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时光 《下套》 十柒妖/文 2016.7.29 第一章 窗外的蝉鸣声渐渐停息,夏时安刚刚冲完凉就窝在了沙发里刷朋友圈。 她的头发还湿哒哒的,不过她一点都不在意,因为她的目光都被朋友圈那群小妖精们的美食照吸引过去。 精致的糕点。 金灿灿的土豆焖排骨。 红彤彤的大闸蟹。 色泽诱人的红烧肉。 还有那小贱人自制的芒果布丁。 夏时安特没骨气地咽了咽口水,快速地退出朋友圈。桌上是先前就泡好的泡面,她嫌弃地皱起眉头,夹了一筷子,熟悉的味道四溢散开,胃里当即一阵翻滚。拔腿就跑向了卫生间抱着马桶狂吐,她像是要把胃里吐空了才舒服。 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吐了大半天也只有一点酸水,揉了揉抽痛的胃部,夏时安才勉强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她鞠一捧水往脸上扑了扑,再抬头时镜子里女人蓬头垢面的惊悚模样把她都吓了一大跳。 杂乱稀疏的眉毛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眉型,布满红血丝的眼珠子也看不出往日的水灵,鼻翼两边甚至冒了两颗痘,引以为傲的乌发此时称之为杂草也不为过。 放在盥洗台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夏时安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是【移动的小草】发来的语音。 她拿起手机解锁,然后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梳妆台前摆放的瓶瓶罐罐都是她的护肤品化妆品卸妆品,颓废了两个月,今晚终于要重新出山了。 她点开语音,对方骚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大妹子,三缺一,老地方,来不来?” 夏时安一边快速地拧开瓷白小瓶,用手指沾了绿豆大小的乳液,飞快地在脸上晕开后点开语音。 “房间号。” 她握着眉笔描眉,一双眼睛却盯着手机屏幕。 对方这次没有发语音,夏时安看到房间号的名字时眸色一亮,手上的动作愈发麻利,选好唇色仔细涂抹好后她抿了抿唇,对镜子里焕然一新的女人打了个响指。 两个月前夏时安炒了老板,没想到就业形势如此严峻,好工作实在难找,她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今晚就指着这把牌开荤了! 拉开衣橱,她麻利地挑出了一件露背掐腰长摆红裙套上,又将齐腰的长发随手在脑后挽了个髻,白嫩的脚上搭配着一双银白色的尖头细高跟,她站在落地镜前随意摆了个姿势,却是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妖冶性感。 女人可以没有男人,没有事业,但绝对不能没有美貌。 夏时安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时光里—— 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男士的目光,直到她走到春意盎然的包厢,男人们虽不甘心却不得不默默地缩回伸长的脖子。 能够出入春意盎然的又岂是泛泛之辈。 女人的包看似普通,但识货的一眼就能认出那款银色的手包是今年全球限量版,红裙虽看不出牌子,但质地上乘,绝不是市面上能够轻易买到的,至于那双银色带钻高跟鞋一看就是出自大师古德奇之手了。 这也是夏时安一路摇曳生姿走来,男人们只敢远远看着不敢轻易上前的缘由。 侍应生躬身替她开门,一个染着栗色发色剪着哈韩发型的男人连忙迎了过来,给了她热烈隆重的贴面礼。 “你可算来了,牌都搭好了,就差你到场了。” 跟她热络的男人叫周轩楠,是个地地道道的富二代,平时娱乐不多最爱搓麻,也是先前跟她发语音的【移动的小草】。 别以为他一脸热情一脸骚包,当真就跟你关系要好,跟这种人做朋友认真你就输了。夏时安面上的笑容愈发得体,正要开口周轩楠却贴耳小声求她,“姑奶奶今晚你只管好好打牌,赢了全归你,输了都算我头上,关键替我陪好两位财神爷。” 斜睨了一眼四方桌上的两位男士。 背向她的男人右肘撑在黑皮扶手上,节骨分明的右手握着一台最新的疯6plus,plus贴在他耳边,估计对方在说他在听。 夏时安的目光快速移到对面男士身上,留着小板寸,三十左右年纪,穿着看似随意价格却不随意的阿尼玛亚的经典休闲款,搭在牌桌上把玩着麻将子的右手腕上戴着阿亚妮玛限量腕表,由内而外溢出的富贵差点闪瞎了她的32k钛合金狐狸眼。 夏时安迅速收回视线,轻轻拍了拍周轩楠的肩,“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来晚了!” 真正的有钱人从来不缺女人更不会强人所难,夏时安压根就不用担心人身安全问题,她更关心的是今晚的赌注究竟有多大。 小板寸朝她微微颔首示意。 周轩楠连忙上前替夏时安拉开座椅,才绕过小板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候打电话的plus先生已经收好手机,转而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准备点火的时候他突然瞥了她一眼,“介意吗?”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讲电话一个字都没说,现在突然发声问她,倒让夏时安有点发愣,不过她很快醒过神,“没事,给我也来一根。” 夏时安有个习惯,打牌的时候喜欢抽烟,毕竟搓麻是件烧脑的事情。如今经济状况不允许,眼下不得不找人蹭根烟缓缓神。 plus先生爽快地将烟盒跟打火机一并推到了她手边,“听小周说,你牌打得不错?” 夏时安闻言笑笑,她有个好赌成性的母亲,小时候每天耳濡目染自然开窍了,而且她牌运向来不错。她摸了张牌,然后点上一根烟猛吸了一口,这才解释:“运气好而已。” 她的目光停留在牌堆里,万子一张都没出,顺手就打出了一张八万。 小板寸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长牌一翻,清一色的万子:“就差你了。” 周轩楠适当拍上了马屁:“程哥果然厉害,万子都没出,这牌也就你敢做。” plus先生瞥了眼夏时安,对方竟然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地,她把牌往前一推嘟着红嘟嘟的小嘴,“程哥,您瞧我这手气……” 唤作程哥的男人盯着她的牌一看,难怪周轩楠指定要她作陪,牌面做得很漂亮,八万打出来拼搏一下还有机会,不打的话留在手上也是个死牌。 这姑娘倒有点意思。 “慢慢来,不着急。小周先前一直夸你运气好来着!” plus先生吸了口烟指尖烟雾袅袅,深棕的眸色始终盯着牌面上来回揉搓的麻将,看不出什么情绪。 夏时安许久没运动过,搓了两把胳膊就酸了,有钱人的心思特么有时候真难猜。 明明有电动麻将机,非要要跟老头老太太式地搓麻,不过这话她也就在肚里抱怨两句,手下的动作却更加卖力。 谁让她副业就是干这票的呢! 别墅豪车,都是她从桑城赢来的,那会时运太好,她怕点背,所以置了产业后金盆洗手规规矩矩地上班,好不容易爬上了销售经理的位置,公司副总竟然想要玩玩她,她当然不肯干了。 男女间的事情说白了也就那么回事,这些年她在社会的大染缸里摸爬滚打,吃亏的事情她不干,当小三破坏道德底线的事情更加不可能做。 所以她守着每个月高昂的物业费指望着找着好工作后赶紧卖了这破房子。 还是钱财踹在兜里存进卡里让人踏实。 程哥连胡三把,眼尾的褶子都笑出来了。 “小夏,你可得加把劲儿!” 夏时安闻言连连点头,plus先生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压根不像是想玩牌的样子,可能单纯为了陪程哥玩两把。 周轩楠见她连输了三把,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他虚握着拳头在唇边咳嗽了两声。 在场的两位可是大财神,输赢他们压根不在乎,重要的是人要对。他周轩楠三脚猫的功夫当陪跑最为合适,但若夏时安也跟着一起,牌局就组得没意思了。 夏时安低着头认真顺牌,手搓麻将还有个好处,她记牌厉害。一圈下来她差不多能把牌面算清楚,大家出牌要什么牌几乎都能猜到。前三把之所以掺水,她不希望鸿运太过当头,接下来就要出真章了! 牌面上出了十张万子八张筒子十八张条子,她要的条子有两张在周轩楠那儿,程哥也捏了一张,plus先生手上全是条子跟她一样单调六条。 程哥打出一张九筒,周轩楠正好碰,顺手扔出一张六条。 如果夏时安记得没错,下张牌不是六万就是六条,他们俩比的是谁手更快,因为她清楚plus先生不会捉炮。 果不其然,他看都没看那张被周轩楠扔下去的六条直接摸牌。 夏时安深吸了口烟,轻轻地吐出烟圈,嘴角微翘。plus先生摸起来的牌又丢了出去。 呵。六万。 她伸手摸了张牌,拇指在牌肚上揉搓两下,面上的笑容愈发耀眼:“不好意思,胡了。” 第2章 小费 第二章 夏时安理顺了牌路一扫两个月的萎靡,牌运当头拦都拦不住,手头的筹码越增越厚,微微上挑妖娆的狐狸眼里皆是春风如意。稍稍尝了些甜头,夏时安敛眸算计着如何打破漂亮的牌势,今晚的主家是周轩楠,让客人尽兴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搓麻是程易珥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精明厉害的角色见得不少,手气这么顺还一心寻思着放水的姑娘却是头回碰见。看来周轩楠这次算是干了件靠谱的差事! 他顺手打出一张牌,摸上来的牌拿在手上轻叩着桌面,笑眯眯地提醒她,“当心,放了炮了。” 夏时安懊恼地嘟起了小嘴,“哎呀,看错了。” 周轩楠嘿嘿笑了两声,眉宇间皆是笑意,“还好你眼神不济,不然这张好牌又没了。” plus先生牌品很好,这都搓了好几圈愣是一把都没胡过,跟这儿坐着不急不躁,颇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意境。 “老路,加把劲儿嘛!当心小姑娘今晚让你输得裤头都没得穿啦!” 程易洱揶揄。 原来plus先生姓路。 虽然被称作老路,他其实并不显老,五官端正,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成熟风韵。尤其线条完美的脖颈下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小截光滑的肌肤,目光再往下,她几乎能透过那层薄薄的衣料精准地捕捉到他精壮的腰肌和手感极佳的窄臀。 这是个浑身散发着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的男人。 没错,这个男人很对她的胃口。 当然,如果他是已婚男,她立马就撤。 夏时安轻笑了两声发出邀请信号,她随手扔出了一张牌在老路的跟前,幺鸡——传说中的大鸟,她坚信他能明白。 她陡然打乱牌局显然是为了放鸟,路崎远深邃的眸色沉了沉,唇角溢出笑意,“你确定?” 夏时安白皙的脸上适时浮现出惊讶之色,连细微的表情也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矫揉造作又让人以为她的确是要打出这张牌。 四方桌底下,她翘着的大长腿无意地踢到了路崎远的小腿肚,精壮结实的触感令她浑身的每个细胞都活跃了起来。 路崎远唇角一勾,“落地生灰,我碰。” 丝毫没有谦让的意思。 三只大鸟顿时雄赳赳气昂昂并排躺在了路崎远的右手边。 夏时安愈发欣赏路崎远的假正经,红艳的唇角弯起浅笑,桌下的动作愈发大胆,细高跟里光滑白嫩的脚早已滑出,一路顺着他的腿攀岩至他的裆部,早已等候在那儿的热情出乎她的意料,它急剧地扩大喷张叫嚣着最原始的欲/望。 周轩楠看见落下的六条连忙跟着碰了一下,又轮到路崎远摸牌。 路崎远一脸便秘的表情,程易洱笑道:“输了一晚上莫不是连胡了都看不出了?” 他把牌一掀,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依旧在桌底下使坏的夏时安。 “原来路哥竟也是深藏不露,刚才小夏献丑了。”她一语双关,眼神若有所思地顺着他的胸膛往下。 程易珥压根就没注意到两个人的小动作,满门心思都在牌桌上,眼神狐疑地看向路崎远的牌。 好家伙,路崎远胡的牌面虽然灵活,但不凑巧所有要的牌都捏在他手上,要不是刚才碰了一把,这张绝子顶多算个炮,哪轮得着路崎远胡牌。 程易洱刚想开口揶揄,路崎远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番,唇角的笑意更浓,“看来小周确实介绍得不错,夏小姐不仅牌技了得,说话的功夫也了得!” 路崎远夹枪带棒的嘲讽非但没逼退夏时安,反倒坚定了今晚必须睡了他的信念。 此时程易珥接了一通电话,语气异常温柔,是他老婆打来的,俩人腻歪了一会他随即挂了电话。 “老婆懿旨到了,我先撤,你们继续!” 十足十顾家好男人。 “瞧瞧你那点出息,赶紧滚蛋!”路崎远晃了晃手。 “单身汉不懂我的爱。”程易珥笑眯眯地挥手再见。 缺了一角,周轩楠准备找人替位,路崎远却兴趣怏怏地起身,程易洱走了这局就该散了。 他拿起挂在一旁的西装外套潇洒地拉开包厢门大步离开。 夏时安兴奋得连背脊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脑子里都是老路单身的信号!她朝周轩楠抛了一记媚眼,“老规矩,别忘了!” 然后她踩着高跟扭着性感的翘臀跟了上去。 夏时安一路跟他保持十步开外的步子,尽量低调,尾随着他一路往停车场的方向。刚走到地下车库拐角,应声灯恰好灭了,旋即一个黑影扑了上来外套搭在他的胳膊上,是他! 她光滑的脊背完美地贴合在阴凉的墙壁上,柔软而凉薄的唇压了上来,像急骤的雨点拍打在地面,疯狂而野性的举动生动地描述了何谓衣冠禽兽何谓斯文败类。她倏地拉起他游走在蝴蝶骨的大手引领着他包裹住掌控住她的柔软。 这一刻,夏时安尤为满足,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沾染着香烟的味道,她像是贪婪的瘾君子享受着这一刻的欢愉。 尝到了甜头的他不再局限于拥抱,他的手一点点地往下摸到了她细滑白嫩的腰间,再往下,翘臀完美的曲线令他流连不舍,狠狠地掐了一把才解气地探到她的腿根。他的技巧娴熟而富有耐心,是个见惯了风月经验丰富的情场男人。 夏时安的小腹被一根硬邦邦的东西抵着磨蹭着,她暂时还没被*所淹没,她呼着热气咬着他的耳垂问他,“难道你要在这儿做?” 上演活春宫,她暂时没这方面的兴趣。 黑暗中路崎远闻言也是一征,这女人身体柔软得不象话,每一寸都足以让他丢盔弃甲,要不是她及时出言提醒,他只怕真的要在这儿提枪上阵了。 两个欲/火焚身的男女以最快的速度办好酒店入住手续,门板刚'嘎达'一声合上,两人就像连体婴似地粘粘在一起,路崎远迅速地撇掉了所有妨碍他办事的障碍。 作为女中豪杰的夏时安同样也不输分毫,利落地扒掉他的长裤,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 与其说路崎远是只沉默的野兽倒不如夸他是条精力充沛动力十足的狼,这一仗两人打得酣畅淋漓,夏时安相当惬意。 男人作战力持久,技术极佳,如果满分是十分的话,她一定给他打九点五,扣掉的零点五是想到一夜情后转眼各奔东西的遗憾。 半夜夏时安半睡半醒又被捞起来狠狠干了一次,爽是爽到了,但特么怎么感觉她被嫖了的错觉!明明是爸爸睡了你,好嘛! 尽管她不愿承认这个男人帅得不像话,连眼睫毛都比她的更长更卷更浓密,夏时安愤愤地从手包里抽出最后十张软妹币轻甩他一脸。 他略孩子气地怒了怒嘴,夏时安吓得赶紧抱头蹲在地上。直到对方均匀的呼吸声再次传来,她才拉着浴袍拿出手机对准路崎远比了比中指,然后咔咔两声拍下了他这辈子最怂的一张镜头。 夏时安满意地收好手机,然后从一片狼籍的地上捡起散落的衣物利落地套上。临走时跑进浴室洗了把脸,顺便用口红在浴室玻璃上龙飞凤舞地留下字迹,她这才心满意足趾高气昂地离开。 一觉睡到大天亮的路崎远眼睛还没睁开,一伸手就摸了个空。床上乱七八糟散落着红色的人民币,路崎远戏谑地翘起唇角,然后围着浴巾走进浴室,玻璃上是那个女人歪七歪八用口红留的字—— “昨晚活不错,人民币是爸爸赏你的,不谢!” 这么说他昨晚是被她嫖了! 头回被嫖的滋味似乎还不赖,路崎远洗了个澡穿戴整齐,并不忘将昨晚的酬劳叠好塞进皮夹。 等着,爸爸总有机会让你哭的。 彼时夏时安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她正拿着手机刷网站找工作投简历,银行账号的转账的系统消息到了,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目光恰好落在那一长串数字上—— 卧槽,三百万,还真是不小的手笔,相比损失了一千软妹币那都是小case不足挂齿啦!关键是,房子不用卖了!她摇身一变又成富婆了! 她兴奋地举着手机一阵猛亲,突如其来的酷炫铃声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下次一定要换个铃声,绝对! 夏时安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接通了电话,竟然是全球五百强企业人事部打来的面试邀请,时间定在下午两点半,愉快地挂断电话后她才想起似乎没投过这家公司的简历,没有匹配的学历她向来很有自知之明,估计是她手抽点了海投也不一定。 这个时候应该是锦程公司担心才是。 昨晚劳累了一夜,她得立即敷个面膜补觉,然后打扮得美美地去新公司面试。 因为这家公司的应聘方式相当奇葩,大多数都是要求员工着正装上班即可,他家倒好,让她觉得怎么美怎么穿着来,重要的是让人惊艳过目不忘,这不像选员工,有点像找小蜜。 第3章 小蜜 第三章 睡眠充足的女人永远是最动人的,夏时安是坚定不熬夜主义者,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眼下离面试时间尚早,一夜奋战喂饱了她的身体却没有填饱她的胃,饥肠辘辘的她拿手机点了一份糖醋排骨的外卖,然后开始捯饬自己。 五分钟不到,先前蓬头垢面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连鼻翼上的两颗小粉刺一并不见了,果然她前段时间确实是旱得太久了。脑子里突然蹦出昨晚跟老路疯狂的画面,考虑到两人再无交际的可能,她倒是有些惋惜起来。 夏时安十分擅长自我调节,她很快将心思放在拍拍拍上,女人对镜头天生就没有抵抗力,她站在落地窗前金色的阳光漏进来照耀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加上相机里自带的光束效果,夏时安整个人在镜头里就像一只妖娆的精灵,咔咔连拍了好几张,她才满意地翻看着相册里新鲜出炉的照片。这么多年的自拍生涯,夏时安早练就了一身堪比大师的自拍技术,完美地将大胸细腰大长腿的好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翘起嘴角将刚从冰箱拿出来解暑的西瓜汁咕噜喝了大半后,这才指挥着灵动的手指在朋友圈上配字。 【姐姐的完美假期已经结束,小伙伴们,我又回来了[emoji]】 一水的赞全部涌来,夏时安兴奋地刷着评论。虽然朋友圈的朋友大半是要打上双引号的,她依旧十分享受这种状态,被人夸赞的感觉简直美得不要不要的。 评论几乎都是询问和关心她为何消失了两个月之久,尤其是她的死对头杨娇,这个时候竟然点赞过了将近两分钟才评论。 夏时安捧着手机窝在沙发里,然后盯着那条评论笑了好半天。 卧槽! 小贱人竟然说担心她? 还问她要旅行照片! 呵呵呵呵呵。 这段时间夏时安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杨娇是首当其冲的罪魁祸首。成天在朋友圈晒美景美食,杨娇的好日子可劲儿造给她看! 所以夏时安背地里给她取了个小贱人的绰号,就是为了杀杀她的威风。 小贱人问过后,果不其然许多朋友也争相恐后地开始求照。 夏时安直接退出微信,再也不理会那群蹦跶的朋友。 就是要这么晾着她们,让她们也尝尝挠心挠肺的滋味,姐可是要去大公司上班的人了。 外卖填饱了肚子后,夏时安又把妆容重新补了一次,一排牙齿对着镜子用舌头扫荡过后,确定无任何不妥的地方后,她才拿好包出门。 两小时后。 在这工装整齐的大厦里,她的出现无疑是一场绚丽的龙卷风,危险而让人忍不住攀升冒险的想法。夏时安本就生得肤白貌美唇红齿白,又颇有心机地挑了套红色的一字领露胃装,傲人的双峰和笔直的大长腿一览无余,加上昨晚刚开过荤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瞬间吸引了一众艳羡的目光。 冰蓝色的墨镜将她白皙的鹅蛋脸遮住了大半,唯有妖冶的红唇弯起一抹自信的弧度,黑色细高跟在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又成功得到一溜目光后,她在大厅中央半弧形导台前站定。 夏时安细长的白胳膊支撑在冰凉舒适的花岗岩台面上,身体微倾尽量让姿态更为柔美,她摘下墨镜,漂亮的眸子落在了跟前白净的前台小姐工装的铭牌上。 金色质地的铭牌上印着标准的宋体,柳依依。 柳依依露出八颗洁白的贝齿,笑容得体,她微微欠身,“女士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可以帮到您?” 前台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她能够在这个位置稳稳当当干了三年,工资也是水涨船高,无非她有一双眼观六路的慧眼和一副耳听八方的慧耳。 面前这位红衣女士行为举止高贵典雅,以她多年经验当即断定此人非富即贵,她还是小心应付才是。 夏时安微微颔首准备开口打探人事部的具体位置,身侧突然蹿进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她厌恶地皱起眉头。 酒红色的西装在整齐划一的大厅里尤为惹眼,加上发顶半截火红的短马尾,杀马特火鸡男造型呼之欲出。他仅仅是往她身边一站,打照在夏时安身上的视线焦点纷纷自觉地挪开,就连刚才还一脸亲和的柳依依也露出了一副低眉顺耳的模样。 尽管对这位男士喷的香水十分不喜,然而所有人的态度皆证明了一点,火鸡男在公司分位不低,夏时安垂下眼睑巧妙地遮掩了眸色里的厌恶。 火鸡男狭长的丹凤眼微微敛起,口吻也相当正经,“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久经职场历练的夏时安哪里看不出眼前火鸡男拙劣的搭讪方式,强忍着蹿进鼻腔的不舒适,她清了清嗓,唇角绽放的笑容美得让人炫目,“我想我们应该不认识,我叫夏时安,是来应聘的。” 女人要善于审时度势,最大化地合理利用自身每一分资源。 首次搭讪得到回应的程帅不禁乐得合不拢嘴。 他向来自诩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有意结识美女十有八/九会误认为是登徒浪子,但他心态向来宽和,毕竟像他小到一颗金属纽扣都是德国设计师手工打造,如此精致的生活品味若是错过了那也是对方的损失。 如今眼前名叫夏时安的美女,不仅没把他归结为俗人反而对他青睐有加,一看就是有颜有脑的女人,简直是上帝为他量身定做的一盘菜! “巧了,我正好顺路,我领你过去。” 程帅相当自来熟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对面前这位未来的美女同事及时给予同事关怀。 目送两人并肩离开,柳依依的嘴角抽了抽,这位小程总又要花样作死了。 这几天已经有好几号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士来人事部,不过前几位气场明显不如刚才那位,更何况这次是*oss钦定秘书人选,若是夏时安能够顺利留下来,肯定没有程帅的事了。 一路由火鸡男引领,夏时安顺利抵达锦程人事部。一位二十五岁左右的黑色普通职业装的女士接待了两位,黑框眼镜略过夏时安径自跟她身边的火鸡男打过招呼,“程总。” 尔后目光直接落在了夏时安身上,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鼻翼上被镜框压的两个小窝十分明显,她的声音如她的人一般刻板。 “夏小姐吧?我叫王小玲,你可以叫我小玲。郝主任去了总经办交待我在这儿等你,烦请夏小姐在这边稍等一会。” 程帅颇自然地想要跟上去,王小玲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夏时安脚步一顿,在这位程总面前站定,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得宜的笑容,“程总,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被问得一愣,程帅当即也觉得有些唐突,在口袋里摸了几下才把一张名片递过去,“这是我的名片,程帅,帅气的帅,鹏程万里的程。” 还真是别开生面别具意味地自我介绍,夏时安接过名片嫣然一笑,“谢谢。” 刚才一路走来,她就发现公司里的女员工瞧她的眼神就不一样,除了王小玲从头至尾都是一脸淡然,其他人均是一副她走了狗屎运的模样。这会等王小玲离开了,她才拿出那张名片瞧了瞧,不过是张普通的名片。然而看到他所属职位之后,也就明白那群幽怨的目光是何属意了。程帅,设计部副总。一想到他那副杀马特的造型,夏时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没办法,她天生对这种非主流不感冒。而且大公司里的内部斗争不比小公司里弱,她起身把那张名片扔进了垃圾桶,暂时没弄清所属阵营时,她不打算连老板都没见过之后就胡乱站队。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正经的老板,会让即将成为其秘书的女人打扮成这样来面试。 迟迟没有等来所谓的郝主任,她索性拿出手机靠在椅背上刷朋友圈。 果然评论都炸开了花,连续两个月的消失,就连平时不怎么联系的母上大人都递来了一声问候。 简短地回复了一句“一切安好,勿念”后,她才发现通讯录那栏多了个醒目的‘1’字。不等她点开,外头的喧闹声突然传来,虽然环境太过嘈杂隐隐似乎还夹了一抹熟悉的声音,高跟鞋蹬地往休息室方向来的声音倒尤为醒目。夏时安下意识地拿好包站起来,翘首以待接下来的画面。 她隐隐已经生出了一股这是面试程序的初级考验,锦程的老板又不是傻蛋,怎么可能轻易让一位没有匹配学历的人员进来,即使收个花瓶肯定也是有脑子的花瓶。 夏时安坚信她就是那位有脑有胸有颜的花瓶。 “嘭”的一声,休息室的木门被一脚踹开,紧接着一位怒气满面的大波浪美女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看到一身红衣打扮的女人后,她的怒火直接从眼眸里迸了出来,挎在她手上的黑色手包一把砸了过去。 “贱人——” 千钧一发之际,在场人士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第4章 赌注 第四章 千钧一发之际,在场人士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夏时安身体往后微仰,左手利落地接住那支黑色手包,姿势帅气漂亮,连门口那位怒火中烧的大波浪美女都惊得目瞪口呆。 她微微一笑,上挑的狐狸眼里尽是千娇百媚,连一众劝架的围观群众都被蛊惑了心神,纷纷向她投来了一副自求多福的眼神。 “老婆,咱回去成不?” 熟悉的男声突然响起,夏时安这会才注意到抓住大波浪美女胳膊的男人。 卧槽,这不是昨晚的妻管严程哥么! 看这阵仗,老路说得没错,他还真是名副其实地妻管严。 大波浪美女依旧不为所动,鼓着腮帮子不怀好意地瞪着休息室的女人。 自家老公什么德性她自然清楚,但是—— 程易洱竟然昨晚鬼混到半夜三更才回家! 明明跟路崎远散场的时候不过十点左右,向来不会撒谎的程易洱居然跟她说公司临时加班,真当她脑子有坑不好使么! 陈斯斯昨晚已经确认过公司压根就没有安排他加班,忍了一宿后,她大张旗鼓地来公司闹一场,为的就是给程易洱敲敲警钟,没想到顺藤摸瓜竟然真的让她逮到了一只狐狸精,也不管程易洱如何苦苦哀求,她捉奸的气势依旧没降低半分。 电光火石间,夏时安将目光投在了程易洱身上,虽然在这儿遇见牌搭子让她有些意外,但眼下解决这件事情实属当务之急。搞不好这还真是老板使的绊子,考验她的临场发挥能力。 “程哥?” 夏时安适时开口。 此话一出,夫妻俩同时露出诧异的表情。尤其是程易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你……你怎么在这儿?” 陈斯斯闻言勃然大怒,双手握成拳直接招呼在了程易珥身上,他虽然结结实实地受着老婆的捶打,但也十分坚定地解释:“老婆,你误会了——” 与此同时,夏时安没有错过程易珥面上的一分一毫的微表情,直至确认对方不像是装出来的模样,她才踩着细高跟自信从容地走到夫妻俩跟前,“嫂子,我看你是真误会程哥了。我叫夏时安,是今天来应聘的面试者。” 有条不紊,从容自信,跟牌桌上程易珥认识的女人如出一辙。 不得不说,路崎远看人的眼光狠、毒、辣,一针见血。 他还真是找对人了! 程易珥只消一个眼神,刚才的劝架的围观群众便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陈斯斯这才认真打量起来这位叫夏时安的女孩,不管是黑直发还是露胃装,她一身打扮处处透着女人的小心机,清纯而不失妖娆,她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尤其当下她不卑不亢地介绍自己,以及撇清与程易珥关系的干脆劲儿,陈斯斯不得不将心中那股子不适强自压抑下去。 “这么说,是我误会你们咯?” 陈斯斯盯着新作的美甲,不经意地抠了两下。 意识到老婆是给对方递台阶,程易珥连忙噤声不言,如今他开口多说多错,还不如闭嘴来得痛快。 夏时安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细高跟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声响,蹬得程易珥心里直发毛。 她将那支黑色手包递还了过去,唇角的笑容十分张扬,“我不认为像我这样优秀的女人,需要委屈自己。” 第三者是世界上最不耻的行为做派,夏时安虽然生了张狐狸精的脸,但不代表真的会实践。 一句话反倒拿捏住了陈斯斯,没错,像她这等姿色的美女排队的男人多得是,不见得会看上有家室又不懂温柔浪漫的程易珥。 陈斯斯接过黑色手包,面色微红,她主动伸出右手,“不好意思,刚才错怪你了。”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握手言和。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捉奸现场彻底歇菜了。 程易洱好不容易把老婆大人送走后,这才怒气冲冲地闯进首席执行ceo的办公室。锦程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他们三位创业者其中之一,因此在网络上夏时安并不能查到有用的线索。但是程易洱没想到老路阴狠到这种程度,连他都瞒过去了。 老路的赌注是不是太大了。 路崎远靠在椅背里,揉着眉心,样子看起来十分疲惫,程易洱双手撑在冷硬的台面上,双眸喷火。 “颜青青那边如果不是我帮你兜着,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光是想想程易洱觉得冤枉透顶,要不是为了调和老路跟她的关系,昨晚他压根没必要扔下回家抱老婆睡觉的机会,反而跑去楼顶安慰要寻短见的颜青青。 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程易洱自然不希望他们铁三角的关系出现变故,再者颜青青也算是从小跟着他们一块长大的,没理由见死不救。 路崎远阖上的眼睑终于睁开,琥珀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她的事不用跟我说。”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他不是没遇见过。能够在他跟前耍花招的,迄今为止还没遇到,即使刚出学校那会他谈了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最后两个人分道扬镳他也没感觉到可惜。可能他就是天生凉薄的男人,因此对颜青青地拒绝尤为干脆。 “人家小姑娘大半夜打你电话打不通,无奈才打给我,结果人家在天台站了大半夜都没把你盼来。” 程易洱私下跟路崎远发过消息,让他无论如何也要过来一趟,谁知这家伙如此冷面绝情,昨晚不知道又跑去哪里鬼混了。 路崎远搁下钢笔,玩味似地在手里转动着,意味深长地盯着程易洱,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好奇你老婆知道了会怎么样?” 这会程易洱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遇见陈斯斯之前,原本程易洱以为他对颜青青的照拂是男女之情,所以对她尤为看重。缘分的事情说来奇妙,他竟然在朋友的婚宴上看中了漂亮的伴娘,他的心怦怦直跳激动得不能自已,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所谓的心动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的存在。尽管一见钟情被许多人解读成希望跟对方有肌肤之亲,程易洱从来没掩饰过他这种想法,只不过他伪装得比较巧妙,所以才瞒过了陈斯斯的眼睛。 不过颜青青的事情,他从来没跟老婆提及过,一来她醋坛子踢得快,二来先前的心思都是兄长对妹妹的形式,实在没有拿出来在老婆大人跟前晃荡的必要。 如今旧事重提,程易洱双手合十作揖,满脸谨慎,“兄弟,求你别再提这事。当心被我老婆听见!得了,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这事。” 颜青青每个月都会去一次天台,然后拉着他畅聊没有路崎远回应的无趣人生。的确算不上大事,但是不去又于心难安,毕竟是个姑娘家家的也可怜。 路崎远手中的黑色钢笔陡然停在指间,唇角复又弯起,耐人寻味地看向他,“哦?你说。” 程易洱一把拉过办公桌前的转椅一屁股坐了下去,眼角眉尾都是八卦之色,“夏时安,是你招来的吧?” 换作以往,如果陈斯斯打电话来公司查岗,明白事理的人都会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所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然而今天所有的指示都是冲着人事部,当时他光顾着安抚醋意大发的老婆,完全没有考虑到这只老狐狸的意图。如今思绪理清了,夏时安还没进公司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可见老路的用意完全达到了,他自然要讨点彩头的。 为了配合这出戏,程易洱可是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俩人是相处多年的挚友,对方还没开口就能摸清他的下一步,路崎远重新转起指间的钢笔,嘴角噙着笑意,“没错。” 没有隐瞒。 时间计算得分毫不差,还真是别开生面的见面礼。程易洱即使跟他相处多年,这次还是觉得老路太过冒险,尽管他也十分肯定夏时安的才华。 不拘一格降人才确实不是路崎远的一贯作风,活了三十多年,这还是首次头脑发昏决定要招下她。尤其是尝过她的个中滋味后,闭上双眼脑子里满是激情四射的场面。于公于私,他都热切地想要再次得到她,一尝鱼水之欢。 然而两个老男人口中的夏时安,此刻正站在一间空旷的会议室,接受一位经过岁月洗礼却气质依旧逼人的郝主任火眼金睛的考验。 第5章 金主 第五章 姗姗来迟的郝主任头发高高盘起,四十左右的年纪,一身黑色职业套装显得十分干练。 然而那双似乎能洞悉世事的眼神,夏时安并不喜欢。 怎么说呢—— 有种太后替皇帝选妃的味道。 郝主任阅人无数,是宝是草压根就逃不出她的火眼金睛。她嘴角微微翘起,面上皆是满意之色,绕过办公桌坐好后,她才略颔首招呼道:“夏小姐请坐。” 夏时安拉开黑色皮椅,微笑落座。 “主任叫我夏时安就行。” 亲切攀谈了一会,郝主任拉开抽屉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推到她跟前,笑容满面,说:“初步了解,我认为你与此职位相当合适,你看看,如果对待遇有任何问题,我们都能商量。” 糟糕,选妃的感觉又涌回来了,这么顺当? 难不成有阴谋——果不其然——待遇简直好到没朋友!工资比她的年终奖还要漂亮! 夏时安伸出食指,点了点油墨纸,唇角的笑容恣意绽开。 “这样的条件,小夏受之有愧。” 她不是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天上掉馅饼与飞来横祸在她的认知里都是等同的。 夏时安并非妄自菲薄,毕竟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能掂量清楚。 再者锦程能够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应聘者该是多如牛毛,她姑且没脸大到认为她有特殊个人魅力能够让郝主任一眼相中。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张皮囊,眼下也就不难理解人事部为何要她盛装来面试了。 敢情郝主任这是在替她上司揽小蜜呢! 郝主任明白夏时安的顾虑,开口解释,“夏小姐,你也知道现在女秘书难求的原因,所以锦程才会花重金力求人才,这是我们锦程的诚意。你的能力及才华在虹大确实遭到了埋没,我们锦程向来求才若渴,录取员工更是不拘一格,所以请不要误会我们的诚意。” 她说得情真意切,然而夏时安并不好糊弄。 社会对女秘这个职位确实因为某些风气问题,从而导致不明真相的群众戴有色眼镜看待这个职位。然而社会并没有谈秘色变,也意味着这压根就不是本质问题,更何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郝主任不过是在强自辩白而已。 “我。” “夏。” “……您先说。” 郝主任拉开抽屉拿出一支黑色钢笔,轻轻扭开就会发现这支笔的绝妙之处,闪烁的红点代表着录音工作的开启。她将录音笔放置在原木色调的办公桌上,说:“夏小姐不是第一个怀疑的人,也不是第一个拒绝的人,然而我相信你是最聪慧的一个。” 突然被见面不超过半小时的人肯定,夏时安刚垒起的坚固城墙隐隐有些松动的痕迹。 更何况对方还正大光明地录音替她争取权益。 她似乎—— 真的误会郝主任的一番好意了? 郝主任见缝插针继续发力,“因为之前的秘书都坚持不了一星期,主动递交了辞呈。” 她顿了顿,期待的目光坚定地落在夏时安身上,“我相信你绝对能留下来。” 与此同时,夏时安的脑海里已经勾勒出秃顶大肚有口气的中年大叔形象,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郝主任关掉录音笔然后从笔筒里抽出一支水墨笔一并推了过去,推心置腹地道:“你的日常工作十分简单,但也至关重要,陪老板应酬出席一切需要女秘书的场合。你以前是销售经理出身,这些道理我不说你也懂。这也是我看重你的原因。” 夏时安抽出笔盖,仍然有些犹豫,连服装都由公司提供,要是暴脾气大叔一怒之下让她脱光滚出去肿么办! “放心,老板人还是不错的,偶尔脾气比较暴,等你摸清对方性格还是比较容易相处的。”郝主任用右手遮住嘴巴,低声笑着继续,“关键人特别帅,有型,特别有男人味儿,你见了可要矜持些。小姑娘都爱这款,先前还有几个被撵走的,听总裁办那边说是有人想法子勾引老板。” “……” 果然八卦不分年龄职业,就连郝主任这般干练的聊起八卦都是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办公室恋情夏时安确实没兴趣,更何况对方是你老板,没准哪天揪了他的逆鳞,分分钟让你滚蛋炒你鱿鱼。 至少此刻的夏时安对这份工作是相当满意的,即使只是简单的工装一圈试下来她心情超级棒,郝主任刷卡付费的姿势尤其帅。 尤其她提着满满当当的战利品,郝主任的公办口吻让她在心里不住地手动狂点赞。 “这些都是日常需要穿的,你的三围尺寸我已经报过去了,出席场合不同还需要相应的礼服搭配,珠宝首饰届时一并寄给你。这张卡给你,没有密码,只要符合包装要求,没有金额上限,随便刷。” 卧槽,果然是睡了珍品连运气好到都要开挂了么! 夏时安开着她那辆拉风的玛莎拉蒂载着一车的战利品,点着的汽油再也不像往火炉里扔软妹币那般肉痛了。私车公用报销油费,连保养都包了,如此大手笔有魄力也是没谁了,脾气臭点也正常,毕竟财大气粗嘛她理解! 路上顺便吃了顿海鲜犒劳她的胃,又打包了一份麻辣小龙虾,她才心情亢奋地回到家。人一旦兴奋过度,大脑会自动分泌某种元素刺激神经中枢导致失眠。然而这种类似买彩票中大奖的喜悦不能分享到朋友圈,这种情绪是十分憋屈的。 她已经对着床上的大型熊偶唠叨了一晚上,它除了瞪着俩漆黑的眼珠子装聋之外,啥都干不了。 夏时安头一次觉得孤独,寂寞。 她打开微信朋友圈,基本都是晒家人晒朋友晒美食偶尔冒泡晒自己。然而她的里面除了自拍还是自拍…… 通讯录上面红色醒目的“1”字重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她激动地点了接受,这才点开主页。 一张白色的图片,昵称是“。” 主页里空白一片,啥都偷窥不到了解不了,夏时安默默地吐槽,手指却在屏幕上开始输入。 “你好,你是?” 不管了,她睡不着需要有人陪她聊天,只要是活的就行。 她瞪了眼躺床上一脸茫然的熊偶,改天买只狗回来,逗逗它解解闷! 还有屋子好像大了点,要不要招个靠谱的室友回来。 一想到跟陌生面孔同住一个屋檐下,她惊慌地摇头连忙把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 “这么晚还没睡?” 不知是对方语气略带关心还是她太着急找人聊天,夏时安自动忽略了她的提问,继而跟对方聊了起来,倒也没完全敞开心扉毕竟隔着电波网络,谁也不知道拿着手机的究竟是什么人。 句号先生回复很慢,每条信息必回。夏时安眼皮终于撑不住握着手机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句号先生的解释。 “你睡着了么?抱歉,我这边在加班赶程序。祝好梦。emoji” 原来是个程序猿。 夏时安在脑海里搜寻了好一阵,才勉强锁定一个男人。 前公司有个负责网络市场部开发的小周,模样也还可以,可惜那一脸的遗留青春痘确实有碍观瞻。 她强忍了删除他的冲动,尽量把对方当成会说话的熊偶,未免今后聊天想到本尊,上班路上她改了备注。 熊二,光看昵称就特别萌,心情分分钟好起来。 进入锦程大厦后,她一身蓝色职业套裙,里面的白色衬衣是花过工夫的,即简洁又勾勒出她的完美曲线。虽然穿着打扮没有昨天那么张扬,但是前台柳依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目光精准地落在她银色的铭牌上。 这是总裁办的,果然夏时安空降到了路总那里。 简单地打过招呼后,夏时安挤进电梯按下了顶楼楼层。直到二十二楼,逼仄的空间总算变得宽敞,她拿出手机左右照了照确认状态良好后,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火鸡男正站在电梯门口,两个人都吓了一跳。随即他兴奋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就知道我们能够成为同事。” 夏时安疼得眉毛都皱了起来,他赶紧松开,意识到她还被他堵在电梯里,程帅自觉地侧身道歉:“不好意思,我就是高兴而已。” 早就见识了他的咋呼,夏时安露出得体的笑容,“我也很开心,那个……我该去报道了。” 火鸡男姓啥来着? 她向来记性不错,可能昨晚睡晚了脑子糊涂了,甭管他姓啥,见上司才是头等大事。 程帅忙不迭地点头,“赶紧去!” 一大早被拎上来训话,路崎远火气很大,希望她别撞枪口上。 老路发起疯来,六亲不认。 夏时安好不容易躲过了火鸡男,这会站在ceo办公室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垂在身侧握拳的双手微微松开。 咚咚咚。 “进来。” 男声低沉醇厚十分有辨认度,她的心怦怦直跳。 夏时安隐约有种完蛋了的感觉。 小心翼翼轻推开门,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身材颀长宽肩窄臀线条比例非常棒。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能深切地领悟—— 特么跟老路简直太像了! 第6章 有毒 第六章 特么跟老路简直太像了! 夏时安忐忑不安地盯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嘴角的笑容再次凝固。 火鸡男似乎刚才提到路什么,她一时脑抽竟然着急脱身没留意。 老天爷敢不敢别这么玩她! 偷窥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收敛,路崎远突然转身,夏时安猝不及防地撞进那道深邃的眼眸里,整个人懵逼得不知所措简直有如五雷轰顶。 要不要这么惨烈——炮/友一夕之间变上司。 夏时安险些心肌梗塞当场交代在这里。 当然她命硬就是了。 锃亮的皮鞋踩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平缓而沉闷的声响,正坑爹地朝她这个方向走来。夏时安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个不停,脑海里陡然蹦出那晚酒店的香艳画面,她面色骤变—— 莫不是她手机被黑,老路的床照被泄了? 还是他想把那一千软妹币重新甩她一脸? 或者老路以为她是认准了他的身份,刻意勾引接近他? 真要命,诡异的脚步步步逼近。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夏时安脑门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甚至连呼吸都自主摒弃了。求生的本能让她脑子飞快地扫过自己的一身装备,除了贴身的小粉红bra和阿狸的小内内属于她自己,其余的身外之物都是由老路这位衣食父母提供。 遥想郝主任提过三个被他撵出去的女秘书,夏时安连背脊都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中央空调的冷气都吹不散她的潮热。 老路不会当真误会她是伺机勾搭,没脸没皮地跑来这儿刷存在感吧? 如果他没品到让她光着脚丫穿着三点式滚蛋,特么太悲催了—— 一个对秘书如此挑剔的龟毛男人,她该指望什么呢? 夏时安简直欲哭无泪。 她甚至连老路全名都不清楚,明明锦程的总裁是颜洛珂。 她一直以为要伺候的男人是颜王好么! 锦程的门面担当! 所以——老路这位ceo是个什么鬼?! “路。” “叮铃铃。” 座机响了。 “……” 路崎远的步子在办公桌前堪堪停住,锐利的眼眸扫过她的脸,夏时安恨不得钻进地缝来降低存在感,她赶紧沉默地低下头作出乖巧状,敏锐的耳朵却不安分地极力张开。 老式铃声在空旷的办公室响了足足十声。 路崎远极力忍耐着不悦蹙眉提起话题,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腾出两指勉强按揉了两下才舒展开眉头,琥珀色的眼眸仍旧落在她身上。 即使没有迎视他的目光,夏时安也能感受到那份炙热的烧灼感,烧得她浑身不自在,偏生又无处可藏。好像下一秒她就会被路崎远剥光,然后把她按在纹理清晰的黄花梨木台面上。 谈话的内容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待路崎远把听筒放回原处后,夏时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要做什么——难道想玩办公室羞耻play? 毕竟精虫上脑不顾场合的事情,他已经开过先河了。 可悲的是,她竟然一丝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这个男人真特么有毒。 就在她隐隐生出期待的瞬间,路崎远收回了往前的步子转身折回办公桌,半个身体靠进了黄花梨木老板椅里,熨烫得没有一丝折痕的卡其色西裤因为落座而曲起几道褶子。 从夏时安站立的角度望去,堪好看见裤子服帖地挨在腿根处,她默默地将眼光挪开,视线复又被白色衬衫领子处露出的半截脖颈吸引住了,顺着往下,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起他身上的每一处,那种舒服好摸的手感又涌了上来。 她费劲地把眼神放在自己的蓝色鞋尖上,免得再看下去下一秒控制不住喷鼻血了。 路崎远没留意到她的小动作,随手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资料,眼皮都没再抬一下,钢笔刷刷地在上面签着字,字迹刚劲有力。 老路的长相不同于当红小鲜肉,但也不能说不帅,属于那种经过岁月洗礼浑身自带魅力的成熟男性,她向来对这种男人没有抵抗力。 以前不是没遇见过这类的,都不足以让她疯狂到亲自下饵,路崎远是第一个让她浑身每个细胞都会叫嚣的,令她失控的男人。 “夏时安是吧?” 路崎远疏离而陌生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夏时安眉头微蹙。 她的名字从老路嘴里跑出来,随意得就像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路人甲乙丙,没有丝毫的特殊性。 莫名的不爽,不悦,不痛快。 他就像一年八二年的拉菲,令她蚀骨*寝食难忘。 然而她于对方而言,倒像是一次速食快餐,吃爽了,却不会再次回忆起。 夏时安的潜台词其实是—— 卧槽!爸爸天生丽质难自弃,竟然没认出她来! 眼瘸吗?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将那口没咽下去的气拼命给顺了下去,右脚朝前稍稍挪出一小步,站姿依旧笔直,角度却堪堪好把她□□的傲人资本展现出来,这点小心机她可是对照镜子练习好多次才打到如今炉火纯青的境界。 夏时安挤出来的笑容甜得都能掐得出水来,准备回话,路崎远却摆手打断。 “日常工作不用我重复吧?” 与先前的紧张模样相比,夏时安失落的情绪在此刻明显占据重头,她恨不得伸长双手掐断他的脖子,以泄私愤。 嘴上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气,说:“是的,路总。” 没办法,她一届俗人只能为五斗米折腰了。 面子可不能给她刷卡发工资。 冷峻的面容有了一丝松动,路崎远抬手指了指隔壁,“你办公室在那边。” 循着他指示的方向,夏时安才发现这间办公室原来还辟有一间内室。 整个房间都是主打木色,绿植摆放在角落郁郁葱葱,加上偌大的落地窗整个格局更加舒适,由此推断路崎远是个十分享受生活的男人,生活品质必定不低。 不管路崎远是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如今他们的关系是上下级,肯定要注意影响,眼下互不干扰的局面确实是最好的形势。 毕竟这份工作目前对她而言,的确很诱人。 她轻“哦”了一声,一旦理顺了思路,夏时安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她骄傲地扬起下巴,高跟鞋平稳地踩踏在地板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动人。 门把手被她轻声拽开,木门被带上的瞬间,有着路崎远特色的性感男声传来—— “对了!” 夏时安眼眸一亮,神采飞扬,胸挺得更高。 一丝狡黠的精光闪过他琥珀色的眼底,路崎远飞快地垂下眼睑巧妙地掩饰住他的情绪,他虚握着拳头轻咳,一本正经地提醒她,“夏秘书的第三粒扣子绷开了——” (╯°Д°)╯︵┻━┻ 妈蛋,果然扣子被撑开露出了雪白的一片,连粉色的可爱bra都漏了大半出来。夏时安涨红着一张脸,立即双手护胸,转身嘭的一声摔上房门。 卧槽,流氓! 第7章 下饵 第七章 夏时安飞快地扣好扣子,然后又挺了挺鼓囊囊的胸。 嘣—— 金属质地的黑色扣子直接弹了出去,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眼睁睁地看着它滚落到半弧形玻璃办公桌底下。 尼玛,什么破玩意儿! 几千大洋换来的就是这么件糟心的东西。 她捂着胸口半蹲在地上,新作的粉色指甲圆润而修长,饱满的指腹刚摸上那粒黑色的小东西,啾的一下,它又蹦到里边儿。夏时安不得不弯身钻进桌子底下,纽扣滚进了安置主机的隔板底下,指尖刚触上,偏生又弹了出去,她心塞地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它连蹦了好几下,这才转悠悠地躺在了门边。 握草——今天她是跟这粒扣子杠上了吗? 夏时安认命地爬出桌底,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门板就被哐的一声打开了,刺眼的光亮毫无预兆地投了进来,她抬手下意识地护眼,全然忘记胸前坦荡的一片。 “夏——” 视觉受到了一万点冲击的路崎远,手还搭在门把上,此刻不得不往后退上两步。 “这是在干什么?” 他的目光仍旧没有从那两坨白花花的肉上挪开。 受到视奸的夏时安赶紧改为右手护胸,左手撑地,暗骂了两句流氓,毅然护胸站起目不斜视地朝路崎远走过去。 饶是身经百战百毒不侵的路崎远,面目难得地僵住,薄唇紧抿,面对即将走近的夏时安,他甚至能够听清自己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 这女人浑身的每一处,无一不是在向他招手,下饵。 路崎远嘴角噙着浅笑,体贴地关上房门,抱臂好整以暇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夏时安的额角瞬间掉落三根黑线。 她不过是想捡起被他踩在脚底的那粒扣子而已。 他关门是几个意思! ┑( ̄Д ̄)┍ 路崎远抱臂等了半晌,也不见她有任何动静,反而一脸奇怪地望着他。 她的眼睛很漂亮,妖娆得像是要把人的魂儿都给勾出来,然而面上却是一脸纯真的模样。 “路总?” 他轻抬下巴,眼神正好落在那张特制的玻璃办公桌上。 此刻那张粉嫩的小嘴微微张开,眼睛也有些迷离的模样,看得他整颗心都酥软了。 胯/下的老二已经有些急不可耐,嚣张地抬头。 路崎远对她的渴望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深吸了一口凉气,小妖精太知道磨人了。 夏时安见他依旧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深邃立体的五官隐忍的表情昭示着路崎远已经在黄色的康庄大道上越行越远。 她不得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锃亮的皮鞋底下,从容不迫地解释,“麻烦您让让,您踩着我的扣子了。” 如果他们之间依旧仅仅只是简单的牌友关系,夏时安指不定已经扑上去了。 真要命,人家现在是她的顶头上司,分分钟决定她的去留。 她宁愿卖苦力也不想以色伺人,毕竟那条路没几人是走得顺畅的。 更何况,刚才在外面老路的意思分明是想避嫌,转头翻脸,肯定是管不住裤/裆里头的老二罢了。 精虫上脑的老男人,真可怕。 “???” 路崎远疑惑地低头,脚步往左移开,黑色的扣子便露了出来。 夏时安弯身捡起,手掩着胸口护得比较委婉。 毕竟对方是上司,不能够防狼似地防他。 “不。” “你。” “……你先说。” “我已经让杨助理替你去重新订了一套,待会换上。” 小妖精越来越知道撩人胃口了。 行,假正经,也有那么点意思。 路崎远眯着眸子,眼神略略扫过她的胸。 夏时安即使手扶着胸,依旧能够感觉到那双眸子里凉飕飕的冷意。 “还是黑色最衬你。” 路崎远再次拉开门,轻巧地关上。 夏时安一时有些蒙圈,他没头没尾地说上一句,简直莫名其妙。 她一低头,白皙的面色瞬间涨得极红。 呸!老流氓! 眼睛往哪儿瞄呢! 杨助理办事效率相当高,不到十分钟,路崎远亲自替她送来了新的衬衣。 甚至破天荒地敲了门。 未免再次曝光,夏时安单手捂住胸口,在门口扒拉开一条刚好够拿东西的缝,连声道谢过后接过袋子赶紧关上门,顺带反锁。 动静虽然不大,但是站在门外的路崎远刚好能够清晰地听见。 他戏谑地弯起唇角,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上班头一天夏时安迅速掌握了她的工作要领,往高级点说,夏秘书是路崎远的私人特助,往白里说,无非就是路崎远需要一个姿容出色的女人来充当秘书这个花瓶角色。 因为—— 她现在真的闲得头上都快长草了。 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她花费了半个钟头查出了路崎远送来的黑色bra品牌产地价位,然后又花费了半个钟头穿着那件普通白色,质地却异常柔软的衬衣,衣领处只有一个lo的精致的手缝loge标识。 结果这半个钟头自然一无所获。 然而夏时安适应性特别强,她拿出手机迅速点开美颜相机。 新买了件价值五位数的bra必须秀一下。 她今天打扮这么靓,时间又大把,自然要对着相机摆几个高逼格的pose。 对对对,就是这样,贴着脚尖往上,衬衣纽扣解开两粒,微微露出一点事业线,嘴巴再微微嘟起,左眼眯成一条缝。咔。 完美~ 两个小时过去,夏时安已经把手机里该p的p好,该删的删除,连某品里最新上架的美衣,她都毫不手软地败下来。 反正公费报销,无所谓啦!╮(╯_╰)╭ 一想到往后的大把时光即将虚耗掉,夏时安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这样的日子确实舒坦,但人要太懒散而不思进取的话很快就会被新事物给替换掉。有了危机意识的夏时安很快坐立不安,灵动的眼珠子对着天花板及角落一顿乱瞟。 脑子里陡然冒出古怪的‘奇思妙想’。 路崎远不会变态到在房间里安置针孔摄像头吧? 毕竟连女秘书bra都惦记着颜色的男人,难免不会有别的怪癖。 夏时安猫着腰在房间里探查了半天,终究一无所获后,气馁地趴在桌上叹气。 妈蛋,真是闲得蛋……胸疼。 没蛋。 把办公室里里外外角角落落搜寻一遍的结果,唯一有用处的是她桌前一堆文件夹的资料。 随手翻开一个,夏时安的眼睛就亮了。 青州项目的招标计划书。 虹大竟然是投标人之一,署名落的正巧是肖乘诗。 握草,果然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不就是上天拱手送给她的机会么! 姓肖的害她丢了饭碗,如今有了筹码在手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有了路崎远傍身,她端看肖乘诗能嚣张到几时! 夏时安迅速将桌上有关青州项目的资料吃透,未免看出端倪,她耐着性子将桌面上所有的文件都扫过一遍。这份工作应该是杨特助亲自整理排列,井然有序,她一通浏览下来即使对专业术语并不十分懂,但也能够了解大致,足够让她这个门外汉应付各色老板。须臾之间,夏时安倒是拍着胸脯感慨虚惊一场,要不是刚才花样作死,她也不会无聊到翻看这些资料。 虽说她跟路崎远相识并不长久,但也清楚他不是个庸才之辈。如今细细想来,从奇怪的面试到今天的入职,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似乎对她的一举一动十分了然,甚至连心理都计算得分毫不差。 她隐隐觉察到,路崎远做这些事情似乎有别的企图。 可是她除了有点姿色之外,做销售的时候嘴巴子利索了一些,除此之外,她确实找不到其他长处。 当然,如果搓麻消遣也能够作为长处的话,夏时安自认这项优点确实能够拿得出手。 不过这也要看对方认不认可了。 好比此刻,夏时安已经乖乖地换上了他亲自送来的黑色bra,无论是质感还是尺寸,都十分舒适贴合。奇怪的是,明明是一个尺码型号,这款款式虽然简单但是舒适度与以往穿的无以伦比。 这个男人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了解她的这具身体。 可见路崎远绝对担当得起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风流之名。 毕竟她那条近乎撕烂的底裤,差点穿不上也是拜他所赐。 还有,夏时安不喜欢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 万分不喜。 呵呵。 老路是么! 早晚有一天,她会骑着这条鹿,让他撕心裂肺。 玩玩而已,谁不会。 whocare? 她挺了挺胸,唇角四十五度上扬,舌头照着牙床扫了一圈,她轻舒一口气,哗的一下拉开木门—— 第8章 特助 第八章 木门哗的一声被拉开—— 坐在办公桌前的路崎远恰巧抬头,目光迅速锁定在夏时安重新换上的立领白衬衣上,扣子解开两粒,恰如其分地露出漂亮诱人的锁骨,视线再往下移,即使衬衣质地再好依旧能够确定里边的颜色变换过了。 对于夏时安听话的举动,路崎远十分满意,唇角微勾,大好的心情不加掩饰地表露出来。 路崎远五官深邃立体,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明晃晃的笑容差点闪瞎了她的24k钛合金狐狸眼。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利用职务之便观瞻垂涎男色之嫌。 未免被对方的糖衣炮弹所蛊惑,她偷偷将指甲掐入柔嫩的掌心,痛感立马涌了上来,面上却快速端出得体的笑意。 “路总,桌上的资料我都看过一遍了。” 夏时安的言外之意是—— 你看,我就是您中意的那款花瓶,不光有颜有胸关键还有脑。 所以拜托别再整些虚虚实实的测验了,爸爸没工夫陪你瞎耗。 不过是应对一些普通的饭局而已,依夏时安的能力与精力来说,绝对绰绰有余。 路崎远这是捡到宝了却当草的节奏。 他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搁置在一旁的手机陡然响起,路崎远适时伸出五根手指头打住了她即将慷慨激昂的演说。 “肖乘诗?” “不认识。” 听到熟悉的名字,夏时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耳朵竖得跟俩兔耳朵似地。 她在虹大待了将近四年时间,大把的青春都耗在了里面,爬上销售经理的位置堪好才两年。 要不是那杨娇那个小贱人在一旁吹着枕边风,肖乘诗不至于脑残到自断左膀右臂。 听聊天的口吻,应该是肖乘诗急着托人牵桥搭线想要在路崎远跟前好好表现。 夏时安兴奋得连藏在鞋尖里的脚趾头都忍不住翘了起来,要不是老路坐在跟前她不大好施展,现在她铁定已经原地乐得转了三圈半。 呵呵,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肖乘诗,等着。 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未免偷听太过刻意,夏时安瞥见桌上的茶杯近空赶紧顺了过来,重新替他泡上一杯绿茶后又放回他手边。 这是第二次见识老路打电话的本事。 明明看起来没那么低气压的男人,甚至某些方面天赋异柄。 然而夏时安依旧忍不住替对方捏了一把虚汗。 如果她聒噪了好一阵,对方不过寥寥一个“嗯”字打发回去。 要不是偶尔会来个语态上的不同,她肯定炸毛了。 跟路崎远讲电话真特么累。 也是哔了狗了,偷听这么久,愣是一条有用的线索都没get—— 路崎远的视线无意间落在她随意交叠的两根食指上,节奏感控制得刚刚好,阳光透过窗子照拂进来落在指头上就像两根青葱白玉似地,莫名有些唇干舌燥,他松了松领口将新泡的绿茶搁到唇边,绿茶的香味瞬间蹿入鼻息,一口入喉,果真芬芳四溢。 那道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舒适享受的模样溢于言表,夏时安看得也是心神荡漾。 她这碗茶自然是泡出了水平的,即使不是烹饪蒸煮出来的,也是她仔细钻研加了点特殊的小技巧才会显得口感与众不同。 一旦路崎远认可了这碗茶,也就昭示着今后任何人煮出来的茶都难以合她的心意。 没办法,不敢向上司下以魔手,只能干点旁门左道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嘛!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从哪里跌倒她就要从哪里快速爬起来。 想要抓住男人的心,自古以来就有传承,胃是首当屈指的重要途径。 “茶泡得不错,以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路崎远的目光从青葱白玉的两根手指头上掠过,薄唇紧抿,视线重新落回文件上。 夏时安喜上眉梢,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语气也轻快了许多,“好的路总。” “对了,路总,我发现杨特助应该没把资料准备齐全,我想去找他要些其他的。您看——” 她故意拉长尾音,清脆的嗓音带了点矫揉造作的妩媚感,成功地将路崎远埋下的头拉抬了起来。 英挺的眉目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这才伸手捻了捻眉心,“去吧,正好你们也认识一下。今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多请教他。” 从ceo出来,夏时安的灵魂被放飞了一般,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 杨特助的办公室就在隔壁,她伸手敲了两声。 很快传来对方温和的声音。 昨天郝主任已经给她科普过了,杨特助除了路崎远上床睡觉管不着,其余都归他管辖。 关键,杨特助炒鸡帅,单身。 声音都如此温润的男人,想必跟传言相差不大。 夏时安推开房门的时候,内心忍不住小小地澎湃了一把。 他此刻正在接听电话,见她来了,连忙打了个请稍等的手势示意她先落座。 杨特助长相白净,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他应该刚剪过发,人看上去十分精神、干练。 夏时安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安静地观察着房间的布局摆设。 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桌上的绿植养得十分精致,要么是女性朋友送的,要么是跟路崎远年载长久,久而久之也耳濡目染了他的几分生活气息。 三分钟后,杨特助利落地挂断电话,起身。 夏时安也连忙站起来,这才惊觉他竟然个子也很高,简直与路崎远不分伯仲。 她寻思着,下回一定要看看俩人究竟谁比较高。 通常个高的男人中指都比较长。 比如老路。 哦漏。 不能再任由灵魂放飞了,简直太污了。 杨特助迈着大长腿走了过来,礼貌而友好地伸出右手,唇角的笑容十分温暖,“你好,我叫杨诚,是路总的特助。” 杨诚笑起来的时候,唇边有浅浅的梨涡,温暖得就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好感度瞬间唰唰唰往上狂飙。 以前从没觉得小白脸类型有何特别之处,直至这股清新的感觉迎面而来,夏时安整颗心都酥化了。 她忙握住他的手,温润的掌心竟然覆了一层薄茧,她诧异地皱起眉头,“你好,我叫夏时安,很高兴认识你。” 杨诚的眼神一没落在她的胸上,二没直愣愣地盯在她的脸上,连握手都相当绅士。 夏时安甚至没来得及摸上两把,对方已经把手抽了回去。 还真是人如其名。 也特么太诚实了些,搞得她都差点怀疑人生了。 要不是书柜镜子上反光映衬出了她曼妙的身姿,夏时安勉强重拾了信心。 她的世界观告诉她,男人都是爱慕美色的,就像她看见帅哥也想摸摸抱抱是一个道理。 然而像杨诚这么干净利落的男人还真是少见。 看来杨诚单身的传闻不假了。 情商真的捉急! “喝茶还是喝咖啡?” 杨诚问她。 夏时安也没客气,“咖啡,半勺焦糖。” “不好意思,我这儿只有速溶咖啡。” “……那就速溶咖啡吧。” 原本是想装下高逼格的,看来对方实诚到家了,眼下也没拿捏的必要了。 不过是口喝的东西而已,再者也不渴。 很快咖啡端了上来,放置在杯垫上。 “有点烫。凉点再喝。” 夏时安冷静地将刚才武断咽进肚里。 贴心小提示,十足暖男。 粉红色的泡泡瞬间溢出眼眶,她咬着唇娇羞道:“谢谢。” “杨特助——” “这段时间你需要掌握的资料,我已经替你整理好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了。” 杨诚似乎没听到她的声音,继续在书柜里翻找着资料。 夏时安无奈地扶额。 下一秒他就将一沓文档放在了透明的茶几上,“我想这些资料你都用得着,你可以回去看看。晚些还给我也没关系。” 果然是路崎远身边的特助,办事效率就是高。 她都没提及来意,杨诚已经了然。 夏时安连忙站起来,抱着那堆资料连连致谢。 临走时喝了口他泡的咖啡,口感跟她泡的速溶没有两样,不过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谢谢,很好喝。” 杨诚回以微笑,“共事愉快。” …… 回到办公室的夏时安长呼一口气,兴致勃勃地翻开文件夹第一页。 她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第9章 庄园 第九章 握草—— 她遇上的尽是些个什么人。 洋洋洒洒的五页纸竟然全是路崎远的资料。 说白了,她就是个陪吃饭的花瓶。 特么细致到他穿什么颜色尺寸的袜子,真的不是脑子积水? 夏时安拼命忍住想要揍人的冲动,耐着性子往下翻。 果然找到了她想要的资料。 她飞快地浏览着里边的内容,然后一股脑地吃透。 夏时安看着虽然像个花瓶,胜在底料厚实,记性也好,工作的时候总有股拼命三娘的劲儿。 然而社会这个大染缸总是架上一副有色眼镜看待她,以至于夏时安不管做出什么样的成绩也有人编排她。好在她向来心宽,如果连阿猫阿狗都能对她产生化学效应,证明她功夫还没到家,火候不够怨不得别人。 本不想唧唧歪歪纠缠从前的事情,但是机会送到她跟前还不好好利用。 她脑子铁定是被驴踢了。 机会往往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所以夏时安拼命在路崎远跟前刷刷存在感,时不时地拿着几个专业术语请教他。即使有可能被扔两粒卫生球,她仍旧乐此不疲地惦念着上午的那通电话。功夫不负有心人,濒临绝望之际,路崎远的一通关于青州项目的晚宴重新点燃了她的希望。 夏时安兴奋得简直想要嚎两嗓子。 嗷嗷嗷~ 她已经迫不及待会会那对狗男女了呢! 路崎远握着手机,余光恰巧瞥见她的兴奋劲儿,唇角微微弯起。 挂断电话后,他抬手看了下腕表,“忘了跟你说说我的规矩。” 现在什么狗屁规矩夏时安都能尊为圣旨,更何况眼前的男人是她的衣食父母,她忙不迭地点头,“您说。” 路崎远起身伸手想要取下西装外套,夏时安一个箭步冲上前,先他一步拿下并恭恭敬敬地递到他手中,活脱脱一个小丫鬟模样。 他嘴角抽了抽,阴晴不定地盯着她。 眼神渗人的慌。 刚才气氛明明很好,夏时安想不通哪里得罪了这位大爷,翻脸简直比翻书还要快。 然而这些她仅仅只是在心里头埋怨,面上依旧惶恐不安。 楚楚可怜的女人对于财大气粗的男人最没抵抗力,她要是再给他灌上两瓶白的,管他老路老总,还不是得服服帖帖地听她调遣! 路崎远眉间的褶皱更深,把外套往肩上随手一搭,“你可以下班了。” 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 这是几个意思? 她被炒鱿鱼了?! 那一脸懵逼的模样倒不像是装出来的,路崎远的心情莫名大好,耐着性子解释:“你工作性质特殊,没事可以提前下班。如果临时加班,你必须随叫随到。” 这就是不用炒鱿鱼咯! 难得老板纡尊降贵地解释,夏时安忙不迭点头。 看着大长腿迈出去好几步,她又眼巴巴地跟上来,“路总不是有饭局么?不用我跟上?” “想去?” 路崎远脚步一顿,挑眉。 夏时安赶紧点头:“公司给的待遇是其它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满足的,我愿意努力工作报答老板的知遇之恩。” 千载难逢的机会,即使是爬她指定也要爬过去的。 马屁拍对了地方,路崎远阴沉的面容旋即消散,深棕色的眸子却在她的身上停留良久。 夏时安尴尬地问:“不合适?” 世景庄园没有邀请函连混都难得混进去,对于着装要求甚为严格。 她目前的白领打扮确实不大适合世景庄园的画风。 现买俨然赶不及,昨天新入手的抹胸鱼尾裙倒是适合。 她灵机一动,“反正庄园也要路过枫林路,到时候我回家换件衣服就行。” 生怕他不相信,她举起三根手指头,“速度保证很快,绝对不会误事。” 路崎远面色显露松动的迹象。 她乘胜追击,双手合十,撒狗腿道:“拜托路总,我真的很想去见见世面,以前都没机会去世景。” 怕是要赶去手撕什么人吧! 路崎远下巴终于绷不住,点头。 “五分钟。” 五分钟简直不要太多了。 迅速上楼套上裙子,将内衣带子塞进罩罩里面,随手拿了根发带,拎起一双黑色细绒高跟鞋就往楼下跑,关门上车,统共用了三分钟不到。 路崎远满头黑线地盯着她。 夏时安毫不避讳他的目光,迅速将长发扎成一个宽松随性的丸子头,带钻的发带简直是神来之笔,映衬得她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举,男人难有不动心的。 连坐在前排开车的杨诚也不得不感慨女人的多变性,妖娆清纯集于一体,难怪自家boss头次为了个女人这么上心。 半小时后,夏时安靠刷路boss的脸成功进入了世景庄园。 内里装潢十分奢华,一路都是金光闪闪的墙面差点晃瞎了她的眼。 侍应生引领着他们进入一扇复古镂空雕花木门,躬身打开后,她细长的胳膊顺势搁在了路崎远的臂弯里。 精壮结实的触感令她兴奋,然而这种亢奋仅持续了一秒,她的目光迅速被一道绿色的身影所吸引。 纵是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端得滴水不漏。 男人多数是愿意宠宠偶尔耍耍小性子的女人,一旦反过来被利用了,那就是触动了他们的逆鳞。 夏时安轻易不会尝试这种愚蠢的方式。 举办晚宴的是本市的政协夫人李女士,主要就扶贫项目需要商人的资金支持。资料里对她的提及不多,夏时安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此行的目的是所谓的见世面,她只需沉着性子安静地跟在路崎远身边做个合格的花瓶就行了。 然而杨诚给的资料却囊括了世景大半数人,每见到一个人,她几乎本能地将资料与人物对号入座,甚至能够察觉每个人接近路崎远的动机。 锦程以电子信息走在行业尖端,许多人争相想要分到一杯羹水,然而蛋糕就这么大,大伙只好各凭本事吃饭。 好比跟前肥头大耳的周董。 本名周尚天,金融领军标杆代表人物,五十左右年纪。 大半个秃头在白炽灯的打照下,尤其锃亮。 与路崎远攀谈的时候,周尚天眯成缝的小眼神时不时地在她胸前扫上两眼,恶心得连隔夜饭她都想要吐出来。 “去替我拿杯白水过来。” 路崎远递来了步云梯,夏时安顺势接住。 等她拿着白水过来的时候,路崎远的身旁已经站了俩人。 她挺了挺胸,拨弄了两下垂在耳侧的碎发,这才亲昵地挽上路崎远的胳膊。 肖乘诗登时住了那张滔滔不绝的嘴。 原来周尚天就是替肖乘诗牵桥搭线的中间人,果然一丘之貉蛇鼠一窝。 没一只好鸟。 想起路崎远上午打电话的冷处理,她不得不手动比心点赞。 没想到俩月不见,竟然傍上了大款,肖乘诗心里隐隐泛酸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他身侧一袭绿色短裙的女人,胸大腰细,手臂挽在肖乘诗臂弯里,眼睛却不住地向路崎远放电。 此时看见老熟人,杨娇面色由青转白,眼里都快喷出火来。 骚劲儿都挤在胸上的女人,这路货色白送给路崎远只怕都嫌脏了眼睛。 夏时安心底冷笑,面上依旧笑容满面。 路崎远俊眉微蹙,嘴下也没留情。 显然已经忍耐至久。 “抱歉,我对香水浓度过敏,恕不奉陪。” 干得漂亮! 未免奸/情遭到怀疑,杨娇和肖乘诗一直都是用的同款香水。 如果没记错的话,夏时安也说过路崎远的话! 那么…… 看着登对的丽人离开的背影,俩人面面相觑。 肖乘诗此番目的就是为了青州的项目,眼看所有的希望都在夏时安身上,他的一双眼睛都粘在了她身上。好不容易找到了落单的夏时安,肖乘诗赶紧巴结讨好,全然忘了当初被她一脚踢中命脉的痛苦。 看着一脸谄媚的肖乘诗,夏时安不禁感慨,还真是提不上台面的东西,也不知道董事长千金大小姐究竟看中这狗东西哪点。 瞧他面黄肌瘦一脸肾虚萎靡不振的模样,自顾不暇还学人家搞小三玩潜规则,也不怕哪天后院起火一把烧了他。 杨娇原本就看不上她装清高的模样,此刻为了青州项目不得不陪上笑脸,“时安,我们好歹同事一场,你可要替肖总多说好话。” 当初她是怎么滚出虹大的,这两位是选择性失忆了还是脸一如既往的大。 夏时安冷不丁地笑了两声。 肖乘诗脑门冒了一层的汗。 路崎远是什么人,在这里跺上两脚都会地动山摇的人物,要是夏时安真的爬上了他的床,枕边风稍稍一吹,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杨娇脸色骤变,怒斥:“你什么意思?” 她自认为姿色差不了夏时安多少,明明长着一张狐媚子的脸,偏生爱扮清高,她就是不服气。 尤其现在夏时安攀上了这么个大人物,怨愤不满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都是出来卖的,谁又比谁高级! 当谁不知道夏时安是被人包了?! 别墅豪车,她夏时安业绩再好干上十辈子也不见得能养得起。 再者,她身上穿的这条鱼尾裙是这季刚上的新款,价位六位数,细绒黑色高跟看似低调,却是某杂志此次的主推新品,价格不明。 即使是她头上的哪根亮闪闪的发带,也绝对不是便宜货色。 杨娇一想到她手上的那根手链不过区区五万而已,还是她在床上费力扒拉地讨尽老男人的欢心才得来的,她越看越郁闷,又不好发作,只能干瞪眼。 夏时安得意地勾起唇角,伸出一根手指头勾了勾肖乘诗,“你过来。” 肖乘诗的魂都快勾没了。 忍着胃里翻搅的恶心,她低声建议道:“你要是能够当众甩她一巴掌,骂她贱人不要脸,我就把这个项目给你。” 肖乘诗听得急赤白脸。 他就喜欢杨娇骨头缝里都透出的骚劲,在床上就像条温顺听话的狗,鞭子往东她不敢往西,叫起来的浪/劲让他找到了真男人的威风。 比起家里那位躺在床上像条死鱼似的女人,他不免有些犹豫。 夏时安嘴角噙着不明所以的笑容,对他眨眼,“我等你的消息。” 她的背影骄傲得像个胜券在握的女王。 杨娇双眸喷火,想要骂两句贱人却被肖乘诗眼里的阴鸷怔住了。 他何时拿过这种眼神看她! 肯定是那只骚/蹄子对他灌了*汤。 使出浑身解数都不见肖乘诗有所动容,甚至在他的面上捕捉到了厌恶。 杨娇心下大惊,赶紧溜到一旁琢磨让男人回心转意的办法。 这时候她看见那抹身影往洗手间走去,杨娇气势汹汹地跟上。 面对尾随而上又怒气冲天的杨娇,夏时安连连啧了两声。 杨娇早气红了眼,扬手想甩夏时安一巴掌,却被她反手一把捏住手腕,痛感袭来,杨娇疼得连眼泪都快飚出来了。 夏时安冷笑:“我不过是抛了个诱饵,他已经选择背弃你了,不是吗?” 一松手,杨娇面色惨白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拨皮抽骨以泄心头之恨。 “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该恨肖乘诗,我也恨他。如果你肯帮我,项目绝对是你的。”夏时安玩弄着光亮的指甲,唇角上扬,一字一顿,“我——是——帮——你——的。” 她的话附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让暴怒的杨娇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附耳低语了好一番。 杨娇眼底的恨意悄然卷向了另一方。 夏时安红唇微勾。 很好。 就喜欢这种狗咬狗的感觉。 第10章 异彩 第十章 夏时安陪同路崎远用餐结束后,眼角眉梢皆是春风得意。 人逢喜事精神爽呐! 好消息没人分享肿么破—— 没关系,她还有萌萌哒的程序猿熊二。 路崎远见她握着手机对着屏幕嗤笑个不停,忍不住凑过脸来。 突如其来的亲密画风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夏时安险些把攥在手里的手机给扔出去。 凉飕飕的一排冷风刮过来,夏时安警觉地朝他靠拢,面上端出得体的笑容。 这场景落在旁人眼里,自然就是郎情妾意才子佳人了。 也不排除那些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大尾巴狼,虎视眈眈地盯着路崎远。 夏时安是来干什么的? 自然是来替他排雷扫障的。 路崎远是出了名的钻石级单身汉,有料有财还有颜,连号召募捐四十岁的李女士都盯着他两眼冒绿光。 起先她并不引以为意,毕竟连老板被搭讪时都要照顾的条例,夏时安觉得杨特助绝对是夸大其词耸人听闻罢了。 如今眼见为实,不得不顶着枪林弹雨的危险,继续摆出一副路崎远新宠小蜜的姿态来。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转眼她就被无数欲/女扫成了筛子,要不是她心理素质强大的话,早就耐不住这般扫荡了。 李女士正儿八经地盯着路崎远,尔后才提议饭局后还有娱乐消遣。 出席人士均携带了女伴,此刻的消遣肯定是搓麻。 夏时安早就手痒痒了,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自从上次摸了两把后,她的运气离奇地好转起来,也想趁机玩上两把。 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路崎远带着她跟在了李女士的后头。 有人挑头,自然就有人应和,很快就凑齐了一桌人数。 路崎远翘着二郎腿悠哉地坐在旁边观战,每一步牌路都是她精心算计过的,一路下来大开四方,整个人大放流光异彩。 周尚天连输了几把,嘴角都快气歪了。 夏时安见好就收也没咄咄逼人,出来玩无非图个痛快,尤其周尚天的嘴脸真的很难看。 她准备放个炮,路崎远却按住她的手,面上一副宠溺的表情,抬手就扔了张八筒出去。 李女士喜笑颜开,“碰。” 三张八筒登时列成一排。 周尚天刚摸上牌的手又讪讪地放了回去。 到嘴的鸭子飞了,他的脸色青白。 看到他吃瘪的模样,夏时安恨不得拿手机出来咔咔拍下两张,全贴他那光亮的秃头上,玩几把小牌而已,如此计较也是没sei了。 眼见她桌上的筹码越垒越高,夏时安有些恍惚。 先前几把,她大吃四方路崎远也没插手,然而她一寻思放水,他就伸手来管。 难不成他想借机挫挫周尚天的锐气替她出气? 一双眼睛成天盯着人家内衣颜色看的男人,能这么好心?! 呵呵呵呵。 明知道这里的女人个个如狼似虎,身份地位样样都拿得出手,较之于她,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秘书而已。 这群莺莺燕燕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她。 路崎远还拼命地在人前展示他的体贴,完全把她当作人型靶子任人扫射嘛! 不过眼下进账最痛快,她才懒得理路崎远究竟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像这种混吃混喝混玩还能赚钱的职业,简直不要太爽。 商业问题她不精通,轮到赌,虐杀这一片压根就是小意思。现在路崎远放任她大展拳脚,她也用不着客气。 一晚下来,钞票把整个包装得鼓囊囊的,夏时安坐在车里摸着包,心里别提多美了。 杨特助就近找了家银行,亲自护送她下车存款。 质感粗糙的软妹币一沓沓地扔进存款机里,滋滋点钞的声响别提多美妙。 好不容易存妥后,夏时安再次钻进了车内。 路崎远端着笔记本电脑,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她安静地坐好,余光忍不住瞥了眼他的屏幕。 股票走势图,她偷瞄了两眼,悄悄把那支股票名记了下来。 世景庄园离她家别墅区不远,不到半小时,杨特助就开着车把她放到了家门口。 今晚的外快足够养活她一年的物业费,夏时安肚里的馋虫被勾勒了出来,这种——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的思维模式让她尝到了甜头,心里头忍不住期待第二次饭局的到来。 “路总,我到了。” 要不是现在路崎远是她老板,夏时安倒真想邀请他上楼坐坐。 昏黄的路灯打照在他冷峻的侧脸上,他连头都没抬一下,修长的手指依旧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声音却不如他的脸那般冷硬,“去吧,明天上班允许晚到半小时。” 晚宴结束得比较晚,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划去洗漱时间,夏时安剩下的休息时间并不算多。 而且——刚赚了点钱,心里头兴奋肯定睡不好觉。 夏时安拿好手包和高跟鞋,弯身下了车,关门的时候刻意朝车内笑了笑,力保温柔女秘书形象。 车门阖上。 杨特助扶了扶眼镜,boss还真是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以前也没见他对哪个女秘书这样上心过。 直至黑色捷豹消失在拐角处,夏时安忙不迭地掏出手机检查到账信息。 嗷嗷嗷~ 入账十八万,干得漂亮。 赚了一票的夏时安整个人精神极度亢奋,洗漱完毕后又打了一盘地下城这才收手,然而精力太过旺盛,打游戏丝毫不能够消耗她多余的体力。 于是她又从进入健身房,在跑步机上跑了2公里可算是累成狗了。 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夏时安一边拿毛巾擦汗,一边打开微信朋友圈。 手机相册里有一张让路崎远拍的照片。 当时看的时候并不满意,拍照技术无疑烂到不行。 但是架不住夏时安底子好,她稍微动动手指头修一修,一张美图就出炉了。 她飞快地点开朋友圈编辑: 晚宴,好无聊哦…… 想起当时路崎远鼻孔朝天的模样,夏时安揉着肚子笑得不行。 没办法,在那样的场合找谁拍照都显得low,会拉低路崎远的档次。 然后路崎远一副exo?我?懵逼的表情。 最后他拿着手机勉强拍了一张,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仿佛连给她拍照都是件十分掉逼格的事情。 呵呵呵呵。 他们还睡了呢! 是不是得连那地方一并换了呢! 秒赞的是昨晚的熊二先生。 夏时安坐直了身体,立马又精神抖擞了起来。 第11章 熊二 第十一章 “我是苦逼加班狗。【大哭】” 程序猿熊二迅速发来消息。 夏时安发了个摸头表情,然后把手机扔在一边。 重新冲凉过后,她的头发还是湿软的,用干毛巾随意擦拭了几下,她这才抱着手机躺回床上准备继续跟熊二聊天。 对话框里依旧是她的摸头表情,看来熊二应该是忙得不行。 点开熊二的朋友圈,依旧空荡荡的没有发表任何状态。倒是她的新状态底下,又是一水的评论。夏时安挑着几条看了心情瞬间大好的评论,然后又刷了一阵朋友圈,随着眼皮子越来越沉,手机握在手上没两分钟她就愉快地和周公约会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时针已然指向九点半,睡过头了! 她倏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底下一阵热随即流淌过—— 夏时安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大姨妈造访了!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她才戴着一副墨镜出门,鼻尖上还冒了两颗痘痘,一摸,痛感袭来,这酸爽跟底下的症状相差无几。 看着后视镜里头没有血色的面孔,她使劲儿抿了抿唇,依旧苍白。 该死,这要命的高峰期。车流缓缓蠕动,压根无法指望能够停留几分钟上妆。 眼下也只能祈祷到公司前,能够在车库把这来不及化妆的脸补上。 夏时安不化妆的时候,也是极极好看的,粉粉的胶原蛋白昭示着她的青春无敌,可惜女人一旦失血,白皙的皮肤就成了障碍了,加上唇色十分浅,最近睡眠质量不算太好,所以墨镜底下是一张挂着熊猫眼惨白着一张面容的女人。 在这个快餐文化的世界里,没几人明白病若西子的美感。更何况路崎远重金打造的是位光鲜亮丽的女秘书,她要时刻为形象负责,所以玛莎拉蒂刚进车库,夏时安忙不迭地拉下后视镜,粉饼飞快地在脸上扫过。 突然车窗被叩响,夏时安聚精会神描眉的手差点抖了下,转头却发现来人竟然是路崎远,眼下也顾不上眉毛还剩一条没完工,赶紧取来墨镜往脸上招呼,以手遮掩住另一边来不及画的眉。 深黑色的车窗缓缓落下,英俊的脸庞瞬间清晰起来,夏时安尴尬地笑了两声,“早啊,路总。” 要不是刚才脑残没熄火,刚才任凭他怎么敲,她都可以选择装死。 目测药丸。 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整张脸被墨镜遮住了大半,那张没有血色的双唇显得尤其打眼。路崎远深棕色的眼眸落在那张唇上,英挺的眉毛蹙起,“昨晚没休息好?” 如果上司一旦察觉下属的利用价值不如期望值,她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肯定会大大下降。饶是如今状态不佳,她也不得不赌上一把,手指按压住没画好的眉头尽量让她的病态能够美一点,声量不自觉也加重了一点鼻音,“大姨妈来了,有点不舒服。” 路崎远眉头微蹙。 咔,演技完美到媲美奥斯卡影帝,夏时安忍不住替她精湛地秒杀男士技能在心底默默手动比赞。 杨助理站在路崎远背后,她声音不大,但是字字都落在他的耳朵里,他白净的脸上迅速烧得通红。 像这种毫不避讳男女问题的女人,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尤其是当着自家boss的面。 夏时安无疑是第一人。 路崎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睛盯着她奋力遮掩的眉毛,深邃的眸光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夏时安把手按得死死的,boss在前,形象绝对不容有失。 不料对方沉吟半晌,竟然把目光放在了她那张没有血色的唇上,“下次出门记得先画眉。” “……” 难怪郝主任要说路崎远不懂风情了。 如意算盘拨错了的夏时安,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所以? *oss难道是看到她素颜了,要炒她鱿鱼?! 有如遭受一万点伤害的夏时安,瞬间挺了挺傲人的事业线。 其实她不化妆也一样很漂亮,但是被刮掉了半个眉尾的眉头,饶是底子再好模样也特别滑稽。她现在可没信心让路崎远盯着这么一位无眉星人看太久,不如撩拨一下有用的资本,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奈何今天穿的是一件紫色立领蝴蝶结衬衣,不管胸前晃荡得多么厉害,在旁人眼里依旧是纹丝不动。 路崎远冷峻的面容扭向一边,相比先前的揶揄,这会言辞里倒是有了三分怒意,“记得口红涂淡点,姨妈色不适合你现在的状态。” 杨助理满头黑线地跟上路崎远的步伐。 boss什么时候嘴这么损了? 他怎么不知道! 夏时安恶狠狠地瞪着那抹远去的背影:“……” 真想脱下她那八公分的细高跟敲他一个爆栗子,草,这人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等等,好像杨助理更高一些?! 郁闷的心情莫名被治愈了,迅速画好眉毛后,她还是选了一款粉嫩的口红,照着镜子端看了好半天,她才把一大堆的化妆品重新装回包里。 迈着自信地步伐推开办公室的那一幕,夏时安瞥了眼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悠闲地翻看着报纸的男人,二郎腿翘得老长,害得她的目光顺着大长腿登峰造顶。 脑子里又将那晚激情的一夜回味了一遍,她急忙挪开视线,声线平和,“路总,我保证下回不会再迟到了。” 心里却一直碎碎念,肯定是太饥渴了,太饥渴了,所以才会总是下意识地往那地方看! 羞耻! 这次一定要洗心革面,找个好男人! 路崎远连头都没抬一下,报纸翻得嗤啦一声,“下不为例。如果还有下次……” 中央空调定格在22c,冷风呼呼地往外冒。 然而夏时安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她的腿肚子有些发软,底下一阵热流涌过。 “扣你薪水,还有——” 路崎远的目光终于从报纸里头探出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嘴唇。 夏时安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特意挑了款直男最爱款,有妆似无妆的粉嫩唇膏,刚才她也仔细照过镜子了,绝对又q又弹又粉嫩,连她都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他这眼神究竟是几个意思?! “现在选的唇色不错。” 妈蛋,突然好想拿姨妈血糊他一脸! 第12章 讲究 第十二章 怒气冲冲地坐进办公室的夏时安,拿出手机连忙把路boss的昵称改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老鹿”,她才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丁点。 果然程易珥喊得没错,就是老鹿,外表无辜内里阴暗。 她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把路崎远尊称为上等珍馐,现在后悔得不要不要的。 锱铢必较,小肚鸡肠的直男癌。 不扣钱会死么! 不提姨妈色会阳痿早泄?! orz,从今往后,她估计都不敢直视大红色了。 嗯,祝福老鹿以后找的真爱跟他一样有小丁丁,百年好合。 她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在朋友圈敲了一大段感伤的话,又配上一张她趴在办公桌前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小可爱模样的照片,她才心满意足地发出去。 小贱人杨娇秒赞。 程序猿熊二先生发来了安慰红包。 夏时安心里乐开了花,有了66.6元的顺心红包,阴霾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心情好多了,谢谢。” 她发完,又发了个调皮吐舌的表情过去。 “听说红包能够治愈一切感伤的心情,看来这个方法确实奏效。emoji” “简直不能太对了!感谢~下次有机会请你喝酒。” 夏时安狐朋狗友不少,但知心朋友却没有一个。 如今熊二萌萌哒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加上这个顺顺顺的红包轰炸,程序猿满脸青春遗留的痕迹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她甚至萌发了想要跟他见面的想法。 毕竟以前跟他也没太熟,最近聊了两次,发现他为人还蛮不错的。 记得小时候,别的小朋友对着她指指点点嘲笑她是个没爹的野种的时候,有个瘦瘦弱弱的小男孩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头一次举着小树杈瑟瑟发抖地站在她前面。 明明那么怕,保护她的决心却是义无反顾。 虽然他的出现无济于事,反倒让她施展不了拳脚,但她那颗坚硬的心多少有些触动。 小孩子们依旧口不择言地辱骂着她,顺带连那个瘦小的男孩也骂上了。她一把推开那个小男生,直接将满兜的小石子往那群惹人厌的小孩子身上招呼去,生怕被砸中的小孩子们吓得连忙抱住脑袋拼命往家的方向逃去。 那个时候的夏时安,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等驱赶走了那群小魔头,她才拍了拍手上的灰层,男孩的衣服崭新、漂亮,逢年过节,她都不一定能穿上这样好的衣裳。 duang~的一下,浇灭了她那颗雀跃不已的心情。 生活所迫,她太早见识了世态炎凉,自然清楚这个男孩跟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小男孩长得很清秀,一双眼睛亮锃锃的,比市场上新鲜的葡萄还要漂亮。 她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小手故意在他的衣裳上拍了拍,顿时他的格子衫上留下了她的小灰爪。 她说,“小子,谁让你挡我前面的?差点害惨我了!知道吗?” 小男孩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傻兮兮地笑。 夏时安顿时就明白了。 哦,是个打扮得漂亮的傻子。 从那以后,她每天放学后都会在村口看见他,她问了好多次他的名字,他也只会一个劲儿地咧嘴傻笑。 无奈,她只好给他取了个名字,二哈。 跟她偷偷喂的那只流浪狗一个名字。 听她妈说,那只狗被一个长相凶悍的男人用一根肉骨头拐走了。 然而夏时安没想到,二哈有一天也会消失。 一消失就是十多年,杳无音信。 她甚至跑去那栋漂亮的小洋房前堵在门口,追着那个老嬷嬷问她,二哈去哪儿了! 对方禁不住她的死缠烂打,同情地告诉她,这栋房子是她儿子买下来的,她口中的二哈应该是原来屋主的儿子,脑子有问题,这次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低价处理了这套房子。 夏时安张了张嘴,很想反驳这位看着有点凶的嬷嬷,二哈一点也不傻,但凡她说的他都能听得懂,甚至能够制作一些小玩意送给她。 像能飞的小船,会跳舞的小木人。 二哈只是不会跟人沟通而已。 …… 时隔多年,老天似乎又给她送来了一位朋友。 熊二。 瞧。 二哈,熊二,多般配的名字。 程序猿熊二发来一张笑脸。 随后又发了个“好”字。 夏时安笑了,眼睛亮闪闪地关闭了对话框。 此时杨娇的信息恰好进来。 她点开一看。 眸色更亮。 今晚好戏就要开场了。 她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看戏才好。 杨助理电邮了一份文件过来,是路崎远这周的行程安排。 本来看到七点半有应酬,夏时安还有些抑郁,但看到地址安排在熟悉的酒店时,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果然老天是公平的,她的运气好像一点一点地,逐渐好转起来了呢! 由于早上没吃点东西,直至时钟指向十一点四十五,她才饥肠辘辘地跑向了食堂。 至于路崎远应该是去了隔壁楼吃小食堂去了,听郝主任说,他一般不会进军食堂,理由是为了不给各位员工压力。 不过夏时安的看法则不同,以路崎远龟毛的毛病,肯定是挑剔食堂伙食不好,所以才会出去打牙祭。 她乘着电梯一路奔向食堂,在门口偶遇了杨助理。 夏时安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想不到你比我来得更早。” 杨助理不好意思地推推眼镜,“下午有个临时会议,我得提早吃好。” 呵呵呵呵。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路崎远的行程表还在她手上呢! 不过没关系,他们现在是同一阵线上的人,翘班十五分钟吃饭,应该没异议吧? 她实在不喜欢乱哄哄的食堂。 在夏时安的印象里,食堂是在学校时排着长队等着大妈打饭的场景。 虹大里头,公司里压根就没有设置食堂,尤其是他们干销售的,好多时候还得掏腰包请客户吃上一顿。 锦程的食堂倒是出乎她的意料,除了大厅,厨房重地邻边还有几间房。 打饭的窗口一看到杨助理过来了,身旁还带着个温婉漂亮的姑娘,四十多岁的李大姐整个脑袋几乎贴在了透明窗户上,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都藏不住那份暧昧劲儿。 李大姐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跟每个人都聊得来,见了夏时安可劲儿用湖南话夸赞,细妹子长得真漂亮。 果然是人熟好办事,李大姐打好饭菜后又给他们每人加了块鸡腿。 夏时安端着食盒乐得合不拢嘴,对着李大姐狂抛媚眼。 杨助理摸着后脑勺把她领进了工作间二。 电视机里头正放着当红小生的偶像剧,小姑娘正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无辜地对男主说道:“求求你……听我解释。” 男人愤怒地甩头,“我不听——不听!” 夏时安差点被这脑残剧情给喷了,她把食盒往桌上一放,用餐环境讲究的是舒适,这里头软椅沙发空调一应俱全,才不是让她坐这儿听这剧情下饭的。搜罗的眼睛瞄了两眼,杨助理轻车熟路地走到电视机前面,往顶上一摸,遥控器就放到了她手上。 按下来一圈,频道最终锁定在某台的综艺选秀节目上。 饿了许久的夏时安,放下遥控器敞开肚皮就吃,吃相不算讲究也不算难看。 反观杨助理明显斯文许多,她桌前剃了一桌的骨头,他那边还干干净净的。 夏时安不大喜欢吃相太讲究的男人,男人要是活得不糙的话就像个娘们,长得再好,也只是空有其表。 不过跟路崎远在一块就不必有这样的担忧,他身高体大吃相却也儒雅讲究,食量也不跟杨助理似地长了个小鸟胃,随便塞一点就饱。在他跟前,夏时安活出本色就行。 眼瞅着她跟前的骨头越积越多,夏时安终于忍不住皱眉,“你怎么吃这么少?” 杨助理尴尬地咳了两声,白净的面色上透着不自然的绯红,“我从小就这样,吃得少。” “李姐干嘛还给你盛这么多,浪费。” 她心疼地看着那些在他食盒里的荤菜。 尤其是锦程的饭菜还这么好吃。 杨助理起身从容不迫地倒了两杯水,一杯递到她跟前,一杯自己抿了一口,这才答她,“我也不想的。” 确实很无奈,每次都跟李姐说不要夹太多他吃不完浪费,然而每次都没用。 所以每逢吃饭的时候,他都会带个人进来帮他解决一下。 然而世事无常,李姐竟然对第一天来食堂的夏时安如此热情,害他食盒里的饭菜只能躺这儿了。 尤其还有一只油腻腻的鸡腿。 夏时安接过茶,掩着嘴打了个饱嗝儿,一双大眼睛依旧盯着对方的鸡腿不死心地问他,“真不吃了?” 杨助理点点头,颇头痛地道:“吃不下了。” 文艺部的小赵今天请假,她素来能吃,倒能帮他解决不少难题。 夏时安重新拿起筷子把他食盒里完整的那只鸡腿夹了过来,“太浪费了,我吃。” 杨诚没想到打扮得如此光鲜靓丽的夏时安,竟然在吃撑的情况下,未免浪费粮食居然把他那份没吃的鸡腿给吃了! 他到底有些看不懂这个女孩了。 夏时安的底细,他确实查过一些。 这个女人,是个货真价实的财迷。 小时候就有案例。 第13章 鱿鱼 第十三章 养花靠墙,养女像娘。 夏时安的美貌来自于她的母亲,那个嗜赌成性的女人。 然而夏时安的生活似乎都在坚决地跟她母亲划分界限,她虽然做牌搭子赚点外快,但是基本不涉赌。 她人生三进赌场,都是为了她的母亲。 小时候的夏时安功课不但好,歪点子也多。 每次临近放假,她就会收罗不爱做作业的同学的家庭作业,事成之后,同学们会支付酬劳。 所谓的事成之后,是保证老师不会察觉这些作业是被替代过的。 因此夏时安把他们的字迹都摹写得有模有样,出神入化,就连交作业的时候,那群同学都假假分不清楚。 她的生意自然越做越好。 夏时安的这些资金转而又投放在了外面小贩的新型玩具上,学校有门禁,小贩不能进来,她就背着书包带带进来,兜售一空后,转眼又赚了一笔差价。 如果她妈不赌的话,她应该能够凭借敏锐的商机带着她妈发家致富,不至于后来在高三那年辍学半年,最终只混了个大专文凭。 怪只怪,她没摊上一个好母亲。 但是这个小财迷竟然会吃人家碗里不要了的鸡腿,实在是让杨诚大吃一惊。 夏时安这几年的生活品质有所提升,吃穿用度皆是挑好的来。然而物质女身上的那些毛病,她好像一条都没沾上。 杨诚突然有点明白boss为何对她独独青睐有加了。 杨诚调台的时候,夏时安正好吃完顺带收了他的餐盘,这次杨诚的三观又被刷新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夺回了两个餐盘,面目难得严肃起来,“我去。” 再出去的时候,外头乌压压的一片都是人。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显得格外地空荡。 杨助理开口问她:“吃得习惯吗?” 正琢磨着如何跟杨诚套套近乎,他率先搭腔,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情商不高的人,通常是最不好下手的。 然而这个男人是路崎远的得力干将,他说一句话的分量抵得过她说十句百句。 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笑得十分惬意,“当然。很好吃,李姐也很热情。” 生活的开销又节省了一大笔银子,她怎么能不高兴。 更何况她资助的那个小孩,即将小升初,处处都得花钱。 能省一点是一点。 关键锦程的伙食确实不错。 “习惯就好。如果吃不惯的话,你也可以跟路总一样,去对面解决。”杨诚好心提醒,食堂的口味十年如一日基本上没有变化,虽然时常会推出一些新菜,毕竟养不了在外吃刁钻了的舌头。 夏时安连连摆手,“不用!” 她转而问道:“路总都是一个人去那边吃?” 杨诚点点头,随即又否定,“大多数时候路总都会在那边吃,偶尔他爸妈也会过来。” 老路难道是巨婴? 不像啊! “……” “那家餐馆是他爸妈开的。” 杨诚补充。 “……” 好吧,有钱,任性。 二十二楼,电梯门打开,程帅一脸惊喜地走了进来。 凤眼从始至终都落在夏时安身上。 “好巧啊!你们也上去?” 对于这位骚包到无与伦比的男士,夏时安只能默默地回以一个微笑,今天又换了一身黄,果真是走在时尚的前端,这种标新立异的美恕她不懂。 程帅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脑袋,“我是被路总召回来的,饭都没顾得上吃呢!” 路崎远发飙起来六亲不认,他连颜洛珂都不怕,就怕这个黑脸魔王。 尤其是那张古铜色的脸,原本白白净净的不喜欢,非得跑去晒一圈回来,为的就是让他那张脸更显老练。 以前年纪轻怕服不了众,现在年纪资历都摆跟前了,谁还敢在他跟前造次。 怕是现在连颜洛珂都要忌惮他三分了! 杨助理轻叹了口气,“看来路总又没吃饭。” 夏时安拧眉,路崎远是个工作狂? 不像啊! 有闲工夫去时光里茶楼特意找人消遣搓麻的男人,确实不像。 程帅可怜兮兮地望着夏时安,一副我们好歹认识一场你要安慰我的表情。 然而夏时安偏过头,没理他。 程帅是个出了名的爱搭讪的男人,但凡是个有点姿色的女人都被他搭讪过。 可惜没一个成功过。 她是程帅撩妹史上成功第一人。 呵呵。 这可是夏时安的人生污点,再作下去怎么提升逼格! 仨人沉默地进了ceo办公室,按理说夏时安目前属于休息时间完全没必要留下来,但是屋子里阴沉沉的气息还是让她腿软得没能豪迈地迈开步伐。 路崎远安静地坐在那儿垂眸盯着案上的文件,与以往她见识的每一面都不同,他的眼角眉梢都透着凌厉,整个人不怒自威。 夏时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以免待会被骂的时候波及到她。 杨助理替他泡好茶,与从前的手法一样。 热茶送到路崎远嘴边,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杨诚疑惑地盯着那碗茶,明明与往常一样,看不出不同啊。 夏时安恨不得将脚趾头都藏起来,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此时被路崎远点名,明知道她没错可挑,依旧下意识地有些胆颤。 每时每刻,她都得提防一个不小心让衣食父母不满意,下一秒就炒她鱿鱼。 实在是她这碗饭吃得太轻松太不费力,太让人忐忑不安了。 路崎远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案子上轻叩了两声,夏时安认命地走了过去。 “站这儿干嘛?” 顺着他的目光,她的眼睛同样也落在了那碗茶上。 所以—— 他是让我重新泡一杯? 还真是挑剔。 夏时安从来没有痛恨过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真特么酸爽。 杨特助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他泡的茶不合boss的口味。 他赶紧把那杯茶倒了,拉着夏时安在一旁泡茶。 即使二人离得远,依旧能够感觉到低气压地侵入。 夏时安赶紧抓茶叶泡茶。 站在办公桌前的程帅,那根火红的短马尾依旧在头顶上,脑门却细细密密地冒了一层冷汗。 “路哥,这个案子确实是由我负责的。可是……” 一道凌厉的眼风刮过去,程帅吓得打了个激灵,人登时清醒了许多。 “路哥,我知道我错在轻信了对方,好歹我够警醒,提前做了预备方案,索性没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 他是设计部副总,主管公司形象包装及设计拓展这一块。 这次的案子要不是程易珥提了个醒,现在估计他即使是负荆请罪都没用了。 原以为能够躲过一劫,不料还是被路魔王知道了。 “确实长进了不少。” 那种从齿缝里漏出的寒气,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夏时安迅速地把茶杯放在路崎远手边,然后企图溜到一边降低存在感,却被他端着茶杯皱眉喊住。 握草—— 鼻子能不能不要这么灵。 她在茶里加了点椒粉,独自泡茶这种气味可能大部分人都受不了,然而在茶里加上一点这个小诀窍,自然芳香宜人。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能保证百分百中招,可是路崎远分明很喜欢这种味道。 悲催的是,家里的椒粉已经用完了。 这次得让母上大人再寄一点过来。 “怎么觉得少了点味道?” 路崎远蹙眉。 夏时安以前学习过烹茶技术,所以茶水比杨诚泡出来的显然要纯透一些。 然而刚才他闻了闻,又尝了口,虽然相差不大,但是少了点香气。 至于是什么香气,他也说不上来。 夏时安连连赔上笑脸,“心态要柔和一些,才能品出其中的奥妙。” 程帅忙投来感激的眼神。 杨助理不解地盯着那碗茶,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路崎远果真松了眉头又尝了口,也不知道究竟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这杯茶起了效果,路崎远的面色竟然真的平和了不少。 好不容易逃脱一劫的夏时安飞快地拉开办公室的门,溜进了里头,拿出手机赶紧联系母上大人。 点开微信对话框,她便发过去一句,“江湖救急!!!” 外间的声音不大,想来路崎远的火气确实消了不少。 母上大人回复神速,“又用完了?等着,我就给你发。” 母女俩都有个相同的爱好,喝椒茶。 清热去火,效果十分见效。 绿茶很多人都喜欢,烹饪技术几乎大同小异,因此想要抓住对方的胃口,她只能从小的方面花费心思了。 小时候那位嬷嬷喜欢绿茶放椒粉,她不过是两者结合了一下,口味独特的人自然懂这份奥妙。 偶尔夏时安也会想,她那会用这招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而已,偏生他也会中招。 这个时候杨娇发来了微信消息,是一串数字。 夏时安握着手机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14章 富丽 第十四章 整个下午夏时安都在整理那些还没来得及消化的资料。 只有将所有的信息完善完全,她晚上才能够从善如流地应对那群陌生人。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临近下班的时候,几个五大三粗的工人敲开了她办公室的门。 夏时安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挪柜子桌子然后拿尺量着,还有人手上用笔画着结构图。 路崎远取下外套,抛给她一个跟上的眼神。 夏时安赶紧收拾妥当,忙不迭地跟了上去,顾不上里头的人究竟要做什么。 毕竟在boss这儿,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再者这群人大摇大摆地进来,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得到他首肯的。 他那间办公室,可是满屋子的监控。 出来的时候,杨助理恰巧进去。 夏时安一路闷不做声地跟在他身后,路崎远相当满意她的做派。 他对她的要求,不闻不问最为妥帖。 一通观察下来,他愈发觉得她是一块璞玉,精雕细琢后,必成大器。 绝对能够为他所用。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面,夏时安抬头挺胸,保持美女秘书的形象。 路崎远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腕上,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手背上敲打着。 “那几个师傅是请来装修你那间办公室的,格调跟外面不搭调。” 夏时安点头应道:“哦。” 心里却乐呵呵的。 装饰都打算跟外头装得匹配,看来一时半会她这位资深花瓶应该不会被换掉。 “休息了一天,感觉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问候,搞得她一怔,愣了半晌才从他暧昧的眸光里明白他的意有所指。 夏时安弯唇一笑。 灵动温婉四个大字在路崎远的心里飘过,还真是漂亮。 “劳路总挂心,已经没事了。” 吃了三个鸡腿,再怂的体力也跟上来了。 更何况待会她还要见证有趣的事情,战斗力杠杠的。 她眉眼弯弯的,呼吸浅浅的,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路崎远别开脸,嘴唇微微上翘。 这次是路崎远亲自驾车,由于提前下班还不到晚高峰,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夏时安兴奋地拿出手机问他,“我想拍……” 路崎远开着车,侧目瞧了她一眼,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不过两秒,唇角似有若无地上翘,然后将目光挪向了前面,“拍吧。” 她今天的服装不用刻意去换,出席任何场合都不会失礼,而且她鲜少用到唇色如此粉嫩的颜色,自然要拍照留念一番了。 撩头发,抛媚眼,要不是碍于还有个男人在场,夏时安估计已经十二般武艺齐齐上阵了。 好不容易筛选了几张能用的,她赶紧调了下色度,然后往朋友圈发。 尽管朋友圈没几个真心的朋友,然而她就是享受这种别人仰视她高端生活的态度,可能有点变态,但她压抑不住这份悸动只好放任自流了。她喜欢这种虚假的众星捧月的虚荣,似乎只要一点点就能够填补她缺失的曾经。以前想要改过可是做不到,尤其这辆座驾不少于八个零,她就压抑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她一边拿着手机刷评论一边问路崎远,“路总,今天还要打牌吗?” 大姨妈造访期间熬夜的话,会加剧女性衰老,即使明知道消遣两把能够进账不少,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刚才她对着镜头笑的时候,眼尾竟然出现了笑纹,简直是晴天霹雳! 不过如果路崎远告诉她,今晚会有更多外块,她还是会考虑的。 要命,她还是不愿跟软妹币过不去。 路崎远掏出烟盒递给她。 夏时安连忙摆手拒绝,她没什么烟瘾,偶尔烧脑烧多了需要抽根烟来提提神。 他挑眉,“戒了?” 这还是路崎远首次提到那晚的事情,夏时安不明所以,因此答得比较拘谨。 “偶尔过度集中的时候,会想抽两口。” 转念又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带歧异,毕竟makelove也是件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事情。 她舔了舔唇,轻咳了一声,“烧脑的时候,需要抽两口。” 路崎远发出闷笑,低低沉沉的莫名悦耳。 夏时安终究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发笑,总之她的话题愉快地取悦了他。 “你牌打得不错。” 路崎远并不是第一个夸赞她的人,然而却让她有种被伯乐相中的错觉。 她鲜少在人前显露她天赋异禀的才华,这件事于她而言算不上好运的事情。 十六岁那年夏天的事情就像一个噩梦一样,始终缠着她,无法挣脱。 夏时安扯着嘴角勉强笑笑,继续低头握着手机胡乱地浏览着,“马马虎虎。” 她情绪显然不高,路崎远把烟盒扔在了操控台,重新换了首轻快悠扬的曲子后,他神色专注地继续开车。 抵达富丽大酒店的时候,路崎远把车钥匙交给高大帅气的门童泊车,夏时安驾轻就熟地挽上他的胳膊,在侍应生的带领下穿过错落有致的花厅,他们才在一扇厚重的木门前站定。 夏时安盯着门牌号看了眼,2203,刚才一路走来,她注意到这儿的房间号左右顺下去的。 也就是说杨娇跟肖乘诗在2205,也就是他们隔壁。 今晚邀请路崎远用餐的人,恰巧是周轩楠父子,里边儿都是些人精,丑事一旦败露,肖乘诗在这圈儿可甭想再混下去了。 开门相迎的是周轩楠,脸上对着谄笑,朝着夏时安微微颔首后,目光全然放在了路崎远身上。 “路总,请上座。” 落座的周父连忙起身迎了过来,眼尾的褶子都笑了出来,“可算是把您盼来了,请!” 路崎远也没推辞将外套披在了椅背上,解开袖口,卷起袖子,他才坐了下来。 周轩楠连忙斟茶。 大圆桌上坐着十来个人,都是大肚秃头身边带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唯独周家父子跟他们俩人,显得倒与他们格格不入。 周轩楠替夏时安也满上一杯后,径自在她身边落座,尔后朝她挤眉弄眼。 今晚周家父子宴请路崎远的缘由,其实是为了一块近郊的地皮,这事本不归路崎远管辖,但是架不住他人脉广阔及丰厚的交情。 周父轻易不求人,这次也是被逼无奈了,才会出此下策。 原本父子俩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对方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周轩楠向来脑子灵活,当即就把缘由归在了路崎远新收的女秘书身上。 不过短短两日光景,夏时安的大名已经在圈里声名远播。 路崎远带着她大杀四方,尤其那晚把肥头大耳色眯眯的周尚天输得差点连底裤都赔上了,大伙心底明亮得跟镜子似地。 夏时安可不是任何人能碰的。 为了那块地皮,父子俩伤透了脑筋,如今有块活桥板在这儿铺着,周轩楠自然不遗余力地跟她攀谈起来。 一圈的人纷纷起身向路崎远敬酒,夏时安眉头轻蹙,可不能被灌醉了,待会的行动里,他可是主力军。 夏时安充分发挥她女秘的作用,伸手就想夺过路崎远的酒。 不料对方却摆摆手,语气近乎宠溺,“你身体不舒服,喝什么酒。” 一众暧昧的目光扫了过来,夏时安即使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这般明显地挑逗,成年人世界的不舒服分为三种,生病了,挂彩了,还有……纵欲过度了。 她面目红润有光泽,压根儿看起来不像是生病的人。 显然所有人把原因都归咎为第三种。 夏时安可真是冤枉,明明没吃着肉,却还要被这口肉给算计了。 真真是冤得慌。 她垂眸作娇羞状,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八点了。 路崎远仰头,又是一饮而尽。 众人一阵夸耀,“好酒量!” 夏时安小声跟路崎远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他眉尾处泛着红晕,眼神清明,他的视线扫过她的小腹,点头,“去吧。” 转头又跟他们喝上了。 酒量还不错。 夏时安放心地从房间里出来,长廊里灯光昏暗,是富丽老板刻意营造的浪漫效果。 她经过2205的时候,脚步明显放慢,嘴角戏谑地上挑。 接下来就要收拾那对狗男女了。 心情爽爆了! 第15章 传奇 第十五章 富丽以注重客人*而闻名,因此每个楼层都会委派一位安保人员,此人通身黑色,短衬衣,长裤套在马丁靴里,面上罩着一副同色墨镜。 夏时安皱着眉头捂着肚子从洗手间出来,转个弯就能看到站得笔直的高个儿男人,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腰身,一脸痛苦。 这个安保下意识地看了眼面前的女人,饶是职业素养再高,不禁也看楞了神。 他红着一张脸,尽量保持镇定。 “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夏时安把痛苦的表情拿捏地惟妙惟肖,纤长的手指这会拽上了他的衬衣的衣襟,娇滴滴的声音都能掐出水来,“保安哥哥,能不能请你行个好,帮我在楼道口子上等会,我朋友在楼下,一会就帮我送去痛片上来。我暂时脱不开身,只能麻烦你了!” 他当是什么大事。 不过是换个地方站岗,也就两分钟的事情,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再者跟前的姑娘长得水灵灵的,瞧着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他也于心不忍。 当即点头,“不是什么大事,你赶紧去吧!拿到药,我还在这儿等你。” 夏时安登时眉开眼笑,捂着小腹直夸他。 闹得这个年轻人脸上的温度差点爆表。 亲眼目睹安保拐进了楼梯口,夏时安才急忙从包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朝门口一扔,登时白烟四起。 这种□□是她自创的,维持时间长,媲美各大影视烟雾效果。 小时候凭借这门技术,她带着母上大人逃过一劫。 夏时安捂住口鼻扭开2203的房门,大呼,“不好了,隔壁起火了!” 路崎远大跨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她推到身后,捂住鼻子,抬脚就踹开了房门。 餐桌上一对赤身*的男女正痴缠地交叠在一起,此时惊慌失措地找东西遮掩身体。 路崎远也没料到房间里竟然是这样的一幕,没有火苗没有烟雾,只有一对快活逍遥的两人。 他面色铁青,额角的青筋凸起,他转身就要关上房门。 不料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怒气冲冲的女人擦过他的肩,转眼已经将手上的包砸在了那个还来不及穿衣的女人身上。 男人刚套上裤子准备找路崎远理论,显然也没料到还有后招。 夏时安举着手机站在后头,从容淡定地拍下这鸡飞狗跳的一幕。 杨娇披散着头发,此时被董小姐一把抓住长发,整个身体狼狈地往后仰去,直直地摔在了墙壁上,角落里是她的裙子。 她抽噎着忍着剧痛,慢慢地往边上摸去。 董小姐看出了苗头,使劲儿拽了她手上的头发,弯身将杨娇的裙子直接朝窗户口扔了出去。 肖乘诗这个时候才看清背后的夏时安,眼里都能喷出火来,愤怒导致他丧失了理智,他猛地扑过来想要教训一下玩弄了他的女人。 夏时安挺挺胸,丝毫不惧怕肖乘诗的进攻。 她从来天不怕地不怕,还是头一次栽在了肖乘诗跟杨娇的手里。 虹大有这两个米虫在,迟早要完蛋。 她从不后悔收拾铺盖在虹大滚蛋。 出乎意料的是,路崎远竟然挡在了她身前,五指捏住对方的肩胛骨,瞬间肖乘诗的脸狰狞地扭曲在了一块。 他们的身后是一群看戏的围观群众。 肖乘诗阴鸷的眼神瞪着夏时安,“都是你——” 夏时安耸肩,她乖巧地躲在了路崎远的身后。 这是他们自作聪明的结果。 作茧自缚就是这个道理。 路崎远冷哼,“你还是赶紧灭火吧,肖总。” 他一声肖总喊得肖乘诗面色铁青,此时也顾不上找夏时安的麻烦,赶紧伸手关门想要悄悄地灭火。 肖乘诗向来没把董小姐放在心上,女人嘛,无非哄两句一切就万事大吉。 至于这个杨娇,他确实得放弃了。 然而没等肖乘诗关上门,两个粗大的黑衣汉子扒开人群闯了进来。 还想看戏的夏时安被路崎远拉回了2203。 据说杨娇最后是裹着桌布爬出来的,肖乘诗也被揍得很惨,据说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一个多月。 当然这是后话了。 2203因为刚才豪门女婿出轨的那一出,纷纷为虹大的董事长遇人不淑而感慨。 夏时安大仇已报,心情显然大好。 不管肖乘诗这位驸马爷还当不当得成,反正让他身败名裂的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她把那几张照片迅速发给了一位媒体朋友。 对方飞快地发来了一个大红包。 夏时安没有点接收,曝光这件事,她图的就是痛快。 跟红包大小没关系。 饭局结束的时候,周父红光满面,看来刚才她不在的空档,父子俩这顿酒没白喝。 临走的时候,她顾忌着给刚才的安保惹了麻烦。 果然安保的面色不大好,应该是先前的那阵闹腾,他已经洞悉了她的动机。 想必他被上头训惨了。 夏时安连忙从包里掏出一沓软妹币,歉意地道:“我朋友坐电梯送药来了。” 他紧绷的下颚终有所松动。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把软妹币推送到他跟前。 “举手之劳,我也没帮上你什么。” 他的脸别向了一边。 夏时安见他执意不肯收钱,只能把自己的名片塞进他手上,“我叫夏时安,上面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因为刚才的事情对你的工作造成困扰,你需要任何经济上支持都可以来找我。” 她手上这点钱确实解决不了什么事情。 不过钱有一点好,有钱能够解决一切人情债。 安保最终收下了她的名片,夏时安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路崎远离开。 路崎远浑身的酒气,衬衣纽扣解了三粒,小麦色的性感胸襟露了小半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矿泉水,一仰头,灌了好几口水。 顺着他的唇往下,上下滚动的喉结尤其惹人注目,撩拨得专注开车的夏时安心痒难耐。 她干咳了两声,腾出一只手找歌,翻来覆去也只有凤凰传奇的月亮之上不算是曲子了。 夏时安开着车,陡然转移了注意力,整个人也嗨了起来。 路崎远被这首歌震得脑仁疼,伸手想要换歌,却被她一本正经地打断。 “不放这种歌,我容易分神。” 她努努嘴,“你这歌给广场舞大妈听,一准嗨起来。” “……” 他的车里基本上都是古典类型的曲调,对年轻人来说,这简直是七老八十的生活情趣。 路崎远嘴角略过一抹自嘲,“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侄女儿,要不是她——” 夏时安一点也不奇怪他会有这些兴趣爱好,毕竟连办公室都装修得像个文人做派的男人,对古这个词必定有一番独到的见解。 然而让她更为好奇的却是,这么一位生活规律的男人,竟然也会着了她的道。 起码在她看来,她身上的一切都跟古挂不上钩,可以说里里外外从上到下,她都透露着新时代女性的特征。 此时路崎远突然提及他的亲人,这点倒是令她十分意外。 他们之间除了曾经的牌搭子(□□)和如今的上下级关系,好像暂时还没熟悉到谈论彼此家人的地步吧? 夏时安向来忌讳家人这个话题,所以她勉强笑了笑,“要不是她,估计我现在已经打瞌睡了。” 路崎远躺在副驾上,双眸微闭,呼出的酒气一点点地在空间里蔓延。 夏时安将车窗往下摇了一点缝隙,七月的热浪随着那条缝隙钻了进来,她的额头沁出了一层的细汗。 豪华座驾驶入半山腰的时候,从她这个位置看下去,底下的路灯明晃晃的,像足了一颗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 约莫行了十分钟,车才在山顶停了下来,她伸手推了他一把,“路总?” 陡然从睡梦中被人吵醒,路崎远的眸色一冷,夏时安悄然咋舌。 没想到这人起床气这么严重。 “到了。” 她轻言轻语,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待会就要走路爬回去。 路崎远伸手捻了捻眉心,再次睁开双眸时神色已然恢复了清亮。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上。 “今晚别走了,留下来吧。” 夹杂着风声,他的嗓音像是染了夜色般沉静。 第16章 口碑 第十六章 山顶的晚风呼啸而过,夏时安这副装扮在山脚下还算正常,在山顶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她来不及听清路崎远说什么,他的话很快消散在了风里。 “你说什么?” 夏时安揉着吹得有些发麻的胳膊,眼睛盯着那扇被围墙围起来的朱漆大门。 要不是他们还坐在车里吹着山风,她肯定以为自己是活见鬼了。 这个时代即使仿古,也没这么像的。 更何况住址还在山顶上,真的有点像拍聊斋。 路崎远见她一双眼睛四处乱瞟,他欺身凑了过来,淡淡的酒香味从他的鼻翼里喷出,暖黄的灯光映照得他的五官愈发深邃立体,夏时安一时看得痴了竟然忘了伸手推开他。 眼见他的唇即将压了上来,夏时安才反应过来急忙别开了脸。 他的动作堪堪停住,伸手拂过了她脸颊的碎发,“没说什么。很晚了,开车注意安全。” 路崎远推开车门潇洒地融入夜色里,将一室的暧昧迅速吹散。 她连忙挂挡倒车,头也不回地往山脚下开去。 夏时安回到家就像做梦一样。 如果刚才她的头没偏,那个吻就会落下来吧? 真要命,她好像对路崎远的身体有种近似上瘾地着迷。 *** 任由花洒的冷水浇了她一头,依旧无法将她的心思拢回来。 洗漱过后,她换上睡衣,然后握着手机躺回床上。 微信通讯录又有个好友请求通过。 点开一看,名字竟然叫路小号。 主页里空白一片。 什么都没有。 还真是小号。 脑子里实在搜刮不出路小号这个人,夏时安点了接受,打算问问对方是何许人士。 路小号飞快地发来了消息,“我是路崎远,这是我小号。” !!! 他们公司内部有个微信群,路崎远常年在里面潜水。 大号就叫路崎远,大伙私底下尊称为路boss。 没想到路崎远弄了个小号,竟然名字还能这么蠢萌。 更意外的是,他竟然用这个小号来加她! 语气虽然像官方介绍,但是夏时安已经高兴到起飞了。 她握着手机,大拇指灵动地在键盘上敲击,“你好。” 呵呵。 看来这货早就对她有感觉了! 小样,什么面试啊、女秘书啊,都是忽悠人的幌子,关键是他想要撩妹啊! 路崎远简直是霸道总裁款,有颜有钱有身材,她想要的条件他全都有! 太特么振奋人心了。 “到家了?” “嗯嗯。” 她要表现得矜持一点,毕竟路崎远是让她萌生想要带回家暖床的男人。 “早点睡。” “哦。” 然后她挣扎着眼睛盯着对话框,看了好半天,确定对方没再回话之后。 她一把将手机摔在了枕头上。 握草—— 人家竟然只是单纯地想要确认她是否平安到家而已,她竟然想泡他。 太羞耻了! 睡觉! 次日夏时安开着路崎远的座驾驶入车库,收获了一票原来如此的眼神。 像这种事情,永远只能清者自清,堵是休想堵住别人的八卦嘴的。 虹大驸马爷偷吃的事情,不出意外地上了头条。 听说董事长原本想要给肖乘诗改过自新的机会,董小姐用指甲刮花了杨娇那个小贱人的脸压根就没解气,肖乘诗那张引以为傲的脸也基本毁了,这时候还躺在中心医院的vip病房。 谁料平地炸起一声雷,驸马爷的丑闻很快惊动了各路股东,未免引起更大动荡,董小姐赶鸭子上架不得不趁着热度发布了离婚协议书。 夏时安相信依照董小姐的傲气,决然不会要一个身心都不干净的辣鸡。 毕竟是名门淑女,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人而委曲求全。 夏时安在虹大还有个聊得来的小姐妹,小姐妹告诉她,董小姐如今亲自坐镇虹大顶替了肖乘诗的位置,势必要把驸马爷这些年贪掉的财款全部吐出来,扫地出门。 听闻这个消息,简直是大快人心。 等电梯的途中,她偶遇了程易珥。 刚才那班电梯没等到,这回倒是沾了程易珥的光,坐了回直达电梯。 她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程总好。” 程易珥出差没几天,公司里就传闻路崎远宠爱这个秘书不得了,如今连办公室都在重新捣鼓装修。 短短几日,他都差点看不清路崎远的作风了。 他微微颔首,笑道:“听说最近手气一直不错?” 两人默契地略过了面试那天的事情,夏时安点头微笑,“托程总的福,手气还可以。” 程易珥噗嗤笑出了声,“你呀——鬼灵精。” 他老婆陈斯斯自从发现上次闹了乌龙后,最近一段时间十分温柔体贴。 他也乐得逍遥。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夏时安促进了他们夫妻感情更加深厚。 夏时安会心一笑,“以后在公司还请程总多多照拂。” 程易珥一愣,旋即笑容满面,“谁不知道你现在是老路跟前的大红人,只怕以后还得请你多加照顾才是。” 他顿了顿,以手遮唇,神秘地道:“老路脾气很臭的,相处久了,你自然就知道的。” 路崎远五官其实算不上刚毅,相反有些柔和,小麦色肌肤恰巧扬长避短,他沉默的时候总会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明明路崎远没发过火,但是那份愠怒却让人不由自主地胆怯。 可能久居高位多年,才给了他这般的气魄吧。 以前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她吃人家的饭,自然不敢多加造次。 所以才会萌生想要跟程总搞好关系的想法。 毕竟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也挺悬的。 她可不想把这个金饭碗给砸了,所以每次一旦有痴心妄想的念头产生,她都会绞尽脑汁不遗余力地把它拍死。 程易珥跟夏时安一道进来,路崎远意外地抬眸盯着俩人。 夏时安赶紧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正想溜到办公室,路崎远却喊住了她。 一位油漆工灰头土脸地走出来,抱着一盒箱子。 夏时安才醒悟过来,昨天他说过要把这间办公室的风格统一一下。 所以——她今天的办公室在哪儿? 路崎远努努嘴,她循着方向看过去,会客区的沙发。 orz 这是要她一天全程盯着路崎远看的节奏么! 她在这间办公室闲得本来就快长草了,现在坐在这儿难道是等着他看她玩儿? 夏时安把包包挂好,然后自动滚去泡茶。 母上大人的快递十分很快,昨晚物业就送到了家门口。 以至于路崎远端起杯子闻的时候,清香扑鼻,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程易珥也察觉到了夏时安泡的茶味道更独特,不仅清香好闻,而且口感也非常妙。 夏时安的资料都被挪到了路崎远的柜子里,整齐地排列着,非常醒目。 她拿起一份文件便坐在了沙发上,今天穿的是白衬衣黑色一步裙,她侧身坐好,从路崎远的角度看过去,曼妙的身姿凸显无疑。 程易珥赞道:“小夏不仅人漂亮,泡的茶也尤其香。” 他独独加重了香这个字眼。 夏时安心知这个小秘密瞒不了多久,所以刚才已经把纸包放在了茶叶筒边上。 “程总总是拿我打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安城都喜欢喝椒茶,不论老少。茶里头加点椒粉,会更清香,喝了它,人也精神。你们经常费脑力,喝点这个最好不过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味道的。” 路崎远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出,难怪上次泡的茶少了点滋味。 他喝了口茶,终究什么都没说。 程易珥笑了笑,“原来我们还是老乡。” 夏时安诧异,眼神登时亮了许多,“您也是安城人?” 程易珥摇摇头,面上闪过一丝可惜,“我祖父是安城人,但是我是在沙城出生的,户籍也落在这边。” 夏时安缩回了脑袋,“这样啊——” 二哈家境不错,她原本还想打探下他的下落。 程易珥明显不可能知道。 见她把头埋在了文件里,程易珥转头问路崎远,“老颜最近又来催了,要命。” 路崎远悠闲地品着茶,长腿斜搁在了木桌上,瞟了眼低着头的夏时安,嘴角的笑意渐浓,“你就跟他说,快了。” 程易珥不放心地也瞄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皱眉,“靠谱么?” “要不,你再想想法子?” 路崎远把瓷杯往桌上一放,一副打算撂担子不干的模样。 程易珥连连摆手,起身,“别,那个怪老头可头疼死我了,这辈子我都不想跟他再有接触。” 即使那件事情时隔半年,程易珥想起来还是一阵恶寒。 他在商场上玩了这么些年,再难缠的客户都搞定了,唯独那位李先生是他久攻不克的槛,如今他算是彻底放弃了。 在生意人的眼里,但凡是人都有七情六欲,然而那位李先生的口味十分独特,投资的项目盈利的有,明知是折本买卖也会放钱进去。 一句话,想要跟他合作,完全是看他心情。 锦程想跟李先生合作许久了,不论盈亏,因为他们要的就是这个口碑。 路崎远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夏时安身上。 没错,她—— 就是他的最后一张王牌。 第17章 口味 第十七章 夏时安坐在沙发上,身心倍受煎熬。 好比念书的时候,期末考试,同学们为了有个好成绩过寒暑假,大半的同学考前就商量好了向她买试题答案。 神奇的是,年年吊车尾的班级,史无前例地挤进了年级第一。 选择题错得五花八门,但吃分的大题大家都跟商量好了似地,齐齐得了满分。 班主任顺藤摸瓜,自然查到了夏时安头上。 请家长,写检讨,无一幸免。 后来夏时安从最后一排坐到了讲台底下,不管是考试还是上课,无一例外地放在了班主任的眼皮底下。 路崎远一如当年的班主任,眼神阴森,让她如坐针毡。 她起身又替路崎远续了一杯茶,这才问他,“路总,我的办公室什么时候能装修好?” 路崎远放下手里的钢笔,手肘撑在桌上,扶着下巴,挑眉,“每个三五天怕是完不成的,工期很赶,师傅们也很辛苦。” 夏时安趁机抱着一摞资料,拿上包,“……我觉得我去杨助理那儿比较方便。” “你走了,谁给我泡茶?” 他双臂改抱在胸前,语气里是明显的不悦。 boss是衣食父母,他最大。 夏时安认命地坐回沙发,寻找话题,“我就是觉得我坐这儿挺不方便的。” “你的意思是,坐杨诚那儿——你就方便咯?” 路崎远目光略略看了她一眼,唇角若有似无地上扬。 表情太微妙,夏时安没能捕捉到,她耷拉着脑袋认怂,“我跟这儿坐着,有压力。” 路崎远闻言,索性往椅背上一靠,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我还是坐这儿好了,没关系。” 夏时安认命地重新打开资料,油墨印刷的黑体字仿佛一只只会游动的小蝌蚪,全部从她的眼前游走了。 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你今年多大?” 沉默了好一会,路崎远突然发问。 许久不曾问及年龄,夏时安也是一愣,数字在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 她生日在九月,再过几个月她就整整二十五岁了。 都说女人过了二十五,皮肤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年龄是她的痛脚。 她当即回他,“个人资料上不写着了嘛,路总这样直接问女孩子年纪,可是不行的啦!” 路崎远嗤笑,“行,咱不问这事。” 他端起茶抿了一口,说:“那咱就聊点你感兴趣的。” 夏时安双眸登时放光,能够让她感兴趣的话题无非是升职加薪啦! 加薪是不指望了,她对目前的状态非常满意。 难不成路崎远是想给她升官?! “听周轩楠说,你以前在虹大的时候也会接点私活儿。” 这件事情不假。 她的那点工资确实不够她的花销,不然死守着那点工资,昂贵的物业费奢侈品,难不成都是大风刮来的! 夏时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他们的初次见面,也是周轩楠牵桥搭线,她没觉得凭借脑力赚钱的行为有多羞耻。 “我手里有个难缠的客户,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打牌消遣一下。而且是个厉害的人物。” 路崎远循序渐进。 夏时安顿时也听出味儿来了,“你的意思是,让我陪他玩两把?” 她不大清楚路崎远所谓的厉害人物究竟是什么来历,以她的实力,陪普通人玩玩她确实敢拍胸脯打包票。 但对方若是赌桌上的常客,她就不敢打包票了。 赌这个东西,一来靠技术,二来靠运气。 她可不敢保证每次赌神都会眷顾她。 十赌九输,长此以往地沉迷进去,她也会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这也是她常年来玩两把消遣,绝对不会靠这个吃饭的缘由。 路崎远点头,唇角溢出浅笑,“以你的能力对付他,绰绰有余。” 还真是她肚里的蛔虫,连她的顾虑都能猜得丝毫不差。 夏时安莞尔,“他混赌场吗?” 这点她必须确认。 赌场上的人和普通牌桌上的人,大相径庭。 “不过是喜欢搓两把而已,人也相当精明。” 路崎远起身,从书柜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资料,摆在案几上。 夏时安翻开,一份新的人物信息跃然纸上。 她突然明朗,时光里的时候,周轩楠突然找上她,并不是应急,而是早有预谋。 包括那场面试风波,也绝非偶然。 这个男人连自己伙伴都能计算在内,城府至深,她望尘莫及。 如今即使她不想赚这笔外块,也绝无可能。 路崎远算计人心的本事,确实高超。 昨天她以为是她利用了他,到头来,究竟是谁利用了谁,此刻已然清晰明朗。 “行。酬劳怎么算?” 既然后退无路,她必定要为自己争取更为有益的东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经地义。 “老规矩,赢了都是你的,输了都是我的。我还会另外支付一笔可观的酬劳。” 路崎远面上的笑容愈发晃眼,“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 夏时安抬眸,眼神清明,“你说。” “——务必让李先生尽兴。” 接触过李先生的人都清楚他性格孤僻,喜怒无常,通常上一秒喜笑颜开下一秒就会翻脸无情。 这种人在古代,肯定是君王相。 生在现代,必然腰缠万贯。 或者,精神病院欢迎他。 没人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除非有人有自虐倾向。 或者,利益驱使。 显然,路崎远恰恰是后者。 说白了,路崎远是要她去哄李先生开心。 嗯,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也就相当于哄孩子。 哄老人她没经验,但是她哄过二哈,还把他哄得服服帖帖高高兴兴的。 应付李先生,她有八/九成的把握。 夏时安爽快地点头,“是不是我以后的主职工作,就是陪你的客户打牌消遣?” 看来当初她的预计没错,她身上确实有老板看中的实力。 不是年轻美貌,而是她陪人消遣的技术。 一想到先前还自以为胜任不了这个职位的惶恐,她就想揍人。 她仿佛看到了一大堆的小鲜肉和老腊肉离她远去。 真要命。 现在她眼里除了老路这块老腊肉,似乎啥口味地都入不了她的嘴。 然而这块老腊肉,她又下不去嘴。 (╯‵□′)╯︵┻━┻ 简直生无可恋。 路崎远凝视着她,坦诚道:“没错。” 夏时安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眸色一亮,“你早说嘛!你要是跟我说,我的主职工作就是这个,我才不会傻兮兮地天天往这儿跑。” 有实力的女人才有资本任性。 “这些东西,你以后都可以让杨助理电邮给我。我呢,也不用成天待在办公室了,简直浪费公司资源。” 她比划了一下正在装修的隔间,继续发表见解。 “依我看,你完全没必要在这儿另开一扇门,直接把这堵墙敲了,跟这间整合一下,不就扩充了你自己的空间么!” 夏时安一下子叨叨叨地说了大半天,路崎远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从前以为她性子沉稳,没想到才打开半扇天窗,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原形毕露了。 “所以——我决策失误?” 路崎远眉峰一挑。 张张合合的小嘴终于停了下来。 夏时安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眼睛不由地粘在了地板上,讪笑,“没有,您是boss,您说了算。” 路崎远从她身边走过,她的衣襟轻轻摆动了两下,还真是走路生风。 她撇撇嘴,然后听到了里边工头的声音。 “您是说——拆了这堵墙?” 夏时安突然左右两只眼皮齐跳,她懊恼地揉搓了两下,这会跳得更凶了。 也不知是吉是凶。 反正她不会认为路崎远拆了这扇墙的目的是为了扩充视野。 路崎远在里头跟工头说了好一会才出来,声音压得极低,她竖着耳朵仔细聆听也没听出究竟。 夏时安无奈地低垂着头,果然自作聪明就是作死。 “工期大概将近半个月,办公室环境不大好,我替你安排了另外的地方,跟我来。” 路崎远取下外套大步走在前头。 夏时安赶紧取包跟在了后头。 一想到不用坐在这儿跟路崎远大眼瞪小眼,她的心里偷偷浪开了花。 第18章 酒店 第十八章 夏时安被扔在了金华大酒店。 路崎远扭头就走了。 夏时安被迫换上了旗袍,和对面的小姑娘一起站在门口迎客。 又有两位客人到了,两人九十度鞠躬,秉承客人就是上帝的宗旨。 “欢迎光临。” 这句话她今天已经喊到嗓子眼冒烟了。 夏时安在心里头把路崎远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起身时面上依旧笑靥如花。 等人一走,夏时安的姿态明显怠慢了下来。 她歪着脚脖子,身体也顺势靠在了玻璃门上,刚才的意气风发全然不见,与先前的温婉靓丽判若两人。 对面负责监督的小姑娘抿着嘴偷乐,“等你习惯了就好了,一天下来,脚脖子都肿了。” 简直晴天霹雳! 夏时安手指抠着玻璃门,淡粉色的指甲映照在上面,色泽更加亮眼,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今年多大?” 这个小姑娘叫尤沐,五官生得精致,身材也好,得体的妆容也遮掩不住青春的稚嫩。 应该年纪不大。 不过路崎远看上去跟她很熟,竟然让尤沐这个小姑娘对她多加照拂。 尤沐俏皮地冲她一笑,眼睛亮闪闪的,“刚满十八。” 那就是说,先前金华大酒店雇佣童工咯! 也是,迎宾本来就是酒店的门面,人漂亮就成,加上尤沐身量与她差不多,估摸着最少也有一米六八的个儿。 长相过关,没人会深究这些问题。 “哦,你跟我以前带的小姑娘一样大。” 夏时安在前公司的时候,带过一个小姑娘,人很聪明,可惜不上正道。小小年纪光学会了旁门左道,与杨娇倒是不相上下。 反观尤沐,眼神清澈,仪态举止相当没有任何不妥,用啥词比较妥帖? 对,名门淑媛。 尤沐来了精气神,双眼放光,“现在呢?她出师了没?” 夏时安笃定,尤沐绝对是个憋坏了的富家千金。 也是,富人家总喜欢把自己的儿女放到朋友那儿历练一下。 “没有,年纪太小,眼界太窄。” 尤沐的眼底闪过一抹失落,旋即抬头。 “欢迎光临。” 夏时安连忙九十度深鞠躬,“欢迎光临。” 等客人一走,尤沐不甘心地问她,咬牙,“因为年纪?” “也不完全是。” 夏时安不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你跟老路认识?” 毫不夸张地说,金华大酒店对于少东家路崎远那叫一个敬畏,恐怕他连不小心放个屁,即使臭气熏天大家也会若无其事地继续站军姿。 然而尤沐是个例外。 至少在夏时安看来,路崎远对她的态度最为和善。 尤沐闻言嘿嘿笑了两声,一脸神秘,“你告诉我你们的关系,我就告诉你。” 莫名,夏时安在她狡黠的眼神里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东西。 她笑了笑,压抑住这份奇怪的感觉,然后回道:“我是他的秘书。” 跟尤沐交换,她可是明显占了便宜。 尤沐一脸原来如此——我懂了——的表情。 夏时安端正态度,“该你了。” 路崎远把她扔这儿,也没个时间限定,她决定挑起尤沐的好奇心。 第六感告诉她,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说不定尤沐能够告诉她一些有用的消息呢! “他是我大侄子。” 尤沐咧嘴一笑,然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跟做贼似地溜了一圈。 “……” 难怪刚才看她的面容有点他的影子。 原来不是眼花啊! 我去! 路崎远竟然有位这么小的长辈。 夏时安惊悚的表情竟然让尤沐产生了史无前例的傲娇感。 这个秘密自她懂事以来,一直被路崎远压着,不让她在人前喧哗。 甚至她想要外出历练一下,也被他压了下来。 所以这两年只要有机会,她就会在这儿站上两天赚点外块。 然而被家庭保护得太过火的尤沐,总是生出各种奇怪的想法,家里唯一懂她支持她的,也只剩路崎远了。 当然,交换的条件就是保护这个秘密,并且颠倒了一下关系。 路崎远成了小叔,而她自然成了侄女儿。 为什么要顶着风险告诉夏时安? 自然是因为她崇拜她啊! 同仇敌忾嘛! 路崎远这么横,迟早有人能够收拾他的! 夏时安绝对能。 “我妈排行最小,是老来得子,所以我的辈分自然水涨船高咯!” 尤沐笑着小声解释。 夏时安一脸难怪的表情。 “你是他头一个往这儿招呼的女人……” 尤沐开始拉红线。 “……” 带来免费当招牌,值得炫耀?! 夏时安第一次意识到年龄差太多,真的有代沟。 路崎远多大来着? 对对,三十二。 握草—— 整整相差了七岁。 等等—— 他们相差七岁,跟她有毛关系! 差点被尤沐带进沟里了。 “你很怕他?” 尤沐站直了身体,“我大侄子从前不这样的,很软,很萌,后来被女人甩了,他就成这样了。” 叹气。 夏时安听得热血沸腾,满脑子都是路崎远被甩的光辉历史。 所以说,他现在是黑化咯? 为情所困。 啧啧。 还挺痴情嘛。 在陆续到来的客人及尤沐喋喋不休的唠嗑里,夏时安总算是拼凑了一个完整的痴汉被甩的故事。 路崎远原来有个青梅竹马,两个人的感情十分要好。 后来青梅为了学业而出国,老路害怕对方在风俗开放的异国他乡见异思迁,所以提出订婚。 青梅也同意了。 然而订婚当天,青梅竟然悔婚了—— 当着一众亲朋好友的面,青梅说最好的感情不是用这种形式来束缚,而是放手让她展翅高飞。 故事的结局与老路所料不差,青梅爱上了狂野热情的金发碧眼的外国小伙,老路被甩了。 夏时安也挺同情路崎远的。 女人心海底针,有时候还真捉摸不透。 好不容易撑到换班时间,俩人火速解决掉午餐后在休息室休息。 金华对待员工十分亲切,单人床双人间,有水果点心及电视,待遇挺不错。 就是有点累。 她脚脖子都有点肿了。 尤沐经验丰富,从包里翻出药油又倒了盆热水放到她脚边,“喏,赶紧擦擦泡个热水脚。” 夏时安总算体会过来路崎远所谓的照拂是什么意思了。 尤沐确实是个善良心细性格开朗的小姑娘。 不等夏时安开口,尤沐率先笑道:“千万甭跟我客气,我这都是经验而已,很管用的。” “谢谢。” 夏时安由衷地说道。 尤沐躺回床上,换了个频道,午间没什么好看的电视,倒是一档重播综艺节目让她有了点兴趣。 凤凰传奇正唱着那首脍炙人口的《月亮之上》。 朗朗上口的音律,夏时安不禁也跟着旋律哼了起来。 脑子里的画面一晃而过。 那晚被风吹散了的话却异常清晰了起来。 他说,今晚别走了,留下吧—— 夏时安的脑子一下懵地炸开了。 她扭头问尤沐,“你是不是在老路车上下了首歌?也是这个?” 尤沐嘴里还哼着歌,闻言皱了下眉,半晌才想起夏时安指的是哪件事。 “是啊,半路上下的。实在被那些曲子听烦了,我还下了几首别的,他删了?” 夏时安这会更加确定那句话不是她臆想出来的。 那晚路崎远还说了句关于他侄女儿的事情,但被她岔开了话题。 尤沐喊了她好几声,夏时安才回过神来。 尤沐兀自撇撇嘴,“肯定被他删了,其他的旋律更快,他个老古板接受不了。” 夏时安很想回她一句。 你大侄子要是老古板,她都能改吃土了! 然而她还是将这句话咽进了肚子,安慰尤沐,“下回你戴好耳机,一个人听喜欢的歌。” 尤沐白眼都快顶到天花板了,“才不要。” 她蹬着被子窝回被子里,“有生之年,我才不要坐他的车,简直是噩梦。” ??? “无聊?” 基本上都是杨助理在开车,路崎远跟她坐在后面。 倒是坐过一次他开的车,很平稳,也很安静。 不觉得无聊啊。 难不成开车必须得唧唧呱呱? 尤沐摇摇头,神色依旧恍惚,“你能想象一个男人驱车参加前未婚妻的婚礼,就像参加葬礼一样的神情么?” 她说完不禁打了个寒颤。 哦,夏时安差点忘了,路崎远的青梅携带外国小伙回国订婚,竟然给曾经的竹马寄来了请柬。 呵呵。 他没一把火烧了现场,那是他的仁慈。 葬礼,又算得了什么! 第19章 桑城 第十九章 午休起来,小腿的酸痛感消失不见。 夏时安心道,果然尤沐的方法奏效。 两个人整理好仪容后,又站在了门口。 现在这个档口,客人并不多。 交换了彼此秘密的两个女人,亲密度急骤上升。 夏时安不化妆的时候看起来比较清丽可人,上妆后更像一朵高贵的牡丹花,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此时看着两位美女在门口聊得热火朝天,几个胆大的男孩推搡着走了过来。 尤沐眼尖,看出了脸红得跟煮熟了的虾子似地汪大壮。 “想认识美女,可别怂呀!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汪大壮又闹了个大红脸,转身跑了。 尤沐笑眯眯地指着另外几个男生,“你们别多想了,她可是我小叔的人,歪主意可别打错了。” 夏时安,“……” 嬉笑打闹了一番,门口陆续停了两辆黑色轿车。 夏时安侧目,一只锃亮的皮鞋踏了出来。 那个男人约莫六十岁左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手腕上戴着串珠子。 珠子有些眼熟,她以前有个暴发户客户也戴过,最少八位数。 唐装男人戴着副黑色墨镜走在前面,脚底生风,路过她身旁的时候檀香味十分浓重,沁人心脾。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点头哈腰的中年男人,以及八个身形魁梧的黑衣汉子。 夏时安诧异地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纳闷,这场景为毛特别像当年红遍大江南北的古惑仔大佬出场方式。 尤沐偷偷咋舌,“竟然又来了!” 夏时安努努嘴,“什么人?” 能够让尤沐这种裙带关系的大小姐都惊悚得拍胸脯压惊的男人,肯定来头不小。 虽然唐装男人看衣着打扮就不像是普通人。 然而她还是好奇。 “……你不知道也正常。” 尤沐低声道:“刚才进来的人是道上混的,叫李光柱,以前干的都是些伤天害理的破事,你瞧见没有,他模样多凶。” 唐装男人气势确实凌厉,鼻梁上的墨镜倒是遮掩住了他大半的长相,夏时安压根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相貌,只觉得气势上盛世凌人。 “前不久他手底下一个兄弟在这儿吃饭,据说是欠了一屁股烂账让他七十多岁的老娘去还账,李光柱一怒之下遍地招人,最后在咱们这酒店找到了那人。”她说起来的时候依旧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他那身子板看着弱不禁风的,竟然一脚就踹烂了咱这儿包间的门,摸出跨在腰间的菜刀,朝着那张桌子就是一刀下去——” 她手掌横空一劈,夏时安无端背后沁了一身冷汗。 尤沐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李光柱如何把那间屋子砍得乱七八糟,又是如何把那位小弟收服得鬼哭狼嚎。 过程可谓惊心动魄。 虽然李光柱的举动太过粗鲁,偶尔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往往最奏效。 到最后,他不也是没把人怎么着么! 她心想,李光柱可能仅仅是想吓唬吓唬那个不孝顺的家伙而已。 等到下班的时候,路崎远又开着他那辆黑色座驾出现在了金华大酒店的门口。 夏时安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回公司开车,此时看到路崎远,她眉头微蹙,今天可是累了一天,真的不想加班。 她低着头顶着包往右边拐去,想要装作没看见。 路崎远只按了下喇叭,她又乖乖地往回走了。 是的,在boss跟前,她也觉得自己太特么没出息了。 电台里播报着交通情况,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交通电子屏幕上一溜的红点,路崎远选择绕路。 夏时安揉了揉脚脖子,耷拉着一张脸,问:“路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反正不是送她回家的路,她的玛莎拉蒂这两天停在公司都快积灰了,不过她仅仅是心里头抱怨一下。 谁让应酬才是她的主职呢! “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的袖子卷起,露出结实的手臂,一只手靠在车窗上,另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神情淡淡的,让人猜不出他究竟想干什么。 车在机场停了下来。 夏时安一路跟着他登机,不清楚什么时候路崎远连她的机票都买好了。 指路桑城,那座纸醉金迷的城市。 她靠在椅背上,胸口闷得异常难受。 路崎远见她面色苍白,眸色中闪过一抹关切,“不习惯坐飞机?” 她摇摇头,指甲都陷进了掌心的嫩肉里,她却丝毫都没有察觉,眸光泛冷。 “你想送我去赌?” 桑城确实是座神奇的城市。 它能够让人一无所有,也能够让人一夜暴富。 然而夏时安对这个地方,并不留恋,甚至可以说,她拒绝踏入这片领域。 路崎远重新把头靠在了椅背上,沉默良久后,他道:“是。” 她甚至能够听见心里瞬间荒芜的声音,这种形容或许有失妥当,夏时安此刻却的确是这种心情。 很微妙。 路崎远能够找到她,她的背景怎么可能会没查过呢! 她到底是放松了警惕。 能够给他带来兴奋的不仅是性,还有一切可以赚钱的活动。 这种人冷漠而绝情,撕拉人的伤口更是毫不留情。 第一次踏入桑城,夏时安十六岁。 那天,高考,也错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首场考试。 然而她赢了二十万,换回了母亲完整无缺的一只手。 高考分数出来,她的成绩勉强上个三本,夏时安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当地的一所大专。 第二次踏入桑城,她十八岁,大二学生。 她用自己的一只手作赌注,换回了三十万,再次救了泥足深陷的母亲。 第三次,她二十岁,某小公司职员,有位身家上亿的男人找上了他们母女,自称是她的父亲。 母亲欢天喜地地跟他走了,她朝他要了五十万,再次踏入桑城。 这次,五十万变成了五百万。 房子,车子,票子,都有了。 她攥着钱,仍旧留在了沙城。 三进桑城,次次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赢了,皆大欢喜。 输了,二十楼地坪见。 对路崎远说不上什么特殊的感情,但她现在心里堵得慌。 但凡调查过她过去的人,都清楚那是怎样惊心动魄的过往。 然而,他还是铁了心让她再次倍受煎熬。 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可能舒坦日子过够了,她竟然萌生了他对她有点特别的想法。 现实的这一击,确实让她清醒了不少。 世上的灰姑娘何其多,遇见的不一定是王子,大部分是魔。 没错,路崎远是魔,吃人肉吸人血的魔。 回忆戛然而止,夏时安戴上眼罩不再说话。 这才是上下属该有的状态。 到了桑城,天色已暗,满城的灯火,川流不息的车流驶向各个角落。 晚风像一阵阵热浪袭来,她的后背湿了一大片,脸上的汗珠止不住地往外冒。 路崎远面色阴沉,手机贴在耳边,他站在马路边上盯着来往的车辆,时不时抬手看表。 他们已经在这儿站了十多分钟了,接机的误点了。 还好路崎远挂断电话后,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地停在了他们跟前。 接机的男人长得十分瘦,脸颊全凹进去了,显得颧骨特别高,衬衣西裤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仿佛他一动就会掉下来的样子。 “老板,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公司的失误,请上车。” 瘦高个弯腰打开后座的门,又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好意思”,这才重新回到驾驶室上挂挡开车。 车内的冷气效果十分好,身上的黏糊迅速扫去,夏时安这才惬意地轻舒了一口气。 路崎远神色诡异地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 瘦高个儿把车泊在了一家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然后领着他们进电梯。 可能路崎远的戾气太重,瘦高个儿不敢跟他再搭话,转而小声跟夏时安比划。 “夏小姐,刚才确认过了,的确是我们公司的失误,为了聊表公司歉意,今晚的房费我们公司负责。” 他说完微微欠身。 出门在外打工谁都不容易,她跟瘦高个儿何尝不是一路人。 她微微一笑表示理解,但是这种事真的轮不到她做主。 瘦高个儿循着她的目光再次战战兢兢地望向这个周身散发着寒气的男人。 就在这个档口,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路崎远大跨步走了出去,夏时安随后跟了上去。 瘦高个儿苦哈哈着一张脸紧跟上俩人,快步越过他们,然后在一间房门前驻足。 “先生,小姐,房卡,请收好。” 一张烫金的卡递了过来。 夏时安蹙眉,一张?! 路崎远分明也没料到这个状况,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按压住额角,质问,“不是让订的两间吗?” 瘦高个儿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了个踉跄,顾不上仪态,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是……是……就是……让……让……订的一……一间啊!” 可算是把话说利索了。 “胡闹——再订一间。” 他夺过卡一把塞进夏时安的手上。 瘦高个儿脸色苍白,这次连话都说不出了,一副要哭的表情。 路崎远右手抄在裤兜里,面上的表情更加阴郁,“难道你想告诉我,没其他的房间了?” 瘦高个儿面如死灰。 草—— 夏时安在心里咆哮。 第20章 睡裙 第二十章 淋浴室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夏时安开着电脑胡乱地逛着网页。 没错,她妥协了。 桑城的酒店有多紧张,用脚趾头也能想到。 站了一天,她确实累坏了,也不想计较那么多。 最终的局面,他们俩入住同一间房。 路崎远再出来的时候,赤/裸着上半身,头发还湿哒哒的,胯间围着条大浴巾。 夏时安自觉地挪开视线,虽然她也想痛快地去洗个澡,可惜她没带任何衣物,刚才已经请前台帮忙订购,这会还没上来。 她的眼睛始终盯着电脑屏幕,实际上什么都没看进去。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怕什么! 她努力深吸了一口气,气还没来得及吐匀,路崎远便扔了一包东西在她手边上。 黑色的包装袋。 “这是郝主任拿过来的,都是你的尺寸。” 然后她就听到对方打开电视机,里头传来了进球的喝彩声。 夏时安想起来郝主任所说的定制,笼罩了大半日的阴霾总算驱散开来。 可能所有的女人在镜头,美食,漂亮的衣服面前,始终都没有抵抗能力吧。 虽然跟郝主任相处不久,但是夏时安多少了解她的性格。 这个女人有强烈的搭配癖。 一件漂亮的衣服肯定需要配套的内衣,才能彰显其魅力。 她毫不犹豫地拎着袋子,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的卫生棉,这才走进了浴室。 水淋在身上的那一刻,夏时安整个人都像活过来了一般。 舒服。 痛快! 她揉搓着头发,又挤了点沐浴乳在手上,搓匀,然后涂抹在身上。 带着柠檬味清香的沐浴乳迅速在浴室里蔓延开来,水雾把玻璃笼成一片白,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约莫冲了半小时,她才满意地关了花洒,这才拿毛巾把身上的水渍擦净。 周身清爽。 撕开黑色包装袋,她伸手拿出衣服一看,差点吐血了。 这是个什么鬼—— 文胸还算正常,可是丁字裤的底裤她真的穿不来。 这些都算了。 关键是—— 黑色的蕾丝情趣内衣,这算怎么回事! 她脸都黑了。 迅速套上衣物,夏时安拿了条浴巾把胸以下都裹严实了出来。 路崎远从冰箱拿啤酒,转身就看到了浴巾包裹下露出的香肩和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 腹部传来异样,老二貌似又抬头了。 该死。 他轻咳了两声,镇定自若地坐回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夏时安自认为包裹得还可以,没露多少,开口问他,“还有衣服呢?” 路崎远朝衣柜那头努努嘴。 夏时安趿拉着拖鞋小跑了过去,拉开柜门,七八个包装袋放置在隔板上。 她撕开一个,忍了忍。 又撕开一个。 面色发白。 再撕开一个。 脸色发青。 …… 七八个包装袋都撕开了,愣是没一件能够穿出去见人的。 她的脸色极其复杂。 路崎远在一旁也听到响动,眉间的褶皱拧得更深,这会没动静了,转头问道:“怎么?师傅的手工不行?” 夏时安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没处撒,他的话又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她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拎着那几件撕开的包装袋,哐当一声就扔在了他身前的案几上。 “我觉着还是请路总过过目才好。” 这是吃了枪药啦! 路崎远皱着眉头倾身往前一看,面色顿时不自然起来,他站起身,“简直胡闹。” 掏出手机拨了串号码,手机贴在耳边。 等了半晌,对方也没接听。 再打,还是没人接。 路崎远脸都青了,转而拨杨诚的手机。 呵。 关机! 路崎远烦躁地一脚踢开了放在地板上的易拉罐,哐当一声,易拉罐滚到了一米开外,淡黄色的液体随着口嘴流出来,地上濡湿一片。 夏时安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一张房卡。 情趣内衣。 这是有人成心想要撮合他们俩。 草——这不眼瞎么。 她暗骂了一声。 路崎远烦躁地揉了揉还有些湿软的短发,把手机重新塞回裤兜里,眼神落在她的肩上,“我给你买回来。” 夏时安连忙摇头拒绝,“不用了,待会服务员会送上来。” 刚才已经电子转账过了,很方便。 路崎远转身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罐酒,递给她一罐。 夏时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 嗤啦一声—— 啤酒冒出了雾气。 门铃陡然响起,夏时安准备去开门,却被路崎远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她摸了摸有些荒凉的肩膀,窝在了沙发里面。 原以为是送衣服来的,结果是路崎远点的酒店餐。 牛排,七分熟。 她坐在餐桌前拿刀比叉,很快就把面前的食物一扫耳光。 虽然在飞机上享用了晚餐,但是闹腾了这么久,她确实饿坏了。 路崎远晃着红酒,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不好意思,衣服的事情……” 夏时安讪笑,闹出这样的乌龙想必他也是不愿意的,“没事。原本也没打算来这儿的嘛!” 虽然她不太喜欢来桑城赌,但是这儿的人文环境,她还是挺喜欢的。 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不同肤色不同种族不同性格的人,统统都有。 没有地域歧视,没有有色眼镜。 抛开那些不愉快的过往来说,平心而论,她确实喜欢这里。 路崎远一仰头,将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你的背景,我查过了。” 夏时安一愣,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叉子。 “实不相瞒,我是看中你的能力才会去找你的。” 他顿了顿,“你也确实没让我失望。” 夏时安脑子里突然冒出个问题。 究竟是指那晚两人的天雷勾地火,还是指她玩牌大杀四方。 路崎远的手扶在旁边的椅背上,神情有些坦然。 她动了动嘴唇,长长的“哦”了一声,算作回应。 门铃骤然响起,应该是衣服送来了,她着急起身,岂料一脚踹在了桌脚上,十指连心的触感痛得她眼泪直接蹦了出来,她抱着蜷缩在一起的脚趾头原地转圈。 卧槽——真的好痛! 路崎远起身开门,签收好后,他才拿着纸袋递给她,凝眉,“还好吗?” 锥心刺骨的痛感消失后,夏时安抱着脚点头,“没事了。” 脚趾甲都已经渗出血了,她向来不喜欢涂指甲油在脚上,这次不得不破例了。 她的脚型很漂亮,趾甲也圆润有光泽,尤其是光着脚背的时候,最好看。 这点酱红色实在有碍观瞻。 她抱着衣服又进了洗手间,换上棉质的卡通睡衣后,又把趾甲涂成了鲜艳的红色,吹了吹趾甲,确定完全干透后,她才起身穿好鞋,独自欣赏了一番美脚后,她才拉开门出来。 路崎远已经拿好空调被,躺在沙发上继续看球赛了,此时听见响动不免回过头来。 他的眼睛被她睡裙上的图案雷到了。 那是什么—— 穿着背带裤只有一只眼睛的黄色小人! 他头一次觉得跟当下的年轻姑娘有代沟。 夏时安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掀开床铺钻进了被窝。 路崎远起身关灯。 登时房间暗了下来,只余下电视屏幕发出微弱的白光。 没想到间隔不过一周左右,他们又住进了一间房。 只不过上次是饮食男女,关乎食色。 可如今不同,他们是老板和下属的关系,住在一起那是因为工作需要,情况特殊。 夏时安辗转反侧许久,终于在闪烁的电视机光束下沉沉入睡。 黑夜里,那双如墨的眸子也逐渐染了困意。 翌日清晨,夏时安还在熟睡,路崎远已经在附近跑了两圈回来。 她是被淋浴间哗哗的水声给吵醒的。 她揉了揉睡扁了的长发,无精打采地盯着门口发楞。 今天白天修整,晚上活动,有必要大清早扰人清梦么! 路崎远冲凉出来,头发依旧软趴趴的贴在额角,湿漉漉的。 上身依旧是白衬衣,底下配一条休闲西裤,脚上趿拉着一双黑色的网格男士拖鞋。 此刻四目相对,路崎远率先开口。 “白天带你去逛逛,放松一下,你准备准备。” 说话间他已经弯腰穿凉拖鞋。 万年不变的皮鞋陡然变成了凉拖,她陷入有些不适应。 但他的样子看起来即将要出门,夏时安攥着被角下意识问他,“你要去哪儿?” 话一出口,她的脸倏地红了。 怎么说话像个小怨妇?! 第21章 姑娘 第二十一章 夏时安上身穿着一件挂脖黑色短装,下身穿着一条蓝白格子相间的长裙,脚上穿着一双黑色草编式凉鞋,整个人看上去很清亮很休闲。 两个人穿梭在人群中,十分抢眼。 男的俊女的靓,自然容易吸睛。 夏时安也没料到路崎远会带她来这儿,桑城最繁华的商业街。 桑城除了给人挥金如土的感觉,却也是买买买的天堂。 美食,美物,缺一不可。 人群众多的巷子里,生意好的店铺门口,都是一溜排队等候的客人。 不得不说,今天路崎远的态度十分不对。 *oss竟然亲自排队替她买吃的,只消她一个眼神,下一秒他已经把美食端了过来,惹来一水艳羡的目光。 夏时安顶住压力,当即再没了吃的心情,接过他买来的烤串就往前走。 来的时候衣服没带够,他是来亲自替她挑衣服的。 这点至关重要。 她是路崎远今晚的脸面。 见她抬脚就走,路崎远跟在后头,烈日下他的额角已经渗出了不少的汗,袖子也被卷起,露出肌肉线条优美的手臂。 “小姑娘不都爱吃这些么?” 夏时安回以一个微笑,“你都说是小姑娘了。” 她说罢挺了挺傲人的胸围。 有这么丰满的小姑娘么! 路崎远满脸黑线地跟在后头。 “这次带你来桑城,不是为了考验你。” 夏时安脚步一顿。 哦? 她理解错了?! “老颜那边传来的消息,据说他下周三会来桑城玩上两把。” 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跟一个下属解释这么多,鬼使神差地,他还是开口了。 夏时安确实在他的期望下越来越接近他打造的完美形象,可是,他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她唯唯诺诺的模样。 依照她的脾性,昨晚她该跟他摊牌撕逼的。 然而她没有—— 今天早晨她睡眼惺忪的问他去哪儿的时候,甚至带了点小可怜的味道。 莫名,那样无辜失措的眼神刺到了路崎远。 他突然想念在玻璃上留下嚣张的口红字迹的女人了。 原来如此。 夏时安耸耸肩,昨晚她就释怀了。 如今她就是个陪消遣的女人,除了不陪色不□□,差不多也是靠技能吃饭。 她好歹也是正经学校培养出来的,职业素养排在首位。 这是她吃饭的饭碗,可得捧紧了。 不过路崎远居然解释,她还是有些意外的。 就像她桌前莫名其妙多了碗汤圆,路崎远先是让她吃下去,可是她已经吃撑了不想吃她排斥。 这个时候他走过来说上一句,没关系,现在吃不下,待会宵夜好了。 显然后者能够让她舒服一些,也更能接受一些。 路崎远现在给她的感觉,就是这个味儿。 很舒服。 “未免出现得突兀,我们还需要在这儿待上两天。” 路崎远继续。 夏时安点头,“哦。” 一个卖玫瑰花的小姑娘跑到了路崎远跟前,乌黑的头发扎了两个小羊角辫,脸圆圆的。 她睁着那双黑白分明十分漂亮的眼睛举着手里的一把玫瑰花递到了他的肚子前,小姑娘个子不高,大概七八岁,身高堪堪到他的胯部,小嘴却很甜,“大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你看姐姐多漂亮,像玫瑰花一样漂亮。” 小姑娘眼神澄澈,一句像玫瑰花一样漂亮差点让路崎远失了神。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是一身火红的连衣裙,确实十分养眼。 从她的脚勾上他的腿肚那刻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她了。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做出疯狂的举动,竟然跟第一次见面的女人,上/床了! 夏时安觉得小姑娘嘴甜,大热天在外卖花也是不容易,正准备掏包买下来,路崎远却从包里拿了两张红票子递给她,又拿了一朵玫瑰花,“好。” 小姑娘没想到路崎远会给这么多,小脸涨得通红,连忙摇手,实诚道:“用不了这么多……” 这些钱足够把她手里的花全部买走了,路崎远只拿了一束,搞得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应付了。 路崎远罕见地露出笑容,真切,差点闪到了她的眼睛。 不是没见过他笑,但大部分时候他都属于那种皮笑肉不笑,导致周身都充满低气压,个个人见了他有如撞了阎王。 大概是发自肺腑的笑容吧,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竟然都渗着笑意,嘴角还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简直酥化了。 “那这些钱能买多少?” 小姑娘忙把手上的花往他跟前一推,“这些!” 路崎远乐呵呵地收下了,“那就都要了。” 小姑娘也是个人精,刚才还愁眉苦脸此刻却喜笑颜开,一束玫瑰花转而递到了夏时安手里。 “祝哥哥姐姐永远恩爱幸福!” 她攥着钞票扭头就跑,跑了没两步又回头,“一辈子哟~” 然后就跑得不见了人影。 临末加上的那么一句,让两人彼此多少有些尴尬。 夏时安抱着一束花走在他边上,一颗心却噗通噗通跳得飞快。 路崎远也没说话。 沉默着走了一路,她被恍恍惚惚地带进了一家装潢尤其高档的店面。 衣服男女款式均有,就是款式有些眼熟,而且导购一看到他,立马点头哈腰,说是尽快去请经理过来。 这是个什么情况! 夏时安的目光迅速锁定在导台背后的鎏金英文字母上,“lo——” 这不是路崎远常穿的牌子么! 难不成他千里迢迢来到这儿,仅仅是为了来这家经常光顾的门店买衣服?! boss的心真难猜。 他们俩被请到了休息区,不到两分钟,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 也不知道是跑累的,还是给热的。 夏时安奇怪地瞄了他身后一眼,没错啊,后面有空调啊。 男人大概三十左右的年纪,相貌端正,此刻一手扶西装襟摆,另外一只手伸了出来,“路总,久等了!马上,马上就到。” 路崎远也站了起来,握住他的手,“不着急,我们也才刚到。衣服做得挺好,下个月奖金翻番。” 男人面露喜色,“替路总效劳,应该的。” 擦!lo都是路崎远开的? 穿自家衣服为自家品牌代言?! 夏时安默默地低下头,路崎远真是涉足甚广呐! “女款方面,颜色还可以大胆一点,跟设计师谈谈,不要过于迂腐。” 路崎远意味深长地瞄了夏时安一眼。 男人连连点头,眼珠子也瞟了眼路崎远首次带来的女人。 气质,形象,确实不错。 色彩艳丽的颜色的确更符合她的气质。 夏时安喝着茶,翻看着时尚杂志,期待路崎远要等的人赶紧来。 西装男人明明紧张得连说话都打颤,竟然还作出一副审视她的模样,不能忍! 她一杯茶下肚,一个冒冒失失的女孩便闯了进来,手上还拎着好几个大袋子。 夏时安连她模样都没来得及看清,这女孩便把一堆袋子往沙发上一堆,连忙朝路崎远鞠了一躬,“路总,按您的吩咐都采办好了。” 路崎远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那女孩的模样,夏时安依旧没看清。 路崎远喝着茶,“听说桑城的游乐园很好玩,要不要去看看?” 从小到大,她都没进过一家游乐园,家庭条件不允许,加上没人陪,自然就没进去过。 等长大了,有经济能力了,却又找不到那个能陪你疯闹的人了。 虽说她谈过一场恋爱,为期也不过一个月而已。 因为太黏人,所以被甩了。 是的,她是被甩的那一个。 久而久之,她对游乐园的期待值也就消融了。 如今路崎远提起,夏时安竟然莫名地心动了。 得到她的认可后,路崎远这回亲自打开了袋子,然后挑了套黄色短t和一条白色热裤给她。 等她换好出来,他的模样也是焕然一新。 橙色的短t搭配一条灰色的休闲短裤,脚也换上了一双小白鞋。 随后,路崎远又拿了双白鞋递给她,“穿这个比较方便。” 穿戴整齐后,他们往游乐园出发,开车的是那个穿西装的男人,这时候夏时安才知道他姓张,叫章小华。 桑城不大,加上章小华是个本地通,所以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章小华还热情地介绍了往前再开十分钟,就是桑城最著名的夜生活了。 众所周知,“夜生活”是桑城赌/场的代称。 路崎远面色一沉,章小华立即溜进了车里,“玩得愉快!” 第22章 试试【修】 第二十二章 夏时安笑了笑,挤眉弄眼,“你有没有带卡?待会玩完去试试手?” “真想去?” 路崎远一脸的不相信。 他迄今都记得她盯着机票目的地的眼神。 “反正我家boss有钱,先说好了,要是输了,可不能怪我。” 赌钱这个事情,总归是有赢有输的。 技术再好,有时候运气也占很大部分的比例。 毕竟她没有专业学过,这些东西都是靠她眼速、心速,劳心劳力计算出来的。 当然,偶尔记错了牌,也是靠赌的。 两人说说笑笑地买票,入园。 幼稚得不得了的旋转木马,她拉着他一起上去了。 海盗船也上了。 游戏一项比一项疯狂。 夏时安玩得很尽兴,连尖叫都不用顾忌,在这里,没人笑话你。 包括路崎远。 从摩天轮上下来,他一脸的惨白。 仔细看,他宽阔光洁的额头还冒出了汗,不是给热出来的。 吓的。 其实这些东西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恐怖,夏时安超享受这个过程,轮到坐过山车的时候,她手一拦,“你恐高早说嘛,没关系,我去玩,你在这儿等着。” 路崎远分明是恐高症人群,只是不知道每天站在二十三楼俯瞰沙城的时候,他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心境。 站在阳台上,简直是自虐。 路崎远活动了一下筋骨,呵呵笑了两声,挺直了脊梁骨走在了前头。 夏时安绑好安全措施,揶揄道:“待会害怕的话,不用硬撑,害怕的话就释放出来。” 他挑眉,“跟你一样——囔囔得跟杀猪样?” (╯‵□′)╯︵┻━┻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她是好意好么! 夏时安翻了个白眼,好心没好报。 路崎远轻咳了一声,过山车缓缓启动。 夏时安不死心地劝他,“害怕喊出来就行了,不丢脸~” 她顿了一下,“或者你全程闭眼也行。” 路崎远掏出手机,开启视频设备,“记着你说的。” 呼的一声,转了个小圈,再呼的一声,转了个大圈。 特么太刺激了! 每每往上一下,那种即将被抛出去的错觉全涌了上来,喉咙都喊嘶了,此刻不得不闭上眼睛,听着耳边呼呼而啸的风声。 从过山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夏时安的腿都是软的,几乎站不起来。 压根没了上去前的斗志昂扬。 倒像是只斗败了的公鸡。 路崎远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一手扶着她,“没事,下把我们接着玩。” 夏时安没工夫陪他斗嘴,等坐到了藤椅上,她才惨白着脸,“我勒个去!先前的简直是小儿科——” “还有蹦极,要不要试试?” 路崎远搓了搓出汗的手心。 她连连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不了,不了,这个都差点要了我的老命。还是留着它今晚去夜生活吧!” 倒是挺好奇路崎远这回怎么如此镇定,坐在上面还稳如泰山,跟先前的他判若两人。 这不科学啊。 路崎远笑笑,也没十分坚持。 时钟已经接近下午两点,两个人找了处餐厅吃饭。 他点的土豆焖排骨,夏时安则是香菇炒鸡。 刺激了大半天,肚子确实饿了,两个人吃饭期间几乎全程无交流。 吃饱喝足过后,夏时安缓过了精神气,这才支着下巴问他,“你不是恐高么?” 还流那么一大把的汗。 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路崎远喝着茶气定神闲,“你说谁恐高?” 握草—— 要不要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她又没恐高。 “有点拉肚子,多跑了两趟洗手间。” “……” 难怪上厕所勤快,她还当他是恐高给吓出尿来了。 歇了会之后,两人走出餐厅,日头依旧很烈。 路崎远买了两顶遮阳帽,一个色。 有了先前那通惊吓后,夏时安明显对那些刺激的东西暂停了想法,所以两个人往里边走去。 林荫地,大树繁茂,底下阴凉。 两个人坐在藤椅上继续休息。 这时候一只卡通小黄人走了过来,邀请他们拍照。 十块钱一张。 即拍即得。 夏时安兴致勃勃地,小黄人是她的最爱。 路崎远皱眉盯着这个怪异的东西,穿了背带裤的一根香蕉而已—— 跟她昨晚的睡裙一模一样,完全get不到可爱。 照相的师傅见夏时安眉开眼笑很漂亮,发现路崎远一脸严肃,于是咧着嘴劝道:“先生,靠近女朋友一点。” 路崎远尴尬地挪了挪。 两个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还——” 不等摄影师说完,夏时安主动挪过去了一些,头稍稍往他的方向歪了一下。 路崎远的头也鬼使神差地也朝她这边歪了一点。 “先生,笑一下。” 他又笑了一下,牙齿露了出来。 照片吐出来,夏时安兴奋地立马接过,她看着上面路崎远僵硬地挤出的笑容,捧腹大笑。 路崎远则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夏时安一个人乐了半天,然后把它收到了包包里。 他不要这张照片更好,将来她离开了锦程,肯定要把这张照片贴出去的。 没错,她早就想好了,锦程的待遇确实不错,但是女人毕竟有年迈色衰的一天,指不定哪天又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张时安王时安,一不留神就给她换了。 届时,她开一家咖啡屋,闲暇时候去老路那儿兼职,平常就守在自己的店里。 有了老路这块活招牌,肯定生意兴隆。 唔,多么惬意的日子。 在游乐园闲逛了不少地方后,两个人最终从里面出来了。 再回首时,似乎是圆了一场梦而已。 夏时安走在前面,心情有些坦然,“路总,我真的不能向你保证每把都能赢,因为这个事情,它也说不准的。” 她伸手指了指夜空,满天的繁星。 “靠它。” 有些东西是老天爷赏饭,她不认为她有那么好命。 所以她比别人勤奋。 “你知道你最吸引人的地方在哪儿吗?” 路崎远手扶着海边的栏杆,底下潮水翻卷。 海风将她的长发吹散,夏时安跟着站在了栏杆边,下巴靠在了上面,“不知道。” 除了身材和样貌好一点,嘴皮子利索了一些,她没觉得哪儿有吸引人的地方。 但是路崎远提及,她还是很好奇,隐隐有些期待。 “人格魅力,不服输的劲儿。” 从她小小年纪就敢孤身闯桑城,这就是她夏时安的魅力。 甚至没有几个男人能够做得到的事情,她做到了! 夏时安笑,“不是吧,路总究竟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路崎远唇角的笑容弧度更大,没再说话。 “走吧?我们去试试?” 夏时安突然很想去试试,看看她的魅力是否依旧。 …… 章小华送他们来到了夜生活。 两个人都是一身休闲装扮。 夏时安一双眼珠子四处瞄着,这里的模样几乎没变,依旧热闹非凡。 路崎远绕过人群去换取一些筹码过来。 夏时安没什么想玩的,则在赌场里打探一下情况。 人多拥挤的地方,她不大喜欢,所以找了张比较安静的桌子看牌,顺便瞄上两局试试水。 荷官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长得漂亮,大胸十分抢眼,兔子装把她的完美曲线全部曼妙的勾勒了出来。 她倾身将牌在桌面画了个弧度,然后推到了玩家手上。 赌桌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人坐庄,一人坐闲。 庄家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休闲,手腕的表带目测最少六位数,手边的筹码摞了好几摞,应该是刚才从他对面的胖子那儿赢回来的。 因为闲家胖子额头上正不停地冒汗,要不是赌场里冷气效果好,他头上应该已经冒烟了。 不过她倒是瞧着庄家挺眼熟,就是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庄家手上有张a,然而胖子没买保险,看来是对这把没把握。 胖子摸了根烟出来,点上,这才发现身旁站了个女人。 刚才还输得两眼发青的男人,立马拍手,“夏小姐,好巧,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快,快帮我!” 夏时安,“……” 这个胖子,她还真不认识。 没印象。 胖子瞧她一脸迷茫,赶紧帮她回忆,“时光里,我们是在时光里搓麻将认识的。” “哦——” 还是没什么印象,估计这个胖子身家不怎么样。 在夏时安眼里,唯有那些大款才能勾起她的兴趣,捞钱才快。 不过平常没显露山水的人,竟然会出现在‘夜生活’,还是蛮意外的。 可能是发横财了。 “夏小姐,我知道你行的。这样,帮我两把,赢的钱咱俩三七分,怎么样?” 胖子清楚这个女人的能力,可是个厉害的角色。 绝对能把他输出去的钱尽数赢回来。 三七分又如何? 老子不差钱。 老子是咽不下这口气。 今儿晚上被跟前这鳖孙子压得快透不过气了。 提到钱,夏时安顿时来了精神,“你七我三?” 挺划算。 她已经看到了漫天飞舞的软妹币。 杨枢恨恨地点头。 夏时安笑,“输了呢?” “输了也是我时运背,不怪你。” 杨枢起身准备让位。 夏时安摇摇头示意不用。 下达旨意,“买保险,赌他没黑杰克。” 黑杰克在二十一点中称王,拿到它的几率很小。 杨枢抬头,“买多少?” “全部。” 杨枢十分干脆地把手里头的赌金全部押上。 如果保险买中的话,庄家可是要付两倍的赌金,诱惑确实很大,也需要勇气。 对面的庄家脸色不大好,翻牌,果然不是黑杰克。 杨枢笑眯眯地挪过来大堆的筹码,喜笑颜开。 如此又继续了几轮,杨枢把把都是稳赢,这把也是险胜。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夏时安玩得正在兴头上,屁股却被人摸了一把,没等她反应过来,后头发出一声惨叫—— 路崎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此时正抡着拳头照着那个脑门锃亮的老男人的脸部一顿胖揍,围观的人群迅速往两边分移,腾出地方给他施展拳脚。 眼看着猥/琐的老男人被揍得奄奄一息,夏时安觉得揍成这样也够了。 不远处四个穿背心的膘肥大汉正朝这边奔来,她不想把事情闹大,赶紧喊他住手。 然而路崎远瞥了她一眼,没理会她,又继续照着那人的身上拳脚相加。 那双眼睛赤红,没了往日的内敛冷静。 夏时安心一沉,完了—— 小时候她救助的那条叫二哈的流浪狗,替她拼命的时候,也是这个眼神。 第23章 余怒 第二十三章 淋浴间的水流声哗哗的响着,直到路崎远拿着条干毛巾擦着头发出来,夏时安依然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手上还端着一个玻璃碗,里头装着浮着冰块的冰水,神情恍惚。 路崎远瞟了眼,一屁股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沙发顿时陷了下去。 夏时安立马回神,赶紧拿出冰块用毛巾包好,“这个容易消肿。” 她甚至不敢抬头正视他肿起来的半边脸。 如果那四个大汉不出现的话,依照他的身手绝对不会如此狼狈。 关键,临了,对面的庄家竟然吃惊地认出了路崎远。 之后,他的脸色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难看。 俨然打架这件事让他觉得掉了面子。 因为庄家是颜王颜洛珂啊。 (╯‵□′)╯︵┻━┻ 难怪当时瞅着眼熟。 男人西装革履跟休闲打扮,完全两个画风。 真不怨她没认不出来。 而且……那胖子赢的钱,没来得及跟她三七分账。 三十万呐—— 苍天。 现在就指望胖子有良心,能够主动找周轩楠把钱给她了! 不过遭遇咸猪手时,路崎远出手帮她,确实是她没想到的。 当时场面混乱,她的确很难从背后的人群里精准地揪出猥琐男,事情可能不了了之。 大不了当疯狗咬了一口。 更何况路崎远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那么究竟里面的情分是掺杂着上司对下属还是两个人一桌牌一场炮的交情。 夏时安理了半天,发现思绪依旧繁乱不堪。 所以她在这儿干坐了大半个钟头,她也没开口问他拿重新办好房卡的事情。 听到她的声音,路崎远没吱声,依旧光着膀子,穿了条沙滩裤,打开了电视,半个身体支靠在沙发背上,长腿交叠,电视机的光线打照在他的侧脸上,让人猜不透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夏时安抿抿唇,盯着他性感的喉结,声调拔高了一些。 “路总,敷一下,好得快一些。” 老实说。 嗯。 她挺想念二哈了。 那条消失了很多年的土狗。 出乎意料,路崎远竟然“嗯”了一声,随即把那半张轻微红肿的侧脸扬起。 ╮(╯_╰)╭ 夏时安:“……” 她拧了把毛巾,放了几颗冰块在里头,然后才把毛巾叠成方块贴在他脸上。 敷个几小时,再擦点药膏,应该很快就会没事了。 毛巾敷上的那一刻,路崎远的右脸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继而舒适地轻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恰好落入夏时安的耳朵里,心里头的那份愧疚又涌了上来。 要不是她闲来没事想试试手气,也不会发生这样闹心的事情。 两个隔得很近,他的侧脸仍旧歪着,她的鼻端突然侵入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夏时安的眼神从他半干的短发上略过。 尔后随着被毛巾敷起的那张侧脸一路往下,他光裸着上半身精壮紧实的胸肌上还淌着几颗水珠,一路流到腹部那条淡淡的绒毛线上,她呼吸一滞,浑身的每个细胞全都活跃着叫嚣了起来。 蓝色的沙滩裤里头藏着的size她再熟悉不过,她摸过比划过,唯独没亲眼目睹过。 应该比他手里头的plus还长了个大拇指,足以碾压大半个亚洲人了。 草—— 要流鼻血了! 唇干舌燥之际,她舔了舔唇,尴尬地挪开眼,然后从身旁拿出一支药膏来。 这是趁着他洗澡的空档,她下楼买来的。 “待会擦一擦,明天就能消肿了。” 路崎远侧过脸,毛巾差点落下来,夏时安捧着双手准备接住。 毛巾只滑了一半,他头一歪,然后毛巾就半挂在脖子一侧。 小麦色的脖颈偏向一侧,那根凸起的脉络线条笔直连着锁骨,勾勒得十分漂亮刚毅。 夏时安懊恼地低垂下头,有种人家是我上司,我却分分钟想上他的巨大羞耻感。 路崎远没有抬手捞起半挂毛巾的意思,夏时安只好强忍着想要扑倒他的兽/欲,摘下那条毛巾又在冰水里浸了一遍,清凉的冰水一路攀到她心间,可算是把那股躁动抑制住了。 丝丝冰凉的触感重新回到脸上,路崎远紧蹙的眉心舒展开来,她沁凉的指尖不小心滑过他的肩臂,那晚蚀骨*的触感又涌了上来。 他倒吸了口凉气。 “敷上两个钟头,再擦点药膏,最迟明天就会消肿了。……记得手指要轻柔一点,尽量不要触碰到脸。” 夏时安把药膏放在玻璃几上,站起身,眼睛尽量平视他,“不管怎么样,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电视里正放着小品,出场的演员打扮滑稽,随后底下一溜的掌声。 路崎远才舒展开的眉头又拧巴在了一块。 不等他开口,夏时安抿了抿唇,像是思索了许久一般。 “路总,今晚您睡这边,我出去。” 所以,请您把房卡给我! (╯‵□′)╯︵┻━┻ 她已经在这儿耗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洗澡呢! 路崎远瞟都没瞟她一眼,拿着遥控器换了个频道。 不好看,换。 还是不好看,再换。 依旧不好看,继续换。 夏时安眼睁睁地看着他几乎把所有频道轮了个遍,偷偷瞄了眼这才发现老路情绪不大对劲。 不过今晚他情绪也没正常过,她清了清嗓,干咳了两声,正准备开口,那双深沉幽邃的眸子便扫了过来。 夏时安没骨气地低垂下了头,心里却在寻思着,难道被揍了一顿,还被揍出了心理疾病? 可他明明没吃多少亏,平心而论,路崎远身手不错,对方光有个头没有实力,自然比不上他。不过对方仗着人多,他也没讨到多少便宜。 要不是颜洛珂及时出手解围,估计他这张脸肯定不能保留到这种程度,误会也没那么快解决。 从“夜生活”出来后,路崎远整晚就是这张脸,跟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如今,他明显余怒未消,甚至隐隐有要找人泻火的意思。 夏时安不知从何入手,眼下只能露出讨好的笑容。 “路总,我……” “……” 话还没说完,猝不及防的吻落了下来,毛巾里的冰块跌落在她的大腿根上,却无法缓解空气里的燥热。 她的眼睛仍旧睁得大大的,对他突如其来的攻击没有丝毫防备,直到他宽厚而温和的手掌覆了上来,她才闭上了双眼。 他的舌尖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温柔的呼吸洒在她的鼻端,夏时安来不及思考,整个人柔软得像一滩水,双手也攀上了他的肩膀,热忱地回应起他。 这一刻,她的脑子里只有*的欲/望。 让那些禁锢她思想和身体的东西,统统都见鬼去吧! 路崎远的手直接探到了她的t恤里面,光滑细腻的触感仍旧同记忆里一般,在她柔软的腰间流连了好一会,他才握住那团饱满白嫩的浑圆,揉搓了好一会以解相思之渴后,手才摸到了她的背部,轻松一勾,扣子就解开了。 吻得天昏地暗的夏时安此刻胸前一松,她才惦记起了玩了一天还没冲凉,赶紧伸手要推开他。 察觉到她的抵抗,路崎远的头抬了起来,嘴唇依旧亲亲浅浅地在底下亲吻着,“不舒服,嗯?” 染着情/欲的声线嘶哑而极具魅惑。 路崎远是她第一个想睡且睡到手的男人。 当初失恋加失业,所以她才迫不及待地想要释放自己。 然而就是这个睡到手的男人,此刻稍稍一撩拨,她浑身都软绵绵的没有丝毫的力气抵抗。 尽管脸上蹿上了两片火烧云,她轻呼着气,推他,别过脸,轻叹,“没洗澡。” 她的衣服已经被他撩了起来,大半的春光都露在了外面,底下的白色热裤也被他拽到了腿根处,他的一只手还摸着她的翘臀。 此刻听到她的解释,路崎远微眯着双眸,舔了舔唇,“我帮你。” 他说完作势要将她打横抱起,夏时安连忙起身多开,一溜烟地跑到淋浴间,在门合上的一刹那,她狡黠地露出半颗脑袋,“等我——” 路崎远戏谑地翘起嘴角,深呼了一口气,两只手搭在了沙发背上。 她冲凉的速度很快,出来的时候只裹了一条浴巾,里面什么都没穿,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露在外面。 室内的灯光已经关了,余下电视机屏幕的光亮在房间里闪动。 夏时安左右环顾了一下,没看见他。 等她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的男人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她,惊得她花容失色。 紧接着,她被重重地抛在了质地柔软的席梦思床上,整个人因为没有什么重量而轻弹了两下。 路崎远站在床尾,像个猴急的毛头小伙,裤子还挂在小腿上,他的身体便压了上来。 铺天盖地的亲吻,她的舌根被吸吮得隐隐发痛,仿佛是为了惩罚她刚才的中途离场。 这个时候,夏时安也再没了找他要另外一张门卡的心思。 她甚至还在想,这次还要不要给他一沓软妹币。 两个人在床上滚得火热,黑夜里,他摸索着找到了地方,还没来得及提枪上阵,外头就传来急促的门铃声。 叮铃铃。 叮铃铃。 不管了。 继续。 这个时候谁还愿意理外头的动静。 路崎远才套上了套子,额头也沁出了一层薄汗,夏时安攥着他的肩,耳朵竖起来听着外头的动静。 刚准备进去—— 咚咚咚—— 叮铃铃—— 来人门铃和手并用,分明是敲不开门誓不罢休。 *** 啪的一声,白色的灯光打照在鹅黄的墙壁上暖黄的色调,整个房间亮堂了起来。 夏时安飞快地抱着衣服冲进了厕所,两三下就套好了衣服,然后坐在了沙发上。 未免让来人误会俩人的关系,她心虚地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浏览着网页。 夏时安发誓,这辈子都没如此刻意地一本正经过。 o(╯□╰)o 反观路崎远,一张脸依旧拉得老长,挂到小腿处的沙滩短裤被他捞了上来,上身仍旧光着膀子,此刻依然没有要穿的打算。 夏时安不得不找出一件t恤,冒火地扔在了他头上。 都什么时候了,还耍性子呢! 好事进行到一半,她也火气大着呢—— 横什么横! 他光着膀子在她跟前晃荡,她翻了个白眼,“赶紧穿上。” 刚才已经把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通,此刻余光瞟到了他精壮紧实的身材,脑子里蹦出的全是刚才香艳火辣的画面,她的脸蓦地滚烫了起来。 看着她拿手不停地扇风,路崎远那张脸总算有了缓和,他摘下短袖两手一抻,衣服就套了上去。 “回头再收拾你。” 夏时安下巴扬起,漂亮的眸子里全是不屑。 待会不知道究竟是谁要收拾谁! 等着—— 路崎远嘴角难得地上翘,他趿着一双凉拖往玄关处走去,门铃声和咚咚地敲门声愈发急促。 显然,门外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啪嗒一声,房门打开。 一道脆生生的女声飘了进来,“哥,你怎么这么久才开门?我特意给打包的宵夜,趁热吃,这是桑城特色小吃,我可是排了……” 声音在对上沙发上站立起来的女人的视线时堪堪停住。 委屈、无辜、伤心的表情在颜青青的脸上急骤地演变着,清亮的眸子里沁着一汪潭水,仿佛她眨一下眼睛,泪水就会泛出来。 夏时安突然萌生了一种破坏了这个小姑娘感情的错觉,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肤如凝脂,唇红齿白,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而这些气息,似乎与夏时安格格不入。 她把笔记本电脑往花岗石的几面上一放,脸上露出尴尬的笑意。 “那个……路总,我——” “——坐着。” 夏时安一口气顺不下来,“不知道路总还有没有别的吩咐?不然,我该休息了。” 现在可不是工作时间。 没工夫大半夜地在这儿看着他女人缘多么旺盛。 路崎远没理她,两手抄在裤兜里,慢悠悠地走过来,眉头皱起,眼神落在夏时安身上,话却是对颜青青说的。 “你怎么过来了?” 其实敲了那么久的门,颜青青很清楚屋里应该发生了什么,此刻却不得不忍耐。 她转过头就挽上了路崎远的胳膊,笑眯眯地问他,“哥,这位想必就是你的新秘书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确实很漂亮。” 路崎远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介绍道:“夏时安。这位是颜青青,颜总的妹妹。” 怪不得看起来这么眼熟,晚上一起帮忙解围的就是颜洛珂,锦程的老大,颜青青的兄长。 兄妹俩看上去天差地别,哥哥流痞,妹妹天真烂漫,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家啊! 这个颜青青对路崎远显然十分上心,估计早就拿到了他的行程紧赶着跟了过来,几个小时前又发生了那件打架的事情,第一时间赶不过来,她肯定急得不得了。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每说一句话都会偷偷打量路崎远的神色,生怕哪句话给他惹恼了。 夏时安再看颜青青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同情。 交情有时候不一定管用,像她这种陌生女人,不过一桌牌的时间,她就顺利地睡了这个男人。 颜青青脆生生地喊了她一声,“夏姐姐好。” 乖巧,小嘴也甜。 估摸着她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 按理说,颜青青称呼她一声夏姐姐确实无可厚非,可是这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有种吃了一坨翔的憋屈感。 偏偏她还无从反驳。 “……你好。” 路崎远伸手捻了捻眉心,“人家没大你多少,说起来跟你年纪差不多,你们同年,她九月你十月,称呼她名字就行。” 这个女人多注重年龄问题,他再清楚不过了。 颜青青没料到连年龄这种小问题,他都要护着,果然跟传言里说得一模一样,他确实被这只狐狸精迷得颠三倒四了。 再看夏时安的眼神,已然没了先前的友善。 夏时安对上那双怨愤的眸子,她连忙倒了杯茶端过来。 颜青青心里不爽快,语气也十分不善,接过茶水的时候突然笑了笑,“大一个月也是大,辈分可不能乱了呢!” 她接过茶杯,眼睛里已然不见一丝温度,“听说夏姐姐泡茶的工夫了得。” 低头抿了一口,“果然要比杨助理泡得更好喝呢!” 依旧是俏生生的声音,然而颜青青到底年轻火候不足沉不住气。 夏时安瞥了眼放置在电脑桌上的房卡,她笑了笑,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你喜欢喝尽管来找我。” 沙发距离电脑桌不过十步距离,先前没看到是因为担心路崎远的脸,刚才聊天的空档她随意扫了下,赫然发现那张房卡竟然随意搁置在那儿。 路崎远察觉到夏时安的意图,快步走了过去,先她一步拿走了房卡。 夏时安,“……” 颜青青手里还提着那袋宵夜,陡然发现在这间房里,她似乎什么话都插不上。 她决定改变作战计划。 夏时安不过就是个女秘书而已,凭什么跟身份高贵的她相提并论。 她坚信路崎远不过是贪个新鲜罢了,在心里宽慰了她自己好一通,她面上的笑容才有了几分笑意。 弯身把宵夜从塑料袋里拿出来,她又掰了两双筷子,招呼道:“你们傻愣在那儿干嘛?赶紧趁热吃呀!可好吃了!” 女人这种生物向来翻脸比翻书还快。 路崎远张嘴正要说什么,夏时安却一把夺过攥在他手心里的房卡,“你们吃,我就不叨扰了。” 颜青青有备而来,绝对不会让他们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再者,她是真的没时间陪这个小姑娘一起干了这碗飞醋。 虽然今晚干不了别的,但也不想留在这儿添堵。 等等——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她似乎对颜青青的到来,十分敏感。 夏时安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连忙自我催眠安慰。 对对,不过是没睡了路崎远,她心里憋屈而已。 路崎远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伸手捻了捻,才疲惫地摊开右手,“你还是睡这间房,我待会收拾东西出去。” 意思是,房卡给我,我出去。 夏时安,“……” 两个人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落进了颜青青的耳朵里。 她心情瞬间大好,上前拉住夏时安的胳膊,“夏姐姐,你赶紧也尝尝看。” 路崎远看了眼桌上摆着的两双木筷,“你们吃。” 随后他便转身去收拾东西。 夏时安也不愿大晚上地收拾东西,见路崎远坚持当下不再矫情,把房卡往他手里一放,然后松开颜青青的手朝衣柜处方向走去。 毕竟是她感觉鸠占鹊巢。 “我帮路总收拾一下。” 路崎远的衣服挂了几件日常要穿的在衣橱里,其余的依旧整齐地放在箱子里头,所以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而且他也没有要当真搬走的意思。 因此当夏时安兴致勃勃地要帮他收拾的时候,他就拿了个手机揣回兜里,“东西暂时放这儿,我也累了,你们先吃着。” 夏时安也不勉强,重新在沙发上坐定,然后拿了一双筷子开吃。 肚子还真有点儿饿了。 岂料颜青青见他要走,拔腿连忙跟上,可怜兮兮地攥着他的衣角,“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路崎远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时安一眼,“去隔壁。” 夏时安,“……” 颜青青满脸焦虑,“那我呢?” 她不想回去。 桑城的酒店如果没有预订,很难有空房。 这个间隙,她才看到他右脸确实比左脸要红肿一些。 她心疼地拿出刚买的药膏,“这个药膏特别好,你试试。” 夏时安瞥了眼,没作声,继续吃藕片。 甜味,她还是咽了进去,皱眉。 真特么难吃。 路崎远盯了眼那支药膏,“不用,我有。” 他说完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时安一眼,转头对颜青青又道:“别在这儿待太晚,时安今天比较累。” 夏时安正啃着鸭爪,闻言差点没被吐血。 一定是故意的! 他是想让他这位好妹妹把她扫成筛子么! 果然颜青青的脸色惨白。 啧啧啧。 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夏时安还没感慨完,下一秒颜青青就攀上了他的肩,红唇凑了上去。 ——握草 霸王硬上弓呐! 可是,谁能告诉她—— 心里头塞塞的是怎么回事! *** 小姑娘连嘴巴都没凑上去,路崎远长臂一推,立马就将颜青青隔绝在了一臂长的距离之外。 颜青青咬着唇,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来,“为什么?” 她一个姑娘家已经主动到这个份上了,为何要让她如此难堪。 夏时安没想到剧情反转,沉甸甸的心也跟着提了上来。 她也好奇。 按理说这位千金大小姐门当户对,人家小姑娘又对他一往情深,简直比他的青梅不知道要纯情到哪里去了。 犯得着这么欺负人家么! 咳咳,她都有点儿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路崎远欺负人家了。 路崎远眉头蹙起,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颜青青,我想我强调了不下三次,我和你——仅仅是兄妹之情。” 三番两次骚扰,不是谁都有这份耐心的。 原本被拒了的颜青青万分委屈,当下路崎远又老话重提,她不免恼羞成怒,伸手指着夏时安,咄咄逼人,“那她呢?你都说我和她年纪差不多,怎么跟人家就行,跟我就不行?” 夏时安无辜躺枪,嘴里的鸭脖子也啃得食不知味。 想了想,她确实算不上无辜。 毕竟刚才她还差点睡了颜青青朝思暮想的男人。 “颜青青——” 路崎远难得的疾声厉色。 夏时安也被这样的路崎远吓得一怔。 虽然他拥有不怒自威的气场,她却难得见到他的这一面。 显然,颜青青触到了他的逆鳞。 颜青青俨然没被他的气势所吓倒,反而闭着眼睛,“你吼什么吼?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 不知道她从哪里生出的勇气,肩一甩,挣脱了他的束缚,她快步走到夏时安的跟前。 “夏时安,当真我不清楚她的来历?” 一旦生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什么事情都拦不住她。 夏时安仍旧坐在沙发上,屁股纹丝不动,这趟浑水她一点也不想掺和。 因为颜青青太稚嫩了,以她的能力绝对驾驭不了路崎远。 她这样鲁莽行事,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僵。 关键她还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男人不喜欢嚼舌根的长舌妇。 颜青青把矛头指向她,肯定是要往她身上泼脏水,希冀路崎远擦亮眼睛。 路崎远疾步而来,一把拽住颜青青的胳膊,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愠怒。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路哥,我就是想让你看清楚她,夏时安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好女人。她母亲的风评可不好,她跟她妈一样……”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了颜青青的脸上。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路崎远,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地往下落,“路哥,你——” “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给她道歉。” 路崎远面色阴沉地盯着颜青青。 被挨了一耳光颜青青委屈得不行,此刻看到夏时安站起身放下筷子,拍了拍手,盯着她的眸光森冷,仿佛要撕碎她一般。 颜青青下意识地往路崎远身后挪了两步,嘴上依然硬气。 “你瞪什么瞪,你妈那点破事,你以为你离开了生你养你的地方,就谁都不知道你的过去!你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好女人,你男朋友——”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唇角扬起,吓得颜青青把后面的话生生吞了进去。 夏时安继续笑,眸子里没有半点温度,“说,继续说——” 颜青青被那眼神骇住了,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夏时安突然伸手扼住她的喉咙,浑身的力量都聚集在了手上,生生把颜青青推到了墙壁上。 她双眸猩红,嘴角依旧噙着笑,“说啊,怎么不说了?” 颜青青满脸涨得通红,连喘气都喘不上来。 路崎远没料到夏时安性子如此刚烈,他赶紧上前试图拉开她的手,以免冲动之下做出错事。 “滚开——” 夏时安瞟都没瞟他一眼,双眸里仍旧喷着火,“还说吗?” 路崎远的手楞在了半空。 下一秒,夏时安却松开了手。 颜青青双手摸着脖子,半晌回过神来后,嚎啕大哭。 “再哭一个试试!” 夏时安一喝,颜青青便咬着唇一个字都不敢吭声,眼泪肆意横流。 “道歉。” 颜青青脑子里乱哄哄的,又惊又骇,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夏……夏姐,对……对不……不起。” 夏时安的手往她肩上一搭,吓得颜青青这位小公举立马缩着脖子双手捂住下巴。 她拍了拍小公举柔细的肩,面上的笑容温柔,“我是让你给我妈道歉。” 颜青青仍旧一脸惊恐地看着她,魂都没完全恢复过来。 “你可以说我千万个不是,但是——” 她顿了顿,锐利的双眸扫过颜青青惨白的小脸,“说我妈不行。道歉。” 颜青青总算是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诚惶诚恐地道歉,“夏姐,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伯母的。对不起。” 夏时安的脸色好看了一点,手也从她的肩膀上收了回来。 “你想骂我什么,接着骂。算是给你出气。” 颜青青再瞅她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想到她刚才跟疯子似地掐人,她就不寒而栗。 哪里还敢再骂一句。 于是赶紧摇头,“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夏时安胸口有口气顺不下去,瞄了眼冷静地站在一旁的男人,抬了抬下巴,“给根烟。” 太特么憋屈了。 路崎远从兜里掏出烟盒,在手上抖了抖,然后递过去。 夏时安接过,咬在了嘴里。 路崎远替她点火。 银灰色的烟圈在空中漂浮了起来,颜青青发现路崎远的目光仍旧落在夏时安的身上,心思十分复杂。 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怎么到了路崎远这儿,他竟然是女人不坏他不爱。 关键,她真的看不出夏时安哪里好。 人家吃喝女票赌抽,除了女票,估计没有一样不沾边的。 如果颜青青知道夏时安还女票过路崎远,应该怄得捶胸顿足呕血三尺。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算一个好女人,自私自利,男朋友也是两个月前甩掉的。原因也跟你听到的那样,他家不过就是个土馍馍,我心高气傲瞧不上。怎么样,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她神情漠然地看着颜青青,仿佛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夏时安是别人一样。 路崎远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起。 “还不走?” 颜青青恨不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在这个疯女人面前,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可是她的脚竟然像是灌了铅似地,无法挪动半分,看来是刚才吓惨了,腿软得没办法动弹。 好不容易迈动了一条腿,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脚上找不着重心,差点摔倒。 还好路崎远及时出手扶住了她。 夏时安转了个身,又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拿起筷子继续吃。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房门轻轻带上的声音,她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瘫在了沙发里。 十分钟后,门铃响起。 她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大概刚才情绪过度激动的缘故。 紧接着她的手机响起。 是路崎远。 莫名,夏时安竟然不愿意见他。 虽然想象过路崎远会调查她的资料,但是那些看上去并不光鲜的过去,陡然令她无法释怀。 那种无名且惆怅的情绪已然在她的心底悄悄地生根,发芽。 “开门,夏时安。” 男人暴躁地拍了拍门,手机依旧贴在耳边。 冷气呼呼地吹着,夏时安额头的冷汗沁了出来,小腹如刀绞般难受,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的面颊滚过。 她伸手按下了接听键,努力平复紊乱的呼吸。 “开门。” “我睡了。” “……我说,开门。” “不开,我睡了。” 房卡揣在他兜里,不怕他没地方睡。 手机挂断的那刻,说不清究竟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 她蜷缩在沙发上,贴身的短袖已经汗湿了一片,夏时安的意识渐渐模糊。 再次醒来是凌晨两点,腹部的肠子似乎绞在了一块,类似绝望的痛楚。 身上的衣服全部汗湿,她捂着肚子艰难地挪到床边拿好包,然后步履蹒跚地移到了房门口。 草—— 这是要死了么! 第24章 玩物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s市原本就是三线城市,经济比较靠后,如今因为开发景区的问题已经吸引来了大批旅客,夏洱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脏乱差,这里没有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尤其行车不到半小时,车就出了问题。 瘦小伙摸着头憨笑,“这儿孤寡老人多,青年人都出去打工了,孩子也是留守儿童,几乎没人管。” 肖筱闻言一阵唏嘘,“孩子挺可怜的。” 这里四处都是大山,想走出去确实不容易,也难怪这儿看着萧条。 夏洱低头喝了口酒,掏出一根烟,点上火,抽了两口,没作声。 几人说话间,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了杂货店门口,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夏洱一瓶郎酒正好下肚,瓶子朝前一抛落进了垃圾桶,她起身—— 他来了。 第25章 百合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第26章 抽风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第27章 滚蛋 《下套》独家发表于,作者十柒妖。 请支持正版。 防盗章节内容为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第一章。 有兴趣的小天使请移步作者专栏收藏,感谢。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第28章 沐浴 第一章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29章 战场 第一章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30章 传闻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请支持正版。 防盗章节为接档新文《他来了》第一章,有兴趣的小天使请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感谢。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31章 野兽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请支持正版。 防盗章节为接档新文《他来了》第一章,有兴趣的小天使请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感谢。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32章 动手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蓝恕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司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33章 碍眼 第三十三章 夏时安推开房门,扑鼻的香味蹿进了她的肺腑,放眼望去,那位大爷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餐桌前用餐。 陈列的菜式粗略一看,最少有七八个菜品。 相较她的白粥而言,她的午餐尤为显得凄惨。 手里的白粥经过一路风吹,已经凉了许多,跟她此刻的心境倒是遥相呼应。 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她吃个白粥还惦记着人家,他特么坐在屋里山珍海味地竟然不叫她! 果然他们间的关系还是止于那张床,下了床,什么都不是。 典型的拔*无情。 妈蛋。 要不要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得那么清。 先前盘旋在夏时安脑子里驾驭老路的成就感,面对此情此景已经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了。 果然路漫漫而其修远兮,想要擒住他,任重而道远呐! “来——” 路崎远跟唤猫似地朝她招了招手。 面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肚子里清汤寡水的夏时安很想有骨气地扭头就走,也想豪情万丈地甩他一句,‘老娘不伺候了’! 但是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 她拎着那盒半凉的粥盒,拉开椅子,往桌上一放。 然后自觉地拿勺盛饭。 明明碗筷都准备好了,打个电话喊她回来吃饭,有那么难嘛! 她夹了块五花肉到嘴里,仿佛嚼碎的是他的肉一般,直至把它咽了下去方才解气。 路崎远瞅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蹙眉瞥了眼她手肘旁边可怜兮兮的白粥,“你出去就买了碗白粥?” 夏时安一时脑抽,眼眶憋得通红,愣是在他的原意上曲解为——你一个人出去吃香喝辣,回来竟然还要狂吃这么多! 她筷子一摔,牛脾气上来了。 “怎么着,我现在是出差状态,伙食住宿是全包的!不吃就不吃!” 她猛地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嗞’的一声刺耳的响动。 眼泪啪嗒啪嗒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雾草—— 眼泪简直跟开了闸一样地停不下来。 路崎远显然被她这样的举动弄得束手无策。 他疾步过来搂住她的肩,夏时安哪里肯依,又是捶又是打,直至筋疲力尽才肯罢休。 她的拳头捶在他的胸膛上,可不是花拳绣腿,那是花了真工夫的。 成天被这个男人吊着的日子特么太难受了,她必须发起反攻。 女人必胜法宝。 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只是哭一哭,闹一闹,路崎远则是沉默着一声不吭,任由她在他的身上胡作非为。 气到极致,她甚至抓着他的前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眼泪模糊的视线里,她仍旧能够看见那圈深红的齿痕。 看着都心惊肉跳的。 该! 哭得累了,她才抽抽噎噎地坐在沙发上。 刚才扭打的时候,老路把她抱到了这里。 其实她也不是刻意而为,大概是女人天生的敏感和小心思得不到回应,她的自尊心在作祟。 先前还妄想要拿下这个男人,彼时突然惊觉他压根不受她的控制。 除了第一次上床,是她抛下的诱饵。 然而这三次,每次都是由老路掌控主导权。 想想都觉得憋屈。 “粥是给我带回来的?” 老路握住她的手,她稍稍用劲便想甩开他的禁锢。 可是他手上的力道跟他某种运动能力同样成正比,她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她别过脸,扭头,拒绝沟通回答。 路崎远也不恼,他一手握住她的双手,另外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力道不大,却不容她再闹情绪。 他的唇落在她的下巴上,轻轻地,仿佛在亲吻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夏时安终于明白两个人的症结在哪儿。 老路显然认为床上运动是解决所有矛盾的方法。 然而她却认为这种以性开始的接触,最终都不会有个好结果。 毕竟例子太多了。 她突然发现,她要求得似乎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贪婪。 这种心思仿佛在她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然而她却不敢承认。 他的吻落到唇上的时候,她咬紧牙关,用坚决地态度拒绝他的再次靠近。 她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她明明期待很多,却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欺骗自己,这种掩耳盗铃的方法,她不愿意再尝试一遍。 爱,就一定要深爱。 尽管是带着肉/欲的爱,她仍旧无法自拔。 说不清是第一次两个人疯狂地做/爱,她贪恋上了他勇猛的身体和技术,还是爱上了无所牵挂的激情。 总而言之,她爱上了老路这个人。 并且不觉得爱慕他的身体有何过错。 对一个人的喜欢,往往都是从想接近他开始。 没错,她的确是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像走向深渊一般无所畏惧。 所谓的一见钟情。 也是由对那个人有情/欲的开始。 喜欢他,才会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摸他,感受他。 甚至是要得到他。 他们俩不过是首次见面的时候,把情人间要做的事情提前做了而已。 更重要的是,这个过程,他们相当愉悦。 路崎远腾出手替她擦干眼角的泪痕,吻也落在了上面,爱怜着。 这是对情人才会有的举措。 夏时安仍旧倔强地移开视线,不肯与他对视。 这个男人越是嘴上不说,她越是要逼迫他说出来。 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决定,于她而言,痛快地说出来好过无止境地暧昧。 爱情里头最伤人的,也是暧昧。 不是有句歌词这样唱么——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夏时安就是如此执着的一个人。 即使在当初明知道二哈是条流浪的土狗,它很可能已经被恶毒的人吞吃入腹了。 然而她仍旧抱着一丝侥幸。 当那个穿着格子衣裳的富家少爷打扮的男孩拿着根树枝,妄想用羸弱的肩膀替她遮风挡雨时,她甚至以为这是上天对她的眷顾。 老天又把她丢失的二哈还回来了。 她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会像二哈那条狗一样对她那般忠心和依赖了。 可惜还给她的二哈最终也搬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连个招呼也没打。 但她仍旧怀抱着美好的愿望,她相信二哈一定会回来的。 同样在此刻,她也坚信老路是个明白人。 “粥是给我带回来的吗?” 这是他第三次发问。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性感的喉结随着他的发声而微微滚动。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夏时安想不通这个男人究竟在纠结什么。 难不成告诉她不要痴心妄想或者决定在一起,真的有这么困难么! 犹豫就是对她的一种变相的否定。 心里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放手吧,就按照第一天来的决定那样做。 本来她就提过辞职的。 这段时间也捞了不少外块。 够了。 看着她负气而撅起的小嘴,路崎远蓦地笑出了声,不用问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这只小妖精打的什么主意,他已经了然。 笑,笑你妹啊! 夏时安不觉得她说的话有多可笑。 此刻恨不得伸长了手臂直接掐死他得了。 省得让他那张脸得意地笑着碍她的眼。 “白眼都快顶到天花板了,承认给我带的粥有那么困难吗?” 路崎远心情大好地揽住她的腰肢,牛仔裤比较厚重,揩不到油。 她本就饿得饥肠辘辘的,如今经过他的一番提醒,她的肚子很自觉地咕噜滚了两声。 如果有地缝的话,她肯定钻进去了。 简直丢人现眼。 难不成她要跟路崎远坦白说,她出去逛上一圈,嫌人多,所以才会拎了碗粥回来? 而且出门最大的收获竟然还是在老板娘那儿听到了一桩感人肺腑的富家少爷扶贫的故事! “吃好饭,收拾好,我们就该动身回去了。” 路崎远并没有执着于刚才的话题,而是直截了当地指出她现在肚子饿,并且下午要返程的消息。 夏时安不干,她一把掀开他的咸猪手,挑眉,“谁跟你是‘我们’了。” 路崎远被掀开了手,也不在意,只是眯着他那双桃花眼问道:“提起裤子就想跑?” 夏时安,“……” 哪次她提起裤子就跑了! …… 被人家善意地提醒一下,她仿佛明白过来了。 今天上午来一发的费用,她还没出呢! 草—— *oss什么时候这么缺钱了! 第34章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35章 解热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36章 相遇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37章 自虐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每亲〉目愎埽迕迹安幌胨谰透彝w!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馕坏巧酱虬绲呐耍底泳谷灰脖磺懒恕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38章 老路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每亲〉目愎埽迕迹安幌胨谰透彝w!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馕坏巧酱虬绲呐耍底泳谷灰脖磺懒恕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39章 沉吟 第三十九章 她们娘俩的聊天内容,夏时安也不清楚老路究竟听进去多少,总而言之,她被折腾了足足大半宿才能安稳的睡觉。 老路的体力惊人,夏时安头一回觉得能好好睡个觉竟然是件如此困难的事情。 黑色的夜空上闪烁着耀眼的繁星,喧嚣的城市也逐渐安静了下来,街道上的车辆零星地跑过几辆车,整座城市在夜色里似乎也安静地沉睡了过去。 夏时安的长腿架在他的大腿上睡得极沉,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闹了两声,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路崎远握住手机以为她即将苏醒的时候,她舔了舔嘴唇上流出的口水,然后翻了个身,让老路彻底解脱了她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的睡姿。 屏幕上闪动的手机号码的主人是谁,他再清楚不过。 他滑下了接听键,把手机音量调到了最低,才低沉地“喂”了一声。 月光铺洒到房间的地面上,把屋子里都染上了银色,而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愈发白皙胜雪,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摩挲。 他的指腹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抚摸着,琥珀色的双眸里暗藏着连他都未曾觉察出的温柔。 “崎远。” 手机那头女人的声音透露出疲惫。 路崎远点了根烟,眉头轻蹙,“不开心了,嗯?” “我累了,真的。”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 路崎远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凝视着熟睡的夏时安,最终移开了视线,沉吟道:“那就回来吧。” …… 夏时安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屋子里漆黑一片。她随手摸了下枕边,空空的没人,再摸了几下,依旧没人,床褥上甚至感觉不到那个男人留下的温热气息。 “啪嗒”一声,壁灯打开,屋子里空荡荡的,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确定他真的不在这里了。 握草—— 跑她家来吃干抹净后,竟然拍拍屁股就走了! 夏时安说不上是因为这几天的粘腻在一起的习惯使然,还是心里有别的东西在发酵,总而言之,她心情很不好。 其实她也能安慰自己,老路在桑城待了这么久的时间,公司里肯定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提前离开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女人的心思很奇妙,往往会从一些莫须有的小细节上去判断这个男人在乎你的程度。 显然老路这样的不辞而别让她心里极不痛快。 她甚至不甘心地翻了一下枕头底下,床头柜,抽屉,床底下,但凡她认为可能遗漏的犄角旮旯都翻了一遍。 妈蛋。 居然连张便条都没留给她。 手机! 肯定留了短信。 夏时安从乱糟糟的衣柜里随便拿了件t恤套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 第40章 问候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41章 美女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42章 形象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第43章 热情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44章 办公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45章 爽快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46章 护妻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47章 轻易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48章 前任 第四十八章 老路拿下她挂在椅背上的包,右手沉稳地握住她微微带着汗意的手,嘴角噙着笑意,“不好意思,公司有急事,我们得先走一步。” 自从袁恒出现在这儿,夏时安整个人都没在状态之内,此时自然是老路说什么她听什么。 庄景美向来也是工作狂,得知儿子有事赶紧起身相送,“快去,公事要紧,一会我们自己回去。” 她边说边挽住夏时安的胳膊,这个儿媳妇乖巧懂事,又把她儿子拿捏得死死的,真是越看越喜欢。 要不是今天头回见面就聊婚姻大事不大妥当,她真想好好问问夏时安的意思—— 可惜这种事情急不来,还是得考虑两位当事人的意见。 更何况现在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大多都不愿套上婚姻的枷锁。 庄景美琢磨着再找个机会,让尤沐去探探口风,毕竟年轻人比较好沟通一些。 看着庄女士依依不舍的表情,夏时安抱歉地朝她笑笑,“伯母,伯父,那我们……” 有机会再见。 像这种场合,她还真有些应付不来。 尤其这屋里还有其他人。 路重添摆摆手,打断了夏时安即将说出口的话,“你们正事要紧,一家人没所谓的。” 目送俩人离开后,尤沐略遗憾地朝袁恒道:“你们竟然是老乡呢,下回有机会可以多聊一会,搞不好你们可能还念过同一所学校呢!” 尤沐暂时对跟前这个略带青春蛋疼模样的小鲜肉颇有好感,纠结着要不要朝他下手。 毕竟是姐夫的学生,她也不能胡来。 袁恒闻言没做声,嘴角始终噙着得体的微笑。 尤沐捧着脸问他,“你老家哪儿的?我听安姐说,她住在良水村,你呢?” “挺巧的,我老家也是那儿的。可惜我多年不在那儿。” 袁恒此话不假。 他们相恋也是后来夏时安毕业后去虹大上班的事情。 眼下也不好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多作描述,毕竟是他对不起她在先。 “我是在沙城长大的,父母也是经商人士,希望我传承衣钵,可惜我没那方面的癖好。如今父母年纪大了,我作为儿子,自然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小姑娘最崇拜这种有担当的男人,袁恒外现的人格魅力骤然上升,全然忘记了先前嫌弃他肤色的事情。 此刻朝外走去的俊男靓女,脚步匆匆,仿佛他们真的有急事一般。 老路从出来到现在,全程都拉着她的手,仿佛在无声地给她依靠。 正午的日头很烈,夏时安走了两步额头上全是汗水,t恤里头也大汗淋漓。 两人很快坐进了车里,冷风吹来,身上粘腻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夏时安抬眸看他,“你不想问点什么吗?” 老路不闻不问,令她更为羞愧。 见父母之前,她甚至仍然在质疑他的情感。 既然俩人打算携手走下去,她更加没有期瞒他的必要。 过去的事情虽然不再重要,但从理论上来说,距离她失恋的日子并不久。 甚至可以说,他们分手还不到三个月。 老路发动车子,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道路,闻言疑惑地瞥了她一眼,“我该问你什么?” “你爸的爱徒是我前男友。” 夏时安也没拐弯抹角,这种事情也不丢脸,完全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更何况,早解释早好。 越是掩饰越有其他心思的可能。 在见到袁恒的那一刻,夏时安承认整个人的确是有那么点惊诧。 不过也仅仅局限于这种感觉而已。 加上路父路母都在,她担心他们曾经的事情被抖出来,会给家长带来不好的第一印象。 并且,她十分确定老路绝对知道袁恒的存在。 既然调查过她的过去,肯定清楚袁恒在她此前生活中的比重。 袁恒父母是从商人士,对未来儿媳的要求甚严,像夏时安这种不入流大学出来的女孩,在他们的眼里那就是上不得台面,玩玩可以,但真把人往家里领,他们坚决反对。 当然,他们的确是这么做的。 袁恒虽然也在父母及女友的抉择里苦苦挣扎,她却先他一步已经跳了出来。 她一早察觉到了袁恒本质上的不靠谱,放弃这段感情虽然难受,但是总好过将来鸡飞狗跳的日子。 夏时安太过冷静自持,分手的决绝也出乎袁恒的意料。 彼此都是骄傲的人,她太清楚袁恒的个性,断定分手以后两个人不会再有纠缠交集,她才会继续留在虹大。可惜那段时间她确实够倒霉,所以最后不仅失恋还失去了工作,简直祸不单行。 重新让她感受春暖花开阳光普照的日子的人是路崎远,他就像她人生分水岭的指向标,拽着她朝往幸福的方向越走越远。 夏时安的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闪过从前的一幕幕,路崎远一脚油门踩下去,“我知道。” 他挑眉,“所以呢?” 夏时安,“……” 合着她一路自作多情以为他会将曲曲一个袁恒放在心上? 她差点忘了,庄景美是个多么出色的女强人,也怪她先前脑子积水,竟然只把这个富有年代感的名字往老路家亲戚身上招呼。 庄景美出色而卓越的交际手腕,她已经见识到了,老路自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袁恒这样的虾兵蟹将他确实不用放在眼里。 更何况,老路已经用实际行动断绝了袁恒可能死灰复燃的可能,彻彻底底。 路崎远抬手看了下腕表,如今时间还早,公司那边他暂时不想带她回了。 内部问题还需内部解决。 “不过是前任,对我没任何威胁——” 第49章 时安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50章 方向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这里不是年前评为了5a景区搞开发吗?怎么治安这么差?” 第51章 欧阳 第五十一章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这是夏时安坐下来之后,放下人民日报,然后抬眸向欧阳开口的第一句话。 尽管她的妆容得体,整个人依旧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但她自己还是闻到了一丝萎靡的味道。 没办法,老路就是一条喂不饱的狼。 当然,她也乐在其中。 好不容易脱了身,她自然是马不停蹄地过来解决问题。 欧阳笑容和煦,可见多等了半小时,他全然没放在心上。 “没事,我反正最近也没事。” 服务生恰好送来了拿铁,夏时安有些意外,毕竟她的喜好连母上大人都不清楚,更何况跟前这个统共见面不超过三次的男人。 欧阳仿佛能看透人心似地,他笑了笑,“我其实关注你很久了。” 所以对你的喜好掌握得差不多了。 如果夏时安说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给她想办法摘下来。 夏时安握着杯壁喝了口,这才莞尔一笑,“我相信你也很清楚我目前的情况,我有男朋友,只是没来得及跟我父母说一声。” 她顿了顿,“希望你不要介意。” 欧阳没想到被再次拒绝得如此彻底,神色里闪过一丝伤悲,转瞬即逝。 他的笑容干净纯粹,夏时安觉得刚才坦诚的内容太过残忍。 她微微一笑,“希望我们以后见面仍然是朋友。”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小气没品的男人?” 欧阳唇角的笑容恣意扩大,他甚至有时候独自一人的时候会思考,假如他比路崎远率先遇见她。 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夏时安闻言也笑出了声。 欧阳整个人给人一种舒服安逸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依靠。 不过他们之间有缘无分。 她喜欢新鲜的,刺激的,能够让她体内的细胞都会叫嚣沸腾的男人。 他□□静了,即使长得很帅,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存在感。 他们之间并不算十分熟悉,因此几番对话下来,气氛顿时冷场。 夏时安甚至觉得他非常像小时候那个总是跟在她屁股后头的二哈,他一直都是静悄悄的,没什么特别的存在感。 但是他小小的身躯却隐隐有种力量,让人不敢忽视。 她永远忘不了她被那群小屁孩欺负的时候,他羸弱瘦小的身躯挡在她前面,妄想替她遮风挡雨的模样。 夏时安果断岔开话题,“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记得好几次聊天,欧阳三更半夜还在熬夜加班。 欧阳笑了笑,“那你原先以为我是做什么行业的?” 如果当初她清楚他是她的相亲对象,按照她的性格,决计不会跟他聊那么多。 现在他倒是后悔了,那段她主动联系他的日子,他怎么着也该坚持下来的。 夏时安也没隐瞒,“我以前公司有个做程序的同事,平时话不多,也经常熬夜加班,我那会误把你当成他了。” 所以才会有当初那些事情发生。 “也差不多吧,我是搞医院机械程序设计的。” 欧阳没有着重描述他的职业,因为这个话题太过枯燥,一般人都不太喜欢深聊,也没多大的兴趣。 然而他喜欢这个职业,即使他的身体有时并不能堪负重荷,他依旧固执地想要继续下去。 从小到大,他这具身躯都没给他带来最基本的状态,反而有些时候想办的事情都不能办到,例如保护想要保护的女孩,想要跟她在一起,他都无法办到。 他二十七年的人生,几乎间隔不久就会去一趟医院,相比家庭而言,医院才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因此他的事业方面,欧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医学方面,可惜他的体质不达标无法录取。 倒是国外的一所大学看中了他的才华,并对他天生且复杂的病理作为临床课题来进行深入研究。 起初,没有人同意他的决定。 最后是欧阳据理力争,他才给他的人生带来了曙光。 他的病情十分复杂,通俗一点来讲,就是他得了一种天生且罕见的怪病,这种病不发作的时候使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然而一旦发作起来,他的体内犹如冰火交融。 至今仍然是医学界公认的最难攻克的十大难题之一。 然而由于他自身的原因,这两年逐渐找到了抑制某种细胞滋长的办法,但是治标不能治本,而且每次的治疗似乎都在历经一次生死之劫,在与她相遇之前,他正在做理疗,每每感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那个异常坚强的小姑娘的模样便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坚强地承受了下来。 对医疗那方面的东西,夏时安并不是太懂,因此聊了两句之后便换了其他话题。 虽然欧阳看上去病恹恹的,但是为人十分幽默有趣,跟他相处下来,先前的尴尬不复存在。 这个人像是有神奇的魔力一般,能够让她心绪不宁的心神得到释放。 两个人谈笑款款之时,丝毫没察觉到另外一个人地走近。 “贱人,你又在这儿勾搭男人!” 颜青青一把拿过夏时安手边的咖啡,直接泼在了她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四周的人纷纷向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欧阳快速地抽出纸巾替夏时安擦拭。 夏时安把面上的咖啡渍擦净,这才看清来找茬的女人竟然是颜青青。 没想到这个疯女人竟然为了老路痴狂到如此境地,她双眼猩红,眼珠子几近爆裂出来,仿佛夏时安真是水性杨花到处勾三搭四的女人。 颜青青看她的眼神除了不屑,还有暗爽。 欧阳蹙着眉头想要上前跟这个疯女人好好理论一番,却被夏时安阻止了。 她拽住他的胳膊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泼咖啡算什么,只要不是泼硫酸就行。 不过夏时安也不是吃哑巴亏的主,她把卫生纸攥在手心里,浑身都充斥着拿铁的味道。 她高扬下巴,“怎么着,追男人追不到,倒跑我这儿撒野来了?”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戳中痛处,颜青青脸上挂不住,声调不由得又拔高了几分,“住口,你这不要脸的贱人。” 她望向欧阳,得意地告诉眼前这个男人,“出来相亲的吧?” 不等欧阳回话,颜青青又接着继续。 她原本也没期待欧阳会说出话来,但凡被这个贱人洗脑成功的男人,统统除了拿眼球和下半身说话,就不会别的语言了。 “她叫夏时安,是我哥的秘书,为了勾搭男人,连我哥的床都爬了,不要脸的东西。” 她说完还顺势呸了两声,恨不得将唾沫星子全吐夏时安脸上。 很难想象一个长相斯文秀气的姑娘,嘴里说出的话十分粗鄙不堪。 然而众人的目光皆鄙夷地落在夏时安身上。 此刻的颜青青就像是个伸张正义的女战士,而咖啡馆的客人全成了替她摇旗助威的正义之士。 舆论往往就是这样,不管青红皂白就将所谓的事实强加在受害人身上,尔后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批判他。 尤其夏时安的职业十分引人遐想,究竟是秘书还是小蜜,简直傻傻分不清楚。 欧阳听不下去,想要怒斥疯女人不要再继续抹黑夏时安。 然而夏时安仿佛不在意似的,嘴角仍旧噙着笑意,“继续。” 颜青青闻言,气得咬牙切齿。 人在愤怒的时候,最容易作出极端不理智的行为。 尽管她明知道对方可能是在激怒她,然而颜青青就是无法咽下这口气,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得到了鼓励的小孩,不经大脑思考的话脱口而出,“别以为你在外头勾三搭四我哥不知道,那是因为他太清楚他想要什么了,你不过是他泄欲的工具而已。” 颜青青说完,像是舒了口气一般,整个咖啡馆一片寂静。 夏时安也不恼,问她,“说完了?” 颜青青得意地看了一眼此刻面上终于有了些血色的男人,苦口婆心道:“挑女人可不能光挑胸大的腿长的,得多关心关心女人的内在美。” 李小小一脸娇羞地站在了颜青青身边,用实力证明何谓女人的内在美。 欧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的拳头已经攥紧,准备随时听候夏时安的指令,只待她一声令下,即使他身子骨再不壮实,教训眼前的口臭的娘们倒是绰绰有余。 “还有话要说吗?干脆一次性说完。” 夏时安依旧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众人也忍不住疑惑,明明人家都指着鼻子尖开骂了,这也能忍! 颜青青看不惯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断定对方使不出别的花招来,她才冷笑道:“你要是老老实实当秘书也就罢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打我哥的主意。” 夏时安问她,“请先更正一下,你口口声声说的哥,究竟是你亲哥颜总呢?还是路崎远?” 颜青青面红耳赤,“是……是路崎远又怎么样?” 围观的路人发现剧情陡转,即将演绎成狗血版本,大家纷纷聚精会神地听起八卦来。 “你爱慕路崎远却被他拒绝了,是还是不是。” 夏时安朝前走了两步。 颜青青被她眼神里的寒意震慑到了,她的喉咙发紧,仿佛又被人扼住了脖颈一般,那种恐惧的感觉又浮了上来,她怔得连着往后退了两步。 她结结巴巴地表示,“是……又怎么样?” 颜青青不觉得喜欢路崎远是丢人的事情。 夏时安将卫生纸扔在了桌底下的垃圾篓里头,脚步堪堪停住。 颜青青额头上的汗珠滚了下来,全身发寒。 大家看到这儿,傻子都能看明白了。 不是夏时安太蠢,而是颜青青太作。 就颜青青这智商堪忧的模样,路崎远能看上她简直见鬼了。 “跟这位先生道歉。” 夏时安摸了摸粘腻的手指,眼睛从颜青青那张青春无敌的脸上挪开。 她真不想跟这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但也不希望连累欧阳像猴子似的任人观赏看笑话。 冲着刚才人家仍旧关心她身体结石问题,即使她声名狼籍也要保全他的名声。“欧先生,我朋友,道歉。” 她说话干脆利落,却也不容置喙。 颜青青嗫嚅了两下,最终不得不弯身道歉。 “知道错在哪里吗?” 夏时安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李小小头一回看到光是说话就能让人不寒而栗的女人,尤其年纪跟她们相差也不大的样子,心里实在慎得慌。趁着他们没再起波澜的空档,她拽住颜青青的胳膊就想走。 这个男人一看就知道魂都被她勾走了,睡不睡压根就不是李小小能够考虑在范畴之内的事情。 毕竟敢不敢睡,现在都成了个大问题。 李小小甚至在想,如果夏时安把这个欧先生打包送给他,哪怕他洗得香喷喷的送到她床上,她也没这个胆子去睡。 而颜青青显然也挺骇她的。 可惜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做了错事打了嘴仗就想轻易开溜,在夏时安这里还真没发生过这样的特例。 颜青青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难以移动半分,此刻听她提及,不得不咬着唇承认,“知道。” 夏时安也不想做得太过,但是小姑娘就该给点颜色给她瞧瞧。 否则下次她再见个男人,颜青青还不得翻着花样给人家编故事。 “现在老路是我男人,没错。但跟我是不是秘书压根没半毛钱的关系,明白吗?” 大概是男人这个词汇刺痛了颜青青脆弱的心,她竟然瞪着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珠子,两团熊熊的嫉妒之火都快烧了起来。 “很惊讶吗?” 在夏时安看来,确实也挺惊讶的。 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她没想到过的。 颜青青一双眼睛瞪得通红,最终泪如雨下,“不可能,路哥怎么可能会和你这种……” 视线交汇的一刹那,她及时收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路崎远在她心里的形象一直是高大而伟岸的,即使这么多年,他零星地交过几个女朋友,也都是那人一个类型的。 而恋情最终以失败而告终的缘由,无外乎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也不知道是被她闹得烦了,还是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确实不一般,总而言之,那些女人彻底地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颜青青甚至一度以为,他对她是特别的。 可惜这回她似乎失算了。 路崎远找了一个无论从相貌到品性都与那人截然相反的一个女人,甚至给了她堂堂正正的名份。 如今回首这些年,颜青青像个傻子似的跟在路崎远的身后转悠,她也不明白究竟是不是自己犯贱犯蠢。 仿佛这些年的纠葛吵闹都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而他始终站在戏外,冷眼看着她不厌其烦地搞出这么多的事。 “不可能,路哥绝对不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 颜青青像疯了一样,她一把推掉桌上的东西,瞬间瓷碗落地清脆的碎裂声在整个大厅回响。 一直沉默不语的欧阳,开口道:“你有多爱他?” 他的话就像潺潺流淌的溪水进入了她的耳道,颜青青究竟有多爱路崎远,她也说不上来。 偶尔她想要从顶楼跳下去,希冀成为路崎远心头一根无法拔出的刺时,看着底下黑乎乎的一片,她会想到自己美美的衣服再也穿不了了,鞋子包包也跟她无缘了,就连她脸上画好的妆容在她砸到地面的那一刻,也成了一堆烂肉。 甚至有可能由于冲击力太大,她的衣服又穿得太薄,她的肉可能还会被铁铲铲成一堆,像肉泥一样。 别说漂亮的脸蛋了,即使她自己看到那样的场景,她估计都想吐。 结合一系列的脑补之后,她还是放弃了。 所以欧阳问她,她究竟有多爱路崎远的时候,她确实答不上来。 她甚至可悲地发现,从始至终,她似乎更爱的人是她自己。 颜青青除了眼泪从眼眶里不断地涌出来,已经没有再开口骂骂咧咧的本事了。 但是颜青青向来傲娇惯了,谁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他过得太舒坦。 她擦干眼泪,笑,“别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你多爱她,恐怕连你都不清楚吧?” 第一次相亲见面,就能聊成朋友,还能让夏时安不遗余力地维护的男人,绝对对她情根深种。 不要问她怎么知道的,家里整天对着一个把暗恋写在脸上的老男人,她能不清楚吗? 欧阳来不及回击,她又开口了,这回却是对夏时安说的。 “你以为你赢了?并没有。” 她笑得落魄而凄凉,“你看,他以前找的女人,全部都是按照他初恋的模样找的,有的人眼睛像,有的人鼻子像,有的人甚至仅仅只是额头像……再看看你,你浑身上下都跟那人截然不同,你以为他是对你真心的?” 夏时安嘴唇咬紧,心头有些发凉。 “你可能会成为鼻子或嘴巴里浩浩汤汤大军里的其中一员,所以你赢了一仗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他告诉过你,关于他初恋的事情吗?看你这表情就知道没有。初恋回国了,还是他去接机的,你又知道吗?” 夏时安一脸懵逼。 颜青青冷笑着继续,“怎么样,听到这些,心情怎么样?” 第52章 女神 《下套》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 第53章 初恋 第五十三章 夏时安吃得很饱,杨枢的招待十分热情。 可能所有的女人总是有化负面情绪为食欲的能力,她也不例外,看着桌前堆积如山的骨头鱼刺,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腹感油然而生。 也就一顿饭的工夫,杨枢重新拟好了租房合同,之前的装潢都比较高大上,夏时安随时接手随时盈利。 两个人合计了一下,夏时安心里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吃一顿大餐,逛一逛街,把喜欢的东西全部都买下来的感觉不要太爽。 直至夏时安回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她从出租车上下来,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整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尤其看到站在她家门口,倚着墙壁抽烟的男人,先前的阴霾彻底一扫而光。 猩红的烟头被他扔到了底下,随后被他一脚碾灭。 夏时安手里的东西被他轻而易举地接过,“手机怎么关机了?” 她滑开密码锁,压根没避讳他输入密码,她耸耸肩,“没电了。” 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所以她直接关机了。 尤其是路崎远。 老路没再追问,大门打开后,她走进去摸到了开关,啪嗒一声,整个客厅都变得亮堂起来。 夏时安径自倒了杯水,然后搁在了茶几上,她连鞋都没脱,直接甩在了客厅中央,此刻她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然后看着老路拖着一个黑色的拉杆箱弯身捡起她的鞋子,重新走到玄关处,将她的鞋子摆放整齐后,这才拖着拉杆箱走进了卧室。 午夜十一点没有什么好看的电视,不是肥皂剧就是脑残的综艺解说,连从前最喜欢看的节目也兴趣缺缺的样子。 卧室里传来的是老路有条不紊地整理衣橱的声音,夏时安窝火得想要抓头。 然而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老路从卧室拿着干净的睡衣走出来的时候,恰巧看到她恼怒得抓成鸡窝的头发,眉心微蹙。 夏时安原本仅仅是想发泄一下,然后像所有有智慧的女人一样,先不动声色地跟他继续周旋,随后再秋后算账。 可惜她的忍者神功没能练到家,这才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完全不想装下去了。 “赶紧洗洗睡觉,明天还要上班。” 老路说完转身直接进了淋浴室,只留下一个身姿挺拔的背影和干脆利落地关门声。 夏时安没想到自己活脱脱一个大美女被忽视了,中午他们可是干得热火朝天呢! 她气呼呼地回房拿好睡衣,也钻进了淋浴室。 老路正在调试水温放水,浴缸里的水才放了一小半,他蹙眉提醒道:“今天逛街累坏了吧,待会泡个澡就行。我先洗。” 然后他起身熟若无睹地脱衬衣,解皮带扣。 夏时安这个人特拧巴,以前从没发现她还有这个毛病,人家越是不让她干的事情,她偏生要干。 此刻人家不仅没有鸳鸯浴的打算,而且还要把她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往外推,她自然不乐意干了! 更何况那个叫朱碧石的女人,她从来没见过那女人的模样,脑子里都在琢磨着颜青青今天跟她说的那些—— 她们是风格完全不一样的女人,究竟是老路口味变了,还是他真的已经爱上了她? 或者是看上了她的身体? 夏时安脑子有些懵逼,特么老路不是精壮得像条狼似地么! 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送上门的鸳鸯浴都不要! 她越想越认为可疑—— 老路是被别的女人榨干了,所以没动力了嘛! 妈蛋。 现在是连她的身体都看不上了,还住一块干嘛! 夏时安负气地直接往浴缸里一躺,连衣服都没脱,缸里的水连她的小腿都没能漫过。 连洗澡都要让她排队,真不是在欺负她?! 老路眼睁睁地看着她拿着毛巾隔着宽大的t恤擦洗身体,他脱得精光,桃花眼戏谑地盯着她那具曼妙的身躯,“看来中午没把你喂饱嘛!” 他说完直接将花洒调了个头,大手迅速地钻进她的衣服底下,如鱼得水一般在她身上游移。 没等她作出抗拒之举,他已经挺/身而入。 “唔……” 细碎的呻/吟声从她的嘴里哼出来,老路看上去并不满足她这样的轻哼,底下的动作愈发迅猛。 她的背部抵在坚硬的浴缸壁上,骨头似乎都要被他碾碎了,她整个人像是上了发条一般,全身心都无法自抑地投入到这场战争里面。 老路扶住她的肩胛,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畔流连,“大点声,喊出来……” 不清楚是受到了他的鼓舞,还是身下的动作太过激烈,她更像是漂浮在云里,又像驰骋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唯有大声地喊叫出来才能释放出她的激情。 水珠在他们的头顶挥洒下来,分不清究竟是汗水还是其他,两具抵死缠绵的身体在浴缸里起伏着,白色的雾气将巨大的镜子像是铺上了一层银色的薄膜,把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完全地遮掩了过去,她享受着这一刻的欢愉,仿佛先前的不爽全部化为了须有。 没办法,谁让她天生就属于享乐派呢! 委屈她自己的事情,她夏时安还没干过。 夏时安甚至在想,如果哪一天这位器大活好的老路真的被别人牵走了,她或许不仅仅会认为只是遗憾吧? 她今天一切负面情绪的源头皆来自于他,不管她如何抵赖,也无法否认这个男人不仅在身体上而且在她那颗温热的心脏里已经占据了不小的位置。 从前跟袁恒在一起的时候,想的都是花前李下的浪漫,可是现实不是童话,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梦幻,他们最终不是一路人。 因此决定舍弃那段感情的人,原本也是她。 说到底,夏时安最爱的人还是她自己。 如果现在问她,她究竟能够为老路做到什么样的付出,说实话,她也不清楚。 但是那种把他占有和独有的感觉,她却欺骗不了任何人。 老路这辈子只能是她夏时安的男人。 “唔……” “做/爱的时候专心一点。” 由于她刚才的走神和不配合,让路崎远严重地不满意。 他愈发加快了腰部的速度,夏时安除了承受着他一次次的撞击和大声的叫喊出来,别的她都做不了,连一丝丝的分神她也无法操控。 她的里面被他的那杆□□的枪支一下下地摩擦着,夏时安的两只手攥住他的腰身,她除了想知道依照这样的速度,里面的动作会不会因为过快而摩擦起火。 当然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曾听说过。 看到她依旧走神,路崎远索性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扶在他腰身上的手霎时就只能扶浴缸了,她的臀部被他拍了一巴掌,带着欲/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撅高一点。” 夏时安已经被这种体力活干得想哭的心思都有了,此刻她实在想念那张柔软的大床,再不济就算在沙发上也行啊! 哪怕空间狭窄了些,但总比好过跪在这硬邦邦的浴缸里。 她一动也不想动,屁股依旧维持先前的姿势,不料又迎来了脆脆的一巴掌。 夏时安摸了摸屁股,极不情愿地撅高了屁股,不等她稍作歇息,身后的力量又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她突然好想念来大姨妈的日子,这样她就能好好地休息了。 “怎么,做得不尽兴?” 老路一边老汉推车,大手在她柔软的两团上揉搓着。 从进门起,这姑娘的情绪全部摆在脸上,连做/爱这项能够令她愉悦的运动,居然也能做到令她分神。 肯定是出问题了。 路崎远嘴上虽然这么问着,身下的动作却没有减缓,他对她的这具身体要多了解有多了解,她每一寸的敏感点他闭着眼睛都能够找到。 而且他们彼此身体上的契合度,也是完美的。 夏时安被撞得头脑发昏,脸色泛着极不平常的红潮,她咬着唇一声不吭,这种时候要让她说出尽兴和不尽兴的话,都不符合她的性格。 反正这种事情,爽到了就行。 虽然累了点,但她的确也乐在其中。 见她不语,老路索性加快了进度…… 直到俩人气喘吁吁地抱在一起的时候,老路才完全释放了出来。 夏时安整个人都被他圈在了怀里,温热的流水在他们的身上流过,她的脑子才逐渐回过神来。 要让她把这个男人出让给那道白月光,门都没有! 她的手在老路的胸膛上画着圈圈,耳朵贴在那儿,里头的心跳如雷,她微笑着说道:“咱们的初恋,居然同一天出现了。” 第54章 手机 第五十四章 夏时安原本想借机提及一下朱碧泉的事情,没想到老路一下醋罐子还摔上了。 花洒在他们身上淋湿了些,路崎远一把将她扛起,顺带拿走了一条干净的浴巾,匆匆地擦干了她的湿发,然后就将她整个人都扔在了宽大的床上。 沾到枕头和柔软大床的夏时安并没有兴奋的感觉,她抓着床单遮住自己□□的身躯,警觉地瞪他,“你要干嘛?” 当她是充气娃娃吗? 想上就上! 更何况男性不是那啥了之后,最少也要几个小时之后才能恢复嘛! 路崎远将那条浴巾扔在了椅子上,那根硕大的器物就这么嚣张地立了起来,吓得她连连后退。 刚才在浴室里,差不多已经用光了她的洪荒之力,现在她只想睡觉,压根就没有再来一次的兴趣。 先前徘徊在脑子里的朱碧泉,此刻也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没有什么比睡觉来得更加实在。 特么想好好睡一觉,仿佛都成了奢侈。 夏时安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防止他像饿狼一般扑上来,她实在没有应付他的力气了。 起码在她看来,照着老路这样的状态,她能不能把他喂饱,还有一说呢! 而且她刚才还偷偷看过了,tt里面有不少他交出来的粮。 从目前情况来看,老路一门心思确实还在她身上,朱碧泉的问题,肯定也算不上大问题。 好马不吃回头草,她相信老路不是如此不明事理的男人。 可惜夏时安裹在身上的床单并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他大手拽拉两下,床单就被他扔到了一边。 一轮新的翻云覆雨之后,夏时安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肖想朱碧泉究竟长成什么模样,也没精力去想他们之间究竟还存在什么样的瓜葛,以至于先前被尤沐形容像仇人的两个人,如今竟然能够若无其事地面对彼此。 夏时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十分想要睡觉。 可是老路却偏偏精神极好,他点了根烟,“刚才没做措施,要是怀上了,咱就结婚吧!” 结婚两个字在她的耳朵里像是突然劈过的一道炸雷,轰得她脑子里都是懵逼的,良久都回不过神来。 老实说,她对婚姻没有期望。 尽管他们之间建立起来的情感并不久,但是两人的感情就像相处许久的老夫老妻。 有些人常常形容这样的缘分,可能以前遇见的对象,不管谈了几年的恋爱,另外一个可能从未萌生过想要结婚的念头。 然而有些人,即使只是相处短短几天几个月,他们甚至能够坚定地信任他们就是彼此要找的那个人。 夏时安确定她很爱老路。 可是提及结婚,她目前没考虑过。 事情发展得太快,以至于应对这样的消息,她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我还没想好。” 她说得没错。 夏时安的确没有想好,如果她平坦的小腹里真的种下了他的小蝌蚪,她不确定能不能肩负起这样的责任。 婚姻并不是对爱情最好的承诺,有些人即使给了承诺,却在细水长流的日子里无法照顾周到,这样的承诺不要也罢。 她情愿谈一辈子的恋爱,埋葬爱情的坟墓,她暂时没有那份勇气。 对她而言,黄素素在最美好的年纪怀了她,然后生下了她。 那段日子,夏时安再也不愿回想。 大概这也是她无法跟她父亲团聚后亲热起来的缘由吧。 倒不是说夏时安不信任老路,而是她本身对婚姻就没有十足的把握和信心。 夏时安是个活得十分理智的女人,通俗一点来说,她爱她本身超过爱每一个人。 老路皱着眉头,把烟头摁灭,“我明天早上要飞澳大利亚,大概来不及给你买药,那你自己处理一下。” 夏时安轻“嗯”了一声,然后将头埋在了被窝里。 轻微的失落感在她的胸口聚集,堵得她呼吸都不顺畅,连鼻头都有些发涩。 老路拉熄了壁灯,整间卧室旋即一片黑暗,他躺了下来,将她搂在了怀里。 黑色里,他的呼吸浅浅,温热而湿漉漉的气息在她的脖颈处流连。 “大概是我太着急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温热的大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摩挲着,仿佛在玩一件十分心爱的东西。 夏时安发愣,“你真想跟我结婚?” 虽然两个人确认关系和交往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老路的为人她也算了解。 刚才他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颤音,仿佛真的害怕她会拒绝一样。 老路将她搂得更紧,“我的事情,相信尤沐跟你提起过。” 夏时安没作声,反而愈发冷静地听他说话。 然而老路没有提及太多,只是告诉她,他们路家跟朱家即使做不了姻亲,但是交情还在。 尤其尤燚那个搅屎棍掺和在里面做和事老,他即便不想跟朱碧泉会面,也不可能。 昨晚会见到朱碧泉,确实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路崎远轻描淡写地将他们的关系倒腾了出来,夏时安却听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越是难以忘怀的事情,大多数往往都选择简述,当年朱碧泉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不用别人过多描述,她也清楚。 但是要让她去听他们过去有多恩爱的事情,夏时安也绝对办不到。 总而言之,他们这件事总算是有了终结点,夏时安“嗯”了一声,然后说:“不早了,睡吧。” 她的眼睛实在睁不开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老路不再说话,随后便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从耳畔传来,他将她圈在怀里重新调整了一个姿势,这才沉沉地睡去。 夏时安迷迷糊糊的做了好多梦,唯一记得清楚的是她怀里抱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婴,鼻子眼睛都长得跟她有几分相像。 更加神奇的是,小孩儿竟然还朝她笑。 那一刻,她的心都暖萌化了。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无端地搅了她的好梦,她郁闷地翻了个边,身侧的位置还是温热的,应该是他上厕所去了。 手机依旧在床头柜上响个不停,她喊了两声,没人应,她这才揉着惺忪的睡眼摸了好几下,总算是把手机摸着了,抬眼一看,备注上竟然写着“泉”。 夏时安登时毫无睡意,手机铃声囔得依旧欢乐,她犹豫了一下究竟要不要接,踌躇了一会,她将手机扔回了原来的位置,“老路,接电话!” 这回她扯着嗓门喊,正在厕所里蹲马桶的老路想不听见也难。 “你接——” 老路的想法很简单和纯粹,三更半夜打电话扰人清梦的,应该是有急事。 然而在夏时安听来,她就有一番独到的见解。 深更半夜能够替他接私人电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把她完全当作了自己人。 得到这样的认知,夏时安整个人都处在极度兴奋状态,她甚至握着手机琢磨着该如何在这个女人跟前好好地替老路讨回一个公道。 毕竟像老路这样器大活好,时不时还能来一点浪漫的老腊肉来说,她十分感谢从前那个女人的舍弃,否则这样的好男人还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 夏时安刚按下免提键,她甚至来不及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地“喂”一声,对方哭得凄凄惨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这个时候老路恰好推门而入,夏时安手里还握着他的手机,听筒里面传来的依旧是朱碧泉嚎啕大哭的声音,他二话不说直接将手机拿了过去,然后将免提键按掉,他对她说道:“你先睡吧。” 他转身将房门带上,脚步声逐渐往阳台方向走去,而且声量越来越小,她压根什么都听不到。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老路拿着手机离开时看她的眼神,仿佛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那一刻,她好像化身成了十恶不赦的老巫婆,而朱碧泉则是一只软绵绵的小白兔。 不管她有没有对朱碧泉说什么,在老路的心里,她应该已经被烙上了不好的印象。 …… 夏时安一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熬到天亮的,反正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她已经冲进浴室飞快地洗了个澡,又将屋子里头重新收拾整洁干净,这才出门。 翻遍了手机通讯录,关键时刻能够听她唠嗑吐槽的人也没几个。 尤沐算得上跟她志投道和,可惜跟老路有亲戚关系,她放弃了。 最后锁定在杨枢身上,他一看也不是个嘴碎的男人,而且胖子心宽体胖,肯定能好好地开导她一番。 清早杨枢就被女神夏时安拽到了公园的长椅上,她手里拿着几罐鸡尾酒,旁边还有几片面包。 她一边吃着一边跟杨枢唠嗑。 杨枢昨晚才跟一群朋友聚会,闹到了凌晨三点才躺回床上。 这不还没睡俩三钟头呢,又被她一个电话喊醒约了出来。 此刻他听着夏时安叽叽喳喳不停的一张小嘴,他睁着黑眼圈老大的一双眼睛向她下达结论。 “所以说,你那朋友算失恋了。” 第55章 自私 第五十五章 冉冉升起的日头照耀在大地上,夏时安看着杨枢远去的背影,她又是一口鸡尾酒下肚。 妈蛋。 这东西咋就不能够醉人呢? 她的脸上泛起了不同寻常的酡红,手机铃声响了好一阵,要不是过路的小朋友出言提醒,她都不知道手机响了。 周遭的路人纷纷拿看失恋女人的同情眼光看她,夏时安将黑直的长发别到耳后,这才将之前凌乱萎靡的状态一扫而光,她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是串陌生的数字。 夏时安犹豫着按下接听键,不等她开口,对方率先自我介绍,“你好,夏小姐是吗?” “你哪位?” 不管是从号码还是声音的辨识度,夏时安都不认为她们认识。 “抱歉打扰你几分钟,我是朱碧泉,老路的前女友。” “……找我有事?” 是炫耀昨晚半夜把老路从她床上拖走的事情吗? 夏时安隔着电波都能感受到对方深深的恶意。 “我认为我们需要见个面。” 朱碧泉没有拐弯抹角,行事作风相当果断。 这样的女人往往活得很自我,也就不难想象当初她决定离开老路的决心了。 新欢旧爱共聚一堂的画面简直太美,夏时安不觉得自己有去赴约的必要。 倒不是怕跟朱碧泉在一起被比下去,而是老路昨晚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新欢旧爱在他心底的位置。 男人说过的话,的确都做不得准数的。 尤其是在床上说的—— 夏时安笑,“请给出我们必须见面的理由。” 朱碧泉刚从国外回来,据夏时安所知,她曾经还有一个未婚夫,老路打扮得十分隆重,但表情凝重得就像去参加葬礼一样。 夏时安相信老路那时候的确还没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但是时隔多年,如果区区一个朱碧泉仍然能够掀起他心中的血雨腥风,那么他们之间的感情脆弱得就像一张薄纸,毫无坚强可言。 朱碧泉爽朗的笑声传过来,尔后才听到她回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趣,难怪老路会喜欢你。” 她用的是喜欢而不是爱,可见他们的关系并不如老路表面所说的那般轻松。 夏时安思忖片刻,“把地址发来吧。” 她不想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多作挣扎,不过区区一个男人而已,如果路崎远真的脚踏两条船的话,她权当买个教训认清一个渣男罢了。 眼下跟朱碧泉见面,于夏时安而言,也没多大的损失。 “待会我会用短信发给你。” 朱碧泉也很直接,两个女人的目标既然达成了一致,她们也就没有继续这通电话的必要了。 夏时安准备挂电话的间隙,对方疑惑道:“你是不是很少看直播?” “……有问题?” 她的确很少看那些网红直播,与其看她们,夏时安相当自信地认为,有那个工夫她还不如照着镜子多看看她自己。 起码她这张脸是原装的,而且辨识度相当高。 如今的网红清一色的锥子脸大眼睛,基本上没什么辨识度。 估计放大街上并排站一列,她不一定能认出来,尽管她对人物特征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然而要从一大堆的8字里面挑出一个9字来,她认为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朱碧泉呵呵干笑了两声,“没问题,我们待会见。” 挂断手机后,夏时安将一溜的瓶子都扔进了垃圾箱,她的打扮依旧十分随意,给人一种青春活力的气息。 但是别妄想用一张脸来判断女人的年纪,像朱碧泉那么爱自己的女人,肯定对她那张脸也十分看重,所以夏时安已经彻底摒弃了穿这身衣裳去见情敌的打算。 在附近的商场扫了一圈后,她挑了数十件衣裳挨个儿试换,好不容易才从一堆的新品中挑中了一款红色的露肩蕾丝长裙,脚下配备一双白色细高跟,衬托得她整个人知性许多,露肩的亮点又昭示了她的青春靓丽。 等她换好衣服,她这才从包里拿出手机按照朱碧泉给的地址拦了辆计程车过去。 她们相隔着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计程车司机是个年轻的小哥,等红灯的空隙,小哥偏过头笑着问她,“你是不是坐网络直播的网红啊?” 夏时安有些诧异,先前才鄙视过网红脸,现在终于要轮到她了吗? 人倒霉的时候,还真是喝水都容易塞牙缝。 看到她面露窘色,小哥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就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他顿了顿,“而且你报的地址,是这一带网红最爱去的地方。” 夏时安顿时明朗,笑着回道:“没关系,我只是约了朋友在那里。” 小哥也是个健谈的青年,很快就将刚才略微尴尬的气氛搪塞了过去,直到目的地,他才意犹未尽地表示,“你长得可比这些网红要漂亮多了,要是你做直播,肯定能火。” 夏时安下车,“我到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话题又回到网红问题上的的士司机,她信步朝相约的咖啡馆走去。 快到门口时,她的余光瞥了眼玻璃门上映衬的自己的身影,唇红齿白,肤白貌美,妆容没有一丝差错,夏时安相当满意今日换上的战袍。 不管朱碧泉长成什么样,她把自己最好的状态呈现出来,那也算是尊重对手了。 坐在角落里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夏时安看了眼桌上的号码,确定无误后,她径自向那个女人走去。 “你好。” 夏时安将手包放在邻座的座椅上,她自己则悄声落座。 正在玩手机的朱碧泉看到来人,面上的笑容十分明媚,仿佛她们是多年不见的好闺蜜一般。 “来了?我替你点了杯拿铁,听沐沐说,你喜欢喝。” 想起先前尤沐提及朱碧泉咬牙切齿的模样,夏时安实在很难想象这个女人竟然轻易地从尤沐的嘴里听到了她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夏时安微微颔首,并没有端起那杯已经点好的拿铁,反问道:“约我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朱碧泉五官并不突出,但是搭配在一起却又是一种刚刚好的感觉,让人看着十分舒服。 她的头发烫成了大波浪,身材有点干瘦,白色的裙子衬得她愈发纤弱,但是这种脸型和身材上镜效果应该很好。 难怪颜青青会说,她们俩是完全两个不同的类型。 夏时安看到她的第一眼,也会被朱碧泉安静贤淑的模样所吸引,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典型的温柔淑女的代表。 夏时安是那种大美女级别的人物,让人一眼就能过目不忘,加上她性格比较属于那种慢热型,会容易让人造成一种距离感。 尤其是她追求奢侈品的那会,足以让不少男士望而却步。 有些女人属于能够娶回家的,有些女人是一看就想玩玩而已的。 朱碧泉属于前者,夏时安恰恰属于后者。 可是两者之间毕竟存在着本质上和实质性的区别,夏时安坦荡地盯着她,期待朱碧泉能说出有建设性的话题出来。 来的路上,夏时安都已经想好了,待会如果朱碧泉哭着喊着要让她离开老路,她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眼神和动作来回应,以至于到现在,她仍旧不能集中精神关注朱碧泉的美貌。毕竟在她的眼里,朱碧泉顶多算得上小家碧玉型的,大美女这样的称呼,她还够不到这个资格。 可能朱碧泉属于耐看一类的,反正她这个长相不管在尤沐的嘴里还是颜青青的嘴里,朱碧泉都是天仙级别的人物。 像她夏时安这种级别的人物,压根跟朱碧泉无法相提并论。 朱碧泉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张纸。 夏时安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在网络上时兴起的段子,愚人节那天,好多单身女性纷纷晒出双胞胎三胞胎的b超单,弄得跟真怀孕了似的。她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说不定就会怀孕梗呢? “啪”的一声,朱碧泉将那张b超单推到了夏时安跟前。 夏时安蹙起眉心,不会来真的吧? 下一步朱碧泉不会又哭鼻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告诉她,她朱碧泉怀了路崎远的孩子吧? 朱碧泉食指轻点那张单子,“已经十一周了。” 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夏时安的左眼皮毫无预兆地跳了起来。 她笑了笑,“所以呢?孩子是他的?” 朱碧泉也没藏着掖着,也没像今天凌晨那样哭得不知所措,而是相当淡定地回道:“没错,我希望你能够有自知之明。” 她又低头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听说你比较缺钱,数字你随便填。” 夏时安看着朱碧泉将支票递到她跟前,然后像个高高在上的施舍者一样蔑视着她,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这身衣裳完全就是白搭了,闹了半天,还是没能逃脱那个俗套的狗血梗。 孩子何其无辜。 她也不想多作纠缠,夏时安拿过支票,“我承认我很缺钱,但也没缺到这个地步。” 她随手将支票撕碎,然后扔在了那杯拿铁里面。 朱碧泉没料到夏时安竟然是这种反应,面上的笑容透着尴尬,“我是一个网红。” 夏时安压根就没想知道朱碧泉是网红也好还是筛子也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本就与她无关。 说到底,不过是她眼瞎看错了一个人渣而已。 现在是朱碧泉帮她认清人渣。 “我肚子里的孩子需要父亲,需要一个家庭,所以期盼你能够谅解。” 朱碧泉说话的时候,眼睛有些闪躲,仿佛这些话不忍跟她说一般。 此景落在夏时安的眼里就成了嘲讽而已。 她莞尔一笑,“既然你们如此相爱,那一定要一生一世百年好合。” 千万不要再出来祸害别人。 朱碧泉见她丝毫不为所动,笑道:“你还真是豁达,我以为你有多爱他呢!” “不过是我用剩了的东西,谁爱收垃圾谁收去。” 原以为找到了这辈子的归属,看来爱情这种奢侈品,她还是抓不住。 “你跟你妈黄素素还真是像,都是极度自私。” 朱碧泉冷笑道。 提及黄素素,夏时安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挑眉,“你什么意思。” 看样子,朱碧泉还真是对她的身家背景做了好一番调查。 “你爸当年生意失败,负债累累,你妈怀着你跑了的事情,是不是没人跟你说过?” 朱碧泉冷哼道。 像这种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例子,她是最为不屑的。 不是她有这个闲情逸致去做夏家的调查,而是她刚好有个做新闻的朋友,恰巧得知了许多年前不为人知的内/幕。 而如今负心的黄素素竟然还能够跟那位老夏同志破镜重圆,女儿却不肯领情的事情,她是最看不惯的。 做了女表子又想立牌坊,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夏时安闻言,面色惨白。 在她的记忆里,从来只有父亲负心抛下她们娘俩,借口在外打拼,一走就是二十多年的事情。 她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还有另外一层真相。 而这样血淋淋的真相摊开在她的跟前,让她整个人支撑不住。 她指着朱碧泉道:“你胡说!” “怎么?听到这个不好受了?” 朱碧泉莞尔一笑,“你们娘俩就是薄情寡义的东西……” 夏时安愤怒地抓起桌上的拿铁,直接往朱碧泉脸上一泼,“住口!” 第56章 名单 第五十六章 “住口!” 朱碧泉脸色煞白,她的头发和白色的裙子上全部沾满了拿铁,整个人显得异常滑稽。 夏时安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不管别人如何辱骂她,她都能自在地应对。 但是涉及了她的家人就是不行。 尤其是朱碧泉这种有明显意图败坏她母亲名声的行为,更加让她恼怒。 朱碧泉的手捂住了她的腹部,面上露出狰狞而痛苦的表情,大滩的血渍顺着她的大腿根往下,很快白色的裙子上沾满了鲜红的血。 夏时安没料到一杯拿铁竟然会引出这么大的事情,她赶紧上前伸手想要扶朱碧泉,却被一只大手拦开。 老路的西装外套直接盖在了她的臀部,触目的鲜血仍旧不断地往下流,夏时安的腿都是虚软的。 路崎远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朱碧泉打横抱起,一时间闪光灯的拍照声四起,夏时安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一堆人跟到了路崎远的身后,余下的一波人直接将夏时安围了个水泄不通。 夏时安差点忘了,朱碧泉是网红,就跟明星差不多。 但凡她有点风吹草动,她都能引起不小的新闻轰动。 狗仔们围着她问一大堆的问题,夏时安脑子里不断盘旋的都是朱碧泉流血的场景,对于他们的问话,她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最后是谁将她从那堆人里面解救出来的,她已经无从知晓了。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看着四周雪白的一片,夏时安忽地一下坐了起来,手臂上还插着针管,她的双眼发红,“朱碧泉怎么样了?” 欧阳一把搂住她,原本她就是由于情绪过度激动而晕厥的,好不容易守到她醒来,她仍旧是这个状态,他又如何放心。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朱碧泉算不上多红的网红,起码在国内而言,她的粉丝并不多,然而在咖啡馆竟然潜伏了那么多的狗仔,显然是蓄意为之。 目的在于对付夏时安,然而这些事情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不方便多说,眼下只好说些干巴巴的安慰人的话。 夏时安眼泪唰的一下滚了出来,她吸着鼻子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拿铁是没加冰的,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一想到昨晚梦见的那个肉嘟嘟的小孩儿,她心里就难受不已。 如果当时她能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由着她的性子来,会不会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跟你没关系,不用这么自责。” 欧阳跟来的时候,坐在离她们不远的位置。 自然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揣测朱碧泉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的用意时,事情已经发生了。 朱碧泉的话更像是故意激怒夏时安,从而达到某种目的。 不过欧阳不能确定的是,天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既然小孩是路崎远的,朱碧泉又极度想要跟他复合,她理当利用这个孩子牢牢地套住他才是,又怎么可能如此不小心地让孩子没了? 除非—— 夏时安平复了好一会,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她道:“她在哪里?我去看看她,并当面跟她说一声抱歉。” 这种事情虽然都不是大家愿意见到的,但是既然发生了,不管怎么躲避都没用。 欧阳摇摇头,“这个时候你过去的话,她的情绪会更加不稳定,对她的身心不宜。” 他顿了顿,“过几天吧,等她心情平复了,多多少少能听进去一些。” 还真是好笑。 昨晚如胶似漆的两个人,才过了几个小时,现在恐怕要变成仇人了吧? 她间接害掉了他们之间的骨肉,老路肯定背痛得要命。 想起他抱着朱碧泉时看她的眼神,估计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她沉叹了口气,“我手机呢?” 尽管路人渣干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是小孩何其无辜,于情于理,她都认为应该跟当事人再沟通一下。 既然朱碧泉那条路走不通,现在跟他谈谈应该也是一样的。 “没看到啊。” 未免微博上的消息影响到她的休息,欧阳已经擅自做主将她的手机关机。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vip病房,一般不会有闲杂人等出入,尤其是他跟院方打过招呼之后,电视机里面可能出现的八卦新闻都会自动切换屏蔽。 夏时安又叹了口气,“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欧阳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点头。 “谢谢你!” 除了说谢谢,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毕竟手机也没了,眼下一切打理完全都靠欧阳。 “待会我们需要去做个检查。” 欧阳提醒道。 夏时安终于想起了之前的她肚子痛的那事,不过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既然没有再次发作,她也就没放在心上,兴许就是她一时吃坏了肚子呢! 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生物,夏时安就属于典型。 欧阳劝说了好一阵,她仍旧无动于衷。 大概还有一小时的输液要输,夏时安心里仍旧惦记着朱碧泉的事情,她问欧阳,“能借你手机我用一下吗?” “打给路崎远吗?” 欧阳翻了个白眼。 他对那个老男人一直没有什么好感,即使当时的情况朱碧泉确实比较危急,可是截至目前为止,他都没有打来一通电话问问夏时安的情况,足以可见他多么薄情。 也足以可见夏时安在路崎远心目中的分量。 既然有人如此无视他心目中的宝贝,那也别怨他把事情做绝。 夏时安回了他一个白眼,“姐是吃回头草的人嘛!瞧你那损色——” 她伸出手,“把手机给我。” 欧阳极不情愿地将她的手机还给了夏时安。 他的脸色白得像纸,额头上的汗珠一大颗一大颗地沁出来,“不管对方说什么,反正你都当被狗咬了一口。” 要不是看在欧阳曾经陪她玩了那么久的微信,她才懒得搭理他。 夏时安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拨通了老路的手机。 等了半天,竟然被挂断了。 看来还在气头上。 夏时安暗搓搓地又拨通了,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说,她也要负一部分责任。 结果等她再次打过去,特么竟然被设置成了黑名单。 夏时安牛脾气又犯上了,直接把手机往床尾一扔,妈蛋,她没找老路麻烦,这人渣是要升天嘛! 欧阳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此刻坐在床边替她削苹果,“想去哪里散散心?” 旅游是一件上佳的散心选择。 夏时安的上半身靠在了他搭建好的靠枕上,心情抑郁到了极致。 这个鬼地方,她确实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她拿过手机又重新登录了二手房交易网,既然没有未来了,留着那糟心的破房子干嘛! 不过很多资料她在医院里都无法办理,只能气呼呼地等着待会出去了再办。 “请问夏时安夏小姐在这儿吗?” 咚咚咚,说话的女士声音十分熟悉。 第57章 情深 《下套》独家发表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下套》独家发表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下套》独家发表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下套》独家发表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第58章 事实 第五十八章 亲生父亲—— 难不成朱碧泉肚里孩子的父亲,真的有可能不是路崎远的? 夏时安突然意识到可悲,明明是情侣之间需要亲自面对面解释的东西,这会她竟然需要通过尤沐来得到。 又或者说,她在老路的心目当中,应该依旧是个床上的伴侣而已。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进展。 先前的一切和谐关系更像是假象。 如今她仿佛能够看到所有人的额头上都贴满着嘲讽两个字,她这般模样落在旁人眼里,肯定要成为乌鸦妄想变凤凰的桥段了。 尤沐晃了晃手机,“我认为现在,我十分有必要再次替我家的大侄子说上一句公道话。” 她清了清嗓。 夏时安伸手想要抢来手机,省得这小丫头在她跟前卖关子。 尤沐稍一躲闪,乐呵呵地将手机举过了头顶,直接弹到离她三尺之外的地方。 “这么着急做什么?” 她笑眯眯地看着夏时安气急败坏的模样,“啧啧,刚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不关心来着。” 夏时安无语地瞪了她一眼,“你刚才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赶紧说说。” 如果说孩子不是老路的,他们之间的问题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 万一孩子是老路的,她肯定不会这么便宜了他。 凭什么一遇见事就是她当缩头乌龟,又是卖车又是卖房子的! 妈蛋。 啥玩意儿嘛! “朱碧泉不是有个外国籍男朋友吗?哦,忘了告诉你,她对象可不是当初跟她订婚的那个。”尤沐撇撇嘴,“可能是国外的风情实在太开放了,也可能是她骨子里就喜欢豪放的外国人,她出国不到三个月,男朋友就换了三个。” 还真是换男人如换衣服。 夏时安没心思听这些,“上重点。” 不管孩子是谁的,现在都没了。 “瞧瞧你那副没耐心的模样,要说你心里没他——诶,别抢啊你!” 尤沐险些避让不及,手机不小心叫夏时安差点抢了过去。 “赶紧说。” “别急嘛!朱碧泉自己私生活混乱得很,仰慕她的粉丝确实有不少。不过她换男人的速度十分快,这不三个月前又交了个英国男朋友。” 提及这个男朋友,尤沐笑得眉飞色舞,“这大概是除了我大侄子之外最长情的一个。” “然后呢?” 夏时安也不催,慢悠悠地问道。 “不巧,一个月前人家玩起了失踪,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尤沐撇嘴,“朱碧泉那么心高气傲的女人,怎么能容忍她被人抛弃还留了对方孩子的事实,所以才又通过我姐找上了我家大侄子。” 夏时安沉默不语,眼下不管尤沐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她也不能轻信此刻的片面之词。 如果路崎远真的没干出对不起她的事情,哪里用得着回避她。 哪怕今日的事情已经对朱碧泉作出了不可挽回的伤害,路崎远应该拉着她并且与她一起承担。 然而他没有这么做。 “这是我大姐查到的,目前的知情人不多。” 尤沐把手机上的图片扩大,然后递到夏时安眼前。 第59章 孩子 《下套》独家发表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第60章 坦白 第六十章 外头的动静逐渐小了,夏时安提到嗓子眼的那口气总算是松懈了下来。 没办法,尤沐刚才的一番话,她仍旧是听进心坎里头去了。 电视里放着娱乐八卦的消息,夏时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也不知道是想了解清楚朱碧泉这样的网红在娱乐圈里究竟有着怎样的名气和地位还是希望确认一下她的平安无事,连广告她都没错漏一条。 她叹了口气,百般无聊之际,病房门‘啪嗒’一声拧开了—— 老路! 路崎远已经换了件黑色衬衣,腰身依旧笔挺,手上拎着一个袋子,眉宇间全是心疼宠溺的表情。 他三两步走至床边,随手拉了张凳子在床畔坐下。 夏时安瞥了他一眼,“劳烦路总亲自过来一趟,我又怎么担待得起。” 话语话外全是对老路的不满。 路崎远也不多说,把袋子里挑好的外套替她披上。 夏时安牛脾气登时上来了,眼睛一瞪,手一甩,外套直接掉落在了地板上。 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我不冷,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关心。” 他心眼里不全都是他的初恋朱砂痣嘛,这个时候不好好在朱碧泉身边作陪,跑来她这里做什么。 见她傲娇地抬起下巴,路崎远乐得眉眼全部舒展开来。 夏时安的表情简直是她心情晴雨表,这只小妖精绝对是吃醋了。 “吃醋了?” 老路坐在她身旁,双手作势要搂住她的腰身。 夏时安一点也不乐意被他触碰,拿眼横道:“不许碰我。” 当时既然选择相信是她陷害朱碧泉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力挺一下她,哪怕给她一个带点温暖的眼神也好。 可惜她没看见,老路着急上火的模样,她倒是瞧了个透透彻彻。 现在知道孩子不是他的,这才赶来她这儿溜须拍马了。 鬼才理他! 路崎远弯身将衣服重新捡起,拍了拍外套上的灰尘,重新准备往她身上披。 她拿眼风刮他,大有‘你敢动动试试’的意味。 “知道你生气,但是天气凉了,别把身体气坏了,不划算。” 准备重新替她披上,奈何架不住她凌厉的眼风,路崎远放弃替她披衣服的打算。 他径自起身将空调遥控器打开,暖气乍开,屋子里的温度仍旧没什么变化。 夏时安警惕地瞪着路崎远,“你究竟来做什么。” 言外之意其实想问他,他打算怎么解释。 朱碧泉的孩子不是老路的,而朱碧泉显然想把这笔账算在路崎远头上,不过孩子保住了,夏时安很好奇,这场戏朱碧泉究竟还能不能演下去。 只要一想到老路跟她缠绵悱恻的同时,居然还跟初恋藕断丝连,夏时安一口气无论如何都顺不下去。 “你下午打过我手机了?” 路崎远像变戏法似地从床边拿出来一个保温杯,随即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扑鼻而来。 晕倒到现在的夏时安滴水未进,肚子不适时宜地咕噜响了两声,本来没有血色的面庞此刻涨得通红。 她淡定地说:“病人不能吃得太油腻,不懂吗?” 需要安胎进补的人可不是她。 “你就是身体虚的。” 见她岔开话题,路崎远也不执意继续围绕先前的问题了,当务之急,他必须要哄好这位姑奶奶,否则今晚他该睡哪儿都成问题了。他现在可是把自家的东西,基本上都搬进了她那儿,如果她不松口,他今晚可是打算在她家门口打地铺。 提及‘虚’字,她不免想起两人但凡在一起干某件剧烈的运动,他就像一条精力充沛的狼,无论如何都看不到他虚弱娇喘的一幕。 夏时安甩了甩头,为自己思想的不纯洁而感到万分羞愧。 既然路崎远今天来了,有些事情可不能光靠滚床单就来轻松解决的。 路崎远将鸡汤重新装碗,白瓷调羹在里头舀了一勺,放进唇边吹了吹,确定温度不再烫口之后,他这才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她的唇边。 夏时安肚里确实饿得慌,当下也不再推脱,但是她又没伤胳膊伤腿,不必劳烦路崎远亲自投喂。 她接过鸡汤拿过调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味道果然鲜美。 路崎远安静地看着她喝了几口,这才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我手机今天没电了,所以你的电话没接到。” 夏时安拿调羹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尔后默不作声地继续喝汤。 手机没电了可以理解,但是拜托,如果男人心里真的有她的话,难道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这个借口,她不接受。 关键,他们今天要聊的话题,压根就不是一通电话的事情。 直到她喝干净,路崎远连忙伸手将碗接过搁置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小安。” 这个称呼,其实只有他在床上运动比较激烈的时候,他才会喊出来。 此刻听到这样的称呼,夏时安的脸都红到了耳后根,她清了清嗓,避免自己胡思乱想。 “我想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也该了解我的为人,我路崎远认定的女人,这辈子都不会改变。”路崎远拉住她的手,眼神诚恳而真挚,桃花眼里隐隐还泛着泪光。 她别开脸,避免跟他视线相交。 琥珀色的瞳孔像是会说话似的,夏时安无法抵挡。 “是吗?” 她不答反问。 “朱碧泉会找上你,我原本也没料到。” 路崎远微微蹙眉,“她回来的事情,我其实一早该向你坦白的,但是一直没机会向你开口,也怕你胡思乱想。” 第61章 千帆 《下套》独家发表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第62章 作风 《下套》独家发表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第63章 发烧 第六十三章 直至她输液结束,承诺会回来送她回家的欧阳却是爽约了。 然而夏时安并非在乎这个问题,她现在被裹得跟粽子似的塞进了副驾上,大半夜的还要戴墨镜,她也是醉了。 车子刚启动不久,车内的暖气不足,好在老路给她带的衣服够给力。特么当时她真以为他拿的就是件普通的御寒外套,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多准备一件黑色风衣,跟他的长款黑色风衣倒是很协调,两个人手挽着手站在一起,哪能会想到她就是今天在网络上被黑成翔的夏时安呢! 她摘下墨镜,揉搓了两下手掌心,这才开口问他:“堂堂锦程的首席ceo难道真的连网络这一块的人才都没有?” 即使朱碧泉本意仅仅只是借机逼迫杰瑞现身,并没有真的想要对她有所诋毁。然而网络就是这样,不怕没有爆点就怕平凡,像劈腿风波自然是越演越烈才好,他们不管结局会如何,重要的是网民们全民参与讨论的热度居高不下就行。 因此刚才出院才有裹成粽子的那一幕。 手心里的温度渐暖,夏时安有种不太真切的感觉,车窗外的风景迅速地倒退,仿佛一夕之间,她当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当然有。” 老路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瞄了她一眼,继而双眸频角暗卜绮a希巴缡粲谑谐〔客卣鼓且豢椋槌趟Ц涸稹5峭缡录13吞欤卟忝敲娑哉庵智榭鲆彩鞘治薏撸荒艿让魈焖慕馐蜕鞒隼匆院螅拍芑指茨愕拿! 夏时安“哦”了一声。 意思就是,她今晚只能忍气吞声,平白无故让人陷害了一把。 无论她怎么想,胸口的那团气都顺不下去,平生第一次尝到哑巴亏的滋味,特么太难受了。 更何况老路寥寥几语,压根没有替她鸣不平的意思。 难不成他认为受这点委屈,她应当是理所当然地承下来? “你放心,朱碧泉欠你一个道歉,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连他都舍不得伤半毫的女人,凭什么让别人给欺负了去! 闻言,夏时安的面容终于有所松动,她偏过头,嘴角微翘,“从明天起,我就正式提出辞呈。” 这事在她心里已经琢磨了许久,不管将来他们的发展如何,反正不在一起共事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她这人做事比较容易情绪化,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选择避嫌是最明智的抉择。 像老路这样的男人,你成天在他跟前晃荡,他不一定拿你当回事,但哪天你若是不在身边了,绝对能够感受到你的重要性。 不管她现在对老路的感情有多深厚,反正她不希望他们之间的恋情会影响她的工作及今后的为人处世的态度。 “为什么?” 老路没想到她仍然会提及此事,他以为他甚至就差掏心掏肺表达他的感情了,这只小妖精是想要玩欲擒故纵? “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关键是他那间刚改造过的办公室,留在那儿做摆设! 当初他可是花费了好一番心思。 夏时安的工作量压根不大,平时招人兼职都行,像现在一些社交网站上,各色各样的人才具备,只要价格合适,哪里有招不来的千里马呢! “你这儿太闲了,待你那儿屈才。” 她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因为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截至目前为止,她做过的最大的单,应该是李先毛那位了。 人是难缠了一些,但是熟络了之后,也是个爽快人。 关键人家老路的交际手腕可比她强太多了,她在旁边顶多是个陪衬的花瓶,在锦程待着,她会逐渐丧失自信,且有有朝一日沦为米虫的嫌疑。 在她自我厌弃之前,还不如给彼此留下一个私人空间,也算是情趣之举。 “谁告诉你特别闲的?” 老路挑眉。 没想到他的刻意照顾,竟然演变成了屈才的效果。 看来他必须得放大招了。 平心而论,老路给出的条件,在外面任何一家公司都难以达到这种程度。她现在看上去就是一副不知足的模样,然而她吃了秤砣铁了心地要离开,谁也别想拦住她。更何况,杨枢那边她已经联系好了,也就是这两天接手经营的事情,到时候她当老板娘,肯定比在这儿替人打工要强。 “就算以后你想要压榨我,也没机会了。” 看着夏时安得意地耸肩,老路咬牙,“这是自己当老板娘了,打算一脚踹了我这个老东家?” 别看他平时没跟在她屁股后面,但是有关她的风吹草动,他都清楚得不得了。 既然人家想开店营业,他作为男朋友哪里有束手旁观的道理。 这个杨枢!还真是只大嘴巴! 亏他还一个劲儿女神女神地喊着,合着吃了他两次霸王餐,他这就把她轻轻松松地给卖了! 夏时安哼道:“难不成我还跟你签下卖身契不成?” 他们的合约可是活约,不是死契,这也是锦程最人性化的地方。 一般人能够进锦程,都当之为无上的荣耀,估计目前为止,她是第一个提出以工作内容太闲而提出辞职的人。 “但是你也得让我找到合适的人手之后,你才交接离开吧?” 这是所有工作人员都应当有的职业素养,更何况像她这种特殊职业一时之间确实难以找到匹配的人选。 这也算是中肯的留人的理由了,开玩笑,他恨不得能够分分钟把她拴身边,哪里还会想让她离开他身边半步。 夏时安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没问题,但是必须尽快。” 她可没那么多的闲工夫耗费在这边,今后咖啡馆就是她的营生之所,她以后的事业重心肯定会全力放在那里。 熊二先生恰巧发来了微信消息,她面上立马露出笑容。 “回家了吗?不好意思,今晚有事耽搁了。” 老路斜睨了一眼,夏时安跟藏宝贝似的往车窗边挪了挪,明显没有想让他窥屏的意思。 “快了,没事。今天谢谢你了。” “李教授这两天正好有空,我帮你预约了明晚,你看方便吗?” “方便,谢谢。” 她身上的□□,必须得尽早拆除掉,省得隔断时间又来一次要死要活的痛苦。 两人闲聊了几句,夏时安便以快到家为借口退出了微信。 即使两个人再亲密,她也不希望自己将来最狼狈的一面被老路看到,这大概是恋爱中的男女通病吧,希望将最完美最好的一面呈现在另一半跟前,没有任何瑕疵。 车子很快就驶进别墅区,道路两侧的路灯是橘黄色的灯光,让人看得心里头暖暖的。 推开大门的那一刻,夏时安有些失神,明明差点因为琐事而分道扬镳的俩人竟然又和好了。 老路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栋房子的男主人,轻车熟路地替她拿好替换的拖鞋,又进屋开好了暖气,而她则像个半残废的女人似的瘫坐在沙发上。 之所以称之为半残废,那是因为她压根不需要动手,即使她好手好脚,老路也不让她动一根手指头。 听着卫生间里潺潺的流水声,夏时安惬意地躺在了沙发上,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象着今后他们两个人的日子。 鸡飞狗跳肯定不至于。 即使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不算多长,但是他们的作息几乎达成了一致,出奇地和谐。 老路也全然不像曾经那个高高在上一脸摆酷的他了,如今几乎变成了一枚居家暖男,旅行居家必备。 夏时安隐隐还有点小担心,万一这段时间她被老路这么惯坏了可咋整,一想到这种可能,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老路正好端着一盆洗脚水过来,眼神里的温柔宠溺是平日里那种精明干练的劲头看不出来的。她瞪着眼睛张着嘴巴,脑子里想的却是——万一这种画面被杨助理还有那些跟他谈判的客户看到,不知道会不会也觉得这种画风太过诡谲? 眼瞅着老路连她袜子都脱了,接下来准备替她鞠水洗脚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夏时安面红耳赤地阻拦道:“行了行了,我只是晕倒了,不是断手断脚,这些事情力所能及,麻烦您该干嘛干嘛去!” 老路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真的没事?” 怎么脸那么红? 难不成发烧了! 他作势伸手要放在她额头前探温,夏时安连忙捂住脸,拒绝,“我该泡脚了,你走开。” “全身上下,我哪里没见过。” 老路嘟嘟囔囔地进了卫生间,直到里头传来潺潺地流水声,夏时安才心虚地拍了拍胸脯。 妈蛋。 说好的邪魅酷帅狂拽霸道总裁呢! 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第64章 惊喜 《下套》独家发表于,作者十柒妖。 这里是防盗章节,正文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要说,请支持正版。 这是作者接档新文《他来了》正文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作者专栏点击收藏。 树林里的风声很大,夏洱紧了紧冲锋衣,把帽子又捂严实了些才朝前走。 白色的光束铺照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她举起手电筒又往前探了探,前边依旧黑茫茫的一片。 她掏出指南针再次确认了一遍,又重新将它放回了兜里。 是这个方向,没错。 夜色里夏洱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唯独那双眼睛十分清亮。 跟在夏洱后头的男人举着火把,旁边还搀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看着前方依旧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女人默默地撇了撇嘴,一声都不敢吭。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又继续了二十多分钟,后头的女人突然惨叫了一声。 夏洱急忙将手电筒照在地上,一条拇指大小的蛇尾蹿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是蛇。 女人大哭,“死定了——” 夏洱下蹲,撩开她盖住的裤管,皱眉,“不想死就给我停住。” 虽没看清那条蛇头部形状,但尾部却细长,初步判断应该无毒。 她声量不大,却把哭泣的女人骇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卷起裤管。 成排的细牙痕,没毒。 夏洱松了口气,“没事。” 女人不信,看着渗血的伤口,瘫坐在地上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继续嚎,“阿诚,你快看看,我肯定要死了。” 唤作阿诚的男人连忙蹲身轻言安抚。 他们的户外经验不足,一路上要不是因为有她,现在他俩指不定已经是山里的两具尸首了。 女人不依,继续哭。 夏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把手电筒扔在了阿诚手上,“拿着。” 阿诚将光束照在她嗤啦一声拉开的背包里,随后依旧轻声安慰哭泣的女友,“肖筱,你要相信夏姐,我们先前也不是被她救下来么!” 肖筱哭泣的声音果然弱了,脸色煞白。 山边地质松散,山体滑坡过后,大路是绝对不能够继续行走的,有再次发生危险的情况。 然而迈过去,顶多再走上一个钟头,他们绝对能够走出那个鬼地方。 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阿诚劝她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五分钟,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了他们之间,阿诚当时被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刻,被横亘在巨石另一边的肖筱,几乎是绝望的。 但是,夏洱的去而复返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幸好,最终三人都安然无恙。 夏洱从包里拿出棉球,酒精,纱布,胶带。 阿诚盯得眼睛都直了,张嘴想问问她为什么一个女人走在这大山里,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头低着,“忍着点。” 声线一如她的人那般清冷。 触碰在肖筱小腿上的指尖微凉,她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这年头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女人,占着自己什么都懂,硬拉着他们走山路。 绕路,可是足足要多走两个钟头的。 被蛇咬,说白了,不还是她害的。 但对上那双漆黑冷凄的眼珠子,肖筱闭上嘴一个字眼都没吐出来。 太他妈瘆人了。 夏洱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她的裤管,把东西又重新整齐地放置在背包里。 嗤啦一声后,她把大大的旅行包又重新背在了肩上。 阿诚想要替夏洱分担,她却瞥了眼他身旁的肖筱,说:“你还是多花点心思照料她,刚才的应该是乌梢,它比较喜欢在潮湿的环境出没,也就是说附近有水源。所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该走出来了。” 肖筱闻言没作声,扭头望向了别处。 阿诚张嘴想要辩解,夏洱摆摆手,她把手电筒往前方一照,“最多半小时,坚持一下。” 脚底的山路显然平整了些,应该有不少人走过,前面就该到了。 夏洱转身走在前头,手上的木棍依旧在前方打探着,只是这次连两边的草丛也没放过。 半小时后,果然看到了光亮。 夏洱扔了木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南杂货铺面上。 现在是夜里九点多,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独那家有灯光的店面比较显眼。 再往里拐有间小旅馆,规模不大胜在干净舒适。 夏洱抬脚继续往前走,俨然没有投宿的打算。 一路周波劳顿的肖筱已经累得跟狗似地,此刻看到光亮终于打起了精神,她摇着阿诚的胳膊,问:“我们今晚住哪儿?” 迄今为止,她就啃了两块面包,肚子里已经饥肠辘辘。 阿诚也没头绪,他们的行李都在车上,行囊和车一起被盗了。 兜里比脸还干净。 肖筱嘟囔一句,埋怨,“我说了钱财不能放车里,你偏不信。” 阿诚:“……” 肖筱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默默地把期望的眼神放在了夏洱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冷冰冰的,肖筱潜意识里已经依赖于求助于她。 夏洱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迅速揣回兜里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两个人依旧跟在自己后面。 她皱眉,扭头,“还有问题?” 肖筱低下脑袋,瘸着腿,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阿诚身上。 不说话。 阿诚挠挠后脑勺,腼腆地笑,说:“我们身上钱不够——” 夏洱“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黑色的高邦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阿诚和肖筱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连忙跟上。 走进南杂店,门面不大,货架上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商品。 守柜台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挑身材,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尤其白。 “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点儿,我这小店可要关门了!需要买点什么?” 夏洱皱眉,取下背包往柜台上一放,“三碗泡面,一瓶郎酒,两瓶矿泉水。” 然后伸手握起柜台上那部老旧的电话话筒,“打个电话。” 瘦小伙连连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拨打本地电话,这是不收费的。” 肖筱正准备抗议不要矿泉水要瓶果粒橙的,结果听见打本地电话不要钱,眼睛都瞪直了。 意思是,长途就要收费? 还真是哪里都有地域歧视。 她撇撇嘴,什么破地方。 瘦小伙弯身拿出一个深绿色的开水瓶放在柜台上。 看打电话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搭讪要不要这么老套?! 夏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瘦老板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 他是真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诚泡好三碗面的空档,夏洱已经报了警。 肖筱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登山打扮的女人,车子竟然也被抢了。 竟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夏洱挂断电话,瘦小伙同情地看着这三个人,又泡了三杯热乎的热茶端出来,这才兀自小声皱眉嘟囔。 “最近怎么净出些这档子事儿。” 夏洱眉心微蹙摘下帽子,闻言准备问上两句。 不料肖筱突然张嘴把满口的泡面全吐回了碗里。 她面露窘色,说:“那个——我们没钱。” 阿诚一口热面堵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烫的眼泪差点冒出来。 瘦小伙忙递过去那瓶他喝过的矿泉水,“着啥急,没人跟你抢。” 阿诚:“……” 夏洱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啪地一声往柜台上一拍,“吞下去吧,两碗面而已。” 阿诚,“……” 肖筱,“……” 吃完热乎的酸菜方便面,三个人的身体都回了暖,满屋子弥漫着面味。 夏洱敞开冲锋衣仍旧不解热,随手把外套脱了,里头露出一件黑色卫衣,披散的乌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五官这才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瘦小伙盯得楞了神,直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他才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落到外头,“你们跟这儿坐着,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又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电子日历,他笑了,神采飞扬,“巧了,今晚值班的警察我恰好认识,最近正好接手盗车案,应该有消息。”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安排好二老睡下后,她的瞌睡已经褪去了不少,雨点拍打在窗户上,扰得她更加辗转难眠。 掏出手机玩了一会,好不容易有了点困意,房门被轻叩了两声,她警惕地问了一声,“谁?” “我,老路。” 未免打扰到黄女士他们的休息,夏时安不得不起床开门,但她已经做好了打算。 想要睡她这屋——坚决不可能。 让男人挠心挠肺了,他才懂得珍惜,省得他一天到晚不是被白月光就是被朱砂痣勾得魂都没了。 房门刚打开,老路就跟做贼似的溜了进来并迅速合上房门,尔后夸张地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右手放在唇边作出噤声的手势,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夏时安狐疑地将耳朵也贴在门板上,起先没什么动静,她抡起袖子正准备把这个想要趁机溜进她房间的男人撵出去—— 老路皱眉,“嘘!” 右手翘起大拇指指向门外。 她忍住怒气,脑袋重新贴在了门板上,这会果然听到了房门外刻意放缓的脚步声。 黄女士这是想干嘛——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呼吸,准备拧开门把的手却被老路一把攥住,“跟我来。” 夏时安被迫跟着他静悄悄地退到了窗边,她挣开他的双手,压低音量,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老路一脸苦逼。 他也是有苦难言。 “等我出去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难道黄女士在家待得闲腻歪了,这会还想让她制造出个小娃娃给她玩玩? 想想她头都大了。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老路对于这位半夜突然造访的准岳父岳母,相当满意。 如果不是他们,今晚他肯定要独守空房了,哪能铺着被子睡她床边上呢! 黄素*士目的很简单,在s城逗留期间,他们夫妻俩的职责就是帮女儿找到如意郎君。 虽说先前老夏介绍的欧阳不错,但是架不住女儿不喜欢。 要不是他们大半夜过来,这事指不定被这丫头藏多久,抱孙子的事情更是遥遥无期。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夏时安轻叹了口气。 虽然她继承了黄素*士的花容月貌,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身高绝对是随了老夏的。 而且见过她父亲的人都会说,确切地说,她跟老夏更加相像一些。 有人提及此事,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然而刚才在客厅还对老路冷眼相对的男人,竟然跟黄素素站在了同一阵线上。 为什么把老路留在房间里? 夏时安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必须给这个老男人一点惩罚,否则以后他还不得翘尾巴上天嘚瑟了去! 可是把他留下来的人,的确是她。 只因为—— “咱回去吧,这样不好。” “老夏,你瞧瞧你,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当初不也把我肚子搞大了一走了之吗?现在倒是古板起来了。告诉你,我可是要抱孙——” “——行行行,依着你,只要女儿觉得幸福就行。” “大半夜的两人还分房睡,肯定是感情上出了问题。” “小陆刚不是进去了嘛——” “房间里没一点动静,你难道不觉得有问题?” “我女儿的眼光,我相信!走吧,她能处理好。” 黄素素是被老夏拽走的。 夏时安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幼年父亲的缺席,造成了她如今即使待在父母跟前,下意识地会紧张的局面。 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如数咽了下去。 然而老夏说相信女儿的那一瞬间,许久不曾濡湿的眼角竟然泛起了湿意,即使没有亲眼目睹老夏说这话时的神情,她却坚信,这就是她儿时幻想的父亲形象,没有丝毫差别。 在她的心目中,男人就该果断坚决,拥有无上的决策能力,就像参天大树。 如今取代参天大树位置的男人,此刻就躺在她的床铺底下。 夏时安翻了个身,问:“你睡了吗?” 路崎远均匀的呼吸微微一滞,最终睁开如墨的黑眸,不答反问,“睡不着?” 她将头闷在了枕头底下,发出的声音嗡嗡的。 “嗯。” “想不想听个故事?” 老路双手枕在脑袋底下,双眸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轻叹了口气。 叱咤风云和死皮赖脸的路崎远,她都见识过了,但是这副悲春伤秋的模样,她倒是头回碰上。 夏时安眼珠子转了两圈,把头从枕头底下抽离出来,她把身体往床边上挪了一些,想要跟老路离得更近一些。 “我不想听伤感的,我会更加睡不着觉。” 她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很敏感,对于亲情这块。” 即使老路没开口,但是第六感告诉她,这个男人肯定是要通过故事来化解。 她不清楚这个男人究竟查了她多少底细,也不清楚他究竟知道她多少过去的事情。 那些从前觉得无所畏惧的事情,在这一刻,她变得没那么勇敢了。 起码在他没开口之前,她依旧是无所谓的。 然而老路掀开被子,长腿搭在床沿,下一秒,她就被老路拥进了怀里。 夏时安试图抵抗了两下,可是他的胳膊更像是铜墙铁壁,无论她如何使力,她都无法挣脱他的禁锢。 “路崎远,你想干什么!” 能够让他在她父母的眼皮底下留宿他,已经是够给他面子了,她不希望他们之间的事情,永远都是通过相同的事情去解决。 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即使现在有用,但总会有腻烦的一天。 怀里的女人就像一只发怒的小狮子,随时都会对着他大咬一口。 路崎远手上的劲道没有放松,他的唇紧贴她的细腻修长的脖颈,即使俩人肢体紧贴,夏时安却感受不到丝毫猥亵的意思。 她咬了咬唇,“放开我。” “不放。” 老路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喉咙里被什么东西梗住了一般。 “我说了,以后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许碰我!” 夏时安着重强调了碰字。 虽然清楚老路的为人,他肯定不会用强逼的手段,但是这是她最后的武器,包裹她强大的武器,她不能丢盔弃甲,否则她会赤条条的输得什么都不剩。 “我不碰,我发誓,我就这么抱着你,只是抱着你。” 老路的手臂放松了些,但是力道并没有减掉。 夏时安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掉落了出来,她努力地隐忍着那些小情绪,越是不想让人察觉出端倪,她越会表现出不在乎的态度。 然而夜深人静之时,那些小情绪恣意增长蔓延发酵,最终酿成了现在的模样。 “想哭,你就哭出来,一切有我——” 老路的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宣泄口,轻易地拉开了她封闭已久的心扉,她咬着唇哽咽了起来。 他温热的手掌在她的脸上摩挲着,为她擦拭掉泪水。 人总是很奇怪,平时把自己装得十分强悍,其实内心特别孤独。 生活了二十多年,她身边能够称得上朋友的并不多。 不是说她人缘不够好,只是太早见识了社会的人情冷暖,她认为朋友算不上生活的必需品。 然而在遇见老路以后,无形之间改变了她的价值观和生活观。 “他们……其实很爱你。” 老路沉默许久,开口。 夏时安的泪水仍旧在眼角流淌,他温柔地拭去,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我知道。” 从前她的确对父母颇有怨言,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能够理解当初的他们。 发自内心地理解。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光靠理解就能够轻易解决的,那些年缺失的亲情,不是金钱就能够弥补回来的。 这么多年,她之所以与父母聚少离多,究其原因,无非是不知道要如何与他们相处。 她甚至想过,如果黄女士当年没有怀她,是否黄女士的日子会过得顺畅一些,而老夏对她们母女俩也不会存在这么多年的愧疚。 明明是最简单的亲情,夏时安曾经认为遥不可及,然而等这一刻发生到她身上,她却发现她自己压根不知道如何面对突然出现的那个称呼为父亲的男人。 躲避,成了她最拿手的好戏。 可是就是她一直躲避的亲人,因为她的一点新闻就连夜赶了过来,甚至不敢打电话向她求证确认一下。 看着老夏在她跟前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她的心里特别难受。 纵使父女俩交流得并不多,但是他跟黄女士的聊天内容,尽管看得出来他对老路深夜在她家的行为不满,终归是相信她的选择。 其实夏时安倒希望他们不要如此开明,抓住老路闹一顿或是打一顿,感受一下他们简单而平常的关心也好。 “我其实跟你情况差不多。” 老路声音很小,她却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见她沉默不语,老路继续说:“我跟我爸妈看上去表面关系很好,其实并非如此。” 夏时安安静地听完老路讲的故事,她没料到,原来有钱人家小孩的童年也并非一帆风顺,而且他还有个在他十岁那年意外去世的大哥,肩负家族荣誉的重任自然落在了悲痛万分的路崎远身上。他从小跟大哥关系最好,可是伯父伯母中年丧子的打击太大,没过两年,他们夫妇相继去世,他身上背负的期待更为重要。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凌晨五点,天刚刚蒙蒙亮,夏时安窝在老路的怀里身体蜷缩着,贴切地说,更像是一条小狗窝在一具舒服的人肉抱枕上,她睡得十分香甜,嘴角还噙着笑意,应该是做了一个不错的美梦。 路崎远手肘撑着头部,借着外面投进来的光线安静地注视着躺在他怀里的女人,手机铃声陡然响起,打破了卧室里的宁静。 他伸手拿过手机,迅速按下接听键,夏时安蹙了蹙眉,嘴巴吧唧了两下,然后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继续沉睡。 老路的手捂住听筒,声音压得极低,昨夜她睡得并不踏实,辗转反侧在他怀里许久才勉强有了睡意,无论如何他也不愿将她吵醒,不管凌晨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待会回。” 避免又有电话进来打扰,他索性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以前的路崎远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但是今天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不容许工作以外的休息时间会受到打扰,以后打算每晚都会关机睡觉。 嗯,睡眠质量确实是个关键问题。 然而他刚放下手机,屏幕又亮了,仍旧是助理杨诚打来的电话。 他的眉头轻蹙,杨诚跟了他这么些年,多少清楚他的性格,如果不是发生了特别棘手的事情,应该不会挑这个时间如此契而不舍地拨打电话,除非他真的活腻歪了。 路崎远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平放在枕头上,又重新替她盖好被子后,这才起身披衣蹑手蹑脚地去了阳台上。 按下接听键,杨诚急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路总,大事不好了,百合失踪了。” 路崎远虽然跟周百合并没有过多接触,然而跟她父母关系一直不错,如今他家女儿出了事,肯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时慌张才找上了老路。 不过像他们之间的联系,从前都是周大海亲自跟他诉说,如今透过杨诚,显然也是为了避嫌。 当初他们夫妇俩可是信誓旦旦地想要将女儿周百合嫁给路崎远,可惜人家已经有了正牌女友,此事再提,对彼此都是尴尬。因此出了这件事,自然只能透过杨诚找他了。 老路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火苗噌地一声亮起,他深吸了一口气,香烟迅速点燃,拧眉,“什么时候的事?” “据周大海说,昨天一早周百合班主任打电话通知过了,她一夜未归,调查过监控录像了,她上了一辆黑色大奔,驾驶室是一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长相,车牌也查过了,是辆□□。” 杨诚如实道来。 周大海夫妇为人向来低调热忱,工作也十分本分,应该不是仇家所为。 据周百合同学及室友分析,她平时性格比较温和,朋友虽然不多,但念学期间基本上秉承与同学之间和谐友爱原则,并没有发生与同学争执的事情,因此也排除了同学作案嫌疑。 可是,周百合确实失踪了。 那位可疑男子对桑城的监控地带相当熟悉,在监控录像中仅仅出现过两个镜头,很快就消失不见。如今周大海夫妇心急如焚,被逼无奈之下,才找到杨诚,希望路崎远能够出手相助。 “报警了吗?” “周大海拦着不让……” 路崎远闻言勃然大怒,“糊涂,让他赶紧报警,我跟老陈打个电话。” 老陈是他在桑城结识的朋友,年纪不大但黑白通吃,长得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模样,人却相当豪爽义气。老路跟他认识,也是缘于几年前的一场出海运输,由于货物比较贵重,那批货是他跟周大海亲自去押送的,当时锦程发展得比较顺利,而运输公司则是他临时起意善心大发想要解救周大海注册的,可谓是一根刚刚破土而出的小嫩苗,遇上重要的客户,他自然得尽心尽力而为。 航船行至海上最危险的地带,礁石居多,如果遇上天气不好,险些还会将性命葬送在这儿。周大海曾费心阻拦老路出海,然而拗不过他的犟脾气,只好同意一同出海。 主要是这个地方不仅危险,经常还会有海盗出没,因此他们这趟运输如果顺利的话,绝对能够将公司很好地经营下去,也为日后的出海奠定良好的基础,纵使明知道前方有危险,路崎远仍旧义不容辞地跟了上来。 那个时候的他,失去了挚爱,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工作是支撑他继续生活的唯一动力,海运上的海盗猖獗恣意,他也毫不畏惧。 也是凭着那股子毫不畏惧的勇气,才让他与老陈成了最熟识的挚友。 如今的老陈早就金盆洗手,干起了正当海运,凭借着他对海的认识及了解,老陈成功地在运输这块做起了行业中的佼佼者,在桑城扎根自然吃过不少苦头,但如今的老陈在桑城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可谓是跺两脚,大半的人都要抖三抖。 眼下报警,找老陈商量,双管齐下,肯定要比周大海盲目寻人捂住消息要好得多。 与老陈简短地交流过后,路崎远将手机重新塞回口袋,夹在手指中的香烟已经燃了一大截烟灰暂时还没落下。 他神色异常地盯着远方渐渐亮起的东方,心事重重。 夏时安拧开房门,远远地看到了他寂寥的背影,她原本是要去喝口水的,结果看到他这副模样,直觉出了事,她蹑手蹑脚地走至他背后,轻拍了一下老路的背部,“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确立关系更是不久,两人却像是相识了许久一般,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几乎都能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她把这个归结为心有灵犀。 路崎远收回了目光,将烟头摁灭扔进了垃圾桶,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多睡一会?嗯?” 说完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她发间的清香阵阵袭来,阴霾的心情登时清新不少。 夏时安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刚醒,你跟谁讲电话呢?” “没事,骚扰电话。” 未免她多想,老路暂时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是不是杰瑞的事情有进展了?” 女人的第六感可不是好忽悠的。 清早躲来阳台接电话,肯定是有事。 “什么都瞒不过你。” 路崎远的唇边漾起笑意,“杨诚打来电话,说是调查得有进展了。杰瑞在桑城夜生活出现过一次。” 当初吸引朱碧泉的地方,就是杰瑞高湛的歌喉,也就是说,杰瑞是一家夜店的驻唱歌手,他歌舞相当棒。然而并没有什么钱,经济上比较窘迫,最近交了女朋友经济上才有所好转。 桑城夜生活,一夜暴富的也有,一夜输得跳楼自杀的也有,如今杰瑞出现在那里,也有可能是幻想一夜暴富,给心爱的女人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 这些暂时是他们的猜想,真相只有在找到杰瑞以后才能清楚。 路崎远刚才仍旧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显然杰瑞仅仅在那儿出现过一次之后,又销声匿迹了。 不过这也算得上一件好消息,毕竟顺着这条线索,一定能够找到杰瑞的藏身之处。 路崎远伸手捻了捻眉心,他对这种寄希望于赌博的男人,一点也不同情。 “他这个样子,会出现在朱碧泉眼前的几率,你认为有几成?” 夏时安沉默。 的确,当一个男人放弃他们曾经的山盟海誓,又来到了女友的故乡,甚至从不沾赌的男人如今竟然跑去夜生活,这种人绝对是遇见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希冀命运之神能够眷顾他,因此放手一搏。 可惜天不遂人愿,赌博并没有解决他的问题。 “网上的帖子,我已经全部解决好了,你放心。朱碧泉也意识到了错误,你……” 不等他的话说完,夏时安拿食指点在了他的唇上,“我一点也不在意,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确定你的心意。” 她说完抿嘴笑,“上辈子你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所以才会遇见我。” 虽然他们之间的过程算不上一帆风顺,但是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明明连做/爱都像干架的俩人,竟然看上了彼此,并分分钟回味让彼此痴迷的身体,以至于夏时安偶尔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脑子里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能不能装下别的。 食指指尖微凉,冰凉的触感在他温热的唇畔上像是一根施展了魔法的魔法棒,他忍不住亲吻了一下,手也自然地透过她的睡衣伸到了里面。 夏时安闭上了双眼,两人间鼻息相闻之际,背后传来了重重的一声咳嗽。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正所谓马有失蹄人有失策—— 偷香人家的女儿被抓了个现行,路崎远面上有点挂不住,甚至有点像个刚恋爱的愣头青,此刻见到未来岳父大人,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以此来缓解压力。 ”伯父,早。” 老夏瞥了女儿,恍若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换地方了,有点不习惯。” 夏时安有些不自在,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襟,”我进去洗漱了。” 直到把房门关上,那种不自在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路崎远赶紧趁机在岳父跟前刷刷好感,毕竟没有正式登门拜访已经是他做得失礼的地方了,他得想办法扭转一下局面。换个角度想,如果他大半夜造访女儿家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他肯定会找根棍子狠狠地揍那混小子一顿。 ”伯父,您看哪天您跟伯母时间合适,我爸妈早就想去拜访你们二老了。” 路崎远说的都是心里话,他对夏时安的真心日月可鉴,想要跟她白头偕老的心也从未变更过。以前可能存在过此生不过了了的心思,但那是在没遇见夏时安之前,而如今,即使大伙都笑言婚姻是座围墙,里边的人被围墙困住,而外边的人想尽办法也要往里钻。 他路崎远也成了那个砸得头破血流也想往里面挤得那个人,只要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她就好,哪怕是围墙是坟墓,他也无所畏惧。 黄素素换好衣服开门,恰好听到未来女婿说的这番话,她原本就对小陆这孩子十分喜欢,哪怕他年纪看上去比夏时安要大那么几岁,但男人大一点好,知道疼人。 女人嘛,这辈子找个对自己知冷知热的男人,就足够了。 当年若不是她年轻气盛,眼高于顶,何至于逼得老夏离家出走二十多年,即使赚再多的钱财又有什么用,何至于跟女儿有这么多的隔阂。 虽说她成天叽叽喳喳在女儿跟前唠叨,但仅仅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知女莫若母,如今小两口看上去正在闹矛盾,但她还没看到过这样的夏时安。 女儿生起气来,完全就是个火爆性子,一点就炸。 现在还能闹一下冷战,这个小陆在她心里的位置完全不是袁杰能够比拟的,如果说爱情能够退出和让步妥协的话,那么这种爱情早已不再纯粹。 不可否认袁杰在夏时安心里占据不小的影响力,但是那又怎样,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她女儿也不是拘泥于过去的姑娘。 ”小陆啊,这个事情不着急的,你等我跟你伯父两个人休息好了,再让你伯父作安排吧。” 虽然黄素素也很想早点把事情定下来,但他们毕竟是父母,拿主意的终归是女儿。 现在看上去女儿确实中意这个小陆,他们也要了解透彻,确认他能够给他们的宝贝女儿带来幸福,他们才能放心。 尤其是老夏,一早就醒了,说是认床,但别以为他不说,她黄素素就不清楚。 说到底,老夏还是怕这个小陆又跟当年的袁杰一模一样。 夏时安嘴上虽然不说,但自家的女儿,他们还是清楚的。打落了牙齿和血吞的性格,没有她咽不下的痛。 对于女儿未来的另一半,他们自然需要多做考量。 路崎远对于黄素素这样的决定,并没有觉得奇怪,反而笑得有些腼腆,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你们二老舟车劳顿,今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我明天带你们四处去看看游玩,好好放松。” 黄素素正要应话,老夏握着拳头又咳嗽了一声,”你们年轻人好好工作就行,我跟你伯母习惯自在,让你陪着我们也无趣,这样——你待会把你工作地址写下来,我跟你伯母到时候过去看看。” 袁杰没有工作,不稳定,又是个富二代,没有主见,他们俩分手,他并不意外。 这个小陆看上去沉稳踏实,但是事物都具有两面性,指不定是为了忽悠他宝贝女儿而刻意为之呢! 所以到他工作的地方实地考察,也算是从侧面了解小陆,毕竟事关女儿的终身幸福,他们夫妻俩不得不谨慎。 昨夜过去,关于女儿的□□已经不复存在,看来小陆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但s市,老夏还没听说过姓陆的存在,他们还要好好调查一番。 经济上不行没关系,关键是人品要好。 老夏的话音刚落,路崎远连连点头,”是小陆考虑不周,我应该早想到的,我们公司离这儿不远,二老愿意的话,正好一起过去看看。” 这次黄素素显得比较诧异,疑惑道:”你们难道是同事?” 路崎远虽然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夏时安肯定不会跟父母提及,但没料到连他们之间的同事关系也全部隐藏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这次是他失策,下回一定要在二老跟前好好表现。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让人把绯闻闹剧的事情处理了一下,为的就是不让她父母担心,可惜不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的。 朱碧泉这个小网红,名气不说挺大,但确实也不小。 毕竟你永远不清楚这个世界上的脑残粉究竟有多少。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微微颔首,”是的,伯母。有机会,一定让二老好好了解我。” 在此之前,路崎远已经调查了解过了,袁杰已经见过二老了,而且最初印象据说还不错,以至于夏时安跟袁杰在一起,当初的确是奔着结婚的目的去交往的。 更何况年少时的爱恋,本就刻骨铭心。 未免二老受到她前任的影响,路崎远在心底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老夏那双幽深如墨的眸子在路崎远身上停留了两秒,路崎远坦坦荡荡地迎视,没有半分躲闪。 昨晚老夏在女儿家看到了一个男人,那时候一双眼睛差点喷出熊熊烈火,以至于没能好好瞧瞧跟前的混小子,可是刚才仅仅瞟了一眼,竟然觉得万分熟悉,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黄素素纵使隔岸观火,,此刻也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她拽了拽老夏的胳膊,朝他使了使眼色,”小陆啊,你赶紧去洗漱,一会上班该迟到了,我去煮碗面条,你们趁热吃。” 路崎远得到特赦后,赶紧去洗漱。 黄素素推了一把失魂落魄的老夏,”干什么呢?你这模样究竟是给你女儿看对象呢?还是给你女儿撵对象呢!” ”你觉不觉得这人从哪里见过?” 老夏仍然执着于这件事,并期待从老婆身上得到认可。 然而黄素*士是岳母娘看女婿,自然是越看越喜欢了,再加上小陆确实是个沉稳踏实的男人,把女儿交给这样的男人,她放心。 ”人家从小在s市长大,你从哪里见过他?难不成从电视机上啊?” 她指了指电视机,翻了个白眼,然后扭着屁股进了厨房。 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老夏突然灵光一现,连洗漱也顾不上了,直接冲进了卧室着手机。 夏时安从来都没有在家用早餐的习惯,即使跟老路在一起了,他们俩也是在外解决的伙食问题。一来方便,二来味道比较好。 因此黄素*士拽拉着她到餐桌前吃早餐的时候,她眼珠子都快瞪到天花板了。 她如今的身份是锦程公司的兼职助理,也就是说,她已经得到老路的许可,从今往后,她可以所有的心思都花费在她的咖啡馆上,但是前提条件是,今天她必须陪同老路一起上班,顺便解决一下她的新车问题。 卖掉她的红色小跑,她也算不上多失落,原本买那辆座驾就是为了装门面而已,吃紧的可是她的口袋。如今卖了更省事,还能换辆实用经济型的呢! 她看上一辆国产已经很久了,今天就能搞定。 ”不吃饭哪能成!你们年轻人成天在外面吃,也不是个事,将来可是要过日子的。”黄素素拿来碗筷,还不忘数落,女人要是一点拿手菜都没有,将来怎么拴住男人的胃。 更何况这个小陆从言谈举止来看,家境肯定不差,像这种家庭,婆媳关系最不容易—— 刚才小陆说啥来着,约个时间,双方家长见见也好。 ”伯母说得是,我最近已经在报名烹饪班了,保证以后把安安养得白白胖胖的。” 他夹起面条'哧溜'就进嘴了,还没来得及好好夸赞一下他的准丈母娘,老丈人恰巧喝了一口水,闻言被嗓子眼里的水呛得一脸通红。 夏时安狐疑地望了老夏一眼,关切道:”您没事吧?” 黄素素边替老伴顺背边埋怨,”慢点喝,喝急了吧?在家也没见你这样。” 路崎远赶紧抽了张面巾纸递过去,老夏一边抚胸一边道:”谢谢。” 这句话从老夏嘴里一出,黄素素跟看怪物似的盯着他看,自打昨晚踏进这扇门开始,老夏就对小陆意见不小,要不是她在这儿压阵,指不定两榔头就敲这孩子头上了,如今他竟然还向人家道谢—— 绝对有问题。 两个年轻人自然觉察到了空气里的不寻常,快速地将碗里的面条扒拉干净,又抽了面巾纸随便擦了擦嘴,然后礼貌道别。 直至走出自家房子,夏时安才打了个寒颤,”有没有觉得他们俩有问题?” 路崎远拉开副驾的车门,把她往里一塞,”能有什么问题,今天早点下班,我有安排。” 此时餐厅里的二老,大眼瞪小眼,老夏率先投降,”我招,我招,还不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