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难以置信 朝阳初升,天际的红日刚刚崭露头角,一只不知名的鸟雀从中飞过,在半空中盘旋,挥舞着羽翼,翱翔而过,嘶哑的啼鸣声响彻长空。 春风怡人,芳草碧连天。 华夏大地,位于东方,人杰地灵,这片神州东土之上,山川、河流、平原,数不胜数,而万千众山中,一座无名小山更是毫不起眼…… 小山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山顶之处,坐落着几间井然有序的竹篱茅舍,背靠悬崖,几缕炊烟从屋顶冉冉升起,飘散在半空。 几座屋间,靠最拐角处的一间屋内,此时,一个面色苍白、清秀白净的年轻人正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他低头俯身坐在木板床上,细弱白皙的胳膊正端着一个铜盆,水花微荡,看着铜盆里清澈水中的倒影,难以置信的摇着头。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怎么可能?” 苏恒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脑海中混乱的记忆正在不断的重合,搅乱着他的大脑,直到脑海中两种记忆慢慢融合为一体时,他脸上的惊愕才慢慢散去。 他叫苏恒,他来自另外一个地方,那里的星球是蓝色的,估计这里是没有人知道了。 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也叫苏恒,只是自小体弱多病,父母亲人死于战乱,后来被自己的老师带到山上跟着他拜师学艺,不过资质很差,一直不被看好,而昨晚因为病情加重,直接一命呼呼,然后身体也被现在的苏恒,这个异世界的灵魂给占据了。 整合了下脑海中的记忆,苏恒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因为这里类似于自己以前所在世界的那个古时代,兵荒马乱,群雄割据,诸子百家,纷争不断,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丢掉性命。 因为是战争年代,所以兵法、谋略、兵阵等等这些显得极为重要,而苏恒以前刚巧最擅长最喜欢的就是研究这些,只是一直没有用武之地,如今看来到是有点用处了。 想到一脑子的各种兵法谋略,苏恒心情稍微有些好转,对他来说,既来之则安之,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貌似现在能用‘才气灌输’的人很少吧……苏恒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世界有点神奇,居然可以把所会的兵法通过一种才气给灌输出来,转移到士兵身上,让他们发挥出于平常十倍的能力。 只是大部分‘才气灌输’的兵法都已经失传了,因为上个朝代周朝,周王为了顽固自己国家的统治力,在天下一统后,下达了烧毁所有兵书、谋略、阵法等等书籍命令,更是禁止了一切对此方面的研究,一旦发现,杀无赦。 于是,一夜间,许多前辈先人们遗留下来的兵书全部被毁于一旦,一些反抗的兵法大家也纷纷被抓住杀害,这场清扫行动整整持续了十年之久,所波及之大,让整个天下的读书人嘴里都不敢提出和兵书有关联的一系列字语。 虽然之后有所收敛,可是大半的兵书基本都已经毁于一旦,也导致了后人无法阅读到这些前辈们亲笔遗留下来的兵书,而无法学习‘才气灌输’了,在战场上发挥出它们的威力。 因为兵书存在的时间越久,阅读它的人能顿悟的成功率就越高,习得才气灌输的几率自然也就越大,如果没有了这些亲笔遗留的兵书,那就只能自己去阅读那些普通兵书,凭借自己的领悟能力来顿悟了,这当然很难。 对苏恒来说,这个世界虽然和自己那个古时代很像,但是朝代的顺序和一些历史还是有些不同的,自己的那个古时代这些兵书可没有被毁掉,他阅读的那些兵书全部都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那些沉淀了五千年的文化底蕴也不是这个世界能比的。 “没想到自己这次到是成了上天的宠儿了。”想到一脑子的兵法可以通过才气灌输使用出来,苏恒笑着摇了摇头,乱世之中,身怀奇术,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咚咚咚……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从屋外传来,由强变弱,伴随着一个沧桑有力的老者声音:“恒儿,起来了没有,今天是你和你师兄比试的日子。” “来了,老师。” 苏恒心里一惊,快速起身,简单的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着,然后往屋外走去,因为身体记忆的融合,哪怕第一次穿着布衣,也没有觉得太过束缚。 走出自己的小屋,苏恒第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老师,刘传,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正襟危坐在石凳上,面容枯槁,额眉微邹,半眯着老眼,花白的白须随风而动,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清素淡然。 在苏恒对面,站立着一位面色阴沉的年轻人,相貌普通,看上去比苏恒约莫大上几岁,同样穿着一身灰旧布衣,他此时正一脸冷漠的望着苏恒,冷冽的眼神里丝毫没有流漏出师兄弟应有的情谊。 苏恒知道,这个师兄和自己关系并不好,因为自己天资很差,身体又不好,一直看不起自己,羞于和自己同门,不过因为以前自己一直占着师傅的溺爱,他也没有做过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一直看他不顺眼。 “师弟,今天就让为兄来看看你这些年学到了什么吧,对了,听说魏国大公子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今天我们之间谁赢了就可以得到大公子的青睐,跟着他,享尽荣华富贵。” 说到荣华富贵时,符田露出一脸炙热的表情,整个人精神一振,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从小家境不好,过怕了穷日子,一直想着封侯拜相,出人头地,所以这些年来他刻苦学习,为的就是学艺有成,将来可以货卖帝王家。 看着这唯一的两个弟子,刘传轻轻一叹,这两个弟子,一个天资有限,体弱多病,不喜争斗,做个教书先生到是也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另一个天赋凛然,善攻心机,热衷于荣华富贵,急于表现,就怕将来过刚易折。 “开始吧。”刘传也没有在多想,抬起手,轻轻一挥,扫落了漂浮在眼前的枝叶。 符田听后立刻转身走到一边的演武场,演武场上刚好竖立着两百个稻草人,分为两方,各插着一面红蓝旗帜,他们今天的比斗就是各自控制一百个稻草人,排兵布阵,击溃对方,稻草人的控制是依靠墨家和工家的机关之术来操作的。 苏恒也同样走到符田对面,对于这个比斗他虽然融合了记忆,也微懂一些,只是并不娴熟,心里有些偏急,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是脸上还是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师弟,我要开始了。” 符田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操动起身前类似于棋盘的枢机轮盘,随着他手指的活动,场上这边一百个稻草人很快移动起来,布下了战场上才能看到的杀伐军阵。 兵不厌诈,先下手为强,不错…… 符田只打了个招呼就抢先动手,显然有失君子风范,不过一边的刘传却赞赏的点了点头,他们是谋士,不是君子。 而另一边的苏恒明显还没有适应而来,只是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毫无章法的控制着枢机轮盘,场上的稻草人也因为轮盘的胡乱摆动而使队形混乱不堪,就像一伙刚入军的大头兵。 唉…… 看到这,刘传失望的摇了摇头,这个弟子,天资确实太差了,而且临场作战能力也不行,这才刚刚开始就乱了方寸。 “师弟,不好意思,师兄要动了。” 不屑的看了眼苏恒一方的稻草人,符田操控着自己这边的稻草人活动起来,他虽然知道自己肯定稳赢,可是也没有大意,在他的控制下,已方的稻草人每走一步都很有深意,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深得兵法精要。 很快,在他的指挥下,苏恒这边的一百个稻草人被打得溃不成军,一个个倒在演武场上,剩下来的也是步步后退,离灭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胜负已分了…… 刘传站起身,准备开口时,脸上正准备张口的表情却凝滞不动了,随后又露出一副惊奇的表情,目瞪口呆的看着演武场,惊呼道:“怎么可能!” 而符田同样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才气灌输?” 演武场上,只见苏恒此时正一脸疑重严肃的模样,手上操控轮盘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 兵法,后发制人,置死地而后生! 在刘传和符田愣神的同时,苏恒这边场上残存的稻草人突然发疯了一样发起了反攻,手中的木制长枪一个个洞穿了对面的稻草人,气势如虹,以排山倒海之势迅速的击溃了符田这边。 胜负确实分了,只是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 “怎么可能,你天资有限,如何能使出才气灌输!” 符田一脸狰狞的看着眼前这个依旧一脸淡然的师弟,只是那一脸淡然的模样却刺痛了他的心,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猴子,以前一直自以为是在对方面前上蹦下跳,结果对方却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也不能怪符田承受能力太弱,只是才气灌输七国内会的人是极少的,而且大部分年纪都很大,基本都是一些世家大族走出来的顶级人才,他们从小就得到了培养,因为没有了先人们的亲笔遗留的兵书,习得才气灌输,只有通过自己来顿悟了,而能顿悟的人,无一不是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天才中的天才,而且即使这样,能顿悟的几率也实在藐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作为苏恒的师兄,符田当然知道他这个师弟天资有多差,可刘传又没有那些亲笔遗书,那么苏恒能使出才气灌输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通过自己的顿悟! 相比于符田,刘传就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他这个弟子他自己当然了解,天资极差,这一生注定就是个普通人,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可是如今他居然使出了才气灌输,这如何不让他惊叹。 他活了七十多年,所见识过的那些会才气顿悟的人无一不是年纪和他相差无几,名震七国的人,就是他自己也是在五十多岁那年才顿悟的,而如今,他这刚刚年纪到达双十的小弟子却给了他一个惊喜。 “请问刘传先生在吗?” 正门院外,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打断场上三人的思绪,师徒三人纷纷转醒,心里都知道,魏国大公子的人到了。 “刘先生,是大公子要求在下前来的。” 中年人得到刘传应许之后缓慢的走了进来,先是行了个礼,然后细细打量了眼场上三人,最后目光定格在中间的刘传身上。 苏恒此时还是一脸的平淡,而符田则是低着头,紧握着拳头,他不甘心,到手的荣华富贵就这么没了,如果他输了这场比斗,去魏国享受的人肯定是他一直看不起的师弟了,而且他居然还会才气灌输,这整个天下都没有多少人习得的才气灌输,将来封侯拜相必定不在话下。 “呵呵,符田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答应了大公子,会把我最好的弟子交付给他,助他成就霸业,所以请阁下带符田去见大公子吧。” 刘传一语惊人,场上一片死静。 第二章 谋士皆无耻 刘传的话好像一块馅饼从天而降,而被这馅饼砸中的符田自然是愣在了原地。不过随即先前脸上那狰狞的面孔也转变成了惊喜和难以置信。 他不明白,为何老师会选择他?选择一个失败者?难道胜利的果实不是应该交付给胜者吗? “呵呵,那在下就代替大公子谢过老先生了,因为时辰紧迫,现在就请令高徒和在下一起去魏国面见大公子吧。” 中年人从容不迫的行了个大礼,然后恭敬的弯了弯腰退了出去,留给了院中师徒叙话离别的时间。 中年人退去之后,不等符田说话,刘传已经挥手打断他到嘴的话,一双看破人间冷暖,睿智浑浊的双眼盯着他说道:“为师了解你,你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恒儿不喜争斗,他去了反而没有你做得好,所以,为师把这个机会给了你,只是希望你能谨记住一点,过刚易折,不要在大公子面前太过急于表现自己。” 没有太多的叮嘱和交代,刘传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却让符田沉默了许久,过了半响他才轻轻一叹,然后对着刘传稽首而拜,磕了三个响头,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去。 唯有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师傅,你说的我当然知道,只是男儿在世,不争一把,如何顶天立地,但愿多年以后,我没有丢你的脸面…… 暖暖的春风拂面而来,苏恒细细感受着这不一样的清新,心如止水,同时还偷偷松了口气,他刚才忘记了比试的胜利者会和那所谓的大公子随从一起去魏国的事情,还好去的人是符田,如果让他去,他还真没有做好准备,至少目前为止他对这个世界还是不太够了解。 “恒儿,你不会怪为师吧。” 屋外马蹄声远去,符田他们走了。刘传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白发白须被风吹的有些凌乱,整个人立在风中,如一株老松般坚韧挺拔,超凡脱俗。 怪?不应该是感谢吗? 苏恒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刘传,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是啊,按正常逻辑来说,刘传把升官发财的机会给了别人,而不是他这个胜利者,确实应该怪他才对…… 苏恒心里想着,脸上却是毫无表情,只是拱了拱手,用平缓的语气说道:“老师这么做,自然有您的用意,徒儿岂敢怪您。” 苏恒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平和,不似故意的恭敬和巴结,刘传听着很舒服,一直古井无波的老脸上也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来,欣慰的点了点头:“不怪为师就好,其实,为师也是有私心的。” 私心?刘传有没有私心,苏恒当然很清楚,至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他是很了解这个老头的,老头一生苦研兵法,辅佐过三任君王,出谋划策,打过无数的胜仗,名震七国,时常感叹因为战乱而使百姓流离失所,内心非常渴望能够尽快结束战乱,天下太平,他还经常把赏赐的金钱送给那些贫苦人家,这样一个人,苏恒是真的没有看出来他哪里有私心。 苏恒一直没有说话,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老头的一生。 刘传似乎也看出了这点,有些落寞的捡起断裂的枝叶,看着上面刚刚发芽的青涩,叹道:“恒儿,我们是炎黄子孙,可同样也是楚国人……“ 苏恒以前就是华夏人,流着炎黄子孙的血,如今在这个世界,他依然是,不止是他,七国的人都是。 苏恒明白了刘传的话,也明白了所谓的私心,他们师徒三人都是炎黄子孙,可同样也都是楚国人,他赢了比试,可刘传却把他留下了下来,而放走了师兄,因为他去的国家是魏国,而优秀的人自然要留在自己的国家…… 刘传曾经欠下魏国大公子一个人情,这情他必须要还,可他不想将来有一天自己最优秀的弟子去别的国家来攻打自己的国家,所以,这个比试的最终结果就是,失败者去魏国,胜利者留下! 苏恒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悲哀,他想起了符田走时脸上的笑容,后者以为是得到老师的宠爱,却不知道他的老师同样也只是一个俗人,一个逃脱不了国和家约束的俗人。 “符田背叛师门,投靠了魏国,估计现在这个消息已经在楚国传开来了吧,这样也好,就让他再无牵挂,彻底做个魏国人吧……” 刘传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苏恒背心通凉,心里升起一股寒意,他想到了符田留在楚国的家人,一个老母,一个结发妻子,还有一个三岁大的孩子…… 对于叛徒,七国之中,没有哪个国家是宽容对待的,这也意味着,符田将再也见不到他的家人,他所幻想的来年锦衣还乡只会成为一场破碎的梦;而这个梦正是他所敬重的老师亲手撕裂的,甚至他的老师会因为此举而在史官笔下留下一段大义灭亲的历史。 如果是我去,会不会更好一点? 苏恒想到了自己,幼年时,父母皆死于战乱之下,也没有娶妻,没有亲人,无牵无挂,或许按照刘传本来的想法,他这样的人去魏国是最好的。 只是,这身体的原先主人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恐怕没有谁会比刘传更清楚了,如果没有发生这些变故,他真的去了魏国,那可想而知,暴怒的魏国大公子会怎么对付他。 这一刻,苏恒仿佛第一次了解刘传,这个他一直敬重的老师。 “恒儿,这可能是为师为你上的最后一课了,记住,政客,谋士,皆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刘传走了,也没有说他去哪里,只是走时还留给了苏恒一封书信和一些话。 记住,去楚国,那才是你真正的国家,你身上流淌着楚国人的血,这是你永远也逃脱不了的事实。 一句话,还有一封举荐的亲笔信。 苏恒突然想逃,逃离这里,躲避一切,找个无人的地方,安老终生,可是他却悲哀的发现,他所有的记忆都是在山上和书中,其他的一切,他都是一无所知的,甚至连下山的路还是刘传给的,一张留下来的简易下山路线图。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就算这一生没有太大的成就,至少凭借着这才气灌输也不愁没有一口饭吃。 苏恒是这样想的,他性子洒脱,甩了甩头,照着地图,二十年来,第一次踏上了下山的路。 第三章 白凤楼 寿阳城,楚国的京都,天子之地。 楚国有十三郡,九千万人口,位靠南方,其寿阳最大,地势最优,易守难攻;寿阳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楚国智者曾说,楚国可以丢掉另外十二郡,但也绝对不能让寿阳有失,只要寿阳还在,只需给楚国一些时间,收复其他失地只是时间的问题。 天子脚下的寿阳城自然是格外的热闹,伴随着清晨的第一声鸡鸣,赶集的人们纷纷开始往市集赶去,习武的汉子也闻鸡起舞,在自家院中练就一身好本领,一身素白的书生手握书卷,在屋中来回走动,书声入耳清脆。 今天,寿阳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茫茫人海中多了一个年轻人,看上去约莫双十左右,面容清秀俊朗,有些偏瘦,乌黑如漆的眸子明亮清澈,炯炯有神,偶尔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身上穿着一套极为普通的灰旧布衣,黯淡无光,好像一个不能在过普通的读书人,但是仔细看去,却又觉得和一般书生有点不同。 苏恒走在阳春街上,细细感受着脚下的冰凉,体验着这千年古都独一无二的韵味,偶尔好奇的打量下四周,看看有没有一个类似于招贤馆的阁楼。 昨晚他在山上睡了一晚,身上没有银子,只带了一点干粮,不过已经吃完了,还好这里是天子脚下,没有什么拦路抢劫的山匪,否则能不能活着下山都还是一个问题。 刘传给了他一封信,可是却没有告诉他交给谁,没有办法,他刚刚只好拦住了一个巡逻的卫士队长,告知了他一切,只是后者听后却一脸愤怒的告诉他,再捣乱,就算你是读书人,也要把你抓进大牢。 读书人,在这个乱世,地位很高,他身上的书生打扮让他免去了牢狱之灾。 这巡逻的卫兵显然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精神有问题的读书人,否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岂敢随便拦住官差的路,并且说一大堆胡话。 也因此,苏恒打消了依靠官差带路举荐的捷径,只好老老实实的寻找那个每个都城都有设立的招贤馆。 也不能怪苏恒太过急切,因为他除了书中的知识外,其他的都是一窍不通,身上没有干粮和银子,如果不快点找个落脚点的话恐怕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 值得庆幸的是苏恒在连续问了几个过路的行人后终于找到了去招贤馆的路,想当年燕昭王筑黄金台,广招天下良才,引得七国人才纷纷前去投靠,最终打败了强大的齐国,虽然如今已隔了很长时间,可是这个事件早已在历史潮流中流传开来,所以往后每逢乱世,各朝各国也是纷纷放下偏见,开始效仿,不问出身,不问国籍,只要你有才干,都可以去各国所设立的招贤馆自荐,通过考核之后,自然会有人为你引荐。 因此,这些年来,七国从来不缺中下级人才,唯独缺少那种最顶级的人才。 寿阳城很大,四通八达,人来人往,通过一路不停的询问,苏恒终于还是找到了寿阳城内有名的招贤馆。 白凤楼,白,象征着高贵典雅,和文人所喜的素白相对应,凤,乃九天神鸟,浴火重生,一飞冲天,招贤馆取名白凤楼显然很有深意,似乎在告知前来投靠的读书人,不问出身前科,只要你们才华横溢,这里就是你们浴火重生的地方,将来大鹏展翅九万里,翱翔天际,名动七国都不是问题。 试问天下,何人不想分个万户侯,不想流芳百世。 白凤楼前人并不少,苏恒放眼望去,大约两百余人,大多是一些打扮俭朴的年轻书生和一些长相粗犷的青年汉子,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几乎都是出身自寒门,对他们来说,苦读寒窗十几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白凤楼前面是一个宽敞的大院,院中央立着一口青铜大钟,每天都有人打理清洗,不过经历了百年风吹雨打,上面还是有几点斑斓铜锈,听说每次白凤楼只要出现了大才,就会敲响大钟告知众人,以示对人才的激励和尊重。 苏恒一边静等着白凤楼打开大门,一边暗中余光观察着周围人的神色,他发现,一般长相粗犷的武人都是孤家寡人的独行侠,旁边人都离他们远远的,而一些书生眼中甚至毫不掩盖的流漏出轻蔑之色,扫视着那些武人,这些被看不起的武人们似乎也没有团结的意思,都是各自分开,也不交流,就这样静静呆立在一旁。 重文轻武! 看到这一切,苏恒一目了然,感到有些惊讶,虽然自古以来就有文官动一笔,武将跑死马的说法,可那也是在太平盛世,武将的作用不大,文人的地位自然更高一筹,可是如今正逢乱世,不管哪里,武将都是不可缺少的,有时候一名大将的作用甚至比一个顶尖谋士还要大,可为何这些书生还这样不待见武人? 想不通之下,苏恒只能给了自己一个说法,重文轻武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 咔…………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凤楼的大门终于打开了,让门外等候多时的人们为之一振,然后纷纷往里面走去,白凤楼很大,门栏宽敞,这两百人一起进去也不显得拥挤。 “各位请暂时等候一下,考核马上开始。” 负责接引的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官员,面白无须,脸上始终挂着平和的笑容,看上去是一个比较好相处的人,他简单的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转身离去。 人一走,下面两百多人也各自活跃起来,苏恒也不例外,他打量了下四周,发现这里面有很多书,很多很多…… 秦,楚,赵,吴,晋,魏,齐。 七个书柜分别立在屋中,每个柜子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正是目前这片大地征战之后存活下来的七个国家,而每个书柜下面都是简单的介绍着他们的历史书籍。 苏恒毫不犹豫,走到刻着楚字的书柜下,找到一本有关楚史记载的书籍阅读起来。 第四章 比斗 夏,商,秦,汉,三国,晋,周……再到如今的七国再次混战,苏恒看的很仔细,他发现这些朝代的一些事迹和自己以前所在的那个古时代大部分都很像,这里有苏秦张仪的连横合纵,有三分天下的诸葛亮,有淝水之战闻名于世的谢安,有愿者上钩的姜太公等等,这些人物事迹依旧都还存在,唯独变化的就是一些朝代的顺序。 周朝,上个朝代,也称前朝,因为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导致了周朝的分裂和衰败,让整个华夏大地再次回到了类似于春秋战国的年代,也就是苏恒目前这个年代,群雄割据,混战不休,最终形成了七个最强大的国家,而且这种混乱的局面已经整整持续了两百多年。 公元300年,大楚建国与寿阳。 公元306年,灭卫韩,立寿阳为京都。 公元330年,楚王伐陈,灭陈,其止,楚国已有十三郡。 公元340年,楚王高歌猛进,连下周边数国,楚国疆土已扩展到十八郡。 公元………… 苏恒看的很仔细,虽然有些东西脑海里的记忆已经知晓,可也没有自己亲自看后印象来得更加深刻。 刘传……苏恒看到了这个自己应该称为老师的名字。 刘传的简历也不少,辅佐过三任君王,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深得君王信任,可是在十几年前赤水一战中却败给了吴国名将陆言,这一战,让楚国元气大伤,损兵折将,具统计,战死的楚国兵士达到了一百多万,这一战,让刘传心灰意冷,告老还乡,而吴国那位以前名不经传,还不到三十而立的年轻将领却是靠着这场以少胜多的战役,一夜间名震七国,将来注定流芳百世。 赤水之战,楚国损失了一百多万大军,丢掉了五郡之地,也让吴国有了并列其他六国的基础,而刘传要不是辅佐过三任君王,劳苦功高,在朝中颇有影响力,恐怕也免不了牢狱之灾。 赤水之战…… 苏恒陷入了沉思,此时,有个名字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里,吴国名将,陆言。 这一刻,苏恒脑海里甚至能想到吴国将士屠杀楚国兵士的画面,百万大军,整整一百多万人如蝼蚁般被屠杀,这些……都是他的同胞,身上流淌着楚国人的血…… 一幕幕自行勾画血腥残忍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 苏恒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对自己的身份没有了先前那么抵触,反而渐渐的融入了自己是楚国人的思想之中,在之前,因为刘传的所作所为,他还是有些厌恶这个身份的。 才气灌输,当真是期待啊…… 再想到自己身怀绝技,以后可能会有机会和七国名将、谋士并列博弈的时候,苏恒整个心都热血沸腾起来,一股说不出来的豪言壮志被压在心口处,既然来了,不搏上一搏,如何能称得上一声大丈夫。 …… “实在抱歉,让各位久等了,现在考试正式开始,请各位准备好,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请去演武场进行比试。”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辰,先前那儒衣官员去而复返,依旧是一脸平和之色,他在位这么多年,亲眼见识过不少能人异士从这里走出,所以对这些目前看上去还穷困潦倒的寒门子弟们,他从来不敢倨傲,一直都是小心谨慎,客客气气,怕的就是自己有失礼之处,将来会遭到报复。 终于来了! 苏恒微微舒了口气,放松了下心情,虽然身怀绝技,可是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试,心里难免还是有些紧张的。 “苏恒!” 从后堂处传来一声呼唤,苏恒不由的挺了挺身子,回应了一声,往后堂走去,真的开始比试了,他反而没有了刚才那么紧张和拘束。 后堂就是和前厅隔了一座墙,后面就是演武场,很大,同时可以容纳下很多人比试。 演武场也是分为红蓝双方,各自控制一百个稻草人,利用墨家的机关术来运转,这种比试模式已经延续了一千多年了。 苏恒的对手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对方高仰着头,一脸倨傲之色,显然和其他寒门子弟不同,这是一位富家公子哥。 在楚国,或者说是七国,并不是只有寒门子弟才能来招贤馆参加比试,只是寒门子弟占多数而已,比如一些暴发户,商人之子,他们虽然钱财颇多,可是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所以他们从小就为家里的孩子找私塾,找先生,从小学习兵法、礼仪,为的就是将来能够出人头地,洗脱奸商的污名。 相比从小吃不饱喝不足的寒门子弟们,这些家世不错的富家子弟们明显更加占有优势,因为他们平时在家里只需要认真读书就可以了,而反之寒门子弟们一边读书还要一边务农,打一些散工,维持家用。 “小子,算你倒霉,我从小就开始阅读四书五经,拜过无数名家大师,深研兵书多年,遇上我,劝你还是趁早认输的好。” 比试还没有开始,那富家子弟就已经开始唠叨不休,同时看向苏恒的眼神越发的藐视和不屑。 苏恒没有说法,就这么静静的站立着,旁边的裁判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旁边燃烧的檀香,等烧到了位置,他好敲锣开始。 这裁判和苏恒都不是傻子,对于这位看上去说话另人讨厌的富家公子哥他们心里还是很赞赏的,不说他话的真假,至少对方确实深读过兵书,这开始一手不战而屈人之兵,攻心之计用得当真是不错,要是一般意志不坚定的寒门子弟说不定还真就被他的话给唬住,就算没有投降,也会影响到接下来比试的心境。 那富家子弟也是个聪明人,看到自己的话没有用,知道遇上了硬茬子,也不在废话,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闭目养神。 咚…… 比试开始! 随着一声铜锣声响起,那富家公子哥迅速熟练的操作起枢机轮盘,排兵布阵起来。 蓝色方一百个稻草人在他的摆动下摆出一个阵势,开始直接杀向了苏恒,似乎打算速战速决。 第五章 四面楚歌 而苏恒却是不慌不忙的在…… 试机关轮盘…… 没错,他确实在试,上次和符田比试了一场,他并还不是太熟练,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他要好好熟练一下。 不得不说,墨工两家的机关术确实冠绝天下,一个演武场的模拟战场却被他们做得栩栩如生,远远看去,场上的稻草人就像真的有血有肉的士兵一样,甚至他们走动时,嘴里还能发出呐喊声,不仔细听,还真以为有士兵在呐喊助威。 蓝方先声夺人,士气正旺,大有一鼓作气之势,反之红方,因为苏恒还在熟悉着轮盘,不断试碰机关,所以这边的兵士混乱不堪,毫无章法,看得一边的裁判都是直摇头,先前看这年轻后生不受对面攻心之计影响,还以为是个厉害的角色,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罢了。 那富家子弟看到苏恒一副手慌脚乱的样子也是哈哈大笑,心里那点顾忌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蓝方要输了。” 演武场周边立着许多高楼,是供人围观之用,其中一处隔间内,一个面容清秀的白衣书生一脸自信的看着演武场,一脸的淡然镇定。 白衣书生身前是一位锦衣公子哥,持着摇扇,扇面处画着一副美人如玉图,笔工精细,明显出自大家之手。 锦衣公子哥轻摇折扇,轻声道:“为何?” “蓝方已经起了轻敌之意,此乃兵家大忌,反之红方,看似混乱,可主帅却是一脸沉着淡定,不慌不忙,胸有成竹,显然有制胜底牌。” 白衣书生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苏恒,似乎要记下这个看上去年纪和他相若的年轻人。 也许正是应了白衣书生的话,演武场上,此时苏恒已经彻底熟悉了轮盘的一切操作方式,并且适应了演武场这种模拟极为真实的战场环境,这一刻,演武场在他眼中,就是一个真正的战场! 说到这里,就要再次称赞下墨工两家的机关术了,他们当初研发演武场的时候,甚至加入了一系列真实战场才有的情况,比如地形,天气,士兵的士气影响,马匹的耐久度等等,比如说这个稻草人,除了外表是一个稻草人外,它的一切体力,力量,都是根据真实士兵模仿而来的。 就如此时蓝方正冲锋而来的稻草人们,他们现在冲击的速度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快速凶猛了,甚至连口中的喊杀声都小了许多,这就是根据现实情况而来的,兵士们冲击时间长了,体力自然就下滑了,速度也自然就慢了。 而苏恒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并没有让已方的兵士发起冲锋,反而开始退后,避其锋芒。 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蓝方明显忘了这点,第一波冲锋,苏恒退,第二波冲锋,苏恒再退,第三波冲锋之后,苏恒正式发起了反攻。 场上,蓝方兵士的士气和体力已经下降到最低点,根本就没有了反抗的实力,瞬间被红方冲溃击败。 咚…… “红方胜!” 铜锣声再次响起,还掺杂着裁判那苍老雄厚的声音。 落败的富家公子哥一脸懊恼的拍了拍额头,也没有多说废话,只是一脸不甘的退了下去,按照规定,这一次比试失败,下次再来白凤楼就必须要等到一年之后了。 “休息一下,准备迎接第二场吧。” 听到裁判的话,苏恒点了点头,坐立在在原地,闭目养晦,同时开始回想着刚刚的一切,自我反省。 因为没有使用过才气灌输,苏恒并不感觉到疲惫,第二场比试来临的时候,他也做好了准备。 这次的对手是个寒门子弟,一位年轻的书生,脸上还有点紧张,呼吸紧促,十指紧握在一起,轻微的喘着气。 按照规定,胜利的一方旗帜不变,苏恒依旧在红方。 铜锣敲响之后,比试再次开始。 蓝方很谨慎,没有把兵士放在一起,反而分成五队,按兵不动,原地为营,时时刻刻注意着场上的战势。 面对这样谨慎的对手,苏恒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因为这里毕竟不是真实的战场,对方完全不用考虑其他的问题,他真要坚守不出,自己强制进攻的话,最多五成胜算。 看着对方如乌龟壳一样的营地,苏恒无奈一叹。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兵法技,四面楚歌! “才气灌输?” 演武场隔间内,那锦衣公子一收折扇,一脸震惊的站起身,他身边的白衣书生也跟着站起身,死死的盯着演武场,看着场上年纪和他相差无几的年轻人,这一刻,他的骄傲粉碎了。 “他年纪轻轻,看上去不过双十,如何会才气灌输?而且看他的打扮,也不是出自世家,没有办法得到家族的帮助,如何会才气灌输?” 锦衣公子抛出数个问题,语气甚是激动,这可是才气灌输啊,他一共都没见过几次的才气灌输。 “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数不胜数,总有我们不知道的,公子不必过于激动。” 白衣书生此时已经恢复了宁静,重现以往的淡然沉着。 锦衣公子也平缓了下心情,然后头也不回的说道:“姜慕白,这个人,我一定要拉拢到。” 姜慕白听后自信一笑:“就算他会才气灌输,可是相信有六殿下的亲自招揽,他一定会答应的。” 六殿下赵尚德,姜慕白……如果有外人在,听到这两个名字一定会知道他们是谁。 大楚六皇子赵尚德,还有他的首席智囊姜慕白! 此时,演武场上,所有人都议论起来,周边围观的人也纷纷站起身,瞪大着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场上那个布衣文弱书生,似乎到现在,他们还不相信刚刚看到的一切。 才气灌输?四面楚歌? 场上,隐约间有歌声环绕,凄凉婉约,悲音围绕着蓝方军营无孔不入,蓝方的士气也因为受到兵法的影响,瞬间降到最低点,先前那乌龟壳般的防御阵型也被红方轻而易举破之。 第六章 各方拉拢 “输了,我输了……” 看到才气灌输的那一刻,苏恒对手,年轻的书生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颓废的摇头离场,他不是富家子弟,可以再等个一年后卷土重来,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一年,太久了。 当真是残酷啊…… 看到对手落幕的背影,还有场上的欢呼,苏恒心里也有点压抑,或许如果自己没有这所谓的才气灌输,结果可能和他也差不多吧…… 因为欢呼声太大,苏恒也随意看了眼四周,才知道今天来了不少人,大部分围观的人都是穿着华丽的权勋人士,显然都是一个目的,为了人才而来,这其中就有不少人已经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走来的人不少,苏恒的目光最终还是被赵尚德和姜慕白所吸引,这两人一个一脸自信,一个淡定自若,甚至连周边的人看到他们后都会自觉往旁边靠去,给他们让一条路出来,显然来头很大。 “先生,苏先生,你做我的幕僚吧!” 苏恒的目光还放在赵尚德身上时,突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然后一个看上去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猛地跳了出来,一脸炙热的看着他。 看到苏恒惊愣的目光,年轻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冒失,立刻退了一步,拱手行了个礼,然后一脸渴望的望着苏恒。 这人是傻子吗? 苏恒看着年轻人,默默无语。 “咳,苏先生,这是我家的公子,大楚的九皇子,赵瑾瑜。” 年轻人后面站着一个面白无须,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上去沉稳老成,白净偶现微纹的脸庞上挂满了尴尬之色。 九皇子,赵瑾瑜!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再次惊呼了一下。 这九皇子好像是九位皇子中最不受宠的一个吧,而且母妃死得早,在朝中也没有什么支持者,而且还和三皇子赵越交恶,所以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愿意支持他。 苏恒对朝中之事也不是一窍不通,脑子里很快闪过一堆有用的信息,对于这个九皇子,他是很不看好的,而且性格这么冒失,恐怕难成大事。 似乎看出了苏恒眼中的不耐,赵瑾瑜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他今天和贴身老太监陈德早早的就来到了白凤楼,为的就是拉拢到有用的人才,毕竟他的另外八位哥哥手底下可都是人才济济,而他却连一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 “哈哈,苏先生一手四面楚歌用的当真是漂亮,在下佩服” 赵尚德此时也一脸微笑的走了过来,他的话里虽然是赞赏苏恒兵法用的好,其实明人眼里都看得出来,这明明是冲着才气灌输来的。 “咦,小九,你也在这里啊,怎么身边都不带点侍卫。” 赵尚德又把头扭向了旁边的赵瑾瑜,好像刚刚看到一样。 赵瑾瑜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九皇子,哪有什么贴身侍卫,赵尚德这么说显然是有意为之,暗讽他没有人脉,不受宠。 苏恒是聪明人,也没有接话,在没有明确目标之前,皇子间的争斗还是不要涉及的好。 “六皇子,九皇子都在啊,在下是奉了二皇子的吩咐前来请苏先生去府上品茶的。” 这时,又一个白衣儒生走了过来,冲着几人行了个礼,然后又对着苏恒满含善意的笑了笑。 白凤楼在楚国有着很特殊的地位,每位皇子都有暗插人手在这里为他们拉拢人才,只是今天赵尚德刚好路过,而赵瑾瑜又是特意来寻找人才的,所以没有看到其他几位皇子,不过他们的人该来的还是都来了。 一时间,各路皇子人马代表纷纷走出,透漏出拉拢之意。 在座的都是人精,他们看重的不是苏恒会才气灌输,而是他的未来潜力,毕竟一个四面楚歌又能怎样,在战场上,动不动就是几十万士兵厮杀,一个才气灌输最多同时灌输给千人,而且使用之后后遗症极大,今天他们要是拉拢到了苏恒,肯定还会带苏恒回府上考核一番,如果只会一个四面楚歌,其他兵法见识都是平平的话,那最多就是做个一个普通的谋士。 “二殿下求贤若渴,相信只要先生在府上展现出自己的才华,那肯定会得到重用的。” “三殿下……” “八殿下……” 每个人都站出来拉拢,不过都是同一个目的,就是先回府,要展现出自己的才华才能得到重用,而且这个重用只是嘴上说说,却并没有直接具体的说出是什么职位,显然对苏恒,还是不太够重视。 到是赵尚德因为亲自来了,反倒说出了只要苏恒才学没有问题,愿意邀请他做自己的左膀右臂,相当于职位仅在姜慕白之下。 赵尚德的话让苏恒很动心,有些意动。 看到场上一人一言,赵瑾瑜急了,他再次站了出来,扫视了眼全场,大声说道:“如果先生愿意辅佐我,我就让先生从此以后做我手下第一谋士,我本人也愿意采纳先生的一切建议,言听计从。” 赵瑾瑜的话可谓诚意十足,甚至让苏恒当场心动了,没有哪个人不希望自己的话能都被接受,得到认可。 “九皇子的话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赵瑾瑜的话说完,场上立刻有了不和谐的声音,如果是一般的皇子说出这种话来,他们肯定不敢随便反驳,可是对于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他们却不怕。 不过他们说的也没错,自古以来,有多少君王在拉拢臣子之前都是说的极为好听,可是打下江山后,这些臣子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大部分都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罢了。 听到众人冷嘲热讽的声音,赵瑾瑜急红了脸,他握紧着拳头,似乎随时有暴走的迹象,不过最终还是硬生生的压下心头的火气,尽量放缓了声音,诚恳的看着苏恒:“苏先生如果担心的话,我愿意亲自去白凤楼前敲响九钟,传告天下,以示我的诚意。” 敲响九钟,传告天下! 赵瑾瑜的话响彻有力,让演武场上鸦雀无声,静到只能听到楼外絮絮而过的清风。 第七章 九钟鸣,传告天下 饶是苏恒一直保持着淡定自若,胸藏韬略的姿态,此时心里也有些慌乱了,九钟鸣在七国有很深的含义,据说七国内,国君、皇子一生只能敲响一次九钟,敲响九钟就意味着他会无条件的去相信那个他为之敲钟的大才,今后会对他言听计从,更不会出现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事情。 敲响九钟就等于签定了一张绑定契约,一张天下人一起共睹的契约,君臣之约。 而且哪怕今后那个臣子犯了什么大罪,只要不是叛国通敌,那么他所犯的一切罪状处理方式都会由重变轻,由轻变无。 所以,每个君王对敲九钟这件事都是非常矛盾的,因为他们每次看到一个才华横溢的大才时,心里很想敲响九钟留住这个大才,可是心里同时又抱着侥幸的心理,也许下次会遇到才华更加优秀的人,再加上无条件的信任简直就等于是无限放权,这对很多上位者来说都是极为忌惮的。 目前为止,纵观历史各朝各代,敲响过九钟的人少之又少,如张良,诸葛亮,谢安,姜子牙等等再到如今苏恒所知道的那个吴国陆言,都是各自被敲响了九钟的人,也许今天又要加上一个人,楚国苏恒。 在场上众人还没有从赵瑾瑜的惊骇之言中清醒过来时,后者已经一马当先的走了出去,跟在他身后的陈德看上去想劝阻,只是没有任何效果。 青铜大钟静静的摆放在白凤楼前,重达千斤,经历无数的风吹雨打,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赵瑾瑜一把推开大钟旁边负责敲钟的大汉,然后亲自咬着牙抱住悬挂着的百斤钟摆,狠狠的往大钟上撞去。 清瘦的身躯在阳光下透着一股狠劲,大钟被他这么一撞,立刻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咚…… 钟声清脆,传遍了白凤楼附近一带,正在忙碌的人们听到钟声后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以往这样熟悉的声音可没有少听过,八成又是哪位公子殿下要拉拢人才,让人敲钟了。 咚…… 第二声钟声响起,众人依然没有在意,钟声响的次数越多就说明这个敲钟的人对这个值得他敲钟的人的重视程度越高。 咚……第三声 第四声…… 第五声…… 咚…… 第六声响起,终于,开始有人议论了,他们好像很久没有听到六声以上的钟声了。 咚……第七声……农夫放下了手中的锄头,商贩放下了自己的算盘,武人放下了自己的刀剑,书生放下了寸步不离身的书籍,他们,都静了下来……静静的聆听,这趋势开始由白凤楼为中心点往外层层弥漫,很快整个寿阳城内都静了下来,他们都站立原地,静静的去听 咚…… 第八声! 似乎最近听到的八声钟响还是六殿下为姜慕白敲的吧,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会有第九声吗?所有人都很好奇,上到达官贵族,下到贩夫走卒,他们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期待,身为楚国人,他们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出一个名流千古的大人物,在很多人眼里,能让人为之敲响九钟的人,那肯定是不世出的大才。 咚…… 第九声响起! 九钟鸣,传告天下! 一时间,驻扎在楚国的各国探子、还有一些世家大族、江湖势力等等纷纷发出自己的飞鸽传书,为了避免中途发生意外,他们都会放出很多只,整个寿阳城上空也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千鸽齐飞奇景,对此,守城的卫士到是淡定的多,各国互相派遣探子都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所以对飞鸽传书这类的事情他们也懒得管,或者说根本就管不过来,因为每天太频繁,太多了;除非上头下了死令,要阻止一些消息飞出去几天,他们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封锁住寿阳城的上空。 这九殿下当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看着那和自己差不多大,却有着一股执着狠劲的年轻人,苏恒除了感激外,还有一丝好笑,貌似这九殿下还没有问自己答不答应,就跑去敲响九钟了,他就不怕自己拒绝? 正常来说,敲响九钟之前,都是提前说好的,双方都没有意见,君王才会让人去敲响九钟的。 不过,这个九殿下确实很有诚意啊,居然亲自敲响了九钟,估计现在胳膊不太好受吧…… “苏先生,为了以示诚意,我刚才亲自为您敲响了九钟,只希望您能够辅佐于我,今后我一定对您言听计从。” 赵瑾瑜揉着酸麻的胳膊,忍着疼痛,一脸诚恳的走到苏恒面前就是行了个大礼。 此时,周围的人都把目光放到了苏恒身上,很好奇这个年轻人怎么选择,或者说不管他答不答应,今天之后,他的名字想必都会响彻七国,哪怕很多人没有见识过他的才华,但是能让一国殿下为之亲自敲九钟的人,肯定是个才华横溢的大才,至少,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苏恒之前并没有答应过赵瑾瑜,后者就冒冒失失的跑去敲响了九钟,其实,苏恒是可以拒绝的,因为他之前没有答应,可是他也清楚,如果自己拒绝了,那么赵瑾瑜以后想在拉拢人才就难了,因为他亲自敲了九钟,而别人居然还拒绝了,这说明这位皇子实在是难成气候,这让以后其他想投靠的人怎么想? 也许有人会说以后只要看到大才就直接敲响九钟,毕竟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能拉拢到人才,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出来;只是,不成文的潜规则却也很多人都懂,凡事都是第一次才有价值,如果有了第二次,那么这第一次也就会跟着变得一文不值。 苏恒没想到自己刚刚下山就遇到了这种让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他并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清楚的知道这九皇子的势力是多么的惨不忍睹,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势力,以后要把一生的精力放在这样的人身上,无疑是下了一个天大的赌注。 “先生,我知道,我天生愚笨,难成大器,可是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真心恳求先生都够帮助我!” 突然,赵瑾瑜猛地往青石板上一跪,嘶吼着喊出让人吃惊的话语来。 不甘心?是什么冤屈让这位大楚的九皇子居然毫无城府的在众人面前喊出这样的话?而且他居然对一介书生下跪?自古以来只有臣跪主的道理,如今居然反了过来,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这一刻,不少人都开始暗自感叹这九皇子也是有过人之处的,至少这魄力少有人能及,看向他的眼光也变得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这小九,有点不简单啊……一边的赵尚德脸色也阴暗了下来,在看到赵瑾瑜跪下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以前有些小看这九弟了,至少为了拉拢人才而下跪,他绝对做不到,在他眼里,只有臣跪主的道理,他是绝对拉不下脸面当众下跪求贤的。 苏恒在怎么镇定也毕竟是年轻人,看到赵瑾瑜跪下的那一刻,还有那些发自肺腑的话,他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共鸣,豪情万丈,也不在犹豫,扶起赵瑾瑜,然后冲着他弯腰卑躬:“苏恒愿效死命!” 两个年轻人在白凤楼前,青铜钟下,宣誓了一段君臣之约,传告天下! PS:求推荐票,求收藏,感激不尽! 第八章 挑衅 “九钟鸣虽然诚意十足,不过小九本身的利益价值并不值得一个聪明人为之追随。” 看着场中的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意气风发,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赵尚德轻摇折扇,一边低声细语,一边用可惜的神色看了眼苏恒,他不明白,这个看上去并不愚笨的书生为何会选择小九,难道真的就是因为那一跪? 站在身后的姜慕白习惯性敲了敲手指,微微一笑:“水无渠而不流,人无利而不往,九钟鸣便是九殿下身上最大的利。” 最大的利吗? 赵尚德若有所思,先前心中那股谜团似乎也因为这一席话而开始渐渐解开。 “听说今天白凤楼出了一位百年难一遇的惊世大才,赵牧心生好奇,一时技痒,前来赐教。” 就在众人准备离场,将今天的事情经过传播出去的时候,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过来,声音很大,他的话打断了众人离场的步伐,纷纷很好奇的停下观望。 不管在哪里,总是有很多人喜欢看热闹,人之本性。 中年汉子打扮很儒雅,细致又略显粗犷的脸庞充满了阳刚之气,腰上挂着一把佩剑,闲庭自若的走了过来,直到他近身时,围观的人才感觉到其身上隐藏着一股难以遮掩的杀伐之气,暗含血腥,显然是久经沙场之人。 赵牧,大楚五皇子赵武昌手下第一大将,有勇有谋,同时也兼任赵武昌手下谋士一职。 赵牧的威名显然不小,在他自报家门的时候旁边围观的人已经各自嘀咕起来,说出了他一些成名事迹,总之,这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 赵牧先是冲着赵尚德和赵瑾瑜行了个礼,然后面带微笑,用不容置疑夹着一丝玩味的眼神看向苏恒,说道:“苏先生,可敢赐教否?” 挑衅! 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心里也开始期待起来,一个是赵武昌手下成名已久的儒将,一个是刚刚让九殿下亲自敲响九钟的大才,这两个人今天要是比试一场,谁会更胜一筹? 老五那家伙回来了吗? 看到赵牧的时候,赵尚德双眉一挑,首先下意识的往拐角高楼望去,那里站着一位高大威猛的青年,年纪看上去和赵尚德相仿,五官端正,一双虎目冷冷的望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嘴角处还挂着一丝冷冽的笑容。 正是大楚五皇子赵武昌! 老五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站在高处俯视天下人,这倨傲的性子这么多年了就没有改过…… 老五这个人一向重武轻文,行事风格也和人大不相同,喜欢惹事,今天恐怕是来挑衅的,这苏先生稍有不慎说不定就要被人家踩着上位了。 赵尚德心里想着,眼神也重新移回场上。 “既然将军邀请,苏某就献丑了。” 面对看上去温文儒雅,实际高傲不可一世的赵牧,苏恒到是很淡定,面无惧色,既来之便战之! 看到苏恒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的镇定,赵牧哈哈一笑:“好胆量,先生请吧,今天我们就玩点有意思的。” 赵牧说着就扭身往后院走去,其他人也紧跟其后,赵尚德看到后顿时脸色一变,这老五也太狠了,人家苏先生和他无冤无仇的,居然想出这么一个办法对付他。 看到赵牧所去的位置,赵瑾瑜也紧接着醒悟过来,一张清秀的脸庞立刻阴沉下来,轻声对苏恒说道:“苏先生,等会就算输了也没有关系,毕竟你没有过实战经验,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今日羞辱之仇。” 赵瑾瑜莫名其妙的话让苏恒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也猜到接下来的比试恐怕不简单,至少对自己是很不利的。 在连续绕了半圈之后,苏恒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赵瑾瑜不看好他了,因为赵牧带他来的地方居然是一个真实的战场!或者说应该是真实的模拟战场。 场上站立着红蓝两方将士,队列整齐,凌冽的兵器在手中寒芒点点,旌旗迎风而动,吹得猎猎作响,看到众人到来后,嘴里齐齐喊出喝喝喝的嘶吼声! 活生生的人,真实的战场地形,每个兵士身上都绑着布袋,里面装着粉末,被击破后算‘死亡’,更夸张的是从马匹到武器到粮草,应有尽有,这就是一个真实的战场。 “苏先生,这里红蓝双方各有一万将士,我们今天的比试就是看谁能赢得胜利,全歼对方。” 赵牧走到前面,接过蓝方的旗帜,回头冲着苏恒意味深长的一笑:“苏先生,红方给你,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幸运下去。” 这家伙,当真是让人厌恶啊。看着赵牧离去的背影,苏恒额头紧锁在一起,他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敢这么自信的挑战自己了,就是欺负自己没有实战经验,哪怕演武场做得再精细,可始终和真实战场还是有区别的,不过大楚还真舍得下血本啊,特地养着两万人就是为了给人练手的…… 赵牧走后苏恒也没有多做停留,简单的熟悉了一下规则后便往自己的帅营走去,第一次接触这真实的战场,他心里有些忐忑和兴奋,七上八下的。 “你们说谁会赢啊?” “废话,当然是赵牧了,他久经沙场,杀过的人比你吃的饭还多,肯定会赢的。” “不见得,就算苏先生没有上过战场,可是古今往来,那些被敲响九钟的大才,如太公留候等人,哪个初战沙场不是大胜而归的。” “话虽如此,可是你怎么知道苏恒的才华真的能和太公他们比拼?而不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呢?要知道,史书记载以来,被敲响过九钟的沽名钓誉之徒也不是没有。” “此言差矣……” 众人的话一言一语都传入了赵瑾瑜耳里,他想发作,不过还是强忍住怒气,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成大事者切不可意气用事,等会苏先生大胜归来,让这些人好好看看! 只是……苏先生真的能赢吗? 赵瑾瑜有些担忧的望向了红方帅营位置,这一战不止关系到他和苏恒的脸面问题,也是对苏恒的一场难度极高的考验。 第九章 以儆效尤 “参见大帅!” 因为事先已经吩咐完毕,赵瑾瑜现在就是红方主帅,所以一路畅行无阻,很快来到主营面前,他刚刚一脚踏入营帐,不同的口音就整齐一致的在苏恒的耳边炸开了。 习武之人的嗓门果然大啊…… 苏恒下意识的揉了揉麻木的耳朵,同时也看了眼帅营中几个面相粗犷的汉子,健壮有力,身披锁子甲,武装整齐,一脸凶神恶煞的瞪着苏恒。 苏恒知道,这伙人恐怕是不服自己啊,走来就给自己来个下马威,毕竟自古以来,书生拜将难免开始都不会被看好,胜了还好些,败了恐怕以后在想领兵打仗就难了。 “现在是征战时期,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苏恒其实也不知道如何去统治这些兵士,不过还是靠着以前所读过的兵书来依瓢画葫,至少很多史书中都是这么说的。 这书生到是有点意思啊…… 营帐中几个武将相互对视一眼,毕竟他们这次只是演练,可是这个书生一开始就摆出一副这是在征战的姿态,而不是演练,显然是个认真严谨之人,按照上面的吩咐,他们今天是要给这个书生难堪的,可是看人家这模样明显是有备而来啊。 下面几个武将在挤眉弄眼的交流,苏恒自然看在眼里,不过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心里也在不断思考着接下来的棋该怎么走,看刚才的表现,这个几个武将明显是赵牧事先安排好的,恐怕等下下令的话不见得会听命于己。 苏恒又扫视了眼下面的人,开口说道:“不知道哪位将军能汇报下目前军中的情况?” 苏恒语毕,可是却并没有人应声,那些武将个个装作没听到,依旧只顾着自己交流,完全无视了苏恒这个主帅的存在。 苏恒看在眼里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出言怒诉,只是心里默默地念着数,倒数三十下,如果还没有人回答的话,哼! “启禀大帅,我军共约一万将士,其中分为一千骑兵,九千步卒,皆是能征惯战之辈,剩余粮草可维持三十日之久。” 在苏恒心中默数了十声左右,一个看上去很儒雅的武将走了出来,抱着拳,熟悉的道出军中情况。 这中年武将话音刚落,在他身边的一个长相粗犷的武将却是张口斥道:“秦用之,你一个新来的胡乱说些什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秦用之,三十来许,面貌白净,浓眉大眼,虎目炯炯有神,身上流漏着一股温文儒雅的气质,看上去偏向于文武全才的儒将。 被人当众呵斥的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惶恐,只是直视着这个和他平级,却占着资格老的粗犷武将,以理据争道:“吴将军,大帅问起,我自然是实话实说,如果你觉得我胡说的话可以亲自去军营里走一圈看看。” 被称为吴将军的粗犷汉子看到一个新来的还敢顶嘴,更是大怒,他身边几个同僚看到后也都很有默契的一起上前围住了秦用之,显然是要动手的意思。 这伙人还真是猖狂啊,完全无视了自己这个主帅…… 苏恒静静看着一切,在看到他们围住秦用之时终于开口了:“吴副将,你似乎压根就没有把我这个主帅放在眼里啊。” 废话,肯定没把你个小白脸放在眼里,这次五殿下可是亲自下的命令让你难堪,你就等死吧。 吴副将差点没有说出心里话,可是嘴上却还是虚伪的说道:“哈哈,大帅多心了,我就是看这个新来的不懂规矩,帮您教训教训他,毕竟我们这些老人要是管不住这些新人的话,底下一万名兄弟可不服气啊。” 吴副将话里含着威胁的意思,特别是在说到一万个兄弟的时候还特地加重了语气,似乎在警告苏恒不要以为自己挂着个主帅名头就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听到吴副将的话苏恒很想笑,这武人虽然不是没有一点脑子,知道威胁人,可自己又不是傻子,他真以为凭自己一席话就能控制住下面一万将士?真要说命令那也只能是自己这个主帅来命令。 想到这,苏恒缓缓站起身,眼神无波的看了眼底气十足的吴副将:“真要教训也是我这个主帅来教训,你算什么东西,莫非吴副将你以为自己已经在军中一手遮天了?” 你算什么东西? 被苏恒这么当众一骂,吴副将有些木讷的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自担任这个职位以来,前来演练的主帅可还没有哪个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而且这次这小白脸还是特地被上面吩咐‘多多关照’的,居然还敢辱骂自己,真是找死! “来人,吴副将以下犯上,拖出去,棍杖二十,以儆效尤。” 然而,苏恒并不等吴副将说话,直接一道命令下去,在帐外站岗的兵士听到后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进帐拿下了吴副将。 正如苏恒所猜想的,就算你吴副将平日里和这些兵士关系很好,可是你也别忘了,给他们发军饷的是朝廷,不是你吴副将,自己这次担任主帅,也就代表着朝廷,这些兵士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轻重的。 看到真有兵士进来捉拿自己,吴副将也明白过来,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猖狂,不过心里还是很不甘,硬着头皮说道:“大帅,吴某人刚刚确实做得不对,可是也不用下手这么狠吧,我看这事就算了吧,这样大家以后也好见面。” 不知死活! 苏恒心里冷笑连连,也不废话,对着兵士说道:“三十下。” 看到苏恒油盐不进,铁了心要对付自己,吴副将也慌了,立刻对身边的同僚狂使眼神,旁边几人听后立刻会意,除了秦用之外,都一起站了出来,说道:“大帅,这次就饶过吴副将吧,我们保证他下次不敢了,而且,如果大帅这次真要棍杖吴副将的话,我们几个弟兄虽然不会说什么,可是心里也绝对不服,等下演练的时候恐怕很难静下心来了。” PS:大家请投点推荐票支持下,谢谢了。 第十章 秦用之 如果这几个人只是出言恳求的话苏恒或许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可是偏偏这伙人还敢出言威胁。 如果是一般人当任主帅说不定真要被他们给吃得死死的,毕竟这些副将要是都罢工了,那接下来的演练肯定是没有办法进行的,就算事情闹大,捅到上面,这些人最多就是被罚点俸禄,而主帅恐怕就要落下一个不能驭人的坏名声,对以后的仕途影响是极大的。 这些人小聪明玩得很好,只是可惜他们遇到了苏恒这个另类,面对他们的威胁,苏恒不屑一笑:“这次的演练,不需要你们了,几位将军最近也累了,回去好好休养一下吧。” 看到苏恒把话这么挑明,几员副将心里火气瞬间上来了,也没有废话,纷纷冷哼一声离去,心里想着接下来他们要好好看场好戏,看这个书生到时候怎么出丑,等演练结束了,看他们如何羞辱这小白脸。 至于吴副将,看到同僚们离去后,他也只好咬着牙和兵士一起离去,去领那三十棍杖了,走时还不停的回头,恶狠狠的瞪着苏恒和引发事件起因的秦用之…… 静静的看着吴副将离去的背影,想到走时那恶狠狠的眼神,秦用之苦笑着摇摇头,他知道,以后这里自己是很难混下去了,恐怕要被针对死,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反而向苏恒劝道:“大帅,其实在下觉得你不应该意气用事,吴副将等人虽然喜欢倚老卖老,可是演练的话确实不能离开他们,现在他们一走,恐怕无人可用啊。” 从先前开始,苏恒就对秦用之这个人印象不错,面对这个男人,苏恒没有刚才对吴副将等人那么冷漠,温和自信的笑道:“谁说没有人,这不是有我和你吗?” 秦用之听后苦笑道:“大帅,这次的对手可是赵牧啊,不是一般人,如果吴副将他们在的话,多多少少还能一起出谋划策,毕竟他们也算的上是作战经验丰富了……” 秦用之说得作战经验丰富这点苏恒确实承认,可以说,这演武营内两万人大部分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兵,他们因为各种不同的原因退了下来,后来被分到演武营,专门负责实战演练,而且到了关键时刻,这伙老兵拉在一起也是一支能马上送上战场的两万生力军。 不过苏恒却丝毫不怕,依旧自信满满:“赵牧?呵呵,就算陆言来了,我也不惧……” 陆言?! 秦用之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到眼前这年轻书生一脸自信的模样,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不过随即一想也醒悟过来,这么年轻,而且又被九殿下亲自敲响了九钟,肯定是不世出的大才,而且自古文人相轻,加上陆言这个让整个楚国人都不会忘记的名字,拿他做比较,倒是也能理解。 想当初,我秦用之何尝不也是这般自信,势必要闯出个名堂,可如今,唉…… 苏恒不知道自己几句话已经让秦用之陷入了回忆之中,只当后者沉默是听了自己的话觉得好笑,觉得狂妄,又不好说出来而已。 “好了,秦将军,我们只有三十日的粮草,必须要在三十日内尽快破敌,下去准备一下吧,我们一起去会会这个赵牧” 秦用之还在沉思,不过听到苏恒的话后也醒转过来,他也不是笨人,立刻明白了苏恒的用意,笑道:“苏先生是吃准了赵牧会来打这第一战啊。” 因为苏恒在演武场一手四面楚歌而取得胜利,赵牧当然不会还傻乎乎的摆阵防守,可以说,接下来赵牧恐怕只会不停的进攻,绝不防守,这样苏恒的四面楚歌就失去了意义。 才气灌输虽然神奇,可是四面楚歌的作用就是面对防守不出的一方才能起到作用,如果平白无故的在战场两军对垒的时候使用出来,那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秦用之也能看出这点,明显一开始的时候就了解到了双方主帅的情况,到是个人才。 …… 秦用之虽然在演武营内是个新人,可是在战场上他却是个老人,这次作为副将,再接到苏恒的指令后,很快就调动了一万将士,毫不慌乱的往主战场赶去。 毕竟一万兵士都是些老兵,虽然没有看到他们平时熟悉的吴副将等人,可也没有人发出质疑声,依然听着秦用之的指挥站好队,厉兵秣马,随时准备作战。 这演武营的人拉来当陪练确实可惜了,不过也正是这样才能让前来历练的主帅真实的感觉到战场应有的气氛…… 苏恒回头看了眼身后整齐的大部队,心里有感而叹,然后继续骑着马匹,因为第一次骑马,在秦用之的指导下,苏恒也能一路踉踉跄跄的控制着缰绳,操控着座下的马匹,往前方赶去。 …… 这个演武场不是苏恒先前那种在白凤楼后院小打小闹的演武场,而是足足占有千亩之地的面积,一路奔波之下,苏恒瘦弱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无精打采的坐在马背上,随着马儿一路踉跄,他整个人也跟着晃来晃去,看得跟在身后的秦用之都是心惊胆战,深怕这个主帅还没开始打战自己就先倒了,那对军心的影响可是极大的。 唉,看来这身体回去后要好好练炼了,现在这医疗又不发达,随便感染个风寒说不定就一命呼呼了。 苏恒心里感叹了一下,有些羡慕的望了眼秦用之那看上去很硬朗的体魄。 “苏先生,到了。” 秦用之虽然也是个新人,可是至少临战经验比苏恒要丰富的多,只见他一边趴在地上,用耳朵去聆听方圆之外的动静,马蹄声震耳欲聋,一边又侧着头向苏恒告知。 苏恒默然点头,同时也拉了拉缰绳,放慢了速度,在一万大军的队尾绕过斜坡之后,苏恒终于看到了前方一片蓝色旗帜海洋,整齐的来回舞动着,还有扯着嗓子的吆喝声,战意十足。 第十一章 只需三招 “擂鼓!” 看着敌军的高昂的士气,苏恒没有说话,秦用之先发号施令了,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苏恒这次主要负责出谋划策,至于战场的规则和一些指令还需要经验丰富的秦用之来下达,他还需要观摩一下。 “喝!喝!喝!” 随着秦用之旗语的下达,一万红方将士和对面一样,整齐一致的的挥舞着旌旗,齐声大喝,气势上丝毫不输于对面。 虽然两边气势都很十足,可是苏恒还是感觉到少了点肃杀味道,不过心里也能理解,毕竟两边人都清楚,这只是演练,不是真正的厮杀,所以心里都是毫无负担,而且对面的人还是昔日的同僚,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自然没有了真正战场上的那种杀伐之意。 看来和真正的战场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啊…… 苏恒邹着眉头,他本以为像这种花大代价建造的演武场和真正的战场差别不大,可是亲眼见到后才发现,差别还真不是一点点大,至少这最重要的杀伐之气他没有看到,不管为将者还是为兵者,没有了杀心的争斗只能算得上是流氓地痞打架。 不容苏恒多想,对面蓝色方突然旗帜一阵变动,中间空出一条小路来,然后就看到一个将军威风凛凛的骑着高头大马,手握一杠红缨枪奔腾而来。 尘土飞扬,战马在奔腾到两军中央的时候,那将军拉绳驻马,红缨枪朝着苏恒这边用力一指,口中发出一声大喝,狂傲不羁。 苏恒明白对方的意思,这是要斗将! 同时苏恒也看清楚了对方那张脸,正是赵牧。 “看来赵牧能文能武不是谬传,吴副将等人显然已经把这边的情况都告知了他,他知道我此时无将可用,所以借此机会来搓一搓我军士气。” 面对赵牧的挑衅,苏恒淡然一笑,看了眼旁边的秦用之,一个眼神立刻让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 “拿我枪来。” 秦用之自始自终腰间都挂着一把佩剑,如今苏恒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拿着一杠和赵牧一样的红缨枪,骑着马,往场上杀去。 只希望不要输得太快…… 望着秦用之的背影,苏恒心里开始规划后续的安排,他不觉得秦用之能赢赵牧,毕竟相传赵牧可是五殿下手下最能打的猛人,而且这货还偏偏文武双全,非常难缠。 战场中央,赵牧横枪立马,望着对面飞奔而来的敌方将领,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按照吴副将的情报,这个叫秦用之的家伙是新来的,也是苏恒这次演练手底下唯一能用的人,只要击败了他,对对面的士气影响肯定是极大的。 “三招,败你。” 秦用之刚到近前就听到赵牧猖狂的语调,眉头一邹,也没有多说废话,神色平淡的挥舞着手中长枪用力横扫过去,直劈赵牧头顶。 赵牧依旧立在原地,只是单手横枪举过额头,对于这样的角色,对他来说,一只手足以。 铿! 红缨枪化作一道红风,半空中变化出无数道枪影,势不可挡的砸在赵牧的枪杠上。 这家伙,怎么可能怎么厉害…… 在感觉到第一道力道注入枪杠时,赵牧的手臂就已经麻了,他不敢在托大,用另一手同时握住枪杠,终于挡住了猛烈一击,只是来势过于凶猛,坐下的枣红马也被压弯了身子,发出嘶嘶声。 “五殿下手下第一大将,不过如此嘛。” 看到赵牧狼狈不堪的模样,秦用之讥讽的笑了笑,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又是一枪刺了过去。 这一枪,更快,更猛! 该死,不是说这叫秦用之的只是比普通兵士强一点吗。 回想起吴副将提供的情报,赵牧心里一阵咒骂,险之又险的躲过了第二枪,没有了以往的风采。 我身为五殿下手下第一大将,场上这么多人看着,怎么能被给一个无名小卒弄得这般狼狈,不行,绝对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想起五殿下赵武昌的叮嘱,赵牧精神一振,咬牙怒喝,这一刻,疯狂的他更像一名战场厮杀的猛将,而不是平时众人眼里那温文儒雅的儒将。 太慢了…… 秦用之依旧泰然自若,看着赵牧的全力一击,虽然力道和速度都提升了数倍不止,可在他这个用枪行家眼里,真的是太慢了。 起手、抬起、上撩,很普通的一个挑枪式在秦用之手里挥洒出来却显得完美无缺,近乎毫无破绽,枪法的力道和速度更不是赵牧能比的。 纵使赵牧先发制人,可是秦用之后来居上,而且枪法刁钻无比,速度更是极快,枪影很快赶超了赵牧的挥枪速度。 毫无悬念,赵牧这拼尽全力的一枪被轻描淡写的给化解了。 看着被挑飞老远的红缨枪,流血的虎口,还有停在咽喉处的深寒枪尖,赵牧呆滞的望着秦用之,面色有些羞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说的没错,三招败你,只不过败得人是你。” 秦用之平淡的望着赵牧,好像并没有因为轻松战胜这个赵武昌手下第一大将而感到高兴,或许对他说,赵牧这样的人在枪法上对他来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这秦用之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秦用之三枪击败了赵牧,蓝方自然是一片死静,而红方则是不断的发出庆贺声,鼓声阵阵,士气大振。 苏恒看了眼场中央,然后想了想对身边的一个传令兵说了几句,后者听后立刻骑马往中央赶去。 “秦将军,大帅说放了赵牧。” 听到传令兵的话,秦用之也没有多问,哦了一声,收抢往阵营走去,而赵牧同样也收拾了下心情,往自家营地赶去,他和秦用之都明白苏恒这么做的用意。 苏恒要在场上堂堂正正的用谋略赢他,而不是斗将。 赵牧不愧身经百战,虽然斗将失败了,可是他回营后说了些鼓舞的话,士气立刻有所回升,当然,这就是演练和真实战场的区别,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演练,是假的,对于斗将,底下的士兵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即使已方这边输了,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如果是真实的战场,赵牧肯定也不会傻到自己这个主帅亲自前去斗将。 PS:以签约,请放心收藏。推荐票什么的能来点是最好的! 第十二章 破敌之策 战场上,逞勇斗狠只是莽夫所为,为将者,不通天文,不识地理,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观阵图,不明兵势,庸才耳。 赵牧自认自己虽然做不到以上全部,可是也顿悟了大半,否则在北地战场上也不会闯出赫赫威名,让异族闻风丧胆,给了他一个‘小李牧’的称呼。 “列阵!” 心态已经恢复正常的赵牧回到军中开始布置阵形,旗语挥动连连,蓝方一万将士熟悉的开始变换起阵形,在旗语的指挥下,蓝方大部分将士开始往中央集中,分出一个个鱼鳞形状的小列队,前端微微凸起,每个小队人数相差无几,队形整齐一致。 “鱼鳞阵……” 看到蓝方的动静,苏恒脑海中不由的闪过鱼鳞阵的画面模板,这是一个进攻性极强的阵法,弱点在于尾侧,不过因为双方人数的原因,即使知道了对方的弱点,苏恒也没有办法破之。 主要是赵牧把兵力都集中在了中央,大有一鼓作气之势,他这时候如果分兵去攻击对方尾侧,无疑自寻死路。 按理来说,对付鱼鳞阵最合适的阵法莫过于方圆阵,只是这次的分配是一千骑兵,九千步卒,缺少防御类装备,而且方圆阵不适合变通,更多的偏向于防守,会让局面陷入被动,所以苏恒也没有多想,同样命令旗令官打出和对面一样的旗语。 鱼鳞阵! 呵呵,硬拼吗?有意思。 看到红方同样使出了鱼鳞阵,赵牧一笑而过,这样也好,接下来就看看谁更善于临阵应变了。 很快,两方将士相遇在一起,红蓝双方毫无悬念的发生了厮杀。 虽然两万人手中的武器都是木制的,可是用力挥打在身上也是疼得刺骨,被打中的兵士自然激起了心中的怒火,用更凶狠的方式进行回击。 好在都是久经沙场之辈,纪律严明,每当身上的布袋被打碎,他们也会停止进攻,老老实实的半蹲在地上,代表自己已经‘死亡’,然后找个机会离开战场。 苏恒负责大局观,指挥旗语,调兵遣将,至于场上的很多小细节,还有阵形的变化,人员配置方面则是交给了秦用之来指挥,相比苏恒,有过征战经验的秦用之更加适合,指挥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红蓝双方都是一些百战老兵,征战经验丰富,以前每次有人来历练时,各种各样的阵法他们都摆过,‘厮杀’起来不像一般新兵那样傻愣在场上,看到敌人刀来了还不知道躲闪,双方打得有来有回,伤亡也都是在五五之数。 五五之数,不管是苏恒还是赵牧,这都不是他们所想看到的,赵牧之所以想打这第一战是因为他知道苏恒会四面楚歌,所以不能防守,而且也打算欺负下苏恒这个新人,想用丰富的征战经验打败他,谁知道后者同样也是精通阵法兵书之辈,而且即使有一些遗漏的小细节,那副将秦用之也能顶上,甚至和他比起来也丝毫不差。 赵牧有些头疼,本以为这次可以轻松欺负一下这个白面书生,结果没想到事情却演变成这般模样,实在是出乎意料,特别是那叫秦用之的副将,也是个文武双全之辈,武艺比他赵牧出色的多,而且临战作战、调兵遣将也并不比他差,明显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 苏恒加秦用之,这两个人让赵牧的眉头从刚才一直紧邹到现在,他暂时实在想不到破敌之策。 “呜呜呜——” 又是一番厮杀之后,赵牧终究还是下令鸣金收兵。 撤退的鼓声和号角声在场上响起,蓝方将士听到声音后立刻开始拖着疲惫的身子撤退,苏恒看到后也没有派人追击,同样下达命令撤退。 他和赵牧一样,都不想用这种最无脑的方式结束战斗,他们各自心中都有着自己的算计,想用谋略来击溃对方,否则苏恒刚刚让秦用之擒住赵牧就已经可以结束这场战斗了。 “苏先生,今晚赵牧估计会来劫营。” “秦将军,吩咐下去,提防赵牧今晚袭营。” 苏恒和秦用之几乎一口同声的说出,随后两人又相视一笑,和聪明人说话,真的很轻松。 …… 夜色降临,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挂悬空,皎洁的月光铺洒在大地之上,一片银装素裹。 苏恒挑灯夜火下看着一张代表这演武场的地理舆图,舆图上面清楚的标识着双方阵营的位置,还有周边的地理情况。 秦用之静坐在一旁,闭着目,似乎也在思考着破敌之策。 “苏先生,你说赵牧今晚一定回来劫营吗?” 秦用之突然问道,他刚刚仔细了想了一下,他觉得赵牧不傻,八成应该能猜到他们晚上会有所防范,如果这样还跑来劫营,那未免就有些太傻了。 苏恒依旧看着舆图,头也不抬的说道:“赵牧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丝的机会,哪怕他猜到我们九成会防范他夜袭,可是还是有一成的侥幸心理,虽然只有一成,可是也值得他冒这个险了,或许,他今晚也只是试探一下而已。” “咚咚咚……” 苏恒话刚刚说完,营帐外就响起了警锣声,还有一些将士的呦呵声,因为早有准备,所以并不慌乱。 苏恒和秦用之都没有出去,很快,营外就安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宁静。 “咚咚咚……” 然而,过了半响,帐外又一次传来铜锣声。 苏恒依旧看着地图,秦用之站起了身:“先生,这赵牧明显是想用扰敌之策对付我们,这样下去恐怕将士们一晚上都睡不好,明日要是赵牧再来邀战,恐怕不妙啊,不如我带一队人马出去解决他们。” 苏恒却是清咳了几下,然后摆了摆手,整晚上视线第一次离开舆图,神秘莫测的笑了笑:“秦将军不用着急,我估计赵牧明天恐怕是没有心情来邀战了。” “哦?这是为何?”秦用之有些好奇,只见苏恒用手指了指舆图上赵牧大本营处的粮草位置笑道:“一晚过来,赵牧要是发现他的粮草都没了,还有心思来邀战吗?” PS:本文属于架空历史,一些设定和正史都不一样,希望正史党不要过于纠结,遇见设置不合理的地方也请一笑而过;也感谢诸君的支持,每个人心中都有个天下,我很庆幸,能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分享我心中的天下。 第十三章 兵贵神速 秦用之听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露出应有的笑容,反而神色慎重的说道:“先生是打算夜袭赵牧粮草吧,不过赵牧粮草的位置在他大本营后方,能袭击粮草只有两条路,一是从大本营中间直插而过,这就意味着要和他们正面对决,显然不可能,二是绕过大本营,从后山袭击,不过路途遥远,地形复杂,多是坑洼之地,就算昼夜不停的赶路至少也要三天时间,赵牧显然也了解这些,所以今晚才会来骚扰我们营地,而没有去防护自己后方的粮草。” 秦用之顿了口气,继续说道:“秦用之一口气说完,叹了口气,他不懂为什么苏恒没有看出这些弊端,要知道以赵牧的才能,不可能不知道防护自己的粮草,看先生的模样,明显已经派人去袭击赵牧后方了,我们营外此时此刻布满了赵牧的探子,恐怕先生派出去的人早已经被赵牧察觉到,他也没有派人阻拦,明显是故意放人过去的,为的就是分散我们的兵力,等约莫过了两天后他再派人在粮草处设下埋伏,等我们自投罗网,一举歼之。” 白天苏恒的表现是让他极为满意的,觉得这年轻的先生是真有大才,年纪轻轻,却深得兵法精要,第一次调兵遣将就从容不迫,颇有大将风度,可是晚上这夜袭粮草的计划在他看来却又是幼嫩之极,颇有纸上谈兵的味道。 看着秦用之一脸埋怨语气和表情,苏恒也不生气,手指随意的在舆图上画着圈,平静的笑道:“秦将军,不知道你刚刚有没有想到一点,三天赵牧会有所防范,可是如果只需要几个时辰呢?会不会让赵牧措手不及?” 几个时辰? 怎么可能,这么多路程最快也要三天,而且还是昼夜不停的赶路,秦用之想都没想就摇头否决,正准备说话时突然一愣,然后吃惊的望着一脸笑意的苏恒,惊呼道:“莫非又是才气灌输?!” 苏恒微微一笑,没有应答,只是拿起硬毫笔在白纸上写到,兵贵神速! 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 兵法技,兵贵神速! …… 红方营帐外,树木成荫,杂草丛生,赵牧和将士们一起静静趴在干枯的杂草地上,不顾蚊虫叮咬,眼珠子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敌营的一举一动,心里约莫估计着时辰,每次预计差不多的时候就让将士们前去呐喊扰敌,因为怕出现意外,所以今晚他是亲自带队,人手带的不多,也就一千轻装将士。 “将军,据探子回报,刚刚红营出动了一千骑兵,往我方营地赶去。” 呵呵,是想从后方袭击我军粮草吗?最快也要三天吧…… 赵牧听到后戏谑的笑了笑,在听到手下人汇报之后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而且想法还正是秦用之先前所说出来的想法,对这一千骑兵不闻不问,等两日后再设伏歼灭。 “这姓苏的书生是不是书读多了,也不审时度势,动不动就学兵书上袭击人家粮草,看来又是一个翻版的赵括啊” 心情大好的赵牧出言调侃,心中对苏恒也是越发的轻视了,现在红方中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那个秦用之了,对于这个文武双全的青年,他一直心怀谨慎,同时也庆幸后者不是主帅,否则这次的比斗还真有些棘手了。 让一个书生担当主帅本身就是错误的选择…… 在赵武昌身边待长了,赵牧也跟着开始轻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他比较欣赏的还是那种文武双全的人才。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开始扰敌。” 抬头看了眼天色,赵牧重复着下达这条今晚不知道第几次下达的指令,心里估摸着再扰敌几次就可以回去召集人马前来破敌了。 与此同时,被苏恒派出的一千骑兵正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往蓝方粮草处赶去。 仔细看去,夜色下,一千精骑绝尘千里,用着超过平时十倍的速度飞奔在这片大地上。 马蹄声阵阵,蓝方却毫无警觉,守卫粮草的只有渺渺数十人,大部分都打着瞌睡,无精打采。 按照他们的想法,除非前方大本营被人破了,否则他们估计一直要在这里待到战争结束了。 “敌袭!” 夜色掩盖下,一声怒喝响破长空,惊醒了不少还在睡梦中的将士们,等他们迷迷糊糊的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武器时,只看到不远的天际一片火亮,好像一张扑面而来的火网,由远而近,接着,无数缭乱的火星点从天空落下,伴随着他们听过无数遍的的利箭出弦声,照亮了整个营地。 堆叠在一起的粮草瞬间被火光点燃,加上夜风的帮衬,火光肆虐,猖狂之极。 “这不是演练吗,怎么还带放火的……” 一众蓝方兵士疯狂的逃离营地,站在营外,傻傻的看着那烧的璀璨艳丽的火焰,除了庆幸自己命大没有被烧死外,还感叹还好这所谓的粮草只是一堆无用的枯草,要真是一堆粮草的话,这多浪费啊。 “就因为是演练,所以这火箭刚刚才没有射到你们身上,而且用的还是木箭,否则你们哪还出的来啊,哈哈。” 一个红方将士看着一脸郁闷的蓝方兵士,笑的很开心,看他们一副吃瘪的样子,这心里实在是畅快无比啊。 刚刚那就是才气灌输吗?感觉加持到自己身上后好像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当真是神奇啊,嘿嘿,回去后一定要和他们好好吹一吹。 此时,这一千骑兵不少人心里都有这样的想法,内心都被虚荣和振奋所填满,他们没想到有一天这传说中专门为精兵,死士准备的才气灌输会加持到自己身上。 要知道,那可是才气灌输啊,就算十万大军,百万大军,最多也只能给三千人加持的才气灌输啊! “好了,大帅还有指示,抓紧时间,撤吧。” 一千精骑还没回味多久,这次领头负责的小头领就带头往回赶去,按照大帅的话,这才气灌输加持在身上最多也就持续几天的时间,他们可不能浪费了,这几天内必须要好好利用这难得的优势去做一些能增加胜利筹码的大事。 第14章 憋屈不已 夜幕下,隐藏着浓烈的阴谋气息。 赵牧有些疲惫的侧躺在杂草丛中,就在刚刚,他又一次带兵去骚扰了红方军营,再次暗自嘲讽苏恒这个白面书生优柔寡断,被自己这般虚张声势的骚扰还不敢出营探个究竟,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只会加速他们的败局。 “将军,快看,有狼烟!从我们那里传来的!” 突然,一个副将站起身,指着远处的天空惊呼出声。 他这一声吼声也惊醒了其他人,纷纷站起身观望。 赵牧面孔扭曲在一起,脸色铁青的望着自家大本营处的高空,烽火狼烟正冉冉升起,在夜色下,越发的浓烈。 该死,难道真让那一千骑兵袭击了我军的粮草?怎么可能,那最快也要三天的路程啊,这明明才过几个时辰…… 看着遮蔽了半片天空,和乌云结伴的烽火狼烟,赵牧不得不接受一个事时,就是发生大事了,而且看着狼烟燃烧的信号应该就是自家的粮草被人给毁了。 “将军,怎么办?我们现在回援吗?” 副将一脸焦急的问道,虽然只是演练,可要是这么快就输了,那脸面也不好看。 赵牧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冷静下来,脑子里开始思考着种种策略,最终一咬牙,说道:“这时候回援恐怕正中敌军下怀,马上发信号,让所有人出营,决一死战!” 赵牧很聪明,粮草都没了,现在回去无疑只是浪费时间,而且红方那边要是知道他们这时候回去了,以后肯定不会和他们硬拼,最多拖个几天,这战他们也不用打了,饿都可以饿死。 副将没有质疑,很快对着天空打出几道信号。 红色的信号弹在夜色下非常醒目,也是军中最常用的信号之一。 红方帅营外,苏恒和秦用之一前一后眺望着远处黑压压的天空,后面是几个旗令官,他们在这里已经等候一段时间了,夜风吹得衣袂作响,苏恒单薄的身躯微微打了个寒颤。 在看到信号弹时,苏恒头也不回的说道:“看出那信号的规律了吗?” 跟在身后的几个旗令官立刻点头道:“三长两短,是全军出击的意思,大帅放心,我们这就下去准备。” “先生算无遗策,在下佩服。” 旗令官走后,秦用之一脸敬佩的抱了抱拳,先前营帐内这年轻的先生就告诉他,赵牧是个聪明人,肯定不会这时候回援,必定会趁着今晚扰敌之后我军疲惫之势来全力一搏,所以提前和几个专门负责打信号的旗令官一起在这等待。 果然,一切正如所料,那么接下来就是仿照蓝方的信号同样在另外一处打出一模一样的信号,必能起到奇效。 听到秦用之的赞赏,苏恒也没有过多的欣喜,这次只是赵牧太过大意,心里起了轻敌之意,否则北地的小‘李牧’可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 此时蓝方大营外,因为赵牧不在,所有兵士都由几个副将分别统率,在看到信号的第一刻起,他们就火速集结好了大军,准备全军出发。 “将军,北方也有信号,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这时,一个骑手快马加鞭奔袭而来,喘着气说完。 “北边也有?” 听到骑手的话,副将一阵愣神,先前信号的位置是在东方,现在在北方,难道大军移动位置了? …… “将军,不好了,北边也打出了和我们一样的信号,很可能是红方那边在仿照我们。” 整个演武场毕竟只有千亩之地,而且还是夜色之下,这信号弹打出来自然是异常的耀眼,蓝方这边也很快注意到自己的信号弹被人模仿了。 赵牧心里知道已经坏了事,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到如今只好咬牙道:“继续打信号,其他人先和我撤退,估计红方要出营了。” …… “将军,东边又打信号了。” “将军,北边又打信号了。” 短短一瞬间,几匹快马来回驰骋,负责传令的探子气喘吁吁地隔着老远就叫唤着。 而蓝方几个副将此时都傻眼了,群龙无首,谁也不敢冒然下令到底支援哪边。 几个圆滑的副将提议道:“东边是最先亮起信号的,北边随后而起,八成是假的,而且后来东边还亮起了好几次,肯定是在提醒我们。” “好,那就支援东边,全军出击!” 几名副将一致点头赞成,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这样做了,反正也只是演练,就算输了和他们影响也不大,大不了丢点脸面。 “将军,大事不好,敌袭!恐怕不下万人!” 又一个传令兵带来了坏消息,跟着他们也听到了营外传来的无声喊杀声,放眼望去,借着月色,只看到营外尘土飞扬,喊杀声阵阵,看着阵势,恐怕红方是全营出动了。 “全力死守,等大帅回来。” 一个副将干净利落下达了指令,他们在座的几位都不是大将之才,这时候出去和敌人硬拼无疑是自寻死路,他们能做的就是防守,然后等赵牧回来,里应外合。 只是,等他们做好了一切防御工作,却发现营外那不下万人的大军只是来回在营外晃动,虽然嘴里喊着厮杀声,可是却一直没有实际动作。 他们也不是傻子,联想起先前那奇怪的信号弹,渐渐地,他们开始理清思绪,头脑也越发的清醒明了。 “将军,他们好像撤兵了……” 一个亲卫兵小心翼翼的说到。 “混蛋!大军随我出营,一起干翻这群龟儿子!” 几个副将齐齐动怒,他们也不是傻子,也猜到了原因,感觉今晚自己就像被人当猴耍一样,来回戏弄。 先前那营外弄出不下万人声势的正是苏恒先前派去烧毁粮草的一千骑兵,靠着才气灌输的加持,他们在身后绑着树枝,然后依靠十倍于平常的速度,加上全力的呐喊,在对方营外来回晃动,依靠速度的轨迹,又借着树枝分叉的摩擦力来拖动,弄得营外尘土飞扬,加上夜色下虚虚实实,成功唬住了一营的人。 估计时辰过得差不多后,这一千骑兵开始撤退,又在蓝营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重重埋伏,有着夜色的掩盖,成功为他们的陷阱提供了良好的庇护。 蓝营全军出动,只是却被这些陷阱延缓了行军速度,一路上小意外更是不断,叫苦不堪。 …… 这边支援的大军遭到了阻拦,而赵牧所率领的一千轻装将士也不太好受,为了和大军汇合,在红营全军出动的情况下,他只能避其锋芒,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追赶,这让曾经纵横北地的赵牧憋屈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PS:求推荐,求收藏,大家有票的话请支持下,谢谢了。 第15章 胜负已分 “前方有处陡峭斜坡,大家加速行军,依靠此处地理优势防守敌军攻势,等待大军汇合。” 一追一逃之下,赵牧眼尖,很快找到一处看上去地形不错的位置,立刻带着一千人靠着这处地理优势来做屏障。 “全军出击,杀!” 赵牧刚刚带人布下防御阵形,后面秦用之已经率领大军赶到,他一马当先,指挥着全营人马发动了进攻,这时候一切的阴谋诡计都不需要,完全可以靠着人数的优势碾压对手。 跟在大部队后方的是苏恒,骑着一头红枣马,不太熟练的马术曳着缰绳自然是一路趔趔趄趄,看得身边的几员亲卫都是心惊胆战,生怕这个体弱白净的年轻先生掉了下来。 挥手阻止了打算上前搀扶的亲兵,苏恒自行骑到秦用之身边,看着被围在小山坡上做困兽之斗的赵牧,微微一笑:“今晚之后,赵牧估计以后看到我都恨不得扒了我。” 秦用之听后也是一笑,恭敬道:“先生大才,这纵横北地的赵牧在先生手里也只有吃瘪的份。” 被人夸赞是一件好事,可苏恒没有太过欣喜,摇头淡然道:“今晚主要还是赵牧太过大意了,一开始就起了轻视之心,从火烧粮草到模仿信号弹这些小把戏放到真正战场上,其实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 秦用之先是点点头,然后又道:“话虽如此,可这也只能怪他自己,真正的为将者是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的,所以,他还不是一名合格的统帅,今晚先生就给他上了一课,我觉得他应该感谢你,否则来日到了真正的战场上就后悔莫及了。” 苏恒没有接话,沉默片刻后问道:“秦将军以后有何打算?” 似乎心有灵犀的秦用之知道苏恒会抛出这样的问题,前者话音刚刚落下,他就接口道:“哈哈,当然是跟着先生了,看看能不能闯出一个名堂来。” 在演武营内得罪了吴副将他们,对秦用之这个新人来说,继续待下去只是自寻死路,以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再说,他是心有抱负之人,岂会在这小小的演武营孤老终生。 也料到秦用之会有这样的回答,苏恒笑望着这个文武双全,能力比肩赵牧甚至过之的大将,纠正了一句:“不是跟着我,是跟着九殿下!” …… 呜呜呜…… 天色渐渐微微蒙亮,号角声和天际线刚露头的红晕衬托相应。在秦用之的指挥下,红方大军再次加紧了攻势,黑压压的人头呼喊着往上坡上涌去,像是一道江中心的潮浪扑岸而来,声势浩大。 “抵住,抵住!” 赵牧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这两个字,他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将一个个爬上来的敌军兵士抽打下去,双目血红,疯狂如斯。 赵牧虽然勇猛,可是也无法力挽狂澜,身边的一千人现在也只剩下百人不到,而且人数还在不断的减少。 山坡下,注视着上面一举一动的秦用之眉头一邹:“先生,我上去亲自对付他,这赵牧发疯起来恐怕要伤到不少人。” 秦用之还没有动手,苏恒已经伸手阻拦,轻言道:“演武营的人安逸日子过久了,已经很久没见过血了,在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丢失原本的血性,今晚就当作是帮他们恢复一点吧。” “这……好吧。” 已经答应跟着苏恒投靠九殿下的秦用之没有反驳,恭敬退下,他对自己的新身份,新地位适应的很快。 小斜坡上,赵牧身上染红了鲜血,只是这些血不是他自己的,他虽然用的是木棍,可是在他力如千斤的臂膀下,一棍子挥过去,谁挨一下都不好受,那些被一棍子抽飞的兵士自然是不敢在上了,可也激起了其他人的火气,下定决心要给他个好看,所以都前赴后继的往赵牧身上扑去,哪怕打不过他,也要耗死他。 显然,兵士的努力是有效果的,赵牧即使英勇无双,可也只是一个人,再次击飞一人后,趁着他力泄之时,几个人抓住机会,狠狠将他扑倒,然后跟着又扑上来几人,最终将这纵横北地,驰骋沙场的宿将给活捉了。 被五花大绑的赵牧押到苏恒面前,他先是看了眼蓝营的方向,那边很平静,依旧没有看到援军的动静,无奈一叹:“我输了。” “不用看了,等你们大军到来,估计最快也要数个时辰,我让人沿途布下了各种陷阱,一路不停的骚扰,现在恐怕还在半路上。”苏恒一语道破赵牧的心里想法。 听到最快还要数个时辰,赵牧算是输得心服口服,看了眼面前的瘦弱书生,第一次没有了倨傲之色,诚恳道:“先生才华确实十倍于我,在下服了,不如先生投到五殿下麾下如何?虽然五殿下不喜欢书生,可是对于像先生这样的真正大才一直都是恭敬有理的,我也一定会全力举荐先生的。” 看赵牧说得诚恳,不似作假,苏恒也心平气和回应道:“莫非将军是忘记了为何才和我有了这场比试?” 为何? 赵牧眼孔一紧,立刻想到,似乎是因为这年轻书生被九殿下亲自敲响了九钟,五殿下看不惯这个瘦弱书生,然后让自己去对付他,一个被敲响了九钟的人还会再去投靠他人吗? 赵牧苦笑着摇摇头,重新抬起头,眼中的诚恳之色也消失的一干二净,转而为之是一种野蛮和凶狠:“好,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不过今晚之后,以后我和先生就是敌人了,先生好之为之!” 一个支持五殿下,一个支持的是九殿下,说是敌人,毫不为过。 苏恒点点头,挥手让人将赵牧带下,同时也让人将消息传递出去,胜负已经分了。 …… 演武营外,和赵瑾瑜一样举目翘望的人并不少,在看到一个专门负责汇报战况的文官走出来时,众人一阵惊呼,这比试的结果似乎来得也太快了一点吧,这才不到两天啊…… 当然,大部分人心里的想法都是那年轻书生被赵牧这个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将给教育了。 赵瑾瑜虽然对苏恒有信心,可是看到比试结果这么快,信心也有点动摇了,毕竟他也不相信苏恒这个新人能这么快击败赵牧。 那官员终于走到场中央,高举起红旗,喝道:“红方胜!” PS:求推荐,求收藏,各种求~~~ 第十六章 前因 这………… 清风拂过,晨曦映面,好像给每个人都涂上了一层俏丽的红妆。 场上一直等待消息的人们听到场中央那官员的话后都下意识的互相对望了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他们没有听错,是红方胜了! 怎么可能…… 那可是赵牧啊,成名多年,纵横北地,功勋无数的赵牧啊,如今居然这么快就输给了一个名不经传,没有上过战场的书生? 场上看热闹的普通人氏还好些,他们本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最多把今天看到的一切带回去做个言谈之资,而那些先前代表各自殿下府邸,负责拉拢苏恒的权贵官员们则是后悔万分,脸上的表情变化多彩,一口气憋到胸口无处释放,纠结了半天却硬是一句话都说出来,然后摇着头相互告辞离去。 看着这变化万般的人们,赵尚德轻轻一叹,也收起折扇离去,跟在他身后的姜慕白寸步不离,过了片刻听到前方的主子说道:“我好后悔啊……” 姜慕白也是面色一黯,不过还是劝慰道:“天下之大,奇人异士多不胜数,以殿下的胸襟和雄才大略,相信以后会有数不清的人才前来投靠的,如今不过是丢了一个苏恒罢了,不必过于介怀。” “哈哈,姜慕白啊,都说你智如狡狐,这次猜错了吧,虽然没有拉拢到苏恒很可惜,可是我更后悔的是当初遇见你时没有亲自为你敲响九钟啊,在我看来,你的才华值得我去敲响九钟!而不是八钟。” 赵尚德的话一字一字的透入姜慕白的心里。 看着眼前那衣着华丽的背影,姜慕白一时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他,眼神也不由得有些湿润,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嘴中连续谦虚的回应着,只是心中的忠诚又加了几分,还多了丝感动。 没有人能看到赵尚德此时的表情,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话究竟拉拢人心,还是真情实意,除了他自己…… …… “德叔,你说我这次是不是捡到宝了。” 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去,赵瑾瑜和陈德依然还在外面等着苏恒他们出来,他眼神有些木讷的望着出口处,神情和动作毫无皇家子弟的气质,趁着空隙和陈德说着话。 陈德先是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明白过来,额纹微邹,和蔼的笑道:“本来我还觉得殿下太过鲁莽了,如今看来,确实是捡到宝了,还是天大的宝,价值连城的宝!” 听到陈德的称赞,赵瑾瑜很开心的笑了,脸上流漏出在皇室大院里很难看到的赤子般笑容:“我觉得苏先生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而是名动天下,无数人追捧的宝!” 赵瑾瑜和陈德都没有在说话,他们的目光定格在远处走来的那一袭白衣上。 那身影有些瘦弱单薄,看上去似乎还有点疲惫,微微躬着身,不时的咳嗽几下。 苏恒确实很疲惫,昨晚一夜未眠,加上才气灌输带来的副作用,他单薄的身体确实有些难以招架,好在身后的秦用之有意无意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的搀扶他一下。 “九殿下,这是秦用之,能文能武,实力在赵牧之上。” 看到赵瑾瑜后,苏恒没有邀功,更没有因为自己的胜利而流漏出任何的倨傲之色,只是很平静的推荐着身后这个青年将领。 文武双全,实力在赵牧之上。 听到这话,赵瑾瑜和陈德都齐齐望向了苏恒身后,特别是赵瑾瑜,更是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急忙冲着秦用之发出善意的笑容。 秦用之也很识趣,直接单膝跪地:“末将秦用之,愿为九殿下效犬马之劳!” 因为朝代的变迁,加上人才的重要程度,如今的七国早已废除了跪礼制,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再也没有了以往的见君者跪、见上司者跪这一规定。 所以,秦用之这一跪,是相当大的一个大礼。赵瑾瑜更是激动的亲自搀扶起这名虎将,对于苏恒的话他没有任何的质疑,既然苏先生说了这秦用之比赵牧厉害,那就肯定比赵牧厉害。 “苏先生,我看你也累了,和我一起回母妃的寝宫歇息下吧。” 赵瑾瑜虽然性格有些冒失,可是对待下属却是真心实意,邀请苏恒时没有半点虚情假意,除了邀请苏恒外,自然还有秦用之一起跟随,用他的话说,反正寝宫很大,不在乎多一些人。 寝宫乃是皇室族人居住的地方,按理来说,外人是不准随便进去的,可是赵瑾瑜幼年丧母,母妃遗留下来的闻香阁一共都没有几个人,平时也没有人会去注意,加上另外八位皇子经常也会拉拢人才,有不少人都进出过皇子们的寝宫,所以苏恒等人去了也不用担心有失礼节这样的问题。 出了白凤楼,由陈德驾驭着马车,往紫禁城赶去。 马车内装饰极其俭朴,和其他皇子的座驾明显大不相同,也说明了赵瑾瑜在宫内的地位,不过苏恒并不介意,他相信自己会改变这一切的。 白凤楼到紫禁城的路途不长也不短,车内,赵瑾瑜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的情况。 母妃早亡,留下了自己独自一人由贴身老太监陈德带大,当今圣上赵无极一共都没有来闻香阁看过这个小儿子几次,除了身上流淌着皇族的血脉,地位在宫中连一个权利颇大的太监都不如,另外和三皇子赵越交恶。 理由是以前赵越当着他面骂他已故的母妃陈闻香是贱婢,骂他是贱婢所生。 香妃,陈闻香,这个名字曾让后宫三千佳丽黯然失色,帝王独宠一生,后来不知何因陈闻香失宠,被下了禁足令,终身不得踏出闻香阁一步,最终抑郁寡欢而死。 因为陈闻香以前只是宫中一个侍女,所以她失宠后许多人出来落井下石,骂的最多的就是贱婢二字,不过好在宫中规律森严,在割了几个长舌妇的舌头后,再也没有人敢随便大放厥词了。 不过年幼的赵瑾瑜却一辈子都忘不了自己母妃亡故时的画面,他不甘,他知道,自己母妃的死绝对不简单,绝对不是外界所传的忧郁而死,他要查清前因后果,为母妃讨回一个公道。 车轮碾过青石砖路,滚轮声嘎嘎作响,苏恒和秦用之都静静听着,谁也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苏恒打破了平静,问道:“殿下,如果香妃大仇得报后,你打算如何?” 大仇得报之后? 赵瑾瑜有些愣然,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想过,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壮大自己的势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然后查出母亲的死因,讨回一个公道,至于以后的事,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到赵瑾瑜的模样,苏恒轻轻一叹:“难道九殿下就没有想过有一天登上那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位子吗?” 话语虽轻,却力道重于泰山! PS: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很给力,既然你们这么给力,那我只好厚颜无耻的继续求票了~~ 第十七章 闻香阁 赵瑾瑜虽然性格鲁莽,可是却有着难得的赤子之心,对人真情实意,从不摆架子,礼贤下士,这是和赵瑾瑜短短接触一段时间后,苏恒心中对其的评价。 这些优点也让苏恒对其非常看好,缺点可以慢慢改,可是一些优点却是天生的,不是能模仿学习过来的。 想当初蜀主刘备不就是靠着真情实意,礼贤下士才打下了蜀国江山吗,哪怕后人说他虚情假意,可是至少他成功了。 相比历史中所了解的刘备,赵瑾瑜身上所具有的品质在苏恒眼里比刘备要优秀的多,为此,他刚刚还偷瞄了眼身旁一言不发的秦用之,后者先前只是一个演武营内普通的副将,现在却和当今大楚的九殿下同车而行,而且九殿下还丝毫不拿他当外人,说出了自己的一切,这让秦用之很感动,哪怕他隐藏的很好,可苏恒还是看了出来。 以上种种理由,让苏恒越发的看好赵瑾瑜,所以在听到后者的抱负后,他打算把他往一条路上引,一条血腥万骨枯的路…… 苏恒在沉思,赵瑾瑜同样如此,他从小到大,除了想着帮母妃讨回公道外,还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去争那位子,可是苏恒这么一说,他心中那从没有人推动过的大门似乎开始慢慢打开了。 九五之尊,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建功立业,留名千古,世间哪个男儿不想? 赵瑾瑜紧紧吸了口气,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来掩盖心中的紧张,看着苏恒:“先生,我真的可以吗?” 苏恒温和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丝毫不在意君臣有别:“你觉得自己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苏恒的话给了赵瑾瑜无限的鼓励,后者狠狠的点了下头:“好,男儿在世,不管成败,无论如何都要争上一争,而且有先生的辅佐,我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这苏先生好生厉害啊…… 一边的秦用之看到苏恒几句话就让赵瑾瑜起了争霸天下的野心,心中是佩服万分,自己也握紧了拳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心中的宏望又可以得以施展了,秦用之,天下扬名的时候到了! 马蹄依旧踏着青石路,曳着缰绳的陈德将车内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记在心扉,一双看似昏昏欲睡的老眼半眯在一起,无声一叹,香妃,这似乎和你当初的想法背道而驰啊。 陈德想起了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在奢侈华丽的宫延花丛中翩翩起舞,万蝶来拜,和天地做伴,让后宫三千佳丽失色; 又想起那大雪纷飞的夜晚,即将凋零的美人拉着他的手说:“让瑾瑜平平淡淡过完一生吧,如此便好……” …… 闻香阁,这座阁楼曾让后宫三千佳丽恨之入骨,也曾让她们无限向往,遐想有一天自己能取而代之。 如今,阁楼还是那阁楼,唯独少了那倾城的人儿。 苏恒和秦用之跟在赵瑾瑜身后,细细打量着这座充满古典淡雅气息的小院,院内四周的景色寻常人家根本看不到,有山有水,鸟语花香,亭台碉楼,目不暇接,一切看上去都是井然有序,没有一点的挤压和空缺感;院中央是一座三米高,弥漫着江南气息的小阁楼,阁楼上挂着一块横匾,上书三个大字,闻香阁。 “九殿下,你回来啦。” 一个长相可爱甜美的小侍女欢喜的小跑过来,兴高采烈的看着赵瑾瑜,也偷偷打量眼他身后的几个陌生人,不过识趣的没有多问。 这是赵瑾瑜的贴身侍女小荷,忠心耿耿,跟随了他五年之久,为人俏皮懂事,深得他喜欢,也算是个心腹之人。 “小荷,今天心情好,拿点好酒好肉过来,我要好好招待苏先生和秦将军。” 赵瑾瑜在宫中没有什么地位,每月只分到极少的例银,其中还会被一些手脚不干净的小太监挪扣去一点,所以生活一直很俭朴,如今说道要好酒好肉,聪慧的小荷立刻意识到这是贵客,没有质疑,立刻转身前去。 “苏先生,我明日准备去国子监拉拢一批人才,你有何建议?” 国子监乃是楚国最高等学府,每年各郡各县都会推荐自己郡内学问出色之人送往国子监进修;楚国十三郡,九千多万人口,而国子监只有那么大,名额自然有限,于是,除了那些已经内定的名额外,剩下的就要凭借各自的本事去考试,好得到进修的机会。 当然,如果对自己才华很有信心,可以直接前去白凤楼面试,无需去国子监再次进修。 不过白凤楼可能三教九流参差不齐,可国子监不一样,这里都是经过层层选拔上来的,几乎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长和优点,其他几位皇子也都专门派人驻扎在这里为他们拉拢人才。 赵瑾瑜想去国子监看看自然是很好的想法,苏恒没有反对,点头赞成。 “九殿下,不好了……” 这时,一个小宦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尖锐的嗓音远远喊道:“九殿下,小荷死了!” 听到小宦官的话,苏恒眼皮一跳,从先前的表现来看,这小荷在赵瑾瑜心中还是有点份量的,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后者会有什么反应。 闻香阁内一片肃静。 过了半响。 “带我去。”赵瑾瑜终于说话了,眼神冰冷的看着那传话的小宦官。 看着这吃人的眼神,小宦官拼命的点着头,吞吞吐吐:“是……是……” “狗太监,让你带个话还这么慢。” 当小宦官引领着苏恒等人来到事发地时,一个粗鲁的声音响起,苏恒寻声望去,看到的是一个粗犷汉子,一身侍卫打扮,他手中还握着把染血的佩刀,旁边躺着一具娇小,染红了衣裳的尸体,正是小荷。 看到赵瑾瑜后,这侍卫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大放厥词道:“这小侍女手脚不干净,偷了三殿下的东西,我追她时失手将她杀了。” 三殿下正是赵越,和赵瑾瑜交恶之人,听到侍卫的话,苏恒立刻意识到此事不简单,恐怕是有意为之。 “还有你这小太监,让你传个话这么慢,废物!” 那侍卫猖狂之极,一边怒斥着先前引路的小宦官,一边走了过来,直接抬手一刀劈向了那已经吓傻的小太监。 第十八章 血债血还 当着赵瑾瑜的面杀人,这明显是不把这九殿下放在眼里,明人眼里都懂,苏恒自然也懂,立刻对秦用之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上前一步,一剑挑飞了那侍卫的佩刀,然后一脚将其踢开。 被人一招击败,那侍卫有些惊异的看了眼秦用之,他不知道这九殿下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高手。 “居然在皇宫内行刺九殿下,肯定是刺客无疑,为了九殿下的安全,秦将军,杀了他。” 苏恒也不是善茬,既然赵越来找事,他自然要帮赵瑾瑜挡回去。 秦用之毫不犹豫的执行命令,握剑走上前去,那侍卫看到后立刻脸色苍白的说道:“我是三殿下的人,不是刺客,你不能杀我,否则三殿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苏恒望了眼赵瑾瑜,脸色铁青的后者点了点头,示意他全权处理。 苏恒会意,重新望向那侍卫,淡然自若的打量着这个看上去孔武有力的大汉:“你刚刚挥刀劈向了九殿下,在座的都有目共睹,不是行刺是什么。” 我刚刚明明是要砍九殿下身后那个小太监…… 侍卫想要辩解,可是秦用之却不给他废话的机会,一剑刺出。 “住手!” 秦用之下意识的一剑止住,没有在前。 然后一个看上去和赵瑾瑜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走了过来,身后护卫如林,将他簇拥在中间。 男子约莫二十来岁,身体健壮,身穿金边紫袍,头上裹着白玉发簪,右手五指其中有两指戴着看上去价值不菲的扳指,一枚玛瑙,一枚翡翠;正是大楚三皇子赵越。 “小九,给我个面子,放他一条狗命,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赵越一脸气定神闲的站在人群前方,神色倨傲,他相信,赵瑾瑜只要不是傻子,肯定会答应自己要求的,毕竟饶过一个下人就可以和权势滔天的三殿下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谁都会答应。 听到赵越的话,苏恒立刻想出声劝阻赵瑾瑜不要信他,可是想了想又没有开口,而是重新望向了赵瑾瑜,他想看看这个九殿下会如何选择。 赵瑾瑜没有说话,而是走到秦用之身边,夺过他手中的佩剑,看到这一幕,赵越露出满意的笑了笑,这小九还算识趣。 “放过你,谁来放过小荷?唯有血债血还!” 赵越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散去,就看到平时性格一向懦弱的赵瑾瑜亲自握剑刺向那侍卫的胸口,剑刃透体而出,留下一个血糊糊的剑洞。 鲜血染红了青砖石,只是却没有人注意,他们更多的眼光是放在了这个九皇子身上。 一向懦弱的九皇子杀人了? 和众人的惊讶相比,苏恒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成大事者应有的魄力,如果这次赵瑾瑜选择了息事宁人,那他就真要好好考虑接下来的路了。 “好!好!好!你有种!” 相比一个下人的死,赵越更在乎的是自己的脸面,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赵瑾瑜却没有给他任何面子,这让他以后还怎么服众,如果说以前他针对赵瑾瑜就是抱着戏弄的态度,那么现在,心里已经起了杀机。 “皇上驾到!” 一声尖锐响亮的喊声划破了沉静的天空,赵瑾瑜和赵越齐齐皱眉,从始从终他们都没想把这事情闹到上面去,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避免。 在那呼唤的小宦官出声之时,一批步伐整齐,全身武装到牙齿的宫延侍卫已经从拐口走了出来,他们秉直着身躯,双眼警惕的扫动着四周,即使这里是皇宫大院,他们也不敢有一丝大意;再其后是六匹白色骏马,马蹄踏着青砖,在几个小宦官的牵引下拉着一辆龙辇缓缓行来。 龙辇看上去并不怎么华丽,可造型体积又体现出了帝王应有的气魄,毕竟当今大楚皇帝赵无极也是个简朴之人。 在皇宫内是不准骑马的,更别说马车,而唯一的例外自然是赵无极,不是说后者有多么骄纵,而是他身为当今天子,自然有许多政务要处理,皇宫这么大,如果靠步行或者几个人力抬轿,那肯定会耽误很多时间,所以这马车就算代步了。 “参见陛下。” 当龙辇停下之时,众人齐齐弯腰低头参拜,却没有人跪下;在大楚,或者说整个天下,拜见君主、上司都不用跪拜的,跪天跪地跪父母,这是自古先人就流传下来的,弯腰低头足以表示尊敬。 而赵无极虽然是赵越和赵瑾瑜的父皇,可目前不是什么重要的家族祭祀,他们也是不用跪拜的。 “何事如此喧哗?” 隔着垂帘,赵无极平缓的声音从里面悠悠传来,沉稳有力,语调虽轻,可话锋暗藏的利锐却压得在座的各位都有点心惊胆战。 苏恒先是扫视了眼一脸敬畏的众人,又看了看地上小荷的尸体却无人问津,心中一叹,这就是上位者和其他人的差距吗? 当事人之一的赵瑾瑜似乎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皇,神色难免有些不定,不时的抬头望向龙辇,双眼似乎想看穿那金色丝绸所制的垂帘后面之人此时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态。 “陛下在问话,不知九殿下为何要左顾右望?” 说话的是国子监祭酒申公望,从四品官员,三十来许,也算是正值壮年了,官途一片大好了。 三殿下要开始了吗? 在座的人都清楚,申公望是三殿下赵越的人,此时一开口就把导火点引向赵瑾瑜,显然是暗中得到了赵越的指示。 确实,早在赵无极来时,赵越就已经给申公望使了眼色,而后者也是察言观色之辈,立刻会意,找到赵瑾瑜的小错误直接出击。 在君主或者家族长辈问话的时候左顾右望可是大不敬,心不在焉的赵瑾瑜无形中吃了个亏;苏恒才思敏捷,立刻出言道:“陛下,九殿下年幼无知,刚刚又错手杀人,现在神志和心境都还没有平复下来,加上多年未有见过陛下,心中难免有些激动,所以才举止有失,并不是不尊重陛下。” PS:无时无刻的不在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十九章 来年扬名天下日 听到苏恒的解释,再加上苏恒刻意的加重了下说到多年未见时的语气,饶是赵无极深知帝王家无情,那铁石心肠也微微出现了松动,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所以语气不由得缓和了几分,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他的话。 旁边的申公望听到后暗叫不妙,现在三殿下就在眼前,他可要好好表现,为了申公家的未来,一定要在三殿下心中加深他申家的份量。 想到这,申公望毫无犹豫的反击道:“错手杀人?可是刚刚有不少下人传来消息说那个侍卫苦苦哀求,可九殿下依旧没有放过他,这叫错手杀人?” 苏恒看了眼申公望,假装惊奇的咦了一声,说到:“这位大人,看来你所听有误啊,刚刚明明是那侍卫恼羞成怒,想挟持九殿下,所以九殿下情急之下才将其击杀,大人如果不信,等下可以问问在座的各位,那侍卫有没有拿刀挥向九殿下。” 确实只听了片面之词的申公望一时语塞,不过久经官场,深知为官之道的他眼珠一转,又说道:“话虽如此,可九殿下既然能杀死那侍卫,想必自身肯定也是武艺高强,为何不拿下那侍卫交给御林军处理?而非要在宫中杀人呢?在皇宫杀人,莫非九殿下忘了宫中的规矩了吗?” 申公望此言一出,先前那些抱着看热闹的官员们都露出了厌恶之色,这申公望明显开始耍赖了,而且还一口咬着规矩不放,命都要没了,还要规矩干嘛? 虽然心中替赵瑾瑜不平,可是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毕竟谁也不想因为一个无权无势的赵瑾瑜而得罪如日中天的赵越。 听到申公望又拿规矩吓人,苏恒嗤之一笑,清秀的脸庞上流漏出玩味之色:“哦,这位大人说得好是在理啊,莫非是在教九殿下规矩吗?”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申公望汗流浃背,先前还一脸得意的他立刻脸色大变,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从开始到现在,好像都是他盛气凌人的用一副教育人的口气去针对赵瑾瑜。 要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可偏偏后者是当今的九殿下,而且还是在陛下面前去教育他儿子,哪怕赵无极在怎么不喜欢这个小儿子,心里肯定也会很不爽,因为申公望这样当众指责赵瑾瑜,无形中就是在打赵无极的脸。 想到这,申公望有些慌乱的拱了拱手,连道不敢,口中也不敢再接话了。 好在赵无极并没有出言责怪,反而先前似乎一直在看戏的他终于开口了:“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几个下人而已,让人给他们葬了,如果有家人就发点银子,此事以后不许再犯,规矩终究是不能坏的,回宫。”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意思大家都明白,就是不想追究了,双方各退一步,谁要是敢不识好歹,那面对的就是龙颜大怒了。 龙辇重新起步,在路过苏恒身前时又停了下来,赵无极那听不出喜怒哀乐的语气从垂帘后传来:“你就是苏恒?” 苏恒不慌不忙,宠辱不惊的躬了下身子:“正是草民。” “苏先生的事情朕也听说了,先生大才,寡人敬佩万分,也希望先生能好好辅佐寡人这不成器的儿子,多加指点。” 虽然赵无极话中有很大的客气成份,可是他的作风确实和外界所传的一样,礼贤下士,对待有才华的人从来不摆君王架子。 苏恒自然是客气回复了几句,赵无极又接着说道:“寡人还听说了,苏先生的老师是刘传刘老先生吧?” 刘传?辅佐过大楚三任君主的那个刘传? 先前还对苏恒不怎么在意的人听到这话后都一起望了过来,开始重新细细打量起这个年轻人,虽然刘传赤水之战大败后辞官隐退,可谁也不能抹去他以前的功绩,胜多败少,劳苦功高。 “咦?他叫苏恒?那不是前些日子城内所传的被九殿下敲响九钟的大才吗?” 一个官员突然发出惊呼声,他这一出口,其他人也纷纷回想起来前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的苏恒,然后几个人聚在一起,苏恒的一些简单简历都被相互之间透漏出来。 “既然能轻松击败名扬北地的赵牧,那足以说明此子不是沽名钓誉之徒,是个大才。” “是啊,听说此子年纪轻轻就顿悟了才气灌输,一个是四面楚歌,一个是兵贵神速,常人可是穷其一生都无法顿悟其一啊。” 一片赞扬声层出不穷的传进苏恒的耳朵里,可是苏恒并没有太过高兴,他有种感觉,似乎赵无极是在有意为他造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苏恒又想到了自己的老师刘传,因为投靠了赵瑾瑜,刘传亲笔举荐的那封书信苏恒早已经烧毁了,莫非是这个老师亲自向赵无极举荐了自己? 而赵无极似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挥手让龙辇继续前行,留下身后一群依然议论纷纷的大臣们。 赵无极刚刚离去,赵越后脚就跟了上来,眼光始终放在苏恒身上。 “哈哈,苏先生的才华我也听说了,刚刚也见识过了,先生如其跟着一个废物还不如到我的麾下来一展才华”不等苏恒说话,赵越就转身迅速离去,背不转身的又丢来一句话:“不用急着回答,好好考虑下。” 诛心之计啊! 看着不给自己开口机会,已经离去的赵越,苏恒心中一叹,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的赵瑾瑜,不知道这个九殿下听到赵越的话后心里会不会猜疑什么。 所幸,苏恒的猜想是多余的,只见赵瑾瑜依旧一脸诚挚的望着他,眼神和之前毫无不同,诚恳实意的说道:“先生无须担心,我自为先生敲响九钟时就不会再去猜疑先生,我以国士待先生,想必先生肯定也会以国士报我。” 顿了口气,赵瑾瑜继续说道:“而且,看到这么多人拉拢赞叹先生,我还是很高兴的,这说明我当初的决定没有错,先生绝对值得我去亲自敲响九钟,我期待有一天能看到先生扬名这天下。” 苏恒看着一脸愉悦之色的赵瑾瑜,那稚气稚嫩的面庞上此时多了分坚毅,似乎改变了不少,不由得会心一笑。 来年扬名天下日,必是楚国苏恒名垂千古时。 PS:老生常谈的求推荐票,毕竟推荐票对新书真的很重要,拜托各位了,谢谢~~~ 第二十章 女武神 乌云蔽日。 清晨的凉意和细雨击打在脸庞上的冰凉让人感觉到细微的寒意,烟雨环绕着寿阳城,给这座古老的帝都披上了朦胧的银纱。 雨虽美,却没有迷离苏恒的心。 小荷被安葬在寿阳城外的十里坡,墓两旁是几颗桂花树,背靠环山,前面是一条川流不息的护城河,风景虽不错,可却是为死人准备的。 早早的,苏恒就和赵瑾瑜为小荷选了一个归宿之地,赵瑾瑜更是亲自背着小荷的尸体走出了紫禁城。 看着小荷安葬的位置,苏恒仿佛看到了那巧笑盈盈小侍女依靠着桂花树,背面群山,眼观银河,笑着冲他招手。 “苏先生,你说我是不是很无耻?” 背对着苏恒,赵瑾瑜脸色有些阴沉。 苏恒知道赵瑾瑜指的是什么,无非是小荷都死了,赵瑾瑜却依然亲手葬下她的尸体,为的就是拉拢人心,毕竟一个皇子居然亲自埋葬了一个下人,这纵观历史所有朝代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觉得这是小荷的福气,被九殿下亲自安葬,她足以安息了,再说,其他几位皇子,有谁愿意为了拉拢人心而像九殿下这样做?” 苏恒一边宽慰着赵瑾瑜,一边继续说道:“况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必要时候就需要用一些手段,哪怕这些手段很肮脏……殿下,有些事情哪怕和你的想法背道而驰,可你也必须要学会承受,学会接纳,甚至学会运用……” 说到这些,苏恒不由的想到下山前刘传和他说的话,谋士、政客,皆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以后跟着赵瑾瑜,和皇宫大院内那些智者斗智斗勇是在所难免的,苏恒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不会变成刘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那种无耻到让人痛恨的人。 …… 葬下小荷之后,赵瑾瑜和苏恒都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一君一臣很有默契的往回赶去。 今日寿阳城虽然天气有点阴凉,可城内城外人流依旧是源源不断。 镇守城门的侍卫认真的检查着每个路人的货物,一些机灵的商人会暗里递上一些银两,躲过盘查,免得被人看到自己所买卖的货物。 镇守的侍卫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他们很开心的接过银两,毕竟这里是寿阳城,天子脚下,也不会有什么胆大妄为之辈敢携带大量违禁物品进京,而且这些商人都是叫上名字来的,在京中都有备案,出了事立刻拿他们是问,所以这银子他们收的很安心。 “萧将军回来了!” “女武神回来了,大家快让开。” 城外,正朝城内赶去的人们突然呼唤起来,然后人群快速的分散开来,大家都自觉的散退到两旁,没有不满和埋怨,反而是好奇的张望着离城门不远,那一匹正快速往城内奔腾的骏马,火红色的骏马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好像一道火焰,快速的燃烧和疾驰。 骏马之上是一位穿着火红色盔甲的女将,手持长枪,单臂曳着缰绳,身姿稳健,马技娴熟,腥红的披风随风舞动,伴随着肩上的青丝阵阵起伏,这女将似乎一路赶来,风尘仆仆,一张瓜子脸上流淌着几滴碧澈汗珠,雨点般微小,划过柳眉、琼鼻、樱唇,最后滴落在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髪角上。 如果近距离观视,画面美不胜收。 对于这位女将,苏恒也有所耳闻,乃是大楚的女武神,萧家萧瑞英,大楚国赫赫有名的女将军,武艺高超,甚至再周边各国也颇有名声,在军中更是威望不俗。 周围围观的人群显然对这位女武神很是敬重,大家也都知道她的性子,嫉恶如仇,没有心机,对天子也是忠心耿耿,深得信赖,甚至有小道消息传出,早年三殿下赵越因为对这女武神心怀不轨,出言调戏,直接被打断了一条腿抬回了家,而赵无极不但没有怪萧瑞英,反而还惩罚了赵越。 相比大楚国众人想到萧瑞英,首先想到的是她的武艺,而苏恒想到的却是男人看到女人时会注意的第一件事,就是容貌。 他人怎么想的,苏恒不知道,至少萧瑞英在他眼里确实是一个十足的美人,或许她这几年常年征战在外,整天和兵器铠甲打交道,没有像其他女子那样精心打妆,所以才让人忽略了她的容颜。 看了眼身边同样好奇张望的赵瑾瑜,苏恒玩味一笑,调侃道:“殿下,要不你去拿下这女武神,这样以后你大手一挥,这军中将士还不是任你差遣。” 苏恒刚刚说完,谁知赵瑾瑜却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惊恐之色,拼命的摇着头:“先生啊,你是不知道这女武神的性子,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就像一块冰块,几年前赵越不知死活出言调戏她,结果被打断了一条腿,这样的女人谁敢要啊。” 看到赵瑾瑜这般模样,苏恒摸了摸鼻尖,也没有在说话,只是没想到这看上去动人心扉的女将军却让整个大楚男人畏惧如虎。 不过苏恒先前让赵瑾瑜拿下萧瑞英也不止是开玩笑,而是萧家在军中的地位确实少有人能及。 萧家当代家主萧年根是大楚的老将军,如今虽在家养病,可在军中的威望依旧不减当年,赵无极对他更是极为敬重,不为别的,就凭萧家男儿一出生就勤学武艺,然后赶赴战场,前赴后继,为大楚效死命,最后萧家三代男儿全部战死沙场,甚至连唯一的孙女萧瑞英如今都亲手送上了战场;就凭这一点,赵无极如何不敬?整个楚国何人不敬? 这次萧瑞英回京,可以说很多人都知道是什么原因,一是皇后的寿辰要到了,二是萧年根想为萧瑞英择婿,萧家就剩下这唯一的血脉了,哪怕他在怎么大公无私,也要为了萧家的未来考虑一下。 PS:感谢各位的支持,推荐票最近上涨了一些,万分感谢!最后再小声的说一句:求推荐…… 第二十一章 目的 萧家择婿,自然有不少人动了心思,可冷静下来后,也有不少人打消了这份心思,一是因为萧瑞英的性格,性子冷淡,整天打打杀杀的,不懂风情,弄不好男方稍微有什么出格主动就要被打断手脚,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二是萧家想找的是能入赘的女婿,这上门女婿说出去可不好听,虽然入赘萧家也不错,可是能够和萧家联姻的自然都是权贵子弟,王公大臣,什么都不缺,他们自然也不希望自家的嫡系子弟孩子将来跟别人姓,当然,如果萧家不介意他们家族的庶子身份的话,他们肯定会很乐意的。 而一些小家族即使想入赘,可一看到前面那些大家族的人都退却了,自然也不敢冒头随便上前做那出头鸟了。 这些理由也因此让萧瑞英至今还是独自一人。 “那是谁家的孩子啊。” “危险。” “那孩子快闪开。” 人群堆里传出一片惊呼声,苏恒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孩童不知何时跑到了中央,而骏马也越来越近,相信过不了多久,这孩子就会被骏马给撞飞,一命呼呼。 如此危急关头之下,众人也只能发出惊呼和惋惜声,没有人敢上前去护住这孩子,毕竟那飞驰的骏马下,没有人有这个自信能救下这孩子,说不定上去了也是自寻死路。 看着那还不知到危险即将降临的孩童,又看了看那依旧在飞驰而来的骏马,苏恒大脑异常的冷静,心思一阵活跃起来,短短瞬间无数的想法从脑海中闪过,最后一发狠,一咬牙,轻声对赵瑾瑜说道,殿下,我去去就回。 苏恒的话有些突然,赵瑾瑜还在一头雾水的望着他的时候,苏恒已经冲出了人群,快速跑向那孩童的位置,然后一把抱住孩童的身子,紧紧护住他,同时用背部对着骏马的方向。 紧紧抱着怀中的孩童,苏恒已经听不清周边人群的惊呼,而是大脑飞快的思绪起来,他在赌,赌秦用之没有骗他,因为后者曾随口告诉过他这么一句话,武艺高强的武将哪个不是马术娴熟,力如千斤,更甚至,万人敌也,萧瑞英既然是大楚的女武神,声名在外,这马术和武艺肯定不用质疑,而且传言这女武神嫉恶如仇,心性不坏,定不会随便撞上一个孩童。 他这样做自然是为了赢得萧瑞英的好感,像萧瑞英这样的人,第一印象和感官极为重要,以萧家在京城的地位和人脉,苏恒必须要拉拢,这一次,他必须要赌。 苏恒大脑还在思考时,他背后的气流出现了短暂的停顿,萧瑞英果然及时曳住了缰绳,马蹄声止戈,马嘶声响破长空,骏马双蹄朝天而起,从苏恒发丝上划过,然后稳稳的落在一旁,显然,苏恒赌对了,在马蹄离他只有半个身位的时候,萧瑞英已经拉扯住了坐下的骏马。 骏马之上,英姿飒爽的女武神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看上去似乎比她小上几岁,此时正一脸坚毅,誓死于归的模样护着那个孩童,看到这一幕,她心中对这个年轻书生不由得生出了赞赏之意,一个身体如此瘦弱的书生居然会为了一个孩童奋不顾身的站出来,要知道,如果此时换了是别人,想拉扯住一头快速奔腾的骏马是根本不可能的,常人都知道这点,而这书生却依然站了出来,也就说明,他知道会死,可是却不怕。 “你没事吧。” 萧瑞英下马后,一脸关切的望着苏恒,手中的长枪也被她立在一边,她的声音很好听,柔软细腻,贴近江南水乡那种吴侬软语,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不像一般武人那样的粗犷沙哑,显然这一刻,她才像一个真正的女子。 “我没事。”看着那戳地而立的长枪,还有地面上那阵阵裂痕,苏恒知道,这女武神力如千斤看来是不假了,心中还有点发揪,这女武神以后要是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会不会一枪把自己给捅个窟窿。 确定苏恒无碍后,萧瑞英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严肃的问道:“你可知道,如果是一般人,根本就没有力气控制住这匹烈马,你必死无疑。” 听到萧瑞英的话,苏恒知道,自己这赌注算是赌对了,总算是赢得了萧瑞英的好感,相比先前受的那点惊吓是值得的,他想了想,然后厚着脸皮说道:“毕竟是一条人命,还是一个孩童,不救的话这辈子心中都会有愧。” 听到苏恒的话,还有那诚恳的神情,萧瑞英美目流转,然后如男子般豪气抱拳道:“此事怎么说也是因我而起,在下萧瑞英,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了解的人都知道,能让萧瑞英主动开口要求报出名字,还以先生尊称,显然她是打算认这个人做朋友了。 看着她那江湖游侠豪气的模样,苏恒也笑着学着她做了个抱拳姿势:“一点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告辞。”然后便在孩子家人千言万语的感谢下离去。 “这……” 看到苏恒头也不回,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就这么独自离去,萧瑞英直接愣在了原地,柳眉一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而对这年轻书生多了一丝好奇。 “先生,你好不厚道啊,先前还鼓励我去拿下那女武神,没想到如今你自己到是不惜代价,为了博美人一笑奋不顾身啊。” 和苏恒碰面后,赵瑾瑜脸上没有一般皇子那般盛气凌人之势,反而是笑容古怪,一副市井小人模样,不停的调侃着前者。 话语刚落,不等苏恒回话,赵瑾瑜收起笑容,轻轻一叹:“先生为我做的一切,我无以为报,只能许诺先生来日荣华富贵,位极人臣。” 荣华富贵,位极人臣,这正是世间普通人能达到的最高程度,苏恒微微一笑,他想要的其实不是这些,不过好在赵瑾瑜能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这到也是值了。 “话说回来,这女武神以后要是知道了先生今天的真正目的,恐怕少不了断两条腿吧,哈哈。” 赵瑾瑜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看向苏恒的眼神里还有丝幸灾乐祸。 面对恐吓,苏荷到是不惧,淡笑道:“有些人,性子耿直,只认第一眼见到的,这女武神恐怕今后就算知道我骗了她,如果不是我亲口承认,她也不会相信的,再说了,我本身就是去救那个孩子,这是事实。” 想到刚刚的算计和安排,苏恒心中微微愧疚了下,不过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他没有想过害她,而且正如他所说,即使他猜到萧瑞英马术精湛,可也改变不了他确实是为了一个孩子而冲上去的事实。 第二十二章 疑点重重 闻香阁内今日和往常一样清静,除了院外偶尔响起的花鸟虫鸣,再无半丝杂音。 苏恒斜靠在回廊旁的朱红赤柱上,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空白书本,右手捏着一支硬毫笔,时而低头苦写,时而又抬头望天,若有所思的在思考着什么。 几个路过的下人看到这年轻先生的这幅模样也都习以为常,很自觉的压低脚步轻轻路过,连呼吸都憋着半口气。 这几日,苏恒一直都是每日早早起床做着同样的事,直到日暮时分才会回屋歇息。 从和符田比试,再到白凤楼内的比试,还有和赵牧的比斗,这些种种经历都让苏恒有所感悟,他想把这些感悟都写下来,然后总结出自己的不足、劣势,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 晨钟暮鼓准时的在这座古都宫延内响起,苏恒挪动了一下位置,换个姿势,直着身子坐在回廊栏杆上,望着天际悠悠升起的红日,心里一片宁静。 晨曦的投射拉长了影子,苏恒眼角看到一个影子由远而近走来,走路的声音很轻,却步伐急促,显然有急事。 “苏先生,大事不好,殿下在国子监和一个学子发生了冲突,一怒之下殴打了对方,结果对方没有还手,然后有人把消息禀告到陛下那里,陛下得知后大怒,下令将殿下关进了皇陵狱。” 皇陵狱,乃是大楚戒备最森严,护卫最多,专为皇室族人所建造的三层牢狱。 因为特殊性,后来渐渐演变成关押重要犯人的牢狱,从地面表层算起,由上而下,越在下面,关押的犯人地位也就越高。 如果像陈德所说,赵瑾瑜只是打了人就被关进了皇陵狱,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 可亲自下令的是赵无极,那说明此事是真的,可赵无极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苏恒低着头,旁人也看不到他的神情,陈德立在一旁,很有默契的没有出声打扰,性格一向沉稳的他也只是在得知赵瑾瑜被关进了皇陵狱时那一刻乱了阵脚。 毕竟皇陵狱在大楚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了,曾有‘九幽黄泉九尺地,不见如来入此门’这一说法。 “等吧,等时辰到了,殿下自然就回来了。” 寻思了片刻,苏恒给了陈德答复,只是后者却是眉角一邹,用质疑的口吻的说道:“先生是在说笑吧?” 苏恒也没有在意陈德的语气,宽慰道:“陈公公不必担心,虽说皇家无情,可毕竟虎毒不食子,九殿下只是和人打了一架,陛下最多小惩一番,估计殿下很快就会回来的。” 看到苏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陈德也只好点头认可,然后所幸和苏恒一样,坐在栏杆上,一言不语。 …… 正如苏恒所说的那样,快临近午时时,赵瑾瑜完好无损的回来,而且身后还带了一个人,一个中年男子,神色冷漠,穿着黑色麻衣布鞋,束发,一言不发的紧跟在身后。 中年男子相貌无奇,身材适等,浑身上下也毫无亮眼特征,如果不是他背上背着一把夸张到极致的剑匣,估计这样一个人丢进人堆里很快就会被湮没。 看着中年男子后背那有自己大半身高的褐色红木剑匣,又看了看毫发无损,似乎心情还不错的赵瑾瑜,苏恒不由的开始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九殿下去了躺皇陵狱,不但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反而还神情轻松的带回了一个人,确实值得耐人寻味。 好在赵瑾瑜没有绕什么圈子,指了指身后的健壮男子,介绍道:“他叫剑奴,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天下名剑……” 赵瑾瑜停顿了片刻,想了想又面色有些古怪的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喜欢虐杀那些用剑高手……” 虐杀? 苏恒下意识的又看了眼那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再次看去,后者那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隐藏着层层杀机,身体里流动着一股暴躁的气息,好像一把随时待出鞘的绝世凶剑;这似乎就是一个专门为剑而生的男人,一个一出生就注定要一人一剑挑天下的男人。 “今日我有些冲动了,被赵越下面的人故意激怒,动手伤了人,不过好在这趟皇陵狱没有白走,没想到皇陵狱的典狱长居然是我娘的故友……” 赵瑾瑜这时才说起自己被关押起来的原因,不过看他神色间似乎有些恼怒,只是恼怒的不是出手伤人,而是不应该在国子监这座象征着楚国主流人才的最高等学府内打人…… 皇陵狱的最高管事人正是典狱长雁天南,据说此人整整十年没有踏出过皇陵一步,在皇陵狱内,他掌管生死、刑罚,不归六部所制,只听从于当今天子,属于地位超然的存在,而且最关键的还是这个典狱长居然和陈闻香是故交,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赵瑾瑜不过是动手打了人就被关进了皇陵狱,太过小题大做,而且偏偏皇陵狱的典狱长和香妃还是故交,看这个典狱长把剑奴这样的高手派来任赵瑾瑜差遣就知道两者关系不一般,结合以上种种,苏恒感觉这背后好像有一只手再推动着一切,而这只手的主人很可能就是当今的天子赵无极! 赵无极不可能不知道雁天南和陈闻香的关系,可他依然还是借机把赵瑾瑜送了进去,让俩人见了面,那他这样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赵瑾瑜以前说过,他在宫中一直不得宠,母妃死后,除了皇族必须要到场的祭祀外,一共就没有见过自己父皇几面,以上种种说明他确实不得赵无极喜爱,可这次赵无极这么做明显就是在帮这个自己不喜欢的小儿子聚拢实力,否则也不会让他和雁天南见面,更不会带回一个剑奴这样的高手。 陈闻香的死因、雁天南十年不曾踏出皇陵狱一步的理由、赵无极奇怪的举动,疑点重重,摸不清头绪的苏恒一张清秀的脸庞紧紧皱在一起,脑子里不断理清一系列思绪,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要趁着赵无极目前的态度来帮赵瑾瑜迅速站稳脚跟,至少有和其他几位皇子争雄的资格。 PS:求推荐~~~~求收藏~~~~~我知道我不说你们是不会记住的~~~ 第二十三章 朝阳客栈 黄昏落幕,夕阳最后一点余晖洒过整个寿阳城,红砖灰瓦也再次恢复了它们应有的色彩。 阳春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收拾着东西开始返家,纵使头上满是勤劳的汗水,可捧着手中来之不易的收入还是让他们脸上挂满了欣慰的笑容。 黑夜并不代表结束,对于这天子之地的京都寿阳来说更只是才刚刚开始。 夜幕下,各大酒楼、青楼、路边的简易小摊纷纷在门头前将鲜红的大灯笼高高挂起,如果此时站在寿阳城的城垣上眺望,古老的寿阳城就像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红妆,好像待嫁的新娘。 苏恒静静欣赏着夜色下的寿阳城,古朴而不失华丽,赵瑾瑜说白日在国子监拉拢到了一批学子,今晚打算出来见上一面,怎么说如今苏恒也是赵瑾瑜手下第一人,自然要和这些投靠赵瑾瑜的学子们认识一下。 苏恒对寿阳城不熟,紧紧跟在赵瑾瑜身后,不时的欣赏下夜间的风土人情,另一边的陈德到是目不斜视,专心负责保护赵瑾瑜和苏恒的安全。 苏恒也是刚刚才知道陈德这个老太监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以前都是他一直在保护赵瑾瑜的安全的。 时辰过得很快,很快一个年轻书生出现在苏恒等人面前,那年轻书生先是恭敬的冲着赵瑾瑜行了个礼,然后又面带微笑的看着苏恒,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苏恒苏先生了吧,小生王志,久闻先生大名,今日终得一见,实乃幸事。” 王志话音刚落,赵瑾瑜就开口说道:“苏先生,今日我和王志有过短短交流,我觉得他才华不错,很有学问,而且一直仰慕先生,哈哈,以后你们可以多多交流下。” 听完赵瑾瑜的话,苏恒自然是客气的回应了几句,对于所谓的仰慕已久,他心里明白,这只是客套话罢了,毕竟自己不过刚来京城短短时日,还未建立功勋,虽然在演武营击败了赵牧,可还没有达到让人仰慕的程度。 由王志引路,几人来到寿阳城内最近新开的酒楼,朝阳客栈。 看到赵瑾瑜后,酒楼门口等候多时的十几位学子立刻齐齐走了过来,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又和苏恒打了个招呼,相互介绍了一番,面对苏恒,目前赵瑾瑜手下第一人,他们自然是恭恭敬敬。 之后便是热情的簇拥着赵瑾瑜和苏恒走进酒楼。 一共十几人,正是赵瑾瑜今日在国子监拉拢到的学子们,听赵瑾瑜所说,这些人多是出自三流世家,唯有王志出自二流世家。 而且除了王志有些才华外,其他人撑死也就只能做个书写文章的小史,不过赵瑾瑜没有办法,他根基不稳,手上没有什么势力,国子监那些出自大家族的学子们自然是不会看上他,所以来投靠的都是这些末流世家子弟,不过既然有人来投,他总不能拒绝,也只好硬着头皮接纳了这些人。 进入酒楼之后,王志突然面有愧色的说道:“九公子,其实这朝阳客栈的背后老板就是我们王家,之前我有所隐瞒,请九公子见谅。” 赵瑾瑜出宫后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宣称自己是大楚的九皇子,虽然寿阳城戒备森严,可隐藏在暗中的反贼也有不少,这些反贼时时刻刻想着颠覆大楚的江山,如果知道赵瑾瑜的身份,必定大难临头,所以在外面,众人就称呼他为九公子。 看到王志这幅模样,赵瑾瑜一阵愣然,好在旁边的苏恒暗中提醒,立刻打着哈哈笑道:“没事,以后都是自家人了,关照下自家人的生意也是应该的。” 赵瑾瑜没有责怪,反而还出言缓解了下气氛,王志立刻松了口气,神色也轻松了不少,其他十几位学子看到赵瑾瑜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也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一直暗中观察众人神色的苏恒看到众人的反应后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赵瑾瑜此时身上毫无皇室子弟气概,甚至有些偏向于市井小民,不过也正是这份平易近人才可以帮助他得到更多,比如这人心。 “公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毕竟是王志的自家产业,早已接到通知的掌柜先是和王志打了个招呼,然后恭恭敬敬的引领着苏恒他们去了楼上的天字号房,然后轻声离去。 相继落座之后,苏恒也注意了下人数,一共有十二名学子,全是世家子弟,没有寒门学子一人,虽然各朝各代都启用过种种国策来提拔寒门学子,可是世家的优越感和优势不是一日形成的,比如这国子监,它不像白凤楼,这座楚国最高等学府寒门子弟少的可怜,大部分人都是出自世家。 士农工商,千年来,不曾改变。 伙计将菜宴,酒坛陆续上齐后,王志第一个站起了身。 九公子,苏先生,今天我们有幸和您等同桌,我先干为敬。” 王志此时没有了平常的温文儒雅,少了分君子味道,多了些江湖豪侠的气概,他直接端起桌上盛满的酒碗,一干二净。 气氛很快感染了其他的学子,他们纷纷站起身,端着酒碗,说着客套话,准备学王志一样一口干下。 咚咚…… 天字号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喝在兴头上的王志先是歉意一笑,然后让敲门人进来。 敲门的正是客栈的掌柜,只见他面色阴沉的走到王志身边:“少爷,外面有人闹事。” 如果是一般的地痞流氓闹事,掌柜的根本不用亲自进来,直接让客栈内的酒保解决就可以了,显然外面这角色有些难缠。 听了掌柜的话,王志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今天请赵瑾瑜过来,就是想在这位自己未来要效忠的人面前展示一下王家的实力,可没想到才第一天就出现了这样的状况,这极可能会影响他王家以后在赵瑾瑜心中的地位。 “九公子,您稍坐片刻,我先出去看看。”王志说完后转身离去,这一刻,他恨不得把捣乱的人千刀万剐。 第二十四章 刺杀 看着王志离去的背影,苏恒出了会神,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感觉事情发生的有点巧合,为何赵瑾瑜难得晚上出来溜达一趟就遇上了意外?这真的只是普通的意外吗? “九公子,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想了想,苏恒看了眼赵瑾瑜,对于苏恒的要求,赵瑾瑜自然不会不许,立刻点点头,然后和陈德一起起身往门房外走去。 朝阳客栈生意不错,大半的坐位都已经坐满了客人,不过为了体现出身份的尊贵,这里只有一间天字号房,其次便是地字号房,再往下就是普通的隔间和混合式的大众位。 天字号房在二楼,依扶着回廊可以将一搂的情景尽收眼底。 一楼内除了一些看热闹的人外基本都已经散光了,躺在地上的是几个被打伤的酒保;旁边站立着一位面向凶狠的壮汉,满身戾气,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此时,王志已经下楼了,也不看一眼躺在地上被打伤的酒保,直接走到那名身材粗壮,衣衫褴褛的壮汉面前,姿态摆足,一脸看不出真假的笑容,说道:“这位好汉,不知我朝阳客栈有什么做得不到位,让您不满?” 王志做得很完美,没有一上去就问罪,而是抱着来者是客,和气生财的态度,不问过错,先礼后兵。 正常人看到一个世家少爷这么低声下气的模样,心里再有气也消了七八分了,可眼前的汉子却没有,反而更加猖狂往前一站,一把推开王志,说道:“大爷我今晚来这里就是想上你们这的天字号房看看,可是这掌柜的居然不让,你们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旁边的人听到汉子的话纷纷嗤之一笑,这汉子看着就是一个穷酸,居然还扬言要上天字号房,而且那掌柜的先前都说了天字号房已经有人了,明显就是来捣乱的。 王志先前也从掌柜那了解了情况,心里猜到这汉子八成是来捣乱的,毕竟同行是冤家这句话自古以来就没有错,不过有着良好素养的他还是满脸温和的笑道:“这位大哥,很抱歉,今晚天字号房已经有贵客了,这样吧,要不您明晚在过来?我可以做主给您实惠一点,您看如何?” 从好汉到大哥,显然面子已经给了十足,不过中年汉子明显是油盐不进,嚷嚷道:“什么贵客破客的,老子今晚就必须要上天字号房,不然你们这破客栈别想开了,至于你们那什么屁贵客,让他出来见我,大爷我抽他几个耳光,保证让他乖乖让位。” 中年汉子的话越说越难听,王志整个脸都阴了下来,正准备反击时,在二楼上,赵瑾瑜身边的一位世家子弟急于表现,已经先开口道:“就凭你居然敢让九公子给你让座?你是不是活着不耐烦了?识相的赶快道歉滚出去,否则这京城以后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中年汉子抬头看了眼二楼的几人,最后目光定格在人群中间的赵瑾瑜,脸上诡异一笑:“九公子?显然这就是你们今天的贵客吧?好,我今天就让你们这贵客变成死人。” “动手!” 中年汉子突然语速加快,一声厉喝,先是一把踢飞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王志,然后飞身往二楼跃去,手中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让人心生胆寒的弩弓! 弩弓的准头遥遥对准着赵瑾瑜,一触即发! 在汉子高喊的同一时刻,周边化妆近乎完美的食客纷纷起身,人手一把弩弓,一起瞄准了赵瑾瑜。而且他们的动作整齐一致,从头到尾配合默契,一气呵成,明显是长时间训练才养成的默契。 而在场之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德,早在中年汉子眼中闪过凶光之时陈德就已经快速单手拧起一张木桌,将自己和赵瑾瑜还有苏恒牢牢护住。 同时刻,弩箭齐飞! 赵瑾瑜周围都是手无寸铁的书生,根本就没有陈德这样能提前预知危险的灵敏感官,满天的箭支,让他们无处可躲,纷纷惨叫着中箭,即使一箭没有射中要害,紧随而来的箭支也让他们当场毙命。 苏恒被陈德紧紧护着,没有伤到丝毫皮肉,不过他看着这些才刚刚熟悉,说以后要做同僚,一起出谋划策,将来要流芳百世的学子们,如今却魂飞魄散,变成一具具尸体躺在了地上,苏恒整个心都在颤抖,这一幕让他不由的想起了小荷。 那个俏皮忠心的小侍女,当时,她不也是这样无辜的死去吗? “殿下,苏先生,你们先进去。” 思绪只是一念之间。 陈德一把将苏恒和赵瑾瑜推进屋内,同时灵敏的闪过射来的箭支;因为距离和角度的原因,下面的箭支已经无法在准确的射上来,哪怕是力道强劲的弩弓也不行。 “拔刀,上楼。” 看到目标进入天字号房消失在自己眼前,中年汉子沉着冷静的扔掉弩弓,直接从腰后拔出一把短小弯刀,精致易藏,显然是早有预谋。 此时中年汉子没有了刚才嚣张跋扈无理取闹的神态,而是一脸冷酷冷静,引领十几名死士精锐一步步往楼上走去。 烛火下,寒光四射!刀影划破长空。 …… “苏先生,殿下,你们先躲好,别出去,我来拖住他们,然后你们找个机会逃走。” 陈德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从他说话的举止和神情看不到一丝紧张,不过这不代表他不担心,毕竟眼前这两人可是不会任何武艺。 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叙话,上楼的脚步声已经响起,陈德默不作声,轻步移到布置典雅的房间木门边,一两个呼吸之后,陈德猛然出手,快如惊雷。 第一个靠近房间的死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只大手朝着他的喉咙掐来,饶是经过非人般的苦训,死士还是无法躲开这招,直接被当场掐住,然后无息死去。 这雷霆一击不到一个呼吸间! PS:感谢南风任的打赏,拜谢!!! 第25章 拼死一搏 死士的死也让他的同伴们小心起来,不过也激怒了他们,心中埋藏已久的凶残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们脸上,毫不退缩的往房间冲去,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看着斗志高昂的敌人,陈德不慌不忙的接过先前被自己干掉的死士的弯刀,然后身形往外一跃,影如狡兔,扑向了人群。 死士们没有料到陈德会主动出击,一时间又被打个措手不及,那把和他们手中没有任何区别的弯刀好像游动的灵蛇在人堆里肆虐着收割他们的生命。 陈德满脸冷酷,没有了以往苏恒看到的和蔼可亲,只是拧着弯刀在人群里一进一出,每次一个来回必有一条鲜活的生命躺下,滴血不沾身。 而此刻,那领头的汉子一直站在旁边,紧紧观察着陈德的一招一式,最后眉头紧邹在一起,陈德的身手他拍马也赶不上,只是心里有点不甘。 那个混蛋,不是说这次的目标手无缚鸡之力,身边也没有什么高手保护吗?可是这个太监怎么解释?他们是死士,不怕死,可也怕死得毫无价值。 罢了,杀了他自己等人也许还有条活路,不杀的话必死无疑,再说,那个小子是赵无极的儿子,他死了必定能振奋义军军心。 领头的汉子心里一阵思量后果断放弃了和陈德纠缠,而是一刀劈开天字号房的房门,一把冲了进去,他的目标显然就是赵瑾瑜。 看到领头汉子冲向了赵瑾瑜,陈德也没有了刚才的淡定,有些慌乱了,可偏偏又脱不开身,被眼前得到指令的死士们疯狂的缠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汉子进了屋。 “赵瑾瑜?大楚的九皇子?” 进屋后,领头汉子很快找到自己的目标,一个面容俊俏的年轻人,至于后面那年轻书生,他选择性的忽略了,反正对他来说,这俩个人等下都是死人了。 面对这凶神恶煞的中年汉子,赵瑾瑜没有反驳,既然对方来杀自己,那肯定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于是问道:“是我,你又是谁?谁让你们来的?” 中年汉子本来不想说,可心里又闪过一个念头,假如这次刺杀失败,这小子要是知道了是谁要杀他,会不会和那个人不死不休?也好,他们都是赵无极的儿子,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嘿嘿,你应该知道是谁,不是什么人你都能惹的。”汉子很聪明,没有直接说出来是谁,因为他怕自己要是直接说是谁的话赵瑾瑜反而会多疑。 中年汉子说完后,苏恒和赵瑾瑜相互对望一眼,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除了赵越,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当然也不排除其他皇子栽赃嫁祸,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现在的赵瑾瑜根本没有那个必要让他们去栽赃,搞不好还会露出破绽让人察觉,所以毫无意义,唯有赵越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才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 “哈哈,大楚的九皇子,死吧!” 不给苏恒他们多想,中年汉子放声狂笑,挥着弯刀砍向了赵瑾瑜。 面对迎面而来的刀锋,赵瑾瑜很冷静,或许上次亲自杀了人,见过血,如今看到这迎面劈来的刀锋,反倒没有慌乱。 苏恒只能躲在身后,他上去无形是在添乱,他听赵瑾瑜说过,从小到大,他在陈德的教导下,君子六艺样样都会,不过因不怎么用心学习,并不精通,到是武艺上面微微精通几招。 其中之一就是剑术。 早在汉子冲来之前,赵瑾瑜就已经拿起了桌上学子遗留下来的佩剑,虽然是把用来装饰的佩剑,可依旧能够杀人。 “哼,雕虫小技。” 看到赵瑾瑜拔出的佩剑,不屑一笑,这个自小生活在金丝笼里的瘦弱公子哥怎么会是自己这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对手? 吭———— 刀剑交锋,赵瑾瑜手中那把佩剑并没有按照汉子想象中的那样断裂,反而巧妙的躲开了他的刀刃,五成劈砍下去的力量也直接被卸掉了四成。 不敢相信的揉了揉有点发麻的虎口,汉子收起了轻视之心,这小子不简单啊,外表看着这般瘦弱,可劲道好大,自己可是习武多年,每天背着巨石来磨练自己的力气,否则也不会有这健壮的体魄,而这小子呢?大楚的九皇子,按理来说应该从小锦衣玉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情报害死人啊! 想到那个给自己情报的人,汉子心里一阵狂骂,本以为是个能够轻松完成的任务,没想到却变的这么复杂。 汉子又瞄了眼屋外,死士们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估计陈德很快就能解决他们。 不行,如果那个高手进来了自己就更没有机会了。中年汉子心里想到,然后一咬牙,全身发力,一刀再次劈向赵瑾瑜,这次他毫无保留,十成力道! 这十成力道的一刀,他打猎时曾将一头黑熊劈成两半,练武时,更是劈开过千斤巨石,这一刀,他信心满满! 而赵瑾瑜也没有丝毫大意,汉子这恐怖的一刀让他想躲,可他知道,狭小的房间就算能躲过一刀也绝对不能躲开第二刀、甚至第三刀。 绝对不能躲,只能……拼了! 赵瑾瑜咽喉里发出一丝低吼,那把装饰用的佩剑在他手中好像多了股无形的力量,迎面挡住那力如千斤的刀锋。 刀尖再次交锋,不过却不到一息,佩剑应声而断,发出一声悲鸣,好像它主人此时的心情。 不行吗…… 看着手中的半截断剑,而弯刀还在继续下压,赵瑾瑜咬着牙,苦苦支撑。 啪…… 突然,赵瑾瑜感觉压力似乎少了许多,定睛一看,只见苏恒手中正握着一个花瓶的瓶口站立在壮汉身后,而瓶身已经碎了一地。 “你找死!” 后脑勺被人狠狠砸了一下,中年汉子怦然大怒,先前一直没有在意这文弱书生,没想到背地里居然敢偷袭自己,实在可恨。 愤怒的汉子没有在纠缠赵瑾瑜,而是转向一刀劈向了苏恒。 看着这冷冽的刀锋,苏恒虽然意识无比清醒,可是这一刀太快,快到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闪躲。 第二十六章 宣义军 临近死亡的那一刻,生存的欲望是惊人的,在那刀芒贴面而来时前一刻,苏恒瞬间爆发,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歪过身子,刀锋贴着他的头皮划过。 势在必得的一刀居然落空了,汉子愣住了几息功夫。 而就这几息功夫,后方的赵瑾瑜眼中精光爆射,捏着那把断剑,狠狠的刺向汉子的心口。 俩人距离太近,近到汉子明明感觉到致命危机,可却无法躲开。 “嗯……” 中年汉子脸色一变,双眼一片血红,嘴里发出一声低吟,痛,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字。 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切开了,汉子这样想着,他没有力气再去管赵瑾瑜和苏恒,只是任由他推开自己。 汉子无力的往后倒去,他不甘心,他想站起来,最终,他强撑着用刀支撑住自己的躯体,脑海中一幕幕画面和回音不断的闪过。 复仇无望了吗……? 那些贪官……依旧逍遥法外了吗……? 看不到义军复兴的一天了吗……? 呵呵,好不甘心啊…… 铁柱,你要站起来,因为你是个男人…… 唔……对不起了兄长……我坚持不住了……真的……再见…了… 中年汉子终于失去了意识,最后那一刻,他是那么的不甘,那么的绝望,直到死,他依旧用手中的弯刀撑着自己的身体,虽一死,可无悔,好男儿,永远是站着的。 中年汉子一死,外面在围攻陈德的死士们齐齐一吼,拼命的拿刀砍向陈德,只是显得有些徒劳无力,他们最终也只能被陈德一一干掉。 一场厮杀终于结束,房间内弥漫着浓烈作呕的血腥味,苏恒走到汉子的尸首前,看着那双瞪大的牛眼,微微一叹,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的不甘?苏恒忍不住摸了摸汉子的腰带,顺手摸出一块腰牌。 腰牌上有三个雕刻上去的大字,宣义军。 义军……? 宣义军,崛起于楚国的江南一带,因为不满当地贪官欺压鱼肉百姓,在一些有心人士的鼓动下发生了叛乱,一时间席卷江南三郡之地,震惊了整个大楚,后被朝廷镇压,如今残余的人马依旧潜伏在江南地带,有死灰复燃之势。 所谓的宣义军就是在群雄混战时期,被大楚灭亡的一些小国遗孤加上一些穷苦百姓所组成的农民起义,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要灭掉整个大楚! “殿下,我们要加快步伐了,不能在处于被动了,今晚赵越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刺杀我们就是因为我们根基薄弱,他有实力杀我们,而我们却没有实力报复他。” 没有被这场厮杀影响到太多的情绪,苏恒很冷静的分析着,作为一个谋士,不管身处何地,始终都要保持一个清醒冷静的头脑。 苏恒想了想,又对陈德说道:“陈公公,你再去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虽然猜到是赵越,可还是要确认一下。” …… 赵越府邸,奢华亮丽。 风声狂啸,吹的半掩的红木窗嘎嘎作响。 赵越一脸淡然的将窗户关好,头也不回的问道:“昨晚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站在赵越身后的是一名面貌平凡的中年人,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黑衣,衣服上下有不少皱痕,看上去好像一位普通的贫苦百姓。面对赵越的提问,他低着头,恭敬的回应道:“启禀殿下,虽然我们收尾做得已经很干净,可是还是留下了一点蛛丝马迹,让陈德那老太监察觉到了几分。” 赵越听后点点头,说道:“就算不留一点痕迹,小九他们也应该会猜到是我让人做得,不过那枚棋子应该已经落下去了吧?” 中年人恭敬点头:“殿下放心,棋子已经成功落下,以后必定能起到奇效。” 赵越满意的点了点头,昨晚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两点,一是搅乱一切正常的逻辑,然后完美的落下那枚棋子,二是为了泄愤和警告,他一向睚眦必报,上次在宫内被赵瑾瑜打脸,报复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他也从没有想过在寿阳城内杀掉赵瑾瑜,否则昨晚去的杀手就不是那么几人了。 毕竟刺杀成功和刺杀失败,两者虽然都是刺杀,可造成的影响绝对是大不相同的。 而且赵瑾瑜一直不受宠,这次刺杀恐怕也不会引起父皇太多的关注,时间久了,人们自然也就淡忘了。 昨晚刺杀的那伙人,是赵越故意放走了之前擒住的一伙宣义军,这些之前被擒住的叛军本来他是打算留着看看能不能挖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所以一直没有告知任何人。 昨晚他先让人故意透漏了赵瑾瑜的行踪,然后又特地告知了他们一处自己下面暗中管理的一所兵械库,在暗中调离人手,让他们成功抢夺了那些兵器。 不过也正如他所猜想的,刺杀失败了,看似毫无根基的小九其实暗中家底厚实的很,比如说昨晚陈德这个平时看似平淡无奇的高手就现形了。 晚那伙反贼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其他死士不说,那领头的汉子可就是一名高手,可是去的人全被干掉了,而且下面的人带来消息,有人看到陈德那晚出手了,那些死士基本都是被一击毙命,毫无反手之力。 赵越记得,他母妃曾说过:“陈闻香那贱婢表面上只是个侍女,其实暗里来头不小,家底厚实,现在她虽然死了,可谁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留一手。” 这是原话,也让赵越起了试探的心思,才有了昨晚的种种。 考虑了很多,赵越揉了揉发麻的头皮,神情舒展开来,再次对那黑衣中年人说道:“最近多派点人手盯紧他,一有异动就立刻告诉我。” 黑衣人立刻拱手应道:“是。” …… 九皇子外出遇刺,险先丧命,跟随他的十几名今年刚刚入学国子监的学子也只有一人生还;而凶手居然是前几年刚刚被镇压下去的宣义军。 翌日,这个一夜轰动寿阳城的消息在朝堂炸开了,赵无极当场龙颜大怒,宣旨彻查整个寿阳城,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些残余,敢冒犯皇家威严的余孽。 相比赵瑾瑜遇刺,赵无极并不是太愤怒和担心,甚至都没有去探望一下,只是形式上让几个宦官送点药品和补品过去;让他愤怒的是据下面人汇报,那伙贼军手里居然有杀伤力极强的弩弓! PS:感谢小舞15的两次打赏,谢谢!!另外也感谢诸位的推荐票,谢谢大家! 第二十七章 优雅如画火烧云 虽然此时正是战乱时分,禁武令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可是寿阳城乃是大楚的京都,对于民间的武器管制一直都是极为严格的。 而如今不但出现了兵器,而且还有弩弓,如果是其他州郡也就算了,可这情况居然出现在天子脚下,等于在赵无极头上悬起了一把随时都会落下的镰刀。 随着赵无极的怒令,整个寿阳城暗流涌动,人心惶惶,好像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 闻香阁后院,苏恒静静坐立在仿照江南园林而建的凉亭内,神色淡然的品着新鲜的清茶,并没有因为昨晚的刺杀而影响到心境。 凉亭宽长适中,除了一条青石路外,四周皆是湖泊美景,鸟语花香。陈德站立在一旁,身形微微晃动,好像在说些什么。 赵瑾瑜今日依旧去了国子监,毕竟他要做个姿态,让那些还站在中间摇摆不动的学子们看看,九皇子不是骄纵之人,无论多大的危险也不会影响到他的意志。 赵瑾瑜不在,这闻香阁自然而然也就依苏恒说了算,哪怕陈德服侍赵瑾瑜多年也未有任何不满,他深知自己更适合的只是打打杀杀,而不是阴谋诡略。 苏恒静坐石桌旁,白净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在石桌上来回划动,头也不抬的问道:“听说赵越最近新招了一名门客,据说剑术超群?” 陈德点点头,神情有些严肃:“没错,那门客叫张狂笑,号称狂剑客,行事风格一向猖狂无忌,靠着一手独特剑术击败过无数使剑高手。” 苏恒听闻后抬起头,双目直视平静无波的湖面,看着偶尔蹦出水面的金鳞,声线慵懒的说道:“让剑奴去,能杀了就杀了,不能杀了也要废了。” 虽然不能直接找赵越麻烦,可是苏恒不介意拿他下面的人出口恶气,如果昨晚的事就这样不闻不问的话,恐怕以后赵越会更加得寸进尺。 而且,也是要试试剑奴的身手了,苏恒可没有养闲人的习惯。 …… 张狂笑,人称狂剑客,昌平郡人氏,除了性格张狂跋扈外,一手剑术也是使得大开大合,无畏无惧,凭借着这股狠劲,很快在昌平郡闯出了不小的名声,最后被赵越派人邀请,来到了寿阳城,做了其手下的门客。 和其他剑客一样,张狂笑这一生除了剑外也离不开酒,每天都会去酒楼喝个酩酊大醉,今天,他和往日一样,往常去的酒楼走去,因为那里有他最喜欢的烈酒。 烈酒入喉的快感简直让人迷醉的无法自拔。 “你是谁?” 在一条必经之路上,张狂笑被人挡住了去路,拦路之人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一身漆黑布衣,束发,背后还背着一把夸张到极致的剑匣。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男人,张狂笑纵横江湖多年,敏锐的感官下他深知此人八成是冲着自己来的。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冷漠的看了眼张狂笑,锐利的眼神扫视到后者手上的宽背大剑时,嘴角一勾,冷冷一笑:“我叫剑奴,奉了先生之命,前来取你性命。” 听到眼前的男子要杀自己,张狂笑大声嘲笑道:“你张爷爷我今天要是喝醉了你也许还有机会,可是现在我滴酒未沾,你是来送死的吗?” 张狂笑和传言的一样,性格猖狂之极,他对自己很有信心,来寿阳这么长时间,也会过不少使剑高手,可很少有人能在他手上撑过几招的,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觉得这天子之地也不过如此,没有拿得出的高手。 剑奴没有和张狂笑互说着狠话,只是右手轻扣剑匣,一把对应天际晚霞的火烧云般赤红色长剑应声而出,剑身细长,如火龙吐信。 火烧云,三十六名剑榜排名第二十七位。 张狂笑也是识货之人,看到火烧云时,凶狠的眼神里闪过贪婪之色,张狂笑道:“没想到你今天不但来送命,反而还来送剑,好的很。” 张狂笑虽然口出狂言,可暗里却小心翼翼,没有丝毫大意;不过即使对方持着排名第二十七的火烧云也没有让他惧怕,三十六名剑榜只是对剑的排名,而不是对人的排名,这年头,欺世盗名之徒可不少。 剑奴没有回应,只是立在原地,握剑的手臂由上而下,轻轻翻转过来,显然打算后势待发,一击毙命。 火烧云是把集杀伐和优雅如一体的名剑,既能杀意盎然,又能剑体美如画。 “一剑。” 路过的乌雀,低鸣声好像一道进攻指令,剑奴低声轻吟,身子一动,脚尖垫地前扑,身势如鸿毛飘起,速度却如疾风而驰,火烧云优雅如画,像朵晚霞疾驰而过。 “你……” 张狂笑下意识握紧剑柄,眼前一花,嘴中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喉咙上已经多了个血洞,双眼无神空洞的往后倒去,那把跟随他纵横多年的宽背大剑孤零零的立在一旁。 剑奴轻步走来,拿起大剑,看了一眼,是把好剑,然后却又如丢垃圾一样扔到一边,转身离去,他的爱好是收藏天下名剑,而不是一把好剑。 狂剑客,张狂笑,死。 …… 江南歌舞升平,塞外寒风孤雪。 九原郡,九原城,这里是大楚边境的重镇要地,常年积雪如山,驻扎着十万边军,抵御周边近国的入侵。 在大楚,说到九原城就肯定会提到一个人。蒙战。 蒙战,大楚第一大将,有勇有谋,他镇守九原城十年以来,抵御晋、魏、赵三国的入侵次数不下于百次,不管敌军有再多精兵强将,有再多智谋之士,他硬是没有丢失掉一寸的土地。 蒙战,不止在楚国,在其他敌国,也是一个神话,一个铁血英勇的男人,不败的神话。 九原城上,蒙战的穿着很单薄,里面是一件单衣,外面披着一件破旧,手缝拼接起来的裘衣,这样的衣物在经常大雪纷飞的塞外起不到多少御寒作用。 看着城下渐渐退去的敌军,城墙上的将士却没有一人欢呼,他们神色冰冷,夹着疲惫,看不到一丝生气,城底下那堆成山的尸体和随处可见,被敌军丢弃下来的军旗布遍了整个角落;杀伐,他们已经习惯了,麻木了,他们就是为了战争而生。 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毫无情感,他们毫无人性,而他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身后那片土地。 为了楚国,为了自己的亲人,为了身后那边土地,十万边军无怨无悔! 第二十八章 千古骂名又何妨 蒙战个头不矮,可在十万边军当中,也不算高的,他扭动了一下结实的身躯,看着撤去的敌军,那充满男人阳刚气息的坚毅面孔上露出一丝嘲讽,他擦拭着染血的钢刀,头也不回的对身边的部将说道:“交手这么多年,这三国的习惯我已经了如指掌,这次他们联合进攻失败后,短时间内是不会在进攻了,而且天降大雪,也不利行军,这也给了我一个机会,一个回京城的机会。” 蒙战的语速不快,甚至有些生硬,显然是平时不多言辞造成的,他整理着身上的盔甲,看了眼下面那茫茫的尸山血海,鲜红的鲜血染红了白雪,一片凄凉,继续说道:“边军五年来没有拿到过一粒军饷,而且我每次递上去的奏折也一直都没有回信,这次我要回去问个明白。” 蒙战的话足以震惊整个大楚,恐怕整个大楚的国民都不知道,这为了楚国,英勇奋战的将士们五年来没有拿过朝廷一粒的军饷,完全是自给自足,他们依靠打猎,抢劫邻国边境都城为生,所到之处,必定是寸草不生,他们毫无人性,他们滥杀无辜,而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身后誓死守护的土地。 “将军,你说是不是陛下妒忌您的功劳太高,所以故意……”蒙战身边的部将有些愤愤不平的说着,只是话还没有说完,蒙战脸色一变,阴沉下来,厉喝道:“闭嘴!” 似乎很少见到蒙战这样的愤怒,那部将一愣,立刻止住了嘴巴,不敢在多说一句,蒙战多年来的威严让他不敢放肆。 看到部将不再说话,蒙战脸上的黑云才渐渐散去,缓了缓脸色,轻声低吟:“当年陛下登基之时朝纲混乱,下面的人欺上瞒下,很多猫腻他都不知道,不过好在陛下英明神武,已经渐渐将朝中力量控制在自己手中,也正是如此,我才打算这次赶回京城问个清楚,我相信陛下比谁都明白,十万边军是楚国绝不可缺少的屏障,他是不会亏待我们的。” 蒙战的话很有道理,至少他自己是怎么认为的,他对大楚国忠心耿耿,一生都奉献给了身后这边土地,甚至在他家中老母去世之时他依旧还留在这战场上,抵御着敌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部将似乎知道自家将军的性格,没有在说赵无极的事,而是转移话题道:“将军,陛下或许真的不知道下面人的小动作,可那些满嘴仁义的伪君子我们不得不防啊。” 脑海中想到那群斯文败类的儒生,每天不断的弹劾蒙战,弹劾边军惨无人道的屠杀敌国手无寸铁的贫民时,他心里就一阵恼怒,这群只知道读死书的儒生岂会看懂蒙战这种做法的真正原因。 边军五年来没有拿过一粒军饷,不抢夺敌国平民,扫荡敌国都城,这十万边军还怎么生存?还怎么打战,楚国的边境怎么安宁?边境之后的楚国十三郡子民又如何安生? 副将又想起以前刚参军时,蒙战说要屠杀魏国边境一个小镇的全部普通百姓时的情景,那时候他极力反对,可蒙战当时这样问他。 “你觉得我怎么样?”蒙战问。 “将军乃万里挑一,百年难遇的帅才。”部将答。 “我的存在对敌军来说怎样?”蒙战问。 “将军征战沙场,无一败战,是敌军的噩梦,只要将军在九原城一日,敌军就休想越境一步。”部将答。 “既然你说我是万里挑一,百年难遇的帅才;那么你可曾想过,魏国的土地何止万里,魏国的基业何止百年,如果他们当中出现一个和我一样的人,甚至十个、百个,那死得就不是这些魏国的子民,而是我大楚国千千万万的子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些潜在的危险全部抹杀。” 蒙战的话让部将顿时醒悟,当时他还是担心的问道:“可将军的作为和历史上那些屠夫毫无区别,那些儒生根本就不懂,肯定会将将军的所作所为载入史册,留下一世骂名。” “一世骂名?只要能让我大楚子民安居乐业,不在受敌国铁骑侵扰,就算千古骂名又有何妨?” …… 至今,蒙战的话还生生的刻在部将的脑海里,或者是每个边军的脑海里,十万边军十万魂,永驻九原立长城! “哼,那伙儒生没有什么好怕的,就凭他们一张嘴皮子也想难倒我蒙战?” 对于那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蒙战也没有任何的好感,如果可以,他不介意拖着他们来九原城,让他们站在城头看看下面那被鲜血所染红的皑皑雪原,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血与泪。 …… 蒙战要回京的消息早在前几天就已经传到京城。 乾清殿内,赵无极身边正站着几个幕僚。 其中一个代表儒家的大学士正眯着老眼,捏着下巴白须,眼中一道暗藏精光闪过,对于蒙战,他可没有什么好感,他一直觉得,蒙战只是一个莽夫,不懂礼节的莽夫;而且,蒙战的所作所为和他们儒家的思想有很大的冲突,可以说,他们儒家在楚国的代表大部分人都看不惯蒙战,还有一点就是蒙战手中的权利已经影响到了他们儒家在楚国的发展。 儒家本身的思想,仁、义、礼、智、信、恕、忠、孝,这些出发点是好的,只是儒家的大部分人过度的去追求完美,甚至对待敌人也是如此,而蒙战对待敌人的手段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点也是蒙战和儒家闹僵的原因。 “陛下,蒙战此举实乃不分尊卑,不懂尊君之道,他只是传回一道纸文,也不等殿下批示就独自回宫,根本就不把陛下的威严放在眼里,实在有违礼节,请陛下严惩。” 大学士一边说着一边偷瞄了眼眼前的男人,可惜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丝毫的愤怒。 在书房内,赵无极穿的很随意,甚至衣物上还有一个补丁,他一直在宫内宣扬勤俭之道,自己自然也要做个榜样,特别是皇后司徒燕在后宫的表率更让他满意,而且最近他还在想着几天后皇后的生辰应该送些什么。 PS:各位大侠,推荐票走一波可好? 第二十九章 即将到来的寿辰 赵无极先前想着司徒燕的寿辰,有些走神,不过大学士的话将他拉回了神,思绪片刻,笑道:“蒙将军乃我楚国之栋梁,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回过寿阳,朕也想和他叙叙旧,这点小礼节张卿家就不要太过在意了。” 赵无极很注重礼节,特别是对自己的子女们,更是过度的注重,不过对于那些臣子们,他却显得非常的宽容。 被称为张卿家的大学士乃是楚国有名的大儒张念的胞弟张先,也是儒家在楚国最顶层的代表势力之一,更是楚国儒家学派打压蒙战的领头人。 赵无极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过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做的太过火,他都不会说什么,保持平衡,才是帝王之道。 张先见赵无极不为所动,想了想后又说道:“陛下,九原城驻扎着十万边军,这十万边军都是楚国一等一的精锐,而且,他们只听命于蒙战一人,甚至已经夸张到不知陛下之名……” 张先还想继续说,不过已经被赵无极无情的打断,他只是阴着脸,静静的望着张先:“张卿家,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话有一点多吗?” 看到赵无极动怒,张先立刻一脸惶恐的拜道:“微臣知罪,微臣只是一时心急口快,请陛下宽恕。” 让楚国德高望重的大儒亲自跪拜道歉,赵无极满意的点点头,挥了挥手:“好了,先不说蒙将军的事了,今天找你们来主要是商量几天后皇后的生辰,该怎么办?” 看到赵无极并没有太过的生气,张先站起身,低着头,眼中闪若着莫名的光彩,不管是他,还是在座的几位大臣,都有一颗玲珑心思,刚刚赵无极没有迁怒张先,也没有过多的呵斥他来显示自己对蒙战的看重,这说明,赵无极已经听进去了张先的话,甚至心中已经开始对蒙战起了一丝猜疑,或者说,他的心里早就在防着蒙战? 众人没有在去多想,他们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让赵无极对蒙战心生芥蒂,目前看来效果似乎还不错;正如赵无极所说,当下如何办好皇后的生辰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 闻香阁,凉亭内,苏恒和赵瑾瑜相视而坐。 对于苏恒派出剑奴击杀了张狂笑一事,赵瑾瑜得知后顿时觉得出了口恶气,连声叫好。 “殿下,三日之后便是皇后的寿辰了,你可想好送什么了?”苏恒拿起手中的青瓷壶,里面是刚刚煮好的清茶,茶水沸腾,茶香四溢,给赵瑾瑜和自己各自满上,最近他渐渐开始有点迷恋这种清新苦涩的味道。 赵瑾瑜听后面有愧色:“先生,以前我到手的例银就那么多,只能勉强维持自己的生活,所以皇后的寿辰从来没有去过,况且,恐怕也没有人在意过我去不去。” 说到这,赵瑾瑜又自嘲的笑了笑,满脸苦涩。 苏恒劝慰了几句后说道:“既然如今殿下已经打算走这条路,那这次皇后的寿辰是非去不可了,稍后我会去城内看看有没有不错的物件,可以买下来送过去。” 苏恒口中的这条路赵瑾瑜自然明白指的是什么,不过他还是叹了口气:“其他几位兄长手底富裕,每次送的礼物不是价值连城的翡翠玉石就是出自名家大师的典雅之作,我这次要是送个普通物件岂不会让人贻笑大方。” 皇后司徒燕,后宫之主,是赵无极最疼爱最尊敬的女人,在赵无极还没有登基时就跟着他,吃过苦,受过冤,一直熬到现在,皇后只有一子,就是大楚曾经的太子赵天龙,那个不管在朝堂还是民间都威望极高的太子,后来却因病逝去。 太子死后,司徒燕也心如死灰,大病一场后脸上在无笑颜,赵无极费尽心思取悦也是徒劳无果,所以每年的寿辰他都会大张旗鼓的举办,为的就是解开司徒燕的心结。 司徒氏温文谦和,待人诚恳,知书达理,心细如兰,琴棋书画,女红针线,样样精通。 这样一个女人,即使陈闻香得宠天恩之时赵无极也从没有忽略过她,她在赵无极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所以,这次的寿辰,非去不可。 苏恒回想了下自己得到的信息:“没有关系,皇后作风一向俭朴清素,不会太过在乎礼物的价值,而且这次去主要目的也是露个脸,让朝中那些大臣对殿下添加点印象罢了。” 苏恒话说到此,赵瑾瑜自然是没有再拒绝的理由,点点头:“好,那就劳烦先生代我去民间看看了,这几****会继续去国子监拉拢人才,一切辛苦先生了。” …… 风和日丽,艳阳高照。 本是个让人愉悦的好天气,可是一个消息却在寿阳城传了开来。 那个杀人如麻,手沾一百四十三口人命的白发剑客靳锋铭从皇陵狱逃了出来,越狱之时还斩杀了二十多名皇陵卫,一时间,整个寿阳城人心惶惶。 接着,十年不曾踏出过皇陵狱一步的典狱长雁天南也亲自出关,要亲自去擒拿那靳锋铭,据说雁天南还立了军令状,如果三天内不拿下靳锋铭,将会让出典狱长一职,告老还乡。 苏恒和陈德一前一后漫步在阳春街上,看着过往的宫延侍卫,立刻让陈德前去打听,也得知了靳锋铭越狱的消息。 特别是在听到雁天南要求三日之内必须拿下靳锋铭,否则告老还乡时,苏恒隐约感觉到,这似乎又是一张大网,而大网的目标正是雁天南。 赵无极要对雁天南下手吗?从九殿下被关进皇陵狱那一刻开始,这一切的阴谋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苏恒怀着各种心思漫不经心的浏览着大大小小的奇形怪件,陈德依旧一言不发的跟在身后。 在拐口处,一伙聚拢在一起的人群吸引了他的注意,抱着好奇的心思,苏恒自然也上前去观望一番。 PS:感冒了,头都炸开了,好在还是码出了一章,谢谢大家的推荐票,谢谢。 第三十章 项圈 不管到哪里,看热闹的人总是不少,苏恒自认自己在无繁琐之事时也会忍不住停下来观望一番。 此时所处的位置乃是寿阳城的集市,而且这个时辰也是集市最热闹的时刻。这里除了楚国的居民外,还汇集着其他六国的商人、文人、游历的学子等等。 类似于这样聚集一起的二三十人堆并不少,而照成人流聚集的原由大部分都是来自街头卖艺的汉子,或者抱着琵琶楚楚可怜唱着曲调的清倌儿。 而在苏恒面前的却是一个一脸稚嫩瘦弱的少年,跪在地上,那纯真无邪的眼珠子哀求的看着路过围观的人群,摆在少年面前的是一具盖着草席的女尸,旁边还立着一个破旧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卖身葬母几个木炭大字。 虽然围观的人不少,可是似乎并没有人有兴趣去买下这个瘦弱的少年。 寿阳城有钱人并不少,买卖奴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也没有傻子,他们清楚的知道,买这个少年回去后还要先花些钱养着,等他身子结实了才能帮自己干活,而且中间还不能出现意外,比如这少年突然猝死、逃跑等等情况;否则他们的银子就亏大了。 有钱人不敢冒这个险,苏恒站在旁边也只是微微一叹,没有在过多停留,准备转身离去,不是他无情,而是整个寿阳城城,整个大楚,像这样的情况太多太多,甚至有比他更可怜的,自己能帮的了他一人,那其他人呢?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要想不在出现这种情况,唯独让大楚强盛起来,力压六国,并吞八荒,才能富国强民,而不是站在这里去施舍一个小子。 “这位公子,求求您了,您好心……” 苏恒还没有离去,才刚刚转身,那少年显然也是眼尖之人,看出苏恒的装扮应该是一位富家公子,立马抱住他的双腿,一脸恳求之色,不时的哽咽着。 苏恒这身锦衣华服自然是赵瑾瑜让人准备的,虽然他不在乎,可是也不好驳了他一番热诚。 低头看了眼紧紧抱着自己大腿不松手的少年,苏恒起初那点同情心思也不由得消散了不少;虽说百善孝为先,卖身葬母下跪也是天经地义,可是年纪轻轻却不想着怎么去努力赚钱,而是想着在他人身上投机取巧就有点不对了,要知道,寿阳城内可有不少大户人家在召集民夫,只要能吃苦,酬薪可是不菲,最关键的还是工钱能当日结算的。 少年似乎也看出了苏恒的不耐烦,一双纯净的眼珠子里满是沮丧之色,可是又透露着一股执着,似乎仍然没有放手的打算。 唉,罢了…… 苏恒无奈一叹,准备回身让陈德掏钱时,双眼不由得瞄到少年颈部的小项圈。 那是一个铜制的项圈,在民间极为普通,也有一种意义,因为民间盛行鬼神之说,就是孩子出生时,父母生怕孩子魂魄被勾走,就在他脖子上套上一个项圈套牢他,作为护身符,算得上是一种心灵的寄托。 苏恒想起,太子赵天龙脖子上也有一个项圈,另外他还知道,那是皇后司徒氏送给儿子唯一的东西。 太子长大后,她就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要勤俭爱民等等,后来即使太子每次生辰之时,司徒燕都不会送任何的礼物,只是亲手做上一顿丰盛的家宴。 当时礼部官员知道后,为了巴结太子和皇后,加上赵无极又在推行勤俭之策,礼部的人自然是在宫中大力宣扬了此事。 后来赵天龙死了,那项圈也和他一起埋入土里,而司徒燕恐怕再也没有其他东西能够深刻的勾起她的回忆,唯独在脑海中幻想着自己儿子的模样。 睹物思人,这个项圈或许是个切入点。 苏恒心神一定,不由的有些感谢起眼前的小子来,也不再犹豫,对陈德说道:“德叔,给钱。” 苏恒和赵瑾瑜一样,对陈德保持着足够的尊敬。 陈德一愣,不过也没有质疑,他相信苏恒不是妇人之仁,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 “钱可以给你,我也不用你卖身,不过你脖子上的这枚项圈要给我,就当作交易。” 周围的人听到苏恒要用钱去换一枚随处可见的项圈,纷纷摇头觉得这年轻人是疯了,钱多人傻。 眼尖的人第一时间将目光放在项圈上,确定不是什么值钱特别的东西后也纷纷摇头离去。 听到眼前的公子哥要拿钱换自己的项圈,少年也愣住了,这项圈是他母亲送给他的,自然不能随便给人,一时间有些犹豫,可想了想之后咬咬牙还是点头答应了。 拿到钱后,少年低声道了声谢谢,然后一把冲向旁边的药店,买了点药,然后拉着破的不能再破的草席离去。瘦小的身躯爆发着惊人的力量,疾走如飞。 “奇怪,他不应该拿着钱去买棺材吗?怎么去买药,难道他受伤了?” 本来苏恒是打算看看少年一个人能不能拉得动那具尸体,如果不行的话就让陈德帮忙,如今看来到是多虑了。 相比苏恒的疑惑,陈德看到的却是别的东西,说道:“这少年看来也是从小习武,身体素质很好,否则也不能这么轻松的拉着一具成人尸体健步如飞。 穷文富武,照陈德这么说,少年人要是精通武艺的话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去赚取棺材钱,根本不需要跪在这里卖身葬母,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这一刻,苏恒有点好奇了,毕竟疑点太多,除了少年人可能精通武艺外,他本身看上去也并没有受伤,那为何要买药?难道是什么人受伤了? 苏恒一边想着一边走到旁边的药店,询问了下药店老板,得知了那少年买的是普通的止血药。 想到少年人的武艺,在想到止血药,还有那晚朝阳客栈的刺杀,苏恒心思一动,忍不住对陈德说道:“你说那少年会不会是宣义军的人?” 陈德听后先是一阵思考,然后点了点头:“先生,真有可能,毕竟朝廷最近在掘地三尺的去搜寻宣义军余孽,可能他们在和官府的人激斗中受了伤,他们怕太过显眼不好露面,所以才让这少年来买药。” 心里隐隐约约猜透了几分,苏恒不再犹豫,招呼着陈德,立刻跟上了少年的背影,有些疑问必须要亲眼见证才能解开,况且还是和宣义军有关的。 PS:今天看了下书评区,说下本书的更新情况,一般都是在早上或者晚上更新的,谢谢大家的推荐票,谢谢支持! 第三十一章 靳锋铭 心里隐隐约约猜透了几分,苏恒便不再犹豫,招呼着陈德,跟上了少年的踪影,有些疑问必须要亲眼见证才能解开。 陈德的跟踪能力很强,饶是少年一路七拐八拐也没有甩掉身后的人,他扛着一具尸体一路上行走了这么久却脸不红,气不喘,也证明了陈德先前说的话没错,这个少年会武艺。 寿阳城护城河外围多是杂草丛生,山林坑洼之地,溪流湖泊数不胜数,少年来到河边,放下手中的绳子,小心翼翼的将女尸推入河中,看着木筏被着河流冲走的方向用力磕了几个响头,大声说道:“娘,孩儿不孝,不能给您找个好点的地方安葬,因为这钱孩儿都用来买药了,孩儿要救人,对不起,娘!” 少年一口气哽咽着吼完,也不顾眼中含着的泪水,发疯似的往一边的山沟跑去。 而一直观望的苏恒和陈德也立马跟上。 再次跟着少年左拐右转,爬过坑坑洼洼的山沟,最终来到一片竹林,视线通过翠绿的竹叶缝隙,看到的是一座荒废已久的破庙,破庙门前摆着一个布满灰尘的大香炉,上面是厚厚的锈斑,无丝毫香火气味,似乎在告诉到来的人,它以如黄昏落日般没落。 少年进入破庙前似乎又想起什么,左右回头四望,确定没有人后才走了进去。 看到这幕,苏恒和陈德都不由得一笑,这小子到是有警惕心,只是未免警惕的也太晚了点吧。 “大叔,药我给您买来了。” 破庙内,少年清脆的声音传出。接着,一个略显沧桑,声音有些虚弱的男子声音响起:“有尾巴……” 男子说的有气无力,好像随时都要断气一样。 高手! 先前还一副放松状态的陈德立刻绷紧了身子,他自认自己和苏恒的伪装做得也不算差了,可是里面的人居然还能发现他们,而且从后者的声音可以听出他明显受了较重的伤。 能在重伤情况下还发现了他们,无疑此人就是高手。 而那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道:“尾巴?什么尾巴?” 既然被发现了,没有必要在继续隐藏下去,苏恒示意陈德一起进去,开口道:“我们就是尾巴。” 庙内很破,四周杂物凌乱,中间那尊大佛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祭拜,布满了灰尘和蛛丝。 看到进来的人居然是苏恒,少年一脸兴奋得冲着依靠在破旧的朱红赤柱上的中年人说道:“大叔,是恩公,这药钱就是他给我的。” 少年也不是傻子,反而在世间走动了这么久,比同年人要成熟聪明的多,在买药回来的途中他就意识到苏恒是变相的在帮自己,否则他要是想买那个项圈的话满大街都是,根本就没有必要买自己这个旧的。 如今看到苏恒进来,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很高兴。 相比一脸兴奋的少年,那中年男子脸色就冷漠了很多,只是冷冽的望着苏恒他们,特别是陈德,让他眼里充满了忌惮之色,此时的他就像一头受伤的孤狼,警惕着周围一切陌生的人和物。 “靳锋铭?” 而苏恒此时却道出了中年男子的名字,眼前的白发剑客,浑身衣衫破旧,露出的皮肤表层有不少刀伤剑痕,沾满了半凝固的血痂,无力下垂的手掌紧紧握着一把寒光凛冽的薄剑。 “你是谁?” 靳锋铭惊讶的看着这个一口叫出他名字的年轻人,衣裳华丽,面相清秀,特别是身后跟着一个身手不下于他的高手,显然来历不凡,最关键的是认识他的人只有两种人,一是仇人,二是死人。 他没有朋友,对他来说,剑客不需要朋友,只需要一柄剑,便可常伴一生。 “恐怕现在整个寿阳城不知道你的人不多了吧。” 靳锋铭越狱的消息可是闹得满城皆知,他的相貌特征早已挂满了大街小巷,特别是那显眼的白发,让苏恒想不到都很难。 虽然疑惑靳锋铭怎么会在这里,他是怎么逃出那号称一只苍蝇都飞不出的皇陵狱;可苏恒暂时没有兴趣去打探,目前要做得就是抓住他,交给雁天南,毕竟现在雁天南怎么说也算的上是难得支持赵瑾瑜的人了。 靳锋铭也看出了来者不善,侧头对旁边的少年说道:“小子,对不起,不能教你习剑了。” 靳锋铭看了眼还一脸迷茫的少年,歉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少年虽然才见过几次面,可第一次发现自己身受重伤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的救了自己。 冷孤烟不想欠人人情,当时就问他想要什么报酬,少年渴望的看着他手中的剑,满脸坚毅的说要学剑。 “你们想要抓我可以,带着我的尸体回去,不过此事和这少年无关。” 咬着牙,忍着伤口撕裂的痛,靳锋铭握剑站起,虽然衣衫褴褛,发丝凌乱,可那剑眉下的虎目却散发着不屈的意志。 少年在旁边看得依旧也是一愣一愣的,他搞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是心里想着不要打架,否则一边是恩公,一边是大叔,他真不知道帮谁。 “恩公,大叔是好人,你们不要伤害他。” 少年挡在靳锋铭身前,张开双手,一脸恳求的看着苏恒。 看着少年急切的模样,苏恒温和一笑:“你怎么就知道他是好人?或许他是一名手染鲜血的刽子手呢?” 苏恒的话若有所指,很有深意的看了眼靳锋铭,只是后者依旧一脸淡然的立在原地,并没有因为赵瑾瑜的话而影响到心境。 而少年听后却是斩钉截铁的摇着头:“不会的,大叔不是坏人,我感觉到了,我娘说了,人的第一感觉是最敏锐的,好人和坏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少年说完后又顿了顿,补了一句:“再说了,大叔要是坏人,肯定早就把我杀了,怎么会放心我出去买药而不是通风报信?” 这小子也不傻啊…… 苏恒和陈德听后都是一笑,就连那始终面无表情的靳锋铭脸部肌肉都微微抽了一下。 也许你大叔是急需药,可自己不敢出去,怕暴露,所以留着你不杀,只是为了让你买药…… 这句话赵瑾瑜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放在了心里,他不想刺激这个少年的侠肝义胆之心。 人的容忍都是有极限的,这个少年这番执着阻拦,苏恒却没有生气,因为陈德刚刚轻轻和他说了一句,他暗中观察了一下,这个小子的武道天赋资质简直就是万里挑一,如果加以调教,他日定在我之上。 这少年以后有多厉害苏恒不知道,只知道陈德很厉害,这少年以后会比陈德更厉害,那足够苏恒愿意花耐心的和这少年耗着,只是今天的最终目的就是拿下靳锋铭,然后带少年回去,如果实在不行,必要时刻只能强硬拿下了。 PS:谢谢南风任的打赏。大家有推荐票的话投点吧,谢谢。 第三十二章 棋子的反抗 “唔,当真是热闹啊……” 长风淅淅,破庙外一布衣老者漫步行来,老者精神矍铄,身背一杠定军枪,望着庙中几人,苍老的面容上挂着浅笑。 “雁天南……” 看到来人,陈德已经道出了姓名,毕竟雁天南和香妃乃是故交,而他服侍香妃多年,两人自然也打过不少交道,认识也不奇怪。 雁天南好像一个普通的耕耘老者,冲着陈德和苏恒善意一笑,然后一双浑浊的老眼暗藏锐光,看向了靳锋铭,语气随和自然:“伤的怎样?” 雁天南此时好像在询问一个老友,没有按照苏恒所想的那样立马对靳锋铭出手。 靳锋铭看到雁天南后也没有慌张,脸色苍白的回应:“死不了。” 这两人似乎有点不对啊…… 苏恒在旁边看着,发现了一丝端倪,这两人从开始到现在所表露出来的神情还有语气似乎像是一对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 雁天南好像猜到了苏恒的心思,歪头一笑:“苏先生不必过于奇怪,我和他都是一枚棋子,一枚想反抗,想摆脱这棋局的棋子。” 雁天南认识自己,苏恒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他和赵瑾瑜的关系摆在那里。至于这棋子一说,就有点值得人去琢磨了。 “是啊,作为一枚棋子,却想着反抗,棋手恐怕不会准许的。”靳锋铭自嘲一笑,只是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显然是牵动了伤口。 “苏先生最近是否在想,赵无极为何会小题大做将赵瑾瑜关进皇陵狱,然后还容许我派遣剑奴过去跟随他。”雁天南直呼赵无极之名,毫无恭敬之色。 苏恒点头默许,静等下文。 雁天南继续说道:“当初我和赵无极说,我愿意让出典狱长一职,从此告老还乡,作为交换条件,他给赵瑾瑜一个公平的机会,一个和其他皇子一样公平的机会。” “赵无极老谋深算,一向以利益为重,赵瑾瑜在不得宠也是他的小儿,给自己儿子一个公平的机会就能让我交出皇陵狱的权职,这笔买卖怎么算他都划算。”雁天南顿了口气,停顿片刻后:“如果他不是忌惮我在皇陵狱内根深蒂固,恐怕这笔买卖他根本就不想做,只会抢夺豪取。” 雁天南一边说完,靳锋铭接口:“即使这样,他还是想方设法安排我进入皇陵狱,然后找个机会杀掉你。” “哈哈,这老儿顾忌自己的名声,明面上不好下手,就暗里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而且以你的身手,就算刺杀我失败,也定能伤我根骨,以后对他再难构成威胁。”雁天南越发的鄙斥赵无极,然后又惋惜的看了眼靳锋铭:“可惜啊,天网三大剑客之一,他说舍就舍……” 天网,正是赵无极暗中势力之一,专门负责刺探情报、暗杀,完成一些不能见光的任务。早在大楚开国之时就已经成立,后来每任帝王登基时都会接手天网。 靳锋铭,正是天网三大剑客之一,不过赵无极为了对付雁天南,直接舍弃了这枚重要棋子。 靳锋铭没有因为被无情抛弃而感到沮丧,反而神色有点轻松:“以前一直活在黑暗中,终日不能见光,如今这是最好的结局了,我越狱成功,你也让出了典狱长一职,他再无顾忌,恐怕也没有心思继续放在我们身上了。” 雁天南点点头:“赵无极天性重利重益,觉得我等对他构不成威胁后,是不会在把精力放在我们这些弃子身上的,只等过了三天,我没有带你回去交差,自然也就让出典狱长职权,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是该出去走走了。” 雁天南话音一转:“靳锋铭,当初在皇陵狱我和你说过,我放你出狱,让你活的像个人,你去帮助赵瑾瑜,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剑,为他扫平障碍。” 靳锋铭点点头:“我说到自然做到,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活的像个人吗……” 靳锋铭说完后又用恳求的神色看着苏恒:“不知道苏先生见不介意我带这个少年回去,他孤苦伶仃一人……” 苏恒没想到这孤傲的剑客有一天也会去求人,不过这少年他本身就打算带回去,自然不会不许,立刻点头答应。 今天从雁天南和靳锋铭口中听到这些秘闻,苏恒心里对皇家那无情冷酷又深刻认识了几分,或许在他们这些上位者手中,任何人都能成为棋子,区别就在于棋子作用的大和小。 “我带你回去自然没有问题,不过你这打扮似乎太过显眼吧……”苏恒为难的看了眼靳锋铭,这头白发实在太过显眼。 雁天南在一边插口道:“苏先生不必担忧,靳锋铭身为天网三大剑客之一,以前没少做过暗杀的勾当,伪装之术自然也是独步天下。” 解决了所有问题之后,雁天南走了,没有说要去哪里,或许像他这样的人,四海为家,浪迹天涯才是最终归宿,或许有一天,还会再见面的。 …… 重新返回闻香阁,陈德驾驭着马车,那少年坐在苏恒旁边,靳锋铭说自己有办法进入闻香阁,没有一起。 和少年简单的交流之后苏恒才知道,少年叫狗蛋,是他娘给取的,贱名好养活,在贫苦人家,取这样名字的并不在少数。 狗蛋此时似乎把苏恒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把自己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包括一些他人羞于出口的私事。 狗蛋在家乡时,下半身被一个纨绔公子哥给废了,当时痛得死去活来,好在最终还是挺了过来,本以为这一生算是废了;可谁知道他小时候跟随过一位老大爷学过五年的武艺,只是那五年内他虽然学会了那奇怪的武艺,可是却没有丝毫用处,甚至连身体都毫无变化。 可就在被废了下半身的半月之后,狗蛋在练习当初那奇怪武功时,修炼速度却一日千里,身体不管是反应速度还是力道都变得极为恐怖,甚至这种良性变化一直持续到至今,而且每天都在增长,这也是陈德看到狗蛋后为什么会说他乃是万里挑一的习武之才。 苏恒听完狗蛋的话,脑海里突然冒出四个大字。 葵花宝典? PS:感谢小青雀打赏的200起点币,谢谢。 第三十三章 寿辰 苏恒散去这个无聊的想法,脑海里开始计算这次的得失。 得到了天网三剑客之一的靳锋铭还有天赋异禀的狗蛋作为爪牙,失去了皇陵狱这股力量,不过就算雁天南仍然留在皇陵狱,恐怕也很难让其暗中提供帮助,赵无极的人手八成会暗中盯紧,如此算来,这次的结果并不亏。 最关键的还是赵瑾瑜也得到了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以前赵无极不待见他,至少这次答应了雁天南,给自己儿子一个公平的机会,相信即使赵无极在重利益也不会耍赖的。 …… 回到闻香阁后,陈德便带着狗蛋去了净身房,简单的走了个流程,然后给狗蛋换上小太监的服饰,分配到赵瑾瑜麾下。 对外宣称是陈德看这孤儿可怜,所以才带回宫中,反正狗蛋本来就身家清白,也查不出什么东西,当然,名字也改了下,是赵瑾瑜给取的,跟着陈德姓,叫陈朝歌。 梳洗之后的陈朝歌面容白净清秀,眸子里始终流露着一股纯真和对陌生事物的好奇,在陈德引导下去闻香阁转了一圈,算是熟悉一下环境。 闲人散去之后,苏恒长话短说,将今天的一切一一告知了赵瑾瑜。 后者听后并没有太过高兴,反而因为雁天南的离去而感到失落,因为只有从雁天南身上他才能详细了解到自己母妃生前的一切,也许陈德也知道,只是后者从来不愿意告诉他,哪怕利诱威胁也没有用。 苏恒没有安慰,只是静静的将煮好的清茶满上,时间长了,他和赵瑾瑜也养成了一种默契,心情不好时,相互对坐,品一壶清茶,看着平静的湖面,一切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先生,后日就是皇后的寿辰了。”终于,赵瑾瑜说话了,脸上没有了刚刚的失落,在这红墙砖瓦内的深闺大染缸中熏陶下,他早已学会了伪装,除了在信任的人面前,任何的情绪能很难表现在他的脸上。 苏恒点点头,斜视着水波微荡的湖面,依旧是那花瓣落叶飘满的湖泊,依旧是那金鳞在跳跃,轻声道:“等吧……” …… 这闲置的两天内,苏恒依然和往常一样,清晨早早的起床,斜靠在回廊边的朱红赤柱上,拿着笔和书,写写画画,直到日落时分才会归去。陈朝歌期间到是找过他几次,不过看到苏恒认真严肃的模样后也没敢打扰,继续跟着陈德去习武了。 不止陈朝歌,靳锋铭也突然出现在闻香阁,没有人知道他怎么来的,这曾经的天网三剑客之一,伪装之术确实冠绝天下,那头白发没了,一张冷峻的脸庞也变成了一个丑八怪,按照他所说,脸上的伤疤是他自己一刀一刀划上去的,既然打算离开棋盘,那就彻底一点。 赵瑾瑜每天都会去国子监拉拢人才,不过能拉拢到的人是少之极少,他也不泄气,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以后一飞冲天之时加把力道。 同时刻,蒙战回京,这号称大楚第一将,不败神话的男人十年来没踏过故土一步,这次回来,并没有急着面圣,而是在寿阳城内走了一圈,细细看着十年来的变化,还有那定格在心中,十年来不曾改变的风土人情。 蒙战没有第一时间面圣,自然又是遭到儒家学派如潮水般的弹劾,赵无极迫于压力,只好下旨让蒙战赶快进宫面圣。 蒙战进宫之后和赵无极在乾清殿内谈了整整三个时辰,没有第三者在场,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他们所知道的只是蒙战会等皇后寿辰之后再回九原城。 这两天内,皇宫上下都是忙忙碌碌,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总会费心费力的去完成赵无极心中所想达到的目标,俭朴却不失大气,奢华却不显庸俗。 好在寿阳城内有不少工家墨家两大学派的名家大师,而且以往的寿辰也都是他们经手的,对于这些看似为难的要求弄起来却是有手有于,只等那日开宴之时。 …… 时如流水,这一日,寿阳城内挂满了大红灯笼,孔明灯围绕宫墙而起,飘荡向远方。 天上的半轮明月也只是充满鲜红喜丽色彩的寿阳城的一个配角。 民间鼓声阵阵,人流云集,不管贫穷人家还是富贵人氏这个时候都会走出来在热闹的寿阳城内悠转。 苏恒和赵瑾瑜也同样在城内走动,离晚宴还有一个时辰,他们不急,陈德和秦用之贴身保护,身边还带着对任何事物都很好奇的陈朝歌。 因为人流杂乱,未免意外发生,平日足不出户的剑奴和靳锋铭都在暗中保护。 看着繁华热闹的寿阳城,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皇后的一个寿辰,苏恒不由得恶意去揣测,赵无极重利重益,一代枭雄,即使司徒燕真的深受喜爱,可为何每年的寿辰都要这样大张旗鼓的摆弄乃取悦她,就差没有来个普天同庆,大赦天下了,莫非赵无极想从司徒燕身上得到什么? …… 因为人数过多,宴会是在皇宫朝殿门前的广场进行的,宾客如流,大部分都携带着家眷陆续到场。 参加宴会自然也要提前告知,即使赵瑾瑜在不得宠也有个九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所以坐位和其他几位皇子一样摆在一起,位于末座。 和民间一样,皇宫内挂满了喜庆的大红灯笼,数百名鼓手齐奏着喜庆的乐曲,广场中央是三百红衣侍女,红妆清素不失美艳,提着油纸红灯笼在那翩翩起舞,步伐舞曲整齐一致,长裙轻摆,婀娜多姿,美不胜收。 伴随着宦官嘴中尖锐的皇上皇后驾到,群臣起身行礼之后,菜宴也陆续上桌。 因为是寿辰,菜宴自然极为丰富,热菜和冷菜各二十品,汤菜四品,小菜四品,鲜果四品,点心、糕、面食等二十九品,以鸡、鸭、鹅、羊、猪等为主食,木耳、燕窝、香菇等为辅食。 到场宴会之人必须穿着鲜丽,苏恒今晚换了一身蓝色锦服,在人群里并不显眼,跟着赵瑾瑜落座在一旁,静等宴会开始。 PS:求下推荐票,大家不要忘记投票了,拜谢! 第三十四章 献礼 宴会的主持是礼部的一名官员,毕竟要面对整个大楚的权贵人氏,挑选出来的人自然是面容白净俊美,让人看一眼便心生好感的那种。 这精心挑选出来的礼部官员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主持这样的宴会,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头,他镇定自若,出口成章,妙语连连,旁听者也不觉得厌倦,反而点头赞叹,引得一片赞赏声。 “苏先生,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苏恒坐在赵瑾瑜身旁,也在观察着台上那礼部官员,耳边突然响起一声问候,声音悦耳清脆,带着点江南大家闺秀那种柔弱,让人心生怜惜。 不过这是谁? 苏恒好奇下扭头望去,入眼的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却美得让人眩目。 声音主人穿着一袭素雅白裙,三千青丝垂然而下,随着夜风吹拂微摆,此时正蹙着眉,凝视着苏恒。 那双不染尘烟的明眸脱俗却冰冷,仿佛看透了苏恒的内心。 有的人,冷漠是来自表面,而有的人却是发自内心的冷,比如眼前的萧瑞英,大楚的女武神,那冰冷的眼神看不到生气,让人心生畏惧,哪怕主动过来和苏恒打招呼也没有一丝其他的情绪波动。 苏恒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大楚男儿对这女武神畏惧如虎了,就这眼神,会让人多少人止步不敢上前。 苏恒也不奇怪萧瑞英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皇宫这么大,自己又坐在赵瑾瑜身边,随便打听一下自然就知道了。 不过苏恒还是有点尴尬,毕竟上次为了勾起女武神的好奇,故意没有留下名字,今天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又撞见了。 苏恒看了眼赵瑾瑜,后者却毫无义气的继续听着那礼部官员胡吹乱扯,完全无视了自己,压根就没有解围的打算。 “先生上次一别之后可还好?” 萧瑞英没有在意东张西望的苏恒,语气就像一个多日未见的老友在发出关心的问候,只是苏恒从她的眼神里却看不到任何的感情色彩,有的只是那发自骨子里的冰冷。 苏恒只好回应道:“一切都还好,让将军挂心了。” “如此便好,不过看先生的模样似乎并不打算和在下深交,告辞了。”萧瑞英点点头,然后扭过优美的身姿,转身离去。 苏恒顿时有些傻眼了,这女武神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自己本身是打算勾起她的好奇心,然后慢慢结交,拉拢到萧家的支持,可是没想到自己刻意的回避和敷衍式回答却让对方心生芥蒂,误以为自己根本就不打算和她结交。 唉,聪明反被聪明误,其实和这种性格的人打交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来直去,否则害的只会是自己。 “将军不要误会,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在下才心生顾忌……”为了拉拢上萧家这棵大树,苏恒只好硬着头皮,随便找了个借口追了上去,也不管周边投来的异样目光。 听到苏恒的话,萧瑞英停住了步伐,转过身,还是那倾国倾城的脸蛋,还有那依旧如冬雪般冰冷的眼神,语气有些生硬:“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没想到先生也只是一介俗人。” 苏恒无奈,只好不停的点头陪着不是,心思百转,和这直肠子人打交道虽然轻松,可也心累,任你想的再多,也许到头来还只是空想一场。 “反正眼下无聊,将军不如一起去走走?”苏恒指了指后花园处,此时他没有了那么多心思,只是打算和萧瑞英结识,慢慢加固之间的友谊。 萧瑞英没有像一般女子那样娇娇滴滴的矜持一般,而是点头和苏恒一起走去,丝毫没有顾忌。 …… 同时刻,宴会上那礼部官员已经下台,几位皇子开始轮流上台,献上自己特地准备好的礼物,每年的寿辰,这个环节是必须的,几位参加宴会的皇子都要轮番上场献礼,以示尊重,至于其他群臣到是不用这么麻烦,只需在一边登记下就可以了。 九位皇子中,除了赵瑾瑜外都是家底富裕之辈,他们个个恭恭敬敬的献上自己千辛万苦寻来的至宝。 有色彩绚丽的翡翠玛瑙,有奇形怪状,微雕大师雕刻出来的木雕,也有从他国求来的天外奇石,更有名家大师所画的贺寿图,随便一样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 坐在主位上的赵无极看着都深感满意,不时的点头赞扬,反倒是他身边的皇后司徒氏却是一副兴致索然的模样。 司徒燕已经迈入中年,虽然没有了年轻时的美艳,可略施淡妆的她还是不难从脸庞上看到一个美人坯子,虽然是自己的寿辰,可性子一向俭朴的她穿着和以往几年并没有太大的出入,还是那件金色绣凤宫袍,虽有微小补丁,却一样显得雍容华贵,让人心生敬畏。 看着下面几位皇子一一呈上的礼物,她礼节性的微笑回应,每年都是如此,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已累了。 不过,今年却比往年多了一人。 随着一声呼唤,赵瑾瑜深吸了口气,然后捧着红木盘一步步往高台走去,在群臣的注视下,百层阶梯就像那万丈高山一样难以前行。 第一次面对这种大场面,苏恒又不在身边,赵瑾瑜只能给自己打着气,咬着牙,额头冒着冷汗,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终于到了…… 看着离自己不过几步远的赵无极和司徒燕,赵瑾瑜停下步伐,松了口气。 在宦官的示意下,他揭开了红木盘上的鲜红绸布,露出来的正是那陈朝歌以前佩戴的铜制项圈,有些破旧。 离看台较近的几位大臣皇子们本来还好奇一向穷困潦倒的赵瑾瑜会呈上什么特别礼物时,可如今看到这铜制项圈后,一时间不少人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听到旁边的笑声,赵瑾瑜内心更加紧张了,苏恒先前交代的话一时间尽然说不出口,大脑一片空白。 赵无极看到这最小的儿子惹出这般笑话也是阴沉着一张脸,神色冰冷的看着赵瑾瑜,他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捣乱来博取眼球,想借机告诉所有人,他这些年在闻香阁活得多委屈,连买件像样礼物的钱都没有? 第三十五章 变化莫测 嘲笑、冷漠、惊讶、好奇,赵瑾瑜一时间体会到了那各种千奇百怪的情绪和眼神,而他正是引发这一系列原由的主角,虽受万人瞩目,可却如履薄冰。 “这就是小九吧,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出乎意料,每年收到皇子们献礼的大楚皇后司徒燕都只是以微笑表示回礼,可今天,却是第一次开口了,并且还直言自己很喜欢。 太子赵天龙死后,司徒燕就很少张口开言,在外人面前,说话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可如今,居然开口了。 赵无极一阵错愣,不过面无变色,心里却想着一向知书达理的司徒氏是不是不想让气氛显得太过尴尬才故意这么说的。 场上受到万众目光注视的司徒燕安之肃然,只是双眼有些痴痴地看着赵瑾瑜手中红木盘上那铜制项圈,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只是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小九,你上前些……” 正托着红木盘的赵瑾瑜听到这一声呼唤,精神有些恍惚,他似乎想起自己年幼时,那个倾国倾城的白衣女子也在万花丛中冲着他招手,红唇轻启:“小九,到母妃这边来……” 赵瑾瑜捧着红木盘上前,司徒燕没有急着拿起那铜制项圈,而是细细打量了他几眼,然后面露笑容望着赵无极:“陛下,我和小九这孩子有缘,想把他过继过来,不知殿下可否应许?” 司徒燕只有赵天龙一个儿子,赵天龙死后也一直没有在生育,如今她提出这一个要求,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提出要求,赵无极一时间居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情况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听到司徒燕的话,台下几位皇子更是脸色大变,如果赵瑾瑜真的被皇后收为养子,那其以后在宫中的地位必定暴涨,等于给他们增加了一个对手,这是他们绝对不想看到的,他们虽然想反对,可这时候他们却没有资格出来说话,只能暗自祈求赵无极不要答应。 可惜,赵无极本来就觉得亏欠司徒燕,加上自己心中本身的一些思量,此时在看看司徒燕那哀求和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点头答应。 “多谢陛下,小九,你和我一起过来。” 司徒燕起身行了个礼,然后一脸温和,主动拉着赵瑾瑜往自己寝宫走去,路途上还不时回头的看一眼赵瑾瑜,越发的喜爱。 司徒燕一走,也示意着今晚宴会的结束,只是结束的有些太快,而且还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大家都不敢抱怨什么,只好相互行礼告辞,同时要把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带回去。 他们感觉,这局势接下来恐怕要变天了。 …… 宴会上变化莫测的局势苏恒并不知道,他只是和萧瑞英在后花园内来回走动,和一个冰山美人行走在一起,饶是苏恒费尽心思打开话匣子也只能得到女武神寥寥几字的回复。 大部分回复都是嗯、啊、哦…… 深知其性格的苏恒也不好抱怨,有些人天性如此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唯有真诚对待,才能交心。 只是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延内,苏恒实在不敢和谁坦诚相待,大部分人都是机关算尽,好为自己谋夺更大的利益,至少苏恒交好萧瑞英最初的想法也是如此。 女武神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语气太过冰冷,也开始主动说些自己的往事和经历,大部分愉快的记忆都是停留在童年,长大后每天不是习武就是赶赴战场杀敌,就像一把兵器,毫无情感。 “将军其实每天除了习武之外也可以四处走走,看看民间的趣事,相信你会有收获的。”苏恒瞄了眼萧瑞英,想了想后还是决定试着将这女武神从武痴状态中拉出来。 “否则一个女孩子家的,空有倾国之容,却整天和兵器打交道,实在太可惜了……”苏恒继续劝说,同样偷瞄着旁边的女武神,想从她的眼神中来判断自己的话有没有触碰到她的忌讳。 可惜,后者眼中始终冰凉如水。 不过苏恒的话明显还是有作用的,萧瑞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第一次在苏恒面前展现出女儿家娇羞,脸蛋有点羞红,喃喃自语道:“倾国之容?是在说我吗?可是整个大楚男人不都对我畏惧如虎吗?” 原来你也知道外界对你的评价啊…… 苏恒摸了摸额头,没想到一向沉迷练武的女武神也会去聆听外面对自己的评价。 感受到萧瑞英的不自信,苏恒继续夸道:“至少我在寿阳城内,目前为止还没有看过哪个女子在容貌上能胜过于将军你的。” 虽然萧瑞英常年待在军中,性格更偏向于大咧咧的男儿,可第一次听到如此有人这般露骨的夸赞,脸上除了娇羞外还有丝喜意:“先生可以叫我瑞英,将军到显得生疏了。” 听到萧瑞英的话,苏恒知道,自己刚刚的夸赞还是很有效果的,即使心如铁石,整天只知习武杀敌的女武神也难免会流露出女儿家姿态,果然每个女人都喜欢被人欣赏和表赞。 苏恒拱了拱手:“好,那你以后就叫我苏恒吧,无须先生先生的称呼。” 萧瑞英看了眼苏恒,美目流转,似乎又要张口说些什么,只是话到了嘴中之时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在苏恒还不知为何之时一把推开了他,娇喝道:“危险!” 苏恒刚刚被推开的那一刹,身后风声一紧,夜色下,一把薄如蝉翼的弯刀正稳稳的劈砍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 苏恒吃惊望去,那弯刀的主人是一位浑身上下裹得紧紧的黑衣人,只露出一双杀意盎然的眼珠子,接着,又是几名黑衣人从花丛中窜出,打扮都是相同,加上先前的黑衣人,正好五人,一字站开,刀光璀璨。 PS:下个星期没有推荐位了,意味着要裸奔一个星期,希望大家每天有时间的话能把手中的推荐票投出来支持一下,特别是在下个星期,感激不尽,多谢。 第三十六章 刺客来历 刺客,杀自己的? 看着杀气腾腾的五名黑衣人,苏恒依然不太相信,这可是大楚的皇宫,戒备森严的宫延大院,这里面居然会有刺客?这怎么可能? 最关键的是谁要杀自己?自己来寿阳城多日,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除了赵越和五皇子赵武昌有点争执外,不过这点争执还没有到那种需要在皇宫刺杀自己的地步。 毕竟敢在皇宫中派人刺杀就要做好随时被查出的准备,赵越和赵武昌现在还只是皇子,哪怕再大的仇恨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不容苏恒多想,那五名黑衣人再次动手了,不过这次的目标改成了萧瑞英,刚刚一番试探,他们知道这个女人才是最难缠的。 萧瑞英在军中待了这么多年,最常见的就是这种杀伐,即使面对五个手持凶器的杀手也毫不慌乱。 黑衣人训练有素,五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劈刀砍出,刀锋凌厉,杀伐果断,一气呵成。 五把薄刀从四面而来,封锁了萧瑞英的死角。 苏恒有点担心,虽然知道这女武神厉害,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道能否挡住这凶悍杀手的攻势。 显然,苏恒的担心是多余的,饶是被五人围攻,萧瑞英也镇定自若,看着五把扑面而来的刀刃,她轻轻往后半仰,反应极快,五刀落空那刹,看似白皙瘦弱的胳膊猛然一摆,握拳,从左往右依次挥出。 看不清出了几拳,却力如千斤。 五名黑衣人同时发出痛苦的惨叫声,飞出老远,在地上挣扎半天,却无论如何也起不了身。 一招就搞定了? 看着地上黑衣人悲催的模样,苏恒对萧瑞英的武力值有了新的认识,既然能被派来当杀手,自然也是武艺高超,心细胆大之辈,可没想到却连女武神一招都接不了…… “抓刺客!” 宫延内的御林军此时也已经赶来,在巡逻的侍卫发现异常后他们就已经第一时间赶来了,只是萧瑞英出手的速度太快,等他们来时,这些刺客已经被解决了。 看到一队队武装整齐的御林卫,躺着地上的五名黑衣人再次相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握着弯刀往自己心口捅去。 速度太快,萧瑞英也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五名刺客自尽而亡。 还真是果断啊,也不知道这背后的指使人到底是谁…… 看到下手果断的黑衣人,苏恒有些头疼,这暗中的敌人到底是谁,他实在是猜不透,或者说这一切只是巧合? 刺客一事自然很快传到赵无极那里,在皇后寿辰上发生这样的大事,赵无极立刻发出雷霆大怒,将当晚值夜的御林卫小队长全部撤职,同时召集刑部、大理寺、神捕司彻查此事。 一夜间,热闹的寿阳城下暗流急涌;参加宴会的人暂时也不准离席,全部留下配合调查,纵使场上有数千人,却也没一人敢大声喧哗,都在静静的等待结果。 “启禀陛下,五名刺客的身份已经确认了。”终于,一名神捕司官员握着书卷走来,上面记载着这次的调查结果。 将书卷呈到赵无极面前,然后那官员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在群臣首席的蒙战。 蒙战穿着一件灰旧锦服,从宴会开始就没发一言,也不和人交谈,就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喝着闷酒,好像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陛下,这五名刺客全部出自边军……” 边军?九原城? 苏恒自然也在一旁旁听,毕竟他是今晚被刺杀的目标,自然关心这些刺客的来历,听到边军时他也看了眼蒙战,心里有些疑惑,他和蒙战无冤无仇,两人更是毫无交流,对方根本就没有必要派人刺杀自己。 神捕司官员话音刚落,大儒张先却已经跳了出来,对着赵无极拱手行礼道:“陛下,蒙战狼子野心,居然派遣刺客潜入宫中图谋不轨,请陛下下令严惩。”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杀手的来历虽然来自边军,可却没有人相信会是蒙战派出的,张先这番话也不过是恶心一下蒙战,给他的名声泼点污水罢了。 赵无极自然也懂,不过还是装模作样的说道:“张卿家多虑了,这些刺客来历直指蒙将军,明显是有人刻意加害,而且蒙将军一向忠心耿耿,又如何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张先听后脸上立刻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躬身点头:“陛下英明,是老臣愚笨,没有想到这些,误会蒙将军了。” 赵无极露出一副亲和笑容,看了眼蒙战:“蒙将军不必介怀,张卿家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相信神捕司很快就会还将军一个公道的,不过这几天就委屈下将军了,暂时留在寿阳城吧,等结果出来之后再作打算。” 蒙战本来是等今晚寿辰一过,明日就起身返回九原城的,可是赵无极的话却硬是把他的行程打乱,立刻起身说道:“陛下,某将自然愿意留下配合调查,以证清白,只是九原城乃是我大楚的边境要地,不可一日无将……” 蒙战的话还没有说完,赵无极已经出口打断:“蒙将军无需多虑,这些日子里我会另外派遣大将前去镇守,将军这些天暂时就待在寿阳城好好休息吧。” 看到赵无极把话说到如此,蒙战只好无奈的点点头,如果此时他还强行要求离去的话,恐怕又会有不少人站出来说他做贼心虚了。 赵无极和张先的一唱一和苏恒自然也看在眼里,看到蒙战一脸无奈的点头答应留下之后,他心里就有种预感,这一切似乎都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蒙战的阴谋,今晚的刺杀很有可能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不管谁去后花园,都会遭到刺杀,为的就是牵扯出这些杀手的来历,然后以调查的名义强行把蒙战留在寿阳! 难道赵无极忌惮蒙战在九原城声望过高,根深蒂固,所以打算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解除他的兵权? PS:感谢ゞ少年の伈打赏的100起点币;感谢CH辰打赏的100起点币,谢谢两位的支持。 第三十七章 被抛弃的人们 或许今晚的一切目的都已经达到,赵无极除了嘴上应付式的让人继续追查下去,然后便遣散了众人,一场看似意外不断的宴会到此落幕。 不止苏恒,不少聪明人都看了出来,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最终目的就是将蒙战留在寿阳城,至于苏恒所遇到的刺杀只能算得上是无妄之灾了。 和萧瑞英告别,顺便表示了下感谢之后,苏恒便和赵瑾瑜同车赶回闻香阁。 “先生,皇后……不,母后对我很好,从她身上,我甚至感觉到了只有在母妃身上才有的那种感觉,温柔、溺爱。”赵瑾瑜有些兴奋,整个脸上都藏不住心事,一路上叨叨不休。 苏恒只是静静的听着,心思依旧停留在今晚的宴会,想着蒙战被强行留在寿阳时的情景,九原城没有了这个男人,真的能挡住敌国的铁骑吗? 苏恒又想到了萧瑞英,那白衣裙摆,英姿飒爽的女武神在月光下高傲的像朵万丈玄冰上的盛开的雪莲花。 又想起了司徒燕,这个睿智的女人当真看不出赵瑾瑜送上项圈的意图吗?本身只是打算让赵瑾瑜取得其好感,没想到却被收为了养子,一切,都有些出乎意料,不在掌握之中。 每年都会举办的宴会,被收为养子的九殿下,无妄之灾的刺杀,蒙战被强行留在寿阳;这就好像一张徐徐打开的大棋盘,众人只是上面的棋子,棋手博弈,棋子互杀。 …… 一夜无话,苏恒准时起床,时辰的把握极为精准。 闻香阁内的小宦官似乎也知道这年轻的先生此时定端坐在那回廊栏杆上写写画画,拿着一张崭新的请柬匆忙跑来。 “苏先生,刚刚外面有人递来一张请柬,说是邀请先生去府上品茶。”小宦官声音尖锐,恭恭敬敬的双手呈上请柬。 邀请我? 苏恒思考了下,似乎自己在寿阳并没有什么朋友,如果真要说有的话,萧瑞英应该算是一个,不过估计性子冷淡的女武神也不会无聊到请自己去府上品茶,说是去军营参观比武也许还差不多。 接过请柬,苏恒一目十行,内容都是客套话,不过最后的署名却让他重视起来,司徒残。 司徒残,大楚司徒家家主? 似乎皇后司徒燕就是出自司徒家吧…… 而且貌似司徒残就是司徒燕的父亲…… 想到这,苏恒不在犹豫,立刻吩咐道:“帮我准备一下,我稍后就去。” 下人执行的速度很快,苏恒换上一件蜀地制造的锦衣华服,拧着一锦盒清晨露水时刻摘采的碧绿清茶,在剑奴的暗中保护下去了司徒府。 因为昨晚的刺杀,哪怕和赵瑾瑜解释只是一场意外,可后者还是很担心苏恒的安全,特意派遣剑奴贴身保护。 对此,苏恒也没有拒绝,毕竟身边不可能随时都会出现一个武力值爆棚的女武神。 司徒府的位置位于寿阳城的南门。 细雨弥漫,笼罩着整个寿阳城;洛阳纸贵,经过百年的安稳发展,寿阳城也丝毫不输于有帝都之城美称的洛阳。 在寿阳,土地的价格是一翻再翻,穷苦人家只能寄住在大户人家里,每天挥洒着血汗干活,只为晚上能在这地比金贵的土地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而有钱人家,手里拽着几块地皮,笑的合不拢嘴,每天做着如何发财的大梦;至于那些精明的商人们,更是算计着怎么去提高土地的价格。 大楚十三郡,九千万人口,寿阳独占一千万人口,而寿阳南门这片地带更是占据了五百万人口。 也正是因为人口数量庞大,南门一带,武风盛行,靠近这一带的居民手里都有几把刷子,经常出现为了抢地皮、扯口角等鸡皮小事而打架斗殴等情况,据统计,每年都有不下千人死在这里,官府也是查不尽、关不完、杀不光。 饶是以赵无极的铁血性格也无可奈何,五百万人,总不能全杀了。 同样,南门也是王公大臣皇子们最不愿意来的地方,每次游逛寿阳城的时候他们都会下意识的避开这里,即使外来的世家子弟们听其恶名后也都会自觉的远离这里。 雨势渐大,南门这边随处可见的酒肆热闹非凡,几个体形彪悍的大汉嘻嘻哈哈的围在一起喝着酒,猜着拳,好不热闹,只是有谁知道,他们满脸笑容的背后隐藏着多少哀伤,身为大楚国的子民,却被整个楚国嫌弃,如果不是身处于这象征着权利中枢的京城,他们肯定只是一堆弃子,五百万弃子。 五百万人,哪怕每年他们踊跃参军,他们奋勇杀敌,他们不顾性命也要和敌人同归于尽,哪怕最后他们战死沙场,家中孤儿寡母得到的也只是正常人一半的抚恤金,他们也没有抱怨过、埋怨过,他们只想改变,改变世人对他们的看法。 即使如此,每年官府还是不断的推着他们的人,送上断头台……而他们,只能冷漠麻木的在下面观望,因为他们违反了大楚的法律,而他们受到的惩罚却是常人的十倍。 打架伤人,杀!偷窃爬拿,杀!顶撞官府,杀!他们命比蚁贱;他们苟活于世。 看着那一排排红砖灰瓦,听着那狂风聚雨、豆大的雨点砸落地面之声,苏恒仿佛听到那五百万人在风雨中发出不甘的咆哮。 司徒府不大,甚至有些破旧,门楼上的横匾都有明显的掉漆痕迹。 门房穿着一身俭旧粗布所织的衣裳,看到苏恒时,笑脸相迎:“苏先生,请。” 在门房的引导下,当看到司徒家家主司徒残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布衣端坐在客厅主坐上时,苏恒就知道,皇后俭朴,司徒家显然也继承了这一点。 而且司徒家门庭清静,不似一般皇亲贵戚那般耀武扬威,奢侈华丽,低调的有些可怕。 “苏恒拜见司徒老先生。” 苏恒双手紧抱,躬身一礼。 PS:新的星期到来了,这个星期没有推荐位,要裸奔了,希望大家每天投下手中的推荐票,在此拜谢了! 第三十八章 司徒残 看着恭恭敬敬,礼节十足,近乎毫无挑剔的苏恒,司徒残一张老脸不拘言笑,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伸手邀请苏恒落座,便在无动静。 苏恒也不急,从始从终淡定自若,自觉得坐在客位上,端起旁边下人刚刚上好的清茶,轻轻咪了一口。 入口一片苦涩,苏恒品茶也有一段时日了,这上等茶叶和低等茶叶他还是能分得清的,而这杯茶明显属于后者。 从进屋之后司徒残就不发一言,现在又拿出这等低等茶叶来招待,显然有违待客之道,如果是一般人受到这样的待遇肯定会觉得主人家不尊重,看不起他,定会选择愤然离去,而苏恒却没有,他想的反而是司徒残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徒老爷子一把年纪,独自一人撑住了这偌大的司徒家,岂会是那种不懂尊客之道之人,而且这次还是他亲自发出邀请的,所以苏恒怀疑这是一场试探,试探的结果也意味着司徒残接下来的抉择。 沉寂了半炷香之久,苏恒也喝了两杯茶水,一言不发,虽然茶水低劣,脸上却毫无抱怨之意。 “苏先生年纪轻轻,却有这等心性,老夫佩服。”司徒残终于说话了,枯槁的老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来,或许这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天生就是性格严谨狠辣之人,让他对一个人面露微笑,实在难得。 对于这等称赞,苏恒自然也是客气的回应一番:“多谢老爷子夸赞,晚辈需要和您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看到苏恒谦虚有礼,司徒残满意的点点头:“苏先生过谦了,要是一般的小子,看到老夫如此这番作为,定说老夫倚老卖老,恐怕早已愤慨离去了。” 听到司徒残的话,苏恒心里一片明朗,司徒残刚刚果然是在试探。 司徒残端起一边的清茶,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昨日我去了躺宫中,看了下燕儿,顺便和他提了一下,九皇子不错,如果有意,可收为养子,这样以后我司徒家在宫中也好有个照应。” 司徒残开门见山,一语惊人,苏恒没有接话,内心的震惊更没有显露在脸上,只是继续静静聆听。 看到苏恒喜怒不于形色,司徒残暗自点头,再次说道:“可是燕儿这孩子自打进宫后就很少和我来往,更不喜欢这些阴谋诡略,当场拒绝了老夫,老夫了解她,所以也就不在抱有希望,可是没想到,苏先生让九殿下送上了一手好礼,成功勾起了燕儿的思儿之意,最终还是收了九殿下为养子。” 司徒残话说得如此直白,苏恒也没有拐弯抹角,望向那双浑浊却睿智的老眼:“在下本意是打算让九殿下取得皇后娘娘的好感,却没想到居然被其收为了养子,起初我还在疑惑,现在听了老爷子一席话才茅塞顿开。” 司徒残微微一笑:“也算得上是阴差阳错了,其实在九皇子为先生敲响九钟之时老夫就已经开始观察先生了,老夫自认看人的眼光从来没有错,相信九殿下有了先生这样的智者辅佐,将来必成大业。” 必成大业?这个大业未免说得太过直白了点吧…… 苏恒没料到司徒残会把话挑明到这种程度,不过心中反而也轻松了不少,有时候开门见山,大家都不用绕圈子,把话直接挑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看了眼不露声色的苏恒,司徒残沙哑着嗓音继续说道:“司徒家虽小,可九殿下以后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司徒家定当竭尽所能,献上微薄之力。” 司徒残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扬,然后又意味深长道:“怎么说老夫现在也算得上是九殿下的‘外公’,自家人当然要互相帮衬一下了。” 司徒家这是有投靠之意? 司徒残把话说到这种地步,苏恒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司徒残膝下有一女一子,女儿自然是当今的皇后司徒燕,至于那小儿子据说身体有疾,整天病怏怏的,哪怕已经到了三十而立的年龄依然还是独身一人,整天游荡在青楼和酒肆之间,和废人无异,所以族中的大小事务依旧还是已经到了花甲之年的司徒残在打理。 也因此,司徒家那些旁支这些年来不少人已经把注意打在主家身上,旁支人丁兴旺,野心勃勃,只等机会取而代之。 苏恒了解到的也只有这么多,还是他来之前临时打听到的消息,如今司徒残透露出投靠之意,他心中也猜到了一些,八成是他担心死后,那不争气的儿子受到旁支的欺负,所以提前打好基础,为自己儿子铺好路。 饶是司徒残精明一世也逃不开这些约束啊…… 苏恒没有说话,司徒残以为自己的筹码不够,咬了咬牙,沉思片刻后再次说道:“苏先生可知道为何陛下每年都会为了燕儿的寿辰大张旗鼓,举手加额?” 这个问题苏恒之前就想过,当时还恶意的揣测赵无极是想从司徒燕身上得到什么,如今看到司徒残这么一说,八成猜得是没有错了。 想归想,苏恒还是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司徒残站起身,在空荡的大厅内来回走动了一圈,然后抬起手,指了指南方:“先生可知道寿阳城南门这带有多少人口?” “寿阳城有一千万人口,南门独占五百万左右。”这个问题苏恒自然知道,立刻答道。 司徒残清咳几声:“是啊,五百万人口,司徒家在南门扎根以来,这五百万人不知有多少人受过司徒家的恩惠,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只要司徒家一日存在,这些人,就世世代代,永远和司徒家脱不开关系。” “南门这带,青楼、酒肆、当铺、客栈、船楼……大半都是司徒家的产业,如果司徒家倒了,那这些人一夜间都将会露宿街头,任你生前有多显贵,没有了司徒家这棵大树挡风挡雨,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PS:感谢蟹蟹莫打赏的500起点币,谢谢! 第三十九章 棋子就位 “燕儿虽然不争不抢,性格温顺,和陛下同甘共苦数十年,可这些也不足以让一个上位者花费这么多心思在她身上,陛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拉拢我司徒家,只有拉拢到我司徒家才能使南门这带安稳发展,不生内乱。” 司徒残一口气说完,然后又轻轻叹了口气:“可惜啊……燕儿那孩子并不知道这些,即使说了,她也听不进去,在那宫延大院内,用情至深可不是好事……” 司徒家行为一向低调,苏恒今天如果不是听到司徒残这番话,定然想不到后者的能量已经庞大到这种地步,而赵瑾瑜现在需要的也正是这种支持。 “老爷子推心置腹,小子也在此把话说明,只要司徒家不弃九殿下,在下存活这世上一日,定保司徒家长盛不衰。” 苏恒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神色严谨,没有半点含糊。 司徒残满意的点点头:“苏先生的保证,老夫自然信得过。” 双方的目的今天都已经达到,虽然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可也正是这样,这种盟友的关系才能持久长存。 苏恒没有在司徒府多做停留,起身告辞,临走时还看到一个青年男子拧着一壶酒侧躺在大院内,喝的酩酊大醉。旁边是几个下人,直呼着二爷。 …… 皇后寿辰一晚宫延内所遇的刺杀一事还在调查,蒙战依旧无法离开寿阳,中途到是几次求见过赵无极,不过都被各种理由挡了回来。 而朝廷派出九原城的大将已经有了人选,正是大楚德高望重的老将军萧年根,赵无极深知,在九原城,除了蒙战外恐怕也只有这位老将军能镇得住那些将士了。 萧年根走时极为低调,几乎没有什么人送行,顺便还带上了他唯一的孙女萧瑞英。 老将军一番苦心将萧瑞英调回寿阳,本想给她挑选一个好的夫婿,从此相夫教子,没想到最终还是和她一起赶赴沙场。 …… 夜色朦胧,虫鸣肆意。 烛火微弱,偶尔被夜风吹得摇摆晃动,有熄灭之势。 这是一间隔间,装饰典雅,四面红木窗皆是敞开,从窗栏俯身望去,看到的是整条灯火通明的阳春街,和那参差不齐、红砖灰瓦的各色民宅。 显然,这座隔间座落地势极高,而在寿阳能有这样俯视整条阳春街的高耸阁楼唯有那听雪阁了。 阳春街,白凤楼,听雪阁。 合意阳春白雪。 这三处乃是寿阳城一大特色,外来者皆是慕名而来;和人如潮流涌急的阳春街,汇集楚国人才精髓的白凤楼相比,听雪阁的特色在于那些琴棋书画、长袖轻舞的清倌儿们,不管是外貌还是内在,皆是万里挑一,只要你舍得一掷千金,总有你想要的。 听雪阁这最高的一层阁楼没有人来过,哪怕一些自认地位不俗的权贵人氏们想硬闯也没有成功过,所有人都知道,这听雪阁的背景大的吓人。 而今晚,听雪阁这最高一层却开放了,只是没有人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徐徐清风四面袭来,屋内几盏烛火轻荡摇摆,昏黄的烛光照应在赵无极那面无表情的脸上。 没有人能想到,当今圣上会来这种地方。 赵无极秉直着身子,一言不发,坐在他斜对面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精神矍铄,正低头书写着什么。 如果苏恒在此的话定会认出这名老者,正是他的老师,刘传。 “陛下,棋子皆已落下,只等那阵东风了。”刘传猛然收笔,一双老眼紧紧盯着赵无极身后那盏烛火,微微有些出神。 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的赵无极终于眼皮一跳,身姿微动,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尽显枭雄本色:“此事如果成功,朕自当名垂千古,功盖历朝先帝;败则留下一世骂名,是非功过皆有后人评价。” 说完之后,赵无极神色落寞的拿起梨花桌上的软笔,在一张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单白纸上找到蒙战的名字,犹豫片刻之后在上面轻轻一划:“大势面前,总有人需要牺牲……” …… 鸡鸣时分,赵瑾瑜去了早朝,在被司徒燕收为养子之后,他的身份地位明显有了变化,宫内的小宦官们对他是客客气气,没有了往日的趾高气扬,而且这朝会他也有了参加的资格。 赵无极勤政爱民,每日的朝会都会准时到来,倾听大臣们的意见。 有意培养继承人的赵无极也给了几位皇子参政的资格,让他们每日和大臣们一起参加朝会。 当初赵无极这个觉得也遭到过不少大臣反对,他们觉得赵无极这样做的话无疑会让几位皇子过早陷入争权夺利之中,不利朝纲。 不过赵无极当时却说,朕要的是一条龙,而不是一群虫,以此反驳群臣。赵无极觉得,只有在恶劣的竞争环境下,才能选出那合格的继承人。 “启奏陛下,臣有事禀奏。”说话的是监察御史常茂青,朝中二品大员。 往日若是有议事一般都是御史台底下的官员来禀奏,然后才有常茂青出面总结,可今日常茂青却亲自站了出来,显然有大事发生。 常茂青为官清廉,又掌管御史台这等权利中枢,赵无极对其极为看重,立刻挥手准奏。 才到不惑之年的常茂青因为长期过度操劳,凡事都要亲自过问,如今已经发须半白,身体也有些弯曲,好像一个将要迈入花甲之年的老者,不过他依旧精神振奋,声如洪钟,在朝殿上响起:“臣弹劾丹阳太守徐之荣欺上瞒下,知情不报,丹阳郡匪患严重,常有恶匪下山扰民,乱杀无辜,据臣所知,丹阳郡关山一带山匪数目已达万人,请陛下严查!” 常茂青一席话说得震撼有力,朝殿上还回荡着他的声腔,接着,御史台几名官员也纷纷出面弹劾,甚至一些其他官员也跟着出面弹劾,声势浩大。 深知常茂青为人的赵无极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如今又看到朝中官员如水般的弹劾,立刻阴下了脸,不过也没有立刻下令严惩徐之荣,而是问道:“匪患一日不除,丹阳郡一日不得安定,诸位觉得朕应该派谁去剿匪?” 第四十章 两军四营 赵无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刚刚还议论纷纷的朝堂瞬间安静下来,一时间居然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在场的大臣分为两种,一是各个皇子手下派系,二是不想过早介入权力争夺的中立派。 这两种官员都有各自的想法,剿匪这种事在他们眼里属于一个美差,毕竟只是一群由恶民组成的乌合之众,哪里是正规军的对手,等于变相在送他们军功。 而且这些山匪常日打劫富商,手底下个个富裕的不得了,将他们剿灭之后,这些不义之财他们只需动一动手脚,一夜间便可家财万贯。 对于这样的美事,他们自然是想上前请命剿匪,只不过朝中几位皇子却出奇的安静。 平日里如果出现了这样的美事,几位皇子定会抢破了头也要争取到,可是如今却是异常怪异,居然没有一位皇子主动站出来。 各大皇子底下的派系大臣们看到自家主子既不发话,甚至还暗示他们不要出来,也只好将疑惑闷在肚子里,而那些有心想接下这等美事的中立派大臣们在朝中为官多年,也都是人精,看到几位皇子都不说话,也自然不会冒然出来做这个出头鸟。 因此,朝中愣是寂静了几十息之久。 看到群臣沉默不语,赵无极自然也觉得奇怪,平日里遇上这等美事,这些人还不是争破了头皮,如今居然没有一人站出来,实在太奇怪了。 莫非这关山情况有些特殊?赵无极日理万机,平时哪有心事去注意一个小小的关山,否则只要他一询问,手底下的天网势力立刻会把情况一五一十告知于他,只是现在朝会期间,他也无法打听,只好尴尬的看着一片寂静的庙堂。 身在群臣之中的赵瑾瑜自然也是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虽然他不知道这关山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可是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而他现在缺的正是这个机会。 虽然前路茫茫,可他还是决定赌上一赌,咬紧牙关之后,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冲着赵无极躬身一礼:“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前去关山剿匪。” 过了这么久,终于有人主动站了出来,而且还是自己的小儿,赵无极脸色好看了些许,看向赵瑾瑜的眼光也越发的顺眼了不少。 “好,吾儿年纪轻轻,胆量却胜过几位兄长,朕准许你在寿阳募兵两万,三日内发兵丹阳,剿灭关山匪众。”赵无极说话之时还特意看了眼其他几位皇子。 几位皇子听到前言时脸色自然羞红了下,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可是在听到后言之后又脸色大变。 募兵两万? 寿阳城内,除了两万御林军外就是两军四营了。 两军分别是大楚女武神萧瑞英麾下的偃武军和五皇子赵武昌统领的黑旗军。 偃武军共计一万人,是萧年根当年征战沙场时从大楚各大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老将军有自己独特的练兵方式,这一万人纵横沙场之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后来跟随萧年根镇守寿阳城,而取名偃武军是取自偃旗息鼓,止戈战乱之意。 黑旗军共计三万人,是赵武昌从北地带回来的精锐,这三万人纵横北地战场,名震塞外。 四营分别是二皇子赵文成底下的百家营,三皇子赵越手下的玄镇营,六皇子赵尚德手下的白羽营,还有安平王赵千乐下面的演武营。 二皇子赵文成温文儒雅,谦谦君子,在朝中威望极高,甚至有赶超当年太子赵天龙之势,百家营是集合诸子百家精锐组成的,里面精锐兵士都是出自各大名家,擅长百家学说,共计一万人。 三皇子赵越手下的玄镇营也是经过各种残酷的非人般训练而组成的一万精锐,防御守城能力堪称大楚第一。 六皇子赵尚德手下的白羽营也有一万精锐,因为和赵武昌不对头,在赵武昌建立黑旗军之后,他特地与之相反弄了个白羽营,白羽营擅长骑射,机动作战能力也堪称大楚第一。 安平王赵千乐外人暗里称其为草包王爷,平日里只知吃喝玩乐,喜欢游逛赌场青楼场所,好不快活,整日待在寿阳乐不思蜀,不过因为年轻时曾帮助过赵无极登基,也算得上是从龙之臣,所以赵无极就把那两万演武营将士交给他掌管。 演武营几乎都是一些伤残退下的老兵,整体实力也是两军四营中最弱的,专门负责在白凤楼内陪练,当初苏恒和赵牧的比试也正是动用了两万演武营将士。 御林军,两军四营,在加上一些普通的巡城卫兵,寿阳城内总共有十一万多兵士,而且近乎都是精锐之师,如今赵无极在让赵瑾瑜募兵两万,似乎有意在添加一支精锐力量。 几位皇子也都是人精,除了赵瑾瑜募兵两万会对他们照成不利外,他们也想到了另一个层面,从先前赵无极出言讽刺他们胆量小外也在告诉他们,既然你们敢和朕耍花样,那朕就要别人机会了,于是就有了赵瑾瑜可以募兵两万的口谕。 募兵两万,整整两万私兵,赵瑾瑜内心狂喜,知道这次赌对了,立刻再次躬身拜谢。 只不过其他几位皇子虽然面有懊恼之色,可看向赵瑾瑜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的羡慕,反而还有丝同情,而赵越的眼光更是肆无忌惮的流露着嘲讽和玩味。 呵呵,募兵两万又如何,一群新兵蛋子,去了那关山……最终结果不过是全军覆没罢了,说不定还会遭到父皇的雷霆之怒…… 可惜,赵瑾瑜不知道这么多,他情报有限,只知道这次是个机会,有了两万私兵,以后在寿阳城内势力势必大增,手中的筹码也多了一分。 最大的难题解决之后,接下来便是朝中一些大臣弹劾某某官员,或者一些谏言等等,赵无极都仔细听着,然后一一解决,至于先前常茂青弹劾徐之荣一事,他却始终没有回应,让一向公正严明,嫉恶如仇的常茂青郁闷不已,可也无可奈何。 PS:在宫中铺垫的了这么长时间也是该结束了。另外求下推荐票,拜托各位了。 第四十一章 募兵 朝会结束之后,赵瑾瑜第一时间赶回闻香阁,向苏恒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只是赵瑾瑜说出前因后果之后,却并没有从这和他年纪相仿,却心性老练的年轻先生脸上看到任何笑容。 “这等美差,为何几位皇子都没有人站出来争抢?”苏恒自言自语,又好像在询问赵瑾瑜。 赵瑾瑜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先生,我知道事有蹊跷,可是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希望先生不要怪我太过冲动。”赵瑾瑜说完之后又偷偷看了眼苏恒的脸色,担心他会怪罪自己自作主张接下这差事。 苏恒擅长察言观色,自然注意到赵瑾瑜的小动作,有些好笑:“殿下是主,我是臣,殿下能有自己的主见,在下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又岂敢怪殿下冲动,唯一可惜的是我们没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任何消息都会比其他皇子晚些知晓。” 知道自己底蕴不足的赵瑾瑜也点了点头,不过又随性而笑:“我相信有先生的辅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到赵瑾瑜对自己盲目的自信,苏恒也没有接话,只是思绪良久后说道:“殿下,你刚刚被皇后收为养子,此时不适出行,应当留在宫中恪守孝道,而且身为皇子,远离京师太久可不是一件好事,时间久了,会让陛下还有朝中大臣遗忘的,所以这次剿匪就由我代替殿下去好了。” 赵瑾瑜听后也觉得有道理,最近他正在京城发展自己的势力,如果此时冒然离去,时间久了,以前做得恐怕就功亏一篑了,只是想到已经亲口在朝中答应前去剿匪一事,不由得拉下了脸:“话虽如此,可是先生,我已经答应父皇前去剿匪了,而且朝中那么多大臣在看着,此时不去恐怕会引人耻笑吧。” 相比赵瑾瑜的为难,苏恒到是淡定的多:“殿下,成大事者,哪个不是腹黑无耻之辈,如果这点脸皮都割舍不下,如何能成霸业?殿下明日只需对外宣称感染了风寒,无法出行,让在下代劳便足以。” 苏恒顿了口气,继续说道:“等在下离京之后,过个几日,殿下在每日‘带病’去宫中拜见皇后,就说礼不可废,孝不可弃,必定能得朝中大臣一片赞扬。” 赵瑾瑜沉默片刻之后用力点了点头:“好,如此就麻烦先生了。” …… 翌日,苏恒来到了南门,昨日他就让人在南门这一带粘贴了募兵告示。 南门武风盛行,告示一贴出,立刻有无数人前来踊跃报名,两万个名额,在有五百万人口的南门中,少之又少。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粘贴告示是以司徒家的名义进行的,司徒家在南门根深蒂固,人人敬畏,即使赵无极,为了南门的安定,都要对其拉拢安抚,仰仗鼻息。 当然,虽然借着司徒家的名义募兵,捣乱的人还是有不少,朝中的几位皇子可不想看到赵瑾瑜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招兵买马,募兵途中,就有不下百人故意捣乱。 对于这捣乱的人,苏恒的做法很简单,直接从司徒家借来私兵,然后由秦用之领头,全部杀之,甚至都没有交给大理寺处理。 想到昨日苏恒脸色不变的下令砍下几百个人的头颅时的情景,秦用之至今还心有余悸,毕竟这不是在战场,那数百人可都是大楚的子民,虽然都是一些地痞无赖,可就这样杀了,不经过刑部和大理寺的备案,便擅作主张,是否冲动了些? 秦用之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苏恒,有些忧虑。 同时,麻烦来了。 几个大理寺官员一脸严肃从人群里走了过,领头是一名年轻的官员,看上去还很稚嫩,不过看着几名大理寺官员还有几名官差都将他簇拥在中间就知道此人来头不小。 “你就是苏恒?” 领头的官员走到苏恒面前,一脸倨傲之色。 苏恒抬起头,看了眼来者不善的大理寺官员,然后又重新低下头,一脸气定神闲,似乎并没有把几人放在眼里。 “大胆,这位乃是大理寺少卿刘诚刘大人,看到刘大人你为何还不起身行礼!” 在大楚,除了对当今圣上或者后宫的嫔妃,还有一些王爷外,面对其他官员是无需行礼的。 只是后来时间久了,一些品级低下的官员为了巴结上司,看到品级高的官员才有了行礼这一说法,或者就是看到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处于礼节,才会行礼。 如今这大理寺官员年纪轻轻,而且品级也并不高,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苏恒自然是不予理睬,只是淡淡的回应道:“这位大人请告知在下,大楚哪条规定见了官员一定要行礼的?” 被苏恒这么一问,那官员立刻哑口无言,只是时间久了,大家看到品级高的的官员都会行礼,他惯性的觉得一定要行礼,如今仔细想想,似乎真的没有这规定。 想归想,那官员眼珠一转,还是恐吓道:“刘诚刘大人家父可是当朝工部尚书刘咏。” 简单的一句话一般人听了肯定会一阵惶恐,然后连忙起身行礼,可是苏恒却想到了更多,工部尚书刘咏,他的亲妹妹乃是后宫的刘贵妃,赵越的生母,如今也是深受宠爱。 原来又是赵越的人…… 看到摆出刘咏的名头,苏恒还在那低头沉思,没有起身的打算,心态还不算沉稳老练的刘诚直接变了脸色,亲自开口呵斥道:“苏恒,本官问你,为何你大庭广众之下随意杀戮那些手无寸铁的贫民,而不去大理寺备案?” 刘诚说的有理有据,而且苏恒为了起到震慑作用,特地大庭广众之下砍下了数百人头,大家有目共睹,想赖也赖不掉。 苏恒自然是没有随便杀人的权利,不过他却不怕,而是反问道:“刘大人看来是没有弄清楚这些人的来历,不过是一些地痞无赖罢了,杀了他们也是做了一件好事,况且他们故意阻挠募兵,这可是杀头大罪。” 刘诚脸色又是一变,也正是考虑到这点,否则他早就下令抓捕苏恒了,每到募兵之时,那些条条框框的刑法都会显得苍白无力,自古以来,因为募兵而立威杀人的并不在少数,上位者对此也都是抱着默许的态度,只是没有直言承认罢了。 “那也应该将这些人交由大理寺或者刑部处理,你还没有资格私自用刑,你这犯的可是大罪。”刘诚奉了赵越之命,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苏恒,还是咬着刑法不放。 苏恒抬头斜视了眼这一脸稚嫩,靠着裙带关系进入大理寺的官员,嘲讽道:“如果这位大人对我有什么不满可直接禀告那陛下那里,这次募兵可是奉了陛下之命,三日内必须招齐两万人,所以阁下没事的话请回吧。” “……” 刘诚一阵语塞,为官时日不多的他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应付,只好咬了咬牙,恶狠狠的看了眼苏恒,转身离去。 看着大理寺众人离去的背影,苏恒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然后身旁一言不发的秦用之便听到年轻的先生在那感叹:“丹阳郡匪患严重,每日都有无数的贫民百姓死于劫匪刀下,形势严重,可是这些皇子们为了争权夺利,处处阻挠募兵,视人命如刍狗,这般心性就算上位成功,不得民心,最终也不过是一片覆舟罢了” 上位者,阴谋诡计,无耻手段皆是不可缺少,可是大义面前,这一切,皆当舍弃。 PS:感谢加油2012打赏的500起点币,谢谢! 第四十二章 发兵 两日后,一支装备整齐,士气高昂的新兵从寿阳城浩浩荡荡出发,这般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围观的人群只看到领头的是一位年轻先生,神色淡然的骑在一匹骏马之上,长袖衣袂轻舞飞扬。 苏恒望着眼皮底下簇拥一起的人流,苦笑着摇摇头,本想低调出行,没想到最终还是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本想着偷偷前往丹阳郡,然后对那关山土匪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结果没想到还是背道而驰。 这般大的动静,就是傻子也会有所提防吧…… 苏恒没有在想太多,这次能在三日内召集两万人马除了司徒家出了一大半力外,其他几位皇子除了最初的刁难外也在没有派人捣乱,毕竟是当今圣上亲自下得命令,如果三天内没有完成募兵任务,闹到上面,对他们也是不利的。 虽然都是新兵,可是在武风盛行的南门一带,却也个个孔武有力,胆大,不怕死。 因为时间紧迫,对于兵士的基本兵规都是由秦用之带着几个老兵在行军路上来讲解。 这次除了秦用之外,苏恒还特地带了靳锋铭暗中保护自己的安全,有这天网三剑客之一的顶尖剑客作为爪牙,苏恒对自己的人身安全到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苏恒看了眼身旁的秦用之,后者一身白色亮银甲,手持红缨枪,腰悬长剑,威武不凡,问道:“秦将军,到丹阳郡大概需要多久?” 似乎第一次带兵出征,秦用之神色有些严肃,不拘言笑,恭敬回道:“先生,因为都是新兵,体力和耐力都跟不上,估计需要十五日之久。” “十五日太久了,现在每拖一日,关山周边的平民百姓说不定就多一分危险,必须要加快行军速度。”听到秦用之的话,苏恒眉头紧邹,对于这次的剿匪之行,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趁机在关山一带将赵瑾瑜的名声打出去,让更多的人记住这位九皇子,好为来日造势。 所以在苏恒眼里,这些普通百姓不在是普通平民,而是一群未来可能会拥护支持赵瑾瑜的民意。 看苏恒脸色不善,秦用之小心翼翼低头道:“要不先生,您动用才气灌输,某将代领三千人先行一步……” 秦用之至今还记得苏恒依靠着一手兵贵神速在白凤楼击败赵牧的场景,如今还历历在目。 不过才气灌输最多只能同时加持三千人,所以秦用之想自己亲自引领三千人作为前锋去打探下情况。 自古以来,才气灌输只能加持三千人这一弊端众人皆知,而且对使用者后遗症极大,可能还要休息个几日之久才能慢慢恢复,这也是为什么才气灌输都会到关键时刻才会动用,所以君王看到会使出才气灌输的大才们首先想到的不是才气灌输的作用,而是他的潜力。 能顿悟才气灌输者,必定是阅历丰富,潜力无限的天下奇才。 只能三千人吗? 苏恒自言自语,声音很轻,没有人能听到。他一直没有尝试过才气灌输的最大限度到底是多少,如今听到秦用之提前三千人才想起,貌似确实有三千人这个限度。 试试看吧…… 苏恒心里想着,然后回头看了眼大军尾角已经出了寿阳城的大部队后集中精神,心道,兵贵神速。 毫无预兆,苏恒感觉一股奇妙的力量在自己丹田内升起,然后从脑海中散出,和第一次使用才气灌输时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一张无形的巨网好像在两万大军的上空慢慢张开,越扩越大,然后两万将士只感觉自己身体内多了一股奇妙力量,源源不断,精神振奋。 秦用之感官也是极为敏锐,立刻发现了不止自己,整整两万大军都出现了一样的情况,有些吃惊的看着苏恒,咽了口沫,道:“先生,你这才气灌输居然能对两万人使用,这自古以来可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我怎么知道…… 苏恒一阵苦笑,然后头脑一阵眩目,好像要晕厥过去一样,好在他咬紧牙关,强制提神,勉强止住了这使用之后所带来的后遗症。 “大军加紧行军吧,争取三日内到达……”苏恒就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有气无力的半伏在马背上,不再多言。 看出了苏恒的疲惫,秦用之点点头:“先生放心,不需三日,两天就够了。” 秦用之说完后便曳着马绳快马加鞭到最前方,吼道:“你们有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体内的变化?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才气灌输,那只会对精兵和死士施展的才气灌输,现在给我使出你们的吃奶劲,全速行军!” 秦用之一向温文儒雅,很少像今天这样粗鲁狂放。 不过神州大地,不知道才气灌输的还真没有几人,这两万新兵早已感觉到体内的变化,在加上苏恒的身份,也猜到了这八成就是那传说中的才气灌输,一时间士气大振,毫不犹豫,跟着秦用之,快马奔腾起来。 两万人,超越平时十倍的行军速度,好像一道急涌而来的潮流在大江中发出猛烈的冲击,日行千里,不过如此。 “冲!冲!冲!” 不知何时,两万大军整齐一致的喊着口号,不知疲倦,心神振奋,一股用不完的力气在疯狂行军。 偶尔围观的路人在官道上看到这只飞驰而过的大部队都会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目光呆愣的望着那旗帜飞扬,一瞬而过的一排排身影,这速度,还是人吗? …… 丹阳郡,紧靠于京都寿阳,虽比不上京都的繁华昌盛,可却也多了丝田间风味,这里多是山丘湖泊之地,大小群山数千,多是景色如画之处,吸引了无数游历民间的名家大师前来游返。 也正是山林纵横,平原之处极少,加上不是太过富裕,才造成了匪患严重,经常会听到路过的富商或者普通平民被打劫这一消息。 PS:这章是补昨天的,稍后还有一更。 第四十三章 问心无愧 红日长空,春意盎然。 丹阳郡南门,官道两旁,无数人流伸头张望,议论纷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丹阳太守徐之荣站立在人群最前方,看上去三十来岁,面有细微胡须,神色虽然严谨,可那精明的眼珠子却又不时的来回转动,偶尔闪过狡诈之色。 徐之荣秉直着身躯,他在这里已经等候了半个时辰,甚至清晨就早早的让城内百姓出来和他一起等候,他直言朝廷派官军前来丹阳剿匪,理当夹道欢迎。 听到剿匪,百姓们都有了兴致,关山一带匪患严重,他们早就苦不堪言,如今总算是等来救兵了。 “来了,来了。”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然后众人纷纷朝着远方眺望,那里尘烟滚滚,马蹄声阵阵如雷,好像一头洪荒猛兽疾驰而来。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我明明没有派人告知啊…… 苏恒伏在马背上,一眼就看到丹阳郡南门处那拥挤的人流和敞开的官道。 虽然知道自己的行程可能瞒不住关山匪众,可是本应十五日的路程硬是被他两日便赶到了,也算是给那些匪众来个出其不意了,可是如今这城门口聚集着这么多人,里面肯定会有不少匪众的探子,岂不是泄露了自己大军到来的消息? “丹阳太守徐之荣恭迎先生。” 苏恒刚刚来到城门口,那领头的官员就恭恭敬敬,躬身行了个大礼,那官员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不过姿态却是摆的十足,让人挑不出毛病。 看上去是一个溜须拍马之徒…… 苏恒虽然没有官位在身,可毕竟是九皇子赵瑾瑜手下的近臣,而且赵瑾瑜最近又被皇后收为养子,众人皆知,这官员出言讨好也实属正常。 苏恒坐立在马背上,细细打量着徐之荣,并没有因为后者的讨好而露出笑意,反而语气有些生硬的问道:“你如何得知我今日会到来的?” 没有在意苏恒的语气,徐之荣抬起头,平淡一笑:“从先生离开寿阳的第一日起,在下就知道了。” 是想说我一路的行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吗…… 苏恒继续阴沉着脸,不过和秦用之一起翻身下马,继续说道:“你为何让这些百姓大张旗鼓的在官道两旁观望,岂不是告知那些匪众我们已经来了。” 面对质问,徐之荣立刻装出一副惶恐模样:“先生,在下这样做可是为了救你啊。” 救我?苏恒觉得有些好笑,问道:“哦?那你到是说说看。” 徐之荣一脸严肃,问道:“先生这次不惜动用才气灌输加速行军可是为了直接发兵关山,打他一个出其不意?” 听到徐之荣的话,苏恒不由得点点头,他确实是有这打算,本就想借着这个时间差直接发兵关山剿匪,一举灭之。 徐之荣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道:“先生可知道关山匪众有多少人数?” 苏恒疑惑的望了眼,想了想说道:“听说不下万人。” 徐之荣微微一叹,摇了摇头,然后神色难得严谨认真道:“先生只是听说而已,我来告诉先生,关山匪众,不下十万!” 不下十万!一个小小的关山居然有十万匪众? 如果说先前苏恒还很淡定,那现在听到徐之荣的话就是震惊了,十万匪众,这是要造反吗? 苏恒又想到自己先前还打算攻个出其不意,如今却被徐之荣拦在了城门口,说起来,还真是他救了自己一命,否则自己带着两万新兵去和那十万匪众火拼,弄不好就会全军覆没。 总算明白几位皇子为何没有争抢这看上去是件美差的剿匪了…… 唉,终究消息来得太慢,没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苏恒有些懊恼,这次是自己失算了,从募兵到出城,他只想着一个快字,却没有来得及提前打听好关山的情况,差点就全军覆没了。 十万匪众,虽然人数众多,可毕竟都是装备不良的乌合之众,如果朝廷真要狠心剿灭的话其实也不难,估计两军四营除了演武营外,随便派遣一支过来都能轻松消灭这货乌合之众。 可问题在于几位皇子都是人精,虽然他们有那个能力剿匪,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哪怕剿匪之后所得的利益丰厚,可和他们的付出比起来,两者间也是成正比的,不是一比划算的买卖。 “既然关山有十万匪众,为何知道的人却极少?”苏恒又抛出了自己的疑问,似乎除了徐之荣,还有几位皇子外,甚至连监察御史常茂青这位二品大员都不太了解关山的细况。 徐之荣想也不想,立刻回道:“因为关山匪众平时隐藏的很好,大多隐藏在深山之中,平日拦路抢劫的也都是那些老面孔,而且他们很精明,抢劫的时候很有分寸,不随便杀人,都是抢十留三,所以事情才一直没有闹大。” 说到这,徐之荣又左顾右盼了一会,才轻声说道:“另外听说关山的大当家每年都会把自己抢劫所得的财物孝敬一些给京中几位皇子……” 皇子居然和劫匪同流合污分赃?怪不得朝中那几位皇子都没有人主动出来剿匪捞军功。 想到这货劫匪抢劫平民的财物,然后每年分成给那些皇子换取自己的平安,苏恒心里就一阵发寒,这大楚以后如果交付到这些人手里,国还是国吗? 看到苏恒阴沉的脸色,徐之荣又道:“下官说了这么多也是为了先生好,所以这件事先生最好还是不要管了,随便消灭一伙人数不多的匪众,然后就回京交差吧。” 听到徐之荣的话,苏恒平复了下乱遭的心情,冷声道:“我和徐大人非亲非故,大人为何告知我这么多?还劝我尽早离去,恐怕大人在这其中也捞了不少好处吧。” 徐之荣一愣,想了想,没有回避和狡辩,反而坦诚道:“下官身为丹阳太守,这货劫匪确实每年都会奉上不少的金银来孝敬下官。” “但是,下官收下这些赃物却问心无愧!” PS:求下推荐票,请各位动下小手指,谢谢。 第四十四章 局势复杂 徐之荣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扬,义正言辞,一脸严肃,满怀正气。 苏恒也不是刚出山的毛头小子,经历了这么多,城府颇深,没有把内心的想法表现在脸上,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徐之荣,想看看他怎么继续把话圆下去。 徐之荣微微一笑,对苏恒做了个请的姿势:“先生这几日一路奔波,想必也是累了,不如到下官府上歇息片刻,顺便和下官一起在这丹阳城内逛上一逛,说不定你就明白下官所言不假了。” 苏恒点头答应,在徐之荣的引路下和秦用之一起领着几个亲兵踏入了这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大都城。 和寿阳相比,丹阳城确实不及京都寿阳,不过一些医馆、私塾到是也不少,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规模甚至可以和寿阳媲美。 等等,和寿阳媲美……为何一个丹阳城这些却可以和京师媲美? 想到这,苏恒猛然停下了脚步,下意识的望了眼浅巷深处的私塾,书声琅琅入耳,清脆有力。 看到苏恒驻步不前,徐之荣微微一笑:“关山匪众每年孝敬下官的金银财宝,下官都用在了修筑官道,建立医馆,创办私塾上,这些劫匪从百姓手中抢夺财物,然后在孝敬给下官,下官在拿来用这种方式还给百姓,也算得上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听了徐之荣的话,苏恒想到来时城外的官道修筑的确实很整齐完整,很少有坑洼之地,这在多是山丘湖泊之地的丹阳郡内很是少见。 “如果光靠劫匪孝敬的这点金银财物显然还是不够了,所以每年下官都会去那关山找他们的匪首胡大山谈谈,尽量会多争取一些财物,然后多建立几座官方私塾,多开几次粥场救济穷苦百姓。” 一介太守和一个匪首谈这些,这简直是疯了。 苏恒此时开始有些佩服这个徐之荣了,虽然后者在朝中名声并不怎么好听,可至少他说的话没错,他能做得都做到了,不过他还是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和那匪首谈判的?” 徐之荣清咳一声,道:“关山匪众虽然每年都会孝敬朝中几位皇子,借此为依靠,嚣张跋扈,肆无忌惮,可下官也和他们严明其中弊端,让他们多出点财物救济下那些难民,百姓只要能过日子,必定不会把事情搞大,反之丹阳如果乱了,那势必会震惊到朝廷,派兵剿匪也只是时日的问题。” 一口气说完后徐之荣又苦笑道:“只是没想到,下官维持这种平衡关系数年后最终还是把事情闹到了上面。” 徐之荣一席话说得很无奈,还有些疲惫,苏恒明白,一边是十万匪众,一边是贫民百姓,一边是和匪众同流合污的皇子们,徐之荣一个小小的太守,却在其中起到了重大的作用,时时刻刻维持着这种平衡关系。 关键还是徐之荣又不能把此事汇报给上面,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如果他有异动,恐怕再也见不到第二日的朝阳。 他死了,几位皇子可以压下关山的实况,朝廷也可以重新派遣一名太守前来任职。 新来的太守必定是几位皇子手下的人,一旦把握不好这种平衡关系,最终受苦的还是那些平民百姓。 “不过朝廷内那些官大人们恐怕一直都觉得在下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大贪官吧。”徐之荣自嘲的笑了笑,脸皮邹在了一起,满是无奈。 苏恒也是微微一叹,确实朝中弹劾徐之荣的奏折每天都有,只是一直被赵无极压了下来。 “十万匪众一日不除,丹阳郡就一日不得安宁,这百万平民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既然我来了,那这丹阳郡的平衡就由我来打破,希望徐大人到时候能助我一臂之力。”苏恒第一次称呼徐之荣为徐大人,语气里也没有了初次见面那种鄙斥,甚是客气,徐之荣所做的一切都摆在眼前,看在眼里,他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苏恒和徐之荣不一样,后者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守,没有靠山,而他身后站的是九皇子赵瑾瑜,虽然势力不如其他几位皇子,可是这次是奉了圣命前来剿匪,名正言顺,而且以后迟早都要和几位皇子发生冲突,如此这般还不如让冲突早日到来。 当然,苏恒最大的依仗还是才气灌输,虽然都是新兵,可武器精良,军中也有一些经验老道的老兵指挥,加上才气灌输,即使面对十万匪众,也不是没有胜利的希望。 听到苏恒的邀请,徐之荣刚刚一脸正气之色荡然无存,换成一副贪生怕死模样,惊恐道:“先生,面对这十万匪众,下官实在想不出先生有何胜算,说不定还会激怒了那伙匪众,丹阳郡内百万百姓可就要遭殃了,况且下官家中还有老小,可不想有一日看到他们的头颅挂在那丹阳城门楼之上,实在不敢和先生冒这个险。” 本以为徐之荣应该是一个正直的人,在丹阳郡卧薪尝胆数年,就等一个能剿匪的机会。可对方的拒绝又让苏恒有点猜不透,看不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可徐之荣对丹阳郡还有关山匪众的情况绝对是了如指掌,这次要是有他的帮助,必定能事倍功半。 “既然先生坚持要和关山匪众决一死战,那下官也不阻拦,在下告辞。” 不等苏恒继续张口恳求,徐之荣就抢先拱了拱手,迅速转身离去,初时迎接苏恒的那份礼仪和客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刚刚不是还要邀请我去府上小住几日吗…… 看着徐之荣匆忙离去的背影,苏恒短暂的呆愣了一下,然后又微微一笑,直接跟了上去,头也不回的对秦用之说道:“走,去徐府。” …… 丹阳城,徐府。 徐之荣的府邸绝对是整个丹阳郡内最奢侈的存在,从里到外,所有的摆设,装饰,无一不是最昂贵最绚丽。 桌椅是上等的沉香木打造而成,门匾的刻字是名家大师花了数日时间,一笔一划小心翼翼的刻上,屋内随便一个摆设的花瓶都是价值千两白银,其他的也多是价值昂贵之物。 就凭这一座府宅,朝中那些大臣们每日弹劾徐之荣也是情有可原了。 PS:求下推荐票,各种求~~~~~~~~ 第四十五章 忠奸难分 苏恒此时到是有些看不懂徐之荣了,说他是个贪官吧,可偏偏他所做的一切确实是为民为国,有着一套独特的方式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可说他是清官的话,这屋内的奢侈摆设实在看不出一点清官的影子来。 看着眼前的先生在屋内来回转动,徐之荣满脸苦色,怎么就是不放过自己呢。 “徐大人为了获取关山匪众的信任,不惜自毁名声,将屋内装饰的奢侈华丽,成为那人人唾弃的大贪官,在下佩服。”先前还脸色阴沉的徐之荣听到苏恒的话心情立刻畅快了不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有人懂他的。 可是接下来苏恒一句话就让他恨得直咬牙。 “在下回京之后,必定如实汇报徐大人府内的情况……” 如实汇报……汇报什么?说一个小小的太守,府内装饰的却和那些富甲天下的富商相同吗?这可是要杀头的…… “先生若真是要去,下官陪同就是了,没有必要这样威胁在下。”徐之荣目光哀怨的看了眼苏恒,无可奈何的拱了拱手。 目的达到后,苏恒听后一笑:“好,那徐大人准备一下,我在外面等候大人。” 苏恒刚刚离去之后,徐之荣背后绣着那梅兰的屏风后走出一人,是个中年虬髯大汉,身躯健壮结实,双目阴鸷,腰间还挂着把开山刀。 虬髯大汉打扮邋遢,发须凌乱不堪,衣衫不整,一脸的痞样,加上腰间佩刀,显然是江湖内最常见到的虬髯客。 虬髯客先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徐之荣,然后阴阳怪气的笑道:“徐大人,真是难为你了,这些年来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和我们同流合污。” 徐之荣听后却是惶恐道:“不敢不敢,在下对这金银财物向来喜爱,刚刚那套说词不过是下官事先在苏恒面前竖立的良好形象才让他产生了误解罢了。” 虬髯客冷哼一声:“我不管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只要记住大当家的吩咐就行了,将这两万人引去峡谷,我们会事先设好埋伏,到时候一举歼之,如果你敢耍花样,你家中那七十岁的老母和那年幼的孩子可就性命不保了。” 听到威胁,徐之荣面色更加的惊恐,连忙说道:“在下不敢,一定会按照大当家的吩咐去做的,只是这可是两万官军啊,如果全部灭之必定会惊动朝廷,到时候上面肯定会派大军下来平乱的。” 虬髯客听后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那样又如何?大当家可是已经和宣义军的人联系好了,如果上面真敢派大军下来,我们就一起反了,刚好大当家也早已厌倦了年年孝敬那些皇子们,这些钱留下来给兄弟们多些酒肉吃多好。” “宣义军……你们真是疯了……居然想造反……” 徐之荣面色苍白,呆愣在原地,虬髯客听后玩味一笑:“这不也是要感谢徐大人和京中那几位皇子们知情不报,才给了我们这么多准备的机会吗……” 虬髯客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也转身离去,不过不是从正门离去的。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徐之荣望着屋内那些金银财物却没有露出先前在虬髯客面前表现出来的半点炙热,也没有在苏恒面前表现出来的机敏狡诈,只是好像换了一个人,神色平静淡然,目光悠远的望着远处的天际线,微微一叹:“希望这盘局不要频生意外啊。” …… “先生,刚刚屋内除了徐之荣外还有一人,虽然隐藏的很好,不过还是露出了一丝马脚。” 此时,苏恒已经在城外结集了两万大军,静静等待着徐之荣到来,靳锋铭不知何时出现在苏恒身边,这个曾经的天网三剑客伪装暗查之术确实称得上独步天下,连秦用之这样感官敏锐的武人都没有发现他是何时近身的。 靳锋铭一直在暗中保护苏恒的安全,从始从终都没有露过脸,秦用之也只知道自家先生旁边有个高手保护。 “也就是说,我刚刚和徐之荣的谈话还有第三人在旁边,那会是谁呢?关山匪众?或者是几位皇子中手下的某个人?”苏恒暗自深思起来。 “先生,这徐之荣行事古怪,做事风格也和人大不相同,我们应当提防一下。”秦用之在旁边劝说道。 苏恒只是点点头,没有直面回应秦用之的劝说,常人也看不到他内心的想法。 “苏先生,不好意思,久等了。” 徐之荣骑着一匹骏马,奔腾而来,虽然他是文官,可这马技看上去颇为娴熟,离苏恒还有十几步距离的时候就大声诉说着歉意。 “徐大人,请吧。”苏恒冲着徐之荣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里好像又隐藏着什么。 徐之荣身为丹阳太守,对丹阳郡的地形自然是很了解,一路行来,绕过了很多弯曲道路,也避开了不少树木茂盛的丛林,为大军的行程添加了不少便利。 “苏先生,大军行军多日,不需要休息一下吗?”徐之荣突然扭头说道,目露真诚和关心。 “徐大人放心,刚刚将士们在城外已经休息好了。”回答的是秦用之,精神振奋的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倦意,不止是他,两万将士都是如此,这就是才气灌输带来的好处,能让兵士的潜力提升十倍,而不损伤到自己的身体和精神,所以只需休息片刻,根本感觉不到一丝疲惫。 “哈哈,对了,先生离开寿阳最初时动用了才气灌输啊,这将士自然是感觉不到疲惫了,是下官忘了。”徐之荣哈哈一笑,面容有些尴尬。 苏恒满含深意的盯着徐之荣左转右动的眼珠子,道:“徐大人,你似乎有点紧张啊。” 被苏恒这样盯着,内心有鬼的徐之荣下意识的低下了头,想想又觉得不对,重新抬起头,直视着苏恒,笑道:“下官也是第一次随大军一起剿匪,这紧张也是难免的。” 这家伙心中有鬼…… 徐之荣的种种表现苏恒都看在眼里,从刚才对方虚心低头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不过没有直说出来,只是笑着点点头表示明白,只是心中给了徐之荣一个评价,忠奸难分! 第四十六章 坏了规矩 大军继续前行,马蹄声嘶鸣、旌旗被烈风吹得刮刮作响。 苏恒和徐之荣一路无言,谁也不知道两人心里在想着什么,似乎都各怀鬼胎。 “先生,前面有一座峡谷。”一个传令兵从前方骑马奔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一般行军之时,遇见峡谷、江河等地,部队都会停下来等待主将指令,怕的就是大军继续前行的话会在前方遭到敌军埋伏,除非提前下过急军令,不问不顾,只顾前行。 苏恒点点头,挥手示意传令兵退下,然后转头冲着徐之荣微微一笑:“徐大人,你说此时这关山匪众要是在峡谷两旁埋下伏兵的话,恐怕我们要损失惨重吧,弄不好还会全军覆没。” 徐之荣额眉一邹,干笑道:“哈哈,先生真是说笑了,一群山匪哪里懂得这些谋略,怎么可能会在此埋伏,我看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行军吧。” 徐之荣说完后就准备挥舞马鞭继续前行,只是因为内心紧张,整个人没有控制好平衡,狼狈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看着徐之荣满脸大汗,心神不定的坐在地上,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他心中有鬼,这前方峡谷内八成是有鬼。 “哼。”秦用之一直在旁边观望,看到徐之荣的模样,立刻冷冷一笑,眼含杀意。 苏恒没有和秦用之一样露出愤怒,反而轻轻一叹,起身下马,亲自扶起徐之荣,说道:“徐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啊,从头到尾都在提醒我不要进这个峡谷,只是这演技太过低劣了点……” 先前还一脸紧张,满脸虚心之色的徐之荣听到苏恒的话后微微一愣,然后又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脸上的紧张和虚心一散而去,摇头苦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先生看出来了。” 苏恒没有直接回应徐之荣的话,而是说道:“从我在城门口接触徐大人的第一刻起我就看得出来,徐大人不是等闲之辈,心机城府皆是一流,可是在徐府短暂分离片刻之后却又给了我一种贪生怕死,心中有鬼的感觉,一个人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变化的这么快,所以我就猜到,徐大人八成是故意露出这般模样,告知我峡谷内有异常,好让我心生警惕。” 苏恒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而且,朝中那么多大臣一起出言弹劾徐大人,可陛下的态度却始终很暧昧,从没有表态过要严惩,那时候我就觉得奇怪,陛下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贪官污吏,为何证据确凿之下,却一直没有下令将你捉拿,唯一的解释就是陛下知道这一切内幕,了解徐大人的为人。” 苏恒的语气斩钉截铁,分析的有理有据,即使一边的秦用之都听得不停的点头表示认可,看向徐之荣的目光也开始慢慢转变了不少。 一直听着苏恒在说,徐之荣都没有出言打断,等他说完之后才点头承认道:“先生果然才思敏捷,没想到这些微末细节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没错,陛下英明神武,关山的一切情况他早已了如指掌。” 徐之荣说到这又认真的看了眼苏恒:“至于这一路故意露出破绽,提醒先生这峡谷内有异常是下官自作主张的,先生年纪轻轻,却身怀经纬之才,乃是我楚国之大幸,下官不忍看到先生步入亡途,起了惜才之意,所以坏了规矩,提醒先生这峡谷内有异样,希望就是先生能有所察觉,不要在进去了。” 赵无极对关山的情况了如指掌,徐之荣嘴里的坏了规矩……这些话虽然都一言带过,可苏恒还是听出了端倪,只是猜不出具体的细节。 似乎看出了苏恒的疑惑,徐之荣又道:“下官已经坏过一次规矩了,不能在出言提醒先生了,只希望先生不要在继续前行了,告辞。” 徐之荣说完之后就上马离去,接着,又有两个兵士也骑马追上,三人并列而行,尘烟滚滚。 徐之荣刚刚来时明显是独自前来的,为何现在身边又多了两个人?难道是监视? 想起徐之荣先前所说的坏了规矩,苏恒就想到了赵无极,这两个兵士很可能就是赵无极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徐之荣,怕的就是他坏了规矩。 越想越乱,苏恒头皮有点发麻,所有的思绪整合在一起都是一团糟,每次想到关键点却又发现线索断了,无法在深思下去…… 苏恒感觉赵无极在下一盘棋,而自己就是这盘其中的一颗棋子,只是不知道自己这颗棋子能否走出这棋盘,脱离掌控,打破常规。 “先生,看徐大人先前所言,这峡谷内似乎危机重重,关山匪众肯定都埋伏在里面,我们是否还继续前行?”秦用之策马赶上,目光忧虑的望了眼那望不到尽头的深远峡谷。 徐之荣说先前提醒自己是坏了规矩;他提醒了自己,自己如果真的没有在进入这峡谷,那确实就是坏了规矩,因为得到了他的提醒才没有选择进入,而避开了那未知的危险;可他提醒了,自己要是依然还选择进入的话,那这是不是说明他并没有坏了规矩? 有了规矩那自然有定规矩的人,有了定规矩的人也就说明,这很可能是一场考验! 苏恒有自己的傲气,赵无极既然敢下这盘棋,那肯定就是有把握控制局面,如果此时自己听了徐之荣的话选择了退缩,那不仅是自己,就连赵瑾瑜恐怕也会一起在赵无极心中的份量降低很多。 苏恒不知道这考验是出于什么目的,可是他觉得这峡谷是非进不可了。 “秦将军,下令将士准备好,进峡谷。”苏恒面无表情,双目直视前方,锐气逼人。 …… 此时,峡谷内两旁埋伏着许多身躯健壮的大汉,他们手中握着各色各样的武器,参差不齐,旁边还有事先准备好的滚石和木桩,这伙人个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善茬,而领头的汉子正是那虬髯客,目光阴冷的看着峡谷下面那徐徐进来的官军,残忍一笑,冷喝道:“杀!” 第四十七章 背水一战 以竹哨为暗号,这是关山匪众最常见的伎俩。 竹木制成的口哨在空荡的峡谷内响起,声音清脆刺耳,接着,峡谷四面八方也纷纷响起相同的回应声。 刚刚进入峡谷的两万将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峡谷两边突然多出许多人影,挥舞着各色各样的武器,喊杀声震天。 接着,无数的滚石和木桩从两旁落下,这两万人都是新兵,何时面对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阵形大乱,众人慌不择路,有些人更是想着后退逃离这里,只是后路早已被堵死,唯有前进。 “将士们,现在后路已经被堵死了,想活命的就给我冲上去,砍下这伙山匪的头颅。”秦用之舞动着红缨枪,挑飞一个个向他砸来的滚石,然后用力一喝,枪尖直指峡谷上方埋伏的匪众,杀气腾腾。 峡谷内回音很大,在秦用之和几个老兵的齐喝下,先前还混乱不堪的两万将士终于在死亡面前爆发出无限潜能,而峡谷上方的山匪们此时已经没有了滚石和木桩,也纷纷拿起兵刃,开始近身肉搏。 “我先去杀了那个白脸书生。”虬髯客对身边几个小头目呦呵一声,然后握着开山刀,一马当先冲下山来,目标直指苏恒。 “找死!” 一直保护苏恒安全的秦用之看到虬髯客后横枪而立,山风拂面,披风作响,威风凛凛。 “死吧。”那虬髯客远在十米处的时候猛然跃起,双手握刀高举头顶,大喝一声,刀锋璀璨,身形悬浮在半空中,朝秦用之迎面劈来。 唔,这一跳就是十几米远,还真是吓人啊…… 被几个亲兵簇拥在中间的苏恒看到那虬髯客跳跃的距离,心里一阵嘀咕,这些武人当真是可怕,如果没有人保护,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确实如探囊取物。 “破!”秦用之单手横握枪杆,须眉一邹,伴随着一声低吼,红缨枪灌输着千钧之力狠狠扫向那虬髯客的身影。 一寸长一寸强,虬髯客本以为这看上去身形消瘦的将军应该比较好对付,却没想到手中的开山刀还没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样劈开眼前这人的头颅,自己已经被红缨枪一枪扫飞。 千斤之力砸在身上,虬髯客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在半空中左摇右摆,最后狼狈的摔落在斜坡上,溅起一片尘土。 虬髯客在地上挣扎了半天却都没有在站起来,口中鲜血狂喷,奄奄一息。 秦用之冲上前去,挑飞几名拦路的山匪后割下虬髯客的头颅,用枪尖挑起,高举过头顶:“匪首已死,投降者不杀。” 场面混乱不堪,喊杀声杂乱,一些山匪看到秦用之挑起的头颅后反应却很淡定,继续和官军厮杀,有的到是开始撤退,总之,局势越发的混乱。 看到这,苏恒和秦用之都明白,这虬髯客恐怕权利不大,下面的劫匪平时并不买他的账,而且劫匪和正规军不一样,前者都是各自为战,头领死了虽然会影响到一些士气,但是影响并不大,而官军则是纪律严明,主帅死了会对士气造成很大的影响,甚至直接影响到接下来的战局。 “这血…差不多也见够了吧……” 苏恒望了眼四周厮杀的人群,场面极度血腥,自言自语道。然后又低声道:“背水一战。” 才气灌输,背水一战! 此时后路被堵死,场上官军士气低迷,周边是数不清的关山匪众,唯有死战,才能逃出生天。 “又是才气灌输吗……” 秦用之第一个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这种感觉和兵贵神速不一样,前者是感觉自己体内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身轻如燕,而现在的感觉是感觉自己力大无穷,胆气十足,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拦自己。 场上的官军除了感觉到身体明显的变化外还感觉到耳边好像有个无形的声音在不断的鼓舞着自己奋勇作战,唯有击退这些山匪才能活着出去。 对,活着出去! 杀! 官军眼目通红,士气暴涨,先前还和他们打得五五之数的山匪们瞬间感觉到压力倍增,一时间尽被打得节节败退。 “这是才气灌输,我们打不过的,兄弟们快跑啊。” 山匪之中,一些有见识的匪徒看到官军们身上的变化后立刻明白过来,也不再做无谓的抵抗,扭头就跑,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自然跟上,一时间,关山匪众兵败如山倒。 大半的匪徒撤离,接下来的战斗就简单了很多,这一战,杀敌无数,逃亡人数不计,还俘虏了两千匪众。 另外,据被俘虏的匪徒说,这次埋伏的匪众一共有三万人,三万匪众对阵两万官军,而官军却损失了五千余名将士,战况惨烈。 如果苏恒一开始就动用了才气灌输,也许损失会小很多,不过他有心让这些新兵见见血,深刻体会下死亡的恐惧,所以一直忍到最后。 听着负责清扫战场的官员汇报着情况,苏恒眼皮也越来越麻木,先前强忍的睡意终于涌上心头,直接晕厥了过去。 当苏恒醒来之时已是夜色时分,天空上银河通明,繁星点点。 这才气灌输的副作用还真是大啊…… 苏恒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心口处传来一阵痛楚,大脑也越发的昏沉。 只能对三千人使用的才气灌输他却超越了这个极限,总共有两次对两万将士使用过,虽然超越限制是一件好事,可是凡事有利有弊,这副作用也来得比别人更猛烈,更快。 天地万物,起始之时,皆是公平公正,有因有果,苏恒先前疯狂动用才气灌输种下了因,现在身体虚弱到极点,甚至无法起身,这就是报应的果。 “先生,身体好些了吗?” 听到营帐内的动静,一直静守在帐外的秦用之立刻走了进来,看到一脸苍白虚弱的苏恒无力的斜靠在临时拼接起来的木板床上就知道这后遗症还没有散去。 PS:终于到十万字了,不容易啊,每天除了上班还有一些私人事情,所以更新速度一直不快,后面有时间的话每天会多更一些的;另外求下推荐票,谢谢。 第四十八章 杀降 虽然大脑还是一片昏沉,浑身上下酸麻无力,不过苏恒还是强撑着身体,有气无力的靠在床板上,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我们这是在哪?” 担忧的看了眼面色苍白的苏恒,秦用之抱拳道:“大军现在已经在关山扎下营地了,不过先生,这关山还真是够大的,我刚刚让人四处看了下,四周几乎都是些树木茂盛的密林,即使站在高处观望也是一望无际的丛林山丘,看不到头。” 苏恒疲惫的点点头:“丹阳郡本身就是以山水而闻名天下,况且这关山不大的话又如何装得下这十万匪众。” 说道匪众,苏恒声音抬高了些,问道:“对了,有没有让人在外围设防巡查?” 秦用之听后一笑:“先生放心,末将可不会大意的,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在外面巡夜,怕的就是这伙匪众夜晚劫营。” 见秦用之没有麻木大意,苏恒满意的点点头,为将者,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都应当谨慎小心,不可大意,狮子搏兔尚且全力一搏,何况这十万匪众还不是那弱小的兔子。 秦用之又想到什么,说道:“对了先生,那两千被俘虏的山匪如何处置?需要一个个审问吗?” 两千山匪…… 苏恒一时间没有说话,沉思片刻后咬了咬牙,终于说道:“都……杀了吧……” 秦用之一愣,不可置信的高呼道:“都杀了?” 难道不押回寿阳吗?秦用之也跟着一起沉默起来。 不过很快他又想通了,这两千山匪这样关押下去还要专门派人去看守,这里是关山,又没有坚固的牢房,所以看守的人手较多,无形中会分散一些力量,而且这伙山匪作恶多端,杀掉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苏恒见秦用之沉默不语,以为后者不忍心下狠手,立刻劝说道:“秦将军,我们面对的是十万匪众,而我们现在只有不到两万的将士,而且都是一群新兵,如果这时候我们对山匪仁慈,网开一面的话,说不定害得就是这群将士。” 秦用之听后一笑:“先生放心,末将不是迂腐之人,刚刚已经想明白了,现在就去让人了结他们。” “等一下……”苏恒叫住正要离帐的秦用之,双眼微微一眯,闪过一丝狠色:“不要全杀了,留一些活口,让他们亲眼见证一下那些死去的同伙,然后放他们离去。” “遵命!”秦用之虎目一凝,很快明白苏恒的用意,一口答应。 亲眼望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这些活下来的匪众们回去之后定然会如实汇报一切,到时候必然会影响到那伙匪众的心态,让他们心生畏惧,知道和朝廷作对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杀降,杀俘虏,这些显然是有违道义的,如果儒家的人在此的话,肯定会出言阻止,或者说要是有儒家的人知道的话也定会集体弹劾苏恒惨无人道,毫无教养,如此做法简直就是和那不通教化的蛮夷一样毫无区别。 而这两万新兵,苏恒也不指望他们能管住自己的嘴巴,估计回到寿阳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杀降一事,他即将面对的也将会是那如水般的弹劾。 儒家的人,太过迂腐,确实讨厌…… 想到后面的麻烦,苏恒揉了揉头皮,刚刚想的太多,太阴穴又是一阵绞痛。 说到儒家,这群疯子恐怕没有人不畏惧,他们过度的宣扬孔孟之道,追求完美理想化,只要有人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举动,他们定会跳出来反对,而杀降,这绝对是他们不容许的,在他们看来,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生前犯过什么错误,都应该先劝阻他,教导他,和他谈论孔孟之道,将他引回正途,而不是赶尽杀绝。 讨厌儒家的人大有人在,可诸子百家之中,儒家最为强势,在七国之中都有不小的势力,门下学子更是布遍天下,影响力颇大,让各国君王深为忌惮,可却又不得不拉拢,许诺高位。 正是因为儒家过于强大,敢动他的人事先都要考虑很多,顾虑太多,否则当年以蒙战的性子每日被儒家如潮水般弹劾早就拔刀相见了。 哼,如果当年汉朝不是儒家思想入骨太深,又何来以后的亡国之恨。 “先生,都解决了。” 秦用之再次回帐,打断了苏恒的思路。 掀开帐篷的那一刻起,一股腥风扑鼻而来,让人作呕。 虽然讨厌这股味道,可苏恒出奇的没有因为第一次上战场见血而大吐不止,反而比一般新兵要好的多。 当然,苏恒自然知道原因,不是他不想吐,而是一路奔波,神经都处于绷紧状态,然后使用才气灌输,过度透支体力,到最后晕厥过去,现在醒来后他是真的没有力气去吐了…… “先生…先生…” 秦用之连续叫唤几声,苏恒立刻清醒过来,歉意一笑:“抱歉,刚刚走神了,秦将军说什么了。” 秦用之也不生气,笑道:“我刚刚问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办,需要末将做哪些准备?” “让将士们好好歇息下吧,估计明日这关山匪众就要倾巢而出了,凡事有利有弊,虽然杀了俘虏,能起到威慑作用,可关山匪众毕竟都是见过血的,也必定会激怒一部分人,明天很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听到明日可能有恶战,秦用之脸色也凝重起来,今日这一战如果不是依靠那才气灌输,恐怕至少要折兵一半,这伙关山匪众对上一群新兵,可是丝毫不弱,而且人数上也要多出许多,如果今天面对的是十万匪众的话,那结果还真是不敢想象。 PS:话说还差二十张推荐票就破千了,各位手中如果有推荐票的话请投一下吧,毕竟是免费的,推荐票当天不用的话第二天还是原样,也不会叠加,留着不投也是浪费,只需要你们动动手指投票支持一下就可以了,在此拜托各位了,谢谢大家!!! 第四十九章 王胄 丑时正时时分,秦用之已经呼唤起还在睡梦中的将士,然后带着一队人马开始沿途砍伐树木一字在营外排开,以作为屏障。 虽然昨夜营帐外已经布置好了驻防工作,可是性格谨慎的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加固一下营地,以防不测。 苏恒也睡了几个时辰,不过被靳锋铭喊醒了,昨夜他派出靳锋铭去丹阳向徐之荣求援,后者却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先生,徐之荣说他家中老小全部在关山匪首胡大山手中,他不敢派人支援,除非先生能杀掉胡大才敢出兵。” 杀掉胡大山?在十万匪众之中杀掉胡大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苏恒听后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气愤,他知道,即使徐之荣老小不在胡大山手中,他恐怕也不会派人支援的,到时候八成又要换一个理由,昨夜派靳锋铭去请求支援一是抱着侥幸心理,二是想看看这所谓的考验的难度。 如今看来,这场考验难度当真是不小,连丹阳郡的驻防卫兵都不能调动,只能依靠这些新兵来战胜这伙匪众了。 破晓时分,朝阳冉冉升起。 营外的屏障秦用之已经带人彻底加固完成,他相信,凭借这些屏障,加上关山复杂的地形,至少也能挡住那十万匪众一段时间。 经历了昨天的大战,活下的一万五千余将士军纪明显严明了不少,不在像昨日那样一路小声唧唧歪歪个不停,面临了那生死一战,他们成长了不少,心性变化很大,正在渐渐向一名合格的将士脱变。 “先生,刚刚将士们在外围巡逻时发现一个小山寨二十余名山匪被人血洗一空,手段极为残忍,好像被什么重物砸碎一样。” 苏恒刚刚走出营帐,目光还没有适应那红润不太刺眼的红日时,一个巡逻的小队长走了过来,脸色有些凝重,似乎还没有忘记在那山寨中所看到的血腥一幕。 关山大小山寨不计其数,类似于民间的小帮小派,关山匪首胡大山只是其中最大的山寨寨主,威望极高,所以每次他一发话,大臂一挥,就能够轻松召集十万匪众为他效命。 秦用之所扎营的地方只是一处地理位置较高,易守难攻的山丘,然后圈下一块土地,守住几个重要关口,便可作为营地。 这临时组成的营地自然有不少小路口可以通往其他地方,而他所圈中的外围也自然会派人前去巡视检查,这小队长正是在外围巡视之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小山寨被人血洗一空。 “先生,属下刚刚在外围巡逻时发现一处山寨的山匪全部被人屠杀的一干二净,而且这伙山匪死相很恐怕,就像被什么巨石给砸碎了一样。” 又一位巡逻的小队长走了过来,汇报的情况和先前那小队长一模一样,接着又是陆续几名小队长一一前来汇报。 总之,每个人汇报的情况都一样,就是这些小山寨的山匪全部被人屠得一干二净,而且下手的人手段很残忍,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有点意思,我们去看看。” 苏恒想了想,立刻带上秦用之和靳锋铭,由一名小队长引路前往事发点。 既然对这伙山匪使出这样残忍的手段,那说明此人或者某个势力肯定是对山匪恨之入骨,说不定可以试着拉拢看看。 由小队长带路,一路上沿着血迹途经十余座山寨,结果都是一样,所有的山匪全部被人屠杀的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而且死后连全尸都没有。 这是多大的仇恨啊…… 苏恒看了眼地上碎裂的尸体,眉头紧邹在一起。 “先生,我找到那个人了……”一直负责引路搜寻线索的小队长突然大呼小叫的冲了进来。 “带路。”苏恒立刻说道。 山风吹拂着大地,杂草横飞,一名身材结实粗壮,满脸胡茬的中年大汉赤膊着上身,斜靠在巨石上,侧面对着苏恒等人,手中拧着一壶烈酒,不时的往嘴中灌上一口。 烈酒入喉,畅快淋漓。 看了几眼这名壮汉,苏恒的目光渐渐被放在一边的一对双锤所吸引,上面还沾着没有干枯的血迹,在联想下那些被重物砸碎的山匪们,显然正是死在了此锤之下。 苏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着那汉子,跟在身后的秦用之和靳锋铭也是面色凝重,虽然没有正面对着他们,可这壮汉身上的气势却让他们有些胆战心惊,就像一头沉睡的嗜血猛兽,随时会暴走伤人一样。 “这位好汉,在下苏恒,有礼了。” 苏恒率先打破平静,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个礼,只是那壮汉却毫无反应,依旧独自饮酒,不言不语。 壮汉这般无礼举动立刻惹恼了秦用之,这位一向性格稳重的将帅之才上前喝道:“我叫先生和你问候,你为何不回话?” 听到秦用之的呦呵,那汉子终于有了反应,一双瞪大如牛的眼珠子恶狠狠的瞪了眼秦用之,然后又看了眼苏恒,冷笑道:“官军?哼,不过和那群山匪蛇鼠一窝罢了。” 蛇鼠一窝?看来这汉子对山匪还有官军态度都不怎么友好啊。 苏恒心里想着,却没有表现在脸上,装作没有听到,笑道:“这位好汉,我们是朝廷派来的剿匪大军,我看你孔武有力,不知是否有兴趣加入我们?” 想到壮汉的武力,苏恒尝试着拉拢一番。 那汉子听后神色依旧没变,还是冷笑道:“好啊,打赢我就加入你们。” “哼,狂妄。”这次苏恒还没有说话,秦用之已经忍不了了,直接上前一步,持枪而立,望了眼那壮汉,说道:“秦用之前来赐教。” 斗将比斗之前互报下姓名到也是常见,那壮汉懒洋洋的站起身,将手中的酒壶扔到一边,拧起双锤,眉头一挑:“王胄。” PS:感谢各位的推荐票,很给力,刚刚看了下,没想到涨了这么多,有些出乎意料,谢谢各位! 第五十章 猛将 从王胄的脸上秦用之看到的是蔑视和嘲讽,那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淡淡傲意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想当初,赵牧也是这种眼神…… 秦用之心里想着,然后抛开杂念,红缨枪耍出一个漂亮的枪花,步伐同时移动,在地面上拖出细微的痕迹。 人未到,深寒的枪尖已经逼近了王胄的咽喉。 “哼!”面对这直取要害的一枪,王胄冷哼一声,脸上依旧挂着那傲意十足的轻蔑之色。 秦用之的枪法快得惊人,而且力道十足,是个用枪行家,从当初三招败赵牧,再到一招击杀那看上去武艺并不算差的虬髯客就知道了,而且在闻香阁内,秦用之也时常和靳锋铭还有陈德他们过过招,顺便指点一下陈朝歌。 只不过秦用之的武艺擅长的是战场杀伐,纵横捭阖,有时候面对的人越多,发挥的优势也越大,而靳锋铭和陈德还有剑奴他们更偏向于一对一单挑或者刺杀,人多之时反而发挥不出应有的优势,他们之间的比斗往往也只能草率收场。 所以秦用之是武将,而陈德他们则是那种行走江湖的游侠儿。 苏恒只是个不懂武艺的书生,看不到场上的瞬间变化,只知道秦用之的枪很快,快得都无法捕捉到枪影,而王胄却更快。 只见那雕刻着猛虎下山印记的百斤重锤在王胄手中轻轻一挥,秦用之就脸色大变,刺出去的一枪连忙收回,同时身子往后一仰,枪尖戳地,保持身体的平衡,鼻尖上一锤贴着脸皮撕裂而过,响起尖锐的破风声。 看到秦用之躲过一锤,王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多了丝兴趣,喝道:“再来。” 又是一锤,这是另一只刚刚没有挥出的重锤,直接冲着秦用之头顶砸来,秦用之身子刚稳,又慌忙往旁边躲闪,重锤落空,砸在原地,震开一条条龟纹。 拼死躲过几招,熟悉了王胄这种一力降十会的招式后,秦用之开始反击,不过说是反击也只是攻一防九的那种。 两人的比斗算不上精彩,几乎是一方压着另一方打。 “十三招,你输了。” 王胄嘴中一喝,一边围观的苏恒眼睛一花,只看到秦用之手中的红缨枪已经断裂开来,一把虎头锤正悬浮在他额头上,这一锤要是下去,他必死无疑。 看着一脸苦涩的秦用之,王胄那冷漠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说道:“能挡住我十三招,不错了。” 秦用之只能挡住王胄十三招,名扬北地的赵牧被秦用之三招就击败了,那岂不是说赵牧在王胄手中一招都过不了? 虽然赵牧文武双全,是儒将出身,可他的武艺一直都是被旁人所称赞,得到认可的,如今看到了王胄,苏恒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如此猛人,放到军中也绝对是一员猛将,一定要拉拢到。 苏恒心里想着,还没有开口,那王胄却先说话了:“我说过,打败我就加入你们,可你们输了,请回吧。” 看到王胄态度如此坚决,苏恒到嘴的话又硬生生的吞回肚中,既然对方不愿意,强求也是没有用的,反而会惹得对方厌恶,只能徐徐图之了。 击败秦用之之后,王胄继续斜靠在那经历了无数风吹雨打的巨石下,闭目养神,不多一言。苏恒看了看然后和靳锋铭还有一脸回味在刚刚比斗中的秦用之一起离去。 “秦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过于介怀。”看到秦用之一路不语,苏恒劝说道。他知道秦用之是个骄傲的人,心中有着自己的抱负,而且对自己的武艺也一直很自信,没想到这次却遇到了一个怪胎,居然二十招都没有走过。 想到王胄的外表和脸庞,虽然满脸胡茬,可实际看上去却不过刚刚三十左右,如此年轻,和秦用之相差无几,但是武艺和力道却远超常人,确实是个怪胎。 听到苏恒的话,秦用之一直呆愣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脸上很随意轻松的笑道:“先生不需担心,我自习武以来,会过无数高手,胜负我早已看开了,我刚刚只是在回味着和那王胄的一招一式,今日虽然败了,可是我却感觉自己受益匪浅。” 看到秦用之的表情不似作假,苏恒也放心了,虽然不知道秦用之有什么收获,不过估计应该和自己每次大战之后的总结有些相似。 几人不在说话,继续往回赶去,这次出来耽误了不少时间,虽然事发点离营地比较近,可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先生,营外集结了一伙山匪,也不进攻,就在那里不停的漫骂。”看到苏恒回来,一个兵士立刻小跑过来,脸上有些忧虑。 毕竟只是一伙新兵,哪怕经历了昨日的成长,可一想到面对的是十万匪众,他们要以一敌十,任谁都开心不起来。 现在唯一让他们心灵有个寄托的就是眼前这年轻的先生,那可是被九殿下亲自敲响了九钟的惊世大才,还会使用那传说中的才气灌输,也许可以带他们走向胜利。 听到士兵的话,苏恒立刻走到营帐的高处,往下观望,扎营的地理位置较高,下面情形一目了然。 正如那兵士所说,下面集结了一群山匪,阵形散漫,也不进攻,在那骂着不堪入耳的言语。 营地内都是一伙新兵,虽然心中惧怕山匪人多势众,可是被人这样漫骂,心里也是火气十足,有些人也开始回骂回去,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这关山匪众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明明人数占优,却不主动进攻,反而在这像泼妇一样骂街,事出反常必有妖,苏恒静心下来,开始猜想着对方的真实目的。 “先生,飞鸽传书,从丹阳传来的。” 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的跑来,手里还拿着一只白鸽。 虽然徐之荣没有派人过来帮忙,可大军在丹阳驻扎的那段时间内还是讨要了几只信鸽,以便联络。 苏恒立刻抽出短小的纸张,只看到灰白的纸张上写着几个锋劲有力的大字,丹阳告急! 原来如此,这伙山匪不进攻的原因是想唬住我们,他们真正的目标居然是丹阳城!没想到一伙山匪居然也懂得如此算计,当真是小瞧天下人了。 苏恒深吸了口气,望了眼丹阳望向,立刻下令道:“全军出击,驰援丹阳!” 第五十一章 保了忠义,丢了孝义 官军的大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关山匪众的察觉,知道真实目的已经被发现到的他们没有在做过多的停留,由几个小头目代领下开始撤兵。 对于这些分散逃离的匪众,苏恒也没有心思去管,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驰援丹阳。 丹阳城有数百万人口,如果城池被破,那后果不堪设想。 丹阳郡位于大楚十三郡中央位置,其下共有四十二府,每府都有兵士驻防,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所以驻防的兵士并不是太多,而偌大的丹阳城也只不过有一万兵士,而下面的各府分别也是千人于万人之间。 在丹阳城被围困的第一时间内,徐之荣就已经飞鸽传书到下面各府,请求支援。 丹阳城此时城门封闭,城垣上,徐之荣眺望下方,黑压压的关山匪众不计其数,相比驻防将士苍白害怕的脸色,他显得淡定很多,不慌不急,默默望着一切。 虽然昨日一战损失了数万匪众,可凭借关山匪首胡大山的威望,又很快聚集了十万人马,虽然这些山匪没有纪律,可面对才一万余人防守的丹阳城,他还是很有信心拿下的。 胡大山也不过三十来岁,十六岁那年杀人离乡,后来加入关山,一晃就是二十多年,最终成功在关山扎下根基,加上自身的心狠手辣还有一点小聪明,最终成为了这万人景仰的关山匪首。 丹阳郡多是山丘之地,不产良马,关山匪众平日里都是在山道上拦路抢劫,或者下山洗劫村寨,都是徒步而行,只有胡大山和几名大头目还有少数精锐才有坐骑。 胡大山骑着高头大马,他不识马,只知道高头大马骑着威风,能显露出他那与众不同的地位。 看着被包围的丹阳城,胡大山一脸得意,他靠着自己的小聪明,这些年来一直和官军周旋,暗中已经发展了十万匪众,没有引起过朝廷高层的注意,如今虽然被人察觉到了,可他也不怕,他已经联络到了宣义军,准备和他们合谋,拿下丹阳郡,从此做个土皇帝。 “徐之荣,识相点的赶快打开城门,否则老子现在就让人杀了你一家老小。” 抬头看了眼城墙上那平日里没少收他贿赂的丹阳太守,胡大山一脸愤怒的大吼着,他没想到徐之荣居然敢紧闭城门,不放他进城。 不过他相信以徐之荣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面对他的威胁后肯定还是会打开城门的,到时候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丹阳城了,然后在席卷整个丹阳郡四十二府。 徐之荣面无惧色,义正言辞的厉喝:“我乃朝廷命官,岂会惧怕你这恶匪的威胁,劝你赶快下马受降,否则朝廷大军到后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妈的,这大贪官居然转性了! 胡大山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正气昂然的徐之荣,难以置信这还是前几年那每次看到金银财物就眼冒星熹的徐之荣。 “官军?就那两万新兵?哼,不知死活。” 胡大山冷哼一声,然后挥了挥手,下面人会意,立刻押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和一名对一切事物才懵懵懂懂的孩童走了出来。 胡大山高举起开山刀,对着老妪的头颅,喝道:“最后问你一遍,开不开门?” 面临生死,白发老妪弯驼的身子也害怕的直颤抖个不停,不过还是冲着徐之荣低喝道:“儿啊,千万不要打开城门,老身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舌燥!”胡大山脸色一黑,手中的开山刀毫不犹豫的落下,人头落地。 看到老母死在自己眼前,徐之荣握紧了拳头,双眼一闭,满脸痛苦之色,压制住内心爆发的情绪,叹道:“保住了忠义,却丢了孝义。” “我徐之荣乃是朝廷命官,奉了陛下之命镇守丹阳城,哪怕死后万劫不复,也绝不会像你们妥协的!”偌大的丹阳城城垣上,只听到徐之荣双眼通红,振振有力的声音,荡气回肠,让先前还心生胆怯的驻防兵士们也跟着热血豪迈起来。后面是手无寸铁的百万乡民,他们一定要守住丹阳城。 “杀!” 胡大山也不在浪费口舌,冷酷的吐出一个字,伴随着落下的开山刀,那懵懂幼童也头颅落地。 一声令下,关山匪众抬出暗中打造的云梯开始朝着丹阳城正式发起了进攻。 关山匪众毕竟只是一伙毫无纪律可言的山匪,虽然人数众多,可进攻时却是毫无规律,没有阵形,没有严明整齐的指挥,只是乱成一团的抬着云梯架在城墙上,开始攀爬进攻。 对此,胡大山却毫不在意,让人传令道:“第一个登上城墙的赏千金,封大头目。”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是一群为了钱财可以舍弃一起的山匪,听到胡大山的奖励,他们赤红着双目,不要命的往城墙攀爬着。 第一个登上城墙的山匪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被数支长枪捅了个窟窿,死不瞑目。 接着,又有无数的山匪登上城墙,和官军们厮杀在一起。 丹阳城虽然只有一万官军,可都是出自军营,不是一般的普通巡防兵,还有不少人上过战场,见过血,每日里都在不停的训练,即使面对人数众多的山匪,可在狭小的城墙上,山匪即使人数众多也并不能发挥出应有的优势,一时间居然被官军压制的死死的。 丹阳城上厮杀无数,鲜血横飞,惨叫声连绵不绝,鲜血染红了城墙,红的透彻耀目。 城外,苏恒终于率领一万五千余大军赶到,关山离丹阳城并不远,疾驰之下,终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战场。 看着情势危急的丹阳城,来不及让将士们休息,苏恒一脸苍白疲惫,虚弱的低吟道:“背腹受敌” 兵法技,背腹受敌! 此时,关山匪众也发现到了身后有大军来袭,不过胡大山提前就打过招呼,这批援军不过才一万余人,和城内一万人加起来也不过才两万余人,不足为惧。 但是,胡大山却忽略了一点,他虽然人数占了优势,可是现在却是前后都被官军围拢在中央,背腹受敌。 PS:感谢MRHoratio打赏的1000起点币!谢谢!另外在求下推荐票,有推荐票的请支持下,谢谢~~~~~ 第五十二章 背腹受敌 再次透支使用才气灌输的苏恒脸色苍白如纸,骑在马上的瘦弱身体摇摇欲坠,幸好旁边有几个眼疾手快的亲兵搀扶,否则那单薄的身子恐怕已经落马了。 虽然苏恒也不想这样自伤其身,可是面对那十万匪众,他却不得不出此下策,不管是天时还是地利他们都不占一点优势,而且手下都是一群新兵,他不想在死更多的人了。 背腹受敌,又是一个新的兵法技吗…… 秦用之默默无言,感受到体内的变化,十倍的成长,这一次,他心态平和多了,常人一生难得一见的才气灌输,他感觉只要和这年轻的先生在一起,总是可以不断的看见。 “大军随我冲锋!” 秦用之手挥长枪,枪影阵阵,呼啸而鸣,然后一马当先,一股势不可挡之势从体内散发而出,身后的一万五千余兵士也是毫不畏惧的跟了上去,艺高胆大,获得了才气灌输加持的他们,在加上昨日经历的血战,他们心态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即使面对这十万匪众,也没有一点惧怕的情绪。 一万五千余人获得才气灌输的加持之后,就像一道利箭直入匪众要害,沿途所过之处,必定人掀马翻,无人能挡其锋芒。 “才气灌输,是才气灌输!” 感受到对手的强大,这群毫无纪律可言的匪众们立刻慌不择路,军心大乱,大呼小叫起来,作为匪首的胡大山也细细观察着场上的变化,以前一直听说才气灌输如何如何的厉害,他心里不服,刚刚上去试探了一下,居然被五个普通兵士联手压制的死死的,险些丧命。 毕竟这五个人每人都得到了才气灌输的加持,胡大山在五人联手下而不败,也算得上武艺高超了。 胡大山身居高位久了,胆子也小了不少,吃过一次亏的他立刻躲在一群山匪身后,让本打算过来取他首级的秦用之被迫于人多势众而放弃。 可惜才气灌输必须要符合实况才能使用,而且还不能单独对一人使用…… 苏恒虚弱无力的坐在马背上,身边有靳锋铭的贴身保护,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只是感叹才气灌输的种种弊端,先是对自身副作用极大,然后又是重重限制,而且才气灌输的加持多则维持三天,少则半日,就像一场赌博,谁也说不准两军交战的时候,哪方的才气灌输会突然消失,所以各国将士征战沙场以来,从来不以此为获胜关键,苏恒到是一个例外。 “当真是天下奇才。” 城墙上,徐之荣也将下面的一切尽收眼底,看到那才气灌输之时,他不断的感叹,没想到大楚也出了这么一个妖孽,短短几日内,各种兵法技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城下一边倒的局势也激发了丹阳城驻防将士们的心,他们满腔热血,一刀一枪的和攀爬上来的匪徒厮杀,无所畏惧。 “先避其锋芒,暂时撤军。” 胡大山不是无脑之人,看到场上不利的局面,他当机立断选择了撤退,就算他硬拼着大代价,付出十万匪众的性命来拿下丹阳城那也毫无意义,手底下人都死光了,拿下丹阳城还有意思吗。 胡大山有自己的算计,他知道才气灌输最多只能维持三天,而且使用者会产生副作用,肯定不能经常使用,只要避开了这三天,丹阳城又不会跑,三天之后,这丹阳城还是他的。 先前声势浩,大有一举拿下丹阳城的关山匪众撤退之后,丹阳城内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除了城墙上的将士外,一直在城内聆听城外动静的普通平民们也相互报喜,庆祝着这场胜利,同时嘴中提到最多就是:朝廷,官军,才气灌输,九殿下赵瑾瑜,还有那大部分人口中都唠叨到的年轻先生,苏恒。 这一战,十万匪众损失了将近三万人,不过胡大山无所谓,外人以为关山只有十万匪众,其实他回山之后,大臂一挥,立马可以再次筹齐十万,而苏恒这边因为才气灌输加持的原因,个个都是以一当十,而且又是从后面袭击关山匪众的,死亡人数不到千人,相比城内折损了一半的守军,伤亡率已经是很低了。 “苏先生,进城休息下吧。” 关山匪众离去之后,徐之荣亲自出城迎接,如果没有苏恒,也许丹阳城今日真的就要被攻破了,不过因为经历了丧亲之痛,他也只是客气了几句,然后便黯然离去,只留下几名官员负责招待苏恒他们。 噗嗤…… “先生!” 刚刚准备下去整顿兵马的秦用之脸色一变,因为苏恒刚刚喷出了一口鲜血,吓了他一跳,连忙亲自搀扶,口中担心道:“先生,这才气灌输的副作用太大了,而且你这几日又不断连续使用,有伤天和,还是不要在用了。” 从用‘兵贵神速’两天时间赶到丹阳城,休息片刻后又用‘背水一战’代领两万新兵从埋伏中击败了关山匪众,然后休息了一夜,刚刚又用‘背腹受敌’击退了十万匪众,一共加起来不过才短短三四日时间,却使用了三次才气灌输,每使用一次就会产生一次副作用,连续三次,这副作用的伤害也会成倍叠加,伤害更大。 这些,苏恒都懂,比所有人都懂,可是他却只能对着秦用之无力一笑:“不动用才气灌输,能赢吗?” 能赢吗?只是一群新兵蛋子,虽然经历了两场大战脱变了不少,可是面对十万匪众,没有才气灌输的话,结果只是必输无疑! 秦用之一阵沉默,到嘴的千言万语终究还是变成了一句:“先生好好休息吧……” PS:这章是为书友MRHoratio发的红包加更的,这章是在外面码的,输入法不一样,有些别扭,可能标点符号什么的有点问题,请见谅! 其实以前一直都不知道‘点娘’红包的作用,只是这次发现推荐票有些反常,突然上涨了不少,仔细观察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MRHoratio发的红包原因,现在算是知道红包的作用了…… 另外刚刚也从红包记录里面看到了以前帮忙发过红包求推荐票的两位,分别是小舞15和小青雀,感谢两位,以前是我不知道,真心感谢!最后谢谢以上三位还有所有支持过本书的朋友们,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五十三章 借你人头一用 徐府,休息了一夜,苏恒精神到是好了些许,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如纸,可独自行走已经没有了问题,昨日徐之荣让人安排苏恒在府上休息,又特地喊了几名城中有名的郎中给苏恒开了几服调养身体的补药,所以一夜间才能恢复的这么快。 偌大的徐府虽然装饰奢侈华丽,却没有多少生气,苏恒也没有过多张望,而是走向了后院,徐府的下人告诉他,徐之荣在后院已经独自待了几个时辰了,不言不语,实在让人担忧。 知道原因的苏恒自然要过去探望一下。 再次见到徐之荣时,他正端坐在石桌旁,双目无神,旁边是一壶正煮的沸腾的清茶,茶水也不知道煮了第几开。 昨日丧亲之痛,他一夜白了头,不看正脸,从背影望去,就像一个孤苦伶仃的老者。 “徐大人,节哀顺变。”苏恒轻声落座,看了眼徐之荣,然后拧起茶壶,给两人各自满上。 “苏先生,这丹阳城守得住吗?”一夜未言的徐之荣终于说话了,声音有些沙哑无力。 看到徐之荣颓废的模样,苏恒轻轻一叹,不过嘴中肯定道:“守得住。” 听到苏恒斩钉截铁的保证,徐之荣眼皮一跳,有了些精神,不过很快又黯然下去,摇了摇头:“先生还是不要在动用才气灌输了,否则你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苏恒微微一笑:“谁说我一定要动用才气灌输了?” 不用吗?徐之荣抬起头,疑惑的看了眼这一脸自信的书生:“愿闻其详。” 苏恒端起青瓷杯,入口一片清香,声线平缓自然:“我刚刚翻看了下徐大人最近几年记录的关山文献,很详细,也让我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地方。” 那份记载关山匪众详细情况的文献徐之荣当然知道,昨晚苏恒向他讨要和关山有关系的文案时,他就把所有的记录还有自己编写的文献全部交给了他。 “我在徐大人的文献里看到了关山的一个规矩,就是每隔三年关山就会举行一次比武,胜者便可以接替那匪首之位,不知此事是否真实?” 看到苏恒望来的目光,徐之荣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没错,这份文献的大部分来源都很真实,是下官这么多年暗中探访所得来的确切消息,造不得假。” 得到确认后苏恒也点点头,继续说道:“可是在去年的比武中,胜者并不是胡大山,但是他却坐上了这匪首之位。” 徐之荣沉思片刻后说道:“据说本来获胜的那名大当家一夜暴毙而亡,所以就由在关山威望最高,担任过匪首的胡大山继续连任关山匪首一位。” 苏恒接过话茬:“没错,胡大山武艺在关山所有大头目之中并不算出色的,所以在这次比武的三年前,也同样不是胡大山获得了胜利,可他还是接任了匪首一位,而那本应获胜的人也同样是一夜暴毙而死!” 徐之荣再次沉思片刻:“苏先生是想说这两人的死都和胡大山脱不开关系吗?其实这个问题下官也考虑过,虽然胡大山有很大的嫌疑,可是这和能不能守住丹阳有何关系?” 苏恒没有急着解释,而是起身为各自呈满热气沸腾的清茶,然后不急不躁的说道:“关山大小山寨有千座,而能排得上号的不过十三座,这十三座除了胡大山的山寨外,其他十二座联合在一起才勉强有对付胡大山的能力。” “关山以实力为尊,胡大山势力最强,其他寨主除了要听命于他外,每年抢劫所得来的财物大半还都要上交给他,这无疑于在心口割肉,可胡大山贪婪成性,一直身居高位,加上自认为有碾压其他山寨的实力,所以这几年来也越发的跋扈,每次在这些山寨手头上割肉时下手也是越来越狠,早就让其他人不满了。” 苏恒一口气说完,眯了口茶水,继续道:“所以我打算利用这些人对胡大山的不满来实行合纵之策,联合十二座寨主一起剿灭胡大山。” 徐之荣听后眉头紧邹在一起,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先生,这关山情况可是有些特殊,这伙山匪我了解,他们加入关山之前就在关公面前立过誓言,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关山的事情都由关山内部自己来解决,绝对不容许外人插手,也正是这条规矩,限制了很多外来因素,才让关山有了如今的规模。” 听到徐之荣的担心,苏恒脸上还是那副运筹帷幄的自信,笑道:“没有人打破之前的规矩才有人去遵守,可一旦有人主动打破了规矩,徐大人,你觉得其他人还会去遵守吗?” 徐之荣一脸迷茫,云里雾外:“下官愚钝,不懂先生的意思。” 苏恒换了个坐姿,重新坐稳,手指敲了敲石桌,道:“关山的规矩很多,其中最看重的就是义气这一条,可是胡大山为了坐稳关山匪首的位置,已经连续两届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干掉了两名本应该坐上匪首之位的同伙,你说,其他人知道后会怎么想?” 徐之荣眉头愁容依旧没有散去:“先生,其实不止下官,估计整个关山大半人都知道那两人死的蹊跷,八成和胡大山有关,可是都没有证据,他们也不敢随便站出来指责。” 苏恒听后哈哈一笑,站起身,望着凉亭外风平浪静的湖泊:“不是没有证据,而是没有人敢带这个头,如果有人敢带头,所谓的证据不过只是一个师出有名的借口罢了,而如今,我们要给他们的就是这个借口!” 徐之荣眼睛一亮,终于有些精神,跟着站起身,拱手道:“先生有什么吩咐尽管告知下官,在下一定竭尽所能完成任务。” 苏恒扭过身,神色平静的看着徐之荣:“好,徐大人,借你人头一用!” PS:码字不易,不求别得,只求各位手中每天免费的推荐票,请投票支持下,谢谢。 第五十四章 一城之怒 丹阳城,一片缟素,本是多姿多彩的山水之城却披上了一城的素白。 丹阳城上下,上到花甲老者,下到懵懂幼童,拖家带口的等候在徐府门前,面容惨淡,落泪哀鸣者不胜其数,更甚至当场晕厥过去的比比皆是。 就在昨日,丹阳城徐府内传出一条消息,徐之荣徐大人被关山匪首胡大山刺杀身亡。 “胡大山,我阿宽只要一日苟活于世,定和你不死不休!”一个青年汉子一脸悲愤的在人群里大吼大叫,他早年受过徐之荣的恩惠,如今听到恩公身死的消息,心中积累了许久的怒火终于暴发了出来,而像他这样的人,很多很多…… “苏先生出来了!”一个人眼尖,看到那一身素白的年轻先生,立刻惊呼出声。 “苏先生,您一定要替徐大人报仇啊。” “苏先生,只要你一句话,我们丹阳子民一定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也要为徐大人报仇雪恨。” 茫茫人海,每个人嘴里都发出愤怒的誓言和请求,苏恒心里一叹,分辨一个官员究竟是为民请命的大青天还是十恶不赦的龋虫,从民意上就可以看出来。 苏恒或许还不太了解徐之荣,但是至少知道一点,也许他是贪官,但他却是好官。 徐之荣在丹阳城积累的威望和人脉在这一刻就彻底显露了出来,他每年新建的免费医馆、育人的官方私塾,还有开设粥场救济难民,这些都被人深深的记在心里。 “大家放心,请暂时等待下,五天内,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苏恒面容严肃的站在徐府门前,语气坚定,看着下面望不到头的人群,眼神却没有一点躲闪和慌张。 这几日早已见识了这年轻先生的厉害,如果不是他,或许丹阳城早就破了,对于他的话,没有人发出质疑,不过也没有散去,依旧停候在徐府门前,他们要为徐大人在天之灵默哀祈福。 丹阳城的变故自然也第一时间传到了关山。关山十三座大寨寨主第一时间集合在一起,商谈此事。 议事厅很普通,毕竟基本都是一群目不识丁的山匪,对于议事厅这种严谨的地方,他们也没有做过多的装饰。 “当家的,这徐之荣真是你杀的?” 十三名寨主除了胡大山坐在中间主位,其他人依次左右落座,说话的是左侧的一名山匪,叫朱骞,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孔武有力。 胡大山双眼恶狠的瞪了眼朱骞,此人和他一直合不来,双方早就互生不满了,不过嘴中还是嘲讽道:“真要杀徐之荣还需要我亲自出马?虽然不知道是谁杀的,可是这也是好事,正好威慑一下丹阳城的人,特别是那白脸书生。” 说道白脸书生时,胡大山脑海里呈现出苏恒的面容来,恨得直咬牙,就是这臭书生,害得他损兵折将,威望大跌。 朱骞面容古怪的看了眼胡大山,心里越发的鄙视这个没有脑子的家伙,说道:“看来当家的并不了解丹阳城现在的情况啊,现在丹阳城内挨家挨户都拿着棍棒、锄头,和一些有攻击能力的器具聚集在徐府门前,说是要杀上我们关山,为徐之荣报仇雪恨。” 胡大山依旧不以为然道:“哼,不过是一群刁民罢了,我们有十几万兄弟,装备精良,还怕他们这群没见过血的软蛋?” 和胡大山一样无脑的人也有,可和朱骞一样精明的人同样也不少。 这时,又一人发话了,他道:“当家的,丹阳郡人口有八百多万,而丹阳城内就有三百多万,现在民情愤怨,这三百万人要是一起攻上关山来,你确定挡得住吗?” 此人一席话直接让在座的人面面相觑,各自从对方的眼神内看到了忌惮和惊恐。 “哼,一群贱民也敢攻上我关山?可笑。”扫视了眼厅内众人的表情,胡大山立刻装出一副镇定模样,然后又转移话题,看了眼右侧首座的一名大汉,冷笑道:“老王,你家那小子最近有点过分了啊,火气也泄了,要懂得适可而止。” 王军看上去面目慈祥,年纪也是十三位寨主中最大的,说到家里那小子,他苦涩的摇了摇头,道:“当家的放心,我回去后一定会严加管教的。” 在座的人听到王军的话也都点了点头,没有太过在意,他们知道,王军的儿子王胄有万夫不当之勇,前些日子和山脚下村子里一位姑娘打得火热,不过王胄这小子因为不耻自己山匪的身份,所以一直有所隐瞒。 后来也不知道那个山寨里的人不长眼洗劫了那村子,屠光了村内的人,王胄喜欢的那个姑娘也消香玉损。 再后来,王胄就拧着一对虎头锤将那山寨给血洗了一遍,甚至周边一些和那山寨关系较好的山寨他也没有放过,全部挨个屠了个干净,最后这件事闹到他们这里,不过因为有王军这个老家伙在,加上那山寨本身就理亏,所以他们也就默许了,把此事压了下去,只是没想到最近这王胄有些过分了,居然又沿途屠了好几个山寨,所以才有了刚刚的警告。 此次议事本身就是想商讨一下如何应付丹阳城一城之民的怒火,不过胡大山的不以为然让此事无法继续议论下去,只好暂时各自散去。 “唉,无脑之人。” 回到自己的山寨,朱骞黑着一张脸,憋了一肚子的怒气终于发泄出来,他早年不在关山当山匪的时候可是见识过那些平民反抗的,这些人你平时要是给他们留一条活路,他们也许不敢怎么样,可是要是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可以拼了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想到胡大山那满不在乎的态度,朱骞就一阵头疼,如果徐之荣没死一切都好说,他们可以借着普通人胆小怕事的性格攻下丹阳城,可现在徐之荣死了,彻底激怒了对方,一城之民的怒火他可承受不起,心里开始想着后路了。 “大哥,有个人说要见你,好像是来自山下的……” 一个心腹走到朱骞面前,低声轻语。 第五十五章 威逼利诱 “苏先生还真是胆识过人啊,居然只带了两个人就敢来我这。” 朱骞一脸玩味的看着端坐在眼前,悠闲自然的白衣书生,他觉得自己现在只要一下令,就可以轻松的让人擒住这书生,可以说,他的生死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苏恒看了眼朱骞,后者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轻轻侧头望了眼身后的靳锋铭。 苏恒这次敢闯入这龙潭虎穴自然是因为带了靳锋铭和秦用之,有他两人在,接下来不管怎么样,至少都可以平平安安的离去。 靳锋铭自跟随赵瑾瑜以来就很少言语,平日里不是练剑就是指导陈朝歌学剑,可却不能否认他也是个有玲珑心思的人。 苏恒一个眼神,他瞬间会意,身子一动,朱骞就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看到一把光泽如雪的薄剑静静停在自己咽喉处。 饶是朱骞经历过这么多年大风大浪,可如此直面死亡,心中的恐惧还是呈现在脸上,他觉得自己托大了。 看了眼满头大汗,没有了先前沉着淡定的朱骞,苏恒起身来回游走了一圈,笑道:“没有点能耐,在下自然不敢随便踏上这关山,朱当家,你说呢?” 朱骞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没有再去过度的纠结放在脖子上的长剑,而是双眼平淡的看着苏恒:“苏先生,我知道你想杀我的话很简单,说下你来此的目的吧。” 苏恒挥手示意靳锋铭退下,然后走到朱骞面前,轻轻拍打了下朱骞两肩的灰尘,清秀的脸庞平静如水:“我就知道朱当家是个聪明人,这关山十三位大寨主,我也只看好朱大当家,所以这次专门来找你谈一谈合作。” 朱骞眼皮一跳,心思一动,没有表现出内心的想法,随意的说道:“苏先生是官,我是匪,老死不相往来,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好合作的?” 苏恒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没有共同的利益才叫老死不相往来,有了共同的利益,那就叫官匪勾结,如果再有了足够的好处,那就叫里应外合,为民除害。” 朱骞不是傻子,瞬间明白了苏恒的意思:“苏先生是想让我和你里应外合干掉胡大山?” “正是。” 见苏恒点头,朱骞一阵大笑:“先生是不了解关山的规矩吧,就算我和胡大山在怎么不和,也不会借外人的手来插足关山内部的事,况且还是和官府合作。” 苏恒没有直接回应朱骞的话,而是慢悠悠的说道:“听说朱大当家家里有几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还有几个襁褓幼儿……” “你威胁我?”朱骞听后立刻露出一脸怒色,然后冷笑道:“我朱骞也不是被吓大的,苏先生,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把你们留下。” 朱骞说的很认真,没有半点作假,那些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他无所谓,可那几个孩子却是他的逆鳞,他朱家的香火还要靠他们传承下去,他自己是不行了,去年的一场激斗中他的下体就已经废了,所以对自己的后代,他是无比的看重。 看到朱骞失态,苏恒不慌不忙的止住想要上前的靳锋铭,笑道:“朱大当家说笑了,我岂会作出这种勾当,我只是想说,如果哪天朱大当家不在了,家中那些美娇娘,还有你的孩子,他们该怎么办?这关山十几万人,恐怕会有不少人惦记着吧。” 苏恒的话让朱骞冷静了下来,其实苏恒的话他也知道,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是回不了头了。 不过朱骞还是说道:“只要我朱骞不死,就没有人敢动他们。” 苏恒摇了摇头:“可是却有人想要你死,你以为胡大山能坐上关山匪首之位靠的是自己?他武艺比不上其他几位大寨主,运筹帷幄也比不上你朱骞,可他凭的是什么?” 凭的是什么?朱骞一愣,以前他想过这个问题,当时他觉得胡大山凭借的是自己的心狠手辣,暗中让人干掉了那两个本应该坐上匪首位置的同伙,现在听苏恒这么一说,他又开始怀疑起来,是啊,他胡大山不管是文还是武,都比不上其他几位大寨主,那他凭什么? 看到朱骞陷入沉思,苏恒神秘一笑,然后轻轻说道:“他凭的是宣义军!这些年来宣义军暗中帮助胡大山坐稳匪首一位,排除异己;而且据我所知,胡大山已经和宣义军的人达成了协议,他会拿下丹阳郡,然后把关山的势力交给宣义军,自己做个丹阳城城主,至于你们……” 苏恒说着做了个抹脖子动作,让朱骞头脚一阵发凉。 胡大山和宣义军这些年有没有合作苏恒不知道,这些只是他的猜测,可是为了让朱骞相信,他说得有理有据,加上朱骞自己本身就对胡大山有所怀疑,所以,他的话只是让朱骞的疑心更重了一点。 如果胡大山没有和宣义军合作,那么朱骞可以无所谓,他乐于保持现状,可是如果胡大山真的和宣义军合作了,并且像苏恒说的那样还要对他们这些寨主下手的话,那他就坐不住了。 “苏先生想要怎么合作?”朱骞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 苏恒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说道:“朱大当家这些日子只需要联络其他寨主,共同制衡胡大山,而我会在城内四处宣传胡大山勾结宣义军,想吞并关山一事,你们以此借口让胡大山交出手中的权利。” 苏恒停顿片刻,又说道:“另外,你告诉那些愿意合作的寨主,事成之后,他们就是为民除害的有功之人,加封千人将。” 千人将?听到这,朱骞心动了,没有谁天生就想做那人人厌恶的山贼强盗,迫不得已做了山匪,如果逍遥自在也就算了,可是偏偏这些年来他们还被胡大山压制的死死的,每年所得的利用大半都要上交,这日子也不是太好过,可如今只要干掉了胡大山,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官军,而不再是那让人厌恶的山匪,他相信,不止是他,会有很多人都会心动的。 PS:这章是在外面码的,有点吵,心静不下来。 第五十六章 密谋 丹阳,徐府。 “苏先生这次关山之行看来很成功,不过在下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让我死呢?”坐在苏恒对面的正是那已经‘死去’的徐之荣,此时他正一脸郁闷的品着清茶,茶水入口,却只有苦涩。 虽然经历了丧亲之痛,不过这几天心情也平复了不少,不在像前几日那般消沉。 看了眼徐之荣,苏恒微微一笑:“徐大人,看来你还是小瞧了自己在丹阳城内的威望啊,你可知道,你‘死后’,丹阳城内说要为你报仇的人不计其数,估计现在只要有人领个头,立马就有无数的人杀上关山,绝不犹豫。” “而且这次能成功离间关山几大寨主的关系,除了他们本身就心生间隙外,这丹阳城内的民愤可是功不可没,那朱骞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如果此事不尽快解决的话,说不定再过几日,这丹阳城内百万人可真就要杀上去了,索性还不如和我们合作,弄个为民除害的名头,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胡大山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利益。” 徐之荣点点头,然后问道:“下官明白了,不过先生刚刚说许诺了关山那些愿意和我们合作的几大寨主千人将一职可是属实?” 苏恒微微一顿,然后问道:“徐大人,你在丹阳城为官多年,对这十三位寨主有何评价?” 徐之荣沉思片刻,然后说道:“胡大山就不说了,作恶多端,其他十二位寨主平日里屠村屠寨之事也没有少做过,总之,他们这么多年来,没少做过恶事。” 苏恒点了点头,然后平静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为民除害,都杀了。” …… 不知何时,丹阳城传出这样一条消息,说是那关山匪首胡大山勾结宣义军,要将那十二位寨主一网打尽,然后彻底投靠宣义军,而宣义军将会扶持他坐上丹阳城城主的位置。 接着,又一条消息传了出来,说关山前两位本应该坐上匪首之位的大当家却一夜暴毙而亡,其实是胡大山让宣义军的人暗中下手的。 关于胡大山的不利消息越来越多,越传越广,很快,整个丹阳城内,人众皆知。 而此时,朱骞已经暗中召集了另外十一位大寨主,一起在谈论此事。 “哼,我早就知道胡大山狼子野心,可没想到这厮居然已经猖狂到这种地步,要勾结外来者图谋我关山,还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实在可恨。”一位寨主愤愤不平的拍着桌子,一脸气愤之色。 接着,众人又陆续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大部分都是对胡大山表示不满,诉说他这么多年的恶行。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今天喊各位来是想商量下该如何解决此事。”见目的达到,朱骞终于说话了,他在关山积威多年,虽然势力不如胡大山,可人脉上面却不弱于他,他一说话,其他人也很给面子,没有在争吵。 “朱当家,你先前说官府的人答应只要我们里应外合干掉了胡大山就许诺千人将一位,不知可否属实?” 朱骞望了眼那询问的寨主,看得出来,此人对这个职位很是在意,他想了想,然后肯定的点头道:“我想他应该不会骗我们的,胡大山要是被干掉了,没有我们的约束,这关山可是会乱成一团,所以他到时候肯定会拉拢我们的,也许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以此为威胁加大筹码,谋取更多的好处。” 朱骞虽然在几位寨主中算是有眼光有智慧的人,可是做山匪久了,这贪婪的毛病自然也少不了,虽然打算和苏恒合作,可脑子里还是想着如何得到更大的利益。 “大家同属同僚,你们却在这里算计我,不太好吧。” 就在众人议论如何对付胡大山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然后大门被人粗暴踢开,胡大山那魁梧的身影正一脸狰狞的站在门外,冷笑着望着众人。 看到胡大山那一刻,在座的下意识都是一阵心虚,毕竟他们这次密会可是想着怎么干掉胡大山,现在却被人抓了个正着,不过想了想又底气十足,明明是胡大山有错在先,他们怕什么。 很快,有几位大寨主直接出言喝诉胡大山,直言他不仁在先,休怪我们不义。 听着几人的话,胡大山不屑一笑:“一群蠢货,我真要动手的话刚刚就已经让人包围这里把你们一网打尽了,别以为你们暗里的小动作我不清楚,只是我胡大山是个念旧的人,所以今天才会来这里把话和你们挑明了。” 能当上寨主,自然也不是一般人,除了朱骞,其他十一位寨主仔细想想觉得也对,这次因为是密会,所以他们没有带多少人来,如果胡大山真的想对他们不利,刚刚就可以下手了,而不是现在在这里和他们废话,难道丹阳城传出的那些话是假的? 看到众人变化万千的脸色,胡大山鄙斥一笑,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走到主位边,冷冷的看着朱骞:“起来。” 朱骞一阵尴尬,可是因为心里有鬼,还是心虚的让出位置走到一边,心里一阵暗恨。 “没错,我确实和宣义军的人合作要一起拿下丹阳郡,不过至于那什么把关山的势力全部交给宣义军,我自己弄个城主当当这一说法我却不认可,你们当老子是傻子?” 胡大山粗鲁的坐在主位上,翘着二郎腿,语气嚣张跋扈,一脸冷笑。 “老子又不是傻子,把自己手中的势力全部交给宣义军那些人,然后等着他们卸磨杀驴?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长脑子,这么简单的挑拨你们都看不出来?” 胡大山张口闭口就是破口大骂,说道挑拨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朱骞,让后者一阵心惊胆战。 先前这些寨主在一起呵斥着胡大山的种种过错,可是如今人家真人坐在面前,他们反倒是不敢说话了。 见没有人说话,胡大山得意的笑了笑,说道:“宣义军的人已经暗中准备好了,估计这几日他们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大楚的江山谁做主都说不定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等等看,到时候自然知道我话的真假。” PS:求下推荐票~~~~~~~~~~~~~ 第五十七章 兔死狐悲 “先生,关山来信了。”秦用之敲响了苏恒的房门,恭敬递上朱骞让心腹之人偷摸下山带来的关山最新情报。 情况有点不妙啊…… 苏恒紧邹着眉头,看完内容后左思右想,没想到这胡大山看上去是个无脑之人,可关键时刻却能看穿他的挑拨,甚至还镇住了另外十二位寨主。 从朱骞的来信里苏恒看得出来,这朱骞现在有些想退缩了。 愚蠢,你做了这么多小动作,甚至还想干掉胡大山上位,胡大山就算现在不杀你,以后会放过你吗? 苏恒捏碎信件,然后双眼微微一眯,闪过一丝狠色:“让靳锋铭去干掉朱骞,然后就潜伏在关山,每隔一日就干掉一名大寨主,直到关山****为止。” 虽然苏恒很想直接干掉胡大山,可是后者既然和宣义军合作了,而且能连续两届坐稳关山匪首之位,暗中保护他的人肯定不少,反之朱骞见过苏恒还有靳锋铭秦用之他们,所以靳锋铭可以很轻松的接近朱骞,然后找机会动手。 …… 一场密会被胡大山搅乱之后朱骞就急得在山寨中来回走动,再也看不到平日的睿智,他在等,等苏恒的回信,如果后者给的结果他不满意的话,他决定放弃一切,带着一家老小离开关山,否则等宣义军的人彻底和胡大山碰面之后,那死得就是他了。 靳锋铭一路伪装,加上上次来过朱骞的寨子,轻车熟路,所以一路毫无阻拦的来到朱骞面前。 面对这个毁了容却剑术高超的丑八怪,朱骞也没有惊慌,急忙问道:“苏先生可有回信?” 靳锋铭脸上看不到表情,只是冷漠的点点头:“有,先生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为民除害。” “啥?” 朱骞还没有明白过来,然后脸色一变,难以置信的看着靳锋铭,后者并没有动作,可是他却痛苦的捂着脖子倒下,不甘的看着靳锋铭手中那似乎未有出鞘的剑。 好快的剑啊…… …… 朱骞死了,死在自己的寨子里。 听到这个消息,先前和朱骞合谋过的十一位大寨主瞬间胆寒,他们怀疑是胡大山做得,可是又想不明白胡大山先前明明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却没有下手,现在为何还要暗里杀掉朱骞? 人性是贪婪的,虽然害怕,可是朱骞死后留下的遗产却让他们动了心思。 在那金银财宝面前,他们无所顾忌,也不顾朱骞尸骨未寒,直接开始抢夺他的财物,并且相互瓜分他的势力。 树倒猢狲散,朱骞以前手底下的亲信们看到当家的死了也开始改投其他寨主门下,为了引起重视,他们会带上一些在库房里拿出来的财物一起去投奔。 胡大山在关山势力最强,投奔他的人最多,本来朱骞死后他担心其他人怀疑是他干的,所以特地约束了下面的人,没有去抢夺朱骞的财物,以证清白,可是投奔他的人实在太多了,这些人所带来的财物总和居然超过了其他十一位寨主所抢夺的财物。 这胡大山平日里就贪婪成性,这次居然没有插手,本以为是转了性子,原来是这般算计啊。 其他寨主看到这种情况,恨得直咬牙,同时心里对胡大山的怀疑又加深了一些,在他们看来,胡大山贪得无厌,这次瓜分地盘却没有插手明显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明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有那么多人去投靠他,他又没吃亏,这明显是提前就算计好的,所以这朱骞八成是他让人杀的。 兔死狐悲,朱骞的死在所有人心里都敲响了警钟,对于胡大山,他们也是越加堤防,甚至身边都加派了不少人手保护。 对此,胡大山也无可奈何,宣义军的人还没有到,关山暂时不能乱,如果此时生了内乱,互相残杀的话关山整体实力必定会大损,到时候他和宣义军的人谈判的筹码也就少了很多。 为了以后,胡大山一直都在忍让,否则以他的性格,上次就带人将那十二位寨主一网打尽了,而不是容忍到现在。 “看来,火烧的还不够旺啊……” 关山匪众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山匪微微低下头,自言自语。 …… 关山十三位大寨主中王军的人缘应该算是最好的,手底下实力也最弱,平日很少争抢,更不会和他人发生冲突,所以在关山口碑不错。 也正是因为他实力最弱,所以靳锋铭下个目标放在了他身上。 对于靳锋铭来说,以最小的代价完成任务才是关键,至于什么以大欺小,以强欺弱这些他从来不会考虑和顾忌,任务成功才是目的。 王军有读书的习惯,虽然大字不识多少,可是半知半解下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你是什么人。” 王军放下书卷,一脸警惕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中年男子,他刚刚大声呼喊,企图惊动外面的下属,可是外面的人早已经被靳锋铭干得一干二净。 “为民除害。”靳锋铭多余的话懒得说,惜字如金,手臂轻轻一挥,王军连反应都来不及,一命呼呼,不过他倒下时却看到了靳锋铭右手拿着的是一柄用布条绑的紧紧的刀刃,没有刀柄,至于左手那柄剑,却一直未有出鞘。 他脖间的伤痕和朱骞死时一模一样。 …… 如果说先前朱骞的死是兔死狐悲,那么现在王军的死就是让剩下来的十位大寨主感到恐惧了,这一刻,他们再也没有了心思去抢夺王军的财物了,除了因为他有个天生神力的儿子外,更多的是担心接下来死得会是谁。 “我们不能在坐以待毙了,否则下个死得很可能是我们其中的一个了。” 十位大寨主再次重聚一堂,这次他们没有了以往的轻松,而是一副同仇敌气的模样。 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已经疯狂如斯。 PS:最近在过渡关山情节,主要是为了后面的情节做铺垫,最后在日常求下推荐票。 第五十八章 加一把火 “好,王胄那小子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在王军死在了胡大山手里,他肯定会和我们一起去找胡大山报仇的,我去找他。” 一个大寨主提出拉拢王胄,虽然这小子平日里不喜多言,只知道喝闷酒,可是那一身惊人的气力绝对是一大助力。 接下来又是商谈了下具体步骤和人员分配,总之,这次的局面将会是不死不休。 胡大山在知道王军死后就知道情况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立刻召集手底下人马快速集合在一起。 只要撑过了这三天,保存实力,等宣义军的人来了,定将这些蠢货人头割下来喂狗。 胡大山恶狠狠的想到。 朝阳当空,厮杀的号角正式吹响。 关山不是一座山的统称,而是那绵延千里,无数大小群山组合而成,只因后来山匪成群,立山寨,拜关二哥,所以直接命名为关山,或者称这为关山一带。 除了十三座最大的山寨外,其他不计其数的小山寨在这次的内斗中也没有幸免,平日里有仇怨的小山寨也趁机相互数落着对方的不是,一言不合就相互厮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精明的小山寨则是选择了站队,有的投靠到胡大山这边,有的则是投靠到十位大寨主这边,双方势力均衡,只是胡大山却一直严控手下的人不要轻易应战,闭寨不出。 本来就胆气十足,憋了一肚子火的十位大寨主看到胡大山龟缩在山寨中后越发的愤怒,同时心里也有些急切,因为他们也猜到胡大山是在拖延时间,等宣义军的人来一起围剿他们。 “我去轰开寨门。”除了十位大寨主外,王胄也在人群中央,虽然他天性冷淡,而且厌恶自己山匪的身份,可是亲爹死在了胡大山手里,这个仇,他必须要报。 和旁边面面相觑的几位大寨主打了个招呼,王胄便拧着那一对虎头锤一马当先冲向了有着千人驻防的山寨大门。 这山寨大门是仿照城墙而建,虽然没有那么厚实,可是也算的上是密不透风了,一般不同时派出个几千人根本就攻不下来,只是十位大寨主都不想牺牲自己的人手去强攻这寨门,各怀鬼胎。 “放箭!” 山寨门楼上,看到王胄一人独来,那守门的小头目也不敢大意,毕竟眼前这壮汉可是在关山赫赫有名的王胄,立刻下令放箭。 关山的箭支并不多,平日里都是拿着大刀下山抢劫一些普通百姓,根本用不到箭支这玩意,所以存货不多,而且都是些山匪,也没有经过特殊的箭术训练。 虽然数千只箭支同时袭来,可准头却差的出奇,偶尔能落向王胄方向的箭支也被他轻松避开,百斤重的虎头锤在他手里舞得虎虎生风,一一扫落射来的箭支。 接着,又是几轮箭支落下,然后在无动静。 “老大,没有箭支了……”一个山匪看了眼身边的小头目,小声说道。 小头目心里暗骂一声,只好说道:“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守住这寨门不出去就行了,我看那王胄能把我们怎样。” 嘭———— 小头目话刚刚说完,然后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地,然后就听到旁边无数的惊呼声,立刻低头望去,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那王胄正握着虎头锤一锤一锤的往寨门上砸,没有错,正在狠狠的砸门…… 这家伙还是人吗…… 场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王胄的个人表演,心里想着这家伙是有多大的力气,这何止是天生神力啊,那握着虎头锤的手就好像攻城之时的锤撞,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寨门。 嘭———— 山寨的大门再次被狠狠砸了一下,这次,那无数木板拼接而成的大门被砸出了一道裂纹来,有倒下来的趋势。 “妈的,这门不要了,退后。” 小头目咽了口口水,看着王胄的身影,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觉得就算自己等人都留下来抵挡也是死路一条。 “这门就这么攻下了?” 一位大寨主傻傻的看着那被蛮力砸开的大门,还有那些落荒而逃的山匪们,没想到就这么轻松的开了…… “虽然砸开了,可是没有用啊,胡大山的寨子是关山最扎实的,而且数量颇多。”一位大寨主并没有太开心,反而皱着眉头,担忧的说道。 好像是的…… 十位大寨主相视一望,从各自的眼里看出无奈,这寨门是砸开来了,可是后面还有数不清的关卡,每座关卡都和眼前这样的寨门类似,王胄就算一座座的砸门,也总有累的时候,这数百座关卡,要砸到什么时候? “诸位,我建议此时我们应该放下心里的小心思,团结一致,不要害怕伤亡,大不了战后分配的时候给伤亡多的一方多点补偿。” 一位大寨主说出了心里话,其他人听后也同时点头答应,这一刻他们终于意识到,在不团结的话估计最后死得就是他们了。 …… “果然是乌合之众,现在才知道团结一起。” 苏恒一直暗中让人盯着关山的情况,听到探子的汇报后无奈一笑,山匪就是山匪,不管是眼界还是那自私自利的小心思,永远只能当一个山匪。 “只可惜那个王胄了,当真是一员猛将啊……” 想起关于王胄的情报,苏恒有些惋惜,王军是靳锋铭杀的,等于间接的死于他手,如果王胄知道后恐怕会和自己不死不休,想收服他的机会等于零。 苏恒没有在多想,他觉得关山的战况太慢了,需要在加一把力。 “只能加把火了。” 苏恒自言自语的说着,旁边的徐之荣听得一清二楚,想起这几日苏恒和他说过的话,立刻出言阻止:“先生,这火不能放啊,关山绵延千里,这火势要是烧起来后恐怕根本控制不住,到时候火势蔓延,我丹阳城的百万子民就要遭殃了。” 徐之荣的担忧没有错,这火要是烧到丹阳城内,那必定是生灵涂炭。 苏恒好似没有听到徐之荣的话,依旧一脸决绝之色:“如果火势当真控制不住,那就决丹阳河堤,以水灭火,最终的代价就是毁掉城外的万亩良田来换取丹阳郡百年安宁!” PS:感谢长安街的浊酒打赏的100起点币和一张评价票,谢谢。 第五十九章 破釜沉舟 关山在上演一出自相残杀的好戏,丹阳城内则是厉兵秣马,三军待发。 没有激扬飞舞的宣言,也没有振奋士气的奖赏,有的只是满怀多年来积怨已久的愤怒和仇恨。 丹阳城军库房内有不少堆积多年未曾动用过的弓弩和箭支,给苏恒手底下的一万五千余人加上丹阳城的五千大军装备上绰绰有余。 随着军旗的挥动,三军士气昂昂的往关山赶去,他们今天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守住关山主要关口,只要有人下山,直接乱箭射死。 “开始吧。” 经过这几日的调养,苏恒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气力,不在是先前那副病怏怏的模样。 如今这一战很可能会关系到最终胜负的结果,他作为主帅,自然也不敢大意,一些命令都是亲自下达。 “遵命!” 秦用之一如既往的精神抖擞,这几日不断的征战算是弥补了他离开战场多年的补偿,心中那股热血也再次燃烧沸腾起来。 “火箭准备!”秦用之扯着嗓门大喊,同时旁边的旗令官也跟上节奏,挥舞起手中的旗帜。 “放!”风中摇摆的旗帜伴随着一声怒吼,万箭齐发! 火箭天袭,数万支火箭接二连三,连绵不断的往关山射去。 此时正渐渐步入夏季,气候干燥闷热,这数万支火箭落下的瞬间,一阵烈火冲天,火势快速蔓延,从山脚开始以惊人的速度上升,瞬间将一片片丛林吞噬。 这场大火,可是要整整烧死十万多人吧…… 苏恒目光微微有些呆愣,看着那肆意燃烧的烈火,仿佛从里面看到了关山山匪挣扎的身影。 只要让丹阳郡安定下来,百万无辜百姓不在受山匪侵害,死上十万人又如何,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 …… 大火围山,此时关山乱成一团,听到下面人汇报关山被大火蔓延的消息后,不管是胡大山还是十位大寨主,都没有了在继续争斗下去的心思,纷纷开始往山下逃窜。 生死面前,很多人都失去了冷静,争先恐后的往山下奔跑,庞大的人流拥挤在一起,碰碰撞撞,不少人被撞倒在地,然后又被其他人流迅速淹没,相互踩伤踩死的不计其数。 十位大寨主此时最为慌乱,他们发现,这一刻,平日里对他们恭恭敬敬的小弟们早已弃他们而去,哪怕他们口中大声吆喝着也没有作用。 靳锋铭一直隐藏在暗中,这个曾经的天网三大剑客伪装之术冠绝天下,即使王胄这样感官敏锐的武人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薄剑冷冽,寒芒闪烁。 一身普通山匪打扮的靳锋铭在人群里肆意收割着十位大寨主的生命,每一剑下去必定会留下一条亡魂。 靳锋铭一动手,立刻被王胄发现,不过他却毫无动静,只是在一边默默的观望,看着十位大寨主一一死在眼前,他似乎没有援手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他们死去,还有死前脸上那流露出来的惊恐表情。 第十个。靳锋铭心中默念,一剑撩过最后一名大寨主的身影,鲜血漫天,收剑归鞘;拔剑,出剑,收剑,一气呵成。也意味着这次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关山十三位大寨主,除了胡大山,全部死在了他手里,而他的这次任务里,并不包含杀掉胡大山。 “王军是你杀的?”看着眼前这绝世剑客那丑陋的脸庞,王胄神色极为平静,就好像在问一件很普通的事。 “是”靳锋铭没有否决,他有自己的骄傲,是自己杀的,那就是,不是自己杀的,那就不是。 简单,直白。 听到靳锋铭承认,王胄先前平静的眼神终于挑动了一下,闪过一丝慑人的凶狠和蛮横。 “理由。”王胄声音生冷,一双虎目牛眼紧紧盯着靳锋铭。 “为民除害。”这是苏恒告诉靳锋铭的,靳锋铭不假思索,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这所谓的理由。 王胄一阵默认,眼神一阵晃悠,似乎想起了住在山脚下那相貌普通,却有一双灵动眸子的俏皮姑娘。 姑娘死了,死在了山匪手里,而他王胄出身的地方恰好就是这匪窝。 “你说的对,确实要为民除害……”王胄轻轻说道,好像又在自言自语,靳锋铭却听得一清二楚,这个始终一脸毫无表情的绝世剑客此时听到王胄的话也愣神了一下,他以为,王胄会立马杀过来。 “这次我放过你,不过你下山告诉那书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他的。”王胄散去眼中刚刚残存的温柔和思念,转而是一阵冰冷,冷漠的望着靳锋铭,脑海中想起了当初和靳锋铭在一起的苏恒,那个看上去总是脸上挂着浅笑,胸藏乾坤的白衣书生。 靳锋铭走了,就像他来时一样,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走的。 王胄也走了,王军死了,他对这关山再无留恋,或者说在山脚下那动了他心扉的姑娘死后,他心中的留恋就已经少了一半。 火势凶猛,越烧越旺,受不了烈火高温的熏烤,苏恒已经带着大军撤退了数里。 “先生,南面有一伙山匪逃了下来,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一个传令兵快马加鞭赶来,额头上是高温下流淌的汗珠。 南面算不上主要关口,也有大军把守,不过那边火势不是太旺,关山匪众对关山地形熟悉,从那里找到捷径逃出来也并不奇怪,苏恒点点头,说道:“先抓他们回丹阳,等我命令。” “是。”传令兵抱拳领命而去。 “这场大火算是毁掉了丹阳一半的收成了。” 看着那熊熊烈火,苏恒轻轻一叹,关山绵延千里,哪怕这里是山匪的聚集地,可每年仍然会有不少人山上打猎砍柴,这些都是他们的收入来源,最关键的还是关山火势一起就很难控制,唯有决堤,放出丹河之水,只是大水一放,城外的万亩良田必将会毁于一旦,火灾加水患,无疑会让丹阳城元气大伤。 可是苏恒却毫无办法,从胡大山的种种表现不难看出,宣义军的人要到了,如果不能迅速拔掉关山匪众这颗钉子,等宣义军和关山匪众里应外合之后,那将会死更多的人,而丹阳郡很可能也会落入宣义军手里。 衡量之下,苏恒唯有破釜沉舟,解决这一大难题。 PS:各位看书时不要忘记了投下手中的推荐票,谢谢。 第六十章 决堤 “决堤吧……” 看着火势有往丹阳城蔓延之势,苏恒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个心里并太不愿意的想法。 旁边的副将没有任何质疑,直接下去执行命令。 丹阳郡本就多是高山坑洼之地,而丹阳城地势较高,丹河在丹阳城上游,地理位置更是高过了关山一带。 所谓的决堤也就是打开了位于关山一带的那条渠道。 丹河有六条渠道,位于关山方位有两条,在打开渠道之后,涌急的河水从渠道里瞬间溢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大水滔天,滚滚流入关山,河水沿着丹阳城城外的万亩良田往关山流淌,良田尽毁,大水扑向了关山,先前还肆意妄为的熊熊烈火也瞬间被水势所淹没。 “等火势小了就重新补上河提,尽量减少损失。”苏恒扭头看了眼一名丹阳城的官员,后者唯唯诺诺,自从徐之荣‘死后’这年轻的先生就开始掌管丹阳城的一切了。 “带我去看看那些投降的山匪。”苏恒又吩咐了一名副将,他心里有点好奇,自己先前可是下令让人守住山下的关口,只要看到山匪下山就一个不留,就地格杀,为何南面那边没有执行自己的命令? 此时,安置在丹阳城城外的山匪黑压压一群,他们全部蹲在地上,不敢喧哗,手中的武器也早就被上缴上去,想起刚刚那场大火他们还心有余悸,在关山待了这么多年,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又何时面临过这样的绝望。 “南面的守将是谁?让他来见我。”本来苏恒对南面那自作主张的副将还有点不满,可是看到这至少有数万人的匪众后,他心中的想法又改变了,数万人,如果运用的好那可是一大助力啊。 “末将段离见过先生。” 负责镇守南面的副将匆忙赶来,打扮和其他副将并无不同,只是看上去很有精神,三十来岁,却给人一副潮气蓬勃的感觉。 苏恒细细打量了眼这名叫段离的副将,然后问道:“我先前下令让你们守住关口,只要看到有山匪下山就当场击杀,为何你没有执行任务?” 面对苏恒的责问,段离脸上并无慌乱之色,面色镇定的回道:“启禀先生,关山匪众虽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大部分人都是见过血的,在关山这一带也算得上身经百战,如果加以操练培养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而九殿下现在手底下缺少的也正是这样的助力,所以末将就自作主张把他们留了下来。” 听到段离的话,苏恒奇异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吃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副将居然有这样的见识,而且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来,他似乎对宫中的事颇有关注,否则也不会如此了解九殿下目前的困境。 没有人脉,没有军权,没错,这就是赵瑾瑜现在的困境,如果收编了这数万名匪众,在加上朝廷给的两万私兵指标,在军权上面到是弥补了不少。 虽然朝廷给的是两万指标,不过却没有明确严令不准招降,收服了这数万名匪众,上面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几位皇子这么多年来可没少干过这种事,嘴上说着心怀仁义,不杀降,为朝廷增加兵源,其实不过是把这些人变成自己的私兵罢了。 “你很不错,以后就跟在秦将军后面吧。” 苏恒想了想决定给段离一个机会,从他的话中就看得出来,后者也是个有野心,想往上爬的人,否则也不会做这么多准备。 听到苏恒的话,段离先前还镇定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喜色,虽然苏恒并没有许诺什么官职,可是他知道,秦用之是最初就投靠了九殿下的大将,如今跟在他后面也不用愁以后封官加爵的事了。 “你去和他们说,只要他们诚心投降,我不在追究以前的事情,并且会给他们和正规军一样的待遇,只要以后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按军功计算,加官进爵都不是问题,不过入军以后谁要是在敢干以前的勾当,就别怪我军法无情了。” 对于眼前这年轻的先生的话,段离不敢有丝毫大意,立刻将他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了下去。 关山匪众本来还心怀忐忑,不知道苏恒会怎么对付他们,现在听到有这般待遇,大部分人都表示愿意加入正规军,没有谁一开始就想做山贼的,大部分都是因为贫苦或者种种原因而被逼上关山,如今苏恒不在追究他们以前的过错,心里自然很高兴,嘴上也是不停的感恩言谢。 虽然大部分人最初的心思都是好的,可是还有些人不太乐意,他们喜欢那种待在山上抢劫他人,一言定他人生死的快感,如今听到苏恒的话,心里觉得这个年轻先生应该还是比较好说话的,于是壮着胆子说想离开,不愿意参军,恳请批准。 “你找出想离开的,然后都杀了……”苏恒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拍了拍段离的肩膀,贴着他耳边轻轻说道,然后转身离去,只留下一脸苦笑的段离。 这先生好狠的心啊,这想离开的少说也有数千人,全杀了…… 苏恒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如果真的放走了这数千人,以后恐怕又要为害一方,说不定他日关山一带匪众又会死灰复燃,索性不如全杀了,彻底消除隐患,就算这些人中真的有想老老实实回家过日子的,苏恒也只能说抱歉了,为了以防万一,该杀的绝对不能留。 …… 关山这边渐入尾声,可是一些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已经在大楚各郡传开了。 曾经在江南一带崛起,后来被大楚镇压下去的宣义军再次死灰复燃,重新在江南一带崛起,瞬间席卷了东宁、曲成、千乘三郡之地!叛军统领裴晏自立为王,建立陈国,率领五十万大军,正式向大楚宣战。 PS:过渡了这么多章,关山章节正式结束了;下面将会是更精彩的故事,敬请期待,最后求下推荐票,请求支持! 第六十一章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 东宁、曲成、千乘,这三郡之地,地理位置离京师寿阳很近,如果先前丹阳郡的关山匪众没有被苏恒消灭,那么也许还会在加上一个丹阳郡,如此说来,整整有四郡之地,刚好将寿阳围困在中央。 如今丹阳隐患虽然被苏恒解决了,可是情况依旧不是很好,想要对付这些叛军,朝廷必须要第一时间从其他各郡调兵前来镇守寿阳。 “大将军蒙战逃出了寿阳,出现在了九原城,凭借自己多年的威望,号召大军,发动了兵变,同时也将萧年根和萧瑞英囚禁了起来,然后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要向京师挥军南下。。”徐之荣和苏恒一起赶往寿阳,路途上一一道出自己所得到的最新情报。 “十万边军,常年镇守边境,大小征战不小千场,战力丝毫不下于京师的两军四营,甚至过之,前有狼后有虎,情况不妙啊。”苏恒不是太了解蒙战,只是从上次宴会上看得出赵无极对他怀有忌惮之心,否则也不会找借口将他留在寿阳,如今听到这个消息,饶是先前还算镇定的他也紧邹起了眉头。 苏恒又想到了萧瑞英,那个看上去温婉可人的女武神宴会上一袭白衣长裙给了他很深的印象,他脑海里不由的闪过那美丽多娇的身姿。 既然只是囚禁,那现在应该还不算危险吧…… 苏恒心里默默想着。 “另外,听说蛮族古林那边也发生了暴乱,虽然****已经被强行压制了下来,可是积怨已久,就怕那边也撑不了多久啊。”徐之荣又说出了一个坏消息,然后又叹了口气:“今年当真是多灾多难,只希望天佑我大楚。” 蛮族,也称南蛮,生活在大楚岭南郡的古林内,因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相貌丑陋,生活作风还保留着他们先人的粗俗和野蛮,又被称为南蛮子。 其实早在大楚打下岭南郡,经过多年的安稳发展之后,蛮族的人早已渐渐被同化,大到婚姻联姻,小到到生活的作风和一些细节,都在慢慢改变,甚至大半的行为习惯都已经融入了大楚的风俗之中。 只是在楚国的儒家子弟却不喜蛮人,他们觉得不管对方怎么改变,那骨子里的血流露的始终只是蛮人的血,肮脏而丑陋,儒家最讲究礼仪和尊卑之分,他们觉得蛮人就应该比他们汉人低人一等,甚至朝堂上直接向圣上进言将岭南郡的蛮族人赶回蛮族古林,而不是和他们汉人一起生活在一起。 而一些住居在岭南郡的儒家子弟更是公然羞辱蛮族人,于是,矛盾积累的越发严重,最终造成了冲突,岭南郡的蛮人不堪受辱,一夜间血洗了儒家在岭南郡成立的据点,数千儒家子弟一夜丧命。 在然后,自然是大楚十三郡的儒家子弟一起联名请求讨回公道,甚至他国的儒家子弟得到消息后也纷纷赶到楚国,扬言要给个说法。 儒家势大,那年赵无极才初登帝位,急切需要儒家势力的支持,衡量之下,最终决定下令大军驱赶蛮人。 蛮人天生力大无穷,可是却没有头脑,不通谋略,如何是那些作战经验丰富的大楚将领的对手,加上他们本身憎恨的也只是那些儒家子弟,对大楚的子民并没有加害之心,所以被打得节节败退,被迫退回了蛮族古林之中。 而那些和蛮族联姻的汉人要么被迫分开,要么割舍不下去感情,也跟着去了蛮族古林内同甘共苦。 安稳了百年,已经被汉人渐渐同化的蛮族因此一战再次回到了以前的故土,而大楚的儒家子弟却没有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每年都会派官军进去强征蛮族人氏出来做一些汉人干不了的重力活,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便是一阵打骂。 因此,这么多年来,岭南郡的蛮族人和官军的矛盾积累的也越来越严重,中间也反抗过多次,不过每次都很快被镇压下去,而如今大楚形势堪忧,蛮人们看到了机会,加上暗中有心人的鼓动,他们又再次发生了暴乱。 想到儒家,苏恒有点头疼,如果赵无极当初不是急需儒家的支持,在儒家和蛮人的立场上站在了前者这边,恐怕如今已经建成一支蛮人军队为他征战天下了。 儒家势大,甚至能影响到一国君主的决策,这点让苏恒也是心生忌惮。 按照史记的记载,蛮人的起源其实于汉人相差无几,只是灵智开的较晚而已,大家同是生长在华夏大地,本就流淌着一样的华夏血脉,可儒家的人偏偏欺负人家天资愚笨,不屑于同伍,硬是给人加了一个‘蛮’字。 华夏大地自古以来凡是在岭南郡建国的当初都没少借用蛮人的力量,蛮人天生神力,性格憨厚忠诚,只要给他们一些犒劳的酒肉,加上公平对待,后者就会毫不犹豫的为你卖命,因此,那些在岭南郡建国的君主都会组成一支蛮人军队为他们征战四方,由汉人来统领,用他们的谋略加上擅长武力的蛮人去攻城拔寨,无往而不利。 “徐大人这次回京是不是要汇报那所谓的考验结果?”苏恒没有再去思考那些暂时和自己无关的问题,他更在意的还是先前在丹阳城外徐之荣所说的话。 那所谓的考验到底是什么? 徐之荣听后微微一笑:“这次苏先生歼灭了关山十万匪众,甚至还添加了一支三万人的关山军,收获如此之大,这考验应该是通过了。” 三万关山军自然就是那投降的三万匪众,一般组建起一支军队都会根据当地的地名或者一些特色来命名,这三万山匪来自关山,自然也就取名为关山军。 先前苏恒为了激起丹阳郡一城之民的怒火,让关山匪众心生忌惮,所以让徐之荣‘死去’如今后者要和自己一起去寿阳,甚至都不用通告他人,用他的话来说,自己可以是已经‘死’了,死人自然没有那么多规矩了。 第六十二章 八位皇子 寿阳城,虽然接二连三的坏消息早已在大楚传开,可这天子脚下的京师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安定和谐,和往常一样,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苏恒和徐之荣一行人很低调的进了城,至于那三万关山军则是留在了城外的军营内。 “苏先生,徐大人,陛下召见你们。”在寿阳城内,一花一草都很难躲过赵无极的眼线,苏恒等人前脚刚刚一进城,立马就有一名打扮朴实的官员挡在了他们身前,一脸温和笑容的冲着他们拱手。 …… 乾清殿,赵无极正端坐在主位上,身前摆着一张白玉案,上面是堆积如山的奏折,对于这个一向勤政的帝皇来说,每日案前最少不了的就是这些从各郡之地传上来的奏折了,上到国家大事,下到弹劾贪官污吏,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乾清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能清心养神,消除杂念。 苏恒和徐之荣来时里面已经等候了许多人,除了赵无极和贴身老太监张曦外,八位皇子均有到场。 看来是有大事,苏恒默默打量了眼几位皇子,心里也在揣测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恒在打量几位皇子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着苏恒,对于这个最近名传京华的年轻书生,他们耳目熏染之下早就产生了好奇。 众皇子中位列首位的是二皇子赵文成,被称为太子赵天龙死后最像赵天龙的人。 这个最像自然是楚国臣民的一致评价,因为大家都知道,在赵无极心中,最适合太子的人选永远都是赵天龙,因为对赵天龙的喜爱,即使他已经亡故,可也影响到了赵无极的抉择,所以在选择太子方面,他心里也偏向于类似赵天龙这样的人,德才兼备,温厚知礼。 赵文成同样也是德才兼备,待人诚恳温和,知书达理,不管是在朝中还是民间都得到了一致的好评。 这样一名优秀的皇子,不过却让赵无极一直犹豫,没有册立他为太子的原因乃是赵文成比较偏向于儒家。 不过赵文成也不是迂腐之人,他所学的只是儒家的仁、义、礼、智、信、恕、忠、孝,而不是那种过度的追求完美和无时无刻不讲究的尊卑之分。 虽然赵文成能区分好儒家的优点于缺点,可是赵无极还是不放心,担心后者过度的依赖儒家,导致最后楚国的决策权很可能会被儒家所掌控。 赵文成相貌清秀俊朗,冲着苏恒善意一笑,苏恒也礼貌的回应了下,算是点头之交。 在赵文成下方的是三皇子赵越,虽然赵越性格一向狠辣阴险,睚眦必报,可在对待人才方面的礼仪也丝毫不弱于其他几位皇子,即使和赵瑾瑜有过冲突,知道苏恒是赵瑾瑜的左膀右臂,他依然还是笑着点头表示问候,苏恒也不好回绝,同样礼节性的回复一笑。 四皇子赵天赐身上有股豪侠风范,整个人立在那里,给人一种江湖侠客般的洒脱感,相比其他皇子,他更像一名拔剑行走江湖,义薄云天的大侠,据说赵天赐常年游走于江湖各派之间,因为出手大方,礼贤下士,手底下聚集了不少武林高手为他卖命。 五皇子赵武昌苏恒虽然没有见过,可也知道赵牧是他手下第一大将,白凤楼时,他曾经就让赵牧出手刁难他,两人算是结下了梁子,赵武昌重武轻文,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武学天赋极高,虽然年纪轻轻,可在整个大楚军方,能胜过他的人却没有多少,一直负责镇守昌平郡这北方要地,防范异族,看到苏恒时,他没有像其他皇子一样面露善意,只是发出一声冷哼,不屑的扭过头。 六皇子赵尚德当初在白凤楼拉拢过苏恒,不过最终还是输给了九皇子赵瑾瑜,他还是当初那副打扮,白衣长袖,手中不时的摇摆着那副刻画着美人如玉图的折扇,虽然没有拉拢到苏恒,可也不妨碍他此时流露出的善意。 七皇子赵峥体型微胖,皮笑肉不笑,胖嘟嘟的脸上挂满了虚伪的笑容,每次只要一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双细小的眼珠子就会不自觉的咪在一起,另外外传他无比喜爱金银财物,不管走到那里,身上都喜欢带着一大袋金银,如今他也冲着苏恒笑,只是那副笑容里看不出真情实意,更多的好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八皇子赵青书,天纵奇才,琴棋书画,兵法晦略,无所不通,无所不精,纵使天下俊采星驰,他依旧独树一帜,乃人中之龙;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赵无极一直犹豫太子的人选,在赵无极心中,最适合太子的人选就是赵文成和赵青书,虽然赵青书在朝堂和民间的威望不及赵文成,可他偏爱的是兵家。 相比赵文成偏爱的儒家,赵无极心里也更偏向于兵家,儒家的治国之道更适合于太平盛世,而现在七国混战多年,相对而言,兵家更加适合当前的治国之道。 只是长幼有序,赵青书如果不能在某一方面堂堂正正的击败赵文成,即使赵无极也不好将他扶上太子之位。 赵青书和赵文成的风格很像,温文儒雅,谦谦君子,只是心里多了点血腥和狠辣,他的狠辣针对的是外族,在对外族的政策上,他一直主张一个杀字,寸草不留,绝不给一丝喘息的机会,这点和儒家的天下唯有我汉人才可独尊于世的思想很像。 九皇子赵瑾瑜站立在最尾侧,看到苏恒后脸上不由得露出激动的神色,不过却不好表现出来,只是在那里不停冲着苏恒挤眉弄眼。 苏恒看后会心一笑,点头示意,然后和徐之荣一起冲着赵无极恭敬行礼。 赵无极整日操劳国事,整个人显得有些苍老,下巴颇有胡须,身上的黄袍也有几处补丁,这还是苏恒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帝王,上次在宫中只听到其音,却没有见过其人;虽然后者没有说话,可那身上流露出的华贵气场总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望上一眼。 PS:今天是中秋节,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团圆!!!另外请看在过节的份上给作者投点推荐票,哈哈,谢谢支持。 第六十三章 对答 乾清殿内人不少,可是却出奇的安静,只听到赵无极用朱砂笔批阅奏折的声音。 赵无极没有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随便发出声音,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人,可以一言不发,但是也可以一言让你人头落地。 “苏先生这几日辛苦了。” 终于,赵无极放下了朱砂笔,轻轻活动了下手腕,接过贴身老太监张曦端来的温热茶水,微微咪上一口。 听到赵无极的话,苏恒立刻上前一步,不慌不忙的躬身一礼:“这是草民的本份。” 赵无极不拘言笑,道:“徐大人在丹阳曾告诉过苏先生,关山匪众和朝中几位皇子相互勾结,为何苏先生敢冒着得罪几位皇子的风险也要留在丹阳剿匪?关山匪众每年孝敬几位皇子的金银财物并不少,先生一心剿匪,岂不是挡了几位皇子的财路,难道就不怕日后报复?” 听到赵无极的话,苏恒虽然低着头,可心里却非常吃惊,当初听到徐之荣的说关山匪众和几位皇子勾结时,他还一片心寒,担心以后大楚交到这些人手中会变成什么样。 可如今赵无极居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下意识的第一时间望向了徐之荣。 等苏恒望去时,发现徐之荣也正望着他,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有点尴尬,还冲着他歉意的点点头。 被骗了! 看到徐之荣的模样,苏恒立刻想到似乎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圈套,或者说从见到徐之荣的第一面,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时,那所谓的考验就已经开始了。 诸多思绪一闪而过,苏恒平复了下心情,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脑海中又闪过了许多言词,最终还是如实道:“如果朝中当真有几位皇子和关山匪众勾结,那在下就更要和他们作对了,不为别的,就为了保住大楚的百年基业,皇子和山匪勾结,那大楚的江山绝对不能落到这群人手中!” 苏恒语气虽然平缓,可却不难听出声音里面的坚定和不惧的信念。 在座的几位皇子都神色复杂的望了眼苏恒,就连那始终一脸不屑之色的赵武昌也下意识望了他眼,挑动的目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赵无极扫了眼下面人的神色,然后温和一笑:“苏先生果然赤子之心,对朝廷赤胆忠心,不过先生也不要怪罪徐大人了,他其实并没有骗你,朝中有几位皇子确实年年都会收下关山匪众孝敬的金银财物,不过这一切都是朕指使的。” 赵无极话音刚落,众皇子首位的赵文成先是冲着赵无极拱了拱手,然后对着苏恒说道:“虽然我们平日里意见和理念不同,可在国家大义面前绝不含糊,收下关山匪众的财物来帮他们欺压我大楚子民,这龌蹉无耻的肮脏之事我们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赵文成说完后,其他几位皇子也都神色坚定的点点头,虽然他们平时明争暗斗,可有些事他们还是知道分寸的。 见到几位皇子的反应,赵无极也满意的点点头,摸了摸下巴的龙须,继续说道:“当初朕让徐大人安抚住关山匪众,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引出暗中隐藏不出的宣义军,所幸徐大人一番隐忍没有白费,终究还是借着宣义军和胡大山联络时留下的蛛丝马迹查到了宣义军的巢穴,当初为了取得胡大山的信任,徐大人甚至赌上了一家老下,只是没想到徐大人一家老小最后全部死在了胡大山手里,这点是朕疏忽了,忘却了山匪凶残的本性。” 想到死去的至亲,徐之荣脸色也有些难过,不过却依旧坚定的说道:“只要能剿灭那群叛军,保我大楚百年基业,就算赌上我徐之荣的脑袋,臣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这些话徐之荣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本来苏恒先前对徐之荣心中还有些隔膜,可听完此话后心中再无芥蒂,徐之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国为民,甚至赌上了自己的命,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怪他。 赵无极又是安抚了徐之荣几句,然后重新转回话题,继续问苏恒:“在初入关山峡谷一带,徐大人故意露出破绽告知先生里面危险重重,为何先生还是选择了进去?” 知道自己在丹阳的一切行踪都没有瞒过赵无极的耳目,苏恒也不再惊讶,回道:“关山有十几万匪众,这些人平日里打家劫舍,丹阳城百姓苦不堪言,如果这次草民退缩了,无疑会助涨匪众的气焰,而且草民要是退了,下次朝廷重新派来剿匪的人也可以和草民一样选择退却,每个人都这样退缩,那丹阳匪患何日才能解决?丹阳子民将会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在下选择了和关山匪众决一死战,而且我也相信自己定能将他们剿灭。” 苏恒很自信,这点没有人怀疑,几位皇子都有自己的耳目,关山一战的过程他们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那没有人数限制的才气灌输至今还是他们心中没有解开的谜底。 赵无极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点了点,继续问道:“苏先生当时用合纵之策将关山局势搅得大乱,让他们自相残杀,后来又火烧关山,最后放丹河之水来熄灭火势,难道就没有担心过水患毁掉了半个丹阳城的根基,朕会怪罪吗?毕竟朕要的是一个完好的丹阳城,而不是残破不堪,每年还需要分发银两下去救济的丹阳城。” 赵无极说这些话时语气很重,怒目圆睁,似乎有暴怒的前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古今往来,极少有人能在龙颜大怒的天子面前淡定自若。 而苏恒,恰恰就是这极少人中的之一。 苏恒依旧挺立在原地,身子动也没动,并没有受到赵无极语气的影响,心静如水,轻声道:“相比丢掉整个丹阳城,陛下应该还是会选择半个丹阳城,哪怕每年还需要分发银两下去救济。” 简单的一句话让刚刚还满脸怒意的赵无极瞬间收起怒容,放声大笑,整个乾清殿内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几位皇子听到这话后皆是若有所思。 没错,当时丹阳城的局势很危急,胡大山已经和宣义军的人商量好了,就等宣义军起义之后,他也会跟着起义,然后拿下丹阳城,只是却被苏恒解了丹阳城之围,然后被迫撤回关山,准备在等宣义军援兵到来后继续围攻丹阳。 苏恒当初也正是担心这点,知道胡大山在等宣义军的人到来,所以一狠心,火烧关山,在放出丹河之水,一举消灭了丹阳隐患。 另外,当初徐之荣暗中已经接到了赵无极的密令,如果苏恒没有那个魄力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关山匪众,那么就由徐之荣来插手,按照赵无极的指令来解除丹阳隐患,决不让宣义军和关山匪众汇合。 同样,如果徐之荣插手了,也就意味着苏恒的考验失败了。 PS:感谢长安街的浊酒打赏的500起点币,谢谢支持。最后求下推荐票,大家请不要忘记投票了! 第六十四章 赵无极的谋算 “苏先生请留下,其他人退下吧。”赵无极随意翻阅着手中未有批阅完成的奏折,轻描淡写的一扫而过,随后丢至一边。 众人不敢质疑,纷纷躬身行了一礼,陆续退下。 “先生对儒家怎么看?”在众人相继退却之后,乾清殿内只剩下赵无极和苏恒。赵无极突然抛出这么一句话,让苏恒有些捉摸不透。 “儒家位列诸子百家之首,门生故吏遍天下,有才能者不胜其数,在下不敢随便妄言。”苏恒低着头,赵无极也看不到的神情,不知道他话是发自内心的敬畏还是随口应付。 不过赵无极还是很不痛快的哼了一声:“哼,一群迂腐之人罢了,如果不是儒家传承千年,根基沉稳如山,朕岂会留他们到现在。” 赵无极一席话说的怒意十足,可苏恒却听出了别的意思,一是赵无极对儒家早就心生不满,二是赵无极岂会在一般人面前随便透露出自己对儒家的不满,他敢在自己面前大肆的表达对儒家的不满,那必定是有所依仗,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把今日所听之言传出去。 见苏恒低头不语,赵无极随意找出几份奏折扔到一边,道:“苏先生在关山杀降一事传到京城后,儒家每天都不断有人上奏弹劾,让朕下令严惩。” 赵无极话的真假苏恒没有怀疑,早在杀降之时他就料到儒家的人会弹劾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一切会来得这么快。 不过赵无极话已到此,苏恒也不得不表态,饶是心中平静如水,也抬起头,脸上露出愤慨之色:“在下杀降也是迫不得已,为的是减少将士伤亡,儒家却整天抱着他们嘴中的假仁假义弹劾在下,请陛下做主。” 见苏恒终于表态,吐露心声,赵无极满意的点点头:“蛮人勇武,性格憨厚,朕早就想建立一支蛮人军队,只是儒家一直出言阻止,朕希望苏先生能替朕去收拢一支蛮人精锐,来年为我大楚征战四方。” 停歇片刻,赵无极接着说道:“因为儒家从中作梗,岭南郡内蛮人和汉人的矛盾用普通的方式已经无法调解,如果先生想成功招募到蛮人效命,唯有……” 赵无极说道着语气一顿,没有在说话,只是那不怒自威的双眼紧紧盯着苏恒。 苏恒心中一叹,说道:“唯有杀光岭南郡内从中作梗之人,以此来笼络蛮人……” 岭南郡内儒家的据点至少有不下千名儒家子弟,想要得到蛮族的人心,唯有杀光这些儒家子弟,如果苏恒当真这样做的话,那就是彻底得罪了儒家,也会连累到九皇子赵瑾瑜。 而好处就是苏恒会得到蛮族人的忠心于效命,并且和赵无极的关系也会亲近一些,毕竟这件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只是伴君如伴虎,这份亲近苏恒可不太想要。 赵无极微微一笑:“朝堂上的压力朕会替先生挡下,先生只需安心在岭南郡内做自己的事,无需担心外界压力。” “这次去岭南郡的人选朕心中有几人,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苏先生,丹阳的考验先生没有让朕失望,先生不管是大局观上的眼界还是那行事果断的作风和那份为国为民的品性都是上佳人选。” 赵无极的奉承话苏恒听后并没有感觉,不过脸上还是露出激动之色,好似受到了天大的恩惠一样。 看不出苏恒神色的真假,不过对赵无极来说,这足够了,臣子只需要在自己面前表个态,那便行了。 “这次所招募的蛮人全部规划到小九旗下,劳烦苏先生费心了。”赵无极最后又说了一句,这句话听上去好像是九皇子占了好处,其实也是在警告苏恒,这事做好了对你和小九都有利,办砸了你和小九都会受到牵连。 …… 从乾清殿内出来后,苏恒一边往闻香阁走去,一边想着刚刚的经过。 赵无极这是在借自己去帮他除掉岭南郡内的儒家子弟,清洗儒家在岭南郡的势力,一来可以拉拢蛮人,二来他自己又不会得罪儒家;不过这样一来,苏恒以后和儒家将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至于那得到蛮人效忠的好处在苏恒看来目前效果并不大,就算得到了蛮人的效忠,他和九殿下不还是要听赵无极的话? 从始至终,最终受利最大的还是赵无极罢了。 在听到接二连三的坏消息时,苏恒还曾想过这所谓的考验会不会是想挑选出对付五十万宣义军或者十万边军的人选,结果没想到却是让自己去岭南郡清洗儒家势力。 …… 回到闻香阁时,门外的下人早已通报给了赵瑾瑜。 这位九皇子激动的亲自出来迎接,给了苏恒一个热情的拥抱:“先生,辛苦了。” 没有优美的辞藻称赞,也没有价值连城的珠宝嘉奖,有的只是一句真心切实的辛苦了。 三个字,却让苏恒欣慰一笑。 在赵瑾瑜的亲自引领下来到最近才腾空建造出来的书房,里面正端着着两人。 一个是和苏恒有一面之缘的王志,上次在朝阳客栈遭到刺杀,其他学子全部丧命,王志受了重伤,在家中修养几日后赵瑾瑜又亲自去府上将他请了出来。 另一个是一脸阴鸷的黑衣书生,看上去约莫快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相貌平凡,整个人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看上去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苏先生,这位是张肃,我在寿阳城内偶然遇见的,也是才华横溢之辈,所以邀请他到府上做客,现在也是自己人了。” 赵瑾瑜一脸微笑的介绍着张肃,当初相识之时虽然只是短短的交谈,可是其人却展现出了惊人的才华,让赵瑾瑜眼睛一亮,后来让陈德暗中打听,知道他来历清白,是个落魄书生,便邀请他做了自己的幕僚。 王志先是恭敬的冲着苏恒拱了拱手,苏恒回礼之后,那张肃也起身道:“苏先生,久仰。” 张肃始终冰冷着一张脸,虽然嘴中说着久仰,可语气里却听不出丝毫久仰之色。 第六十五章 无双帅才 宣义军席卷江南三郡之地,叛军统领裴晏率领五十万大军一路攻城拔寨,杀得官军溃不成军,五十万叛军离京师寿阳越来越近,一时间人心惶惶。 近来年的安稳生活早已让楚地内部几郡之地的军民心生懒惰,加上宣义军一夜起义,更是措不及防,根本无法组织人手去阻止叛军的步伐。 虽然情况危急,可是赵无极却并没有在朝廷上表现出过多的关注,只是轻描淡写的下了一道圣旨:“命平南将军邱泽安调集十万信淩军前去平乱。” 十万官军对五十万叛军,按理来说,听到这样的圣谕,大部分人想到的应该是这群官军去了恐怕也是有去无回,毕竟人数相差太大,而且五十万宣义军可不是那种随便凑合起来的乌合之众,而是暗里训练了数年的精兵强将。 可是朝臣反应却异常激烈,其中最激烈的当属儒家,说起儒家在楚国最讨厌的两个人,一个是蒙战,另一个就是邱泽安,如果把两人做个比较的话,他们更讨厌邱泽安这个满手血腥的屠夫。 一名在朝的儒家官员立刻站出来,拱手道:“邱泽安残暴不仁,不是适合人选,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另派大将。” 接着,又是十几名儒家官员站出来齐齐说道:“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邱将军虽然手段过激了一点,可是宣义军乃是叛军,对付叛军自然就要一次将他们打怕,让他们以后不敢在行这大逆不道之事,老臣支持陛下的决定。” 听到这样的言论,在场的儒家官员一阵动怒,立刻怒目望向声音的来源,看到来人面貌后,到嘴的讽刺硬生生的缩了回去。 说话的乃是兵家大师耿秋生,是兵家在楚国势力的领头人,此人最是擅长行军布阵,立过无数功勋,在庙堂和军中很有威望,而且兵家在楚国的势力也不小,至少这朝廷上的兵家官员数量并不是太弱于儒家,这点也正是让儒家官员心生顾忌的原因,不敢像往常一样逮谁揪谁。 “耿大家,邱泽安心性残暴,宣义军虽然有五十万大军,可大部分也都是受人蛊惑的普通百姓,不明实情,如果邱泽安领兵的话,恐怕到时候江南三郡之地免不了血流成河了。”说话的乃是大学士张先,他眯着眼,冷冷的看着耿秋生,朝廷上恐怕能敢和耿秋生对干的人不多了。 耿秋生也毫不示弱的回瞪了一眼张先,然后冷笑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当年若不是你们儒家插手又何来今日宣义军的死灰复燃?难道你们儒家的人现在还以为自己能凭着一张嘴就能说服这些叛逆吗?” 耿秋生的话可以说直接打到了儒家的七寸,当年宣义军叛乱,负责征讨的将领已经将宣义军杀得片甲不留,就差直接灭掉那些余孽时,儒家的人却跳出来阻止,他们说大家都是楚国同胞,应当以理服人,既然已经胜了,就不应该过多造成杀孽,然后儒家的人又亲自请命去江南等地,说要教化育民,让他们以后不会在受人蛊惑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赵无极当时一是迫于儒家势大,二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便答应了儒家的请求。 然后儒家学子便在江南等地打着教化育民的口号大肆的发展儒家势力,造成了后来江南等地儒家近乎一家独大的局面。 当时儒家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后不会再有宣义军,可如今才过多久,宣义军又再次死灰复燃,无疑是在儒家的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儒家这件事如今被耿秋生拿出来说教,等于又是抽了他们一巴掌,而且这一巴掌还是直接抽到了要害,饶是他们脸皮再厚也不好继续阻止了。 看到张先吃瘪的模样,赵无极心中冷冷一笑,儒家这些人的心思他岂会不知,邱泽安在信都郡坐镇,让儒家的势力无法插手进去,于是儒家的人便嫉恨在心,加上邱泽安心性冷酷,杀人不眨眼,在信都郡一手遮天,于是儒家经常便以此为借口在朝廷上弹劾邱泽安,自此,两边算是结下了梁子。 如今邱泽安领军去讨伐宣义军,而宣义军起义的地方正是儒家势力在楚国发展最稳定的江南,以邱泽安冷酷无情而且还记仇的性子,恐怕江南一带儒家的势力会受到不少打压。 赵无极心里冷笑,可嘴上还是和颜悦色的安慰了张先几句,而讨伐宣义军的人选也正是刚刚定下来的邱泽安。 至于说邱泽安能否凭借十万信淩军击败五十万宣义军却没有人任何怀疑。 那可是常年纵横塞外的信淩军,领军的大将更是当年赵无极曾亲口称呼的‘无双帅才’! 在九原郡,很多人都觉得蒙战是无双帅才,可那只是仅限于九原城,而邱泽安可是在整个大楚都享有盛名,当之无愧的无双帅才! 想当年,塞外异族横行霸道,兵强马壮,时常侵犯大楚,那时候,塞外人数过万的大部落不下百个,人数过千的部落更是达到了数千,可如今,这大小加一起的数千部落已经被邱泽安所统帅的十万信淩军杀得闻风丧胆,有近半部落已经被灭族,凡是信淩军所过之处,族中不管男女老幼皆是一个不留,全部杀光,抢光,烧光。 邱泽安出生于信都郡凌泽府,信都郡位于大楚边境,和五皇子赵武昌目前所管辖的昌平郡相近。 因为地理位置紧靠边境,边境外围就是那数千大小异族部落,经常和信都郡发生流血冲突,所以时间一长,这里便开始盛行武风,民风彪悍,男子皆长得粗壮有力,胆大如虎。 邱泽安早年父母曾死于异族手中,后来勤学武艺兵法,最终从一个小卒慢慢升上了如今的平南将军,他所率领的信淩军和蒙战手下的边军号称大楚两大最强精锐。 蒙战统领的边军经常和魏、赵、晋三国争斗,手里沾染了不少三国子民的鲜血,而七国之中,皆是汉人,身上流的是华夏血统,儒家常以此为借口弹劾蒙战。 而邱泽安杀得是异族,这些异族在儒家眼里是蛮夷,不通教化的低等族群,所以即使邱泽安杀得再狠,他们也从不以此弹劾,他们恨得只是邱泽安不让儒家势力进入信都郡。 所以按照他们的想法,如今蒙战叛乱,应该派遣邱泽安前去讨伐才是最好的,两虎俱伤,他们才可得利。 第六十六章 御驾亲征 “陛下,既然邱泽安去对付宣义军,那不知派何人讨伐蒙战?”张先眼珠一阵转动,计上心头,朝中大将能和蒙战扳扳手腕的恐怕也只有萧年根和邱泽安了,如今萧年根被困在九原城,而邱泽安又要被派遣去平乱宣义军,那么还能派谁去对付蒙战? 宣义军不过是一群稍微强势一点的乌合之众罢了,而蒙战统领的十万边军乃是百战精锐,除了坐镇京师的两军四营外恐怕也只有邱泽安的信淩军能一较高下了,张先敢提出这一点自然是觉得自己说到了赵无极的软肋上。 “蒙战……” 赵无极一声轻叹,底下群臣听到这声轻叹后也都细细聆听,不敢出声,想听听赵无极会说些什么。 “朕决定御驾亲征,讨伐逆臣。”终于,赵无极说出了后面的话,却在朝堂惊起轩然大波。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万一稍有不慎,我等万死难辞其咎,恳请陛下收回成命。”第一个出言反对的是耿秋生,听到赵无极的话后,他立刻跳了出来,因为语气过于激动,一张老脸紧邹在一起,花白的胡须随着嘴唇的波动上蹿下跳。 耿秋生一说话,朝堂上所有人都纷纷出言劝阻,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做作他们也必须要出来表态一下自己的忠心。 看到朝臣一片反对,赵无极早已预料,威严的面孔上露出一丝自信笑容:“诸位卿家放心,朕敢御驾亲征必定是有万分把握,如今国难之际,朕身为大楚君王,自当亲赴前线,和我大楚将士同生共死!” 赵无极一席话响遍了整个朝堂,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在场的朝臣听闻此言后有不少人心中涌起一股豪迈,一阵热血沸腾,同时站出来道:“臣等愿和陛下一起赶赴前线,与我大楚将士同生共死!” 有人领头,后面跟风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整个朝堂上全部发出了慷慨激扬的誓言。 满意的看了眼被自己一席话带动起来的气氛,赵无极笑道:“众位爱卿为国为民,一腔热忱,朕深感欣慰,不过京师还需要各位镇守,所以这次朕会亲自挑选人手一起前往。” “两军四营乃是京师基石,不可随意调动,朕已经传召南阳、乐陵两郡之地共派遣十万大军随朕御驾亲征。” 南阳郡和乐陵郡并不盛产精兵强将,对付同样人数,而且还是百战精锐的十万边军,是否太过托大? 虽然很多人心存质疑,不过他们也了解当今圣上的心性,绝不是无的放矢的昏君,既然他敢这样说,那必定是留有后招。 …… 圣上要御驾亲征去讨伐叛军的消息瞬间便在京师传开,然后消息很快蔓延到其他郡府,一时间,整个大楚军民士气大涨,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皇帝亲征,这在普通人眼里就好像民间所传的天仙下凡一样,仙人都亲自帮忙打战了,岂会有不赢的道理? …… 九原城,全城上下一片戒严,所有将士兵甲不离身,大街小巷十步之内无一死角,皆是巡卫将士。 所有九原城的将士都知道,一场大战要来临了。 九原城内一阵极为普通的深宅大院,四进四出,院子很大,只是装饰的有些朴素,院中央是一颗百年老树,光秃秃的,苍天而立。 老树下摆着一张石桌,几个石凳,石桌上摆放几盘精致素食小菜,还有一盘熟牛肉,在旁边是一壶烧的沸腾的烈酒。 蒙战依旧穿着那件破旧裘衣,端坐在冰凉的石凳上,一口嚼着熟牛肉,一口灌着烈酒。 今日九原城没有落雪,只是天气和往常一样的寒冷,北风呼啸,天际一片素白。 “将军,人带来了。”一个副将打扮的军官带着一名女子走来,然后恭敬退下。 那女子衣着单薄,穿得也是平常人家常见的麻布粗衣,在九原城内,起不了多少御寒作用。 不过女子却丝毫不在意,冷冽的寒风中,身姿挺拔,如一枝傲骨寒梅,不折不屈。 “萧将军,坐。”蒙战抬头看了眼那被凌乱发丝遮住了大半脸庞的女子,淡然一笑。 女子抬起头,遮挡脸部大半的发丝也散落开来,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姿容,不过一双清澈干净的美目却冷冷望着蒙战,不发一言。 女子正是大楚女武神萧瑞英,本来她和爷爷萧年根被圣上派来镇守九原城,结果还没有完全熟悉九原城内的一切军务时,蒙战却悄然出现,凭借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和威望将他们爷孙女俩囚禁了起来,然后重新掌控了九原城大权,最后更是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向大楚宣战。 看到萧瑞英一言不发,也不落座,蒙战无所谓的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赵无极御驾亲征,率领大军来讨伐我,我想请萧将军当我军先锋,帮我去打个头阵,搓一下他们的士气。” 听到蒙战的话,萧瑞英眉头一邹,冰冷的眼神毫无表情,淡淡的看了眼蒙战,依旧一言不发,她萧家世受皇恩,忠良之后,岂会帮蒙战去打官军,当真是可笑。 蒙战似乎早已经料到萧瑞英不会答应,继续说道:“萧老将军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恐怕禁不住牢狱之苦吧。” 威胁!萧瑞英神色终于有了点变化,眼神不在是先前的冰冷,而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我萧家对陛下忠心耿耿,就算我和爷爷都死了也不会帮你的。”萧瑞英依旧还是那副坚定神情,哪怕面临死亡和威胁,她也不惧。 蒙战笑着点点头:“好,萧家的人果然忠心,不过这样呢……”蒙战话语突然转冷,好像六月飞雪,冰冷刺骨。 随着蒙战的话,然后一伙边军便押着一群看似普通平民百姓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群百姓手上绑着绳索,嘴巴也封的死死得,只听到那嘴中传出的呜呜之声,和眼神中那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 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人。 看了眼满脸疑惑的萧瑞英,蒙战指着这一百人,道:“这里一共有一百人,都是九原郡的普通人家,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杀了他们,明日你再不答应,我就杀两百人,后日再不答应就杀三百人,一直到你答应为止!” PS:求下推荐票,各位有票不要忘记投啊,谢谢~~~~~ 第六十七章 狠辣手段 大院内,蒙战的声音清脆有力,语气不容质疑,一双虎目随意扫过院内那一百名男子,满含杀意。 看到蒙战的眼神,那一百男子更加惊恐,不停的挣扎,同时又用求助的眼神望向了那一言不发,如傲骨雪莲般独立于世的佳人。 萧瑞英神色极为平静,这位纵横大楚的女武神何时面对过这样的难题,从小到大她几乎都生活在军营地,直来直去,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就算有人敢把注意打到她身上也会有萧年根站出来护佑。 而如今,虽然她依然能做到爷爷所说的喜怒不于形色,可是内心却并不平静,如巨浪滔天,波澜壮阔。 许多不曾出现过的想法也一一从脑海中闪过,不断的胡思乱想,反而忽略了事情的本质。 蒙战抬起头,看了眼萧瑞英,然后夹起一片熟牛肉塞进嘴里,慢嚼细咽,含着一口烈酒下肚后冲着那些兵士说道:“杀!” 这些只听从蒙战命令的边军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一百人头齐齐落地。 “不要!”萧瑞英眼眸一缩,下意识的喊出声,只是为时已晚,看着地上那圆目怒睁,死不瞑目的人头,一向心如止水,不被外界环境所影响的女武神终究愤怒失态的冲着蒙战吼道:“我还没有想好,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萧将军,如果你在不做决定,我保证,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去。” 蒙战玩味一笑,一张坚毅的脸庞露出这幅轻佻笑容显得有些不太谐调。 不等萧瑞英说话,蒙战又大声道:“押上来。” 一群武装整齐的精锐边军再次押着一群人进来,这次是两百人。 身上依旧绑着绳索,嘴巴被捂着嘴死死的。 萧瑞英再次怒视蒙战:“你不是说要等明天吗?” 蒙战轻轻一哼:“规矩是我定的,我自然可以随时更改,今天我可以让一百个人人头落地,也同样可以让一千个人人头落地!” 萧瑞英听后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那些人,这些眼神和先前那伙人一样,面色惊恐,眼神里是那种希望能活下去的恳求和执念。 罢了…… 萧瑞英心中一叹,最终痛苦艰难的说道:“好,我答应你。” …… 今日的寿阳和往日有些不同,虽然和以前一样热闹,只是很多人脸上都多出一种激动、难以言表的神色。 因为他们刚刚得到消息,当今圣上要御驾亲征去九原城讨伐叛逆蒙战。 御驾亲征,这是几十年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听到这个消息后,寿阳城内张灯结彩,一改前几日的低迷颓废,全城欢呼,如除夕夜年会一样热闹。 至于蒙战,他们知道他是当朝的大将军,万人敌,常年来一直驻守在九原城,很会带兵打战,至于其他的,他们就不知道了,更不知道这十年来他们能在大楚安稳生活全靠的是这位大将军。 赵无极的刻意打压,加上蒙战十年未归京城,很多人已经将他淡忘。如今他们所知道的也只是一个叛逆,他叫蒙战。 同时,已经准备多日的苏恒也在九皇子赵瑾瑜的陪同下悄然来到城外,在司徒家的帮助下,两万名额也再次补齐,加上三万关山军,整整五万大军。 这次没有带多余的人过来,几日里,苏恒到是和陈德他们打过招呼,特别是陈朝歌,由于勤练武艺,每天又吃好喝好,身体健壮了不少;在武艺的领悟上更是被陈德一次又一次的称赞其武学天赋之高。 “殿下在寿阳城内根基不稳,对于陌生人,应当多多提防下。”看了眼赵瑾瑜,后者最近这段时间显然过得不错,毕竟被皇后收为了养子,加上司徒家的暗中协助,在朝中的地位也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了,虽然还不能和其他几位皇子相抗衡,可也比以前好的多。 苏恒的话若有所指,赵瑾瑜也不傻,立刻明白过来,笑道:“先生放心,新进来的人,底子我都让德叔查得清清楚楚,张肃此人只是性格过于阴暗,其他的没有问题。” 只是阴暗吗?…… 想到张肃,苏恒不由得回想起那日和张肃初见面时,众人散去之后他和张肃单独的一番简单交谈,从话中不难听出,这位到了三十而立的落魄书生似乎因为经历了种种不公,心性也变得阴险狠辣起来。 和苏恒所交谈的每句话中都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哪怕费劲一切手段和心思。 先前苏恒还觉得自己的老师刘传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下手狠毒之人,可和张肃比起来这位老师到是算得上够善良了。 比如如果当时把张肃和刘传换下位置,那最终的结果恐怕就不是符田身败名裂投靠魏国,苏恒去白凤楼帮助楚国成就霸业了;也许符田还是会身败名裂投靠魏国,而苏恒恐怕免不了要被灭口,这就是张肃,心狠手辣,抹杀一切不稳定的因素。 把张肃留在赵瑾瑜身边有利也有弊,好处在于有张肃的辅佐,赵瑾瑜就算遇到其他皇子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张肃也可以帮他解决,甚至还能用更狠的方式还击回去。 而坏处在于张肃做事太过不择手段,没有底线,出手从不留后路,不管是对待别人还是对待自己,这样虽然会让对手心生顾忌,不敢随便招惹他,可同样也会树敌无数,而赵瑾瑜目前才刚刚在京中起步,需要的正是那种老好人姿态,慢慢拉拢利诱,而不是张肃这种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的做法。 所以苏恒难免不对赵瑾瑜一番劝说和分析,好在赵瑾瑜虽然最近因为势力大涨,可也没有生出懒惰之心,对苏恒更是和以前一样敬重,对他的话,他都会听在耳里,记在心上。 PS:今晚家里来人了,太吵了,都静不下心来,还好还是码出来了,不过感觉这章写得不是太好,请见谅!也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六十八章 岭南郡 和赵瑾瑜分别之后,苏恒花了整整一月时间才赶到岭南郡,岭南郡山远路遥,地势复杂程度和丹阳有的一拼,多是山丘沼泽之地,而且岭南郡在大楚十三郡中属于偏僻贫穷的地方,这里的生活相对而言也比较贫寒。 从京师寿阳出发到岭南,中间要途过丹阳,徐之荣在寿阳和赵无极汇报完毕之后也重新回到了丹阳,继续任职他丹阳太守一职。 不过徐之荣和苏恒说,这些年来这太守做得一直都是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如今关山匪患除了,接下来到是可以安心的做个大贪官了。 大贪官,这是徐之荣对自己的评价,他直言不讳,说自己苦读寒窗十几年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只是他发财却从来不会自己一人吃独食,而是带着丹阳郡的所有人一起发财。 大家和和气气,为自己共同的利益而奋斗,这岂不是快哉? 想起徐之荣那一脸奸相的表情,苏恒还有些好笑,这徐之荣的为官之道太过超前,放到这个时代简直就是自找死路,不过偏偏他在丹阳的威望无人能及,富商给他送钱,百姓看着他收钱,最后两者还都说他是个好官。 也许正是因为他这大贪官做得太过明目张胆,即使这些年立了不少功劳,自身还是始终停在太守之位,难进一步。 苏恒领着混编的五万关山军到达岭南郡时,同样受到当地官员的夹道欢迎。 那两万在京师招募的军队加上三万关山军直接被苏恒混合在一起,统称关山军。 “下官文斯童拜见苏先生。”岭南太守文斯童带着岭南郡内大小官员一起在官道欢迎苏恒的到来。 文斯童,寿阳文家的人。 说起文家那肯定会想到文家的当代家主,当朝尚书令文卿安。 文卿安,才华横溢,才高八斗,更是深精为官之道,三十那年便被封为尚书令,如今也不过才过了六年,可其在朝中的威望却鲜有人能及,当今圣上对他更是信任有加。 据说,这位尚书令和二皇子赵文成关系极好。 文斯童身为文家的人,到岭南任职后借着文家的威望也不敢有人对他用一些小手段,加上他本人又擅长左右逢源,很快就在岭南郡内扎稳了根基。 文斯童任职岭南太守后在最让他头疼的就是当地儒家学派和蛮族人的矛盾。 儒家那群书生别看嘴里整天喊着君子之道,可暗里却记仇的狠,一直不断刁难那些蛮人。 蛮人性子暴躁,本来给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老老实实做些体力活也没什么,可这群书生偏偏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辱骂几句,更甚者还会挥舞着马鞭抽上几下,导致矛盾越来越重,经常出现暴乱,然后又派官军前来镇压,如此反反复复,他都有些累了。 话虽如此,不过文斯童一心想进入那京城中枢之地任职,所以对当地的儒家人是经常巴结讨好,他相信,只要自己讨好了儒家的人,加上京城本家出下力,到京中任职也不是空想。 为了那做京官的梦想,凡是从京城来的人,他都会把自己姿态放得极低,不求讨好对方,只求来日朝堂上对方不给他使坏。 苏恒是九皇子手下的人,而九皇子最近在朝中势力增长的极快,自然也是文斯童需要讨好的人之一。 况且人家这次领着五万大军可是来帮他平定蛮族之乱的,自然是要客客气气。 苏恒来岭南之前多多少少也打听了下当地官员的情况,知道这文斯童是个官迷,不过人家姿态放得这么低,他也不好倨傲,连忙下马回了一礼。 相互行礼之后,文斯童迫不及待的问道:“苏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不知这次先生亲率大军而来可是打算一举将南蛮歼灭?” 苏恒的一些情况文斯童自然也了解的很清楚,从被九皇子敲响九钟到关山数战大捷,一举消除了关山匪患,这些他都知道,加上听些小道消息说陛下也厌烦了岭南郡的情况,打算这次派苏恒来彻底解决。 彻底解决,那不就是要将那些蛮人一举消灭?很多岭南郡的官员都是这样想的,特别当地的儒家学派的人更是异常的高兴,早年他们就上过奏请赵无极将南蛮一举歼灭,只是被赵无极用各种理由给退了回来,如今既然打算彻底解决,那不就是说明圣上是打算彻底剿灭蛮人了? 看着岭南郡官员们眼中闪烁的兴奋神色,苏恒头皮也有点发麻,他算是明白赵无极为何让自己来做这把刀了;如果自己说出这次的真实目的,岂不是将这岭南郡一席人得罪的死死的? 儒家在岭南郡内根深蒂固,有不少官员都是儒家派系的,这次想要清洗儒家势力,双方必定是不死不休。 “在下有些累了,对付南蛮的事我们等下在商讨吧,诸位大人估计也累了,都下去休息吧。”苏恒想了想,打算先稳住这些人,暂时没有说出真正的目的。 “对对对,苏先生一路奔波肯定是累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在场的官员都比较识相,相互告辞离去,文斯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巴结的机会,立刻邀请苏恒去太守府休息,而五万关山军则是留在了城外扎营休息。 大楚十三郡的官员虽然不少都有私心,可在清廉这一块做得还是比较不错的,赵无极的铁血手腕管理下,很少会出现那种贪官污吏,不过向徐之荣这样的人可是很难找到第二个,而向徐之荣那样奢华亮丽的太守府也更是再无分家。 岭南郡的太守府很普通,只是比较宽敞一些,里面的装饰都是寻常人家可以见到的,文斯童不好财,唯独对当官有些执迷,特别是京官。 这不,一路上文斯童就不停的向苏恒打听关于京城的最新情况,虽然有飞鸽传书,他也可以知道京师的情况,不过那消息来得太晚,他等得太辛苦。 这文斯童既然这般热衷于京官的位置,到是可以从他身上打开缺口,苏恒看了眼还在那叨叨不休的文斯童,心里已经开始算计起来。 第六十九章 算计 苏恒虽然讨厌儒家那揪着不放的德性,可是也不想现在就和儒家彻底闹翻脸,可是赵无极这次给他的任务就是要清理岭南郡内儒家的势力,一边是当今圣上,一边是势力盘踞各国中枢的儒家学派,苏恒有些头疼。 至于赵无极所说的让他在岭南郡内放心和儒家博弈,朝堂上他会帮忙压制,这句话苏恒还是听出了病句,特别是话中岭南郡这三个字。 赵无极的潜在意思就是在岭南郡内你和儒家博弈,其他事我帮忙扛着,至于苏恒离开岭南郡后剩下的事和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终究还是手里的势力太小了,否则岂会这般被动…… 苏恒心中一叹,有点不甘心,不甘心做赵无极手中那把刀,然而这一切只能怪他现在太过弱小,如果他掌控的是类似于儒家这样的势力,那赵无极又岂敢这般指使他。 不行,现在的情况,不管是赵无极还是儒家学派的人都不能得罪,牵一发而动全身,随便得罪哪边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苏恒眉头紧邹在一起,清秀的脸庞上没有了以往的沉稳,这次,他是真的有点心急了。 文斯童察言观色,从头到尾都在注意着苏恒的神色变化,看到眼前这年轻先生眉目紧邹一起就知道定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立刻上前问道:“苏先生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不知下官能否帮先生分忧?” 苏恒想了想正准备开口拒绝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听说那个被九殿下敲响了九钟的苏恒来了?本公子要去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别挡着我,滚开!” 门外人影晃动连连,只听到一群下人拉扯和劝说声,然后一个衣着华丽,神态轻浮的年轻公子哥懒洋洋的推开下人走了进来,也不顾文斯童那怒视的眼神,上前打量了眼苏恒,然后嘴中一阵吱吱,不屑道:“也没什么特别啊,和我一样,两只手两只脚。” “逆子!你给我滚下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直没有说话,只顾着冲那年轻书生使眼神的文斯童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指着那公子哥就是一阵怒骂,同时抬起手似乎要抽他一耳光子,不过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那年轻公子哥似乎从没有见过文斯童露出这边愤怒之色,也没有在多言,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只是走时脸上的表情和神态明显很不服气。 看到年轻公子哥退了出去,文斯童满脸歉意的看向苏恒,叹气道:“苏先生,这是在下犬子文渊,因为在下平日里疏于管教,才让他变成了这般模样,不懂礼仪,不分尊卑,希望苏先生不要在意。” 似乎为了避免苏恒心生芥蒂,他又说道:“在下发妻死得早,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平日里对他宠爱有加,加上下官又是岭南郡太守,平时也没什么人能压在下官头上,时间一长,渊儿就养成了这种井底之蛙,目中无人的性格,一切都怪在下啊。” 文斯童的一番解释苏恒算是明白了,就是这个叫文渊的小子从小在岭南郡长大,没有出去见过世面,父亲是岭南郡最大的官,平时无数人对他巴结讨好,在岭南郡这块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然就养成了那种嚣张跋扈的性格。 也许是现在年龄大了些,也开始关注一些外面的消息,加上私塾里先生讲得一些七国事迹和历史,让他对外面的事物产生了好奇,这次刚好打听到苏恒的一些消息和经历,自然就想来看看有什么不同,所以才会有了先前的种种。 文斯童还在小心翼翼打量着苏恒的眼色时,苏恒脑海里已经开始算计起来,这文渊井底之蛙,没有脑子,也许可以利用一下,最好让他和儒家学派的人发生矛盾,然后借着文斯童的名义来对付儒家,这样自己既能暂时不用和儒家交恶,又能完成赵无极的任务。 想到这,苏恒也亲切露出笑容,看着神色忐忑的文斯童,笑道:“文大人说笑,令公子性格爽真,不做作,在下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嫉恨于心,相比那些虚伪小人,我更喜欢令公子这样直肠子的人,这才是大豪杰。” 文斯童当然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德性,如今听苏恒这么一夸,他自己都不由的有些脸红,不过也没有怀疑什么,毕竟苏恒完全没有必要巴结他,根本不需要说这些好听的话,而且看他神色很认真,显然是发自内心的夸赞。 本来文斯童就对这个相貌清秀的先生就心生好感,如今那满意度更是又上升了一个阶层。 “哈哈,既然先生觉得犬子不错,那以后可以让犬子带着先生在岭南城内逛逛,希望先生也能提携下犬子。”文斯童精明如斯,立刻顺着苏恒的话拉近关系。 这可是你自找的…… 苏恒笑眯眯的看着文斯童,露出真诚的目光,点头道:“好。” 不知苏恒心里注意的文斯童以为这次因祸得福,立刻以不打扰苏恒休息为由起身告辞,回屋后,又立刻命令下人带少爷来见他。 见到文渊后文斯童先是一通大骂,然后才和他道明其中厉害,说千万不能得罪苏恒,否则我官位不保等等。 官位不保完全是文斯童吓唬自己儿子的,现在苏恒可还没有那个能力将一方封疆大使随便拉下马。 不过文斯童的吓唬明显是很有效果的,文渊虽然纨绔了点,可也没有傻到那种弱智的程度,这些来享受惯了这种荣华富贵的生活后他是彻底丢不开了,他知道自家老爹要是丢了这官位也就等于他将会一无所有,在也无法享受这种酒池肉林的生活,而这一切都掌控在一个男人手里。 想到苏恒,那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年轻书生,文渊一时间脸色有些严肃起来,心里也越发的开始敬重起来。 文斯童当然没想到自己一番吓唬的语言会在自家儿子心里留下这样深刻的烙印,只是又说了几句话,然后便离开了,这几****也没打算去打扰苏恒,因为人家苏先生刚刚说了,这几日会现在岭南城内四处逛逛,蛮族的事暂时放一边,美曰体察民情。 PS:求下推荐票~~~~~~~~~~~~~~~~~~~ 第七十章 孔阜学院 苏恒以体察民情为借口,由文渊引路,在岭南城内畅行无阻,而受了父亲一番教育和恐吓的文渊一直都以为这年轻的先生一手拿捏着自己后大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做好这个向导。 文渊带着苏恒在岭南城内逛了三天三夜,除了每天基本的吃喝睡外,剩下的就是在城内瞎逛,虽然文渊有些不耐,可是也不敢表现出太多的不满。 苏恒这三天来除了跟着文渊逛遍岭南城外也时刻注意着邱泽安和宣义军,还有赵无极和蒙战的战况。 九原城在北地一带,消息来得有些晚,目前还没有得知最新消息,不过岭南郡却紧靠江南一带,消息来得很快,苏恒得知,邱泽安不愧为无双帅才,凭借着十万信淩军居然硬是将五十万宣义军打得节节败退,叛军统领裴晏据说早年也跟着名家大师学习过兵法之策,可是如今即使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他依然被邱泽安压制的死死的。 宣义军在江南一带起义,席卷了三郡之地,正准备一鼓作气往外扩展时却被邱泽安硬生生的堵在了家门口,实在是憋屈的紧。 文渊今日依旧负责引路,也许憋久了,加上这几日和苏恒的相处,感觉这年轻的先生还是比较好说话的,憋在心中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先生,这几天你也把这岭南城都逛过来了,不如我带你去些好地方玩玩怎样?” 苏恒当然知道文渊那点小心思,这几天这纨绔公子哥有好几次欲言又止,如今终于是说出来了,不过他还是装作不知,问道:“哦?什么好地方?” 一说到好地方,文渊双目一睁,眼中精光一闪,一脸兴奋的说道:“当然是那些烟花场所了,对了,还有赌钱,斗鸡、斗狗什么的,可有意思了,不如我带你去玩玩?” 文渊满脸期待的望着苏恒,希望自己刚刚的话能勾起他的好奇。 可惜,他失望了,心中早有算计的苏恒装出一副严肃模样,呵斥道:“文大人让你跟着我是希望我能把你引入正途,而不是整天沉迷这些烟花之地,据我所知,儒家在岭南城内有一座孔阜学院,里面有不少大儒的文稿和书册,供人阅读,你平时应该多去这里看看,少去一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苏恒教训文渊时像极了一个老学究,可是文渊却无可奈何,还只能拼命点着头表示明白,不过他有点小聪明,这次奉了父命要交好苏恒,听苏恒这般说,以为苏恒很喜欢这种地方,为了避免再次被说教,立刻说道:“先生,既然你对孔阜学院感兴趣,不如就让我带你去吧,反正天天听着他们说什么孔孟之道,我也想去看看。” 忍了几日,为的就是找机会将文渊引向孔阜学院,苏恒心中也松了口气,费了几日功夫,终于还是找到机会了。开口应声道:“好。” 孔阜学院正是儒家学派创始人孔子所建立的,总院设在鲁国古都曲阜,也是孔圣人的故里。 孔阜学院分院布遍七国之地,在各国郡地都有规模不小的分院,里面放着一些儒家的经典书籍和大儒手稿、心得,供人参观阅读,为的就是宣扬儒家文化,将更多的人才引入儒家。 岭南郡共三十一府,每府都建有一座孔阜学院,而岭南城乃是岭南郡的主城,旁边又紧靠着蛮族古林,这里所修建的孔阜学院更大,书籍更多,每日参观阅读之人络绎不绝,尽显一片繁华。 孔阜学院建立在岭南城的中心地带,和太守府隔着几条街,门口立着两尊石雕狻猊,形象逼真,威风凛凛。 门楼上挂着的门匾清晰的呈现着孔阜学院四个大字,据说每座孔阜学院的门匾上面的大字都是由儒家有名的大儒亲自书写的。 孔阜学院很大,站在门外,苏恒也能看到学院大院内那高耸挺拔、塔尖破云霄的孔楼。 孔楼,高六层,孔阜学院的特色建筑之一,每座孔阜学院都会设有,里面摆放的正是那些儒家书籍手册。 孔阜学院门口是几个身穿白袍的年轻学子,正拿着扫帚清扫门前的落叶,他们都是儒家学派的人,每天都会轮流来打理清扫孔阜学院。 除了儒家学派的学子外,其他普通书生也有不少,想一睹孔阜学院的人大有人在,每天都不断有新人前来参观。 苏恒和文渊夹在人群中和周围的学子们一起往孔楼走去,到了孔阜学院,大家都会自觉遵守这里的规则,不准吵闹,不准大声喧哗,走路要轻声,阅读完书籍后要放回原处,不得损坏书册等等,孔楼里会有儒家学子巡视检查,一旦发现违规者,会立刻驱逐出去。 一路无言,来到这充满神圣色彩的孔阜学院,众人都很安静,甚至有些压抑,不过进去孔楼后就好了很多,都各自奔向自己想阅读的书籍走去,然后认真阅读起来。 苏恒也随便拿起几本翻阅起来,仔细看了看,儒家学问有利有弊,虽能教化育民,可也会让人的思想和性格变得一味的去遵守那些所谓的虚礼,不管对待敌友都是如此,如果国家强盛还好一些,这些礼节能显露出大国风范,可国家若是太过弱小,还去遵守这些虚礼的话只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长时间下去,会造成亡国之恨。 苏恒在翻阅着书籍,旁边的文渊就有点不耐烦了,他先是随便翻了几本书,觉得无聊,然后又丢弃在一边,嚷嚷道:“先生,这里好无聊啊,我看我们还是出去吧,天天看这些没用的书有什么意思。” 文渊平时说话的声音就很大,加上一向目中无人的性格,又岂会去遵守这孔阜学院的规矩。 自然,他这般大动静,还有那刺耳的话立刻引起了负责巡视的儒家子弟注意。 几个儒家打扮的白衣书生走了过来,看了眼文渊旁边凌乱的书籍,加上刚刚所听到的话,领头的学子一脸阴沉下来,然后含着怒气冲着文渊道:“就是你刚刚说我们儒家的书籍无用?” 第七十一章 打砸 文渊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早年丧母,文斯童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对他是疼爱有加,要什么给什么,长这么大以来,文渊所见过的人哪个不是对他客客气气,虽然如今来了个苏恒让他收敛了不少,可是那也是因为人家拿捏着他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即使这样,这年轻的先生对他也都是温文儒雅,彬彬有礼,可眼前这几个穷书生居然敢对他大呼小叫,凭什么? 文渊脾气本身就不好,这几日因为苏恒的原因被约束着,无法去那些烟花场所潇洒快活,刚好憋着一肚子火,这儒家子弟此时出言呵斥他,显然是火上浇油,彻底将他激怒。 “就是本公子我说的,你能把我怎样?本来就是一堆无用破书,还天天子曰子曰的,脑子有病吧?”文渊这句话算是说出了天下间不喜读书的纨绔子弟心声,对他们来说,天天面对着一群夫子,整天子曰子曰的简直就是脑子有问题。 看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文渊,那儒家子弟一阵气急,指着文渊,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他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显然没见过到了孔阜学院还敢这么嚣张的,而且还说他们儒家的书是无用破书,这话无疑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他们儒家的脸。 儒家的威严绝不可侮辱! 那领头的儒家子弟对儒家忠心耿耿,听到文渊的话,双眼通红,声音也大了不少:“小子,你马上道歉,然后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文渊在岭南郡长大以来,除了自家老爷子,还没有哪个人敢和他说一声滚字,也是怦然大怒,然后出言讽刺道:“你们这群伪君子,还整天说什么礼仪礼节,你看看你,现在哪还有半点仪表,就是一个骂街的泼妇。” 听到文渊的话,苏恒到是有些吃惊,没想到这纨绔子弟也是口舌伶俐之辈,本以为他会出言争吵,没想到还知道讽刺对方。 那儒家子弟听到文渊的话脸色也是一变,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骂了一个滚字,实在有违儒家礼仪,不过一看到对面这纨绔子弟那脸色他就一阵来气,也不想在和他争辩,对旁边的人说道:“把他给我轰出去,以后都不许他再来。” 听到这话,文渊到是镇定了许多,看着走来的几个儒家子弟,笑道:“本公子我长这么大,想去哪就去哪,还真没有被人轰出去过。” 文渊说完后又突然大声一喝:“旺财!” “公子,小的在。”人群里很快响起一声大喊。 然后一个一副奴才相,长得精瘦,猴脸青年弯着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十几个孔武有力,凶神恶煞的大汉。 “公子,您有什么吩咐?”旺财一脸恭敬的弯着腰,低着头,将自己的身份展现的淋漓尽致。 苏恒在一边看着,自然也知道这个叫旺财的奴才一直带着人暗中护卫着文渊的安全,而那十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从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难看出,显然是出自军营。 苏恒本来就是想将文渊引到这里,然后找机会制造他和儒家的矛盾,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有施展出自己的计划,文渊这小子到是自己先和儒家干上了。 如今看到旺财出来,他也有点好奇文渊要干什么。 看了眼跟着自己十几年的奴才,文渊满意的点点头,这奴才就是听话,从小到大,只要自己一开口,都是随叫随到,他本来不叫旺财,可是看他这么听话,像条狗一样,后来就给他改名叫旺财了。 自己人来后,文渊也底气十足起来,冷笑道:“旺财,给我砸了这里。” “啥?”旺财虽然靠着溜须拍马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可他也不傻,自然知道孔阜学院代表着什么,现在听到自家少爷说要砸了这里,他有些傻眼了。 傻眼的不止是旺财,旁边的苏恒也愣住了,他本以为文渊喊人进来就是想教训一下那几个儒家子弟,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胆大包天想砸了这里。 “狗奴才,要我说第二遍吗?”文渊神色不善的瞪了眼旺财,往日这狗奴才只要听他说一句话,都不会犹豫一刻,马上执行,可刚刚居然还楞了一下,这让他很不满意。 看到自己少爷冰冷的眼神,旺财也收起了心思,他见识短,虽然知道孔阜学院来头大,可一想到自己老爷乃是岭南郡的太守,这里最大的官,还会怕一个孔阜学院不成?大不了事后派个人来给点银子补偿下就是了,如今最重要的是要让少爷高兴起来,少爷高兴了,他这做下人的才有奖赏。 “听到没有,给我砸了这里!”旺财的卑躬屈膝只会在自家老爷和少爷面前表现出来,如今面对身后那十几个大汉,他却是一副趾高气扬模样,很熟练的下着命令。 十几名大汉自然不会犹豫,二话不说,直接四散走开,将一排排书架推倒,一件件摆设装饰品砸碎,下手果断凶狠,很忠心的执行着命令。 先前还看热闹的人们看到事情闹到这种程度也早就散去了大半,留下来的也只是躲在外面观看。 先前出言呵斥文渊的儒家子弟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四处都是散落的书页和破碎的瓷器也是急不可耐,立刻让人去上面通报。 孔阜学院虽然也有自己的私人武装,不过很少,而且现在还都在蛮族古林看守教训那些蛮人,因为他们从没有想过,城内居然会有人到他们这里来闹事,往常就算真有人来闹事也会有官府出面解决,可如今闹事的却是当地官府最大的官,太守之子文渊。 “对了,这几个小子我看着不爽,给我狠狠的揍。”文渊好像想起什么,指了指先前那出言呵斥他的儒家子弟。 旺财听后没有犹豫片刻,立刻大手一挥:“狠狠揍!” PS:各位不要忘记了投推荐票啊~~~~~~~~ 第七十二章 上门问罪 几个瘦弱的儒家学子哪里经得住胳膊有他们腰粗的壮汉殴打,很快,几个人就头破血流的被打倒在地上,嘴里不断发出惨叫声。 苏恒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一切,没有一丝心慈手软,自然也不会出言劝阻。 而文渊似乎还不解气,又亲自走了过来,对着躺在地上的儒家学子又是一通拳打脚踢,嘴中还不时嚷嚷道:“本公子长这么大以来还真没人敢叫我滚,你小子胆子到是不小啊。” 出了一顿气后,文渊又对身后的护卫说道:“放把火,烧了这里,让他们知道本公子可不是他们能惹的。” “是!”知道自家公子的性格,几个壮汉不敢犹豫丝毫,立刻下去执行命令。 似乎有些闹大了啊…… 听到文渊要放火烧了这里,苏恒眼皮也微微一跳,孔楼可是孔阜学院的标志性建筑之一,文渊先前在这里闹事打架也许还可以凭借文斯童的关系和儒家好好协商,道个歉也就算了,可要是烧了这里,那无疑于彻底得罪了儒家。 “文公子,出顿气就算了,放火就免了吧,毕竟这样会招来儒家的嫉恨。”苏恒低着头,沉思片刻,然后对着文渊劝说起来。 苏恒敢这样说自然是了解文渊的性格,知道他睚眦必报,只要自己劝说的不是太过坚决,他是绝对不会在意的,而且自己这样一说,事情闹大后也可以减少外人对自己的怀疑。 果然,文渊一向嚣张跋扈,加上有心在苏恒面前表现自己,听到苏恒的话后立刻说道:“苏先生,你太仁慈了,对付这些人,就要下手狠,一次将他们打乖,否则就还会有下次,至于报复我可不怕,家父身为岭南郡太守,朝廷封疆大使,岂会怕一个小小的儒家分支。” 正如苏恒心中所猜想的,文渊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下面的人此时也开始拿起火把从孔楼最高楼层一一往下开始放火。 孔楼一着火,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往外逃去,站在院外,可以清晰的看到孔楼塔尖那冒出的黑烟和冲天火光,在这场大火下,里面的书籍必将会毁于一旦。 文渊站在外面,一脸笑容:“哈哈,痛快!” 放火烧了孔楼,打了儒家的人,这点事在文渊眼里只是小事,也没有太过在意,就像平时欺负一下普通平民百姓一样,这点事根本就不会放在他心上,不过也累了一天,加上苏恒主动提出回去休息,一行人便往回走去。 孔阜学院被人放火一事很快在岭南城内传开了,消息自然都是传到了岭南城儒家的高层还有文斯童耳里。 文斯童可不像自家儿子那般傻缺,他清楚的知道儒家的势力,否则这些年来也不会对儒家的人客客气气,每次都会巴结讨好,如今听到自家儿子放火烧了孔阜学院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就是让人去查原因,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利用自家的傻儿子。 在了解详情后,知道事情和他人无关,只是自家儿子和儒家子弟发生冲突才引起了后面一系列事后,文斯童一脸苍白无力的瘫了下来。 嘴中还重复道:“蠢货!蠢货啊!” 文斯童打听到,和自家儿子一起去孔阜学院还有苏恒,如果是一般人,那他还可以想方设法的把此事嫁祸到苏恒身上,说一切都是他挑起的,然后暗中给儒家点好处,也许能摆平此事,可是苏恒那是什么身份,是从京城来的,后面站的是九皇子和皇后娘娘,真让他选择的话,他宁可选择得罪儒家也不愿意得罪苏恒。 儒家虽然势大,可还没有大到能一言定楚国官员的生死。 “大人,儒家的人来了。”太守府门房一脸慌张的冲了进来,说出了文斯童现在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蠢货!”文斯童又骂了一句,然后冲着门房道:“赶快请进来。” “文大人,此事请务必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只好把实情禀报到京城请主家定夺了。”岭南城孔阜学院的负责人叫张业,和张念张先一样,都是楚国张家的人,张家一门全部都是儒家的忠实追随者,历经了百年发展,在楚国也算得上是世家大族了。 张业一进门就怒气冲冲的兴师问罪,他在得知孔阜学院被人一把火烧了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要不是顾忌文斯童是岭南郡的太守,掌管一郡兵马大权,他早就带人过来擒拿了。 文斯童好歹也是一郡太守,虽然你儒家势大,可是这样不给面子,一进门就怒气冲天的问罪加威胁,他心里也是一阵不快,不过自知理亏,还是客气的拱了拱,让下人上好茶水,说道:“张先生切勿动怒,此事都是我那不孝子一手造成的,在下已经让人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至于孔阜学院的一切损失我都会让人加倍赔偿的。” 文斯童虽然姿态放得很低,可是张业却还是阴着一张脸,喝道:“赔偿?里面有许多我儒家大儒的亲笔手稿,还有一些传世书籍,你赔得起吗?” 张业不等文斯童接话,又吼道:“我命你马上把你家那逆子交出来,由我带回寿阳问罪!” 放火烧了孔阜学院,这可是百年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大事,文斯童不用想也知道自家儿子要是真得交给了儒家,那会遭到什么样的处罚,立刻恳求道:“张先生,在下好歹也是一郡太守,以后难免和儒家也会有许多要事共商,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知可否卖我一个面子?在下一定感激不尽。” 文斯童再次放低了姿态,同时暗示了以后的种种好处,只可惜张业是个老顽固,一身酸儒味,根本就不松口,一口咬着非要将文渊带回寿阳交给主家发落。 看到谈拢不成,文斯童叹了口气,他为官多年,也是心思沉稳之辈,没有了最开始的慌张,反而冲着张业道:“好,麻烦张先生也回去休息下,在下过几日就将那逆子交给你。” 第七十三章 先生妙计 张业走后,文斯童独自一人在屋内静坐了许久,他想了很多,从最初的落魄到成为现在的一方封疆大使,他所做的努力很多人都看不到,甚至外人都以为他是单纯的靠着文家势力和溜须拍马的本领才混到这个位置。 只有文斯童自己本人知道,他只是文家分支一个毫不起眼的子弟,只是在他初露锋芒那几年里才渐渐得到了本家的关注,然后给了点微小的帮助,最终成就了现在的他。 “告知下苏先生,就说我要拜见他。”文斯童又沉思了许久,最终好像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同时还吩咐下人去准备下。 得知文斯童要来,苏恒先是想到是不是自己哪点暴露了,可是仔细一想,自己除了提了一句孔阜学院外,其他的和自己都没有关系,那文斯童来找自己干嘛? 既然不是来找麻烦的,那肯定就是来求帮忙的。 果然,正如苏恒猜想的那样,在外面敲响了房门,得到应许进屋之后,文斯童先是恭敬的躬身一礼,然后挥了挥手,后面下人识相的抬进一个大箱子,箱子很重,两个粗壮大汉抬着居然还显得有些吃力。 “老夫求苏先生救我儿一命!”文斯童躬身一礼之后又往地上一跪,旁边的下人也配合的打开箱子,一阵金光闪耀,是满满一箱金银珠宝。 猜到了文斯童的目的后,苏恒心里最初那份忐忑也放了下来,然后连忙扶起文斯童,脸上装出一副惶恐之色:“文大人这是何意,在下只是一介草民,怎可担得起文大人这一拜。” 在苏恒的搀扶下,文斯童慢悠悠的站起身,挥退下人之后,露出一脸悲腔之色:“苏先生,我那不孝子一冲动就放了大错,如今儒家的人来找我讨要渊儿,我恳请苏大人能帮忙联络下上面出面和儒家说个话,放过我儿,在下日后必有重谢。” 文斯童所说的联络上面自然是让苏恒去找九皇子,然后九皇子再去找皇后,让皇后去向儒家讨个人情。 知道文斯童的想法,苏恒宽慰道:“文大人不必慌张,虽然文公子放火烧了孔阜学院,可文大人的身份毕竟也摆在那里,就算儒家的人真要惩罚令公子,可也会顾忌文大人的身份,定不会太过火的。” 文斯童听后却是直摇头:“苏先生,你有所不知啊,这儒家平日里最讲究规矩,以前就有一些王公子弟触犯了儒家的规矩,结果还不是照样被折磨的只剩下半条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实在经不起他们的折磨啊。” 儒家的规矩苏恒当然知道,更知道凡是触碰了他们的底线的人,管你什么王公贵族,都不会轻易放过你,而这次文渊烧了孔阜学院,这简直就是触犯了天大的规矩。 苏恒想了想,再次为难道:“文大人,你自己都说了,凡是触碰了儒家的规矩,就算是王公大臣也难逃惩罚,就算皇后娘娘出面,恐怕意义也不大啊。” 王公贵族只是身份高贵,当然不能和一国皇后相提并论,如果真有皇后出面,相信儒家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不过苏恒可不想让这件事就这样轻松的结束,他要把文斯童往另一方面引导。 文斯童此时已是心乱如麻,早就不能静下心来思考这些问题,整个人的思维被苏恒几句话一说就不由得跟着他话走,立刻急切道:“那该怎么办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苏恒淡淡扫视了眼文斯童,估计差不多的时候说道:“虽然文公子行事冲动了一点,不过此事也和我有关系,我当初就应该劝他不要去孔阜学院,文大人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站在你这边的,一定会想办法为你分忧。” 苏恒一番话自然是让文斯童感激不尽,不过文斯童并没有太过高兴,因为事情的根本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苏恒清咳了几声,让文斯童混乱的思维清醒了一些,然后他就看到这年轻的先生气定神闲的说道:“文大人,其实我这次到岭南郡除了解决蛮族古林的暴乱外还有一事,就是陛下想让我招募一批蛮人大军,为大楚开疆立业。” 文斯童一愣,他以为苏恒这次来是要彻底镇压住蛮人,否则干嘛带五万关山军前来,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有些吃惊,陛下在对待蛮族和儒家的态度上不是一直站在儒家这边的吗?这次招募蛮人大军,儒家会同意吗? 苏恒不等文斯童理清思绪,继续说道:“文大人,儒家和蛮族关系一直不和,其实文大人可以借着这次募兵的机会在暗中挑拨蛮族和儒家的关系,最好让蛮人将儒家的人一网打尽。” 儒家在岭南郡的人数大概也就在数千,而蛮族古林内蛮人数量至少也有五十多万,只是性格憨厚,不通谋略,加上朝廷的支持,才会一直被儒家骑在头上,如果真要鼓动了蛮人对儒家下手,将岭南郡内儒家的势力清洗干净,然后他在用自己太守的身份将这几日岭南郡的消息封锁住,然后对外透露是蛮人暴乱,烧掉了孔阜学院,这样自家那不孝子就可以逃过一劫了。 苏恒只是轻轻提点了一下,文斯童脑海里就已经涌现出这个想法,打算将此事嫁祸到蛮人身上,可是仔细一想,他又觉得不对,好像感觉这一切好像都被人操控着一样,不过却又想不出去名堂来,最终只好放弃了继续纠结下去。 “文大人可以在蛮族古林内张贴告示,就说陛下圣明,不忍蛮人受苦,特此招募精兵为国效力,而儒家的人到时候肯定会站出来反对,蛮族本来就憎恨儒家,这次好不容有机会脱离这贫寒之地,看到儒家人反对,定会新仇旧恨一起找儒家算账。”苏恒一口气说完后还满脸真诚的看着文斯童,好像一心一意为他考虑一样。 文斯童没有多想,听完苏恒的话后一脸喜色:“先生妙计!” PS:新的星期开始了,求推荐票! 第七十四章 相互算计 苏恒利用文斯童一心想救自家儿子的心理,成功将文斯童引导了解决方法的方向。 已经心乱如麻的文斯童也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去分析事情的一切经过,他只知道,上次他和张业说三天后会把自己那不孝子交给他处理,所以这三天内他有许多事要做。 岭南郡矿场资源丰富,而且多是盘旋山路,平时官府让岭南郡的百姓去搬运这些矿石很不方便,因为山路不易使用一些便捷工具,只能依靠人力搬运,山路陡峭,基本来回搬运个两三次大部分人就已经气喘吁吁,无法在行动。 在后来,儒家成功打压蛮族后,搬运矿石这样的粗话也自然就交给蛮族来做,蛮人天生力大无穷,身体硬朗,搬运这些矿石来,一个蛮人可以抵五六个汉人。不但大大增加了运矿速度,而且成本还很低。 对待汉人除了管吃管喝还要支付一定的薪水,而蛮人只要给他们口饭吃就可以了,很多蛮人都想离开那贫寒的蛮族古林,不想过着那整天漫山遍野找着野味,一日三餐都难解决的生活,所以都是争先恐后的抢着活干。 五十多万的蛮人,每天只能靠着打猎生存,蛮族古林就算有再多的猎物也经不住他们的捕捉。 今日和往常一样,几个儒家打扮的文士指挥着一伙官军给下面蛮人分配着工作区域。 数不清的蛮人来来往往搬运着矿石,几个儒家文士持着马鞭,稍有不顺眼的就一鞭子挥过去。 被鞭子抽打的蛮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对此他们除了无奈也习以为常了,这些儒家文士平日里所学的温文儒雅,知书达理只会用在自己的同袍身上,而不是他们这些蛮人,对付他们这些蛮人,这伙看上去偏偏有礼的文士们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如果能回到几十年前该多好啊,一些蛮人还憧憬着以前汉蛮两族联姻,一起和谐生活的日子,那时候大家互相帮助,没有争吵,没有纷争,不分汉蛮,都是大楚子民,都是华夏族人,一致对外。 可是后来……都是那些儒家的人…… 想到这,不少蛮人眼中就涌起一股怒火,怒视着那握着马鞭,一脸鄙视望着他们的儒家文士。 “看什么看?找死?”那儒家文士看到有蛮人瞪着自己,直接就是一鞭子挥了过去。 这一鞭子虽然那蛮人可以躲闪,可是他没有,就这样硬生生的挨了一鞭,他知道,如果自己敢躲闪,那后面的惩罚会更重。 “大家全部放下手中的活,全部集合过来。”一个军官打扮的青年男子走到高处,大声喊着话,同时让后面的兵士将一张张告示张贴在石壁上。 很快,一群人都围拢了过来。 “这怎么可能!”最先过来的是那些儒家文士,看到告示上的内容后一脸大惊。 而一些识字的蛮人则是神色激动对旁边的同伴说道:“陛下说要在我们蛮族招兵,而且还给正规军待遇,和正常人一样!” 此话一出,一片喧哗,所有蛮人都激动的在原地大吼大叫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激动和感激,这么多年了,朝廷终于给了他们一个公平的待遇,他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出这里了。 和蛮人的欢喜相反,那儒家文士却是一脸愤怒的指着那张贴告示的军官,气急败坏:“陛下怎么可能会在蛮族招兵买马!他们只是一群低贱的奴役!一定是你骗人!” 被人当众指着鼻子,那军官一阵不爽,冷笑道:“这是太守大人亲口告知的,你们儒家人要是有意见可以直接找他。” 和儒家的人不同,看守蛮族的官军平日很少会有对蛮人下毒手的,他们在岭南郡生活了这么多年,和蛮人相处一直都还很不错,他们有不少人在蛮族古林打猎时遇过种种意外,都被当地蛮人救过性命,在对待蛮人态度上,他们一直都是很友好的,平日也只是碍于儒家的权势才不得不执行一些他们根本就不想执行的命令。 这次张贴告示,他们这些官军心里还是很畅快的。 “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我现在就去告知上面。”儒家文士丢下几句话,然后连忙往回赶去。 只是他们还没有走出几步,就看到岭南太守文斯童领着一伙官军走了过来。 几个儒家学士看到文斯童后立刻要上前询问,结果文斯童却开口道:“我怀疑这几人是宣义军余孽,来我们岭南郡刺探情报的,先将他们关押审问,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听到文斯童的话,几个儒家学士脸色大变,他们意识到事态有点不对劲,只是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几个军官已经将他们控绑起来,迅速压了下去。 “不要走漏了风声。”文斯童喊来一名军官,神色阴狠的做了个劈砍动作,那军官目光一震,然后还是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这文斯童也是心狠手辣之辈啊。一切经过苏恒都看在眼里,这次他是被文斯童请过来的,文斯童说他不懂如何募兵,所以请苏恒帮忙。 于是,苏恒便带着秦用之领着几千关山军一起跟了过来。 按照文斯童的吩咐,官军们早已在高处台上摆好一些简单的,募兵所需要的东西。 文斯童和苏恒一起上台,望了眼下面一片安静的蛮人,然后大声道:“相信你们不少人都知道我,我就是岭南太守文斯童,我身边这位是来自京城寿阳的苏恒苏先生。” 文斯童说着还指了指苏恒,然后又继续道:“这次朝廷之所以愿意在你们蛮族募兵,全靠了苏先生的帮助,如果没有苏恒,你们蛮人将会继续受到儒家学派的打压和欺辱,所以,你们要好好感谢苏先生!” 文斯童的声音很大,下面的蛮族听得一清二楚,得知是台上那年轻的先生给他们主持公道,让他们脱离这片贫寒之地,不在受儒家的欺辱之后,他们立刻大吼着苏恒的名字。 一瞬间,在这些蛮人心里,苏恒的威望空前绝后,可是他却没有太过高兴,而是目瞪口呆的看了眼文斯童,最终心里一叹,被算计了。 第七十五章 共同利益 看着台下望不到边际的人头,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还有旁边文斯童脸上那副满含深意的笑容,苏恒轻轻邹了下眉。 他本是打算借着文斯童的名义来募兵,然后让他继续和儒家发生冲突,趁机清洗儒家在岭南郡的势力,这样一来,放在明面上,对付儒家的人也自然就是文斯童了,而自己现在暂时就可以不用和儒家结怨。 只是文斯童这么一喊,估计几个时辰后,整个岭南郡的人都会知道募兵一事是他苏恒主使的了,而儒家的目光也自然会放在他身上,必定对他恨之入骨。 “苏先生,下官也是迫不得已啊,毕竟儒家势大,在下可没有把握能一个人对付的了他们,所以就擅自拉苏先生结盟了。”文斯童压低声音,轻声说道,语气很轻松,没有了先前因为自家不孝子闯出祸事时那般的慌不择路。 听到文斯童的话,苏恒算是明白了,短短时间内,文斯童已经理清了思绪,看出了此事的端倪,八成是猜到了自己儿子被他算计一事,不由感叹了一句:“文大人不愧为一方大员啊。” 听到夸赞,文斯童也是哈哈一笑,摇头道:“苏先生过奖了,如果不是这一切事情来得太过巧合,下官不得不怀疑,不然的话估计至今都还闷在骨子里。” “不过苏先生放心,虽然你算计了我家那不孝子,但是在下也不会怨恨与你,事已至此,与其和苏先生交恶还不如站在同一边共同对付儒家。” 文斯童担任太守多年,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本质,他喜欢将所有的事情利益最大化,而不是一味的去憎恨和报复。 虽然想明白事情的最初之时还有些抱怨苏恒,可是仔细想想,如今都已经得罪儒家了,如果在得罪苏恒的话,岂不是要背腹受敌,不过此事他又不不愿独自一人抗下,索性就拉苏恒一起下水,这样两人就有了共同的利益和对手,无论以后如何,至少现在他们肯定会团结在一起。 “在下担任岭南郡太守有八年了,一直不得晋升,希望苏先生回京之后能帮在下和九皇子美言几句,以后定有厚报。”文斯童又说了一席话,双眼直直盯着苏恒,显然在告诉他,这都是内心话。 还真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啊…… 苏恒苦涩一笑,终究还是小瞧天下人了,他一路走来,虽然从来没有轻视过别人,可到头来还是觉得自己小瞧他们了,徐之荣如此,这文斯童也是如此,而京中那几位皇子虽然自身各自都有些缺点,可也都是人中龙凤,优点大于缺点,不似一般小家族出来的纨绔子弟。 自己算计了文渊,又让文斯童交恶儒家,等于将他逼上了绝路,可是后者不但没有怨恨,反而借着此事透露出投诚之意,将本应该因此事会敌对的两人硬生生捆绑在了一条战船上,有了共同的利益,甚至可以说以后都是自己人了。 想了许久,苏恒抱了抱拳:“文大人放心,九殿下此时正需要文大人这样的国之栋梁为之效命。” 虽然早知道结果,可文斯童还是欢喜的笑了笑,说道:“好,以后还需要苏先生多多照应了,不过现在我们还是抓紧时间为九殿下募兵吧。” 这个老狐狸…… 听到文斯童加重了‘为九殿下募兵’的语气,苏恒暗自嘀咕了一句,然后面带微笑的拱了拱手,表示认可。 …… 岭南城,一处古色古香的大院子,院内并坐着一排白衣儒生,神色不一,有老有少。 坐在主位上的正是岭南城孔阜学院分院的院长张业,此时他正阴着一张老脸,神色阴鸷,一一扫过下列两边的儒士。 不管老少,凡是触及到他目光的都下意识的低下头,显得有些心虚。 “我儒家这百年来何曾受过这般侮辱,文斯童,苏恒,简直欺人太甚!”张业终于说话了,一出口就是暴怒的语气,几个时辰前,他听到文斯童和苏恒在蛮人内募兵一事后就立刻召集了下面的人共同商讨解决方案。 只是可惜,儒家的人安稳惯了,除了那些经历过无数朝代更换的老一辈,现在的儒家子弟,大部分都没了当初的血性,那种唯我儒家独尊天下,唯我汉人独尊华夏的理念现在也只是一句单纯的口号。 张业显然是那小部分人中有血性的儒家子弟之一,只是下面的人却…… “院长,我看此事还是汇报给上面吧。” “是啊,此事太过蹊跷,还是让上面来解决吧。” “没错,只要上面一句话,管他苏恒还是文斯童全部都要完蛋。” 和张业的愤怒不同,下面的儒士大多是唯唯诺诺,虽然嘴里说着狠话,可最后想到解决的方法却还是依赖上面,请上面援手。 张业失望的看了眼下面一群人,心中暗嘲这群人早就没有了儒家应有的风骨,说道:“想当初,我儒家最为鼎盛之时,就算一部尚书见了我儒家学士也要客客气气,可如今,一个小小地方太守和一个连官位都没有的穷书生都敢随意欺辱到我等头上,而你们居然还妄想寻求上面帮助,你们不嫌丢脸,老夫都嫌丢人!” 被张业这么一骂,下面人脸色都是一红,也不在提起让上面援手,而是问道:“可是这岭南郡毕竟是官家的地盘,我们儒家学子在此也不过数千人而已,如何斗得过他们啊?” 张业听后不屑一笑:“数千人又如何?他们敢动我们儒家的人?一个小小太守和一个穷书生罢了,老夫定当让他们知道得罪我儒家的下场。” 看到满脸杀意的张业,一个儒士连忙劝道:“不可啊,文斯童怎么说也是一方太守,决不可对他下手,负责就是上面也保不住我们。” 官场争斗,派系之争,这些自古以来便存在,不过大家平日里虽然会有纷争,可暗里却绝对不能使用那暗杀、下黑手的勾当,否则必定会遭到群起攻之,那儒士看到张业的杀意就知道他是动了杀意,所以才开口劝阻。 看了眼那儒士,张业冷冷一哼:“我当然知道规矩,文斯童是岭南郡的太守,我当然不会对他下手,到时候自然有上面的人对付他,不过苏恒只是一介书生,没有身份,就算我对他下手,也不能算是坏了规矩吧?” 听到张业这么一说,下面人也反应过来,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苏恒现在虽然是九殿下的人,可是确实没有一个身份在身,平时大家只是关注他的战绩而忽略了这点,所以拿他立威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到没有人再反对,张业得意一笑,然后神色冷冽严肃道:“召集五十白衣剑士,明日定斩杀此人!” PS:日常求推荐票~~ 第七十六章 谁是屠夫,谁是鸡 今日岭南城风大雨大,灰蒙蒙的云层遮蔽了岭南上空,大雨时而倾盆而下,时而淅淅沥沥,时大时小,雨势没有渐停之势。 豆大的雨滴将茂盛的嫩叶打落在地,肆无忌惮的冲刷着满是灰尘的街道,给城内添加了一丝清明清新。 蛮人的募兵还在进行,不过接下来都是由文斯童来经手,苏恒到是闲情雅致的在城内找了一家茶馆,气定神闲的坐下来,品上一壶不算太好的清茶,看着屋檐外的雨滴,一片祥和。 茶馆内人很少,在这狂风聚雨之下,没有多少人能和苏恒一样静下心来喝上几杯清茶。 苏恒面前摆放着一张普通的柏木桌,桌面上除了一壶烧的沸腾的茶水外,还有几盘样式粗糙,摆放整齐的茶点。 苏恒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神色古井无波,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一阵狂风袭过,风啸声掺杂着雨点打进茶馆,苏恒坐在位靠长街的位置,半个身子瞬间被雨水打湿了一半。 “先生,有危险。” 一个长相丑陋,脸上留着几道疤痕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在苏恒身后。 男子一身白衣,手持长剑,低着头,神色平静,就像一桩木桩挺立不动,好像从开始他就站在苏恒身后一样。 苏恒随手捏住几粒切成碎片的糕点丢进嘴里,慢嚼细咽:“儒家的人?” 靳锋铭依旧面无表情:“是儒家的白衣剑士。” “那就全杀了。”苏恒语气平缓,外人听不出有什么不同,靳锋铭跟着他这么久,却是听出了话锋里面暗藏的怒意。 苏恒心里确实很愤怒,他没想到儒家居然已经肆无忌惮到这种地步,敢光天化日之下派人来杀自己,莫非觉得自己是个软柿子,想拿自己杀鸡儆猴? 本不想过早和儒家撕破脸皮,可如今事已至此,唯有一战到底了。 今天就看看,谁是屠夫,谁是鸡…… …… 雨势不减,肆意而落,大街小巷人影渺渺,偌大的长街上一片荒凉。 嗒嗒嗒…… 脚步声在长街的尽头响起,由远而近,长街两旁不少人家都隔着门缝往外望去,好奇谁在这大雨天的还不回家,而且听声音似乎还有不少人。 五十名头戴斗笠的白衣男子前后步伐一致、整齐,在长街上走来,似乎最终目标是长街另一尽头的茶馆。 五十白衣男子手持剑,穿布鞋,虽然走在雨水中,布鞋已经湿透,可是他们却浑然不在意,依旧徐徐前行。 脚步溅起水中的污渍和淤泥,将白袍染得污秽不堪。 “停!” 领头的白袍男子突然一喊,五十人反应灵敏,同时停下,一起抬头望向眼前拦路的人。 那人打扮和他们一样,白衣、斗笠、持剑。 只是他们却知道,眼前这人明显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儒家行事,请让道。”领头的白衣剑士语气清冷,却客客气气,他们今日有要务在身,不想招惹是非。 “杀得就是你们……” 靳锋铭缓缓抬头,斗笠上因为长时间停顿没有动作,聚集在一起的雨水倾泻而下。 一张丑陋布满疤痕的脸,一双锐利杀意盎然却又平静如水的眼神,还有一把薄如蝉翼,剑光透白的细剑。 没人能看到那把剑是何时出鞘,只能看到那白光一闪,风华绝代,半空中那豆大的雨水匹练被人一剑破开,雨势断了链接。 噗通…… 领头的白衣剑士倒在地上,脖间是一道细如发丝的剑痕。 “杀!”剩下的四十九名白衣剑士齐齐一喝,四十九把长剑一起出鞘,摆开儒家白衣剑阵将靳锋铭团团围住。 “哼。”靳锋铭嘴角一勾,脚尖轻点,溅起一片水花,手中长剑在雨势里快速翻转,剑影连动,整个身影好像变化出无数分身,剑鸣阵阵,和岭南城上的天雷齐奏杀伐之曲。 “仁!”白影晃动,人影穿梭在雨中,正是儒家那白衣剑阵的雏形。 “义!”长剑交叉在一起,封住了四周死角。 “礼!”剑光闪烁,以守代攻,厚积待发。 “智!”阵势再变,剑势刁钻,杀意初成。 “信!”杀意成,势已聚,五常之道,汇集一剑而出,有诛杀佛魔之势。 闻名天下的白衣剑阵虽已成型,可却只换来了靳锋铭不耐烦的两字:“舌燥。” 这两字有些响亮,清脆入耳,这群白衣剑士面露怒意,立刻丢掉了平日的温文儒雅,转变成手染满鲜血的刽子手。 剑势集结,怒意滔天,以无所畏惧之信仰,儒家五常之道傍身,绝杀一剑刺出。 “何为剑道?”那绝杀剑势搅翻倾盆聚雨,滚滚袭来,靳锋铭却在那自言自语,目光深远呆滞。 那一年,他三跪九拜,沿着白雪陡坡,一路跪上天山,终入山门。 那一年,他十年只磨一剑,只练一招,终成剑势。 那一年,他下了天山,一战扬名,杀了那贪官污吏一百三十一口。 那一年,他入了朝廷,做了鹰犬,成了那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陪伴他的始终只有那一把剑,可是却丢了剑心,忘了剑道。 如今,他问自己,问了那句天山上一白发苍苍老者曾经问过他同样的一句话,何为剑道? 何为剑道…… 何为剑道? “杀!”白衣剑阵汇集的那绝杀一剑终于到来,伴随着响彻天地的喝声,持剑的白衣剑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男子,似乎更强了…… 原来,这便是我的剑道…… 一剑出,没有天下万剑朝拜之势,没有斩天劈地之威,只有一剑,平淡如水的一剑,好像暖暖春风拂面,春暖花开,温暖、祥和。 没有人看到这一剑是怎么形成的,看到的只是那平淡一剑破开了那五常之道汇集的白衣剑阵,闻名天下的儒家剑法在这一剑威势下苍白无力,似乎也不过如此…… 雨水疾驰而下,雨势更急、更快,雷光闪过,五十具尸体平静的躺在长街上,雨水早已冲干了血迹,看不到一丝痕迹。 PS: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打赏,各种求~~~~~~~ 第七十七章 不死不休 雨停,风止,雷熄。 岭南城全城戒严,大街小巷全部都是武装整齐的官军,他们封锁住了岭南城内所有大小通道。 城内的酒肆、青楼、茶馆全部被强行关门闭客,街上不得有闲散人员晃动,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这几道命令是从太守府传出来的,看着长街上来回巡逻戒严的兵士,岭南城内无人敢不听从,生怕惹恼了此时正处于愤怒状态的太守大人。 太守府,戒备森严,府内府外皆是精锐兵士把守。 文斯童在岭南城扎根多年,很难有事能逃过他的眼线,再得知苏恒遭到儒家白衣剑士的刺杀后,他立马让人带队护送苏恒回到太守府,同时第一时间下令封锁岭南城进出口。 文斯童现在心乱如麻,本来他和苏恒之前都已经说好了,鼓动蛮人对儒家的人下手,来个出其不意,可是没想到儒家的人却先动手了,儒家这一动手,也让文斯童先前因为苏恒的劝说,而鼓起对抗儒家的勇气消散了不少,他现在想得更多的是如何避其锋芒,以后在想办法对付儒家。 想到儒家,文斯童又是一阵怒意从口中倾泻而出:“苏先生,这儒家的人当真是猖狂之极,居然敢对你下手!” 文斯童的在大堂内来回晃动,现在他和苏恒属于同一条战线的盟友,儒家这次对苏恒下手,那下个人岂不就是他自己了。 如果苏恒真的在岭南城出了意外,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除了他本身就要面对儒家的报复外,九皇子那里他恐怕也不好交差了。 前有狼后有虎,这样的处境文斯童可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对苏恒的保护他是尽心尽力,不敢有一丝大意,哪怕他得知苏恒身边有一名绝世剑客作为保护,可他还是不放心,一定要派遣精兵强将保护才能安心。 和文斯童的愤怒不同,苏恒秉直着身子,依靠在椅上,手指敲打着桌面,神情淡定安然:“文大人,这说明儒家的人狗急跳墙了,因为没有对策,所以他们才急切的想着杀鸡儆猴来向外人宣誓自己的实力和威严。” 文斯童沉思片刻,点点头:“儒家在七国内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想立威也实属正常,不过这里是太守府,儒家人也知道规矩,也不敢把我们怎样” 文斯童顿了口气,继续道:“现在募兵进行的很顺利,京城事务繁多,是不是等募兵完成之后,苏先生就赶回京城处理要务了?” 文斯童话说得很圆滑,他话里的意思是希望苏恒避其锋芒,等募兵完成之后就连夜返回京城,有九殿下的庇护,相信儒家的人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是怕话直接说出来会让苏恒觉得没有面子,所以便绕着弯子说。 苏恒当然明白文斯童话里的意思,笑道:“京城是要回的,不过我受的这口气,不宣泄出来,憋着可是难受的紧。” 文斯童眼皮一跳,自然听出了苏恒话里的意思,心想这苏先生虽然足智多谋,可毕竟还是年轻气盛,我这样劝他回去,他定拉不下脸面,看来需要我姿态放得再低一些,多劝上几句。 文斯童心里想着,嘴上正准备继续劝说时,苏恒已经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看着示意禁声的手势,文斯童一句话憋在肚子里,终究是没有说出来,然后他就看到眼前这年轻的先生一脸平淡,口中却说出了让他心惊胆战的话来:“我会带着新招的蛮人将士亲自去儒家据点讨回公道,不死不休!” 狂妄! 要是一般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文斯童定会大叫狂妄,无脑。可偏偏,说出这话的却是在他眼里一向冷静、多智的苏恒。 苏恒一直很冷静,哪怕这次被儒家派人刺杀,他起初也只是愤怒,可却没有被怒气冲晕头脑。 他本来只是不想和过早的和儒家人发生冲突,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和其他人一样惧怕儒家。 外人怕儒家是因为儒家势大,而且摸不清自家国君的态度,可苏恒却不一样,这里是楚国,而赵无极对儒家的态度苏恒早以知晓,没有人比赵无极更想快速的清洗儒家在楚国的势力。 身在楚国,又有赵无极态度上的支持,所以,苏恒不怕,如今不管是他还是九皇子赵瑾瑜,都勉强才在楚国扎下根来,如今形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所以这次他打算借着儒家上位,踩着儒家那高贵的头颅告诉所有人,你们怕的,我苏恒却不怕。 感受到苏恒眼中的坚定,又想起儒家那尊庞然大物,那布遍七国的势力,文斯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察觉到文斯童的异样,苏恒看了他一眼,不急不缓道:“文大人,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事已至此,你还有何惧?” 有何惧? 文斯童一愣,心里问了句自己,是啊,如今他就算惧怕儒家的势力又有何用?惧怕他们,他们就能不找自己麻烦?就能放过渊儿了?显然不可能。 文斯童咬紧牙关:“苏先生,你说得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这次,我们和儒家不死不休!” …… 在文斯童打算明面上和儒家彻底撕破脸皮之后,他和苏恒就大摇大摆的去了蛮族古林的募兵点。 “苏先生。”负责募兵的是秦用之,募兵之后他还要带着一些老兵对这些蛮人讲解军中的规矩和一些实战技巧,所以这些日子来他一直都待在蛮族古林内。 苏恒点点头,随意问道:“秦将军,一共募兵多少人了?” “先生,恐怕有十万左右。”秦用之声音弱了许多,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些蛮人会这么积极的参军,恐怕这次整个蛮族年轻的汉子都来参军了,看着这些天生神力的蛮人,都是上好的兵苗子,他实在是不忍把这些人给刷下去,加上苏恒也没有说出人数限制,索性他就只管招人,如果真要刷人,那也等苏恒来了再说。 十万…… 苏恒也是一惊,他没有和秦用之说出人数限制是因为赵无极同样也没有告诉他人数限制,赵无极只和他说了句,能招多少就招多少。 十万人,这么多人,如果真得交付到九殿下麾下,朝中的人会赞成吗? 苏恒皱起了眉头,他想起赵无极说的话,会把这支蛮人军队分配到赵瑾瑜麾下,可是十万人,赵无极的保证也只有他们之间知道,到时候他会履行诺言吗? 第七十八章 谋算 以苏恒目前对赵无极的了解,这位大楚天子可是雄心壮志,有着一股吞灭六国,建立大楚盛世的气概。 这样的人,又岂会随意将一支十万,战力强劲的军旅随便交给他人,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子嗣。 历来君王都对权利有着热衷的掌控欲,都想把所有的权利把捏在自己手中,如果这次招募的蛮人将士不多,也许赵无极可以放心的履行他之前对苏恒所说的话,可是十万人,这个变数实在太大了。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蛮人天性忠厚,这次文斯童又在蛮人内部大肆的宣传了苏恒对蛮人的恩惠,造成了蛮族上下都把苏恒当作恩人来看待,纷纷表示愿意效死命。 如果赵无极知道这点,肯定心生忌惮,更加不会放心的把这支军队划分到赵瑾瑜麾下。 遣散?只招一部分? 苏恒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不过很快就打消了,天网势力布遍大楚,他在岭南的一举一动恐怕早就变成各种情报交到了赵无极手里,这时候要是主动遣散军队,在赵无极这位生性多疑的君王眼里,岂不是说不明他心中有鬼,此地无银三百两? “先生,蛮族几位大长老想见你。”秦用之打破了苏恒的思虑,苏恒抬头望去,只见秦用之身后跟着几位蛮人老者,五官长相和汉人无异,只是身材继承了蛮人的一点,高大、健壮,孔武有力。 这几人看上去都到了花甲之年,发须皆白,不过精神矍铄,身躯板直,很有朝气,看得出来,蛮人的体质很好,哪怕一个白发老者,在古林内恶劣的环境下也活得健健康康。 “孟尔见过苏先生。”领头的老者恭敬的冲着苏恒躬了躬身子,神情严肃敬畏,深邃的老眼里还透着一丝感激。 孟姓在蛮族属于大姓,蛮人虽然忠厚,内部团结,可也有尊卑之分,比如这姓氏上面,孟姓天生就高人一等,每届族长人选非孟姓不可接任。 而孟尔正是这一任蛮族的族长。 了解蛮人的心性,苏恒自然也不会倨傲,也是客客气气的抢着扶起孟尔,语气亲和随意:“孟老先生客气了,在下只是晚辈,您何须躬身行礼。” 被苏恒搀扶着身子,不管是孟尔还是身后几位长老都露出感激之色,自从他们蛮族被儒家打压以来,这岭南郡内谁敢对他们蛮人发出善意,外人都是直呼他们为南蛮子,蛮夷,如今听到这一声老先生,让他们深感欣慰的同时对苏恒的好感又再次上升了不少。 孟尔发出善意的笑容,然后说道:“苏先生,老朽这次来是想拜托苏先生一件事。” 孟尔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了下苏恒的神色,确定他脸上没有露出不悦之后才继续说道:“听文大人说这次苏先生在陛下面前替我们蛮族说了不少好话,所以陛下才答应在我们蛮族中招募一批将士为国效命,对此,我们蛮族上下感激不尽,以后只要苏先生一句话,我族一定全力以赴,报答先生恩情。” 孟尔先是感谢了几句,表达了下自己代表的蛮族想法,然后直入主题:“先生也知,儒家曾蛊惑圣上对我们蛮族下了戒令,没有准许,终身不得踏出古林半步,老朽在此恳求先生能帮忙求情,让陛下取消戒令。” 蛮族古林资源稀少,环境恶劣,导致全族上下生活条件极为贫寒,如果不是那天生强健的身躯在支撑着,恐怕每年因为这恶劣的环境影响,要死上不少人,所以整个满族人都渴望能离开古林,到外界生活。 孟尔说完之后便和身后几位长老一起恳切的望着苏恒,眼神里满是期待。 苏恒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没有暴露出内心的想法,然而心思却一阵活跃。 蛮人这几位长老的主动到来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先前顾忌这次招募的蛮人太多,会引起赵无极的忌惮,而自己要是主动遣散的话一会在赵无极面前显露出自己的虚心,反而得不偿失,二来蛮人一腔热诚的跑来投军,你却将他们遣回,这无疑又会得罪一部分蛮人,两不讨好,可这次蛮族的几位实权长老一起来了,要是让他们来开口,召回那些蛮人将士,这样既不会让赵无极忌惮怀疑,又能不得罪蛮人,两全其美。 心里有了想法,苏恒也轻松了许多,露出温和的笑容,道:“陛下英明神武,我定会将孟老先生的话传达给陛下,相信陛下应该会取消戒令的,就算到时候陛下受了小人蒙蔽,不答应此事,在下也一定会和九皇子一起劝阻陛下,让他解除戒令。” 赵无极对待蛮族的态度苏恒当然清楚,登基之前,赵无极为了拉拢儒家,自然是无限打压蛮族,现在赵无极帝位牢固,对待蛮族和儒家的态度上也发生了转变,已经开始谋划着打压儒家,拉拢蛮族了,所以对孟尔的恳求,赵无极肯定会答应的。 不过苏恒还是将自己和赵瑾瑜的名头抬了出来,来加深他们在蛮族心中的威望,获取他们更多的感激之情。 果然,听到苏恒的话,孟尔和几位蛮族长老立刻感激涕零的点头哈腰,嘴里不断说着感谢苏恒和赵瑾瑜的话。 苏恒微微一笑,然后又装出一副难为神色:“不过这次蛮人参军的人数太多了,在下当心到时候儒家狗急跳墙,会站出来反对,一起逼迫陛下取消在蛮族的募兵。” 孟尔不知道朝堂的情况,更不知道赵无极的态度,听到苏恒这么一说,加上和儒家的仇恨,对苏恒的话,他是深信不疑,立刻急切问道:“不知苏先生有什么办法?” 这次朝廷在蛮族募兵对蛮族来说是一个好的开始,是一个重要的机遇,孟尔身为这任族长,绝不容许意外发生,所以对这次的募兵,他比谁都急切,比谁都关心。 看出孟尔的急切,苏恒心中一笑,不露声色的说道:“最少要遣散一半,一来可以缓解这次募兵的费用,让朝臣无话可说,二来人数的减少对儒家的威胁也会少上许多,这样就算到时候儒家的人想逼迫陛下也不好开口了。” 第七十九章 还敢抓我吗 对苏恒的话,孟尔没有任何的质疑,立刻按照苏恒的吩咐领着族中几位长老一起下去遣散人马。 “唉,遣散一半,一下就少了五万人,可惜了……”文斯童在旁边发出一声感叹,五万蛮人组成的战力可不是一般汉人都比拼的,饶是文斯童不懂行军打仗也觉得可惜。 苏恒到是淡然的多,脸色轻松,笑道:“文大人何须感叹,这五万人只是暂时遣散而已,等以后九殿下势力更加顽固之时,我们在重新将这五万人召回便是了。” 苏恒的话文斯童当然明白,他也只是一时觉得可惜,点点头笑道:“苏先生说的是,不过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苏恒没有直接回答文斯童的问题,而是双眼有些出神,眺望着远方,然后悠悠说道:“接下来当然是不死不休了……” …… 岭南城儒家的据点本是在孔阜学院,只是因为上次被文渊一把火烧毁之后便已经开始重建,而以后的议会便暂时在孔阜学院隔街的张业府邸进行。 张府四进四出,院子很大,从内到外装饰的古色古香,韵味十足,内墙上挂满了那些名家大作,书法、画卷,多不胜数,每一样都称得上价值连城,这些都是张业这么多年来的积蓄,他不爱金银财物,唯独喜好这些雅物。 今日岭南城内几位儒家重要的人员纷纷到场,商讨着前些日刺杀苏恒失败一事。 会议依旧由张业主持,不过这一次他脸色明显苍老衰败了许多,上次为了刺杀苏恒,他调动了五十白衣剑士,这些都是岭南城孔阜学院的家底,都是主院分配下来保护岭南城内儒家学子安全的,可是却被他一夜给败光了。 白衣剑士大半都是孤儿出生,从小就接受着儒家的培训和教养,既然是从小培养,那每个人身上自然都是投资了不少金钱,无比珍贵,最重要的是他们对儒家忠心耿耿,类似于死士的存在。 张业现在也来不及想着以后怎么和上面交代,他现在记得是他刚刚得到消息,苏恒和文斯童不久前大摇大摆的去了蛮族古林。 张业知道,对方是打算和自己撕破脸皮,彻底摊牌了。 哼!先让尔等猖狂些日子,等消息传到上面,到时候自然有人来对付你们。 张业并不担心苏恒和文斯童他们,就算撕破了脸皮又能怎样,他们敢对自己下手吗?自己可是儒家孔阜学院的分院院长,乃是儒家学派的重要人物,所以,他们不敢。 这个身份让张业毫无忌惮,甚至心里还想着以后怎么对付苏恒他们,让他们知道儒家的威严绝对不可侵犯。 “院长,不好了,外面有一大队官兵包围了府宅。” 一个白衣学子神色慌张的冲了进来,连儒家最基本的拱手礼都来不及行礼,就这样慌乱的大喊大叫着。 “哼,有什么好怕的,滚下去。” 张业这几日脾气很不好,烦心事太多,看到自家学子这般慌乱不堪,他心里一阵不爽,心烦的挥了挥手打法他离去。 呵退完那学子后,张业又扫了眼院内岭南城内儒家的主要成员。 从左到右,加上张业本人,一共十一人整。 除了张业,这十人眼中都或多或少的流露出一丝惊慌和恐惧,被官军包围府邸,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是头一回遇到,往日里谁敢带兵去包围儒家人的府邸? 张业再次冷哼一声,喝道:“有什么好怕的,都随老夫出去,我倒要看看他们带着一群官军过来吓唬谁!” 由张业领头,十一人一起走出了府邸。 包围儒家府邸的是秦用之,他领着一伙新招还没有训练几天的蛮族将士将张府围拢个结实。 苏恒已经打算彻底和儒家撕破脸皮,早就没有祸水东引,将事情嫁祸给蛮族的意向,所以这次领兵的人员直接派遣了秦用之亲自过来。 这般大的动作除了惊动儒家外,岭南城内的普通百姓也是议论纷纷,纷纷在外围对着张府指指点点,人音杂乱,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你是什么人,胆敢包围我儒家府邸,你可知罪!” 张业领头走出府邸,指着秦用之就是一阵呵斥,同时还扫了眼包围府邸的一千蛮人兵士,眼里一阵鄙夷,对这些蛮人,他从来都不会多看一眼。 而那包围府邸的蛮人将士看到张业等人出来后眼里立刻涌现出一股难以严明的怒火,杀气腾腾,恨不得将张业他们粉身碎骨。 不过蛮人性子忠厚,天性纪律严明,加上这几日经过秦用之的严格训练,也没有人擅自跑出来向张业等人宣泄怒火。 对于张业眼中透露出的高傲,秦用之眼角深处闪过一丝厌恶,冷笑道:“我叫秦用之,奉了我家先生之命包围张府,我们怀疑你张府暗中通敌宣义军,需要进府搜查,另外也需要你们和我们走一趟官府。” 听到秦用之的话,张业和身后十人都是不屑一笑,张业更是狂笑道:“我儒家用得着通敌宣义军?哼,就凭宣义军那等不成器的余孽也配我儒家暗中帮助?” 张业此话说得理直气壮,也是事实,他们儒家自古以来辅佐的都是一国帝君,一个小小的叛军,他们确实不会放在眼里。 秦用之不理会张业的话,反驳道:“你们儒家的人布遍七国,其他六国庙堂上都有你们的势力,既然你们连这六国都敢支持,那又为什么不会通敌叛军?” 自古以来,凡是世家大族都不会把赌注放在一个人身上,往往都会派出族中弟子分散到各国,以此来保证家族的长盛不衰。 儒家号称诸子百家之首,声势最大,儒家学派中的弟子布遍七国朝堂也是正常事,不止他们,其他学派和大家族都是如此,这本就是一个潜规则,就算一国帝王也不会计较什么,可偏偏如今秦用之把话说了出来,张业居然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 “你们这些狗官凭什么包围我们儒家府邸,赶快滚蛋!” “你们要是敢抓张院长,我们就一起去包围官府,将事情闹大。” “没错,快滚,否则我等就将今日之事上达天听。” 张业一脸漆黑之时,外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来围观的人群里有不少儒家子弟,他们纷纷嚷嚷着让秦用之滚蛋。 儒家在岭南郡发展了这么多年,不管是根基还是影响都不小,不过他们选人之时都是取精不取多,所以这么多年来,除了孔阜学院的学子外,外围也就发展了五千多人而已。 今日那五千多儒家子弟得知秦用之包围了张府后立刻赶了过来,一起发出声讨。 听到外面的声援,张业老脸得意一笑:“秦将军,这些都是我儒家子弟,他们只是普通百姓,你总不能把他们也一起抓起来吧,呵呵,现在,你还敢抓我吗?” 第八十章 格杀勿论 “为何不敢?” 正当秦用之紧邹眉头,张业一脸得意笑容之时,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 听到有人说话,张业脸色一变,恼怒的扭身望去。 一个白衣书生打扮的年轻人闲庭自若的走来,年轻书生脸上挂着一丝温暖随和的笑意,双目清明有神,正紧紧望着张业。 苏恒! 不管是张业还是身后的儒家高层,早就将画着苏恒的丹青卷看了无数遍,对眼前这年轻人自然是印象深刻,心里一言道出他的来历。 虽然心里对苏恒恨之入骨,异常厌恶,可张业脸上还是很平静,没有表现出心中的想法,只是淡淡说道:“年轻人,给你个劝告,年轻气盛可不是好事,有些人不是你可以得罪的,哪怕你背后势力再大再强也是无用。” 苏恒鄙斥一笑:“在下从来不喜欢仗势欺人,不像某些老顽固总喜欢倚老卖老,当真以为儒家学派已经可以只手遮天了?” 听到苏恒如此直接的说出儒家学派,而且语气毫无恭敬之时,在加上他言中的讽刺之意,张业当场怦然大怒:“我儒家立足神州大地已有千年之久,盛世之时就算一朝尚书面对我儒家普通的学子也要客客气气,岂是你一黄口小儿可随意评说的!” 苏恒眼色一冷,冷然道:“你自己也说了,是盛世之时,现在的儒家学派在我眼里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 苏恒此话一出,包括张业在内的十一位儒家高层立刻愤怒齐喝道:“好小子,胆敢出言侮辱我儒家学派,今天的话我们定将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上面,看看到时候谁能救你。” 张业等人的话并不是吓唬苏恒的,虽然儒家现在确实没有了当初的傲然神州之势,可是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侮辱瞎比喻的,只要他们把今天的话传给上面,苏恒肯定要倒大霉。 张业等人的威吓,苏恒却一点都怕,而是玩味一笑:“那又如何?今日听到此言的也不过是你们十一人而已,你们恐怕是没有那个传话的机会了。” 张业听出了一点不对劲,不由问道:“你什么意思?” 苏恒没有回答他,而是神色冰冷的冲着秦用之的副将段离说道:“传我话下去,儒家通敌宣义军,我等要彻查,闲杂人等全部离开,否则格杀勿论!” 段离没有一丝犹豫,立刻走向外围围观的人群,喝道:“儒家通敌宣义军,闲杂人等速离,否则格杀勿论!” 随着段离的话,包围张业府邸的蛮人兵士也齐齐一喝:“杀!” 秦用之先前领着一千人包围了张业府邸,然后苏恒亲自到来又是领了两千余人,一共三千蛮族将士,三千人齐齐一喝,声如洪钟,一股肃杀之意升起,吓得围观的人再也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态,大半都迅速离去。 面对留下来的人群,段离再次重复了两遍苏恒的话,看到他们还没有走便也不在多言,而是转头看向了苏恒。 剩余下来的人自然都是儒家的人,就算个别不是,那苏恒也只会把他们当作儒家同党来看待,三遍通告你都不走,那也没有必要留情了。 留下的都是儒家外围发展的五千子弟,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他们对儒家有着很强的归属感,加上自认自己儒家身份在身,也不把苏恒的话当回事,最多就当作是吓唬他们的言语。 扫了眼继续围观的人,苏恒嘴角一勾,眼里闪过一丝决绝残忍:“杀!” 一直盯着苏恒望的段离依旧没有犹豫,直接拔出腰间佩剑,冷冽道:“杀!” 三千蛮人兵士一开始就有了心理准备,加上对付的还是他们心里一直怨恨仇视的儒家,毫不犹豫,握着长枪冲向了那五千儒家子弟。 噗嗤……噗嗤………… 这些儒家子弟大部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面对那滔天杀意,他们都傻眼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然后纷纷被长枪捅了个窟窿。 “你……你…真敢下手……” 看到源源不断倒下的尸体,张业吸了口凉气,老脸上的额纹紧邹一起,煞是难看,这一刻,他开始有点害怕了,紧张了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你快住手,我让你进府搜查就是了,放过们……” 张业此时完全放下了心中的高傲,有的只是恳求和妥协。 然而苏恒却不为所动,只是双眼冷漠的看了眼张业,声线清冷:“先前我只是怀疑你们儒家通敌,要进府搜查,但是你们多般阻挠,所以现在我是肯定你们通敌了,所以很抱歉,晚了。” 苏恒的话好像寒冷冰霜,在张业的心里卷起千层飞雪,心如死灰。 五千多儒家子弟,被苏恒一句话给杀了,张业仿佛看到了那五千冤魂在向他发出愤怒的嘶吼,他们死不瞑目。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敢挑衅儒家的威严啊…… 不管是张业,还是他身后那些儒家高层,他们双眼麻木的看着一一死去的儒家子弟,脑海里还在不断质疑着眼前情景的真假,只是那满地血迹、满地尸首再告诉他们一个事实,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苏恒,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今日敢杀我儒家子弟,来日定要你百倍偿还!” 张业近乎疯狂,赤红着双眼,大声喝骂着,要不是身后几人拉扯着他,估计他已经冲上来了。 看着拉扯张业的几名儒家高层露出示好的笑容,苏恒不屑一笑,这张业死前还算有点骨气,算是将儒家的风骨展现的淋漓尽致,而这些人,除了整天抱着儒家的名头吓唬人,还会些什么? 不过,他们的结局都一样,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秦将军,接下来,你知道怎么做了。” 苏恒没有在继续逗留,而是将一封书信递到秦用之手里,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手里的书信,秦用之点点头,之前苏恒就告诉过他,这封信的内容就是张业等人和宣义军勾结的证据,至于真假……他说这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唉,上路吧。” 秦用之又看了眼张业等人,幽幽一叹。 第八十一章 白玄叶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第一缕晨曦高挂在碧蓝的天空之上,温暖如初,红润的光线透过白云投射向一望无际、满地翠绿的平台原。 九原郡,平台原,横穿三万里,一半是恺恺雪原,一半是一碧千里的葱葱绿原。 九原郡气候环境变化多端,处于两极状态,这长达三万里的平台原恰好就是分割两极气候的界线。 咚—咚——咚——— 厚重深沉的鼓声在绿原上响起,一声又一声,很有节奏,接着,一阵整齐悠远的脚步声从远而近悠悠传来。 眺望望去,视线可触及位面,一排排金黄色,印着楚字的锦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然后一批批武装整齐,神情严肃,身穿暗褐色铠甲的将士露出头来。 马不停蹄,整齐的队伍再次前行百米之后终于停下了步子,他们原地而立,齐齐一喝,杀声震天。 又是一通鼓声响起,整齐的队伍分割开来,一辆周身密不透风,大气磅礴的车辇在一批护卫的拉扯下,滚轮碾压着草屑,最终停在了最前方。 几个宦官神色恭敬,小心翼翼的拉起车辇的玉珠垂帘,仔细抬起之后又轻步闪到一旁。 车辇中央端坐着一名男子,面无表情,一双充满自信漠视众生的双眼冷冷直视着前方,一言不发。 男子身披黄色金甲,微微斜靠着身子,旁边的玉几摆放着一把龙纹佩剑,剑鞘上龙纹图流光点点,栩栩如生,好似要腾空而起,君临天下。 男子正是为了讨伐蒙战而御驾亲征的大楚天子赵无极。 这几日不断来回奔波,赵无极领着临时从两郡之地筹齐的十万大军和九原城的十万边军打了不少战役,有大有小。 一边是从南阳郡和乐陵郡临时调遣过来,没有多少作战经验的十万大军,一边是大小战役不下千场,在恶劣的环境下和天地争斗的十万精锐边军,似乎不用多想,战斗结果很多人都能预料到。 但是出奇的是不知是赵无极御驾亲征还是别得原因,领着这样一支作战经验不多的军队,这几日和蒙战的争斗居然有胜有负,没有想象中那样一败涂地。 这点,大部分人都觉得应该归功于平北将军白玄叶。 起初说起白玄叶这个人,很多人都有印象,但是偏偏又想不出他的出彩点在哪里。 真要说有过人的地方那应该就是白玄叶年轻时也是靠着白凤楼一举成名的,因为当时比试之时他居然使出天下渺渺几人才会的才气灌输。 也正是这一点,白玄叶后来才能一飞冲天,坐上了平北将军的位置。 大部分人都觉得他是靠着才气灌输上位的,可是也有少部分人知道,白玄叶如今的一切都是靠着军功换来的,他打过不少战役,因为都是一些小战役,所以常人才记不得,不过有个恐怖的地方就是他至今都保持着不败战绩! 不败战绩! 饶是当年被赵无极亲评为无双帅才的邱泽安早年建立信淩军时也打过败战;饶是雄踞九原城十年让三国联军吃过无数败战的不败神话蒙战早年刚到边境历练时也吃过败战。 而白玄叶却没有,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失败过,唯一的缺陷就是他没有打过经典战役,那种人数多达数十万的战役他没有经历过,所以很多人都忽略了他的其他战绩,不过即使这样,这么多年,他还是靠着这些小战役,慢慢积累,最终细润无声,坐上了这三品平北将军之位。 白玄叶很年轻,不过才三十有五,样貌清秀白净,丹凤眼,身材适等,看上去更像是一名儒雅书生。 这次赵无极御驾亲征点名要白玄叶领军统领一切军中事务,而白玄叶也不辱圣命,硬是靠着十万没有什么作战经验的大军和十万精锐边军打得难分难解,深得赵无极赞扬。 虽然这几日听了不少赞扬鼓励之话,可是白玄叶并不怎么开心,他性子沉稳,本身就不会太过在意这些悦耳之言,反而他这几日一直在想,为何赢得这般轻松? 虽然他自命不凡,可是也没有自傲到觉得自己能轻松的击败蒙战统领的十万边军。 可偏偏,这几日赢得实在太轻松了,哪怕输了也损失不大,这点让他不由得猜疑,蒙战是不是在预谋什么,毕竟这个男人镇守九原城以来未尝一败,他的实力绝对不像现在表现出来的一样。 莫非是在运筹着什么计划,然后一战而定? 白玄叶心里猜想着,然后咽喉一痒,嘴里传出一阵剧烈咳嗽。 早年他过度频繁的使用才气灌输才落下了这个病根子,身体虚弱的不行,只要受一点风寒,就会咳嗽个不停。 “白将军,外面风大,你下马进车避一避寒风吧。”看到白玄叶咳嗽,赵无极关心的问切着,对于这名将领,他很喜爱,不管是才华还是为人处世上,都深得他赞赏,只是可惜这身体实在太虚了,这几日来,每天都要听到他不停的咳嗽,让不少御医看了也没有多大作用。 “多谢陛下,不过君臣有别,在下不敢逾越。”白玄叶性子很倔,看到他出言拒绝,赵无极也不好在说什么,然后想了想,正要开口时,对面也传来一阵鼓鸣声。 一排排黑甲军士奔腾而来,他们步伐紧促,却不慌乱,踩在青青草原上,尘土、草屑,漫舞飞扬。 不少黑甲兵士手里还举着黑色旌旗,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蒙字,显然正是蒙战统领的十万边军。 看到边军,赵无极双眼微微一眯,寒光四溢。 蒙战今天没有来,或者说这几****都没有来,只是坐镇城中指挥,这几日,统领边军的一直都是大楚女武神萧瑞英! 萧瑞英一身猩红锁甲,手持家传赤龙枪,立于军前,披风猎猎而响,和旌旗声一致。 看到战场上那漫天黑甲中的独帜一抹鲜红,楚营中不少人都鄙斥一哼,嘴里辱骂出不少污秽难听之言。 这几日开战前都有个惯例,就是斗将。 而那萧瑞英号称大楚女武神,武艺自然少有人能比,这些日子,凡是楚营出战的将领都死于场上。 一共十五日,已经战死了四十七名副将,这些人,都死在了萧瑞英枪下。 这四十七名副将都出自各大派系,各大军勋大族,因此,他们对萧瑞英恨之入骨。 第八十二章 大战序幕 两军对垒,生死由天定。 从萧瑞英身上总能看到那发自骨子里的清冷淡然,即使身处这种战火杀伐的大场面,她也未有一丝改变。 满军黑衣黑甲中,她那身独帜鲜红的装扮如一朵血莲花,让对手感到惊悚、恐惧。 萧瑞英听不到对面楚营的言论,可心里也能猜到,她萧家乃忠良之后,世受皇恩,到了她这里却变成了助纣为虐的叛逆,现在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辱骂她。 可是受了这般委屈,她却无可奈何,蒙战拿着萧年根和那些无辜子民的性命威胁她,萧年根她可以不管,他萧家满门忠烈,大不了再添上一条忠魂,可那些无辜之人,她却不得不管。 萧瑞英从小生活在军营之中,对于很多人情世故、阴谋诡略都不懂,甚至还有些呆板,蒙战用这些威胁拿捏她,她却不知道如何反击,只是像一颗棋子一样任由摆布。 “萧瑞英,还我兄长命来!” 楚营内,一员骁将骑马奔来,手持一杆长刀,满脸怒容,前几日,他兄长就是死在了萧瑞英枪下,他早就想报仇了。 萧瑞英神色复杂茫然的看了眼对面那员冲过来的骁将,绝美的面容上满是无奈和哀愁,最终幽幽一叹。 有时候,萧瑞英想,自己要是死在战场上,蒙战是不是就没有办法拿捏威胁自己了?可蒙战却告诉她,如果你死了,那我还是同样会砍下城中那些人的脑袋。 唉…… 萧瑞英无声一叹,手中赤龙枪已经挥出,轻描淡写的震退了那迎面次来的枪锋。 对于这些人,她萧瑞英只需一招,多则不过三招,不过只是不想伤他们性命,每次都会将其击退,希望让他们知难而退。 然而这些人却不懂,把她当成叛逆来看,不停的发出疯狂攻势,绝不后退。 对此,萧瑞英无可奈何下,只能一枪了结这段来回纠缠不休的比斗。 噗嗤…… 赤龙枪枪出如龙,像一道红炎窜出万丈岩浆,直入那骁将心口,一击毙命。 “四十八。” 萧瑞英喃喃自语,美目无神,冰冷麻木,在第一次一枪了结对手时,她就有些惧怕这些流出的鲜血,或者说,是流血的人。 “杀!” 萧瑞英的胜利让身后的边军传出一阵齐齐喊杀声,数万大军齐齐而出,带着胜利的士气一往直前,直捣黄龙。 “摆阵!” 白玄叶当机立断,不慌不忙坐镇军中,他声音不大,可却清晰,周边几位副将立刻下令,旗令官纷纷打出整齐旗语暗号。 楚营大军迅速切换阵形,这几日演练了无数遍的阵法被他们熟悉的运用出来,丝毫不惧边军的攻势。 “盾!” 数万人一声齐喝,雄烈的声响断了风声,让时间一阵停滞。 身穿暗褐色铠甲的楚营将士高举着盾牌,蹲下身子,一人高的盾牌将他们遮掩的结结实实,在其后,一排排手持特制的长枪长矛高高举起,面向前方,一动不动的的望着前面,神色严肃中还有丝紧张。 由萧瑞英统领的边军终于赶到,不过一瞬间,萧瑞英一马当先,腥红的身影跃马横空,赤龙枪用力挥舞着枪花,狠狠砸在那坚如磐石的护盾上。 嘭…… 赤龙枪所过之处,磐石碎裂,一排排将士被扫飞出去,死伤一片。 萧瑞英的勇武让身后的边军士气再次大涨,发出高昂的喊杀声。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和萧瑞英一样的武艺,边军很快被那磐石盾阵挡住了攻势,饶是他们咬着牙,使出浑身力气也无法冲破这层屏障,还时不时的被护盾后面那长毛了结性命。 萧瑞英只是作战勇猛的猛将,而不是指挥大军无往不利的帅才。 边军的指挥都是由九原城的副将来操控的,吃了大亏之后,他们也开始变动阵法,只是他们忽略了一点,九原城的边军虽然都是久经沙场的精兵,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都处于防守,一直在防御三国的入侵,守城能力他们堪称第一,可这次他们却是进攻方,反而没有发挥出那种百战精兵应有的实力。被白玄叶统领的大军压制的死死的。即使他们又变化了无数阵法阵型都毫无作用。 “变阵。” 白玄叶冷冷注视着场上的一举一动,看到大杀四方的萧瑞英他也只是冷冷一憋,没有过多关注,只是心里说了句武夫而已。 白玄叶再次变换阵法,改守为攻。 战势变化多端,空有劲道却无处发泄的边军被团团包围,即使尝试着变化阵法也无法冲破包围,被围困在了中央。 “萧将军,情况不妙,请带领大部队冲出去。” 一员边军副将冲到萧瑞英身边,大声喊叫着,他学艺不精,被白玄叶压制得很惨,只好想着尽量减少伤亡,多保存实力。 冲出重围定需要一员猛将,以杀伐鼓动士气,此时,没有人比萧瑞英更加合适。 萧瑞英一言不发的点点头,娇喝一声,不顾身上沾染的鲜血掉转马头,再次一骑当先,往北方冲去。 场上的大部队接受到旗语信号后也纷纷跟随萧瑞英的身影一起冲出。 “让他们走,不要拦着,也不要追击。” 白玄叶眉头一松,让旗令官打出旗语,穷寇莫追,何况是一支有着武魂存在的穷寇。 萧瑞英对边军来说就是武魂,无往而不利,利剑般的武魂,而蒙战,他是军魂!只要他存活一日,边军就永不凋零。 又赢了,还是这般轻松,难道你真的不打算亲自出手吗?还是说,你真的在算计着什么? 白玄叶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对身边的欢呼声不闻不问,而是沉默着,脑海里映现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坚韧、挺拔、无所畏惧,立于城墙之上,藐视一切的对手。 罢了,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都不惧,终有一天,我们会堂堂正正的比试一场…… 白玄叶握紧拳头,纤细的胳膊上暴起几根青筋,眼中战意盎然。 第八十三章 各方战势 平台原一战以边军失败而暂时告终。 蒙战习惯性的立于城楼之上,看着刚刚战败,无精打采进入城中的边军,默不作声,唯能听到那孤寂的风雪在嘶鸣。 “将军,您为何不亲自出城和他们一战?由您来统领的话,这几日也不会吃这么多败战了。” 蒙战的贴身副将一脸懊恼和疑惑,当初蒙战表示要自立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 他没有因为叛逆的身份而感到耻辱,在他看来,都是那昏君还有那些奸臣逼得自家将军造反的。 “蒙三,你不懂。”蒙战出神的望着一望无际,茫茫一片苍白的雪原,轻轻叹了口气。 叫蒙三的副将听不懂自家将军话里的含义,他只知道,将军说的,都是对的。 蒙大、蒙二、蒙三,他们三兄弟从小就跟着蒙战四处游荡,从一无是处的江湖游侠到如今镇守一方重地的大员,这一切,都是蒙战所赐予的。 老二几年前战死沙场,老大性子耿直,在自家将军宣布脱离大楚之后就开始渐渐疏远了他们,不过将军知道了也没有怪罪,到是蒙三自己时常有抱怨老二不讲义气,都这样了还想着效忠那昏君。 “江南那边现在战况如何?”蒙战突然问道,他人虽然在九原城,可却一直在关注着江南的战况,蒙三不懂,不过还是神色一谨,如实说道:“禀报大帅……” …… 江南,有着梦里水乡,人间仙境之称。 虽然宣义军一夜席卷了江南三郡之地,斩杀了无数当地的大小官员,可却没有做出扰民之举。 裴晏也是熟读兵法,精通政治的一方巨擘,有枭雄之姿。在江南一带潜伏了这么多年,他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大本营来看待,不但严令禁止手下烧杀抢掠,还推行了种种利民之策。 比如税收这方面,以前大楚收的是五成税,现在宣义军只收四成,在加上抓了几个当地有名的大贪官和恶霸当街巡回,最后砍头立威之后,江南一带再也没有了反对的声音。 除了利民之策,裴晏还和江南一带不少富商打好了关系,许诺了种种优越条件之后,更是大获人心, 商人本就唯利是图,裴晏给他们的好处比朝廷多,他们自然愿意听他的,不会暗中捣乱,如果裴晏敢打他们家产的注意,那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绝对会和朝廷大军里应外合消灭宣义军,最后说不定还能弄个忠君爱国的名声。 只是裴晏吸取了前朝一些失败的起义军的各种经验,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些不利于自己的事情,他拉拢富商不是想从他们身上求得什么,而是希望他们保持中立,不要暗中使坏,这便够了。 而这些富商们也确实识相,在确定自己的利益不会受损之后也就不闻不问了,他们相信,不管掌管江南一带的是朝廷还是宣义军,对他们都没有任何的影响,他们要做得很简单,就是保持中立。 东宁郡,陈王府。 “禀报大帅……邱泽安那屠夫将东宁郡的大门堵得死死的,爷爷我……不…末将我又带人冲杀了好几回,都被挡了回来,还折了不少人手。” 裴晏建立陈国之后却没有自立为王,反而自封为陈国兵马大元帅,而陈王的位置却让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七岁幼童。 据裴晏所说,这个幼童乃是宣义军第一次起义时,大帅杨峰留下的子嗣,那一次起义失败,杨峰和他的十几个子嗣全部死在了战场上,只剩下了这最小的子嗣杨谦。 裴晏临终受托,接过宣义军的大权之后,便立了杨谦为陈王,打算匡扶幼主,扶持他登上帝位。 幼主年幼,一切事务暂时便由裴晏说的算。 而这时和裴晏发着牢骚的人正是当初被苏恒一把火烧了关山,断了关山匪众根基,最后逃离关山的匪首胡大山。 当日胡大山借着对地势的熟悉,硬是带着几千人从小路逃了下山,最后一路奔波,终于赶到了东宁郡,和裴晏汇合。 不过因为没有了十万关山匪众作为后盾,胡大山的到来份量显然减轻了许多,好在裴晏也不是绝情心狠之人,还是给了胡大山一个副将的位置,手底下继续统领他带来的数千匪众。 因为胡大山勇武,所以在邱泽安领着十万信淩军杀来之时,裴晏便派他作为先锋迎战邱泽安,只是他这个先锋做得有些失败,一共冲锋突围了十八次,全部被挡了回来。 从第一次冲锋带的数千人都后来一次次增加,最后突围人数已经达到了八万多,却还是失败告终。反而还折损了不少人马。 宣义军号称五十万大军,大有一鼓作气杀到寿阳之势,却被邱泽安堵在了家门口,好不憋屈。 这几日,裴晏也是憋了一肚子火,他没有把责任全部推卸到胡大山身上,冲锋突围的是胡大山不错,可是坐镇指挥、排兵布阵的却是他自己本人。 如果真说责任,他裴晏担的责任才是最大。 “邱泽安确实不愧为无双帅才,我不如也……” 裴晏寻思良久,最终还是没有想到正面击溃信淩军的办法,只能信服一叹。 “那大帅,我们该怎么办?”胡大山小心翼翼的看着裴晏,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昔日统领关山十万匪众的豪气云天的气概,反而一切都小心谨慎,生怕说错了一句话。 裴晏双眼微微一眯,因为经常习武的原因,四十余几的他看上去好像也才三十来岁,即使皱起了眉头,额头上也没有显露出太多的额纹:“邱泽安就算在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信淩军就算在勇猛也只只有十万人,我打算分兵进攻岭南郡,然后破丹阳,在攻打寿阳,围魏救赵,逼迫邱泽安退兵,最后前后夹击,一举将他歼灭。” 江南民心安稳,不用担心会生内乱,五十万随时可征战沙场的宣义军,这是裴晏的优势,他要用这些优势来取得胜机。 现在邱恩泽虽然堵住了东宁郡,让他们出不去,无法直接攻打寿阳,可同样,信淩军也被他们拖住了步伐,让他们不能离开东宁,只能终日守在那里,赵无极御驾亲征九原城,京师无人坐镇,他只要打下岭南郡,便可破丹阳,在灭信淩军,最后攻入京师寿阳,一举拿下胜利。 第八十四章 大事不好 有了想法之后,裴晏立刻召集属下过来议事。 陈王府不大,就是用以前东宁郡太守府改建的,议事厅内很快坐满了宣义军一干高层人氏。 七岁的陈王杨谦坐在主位上,面色红润白净,穿着一身特地定制的华贵衣袍,流露出一丝皇家贵气,小巧的脸蛋上是一股童真和好奇神色,他望着下面这些人,眼珠子一眨一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放在了立在杨谦身边那位身材健壮,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身上,正是陈朝兵马大元帅裴晏。 裴晏穿得很正式,一身精致锁子甲,身后系着一条灰色披风,腰挂先主杨峰所赐的金龙佩剑,有斩杀逆臣之责,威风凛凛。 “大帅,不知今日叫我等来有何吩咐?” 说话的是一位穿着普通的中年文士,相貌普通,下巴留着点细密胡须,中年文士说话时没有流露出一点表情色彩,就像一潭死水,古井无波。 他叫蒋钊,和裴晏一样,都是先主杨峰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是杨峰身边的智囊,只是为人不喜张扬,所以常人都不知道其实杨峰在世时,大部分为杨峰出谋划策的人都是他。 后来杨峰死了,裴晏统领大军,却没有在怎么用他,只是给了他一个闲职。因为裴晏不喜欢这个人,他觉得蒋钊为人太过毒辣阴险,以前给杨峰所出的计策都只是为了结果,而从不在意过程,这也导致宣义军第一次起义时大失民心,才有了后来的失败,而杨峰也气血攻心,忧郁而亡。 这点,蒋钊心里也清楚,不过他觉得自己没有错,他只是将一个谋士应有的作用发挥了出来而已,他负责出谋划策,至于计策用还是不用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而杨峰显然用了,只是最后却败了。 即使败了,蒋钊也不觉得失败的是他的计策,而是宣义军内部自身的问题,内部管理混乱,都是一群山匪、难民、地痞流氓组成的所谓义军,这些人,如果不加以管教,想打赢胜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好在裴晏领军掌权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管理严格,纪律严明,内部团结,威望更是赶超了杨峰在位之时,而且现在江南一带民心安稳,正是争霸天下的好时机。 相比杨峰,裴晏更让他看好。 “现在战势僵持不下,我决定亲自领一支人马去攻打岭南郡,但是东宁郡需要留下人手应付邱泽安,这次找大家来,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裴晏说话的语气不快不慢,一双大眼细微的观察了下在座人手的脸色变化。 在他说道应付邱泽安时,除了蒋钊和几员心腹副将外,其他人都变了脸色,甚至眼神里还有点惊恐。 邱泽安的厉害他们这几日算是看到了,除了领兵打仗厉害以外,这屠夫之名也确实名不虚传,这几日他们战败后被信淩军抓住的俘虏一个都没有回来,到了第二天他们才知道,这些俘虏都被邱泽安让人割下了头颅,挂在军营的门头上。 要知道,他们虽然被邱泽安俘虏了很多人,可是他们同样也俘虏了一些信淩军,虽然人数很少,可是邱泽安根本就没有交换俘虏的打算,而这些被他们所俘虏的信淩军在被俘虏之后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自尽,这让他们没有丝毫的办法,同时对邱泽安越发的畏惧。 见下面人不说话,裴晏轻轻一叹,他知道这些人算是被邱泽安吓破胆了,只好开口道:“如果没有人说话,那就由我来点名了。” 宣义军是以农民起义为主的大军,大部分人以前都是受到贪官污吏的逼迫才造得反,或者是一怒之下,杀了欺压他们的贪官,然后亡命天涯,后来入伙的人。 这些人里,不缺乏有血性之人,看到没有人说话,在看看裴晏那紧邹的眉头,失望的眼神,终于,有几人开始蠢蠢欲动,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大汉抢先走了出来,喝道:“大帅,别人怕邱泽安,我牛二不怕,让我来对付他吧。” 牛二,本名叫铁牛,因家中排行老二,加上性子急躁,像头牛一样横冲直撞,所以后来大家就叫他牛二,在宣义军里,也算得上是一员虎将了。 看到有人站了出来,裴晏欣慰一笑,终究还是有,有血性的人啊,冲着牛二一笑:“很好,铁牛,这几****只要拖住邱泽安就行了,不用和他过多纠缠,免得徒增不必要的伤亡” “在下觉得铁将军应当继续和邱泽安纠缠,如果我军突然停止了突围,肯定会引起邱泽安的警觉,所以大帅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铁将军应该像先前胡将军那样,每日发起突围,不要在意伤亡。” 这时,蒋钊说话了,那死人一样的面色说出话来却让在座的人心里都是一凉,心里都想着这蒋钊还真是够狠啊,只是为了不让邱泽安怀疑,就要每日都发起这无用的突围,而且不计伤亡,简直就是拿人命不当回事。 听完蒋钊的话,裴晏第一念头就是拒绝,可是到嘴的话又犹豫了,现在是关键时刻,如果引起了邱泽安的怀疑,那意味着他的计划很可能会失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时候,一些牺牲是必须要有的,不能过于妇人之仁。 想到这,裴晏憋了瘪嘴,艰难的点点头,张口道:“听蒋先生的吧。” …… 岭南郡,在平灭血洗了儒家势力之后,再也没有了一点反对的声音,苏恒和文斯童这几日正大光明的操练着新兵,同时还从儒家的库房里搬出了不少价值不菲的财物换取物资来为这批新兵打造铠甲和武器。 除了操练新兵外,苏恒同时也继续在关注各方战况,目前看来,形势一边大好,唯独萧瑞英投靠了边军的消息让他辗转反侧,左思右想也不明白这里面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先生,大事不好!” 文斯童一脸惊恐的冲了进来,神色紧张严肃,没有了往日的沉着淡定。 第八十五章 吴国来袭 莫非是战势有变? 看到文斯童惊慌的样子,苏恒下意识的想到北方战场还有江南一带的战况,心里寻思着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文斯童大口喘息了一口气,用衣袖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珠,然后战战兢兢说道:“吴国陆言倾举国之力,率兵两百万杀来了!” 吴国,正是楚国的生死大敌,十几年前,吴国不过是一个边境小国,靠着每年献上不俗的礼物巴结各国权臣才得以生存。 后来经过几代君王的发展,吴国慢慢也开始吞灭周边的小国,壮大自身势力,在加上当初的吴王使用远交近攻之策拉拢到了齐国的支持,让当时实力在吴国之上的楚国不敢轻举妄动,给了吴国不少发展的机会。 再后来,齐王暴毙,其下子嗣为争夺皇位明争暗斗,只顾着内讧,没有时间去管他国之事,趁此良机,楚王拜刘传为帅,领百万大军攻打吴国,那一战,楚国也算倾尽了全国之力,各种物资、武器、全部运往前线,打算一举将吴国歼灭。 面对强大的楚国,吴王临阵拜将,任命还不到三十而立的书生陆言为帅,正式和楚国展开了长达一年的厮杀。 交锋之后,楚吴两国各有胜负,陆言当时避其楚国锋芒,计诱刘传引兵深入,最终在赤水大败刘传,坑杀了楚国一百多万大军,让楚国元气大伤,而吴国自身凭着这场战争胜利所得的物资补给一举有了并列其他大国的基础,最后经过几年的发展,终于和其他六国并列,成为神州大地上最后仅存的七国之一。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吴国趁着楚国危机四伏之时,复制了当年楚国的举动,倾全国之力,大有一吞灭楚国之势。 文斯童声音急切,神情不安:“据探子汇报,陆言这次将吴国八成的物资全部运到了战场,每位将士配制的武器铠甲都是最新最好,而且还许下了种种承诺,让吴国将士上下一心,不惧死亡。” “目前陆言正全速领军,按照这个速度来算,只需十几日他们便能到达赤水,赤水乃是一处天然屏障,当年陆言就是凭借着这处屏障硬是挡住了刘传老先生百万大军的攻伐,所以这赤水我们绝不容有失。” 文斯童的表情已经足以告知苏恒事情的重要性,他也没有多问闲话,直接问道:“赤水有多少守军?” 文斯童眉头轻邹,仔细想想,才用不太肯定的语气说道:“赤水属于安平郡管辖,估摸应该有三万左右的守军,平日里这三万守军可以借着赤水屏障轻松挡住十几万大军的进攻,可是这次陆言率领的是两百万大军,那三万守军恐怕连半日都难以抵挡啊。” 安平郡是安平王赵千乐的地盘,不过草包王爷赵千乐整日待在寿阳乐不思蜀,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回过自己的封地,现在吴国来攻,就算他全速赶回安平郡也要两月之久。 况且,这草包王爷就算赶去了又有什么用,所以苏恒直接忽视了他的存在,而是想着现在大楚有没有尚可一用的兵力。 离安平郡最近的是乐陵郡,其次便是苏恒现在所在的岭南郡,乐陵郡的五万大军早已被赵无极召去对付蒙战了,恐怕现在剩下来的也不到千人,其他几郡离安平郡较近的也都是兵力凋零。 目前唯一可以调动兵力的州郡只剩下寿阳、汉中、岭南。 寿阳两军四营一直在维护京师的安全,不能随便调动,汉中距离安平太远,就算想支援,还必须要途经江南一带,只是目前江南三郡之地已经被宣义军占领,想救援安平也是不可能了,现在唯一能动用的就是岭南郡本身的三万守军加上苏恒下面的五万关山军还有这次刚刚招募的五万蛮人军队。 一共十三万,就算蛮人勇猛,可对上陆言的两百万大军也是毫无胜算。 现在收到了吴国动静的恐怕也只有安平郡和乐陵郡,还有岭南郡了。消息想传到赵无极那里,就算每日赔上三匹好马的代价,一路马不歇蹄,最快也要七天,这样一个来回就是十几日,等赵无极想办法派兵支援无疑是痴人说梦,而且弄不好走漏了消息还会让前线目前正在征战的楚国将士军心涣散。 苏恒想了很多,有好有坏,如今国难危急之刻,有些事情,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对文斯童说道:“文大人,请你立刻下去召集蛮人几位长老,告诉他们一切情况,就说我需要蛮族的帮助,渡过这次危难之后,我定会在陛下那里为他们邀功。” 文斯童没有多想,立刻应声而下。苏恒又接着喊话传令兵:“马上传令秦将军整顿兵马,告诉他有一场大战要来了。” “你等告诉城内所有大小官员,各家各户征集粮草,第一时间运往赤水,我等大军随后赶到。” “等我军赶往赤水之后,你们负责后方后勤,一定要保证粮草充足,前线大战,后面绝不能断粮。” “你马上书写一封书信将一切情况告知丹阳太守徐之荣,让他打开丹阳郡粮仓,走乐陵线,快速运往赤水。” 苏恒又唤来岭南郡一干大小官员,有条有序的将指令一一分发下去,此时此刻,他也管不了这越权的举动了。 赤水危急,他也等不了赵无极的圣旨,只能擅自领兵先去支援,一定要保住楚国的大门,就算赵无极事后怪罪他也不后悔,不求名利双收,只求问心无愧。 此时楚国内部混战正是关键时刻,外面又是危机四伏,如果陆言的大军拿下了赤水,那楚国离亡国的时日也不远了。 PS:好久没有出来求推荐票了,所以我要出来说一下:求推荐~~求推荐~~求推荐~~ 各位看书时一定不要忘记投推荐票了,那玩意憋在手上会烂掉的,所以千万不要忘记了,谢谢!谢谢!谢谢!重要的事情和话都要说三遍。 第八十六章 目标赤水! 一封封指令从太守府传出,很快传达给上下官员。 文斯童第一时间赶到蛮族,将苏恒的请求说出之后,孟尔当机立断,表示蛮族全族上下愿效死命。 蛮人忠厚,这一刻,文斯童算是感受到了,得到好消息的苏恒也同样体会到了。 看着下面人数多达三十万的蛮族男子,年纪从最小的十一二岁到年纪最大的四五十岁,可以说得上蛮族这次是将全族上下能拿得动武器的男子全部派遣了过来。 举族之力不过如此。 蛮族一共也就六十多万人口,除去妇孺老幼,这一半的青壮男子对蛮族来说,是能维持种族延续的香火,如今,他们在听到苏恒的请求后却是义无反顾的付出最大的代价,哪怕这些人可能会全部战死沙场导致蛮族从此一蹶不振,种族血脉消亡,他们也不后悔。 有恩必报,这是他们的座右铭。 此生就算和整个儒家不死不休也定要保住蛮族,让他们和正常人一样,走出这片贫寒古林,看看外面的世界…… 苏恒一向不怎么情绪化,能将很多想法,感动、愤怒,压制在内心深处,不轻易表现出来,可是如今蛮族的做法,还是让他面色动容,流露出一个谋士脸上不应该有的感情色彩。 “诸位,此次吴国来犯,如果你们不想看到自己的子女、发妻、父母、兄弟在他们铁蹄下践踏!不想看到自己脚下这片土地染满亲人的鲜血!那就请和我一样,拿起手中的武器,拼死一战!保家卫国!” 秦用之熟练的在大军前鼓舞士气,用最蛮横的语气,最隐性的威胁、暗示,激发所有人心中埋藏的斗志。 “拼死一战!保家卫国!” 三十多万大军不断重复着秦用之的话语,喊声响遍了整个岭南城,声波的影响下,鸡鸣狗跳。 苏恒也平静的在一旁静静聆听,看着那些拼命呐喊的将士,受到秦用之的语言感染,他也不自主的捏紧了拳头,神色锐利,斗志无穷。 “三军出发!兵发赤水!” 三十万蛮族将士,五万关山军,总计三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在满城妇孺老幼关切担心鼓励的眼神下冲出了岭南城,往赤水赶去。 兵贵神速! 大军尾角刚刚走出岭南城,苏恒便为三军加持上才气灌输,他要争取在七日内赶到赤水。 冲!冲!冲! 三十五万大军在兵贵神速的帮助下,速度超过了往常的十倍,加上士气旺盛,一鼓作气,一口气赶了三十里路,直接超越了先行出城,负责往赤水运输粮草的岭南城本土将士。 “那就是才气灌输啊,还真是令人向往啊……” “据说能习得才气灌输的都是百年不世出的惊世大才,这次我们肯定能赢得胜利,击败吴国。” 运送粮草的岭南城将士看着那快速奔腾,掀起一阵尘土的大军背影,一阵激动,那因为吴国百万大军来袭的忐忑心理也放心了不少。 …… 此时,吴国边境,三千里路,旌旗摇荡,雄风阵阵,鼓声震天。 两百万吴国大军汇集一起,灰衣灰甲,如满天乌云蔽日,他们身姿整齐,口无杂音,显然是一支纪律严明的精锐。 年过三十的吴王孙祁意气风发的站在军前,望着那条江水滔滔,连绵不绝的赤水,笑道:“赤水贯穿吴楚两地,历朝历代以来,不知养育了多少天下豪杰。” 孙祁很年轻,他的语气里颇有指点江山的张狂味道,不过他有这个资格狂,因为他年轻,而且他手掌吴国大权,朝堂之上,百官对他唯首是瞻,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孙祁是个野心很大的人,如今国富民强之际,而楚国内乱频生,他觉得这是个机会,一个能报十几年前之仇,甚至开疆扩土的好机会,于是,他一边差遣人去齐国联络齐王,送上厚礼,稳定后方之后,便让陆言举国之力,倾国之兵,兵发大楚。 已经四十余岁的陆言没有了年轻时的年少轻狂,多了份成熟稳重,看了眼旁边这位雄心壮志的帝王,白净,微有细须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容,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陛下放心,这次微臣定会率领我大吴雄狮打下整个楚国江山为陛下贺寿。” 孙祁的寿辰快要到了,如果陆言真能成功打下楚国,哪怕打下楚国的半壁江山,这样的贺礼也会让孙祁高兴发狂,何况,对于陆言,他有着无比的信心,否则也不会在朝堂上力排众议听了陆言的劝说,倾国之力攻打楚国。 “好,陆言,朕等你凯旋而归,到时候定会举国欢腾,庆祝你大胜归来,来,朕为你饯行。” 孙祁随手一招,旁边的小宦官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上好佳酿轻缓端来。 “谢陛下。”陆言神色严谨,轻轻拿起青花瓷杯,一饮而尽。 杯酒下肚之后,陆言转身上马,挥舞着马鞭,一骑绝尘而去,百万吴国大军在将领的指挥下用力敲击着战鼓,呐喊助威。 望着浩荡大军离去的背影,孙祁握紧双拳,目光如电,心里一字一句说道,此战若胜,朕定要让赵无极那老儿鞠躬屈膝,报我当年受辱之仇。 …… 赤水,横穿吴楚之地,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吴楚之后,以赤水江为界,双方各占一半,依靠赤山为天险,各自防御对手的突袭。 十几年前,刘传挥舞大军南下,被陆言依靠天险堵在了赤水外围,最终大败而归,如今,陆言反治其身,倾国之力兵伐楚国,大有气吞山河,平灭楚国之势。 最关键的是陆言早已吸取了当年刘传失败的经验,加上比当初楚国攻打吴国时多出近一半的兵力来攻打楚国,可谓自信满满,胜券在握。 PS:今天一点灵感都没有,坐在电脑面前卡文好几个小时,不过不想断更,所以坚持下来,最终勉勉强强码出来这一章。最后求下安慰的推荐票~~~~~~~~~ 第八十七章 赤水天险 天气反复无常,行军的将士却没有丝毫停怠,秦用之一路上不断的鼓舞士气,苏恒才气灌输的加持,蛮人本身就优于常人的体质,还有那打过数仗皆胜的关山军。 他们,心中都一个理念,一个目标,赤水! 赤水天险若是被破,大楚危矣。一路上,按照苏恒的吩咐,三军将士早已知晓如今大楚未来的命运有一大半握在他们手里,这种感觉既让他们心生自豪,士气昂扬,又让他们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岭南到赤水要途过安平郡,苏恒也没有时间进城探访,只是快马加鞭,从安平郡疾驰而过,而安平郡内早已派遣大军将粮草物资运往了前线战场,甚至在得到苏恒吩咐前,安平太守就已经干净利落的开始行事,作为一方大员,赤水的战略重要性他比很多人都清楚。 七日,兵贵神速之下,三十五万大军只用了七日的时间便赶到了赤水,代价就是苏恒期间晕厥了三次,身体再次虚弱到极致,苍白的脸色让人丝毫不会怀疑这位年轻的先生下一刻就会一命呼呼。 “闻名不如见面,赤水果然不愧是兵家必争之地啊……” 到达赤水之后,苏恒也不顾休息,在秦用之和亲兵的护卫下,直接来到赤水江旁,望着翻腾的赤水江一阵感叹,急涌的水流下,赤水江潮浪翻滚,声势浩大,绵绵江水滔滔不绝,好像一条银河锁链,连贯着吴楚两地。 自古以来,这里,不知走出过多少闻名天下的俊才。 在赤水两岸旁,是那长达万里的锦绣赤山,山峦重叠,绿荫遮天,一山更比一山高。 赤山多是一些粗壮茂密的百年、千年的落叶松,树干端直,节少,材质坚韧,往往在一场大火中都能生存下来,而赤山大半都是些落叶松,就算放火烧山也是难上加难,况且,两边都各自有吴楚兵士日夜把守看管。 赤山因为分为两端,因此,在楚地这边的赤山又叫环首山,在吴地,那边则是叫环尾山。 首尾相连,唯有中间那段窄小天然形成的赤山桥才可以通往各自的地域,剩下来的唯有走水路,只是赤水江太过凶险,经常有潮流翻滚,路过的船支经常被江水打翻淹沉,所以走赤水桥才是明智的选择。 当年刘传伐吴,就是被陆言率兵堵在了赤水桥,长三百,宽度仅有五米的赤水桥却成了楚军当年永远无法逾越的路段。 当初刘传还连夜造船,派遣军队走水路,只是赤水江凶悍,打翻了无数楚军战船,而且环尾山上又有许多吴国弓箭手守卫,他们射箭、投石,让楚国水军寸步难行,损失惨重,正是此因,才导致了当时刘传彻底放弃了水路,改由全军进攻赤水桥。 “先生,赤水守将求见。” 一个亲兵轻步走来,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苏恒,生怕因为自己的出声而打断了苏恒的思绪。 苏恒刚好也想着了解下目前赤水的情况,自然不会不准。 “末将樊禀拜见先生。” 一个身形粗壮的虬髯大汉穿着一套整齐严实的铠甲在亲兵的引领下来到苏恒身前,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大汉粗中有细,当心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味会让苏恒不舒服,特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一双因为这几日不眠不休豆大如牛的眼珠子也不敢抬起看着苏恒,生怕吓到他,所以一直低着头。 樊禀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苏恒的眼睛,心里对这个看上去就有一股蛮力的大汉顿时心生好感,和颜悦色的笑道:“樊将军,我想知道目前赤水的战况。” 樊禀不敢怠慢,连忙抬起头,抱拳道:“禀报先生,目前赤水守兵有三万余人,其中不乏一些镇守了赤水十几年的老兵,环首山上粮草可供应十万大军一月之久,这几日吴国兵士经常试探性发起攻击,不过末将一直带人守在赤水桥这边,让他们寸步难进。” 粮草可供应十万大军一个月之久,三十五万大军最少也能维持个六七日之久,而且其他几郡粮草这几日也会相继调来,粮草上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听完樊禀的话,苏恒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粮草,所幸这几年赵无极大力发展民生,鼓励务农,禁止宰杀耕牛,大楚土地也算得上肥沃,这些年来,粮仓内到是堆放了不少粮食,一到战时,这些粮食拿出来应急也是绰绰有余。 至于赤水桥,苏恒对这了解的并不太详细,只是脑海里自行勾画出一个桥的画面,下意识问道:“赤水涉险,不易走水路,我听说环首山到环尾山只有这赤水桥是唯一的道路,既然目前已经得知吴国进军,为何不让人毁掉赤水桥,让他们无路可进?” 听到苏恒的话,樊禀苦涩一笑,再次抱了抱拳:“先生,这赤水桥虽然名字上有个桥字,可是实际上它本身就是一座山峦,只是后来经过时间的演变,山峦退化,两边山石破碎,才变成了如今这只有三百米长,五米宽的赤水桥。” “而且它下面并不是悬空的,而是一座陡峭山峰,而赤水桥,正是那山峰封顶,只是地势较矮罢了,两边是急流江水,想毁掉这样一座山,难上加难啊,而且说到毁掉赤水桥这个想法其实早在十几年前,吴国就已经做过了。” “当年刘老先生率领大军伐吴,陆言还没有封帅时,环尾山的吴军就想毁掉赤水桥,只是被我们大楚的将士发现,每日拿弩箭射击,三百米的长度,弩箭可以轻松射到,而且每日我们都让人看守,导致吴军无法毁掉赤水桥。” “后来我军战败,轮到我们想毁掉赤水桥时,却变成了吴军开始阻拦,这种局面一直维持到了至今,前几****得知吴国来袭之时就想趁着夜色让人毁掉赤水桥,谁知他们早有预料,一直让人埋伏在对面,最后我们白白损失了百名将士的性命,而赤水桥却始终安然无恙。” 第八十八章 我势杀你 樊禀一口气说完,作为一名镇守赤水要地的长达近十年之久的老将对于赤水的情况自然比很多人都清楚,这些年来他每天都要防范着吴国的突袭,吴军时常骚扰,让他夜不能寐。 从樊禀口中,苏恒知道了赤水桥的重要性,这几天不停的奔波加上才气灌输的副作用让他软气无力的说道:“赶快派遣人手下去在赤水桥沿途一带检查是否有遗漏的地方,另外让全军将士打起精神,赤水我们绝对不能丢,拼死也要守住。” “末将领命。”樊禀兢兢业业,抱拳退下。 “这一战若胜,则流芳百世,名垂千古,败,恐怕要背负一世骂名啊。” 樊禀退去之后,苏恒望着翻江倒海的赤水江一阵出神,眼神迷离飘忽,思绪飞向远方。 秦用之浑身一震,有些紧张的捏紧了拳头,然后深吸了口气:“这本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就算败了,相信很多人都会理解的,先生无需担忧。” 秦用之的安慰苏恒听在耳里,却没有记在心上,苦笑道:“败就是败了,没有人会愿意听失败者的解释,在很多人眼里,失败者就该担起一切骂名。” 秦用之没有在反驳,只是和苏恒一样,出神的望着那翻腾不休的赤水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岭南郡,满城百姓前不久刚刚目送苏恒等人离去之后,又重新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只是这伙人来者不善,个个凶神恶煞,喊打喊杀,再加上他们的打扮,很多人都想到了宣义军这个名字。 裴晏亲自领着二十多万大军兵临城下,士气昂昂,岭南太守文斯童很识相的放弃了抵抗,只是暗中偷偷派人将消息传递出去。 此时领南城守兵不过百人,宣义军的名声一直不是太好,文斯童生怕自己的反抗会激起他们的怒火,让宣义军大开杀戮,所以便扛着这个不战而降的名头开门投降了。 看到文斯童如此识相,裴晏心情很好,进入城内之后大手一拍文斯童肩膀,粗犷的笑道:“你这文人比其他人识相多了,很不错,现在大楚四面危机,国运消亡,我看你不如加入我们宣义军吧,到时候封你个一官半职怎么样。” 裴晏有说有笑,可一双眼镜却死死盯着文斯童,似乎想看出点什么来。 文斯童心头一跳,神色不露异样,轻声道:“这位将军,实不相瞒,在下前不久刚刚得罪了儒家的人,本是打算过些日子就辞官隐退,避开儒家的报复的。” 听到文斯童得罪了儒家,裴晏神色也是一变,虽然他们宣义军如今气势汹汹,有平灭大楚,取而代之之势,可是儒家的影响力是在是太大了,即使他们在江南一带杀了无数大小官员,也不敢动儒家的人一根汗毛,如今听到文斯童的话,他立刻收起了打算用他的心思,只是尴尬一笑,也不再提。 “大帅,在下觉得此人不是寻常之辈,既然不想加入我们,那在下建议还是杀了最好,免生意外。”从头到尾一直没有说话,像个隐形人的蒋钊说话了,一张口就是要取人性命,听得文斯童心惊胆战。 蒋钊的想法和常人不同,他第一眼看到文斯童时就觉得此人镇定过头了,身为一方太守,如今自己镇守的城池被破,却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而且回答问题时也是井然有序,如此工整应答,必定是想隐藏心中的真实想法,所以此人,还是杀了最好。 和文斯童的担心不同,裴晏知道这个蒋钊杀心很重,而且擅使毒计,对于他的建议自然是不会听取,立刻摇头道:“不行,文大人开门放我等进城,为我们节省了不少兵力财力,我们怎么能过河拆桥?这样以后谁还敢降我们?” “既然这样,那还是请大帅让人严加看管,以防万一。”蒋钊听后也没有争辩什么,而是退让一步,审时度势是他的强项,他肯定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而和裴晏闹得不愉快。 蒋钊退了一步,裴晏自然也不傻,没有在拒绝这个建议,点头道:“好,听先生的。” 裴晏歉意的冲着文斯童笑了笑,然后又对身后的副将说道:“你们马上粘贴安民榜,告知全军上下不得扰民,违者杀无赦!” “是!”几员副将同时领命,熟练的退下去完成裴晏的交代。 众人皆散去之后,只剩下裴晏和蒋钊两人。 蒋钊那张十几年来都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生硬的笑容很是难看,却让裴晏感到惊奇,这样一个阴险毒辣的人居然也会笑。 在裴晏猜想蒋钊为什么会笑时,一身朴素装扮的蒋钊已经开口了:“大帅,我刚刚听到城内人说吴国举兵来犯,位靠岭南一带这些州郡都派兵前去抵抗吴军,现在这几郡之地后方空虚,正是我等一举拿下的好时机。” 裴晏点了点头,在听到吴国倾国之力来攻楚的时候,他都感觉是老天爷在助自己成大事了,而且现在楚国内乱四起,各郡官员疲于奔命,甚至连赵无极这个本应该坐镇皇宫的天子都御驾亲征,这么好的机会,正是他们宣义军趁势崛起的好时机。 看到裴晏点头,蒋钊再次一笑,说出了深藏自己心中很久的想法:“如今大帅在军中威望无人能及,上下莫不敢不听从命,只是如今少主在位,虽然年少,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限制了大帅的发挥,所以在下觉得大帅应当取而代之……” “蒋钊,你什么意思?劝我造反吗!”蒋钊的话还没有说完,裴晏脸色已经漆黑如墨,坚毅的面孔瞬间阴沉下来,如那暴风雪来临前的黑暗,冲着蒋钊厉声呵斥。 蒋钊没料到裴晏的态度会如此坚决,他一直觉得裴晏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以后能得到更多,想开口再次劝说时,却看到裴晏拔出腰间了佩剑,锋利的剑刃抵在他的喉间。 裴晏双眼死死瞪着蒋钊,一字一句道:“当年先主待我等不薄,后来托孤我二人,如今你却想劝我造反,如此不仁不义之事我怎会做得出来,念你和我同僚多年,为我宣义军大业付出不少心血,这次就算了,如果下次再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我势杀你!” PS:求下推荐票!!! 第八十九章 第一波冲锋 愚蠢啊! 裴晏声色严厉的呵斥完蒋钊后便一言不发的离去。 看着这个男人宽厚的背影,蒋钊心中默默一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表情。 终究只能做个冲锋陷阵的莽夫,没有枭雄之姿,难成大事…… 蒋钊心里又默念了一句,他原先很看好裴晏,这个人文武双全,有能力,又会拉拢人心,以前他一直觉得裴晏是在压制自己的野心,这次出言试探却没想到被后者这般坚定拒绝。 杨峰在位时蒋钊就不怎么看好宣义军,管理混乱,乱杀无辜,就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地痞流氓加一些被逼的走投无路报复心极重的难民;只是当时为了能在这世道活下去,蒋钊也管不了那么多,便助纣为虐为宣义军出谋划策,这一待就是十年。 杨峰年轻时凭借自己的威望还能压住宣义军内部那些人,可是后来渐渐老了之后,蒋钊就发现,杨峰越发的昏庸起来,变得贪生怕死,胸无大志,那时起,他有了离开的想法。 只是后来裴晏走进了他的视线,才让他有了继续待下去的决心,只是想到裴晏刚才的话和警告,他心不由得又是一沉。 他蒋钊也是个惜命的人,否则也不会投靠宣义军,他每天所想的很简单,就是辅佐一位枭雄成就霸业,而他自己,只需要待在幕后,吃喝不愁,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便够了。 但是刚刚裴晏的话却在他心中敲响了警钟,一根警惕的嫩芽已在心中开始生根发芽。 …… 赤水,数日后,吴国大军浩浩荡荡到来,十里之外,便已听到那震动山摇的脚步声。 印刻着陆字的黑色虎型旌旗连绵千里,寒风肆意,旗舞飞扬。 “杀!杀!杀!” 数声吼破天际,整齐一致的声音在环尾山响起,杀意震天,含着明显的示威之意。 有趣,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环首山这边,苏恒站在最高处,眺望着远处那黑色旗帜海洋,面无惧色。 这几天时间里,他已经充分的了解到了赤水天险的优势,加上将近三十万大军的防守力量,心里也算得上有了点底气。 “如果只是面对这吴国大军,也许我们可以依靠着赤水天险勉强守住,只是现在后方空虚,就怕宣义军趁虚而入啊。”秦用之站在苏恒身后,离他不过两步距离,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多了一丝担忧之色。 和秦用之的担忧相比,苏恒却是镇定一笑:“宣义军不用担心,从这几年宣义军的行事不难看出里面有高人坐镇,如果他们这时候从后方对我们发起攻击,是不智之举。” “宣义军就算是叛逆,可毕竟也是我们楚人,而我们现在对付的是吴国,如果这时内讧,那最后便宜的也只是吴国,就算他们想对我们下手,也要等吴军退却之后,否则他们不但不会主动进攻我们,甚至还要帮我们守住后方,免生意外。” 苏恒随手折断一枝枯萎的枝叶,双目清明的望着那声势震天的百万吴军。 虽面对一国之力兵伐,却无所俱也。 咚—咚——咚———— 突然,密密麻麻的吴军阵营一阵变动,一批批手持利器,身披灰色铠甲的小方阵从大阵营里脱颖而出。 这小方阵看上去约有万人,除了人手一把基本刀枪外,有的手持一人高盾牌,有的手持弓弩,苏恒在高处望的清晰,看着那万人小方阵的动作后,一直淡定自若的神情终于也染上了一沉隐晦之色。 只见那万人小方阵无所畏惧,喊着杀声的口号向赤水桥发起了冲锋。 而赤水桥另一边早已蹲守着一批武装整齐的楚国弓箭手还有弩箭士,在前排是一批拿着盾牌的将士,半蹲在地上,防御着对面箭支的袭击。 吴军刚刚踏上赤水桥,这边便是万箭齐发,黑色的箭支从天空滑翔而过,最后化成无数星点蜂拥落下。 密密麻麻的箭支让人避无可避,更何况是地形窄小的赤水桥上。 无数吴军将士身中数箭,更多的从上到下浑身都是箭支,身上千孔万孔,看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这一切双方将士虽然都看在眼里,可却都不为所动,他们皆是面色冷漠,冷冷的望着赤水桥上一方冲击,一方防守的拉锯战。 “继续。” 吴军前部,一身轻甲的陆言骑在吴王赏赐的宝马之上,看了眼赤水桥上那些同胞的尸体,神色没有一丝不忍,有的只是麻木和冷漠,他轻轻张嘴,下一个方队再次发起了冲锋。 “这陆言是在告诉我们,他不用任何阴谋诡略,而是打算凭借人数的优势耗死我们啊。” 苏恒终于说话了,人数巨大的差距是他的心头病,也是这一场大战最关键的变数。 特别还是他领着的是一群新兵蛋子,除了打过几场战争,见过血的关山军外,剩下的都是一群第一次离开岭南郡的蛮人。 虽然蛮人天生是当军人的料子,可这几天时间有限,秦用之也是尽量抓紧时间的训练才有了基本的纪律,而排兵布阵,队形的把握站位这些人是一窍不通。 陆言既然敢这么信誓旦旦,不及人数伤亡的进攻,那足以说明,他早就打听到了苏恒这边的情况。 一个名不经传的书生,带着一群前身是山匪出身的五万人加上一群二十五万,只有一股蛮力的南蛮子。 这对陆言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 虽然历史潮流不缺乏以少胜多,一战成名的典故,可是那毕竟只是少数,奇迹是很难出现的,更何况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两次。 “喝!喝!喝!” 第二批吴军小方阵依旧是万人,他们再次发起了重复,依旧是无所畏惧,哪怕躺在他们之前的是无数的尸首。 反之楚军这边,防守的箭支消耗了不少,被方阵中的吴军弓箭手偷袭射伤了一些人,而先前防守的第一批将士胳膊也开始发酸起来,在防守这一波预计也要下去休息片刻。 看出已方劣势的苏恒摇头一叹,话语随着风声消散。 “难啊,难啊……” 第九十章 风雨欲来 吴国来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楚国大江南北,直达塞外。 内有叛军四起,外有两百万吴军正在围攻赤水,内忧外患,有人欢喜有人愁。 九原城,这座雄伟壮阔的大楚第一城经历了无数年战火的熏烤,依旧坚挺在防范敌国的第一线上。 蒙战和往常一样,靠在院中老工匠手制的老竹藤椅上,品着一壶烈酒,院中寒意逼人,烈酒入喉,燃烧着身体。 蒙战醉眼朦胧,望了眼手下最新递过来的情报,然后说道:“看来要加快速度了,你去通知几位将军,就说今晚我宴请他们,所有人都必须到场。” 站立在蒙战身边的边军没有一丝迟疑,恭敬的抱了抱拳退下:“遵命。” 看到人退去之后,蒙战又对着空荡荡的大院子说道:“让蒙大来见我,告诉他,我要送他一场天大的富贵。” …… 平台原,芳草纷飞,清新怡人。 赵无极神色疲惫的躺在龙辇内,门帘珠玉挡住了他的身子,外人看不到他那双锐利眼神中的平静和淡然。 白玄叶静立在龙辇之外,目不斜视,望着那偶尔被威风吹动摇摆的珠玉,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君一臣,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人主动开口。 “咳咳……” 伴随着一阵清风而过,白玄叶忍不住涌上咽喉的刺痒,捂着嘴巴,轻轻咳嗽起来。 这声咳嗽就像打开话匣子的钥匙。 赵无极的声音从门帘珠玉后悠悠传来:“宣义军在江南叛乱,一夜间席卷了三郡之地,大将军蒙战也领着大楚两大精锐之一的边军在九原郡背叛了朕,现在吴国陆言又亲领百万大军来袭,内忧外患,估计有不少人都开始坐不住了吧。” 白玄叶安静的聆听赵无极的诉说,等他没了声音才开口道:“陛下深谋远虑,这一切看似大楚国运即将消亡的背后却是隐藏着破而后立的生机,至此之后,后患永除。” 赵无极嗯了一声:“是啊,只可惜没有几个聪明人,能看透的太少了,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愚蠢之人暗中通信蒙战了。” 白玄叶也是一叹,点了点头,在陆言倾国之力来袭之时,楚国朝堂上居然有不少大臣暗中通信蒙战,表达示好之意,虽然这些人没有直接表示投降,只是想为自己的未来留下一条后路,可是这样的做法在赵无极眼里却就是叛逆,就是该死! “只是朕终究还是起了妇人之心,否则这次来的就不是你,而是李文峰了。” 赵无极说道李文峰时,白玄叶一直平静的眼神也微微跳动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忌惮。 平西将军李文峰,外号李疯子。 此人带兵以严格严厉而闻名,他行军打仗的风格和邱泽安的狠不同,和白玄叶的稳也不同,他讲究一个毒字。 凡是他领兵所过之处,必定是寸草不生,血流成河,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在他手上,从来没有俘虏,就算有,那也是接下来为了能杀更多的人。 外人都说邱泽安是屠夫,可是他的屠刀只是对准外人,而李文峰不但对外人狠,对自己人更狠,或者说是毒。 他在军中的话一向都是一言九鼎,绝不容许有一丝反对的声音,他行军打仗时,哪怕就是当今圣上想插手都会被他无情拒绝,加上那独特狠毒的行事风格,可以说的上是仇家遍天下,不过也正是如此,赵无极才对他极为放心和信任。 甚至一些暗中龌蹉的勾当,赵无极也都会让他来完成。 大楚四平将军分别是:平东将军齐忠义,平南将军邱泽安,平西将军李文峰,平北将军白玄叶。 四平将军行军打仗风格各不相同,功勋无数,如若不是上面四镇将军都是一些当年同样立功无数的老将军,恐怕他们四人早已顶替了他们的位置。 齐忠义的快,邱泽安的狠,李文峰的毒,白玄叶的稳。 四平将军,各有拿手的好戏和奇招,这些汇集在一起,无一不是展示着大楚军方高层人才济济。 “如果李文峰来了,恐怕九原城就要血流成河了,没有三月五月的,血腥味都难以散去。”白玄叶苍白的面容上看不到其他神色,只是语气生硬,似乎坚决反对李文峰来九原城。 赵无极点点头:“是啊,朕正是考虑到了这点,这一战之后,国内空虚,如果在杀人的话恐怕难免会人心惶恐,不利于后续发展,所以朕便暂时忍了,让你来主持这场战役。” 白玄叶轻轻抖了下长袖,望着九原城的方向,喃喃自语:“风雨欲来……” …… 九原城内,大将军蒙战亲自下令要犒劳这几天来日夜奋战的兄弟们,除了八位副将外,军中权利稍大点的军官也都陆续到场,加上八位副将,一共二十八人。 因为是战役时分,加上蒙战,总共二十九人,皆是甲胄不离身,哪怕喝着上好的军中烈酒,个个脸上也都挂着一副凝重之色。 蒙大也到场了,在蒙战宣布脱离大楚之时,他就习惯一个人待在军营内,郁郁寡欢,他很矛盾,一边是对他们三兄弟有提携之恩的蒙大将军,一边是他要效忠的当今圣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索性便不管事,天天待在军营内喝得酩酊大醉。 而今天,蒙大却来了,这让在场的各位都感到奇怪和好奇,不过也不敢多问什么。 军营的夜宴没有那么多规矩,蒙战坐在主位上,看了眼落座两旁的众人,笑道:“今晚大家吃好,喝好,等下还有几壶上好的烧刀子,我会让人一一送上来,算是犒劳大家了。” 军营内自古就出酒徒,听到烧刀子,许多人眼睛都是一亮,蒙战手里有几壶珍藏多年都没有喝的烧刀子他们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今天看来是能过过嘴瘾了。 想归想,诸将还是纷纷抬手表示感谢,齐声喝道:“多谢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