷途盘腿坐在上面,从空中俯瞰,一袭白衣的迷途宛若莲花精灵般被水包围着。但那又不是普通的水,迷途无法离开莲心踏水离开,此水为蚀骨水,若贸然踏入其中,皮肤与骨头会受尽池水的腐蚀,蔓延全身,且无法痊愈。 莲心台的外围,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从高空的洞顶铺泄而下,细看这个屏障,向一帘水幕,细小的类似于水珠的物质串联连成线,从上空落下,如瀑布一般,笼罩整个莲心台,把迷途困在里面。 天气好的时候,上面的洞口有阳光泻下,照在迷途身上,以及莲心台和水晶玻璃和如水幕般的屏障上,光线折射成七彩的模样,慢慢铺散开来,让原本单调空虚的地方,多了些色彩。 活动空间太小,迷途只能在莲心台上闭眼调息,偶尔抬头望着洞口,有时洞口的阳光太刺眼,迷途想向上看,不得不用手遮住阳光。光线将迷途的纤纤玉手照的更加白皙透亮。 有阳光的时候,澣尘总忍不住抬头去看,或许是因为魔界缺少阳光,也或许是那明媚的光线能让他想起那个少女的笑。 直接望向白亮的光线,刺的眼睛睁不开。每当这时,澣尘都会伸手挡在眼前,透过指缝去看明亮的阳光。透明的光线从澣尘指间的空隙漏下,为他骨节分明的手增添一圈光晕。 同一片阳光下,不同的空间内,迷途和澣尘伸手去遮挡阳光,抬头仰望无边的天际,他们的手仿佛因为这一层阳光重合,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 被关押的日子是漫长而又无趣的,迷途终于能找到空闲看她从元真派的藏典阁中拿出的书,那是一本关于素然仙子传记的书籍。 这本书她很早就拿到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看。现在闲下来,终于能走进那个女子的世界了。迷途一直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让仙界的人都记忆犹新。子归子萝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救她,扶渊为她白头……甚至,迷途觉得,澣尘与素然仙子也应该有某种联系,只是她还不知道二人之间存在怎样的联系?或许通过这本书,可以找到些痕迹。 迷途翻开泛黄的书页,开始阅读关于素然仙子的记载。 和所有不平凡的人一样,素然仙子从一出生就与众不同。父亲是帝君,母亲是帝后,她出生的时候一直凤凰从遥远的东方飞入帝宫,落在帝后的床头上。帝后在生素然的时候,是难产状态,痛苦了一晚上孩子还没出来,知道清晨,那只凤凰飞到敌后的床头,素然仙子才平安出世。因此大家都说素然仙子出生时得神鸟庇佑,注定不平凡。 新生儿在仙界并不常有,随意仙界的人们也因素然仙子的出生而高兴,大家一起来帝宫看望孩子。可刚出生的孩子似乎很怕人,一直哭个不停,连她的母亲都束手无策。 直到……扶渊来到帝宫,他走到孩子面前,那女婴突然不哭了,咯咯笑了起来。大家都说素然与扶渊有缘,还鼓励扶渊抱抱孩子。 扶渊从未抱过小孩儿,也不知从何下手,只能笨拙的抱起她。素然被扶渊抱着,笑的更加开心了。她的笑如三月的暖阳,照进扶渊冰冷的心中。那一刻,扶渊决定,生生世世都要守护这抹笑。 看到这里,迷途放下手中的书,感叹道:原来扶渊君从那个时候就决定守护素然仙子了,真是深情啊。 好巧不巧,扶渊在这个时候来找迷途。他出关后听说迷途被关押在空虚之境,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千年前,素然也被关押在这里,度过了她漫长一生中的最后时光。 不过那个时候,扶渊并不知道素然被关押,他正在闭关修炼,若非行刑那天子归去找他,他可能连素然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那他真的会在此后余生后悔不已。 扶渊从入口缓缓走来,远远的就能看到他的一头白发,头发随意的束在后面,散落在衣服上。他看迷途的角度刚好是逆光,因而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光,在那片光下,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坐在莲心台上。恍惚间,他还以为,见到了千年前的那个女子。 迷途见扶渊过来,早已展开笑颜迎接他。上一次见面还是几个月前,扶渊还是老样子,她却显得有些落魄。 “你怎么会来?”等扶渊靠近后,迷途问。 即使是法术高强的扶渊,也不能靠近莲心台,只能和迷途隔水相望。 “我听说他们把你关押在此处。” 迷途撇撇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说:“这样的我有点狼狈吧。” “不,依然很漂亮。”扶渊说。 “我漂亮还是素然仙子漂亮。” 迷途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扶渊却沉默了。她心里不是滋味的说:“看来是素然仙子漂亮呢。是吧,让你千年都忘不了的人,一定是世间难得一遇的美人儿。” “都漂亮。”扶渊说,他说话时的声音很慎重,似乎经历一番深思熟虑。 迷途笑了笑,没有接话。少顷,她说:“既然来了,就陪我多坐坐吧,不知道要在这里关多久,怪无聊的。” 扶渊没有说话,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用行动回答迷途的邀请。扶渊也是个寂寞的人,不知在冷清的仙界度过了多少时光,素然的出生让他短暂的幸福过,她的死却带给他长久的悲痛。 另外一件幸福的事,就是迷途的到来,让扶渊在孤寂的时光中又找到些安慰。最初的日子,他们是互相安慰,因为迷途在仙界也很孤单。 澣尘的出现,让迷途找到久违的幸福与欢快,而扶渊还是没有挣脱孤寂的泥潭。 “过不了多久,六界会审就要开始了,届时六界都会派使者前来。”扶渊说。 “我知道,子萝已经告诉过我流程了。”迷途回答说。 “证据呢?找到了吗?” “夙辰他们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在仙界不能提及澣尘的名字,好在澣尘当时以夙辰的身份入了仙籍,可以称呼这个名字。 “那就好。”扶渊道。 人间提上来的迷途的罪名有三,其一是杀害鹿门及元稹派弟子共气人;其二是勾结魔界,杀害元真派掌门向天章;其三是烧毁向天章的棺椁。迷途若想全身而退,必须摆脱这三项罪名。澣尘等人为了帮助迷途,商议分别寻找证据。 约定沐风悄悄潜入元真派,看能否找到长老们的下落,向天章死后长老们同时消失,这其中必定有蹊跷。如果可以,他是除了澣尘之外,唯一能证明迷途没有烧毁棺椁的人。虽然他被沁音利用,陷害迷途,但一番威逼利诱之后,还是有希望让他说出真相的。 至于鹿门及元真派弟子和向天章被杀之事,就有些难办了。不过若是能去冥界找到他们的魂魄,带去仙界,当面解释清楚,应该就不成问题。 商量好对策之后,沐风先行出发,前往元真派。在回去的路上,他遇到青山派弟子邢杰,他碰巧要前往元真派祝贺沁音继任掌门,还对了好些礼物。 青山派是众多修仙门派中较小的,相对也纯粹一些,除了婚丧嫁娶,一般不与其他门派来往。十年前,沐风一行人曾帮助过邢杰,邢杰与他们年纪相仿,因而成了好朋友。 沐风简略的说出他的请求,邢杰没有半分迟疑的答应沐风,让他随青山派的礼物车队混入元真派。 路上,两人聊起近来发生的事,邢杰劝慰道:“前几日家师来信,粗略写了元真派发生的事情,真是让人伤心。沐师兄也不必太过难过,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看的。” “我明白,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还要尽快找到证据救出堇儿。”沐风说。 “他们都说堇师妹勾结魔界杀害向掌门,此事可是真的?”邢杰问。 沐风冷笑一声,道:“怎么可能?师父过世的时候我与堇儿在一起,若不是我告诉她师父过世的消息,她根本就不知道。” “那你为何不出来作证?” “沁音说我被堇儿蛊惑,已归心魔界,现在天下的修仙门派都不相信我的话,我又要如何证明啊?” 邢杰也见过几次沁音,印象中她是个温婉大方的女子,没想到竟成了今天这样。想想沁音前后的差别,邢杰感叹道:“没想到,沁音师妹竟完全变了个人。” “是啊,也不知她到底怎么了?竟然变得如此恶毒。”沐风也感叹,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沁音为何突然有如此变化。 “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邢杰道。 “你知道原因?”沐风诧异的问。 “还记得十年前吗?我们曾相处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沁音师妹的目光总落在你身上,而你的目光总是跟着堇师妹,堇师妹的目光却与那少年……叫什么来着,是澣尘吗?对,她的目光总是和澣尘相对。当时我就觉得你们几人要唱一出悲恋,后来真的发生了悲剧的事件。只是没想到,隔了十年,你们的目光还是如此交错。” 第八十六章 三川途边等万年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邢杰的话让沐风陷入沉思。从小时候开始,他的眼里就只有堇瑟,从未关注过沁音,更不知沁音总是望着他这个事实了。 “我从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沐风喃喃道。 “当局者迷。你只在乎堇师妹,怎会看到她的真心呢?”邢杰这个旁观者看的是一清二楚,感情的事不就是这样嘛,身在其中的人总是不懂其意,但外人就很明白。 沐风沉默了,半晌后,他又说:“如果她真的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让我怎么面对她啊?”说完沐风深深的叹了口气。 沐风因为邢杰的帮助,顺利混入元真派,按照之前约定的,开始调查。今非昔比,沐风已经不能光明正大的在元真派行动了,只能隐秘的行动。好在有邢杰的帮助,还不至于太难。 澣尘和子归去了冥界,心怀希望的去找寻亡者的灵魂,以证实迷途没有杀人。但冥王却告诉他们:“你们来晚了,他们的魂魄早已转世,来不及了。” “一个都没剩?”澣尘问,“向天章的魂魄也没留下。他才去世没几天,应该还没有转世才对。” “向天章的魂魄并未来冥界。”冥王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子归不解的问。 人死后的魂魄都会被鬼使带回冥界,除非找不到死者的魂魄,或者成为怨鬼。 “是成了怨鬼的意思吗?”澣尘追问。 冥王摇摇头说:“不是,似乎是滞留在某个地方了。反正就是没有找到他的魂魄。” 澣尘和子归面露沉重之色,离六界会审没有多少时日了,不知道在那之前,能不能找到向天章的魂魄? “很抱歉没能帮到你们。”冥王的姿态放的很低,毕竟来人是仙界的皇子和魔界的尊者,他一个小小的冥王自然只能小心应付。 “向天章的魂魄也就算了,之前死去的鹿门弟子的魂魄不能召回吗?我曾在古籍上看过,有可以召回转世魂魄的方法。”子归道。 “冥界却有此法,但奈何我功力不够,尚且不能做到。再者,若召回灵魂时出现差错,恐怕这孽缘要算在迷途仙子的头上,对她的审判没有丝毫益处。二位不妨去三川途一趟,传闻孟婆有一记忆珠,能收集亡者的记忆,不妨一试。” 澣尘和子归听从冥王的建议,去三川途找孟婆。记忆珠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三川途立于阳间与冥界之间,连接这两个地方的是奈河桥,桥头为阳,桥尾为阴,一过奈河桥,才是真正的阴阳两相望,生死个不知。 孟婆时常在奈河桥的桥头,坐在枯老的古树下,卖她的孟婆汤,只有喝了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的人,才能过了奈河桥。 据说孟婆有两张面孔,有缘人见了她是一个貌美的女子,无缘的人就只能看到她苍老的面孔。澣尘和子归曾来过几次冥界,但走的不是奈河桥这个通道,因而没见过孟婆。 阳间过世的人多时,三川途会很拥挤,过世的人少的时候,三川途空旷无变,尽显凄凉。澣尘和子归到来的时候,三川途就没什么人。只有孟婆和一个红衣女子。 他们认出红衣女子是笙歌,过去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去找孟婆办正事。从远处看,孟婆是一个背部佝偻的老人。走近一看,她竟然变成了一个貌美的女子。澣尘和子归看到的都是貌美的女子,不禁感叹:看来一直流传的说法是真的。 有缘人看孟婆,是一个貌美的女子,这说明他们是有缘人吗?若真如此,借记忆珠的事情会不会容易一点? “是来借记忆珠的吧。”孟婆说,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孟婆说话的时候没有抬头,她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锅里的孟婆汤,手拿勺子不断的搅拌着。锅里的汤黑糊糊的冒着热气,看起来并不好喝,却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 “您知道我们的来意?”子归问。 “冥王已经打过招呼了。”孟婆答。 “那……”子归心中一阵窃喜,继续问:“那能把记忆珠借给我们吗?” “借没有问题,但你们要帮我一个忙。”孟婆的声音很轻,轻如羽毛,落在水面上也激不起任何浪花。没有感情,也听不出喜怒哀乐。 世人都说,孟婆汤是用孟婆的情感熬制的,难道是她把所有情感都倾注在汤里,才会如此冷淡,语气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吗? 对于孟婆的爽快,澣尘很满意,他说:“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是本尊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 “这件事对你们来说不难。让仙界的扶渊君来三川途一趟,届时我会把记忆珠交与他。我看过了,那珠子里,有你们想要的记忆,完全可以救那个人。” 孟婆提的要求,说难不难,说简单也并不简单。扶渊与迷途关系甚好,若是为了迷途的事,劝说他来一趟三川途似乎不难。但自素然仙子离世后,扶渊便再也没有出过仙界,不知他愿不愿意为迷途来一趟。 澣尘和子归也不知孟婆为何会提出这种要求,但也只能按照她说的做。子归要带着雪儿,不便回仙界,就只能由澣尘回仙界劝说扶渊君。这刚好合澣尘的心意,这样他就能去见迷途了。 澣尘服下丹药,以夙辰的身份回仙界。这丹药可以短暂改变人的容颜,和凡间的易容丹相似,却又有所不同。丹药服下之后,可以根据服药者的心意变化容颜。也就是说会有两幅面孔,给别人看哪副面孔全由心意而定。 澣尘第一次去仙界的时候就服用过此药,在仙界的宴会上,澣尘给众仙展示的是易容后的面孔,给迷途展示的却是他原本的样子。 这也是仙界那么多人,都没有认出夙辰就是魔尊的缘故。不过此药极其罕见,且持续时间有限,两次使用的时间最短不超过3个月,否则会面部会被药力腐蚀。 此药乃是仙界的重明医仙所致,一般不会拿出。不过他与子归的关系极好,才破例给了子归三颗。 澣尘去仙界后,第一时间去找扶渊,将孟婆的原话告诉扶渊。 说完之后,澣尘问:“你会去的,对吧?” 若是去别的地方,扶渊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只是三川途……唉,罢了罢了,也只能去了。 也不必做什么准备,扶渊就踏上了去三川途的路,澣尘则去找迷途。 三川途,扶渊以前从未来过,这次过来,心情有些复杂。更准确的说,他不知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这里。 他去的时候,孟婆站在奈河桥上,身穿一袭红装,她的三千青丝被风任意吹散。感受到扶渊到来后,她缓缓转头,眼含泪光。一缕细发被风吹到唇边,让人不由得注意到她红润有光泽的双唇。她展现给扶渊的,是她最美的样子。 扶渊缓步走到奈何桥上,桥边的风很大,桥下的水却静止不动,或许是死水的缘故。 今日的三川途,没有亡魂,只有一对许久未见的旧人。这是孟婆为了见扶渊,特意做的准备。 扶渊走到孟婆身边,和她站在一起,始终没有说话。三川途原本就空旷寂寥没有生气,加上今日没有亡魂,就更加落寞了。扶渊与孟婆站在一起,谁也不说话,导致整个三川途一片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之后,孟婆先开口了,问:“这么久没见,你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吗?”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扶渊如实说。 孟婆苦笑,道:“那你还是别说了,听我说吧。” 这个时候的孟婆,跟早些时候与澣尘、子归对话时的她完全不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会哭会笑的女子。原来,她并非是把感情注入了孟婆汤中,而是把所有感情都给了扶渊。 孟婆扶着奈河桥上的栏杆,眼望远方,带着憧憬的眼神说:“我还是喜欢以前,世界初创的时候。” 十几万年前,这片陆地被冰雪覆盖,毫无生机,唯有六个神,他们是:三生老人、三神奶奶、扶渊、孟婆时雨、古优、远曌。这六位神创造了现在的六界,因而被称为创世神。但六界之内的人对创世神都知之甚少。 世界初创之时,他们在六界之内自由翱翔,弹琴跳舞,饮酒作乐,恣意妄为,过着无拘无束的日子。那段时光,是孟婆最怀念的。 她时常能与扶渊在一起,虽然交流不多,扶渊一直都沉默寡言,但她能天天看到扶渊,也因此产生了情感。 忘了从什么时候起,六界发生了变化。神创造了世界,就不能管这个世界,其中轮回生死是最要紧的事了。每个神都被分配到自己的领域,于是孟婆来了三川途。 临走前,她向扶渊表白了心意,却没有得到回应。 “我会在三川途等你,无论你来与不来,我都会在那里等你。” 然而,孟婆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等到古树变成枯树,等到青丝变成白发,始终没能等到扶渊的到来。 第八十七章 博得美人倾心吻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上万年过去了,你竟一次都不来看我。” 孟婆的眼中蓄满泪水,回想起这上万年的孤寂,她忍不住落下泪。 这么长的时间,孟婆一直都是从他人口中听闻扶渊的消息。听说他去了仙界;听说仙界有一个女婴出生,扶渊为她取名叫素然;从那之后,孟婆听到的所有关于扶渊的消息,都会夹杂着素然的事。似乎除了和素然在一起之外,扶渊什么都没干。 后来,孟婆终于忍不住了,偷偷去了仙界一趟。那一次她看到扶渊与素然在一起,在芙河中玩耍,他们互相泼水,玩的好不开心。扶渊脸上明媚欢快的笑是孟婆从未见过的,他看素然是温柔深情的眼神,从未用在孟婆的身上。 那之后,孟婆明白了,扶渊爱上素然了,就像她爱扶渊一样。世上最悲伤的事,莫过于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有了心上人。 孟婆再也没有离开过三川途,依旧在枯树下卖她的孟婆汤,也依旧等着扶渊,或许是等成了习惯,或许是还抱有期待。 等了一天又一天,等到的却是扶渊为救素然,替她挡下天雷刑劫,耗损万年功力保住她最后一缕残魂,并一夜白头的消息。 “你对她越好,我就越是心痛。” 孟婆眼泪汪汪的看着扶渊,扶渊则眼望前方。他不是不愿看孟婆,而是不知该用何种表情看她。 “时雨,忘了我吧。” 扶渊转头看到孟婆,恰在这时孟婆的左眼落下一滴清泪,泪水自眼帘滑下,顺着她白皙的脸颊,一路流淌,最后在下巴处再次凝结成泪珠,晃晃悠悠的挂在下巴上,短暂的坚持后,那泪珠还是掉下去了,落在奈河桥上的某处。 “那你呢?能忘了她吗?”孟婆的嗓音沙哑,大概是哭了的缘故吧。 扶渊没能回答孟婆的话。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忘不了。 “看吧,连你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我能做到。”孟婆苦笑着说。 “我只是觉得抱歉。” “不用觉得抱歉,也不要有负担。我爱你,那是我的事,是痛苦还是欢喜,都有我自己承担,与你无关。” 孟婆的眼神很坚定,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也是一个爽快的女子。她用上万年的时光去爱一个人,并不要求那个人给她回应。只是爱了而已,只是戒不掉而已。 她越是这样,扶渊越是觉得抱歉。他想起上万年前,孟婆向他表白心意的那天。 那一天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扶渊坐神殿的树下弹琴,琴声悠扬,无喜无悲。他的面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汪洋。在那片汪洋之上,有一座弧形的小岛,上有一座木屋,在水雾中若隐若现,时雨从那里飞身而下,踏水而来。 扶渊只顾弹琴,没有顾及时雨的到来。时雨也只是含笑的看着扶渊,没有打扰他。 曲罢,时雨对扶渊说:“明天我就要去三川途了。” “我知道。”扶渊道。 “此次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来。”时雨亲启双唇,柔声说。 “回来也没什么好的。” 扶渊的视线转向那片汪洋,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到也不是那种冷峻的眼神,只是淡淡的,看不出一丝情感。事实上,直到素然出生以前,他都不知道情感为何物。 “回来是没什么好的,但能看到你。” “我也要走了,去仙界,短时间内也不会回神界了。” “是啊,我们都要走了。所以在走之前,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扶渊把视线转到时雨身上,他看到时雨炙热又充满期待的眼,只是当时他并没有读懂时雨眼中包含的深情。 时雨鼓起勇气,说:“一开始,我以为,我们创造了这个世界,就能掌控一切。可是现在,我渐渐发现,有一样东西我掌控不了。那就是我的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掌控不了它了,它因你痛因你喜,因你悲因你忧……我想了很久这是为什么,现在终于明白,我,爱上你了。” 那个时候扶渊不懂爱是什么,所以也没有听懂时雨的话,更不能理解时雨说这些话的时候为何热泪盈眶。 “你可能不能我在说什么?但总有一天会懂的吧,如果有一天你懂了,并愿意把心交给我,就来三川途找我,我会一直等着你。” 后来扶渊终于懂了,但懂那些话的时候他已经把心交给别人了。因而他从未踏入三川途,一方面是没有必要,另一方面不知该如何面对时雨。 这上万年的时光,时雨一直等着扶渊,让他更觉亏欠,但他又不能做出补偿。 “我对得起天下人,包括她。却唯独亏欠你。”扶渊说。 “那就欠着吧,若有来世,记得还。”时雨稍作停顿后,又说:“虽然对我们来说,是不存在转世轮回的。” 她的后半句话很轻,说话的时候眼帘下垂,也看不清那双眼包含着怎样的情绪。 …… 孟婆把记忆珠交给扶渊后,他回了仙界。孟婆想,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心中顿时又多了一丝惆怅。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掉入正在熬制的孟婆汤中。今日来喝孟婆汤的人,大概都会品出一丝苦涩和凄美的味道吧。 笙歌款步走到孟婆身边,问:“那就是你一直等的男子吗?” “是,也是我以后要继续等的人。”孟婆说。 “他还会来三川途吗?” “不会了。” “那为何还要等。” “因为爱。” 扶渊待在三川途的这段时间,澣尘去墟空之境找迷途。虽然只是几日未见,却跟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想念。看到彼此之后,他们不约而同的露出最美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迷途问。 “想你。”澣尘只简单的说了两个字,却把迷途逗得露出娇羞的笑。 澣尘并不满意就这样远远的看着迷途,他想过去抱着迷途。澣尘一向是一个思想与行为统一的人,立马就付出行动。 莲心台的外围有结界,无法轻易靠近,只能用法术暴力打破。但这层结界并不是轻易能破除的,需要耗费很大的功力。且两股强势力量相对,必然会受内伤。 打破结界并不是最终步骤,还不能到迷途面前。莲心台周围莲花花瓣形状的水池才是关键,当结界被打破后,数个水池会同时向上喷水,这池子里装的水哪怕碰上一滴,都会蚀入骨髓,瞬间将一个活生生的人融成血水。 澣尘也知道这些东西的厉害,但他是有备而来。他先运功击破结界。 “你在干什么?不会是想救我出去吧,快停下,这样你会受伤的。”迷途焦急的说,无奈她不能离开莲心台,急得她直跳脚。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只是想抱抱你而已。”澣尘用轻松的语气说,但其实他是拼尽全力做这件事的,他用了十层功力才好不容易击碎结界,结界破碎的同时,他也跟着吐了一口血。 “澣尘~你没事吧?”迷途惊叫道。 澣尘用笑宽慰迷途,并说:“我没事。” 池水开始向上喷散,澣尘没有过多的思考,飞身前往莲心台。 “不要……”迷途大喊道,但已经晚了。 飞身前往莲心台的同时,澣尘拿出一把伞,在空中展开,安全的抵达莲心台,落在迷途身边,并将迷途也遮在伞下。 这不是一把普通的伞,据说此伞是创世神古优所造,用上古玄铁制作而成,并在上面设下一道天然屏障,能抵御世间一切攻击。但也只能抵御一次,之后这把伞会被摧毁。 后来,古优与魔界做了一笔交易,以此伞为质,故这把伞就成了魔界的传承物,由历届魔尊持有。历届魔尊都非常珍惜此物,从未使用过,因而流传到澣尘的手上。 澣尘倒是毫不吝惜,为了能将美人搂在怀里,毫不犹豫的就用了。 “你竟然真的过来了,对危险。受伤了吧,我看看。”迷途心疼的看着澣尘,方才他吐血之后,还有一丝血迹留在嘴角,迷途拿出手绢帮他擦拭。 澣尘一手持伞,一手抓着迷途的手,将她拉进怀里。 “疯了吧,为了抱我做这么危险的事。”迷途又气又笑的说。 “为了你,更疯狂的事我都做的出来。”澣尘笑的甜蜜。 “你真的没事吗?据说那池水很厉害,刚才没有溅到么?”迷途担忧的问。 “放心吧,有玄铁伞在,不会有事的。” “古优上神若是知道你用玄铁伞做这种事,肯定会被气死的。” “那就让他气死吧。反正我不管,今天一定要抱你。”澣尘有些孩子气的说。 之后,澣尘松开迷途,近距离的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竟觉得迷途有些憔悴了,不过依然是美的。 为了奖励澣尘冒着危险前来,迷途踮起脚尖,亲吻澣尘的唇。 这是澣尘意料之外的惊喜,本来只打算抱一抱美人儿,没想到还得了美人儿的吻,真是赚大了。他当即拦住迷途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池水还在向上喷散,但伤害不到迷途和澣尘,那把玄铁伞的天然屏障,挡去了所有伤害。让这一对恋人能在伞下安心的接吻。 第八十八章 守护的代价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扶渊从三川途回来,第一时间去找迷途,他到的时候刚好看到迷途主动献吻澣尘,心中不由得惆怅起来,惆怅吗?或许是悲伤。这种感受跟他当初看到素然与她的爱人在一起时一模一样。 他守在墟空之境的外面,没有去打扰澣尘和迷途。但即使他不打扰,也有人会来打扰,澣尘击毁莲心台结界致使仙界如地动山摇一般,惊扰了仙帝,他派芣苢仙子来查看情况。 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迷途知道仙兵就要来了,连忙对澣尘说:“你快走,马上要来人了。” “我走了,你怎么办?”澣尘问,他怕仙帝为难迷途。所以在思考要不要直接把迷途带走。 “你走吧,后面的事交给我。”扶渊及时出现说。 澣尘和扶渊是两种性格的人,在对待爱情上,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澣尘是进攻型,面对喜欢的人,会毫不犹豫的出击,一定要得到;扶渊是守护型,总是默默守护着他喜欢的女子,甚至连她喜欢的人也一起守护。 千年前对素然是这样,现在对迷途也是如此。 澣尘和扶渊也算是老相识了,相信他能把事情处理好,于是对迷途说:“我先走了。” 澣尘从莲心台飞身至扶渊身边,这一过程莲池的水还在想上喷涌,好在他有玄铁伞,那把伞为他挡去最后的攻击后,寿终正寝,散碎在地。 扶渊把记忆珠交给澣尘,并说:“这个你先拿着,等六界会审那天再来吧。” 澣尘接过记忆珠,说:“谢了,我欠你个人情,等有机会还。” 之后他又对迷途说:“好好等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迷途挥手跟澣尘告别。 澣尘离开的时机很好,他刚走,芣苢仙子就带人赶到。 “是谁打破了莲心台的结界?”芣苢进来后质问道,不过扶渊在场,她也不敢语气不好,毕竟扶渊是连仙帝都尊敬的人。 “是我。” 扶渊的这句话把芣苢噎得没话说,他这么坦然的承认,别人还能说什么呢?又不能惩罚他,只好作罢。 迷途看着扶渊,忽然觉得这位仙气飘飘,不问世事的仙君,也有一种莫名的霸气。 “扶渊君为何要打破结界?难道是想放迷途仙子出来?”芣苢问。 “与你无关,若真的好奇,就让仙帝亲自来找我吧。”扶渊说完捡起地上碎裂的伞骨离开。 芣苢被怼的无话可说,只能转而去攻击迷途:“就算他帮你打破了结界,你也无法出去,我不会让你从我手中溜走的。若是不想太难看,你最好别打没用的主意。” 迷途也懒得理芣苢,坐在莲心台上继续看素然仙子的传记。 莲心台的结界被打破后,会在一定时间内重新生成,这一过程大概要花费三五个时辰。为防止迷途逃出去,芣苢紧锣密鼓的安排仙兵看守,看起来煞有其事的样子。可迷途根本就没打算出逃,否则她不会回来。 澣尘离开仙界后与子归汇合。 “记忆珠拿到了?”子归看到澣尘后问,但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追问道:“你受伤了?” 法力高深的人能根据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推断这个人的情况。子归察觉到澣尘气息混乱,第一反应就是他受伤了。 “嗯,我把莲心台的结界打破了,你们仙界的东西也不怎么样嘛,勉勉强强。”澣尘不屑的说,事实上他现在的气息很不稳,状态也不如从前好。 “你把莲心台的结界打破了?”子归震惊道:“天哪,你在干什么?一会儿不看着你就要惹事?” 澣尘明明比子归大很多,但子归却有一种带了个不懂事的孩子的感觉,真是心累。这魔尊,到底有没有人管管他呀!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想拥佳人入怀,那个结界太碍事了,你也知道的。” 子归听完原因,气的翻了个白眼。就为了这个原因,不顾受伤打破结界?! “哇……你厉害,你厉害……”子归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早知道不让他去仙界了。 澣尘拿出记忆珠放在桌子上,说:“现在,我们有了这颗珠子,就可以证明迷途没有杀鹿门的子弟,也算是去除了一项罪名。” “这件事倒是好说,但向天章的问题要如何解决?” 子归担忧的说,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向天章了。可他的灵魂既没有在世间游荡,也没有归往冥界,去了哪里呢? 另一边,沐风的进展也不是很顺利。他潜入元真派,寻找长老们的下落,但始终没有消息。不出去的时候,沐风便躲在邢杰的房间里。好在有他掩护,才让沐风的行动便利许多。 这一日,邢杰匆匆回到住处。 “看你神色匆匆,是出了什么事么?”沐风问。 “我今日随师父去了一趟百草园,拜见了药神师叔。”邢杰喝了一杯茶后才说话。 “是么?师叔肯见你们?之前我去找他的时候他都闭门不见。” 沐风一直觉得奇怪,几乎所有长辈都失踪了,唯一还在的药神也闭门不见。沐风一直想知道原因,但无从求证。 邢杰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递给沐风,并说:“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沐风打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今夜子时,后山桃林见。 子时,沐风绕过元真派的重重守卫,前往后山。自从沁音完全管理元真派的事务后,这里的守卫便强了很多。离她的继任大典日期越近,沁音就越紧张。最近她又出台了一些新规定,沐风也略有耳闻,不过现在不是考虑她的时候。 沐风到的时候,药神已经在桃林中等着了。只见他手持酒壶,摇摇晃晃的走在桃林中,一看就知道是喝醉了。中途有几个元真派的弟子巡逻,见到他之后都恭敬的称他一声师叔,然后离开。药神喜好饮酒众人皆知,没什么稀奇的。大家只当他今日喝醉了出来逛逛。 “药神师叔。”沐风躲在树后小声的叫他。 沐风现在是元真派的头号通缉犯,可不能跟药神一样光明正大的游走。 听到沐风的声音,药神瞬间移动到他身边,拉着他快速游走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整个的过程速度之快,沐风都没能反应过来。 待停下来之后,沐风问:“师叔你没喝醉啊?” “哼,臭小子,一点都不了解你师叔我,我怎么可能喝醉呢?”药神拍了一下沐风的脑袋。 “没喝醉你刚才为什么摇摇晃晃的啊?”沐风捂着脑袋委屈的说。 “掩护,掩护懂不懂啊。”药神说,“沁音那丫头也不知到底怎么了,变得心机深沉,若不是我装的好,恐怕也和诸位师兄一样要杳无音讯了。” “师叔也知道长老们失踪的事情?”沐风问。 “那是自然。他们一个晚上突然失踪,我岂会不知?”药神背着手说道,说起这个他就生气,两缕白胡子都翘起来了。 若是堇瑟还在,一定会揪着他的胡子把他逗笑。 “依师叔之间,此事也与沁音有关?” “师兄们失踪的第二天,她就假惺惺的来看我,估计是想看我有没有反应,会不会妨碍她,所以我最近一直在装醉,暗中进行调查。” 药神猜想,沁音对付长老们的方法一定是用药,不然凭她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对抗所有长老的。而她之所以不动药神的原因也在于此,她怕药神发现毒药。 顺着这个方向追查,药神终日待在百草园,闭门塞户,绝不见客,也是为了让沁音放松对他的疑心。果不其然,现在沁音都不愿意试探他了。 没人监视之后,药神才开始行动。 “走吧,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药神将沐风带去他藏酒的地窖,不过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喝酒,而是看一样东西——向天章的棺椁。 “这是……”沐风看到一具棺材,惊讶的问。 “你想的没错,就是你师父的棺椁。” “师父的棺椁不是被烧掉了么?” “在那之前,我就猜到沁音会对这棺椁做文章,因此出事前一天晚上把棺椁偷偷运了出来。”接着药神冷笑一声,说:“没想到还真的出事了,我就知道沁音没安好心。” 沐风庆幸的说:“对亏师叔未雨绸缪,这下就可以帮堇师妹摆脱一项罪名了。” 提到堇瑟(迷途),药神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丫头转世之后还是不懂得保护自己,总是跳进别人的圈套里。” “所以我们才要帮她,为了她能安稳的过完这一世。”沐风说。 “安稳?怎么安稳的过完,她还是遇见了那人,孽缘又开始了。” 药神口中说的那人,指的大概是澣尘。 “唉~罢了罢了,这件事以后再说,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 “嗯。好在师叔保住了师父的棺椁,魔尊那边已经找到了记忆珠,证明师妹没有杀害鹿门子弟和元真派弟子。现在就差勾结魔界,杀害师父的事情了,只要证明这一点,就能还师妹清白了。” 第八十九章 妖性本色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六界会审的日子终于来了。因迷途是仙界的人,这次会审的地点定在仙界,六界都会派人参加。 一般来说,各界只会派出使者前来,但这次受审的人是迷途,很多人都关注着她,因而来的都是各界的尊者。仙界有仙帝坐镇,众皇子辅助;妖界来了陆离,冥界来的是冥王,就连一向只派使者参与六界事宜的佛界,也由佛界尊者亲自前来;只有魔界派的是护法司祁,随他而来的还有容隐。 但这并不是说澣尘没有来,他以夙辰的身份而来,站在仙界的阵容之中。之所以这样,他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人界派的人相对较多,人间的尊者是皇帝,但这种事情并不在皇帝的管辖范围,因而一向由修仙界代表参加。各派商量后,推选五位代表参加会审,沁音、于青松、邢杰赫然在列,另外两个是两个长辈,其资历与向天章相当。他们还指望着迷途被剔除仙界之后,自己补位进来。 这样的阵容,就可以看出众人对这场会审的重视程度。然而他们重视的,可能并非是事件本身,而是迷途这个人。 平常的时候,只有仙界的人能自由进出仙界,其他人若想进来除非获得特别的许可。但六界会审这一天,六界交汇处的花溪谷,会开启一条特别通道,供众人进入仙界。 这条路上,全程有仙兵和神兽看守,阵势俨然,若有人企图对仙界不利,他们对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一般来说也没人敢在这一天闹事,毕竟可能会受到六界的讨伐。 陆离完全以一种看热闹的姿态前来,一路上看看这儿看看哪儿,若是仙兵之中有长得好看的,他还要顺便调戏一下。 “小哥哥,本王看你长得不错,可否婚配啊?哦,对了,仙界的人要断绝情感的,是不是很孤寂啊?诶,你看本王如何?要不要随本王回妖界,比翼双飞,你侬我侬,共享人世繁华?” “请妖王自重。” “自重?什么是自重?我不知道呢?不如你来教本王如何?” “……” 司祁和容隐去的时候,陆离正在仙宫外面调戏仙兵,双方不知道僵持了多长时间。 “妖王干嘛一直那样啊?”容隐看到陆离,满脸嫌弃。 司祁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中的折扇,说:“妖性本色。你可小心着点,陆离对你有想法,千万别一个人落单喽。” 司祁的话刚说完,陆离果真来了。他不经意间看到容隐,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心想:这小家伙竟然也来了,上次被他坑了十颗金丹,不好好调戏他就亏大了。 于是乎他就转移了目标,快步走到容隐身边,说:“没想到你也来了,上次从妖界不辞而别,本王可是很伤心呢。既然在这里碰上,也算是有缘,怎么样,要不要视线你对本王的承诺啊?” 陆离说着突袭抓住容隐的手,温柔的抚摸,看起来还一副享受的表情。 被妖王抓住手的时候,容隐吓一了一跳,他没料到陆离竟然这么直接。之后他赶紧甩开陆离的手,但奈何功力不如陆离,摆脱不了他的控制。 “护法大人,救我~”容隐可怜兮兮的望着司祁说。 司祁听到容隐的求救,把扇子一合,狠狠的打了一下陆离的手,并说:“想碰我的徒弟,怎么着也要经过我的同意吧。” “那你怎么才肯把你的徒弟给我?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妖界上下的美人儿,你随便挑,我们来交换如何?”陆离用商量的语气说。 “别答应他。”容隐央求道。 “我徒弟说不能答应。”司祁说完拉着容隐走了。 陆离在后面看着两人,不开心的说:“什么师父还听徒弟的话。” “喂,你们两个等等我,一起走。” 听到陆离在后面喊,司祁干脆带着容隐跑起来,在仙界上演了一场追逐戏,一直到仙宫门口才停下来。 陆离在仙宫遇到了三皇子子殷,他的瞳孔变得深邃,似乎有什么感情酝酿在心底。三皇子见到陆离的时候也放慢了脚步,好像在专门等他一样。 陆离慢悠悠的走到子殷面前,装作像老熟人一般,开始寒暄,道:“恭喜啊。” “恭喜什么?”子殷问。 “你一直想做的事情,现在终于要成了,不开心吗?” 子殷淡淡的看了陆离一眼,说:“开心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吧。”说完他就转身进入仙宫大殿。 陆离也没说什么,随后进入大殿。 人都到齐之后,六界会审正式开始。在众人的瞩目下,迷途款步走进大殿,从她的气质来看,似乎不像是今天要受审一般,她身上的自信与清冷的气质,总是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今日来的人,大多都是熟悉的面孔。她最先向澣尘看去,现在他以夙辰的身份与仙界的人站在一起。扶渊站在离澣尘不远的地方,正看着迷途浅笑,那目光似乎是在说:“你会没事的。” 随后迷途还看到沐风和药神,这是堇瑟转世成迷途后第一次见到药神,他还是原来神采奕奕的样子。药神和沐风单独在一处,不在任何一方的阵营中。他们的处境,确实有些尴尬。 接下来迷途把目光投向沁音,不出意外,她还是令人厌恶,那丑恶的嘴脸,让人不想多看,她赶紧移开视线。 正对着大殿上方,坐着的人是仙帝,他的下位坐着的是佛界的尊者,这次审判他担任主审。六界会审不出意外,都有佛界的人主持,因为他们是六界人士之中最无欲无求的了。既然别无所求,处理事情就会公事公办,有信服力。 从迷途进来,澣尘的目光就在她的身上。她还如从前一样美得令人窒息,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如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但细致的他观察到一个问题,迷途的脸色不是很好。澣尘隐隐有些担忧。 虽然迷途本来就白,但今日的脸色是惨白,毫无血色,让人担忧。这一点迷途自己也察觉到了,从上次开始,她体内的真气就不听使唤了,气息越来越弱。回到仙界的这几天,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 “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仙帝小声对佛界的尊者说。 “好,那就开始吧。”佛界尊者说完面向众人,道:“今日诸位聚集一堂,源于凡界递上来的一封诉状,控告仙界之迷途,在凡间犯下三桩大罪……” 漫长的过程开始了,其实前面那些说辞大家都不听,只不过是为了走个过场,严格执行规矩而已。虽说这场会审与迷途有着密切的关系,但她却听的昏昏欲睡,头晕脑胀,只希望这漫长的审问环节快点结束。 不知何时,沁音走到大殿中间,和迷途并排站立。迷途见她过来,才稍微清醒一点。 “是,我和于师兄查看过遇害弟子们的尸首,凶手所用功法,确实与迷途的功法相同。”沁音确信的回答。 “你是如何确信这一点的?”佛界尊者问道。 “迷途的前世才是我元真派门下弟子堇瑟,虽然已转世,但她还用着在元真派时的剑,所用功法与堇师妹相同。后来,师父的棺椁被烧毁那天,我们围攻迷途,她反击时使用的功法确实是元真派的功法。所以……” 沁音的话还为说完,仙帝就打断她,严厉的问:“还围攻了她?迷途是我仙界的人,就算有过也应交由仙界处置,你们有何权力围攻她!” 仙帝的怒气把沁音吓了一跳,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结结巴巴的说:“我们……我只是……” 仙帝并不打算听她说话,转而问迷途:“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多谢仙帝关心,迷途没有受伤。” “没受伤就好。”仙帝送了一口气,对佛界尊者说:“继续审理吧。” 沁音被无视之后,心中的怨气和恨意又加深了,她暗自捏紧拳头,在心里把迷途揍了上千遍。 之后,沁音得到许可后,命人将鹿门遇害弟子的尸体带到大殿,还拿出一个手帕和一副迷途的画像。 这些事情只要一拿出记忆珠就可以全部推翻,但不知为何,澣尘迟迟没有拿出那珠子。审理还在进行,局势渐渐朝不利于迷途的方向发展。 而迷途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在大殿里站着,她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就没有知觉。失去意识之后,迷途缓缓倒在地上,这突出起来的状况,把在场许多人都吓了一跳,一大群人都围了上去。 速度最快的是澣尘、扶渊和仙帝,随后是沐风、药神和子萝。他们围着迷途,把沁音挤到一边。沁音再次受到冷落,脸当即就黑了。 澣尘最先感到迷途身边,把他抱在怀里。仙帝眼中看到的澣尘并不是他原本的样子,因而稍有诧异,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他是魔尊澣尘! 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见迷途状况不好,仙帝命令道:“快去叫重明医仙。” 第九十章 阳寿将尽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重明医仙为迷途诊断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件事最终还是要发生了,他看了看站在迷途床边的众人,他们的眼含期待的望着自己,但即使这样,他还是不得不宣布这个残忍的消息。 “迷途仙子的魂力越来越弱,各位还是要早做准备。” 澣尘、扶渊、仙帝都知道此话的内涵,但沐风和药神不知,他们面面相觑。药神也是医者,被称为药神也不是白叫的,但即使是这样的他,也不知迷途究竟换了什么病。 按说成仙之后应该能远离一切疾病,现在的情况真是让人摸不透。 “还剩多长时间?”澣尘问。 “估摸着也就能坚持一两年。魂力散尽之后,会归位尘土,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 一两年,呵,也太短了。澣尘心中愤懑不平,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们剩下的时间却如此之短。若是可以,澣尘想把自己长久的寿命分给迷途,在场的人大概都是这么想的。可是……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啊? 澣尘坐在床边,伸手去抚摸迷途的脸,她的脸色惨白,和当初堇瑟的一模一样,他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我该怎样才能救你?” 澣尘用双手握着迷途的手,垂下头靠在交错的手上。这种心情,该怎么来形容呢?无力,对,就是无力,因不能救助自己喜欢的人而感到无力,进而觉得自己没用,长久的陷入愧疚和后悔之中。 一两年的时间太短了,在他长久的生命中,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因为时间太短,都不能创造太多回忆,此后余生,能供他反复咀嚼的记忆,少之又少。还有什么比现在的情形更令人悲伤呢? 悲伤,这种情绪澣尘深有体会,亲手杀了堇瑟之后,他心如刀割,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心上一般,让他喘不过起来。那个时候的悲伤是突如其来的,猛烈的,一下子在心中炸裂,席卷全身,让澣尘虚弱无力,眼泪也是,在那一瞬间喷涌而出,止也止不住。可是那个时候,他知道还有机会救赎,最终他也等到堇瑟转世轮回了。 这一次的感觉和上次不同。该怎么说呢?这一次的悲伤,最初只是一个小点,占据的地方很小。随着迷途的死亡期限渐渐到来,这个点慢慢在心上晕开,犹如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石头,在中心位置激起一片水晕。慢慢地,这个水晕越来越大,扩展至整个湖面,而且越来越深,知道深入心脏的底层,牢牢嵌在里面。每一个不经意的触碰,每一次不经意的回忆,都会让悲伤席卷而来,不能逃脱。 况且,这一次一旦分别,便是永恒。每每想到这些,澣尘的心都在颤抖。此前,他这一生没什么可怕的,现在却怕了,害怕就此失去迷途,与他爱的人永别。越害怕越要挣扎,越挣扎便越痛苦,就这样久久的陷入痛苦的深渊,每次想起都会瑟瑟发抖。 “不能失去,不能,一定要在那之前找到方法,一定!”澣尘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他有多爱迷途,就有多么迫切的想要寻找救迷途的方法。 澣尘抚摸着迷途的头,一下又一下,带着他无限的柔情与眷恋。 “你好好留在这里,我会找到救你的方法,相信我。” 之后他就离开了,出去的时候遇到扶渊和仙帝。他对扶渊说:“我要去找救她的方法,你留下陪着她吧。一会儿我让司祁把金丹送来,喂她吃下,至少能让她的状态好一点。” 澣尘早就料到迷途有一天会这样,所以才伙同司祁和容隐,从妖王那里骗了金丹。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其实,大家都没想到。 路过仙帝身边的时候,澣尘并冰冷的声音警告道:“你就祈祷吧,怀着愧疚之心。若是她有事,我会让六界为她陪葬!” 看起来,迷途之所以变成这个,与仙帝也有渊源。 澣尘走后,仙帝和扶渊去看望迷途,迷途还未醒来。 “失去的痛苦,我体会过,你也体会过。”扶渊说。 “是啊,并不好受。我一直想要救赎,看来是没有希望了。”仙帝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闷。 扶渊将视线移到仙帝身上,说:“若是真想救赎,你就不应该阻拦他们在一起。” “但是我不能违背仙规,无论她是死是活,经过多少次轮回,她都是仙界的人,这一点始终不会变。” “所以我才不喜欢和你相处,死板固执,不知变通。好,你就继续守着你的仙规过下去吧,看看会迎来怎样的结果。” 无论未来的结果如何,反正短时间内,六界会审的结果是不会出来了。因为迷途的昏倒,使得会审中断,来参加会审的人也就各回各家了。 沐风和药神离开仙界,和子归汇合。子归没有参加六界会审,是因为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做——寻找向天章的魂魄。 向天章死后,灵魂没有归往冥界,也没有在世间游荡,子归猜想他应该被困在某个地方了。好在雪儿身上强大的鬼气,可以助他们查找。现在,雪儿在子归的教导下,已经能灵活运用并控制身上的鬼气了,这一点也令人欣慰。 雪儿查找的时候,子归在旁边运功守护,以防有人作祟,伤害雪儿。 雪儿运功调和鬼气,黑色的气体慢慢从她体内涌出,顺着门缝、窗户等地方飘向外界,这些气体会渗透到各个角落,感知所有鬼魂的存在。那些小鬼看到这些鬼气,都俯首称臣。雪儿虽然在屋内,但能凭着鬼气感知外面的世界。各种各样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山谷、河流、草场、海洋……每一个地方的状态她都能感知。 若是向天章的魂魄在鬼气附近,她能产生感应并与之对话。那里可能是寻常人到不了的地方,或者是某个强大的结界内也不一定,但雪儿能感受到灵魂身上的气息,并能召唤他们,因此不管向天章的魂魄在什么地方,她都能感应到。 之前在六界会审之时,澣尘之所以没有拿出记忆珠证明迷途的清白,也是因为没有找到向天章的魂魄,贸然拿出证据,只会打草惊蛇,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若想无瑕疵的证明迷途的清白,还需要找到向天章的魂魄去作证。 本来他们还苦恼于怎么拖时间,但现在迷途昏倒,六界会审中断,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不然若结果出来,迷途势必会被剔除仙骨,打下凡界,她那么虚弱的灵魂,可经受不住这般折腾。 雪儿的视线跟着鬼气四处游走,现在她仿佛到了一个充满烟雾的地方,雾实在太大,导致她看不清周围的环境,顺着大雾继续往里走,朦朦胧胧的看到一个台子,上面坐着一个长着白胡子的老人。 “沁音师妹,你觉得六界会审的结果会怎样?” 耳边传来这样的话,但雪儿环视四周,又发现没有人。之后雪儿还闻到着火的气息,这样一来烟雾更大了,呛得她无法呼吸。 “咳咳咳咳……咳咳咳……”雪儿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子归被她的咳嗽声吓到,赶紧收功,跑到雪儿身边,问:“雪儿,你怎么了?” “咳咳,着火了,着火了,好呛……”雪儿眉头紧皱,话也说不全了。 她的功力还不够,鬼气控制的也不是很熟练,一遇到危险的情况,很容易把自身也陷进去,更不知该如何应对突发状况,这个时候便会很危险。 “雪儿,你不要着急,听我的话,慢慢来,先调整好呼吸……” “我……我呼吸不了了,咳咳……” “不要着急,先尝试把气息凝聚在丹田内,记得我之前教你的吧,慢慢地……集中精力……” 子归一点点教雪儿脱离鬼气,回到现实世界,他的语气虽然沉着,但额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害怕雪儿因此出事。 这段时间,他对雪儿的感情越来越深,日后应该很难做出那个决定吧,就像澣尘一样,感情越深,越难摆脱。 在子归一步步的指导下,雪儿终于回归现实世界,她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是惊恐的表情。子归为她倒了一杯茶。 “肯定吓坏了吧,先喝杯茶,压压惊。” 这个时候,沐风和药神刚好从仙界回来,看到雪儿状态不好,问道:“雪儿怎么了?” “方才利用鬼气寻找向天章魂魄的时候,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差点陷在里面了。”子归一边说一边轻柔的拍雪儿的后背,为她顺气。 “哦,对了,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早?魔尊呢?六界会审的结果出来了吗?”子归发出三连问。 “堇儿在会审途中晕倒了,所以会审中断了。”药神说。 “晕倒?她怎么了?” “说是魂力减弱,只有一两年的寿命了。她为什么会魂力减弱?你知道原因吗?” 子归听闻这话瞳孔收缩,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沐风和药神看了之后,意识到此事并不简单。 第九十一章 原来我爱你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子归把迷途之所以会魂力减弱的原因告诉药神和沐风,此事说起来非常复杂,他尽量简明扼要的说,但还是说了大半个时辰。 “这么说来,前世的堇儿和现在的迷途,都只靠一缕魂魄撑着?”药神问。 “没错。所以她每一世都活不了太长时间,即使当年魔尊没有杀她,她也还是会死。这样的转世经历的次数多了,魂力就会减弱,这一世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子归解释道。 “没有办法救她吗?你们一个是仙界的皇子,一个是魔尊,如此厉害,连拯救一个虚弱灵魂的力量都没有吗?” 沐风的情绪很激动,一想到即将再也见不到他最爱的师妹了,沐风心中的悲痛不比澣尘少。十年前堇瑟的死,他花了十年的时间都没能看淡,突然间迷途出现在他的身边,让他看到了希望,度过一段幸福的时光,可现在的情况算什么?失去后又得到,然后再失去,这种情况真的让人很无语。 谁又不是抱着既无语又埋怨的心情度过的呢?有人花费了上千年的时间都没能治好心中的悲伤,十年,不值一提。 “我会继续寻找方法的,从妖界拿回来的十颗金丹,多少可以拖延些日子,重明医仙也在研制增强魂力的药。在那之前,一定可以找到办法的。” 子归安慰大家,但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仿佛回到了当初素然仙子去世的时候,虽然既伤心,又难过,却还是要安慰其他人。大概这样互相安慰着,心里会舒坦一些吧。痛苦的人总要报团取暖,如此才能坚持活下去。 “是啊,现在还没有到那一天,我们就不要哭丧着脸了。这件事堇儿还不知道吧,我们先不要告诉她了。集中精力找师兄的魂魄,先挺过六界会审,再寻找救她的办法。” 药神突然来了干劲,鼓舞大家的士气。人要向前看,如果停滞不前,只会虚度仅有的光阴。 如此一看,迷途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人。总说风雨过后有彩虹,也希望迷途的人生能苦尽甘来吧。 “那个人,我好像看到他了,那个白胡子的老爷爷。”雪儿镇静下来之后想了想此前看到的烟雾中的人,觉得那人就是向天章。 “真的吗?确实是师父吗?他在什么地方?”沐风焦急之中带着一丝喜悦。 “雾,好大的雾……”雪儿仔细回想刚才的场景,但也具体描述不出那是什么地方。 “啊,对了,这个或许有用。”雪儿灵机一动,把她听到的话学了一遍。 “沁音师妹,你觉得六界会审的结果会如何?” “依目前的形式来看,肯定对我们有利。”沁音回答于青松的问话,她表面上看起来自信满满,其实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 “看今日的架势,仙界的人都很关注迷途,尤其是仙帝,这样下去不会影响会审结果吗?”于青松担忧的问,他忽然觉得这件事不靠谱,如果被仙界的人发现猫腻,可能会把整个鹿门搭进去。只不过他现在才想退出,已经来不及了。 “怕什么!”沁音严厉的说:“我们有天下修真门派的共同支持,仙帝就算想护短,也要考虑一下凡界同不同意!” 她又想到仙帝袒护迷途的样子,心中冷哼一声,对迷途的厌恶又多了几分。这个迷途,晕倒的还真是时候,估计是害怕听到不利的结果,才用这种手段拖延时间的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拖到何时? 于青松走后,沁音走到香案前,注入一道功力在香炉内,之后香炉里面源源不断的传入真气,被沁音吸收在体内。 “师父,您就乖乖的把功力给我吧,反正您都死后,还不如造福后人,助我成就大业。” 沁音看着源源不断传入体内的真气,笑的阴险。一阵风吹来,把屋内的烛火吹的摇摇晃晃,在这不明不暗的灯光中,她的脸变得扭曲,早已不复当时模样,只留下恶毒与阴险。 “元真派,师父的灵魂被困在元真派了?!” “可烟雾很大的地方又是哪儿呢?”药神翻遍记忆,都不觉得元真派有这样的地方。 “雪儿还嗅到着火的味道,将这些联系起来,再好好回想一下吧。”子归提醒道。 沐风和药神冥思苦想,烟雾大又会着火的地方,会是哪里呢? “檀香,还有檀香的味道。”雪儿突然说。 “莫非这地方是……” “祖师祠堂!”沐风和药神同时说出这个地点。 子归双手一拍,说:“很有可能。” “那我们尽快回去吧。” 沐风的提议获得众人的支持。不多时,澣尘也回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许是因为太担心迷途的缘故。 子归把事情的进展告诉澣尘,澣尘也还是闷闷不乐。毕竟这件事跟迷途的生命想比,不值一提,他完全可以从仙界带走迷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能那么做。”子归看出澣尘的想法,毕竟是相识了千年的人,对彼此的秉性还是了解的。 “如果你将她带回魔界,父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引起仙魔大战。我们需要安定的环境寻找解救她的办法,若是发生战乱,很多事都会受影响。” “我知道。”澣尘道:“就是因为知道,这么多年才会一直忍着,什么都不做。但是万一……万一她真的灵魂覆灭了。哪怕是成为她讨厌的样子,我也一定让害死她的人付出代价。” “我能理解你。但现在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我们还要救她,不是吗?” “怎么救?”澣尘问。 “方法我已经找到了,只是要得到她的配合。等六界会审的事情结束,我们慢慢的告诉她那些事,不要再出现上次那样的差错了。” 昏睡了许久的迷途,缓缓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扶渊,他坐在床边,以一种怜惜的目光看着迷途。 这种无能为力的情况,扶渊经历过一次,当时素然遭受天雷刑劫,他虽然为素然挡下一击,但还是没能救下她。 素然在他面前缓缓死去,他什么都做不了。后来,素然的灵魂四散,他尝试将那四处飞散的灵魂聚集,却只保住一丝残魂。 他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有着创世神的身份又如何?还是不能守护自己最爱的人。现在,他一样憎恨自己,迷途最多只剩下两年的寿命,可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要再一次,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慢慢死去。 他能做的,只是在迷途看着他的时候,展现笑颜。但总能想到迷途未来的结局,因而笑的时候带有一丝苦涩。 原来,生与死,是连神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原来,爱与痛,是连神都逃不脱的枷锁。 原来,忘与忆,是连神都难以决定选择。 原来,我一直说的守护,最后什么都没守住。 原来,我能为你做的事,如此有限。 “怎么了?脸色这么凝重。”迷途还不知自己要面临怎样的结局,就无法体会扶渊现在的表情了。 “没什么。”扶渊勉强露出笑容。 “别笑了,笑的那么勉强。”迷途白了扶渊一眼。 “对了,六界会审的事情怎么样了?”迷途又问。 “因为你突然晕倒,会审中断了,估计会重新定日子吧。” “那沁音应该很失望吧。”迷途撇撇嘴,还有点幸灾乐祸,她对敌人可从不抱好感,因而也不希望他们能称心如意。 迷途觉得,若是能当场看一看沁音失望的表情,肯定更过瘾。 “那些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很多人,都在为你奔波,你只需要好好调养身子,好好活着感谢他们就行了。” 接着扶渊拿出司祁送来的金丹,递给迷途一颗,说:“把这个吃了吧,对你有好处。” 迷途金丹看了看,问:“这是什么药?” “金丹,魔尊让人送来的。”扶渊答。 迷途恍然大悟,道:“啊,就是从妖王那里坑来的金丹啊,难道是为了我才那么做的吗?知道我会生病吗?我……病的很重吗?” “你没事,就是太累了,所以不用多想,好好休息。” 扶渊觉得亲口告诉迷途她命不久矣是一件残忍的事,无论对他还是对迷途,都很残忍。于是他没有说出那些话,能拖一时是一时,万一找到救她的办法了呢? 迷途听话的服下金丹,她相信澣尘,也相信扶渊,因而会按照他们说的不去多想。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万般信赖的人,正在向她撒一个弥天大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她不知道。 六界会审的日子又重新确定下来,大家都觉得应该早日结束这件事。不同的人对结果抱有不同的态度,期待也各不相同。很多人因为这件事奔波,算计。但身为当事人的迷途却无事可做。 因为身体的缘故,仙帝特赦她回她的水澜宫待着,不必去墟空之境了。那里的环境也会对迷途的魂力有影响,这次之所以晕倒,有一多半原因都是莲心台结界的影响。 第九十二章 双重人格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夜幕,悄然降临仙界。白日里仙界还会偶然有人走动,到了晚上完全看不到人影了。寂静和黑暗将仙界吞噬,芣苢从远处缓缓走来,拖着巨大的裙摆,移步青莲,透过灯光看她的脸,还是高冷的模样。 她朝着三皇子子殷的住处走去。黑暗来临之后,去找子殷会更方便些,这会儿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或许平时也不会有人关注,只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一般都在没人的时候见面。 踏入子殷的宫殿,从里面传来刺骨的寒意,这里时常是冰冷、阴暗、没有人气的。 芣苢还记得,他第一次来子殷的宫殿,是来宣读册封皇子的诏书。子殷的母亲胡姬是仙帝在凡间历练时结识的,那时候仙帝已有妻子。胡姬不知从何人口中得知仙帝的身份,耍了些手段与仙帝结合,并怀上一对龙凤胎,由此才有了子殷和子衿。 仙界的人都要断绝情感,但仙帝除外,可以结婚生子,也是为了保障仙帝之位的传承。除了仙帝以外,哪怕是贵为皇嗣都不能有凡人的情感纠葛,素然就是一个例子。 但仙帝结婚也并非是因为情感,只是传承子嗣的必要。所以大多数的仙帝都只有一任妻子,为仙后。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也无太多纠葛。 但胡姬为仙帝诞下子嗣之后,情况变得不一样了。若她乖乖待在凡间还好,可胡姬是个有野心的人,她一直追随仙帝,苦苦哀求。 后来仙帝同意她带着孩子来仙界,以妾的身份留下。子殷和子衿就是妾的孩子。身份等级制度不只人间有,仙界也有。妾所生的孩子,还是凡人所生,在仙界并不招人待见。 况且,子殷和子衿是在十五六岁的年纪来的,早已适应凡间生活的他们,来到仙界有诸多不适应。周围都是冷冰冰的,没有烟火气息,所有人都面无表情,你也不知人家是欢喜还是讨厌。 子殷原本是个开朗的少年,来到仙界后变得小心翼翼。为了修炼功法,他每日睡冰床,练习辟谷之术。冷、饿是他在少年时期体验的最多的感受。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他渐渐开始怨恨仙界,怨恨仙帝,怨恨母亲…… 尤其是看到仙帝悉心教导子虚、子归和子萝的时候,他的心中更加凄凉。啊,对,还有素然姑姑,她总是带着子归和子萝在仙界玩,却从未关心过他和子衿。 这一切让子殷的越狠越积越深,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只会扎根在心中,任何一个细微的事情,一次不公平的待遇,都会转化为仇恨,在某一个节点,彻底爆发。 我要把这个世界踩在脚下,让所有人臣服与于我!子殷在心中暗下决心。 芣苢走进子殷的宫殿,当时他正在温泉中泡着,只穿一件红色的衣服,身体靠在池子边上,双手搭在池子的边缘,衣领大开,露出胸口的肌肉。以一种邪魅的目光注视芣苢走过来。 池子旁边放有酒壶与酒杯,随时可以喝酒。 这样一个人,很难想象他就是当初那个在冰床上瑟瑟发抖的少年。 那一日,芣苢来这里宣读册封皇子的诏书,子殷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 后来他眼泪汪汪的看着芣苢说:“我不想当什么皇子,想回家。” 他的眼含泪水的模样触动了芣苢的心。算起来,她比子殷大了几千岁。或许是少年的子殷唤起芣苢心中的母性。一向冰冷的她,对子殷格外关注。 “回不去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仙界的三皇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速适应现在的生活。” 她时不时的会来看望子殷,那些日子,子殷要快速适应仙界的生活,因而他需要练功、睡寒冰床可以快速打通静脉,即使睡觉也能提升功力,仙帝把寒冰床送来的意思,也是想让他快速成长。 但子殷是凡人体质,之前也从未接触过修炼之事。他睡在寒冰床上,被冻得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芣苢看着这些,不由得心疼,可她也无能为力,只能说一些鼓励的话。在子殷快要被冻僵的时候,向他体内注入一道温暖的真气,让他可以在梦中展开笑颜。 除了寒冷,还有一项不能适应的,是饥饿。起初,功法修为低的时候,子殷每天都很饿,十几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常年不吃饭,对他这种凡人体质的孩子实在太难熬了。或许是从前饿了太久的缘故,子殷一直都属于消瘦的类型。 没人注意到子殷,没人过问他饿不饿,冷不冷,连他的母亲都不曾过问。只有芣苢,不离不弃的待在子殷身边。 仙界没有吃食,芣苢利用身份便利前往人间,买了食物带给子殷,但每天只能吃一顿,是为了身体所需。 每次看着子殷狼吞虎咽的样子,芣苢冰冷的心会获得一丝温暖,沉睡在体内的母爱被唤醒,她总是笑着问子殷:“好吃吗?” “嗯,好吃。”子殷用食物把嘴巴填的满满的,说话的声音也含糊不清。 子殷在芣苢的照顾下成长,渐渐的,睡冰床时不会冷了,不吃东西也不会饿了,功法修为有了很大的提升。 虽然在外人面前,子殷总是战战兢兢的,但在芣苢面前,他会恢复开朗的模样。只是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年,在成长的路上经历了太多辛酸苦辣,心里有驱散不开的阴霾。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让芣苢心疼的孩子,变成了今日这番模样。他长大了,不再是十几岁时因饥饿和寒冷哭泣的男孩了,长成一个有野心和抱负的男人。 芣苢的心也渐渐产生了变化,她眼里的子殷不再是男孩,而是男人。那曾经误以为是母性关怀的情感,成了爱情,或者说是占有欲。 一千五百年了,子殷来仙界已经有一千五百年的时间了。在这一千五百年的时间里,他们都变了。 “消息呢?”子殷不经的撇了芣苢一样,问道。 “迷途仙子至多还有两年的寿命。”芣苢回答。 子殷斟了杯酒拿在手上,轻轻摇动,杯中的酒顺着他手摇的方向来回晃动。 “两年,两年的时间他们肯定会寻找救他的方法。” “虽说如此,但那样的方法真的存在吗?”芣苢问。 子殷原本打算喝酒,杯子都放在唇边了,听到芣苢的话他又停了下来,抬眼看着芣苢,说:“上一次,他们不是差一点成功了吗?不要松懈,哪怕只剩两天。” 说完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喉咙慢慢向下,下咽的时候他的喉咙略微动了动。芣苢的视线也从酒杯转移到喉咙,继续向下,是子殷露出的健硕的胸膛。这么看着,她不由得面红耳赤。 子殷把酒杯放下,冲芣苢勾勾手,芣苢便下到温泉中,走到子殷身边。 子殷毕竟在凡间长大,看惯了男女私情,他也不打算与仙界的人一样禁欲苦修。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和眼前的这个女子有了肌肤之亲。 子殷抬手将芣苢的头发缕到耳后,顺势抚摸她白皙而又光滑的脸颊。子殷喜欢把芣苢的乱发缕到耳后,从侧面看,这样的她与某个人很像。 芣苢一直很顺从,子殷的要求她都会满足,肌肤之亲也不例外。不但不反感,甚至有些期待。 但她也知道子殷不爱她,他有仇恨、有抱负、有野心,凡人有的许多情感他都有,但唯独不懂爱。或许是因为少年时期缺少爱的缘故吧,因得不到而怨恨,故而采用各种手段去毁灭。 芣苢也不知她对子殷的情感到底该如何定义,毕竟她也从未有过爱与被爱的感受,只是这样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久而久之,呵,真的是久而久之,一千五百年的时光,如果还有什么值得被误会的,那大概就是爱了吧。 仙宫的另一处,也有一个人神色匆匆的走着,这个人是大皇子子虚的近卫——源。 他去到子虚的宫殿,子虚已经等待多时了。 “可有消息?”子虚问。 “还有两年期限。”源回答说。 子虚听完沉默了许久,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表情,之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说:“若真是那样,大概会有很多人伤心吧。” “那您呢?也会伤心吗?”源看着子虚问。 子虚虽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面露惋惜之色。源知道他不可能从子虚口中听到答案了,便又开口说:“若迷途仙子死了,大概会引起仙魔大战吧,魔尊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此事,也是我们仙界理亏在先。” “理亏?呵……”子虚冷笑一声说:“真正理亏的人是魔尊才是吧,若不是他勾引仙界的人,又怎会发生这种事?” “可是……毕竟迷途仙子的死与仙界脱不了干系,很多人都要为她的死负责。” “到底谁理亏,是胜者说了算的。若魔尊真的想挑起仙魔大战,我倒是乐意奉陪。” 子虚有他自己的考量,若仙界与魔界真的打起来,他的父君仙帝不会亲自出征。在三位皇子中,子归与魔尊关系甚好,子殷唯唯诺诺没有担当,能够出征的皇子便只有他子虚一人。若在大战中立下战功,会令众仙臣服,有了威名,下一任仙帝的位置,就很有可能是他的了。 第九十三章 仙帝之位的争夺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子虚是注定要抢仙帝之位的。皇储之争从来都不只凡间才有,仙界、魔界、妖界、冥界都曾出现过这种情况,每一次抢位都是一场流血政变。 在子虚看来,他最大的敌人是子归。他是仙帝最喜爱的孩子,以前仙帝甚至明言要将仙帝之位传给他,不过那是在素然出事之前。素然出事之后,因为子归的一些作为,仙帝开始不满,但也仅仅是不满,仙帝仍然是喜爱子归的,这一点子虚能看的出来。 若非如此,单凭子归做的这些事,仙帝早就处罚他了。这一次,仙帝得知入选仙籍的夙辰就是魔尊澣尘,他以为会掀起一阵风浪,没想到他就这么风平浪静的掩饰过去了。 从这件事上,子虚能看出,仙帝还是喜爱并袒护子归的。所以他不能掉以轻心,要抓住每一个打击子归的机会。 不过,子虚也有他的优势。子归因素然之时时常不回仙界,在这千年的时间里,都是子虚帮助仙帝处理政务,因为出色的办事能力,仙帝很信任他,逐渐把许多事交于他。在办事的过程中,他和仙界诸仙的关系很好,或许大家的一致好评,这些人日后会成为他的坚实力量。 此次迷途的事情,对子虚来说是个很不错的机会。虽然如果迷途死了,他也免不了惋惜,但比起迷途的死为他带来的登上至尊之位的机会,那点惋惜不值一提。 迷途一死,魔尊必反,届时六界大乱,与魔尊关系甚好的子归脱不了干系,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成为仙帝的。子虚自然而然的认为,打败子归,他就是下一任仙帝。 只是他忘了,仙界的皇子可不止他的子归两人。 “今日属下去打探消息的时候,还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源的话把子虚从思绪中拉回,他问:“什么事?” “芣苢仙子也在打探迷途仙子的事情。” “芣苢?她为何要打探消息?” “这个……属下不知。只知她打探完消息去了三皇**中。” “子殷?” 子虚翻遍脑海中的记忆,也找不出芣苢和子殷的关联,只能说他们掩饰的太好了。 但即使没有想到二者之间的关联,也足够让子虚紧张的了。近来,子殷活动的太频繁了,不是吗? 在仙帝之位的争夺中,子虚从未考虑过子殷,一个凡人生的孩子,根本不足为惧。而子殷在众人面前也总是唯唯诺诺的,没有存在感,子虚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对手。甚至不屑于和他成为对手,你的对手强大与否直接印证你的强大与否,与子殷这样的人成为对手,子虚是不屑的。若是输给子殷,对子虚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芣苢去找子殷的事,虽然是源无心发现的,但子虚却有心的记了下来。不得不说,他是最适合做权位争夺的人。有野心、有智谋、懂得维护人心、谨小慎微的对待每一个对手。 或许是太渴望得到那个位置了,心中的渴望越大,越会小心翼翼的经营。 迷途的事情引起许多人的关注,但她本人还浑然不知,正在仙界调养中,数着日子期待与澣尘见面。 这一日,她的宫殿来了一位意想不到之人。 “三皇子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迷途和子殷几乎没有交集,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子殷来找她的时候,迷途既诧异又不解。 “迷途仙子在六界会审时晕倒,许多人都因此担心,我也不例外,故而来看看。”子殷说话与举止都很得体,不卑不亢,脸上带着隐隐的笑容,这或许是他的第三副面孔。 迷途不熟悉子殷,因而也不觉得怪异。 “劳烦三皇子来探病,我已经好多了。”迷途客套的回答。 子殷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迷途浅浅一笑。迷途以为说到这个份上,子殷应该起身告辞了,但他竟然没有动,也没再说话。他毕竟是仙界的皇子,迷途也不能硬赶,只是和他这样面对面坐着,简直坐如针毡。 不知道这样沉默了多久,子殷突然开口,道:“昔日路过水澜宫时,总能听到迷途仙子弹琴,琴音悠扬,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听仙子弹一首曲子。” 迷途看不出子殷的意图,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于是答应了弹琴的请求。 迷途在琴边落座,身后是一颗古老的杏树,仙界的气候总是温暖的,因而杏花常开。粉白色的杏花随风飘落,有些落在琴台上,有些落在水面上,还有的落在迷途的青丝上。 迷途的纤纤玉手划过琴弦,悠扬的琴声便流了出来。往日,迷途的琴音虽然悠扬婉转,但缺少情感。现在心中多了挂念之人,情感更为丰富,琴音也多了些鲜活的气息。 子殷虽不擅长琴乐,但时常听人弹,听的久了也能听懂其中包含的情感。迷途的琴音一出来,他就感受到与以往的不同。 你还是动心了。子殷在心中说。 迷途的心思都专注在弹琴上,因而没有注意到子殷看她时眼神的变化。 一首曲罢,迷途才抬起头来。方才没有注意到,弹琴的时候一缕头发垂了下来,迷途伸手将头发缕到耳后。子殷看着迷途的举动,一时间晃了神,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情绪,迷途读不懂,也不愿去读。 见子殷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迷途决定不再忍了,说:“人也看了,茶也喝了,琴也听了,三皇子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子殷说。 “那,三皇子慢走,不送。” 子殷是个识趣之人,迷途都下了逐客令他自然不会多留,起身说:“今日多有叨扰,还望迷途仙子海涵,告辞。” 子殷离开水澜宫,在外面遇到子虚,后者正朝水澜宫走来。 子虚原本不关注子殷,自从源告诉他子殷与芣苢仙子走得很近之后,子虚就不得不关注他了。此时看到子殷从水澜宫出来,警戒值更是提到最高。 “你为何去水澜宫?”子虚质问。 “迷途仙子似乎病的不轻,我前去探望。”子殷恭敬的行礼后回答。 “是吗?”子虚瞥了子殷一眼,他的眼神与仙帝非常像,充满蔑视之情。 “我记得,你跟迷途仙子不熟吧。”子虚又说。 “难道只有熟人才能来看望吗?若是那样,皇兄似乎也不该来。”子殷虽然是唯唯诺诺的说出此话,却掷地有声,让子虚无法反驳。 这一次交锋,子殷虽然占优势,却也在子虚面前暴露了他的真面目。不过也无所谓,他从来不把子虚和子归当成对手。六界皆在他的脚下,只是时间问题。 迷途刚送走子殷,谁想到子虚又来了,让她既无语又厌烦。 子虚把迷途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笑问道:“看来迷途仙子不欢迎我到来呢。”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子虚这样笑脸迎迎的过来,迷途到不好意思摆一张臭脸了,辩解道:“倒也不是。只是忽然平时与大家并无太过交集,怎么近日上门拜访的人还多了。” “还不是因为迷途仙子突然晕倒,大家既好奇又关心,便来看看。若仙子不喜,我可以下一道命令,让他们日后不再叨扰。” 子虚顺势坐下,和迷途聊了起来。他的方式比子殷好许多,至少他一直努力找话题,不让迷途尴尬。看起来也是亲切的样子,和仙帝给人的给感觉很像。 子殷和子虚轮番来拜访迷途,不过是想探探迷途的情况,只是没想到他们选了同一天,暴还刚巧遇到,暴露了彼此的意图。 子虚从水澜宫离开,去了雪山,存放素然仙子真身的地方。对雪山来说,子殷并不算是稀客,他时常会过来,只是总会避着人,没被遇见过。 子殷看着躺在冰棺中的那位美人儿,她一如记忆中的模样。素然与子殷的交集不多,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子殷看他带着子归、子萝玩耍。但子殷对她有着特别的情愫。 子殷初到仙界,去他宫中的第一个人不是芣苢,而是素然。那个时候子殷只是十几岁的少年,而素然已有五百岁了,但看起来还是宛如少女一般。 素然去看子殷,完全是因为好奇,之前五百年的岁月里,她从未见过凡人。子殷来的时候她还挺高兴的,兴高采烈的去看望,还问了许多问题。 子殷印象最深的是素然的笑,她笑的时候周围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如春日的暖阳,射入子殷的心房,让他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起来。 素然还告诉子殷,以后可以时常去找她玩,后来素然也确实邀请过子殷,可他太过怯懦,不敢与她同行,只能远远的看着素然与子归、子萝一起玩。 妾室所生的身份让他一度自卑,渐渐把心门关起来,不让阳光照进来,久而久之不好的情绪就在阴暗中滋生。等他回头去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心已成枯原一片,早已没了美好。只有素然的那一抹笑,在心底的角落出,散发炙热的光芒。 第九十四章 魔尊的暴怒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六界会审重新确定了日期,澣尘等人再次有了紧张感。这些日子里,大家都在连轴转,一件接着一件的事发生,让他们无暇休息。即使是修为高深之人,身体也难免吃不消。但他们都在坚持着,再次出发去元真派寻找线索。 沁音也开始着急了,眼看她的目的就要达成,不能在最后关头出现差错,她知道自己的软肋是什么,因而正好好守护着。 才几日没有回来,药神和沐风发现,元真派的守卫又增多了。他们在附近的山上观察,不敢冒进。 “沁音这丫头倒也不傻,防护做的很到位。”药神说,这句话也不知是褒奖还是贬低。 “她当然不傻,否则就不会策划这些事了。”沐风道。 药神叹了口气,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他也感到惋惜。不过,他始终跟堇瑟站在一边,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 沐风望着山下密密麻麻的守卫,心想:这下,混进去就更难了。 澣尘和子归去后方观察,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的。其实他们四个人加起来,如果想硬闯倒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想悄无声息的混进去,找到向天章被困住的魂魄,却是有点难的。更何况找到向天章的魂魄需要雪儿,雪儿只能晚上出来,晚上她身上强大的鬼气,很可能惊扰元真派的弟子。打草惊蛇,并不是明智的做法。 “元真派现在差不多是铜墙铁壁了,想进去很难。”子归道。 “实在不行,就只能声东击西了。”澣尘道:“我带领魔界的人正面攻击元真派,分散注意力,你们趁机混进去。” 澣尘的办法倒也可行,但不是最好的对策。子归想了想说:“不行,若是如此不就又给了沁音一个机会,说迷途指使魔界攻打凡界,罪加一等。” “哎……真是憋屈,我以后一定要把这个女子碎尸万段,烦死了。” 压抑性格可不是澣尘的做法,以前他都使用暴力且残忍的手段解决问题,从来不会隐忍,但现在他不是一个人,还要顾及迷途,因而不能乱来。有了软肋之后,他没做一件事都会先考虑会不会伤害到迷途,因而也开始束手束脚。 但他本质的暴戾与魔性还是没有变的,所以隐忍的时候,就像有人在挠他的心一般,难受又焦急。这种感受他早晚要还给沁音,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恶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树丛中有人来,他们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飞身至树上,敛去真气,隐藏起来。 “赵师兄,你听说了吗?沁音打算推举梵音阁的掌门入选仙籍。” 说话的人是天水阁的掌门郭文忠,被叫做赵师兄的人是万宗门的掌门赵临海。二人都是年纪相仿,看起来是凡间男子五十多岁的模样,但其实已经有两百多岁了。其中郭文忠较瘦弱,赵临海有些微胖。 澣尘认出赵临海是那日参加六界会审的代表之一,看起来似乎有点地位。这些人原本是为向天章的葬礼而来,但现在他们已经不关注葬礼的事情了,注意力都转移到六界会审之后谁被推举成仙一事了。 他们都不知沁音提供的一切证据都是假的,还心心念念的期待着迷途受审被罚,甘愿在沁音设下的圈套中贡献力量,甚至相互斗争。 郭文忠和赵临海关系较为亲近,但也各怀鬼胎。就算计人心这一点,赵临海是不如郭文忠的,他行事冲动又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经常耍无赖。 “什么?不可能,梵音阁的掌门哪够资格成仙!简直是胡闹!” 赵临海一直认为他才是有资格被推举成仙的人,而且沁音也确实是这么告诉他的。现在突然听到别人要取代他的位置,顿时火冒三丈。 子归和澣尘躲在树上没有出声,一直听赵临海和郭文忠说话,从中得知人间修仙门派的现状,也再一次感叹沁音的手段。 捕捉人们的软肋,了解他最渴望的事,从而威逼利诱,将他们变为自己人。这个法子虽然卑鄙,倒也不错,可以一用。 澣尘想到一个法子,利用眼前这个叫赵临海的人,或许能找到向天章的魂魄。 郭文忠跟赵临海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只留赵临海一个人。这种欲望大、好胜心强又没有多少计谋的人最好对付。澣尘决定从他下手,说不定有机会。 澣尘给子归使了个颜色,子归秒懂他的意思,两人同时分身从树上下去,一前一后落在地面上,刚好断了赵临海的路。 “你是……魔尊!” 赵临海看到澣尘还是有些惊讶的,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澣尘要杀他灭口,于是下意识的后退转身,却看到在后面的子归。 “你们想干什么?”赵临海假装有底气的问道,但他慌乱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的胆怯。 澣尘看准他的心思,先聚集真气,将隔岸离火展示出来,幽蓝色的火光从他的手掌生出,浑然一体。 “最近本尊心情很不好,琢磨着杀几个人,应该心情会好一点。”澣尘说着缓缓靠近赵临海。 赵临海吓得连连后退,子归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巧了,本皇子最近也很烦闷,因为某些人,导致仙界最近很吵,看魔尊杀人到不失为一个解闷的好法子。”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前有狼后有虎吧,这两个人哪怕来一个,赵临海都对付不了,更何况是两个人一起来呢。他自知打不过澣尘和子归,只能求饶。 “别……别杀我,你们看我年老体迈的,杀了也没什么用,请两位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澣尘在心中一阵鄙夷,都不反抗一下,也太胆小怕事了,就这样的人还想入仙籍,就算仙界的人格调再低,恐怕也不同意吧。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本尊可不留无用之人。”澣尘高冷的说。 “我……我可以帮你们。魔尊大人不是跟迷途仙子很要好吗?现在六界会审在即,我可以说服其他门派撤回诉状,这样迷途仙子就不会有事了。” 赵临海还算有点脑子,抓住随后一颗救命稻草,提议让澣尘放了他。澣尘眼神一冷,打了赵临海一掌,赵临海被掌风击中顺势后退,在他后面的子归赶紧闪开,致使他直接倒在地上。 赵临海的救命稻草抓的很正确,但澣尘还是打了他一掌,究其原因是警告。想要控制一个人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掌握了你的软肋,非他不可,所以澣尘打下这一掌是想告诉赵临天,他随时都可以杀了他。 虽然澣尘这一掌打的不重,但赵临海倒在地上一时半会儿还起不来。他刚要起来,澣尘就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眼含杀气的说:“本尊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 “是,是,我知道……”赵临海连连称是。 “接下来好好听我的话。”澣尘继续说,“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你帮我带去元真派,放在祖师祠堂中,剩下的事情你可以不用管。” 赵临海回到元真派后,开始准备澣尘交代的事情,这到也不完全因为他害怕澣尘会杀了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你如果能办成这件事,本尊不但不杀你,还会给你好处。” 接着澣尘指了指子归,问:“你知道他是谁吧?” “是仙界的人。”赵临海回答。 “仙帝派他下来,就是为了调查此次六界会审的背后主谋,听说赵掌门是第一个在诉状上签字的。” “不,不是我……鹿门才是第一个。”赵临海连忙解释道。 “谁是第一个也不重要,总之,会审时迷途仙子定然不会受罚,你们这些牵头的门派都逃不过惩罚。不过,若是你能办成本尊交代的事情,二皇子便会在仙帝面前帮你说话,免除惩罚。” “真……真的吗?仙帝真的不打算惩罚迷途仙子?可是她做了那么多……难道都是假的?” 赵临海突然开窍,他又想起上次六界会审时仙帝的表情,觉得澣尘说的很有可能。再加上二皇子子归都亲自来了,那这事儿应该不假。 “要不要办,你自己掂量吧,反正本皇子要上交名单了,以父君的脾气,大概会灭了这些门派吧。” 子归和澣尘配合的非常好,虽然没有提前商议过,但丝毫看不出破绽。 澣尘和子归的话让赵临海产生危机感,他毫不犹豫的答应澣尘。虽然如此一来便入不了仙籍的,但若能傍上魔尊和仙界的皇子,到也算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来之前,雪儿感应到向天章的魂魄被锁在祖师祠堂中,但具体位置无法得知,此次澣尘让赵临海送的,就是雪儿,白日里她藏在花灯之中,不易察觉,赵临海把她送进去,应该不难。 锁魂是一种高超的功法,并不是沁音这样的小人物能使用的。也让澣尘等人意识到这件事的背后有人操纵,至于那人是谁,还没有头绪。 但不管那个人是谁,澣尘都不会放过他。有胆量算计魔尊的女人,自然要有担当承受魔尊的暴怒。 第九十五章 我们将何去何从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雪儿,一会儿我会把花灯交给一个老爷爷,你跟他一起走。” 子归把雪儿的花灯给赵临海之前,用意念与雪儿交流,使用意念的时候他会进入花灯虚幻的世界,和雪儿见面。 “为什么?大哥哥不要雪儿了么?”雪儿眼泪汪汪的看着子归,生怕他将自己丢弃。 子归勾唇温柔的笑着,伸手摸雪儿的头,并说:“怎么会呢?你放心,我是不会抛弃你的。只是我们要分开去,你先和那个老爷爷一起,然后大哥哥再去,好不好?” “好,拉钩。”雪儿伸出小拇指和子归做约定。 子归笑了笑,把小指放在雪儿的小指上。不知为何,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雪儿到底还是个孩子。子归在心中感叹,或许是因为日后要利用这个孩子,故而心中总怀着愧疚。 “记住,我没有去找你之前,一定不能出来哦。” “好,雪儿不出来。” 跟雪儿交代完后,子归才把花灯交给赵临海,他们没有告诉赵临海这花灯中的玄机。因此赵临海非常奇怪,为何要带一盏花灯去祖师祠堂呢?但他又不敢多问,因为看到了澣尘充满杀气的眼神。 赵临海带着花灯回到元真派,进大门的时候还被守门的弟子盘问。 “赵掌门为何在这个时节带着花灯?” “啊,这个呀,我去山下闲逛的时候,有个孩子送给我的,我见那娃娃生的好看,就拿下了,还想着日后等他再大一些,收入门下做关门弟子呢,这个是信物。” 赵临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守门的弟子竟然还信了,没有多问就让他进去了。进第一道门是容易的,但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花灯放到祖师祠堂就有些难了。 近几日不知为何,那里的守卫突然增多,不让外人靠近。据说能进去的,只有沁音。 赵临海回去后就闭门不出,开始思考进入祖师祠堂的方法。 之所以先将雪儿送进来是因为她可以感受向天章的魂魄,找出他具体被锁在祖师祠堂的什么地方。而且如果运气好,他们还可以进行灵魂对话。 澣尘等人打算夜间潜入元真派,如果那个时候带着雪儿,她的鬼气太强大,很容易暴露。这样一来,雪儿先进去,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但澣尘他们要如何进入元真派,也是一件需要商讨的事情。沐风和药神还好说,他们使用的是元真派的功法,不易被察觉。但澣尘和子归想要混进去就不能使用法术,否则极有可能被发觉。 但无论怎样,他们都要加快速度,想到突破的办法。之后澣尘和子归回去沐风他们汇合,四人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我们放才观察过了,现在想混进去很难,每个入口都有守卫把手,进去的人都要盘查身份。且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画像,如果我猜的不错,上面画的应该是我们。” 目前的情况硬闯肯定不行,混进去似乎也有些艰难。 之后,澣尘决定再收集些消息,于是便派出魔界的探子打探,相信一定有可以进去的办法,元真派毕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他连仙界都能混进去,怎么能被一个小小的元真派拦住? 在澣尘等人想办法混入元真派的时候,迷途的水澜宫又迎来以为不速之客——芣苢。 芣苢并不是自己想来,她是带着子殷交代的任务来的。早许十分,子殷本人已经来过了,但那次是单纯的看望迷途,现在派芣苢来,并不算是什么好事。他还不能完全暴露自己,因而有些事不便出面。 迷途最近一直被打扰,也有点习惯了。现在处于来者不拒的状态,只是不会摆出好脸色,也不刻意应付,让那些人自感无趣后离开。 “你来仙界多久了?”芣苢问迷途。 “不记得了。”迷途面无表情的回答。 这句话不是敷衍,而是她真的不记得。如果说她前世死了之后就立刻来了仙界,应该有十年了。不过她不想纠结这些没有意义的时间,如果不是跟澣尘一起,哪怕度过千万年的时光,都是毫无意义的。 “也是,你不记得了。”芣苢说,接着她又问:“你的身体呢?还好吗?” “很好。” 芣苢面露疑惑和不可思议的神情,说:“怎么会呢?重明医仙说你只剩两年的寿命了,真的没事吗?” 听完芣苢的话,迷途愣住了,她甚至以为芣苢不是在跟她说话。 “两年的寿命?那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吗?” “天哪,你不知道吗?他们没有告诉你吗?真可怜啊,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芣苢面露惋惜和心疼之色,仿佛是真的担心迷途一样。但其实她心里正在幸灾乐祸,因为她此次来的目的就是故意告知迷途此事,并把迷途引向他们的计划。子殷正在织的一张大网,几乎把所有人都包含在内,迷途一直都是重点对象。 “真是替你和魔尊难过,他找了你十年,虽然十年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但能坚持真心,念念不忘,也着实不易。” “你还没有想起前世的记忆吧,那应该也没想起和魔尊在一起的往事,只剩两年时间了,不知道能不能想起?” “其实,绝情池水是有解药的,你如果想要,可以来找我。” 迷途听着芣苢的话,陷入悲伤的思绪中,甚至没有意识到芣苢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眼望前方,双目无神,内心既烦躁又无语。 她近来虽然感觉到身体大不如从前,但从未想过自己寿命将尽,毕竟成仙之后的寿命会增长很多,在众仙之中,她算是最年轻的,为何会发生这种事呢? 迷途想了很多:想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想她会死的原因;想她死后便不能见到澣尘了;想与澣尘分别的时候应该会很伤心……想着想着,悲伤从心底涌来,泪水跟着留下,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白皙的脸上,惹人心疼。 用泪眼看水澜宫,四周都蒙上一层水雾,杏花似乎也在流泪,水波上的烟雾比之前更大了,烟雾弥漫开来,把迷途包裹在白色的世界中。 扶渊从烟雾中踏水而来,如在陆地上行走一样轻松自如,烟波将他的身影笼罩,从他的视角看迷途,也是朦朦胧胧,并不真切,所以直到走到迷途面前,他才发现她哭了。 “你怎么哭了?”扶渊心疼的伸手为迷途擦眼泪。 “我要死了,是吗?”迷途泪眼朦胧的看着扶渊。 扶渊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迷途已经知道了,按说应该不会有人告诉她这件事的。看来需要好好查一查了。 “放心,我们会找到救你的办法。”扶渊说。 迷途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掉,扶渊虽然一直为她擦,却始终擦不净。 “若是找不到呢?”迷途哭着问:“若是找不到,我该怎么办?若是我死了,就不能和澣尘在一起了吧,他一定会很伤心的,对不对?” 扶渊正在为迷途擦拭眼泪,听到这句话他的动作停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迷途不知道扶渊的心意,才会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提起澣尘以及和澣尘的情感。若她知道这样会让扶渊伤心,那她肯定不会说。 人间 澣尘等人终于找到混入元真派的办法。不久前,魔界的探子来报,人间的皇帝派使者前往元真派,贺祝沁音继任元真派掌门。 这倒也不是对沁音的特别礼遇,而是一个旧例。人间大概有两种人,一是普通的凡人,二是修仙人士。普通人自然以皇帝马首是瞻,修仙人士一般不会与朝堂有关联,但也多少要给些面子,皇帝也尊敬修仙界的人,偶尔遇到麻烦也会寻求帮助。两波人在各自的领域,本来没有太多交集,但为了维持双方的关系,正常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每一任皇帝继位的时候,各派会派出使者送礼祝贺;各门派掌门继位之时,皇帝也会命使臣祝贺。元真派乃天下第一修仙门派,这礼自然不可废,不但不可废,皇帝还相当重视。 此次排除的使臣乃是元真派第一百三十九代掌门的亲传弟子叶敬,也是向天章的师兄。叶敬虽然是修仙人士,却钟爱朝堂,故离开元真派去朝廷做官,现在已是丞相之职。 这次的继任大殿皇帝派他参加,一方面是他身份特殊,另一方面也是看重元真派,才会派出百官之首代行。 好巧不巧,药神跟叶敬的关系也很好,加上后者又是明事理之人,找他帮忙,定然有用。 “前来祝贺的车队已经出发,不久之后就会路过此地。”澣尘提醒众人道。 “好,我准备准备,悄悄潜入他的马车,你们在外面伺机而动。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尽量别惊动他的守卫。”药神说。 叶敬的车队从京城而来,带了十几箱礼物,前排还有军队开道,浩浩荡荡的队伍,正朝元真派前进。 第九十六章 潜入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皇家车队在狭窄的道路上前行,叶敬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他离开元真派的时间虽然久,但感情依然在。元真派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和诸位师兄弟的关系也很好。在他那一辈的弟子中,药神排行第二,他第三,向天章第四。 仔细回想一下,他与师兄弟们已经十年未见了,本想着辞官后回到元真派和各位师兄弟们一起逍遥自在,没想到他最喜欢的师弟向天章却比他早逝,真是天妒英才啊! 行进途中,一路颠簸,叶敬倒是受得了,毕竟是修仙之人。但那些侍从都是凡人,考虑到他们,叶敬命令车队在河边短暂停留,稍作休息。 休息的时候,叶敬走出马车,四处走走。他虽然老态龙钟,但身体康健,内含浩然正气,一看就是成就大事之人。 车队在河边停留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叶敬回到马车上,让车队出发。谁知他刚一上马车,就有一股危险的气息袭来,他刚想做出反抗,车内便传来一个声音: “师弟别来无恙啊。” 叶敬一下就认出了这个声音,顿时放松下来。 “我就说这马车里怎么有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息,原来是二师兄来了,你还是跟原来一样爱酒,周围都是酒味。” “就是说啊,你小子,在京城做官,好酒数不胜数,却一坛都不送给我,真是小气。” “师兄莫怪,这不是没时间嘛,等我告老还乡之后,一定把所有好酒都带来给你。” 药神和叶敬在马车内畅快的聊着,外面谁也没有发现马车里多了一个人,照常向前行驶。澣尘、子归、沐风三人在不远处的山林上,隐藏气息,一路跟着马车。 “我今日来,是有事找你。”药神回归正题。 “什么事,师兄请说。” “你的车队是去元真派祝贺的吧。” “是啊,新的掌门要上任了,我这次是代表吾皇来祝贺的。” “带我一起进去。” “师兄要回元真派何必让我带你进去?莫非……” 叶敬久离修仙门派,一心扎在朝堂之上,有些消息他并不知道,自然也不知元真派发生的隐秘变故。 上次六界会审之时,药神已经表明了立场,他现在也在沁音的黑名单中。若是出现,定会遭到追捕。这些情况药神都简短的向叶敬说明,包括向天章死亡的真相。 叶敬是个正直之人,听到这些事情,气不打一处来,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向师弟怎么会教出如此欺师灭祖,无视长辈之人!” “你小点声,别被外面的侍卫听见了,现在不能让人发现我的行踪。” 药神劝叶敬冷静,真不知这样一位暴脾气的人,是怎么在官场混下去的。叶敬被劝阻之后,面露尴尬之色,安静了不少,但心底的气还没有消。 “需要我做什么?师兄尽管说,我定当全力以赴。”叶敬表态。 有了叶敬的话,药神放心不少。接下来他把计划跟叶敬说了一遍,为了实行计划,他们开始着手这些准备。 车队刚行驶没多久,叶敬又命令众人停下,他把侍卫都调去外面,一个人都不留。他的手下虽然不懂为何突然这样,但也只能照做。 所有人都离开后,药神向空中发了个信号,一直跟着车队的澣尘等人飞身而来,他们速度极快且身轻如燕,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自然也没有惊扰到其他人。 “时间紧迫,我就不介绍了,开始行动吧。”药神说。 混在队伍之中进入元真派是不可能的了,好在叶敬此次前来带了不少稀奇古玩,几十箱的东西,有很大的空间让澣尘等人藏身。好在箱子够大,不至于太难受。四人分别找了合适的箱子躺进去,这种方法虽然憋屈,但能混进去,他们倒也忍了。 进去之前,他们在每个箱子上都开了个洞,保证钻进去之后能呼吸。 之后,叶敬召回随行士兵,继续前进,这之后再也没有休息,马不停蹄的前进,一直到日落时分,车队终于到达元真派的门前。 果然不出澣尘等人所料,进去的人都要被搜查。澣尘透过箱子中的小洞,隐约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元真派的守卫拦下车队,进行盘问,叶敬坐在马车里没有出来,这些小事都由他的亲信小林办理,以他尊贵的身份自然不用接受小兵的盘问。 不一会儿,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叶敬的亲信小林朝马车走来。 “丞相大人。”即使叶敬看不到,小林还是恭敬的行了个礼,之后才说话。 叶敬掀开马车的帘子,问:“怎么了?” “他们要搜查马车,还要开箱看我们带来的东西。”小林如实汇报。 “放肆!”叶敬面露不悦之色,怒气冲冲的说。 小林立马低头行礼,慌张的说:“丞相大人请息怒。” 想要成功混进去,这怒肯定是不能息的。不但如此,叶敬还达到了怒不可遏的程度,他不顾形象的调下马车,走到元真派的守卫面前,大声质问: “是谁下的此等荒唐的命令,让你们搜查本相的车队!” 叶敬来势汹汹,把守卫吓得不轻。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强硬的来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叶敬的气势连朝中那些文武百官都为之震撼,更何况是这几个小侍卫。他见这招有效,继续步步紧逼,道:“本相乃是当今圣上派来贺祝元真派新掌门继任的,这些人都是圣上的人,物都是圣上特赐的,你们若想搜查,就是质疑本相,质疑圣上,更是挑破元真派与皇室的关系。你们,可有此意啊?” 叶敬不仅态度吓人,连话都说的危言耸听,元真派小小的守卫哪里经得起这种虎吓,立刻让他们通行。 不过这些守卫也不傻,还是派人把消息告诉了沁音。但叶敬许多年没有回元真派了,而且只跟几位长老有联系,所以她一时间没有想起叶敬谁?再加上叶敬是人间的皇帝派来祝贺的人,自然要更尊敬一些。 人多少都会有些虚荣之心。加上沁音一个年轻的女弟子出任元真派掌门,虽然强势,但多少会让他人瞧不起。人间的皇帝来庆贺送礼,还是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来贺祝,听起来重视程度就不一样。 沁音自幼被堇瑟强了风头,缺少别人的关注,但她本人又是一个极爱引人注意的角色,所以现在有人来关注她,她便来者不拒。 就这样,叶敬的车队在没有盘查的经常下进入元真派,澣尘等人也便轻松的混了进去。但沁音还是派人暗中盯着叶敬,偷偷摸摸是她一贯作风。 “把这几个箱子抬到我房间里,这是圣上送来的贵重礼物,可不能出现差错。” 叶敬被安排在竹园,刚一进院子,他就安排手下把装有人的箱子放进房间。他的手下依照命令把箱子抬进去,第一下抬得时候发现箱子出乎意料的重,几个人差点没抬起来。虽然心有疑惑,但他们也没有多问。 沁音派来暗中观察的人观察之后向沁音汇报,道:“看来这次皇帝陛下送来不少好东西,有好几口大箱子,重的两个人都抬不动。看来皇帝陛下很重视您继任掌门。” 沁音虽然表面上没什么波澜,但心里高兴的不行,暗想:等你解决完迷途,还是要去拜见一下皇帝陛下,继续带领元真派发扬光大,到时候看还有谁不服我! 这么想着,沁音决定要先和叶敬打好关系,于是换了一身隆重的衣服前往竹园。 竹园那边,叶敬把侍卫都遣走,独自把箱子打开,让澣尘等人出来。 “哎呦,可憋死我了,回自己家还这么麻烦。” 药神出来后伸展身体,一大把年纪的也是为难他了。 其他年轻人相对轻松。妖界、魔界、仙界之人的体质不同,所以年龄计算也不太一样,虽然澣尘和子归都是活了一千多年的人了,但其实按照年龄的话,也就是凡人二十多岁的年纪。 “天快黑了,我们要抓紧时间,兵分两路吧,我和子归去祖师祠堂,劳烦药神和沐风去寻找元真派的其他长老吧。” 澣尘有条不紊的安排,大家也没有意见,就开始做准备了。还没等他们出去,小林便匆匆跑过来,在外面敲了敲门,慌张的说: “丞相大人,元真派的新任掌门请见,已经到院外了。” 在屋内的个人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若是沁音此刻进来,肯定能察觉出异常。但人家已经到门口了,若闭门不见,就更说不过去了,以沁音的心思,很有可能察觉到异常。 叶敬以询问的目光看着众人,似乎再问:我该怎么办?是见还是不见? 沁音在院外等着,她以为很快就能见到叶敬,毕竟她亲自前来,总不至于被拒之门外吧。可是守卫进去后,竟半天没有动静。沁音皱起眉头觉得有些问题,就欲往里走,查看详情。 “半天没有动静,怕不是丞相大人出了什么意外吧,我还是进去看看吧。” 有了这个合适的借口,沁音就正大光明的往里闯了。 九十七章 交叉掩护 共同对敌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沁音冲进竹园的时候,叶敬刚好走了出来,他面带笑容的去迎接,拱手到:“师侄久等了,年纪大了,容易乏累,方才睡着了。” 师侄?沁音不懂叶敬为何这么称呼自己,难道这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沁音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问道:“丞相大人为何称呼我为师侄?难道……” “嗨,光顾着高兴,忘记介绍了,我啊,是你师父向天章的师兄,曾经也是元真派的弟子,这么算下来咱们可不就是师叔师侄的关系嘛。”叶敬笑的很自然,成功把沁音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之后他又说:“也是,上一次我回来,你年纪还不大,没想到现在已经出落的这么漂亮了,还成了掌门,真是后生可畏啊!” “您也是元真派的弟子?”沁音惊讶的问,并说:“真想不到还有如此缘分。” “是啊是啊。” 叶敬应和道,他现在不能让沁音进屋,但一直站在外面聊又不好,必须把沁音支走,澣尘等人才能趁机离开。于是他说: “许多年未回来了,不知道我的琉璃盏是否还亮着,师侄带我去看看可好?” “当然可以,师叔请。” 沁音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叶敬离开竹园,朝重光阁走去。沁音现在最缺的就是支持她的人,也缺一个强大的后台,如果能将叶敬拉入她的阵营,就等于将整个天朝国拉入阵营,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于是她再次拿出自己温婉贤淑的一面,跟叶敬套近乎拉关系,表现的乖巧懂事,让人挑不出毛病。还好叶敬早就知道她的真面目,因而不会上当受骗。 叶敬一边应和,一边在心里鄙夷沁音的作为。好在他在朝中做官时日已久,虽然耿直,但也懂得人情世故和圆滑的做人,不把喜好表现出来,否则一定会穿帮的。 澣尘等人从窗户的缝隙出向外看,看着叶敬跟沁音走出竹园,声音越来越远,能感受到的气息也越来越弱,直到消失不见。那个时候,他们才离开房间,以最快的速度,在任何人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悄然离开。 澣尘和子归先去找万宗门的赵临海,之前安排他将花灯送去祖师祠堂的事情,也不知办的如何? 药神和沐风则继续在元真派的各个地方搜寻,也不知被关押的长老们如何了,是生是死? 一直在仙界的迷途从之前的淡定变得焦急,以前淡定是觉得还有很长的时间和澣尘在一起,即使偶尔的分别也没有关系,但现在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因而急得坐立不安。 两年,时间太短了,一晃就过去了。两年之后,她要怎么办?澣尘又该怎么办? 迷途的心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急得不行,时间的紧迫感催促她赶紧离开仙界,去找澣尘,他们还有很多没做的事,她甚至连前世和澣尘在一起的细节都没有想起来…… 扶渊看着迷途坐立不安的样子,既心疼又心痛。心疼是不想看迷途如此焦急,心痛是因为迷途的焦急不是为他。 仙界还如往常一样,却又不一样,似乎有什么大的阴谋在黑暗中酝酿,谁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大事件中处在怎样的位置,又能得到怎样的成果? 太阳落山后,天色渐渐暗下去,仅仅是一会儿的功夫,已由白昼变为夜晚。澣尘和子归在夜幕下前行,夜色敛去他们的身影,只有偶尔在亮光出能看到一个影子掠过去,因速度太快看不真切,以至于会怀疑是不是眼花了。 他们轻松的找到万宗门掌门赵临海居住的庭院,从窗户翻进房间,没有引起守卫的注意。当时赵临海不在房间,他们稍微等了一会儿。 不久,外面有脚步声回来。澣尘持剑躲在暗处,等人靠近之后,直接用剑抵住来人的脖子。 赵临海刚一进门就遇到这种状况,赶紧做投向状,求饶道:“别杀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一旁看的子归翻了个白眼,内心闪过一丝鄙夷之情。 “修仙的人还这么怕死,真是丢人。” 子归从暗处走出来,澣尘也在同一时间现身,并把剑收起来了。赵临海一看是熟人,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您就说的不对了,人为什么要修仙练道,努力升往仙界,可不就是因为怕死嘛。” “呃……”子归仔细一想,道:“好像有点道理。” 另一边,药神和沐风回到百草园。这里比往日更干净,原来的弟子和学童都被赶走了,连药材和酒都毁于一旦。 沁音知道药神选择和堇瑟站在一边之后,不能对药神下手,只能对他身边的人和事下手。她把药神的弟子都逐出元真派,并四处散播谣言。这些药神都不怎么在乎,唯一心疼的就是他珍藏了百年的酒。 好在沐风和药神对元真派极其熟悉,找起人来也比较方便。药神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出一张地图,这是元真派的全景地图,详细的标注了各个地方。 元真派建在山上,整座山都是他们的地盘,若想完全走通不迷路,还是需要一份详细的地图。地图每年都会根据现有情况进行翻新,新的建筑和地标都会做明显的标记。这是除了收藏典籍以外,元真派持续坚持的另外一件大事。但这份地图非常珍贵,只掌握在少数的长老手中,然后就是典藏阁有一个,但不外借。 药神把地图在桌子上摊开,沐风拿过来一盏昏暗的油灯,两人一起研究路线。怕惊扰到外面巡逻的守卫,连烛火都不能用太亮的。 “东边我之前找过了,什么都没发现。”沐风说。 “南边是剑林,应该也不会在那里。”药神说。 “……” 经过一番总结,发现最有可能的地方是西北方向。这里较为偏僻,少有人来,倒是个不错的关押地。沐风和药神向着这个方向出发。 “花灯呢?”澣尘问赵临海。 “我已经放到祖师祠堂里了。”赵临海有些炫耀的说。 从赵临海回来,就一直在寻找把花灯放到祖师祠堂的方法,最后想到一个点子。他命令手下的弟子,扮成黑衣人去袭扰祖师祠堂的守卫。他也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祖师祠堂,帮着抓人。 黑衣人绕着祖师祠堂转几圈之后就消失了,赵临海惋惜的说:“哎呀,让他给跑了。不过……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这个人来了之后绕着祖师祠堂转了几圈就跑了,莫非,是调虎离山?” 守卫们也吓了一跳,其中一个说:“遭了!掌门让我们好好看着祖师祠堂,不能离开的。” “那还愣着干嘛,快回去呀。” 赵临海慌张的样子,让其他守卫都慌了,大家马不停蹄的冲进祖师祠堂,赵临海也顺势进去了。在其他守卫忙着检查的时候,赵临海不动声色的把花灯藏在祖师祠堂中,完成了澣尘交给他的任务。 “花灯在香案低下,你们去了就能看到。”赵临海得意的说,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澣尘,跟向主人讨赏的小狗一般。 澣尘想:既然都拉他下水了,不如利用到底,刚好缺个帮手。 “魔界有快速提升修为的灵药,不知道赵掌门缺不缺?”澣尘开始放出好的诱饵,准备钓鱼。 “缺,当然缺。魔尊大人也知道,对于我们这种修仙的人来说,很容易修炼遇到瓶颈,若是有提升功法修为的药,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澣尘坐在上座,一双鹰眼,用锐利而又深邃的眼神看着赵临海,他天生就有一种尊贵的气质,让人忍不住俯首称臣。现在的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成熟、稳重、睿智的气息,更具男性魅力。 子归在一旁看了,不由得替迷途可惜,她没有看到澣尘的这副模样。不过对迷途来说,澣尘的外表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爱她的心。 赵临海加入阵营,他的主要任务是转移守卫的注意力,他们决定故技重施,调离祖师祠堂前的守卫。 赵临海穿一袭黑衣袭扰守卫,守卫们竟然再次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还是倾巢而出。赵临海一边引着守卫兜圈子,一般感叹这些人也真够傻的,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看不出来,他还有点用。”子归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处。赵临海这个人虽然贪生怕死,贪图小利,但心不算坏,比那个蛇蝎心肠的沁音好多了。” 澣尘和子归轻松进入祖师祠堂,根据赵临海说的,在香案下找到了花灯。看到花灯的时候,子归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高兴的笑了出来。 “雪儿,出来吧,我来接你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跟雪儿对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的变得温柔了许多。 在花灯里的雪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马兴高采烈的从花灯中出来。 “大哥哥,雪儿很乖哦,你来之前雪儿都没有出来的。” 第九十八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来人,立刻将此人缉拿,关入天牢,不日后行刑。” 随着仙帝一声令下,这场六界会审的闹剧终于结束了。 迷途站在大殿的中央,轻松一笑。洗去一身怨气的感觉,就像与爱的人久别重逢一样。她将实现转移到澣尘的身上,今日澣尘没有再以夙辰的身份掩饰自己,而是以魔尊的身份而来。他一袭黑衣站在大殿上,眉眼之间露出的霸气直逼其他人。他以魔尊的身份而来,自然也要露出魔尊的气质。 澣尘属于那种即使站在人群中,也会引人瞩。目的人。这不仅仅因为他帅气的皮囊,还有高贵冷峻的气质。一般人只能看到他的外表,因他的霸气和冷峻远离他,但迷途能看进他的心里,还能开发他温柔、体贴、可爱、呆萌的一面。 仙帝的命令下过之后,来了几个仙兵,将沁音压下去。剧情急转直下,本来是为审判迷途而开的六界会审,最后受罚的却是沁音,这让沁音不能接受。 “是你,都怪你,我要杀了你!” 沁音望着迷途,眼神一冷,持剑刺向她。在六界人士面前当众行凶,说明沁音已经丧失理智了。 迷途有难,很多人都会挺身而出,但速度最快的还要数澣尘,他飞身至身边,拦着她的腰躲开沁音的剑,并凝聚功力打了沁音一掌。 沁音中招后飞倒于地,碰巧落在沐风身边,在喜欢的人面前如此狼狈让她无地自容。不过沐风根本没有看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会发现眼神的终点是迷途。 迷途的手搭在澣尘的肩上,任由他抱着自己飞离危险地段。如此近距离的看澣尘的脸,迷途不由得露出笑容。澣尘本想在外人保持高冷的形象,但迷途的笑太过明媚,让他也不由自主的勾唇笑了起来。 澣尘和迷途神情对望的场景,看在不同的人眼里,是不同的感受。沐风羡慕;子归欣慰;扶渊悲伤;仙帝脸色冰冷;子虚态度平平;子殷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妖王陆离则赞叹道:真是一副唯美的画面,可惜,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我带你离开这里,可好?”澣尘问迷途,迷途点头表示同意。 之后,澣尘拉着迷途的手,向大殿外走去。这是一种公开宣誓主权的行为,而迷途也做出了她的选择。 仙帝脸色温怒,在六界之人面前,仙界的仙子自愿随魔尊离开,简直是奇耻大辱。一向要面子且遵守规则的他,气得不轻。 “站住!魔尊要带我仙界的人离开,是不是应该问问本帝答不答应?” “本尊要带自己的夫人离开,何时需要仙帝同意了?” 澣尘回头看了仙帝一眼,眼神犀利,仙帝同样不甘示弱,如果眼神交流也能算打架的话,他们可能早就大战三百回合了。 “迷途是仙界的人,魔尊不要忘了。” “你也别忘了,她十年前就已与我成婚。若非你使出卑劣的手段,她根本不会来仙界。” 仙帝冷笑一声,警告道:“今日你若带她离开,一定会后悔的!” 澣尘丝毫不惧仙帝的威胁,回击道:“好,我等着你,看你让我如何后悔。” 迷途随澣尘一同离开仙界。子归、沐风等人也相继离开。六界的其他人也告辞离开,大殿上只剩下仙界的人。 仙帝忘了一眼子殷,说:“你之前的提议,允了,抓紧落实吧。” “多谢父君信任。”子殷恭敬的说。 一旁的子虚听的云里雾里,不知他们暗中商议了什么。子虚并没有直接问,只是留心听了一下,最终确定此事与迷途有关,详细的还无法知道。 自从上次子殷露出真面目之后,子虚就开始提防他了。现在看到他深受仙帝的信任,心中的警惕指数提到了最高级。 在皇储之位的争夺中,一旦某一方有优势,其他人的人便会寻求同盟,结党对付他。在子虚看来,现在最有危险的是子殷,所以他更倾向与和子归站队。 沁音被抓之后,元真派处于无首之状,沐风、药神要回去恢复元真派。迷途觉得,此事多少与她相关,便一同去了。澣尘和子归自然也跟着迷途一起去了。 元真派经过沁音这么一折腾,可谓是元气大伤。不过六界会审之事很多门派都参与了,因此大家都不好过。仙界出台了制裁方案,宣布千年内不会从人间修仙界选拔成仙之人,并对修仙着的奇遇、内功心法、丹药灵力做出限制。 这就等于说,现在修仙的人和未来一千年内要修仙的人都会受到重创。不仅没有了最高目标,修仙的过程也会受到重重阻碍。修仙门派的人想起这件事由元真派的沁音挑头,因而把目标投向元真派。沁音虽然被抓,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自然而然的要到元真派找个说法。 “吾等本着相信元真派的意念,始终以元真派唯首是瞻,但你派弟子沁音散播谣言,算计人心,害我等走上歧途。现仙帝震怒,给修仙界施压惩罚,千年基业毁于一旦,你们总要负责吧。” 这是前来声讨的人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总之他们的意思就是把一切罪过推到元真派头上,这么干无非是想趁着元真派有难,好好敲诈一番,好丰富自己。 再怎么说,元真派也有着几千年的基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在迷途等人回去之前,一直由元真派的诸位长老顶着。 他们前段时间一直被沁音关押,中毒之后功力短时间内丧失,近些天才稍微恢复了几成。 六界会审之前,澣尘等人潜入元真派,寻找向天章的魂魄和长老们的行踪,他们兵分两路,快速行动。那一天,叶敬成功转移了沁音的注意力,因而没受到太大的阻碍。 澣尘和子归成功潜入祖师祠堂,找到藏在香案下的花灯,召唤鬼女雪儿。 “我感受到那个老爷爷的气息了,他就在香炉中。” 之所以让雪儿提前藏身在祖师祠堂,就是想让她在天黑之后释放鬼气,召集周围的灵魂,从而找出向天章的下落。雪儿也没有令众人失望,她一个人很好的完成了任务。 沁音本来可以摧毁向天章的魂魄,以斩草除根,可惜她贪恋向天章强大的修为,选择吸食他的魂魄获取功力,给自己留了个隐患。 雪儿是灵魂状态,故而可以进入香炉,进入之前子归交代她道:“去看一看那位老爷爷的状态,带他出来。” 雪儿只身进入香炉之中,现在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最初寻向天章的时候会被吸引在一片白色的天气中,还能闻到檀香的味道,这完全符合香炉的环境。 从外面看起来小小的香炉,进去之后竟然变得无限大,若不是有鬼气引路,雪儿也不能快速而准确的找到向天章在的地方。 向天章坐在一个蒲团上,周围有无数到光柱将他限制在狭小的空间,这些天他一直被困在其中,灵魂逐渐虚弱。加上沁音不断吸食他的功力,他比以往憔悴了许多。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向天章第一次见雪儿,他用虚弱的声音问。 “我叫雪儿,是来带你出去的。” “雪儿?我并不认识你。” “那你知道迷途姐姐吗?我们是好朋友。” “堇儿……她在什么地方?还好吗?” 向天章知道堇瑟转世后成了迷途,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在死前见她一面,可惜没能见到他便死了,这件事成了他唯一的遗憾,也是这么多天支撑他灵魂不灭的意念。 虽然向天章很激动,奈何他的灵魂太虚弱,连从蒲团上起来都很困难。每次一大动,他都会拼命咳嗽,看起来状态十分不好。 “老爷爷,您没事吧?” 雪儿的灵力不够,再加上经验有限,不能变通的应对各种突然情况,当她看到那些光柱的时候,就不知该如何应对了。若是方法错误,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也搭进去,所以她只能干着急。 “大哥哥,他快不行了,怎么办呀?” 雪儿的声音从香炉中传出来,听起来她很着急。澣尘和子归脸色一沉,都紧张起来,无奈他们又不能进去。 “你仔细描述一下里面的情况。”子归道。 雪儿环顾四周,开始仔细描述里面的情况:“这里很大,有白色的烟雾,老爷爷坐在蒲团上,他周围有白色的光柱……” “你用手轻轻碰一下那个光柱,小心点。” 雪儿按照子归说的,伸手去碰光柱,谁知还没碰到,周围便形成一层屏障。雪儿试图靠近屏障,但被气力弹了出去,好在她反应快,迅速闪身,才没有受伤。 “大哥哥,周围突然多了一层屏障,把我拦住了,现在要怎么办?” 子归和澣尘听完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是仙界的锁魂?!” “沁音还跟仙界的人有联系?会是谁?” 第九十九章 活着是惩罚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最初,子归怀疑暗中帮助沁音的人是子虚。他认为子虚为了抢夺仙帝之位,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以前,子虚也确实做过一些阴险的事,不过在向天章这件事情上,他真的是冤枉的。 沁音诬陷迷途失败而终,自己也被囚禁在仙界的天牢中,这里对凡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享受的地方,待在天牢的每一分钟,都会无比痛苦。即使对修仙练道之人来说,也扛不住。沁音才在天牢待了几个时辰,就已经精力全无,虚弱的不得了。 仙界的大多数地方都是光明的,但天牢却黑暗无比,终年没有光亮。这里空气潮湿,四周封闭,且寂静无边,明明还活着,感受到的却是死一般的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沁音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瞎了。 脚步声从远处传入耳膜,随着距离越近,声音越大。沁音屏息听着,暗自琢磨来人与自己的距离。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停下,一道光照了进来。突然照进黑暗中的光,明亮到刺眼的地步,沁音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来人已经到她面前了。 “愚蠢的凡人。” 听到那个声音,沁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你说过要帮我,说过会万无一失,可是你看看我,现在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你不能弃我于不顾!”沁音激动的说,她上前抓住来人的衣服,这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子殷冷哼一声,甩开沁音的手,厉声道:“我警告过你,做事要绝,要斩草除根。若你当时按照我的吩咐,毁了向天章的魂魄,事情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我只是想……” 沁音刚要辩解,就被子殷打断,他说:“你不需要想,只用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够了。你那些愚蠢的想法,只会乱了我的计划。” 子殷对待沁音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丝温柔可言,和他第一次出现在沁音面前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第一次出现在沁音面前时,子殷是提供帮助的人,他向迷茫的沁音伸出援手,给予她各种物质上,让元真派众人失去功力的药以及锁魂的方法都是子殷交给沁音的。 不仅如此,子殷还为她出谋划策,六界会审的成功举行与子殷脱不了干系。这是一次试探,子殷也没想能成功,他教唆沁音做这些,只是想试探仙帝和魔尊对迷途的关系程度。 六界会审虽然失败了,但也试探出仙帝和魔尊对迷途的关心程度,从而推测出,只要迷途因仙界的过错而死,魔尊澣尘一定会挑起大战。 他一向觉得,澣尘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如果澣尘不沉迷于情感,也没有成为他的目标的话,子殷还是很愿意与澣尘合作的。 这些是子殷的想法,沁音完全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子殷为何要对付迷途。从前她只关注怎样才能杀死迷途,现在她关注如何才能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继续对迷途施以报复。 “救救我,你不是仙界的皇子吗?只要你能救我,我什么都可以做,求你救救我!”沁音抱着子殷的腿哀求道。 沁音肯定是有利用价值的,不然子殷不会过来,任由她自生自灭了。还继续关注沁音的理由有两点:一是沁音认出了他的身份,若不好好控制,很可能暴露,他可不想在现在这个阶段就被魔尊盯上,毕竟那是个为了爱什么都能做的疯子;二是沁音对迷途有很大的仇恨,愿意为了除掉迷途做一切事,有这样的情感基础在,后面许多事情办起来她会不管不顾。 “好好在这里待着,关于六界会审的事情,什么都不要说,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子殷来警告一番后就离开了,之后来派芣苢时常来盯着。这段时间只能在无边的等待中消磨时光。天牢之中涌动的强烈气流,让她每一天都承受着强烈的痛苦。如果偶尔有人路过天牢,一定能听到从里面发出的惨叫。好在天牢在仙界最偏僻的角落中,平时无人前来,声音也无法传入其他地方。 等沁音从天牢出来之后,才发现因为强烈的气流的袭扰,她的脸毁了一半,丑陋不堪。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那半边脸,崩溃的大声喊了出来,将镜子砸烂。因为这件事她对迷途的恨意更深了。 但这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她现在只能在仙界的天牢中发臭。迷途则自由的在凡间逍遥,有爱人和朋友相伴,虽然离她死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迷途等人回到元真派后,遇到了第一个危机,凡间的修仙门派已经把元真派的大门围了起来,扬言要讨个说法,看上去声势浩荡,俨然有一种挑起战斗的架势。 元真派的长老率领众弟子在门外守着,不让那些人趁乱闯进去,但现在的局势并不乐观。 迷途、沐风、子归、药神无人同时飞身落在元真派的门前,每个人的落地方式略有不同,但无一例外的,周身都涌动着强大的气流。澣尘的身份特殊,不方便露面,他飞身至元真派的城楼上,坐在高处向下观望。 修仙门派前来闹事的人看到他们四个,原本喧闹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说些什么。迷途等人也没有说话,他们几个光是站在那里,都会给人很大的压力。 “你,你们……因为你们门派的暗斗,导致凡间的修仙门派受损,此事元真派要负责。” 最后,还是有人大胆的站出来说话了。这个大胆的人便是此前与沁音一同策划六界会审之事的鹿门弟子于青松。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急转直下,当澣尘在仙界拿出记忆珠,让众人看到沁音利用迷途的功法杀害修仙弟子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之后,向天章的魂魄在冥王的帮助下,传达了那日沁音杀害向天章的事情经过。虽然这些事情于青松都没有亲手做,但他也是策划者,属于同犯。为了自己不受处罚,他在六界会审结束之前,悄悄溜了出来,召集其余修仙人士,混淆视听,把自己的罪名全部都甩给沁音,最后将矛头指向元真派。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厉害的甩锅方式,只不过,他从一开始就站错队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先前一直帮助沁音的人,是你吧?”迷途用犀利的眼神瞥了于青松一眼。 “我那是,被小人蒙蔽,不知真相,你可不要冤枉好人!”于青松大声说道。 往往,人在没有自信的时候,就会提高嗓音,给外人展示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这种手段固然能骗过一些人,但对聪明人,不过是雕虫小技。 “就算被小人蒙骗,也不至于失了心智,是非不分,黑白不清吧。你协助沁音,潜入元真派,暗中下毒致使家师真气混乱,功力丧失;有暗中偷袭元真派弟子,放出原本要被关押看守的沁音,并于她一起杀害家师。你自己被利益蒙蔽,甘愿为人利用,现如今却要讨说法?早干什么去了。” 沐风的一番话怼的于青松无话可说,本来他是打算恶人先告状的,可现在突然被拆穿,让他有些狼狈。不过,他认为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这些,现在也没什么好的证明方法,于是就硬着头皮,继续扮演受害者的角色。 “你血口喷人,我没做过那些事!” 但于青松的狡辩没有用,药神下令道:“元真派所有弟子听令!” 此话一出,所有弟子皆拔出利剑,等待下一步指令。剑从剑鞘中拔出来发出清脆的响声,多个声音混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响亮之感。 “鹿门弟子于青松涉嫌杀害掌门,现发布红色通缉令,见着杀之,若遇相助者,杀无赦!” 这么硬气的话,也只有元真派的人能说的出来,毕竟他们占有大好的资源和人力。当然,这些话也不仅仅是说给于青松听的,也暗示那些和他站在一队的门派,尽快做出正确的抉择,否则下一个矛头就是他们。 于青松没想到药神这么刚,直接发布击杀命令。再看看元真派的弟子,已经蠢蠢欲动了。 “你们没有权力这样,我可是鹿门的首席大弟子,杀了我就是与鹿门为敌。” 之后他又开始求助其他人,偏是不巧,他把目光投在赵临海身上,赵临海早已跟沐风等人为伍了,岂会帮他? “赵……赵师叔,你帮帮我,那些都是他们诬陷给我的罪名,你德高望重,不能被欺骗啊。” “于师侄,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吧!” 其他人一看赵临海都表态撇开于青松了,也纷纷加入元真派的阵营。因为这点小事,害得本门被灭,可划不来啊。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还是无法与元真派对抗的。 于青松见没人帮他,只能快速逃跑,他的身后追了一群元真派的弟子。 迷途本来想直接结束了于青松的性命,向天章报仇。不过澣尘说,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等待死亡的那些日子。于是他们决定先让于青松享受一些被追杀的感觉,之后再杀他也不迟。 第一百章 一路走好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解决了挑事儿的于青松后,其他来闹事的人也看出了元真派的强硬手段,看来想要从元真派讨些好处是不可能的了。再加上,他们看到迷途、子归两个仙界的人,多少有些顾忌,不敢放肆,便只能失望而归。 众人都离开之后,澣尘才从城楼上下来,轻声落在迷途身边。众人看到澣尘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在这次元真派最困难的时候,澣尘也伸以援手,虽然他不是为了元真派。 有了这件事的基础,大家对澣尘的身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若是换到十年前,一定会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把他轰出去。 送走来闹事的人之后,大家回到元真派。接下来还要修复元真派受损的建筑、照顾受伤的弟子、筹备向天章的丧事、选取下一任掌门的继承人以及准备掌门继任仪式、还要对现有的修仙门派势力进行重组。 这些事乍一看不多,但高密度的同时出现,恐怕也要耗费几个月的时间。事情多而杂,还需众人共同努力。 今日天色已晚,加上众人一路舟车劳顿,决定先休息一晚再开始处理这些麻烦的事情。 药神回到他的百草园,内心一阵凄凉,一直跟在身边的小药童被赶走,药草、酒都会毁了,这事儿换谁都难受。 想一想日后要修缮的地方还真多,除了向天章的空幽宛,药神的百草园,还有祖师祠堂和关押长老们的地牢。 那日澣尘和子归潜入祖师祠堂寻向天章的魂魄,在雪儿的帮助下成功找到他。但由于沁音使用了仙界的锁魂术,雪儿无法带向天章出来。 “雪儿,从现在开始按照我说得做,我们一起就他出来,好不好?” “好。” 子归是仙界的人,并熟知仙界的各类法术,锁魂术对他来说不难,奈何他不能进入香炉,便只能跟雪儿配合,他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行。 “把你的气力聚集到丹田处,不要压制鬼气身上的鬼气……” 光靠里面还不够,外面也需要配合。子归又对澣尘说:“你来帮下忙,用你全部的功力对准香炉打下去。” “你想毁了它?”澣尘说:“有没有把握?若是用力过度,雪儿和向天章都会出事。” “放心吧,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出于对子归的信任,澣尘凝聚功力,打入香炉之中,他的功力刚一注入,便从香炉之中生出一道白光,光柱直冲云霄,照亮了元真派的上空。 “这样真的没事吗?等会儿就要被发现了。”澣尘问道。 “没办法了,向天章的灵魂已经被锁了有一段时日了,现在很虚弱,若不立刻救他出来,他会灵魂飞灭,迷途的罪名也无法洗脱了。” 子归是个细心的人,一般情况下他不会做出鲁莽的决定。若非时间不多,他肯定能想出一个更周全的法子救出向天章的灵魂。 在香炉中的雪儿依照子归的指令凝聚鬼气,黑色的气体化为一张张哭泣、凶狠的脸在四周飞窜,那是雪儿之前吸收进体内的鬼魂。鬼气对所有魂魄来说都有强大的吸引力,他们会不自觉的靠近散发出鬼气的人,从而使自身变得更强大。 之后,子归也动用法力注入香炉之中,加上澣尘的气力,共同在香炉的无边空间内相遇,从而冲撞,引起巨大的光波,澣尘和子归的两道真气,相遇后爆发出强大的冲击力,将附近的锁魂光柱撞碎。 但这样也会带来一个问题,真气碰撞后澣尘和子归也受了伤,他们被巨大的冲击力弹出祖师祠堂,于此同时,这座供奉着元真派一百多位掌门牌位的祠堂也毁于一旦。 香炉破碎后,雪儿和向天章也弹了出来,向天章的魂魄被吸入雪儿的鬼气之中,暂时得到了保护。不过,既然已经融入鬼气之中,便很难再出来了,他的灵魂会变成鬼气的滋养物,连转生都不能了。 祖师祠堂的动静惊动了沁音,她率领弟子们赶过去。好在澣尘和子归的功力不弱,虽然受伤了,但也平安逃脱了。 这场动静闹得虽然有点大,但也为沐风和药神争取了时间。他们趁着祖师祠堂打乱,可以好好在元真派搜寻长老们的下落。 “再往前走就没路了吧。”沐风拿着地图看,发现上面是一条死路。 药神结果地图一看,发现确实如此,说:“看来这个方向也没有。真是奇怪,该找的地方我们都找了,到底去哪儿了呢?” “长老们不会已经遇害了吧。”沐风担忧的说。 “就算遇害了,也会有尸体的嘛,咱们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真是……” 两人灰心的转身离开,还没走出多远,突然地下传来一声巨响,开出一个大洞来。沐风和药神赶紧过去查看,才发现这地底下还有大乾坤。 这里是元真派唯一一处牢房,此前是用来关押罪大恶极的妖魔鬼怪的。但近几百年来,六界都相对平和,也没有出现什么罪大恶极之人,故而此处已经荒废许久了,久到连药神都忘记这处监牢的存在,地图上也没有记载。 刚才那一声巨响是元真派的长老们合力而为的,他们中毒之后功力丧失,被沁音算计关押在此处。好在这毒性并不能长时间存在,他们每日都尝试修炼功法,重拾修为,如今终于小有成效。 但诸位长老每个人差不多是恢复了一成的功力,无法突破地牢的防线。沁音又在外面设下结界,他们想从正面逃出是不可能的。于是就想了这个法子,从地下逃生。别看只是开了个洞,可把这些长老累的够呛。 最先出来的是三师伯,唯一一位女长老,沐风和药神看到后,赶紧过去迎接。 “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大家都还活着吗?”药神问道。 不用三师伯回答,后面从地洞爬出来的人证明他们还活着。 “快来人啊,他们逃跑了……” 被沁音指派来看守的,都是她的亲信,也是这么些年来她在元真派积累的人脉,这些人以沁音马首是瞻。他们在地牢附近巡逻,听到声音后赶了过来,此刻正打算追捕逃跑的长老们。 “不好,被发现了,快走。” 沐风首先持剑迎了上去,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祖师祠堂的人和地牢的人汇合一处,齐心协力突出重围。元真派的长老们也是在这一次行动中看到澣尘的贡献,现在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 之后,万宗门的赵临海和皇城而来的叶敬带着手底下的人前来,以帮忙为由参与其中,行扰乱之责,成功放走了澣尘等人。 迷途听大家讲起这些事,感动之情难以言表,为了她,很多人不辞辛苦的帮忙,着实让她动容。 现在迷途正和向天章的魂魄待在一起。今日六界会审的时候,要找向天章作证,故利用冥王的力量将他的魂魄与雪儿的鬼气分离,虽然分离了,但向天章的灵魂耗损太多,已不能支撑他转世轮回,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只能变成风中的尘埃了。 “师父~”迷途开口喊道。 在向天章面前,她不再是迷途,而是十年前那个任性、调皮的堇瑟。 向天章看到迷途后泪眼朦胧,最后见她一次是向天章毕生的夙愿,这个他疼爱了一辈子的孩子,当成亲生女儿来抚养的孩子,如今能好好的活着,实在太好了。 “堇儿~”向天章轻声呼喊道。 “你能活着,为师很欣慰。”向天章又说。 “对不起,师父,因为我,害得您……”迷途说着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随后两滴三滴的越来越多。 “堇儿,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哭,为师现在不能帮你擦眼泪了。你是知道的,为师最害怕你哭了。” 迷途伸手把眼泪擦干净,说:“好,我不哭。” 眼泪虽然能擦掉,但悲伤是擦不掉的。悲伤难耐的话,即使眼泪被擦掉了,也依然会再次流出来。 “为:师只希望你和风儿能好好的。这次的事情过后,元真派元气大伤,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你们打起精神,不要伤心太久,带领元真派回到最辉煌的时候。” “师父已经活得够久了。人终有一死,走之前能最后见你一面,已经很满足了。” “师父,我……”迷途还有未说出的话,她想上前拉住向天章的手,谁知还未碰到,向天章的魂魄便飘散而去,宛若被风吹散的沙粒,顺着风的方向飞去,越飘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师父~”迷途悲痛的大喊一声,而后伤心欲绝的哭了出来,她蹲在地上大哭,悲伤久久不能断绝。 闻讯闯入的沐风进来之后只看到迷途,已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也难掩心中的悲伤,落下眼泪。 再见了,如父亲般慈祥而伟大的,教养我们成人的师父。再见了,再也无法相见的我的师父,一路走好! 第一百零一章 我爱他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送别向天章的空挡,药神单独把澣尘叫到后山。十年前他就想,若是有一天能见到澣尘,一定要对他说些什么。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澣尘先到后山,负手站在悬崖边上,一轮圆月高挂在空中。或许是因为月亮太圆,显得大地更加黑暗。从崖顶向崖下观望,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直觉一阵凉风从崖底吹上来。 澣尘眼望前方,也不知他深邃的眼神最终落在何处,更不知此时此刻他在想些什么?再次回到元真派,估计他的心中也会有万千感慨吧。 后山,是他和堇瑟常来的地方,在这边玩耍、练剑、喝酒……那样甜蜜的日夜陪伴在对方身边,最后还是没能逃脱厄运。 “从前,堇儿时常带着你来后山玩耍,元真派这么多弟子,她唯独对你好。当年,以你的资质是无法留在元真派的,是她替你求情,你才留了下来。” 药神来到后山,见澣尘已经到了,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奔入主题。 “你自幼便身体不好,她时常去我那里偷拿名贵的药材给你吃。那个傻丫头,总要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你,却不知你就是她命中的劫数。” 澣尘知道药神说这些话的意思,对于那些事他也没什么可辩解的。他们的相遇,是劫还是缘,澣尘自己也不知。 看到澣尘和迷途在一起,药神是又怨又恨。怨上天不公,在堇瑟转生成迷途之后让她再次遇到澣尘,恨自己不坚,十年前不该动摇,私自放堇瑟离开。 这一切的恩恩怨怨,都来自于澣尘的身份。若他真的只是元真派的弟子,哪怕他只是凡间一个平凡的男子,以众人对堇瑟的宠爱,都不会阻止他们二人在一起。可澣尘是何人?威震天下,让六界忌惮的魔尊!修仙门派的弟子嫁与魔尊,这是何其大的耻辱。 十年前,堇瑟不顾反对,追随澣尘去往魔界。元真派的长老们知道后,紧急商议出方案,决定将堇瑟从魔界骗回,关在元真派。他们以为只要堇瑟不见澣尘,过段时间感情自然就淡了。 “堇儿,师父昨日练功时出现差错,险些走火入魔,虽然控制住了,但受了内伤,药神伯伯说恐难以治愈。你快些回来吧。” 沐风给堇瑟传递了消息,堇瑟一向信任他,更不敢拿师父的性命开玩笑,于是立马决定回去。 “师父受伤了,我要回去看看。”堇瑟找到澣尘,向他说明情况。 当时,离他们大婚的日子已经很近了,澣尘觉得这件事情太巧了,故而不想让堇瑟回元真派。 “偏偏在我们成亲的时候受伤,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太巧了吗?万一是骗你回去的借口呢?”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回去。师父一向待我很好,若他真的出事了,而我不在身边,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堇瑟用真诚又倔强的眼神看着澣尘,澣尘无奈,只能答应让她回去。但他始终不放心堇瑟,便跟着一同前去。 澣尘不能进入元真派,故而只能在山下等着堇瑟。他们约定,若三日之后堇瑟不能从元真派出来,澣尘就要上门寻妻了。 不料,堇瑟一回去就被关了起来,这也是元真派的众人出于负责人的商量讨论后采取的方法。毕竟若堇瑟真的嫁给魔尊,将会遭到天下修真人士的追杀,甚至六界也会对此颇有微词。 目前,元真派还能暂时保守这个秘密,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早晚会泄露出去。届时,堇瑟遭到天下人追杀,该怎么活下去?虽然魔尊能守护堇瑟,但也不能时刻守着她,万一有所疏忽,致使堇瑟死亡,又该怎么办?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最后杀害堇瑟的,竟然是澣尘本人。 “师父,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把我关起来?” 堇瑟被引到断崖处,此处有一座小的石台,身后是瀑布,风景优美,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堇瑟刚到此处,四周就落下结界,把她关在里面。 “对不起,为师骗了你。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你走向死路。你的师弟澣尘早已死去,现在在你身边的,是魔尊澣尘,是你万不能靠近之人。你就再此待着,不要再出去了。” 向天章痛心疾首却有无可奈何,只能用这种卑鄙的方法困住堇瑟。 “无论澣尘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师弟,只是我的师弟而已。师父,我求您了,您就放我出去吧。” 堇瑟哭着求情,但没什么用,她被困在断崖,想尽各种办法都无法出去。跟澣尘约定的三日期限很快就到了。 澣尘见堇瑟迟迟不出来,又联系不上,就知道她出事了。当即调动魔界军队,围攻元真派。当年元真派的实力如日中天,加上向天章本人又比较刚强,为了堇瑟,他愿意与魔界一战。 元真派上下严阵以待,各种结界布防,每个入口都被封死,只为防止澣尘把堇瑟抢回去。澣尘当年也是脾气火爆,不,准确的说他一直都脾气火爆。看到这种状况,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迎难而上,当天就发起进攻。 就双方的势力而言,当然是魔界高一些。不过元真派的地势易守难攻,加上还有修仙门派的后援,对澣尘来说并不十分有利。想要靠攻击冲进去找堇瑟,预计拖得时间会很久。婚期越来越近,必须在此之前救出堇瑟。 最后,澣尘动用了隔岸离火,当年他就已经将此术炼制六层,若使出十分的功力,还有把握让元真派的人投降。 蓝色的火焰自他的掌心而出,运功之后越来越大,形成一个巨大的蓝色火球,打到元真派的上空,蓝色的火焰如一个罩子,把元真派上下围了起来。不过,元真派的上空本就有一道真气屏障,起防护作用,若想攻击到里面的人,恐怕还需要将屏障破坏后才可以。 但即使这样,元真派的温度依然比以前高了许多。很对修为不够的弟子已经能感受到热气了。持续下去,肯定会有效果。 澣尘这边加大功力,不断的传输他的隔岸离火。另一边,结弦带领魔界的军队,继续从正面攻打元真派。这件事,在凡间的历史上也算是一次比较大的攻击了。 堇瑟虽然没有出去,但也知道外面的情况不容乐观,她在断崖台上狭小的空间内走来走去,着急的不行。一天之后,元真派开始闷热不堪,修为低的弟子能感受到火烤之味,元真派的水开始沸腾;两天后,修为高的弟子也坚持不住了…… 药神去断崖处看望堇瑟,她的状态还好,只是着急。 “药神伯伯,你放我出去吧,再这么下去,元真派的千年基业都要毁于一旦了。” “这些你不用担心,只需安心待在此处就好,外面的事情诸位长老和你师父会解决的。” “此事因我而起,我怎能坐视不管?况且,我与师弟大婚在即,必须要赶回去。我答应过他,不会再与他分别。” “他不是你的师弟,是魔尊。” “魔尊也好,师弟也罢,他都是我的爱人。我爱他,您明白吗?” 堇瑟说话的时候投注的情感太深,她眼泛泪光,跪在药神面前,哀求道:“药神伯伯,您一向疼我,求求您,放我出去吧。没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 “堇儿啊,你为何如此固执,你就没有想过跟他走之后即将面临的困难吗?天下修真门派都会追杀你,你要一直躲在魔界不出来吗?你那么爱玩,终身被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你怎么受得了啊?” 药神苦口婆心的劝堇瑟,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我不怕,只要和他在一起,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不怕。我爱他,此生不变。” 堇瑟抬头看着药神,她那满含泪水的目光,让药神无法直视。他深深叹了口气,决定放堇瑟离开。 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不仅仅是因为堇瑟,也因他相信澣尘,他印象中的那个少年,总是把目光锁定在堇瑟的身上,时常陪着她,无论堇瑟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他都尽量满足。他相信澣尘也是爱堇瑟的。 基于这份信任,药神放走了堇瑟,没想到…… 每每想起这件事,药神都咬牙切齿,恨到骨子里。他看着面前负手而立的魔尊澣尘,二话不说就出手攻击。 这十年,他在心中演练了千万遍,也暗自发誓,他日见到澣尘,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为死去的堇瑟报仇。原本,知道堇瑟转生成迷途之后过得很好,药神还觉得此事可以放一放,但那日在仙界听闻迷途的寿命只剩两年,两年之后就此覆灭,归为沉寂,他就更加生气了。 澣尘知道早晚都要面临这件事,药神点名找他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关于十年前的事,他没什么好辩解的,也只能承受那些来自关心堇瑟的人的暴怒。如果把这些都承受了,他的罪孽会不会减少一些呢? 第一百零二章 神也无法躲避的事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澣尘和药神对抗的时候,只是尽可能的躲避。虽然他解救向天章魂魄的时候受了伤,但还是能应对药神的,毕竟他已经有上千年的修为了,而药神才不过百年的修为。 药神看出澣尘只是躲避,怒问道:“为何不出手?都能动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还不忍心对我动手吗?” “不是不忍心,只是伤了你,怕迷途难过。更何况,让你们元真派同时送走两位老人,也着实不好。” 澣尘一边游刃有余的闪躲,一边说着刺激药神的话。药神这老头,非但固执,脾气还不好。原本就生气,听了澣尘说的嚣张的话,就更气了。 “你个小毛孩子,口气还不小,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澣尘无语,若真论起年龄来,小毛孩子应该是药神才对。谁让澣尘太显年轻了呢?六界之内年龄计算的诧异,时常会遇到这种令人尴尬的情况。 药神当然也知道他打不过澣尘,之所以这样只是因为气不过,想跟澣尘打一场出出气,谁知澣尘一直不还手,这场打斗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为什么要杀了她?”药神收手,质问澣尘。 澣尘至今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选择沉默。他对很多事情都问心无愧,但在这件事上,无言辩解。而且这件事也是他心中的痛,虽然是有隐情的,但终究不足以成为被原谅的理由。 “那我换个问题,前世已经造成了她的悲剧人生,为什么现在还要出现在她面前?” “因为爱。” “既然爱她为什么要杀了她,到底是你的话自相矛盾,还是你的心自相矛盾!”药神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语气也变得强硬。 “我知道您无法理解我的行为,但终有一天,我会解释清楚的。”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也不需要向其他任何人解释,只要跟她解释清楚就好了。” “哎呦,真是……”每次提到这件事药神都觉得心中憋闷的不行,他叹着气离开了。 澣尘坐在悬崖边上吹风,更多的是想放空思想,恢复心情。之后,子归飞身前来,和澣尘并肩坐在悬崖边上,顺便递给他一坛酒。 “别着急难受,日后还会有更多解释不清楚的事。你既然选择走这条路,就必须要承受这些误解。” 澣尘看了子归一眼,结果他手中的酒,咕嘟咕嘟的喝了许多。子归见他如此,无奈的摇摇头,也开始喝酒,比起澣尘的豪爽饮酒方式,他的只能算是小酌。 “好在她还没有想起那些事。”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 “该庆幸还是该不幸呢?那件事是她心中最痛的存在,也是因为那件事她才选择忘记你,以至于她到现在都想不起与你有关的回忆。”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吧。” “那不是你的错,她会理解的。” 如果迷途知道事情的全貌,或许能理解,但他们又不能告诉迷途具体的原因,因而陷入了两难境地。 面对这种无语的情况,澣尘只能退一步妥协,他说:“想不起来也好,干脆都忘记,什么都不要想起,还免得她难过。” 只剩下两年时间了,澣尘只想在这有限的时间内,找到救她的方法,其他的也不奢求了。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总有人要伤害迷途,盘算着从她身上获取一些利益。 “去绝情池底,把解药拿回来。利用人家这么久了,总要还她个人情。” 子殷笑的邪魅,不用想就知道他在心里盘算着某些计划。他把伤害别人的事情称作有意思的事,踩在他人的伤口上跳舞,总能让他欢喜。 “仙帝已经同意了吗?”芣苢问。 “父君最怕的就是她跟澣尘回魔界,那日在大殿上,你不是也亲眼见证了吗?澣尘太放肆,父君想给他点颜色看看。” 仙帝的心中始终有解不开的结,他对仙规是愚忠,这份愚忠从前阻止素然的情感,现在也要阻止迷途与澣尘在一起。 “当初是不是选错人了?不该让他当上仙帝的。” 古优在神界修着他的玄铁伞。这个凌驾于六界之上的空间,看起来也不十分好,一片虚无。玄铁伞被澣尘使用一次后,就破碎不堪了,当扶渊把伞的骨架拿到古优面前的时候,他差点要去找澣尘拼命了。后来被扶渊拦下来,只能不断修复他钟爱的伞。 扶渊坐在古优身边,面前摆放这一个桌子,上面有一壶酒和三个酒杯。扶渊和三生老人一直在喝酒,古优偶尔会小酌一口。 “我们不能掺和六界的事情,是好是坏也只能他们自己解决。仙帝固然执拗了一些,但也不算太差。”三生老人托着悠长的语气说。 神界一共有六位神,这六位神各司其职,观望六界,他们在创世之时约定不得亲自参与六界之内的事务。 此约定设立的初衷,是想让六界自由发展,但六界之人自己定了各种规矩,弱肉强食,规则分明,各界的人互相不能恋爱,由此引发各种悲剧事件。神不喜欢这样的世界,期望能有所转变。 无奈又不能自己动手干预,只能寻求其他办法。直到某一天,三生老人在三生石上看到两个名字,才迎来了改变六界的契机。原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谁知竟然过了千年,还没有任何变化。 “这世界什么时候才能变好啊,有点后悔了,当初不该做那样的约定。” 说此话的人是远瞾,他才会神界。今日是创世神们碰面的日子。但也只有他们四个,孟婆和三神奶奶从未参加过这种聚会。 “怎么只有你来了?三神老太婆呢?”三生老人问。 “哎咦,别提了,那老太婆,实在是不合群,我叫她回神界碰面,她竟然直接把我赶了出来,真是,无情之人。”远曌一边吐槽着,一边坐下,随意拿了桌子上的杯子,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他还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说:“咂~还是我们自己酿的酒好喝啊。” “时雨呢?也不来吗?她都在三川途待了几万年了,也不出来逛逛?” 古优说话的时候把目光投向扶渊,扶渊和时雨是小辈,他自然以为他们二人的关系要好一些。 “她应该不会来。”一直沉默的扶渊说话了。 “为什么不来?你去三川途找她一趟吧。” 不知情况的远曌还怂恿扶渊去三川途,因而被知晓其中情况的三生老人瞪了一眼。远曌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气氛不对,就即使住口了。 “好了,都别聊那些没用的了,我们今日来……”三生老人拿出他的权威,掌控全局,开始今日的议题。 芣苢去绝情池底取了绝情池水的解药,当年迷途去仙界后,饮了这池水,忘却前世记忆,断绝情感。很多人都以为绝情池水喝下之后便没有解药,其实不然。解药就在池底,就算是你当初决然的想要忘却记忆,喝下这解药后,也能想起从前往事。 源一直奉命跟着芣苢,发现她取了解药后,立马回去向子虚报告。 “绝情池水的解药吗?难道父君想让迷途想起前世的记忆?”子虚喃喃道,他来回的在宫中踱步,思量事情的轻重缓急。 “也有可能,毕竟那日仙帝警告过魔尊,看来是要动真格了。”源分析道。 “魔尊这家伙,一向傲慢无礼,确实应该教训他一番。不过父君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老三,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子虚始终让自己与仙帝站在一条线上,因而虽然知晓此事,也不打算通知澣尘或子归,任由事情向糟糕的程度发展。当然,这对他来说或许并不糟糕。 “只要喝下解药,迷途仙子定然会想起十年前的事,我们是不是要提醒他们?”源问。 子虚抬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并说:“不必,我们静观其变就好。若是出事,就把祸水往子殷身上引。反正这件事本就是他做的,到时候怪罪起来,他只需自己承受就好了。” 最理想的状态,是子殷致使迷途恢复记忆,子虚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子归,让子归找子殷算账,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可以说,这是一场大戏,子殷是搭台唱戏的人;子归是戏中的角色;子虚是看戏的人。无论这戏唱的好还是不好,谁输谁赢,对子虚来说都没有损失。他要做的,是陪仙帝一起看戏,顺便在看戏的过程中,讨好仙帝。 芣苢不知道行踪已被人发现,把绝情池水的解药送到子殷宫中。子殷接过那绿色的药水,眼睛眯成一条缝,估计又在盘算什么了。 “什么时候把解药给她?”芣苢问。 “不急,她现在有太多事要去解决,我们就先不打扰她了,等她清闲下来,有空悲伤的时候,再用也不迟。” 子殷这话说的,貌似是在为迷途着想一样,迷途可不会因为这样就感谢他。 第一百零三章 做梦也不能呼唤的名字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澣尘跟子归在后山喝酒,因为心情郁闷,不知不觉就喝了很多酒。他摇摇晃晃的回去,醉酒后的憨态让人忍俊不禁。 迷途独自在房间,见天色不早了,就准备睡觉。刚到床边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迷途好奇谁会大晚上来,便问:“谁?” 门外没人回答,只有不断的敲门声,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敲门人的力气还不小。无奈之下,迷途只能去开门。 开门之后发现来人是澣尘,他双眼迷离,一身酒味,扶着门框,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摔倒。见到迷途,他眼睛一亮,上去就要捏迷途的脸颊。 口中还喃喃道:“我敲门你就应该立马来开门呀,还问我是谁,那能告诉你吗?说了就没有神秘感了。” “说什么胡话呢?赶快放开我啦。” “不放。”澣尘傲娇又任性的说,他捏着迷途的脸还忍不住呵呵笑着,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 “你再这样我要反击了。”迷途用警告的口吻说。 “来呗,我才不怕你呢。” 迷途接受了澣尘的宣战,也伸手捏澣尘的脸。两人互相捏着对方的脸,玩的不亦乐乎。澣尘这副模样,第一次见到的人打死也不会相信他就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魔尊大人。 他们两人在房间里闹着玩,不知不觉就滚到床上去了。澣尘抱着迷途,死活都不肯撒手,不仅如此还趁着酒劲亲吻迷途。 “我爱你~” “嗯,我知道。” “我不想让你死。” 澣尘突然用正经的口吻说,迷途怔怔的看着他,他还处于微醺的状态,从他漂亮的眼睛中落下一滴泪珠,滴落在迷途的脸上。那冰凉的泪珠让迷途全身发颤。 “不要哭,就算我真的死了,也不要哭,不要伤心。我……不愿看到你这样。”迷途伸手抚摸澣尘的脸,她想把澣尘的样子刻在脑海中,即使死后也想记得他。 从第一次见澣尘到现在,其实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但在这段时间内,他们的感情已经变得如此之深了。以前,迷途从未想过,她能如此挚爱一个人。 “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 可是生死之事,并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第二天,澣尘起来的时候还头昏脑涨的。但迷途已经不在他身边了。他起身回自己的房间换了套衣服。再次回来的时候,迷途端坐在房间里,深情俨然的看着他。 “我刚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你干嘛去了?”澣尘问。 “没干什么?就是找人问一问,看是否认识一个叫阿染的女人。”迷途微笑的看着澣尘,但这抹笑带着浓浓的杀意。 澣尘听到“阿染”这两个字,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但他还假装淡定的说:“阿染,谁是啊?” 迷途双眼眯成一条线,这是危险的信号,澣尘已经感觉到了。似乎是昨天晚上他喝醉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接下来,迷途的话证实了澣尘的猜测,她说:“是吗?不知道她是谁的话,为什么喝醉之后喊的是她的名字?” “我喊的吗?应该没有吧。”澣尘尴尬的笑着,已经做好了求饶的准备。 要说明白这件事,恐怕还要从昨晚说起。澣尘醉酒后来找迷途,两人嬉闹一会儿后,澣尘突然变得悲伤,他告诉迷途不要死,并因此落泪。 到这里为止,事情都往良好的方向发展,虽然有点虐心。之后,过了不知道多久,两人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到了半夜,迷途从梦中醒来,她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醒来后看到澣尘在身边,觉得很安心。 “阿染……”澣尘无意识的呼唤这个名字。 起初迷途还没有听清楚,但澣尘竟然说了好几遍,迷途不想听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之后,迷途的脸色就变了,阿染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女人的名字,而且还叫的如此亲切,看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之后迷途再也没有睡着,不过她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没有立刻把澣尘叫起来询问,而是等天亮之后再询问。 现在,仔细想一想,迷途对澣尘其实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是魔界的尊主,知道十年前两人有一段难忘的感情。但澣尘的一生可不止这十年,在没有她的时候,他是如何度过这千年光阴的,迷途一概不知。 或许千年之前,他有一个相爱的女子,或许他与某个人有着难以忘怀的记忆……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他们有交集的时间太少,空白的太多,忽然间,迷途就觉得跟澣尘疏远了。 “阿染是谁?不能告诉我吗?” 迷途注视着澣尘的眼睛,但他却总是躲避她的目光。迷途知道,应该无法从他口中得到答案了。 “好吧,我不问了。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等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活着……”迷途说完眼帘低垂,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 她的伤心并非是因为澣尘不告诉她关于阿染的事情,而是自己的寿命所剩无几,恐不能陪澣尘度过漫长的时光。 只是阿染这件事,成了搁在两人中间的一颗雷。当某一天有人点燃导火线,就彻底爆发了。 澣尘听完也是心中一惊,之前大家都约定好了不告诉迷途这件事,她是如何知道的? “你……都知道了。”澣尘确信的说。 迷途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说:“知道了。” “是谁告诉你的?”澣尘问。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余下的时光,我想和你一起度过。” “不要那么想,我会找到救你的方法,一定会的。”澣尘说着拉住迷途的手,给予她力量。他的大手握着迷途的小手,让迷途感到无尽的温暖。 “我死过一次,虽然不记得死的原因,也不记得当时的感受,但我不怕死。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还会向上一次那样等我、寻我吗?” 澣尘想笑一笑安慰迷途,可实在笑不出来,只能把迷途搂在怀里,让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她还不知道,这一次如果她死了,就会归位沉寂,永远的覆灭消失。 澣尘不能看着那样的结局出现,因而暗自下决心,更加努力的寻找解救迷途的方法。 ……………… 元真派的烂摊子还需要收拾,受伤的弟子都需要治疗,药神忙的不可开交。祖师祠堂的重建计划也在进行中,长老们也开始讨论继任掌门的人选。不过,沐风成为下一任掌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不过还有一些程序要走。 沐风正在抓紧督办向天章的丧事,中午十分,迷途也前去帮忙。事情虽然繁琐,却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趁着迷途去找沐风的时候,澣尘找到子归,把今日与迷途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子归。 “什么?你怎么能说出她的名字,我是不是警告过你,做梦都不能提到阿染这两个字。”子归生气的对澣尘说。 “我也没想到啊,都怪昨天喝的太多了。”澣尘后悔的说。 子归露出无奈的表情,他现在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喝得多?你昨天连一坛酒都没喝完,什么魔尊酒量还这么差!” “那怎么能怪我,都是因为凡间的酒太烈了。” “哎呦~你还还意思找借口,现在怎么办?她听了之后肯定特别生气吧。” 澣尘郑重的点点头,说:“非常生气,还盘问了好久。” “你告诉她了么?” “没有。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澣尘苦恼的说,“不过她后来突然不生气了,只说让我等想告诉她的时候再说。” “你个傻子,那怎么是不生气,应该是更生气了才是,失望了才会说那种话的。”子归煞有其事的说。 “哎,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你不了解女人。” 澣尘嘲笑道:“说的你好像了解女人一样,千年来连个喜欢的女人都没有,还口出狂言。” “我虽然没有喜欢的人,但跟素然姑姑很亲近啊。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姑姑更难搞定的女人么?” 澣尘仔细一想,确实没有,便问:“所以呢?她都说了什么?” “她说女人说自己生气的时候,其实没那么生气,生着气突然说不生气了,才是真正的恐怖。尤其是,知道自己喜欢的人还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一般只有两种结果……” 澣尘不自觉的把身体靠过去,仔细聆听子归的高见,准确的说是素然生前的高见。 “一种是大哭大闹,这种比较容易解决,只要好好哄就行了。” “那另一种呢?”澣尘紧张的问。 “另一种是憋着不说,这个最要命,她肯定在暗中盘算着要如何收拾你,在她爆发之前,都要小心应对。” 澣尘听完突然觉得后背发冷,迷途可不就是第二种嘛。什么也没说并不代表她不生气,仔细一想他似乎觉得迷途今日去找沐风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啊,完了完了,我好像要完了,怎么办?”澣尘哭丧着脸,紧张又害怕。 “她没告诉你发生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吗?” 子归摇摇头,并决定短时间内要远离澣尘,这种事情他也无能为力,只求祸水不要殃及到自己身上。 第一百零四章 约好不再见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在沐风的主持下,向天章葬礼的准备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迷途来了之后其实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尽个孝心罢了。他的死对迷途来说已是亏欠,也只能送他最后一程以表心意。 “后天就要举行师父的葬礼了。”沐风说。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迷途问。 “嗯,都准备好了。” “丧贴呢?发出去了么?” “发出去了。” 元真派的弟子们正在布置元真派,把所有东西都换成白色的,原本就素净的元真派,经过这么一布置更加素净了。触目所见的,全是白的的东西,上下笼罩着一层肃穆的氛围。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无论是说话还是行走,都尽量不发出声音,生怕惊动了地下的灵魂。 经过这件事,沐风成长了许多,也没办法不成长。以前,仗着向天章在,他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现在向天章已去,元真派面临危机,他作为首席大弟子,只能承担起元真派的重任,为每一个人负责。这样一来,就不能和从前一样随心所欲了。 只是,他还有一个放心不下的人,迷途。 继任掌门之位后,他需断绝凡事的情感,一心为元真派的复兴大业着想,此生都不能成亲生子。这是沐风的宿命,从他进元真派的第一天就决定了。他不愿别人,只是心里还会忍不住的悲伤。 继任掌门之位后,他需要时刻留在元真派,就算偶尔能出去,也是极短的时间,不能像现在一样跟着迷途满世界跑了。此生能见她的时间,所剩无几。这是沐风惆怅的根源,一想到要就此放下对迷途的情感,他便心如刀割。 分明下过决心,此生要好好保护她,却还是食言了。 一想到这份感情再也无法继续,就觉得爱的更深了;一想到此生再也不能常见这张脸就觉得更美了;一想到此后余生,与你再无交集,就更悲伤了…… 沐风望着迷途的侧颜,她白皙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纤长的睫毛……都让沐风无法忘怀,却又必须忘却。他害怕自己为了眼前的人,放弃肩负的使命,因而不得不压抑住心中的情感。若是再相见,他定会毫不犹豫的奔向她,因而不如不相见。 “堇儿……我马上要继任掌门之位了。” 迷途转头看向沐风,勾唇一笑,道:“那个位子本来就是你的,恭喜。” 沐风也跟着笑起来,只不过他的笑带着苦涩,眼中也是悲伤的神情。迷途看出来了,但又假装看不到。她无法回应沐风的爱,只能尽可能的离他远一点,让他早日忘却她。 “继任之后,有许多要处理的事情,恐怕没有时间再见面了。对不起,我恐怕,不能继续爱你了。” “这不是应该说对不起的事,就算真的论起来,也应该是我说对不起。”迷途说完稍作停顿,继续道:“那我们约好了,这次之后不要再见了,在同一个世界,各自安好着。” 沐风没想到生离竟要比死别还难受,他看着迷途,不知不觉中泪水就漫进眼中,心痛无法制止。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之后,沐风赶紧转身,转身的时候眼泪才滑落。他不想让迷途看到这一面,不是因为男人的自尊,而是不想她有压力。 迷途望着沐风的后背,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罪人。这个时候她开始埋怨神,为什么不能让相爱的人终成眷属,为什么要让两个人同时爱上一个人……但这种事,其实神也无法控制,否则就不会有扶渊和时雨的悲剧了。 沐风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对迷途说:“这一次,我会遵守约定的。” 迷途听到了沐风声音中的颤抖,但他没有拆穿,道:“好,我们都要遵守约定。” 向天章的葬礼和沐风的继任大典在同一天举行,元真派没有掌门太久了,容易被人盯上。好在沐风是个有担当的人,功法修为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办事能力也很强,他应该很快就能适应掌门的生活。虽然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整体来说,沐风的未来一片光明。 在一片**肃穆的气氛下,向天章的下葬仪式开始了。元真派上下全部身着白色丧服,有十六位弟子抬棺,沐风和迷途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神色俨然。 哀乐一路都在演奏,队伍朝着丧葬地出发。元真派有一块风水宝地,是专门埋葬门派中的主心骨或贡献极大之人的,等级相当于皇家陵墓。向天章作为掌门,下葬地自然也会在此。这对元真派的人来说,也算是一种殊荣。 元真派经此一劫,实力和号召力都大不如前,但天下的修真门派还是多少给些面子,均派人参加此次丧葬仪式。 早上举行了丧葬仪式,下午是沐风的继任大典,比起往常的大典,这一次的较为简单,只是聚集在一起,宣布了这件事。下午的仪式迷途和子归也参加了,算是一种无声的支援,毕竟他们是仙界的人。 这之后,迷途、澣尘、子归三人一同离开元真派。离开的时候是个下雨天,天空灰蒙蒙的,小雨连绵,落在青石板上,淋湿了迷途的归程。 沐风没去送迷途,他害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那日跟迷途说的话,就算是最后的告别吧,再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迷途似乎也没有期待沐风能来送她,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这一次,沐风真的遵守了承诺,没有主动去找过迷途,但这并不代表他忘记迷途或者对她的感情少了。如果去他的房间走一走,就知道他对迷途满满的爱意了。他的房间里,到处挂的都是迷途的画像,每一幅都是他亲手所画。 阳光明媚的日子、阴雨连绵的天气、大雪纷飞的时节……沐风总是在画迷途,每幅画都精心打磨,饱含着对迷途的深情。 不知这样画了多少年之后,某一天,一个弟子问沐风:“掌门,您为何一直画这个女子?” “因为想见却不能见。”沐风停笔道。 “为什么不能见?”弟子天真的问。 因为肩上的重任。这句话沐风只是在心里想一想,没有说出来,继续埋头完成他的画作。在他的画里,迷途有着不同的状态,但无论是哪一种状态,都很美。那些深藏在记忆之中的,是沐风难以忘却的昨日。 “跟他道别了吗?”下山的时候,澣尘问迷途。 “嗯,很久以前就道别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也可以。以后怕是都没有机会见了。” 澣尘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理论上他应该是高兴的,他的情敌以后不会再与他爱的人见面,这是一个好消息。悲伤的是,他能体会到沐风的心情,与挚爱之人生离死别,是非常痛苦的事。澣尘经历过生离,也经历过死别,因而懂得其中滋味。 三人从山上走下去,山林中环境幽静,空气清新,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他们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去处理,所以慢悠悠的走着。子归一路上都在跟花灯中的雪儿对话。雪儿是鬼魂,白天不能出来,永远无法看到白昼,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 最初,他们为着帮迷途找回记忆的理由来到凡间,沿着十年前堇瑟走过的路寻找,现在却离那个方向越来越远了,似乎已经没必要再去寻找记忆了,除了澣尘,其他的事情迷途都想起来了。 人生是一场旅行,在这场旅行中,总会遇到一些人,也总会和一些人分别。有时人生是喧闹的,一下子涌出许多人来,就像迷途三人初来凡间时,身边有灵玥、沐风,后来又出现了子萝、银数、雪儿。人聚集的多了,也总有要分别的时候,灵玥、银数、子萝、沐风相继离开,人越来越少,他们又回到了最初人少的时候。 人生起起伏伏,变化无常,时而喧闹,时而安静,更像是一出戏,在戏里的角色,永远不知下一幕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澣尘拉着迷途的手,仿佛害怕她突然离开,因而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的目光时不时的就要望向迷途,有时迷途也会看他,两人的目光相遇的时候,会不约而同的勾唇微笑。 就这样静静的行走,静静的看着对方笑,静静的过完这一生,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这种想法会不会是一种奢求呢? 不管未来如何,现在迷途只想紧紧拉着澣尘的手不松开,未来两年,她想好好把握,也会努力去把握,跟澣尘度过一段美好而幸福的时光。 起初,是澣尘拉着迷途的手,后来变成迷途拉着澣尘的手。这样一来二去的,都不知道最初先牵手的人是谁了。 爱情就也如这样奇妙,永远分不清是谁先爱上谁的。多年以后,回过头来想一想,是我选了你,亦你选了我,又或者说,是上天选择了我们。 第一百零五章 时光请慢慢走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下山之后,迷途等人才坐上宝马香车,在路上慢慢行驶。这个来自仙界的马车,既能在天上飞驰,也能在陆地上行走,倒是个不错的物件。马车行驶在路上,引起不少凡人的瞩目,也留下一路芬芳。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澣尘问迷途。 两人坐在马车之中,迷途靠在澣尘的肩膀上,澣尘拉着迷途的手,好不甜蜜。子归受不了他们,干脆出去赶马车了。 听到澣尘的话,他回头望了一眼马车,发现里面的两个人还在腻歪,酸言酸语的说:“哎呦,真是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大白天的就腻歪在一起,真当旁边没人啊。” “你本来就不是人啊,是仙。”迷途反击道。 “呃……说的也是哦。” “哈哈,大哥哥又被说了。迷途姐姐和澣尘哥哥是两个人,你说不过他们的。”雪儿的声音从花灯里传出来。 子归勾唇笑着,说:“不是还有雪儿你嘛,你可要跟我站在一条线上哦。” “好,雪儿永远跟大哥哥站在一起。” 子归看了看花灯,发现已经有些破旧,心里想着要帮雪儿换一盏灯才好,让她在一个舒适的环境里待着。 “突然闲下来,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迷途对未来的去处也有些迷茫,一直以来她都是跟着澣尘走的,对凡间的了解很少,也没有主意。 “要不,去鹿山一趟吧。”迷途突然说。 “鹿山?为什么要去那里?”澣尘问。 “想去看看灵玥。”迷途说。 迷途在凡界结识的朋友,一个是灵玥,一个是沐风。这两个朋友她都很在意,如今却都见不到了。心里难免有些遗憾。 麋鹿一族的石化诅咒,也不知是何人所谓,除了族长银数还活着,其他人一概没有幸免,连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麋鹿都难逃厄运。现在去鹿山能看到的也只有石像了,但即使那样,迷途还是想去,算是一种心灵上的慰藉吧。 “好,那我们就去鹿山吧。”澣尘说完拍了拍马车的门,开玩笑的说:“车夫,转道去鹿山。” “哦?臭小子,还真拿我当车夫了。”子归不开心的说,让他堂堂一个仙界的皇子当车夫,真是…… “哦?你竟然叫我臭小子,没大没小的,你几岁了。” “一千一百岁,怎么了,不服么?” “哎~跟谁摆架子呢?本尊已经一千六百岁了,你才是臭小子。” 澣尘不知何时走到了马车门口,说完话还拍了子归一巴掌。子归被拍头就更不开心了,伸手去打澣尘,但被他躲开了。 在马车里的迷途听到后,说:“哎呦,你们两个年纪真大,我才十岁。” 澣尘和子归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若真算起来可不就是嘛。 “对,这样算的话你跟雪儿年纪差不多。”子归说。 迷途也挪动到马车门前,对花灯里的雪儿说:“雪儿,以后不能叫他们两个哥哥了,他们太老了,应该叫叔叔……啊,不对,应该叫爷爷。” “哈哈哈,子归爷爷,澣尘爷爷,哈哈,好搞笑呀。”雪儿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听着很舒服。 “叫他爷爷我没意见,但我还年轻,看看这脸,哪里像爷爷?我还是当哥哥好了。”澣尘抗议道,还把脸凑到迷途跟前给他看。 迷途摆摆手说:“不行不行,年龄在那儿摆着呢,不许耍赖。” 迷途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意更深了,她笑的时候眼睛弯起来,很像挂在空中的月牙。澣尘再次沦陷了,不过迷途的话瞬间让他清醒。 “这么算起来,我们可是爷孙恋诶,在凡间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吧,哈哈哈……” 澣尘满脸黑线,抗议道:“我们这怎么算是爷孙恋呢?你不是还有前世嘛,前世的岁数加起来,差距没有那么大好嘛。” “前世也才活了20多岁嘛,加起来才30多岁而已。还差了一千五百七十岁呢,就是爷孙恋没错。” 子归帮腔道:“没错,就是爷孙恋。哎呦,一大把年纪了还想老牛吃嫩草,啧啧啧,魔界的人真是不要脸。” “喂,这怎么能是老牛吃嫩草呢?三十多岁在凡间还没嫁出去的,就是,是什么来着……”澣尘一时间想不起合适的词。 “老姑婆。”雪儿提醒道。 “对,三十多岁没嫁出去都是老姑婆了……”澣尘没头没脑的说了一顿,回头发现迷途正用犀利的眼神看着他,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你的意思我是老姑婆?” “不是,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了。”澣尘尬笑着说。 “那是什么意思?” “那个,就是,其实我不是说你……” 迷途没有听澣尘解释,露出一抹危险的笑,勾勾手指示意澣尘到身边来。澣尘看到迷途的笑就知道此事不简单,摇摇头表示不过去。迷途立马冷脸,吓得澣尘也只能过去了。 子归在一旁看好戏,那表情仿佛在说:祝你好运!之后他把马车的帘子放下来。 “雪儿,把耳朵堵上。” “好。” 之后,马车里传来澣尘的惨叫声。 “耳,耳朵,你耍赖,不许揪耳朵。”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哎呀,哎呀,脸,不要捏脸,本尊可是靠脸行走六界的……” 子归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听澣尘的惨叫,摇着头笑了起来。虽然澣尘是惨了一点,但此情此景还是蛮温馨的,让子归不由得想起千年前……那个只村留在少数人记忆力的岁月。 迷途在仙界的时候完全是高冷的存在,脸笑都不曾有过。自从跟澣尘在一起后,她不禁学会了喜怒哀乐,还变得开朗了许多,平时也能与大家开开玩笑。尤其是在澣尘面前,做了许多从前没有的举动,既能可爱,又能彪悍……不知道澣尘对于迷途的变化是怎么想的。 总之,这样的迷途,与堇瑟略有接近,但又有不同,性格多样之后,更显得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去鹿山之前,子归特地绕道去了一座城中,为的是重新买个花灯,给雪儿换个栖身地。 逛到卖花灯的地方,子归停下脚步。看着琳琅满目的花灯,子归迟疑了,不知道该买哪一个?于是他便询问雪儿:“你觉得哪一种花灯好看?” “我看看……我喜欢粉色的。” “粉色的吗?我提着这种花灯别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嗯……好像是哦。那就换一个,白色的?啊,不对不对,不要白色的……” 子归跟雪儿对话的时候,花灯的店主一直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要知道,现在是白天,白天雪儿躲在花灯里不能现身,所以子归就相当于在对着一盏灯说话,而且大概率是自言自语,因为卖花灯的人是凡人,听不到雪儿的话。 “那个……你在跟谁说话?”店主看着子归,脸色十分古怪。 “跟雪儿说话。”子归笑着回答道,又问雪儿:“那你想要什么样式的呢?这里有鱼,鸟,花……很多很多样式都挺好看的。” 店主见子归还在对着花灯说话,脸开始抽搐,但还是镇定下来问:“那花灯告诉你什么了?” “她说要鱼形状的花灯,麻烦来一个。” 结过账之后,子归拿着鱼形花灯和原来的莲花形花灯大摇大摆的走了。 卖花灯的人看着子归的背影,摇摇头,满怀遗憾之情的说:“长得这么英俊的公子,可惜是个疯子,真是天妒英才啊。” 还好子归不知道此人的想法,不然肯定特别无语。 从此处去鹿山,快一点一天就能到,但迷途不想太赶,所以就慢慢走,坐在马车上,赏一赏风景也是不错的选择。 偶尔,子归会坐在外面赶车,澣尘和迷途就会打开马车的车窗,吹着凉风,看阳光照在路上的景色;有时,澣尘和迷途会坐在外面,看树木花草向身后掠去;有时,他们三人坐在马车里,谈笑风生。 到了晚上,雪儿便从花灯里出来,喝大家一起,累的时候她便靠在子归肩上睡觉,睡颜很是安详。在子归的帮助下,她已经能控制鬼气了,晚上出来也不会有鬼魂骚扰她。 不着急的时候,他们会找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停下,一般会在河边停下,打几只猎物,烤着吃。 在河边看夕阳西下,仰望满天星辰,沐浴着月华,吹着凉风,把白日里在树林中打猎物拿出来,生一堆火烤一烤,大家分着吃,似乎真的是来凡间游历的。 这段日子,过得轻松又安详,日后他们或许会怀念这段时光吧。 明明是一天就能走完的路程,他们却花了三天的时间,看来是真的不着急。一路上,澣尘和迷途一直腻歪个不停,子归看到后就要鄙视他们。但奈何他是一个人,加上雪也只能算一个半的人,斗不过他们。甚至还要被他们夫妻连环怼。每当这个时候子归就会后悔,这千年来他怎么就没遇到喜欢的人呢?否则就不会这么惨了。 第一百零六章 恨是因为爱的太深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三天之后,迷途等人终于抵达鹿山。这里还是如离开时一样,到处是石化了的麋鹿一族的族人,唯一幸存的族长银数也不知去向。 银数自从上次被陆离带回妖界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妖界。陆离喜欢美人儿,再加上对银数有愧疚之情,所以对他很好。 反正银数也无处可去,加上子萝和他决裂后回了仙界,他也见不到朝思暮想的人,走到哪里都觉得如在坟墓一般无趣,因而也无所谓身在何处了。 在妖界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这里的人总以为他是陆离的宠妃,时常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让他很不满意。 这些天银数唯一的消遣,就是回忆和子萝在一起的往事。反反复复的回忆,一遍又一遍,生怕错过哪一个细节。 “喂,回神了,想什么呢?” 陆离把手伸到银数眼前晃了好几下,才算把银数的魂召回来。召回来之后,银数一脸哀怨的看着陆离,随后又移开视线,浑身透着悲伤忧郁的气质。 陆离第一次见银数的时候,他身上就透着忧郁的气质,陆离见过很多花美男,却唯独被银数身上忧郁的气质打动。他的气质仿佛是天生的,加上那双清澈不染尘埃的眸子,让人沉沦。 后来,银数认识子萝之后,变得开朗了许多,但他的盛世美颜依旧让陆离贪恋,可能是因为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那段时间,银数过得很幸福,陆离偶尔能看到洋溢在他脸上明媚的笑容,也觉得他真的是天上人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现在,子萝和银数决裂,银数的身上又多了几分悲伤,加上他天生的忧郁气质,就更让陆离喜欢了。 “你身上的气质和这张脸真是太让本王满意了。”陆离说着就伸手去摸银数的脸颊,差一点碰上的时候,被银数狠狠的打了一下。 “再敢靠近我,小心我剁了你的手。”银数警告道,他的脸只有子萝能摸。 陆离心疼的摸着自己被打的手,啧啧道:“就是脾气差了点,不然就完美了。” “可是,你如果那么想见子萝的话,六界会审的时候为什么不肯随我去仙界?” 陆离没有爱过别人,自然不懂银数的举动。六界会审前,他特意询问过银数,并安排了几条可以见到子萝的路线。去仙界后,陆离会负责掩护,银数可以趁机流入仙界腹地,去找子萝。为了这件事,陆离还特意找仙界的人打探了子萝的宫殿。 只是,银数死活都不愿意去,陆离差点要把他绑过去了。明明喜欢的要死,明明想念的不行,却怎么都不愿意去看她。这种奇怪的行为是陆离所不能理解的。爱情这门功课,超过了陆离的知识范围。 “她说,如果我再出现,她会死在我面前。” 银数的目的被揭露后,子萝那剑指着他,说:“我们,到底结束吧,不要再见面了,如果你出现再出现,我会杀了你,不,我会死在你面前。” 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爱你的人,是最狠的禁锢了。所以即使银数很想念子萝,却依旧不敢出现在她面前。而且她也不出仙界,连偷偷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银数只能咀嚼着回忆过日子。 但是他们的一生很长,在一起的时间很短。那些往事早晚有回忆完的一天,那之后又要靠什么活着呢? “银数和子萝,有点可惜,对吧。” 迷途三人在鹿山走着,他们还没有到达石像的堆积处。迷途想起子萝和银数,总觉得很可惜。一对璧人,明明相爱,却因一些不可抗拒的原因而不能在一起。银数有他的使命,子萝有她的固执,最终造成现在的悲剧。 “是有些可惜,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澣尘道。 “还有可能在一起吗?”迷途问。 “要看子萝能不能原谅银数。”子归道。 “会原谅吧?毕竟是相爱的人。”迷途看着子归问。 “应该吧。你都原谅他了,别人还能说什么呢。” 子归脱口而出这句话,说完之后他自己都下了一跳,赶紧看澣尘。澣尘皱眉,似乎在埋怨子归:你一向说话很小心,怎么能说出这话?! 迷途听到子归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问:“为什么我原谅他别人就不能说什么?” 子归不知该如何回答,澣尘火速救场道:“还不是因为子萝听你的话嘛,上次你劝过她之后,她似乎好了很多。原谅应该只是时间问题吧。” 澣尘的话成功转移了迷途的注意力,她也觉得子萝和银数能重归于好。 啊,好险。子归松了一口气,刚才他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上了。澣尘和子归对视一眼,好在迷途没有看到他们的眼神交流,不然肯定会觉得刻意。那两双眼睛,分明隐藏着什么。 “为什么不来?是真的不打算见我了么?” 子萝趴在石桌上,看着种在地上的花花草草,但她又好像没有看那些花草,只是在发呆,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回仙界以后,子萝就一直是这副状态,迷途在的时候还好,她可以去找迷途聊天,打发时间。现在剩她一个人,就只能成天想着银数。 她原本以为六界会审的时候银数会来,待着期待之情前去参加,却扑了一场空。 子萝突然坐起身,义正言辞的说:“算了算了,不要来了,就算来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她又重新趴在石桌上,望着前方发呆。 子萝现在的状态,是完全的两极分化。时而想念银数希望他来找自己,时而又想着跟银数决裂。决裂的原因无非是银数阻碍他们救素然仙子,这是子萝心中的逆鳞。 又伤心又期待,一边爱一边恨,各种复杂的情感夹在一起,让子萝不知该如何应对。她害怕见到银数后心里的底线会动摇,于是当迷途邀请她一起去凡间的时候,她拒绝了。 可在仙界的日子又很无聊,她总是能想起银数。以前看素然仙子爱上他人的时候,总觉得爱情很美好,也很简单,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彼此相爱就好了。等到自己去实践,才发现,原来爱情里,有那么多不可控的因素。爱情虽然必须要有爱才能成立,却不是只有爱就可以的。 迷途到鹿山是想看一看灵玥,虽然她变成石像,见了似乎也没有多少意义,但就是想见一面。说起来,灵玥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被爱人利用,做了违背自己初衷的事情,最后那个人还为了取她的内丹延长寿命,而害了她。十年来,对那个人又是爱又是恨的,就这么活了下来,却没想到变成石像。 在迷途看来,她周围的人虽然执着追求爱情,却都以悲剧收场,不知道她跟澣尘的感情会走到怎样的地步? 不,他们的爱情也会以悲剧收场吧,毕竟她只有两年的寿命了。加上从陆离那里拿来的可以延长寿命的十枚金丹,也不过能延长两三年的寿命。最多五年,迷途还能活着的时间。 想到这里,迷途下一世的拉紧澣尘的手。澣尘不知迷途在想什么,只回头看了迷途,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看到那抹笑,迷途更不舍得死了,但生死也不是她能掌控的。仅剩的一点光阴,迷途不想浪费在悲伤中,她决定淡化这件事,渐渐忘记,生的时候就不要担心死后的事情,只要开心的活着就好了。于是,她也回报给澣尘一个明媚的笑。 子归看到他们神情对望,满脸的嫌弃,非要从他们中间穿过去。 “哎,让一下让一下……别挡道。” 虽然子归想拆散两人,但没有成功,被澣尘揪着衣服摔倒后面。 “这厮,最近是不是想死啊,总是触犯本尊的逆鳞,应该送他一程嘛。” 澣尘说着,手掌心里已经冒出蓝色的火焰。迷途赶紧制止他的行为,并说:“算了,今天就绕他一命吧。这里都是石像,弄碎了可不好。” 澣尘倒是听话,立马把火灭了,对子归说:“今天先放你一马。” 子归做了个鬼脸,以示他不服气。 “不过,灵玥的石像原本就在这里吗?上次不是放进去了么?。”迷途放眼望去,并未看到灵玥的石像。 “就是说啊,为什么在这里呢?” 当时他们离开鹿山的时候,害怕灵玥的石像被损坏,特意放到房屋里,谁蹭想这次竟然在外面看到了,实在诡异。 “难道银数回来过,把石像搬回来了?”子归也凑上前查看,发现面前的确实是灵玥的石像。 “你们是什么人?”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把三人吓了一跳。他们同时回头看去,发现一个和尚站在身后,他身穿僧衣,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拿着发簪。 迷途看到他手中的东西,感到奇怪。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此?”和尚见他们不说话,再次问道。 “那你呢?你又是何人?为何来此处?”子归反问道。 第一百零七章 情债难偿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三人跟面前的和尚僵持不下,谁也不回答谁的问题,却非要问对方问题。几个回合下来,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对话。 “我说,我们要这样问到什么时候?”迷途不耐烦的说,面露不悦之色。 “我也不想问了,不管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都请速速离开!”和尚的语气很强硬。 “哇,真是让人无语,要离开的人是你才对吧。”子归不服气的说。 “你凭什么让我走?”和尚反问,他虽然没有法力,但气势还挺强,激起了子归的胜负欲。 “凭什么?呵,就凭麋鹿一族的族长是我未来的妹夫。”子归义正言辞的说,说话的时候他跟和尚的眼睛对视上,忽然觉得不对,快速上前抓住和尚的手腕,开始查脉。 “喂,你干什么,放开我,贫僧是出家人,不近女色……啊,不对,不近男色的。” 迷途也对子归突如其来的行为感到不解,忙问:“你在干嘛?先放开他。他好歹是佛门弟子,不能轻易动手的。”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太奇怪了。明明是人,却有妖的内丹,到底是怎么回事?” 子归是看出了和尚身上涌动的不同寻常的气息,才会去查他的脉。果不其然,此人非同寻常。明明是人的身体,却有着妖的内丹,但他似乎又没有靠着内丹修炼,只是维持生命,因而身上并没有修炼之人应有的气息。 “这话是什么意思?”迷途不解的问。 子归刚想回答,却被澣尘抢了个先,他惊呼道!“我想起来了,他是合泽,十年前京城的太子,合泽。” 澣尘看到合泽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这也可能与合泽剃度有关吧,看起来与从前不太像了。 所以刚才澣尘一直没有说话,努力的寻找记忆中的痕迹。毕竟活了一千多年,有些事情回想起来太麻烦。若不是子归说出了合泽身上的特殊体质,澣尘估计也想不起来。 “合泽?不是死了吗?” 迷途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她记得灵玥曾说合泽已经去世了,并且她们去京城时,还去庙里祭拜过合泽的牌位。 合泽听他们的谈话,也开始回忆,仔细想一想才发现,眼前的人不是元真派的弟子嘛,当初他走入歧途,多亏他们相劝,灵玥也是因为他们才活下来的。 十年前,合泽被鬼仙蒙蔽双眼,为保住太子之位利用灵玥,除去朝中违逆他的大臣。为防止事情败露,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毒害当时的皇帝。 堇瑟一行人下山历练,行至京城,受周将军之托调查京城大臣死亡的真相,后成功捉拿灵玥。合泽倚仗太子权威,将灵玥带回,谁料鬼仙为人合泽拥有长久的生命,设计取出灵玥的内丹,让合泽服下,灵玥因此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澣尘察觉出异常,跟堇瑟一同前往太子府调查。合泽对灵玥用情至深,因此央求两人解救灵玥。 澣尘和堇瑟合力杀死一只危害人类的黑熊,取出起内丹,给灵玥服下,这才救了灵玥的性命。 那之后,他们埋伏在太子府,想要除掉鬼仙,奈何功力不够,让鬼仙逃了。不过他自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之后,从鬼门关回来的灵玥对合泽失望至极,离开了京城。合泽因谋害皇帝及刺杀朝中大臣被罢黜太子之位,被圈禁在府,永世不得离开。被圈禁之后的合泽,一心向佛,诚心悔过。后遇一名高僧点化,成了佛门弟子。 一晃,十年过去了,以前的恩恩怨怨逐渐淡化。当今圣上乃是合泽的胞弟,体恤哥哥辛苦,并看在他诚心悔过的份上,允许他离开。但又空他人危害合泽,便伪造了合泽之死的消息。 合泽也随那名高僧去了寺庙,诚心修行。但他一直没有忘记灵玥,十年来,每一天都在想着她。 灵玥离开时,将他们情定的发簪扔在合泽面前,并说:“我恨你,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合泽一直留着那发簪,那是他在俗世唯一的眷恋。 原以为,会这样一直在思念中度过此生,谁曾想灵玥竟然去寺庙祭拜合泽。合泽虽然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却始终暗中看着。 高僧看出合泽的尘缘未了,不愿强求,允许合泽还俗去找灵玥。合泽知道灵玥不可能原谅他,但求一见,当面悔过。他跋山涉水来到鹿山,却只看到灵玥的石像。 合泽来到鹿山的时候一片寂静,发现这里除了石像其他什么都没有。一开始他以为这是麋鹿一族特有的雕像,后来才发现这是诅咒,麋鹿一族因诅咒都变成了石像,他心心念念的灵玥也不例外。 好不容易见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合泽既伤心又觉得上天不公。 “难道这是对我的惩罚吗?可是……那个惩罚为什么要到她的身上,为什么?” 看到灵玥的石像时,合泽忍不住落泪。即使十年佛门生涯,早已清心寡欲,这一刻他的佛学修养也不能让他看淡这场灾难。合泽伸手抚摸石像的脸,手却因悲痛而颤抖,久久未能伸到灵玥的面前。 如果可以,他愿意替灵玥接受这场惩罚…… 那天之后,合泽便一直待在鹿山,没有离开过。阳光明媚的时候,他会把灵玥的石像搬出来,让阳光沐浴在她的身上,他就坐在石像前诵经念佛,祈求能接触石像的诅咒,偶尔,他也会跟灵玥说说话,回忆往昔一起度过的幸福时光。 夜晚或者阴天下雨之时,合泽会把灵玥的石像搬回房间里,生怕恶劣的天气毁了石像。他相信,总有一天灵玥会苏醒。到那天为止,他都愿意一直陪着灵玥,默默守护她。这是他亏欠灵玥的,也是他为自己画的牢。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合泽把灵玥的石像搬出来。中午的时候,他去做饭,回来看到迷途等人围着灵玥的石像。 起初,合泽以为他们要伤害灵玥,因此态度强硬的赶他们离开,没想到对方竟是十年前,他和灵玥的恩人。 “方才多有冒犯,还望三位施主海涵。”合泽起身,向三人鞠躬致歉。 “也不完全是你的错,更何况你是为了守护灵玥,赤诚之心可见,就不必道歉了。”迷途大度的说。 合泽讲述的事情是迷途之前未曾听闻的。关于他和灵玥的故事,她都是从灵玥的口中得知,那段时间灵玥失去内丹,奄奄一息,知道的事情并非全貌,因而十年了一直误解合泽了。 当然,合泽也有错,但他对得起灵玥。迷途想,若是他们的误会解开了,应该还能幸福的在一起吧。如果那时合泽还俗的话,以现在的身份肯定是不行的了。 “麋鹿一族遭受的诅咒到底是什么?又是何人所为,你们知道吗?”合泽态度谦虚的询问。 “此咒来源于上古时期,受诅咒之人因咒石化,但世间有一种药可以拖延诅咒到来的时期。之前,银数一直从陆离手中拿到的,应该就是此药。” 子归不愧看了很多古籍的人,对一些稀奇古怪的现象很有见识。 “那使用这个诅咒的人是妖王么?”合泽问。 “应该不是,陆离头脑简单,是不会做出这么周密的计划的,他最多是被人利用,当个跑腿的罢了。” 远在妖界的陆离,重重的打了两个喷嚏,打完他揉了揉鼻子,说:“是谁在背后骂本王?” “是谁做了这种事情呢?又为什么要诅咒麋鹿一族?对了,之前银数不是说过,陆离让他接近子萝是为了阻止你们救素然仙子吗?那么在陆离背后的人,会不会也是这个目的?” 子归点点头,赞同迷途的话,并说:“我觉得有道理,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鼠辈,最让人头疼。” 这么一商议,他们发现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继续悠闲下去了。刚巧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干,便把调查麋鹿一族诅咒的事情提上议程吧。 “那就从陆离开始调查吧,那家伙最容易对付。”澣尘道。 他说的没错,想要调查陆离,是在容易不过的了。那家伙本来就没有虔诚心,他做的事情多半是为了好玩,以此来打发长久的时光。此外再找不出第二个理由了。 并且,陆离是一个极其善变,又很受周围人影响的人。往好了说他是一个可塑性极强的人,放在好人堆里,他会变成好人,放在坏人堆里,他就能成长为坏人。 这样的人其实也比较纯粹,容易对付。更何况,魔界还有对付陆离的秘密武器呢,那就是护法司祁的小徒弟——容隐。 “师父,右护法大人回来了。”容隐向司祁汇报。 “真的?” 司祁一个机灵从睡椅上跳起来,终于有帮手了。结弦不在的这段时间他都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果真是他的好兄弟,总是在危难之际现身。以后对付长老们的事情就交给这家伙了。 想到从此之后就能轻松了,司祁忍不住在心里奸笑。哈哈,又可以坑结弦那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了。 第一百零八章 背叛感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听说结弦回了魔界,司祁特意盛装打扮,去魔宫外迎接他。 “哎呦,我的好搭档终于回来了,不枉费我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司祁看到结弦后,露出灿烂的笑,上前给他一个熊抱。 相对于司祁的兴高采烈,结弦则是表情平淡,连话都没说,等司祁松开他,便径直往魔宫走了。 司祁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有点尴尬。 “他怎么了?竟然不理我!” “可能是师父您笑的太假了吧。”容隐小声对司祁说。 “是吗?” 司祁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容隐,后者毫不犹豫的点头,遭到司祁一击暴击。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容隐表情委屈的捂着头,决定不理司祁了,追在结弦后面,喊道:“右护法大人,等等我,一起走吧。” 尽管这样,结弦也没有停下脚步,连头都没回。司祁望着结弦的背影,一副深思的表情,喃喃道:“这小子,有点不对劲啊,好像有心事。” 结弦跟云歌一起去人间,虽然非本意,但也渐渐习惯了。这段时间,他一直跟着云歌,时间久了,发现云歌虽然有大小姐脾气、任**捣乱、嘴上不饶人,但人还是不错的。 相处的时间久了,结弦逐渐喜欢上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在客栈,云歌惹怒澣尘,被澣尘打了一掌,结弦求情并悉心照料云歌。从那件事上就已初漏端倪了。只是谁也没有在意结弦的心意,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后来,澣尘私自退婚,解除与云歌的婚约。结弦怕云歌难过,因而一直瞒着她,谁知丘明长老竟将此事告知了云歌。 “你知道的,对不对?”云歌质问结弦,“魔尊要跟我退婚的事,你知道的,对吧?” 结弦没料到云歌这么快就知道了,还想着找一个何时的机会劝云歌放弃对魔尊的感情,这么一来,她的计划全乱套了。不仅如此,他还在云歌面前失去了信任,云歌定然会觉得他与魔尊合伙欺骗他。 “为什么不说话,我在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魔尊要和我退婚的事了!”云歌气氛难平,但更多的是失望。 她以为相处这么久之后,结弦应该不讨厌她了,甚至可以称对方为朋友。她受伤的时候结弦悉心照料她,安慰她,她一直很感谢来着,虽然没有亲口说出来,但她真的很感谢结弦,并把他当成哥哥一样的存在。 可现在算什么?她被魔尊退婚了,此事在魔界众人皆知,唯独她这个当事人不知道。还傻呵呵的满世界跑,企图挽回澣尘的心。他是以怎样的心情看她的行为呢?一定会觉得她很可笑吧。 “嗯,我早就知道了。”结弦如实回答。 “为什么不告诉我?是魔尊不让你说的么?还是……看着我为魔尊东奔西跑,你觉得很好笑,想要逗我玩么?” “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要听,也不想听。”云歌决然的说,她感受到强烈的背叛感。更何况这种背叛,不是来自于他人,而是结弦。 “看着我这样,你一定觉得很搞笑对吧,觉得我像个傻子一样,被退婚了还跟着人家满世界跑,很可笑对吧。都被退婚了,还天天以魔妃自称的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啊?傻子?还是一个被爱蒙蔽双眼的疯女人。” 云歌越想越气,也越觉得自己被羞辱了。耻辱感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但她又不想在结弦面前哭,一直以来,她狼狈的样子都被结弦看在眼里,她不想再为自己增添笑柄了。 她极力想忍住要哭的情绪,但云歌本来就是一个感情话极强的人,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努力忍过之后,还是失败了,在结弦面前哭了起来。她用手捂住眼睛,尽量不让自己太狼狈。 听着云歌的哭声,结弦的心好像被人揪住一样,非常难受。他走上前把云歌搂在怀里,尽量让她哭的舒服一点。 哭了一会儿后,云歌意识到自己在结弦的怀里,立马止住哭声,一把推开他。 “走开,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从今天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许你再跟着我。”说完云歌便生气的离开了。 结弦并没有按照云歌说的就此离开,一直跟着她。 “都说了不要再跟着我了!” 意识到结弦还跟在身后,云歌回头,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我的任务就是看着你。”结弦说。 “任务任务,你没有自己的主见吗?什么都听魔尊的,他让你死你也去死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 “行了,闭嘴!” 云歌厉声制止结弦的话,她差点忘记了,结弦是澣尘训练出来的忠心护主的仆人,他自然只听澣尘的话。有时候云歌觉得,结弦的愚忠也怪让人生气的,也有点可怜。 最后,云歌只能妥协,说:“爱跟就跟着吧。但是,不许靠近我,不许跟我搭话,就算搭话我也不会理你的。等到了魔界之后,你就彻底从我面前消失,再也别让我见到你,否则我要你好看!” 就这样,云歌在结弦的跟随下回到魔界。一路上,结弦都在想办法试图解释没有告诉她退婚之事的理由,奈何云歌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不听。 被人误会着,结弦觉得很难受,但这只是他被云歌误会的第一件事。日后还有更多的误会等着他们,不知那时,结弦能否承受的住。 因为这件事,结弦的心情一直不好。回到魔界后,话也不说,招呼也不打,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躺在床上,结弦满脑子都是云歌,也不能好好休息,怔怔的盯着一个地方,半天也不眨一下眼睛,甚至连司祁和容隐进来都没察觉到。 司祁看结弦躺在床上半天没有眨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谁知结弦依旧一动不动。 “他这是怎么了?死了吗?”司祁凑到结弦面前,仔细观察他。 容隐一脸无奈的说:“师父,哪有死人还睁眼睛的,真是没见识……啊,干嘛又打我头。” “竟然敢说我没见识,你师父我,可是魔界最博学多识的人了好吧,我看过的古书典籍,比你吃的饭还多。说谁没见识呢!” 容隐摸着被打的头,小声嘀咕道:“我一直在辟谷,没吃过什么饭,比我吃的饭多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说什么?”司祁狠狠瞪了容隐一眼。 容隐见情况不妙,立马转移注意力道:“师父,你说右护法大人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难道受什么打击了吗?” “就是说啊。他一般不这样的。”司祁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他戳了戳结弦,问:“发生什么事了?干嘛一回来就一副死人相,是想让我给你准备葬礼吗?” “嗯,准备吧。”结弦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喂,你小子别想偷懒啊,魔界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呢?要死也只能把这些事处理完了再死。” “你自己看着办吧。” 司祁突然灵光一现,盯着结弦问:“你该不会……是因为不想处理魔界的事务才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吧。” “是吧,是吧。唉……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哇,我们右护法真是狠心啊。这么长时间你去人间逍遥自在,把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处理。我一直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了,你还要弃我于不顾,真是让人伤心啊……” 司祁一脸哭相,含泪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为的是打动结弦。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先用苦肉计打动结弦,然后给他下套,成功的把难处理的事情推给结弦。 但这次的苦肉计似乎对结弦行不通,原本有气无力的结弦猛的坐起身,抱怨道:“所以说,谁让你当时把我退出去的,你要是陪云歌去人间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我也不用……” 我也不用隐瞒魔尊退婚的事,也不会被误会,更不会因为爱上她而心痛……结弦的这些心声没有说出来,更何况也不能说出来。因不能说出来而郁闷,从而变得更阴郁,再次有气无力的躺到床上。 “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了……”司祁恍然大悟,差点就要跳起来了,他断定道:“云歌欺负你了,对吧?我就知道,一定是他欺负你了,你等着啊,我去帮你教训她。” “哎呦,教训什么教训……”结弦对司祁是不抱一点希望了,在一起待了千年,他竟然这么误解他的情感,真是让人郁闷。 看到容隐还在旁边,他苦口婆心的劝道:“容隐啊,你以后呢,一定要擦亮眼睛,切不能像你师父一样……哎呦,眼神这么差,真是让人担心。” 结弦说着背过身去,干脆不看司祁了,可能是失望透顶了吧。司祁尴尬的望着结弦的背,喃喃道:“不是云歌欺负你了吗?那你为什么这样?” “不用你管,赶紧出去,烦死了。” 第一百零九 因为漂亮 所以爱你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云歌回到魔界,先去找她的父亲丘明。一路上,都是不友善的目光,大家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不用也知道他们在讨论云歌被魔尊退婚的事。 一向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云歌,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心中怒火难平。暗自捏紧拳头,今日所受的耻辱,一定要讨回来。 见到丘明,云歌二话没说就跪了下来,倒是把丘明下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云歌恳请父亲,助我一臂之力,退婚的耻辱,我一定要讨回来。”云歌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坚持没有哭。 这一次,她决定不再等澣尘了,要主动出击。无论如何她都会成为他的魔妃,哪怕他不爱她,她也要想尽办法留在澣尘身边。只有那样,她才能时刻看着他。或许有一天,澣尘会发现她的心意呢? 云歌到底是单纯的,以为在爱情中,只要付出了就有回报,澣尘之所以不爱她,是被迷途蒙蔽了双眼,看不到她的付出。这种论调着实可笑,但云歌却奉为真理,这就是她的问题所在。 “你不说为父也会帮你的。”丘明扶起云歌,说:“你放心,我已跟诸位长老对好口径了,他们会跟我一起反对退婚之事的。这件事只是魔尊一个人的意志,但魔界尊主的婚事关系到魔界上下,可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丘明的眼中露出一丝阴狠之色,云歌看到后有点害怕,忙问:“父亲该不会要伤害魔尊吧……我,我只是想嫁给他,不想伤害他。” 丘明立马换了一副面孔,露出和蔼的笑,摸了摸云歌的头说:“傻丫头,你那么喜欢魔尊,为父怎么会伤害他呢?只是带着长老们去抗议罢了。” “那就好。”云歌总算松了口气。 只要一出门,就会有人对云歌投向奇异的目光,可怜的、嘲笑的、不屑的……各种目光让她头晕脑胀,羞愧不已。她受够了那些目光,因而只在自家范围内活动。 “哎……这都怪结弦那个家伙,不早点告诉我,如果早点告诉我的话……” 想到结弦的隐瞒,云歌生气的用手砸桌子,起身要去找结弦算账。刚迈出脚步,她就停了下来,内心纠结要不要去找结弦。 “我干嘛去找他,都说了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可是……他骗我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那样不会显得我太好欺负了?” “唉,算了算了,他也不过是听命行事,有什么错啊?错的不是他,是我,谁让我太相信他了。” 经过一番心里斗争后,云歌决定不去找结弦了,看在他之前悉心照顾她的份上,就放他一马。 以前还没被澣尘退婚的时候,云歌也算是魔界的风云人物,魔界的女子都羡慕她,成天追在她身后,想要讨好她,她的闺阁前,总是有一堆女子围着。现在被退婚了,那些人都不与她来往了,连个上门拜访的人都没有,害得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无聊透顶。 无聊的时候,云歌总会摘一朵花,数着花瓣,判断澣尘到底是否喜欢她。这是人家痴情女子的标配,没想到魔界的女子也一样。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喜……” 喜欢和不喜欢来回交替着,不知不觉中花瓣竟然只剩下一个了,云歌都没有注意到,脱口而出“不喜欢”。按照顺序这最后一个花瓣是不喜欢。她懊恼的把花扔到一边,之后又去摘了一朵花,从新开着。 “上次是顺序错了,应该从不喜欢开始。” 于是云歌从不喜欢开始数起,经过一番纠葛之后,手里的话又只剩下一个花瓣了。云歌表情僵硬,生气的把花扔到地上,用脚踩碎。 “这该死的花瓣,无论怎么数都是不喜欢,烦死了。” 之后她又变得忧郁起来,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碎碎念道:“看来魔尊是真的不喜欢我吧。怎么才能让他喜欢上我呢?要见面了才能喜欢啊,整天跟着迷途那丫头乱跑,怎么可能喜欢我嘛!” 整天跟着迷途乱跑的澣尘,此刻正在回魔界的路上。为了调查麋鹿一族石化的事情,他们需要有个人接近陆离,那个人便是容隐。所以现在要回魔界安排一番。这一次不仅是澣尘回来了,迷途、子归也跟着一起来了。 不日前,他们与合泽告别,离开鹿山,出发返回魔界。合泽继续留在鹿山,他想多陪陪灵玥。 迷途等人走后,他还是一如往常那样,白天把灵玥的石像搬出来晒太阳,晚上搬回去防止损坏,悉心呵护着成了石像的灵玥。 “马上就要进入魔界了。这个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潮湿,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子归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看,现在还没有完全进入魔界,就已经感受到黑暗的气息了。因光线暗淡,视野有限,对子归这种常行走在光明的仙界的人来说,实在过于压抑了。 “生活在这种阴暗的环境里,就穿的明亮一点嘛,连衣服也是……哎呦,真是……” 毕竟是来魔界,要入乡随俗,迷途和子归也换上了暗色系的衣服。穿上暗色系的衣服后,显得迷途的皮肤更加白皙了,脸部也异常精致,她的长相即使在魔界也是万一挑一的,让人嫉妒。 澣尘没有理会子归的抱怨,而是面带忧愁之色的看着迷途。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 “我在想,你是不是应该戴个面纱?” “面纱?干嘛要戴那个?”迷途不解的问。 “漂亮,长得太漂亮了,总觉得让别人看到了很吃亏。” 听到澣尘的夸奖,迷途勾唇露出甜蜜的笑,这一笑就更显得倾国倾城,美得不可方物了。 “所以,你是因为漂亮才喜欢我的吗?” “哎,我哪有那么世俗,是因为你漂亮才爱你的。” “总这么夸我,我会害羞的啦~” 迷途和澣尘你一言我一语的打情骂俏,看对方的眼睛都要掉出蜜来了。子归在旁边被秀了一脸,迷途劫后余生,跟澣尘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子归分明记得,六界会审之前,迷途还是高冷的形象,他们俩也没这么放肆。老话说的没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这两个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哎呦,没眼看。” 子归知道说他们也没用,干脆把脸别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只能在心里祈求快点到魔界,这样就不用忍受他们的折磨了。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过得很快。迷途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已抵达魔界。按照澣尘说的,迷途真的戴了面纱。 “戴上面纱之后怎么样?”迷途问澣尘。 澣尘托腮上下打量迷途,似乎还不是很满意,道:“虽然看不到脸了,但还是……怎么说呢,有一种感觉,神秘感,是因为这种感觉吗?好像看着更美了。” 虽然迷途戴着面纱,看不到她扬起的唇角,但通过她弯弯的眼睛便能判定,她此刻正在得意的笑。 “那怎么办呢?好像没什么办法了。” “有办法,你早点嫁给我,成为本尊的魔妃,就没人敢打你的注意了。” 空气中弥漫着浪漫的气息,澣尘和迷途的心境也刚好,就差迷途说一句“好,我愿意”,一切就完美了。偏是这个时候,子归这家伙要来捣乱,硬是从两人中间穿过去。 “快走吧,天都黑了。” 澣尘怒视着子归,差点要把他身上盯个窟窿出来。 “你就是嫉妒我,嫉妒使人丑陋,你个丑陋的人。” “我才不嫉妒你呢?你有什么好嫉妒的,真是……” 子归死不承认的样子也很是可爱。有时候他跟澣尘的相处状态,就像是两个孩子一样。仔细想一想,子归也确实是在少年时期遇见的澣尘,一直以这种状态,相处了千年。 迷途一直好奇澣尘和子归两个本不沾边的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趁着这次的机会,她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仙界的皇子和魔界的尊主,应该没有能遇到的机会才是。” “我们吗?说起来应该算是宿命般的相遇吧。”澣尘解释道。 “噢……还宿命般的相遇,真好。” 迷途羡慕的说,但子归的话打破了她的幻想道:“准确的说,应该是如敌人一般宿命的相遇了。” 要追溯澣尘和子归的历史,那可是非常久远的了,事情要回到一千多年前。当时子归刚成年不久,按照仙界计算年龄的方式,一百五十岁才算成年。澣尘比子归大五百岁,当时已经六百五十岁了。这样的年纪无论在魔界还是仙界,都不算太大。 子归从小跟着素然乱跑,性子也很野,总是偷偷溜到凡间去游玩。 那一次,他们便在凡间的休思城相遇了。一见面,便如仇敌一般,开启了他们千年的恩怨史。仙和魔一向不对付,澣尘和子归最初以仇人的身份相遇,也不算反常。 第一百一十章 千年缘分万年爱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这个是我先看上的。”澣尘把手放在桌案上的古琴上说。 这是一把上古时期的古琴,制作古琴的木头是从神树上取得,琴弦来自于深海蛟龙族的筋骨,弹琴时的琴音清脆响亮,余音绕耳,最重要的是,这把古琴的琴头雕刻着一株风铃草。 休思城每个月都会有一个大型的拍卖会,这一天会有来自六界的宝物聚集,运气好的话,还能掏到上古时期创世神所用的器物,这把刻有风铃草的古琴便是难得一见的好物。 素然仙子喜欢风铃草,因而子归想把古琴送给素然,没想到澣尘也看上这把古琴了。 “分明是我先把手放在上面的。”子归丝毫不甘示弱的说。 “先后有什么重要的,谁抢到算谁的。” 澣尘说完,趁子归不注意就要拿起古琴,好在子归反应快,见他动手,也去抢古琴。澣尘自然不甘示弱,两人便当众打了起来。过招之后,他们发现了对方的身份,加之仙魔两界一向水火不容,让二人更加坚定,觉得不能输在对方手中,因而更加拼命的打了。 这本是一场价高者得的拍卖,奈何两人财大气粗,一直分不出搞下,最后演变成武力强者获胜了。 子归虽然比澣尘小了几百岁,但功力并未比他差多少,因而他们一时半儿也没能分出胜负。就在他们纠缠不下的时候,一个身穿紫衣,蒙着面纱的女子出现,从他们手中抢走古琴,飞身离去。 “被抢走了?是谁抢走的?”迷途惊讶的问。 虽然一千年前,澣尘和子归的修为不如现在,但两人练手应该也不算太弱,是什么人从他们手中抢走了古琴呢? “是我姑姑。”子归回答说。 “原来是素然仙子啊。这么说的话,你也跟素然仙子很熟喽。”迷途问澣尘,她就知道会是这样,之前澣尘还说跟素然不熟。 “应该算不上熟。”澣尘说,他和素然仙子的关系,似乎不能用熟不熟来判定。 “明明很熟。”迷途道,之后她又问:“对了,听说素然仙子很漂亮的,是真的吗?” “嗯,确实如此。”澣尘回答。 “那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澣尘看了看迷途,最后得出一个谁都不伤害的结论,道:“那个,差不多吧。” “差不多?怎么会是差不多呢?明明是不用的类型。”迷途不悦的说。 “她是六界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你也是,所以你们两个当然差不多喽。” “可是,你以前都不许我提素然仙子的事情,现在为什么不避讳了?” 澣尘的目光闪躲,随意找了个借口说:“以前是怕仙帝听说此事找你的麻烦,现在不用怕他了,我会守护好你的,而且你也不必回仙界了。” 这个借口只是为了糊弄迷途,真正的理由,澣尘和子归都心知肚明。几天前,澣尘找到子归,对他说:“到时候进行那件事了。” “这么快?不再等等了吗?你不是……” “不用等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你知道真相,会埋怨我吗?澣尘在心中默问,当然这样问是无法得到迷途的回答的。他望着漆黑的夜空,深深叹了口气。夜晚的天空,总是这样漆黑一片,尽管有月亮和星星的点缀,也依旧无法照亮整个夜空。那黑暗无边无际,吞噬着世上的每一处。 有时候,澣尘觉得,这黑暗的夜空就像是他的命运一般,不,应该说是他们的命运。黑暗无边,看不到尽头,也不知何时能迎来光明。 三人抵达魔界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了。今夜的天空依旧黑暗,而且因为在魔界的缘故,连星辰都看不到,就更显得黑暗无边际。他们走在回魔宫的路上,脚踩在地面上的落叶处,发出沙沙的响声。在这个寂静有黑暗的环境中,有些诡异的气氛。 不知为何,迷途心中非常不安,她下意识的拉紧澣尘的手,抬眼去看他,发现澣尘神色如平常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平时,魔界的气氛就不怎么好,到了晚上就更加诡异了。一望无际的黑暗包裹着此处,远远的,能看到风格怪异的魔宫建筑,那后面升起一轮圆月,本应该是光明的,但那月亮的颜色确实血红色的,看起来很渗人。 上次来魔宫,迷途晚上没有出去过,所以不知道魔界的晚上竟然如此吓人。澣尘竟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真可怜!迷途这样想。 澣尘看出迷途的不安,握紧她的手,并说:“不要怕,有我在,没事的。” “你,一直都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么?” “嗯,从出生就在这里了。” “不会感到害怕吗?” “小时候会,后来就习惯了。除了光线稀缺以外,这里还是不错的。” 澣尘冲迷途露出一个微笑,不知是不是受到周围气氛的影响,迷途竟觉得他的笑也有几分诡异。 “参见魔尊!” “噢,妈呀,什么人……” 他们走在路上,遇到魔界巡逻的士兵,迷途太沉浸在气氛之中了,故而吓了一跳,一把抱住澣尘。 “谁允许你们突然出现的,还不快下去。” 见迷途被吓到,澣尘面露不悦,呵斥巡逻的士兵。那些人本想讨好一下澣尘,反被训斥,吓得赶紧逃离原地。 士兵离开后,澣尘温柔的摸了摸迷途的头,好让她从惊吓中缓过来,还柔声问:“怎么吓成这样?胆子比以前小了呢。” “还不是因为他们突然出现,在这种环境中,多吓人啊。” 迷途离开澣尘的怀抱,后者则没有松开她的打算,为了不让她再次受到惊吓,澣尘干脆横抱起迷途走回魔宫,这一路上又赚足了眼球。 第二天,魔尊抱着一个女子回了魔宫的传言就大肆兴起,有人质疑事件的真实性,有人羡慕被抱回来的女子,当然也有人醋意横生…… 云歌听到传言,一掌把桌子拍碎,她青筋暴起,眼神犀利,气愤的说:“真是过分,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搂搂抱抱的……” “小姐,是晚上,不是光天化日。” 丫鬟在一旁小心的纠正错误,却被云歌狠狠瞪了一眼,也就不敢再说话了。 “不行,我要去教训一下那个臭丫头,自己没腿吗?胆敢让魔尊抱她!” 云歌冲到魔宫的时候,迷途正在魔宫的后花园中,这里有一颗通天的古树,枝叶茂盛,根茎发达,长在花园的中间。迷途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是什么树,因而正在研究之中。 “迷途,你个臭丫头胆敢让魔尊抱你回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云歌冲上前去拽迷途,但被迷途闪开了。她这才看到迷途的正脸,她的脸上戴着一块黑色的面纱,纱不透,若隐若现的,依稀能看清迷途藏在里面的脸,给人一种神秘感。再加上迷途的一双大眼睛,如羽扇般茂密的睫毛,眼含秋波,忽闪忽闪地,即使云歌是个女子也忍不住动摇了。 哇,六界的第一美人儿,果真名不虚传,这么一看还真挺漂亮的。……啊,我在说什么?呵,漂亮?她哪里漂亮了?真晦气! “咳咳……”为了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云歌盯着迷途,嘲笑道:“干嘛把脸蒙起来,怎么?是太丑了怕丢人吗?” 迷途跟云歌见过两次,第一次她动手要杀她,第二次云歌当着她的面抱了澣尘。两次见面下来,是不可能有好印象的。迷途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在喜欢的人面前她会多说几句,对于不喜欢的人连理都不会理。 于是迷途便假装没有听到云歌的话,直接离开,路过云歌的时候还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她清冷又高傲的样子,看的云歌更气了。 “喂,你给我站住,没听到我在跟你说话么?” 云歌虽然已经怒吼出来了,但迷途还是不理她,径直走自己的路。云歌实在气不过,飞身去袭击迷途。 迷途察觉到后方的气息,面色一沉,飞身躲开,与此同时出掌还击,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她们的真气四处飞溅,后花园的花受真气的影响四处飞溅,宛若落雨一般。迷途用真气将飘落的花瓣聚集在一起,形成你把剑,刺向云歌,云歌则用真气击碎那把花剑。 花剑遇到真气,原本聚集在一起的花瓣四处飞溅,从空中飘落而下,在两个女子中间形成一道屏障。受真气的影响,迷途的面纱脱落,露出那张绝世容颜。 看到那张脸,云歌突然提不起精神了,挫败感太强了。虽然她也是六界之内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但人家可是六界的第一美人儿,总归是有差距的,难怪澣尘被他迷倒,一直痴心不改。 见云歌收手,迷途也没有追击,缓缓落地,她落地的时候很轻,轻到没有溅起掉落在地上的花瓣。随后,她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那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的气质,让云歌既羡慕又嫉妒。 第一百一十一章 像哥哥一样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哎……烦死了,我的对手为什么偏偏是她,换个别人我应该可以赢的啊。” 云歌看着迷途的背影,又是苦恼又是生气,虽然迷途是她的情敌,但她不得不承认,迷途各方面都很优秀。 “不行了,既然无法正面取胜,那就侧面攻击,反正,我知道她不知道的事,如果好好利用,没准能让她自己退出呢。” 云歌得意的笑着,从现在开始,要好好计划一下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做那件事,也不要再找她的麻烦。” 即使不用回头看,云歌也知道站在她身后的是谁。她回头怒视着结弦,道:“我警告过你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答应我不再去招惹迷途仙子,我就再也出现在你面前。” 云歌冷笑道:“呵,你算哪儿根葱,胆敢跟我提条件。” “不是说我像哥哥一样吗?把这个当作是哥哥的忠告,按照我说的做吧。” 结弦害怕云歌被爱蒙蔽双眼,做出对迷途不利的事,尤其怕她说出十年前迷途死亡的真相。若是那样,魔尊说不定真的会杀了她。不,魔尊一定会杀了她的。 所以结弦想要阻止云歌,无论用什么办法。 听到结弦的话,云歌心中开始纠结。她确实说过结弦就像哥哥一样,上次她受伤,结弦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让她有了这样的想法。 “身体好点了吗?这是让客栈准备的鸡汤,喝点吧,听说对身体好。” 一向冷冰冰不善言辞的结弦,那天端着鸡汤,小心翼翼的来到云歌的房间。云歌躺在床上,勉强坐起身。 “你个傻子,鸡汤补身体那是对凡人来说的,我们魔界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东西,没用的。” “也不一定没用吧。我们跟凡人虽然不一样,但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吧。你就喝点吧,毕竟吐血了。” “干嘛对我这么好,烦死人了,像哥哥一样,无端让人感动。” 云歌自幼无母,虽然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但毕竟父亲是男人,没有母亲那样细致,他从未体察过云歌的内心,关心也浮于表面。况且,丘明沉迷于修炼和魔界的事务,以至于云歌生病时、受伤时都是一个人,没人关心,只能靠自己。 一直以来,没有父母的陪伴,没有朋友,连她深爱的澣尘对她也是爱答不理。成长的路上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因此长成了任性、刁蛮的模样。 结弦突然的关心,让云歌感受到温暖,所以她才会说结弦像哥哥一样,让她感动。可是,就连这样哥哥一般的人,也要欺骗她隐瞒她。因此云歌想报复,又或者说想要赌气。 “那又怎么样?像哥哥一样又不是哥哥,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我也没有哥哥,更不需要你的假关心。呵,不要去招惹迷途吗?我偏要!” 云歌说完潇洒的离开,她越是这样,结弦就越是担心,对她的情感也就越来越不可收拾。 那个时候就该停止的啊,在她赶你走的时候,就应该走的。若是那个时候就走了,结局会变成什么样呢? 或许有一天,结弦会这样后悔,但现在,他只想守护云歌,在她做出更多错误的事情之前,阻止她,那样她才能活。 “怪不得云歌每次见了我就跟见仇人一样。” 迷途也是从子归口中得知,澣尘跟云歌退婚了,当然是单方面的。她也能理解云歌做出的行为。不过,理解归理解,她想指染澣尘或者破坏他们的感情,是万不可饶恕的。 因为退婚的事,澣尘一回魔界就被堵住了,丘明一大早就带着魔界的诸位长老跟澣尘对质。而魔界中,支持澣尘的年轻一派,也早早赶来,商议此事。 老年派由丘明带头,年轻派有司祁带头,双方就澣尘退婚之事,展开了长达几个时辰的对质。而作为制造了此次纠纷的澣尘,则一直冷脸观望着众人,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魔尊的婚事一向都是魔界的大事,岂能凭个人意愿决定。”丘明叫嚣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理论,他已经脸红脖子粗了,现在是完全不顾及形象了。 “你都说了是魔尊的婚事,当然要魔尊自己决定了。况且,成亲是要看情感的嘛。”司祁带头说道。 对司祁来说,他希望澣尘和迷途在一起,这到也不是因为云歌不好。司祁自幼与澣尘一起长大,很了解澣尘,在遇到喜欢的人之前,澣尘是暴戾、冷酷、不近人情的,连笑容都很少有。有了心爱的人之后,澣尘渐渐变了,虽然在魔界的时候还是冷酷暴戾的,但至少在迷途面前,他能露出笑容,性格也变得多样化。 这些变化,司祁看在眼里,由衷的高兴。也多亏了这样,他还能看到不同性格的澣尘。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呆萌可爱的人间少年、痴情不改的纯情男……虽然司祁总说这样的澣尘让他没眼看,但心里还是高兴的。 所以这一次退婚,司祁百分之百支持澣尘。 “感情?左护法不是在搞笑吧,我们这代人成婚,什么时候考虑过情感了?再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成了亲再慢慢培养不就是了。” “那是因为你们思想陈旧,我们年轻一代的人都觉得,成亲需要感情,和爱的人在一起,才能幸福。” “怎么就不是爱的人了,我们云歌从小就爱着魔尊,这个,整个魔界的人都知道。” “可是……”容隐鼓起勇气,说:“可是魔尊不爱云歌小姐,让她跟魔尊成亲,她确实是幸福了,那魔尊呢?魔尊要怎么幸福?我们是魔尊的臣子,不应该先为魔尊考虑吗?” 澣尘把视线移到容隐身上,满意的点点头:司祁的这个小徒弟,倒是孺子可教啊。这样下去,都不忍心把他送给陆离那个色妖王了。 “我们……我……”丘明被怼的哑口无言,但还是坚持说:“此婚事是上代魔尊亲自定下的,取消婚事就是对他的不敬。” “本尊以为,父亲大人也会同意的。”澣尘终于开口了。 “开什么玩笑,绝不可能!”丘明道。 “是么?那,我送丘明长老去见他,你亲自问问他如何?” 澣尘的语气虽然平淡无奇,但眼中透着杀气,代表他此刻已经没有任何耐心听下去了。丝毫不用怀疑,再说下去他真的可能动手杀了丘明。 “魔尊请息怒!”年老一派的人吓得赶紧跪下,不敢再提婚事。 澣尘见他的威慑起了作用,从座椅上起身,对司祁说:“去着手准备婚事吧。” “啊?婚事?什么婚事?”司祁晕头转向,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本尊与迷途的婚事。”澣尘说完就离开了。 “魔尊,那迷途是仙界的人,万万不可啊!” 长老们的哀嚎丝毫没有影响澣尘,他决定的事,谁也不能阻拦。 “不仅是这一世,生生世世我都会取你为妻。” 澣尘曾这样承诺过,所以即使前世已经与堇瑟成亲了,此生他依然要娶迷途。不仅是这一世,生生世世,他都会找到她,让她成为他的魔妃。 “成亲?这么突然?” 澣尘把他的想法告诉迷途之后,迷途有些惊讶。澣尘握住迷途的手,说:“也不算突然,我之前不是说过嘛,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魔妃,唯一的魔妃。” “可是,我现在还是仙界的人,这样也没关系吗?万一仙帝怪罪下来,我怕……” “不要怕,这些不需要考虑,只用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就可以了。” 澣尘的思想也着实奇怪,先命人准备婚事,最后通知新娘子,他就不怕万一遭到迷途的拒绝要如何收场。可能是自信吧,相信他跟迷途的爱足够坚定,能抵挡一切。 “愿意是愿意的,可是……”迷途还是不放心。 “幸好你说的是愿意。” 澣尘一把抱起迷途,在地上转圈。之后还在在迷途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开心的像个孩子。看他如此开心,迷途也跟着笑了起来。也是,只要能在一起,仙帝什么的都可以不管。迷途相信,澣尘不是做事虎头蛇尾的人,既然他提议了,就一定有应对仙帝的办法。 “啊,还有一件事。”迷途突然想起什么,惊慌的说。 澣尘停止转圈,但依旧抱着迷途,问:“什么事?” “我们回魔界不是为了麋鹿一族石化之事吗?成亲的话,还怎么去调查那件事?” “那个啊,没关系,等解决了那件事我们再成亲。反正司祁还要准备一段时间,魔界成婚的习俗虽然不比凡间,但也较为繁琐。” “好,都听你的。” 现在,迷途的脸上日常洋溢着幸福的笑,太甜蜜、太幸福,以至于她觉得有些不真切,也会害怕,万一有一天,幸福与甜蜜离她而去,怎么办?迷途想到过这种可能,只是没想到她担忧的事来的如此之快。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甜蜜热吻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什么?成婚!你说谁和谁成婚?” 云歌看着丘明,满眼的不可思议。其实丘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也听的很清楚,只是难以置信,原来澣尘是铁了心要跟她退婚。委屈、羞耻、难过、怨恨等情绪一时间全部涌上云歌的心头,她也不知道这些感情中哪一个占上风。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眼中的泪水越聚越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流了出来。她的伤心,远比十年前她听闻澣尘要与堇瑟成亲时要强烈的多。或许是因为十年前她知道澣尘只是利用堇瑟,也或许是受到退婚的影响,觉得自己没了希望。 “歌儿,别哭,你放心,为父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成亲之事还未进行,要准备一段时间,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真的么?” 眼泪挡住了云歌的视线,她无法看清丘明的表情,但还是满心期待,希望此事能出现反转。 之后,丘明联系了一个人,是经常出现在陆离身边的叫幻影的男子。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跟陆离一同出现过了。 “他们要成亲了。”丘明开门见山的说。 “是么?这么快?看来魔尊也要进行他的计划了。”幻影道,他依旧戴着面具,不敢表露自己的真面目。 “魔尊的计划,是什么?难道和……” “魔尊的计划是什么不重要,你只需要记住我安排给你的事情就行了。”幻影打断丘明的话。 “如果我按照你说的做,事成之后能把澣尘交给我处理吗?”丘明问。 “交给你,你要怎么处理?” “我要让他一辈子都当我女儿的奴隶。”丘明眼冒寒光,一脸凶狠之相。 “没想到丘明长老这么疼爱你的女儿。好,如果那时候他还活着,便交给你处理。” 话还没说完,幻影便飞身离开,他的声音越来越远,但丘明还是听清了那句话,随后幻影的声音变为阴森的笑。 幻影和丘明接触,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最初是因为幻影的手中握有丘明的秘密,他不得不为幻影效劳。一开始,丘明不知道幻影的目的,只是帮着传递一些关于魔界,关于澣尘的消息。渐渐地,丘明发现幻影正在做的事,是悖逆天下的,只是他已参与其中,脱不了身了。 更何况丘明也不想脱身,幻影能给他权势,他梦寐以求的魔尊之位,也能把澣尘踩在脚下。说是为了女儿的幸福有些虚伪,但不能否认的是,等他坐上魔尊之位,一定会满足云歌的愿望,让澣尘永远陪在她身边。 幻影刚出魔界,就遇到陆离。 “好久没以这副面容出现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来魔界?难道在策划什么我不知道的情?”陆离拦住幻影的去路。 “我的计划,妖王殿下不是都知道吗?” “据我所知,那些计划似乎用不上丘明长老吧。” “魔尊和迷途仙子要成亲了。” 幻影不带丝毫情感的话,却引起陆离极大的震撼。他惊讶的说:“真的么?什么时候?澣尘这家伙是不是疯了,迷途是仙界的人,他们两人成婚是想闹哪样?真要引起仙魔大战吗?” “若真是那样,岂不正好?” “好是好,只是……”陆离吞吞吐吐的,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便摆摆手说:“算了,随他们去吧。” 澣尘久不回魔界,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和迷途待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好在迷途是通情达理之人,澣尘忙的时候,她便一个人在魔界闲逛。 她发现魔界虽然阴暗潮湿,但也有风景不错的地方。整体来说,魔界的格调偏阴暗,但也有一种暗黑之美。 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吗?现在渐渐适应这里了,可以不用发愁成亲之后的生活了。迷途在心中想着这些,不自觉的勾唇笑了起来。 除了在魔宫里转悠,她偶尔还会去魔宫外逛一逛,感受魔界子民的生活。但魔界的人似乎很怕她,往往躲在一边偷偷观看她,小声的议论些什么。 迷途也不怪他们,毕竟一个仙界的人在这里晃悠,他们害怕是情有可原的。 不知不觉中,迷途走到一个悠长的小道,道路两边种有高大的树木,看不出品种。树木笔直的耸立,直入云霄,奇怪的是这些树无一例外的都没有叶子,只有树干和树枝。 现在分明是夏季,树木的枝叶最为茂盛的时候,这些树为何没有叶子呢?迷途把这些疑惑记下来,想着日后要问一问澣尘。 “迷途姐姐~” 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迷途回头看去,发现是雪儿。 “现在还是白天,你怎么出来了?” 迷途看到雪儿的时候吓了一跳,若是被阳光照到,雪儿的魂魄也会受伤。 “魔界这么黑,哪有阳光啊?所以白天出来也是可以的。”紧随在雪儿后面的子归说道。 迷途望了望四周,发现确实如此,这才放心。 “迷途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呀?”雪儿仰着小脸问。 “因为无聊,出来逛一逛,雪儿你呢?” “我也是。整天待在花灯中,都要闷死了,好想跟你们一样出来玩,现在终于可以了。” 雪儿虽然是笑着说出的这些话,但语气中带着忧伤。迷途与子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心疼二字。 不知道日后有没有一种方法,能够让雪儿不在停留在花灯中,像其他人一样自由自在的。这是迷途的想法,子归想的则是:这丫头可能永远都不能自由自在的行走了,毕竟要救那个人需要她的命。 因为心疼,也因为喜欢,迷途对雪儿一直很好,她拉起雪儿的小手,说:“那走吧,我带你在魔界逛一逛。” 雪儿喜欢热闹,迷途带着她来到魔界的午市。这里与人间的午市唯一的不同就是物品较为丰富,囊括了六界的物件,有许多连迷途也未曾见过。 雪儿来到这里可高兴坏了,跑到摊位前东瞅西瞅,仿佛每样东西都很稀奇。摊位上陈列的商品琳琅满目,从入口一直延绵到出口,魔界的子民笑呵呵的在摊位前徘徊,讨价还价,虽然喧闹,但充满人情味。 迷途刚到魔曦广场的时候,还是一片昏暗。不一会儿,这里便亮起了灯,仿佛是大家越好了一般,同时点燃烛火,照亮了原本昏暗的魔界。放眼望去,阁楼上、摊位旁都有明亮的光,那一闪一闪向上飞窜的火苗练成一片,将原本黑暗的魔界照亮,宛若梦境一般。 迷途似乎察觉到什么,向后望去,果不其然,发现澣尘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笑容满面的望着她。迷途看到澣尘,欢快的跑到他身边。 “你怎么来了?不是有事情要处理吗?” “嗯……已经处理完了,你也知道,我一向很能干。” 澣尘谈情说爱的时候,司祁和结弦两人正在魔宫看着堆积成山的公文。 “哎,真是,太过分了,是不是不应该期望魔尊找到爱人的,自从见到迷途仙子之后,就光顾着谈情说爱,公事都推给我们处理,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司祁抱怨的说。 “就是说啊,谁让你许那些没用的愿望的。” 结弦一边说一边翻看手中的奏章,他们两个绝对是历代魔界护法中,最忙的两个了。谁让他们命苦,摊上澣尘这个主子呢? 迷途不知澣尘把事务推给别人,偷偷溜出来,还夸赞澣尘说:“做得好!”说着还顺便摸摸澣尘的头,但因为身高不够,她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和澣尘平视,并碰到澣尘的头。 澣尘看着迷途,视线落在她红润的嘴唇上,想也没想就低头吻上她的唇。迷途先是一怔,随后欣然接受了这个吻,她的双手环上澣尘的脖子,澣尘的搂着她的腰,在众人面前来了个激吻。 都说热恋中的男女看不到周围的人,眼里只有对方。看来这话是真的,魔曦广场可是魔界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他们在此激吻,旁若无人,若不是眼里看不到其他人,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澣尘跟迷途接吻的时候,子归迅速捂住雪儿的眼睛,心里埋怨道:“哎,这两个人真是,还有孩子呢?” 澣尘听说迷途来了魔曦广场,便立刻丢下手中的事务赶来,当时这里还一片昏暗。他想起迷途不喜欢昏暗的环境,便用法力将周围的灯全部点燃。原本只是为了照明,没想到亮起的灯更增添了浪漫的气氛。 不仅如此,澣尘还静心安排了烟花盛宴,在澣尘吻上迷途的唇的那一刻,烟花如期绽放,各色的火焰冲入云霄,在空中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形态,一个接着一个,连绵不绝。 可惜,迷途和澣尘都无缘欣赏这场盛宴了。因为他们沉浸在接吻的欢愉中,难以自拔。燃放烟花的时候,周围是吵闹的,但迷途和澣尘的世界却异常安静,他们听不到杂音,也不顾及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耳边只有对方急促的呼吸声。 第一百一十三章 深海螺音的告白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澣尘为迷途燃放烟花,还当初亲吻迷途的事情,很快就传遍整个魔界。看来,八卦并不只是在人类世界传播的快。这个消息让整个魔界的女子都羡慕嫉妒恨。很多人闻讯赶至魔曦广场,为的就是一睹那浪漫令人心动的光景,但那个时候迷途和澣尘已经在逛街了。 “哎,好可惜,没看到。” “看到干什么啊,我们心爱的魔尊大人已经有了别的女人,真是让人心碎。” “是啊,就算没看到亲吻的场面,现在这样也够让人嫉妒的了。” 此刻,迷途和澣尘在魔曦广场闲逛,迷途挽着澣尘的胳膊,一副小女人的姿态,她一直在笑着,看起来很幸福。 澣尘也一直勾唇笑着,偶尔低头在迷途耳边说几句话,偶尔用手温柔的摸迷途的头。某一个瞬间,不知说到什么,两人同时爆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如此甜蜜,就好像是一对相处已久的夫妻,有默契又很般配,真可谓羡煞旁人。 他们两个似乎天生就有引人注目的本领,无论在魔界还是在人间,总有一群人把视线投注在他们身上。早已习惯人们注目礼的两人,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在午时闲逛。 迷途之前就听澣尘提起过魔曦广场,据说是魔界聚集人群最多,也是最热闹的地方。今天终于有机会一见,果真是如此。 迷途的本性是喜静的,但偶尔也想去热闹的地方。在嘈杂的人群中淹没自己,感受生的平凡,也是一件惬意的事。 就像现在,她和澣尘并肩走在热闹的街上,和来往的人一样,四处看看摊位上摆的物件,有喜欢的就买下来,没有什么特殊的时间发生。虽然平凡,但有它的乐趣。 “看来你没有骗我,这里确实很热闹,好东西也很多。” “那是,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真的……没骗过我么?”迷途看着澣尘的眼睛问。 “真的,没骗过。”澣尘坚定的说。 迷途撇撇嘴,道:“说谎,明明有骗过我,上次还说不知道阿染是谁,分明是认识的。” 被拆穿之后,迷途有些尴尬,支支吾吾的说:“呃……这个,那个,其实是……”澣尘挠挠头,不知该如何解释。 见他这么可爱,迷途决定放他一马,说:“好了,我不是要逼问你她是谁。毕竟你活了一千多年,有几个难忘的女人也正常。虽然我活的时间短,但也有不想忘记的男人,所以我不会怪你的。” 迷途说完想要去下一个摊位,刚挪动步子就被澣尘拽了回来,他问:“是谁,让你不想忘记的男人是谁?” “师父,师叔,师兄……还挺多的。” 迷途说出前面的名字时澣尘的表情还好,听到“师兄”两个字,他严厉的说:“沐风不行。” “为什么他不可以?” “我说不行就不行。反正,师父和师叔可以,沐风不行。” 看澣尘这么较真,迷途想要调皮一下,说道:“不,我就要记住他。”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不许记住,忘掉,一定要忘掉,听到了么?”澣尘在迷途身后喊道。 为了假装不听他的话,迷途特意加快步伐,捂住耳朵。气的澣尘赶紧追上她,并警告道:“还不快停下,被我抓到小心罚你哦,我生气的样子可是非常可怕的。” 奈何迷途不但没有停下脚步,还更快了,恰有一种跑起来的架势。看着她的小碎步,澣尘觉得甚是可爱,于是快跑两步追上迷途,并要求道:“等等我,一起走嘛。” 迷途的脸上露出笑意,脚步也慢了下来。两人配合着对方的步子,走在街上。 “唉,这两个人,还真的是旁若无人啊。雪儿,你长大了千万不能学他们,太丢人了。” 子归觉得澣尘和迷途当众秀恩爱丢人,还非要跟着人家,但又总是忍不住吐槽。 “雪儿不觉得丢人,反而觉得很幸福。”雪儿笑着说道。 “幸福什么,那是因为你还太小,不懂这些。”子归佯装成大人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 “是大哥哥你不懂才对。”雪儿说完做了个鬼脸,继续向前走。 子归一脸茫然,雪儿一向都很听他的话,今天怎么还学会顶嘴了。其实他不知道,雪儿对他的情感,已经超越了妹妹对哥哥。子归虽然活了一千多年了,但在感情面前,还不如一个八岁的孩子。 “雪儿,别乱跑,小心被人抓走。” 子归快速跟上雪儿,在她身边小心守护着。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为何他会在乎雪儿,只是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么做是为了利用雪儿。可若只是利用,很多事本不需要去做。他无意间的多情,才是造成悲剧的根源。 魔界的早市、午市、晚市本是分着开的,中间会有一两个时辰的休市时间。但今日,魔尊出访,故而全天开放市场,也是个难得的日子。四人从中午逛到晚上,还不觉疲惫。 走着走着,迷途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立马走到摊位前查看。吸引了迷途目光的是像海螺一样的东西,却又比一般的海螺大很多,且颜色也很丰富。 “这是什么?好大一个啊。”迷途顺手拿起一个查看。 “这个是深海巨螺,也是海螺的一种,但比一般的海螺大,可以留住人的声音。”摊主热情的介绍道,不过因为澣尘站在旁边,他有点紧张。 “留住人的声音?怎么留住?”迷途好奇的问。 摊主看了看澣尘,想说又不敢说。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看魔尊,就好像凡人看到他们的皇帝一般,天生就带着敬畏之心。在位高者没有让他们说话的时候,不敢擅自开口。 澣尘看出摊主的想法,道:“放轻松讲吧,今日不是以魔尊的身份来的。” “好,好……”摊主连连点头,之后便悉心的向迷途介绍深海巨螺的使用方法。 “你可以把想说的话对着海螺说出来,过一会儿之后,把海螺放在耳边,就可以听到方才说话的声音了。” “真的吗?多长的话都可以么?” “嗯,可以的。” “能保留多长时间呢?” “基本上,只要这个海螺还在,就可以一直留着。” “哦~这么厉害啊。” “要试试吗?”摊主热情递给迷途一只海螺,鼓励她试验一番。 迷途接过海螺放在唇边准备说话,但一时间又不知要说什么,于是把海螺递给澣尘,道:“你还说吧。” 澣尘将海螺放在唇边,视线锁定迷途,说:“我爱你。”这是对迷途的告白,迷途听完之后,脸上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起初笑意很浅,之后越来越浓,连嘴都合不拢了。 在收获了一枚深海巨螺之后,才算结束了一天的闲逛。回到房间后,迷途将海螺放在耳边,里面传来澣尘的声音。那句“我爱你”深深印刻在迷途的脑海中。 迷途买这只海螺回来,是想着在里面留下她想对澣尘说的话。毕竟她活不了多久了,若那时澣尘想她了,可以听一听这里面的声音,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本来想这样感动澣尘的,没想到先被感动了。 陪迷途逛了一天,回到魔宫的澣尘,立马投入到魔界日常事务的处理中。他想早些解决完眼前的事情,早日与迷途完婚。 “司祁,借你的徒弟容隐用一下。” 澣尘认为急需解决的事情便是麋鹿一族石化之事,他答应过迷途要找出真相,之后两人再成亲。 “容隐?找他干嘛?”司祁问。 “有件事想让他去调查。” “什么事?容隐对魔界的事务还不是很熟悉,魔尊有吩咐的话,可以派我去。” “你不行。陆离对你不感兴趣。” “妖……妖王,又要把他送去给妖王?” 司祁震惊,他这个小徒弟还真是命途多舛,总是要被送入虎口。上次好不容易从陆离的魔爪下逃脱,再来一次,有这么容易逃离么?万一逃不了,那他…… “不是送给,准备的说是接触。我会准备好计划,他只需要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我会跟他一起的,所以不用担心。” 虽然澣尘给司祁吃了颗定心丸,但司祁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也没有办法,魔尊都亲自发话了,哪有推脱的道理。 司祁把这件事告诉容隐,容隐一口就答应了。他认为能帮到魔尊,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你,不害怕妖王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么?”司祁问。 “师父会保护我的吧。” 容隐咧嘴笑着,有时候司祁觉得他像个傻子,但也因为他傻呵呵的,故而觉得可爱。 “嗯,师父会保护你的,你是我司祁的徒弟,谁敢欺负你,我绝对给他好看。” “那……万一魔尊欺负我了怎么办?” “呃……”司祁尴尬的笑了笑,说:“那为师还真就没有办法了,你就自求多福好了。不过,魔尊是不会欺负你的,最多是权威压制,武力打击,扛过来就好,没有关系。” 司祁摸摸容隐的头,以示安慰。他光顾着自己,因而没有注意到容隐被摸头时羞涩的笑。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主动离开or被赶走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澣尘前脚跟云歌退婚,后脚就宣布要与迷途成婚,这件事在魔界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众长老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他们惧怕澣尘,因而打算威逼迷途,让她知难而退,离开澣尘。 这一天,趁着澣尘去术山查看结界封印,他们前往魔宫,围堵迷途。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还打算采取强制措施,因此来势汹汹,不好应对。 “我们谈谈吧。”丘明带领长老们拦住迷途的去路。 迷途认出这些人是魔界的长老,也知道他们来的目的。但她不打算和这些人纠缠,说那些没有意义的话,因而道: “我们似乎没什么好谈的,我先走了。” 迷途几次欲离开,但丘明丝毫不退让,还命令诸位长老把迷途围起来,形式一度陷入僵持的状态。 迷途看着眼前的人,眉头紧皱,暗想:这些人来势汹汹,恐怕不好对付。偏偏今日澣尘不在,要怎么脱身呢? “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吧,迷途仙子。”丘明不怀好意的笑着说。 “那就谈吧,把我围在这里,到底想说什么?” 迷途神色冷清,语气尽量强硬,是为了不让他们看出她在害怕,这样才有回旋的余地。这些人总也不能在魔界杀了她。 “你自己主动离开吧,从魔尊身边。他是魔界的尊主,不可能迎娶仙界的女子,更何况他和我女儿有婚约在先。所以你自己主动离开吧,在我动手之前。”丘明态度强硬,想要以气势压倒迷途。 “好。” 迷途的回答出乎意料,在场的长老都愣了几秒,不知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接下来,迷途莞尔一笑,补充道:“如果诸位长老跪下来求我,并自废修为,那我就考虑一下刚才的提议。” 丘明就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迷途蔑视的态度和无理的要求触怒了他。只见他瞪着一双圆眼睛,胡子向上翘起,生气的说:“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位长老似乎搞错了吧,欺人太甚的难道不是你么?本仙与魔尊的婚事,何时需要外人来插手了。就算真的要赶我走,也应该是魔尊对我说,而非你们这些毫不相干的人。” “怎么是毫不相干的人?我们是魔界的长老。”一位与丘明年纪相仿的长老说,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有些愤懑不平。 迷途接着他的话道:“对,没错,你是魔界的长老,但也仅仅是长老而已。既不是父母,也不是魔尊本人,凭什么干预他的婚事!多管闲事也要有个限度,不要仗着自己年龄大就倚老卖老!” “呵,来带了一群人来堵我,这就是你们身为长老的风范吗?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魔尊好,做的却都是令他伤心的事。留着你们出来麻烦,还有何用处!” 长老们没想到迷途的气势这么强硬,一时间找不出反驳的话。迷途本人也对自己的发挥感到震惊,没想到她还有这么能说的时候。 之所以这样像个斗鸡一样,是因为不想被抢走。跟澣尘在一起的时光太过幸福,因而她不想别人把这些抢走。无论那个人是谁,都不能抢走她的爱。 “你们瞧瞧,瞧瞧这个牙尖嘴利的女子,竟然说我们对魔界没有用处,真是,这以后若是真让她成了魔妃,那还了得!肯定会把我们这些老骨头全都逐出魔界的。” 丘明抓住迷途言语中的漏洞,以此激起长老们的怒气,这样便会有更多的人和他站在一起,反对这门婚事。反正因云歌退婚一事,他已经丢尽颜面了,也不怕被人笑话了。他只想逼退迷途,不论用什么方法。 “对,不能让她留在魔界。”其他长老应和道。 迷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真天底下的长老,无论是魔界还是仙界,都一样没有脑子。她真的不想理这些人,可是没有办法,她被围住暂时不能走,只能等人把她从这无聊的状况里解救出去。 “魔尊被她迷惑,我们要保持清醒,赶走她。”有人提议道。 “对,把她逐出魔界。”其他人应和道。 丘明见形式一片大好,再次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并对迷途说:“怎么样?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们把你赶出去。” 迷途不屑一顾的说:“你们不敢动我。” 丘明是下定决心要赶迷途走,而且他也不是毫无准备就来的。来之前,他已经打听过,魔尊今日去了术山,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再加上他已经把周围清场了,不会有人看到。赶走迷途之后,只要诸位长老闭口不言,就没人知道这些事是他们做的。 丘明给身边的两个人递了个眼色,他们点头靠近迷途,看起来是想使用武力。在他们快要靠近迷途的时候,迷途飞身而起,躲避触碰。 诸位长老随即出招,无论如何都要控制住迷途。见他们出招,迷途也不退让,召唤佩剑与之对抗。 十打一,这些人也太不要脸了。迷途在心中咒骂道。正面突破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只能想办法逃跑,保命要紧。也不是的澣尘何时回来。 迷途的修为在凡间还算高,但对魔界的诸位长老就不行,更何况对方有十个人,她很快就显得力不从心。丘明见迷途力弱,追打的更加厉害了。不过他只是想赶走迷途,并不是要杀了她,毕竟迷途在仙界的身份不低,杀了她仙帝势必会问罪。这样把事情搞大只会对他不利。 迷途挥舞着手中的剑,挡过一招下一招又接踵而至,别说还手的余力了,她现在只能保重自己不受伤。 魔界后花园中,真气四溢,飞花朵朵,这场打斗分明很严重,却没有一个人前来。原因是丘明在来之前,派人在外面拦着,不让人进入。魔界的守卫固然有些疑虑,却也不敢硬闯。 迷途逐渐不敌,一个恍惚中了一掌,身上的痛感让她无法支撑身体,落在地面上,单膝跪地,好在有剑支撑着,她才没有倒下,但还是吐了一口血。 见她受伤,丘明暂时停手,对迷途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自愿离开魔尊,我可以放你一马。” 迷途冷笑,眼中冒着寒光,咬牙说:“我不是说了吗,若想让我自愿离开,除非你们跪下求我并自废修为,否则门都没有。” “冥顽不化!既然你已做出选择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丘明说完凝聚掌风,向迷途打去。迷途想反击,也向闪躲,奈何方才受了一掌,身体吃不消,她现在连动一下都很难,勉强撑着才没有晕倒。 丘明离迷途越来越近,迷途能感受到丘明身上的真气,也能感受到他掌风中的凉气。她缓缓闭上眼睛,在心中呼唤:澣尘,快回来,我需要你。 或许是澣尘听到了迷途的召唤,他真的来了。在千钧一发之际,澣尘飞身而至,和丘明对了一掌。丘明的修为不及澣尘,对掌后他受了内伤,连连后退。有人在他身后扶住了他,才不至于跌倒。 “你,你……”丘明想问澣尘为何会突然出现,但气息郁结,吐了一口血,后面的话也没能说出来。 澣尘平稳的落在地上,眼中寒光四射,他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都死定了! 看到澣尘,迷途就安心了。她不比担忧晕倒后会被别人赶出魔界,露出安心的笑。之后她眼前一黑,晕倒过去。澣尘在她快倒地的时候抱住她,察觉到她气息不稳,立马横抱着她回去。 “彻底调查此事,参与到其中的人,一个都不许落下,带到我面前,本尊要亲手送他们下地狱。” 澣尘犹如撒旦一般,眼神犀利,浑身裹挟着杀气,他再次复归为暴戾、嗜血的魔尊。丝毫不用怀疑他的话,澣尘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人,更何况这些人招惹的,是迷途,在他心里,迷途的安全就是底线。任何人只要触碰了这个底线,都要受到惩罚。 “是。”司祁和结弦领命。 澣尘抱着迷途离开后花园,他走的每一步都异常坚定。路过的地方,大家都会自动闪开,跪在地上行礼。没有一个人敢正眼看那双充满暴怒的眼睛。 澣尘把迷途放在床上,用手绢擦去她嘴角的血丝。迷途的皮肤本就白皙,因受伤吐血脸色更显苍白。 子归随后赶来,为迷途疗伤。仔细查看后,他说:“好在伤的不重,无性命之忧,仔细调养几日就会好。” 听子归这么说,澣尘就放心了。那么现在,他就要去做惩罚的事情了。 “你,在这里好好守着她,我还有事。” 说罢,澣尘便离开了迷途的房间。他说的有事便是去惩罚伤害迷途的人。从泄露他行踪的守卫到封闭魔宫后花园的人,还有那些围攻迷途的长老们,他会好好与那些人算这笔账。 司祁和结弦的速度很快,在澣尘到达大殿之前,就已控制住所有人,现在那些人都跪在大殿之上,静候惩罚。 恐怖的气氛在魔宫上方环绕,今天,注定不是容易过去的一天。 第一百一十五 暴怒的魔尊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澣尘提剑走进大殿,剑一路拖地,发出金属与地面碰撞而产生的“滋啦滋啦”地声音,加上澣尘沉重的脚步声,听的众人心惊胆战。仿佛感受到死神在召唤他们。 “吾等知错,请魔尊宽恕。” 求饶的人都是胆小的守卫,他们本也不是直接加害迷途的人,只是稀里糊涂的受了丘明的当,才会参与到此次事件中,说实话有些冤枉。 但澣尘并不会因此就宽恕他们,在澣尘的认知里,只有对与错,没有大错和小错之分。也正因为此,他才一直以暴戾残酷的形象存在于魔界。 魔宫守卫加长老,一共有三十多人,此刻全都跪在大殿上,等待澣尘的惩罚。澣尘手提一把剑从他们身边路过,他们都把脸埋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路过长老们的身边时,澣尘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 原本,今日澣尘和子归一同去了术山。之前人间出现的魂尸让子归放心不下,既然来了魔界,便去屠戮的封印之地看看,以求安心。 他们二人一早就启程了,把迷途和雪儿留在魔宫,原以为会很安全,谁曾想出了这种事。 还未走到术山,雪儿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不好了,迷途姐姐被一群人围起来了,他们……他们好像要把迷途姐姐赶走。” 原本,雪儿和迷途一同在魔界的后花园。中途,雪儿因追赶一只蝴蝶暂时离开了。再回来的时候,长老们已经把迷途围了起来。 好在雪儿机智不冒失,没有冲上去帮迷途,而是悄悄溜出去找澣尘和子归,把此事告诉他们。 澣尘听到这个消息,意识到事情不妙,立马赶回魔宫。他回去的时候,发现司祁和结弦正在与后花园前的守卫对质。原来,他们二人看到后花园中的真气,也察觉到不好赶了过来,但被丘明安排的守卫拒之门外。 澣尘一掌击退挡在前面的人,一最快的速度冲进去。碰巧看到丘明准备加害迷途的场面,因为飞身敢去,用掌风挡开了丘明的攻击。 澣尘真的很生气,若他再晚一步,迷途很可能会死,而她若是现在死了,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她的性命,他一直小心呵护着,生怕出了意外。但这些人,却总想着伤害她。 不可饶恕,所有伤害迷途的人都不可饶恕! 澣尘越想越生气,挥剑斩掉一个守卫的头,鲜血四处飞溅,周围的人害怕的瘫倒在地上。但这样,已经是澣尘给他们的,最轻的惩罚了。 死亡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啊,难的是受尽惩罚的活着。每一天都会有死的想法,却每一天都活着,在痛苦与害怕中战栗。 杀完一个守卫,澣尘继续往前走,走到大殿中央的白玉石阶前,他停下脚步,坐在上面。他拿出一块白手绢,擦拭剑上的血迹。 “刚才,听到有人请求本尊的宽恕,看来有人还不想死。好,那本尊就破例绕你们一次,但本尊只打算绕一个人,怎么办呢?” “来场比武怎么样?你们所有人一起参与的比武。不许动用法术,就用这把剑,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本尊保证不杀你。” 语罢,澣尘把剑扔到人群中。自始至终他都不带一丝情感,不露任何表情。很难想象,这个人就是昨日与迷途一同,幸福欢笑的那个澣尘。 围攻迷途被发现的时候,那十位长老就意识到死亡来了。但现在知道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大家不免动摇。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盯着地上的剑。也不知是谁先起身,随后大家都以最快的速度抢剑,生怕慢了一步。他们的生死争夺战,就此开始。喊杀声充斥着魔宫,连外面都能听到。 原本就昏暗的魔界,似乎因澣尘的暴怒更暗了,像是世界末日来临前夕,一点光亮都没有。 “这可如何是好?要进去劝劝魔尊吗?” “疯了吗?现在进去,小心魔尊连你一块罚。” “我就说丘明长老的办法不可行,那些人还要跟着去,真是……” 在魔宫外议论的人也是魔界的长老,此前丘明游说他们一起来,他们拒绝了,才幸免于难。只是此次毕竟有十位长老与此事有牵连,若澣尘真的杀了他们,也是魔界的一大损失。 “可是,魔尊真的会把他们都杀了吗?” “谁知道呢?若真的是痛痛快快的死,倒也没什么,最难受的就是死不了。” 大殿中的生死战很快就有了进展,那些无辜的守卫,最先被淘汰。还活着的,是十位长老。他们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随时准备下一轮进攻。其中,优势最大的就是丘明了,他的手中握有长剑。 澣尘始终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做表态。地上血肉横飞,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太冷静,因为冷静而没有半点人情味,因为太冷静,让人陌生。 这样的时候,连自幼随他一起长大的司祁和结弦都感到陌生。 “也太惨烈了,真的要把所有人都杀死吗?” “应该是。要不要劝劝魔尊?” “你去劝吧。” “我不敢,还是你来吧。” “我也不敢啊。唉,这群傻子,竟然会蠢到围攻迷途仙子。” “就是说啊,太久没见,就忘记魔尊的真面目了吗?” 司祁跟结弦运用眼神进行交流,他们彼此太熟悉,不用说话也能了解对方的意思。最后他们觉得,不能就此让魔界损失十位长老,因而打算一起劝劝澣尘。 “那个……魔尊,真的要……”司祁小心翼翼的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澣尘不留情面的话打断。 “你们两个,也想下去跟他们一起打么?” “不,不想。”结弦斩钉截铁的说,然后递给司祁一个眼神,终止劝说。 下面的战况进行的不错,已经有一位长老死在剑下了。澣尘见效果不错,满意的鼓掌。 “表现不错啊你们,这么拼命的要杀死对方。” 澣尘的话打断了生死战的进程,仅存的九位长老,茫然的看着澣尘,不知他接下里要说什么。 “原来以为你们很团结,现在看来也不是嘛。好好记着今天,是谁向你挥动长剑,然后……慢慢地报复他吧。” 澣尘一开始就没有杀了这些人的想法。一来他们是魔界的长老,全部杀死会在魔界引起轩然大波。日后他和迷途成亲之后,迷途也会因为这件事受到非议。二来,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他有更好的方法惩罚这些人。 像现在这样,让他们变成敌人,日后互相报复是一种办法,魔界的蚀骨池也是不错的办法。那里,已经好久没有启用了。 “原本打算只留一个的,但诸位长老想要活下去的欲望真是令本尊动容。故而决定放你们一马,封住修为之后,去蚀骨池吧,七七四十九天后再出来,那时,本尊会亲自去接你们的。” 蚀骨池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去那里泡四十九天,不死也要脱层皮。说实话,论难受程度来说,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来一剑死了算了。 剩下的九位长老在守卫的押送下前往蚀骨池,来此之前,澣尘亲自封印了他们的法术。所以尽管蚀骨池水让他们骨子里都感受到疼痛,也依旧没办法耍花招,只能硬生生的挨着。 自今日起,蚀骨池天天都传来惨叫声,其声音凄惨哀痛,让人不忍卒听。甚至有两个年老体弱的长老,死在蚀骨池中。 四十九天后,只有七个人从池子中走出来。泡了这么多天,身体都浮肿了,因痛苦的挣扎,他们的头发、衣衫都凌乱不堪,哪里还有魔界长老的尊贵气质啊。 但这并不是结束。澣尘承诺四十九天后亲自去接他们,可不是为了给他们接风洗尘。七位长老刚从蚀骨池中出来,就要面临澣尘隔岸离火的攻击。 他们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哪里还躲闪的开,因而都受到隔岸离火的攻击,刚从蚀骨的疼痛中解脱,就要面临火烤的感受。 有人因受不了内脏都在燃烧的感觉,再次跳入蚀骨池中,两种痛苦夹击,导致他直接猝死。坚持了这么久,最终也难逃厄运。 然后,就算连隔岸离火的痛苦也战胜了,也不代表惩罚结束。这些人因大殿上的生死战开始互相埋怨,谁打了谁,谁杀了谁他们记得一清二楚,专等着惩罚结束施行报复。 这其中,最惨的莫过于丘明了,他是这起事件的发起人,自然最受谴责。同样被指责的还有他的女儿云歌。 云歌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事情的源头是她,大家因此对她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当面挑事。这件事,也给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一记重击,她从魔界最受欢迎的女子,变成魔界之人最讨厌的女子。如此转变,让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不得不说,澣尘的惩罚确实够狠。但是大殿上的血迹和尸体,都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清扫干净。但依旧弥漫着血腥味。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细水长流般的爱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云歌听闻丘明带人围攻迷途被魔尊发现,后送入蚀骨池接受惩罚,担心的不得了。她从家中跑出来,想去探访丘明。一出门就被好几个女子拦住。 这些人有的是长老们的女儿,来找云歌讨说法;也有的是曾经被云歌欺负过的人,想来看看云歌狼狈的样子;还有的纯粹看不惯云歌,故意来找她的麻烦。 云歌大致知道这些人的目的,但她不想耽误时间,便不打算理她们,径直向前走。但那些人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云歌,拦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云歌冷脸说道。 “看看这丫头,还以为她是身份高贵的魔妃呢?都被魔尊退婚了,还要不依不饶的贴上去,害得自己的父亲和一众长老被罚。我要是她啊,就窝在家里不出门,丢死人了。” 说话的人叫溪芮,原本是云歌的好姐妹,一向以云歌马首是瞻。不过那都是云歌没有被澣尘退婚的时候了。云歌被退婚之后,她便带着一群女子,处处找云歌的麻烦,说些酸言酸语的。今日更是过分。 云歌听着她的话,暗自捏紧拳头,她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便道:“说完了我就先走了。” 云歌打算绕过挡路的人继续向前走,但溪芮拽住她的胳膊,企图将她推到。好在云歌反应快,及时躲开了。但这一行为也激怒了溪芮,她对其他人说: “这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 女子们一拥而上,攻击云歌。纵使云歌脾气好,也不能继续忍了,更何况她脾气还不好,所以二话不说就跟那些人打了起来。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有六个女人,可能要唱一台大戏了吧。周围不断有人聚集在一起,但每一个人上去劝架。云歌的修为似乎不低,和五个人对打,竟也不落下风。 要知道,当初她为了让自己能配得上魔尊,可是苦下了一番功夫,好好提升修为了的。虽然在厉害的人面前,她不过是菜鸟一枚,但对付同等级或者比自己等级低的菜鸟,那就另当别论了。 云歌心里很是着急,她想去求情,请澣尘放过她的父亲,但眼前的人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这一着急,功法就会露出破绽,被溪芮逮了个正着,凝聚掌风偷袭云歌。却被结弦挡了回去。 结弦听说云歌与人起了争执,立刻赶了过来,感到的时候见溪芮偷袭云歌,二话没说就挡了回去。 “结弦?你怎么来了?”云歌诧异的问。 结弦没有回答,而是对溪芮等人说:“日后谁再找云歌小姐的麻烦,休怪本护法不客气!” 他本来就以冷面的形象存在于魔界众人的心中,如今目带寒光,语气冰冷,更吓得众女子不敢啃声。 看那些人的表情,结弦认为她们听清了自己的警告,便拉着云歌的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 “让我再也不要出现在你面前的话,就应该好好保护自己,为什么要弄得这么狼狈?!” 结弦的语气中带着怒气,再加上他冷着一张脸,让云歌误以为他是来教训她的。云歌已经够委屈的了,听到结弦的话更生气了。 “没错,我就是狼狈了,怎么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都说让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为什么还出现?教训别人之前,先管好你自己吧,右护法大人!” 最后五个字云歌绝对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说完她跺了跺脚,瞪了结弦一眼离开。 结弦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也没能说出口。他来本是想关心云歌的,没想到反倒把她惹生气了。他跟云歌,一个不善于表达,一个不善于体会他人的情感。因而只能落得这悲惨的局面。 “唉……”结弦长长的叹了口气,懊恼不已。 闹了大半天,云歌也没能去求情。好在她没去,不然正在气头上的澣尘可能会连她一起罚。 回家后,她坐在石阶前,想起结弦,还气愤地不行,咒骂道:“臭结弦,人家明明已经很伤心了,不安慰就算了,还要教训我!哼!天天扳着一张脸,我又没欠你的。真是烦死人了,我讨厌你!” 随后跟来的结弦,原本想进去安慰云歌,听她这么说,准备敲门的手又放了下去,无奈转身离开。他大概以为云歌是真的讨厌他。 迷途晕倒后,直到深夜才醒过来,这段时间澣尘一直陪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迷途缓缓睁开眼睛,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澣尘飞身前来救她的那一刻。一睁眼,就能看到澣尘在身边,对迷途来说,是非常幸福的事,于是她再次勾唇笑了,虽然脸色苍白,但笑容依旧很美。 澣尘趴在床边睡着了,因而没看到迷途的笑。迷途想起身,却发现澣尘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她又不想吵醒澣尘,便决定躺在床上看澣尘,直到他醒来。 迷途用另外一直空闲的手,轻柔的抚摸澣尘的眉毛,她的指尖从澣尘柔软而细密的眉毛上划过,那毛绒绒的触感意外的很不错。 “怎么会刚好在那个时间出现呢?难道真的听到我的呼唤了么?” “嗯,听到了。” 迷途听到意外的回答,再一看,发现澣尘已经醒来了,他直起身,含笑看着迷途,说:“所以,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要记得呼唤我,无论如何,我都会赶到你身边,拼尽全力护住你。” “我把你吵醒了么?”迷途问。 “没有,我只是趴一会儿而已,你因我受伤,我怎能安然入睡呢?那样也太没良心了。” 迷途挪了挪身子,让出一块地方给澣尘,然后说:“上来吧,一起睡。” “一起?哇,你这个女人,都受伤了还对我有非分之想,真是。” 澣尘光说还不算,故意露出一副娇羞的表情,搞得迷途真的要对他做什么一样。他这么会演,迷途都无语了。 “啊,你,哇……你不要冤枉好人,我对你才没有非分之想呢。真是,当人家是什么人。爱躺不躺,我自己睡了。”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非分之想,迷途干脆躺下,把被子蒙在脸上,假装睡觉。她刚躺下,澣尘就跳上床,和她一起睡觉。 “不是不躺嘛,赶紧走啦,不要和你一起睡了。”迷途在被子里喊道。她把脸蒙的死死的,说话也不是很清晰。 “你都主动邀请我了,我走了你多没面子。” “我才不会没有面子呢,赶紧走啦。” “不要,我就要跟你一起睡。” 澣尘说完也躺了下去,他企图靠近迷途,但迷途一直躲着他,似乎也没有把被子掀开的打算。澣尘怕她闷着,想要掀开被子,但迷途死死的拽着被角不松开。 “好了,别闹了,赶紧松开吧,躲在被子里多闷啊。” “不要不管。”迷途赌气的说。 见迷途不肯妥协,澣尘只能使出必杀技,起身在迷途露出来的手上嘬了一口。迷途感到手上湿漉漉的,迅速把手收回去,却被澣尘逮了个正着。这下迷途不得不把脸露出来了。 “放开我。”迷途道。 澣尘得意的笑着说:“不放。这可是好不容易才牵上的手,岂能轻易松开?” 随后,他重新躺下,把迷途拥入怀中。迷途躺在澣尘的胸膛上,感受他砰砰的心跳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详袭来。她勾唇轻笑出声。 “为什么笑?”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很好,很幸福。最近,因为你在我身边,每一天我都感觉很幸福,有点不真实。” 澣尘紧紧搂住迷途说:“不要有不真实的感觉。我是真实的,你也是,还有我们的爱情也都是真实的,所以,你感受到的幸福,也是真的。” 在这个月明风清的夜晚,澣尘与迷途相拥而睡。入睡前的最后一秒,他们的嘴角都含着笑。带着幸福的感觉,与爱人相拥而睡,做的梦大概也是幸福的吧。 清晨,澣尘从睡梦中醒来,很意外的,今日竟然有阳光溜进魔界,将黑暗阴森的魔界照亮,赶走了可怕的气氛。 醒来后还能看到迷途在身边,说明昨日发生的一切不是梦。他很庆幸一生中能遇见这样的早晨,从早上开始,就是注定幸福的一天。 阳光撒在脸上,迷途也被吵醒了。睁开眼,澣尘含笑望着他,加上今日明媚的阳光,更显得那抹笑充满温情。 澣尘的视线紧紧锁定迷途,随后弯下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迷途便勾唇笑了起来。 “睡好了吗?”澣尘问。 “嗯,睡的很好,而且还做了一个幸福的梦。虽然不记得梦里的场景,但就是感觉很幸福。” “还有更幸福的呢。” 说罢澣尘开始亲吻迷途,额头、嘴唇、脸颊、鼻子、睫毛全亲吻了一遍。迷途伸手环住澣尘的脖子,静心享受他的亲吻。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白色的光线很明亮,将两人的皮肤照的白亮细腻,他们的感情也是,细水流长,平凡而伟大。 第一百一十七章 骗了个小孩当徒弟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在魔界养伤,虽然这次伤的不重,却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好利索。子归说,这是因为她寿命不长了的原因,身体更方面的能力减弱,恢复的就慢。好在没什么大问题,也不会因为此次手上减损她的寿命。 听了这些话迷途才安心,本来寿命就已经不长了,若再减弱,能活的时间就更少了。多亏容隐从陆离那里骗来的金丹,迷途最近出了真气偶尔不受控制以外,没有太多难受的地方。迷途还因此特意感谢过容隐。 “谢谢你,费力从妖王那里骗来金丹,却全都给我用了。” “能为魔妃效劳是容隐的荣幸。” “可是,容隐,你不是魔界的人吧,身上似乎没有魔气呢?”迷途还是火眼金睛,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 容隐笑着说:“魔妃好眼力,我是凡人。” “凡人的话,为什么成了司祁的徒弟呢?” 容隐是属于第一眼看上去就能给人好感的人,加上长相可爱,让人喜欢跟他多说几句。迷途也是被他身上亲切的气质吸引,才多聊了几句。 说起容隐来魔界的渊源,可能要追溯到他小的时候。他原本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五六岁的时候随长辈外出游玩,碰上去人间办事的司祁。 司祁见这小娃娃长得可爱,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很吸引人。司祁见到之后很是喜欢,因而对容隐起了邪念。 碰巧,容隐的家人遇到山贼。司祁仗义出手,救下一家人,并谎称自己是常年修仙的高人,跟容隐有眼缘,愿收其为弟子,代为培养。 容隐的父亲向来尊敬修仙人士,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就这样,容隐就被骗回魔界,成了司祁的弟子。 “竟然是被骗来的?哇……看不出来左护法是这种人。” 迷途听完觉得很神奇,容隐的经历也真是,若是没被司祁骗过来,他应该正在人间享受荣华富贵,和心爱的女子共度一生吧。 不过司祁也是可爱,仅仅因为容隐小时候眼睛好看,不惜撒谎大费周章的把人家骗来弟子。他的行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是吧,别看我师父长得一本正经的,其实特别坏,还经常欺负我。人模狗样、虚有其表,简直就是个衣冠禽兽……” 容隐口无遮拦的说出这些,迷途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对她挤眉弄眼,让他不要说了,但容隐似乎没有察觉到迷途的意思,还一直吐槽司祁。 “唉,摊上这么个师父也真是我的不幸啊。” “哈哈,哈哈,是啊,我们不要说了,到此为止吧。”迷途尴尬的笑着说,司祁此刻就站在容隐的声音。 容隐感觉背后一凉,再加上迷途的表情不太好,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小声问迷途道:“或许,我师父,现在正站在我后面吗?” 迷途郑重的点点头,容隐吓得差点大叫出来。他原本坐在凳子上跟迷途聊天,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快速躲到迷途身后。起来之后才看到司祁正脸色阴沉的站着。 “臭小子,你给我过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啊,师父杀了了,救命啊……” 容隐见行事不妙,拔腿就跑,司祁在后面紧追不舍。迷途看着这对冤家,开心的笑了起来。暗自祈祷容隐不会被打的太惨。 这一点迷途倒是多余担心了,司祁不知道有多宠爱他这个小徒弟呢,最多就是罚他去练功而已。把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带在身边,一直抚养他长大,是司祁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他才舍不得打容隐呢?至于总是欺负容隐这件事,何尝不是对他的锻炼呢?关键时刻,司祁还是很护着容隐的。 容隐的惨叫声和司祁的怒吼声逐渐远去,世界又恢复了安静的状态。魔界的后花园,有一处地方也种满了风铃草,是这几日迷途常来的地方。这里的建设跟花溪谷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规模略小,其他都一样。 隐在花丛中的茅草屋、溪流旁边的水车、连花的颜色都一样,看起来像是仿照花溪谷建造的。 迷途在风铃草花海中漫步,空气中弥漫着花香。风吹来,风铃草微微摆动,掀起一片片花浪。花海的不远处,有两排树,树上挂着灯笼,把周围照的明亮。 魔界虽然时常被黑暗笼罩,但这里的子民总是把魔界装扮的明亮,是对光明的执着追求吧。澣尘也执着追求光明和太阳,因而喜欢笑的如阳光般明媚的迷途。 这一天,迷途的心情整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除了遇到云歌! 迷途在风铃草花海中漫步,云歌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迷途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说实话她真的不喜欢云歌。也是,世上有哪个女子会喜欢与自己的爱人有婚约的女子呢?所以她和云歌互相讨厌,如宿命般难以逃脱。 “又来干什么?还要打架吗?我可没有闲心陪你打架。”迷途冷言冷语的说。 “不是来打架的。你身上有伤,赢了你也是胜之不武。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堂堂正正的打败你。”云歌道。 “那你来干什么?除了打架我们似乎没有什么见面的理由。” “怎么会没有呢?” 云歌莞尔一笑,她笑的不怀好意,迷途一眼就看出来了。原本见到她恨不得把她吃了的人,现在却露出笑脸,这样不是才更可怕么? “别那么笑,怪吓人的。”迷途毫不客气的说。 云歌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暗骂道:臭丫头,竟然说我笑的可怕。今天先放过你,改天一定要给你好看。 “你,还没有想起十年前的事吧?”云歌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不会是十年前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怕我报复你吧。” 迷途的宗旨是避而不答,她知道云歌突然出现肯定是带着某种目的的,在打听出她的目的之前,都要小心。 “呵,十年前你只是个小角色,我才不会关注你呢。” “是么?十年前小角色一样的我,却抢走了你的魔尊,你应该很生气吧。” “他跟你成亲是有目的的。” 云歌见迷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一生气便把这件事脱口而出了。不过她只说了一般就戛然而止了,后面的话是她诱导迷途的关键,要有计划的说出口,否则迷途是不会相信的。 迷途听到“有目的”这几个字心中蒙上一层阴影,她迫切的想知道事情的全貌。但转念一想,这也有可能是云歌的圈套,为了让她跟澣尘产生间隙,然后趁虚而入。 不要相信她的话,她在嫉妒你。迷途在心中提醒自己。 云歌以为迷途会追问她有什么目的,但迷途的反应要比想象中冷静许多,看来眼前的这个女人也不好对付。 “到现在还想不起十年前的事,真是可怜。我也是见你可怜才会说的,十年前,魔尊选择跟你成婚,可不是因为爱你,他是有目的的。你不好奇那个目的是什么吗?” 迷途轻笑一声,说:“我不好奇。” 云歌没想到迷途会这么回答,还楞了一会儿。不过她很快就回神了,说:“那你也不想知道十年前你是怎么死的吗?” 想,迷途肯定想知道,这是她一直想要寻找的记忆。但是,她要在云歌面前保持高冷,不能踏入她的圈套。于是,迷途说:“不想知道。” “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大可不必,我先走了。”迷途说完潇洒转身,不带一点留恋。 云歌气的直跺脚,但她还是不打算放弃,追问道:“为什么不想知道?你离开仙界不就是为了寻找十年前的记忆吗?那些,我都可以告诉你。” “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寻找十年前的记忆。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迷途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云歌。 “不是的话,那你现在想干什么?”云歌问。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跟澣尘一起长长久久的幸福下去了。” 看着迷途脸上自信的笑,云歌气的想打人,今天的对质,似乎又是她输了。 “况且,就算我想知道十年前的发生的事,也不会来问你的。”迷途补充道。 “为什么?”云歌问。 “还能为什么?我们可是敌人,你有见过向敌人过问自己身世的人吗?不用想也知道,你肯定会添油加醋的说一些不好的话。你今天来找我不就是为了挑拨离间吗?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可没你那么傻。” 这次迷途是真的走了,转身之前她看到云歌被气的脸色阴沉,于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云歌比想象中的要单纯呢?如果不是情敌的话,还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云歌看着迷途渐渐走远,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这次的失败让她很郁闷。 “这个女人真是,太奸诈了。” “我才不是那种会添油加醋编造事实的人呢!”云歌冲着迷途离去的方向大喊,可惜迷途已经走远,听不到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他只是想利用你而已,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只是想利用你而已。”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他在利用你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我,真的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云歌情绪低落的说,本来想靠这个翻盘的,谁能想到迷途连听都不听就走了。早知道就直接说出来了。 “知道也不要说。” 结弦从空中落在地面上,跟云歌对视。云歌甚至没有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总是这样神出鬼没,让人措手不及。 “你什么时候来的?”云歌质问,“不会是跟着我来的吧?” “不是。”结弦斩钉截铁的说,“我是跟着魔妃来的,为了防止前几日的事情重演,魔尊命我暗中保护她。” “魔妃?” 云歌非常介意结弦这么称呼迷途,她语气酸溜溜的说:“她还没有跟魔尊成婚呢?怎么能称呼她为魔妃?” “反正都是早晚的事。” “早跟晚有很大区别的好吧。以前我跟魔尊尚有婚约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称呼我。”云歌生气的时候,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仔细一看着实有些可爱。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管好你自己,关于十年前的事,最好一个字都不要提。” 结弦的语气很强硬,他不是来和云歌商量的,而是一种警告。这样的警告由他说出来稍微还一点,若正等到魔尊来说,云歌怕是离死期不远了。 从对诸位长老的惩罚中可以看出澣尘多么在乎迷途以及他多么不在乎云歌。若云歌真的是个聪明的女子,就应该懂得早日停手。 偏偏云歌是个固执而任性的女子,仗着不懂事一直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她不但没有听结弦的劝告,反而趾高气扬的说:“不,我偏要说。那个真想可是我致胜的唯一关键,如果迷途知道了,肯定会主动离开魔尊,到时候魔妃的位置说不定还是我的。” “也说不定你会死在魔尊手里。不,如果你说出那件事,你一定会死在魔尊手里。” “我愿意,不用你管。” 云歌说完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结弦想都没想抓住她的手。今天的话,她一定要听进去并保证了才行。 “放开我!”云歌眼里冒火的瞪着结弦。 “除非你答应不再找她的麻烦并不会说出十年前的事。” 结弦态度强硬,云歌知道他是一个固执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因此也不抱有希望,只能靠自己挣脱结弦的束缚。 右手被结弦抓着,云歌只能利用左手袭击结弦,好让他松手,因此快速出拳冲着结弦的脸打下去。结弦轻而易举的躲过攻击,抓着云歌的手也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云歌又气又急,抬腿发动下一轮攻击。结弦早料到云歌会使这一招,腿后撤躲过一击。同时因为用力过度,把云歌拽到身边,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有本事你别躲!”打不到结弦,云歌很气馁,挑衅的对结弦说。 “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不躲,站着让你随便打。” “呵,口气倒是不小。” 云歌说话分散结弦的注意力,乘机再次攻击。这一次结弦确实没有躲开,但因为没有站稳,直直向花海倒了下去,倒下去的时候他还抓着云歌的手,于是结弦与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云歌则与结弦来了个亲密的接吻。 什么呀?现在是什么情况?天哪!我竟然和……啊!!!!! 当云歌意识到她意外的和结弦接吻之后,心中的呐喊超过一百分贝也不为过。她慌乱的起身,和结弦拉开距离。 结弦也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怔怔的躺在地上,手还抓着云歌的手腕不放。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的感受,该怎么说呢?软软的,水润的,还带着些甜甜的感受,总是忍不住去回忆。 对云歌来说,这也是生来第一次的体验,但因为不是和澣尘,而是跟结弦,让她有些郁闷。云歌起身想走,却发现结弦还拽着她的胳膊。 “赶紧把这个放开,干嘛还抓着我不放?” “啊,哦,对不起……” 结弦松开云歌的手,像是抓了什么不该抓的东西,他这么避讳,云歌反倒觉得不是滋味。 “我走了,别跟着我。” 云歌生气的离开之后,结弦还怔怔的坐在地上,想起刚才的意外之吻,他不由得勾唇笑了起来。笑对结弦是一种极度陌生的情绪,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什么情况,你竟然笑了?!” 司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看到结弦脸上的笑意时,他的惊讶程度跟看到鬼差不多。 “哇……还真是活见鬼了,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笑,真稀奇。”司祁感叹道。 结弦守住笑容,白了司祁一眼从地上站起来,打算离开。 “我刚刚看到你跟云歌小姐在一起,你不会是……” 听司祁这么说,结弦心中惊慌不已,他不知道司祁有没有看到刚才的事?如果他看到了该如何解释呢?这件事会不会对云歌不利?他会告诉魔尊吗? 结弦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内心汹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你不会受虐成了习惯吧。”司祁说:“不是,我刚才看到云歌小姐打了你,还想来问问你有事没事,但你竟然在笑?不会被打傻了吧?” 司祁看到云歌与结弦在一起,云歌一拳打向结弦,致使他摔倒在地。这一过程他都看的清清楚楚,但到底之后,司祁的视线被风铃草挡住,因而没有看到两人意外接吻的场面。 结弦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司祁没看到,不然就惨了。不过他也很佩服司祁的反应,竟然这么理解他的笑。 “我才不傻,傻的人是你。”结弦拍拍司祁的肩膀,用镇重的语气说,之后他就离开了。 “我……你……等等我,一起走啦。” 迷途回去之后,又想起云歌的话:“他跟你成亲是有目的的。” 迷途也不想在意云歌的话,可她又觉得方才看云歌的深情,似乎不像在说谎。 “如果云歌说的是真的,会是什么目的呢?”迷途皱眉深思。 仔细一想确实有很多漏洞:高傲的魔尊为何会以凡人的身份出现,若说成是历练,非要历经轮回转世再去历练吗?还有,为何之前沐风一直让她远离澣尘?甚至一开始子归也警告她不要爱上澣尘? 还有,为何澣尘明明认识素然仙子却推说不认识?阿染是谁?十年前她是如何死的?又是遭了何人的毒手?澣尘与她成婚真的是利用吗?想要如何利用他? 还有……还有一直以来纠缠着迷途的那个噩梦,梦中她穿着红嫁衣,澣尘持剑刺入她的心脏。迷途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梦,也希望那只是个梦。但若是梦境的话,未免过分真实了? 这些疑问以及她空缺的记忆让迷途不能安心,但她又不好质问澣尘,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了? 正在迷途苦恼之际,她看到子归和雪儿走过来。或许可以问一问子归。 “雪儿,你先自己去玩,我有事跟他说。”迷途对雪儿说。 “好。”雪儿听话的离开,走之前对迷途说:“雪儿把大哥哥借给迷途姐姐,但一会儿你要来陪我玩哦。” 迷途摸摸雪儿的头,说:“好,一会儿去找你玩。” 雪儿走后,子归和迷途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谈话。 “你找我有什么事?难道是身体不舒服了?” 子归与迷途认识这么长时间,却很少单独说话,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聊的话题。 “不,有些事想问你。”迷途说。 看着迷途严肃的表情,子归有些疑惑,点点头说:“好,你问吧。” “以前,你跟我说过,你一直都看着澣尘和堇瑟,对吧。” “嗯,确实说过,怎么了?” 迷途没回答子归的提问,继续追问:“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两之间发生的事情,你大致都知道,对吗?” “嗯,差不多是这样。” “那……堇瑟是怎么死的?她与澣尘成亲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迷途的问题让子归一怔,他陷入纠结之中:莫非她想起十年前的事情了?不,应该没有想起来,否则就不回问我了。可是,如果没想起来,她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到底有没有想起呢? 见子归愣着不说话,迷途意识到这些问题的答应可能不会太好,原本脑子里就一片混乱,现在好像更严重了。被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心情更加郁结了。 在没说话的这段时间,子归脑海中闪过各种看法,做出各种各样的假设和应对措施。 “为什么会问这些?难道是想起什么了?”子归问。 “怎么?我不能想起来吗?”迷途反问。 子归尴尬的笑笑,说:“当然可以。你想起什么了?” 迷途叹了口气,说:“就是没想起来才问的。连你也这样的话,看来十年前真的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莫非,真的如别人说的一样,他在利用我?” “哈哈,怎么可能,是谁说的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子归假装轻松的笑着,其实心里一点都不轻松。迷途瞪了他一眼说:“别笑了,笑的这么假。” 子归收起假笑,眉眼中流露出尴尬之色。 第一百一十九章 砰砰的心跳声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知道子归不肯说实话,毕竟他由始至终都与澣尘站在一个立场。之前还觉得他们这样支持对方很好,但现在觉得像是合伙欺骗他人。 迷途叹了口气说:“算了,想你也不会说出实情,我自己去调查吧。” 迷途起身起来,刚走没几步子归却找住了她。 “他接近你确实是有目的的。”子归站起身说。 迷途回头,满脸震惊的说:“什……么?真的是为了利用我么?” “但是,也不完全只是利用。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当然愿意听,快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迷途重新坐到石凳上,语气焦急,仿佛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听子归说出实情了。 因为想不起之前的事情,迷途时常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骗来骗去,挑拨离间。现在有机会知道事情的全貌,她当然想听了。 她带着焦急的情绪听子归讲故事,时而欢喜时而忧愁。刚开始的时候,她甚至紧张的手心都在出汗,因为不知道她听到的会是一个怎样的事实。 万一澣尘只是为了利用她呢?万一澣尘不是真的爱她怎么办?万一……这些万一来源于迷途的不自信,也是对她跟澣尘的爱不够信任是缘故。待在澣尘身边,她总有患得患失的感觉。希望这一次,知道所有真相之后,她能有所改变。 “一开始,澣尘决定转世变为凡人,是为了我。”子归以这样的口吻开始讲述前世的渊源。 迷途也大概听说过,澣尘、子归、素然三人一千年前就认识。虽然澣尘一开始没有承认熟识的关系,但事实就是如此,不会因掩饰就改变。总之,这三人的关系很好,素然遭受天雷刑劫之后,子归一直在想复活她的方法。 千年来一直没有大动静,不知为何几十年前,突然开始行动了。据子归说,有一种上万年才开一次花的药材成为复活素然的关键。他找了许久,最终确定药材的下落,就藏在元真派中。 子归是仙界的人,加上仙帝一直反对他复活素然,因而不方便去元真派。再者,元真派的人也不会轻易交出此药材。便想了一个卧底潜伏,偷取药材的办法。 子归身边,唯一能帮他的便是澣尘。但澣尘是魔界的人,身上有无法掩饰的魔气,贸然潜入元真派,会被人发现。 思来想去,他们决定启用离魂珠,分离魂魄,将澣尘的灵魂中最善良的那一部分取出,摆脱冥王将这缕魂魄送去转生。于是才有人人间少年澣尘。 为防止意外的发生,子归一直暗中看着澣尘。澣尘去人间后失去记忆,也不知自己的使命,但子归早已安排好一切。 少年澣尘的村中遇袭之事也是子归安排的,他制造了村子被袭击的假象,那些死去的村民的尸体也都是假的。就这样成功的骗过沐风等人,澣尘成功的进入元真派,还成了向天章的弟子。 事情进行到这里都还算顺利,但澣尘与堇瑟下山历练之时遭遇自己,澣尘坠崖后死亡,让子归安排的事情全部泡汤。 “那时候,是谁袭击的我们?”迷途问。 子归摇摇头,说:“不知道。那日我被父君叫回仙界,没能护住你们,才引发了悲剧。怎么想都觉得是我们的计划泄露了,肯定有人不想让素然姑姑复活,才下了死手。” 偷取药材的计划终止,少年澣尘死后,灵魂自动回归魔界,和澣尘的其他魂魄相融。魂魄离体唯一的后遗症便是本体不记得分身经历的事情,澣尘忘了堇瑟,也忘记了在元真派的时光。 虽然计划出现的差错,但子归没有放弃取药材的事。这段时间他一直暗中观察澣尘,因此知道元真派弟子堇瑟与澣尘的感情很好,便提议利用堇瑟盗取药材。 澣尘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但也愿意帮子归,所以他假装没有失忆,出现在堇瑟面前。 对堇瑟来说,澣尘的出现是上天眷顾,是失而复得,她自然高兴的不得了。澣尘尽量装的和从前一样。 有一次,澣尘身上的魔气突然控制不住,险些送了性命。堇瑟不顾自己的性命,冲上去帮澣尘压制魔性,好在控制住了。 那个时候,堇瑟已经知道澣尘是魔界的人了,也可能已经知道她面前的澣尘早已不是她的师弟澣尘。但因为爱与不舍,堇瑟还是坚持留在澣尘身边。 她一直陪着澣尘,直到他醒来。或许是魔气的冲击,让澣尘有些昏沉,魂魄离散不受控制,最后还是人间澣尘的魂魄占了上风。 “师姐~”澣尘好不容易醒来,用虚弱的声音呼喊堇瑟。 听到这声呼唤,堇瑟几乎要落下眼泪了,此时此刻澣尘的样子、口吻、眼神都与她的师弟一样,又怎能说两人不是同一个人呢? “是你吗?啊,师弟,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对不对?不枉费师姐一直等着你,还好你回来了。” 这真的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堇瑟忍不住喜极而泣。 “师姐,不要哭。”澣尘从床上坐起身,伸手为堇瑟擦拭眼泪。 “我不想让师姐伤心。” 堇瑟握着澣尘的手,说:“师姐不是伤心,是高兴,你终于回来了,师姐是太高兴才会哭的。” 澣尘将堇瑟拥入怀中,轻柔的抚摸她的后背,让她哭的舒服一些。堇瑟哭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没有眼泪了,她想离开澣尘的怀抱,好好看看他的脸,但澣尘一直抱着她不松开。 “干嘛抱这么紧,先松开我。” “不,我不想松开。好不容易能这样光明正大的抱着师姐,就让我多抱一会儿嘛。”澣尘撒娇着说。 堇瑟好久没有听澣尘撒娇了,开心的笑了出来,大方的说:“好,那就多抱一会儿吧。” ………… 听到这里,迷途依旧不觉得有什么,这好像也不算利用吧。 “他身上的魔气无法控制那次,也是我们计划好的。有一种药物,服下之后可以使魔气混乱。”子归坦诚的说。 “为什么要那样做?” “为了骗你去元真派偷药材。澣尘那样之后,我就出现了,告诉你想要救他,需要芝焱草这样药材,药材只有元真派才有。” “所以,我去偷药材了吗?” “嗯,去了。” “真是过分啊,竟然拿他的性命开玩笑,万一魔气真的控制不住,丢了性命怎么办?” 迷途一拍桌子,怒视着子归。她在乎的不是他们合伙欺骗她盗取药材,而是澣尘的性命。看来是真爱没错了。 见迷途这么激动,子归吓了一跳,赶紧陪不是道:“都怪我,都怪我,所以你就不要生气了。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吧,有些人会觉得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当然,一开始确实是有目的的,但也是真的爱你。所以你不要听别人乱说,只管相信他就好了。” 子归的语气和神态都很真挚,迷途也信了他的话,并感激的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就知道,云歌那丫头是想挑拨离间,还好没有听她的话。迷途在心中庆幸的说。 如果听了云歌的话,去质问澣尘,甚至跟他生气的话,他肯定会失望的吧。还好先来问子归了,避免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迷途的心情也明朗起来,便去陪雪儿玩了。但子归却神色凝重的去找澣尘了。 “今天,她突然问我,你接近她是不是有目的的。” “所以呢?你怎么回答的?”澣尘问,他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看来,十年前的事,并非子归向迷途叙述的那么简单,其中还有隐情。虽然那个隐情尚没有暴露出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件事是迷途不能知道的,如果知道了,定会引起不少麻烦。 “我把十年前的事情打乱,穿插了说了一点。不该她知道的一点没说,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放大,现在已经解除误会了。” 澣尘感激的看了子归一眼,拍着他的肩膀说:“幸好有你。” “这有什么的。反正你也是真的爱她,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希望有一天,她能彻底理解你吧。” “会有那么一天吗?” 澣尘的心情徒然变得沉重起来,他背负的东西太多,能让迷途知道的真相又太少,不知道她会不会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澣尘看着在杏花树下跟雪儿玩耍的迷途,她的脸上洋溢着微笑,看起来心情很好。杏花从树上飘落,落在迷途的发丝上,她如花般的笑颜,深深烙在澣尘的心上。 “那笑容,这么多年还是很美。这样的你,我又怎能忘记呢?”澣尘喃喃道。 迷途偶然间看到澣尘,她不再和雪儿玩耍,而是静静的站在树下看着澣尘,脸上的笑容绽放到最灿烂的程度。 澣尘迈步走向迷途,他每走一步,迷途的心脏就会发出“砰”地一声。 砰砰,砰砰砰……原来,我爱你,竟是一件如此心动而幸福的事。 第一百二十章 不速之客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在魔界待了一段时间后,迷途等人重返人间。这次他们到的地方是休思城,是迷途离开仙界后去的第一个地方。 众人为了查明麋鹿一族石化诅咒的来源,打算让容隐接近陆离,暗中探查,这一次同行的人还有容隐和司祁。魔界的探子探查到陆离来了休思城,因此迷途一行人也赶了过来。 陆离是常年游戏人间的,其中他最喜欢来的地方九是休思城,这里聚集着六界的人物,尤其是城内的凭栏阁,美人儿如云景如画,是他这种浪子最喜欢的地方。 陆离此次出来,主要是想带银数散散心。这家伙自从跟子萝闹矛盾之后,就整天哭丧着脸发呆,陆离实在看不下去了。 意外的是,银数这次竟然答应了,于是陆离就屁颠屁颠的来了休思城。来了之后发现这一趟没白来,他喜欢的美人儿们几乎都在这里。 迷途等人先陆离一天到来,是想错开时间,不让陆离起疑心。他们到休思城之后,包下了陆离平日里最喜欢的客栈。 “什么?提前被人包下了?是什么人?把人叫出来,本王要跟他们谈一谈。” 陆离非常喜欢这家叫兰庭的客栈,每次到休思城一定会住在这里。谁想到竟然被人提前包下了,这让他非常不爽。 “对不起,客人不让透露名讳。”掌柜的一脸抱歉的说。 “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不能透露的,再说了,本王又不打算为难他们,只是想商量一下,腾两个房间给我们住。”陆离提高嗓音,企图以气质威胁掌柜的。 掌柜的面露为难之色的说:“实在抱歉,那几个客人说喜好清净,不想和别人住在一起,所以才把整个店都包下来的,还特意嘱咐不能透露他们的名讳。” 考虑到银数还在旁边,如此被拒绝会大失颜面,陆离说:“这样,他们给你什么好处了?无论那是什么,本王都以三陪的价格补偿你,所以,把这家店给我吧。” 早就在客栈楼上等候的迷途等人,知道陆离在楼下嚷嚷,便派出容隐去解决这件事。他们的目的当然不是把陆离赶走,而是有技巧的把陆离引入圈套。 “那你恐怕要再准备30枚金丹了,据我所知妖王手中只剩下不到十枚,按照金丹的研制速度,恐怕要等上万年再来包这家店了。” 容隐从楼上下来,边走边用平静的语气说。 刚看到容隐的时候,陆离还是挺高兴的,两眼放光的看着他。但他的话……陆离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 “你小子,不会把本王的金丹都用来包这家店了吧?” “不是你的金丹,是我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亲手给我的。” 说话间容隐已经走下楼了,他示意掌柜的下去。后者看到他的眼神,赶紧告退。 “那是你从我手里骗走的。金丹何其珍贵,你竟然用在这种地方!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看陆离悲痛的样子,应该是气的不轻。原本聪明的人,只要处在愤怒之中,这脑子就会不好使,更何况陆离是只脑子不好使的妖。这下他的脑子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陆离不顾形象的挽住容隐的胳膊,死皮赖脸的说:“我不管,你既然拿本王的金丹包了这家店,就要让本王住进来。” 看到陆离死皮赖脸,扭扭捏捏的动作,银数满脸嫌弃,好想说他跟这个人不认识。但陆离的话打破了银数要撇清关系的想法。 “说实话,这家客栈很大的,肯定有很多空房间,我们就两个人,不会影响你的。对吧,银数。” 说完陆离还冲银数跑了个媚眼,好像两人有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一样。银数冷脸没有答话。 “那不是银数吗?他怎么会跟陆离在一起?” 迷途从楼上向下望的时候看到一头银发,认出那是银数。 “就是啊,难道他还跟陆离有牵连?” 这种情况很容易让人误解,尤其子归心疼妹妹子萝,打抱不平道:“这家伙,看来真的不把子萝放在眼里,到现在还跟陆离牵扯不清。” “你不要这么武断,可能银数也想调查麋鹿一族石化的事情,所以才接近陆离的。” 迷途为其辩解,在她看来,银数对子萝的感情不像是装出来的,这么做肯定有隐情吧。 下面了得差不多了,澣尘递给司祁一个眼神,让他去帮容隐。司祁领命,下楼。 “哎呦,这吵吵闹闹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妖王殿下。” “你来了正好,这客栈是拿本王的金丹包下的,本王是不是有权住在这里。” 陆离直接跟司祁对话,他觉得只要搞定了司祁,应该就能住在此处,司祁一般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照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没毛病。” “是吧,是吧,还是护法大人通情达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在这里住下了。” 陆离蹦蹦跳跳的上楼,去挑选房间,银数也跟着去了。他们上前的时候,迷途等人已经离开了。 尚在楼下的司祁和容隐对视一眼,鼓励对方。第一步请君入瓮已经实现,接下来进入暗中观察的阶段。 可以说,意外的遇到容隐等人,让陆离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再次放飞自我,一心想着怎么讨美人儿喜欢。他走出房间,发现迷途、澣尘、子归正在庭院之中。 “哇瑟,这一趟真是没白来,这地方真是美人儿云集啊。” 顺着陆离的视线,银数向庭院看去,看到了熟悉的人,立马皱起眉头。他不想让迷途等人看到他和银数在一起。本来他就对子萝充满愧疚之心,若再加重误会,就更不好了。 “我不能留在这里。”银数说。 “为什么?”陆离问。 “他们看到我与你在一起,肯定会误会的,若是把这件事告诉子萝……” “告诉她又怎样?反正你们早都不可能了。” 银数的眼中露出悲伤之色,虽然这是他早晚都要接受的事实,但现在听到“你们是不可能的”这句话,对他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陆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面带愧疚之色的说:“你别放在心上,我就是随口一说。大不了我去向他们解释清楚,不用担心。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解释。” 陆离抓着银数的衣袖,打算带银数去解释清楚。容隐突然出现,质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看到容隐的瞬间,陆离立马丢开银数的手,解释道:“小容隐,你别误会,我跟他是清白的。” 银数和容隐,陆离都喜欢。奈何银数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且爱的深沉。故而他已经打算放弃银数,把目标转向没有爱人的容隐身上。他不想给容隐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跟银数撇清关系,努力表现自己痴情专一的一面。 “方才忘记本你们说了,住在这里的时间,不许靠近魔尊与魔妃,否则立刻把你们赶出去。”容隐一板一眼的说,他虽然是司祁的徒弟,但说话的语气和办事能力方面,却像是结弦交出来的。 这边的动静,在庭院中的迷途等人早已察觉。 “有点奇怪。”澣尘突然说。 “哪里奇怪?”迷途问。 “通常,陆离出来身边都会带个侍卫,好像从盗走雪儿的花灯那件事之后,陆离身边就不带侍卫了,以前真的是形影不离的。” 澣尘非常敏锐的察觉到这一变化,一般人是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的,毕竟只是个侍卫,谁也不会去关心。 经他这么一提醒,子归也注意到了,他说:“是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吧!确实奇怪。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陆离就一直带着他,少说也有几百年了,怎么突然不带他了?” 有时候,往往因为一个细节,导致某个严密的计划全盘崩塌,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顺着陆离身边的侍卫这一点继续摸索,他们发现了惊人的秘密。 起初,陆离时常把幻影带在身边,是想让众人适应他的存在,从而减少怀疑揣测之人,让人相信幻影只是妖界的侍卫而已。 但陆离忘了,人们一旦适应某件事就会形成固有印象,当这件事突然改变的时候,人们会去怀疑,探究,难掩好奇心。 幻影近来忙于自己的事,跟陆离也疏远了许多。他确实有段时间没跟陆离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了,原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殊不知,这一个小小的疏忽,竟然成了他暴露身份的诱因。 有一天,幻影一定会后悔,不应该如此粗心大意。现在的他,正站在魔界术山,空灵洞的洞口,脸上带着面具,故而看不清他的表情。 少顷,他迈步走入空灵洞,守在洞口的两只重明兽丝毫没有阻拦他,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似乎并非第一次来。 他是如何进入魔界的,来术山的目的是什么?他曾和丘明长老勾结,莫非是为了魔界的摄魂术?此前出现在人间的魂尸是否出自他手……这些都是有待考证的疑问。 第一百二十一章 花魁大赛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今日凭栏阁有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小容隐,你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晚饭时间,陆离找到容隐,继续跟他套近乎。陆离的哲学就是死皮赖脸,一旦他树立了某个目标,就会死皮赖脸的跟着,纠缠不休,认为总有一天会达到目的。可惜的是,迄今为止,他还没有用这种方法得到过一个美人儿的倾心,反而招来厌恶。 花魁大赛可以说是休思城最热闹的节日了,于每年的五月初三在休思城的临安街举行,搭建楼台,会籍凡间、妖界、冥界、魔界的美人儿,男女都有,盛况空前。 六界流传着这样的说法:来休思城不可不看花魁大赛,看花魁大赛不可不到休思城。 这一天,大街小巷中全都挤满了人,临安街上更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也多亏这场大赛,让沿街叫卖的小贩可以大发一笔横财。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喽~” “各位客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小店新上各种新品……” “面具,卖面具了,本店新上面具,绘制各种流行图案……诶,客官,买一个啊?” 迷途等人走到面具摊贩前停下脚步,店主热情的招呼他们。 看到面具的时候,迷途想起时常跟在陆离身边的戴面具的男子,灵机一动给澣尘和子归买了相同的面具,给自己和雪儿拿了狐狸模样的面具。 “你们两个戴着面具在街上走,看看陆离会不会中招?”迷途建议道。 澣尘非常赞同迷途的建议,说:“好主意,我们去试试。” 迷途等人来临安街,一方面是想一睹花魁大赛的风采,另一方面是想要试探陆离。刚巧这里有与幻影所戴的一样的面具,不如去试试。 陆离等人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到临安街,有容隐同行,陆离高兴的不得了。唯一郁闷的就是司祁也跟着,这家伙总是拦着他,不让他跟容隐套近乎。 要想个办法支开他才行。陆离下定决心,开始盘算把司祁支走的花招。在陆离四处观望的时候,他依稀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这儿?陆离暗想,随后他看看容隐等人,说:“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情要做,你们先去找位置,我随后就到。” 司祁觉得陆离突然离开有些奇怪,想要跟上去,却被一个带狐狸面具的女子拦住。那女子说:“放他去吧,会有人跟着他的。” 司祁听出这是迷途的声音,因而作罢,不再跟随陆离。容隐认出来人是迷途后,高兴的不得了,笑着说:“这面具真好看。” “喜欢的话一会儿姐姐给你买一个。” 自上次在魔界和容隐深谈过之后,迷途觉得容隐越发可爱,因而就认他做了弟弟。容隐跟迷途很投缘,也愿意把她当姐姐。 “哎呦,你们这辈分可不是一般的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这小子了。”司祁愁苦的说。 “还能怎么对他,当然要好好对待了,把人家骗到手里就要负责。你以后要是负了我家容隐,小心我去向魔尊告状,让他收拾你。” “说什么呢?又不是处对象,哪有什么负不负之说?”司祁嘟囔着离开。 “走吧,我们去找位置,听说晚了就位置了。” 迷途一手牵着雪儿,一手拉着容隐向楼台前走去。花魁大赛的火爆成都远远超过迷途的想象,现在距离大赛开始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已经挤满了人。只有比赛场地前一小块的地方可以坐人,如今看去已经快没位置了。 这种比赛跟凡间的青楼选花魁还不同,并不是谁出钱多就能有位置坐或者能与心仪的女子一度春宵。主要看的是缘分。 另一边,陆离一路跟着戴面具的男子,好不容易才追上。他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妖王殿下都能在这里,本尊有何不可?”澣尘说着摘下面具,露出自己的脸。 陆离看到面具下的脸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那妖王殿下以为是谁?” “啊,没谁,认错人了。没想到魔尊也再次,实在是太巧了。” 陆离连忙换掉惊讶的表情,企图用笑掩饰他的慌乱。但澣尘早已看穿他眼中的神情。 “我还要去看花魁大赛,先走一步了。” 陆离慌乱离开,在心中盘算要如何弥补刚才的失误。他不知道澣尘以这副模样出现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听刚才的语气,分明不像是无意之举。莫非,他察觉到什么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事件,毁了陆离观赏花魁大赛的心情,但现在离开恐怕会让人起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看下去。 陆离好不容易找到容隐,发现他正跟一个戴狐狸面具的女子热聊,皱眉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戴面具,真是。” 心情不爽的陆离把容隐拉到一边,质问迷途:“你是什么人?” 迷途摘下面具,盈盈一笑,道:“妖王殿下,许久不见,可还好?” 迷途这盈盈一笑的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周围的人都禁不住发出赞叹之声。陆离的心脏仿佛被那抹笑击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感性告诉陆离接近迷途,但理性又告诉他不可以。不行,那是魔鬼的微笑,千万不能上当!她是跟澣尘一起来骗你的…… 这样的话陆离在心中说了千万遍,然并卵,最终感性战胜理性,他还是上前跟迷途搭话。 “迷途仙子真不愧是六界第一美人儿,这一笑,天空都亮了。今晚那些竞选花魁的人可怎么办?都要成为迷途仙子的陪衬了。” 随后赶来的澣尘把手绢扔到陆离的脸上,说:“好看也是本尊的女人,你就别想了,赶紧擦擦口水吧。” 澣尘的话逗笑了周围的人,对亏这个转折,让陆离把刚才澣尘试探他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妖王的脑子,还是一如往常的不好使。 嬉笑的空挡,花魁大赛开始了,周围呼声一片,都异常兴奋的等着这一刻。花魁大赛主要以才艺表演为主,参与竞选的美人儿每人准备一个表演供大家观赏,有弹琴、跳舞、唱歌、舞剑等,花样很多。才艺表演结束后,会根据在场所有人的投票决出胜负,得票最多的人当选花魁。 花魁会在在场的所有男子中挑选一个做上宾,其他落选的女子也会选择情投意合之人。这也是众人挤破头皮也要来休思城的原因,说不定就成了花魁的座上宾呢? 当然,花魁也有可能是男子。来这里竞选花魁的男子也大多是绝色美男。其实迷途觉得,陆离就很适合参加这种比赛,他身上妖娆邪魅的气质,丝毫不比台上的人差。说不定会博得在场女性的一致好感。 今日来参选的美人儿着实不少,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博得台下人的欢喜。在场的观众也很给力,叫好声不断,看起来兴致盎然,没有归意。休思城好比一个温柔乡,让大多数的人来了之后都乐不思蜀。这也是为什么千年来,来休思城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热度丝毫没有减退。 “是素姬,素姬,我爱你,你是最美的!” 台下突然嘈杂起来,甚至还有人大声告白,往台上扔各种值钱的东西,只为引起佳人的注意。然而叫做素姬的女子丝毫没有反应,只专注与表演。台下早已沸腾起来,许多男子都按耐不住爱慕之情,煞有冲上去抢人的架势。 迷途被尖叫声扰到,抬眼向台上看去。之间台上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子正在跳舞,她的眉眼之间全是媚气,难怪能撩动众男子的心。 “看来今年的花魁已有人选了。”陆离根据周围的形势,推断出这一结论。 “谁说不是呢。不过此女子确实有魅惑人心的手段,长相妩媚,有当花魁的实力。”司祁说。 “我不觉得。”迷途持反对意见,并说:“若论舞姿、身段、长相的话,我觉得笙歌才是最有资格当花魁的。现在想想还是觉得,笙歌真的美得不像话,对吧?” 迷途把视线投到澣尘身上,询问他的意见。 “是么?我不觉得啊。在我看来,你才是美得不可方物。”澣尘看着迷途,勾唇浅笑。 “讨厌,就你会说话。” 迷途一脸娇羞之态的戳了戳澣尘的胳膊,澣尘顺势把他搂在怀里,开心的不要不要的。 “哇,真是没眼看,你们两个克制一下好不好,这么多人呢。” 这次发出抗议的不是子归,而是陆离。看到自己喜欢的两个美人儿相互爱慕,这是一件多么扎心的事情啊。 “哎呦,我的心啊,都要被你们戳漏了。还好有小容隐对我不离不弃。” 陆离顺势占容隐的便宜,拉住他的手放在心脏上,一脸享受。可享受的时间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司祁就狠狠的拍了他的手,陆离吃痛松开容隐。 “你这家伙,每次都妨碍我们亲热,烦死人了。”陆离凶狠的蹬了一眼司祁,又满脸堆笑的看着容隐,问:“你说是不是啊,小容隐。” “我并不想跟你亲热。”容隐斩钉截铁的回答,然后躲到司祁的身后,和陆离拉开距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斗舞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花魁大赛的结果不出陆离所料,那名叫做素姬的女子当选花魁。 下一个环节就是花魁选择一位男子成为座上宾,共度良夜了。这一环节比公开花魁更让人紧张心跳。 很多男子都喊道:“选我,选我……” 看着台下人头躜动,掌声阵阵,素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这一笑更引发一阵骚动。素姬迈着妖娆的步伐走下台,美目流转,打量周围的人,被她的眼神看到的人,无一不激动的泪目。素姬的手中拿着信物,是一个荷包,她会把信物交给中意的男子,若男子接了,今日就会成就一番佳话。 其实,素姬的目标很明确,她在台上跳舞的时候,已经看中了一个男子,现在她正朝着那人在的方向走去。 来休思城参加花魁大赛的好处就是,不仅能遇到长相出色的男子,运气好的话还能碰上各界的掌权人,就像现在,素姬就遇到了。 素姬一直向前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迷途顺着她的目光看,发现她此刻盯着的正是澣尘。迷途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也有些不高兴。 “比赛看完了,我们走吧。”迷途说着拉住澣尘的衣袖往回走。 素姬见澣尘要离开,连忙加快步伐追上去,并说:“公子请留步。” 澣尘不觉得这个声音是在叫他,跟着迷途继续往前走。素姬见形势不好,咬咬牙,心一横上前抓住澣尘的手。澣尘的反应一向很快,在素姬还没抓到他的时候就躲开了,让素姬扑了个空。 但这么一闹,走是不可能的了,大家都睁大眼睛等着看热闹,甚至有人议论纷纷。 “这个人是不是疯了,大名鼎鼎的花魁素姬向他示好他都不理?” “是啊,是啊,要是我肯定开心死了。” “…………” 周围议论声不止,迷途心里烦躁,松开澣尘的衣袖。她的手刚离开,澣尘就反握住她的手,那一刻迷途失落的眼睛有了光彩。 素姬捕捉到两人的小动作,心声妒意。方才她在台上跳舞时,就开始关注澣尘了,甚至可以说,看到澣尘之后,她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了。 素姬是妖,且修炼时间不短,看到澣尘的时候她就感知到澣尘身上强大的魔气。最初她倾心与澣尘只是看脸,发现澣尘身上强大的魔气后就更喜欢了。但最让她不能放弃的理由是澣尘的笑。 他的笑带有强大的治愈功能,看到后让人眼前一亮。是那种即使淹没在人海中,也能一眼看到的笑容。因太明媚而无法被遮掩。 当时澣尘之所以笑,是因为和迷途在聊天。也是这个笑,引来不少麻烦,是澣尘和迷途始料未及的。 素姬在台上就看到澣尘身边有一个女子,心想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但当时距离太远,加上要专注于表演,她没看清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现在近距离的看过之后,更加确定他们的关系非同寻找。 但素姬不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即使澣尘已有别的女人,她也要尝试挤进他的世界。 “奴家对公子一见倾心,特将亲手缝制的荷包赠与您,若公子也对奴家有好感……” 素姬双手奉上荷包,她的话还没说完,澣尘便打断道:“没有。” “什么?”素姬有些诧异的望着澣尘。 澣尘本不是喜欢多说话的人,但今日人多,若不说清楚恐怕也难以离开,于是他重申:“我说我对你没有好感,也不会收你的荷包。还有,如你所见,我已经有心爱的女子了,所以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澣尘决绝的态度又引起一番议论: “哇,他竟然拒绝了素姬,这人是不是不正常啊?” “就是说啊,这世上怎么有对素姬不动情的男子?” “难道是因为他旁边的女子?” “不是吧,那个女子能比素姬还美吗?” 周围的议论声为素姬壮胆,她继续说:“奴家对公子一见倾心,此生再也看不上其他男子,公子就收下奴家吧。” 素姬死皮赖脸的想要跟着澣尘,她认为澣尘现在之所以拒绝她是因为两人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只要创造出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她一定会得到澣尘的心,毕竟这世上还没有男子能抵住她的诱惑。 迷途一直背对着素姬,她原本打算让澣尘自己解决这个麻烦,但现在是真的听不下去了,这个女人也太不要脸了,人家都拒绝了她还上赶子的赖着不走,真是没有廉耻心。 迷途转身对素姬说:“人家都说不喜欢你了,但凡有一点廉耻心你都不应该缠着。” “缠不缠着是我的事,跟姑娘你有什么关系?”素姬反问。 “怎么没有关系,你缠着的是我的男人。”迷途霸气宣誓主权。 这么直白的话引起一阵惊呼,众人没想到现在的女子如此大胆。澣尘听了则心里美滋滋的,暗自高兴。 我的男人,她刚刚说我的她的男人,不愧是我的霸道师姐,嘻嘻嘻……害羞了。 澣尘现在不能表现出太多的感情,只是看着子归,用意念把自己的想法传达出去。他认为此时此刻他的心情需要跟别人分享,子归就成了被迫分享者。 哎呦,闭嘴吧,你个油腻的魔尊。 子归无端被迫害,心情很不爽,狠狠的瞪了澣尘一眼,并用意念警告他闭嘴。 “就算如此,让不让我跟着,也要他说了算。”素姬说。 迷途不屑的笑出声,她都震惊了,这个女人的逻辑是怎么回事? “所以说啊,他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不喜欢你,也没有接你的荷包嘛。哇……这个女人真是,胸大无脑,让人郁闷。” 素姬第一次被人家以这种态度对待,气不打一出来,最后她决定挑战迷途,便说:“好吧,我们就已休思城的规矩行事吧,来一场比试,你赢了这个男人就是你的。” 迷途冷笑出声,道:“疯了吗?这个男人本来就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跟你比?” “你怕了?”素姬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眼里全是鄙视。 “呵……”迷途被气笑,说:“跟我用激将法?好,那就比试吧,你想比什么?” “按照花魁大赛的规定,比才艺。” 迷途一激动就答应了素姬要求的才艺比拼,看不出来,她骨子里也有着争强好胜的基因。在仙界时冷淡如冰水一般的人物,为了澣尘愿意与人比试,也能看出她对澣尘的重视。 最后,按照花魁大赛比赛的规格,再进行一场比试。素姬和迷途都挑选了舞蹈,此刻正在准备着。花魁大赛本来都快散场了,这突如其来的比赛,让很多意犹未尽的人兴奋不已。再加上这种两个女子抢一个男人的戏码,也着实好看,爱看热闹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场好戏。 “她干嘛选跳舞,分明擅长的是弹琴,据说素姬可是很擅长舞蹈的,这样下去输了怎么办?”子归担忧的说,他认为迷途没有选择擅长的琴艺是一大失误。 “我觉得迷途仙子肯定会赢。” 陆离跟子归的意见不同,凭他看了这么久美人儿的阳光,当然是迷途好一点,不,不止是一点,是很多点。 “我也觉得迷途姐姐会赢。”雪儿也表示支持迷途。 虽然有很多人支持迷途,但迷途自己并不保证能赢。去更换服装之前,她把澣尘叫到一边,小声说:“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输了,你一定要偷偷跑回来,不能便宜了素姬,知道了吗?” “放心吧,我觉得你不会输。”澣尘笑着说。 迷途皱眉,一副担忧的表情,说:“我虽然也是那么想的,但这种事情不怕万一只怕一万嘛,拿你当赌注,万一输了怎么办?我都要担心死了。所以说,你一定要自己跑回来,答应我。” 澣尘用手捧住迷途的脸,让她正视自己,接下来抚平她揪在一起的眉毛,说:“所以说啊,以后不许拿我当赌注。放心吧,无论多远,我都会跑回你身边的。” 素姬上台表演的时候,迷途在后台挑选服装,等她换好衣服,画好妆容,素姬的表演差不多结束了。不出意外,素姬的舞蹈依然让台下的男子兴奋不已。 接下来,到了迷途的表演时间,她还未上台,周围的灯光全然熄灭,漆黑一片。台下的人不知现在是什么状况,开始议论起来。 “铮”地一声,乐师调试琴音的声音响起,让喧闹的台下回归安静,众人抬头望去,表演用的阁楼的右上方,亮起一盏昏暗的灯。顺着那昏暗的灯光,他们看到一个身穿红衣,面带红色面纱的女子飞身落在舞台上。之后,舞台的灯光亮起,但除了舞台以外的灯依旧黑着,众人在黑暗中看着明亮舞台上的迷途,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与此同时,乐师奏起清脆舒缓的乐曲,迷途跟着乐声舞动起来。 与素姬跳舞时台下传来的喧闹声不同,迷途跳舞时台下一片寂静,甚至连大声呼吸的人都没有。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想起你了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在台上演绎着她的舞蹈,迷途本是不会跳舞的,这些动作还是循着记忆中的样子模仿的。最初和澣尘来到休思城的时候,澣尘利用镜像展示了她曾经身穿红衣跳舞的样子。现在,迷途依稀能想起那个时候了。 难道是十年前堇瑟跳舞的样子吗?那个时候澣尘也如现在一样,深情专注的看着她。只不过当时的场景是某个客栈后院的杏树下。 循着记忆中的舞姿,迷途再次跳起那支舞,她舞台蹁跹,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的气质,她的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拂袖,都与音符配合的刚刚好。舞至一般,阁楼上散下片片花瓣,那白里透粉的花瓣,似雪花般纷纷扬扬,成了绝美的点缀。 在舞蹈即将落幕之时,一阵风来,吹落戴在迷途脸上的面纱,也将舞台上的花瓣吹至台下,盈盈暗香动人心,窈窕淑女笑颜展。 做完舞蹈的最后一个动作,迷途勾唇露出甜美的笑,她微笑的同时所有灯都亮了起来,有一种她的笑容带了了光明的错觉。那明媚的笑容让台下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在稍微发愣之后,人们不约而同的鼓掌,掌声如雷,好评不断。 但迷途的美目中,依旧只有澣尘,那个让她感受到心跳的男子。 评比的结果不言而喻,比起素姬的媚俗,大多数的人还是喜欢清冷优雅的迷途,尤其是最后面纱脱落,笑颜绽放的时刻,是妥妥的加分项。毕竟迷途可是拥有六界第一美人儿称呼的人,怎么也比素姬招人喜欢。 能够获胜的另外一个关键点在于,迷途没有迎合那些人的喜好。素姬表演时扭捏着腰肢,甚至不惜穿着薄纱露出若隐若现的身材,台下人欢呼时她也报以讨好的笑,用那双勾人的媚眼传达情感。这样做虽然互动满分,现场热闹,但大家未免觉得回报来的太容易。此前,所有竞选花魁的男女都是这样做的,也就看不出问题。 当身上带着清冷、优雅的气质,仙气飘飘的迷途上台后,立马为俗气的花魁大赛带来清爽的气息。她全程未表现出媚俗之气,只是专心跳舞,她的视线始终锁定澣尘,不看其他男子一眼,甚至在面纱吹落之前,大家都没有看到她的真面目,更增添了神秘感。最后面纱脱落,盈盈一笑的时候,扣动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原本,比起容易得到的事物,大家更执着追求看得见摸不着的事物。这也是为何欣赏荷花时要站在池塘边,而不是摘下来拿在手中把玩。美丽的事物总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 人们不会珍惜到手的东西,远看白玫瑰,它是床前明月光,远看红玫瑰,它是心间的一粒朱砂。但如近距离的接触,白玫瑰成了衣服上的饭粒,红玫瑰成了墙上的蚊子血。 正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出于这样的心里迷途也必然会获胜。这一点,陆离感受最深,所以一开始他就笃定迷途会赢。 众所周知,陆离喜欢美人儿,他的后宫中美人儿数不胜数,他们都会迎合陆离,甚至勾心斗角想要获得陆离的宠爱,但陆离一次都没有去过那些人的宫中。原因是太容易得到,他不喜欢太容易得到的东西。 陆离执着的追求美人儿,甚至派出专人在六界内为他搜寻美人儿。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对他爱答不理的美人儿,就以往的经验看,他喜欢的银数、澣尘、迷途、容隐都是对他爱答不理的类型的。所以他才会屁颠屁颠的追着人家跑,这可能就是犯贱吧。 结果公布后,素姬的脸都要气青了,输给迷途她很不甘心,更何况输了之后还失去了靠近澣尘的机会,她暗自捏紧拳头,告诉自己今天的事还不算完,早晚要一雪耻辱。 落幕之后,似乎没什么人关注素姬了。也是,谁会在乎输家的感受呢?澣尘更是,连素姬长什么样子都没记清楚,只关注着迷途。闹剧结束之后,他上台抱起迷途,飞身返回客栈。 回去之后,两人坐在树上赏月。从喧闹的临安街回到安静的客栈,有一种久违的安详的感觉。今日发生的一切仿佛是梦一般,遥远而不切实际。 迷途偶尔会有这样的感觉,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觉得发生在身边的事情虚无缥缈,犹如行驶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上,突然泛起烟雾,周围的一切变得朦胧而不可见,于是便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了。 迷途靠在澣尘的肩上,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在那些星星里,会不会有一颗是属于她的?如果没有那也没关系,因为在地上,她已经有一个值得等待的人了。 “我,好像想起你了。”迷途声音悠扬,仿佛是从远古时期传来的天籁之音。 “今天在台上跳舞的时候,我好像想起你了。在某个地方的杏树下,我穿着红衣跳舞,你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可是,想起你明明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为什么我会感到悲伤?” 在迷途自己都未发觉的时候,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在澣尘的衣服上。明明是该高兴的事,她为什么哭了?明明是值得庆幸的事,澣尘为何一脸沉重? 迷途似乎也没有想过要寻找答案,悲伤也好,庆幸也罢,是她现在都无法顾忌的情绪。她虽然想尽力保持清醒,但眼皮沉重,她不知不觉沉睡过去。 入睡之前,迷途看到澣尘转头望着她,她还想着要打起精神看清澣尘的表情,但睡意袭来,终究没能看清。 对于迷途突如其来的入睡,澣尘也没有过多的惊讶。他望着迷途的睡颜,眼含忧伤之色。 “我,好像想起你了。” 这句话在澣尘耳边盘旋,久久挥之不去。又或者如某样利器,深深刺入澣尘的心脏,每过一秒,心脏上的痛楚便更多一分。 澣尘把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感受它强烈的跳动。那“砰砰”地声音,显示他还活着。 活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澣尘来说更不是,在他活着的一千年时光里,几乎每天都会后悔那个选择——活下来的选择。 即使这样,他依旧活着,心怀希望的活着。但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他来说尤其艰难。 “可是,想起你明明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为什么我会感到悲伤?” 迷途的这句话刺入澣尘的骨膜,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头晕目眩。看到迷途身穿红衣,跳着曾经他熟悉的舞蹈,澣尘又何曾不感到悲伤呢? 那悲伤的源泉来自于一个悲伤的故事,那段舞蹈曾经看着很美,曾经让澣尘陶醉,如今看着却包含满满的悲伤。 迷途穿着红衣从阁楼上飞身而下的时候,澣尘就察觉到了。她一定是想起来了,是的,她想起来了。 出场的方式、挑选的乐曲、连舞姿都一模一样的话,除了她想起来了,没有更好的解释了。不多不少的,迷途只想起了跳舞的那一段往事,不知道在她的记忆中,澣尘是何种模样?大概是幸福的吧,可现在为何变得悲伤了呢?在那段记忆中,迷途本人也应该是幸福的,现在却洒落一滴清泪,徒留伤感。 她想起来了,该庆幸还是不幸呢?澣尘不知道,迷途也不知道,只愿今日的一切只是红楼梦一场,梦醒后就烟消云散。 晚风吹来,微凉。澣尘害怕迷途着凉,抱着她回屋里睡觉。迷途睡得很安详,但澣尘还是尽量放轻动作,害怕惊扰了她。 他将迷途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顺便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 “哐嘡”一声,风把窗子吹开。澣尘起身去关窗,这才察觉到风比刚才大了,空气中夹杂着湿润的味道,大概不久后会有一场大雨袭来。 迷途睡梦中听到淅淅沥沥的声音,醒了过来。当时天色刚蒙蒙亮,她躺在床上,被子盖的好好的,床边的帷幔也放了下来,此刻正慢悠悠的飘动着。 屋里的烛火还亮着,她透过纱质的帷幔看去,烛火是橙黄色的,很暖。 起身后,迷途感到凉意,仔细一看,澣尘临走前特意关上的窗户不知何时被吹开了,怪不得能听到雨声。迷途靠近窗子,发现有雨潲进来雨。 “下雨了。”迷途喃喃道。 虽然很凉,但迷途还是伸手去接雨滴。雨滴 咂在迷途的手上,微疼。落下来之后,雨滴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四处飞溅,迷途去看的时候,手心里只有一滩水,不是水珠也不是水滴的形状。 迷途的手一直在窗外伸着,越来越多的雨滴落在她手上。看着雨滴掉落到手上的过程,迷途忽然想起睡觉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在梦里哭了,甚至醒来后还有悲伤的感觉。 雨声淅淅沥沥的响个不停,不仅淋湿了迷途的梦境,也淋湿了她的心。迷途一直站在窗前听雨,因凉意太重,她已经把手从窗外收了回来。 第一百二十四 诱惑担当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阴雨连绵的天气,众人失去了出门的动力。中午时分,陆离在休思城最有名的酒楼叫了一桌饭菜,宴请众人吃饭。 吃饭的地方是客栈中的听雨轩,多亏把这家客栈包了下来,这样的天气才能在听雨轩安安静静的吃个饭。 “迷途仙子昨晚跳的舞简直太惊艳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 陆离的性子最适合活跃气氛,人越多他越兴奋,在今天这种沉闷的时刻,也是他率先站出来,挑起话题。 “是啊,是啊,昨天面纱落掉的那一刻,我都心动了。”容隐也激动的表达自己的心情。 但他这话说的似乎不太好,刚说完就有好几道带着杀气的目光看向他。这些目光的来源分别是澣尘、司祁、陆离。 澣尘的眼中带着杀气自然能理解,容隐这么大胆的说他对迷途心动,那不是明摆着调戏澣尘的女人嘛,他当然要用杀气回敬了。 这小子是真的不想活了吧,竟然说出这种话! 司祁眼带杀气是因为容隐说了对魔妃大不敬的话,作为师父,他肯定要好好教育徒弟了。 看来回去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没大没小的,我可没把他教的这么没礼貌。 至于陆离,与其说是杀气,不如说是因爱生恨,幽怨而悲伤的目光。 怎么办?他对迷途仙子动心了,那我呢?我的喜欢就一文不值吗? 被众人的目光吓到,容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就蔫了。还是迷途替他解释说:“动心,当然要动心了,你可是我唯一承认的弟弟,当然要对姐姐的优点抱有虔诚之心了。表现不错,来,吃块肉。” 迷途夹了一块肉放在容隐的碗中,示意他吃。 “啊,原来是弟弟对姐姐的心,差点误会了。”陆离的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澣尘见迷途给容隐夹菜而不给他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迷途。 “干嘛这么看着我?你也想吃?”迷途问。 澣尘乖巧的点点头,一副坐等投喂的表情。迷途立马夹了一块肉给他,本打算放在碗里的,但转念一想,澣尘比较特殊,直接喂到嘴里好了。 “啊~我喂你。” 澣尘立马张嘴,等着肉进来,他幸福的眼睛都快滴出蜜了。 这一举动又引起了一桌人的不适。陆离见状马上要求容隐喂他,容隐压根没打算理他,给司祁夹了菜。子归叫嚣说这种互相夹菜的行为有辱风雅,却毫不犹豫的吃了雪儿给他夹的菜。陆离看自己没有着落,只能给一旁默不作声的银数加菜,并强烈要求银数帮他夹,银数奈不过他的碎碎念,只能顺应这个要求。 一桌子人其乐融融的吃了午饭,还享受到被人照顾的喜悦,这光景看着还是不错的。 迷途和澣尘又回到原来甜蜜的相处状态,谁也没有提昨晚发生的事,只当那是梦一场,也不管什么悲伤难过,只求过好眼下的生活。 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却没有原先那么大了。看这趋势,最多到下午,雨就要停了。 素姬并非休思城中人,但花魁大赛结束后她并未立即离开,原因是放不下澣尘。素姬见过的男人无数,这其中澣尘是最好的,他不想就这么错过,打算再使些手段试一试。 现在她接住在凭栏阁,四处打探澣尘的消息。 “怎么样?找到了吗?” “找到了,他们住在艺轩客栈,离此处不远,姑娘要现在去吗?” “当然不。与男子幽会自然要选在夜深人静之时。”素姬勾唇笑道,她的笑妩媚之中带着一丝阴狠之气。 夜来。素姬静心打扮一番后离开凭栏阁,朝艺轩客栈走去。她可不打算向客人一样敲门拜访,而是直接潜入艺轩客栈,找到澣尘的房间。 她去的时候,澣尘正在沐浴,房门窗户都禁闭着。也不知素姬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把门弄开了。 澣尘听到“吱呀”的开门声,加上他察觉到周围辐散着妖气,心生警惕,随手抓起一件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上。他从木桶中起来的时候溅起一片水花,热水撒在地上,还冒着热腾腾的蒸汽。 因为沐浴的缘故,澣尘的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衣服也是随手拿的,没有整齐的穿好,胸前的皮肤露出,能看清他的胸肌。头发上的水顺着脖颈滑落,流到胸肌上。这看了让人心动的美人出浴图可惜不是迷途看着,竟被素姬瞧见了,有些浪费。 素姬瞧见这个场面,对澣尘的喜爱又多了一分,她立誓要将眼前的男子拿下。 澣尘冷脸看着素姬,质问道:“怎么是你?” “如此深夜,公子一人独处,不觉得寂寞吗?” 素姬扭着腰肢走到澣尘面前,伸手打断摸他的脸。澣尘眼神一冷,在素姬还未碰到他之前,挥掌挡去素姬的手。素姬没想到澣尘如此绝情,她打算死缠烂打,一定要在今夜拿下澣尘。两人因此大打出手。 素姬不知澣尘的身份,以为他只是魔界的一个普通人物,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魔尊。她的那些花招,在澣尘眼中不值一提,分分钟破解。 澣尘屋内的打斗声惊动众人,他们匆匆赶来,看到素姬,不免有些诧异。迷途看到素姬心生厌恶之情,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她二话不说便出掌袭击素姬。 现在可不是讲绅士风度的时候,素姬屡次挑衅已经让迷途忍无可忍了,她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守住她的男人。 见迷途出手,其他人就没有动了,都上去了话就成了八打一了,也太不厚道了。所以其他人的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戏,反正素姬肯定会输的。 素姬是一只拥有千年修为的蛇妖,按说功力不弱,但跟澣尘想比,终究差了点。此刻再加上迷途相助,她更成了弱势的一方。 今天的事情让素姬产生深深的挫败感,不但没有勾引成功,反而被人追打,传出去她素姬的名声可就不保了。虽然气不过,但为了保命素姬也只能先离开。 澣尘和迷途本来也不打算杀她,见她仓皇逃离,就没有再追。 “啧啧啧,魔尊真是好福气啊,不但与六界第一美人儿迷途仙子情投意合,还博得休思城最妖娆的花魁素姬的欢心,真是让人羡慕啊。” 能说出这种风凉话的人,自然就是陆离了。 “羡慕的分给你,我是无福消受了。”澣尘说。 “真的吗?那本王就带着迷途仙子……” 陆离正一正衣冠,煞有其事的打算去拉迷途的手。还未碰到澣尘的掌风已经袭来,逼得他连连后退。 “干嘛打我,不是你自己说的无福消受吗?” “我说的是那个叫素姬的女子,反正你们都是妖,凑活成一对好了。” “开什么玩笑,本王还没有沦落到那个地步好吧,那个人在妖界的名声很差的。” 陆离好歹是妖王,对妖界各种出名的妖还是有所了解的。素姬的恶名在妖界是出了名的,以至于她在妖界混不下去,只能来人间发展了。那样的家伙摇身一变,竟然能成为休思城的花魁,也着实令人惊讶。 素姬勾引人的本领确实是一绝,她妖娆的面孔下藏着蛇蝎心肠。据说素姬专靠吸食男人的阳气和精血练功,所以她喜欢功力深厚的男子。她把目标锁定在澣尘身上,这一点也是原因。 另外,素姬也是出了名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角色,此次没有成功,估计下次还会来,一直等达到她的目的才会罢休。 迷途听陆离讲完这些,嫌弃之心更甚,看来她必须时刻守护澣尘,不让他落入妖女的圈套。 “总之,你们妖界的人还真是没品。”迷途嫌弃的说。 “什么叫我们妖界的人,哇,你这话说的,我呢?我没品吗?还有银数,也没品吗?银数,你倒是说句话啊。”陆离求助银数。 “严格来讲,我不是妖界的人,是鹿山的麋鹿一族。”银数斩钉截铁的说,这界限划得可是一清二楚的。 “喂,做人,啊,不对,做妖不能这么没良心的。唉~真是,银数也是高冷的美男子啊,高冷……” 银数连陆离的话都没听完就走了,他可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话题上浪费太多时间,也不想跟陆离有太多牵扯。 他这副态度让陆离很尴尬,本来准备了一肚子反驳的话,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了。只能郁闷的对众人说:“都散了啊,散了,别聚在一起了,回屋睡觉吧。” 雪儿临走前冲陆离做了个鬼脸,说:“没品的色妖怪。” “你这孩子,跟谁学的这些话。子归,是不是你这么教她的……”陆离吵吵闹闹的追着子归和雪儿走了。 司祁与容隐对澣尘行了个礼之后也离开了。 本着守护澣尘的意念,迷途决定今晚不走了,要时时刻刻看着澣尘,谁知道素姬那个女人会不会去而复返。迷途现在可是很不安呢?害怕别人抢了她的宝贝澣尘。 该章节已被锁定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我今天要跟你住一起。”迷途霸道的通知澣尘。 澣尘怔怔的点头,并说:“嗯,好。” “不对不对……”迷途纠正刚才的话,说:“不止今天,明天也要住一起,后天也要,在解决素姬之前,都要住一起。” 澣尘听完一脸娇羞,像个刚成亲的小媳妇一样,他把迷途搂在怀里,说:“那当然好了,我没意见啊。所以我们这是要提前进入婚后生活了么?” 迷途慌乱的推开澣尘,害羞的说:“瞎说什么呢?我,我只是为了保护你,害怕你独自一人的时候被素姬勾引。” “哎呦,你不用解释的,我都懂。” 澣尘说着还不忘抛个眉眼给迷途。迷途接受到他的媚眼,有一瞬间被电到了,但还是假装矜持,不过最终也没能逃过跟澣尘在一起的喜悦,从似笑非笑的状态变成开心的大笑。 他们看着对方傻笑,心情大好。现在迷途才理解,为什么千年以前,素然仙子宁愿选择死亡也誓不放弃她的爱人。与所爱之人在一起的幸福甜蜜,是超越生死的。迷途觉得,如果是她,她也会做出与素然仙子相同的选择。 笑过之后,迷途的视线落在澣尘的胸前,见他健壮的肌肉和袒露的胸膛,不自觉的羞红了脸,尴尬的转移视线。 偏是不巧,她转头看到放满水的木桶,上面还冒着热气,折腾了半天竟然没有凉也是稀奇。知道澣尘要沐浴,迷途主动说: “那个,你要沐浴是吧,那我先出去了,在外面守着你。” 迷途转身的瞬间,澣尘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把她拉到身边,附身亲吻迷途。灯光下,两人来了一次热吻,澣尘搂紧迷途纤细的腰肢,用唇吸吮她的唇,两人的舌头交织在一起,让这个吻变得意味深长。 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气息,不知不觉中,两人都感觉身上燥热起来。在这寂静的深夜,互相爱慕的男女近距离的接触,难免心生一些想法。 澣尘横抱起迷途往床边走去,与此同时用意念关上门窗,营造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私密的空间。迷途的双手环着澣尘的脖子,脸色涨红。这种时候她不敢直视澣尘的眼前,如果看的话一定能看到他充满欲望的眼睛。迷途的双眼微闭,细长而浓密的睫毛扑扇而下,很是诱人。 澣尘低头亲吻迷途的睫毛,粉红气泡在周围蔓延。帷幔渐渐合拢,把澣尘和迷途罩在里面。透过纱质的帷幔,只能隐约看到他们的身影。烛光依旧发出和暖的橙黄色的光,细小的光线四处发散,将整个房间照的温暖和谐。放在木桶中的水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没有最初那么热了,但尚有余温。当最后一点热蒸汽也散发到空中之后,里面的水就彻底的凉了。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花瓣,红得诱人,应该能保持一夜的芳香。 屋外月明星稀,没有行人,月光照在树木上,投下一道树影,微风吹动树上的叶子,树影也跟着微微颤动。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划过寂静的夜空。城墙下,一个男子摇摇晃晃的倒在地上,他的脸已面目全非,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少顷,一个步态妖娆的女子扭着腰肢从城墙根下走出来,她的嘴角尚有一丝血迹,在惨白的月光下更为明显。 或许是意识到嘴角有血,女子停下脚步,用她的芊芊细手把血迹抹干净。嘴角倒是干净了,但手上却留下了痕迹。 看着手上的血迹,女子冷哼一声,道:“这两日受得耻辱,我素姬一定会找回来的。” 第二日清晨,早起的人们路过城墙下,发现了死去的男尸,匆匆向城主汇报。休思城不归六界任何一方的实力管辖,却有城主,历届城主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帮助处理城中难解的事务。基本上,休思城的大多数事情都是自理的,偶尔遇到难缠的事情才需城主出面。 一向和平的城中,突然出现一具男尸,着实让那些平民百姓惊讶,自然是速速上报。尸体被抬出去之前,聚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那具尸体干瘪,毫无人形,只能根据他的衣服推断出,此人应该是人间的一位书生。 迷途等人实在吃早餐的时候听闻的此事,客栈的掌柜送餐时讲起这件事。 “听说那人尸体干瘪,没有人形,像是妖怪吸取精血一般,实在太可怕了。小的能看出诸位客官并非寻常人,但夜里出门也要小心。”热心的掌柜提醒说。 “谢谢掌柜的关心,我们会小心的。”容隐说。 “那没什么事小的先下去了,几位客官喝好吃好。”掌柜的行作揖礼后退了出去。 “依我看,这件事多半是素姬所为。”陆离推测说,“她昨日从此处离开,受了气,回去的路上想找个人发泄,可怜了那位书生。” 起初,谁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在场的人都不是什么心系天下之人,觉得休思城应该有应对方法,谁曾想事情越演越烈,到了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午后,阳光明媚,容隐坐在后院的秋千上,有意无意的荡一下,眼神飘忽不定,也不知在想什么。陆离见容隐落单,认为机会来了,连忙整整衣冠,调好脸上的表情,蹦蹦跳跳的走到容隐面前。 “小容隐,荡秋千呢?本王来帮你好不好?” “不用。” “那……本王跟你一起坐吧,你看这个秋千也挺长的,坐两个人刚好。” 陆离小心翼翼的坐在秋千上,作为妖界的尊者,如此低声下气的也是不容易。让人意外的是,容隐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大的反感了,只是稍微往旁边挪了挪保持距离。 陆离心想:果真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反感我了。再多相处一段时间估计就有戏了。 这么想着,陆离的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也洋溢着得意的表情。他小心翼翼的陪在容隐身边,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坐直,像个孩子一样。 容隐抱着秋千的绳索眼望前方,无意间撇到游廊上的银数,灵机一动,决定试探陆离。 “那个银色头发的人是麋鹿一族的族长吧。” “嗯,没错。” “可是他为什么一直在发呆?平常也不说话。” 容隐想通过银数把话题转到麋鹿一族石化之事上,只有赶紧搞清楚这个,容隐才能摆脱陆离这个**烦。但陆离对容隐的想法全然不知,还以为他聊这些是希望建立话题,拉进感情。 “他这是为情所困,付出满心情感但爱人不知。本王也是一样,一颗真心全都献给了你。” 陆离的**病又犯了,胳膊向后伸,小心翼翼的搭在容隐的肩膀上。这一过程他做的很小心,一边偷看容隐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的靠近容隐。 容隐察觉到陆离的动作,暗自皱眉,陆离看到后吓立马把手收了回去。他觉得跟容隐的关系刚缓和,太过分要招致人家的讨厌,所以一直看容隐的颜色。如今他才知道,要讨一个人的欢喜,是多么如履薄冰的一件事啊。 “那件事我也略有耳闻,若不是妖王你要挟银数,他也不至于和爱人分开。” “这怎么能怪我呢?跟我没关系。” “麋鹿一族石化的诅咒难道不是你的手笔么?” 陆离这下可冤枉了,他解释道:“那怎么是我干的呢?我才不会做那种缺德的事情。麋鹿一族的悲剧,本王也很难过的。” “延缓石化的解药是你给的,利用银数的人也是你,任谁看这件事都与你脱不了干系。” “真的不是我,解药是别人给我,让我交给银数的。” “呵,笑话。”容隐冷笑着说,“谁能指使的了妖王大人呀。” 陆离不自然的咳嗽一声,虽然是指使没错,但他不想在容隐面前丢了面子,便说:“也不能说是指使,算是帮朋友的忙,帮忙而已。” “六界之内谁人不知,妖王您压根没朋友,骗谁呢?” 容隐说完从秋千上起身,原本两个人坐的秋千突然走了一个人,难免会重心不稳,容隐起身之前没有给陆离任何预告,他一走,秋千倾斜,致使陆离从秋千上掉了下来。 “喂,你别走啊,扶一下本王……”陆离伸手向容隐求助,后者完全不搭理他。 陆离废了半天劲才好不容易从秋千上爬起来,当时已经看不见容隐的身影了。他琢磨着容隐突然走人的原因,喃喃道:“难道是对麋鹿一族产生了同情?哎呦,不愧是本王看上的人,人美心善,让人欲罢不能啊。” 容隐觉得今日的试探已经够了,不急于在一天之内套出所有内容,以免被怀疑。不得不说,容隐还有些谈判的天赋,试探陆离的任务交给他是个明智的选择。 不过他偶尔也觉得妖王有点可怜,上次已经坑了他十枚金丹了,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陆离好色,给他点惩罚也是应该的。人心总是如此,在两种情感中飘忽不定,如此就有了更多难以抉择的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如美画卷中的千年记忆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休思城的男子死亡事件越来越大,仅仅三天,死亡人数高达二十五个,死的人中,凡人占大多数,也有修为较低的小妖。一时间,人心惶惶,原本热闹的休思城,到了晚上家家闭门塞户,不敢出来。 这一天,迷途等人聚在一起讨论此事。 “这件事真的是素姬做的吗?她的胃口也太大了,三天杀了二十多个人?!”迷途惊叹道,这么下去,估计要把休思城的男子都杀死才会罢休。 “应该不是她一个人干的,这些人遇害的地点都很分散,从时间上来看同一人所为的可能性较低。” 子归分析的头头是道,不说还不知道他对此事的关注度如此之高。 “你是不是想出手解决这件事?”澣尘问。 子归刚要回答,前院突然喧闹起来,中断了谈话。向吵闹的地方看去,才发现是客栈的掌柜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他小心翼翼的带着一个身穿华服的人,那人的身后跟了一群侍卫、家丁模样的人。 “城主大人小心脚下,里面请。” 众人不知这些人的来意,只是静静的看着。来人的阵仗不小,司祁和容隐害怕这些人有威胁,早早的站到澣尘面前警戒。 城主走到他们面前后,行了个作揖礼,并道:“在下乃休思城城主,今日前来是有要事与各位商议,不知可否抽出一些时间,听在下详细道来?” 澣尘给司祁和容隐使了个眼色,两人闷声退下。 “既然都找上门了,就说一说是什么事吧?” 澣尘拿出王者的姿态。如果说他们居住的客栈是一个大家庭,里面的人是家族的亲人,那么最有可能坐上族长之位的便是澣尘了。他出事稳重、修为又高,单是坐在那里就让人信服。 城主并未先说明来意,而是命下人取来一副字画,在桌子上展开。画卷缓缓展开,里面的内容也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副横着的画卷,卷轴摊开足以将石桌占满。画卷慢慢摊开的时候,迷途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她也不知为何,总之就很紧张。她的视线锁定画卷,一刻都没有移走。 这幅画以休思城的城楼为背景,上面坐着一位身穿淡紫色衣裙,脸戴面纱的女子。她双腿交叉的坐在城楼的最高,手撑在城楼的砖墙上,眼望前方。她的身后站着两个男子,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斗笠上挂着白色的细纱,细纱中间稍稍分散,露出男子的真容,他的发丝随意落下,散落在肩上。黑色的衣服上绣着红色的曼陀罗,颜色分明,高贵而不单调。 另外一个男子,身穿灰黑色的服装,头上戴着如斗笠一般的帽子,手拿折扇。 画师还细致的在三人身后画了休思城的街景图,热闹非凡,视角是从成楼上向下的俯视视角,因而别有一番韵味。 三人的前方也绘制了人们进入城门的场景,城门的中央用草书写着“休思城”三个字,城门前绿柳成荫,花叶繁茂,一派春景的气息。细看还会发现,这一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因而地面湿润。或许是雨很小,鲜少能从这幅画中看到打伞的人。 迷途细看画卷之后看出,两个男子中,戴斗笠的是澣尘,穿灰黑色服饰的是子归。至于那紫衣女子,因戴着面纱看不出真容,但她的眼睛迷途总觉熟悉,许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也想不起来。 澣尘和子归对眼前的这幅画倒是没有任何惊讶,似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这幅画隔了千年,竟一点未褪色,如新作一般。”子归赞叹道。 “此画祖上一直奉为传家宝细心呵护,再加上用料源于仙界的彩墨,自然耐久一些。” 城主一副谦卑之态,对子归很是尊敬。这幅画千年来一直由休思城的历任城主保管,他自然知道来历,也知道画中人的身份。 “那么,你今日带画前来,是为何意?”澣尘问。 “祖上留下家训,如休思城遇难,就让在下拿着画轴来找二位。如今城中男子毫无缘由的死去,据说是妖孽作祟,恳请二位出手相助,还休思城太平天下。” 送走城主之后,众人各自散去。迷途和澣尘在院中散步,行至竹林,迷途问:“方才那画上的女子是谁?看着有些眼熟,但记不清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是素然。”澣尘回答。 他这么一说,迷途倒是想起来了,她先前从元真派的藏典阁中拿了一本素然的传记,中间夹着一副画,正是素然仙子的画像,画像上的女子也戴着面纱,只将眼睛露出来,怪不得迷途觉得那双眼睛很熟悉,原来真的见过。 “看来你跟素然仙子很熟。”迷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因为她想起画卷上,澣尘的眼睛是望着素然的。 她忽然有一种想法,或许千年前,素然仙子的爱人是澣尘吗?最近接受到太多澣尘与素然有关联的事情了,她难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她没问澣尘,若澣尘真的是素然仙子的爱人,那她的存在,岂不是有些可笑? 说起来,澣尘三人与休思城的渊源还是非常深的。澣尘、子归、素然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休思城,三人抢夺一把古琴。 休思城之所以能脱离六界管辖,成为如今繁华奢靡的城市,与他们三个密切相关。 千年前的休思城只是人间一处繁华的城市,隶属凡间管辖。因此处与连接六界的花溪谷相邻,六界之人也时常出现在这里。或许是见惯不惯了,休思城的人们不害怕凡人以外的种族,还做起六界的生意。这座以商业为本的城市生态,也影响了其他六界的人,大家都愿意在此处买卖物品。 当时休思城最大的拍卖行是现任城主的祖辈,名叫任毅庆,因出售古琴之事与澣尘三人结下不解之缘。 当时的休思城虽然也繁华,但并非没有后顾之忧,商业体系发达,但相应的规范跟不上。再加上时常有妖魔鬼怪来骚扰,以及凡间皇帝派来的太守搜刮民脂民膏,让这座城看起来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繁华。 任毅庆看到休思城的景象,痛心疾首,虽想改变现状却又无能为力,因此内心苦闷,时常喝闷酒。 有一次他在酒馆喝酒,遇到几只小妖来捣乱,他们劫了酒馆掌柜的女儿,说要带回去做小妾。那女子不愿意,挣扎着喊救命,引起不小的动静。 当时任毅庆酒过三巡,正是上头的时候,他将最后一杯酒饮尽,用力把杯子摔在地上,大喝一声:“住手!” 小妖看了他一眼,认为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因此不打算理会,继续拉着酒家女往外走。 任毅庆见小妖没有停下的打算,抽出宝剑,说:“你们这些妖孽,就是因为你们,我浮华的休思城才凌乱不堪,缕有不幸之事发生,今日我任毅庆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们这些妖孽!”说完他就持剑冲了上去。 同在酒馆中的澣尘三人非常吃惊,子归说:“如果我没记错,任掌柜不会法术吧。” “不会,据我所知,他连武术都不会。”素然仙子说,那一次她也依旧戴着面纱。 果然,任毅庆拿着剑冲上去,还没到小妖面前,就被前面的凳子绊倒,摔了个人仰马翻。酒馆的看客一阵唏嘘。 最后,还是素然仙子出手,将任毅庆和那酒家女一同救下。此后,任毅庆向三人说了他苦闷的原因。 素然仙子很喜欢休思城,也不愿看着这座繁华的城市落败,便决定采取措施,拯救休思城。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难。素然、澣尘、子归合三人之力,耗费一年时间才制作出一份规则。其中重要的有三点:其一,六界之内的人不得在休思城引起争端,因和平相处。其二,在休思城中,众生平等,权利相同,不得做损害他人之事。其三,休思城中一应事务由城中居民依照规定自理,难以抉择之事交由城主查办。 规定拟好之后,素然又做了一件事,她上书人间的皇帝,让他交出休思城的管辖权。当时的皇帝有一爱妃,病重将死,皇帝颁布召令,在天下寻医,只要医治好他的爱妃,愿许以任何条件。素然用仙法治好皇帝的爱妃,代价是休思城的管辖权。 凡间的事情好办,但如何让六界之人遵守规定成了难题。这时就要澣尘和子归的帮忙了。素然和子归是仙界的人,仙帝又非常宠爱他们,他们着手去做的事仙帝自然乐意帮忙,故仙界表示愿意遵守规定。 澣尘是魔界的尊主,以他之名表示魔界赞同此事,自然有效。 后来,澣尘去威胁了妖界的陆离,子归去威胁了冥界的冥王,素然央求佛界尊主答应此事……如此折腾一番后,耗费了三年的时光,终于将此事办成,也有了现在繁华安定的休思城。 今日迷途看到的那副画,就是做完这一切后,素然、澣尘、子归三人去城楼赏景,庆祝成果之时,任毅庆亲笔绘制的。这不仅仅纪念了休思城的再生,也锁住了那段激动人心的往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等一人归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原来三位还有这种渊源。” 迷途第一次听说休思城的历史,也透过这个事件看出澣尘、素然、子归三人情感深厚,并非只是认识的关系。难怪澣尘愿意离魂转世为素然寻找药材,若不是那件事,迷途与澣尘也无法相遇。 “都是年少轻狂时坐下的事,也不知是对是错。” “对错我也看不出,只觉得三位是出于美好的情感做的这件事,才成就了繁华的休思城。现如今休思城遇难,更该挺身而出,方能守住画卷中的人以及画卷中留住的年少时光。” 澣尘停下脚步,看着迷途,她的眼睛很亮,如星辰般闪耀。天空忽然下起小雨,起初是一滴两滴,后来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淋湿了衣衫,也淋湿了某人的回忆。 顺着记忆的车轮,时光又回到了千年以前,某个小雨淅沥的下午。素然、澣尘、子归、任毅庆四人走在休思城的街巷中,雨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但人们并没有因突然而至的雨快跑,反而在街上慢悠悠的走着。 这场雨也不似往常的雨带来烦闷阴郁之感,反而清新可敬,像是庆祝休思城的新生,带给人意外之喜。 街上的叫卖声不听,四面八方的人群聚拢后又离散各处,街巷时而喧闹时而安静。在众多的人中鲜少有撑伞的,人们淋着小雨,脸上洋溢着欢喜之色。 素然提议去城楼上观看休思城的全景,这是个不错的注意,大家都同意了。登高远望,拯救了这座城市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望着安详做生意的休思城居民,素然说这种感觉很幸福。 即使她蒙着面纱,也能看出她的喜悦,喜上眉梢并不是一面纱能遮掩的。 擅长绘画的任毅庆提议为三人画一幅画像,他知道此后与三位贵人再见面的机缘不多了,想要把他们的容貌与休思城的繁华一并记录下来。于是就有了城主手中的那副画卷。 离开休思城之前,素然许下诺言,说日后休思城遇到麻烦,可带着那副画作来找他们三人中的任意一位,定当鼎力相助! 那日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天,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淋湿了迷途门前的青石板。 回房后,她换了一身衣服,坐在窗前,看素然仙子的传记。古籍中夹着一副画像,这画像是何人所画,又是何人放在古籍中的已无从查找,放画像的人有意还是无意也不知? 迷途展开那副画像细看,素然依旧戴着面纱,眉眼中展露着笑意,她的眼睛很好看,至少迷途是这么认为的。 回来前,迷途问澣尘:“为什么素然仙子总是戴着面纱呢?” “她说自己长得太美,怕引起骚乱。” 再次想起这话,迷途不经意的笑了出来。能看得出素然仙子也是一位可爱之人。迷途通过古籍中的记载,判断出素然是活泼开朗的类型,但从她的画像中看,又是一个娴静的女子。正所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说的大概就是素然这般的人物。 细细想来,迷途还一次都未见到素然的真颜,听说她的真身存放在雪山之巅的冰棺之中,或许应该抽时间去祭拜一下,看一看这位时隔千年依旧让人怀念的女子,究竟有着怎样的容颜? 迷途虽然很早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却因各种各样的理由没能去成。有一天,她去雪山之巅看望这位冰棺美人,受到的冲击可不是一般的大。 现在看关于素然的东西,听她的事迹,迷途心中略微不是滋味,她觉得素然跟澣尘的关系很好,因而有些嫉妒。就论时常而言,似乎素然在澣尘心中停留的时间更长,她就算加上前世,在澣尘心中的时间也不过几十年。几十年和一千年想比,差距显而易见。 “哎,好羡慕。” 在竹林时,迷途这样说,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开心,也不正视澣尘的眼睛,低头看着落在地上的雨,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羡慕什么?”澣尘问。 “羡慕素然仙子千年前就跟你认识,这么一算你们已经有千年的缘分了。让人既羡慕又嫉妒。” 迷途撇嘴,然后又笑了笑,问澣尘道:“我这样,是不是很没出息?” “嗯,没出息。即使认识千年,也不抵与你在一起的一瞬,我是这么想的。” 迷途抬头去看澣尘,他满眼真挚,不像在说谎。那一刻很安静,只有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迷途的发梢被雨打湿,她感到与澣尘中间隔着水幕,在苍翠的竹林中,将澣尘的深情称的更美了。 雨落在竹叶上,纤细的竹叶似乎无法支撑雨滴沉重的情感,叶子向下坠,雨滴顺着叶子的弧度滑下去,但它又不舍竹叶,因而滑落的很慢,在叶角坠成泪珠的形状,最后还是从树叶上坠落,幸运的是,它把水渍留在竹叶上,保留了能够滋润竹叶一天的情感。 迷途撑一把红色的油纸伞向外面走去,她打算去门口迎接澣尘。 澣尘与子归一同出去找休思城的城主,城主请求帮助的时候,他们没有立刻答应。澣尘听完迷途的劝告才决定帮忙,他是想守住画中的人还是留住画卷中的少年时光,迷途不知,应该是各占一半吧。 去的时候就已经下雨了,但澣尘没有带伞,当时的雨不大,澣尘也想着快去快回,故而没有撑伞。 但没多久雨势就大了,淅淅沥沥没有停下的迹象。前几天才下过一场大雨,今日又下雨,空气中难免透着潮湿的味道。 雨水能洗刷空中的尘埃,使空气更清新,这一点也算是好处,迷途并不讨厌。 她撑伞坐在客栈前的石阶处,等澣尘回来,就像凡间在门口苦等丈夫归来的平凡女子。等待的时间虽然漫长,但心中却泛着甜蜜。 迷途察觉到现在街巷中基本没有行人,偶尔有几个身穿蓑衣的人路过,也是神色匆匆,是下雨的缘故。 澣尘和子归去任府商议对策,任家世代担任休思城的城主,从一千年前开始。当时任毅庆协助休思城的管理工作,深得民心,众人推举他为城主。任家的家教严厉,后辈们也都很出色,自然而然的连任了城主。以至于现在的人们有了一种惯性,认为任家的子孙理应担任城主,像世袭一样。 其实休思城的城主一向是传贤而非世袭,只是任家人做的久了,有祖上积攒下来的经验,处理休思城的事务要比他人处理的好,也一直恪守千年前留下的规定。如此看来,让他们担任城主也并无不可。 任城主是一位年近八十的老人,在凡人之中算是长寿的了。他的儿子英年早逝,现在重点培养孙子任擎宇。 “爷爷已等候二位贵人多时了,请随我来吧。” 任擎宇亲自去门口迎接,恭敬的带澣尘和子归进入庭院。因今日下雨,还特意派人撑伞。 任城主一早就听闻澣尘与子归来休思城的消息了,任家可以算得上是休思城的千年土著,消息自是灵通。若非休思城遇到棘手之事,他是不打算叨扰他们的。刚出事的时候,他也想着自己尽力解决,无奈这次的妖太强大,普通的凡人连人影都见不到,更别说捕捉了。 听任擎宇的意思,他爷爷一早就知道澣尘和子归会上门,所以特意等候。凡人越老便会越智慧,各类事情也看得开,任城主只是有那么一种感觉,这个感觉告诉他会有贵人上门。于是从客栈回来,没有让下人关门,一直等待贵人的到来。 澣尘和子归了解了大致的情况,这三日,任府的人收集了男子的遇害地点、年龄以及身份信息,推断出目标人群以及容易出事的地点。这些都是在任擎宇的带领下完成的,预计他将来会成为英明的城主。 这少年虽然才二十来岁,但已初露锋芒,甚至连长相都与他的祖辈任毅庆神似,让人恍惚是否回到了千年前。 澣尘和子归也说出了他们了解到的情况,虽然两人知道此事极有可能是素姬所谓,但没有证据恐怕也难以治罪,素姬当选花魁之后可谓是炙手可热,轻易为难她恐怕会招来抵制。 他们商量了一个对策,引蛇出洞。这是实实在在的引蛇出洞,因为素姬本就是蛇妖。商议完后,澣尘和子归就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任府准备了雨伞。 迷途坐在门前,远远的看到两个人,隔着浓厚的水雾,只能看到身形,但她一眼就看出是澣尘和子归。 迷途高兴的起身,撑着伞一路小跑去迎接澣尘。怎么能如此高兴,迷途自己也说不出来,但就是很高兴,嘴都合不拢。 澣尘远远看到迷途坐在门前的时候也很惊讶,加快脚步想快一点过去,谁知迷途竟然跑了过去,那一刻他的心都化了。此时才知道,有一个人等你回家,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光是想着,都会不自觉的唇角上扬。 第一百二十八章 致命的红色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澣尘本来跟子归并肩行走,因想快点和迷途相遇,走的快了,子归远远的落在后面。他不想打扰两人的好事,飞身离开。 子归离开之后,空荡荡的街巷就更没有人了,只留澣尘和迷途。周围的一切都被大雨淋湿,地上湿漉漉的,街上的房屋湿漉漉的,连客栈门前的那颗梧桐树也泛着湿气。水雾给周围的景象蒙上一层白色的烟雾,云烟氤氲,水汽沉沉。休思城的天空不再是蔚蓝蔚蓝的了,灰蒙蒙的有些阴沉。阳光被灰白色的云遮住,却努力的露出一丝光晕。 路边,黄色的花被雨吹打,落了一地,浮在水面上不愿离开原来的地方。那鲜明的颜色为灰沉的雨季带来不一样的视觉盛宴。 迷途撑着伞跑到澣尘身边,澣尘也加快脚步和迷途相遇。两人最终在街道中央相遇,地上雨水堆积,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形成一个个小的水洼。好在雨水和地面都算干净,不然脏乎乎的到有些煞风景。 迷途奔跑的时候不好拿伞,衣服和发丝都被淋到一些,但她依旧勾唇笑着,那些都是小事,并不影响她的心情。 等待许久的人终于归来,那种感觉,像收到了上天馈赠的礼物一般,太过惊喜,太过欢乐,以至于怎样都没关系,以至于在这阴雨的天气也能笑的如阳光般灿烂。 澣尘看着迷途被打湿的发梢,很是心疼。他丢掉手中的雨伞,走入迷途的伞下,替迷途撑伞。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打掉停留在迷途发梢上的水珠。 兴许是水汽太强的原因,澣尘觉得迷途的眼睛里也泛着水雾,明眸皎洁,柔情似水。 “干嘛这么急着跑来,我会去找你的。”澣尘说。 迷途笑个不停,说:“因为开心。我,从来不知道等人原来是这种心情,看到等待的人归来,实在太开心了,开心的想要立马奔到他身边,拥入他的怀抱。” 澣尘勾唇笑了起来,说:“我知道,那种感觉。等了你十年之后,终于在仙界见到你时,我就是这种感觉。太开心,太庆幸,想要拥你入怀。可当时的我还不够资格,花了好久才能抱你。” 澣尘的话音刚落,迷途就扑入他的怀中。他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一只手搂着迷途的背,享受这迟来的拥抱。 “还你一个拥抱。还有……很抱歉当初没能一眼就认出你,以后不会再忘了,即使转世轮回,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要记住你的脸。在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与你相遇,给惊喜的你一个拥抱。” “好,那我们约好了,谁也不能忘记谁,不管经历多少个轮回,都给等待的对方一个惊喜的拥抱。” 两人相拥,细数对方的心跳,“砰砰砰”地心跳声听起来很安详,心跳声终究被雨声掩盖。 大雨之下,一把伞护了两个人,澣尘搂着迷途的腰慢慢的向客栈走去,他尽量把伞往迷途那边送,以至于自己的右半边身体被雨水打湿。然而这样也是幸福的。 澣尘和迷途走的很慢,细细品味每一步的感受,脚掌落地,抬起,换一只脚,落地,抬起……一辈子很长,我想和你一起慢慢走,走到天荒地老,你我白头。 客栈的宅门越来越近,身后被澣尘扔掉的黑色油纸伞越来越远。一切都藏在烟雨之中,画意朦胧,如梦境般飘忽不定。 子归飞回客栈,虽然用了极短的时间,但还是因为没有好好撑伞被淋湿了衣服。他把雨伞扔在外面,拍打着身上的雨水进入房间。 “哎呦,这雨下的真大。” “大哥哥,你回来了。”雪儿高兴的跑到子归面前。 子归吓了一跳,慌张的问:“现在还是白天,你怎么出来了?” “今天是阴天,没什么太阳,出来也可以。现在只要没太阳雪儿就能出来玩了哦,是不是变强了?” 子归想起上一个下雨天雪儿也在屋内现身了,当时在听雨轩吃饭,她也没事。这么一想,雪儿真的比从前强大了许多。 子归摸了摸雪儿的头,表示嘉奖,并说:“不错,确实比以前厉害了。过不了多久啊,我们雪儿就能在白天出去了。” 凭栏阁,素姬站在阁楼上向外望,雨下个不停,她的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 “烦死了,竟然又下雨了。” “下雨之后,街上的人就少了,恐怕今夜的成果也不多。” “街上的人少了,就到宅院里去找,我一定要尽快练成交尾功。这样才能把那个男人变成我的人。”素姬说话的时候眼神变得阴狠。 交尾功是蛇族的一种功法,可致人迷乱,产生幻觉,将眼前人看成心爱之人,产生欲望。想要练就此功,需要男子精血。素姬为了迷惑澣尘,想要尽快练成此功,便命令蛇族的女子出去勾引男子,吸取精血,她利用精血加快练功。 前不久,素姬得知澣尘是魔尊,更加不想错过机会,她打算好好勾引澣尘,成为魔尊的女人也着实不错。 又过了几日,澣尘独自在庭院中散步。这几日迷途一直陪在她左右,今晚有事暂时还未回来。 庭院一如往常,很安静,风吹动树木,发出“沙沙”的响声。澣尘抬头望月,发现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以至于看不到周围的星星。一个恍惚的瞬间,原本白色的月亮变成红色,血腥之气蔓延。 澣尘暗自皱紧眉头,意识到事出蹊跷。还没等他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周围又升起红色烟雾,烟雾越来越大,把澣尘包裹在里面。澣尘挥手想打掉眼前红色的雾霭,但挥去之后又会再次聚拢,一时间也没有快速解决的办法。 烟雾之中,一个女子扭着腰肢走来,每一步都很妖娆,随着人影越来越近,澣尘的意识越来越远。直至最后,他虽然还醒着,但双目无神,怔怔的看着前方。 到底,还是中了那个女人的圈套。 素姬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积累,终于练成了交尾功。在此之前她已经找人试验过了,成效显著。不愧是蛇族的保留功法,果真强大,也多亏了这门功法,让素姬离她想得到的人又近了许多。 练成之后,她迫不及待的来找澣尘。 今夜,就在今夜,她一定要让澣尘成为她的男人。此后若有魔尊相助,她的人生一定会顺风顺水。 她迈着妖娆的步伐向澣尘走去,还未到跟前就已施展功法,当时澣尘正专注的看着月亮,正是出手的好机会。月亮变红的时候,澣尘就已身处素姬编织的迷乱之中了。 不过澣尘到底是魔尊,抵抗力比凡人强许多,一直等到血红色的烟雾浓的看不清周围的景色时,他才彻底的失去自主意识。 从血月到薄雾再到浓雾,中间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素姬差点以为这一招对澣尘没用了。到底还是成功了,素姬开心不已。 澣尘被迷乱之后,烟雾渐渐散去,等素姬走到澣尘面前时,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明明来人是素姬,但澣尘眼中看到的确是身穿红衣的迷途。 交尾功致人混乱这一点,着实有些难搞。若是素姬单纯的来勾引澣尘,他怎么也不可能上当。但现在澣尘眼里看到的人是迷途,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素姬终于走到澣尘面前,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看澣尘,他的皮肤比女人还好,眼睛、鼻子、嘴巴看起来都很性感,真是让人爱到不行。 虽然现在澣尘双目无神,呆立在原地,依旧难掩他的风采。 “光是这张脸就够让女人们意乱情迷的了,偏偏还是个位高权重的痴情男。放过你,我恐怕会后悔一辈子的。” 素姬靠近澣尘,用鼻子嗅他身上的味道。连气味都如此好闻的话,除了赶紧带回去,似乎没有别的方法了。 “走吧,我们该去办正事了。” 素姬打算把澣尘带回凭栏阁好好享用。 素姬在前面走,澣尘跟在后面,像个听话的跟班,和主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现在迷乱的状态刚好,素姬害怕再使用法术会打破现有的状态,所以选择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走回去。 回到凭栏阁,澣尘坐在床上,深情呆滞。素姬为了今日,静心装扮了房间,所有物品都换成了大红色的,仿佛新房一样,她本人也穿着红色的衣服,看来是想在今日嫁给澣尘。 在封闭的房间内,素姬就要使出她勾引人的本领了,扭着妖娆的步伐走向澣尘。从澣尘的视角看,身穿红衣的迷途正向他走来,眉眼中散发着妩媚之气。 澣尘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也没说出来。可能他想呼唤迷途的名字吧。 “迷途”坐在澣尘的腿上,伸手抚摸他的脸,棱角分明,刚毅而不失温柔,实在让人眷恋。“迷途”的手顺着澣尘的脖颈下移,摸索着探入他的胸膛。 下一秒,澣尘翻身把“迷途”压在身上,装扮喜庆的房间,暧昧气息浓重。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为一人守一城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伸手欲解开澣尘的腰带,下一秒手却被擒住。从这一刻开始,就发生了变化。“迷途”变成了素姬,“澣尘”变成了陆离。 “怎么是你?” 看到陆离的时候,素姬眼中的惊讶之情难以言表,她还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她带回来的人分明是澣尘,怎么变成陆离了? “不然你以为是谁?” 陆离一脸不屑的甩开素姬的手,他一秒钟都不想跟他多待,于是他利用真气带动身体,向后退了好远,最终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把玩这自己的长发,其妖娆之姿远甚与素姬。 要讲清楚眼前的事情,还需回到三日前。澣尘与子归答应帮休思城除去妖患,并着手准备。根据任擎宇之前调查的情况,可以总结出,出事地点以凭栏阁为辐射中心,向四个方向延伸,遇害男子大多在二十至三十岁之间,且遇害时间相差不大。如此看来,此事极有可能是合伙作案。 当天晚上,一行人两两一组,兵分四路,分四个方向寻找夜晚作乱的妖孽。 素姬派出手下的小蛇妖作乱,她在凭栏阁坐享其成,甚至还会接见客人,这也是一种掩饰的手段。正是因为这样,澣尘等人才不能直接撕破她的伪装,而选择一条曲折的路应对。 小蛇妖们的功力并不高,遇上澣尘等人,自然是分分钟被擒获,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但他们并未直接向小蛇妖问罪,这样反而会打草惊蛇,不是最好的方案。 子归用毒控制了小蛇妖们,双方做了笔交易,让蛇妖继续为素姬服务,在众人的看守下吸取男子的精血,但不能致人死亡。 这种方法慢是慢了点,但效果也不差。吸取精血之后,被吸取精血的男子会虚弱无力,但休息一段时日后会自行恢复。 小蛇妖们回去向素姬复命,素姬也察觉不出异常。她只需要足够的男子精血来练交尾功,其他的她并不关注。 就这样过了两日,大功练成,素姬找人试验后,着手准备勾引澣尘的计划。 能否撕下素姬的面纱就要看这最后一步了。但澣尘打死都不愿意当诱饵,那样的话他就不得不与素姬有肢体接触,这一点他深恶痛疾。但又不能在客栈就拆穿她的阴谋,必须要在人多密集的地方,凭栏阁是个不错的地方。 最后,陆离挺身而出,表示愿意帮助澣尘。此前,澣尘伪装进入仙界的时候,曾用过一种易容的药,他前后用了两颗,现在还剩下一颗,刚巧可以给陆离服下。 那么,他便能在素姬面前,将自己的容貌展示成澣尘的样子,诱使素姬上当。陆离是妖,且与蛇族有密切的联系,他对交尾功早有抵抗力,不会中招,此前的那些表现,都是为了迷惑素姬故意表演的。 素姬去客栈找澣尘的时候,迷途等人躲在暗处观察。万一出了问题,也好及时补救。 开始还担心这招不灵,现在看来那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素姬全然被蒙骗,这一次她输得更为彻底。 陆离这么好心的帮澣尘,自然不是白帮的。他以这个为条件,换了跟容隐单独去游画船的机会。现在想起来,陆离的心还在荡漾,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肯定要高兴的哼小曲儿了。 “你……都是你毁了我的计划,我要杀了你!” 计划落败,素姬气愤不已,她张牙舞爪的飞身要陆离身边,要跟他决一死战。素姬虽然是妖,但不归妖界管辖,所有她并不害怕陆离,动起手来一点都不留余地。 遇到危机,陆离收起脸上的玩味之色,他也想正正经经的跟素姬打一场。陆离通常都很怜香惜玉,但对于不喜欢的人,丝毫没有怜悯之心,素姬就是一个让他讨厌的角色,因此他动起手来一点都不手软。 花魁素姬的房间里传来打斗的声音,自然引入关注。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外面,翘首期盼,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不一会儿,素姬的房间外面就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房门上倒影着陆离与素姬打斗的画面,这是因为烛火的缘故。打斗越来越激烈,屋内的各种物件碎了一地。屋内狭小,打的也不过瘾,两人由屋内打到屋外,场面十分壮观。 两人从屋内飞出,房门被摧毁,导致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受伤。落在外面后他们继续对打,但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 澣尘等人早已抵达凭栏阁,在外围观望,没有帮忙,现在上去帮忙只会造成他们欺负素姬的错觉,所以只能等。 不一会儿,任擎宇带人赶到,他命令手下将素姬的手下缉拿,给素姬造成一种身份暴露,不得不逃命的错觉。 素姬被任擎宇的举动分散了注意力,陆离看准机会,一掌重击她。与此同时,澣尘等人慢慢靠近,看样子是要出手了。 素姬跌落在地,狼狈不堪,看着澣尘等人慢慢靠近,她心中紧张,四下望了望,寻找能跑出去的空隙。 被陆离重伤之后,素姬的功力大不如前,以现在的状态她肯定逃不出去。所以她必须想办法在短时间内提升功力,才能活下来。 素姬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来,她的眼睛扫过围观的人群,大多数都是男子,对她来说这一点倒是不错,只要吸收了这些人的精血,她就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功力。 反正现在已经暴露了,也不用顾及什么形象了。素姬调动体内的真气,像角落里的男子打去,那些人全部被素姬红色的真气吸住,动弹不得。他们身上的精血源源不断的从身上流出,转移到素姬的身上。失去的精血越多,他们的脸色愈发苍白,面部的皮肤皱在一起,眼看就要不成人样了。 这是,众人才明白,原来素姬就是连日来在休思城中杀害年轻男子的妖孽。 “哎呦,这可怎么办啊?谁去救救他们呀,这么下去人要死了。” “是啊,是啊,上天赶紧派人来除了这个妖孽吧。” 迷途见时候已到,给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攻击,她自己率先飞身前去,阻断素姬吸取精血的过程。 素姬看到迷途,更加愤怒,就是这个女人,抢走了她爱的男子,现在还要出来捣乱。愤怒蒙蔽了素姬的双眼,她决定哪怕是死在这里,也要带着迷途一起下地狱,于是现出原形,攻击迷途。 “呼,原来素姬是蛇妖……” “快,快跑啊,蛇妖要杀人了。” “……” 看热闹的人中,大多都是凡人,他们第一次见几米长的蟒蛇,害怕的不得了,纷纷逃命或者躲了起来。 “哎咦,真是,干嘛突然现出原形,恶心死了。” 迷途一面嫌弃,一面继续对抗,都说斩蛇要斩七寸,这个蛇妖竟敢觊觎她的男人,一定要狠狠的教训她才是。 澣尘没有动手,但他一直密切关注着打斗的情况,若迷途有难,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出手的。不过,素姬重伤,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迷途还是可以应对的。 最后,迷途快很准的用剑斩掉素姬的七寸,她的真身列成两半,在地上扭动打滚。迷途干净利落的收尾,轻盈的落在地上。 “都怪这个死蛇妖,把我的剑都污染了。”迷途看着剑上的绿水,由衷的嫌弃。 “迷途仙子的剑,交给在下来处理吧,在下一定帮您处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任擎宇看出迷途的嫌弃,主动说道。 “能处理干净吗?”迷途问。 “仙子放心,一定会不留痕迹的。” “好,那就交给你了。”迷途把剑递给任擎宇。 素姬的真身裂成两半,但有一息尚存,趁迷途与任擎宇说话之际,企图攻击迷途。这一幕被澣尘看到,他二话没说就丢了个掌风击中素姬的真身,幽兰色的火焰瞬间染遍全身。在一声犀利的尖叫之中,素姬的真身也化为灰烬,燃烧的时候还散发出腐臭之味,让人作呕。 真是可怜了那些挤破了头向素姬示好的人,看到这一幕估计会留下一辈子抹不去的阴影。 闹剧落幕之后,凭栏阁的人尽数散去,今夜恐怕不能营业了。院子里尚有焚烧素姬真身是留下的恶臭,不知几时能散去。这件事闹得动静怪大,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对凭栏阁的生意造成影响。 “今日之事,多谢诸位出手相助,诸位的恩情,休思城的子民不会忘记的。”任擎宇行作揖礼道谢。 “当然不能忘,本王为了这件事牺牲可大了。哎呦……到现在身上还有那个死蛇妖的味道,看来回去要泡个鲜花浴了。” 陆离张扬的说,有一脸谄媚的问容隐:“小容隐,要不要跟本王一起泡鲜花浴啊?” 容隐丢给陆离一个白眼,话也没说就走了。 “哎呦,我家容隐还是这么高冷,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容隐,等等本王,一起走。”陆离不顾形象的跑着去追容隐。 其他众人也相继离开,看着大家欢喜离开的背影,迷途感叹道:“太好了,我们靠自己的力量守住了休思城。那位应该会感到欣慰吧。”迷途说的那位是素然仙子。 澣尘没有说话,拉着迷途的手,离开凭栏阁。 第一百三十章 为期一天的约会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休思城的城楼上,在城楼上方形成一个白色的光圈,照亮大地。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早醒了沉睡的人们。 陆离起了个大早,沐浴焚香,梳妆打扮,今日他便可以跟容隐一起同游画船了,还是单独一天呦。想到这件事,陆离的唇角就止不住的上扬。素姬那个家伙虽然可恶,但还是有点用的,多亏了她陆离才能换来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哼着小曲儿,陆离梳妆完毕,今日他特意穿了一身红色的衣服,光彩照人,一双丹凤眼顾盼留情,更是有勾人心魂的魅力。透过铜镜看自己,隐隐绰绰的身姿更是迷人。 陆离勾唇练习微笑,想着一会儿见到容隐要说什么话,心里激动的不行。 “今天是拉进关系的大好机会,不许失误。”陆离告诫镜中的自己。 都收拾好之后,他从手边小盒子里取出一个香囊,仔细闻过味道,觉得没有异常后满意的挂在腰间。好的香气能增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约会出游的必备神器。 再三检查确保万无一失后,陆离迈着妖娆的步伐去找容隐,却被告知容隐已经先行一步,去画船里等着了。 虽然没能和容隐一起去,但陆离也没有失落,听说容隐一早就去等着,甚至开心的不得了。 “小容隐如此重视这次出游,想必对我也是极其满意的。” 这样想着,陆离不由得在心中窃喜,面上露出娇羞的表情,想笑又极力忍住的样子与凡间娇羞的小娘子一样。 “干嘛笑成这样,怪吓人的。”司祁忍不住吐槽道。 陆离立马收住笑,一本正经的说:“不用你管。本王去找小容隐了。”走到一半,他想起什么,突然折回去,警告司祁道:“今天是本王跟小容隐单独相处的日子,你可别犯规,不要偷偷跟去。” “知道了,谁稀罕跟着你。”司祁说完拂袖而去。 “看看这个人的脾气,我是实话实话,干嘛生气。果真魔界没有一个脾气好的人……除了我家小容隐。” 陆离一向不在乎别人的情绪,也不管司祁是不是真的生气?又为何生气?屁颠屁颠的向曲江出发,他心心念念的人儿还在那里等着呢。 陆离走后,司祁才从屏风后出来,他双眉紧蹙,一脸的不高兴。这不高兴的缘由自然跟陆离与容隐的约会脱不开关系。 容隐在魔界的这些年,一直跟司祁形影不离,住在一个庭院中,饭一起吃、功一起练、有时候觉也一起睡。在此之前,司祁一直觉得容隐是他专属的,独一无二的。有小家伙跟在身边,做什么事都安心。 虽然他一开始只是想找个徒弟继承他的功法以及护法的地位,但相处久了似乎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情感。当然,他也经常欺负容隐,但那不是讨厌之情,相反是太喜欢了,因此总想找点与他有关联的事情。 现在,一想到容隐跟陆离去同游画船,他还不能跟着,心里就一片落寞。虽然外面晴空万里,司祁却头顶乌云。不仅如此,他还觉得浑身无力,提不起精神,甚至有点冷。 “我这是生病了吗?” 司祁回屋搞了个被子裹在身上,坐在门槛上,头椅门框,生无可恋的望着前方。 子归从司祁门前路过的时候,看到司祁这副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大热天的你干嘛裹着被子?” “是啊,我干嘛裹着被子呢?” “……”这个回答让子归一脸蒙圈,“这不是我问你的问题吗?你要回答啊,不能反问我?” “是啊,不能反问。” “……” “你是生病了吗?身体不舒服吗?”子归又换了个问题。 “就是说啊,我这是病了吗?” “哎哟,我真是……”子归被司祁整的郁闷不已。 最后,他只能找来其他人看司祁的状况。 “我来的时候他就一直这副样子。我问他为什么裹着被子,他却问我他为什么裹着被子;我问他是不是病了,他问我他是不是病了。真是,郁闷死了。” 澣尘和迷途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目不转睛的盯着司祁,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难道是遇见鬼了?”迷途推测道。 “不能吧。一般的鬼魂不敢进他的身。”澣尘说。 “那是为什么呢?毫无缘由的怎么变成这样了?还说要一起去曲江监督陆离呢,他这幅样子应该去不了了吧。”迷途面露担忧之色。 司祁一听要去曲江,立马来了精神,把被子一扔,从门槛上站了起来,说:“去曲江?曲江好,什么时候去?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 司祁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把迷途等人吓了一跳,这转变的也太突然了。 澣尘不了解司祁的心思,还为他担心,说:“你身体抱恙的话,不去也行。” “我已经好了,完全好了。” 司祁怕澣尘不相信他,还在地上跑了两圈。看的澣尘一愣一愣的,暗自琢磨道:左护法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庄重了。 陆离匆匆赶到曲江,容隐果真已经在画船上等他了。迫不及待的陆离,飞身到画船上,和容隐相会。 “小容隐,你怎么来这么早?看来很重视和本王的约会嘛。” 陆离靠近容隐打招呼,容隐却理都没理,直接进了船舱。现在还是早上,站在船甲还好,若到了中午太阳高照之时,站在外面就跟火烤一样。 今日天气晴朗,来曲江游船的人不少,但像陆离和容隐这样,两个大男人来游船的,倒是没有。要么是一男一女,要么是几男几女,要么是一群男子。不过,陆离并不在乎这些,他可从来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容隐坐在船舱里,闷声不吭气。陆离过去坐在他身边,柔声问:“小容隐,你怎么了?难道是嫌本王来晚了?” 容隐别过脸,依旧不理陆离,像个闹别扭的小媳妇。但问题的关键在于,陆离压根不知道容隐为何生气。分明前几天还一起荡过秋千。 “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不理本王了?总要给个理由吧。” “因为你是坏人。”容隐说。 “坏……坏人?不是,你好好说,本王怎么就成了坏人了。昨天还舍生取义替你家主子勾引素姬,搞得我现在想起来心里还会恶心。我怎么就成了你眼里的坏人呢?” 容隐瞪着他两个黑白分明的眼睛,正色道:“那件事情要另算。妖王你,对麋鹿一族下诅咒,利用银数族长,害得他与爱人分离,甚至在利用完他之后,不再给麋鹿一族解药,致使他们全部石化。银数族长的心里该有多难过啊,甚至……甚至昨天晚上我还看到他落眼泪了,这是有多委屈,多难过才会掉泪啊。我决定,以后再也不理你了,你,妖王你,就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容隐说完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再看陆离,甚至还往旁边挪一挪,跟陆离拉开距离。看起来是很生气了,不过他生气的样子在陆离也是也是非常可爱,可爱的让人想咬一口他的脸。 “冷静,冷静,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要把误会解开才行。”陆离在心中提醒自己,为了冷静下来,他还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 容隐果真不是单纯的来陪陆离游玩的,他带了任务而来,无论如何今日也要从陆离口中套出麋鹿一族石化诅咒的真相。 容隐这个小机灵鬼的切入点很好,陆离已经上当了。 “哎呀,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麋鹿一族的事情真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只是在中间传消息的人而已。” “切,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到头来没有一句实话,真是让人伤心。” 容隐再次发功,以冷嘲热讽的方式推动话题,这对陆离来说可是致命一击啊,让他产生容隐对他也有意思的错觉。 “我说的真的都是实话,如有半句假话,愿意天打五雷轰!”陆离发誓。 “天上的雷劈不死你的。啧啧啧,发誓也发的这么没有诚意。” “哎呀,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嘛,只要能解开这个误会,我愿意做任何事。” “真的?”一直背对着陆离的容隐忽然转身,用他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问。 “真的,比什么都真,我发誓。” 陆离是记吃不记打的类型,他大概已经忘记,上一次容隐骗他金丹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一招。只要你怎样怎样,我愿意做任何事/答应任何请求……本想套路别人,却被人家反套路了。 “好,那你告诉我,是谁给麋鹿一族下的诅咒?” 这对陆离还说还真是一件难事,他尴尬的笑了笑,以商量的口吻问:“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这件事真的不能说,你知道了会有危险。” “哼,虚情假意!” “不是,我真的不是虚情假意,我是真心的,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 见容隐的脸垮下来,陆离更加着急了。最后他咬咬牙,说:“我真的不能告诉你是谁,但那件事真不是我做的。再说了,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啊,石化诅咒可是仙界的秘术。” 第一百三十一章 曲江戏水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仙界!” 容隐听完陆离的话,心中震惊不已。他默念仙界这两个字,不知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如果把这件事告诉迷途姐姐,她会不会伤心?容隐这样想到。 陆离无意间脱口而出的真相,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本不应该说出来了。他不再如往常一样兴高采烈的说话,而变得小心翼翼。他开始想,容隐问这些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是想要试探什么吗?如果是的话,现在他得知麋鹿一族的事乃是仙界的人所为,会有什么反应呢? 容隐也想尽量不引起陆离的怀疑,决心不继续深问了,而且他知道,就算继续问下去,陆离也不会回答了。现在他需要让陆离安心,假装不在意此事。 按照原来的设定,容隐说:“其实,我知道麋鹿一族的事不是妖王所谓,刚刚只是为了试探你,看你对我说的是不是真话。很意外,你真的没骗我。” 容隐说话的时候还报以甜甜的微笑,像一只被训化的小奶狼,温柔的摇着尾巴。 他天真无邪的面孔说服了陆离,“也是,他不可能是来试探我的,这么单纯的孩子怎么会是探子呢?而且,如果真的是来试探我的,从一开始就会对我百依百顺。”陆离这样想着,心里舒服多了。 容隐见有效果,又拿起酒壶在杯子斟了酒,说:“我们来喝杯酒吧,早上来的时候,让船家准备来酒菜,好在还没有凉。” 容隐想的如此周到,陆离的心都要化了,他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陶醉在容隐的温柔之中。 “这下他应该完全忘了刚才的话题了吧。”容隐心想,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为了不露出破绽,容隐也没有提出现在就回去。除了肢体接触以外,容隐还是很配合陆离的。 毕竟他骗了陆离这么久,心里也不是滋味,游船一天就当做是给他赔罪吧。 游曲江的人越来越多,周围也变得热闹了起来。陆离的心跳的厉害,像是要爆炸一样,他好不容易才安耐住心中的情绪,但这种情绪跟打地鼠一样,按下一个,另外一个又起来,总有那么些非分的想法萦绕在陆离的心头。 和心上人共处同一个空间,当然会有些非分之想了。 “噢,妈呀,我再想什么?心上人?!这小家伙就是我的心想人么?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他了?而不是单纯的贪图美色?哎呀,我在这胡说什么呀,真是让人害羞。” 陆离现在的心里状态,活脱脱一个思春少女的形象。不过,仔细回忆一下,陆离确实是遇到容隐之后,对其他美色的关注度就少了,而且他对容隐很宽恕,即使骗走了十颗金丹,他也没说什么,还能如此平和的坐在一起喝酒,确实有些不同。 陆离羞涩的看着容隐,觉得他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于是他悄咪咪的把手伸向容隐,企图把容隐搂在怀里。 容隐的视线正盯着水面上的阳光,没有注意到陆离的举动。陆离不由得窃喜,动作幅度也更大了。 就在陆离的魔爪即将碰到容隐的关键时刻,一艘画船撞上了他们的船,陆离没有坐稳,差点被撞了出去。他最气的是,还差几厘米就能碰到容隐的肩膀了。 “哎呦,真是对不起,撞到你们的船了,纯属失误,失误哈。” 容隐听到这个声音,惊讶的起身,跑出去一看,果真是认识的人,他高兴的大喊:“师父。” 只见司祁正站在对面的大画船上,拿着船桨,一脸笑意的望着容隐。那艘船的船舱里,迷途、澣尘、子归正坐在里面。 陆离从地上里爬起来,踉跄的走出船舱,看到司祁后,怒吼道:“你耍赖,说好的让我单独跟小容隐同游曲江一天,为什么还跟过来妨碍?” “不妨碍,没打算妨碍你。我们也只是来游曲江而已,你们继续,继续。”司祁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表面上谦虚,其实心里美滋滋。 陆离也是有眼色的人,知道司祁今日来不怀好意,愤怒之下用法力掀起江水泼到司祁脸上。冰冷的江水撒到脸上,司祁冻得一个激灵。之后他看到肇事者陆离正得意洋洋,带有挑衅意味的看着他。 “好你个妖王,竟然敢拿水泼我。” 司祁气急败坏,也学着陆离的样子舀一些江水泼了过去。陆离想躲,但一不小心跌倒水里,浑身湿透不说,还弄得狼狈不堪。 看到此番光景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陆离气不过,反正现在已经浑身湿透了,不如来个正面决斗吧。他调动真气把周围的水弄成一个巨大的水球,朝司祁的船砸去。船瞬间被水淹了,这一下他触及到的利益可不止是司祁,还有迷途、澣尘和子归。 司祁站在外面,被江水淋成落汤鸡。迷途三人坐在画船中,虽然避免全身被淋湿,但船舱已经进水,把他们的衣服溅湿。 陆离趁着他们处理水的空挡,爬回穿上,身上还在滴水。好在,今日的太阳很暖,不会感到冷。 这一搞,众人来了兴致,打起水仗来。他们使用法术往对面的船上泼水,玩的不亦乐乎。 起初,陆离失误把水泼到了迷途身上,澣尘当下就不乐意了,开始反击,陆离像疯子一样,不敢三七二十一,逮着谁泼谁。子归原本不打算加入其中,无奈船舱进水,雪儿的花灯被水浇湿。 雪儿在花灯中一直嚷嚷着“下雨了,下雨了……” 因漏水眼中,雪儿被迫从花灯中出来。但今日的阳光烈,即使出来她的活动范围也只有船舱那么大的地方。 为了报花灯之仇,雪儿加入水战,子归这个护花使者自然也加入了。 看到双方乱作一团,容隐开始纠结了,他到底应该帮谁啊。按照阵营来份,他和陆离在小船上,肯定同处一个阵营。但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想着师父,这可怎么办呀? 正想着,不知道对面是谁把水泼到了容隐身上。 “哎呀,你还愣着干嘛,快反击。放心吧,本王肯定会让你赢的。” 受到周围气氛的影响,容隐也加入水战,自动划归为陆离的阵营。 迷途是第一次感受水战的激烈,开心的不得了,很努力的往陆离和容隐身上泼水。 “容隐啊,对不起,姐姐要泼你了。”迷途搞了个大水球咂向容隐。 被砸后的容隐很无奈,埋怨道:“迷途姐你真违心,说着对不起还咂这么多水。” “没办法,你是敌军啊。”迷途道。 见迷途玩的开心,澣尘也很高兴,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护着迷途,有大水球咂过来的时候他就挡住。后来,他还跟迷途结成同盟,暗中用法力控制陆离的画船,他们那边一准备泼水,澣尘就用法力摇晃船,陆离和容隐只能先稳住船,迷途等人趁机往他们的船上泼水。 司祁本来是来帮徒弟的,现在却跟着众人一起迫害容隐,而且,投向容隐的水球,一多半都是他砸出去的。果真是亲师父。 不仅如此,司祁还时常嘲笑道:“容隐啊,你们船上的水太多了,船要翻了,赶快投向吧!” 容隐则是以一个更大的水球表示回应,有一次刚好砸中司祁的嘴,他意外的喝了一肚子的江水。容隐乐的哈哈大笑。 这师徒二人简直是相爱相杀,不能停歇。 水仗打久了,船仓里的水多的不行,子归和雪儿干净往出舀水。 “怎么办?怎么办?船要淹了。”雪儿急得直跳脚。 “雪儿,你爬到我背上来,这样鞋子就不会湿了,我们一起把水弄出去。” 这两船人玩的不亦乐乎,看的周围的人羡慕不已。但羡慕归羡慕,还是离远一点好,免得被误伤。 所有人都远离水仗的这一片区域,但又忍不住投来羡慕的目光。他们以为,这群人大概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 正午的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很耀眼。这个时辰待在船舱外,皮肤被烤的生疼。好在众人不断的泼水,带来些许凉意,也就没有那么热了。 从中午晚到下午,众人都饿了,上岸找了个地方换身衣服,洗去身上的水腥为,再找个酒楼饱餐一顿,很是享受。晚上重新登船,夜游曲江,这会儿大家都坐在一个船上,安安静静的欣赏夜景。玩儿一天也都累了,坐在船上听一会儿琴曲,洗涤火热的心灵。 夏日晴空,月朗星稀,江边晚风习习,把湿润的气息吹至人家。银数一个人坐在庭院之中,抬头望天,遥想子萝的模样。 临走之前,迷途等人也邀请了银数,但他没有同去,似乎更愿意一个人待着。如果他玩的太开心,可能对子萝的愧疚之情会更重。 有脚步声过来,来人的气息很强,完全不加遮掩,像是故意让人发觉的。他的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长。 银数回头看去,那个人,让他十分吃惊。 “怎么是你?”银数问。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是谁?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怎么?不欢迎我吗?我们可是老相识啊。” 来人是幻影,依旧戴着面具。银数一眼就认出他了,也不能不认出了,这个人是害他麋鹿全族性命的人,岂能认不出?如果有可能,银数恨不得将此人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可着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答应我,不要去找他报仇。你不是他的对手,连我都不是,找他报仇只是死路一条。你还要留着这条命,否则麋鹿一族就真的灭种了。” 陆离曾这么劝告银数,银数虽不想听从他的劝告,但又不得不听。这些话说的一点不错。银数曾无数次想要撕掉幻影脸上的面具,看一看面具下的那张脸究竟长着何种模样,如果死掉他的面具,银数想,那张脸上肯定带着鄙夷不屑的表情,或许还会露出笑,但那笑容肯定是不招人待见的,微笑吗?不是,是嘲笑,从他刚才的语气中,银数推断幻影脸上肯定带着嘲笑的表情。 他是个可怕的人,将六界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麋鹿一族的灭绝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未来他要做怎样的事,连熟悉他的陆离都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策划这些事情?” 银数曾问陆离,陆离摇头说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幻影的心里在想什么,幻影能看透他人的心,了解他人最迫切想要得到的事,但任何人都看不到幻影的心里。他不仅给脸上带了面具,连心上也蒙了一层黑布。那黑布下隐藏的是怎样的心脏,谁也看不透。 “前不久,我见到子萝公主了,她真是一点没变,还跟从前一样单纯。” 从幻影口中听到子萝的消息,银数非常别扭,甚至有些恼怒,他质问道:“你想干什么?不要接近她。” “那要看你怎么做了,不是吗?你跟我提了请求,总要给我一些回报我才能答应吧。” 银数心中一惊。果真,幻影到现在还不肯放过他。上一次,他手里握有麋鹿全族的性命,现在他拿子萝做人质。 “干嘛这么害怕,我还是挺喜欢跟你合作的。” 幻影说着把手伸向银数,银数向后退了两步,保持距离,警惕的看着幻影。伸出去的手落空,幻影也没有在意。 “怎么就你一个人,这家客栈里应该住了八个人才对,都是我的老相识。” 银数惊讶于幻影的消息灵通程度,他有时候觉得幻影无所不知,无所不会,无处不在。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存在?太可怕了。 他知道这里住着谁,还要找上门的原因是什么呢?莫非又在酝酿什么阴谋?此前澣尘、迷途、子归、雪儿都成过他的目标,那这一次,目标又是谁? “你来这里做什么?”银数试探的问。 “当然是有事才来的。我最近想要做一些有意思的事,你想帮我吗?” 幻影说的有意思的事对他人来说绝对不是有意思的事,他的乐趣建立在别人的痛楚之上,用有意思来表达这件事,实在太不公平。 银数摇头,说:“我不感兴趣,也不会帮你。” “不,你会的。”幻影语气肯定的说。 两人说话的空档,外出游船的人便回来了,幻影立马恢复了侍卫的模样,走到陆离面前,恭敬的行礼。 “殿下吩咐的事,属下已经都办妥了。” “啊,是吗?那辛苦了,先回去吧,跟我详细说一下。” 陆离一开始看到幻影是吃惊的,幻影的话他听的又一愣一愣的。不过两人好歹是多年的合作伙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陆离也没有拆穿幻影的话,而是带他快速离开。 随后银数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剩下迷途等人,还没有明白现在的情况。 “那个就是幻影吗?”迷途问。 “嗯。不知道他突然出现是为什么?”澣尘心中带着疑问。 “要不要我去试探试探?”容隐问。 子归摇头制止他,说:“先观察观察,以免打草惊蛇。” “对了,你今日问出麋鹿一族石化事情的真相了么?”司祁问容隐,这是他今天的任务,不然可就白陪陆离玩了那么久了。 “问到了,是……” 容隐刚要说,便被澣尘制止了,他说:“回去说吧。” 众人回到屋里,围坐在一起听容隐的话。雪儿一早就趴在子归身上睡着了,去之前子归把雪儿送回房间,贴心的盖好被子才离开。 为防止陆离与幻影去而复返,司祁在外围守着,确保里面的谈话不会被人听到。 “陆离怎么说的?”澣尘问。 “说石化的诅咒并非是他所下,这是仙界的一种秘术,普通人接触不到,也只有仙界的人才会使用。” 容隐的话音落后,谁也没有说话,大家脸上的表情,该怎么说呢?冷静?不对,应该是茫然。对,容隐觉得众人的脸上都带着茫然的表情,似乎对现在的情况很不能理解。 “陆离这么说的吗?仙界的秘术,怎么可能,仙界怎么会有这种秘术……” 子归觉得很荒唐,他在仙界也待了一千多年,从未听过这种秘术。而且仙界干嘛要创作这种秘术,简直不像话。再说了,仙界的人怎么会跟陆离合作……不对,也有可能合作,毕竟子归本人不就跟魔尊澣尘合作了么? 虽然心中极力抵制,告诉自己不可能。但子归的心里依旧没底,万一仙界真的有那样的秘术呢?万一银数的悲剧真的是仙界的人制造的。万一子萝知道了这件事…… 迷途倒是没什么想法,她在仙界的时间短,也不怎么跟人来往,对仙界的功法秘术更是知之甚少。她认为,如果问题出在仙界,那就去仙界解决呗。 澣尘刚听说时也很惊讶,不过仔细一想,他觉得此事还需仔细调查,虽不能全信陆离的说辞,但也不能不信。 “仙界应该有专门存放古籍的地方,找一找兴许会有线索。”澣尘说。 “那,我们的下一站就定为仙界?”迷途说,“还有,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子萝吧,她会伤心的,等我们都调查清楚再说。” 初步调查有了成果,但这个成果对众人来说,却不是一个好结果,甚至是最差的结果。若不幸,石化诅咒真的是仙界之人所为,那银数与子萝,可能会交换位置吧。 现在,子萝因银数利用她而埋怨,银数对子萝也多有愧疚。可若石化诅咒是仙界之人所谓,就该变成银数埋怨,子萝愧疚了吧。 那样的话,两人还有可能成就美好的爱情吗? 子萝从回仙界之后便再也没有出去过,生活又恢复了孤寂的状态。奇怪的是,以前姐姐子衿还会来找她,近些日子也没有来过。细想一下,从子衿口中得知银数的事情那天,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 当然,单纯的子萝不会想到,子衿接近她只是为了利用。 今日子萝去了大皇兄子虚的宫中,有些事情要找他,却被告知他不在宫中。 “皇兄去了何处?”子萝问近卫源。 “只说有要事去凡间,并未告知具体地点。”源回答。 “是么?他好像没有去凡间的理由。你为什么没跟着去?大皇兄出去办事你一般都跟着的。”子萝又问。 源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子萝不耐烦了,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了。源是个话少不善于表达的人,但办事很靠谱。 小时候,子虚去凡间办事,救下奄奄一息的源并带回仙界,此后他便一直跟着子虚。对子虚来说,源比亲兄弟还要亲,也没有把源当成下人,但源一直恪守界限,是一个准则很强的人。 源一直想报答子虚的救命之恩,多少年来一直任劳任怨,听命行事。子虚想做的事情,他也一定会帮忙,所以上次子虚命他杀了银数,他义无反顾的就去了。 “大皇兄回来了,你让他去我宫里一趟,有急事找他。”子萝说完就走了。 陆离带着幻影回到房间,警惕的看了看外面,确认无人跟来之后才放心。 “你怎么来这儿了?”陆离问,“又有什么目的吗?还是想祸害谁?” “干嘛如此紧张,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怎么?这里有让你挂念的人了吗?” 幻影的话让陆离心头一颤,连忙掩饰道:“当然有,本王一直挂念着全天下的美人儿。怎么?不行么?” 幻影也没多说什么,伙伴之间还是要互相信任的。虽然最近陆离的行为让他有些不满,但目前来看,他还算是最有实力的一个伙伴,不易闹僵。 “我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帮你把面前的困境度过去,你已经引起他们的怀疑了,没察觉到吗?” “我?怀疑我?为什么怀疑?” “上次澣尘不是戴着跟我相同的面具试探你了吗?那就是怀疑。所以我才放下手中的事务前来。最近几天他们应该不会离开休思城,我们要好好演才是。” 陆离想起前几日的事,确实有些蹊跷,既然如此就只能把幻影留在身边了。他仔细打量了幻影一番,说:“这么一看,你的身形跟魔尊还真像,若非知道你的真实面目,我可能会怀疑你就是魔尊。”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断线的风筝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幻影到了艺轩客栈后,众人之间的气氛就不一样了。就好像一群孩子在欢乐的玩耍,一向凶神恶煞的老师进来了,还要跟孩子们一起玩游戏的感觉一样。一起玩会尴尬、放不开,但又不能直言不带老师玩。于是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不自然的气氛。 且迷途等人也在观察幻影,想知道他和陆离的关系,以及幻影来此的真实目的。 这期间,澣尘让司祁与容隐回了魔界,容隐的试探任务已结束,待在此处也没什么事。而且,他们还要回去为魔尊的大婚做些准备。 容隐走的时候也没有告诉陆离,陆离看不到容隐,问了迷途之后才知道。容隐的不辞而别让陆离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幻影时刻在身边,若让幻影关注到容隐,恐怕会对他不利。 幻影的出现把雪儿也吓得不轻。雪儿还记得,上次就是幻影激发她体内的鬼气,以至于她差点变成厉鬼。只要看到幻影,雪儿就吓得浑身发抖,她甚至觉得,幻影脸上的面具都在狰狞的笑。 子归见她如此害怕,询问了情况,为了缓解雪儿的情绪,这几日都让雪儿待在花灯中不要出来了。 有一天,迷途在庭院中放风筝,风筝挂在树上拿不下来,但她又懒得飞身去树上拿,只是晃动风筝的线,想要拽下来。 正在和风筝斗气的时候,幻影飞身去树上,利落的拿起风筝,又飞身落在迷途面前,把风筝递给迷途。 “哎,怎么拿下来了,我还想自己弄下来呢。”迷途一脸失落。 幻影似乎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有些慌张的说:“那……那我再帮你挂上去?”说完他欲飞身把风筝挂回树上。 迷途见她怔怔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总之,谢谢你帮我把风筝拿回来。” 幻影把风筝交给迷途,迷途放风筝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看着,因为脸上戴着面具,也不知以一副什么样的神情在看这副场景。 “啊……风筝~” 迷途在院子里奔跑着放风筝,太过用力风筝的线断了,彼时风大,风筝被吹到好远的地方。迷途看着远走的风筝,很是苦恼。 “我去帮你捡回来。”幻影主动提出要帮忙。 迷途想说不用了,但幻影已经飞身去了。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迷途喃喃道:“要跟大风的速度比,恐怕有点难啊。” 幻影一路追着风筝,好在还是追上了。他不想在迷途面前失了面子,所以使出全身的力气来追风筝。 迷途在庭院里等了一会儿,幻影就拿着风筝回来了。看到风筝,迷途高兴的笑了出来。 “哇,没想到还真的找回来了,谢谢你。” “不用谢,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是小事,但也帮了忙,为了感谢你,这个风筝就送给你了。还挺好看的,我很喜欢这个风筝的。” 迷途又把幻影交给她的风筝递到幻影手中,后者一开始有些迟疑,但还是拿上了。 之后迷途坐在庭院的石桌旁,示意幻影也坐下,幻影拿着风筝坐下,样子有些呆傻。 “你是叫幻影吧。”迷途问。 “嗯。”幻影答。 “为什么要带着面具呢?” “在下的脸天生丑陋,怕吓着旁人。” 迷途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看样子是为了安慰幻影而特意表露的笑,并说:“不可能吧,听声音感觉,应该是个漂亮的人。” 幻影的眼神一直盯着风筝,迷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抬头看迷途。不知道是不是迷途看错了的缘故,竟觉得他眼中有一丝感动。 迷途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发现是澣尘回来了,她立马撇下幻影,提着裙摆小跑过去和澣尘相遇。 澣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说:“我都说了会走向你,干嘛还要跑过来。” “我也说了,跑过来是为了和你相遇。” 澣尘伸手摸了摸迷途的头,尽显温柔之态。两人站在屋檐下,阳光斜射在地面上,好一副惬意温情的画面。 但这画面看在幻影眼中,一点都不美好,甚至有一种想要撕碎的感觉。他暗自捏紧拳头。为了不看这闹心的场景,他拿着风筝离开。 “哦,对了,幻影……”迷途想起幻影,回头看去,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幻影怎么了?他有欺负你吗?”澣尘紧张的问。 “啊,那倒不是,帮我找回了风筝。可是吧,我总觉得他的声音,在什么地方听过,却想不起来在哪里挺过了。分明很耳熟的。” 迷途皱眉沉思,她脑子里装的事情太多,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那就不要想了。”澣尘用手抚平迷途紧皱的眉头,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我不喜欢你出事,所以你要理他远一点。” “可怕的人,为什么可怕?” “他身上汇集了六界之人的气息和功法。” “六界?这……这可能吗?”迷途吃惊的问,她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我确实在他身上感受到了。” 回屋后,幻影将风筝放在桌子上,怔怔的出神。陆离走了进来,看到桌上的风筝,甚是喜欢,便伸手去摸,他的手还未触碰到风筝,就被幻影挡了回去。 “不许碰!”幻影声音冰冷的说。 陆离被吓了一跳,汕汕地或:“不碰就不碰嘛,干嘛这么凶。” 可转念一想,陆离又觉得不对劲。 “这个风筝,是迷途仙子的吧,可是为什么在你手上?你不会……偷了人家的风筝?不是吧?” 虽然戴着面具,依然难以掩盖幻影鄙夷的情绪,他狠狠地瞪了陆离一眼,说:“不是!” “哦,还好不是,吓死我了。你现在是本王的侍卫,若是去偷别人的东西,丢的可是本王的人。”陆离说着做到幻影的对面。 “可是,如果这风筝不是偷来的,那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陆离又问。 “她给我的。” “迷途仙子吗?那你为什么还留着?等等……”陆离想起他刚进来的时候,幻影正盯着风筝,神色与往常不同。 陆离虽然不务正业,但对这类事情非常敏感,加上刚才幻影不让他碰这个风筝,看起来对风筝保护的很好。 综合以上的表现,陆离推断出一个可怕的结论。因为太可怕,所以他必须快速求证。 “你,不会是喜欢迷途仙子吧?哈哈,不会吧,你不能喜欢她的,你知道吧。啊,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有权利喜欢她,唯独你没有,你知道吧……” 陆离的话惹怒了幻影,他伸手掐住陆离的脖子,一直把他推到墙角。这一举动出乎意料,陆离还没反应就被控制住了,他本就不是幻影的对手,被他掐住脖子,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幻影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他的脖子涨红,手上青筋暴起,用力非常之大。陆离被掐住脖子,涨的脸红脖子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但越是这样,陆离就越发肯定,幻影喜欢迷途没错。可是他怎么能喜欢她呢?迷途的悲剧人生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况且,就算没有那件事,幻影也不能喜欢迷途啊,他们是…… 起初,陆离以为幻影针对迷途是因为讨厌,或者是单纯的利用。现在才发现,原来是喜欢啊,因为喜欢才会做出这些事。 幻影没有被人爱过,所以不懂爱,以一种非常极端的方式爱着迷途,从而引发了六界的悲剧。 眼看陆离就要呼吸不过来了,幻影还丝毫没有停止的准备。好在这时,迷途突然闯了进来,她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眼前的状况有些不明觉厉,下人打主子?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颠倒了?迷途惊慌的看着两人,惊慌失措之余,她还看到了幻影手腕上的纹身,是紫色的风铃草。 见迷途进来,幻影才慢看松开陆离。陆离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心里感激迷途。但现在还不能让迷途识破幻影的身份,于是他二话不说照着幻影的后脑勺拍了几巴掌。 剧情急转直下,迷途看的一愣一愣的。 “哎呦,臭小子,还长能耐了,说好的切磋,你竟然偷袭我。本王平时是这么教你的么?” 幻影秒懂陆离的意思,配合的说:“对……对不起,因为殿下您说这次切磋一定要属下赢,不然就要把我赶走,所以属下才……” “所以你就偷袭是不是,还敢掐我,本王这么金贵的脖子,是你这双丑陋的手能碰的么?” 迷途听不下去了,帮腔道:“哪里丑了,我觉得幻影的手挺好看的。倒是陆妖王你,一天到晚什么癖好都有。” “我……本王教训自己的下属,迷途仙子就不要掺和了。” “我有事要找你的下属,你是留着还是走,请自便。”迷途瞪了陆离一样,又对幻影说:“这个,是风筝的线,刚才忘记给你了。虽然断了,但修一修就可以了。想着你可能会需要,就送过来了。” 迷途含笑把风筝的线递给幻影,脸上的神情很温柔,幻影不由得想起另外一个人来,她们真的很像。 第一百三十四章 风铃草纹身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从幻影的房间出来,忍不住深呼了几口气,心想:还好,还好他们没有怀疑。 虽然迷途表现的淡定,但其实心里害怕到极点。刚才,她跟澣尘路过幻影的房间,听见里面有打斗的声音,澣尘就欲去查看。迷途害怕澣尘贸然进去会打草惊蛇,便提议她进去。 因为风筝的缘故,他们之间也算有点联系,刚好迷途还拿着放风筝的线,也有合适的借口。 迷途鼓起勇气推门进入,看到幻影正掐着陆离的脖子,陆离双面涨红,无法挣脱。也是在那个时候,迷途看到了幻影手腕处的风铃草纹身。那个纹身,迷途也觉得熟悉。 解释一番后,迷途从幻影的房间里出来。她的突然而至,对幻影和陆离也是不小的冲击,光顾着掩饰,无暇顾及迷途的话是真是假。 出去之后,迷途也没有过多停留,感觉离开了。澣尘在转弯的拐角处等着迷途,两人一起离开,去找子归。 “怎么了?”子归见迷途神色慌张,关切的问道,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那个幻影,好像不是陆离的手下。不,他肯定不是幻影的手下。” 澣尘给迷途斟了杯茶,递给她,迷途接过茶一饮而尽。 “慢慢说,不着急。”澣尘道。 “刚才听到幻影无理有打斗声,我就进去看了看,他正掐着陆妖王的脖子,而且陆妖王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真的假的?陆妖王虽然不务正业,但法力应该不低呀。”子归不敢置信的说。 陆妖王对幻影毫无还手之力的言外之意就是,子归和澣尘也打不过幻影。这……怎么可能?这个人的法力,已经高到如此地步了吗? “他身上似乎吸收了六界的功法,陆妖王打不过他倒也有可能。”澣尘推测道。 “这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子归问。 “偶然间发现的。但仔细一想,这件事可能是他故意想让我知道的。” 若幻影真的强大到可以同时拥有六界的气息和功法,那他自然有能力不让人发现这些事,所以澣尘推定,幻影是故意在他面前露出破绽。但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澣尘还没有想明白。 子归也陷入沉思,幻影的各种行为都让人琢磨不透,不知他到底欲意何为? “啊,对了,我还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纹身,兴许能帮助查明身份。”迷途补充说。 “什么纹身?” “风铃草的纹身。” “能画出来吗?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在子归的要求下,迷途开始画纹身的样子,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她记得很清楚。一个男子的手腕上绣着风铃草的纹身,本身就有问题。 澣尘和子归一直在旁边守着,等着看纹身的全貌,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迷途画完上色之后,澣尘和子归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个纹身,太过熟悉了,花纹、色泽、甚至连花瓣绽开的角度都一模一样,可是,这个纹身为何会出现在那个人身上呢? 不,不可能是这个纹身,他不可能……子归一直在心中否定这件事,看起来,这个纹身的形状,给子归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见两人不说话,迷途抬头,投以询问的目光。见他们满脸惊讶,便问:“怎么?你们认识这个花纹?” “不只是认识,是太熟悉了。”澣尘面色凝重的说。 “那是什么意思?”迷途问。 子归抬手掀开衣袖,他的手腕上,分明也有一模一样的纹身,只是比幻影的要淡一些。 “你怎么会……”这下吃惊的人变成迷途了。 扶渊在仙界待久了,难免会无聊,而且近日总会梦到素然仙子,兴许是太过想念的缘故。于是他难的的离开仙界,去雪山看望素然。 他很少来雪山,每次来看到冰棺中的人儿,总会忍不住心痛。所以他只在素然的祭日时前来,这样才能少心痛几分吧。但其实这只不过是他的心理作用罢了。 雪山常年都很冷,在这样的地方才能保证素然的遗体千年来始终如一。大风吹起地上的雪,即使在不下雪的日子,依然有大雪纷飞的既视感,扶渊一路从山下走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中,留下一行长长的脚印。 认识素然的人像是越好一般,每次来都是走着,不动用法术,这或许是一种虔诚吧,以虔诚之心,爬山雪山,看望素然。 她的模样还是如从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虽然冰棺被恶劣的天气刮得看不清里面人的模样,但扶渊知道,那里面的人一点没变。 素然仙子平躺在里面,手腕处微微露出,依稀能看见她的手上也有风铃草纹身。 “这个……是姑姑纹上去的,花纹突然也是她自己设计的。”子归对迷途说。 迷途似懂非懂的点头,问:“那,都有谁有这些纹身?” “太多了,跟姑姑要好的人身上,几乎都有这个纹身。当初她设计出风铃草的突然,大家都很喜欢,所以她给很多人都纹过。” 这下就麻烦了,很多人都有这个纹身的意思就是,范围扩大,要想在那些人中查出谁是幻影的真身,那可有些难。 “那有这个纹身的人都筛查一遍。”澣尘对子归说。 “我只知道一部分人,具体姑姑给多少人画了这个纹身,可能还需要再做确认。”子归道。 “先从知道的开始筛。” “可是……”子归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他说:“可是这些人都是姑姑信赖的人,跟姑姑的关系也很好。他们怎么会……怎么可以,阻碍我救姑姑。”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相对于子归的情绪化,澣尘则比较冷静。他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至于心情如何,以迷途的了解,是不太好的。澣尘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面无表情。 “还有一点我觉得奇怪,你手腕上的纹身颜色很浅,像是经过岁月的洗礼了,但幻影的颜色却很深,像刚画上去的。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弄上去的?”迷途推测道。 “这花纹只有见过的人才能画出来。如你所见,它在手腕处,一般会被衣物遮住,普通人应该看不见花纹的全貌。而且,若是短暂看了几眼,也不一定能记得住。再者,这花纹是手上的烙印,通过特殊手法绘制在上面,虽然经久会有点淡,但基本不会掉。这种特殊的手法只有姑姑知道。” 子归说了这么多,就是列出证据,表明幻影手上的花纹应该不是他自己所画。极有可能是素然的手笔。 先前,容隐从陆离口中得知石化诅咒是仙界的秘术,幻影手腕上的风铃草,也与仙界有关。怎么想都觉得,此事的源头在仙界。看来,无论如何都要回一趟仙界了。 只是回仙界面临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雪儿和澣尘不能跟着去。但雪儿一离开子归就会焦虑,澣尘也不想和迷途离开,这就有些难办了。 但不管怎样还是要回仙界的,而且预计要待上一段时间,才方便调查。 夜晚,幻影独自一人在房中,背对着窗子,他的面具放在不远处的窗子上。此刻他正在看手腕上的风铃草纹身。 “应该看到了吧。对,一定是看到了。”他回想起白天的事情,通过迷途的眼神,确信她看到这个纹身了。 “这下变得有意思了。”幻影勾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迷途看到纹身并不是他的安排,但被看到似乎也不赖。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那群人正在商量回仙界调查的事宜。不知道,他们最终会怀疑到谁的身上。不过幻影觉得,他们应该找不到他的真身。 晚上,迷途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虚无缥缈,不是很真切。一个身穿白衣女子在某处的宫殿中,看起来像是仙界的宫殿,她对面坐着一个同样穿白衣的男子。在梦中,迷途无法看清这两人的脸,只能从身形推断出是她熟悉的人。 那男子伸出一条手臂放在桌子上,女子正在他的手腕上画些什么。他们之间没什么交流,女子一直低头画画,仔细一看,画的竟然是风铃草的花纹。 突然那男子说话了,道:“真好看。” 迷途听出这是幻影的声音,于是她努力想看清幻影的脸,但无论怎么努力,看到的都是虚无缥缈的景象,无法将那张脸的轮廓记下。 “迷途,醒醒~醒醒~” 听到有人叫她,迷途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浑身是汗。 澣尘半夜醒来,见迷途眉头紧皱,额上全是汗,以为她做了噩梦,便将她叫醒。 “怎么?做噩梦了吗?”澣尘拿了个手绢,一边为迷途擦汗一边问。 “不是,我梦到幻影了,还有一个女子,可能是素然仙子吧,正在给幻影画风铃草。虽然想努力看清他们的脸,却一直看不到,真是急死我了。” 澣尘听完勾唇笑了起来,说:“你呀,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都没见过幻影的脸,怎么可能看清呢?都是模糊的景象罢了。” “谁说不是呢。”迷途也轻笑起来,觉得梦中的行为很搞笑。 第一百三十五章 父子吵架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子归找到了带澣尘和雪儿去仙界的方法,他就是这样一个宝藏男孩,总能在关键的时刻想到问题的解决方案。每次都让迷途对他刮目相看。 有时候,迷途会拿这件事挤兑澣尘:“同样都是活了一千多年的人,怎么人家就比你见多识广呢?” “呃……”澣尘每次都无言以对。 其实迷途不知道,澣尘虽然活了一千多年,但其中却有近一千年的空白期。当然,这件事暂时不能对迷途细说原因,所以澣尘选择了沉默。 带澣尘和雪儿进入仙界的办法是还魂灯,上次因笙歌的事情,迷途向仙帝借了还魂灯,时至今日还没有换回去。子归想到,这里面可以暂时储存魂魄,只要将雪儿与澣尘的魂魄存放在里面,外人就无法发现鬼气和魔气。加上,还魂灯是仙帝的东西,一般人也不敢怀疑。 澣尘的魂魄要暂时与肉体分离,这一次是整体分离。再次期间,他的肉身相当于是死亡状态。放在魔界保管是最妥善的方法。 所以他们去仙界前还特意回了一趟魔界,安排好相关事情后才启程去仙界。 陆离、幻影、银数三人也在同一时间离开休思城,幻影不知去向,陆离和银数回了妖界。 “幻影到底是什么人?”银数问陆离。 “干嘛突然好奇这个?” “子萝,他说他见过子萝。”这件事银数一直很介意,他害怕幻影对子萝不利。 “你还是不要知道他的身份了,那样你才能活着,子萝公主也是。万一有一天,你很不幸的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一定要假装不知道。” 陆离的话绝非危言耸听,幻影是报复心极强且谨小慎微的人,知道他身份的人,要么成了他的同类,要么成了死人。陆离也是最近才感觉的幻影的可怕,尤其在经历了昨日的事情之后。他有些后悔和幻影这样的人为伍,但已经来不及了。 幻影不可能放任陆离现在退出,陆离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但陆离不想让身边的人陷入幻影的计划之中,所以他奉劝银数,不要对幻影的身份感到好奇。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并非没有道理。 银数看着陆离,他第一次在陆离的严重看到害怕的情绪,这位妖王也是经历了政变和各种挫折才坐上今天的位置,能让他害怕的人,定然是极为凶险的人物。 迷途和子归带着还魂灯回了仙界,还魂灯不亏是仙界的物件,果真好用,没人发现里面的秘密。澣尘与雪儿的魂魄待在灯体中,安然无恙。这灯中的空间要比想象中的大许多,澣尘正在打坐练功,最近他的隔岸离火又有提升,再突破两阶,就能提升一个等级了。雪儿学着澣尘的样子打坐。如非遇到特殊情况,他们两个是不能出去的,只能等子归和迷途进来,而且一次还只能有一个人进来,另一个人要守着还魂灯。 回到仙界后,迷途和子归去给仙帝请安。仙帝对迷途很客气,笑脸相迎,还关切的问了她的身体状况。 “迷途一切都好,多谢仙帝关心。” “那就好,既然回了仙界,就不要再出去奔波了,身体要紧。改日闲了,去重明医仙那里一趟,让他帮你看看。” “是。”迷途觉得她在场可能会耽误仙帝跟子归谈话,于是说:“那迷途就先退下了,不打扰仙帝与二皇子谈心了。” “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你不必避险。”仙帝冷冷的说。 “呵,巧了,我跟父君也没什么可谈的。”子归的语气也很冷。 他们父子二人怄气,可苦了迷途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刚想劝阻,那父子二人又开始斗嘴了。 “哼,你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仙界的人都被你丢光了。”仙帝怒气冲冲的职责子归。 子归也毫不退让,说:“仙界的脸早都被父君丢光了,从你在凡间带回小妾的时候,仙界的颜面就已荡然无存了!” “放肆!” 仙帝震怒,拿起手边的陶瓷杯砸向子归。子归是个叛逆的孩子,他可不会软弱的等着被砸,在陶瓷杯扔过来的一瞬间,他伸手接住杯子,而后用力捏碎。他没用法力,单纯的用身体的力量将杯子捏碎,陶瓷碎片划破他的手,血顺着手向下流。 他用的力气有多大,就代表他有多恨仙帝。这口气憋了千年,如今才稍稍缓解了一点。 “二皇子,你没事吧……”迷途惊呼,拿起子归的手查看,已经血肉模糊了。 迷途也顾不得仙帝,带着子归离开,前去治疗。 虽然迷途也听说过,子归与仙帝的关系不好,但没想到他们二人的关系恶化到如此地步。此次,仙帝生气是因为子归为澣尘伪装身份后,还让他入仙籍,这件事对仙界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是要在史书中留下千古罪名的。子归的怒气还是源于千年前积攒的怒气。 迷途小心翼翼的为子归擦拭手上的伤口。子归原本是生气的,但看到迷途如此温柔的为他擦拭伤口,气也消了。看着迷途的侧脸,他说:“以前,姑姑还在的时候,也时常这样为了治伤。” “以前也会这样跟仙帝吵架吗?”迷途问。 “不,姑姑仙逝后才这样吵架的。” 子归跟仙帝大吵一架的事情很快就在仙界传开了,对此,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二皇兄呢?怎么样?人没事吧?”子萝只担忧子归。 “二皇子被迷途仙子带回宫中了,据说手受了小伤,应该无碍。” “不行,我要去看看他。” 子萝放心不下,立马前往迷途的宫中。 “吵起来了?”子虚再次确认道。 “是。看样子还挺严重的,据说仙帝都扔杯子了。”源回答说。 子虚似笑非笑,又摆出不能理解的表情,道:“这小子到底想干嘛?不是说想得到那个位置,改变仙界的规定吗?为什么还跟父君吵架?失去了父君的信任,他拿什么挣那个位置?” “总之,这对殿下来说是件好事。能跟殿下竞争的,也就只有二殿下。”源说。 “现在看来,还有一个人也盯着那个位置。” 子虚说的人是三皇子子殷,同样的,他也接到了消息。他则表现的极为平静,似乎这件事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殿下为何一点都不惊讶?”芣苢仙子疑问道。 “他本来就是为情感所控的人,做出这种事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子殷表情平平,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到任何信息。 即使芣苢跟了子殷这么多年,依然无法读懂他的心思,这也是为何她总觉得与子殷有隔阂的原因。他的身边蒙了一层纱,虽然能大致看清样子,却又摸不透纱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二皇子~”子萝以最快的速度到迷途的宫殿中,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到底跟父君说了什么?都逼得他动手了。” 子萝去的时候,迷途刚把子归的伤口包扎好,把药放回原来的地方。出来的时候听到子萝的问题,说: “仙帝说二皇子丢人,他急了之后竟然说仙帝早都把仙界的人丢完了,还提到了小妾的事情。” “什么?!”子萝差点惊掉下巴,之后她庆幸的看着子归,说:“你还能活着,真好。” “谁说不是呢。以后,还是悠着点吧,仙帝身在高位,又是你的父亲,怎能如此不敬重他?”迷途劝解道。 “那位不是值得敬重的人。”子归不以为然的说。 在还魂灯中的澣尘听到这句话,表示赞同,说:“没错,我也这么认为。” 子萝不知道还魂灯的事情,听到声音后吓了一跳,左顾右盼,问:“这是哪来的声音?不,这个声音不是魔尊的吗?他也来仙界了?天哪,你们怎么做了这么疯狂的事情,被发现就死定了。” 迷途笑了笑说:“不会被发现的。他现在在这个灯里呢。雪儿也在里面,打个招呼吧。” “子萝姐姐,我是雪儿。”雪儿开心的说。 “雪儿,好久没见了,等有时间一起玩啊。”子萝笑着说。 “好呀,好呀,雪儿天天待在灯里可无聊了,澣尘哥哥也不理我。”雪儿埋怨的说。 “小鬼,我哪有不理你。”澣尘不满的说。 雪儿给澣尘做了个鬼脸,可惜外面的人看不到。只听到里面传来雪儿的尖叫声:“啊~澣尘哥哥要打我了。” 外面的人笑作一团,澣尘和雪儿在灯中,好歹有个照应,也不会太无聊。 “对了,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子萝问。 子归和迷途对视一眼,他们当然不能说出实情,便找了个理由说:“嗯……有点事情需要调查,仙界不是有很多古籍嘛,可以找一找线索。” 好在子萝为人单纯,也没有多想。若她知道害了麋鹿全族的石化诅咒是仙界的功法,估计心里不会好受。所以,在没有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仙界的藏书阁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迷途提着还魂灯去仙界存放典籍的地方,查找关于石化诅咒的线索。这件事肯定不是空穴来风,若石化诅咒真的是仙界的功法,典籍之中一定有记载。 仙界藏书库的规模比元真派的藏典阁还要大,从入口进去后,一排一排的木质书架向后延伸,根本看不到边际。藏书库在一个宫殿之中,没有金碧辉煌的感觉,反而很显素净。放眼望去,除了木质的书架和古籍有颜色以外,就是白茫茫的一片。阳光从天上漏下来,铺在整个藏书阁的上空,柔和的阳光既不浓烈也不刺眼,似乎只是为了起到照明的作用。走在藏书库的地上,犹如踩在棉花糖上一样柔软,空中偶有白云拂过,若不理它,它会一直跟在身边,若觉得烦了,随手一挥,云彩就会躲开。细心的迷途发现,藏书家上刻着风铃草,花纹不及素然仙子设计的风铃草纹身细致,但正因为简单,有一种简约之美。 不用想也知道,这书架上的风铃草花纹也是素然设计的,她对风铃草的执念真的很深。迷途也很喜欢风铃草,因而能理解素然的执念。不知为何,每当看到与素然相关的物件,迷途总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迷途将还魂灯放在一旁的书架上,开始寻找关于石化诅咒的古籍,这是一件耗时耗力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好解决。迷途伸手去拿架子上的书,空中的阳光照在她的纤纤玉手上,在手指关节处形成一个个光晕,煞是好看。迷途穿着水蓝色的衣裙,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间,宛若立在河中央的蓝色睡莲,俏丽、唯美、惹人注目。 可惜澣尘在还魂灯中,无法欣赏迷途认真看书的模样,但他可以用意念感知迷途的话,也可以把他想说的话用意念传达给迷途。两人开始了无声的交流,外人完全听不到,也不会有所察觉。 “开始看书了吗?” “嗯,刚找到一本,记载仙界功法的书,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 “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找到的吧,不然子归肯定会知道,那家伙几乎把仙界的典籍都翻遍了。” “啊,也是,为了救素然仙子,他也是不容易,真是个好侄子,我也想有一个。” “那就让他叫你姑姑吧,我来当他的姑父。” 迷途正在看书,忍不住笑了出来。若旁边有人,人家肯定会觉得她很奇怪。这么想着她还刻意看了看周围,好在没有人。其实并非没有人,只是她没有看到,有一个人正隐身在书架后,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从迷途进入藏书库开始,那个人就跟着她了。迷途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因而没有发现。若是发现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 迷途继续看书,她的速度很快,不用动手翻书页,只用眼睛就能翻页,而且也不用细看,大概浏览就行。澣尘和雪儿虽然在花灯中,但也能帮忙,他们用意念控制外面书架上的书,并翻看。所以在迷途身边除了偶尔有云彩飘过,还能看到飘着几本书。这个三个人一起,速度就快多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迷途又看完了一本。但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似乎不是什么好办法,迷途环视书架,想看看有没有快捷方法。突然间,她看到书架最上面一层中有一本书与其他的书略有不同,其他书籍书页册都是朝里放的,唯独这本书的书册页朝外。这引起了迷途的注意。 迷途伸手去够书,才发现她高估了自己的身高,还差了一大截,根本够不到。就在她挣扎之时,一个人从身后掐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迷途这才能够到书。但事发突然,迷途还没有反应过来,尤其是腰间的传来的温度,让她一时间有些发愣,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愣着干什么?快拿呀。” 迷途回头看向抱她起来的人,发现子殷正面带笑容的看着她。子殷的笑充满阳光,很暖心。虽然如此,和他近距离亲密的接触也让迷途羞红了脸。还好澣尘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非要从还魂灯中跳出来跟子殷大打一架。 但澣尘隐约察觉到异常,因为他跟迷途说话,迷途没有理他。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澣尘喃喃道。 “澣尘哥哥,你还真的是一刻也离不开迷途姐姐啊。她说不定只是看书入迷了才没有回你,真是。堂堂魔尊不能连这么短的时间都等不起。”雪儿一副大人口吻的教训澣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的年龄要大一点呢。 “你懂什么?” “我懂你对迷途姐姐的心啊。”雪儿说着做了个鬼脸,这孩子真的是人小鬼大,机灵着呢。 迷途慌乱之余把书架上的书拿下来,子殷这才将迷途放下。 下来后,迷途不自然的咳嗽一声,扶了扶额头,说:“多谢你,帮我拿书。” “迷途仙子一直跟我很客气呢,其实不用这样的。”子殷说。 “不用吗?你是仙界的三皇子,自然应该客气一些。”迷途笑着说。 “其实,大家都不把我当皇子看。连父君都是……在仙界恐怕只有迷途仙子一人这么觉得。”子殷说着低下头,他低头的时候,迷途在他脸上看到了落寞的神情。 迷途想起子归对仙帝说的话,他说仙帝把小妾带回来已经将仙界的人丢完了。那么那个小妾带来的孩子,在仙界自然没有立足之地。她还想起,子殷在仙界一直都是很弱的存在,她之前也不曾注意过。不知为何,竟对他有些抱歉。 “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所以你不用在意。皇子就是皇子,身份尊贵,与他人不同,所以说,你真的不用小心翼翼的生活。” 子殷抬头看着迷途,她的眸子很亮,里面含着真挚的情感。迷途的话让子殷想起他初来仙界时的场景。 当时他只有十五岁,在人间长了十五年后,和母亲妹妹一共到了仙界。起初他还是带着期待的,想到能见到亲生父亲,还能位列仙班,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然而,到仙界之后他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不要以为你们来了仙界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你们只是仙界最低等的存在。从今天开始,要以赎罪的心态活着,因为你们是罪人,是本不该出生的孩子。” 仙帝本来不想承认子殷和子衿的存在,但迫于无奈又不得不承认这两个私生子。所以他对这两个孩子的态度非常不好。 “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怎么能对孩子说这种话!什么罪人,哪有天生的罪人,他们只是普通的孩子,是你的孩子。” 子殷当时吓得低着头跪在地上,没有看清说话人的脸,只知道她特别生气。后来子殷才知道,那个人是他的姑姑——素然仙子。 “他们的出生本来就是错误。”仙帝固执的说,他的声音徘徊在子殷头顶上方,如晴天霹雳一般。 但,还有一个人为他们说话,素然怒斥道:“就算是错误,也是哥哥你的错误,孩子们是无辜的。无论是作为男人,还是作为父亲,你都不应该这么说。他们应该作为仙界的皇子和公主存在,而不是最底层的人。任何人,包括你都不能抹除他们的身份!” 在子殷和子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素然牵着两人的手离开大殿。子殷一直不敢看素然的脸,但感觉她的手很温暖。 今天迷途的话,让子殷又想起那一天,心里是惆怅还是欢喜,一时也分辨不清。 迷途间子殷不说话,问:“三皇子为什么来这里?” “啊,我……我来看书。在长久的生命中,总要有点事情做,而我喜欢来这里看书。” “哦……这样啊,那三皇子应该能跟二皇子成为好朋友,他也喜欢看古书典籍。” 子殷笑笑没有接话茬,反倒问迷途:“那迷途仙子呢?为什么来这里?” “我是无聊了,想看书打发时间。多亏你,已经找到想要的书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迷途怕说的多了会露馅,拿着刚才取下的书匆匆离去。 “等一等。”子殷叫住迷途。 迷途被吓了一跳,直接靠到一旁的书架上,惊慌的问:“啊?怎么了?二皇子还有事吗?” 子殷没有说话,走到迷途身边,迷途靠在书架上,和子殷的距离很近很近。子殷的手向迷途的脸伸去,把迷途吓了一跳,心脏扑通扑通的,脸也红了。此前,她只和澣尘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没有发生预想中的事情,子殷把手伸到迷途后面的书架上,取下还魂灯,递给迷途,说:“你的等,忘记拿了。” 迷途这才想起来,刚才为了方便看书,她把还魂灯放在书架上了,差点忘了,如果把等弄丢了,可就出了大事了。 “差点忘记拿了,多谢提醒。”迷途接过还魂灯,对子殷表示感谢。 之后她便匆匆离开了仙界的藏书库,子殷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第一百三十七章 坏事的仙帝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子归带着一份拟好的名单去了扶渊的宫中,上面记录着素然给纹过风铃草纹身的人。但子归害怕有遗落,特像素然生前的好友扶渊核实名单。 去了之后,子归先向扶渊说明情况,而后说明来意:“这是我根据记忆拟好的名单,你看是否有遗漏?” 扶渊接过名单细细查看,因为此事关乎到素然,他看的很细致。都看过一遍后,扶渊说:“不错,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人了。” 子归表情凝重,叹了一口气说:“这些人,都是姑姑生前的好友,多少受过姑姑的恩惠,无法想象,害姑姑的人是这其中的一位。” “还有向仙帝举报素然动了凡心的人,恐怕也是我们熟悉之人。”扶渊说。 “为何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子归问。 “你仔细想想,当年这件事触犯仙规,所以各方面的保密工作都做的很彻底。素然与那人的住处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但仙帝却能准确无误的找到素然,将其捉回仙界,举报的人肯定是知道素然的住处的。”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太过突然,大家只想着如何救素然,对举报之人并无追究。后来又沉浸在素然死亡的苦痛中,也没有仔细回想这件事。再之后就是想各种方法救素然,以为救活了就行。 直到发现有人阻止素然复活,才开始回想这一切的渊源,这才发现了异常。 “可恶!”子归一拳打到桌子上,生气的说:“无论此人是谁,我定然不会放过他。” “此后做所有事情都要小心,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扶渊建议道。 “那是自然。”子归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再不抓紧机会,复活姑姑就彻底无望了。这一次,一定会成功的。” 扶渊拍了拍子归的肩膀,给予力量和安慰,他说:“素然生前没有白疼了,这千年的时间,唯有你时刻挂念她,也只有你为她做的最多。” “不,若不是千年前扶渊君保住了姑姑的最后一丝魂魄,我也不会有机会做这些。除了我,还有许多人为姑姑忙碌。澣尘、子萝……很多人都在等姑姑醒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子归刚准备起身离开,迷途就来了。 “你不是去藏书库了吗?我刚打算去找你。”子归说。 “找书的时候碰到了三皇子,害怕他看出我的目的,就匆匆回来了。”迷途说着坐下,把还魂灯放在桌子上。 “子殷?他确实时常在藏书库,不过不用在意他。” 子归从前也时常在藏书库遇见子殷,那个畏畏缩缩的家伙,从来不敢睁眼瞧子归,总是低着头,恭敬的打招呼,他也从来不敢靠近子归,每次都躲得远远的。碰见多次之后,子归才知道子殷也喜欢看古籍。不过他不怎么关注子殷,也没有在意过,日后可能也不会在意。 “看来兄弟两人的关系确实不好呢。”迷途道。 接着她又说:“你们继续聊,我进去找澣尘。”说完她就在原地打坐,将灵魂分离出来,进入还魂灯。 自从在藏书库和迷途断了联系,澣尘就坐立不安,生怕迷途出事。此刻看到迷途进入还魂灯,才稍稍安心。 “出什么事了吗?突然联系不上,我都担心死了。”澣尘说。 “刚才突然有人,跟你说话可能会露馅,就暂时断了联系。”迷途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迷途姐姐,还好你来了,不然澣尘哥哥都要急哭了,哈哈……”雪儿告状,一点都不给澣尘留情面。 澣尘脸红,尴尬的说:“哪有,你别听她瞎说,这个小鬼最近总是乱说话,都是子归没把她较好。”并扬拳警告雪儿不要乱说话。 雪儿最近学皮实了,早都不害怕澣尘了,做了个鬼脸就走了。可她刚走出去没几步,就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看她,竟然还学会演戏了。” 上次澣尘威胁要找雪儿算账的时候,雪儿也是假装晕倒,那个时候澣尘还吓得不轻,以为她真晕倒了,过去查看,扶起雪儿之后发现她在偷笑。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澣尘可不会上当了,并打算悄悄过去,治一治雪儿。 澣尘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说:“我过去治治她。” 迷途刚想劝他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澣尘已经挪步走过去了。迷途无奈的摇头,澣尘有时候真的像个孩子一样。澣尘的性格太多面,而且每一面都很可爱,这才是迷途对他爱不释手的原因啊。 澣尘悄咪咪的走过去,就在快走到雪儿身边的时候,她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呵,就知道这小鬼又打算骗人。”澣尘默默的想。 突然雪儿转过身来,澣尘意识到不妙,因为他感受到强大的鬼气,迷途也感受到了。 鬼气笼罩在雪儿的周身,范围越来越大,如光波一样向周围扩散。澣尘意识到不妙,立刻闪身躲开,与此同时还不忘提醒迷途:“快躲开!” 迷途闪开第一道鬼气的袭击,但这并不是结束,下一道鬼气正在酝酿之中。 澣尘考虑到若鬼气从还魂灯中泄露出去,将会被仙界的人感知,预计会引起不小的风波。所以他躲开第一道鬼气之后,立马施功,在周围设下结界。又叮嘱迷途:“快使用仙法压制她体内的鬼气。” 迷途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没有迟疑,立马派了一道仙气注入雪儿的体内。但她功力有限,不能决绝眼前的状况。 虽然及时采取了措施,但第一道鬼气还是从还魂灯中泄露出去了,惊扰了外面的子归和扶渊。 两人察觉到鬼气之后都先是一惊,而后同时施法制造屏障,防止鬼气继续扩散。 “这里我顶着,你快去里面看看。”扶渊说。 子归立刻进入还魂灯中,差点被澣尘设立的屏障挡回去,还好澣尘及时收手,留出一个口子供子归进入,但也因为这样,又有一部分鬼气流出。子归进入后,立马帮着迷途一起压制雪儿身上的鬼气。 虽然已经及时采取措施,但鬼气还是从扶渊的宫中流出一部分。虽然只是极少的一部分,甚至无法分辨这股气息究竟是什么,但仙界的人还是察觉到了异族的气息,并火速赶到扶渊的宫中。 仙帝带人赶到扶渊的宫中,只见里面乱糟糟一片,扶渊瘫坐在地上,头发松散,眼神迷离,嘴角有一丝未干的血迹。迷途蹲在扶渊身边,脸上是担忧的神色。 “这是怎么了?”仙帝问。 “好像是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了。”迷途说,她秀美紧促,看起来很担心,“怎么办?扶渊君不会出事吧?” 仙帝走过去,蹲在扶渊身边,询问到:“扶渊君,你还好吗?” 一直低着头的扶渊,突然抬头,恶狠狠地看着仙帝,倒是把仙帝吓了一跳。仙帝从他的眼中看到杀意,从此判断他确实是走火入魔了。 不过既然能控制住,说明扶渊的毅力强大,不会被魔气吞噬,便安慰迷途说:“你放心,扶渊君毅力强大,会没事的。这样,我度一道真气给他,助他快点拜托魔气袭扰。” “啊,应该不会了吧,一会儿我来吧,就不劳烦仙帝了。”迷途慌张的说,她害怕仙帝发现异常,所以才多加阻止。 仙帝却说:“没事,不麻烦。” 不知为何,仙帝今日对扶渊特别伤心,立马坐下,向扶渊体内传输了一道仙气。 扶渊在心中咒骂:仙帝,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差点被气死过去。 本来,察觉到鬼气流出之后,扶渊猜想仙界的人肯定会来查问情况。于是他赶紧把迷途叫出来打配合,又将鬼气全部吸收到体内。扶渊是神,修炼的是神族功法,吸收的鬼气虽然一时间会气息不稳,但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但仙帝将仙法注入扶渊的体内,这就代表扶渊同时承受了三种功法,短时间内肯定受不了。仙帝的传功还未结束,扶渊就因为气息紊乱晕倒了。 “哦,扶渊君,你怎么了?”迷途惊呼,赶紧扶起扶渊。 仙帝挠头,突然意识到什么,说:“呀,我忘记了,我不能给他传输仙法的。”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仙帝您不会是在报复他吧?” “不是……怎么能这么说呢?本帝也是想帮他。” “您这是帮倒忙啊。”迷途埋怨道,把仙帝推到一边,不让他再碰扶渊。 迷途的这一举动还当着很多人的面,让仙帝尴尬不已,他不自然的咳嗽几声,对看热闹的人说:“都散了吧,没什么事了,顺便把重明医仙请来。” 最后还是重明医仙出手,帮扶渊医治了伤情。 “怎么样?还好吗?”迷途焦急的问,刚开始也没有预料到会发展成这样。 “原本无碍,但不知谁注了一道仙法进去,导致扶渊君真气受损,恐怕要修养一些时日了。” 重明医仙的话说完,迷途就狠狠的瞪了仙帝一眼,仙帝自知有错,只能默不作声。 好在重明医仙医术高明,及时制止了恶劣的后果。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为人知的身份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扶渊虽然始料未及的受伤,但也因祸得福。迷途感到愧疚,所以一直悉心照料扶渊。 还魂灯中子归和澣尘还不容易制止了雪儿体内鬼气四溢的事情,此刻正在讨论原因。 “没有任何预兆吗?”子归问。 “对。前一刻她还跟我和迷途说话,之后突然跑开了,没跑多远就晕倒了。”澣尘回忆此前的情况。 子归托着下巴,一脸不解:“怎么会这样?雪儿之前也够过鬼气不受控制的情况,但那都是受到刺激之后才发生的反应。这几日又没有受到刺激,按说不应该啊。” “是啊,我一直同她在一处,并非发现异常。”澣尘道。 子归深深叹了口气,说:“总之,你先好好照顾她,我再找找原因。” 澣尘不能出还魂灯,也只能是他留下照顾雪儿了。因鬼气鼎盛,雪儿身上汗流不止,他还要负责帮雪儿扇扇子。 子归离开还魂灯,跟迷途道别后去了仙界的藏书库。除了迷途和扶渊的宫中,雪儿唯一来过的地方就是藏书库了,难道这里有什么异常?带着这种猜测,子归去藏书库查看情况。 子归走后不久,扶渊醒了过来。 “好点了吗?”迷途关切的问。 “咳咳咳……”扶渊咳嗽了一阵,说:“都怪仙帝那小子,本来没事的,他非要给我助一道仙气,气死我了。” 仙帝那小子?迷途听扶渊这么称呼仙帝差点惊掉下巴。而且扶渊说出来丝毫不显别扭,像是常说一般。 “干嘛这么看着我?”扶渊问。 迷途摇摇头说:“不,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你很厉害。” “你我认识这么久,你才感觉出来么?”扶渊问。 “啊……怎么说呢,一开始就觉得是个奇怪的老头,跟我聊天还非要缠着我喝酒……”迷途想起最初见扶渊时的感受,就脱口而出了。 扶渊瞪大眼睛看着迷途,道:“什么?奇怪的老……老头?你好好说话,我的容貌放眼六界也没几个人比得上,虽然现在头发都白了,但还是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质,怎么说来着,超凡脱俗,仙气飘飘,一看就是……” “老头。” 在还魂灯中的澣尘话接的恰到好处,逗得迷途哈哈大笑。澣尘与扶渊也有些渊源,两人的关系也还不错,所以开起玩笑也不尴尬。 扶渊生气的拿起还魂灯上下左右摇晃了好几下,这可苦了澣尘了,在里面坐都坐不稳,而且他还要看着雪儿,差点搞了个人仰马翻。 好不容易稳住时候,他叫嚣道:“你等着,本尊出去后第一个找你算账!” “呵,你再威胁我,小心我让你出不来。”扶渊嚣张的说。 澣尘虽然生气但也只能忍气吞声,因为他打不过扶渊,这是个事实。扶渊是神,都不在一个起跑线上,当然比不了。不过澣尘并不知道扶渊的身份,只知他很厉害。 澣尘想着,还是要尽快把隔岸离火炼制八层,这样说不定还有跟扶渊一战的可能。在八层之前,便只能忍气吞声了。 迷途看扶渊的架势,果真不一样。不仅叫仙帝“那小子”,连魔尊澣尘也害怕他。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好奇扶渊身份的还有另一波人。 扶渊的宫中有异族功法的事情传遍仙界,子殷也接到了消息,派芣苢去查看,此刻芣苢正在汇报情况。 “如何了?”子殷问。 “据说是扶渊仙君修炼时不小心走火入魔了。”芣苢回答。 “哼,你信吗?” “这……去的时候扶渊仙君的状态确实不好,而且在里面也没有察觉到其他气流,应该是走火入魔。”芣苢回答说。 “不是走火入魔,是鬼气。鬼女就藏在还魂灯中。”今日与迷途在藏书库相遇,帮她取灯的时候,子殷察觉到了。 “鬼女?就是那位流连与世间,能聚集魂魄的鬼女?”芣苢惊讶的问。 “不错,就是她。” 芣苢惊讶的说:“他们竟将此种不详之人带入仙界,应该及时禀报仙帝才是。” “且不说鬼女藏身的还魂灯是父君的物件,就算真的告知父君,你以为父君处罚他们的几率有多少?连魔尊入仙籍的事情都不了了之了,他对子归与迷途的期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高。” 不得不说,子殷看待问题的角度还真是非常犀利。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就善于观察人心吧。他对仙界这些人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他有足够的智谋与恒心足以支撑起他的野心。 一千多年的忍辱负重,让他的对手都忽略了他,如今终于能慢慢反击了。时隔千年的亮相,一定是震惊所有人的,也必然是闪亮耀眼的。 “鬼气溢出,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清理掉的呢?莫非……吞了不成?” 子殷冥思苦想,觉得只有这一种方法了,可这种方法需要极强的功法作为支撑。但扶渊能支撑的住吗? “你去的时候,扶渊仙君的状态如何?”子殷问。 芣苢一边回想一边说:“还不错。只是唇角有血迹,可能吐过血。其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竟然还不错?有点意思。” 通常的人若是吞了鬼气,体内两股气流相撞,绝对不会如此平静。此刻子殷忽然意识到,扶渊的身份不简单,看来有必要查一查扶渊的底细了。 “还有一件事。”芣苢突然说:“仙帝担心扶渊君出事,向他体内注了一道仙气,但扶渊君突然晕倒了。仙帝说不能往他体内注仙气。” “突然晕倒?你确定?” “确定。” “按理说他吞了鬼气,正值气息不稳的时候,父君度一道仙帝给他,应该能帮他平稳下来才是。怎么会突然晕倒呢?除非……” 子殷想到了一个可能,但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没有把结论说出来。 “除非什么?”芣苢问。 子殷看了看芣苢,严肃的说:“除非他练的并非仙界的功法。” “怎么可能?扶渊君是仙界的人啊,修炼的肯定是仙界的功法……吧。”说到最后,芣苢自己也不确定了。 “此事定有蹊跷,要好好查查。”子殷命令道。 “是。”芣苢答。 “你来仙界的时间比较早吧?还记得扶渊君是什么时候来的仙界吗?”子殷问。 “我的时候扶渊君已经在了。” 子殷越想越奇怪,他原以为自己对仙界之人的了解已经很深了,没想到还遗漏了一个。不过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疏忽,仙界的所有人都疏忽了,谁也没有过问扶渊为什么来仙界,也从不觉得他的存在有什么异常。似乎他原本就应该在仙界一样,但分明不是的。 芣苢奉命去了解扶渊的身份,问了仙界许多元老级的人物,大家都说扶渊比他们来的还早,似乎一直都在仙界。更多的,他们也不了解了。还有人说,历任的仙帝对扶渊都很尊重,这似乎成了仙界的惯例。 越调查,芣苢越觉得子殷的怀疑很有道理,当把所有人的话都总结在一起,惊人的相似度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芣苢调查这些事情的时候,子殷又一次去了藏书库。和子归撞了个正着。 “二皇兄。” 在子归面前,子殷又恢复到了唯唯诺诺的状态,恭敬的行礼,视线下移,不敢抬头正视他。 子归想起迷途今日在藏书库碰到了子殷,便说:“听迷途仙子说,今日在书库碰到了你。” “是……是的,她来看书。”子殷甚至有些结巴。 “不过你又来干什么?”子归盯着子殷问。 子殷抬头看了子归一眼,又很快低下头,说:“来,来看书,这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书。” “你经常来这里?”子归又问。 “每天都来。”子殷答。 子归点点头,表示了解。 为了查明扶渊的来历,芣苢找到了她认为仙界最有资历的人,也是与扶渊关系最近的人——重明医仙。 芣苢假意来取药,顺便跟重明医仙聊几句。她在仙界的人缘很好,又是仙帝信赖的人,故而大家都愿意与她交谈。 聊了一会儿后,芣苢开始打探扶渊的事情。 “今日扶渊君练功时走火入魔,现在如何了?” “无碍。”重明医仙简单的回答,同时手不停歇的配置丹药。 “那太好了,看着他突然晕倒,还以为很严重了。幸好。”芣苢一边说话一边注意观察重明医仙的表情,见他神色无异,继续说:“可是为什么仙帝度了一道仙气给扶渊君后,他突然晕倒了呢?难道是功法相异,气体产生了碰撞?但也不能吧,扶渊君和仙帝都是仙界的人,按说不应该起冲突才是。” 重明医仙继续配制丹药没有说话,他的速度很快,几乎不需要思考,很短的时间内就把芣苢需要的丹药配制好了。 “您不觉得奇怪吗?”芣苢又问。 “今日……”一直沉默的重明医仙突然说话了,“芣苢仙子不是来拿丹药的,而是来试探的。” 被发现目的芣苢有些尴尬,解释道:“不,不是,我只是好奇扶渊君的身份。” “不要好奇,会死的。” 重明医仙看着芣苢,眼神变得可怕,这是他的警告,希望芣苢能听。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三位皇子之前的争斗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你时常来藏书库吗?” 子归看着子殷,后着低着头,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不介意。子归没把子殷放在心上,只是想问一些问题。 “是,每天都来。”子殷回答。 “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子归又问。 子殷抬头用迷茫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子归,子归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我真是病急乱投医,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算了,你去忙吧。” 他想起来子殷一直沉浸在自我世界中,仙界的时他不在意,也不过问,自然不会发现问题。这么想着就觉得问子殷这些问题,与对牛弹琴无异,所以也就放弃了。 子归转身离开,想要查看藏书库的异常。子殷却突然叫住他。 “我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奇怪,大皇兄的近卫源,似乎在跟踪迷途仙子。” 子归走出去一半,听到这话又折了回去,问:“确定吗?” “应该吧。我看到他跟着迷途仙子来藏书库,又跟着她离开,鬼鬼祟祟的,不知想干什么?” 子殷的话引起子归的深思,源为何要跟踪迷途呢?难道大皇兄那边酝酿了什么阴谋?雪儿鬼气失控的原因会跟他有关吗? “好,我知道了,此事不要再对他人提起。”子归道。 子殷的话倒是不假,源确实跟踪了迷途。他奉子虚的命令跟着迷途,想探查她的目的。偏是不巧被子殷看到了。 “迷途仙子那里没什么异常的,也没见她与魔尊联系。”源向子虚汇报。 “是么?在凡间待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回来了?”子虚沉思道,又问:“魔界那边呢?打探到情况了吗?” “据说魔尊回了魔界就一直没出来过。”源回答。 澣尘的魂魄在还魂灯中,真身在魔界,故众人都以为澣尘在魔界,其实不然。魔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就司祁、结弦、容隐三人。 对外宣称魔尊闭关修炼,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他们三人轮流看守,避免闲杂人等靠近。保密工作做的很彻底,所以没人发现澣尘魂魄离体的事情。 但对于仙界的人来说,实在感到异常。魔尊突然闭关修炼,迷途仙子回了仙界。当初六界会审时闹得轰轰烈烈的迷尘恋,也不知走向如何? 有人想从这段感情中获利,可不希望他们就此结束。子虚、子殷都是如此。也正因为此,子虚才会安排源跟踪迷途。 汇报完后,源离开了子虚的宫殿。不一会儿,子归就到了子虚的宫中。 一上来,子归就开门见山的问:“为什么派源跟踪迷途仙子?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我警告过你吧,无论你们有什么目的,都不要打她的注意。否则,我和魔尊不会善罢甘休。” 子归今日前来的目的是质问也是警告,更像是下战书。目前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没时间跟他们玩这些勾心斗角的把戏,所以干脆把所有事情都铺开在明面上。 对于子归的开门见山,子虚并不惊讶,他这个弟弟一向如此。自幼深受父君、姑姑宠爱的他,想要什么都可以,自然不必勾心斗角的去算计。但这也是他的缺点,就是不懂隐藏实力,不懂人心险恶,更不懂算计。 子归太透明了,他的目的也很明显,因此更容易被利用。 “你们不是也在打她的注意吗?为什么别人不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那是不对的吧。”子虚笑着说,他的笑带着轻蔑的意味。 “我们跟你不一样。”子归辩解道,不知是为了说服子虚,还是说服他自己。 子虚从座椅上起身,走下台阶,到子归身边,说:“利用就是利用,本质上没什么不同。你猜,若是迷途仙子知道了你们的真实目的,会怎样?” 看到子虚脸上阴险的笑,子归气的牙痒痒,但又不好发泄出来。从某种程度上,他也认同子虚的说,因为认同才更觉可气。 “不过,我不打算把这些告诉她。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两个的目的虽然不同,但能走相同的路线。所以不用担心,达到我的目的之前,我不会动她。” 子虚重新做回座椅上,端起面前桌子上的酒杯,饶有兴趣的晃着,看着杯中清澈的酒,他的笑容渐渐展开,透着阴险和奸诈的气息。 “可是吧,你怎么知道源在跟踪迷途?是子殷告诉你的吗?那家伙也有点奇怪,从上次开始就对迷途非常上心。总之,小心吧。” 这是子虚善意的劝告,接着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想:那个位置是我的,无论是你还是子殷都休想指染。 子归不知道子殷的真面目,以为子虚这么说是故意混淆他的视线,冷笑道:“怎么?害怕了吗?所以才拉上老三,想让我去对付他,给你空隙安排你的计划吗?” “子归啊,虽然我们两个从小斗到大,但我没关系,只要是跟你斗,我就没关系。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是同一个水准的人,有亲缘关系。因为这样,即使父君的位置被你抢走,我也可以接受,若父君的位置给了我你也可以接受,对吧?但是,万一抢走那个位置的人是老三呢?那样我们还会没关系吗?一个人间来的私生子,还妄想抢走我们的位置,我不能坐视不管,你也应该是一样的。” 他的话隐约让子归心里没谱,子归没想过这种可能。但一想到万一有一天发生了这种事,就如鲠在喉,难受不已。 仙界也是将就亲缘关系与尊卑秩序的。子归与子虚争夺仙帝之位任何人都不会觉得奇怪,但子殷掺和进去,很多人都觉得不舒服。就好像是凡间的大家族少爷们争夺家产,却突然被一个私生子占了上风,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子殷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走正常的途径争夺家产,选了一条不归之路。这条路上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只有无尽的利用与杀戮。 “给我看看你的手腕。” “什么?” 子归突如其来的话让子虚难以理解,又不是什么特别亲近的关系,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子虚不知道子归打什么算盘,为了搞清楚他的目的,把手腕伸了出来。 “袖子挽起来。”子归又强化了要求。 子虚听话的把袖子挽起来,露出干净的手腕。 “没有。”子归喃喃道,又说:“另一只手腕,也给我看看。”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你在逗我玩吗?”子虚虽然纳闷,但还是露出了另一只手腕,依然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都没有,那说明他不是幻影…… 子归相确认子虚手上有没有风铃草花纹,跟他知道的一样,确实没有花纹。也是,子虚从小跟素然就不亲,没有花纹也有可能。 “记住我今天的话,走了。” 确认完之后,子归转身就走,剩下一脸蒙圈的子虚。 “不是,这小子,喂……你给我回来……” 但子归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甚至走了更快了。 子虚气的捏紧了拳头,并说:“怎么有种被人指使了的感觉?不过干嘛要看手腕,这能看出什么?” 子虚抬起两只手腕,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也看不出问题来。但子归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到底想确认什么呢? 源回来的时候,子虚还在盯着手腕看,他好奇的问:“殿下,您在干什么?” “哦,你来的正好,过来。” 源走到子虚身边,后者把手腕抬起,说:“看出什么了么?” 源仔细看了一会儿,说:“挺白的,很干净。” “还有呢?”子虚问。 “还有……呃,就这些,没别的了。”源回答,他不知道子虚为何这样,所以回答的有些迟疑。 “是吧,除了这些就看不出什么了。唉……子归那个臭小子,果真在耍我。” 除此之外,子归还找到了子殷,当时子殷正在藏书库看书,坐在书架的一旁,古籍放在腿上。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能看到他的全脸,这还是子归第一次完整的看子殷的脸,甚至觉得这张脸有些陌生,毕竟以前子殷都是低着头。 “二皇兄,你怎么又来了?”子殷慌乱的起身,将书合上。 子归没有说话,直接掀起子殷的袖子查看。对子殷他可没有那么客气,这说明他也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二……二皇兄,你这是在干什么?”子殷慌张的说。 没有!子殷身上也没有花纹。那说明,他也不是幻影。目前为止,情况还是如从前一样,身上有花纹的人刚好是子归知道的,不多不少就是名单上的人。 他以为若幻影是仙界的人,又与他有利益之争,不希望素然复活的,便是仙界的皇子。可子虚和子殷的身上都没有花纹。难道是他错了吗?还是他遗落了什么? 大皇兄指认子殷,子殷指认大皇兄,这中间一定有问题。可现在还无法确定问题的核心,因而子归眼前,还是茫然一片。 第一百四十章 错的是谁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雪儿依旧没有醒来,不过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看着雪儿,一向心冷的澣尘也忍不住心疼几分,这孩子也算是命途坎坷,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种痛苦。 现在,他们已经跟雪儿混熟了,也觉得这丫头聪明伶俐是个好孩子,可是……本不应该混熟的,那样以后送走她的时候,才能少一分心痛和自责。 澣尘贴心的扇着扇子,好让雪儿不那么热,说实话这还魂灯中确实有点闷,雪儿的额上至今还有汗珠。 高高在上的魔尊肯这么照顾一个八岁的孩子,也说明他是真的认可雪儿了。澣尘突然想:若是以后与迷途有了孩子,他应该也能贴心的照顾。这么想着,澣尘笑出了声。 “他搞什么,为什么突然笑了?” 澣尘的声音传到还魂灯外面,引发了扶渊好奇的疑问。 迷途也很好奇,便问:“为什么突然笑了?雪儿醒了吗?” “还没有。”澣尘回答:“就是觉得,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也也应该能好好照顾他。” 迷途听到这话娇羞的笑了出来,脸上升起一片红霞。刚想说话就被扶渊抢了先。 “喂,你还真的是旁若无人啊,我还在呢好吧,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你是想气死我吗?” “所以说啊,你让迷途回去多好,我们两个在只有我们的地方说悄悄话,你就听不到了。但是你,明明已经好了,还非要装作病重的样子让她照顾你,想一想真是……太不要脸了。”澣尘说话毫不留情面,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出,跟扶渊应该不是一般熟识的程度。 “也不能这么说,扶渊君确实伤的挺重的。”迷途替扶渊打抱不平。 “就是啊,我伤得很重的,咳咳咳咳……”为了表示自己伤势未愈,扶渊故意咳嗽几声,显得很虚弱,引起迷途的同情。 迷途果真上当,关切的问:“怎么了?气息又不稳了么?” “嗯,好像是。这么一看,你今天晚上也要留在这里了,万一我气息不稳晕倒过去,还能替我去叫重明医仙。不然我死在宫中恐怕也没人知道。”扶渊可怜兮兮的说。 “嗯,好,我一会儿不走了,等你好了再走。” “喂,死扶渊,你要跟本尊打一架吗?明明好了,还装,什么叫待一晚再走,公然调戏本尊的女人,有本事进来,我们来打一架。” 澣尘一听迷途要在扶渊宫中留宿,当即就火冒三丈。他知道扶渊是为了气他,才故意这么做的,当即就要跟扶渊约架。 扶渊也是当仁不让,跟澣尘开始了口头斗争。 “呵,跟我约架吗?胆子够大的,有种你出来啊。” “我……”澣尘刚要出去,才意识到现在不能出去,只能叉腰对外面喊:“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出去可不是因为没种,是出不去。你不进来就是没种。我数一二三,不进来就当你承认了。” “一、二……” 没等澣尘喊道三,扶渊已经魂魄立体进入还魂灯中了。迷途都没来得及劝架,里面就打起来了。她看不到里面的状况,也不能贸然进去,只能干着急。 “唉~这可怎么办?愁死人了。”迷途焦急的走来走去。 偏是这会儿,子归子萝都不在,也没个可以帮忙的人。 “你们打架的时候小心一点,别伤到雪儿了。”迷途提醒道。 扶渊一进去就跟澣尘打了起来,两个灵魂打架,倒是有一点好处,谁也不会受伤,所以可以放开了打。 他们两个倒是一点也不让着对方,尤其是澣尘,卯足了劲儿,恰有一股跟扶渊血战到底的架势。说到生气,扶渊才是应该生气的,分明他认识迷途要更早,却还是被澣尘抢了去。 “爱情,与早晚无关,看的是心意。” 曾经,也有人这么对扶渊说过。有一次,他虽然到的早,但心意晚了,如果一开始就传达出来了,结果会不会有所改变呢?扶渊时常这样想。 雪儿清醒过来,看到两个灵魂再打架,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快停手。”雪儿想去劝架。 在外面的迷途听到了雪儿的声音,高兴的问:“雪儿啊,你醒了,还好吗?里面打架的人没有受伤吧?打的很厉害么?” “我还好。倒是没有受伤,但打的确实挺厉害的,谁也不让着谁呢。”雪儿说。 “那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别伤着了。好好观察他们,打的太严重的话,记得告诉我。” 澣尘和扶渊一直打了几个时辰也没分出个胜负,看的雪儿都困了,连连打哈欠。若论起来,扶渊的法力肯定要比澣尘高,他是为了不让迷途担心,刻意没有使出全力。尽管这样,澣尘也还算是个不错的对手,六界之人能和神对打的,没有几个。 打了几个时辰,两人都累了,大字型躺在地上休息,连姿势都一模一样,现在看起来又像是亲兄弟一样,有很多相似之处。 他们打架的时候,迷途在外面很无聊,便拿出今日在藏书库借的古籍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还真的在上面找到了石化诅咒之说。 “天哪,这个,真的是仙界的功法呢。” 迷途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但上面分明分明写着,仙界之人创造了这个功法。因伤害太大,将其列为仙界禁术,禁止人修炼。所以他们才会不知道这个功法的存在,因为是禁术。 可是,既然有人使用了石化诅咒,就说明此功法的修炼之法,依然在仙界,并且已经被人找到。那么,会有破解的方法吗? 麋鹿一族被石化,一直提供解药的陆离,宣称此法乃仙界秘术,并且他只是代为转达。一直以陆离的侍从为活动身份的幻影,实际上可能是比陆离还要厉害的人物,那么,陆离很可能是为他服务。如此一来,使用石化之术的人,也是幻影么?那个人到底是谁?有着怎样的目的,从现在开始要好好挖一挖了。 “找到了,我找到了。”迷途激动的说,一时激动竟然拍着桌子大喊,放在上面的还魂灯随着桌子摇了几下,差点掉下去。在里面的澣尘、扶渊和雪儿自然不会好过,身体倾斜,好不容易才稳住。 “呀,你别晃,有话好好说。”澣尘提醒道。 “就是啊,有什么好激动的。”扶渊难得跟澣尘意见相同。 经过他们的提醒,迷途才想起来灯里有人,抱歉的说:“啊,对不起,我太兴奋了,忘记了。” “有什么好兴奋的?”澣尘问。 “我找到石化诅咒的记载了。”迷途道,“仙界确实有这样的功法存在,因为是禁术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什么?石化诅咒么?” 意料之外的,这个声音并不是从还魂灯中传出来的,而是来自迷途的身后,而且是个女子的声音。迷途回头去看,发生了最糟糕的事情,子萝正站在她的身后。 “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石化诅咒是仙界的功法,这也太不像话了。”子萝不敢置信的问,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她太惊讶,也难以置信。 澣尘和扶渊对视一眼,也知道事情不妙,澣尘示意扶渊出去看看情况。 迷途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支支吾吾的说:“那个……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哎呀,该怎么说呢?子萝啊,你先别激动……” 目前的状况,子萝根本没办法不激动啊。害了银数全族性命的诅咒,竟是仙界的功法,那不就意味着,使用这个诅咒的人,也在仙界吗?这样一来,她该如何面对银数? 一直以来,子萝都以为她没能跟银数走到最后是银数的错,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样。 子萝上前夺过迷途手中的古籍,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看。 “子萝,你不要看这个……”迷途想把书夺回来,却被子萝避开了。 与此同时,扶渊的魂魄回到正体,他冲迷途摇摇头,示意她不好拦着子萝。反正这件事,子萝早晚会知道,早一点知道,兴许……兴许也不会有改变吧,可是,还是早一点知道吧。 古籍上记载的很清楚,那上面的字像箭雨,同时射入子萝那毫无防备的心,让她心痛不已,忍不住留下眼泪。 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落在古籍上,打湿了一片。泪水模糊了子萝的视线,这下她完全看不清古籍上的字了。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 子萝心痛的无法呼吸,她无力的蹲在地上,捂住胸口。一开始只是隐隐的痛,随后疼痛感越来越强,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这比当时知道银数背叛她的时候要更痛。 甚至这个功法,还是她的祖先创造出来的。如果银数知道了此事,应该也会失望埋怨吧。 子萝蹲在地上大哭,闻着伤心。她的心痛迷途完全能理解,理解是理解,却无法说出劝慰的话。兴许让她大哭一场也好,哭过之后才能更坚强。 第一百四十一 神也无奈的事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子萝的出现是始料未及的,但对于子萝本人而言,害了银数全族性命的石化诅咒竟是仙界的功法更让她始料未及。一连好几天,子萝闭门不出,谁也不见,沉浸在悲痛与自责中难以自拔。 “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她想起那天用剑指着银数,说起的这番话,仿佛被剑刺入胸口的人是她,痛的不能呼吸。 那么坚决的态度,那样决然的伤害了银数,到头来错的竟然不是他。这该死的转变,要如何才能承受? 银数还不知道石化诅咒的事情,他随陆离回了妖界,毕竟没有地方去。鹿山变成那样之后,他就彻底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连挚爱之人也离他而去之后,他实在太过悲惨了。 “唉……” 看着银数孤单的背影,陆离深深的叹了口气。孽缘孽缘,恐怕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吧。 “估计那边已经知道石化诅咒来源于仙界了。” 容隐从陆离口中试探出信息之后,陆离也察觉出来了,知道他们在追查石化诅咒的事情。当他无心说出实话诅咒是仙界的秘术时,就应该料到,日后许多事情的走向都会朝悲剧的方向发展。 可悲剧不会就此落幕,只会愈演愈烈,作为制造这场悲剧的人,陆离希望悲剧到此打住,但也知道悲剧不会到此打住。 神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给命运中的人一个完美的结局,处于命运中的主角们,又该如何为命运奋斗呢? 三生石上缠绕在一起的名字越来越多,有着各种各样的纠葛,那错综复杂的线条,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会将命运引向怎样的方向呢? “切,还真是够冷静的,天天看着这些,却什么都不做。” 三神奶奶站在三生石前,看着上面有情感纠葛的名字,这些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出生时也接受过她的祝福。现在却都成了这副模样。 “我只是观察命运的人。”三生老人说。 他的一生都在看护三生石,命运的悲剧,他看的已经稀松平常了。曾几何时他也尝试改变命运,但改变之后换来的只是更大的悲剧。所以他学会冷静的旁观,反正也不会有更好的结局。 “真是,还真够冷静啊。” 三神奶奶斜视了一眼,三生老人的观点她不能认同,但也知道命运的无可奈何。纵使他们是神,也不能改变什么。 “现在有点后悔了,当初是不是不应该把那个孩子卷进来。”三神奶奶又道,“她出生的时候,很多人都幸福过。” 三神奶奶负责的是人间,她很少回神界,即使是众神聚会的日子,她一般也不来。这次回来,特意看了一眼三生石,竟然如千年前一样,又策划了一场悲剧。有时候她甚至想,是不是应该把这破石头弄碎?以免看的人心烦。 但她做不到,世上也没人能做到,这石头早在众神诞生之前就存在于世界,不是能轻易毁灭的存在。而且据说,就算毁了三生石,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连神也不知道命运是如何安排的,连神也是命运的玩物,连神都无法改变的,就是命运啊。那其他人呢?只能顺从命运的安排吗? 迷途再一次来到子萝的宫中,这已经是她今日第三次来了,实在放心不下,害怕子萝会做出极端的举动。这个孩子……啊,不对,从迷途的角度,不应该称子萝为孩子,但她又觉得子萝像个孩子一样。大概是心境的原因吧。 总之,子萝之前从未受过挫折,最近接连受挫,她怕子萝经受不住打击。而且也不能一直如此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子萝,我知道你难受,但也不能折磨自己。说实话,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即使石化诅咒不是仙界的功法,只要它存在,就会被人利用。错的不是你,不是银数,而是利用石化诅咒的人。” 迷途每次来,都会采用不同的方法劝解,她也不知道子萝听到那句话回出来。头一天,还能听到子萝的哭声,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子萝又出什么事了?听说那日她哭着从扶渊的宫中出来,再也没有出过房门,还听说迷途日日前去她宫中,始终被拒之门外。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知,要去打探一下吗?”芣苢说。 仙帝想了想,说:“罢了,不必了,只要她不去找那个叫银数的家伙,就行了。” 仙帝对几个孩子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他们不去做有辱仙界的事情,其他的都无所谓。他因为要处理仙界的事务,所以很忙,没必要每件事都管。 夜幕降临仙界,子殷穿着红色的袍子,手提酒壶走向宫内的座椅上。他斜趟在椅子上,单手扶额。红色将他的肤色衬的白皙,眼中透着邪魅的气息。偶尔拿起酒壶,将浓烈醇香的酒倒入口中。 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走了过来,在子殷面前跪下。子殷懒懒的撇了她一眼,说:“来了。” “多谢三皇子救命之恩。” 女子说着抬起头,她只露了半张脸,另一半脸用面具遮住。但即使只露半张脸,也能辨识她的身份。此女子正是因为在六界会审之时污蔑迷途,被仙帝打入天牢的沁音。 “谢就不必了,本皇子废了这么多的劲儿把你救出来,可不是为了听你的感谢。” “是。三皇子的救命之恩沁音定当全力报答。此生只为三皇子一人效力,至死不渝!”沁音斩钉截铁的回答。 她好不容易从天牢出来,可以说经历了九死一生。这一次,她不会放过机会。曾经失去的,她要夺回来,曾经受得屈辱,她也要加倍奉还。 “下去吧,近期不要乱跑,若是被人发现,本皇子可不会救你第二次。” 子殷摆摆手,示意沁音退下。沁音起身默默离开,她现在只能依附与眼前的人,好在他是一个强大的存在。更何况,这样她能留在仙界,离她的仇人非常近。 听说,她最近回了仙界。沁音想着,勾唇露出一抹危险的笑,暗自说道:迷途,好久不见啊。 迷途从子萝的宫中回来时,天色已晚。她走在空无一人的仙界,因太孤寂安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早知道把还魂灯带来了,仙界原来就这么黑吗?真是让人不安。” 迷途一边嘟囔着,一边加快步伐。原来失去阳光之后,即使在仙界,也会被黑暗吞噬,给人一种渗人之感。而且迷途觉得,仙界好像还不如魔界,魔界虽然黑暗,但不会这么安静。黑暗再加上寂静,是最为致命的,这种环境中往往会滋生出很多可怕的人。 扶渊在宫中等迷途,迟迟没有等到。 “她还没回来吗?”澣尘问。 “还没,难道要在子萝公主那里过夜?”扶渊喃喃道。 “去看看吧,就算要留在那儿也要确认一下。现在仙界已经天黑了吧。她很害怕黑,这么晚还没回来,隐隐让人不安呢。” 在迷途的安危上,扶渊和澣尘从来不会有分歧。扶渊提着还魂灯去找迷途。 沁音暂时住在芣苢仙子的宫中。刚从子殷宫中出来没多久她就遇到了迷途,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她隐身在暗处,悄悄跟着迷途。 时下无人,连巡逻的守卫都没有。现在更是,到了一片完全黑暗的地方。如此绝佳的机会,对于沁音这种人,自然不想放过。她暗中凝聚掌力,瞅准机会出手袭击迷途。 迷途正在行走,忽然感到有掌风袭来,立马闪身躲开。刚躲开就有剑气袭来,黑暗中她看不清来人的脸,只能隐约看清她的身形。好在迷途的功法也不弱,短时间内还可以应付。 若是光明正大的打,沁音不一定打得过迷途。但现在迷途失去了先手的机会,被迫反击,只能出于下风,以防备为主。 沁音心中带着恨,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仅抢走了她的心爱之人,还害她毁了半张脸。如此血海深仇,沁音恨不得将迷途生吞活剥,动起手来自然也不会手软。 沁音招式犀利,迷途疲于应对,几次险些中招。 比起对付眼前的人,迷途更多的是纳闷,这大晚上的到底是什么人想要至她于死地呢?难道是幻影?可也不应该,幻影是男子。那是幻影的手下么? 虽然很想搞清楚来人的身份,但四下无灯,甚至今日连月光都没有。还真是为暗中杀人准备的好天气啊。 两人的剑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空荡的仙界,听着格外刺耳。仙界到了晚上如一座死城一样,偶尔有几个人活动,大多数的人都呆在自己的宫殿。 尽管打斗的声音很刺耳,但还是没有引来任何人。迷途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被动还手,丝毫没有解决的办法,而且她天生畏惧黑暗,在黑暗之中没有安全感,还击缕缕出现差错,被沁音压制的死死的。 沁音也察觉到迷途的吃力,心中得意,手上的招式更加伶俐。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月光下的风铃草 - 三生迷途不知返 - 劫渡 沁音使出十成功力攻击迷途,迷途用剑格挡,虽然挡住了,但也受了不少冲击,连连后退,撞到后面的柱子上。她最终还是受伤了,靠在柱子上才好不容易支撑住身体,但还是吐了口血,短时间内恐无法起身。 迷途感觉口中传来血腥的味道。似乎从确诊了寿命不长之后,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弱了,连这种攻击斗抵抗不了。 多年前的夙愿就要实现了,沁音兴奋不已,她持剑缓步走向迷途,每走一步她都想大声笑出来。 就在沁音即将走到迷途面前时,一个人影飞身过来,打了她一掌。这一掌也在沁音的承受范围之外,她向后退了好几步,吐了口血。之后咬牙从现场逃离。 沁音逃离,来人也没有追,他将周围的灯点亮,迷途才看清来人是子殷。不过今日的子殷与往常不同,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眼神也比以往犀利。 “迷途仙子,你没事吧。” 子殷上前询问迷途的情况,他的眼中全是焦急的神色,看了这眼神迷途甚至有一种他们很熟的错觉。 “没事。” 虽然说着没事,但血还是从迷途的唇角溢出,那一丝血红印在子殷的眼中。他伸手温柔的擦去迷途唇角的血痕,横抱起迷途。 “三……三皇子,我自己可以走。”迷途慌张的说。 “安静待着吧,我送你去重明医仙那里。”子殷的语气中含有一丝霸气。 好在迷途以前跟子殷的接触不深,不是很清楚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否则反差太差,迷途一时间可能会适应不过来。 芣苢带着仙界的守卫赶来,看到子殷抱着迷途,她的眼睛沉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 “仙界闯入无端人士,方才寓意刺杀迷途仙子,有劳芣苢仙子带人查看,定要捉住此人。”子殷很有礼貌的说。 “三皇子放心,我们一定将此人捉拿归案。”芣苢承诺道。 子殷点点头,便抱着迷途离开了。芣苢看着他们的背影,眉头紧锁,似是有些不开心。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子殷与芣苢的关系是超越了上下级关系的更亲密的存在,至少芣苢是这么认为的。 迷途被子殷抱着,浑身不舒服。尤其,子殷只单穿了一件袍子,胸肌若隐若现,让迷途很是尴尬,既不能靠在他胸前,又离不了太远,实在是折磨。 她暗想,若是这会儿来的是澣尘就好了。 与迷途的心思相反,子殷的心中带着惬意,他的唇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心情也难得的很好。他知道迷途伤的不重,也知道迷途完全可以自己行走,抱起她只是为了跟她近距离的接触。 温热的气体从迷途的鼻中呼出,打在子殷的脖颈上,热热的、痒痒的,让他心中荡漾。他的心像湖边的芦苇一样,因一点微风荡漾,摇曳生姿。 迷途心中叫苦不迭,只希望子殷能走的再快一点,如果能用飞行来解决就更好了,可以减少双方尴尬的时间。但很明显,子殷不是这么想的,而且他也不觉得这样尴尬。 扶渊出来寻找迷途,碰巧遇到子殷抱着迷途往重明医仙的宫中走,他快步走向前去询问。 迷途看到扶渊非常开心,道:“扶渊,你怎么来了?” “你这么晚没回来,担心你。但这是怎么了?”扶渊不解的问,眼前的情况谁看来都会有疑惑吧。 还好澣尘在还魂灯中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不然肯定要跳出来跟子殷打一架。 “迷途仙子方才遭到不明身份的人攻击,受了些伤,我正要带她去重明医仙那里疗伤。”子殷回答说。 澣尘听说迷途受了伤,既担心又着急,无奈他在还魂灯中不能出来,实在是太郁闷了,急得他直跳脚。 扶渊听了也心中一慌,立刻从子殷手中接过迷途。虽然子殷心里是不愿意放手的,但也只能放手。 “是谁攻击的你?伤的重吗?”扶渊问。 “不重,休养一下就好了,不比担心。”迷途的话不仅是对扶渊说的,也是对澣尘说的。 “当时太黑了,没看清是谁,从身形判断,是个女人。”迷途补充道。 “先去送迷途仙子疗伤吧,我已经摆脱芣苢仙子去追踪了,相信会有结果的。”子殷说。 扶渊认为此话有理,便带着迷途去疗伤,子殷也一路跟着。被扶渊抱着迷途就舒心多了,毕竟她跟扶渊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扶渊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重明医仙的宫中。重明医仙已经睡下了,此刻被扶渊从床上揪起来很是无奈。 “这里由我看着便好,有劳三皇子了,请回吧。”扶渊对子殷说,说话的时候还刻意看了子殷的衣着。 子殷察觉到扶渊的眼神,解释道:“方才正在沐浴,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随意穿了件衣服就出来了。” “有劳了,请回吧。”扶渊说。 子殷知道他没有资格和理由留下,微微行礼后就离开了,他走后不久,子归闻讯赶来。 “你们一个个的还真是愿意受伤,不是这个就是那个,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也好让老朽享受几天清闲的日子。” 重明医仙虽然语气不善,话也不好听,但其实是出于担心才会这么说。 “少说两句吧你,好好看病,哪有大夫话这么多的。”扶渊教训重明医仙,后者瞪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子归来到后简单过问的情况,好在迷途伤的不重。迷途是看望子萝时受的伤,所以他心中过意不去。 “对不起,因为子萝害你受伤了。”子归致歉说。 “干嘛这么客气,此事不怪子萝,就算不去看她,人家想要害我自能找到机会。”迷途说。 这次她受伤不能怪罪到任何人身上,只能说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吧。好像总有些人想要害她,这种感觉真是,无可奈何。况且敌人在暗她在明,也不好防范,只能加强修为,壮大力量保护自己吧。不会每一次都像今天这般幸运。 “好在今日三皇子及时赶到,你若过意不去,替我好好谢谢他吧。” 迷途无意间提起的话让子归留了个心眼,在他看来,子殷最近出现的太过频繁了。一向低调恨不得让所有人忘记他存在的人,最近为何频繁活跃呢?难道真如大皇兄说的,他也有争夺储位之心? “今日伤你的人我一定会找到,子殷那边我也会亲自去道谢的。你先好生歇息,不用管其他的事了。” 子归说完便离开了,他前去询问询问芣苢调查的情况。 “人抓到了吗?”子归问。 “回二殿下的话,并未找到人。”芣苢回答。 “芣苢仙子负责仙界安全,竟混入不明闲杂之人刺杀迷途仙子,且过去这么长时间还未找到人。本皇子真是怀疑你的办事能力。”子归脸色温怒。 芣苢低头表示歉意,并说:“此事是芣苢之错,殿下责怪芣苢无话可说。” “对我无话可说不要紧,希望父君明日过问的时候,你能找一个好的借口。” 子归说完拂袖离去,芣苢心中郁闷,这笔账一定要找那个坏事的女人算清楚。 其实,早在子归来之前,芣苢就已经找到沁音了,此刻那人正在子殷的宫中,这件事还需要子殷来定夺。 “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恩情的。” 子殷看着跪在地上的沁音,眼中带着杀意,语气也异常冰冷。沁音跪在地上,此前她被子殷打了一掌,现在身体摇晃,像是支撑不住一样。但子殷一点都不会因此心疼她。 “殿下饶命,我知道错了。”沁音求饶道。 “既然知道错了还犯,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子殷眼神一冷,施展法力将沁音带到他身边,他狠狠的掐住沁音的脖子,恰有一种要掐死她的架势。 沁音漂浮在空中,拼命挣扎,她双颊涨得通红,几乎要窒息了。好不容易才挣扎的说出几个字:“饶……饶命……” 子殷冷笑一声,用力将沁音摔倒地上,沁音受了这一次的重击之后,再次吐血,倒在地上起不来。 “下次,若再敢轻易动迷途,当心我要了你的命。” 之后子殷看向芣苢,对她说:“把她送走。” “是。” 芣苢领命后托着奄奄一息的沁音离开子殷的宫中,现在是晚上,也没什么人注意她们。 到今天,沁音才意识到当初选择与子殷合作,或许是一个错误的选择。这个人远比她想象中暴戾、残酷、难以捉摸。 芣苢和沁音离开后,子殷独自去泡温泉,他褪去红色的袍子,露出完美的身材,慢慢浸入水中。 他靠在温泉的池壁上闭眼沉思,此刻他正在回想今日抱着迷途时的感受。迷途绯红的脸印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当然他也不想挥去。只想藏着这份美好,直到地老天荒。 子殷的右手手腕露出,在月光的招摇下,手腕上的风铃草纹身很是明显。那风铃草栩栩若生,和他白皙的手臂融为一体。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