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久别重逢】 第一章 深秋季节。 午后暖暖的阳光透过大落地窗照进咖啡店二楼最靠里的卡座。 童言面无表情的单手支头,睡眼惺忪的看着坐她对面正抱着一大杯卡布奇诺声泪俱下的夏柒,懒洋洋又打了一个哈欠。 哎呦,一不小心眼泪差点挤出来。童言连忙扯了另一只毛衣袖子擦了擦眼角,紧接着就听见夏柒把桌子拍得一声巨响。 “童言无忌,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夏柒抹了把鼻涕,声色俱厉怒吼道:“我都失恋了你居然还有心思打瞌睡,你还有没有同情心!” 呵,瞧瞧这控诉是多么严重啊。 童言换了另一只手支头,又打了一个哈欠,“夏柒同学,我先请你同情同情我好不好,我跟了三个月组,今天早上刚回来,被窝都没捂暖和就被你叫来这里听你诉苦。不就是你家程远又没接你电话嘛,要我说你应该习惯了吧,这又不是第一次。”说完伸手揉了揉自己酸胀的眼睛。 真的好困啊~~~ 这话里满满都是嘲讽啊,对面夏柒一听就不乐意了,猛地一巴掌又拍上桌子,就连咖啡杯都跟着吓了一跳。 “童言无忌,你给我严肃一点!把手给我放下去坐直了。”夏柒下命令。 童言闷闷哼了一声,极不情愿的坐直了身子,眼看着夏柒涂着橘红色唇膏的嘴在她面前一张一合,却听到她的声音距离她越来越远,就连思绪都开始断续起来。 正在她即将控制不住自己的频频点头就要进入梦乡之时,桌角上夏柒的手机却唱起了《套马杆》——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听着如此高亢激昂的歌声,童言瞬间打了一个哆嗦,彻底醒了。 那是她这辈子最讨厌的歌,没有之一,也别问为什么。 “接电话啊!”童言瞪着手捧手机,面色惊慌如同刚过门的小媳妇一般的夏柒。 看她这个表情不用想都知道是程远。 “可是接了说什么啊?”夏柒忽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小白兔表情。 童言翻了个白眼,她真的是被她打败了,刚刚跟她哭诉的时候不是义愤填膺的很嘛,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纯良了? 强压住鄙视她的冲动,童言瞥了一眼她怀里的手机,继续换上单手支头的姿势,语气悠悠的说:“有本事你别接。” 夏柒瞪了童言一眼:“我没本事。”语毕就接起了电话。 果然。 童言似笑非笑的看了夏柒一眼,招手叫过服务员来结账。 每次都是这样,自从她夏柒和程远好上之后就没出过意外,刚开始的时候童言还会很紧张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但是时间长了就像喊狼来了的故事一样,完全提不起关心的兴趣。 当然这只是一个原因,至于其他原因则更简单,工作性质决定一切,毕竟程远人家是个导演,忙一点很正常。 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零钱,童言收拾包准备走人,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笑得花枝乱颤的夏柒,没好气问:“你不会是要去找你家程远吧?” “嗯哼。”夏柒点头。 童言翻了个白眼:“真没出息。” 说完起身就要走,结果却被夏柒拦了下来。童言一脸无语的看她,顺便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夏柒则笑得更加诡异,直接抓起她的手,往楼下走。 “程远说要带着你,有正经事商量。” 一听正经事,童言的第一反应是这事绝对不正经。 可是貌似她现在拒绝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已经上了夏柒的贼车,如果这个时候负隅顽抗,结果八成是一车两命。 仔细想想,童言觉得为了程远和夏柒这不靠谱的两口子搭上自己的命有点不太值,所以她决定忍了。 眼看着夏柒的车顺着车流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家私人会馆的停车场。 “姐们,你带了多少钱?”童言打开车门跳下车,“你把车停这,万一被发现了,咱得凑凑够不够交罚款。” 夏柒一把甩上车门,上锁,一脸鄙视的看着童言:“瞧你那点出息,程远就是在这见咱俩好嘛!咱今天可是有大生意要谈!” 说完朝童言“切”了一声,昂首挺胸大踏步的就往大门口走了过去。童言看着夏柒的背影撇了撇嘴,跟上去。 跟着侍应生找到二楼最里面的雅间,打开门,童言跟在夏柒身后迈进屋子,就看见程远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手边放着一杯茶,另一杯茶放在他对面,但是座位没有拉开,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坐的样子。 “哎呀,夏柒,来来来,你坐我旁边。”程远站起身狗腿的揽过夏柒的肩膀,瞬间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只在抬眼间扫了一眼靠在最外面的椅子,对童言说:“无忌,你先坐。”说完吩咐侍应生添两个杯子,就转头去哄夏柒了。 童言眼看着刚才还一脸正色的夏柒瞬间变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心说她这是又准备来一场“爱的控诉”了。于是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拿了耳机戴上,完全无视了对面这二缺两口子的琼瑶剧演播现场。 五分钟后...... 原本哭的梨花带雨的夏柒俨然已是一副甜蜜小女人姿态,靠在程远怀里跟他咬耳朵撒娇。 童言在用眼神暗示程远赶紧说正经事三遍无果之后,终于忍不可忍,一把扯掉了耳机冲对面已经腻在一起的两个人发飙:“你俩够了啊!要是那么喜欢给别人展示我建议你俩去日本,没事别在我眼前瞎晃,我没兴趣加入你们猥琐的三人行活动!顺便告诉你,程远,老子现在很困,你要是再挑衅老子一会送你去市医院骨科挂号!” 夏柒和程远在一瞬间愣住了。 童言满意的点点头,刚要说话,就见程远的嘴唇阖动两下,然后目光直接越过她面前,对着她身后尴尬的笑笑:“泽笙......” 现在轮到童言震惊了,她在原地呆了两秒,然后缓缓转头朝自己身后看去,就见一个身穿黑色修身衬衣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面目清冷俊秀,眸如古井深沉,嘴角虽然微带笑容,却是带着一种疏离之感。如此清俊逼人,却是让人不敢直视,又舍不得挪开眼睛。 这、这是凌泽笙吧? 凌泽笙! 卧槽,真的是凌泽笙啊! 他是去年将视帝影帝一起收入囊中的内地男演员。年仅28岁的他,出道不过十年却已经有超过50部作品,且没有一部烂片,是圈内名副其实的拼命三郎,更是投资人眼中的票房保证。这样一个他,背后的家庭也是同样优秀。 他的人生简直就像开了挂,只可供寻常人等仰望膜拜。 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颜值高。 而更更重要的是,他是童言从青春期到现在的唯一男神。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却是,他也是童言唯一不想在现实生活中产生交集的男明星。 而至于为什么,这是个现在不能说的秘密。 童言内心里尖叫一片,但表面上却是没有任何表露,只是愣愣看着面前的男人,下意识掐了一把大腿——真疼! 确认了自己不是做梦,童言内心瞬间崩溃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而方才进门的凌泽笙则显得淡定很多,他只是淡淡给程远递了个眼色,然后就把身后的人让进雅间,语气淡淡的说:“程远、夏柒、还有这位编剧小姐。”他扫了一眼童言,转头看向身边的两个男人,“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制作人方涵和副导演梁沐川。” 程远和夏柒闻言立刻站起身来,无比热情的迎了上去,开始握手寒暄。 童言在一边看着有些发愣,眼前这一切实在是发生的太突然了,她完全没反应过来,但凭着工作几年练出来的眼力见,她还是迅速的站起身来,扯起一个莫名其妙的假笑,朝夏柒身后蹭过去,用眼神询问她。 “姐们,这是什么情况啊?” 夏柒甩给她一个“不知道啊!”的眼神,继续跟在程远身后假笑着装熟络。 好吧,既然这样,那她也只能跟着演了。 童言很是无奈,但最终还是上前一步,和面前两个男人纷纷握手自我介绍后,乖乖坐回到了门边,意图将自己和墙纸混为一体。 毫无疑问的,她失败了。 几个人方才落座,就听程远挑了个头,紧接着那个叫方涵的制作人和副导演梁沐川也开始接话,然后他们就开始了热烈的讨论,气氛热烈异常。 正在童言努力想要通过他们的只字片语猜出他们正在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制作人方涵开口问她道:“不知道童编剧有什么好想法?” 握着茶杯正准备喝茶的童言瞬间愣住了。她扯了扯嘴角,目光切切的看了方涵一眼,转而求助的看向程远。目光转移之间正好对上凌泽笙的朝她看来的目光,只是清清淡淡的一瞥,却让她心口忍不住一紧。那目光沉静如水,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深邃,仿佛极轻易地就可以洞悉一切,任何伪装都不能瞒过他的眼睛。 清冷,孤傲,犀利,却是让人着迷。 就像在最初时见到他时一样...... 哦,不,应该比那时更胜。 童言下意识就想躲,可还不等她反应,凌泽笙却已经移开目光,朝窗外看过去。阳光温柔的勾勒出他的侧脸线条,硬朗中透着一股柔和,愈发显得清俊逼人。 突然间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童言低下头微微抿了抿唇,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童言无忌!” 许是她长久没有反应,所以一边的夏柒看不下去了,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之后,小声提醒着。 童言一愣,这才抬头看向刚才的发问者,然后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决定实话实说:“呃......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是被程远拉来打酱油的。”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一旁的程远。 众人默...... 第2章 【你是弯的】 第二章 最后经过程远的介绍,童言总算听明白了面前这群人凑在一起的原因。 简单来说,就是程远供职的公司合同期将满,虽然现在已经有好几家大公司朝他递出了橄榄枝,但他并不打算在其中做出选择。毕竟因为有这几年的积淀,他在圈内已经算是小有名气,想趁着这次机会,自立门户。 所以,他就找来了和自己关系很铁的几个好朋友,打算在一起攒一个新戏,为他的新公司打出响亮的第一炮。 然而,童言并不觉得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所以呢?”她笑的既尴尬又委婉。 程远明显已经黑了一张脸,但还是强压下想要揍她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所以,我想你来编剧。”不然你以为我找你是找气受的啊? “你开玩笑的吧!”童言听完他的话明显被吓了一跳,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其他人在,尤其还是凌泽笙......话一出口,她才有些后悔,掩饰的干笑两声,然后一边给夏柒递眼神求救,一边满脸僵硬的婉转求放过。 “呃......程远,不对,程导。我觉得这事您得慎重,真的。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您公司的第一部戏,不能毁在我手里不是?”说完朝他眨眨眼,眼神中朝他传递过去的意思其实是:这事咱能私下说嘛?算我求你~~~ 然而程远似乎并不买账。 “无忌,你这样就不对了。”程远一脸义正言辞的表情,“今天坐在这的都是自己人,你这样多见外啊!你的实力我了解,虽然磨砺的时间有点短,但日后我相信你很能有一番作为的。所以,就当帮兄弟这个忙,怎么样?”说完还特陈恳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完全是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样。 卧槽,话都说成这样了,让人怎么忍心拒绝? 但是不拒绝无异于把自己埋进坑里啊! 假笑僵在了唇边,童言一脸悲怆的把目光移向程远身边的夏柒,目光中满满都是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复杂情绪:夏姐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你帮我说句话吧! 而此时的夏柒却完全一副没有看见她的茫然表情,低头看茶杯,抬起一只手,默默挡住童言朝她看过来的目光。 童言:“......”有种生无可恋的悲怆感。 “其实并没有那么难。”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突然响起,瞬间就吸引了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是凌泽笙。 童言一愣,下意识朝他看过去。两人的目光就那么不偏不倚的在空中相遇,童言猛然一惊,下意识的偏开了目光,微微低了头。之后就听到他如春风化雨一般清冷的声音继续传过来。 “我不太清楚之前童小姐曾参与过哪些剧的创作,所以不便多说。”他调整了下姿势,顿了一下,“但我相信程远的眼光,既然他肯选你,那么说明童小姐一定有某些过人之处,而我本人,作为程远的合伙人,也希望能和童小姐有一次愉快的合作,还请童小姐仔细考虑一下。” 话音的结尾,他刻意放轻了语调,似乎带了些笑意,很温柔,也很绅士,但莫名就让人觉得有些距离。 可无论如何,都让童言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依旧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不经意的咬了咬下唇,突然就觉得很紧张。 这时,在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制作人方涵突然出声了,他轻轻用手指敲了敲茶杯壁,语气淡淡的开口:“大家不要搞得那么正式嘛,你们这样说话我压力好大。”说完笑了两声企图消灭眼前氛围中的尴尬。 童言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压力才大好不好!她只是来打个酱油,为什么现在成了关注重点了?! 好吧,最终还是方涵的话起了点作用,桌上的几个人不动声色的就把话题点转移到了别处。 童言也终于可以好好喘口气,到后来还跟着方涵的话尾接了两句玩笑,只是在这期间,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凌泽笙几眼。 他很安静,一直很随意的坐在桌边,有时候会朝窗外看,时不时喝一口茶水,并不太热衷他们正在谈论的话题,但是有在认真听,偶尔还会插两句嘴,话虽然不多,但说得都很在理,很深刻。 童言不动声色的关注着他,映着窗外的光线,在心里默默描摹着他侧脸的轮廓。仅仅只是这样,她内心中还是会有一股股难以言喻的欣喜涌出,然后渐渐走神,回想起在海报和电视上看到的他的面容,与此刻真实出现在她面前的他,慢慢重合..... 哦,我亲爱的凌泽笙...... 作为追了你多年的脑残粉,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跟你要个签名? 呃.....貌似眼前这个场合不太对。 童言的眼睛在面前这几个人身上逛了一圈,最终压下心中强烈的*,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一定要淡定啊。 保持着如此拧巴的心态,童言最终还是撑到了这场所谓的座谈会结束。 会议的最终结果是除童言之外的几个人已经全部达成共识,回去之后各自着手准备自己的团队,然后整装待发,就等着童言的剧本了。 面对这样的结局,童言表示接受不能,但当时情况下她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再说出拒绝的话。不然......程远和夏柒该多没面子啊。那就只能等着私下里没人的时候单独说了。 这么想着,童言有些颓,眼看着程远和夏柒两口子出去送制作人方涵和副导演梁沐川,她借口去卫生间,草草打了个照顾,就先回了包厢,准备等他们回来。 只是没想到,推开包厢门却看到凌泽笙还好好的坐在原地,此时听有人开门,就循声朝她看了过来。 只一眼,就让童言僵在了原地。 “凌、凌老师。”童言尴尬的笑笑,“您还没走啊?” 凌泽笙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不自然,微微点了点头,“和阿远还有些事要谈。”说完他用眼神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又看了童言一眼,语气淡淡说:“过来坐。” 原本是很稀松平常的一句话,童言愣是从里面听出了些旁的意味。 她“哦”了一声,有些僵硬的走到自己刚才的位置,坐下去,顺手拿过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杯,握在手心里。这样才觉得有些安全。 不大的包厢里很安静,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童言的全身渐渐绷紧,想说当年她大学毕业参加面试都没这么紧张过。真的是太出息了! 她低着头一边数着自己的呼吸,一边用余光扫向包间门。 程远和夏柒这俩犊子怎么还不回来?! “童小姐。” 凌泽笙突然出声,吓了童言一跳。 她一愣,抬眼看他,有些结巴的说:“凌、凌老师,叫我童言就行。” “好。”凌泽笙突然弯了弯唇角,语气不经意又柔了几分:“那你也别叫我老师,叫名字就好。” “......”呃,这个话她应该怎么接?童言有些无语,停了一下才轻轻点了点头:“好。” “不要紧张。”凌泽笙又说。 “......”听见这话,童真瞬间就像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居然被发现了啊啊啊啊!内心中一片狂喧,但她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云淡风情的模样,摇了摇头,欲盖弥彰:“我、我不紧张。” 凌泽笙低头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下童言又不淡定了,没事你笑什么啊?太吓人了! 又安静了不过一分钟。 “童言,你还没有想好么?”凌泽笙的声音又低低响了起来。 “啊?”童言下意识回了一个单音节,迎面对上他略带询问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剧本的事,于是低头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应该说实话:“并不是不想帮程远的忙,只是我自己才刚进这个行业不久,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而且这个事关程远的发展,我怕......我怕我会搞砸。” 说完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直视向他。 而凌泽笙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并没有立刻接话,他低头沉了一下,才说:“有很多事并不是要等到准备好才去做。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语气淡淡,没有丝毫强硬的感觉,完全让人无法说“不”。 于是童言在原地愣了两秒之后,最终无力的吐出一个字:“好。” 也就在这个时候,程远和夏柒推开了包厢门走进来。 “童言无忌,你这样太不够意思了!”程远一进门就对她进行讨伐,完全没有在意对面凌泽笙情绪的意思。他直接一把拍上童言的肩膀,恶狠狠的说:“不就是让你写个本,好歹你也是个网络作家,撩拨现当代大龄女青年的粉红心理你可是一把好手,怎么着也让我借着你沾沾光,顺带积累一批女性粉丝啊!” 一提这个,童言的心顿时就是一哆嗦,转身一把按住程远放在她肩上的手,赔笑求饶:“程远、不对,程导,我错了,这事咱完了再谈好吧?” “不好。”程远态度很强硬,直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今天这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我就把你照片挂到你微博上去!”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童言一惊,立刻给夏柒递眼色,想让她劝劝程远赶紧止住这个话题,好歹旁边还有凌泽笙在呢,她可不能把她仅有的这点面子丢在这! 然,还不等夏柒开口,凌泽笙一句话已经问了出来。 “童言居然还写小说?”他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转眸看她:“什么类型的小说?” 糟了! 童言如临大敌,转头瞪住程远。 别说! “*。”程远一句话已经出口。 一瞬间,童言只感觉自己的面前一片黑色,她的手颤了颤,闭眼,捂脸。 问,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被偶像知道了自己是个写*文的腐宅女更悲催的事情? 答:被偶像误会自己是弯的...... 童言:“呵呵哒~~~~”泪流满面。 第3章 【卖友求荣】 第三章 自私人会所事件之后的两周,童言都再也没有理过程远,当然顺带着也就把夏柒拉进了黑名单,直到今天才放出来。 刚过了中午,童言草草解决了早午饭,又给宠物猫懒懒换了猫砂,刚摸回客厅,想在沙发上眯一会,就接到了夏柒的电话。 童言盯着闪烁的手机看了五秒,最终按下了接听键,于此同时伸手打开了电视,漫步目的的开始转台。 “童言无忌,你不会还在生气吧?”电话那头的夏柒试探的问。 “嗯。”童言懒洋洋哼出一个单音节,没再说话。 “童言无忌!”夏柒声音突然冷下来,“你不能这样对我,话又不是我说出去的!” 童言微微挑眉,“嗯?” 好吧。 电话那头的夏柒深吸了口气,现在她一定要冷静,不管怎么说,她还得从童言手里骗剧本,绝对不能因为她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就打退堂鼓! “说正经的哈。”夏柒正了正神色:“上次说的那个剧本,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没时间写。”童言随口扯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最近有点忙。认真讲,麻烦你们家老程找别人吧。” 夏柒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翻什么东西,再说话时声音不自觉提高几分:“童言无忌,你别忽悠我,我刚查了你的工作表,目前两个月内你都没有工作安排!” “......”童言握着手机的手一紧,沉下一口气,咬牙切齿低吼:“夏柒,你这样真的好嘛!你不能仗着跟我一个公司就帮你家老程挖墙脚啊!”说到这,她突然想起来了,声音瞬间又冷了几分,“还有,之前你为什么不说程远和凌泽笙认识!而且他们看起来还很熟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啊!”夏柒着急辩解,“之前我也没听程远说过啊。不过那天完事之后我帮你问了,他俩是在大学交换生时认识的,早期有过合作,不过那个时候凌泽笙刚出道没多久,程远也没毕业,所以......” “所以你就卖友求荣了!”童言很肯定的说:“你绝对是跟程远打了包票,说一定能劝动我,是吧?” 被发现了。 夏柒一阵心虚,但越是心虚,她还就越发义正言辞:“童言无忌,你不能这么拆我的台,当然这也是帮程远,他现在准备自立门户,你作为哥们不能坐视不管。” 话说到这,就算童言反应再慢也听明白了。 其实哪里是要她来帮程远,根本就是程远想借这次机会来提携她。 如果程远真的是想找个人写剧本,依着他现在在圈内的影响力,想要什么样的本子没有,编剧更是一抓一大把,何必要找她这种三流小编剧? 更何况,这里面还掺和着一个凌泽笙,要知道,他的影响力更是比程远大了不知道多少...... 好吧,既然是哥们有意帮衬,即便是她童言再不愿意,也总得承了这份情,不然就真的有些不识好歹了。 “行吧。”童言最终还是松了口,颇有些无奈的抹了一把脸,“那你抽空咱约个时间见一面,确定一下类型。” “这有什么好确定的!”夏柒不以为然,“拍来拍去不都是言情?你前段时间不是说要挖个新坑,不如就拿那个来写?多省事。” 童言咬牙切齿:“那个是*!” “有什么关系?*和言情都是一个套路,你把小受换成女的就行,多大点事儿!”夏柒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网上那个坑你也别弃。现在ip改编这么火,咱把这个版权出售做起来,到时候效果一定不错。” 一瞬间就无言以对。 “那,就这样吧。”还不等童言接话,夏柒就抢过了话头,“那个我一会跟程远说一声,你先出个大纲,完事咱俩再细聊。我这边还得确定一个剧的拍摄档期,有点忙,先挂了哈!” 听着听筒内传来的忙音,童言已经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在原地愣了半晌,长长叹出一口气。 刚吃完猫粮的懒懒听见她的动静,踏着悠闲的步子踱到她脚边,伸出一只猫爪拍了拍她的拖鞋,像是在安慰她。 方才有些抑郁的心情顿时就消散了不少,童言伸手摸了摸懒懒的脑袋,正要将它拦腰抱起,抬头就看见了电视里正在播报的娱乐新闻—— 影业巨头悦唐传媒ceo言靖东接受专访:要做有温度的电影人。 “嗤——” 看见这个标题,童言一下没忍住就笑了出来。懒懒听她这样,有些疑惑的转头看了看电视,就从她手里挣脱出来,转身对着电视做埋屎的动作......完事一扭屁股,进了卧室。 嗯,果然是我养的猫,讨厌我所讨厌的一切。 童言看着懒懒消失在卧室门后的背影倍感欣慰,顺手关了电视,起身去书房。 —— 坐在电脑跟前发了半个小时呆,童言最终决定先发条微博探探小天使们的口风。 毕竟对于一个写*成神的网络作者,突然转型去写言情,这对于她广大的读者群体以及她自己,都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几乎是双手颤抖的敲下这行字:呃......如果我说下一个坑里的小受变成了女人,大家有没有意见? 发出去后突然又觉得不对,赶紧追了一条:有意见要赶紧提!反正我也不会改,别把你们憋坏了~~~(狂笑脸) 笑嘻嘻:太惊悚了,大大不要放弃治疗! 元宵君子爱撩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小受和女人的作用一样,大大真的是不是恶趣味? 野生漆匠:有病得吃药,及时抢救也许还来得及! 路过打酱油:急救电话120! 星爷的美人鱼:急救电话120+住院收治精神科! ...... 眼看着微博下不断增加的类似回复,童言深深的感觉有些惆怅。 单手支头做思考状,她是真的拿不准答应了夏柒,是不是把她自己推进坑里了...... 哦,不对,是已经在坑里了。 那就不要挣扎了。 —— 原本计划内的休假,因为要帮程远出剧本而打乱,童言花了两天时间列好了工作计划。 又因为网络更新与剧本编写要同时进行,童言不得不赶在第三天下午前出了分集大纲,然后打电话给程远,让他赶在手里下一部戏开机之前收货。 做完这一切,童言瘫痪在书桌前走神。 过了半晌,她懒洋洋瞥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挂钟...... 她已经超过36小时没有合过眼了。 困傻。 挣扎着从书桌上爬起来,去厨房泡了碗面,草草吃完就赶紧滚回了卧室,倒在床上的一瞬间就人事不省。 直到被夏柒的电话给吵醒。 卧室的窗帘没拉,睁眼就看见屋外如被墨色浸染的夜空,童言望着对面楼宇上零星的灯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睡她枕头边的懒懒呼了一巴掌。 “好......接电话。”童言嘀咕了一声,翻身摸过发亮的手机,眯着酸胀的眼睛按下接听键,气若游丝的吐出两个字:“干嘛~~~” 电话那头的夏柒听见她的动静明显一愣,然后关心问道:“童言无忌,你还好吧?” “托你的福,还没死。”童言翻白眼。 “哦。”夏柒应了一声,“那既然没死就出来吧,带只笔准备签合同。”然后她报了个地址就挂了电话。 这边童言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愣了足足有三分钟,终于哀嚎一声从床上翻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某高端西餐厅的角落雅座间。 夏柒一脸嫌弃的盯着自带烟熏妆的童言,啧啧嘴:“说吧,几点睡的?” 童言眯着眼睛根本都懒得看她,脑袋往桌沿上一砸:“合同呢?赶紧拿来签完我好滚回去睡觉。” “那可不行。”夏柒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你以为今天这事这么简单呢?一会程远和凌泽笙过来,大家一起吃个饭,不管怎么说以后都是合作关系,这种场合你可别想溜。” 听见凌泽笙的名字,童言瞬间就醒了大半,脑袋直接从桌子上弹了起来,怒目瞪向夏柒:“卧槽,你这是坑我啊!你早说吃饭我就不来了,要是只有你和程远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有凌泽笙?” 结果还不等夏柒的回答,就听到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自她身后慢悠悠飘过来。 “听童言的意思,似乎我很吓人?” 阿西吧,要不要这么寸啊! 为什么每次她吐槽内心想法的时候都能被凌泽笙听到啊! 童言瞬间泪奔,当下就有一种被胸口碎大石的即视感...... 略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子,站起来,正对站他身后的凌泽笙,脸上顿时一片火辣,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解释:“凌、凌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卧槽,接下来要说什么?难道要直接告诉他因为他是她偶像,所以要尽量避免和他正面接触? 童言你丫疯了吧!正常粉丝见了偶像都是忍不住扑上去的!你这种绕道走的行为是有违人伦道德的! “啊,是这样!”夏柒见此情形立刻赶来救场:“凌老师您别介意,其实童言不是那个意思。” 对对对!童言忙跟着点头。 “她其实是您的脑残粉,一直都是在银幕上看您,现在在现实生活中有了交集,有点不知所措。”夏柒说的一本正经。 ......不知所措是什么鬼啊! 童言一脸震惊的望向夏柒,内心哀嚎一片:姐,我求您别再裹乱了行嘛! 而对面,凌泽笙看着眼前这两个姑娘,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有意思。 第4章 【她的初恋】 第四章 虽说名头上听起来是一个有关合作的很正式的饭局,但是直到现在,除童言之外的几个人表现出的状态都十分随意。 尤其是程远,从坐上桌的一瞬间,他就完全丢掉了这几年磨练出的沉稳,仿佛又变回了大学时期的那个大男孩,在吃饭的时候还在一直跟凌泽笙科普最近的八卦,其中不乏某正当红的新晋编剧和出演其剧的男演员之间的花边新闻。 这一来,原本还有些紧绷的夏柒也坐不住了,紧跟在程远之后就开始八卦她从各处听来的小道消息。 而在此过程中,童言一直都低着脑袋,做埋头苦吃状——其实她并不饿,只是单纯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关于此时她周围发生的一切,她还是保持着超高的敏感度,尤其是对面凌泽笙的反应。 和外界传言的一样,他似乎对圈内的八卦完全不感兴趣。现在听着程远和夏柒的热烈讨论,他也只是偶尔插两句嘴,并不多说,而他说的话,也是站在极客观的角度,从不妄加评判。且从某种角度来讲,有些无聊。 显然他这样的反应并没有达到程远的期望,所以没一会就听到程远开始抱怨:“泽笙,现在又不是接受记者访谈,你能不能把你那张官方发言脸收起来?真没意思!” “没意思?”凌泽笙闻言低笑了一声,伸手拿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语气淡淡的说:“原来你也知道没意思。这种事情通常都是圈里的人自己炒热度,吸引眼球罢了,你混到现在了居然还跟着凑热闹,也挺人才的。” 从没听过一向高冷的凌泽笙用这样的语气数落人,夏柒倍感意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童言一眼,用手肘撞撞她的胳膊,笑得贼兮兮的。 童言很是无奈的回敬她一眼,那眼神明显就表达三个字:别理我。 夏柒碰了冷钉子,有些郁闷,转头就给程远递眼色,让他找个能让童言参与进来的话题。 原本打算继续和凌泽笙斗嘴的程远收到信号,止住了已经到嘴边的话,轻咳了一声,下一秒开口,问题就直奔童言而去。 “童言。”他伸手敲了敲童言面前的桌子,“你那个分集大纲我看了,这个......剧情的爆点是不是不够多?” 听见自己的名字,童言愣了下,抬头看向程远,“你想怎么改?” 刚刚的话本来就是现场胡诌的,程远自己说的都觉得有些为难,现在听童言反问底气更是不足。 “要不......咱在里面加一对*?”程远试探的问。 童言瞬间摆出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抿嘴没说话。 “加一对百合也行啊!”夏柒接话,故作一脸惊喜表情:“时下正是流行,绝对有爆点!” 童言斜眼看她,点头:“对的,绝对有爆点,但是审不过,广电粑粑不让写。” “那穿越怎么样?”程远问。 “不让写......”童言冷笑了一声又低下了头,歪着脑袋用筷子戳盘子里的半块土豆。 “性转?” “不让写。” “禁断?” “不让写。” ......多次提议无果之后,程远有些恼了:“那你说吧,什么能写?” 童颜头也没抬:“基本上除了抗|日剧和偶像剧以及抗|日偶像剧很安全之外,其他最好都别写。”她顿了一下,“建国以后不让成精;早恋不许成功;婚情不能出现;刑侦破案不可以有细节;同性恋......呵呵哒。我觉得下一步应该是和网文一样,脖子以下不让写了。” “卧槽!”夏柒惊呼,“那还有什么可看的!” 童言啧啧嘴,叹了口气。 “网络文也有这么多规定,什么都不让写?” “那倒没有。毕竟网文要比现实剧本简单粗暴的多。一般来说,只分三步:喜欢就上,上不到就强,强不到就下药......”话说到这,童言才突然觉得不对,等等,刚刚那个问题是谁问的? 听声音,好像是凌泽笙? 凌泽笙!!! 慌忙间抬头,迎面就看到在座的其他三个人都用一种很是钦佩的眼神望着她。 尤其是程远,盯着她一边摇头还一边啧嘴:“无忌,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实的想法。我不得不说一句,你碉堡了!但是我喜欢!”随后他就捂着嘴,拼命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狂笑。 “......”此时此刻童言内心是崩溃的,真想就地把自己扔出去。 接下来,低头,埋脸,假装自己不存在。 凌泽笙微微垂了眸子,伸手拿过茶杯,接着低头喝茶的动作,不动声色的隐去了嘴角的一抹淡笑。 —— 酒足饭饱开够玩笑之后,程远终于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童言递过去:“你仔细看看。” 童言伸手接过,打量了一下标头,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找到签字栏,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又给他递了回去。 “无忌,你就不怕我坑你?”程远接过合同翻开看了看,望向童言。 现在童言脑子里唯一琢磨的事就是赶紧离开,根本懒得再跟他废话,一边低头收拾包,一边说:“你应该祈祷我不坑你。” 后来还是又废话了几句,最后是夏柒开车去送童言回家,而凌泽笙再临下楼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和程远先走了。 —— 车上,夏柒掌着方向盘,转头看一眼副驾驶上黑着脸的童言,有些疑惑:“无忌,你怎么了?” 童言微微摇了摇头,没出声。 夏柒又看了她一眼,也没发觉她的不对劲,但这一路的沉默让她感觉很有些压抑,忍不住就想找点话说。 “无忌,你一会回去仔细看看合同,前五集的剧本要赶在下个月头出来。”她说。 童言面无表情的麻木点头:“嗯。” “今天合同签了,这边会先付10%的预款,你这两天查收一下。” “嗯。” “那个......我下周要跟一个组,目前两个月之内不在市里,程远明天也要去桂林,你这边剧本有什么事就给凌泽笙打电话,你跟他沟通。” “嗯......嗯?”童言听见那个名字,浑身忍不住一哆嗦,转头瞪住夏柒,“这剧本跟他什么关系?” 夏柒明显被她的一惊一乍给吓了一跳,转眸瞪了她一眼,很是鄙夷的开口:“无忌,你是真没看合同啊?这部戏本来就是凌泽笙的,程远不过是股东之一,真正的法人还是凌泽笙,你搞清楚主次好嘛!” 听完这段话,童言整个人就只一个大写加粗的懵逼,僵着脸半天只挤出已经完全变音的两个字:“......卧槽......” 在原地愣了5秒之后,她颤巍巍的打开包拿出合同,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翻了三遍,都没有发现凌泽笙的名字。 “夏柒,你逗我呢?”她把合同伸到夏柒面前,低吼,“这上面根本没说这戏是凌泽笙的!” 夏柒默默翻了个白眼,用手把她的手扫离自己眼前,很是无奈的说:“拜托,童言无忌。平时我看你觉得挺聪明的,怎么今天......”她叹了口气,“算了,我懒得说你。你看下标头下面的甲方公司,云奥传媒,那就是凌泽笙的公司。”说完又很是嫌弃的白了她一眼。 童言当即石化原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已经那么小心的想要避开凌泽笙了,怎么事情发展到现在,那么轻易的就脱离了她原来的预计? 而且偏偏还那么凑巧,在这仅有的两次见面中,她就已经把她所有不好的那面,全部展现在了他面前...... 不管从哪种角度来考虑,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胸腔里突然就觉得很堵,泛起一阵阵不明所以的酸涩,就连脑子也不受控制起来,瞬间就回忆起方才散席时的细节——最后是凌泽笙去结的账;临下楼时他走在所有人的前面;他帮他们开门;然后他接了个电话,告诉程远有事,然后又叫夏柒送她回家...... 明明有那么多细节足够让她发现这件事背后的问题,而当时一心只想逃离的她,却对这些片段统统视而不见。 所以,之所以造成眼前这种结局,分明就是她自己作的。 童言瞬间颓了,不自觉的咬了下唇,沉默半晌,终于长长叹出一口气。 ...... 直到这时,夏柒这才终于注意到童言情绪的反常,很有些担心的转头看了看她,疑惑问道:“无忌,你怎么了?”话一出口,忽然意识到她这样可能和凌泽笙有关,看向她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狐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问这话事,语气中多了几分严肃,童言一怔,转头看她。 “有关凌泽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夏柒又问,语气中的严肃较之方才更胜。 童言缓缓移开目光,低头沉了一会,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告诉她,于是点头,第一次将那些藏在心里许久的话宣之于口: “他是我的初恋。只不过那时候他和我都很小,现在时间过了太久,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现在轮到夏柒愣住了,她长大了嘴巴,半天都没合上。 童言转头看她一眼,提醒她看车,随即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第5章 【被发现了】 第五章 时间匆匆而过,并没有在平凡而纷乱的都市生活中留下什么独特的痕迹。 就像童言那天告诉夏柒的秘密,仅仅只是换来了她的一时惊愕,在了解到全部细节之后,只是发出一声轻盈叹息,然后她告诉童言: 所有年少无知的感情都只能教会人们成长,死死抓住不放,并不是证明它的坚贞,而是说明它的脆弱与愚蠢。现实生活让人们渴望温暖,而这温暖最直接也最实际的体现方式只有一个,就是婚姻。 而婚姻又可以分为很多种,在当前社会背景下,最明确也最普遍的组合形式就是,两个人势均力敌,各取所需。 最后她说:童言,你和凌泽笙相差太多,你们不合适。所以,我觉得你躲着他,是正确选择。 ...... 童言不知道为什么时隔大半个月她还会想起这些,尤其是在她又熬了一个通宵正准备去睡觉的时候。 刷牙的间隙,她望着镜子里蓬头垢面表情麻木的年轻姑娘,真的是连牵扯一下嘴角的*都没有。 含了一口水,冲掉嘴里的泡沫,低头正要吐出来的时候,从镜子里的反光看到懒懒正迈着悠闲的步子晃进卫生间,然后它站在自己的猫砂盆旁边,伸出一只爪子在盆划了划,转过身来就对着童言的背影“喵——喵——”地嚎叫起来。 “好,臣妾马上就给你换新猫砂!”童言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随即吐掉了嘴里的水,用毛巾擦了嘴,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铲子和镊子...... 铲屎官的命运啊~~~嘤嘤嘤嘤。 处理完懒懒的便便,童言顺便把最近几天吃的外面盒收进了垃圾袋,放到了家门口的台阶上,准备出门的时候带出去。 但是当她打开门看见台阶上堆着的另外两个垃圾袋之后,她突然间想起来,貌似前两天她也是这么想的。呵呵哒......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三两步跑回屋里,最终在床头柜和床之间的缝隙里找到了她的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是本地的一个陌生号。 谁啊? 童言有些疑惑,接起来:“喂,您好,请问您是?” “童言?”电话那头一个低沉清冽的男声传来,“我是凌泽笙。” —— 一个小时后,童言站在楼道内对着反光的电梯门整理仪容仪表,此时离她直线距离不足五米的地方就挂着云奥传媒的牌子。 瞥了一眼那醒目的招牌,童言转回脑袋把脸又往电梯门前凑了凑——临出门的时候画了个淡妆,黑眼圈看起来应该没有那么惊悚,又抿了抿嘴上的唇膏,练习了一下微笑......才终于迈步朝那微闭着的大门走过去。 前台小妹很热情,一见童言就径直将她领到了凌泽笙的办公室,还很体贴的帮她倒了杯水,放下茶杯的时候小声提醒她:“凌老师在里面的隔间接电话,您稍等一下。” 童言应一声,目光下意识瞥向隔间的门,突然就萌生出一种参加面试的紧张。 这叫什么事啊! 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本子和笔,就听很轻微的一声响动,凌泽笙拿着手机从隔间里迈出来。 童言下意识就站了起来,迎面向他:“凌、凌老师。” 凌泽笙看见她的动作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很是随意的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别搞得这么正式,你这样我很紧张。”说完坐在了童言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你紧张个蛋啊!本来就是你把见面地点定在这的好嘛! 当然这话童言也就只敢在心里说说,面上还是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从包里拿出了打印好的剧本,给凌泽笙递过去,才又坐下:“剧本已经全部完成了,因为没有您的邮箱,所以直接发给了程远......” 这是她编了一路的借口,原以为无懈可击,但现在刚说出口,迎面就对上了凌泽笙清冷深沉的目光,他的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淡笑。 童言瞬间就有种被拆穿的错觉,卡了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后面的台词完全想不起来了,最后她抿了抿唇,语气弱弱憋出最后一句:“您看看哪里需要改?” 凌泽笙顺手接过剧本,身子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很随意的翻开封面,似乎很认真的看起来。 四下里一片安静,只听到凌泽笙偶尔翻页的细微声响。 活了24年的童言,生平第一次了解到了如坐针毡是什么体验。她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不知道应该看哪,在将不大的办公室前前后后打量了三遍之后,最终只能盯着办公桌后面的书架上放着的一整排书发呆。 满眼都是各种字体的小凯,顿时就有一种检查视力的即视感。 左上角第二排那本书脊的字是篆体吧,写的是啥? 什么录? 看不懂......很多都看不懂。 童言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正在感慨她的智商又被碾压了,就听到凌泽笙的声音慢悠悠的从旁边飘了过来。 “最近没有好好休息?” “嗯?”童言微愣,转头看他。 凌泽笙指了指她眼下的乌青,语气在不觉间软了几分,“女孩子尽量不要熬夜,对皮肤不好。” “......”童言眨眨眼,强压住想要拿手机照脸的冲动,点头:“哦。” 凌泽笙淡淡瞥了她一眼,再度低头注目剧本,没再说话。 不知道这场无声的折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童言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绞啊绞,完全压抑不下心中的焦躁。 又过了一会,凌泽笙把剧本轻轻放在了桌上:“看完了,基本上剧本没有太大问题,这两天会安排报备,接下来就开始选演员定角色,程远下周会回来一趟确定这件事。然后等他手头的事情忙完就准备开拍,到时候需要跟组,你有没有问题?” 童言的脑子还早抛锚,听到这话,反应了一下,才木讷的摇摇头:“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就好。”凌泽笙点了下头,“这部戏我想全面启用新人,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一下?” 此时童言还陷在关于“跟组”的问题里无法自拔,猛然间又被塞了一个“推荐演员”,顿时更懵了,下意识就反问了一句:“这难道不是凌老师的戏?” 话一出口才发觉失言,立刻捂嘴。 看着她的动作,凌泽笙低低一笑,说:“我应该只出演男二号。” 童言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下剧本里那个亦正亦邪还有些霸道有些渣的男二号......第一反应是——凌泽笙疯了? “只是想尝试突破一下。”凌泽笙似乎猜透了她的想法,低笑一声,“近几年有些累,想要退居幕后。” 他这是在解释? 童言有些茫然,但就着他的话头总不能什么都不说,于是跟着附和了两声,不咸不淡的说了句:“退居幕后挺好的,好好休息。” 深深觉得再呆下去会被自己蠢死,童言坐在原地沉默了一会终于站起身来,“凌老师,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先回去了,剧本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改。” “......好。”凌泽笙也站起来,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你怎么回去?” 童言已经走到了门边:“打车就好了。” 凌泽笙没说话,径直经过她身边走进了里面的隔间。 童言原本提着的心瞬间就放松下来,她还以为他要送她...... 她真的是想多了。 内心里嘲笑自己两声,她的手抓上门把刚要转动,就听身后一道凉凉的声音传过来。 “我正好要出去,顺路送你。” 话落,还不等童言有其他反应,直接打开了门走出去,连带着把童言那句已经到嘴边的拒绝给堵了回去。 好吧。 —— 地下停车场。 童言站在车边只觉得百感交集——坐副驾还是坐后面? 倘若依照她的本心,童言肯定是想要坐后座,但那不是把凌泽笙当司机了?不行不行!可是坐副驾......那就不可避免的有所交流,这对她而言完全是煎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高考报志愿都没有这么纠结! “发什么呆呢?赶紧上车。” 凌泽笙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说话间他已经摇下了靠近童言这边的车窗,微微探过身子,帮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太棒了,现在完全不用选了。 “哦。”童言讷讷应一声,上车关门。 在她的身体接触到座椅的一刹那,她整个人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拘谨包裹住,就像被点了穴一样,再也挪不动一下。 “你住哪?”凌泽笙单手扶着方向盘,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不是说顺路吗,怎么直接问她住哪了? 童言的脑子有点打结,停了两秒才有些结巴的答:“馨阳花园。那、那个凌老师您去哪,一会把我就近放在路口就行。” 凌泽笙没说话,转回目光发动了车子。 一路沉默,童言整个都僵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路况,全身上下的雷达一直都处于一级警戒状态。 好不容易熬到车子快到她家小区门口,童言赶紧说:“凌老师,不麻烦了,您把我放这就成。” 凌泽笙侧头看了她一眼,把车在路边停住。 童言如蒙大赦,打开门跳下车,正要转头跟他道谢,抬眸就看见凌泽笙一手撑着方向盘正盯着她看。 “童言,你真想装作不认识我?” 第6章 【太机智了】 第六章 夜色降临。 健身房内一片灯火通明,人声嚷嚷。温热的空气中飘散着零星的汗味,靠墙的一边有正在用器械锻炼的男人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呼吸声,配合着偶尔嘶哑的低吼,莫名就让人感到充满力量。 童言一身宽松运动装,塞着耳机听着音乐,目光平视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伸手调了下跑步机的速度,加快了脚步。她奔跑的时候甩动扎成马尾的长发,发尾一下下有节奏的划过她的后背,隐约露出她背上一块已经被汗水湿透的衣料。 放在跑步机上的手机震动时,她有些茫然的看了一会才拿起来。 是夏柒的电话。 迅速减慢了跑步机的速度,童言一边快走着,一边接了起来。 “童言无忌,你干嘛呢?”电话那头夏柒的声音被风吹得模糊,应该是在户外,“我刚用程远的邮箱看见了你的剧本全稿,就想打个电话膜拜一下你。才半个月哎,你真的是碉堡了!”说完她大笑出声。 “谢谢夸奖。”童言喘了口粗气,“膜拜完你可以挂电话了,老子现在在运动。” “运动?”夏柒惊呼了一声,语气立刻就从惊喜变成了质问:“你疯了吧!赶完稿你不去补眠,运什么动!说吧,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受刺激? 童言顿时就想起下午她被凌泽笙送回来时发生的事。 当然也是因为这个,让她在回家后无论如何都没法入睡。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是一些零星的久远记忆在不断回放,越是想要冷静下来就越是焦躁,辗转反侧无数遍,困得眼泪都湿了半条枕套,可就是没有办法睡着。 后来越是想睡思维就越是清醒...... 最后迫于无奈,她才来了健身房,准备跑个十公里完全把自己累趴下,也许回去之后就能和周公约会成功? “童言。”好久没等到她的回答,夏柒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冷了几分。她换了个没人的地方,才问:“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又见凌泽笙了?” 听见那个名字,童言的神智瞬间归位,脚下步子一停,差点把自己绊倒,慌忙间直接关了跑步机,转身往休息区走过去。 “嗯。”她含糊应了一声,伸手在耳边扇了扇,“他今天给我打电话,我去了他公司说了说剧本。” “然后呢?”夏柒逼问。 童言在饮水机边站定:“然后......他送我回家。重点是,他好像认出我来了。” 夏柒在电话那头沉了两秒,几乎是尖叫着说出下面的话:“什么?你最好把事情给我原原本本说清楚了!” “呃......”童言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滴,心说反正夏柒已经知道她这段黑历史了,说出来也不会死。于是她顺了两口气,把下午发生的尽量详细的跟她复述了一遍。 夏柒听完之后沉默了10秒,就连旁边有人叫她都被她恶狠狠的给瞪了回去,最后她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童言歪着脑袋仔细回忆了下当时的情景...... 当她听到凌泽笙问出那句“童言,你真想装作不认识我?”的时候,她确实是被吓了一跳,但马上就冷静下来。 之后她是怎么回答他的来着? “凌老师,您是那么有名的大明星,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说完她还对着他甜甜一笑,转身的同时关上车门,完全将他的错愕和疑问彻底随着撞上的车门关进了车厢之内。 她简直太机智了!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童言还有些沾沾自喜。 而电话那边的夏柒却不这么想,她听完轻轻啧嘴,语重心长的说:“童言,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傻,你这完全就是挑衅啊!” “......为什么?”童言突然不懂了。 夏柒无奈扶额:“童言无忌,算我求你,既然你在这圈里混,你起码打听打听行情。就算你和凌泽笙那茬过去已经很多年了,但对于他的脾气你多少应该还有点印象的吧! 他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 童言摇头说实话:“不清楚。” “......”夏柒彻底无语了,深呼吸了两口,长长叹了口气:“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说了。什么事等我回去再商量,这段时间你不要轻举妄动。” 什么叫轻举妄动? 童言翻了个白眼,哼哼两声没应她。 夏柒倒是没在意,又多叮嘱了她两遍“注意小心”之后就挂了电话。 在饮水机旁站了一会,童言只感觉自己身上又出了一身汗,现在被空调吹的有些冷。转头看了一眼跑步机,又走了回去,继续为了把自己累趴下而奋斗。 —— 接下来的几天,有些无聊。 每天除了正常码字保持网络更新之外,童言没有别的事可以干。 于是多出来的闲暇时光,她翻箱倒柜找出了从上高中到大学时期买的所有的有凌泽笙出演的电影和电视剧的dvd,一部又一部的放着看。仿佛透过那些光影,看着影像中那些被记录的他的模样,就能回到从前—— 回到那些分离之后缺失了彼此的时光中。 假装她一直都在他身边,从来没有过一天将他忘记。 事实也是如此。 只是那些都是童言自己的事情,与任何人,哪怕是与凌泽笙,都没有关系。 —— 是在第二个星期的周三下午接到电话,说是有急事让童言去公司开例会。 可是等童言风风火火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例会已经开完,而且从一开始,部门主管就没有让前台小姐给她下通知。 意料之中的结局。 听着前台小妹战战兢兢的道歉,童言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她来这家传媒公司供职已经将近一年,经手的剧本也不再少数,只是混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个兼职编剧。 为什么不是全职正式的? 因为她不愿意接受一些行业内的潜规则,比如让她的老师(也就是部门主管)在她独立创作的剧本前面加上他的名字;再比如她不愿意将每次收到的稿费拿出来一部分给她的老师送礼;更比如她不愿意在和合作方的宴会上帮她的老师挡酒...... 所以她现在混成这样......简直喜闻乐见。 而跟她一起进公司的夏柒,却因为部门不同,导师不同而一路扶摇直上,现在已经是公司很有话语权的部门顶梁柱,当然她是在营运部门,跟编剧没什么太大关系,所以没有可比性。 但是经此一来,童言还是想说,有时候人的成功与否,真的和自己是否努力没有太大关系,比如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典型的反面教材。 不知道听前台小妹说了多少遍对不起,童言终于强行忍下了快要呼之欲出的脏话,转头对前台小妹摆摆手,说:“把辞职报告单给我一份。” 前台小妹瞬间愣住,愣愣看着她吐出一个单音节:“啊?” “我说给我一份辞职报告单。”童言耐着性子重复。 前台小妹反应了一下,最终从最里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再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打印纸递给她:“给。” 童言伸手接过,直接拿起了粘在前台上的签字笔就开始填表。 很显然她身上散发出的汹汹气势成功吓住了前台小妹,眼看着她快把表填完了,才弱弱的说了一句:“童编剧,你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了吗?”说完又觉得这话分量不够,于是又补上一句,“其实真的没有必要置气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句话可真是久违了啊! 童言冷笑一声,抬头看向前台小妹,语气冰凉如水:“谢谢你的忠告。以前也有人跟我说过这句话,但是当时我压根没听,所以我今天更不会听。 你要想忍你大可以继续忍,我不做评价。” 说完她朝前台小妹笑笑,转身就朝里面的部门主管市室走过去。 童言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部门主管明显被她吓了一跳,抬头看她的眼神里还有几分惊慌,可是也不过一瞬,就恢复成了以往的不可一世,甚至带着些那么点鄙夷。 “哎呦,小童,今天这个事真的很不好意思,不过你也知道,人总得学乖不是?”他轻描淡写的说着,目光从上到下把童言打量了一遍。 呵呵。 童言根本懒得理他,直接走到他桌前,把手里的辞职报告往桌上一拍,一瞬间笑得温文尔雅。 “那您自己慢慢学乖吧。”她说,“小爷我不伺候了。” 说完,收手转身,动作如行云流水无懈可击。三两步直接走到了门口,打开门的一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完全愣住的部门主管,语气淡淡的吐出一句: “祝您幸福。” 这一出笑里藏刀真真是让部门主管背后一凉。等他反应过来,门口哪里还有童言的影子。 索性不过是个不听使唤的棋子,他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于是低头,默默将童言的辞职报告收进抽屉,语气淡淡的感慨了一句: “图样图森破。” 第7章 【莫名其妙】 第七章 从公司大楼里出来,童言就给夏柒打电话,给她报告她已辞职这一喜讯,顺带跟她吹嘘了下自己当时的举动有多豪迈。 彼时夏柒正在剧组内组织群众演员站队,忙的根本没时间去理解她那些话中的其他含义,她一边歪着脑袋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打手势指挥眼前的人,最终只留下一句:“无忌,我这边有点忙,晚上收工之后给你回电话。” 说完就继续扯着嗓子去忙工作了。 童言还没说完,就听见手机传来一阵忙音,这一刻,她莫名就感觉有些失落。 不过她也挺理解,毕竟人人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没有谁会整天闲的发慌,只为收集一点别人身上的八卦而24小时待命。 即便是关系最好的闺蜜也是如此。 这就是生活。 童言默默在心里感慨完毕,把手机塞回口袋,准备去就近的新天地逛一圈。 买买衣服逛逛街,顺带再看场电影,转眼又是好心情。 —— 是在新天地门口遇到了乔歌。 此时童言正咬着一个冰激凌拎着两个纸袋慢慢从门口晃出来,迎面就看见正从一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是打一眼就知道很贵的车上下来的穿着时装套裙的姑娘,顿时就有点发愣。 还不等童言有任何反应,就见那辆豪车在乔歌关上车门的瞬间转了方向,然后像风一般驶离了路边,上了另一条右转弯的车道。 “童言?”站在原地的乔歌朝愣住的某人看了看,然后有些犹豫的朝她走过来。等到了跟前才扬起一丝并不真心的笑容,说:“我是乔歌,变化太大,你可能不认识我了。” 这句话绝对是真的! 童言有些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看着眼前这个烫着大卷,穿着时尚暴露的姑娘,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她就是在大学里认识的那个有些腼腆的平凡女孩。 两厢差距太大,恕她接受不能。 但是童言本着从小到大受到的良好教育,还是在原地震惊了五秒之后,虚弱的晃了晃自己的爪子:“嗨,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毕竟从大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说完着这句话,童言又觉得词穷,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正琢磨着应该寒暄点啥能够早点结束对话,就听见对面乔歌先开口了。 “童言,你有空么,能不能陪我去唱歌?” “啊?”童言显然没反应过来。 不过后来的结局也确实不需要她反应了,因为等她想好推托的台词时,她人已经跟在乔歌身后进了台北麦田的vip房间。 对于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更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具体表现为,乔歌甩给了服务生一张卡,然后叫了三瓶伏特加上来,打算不醉不归。 盯着眼前乔歌在她面前一字排开的三大杯伏特加,童言才感觉到害怕。 “乔歌,咱能不这么喝么?”她声音已经有些颤。 乔歌拿过一杯酒,仰头灌下,然后抬头看她,描画得满含风情的眼里却是有泪水生成:“童言,你看到了是不是?” 童言一怔,迅速想了想,知道她说的是刚才看见她从豪车上下来的事。刚要开口说话,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于是纠结了半天,只能僵硬的突出一个单音节:“嗯。” 乔歌突然笑了。她伸手又拿起一杯酒,也不着急喝,只是慢慢的晃着手腕,低着头看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重新开口,声音却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童言,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童言一愣。她用什么眼神看她了?她明明就没看她好嘛!她刚刚只想着怎么逃跑了。 乔歌抿了一口酒,抬眸看住她,笑:“就是这样的眼神。含着悲悯,还带着嘲讽。” “......”童言瞬间无语。 “童言,你不要这么看我......”乔歌接着说,一扬手又灌下了一杯酒,“你不要看不起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但是我是真的没有、没有做让人不齿的事情。”她突然伸手将童言的手握住,“童言,你知道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额角垂下三根黑线,童言嘴上应和着乔歌的说辞,心里却已经在焦躁的咆哮——这眼前什么情况啊?不是说好的来唱歌的嘛,怎么突然就跳去真情直播频道了,而且这平白营造出的苦情气氛算是怎么回事啊摔! 接下来的剧情急转直下,不过半个小时,乔歌就当着童言的面干掉了一瓶半伏特加,还有一瓶没开封的被她抱在怀里当起了枕头。 当然也就是在这一点时间里,童言从乔歌断断续续的只字片语中大概了解到了她从毕业后到现在的生活。 乔歌是童言的大学同学,同系不同班,两个人认识是因为话剧团。 彼时他们在排一部名叫《玻璃青春》的话剧,童言是编剧,乔歌担任主演。好像是在某一次彩排的间隙,乔歌过来找童言修改台词,两个人因此熟络,后来成了朋友。 第一次听乔歌说起她的梦想是要当一个真正的演员是在话剧公演之后的庆功宴上。那时候一群半大的孩子都喝了酒,根本没人把这话放在心上。 再后来,大学四年匆匆而过,毕业之后各奔东西,也就没有了彼此的消息。 而乔歌,却是一直为了自己的梦想而默默努力着。 大三之后,她从做平面模特开始,慢慢一点一点的渗透进这个圈子,毕业后签约了公司,事业开始迈上正轨。原以为就此她能离自己的梦想更进一步,但现实的残忍却再一次将她推下悬崖。 签约的头一年,根本没人找她演戏,就算是接到试镜,最后效果不错,但公布名单时她还是会被一些有后台的演员挤掉。开始时她也会抱怨不公平,但后来经历得多了也就变得麻木。再后来,经纪人嫌带着她没有利益可图,于是转投其他新人,直至后来将乔歌彻底雪藏。 乔歌肯定不愿意,带了礼物去找经纪人,结果最后得到三个字:不懂事。 所谓懂事,其实就是潜|规则,圈内人全都心知肚明。乔歌自然也是了解的,只是她不愿意罢了。当时的她还是坚持着自己的那颗赤子之心,天真的以为只要努力,最后都会有回报。 扯淡! 直到又一次被新人踩在脚下,乔歌才终于从她的春秋大梦中醒来。可是如她一般,没有钱,没有背景,除了年轻长得漂亮之外再无其他资本,在被现实逼到墙角之后,她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准备学乖。 于是她找到了一个金主,就是刚刚被童言看到的豪车的主人。 乔歌洗了澡换了好看的衣服上了金主的车,原以为会是一次可以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旅行,可是当她在车上被金主动手动脚之后,她就后悔了,再之后......就是童言看到的,她被金主从车上赶了下来。 原因? 言简意赅三个字:不懂事。 好吧......听着乔歌絮絮叨叨讲述完自己这几年的悲惨遭遇,童言并没有生出几分同情的情绪。本来嘛,身在这个圈子,已经见多了有同类型遭遇的姑娘,更何况,无论何时何地,潜规则一直存在,不论任何行业,而摆在当事人面前的永远只有两条路。 要么顺应,要么放弃。 当然还包括第三种,那就是坚持本心。只不过这一条不被急功近利的人选择,就全当它不存在吧。 童言撇撇嘴,抬眸看了一眼对面已经把妆哭花了的乔歌,顿感有些无力。她歪着脑袋琢磨了半晌此时说出来能够安慰她的话,每一句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比如:发泄完了嘛,发泄完就回家洗洗睡了吧。 再比如:喝吧,喝吧,把自己灌醉才好,反正明天太阳依然升起,问题依然没有解决,你还是亦如今天苦逼。 呃......童言深刻觉得,她的确不是安慰人的那块料。毕竟于她而言,与其给别人一碗心灵鸡汤让她对人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宁愿亲手奉上一碗砒||霜,从此断了她活下去的念想。 个人恶趣味,活了24年从来没改掉,当然她也没打算改。 ...... 就这么又坐了一会,直到童言眼睁睁看着乔歌抱着那瓶没开封的伏特加睡着的时候,她才猛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要把这已经完全喝挂了的姑娘送到哪去? 这个问题还没得到解决,瞬间又有一个新的问题冒了出来—— 乔歌身高175,体重就算和她持平,以她童言165的身高要怎么把这货从ktv运出去? 况且这货还踩着高跟鞋! 思考十分钟......无解。 童言顿时蔫了,还有些气闷。目光在不大的房间内溜达一圈,她终于一把抓起了桌上另外半瓶伏特加,猛地灌了两口,然后拿出手机来给夏柒打电话,想让她远程派个司机过来接她,最好是男的,因为还有乔歌这个货物要搬。 ...... 半个小时后,童言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等到了凌泽笙的助理。 而那年轻的小伙往门口一站,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乔歌,然后笑嘻嘻的对童言说:“童小姐,您好,我是凌老师的助理李杰,凌老师在车上等你。” 童言嘴角抽搐两下,一种想死的冲动顷刻间占领了她的思想。 第8章 【狭路相逢】 第八章 童言跟在扛着乔歌的李杰身后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往地下停车场平移过去。 李杰走在前面,先去开了后座的门,似乎想把已经烂醉如泥的乔歌塞进去,但是动作到一半突然止住了......然后童言就看着他又慢慢把乔歌移了出来,顺手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塞进去。 突然间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童言顿了下脚步,紧接着就看到李杰关上了副驾驶的门,从车头前面绕过去,钻进了驾驶室。 嗯......李杰是司机,乔歌在副驾,那么童言现在只能坐在后面,但之前似乎有听过凌泽笙是在车上等,所以现在唯一可能会发生的状况是——童言和凌泽笙坐在一起。 哦no,从刚才一直在童言心中翻涌的那股想死的冲动现在更强烈了。 几乎是一步一挪的移到了车跟前,童言站在前后两扇车门之间,内心有些煎熬。 她应该用一个什么样的姿势钻进副驾驶和乔歌挤在一起? 还不等她想出答案,就听车厢里突然飘出一道冰冷的声音,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上来。” 童言一愣,条件反射的弯下腰朝车内看去,就见一片昏暗中坐着的凌泽笙正阴沉着一张脸也朝她看过来,语气不善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上来。” 上去就上去,有本事你弄死我! 童言默默在心里叫嚣了一嗓子,缓慢的拉开了车门,把自己扔上了车后座。 —— 一路无话。 童言把自己尽量缩进座椅和车门之间的夹角,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索性凌泽笙也没有为难她,只是在她上车后无声的瞥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告诉李杰童言家的地址,再不多言。 真的是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熬过了一路,童言双眼盯着车外的街景,眼看车子已经停到了自家住的小区门口,才突然想到一个很蠢的问题——她不是应该把乔歌送回她自己家的么,为什么带回她家来了? 双手扒着副驾驶的座椅,童言伸着脑袋看了一眼已然不省人事的乔歌,内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悲壮。 算了,就让她在客房讲究一夜好了,当务之急是赶紧送走凌泽笙这尊大佛。 这么想着,童言就开始给李杰指路了,“进小区朝右拐,第三栋,把车停在四单元门口就行。” 李杰应她一声,转头继续认真开车。 —— 最后还是李杰帮忙把乔歌搬上了楼,好在童言就住在二层,不坐电梯也能很快。 把乔歌在客房安顿好,童言喘着粗气走进客厅,看了一眼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男人,突然就有些尴尬。在原地愣了三秒,她才恍然大悟一般往厨房走过去: “你们要喝什么,咖啡、可乐还是绿茶?” 没有人应。 童言开着冰箱有些疑惑,下意识朝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顺手拿了几罐饮料走出去。 沙发上只有凌泽笙一个人坐着,李杰已经不在了。 懒懒正悠闲的从阳台上踱出来,抬头看了看童言,又瞥了一眼凌泽笙,“喵”了一声,扭身又钻回了阳台。 凌泽笙顺着那一声猫叫朝懒懒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好整以暇的望着童言。 心里莫名就生出几分尴尬,童言走过去把饮料放在茶几上,装模作样的在房间里张望了下,假惺惺的问:“李杰呢?” 凌泽笙看着她说:“我让他先下楼了。” “哦。”童言应一声,突然觉得再没话说,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假装自己是一朵蘑菇。 过了一会。 “你就不想跟我说点什么?”终究是凌泽笙率先开口。 童言转头看他,假装疑惑:“什么意思?” 凌泽笙看着她的眸光瞬间冷了几分:“一个据说已进在国外定居的人突然回国,且在没有无人知晓的前提下成了我生意合伙人的学妹。童言,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童言转头朝他看过去,素净的脸上强行挤出的笑容一点点崩溃,她吸了一口气,不答反问:“很重要么?” 凌泽笙看着她眸色一暗,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起身朝她的方向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感觉到旁边的沙发塌下去了一块,童言整个神经都绷紧了,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头瞪他,结果差点一头扎进他怀里,吓得她又往旁边挪了挪。 “喝酒了?”凌泽笙看见她的躲闪,故意又往她身边靠了靠,侧着头仔细闻了闻,说:“还好喝的不多,下次注意。” 下次注意..... 下次注意...... 下次注意是什么鬼啊?! 怎么听这话的意思是教训小孩子呢! “凌泽笙!”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勇气,童言转头就瞪住了眼前的人,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冷硬,仿佛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你不要摆出一副是我家长的姿态,我也根本没有必要跟你解释!” 凌泽笙气定神闲的看着她,点点头,“哦。”他倒是没有半分的怒意,只是低头沉了一会,才又移目看住她,语气疏淡的吐出一句:“果然还是因为言靖东。如果没猜错,你回来的事情他还不知道。那么......要不要我帮忙通知他一下?” 说完他扬起一丝危险的微笑,作势就要拿手机。 童言看见他的动作,立刻转身一把按住了他已经伸进口袋里的手,脸上的表情也从一秒之前的怒气冲冲变成了巧笑讨好。 “泽笙哥哥,我错了。你行行好,放我一马呗?”童言就差摇尾巴了。 凌泽笙斜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之前不是还一直叫我凌老师?”话落直接赏了童言一记爆栗。 “我错了还不行嘛!”童言捂着脑袋假装出几分委屈,“我回国的事没人知道,我也不想和言家扯上关系,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碰到你,我......” “如果不是意外碰上,你就打算一直都躲着我们了?”凌泽笙屈指作势又要敲她。 童言这会学乖了,捂着脑袋又往旁边缩了缩,闭着眼睛很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眼看着此时缩在沙发里的这个姑娘,凌泽笙莫名就有些失神。他是真的很难把她跟记忆中的那个总跟在他身后晃悠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更何况那已经是12年前的事情。 说实话当时在私人会所见到她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她只不过是程远一个当编剧的学妹,但是在席间她时不时的偷瞄他,那种带着羞怯又充满仰望的眼神,还有那些移动茶杯时的细微动作,都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只是当时他并没有想起那个人是谁,但还是忍不住去试探,于是才有了后面他对她说的那些话。 凌泽笙并不是个喜欢关心别人的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那天之后,程远贼兮兮的跑来问他时他还有些莫名其妙,但后来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他找人查了童言的资料,结果发现她在大学之前没有记录。 至此,他才更加认定了最初的想法——童言就是当年那个老跟在他身后晃悠的邻家妹妹。 于是也才有了他叫她去公司再借口送她回家的事。只是他没想到,童言会是那样的回答。 一想到这,凌泽笙就有些气闷,停在半空的手悬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落在童言脑袋上。他叹了口气,伸手够过桌上的一瓶绿茶,拧开,慢悠悠喝了一口。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凌泽笙瞥了一眼童言,冷冷补上一句:“说实话。” 童言想了想,依然保持着双手抱头的姿势:“爸爸去世的那年。” 童言的父亲去世是在她17岁,如果从那个时候开始算,从她回来到现在,已经整整有7年。 凌泽笙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你都回来七年了,你家里就一点不知道?” “不知道。”童言答得很肯定,“而且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说到这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一把拽住了凌泽笙的胳膊,“泽笙哥,我回来的事你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言靖东。” 看来这一家子嫌隙不小啊。凌泽笙心里想着,但表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只是侧脸看她:“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童言使劲摇头,“反正你别说就是了。行不行?” 凌泽笙动了动握着绿茶瓶的手指,“有什么好处?” 童言抬头看他,心里顿时跑过数万头草泥马,天下的商人果然都是一般黑,就算是他凌泽笙现在还没接管他家的生意,但他血液里奔流着的无利不图的基因可是一个都不少。 仔细琢磨琢磨,童言感觉以她现在这个状态来看,要让她给凌泽笙点好处委实不现实,但是...... “我能帮着你一起挤兑言靖东,怎么样?” 凌泽笙斜眼看她,啧啧嘴:“言靖东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个妹妹,也真是够心塞的。成,我答应你,不说。” 童言顿时乐了,“成交。那咱俩现在能和解了么?” 凌泽笙看着眼前大尾巴狼的童言,无奈点头,“嗯,和解。” 第9章 【你的样子】 第九章 凌泽笙走后,童言独自坐在沙发上。 客房里乔歌已经睡熟,懒懒也从阳台上溜出来,它在挨个房间巡视了一圈,又去吃了点猫粮,然后慢悠悠的踱回客厅,看了看正在发呆的童言,跳上沙发窝在了她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她。 深秋的夜里安静的可怕,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屋外被路灯淡化的夜色,还有对面楼宇散发出的点点灯光。 似乎在这样的环境中,很适合回忆。 童言伸手摸了摸懒懒的脑袋,然后看向桌上放着的凌泽笙喝了一半的绿茶,伸手拿过来,握在掌心,感觉到透过瓶子渗出的冰凉已经化成了一滴滴水珠,在流经她手背的同时,也流进了她心里。 低头默了一会,童言关了顶灯,只留一盏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她整个人盘腿缩进沙发里。 —— 记忆的最初,是童言8岁的那个夏天,小区里突然搬来了一户人家,那家里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就是凌泽笙。 只是,那个时候童言还不是童言,她叫另一个名字:言瑾童,她当时的身份是言靖东的亲妹妹。对,没错,言靖东就是日后影业巨头悦唐传媒ceo。不过这是很后很后的话了。 幼时的童言并不喜欢她哥哥言靖东,当然这主要是因为言靖东不喜欢童言的母亲。 童言的母亲名叫童华,曾是名动一时的舞者,后来嫁给了童言的父亲,淡出舞坛。 童言曾听说过,她父母当时的婚礼很是盛大,甚至曾有媒体用“梦幻”一词加以形容,只是让外界颇有微词的是,这场婚礼距离童言父亲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言靖东亲生母亲的丧期还不满一年。 当然也是因此,从一开始,言靖东就不喜欢童言的母亲,并且以此连带着,他也不喜欢童言。所以对于童言而言,她的整个童年,都是在言靖东的欺负中度过,直到凌泽笙的出现。 毫不夸张的说,在凌泽笙到来之前,言靖东曾是整个小区的孩子王,而彼时深受他欺负的童言,往往只能跟在他身后担任跑腿的工作,就连玩捉迷藏,每次也都是作为群众,只有在旁围观的份。 只是这一切在凌泽笙到来之后都成了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 童言第一次参与捉迷藏,就是凌泽笙带着她的。 那一天停电了,童言记得很清楚。小区里只亮着几盏应急的路灯,孩子们在楼宇之间乱跑,嬉闹。不知道谁家搬家,在门前的空地上放了一张很大的桌子,桌子上面罩着一张很大的丝绒桌布,直垂到地上。 凌泽笙拉着童言钻进去。 身处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童言的心是从未有过的欣喜和兴奋,她透过桌布的缝隙很小心的往外张望,探查着当鬼的孩子是否已经找了过来。昏暗中一切都看不清楚,隐隐绰绰中她只听到来自自己和凌泽笙低沉而带着喜悦的呼吸。 然后童言听到凌泽笙叫她的名字,很小声很小声的那种,低低的,却是带着一种异样的感觉。童言很疑惑转身朝他看去,就见他将捂着的双手伸到她面前来,对她说:“小童,伸手接着,送你个礼物。” 童言迷茫伸手,就开到在凌泽笙微微打开的手掌间飞出一小点荧光的绿色,那是一只萤火虫。童言有些发愣,伸在半空的双手忘了将那微弱光电困住,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它从桌布的缝隙间飞了出去,融进外面昏暗的夜色。 “你让它跑掉了。”凌泽笙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惋惜。 而彼时童言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只萤火虫身上,根本没记住后来凌泽笙又说了些什么,只是在后来想起,记忆中全部都是在促狭空间中,两个孩子在黑暗中掺杂了彼此呼吸的空气温度。 在那之后,童言就一直跟在凌泽笙身后晃,而他似乎也并不讨厌童言这个小尾巴。 时光匆匆,几年弹指而过。 少年时期的凌泽笙性格已是出成,他身上有一种与同龄人不符的沉稳,那么冷静,淡漠的,却可以轻易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当然这也是让言靖东一直不服的地方,为此言靖东没少跟凌泽笙对着干,只是结果都不怎么乐观。 童言在慢慢长大,有关于那些年的记忆已经不多,现在她能想起来的就是,每每凌泽笙从言靖东那里赢来了什么好东西就会拿来给她,或者是在一起玩游戏时给她放水,不让她输。 那时候童言那些短暂而细小的幸福,若是仔细算起来,都是因为凌泽笙。所以对于方才青春懵懂期的童言而言,喜欢凌泽笙也成了生平第一个不愿意和人分享的秘密。 可是日后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是这个秘密让她整整藏了十多年。 任何故事都有一个转折点。 而童言的这个转折,是在她12岁那年。她是在那一年,真正理解到“世事无常”这个词的深刻含义。 那一年,童言的父母离婚,母亲被赶出言家,童言被要求改姓,不得已跟着母亲辗转出国,离开她生活了她生活了12年的家,也离开了她默默喜欢着的凌泽笙。 所有的故事,本应到此为止。 但是,7年前,童言的父亲病重,童言随母亲回国探望,只是到了最后,仍然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后来,母亲在外国定居,临走之前将选择权交于童言自己,跟她走还是留下,都听童言自己的。 于是,童言留下来,普通的参加高考,上大学,参加工作,一直默默关注着彼时已经成为明星的凌泽笙,只是再也没有想过和他相遇。 可惜,天意弄人,转转悠悠这么久,他们还是遇到了。 只不过,中间已经隔了太多时光。 并非没有幻想过,若是重见,她会对他直呼其名,可是当他真的在她面前,那所有的勇气都会在一瞬间瓦解,随之出口的,也只能是一句绵软而无害的“泽笙哥哥”。 在张口的那一刻已经溃不成军,童言根本没资格对自己说对不起。 —— 东方的天际升起一抹鱼肚白。 童言叹了一口气,莫名就有些感伤。躺在她怀里睡着的懒懒挪了挪位置,然后睁开迷离的眼睛仰头望着她,伸爪子轻轻挠了她两下。这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朕还没有睡醒,你干嘛要吵朕? 伸手摸了摸懒懒的脑袋,童言把它懒腰抱起放在了地上,准备起身去倒一杯水。低头刚穿好拖鞋,抬头就看见乔歌正站在客房门口看着她。 童言被吓了一跳,在原地愣了几秒钟才有些僵硬的挤出一丝笑容,问她:“睡的好么,要不要喝水?” 乔歌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努力睁开已经哭肿了的眼睛看童言,哑着嗓子说:“谢谢,不麻烦了。”她停了一下稳住身形,朝童言走过去,道歉,“真不对不起,我昨天心情不好,说了很多话,还喝醉了,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童言礼貌笑笑,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她坐下,顺手指了指桌上放着的几瓶饮料:“那是昨晚拿出来的,已经不冰了,你要喝自己拿。” 乔歌“嗯”了一声,朝童言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揉眼睛。 童言看了她一眼,起身去打开了客厅的大灯,又到冰箱里拿了个冰袋过来,递给她,示意让她自己敷在眼睛上消肿。 两人一时无话。 这原本也没什么稀奇,毕竟只是大学时期的同学,就算依然有情意在,中间也隔了几年光阴,大家都变得跟当初不一样了,又要如何再像当年一样无话不谈。 也许这安静让乔歌感觉不太自在,过了一会,她开始跟童言没话找话。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她问。 童言转目看她,答:“编剧。” 乔歌点头,“很不错呢,当时大学里你就很喜欢写东西。” “还好。”童言语气淡淡,“也没什么特别。” ......又是沉默...... “童言。”过了一会乔歌再次开口,语气中不自觉带了些讨好,“你是编剧,是不是认识很多导演?” 其实话说到这,童言已经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于是她毫不留余地的直接反问回去:“你是想让我帮忙把你介绍给他们么?” 乔歌愣了一下,她似乎完全没想到童言能这么直白,她有些尴尬的笑笑,但还是说:“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就算了。” 童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吐出一个单音节:“好。”就此结束了对话。 没过一会,乔歌起身告辞,童言起身去送她。眼看着她穿着短裙高跟鞋踏进清晨的冷风中,童言心中莫名就生出几分不忍。 其实她也并不讨厌乔歌,只是觉得有些麻烦,况且如乔歌一般的人,本身就身处于纷乱嘈杂的娱乐圈之中,童言若是帮她,难免会惹祸上身,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当她看见乔歌在寒风中裹紧身上穿着的薄外套,她突然就有些可怜她。 所以最后,她还是走过去,要了乔歌的联系方式,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她相信,乔歌应该懂得。 第10章 【粉红泡泡】 第十章 童言是个起名渣,这个只看她在网上连载小说的笔名“无忌”就能充分理解。 说起“无忌”笔名,还有个典故。原本“童言无忌”只是夏柒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叫着玩的昵称,后来因为某人懒得想笔名就直接拿去用了,可等她终于想好自己笔名要叫什么时,“无忌”已经在*圈有了一定影响力。于是某只懒人再次犯了一把懒,就没改。 当时就因为这个,夏柒还曾一度劝童言把笔名改成:巨懒。 童言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混过去了。 所以,关于这次她写的剧本,你也别指望她能起出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在历经《谈情说爱》、《只想宠着你》、《那些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等一系列不靠谱的名字之后,最后还是凌泽笙大笔一挥,写了六个字:《如果流年未至》。 为什么叫这个? 因为这是一个在乱世之中有关爱与错失的故事。反正凌泽笙是这么解释的。 彼时他指了指剧本最后一页背面童言用铅笔写上去的:不甘暗恋,不敢爱恋。对在座的包括程远在内的几个人说:“我觉得这句话完全就是剧本的中心,所以你们觉得《如果流年未至》这个名字怎么样?” 大家自然都说好。只有童言一边鼓掌叫好一边默默憋出内伤,那句话明明是她写她和凌泽笙的,怎么莫名其妙就被拿去套在了剧本上? 不过现在套也套了,她也就只能忍了。 —— 今天是预定好选角色的日子。 一大早童言就赶去了试镜场地,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和长相俊秀的男生已经在等。他们有的是一个人,有的身边还跟着经纪人,低声细语的说着今天要试镜的角色。 童言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难免觉得有些腿软。当然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以前是完全没有机会接触到选角这一环节的。 在人群之外站了一会,突然就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用什么姿势上去。 正在童言站在人群之外发呆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年轻男生,看着不过刚刚20出头的模样,长得十分俊朗。他在童言身边站定,看着她微微笑着,问:“你也是第一次来?” 童言对这种自来熟的人一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礼貌的点点头,“嗯。”说完就往前迈开步子,准备上楼。 那男孩看她要走,跟上来。 “你是来试哪个角色的?”男生问。 现在童言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寻找被各种美女挡住的工作人员通道上,根本没时间搭理他,于是不经大脑的抛下“不知道”三个字,就抽出手机来给程远打电话,但是刚响了一声铃就被无情挂断了。 童言握着手机有些无力。如果程远不接电话那么肯定是有事,所以也不能打电话找凌泽笙,那她要怎么上去?扭头看了看已经快把公共场地挤爆的人,她顿时产生一种想要临时开溜的冲动。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低头看一眼,来电显示是凌泽笙。 童言连忙接起来:“凌老师?” 电话那边静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一声很细微的关门声,凌泽笙刻意压低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你到哪了?” “呃......”童言四处张望了下,“楼下。” 之后就听到他跟身边的人交代了一下,然后对她说:“李杰下去接你,我在门口等。” 说完就挂了电话。 —— 跟着李杰上楼,童言知道凌泽笙和程远正在和其他几个制片人和投资人开会。 电梯打开的一瞬间,凌泽笙已经站在门外,看着明显不是很镇定的童言,说:“一会进去你坐我旁边,别说话,听着就行。” 童言愣愣应了一声,跟着他走进会客厅。 在座的几个人,童言之前都见过,一个是制作人方涵,另一个是副导演梁沐川,还有一个坐在最里面的单人沙发上,是一个体型略显臃肿的中年男人,他身旁坐着一个穿着时尚打扮艳丽的年轻姑娘,一颦一笑间满满都是风情。 这样子,几乎是与那天童言见到的乔歌如出一辙,只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怎么说呢,比如乔歌给人的感觉是她对这种状态很抗拒,而这个姑娘,整个人呈现给人的完全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享受。 童言下意识朝凌泽笙看过去,而后者只是淡淡撇给她一个淡定的眼神,然后介绍她跟在座的人认识,就坐下了。 接下来的时间,童言就一直静静坐着,除了偶尔抿两口水,剩下的时间都努力把自己伪装成身后的白墙。 “那个童编剧啊。”肥胖中年男人突然开口,吓了童言一跳。 带着委婉的假笑朝他看过去,童言很是谦卑的说:“李总,您说。”原谅她没关注过他,只隐约记得他姓李。 “童编剧,你们这个戏里有没有适合菲菲的角色啊?”李总说,“以你编剧的眼光看看,咱菲菲这条件,怎么的也能当个主角,是吧?”说完他呵呵一笑,仿佛他讲了多么好听的一个笑话。 童言有些无语,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想转头求助凌泽笙,就听她旁边的人已经开口了。 “原来李总今天来是为了给我介绍新人。”凌泽笙语气淡淡,嘴角似是带着丝若有似无的的笑意,“我这部戏是想选用新人,但不意味着可以走后门啊。” 他说这话时态度不卑不亢,毫无悬念的就帅了童言一脸,一瞬间本来就爆棚的好感值,又往上窜了一窜。 “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李总故作出一副生气模样,“我怎么是跟你走后门呢,我是在给你推荐有潜力的新人。” “哦,这样。”凌泽笙点了点头,瞥了一眼那个名叫菲菲的姑娘,说“那我先谢谢李总了。这样,试镜时间也快到了,那就让这位小姐领领个号,试试吧。不能让媒体抓了话柄不是?”说完他给李杰递了一个眼色,让他先请这几位去场地,而他自己则和程远落在了后面。 童言看他们没走,自然也就光明正大的留下了。 会客厅的门刚一关上,程远就一巴掌拍在了童言肩头,没好气的说:“你也真是个人才,这么大点地也能迷路。” 童言瞪她一眼,不想理他,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凌泽笙,小声问:“凌老师,一会真的要让那个妹子试镜么?”她伸手指了指已经关上的房门。 凌泽笙回头看他,转了转眼珠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说:“让她试呗。你记得给她一段没法完成的台词就行。”说完朝她笑笑,打开会客厅的门,走出去。 —— 直到和凌泽笙还有程远坐在场边坐下,童言脑子里还一直在无限循环着刚才凌泽笙说的那句话——记得给她一段没法完成的台词。 给她一段没法完成的台词...... 没法完成的台词...... 侧头看了一眼身边已然正襟危坐的某人,童言实在不想象中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心中忍不住默默,原以为他是一挺正派的人,没想到这喜欢不动声色的整人的恶习一直就没改。 思维忍不住就开始抛锚,那些小时候他和言靖东互相黑,互相恶搞拆台的记忆那么轻易的就被唤醒。直到被身边程远轻轻戳了一下胳膊才得以回神。 童言疑惑的看了程远一眼,就见那个李总已经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了,那瞪眼撇嘴的模样......啧啧,怎么那么像猪呢? 等等,这个好像不是现在应该关心的事情,重点是去哪给凌泽笙找那段不能完成的台词! 童言从包里掏出剧本就开始乱翻,坐在程远旁边的凌泽笙循声朝她看过来,微微朝她这边探过身子,问:“你在干嘛?” “找台词。”童言头也没抬的答。 凌泽笙闻言没再接话,跟程远打了个招呼和他换了下座位,直接坐到了童言身边,微微倾过身子看着她手忙脚乱的翻页。然后就听他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抽走了童言手上的剧本,随便翻了一页递过去。 “放心,不管你给她哪句台词,她都完成不了。”说完淡淡瞥了她一眼,唇角荡开一丝狡黠的笑容。 童言愣住了,眨眨眼仔细想了想他的话才明白,看那个菲菲的样子,也知道她毫无演技可言,就算是凌泽笙放水让她进来试镜,但最后肯定会被她自己毁掉。到时候,因为自己能力不行而得不到角色,那个李总自然也再没话说。 简直是太棒了! 凌泽笙,我童言对你的敬佩真的犹如滔滔污水,一泻千里。 许是她看望着凌泽笙的眼神太过赤|裸|崇拜,终于直接影响了他的感官。凌泽笙顺着童言的目光看向她,突然不经意的皱了皱眉。 童言一惊,下意识捂脸:“怎么了?” “没事。今天回去后调整下作息,我不希望下次再看见你的烟熏妆。”凌泽笙瞪了她一眼,伸手在她面前的桌面上敲了两下。那是他很久以前就有的小动作,通常他做这个动作,就证明他不爽了。 哦~~他不爽了哎~~~ 童言想,但为什么她心里会觉得暖暖的呢? 第11章 【我好羡慕】 第十一章 几乎是毫无疑问的,最后那个李总的菲菲没有通过试镜。 时间已快到中午,童言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看向身边的凌泽笙:“还有多少人啊?” 凌泽笙正在低头看刚刚选定好的几个角色的名单,听见她的声音,朝她瞥了一眼,语气冷淡的说:“很多。”他抬腕看了眼表,“现在已经很晚了,咱们先去办公室解决一下温饱问题。大概半个小时后再继续。” 然后他抬手招过在后面的等的李杰,让他去通知安排试镜演员和工作人员去吃饭,自己则叫上童言和程远直接去了楼上的办公室。 —— 三个人围在办公室内的茶几边,各自端着手里的盒饭吃着。期间程远跟凌泽笙讨论起之前选定好的几个角色,童言就一边扒饭一边静静听他们说,完全把自己化身为空气。 直到程远一边探着脑袋看名单一边对凌泽笙说:“女二号的人选一直定不下来,过来试镜的也人不少,但是总感觉哪里差一点。”说着他转头看住童言,找认同感,“你说是不是,编剧大人?” 童言一愣,下意识就开始回忆剧本里的情节—— 这个剧本是现代时装剧,女二号是一个长相甜美但心机较深但结局悲情的姑娘,也就是所谓的绿茶婊。圈内人都知道,出演这一类角色的后果只有两个,要么就是因为演的入木三分,从此被定型;要么就是演的完全不到位,就此被人遗忘......总而言之,哪种都不讨喜。 所以不被人看好也属于正常。 当然这种大实话是不能很直白的告诉程远的。 “嗯......”童言把嘴里的饭眼下却,“感觉是差那么一点点。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话说到这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闪出了乔歌的脸,还有那天她离开她家时的背影,都让她莫名觉得与这个角色符合。 呃......那要不要把乔歌介绍来? 可是之前童言都已经那么明确的拒绝过她了,现在又叫,会不会显得童言很作? 就在童言还在纠结的时候,旁边的凌泽笙似是已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语气淡淡说:“你要是有合适人选就让她过来试镜,如果可以也能让我们节省时间。” “哦......”童言弱弱应了声,默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乔歌发短信。为什么不打电话?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电话接通要跟她说什么,那还不如直接给她发一条类似面试通知类型的短信。 至于来不来——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编辑好短信,按下发送键,刚把手机塞回口袋,童言方才抬头就对上凌泽笙一脸的不赞同。而另一边的程远显然对她这种做法早已习以为常,一边用筷子扒拉着自己的盒饭找肉,一边语气凉凉的揭她的短。 “泽笙,你习惯就好啦。wuli童言有个外号,叫大懒。她这个懒不是针对她工作,而是针对人际交往,她绝对是属于那种能打字就绝对不说话;能发短信就绝对不打电话;能避免见陌生人就想方设法避免的人。 根据夏柒的不完全统计,当年毕业时有很多公司老板都给她留了联系方式,然而这货愣是没把任何一位的电话存进自己手机。”说到这他幽幽转头瞥了一眼童言,“我曾一度怀疑她有社交恐惧症,但最后事实证明,她只是懒而已。” “......”童言无语了,对着一脸思索表情看着她的凌泽笙“呵呵”干笑两声,然后低头认真扒饭。 —— 是在回试镜场地前接到了乔歌的电话,童言可以透过听筒听到她那边嘈杂的背景音,应该是在街上,而且乔歌的声音还有点喘,似乎是走的很快。 她不停的在对童言说“谢谢”还有一些什么类似“很感动”的话,而童言握着手机则有些无措,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于是只能很是官方客观的说:“其实你没有必要谢我。 这个面试本来就是公开的,而且以我也不能完全确定角色最后就是你的,所以还希望你能认真对待,祝你成功。”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原本童言是躲到楼道角落里接电话的,但没想到她刚一转身就看到了凌泽笙,不知道他已经在这站了多久。 他是不是全听到了? 童言有些心虚,刚想跟他打哈哈,就听凌泽笙开口了:“童言,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当官方发言人,你这套说辞简直就是模板。” 他语气很是平淡,就连表情都无比真诚的,但童言听到这话,还是莫名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算了。”她摇头,“我只是喜欢生活简单一点,少跟一些不必要的人接触,也就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童言说这话本是无心,但是听在凌泽笙耳里就像是在解释一样。随之再联想到她之前有说过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她回国的事,凌泽笙突然就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唐突了。 许是看出了凌泽笙的想法,童言随即赶在他开口之前先开口了:“我并不是那个意思的。只是我真的比较懒而已,真的只是这样。” 说这话时童言忍住下意识去揪自己的衣角,这是她从小到大一紧张就会做的动作。 而她这样的动作现在落在凌泽笙眼里,其实不用再说下去,他也是明白的了。 “好。”凌泽笙笑笑,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紧张。”说完,伸手虚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带下楼。 幸福有时候来的就是这么突然,直到童言重新做回到试镜场地边,她还一直在回忆刚才的那个“摸头杀”。那种带着些许无奈的宠溺,莫名就有些让她想哭。 然而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毕竟有些东西经过时间的消磨,早就变得跟从前迥然不同。即便是她心中再是无限怀念,而终归到底,也就仅仅限于怀念,关于其他,想得再多,也都只能是虚妄期盼。 —— 下午的试镜按部就班的进行。 童言坐在方桌后面听着一群人念了一下午台词,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精神崩溃的边缘,此时正一手撑着脑袋,看着眼前表情丰富正在表演的演员,心底不知道跑过多少朵草泥马。但看旁边的凌泽笙和程远依然是一副正襟危坐,认真的不要不要的表情,童言只能将已经到嘴边的那句“我能不能出去玩一会”又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她的手机开始震动,低头看了一眼,是乔歌。 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童颜暗搓搓戳了戳凌泽笙的胳膊,凑过脑袋低声说:“我大学同学来了,给我打电话呢。我出去接一下。” 凌泽笙侧眸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你出去直接找李杰,让你那个同学取牌号。不能因为她认识编剧就乱了规矩,这样影响不好。” “......”童言有些无语,但还是立刻点头:“好的,知道了。”然后就马不停蹄的朝出口方向滚了。 接到乔歌,把她直接扔给了李杰,童言就又摸回了试镜场地。 出去逛了一圈就是不一样,瞬间感觉神清气爽。童言坐在凌泽笙旁边,也不困了,也不累了,甚至可以专心去看试镜的演员,还能跟凌泽笙简单交流两句。 直到某个试镜男三号的男演员上台...... 童言对他有点印象,但也记不太清,不过好歹有点眼缘,随之也就多了几分关注。 直到凌泽笙在定角名单上写下那个男演员的名字,童言才想起来他就是今天早上跟她搭话的自来熟。不过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因为来的晚,乔歌是最后参加试镜的。 虽然在上台之前,她曾简单的了解过剧本,但是到底是时间准备不够,所以刚才上来就有些紧张,总是忘词。 童言在一旁看着,隐隐在心里替她着急。正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有人带她一下,旁边的凌泽笙就站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剧本和名单,随意说:“我来帮你配戏。”说完侧眸扫了童言一眼,那目光里的含义再明显不过—— 不是你的朋友,我才懒得管她。 童言顿时就有些呆......不是说不许走后门的嘛!你现在把后门开这么大真的合适嘛! 就在她内心无声嘶吼的时候,凌泽笙已经拎着剧本上了台。他站在乔歌对面,简单看了眼自己的台词,然后放下手再看向乔歌时,状态已经明显发生了改变。 那样的眼神和感觉,根本就是剧中的人物。而童言分明记得,这一幕戏的内容是女二号绿茶|婊身份被识破,然后在男二号面前哭哭啼啼找同情的戏码...... 呵,这是谁选的好戏? 童言很是无语,单手捂脸觉得乔歌这次肯定完了。正在她在心里默默哀悼的时候,就听台上凌泽笙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一句话,乔歌瞬间就愣住了,然后就见她看着凌泽笙的目光黯了黯,仿佛已经被他带进戏里,随后就听到她低声抽泣了一声,随即开口。 ...... 所有的台词都如行云流水一般从乔歌口中流出,说到最后就连童言都被带的入了戏。等到乔歌结束的时候,全场静了三秒,然后所有人开始鼓掌。 最后毫无疑问的,这个角色给了乔歌。 真的是意外中的意外,惊喜外的惊喜。但是不管怎么样,童言还是觉得这次的事情如果没有凌泽笙帮忙,最后结果肯定不是这样,但是凌泽笙对于这件事的评价就很客观理性了——乔歌适合这个角色,这是她应得的。 不得不说,童言听到这句话,心头有些发酸。 第12章 【躲起来笑】 第十二章 试镜全面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凌泽笙和程远跟着其他几个制片人和投资人去了会客厅,童言实在不想参与,所以就在走廊里等他们结束。 楼道里还有一些试镜后没走的演员,零零散散的站着。听那说话间传出的零星语句,似乎还想通过经济人什么的,再寻一次机会。 好吧,又是这样。任何地方都躲不过卖人情这一关。 童言冷冷看了两眼,转过脑袋自顾自靠在墙上开始玩手机,刚才一划开微信,就收到好几条来自夏柒的语音信息。童言抬眼扫了眼周围,掏出耳机插上,点开信息,瞬间就被夏柒那张扬热情的声音环绕。 第一条:童言无忌,听说你今天选角色,好玩么? 第二条:话说你和凌泽笙没怎么着吧,来来来,快给我八卦一下! 第三条:我听程远说你介绍了个女演员去试镜,是谁是谁是谁?童言你干嘛呢,怎么不理我?话说你一个编剧别人选角你在旁边凑凑热闹就行,干嘛整那么认真! 第四条到第八条:童言无忌,你倒是理我一下啊啊啊啊啊! ...... 听完这堆录音,童言顿感无语,但还是给夏柒回信息:我把乔歌介绍过来了。她通过了试镜,后续我没跟进。至于我和凌泽笙...... 童言正低着头打字,突然感觉自己面前站了个人,吓得她赶紧手机抬头去看,就见乔歌正扬着一脸谦和的笑在看她,见她回神才有些不好意的说:“童言,那个我没吓到你吧?” 说吓到有用么? 童言无声摇了摇头,收好了手机朝乔歌投过一个询问的眼神,“你还没走?”突然间想到什么,于是补充说:“那个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副导演了,过几天他们会找你签合同,不要担心。” 说完朝她笑笑,其实是在变相示意乔歌这次对话已经结束,她可以走了。 但乔歌好像完全没明白一样,点了点头,又继续对童言说:“我不担心的。呃......其实我是知道的,如果这次没有你帮我,我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所以......”她咬了咬下唇,看住童言的眼睛一片真诚,“我能不能请你吃个饭?” 她这句话说的声音并不小。话音才落,童言就看到旁边站着的几个人都朝她投来了或鄙夷,或嫌弃的眼神。 好吧,成功被误会了。 童言这下是真无语了,刚想开口拒绝,但觉得要是依着乔歌的性格,她肯定会再三要求,到时候整个楼道都会听见她俩的声音,嗯......那结果就是她肯定会红。 想想还是算了,童言这辈子都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焦点。 于是她抬手指了指楼梯,对乔歌说:“有什么下去说吧。”说完就先转身下了楼。 —— 在楼下的空地站定,映着周围路灯洒下的点点昏黄,童言决定跟乔歌一次把话说清楚。 “乔歌,我知道你感谢我。”童言说的很诚恳,“但是今天这个戏是你自己拿下来的。中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觉得这顿饭你也没必要请我,真的。” 或许是从没听过有人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乔歌有些尴尬,她咬了咬下唇,说:“童言,没想到大学都毕业这么久了,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说话还是这么直白。”她苦笑了一下,“不像是我,早都变得面目全非了。” 童言瞬间愣住了。 尼玛这话题怎么突然就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了? 卧槽千万不要啊,她可没时间回忆那些过往的青葱岁月,因为她完全忘得差不多了啊! 下意识的摸了摸鼻梁,童言干笑两声:“呵呵,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旁边有人发出一声低微的惊呼,紧接着就有一个男生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然后在他们旁边站定,很熟络的跟童言挥手。 “嗨,又见面了。”那个男生笑的很阳光,“我们早上见过的,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编剧。”说着朝她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我叫苏榭,是演员,今天过来试镜是男配角,不过不知道过了没有。” 说完他自顾自的笑笑,然后瞥了一眼乔歌,瞬间就换上一副崇拜脸,兴奋道:“啊,我见过你的。听说今天下午你试镜的时候全场都鼓掌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叫乔歌吧?”说着他就开始摸口袋,似乎想要找名片。 童言静静看着他,默默朝已经愣住的乔歌递了个眼色:我觉得咱们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乔歌朝她点头,正要婉拒苏榭,就见他已经把名片递过来了。 一人一张。 如此情形之下,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所以童言和乔歌只能默默装起了苏榭的名片,又以她俩有事要先走才借口逃离。 直到站到街口,童言才突然反应过来,到了这里,她要是还找借口不想跟乔歌吃饭,那才有些过分了。于是她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对乔歌说:“走吧,你之前不是说要请我吃饭?” 乔歌一愣,顿时笑了,很是亲昵的过来挽过童言的胳膊,“好哒,谢谢童编剧赏脸。” 童言尴尬笑笑,莫名就觉得有些惆怅。两人明明不过是从前的朋友,中间隔了多年未见,现在又以这样的方式重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说,且在平白间又多了几分功利。 她不喜欢这样,但这样的话却没有办法直白说出口,于是只能在嘴边饶了几圈,最终又咽了回去。 —— 消费中上的西餐店,童言和乔歌对面而坐,两个人各自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都没有说话。 相对而言,童言还是比较喜欢当下这种环境,没有那么多客套,也没那么多废话,就像上学的时候两个朋友一样,也许会说别人的八卦,但是说完谁都不会记得。这种轻松自在的感觉,一直是她喜欢的。 临近结束的时候,乔歌终于开口了,她看着童言笑得无比真诚,说:“童言,我还是要对你说谢谢。虽然你一直说你只是帮我牵了这条线,但是若没有你,我自己根本连这条线在哪都不知道。我真的很谢谢你,真的谢谢。” 听到这里,童言却是有些无语,她不太善于处理这种人际关系,更不善于应付。更何况她非常清楚如果现在她再接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后果就是对方会借此跟她打感情牌,然后从侧面请她下次在有类似机会的时候帮她留意。 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对,于是磨叽了半天,童言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客气了。”就继续低下头喝茶。 乔歌明显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可是看童言一直没有再说话的*,于是她也就只能起身去买了单,然后跟童言一起出门。 就在等出租车的时候,童言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又看了看身边一脸欲语还休的乔歌,终于还是把忍了很久的话说出来。 “乔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作为朋友,有事自然会帮衬,但这也未必是唯一出路。所以以后的事情,我们只能各自努力了。” 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但童言觉得她还是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的,话毕,她回头朝乔歌笑笑,最后补了一句:“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很优秀。只要坚持,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不管时间在早晚。” 夜色茫茫中,童言没听到乔歌的回答,只看见在昏黄的路灯下,乔歌眼中泛起的一层潮湿,而她却是笑着的。 —— 童言回到家时,懒懒已经饿疯了,蹲在放猫粮的柜子旁边叫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默默叹了一口气,童言只能去先伺候懒懒,没办法,她还是要当一个合格的铲屎官的。 收拾完已经是将近十点,童言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从包里扒拉出手机,这才想起来那条给夏柒的没发完的短信。 刚按开屏幕,突然就有电话进来,童言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见是凌泽笙,瞬间就有一种想死的冲动——她貌似是说要在楼道里等他和程远的...... 战战兢兢的接起,童言气息都有些不稳:“那个,凌老师,不好意思啊。刚刚乔歌叫我去吃饭了,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凌泽笙淡淡应了一句,“李杰有跟我说,你现在到家了么?” 童言捂脸:“刚到家。呃......那你现在在哪?”听着那边好像很吵的样子,难道还在开会? “在外面吃饭。”凌泽笙说,“和几个投资人一起。我只是打个电话问下你有没有回家。现在放心了。早点睡觉,过几天我让程远通知你跟组的事情。” “好好好。”童言满嘴答应,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夜晚的家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童言握着手机窝在沙发里,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凌泽笙跟她说的那句:我只是打个电话问下你有没有回家。现在放心了。 嗯......他说放心了。那是不是说明他刚刚因为这个有担心她? 唔,被他关心的感觉,好幸福~~~~ 即便知道,他的关心也只是出自邻家哥哥一样的心情。 但是,还是很幸福。 第13章 【不宜见客】 第十三章 终于在一个星期后,童言因为没有及时回复夏柒的信息而被她无情讨伐。 “童言,给我一个合理解释。”夏柒抱着胳膊,盘腿坐在沙发上,俨然一副她才是女主人的模样。 坐她对面沙发上的童言怀里抱着懒懒,目光忍不住左右乱飘,装傻:“什么解释?” “你觉得呢?”夏柒倾过身子,伸手指她:“怎么我刚走一个多月你就出幺蛾子?先是爆出凌泽笙是你初恋对象,紧接着你还被他认出来了,后来你居然碰到了乔歌,你还给她介绍进组了!童言无忌,你咋不上天呢?” “呃......”童言眨眨眼,伸出一根手指:“我不是窜天猴,上天对我来说难度系数略大,你说个比较好实现的。”说完咧嘴对夏柒笑。 “童言你给我认真一点!”夏柒怒拍沙发,吓得正在睡觉的懒懒从童言怀里一窜而起,直接溜回了卧室。 童言看着它毫不留情的背影,叹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直接歪在了沙发上,语气懒懒的说:“这些事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和凌泽笙,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用比较蛋疼的话那叫青梅竹马。况且我这本来就是单恋,他根本不知道的。他现在也就把我当妹妹。 至于乔歌,我只是觉得她有点可怜。话说回来了,我也没做什么,她能拿到角色是凭本事,我不过是搭个桥而已。 你不要总把别人想那么坏。” “呵,我把人想的坏?”夏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她,拍一把沙发走过来在童言身边坐下,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说:“童言,你在这个圈子里也混了一段时间了。有些事你也看得清楚,你怎么就知道她乔歌不是为了抱你大腿? 圈子里这样的人太多,你不要当什么东郭先生,免得日后把自己折进去。” 夏柒说的这些,童言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不愿打击夏柒这颗本着保护她的心,所以很是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点头如捣蒜:“臣妾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夏柒无奈白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伸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对童言说:“哎,对了,程远跟我说你们那个剧过几天有个开机发布会,你要不要去?” 说起这个,童言倒是想起来了,前两天凌泽笙专门打电话跟她说这个事。 童言记得很清楚,凌泽笙是这么说的:“童言,这个开机发布会,其实是编剧必须到场的。但考虑到你回国的事还没有跟家里说,所以你出现必然会被媒体拍到,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在后面的保姆车里等,到时候直接跟组走就行,你觉得呢?” 明明是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告诉她一声,但说出口时还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这种即霸道,又绅士且事事考虑周全得当的感觉,真的是萌得童言一脸血。 不愧是她从记事起就一直喜欢的人啊...... 童言忍不住又犯起了花痴。星星眼ing。 旁边夏柒仿佛能看穿她的心事一般,直接将半个削好的苹果塞进了童言嘴里,语气凉凉说道:“行了,看你这个表情就知道最后是你的泽笙哥哥帮你解决了。” 她咬了一口苹果,话锋突然一转“照这么看,凌泽笙也对你不错啊。要不你尝试着追一下,也许有戏呢?”她撞一下童言的胳膊,很认真的问。 童言立刻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她,“我就当你是在开玩笑的。”说完直接起身往厨房走去。 其实要怎么说,这样的事情她不是没想过。 可是每当她鼓足勇气想要站在他面前,看到他那张脸,那些已经在嘴边徘徊过无数遍的话就会被重新咽回去。 一开始童言还会嘲笑自己的胆小,但是后来,她用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她不仅仅是胆小,而是缺乏接受的勇气。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如果一开始没有表白,那么就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左右,如果表白之后被拒绝,那么就连做朋友都会觉得尴尬别扭。 所以相对于表白后的老死不相往来,童言还是更愿意以现在这样的关系存在。即便无法靠的再近,也不会被就此推得再远。 请用朋友的身份爱他,不要给他造成任何困扰。也可以享受他偶尔的小关心,并且放任自己沉浸其中,那也不失为最好的办法,只是有关于她自己的小幸福而已。 ...... “童言,你这么绷着有意思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柒追着她过来,靠在流理台上看正从冰箱里拿菜花出来的童言,说:“现在都什么社会了,社会地位根本不能影响什么。再说了,从你角度来讲,就算凌泽笙出身不错,那你也不错啊,你哥还是言靖东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童言就更郁闷了。 早前她刚开始跟夏柒提她和凌泽笙认识时她可是举双手双脚反对的,但是后来迫于她的淫|威,童言只能把两人的之间所有的事和盘托出,当然也包括她曾经的家庭。只是她没想到,夏柒听完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瞬间就变了态度,现在都开始怂恿她去倒追了。 完全不能忍啊。 童言直接把手里的菜花摔在菜板上,抬眼瞪她:“夏柒,咱们说好的。关于我家世这事也就只有你知道。我......”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跟夏柒解释。小时候那些太过纷乱繁杂的琐事她已经记不太清,但是对于母亲因为身份在家里受到的不平等待遇,她还是记忆犹新的。 是谁说灰姑娘嫁给了王子就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万一王子还有个守旧思想很严重的妈呢?再万一这个王子很听他妈的话呢?再再万一这个王子的前一任留下的儿子不喜欢这个灰姑娘呢? 世界上总有那么多的万一,而你总是能那么不走运的碰到几个。 试问除了欣然接受之外你还有别的办法么? 没有那就只能闭嘴呵呵了。 童言就是这么想的,她也是这么做的。 半晌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对夏柒说:“这么跟你解释,这是历史遗留问题,我也没办法从根本解决。 总而言之,我很讨厌言靖东,也很讨厌言家。现在的我处在这个位置,只想过我自己的日子。说实话我根本没想着能跟他在遇见,只是命运交错至此,那我就只能坦然接受。 但是夏柒,我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我知道他是我的梦想,而且这辈子也只可能是梦想。那么作为梦想,我只要仰望他就好,没有必要占为己有。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说完童言长长呼了一口气,重新捡起她扔在菜板上的菜花,拿刀一刀刀的切下去。 夏柒站在旁边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心酸。 其实从一开始她听说了童言和凌泽笙的事,她就觉得童言有点作。但是现在她突然明白,有些作并非出于她本心,而是她本就是生活在夹缝里的人,无法为难别人,只能为难自己。她无法想象童言以前经历过什么,但在她看来,如果能够消磨掉一个人所有的热情与期待,那必然是足矣毁灭一个人的事情。 然而这些,她不得而知,更何况,童言根本不可能告诉她。 她也就不问。这也是她作为朋友,唯一能为她做的。 —— 送走了夏柒,童言有些恹恹的,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刚刚睡醒的懒懒从卧室踱步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去喝了点水,才走到童言脚边,伸展四肢打了个哈欠。 童言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懒懒呼噜了两声,刚要就着她的手跳上沙发,就听到有两声请问的敲门声传过来。 难道是夏柒,那崽子又忘了什么? 童言从沙发上起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用不耐烦的声音大喊:“来了~~~~” 打开门,看到的却是凌泽笙站在门口,童言瞬间愣住了,长大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就“嗷”了一嗓子转身跑回了卧室。 什么情况? 凌泽笙站在门口有些莫名其妙。他有那么吓人么? 低头仔细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觉得没什么问题。凌泽笙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但也没在门外多站,直接走进来帮忙带上了门。 刚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口的立柜上,低头就看见懒懒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凌泽笙上次来童言家就见过懒懒,这次看见就更觉得好玩,尤其是懒懒那一身灰色蓬松的毛,莫名就给人一种很软萌的感觉,让人很想摸摸它。 于是等童言换了身衣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景象——凌泽笙坐在沙发上,懒懒躺在他腿上,把整个肚皮都露给他让他摸。 童言嘴角抽了抽,走过去在旁边沙发上坐了下来,对懒懒说:“马杀鸡舒服么?” 懒懒朝她伸出一只爪,明显是表示很棒的意思。童言翻了个白眼,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凌泽笙,傻笑。 “你刚刚见我躲什么?”凌泽笙问。 “呃......”童言一愣,转了转眼珠,有些艰难的回答:“刚才衣衫不整,不宜见客。” 这下轮到凌泽笙愣了,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有印象她刚刚是只穿了一件长的衬衣,那长度刚刚好能遮到大腿根...... 嗯,的确是衣衫不整。 第14章 【神坑队友】 第十四章 因为童言一句有关“衣衫不整”的话,所以现在整个气氛都有些微妙,空气中都不自觉混合进一些尴尬。 凌泽笙低声咳嗽了一声,低头继续逗猫,童言则借口帮他倒茶溜回了厨房。 再回来时,童言把茶杯放在凌泽笙面前,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表情有些紧绷:“凌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听见这话,凌泽笙动作突然一滞,抬头看向童言,微微皱眉,“凌老师?你打算以后都这么叫我?” “呃......”现在轮到童言傻眼了。不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嘛,他至于这么认真?可是如果不叫凌老师那叫什么? 直接叫名字么?好像不太好。 那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泽笙哥哥?不行,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那么叫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而且还容易让她想歪......所以,怎么办? 童言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低头绞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着她如此为难的表情,凌泽笙觉得有些好笑,“我只是希望你能自然一点。不要搞得那么疏离。我不喜欢这样。” 说这话时,他的手一下一下抚着懒懒的的背,那么轻柔的动作,却让光线轻易勾勒他手指的轮廓。指甲修剪的很整齐,骨节分明,手指很长。似乎比女生的手指还要瘦,还要好看。 童言有些失神,只能愣愣的嗯了一声,小声应他:“好,知道了。” 如此软糯乖巧的语气,莫名就让人觉得很乖巧,凌泽笙往前探过身子,很是宠溺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微微笑:“中秋节一过,剧组就准备开机。你趁这几天时间好好收拾一下行李,到时候我来接你。”说着他往门口立柜指了一下,“我给你带了些月饼。是你以前喜欢的果味馅。” 说完这些,凌泽笙就把懒懒从他腿上捞了起来,放回到地面。随后他站起身来准备走。 童言慌忙站起来送他到门口,脑子卡住一时也忘了要跟他说什么。 打开门凌泽笙回头看她,目光不由自主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笑着伸手在此揉了揉她的脑袋:“嗯,我都没发现童言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说完朝她笑笑,关门走了。 随着房门“咔哒”一声,被合上,童言的心也跟着那轻微的声响跳了一下。 被摸头杀了啊......还是两次。 为什么心里反而觉得有些涩涩的呢? —— 接下来的几天真的过得有些无聊。 因为要赶在跟组之前把网站上的小说存稿完毕,所以童言每天基本上除了码字、吃饭睡觉就再没其他日常。 又熬了一个通宵,早晨9点的时候,童言终于关了电脑,准备去睡觉。 可是当她刚走到床边,就听到一阵既熟悉又陌生的铃声。 是她给言靖东专门设置的来电铃声。 他打电话干嘛? 童言皱着眉头找到手机,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脑子里瞬间浮现言靖东那种不可一世到欠扁的脸,还有他那标签式的傲娇,真的是不想理他。 盯着屏幕发了10秒钟呆,童言终于下定决心接了起来,语气不善的问:“hello?” “嗨。”言靖东的声音就那么清晰的从听筒传了过来,紧接着那边就没了动静。 童言皱着眉头,等了几秒,终于忍不住质问出声:“言先生,请问您有何贵干?” “啊~”电话那头言靖东突然低呼一声,“我怎么把电话打给你了,我应该是要打给张总的。” “......”童言闭了闭眼,强忍住已经到了嘴边的粗口,冷笑:“那既然这样,就挂电话吧。再见。” 说完,她就要按挂机键,结果就听到听筒里言靖东的声音继续传来:“啊,不用了。反正都已经接通了,我就跟你说几句吧,一会再打给他。” “......那您还真是受累了啊。”童言嘴角抽搐。 “嗯。”言靖东像是没听到她语气中的嘲讽一般应了一声,又问,“最近学习怎么样?” 童言翻白眼:“谢谢关心,我已经毕业两年了。” “......”电话那头的言靖东沉默了,停了几秒才继续开口:“这样啊,我刚刚还给你转了账,你拿起去买点喜欢的东西吧。”他轻笑一声,“就当我给你的毕业礼物。不用谢,就这样,再见。” “你两年前就已经送过了。”童言赶忙抢白,“你不要......”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听筒里传来的一声又一声的忙音。 童言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的颤动......克制了半晌依然不能压制下她体内狂暴的洪荒之力,终于怒吼出声: 言靖东,你他么的神经病吧! —— “我觉得你哥傲娇的很有意思啊。” 夏柒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傍晚。 此时刚才睡醒没多久的童言被她强行拉去参加一个大学社团同学聚会,正目光呆滞表情麻木的望着某会所包厢内一群红男绿女群魔乱舞。 听见这话,童言扭头凉飕飕望向夏柒,一边咬着橙汁的吸管一边阴森森的跟她说:“既然你那么喜欢,不如送你好了。” “我可要不起。”夏柒懒散的往沙发上一靠,朝童言摆手,“虽然我是很喜欢有钱人,但我也只是喜欢他们的钱而已,关于人......呵呵,还是算了。我觉得我家程远挺好的。” 哎呦,瞧瞧这恩爱秀的也是没谁了。 童言继续斜眼瞥她,用一张写满“你好恶心”的脸对着她。 “嘿嘿。”夏柒冲她笑,转头看了眼包厢正中围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的人,头也没回的对童言说:“你怎么不过去跟他们玩玩?我可是看你在家宅了好久才特意叫你出来的。”说着指了指此时被围在中间的一个男生,“哎,你还记得他么?以前咱社团里的剧务,听说前段时间结婚了,老婆家里特别有钱,光资产就......” “你怎么对别人家的八卦这么感兴趣?”童言打断她的唠叨,放下了手中的橙汁,也靠在了沙发背上。 “无聊啊,好奇啊。”夏柒瞪大眼睛解释,笑着往童言身边蹭了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今天晚上程远去参加一个什么研讨宴会,听说你的泽笙哥哥也一起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所以准备找点事做。这不正好就听说他们要搞一个聚会,我觉得自己来挺尴尬,就带上了你。”说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童言。 “所以你卖队友很成功嘛。”童言鄙视的看她冷笑,当即作势就准备走。 结果还不等她站起来就又被夏柒一把按了回去。 童言不耐烦的用眼神质问她:“干嘛?” “你怎么就完全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夏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拿出手机在童言面前晃了晃,“现在才9点多。” “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童言狐疑看她,完全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夏柒顿时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不答反问:“咱们在什么地方?” “包厢。”童言依旧不明所以。 夏柒:“具体什么包厢?” “ktv包厢。”童言皱眉,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好烦。” “啧,真笨。”夏柒拍了她脑袋一下,“这么好的地理条件不会用?”说着她就拿出了手机,开始对着不远处的人群和面前酒桌上的空酒瓶开始拍照,“我要把这些都照下来,然后发朋友圈,顺便圈一下我家程远。等十点一过我就给他发信息,跟他说我喝醉了,需要他来接我回家。” “......”原来如此,童言恍然大悟,“你这就是变相扮柔弱,顺带激发一下他的保护欲!”她坏笑着摇头,“看不出来啊,夏柒,你作的本事也挺厉害的嘛!” “这不叫作好嘛!”夏柒一把打掉了童言摸她脑袋的手,专心给桌上歪倒的空酒瓶拍照,“我这叫懂得生活情趣。” “嗯,受教了。”童言忍笑深深点头,“那我拜托你先给自己灌几瓶,别到时候你家程远来接你,你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说着她就从旁边的酒箱里拿了一瓶啤酒开了瓶给夏柒递过去。 夏柒一脸崇拜表情:“哇,童言你真的是想的好周到啊!” 说话间,她已经按下了快门,把童言拿酒瓶的景象照了下来。顺带着之前拍的几张照片一同发了朋友圈。 嗯,神助攻什么的,总是深藏功与名的。 —— 童言接到凌泽笙电话的时候正在和夏柒一起灌酒,看见来电显示凌泽笙的名字时,她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有一种干了坏事被抓包的慌乱感。 匆忙接起电话,童言清了清嗓子开口:“凌老师?” “在哪?”凌泽笙问话的语气不善。 童言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夏柒,舌头有些打结:“我、我、我和夏柒在一起。” “我知道你们俩在一起。我是问你在哪?”凌泽笙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童言一惊,赶紧报了地址,然后就听凌泽笙挂了电话,真的是连多一句话都没有啊。 这什么情况? 童言有些懵,心中升起强烈的不详预感,她看了一眼另一边笑得很抱歉的夏柒,开始翻朋友圈,于是她就看到了夏柒那条扎眼的心情—— 和闺蜜来参加聚会,要喝醉了呢!/(tot)/~~/(tot)/~~ 还有跟在这句明显欠揍的话后面的两个被圈人名,凌泽笙的私人号赫然跟在程远后面。 这就是罪魁祸首啊! 童言瞬间就想死了,她悠悠瞥了一眼夏柒,吸了一口气,弯身又拿了一瓶啤酒上来。 “你要干嘛?”夏柒看着正在灌自己酒的童言有些害怕,“我这不也是好心帮你嘛!” “那我也真的是谢谢你了!”童言欲哭无泪,闭眼又灌下一口酒。 ...... 第15章 【人丢大了】 第十五章 凌泽笙的车停在童言所说的ktv停车场内。 因为凌泽笙是公众人物,不方便出现,所以最后由程远上去接人,而凌泽笙则留在车里。此时他单手撑着方向盘,一边朝ktv大门的方向看着,一边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风纪扣。 心底有隐隐的火气,但更多的是担心。 正在他琢磨着一会见了童言要怎么训她,就看见有三个人架在一起从大门里出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凌泽笙有些懵,结果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副驾驶的门已经被拉开,程远憋着一脸笑塞进来一个完全瘫成软泥的人。 呵,不是童言还能是谁。 “怎么喝成这样了?”凌泽笙忍不住开口质问,他明明记得半个小时他打电话的时候童言还很清醒,怎么现在就完全不省人事了? “谁把她灌成这样的?”凌泽笙皱眉,语气里的怒气已经完全隐藏不住。心说哪个混蛋灌得,他弄不死他! 跟在程远后面的夏柒暗搓搓冒头,笑得有些艰涩的解释:“呃......凌老师,没人灌她,她自己喝的。” 自己喝的?凌泽笙很诧异,瞥了一眼童言:“为什么?” “因为她怕你训她。”夏柒笑得有些心虚,“所以她觉得喝醉你就不忍心了。” “......”凌泽笙无语了,又低头看了眼已经完全昏睡过去的童言,瞬间就被她气笑了。 把自己灌醉以逃避训斥,还挺有创意。 凌泽笙很是无奈,但终究也没说什么,只招呼了程远和夏柒上车,然后发动了车子。 —— 一路上,坐在后排的夏柒一直在跟凌泽笙解释:“其实不是童言自己想去参加那个大学社团的同学聚会,是她觉得无聊所以才带着她去的。她也没想到最后会弄成这样......”(她其实是想帮他俩牵线制造机会来着,现在看来剧情完全没按照她预想的发展,已然完全跑偏。) “凌老师,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会带童言参加这种聚会了。”夏柒做最后陈词,抿着嘴瞪大眼睛,力图做出一副无辜状好证明她认错的真心。 然而前排的凌泽笙却只是在听完她的大段解释时候冷冰冰冒出一个“嗯。” 嗯? 嗯!!!? 就这么简单? 夏柒有些不敢相信,但又不敢多问,只得撞撞她身边程远的胳膊,想让他帮忙说两句话。但是程远晚上在宴会时帮凌泽笙挡酒,原本就有些晕乎,现在一听他们的话更是觉得有些乱。 他扶着车床坐直了身子,眨了眨眼,才后知后觉的开口:“泽笙,你和童言以前就认识嘛?” “.......”夏柒瞬间崩溃了。 驾驶位上的凌泽笙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程远,应他:“很小时的时候就认识,我把她当妹妹。” “哦。”程远茫然点头,有歪着脑袋想了想,准备再开口问点什么,就感觉车子靠边停了下来,而凌泽笙下了逐客令。 “过了这个街口就是你家小区。不好调头,我就不过去了。” “......”程远愣了愣,已经到嘴边的话不得不又咽了回去,“哦,好。”然后招呼夏柒下车。 眼看着凌泽笙的车子绝尘而去,夏柒站在马路牙子上搀着有些发晕的程远,默默在心里替童言担心。 目前这个情况啊,不知道是应该喜还是应该忧哦~~~ —— 童言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喝了酒,脑子一直晕沉沉的。整个一晚上她脑子里最清晰的是她在灌醉自己之前拉着夏柒的手,顶着一脸慷慨赴死的决绝对她说:“姐们,我今天算是葬这了。一会凌泽笙要是见了我把我拆了,麻烦你明年今日给我烧纸,多烧点。”说完她就一仰脖子干下去了半瓶□□拉。 之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似乎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程远的声音,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不过好像后半夜有做梦,但都是小时候的事情。 梦见了不过六七岁模样的言靖东抱着胳膊嘲笑她长得丑,梦到了奶奶板着脸教训她,梦到了凌泽笙出现在他们小区,他带着她玩捉迷藏,送给她一只萤火虫...... 还梦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天,她一身浓稠的黑色,看向不远处厅堂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是没有上前一步的勇气。那时妈妈就站在她身边,同样是一身如墨的黑色,漂亮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眼角微微留着些泪痕。 妈妈低头看她,笑得有些冰凉,问:“言言,你是想要留下来,还是跟我回去?” 留下来,还是跟我回去? 童言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从窗外照进房间的明亮日光让她的眼睛一阵刺痛,下意识就用手去遮挡。 “喵~”身侧突然传来懒懒的一声低叫。童言眯着眼睛循声朝它看过去。 淡蓝色的床单,同色系的被子,贴着银时海报的墙壁,还有懒懒正对着她的肥屁股......的确是她的房间没错,昨晚是夏柒把她送回来的? 童言正在狐疑,就听门口飘来一道阴涔涔的声音。 “醒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是瞬间让童言感觉犹如芒刺在背。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抿嘴朝门口看去,就见凌泽笙正抱着双臂依靠着门边,那朝她看过来的眼神,冷得像冰凌一样。 童言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干笑着朝他看过去,讨好的低声叫他:“泽笙哥......” 话才出口,童言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如果现在凌泽笙出现在这,那么昨天晚上是他送她回来的?! 卧槽不是吧!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程远喝醉了,我先去送了他和夏柒回家。”凌泽笙似乎猜到了她正在想什么,毫无情绪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他就转身回了客厅,“换衣服出来吃早饭。” “......”童言的脑子还处于宕机状态,愣了半天才哼唧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回他:“好......” 真的是万万没想到啊! 为什么偏偏就是凌泽笙送她回来的? 等、等等! 这个好像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送她回来之后难道没走?还是他又回来了? 童言一个激灵,翻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最里面翻出被她抛弃了好几个世纪的闹钟,看了眼时间。 早上九点。 真的是一个尴尬的时间啊,根本没有办法做具体判断嘛。 童言懊恼捂脸,真的是无比想死。 —— 二十分钟后,换好衣服的童言鬼鬼祟祟的从卧室摸出来,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了好一会才准备溜到玄关旁边的卫生间去。 可是就在她刚迈出一步的时候,就听到餐厅那边凌泽笙的声音已经飘过来:“给你五分钟时间洗漱。” “......”童言顿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好......” 准时坐回到餐桌边。 童言耷拉着脑袋,对面一脸寒气的凌泽笙把外卖的粥碗推到她面前。 “我错了。”童言抬头尽量做出一副认真的表情。 凌泽笙单手撑在餐沿上,抬眼看她,“错哪了?” “我不该喝酒。”童言挠了挠头,抬眼偷偷瞟了他没有丝毫松懈的黑脸,继续深刻检讨:“尤其不该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喝醉你就不会骂我了。我应该从根本上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该挨得骂,迟早都得挨。” 听到最后一句,凌泽笙微微眯了眯眼,脸色到底比刚才缓和了些,低叹了口气,“行了,先吃饭吧。”说完他就起身进了厨房。 没过一会他又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碗冰过得梅子汤,放在童言面前。 “昨晚喝那么多酒,今天可能会心悸,我给你煮了梅子汤,放在冰箱里了,自己记得喝。”说话间,他没有再坐下去,而是站在桌边交代,“公司那边有点事,我先走了。以后尽量别喝酒,跟朋友出去也别喝。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别嫌我烦。” 语毕,他的手指在餐桌面上轻轻扣了两下,就转身走了。 不知怎么的,童言听到这里突然就觉得特别窝心,拿着汤匙的手都有些颤抖。 听着凌泽笙已经到了客厅,她突然就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追了出去。 凌泽笙已经换好了外套,看见童言出来,有些疑惑:“怎么了?” 童言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抿进了嘴唇看他,半晌才终于憋出一句:“我再也不喝酒了。” 那样维诺的声音,听在凌泽笙耳朵里,就像小孩子在撒娇一般。 他终于没再绷着一张脸,朝童言招招手让她靠近自己面前,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笑:“你怎么总不让人省心呢。昨晚还拉着我的胳膊不让我走,真以为自己没长大么?” 说完这一句,他又拍了拍童言的头,才转身出门了。 而此时的童言,完全石化原地,满脑子就只有一句话在360度无死角立体声环绕: 昨晚还拉着我的胳膊不让我走...... 拉着我的胳膊不让我走...... 不让我走...... 第16章 【呵呵呵呵】 第十六章 自凌泽笙走后,童言一直深陷于萎靡不振的状态中不可自拔,直到第三天夏柒来她家给她送吃的。 “呵。”夏柒拎着塑料袋进门,凉飕飕扫了一眼童言直接往厨房里走,“你那黑眼圈都扩散到苹果肌了,说吧,几天没睡了?” 童言跟在她身后,慢吞吞的从塑料袋里拿出东西来一样一样往冰箱里放,一边打着哈欠:“我也不知道,似乎一直都在睡,但一直都没睡着过。”她揉了揉脸,“你说错了,我没有苹果肌。” “......”夏柒斜睨了她一眼,伸手从她怀里把东西都拿了出来,一股脑全塞进了冰箱,关上门。转过身来,正色看她:“那天是凌泽笙送你回来的,你跟我老实说,你们......” 一提这个,童言原本混混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了,想都没想就直接越过夏柒身边往客厅走,顺带着也把她还没说完的话给忽略了。 夏柒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弃,况且看童言那明显有所隐瞒的神情,心中那蠢蠢欲动的八卦*根本按捺不住嘛。 她快走几步追上童言,从身后捉住了她的肩膀,一把把她按进沙发里。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夏柒摆黑脸,“赶紧给我老实交代!” 童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她:“你想让我交代什么?” “那天晚上啊......”夏柒一脸兴奋的跟她比划,“你们就没发生点什么?” 童言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算怎么回事?!”夏柒完全不买账,扶着沙发背在童言身边坐下,“那他那天晚上走了么?” 一说起这个,童言脑子里凌泽笙那句:“昨晚还拉着我的胳膊不让我走......”又开始自动循环播放。 她的脸也不受控制的红了红,一时间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果然没走啊!”夏柒真的是太了解童言了,完全可以从她的表情猜到她的想法。由此从她的表情印证了心中的猜测,顿时抑制不住大笑起来。 童言看着完全处于欣喜若狂的她,长长叹了口气。 哎......她交的这都是什么朋友啊。 但是夏柒完全不满足这点爆料,还想寻求更多的刺激。 她用胳膊撞了撞童言的手臂,笑得有些奸诈:“那他没走,你们就没发生点什么?”说着还跟她挑眉,一脸流氓样。 童言根本不想理她,但考虑到事关凌泽笙的名声,只能无比郑重的摇头:“没有。” “怎么可能?”夏柒完全不相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觉得我信么?” 童言眯眼干笑摇头:“不信......” “那不就结了。”夏柒拍了一把童言的大腿,“所以你还是直说吧,发展到哪一步了?如果你告诉我,你酒壮怂人胆,顺道把他给睡了,我就给你点32个赞。”说着她还伸出了几根指头,比了个开口的ok造型。 “......”童言无语了,一手揉着被夏柒打疼的大腿,一手扫开她举在她面前的手,语气有些不耐:“呵呵,那我真是谢你一户口本了。”她冷笑了一声,表情恢复严肃,“我实话跟你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绝对没有发生你说的那种事。” 说完还很不好意思的瞪了夏柒一眼。 “这样啊~~”夏柒扼腕叹息,摇头:“那真的是太遗憾了......我还以为你们能借这次修成正果呢。” “呵呵......”童言冷笑,“那我现在谢谢你全家。这次是认真的。” 话说到这,她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天早上醒来的一些片段——她当时是穿着睡衣,家居服是后来吃饭前才换的,换衣服的时候内衣还在...... 那么问题出现了,前一天晚上她身上的针织衫是谁帮她换的? 童言背后顿时一凉,下意识朝阳台的方向看过去,赫然发现自己的针织衫就挂在晾衣架上,此时正在午后的微风中轻轻摇摆,宛如一面写满了尴尬与耻辱的大旗随风飘扬。 卧槽...... 童言的内心瞬间崩溃了,她有些僵硬的低下头,抬手捂脸,深深吸进一口气,默默在内心狂喧:还是杀了我吧!!! “嗯,你这是怎么了?”夏柒完全没搞明白她突然的情绪转变,还以为她在因为之前的事情遗憾,于是软下语气好生相劝:“哎呀,这一次没把握住机会,下次还是可以努力的嘛!你要相信胜利永远是眷顾有准备的人的!” “滚!!!”童言闷着脑袋一声怒吼,顺手把聒噪的某人推离自己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童言停在半空的手臂僵了僵,转脸扫了眼笑得满脸奸诈的夏柒,起身去接电话。 ...... 手机屏幕上凌泽笙的名字不停闪烁,童言却始终没有按下接听键的勇气。 夏柒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凑过脑袋看了看屏幕,贱兮兮伸出一根手指,迅速的从屏幕上滑了过去。 “!!!”童言惊悚抬头瞪她,却是对上夏柒一张笑得极其欠揍的脸。 她朝童言做了个“请”的姿势,小声提醒:“接电话啊:)” “......”童言绝望的翻了个白眼,咽了口口水,把手机贴近自己耳边,无比艰难的出声:“泽笙哥?” 电话那头凌泽笙听见童言的声音顿了下,问:“你声音怎么这样,生病了?” 童言瞥了一眼身边已经把脑袋贴上她手机的夏柒,转身往外走,“没有,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呃......泽笙哥,有什么事么?”还是赶紧说完正事挂电话吧! 千万不能再让夏柒听墙角了。 凌泽笙完全没听出来童言的不自然,语气平淡的开口,“今晚有个媒体见面会,邀请了一些知名媒体的领导,我觉得你可以过来看看。”他停了一下,补充道:“放心,今晚这个局是内部搞得,不允许拍照,言靖东看不到。” 这边童言还没开口,跟她身后的夏柒已经按耐不住了,一直用手指戳她,还小声嘀咕:“去去去,必须去。” 童言真的是被她烦的不行,只能快走几步躲到厨房,才答:“好,我去。” 得,还是没本事拒绝,就是这么没出息。 “好的,我下午让李杰过去接你。”凌泽笙说,“你先收拾一下,化个妆。” 说完就挂了电话。 童言握着电话无力叹气,扭身就看到笑得无比荡漾的夏柒。 她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功夫不负有心人吧。机会这么快就又来了。童言,加油啊!”说完很哥们的拍童言的肩膀。 童言完全没心思跟她斗嘴,只凉飕飕瞥了她一眼,“过来帮老子化妆!” 她漫延到苹果肌的黑眼圈啊~~~嘤嘤嘤。 —— 当晚,童言踩着高跟鞋,穿着李杰带过去的小晚礼出现在媒体见面会的会场。 是早本市最高档的酒店的宴会大厅,穿着得体举止优雅的男女们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光是那一眼望过去满眼的西服晚礼,都让人感觉有压力。 童言虽不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但难免还是有些心有戚戚,只在门口冒了个头,就忍不住开始溜边走,还一边不动声色的朝场内张望,琢磨着赶紧找到凌泽笙或者程远,好让她能多几分安全感。 好不容易才找到正站在会场中心礼台正中的凌泽笙和程远,童言迈着小碎步往他们的方向走去,却在快要到跟前时,从熙攘人群中瞥见一张无比熟悉的侧脸。 童言一愣,停在了原地。 那是......许博林?他怎么会在这? 正在童言疑惑的时候,就听离她不远的凌泽笙低声叫了她一声。 童言瞬间回神,紧走几步凑到他和程远身边,这时她才看清,程远身边还站着两位,正目露疑惑的打量她。 “这就是我们这部戏的编剧,童言。”凌泽笙开口向周围的人介绍,不动声色的把童言往前让了让。 童言立刻扬起礼貌礼貌职业的微笑,并就着凌泽笙的介绍与那两位握手。一时间脑容量被各种官方用语全部占据,再没心思去想刚才看见的某个人影。 ...... 等应付完好几波过来找凌泽笙和程远闲聊的媒体人,童言的脸已经笑得有些僵。趁着眼前没人,她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终于呼了口气。 “累么?”凌泽笙微微带笑的看了她一眼。 童言摇头,低声感叹:“身体不累,心累。”她啧啧嘴,脑袋往林泽深身边凑了凑,“你有没有种玩植物大战僵尸的即视感?一波又一波的僵尸向我们袭来~~~” 她这话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一旁的程远听见了,随后就听到程远憋着笑抽气,一声又一声特别诡异。 “......”凌泽笙显然有些无语,他侧眸瞥了一眼童言,又看了看旁边的程远,低叹了一口气:“你俩能不能给我正经点。” “哦。”童言有些悻悻,很听话的往旁边挪了挪,无意间余光瞟过凌泽笙,就见他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哼,明明他也觉得很好玩,还装什么高冷! 第17章 【之于故人】 第十七章 接下来的流程就有些无聊了。无非是各种客套与应酬,反正童言不多说话,只是端着刚才程远递给她的装着橙汁的高脚杯,跟在凌泽笙和他的身后装模作样的赔笑。 这一圈转下来,童言的嘴角都笑抽筋了。 终于等到用餐时间,但是由于今晚的宴会是自助式,所以童言不得不跟凌泽笙和程远分道扬镳,自己端着个碟子去觅食。 长桌上摆了好多好吃的,童言秒变星星眼,一路走一路往盘子里装,没一会她手里的碟子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放上最后一块排骨,童言用叉子稳了稳盘子里的食物,抬起头开始在人群中寻觅凌泽笙和程远的踪影。不知道怎么的,没有他俩在身边,总觉得有些怕怕的。 “童言?”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吓得童言手一抖,差点把碟子扔下去。她有些慌乱的稳住动作,扭头朝身后看去,赫然就见许博林正微笑着看她。 原来刚才她看到的人影真是他。 要不要这么倒霉! 童言腹诽,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停了一刻,她彻底转过身正面对许博林,顺带着就把手里的碟子放在了身边的长桌上,已然做好随时撤退走人的准备。 “好久不见。”见童言转过身来,许博林再度开口,嘴角的笑意较之刚才更深了几分。 童言微微弯了弯唇角,礼貌应他:“好久不见。” 呵,怎么听都觉得这种对话很蛋疼。 这应该是当年的恋人,经过时间蹉跎,久别重逢之后应该说的台词吧? 但是由此引用到童言和许博林身上......怎么就让人觉得那么讽刺,更何况他们当年还不是恋人。 童言又皱了皱眉,却依旧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只是不再说一句话。 她原本的意思是想让许博林有点自知之明,见她不愿理他就赶紧自己闪人。但结果很明显的是许博林并没有那么有眼力见,因为他见童言不主动说话,就主动开口发问了。 “我刚刚看到你,还以为看错了。”许博林笑着往前走了一步,“你怎么会在这?” “工作原因。”童言瞬间进入官方发言模式,同时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哦,这样。”许博林点头,“但是我刚刚好像有看到你跟在凌泽笙后面,还有程远。” “还是因为工作原因。”童言语气疏淡,不着痕迹的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你为什么也出现在这?” 许博林微微一愣,随即笑得有些无奈,他答:“也是工作原因。我现在是本色的总监,今天带副手来熟悉一下环境。”说着他扭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穿墨绿色小晚礼的年轻女人,“就是她。我刚刚有看到你跟她打招呼。” 童言顺着他的手指看了那个女人一眼,似乎有些印象。 “哦。”她点点头,笑容夸大了些:“祝贺你再度高升。”说完礼貌的朝他点点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她就转身,目光同时锁定了人群中的程远,快步朝他走过去。 身后的许博林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走掉,试着追了两步,又低声叫了她两声,但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童言就闪进了纷杂的人群中,不见了。 —— 之后一直到离席前的时间,童言都再没离开过程远的身边。他去哪里,她就跟在后面,像条小尾巴一样。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去找凌泽笙,答案很简单,程远有女朋友是众所周知的,而凌泽笙却还是单身。所以本着不要因为他俩的同时出现而给媒体造成某种错误的暗示的原则,童言只能顶着编剧的头衔跟在程远身后陪着他在会场里应酬。 虽然这期间童言一直再三强调自己的身份是编剧,但还是会收到某些不明所以的人的暧昧眼神,甚至还被几个和凌泽笙关系好的投资人开了玩笑。 这让童言很有些郁闷。可是依照目前状况来看,她似乎除了跟着傻笑之外,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毕竟如果把凌泽笙扯进来,结果只能是越裹越乱。 童言只能忍。 可能就是因为童言太好说话,那几个投资人更是肆无忌惮,最后在临散席前缠着童言一定要她陪着他们喝完最后一杯酒才肯走。 其实这种情况要搁在以前,童言肯定早就遂了他们的意,不就是一杯酒的事! 可是现在不行——毕竟前三天才跟凌泽笙保证过,她以后再也不喝酒。 于是......童言只能继续傻笑,朝刚才就被挤到一旁的程远投去求救的目光。 而程远无奈摊手,表示他也爱莫能助。 好吧...... 童言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傻笑着负隅顽抗。 “你们干什么呢?” 凌泽笙低沉而略带凉意的声音突然在人群外响起,童言瞬间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没怎么。”一个投资人笑着应声,“临走了想喝杯散伙酒,想让美女编剧作陪,结果她怎么都不愿意,扫兴。”说着,他往旁边让了让,伸手虚指了一下童言,“不懂事。” “......”童言无语,朝凌泽笙投过一个无辜的眼神。 你瞧吧,就因为跟你保证过,现在被骂不懂事了呢! “呵。”凌泽笙冷冷应了一声,脸色疏淡看了一眼童言,转头对那几个投资人说:“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小姑娘有意思吗,想喝我陪着。” 霸气!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凌泽笙如此平淡的一句话,她心中瞬间冒出好几个粉红泡泡。 帅呆了! “我们要跟美女编剧喝酒。”投资人完全不买账,懒散的对凌泽笙摆手,“跟你喝没劲。” 话毕,就招呼身边的人去拿酒了。 凌泽笙脸色冷了几分,转头扫了一眼会场。如果不是还有些媒体的人没走,他真的不介意现在就跟这几个投资人翻脸。可是转念一想,童言以后还要在这个行当里混,这种情形也是在所难免。 所以...... “行。那喝吧。”凌泽笙冷声开口,转手就拿了程远递过来的红酒杯送到童言面前。 这、这是干嘛? 面对凌泽笙突然的转变,童言有些懵。 说实话她刚才还真怕他跟这几个投资人对着干,那样的结果对他俩都没有好处,可是现在他居然妥协了,这倒是让童言有些诧异。 有些木讷的从他手里接过酒杯,抬眼间就见他微微朝他点了点头,嘴角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有什么好笑的? 童言撇撇嘴,伸手把酒杯举到自己面前,闭着眼睛一饮而尽...... 甜的?! 不是酒,是葡萄汁! 童言一惊,但是没敢睁眼,心里瞬间偷笑不止。原来他早就谋划好了,真是老奸巨猾。 虽是这么说,可心底却是溢出满满的甜,还很感动。童言继续闭着眼,努力做出一副被酒辣到痛苦无比的表情,力求演绎逼真。 好不容易灌下满满一杯葡萄汁,童言睁开泛起湿气的眼,朝凌泽笙看了眼,站起身来。 几个投资人眼看这样,原本还不准备放童言离开,可不想凌泽笙率先开口,将他们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不舒服就先回去吧。”他的语气较之方才没有丝毫缓和。 “好。”童言点头,偷偷瞄了他一眼才朝会场里面的出口走去。 经过大厅的拐角时,她忍不住朝凌泽笙的方向回头看了一眼,却正好看到站在会场门口的许博林,而他也正好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对,童言微微一怔,紧接着就是一惊,难道他一直在看着她? 这时她手包里的手机开始震动,童言拿出来看,是凌泽笙发的短信,内容是让她先下楼去地下停车场等他。 把手机重新塞回手包,童言再抬头朝门口看过去,却发现许博林已经不见了。 太棒了。 童言转身进了电梯。 —— 晚上,凌泽笙送童言回家。 停好了车,凌泽笙直接下车往她家单元的方向走。 喂喂喂什么情况啊,不是说来送她回家的么?怎么现在还要上楼? 童言心里一阵紧张,踩着高跟鞋就追了上去。 结果刚进楼门就听到凌泽笙问:“家里有菜么?” “???”童言一愣,想到下午夏柒刚来给她送过吃的,机械回答:“有。” “那就好。”凌泽笙似乎松了一口气,紧走两步上楼:“下午基本没吃多少东西,有点饿。”突然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童言,表情有些严肃,“会做饭么?” 这真是个好问题啊。 童言眯了眯眼,追上他的脚步,语气不善的挤出一个字:“会。”然后从手包里翻出钥匙开门。 看着她不高兴了,凌泽笙却有些小开心,跟在她身后进门,顺手按开了灯,“好,那你负责做饭吧,我负责吃。”说完直接换鞋走到客厅里,坐进了沙发。 真随意啊。 童言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腹诽,心里却是有些得意。关上门,刚要脱下高跟鞋,却被凌泽笙制止了。 “先别换鞋。”他说。 童言有些不解,直起身子看他:“干嘛?” “今晚光顾着应酬了,都没时间好好看你。”他说的坦然,“来,让我看看,我选的裙子漂亮么。” 他选的裙子?! 第18章 【怅然若失】 第十八章 “来,让我看看,我选的裙子漂亮么。” 听着凌泽笙如此戏谑的话,童言瞬间愣在原地。 几秒钟之后,她终于木然的眨眨眼,低下头往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藕色后v领蕾丝露背的小礼服看去......然后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几个大字:这是凌泽笙选的! 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童言步伐僵硬的往客厅里走了两步,抬头看向正舒展着坐在沙发里的凌泽笙,有些结巴的问:“这、这不是李杰带过来的么?” “是我让他给你送过来的。”凌泽笙不以为然的看她,嘴角带一丝浅淡的笑意,语气突然就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好快啊,当年那个跟在我身后转悠的小姑娘都变成大美人了。我也老了,啧啧。”说完他站起身来,朝完全已经僵住的童言走过去。 童言站在原地,脑子像是打了结,只是眼看着凌泽笙走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满脸笑意的对她说:“行了,去换衣服吧。我去洗手等吃饭。”说完他就转身进了卫生间。 “......哦。”童言又愣了两秒,才后知后觉的答应,但她的声音却被卫生间内传来的水声冲淡了。 —— 一阵忙活。 直到吃上饭时已经是将近10点半,童言摆好了碗筷叫正在看电视的凌泽笙过来吃饭。 “好嘞。” 听着客厅传来一声闲散的应答声,童言突然就有些恍惚,猛然间就想起小时候在家里时的情形—— 那时候家里虽然有厨师,但妈妈还是喜欢自己做饭。 尤其是爸爸在家的日子,妈妈总是习惯做爸爸最喜欢吃的菜色,摆满一桌子后才笑吟吟的大声叫父爸爸来吃饭。然后就听到爸爸懒散却满含幸福的应答声,紧接着就见他匆匆赶到餐厅,也不管已经等在旁边的童言,直接抱住妈妈献吻。 那是在幼年时期的童言心里根深蒂固的场景,只是后来言靖东因为上学的原因搬来和他们同住,在某一次看见这样的情形后和爸爸大闹脾气,还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于是从那之后童言就再也没见过爸爸和妈妈在餐厅里温情,取而代之的是餐桌上的死气沉沉,甚至后来,只要是在家吃饭,童言都没在餐桌上说过话。 呵,如此想来,童言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讨厌言靖东的。 不过......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他? 真是晦气。 童言撇撇嘴,一抬头,却发现凌泽笙已经在拉开了她身后的椅子,正站在她对面的位置手扶着椅背看她。 “想什么呢?”他问。 童言顿时就觉得有些窘,轻轻摇头坐下来,“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只是原本温馨的场面被言靖东破坏了。”说着,她抿唇微笑,转移话题,“快尝尝我做的菜,看着卖相应该还不错。” 凌泽笙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笑意,伸手夹了一块东坡肉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微微点头:“卖相不错,味道也不错。”他扒了一口米饭,“我也真是替言靖东可惜,不招这么好的妹妹待见,自然也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菜。” 童言心知凌泽笙说这话是在变相安慰她,于是又夹了两块肉在他碗里,笑着说:“是吧,那你多吃点,气死他丫的。” 凌泽笙也被她逗笑了,“嗯”了一声之后就没再出声。 房间里很静,除了偶尔筷子与碗碟相撞的轻响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柒子瑾闷头扒着饭,偶尔抬头看到坐在她面前的凌泽笙,心思渐渐就有些跑远了。 这样的感觉好奇妙,虽然没什么言语,但总是让童言心跳有些不受控制,毕竟对于她而言,能在多年后和凌泽笙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而此时,梦想成真,她还真的是有些受宠若惊,可是在那种甜蜜的感觉之下,却又缓缓渗出丝丝的苦涩。 “童言。”凌泽笙突然出声,震回童言的心思,她抬头看向他,一脸茫然。 “刚刚在会场里,我看到你跟一个媒体方的人在说话,是你朋友么?”凌泽笙问。 童言一怔,仔细想了想,知道他说的人应该是许博林,脸色顿时就有些僵,“没有。不是朋友,只是大学时期的同学,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说完童言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心中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恶心泛上来。 啊~~~别说是同学了,现在让她承认她认识许博林都够她写悔过书的,就更别提当年大学毕业他俩还差点在一起,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更是让她有种想要胸口碎大石的冲动。 但是话说回来,谁年轻的时候没脑残过,眼瘸看上渣男也是情理之中......嗯,童言现在也就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呵呵。”童言自嘲冷笑,吞下一口米饭。 凌泽笙被她这突然的冷笑了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有些试探的问:“怎么,他跟你有梁子?” “......”童言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可不想把自己以前的脑残经历拿出来跟他分享。于是吭叽了半天,也只是结巴的吐出两个字:“没、没有。” “没有?”凌泽笙微微挑眉,轻轻摇头:“我可不信。”他顿了一下,又夹了一块菜放进自己碗里,“是不是上学的时候他追过你,今天遇见了想套近乎?”说完,他脸上瞬间换上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童言是真的无语了,她低头戳着自己碗里的米饭,进行了好一会思想斗争,终于准备对他说实话:“泽笙哥你真的想多了,我和他就只是单纯同学关系,就算当初有机会朝着不纯洁的方向发展,最后也被他及时扼杀在了萌芽状态。”说着她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已经泛到喉头的恶心。 “没错,最后是他甩的我,别问我为什么。反正我现在真的谢谢他全家。”童言憋着一口气说完,拿过水杯猛灌了一杯水。 “......”现在轮到凌泽笙无语了,他安静的看了童言一会,轻笑出声:“蠢货。” 童言愣住了,蠢货?什么鬼?他骂谁呢? 结果还没等她想明白,凌泽笙又开口了。 “得,你也别难过。这种傻x理他才有病。我们童言自然值得更好的人珍惜。”说着他伸手揉了揉童言的头顶,“等我有空给你介绍个好的。” 等我有空给你介绍个好的...... 一直到凌泽笙走,这句话就一直在童言脑子里徘徊。 关上门的一刹那,童言低头看着刚才凌泽笙换下来的拖鞋,心底泛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那双鞋是他第一次来过之后童言专门出去买的,和她脚上穿的是同一款式...... 当时她还因为这个小小的窃喜了一阵,但现在却觉得自己那么做简直就是可笑。 于是就真的笑出来了。 —— 时间一晃,就到了开机发布会那天。 童言响应之前凌泽笙的提议,并没有出席现场,而是和作为家属过来凑热闹的夏柒一起躲在保姆车里聊闲天。 “无忌。”夏柒推了一把身边歪在座椅里闭目养神的童言,“前几天战况如何?” 知道她是想知道那天媒体见面会的事,童言掀了掀眼皮,没动,装傻反问:“什么战况?” “就是媒体见面会啊。”夏柒一脸兴奋,用手肘又撞了她的胳膊一下:“我听程远说那天凌泽笙还抽空给你定了套小礼服,真的假的?” 童言眯起眼睛扫了她一眼,冷冷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卧槽,童言无忌你丫的居然骗我!”夏柒突然一把把童言从座椅上拽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就开始讨伐,“你不是说你跟凌泽笙没怎么着么,那他怎么能知道你穿多大的衣服?” “???”童言瞬间睁大了眼,一脸懵逼的看着夏柒,“......” “哎呦,还准备跟我装蒜?”夏柒见严厉质问没有用,于是换上一脸奸笑,一把把童言捞进怀里,启动怀柔政策:“你就跟我说说呗,放心,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童言条件反射伸手抵住她的肩膀,扭身从她的控制范围内出来,转头白了她一眼,没出声。 貌似平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童言内心实则已经乱成一团,她不动声色的深呼吸几口,然后开始仔细回忆那天晚上的情形,但结果和前几天没有丝毫区别,她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好想死...... 夏柒看着童言半天不说话,也慢慢收起来笑容。停了半晌,她低叹一口气,伸手扶上童言的肩膀,低声开口:“无忌,你那天晚上是不是吐了?” “......”童言转头幽幽看她,还是没说话。 夏柒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轻咳一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貌似淡定的说:“其实吐了也没什么。当然这也是他知道你穿多大号衣服最合理的解释。但是......”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斜眼瞥童言,语气也变得比刚才严肃了许多,“但是这样的情况对你来说可是不太妙啊~~~” 说完,她朝童言眨眨眼,问:“你懂我的意思了么?” 童言一怔,仔细想了想她的话,终于明白了。 于是她嘴角边原本噙着的一丝羞涩微笑就那么慢慢冷却下来,最终化成了一声喜不可为的叹息。 哎...... 第19章 【谁比谁污】 第十九章 保姆车里的气氛因为童言的一声叹息变得有些紧张。 夏柒看着已经把头转向窗外的童言,伸手扶着她的肩膀,想要劝她,可是又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坐了一会,她突然听见童言轻笑了一声,然后就听她好似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感慨:“雄性动物存在于这个世界,进攻是为本能,而如果有一盘肉放在他面前,而他却碰都没碰,一般有三种原因。第一,这块肉来自他的同类;第二,他对这块肉没兴趣;第三,他压根就没把这块肉当肉......” 童言说到这,慢悠悠转头看住夏柒,“呵......我觉得我是第三种,你觉得呢?” “......”夏柒愣了愣,仔细琢磨明白她话里的含义,顿时就有些想笑。 合着童言是把当时醉酒的自己比成了一块肉,而凌泽笙就是所谓要吃肉的人,但是最后他最后却没吃她,所以按照童言的理论,就是凌泽笙压根没有把她划在普通女性的范围内。 如果是这样,那么凌泽笙就真的只是把童言当成了妹妹,也就不会对她有任何其他想法,那童言和他完全就没有任何可能。 这样的结果,让夏柒突然觉得有些难受,而她看向童言,却见她微低着头,嘴角噙一丝笑意,却是让人觉得无限落寞。 夏柒抿了抿唇,不忍心看她这样的表情,遂伸手拉住童言的手,让她回头看自己,才语气轻佻的说:“其实还有第四种可能。”她眨眨眼,“比如,他想要给这块肉撒点盐,放点胡椒什么的,调|教一下再吃。” 说完,夏柒觉得自己简直是太机智了,还很得意的点点头,想要加深自己刚才话的可信度。 而童言现在却是用一种很诡异的表情看她,一字一顿的问:“你、说、调、什、么?” “调|教啊。”夏柒大刺刺的应了一句,话出口才觉得不对,赶忙捂嘴,迅速改口:“嗯,其实是调味,对的,就是调味。” “......”童言凉飕飕白她一眼她,完全没有理她的欲|望。 “嘿,你这是什么表情。”夏柒一把抓住童言的胳膊,强迫她看向自己,“难道我说的不对嘛?” 童言是真的不想再跟她讨论这个问题了,一把打掉了夏柒的手,无奈开口:“对对对,行了吧。”她顿了一下,话锋突然一转,“那天我还见着许博林了。” 说完童言就有些后悔,但是相较于被她继续yy她和凌泽笙的关系,童言觉得还是扔出点其他料给她八卦比较好。 虽然好像这时候说起许博林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也好过刚才那么污的话题。 呵呵哒。 “许博林?”夏柒听见这个名字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歪着头想来想,才一脸震惊的凑到童言面前:“你说的不会是大学期间那个总跟你混在一起,然后还被同学误会你们俩有点啥的那个男生吧?” 童言斜眼瞥她,默默点头。 “卧槽,真是他啊!”夏柒猛地一拍大腿,“听说那哥们现在混得不错呢,但是风评不怎么样,好像还有八卦说他是爬了女上司的床才一路平步青云的。” 她啧啧嘴,一脸惋惜表情的看向童言,“幸亏当年你没跟他在一起,不然又是一部狗血剧......”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夏柒一把抓住了童言的手,“我去,你当年不会真的跟他有什么吧?” “你想多了。”童言反手甩开她的手,“我一介不思进取平民百姓,怎么可能入得了为实现梦想不择手段的许博林的眼。人家当年是这么跟我说的:‘童言,我还是更想找一个能帮得到我的女朋友。’”说到这,她翻了个白眼,低声冷笑,“说的好像我当时答应当她女朋友了一样,简直了......” “也是活久见啊。”夏柒接着童言的话感叹,“我一直以为潜规则这种事也就女人能遇到,结果现在男人都能凭着这个上位了啊。真不容易~~我不得不说一句,这位许博林真是个人物,男人中的极品!”说完她拍了拍童言的肩膀,一副安慰表情。 童言侧眸瞪她:“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赞美的语气说他?要知道我现在的感觉是什么么?” 夏柒茫然摇头。 “呵......”童言撩了一下头发,“就是你曾经差点踩上一坨翔,却被这坨翔鄙视了,完事现在这坨翔镀了一层金又出现在你面前......” “那他还是一坨翔。”夏柒抢过话头,“怎一个恶心了得。”她伸手拍拍童言的背,语气里满是同情,“什么都别说了,我懂你的。乖,咱不想了哈。” 童言转头看她,默默咽下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刚要开口说话,就见旁边的车门被从外面打开了,然后凌泽笙和程远挤了上来。 —— 上车后程远挨着夏柒坐下,童言被挤到了最后的靠窗的位置,凌泽笙则在她前面的座椅上坐下,看似无意的回头瞥了她一眼,但是什么都没说。 “你俩说什么呢,那么激动。”程远问夏柒,顺带瞥了童言一眼,“刚才大老远就听到你们说话了。” “呃......”童言立刻扯夏柒的袖子,心说千万不能让她把许博林的事抖出去。 夏柒意会,转头看向程远,想了想,才有些艰难的说:“我们在八卦潜规则。” “......”童言扶额,说这个岂不是更容易被误会。 果然,前排的凌泽笙闻言转过头来,看了看身后几个人,最后把目光停在了童言脸上,凉飕飕留下一句:“胆子还挺大,你倒是敢。”就转了回去。 童言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无语了,回头看向夏柒,而后者已经把头埋进程远的颈侧开始咬耳朵了。 好吧,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童言很是挫败的想。 —— 车队到达片场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 下了车,凌泽笙和程远去找剧组的其他负责人,童言则和夏柒跟着凌泽笙的助理李杰去拿行李。 “你要在这呆几天啊?”童言拖着箱子问夏柒,“我怎么看你最近都很闲的样子,也辞职了?” 夏柒拉过行李箱扭头瞪她:“胡说什么呢你。我这是艰苦奋斗前的狂欢,五天后我就要跟另一个戏,下次见面就是过年前了。” “哦。”童言应了一声,转头问李杰:“我们接下来是直接回酒店么?” 李杰关上车后备箱,看她:“嗯,我先带你们去酒店放行李,半个小时后去酒店,因为晚上要和其他剧组人员还有演员一起吃饭。”他笑笑,走过来直接拎走了童言手里的行李箱,原本他还想帮夏柒,但是被她拒绝了。 李杰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笑笑,又说:“明天要拍定妆照,会很忙,所以把时间提前了。” 剧组内人员一起吃饭本来就是开机惯例,童言根本没有多想,顺着李杰的话应了一声,就拉着夏柒跟着他去酒店找房间了。 ...... “李杰,我隔壁房间是谁住?”直到童言拿着房卡站在电梯里,她才想起来要问这个问题。 李杰似乎在想别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有些疑惑的看她:“嗯?” 还不等童言再开口,一直站在旁边的夏柒就接腔帮她解释了:“童言是夜行动物,不喜欢别人打扰。如果旁边住了比较龟毛的女演员,估计相处不会很融洽。” 要不要这么直白?! 被不熟悉的李杰听到这些,童言顿时就有些窘。转头就怒瞪向夏柒,却见后者很随意的耸耸肩,完全没有被她眼中的愤怒震慑到,还一脸无辜的看她反问:“我说的不对嘛?” “......”童言气得直翻白眼,但根本无力反驳,只能嫌弃的朝她摆摆手,不理她。 李杰明显是被他俩逗笑了,“这个不用担心的。凌老师提前关照过,童编剧的房间就在他和程导的房间旁边,跟演员也不在一层,所以不用担心的。” “哦,这样啊。”夏柒做恍然大悟状,诡笑着看向童言,手肘还故意撞了撞她的胳膊。 童言强装着一脸淡定没理她,但心底却又丝丝的甜蜜溢出,甚至让她有些窃喜。 —— 送走了李杰,童言站在走廊里看了眼刚才夏柒走进去的房间,又往后退了两步,朝更远的那间房看过去。 房门紧锁着没什么特别。 但童言就是觉得有些不一样,下意识就想起李杰刚才的话,心中似有些异样的情绪缓缓流出。 “童言无忌。” 身边的房门突然被拉开,夏柒探出半个脑袋来看她,笑得像只狐狸,“说实话,你现在有没有一种想去他房间看看的冲动?” “神经病。”童言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痴汉画面,根本懒得理她,转身就要进自己房里。 夏柒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拉住她,同时朝电梯的看了眼,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你这个房间位置不错,所有想去他屋里的人都得先经过你门前。你可要好好利用资源,别让其他女演员捷足先登,没事晚上去敲个门什么的,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要是还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童言真的是可以去死了,她低下头默默看了夏柒几秒,终于叹了口气,“我觉得你还是别关心那么多了,想想今晚你和程远怎么能不吵到我才是正经事。” 说完,她就抽出了自己的手腕,扭头进屋。 夏柒眼看着她把房门撞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噗,到底谁污! 第20章 【没有正事】 第二十章 半个小时后,童言拽着里面只穿了一条真丝长裙,外面罩着一件毛呢大衣冻得直发抖的夏柒出现在饭店门外。 “冻死我了。”夏柒牙齿打颤的对童言抱怨,顺手把大衣的领子裹紧了一点。 童言斜睨了她一眼,一脸无奈的劝她:“姐们,说真的,你真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 “你懂什么?”话还没说完,夏柒就截下了她的话头,用一种教育小朋友的眼神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我今天要是不这么做,等五天之后我走了,那帮着急上位的女演员还不疯了。今天我这么一亮相,她们多少也能忌惮些,虽然我是受了点冻,但结果总是对我有利的。” “......”对于夏柒的这种理论,童言表示无语。 本来嘛,她也是完全可以理解夏柒的想法的,毕竟有一个程远那样的优质又有前途的导演男友,夏柒有危机感是很正常的,但如果危机感强烈到需要通过某种自虐的方式来强调自己的存在感,这她就不能接受了。 说到这,她就想起了刚才她换好衣服去找夏柒时在她房间里看见的景象——各式各样的裙子铺了满床,夏柒站在床边苦大仇深的看着她,要她帮忙挑选一条:很惹眼但又不扎眼,能体现气场又不会觉得很霸道的裙子。 呵,这绝逼就是找事。 所以,童言没有帮她,结果就是如现在一般,夏柒穿着条夏天的纱裙,在深秋夜晚的寒风中冻成了一条狗。 这结局简直是喜闻乐见。 而面对此刻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对她进行教导,并从各个方面向她阐述有多少在这圈里混的年轻漂亮的姑娘想要借着攀上剧组内领导而一路走红的夏柒,童言表示,她真的是没有心思跟她讨论这么深刻的话题。 毕竟现在对她而言,怎么能平安熬到这场饭局结束,才是她此时应该优先考虑的问题。 “安啦。”童言伸手揽过夏柒的背,“虽然你说的没错,但你要相信程远不是。你都跟他在一起多久了,难道他每次跟组你都会跟到剧组去玩这么一出?” 说着她下意识回头看了夏柒一眼,结果就正好对上她有些躲闪的目光。 童言心下募地一沉,某些问题的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卧槽,夏柒,你真是碉堡了。” 话音才落,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前飘过来。 “童言这边。” 童言立时换上一脸笑容,朝凌泽笙走过去,途经正准备走过去接夏柒的程远,她很是同情的拍了拍程远的肩膀,低声念叨了一句:“哥们,真是辛苦你了。” 程远脚步一滞,转头很奇怪的看了童言一眼,没说话。 而另一边的凌泽笙似乎已经从童言和夏柒各异的神色中了解到了什么,但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扬起一丝笑意,用手轻轻拍了下童言的头顶。 呃......怎么又被摸头杀了? 童言一愣,只感觉耳朵根有些微微发热。 —— 说是饭局,但参与的人员都表现的极度随意。 宽敞的包厢内摆着好几个圆桌,童言跟着凌泽笙坐在导演那一桌,身边除了之前见过的制作人方涵和副导演梁沐川还跟着几个工作人员,再往旁边就是这部戏的男女主演,坐在离童言很近的位置。 在此之前童言并没有关注过这部戏的男女主演到底是谁,所以现在还有些恍然,直到凌泽笙看似随意的帮忙介绍,她才微笑着打过招呼,然后就老老实实坐在桌边扮起了蘑菇。 直到饭局结束。 周围的人逐个离开,童言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仰着脖子开始找刚才跟着程远坐到别桌的夏柒。 “嗨,童言。” 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童言下意识转头看去,就见是乔歌站在她身后,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嗨。”童言僵硬的朝她摆了摆手。 “你刚刚进来我就看到你了。”乔歌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你跟着凌老师来了这边,所以就没得空给你打招呼。” “哦,没关系的。”童言朝她笑笑。 “那个......”乔歌抿了抿嘴唇,下意识朝身后看了看,转过脸来再看着童言已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小声问:“童言,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这是干什么? 童言不太明白。静了一瞬,她抬头扫了一眼此时还有些纷乱的包厢,已经能够猜到乔歌想要跟她说什么。 不外乎是想问问其他演员的背景,从侧面了解一下好不好接触,毕竟对于乔歌这样的无后台;无公司;无经验的三无人员,想要在剧组内平安待下去,总得夹着尾巴做人。更何况像她一样的角色,还没资格一个人住一间房。 须知女人堆里就是所有问题的集中爆发点,所以跟其他女演员合住的结果大家都心知肚明。 想想都觉得憋屈。 但是没办法,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童言转回头看她,心中不禁生出同情,想说现在拒绝她未免有些太不人道,于是说:“那咱们出去吧。” 乔歌见童言答应,脸上瞬间扬起笑容,就跟在童言身后去了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 —— 待童言和乔歌出来,抬头就看到夏柒双手掐腰,气势汹汹的站在走廊里,好像正在找人。 童言心中顿时一咯噔,很是抱歉的回头看了乔歌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夏柒的方向,“呃,我可能有点事。” 乔歌一怔,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嘴角忍不住荡开笑意,点点头,朝她摆手:“那我就先走了。” 童言“嗯”了一声,朝她摆手,耳边是高跟鞋踩在地上的由远及近的声音。 “无忌,你干嘛去了?”夏柒走她身边,刻意压低的声音了满满都是怒气,然后她朝着乔歌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找你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寒暄两句。你找我有什么事?”童言看了她一眼,迈步往电梯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等她,“怎么就你在这,程远呢?” 一提这个名字,童言就看到夏柒脸色募地一黑,也不见她答话,脚下倒是生了风,踩着高跟鞋没几步就把童言甩在了后面。 “死了!” 夏柒冷冷甩下两个字,按下了电梯按键,先童言一步迈了上去。 这是......吃枪药了啊? 童言有些疑惑,但依照她对夏柒的了解,在她目前这种状况下,不理她才是正道理。 于是童言跟在她身后安静的上了电梯,安静的走回了入住的酒店,再安静的上楼,直到平安回到自己房间,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嗯......至于夏柒怎么样,那就不是她能帮得上忙的了。 —— 长时间不住酒店,童言有些不太适应。 趴在床上看了半部电影,依然觉得难以入睡,于是爬上微博去刷最近读者留的言。 网上连载的小说还没更新完,所以微博下面多是催更的信息,再不就是要求童言给出解释,为什么好好的*不写,要跑偏去写言情? 她的小天使们总共列出了几种可能性: 第一:无忌(也就是童言)是小攻,遇见了喜欢的妹子,他被掰直了。 第二:无忌是直女,她喜欢的男人被她掰直了。 第三:无忌是小受,他爱上的小攻被其他妹子掰直了。 第四:尚在收集数据中...... ....... 面对这样的分析结果,童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在电脑屏上。 真的是不得不佩服小天使们令人惊叹的想象能力,而且还分析的如此有理有据,简直让她这个当事人都要相信了。 她盯着电脑看了一阵,觉得再不说点什么明天第四种可能性就会变成她有可能是人妖来的。 虽然她并不排斥自己成为话题中心,但关于性别这么严肃的问题,她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拿出来严正声明一下的。 于是,两分钟后,童言的微博更新,只是一句话:老子是女的。再附带一张很普通的妹子自拍照,脸部还打了马赛克,只有发型和身上略显身材的衣服能够强调她的性别。 发出去又觉得少了点什么,童言又翻回去仔细研究了下刚刚那几条有关她的猜测。 于是她又迅速补了一条微博,还是一句话:老子喜欢的男人是直的,而且喜欢很多年。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想着等一会微博肯定要炸,童言心里就隐隐有一种暗爽升腾起来。 可是她这一兴奋,就容易饿,所以还不等她看到微博下面各种留言炸锅的景象,她就已经披了件衣服拿了钱包出门去买东西了。 嗯......觅食乃是童言生命里的唯一大事,毕竟评论那种东西嘛,放在那里又不会跑,但是不吃东西,可是会死的。 更何况据说饿死的人死相很难看。 第21章 【不嫌事大】 第二十一章 距离酒店不远的的地方有家24小时便利店。 童言买了两大包方便面、一包火腿肠、几个卤蛋,两包饼干,还有一盒巧克力,临到结账前,她看到门口的冰柜里有冰淇淋,于是嘴馋的她又挑了一个大杯,才终于心满意足的拎着满当当的购物袋准备回去。 回酒店有两条路,一条是她来时从正门直接过来的那条,另一条是通过路边修的一条古风长廊,从那里可以直接到达酒店的侧门,旁边正好就是停车场。 童言站在便利店门口的岔道上看了一会,最终选择经过长廊回酒店。 夜风灌进一侧封闭的长廊,带着比外界更强烈的寒意,童言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往酒店的方向感,却没想到在长廊拐角处被人下了一跳。 昏暗的角落里,一个人背对着她坐在长廊的栏杆上,从身形来看似乎是个女的,年纪不大,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很是随意的模样。她微蜷着身子,双手撑在栏杆上,从童言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她捏在右手指尖的一点光亮。 她在抽烟。 这谁啊? 童言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莫名就生出几分不安。 似乎是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那女人静了几秒缓缓转过头来,朝童言看过来。 借着路灯昏暗的灯光,童言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如果流年未至》这部戏的女主角,左小璐。童言在晚上饭局时见过她。 她怎么会在这? 童言瞬间愣住了。 可她对面的左小璐却显得要自然很多,她认出了童言,随即微笑:“童编剧这么晚了还出去?” “呃......我去买吃的。”童言条件反射扬了扬手里的购物袋。 听见她的话,左小璐突然笑了。是那种很开心的笑,露出她洁白的牙齿,但是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也很容易亲近。 不知道怎么的,童言对她的戒心一下就降低了不少。 “呃......我买了冰淇淋。你要不要来一点?”还不等童言意识到自己在干嘛,她一句话已经说了出去,顿时懊恼的想咬自己的舌头。但话已出口,她又不好再收回,于是拉开购物袋袋开始从里面拿出冰淇淋,朝左小璐递过去。 左小璐看了看冰淇淋盒又看了看童言,伸手接过的同时一翻身从栏杆上跳了下来,直接站在了童言面前。 感觉到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童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左小璐看到她的动作,嘴角笑意更甚,随即就把手里的烟蒂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灭,然后弯腰捡起烟头,往后退了一步。 “谢谢你的冰淇淋。”她笑着对童言说完,就转身翻过了及腰的护栏,朝停车场的方向走过去。 这妹子什么情况,为什么拿了她的冰淇淋就直接跑了? 童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朝她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可入眼的皆是密密麻麻的车辆,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靠...... 就这么白白牺牲了一个冰淇淋嘛?她还没吃一口呢! 童言很是郁闷,在原地站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再去买一个,反正她今晚是一定要吃到冰淇淋就是了。 再一次从便利店出来,童言直接把购物袋挂在了臂弯里,空出来的两只手一只拿着冰淇淋盒,另一只手拿勺。她一路朝酒店的方向走,一路往嘴里喂着冰淇淋,感觉到那甜蜜冰凉的奶油在她嘴里化开,她的心情才逐渐好起来。 —— 一路溜溜达达晃悠进酒店大厅,童言抬眼就看见正站在电梯门口的凌泽笙和程远,两个人好像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沾了些尘土。 “你们干嘛去了啊?”童言紧走两步,挤到他们身边。 凌泽笙和程远同时扭头看向她,就见她嘴里叼着个汤匙,手里端着一碗已经吃了一半的冰淇淋,正一脸好奇的望着他俩。 凌泽笙微微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明天要拍定妆照,影棚那边临时出了点问题,我们去看了眼。”程远答。 “哦,这样啊。”童言深深点头,又挖了一勺冰淇淋塞进嘴里,突然间她脑海中浮现之前看到夏柒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奇怪。他用手肘撞了程远一下,试探问道:“你之前是不是跟夏柒说什么了?” 说着朝他挤挤眼睛。 程远一脸茫然摇头,“没有啊。饭局一结束我就和泽笙走了,哪有时间跟她说什么。”话到这突然觉出不对,他一把抓住了童言的胳膊,紧张问道:“她怎么了?” 正巧这个时候电梯到了。 童言率先迈了进去,站在靠墙的位置朝程远意味深长的笑。 凌泽笙跟在她身后进来,刚在她身边站定就顺手牵走了她手里的冰淇淋,童言一愣,转头看他,就见他一进冷了一张脸,把冰淇淋换到了离她较远的右手。 这是什么情况? 还不等童言开口,程远已经跟了上来,伸手拍了她一把让她看他,又问一遍:“夏柒怎么了?” 童言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只能轻描淡写的答了一句:“她生气了。但是至于为什么生气,我不知道。”她撇撇嘴,很是安慰的拍了拍程远的肩,“我想你也可能不知道,但是还是希望你一会回去能够保持良好的心态。” “......”程远无语了,剩下的时间他一直都做苦思冥想状,直到电梯停在他们的楼层。 程远是最先迈出电梯的,然后是凌泽笙,童言跟在最后面。因为她一直都盯着凌泽笙手里的冰淇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还给她。 嘤嘤嘤,想吃跟她说一声,她帮他买还不行吗?干嘛要抢她的! 童言有些哀怨,但又不敢说出口,只能跟在凌泽笙后面走,直到程远刷卡进了房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跟着凌泽笙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前。 不知道怎么的心底突然就冒出一股异样的感觉,童言立刻就停住的脚步,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假装若无其事的要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结果还不等她迈出一步,就听到凌泽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要去哪?” 简简单单四个字,语气却是凉凉的,若是仔细听,似乎还能分辨出掺杂其中的些许不悦。 “回、回我自己房间。”童言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老老实实的答。 为什么她有种凌泽笙生气的错觉? 他在生什么气? 童言不懂。 “先别着急走。”凌泽笙开口,“跟我进来。”说完他就刷开打开了房门。 “哦。”童言木讷点头,迈进去。就听身后凌泽笙也进来了,轻轻一声门关上了。 他这间是套房,外面是客厅,里面是卧室和卫生间,童言站在门口玄关处,只能看清客厅的布局,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坐。”凌泽笙说。 他经过童颜身边,眼神淡淡瞥了她一眼,走到客厅里随手就把半碗冰淇淋放下了茶几上,转身脱下了外套又走回来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 童言目光跟着他转回了客厅,才找到距离门口最近的沙发坐下,顺带着把手里的购物袋靠在了沙发边上,才抬头看向已经在她对面的坐下的凌泽笙。 “泽笙哥......” “现在几点了?” 两人同时开口。 童言一愣,反应了一下他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抽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答:“10点46。” “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了?”凌泽笙再度发问,脸色较之刚才又冷了几分。 童言眨眨眼,立刻明白了他不高兴的原因,他是在担心她。 “我饿了,去买吃的。”她抿了抿唇。 凌泽笙扫了一眼靠在她沙发边的购物袋,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方便面的袋子,顿时觉得有些头疼。转眼又看见放在茶几上的半碗冰淇淋,只觉得头疼又加重了几分。 他捏了捏眉心,再看向窝在沙发里一脸委屈的童言,语气不由自主缓和了下来:“现在天气凉了,你就不要再吃这种凉东西了,明天肠胃感冒了怎么办?” 童言忍住不又瞟了冰淇淋一眼,低头:“哦。” “天黑了一个人不要乱跑,这里是郊区,晚上没有人,容易出危险。”凌泽笙耐着性子说,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烦,但是再看对面一脸人畜无害的童言,他又觉得说多些是为了她好,于是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继续说下去,“我平时在组里很忙,没法时刻看着你,你自己注意些......” 童言静静听着,一直保持着点头如捣蒜的状态,时不时“嗯”一声证明她在听,实则内心里已经开始在yy别的事情——被凌泽笙管着的感觉真好啊~~~能够如此直观的感受到他的自己的在乎,虽然是可能只是出于对妹妹的关心,但在她看来却已经足够她午夜梦回笑醒了。 哦吼吼吼。 “童言,你听没听见我说话?”凌泽笙似乎注意到了她开小差,冷声质问。 童言一惊,抬头看他,点头如小鸡啄米:“听到了。听到了。”然后她静了一瞬,随即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与他们一墙之隔的程远房间,笑嘻嘻的说:“泽笙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凌泽笙扶额:“......” 第22章 【吃饭洗澡】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剧组定妆,现场有媒体跟着发片写通告,童言不放方便出现,就呆在酒店。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很容易犯懒。 昨晚回来之后,童言又去写了两章番外,熬到快天亮时才睡下,上午自然醒不来,直到她睁眼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 她坐在床上发了一阵呆,才翻身下来去洗漱,又给自己泡了一碗泡面,吃完后把房间收拾了下,然后就又回了床上把自己呈挺尸状放平。 不知不觉竟然又睡了过去。 最后是被夏柒的雷门声给吵醒的。童言迷糊着打开门,就见夏柒抱着胳膊一脸怒容的站在门口,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就开始讨伐:“无忌你是睡死过去了嘛?” “还没。”童言懒洋洋应她一句,打一个哈欠转身就往屋里走。 夏柒跟在她身后碎碎念:“今天剧组出定妆照哎,凌泽笙帅爆了你知道嘛!我给你发了那么多照片,你居然理都没理我一下。” 童言扭身又躺回了床上,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嗯,反正不是跟我照,我看那些只会羡慕嫉妒恨。还是不看的好。”说着她又闭上了眼,哼唧一声转移了话题,“哎,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一提这个夏柒脸色募地就是一僵,一扭身坐在了童言旁边,粗粗呼了一口气才说话:“昨晚不是去饭局了吗,程远和凌泽笙有事先走了,我过去送他们,回来路上遇到一个傻x。” 嗯,傻x? 听到这个词童言顿时来了兴趣,她用手撑着床垫半靠在床头上,笑得无比荡漾的看着夏柒:“来来来,有什么糟心事告诉我,让我开心一下。” “......”夏柒白了她一眼,虽然一脸不情愿,但最后还是说了。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她昨晚送了程远和凌泽笙出去后,在回饭店包厢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年轻女孩。 夏柒原本没太在意,但是在她经过那女孩身边时就听到她嗤笑的一声,然后就传来她貌似自言自语的说:“呵,一大把年纪的老女人也想爬导演的床,难道真的不用看看自己的姿色嘛?” 正在上楼的夏柒听到这一句,脚下步子忍不住一滞,回过头去看住那个年轻女孩。 结果还不等她开口质问,就见那女孩也无比大方的回过头来看她,嘴角的嘲讽那么明显:“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说完又嗤笑了一声,扭着腰肢就走开了。 这下夏柒真的是被气到了,直到现在想起当时那个画面还在咬牙切齿。 相对而论,童言的反应倒显得淡定很多,她伸手拍了拍夏柒的肩膀,安慰道:“别动气了哈,这种姑娘圈子里也不少见。更何况我觉得她说的也没错,现在进这个圈子的姑娘年龄越来越小,像咱这种过了二十的都是老女人。” 夏柒瞪童言,伸手在她胳膊上打了一把,“你会不会好好说话,谁老女人谁老女人?” 面对夏柒的莫名指责,童言只能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嘛。”说着也觉得有些可笑,“你也真是至于,不过就是无聊的小孩挑衅,你要是较真你就输了。” “这还没完呢!”夏柒猛地拍了一把童言的大腿,“我本来就有些郁闷,结果刚上楼迎面就碰到了一个女演员,人家直接挑明说喜欢程远,要抢走他,你说......” 夏柒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童言已经忍不住的开始大笑起来。 她一边抱着肚子一边拍床垫:“哎呦,我也真是醉了。怎么什么奇葩人都让你遇见了!你身上不会是有什么特殊搜索引擎吧?” “.......童言!” 夏柒嘴角抽了抽,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可是还不等她说其他话,就听见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万年不变的《套马杆》——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 童言忍不住打了哆嗦,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接电话啊!” “嘁——”夏柒很是鄙视的瞥了她一眼,慢悠悠掏出手机接了起来,原本粗犷的声音瞬间变成了韩国小妹妹的嗲音:“喂?” 行了,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是程远。 童言按了按眉心有些头疼,懒懒扫了她一眼,拿了毛巾准备去洗澡。 十分钟后,童言擦着头发出来,却发现夏柒还坐在她床上没走。 “你干嘛?”她问,“不是程远给你打电话了吗?” “嗯,说是他们一会回来,晚上要和其他几个导演还有主演一起说戏,让你准备一下。”夏柒答。 童言微微一愣,说戏? 好吧,说戏就说戏,那她还是应该先去倒腾着解决一下温饱问题。 —— 晚上,夏柒拖着童言出现在副导演梁沐川房间时其他人已经到了。 “怎么这么晚?”坐在最靠里的沙发里的程远问,“下午不是已经打过电话说不要乱跑的嘛。” 夏柒幽幽看了一眼身后笑得很抱歉的童言,转过头来打哈哈:“抱歉,抱歉,我们只是迷路了。” 迷路...... 呵,这是什么鬼理由?! 童言凉飕飕瞪了她一眼,猫过身子坐到了最靠门的位置。顺带打量了一下副导演梁沐川这间房的格局。 和凌泽笙那间基本一样,外面是客厅,里面是卧室,不过中间通道的门虚掩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正在童言眯着眼想要往里面再多看两眼的时候,那扇门突然就被拉开了,然后就见凌泽笙一边挽着衬衣的袖口,一边走出来。 童言一愣,下意识就坐直了身子。 凌泽笙抬眼看见她,“来了?”说完,就见他眉头微微皱了皱,直接走过来在童言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貌似不经意一般歪过身子在她衣领处嗅了下,语气淡淡道:“火锅味挺香的。” “......”童言瞬间石化了,一脸惊恐的看向夏柒,而另一边夏柒则是被程远狠狠按在了沙发里,就听他阴涔涔我的声音传过来。 “迷路迷去火锅店,不容易啊。” 好吧,这一句成功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不满,纷纷讨伐童言和夏柒擅自跑去吃火锅的恶劣行为。 就连昨天只见过一面的女主角左小璐也开始帮腔,“童编剧,吃独食是不对的,昨晚见到我还分了我一盒冰淇淋,结果今天吃火锅都不带我了。”说着她朝夏柒看了一眼,酸溜溜的说:“果然是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啊,嘤嘤嘤~~~”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这外表高冷的女演员身体里装着的是一个神经质逗逼是嘛? 童言额角流下三条汗,生平第一次觉得吃东西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她深吸了一口气,暗搓搓瞪了凌泽笙一眼,只好耐着性子认错:“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明天我请你们吃火锅好不好?求大家别念。”她做出拜拜的姿势。 一听有人请客,在场肯定没人反对,于是打了几个哈哈,又把话题扯回了正轨上——说戏。 刚才纷乱热闹的气氛恢复正常,童言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看见坐在角落里的乔歌。 怎么刚才没看见她? 童言动作幅度很小的跟她招呼,而乔歌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就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可她眼神中却又带着些许怯懦。似乎对于这样的场合有些无措。 也难怪,身边都是一群不认识的人,相对于其他几个演员,乔歌身在其中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因为她太安静了,而这种安静却又是带着她的卑微,混在一群活泼的人中,自然就被湮没。 不过也有可能鹤立鸡群。 可是不会是在这种场合下。 童言很清楚身边这几个演员都是新人,第一次上戏做主角肯定是要拼命的表现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在座的导演和制片记住,也只有被记住,才可能有后面的合作。 这是没有行业区别的职场法则,而在娱乐圈中,只会更加激烈。 ...... 之后的事情不知道是怎么发展的,但是最后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戏中男主角的演讲专场。一群人都听着他剖析人物性格,评判剧情,还有模有样的和程远、梁沐川研究人物情绪的递进。 童言觉得有些无聊,偷偷打了个哈欠刚想打盹,就听男主角叫了她的名字,然后一脸期待的望着她企图得到承认:“童编剧,你觉得我说的对嘛?” 她根本就没听好嘛。 童言有些无语,尴尬的笑着看向他,结果还不等她想出怎么敷衍他,就被身边的凌泽笙拎着领子提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哎咦,你这一身的火锅味,我是真的忍不了了。”凌泽笙一脸嫌弃表情看她,然后转头看向屋内众人,“你们慢聊,我带她去处理一下。”说完拎着童言就往门口走。 可走到门边他脚步又是一顿,回过头又看了一眼整个愣住的男主角,淡淡留下一句:“只关注角色就好,其他的不要瞎操心。” —— 童言被凌泽笙拎着衣领直接带回了自己房间。 直到她被带到浴室门口,往她手里塞了一条浴巾之后,她才明白刚才他说的“带她去处理一下”是什么意思。 “泽笙哥......”童言可怜巴巴的看他,“我能不能回自己房里洗?” 凌泽笙皱着眉头看她,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她的额头把她又推回了浴室,同时用另一只手拉住浴室门把,“你哪那么多废话,我下午“饭”还没吃呢。你在旁边坐着又那么闹心。”说完就带上了门。 童言一脸懵逼——她不明白,她洗澡和他吃饭,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么? 第23章 【吐血认命】 第二十三章 “不就是有火锅味嘛,至于这么嫌弃我?”浴室里童言一边洗着头一边碎碎念。 本来她和夏柒在出门前就已经洗过澡了,现在又洗一遍,心里多少有些怨念,而且还是因为沾了火锅味这种事,一想起刚才凌泽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拎着她的衣领出来,童言的心理阴影面积瞬间又增大了不少。 尼玛啊~~~人都丢到这个份上了,以后要怎么没皮没脸的活下去啊? ...... 终于洗好从浴室出来,童言拿毛巾把自己擦干,抬眼看见刚刚换下来的衣服,忽然愣住了。 呃......她好像没带换洗的衣服进来。那要不要把刚才换下来的再穿回去?今天下午才换的,又没出汗,不脏的......吧? 童言望着那堆衣服发了会呆,最后还是壮着胆子把那堆衣服拿了过来,可是还不等她把最里面的内内套在身上,她就闻到了一股无比浓重的火锅味——呵呵,这衣服是不能穿了。 那怎么办? 总不可能让她就这样裹着浴巾出去吧?这样也太奔放了,完全不是她的作风啊!而且关键这么做了,估计她也没脸再见凌泽笙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童言陷入了巨大的天人交战之中......最后她决定,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呆在浴室里装死。 然而自以为很聪明的她,很明显忘记了凌泽笙还在外面的房间等她。 ......呵呵...... 凌泽笙坐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低头在看手机,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小了下去,他朝隔断的门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手机。 结果20分钟过去了,童言还没出来。 凌泽笙低头看了眼表,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和童言回到房间里的情形,大概已经猜到她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于是他站起身来朝隔断走了过去,轻轻敲了两下门,叫童言的名字。 躲在浴室里的童言听到外面的动静,先是被吓了一跳,但马上故作镇定的躲在门后回应他:“干嘛?” “你没带衣服?”凌泽笙问的很淡定。 “......”这不是废话嘛! 这边童言急的直跳脚,真的是恨不得一头撞在门板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貌似云淡风轻的说:“我可以把刚换下来的再穿回去。” “......”凌泽笙竟无言以对。 他很头疼的捏了捏鼻梁,默默翻了个白眼,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你敢!” 说实话,童言真的不敢,她刚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现在回过神来,直接想就地把自己拍死,更何况又听到凌泽笙的威胁,她这会真的是蔫了,整个人倚在门上,哼哧了一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好半天没听到童言的回答,凌泽笙站直了身子,语气比刚才缓和了很多,问:“你是想让我帮你去拿,还是你先穿我的?” 卧槽,这完全就是邀请嘛! 童言瞬间来了精神,默默腹诽,不用想肯定是想穿他的啊,可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是不是不太好?而且会不会太明显了,感觉好像她就在等这句话一样。可是要让她放弃掉这个机会吗? 哎呀,好烦躁啊,这么好的一个可以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就摆在面前,怎么就是没有办法下决心呢? 要不说让他帮她去拿?啊~才不要啊,那样好害羞的啊,而且好像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福利啊! 到底要怎么选怎么选怎么选? “童言?”门外凌泽笙似乎很久没有等到她的答案,又叫了她一声。 “啊。”童言被吓了一跳,一句话脱口而出:“你还是帮我拿吧。”说完就一头砸在了门板上。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凌泽笙倒是没在意,“哦”了一声,又说:“那你把房卡递出来,或者你放在浴室外面的柜子上,我自己进去拿。” 好吧,这根本就是完美避开了所有可能跟他产生暧昧剧情的节奏。 童言完全颓了,但貌似话已出口,再改已是不能,于是弱弱应了一声“好”就开始低头从自己的衣服里翻出房卡,然后按照凌泽笙说的放到了浴室外的柜子上。 五分钟后,凌泽笙帮童言拿了衣服回来,给她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就出去了。 听着外门一声清脆的“咔哒”声,童言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如同一条海带一样从浴室里游了出来,拿了衣服又游了回去。 两分钟后,童言抱着自己的换下来的衣服出现从浴室出来。 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凌泽笙看见她,起身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微弯下过身子,轻轻在她头顶嗅了嗅,才说:“现在比刚才好闻多了。”说完他就转身朝门口走去,“你先去放衣服吧,动作快点,那边还有人在等。” “......###”童言冲着他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心里咆哮:饿死你丫的算了!!! —— 再次回到副导演梁沐川的房间后,童言总觉得这屋里的气氛较之之前变得有些微妙。 好像所有的人都在不经意间偷瞄她,被她发现后还朝她微笑,但那种微笑总有种鬼兮兮的感觉,实在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于是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童言都把自己陷在沙发里装死。 明天就要开拍,剧本里很多细节需要沟通,整个过程中,都是程远在讲解演员需要找到的感觉和情绪,而之于其他则是简单带过。 童言只是静静听着,潜意识里竟找到了几分大学上课的感觉......可就在这时,之前那个很鸡婆的男主角突然开口了。 “程导。”他说,“刚刚咱们在谈剧情的时候说到情绪的把握,我总觉得男女主最后对于感情的处理方式太过平淡了,没有那种很激烈的冲突。嗯......怎么说,就是对于情绪的宣泄没有那么强烈。 你想啊,如果在现实中,两个人在经历过那么多之后终于走到了一起,那种在心底压抑了很久的感情肯定要找个突破口发泄出来,可是剧中两个人都是很平淡的感觉,总让人有种疏离感,似乎不太好带入。 这戏里的男主角倒是可以理解,男人嘛,隐忍一点没问题,可是这女主也这么隐忍就有点问题了。从观众角度来讲,可能会看的很压抑。” 原以为他这次又是为了给自己刷存在感,但不成想他这次说的还是很有几分道理的。 童言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也对,我一开始可能没有从性别角度剖析人物。”她怎么好意思说她是把*改成了bg,女主本来就是从小受那演变过来的。 从普遍意义来讲,小受也是男人,所以他的反应趋向男性化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改了......她就不能再用男人的思维方式去写女主了。 啊.....又要改剧本啊。想想心就好累。 “嗯,那依你来看,这个部分应该怎么改?”童言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表情。 或许是她突然的转变吓到了男演员,所以他愣了两秒钟,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其实也不需要大改的,我个人觉得这个女主还是很吸引人的,只要后面加两场戏就好。”说完他朝童言挤了挤眼睛,有些羞涩的样子。 尼玛啊,这是要闹哪样? 童言完全不懂他眼神里暗示的意思,一头雾水问:“加什么戏?” 那男演员又很羞涩的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卧槽,你不说让我怎么猜?童言心理跑过十万头草泥马,很是无奈的看向身边的凌泽笙。而后者一脸疏淡表情,看了她一眼,又扫了男演员一眼,然后起身去给自己倒水。 回来后,他语气淡淡的说:“其实要加激||情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总得有个尺度。” 我屮艸芔茻......童言心里那十万头草泥马又呼啸着跑了回来。 在心里默念过十几遍“淡定”之后,她转头看向程远,那目光里的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你他么的倒是说句话啊! 而程远却摆出一副看不懂的表情,拍了一把沙发说:“尺度这个问题不是问题,只要不要搞成3级就行,而且适当的激情镜头可以让观众嗨起来哦~~~况且咱们这个剧确实也太清水了,偶尔放放福利也是可以的。” “.......尼玛。” 童言一时没忍住一句粗口已经爆了出去,然后她就感觉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两下,“淡定。” 顺着那纤细的手指,童言朝身边的人看去,就见左小璐正微微朝她笑着。 童言瞬间感觉抓住了救命稻草,随即问她:“你觉得激||情戏,你能接受么?”千万别说能接受啊!童言在心里呐喊。 但是很明显结果让她失望了。 因为左小璐只是眨了眨眼,有些奇怪的反问她:“我为什么不能接受,而且男主长得还挺帅。” “......”童言感觉她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她沉了口气,迅速扫了四周一圈,所有人都是一脸期待的模样......好吧,她认命了。 “那关于尺度,你们俩有没有什么要求?”童言艰难扬起微笑,好脾气的问左小璐和男主角。 “不露||点就行。” “不露||点就可以。” 呵......呵......你们这么豪放真的好么?童言吐血生亡。 第24章 【背后一凉】 第二十四章 既然定下来要加激||情戏,那就加呗。 虽说这段戏在整个剧本的后期,但是童言本着认真负责的原则,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准备赶工。当然这只是给做给外人看看样子,实际情况则是她根本不会写激||情戏,需要多花点时间酝酿情绪。 可是这个情绪怎么个酝酿法,直到快中午了她还是没有任何灵感,只能面对着空白的文档一个又一个打哈欠。 午饭是夏柒给她带过来的。 开了门,夏柒一看童言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忍着笑安慰她:“哎呀,你也不要太紧张嘛,只要拿出你平时写*小肉肉的正常水平,什么样的激||情戏对你来说不都是分分钟的事。” “呵,你说的倒是轻巧。”童言白了夏柒一眼,拿过她手里的外卖盒走到了书桌边,把电脑扫到了一边,“要不我让给你来写?” 夏柒摆手:“别,我就是说说可以,要是动手我肯定不行。话说回来,你不过是写两场戏,分镜灯光场景什么的处理又不用你管,你写个大概让他们拍不就好了。” 瞧瞧,这话说的多简单。 随便写写,让他们拍就行? 童言回头看她,“哼”了一声:“估计也就你敢这么说。这种戏看起来容易,其实最难写。本来就没什么台词,全靠感觉撑着。还要从观众的角度考虑,怎么样看起来能有欲||望,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我也真是服了,没事好好的,别的要求不提,说什么加戏,这两位新演员也是够事儿的。” 夏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很是语重心长的说:“这你也不能怪人家不是,他俩都是新人,之前又没什么拿得上台面的作品,都指望着这次被人记住呢。 所以想要牺牲是很正常的思维,你呢也就迁就一下呗。 再说了,人家两位演的已经把条件定的那么低了,你想写什么不都是随意嘛!” 一提这个童言就更来气了,好好的没事说什么“不露||点就行”这就是活生生把偶像剧往r18的方向带,完事还给她这么一个宽泛的范围,简直是让她正经的走保守路线都不能啊! 但是话说回来,她倒也完全理解两位主演的心思,当前这个娱乐圈,要是想穿着衣服赚名气拿钱不是不可能,但总得看背后有什么人撑腰,可话说回来大树就那么几棵,哪能是人人都能攀得上的。 所以,很多有潜力又不服输的新人们总是想要搏出位,整点什么幺蛾子,或者少穿两件衣服演点大尺度的戏,先让观众记住。毕竟从根本上来讲,先得有了群众基础,才能确定政权嘛! 但是,这种想法怎么想想都觉得让人心酸......好像还有点不务正业的感觉。可到底都是别人的事,偶尔拿出来淡淡嘴也就罢了,谁还能真的做点什么指正歪风去? 再说了,现在社会风气本就这样,美好的*自然能吸引眼球,这也是市场需要嘛! 不知不觉就想了很多,童言觉得再顺着这个思路往下她立马可以脑补出一部娱乐圈奋斗血泪史出来,可是这对她要写的激||情戏没有丝毫帮助,遂而打住。 “你快拉倒吧!”童言看着夏柒叹了口气,“说随便写就能随便写啊,你有没有考虑过广电粑粑的感受?阿西吧......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夏柒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说:“如果你实在写不出来,可以看看同类型的片子啊,找找感觉,保准立刻见效。” 童言用筷子捣着饭盒里的菜,幽幽转头看她:“比如?” 说到这个夏柒立刻就来了精神,她坐直了身子,一一给童言历数过来:“有很多片子拍的很棒的,但是我个人比较喜欢韩国的,比如《绿色椅子》我喜欢里面的男主;《我的ps搭档》你可以看看里面那种处理手法,很吸引人,还有《美人图》我喜欢里面的女演员......” 看着夏柒眉飞色舞,如数家珍般说起那些她连听都没听过的名字......童言只感到了深深的蛋疼。 她嘴角扬起迷之微笑,凉凉瞥了夏柒一眼,随即站起身来走到了门里,打开了房门。 “你要出去啊?”夏柒不明所以。 “没。”童言摇头,“我是在请你出去。” “......为什么?”夏柒一脸懵逼,她明明是在帮她好嘛! “没什么。”童言答的很淡定,她走过来拉起夏柒的胳膊就把她往门口带,“我只是觉得你在我身边时间长了,我会被你套上猥琐光环,你还是跟着程远一起研究那些电影吧。走好,不送。” 说完,她就把夏柒整个送出了屋子。 嗯......整个世界清静了。 —— 对着电脑又发了两个小时呆,童言还是找不到半分灵感。她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之前夏柒给她推荐的那几部电影。 可是无奈酒店网络实在太卡,一个电影下完需要花将近8个小时,她等不了,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再床上又翻滚了半个小时,童言再次下床,这次她想到了一个绝棒的可以刺激她灵感的办法——土银*□□画(动漫银魂中以银时和土方十四郎为cp的*漫画)。 这种东西对于童言这种资深宅腐女而言效果堪比兴奋||剂。只是看和那些没有上色的图画她的内心就已经激动不已,肾上腺素更是一路飙升,没一会就产生了类似脸红心跳的感觉。 哇哦~~~好害羞的。 可是像这种精神du品,越是害羞就越是要看下去,于是时间不知不觉间就那么慢慢从童言的电脑屏幕上的光影里和她耳机里传出的歌声的音调间,悄悄溜走了。 —— 凌泽笙是在给童言打了三遍电话没有人接之后才去找了夏柒。 “啊,她闷在房间里写剧本呢。”夏柒答。 “写什么剧本?”凌泽笙淡淡问了一句,突然想起昨晚上说戏的事情,似乎有些懂了,“那两场戏又不着急,她那么上赶着干嘛?” 夏柒表示她也不清楚,但看凌泽笙似乎好像找童言有急事的样子,于是毛遂自荐要开车带凌泽笙回酒店。当然她才不会说是因为她在片场待着也很无聊,想要回去休息。 —— 两个人从电梯出来,夏柒走在前面,凌泽笙跟在他身后。 “童言那个死宅,如果电话不接就是在睡觉,我先去叫她。”夏柒站在童言门口对凌泽笙说,然后她就伸手去敲童言的门,刚才下手,却发现门根本没锁。 “......”童言这个死孩子不关门是想要哪样?夏柒一愣,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凌泽笙,就发现他的脸似乎比刚才黑了一点。 “啊,她可能刚刚出去忘了锁门。”夏柒连忙打马虎眼,一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童言背对着门坐在书桌边,耳朵上驾着耳机,正对着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是看她那手舞足蹈的样子,似乎很嗨。 “童言?”夏柒不明所以,轻声叫了她一声。 但是童言完全没听见,还是保持刚才的状态动都没动一下。 好吧,无奈之下夏柒只好走到她身后,这下才完全看清了她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整个人瞬间怔住了—— 两个漫画男主角正以某种扭曲的姿势纠缠在一起,表情更是无比撩人,整个画面香||艳无比,甚至可以透过电脑屏幕闻到某种令人害羞的气味,还有那些画在画面周边的语气助词,更像是要突破屏幕一般,无比清晰的存在于耳边,直叫人脸红心跳。 卧槽......她丫的居然在看这种东西! 夏柒默默腹诽,忽然她听到有脚步声从自己身后传来,吓得她瞬间就是一哆嗦。靠,她居然忘了凌泽笙也跟进来了,这种东西被他看见童言就死定了。 “童言!”夏柒突然大叫了一声,想也不想直接一把把她的屏幕给扣了下去。 童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了一跳,她一把摘掉耳机,转身就要爆粗口,结果却看见夏柒正一脸扭曲的看着她,于是已经到嘴边的脏话瞬间就拐了弯,变成了:“我靠,你吓死爹了。你刚刚看见了嘛,那漫画是不是特别带感?我给你说啊,我看的都快起反应了......” 面对丝毫不知危险的还在继续兴奋安利她看漫画的童言,夏柒只感觉自己一个头有两个大,她吸进一口气,终于伸手戳了戳童言的肩膀,然后往自己身后指了指,小声提醒她“童言,凌老师过来找你。” 凌老师过来找你...... 凌老师......过来找你...... 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童言听见这句话,顿时就像是拔掉电池的机器,立刻僵在了原地。 就在这个时候,凌泽笙按开了房间内所有灯的开关,顷刻间就让光明洒满了整个屋子,然后他走到了童言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还有什么话没说?” “......”童言的脑子瞬间就像打了结,已经完全不能独立思考,只能顺着刚才跟夏柒说了一半的话说下去:“那个姿势很赞,真佩服画手的想象力......” 夏柒终于忍不住抹了一把脸,干笑了两声:“呵呵,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聊。”说完夹起尾巴就闪出了房间,还非常贴心的带上了门。 “咔哒”一声,童言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第25章 【如鲠在喉】 第二十五章 夏柒一走,整个房间里就剩下童言和凌泽笙两个人,气氛莫名就变得有些尴尬。 童言扭着身子坐椅子上没动,眼睛盯着站在椅子后面的凌泽笙,停了几秒,她才赔上一副笑脸,讨好的说:“泽笙欧巴,您拍了一天戏,就别站着了,赶紧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说完起身就朝另一边的柜子摸过去。 凌泽笙冷哼了一声,扭身在书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抱在胸前,面如寒霜的看着正在真着急假忙活的某人。 童言忙倒了一杯水,毕恭毕敬的给凌泽笙端过去,放在了他面前的玻璃小几上,才转身坐到了另一边离他较远的那把椅子上。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童言小心翼翼的问。 凌泽笙还保持着刚才的坐姿,连动都没动一下,懒懒看了她一眼,脸色瞬间就冷了几分:“你怎么不关房间门?” 面对他的不答反问,童言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她眨了眨眼,傻乎乎的回了一句:“啊,难道我房间门没关么?”然后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猛地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夏柒中午来给我送饭,给我介绍了几部电影。我本来想下载来着,但是网络太差了,就下去找了一下前台服务员,可能回来的时候锁没上牢,应该没什么大事。” 说完她歪头一笑,显然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 然而,就是她这个自以为问题不大的表情,彻底将凌泽笙压抑了很久的火彻底给勾了上来。 “童言,你就不能长点心?”凌泽笙的语气有些严厉,“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天黑了也不开灯,你就没想过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而且你还背对着房门,插着耳机,你是真以为这个世界一片和平呢?” 而此时童言面对凌泽笙突然的训斥,完全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她努力眨眨眼,脑子里迅速反应着他刚刚说的话,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合着他是因为她不锁门生气啊! 找到了根本原因,童言立刻换上一副狗腿面孔,伸出三根指头举在自己耳边,信誓旦旦的说:“嗯嗯嗯,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肯定锁好门,关好窗,实在不行我每天给你发照片报备,求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说完瞪大了眼睛,抿起嘴,尽量做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听见她软糯下语气认错讨好,凌泽笙的火气顿时就哑了一半,他很是无奈的瞪了她一眼,默默拿起了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放下杯子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一扫,就看见放在一旁书桌上被扣下一半的电脑的屏幕依然亮着,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某些活色生香的画面只剩下微微的光影,但依旧令人浮想联翩。 凌泽笙猛然就记起,刚才进屋,他虽然跟在夏柒身后,可是童言电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他可是一点都没错过,还有她转头看到夏柒时说的那些话,真的是......哎,不提也罢! 一想到这,他心头方才熄灭的火气瞬间得意复燃,他的脸色顿时又冷了下来,盯住刚才松了一口气的童言,冷声问道:“你电脑上是什么?” 童言一怔,下意识朝书桌看了一眼。心中忽的升起一丝窃喜:难道刚刚他什么都没看到?那真是太棒了! “没什么。”童言故作轻松的答。 凌泽笙淡淡瞥她一眼,默默在心里冷笑一声,慢悠悠的开口:“那你刚才跟夏柒说的什么‘反应’什么‘姿势’是怎么回事?”说到底这些话他原本是不想拿出来说的,但是眼看着这童言一副“背着牛头不认脏”的模样,他倒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有这么个让人不省心的妹妹,真的是很累啊。 不知道怎么的,他现在突然就有些同情言靖东了。 不过目前好像不是应该关心这个的时候。 凌泽笙轻咳了一声,正了正神色,再度开口:“童言,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呵......又是合理的解释。 一听这话,童言算是明白了,他根本就是看见了,自己刚才还在他面前演戏,根本就是她在自娱自乐。想到这,她就不开心了。 “你不是看到了么,还要我解释什么。”童言很是硬气的回了他一句,然后整个人往后一靠,抱着手臂看他。 “......”凌泽笙反倒被她噎住了,沉默了几秒,才冒出一句不咸不淡的斥责:“你怎么能看这种漫画?!” 这种漫画? 哪种漫画? 原本就不高兴了的童言听到这句话就更火了,她看着凌泽笙,脸色瞬间也冷了下来:“我为什么不能看?大家都是成年人,怎么就只能你们看限制级电影,我就不能看*漫画了,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而且话说回来,也不是我自己想看,要不是昨晚上说要加戏,我用得着今天在这补课?” ......怎么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凌泽笙皱眉,“那这样,这两场戏也不用写了,我回头就跟程远说。” 他这话原本说的很是平常,也并没有其他过分的词语,但是听在童言耳朵里就产生了其他的含义。 在她看来,从刚才凌泽笙开口跟她说*如何如何时,她就认定了他不喜欢这种风格,她倒也能理解,毕竟直男嘛,她懂得...... 可是这后面一句话就让她听着很不舒服了,什么叫是他的不是了,她根本就没有扯上他好不好,至于他后面说的什么这两场戏不用写了,虽然她知道他说这话并没有恶意,但在她听来就好像是觉得她能力不足一样。 一股莫名的委屈突然就把她擒住,鼻子里也有些发酸,眼底更是升起一层雾气,好像有泪要留下来。 她停了几秒,然后起身走到了书桌边坐下,再无任何避讳的直接翻开了电脑屏幕,“不用。编剧是我的工作,我自己揽的活我肯定会负起责任,那两场戏我肯定会按时上交,凌老师放心。至于我喜欢*这件事,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也希望凌老师不要干涉。” 话说到这,一个奇异的想法突然从她脑海中闪过:会不会是凌泽笙担心她看*,影响了正常性取向? 想到这,她话锋突然一转,“还有另一件事我必须声明一下,我喜欢*但不影响我的正常性取向。顺便科普一句,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喜欢*的都是直女,所以凌老师不必担心我会被掰弯。” “......”凌泽笙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童言见他不出声,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再次重申,我喜欢男人,尤其是长得帅的。”比如说你......而且我还喜欢了很多年。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记得他刚刚跟她说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啊! 凌泽笙彻底无语了,他转头向童言看过去,却最先看到了她屏幕上的香艳画面,内心中顿时生出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想说在继续留在这里跟童言瞎扯下去,不知道又会跑到哪个次元,他不如先行撤离? 嗯,心思下定,说干就干。 凌泽笙站起身来,不自居的轻咳了一声,然后就迈步朝门口走去。 但是走了两步又觉得就这么走掉不太合适,于是又在门口停下来脚步,不咸不淡的留下两个字:“加油。”就出去了。 听见门撞上的声音,童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更多的则是有隐约的失落从她心底溢出。 不自觉的就去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无比想要从凌泽笙细微的表情里看见哪怕一丁点的异样,然而什么都没有......他的担心是真的。他的训斥是真的。他的生气也是真的。 但唯独没有她期待中的嫉妒...... 这是童言一早就清楚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难受? 她呆呆坐在椅子上,半晌终于长长叹出一口气。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情绪——因为她期盼着凌泽笙能对她一丝一毫的异样。即便是她从一开始就说她没有机会,可是在她内心深处,她还是期盼着的。 然而,当她终于等到了他对她的异样,却发现那种异样不过是把她当成妹妹一样,那种深入骨髓的失落与苦涩,竟是如鲠在喉。 吐不出,咽不下......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剧本《如果流年未至》里的男女主的结局,经年之后,两人再次重遇,除了平淡的招呼叙旧之外,的确需要情感的宣泄。而那种宣泄最为直观的表达方式就是将对方占有。 诀别前狂欢,抵死般痴||缠。 这才是人性中最为真实的体现。 这一刻,童言突然直到了最后那两场激||情戏应该如何表达,她关了漫画网址,打开文档,写下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甚至是将自己代入角色中,用最激烈的方式将角色突破。 可是也在这个时候,她将生命中那个最真实的自己封存进剧本的角色,而存在于现实中的她依然要像什么都不懂一样。 继续在她爱的人身边,当那个无比亲近,却无法碰触的存在。 第26章 【变相示好】 第二十六章 隔日下午,童言开程远的车去送要回去工作的夏柒。 “嘿,妞,怎么样啊?”夏柒坐在副驾驶上,笑得鬼兮兮的看一脸严肃关注路况的童言,“话说那天我走了之后你俩就没发生点什么?” 又是这种问题。 童言很是嫌弃的瞥了她一眼,语气凉凉反问:“你期望发生什么?”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就别给我装了呗。”夏柒冲着她挤眉弄眼,还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况且那天你都把话说的那么豪放了,剩下的是不就是顺水推舟,欲拒还迎嘛?” 顺水推舟?还欲拒还迎? 她这都是从哪脑补出来的奇葩剧情? 但是现在童言很明显不想跟夏柒说那么多,因为自那天两个人不欢而散之后,这几天他俩连面都没见过,完全处于一种半冷战的状态。 当然造成这种结果也是有客观原因存在的,比如凌泽笙每天跟着剧组早出晚归,童言只呆在房间里,除了码字就是睡觉,生活过的无比单调,自然也就没有时间概念。 两个人都不生活在一个时区里了能见着面才有鬼。 可是这话不能对夏柒说,不然又是好大一通思想心理教育。 所以童言淡淡瞥了一眼还在等待答案的夏柒,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亲爱的夏夏,我的驾照是去年才拿的,你也知道我为了这个没少请教练吃饭,所以拜托你为了我们的生命财产安全考虑,不要在我开车的时候问这么惊悚的话题,不然我的手可是会打滑的。” “......”夏柒默默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乖乖转过身子坐好系上了安全带。 此时此刻她终于深刻体会那句“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的深刻含义。 所以,她才不会为了挖童言的八卦把自己小命折进去,毕竟嘛,八卦这种东西,总是可以听到的嘛! 进行了自我心理疏导的夏柒很快就恢复了淡定,她用眼角扫了童言一眼,啧了啧嘴:“我相信等我下次见到你,你和凌泽笙会有质的飞跃。” 她说这话的声音很小,童言没有听清楚。于是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夏柒轻轻摇头,扬起迷之微笑。 —— 把夏柒送上飞机,童言开车准备回剧组给程远还车。 从机场到他们所在的拍摄场地,正好要经过临近的小城。眼看着时间还早,童言准备去市里逛逛,随便卖点东西。 不知不觉就逛去了超市,看着货架上摆放的新鲜水果和蔬菜,童言忍不住就买了很多,琢磨着可以回去自己做饭吃。毕竟这几天她一直吃酒店外卖,已经有点想吐了。 可是就在她把一包香菇装进车筐里时,她又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现在住在酒店里,没有灶台,她买了菜有个卵用啊! 于是,瞬间她就颓了。 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童言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被打败,万事总有其他解决办法不是。于是她又把才放回了货架上,转身逛去了电器区。 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在导购姐姐的劝说下买了一个正在打折的电汤锅,多功能可以炖菜可以煮粥还可以涮火锅的那种。 当然,对于童言这种懒人来说,能涮火锅才是重点。毕竟像她那么懒的物种,一般是学不会那些复杂的养生汤是怎么煲的,但是熬个粥还是可以的。 解决了厨具问题,童言又溜回了菜品区,买了些应季又不容易坏的蔬菜,又转去另一边买切片牛羊肉。此时在她心里已经是打定了注意晚饭要吃火锅的,所以也没管自己买了多少,只把自己想吃的统统都装进了车筐。 直到她在停车场把买好的东西往车后备箱里装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菜买多了。 不过这个时候想退已经是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 童言想了想,最后想到一个好主意,晚上叫程远和凌泽笙一起过来吃好了。 嗯......说不定可以通过这个缓和一下他俩的冷战状况? 哈哈哈,一想到这,童言内心就是一阵暗爽。 可是会不会显得目的太明显了? 童言有些犹豫,可是看看眼前成堆的菜,她决定,管他什么目的明显不明显,先示好再说。她还就不信凌泽笙能一直端着架子不理她。 哼!哪有哪个哥哥真生妹妹气的?! 想到这,原本信心满满的童言顿时就觉得失落,呵,她是妹妹啊。 叹气...... —— 先回了趟酒店放好东西,童言才开车去片场找凌泽笙和程远。 因为不熟悉路,童言车开的很慢,等到了片场已经是临近傍晚,目测应该是快收工了。 停好车,童言给程远打电话。 结果没人接。 好吧。童言有些无奈,又调出凌泽笙的手机号,可是盯着那几个数字看了好久也没勇气按下拨通键。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凌泽笙的脸,童言心里就会生出几分莫名的心虚。这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就那么拿着手机发了一会呆,童言最后还是没能播出那通电话。她把手机又塞回了口袋,抬头看向眼前纷乱嘈杂的片场,重重呼了一口气。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找吧。 傍晚的片场,光线很暗,只有远处几处正在拍摄的地点稍微亮些。 童言不知道程远和凌泽笙在哪,只能挨着一个一个的找过去。可是片场人实在太多了,旁边不远的地方还有其他几个剧组,没一会她就迷路了。 就在她站在人群中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童言循声看过去,就见戏里的男三号苏榭正微笑着朝她小跑过来。童言微微一愣,随即心里飘过几个大字:救星啊! “童编剧,你怎么来这了?”苏榭在她面前停住,微笑着问她。 童言看了一眼他身上还套着戏服,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开始编瞎话:“呃......那个程导打电话给我,说剧本有个地方需要改一下。” “哦,是这样。”苏榭完全没有质疑童言,依然保持着微笑,“程导和凌老师都在那边场地,要不我带你过去吧?”他转身朝场地的最里面指了一下。 童言顺着他的手指只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人,顿时就感觉有些头疼,忙不迭点头:“好啊,那你陪我过去吧。” —— “我今天戏不多,已经拍完了。”走在路上苏榭跟童言闲聊,“都想着要回酒店了,可是没想到出门能碰到你,这真是够巧的。” “啊,的确是挺巧的。”童言无意识的顺着他的话说。 “我听说前几天几位导演和主演一起说戏来着,那天我拍完定妆就去赶了别的通告,所以那天晚上我不在。”苏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现在想起来也是挺遗憾的。” 童言侧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说:“没必要遗憾,那天其实我们也没说什么有营养的事。” “啊,是嘛?”苏榭有些惊讶,他往童言身边凑了凑,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可是我听说要帮男女主加戏啊,好像还是激||情戏。” 听到这,童言不自觉皱了皱眉,莫名就有点不悦,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不高兴根本没有立场,她给男女主加戏本来就是事实,就算现在她捂着不说,等到时候拍的时候还是会被人知道。到时候不知道又会引出多少是非,索性不如现在大方承认得了。 “嗯。程导说最后的情绪处理有点平淡,所以加了两场。”童言说。 “原来是这样。”苏榭做恍然大悟状,忽然他话锋一转:“童编剧,你是不是和凌老师很熟?” “......”童言一愣,一时间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童言立刻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赫然就看见屏幕上“程远”的名字不停的闪。她抬头朝苏榭有些抱歉的笑笑,然后往旁边走了两步接电话。 —— 另一边,刚拍完今天最后一个镜头的凌泽笙正在卸妆,刚睁开眼就看见程远笑吟吟的朝他走了过来。 “你活干完了?”凌泽笙瞥他一眼,摆摆手示意化妆师先去帮别人。 程远在他面前站住,弯下身子来看他,压低了声音说:“童言过来了,晚上要请我们吃饭。” “哦。”凌泽笙不咸不淡的应一句,并没有太多反应,“我这边马上就完。你先去忙你的吧,不是还有两个镜头?” “都准备好了,不急。”程远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又往他耳边凑了凑,坏笑着问:“哎,我那会给你的那两场戏看了没?” 凌泽笙目光一闪,他很清楚程远说的两场戏就是童言新加的激||情戏,但不明白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只是微微抬了眉头看他,语气淡淡问:“看了,怎么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程远笑得有些诡异。 凌泽笙冷冷反问:“比如?” 程远终于被他打败了,瞬间直起身子,音量也增大了几分:“我靠,那么劲爆的激||情戏,你居然没点反应,太不给面子了吧!” “呵。”凌泽笙凉凉瞥了他一眼,“反正又不是我演,我为什么要有反应。走走走,你有事赶紧去忙,别耽误一会吃饭。”说完就不耐烦的开始摆手,给他下了逐客令。 送走了程远,周围也安静下来,凌泽笙陷在椅子里,脑海中浮现出之前看到的那些文字,虽然没有一个过分的词词汇,却是宛如将整个场景现于人前,甚至都能闻到那情||欲的味道...... 呵,这样的戏居然是出自童言之手? 她可真是好样的。 如此想着,某人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第27章 【没事找事】 第二十七章 挂了程远的电话,童言把手机塞回口袋,转头看向站她身边的苏榭,想起刚才他问的问题——她是不是和凌泽笙很熟? 还是不想回答他。毕竟这有关她跟凌泽笙的私交,外人知道了没什么好事。所以,不如当没听见好了。 童言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做的。 “呃,程导给我来电话了,我去化妆室找他。谢谢你送我过来,改天请你吃饭。”童言说。 原本这逐客令已经下的很到位了,但苏榭却好像没听明白一样,他抬头看了看童言的身后,微笑着说:“化妆室啊,那边人挺多挺杂的。还是我送你过去吧,反正我也没事。” 说完他就很轻的扶了童言的手臂一下,率先走进了人群里。 “......”好吧,既然人家都这么热情了,她要是再拒绝就有些矫情了。童言想,然后默默跟在了他的身后。 —— 到化妆室门口,童言跟苏榭道别,但很明显后者并不想就这么跟她分道扬镳,刚要说话,化妆间的门就被推开,随即就见凌泽笙走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两人都是一愣,倒是苏榭反应快,先开口打招呼道:“凌老师。” 凌泽笙表情疏淡的看了他一眼,朝他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转头看向童言,脸色瞬间就冷了几分:“你怎么过来了?” 啊,这是什么问题?难道他不欢迎自己来?还在因为前几天的事生气?不至于吧! 童言默默腹诽,但也因他的态度有几分不悦,随即冷下语气说:“刚才我去送程导女朋友去机场,现在来给程导还车。凌老师,你有什么问题?” 凌泽笙听着她的话,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眸光冷冷扫了一眼童言,没答话,直接迈步越过她身边,往片场外走去。 卧槽,这是搞什么? 童言不明所以,下意识朝苏榭投过一个询问的眼神,而后者则朝她无奈耸肩,表示他也不懂。 ......呃,好吧...... 正在童言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已经走出去将近10米的凌泽笙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她。 “童言。”他叫她,语气淡淡的好像在唤自己家的宠物。童言又是一愣,心说他这是要闹哪出,结果还没等她琢磨明白,就听他又淡淡吐出两个字:“跟上。”说着还朝她轻轻招了招手。 ......这尼玛是真的把她当宠物了啊! 一股莫名的怒火瞬间就从童言胸口冒了出来,她恶狠狠的瞪了凌泽笙一眼,然后转过身看了一眼身边俨然懵逼的苏榭,然后很没骨气的朝他摆了摆手,说:“那我先走了啊,回见。” 说完就一扭身,朝着凌泽笙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而凌泽笙看她过来,倒也没在原地在等,转过身就继续往前走去,任童言在身后追自己。 神经病才会把自己当宠物! 童言一边迈步子一边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抬眼看向不远处凌泽笙的背影,脑海中竟然浮现出自己是一只摇着尾巴吐着舌头,正在奋力追赶主人的秋田犬的景象......就像忠犬八公一样。 这么惊悚的假想到底是想要怎样?! 童言打了一个哆嗦,停下了脚步,然后在心里朝自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真的是太没出息了! 走在她前面的凌泽笙似乎感觉到身后的人情绪不对,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她。结果就见童言撇着嘴,正一脸愤恨的瞪着自己。 突然就有些想笑,心底那莫名的怒意也被她这样的表情轻易瓦解,他低下头轻叹了口气,然后迈步朝她走过去,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从人群中走出来。 面对他突然的转变,童言完全不懂,更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不过现在她已经没心思想了,因为她此时所有的感官全都集中在她被凌泽笙握住的手腕上,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某些存在于心底的莫名其妙的涩意也被轻易驱散,她甚至产生了一个很贱的想法—— 变成一只宠物每天被他拖着走,貌似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呢~~~ —— 傍晚,回到酒店,程远先回了自己房间换衣服,凌泽笙跟童言回房间。 看着堆满了桌子的各种菜,童言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在她这吃火锅是不是有些挤? 她看了看刚洗了手从卫生间出来的凌泽笙,略带讨好的凑上去:“泽笙哥,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凌泽笙抬头瞥她一眼,问:“什么?” 童言指了指自己的房间,笑得像只大尾巴狼:“你看我屋子就这么大,三个人涮火锅根本摆不开......” “所以呢?”凌泽笙眯起眼睛看她。 童言顿时就觉得有些心虚,故意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看他:“所以能不能把东西搬去你那?你有一个客厅很宽敞。”说完,她掩饰的干笑两声,又往他身边凑了凑,瞪着一双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凌泽笙原本是想拒绝的,可是看她撒娇,莫名就有些狠不下心。 在原地站了几秒,他才认命的低叹了口气,无奈点头:“真是受不了你。” “好耶!”童言开心了,忍不住上前虚抱了他一下,然后转身乐颠颠的去拿东西。 而凌泽笙却愣在了原地,他看着她的背影,心底突然就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可惜也就只有一瞬,那种感觉就被名为宠溺的情绪轻易抹去。 嗯,她只是他的妹妹,就这样。 —— 汤锅里不断咕嘟着水泡,有麻辣的香气配合着水蒸气缓缓在空气中散开,不知不自觉间就勾起了馋虫,让人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咽口水。 凌泽笙坐在自己房里客厅的沙发上,看了看面前的汤锅,又看了看站在另一边忙着切菜的童言,深刻觉得答应她在自己房间里吃火锅是一件无比错误的事情。 哎咦,这一屋子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净。 想到这,他抬头又确认了一遍自己的卧室房门是关着的,才稍稍放心。 —— 酒足饭饱,已经是将近9点。 童言抱着吃撑的肚子仰面躺在沙发上,用脚踢了踢身边正在剔牙的程远,懒洋洋的说:“喂,刚刚你什么活都没干,快去刷碗。” 刚才程远是回自己房间冲完澡才过来的,彼时童言已经摆好了配菜,就等下锅了。既然当时准备工作程远没捞着做,那么收尾工作肯定是他的。 “好。”程远应了一声,然后伸了个懒腰躺在了沙发上,“容我休息5分钟,马上就去。”他停了下,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猛然又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看向坐在童言另一边的凌泽笙。 “为什么不是你去洗碗啊,貌似刚刚你也没有动。”他指着凌泽笙说。 还不等凌泽笙开口,童言就一把打掉了程远的手,一脸嫌弃的瞪着他:“你怎么那么事事儿。刚刚配菜就是我俩弄得,你什么都没干,还不想收尾,反了你了。” 程远大言不惭的“哼”了一声,“那你看,我们家夏柒就从来没让我干过活。”他突然叹了口气,“哎,说到这我又开始想夏柒了,明明才走了没多久。” “......”童言朝他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踹了他一脚:“给我滚去洗碗。” 程远这才很不情愿的站起身来,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碟,一边跟童言斗嘴。凌泽笙一直坐旁边淡淡看着,也不接话,只偶尔听着他俩说了什么轻笑两声,感觉很是疏离。 可仅仅是这样,就足以让童言开心不已,尽管他什么都不说,可就坐在自己身边不远的位置,她可以从眼角余光看到他——他长腿交叠陷在沙发里,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眸子微微垂着,似乎在想事情。逆光的阴影里,他俊朗的面孔如同雕刻,烟灰色的衬衣解开了两粒纽扣,依稀可见漂亮的锁骨。 似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童言连程远叫她都没有听到,直到程远不耐烦的大声吼了她一声“无忌”,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有些匆忙的看向一手泡沫站在洗手槽的程远。 “我真是服了你。”程远瞪了她一眼,然后一脸鬼兮兮的看着她,问:“话说你写的*文是不是通篇都很肉啊?” “你有病吧?”童言直接噎了回去。 “没有,你先别恼。”程远赔着笑摆手,“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你给我加的那两场戏,那叫一个棒。然后想起来你好像从大学到现在都没谈恋爱,我就是想从侧面了解一下,你的性取向......” “程远......” “程远!”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童言一愣,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刻转头看向身边的凌泽笙。就见他微皱着眉头,略有些不悦的看着程远,“不要开这种玩笑。” 童言感觉自己的心脏抖了一下。 “我没开玩笑。”程远做无辜状,“我听夏柒说,当年童言是和一个男生分手之后才开始写*文的,所以......” “你真的想多了。”童言抢了话头,“我从大二开始写文,分手那是毕业的事,啊呸,都没好过哪来的分手!拜托你不要满嘴跑火车!”说完恶狠狠瞪了程远一眼,变相警告他闭嘴。 程远一时有些尴尬,才要辩解,就看到凌泽笙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不少。得,他还是闭嘴吧。于是举手投降,默默又转回去开始洗碗。 经这一闹,童言觉得很恼,顿时就想走了。可是还不等她站起来,凌泽笙的手就从旁边伸了过来,轻轻在她的手上拍了两下,像是安慰一般。 心中的火气立刻消下去了一多半,童言觉得鼻子有些酸——这是她喜欢的人啊,这么温柔的对她,却从来都不可能属于她。 第28章 【醋坛翻了】 第二十八章 窝在酒店的日子实在是有些无聊,手头又没其他的活要干,于是最近几天,童言迷上了研究食谱,偶尔还会买点食材回来实验。 当然她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想着等哪天天气不好,她去片场给凌泽笙送餐,岂不是要感动了某人?于是,为此她还专门跑去买了一个长相漂亮还很低调的保温饭盒。 嗯......今天就是传说中的天气不好。 童言掀开窗帘,趴在窗户上朝外看去。此时已经入冬,天黑的早,现在不过下午四点的样子外面已经有些暗了。没有太阳,整个天空阴沉沉的压下来,似乎是要下雪。 “看样子得穿羽绒服啊。”童言咕哝了一句,然后拉上窗帘,转身回去看桌上正在冒着热气的汤锅。里面是从过了中午就开始炖的山药排骨汤,现在汤汁已经熬白,正徐徐往外涌着香气。 关了火,童言把锅盖打开,然后趁着这个时间去换了衣服,又回来拿保温饭盒盛了汤,才出门。 —— 到了片场,一群人正在忙。 童言跟着李杰找到片场旁边的一间小屋,就看到凌泽笙裹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窝在椅子里,正在看剧本。他抬头看到童言,朝她招招手:“过来坐。”说着他拖过了旁边一张空椅子,轻轻拍了拍扶手。 凌泽笙这个动作本就是不经意,但落在童言眼睛里总会产生些旁的含义,她的耳根不由就是一热,随即别开目光貌似闲扯一般问了一句:“程远呢?” “天气不好,拖了几场戏,他还在忙。”凌泽笙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你找他有事?” 她能有什么事找他! 童言顿时就想咬自己的舌头,连忙摇头:“没有,就是下意识觉得你俩应该在一起。” 嘿,这又是什么鬼借口! 童言在心里抽了自己两个耳光,赶忙把手里的保温盒往凌泽笙怀里一塞,转移他的注意力:“给。” “这是什么?”凌泽笙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饭盒,有些诧异,但感觉到掌心有暖暖的温度散开,顿时又有些开心,“送我的?” 废话......不是送你的我千里迢迢来是为了受冻的? 童言没看他也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站在一旁的李杰看见两个人这样,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很微妙,他轻咳的一声,然后说:“我去看看最后一场戏的时间。”说完就出去了。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童言有些不自然的朝凌泽笙看过去,就见他拧开了保温盒的盖子,白色的热气混着汤汁的浓郁香味瞬间就飘了出来,混合进有些冰凉的空气,莫名就感觉屋内的温度升高了些。 “好香啊。”凌泽笙惊喜的赞叹了一声,转头看向童言:“你自己熬的?” 这不又是废话嘛!童言腹诽了一句,点头:“嗯。” “好棒!”凌泽笙笑着说,然后伸手摸了摸童言的头顶,语气却突然变得有些惋惜:“不过现在不能喝?” “为什么?”童言疑惑看他,明明就是为了他才熬的嘛! 凌泽笙重新拧上保温盒的盖子,有些无奈的说:“一会还有场戏。” “......好吧。”童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似乎是看出她的失落,凌泽笙伸手又拍了拍她的头,“放心,等会拍完最后一场,我肯定马上就喝。” 怎么听着这话是在安慰她? 童言转头看了一眼凌泽笙,心情莫名就变得很好是怎么回事? ...... 然而,当10分钟后,程远乐颠颠的跑进门对着凌泽笙说了一句:“你的吻戏可以拍了。”之后,童言顿时就产生了一种被雷砸中的即视感。 “吻戏?”童言瞪着眼睛,看了看面前一脸蛋疼笑容的程远,又看向身边已经站起身来准备走人的凌泽笙。 “对啊!”程远依然保持着笑容,显然对童言的大惊小怪有些不解:“你不是编剧嘛。” 得,他这话的潜含义就是你自己写的戏自己心里清楚。 可是童言不清楚啊,她只记得全篇她总共写过5场吻戏,还基本都是男女主的,只有一场是男二和女主,貌似还是男二要退出的那场....... 我屮艹芔茻!!! 童言瞬间愣在了原地,而凌泽笙则正好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甚是意味深长,然后他就转头看向了程远,低叹了一口气,语气凉凉的说:“走吧,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 听见这句话,那场吻戏的细节不受控制的就在童言脑子里重现......昏黄的路灯下,背景在戏里女主家的楼下,深情拥抱的两个人......然后就是几近缠绵又不舍的亲吻......貌似还有类似发泄的啃咬来着? 唔,胃疼! 再一想这段是凌泽笙演胃就更疼! ...... 鬼使神差的,童言竟一起跟去了拍摄现场。 她一脸镇静的看了看场地中间,正在对词的凌泽笙和左小璐。然后往坐在监视器前的程远身边凑了凑。 哎......她现在的心情,真的是......难以名状。 程远眼神奇怪的瞥了她一眼,然后招呼各部门注意,正式开拍。于是童言就眼睁睁看着她写的狗血剧情在自己面前清晰上演—— “你怎么来了?”左小璐僵着表情看站在她面前的凌泽笙。 凌泽笙往前走了一步,垂目看她,抿唇微笑:“知道你要走,所以想见你最后一面。” “你......”左小璐咬紧了下唇仰头看他,终究欲言又止。 凌泽笙沉下一口气,微微抿了抿唇,伸手抚上左小璐的头发,再开口时,语气中却是带了些难以觉察的苦涩。 他说:“结婚的时候也给我递张请柬吧。开心的,难过的,愤怒的,温柔的......你所有的样子我都见过,就是想看看你不属于我的样子。” 多年陪伴,相知相依,只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所以当他知道她有了更好的选择,关于最后,这是最好的结局。 凌泽笙的模样无比温柔,可即使嘴角带笑,也让人轻而易举的感受到他隐忍的悲伤。 那道缠绵缱绻的眼神,偏偏温柔的无以复加。 左小璐凝视着,眼眸中便渗出泪花儿,她抿抿唇,突然上前一步,抬手搂住凌泽笙的脖颈,抬头就吻了上去...... 周围的人瞬间愣住——什么情况?剧本里不是这么写的啊!不是说好男的不舍拥吻女的吗?这女的主动上了是什么鬼? 就在这时,程远悄悄做了个手势,就见场边机架摄影机慢慢的换了位置...... 童言整个愣住了,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给摔了,结果就在她一分神的时候,凌泽笙忽然双手捧住左小璐的脑袋,化被动为主动...... 有什么在空气中炸掉的声音? 看着眼前无比缠绵的一幕,童言脑内弹幕不停的刷过—— “这么蛋疼是我他么写的戏?我怎么能写出这么蛋疼的戏?!!!” “靠之,那明明是老子写给凌泽笙表白的台词,左小璐你瞎跟着激动什么!丫的给我把嘴松开!” “我屮艹芔茻,好想和左小璐换!!!啊呸,他都亲别人了,你在这羡慕个蛋啊!有能耐上去抢啊!!!” ...... 嗯......当然,她没能耐,她也就只敢想想。 胃好像更疼了。 童言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朝四下都在认真工作的人们看了一眼,按下心头莫名冒起的隐火,一扭身就出了片场。 她需要冷静......但是还是感觉很煎熬,很嫉妒,很愤怒,又很羡慕啊~~~ 现在的她无比后悔,她为什么要跟来啊,你妹! —— 程远和凌泽笙回到小屋的时候童言正窝在椅子里生闷气,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人,“哼哧”了一声转过头没理他们。 “嗨,童言。”程远不明所以的跟她打招呼。 凌泽笙走过来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不过童言还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现在的感觉很矛盾,虽然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过是吻戏而已,没什么的。但还是会忍不住发酸,还有那种隐隐的愤怒正在她的胸腔中噼啪着火星。 “没事!”童言冷冷挤出两个字,一歪脑袋从他手掌下挣脱出来。 程远看了看童言,又看了看凌泽笙,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蒙上了那么些玩味。 凌泽笙瞪了他一眼,反手从椅子下拿出之前童言送给他的汤。 程远立刻凑了上去:“这是什么?”说着他直接上手打开了饭盒盖子,香气瞬间就从里面涌了出来,“我靠,好棒,这是谁煲的?我也要喝!” “没你的份!”凌泽笙一把打掉了他的手,瞪他:“这是童言犒劳我的。” 他说这话是明显带了些孩子气,但听在程远耳里就是活生生的拉仇恨了! “童言,你偏心啊!”程远叫唤。 原本心里就挺乱的童言,听见他俩在旁边的对话,只觉得自己胸口的火苗瞬间就蹿起了两丈高。尼玛,他都亲别人了还给他喝个蛋的汤! 这么想着,她已经直接站了起来,抢过凌泽笙手里的保温壶直接往程远手里一塞:“给,送你了!” 说完她就一扭身,朝外走了过去。她很生气,她需要冷静冷静。 而屋内,面对突然风风火火走人的童言,程远抱着保温杯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的轻轻戳了戳凌泽笙的肩膀。 “喂,她这是怎么了?”程远啧啧嘴,“我怎么闻着有股酸味?” “......”凌泽笙抬头瞪了他一眼,“无聊。”可是这句话,他倒好像听进去了,还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轻轻动了一下。 呵......无聊? 第29章 【意味深长】 第二十九章 从小屋出来,童言看着眼前纷乱嘈杂的片场,只觉得心中的烦躁愈加浓烈。她看了看四周,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待会。 小屋的另一边有条小路,不知道通往哪里,但是看着没人往那去,童言算是找准了目标,朝那边走过去。 经过一条狭窄的小巷,后面是一片不大的空地,里面停着几辆很久的车,顺着墙角处还堆着一些剧组用的道具。 这里虽与外面隔了不远,却是显得格外安静,就像远离尘世的世外桃源。 童言松了口气,正想找个地方抒发一下自己郁积胸口那莫名其妙的情绪,扭头就见一旁几辆挤在墙边的自行车边蹲着个人。 那人背后靠着墙,侧面向她,身上裹着件剧组常见的黑色羽绒服,戴着帽子也看不见脸,两只胳膊懒散的搭在膝盖上,右手好像还捏着根烟,正有徐徐的烟雾从她的指尖冒起。 对,没错,就是“她”。 童言愣了愣,又仔细辨认了下那人的身形,确定她是个女的无疑,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佩之情——虽说今天片场没有狗仔,可是也有其他的剧组在,这一个妹子躲在这没人的地方抽烟,要是不小心被其他人看见,指不定又会惹出些麻烦。 另外,她这倚墙根抽烟的状态,从旁边看起来也洒脱得太像民工大叔了啊喂! 也许是童言的探寻的目光太过□□,终于惊动了正在抽烟的人,那姑娘拿烟又吸了一口,扭头就朝她看过来,结果童言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左小璐。 这......尼玛真是太巧了。 心底瞬间泛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童言的脸色僵了僵,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就闪现出刚才拍戏时的情景——左小璐伸手搂住凌泽笙的脖颈,然后踮起脚尖整个人就亲了上去...... 真的是回忆一次,受一次刺激......童言嘴角抽了抽。 “童言,你怎么来这了?” 还不等这边童言有所反应,那边左小璐已经站起身来朝她走过来,然后在她身边站定,嘴角带笑的看她问。 呦呵,是直接叫的名字啊,完全不像其他演员叫“童编剧”啊,这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是想要怎样? “心情不好。”童言语气凉凉应了一句。 “噢~”左小璐做恍然大悟状点头,“我也是,心里有点堵,出来站一会。”说着,她又吸了一口烟,顿一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往童言面前凑了凑,“你也来一根?” “......”童言扫了眼烟盒,又看了眼左小璐,摆手:“不用,谢了。” 左小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居然不抽烟,这不合理啊。不是说搞创作的都......是吧?”她甩给童言一个“你懂的”眼神。 童言真的是不懂啊! 而且她现在心里满满都是对左小璐的怒气啊! 话说她刚刚好像刚跟凌泽笙拍过吻戏吧,怎么突然就跑来这没人的犄角旮旯抽烟了?还说她心里堵。她凭什么堵啊?有没有考虑过童言她的心理阴影面积是多少啊? “你心里堵什么?”童言扫她一眼,语气不善的问。 左小璐呼出一口烟,啧啧嘴,转头很认真的看住童言,语气严肃的问:“我刚刚和凌泽笙的那出戏你看了吧?” 童言心下一沉,下意识握拳:“嗯。” “那你觉得有问题么?”左小璐又问。 “......”忍着不打她真的好难,童言僵硬的摇了摇头。 “对吧!”左小璐突然像找到了认同一样,猛地拍了一把墙,吓了童言一跳。 “我也觉得没问题啊!但是刚下来就被梁副导演给训了。”她一脸愤懑的吐槽:“嘿,我就不明白了啊!不就是个吻戏而已嘛!之前走戏的时候说是借位嘛,借位就借位呗。可是实拍的时候情绪上来挡都挡不住啊,那我有什么办法。那最后还不是借位,我他么的连凌老师碰都没碰到,下来还被说了......” 童言脑子顿时就点卡,她一把抓住了左小璐的胳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借位?” “对啊!”左小璐一脸苦大仇深,继续吐槽:“我就不明白了啊,那么大个男人,是怕被我占便宜还是怎么的?当然我也有那个想法啦。不过这不是重点好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听着左小璐得喋喋不休,童言的脑子里却开始仔细回忆刚刚在片场看见的情形......我去,那么逼真怎么可能是借位? 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之后的时间,童言就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左小璐接了个电话先走了,她一个人又在空地呆了好久还是没想明白—— 怎么可能是借位呢? 咦,她这心里隐隐冒出的窃喜是什么情况? —— 不知过了多久,童言准备回小屋,刚从巷口出来,就见小屋门口程远和凌泽笙两个人站着,前者在东张西望,而后者则在低头看着手机。 他们......该不会是在找她吧? 这个想法刚刚冒头,童言就感觉到了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果然是凌泽笙,也没敢挂电话,就直接一路小跑着到了两个男人面前。 “我在这呢!”童言招手。 两个男人转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然后同时走下楼梯,头也不回的朝停车场走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 童言有些懵,但还是加快步子追了上去,就连身边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苏榭给她打招呼她都没理。 —— “喂,两位哥哥,你们干嘛不等我啊!” 回去的路上,童言坐在后排,身子前倾着抱住副驾驶的座椅,语气哀怨的控诉。 程远掌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瞄了她一眼:“你害的我们在没有取暖设施的片场多冻了半个小时,我们为什么要等你?” “......”这么说好像是自己不对,童言撇嘴,正准备找其他词反驳回去,同坐在后排的凌泽笙突然伸手揪住了她的后衣领,一用力,就把她重新拖回了座椅上。 “你干嘛?”童言捂住自己的脖子,歪在椅背上瞪他,抬头对上凌泽笙的目光,心底猛地就生出几分心虚,于是她有默默移开了眼睛,声音也控制不住软下去了,小声咕哝:“让你们久等了,对不起昂。” 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凌泽笙松开了揪着她的手,转而摸到了她的头顶,轻轻拍了一下:“刚刚干嘛去了?” 童言一怔,知道他说的是她刚刚突然走掉的事。可是现在她要怎么解释啊?难道直接告诉他——我看见你和左小璐拍吻戏,吃醋了? 这也太不现实了! 咬着下唇磨叽了好一会她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于是索性反了身,把自己塞进了座椅和车门之间的夹角。 嗯,看不见,就可以装死。 凌泽笙看着她的反应,突然就有些想笑,可也有些无奈,他又伸手轻轻拍了童言的头顶一下,低语轻叹:“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说完,就收回手,坐好。 程远从后视镜里看见两人的动作,嘴角忽而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啧啧嘴:“泽笙,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无忌这是吃醋了。 不过也能理解,你没听说过小姑子和嫂子是天敌嘛?这妹妹天生就对接近自家哥哥的女人充满敌意。再说我觉得那左小璐本来就对你有意思,你瞧实拍的时候她的状态,要不是你反应快,你这银幕初吻今天就算是交出去了......” “程远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凌泽笙冷冷打断他。 “银幕初吻?”童言一听这个顿时就来精神了,她从拐角里冒出脑袋,盯着程远的侧脸:“程远你逗我呢!他出道那年就把银幕初吻献出去了好嘛,你以为我没看过?”她才不会说她观摩过凌泽笙演过所有戏里的所有吻戏。 注意是观摩,并且不止一遍。 凌泽笙闻言表情怪异的看向童言,抿了抿唇,语气不善:“你没事看那个干嘛?”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童言撇嘴斜睨了他一眼,没答话,继续转头等着程远回答。 程远倒是被后座这两个人给逗乐了,他转头看了一眼童言:“借位懂不懂?” “次次都借位啊?”童言一脸惊讶,然后鬼兮兮转头看了一眼已经黑脸的凌泽笙,心底某些恶趣味瞬间爆发,她回身在后座坐好,然后伸手戳了戳凌泽笙的手臂,问:“不是,你怎么想的,那么多漂亮女演员,是吧~~~” 凌泽笙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瞪了她一眼:“懒得理你。” 童言还是不准备放过他,又戳了戳他:“你就没放个水什么的,这样也太不好了吧?”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如童言就是最好实例。 凌泽笙被她缠的有些烦了,但更多的却是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微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童言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于是又开始卖萌道歉。 结果凌泽笙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轻“哼”了一声:“那你准备怎么安慰我?” 安慰?什么安慰? 这个话题转换太快,童言有些跟不上节奏,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冒出一个单音节:“啊?”然后五秒钟后又补了一句,“你说。” 凌泽笙睁开眼瞥了她一眼,“我觉得有必要让李杰重新给我买份排骨山药汤带回来。” ......童言懂了。 而前面正在开车的程远看见这一幕,嘴角的笑意就多了几许玩味。 第30章 【出人意料】 第三十章 接下来的一周,童言已经成功完成了从留守酒店的跟组编剧,到专职做饭阿姨外加跑片场送外卖小哥的转型。 对的,就是从她给凌泽笙送了一份山药排骨汤之后,她的生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崩坏了。 其实要说每天专门给凌泽笙做顿饭什么的,她倒是很乐意的,毕竟不是有那么句不太靠谱的话——想要留住他的心,就先拴住他的胃? 但是,从刚开始的只给凌泽笙一个人带饭,到变成带着程远两个人,再到后来副导演梁沐川也跟着凑热闹,于是童言的日常就彻底的从以前的天亮说晚安,睡到自然醒,活生生变成了正经的晚11点睡,早7点醒,完事上午还得出去买菜,下午做饭,然后再给送去剧组。 呵呵呵,这种从受众量变到她职业趋向的质的改变,简直让童言觉得自己选错了专业,她应该去新东方学厨师来着。 想这些时,童言正歪在剧组房车的角落里,看着不远处凌泽笙、程远、副导演梁沐川正围着两个保温饭盒抢最后一碗汤,突然就想感慨一下自己这悲苦的生活,哦~~~说好的每天就做一个菜呢,怎么变成三个了?为什么还都是荤的? 童言张大嘴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车窗外已经暗下去的天色,头也没回的问身后几个人:“话说你们这夜戏要拍到几点啊?这天都黑了。” “不知道,看情况。”副导演梁沐川应了一声。 “......”童言有些无语,转过头来朝桌边三个人看过去,就正好看到凌泽笙和程远在抢肉。 “哎,你刚刚都吃了好几块了,这是我的。”程远叫。 凌泽笙:“童言不做你能吃到?松筷子。” “她是我师妹,这得看我面子!” “我认识她十几年了!” ......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段对话,童言心里就隐隐生出几分羞耻感,她默默看了眼桌边的两个男人,起身下车。 实在是......太掉偶像包袱了。啧。 —— 晚上的片场人不多,只有少数几个剧组还没收工,人员也没有白天里那么杂乱,所以要感觉安静很多。 童言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站住,看着眼前处于一片黑暗中宛如一方孤岛的片场,心底泛上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她呼出一口白气,然后看着它慢慢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童言?” 黑暗中传来一声叫唤,引得童言循声望过去,就见昏暗中乔歌和苏榭两个人朝她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你怎么最近也跟来剧组了?”乔歌问,“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着。” 童言摇头笑笑:“没事,一个人呆酒店也无聊。” 苏榭看了看她身上穿着的毛呢大衣,下意识伸手捏了一下她手臂上的衣料,一脸关心问道:“你冷不冷,怎么穿这么少?”说着他就开始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要帮她围上。 童言被他这个动作成功吓到了,下意识就往后一躲,伸手挡住,赔笑摇头:“不用不用,我不戴围巾,多冷都不戴。谢谢了。” 被拒绝的苏榭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一眼乔歌,才收回了手,却也没把围巾重新绕回脖子上,只是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那好吧。” 乔歌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苏榭,开口对童言说:“我们今晚拍夜戏,不知道几点能收工。这么冷,要不你先回去?” “对啊,对啊。”苏榭接话,“我让助理送你。”作势就要拿手机打电话。 童言连忙止住他的动作:“不用麻烦了,我等程远,一会跟他的车。” 乔歌点头,“哦”了一声,没说话。 “程远?”苏榭似乎有些不解,愣了两秒才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程导吧。我听乔歌说你们都是校友,真好。” 童言闻言一静,不知道怎么,她听到“真好”这两个字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 就在这时,苏榭的手机响了,是他助理打来的,说是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让他赶紧回去。 童言听他打完电话,瞬间觉得松了口气,然后先一步与他和乔歌道别,自己朝房车的方向走过去。 她刚到门口,就见几个人都从房车里出来了,凌泽笙后面还跟着李杰,两人正在低声说什么。倒是程远先看到她,随口问道:“你是跟我们去现场还是呆车里?” 童言认真思考了一下:“我跟你们去现场。” 程远对这个答案丝毫不意外,他往身后瞥了一眼凌泽笙,然后说:“那行,你跟着李杰别乱跑。泽笙现在去化妆,我们先过去。”说完他就拽着副导演梁沐川先走了。 童言愣了几秒,这才嬉皮笑脸的看向李杰,凌泽笙扫了她一眼,把她拉到了靠路里面,又重复了一遍:“别乱跑。” —— 化妆室里。 童言和李杰站在一边,看化妆师帮凌泽笙上妆。 从童言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够看到他线条刚毅流畅,如同被雕刻过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映着光看过去好像一把小小的扇子,因着空气的流动微微颤动。高挺的鼻梁下,一张略显单薄的唇,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锋利,那么轻易的就触动了她的心湖—— 只轻轻的一点,就令那原本平静的水面,荡开一圈圈的波纹,漾着湖水的流动,缓缓扩散开去。 喉咙莫名就有些发紧,童言不禁低下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关注不远处的那个人,但是心底还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慢慢渗出来,正顺着她的血管,悄悄爬上了她的耳朵,染出一片浅淡的粉红。 “咦,凌老师,你最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啊?”化妆室突然开口,吹散在空气中漂浮已久的安静。 “嗯?”凌泽笙微微睁眼,有些疑惑的看向化妆师,但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化妆师晕开虎口上的隔离霜,一边帮他上妆一边说:“前几天还不觉得,但今天看着似乎你的脸有些浮肿了。”说完低叹了口气,“凌老师,我们都知道你拼命,但也要注意身体的嘛。” “......”凌泽笙一时有些无语,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这个话。难道他要说他每天都是正常睡觉的么? 等等,浮肿? 难道...... 凌泽笙心里顿时就一咯噔,就在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那不可能的时候,就听身后李杰“噗嗤”笑了出来,然后就听他开口了。 “最近凌老师吃的有点太好了,所以......嗯。” 李杰没明说,但是在场的人却是都懂了——凌泽笙胖了。 “怎么可能?”凌泽笙忍不住回头瞪李杰,“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李杰倒像是完全不怕的样子,他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是滴,每天红烧肉、酸汤肥牛、辣子鸡,排骨,变着花样来,想不胖确实有点难。” “......”凌泽笙不说话了。他又恶狠狠瞪了李杰一眼,然后转过身去招呼化妆师继续化妆。 一直沉默的童言其实已经憋笑憋出内伤,她用鼻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咳了一声,若无其实的打量了一圈化妆室——嗯,幸亏现在没有其他人在,不然......哼哼,李杰你死定了。 她意味深长的朝李杰看过去,却正好对上他朝她看过来的眼,那表情,明显就是完全猜到了她的想法。 童言有点窘,往旁边让了让。 “我说的不对么?”李杰满脸带笑的看着她问。 童言一时哽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下意识朝凌泽笙的方向看了眼,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于是只能象征性的哼哧了一声,算作回答。 李杰以为她认同他了,自然高兴,于是心满意足的转过了头。 而此时童言心里想的却是:李杰,你自己作死,千万别带着我,我不想被溅一身血。 这么想着,她又往旁边挪了挪。 —— 当晚收工已经是将近1点。 童言都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刚上了程远的车就倒在汽车后座上睡死了过去。 彼时凌泽笙坐在她身边,李杰开车,程远跟副导演梁沐川有话说所以是最后上车的。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来,愣了一瞬,然后转头朝后座上看了一眼,就见凌泽笙阴沉着一张脸,带着整个车厢的气压都低了八度,而童言则侧身躺在他腿上,睡的无比安然。 怎么了这是? 程远没敢问。 直到到达酒店,童言才醒过来,她睁开眼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眼前的环境,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凌泽笙的大腿上。瞬间她就弹了起来,扭头就对上了凌泽笙正看向她的写满阴沉的脸。 心底那还没来得及冒出的窃喜瞬间就灰飞烟灭,童言有些慌乱的看了看车厢里的几个人,有些无措。 整个世界静了几秒,然后就听凌泽笙开口了。 极简单的几个字:“李杰,现在陪我去夜跑。” 夜跑?凌晨? 阿西吧,你疯了吧? 童言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悚的看着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生怕他也让她跟着。 然而,凌泽笙最后留下的一句话却是对程远说的:“送童言回房间,明天别让她做饭了。” 呵呵呵,这样的结局真的是出人意料。 第31章 【冻死爹了】 第三十一章 因着凌泽笙的命令,童言算是终结了自己作为做饭阿姨和送外卖小哥的生活。 可是好景不长,她在酒店房间只窝了一天,又开始倒腾着做一些减肥又好吃的东西。当然,这些她还是要去送给凌泽笙,毕竟是吧......人家是吃了她的饭才变胖的。 所以她有责任帮他——在减肥的时候吃的不那么可怜。 当然,童言这么干也是有私心在的。 因为在她的概念里,既然喜欢一个人,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对他好,反正在她看来,就像现在一样陪在凌泽笙身边也挺好。所以那就继续维持下去好了,没人说什么事一定要有个结果,尤其事关感情,最重要的还是要让自己开心。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于是,日子就这么又闲散的晃过了几天。 接下来,因为外景拍摄需要,剧组要去附近沿海的小镇取景。凌泽笙不放心童言一个人呆在原来住的酒店,想要让她继续跟组。童言自然乐得答应。 —— 临海的小镇,主要以打渔和旅游业为主,并没有受工业污染,碧海蓝天间,街道干净清爽,就连空气中都飘散着淡淡的咸腥味道,只是身处于此就让人感觉放松不少。 因为主攻旅游业,所以沿着海岸有很多渔民家自己盖得小别墅,外观看着很是大气,内部却装修成酒店,很适合取景拍摄。且现在是冬天,本就是旅游淡季,基本没有游客,虽然已经封海,但对于取外景而言真是再好不过。 毕竟又不用下海,只是做个背景也会让人赏心悦目不是。 只是有一点可能让人难以忍受——太冷。 北方干燥,南方湿润。 所以对于童言这种从小长在北方,中途虽然去美国呆了几年,终归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妹子来说,像海边这种潮湿阴凉仿佛要渗进骨头缝里的湿冷,简直能要了她半条命。 从昨天到这后,她就再没踏出过房间一步——房间里有空调。 可是到了今天下午,她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因为明天安排了各主流媒体的娱乐记者过来探班,剧组各主要领导要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对于这件事的安排,比如明天拍哪场戏合适什么的。 然而童言觉得这件事跟她没什么太大关系,根本就不想去。结果程远不买她的账,直接把她从酒店房间给拽了出来,还美其名曰要听听她这个编剧的意思。 对此,童言只想说两个字:呵呵。 但她最后还是来了。 某当地饭店的大包厢里,剧组里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在,只是少了几个主演,据说是赶完镜头就来。 没一会,包厢的门就被推开,凌泽笙带着左小璐、乔歌和其他几个主演走进了。 凌泽笙和几个负责人打过招呼,一扭头就看见窝在空调旁边裹得像只熊一样的童言。她整个人蜷缩在加厚的羽绒服里,拉链拉得很高,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一双眼睛留在外面,看见他看她,还特意朝他眨了眨眼,好像在打招呼。 凌泽笙被她逗笑了,走过去直接坐在了她身边。 “有那么冷么?”他低声问道,同时还伸手捏了捏她身上的羽绒服的厚度,目光中笑意随之加深。 童言知道他在笑他,所以狠狠白了他一眼,然后哼哧了一声:“我都想直接抱着空调睡了。” 凌泽笙轻笑了一声,歪头往她身边凑了凑,低声说:“那多没意思,还不如抱个活物暖和。” 他说话的声音本来就轻,人又靠的很近,童言感觉到他的气息喷在自己耳朵上,再加之他那话中若有似无带过的暧昧,莫名就让她的胸口一紧,紧接着她的耳朵就莫名其妙的热了起来。 不过分分钟的功夫,童言就从里到外把自己煮熟了。 偏偏某个撩拨了她的人还毫无自觉,继续在她耳边问:“你觉得怎么样?” 童言这才侧头瞪了他一眼,微微抬了下巴把嘴唇从羽绒服里露出来,低声骂他:“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不正经了?” 凌泽笙一愣,随即坐直了,微皱了眉头有些疑惑的看她:“我是刚刚来的时候看到街口不远处有一家宠物店,琢磨着给你买个小狗什么的给你带回去暖床。怎么就不正经了?” “......”原来是这样。童言真是恨不得就地咬舌自尽,默默扫了她一眼,别过头不说话。 看着她的反应,凌泽笙忍不住就想逗她一下,于是又往她身边凑了凑,小声接上一句:“你刚刚想哪去了?” “我刚刚......”童言被他问的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不能说实话,于是又乖乖把下巴塞进了羽绒服:“我刚刚什么也没想。” 她的声音透过很厚的布料传出来,莫名就带了几分软糯,瓮声瓮气的,不觉间就让凌泽笙的心头一动,突然就觉得她今天很可爱。 而此时童言心中跑过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抱个小狗暖床?听来好像不错的样子,但是要是平心而论,她还是更愿意他来给她暖床的。 喔吼吼,好污。 童言不禁被自己内心的os吓了一跳,脸色便又不自觉的红了几分,也让她产生一种想要把自己煮了的冲动。 嗯......一定要忍住。 凌泽笙看着她瞬间即变的表情,倒是完全没猜到她在想什么,正想开口问她,就听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的程远轻咳了一声,然后就听他打圆场说道:“泽笙,你别只跟编剧一个人讨论啊,让大家都一起啊。” 这话说完,凌泽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从一进门就把关注点放在童言身上了,忽略了其他人。但他倒也不会为了这个尴尬,只是陪着笑了两句,然后就岔开了话题,说起明天媒体过来探班的事情。 先是研究明天拍哪几场戏。 明天这次媒体探班本就是新戏开拍之后第一次正式面对媒体,同时也意味着新戏的宣传造势开始上线,自然需要重视。这种时候选戏,那必然是整部戏的重中之重,一定要足够吸引眼球,并且还能体现这部戏的卖点。 总之不好做选择。 本来啊,这部戏虽然是由凌泽笙担任男二号,但终归是为了捧新人,所以一定要掌握好度,才能即不压了新人的风头,又能起到很好的明星带动效应。 制作人方涵就是为了这件事专门赶回来的,他先听着在座的各位各自发表了意见,才开口:“其实这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 一直在旁边认真听的童言觉得他说的是废话。 “现在的抄热方法就那个几个,一个是有爆点,要不就是有绯闻。”方涵说,“咱们就按照这个路子拍就行。前段时间不是加了两场激情戏嘛,明天拿一场出来拍。然后再把全剧本里冲突最强的那一场拿出来拍一下。” “主要是突出新人,那泽笙明天你不要露太多面,只是出去走个过场就好啦。”方涵转向凌泽笙,语气很是随意:“悦唐那边已经打过电话沟通好了,明天不会过来人,但是要求回去之后要给他们一个独家专访,泽笙,你觉得怎么样?” 听见悦唐这个名字,童言顿时就是一怔。 她仔细想了想方涵的话,立刻明白过来——悦唐作为影业巨头,一般的娱乐专题自然看不上。但好歹这部戏是凌泽笙的手里出去的,依着言靖东和他的交情,两个人其实也在暗地里较劲。而这次凌泽笙故意不让悦唐那边来人探班原因也是很明显,肯定是因为之前答应童言不走露她回国的消息,尤其是不能透露给言靖东。 但话说回来,这部戏如果没有主流媒体悦唐的推动,宣传力度必定有所削弱,而偏偏这种时候悦唐那边又提出给他们独家专访,这就明显有点过分了。 不知道凌泽笙会怎么选择? 童言有些紧张的瞥向身边的凌泽笙,却见他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搁在说面上的手轻轻敲了两下,似乎在想这个问题。 停了几秒,他轻笑了一声,对方涵说:“答应他呗,不就是个专访。” 真是......淡定啊。 童言默默在心里赞叹,突然就感觉有些窝心。但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就是有些纠结。 这种纠结的感觉一直持续到饭局结束都没缓过劲,怎么说呢,原本童言和言靖东的这个关系应该属于家务事的范畴,但是现在又把凌泽笙扯进来了,然后这个关系就变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但是从根本上来说有没有切实影响到什么,所以这种三角形的关系就显得异常诡异。哦不对,不是三角形,是三角铁,童言和言靖东那一边是断着的。 嗯.....这么一想似乎童言似乎就觉得心里好受多了,但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要是没有她回国这件事这么绊着,这些事根本就不会有,所以这问题还是从她来的,那要不抽个空去跟言靖东谈谈? 这个事好像可以提上日程了。 但是这个日程在哪呢? 第32章 【男友力MAX】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传说中的媒体探班日。 依着童言的性子,她今天是就打算在房间窝着孵小鸡了,但是才过中午没一会,夏柒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彼时童言正盘着腿坐在床上吃酒店送上来的方便面,一边用手机看着蜡笔小新,见手机屏幕上夏柒的头像闪起来,她想也没想就直接一爪子挂断了。 但是她很清楚夏柒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所以接下来她退出了播放器,拎着泡面桶到了写字台边,安静的等着夏柒再次来电。 果不其然,一分钟以后,手机再次亮起。 童言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又吸了一口面条,一边嚼一边对夏柒说:“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电话那头夏柒静了一瞬,然后就听她几乎咬牙切齿的低吼:“无忌你丫的不会又窝在屋里没出去吧。” 童言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没吭声。 好吧,这对于夏柒来讲,已经是答案了。 她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你知道程远现在在哪么?” “......”这下轮到童言无语了。她默默翻了个白眼,说:“行了,我知道你又打不通他电话了。我先帮他澄清一下,今天媒体过来探班,估计很忙没听到,有什么事你还是晚上跟他说吧。” “我知道你们今天媒体探班,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拍哪两场戏?”夏柒说。 童言想了下,随口答:“一场男女主的激情戏,一场凌泽笙和男主的戏。其他的都是正常排的通告,我没看。” “哦。”夏柒应了一声,然后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那个你能不能帮我去片场看一下程远,顺道给我拍两张照片发过来?我记得你那个激情的,所以我需要确定一下女主演穿了多少。” “......”童言无语扶额,忍了半晌终于抑制不住体内爆发的洪荒之力:“姐,你至于嘛!现在是冬天,就算激||情又能露到哪去?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你这样会让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爱情的巨轮说沉就沉的好嘛!” 夏柒那边静了一瞬,然后就听她软下声音开启乞求模式:“亲爱的无忌,求你啦,你就帮我个忙吧~~~我都半个多月没见程远了,每天打电话根本不能缓解我的相思之意,求你了啦~~~” 听着这最后一句娇嗔,童言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刚要开口继续讨伐,却听那边夏柒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改用威胁的。 “童言无忌,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我手里有你什么把柄你清楚,你信不信我哪天想不开给凌泽笙打个电话,哼哼哼......” 原本打算义正言辞拒绝她的童言心里咯噔一声,已经到了嘴边的“滚你丫犊子”生生硬转成了:“得,姐姐,我去。我怕了你了还不行。” 那边夏柒终于高兴了,满意的啧啧嘴:“是吧,这才乖,我等你好消息哦。” 童言翻了个白眼,呼哧一声不想理她。 结果就在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夏柒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大叫了一声:“哎呦,童言,你说今天媒体探班,许博林不会跟着去吧?” 听见那个名字,童言脑海中条件反射映出那个人的脸,一股莫名的恶心涌上胃部,“我不去了。” 夏柒一听这话,立刻改口:“我错了!许博林绝对不会去。人家现在是总监了,凭毛还会跑这种新闻,是吧。是我想多了,想多了!所以,你还是乖乖去帮我看着我家程远吧。么么哒~~~爱你,比心。” 童言冷笑了一声,再懒得跟她废话下去,于是留下两声冰凉的“呵呵”,就挂了电话。 —— 半个小时后,身上裹着加厚羽绒服,扣着连衣帽,脸上戴着口罩,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的童言一步一挪的蹭进拍摄现场。 彼时现场已经聚了很多人,各个媒体的娱记已经在场外各自圈地,准备一会拍摄完采访主角。 也许是今天气温比昨天还低的缘故,现场很多娱记都是和童言一样的打扮,所以对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童言,大家都没有给予特别多的关注,完全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同行。 对于这样的结局,童言心中窃喜不已,然后她就想暗搓搓的遛进拍摄现场,结果被在站在门口的李杰给拦了下来。 “干嘛呀,放我进去呗。”童言低声说。 “清场。”李杰故意摆出一副官方架势,“闲人免进。” “你才是闲人。”童言反呛他一句,朝屋里面探头:“激情戏?” 李杰垂眸看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喔~”童言了然点头,往李杰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那个,我不进去也行,你帮我看看女主穿的多不多呗?” “......”李杰脸色瞬间一变,表情怪异的看她,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知道这个干嘛? 童言连忙解释:“不是我想知道,是夏柒想知道。我就进去看一眼,马上就出来,行不?” 李杰脸色黑了黑,再度伸手拦她:“不行,你看门口这么多人呢,我放你进去后果会很严重。这样啊,你去那边的小屋,凌老师在那,你去跟他玩哈,乖。”说完就扶着她的肩膀就把她掉了个,还顺带往前送了一把。 好吧,经这一下,童言是彻底正面面对眼前的各种娱记了。看着眼前各种表情朝她看过来的人,心底莫名就生出一股慌乱,再也没心情继续为进拍摄现场的事跟李杰掐架,最后只能幽幽看了他一眼,然后顺着他的指引去找凌泽笙了。 就在她迈着小碎步往另一边的小屋走的时候,她没看见身后有个人朝她的方向跟了过来。 —— 小屋里,凌泽笙正陷在椅子里闭幕养神,听见有动静,掀开眼皮朝门口看过去,就见裹得跟熊一样的童言进来了。 而童言看见他脸上带着的擦伤妆也是一愣,随即开口:“合着你们说的冲突最强的戏就是你挨揍的那出啊?” 凌泽笙站起身来朝她走过来,屈指就要赏她一击爆栗:“是不是听说我要挨揍,你特爽?” 童言躬身抱头:“没有,绝对没有。” 看她服软,凌泽笙也再逗她,收手拉过她的胳膊,带到另一边的椅子边让她坐下:“你不是怕冷么,怎么过来了?” 一说起这个童言就开始翻白眼,然后义愤填膺就把夏柒拜托她的事添油加醋的就卖给了凌泽笙,末了还在那哼唧:“不就是一激||情戏,你们男生谁的电脑里没点岛国爱情动作片。她居然还关心人家左小璐穿多少,就算不穿程远也不是没见过。” “......”呃,这话他应该怎么接? 好像说什么都有点怪怪的。凌泽笙额角垂下三根黑线,轻咳两声走回去坐在童言身边,憋了半天终于没忍住敲了她一记爆栗:“胡说什么呢!你懂得还挺多!” 童言用手揉着被他敲疼的地方,斜眼睛瞪他:“干嘛,我说的不对啊?” 凌泽笙瞪了她一眼,没吭声——怎么办,说不对似乎有违现实,可是说对......这就是助纣为虐了。这种感觉怎么那么蛋疼,就像是年轻的父母被孩子追问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一样尴尬。 于是......最后他只是慢悠悠移开了目光,冷声说:“童言,我不要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嘿呦~~~这语气里怎么还带上羞涩了? 童言抽了抽鼻子,瞬间笑得鬼兮兮的往他旁边凑了凑,恬着一张大脸在他面前:“干嘛不讨论,我还指望你能带我去参观下呢。”说着她扬了扬手机,“夏柒也等着实时转播,不知道她家程远流没流鼻血。” “......”这种对话真的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凌泽笙眉头忽然皱紧,嚯得一下就站了起来,顺手揪过童言羽绒服的后领拎着她就往门口送。 “我看你就是闲的。没事自己出去玩,我这边还有两场戏,等我晚上回去再收拾你!”说完就把她拎出门外,还伸手在她后腰上虚拍了一把,作势像是在打她,“熊孩子,滚远!” 话音才落,还不等童言垂死挣扎一下,就听身后一声轻响,门就被带上了。 “嘿~~~”童言伸手整理自己的领子,撇嘴,“还真给我赶出来了。你够狠!哼!” 身后的门依然关的好好地,纹丝没动。 好吧,既然都这样了,童言也不能赖在这不走,况且不远处还有一帮等着抢头稿的娱记,目前来看走为上策是最好的办法,至于夏柒想要的有关左小璐穿了多少的实时报告......就只能等晚上收工之后直接问左小璐自己了。 好你个夏柒,自己作还要拉着我,真以为好基友一辈子呢! 童言默默在心里哼唧,戴上口罩准备打道回酒店,结果在经过院子里娱记群的时候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童言头也没抬的招呼,扭身就想从眼前人身边挤过去,可是就在她要越过那人时,却被抓住了胳膊。她一惊,顺着那手抬头一眼,却发现面前站着的赫然就是许博林。 他看着她,没什么表情,嘴唇微张叫她的名字:“童言。” 面对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人,童言愣住了,然后她低下头迅速让自己冷静了下,再度抬头朝眼前的人看去—— 卧槽,真的是许博林没错!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童言脑中瞬间闪过几个问题: 第一:许博林怎么会在这? 第二:他是不是一直都在这,她刚刚怎么没看见他? 第三:刚才她从凌泽笙房里出来他看见了没有? 最重要的一个:能跑么? 这个想法一经蹦出,瞬间就占据了童言的所有思维。紧接着,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恢复正常,同时反手从许博林的手中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低声说了一句“麻烦让一下”就赶忙从他身边蹭了出来,还不等身后的人反应,她已经脚底抹油,从拍摄现场溜了出来。 正在童言为成功逃脱窃喜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紧接着,她的手臂在再次被抓住了。 “童言,你为什么要跑?” 许博林压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童言脚下步子一滞,索性停住。然后她转过身去看他,再次从他的手中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 “抱歉,许先生,我想你误会了。”童言一脸镇定,她站直了身子,语气也是淡淡的,“我并不是要跑,而是我手头有事,很忙。” 她仿佛是在一瞬间切换到官方发言模式,浑身都带着一股冰凉的疏离感,而她此时看向许博林的目光也是冰凉的,不带一丝温度。 她这突然的转变让许博林愣了一瞬,让他以为刚才看到童言无意间流露出的慌张都是他在做梦,然而刚刚他确实捕捉到了她的慌乱,就在他抓住她手臂的一瞬间......不然,她为什么要急着挣脱,跑出来? “你在忙什么?”许博林调整了下神色问。 呵,听这话怎么有几分质问的意味。 童言微微挑眉,现场胡编:“有场戏需要改一下,我着急回去。” “哦。”许博林点点头,话锋突然一转,“那你什么时候忙完,我想跟你聊聊。” 聊聊? 聊什么? 童言自认没什么能跟他聊的,于是她微微笑了下,继续扯谎:“不好说。” 原以为放出这话,明眼人都能听懂她的意思,可是许博林显然不是那么明眼的主。他静了一瞬,往童言面前靠近一步。 “童言,你别这样。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聊聊。”他说的诚恳,“自从上次在媒体见面会见到你,我就一直在想你......” “别,您可千万别想我!”童言忍不住打断他,同时不动声色往后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我担待不起。那什么,你现在不是总监了嘛,赶紧去看着手下的小伙计。我这边呢,也非常忙,就先这样,哈,咱日后别见了。拜。” 说完她摆摆手,转身就要走,可是还不等她转身,她就看到许博林又朝她伸过手要抓她。 这一下,原本还能保持良好心态的童言终于忍不住了,她往旁边让了一步,躲开许博林的手,终于皱着眉头看住眼前的男人,不耐烦的说:“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 许博林瞬时一愣,沉下一口气,然后他回头往身后看了看不远处的娱记群,声音矮下来:“借一步说话。” 童言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心说什么事总得在今天解决,再跟他继续耗下去八成她会暴走。 静了几秒,她哼了一声,转身朝另一条路走过去。 许博林看着她,停了几秒,也跟了上去。 —— 是在距离片场一条街的位置站定。 童言看了眼片场,确定不会有人跟过来,才又转头看向许博林:“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许博林看着她,沉沉呼出一口气,好像在下决心,几秒种后他开口:“童言,咱们俩还有没有机会?” “......what?”童言愣了下,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神情仿佛见到鬼。 早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许博林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他微微笑了笑,重复:“咱们俩还有没有机会?”这次他的声音比方才大了些,还多了些笃定。 “......”童言眨眨眼,低头按眉心,头疼。 许博林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在思考,于是自顾自的开口:“童言,那天见了你之后,我回去想了很多。我觉得当年我们都太幼稚了。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最后才会弄成那样。 现在不一样了,我自认有能力负担的起我们的未来,而你也有了更好的发展。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们都不要再纠结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要在乎为了得到我们想要的付出了什么,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童言,我相信,以现在你我身处的高度,我们在一起,会是非常好的选择。” ......童言静静听他说完,抬头瞥了他一眼,复又低下了头,原谅她真的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停了一会,童言终于抬头,她呼了一口气,脸色较之方才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嘴角的冷笑越加锋利:“嗯,一开始听着挺像人话的,但是听到后来才发现,这种话人渣听了都会觉得不齿。” 许博林一静,皱眉看她:“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童言微笑摇头,“许博林,我只想说,你想多了。你和我当年本来就没有瓜葛,现在也就没有重新开始的说法。 如果你非要想给我和你的认识加个定义,我觉得校友已经是极限。 就这样,话说完了么,说完我要走了。我真的很忙。”说完童言朝他笑笑,转身就要离开。 见她要走,许博林上前了一步,“等等。”只是这次他没拉她。 痛呀脚下步子一顿,回头看他。 “童言,有些事你最好想清楚。”许博林的脸黑下来,“你仔细想想,如果你不跟我在一起,谁还会要你?” 呃......童言表示不懂,她一皱眉:“?” 许博林看着她,嘴角忽而扬起一丝冷笑,他吸了口气,语气也变得轻慢:“我明人不说暗话,童言,其实你跟我都是一样的。之前你鄙视我为了功利不择手段,如今你不是一样? 我听说你从之前的公司辞职了,这才刚转身就搭上了程远。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程远是你闺蜜的男朋友,你这么做真的合适么? 说到底,咱们才是一类人,你跟我在一起,我们都是自由的。各自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回来与对方分享快乐,只要不告诉我某些细节,我是不会在意的。 相反,我们还可以为对方的晋升恭喜对方,我认为这样的相处是最好的,你觉得呢?” 卧槽...... 听他说完,童言一时间觉得自己的三观遭到了摧毁,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真的是要非常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手不掐上他的脖子。 在原地静了三秒之后,活了24年的童言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怒极反笑。 看着她这样,许博林有些难以置信,更多的则是不解,可是还不等他问她“在笑什么”,童言却已经开口了。 “之前听过一句话,说推己及人,一个人若是肮脏,他就会把别人想的跟他一样肮脏。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她语气淡淡,似清水流经:“许博林,我从未给过你如此错误的暗示,你自己脑补倒是挺开心的。我刚刚听你说了一堆笑话,现在心情好很多了。你要是再没其他事,就回吧。” 说完,她朝她轻轻挥了挥手,迈步离开。 许博林站在原地,看着童言渐渐走远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怒火——从来没有人能用如此平淡的言语将他贬进尘埃,除了她童言。 她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除了会写些入不了大流的小说,根本就是一无所有,她没有好的家室帮不了他;自己也没有多上进能够替他分担压力;更不会为了他而趋炎逢迎。 可是他当时就是喜欢她,只是当时他也太过脆弱根本无法满足自己的需要,所以才会克制自己没跟她表白。 他原以为自己会找一个更能够帮衬自己的女人,可是当那天在媒体见面会再见到童言,他突然发现她就是他想要的——他觉得他们是同类,他们在一起时最好的选择,他们一定可以明白对方的苦心——那些为了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的曾经。 于是他来找她,可是现在,却被她轻描淡写的伤了个体无完肤。 凭什么? “童言!” 再也来不及多想,许博林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强迫她转过身子看他。 “你有没有想过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他低声质问。 童言挑眉轻笑:“跟我有关系么?” 许博林握着她手臂的手紧了紧,下一刻不知道会做什么。 “童言。”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低沉声线,惊得两个人同时循声看去,随后就见凌泽笙一身黑羽绒服戴着鸭舌帽他们走过来。 他在两人身边站定,目光下移看到许博林握着童言的手腕,眉头微微皱了皱。 “松开。”淡淡两个字,却是带着说不出的威慑。 许博林的手一颤,放开了童言的手腕。 于此同时,凌泽笙伸手将童言揽进自己的臂弯,“跟我回去。” 感觉到他的手扶上自己肩膀的一瞬间,原本还在发愣的童言只感觉心中的某个开关在一瞬间被打开,刚才听到的那些伤人的句子立时发挥效果,眼泪在顷刻漫进眼底。 童言扁嘴,不出声。 身边的凌泽笙似乎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极轻微的叹了口气,“你呀,就是不让人省心。” ——你呀,就是不让人省心。 凌泽笙低沉的声音传进童言的耳朵,顺带着揪起她的心。明明是那么轻柔宠溺的话语,却是让她的鼻子瞬间一酸,险些就要流出泪来。 但是她知道,她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流露出自己的脆弱,于是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些已经漫到咽喉的涩意又咽了下去。 凌泽笙低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是虚揽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然而刚才这一幕,在童言看来完全属于“英雄救美”的戏码,落在站他们身后看着他俩离开的许博林眼里,就莫名多了那么几分其他的意味。 怎么说呢,简单三个字概括:有奸||情。 许博林站在原地,原本一直追着童言的目光缓缓过渡到凌泽笙身上,他看着他走在童言身边,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肩头,那些早就在他内心驻扎的阴暗面迅速将他之前看到的某些片段联系在了一起,并且朝着某个龌龊的方向极尽所能发挥他的想象力—— 联想到在媒体见面会初见童言,她就跟在凌泽笙和程远身边;那天临走是童言被投资人灌酒是凌泽笙上前帮她解围;今天童言独自去了小屋,呆了一会就被送了出来,而且当时他明明看到某只男人的手拍在了她的臀上;再就是现在凌泽笙突然出现帮她解围...... 这所有的都是证据,统统将结论指向一个方向,就是童言并不是和程远搞在一起,而是攀上了凌泽笙这颗大树。 嗯,童言,你好样的! 怪不得现在不愿意接受他的挽留,原来是已经有了更好的跳板。 “呵。”想明白这一点,许博林冷哼了一声,然后他大声说:“童言,没想到你是这种货色,趋炎附势你比我做的好太多了。得,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但作为当年瞎了眼的我,还是事先提醒你一句,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前路还长,望你且行且珍惜!” 他这话说的刺耳,但所有矛头全是指向童言的,许博林非常清楚,依着凌泽笙的背景他不敢胡来,但是之于童言,他就不信凌泽笙能站出来替她说话,毕竟刚刚他那话中本就意有所指,他要是先动,就等于接了那盆脏水。 凌泽笙没那么傻。 这是许博林的想法。 但是之后发生的事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在他话音才落不到5秒钟的时间,原本已经带着童言走出十米的凌泽笙突然停住了步子,下一瞬就见他扭身就朝他快步冲了过来。 凌泽笙本就个高腿长,到许博林面前时后者还没反应过来。 之后许博林只记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他的左下颚就是一阵刺痛,而他整个人也在瞬间腾空,顷刻间复又落下,只不过这次,他是彻底躺在了地上,脑袋因为撞击地面而激起一阵阵的眩晕。 这是......发生了什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另一边的童言已经完全愣在原地,电光火石间,她最后的记忆是凌泽笙突然松开了她的肩往回冲去,而她也在同时伸手去拦他,可是现在—— 只有她的尔康手还停留在空中吹着冷风,而凌泽笙已经打完收工,正站在k.o的许博林身边整理自己的衣领。 这...... 碉堡了!!! 童言的手指在半空中动了动,又在半空中很尴尬的抖了两下才收了回去。她看了看地上的许博林,又抬头看向凌泽笙,才有些结巴的说: “那个......泽笙哥,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逃离案发现场?” 凌泽笙闻言抬头扫了她一眼,神情间满满都是无语,然后他低下头看许博林,伸手指了他两下。那是男人无声的警告,安静却充满威慑力。末了他没再看他,迈步直接越过他身边,朝童言走过去。 嗯.....看着凌泽笙朝她走过来,童言当即就有一种被攻了一脸的即视感,同时脑内弹幕刷过—— “卧槽,怎么可以这么man!!!” “原来暴力美学不是没有道理的!!!男友力max!!!” “嗷嗷嗷,血槽已空!!!好想就地扑倒!!!” ...... 嗯,她也就敢想想,实际真让她干点啥,呵呵......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童言都保持着一种小媳妇的状态,乖乖待在凌泽笙身边,直到他把她送到酒店楼下。 “你先回去休息,我回片场。”凌泽笙说,他伸手揉了揉童言头顶,“别想太多,嗯?” 此时童言还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不可自拔,根本没注意到他话里的好心安慰,听到他的话,只是无意识的点头,然后“嗯”一声,就转身溜回房间了。 嗷嗷嗷,她要把这个消息赶紧跟夏柒分享一下。 —— 童言应该是梦游回自己房间的。 关上房间门,她就迫不及待掏出手机给夏柒打电话。 “嘿,姐们,我跟你说一事哈!”电话一接通,童言就完全进入了“三姑六婆我们一起来唠家常”的模式,无比生动形象的把刚才发生的事跟夏柒讲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夏柒听完,良久沉默。 这种不太正常的安静在电话两端,漫延开来,童言突然觉得有点方。 她握着手机在房间内转悠了一圈,最后端了个水杯在床边坐下。嗯,不管一会夏柒那边说什么,她都要保持这种很镇定的状态,说定了。 果不其然,在她刚才坐下两秒之后,电话那头的夏柒开始河东狮吼:“童言你是脑子进水了嘛,没事你往片场窜什么窜?还跑去找凌泽笙玩,最他么关键的是这整个过程你还被许博林看见了!你知道他现在是娱乐版块的总监吧?你信不信今天你泽笙哥把他揍了,他就要写点什么把这扳回来?!” “......”童言一开始被夏柒骂的有点懵,她回了回神,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味。 “嘿,夏柒,你他妹的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跑去片场乱窜,我是为了谁去窜的?” 夏柒:“我......” “是谁跟我说许博林现在是总监了,不会来跑这种新闻?夏柒,是你吧,你现在倒打一耙很成功啊,你是跟谁学的这二百五功夫?” 夏柒:“......我......” “还有,他要是真想写点什么扳回这局,随他的便,你跟我说这有个蛋用?怎么着,我还得现在去做个危机公关,为他,我犯的着么?” “淡定......淡定.......”这下轮到夏柒好言相劝了,就算隔着电话信号,都能感觉到她拿着手机一副点头哈腰赔笑脸的怂样,“童姐姐,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先消消气,消气。” 童言哼哧了一声,没说话。 夏柒听她没了动静,这才稍稍放心,沉下一口气,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呐......其实呢,作为闺蜜来说,听到你泽笙哥帮你出头,我还是很为你开心的。但是,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 也就幸亏今天你和许博林说话的地离片场比较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人偷拍是多么大的事情?” 童言一怔,她还真没想:“......” “艺人打架本来就是大事,这种□□放在谁身上都是恶*件,不管谁对谁错,事出原因是什么。 所以说,你首先要感激自己很走运,旁边没有其他媒体的人在。其次,你得想想这事的后续应该怎么办。万一许博林反咬一口呢?当然,我觉得这件事根本不用你费心,因为很有可能你泽笙哥就帮你办好了。 最后,我劝你最近还是安稳一点,没事就老老实实待着,也别到处乱跑了。你要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这次的事压下去了,也难保不会有其他人想要借题发挥。切记,切记。” 听着夏柒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童言仔细想想觉得她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嗯,我知道了。”她说。 夏柒很满意的“嗯”了一声,然后沉了两秒转移话题:“那......你帮我把照片拍到了么?” “......###”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思关心这个?童言翻白眼,最后只留下“呵呵”两个字,就挂了电话。 然后她坐在床上,开始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 送童言回了酒店,凌泽笙独自赶回片场,他没进现场,直接回了之前待的小屋。 刚才在椅子上坐下,他就摸出手机给李杰打电话。 “李杰,你跟程远说一声,我下午那两场跳过,明天补。”他说。 李杰不明所以,问:“凌老师,你不舒服?” “没有。”凌泽笙伸手按了按眉心,“你这么跟他说就行了,今天媒体那边我也不出现了,你让方涵那边看着安排。”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又在小屋里坐了一会,凌泽笙再度拿起手机,拨给自己公司另一留守的负责人,交代他按下最近所有有关他的新闻。 做完这一切,他才觉得心情好了点,可是还是抑制不住的烦躁,脑海中总是浮现童言的脸,于是他站起身,回酒店。 有时候事情就是很巧,凌泽笙刚出片场不远,迎面就和许博林碰到了一起。 许博林看清眼前来人,脚下步子一停,浑身绷紧,像一只等待战斗的小鸡。 而凌泽笙却是一脸疏淡,直接越过他身边,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语调轻慢的飘出两个字:“傻x。” 第33章 【两个世界】 第三十三章 从小到大,只要童言一思考,结果八成就是她会睡着,屡试不爽,从未失手。 于是,等童言从思考的海洋里挣扎起来的时候,已经当晚接近11点,她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发了一阵呆,才翻身下来。 去开了灯,然后在屋里漫无目的的晃悠了两圈,她才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她是不是没吃饭? 答案是肯定的。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她一直在翻箱倒柜找吃的,直到她的房门被敲响才终于作罢。 童言晃悠着站起身,脑袋因为长时间没有摄入碳水化合物而有些晕乎,她稳了稳身形,一手扶着墙,磨蹭过去开门。 酒店走廊橙黄的灯光下,凌泽笙站在她的门口,身上穿一件很普通的黑色羽绒服,下身牛仔裤,戴着鸭舌帽,鼻梁上驾着黑色粗边眼镜框,双手插在口袋里,完全是一副大学在校男生的装束。 “呃......你这是干嘛?”童言有些懵,胃里缺食物,连带着脑子也卡:“我记得我没写校园戏啊。” “......”凌泽笙无语,但想到她今天受了刺激,于是决定不跟她计较。琢磨着再跟她废话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于是直奔主题:“下午没吃饭吧。收拾一下,跟我出门。” 童言又是一脸懵逼,但她还是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吃饭。 于是想也没想就回屋拿了一件羽绒服出来,换鞋,拔房卡,锁门,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走着,吃什么去?”童言说着已经朝电梯的方向窜过去。 凌泽笙看着她的背影,心说这孩子果然受得刺激不轻,这都彪悍得连人设都变了。 —— 因为觉得在片场不□□全,凌泽笙开车带着童言到距离小镇不过三十公里的市里。 沿街慢慢逛悠,最终车子在一家涮烤吧门口停住。 “你怎么又想吃火锅?”凌泽笙低头看了眼招牌,有些无奈。 童言笑眯眯看他,“冷啊。大冬天的总得找点什么来取暖吧。”搓搓手,回头也看了眼招牌,说:“而且这也不是只有火锅啊,你要是不想吃可以撸串,再喝点啤酒。简直棒呆。” “喝酒?”凌泽笙斜睨她,“我喝酒你来开车?” 童言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只要你敢。” “呵呵。”凌泽笙没正面回答她,转身开车门下车。 童言看着他的背影吐舌头,小声哼唧:“不敢你说什么!” 仿佛听见她的声音,凌泽笙扭头又看了她一眼,童言立刻闭嘴微笑,也从车上下来。 —— 冬天的火锅店一直很火爆,现在都已经是快凌晨了,涮烤吧的大厅里还有几桌客人在。 火锅的蒸气伴着烧烤的孜然味在空气中漂浮,只是闻着就让童言忍不住咽口水。 因为凌泽笙身份的问题,他们两个人没敢坐在大厅,而是去了一边的小包厢。 刚落座,童言就急吼吼的要过餐单一通点,然后就把菜单又递回给了服务员。 “你问我的意见了么?”坐在对面的凌泽笙突然出声。 童言扭脸看她,依旧是笑眯眯的:“放心,你喜欢吃的我都记着呢,都给你点了。” “......”凌泽笙瞪她,停了三秒,憋出四个字:“我在减肥。” “减肥你晚上叫我出来吃饭?”童言故意瞪大眼睛看他,然后拿过旁边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水,移到他面前,语气里就多了几分规劝的意味:“乖哈,别减了。再说了,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大不了我一会陪你去夜跑。” 她说的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凌泽笙眯眼,忽然觉得自己牙根有点痒,想咬人。 童言见他不做声,以为他已经默许,于是赶紧催促服务员上菜,还特别贴心的把服务员送出了包厢门,顺带把门关上了。 周围没有了外人,凌泽笙放松下来,摘下刚刚下车时戴上的口罩,抬眼看住童言:“你倒是还记得我夜跑,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童言扬起一脸无辜,“那你可以不吃啊。” 得,这就是个死循环。 凌泽笙沉下一口气,一遍又一遍的劝诫自己不要跟童言一般见识,毕竟今天她受了刺激,是需要人安慰的,自己千万不要去戳她的痛楚,那至于她戳他痛楚的这件事....... 让他勉为其难的忍一下吧。 嗯,忍一下。 于是,凌泽笙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重又把口罩戴上了。 —— 没一会,服务员端着各类菜品进来了,满当当摆了半桌。 架好火锅,服务员在桌边站定,看了看低着头的凌泽笙,又转头看向童言,笑嘻嘻的问:“两位喝点什么?” 童言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凌泽笙,等着他搭话,结果某人半晌脸头都没抬,完全装自己不存在。 好吧。既然这样,童言只能自己选了,她哼唧了半天,最终还是克制下想要点酒的冲动,点了两瓶可乐。 结果她话音才落,对面凌泽笙就开口了:“只要一瓶,谢谢。我喝白水。”说着他把茶杯往自己面前移了移。 这个人...... 童言有些不爽,但又不能发作,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点头,然后等服务员把所有东西都送进来,去把包厢的门打了反锁才跟凌泽笙说话。 “不让喝酒,你怎么连饮料都不喝了。”童言的声音小小的,似乎在某一瞬间感觉到凌泽笙的状态不太对,现在语气中都带着些讨好。 凌泽笙觉察到她的变化,微微一怔,心说不要再让自己影响到她。 于是再次摘下口罩,拿起了手边的筷子,把离他最近的羊肉倒进锅里,貌似平常的说:“一瓶可乐里14颗糖,喝一口就得多跑半个小时,我没有自虐倾向,还是免了。” 听他这么说,童言刚才悬起的心稍稍落下,随即觉得有些无语。 她沉了两秒,咬着筷子看他,不解的问:“既然都说要吃夜宵了,你还在乎这14块糖?吃一块肉是吃,吃一锅肉也是吃,不如一次吃开心,不然肥没减成,肉也没吃爽,多划不来!”她啧了一下嘴,拧开可乐瓶盖用一个新杯子盛了一杯送到他面前。 “来来来,就当放纵自己一回。古话说得好啊,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减肥这件事呢,还是放在明天吧。”童言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夹了一筷子涮好的羊肉放进他的碗里。 这都什么话和什么啊! 凌泽笙被她逗得有些哭笑不得,但看了看眼前的肉片,还是忍不住咽了口水。没办法,体型控制这种事,本来就很头疼......算了,反正他人都已经在这了,大不了舍命陪君子,今天吃的肉总归是要化成明天流的汗,也不在乎这一斤半斤的。 这么想着,他倒也坦然不少。拿起筷子,夹了肉片送进嘴里。 童言看着他吃,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开心,也拿起筷子开吃,但是吃了没几口,她似乎又想到一个问题—— “那个......泽笙哥,现在已经是明天了吧?” “......”凌泽笙低头翻白眼,“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么糟心的话。” —— 吃完火锅从涮烤吧出来,已经是凌晨2点多。 童言站在门口的台阶下,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遍打嗝:“我好像吃多了,需要消化一下。” 凌泽笙看了她一眼,“上车,回去再说。” ...... 晚上车少,回去的路上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刚才过凌晨3点,就到了他们暂住的酒店外面。 童言从车上下来,朝四周看了看。 一片夜色静腻之下,只有路边的街灯还在亮着,孤零零的立在路边,和身边不远处的同伴相望,却是显出一种独特的寂寥感。 她叹了一口气,低声喃喃:“不想回去啊。” 凌泽笙锁好车,走到她身边:“那你想干什么?” 童言眼珠转了转,摇头:“不知道,就是不想回去。而且刚才吃了很多,现在回去也睡不着。” 好吧,听她这话,理由似乎很充分。 凌泽笙没吭声,站在原地静了一会。心想自己现在回去也未必能睡得着,不如陪陪她。再想及她刚才想要喝酒,因为开车所以没答应,现在既然已经回来,倒也不怕开车的问题。而且有他在身边陪着,也不怕她出危险。 而更重要的是,在他看来,童言经过下午那一出,心里肯定不舒服,总是需要发泄,毕竟于她而言,在年少无知时喜欢上像许博林那样的人渣,的确是算这辈子午夜梦回时都会破口大骂的黑历史了。 “刚才不是说想喝酒,我陪你。”凌泽笙说得云淡风轻。 可童言听着却是有些云里雾里,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今晚凌泽笙有点奇怪,但总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可是现在他又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就更让她觉得奇怪...... 然而,她怎么可能去拒绝他? “好啊!”童言立刻答应,顺手挽过他的胳膊,“那我们去买酒吧。” 凌泽笙:“......”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34章 【茫然往昔】 第三十四章 夜半,海风习习。 凌泽笙和童言坐在距离海岸不远的石阶上,吹着冰凉的海风,闻着逸散在空气中的咸腥味道,感觉......有点冷。 嗯,要是在喝上两口在天然环境下冰镇的啤酒,那就真的冷到了心坎里,跟它一比,打着“透心凉心飞扬”广告的雪碧——那简直就是闹着玩的。 童言牙齿打着颤,瞥了一眼坐她身边一脸镇静的凌泽笙,默默把羽绒服的拉链往上拉了拉。 “冷?”身边的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轻声问。 “嗯......”童言拖长了气音,活动了下捏着易拉罐啤酒罐已经冻僵的手指,故作淡定的吐出两个字:“还好。”其实她要怎么说她的屁股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她暗搓搓看向身边双手插在口袋里,长腿交叠,身子微微前倾正望着海面发呆的凌泽笙,试探反问:“你很冷么?” 这不是废话么!凌泽笙眉头微挑了眉头,扭头看她,抿了下唇:“可以忍受。” 可以忍受!? 这算是什么回答?! 童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嚯”得站起身来,伸手拽他的衣袖:“冷就回去吧。” 她这话说的稀松平常,只是因为冷语气间多了几分冷硬,所以听在凌泽笙耳里,就有了几分其他的意味。 他抬头看向面前的姑娘,一片昏暗灯光下,她的皮肤显得特别白,嘴唇紧紧抿着,似乎有些委屈(其实童言是被冻得),抓着他袖口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其实也是冻得),她刚刚说话的语气很软,说的话也是陈述语气。 可是站在凌泽笙的角度,再结合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来看,童言刚才那句话在他脑子里就自动被定义成了小女生的口是心非,正确的翻译方式应该如下—— “我心里难受,不想回去,你再陪陪我好不好。” 得出这个结论后,自允为童言哥哥的凌泽笙自然要以她的意愿为主,于是他并没有顺着童言拉他的力道站起身来,而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臂,轻轻一拽,又让她坐会了自己身边。 “算了,还是再坐一会吧。反正已经快通宵了,顺带看个日出也不错。”他说。 童言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内心同时开始咆哮:卧槽,谁脑残大冬天来看日出啊?而且现在是几点啊?几点?几点? 这样想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瞥了眼上面的时间:凌晨4点19分。 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几个数字,童言心中响起“呵呵呵”一片,这尼玛要等到日出还得最少一个小时啊! “赶紧拉凌泽笙回酒店,不听话用绑的也行!”她的情绪在咆哮,而另一边她的理智又在规劝:“不就还有一个小时,那就再等等喽。况且还能跟他单独相处,简直棒呆!不就是受点冻,多大点事~~” 于是接下来的半分钟,童言真的是体会到了周天王唱的那句歌词的精髓:情绪莫名在拉扯...... 之后她做出了选择——她闷闷应了一声,然后扭身又坐回了凌泽笙身边,抬手又灌了自己一口酒,一股冰凉从口腔顺着食道直接到了胃里,她打了个哆嗦,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嗯......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 —— 俗话说,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所以在童言面对着一片黑乎乎的海面发了10分钟呆后,她觉得她应该说点啥来挽救一下目前这种安静到诡异的氛围。 “呃......我们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童言问。 凌泽笙扭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怎么又把问题抛回给她了! 童言有些郁闷,眯着眼睛很认真的思考了下,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他们俩都能参与的话题,毕竟两个人要有交流才是最好的,可是现在让她去哪找个能一起交流的话题呢? 他俩共同认识的人除了程远夏柒两口子,就只有言靖东了。可是要在这么和谐的氛围下谈论起这两者之前任何一方,只是想想都会让人感觉很毁画风啊...... 所以,应该怎么办? 童言又陷入了两难。 就在她因为选择交流话题而纠结时,她旁边的凌泽笙倒是先开口了。 他问:“今天下午那孙子是怎么回事?” 其实联想到许博林也不怪凌泽笙,毕竟他听童言想说点什么,下意识反应就是她想跟他倾诉,所以......这算不算给她个机会? 而另一边,童言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迅速反应过来他口中说的“孙子”是谁,又是一愣,然后她才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就着他抛出的话题聊下去。 其实经过下午那一出,现在她也不觉得对凌泽笙说起那段黑历史,有什么问题,毕竟是他帮她出的头,对吧。于是她也只是静了两秒,之后就把当年那些狗血剧情和盘托出了。 许博林和童言认识是因为学生会。 彼时他们都在同一个部门,但是不同系也不同班。后来不知道许博林那边有什么问题,转系到了童言专业,然后就借着两人在学生会的关系走的比较近了。 大学期间,基本上除了夏柒和程远,童言就是和他关系最近。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夏柒和程远在接触过许博林之后都对他不是很感冒,所以和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一直到毕业,都只停留在认识的阶段。 记得好像是从大一下半学期开始吧,身边很多姑娘都开始谈恋爱。 童言虽然不怎么参加外界的活动,但是关于本宿舍的卧谈会还是偶尔会参与一下的。 似乎是个周末,童言记得那天宿舍里两个有男友的姑娘都不在,于是寝室内剩下的四个人开始在关了灯之后侃大山。不知是谁提起了许博林,然后童言就被理所当然的提问了。 “童言,你是不是在和隔壁班的许博林谈恋爱?” 听到这个问题的童言一惊,然后下意识的否认:“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问话的姑娘显然不太相信这个答案,于是进一步求证:“如果只是朋友,为什么每次大课他都会跟你坐同桌?而且我还有看到你们一起出去玩?你跟她真的没什么?” 现在想起来,当时那些话幼稚的实在有些可笑,但是当时的童言却被唬住了,她仔细回忆了一遍舍友口中说的那些情景,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可是年轻姑娘的羞涩让她觉得被人质问很是尴尬,于是最后只能回以一句苍白无力的:“真的没有,别瞎说!” 室友们闻言哄笑,随意开了几句玩笑,也就跳过了这个话题没再继续。 似乎所有的改变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从那之后,童言虽然也和许博林在一起上课,吃饭,出去玩,但总是在刻意保持距离。索性许博林也从没提出过什么疑问,所以他们这种有些暧昧存在的朋友关系才得以继续下去。 可是时间仍旧在继续,很多原本你认为不可能的事,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流失改变它最初的模样。 童言从很多人口中听到过许博林喜欢她的消息,而她的态度也开始从一开始的激烈辩解变成了后来的无声轻笑。也是在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中,她甚至开始催眠自己——或许她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许博林的吧? 这种问题没人能给她准确答案。 可是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在她心中,原本属于爱情的那一方圣地,住着的人一直都是凌泽笙,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即便彼时的凌泽笙已经是名动一时的当红小生,可是对于童言来说,他却是她此生都无法磨灭的初恋,因为正是他,启迪并承载了她青春之中所有关于爱情的期盼和幻想。 可惜,彼时的童言清楚的知道,以当时他们身份和时间的差距,恐怕此生都无法再度相见,更何况是将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曝光于阳光之下。 所以,依着童言的想法,她对于凌泽笙的爱只会埋在心底,而现实中的她,却会像所有普通姑娘一样,毕业、工作、恋爱、结婚,过最平凡的生活。 于是,她也开始尝试着去接纳许博林,也许可以喜欢上他? 就是抱着这样的幻想,童言过完了大学最后一年,进入社会,参加工作。 在刚踏出大学校园的前半年里,童言依旧和许博林保持着大学时期的相处方式,只不过谁都没有明说过要在一起,但在彼此同事的眼中,他们已然是情侣关系。 直到某一天,这种看似稳定实则自欺欺人的和谐被打破。 那天是周三,童言记得很清楚。当时她刚刚从一家公司辞职,正在空窗期,可她并不着急找工作,因为她手里还有一本小说没写完。 是在起身去倒水的时候收到了前同事的短信,没有文字,只是几张照片,可是这几张照片却比千百句话都要令人难堪—— 照片中是一双男女正在车里嬉戏的照片,举止亲密,氛围暧昧,甚至后来还出现了某些不能言喻的镜头。 如果搁在平时,童言看见这样的图片顶多会轻笑两声,然后加一句评语:谁这么倒霉,车||震还被偷拍。 可是如果当照片中的主角变成了许博林和他的上司,谅她有再好的镇定功夫,也还是会忍不住一阵手抖。 嗯......这之后的故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许博林在照片曝光的当晚就把童言约了出来,然后说了那样的话—— 童言,我还是更想找一个能帮得到我的女朋友。 ...... 自此之后,童言就和许博林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就连想起,都觉得讽刺恶心。 只是没想到后来还能撞在一起,真的是......呵呵。 第35章 【不虚此行】 第三十五章 茫然往昔,有时候回忆带给人的并不是亦如当初的愤慨情绪,而是多了几分淡定,并且能够让人萌生出几分想要调侃的冲动。 说到最后,童言抿了一口酒,感觉冰凉的啤酒慢慢在口腔中被暖温,她脑海中鬼使神差的就浮现出下午凌泽笙一拳挥上许博林的情景,瞬间就觉得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整个人都莫名燃了起来,心中一丝隐隐的爽感激发,真的是让她无法忍住对月长叹的*。 当然,她也没想忍。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童言单手撑膝,气沉丹田,字正腔圆的嚎了一嗓子。 这是什么情况? “......”凌泽笙无语回头看她,就见童言正咧着嘴无声大笑。 自此之前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笑过,所以不免一时诧异,再想到她刚刚说的那些往事,他的思维方式不免会被带跑偏——她不会是在难过吧? 其实要说真的难过倒也不意外,毕竟在他听来,那是童言青春时期很是深刻的感情经历,所以被伤害之后会留下很深的印记也是情理之中。所以,要不要安慰她一下? 这么想着,他已经用行动表达。 伸手虚揽上童言的肩,他的声音在寒凉的空气中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如同溪流绕经岩石,那种潺潺的清爽,却是无比轻柔。 “如果难受就哭出来,我肩膀借你。”他说。 “哈?” 这句话成功吓到了童言,她歪着脑袋一脸困惑,她什么时候说过她难受了?难道他以为她刚刚避重就轻省略掉所有对他的情愫的大学往事,会让她觉得难受?还是因为曾经错误的将对未来的希翼放在许博林身上让她觉得难过? 怎么可能! 从始至终,唯一承载了她所有少女幻想和对爱情向往的人从来都只有他一个,纵是其中曾有他人路过,那也就只是路过,别说留下什么痕迹,就算是振臂狂吼怒刷存在感,也不见得能煽动得了一分空气...... 等等,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关键是她现在要不要顺着凌泽笙的话装柔弱,顺手推舟靠到他肩上去? 嗯......童言又陷入了情绪和理智拉扯的两难境地。 结果就在她还没研究出解决方案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只大手扶上了她的后脑,然后她整个人都顺着那只手的力道缓缓靠向了身边,直到她的侧脸抵上一方坚硬,那只手方才抽离,却并没有就此离开她的身体,而是虚搭在了她的肩头。 童言整个僵住了。 此时此刻她只听到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还有近在咫尺的某人微弱的呼吸声,他的皮肤就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喉结...... 周围一片静腻,海风吹在脸上有冰凉的触感,这是在此之前从未有过的亲密姿势,虽然带着些许安慰的成分,但还是激起童言心中一阵阵的酸涩。 她想到那些已经被她尘封的岁月。 她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和凌泽笙重见。于是她也想要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可是结局总是出人意料,他现在就在她的身边,揽着她。 虽然两人之间没有情愫相传,可是只是这种靠近,就让她觉得窝心。 原来时光才是最善待你的,不管前路多险恶,总会在最后给你一个圆满。 嗯......这样的圆满对童言来说已是不错。 她不贪心。 “哈哈。”她不自觉的笑出声来,音色里多了几分感慨,她说:“回顾一下我24年的生命历程,吹过冷风、喝过烈酒、喜欢过渣男......爱着你。”最后一句她没敢说出声,只是轻轻的一个气音,然后提高声调,接着说下去。 “这么来看,狗血青春的确狗血,操|蛋人生委实操|蛋。你再帮我加个横批。”说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凌泽笙的腰。 听着身边的人这吊儿郎当的话,凌泽笙不免也扬起几分笑意,感觉到她的小动作,他下意识低头,“什么?” 就在他问话的时候,童言正好仰头看他,于是这一低头一仰头之间,两个人就那么猝不及防的碰到了一起。 顷刻间,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人脸,童言瞬时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就往后退缩了一下,而她身后还横着凌泽笙的手臂,所以这一动,也并没有拉开多少距离。 而凌泽笙却是一脸迷茫,他看着眼前一脸慌张往后退的童言,微微一愣,然后他用另一只手,轻轻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 童言脑子宕机:“......”混身僵硬。 凌泽笙轻轻挑眉,语气平淡:“你刚刚说什么横批?” 呵,如此镇静自若也是没谁了。 听到这一句,童言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说的话,随即心下就产生了一种极度纠结我的情绪,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然后她阴阳怪气的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不虚此行。” 话音才落,眼前原本灰暗的海面上突然乍现一抹金光——是日出。 凌泽笙随即转头看向海面,清晨的风吹起,带着沁骨的寒意,他缩了下脖子,鬼使神差的看向身边的姑娘...... 她整张脸沐浴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之中,任清风吹乱她的头发,脸颊上残留着红晕,一双眼睛却是极黑极润,她抿着唇,望着海面,什么都没说。 凌泽笙感觉到自己心尖猛然一动,然后他默默点了下头,“嗯,的确不虚此行。” 好像,静腻之中,有什么正在破土而出。 —— 人生之中,其实有些事从一开始就知道它的结局是什么。 比如你在大冬天的海边喝着啤酒熬夜等着看日出,那么最好的结局肯定是你第二天发烧感冒不省人事。 嗯......童言就是这样中招的。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她基本就跟酒店的床铺连体了。 是在第三天早上接到了来自夏柒的慰问电话。 然而当童言听着夏柒在电话的另一头笑了快一分钟还没开口说话时,她就知道这通所谓的“慰问”电话其真实目的肯定不是传说中的“慰问。” “你他妹的有什么话赶紧说!”童言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顺手扯过床头柜上的餐巾纸堵上了她正在流鼻涕的鼻子。 听着童言浓重的鼻音,夏柒终于忍住了笑声,只能一边抽气一边艰难的问她:“感冒啦?” “......”废话!童言翻白眼。 “是怎么感冒的呢?”夏柒继续忍笑,“冬天的海上日出好看么?” “......”童言继续翻白眼。 “哎呦,怎么不说话呢?我这是在关心你啊,小无忌。要知道,我现在对你可是老崇拜了。都说蔫人出豹子嘿,没想到您这简直出神入化了!”夏柒啧嘴。 童言终于忍不住了,一咕噜从床上翻了起来,压着嗓子开始讨伐:“夏柒你丫的今天没吃药啊,好好说话会不会?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都能变味,你是闲的吧?!” “哎嘿,我还真是闲的。”夏柒大言不惭。 “......”童言继续翻白眼,深吸一口气,心说再跟她抬杠下去八成她这感冒会变成脑溢血,于是果断决定挂电话,“得,我没空跟你扯淡,我难受着呢,拜拜。” 刚才说完,童言把手机拿离自己耳边,就听那边夏柒开始求饶道歉。 童言停了几秒,不得已又把电话放回了耳边,冷冷哼出一个字:“说。” “那个......”夏柒把声音压低了几分,“我听程远说前天早上是凌泽笙送你回来的,这事没其他人知道吧?” 童言闻言一静,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早上的情景—— 原本看完日出她和凌泽笙就准备回酒店了,可是当她站起来的一瞬间,她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突然一黑,连带着两腿发软,整个人瞬间就跪倒下去。幸亏当时凌泽笙就在她身边,看着她不对劲就立刻扶住了她。 “怎么了?” 这是当时凌泽笙问的话。 彼时童言只觉得脑门一阵胀痛,倒也说不清怎么了。她的身上很冷,腿上没劲,所以她就下意识的朝身边的人靠过去,然后整个人呈树袋熊状挂在了凌泽笙身上。 “坐太久了,腿麻。”这就是童言给自己找的借口。 可是这么拙劣的谎话怎么可能骗得了凌泽笙? 接下来童言就记不清了,迷迷糊糊中好像是凌泽笙摸了下她的头,就听他低声骂了句“该死”,然后就把她打横抱起...... 之后......好像就回酒店了。 因为当时童言正处于发烧迷糊的状态,所以关于夏柒现在问她的“凌泽笙送她回来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呃......不清楚。”童言抹了一把脸。 “......”夏柒无语了,就听她在那边深呼吸了两口,片刻后才耐着性子问:“那你清楚什么?” 童言歪着脑袋想来想:“我睡醒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啊。” 夏柒:“......嗷嗷嗷嗷嗷?” 第36章 【零碎日常】 第三十六章 片场,凌泽笙休息的小屋。 程远进门,看一眼正盖着羽绒服补眠的凌泽笙,用手里卷成卷的台本打了他一下。 “嘿呦,我就说找不到人,原来你躲这了。”程远说着,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这两天照顾童言没好好休息吧,要不你先回去?你那几个镜头往后推推。” 凌泽笙掀了眼皮看他:“不用,她都退烧了,问题不大。你那边又拖戏了?” “嗯。”程远拎起椅子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新演员进入状态比较慢,还总想着压对手的戏,默契跟不上,正常。” 凌泽笙点了点头,没应声。 程远静了一会,重又开口,嘴角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用手里的台本卷打了一下凌泽笙的手臂,强迫他睁眼看他。 “泽笙,你跟我说实话。”程远凑近凌泽笙身侧,把声音压得很低,“你是不是喜欢童言?” “.......”凌泽笙微皱了眉头,静了一瞬,不屑瞪了程远一眼,“有病。” 得到这样的回答程远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他缩回了身子,纸卷在手心里一下一下拍着,轻笑点头:“嗯嗯,我有病。”他重复了两遍,然后站起身来,啧了啧嘴,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我只提醒你,剧组里新人多。” 程远这话没有点透,凌泽笙也明白了。 新人多,话题自然也多,没准又是哪些人,逮着点蛛丝马迹,就想往不正常的方向思考。 “无聊。”他闭着眼冷哼一声,把身上盖的羽绒服往上拉了拉,“都是不务正业。我愿意怎么做,爱谁谁说去。”说完,他朝程远摆摆手。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 程远笑得像只狐狸,点头哼哼:“行,只要您这不在乎,那我也就不跟着掺和了!”他低头整了下衣服,“得,我先回去,一会让李杰过来叫你。” 陷在椅子里的某人闭着眼没应声,程远也没在意,径直迈出了门。而他此时并不知道,身后的某人脑海中浮现的景象却是...... 前一天晚上童言抱着他的手臂睡着,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大床上,近在咫尺的她......还有他心底如丝如缕的异样....... 好烦。 凌泽笙一拉羽绒服,彻底盖住了他的脸。 —— 这一边,童言刚才避重就轻的跟夏柒说完这两天她和凌泽笙的“进展”,当然误吻那件事就省了,电话那头的夏柒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童言握着手机,一边用餐巾纸擦鼻子,一边等着正在深呼吸进行自我情绪疏导的夏柒再度说话,可是半晌之后,她却直等到了夏柒的一句: “信息量太大,我有点反应不过来。等我晚上给你电话。”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其实童言想说她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因为她目前还在感冒,脑子这种东西已经完全离她而去,她也就不要再去挣扎琢磨那么深奥的问题。 嗯......就让她安静的做一个傻白甜吧。 “叩、叩、叩。”有人敲门。 童言放下手机,掀开被子从床上滚下来,又抽了两张餐巾纸,才套了拖鞋慢吞吞朝门口挪过去。 “来了。”她应了一嗓子,又问:“谁啊?” “是我,乔歌。”门外的人应。 童言脚下步子一滞,她来干什么?但还是走过去帮她开门。 —— “童言,听说你感冒了,我过来看看你。”乔歌进门,伸手递过一个袋子:“这是昨天下午苏榭去市里帮你买的药。” 童言反手关门,低头扫了那袋子一眼,没接:“不用,我有药,而且我感冒快好了。”她抬了下手,招呼乔歌在沙发坐下。 “......”乔歌有些讪讪,扭身坐下,把药袋放在了茶几上:“这药是苏榭买的,我就是帮忙带过来,你要是用不着,自己还给他好了。” 这话说得倒是挺有意思。 童言微挑了下眉,心说乔歌这是玩的哪一出,还扯上苏榭,她到底想说什么?转念间,突然记起刚才夏柒电话里说的,她和凌泽笙的事是不是有其他人知道...... 难道是因为这个? “哦,那真是谢谢了。”童言瞬间改口,起身去给乔歌倒了一杯水,放她面前,“你今天没戏?” “我今天休息。”乔歌笑着答,“左小璐明后天有个活动,要请假,就跟我把时间调开了。” “这样。”童言点头,但没想着要再说什么。 其实话至此处,乔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借左小璐和她自己做比较,两个人都是新人,左小璐都有活动站台,而她就得待在这,还得跟她协调时间。 心里不爽不是。 所以,乔歌这就是变相来找童言帮忙的,就算童言现在不接这个话茬,但好在人家在你生病的时候给你送关怀了,而且她还拉着苏榭的一起,这潜含义的就是说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惦记她,所以......总得照顾点面子不是? 呵呵......那就就坡下驴吧。 “不知道左小璐签的哪家公司。”童言散漫说了一句。 乔歌眸色一变,立刻接话:“她自己有工作室。” “哦。”童言淡淡应一声,瞥一眼乔歌,“这样。我前几天听夏柒说有几家公司的艺人合同到期,抽空我去问一下。” 她这话虽然听着随心,实则意思已经很明确,就是告诉乔歌,她的话她明白了,剩下的她去等就好。 “嗯,那就麻烦你了。”乔歌也是明事理的主,说到这立刻站了起来:“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童言也跟着站了起来,面上一片疏淡:“客气了。只是问问而已,不用费多少心。” 乔歌一怔,脸色稍有改变,但到底没说什么,走了。 关上门的一瞬间,童言冷哼一声。心说原本帮乔歌一次已是极限,却没想到她这次又来。而童言刚刚也已经把话说的圆滑——只是问问而已,又没做什么保证。所以,乔歌不高兴也是正常。 总而言之,他人自有他人福,至于童言,她还是好好当她的重感冒患者,装死吧。 —— 为期一周的外景拍摄很快结束,可是童言的感冒却并没有因为要离开而彻底康复。 下一站,剧组转战三亚。 对此童言内心是拒绝的,可是作为跟组编剧的她,有什么资格拒绝,只能在一切安定下来后,抖着身上裹着的棉线衫对程远发牢骚。 “早说要来三亚啊,我就带夏天衣服了。你丫的现在让我拎着这一箱子冬装干什么!” 程远叼着没点着的烟,斜睨她:“谁让你没脑子,自己写的剧本不知道用了什么景。”他瞥了一眼凌泽笙,“你要真觉得没衣服穿让你泽笙陪你去买,多大点事。” 童言幽幽斜眼瞪程远:“你是找事吧,你明知道他出现在公众场合会造成骚乱。”她伸手指向正坐旁边沙发上玩手机的凌泽笙。 后者抬头看她一眼,莫名就觉得心虚。 “你俩好好说话干嘛溅我一身血。”他放下手机看向面前两个正在吵架的超龄儿童,“三亚戏份不多,两周内就能完成。童言你要是没衣服穿可以自己去逛街。” “我为什么要自己去逛街?”童言转头瞪他,振振有词,“我感冒还没好全好嘛!你让我穿这么厚的衣服去逛街,着凉感冒变成热感冒,万一再发烧躺下了,你照顾我?” 得,她这一反问倒是把凌泽笙给问住了。 之前照顾童言的某些片段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在他脑海中重现,某些被他这几天刻意忽略的情绪又轻而易举的被勾起,还有之前程远抛给他的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在这一刻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全部涌了上来。 莫名就觉得有些烦躁。 他抬头看了一眼童言,没说话,直接起身去屋里拿了一件自己的t恤出来,朝童言递过去。 “嫌热可以先穿这件,”他说,“但是别指望我会陪你去买衣服。不过你可以网购,我帮你付钱。” 童言:“.......”默默在心里朝他龇牙。 “嘿。”站在旁边的程远一脸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然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扭过身去面对凌泽笙,低声讨好:“凌老板,您是不是也可以给我买两件衣服,当给我的福利呗?” 凌泽笙瞥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靠!”程远翻脸,“你偏心啊!” ...... 一时间,童言还有点缓不过劲来,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但好像又没有什么不对。 她看了看眼前的两个男人,目光最后停驻在了凌泽笙身上。 她手里还握着他递过来的衣服,而想及刚才他说的话,她又觉得在不知不觉间,他们中间似乎隔了些什么? 可是是什么呢? 不知道,但会让人觉得不安。 童言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是她无能为力。 第37章 【不速之客】 第三十七章 剧组在三亚的戏份不多,这一段拍完就可以杀青了。 时过三天,童言已经完全接受了从寒冬到炎夏的转换。剧组拍戏没她什么事,她就去市里逛街,顺便买回来几件男士t恤,每天配着牛仔短裤穿,走在剧组一众打扮妖娆的女孩中间,倒很有一股别样的味道。 “哎呦,不错呦。”对于她这种穿搭,左小璐给出的评价很简单粗暴。说这话时,她正用台本折成的扇子扇风,嘴角噙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看着童言。 不知道怎么,童言被她看的心头一慌,仿佛被人抓包一般,心说她心里那点小九九不会被识破了吧?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发问,左小璐就扇着纸扇子起身走了,在经过她身边时,还很亲切的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 童言的心随之又是一抖,目光随着左小璐飘远,心才稍稍放下。 怎么说呢,她买那些男士t恤是有私心的。毕竟前几天凌泽笙给她了一件他的衣服,她虽然喜欢,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穿,可是现在买了一堆男士衣服就好说了,没人知道哪件是哪件,于她而言,也可以任由着心里那份小激动兀自荡漾。 偶尔在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穿着凌泽笙的衣服招摇过市,是对她心中那点虚荣的极大满足。 —— 今天剧组不忙,童言跟着也没什么正事。 拍摄休息的空档,程远手里拎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晃悠到童言身边。上下打量了一遍她的穿着,有些不太赞许的啧嘴:“嘿哟,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你有意见?”童言拿眼睛瞟他。 “不敢。”程远随意摆手,在她身边坐下来,又喝了一口水,“你最近跟夏柒联系了么?” 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童言有些诧异,但也只有一瞬,她就哼了一声,语气中带了几分戏谑:“怎么,你又没接她电话?”她眨了眨眼,伸手拍了一把他的肩头,“咱最近也不忙好么。还是......你俩又玩冷战了?” 原本童言那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就是调侃,却不想程远闻言真的点了点有,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 “......”童言瞬间就无语了,心中也跟着生出几分不淡定。 想说程远和夏柒从大学就在一起,这都晃了五六个年头了。虽说中间程远先毕业,两人异地过两年时间,但是毕业之后就一直在一起,去年过年时还一起去见了双方父母,两家大人都觉得没有问题,就等着他俩折腾够了腾出空来办结婚呢。 这......今天又是闹得哪出? 童言有些不解,但更多的却是担心,要知道搁在早前程远和夏柒也没少吵架。但程远性子要比夏柒稳太多,真要是起了冲突服个软也就过去了,从没见过他俩像今天这样。 而更关键的是夏柒这几天也没打电话给她,这不禁让童言原本就悬起的心又升高了几分。 “怎么了么?”童言的声音矮下去,她往程远身边凑了凑,不想让周遭纷乱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程远扭头看她一眼,又抿了一口水,面上竟多了几分感慨,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想结婚了,但夏柒告诉我她还没准备好......”他低叹了口气,眼神里腾起一层薄雾,转头看住童言,“你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么?” “......!!!”童言整个愣住了。 尼玛这算是什么事啊!她还以为他俩闹分手呢,原来这他妹的是求婚没成功在郁闷啊!靠之,有没有考虑过她这种吃瓜群众跟着心惊肉跳的感受啊! 童言额角瞬间暴起青筋,她深吸了口气,尽力压制住体内汹涌的想要揍人的冲动,凉凉“呵呵”一声,坐直了身子,“不知道。她的想法我一直都没猜明白过。” “那你觉得她是为什么没准备好?”程远凑过来继续追问。 “不知道。”童言翻白眼,“大不了你就等下次见着面了再求一次婚,记得带着钻戒和玫瑰,最好是在人多的地方。到时候就算她还没准备好,面对周遭一群人的道德绑架,她也能乖乖答应下来。” “.......”程远一脸懵逼,“好主意啊!” “是吧?”童言斜睨他一眼,站起身来,“那就这么办吧,请叫我红领巾。”她摆摆手,“拜,我先撤了。” “你干嘛去?”程远在她身后问。 童言头都没转的冲他摆手,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好像又想起什么,回头问他:“怎么今天没见凌老师?” 程远闻言一愣,随即笑了:“今天有个神秘投资人过来探班,你凌老师和李杰去接了。” “谁啊?”童言挑眉,隐隐有些不悦。 “不知道。”程远摇头,“但是昨天听他说起,好像是叫萧琳。” 萧琳......萧琳......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童言浑身一颤,随即她就感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手扼住,大脑内似有什么炸开的声音,一阵恍惚之后,她竟然连自己是怎么回的酒店都忘记了。 —— 午后的房间里很安静,童言正对着桌上的梳妆镜而坐,看着镜子里倒影出的自己模样,忽然心底就生出几分厌恶。 幼时发生的事的情景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重现,她只能揪着自己的短裤下摆,指尖用力的同时,将那些记忆压出褶皱。 然而根本不可能忘记。 搁在门口玄关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久,她才起身去接。 在看见屏幕上来电显示闪烁着“凌泽笙”的名字时,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踌躇又踌躇,最终还是接起,听筒放在耳边,她用尽量平静的语调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在哪?”电话那头的凌泽笙开门见山,丝毫没有客套的意思。 童言微微一愣,抬头看看自己的房间,“......酒店。” “你收拾一下,一会李杰过去接你。”凌泽笙说:“今天萧琳过来,晚上一起吃饭。” 听到这,童言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停了一会终于挤出一个单音节,“嗯。”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紧接着就有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听筒冒了出来:“童言,还记得我么?我是萧琳,小时候我们在一个小区的。” 童言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收紧,抿了抿唇,才用尽量轻快的语气应她:“嗯,萧琳姐好。” 电话那头传来萧琳轻快的笑,但还不等她说其他的话,手机就转到了凌泽笙手中。 “童言你快收拾吧,我先和萧琳回剧组。一会李杰会给你电话。” 他说完,又跟童言交代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收线的前一刻,童言似是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男女间互相嗔怪打趣开玩笑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的,她听到自己的心在那一声声轻扬的调子里,渐渐沉了下去。 原来......或许......他们...... 一片安静之下,童言只听到自己空旷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似乎是想把那些经年累月的故事都变换成单调的脉搏让她记起。 好烦。 不想再去纠结这些莫须有的情绪,童言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重重呼了一口气,转身去换衣服。 —— 因为临近杀青,又赶着萧琳这个神秘投资人探班,所以今天剧组收工极早,所有人都赶去了萧琳提前预定包场的饭店。 童言到的时候乔歌和苏榭正站在饭店门口的大理石柱子后面说什么。苏榭先看到童言下车,跟乔歌递了个眼色,然后招手让童言过去。 “嗨。”童言跟他们打招呼。 乔歌微微一愣,立时换上一副笑脸,迎过去:“童言,我们还以为你和凌老师在一起。” 得,这话说的就有点歧义了。 童言挑眉看她:“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乔歌被呛得一怔,看了一眼苏榭,随即赔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听人说今天来的萧琳老师和凌老师很早就认识,所以......” “所以就下意识以为我应该认识她?”童言抓住话头反问回去。 气氛一阵尴尬。 苏榭看了看面前两个姑娘,微微扯了扯嘴角,随即伸手拉了童言一下,解释:“乔歌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童言扫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矮下来:“抱歉,今天情绪不太好。说话有点冲,乔歌你别在意。” “......没事。”乔歌朝她笑笑。 童言也没再废话,朝她点了下头,然后跟苏榭摆了摆手,“那我先进去了。”说完就转身进了饭店。 苏榭目送童言离开,回过头来就正好对上乔歌朝他看过来的目光。 “你确定要今天说?”她问。 苏榭抿唇一笑,“不知道呢,等契机吧。” 乔歌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迈步走开。 下午的风吹过饭店前的绿化带,树叶摩擦起沙沙的声音,似乎有什么被带进了空气中,乘着风,绕了几圈,却又散了。 第38章 【情非得已】 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绝望心情,童言迈上饭店二楼。 她微微抬头,就能看清最靠里那张桌上坐着的几个人,副导演梁沐川、制作人方涵,程远,还有几个剧组的领导,另一边就是凌泽笙和萧琳......等等,为什么凌泽笙身边还有个空位? 不会是给她留的吧? 童言心下一惊,下意识就想躲,可是还不等她把这个想法付诸实践,就听不远处传来了程远的呼喊声。 “童编剧,这边!这边!” “......”童言在心里捂脸,想说程远你真的是连一个装死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啊! 于是只能僵硬着身子磨蹭着走过去,在桌边站定,童言微笑跟桌边的几个人打招呼,最后才转头面向凌泽笙,还有坐他身边的......萧琳。 一身tod’s最新款套装,纯白的衣料,款式简约,却是极好的勾勒出她的身材。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顺着细长的手臂可以看到她漂亮的锁骨,v领交汇于胸前的沟壑,衬着她白皙的皮肤,就越发觉得她纤细脖颈上绕着的某奢饰品牌最新款项链上镶嵌的钻石反射的光更加耀眼。 传说中的白富美不过如此。 童言心中默默,还来不及有更多想法,就听对面的人先开口了。 “童言,你好。”萧琳扬着微笑,利落的短发配上完美的妆容,让她的脸看起来就像假的一样,但是并不令人讨厌,她微微向前倾过身子,伸手朝向童言。 呃......这是要跟她握手?搞这么官方是要怎样? 童言忍不住腹诽,但还是弯腰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赔笑脸:“萧总好。”既然要官方下去,那她奉陪到底呗。 萧琳微微一愣,又把身子倾过来了些,淡笑着凑近童言耳边:“好久不见,变漂亮了哦。” “......”童言成功无语了,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个对话,只感觉自己全身尴尬症都犯了。于是继续赔着笑脸点头,顺带开启傻白甜模式,反正就是不接茬。 “别叫我萧总。”萧琳退后身子轻笑,语气中带了几分嗔怪,“都把我叫老了,还是叫姐姐的好,亲切。” “......”童言持续无语。叫姐姐,那不是和小时候一样?这难道真的不是在变相提醒她?哎呦,怎么那么糟心! ......算了,现在计较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这样得了! “嗯,萧琳姐好。”童言牙疼的又叫了一声。 萧琳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了她一眼又转身去跟她旁边的凌泽笙耳语。 童言听不到他俩在说啥,但是眼看着凌泽笙朝她投过来的怪怪的目光,还有他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容,都让她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傻站着干嘛,坐。” 凌泽笙突然出声,吓得童言童言一愣,随即她的手臂就被凌泽笙顺势一拽,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挨着他身边坐下了。 得,既然这样了,那就待着吧。 童言终于放弃了挣扎,回头对正朝她看过来的萧琳笑笑,然后开启装死模式。 —— 席间气氛不错,大家都吃的很开心,中间有剧组的演员过来敬酒,在座的几个人也都不含糊,全都应承下来。 就连凌泽笙都喝了不少酒,接近散席的时候,他一手撑着桌边坐着,一脸清冷沉静,神色间却是带了几分懒倦,越发显得撩人。 童言不经意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朝她看过来的目光,瞬间就觉得呼吸一紧,她立刻转回了头。 这一幕正巧落在旁边正捏着高脚杯抿红酒的萧琳眼中,她动作微微一滞,弯起唇角微笑,没有说话,只是很意味深长的大量了面前两人一眼。 有些事,或许当局者迷吧...... —— 吃完饭,大家还不满足,剧组里年轻人又比较多,吵着要去唱歌,组里几个大领导欣然应允,跟萧琳说好不容易来一次热闹热闹也是应该。 萧琳自然答应。 于是众人去了家高档ktv,点了间豪华包厢,有点了一堆酒水和食物。 这可真是害苦了童言,她原本就对ktv这种地方没什么好感,更何况还要跟剧组的人一起,这简直分分钟逼死她这个“人际交往”懒癌晚期患者。可是事已至此,她临时遁走未免影响不好,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进了包厢,童言就自动自发的摸到了房间角落,把自己塞进去。 迎着昏暗的灯光,她看到凌泽生和萧琳被迎到了主位,几个剧组领导围在他俩身边,俨然一副众星捧月之态。 得,像她这样的无名小卒,还是就藏在这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好。 就在她方才送了一口气的时候,就见正中间的萧琳吵她看过来,然后她拉了拉身边的凌泽生,而后者也向她投来目光。 童言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双手下意识揪紧衣服下摆,慌忙间撇开目光不敢与他们对视。 然后......她就从视线的余光里看到,凌泽生和萧琳望着她微微一笑,转回了头。 ......所有预想中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可是他们刚刚在说什么? 童言在心里嘀咕,但目光终究不敢再往那个方向撇,只能强迫自己关注对面墙上的投影的mv——此时正在播放的是孙燕姿的《我怀念的》,左小璐手握话筒站在桌前唱的深情并茂。 略显伤感的调子,莫名就让童言心里一阵阵发堵,明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为什么还会这么清楚的记得。 烦。 “嘿,童言。” 身边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拖回童言的神智,慌忙间转头,迎上苏榭向她凑近的大脸。 “干,干嘛?”童言下意识往后一躲,脑袋装上旁边的墙壁,一声闷响,顿痛随即而来。她扯了下嘴角,伸手捂头的同时,往旁边挪了几分。 见他撞到,苏榭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你那么怕我。”伸手朝她被撞的后脑伸过去,“真不小心。” 带着明显宠溺的音调让童言浑身一紧,她抬手挡开苏榭的手,“不用,没撞多疼。刚刚是我自己在想事情,和你没关系。” “哦。”苏榭淡淡应了一声,坐直了身子,似是毫不在意的模样,他顿了几秒,又问:“怎么你没去唱歌?” 童言摇头,没说话。 苏榭有些挫败的抿唇,静了几秒突然笑了。 童言用眼睛斜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苏榭轻轻摇头,“我原以为,在这种场合里,你应该会是很活泼的一个。” “......”你他妹的从哪看出来我活泼?童言面无表情翻白眼。 苏榭见她没答话,有些尴尬,干笑两声,从桌上拿了两盒果汁,分给童言一盒,随后也不再说话,坐她身边安静的听别人唱歌。 —— 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神。 是有人点了一首老狼的《同桌的你》,随即就打翻了记忆瓶。还是视线余光里瞥见坐在包厢正中的两个人,无比亲密的的谈笑对酌。缘由不可追溯,但童言还是想起了那些她拼命压制了一整天的回忆—— 那年夏天,漂亮优雅的萧琳站在学校门口的大槐树下,向她递过一个粉红色的信封,脸上带着少女令人心动的红晕,轻轻抿着嘴唇的样子惹人怜爱。 她说:“请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凌泽生。” ...... 时隔十二年,童言依旧清晰记得那天阳光洒在萧琳身上的淡蓝色的连衣裙上,那么明晃晃的,让她的心里泛起一阵奇怪的厌恶—— 只因,在不久前的某天的放学路上,凌泽生曾向她说起跟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的某个不起眼的姑娘,突然在不经意之间变得漂亮了。 呵呵,那个姑娘非常不凑巧的就是萧琳。 所以,最后的最后,直到童言跟着母亲离开,她都没有把那粉红色的信封交到凌泽生手中,而直到多年后的今天,那已经泛起浓重黄色的信封,还躺在童言家地下室中某个永远都不会开封的箱子里。 ...... 有复杂的情绪在胸口漫延,就连童言都不明白那是什么,带着歉疚,不甘,嫉妒还有浓重的悲哀,如丝如缕一般,直缠得她喘不上气。 视线中余光中萧琳似乎接了一个电话,随后就见她附身在凌泽生耳边说了几句,然后两个人齐齐起身,朝包厢外走去。 包厢门被带上的一瞬间,童言突然有一种释然的错觉——似乎她今天紧绷的一天没有任何意义,她所有的举动都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当事人没有在乎,而她却是连道歉都找不到合适的词。 而现在......他们都不在这里了。那么,她心中那些埋藏的情绪,是不是可以得以发泄? 反正,不管怎么样,从头至尾,那些都是她一个人的故事。 “给我点一首歌。”她突然开口。 ....... —— 一曲终了,凌泽生和萧琳还没回来。 童言长长呼出一口气,看了眼投影上的《情非得已》,“谁的歌?” 手中的话筒就那么猝不及防被人抽走,转头就对上笑眯眯的苏榭:“我的。”说完他就转身朝包厢中间走去,站定,面朝包厢内的人群鞠了一躬。 “......”童言一脸懵逼。 偌大的包厢里,静了一瞬。 “谨以此歌,献给我喜欢的女孩。”苏榭说,笑的很腼腆。 “表白嘛?”底下的人开始起哄。 苏榭浅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偏头朝童言的方向看过来,随即开口。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有核弹在脑中爆炸,滚滚升腾的蘑菇云让童言完全丧失了判断的能力,就那么保持着懵逼的姿态,直到苏榭就着话筒的询问将她砸回现实。 “童言,做我女朋友好么?” 第39章 【猝不及防】 ktv外的街上,人烟寥寥,路灯守在街边,在地上投下一大片昏黄。 童言双手插在牛仔短裤的兜里,站在街边的马路牙子上,夜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动她额前的碎发。她缩了缩肩膀,方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些,长长呼出一口气。 身后有人靠近。 童言迅速转身,就见苏榭在距离她一米的位置站定,看着她的表情很......很复杂。 心下瞬间一沉,童言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脚跟抵住路牙石,险些摔倒。她稳了稳身形站好,抬头看向苏榭,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她刚刚的反应。 ——童言,做我女朋友好么? 直到现在想起这句话,童言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慌乱,更别提当时事发,身边又围着那么多人,在听到那句话后都跟瞬间打了鸡血一样沸腾起来,嗷嗷喊着的仿佛被表白的人是他们一样。 “在一起!在一起!” 满世界都是这样的声音。 然后......童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当她看到苏榭朝她走过来的一刻,她就完全忽略了已经在她身边围住的人群,还有那些姑娘大声羡慕的尖叫,满脑子只剩一个想法:离开这里。 她也是那么做的。 后来的事不得而知,但是现在回忆起来,应该就在所有人以为童言会一脸羞涩兼感动应下这场表白时,她突然挤出人群,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包厢,只留下一群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一脸懵逼的面面相觑,然后再度强势围观这场戏的另一主角——苏榭。 哎呦,这么一想,童言突然有些歉疚,看向苏榭的目光也不由得软了几分。 “呃......”现在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童言有些纠结。可是感觉说什么都不太好,所以只能面部僵硬的扯出干笑,装死。 一阵凉风吹过,带起散落空气中的尴尬,仿佛能听到一串乌鸦飞过的声音。 “童言。”苏榭矮声叫她,“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这个场景有点诡异啊...... 童言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觉一阵阵莫名紧张。 “我很喜欢你,而你又正好没有男朋友,你有没有可能考虑......”苏榭吸一口气,似乎在鼓励自己,遂而笑笑,看住童言的眼睛,“和我在一起。” “......”童言整个愣住了,脸也跟着烧红起来。她低下头思忖了片刻,最终决定实话实说。 “谢谢你......”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出声,可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苏榭制止了。 “对不起还是别说了。”他说,语气里有毫不意外的涩意,“我明白的。” 尼玛,你明白神马? 童言一呆,心说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正琢磨着询问一下,结果又听他说。 “既然做不成男女朋友,那么做朋友是可以的吧?” 听起来好像不错。 而且这句话瞬间就冲淡了童言心中的负罪感,她点点头,笑了:“行啊。” 得,话到此处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在乎那些有的没的,至少眼前危机安全化解。 “那咱们回去么?”童言指了指ktv的方向。 苏榭回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算了,不回去了,不想被起哄。” 童言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说:“那我请你吃饭吧。” “这算是安慰我受伤的小心灵?”苏榭笑。 童言不置可否,直接走到他身边,拽起他一只手腕,就拉着他过了马路,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去。 —— 凌泽生回到包厢时,明显感觉场内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他看了眼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众人,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下,问旁边的程远:“出什么事了?” 程远放下手中的啤酒瓶,一脸高深莫测的望着他笑,不答反问:“萧总呢?” “回家了。”凌泽生瞥他一眼,伸手够过一瓶啤酒,打开盖,灌了一口,“你找她有事?” “没事。”程远摇头,话锋一转“你们刚刚干嘛去了?”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审问? 凌泽生微一皱眉,“她老公过来接她,我送她出去,顺便叙了会旧。怎么,你有问题?” “哦~~~原来她结婚了啊!”程远做恍然大悟状,嘴角扬起的笑意更加诡异。 他故意拖长的音调让凌泽生感到不适,凉凉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他,转头朝方才童言呆的角落看过去,可现在哪里还有人在。 “童言呢?”凌泽生回头问程远。 旁边一直在跟演员玩骰子的副导梁沐川循声望过来,笑得有些夸张:“嘿,你说现在的小年轻会玩哈!苏榭那小子刚刚当着全组人的面跟童言表白来着。羞得童言直接跑了,幸亏苏榭那小子也不算笨,不过不知道追没追到。” 说着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跟程远递眼色,“不过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估计已经拿下了。得,明天改下通告,允许苏榭晚点来。” “......”这话应该怎么接? 程远嘴角抽搐,心中叫苦:我的梁副导啊,您就不能不跟着裹乱嘛!就算您这话说得再隐晦,大家都还是听得懂得啊!什么叫晚点来啊,您这分明是在火上浇油啊! 他暗搓搓朝旁边的凌泽生看去,就见某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呃......他是不是应该说点啥?程远想。 可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组里不知哪个不知名的小演员突然就挤到了他们跟前,娇笑吟吟的望着他和凌泽生,开口了。 “程导,凌老师,我来给你们敬酒了。” 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做作的嗲意,扰得程远更有些烦,一摆手才想着拒绝,他身边的凌泽生却突然“嚯”得站起来了。 “我出去透透气。”凌泽生凉飕飕留下这么一句,径直就出了包厢。 他突然的动作惊扰了旁边几个剧组负责人,程远连忙帮着打马虎眼,顺带着赶走了那个小演员。等彻底消停下来,一直安静坐在一边的制作人方涵突然朝他伸过了酒杯,在他杯边轻轻撞了一下。 程远有些懵,看着一脸淡定的方涵,忍不住问:“老方,你是不是知道点啥?” 方涵扫他一眼,没说话,悠悠哼了一句调子:“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 “......”程远顿觉无言以对,很挫败的回过头,直到三分钟后,他才突然恍悟方涵的意有所指—— 初恋啊! 突然感觉牙好酸是怎么回事? —— 正所谓少一个追求者,多一个男闺蜜。这样的转变对于童言来说,真的是棒棒哒。 说是要请苏榭吃饭,大晚上的也没什么高档地可以去,于是两人找了家平价的大排档,顺带喝了些啤酒,这才回了酒店。 是在等电梯的时候听苏榭说他忘了带房卡来,于是在他等助理送房卡来之前的这段时间,他就只能跟着童言去了她的屋。 漫无目的的等待最是熬人,两个人在靠窗的藤椅对面而坐,旁边不远就是床,电视虽然开着,但基本没人看,所以......这样的气氛真的让人感觉有些奇怪,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找点话说。 “呃......你渴不渴?”童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的立柜前,翻着上面几个小盒子,“你想喝什么?我这只有咖啡和茶。” 苏榭抬头看她,灯光映在他眸子里,亮晶晶的。他脸上还带着喝酒之后的微醺,微微泛起红晕,莫名就显出一种媚态,很性感。 童言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转头面向墙壁,又问一遍:“你要喝咖啡还是茶?” 她的声音比方才大了些,震回苏榭还在飘忽的神智,有些结巴的回:“咖、咖啡吧。” 童言手下动作一滞,回头又瞥了他一眼:“大晚上的喝什么咖啡。” “......”苏榭无语了,心说你都决定了还问我有意思么?但是他不敢明说,只能耸肩,“都好。” 等着水开,再泡茶。 氤氲的水汽蒸腾在眼前,似是要连人的心一并打湿。 盖好了水杯,童言扭身坐在了床上,“水有点烫,等闷一下再喝。” “哦,好。”苏榭懒懒应了一嗓子。刚才喝了些酒,现在有些犯困。伸手撑在椅背上,歪下头,打瞌睡。 ......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方才泡好的茶已经凉透。童言端了一杯给苏榭送过去,正准备放在他手边的小几上,熟睡的他似乎受到惊扰,猛然间惊醒,伸手就抓住了童言的手腕。 他指尖用了十足的力道,童言的手一抖,橙黄的茶汤就顺着茶杯歪斜的角度倾泻而下,瞬间就浇了苏榭一身。 “啊!” “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个人同时都往后一躲,只不过最后童言摔在了床上,而苏榭则撞上了身后的墙壁,而那不幸的茶碗,则掉在了地上,茶盖滴溜溜的滚了好几圈,落在了过道的另一边。 后背靠着冰凉的墙壁,苏榭恢复了清醒,抬头看清被他推得趴在床的童言,有些抱歉的向她伸手:“没事吧?” 童言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冲他摆手:“卧槽,你这个‘弹一闪’是跟谁学的?这连动都不能动一下。”站起身来看见苏榭衣服和裤子上沾的茶水,又有些无奈,她向后一指卫生间,“你去收拾一下吧。” 苏榭这才低头朝自己身上看去,胸膛以下,直到裤子上,都被茶水淋透,尤其腹部的一块地方,还站着几颗零星的茶叶,真的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嗯。”他点了下头,朝卫生间走过去。 “那个......”童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你要是觉得难受洗个澡也行,我这有几件男士衣服,不过不确定你能不能穿上。” “......”苏榭刚要关门的手一顿,“不用了,我擦一下就好。”随即是卫生间门被扣上的声音。 童言在外面翻白眼,她又不会占他便宜,至于吗! ...... 电视里在放一个明星访谈节目,房间里很安静,能够很清晰的听到卫生间里的水声。 没一会就停了。 正盯着电视发呆的童言心中莫名就生出几分异样,然后下意识就朝卫生间门口看过去。就在这时,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很有节奏的三下。 “我来开。”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打开,苏榭走出来。他光着上身,手里还拎着一条段毛巾。 “可能是我助理给我送房卡的。”他说。 “哦。”童言也没多想,尤其迎着灯光看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更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慌忙回过了头。 而另一边,站在童言门外的凌泽生好不容易等到开门,迎面却看见光着上身,额前发丝还带着几丝水珠的苏榭,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几秒。 苏榭看到他也是一愣,随即笑了:“凌老师。” 这一声招呼,瞬间就震回了房间内某人的心神,紧接着就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童言从苏榭身后冒了出来,挡在他们两个男人之间。 凌泽生微微垂目,盯紧眼前这一脸慌张的小妮子,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阵阵的发闷。 而童言看着脸色极度不好看的他,心里顿时就是一咯噔。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脸茫然的苏榭,脑海中闪出的第一个想法是:凌泽生是不是误会了? 卧槽,现在怎么办? “呃......”大脑已经完全宕机,童言心底一阵阵发虚,下意识摆手:“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我......” “跟我过来!”凌泽生凉飕飕的出声,直接打断童言接下来的话,紧接着他抬眸扫了一眼苏榭,转身就走了。 童言一阵心慌腿软,在原地呆了两秒,然后很抱歉的朝苏榭拱了拱手,随即朝凌泽生追过去。 —— “咔哒”一声。房门关上。 童言站在玄关,看着近在咫尺的凌泽生,“真的不是你......”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了,因为他突然伸手箍住了她的脑后,身子一转,就将她压在了墙上,紧紧地。同时用另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下来。 悄无声息,却是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侵略。 大脑一片空白。 第40章 【文字游戏】 童言的后背撞上冰凉的墙壁,很清晰的一声钝响,她闷哼了一声,本能的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隔开两具身体之间的距离。 似是不满她的抗拒,凌泽生微微睁开眼睛睨了她一眼,随即伸手用力扣住了她的手腕,压在了墙上。 他修长的五指贴紧了她手腕的皮肤,微微发烫的触感,她不自觉颤了颤,便觉得他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彻底将她桎梏。 “唔......”感觉到他强硬的控制,童言心尖一颤,莫名就有些慌,想逃,随即更加用力的扭了扭身子。 感觉到她的动静,凌泽生静了一瞬,停下动作,微直了身子低头看她。 房间里没有开灯,路灯的光亮从窗户探进房里,在地上投下一片焦黄的影子。 昏暗中,童言仰着头,大睁着眼看着眼前的人,他的气息就喷在她脸上,热热的。 她听到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声,还有那已经断续了的呼吸,微微带着颤音,回响在寂静的房间内,莫名就沾染了几分情||欲的色彩。 却也能轻易闻到逸散其中的危险味道。 她感到害怕,不自觉的就想找点话说,可是还不等她开口,近在咫尺的人突然又俯下头,再次将她吻住,而这一次,比刚才更加用力,更加凶猛。 他放开了控制住她的手,转而双手捧住她的脸,固定住她的头,强迫她抬头迎合他的方向,毫不客气的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 陌生的侵入让她的身体忍不住战栗,她感觉到他的舌头在她口中肆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舌尖轻扫过她的上颚,再次令她全身紧绷,双手也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没留指甲的手指紧紧抠进他结实的肌肉。 口鼻间全是男人的气息,胸腔里的空气也全部被他吸走,大脑中一片空白,她像一片树叶,轻飘飘挂在他身上,而他是她的树,完全将她掌控。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世纪,也可能只有十分钟,他终于将她放开。 好不容易恢复自由,童言沉沉喘着粗气,身子晃了晃,后背抵上冰凉的墙站稳。这时她才发觉刚刚踮脚踮了太久,脚趾已经开始发麻,而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掌心起了薄汗,湿湿的,很不舒服。 他的手从她的脸侧移开,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 她一惊,茫然转目看他。 昏暗中,他的面容像是染上了一层雾气,却比平时更加深刻俊朗,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被夜色浸染,又黑又亮,灼灼盯着她。 童言呆呆看着他,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恍然如梦,而她却不明白,这是...... “为什么?” 心中所想,口中所言。 她的声音中带了些喑哑,轻轻滑过凌泽生的心脏,只觉一阵莫名的痒。他低头看住她湿漉漉的眼,凑近她跟前。 “什么为什么?”思维还有些混沌,只有方才的触感尚且清晰。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她的唇,只见水润润的一点,带着诱人的光,内心中又是抑制不住地悸动。 “你......”童言细微出声,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可是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又觉得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时机。是他先吻的她,自然应该由他把话说明。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决心下定,开口:“你......你为什么亲我?” 轻柔的话语含着气声,荡开空气中蛰伏的火星。 “......”凌泽生微微愣了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啊,为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似乎是在ktv里听说她被苏榭表白就开始不淡定,随后就追了出来。ktv外面找不到她,大晚上的又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中间回了酒店找她,结果房门紧闭,人不在。 然后......然后他就找过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包括片场和她常去的餐厅,甚至是苏榭的房间。 然而毫无例外,她都不在。 他无法描述当时找不到她的感觉,那种慌乱和迷茫,仿佛正有什么从他身体里抽离。 所以当他绕了一大圈回到酒店,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敲响她的门,结果开门却看见光着上身的苏榭,他内心中某个愤怒的点突然被触发。 然后......接下来的事似乎就顺理成章。 可是当冲动平息,再去回顾这其中种种,才发现引起这所有事的关键只有一个——苏榭的表白。 “你答应苏榭了?”默了一会,凌泽生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正在等着答案的童言一怔,猛然想起之前的事,按下暂停键的解释进度条恢复播放。 “没有,我真的和他什么事都没有。”她有些着急,絮絮叨叨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她才突然回过味,刚刚不是她在问话,怎么现在倒变成她在解释了? 还是说......这就是他的回答?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吃醋。”童言一副恍然的表情看他,湿气还未消退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看的凌泽生心尖一缩,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分。 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童言微微弯起唇角,身子不禁又朝他的方向靠了靠。此时他的手依旧撑在墙上,她凑过去,就像索抱。 “为什么?”她再次用气声询问。 凌泽生感觉到她的靠近,莫名有些慌,下意识松开手,往后退,而她也在同时伸手,仅仅用两根手指捏住他胸前的衬衣,将他拉住。 童言仰头望着他,目光灼灼熨烫过他的心。他稍一垂目,目光就落在她微启的唇上,迎着暗光,他能看到她的洁白的牙齿。脑海中忽的涌起刚才吻她时的情形,那么清晰的重现,而她此时的神情,却像是盛情邀请。 他差一点就鬼使神差的吻上去。 “不知道。”他艰难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忍耐的微皱眉头,移开目光不看她。 不知道? 面对这样的答案,童言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她微微挑了挑眉,浅笑:“是不知道,还是不确定?”眸光一闪,又往前凑了一分,“还是你也对我有想法,只是不自知?” 凌泽生愣住了。 他听得懂她说的每一个字,但连在一起的意思他却完全不明白。 什么叫“也”? “......”他静了一瞬,伸手握住她揪着他衣服的手,“童言......”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竟然不知道她曾一直对自己有着这样的想法,而他现在此时说不出任何拒绝她的话,更何况刚刚是他先吻了她,所以不管他现在说什么,底气都明显不足。 但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的心彻底乱了,根本想不到要说什么。 没有等到他的答案,童言心中反而升起一丝喜悦,她静静看着眼前的凌泽生,看着暗光中他棱角分明的脸,沉默。 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啊。虽然曾经她决定,此生都要将对他的感情深埋在心,但时至今日,她却不想再那么做。 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就让那些暗藏多年的情愫暴露于阳光之下,哪怕最后灰飞烟灭,也至少好过那么卑微的存在。 她又往他跟前走了一步,手从他的掌心抽离,手背上沾了薄汗,遇到空气有些微微的凉。 “原本以为能瞒一辈子,但我发现我高估了自己,我做不到。”她的声音发颤,却很柔,似是带了笑意,但听起来却很苦涩,“那么多年,我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今天告诉你,也不是想逼你,因为这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说完,她突然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去拉门。 原本凌泽生还处于“被表白”的震惊中,看见她的动作,瞬时一惊,伸手拉出她的臂弯。 “你干嘛?”他的声音有些紧绷。 活到现在,童言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表白,刚才话虽说的淡定,但实则脸已经红成一片,现在话说完,当然是准备逃的。可是又被凌泽生这么硬生生的拉回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别扭的状态下。 “我、我回自己屋睡觉。”她强自镇定着说。 闻言,凌泽生眸色一敛,脑海中又浮现出不穿上衣的苏榭的模样,心口刚才熄灭的隐火突然就有复燃的迹象。 “在这睡。”他凉凉开口,语气却是不容置疑,说着拉着童言的手臂一收,就将她推进了屋里。而他另一只手也在同时按开了房间内的灯。光明在一瞬间爬满房间每一个角落。 在这睡???!!! 这三个字一经出口,就在童言脑子里炸开了花。她一脸懵逼的望着凌泽生的同时,眼睛被突然亮起的光刺到,下意识的用手去悟。 视线重回黑暗之后,她站在原地,明显感觉他从自己身边经过,在她身侧时,顺手捞过了她的臂弯,将她带到了里间。 心快跳到嗓子眼了。 童言双手捂着眼睛不敢拿开,也不知道自己站在哪。她只感觉凌泽生就站在她身前,她能轻易的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下一刻,她感觉到他的手扶上她的肩头,轻轻一推,天旋地转间,她就掉进了柔软的被褥。 好想就此长眠不醒。 第41章 【动动心思】 凌泽生浅眠,但这一晚去意外睡的很沉,还做了梦。 零零散散的片段,似乎是记忆深处的画面,但总是不连贯,像是跳帧的电影。 是十二年前的夏天,空气中渗透着燥热,他搬到彼时童言居住的小区,见到她。 并不是特别出色的小姑娘,小小的身板,眼睛里带着怯懦。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她。或许是那天太阳正好,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他看到她望着他是眼中漫起的水汽,湿漉漉的就像小鹿一样。还是她身上的淡蓝色裙子映衬着天上的云,莫名就让人在燥热中感知几分凉爽。 时隔太久,记不真切,只觉意念一恍,眼前一晃便到了她走的那天。 那天,大雨。 天阴沉沉的压下来,凌泽生站在自家阳台,看着雨幕中盛开出两朵暗色的伞花。是童言和她的母亲。两个人缓缓走出小区大门,就像往常一起结伴去逛街一般自然。 但是谁又能想到,那天之后,她就再没回来过。 ...... 梦境随着雨帘虚化,就到了刚刚发生的今晚。 他和童言又回到了玄关,屋内暗影绰绰,一片安静之中只听到两人纠缠的呼吸声,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潮气,他的手撑在墙壁上,她被他圈在怀里,双手软绵绵撑在他的胸膛上,温暖的潮气透过衣料传递到他身上。 没有了抗拒,也不曾有话语,一切都温柔的令人迷醉,就像将整颗心泡在温水里的感觉,快要化了。 亲昵之中,她抬起眼睛看他,亦如小时候一般带着怯懦,却更让他怜惜。 思维中没有了清醒时令他纠结的郁闷和诧异,只有那如同掉进蜜罐一般的甜腻,不可自拔。 仿佛,在那一刻,在他的潜意识中,他和童言理应是这样......而并非是什么他定义的:兄妹。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瞬间惊起凌泽生一身冷汗。他猛地从床上翻起来,慌乱中听到手机铃声在想。 他呆了几秒,深呼吸几口,开始找手机。 是程远打来的。 “干嘛?”凌泽生接起电话,另一只手掌抵着眉心,轻轻的揉。 “你时候来片场?”程远在那头大刺刺的问。 凌泽生一怔,把手机拿离耳边看了眼时间,9点46。 怎么这么晚了? 心里又是一阵烦躁,他一把掀开被子转身坐在床边:“你先拍其他人的,我马上过去。”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房间内恢复安静,他在床边坐了几秒,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向身后看去——床铺的另一边平平整整,哪里还有童言的影子。 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又提了一口气,凌泽生心里感觉怪怪的,他待在原地又愣了一会,方才起身去卫生间。 —— 到了片场已经是快11点。 凌泽生换了戏服就赶到了程远那边,好一阵忙活。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终于得空。 “你昨晚干嘛去了?”程远手里拎着两份盒饭,拖过凌泽生旁边的空椅子坐下,递一份给正在按太阳穴的他,“怎么出去透个气就没人了。” “......”凌泽生转眸凉飕飕看他,接过饭,没吭声。 程远低头拆盒饭,完全没看见他的表情,继续嘀咕:“也不知道昨晚上苏榭表白成功没,不过我看今早童言那状态,应该是够呛,要不然她也不能开溜不是。” 开溜? 凌泽生瞬间就找到他话里的重点,眉头瞬时一紧,拿筷子敲了一下程远的手背,“童言开溜是什么意思?” 被打了一下的程远吃痛缩手,扭头皱眉瞪他:“你打我干嘛,有话不能好好说?” 凌泽生没闲心跟他逗闷子,没再问第二遍,只是静静看着他,一脸严肃表情。 得,这下程远瞧明白了,合着凌泽生不知道童言走啊。 那......要不他变相推波助澜一下? 他咳了一声清嗓子,挪了下位置坐直了身子,故意摆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看住他:“哎呦,您还不知道呢?童言今天早上就走了,说什么待在剧组没什么正事还添乱,后面的戏不多,要改的话让我给她发邮件嘞!” “......”凌泽生一阵无语,捏着盒饭的手指紧了几分力道。 他倒是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为这样,毕竟昨晚他让童言睡觉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走了呢? 眼看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目光也渐渐沉了下去。程远把手里的盒饭盖子一合,不吃了,放在了椅子旁边的地上。他偏过头一瞬不瞬的看他,神色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严肃。 “她什么时候走的?”停了几秒,凌泽生终于问出口。 程远呼了口气,眯眼抿唇,似在回忆:“......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好像是早上5点吧,好像是买的最早一班飞机回去,现在......”他低头看了眼表,“现在应该快落地了。”他停一下,故意凑近凌泽生面前。 “你真不知道啊?”他问。 凌泽生看着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危险,但是依旧没说话。 等了一会见他不应,程远也觉得没意思,坐直了身子转过脸,不再看他。从随身的口袋里摸出个烟盒,打开了,捏出两根,伸手给他递了一根,另一根放在自己唇间。又拿出火机去帮他点。 两个男人同时吸进一口烟雾,又缓缓吐出来,谁都没有说话。 ...... “泽笙。”香烟见底,程远终于开口,他没回头看凌泽生,只是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话。“萧琳是你初恋吧?” “......”凌泽生差点一口烟呛住。 程远回头看了他一眼,“果然。” 凌泽生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童言喜欢你知道吧。”程远睨他。 这话应该让他怎么答? 凌泽生掀了掀眼气,决定继续装作没听到:“......” 没听到动静程远回头看他一眼,“呵”一声,“都知道了他么的还装死。童言这么着急走是因为你吧。” 凌泽生瞪眼。 “得得得,我不说。”程远晃了晃手,又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踩了一脚:“反正你自己怎么想的只有你知道,我不掺和。我呢,就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凌泽生一脸危险表情。 程远捡起烟头站起身,回头要笑不笑的看他,淡淡突出几个字:“我是娘家人。” “......”凌泽生一愣,反应过来,抬腿踢他:“尼玛!” 程远往旁边跳了一步躲开,“您接着别扭,我先回去开工了。”说完,他一扭身,就走了。 只留凌泽生一个人坐在原地,指尖还夹着一根燃尽的烟,昨晚的情景再一次在脑中浮现...... 的确别扭。 手里烟头火星烧到了过滤嘴,烫手。 —— 另一边,童言刚落地,拿了行李正准备出航站楼,就接到了夏柒的电话。 “童言无忌,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而更多的却是兴奋,灌在电话那头呼啸的风中,有几分失真,“为什么程远打电话跟我说你丫的大清早7点从凌泽生房间里出来?” 呃......这个问题应该怎么答? 童言皱眉,换了只手拖行李箱,抬头看了眼表示牌,朝出口走去。 “呦呵,没想到我的八卦居然能够成为你俩缓解冷战的良药。”她悠悠的开口,准备把自己没想好该怎么背的锅甩回给夏柒,“怎么着,想好答应程远的求婚了?” “......”那边夏柒静了一瞬,呼呼的风声灌进话筒,听着像鬼哭。 童言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叹了口气。 得,还是别逗她了。 “嗯,其实我觉得你理解程远话里的字面意思就行。”她说,“我早上确实是从他房间里出来的,但是你想的某种事情是真的没发生。” “盖棉被纯聊天?”夏柒冷哼,“你在逗我?” “是盖棉被纯睡觉,谢谢。”童言纠正她,“不过也算是有重大突破,比如我昨晚跟他变相表白了。” “嗷嗷嗷嗷?”夏柒那边不淡定了,“卧槽,无忌你傻啊,都表白了你他么还跑路,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喜欢就上,上不到就强嘛?!” “......咱不要那么粗暴。”童言扶额,“其实这个时候我撤退才是最好的。”她从航站楼出来,站在马路牙子上看路,准备打车。 “为什么?”夏柒不解。 童言翻白眼,跟夏柒认识7年第一次觉得跟她沟通有障碍,来个聪明点的好不好! “很简单。我在那,会影响他的判断,给他点时间想明白,也给他的身体一个缓冲时间。不然他怎么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而更关键的是,我现在走,他会把下意识把责任归在自己身上,进而再去论证,这又是对我印象的一个加深。所以,结局基本既定,只是需要时间。而这段时间,我能做的就是装死等着。”她说。 “......”夏柒不说话了,半天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怪怪的:“无忌,有没有人说过你是心机||婊?这小心思动的,简直了!” 这样的夸赞让童言很受用,她哼一声,笑:“姐们,别忘了我是干嘛的,剖析人物性格是本行好么。” “你说的都对。”夏柒狗腿附和,突然她话锋一转:“等等,你告诉我这么缺德的点子还有谁知道?” “......”这下轮到童言无语了,她静了两秒,语重心长的说:“其实呢,程远跟我想的一样,所以,要不你看着就从了他?” 语毕,童言就立刻挂了电话,只听见夏柒一声惊天怒吼就那么轻飘飘的散在了风里。 第42章 【你有病吧】 一月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溜走,转眼已是年底。 到处都洋溢着某种不明诡异的喜悦气氛,街道两边的路灯上已经早早挂了红灯笼,某些店子也开始播放刘德华的《恭喜发财》,无休无止的单曲循环着,光是听着前奏就让人想要就此撒手人寰百年之后人间不见。 就连机场都不能幸免。 头疼。 童言抬头看着大屏幕,强压住身体中濒临暴走的洪荒之力,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大厅,低头给夏柒发短信。 “第三出口对面停车场等。” ...... 二十分钟后,夏柒拖着两个大箱子找到正靠在车边无语望天的童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童言无忌,你胆肥了啊!进去接我一下能死还是怎么的,亏我大老远还给你带土产回来!”她一把拍在了车盖子上,双手掐腰气势汹汹。 童言斜眼瞅她一眼,“我对土产没兴趣。”走过去接了她手里的行李箱,扔进后备箱,走回来打开驾驶车门抬头看她,“程远那边不是已经杀青了么,你怎么不让他来接你?” 夏柒高深莫测的看她一眼,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我准备给他个惊喜。” “......”童言翻白眼,弯腰坐进车里,撞上门,“呵,给他个惊喜,我看是惊吓。”说到这她停了一下,转头看她,“等等,你真的不是变相告诉我你答应他的求婚?” 夏柒扭头看着她干笑:“咱能不能不提这么糟心的事?” 得,那就是还没答应。 童言了然的点点头,随即发动车子,扭头关注路况,“那咱们现在去哪,我送你回家?” “不回家。”夏柒拿手拢头发,“先送我去公司,还有点事。” “......”童言握着方向盘瞪她,语气瞬间凉下来:“夏柒你丫的就是想拿我当免费司机使唤吧!” “......”夏柒咧嘴笑,被发现了。 —— 因为之前辞职的事,童言并没有跟夏柒上写字楼,而是站在楼下停车场等她。 车里太闷,童言就站在车边靠着车头,抬头看天。 现在是冬季,冰凉已经完全渗透进空气中,凝结进云里,低低压在天空,让人的心莫名也跟着沉下来。 四周都是高层的办公楼,冷风在这里聚集,呼啸着,汇集成阵阵低迷的呜咽。 乎然间就想起来,自她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凌泽笙联系过,时隔一个月,却像是过了很多年,这种莫名的感觉......还真的是让人难以理解啊。 她低低叹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明明就是她决定先走,要腾出空间和时间给凌泽笙想明白的,怎么现在反倒伤感起来了? 得,那就不想。 毕竟是自己作的死,就是跪着也要作完。更何况还有一句话说的好,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漫长最冷的。所以......忍着吧。 这么想着,心底便生出几分坦然。童言直起身子站好,低下头拉起衣领,刚刚冷风灌进脖子里,好冷。 就在这时,旁边车道上突然有一辆车速度不低的开进来,呼啦啦的带起一阵风,直接冲到童言所站的停车位对面,停下。 童言一惊,下意识瞥了眼那辆车的牌子,卡宴。 装逼利器。 脑海中闪出几个字,童言默默移回目光。 与此同时,卡宴车主停好车,从驾驶位出来,看见童言,径直就朝她走过去。 “真巧。”他说。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飘来,童言扭头去看,却没想到迎面走过来的是许博林。 这他么......真是太寸了!!! 童言微微皱眉,看着他停在自己面前,没表情,也不说话。 “呵,童言,好久不见。”许博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写字楼,“你不是已经从这辞职了,难道是找不到工作又想回来?”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带了几分戏谑,听人听着十分不爽。童言淡淡扫他一眼,依然面无表情,没理他。 面对她的无视,许博林微微眯了眼,似是有些不悦,但还是强忍住没发火。 他沉了两秒,又继续说:“怎么今天没见你那姘||头,你被他踹了?” 姘||头? 童言当然知道许博林说的是凌泽笙,也清楚他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生气,而她偏不遂他的意,只是微微愣了一刻之后眉头微蹙,淡淡斜他一眼,发出几不可查的一声冷哼:“呵。” 她这样的反应完全出乎许博林的意料,毕竟对于任何姑娘而言,被人这样说都会当场暴怒,而童言却如此冷静,而她那一笑更是对他的变相侮辱。 一股无名火瞬间从心底冒出,许博林脸上的假笑终于挂不住了,他瞪着童言,表情中多了几分狠厉,出口更是毫无遮拦:“童言,你真的是不知羞耻,你知道凌泽笙是什么人,你就往上贴,你就没想过以后怎么办?” 哎呦,这突然的频道转换是怎么回事? 童言一愣,随即觉得有些好笑,终于转过身来面对他,抱着手臂靠在车身上,“他什么人我清不清楚跟你没关系,但你是什么人我知道。” 她这话里带着明显的挑衅,许博林一怔,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就听童言悠悠又补了两个字。 “人渣。” 许博林彻底被激怒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同时扬起了手。 “怎么,你要打我?”童言看见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躲闪,扫了一眼他的手,目光回到他脸上,嘴角讥讽更甚。 许博林突然就下不去手了,在原地停了两秒,慢慢收回了动作。 “童言,你变了。”又过了一会,他低声吐出一句。 童言一怔,瞬间像被点了笑穴,“哈哈哈”大笑起来,她一手扶着车身,一手捂着肚子,弯着腰,怎么都忍不住。 看见她这样,许博林的脸黑下来,冷冷开口:“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what? 这他么都是哪跟哪?! “......”童言止住笑站起身,嘴角还残留着笑,带着几分轻蔑,她眯了眯眼,盯住许博林,“你疯了吧。我觉得上次我把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心底有莫名的怒气翻涌,她努力压制下去。 许博林静了一瞬。 “上次是上次,现在是现在。”他说,“我现在还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还可以回头,不然......也许你会后悔。” 任是童言神经再大条,她也听得出许博林话里的含义,她微微挑了挑眉,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你在威胁我?” “并没有。”许博林舔了下嘴唇,往后推了一步,“我是在向你建议。” “没看出来。”童言冷笑。 许博林:“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 “嗯......”童言貌似很认真的点头,目光中却多了几分阴森:“你还想被打么?” 许博林:“......” “童言!!!”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打破此时弥漫在两人中间的针锋相对,紧接着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不用想都知道是夏柒。 许博林侧头吵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回头看向童言。她还是刚才那副样字,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充满鄙夷。 “童言,你等着。” 许博林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转身走向另一侧的办公楼。 而童言站在原地,微弯唇角,懒懒应了四个字:“随时恭候。” —— “他怎么在这?” 夏柒急匆匆跑过来时,许博林已经走了。 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身上的大衣,童言头也没抬冷哼一声:“鬼知道。” “......”夏柒一脸紧张的朝许博林消失的楼门看了看,“他跟你说什么了?” 童言手下动作一滞,许博林最后说的那句“你等着”在她脑子里转了两圈,“没什么,打个招呼。” 夏柒一脸不相信的看她,正要接着追问,童言却已经越过她身边,走到了驾驶位开门上车:“走吧,少奶奶,现在您要去哪啊?” 好吧,她不愿说也不能逼她。 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夏柒打开车门也坐上去,暗搓搓看向童言,总觉得她今天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不对。 “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感觉到她的目光,童言转头看她,目光中多了几分警告。 “没有。”夏柒一惊,连忙摇头。心中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被勾了出来,让她不自觉就回想起最初认识童言的时候,她似乎就是这样的...... “送我回家吧。”夏柒说,一手拉过安全带系上,“刚刚程远打我电话说晚上你们那个剧组有个媒体会,让我过去。”说到这,她停了一下,又看向童言,“你去么?” “......”童言没理她,看了眼车外,反手一打方向盘,给油松离合,车子立时就窜了出去。 “卧槽!”夏柒吓的连忙抓紧车顶前扶手,“吓死爹了!” 而另一边的童言则神色淡淡飘出两个字:“不去。” ...... 第43章 【请君入瓮】 夏柒赶到酒店时,程远已经在楼下等,看到她一个人从车上下来,微微诧异:“童言呢?” “她不来。”夏柒拿好坤包,上前挽过程远的手臂,往酒店里面走,“凌泽笙呢?” 怎么听这话是来兴师问罪的? 程远步子略一停顿,低头看了眼自家媳妇,感受到她那隐藏起的浓浓杀气,不自觉咽了下嗓子。对不住了哥们儿,在老婆面前兄弟就是用来出卖的,这你不能怪我。 “呃......在楼上。”他说。 夏柒抬头看他一眼,“嗯”了一声。 ...... 休息间里,凌泽生正陷在沙发里玩手机,听到门响,略微抬眼,就看见程远和夏柒走进来,他微微低头算作打招呼,转而又低下头。 “凌老师。”夏柒往前迈了一步叫他,手还挂在程远的臂弯里,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明明话已经到了嘴边,怎么就是没办法说出来呢? 程远垂眸看她一眼,很清楚夏柒就是个纸老虎,刚刚意气风发,真到跟前,也就只有一个怂。得,还是他来说吧。 “泽笙,你没给童言打电话?”他这话说的简单,但是他相信凌泽笙能听到懂。 果不其然,凌泽笙微微一愣,抬起头正视他俩,目光悠悠从程远脸上转到夏柒的脸上,又转回来,语气疏淡吐出一句:“言靖东一会到。”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把手机收回口袋,走到门边,开门出去。 听到身后房门撞上的“咔哒”声,程远俨然一副没听懂的懵逼表情,他低头看向夏柒,就见她眼睛发亮笑得跟大尾巴狼一样,正手忙脚乱的从坤包里翻手机。 “什么情况?”程远皱眉,扯过夏柒让她面对自己,严厉质问:“你俩这是打得什么哑谜?” 夏柒正忙着给童言打电话,根本没闲心理他,随口答:“言靖东来,所以童言不能来。” 程远:“为什么?” 夏柒头也没抬:“言靖东是童言她哥,他俩不对付。” 程远:“......啥?” —— 听到手机响的时候,童言正蹲在地上看懒懒吃饭。 自从之前跟组把这崽子寄养在宠物店两个月,回来后就发现它瘦了一大圈。接回家后,懒懒看见童言也没有从前亲切,爱答不理的,偶尔朝她飘来一个眼神,满满都是怨念。 所以......为了讨懒懒的欢心,童言这一个月尽琢磨怎么伺候主子了,光猫粮就准备了三种口味,更别提小零食什么的。但好像美食诱惑对懒懒没什么效果,每天除了睡就是吃,再不就是光明正大的瞪着童言,然后无比潇洒的对她做埋屎动作。 童言只能厚着脸皮假装自己没看见。 就像现在,懒懒已经整个拿屁股对着她了,她还是歪着脑袋面带笑容无比虔诚的盯着它的背影,神情莫名欠揍。 手机在卧室,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童言知道是夏柒的电话,所以压根就不想接,就那么放任着,直到被童言和手机铃声双重影响用餐心情的懒懒忍不住了回头冲她嚎叫,她才慢吞吞站了起来,朝卧室滑过去。 懒懒扭身看她一眼,哼哧了一声,一扫尾巴,把猫粮嚼的嘎嘣响。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童言接起电话,懒洋洋飘出一句。 “无忌,特大新闻!你家泽笙哥哥不是故意不找你的,是因为今晚你哥言靖东过来,所以他才没给你电话。童言你明白我的意思么?你知道......”夏柒喋喋不休。 “打住。”童言打断她的话,语气中带了几分质问,“这种事你给我发个短信就行,用得着打电话么,你就不能看着点旁边的人?你多眼杂你懂不懂!” “童言,夏柒身边只有我。”程远的声音幽幽飘过来。 童言:“......” “我这不是激动嘛!”夏柒抢过手机辩解,“那我先挂了,一会有什么我给你实况短信转播。” 童言:“......拜......” 话没说完,就听那边传来一阵窸窣,好像是两个人在抢电话,紧接着就听见程远拼死挣扎的质问飘忽过来:“童言,你哥真是言靖东?啊~~~” 电话挂断。 童言:“......我......尼玛!”突然好想打人是怎么回事? “喵~~”懒懒低低一声叫,一跃蹦上了床,踩了两下被子,在童言的枕头上一屁股坐下,扬着一张猫笑脸看她。 童言...... ——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真的是让人无比煎熬。 手机就放在茶几上,时不时震动两下,是夏柒发来的短信,内容看着很让人蛋疼。 第一条:卧槽,言靖东很帅啊,完全不像你说的那么讨厌呢!心心眼ing 第二条:什么嘛!一点都不好接触,叼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说三句最多回一个字,他以为他是谁,霸道总裁文男主角么? 第三条:童言,你确定你哥性取向正常么,他么的除了男人他根本不用眼睛看啊! 第四条到倒数第二条:凌泽笙与言靖东同框.jpg 最后一条:两帅哥站一起真是人间美景,童言好羡慕你从小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 “呵呵。”看完最后一条信息,童言直接把手机默默扣在了茶几上。心说夏柒你丫的是只看见人前他俩和平共处光鲜亮丽,没见过人后他俩明争暗斗相互拆台啊。 这个世界果然都是假象啊~~~假象! 就像她从三亚走的前一天晚上,在凌泽笙房间里,他都把她推倒在床上躺在她身边了,结果却只是轻飘飘留下一句:“早点睡。”然后翻了个身背对她。 阿西吧! 当时情况之下,童言是真的很想河东狮吼一句:“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但是事实却是之前变相表白已经耗光她所有勇气,就算内心里她嘶吼再大声,现实中她也只敢几不可查的低叹一口气,翻身面对窗户,之后一整晚的记忆就停留在那暗蓝色窗帘微微起伏的褶皱中。 呵呵...... 现在想想......当时要是就把上了又能怎么样?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童言就陷入了这种不切实际的yy不可自拔,然后她就睡着了。 直到再次被夏柒的电话吵醒。 房间里没开灯,一片黑暗中,只有茶几上的手机闪烁着光芒。 童言愣了愣,伸手拿过,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11点46。 好晚了,夏柒打电话干嘛? “什么事?”童言打着哈欠问,顺手抹掉眼角挤出来的泪。 “你睡觉了?”夏柒微微的喘,好像在搬重物。 “睡醒了。”童言说,“有事说事。” 夏柒翻白眼:“......那个你过来一下,把凌泽笙接走。” “啥?”童言瞬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不是,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情况简单来说就是,宴会结束之后,程远和凌泽笙被言靖东等几个投资人留了下来,拼酒。 “拼酒?!”童言嚎了一嗓子,单手掐腰:“卧槽言靖东他找事呢吧!那孙子呢?” “......”第一回听妹妹骂哥哥孙子,这种感觉真的是很微妙。夏柒吸了下鼻子,说实话,“刚散席的时候好像去吐了一次,刚刚被人接走了。怎么着,你赶紧过来吧。我这边还得弄程远,一个人根本不行。” “那李杰呢?”童言准备垂死挣扎一下。 夏柒望了一眼瘫在另一张沙发上的李杰,冷笑:“他要是没挂我能找你?你丫的别那么多废话赶紧换衣服过来.......卧槽,程远你忍下,你不能在这吐!等等,给你垃圾桶,垃圾桶......”她把手机换了只手,报了个地址给童言,就挂了电话。 “......”童言握着手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 半个小时后,童言赶到夏柒说的酒店。 刚踏进包厢一步,就被浓重的烟酒气味给熏得退了一步,站门口深呼吸两口才又走进去。 好家伙,什么叫杯盘狼藉童言今天算是见识过了,她捂着鼻子走到里面的套间,打开门就看到程远东倒西歪的躺在一侧长沙发上,夏柒正在坐他旁边的沙发扶手上看着。而凌泽笙则现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里,单手撑头,拧眉闭眼,似乎在假寐。 “嘿,这俩还活着么?”童言站定,用脚踢了踢程远。后者慢悠悠的收腿,睁开迷离的双眼看了她一眼,随即开始傻笑,还一边朝凌泽笙晃手,大着舌头叫唤: “泽笙,回家了。回家!” 话音才落,他就一咕噜从沙发上翻起来了,脚下没站稳差点摔着,幸亏有夏柒扶着。 童言忍不住翻白眼。说好的偶像包袱呢?这完全跟正常男人没什么区别嘛! 夏柒倒是没什么异样,站起身把程远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就往外走,经过童言身边时,朝她努努嘴,示意她去拉凌泽笙。 看了看还窝在沙发里的某人。童言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她认命了。迈步朝他走过去。 她先把他从沙发里拽出来,然后学着夏柒的样子低头钻到他肩下,一手扶着他的手臂,一手环着他的腰,往外走。 她没看见,就在她一步步朝前走的时候,正靠在她身上的某人微微掀了掀眼皮,垂下眸子看她。 那目光太柔,似水一般洒落在她身上。 而她却没丝毫觉察。 第44章 【全靠演技】 童言把车停在自家楼下,因为害怕被人看到,她没开灯,抱着方向盘趴低了身子朝外张望。 黑暗中,凌泽笙斜靠在副驾驶位上,眯着眼偷偷瞧她,心里有些好笑。 都已经是凌晨了,这个点正常人都睡了,谁没事会去关注谁的车停在这?她真的是多虑了。 可就算这么想,他也不敢说出来,谁让他现在是醉酒状态? 所以他只是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重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嗯......演戏就要演全套,他是专业的。 确认过四下没人,童言终于放心,她转头看了眼身边已然不省人事的凌泽笙,伸手推他:“醒醒,别睡了。下车。” 凌泽笙哼了一声,眉头皱了皱别过脸,没理她。 “......”童言单手扶着方向盘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无奈叹了口气,开车门跳下车,转到他这边来,一把拉开车门,语气比方才多了几分严厉:“下车!” 生气了? 凌泽笙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紧,缓缓睁眼,迷离着眼神飘忽了两秒才锁定到她脸上,疑惑望着她。 “下车!”童言重复一遍,俯身过去松开了他的安全带。 凌泽笙看着她从自己腿面上探过身,头发从肩膀滑下来,摩擦过他的手背,微微的痒。他心尖忽而一动,突然就起了玩心。 待童言直起身站好,他侧转过身子面向她,软软的伸了伸两只胳膊,低声吐出一个字:“抱。” “......”夜风凉凉灌进衣领,童言猝不及防打了个冷战。 她是不是听错了? 呆了三秒,童言抬头看了看停车场旁边立着的路灯,长长叹出一口气...... 突然好想打人怎么办?谁来拦着她?! 回头看向依旧保持索抱姿势的凌泽笙,她咬了咬牙,伸手抓住他一只手腕,猛然用力将他从车上拽了下来,同时转身让他斜靠在自己身上,一脚踢上车门,驾着他就往楼门口走。 凌泽笙:“......”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童言么? —— 扛着一米八多的大男人上楼真的是要了童言半条命,一进门她就把凌泽笙摔在了沙发上,再转身去换鞋。 “一大把年纪的老男人了还玩拼酒,low不low。”她单手撑在玄关的墙上碎碎念,套上拖鞋朝沙发的方向瞪了一眼,“还把自己喝挂了,你就不怕我给你扔路边让你明天上头条啊!” 完全歪倒在沙发里的某人听到这话,掀了掀眼皮,强压住想要辩解的冲动,没吭声。 本来嘛,是他自己想的缺德主意,想要装醉骗童言过去接自己,在享受她温柔的照顾之余顺带还能缓和一下他俩的关系。但是结果—— 现在这个情节展开完全不是照着剧本来得啊亲! 凌泽笙想起她刚刚把他从车上拽下来的画面,默默在心里扶额,说好的主动投怀送抱有惊喜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正在他无限郁闷的时候,童言却已经走了过来,在沙发边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她没说话,凌泽笙却是一阵心虚,但无奈他还没出戏,所以只能仰躺在沙发上假装自己睡着了。 他保持在着刚才躺下来时的姿势,身子整个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可是现在被童言盯着,他渐渐感觉自己的四肢在慢慢变得僵硬......好累。 比拍武打戏吊威压还累! 这种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的沉寂让他有些心慌,但又不敢睁开眼睛看,也不敢乱动,于是就那么静静躺着...... 直到童言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扭身去接电话,他才如蒙大赦的长出了一口气。 电话是夏柒打来的,童言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按开了客厅顶灯,淡淡应了一个字:“喂?” “无忌,刚刚走的急,我忘了跟你说,凌泽笙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飞杭州,你记得叫他起床啊!”夏柒的声音大刺刺从听筒冒出来,她停了两秒,发出两声奸笑,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我的意思你懂得啊。悠着点,千万悠着点,不然明天早上起不来。” “......”童言无语翻白眼,“夏柒你够了!你有这个闲心逗你家程远不好么?还有你是不是傻,喝挂了根本硬不起来你不知道嘛!” “......”夏柒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她剧烈咳嗽两声,最后只能气弱的留下一句:“大晚上的我不要和你讨论这种没节操的问题。”就匆匆挂了电话。 而相对那边两位镇定自若耍黄腔的妹子,正躺在沙发里装睡的某人却真的是没有办法保持淡定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那些话真的是童言——那个看着文文弱弱,有时候说话都会脸红的妹子说出来的? 真的是太毁人设了! 等等,这好像不是她第一次说出这种毁他三观的话,要知道上次她可是被他逮住看r18的成人漫画呢!还有当时她给夏柒安利那漫画时的用词,直到现在还清晰萦绕在他脑海,只要想起都会让人觉得尴尬。 可是,这些都没有她刚刚最后说的那句话杀伤力大啊! 什么叫喝挂了根本硬不起来?! 童言你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这......哎!心塞。 正在凌泽笙心内弹幕刷过的时候,他眼前的光亮突然被人挡住了。 是童言过来了。 凌泽笙心头一紧,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而此时童言手里拿着手机,低头看着换了个姿势躺在沙发上的他,嘴角不经意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她弯下腰拽起他一只手臂,全身用力把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啧,大冬天的怎么能让你睡沙发呢,还是去床上睡吧。”她小声的自言自语,往前走了一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臂弯里,然后两只手的拇指同时伸进他的西装外套里,同时用力往下一拽,就给脱了下来。 她这动作太迅速了,活生生给凌泽笙吓了一跳,他微一缩肩,就感觉她已经蹲了下来,然后把他的一只手臂搭上了她的脖颈,另一只手伸到了他的腰侧,整个身子用力,就把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然后缓慢的朝前移过去。 得,这是要去卧室了。 凌泽笙心里有些惴惴,毕竟经过刚才一系列的事情,他已经完全摸不准童言接下来会做什么了。只是本能继续扮演醉酒的角色,再跟着她的步子慢慢往前挪动。 此时此刻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有点紧张,也有点兴奋,似乎在不经意间还有那么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 童言直接把凌泽笙扛进了主卧,刚在床边站定,她就卸下了架在脖子上的他的手臂,顺势一推,身侧的高大的男人就如山崩一般朝床上倒过去,一头载进了柔软的被褥中。 在童言枕头上呈四仰八叉式睡得正香的懒懒被这突然的冲击吓得一窜老高,直冲到那庞然大物身边猛地挥了一爪子后就跳下了床。 “?i'msosorry。”童言冲着懒懒消失在客厅的背影叫了一嗓子,转身开始处理摔进被褥里的凌泽笙。 她把他翻了个面,让他仰面朝上。然后她单腿跪在床上,伸手过去帮他脱衬衣。 刚刚被懒懒挠了一爪子的凌泽笙正在郁闷,现在感觉到童言的手碰到他脖颈的皮肤,浑身猛然绷紧,又马上放松,但那轻柔细腻的感觉还是立刻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整个人是真的一下都不敢动了。 似是感觉到手下的人不太对劲,童言故意停了下动作,然后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别乱动,脱了衣服马上就让你睡觉啊,乖。” “......”她的气息就在他耳边,撩刮着他的耳朵,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不能保证能演完全套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基本上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童言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解他的纽扣,动作很慢,一颗,两颗,三颗...... 解开上一颗到下一颗之间的空隙,她的手指若有似无的从他衬衣上划过去,隔着薄薄的衣料,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跟着她的动作绷得越来越近,就连呼吸都比刚才重了几分。 快疯了。 好不容易解完了最后一颗扣子,凌泽笙在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想说现在可以放过他了吧,却不想她的手似乎又往下移了两寸,停在了他的皮带扣上。 卧槽! 凌泽笙脑中炸起一个惊雷,某种被压抑了一整晚的情绪险些就要控制不住,他猛地翻身从她手下闪了出去,同时掀开被子把自己裹进去,还卷了几圈,把自己裹成一个大号寿司。 ...... 面对突然发生的这一切,还跪在床沿的童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什么也没说,往门口走。 她伸手关门,却不着急上锁,就站在门缝间看他,一瞬不瞬的。 过了一会,她忽然轻笑一声,后退一步撞上门,将一室黑暗留给了床上的某只大寿司。紧接着就听到她压抑着笑得声音。 “懒懒,吃夜宵了,两个小罐头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凌泽笙翻白眼:“操......” 穿帮了。 第45章 【意料之外】 第二天一早,凌泽笙是被闹钟叫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睁眼,待视线清晰后第一眼就看见对面正有一个白发男人浑身染血,一脸肃杀的盯着他,猩红瞪大的瞳仁中满满都是杀气。 “卧槽!” 凌泽笙瞬间吓出一身冷汗,翻身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这时他才看清那是童言贴在墙上的银时(日本动漫《银魂》男主角)海报,旁边还贴着同类型的好几张。 这...... 童言的爱好真的是让人无言以对。 关键是尼玛谁家贴海报贴在房顶啊! 长舒了一口气,凌泽笙低头按了按眉心,头疼。 闹钟还在响,聒噪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让人莫名焦躁。 房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满含愤怒的猫叫,是懒懒。 好吧,关闹钟。 凌泽笙转身伸手去拿闹钟,这才发现闹钟旁边放着的水杯上贴了一张便笺纸,上面是童言的字迹。 他关了闹钟拿过字条来看: “7点半了,快起床! 如果这个叫不醒你,还有其他三个。 如果已经醒了,快收拾好去餐厅吃早饭。 我有事先出门,你动作快点,别误了飞机,车钥匙和你西服挂在玄关。 ps:洗漱用品在卫生间,是新的。 ps2:顺手帮懒懒铲屎换猫砂,谢啦~~~:)” 看着纸上工工整整的细瘦字体,凌泽笙感到自己胸口的位置有点暖,然而还不等他把这种细微的感动消化,就听到房间内不知道哪个地方又想起了闹钟声,比刚才那只声音还大,铃音更加刺耳。 “......”感动这种东西果然来的快,去的更快啊。 凌泽笙翻身下床,开始找传说中的其他两只闹钟...... —— 另一边,童言从出租车上下来,迈进冬天清晨刺骨的寒风中。 距离她下车不远的地方有家24小时营业的kfc,乔歌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在等她。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童言坐下来,放下毛呢大衣的领子,看向对面的乔歌,这时她才发现乔歌的眼睛有点红。她问一句:“熬夜了?” 乔歌微垂着脑袋,抬眸看了她一眼,伸手顺了下鬓角的碎发,弱弱“嗯”了一声。 “......”童言沉下一口气,想说她大清早6点被她打电话吵醒,听见她在电话里哭才着急忙慌赶过来找她的。可是她现在算是怎么个意思?在这跟她打哑谜?还是指望她扮演一把知心姐姐? 别逗了好嘛! 要知道剥夺别人睡眠时间可算是谋杀的好嘛! 童言伸手放上桌面,盯着乔歌看了三分钟,心中渐渐升起几分担忧——她今天没有化妆,也没穿高跟鞋,整个人裹紧一件黑色羽绒服里,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难以让人靠近的低气压。 乔歌是真的有事。 童言的潜意识告诉她。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给她点缓冲时间,让她慢慢说好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 童言这么想着,起身去到柜台买了一份早餐和一杯豆浆,端过来,把早餐递到乔歌面前。 “你还没吃早饭吧,吃完再说。”童言坐下,自己拿过豆浆,打开盖散热。 乔歌这才抬起头看她,眼睛里有泪水在沉积,她抿唇,双手放在膝盖上,狠狠绞着她的围巾下摆,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童言,我怀孕了。” “什么?”童言一惊,说话声音不自觉大了几分,握着豆浆的那只手一紧,汁水洒出来,淋了她一手。她赶忙拿起托盘里的餐巾纸去擦,这才发现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稳。 接下来的几分钟,两个人都没说话。 今天是周内,已经到了上班点。虽然外面天还昏暗着,但已经有上班族陆陆续续涌上街头,开始一天的奔波。 有人进来买早餐,出来进去,带动挂在门口的风铃,轻轻的脆响声中,童言低声呼出一口气,看了眼窗外,把手里的纸团放在了桌面上。 “谁的?”童言淡淡问出两个字。 乔歌募得整眼抬头看她,只一秒又低下了,轻轻摇头:“我不能说。” “......”童言抿唇,轻“哼”了一声,伸手拿过豆浆抿了一口,凉凉开口:“既然不能说,那你找我来干什么?” 乔歌被堵得一愣,抬头间已经是一脸慌乱表情,她嘴唇阖动着,声音颤抖:“童、童言,你知道我没有朋友,所以我不知道除了你还能跟谁说。其实我也没想麻烦你的,但是我害怕,所以......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陪你去医院?”童言开口帮她把话补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吸了口气,双手环在胸前,目光下移到乔歌的肚子,微微扬了扬下巴,语气中不含任何情绪:“孩子父亲知道么?” 乔歌一愣,倒是没想到童言会问这个,停了两秒才摇了摇头,低声说:“我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童言皱眉,“你是觉得他不会想要这个孩子?” 乔歌抿唇,摇头:“我不知道。” “呵,你都没问过他就要做掉,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童言不懂,“乔歌,这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不管要与不要,你都得跟孩子父亲商量。”她的手指在桌面上磕了一下,“这个,我帮不了你。” 乔歌愣住了,她望着眼前的童言,眼中迅速闪过吃惊、迷惑、愤怒、害怕,最后却都化成了浓浓的恐惧,变作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她眼睛里涌出来。 “童言,你别这样。”她捂住了脸,呜咽着声音满含着委屈,“我求求你别这样。我不能跟他说这个,说了我会死的。” 不能跟他说,说了她会死的。 童言一怔,眯眼看着双手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乔歌,心底泛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搁在桌面上的手缓缓收紧,童言低呼了一口气,正色问道:“乔歌,他是不是有老婆?” 她这话问的比较含蓄,说白了就是变想问乔歌她是不是小三。 乔歌闻言愣了一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才有些迟钝的点了点头,可马上又摇头,支吾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得,问话到这,再往下说就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童言感觉到胸口一阵堵,她转头看向窗外的街道,距离门口不远的公交车站已经涌了好多人,都是等着去上班的。 城市生活大抵如此,每天重复着昨天的路线,庸庸碌碌,无休无止。 童言转过头来,看向乔歌。 她今年也才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眼角却已经有了细碎的皱纹,一双眼睛里带着疲态,偶尔流露出的目光里掺杂着尖酸。 或许她也不想这样,只是生活艰难,将她打磨至此。 童言自知不应该再在这种时候揭她的伤疤,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没人能够逼她,而她现在在自己面前展露自己的无助,尽管童言内心里本不想掺和,但她也无法真的将乔歌扔在这里,所以...... 哎。 长长叹一口气,童言收回手放在膝盖上,双手交握,她问乔歌:“多久了?” 闻言,乔歌一脸茫然,反应了三秒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眼圈不由自主又红了些,她咬紧了嘴唇,声音讷讷:“快......一个月吧......我也不清楚。” “......”童言捏了捏拳,忍下强烈的想要揍人的冲动,拿起豆浆又喝了一口。 半晌,她问乔歌:“你想好了?” 乔歌鉴定点头:“想好了。” 童言微微垂目,似是在下决心,她停了几秒,站起身来:“想好了那就走吧,我相信你之前应该已经去检查过了,今天找我来,不过是为了让我陪你做手术。” 乔歌整个一呆,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她不知道童言是怎么发现的。 倒是童言没说什么,凉凉撇她一眼,就朝门口走去,乔歌随后跟过去。 —— 某私家妇幼医院。 医生递过一张手术同意书,童言接过,看见表头的名字,眉头一皱,扭头瞪乔歌:“你为什么要填我的名字?” 乔歌双手合十朝她拜拜:“童言,求你帮帮我。你知道过几天那戏就要出了,现在我出这个问题如果被扒很严重的。就这一次,求你了。” 心头隐隐有怒火,童言瞪着乔歌,真的是恨不得立马甩手走人。 “童言,求你了。”乔歌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快要哭了,“你虽然也参与那部剧,但是后期,没人知道的。我也不会跟别人说,好不好。” 强压着心头的烦躁,童言拿笔指了指她的眉心:“就这一次。” 乔歌抿唇点头如捣蒜:“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童言又瞪了她一眼,转头在纸上签字,签的是乔歌的名。 医生拿过同意书看了一眼,又瞧了瞧眼前两个人,面无表情的说:“做手术的跟我过来。” ...... 眼看着乔歌跟着医生走去里面,童言走到外面的休息区,找了个地方坐下。 心头的隐火没消,看见什么都觉得烦。 就那么坐了一会,她拿出手机来看时间,早上9点52。 凌泽笙应该已经去飞机场了。她想。 正琢磨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问一声,抬头就看见一辆豪车经过医院前门进到了后面的停车场。 啧,估计是哪位土豪家的老婆要生孩子吧。童言在心里嘀咕。 可是没过一会,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直朝着她的方向奔过来。 童言在一瞬间窒息,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言靖东会出现在这里? 而隐约中,她感觉到,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有联系的。 第46章 【风雨欲来】 空气仿佛凝结,童言眼睁睁看着言靖东穿过了大厅,正朝着她的方向逼近过来。 他脸上有毫不掩饰的焦急,但那表情落在童言眼里,却是实实在在的讽刺。 一瞬间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言靖东就是乔歌死也不愿说出口的“他”。 这真的是......卧槽呵呵。 童言哭笑不得,扭头朝乔歌跟着医生进去的走廊看了一眼,站起身来准备走人。因为不想让言靖东看见,她站起身的同时把毛呢大衣的领子拉了起来,遮住了大半张侧脸。 此时言靖东已经走到了护士站,单手扶在柜台面上,正让值班护士帮他查看病患资料。 “哎呀,我跟你说过了,没有叫乔歌的。”值班护士被他问的有点不耐烦,声音不觉大了几分,同时伴有翻动纸页的声音:“你瞧这堆刚签过的单子里......等等,有一个,但是是家属签字,要不你去那边等候区找找?” 听到这一句,童言就是一惊,下意识朝护士站那边看了一眼,正对上言靖东朝这边看过来的脸。 隔着十米距离的两个人同时愣住。 我屮艹芔茻! 童言心中顿时跑过一千万头草泥马,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撒丫子开溜,扛着百米冲刺的速度就朝正门奔了过去。 看见她动,另一边言靖东迅速反应过来,紧跟在后面也冲了出去。 只留护士小姐和零星的几个人一脸懵逼的追逐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背影。 ...... 医院主楼外面不过一百米就是街道,但是有围墙围着,所以只能去另一边的出口。 童言跑出主楼,在门口停了一秒,确定了出口的位置,正准备撒丫子开跑,就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知道是言靖东追过来了,吓得她背后一凉,迈开双腿更快的朝大门口狂奔过去。 越跑越快,越跑越急,清晨的凉风呼呼刮过脸颊,带起一阵轻微的刺痛。 童言没心思管那么多,只是拼了命的跑,眼看着快到门口了,她没看台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朝前扑了过去,路面铺设的瓷砖的视觉效果迅速放大,她下意识的用胳膊挡住了脸。 就在这时,她背后的大衣突然被人拽了一把,紧接着她朝前倾倒的身子就被那道力量带了回去,重心回归,她好端端的站在地上,她身后的人同时收回了手,握住她的胳膊一转,让她面对他。 “言瑾童!”言靖东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手还紧紧抓着童言的手臂。 他叫的是童言以前的名字。 师哥十多年没听见过,童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微微一愣,看着他随即冷笑:“言先生,您认错人了,我叫童言,不是言瑾童。” “......”言靖东微微眯眼,眼神里隐隐偷着危险,他停了两秒,“呵”出一声:“也对,我妹妹言瑾童很聪明,绝对不是你这种蠢货。” “......”童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憋下一口气勒拳,忍着不揍他真好困难。停了两秒,她忽然冷笑一声,缓缓点头:“嗯,我是蠢货,那你是什么?蠢货的平方,还是立方?” 听她这阴阳怪气的动静,言靖东知道她话中另有所指,他抬头看了眼他俩站的位置,正好挡在围墙的出口边,旁边不远处就是一处开放的自行车停靠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言靖东冷着脸,直接拽着童言往那走过去。 两个人站定,童言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臂,满脸不耐烦盯着言靖东:“我跟你没话可说。” “哦,是么?”言靖东微微勾起一侧嘴角,低头盯着童言,目光冷而危险:“可是我有很多话要问你呢。”他语气突然严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跟你有关系么?”童言瞪他,“话说您能搞清楚您是来干嘛的么,乔歌那边流||产应该做完了,作为孩子的父亲难道您不应该去道个别什么的?” 这话方才出口,童言就知道自己刻薄了,而且刻薄得令她厌恶。 可是她没办法,她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遇到言靖东,更不想接受言靖东和乔歌有什么关系的事实,所以她才会用这么直接到欠揍的方式去提醒或者戳痛言靖东,希望他能就此放过她,好让她安全撤离。 “孩子的父亲?” 意料之外,言靖东听了她的话愣住了,随即他翻了个白眼,看着童言开始冷笑:“真的是几年没见,智商变低了不说,眼睛跟着也瞎,你是脑子塞进盲肠了才觉得我能看得上乔歌。” “......”论刻薄功力,世上无人能及言靖东。童言嘴角又是一阵抽搐,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她抿唇瞪着言靖东瞪了好久,半晌才终于挤出一句:“不是你的你跑来干什么?你忽悠谁呢?你以为我三岁啊!” “智商确实没比三岁高多少。”言靖东微抬了下巴,拿眼睛斜她,“那孩子是张叔的。” 张叔? 张叔是谁? 童言瞬间一脸懵逼。 言靖东仿佛看出她心中的想法,冷哼一声,往她面前走了一步:“张叔,爸的助理,现在是公司副总。他儿子跟你同岁,你俩小时候还一起玩过。” 童言转了转眼珠,印象中好像是有么个人,可是...... “张叔的儿子去年飙车出车祸死了,张婶年龄大了生不了,所以想找个年轻的......”说到这,言靖东也不往下说了,这种感觉让他很尴尬,他略微抿了抿嘴。 虽然他没说透,童言却是懂了,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心理和情感上接受不了,但又不想包养别人家的孩子,所以才会想出这么荒唐的招数,可是......可是不管怎么说,这还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童言心里一阵郁闷,一时间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低头沉了一阵,再抬头看向言靖东,语气不由自主比方才软了些:“所以你是来当消防员的。” 言靖东眯眼看她,“哼”了一声。 “哦。”童言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等等,张叔的孩子为什么你要来灭火?张叔人呢?不会是张婶......”她其实想说张婶发现在闹,但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那倒不是。”言靖东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答了一句,又说:“这事本来就是张婶许可的,还说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她帮忙带。张叔昨晚上的飞机去澳门出差,现在不在,所以临时找的我,想让我帮着拦一下。”他回头朝门诊大楼看了一眼,凉笑,“不过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童言无言以对,默默低头抹了把脸。现在的她心里很乱,倒也说不清是庆幸还是难过,总之,很复杂。 言靖东低头看她,张了张口,没说话。 就那么站了一会,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拍了一下童言的头,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而且还跟乔歌在一起?”说到这,他忽然想起来刚刚护士站的护士的话,脸色瞬间就冷下来,“你是不是傻,为什么乔歌的手术同意书上签的是你的名字?” 面对他突然甩过来的一连串的问题,童言一呆,眨了眨眼,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名字是她签的,说是她的身份传出去......” “她的名声传出去不好,你的呢?”她的话被言靖东严厉打断,微皱的眉头间满是危险的气息,“你智商是喂狗了么?你就没想过这事如果传出去怎么办?你......” “等等,打住。”童言伸手制止他的数落,“刚一见面你就骂我,你有瘾是么?不是说昨晚上喝吐了吗,你早上起来酒醒了没,刚刚车开那么快不怕查酒驾啊?” “......”言靖东被她堵得一愣,停了一秒,话锋一转:“你怎么知道我昨晚上喝吐了?” 童言心下顿时一惊,一脸惊悚的看了他一眼。心说,完了,露馅了,现在不走一会被逮住就更是麻烦。 所以,跑吧。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童言就将它付诸实践,转身边就是出口,童言撒开丫子就蹿了出去,距离不远的地方就是公交站牌,正好有辆车停在那。 也不管是去哪了,童言赶在车门关闭的前一秒冲了上去,就听身后“咔哒”一声,车门落锁,公交车驶出站,上路。 这......应该算是,暂时跑掉了吧。 —— 彼时,凌泽笙刚才落地,开了手机就发现有73通未接来电,全部来自言靖东。 他打电话干什么? 凌泽笙有些疑惑,等着来电提示的短信发完,他才慢吞吞调出言靖东的手机号,刚要播,那边的电话就又播了过来。 等铃声响过三下,凌泽笙才接起来:“喂!” “凌泽笙你个好小子,你把我妹拐哪去了?我限你24小时之内把人送到我面前来,不然......” 那边话没完,凌泽笙就挂了电话,他慢悠悠把手机收回口袋,“有病。” 但是......童言那崽子是怎么暴露的? 第47章 【峰回路转】 傍晚,房间里没有开灯,童言陷在沙发里,将自己沉进昏暗中。 一片寂静之下,只有闹钟走针的细微声响,一下又一下,敲击在她心上,极有规律的,抚平那些滋生了一整天的烦躁与不安。 她从中午回来之后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将近8个小时,她连动都没动一下。 终于她叹出一口气,弯下腰双手捂住脸,又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 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帮乔歌的忙,不应该好心收留她;不应该帮她牵线试镜;不应该带她进组;更不应该在今早接到她的电话赶去找她,最不应该的是可怜她一个人,陪她去医院......而最最不应该的是,当她看到乔歌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她的名字,她没有制止。 呵,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像言靖东说的,她的脑子被塞进盲肠了。 可当时她确实是没有多想啊。 或许是从未有过如此经历,所以她并不了解那意味着什么,更何况早上得知那件事,心里堵得厉害,也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中午回家,冷静下来,她才明白自己当时有多蠢。 真的是恨不得就此把自己拍死。 可是,不论说什么,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不能重来一遍,而且这并不是她现在应该关心的重点。 那么重点应该是被言靖东发现了么? 也不是。 重点在于她跳上公交车,害怕言靖东朝她追过来时,她从车窗向外张望的那一眼——她看到医院围墙之外拐角处站着的人,和他手里抱着的相机,正在朝着向公交车追过来的言靖东按快门...... 只此一眼,关于今天发生的种种,都有了最合理的猜测,某些答案就在心口,呼之欲出。 局。 想清楚这一点,童言从手掌中抬起脸,单手放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然后她起身走向书房,开电脑。 —— 晚上9点,《本色》杂志社,总监办公室。 “总监,这是您要的照片。”下属站在桌边,恭敬递上一摞照片,“都是加紧印出来的。” 许博林靠在老板椅里,懒散抬手接过,随意翻了两张,“拍的不错,之前那些呢?” 下属一愣,赔笑接话:“都存起来了。”他顿一下,“要我给您拿来么?” “嗯。”许博林淡淡应一声,继续翻照片。 下属急匆匆出去,没几分钟又急匆匆回来,这次递给许博林一个大信封。 “总监,这里边都是您上次挑过的,现在要用么?” 许博林没吭声,把信封里的照片拿出来,和刚才那一摞放在一起开始翻阅,没一会,他挑出来五张,递回给下属。 “前两张,把人脸打马赛克,明天放上头版,就说有重大爆料。”他说,“标题选为‘新晋女编剧靠潜规则上位’照着这个思路,怎么博人眼球怎么写。” 下属接过照片,低头看了看,面露难色:“总监,这上面的人,都太明显了。恐怕......那么写出去,会有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许博林抬头瞪下属,“你们注意把握好度,不要太过,主要目标是那个女编剧。至于其他人,这个时候躲都来不及,谁会往自己身上揽脏水。” “......”下属艰涩点头,“是。” 许博林抬头看了下属一眼,不耐烦的摆手:“行了,先这样,你出去吧。” 待下属离开,许博林才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手机,想了想,找到微博,登录,搜索到童言的笔名账号。 呵,无忌。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无所忌惮! —— 接到凌泽笙电话的时候童言刚才关了电脑,她盯着来电显示好一会才按了接听键,拿到耳边来,气弱的“喂”了一声。 彼时凌泽笙刚才参加完活动回酒店,听到童言的声音,他微愣了一刻,原以为按照她那个性子,今天被言靖东撞见就躲起来当鸵鸟的,却没想到她居然接电话了。 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凌泽笙静了一瞬才问:“你干嘛呢?” 经过早上那事,童言基本上已经完全确定言靖东会在她逃跑之后转去质问凌泽笙,所以接这电话时她已经做好了被兴师问罪的准备,但没想他开口居然是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这下倒把她整的有点卡壳。 “呃......没干嘛。”话一出口,童言下意识扶额,想说继续跟他这么打马虎眼没意思,于是紧接着说:“我今天碰到言靖东了。” 本以为听她这话,那边凌泽笙就要开启“一本正经”模式,让她讲事发过程了,却没想到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嗯,我知道。” 嗯,我知道? 卧槽,这话应该怎么接? 童言咬唇扶额,满面愁容,半晌终于战战兢兢的说:“呃......我可能还惹了点麻烦。” “嗯。”凌泽笙淡淡应了一声,脱了西服外套,转身坐在沙发里,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什么麻烦?” 童言想了一会,还是没组织好合适的语言,支吾着:“就是......犯了一回蠢,貌似还挺严重的。” 对于这个答案,凌泽笙毫不意外,他伸手扯开领带,轻笑:“没事儿,我习惯了。” 他解开了自己衬衣的风纪扣,不知怎么的,眼前就浮现出前一天晚上童言帮他解纽扣的场景。只不过当时他闭着眼装睡,看不见,所以感觉被无限放大,现在想起她指尖滑过自己脖颈时的感觉,只觉得浑身忍不住绷了一下。 他抿唇,笑了。 另一边童言当然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只是听到他刚才那句话有些郁闷。 什么叫他习惯了,难道在他眼中她一直都很蠢吗? 这么想着,她那句话已经问了出来:“喂,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很蠢吗?” 凌泽笙挑眉,实话实说:“别的时候我不知道,反正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没聪明过。” “......”童言无语了,但隐约中感觉他是故意在撩自己,于是哼哧了一声,撩回去:“嗯,我没聪明过还能知道某人是不是在演戏。” 凌泽笙:“......”她真的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听他不说话了,童言有些小开心,她舔了舔唇,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话里含着暧昧,柔柔的语气里带着期盼,凌泽笙微微眯眼,答:“下周一。” “哦。”童言应着,想着今天周四,那么她还有三天时间处理这些该死的问题,时间应该够......吧? “那我去接你。” “行。”凌泽笙答应的爽快。 童言笑,“那,就这样,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 “好。”凌泽笙应她,“那你挂电话吧。” 心底像有蜜缓缓深处,带着浓稠的甜味,童言“嗯”一声,正要将手机拿离耳边,就听那边凌泽笙又加了一句。 他说:“童言,有什么问题处理不了就告诉我,天塌下来,有我在,砸不到你。” 他顿了下,语气比方才严肃了几分,问:“听见了?” 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就连眼泪也跟着凑热闹,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童言抿紧嘴唇,“嗯”一声,重重点头,“听见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好,那晚安。”凌泽笙说。 童言闭了闭眼,“晚安。” —— 挂上电话,凌泽笙握着手机,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手机,没动。 助理李杰拿了水壶去烧水,看了一眼陷在沙发里若有所思的他一眼,忍不住啧嘴。 “凌老师,给谁打电话呢?”他问。 凌泽笙转头瞄他一眼,一脸正色说:“我好想没有义务跟你报备。” “嗯,的确没义务。”李杰龇牙冲他笑,“我管多了。”他把水壶放好,插上插头,然后开始哼歌:“妹妹你坐船头哦~~~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凌泽笙斜眼瞪他:“......” “哎呀,你不喜欢做这首歌吗?”李杰回头看他,一脸诧异表情,“那我换一首。”他清了清嗓子,开唱:“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夕阳是晚开的花~~~夕阳是陈年的酒~~~夕阳是迟到的爱~~~” 凌泽笙忍无可忍眯眼:“......滚!” —— 另一边,童言放下手机,在原地坐了一会,起身去打开了灯,她转回沙发坐下。 “喵......”睡了一下午的懒懒从卧室溜达出来,站门口看一眼周身被满满低气压包围的童言,放弃了先去喝水的想法,扭着猫步踱到她腿边,伸出一只爪子拍了拍她的腿。 眼睛还不能适应突然的光亮,童言眯着眼睛弯腰把懒懒抱起来,让它窝在自己怀里,一手揽着它,一手轻轻顺它的毛。 “懒懒。”童言低声叫它的名字,低头看它:“是不是我一直都太软弱了,所以别人才会想要欺负我。还是说,妈妈说的是对的,想要生存,就不能太善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救的,到底是人,还是狼。 这一次,我当了东郭先生,下一次......不对,没有下一次。 我得让他们知道,我童言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将我击溃,更何况,我已经有了最强大的后盾。 第48章 【心机上线】 也许是心里有事,童言一整晚都没睡安稳,脑子里乱遭遭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她被夏柒的电话吵醒。 “无忌,你干嘛呢?出事了你知道嘛!”接起电话的一瞬间,夏柒的声音就咆哮而出,吓得童言把手机迅速拿离了自己耳边。睡在她旁边的懒懒也被惊动,转过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然后一爪子打掉了她的手机。 “......”童言翻身爬起来,捡回手机,用另一只手揉眼睛,哑着嗓子应声:“嗯,我知道。干了件蠢事,被人算计了。” “卧槽!”听她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原本就不淡定的夏柒更加不淡定了,瞬间开启“河东狮吼”模式:“童言,你他么干了什么蠢事,现在能闹成这样?照片都挂出来了,写得那叫一个难听。你他么倒是跟我说说,你干了些啥?” 童言拿开脸上的手,静了三秒,她清了一声,语气淡淡:“没什么,就是上演了一出现实版的《东郭先生》,你放心,我没事。我有准备。” “你有什么准备啊?”夏柒急了,“你知不知道早上刚起床就看到这个头条,都快吓死我了!我他么现在还在外地出差,你这是玩的哪一出,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 童言眯了眯眼,打了一个哈欠:“不怎么办啊,等着呗,自然会有人坐不住的。” 她这话说的平淡,那边咋呼的夏柒也是一静,隔了一会才问她:“童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童言答的迅速,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于是改口:“这事等你回来了咱见面详说,电话里说不明白。那什么,你不用担心我,就是这几天我在风口浪尖上,你也知会程远一声,别过来找我,估计一会我手机就该关机了。有什么,你上线跟我说。” “他么的就是程远让我给你打电话呢,他那边已经疯了,公司和他手机都被打爆了。”夏柒嚷嚷,“还有凌泽笙那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等等,不太对。明明那天被拍的是她和言靖东,怎么会扯到程远和凌泽笙? 除非...... 一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瞬间将她包围,童言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跑进书房,开电脑。 “你等等,我开电脑。”她对夏柒说,等着电脑启动,立刻移动鼠标,进入今天的新闻页面。 果然首页上挂着《本色》头条,用黑字映着最大的标题:活好,新晋女编剧一路睡红。旁边还跟着几张打了马赛克的照片。 童言一愣,瞬间辨认出那几张照片的主角是她和凌泽笙、苏榭还有言靖东的。看背景,依次是她接凌泽笙回她家;苏榭跟她表白的那晚他俩一起回酒店;还有昨天早上和言靖东在妇幼医院门口。 这尼玛...... “许博林,你下得好大一步棋啊!”她盯着屏幕,拖动鼠标,幽幽念叨了一句,随即笑出一声,继续跟夏柒讲电话:“你看那图片配的文章了吧,里面处处说的是y姓新晋女编剧,也没提程远那部剧,更没敢提照片里面的人是凌泽笙和言靖东,只说某知名艺人和媒体人。所以现在找程远的,都是捕风捉影胡乱猜测的。 他许博林玩这个,目的就是想吓唬我,等着我往他设的套里钻呢。 这样,你现在跟程远说,让他那边的公关咬死了别吐口,媒体那边问什么都是不知道。如果逼得急,干脆不理会就行。” 从没听童言如此淡定的发号施令,夏柒有点愣,她反应了一下才找到问题重点:“卧槽,你他么给他交代了你自己怎么办?” 童言没着急答,而是登录微博账户,果然从一堆谩骂和质疑的私信中找到一个特别奇怪显眼的,昨晚才注册的新用户,关注0、粉丝0、微博0,名字叫:回头是岸,私信内容很简单:惊喜么? 这活生生就是挑衅啊! 微微弯唇,童言用肩膀夹住手机,一边在私信对话框打字,一边慢悠悠回夏柒的话:“你别张口闭口他么的。这事你就按我说的跟程远转达。许博林的目标是我,而且以他现在的能力,他根本就不敢招惹言靖东和凌泽笙。 况且这事把他俩扯进来更麻烦,你先按我说的办,放心,目前局势我还控制的住。” 呵,她这话说得真是霸气。 夏柒笑出一声,啧嘴:“无忌,你别又出什么损招。这事可不太好弄,真要是闹大了,没准就人|肉你。” “肉呗。”童言大言不惭,“人都给你欺负到这个份上了,你还管那么些犊子才是傻。他许博林法盲,我也跟着一起法盲?对付人渣它还就得按照人渣的路数来。得,就这样,我也不跟你扯淡了,我这电话得留出来等许博林打。 你回去交代程远,也顺带转告一声凌泽笙,别让他牵扯进来。” “嘿呦,瞧你这护犊子护得。怎么着,真拿下了?”夏柒在那头嗤笑。 脑海中不由自主就浮现出那天凌泽笙装醉时发生的种种,童言头皮一阵发麻。 “我懒得跟你说,上次你们联合起来骗我的事我还没跟你们算账呢!”她语气瞬间冷下来。 夏柒自然也是识时务的,听了这话也不敢胡说了,连忙赔礼:“别,我错了。您先忙正事,有什么事跟我联系,我24小时在线。” “嗯,好。”童言应一声,挂了电话。 现在,她终于有空,专心对付许博林了。 —— 放下手机,童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微博的私信框,静静等着那位传说中的“回头是岸”的回复。 刚刚在跟夏柒通话的时候,她对那句“惊喜么?”做出回应,同样简单的四个字:你想怎样? 别人挑衅,那就加倍挑衅回去。这就是童言的思维。更关键的是,她了解许博林,依着他那个傻x性格,他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童言对他服软,而如果童言的服软表现的太过明显,那么他就会起疑心,所以一切都要掌握好度。 不疾不徐,戒骄戒躁。 所以......不如现在去干自己该干的事,吃个早饭,洗漱一下,没准还能腾出空来帮懒懒铲屎换猫砂。 这么想着,童言就从书桌边站起身来,可就在这时,微博提示音想起,许博林回复了。 童言停下动作来看,就见屏幕右下角的对话框里躺着四个字:你觉得呢? 呵,有点意思。 童言抿唇,站原地想了一会,决定还是按照她刚才的想法,该干嘛干嘛,先晾着许博林。 于是,等她收拾好一切再回到书桌边,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童言把刚才泡好的咖啡放在桌面上,看着刚才许博林的回复,敲击键盘,打下三个字:要多少? 许博林很快回复了:别跟我玩这个,电话给我,我不会给你截图的机会,别想混淆视听。 哎呦,这还挺聪明的嘛。 知道私信聊天会被截图,想着要用手机直接联系? 童言往后靠进椅子里,笑着回他:打电话同样可以被录音。 刚要按下回车键,她停住了,思忖了两秒,还是在那句话后面附上了自己的手机号。同时将刚才他俩的对话截图,保存。 接下来,她就只需要等着许博林打电话过来了。就在等电话的这个空档,她迅速浏览了转载那篇爆料的几个网站,将这几个网址全部传给了她在上海的一个朋友,让他那边帮忙查询隐藏在后面的ip地址,还有爆料下面最先开始谩骂个和攻击的几个账号。 等做完这一切,许博林的电话也正好到了。 童言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等了十秒,才接起来,与此同时,她按下了录音键,开门见山:“许博林,我留了录音,你说话要当心。” 那边许博林被她这突然一句唬得一愣,随机笑了,淡淡吐出三个字:“你不敢。” “......”对于他这份莫名的狂傲和自信,童言真是无言以对,她默了一会,才问:“你想要多少?” 这是她刚才在私信里说的话,现在重复一遍,听在许博林耳里,却有了几分服软的意思。 “童言,后悔么?”许博林笑。 “......”童言扶额,完全想不通许博林在那边狂个什么劲,还是在他看来,她童言就真的弱到掉渣? “你想怎样?”童言懒得跟他废话。 许博林说:“我也不太清楚,或许只是想教训你,让你长长记性。” “所以你这是在变相承认这件事是由你操控的?”童言抓住话柄,“许博林,我知道你大学专业是传播,但你这样学以致用就容易出问题了。虽然我现在算半个公众人物,但我也是公民,你在网上如此恶意渲染,挑唆,我是完全可以告你诽谤的。” 那边许博林像是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反击,愣了一瞬,随即冷笑。 “是嘛,那你去告好了,看看是不是能告的赢。” 有道是无耻之徒,童言今日终于有幸得见,她听到许博林这么说,又是一阵无语。 “你要是这么说,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童言低头,声音淡下来,“你也清楚,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亮个底牌吧。做生意嘛,总得有点诚意不是?”她话锋一转,“那个手术同意书,是不是在你手里?” “什么......”许博林说出两个字突然打住,隔了半晌才接着说下去,低沉的笑声让人听着恶心:“是啊。你想要么,出来,咱俩见一面,我要是高兴了咱俩就接着谈......” “得,那还是别费劲了。”童言打断他,手术同意书不在他手里,很明确。 许博林威胁:“童言,你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可想好。” 童言笑,语气淡淡:“免谈。”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调出刚才的语音文件,打包传送至电脑,然后关机,开始用电脑联系之前认识的一个专做网络侵权案件的律师。 一切都是准备好的,那就,继续吧。 第49章 【扮猪吃虎】 第四十九章 从早上接完许博林的电话,童言就一直忙着在网上跟张律师沟通,等着把所有的资料都准备齐全,已经是下午6点多,天色已经很暗了。 胃有点疼。 童言这才想起来,从中午开始她就没吃东西。于是摸着肚子站起身来,在说桌边活动了下已经僵硬的腰,才慢吞吞朝厨房挪过去。 解决完温饱问题,她整个人都瘫在了沙发上,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微弱昏黄的光线笼罩着,好像起了一层雾,朦朦胧胧的。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直没响过,童言盯着看了一会,才想起还有一件很严重的事没有确认,于是给言靖东打电话。 “哼,终于想起来给你哥打电话了。”电话响了五声接通,言靖东的声音慢悠悠的飘出来。 虽然已经做好了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但是他这一开口就是这种悠闲散漫的动静,童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浑身一抖。 “呃......”她沉下一口气,开门见山问:“那个乔歌那张手术同意书是不是在你手里?”昨天她逃跑得急,忘了这茬,今天想起来,当时言靖东在那,所以如果许博林手里没有,那就肯定是被他拿走了。 言靖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童言咬唇,忍下火气:“你就跟我说是不是行么,你知道这个对我很重要,我不信你没看见今天的头条。” “嗯,看见了。”言靖东不以为然,“那又怎样?” “......”童言无语,抹了一把脸,觉得自己给他打电话纯粹就是为了找虐。 “呵。”听她没动静,言靖东轻笑一声,漫不经心说:“那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童言终于忍不住了,怒吼:“言靖东你有意思嘛?” “挺有意思的。”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欠揍,“不求就不说。” “......”童言翻白眼勒拳,忍了半天还是狠不下心,“得嘞,那您自己玩吧。我还有事。” “嗯哼~”言靖东懒散应声:“拜拜~~想求我记得打电话。”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这边童言握着手机听着忙音在风中凌乱。 卧槽! 她这个暴脾气! 童言怒气冲冲的房间里逛了十分钟,最终决定去睡觉。 —— 躺床上无法入眠,直到在将近0点前,收到一条来自许博林的短信。 很简单的三个字:周一见。 看来......这就是最后通牒。 正如童言预料,即便她下午已经把拟好的律师函传给了许博林,希望他能就此收手,也许大家还能相对和平共处,但没想到他还是要死磕她...... 那行吧,船撞桥头自然沉,反正躲不掉,那就迎头直上呗,看最后到底是谁哭。 童言关了手机,蒙上被子,这次是真的睡觉了。 —— 另一边,几个小时前,挂上电话的言靖东转过老板椅,看了眼站在办公桌前不远的公关部负责人,语气平淡下命令,完全跟刚才在电话里逗自家妹妹的恶趣味傲娇大男孩判若两人。 他说:“《本色》这起报道,你联系他们负责人问责,具体怎么做你心里有数。这事等周一他们出刊你再动,目前还是冷处理,但是背后工作可以开始做了,法务那边也马上准备。” “这么做拖得时间有点长了吧?”公关负责人面露难色,战战兢兢开口:“现在网上风向基本上是一边倒,我怕时间拖太长,大小姐那边受委屈。” 他也是今天出事之后才知道那照片里的妹子是他家老板的妹妹。可惜当时不明真相的他一张口就骂了童言是想借机上位的贱人,现在想起来背后还在冒冷汗,只能一口一个“大小姐”在自家老板这刷好感度。 “她受委屈?”言靖东斜睨一眼负责人,冷笑:“她不给别人委屈受就不错了!给她点时间,放心让她闹去,她就是把天戳个窟窿,我帮她补。” 说完,他摆摆手,示意负责人可以走了。 “......”负责人赔笑告辞,默默在心里碎碎念:手上这份工作......棘手啊!摊上这么个妹控老板......心塞啊! ...... —— 第二天一早,童言在此起彼伏的敲门声中睁开眼睛。 躺在她旁边枕头上的懒懒一脸惊恐,朝着家门的方向望了一会,爬起身就朝她面前走过来,然后把整个身体堆在了她脸上。 “......”童言伸手把懒懒捞进怀里,扭头去看床头柜上的闹钟,不到9点。 慢吞吞起身,童言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听着门外传来的动静,心中竟隐隐有些不安。 许博林应该不能那么缺德吧? 默默在心里嘀咕,童言下床穿鞋,蹑手蹑脚的朝门口移过去,小心翼翼的把眼睛靠近猫眼,从侧面朝门外看去...... 狭窄的楼道里乌泱泱的全是人,有的手里还拿着摄像机和相机,正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对话,似乎在讨论童言是不是在家。 隔壁邻居似乎受了惊动,推开门来看,迅速被几个人包围,问话。 “大姐,您好,您旁边住的这户是叫童言么?”一个手里拿小本子的年轻姑娘问。 邻居家大姐俨然是被吓懵了,答得有些结巴:“不、不太清楚啊,没见过几次,也没说过话。好像、好像是个年轻小姑娘。” “那应该就是了。”另一个男的接话,往前走了一步,继续问:“大姐,那您知道她现在在家么?” “不、不太清楚啊。”大姐继续结巴着,“昨晚上她家里好像亮灯了。” ...... 大姐,你要不要这么诚实啊! 童言心里叫苦不迭,转身靠在了门边的墙上,无语望天,慢慢滑了下去。 门外娱记还在嚷嚷,童言仰着头倚着墙,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就那么坐了一会,她猛然翻身爬起来,看了眼家门,然后去了书房,开电脑,登录企鹅,找夏柒。 童言:大周六早上醒了发现自己家被围了是什么体验? 估计是设置了提醒,夏柒回的很快:???不会吧,这么快?怎么就查到你家住址的? 童言冷笑:现在个人信息泄露严重,动不动就要填写家庭住址,谁知道哪里走的风。 夏柒:我擦,那你怎么办?打字好累,我们语音吧。 童言:你就是想告诉娱记我在家是嘛! 夏柒:......我错了。那怎么办,报警么? 童言:报警和你刚刚说的没区别,真要报警也用不着我,他们这么吵,楼里会有人代劳。 夏柒:好吧。 童言:这些娱记还真是敬业啊,大周末的也不知道在家睡懒觉,跑我这加班,也真是够为难他们的。 夏柒发了个流汗的表情:你能不能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对了,昨天你跟许博林怎么谈的? 说到这个,童言顿了一下,她舔着嘴唇想了想,手下飞快打字,把昨天跟许博林的电话内容,还有她昨晚上给他发律师函的事都告诉了夏柒,也包括许博林那条“周一见”的短信。 夏柒那边良久没吭声,半天才说:卧槽,许博林真是傻x啊,他怎么那么狂,敢跟你说这些!我真的很怀疑他的智商,就算他活好能睡,那也不是没脑子就能当这个总监的。真是......呵呵。 看着这行字,童言笑了笑:他并非没脑子,只是从一开始就习惯用肮脏省事的办法处理问题。其实仔细想想,就能知道乔歌这事是偶然,但他许博林却是有预谋的。 我敢肯定他让人查了我的简历,可是我这几年过的太简单,而且刚才辞职不久,虽然是个写小说的,但依旧是没靠山,所以他胆子才那么大。 对于这次参与程远这部戏,他认定了是我抱得程远大腿,至于后面凌泽笙揍他,他也知道是他嘴欠不占理,所以不敢拿出来说,再者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所以更不敢动言靖东。 所以,算我现在身上挂着程远那戏的编剧身份,他也不敢随便把程远拉下水。 几厢比较之下,果然还是我最好下手,所以这都冲着我来了。 但是他没想到我没接他的茬,心里那怨气就更深,而我为了套他的话,提了手术同意书的事,所以他应该已经准备或者联系过乔歌了。所以,还得请你帮忙让程远出个面。 还有,这次因为我,程远这戏可能会受影响,你帮我跟他道个歉,真是对不住。等过段时间这事消停了,我去跟他请罪。 按下回车键,童言感觉心口有点堵,好像被扔进冰凉的海水,刺骨而窒息。 没一会,夏柒的回复一条接一条的炸过来: ——你他么说的这都什么话! ——给老子咽回去! ——别几吧想那么多,把自己照顾好喽! ...... 看着屏幕上弹出的一串串文字,第一次,童言觉得粗口也令人感动。鼻子渐渐有些酸,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打字的时候手竟然有些抖。 她说:好,我会的。你别担心我,等着周一见。 童言这话说的模糊,夏柒却是懂了,《本色》周一出刊,童言就等着周一挂律师函,到时候证据外加她调查的资料一经曝出,那绝对是重磅炸弹。 挺好,扮猪吃虎,一鸣惊人。 只是...... 夏柒敲字:那这两天你还是别上网了,也别登微博。 她没明说,童言明白,网上现在已经疯了,舆论基本一边倒,不管什么屎盆子都往她身上扣...... ——好的,知道。谢谢。 童言敲下这一行字,胸口像是裹了保鲜膜,好闷。 原来她并非一人,哪怕全世界都恶意向她,但只要有他们在身后支持护佑,她就真的无所忌惮。 安静中突然听到清脆的“咔哒”一声,她一愣,下意识打了一句:卧槽。 那边夏柒一惊,赶忙问:怎么了? 童言没着急答,先起身去确认了一遍,才回来回她的话:外面那群孙子把电闸拉了。 夏柒:......卧槽,真他么缺德。那现在怎么办,你这几天怎么过? 童言抿唇想了想:我还有一箱泡面。 ...... —— 不过是停电而已,又不是没水,只是手机电脑全瘫痪,这让童言这种典型的低头族无法适应。 终于在昏睡中熬过了周六,周天童言起床,去门口看,发现今天的娱记虽然比昨天少了一半,可还是没法出门。 于是只能继续装死。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门外娱记还在坚守阵地。 童言却没法睡觉了,不知是因为第二天的“周一见”,还是因为最近两天睡太多精神旺盛,都到凌晨了她还很精神的坐在沙发里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突然,她听到了阳台玻璃上发出一声闷响,好像是被石头砸的。 卧槽,这些人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 童言心里一惊,身子一缩,抱紧自己。 就在这时,阳台玻璃又被人砸了一下,还伴随着低声的轻唤:“童言。” 是熟悉的声音,童言一愣,随机赶忙跑上阳台,小心翼翼拉开窗户,就见楼下站着的两个人。 一个是李杰,另一个是—— 凌泽笙!!! 第50章 【光影之间】 第五十章 冬天的夜晚很冷,零星飘着雪花,寒风吹过来,灌进童言身上的珊瑚绒睡衣里,带起一层激灵,但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却是暖的,因为她看到,那个她心心念念很久的人,就站在她家楼下,正微仰着脖子望着她。 映着街灯昏黄的光,她看清他俊朗的脸,明暗交错之间更显的深邃,他的眼睛很亮,微抿着唇,似笑非笑的,很迷人。 他身上穿着的墨蓝色风衣,没系扣子,可以看见里面的暗色衬衣,领口微开,露出一小截皮肤,莫名就让人觉得性|感。 零星的雪花落下,洒在他的头顶,肩头,衬着暗色的衣料,那种冷冽的令人不敢逼视的帅气扑面而来。 此时此刻,童言只听到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声,愣在原地,不敢呼吸。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童言。”许是她没出声,凌泽笙以为她被吓到,于是又低声叫了一声,唤回她的魂。 童言茫然眨了眨眼,方才拽回自己的神智,换上一脸惊悚表情:“卧槽,你们怎么来了?不知道现在我很危险嘛!” 她压低了声音咆哮,伸手朝外拱,“走走走,赶紧走!我家门口还有记者守着,你们别往枪口上撞......” “童言。”看她急咻咻的撵他们,凌泽笙往前迈了一步,低声打断她的话,“我就是来来接你的。” 说这话时,他朝童言伸出了手,看那架势是让她下去。 what??? 童言整个愣住了,反应了一下,才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瞪他,伸出一根手指往楼下指了指:“等等,你不会是想让我跳下去吧?” 看她那一脸紧张,凌泽笙微微抿唇,把手伸得更高了些,一脸认真的望着她:“你下来,我接的住。” “......”童言一脸懵逼加无语,低头往下看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整个人趴在窗框上:“哥,咱能不闹嘛!就算我家二楼,这也好几米呢,摔下去腿会断的!” “放心,不会让你摔着的!”凌泽笙一脸镇静,同时伸出另一只手,“下来。” 童言皱着脸犹豫的看他,摇头:“还是别了,说不定明天他们就走了。你们先回去吧......” “你哪那么多废话!”凌泽笙不耐烦打断她,“明天才是开始,他们更不可能走。你赶紧给我下来。快点!” 这下童言怔住了,她把脑袋砸在窗框上想了想,觉得凌泽笙说的也有道理,明天两边同时开战,估计会有更多的人到她这来围堵,到时候...... 算了,不敢想,一想就头皮发麻。 她抬起头朝楼下看,正在望风的李杰朝这边招了招手,低声催促:“快点!” 凌泽笙看了李杰一眼,转头盯住童言,没说话,用眼神威胁她。 “......”童言内心极度挣扎,抿着唇静了一瞬,终于说:“你等我换件衣服。” “换什么衣服啊!”就连李杰都看不下去了,“你赶紧下来了我们就走,楼下还有几个人呢,再拖真的要被发现了!” ......好吧。 童言认输了,她一脸决绝的看了眼李杰,转眸盯住凌泽笙:“给我十五秒,我得带着懒懒。”说完她就扭身窜回了回去,完全没给楼下人说话的机会。 很快她又急匆匆的回来,先扔下去了一个书包,然后才探着半个身子对凌泽笙说:“我真跳了啊,你真的一定得接住我。” 凌泽笙去把书包放进车里,回来后站在原地,平静的朝她伸出双手,简单有力的两个字:“下来。” 得嘞,都到这个份上了,豁出去了。 童言也不犹豫了,她看着他的方向,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怵,遂而转过了身子,慢悠悠整个人爬上窗框,先往出迈了一条腿,然后脚踩着一楼安装的防护栏,再慢悠悠迈另一条腿。 腿抖得像筛糠,冷风从裤腿灌进去,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心也咚咚咚得跳的厉害。童言两手抓紧了窗框,费力的把大开着的窗户关紧了些,然后两手把住窗台边的水泥台,一点一点的往下滑。 凌泽笙看着她这动作,一脸无语兼无奈。 他知道她害怕没错,可是这样像尸体一样挂在别人家的窗户上,总归不太好吧...... 果不其然,童言的自然下垂的影子落在一楼住户的窗帘上,成功吓到了里面的人,就听划破天空的一声惊叫,一层住户加的灯亮了起来,脚步声随即响起。 刚才稳住身形的童言也受了惊吓,两手一松,整个人直挺挺的就掉了下来。 卧槽! 凌泽笙心头一惊,赶忙上前去接。 于此同时扮演高空坠物的童言紧闭了双眼,咬紧了下唇还是没忍住那惊恐的一声低呼:“啊!” 要摔死了!要摔死了!要摔死了! 暂时失重的感觉令她恐慌,她绷紧了身子,听着风声从耳边溜过,等待着掉落地面的剧痛,她的脸皱成了包子,完全不敢呼吸。 可是她所预想的一切都没发生。 身子腾空中,一双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腰身,她停止了下落,整个人被稳稳接住。 呼...... 童言心口一松,睁开眼睛,眼前是凌泽笙被墨蓝色风衣包裹的肩头,顺着那硬挺的肩线,她看见他的脖子,还有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周身所有的感官瞬间被他的气息包围,她整个人还是懵的,却听到头顶他平静温柔的声音传来。 “没事了。”极简单的三个字,却是带着轻柔的安抚。 童言一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被横抱着塞进了后车座。 “嘭”得一声,车门关上,凌泽笙绕去副驾驶位,放风的李杰也跑回来,钻进驾驶座。 “操,被发现了!”李杰低骂一声,发动车子。 童言瞬间回神,支起身子去看,就见好几个人从楼拐角处冒了出来,有两个还端着照相机,还在拍照。 “真是丧心病狂啊!”童言喃喃出声,转眸看向副驾驶的某人,就见他黑着脸,正透过车内镜看她。 “......”童言嘴角抽了两下,闭嘴低头。这个时候她的确不应该说话。 ...... 车子很快驶出小区,上了主路。 童言趴在后座往后看,没有车追过来,她放心了。 “李杰,先去趟就近的医院。”凌泽笙突然说。 李杰一惊,转头看他,担心的问:“怎么了?” “刚才不小心,手臂好像脱臼了。”凌泽笙淡淡答了一句,扭头看童言,“不是夏柒说你两天没吃饭了么,怎么还那么沉,邪了门了。” “......”童言一脸尴尬翻白眼,只想把自己化成空气。 气氛紧张且沉闷,车子在道路上疾驰,有太多的问题涌在胸口无处抒发,最后只能化作沉重的呼吸,极轻极慢的混进空气中。 没来得及成形,就散了。 —— 去过医院,李杰送凌泽笙和童言去凌泽笙家。 车子停在底下停车场,李杰对正拎着童言下车的凌泽笙交代,“明天我开车过来接,你一个人别乱跑。” 凌泽笙斜眼瞧他,一手拿过童言的书包,一手将童言拽在身边:“我要跑去哪?” “......”李杰无语摆手,没再多说,启动车子离开。 凌泽笙扭头看童言一眼,把书包塞她怀里,突然就听到一声极诡异的猫叫。 “喵~~~”紧接着就是一阵胡乱扑腾。童言怀里的书包在顷刻间变换各种形状,里面传出的叫声也愈发惨绝人寰。 “......”凌泽笙无语望着童言。 “呵呵。”童言尴尬的笑,解释,“呃......这里面是懒懒,我怕它......” 话没完,凌泽笙就直接拽起她一只手臂,将她带进电梯,上楼。 —— 童言小媳妇一样跟在凌泽笙身后,看着他开门,开灯,然后战战兢兢迈进去。 凌泽笙关好门,把外套脱下来挂门口的衣架上,低头换鞋,“把你的猫放出来,别给憋死了。” “......哦。”童言一愣,蹲下身把书包平放在地上,拉开拉链,就见一道灰色的闪电从开口处蹿了出去,然后在三米外停下,转回身来直直盯着童言开始龇牙,同时弓着背发出低沉刺耳的呼哧声。 这...... 童言盯着正在发飙的懒懒,莫名就觉得有些害怕,再抬头瞧满是陌生气息的凌泽笙的家,就更多没来由的了几分紧张,她一时不知所措。 “把你关包里将近一小时试试,你也得炸毛。”凌泽笙低沉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童言身子微微一震,抬头看他,就见他弯腰从旁边的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拖鞋,轻轻放在她面前,“换鞋进去。别蹲门口,你又不是我养的大黄。” 童言低头看了看眼前的拖鞋,又抬头看他,傻愣愣问;“大黄是谁?” “......”凌泽笙睨了她一眼,迈步走过身边,语气幽幽:“大黄是狗。” 童言:“......” 这,尼玛!!! 不等童言开口讨伐,那边凌泽笙已经迈步经过客厅,走向了另一边的厨房,经过懒懒身边时他打了个响指,音色淡淡:“懒懒,给你吃点心。” “喵~”懒懒软糯应一声,转头虎视眈眈瞪了童言一眼,随即翘着尾巴跑走了。 童言蹲在地上画圈圈——果然这个世界对她满满都是恶意啊! 第51章 【明知故问】 第五十一章 换了鞋,童言磨蹭到客厅沙发坐下。 凌泽笙端一盘水果过来,放在茶几上,抬眼看她:“一会你睡客房。” “啊?”明显还没从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中脱离出来的童言一愣,茫然歪头。 “......”她此时的表情太过天真,睁着大眼睛真的很像某种吐着舌头求关注的宠物。凌泽笙忽然就很想笑,伸手在她头顶上揉了一下,在她身边坐下,“我说,你要是困了就去客房睡,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 “哦。”他的手按在童言头顶,她不经意的缩了缩脖子,闷声答应一个字,然后继续保持着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的小媳妇姿势,一动都不敢动。 相较之下,和她一起初到这里的懒懒倒显得更加随意些。估计是在厨房吃过了点心,正舔着嘴跺回客厅,冷冷扫一眼童言,然后跳到了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卧倒。 时间已过凌晨,但童言却丝毫没有睡意。 客厅里很安静,两人一猫都没有出声,就那么僵直着背坐了一阵,童言有些累,而且这种寂静让她不安,不由自主想找点话说。 “呃......你不是说周一才回来的么?”这个问题她憋了一路,现在终于可以问出来了,而且这个问题里含着满满的暗示,她在等着那个她肖想了很久的答案。 她说这话的语气有点虚,凌泽笙转头看她,黑亮的眸子里带着浅淡的笑意。他微微弯了唇角,没应她,可是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却像是在无声反问:你觉得呢? 心跳莫名加速,童言感觉自己被他撩了,有点心慌,但又不想就此放弃,沉下一口气壮着胆子推了他一下,“我问你话呢!” 这带着埋怨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娇嗔的意味。 凌泽笙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猫爪挠了一下,他微微抿唇,隐藏起嘴角的浅笑,表情没变,语气也轻淡:“我以为你知道。” “......”童言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更厉害了,耳根也有些发热,她有些不自然的挪回目光,闷声说:“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凌泽笙浅笑逼问,身子微微歪着,朝她靠近,目光盯住她的耳朵,嘴角笑意已经收敛不住。 “......”童言咽了下口水,浑身都快要烧起来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收紧,嘴唇也跟着紧抿,但还是咬牙坚持最后一点理智,弱弱嘴硬:“不知道。”嘴角却不受控制的向上弯起。 “哦~~~”凌泽笙意味声长的轻叹了一声,弯下身子靠得她更近。 童言能够感到他轻微的呼吸就在她耳边,脖子上的寒毛根根倒竖,全身绷紧,不知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是期待还是害怕。亦或两者都有。 时间仿佛静止,周围一片安静,单人沙发上的懒懒已经睡熟,依旧是四仰八叉的扭曲姿势。 童言大气都不敢出,她静静等着他的靠近,她甚至已经开始脑补等一下应该要用什么样的深情眼神去望着他...... 可是,就在她感到凌泽笙的唇就要贴上她耳朵的时候,寂静中凭空响起他的一声低笑,然后他整个人迅速后退撤离,坐直了身子,然后就听他轻淡低沉的声音传来。 “那好吧,不知道就算了。”说完他就站起身来,随意拍了下裤子,朝餐厅走过去。 一盆冷水劈头淋下。 童言感觉到自己方才还粉红扑腾娇羞期望的心被瞬间扔进了冰箱速冻。 她陷入了漫长的无语:“.......”忍不住暗自勒拳。 这种被人撩得七上八下,然后撒手不管的感觉......真的是太他么让人蛋疼了! 就好像......就好像...... 他妹的便秘五天终于有了感觉,结果冲到厕所努力半天只是出来个屁! 真的是——卧槽你大爷啊怒摔!!! 默默在心中咆哮发泄完毕,童言深深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她身子往后一靠,一改刚才拘谨的姿势,整个人懒洋洋靠在了沙发上。 尼玛,现在还端着娇羞小女生的矜持她简直是有病。 ...... 没一会,凌泽笙回来,手里多了一瓶果酒和两只高脚杯。 “反正睡不着,要不一起看个电影?”他站在茶几边,放下手中的东西,问童言。 心火没消,童言有点不想理他,爱搭不理撇他一眼:“随便啊。” 凌泽笙点了下头,去开电视,转身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童言,微微笑了下。 “......”捕捉到细微的表情,童言知道刚才他是故意的了。恶狠狠剜了他背影两眼,哼哧一声,捞过旁边的靠垫抱在怀里。 “想看什么?”凌泽笙开了电视回来,手里拿着遥控板,搜索。 童言没看他,“都行啊,反正是打发时间。” 凌泽笙转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没吭声,直接按到网络电影那一栏,点开。 屏幕上排列着几部电影,他没心思选,直接按了排名第一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看这个?”他问。 “随你啊。”童言下巴抵着抱枕边沿,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我只看过原着。” 凌泽笙闻言轻笑一声,没接话,按下确定键,起身去关了客厅的顶灯,扭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 他坐回童言身边,伸手拿过茶几上开瓶器和果酒,打开,倒了两杯,移一杯到童言面前,自己捏着一杯,抿了一口。 “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他说。 “哦。”童言闷闷应一声,听话的去拿高脚杯,微仰头抿了一口,把杯子放回桌面,啧嘴:“味道还好,有点酸。” 凌泽笙低笑一声,不予置评,转回头看电视,心中却生出几分痒,满脑子都是她刚刚吞咽果酒时喉头的细微变化,只是轻轻的一滑......他觉得自己莫名口干。 他把酒杯送到唇前,抿了一大口。 好甜。 ...... 《琵琶语》响起,电影开场。 童言望着屏幕一愣。 她倒是没想到原着为茨威格的欧洲小说,会用中国元素来演绎——满是民族特色的四合院,窄街,别具时代特色的黄包车,旗袍,分分钟就将人带进民国,那个充满韵味又令人无所适从的年代。 徐静蕾念白开始,平淡的叙述,带着几分话剧台词的感觉,语气中有落寞,却平静的体会不到悲伤,毫无*却叫又人凭空生出想要叹息的冲动。 童言记起最初看原着时记忆最为深刻的两句台词,当时她还工整得把它们抄在本子上。 ——爱是一个人的事情,而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所以,我爱你,与你无关。 ——我不埋怨你,我爱你,爱的就是这个你:感情炽烈,生性健忘,一见倾心,爱不忠诚。 心中募得就生出几分异样,似乎潜意识里有什么牵引着,童言看着屏幕,渐渐入了进去。 ...... 电影已经过半,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交流。 童言的所有心思都在电影里,所以当她听到凌泽笙的问话,才会觉得那么突兀,甚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觉得江小姐对徐先生是爱么?”凌泽笙的声音有些飘忽。 “嗯?”童言一愣,扭头看他,有些疑惑:“不是么?” 凌泽笙微眯了眼,目光里多了几分犀利和审视,他抿唇摇头:“看起来深刻,但实质上......只是迷恋。” 他语气存疑,但分明用的是陈述句,带着笃定。 童言身子一僵,突然就觉得他话里有话。 思绪开始纷乱,童言莫名就将电影与她自己联系到一起——电影里女主角江小姐一生痴恋男主角徐先生......这是不是在变相隐射她和凌泽笙? 心脏突然收紧成一点,童言身子一抖,她看向凌泽笙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警醒—— 他是不是想借此暗示什么? 鬼使神差就联想到看电影之前他对她的撩拨,还有发生在一个月前的亲吻与表白......童言胸口一阵发闷,一种难以言喻的燥郁涌上心头。 她缓慢的转回了脑袋,假装毫不在意的继续关注电影,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进去了。 思绪滚成纷乱的线团,越是想要逃避,某些猜测就越发清晰—— 或许,这就是他给自己的回答? 还是说,他想告诉自己,她对于他的爱,最终的结果只能像电影里江小姐那样,无疾而终。 无法确定,亦不敢也不想去确定。 就这么无声僵持下去。 ...... 电影1小时19分,当徐先生对江小姐再次说出那句:“我一回来就去找你。” 童言突然不受控制的轻轻冷笑一声,然后她站起身,毫无情绪的说:“太晚了,我要去睡觉了。” 凌泽笙微愣,抬头看她,就见她冷着一张脸映着昏暗的灯光,看不清表情。 “哦,好。”他按下暂停键,起身,虚扶上她的背:“我带你过去。” 童言没应声,先迈步走开。 凌泽笙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疑惑,但也没问为什么。 ...... 送童言去客房,凌泽笙回到客厅,想把最后一点电影看完。 但他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了,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刚才童言毫无预兆的情绪转变,他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电影已近尾声,《琵琶语》再次响起,缠绵悱恻,欲说还休,诉不尽的淡淡忧伤。 幽幽的旋律,勾起凌泽笙的记忆——一个月前的那晚,他送了萧琳出去,回包厢时推开门,就看到正在唱歌的童言——她坐在角落里,微微闭着眼,幽暗的灯光撒在她的侧脸,勾勒她面庞的线条,柔美,却又有棱角,就像她的人一样。 她唱的是首英文歌《almostlover》,中文翻译过来,是《无缘的爱人》。 方才想到,那首歌的旋律就不受控制从脑海中流出,配合着当时他看到童言的场景,一切得以重现。 “stlover(再见了,我无缘的爱人) dbyemyhopelessdream(再见了,我无望的梦想) i'thinkaboutyou(我试着不再想你) can'be(请让我独自离去) (再见了我不幸的爱 you(我将转身离去) should'wnyou'heartache(早该知道你只能带给我无尽的心伤) stloversalwaysdo(无缘的爱人总是如此)” 心头莫名一动,凌泽笙抬眸看了眼已经在播片尾的电影,瞬间明白了。 他看了眼客房紧闭的房门,起身关了落地灯,走过去关了电视,走回自己卧室。 ...... 童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心睡眠。 过了半晌,她坐起身,侧着脑袋听了听屋外的动静,翻身下床。 把门打开一条缝,她朝客厅里看,凌泽笙已经不在,只留一室黑暗安静。 她蹑手蹑脚的走出去,到沙发边坐下。 茶几上还搁着她方才没喝完的半杯果酒,她拿起来慢慢的抿,燥郁的心情渐渐平静。 “睡不着?” 黑暗中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童言动作一滞,略显惊慌的朝声源看过去,就见凌泽笙抱着手臂依靠在门边,在阴影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心头一动,童言回以浅淡笑意,音色已是淡淡:“你也睡不着?” 凌泽笙没答,迈步朝她走过来,到她面前站定,弯腰取走了她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然后伸手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童言微愣,气息不稳。 凌泽笙垂眼看她,眸子里沉沉湛湛泛起涟漪,他伸手握住她的腰,将她环到自己面前,低声说:“我以为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这话说的无厘头,童言却是懂了,随即一愣,刚要开口,就感觉下巴被他捏住,然后他的脸瞬间在她眼前放大。 气息交缠,唇齿相融。 “唔......” 第52章 【梦想成真】 客厅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之下,落地窗外其他楼宇零星亮着的灯光,像是暗夜中飞舞的萤火虫。 微弱的光,却是令人神迷。 不知道为什么,童言突然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两个小孩躲在邻居家的丝绒桌布下,少年时期的凌泽笙朝她伸过手来。他掌心里飞着一只萤火虫,那一点荧光的绿色,叩开了她年少的心,自此深埋情窦。 但那时怯懦如她,没能力留住那只萤火虫,只任它消失在茫茫夜色。 而现在,当她听到凌泽笙说出那句“我以为你已经知道答案了”时,恍惚中她觉得,那只飞走的萤火虫又回来了。 ...... 周身都被他的气息环绕,唇齿间有相同的果酒余香,酸甜的味道,带起回味悠长,更缠绕着呼吸,丝丝缕缕的加重。 童言还睁着眼,视线中只有他微阖的双眼,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的睫毛,和那自他眸子里满意而出的深情。 嗯......她的确已经知道答案。 紧绷的身体慢慢舒缓,张皇的情绪也得以缓解,她缓慢闭上眼睛,仰起头,笨拙的迎合。 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凌泽笙微微睁眼,面前的姑娘神色沉静,气息却如丝如缕般将他缠绕。他感觉到她柔软娇嫩的唇,那么细微的与他摩擦贴合,伴随着津甜的酒香,只令他更加渴望,甚至想要就此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双臂见不由自主的收紧,缠在她腰上的手隔着单薄的布料,轻轻揉捏她的皮肤,柔软的触感从指间传来,直接在他脑海中炸成一朵朵绚烂的烟花。 理智正在崩溃,他微皱眉头,极力想要告诉自己克制,可是舌尖上她的味道太过缠绕,尤其是那种若有似无的欲拒还迎,真的是要把他折磨得疯掉。 突然间他身体一绷,不由自主的停下动作,睁开眼睛,去看已经完全缩在他怀里的童言。 刚才,是她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抚上了他的腰线,极轻柔的动作,偶尔有指甲划过的触感,朝他背后滑去。他忍不住抖了一下,身体随即绷得更紧。 一手顺着她的手臂找到她的腕捏住,低头看她,却只见她眼带无辜的望着他,眸子里浮着雾气,像被水洗过一样。 “你干什么?”他的声音有点哑,配合着略沉的呼吸,低低的,多了几分蛊惑。 童言看着他一脸严肃,假装茫然的眨眼,轻笑:“抱一下喽。” “......”凌泽笙一时竟无言以对,抿紧了嘴唇。 童言眼角闪过一丝狡黠,嘴角笑意更深,她又往前挪了一步,身子贴得跟她更紧,仰头盯着他的眼睛,一脸认真的问:“不可以吗?” 说这话时,被他捉住的手腕微微的扭了一下,然后她伸出指甲,轻轻在他背后划,一下又一下,隔着他的衬衣,继续刺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凌泽笙的身子又抖了一下,然后他放开她的手,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她的距离,沉声唤她,语气里带着警告。 “童言。” “干嘛?”被警告的人完全没有自觉,继续顶着湿漉漉的眼望着他,还微笑着朝他歪头,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头疼。 凌泽笙定了定神,扭头朝阳台看了一眼,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陷入漫长的无语。 眼前这种情况,说点什么好像煞风景,但是不说......估计某人会得寸进尺。 而他,心底竟有些没由来的慌乱,似乎隐隐有点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 不行,绝对不行。 或者,至少不是现在。 “咳。”凌泽笙轻了下嗓子,又稍稍往后退了一点,然后伸手揽过童言的肩膀,把她往客房的方向带,“时间太晚了,该睡觉了。” 什么? 童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他。搞什么,刚刚给人一颗糖,把人撩得七上八下,完事就收手了? 卧槽,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喂!人家明明还没有从刚才的大喜大悲中脱离出来好嘛?你现在撤退是不对的! “我不。”童言突然往旁边撤了一步,挡住凌泽笙的去路,梗着脖子一脸不情愿的看着他。 “......”凌泽笙低头看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说什么? 难道要问她——那你想干嘛? 不行,绝对不行。问了那才是正中她下怀。万一她再说点什么他招架不住的话,那么估计接下来的时间就会过得非常刺激...... 原来有时候对于未来的未知不是最恐怖的,最可怕的是对未来明明有预知,但就是不能去触碰......这种感觉才真的是......令人蛋疼。 凌泽笙陷入了巨大的天人交战之中,突然就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挑在这么个时间段跟她说那些话。 要知道月黑风高夜,放火杀人时......没准今天他会把自己交代在这。 ...... 许是很久没等到回答,童言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她往前走一步靠近凌泽笙,问:“你很困么?” “.......”凌泽笙没吭声。似乎是从昨天就没怎么休息,但奇怪的是他一点都不感觉困,当然这个不能告诉童言。 他不出声,童言以为他默认了。她抿唇想了下,伸手挽过他的手臂,拽着他就往主卧走。 “我昨天睡了一天,一点都不困,要不我陪着你睡吧。”她说的一本正经,在床边站定,回头看凌泽笙。他的脸笼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童言拽他的手臂:“你放心睡吧,我不会干坏事儿的。” 听着她如此信誓旦旦的言语,凌泽笙微微扯了扯嘴角。要是她不说这个他姑且有可能相信,但现在,他是一点都不信了。 “呃......我自己睡就行,你去旁边屋。”他说,顺手要把童言往外撵。 童言不走,翻身直接把自己摔上了床,“切,咱能不矫情么,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说着她已经躺到了床里侧,轻轻在床面上拍了两下。 “......” 凌泽笙再次陷入漫长的无语,半晌,他叹了口气,才说:“现在不一样。” 之前他只是把童言当妹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那么对于她的感觉肯定跟以前不一样。他能和定义为妹妹的她毫无尴尬可言的同床共枕,但是现在...... 怎么可能?! “别闹。”凌泽笙探身捏住童言的手腕,想把她床上拽起来,“乖,去隔壁睡。” “我不。”童言答得利落,整个人躺平了就是不起来,开始撒赖皮。 “......”凌泽笙无可奈何收手,站在床边深深呼了一口气,“那你睡这,我去隔壁。” 他作势要走,童言怎么能依,上前两步就拽住他的手,瞬间切换“可怜巴巴”模式,仰着脖子看他,撇着嘴好像要哭的样子,细声细气的出声。 “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这是什么鬼逻辑? 凌泽笙头疼扶额,“没有,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可是他要怎么说不在这待着是怕越界? 这简直......不要太为难人啊! “那既然不讨厌我,干嘛要走?”童言翻振振有词。 凌泽笙:“......” 好吧,他真的怕了她。 叹一口气,凌泽笙转身坐上床沿,把童言往里推了一下。 “你去里面是睡。”他说。 童言瞬间收起刚才的委屈模样,换上一脸大尾巴狼式的笑,乐滋滋的掀开被子把自己塞进去。 凌泽笙感觉自己上当了,他在黑暗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闭上眼睛。 果然应该还是早点睡着是正经事。 可是没过一会,他就感觉另一边的童言正在朝他靠过来...... 越来越近...... ...... “童言,腿别乱蹭。” 凌泽笙终于忍无可忍开口,但彼时童言已经呈八爪鱼的状态整个团进了他怀里。 听见他的话,童言一惊,抬头看他的时候,迅速挺直了腰身,突然她就眉头一皱“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凌泽笙气息不稳。 童言从他怀里起来,坐在床上抱住了自己的膝盖,瓮声瓮气说:“疼。” 得,这下凌泽笙也没法睡了,他扭开了床头灯做起来去看她,就见腿弯那片的睡裤已经染了点点的血红,已经结块。 “怎么受伤了?”他说这话时语气不觉中了几分,拂开童言抱腿的爪子就把她的裤腿掀了起来,当看到她腿弯里将近一指长的刮伤时,他脸色一寒,抬头瞪她:“你怎么搞得,受伤了也不吭一声。” 童言被他说得有些委屈,撇嘴:“刚刚也没觉得疼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受伤。” “还敢说。”凌泽笙横她一眼,站起身来,“等一下,我给你处理一下。” ...... 没一会他就拿来了酒精和棉签,小心翼翼的帮童言清理伤口。 清晰的疼痛从伤口处漫延开来,童言禁不住吸气,偶尔抬头看见他一脸严肃,也就不敢再说什么,可是......抑制不住那心底的暖意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觉得今天受这一回伤,能够让他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也是蛮值得。 呃......这种想法好可怕。 童言摇摇头,赶走脑子的胡思乱想,再朝眼前的人看去,见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还有那微微皱着的眉头,她都觉得,今天像是在做梦一样。 哦,不,应该是梦想成真。 如此想着,她又忍不住笑了。 第53章 【程咬金们】 第五十三章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探进房间时,凌泽笙醒了。 他睁开眼睛,像往常一样望着光秃秃的天花板发呆,但总觉得,就在一夜之间,似乎有什么已经和以往不一样了。 一片安静之下,就连细微的呼吸声都无比清晰。 他移目去看,就见童言微蜷着身体睡在他旁边,头枕着他的手臂,沉静而安然。 他不自觉弯了弯唇角,认真去看她的脸,浅淡柔和的眉目,白皙的皮肤,唇色淡淡的,却隐藏着一种微妙的脆弱。 哦~这是他的姑娘啊。 明明不久前的记忆里,她还是小屁孩一个,怎么现在......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触从心底溢出,像是被灌满了葡萄酒,甜甜的带着细微的酸,却是醉人。他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侧脸,身子贴过去,在她耳边轻声唤她。 “童言。” 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某人睁眼,目光还有些呆。她的睫毛颤了颤,眼珠慢慢上移,看清眼前的人,随即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张开双手就把他紧紧抱住。 “早上好啊!”她的脑袋一个劲往他怀里拱,“抱抱~~~” 凌泽笙:“......” 他突然就后悔叫她了。一只手挡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挣开她章鱼般往他身上缠的四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才逃脱她的魔爪下床。 在距离床边一步远的位置站定,他终于松了口气,换上一脸严肃表情朝童言看,就见后者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正一脸哀怨的望着他。 凌泽笙:“......”训她的话在嘴边绕了两圈,又咽下去了。 “起床!”停了几秒,他有些无奈的说。 童言努嘴,“没有早安吻,宝宝不开心。” “......”凌泽笙扶额,怎么感觉一晚上过去她这个得寸进尺的劲有增无减呢?琢磨着要是再惯着她估计会更加无法无天,所以他只在原地站了两秒,然后冷冷扫了她一眼,就上前捏住她的手腕,直接给她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之后......就陷入了更加漫长的无语中。 许是昨晚回来太晚,又没开灯,没太看清——童言身上穿着的睡衣从墙头上爬下来,整个就是在土里滚了一遭,现下又在凌泽笙的床上滚了一晚上......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原本浅色的床单已经成了灰黑色,有的地方还盘踞着诡异的纹路。 “呃......”童言秒变委屈脸,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凌泽笙,傻笑,“我错了。” 凌泽笙放开她的手腕,凉飕飕撇她一眼,严肃着表情下命令:“去洗澡,把衣服换了!”说完就弯腰扯床单。 “好~~~”童言心虚应一声,灰溜溜滚出卧室。 —— 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童言摸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拿毛巾搓头发。阳台上洗衣机呼噜噜转着,凌泽笙在洗衣服。 看了一眼时间,将近10点,童言突然想起什么。 “哎,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公司的么,怎么李杰还没过来?”她问凌泽笙。 阳台上传来他的声音:“已经安排好了,不去了。”说着他从阳台上出来,走到单人沙发边,捞起上面的懒懒,坐下,“都是统一的流程,适时应对就行。” “......好吧。”童言随意应了一声,甩了甩半干的头发。 两个人好一会都没说话。 “童言。”凌泽笙突然出声,语气中带了几分严厉,童言一惊,下意识看他。 “你家住二楼,为什么不安防盗窗?”他问。 童言转了转眼珠:“......” “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凌泽笙一脸严肃,瞬间开启“家长训导模式”,“你一个姑娘住,万一有小偷怎么办?!如果出危险......” 童言:“......小区安保还不错。” “安保不错?你心怎么那么大?!”凌泽笙“啪”得一拍沙发扶手,比刚才更加严厉,“你知不知道......” “......”低头埋脸开始装死。童言在内心咆哮:天啦噜,不管是谁,来个人救她一命好不好! 正想着,凌泽笙手机就响了。 童言瞬间有种如蒙大赦的感激,抬头看他:“先接电话吧。” 凌泽笙瞪她一眼,去拿手机,刚接起来还没开口,就把手机拎回来递给了她,凉凉说:“夏柒。” 战战兢兢接过手机,童言赔笑看着他坐回了单人沙发,开始给懒懒梳毛,才敢搭理夏柒:“喂?” “童言无忌,你火了!”夏柒的声音爆出听筒。 “呃......”童言一阵心虚,暗搓搓看了一眼凌泽笙,捂紧了话筒,“怎么了?” 夏柒那边哈哈大笑,“无忌,你真是绝了!你知道嘛,今早《本色》刚发刊,你这边的律师就挂函了,结果这两边还没掐热乎呢,言靖东和凌泽笙两边几乎同时发了声明,挑明了你的身份,还要追究《本色》的责任。你说说是不是大快人心?!” “......”童言脑子有点懵,信息量太大,她一时接受不了,停了将近10秒她才爆发出一声惊天怒吼:“啥玩意儿?” 那头夏柒只顾着自己讲着乐呵,完全没顾忌她的感受,还在继续喋喋不休。 童言花了好长时间才终于理清楚她说的是啥意思。 原来是自从许博林那边曝出消息之后,童言已经有所准备,联系了张律师,并且将手中的有效证据提交,并与张律师商定,等周一《本色》新闻一发出,张律师就将律师函挂出去,要求《本色》方面停止侵权,立即删除相关信息,并在三日内承担包括公开道歉、赔偿精神损失费在内的一切法律责任。 这些都是童言知道的......而童言不知道的却是——她这边律师函挂出还不到半个小时,还没等无聊的网民发泄完,言靖东所在的悦唐传媒和凌泽笙所在的云奥传媒同时公开发表声明,内容更是令人发指的一致,只不过对于童言身份的解释:一个是妹妹,另一个是正牌女友。 童言一脸懵逼,大脑一片空白:“......” “卧槽,无忌,你知道这俩声明起到什么效果吗?那完全就是核武器爆炸!”夏柒的声音都开始带滑音了,“现在网络上面风向全变了,根本没人有闲心去扒你了,都在琢磨言靖东和凌泽笙这是在干嘛呢!尤其凌泽笙这边,护犊子和公开恋情双管齐下,粉丝们已经疯了好嘛!” “......”有点缺氧。童言捂住半张脸,长长出了一口气:“夏柒,你能闭会嘴么?”突然就很烦躁,别问她为什么。 “啊?”夏柒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不为什么!”童言有点怒,“先挂了,我想静静。”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在一边,她双手撑着额头,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心头燃起的烦躁,一波又一波,如同蛰伏的火星遇到枯草,由着风一带,瞬间就能燎原。 她很清楚在这种时候她适合独处,所以她站起身,直接朝另一边的书房走去,凌泽笙抬头看着她动作,刚才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 —— 过了一会,凌泽笙推开卧室的门,看见窝在靠窗边沙发上的童言,低声唤了她一声。 “童言。” “嗯,在。”她懒懒应了一声,并没有扭头看他。 凌泽笙反手关门,走过去坐她旁边,握住她放在沙发上的手,有点凉。 “生气了?”他问。 童言无意识摇头:“倒是不至于生气,只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啧一下嘴,转回头看他,“我不喜欢被人关注,更不喜欢被人评价,虽然我不在乎网上那些人怎么说,但是想想还是觉得很别扭。尤其当我爱的人帮我扩大了这份关注,那种别扭的感觉就更明显。” 听着她的话,凌泽笙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语气轻慢:“一心琢磨着推倒我,却连要站在风口浪尖经受舆论洗礼的觉悟都没有。童言,我知道你怂,但是怂成这样......真的不好吧?” “嘿,你怎么说话呢!”童言一把打掉凌泽笙的手,怒目瞪他:“你说的那种觉悟我早就有,只是我没想到这次事情会闹成这样。我明明已经准备的很充分了,但是架不住半路杀出你们俩这程咬金啊! 怎么好好的我一场反击战还没开打,你俩就把敌人的目标带跑偏了,现在都去关注我和你还有言靖东是什么关系了,重点不是这样的啊喂!” 哦~~~原来她关心的是这个。 凌泽笙了然的点头,嘴角笑意荡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你能处理好,但还是不忍心看着你被人挂墙头。你得明白,很多时候在这个圈子里讲理是讲不清楚的,因为很多媒体都不写实话,舆论只想着断章取义,民众们只想看其中的狗血爆点。你以为理直气壮的反击,有时候在他们眼里看来就是矫情。 那么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想要什么,那就全都给他们好了。 当然最重要是,不要因此误伤了你,而且还要广而告之,你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是?” 童言一声不吭听他说完,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她扭身一把揪住凌泽笙的衬衣:“前面听着没什么问题,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凌泽笙淡笑不答。 童言怒了,翻身起来就要揍他,凌泽笙伸手挡住她的小拳头,迅速转移话题:“你怎么不问问言靖东?” 一说这个,童言倒是想起来了,她动作一顿,低头认真看他:“对啊,凭着言靖东那个死性格,肯定会找你兴师问罪的,难道他没找你?” 凌泽笙冷哼一声:“我把他拉黑了。” .......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是言靖东。 第54章 【回头是岸】 门铃不屈不挠的响着。 童言和凌泽笙从书房摸出来,在客厅站定。 “开门么?”童言双手抓着凌泽笙的手臂,仰着头看他。 “为什么不开?”凌泽笙反问她一句,伸手握上门把,才要往下压,就被童言挡住,他扭头看她,眼带疑问。 “呃......”童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抿着唇一脸苦大仇深。 凌泽笙非常不厚道的笑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言靖东幽幽的声音:“里面门口两个,麻烦你们说话声音小一点,我听到了。” “......”童言扯了扯嘴角,无言以对。 凌泽笙吸了口,得,开门吧。 于是,门打开,站在外面的言靖东看见里面两个人,脸色募地一僵,目光盯着身上套着凌泽笙睡衣的童言上下打量了三遍,阴森森开口:“你怎么在这?” 这下轮到童言发愣了,她眨眨眼,有些好笑的看着言靖东:“您刚刚都说门口两个了,难道你不知道是我?” 一句话,把言靖东堵得无话可说,他冷哼一声,迈步走进屋里,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 瘫痪在单人沙发上的懒懒受了惊动,睁开迷离的眼睛看了看他,然后起身打哈欠抖毛,跳下了沙发,开始漫不经心对着他的方向做埋屎动作。 言靖东眉头微蹙,用眼神威胁懒懒,然而并没有用。懒懒很闲适的回头瞄了他一眼,悠闲跺着步子往卧室的方向去了。 童言憋笑。 凌泽笙无语望天:“......” “咳。”言靖东正了下西装外面的大衣,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语气轻慢道:“都过来坐吧,在那站着算怎么回事。” 童言抬脚踢上门,冲着言靖东的背影翻白眼,凌泽笙有些好笑得看她,拖着她的手回去,坐在了另一边的双人沙发上。 三个人一时无话。 言靖东长腿交叠陷在沙发里,目光在童言和凌泽笙身上来回扫描,半晌终于啧一下嘴,眼神危险,微笑着看住凌泽笙,开口:“你们......凌老板,我想你已经准备好合理的解释了,事情应该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他这话说的淡定,却是十足十的笑里藏刀。童言忍不住心头一抖,刚要开口还击,身边的凌泽笙就握住了她一只手,拖过去,轻轻放在了他腿上。 “言兄说话还是那么官方,按理来说,现在我应该叫你一声哥。”他语气轻淡,隐含笑意,“我想这应该就是我的解释。” 童言感觉自己头顶飘过一朵乌云,心说好端端的两个大男人,说话咬文嚼字是要怎样啊!段数高不是用这种别人听着很费劲的话来体现的好嘛! “言靖东,咱甭废话,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童言突然插话,语气强硬:“或者可能更糟。”说着,她眼神往阳台上瞟了瞟,暗示言靖东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阳台上晾着刚才凌泽笙洗好的床单,映衬着外面大好的阳光,反射这点点耀眼的光芒。 言靖东的脸被刺激的一阵发青。 凌泽笙看着眼前两人瞬息变换的神色,莫名一阵心虚,顺着童言鬼兮兮的目光也朝阳台看去......瞬间就感觉,自己被坑了。 大早上的洗床单,这种暗示不要太明显啊喂! 尼玛,现在应该怎么圆回来? 好像怎么说都不对吧! 那不说的话岂不是默认了?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好嘛,这个从天而降的黑锅要怎么背?! 脑仁疼。 凌泽笙单手扶额,用手指捏着太阳穴,只觉得现在不管他说啥都已经完全没用了,这一对丧失的兄妹,完全没考虑到他的感受啊摔。 那就装死好了。 于是......接下来是长达一个世纪的无语。 有风从阳台上半开着的窗户吹进,晾好的床单微微起伏,布料的缝隙间透着如丝的光,莫名就让人觉得刺眼。 言靖东咬了咬牙,缓缓沉下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童言一眼,解开了大衣的纽扣,阴森森转向凌泽笙,咬牙切齿道:“你经过我同意了么?” 这种来势汹汹的杀气是怎么回事? 凌泽笙静了一瞬,刚要开口,却被童言抢了先。 “为什么需要你同意,不好意思,请问您哪位啊?”童言冷淡看住他,“如果没记错,我姓童,您姓言,您这没事跟我乱攀什么亲戚呢?” “......”言靖东脸色瞬间黑了一度,“我是你哥!” 凌泽笙继续无语望天:“......” “怎么就你是我哥了?”童言抓着话柄不放,“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哪有什么哥哥!” “没咱爸能有你?”言靖东也有点怒了。 “哎呦,那这事您得问咱爸了。”童言一副死不认账的表情,“要不您去跟他老人家谈谈,问问我到底是不是他制造出来的?要不您再受累确定一下生产批号什么的?” 怎么这兄妹俩吵架莫名就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凌泽笙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启久违的“劝架”模式,一把扯住童言的手臂,给她按回自己怀里,用另一只手堵上她的嘴,然后转头朝言靖东不好意思的笑笑。 “靖东,别多心。”他劝道。 言靖东瞪着童言,凉飕飕说:“年纪不大,懂得倒不少。”他目光突然扫向凌泽笙,“你怎么就不能教点好的!” “......”为什么我要躺枪?!凌泽笙懵了一秒,张了张嘴,突然感觉自己无话可说。 “呵。”言靖东凉笑一声,顺了下大衣领口,低头开始整理袖口,语气淡淡,“差点忘了正事。凌泽笙,”他抬头看住被叫的某人,“跟我说明一下你发那个声明的用意。” “很简单,跟你一样,护犊子。”凌泽笙答得简单。 言靖东点头:“嗯,挺好。” “你妹的,言靖东,你说话能不能不拿腔拿调,搞得跟清朝公公一样!”童言终于扒拉掉凌泽笙捂她嘴的手,嗷嗷冲着言靖东喊。 那边言靖东倒是淡定,朝她眨眨眼,然后看凌泽笙,问:“我们男人间说话就一定要带着她么?” 凌泽笙想了想,“应该不需要。”说完就站起身来和言靖东朝书房走去。 童言本来想跟,结果收到他的警告眼神,随即作罢。 书房门口先进去的言靖东站在门口关门,突然间他好像想起什么,笑得跟招财猫一样看着童言:“果然智商一点长进都没有,一着急还会骂自己,下次记得改哈。” “啥意思?”童言不懂。 言靖东嘴角笑意更浓,幽幽吐出两个字:“我......妹......啊~~~” “卧槽!!!” 童言要冲上去打他,却听清脆的一声响,书房门关上了。 ...... —— 另一边,《本色》主编办公室。 宽大的办工作后坐着个短发浓妆的妖艳女人,怒目扫一眼站在办公桌前不远处的几个人,又转头看向电脑。 啪! 突然间她一巴掌暴力拍在办公桌上,同时另一只手转过电脑屏幕,直冲桌前几个人。 “这是谁让你们发的?”她压抑着怒气低声质问。 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答:“是......是许总监。” “这照片不是上周五就出了么?”女人继续质问,“怎么今天还把马赛克取了?你们看不见照片上的人是谁么?凌泽笙!言靖东!这你们都敢刊,真的是觉得自己有本事是嘛?” “......”几个人沉默不语。 女人沉沉呼出一口气,烦躁的摆手:“行了行了,你们几个都出去等处分意见吧。把许博林叫进来。” 没一会,许博林进来了。 他脸上的笑有些苦涩,但更多的却是讨好,他没在女人桌前站,而是直接走到女人身边,伸手抚上她的侧脸,柔声道:“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女人转头一把打掉他的手,“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创了多大祸,那照片里的女人是言靖东的亲妹妹。你倒好,上周五把人家给挂了,人家那边找了律师想私了,你还没收手,居然找人去围她的家! 许博林,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这个女的没什么背景,扒她肯定有料,还能缓解咱们最近的低迷。 现在好了,低迷是缓解了,但这个责任谁担? 凌泽笙和言靖东都不是好惹的主,人家声明都发了,你就等着收律师函吧!” “......”许博林脸上浮起艰涩,语气也轻了不少,“那现在还可以消除影响么,危机公关一下,应该也是来得及的。” “来不及了!”女人一巴掌又拍在了桌子上,双手撑头按住太阳穴,“总部那边问责已经下来了。我已经被降职,你这边......自己看着办吧。” 看着办吧? 这话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许博林一脸慌张,抓紧了女人的手腕:“应该不到这个份上吧,找几个小兵当替死鬼不就好了?还有......” “没有替死鬼。”女人冷冷打断他的话,抽回自己的手,“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你审批的,上面给的意见也很明确。你跟我,得走一个。 许博林,你太自以为是了。所以,下午记得把辞呈给我。” “......”许博林往后退了两步,没说话,转身就要走。 “等等。”女人突然叫住了他,“我刚刚翻帖子,发现周六早上网上已经有人发出过那个女人的信息,内容不多,但是隐含她的身份信息。许博林......这个微博,为什么是你的?” 许博林一惊,立刻冲回去看,就见那发帖子上的微博账号,分明写着: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 最大的讽刺莫过于此。 许博林握紧了拳头,心中发狠,童言! 第55章 【重写重写】 言靖东和凌泽笙在书房呆了没一会两人就出来了。 彼时童言正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朝两个人看去,就见凌泽笙已经将言靖东送到了门口,后者感觉到她在看他,很是平静的朝她看回去。 微微弯了弯唇角,没说话。 这样淡定的和平让童言有些不太适应,刚想开口跟他说什么,但后者已经先她开口。 “童言,你最近先不要冒头,有什么事交给我们处理。” 言靖东淡定说完,就拉开门出去了。只留童言一脸懵逼,外加伸着一只刚才举起的尔康手,踌躇停在原地。 凌泽笙有些好笑的看她一眼,转身去送言靖东。 童言在屋里,隐约听见他俩在门口又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凌泽笙才开门进来,一抬头就看到一脸苦大仇深的童言。 “你干嘛这种表情?”凌泽笙诧异的问。 童言望着他,眼珠转了转,“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凌泽笙静了一瞬,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没事。” “真没有?”童言狐疑看他,想到刚刚言靖东说的那句“你最近先不要冒头”,心中的疑问又被放大,第六感告诉她,凌泽笙和言靖东肯定有事瞒着她,而且不是什么好事。再联想到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事,她内心里的不安就更强烈。 “你有什么直接跟我说行不行?”童言有点怒,但语气里却隐藏着央求。 凌泽笙看着她,微微皱起眉头,抿了抿唇,似乎在思忖。 停了一会,他问:“你之前有没有用微博发过帖子?” 童言微愣,茫然歪头,有些不解:“发帖子?我哪有那闲工夫,前天我只跟夏柒联系了,还是通过企鹅,话没说完家里电闸就被拉了......”她絮絮叨叨说着,突然觉得哪不对,一停,惊悚看他,“你的意思是......” 接下来的话她没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她望着凌泽笙,最终说出一个连她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借口—— “难道在今天之前,我就被人扒了?”她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发抖。 凌泽笙没应声,黑沉的眸子看着她,表情严肃:“那帖子不是你发的。” 他用的是陈述句。 卧槽,都这么解释了肯定不是啊! 童言无语望天哀叹:“拜托,我要是真的想用键盘侠方式暴力解决这事,我用得着找律师嘛?直接雇一帮水军跟他们在网上互掐不就好了!那样简直不要太热闹啊!” 如果这么说,想想还真的挺有道理。 凌泽笙微微弯了弯唇角,伸手摸她的头,语气淡淡应一声:“嗯。” 嗯? 嗯! 这就完了? 童言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瞬间换上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你别想糊弄我。咱开诚布公讲,你和言靖东刚刚是不是在说这个,商量出什么结果了么?” 凌泽笙看着她,微微笑了笑,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他正在查。目前唯一知道的,发帖账号名字叫‘回头是岸’,其他的,还需要时间。” “那不是许博林的小号嘛!”童言惊道,“周五的时候他就是用这个账号给我私信的。” 凌泽笙眉头骤然拧紧,用目光询问她:真的? 童言点头如捣蒜,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开电脑,看看不就知道了。” ...... 开了笔记本,童言十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打字,凌泽笙在她后面,一手撑着书桌,一手扶在她椅背上,下巴将将能碰到她的肩头。 登录微博,提示私信和评论已经泛滥。 童言直接忽略那些信息,开始在列表里找之前的账号,但是什么都没有。 见鬼了。 童言有些恼,重现翻到开头,又找了一遍,依然无果。 “操。”童言低骂一声,下意识砸了一下鼠标。 身后凌泽笙突然轻笑一声,“一点都不奇怪,没人会做了坏事还会把证据留下。” 他话里好像有话。 童言扭头看了他一眼,也笑,“所以要养成截图的好习惯。”说完,退出微博,登录邮箱,调出之前保存好的私信截图,以及她和许博林的电话录音,全部展现在凌泽笙面前。 她转回头看他,眼睛里溢满得意。 “......”凌泽笙牵了牵嘴角,“万一你邮箱被人黑了怎么办?”真的不是故意想打击她,是真的冲动太强烈,根本停不下来。 “哈。”童言凉凉一笑,“听过狡兔三穴么,我怎么可能把所有的萝卜放在一个洞里。” 这个比喻...... “......”凌泽笙一阵无语,但无论如何也收不住嘴角的笑,垂目看她,“把这个发一份给言靖东,剩下的就交给他了。” 心口泛起一丝涩意,但仅仅是一瞬,就消散不见。 “好。”童言应一声,扭回头操作。凌泽笙看的分明,言靖东的名字就躺在童言邮箱的常用联系人列表里。 这种感觉真奇怪。 明明是至亲兄妹,为什么会搞得像是仇人一样,见面就掐,完全不能好好说两句话? 当然,某些猜测一直都在,但不能问出口。 童言不想说的事,他从来都不会强迫。 “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看着童言发邮件,凌泽笙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笑,“但是没有言靖东那么蔫儿坏。” “嗯。”童言无意识的应和,“那是因为爸爸教的好。我呢不思上进,但言靖东从骨子里就是个商人。” “听这话像是称赞。”凌泽笙低头看她。 童言斜瞪他:“......”可是她的确是在称赞。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一片安静下,目光交错,点燃隐藏空气中的情绪。呼吸相触,火花四溅。 “哦~~~”童言盯着映在凌泽笙眼中的自己的影子,贼兮兮的笑:“难道你吃醋了?” 凌泽笙垂目看她,嘴角的笑意没有丝毫松动,淡淡反问:“有必要么?” “没有么?”童言往他面前凑近,微微仰起头,目光从他的眼睛缓缓下移,落在他的唇上,然后再回归他的眼睛,眸子里似是生出根根藤蔓,将他缠绕。 他的气息就落在她脸上,伴随着他身上的味道,莫名就带着蛊惑...... 心跳加快,体温升高,却还矜持的各自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等待着对方先一步动作。 “我觉得......”凌泽笙声音低下去,略微喑哑,他撑在书桌边的手收回来,轻轻挑起童言的下巴,用指尖顺着她的下颌缓缓往耳边滑,“没有。” 酥麻的感觉侵袭皮肤,童言不自觉仰起头,身子不受控制的扭了一下。套在她身上的他的睡衣往顺着她肩膀的弧度滑下去,露出一大片皮肤。 凌泽笙的目光不由自主被那雪白吸引,盯着她肩头之下锁骨勾勒出的浅淡阴影,只觉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扶在椅背上的手心里也开始渗出薄汗。 无声之间,暧昧烟花点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无法描述的香味,呼吸渐沉,两个人越靠越近。 “你想......”童言声音有些颤抖,握着鼠标的手已经僵硬。她挣扎了下,扔掉鼠标,手臂不太利落的收回来,然后伸到凌泽笙面前,捏住了他胸前的衬衣衣料,眼含笑意,“干什么?” 她直勾勾看着他,眼底似是生出一只无形的手,温柔的缠绕上他的脖颈,让他鬼使神差的慢慢靠近。 诱惑太过强烈,暗示足够明显,其实接下来的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但是,感觉还不是那么到位。 嗯......干什么? 凌泽笙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姑娘,不经意的舔了下嘴唇,笑意更浓。他用气声答:“想吻你。” 话音才落,童言的脑子里瞬间炸起烟花,身子微颤。理智正在崩塌,所有的感官都在尖叫,她脸颊泛起红晕,却硬撑着没动。 凌泽笙也没动。 三秒之后...... 童言忍不了了,她抿了下唇,也用气声回击:“既然想,为什么不动?” ...... 压抑许久终于爆发,凌泽笙突然伸手握住她的后脑,将她带到自己面前。他捏着她的腕,让她的手臂缠上自己的脖颈,双臂间用力,把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一个转身,椅子已经易主,童言被他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 狭小的空间里,童言整个人趴在他怀里......两人间只隔了薄薄的衣料,热量穿透侵袭而出,她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这一次的亲吻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呼吸沉重,肢体交缠,舌尖相抵,缠绕,仿佛要抽出彼此的灵魂。脑子晕晕的,童言闭着眼,已经无法保持回应,只能浑身轻颤的缩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 第56章 【在线等急】 现代都市人的生活节奏快而繁忙,信息爆炸,很多时候人们根本没有太多闲心去关注与自己并无太大关系的人和事。所谓绯闻头条,升温高效,降温亦是高效。总有新的话题将前面的淹没。 所以,身为连续性爆炸新闻的女主角的童言,也并没有在风头浪尖待多久,不过才一周时间,她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懒洋洋的混日子。 已是年底,眼看着各种节日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到处都打满了“促销”的广告。商场里人群涌动,那种购物的激情仿佛海啸爆发,空气中弥漫纸币的香气,让人莫名就感到兴奋,仿佛身体里澎湃着一种不能言语的热情。 恐怖的人类。 “啊~~~”童言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向身边满脸激情的夏柒,“姐,你要买什么,咱直奔主题解决完回家好么?” “你很困么?”夏柒仰着脖子往走廊另一边的优衣库看,话说的漫不经心,“明明是我大巴、动车加飞机,折腾了将近10个小时才回来。你没去机场接我已经很不要脸了,现在陪我逛个街都不愿意了?”说着她回头瞪了童言一眼,附赠一声冷哼。 “......”童言无言以对。 “还是说......”夏柒突然扭回头,贼兮兮的看住她,嘴角噙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昨晚上剧烈运动时间太长,没缓过来?” “......”童言微愣,仔细回想了下——昨天下午看着工人装防盗窗,一周没住人的家里积了一层灰。又是擦,又是扫,还要拖地,全部收拾完已经是凌晨...... 这个应该可以算是剧烈运动了吧? 没听见回应,夏柒以为童言默认了,伸手就掐了一把她的腰,笑得更加荡漾:“卧槽,没看出来啊!凌老师原来这么生猛~~~来来来,没事走两步,让我看看你的腿有没有问题。” 说完她就推了童言一把,自己走到她身后,小声嘀咕,“无忌,你实话告诉我,要是腿软咱可以先回家。” “......”晾是童言反应再迟钝,现在也听明白了夏柒的话中话。 “尼玛,你能不能再污一点!”她转身一巴掌拍在夏柒背上,脸上却莫名泛起红晕,脑海里不受控制的记起前几天住在凌泽笙家里时,两人偶尔的亲昵,身子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嗯......虽然两人现在是在一起了,但是目前只维持在亲亲抱抱的范畴,至于其他都还没有涉及......呵呵,听起来确实很玄幻,而且心底有一种既庆幸又失落的矛盾情绪往外溢出。 真是,够了。 看着童言脸上突变的神色,夏柒也知道该收敛了。 她啧啧嘴,神色恢复正常,说:“得,我也不逗你了。咱说正事,你现在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 童言不解看她。 “还有一个多月过年,你就没琢磨一下以后。”夏柒严肃看她,“你真打算一直当无业游民?” “......你才是无业游民!”童言恶狠狠瞪她,“我这是在休息好嘛!我之前......” “别,别提之前!”夏柒扬手打断她,“咱就说眼前,你要是没下一步打算,不如请我当你的经纪人,怎么样?” 童言凉飕飕看她,“呵呵,回聊。”说完扭头就走。 夏柒一把拉住她,严肃道:“我没跟你开玩笑,已经有好几个人找过我了,看你有没有兴趣?” “没有。”童言答得坚决。 夏柒一阵无语。 就在这时,童言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缓和,扫一眼夏柒就朝商场门口走。 “我去接个电话。”她朝夏柒摆了摆手。 得,不用猜都知道是凌泽笙。夏柒朝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暗搓搓跟上去。 ...... 电话接通,童言声音微颤的“喂”了一声。 “在哪呢?”凌泽笙的语气淡淡。 “和夏柒逛街。”童言如实回答。 “哦。”他应一声,没再多话。 他这个......有点反常啊! 童言一阵心虚,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 是之前就定好的行程,昨天早上凌泽笙和剧组其他几个主演一起飞上海,为新剧《如果流年未至》做宣传。听说为期两天,所以童言才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搬回了自己家,顺带着找人装了防盗窗......然后就到了今天...... 难道被发现了? 不太可能啊! 童言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低头看脚下的水泥路面,随意踢了两脚。 “好好的学什么猫!”旁边夏柒悠悠飘过一句。 童言回头瞪她,还不等她出口反击,电话那头凌泽笙的声音却飘了出来。 “什么时候回来?”他云淡风轻的重复,“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童言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凌泽笙语气带笑:“如果出差的你着急忙慌赶回家,却发现自己的男朋友一声不吭收拾东西闪人了,你觉得......这是什么情况?” 童言心里一咯噔:“.......” 后背冒冷汗,喉咙发紧,头皮发麻,腿软,手抖。 “我觉得吧......”她的声音也在颤,“这里面有点误会。” “什么误会?”凌泽笙语气轻缓如抽丝。 童言皱眉闭眼,咬牙切齿:“这个我可以解释。” “哦?”凌泽笙要笑不笑的,“怎么解释?” 阿西吧,你还就是追着不放了是吧! 童言无语问苍天,心一狠,回头看夏柒一眼,说:“我现在就去解释。”说完她就开始往街道的方向走,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去。 站在商场门口等着她打完电话的夏柒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解,可是直到载着童言的出租车驶走,她才明白过来。 尼玛! “童言你大爷!”夏柒在原地跳脚。 —— 站在凌泽笙家门口,童言深呼吸,右手悬起想按门铃,但无论如何都下不去那个决心。 不知道一会进门会迎接怎样的狂风骤雨,眼前这种死一般的沉静才是最要命的。 保持这种僵直的姿势10分钟,童言低头拿出手机,现场百度:怎么哄生气的男友? 网有点慢,转了好几圈才刷新出页面。 第一条:看男友是什么星座对症下药。 童言眯眼,直接翻到狮子座——最好装作一副委屈温柔状,这样他才会因同情你而放过你...... 委屈温柔状? 别闹了!凌泽笙最烦的就是女生矫揉造作,偶尔卖蠢都比温柔有用好嘛! 直接关了页面,童言返回上一级网页继续往下翻。最终在结尾处找到一个看起来比较有用的,关键是简单粗暴——壁咚,地咚,各种咚,最好就地推倒等灭火。 啊~~~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童言捂脸,眼神中却是充满期待,脑子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假象那些情景,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星星眼ing...... 而一门之隔的凌泽笙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微微眯起眼睛——这姑娘站门口傻乐什么呢?手里还拿着手机?怎么着,手机都比他有吸引力了? 这不能够啊! 再没耐心等她敲门,他后退一步将门拉开。 面对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童言骤然一惊,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惊叫一声:“啊!” 凌泽笙眼疾手快握住她的腕,将她拽到自己面前,顺手拿走了她的手机,另一只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的同时,去看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然后就没忍住笑了出来。 被他吓得不轻的童言在他的笑声里回神,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在搜索些什么玩意,整个人瞬间就被一股羞恼的情绪裹挟,从他怀里窜出来就要去抢自己的手机。 “给我!”童言急的大叫,脸已红成苹果,双手举过头顶去抢。 然而无奈某人身高优势,只是伸直手臂她就根本碰不到了,更何况他长期锻炼,动作灵活,此时面对上蹿下跳的她,很轻松就能将手机转到别处,再配以他平静淡笑的表情,俨然有一副耍猴的既视感。 蹦了不知道多少下,童言已经开始喘,而某人还是刚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笑得看着她。 无聊! 有病! 混蛋! 童言在心里骂他,人却已经累瘫,双手撑着膝盖喘了会粗气,抬头瞪他。看他还是没有把手机还她的意思,索性大手一挥。 “随便吧,你要是喜欢送你好了。”她粗着声音说,“反正那手机号我也不想要了。”她撑着腰站起来,扭身走到沙发边瘫倒,“也别指望我哄你了哈,我已经累瘫了,也没心情跟你解释了,爱咋咋地吧!” 嘿呦,这是生气了? 凌泽笙忍笑收手,拿着她的手机到自己面前,随便往下翻了翻,然后把按灭屏幕。 他走到童言面前停住,弯下腰看她,笑:“那现在是不是要我哄你了?” 什么意思? 童言掀了掀眼皮,正要开口,突然她身子一轻,整个人就被横抱了起来。 脑子里突然就闪过刚才看过的帖子......难道说那些招数对女人的同样奏效? 啊,简直太机智了! 心底暗暗欢呼,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闭上了眼睛,身子也开始微颤,有些期待却带着害怕......然而,最后停下的地方并不是柔软的大床,而是餐桌。 童言睁眼,面对一桌子已经做好的饭菜,心情顿时有点......难以名状。 “平安夜快乐。”凌泽笙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童言愣了一瞬,默默在心里抽了自己俩耳光,真是......怎么可以那么污!随即笑开:“平安夜快乐!” 第57章 【多行不义】 吃完饭,时间还早,童言没有回家的意思,凌泽笙也没提,他先去收拾了碗筷,两人回到客厅,在沙发坐下。 开着落地灯,房间内一片静腻,阳台落地窗外正对着其他楼宇,亮着星星点点的光,是白天外出的人,傍晚回家后的亮起的灯。 嗯......空气中莫名就漂浮起一种温馨的气味,令人身心都觉得平静安宁。 这是童言已经缺失太久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又往凌泽笙怀里缩了缩。 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陷在昏黄中的某人嘴角微微扬起弧度,伸手揽过姑娘的肩,让她贴得自己更近。 “啊~~~这种感觉真好。”童言头枕在凌泽笙的颈窝,仰着下巴看他,“好喜欢跟你在一起。” 好喜欢......跟你在一起? 这算不算是表白? 凌泽笙稍愣,心口徒然一暖,心也跟着软成一汪水,他低头看她,正巧撞上她仰望他的眼神——带着希冀的笑在她眸子里荡开,仿佛漫天星湖存于她眼。他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年少时期——当时的童言小小的,总是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而他每次回头看她,她就是这样的表情,带着笑....... 就那么轻易的融化了他的心。 其实早在童言离开之后的时间里,凌泽笙身边不乏漂亮优秀的姑娘对他示好,也不是没有接触过,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那时候年轻的他不太懂,面对姑娘的温柔殷勤总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而他过于客气的态度总是让姑娘觉得疏离,碰过几次冷钉子,也就都放弃了。当然也有长时间坚持的,只是他偶尔给几次笑脸,那姑娘就要得寸进尺,对他的生活进行干涉,并且自以为是的认为可以通过渗透他的生活来博得好感。 当然结果都是扯淡。 凌泽笙演员出身,最为了解所谓出戏入戏都在一刹那,更是清楚现实中自己感情最终归为都是相处的舒适。所以,本着从专业出发,他也可以轻易看清那些接近他身边姑娘眼眸中深藏的目的。 这让他觉得心累,所以,为了避免麻烦,索性不予机会,也就少了打扰。 可是现在,他突然明白了多年来自己如此挑剔的原因——最好的已经来过,枉论他人,皆为云烟。 原来,那么早,他......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长时间被他看着,童言有点发毛,不自觉向往旁边挪一挪。可她刚才动了一下,肩膀就被他扣住,定在了原地。 他的眸光还停在她脸上,眼底却是溢出如丝柔情,一圈圈将她缠绕。 “看你好看。”他语气淡淡。 童言的脸迅速升温,嘴唇掀了掀,却是不知道该说啥,最后只能轻轻锤了他胸膛一下:“讨厌。” 哎呦,这娇嗔。 凌泽笙只感觉自己心口一阵酥麻,忍不住低下头,轻轻用侧脸摩擦她的耳朵,“表白的话要留给男人先说,嗯?” 他说话时用的是气音,暖暖的气息喷在童言耳边,带起一片激灵,她抖了下身子,下意识歪头,只觉得耳朵都要怀孕了。 可是......这么明显的撩拨,如果不撩拨回去,简直天理不容啊! “是嘛?”童言用气声回答,同时伸手揽上她的脖颈,将头靠在他耳边,故意软下声音:“那还要等多久?” 轻柔的语调,每一丝转折都是蛊惑。 安静里,凌泽笙轻笑一声,侧头贴上她的耳朵,音色沉沉:“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刚才语毕,童言还没来得及感动,就感觉耳垂一阵温热,是被他含住了。 “嗯......”忍不住嘤咛一声,童言下意识搂紧了凌泽笙。 他的唇沿着她的耳廓一点点轻抿,气息喷着发痒,却更觉得麻......从未有过的感觉侵袭全身,童言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瞬间丧失抵抗力。当然前提是她也没想着要抵抗。 眼睛微眯,呼吸急促,脑子已经糊成一团,隐约中童言感觉他调整了下姿势,然后就无比强硬的把她压在了沙发上...... 都是成年人,一般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当童言感觉到他的唇已经离开耳朵顺着脖颈往下移动的时候,她微闭着的眼睛徒然睁了一下,然后又赶忙闭上。 静腻中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情|欲仿佛湖水,将他们包围,任他们沉浸其中......直到凌泽笙的手从她毛衫的下摆滑进去,再无任何障碍的贴近她,童言无意识的全身绷紧,徒然慌乱。 “害怕?”凌泽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浅笑。 童言咬紧了牙关,脸涨得通红,就是不吭声。 就那么僵持了几秒,凌泽笙从她身上起来,然后扶她起来坐好,顺手揉她的头顶,只是笑。 此时的童言真的是足以羞愤致死,她恶狠狠瞪了凌泽笙一眼,弯下身子把脸埋进了膝盖,装死。 凌泽笙垂眸看着她,一时也无话可说。动了真格,心头火还没消,现在在这......他需要冷静。 停了几秒,他起身去开了客厅顶灯,然后去厨房切了些水果回来,开电视。 “看电影么?”他问。 好吧......终于还是过了刚才那茬。 童言默默在心里惋惜,但表面上终究不好表露什么,只能应道:“好啊。” ......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一边吃水果,一边看《驯龙高手2》。 嗯,童言选的片子,就是这么丧病。 ...... 电影接近结尾,童言啧嘴:“好想养一只没牙仔。” “......”凌泽笙冷冷斜了她一眼。 没听到回应,童言索性扭头看他:“你觉得不可爱么?” 这让他怎么回答? 凌泽笙一脸无语,刚要张口,就听门口玄关处童言的手机一阵响——得救了。 他起身去把手机拿来,给童言递过去:“言靖东。” 童言动作一滞,挣扎了两秒还是拿过来接了,“喂?” 凌泽笙淡定看了她一眼,嗯~~还是看电影吧,虽然动画片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但也比听他们俩兄妹的斗嘴有意思。 “1月4号早上9点半飞海南,8号下午4点飞机返回,记得带夏装......”电话一接通,那边言靖东就开门见山,说了一堆。 童言一脸茫然打断他:“什么玩意?” “......”言靖东挑眉,调整了下情绪,“《铲屎官去哪儿》节目邀请你参加,我帮你答应了。时间两天一夜,主打宠物探险,所以记得带着你那只灰猫。” “我不去!!!”童言拒绝的坚决。 言靖东静了一瞬,轻笑:“注意一下,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另,节目组是跟拍,拜托你不要再穿的那么邋遢,不要丢我的人。” “言靖东,”童言嚯得从沙发上弹起来,对着手机怒吼,“你丫......” “哦~别急着感谢我。”言靖东打断她,“我只是不太爽你养那只猫。”说这话时他脑中浮现上次懒懒冲他做埋屎动作的情景,嘴角冷笑又深了两分,“当然我也不太爽你,至于为什么......自己想。” “......###!”童言深吸一口气,“你丫有病吧!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我让你帮我做决定了嘛?!” “我需要考虑你的感受么?”言靖东淡淡回她一句,“哦,对了,最重要的一点,记得带着智商。我就说这么多,拜~”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这边童言憋了一肚子的话无处发泄,拿着手机愣了两秒之后,按下返回键,回拨给言靖东,但那边已经变成一个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已将您拉黑。” ...... 卧槽啊! 忍着不摔手机真的好难! 童言攥着手机在原地冷静了几秒,突然转头看向旁边的凌泽笙,“你知道言靖东家在哪么?” “啊?”凌泽笙仿佛能看到童言燃烧的熊熊怒火,不自觉往后挪了一点。 算了,问到了也没用。童言非常清楚言靖东是什么尿性,他绝对是那种想坑你就会堵上你所有路,只留一条他希望你走的,所以,他既然现在给童言打了电话,那么基本证明他已经想好了所有应对童言的招数。 由此,得出一个结论——管你想去不想去,反正最后你都得去。 好吧。 一股没由来的挫败瞬间将童言打倒,她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身子往后一仰,瘫在了沙发上:“言靖东公报私仇,懒懒冲他埋屎,他把气撒我身上!小人!” 原本还想问怎么了的凌泽笙听见她这话,静了两秒,没忍住笑了出来。 童言回头瞪他,“你有没有人性了?” 凌泽笙笑着把她揽进怀里,硬憋出一脸严肃:“嗯,言靖东不地道。我得帮你把这局搬回来。” “那我能不能不去?”童言可怜巴巴看他。 “不......能吧。”凌泽笙低头看她委屈,又说,“我去问下,如果还有其他人选,肯定不让你去。”当然这种可能基本没有,因为对方是言靖东。 这就很难搞了。 “好吧。”童言也知道凌泽笙这么说是在安慰她,长长叹一口气,她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 另一边,言靖东挂上电话露出满意的表情,心中碎碎念:好你个凌泽笙,敢一声不吭拐跑我妹,看我一声不吭将你女朋友送到千里之外。 等等,不对,她女朋友就是我妹......这么算还是我吃亏啊摔! 第58章 【五十八章 】 元旦一过,春节接踵而来,节日喜气增加,童言却越发暴躁。 终究是没能躲过传说中的《铲屎官去哪儿》,因为言靖东早在打电话通知她的时候就已经将消息放了出去,而且公关做的极好,临时换人完全没可能。 所以,4号早上,童言不得已准时出现在了机场,凌泽笙过来送她,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他也有个活动,需要飞深圳。 “啊......真要命啊!”童言仰着脖子望车顶,“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参加这个鬼节目?” 凌泽笙有些好些的看她,伸手揉她的头顶:“别抱怨了。” 童言转头瞪他:“都怪你。要是你能早一点识破言靖东的阴谋,我犯得着在大冬天去体会夏季风光,再感冒了怎么办?” 呃......这他倒是没想过。 凌泽笙抿了抿唇,笑:“箱子夹层里有药,如果感冒记得吃。那个节目地点一般设在农场,所以风景应该不错。到时候下飞机有人接你,这应该是对这件事我唯一能做的危机公关。” 有人接? 童言一听这话,立即正了神色,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谁?是不是节目组的老大,可以给我走后门么?” “你想什么呢!”凌泽笙一把推开了她的脑袋,探身帮她开了车门,“节目组的名单都是定好的,你也没抽空看一下。真是懒死你算了!” “那是,懒是传统优良品格。”童言仰着下巴,一脸得意。 坐在前面开车的李杰终于受不了了,从车内镜看向后座打情骂俏的两人,一脸嫌弃道:“两位,时间差不多了。”他目光盯着凌泽笙,“我先送童言进去,一会再出来接你。” 凌泽笙点头,拍了一下童言的肩头,笑:“等你回来。” “嗯。”童言重重点头,脸上的笑容已经无法收敛。 李杰下车无语望了一阵天,去帮童言拿了行李,然后敲敲凌泽笙那边的车窗:“你没事别出来啊。” 童言站在车边,手里拎着装懒懒的宠物外出包,看着眼前这一幕,莫名就觉得有些微妙。 嗯,很微妙。 李杰只把童言送到安检口,剩下的路她自己过去。 找到登机口,看了看时间还宽裕,童言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顺手拿出手机来开始刷凌泽笙的微博。 嗯,虽然只是刚刚分开,她却已经开始想他了呢。 页面正在刷新...... —— 几小时后,飞机落地。 先去拿了行李和懒懒,童言推着笨重的行李车往出口方向走,才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忘了问那个接她的人的电话。 给凌泽笙打电话,关机,估计是在飞机上。 于是童言只能一往出口走,一边在朝栅栏外的接机人群里张望——没准那个接机的会很好心的举个写着她名字的大牌子? 但是,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比如童言在人群里看到了夏柒。 ...... “呃.....希望你不是那个传说中来接我的人。”童言步履虚浮的走过去,在夏柒面前站定。而后者则是无比淡定的撇她一眼,低头看表。 “童言小姐,我是你的临时助理,我叫夏柒。”她一脸严肃庄重道。 童言:“......” “从机场去目的地要三个小时路程,所以我建议我们先去吃顿饭。”夏柒还是一脸严肃,“节目明天正式开拍,今天稍作休整。童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问题么?” 童言:“......” “如果没问题,那我们就走吧。”夏柒依然一副官方表情,淡淡扫了一眼童言,伸手接过了她的行李,然后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童言默默跟在她后面,一脸生无可恋: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正常啊! —— “这期节目总共六人参加,除童小姐是编剧之外,其他的参与者分别是,影帝傅岑漓和他的布偶猫莎士比亚;影帝霍延川和他的爱猫二呆;天后夏轻语和她的二哈狗剩;新晋红星左小璐和她的德国黑贝尼克,还有一个民谣歌手陈昊和他的兔子啾啾......”驾驶位上的夏柒一本正经的说着。 “......”童言无语看她,“姐,求你了,能把你那官方模式关了么?我受不了了!” “呵。”夏柒冷笑一声侧眸看她,“是谁有异性没人性,把我一个人丢在商场的?” “......”童言扶额,认栽,“是我。”她停一秒,“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说,怎么赔罪都行。” 夏柒阴涔涔撇她一眼,没说话。 半个小时后,某人均消费超过800的西餐厅。 童言面对侍应生递过来的菜单,听到了自己钱包想要自杀的惨叫声。 而另一边夏柒则是扬着一脸奸计得逞,笑盈盈的望着童言,只让后者感觉到背后一阵阵发凉。 “你干嘛?”童言斜眼瞪她。 夏柒依然笑得很惊悚:“不干嘛,就是想采访一下,对于参加这次活动,有什么想法?” “除了死没别的。”童言答得坦然,表情恢复严肃,朝夏柒探过身子,“你要是有什么内部消息就直接说,刚刚你报那么一堆人名,只是听着就很渗人了好不好。” 也是,两位影帝傅岑漓和霍延川在圈里那是出了名的王不见王,只是放在一起就是话题制造器。 再说那位传说中的天后夏轻语,脑回路异于常人不说,单是平时拽的一张二五八万的脸,就让人印象深刻,但架不住人家后台硬,自己也不弱,所以一直稳居一线。 至于其他两位,左小璐之前有过合作,可接触不多,所以不评价。 还有一位民谣歌手陈昊,似乎是电视台自己的人,所以......也不评价。然而童言比较在意的是他带的宠物是一只兔子......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阿西吧,真的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童言嘀咕一句,探身帮夏柒把餐巾铺好,“带着猫狗我都能理解,兔子算是怎么回事?” 侍应生来布菜,夏柒靠在椅背上拿餐巾挡牛排溅出来的汁液,吞着口水含糊答:“很简单啊,电视台想捧自己人,总得有些噱头。听说那兔子挺有意思的,实际情况怎么样明天再看。”她停了一秒,“对了,还没问你家懒懒是什么品种呢?” “混血。”童言大言不惭,低头切肉:“据说它爹是英短,它妈是俄罗斯蓝猫。” 夏柒:“......那我就跟节目组报俄罗斯英国蓝猫吧。” “有这个品种么?”童言塞一口牛肉看她。 “......你管!”夏柒瞪眼。 童言瞟她一眼,嗯嗯,她不管。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刀叉碰到餐具的声音。 —— 酒足饭饱,夏柒开车送童言到住地。 临近郊区的酒店,孤零零坐落在一大片空地之上,看着很有拍恐怖片的既视感。 童言抱着猫包在酒店门口站定,遥望面前一大片草绿,突然就忘了现在是几月。 头疼。 夏柒在前面催,童言才慢吞吞回过身,一脸不情愿的跟着她上楼。 “给你透个底哈,节目组明早突袭,所以你今天早点睡。”把行李扔进门廊,夏柒说:“两天一夜明天开始,节目录制期间所有电子通讯设备上交,有什么话现在赶紧交代,免得后面两天抓瞎。” 静了一瞬,童言才反应过来夏柒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下意识拿出手机来要给凌泽笙打电话,可还没等她按键,凌泽笙的电话就过来了。 这种莫名的心灵感应让童言一愣。 “喂?”她接起,“你到了?” 房间里很安静,衬托出他那边人声纷扰,是在机场。 “夏柒接到你了?”凌泽笙不答反问,声音低沉。 “嗯。”童言应一声,弯腰拉开拉链,把懒懒放出来,然后走到夏柒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小包,开始往外拿猫砂盆、猫砂、猫饭盒和猫粮。 “那就好。”凌泽笙说:“节目是明天开始录吧?” “嗯。”童言淡淡应着,“两天时间,不能用手机。” “那你这个电话是在跟我道别?”凌泽笙笑。 童言一时无言以对。 凌泽笙也突然沉默下来,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似是传递着某种不能言说的情绪。 杂音之中,童言听到李杰在喊他上车,她于是说:“你快去忙吧,有什么回去再说。” 凌泽笙一怔,刚才想说什么,那边童言已经以一句“就这样,拜。”挂了电话。 ...... 手机里传来忙音,凌泽笙微蹙了眉头,拉开门上车。 “怎么了?”李杰看他打了个电话脸色微变,有些奇怪。 “没什么。”凌泽笙随意答一句,带上墨镜,报了个地名让司机开车。 —— 这一边童言挂了电话,直接关机,去给懒懒倒一杯水放在猫粮旁边,扭身就在床边坐下。 “童言,”夏柒收拾好东西,去卫生间洗手:“明天上节目,你准备好怎么应对了么?” 童言微微挑眉,笑:“一起的那几位都不是善茬,我还是努力装死减少存在感的比较好。总体来说,坚持少说少错方针不动摇;将‘怂’贯彻到底,不出头也不掉尾。反正就两天一夜,熬熬也就过去了。” “......”夏柒无语看她,“你这样会拉不到粉丝的。” “我需要么?”童言懒洋洋反问。 夏柒无语望天,摆摆手,溜进卫生间。 听见门撞上的“咔哒”声,童言心下一沉,方才被她压下去的那股慌乱重又冒了出来。她想起来之前在机场等候时无聊翻阅凌泽笙的微博,那些来自陌生人对她的质疑,在此时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将她淹没。 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59章 【联盟达成】 因为已经知道了会突袭,所以当第二天早上7点,当节目组敲开童言的门,却发现她正端坐在桌边敷面膜的时候,包括夏柒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全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鬼啊! 夏柒在内心咆哮,如刀的眼风直接朝童言劈过去:你丫有没有一点综艺精神,这种时候不应该是睡眼惺忪的躺在床上一脸慌张嘛?! 童言瞥她一眼摊手耸肩:认床睡不着,怪我喽? 夏柒扶额:“......”算了,算了,不跟她计较。 一阵沉默之后,负责串场的主持人打了两句哈哈缓解了下尴尬,把节目引入下一个流程,给了两分钟时间让童言简单收拾一下,抱着懒懒,带一些简单行李就随节目组出去。 酒店外,节目组专车已经在等。 拉开车门,已经在车上的左小璐下意识撇过一眼,她脚边的德国黑背猛地朝前扑了一下,被她拽住牵引绳,低声训一句:“尼克。”然后她抬头,略带歉意的望向童言,“别害怕,没我的命令它不会咬人。” “......”这话说出来有意义么? 童言扯了扯嘴角,抱紧怀里的懒懒,上车。 正要在左小璐前面一排的椅子上坐下,就听她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在前面容易引起过度关注,童编剧可能更喜欢低调。”她的语气淡淡的。 童言一怔,扭头朝她看过去,就见她单手撑在车窗上,扭头看着窗外,一脸云淡风轻之下,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 感受到童言的目光,她不经意朝她一撇,然后仿若无事般,继续注目于窗外。 难道她也是被逼来的? 这个想法突然从心底冒出,吓了童言一跳,但这种问题也不能拿来询问,于是她在原地挪了两下,最终决定起身坐到左小璐旁边去。 刚才坐定的一瞬间,童言好像看到了左小璐嘴角微微弯了一下,随即尼克的狗头就伸向了童言怀里的懒懒,它两只爪子扒着童言的膝盖,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懒懒,轻轻呼出一个气声,似乎在打招呼。而懒懒却回应给它一只猫爪,轻轻在尼克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好萌~~~ 莫名其妙的爱心突然泛滥,童言正看着眼前的一猫一狗,觉得无比暖心。 左小璐淡定回头看他们,轻笑一声:“难得有尼克喜欢的猫。”说着她伸手摸了摸懒懒的脑袋,而后者也没有坏脾气的呼哧她,“它叫什么?” 童言稍愣,反映过来她说的是懒懒,于是很大方的说了。 左小璐听完轻笑笑,抬眼看一眼童言,又低下头去揉懒懒的脑袋,没再说话。 待车外的工作人员忙活完,上了另一辆车,夏柒暗搓搓脱离队伍,直接窜上童言的车,一把带上了车门,扭头吩咐司机开车。 童言和左小璐:“......” “别担心,我一会就下去了。”夏柒挤在前一排的座椅上,扭着身子朝面前明显无语的两人笑,随即朝左小璐伸出手:“你好,我是童言的闺蜜夏柒,我们之前见过的。” 也不知道左小璐对夏柒还有没有印象,但她还是很礼貌的回握住她,礼貌微笑:“左小璐。” 两人官方模式自我介绍之后,车内暂时陷入安静,莫名就让人感到尴尬。 从昨晚就开始贯彻坚持少说少错一个方针不动摇的童言自然不会多话,另一边左小璐也恢复了单手支头望着窗外发呆的状态,只留满心亢奋无处释放的夏柒憋着劲,目光汇聚成镭射线,一遍又一遍对前两位进行扫描。 转车沿着公路朝着更郊区的边缘行驶。 一阵寂静里,童言终于忍无可忍:“夏柒,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夏柒满脸无辜,“就是觉得世界真奇妙,在这都能撞在一起。” “呵。”放空的左小璐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夏柒:“鬼才想来这种地方。” 哎呦,她这话里好像有话啊! 童言微微一怔,某个想法从脑海冒出,她静了一瞬,看住左小璐,笑得有些阴险:“原来你也是被坑的。” 左小璐身子一僵,停了两秒看童言,笑了,然后她就朝童言伸出了手:“联盟达成?” “联盟达成!”童言回握住她的手,也笑。 在一旁围观的夏柒一脸懵逼:“啥联盟,你们在说啥?” 童言和左小璐高深莫测的看夏柒一眼,没说话。 —— 车到半路,与另一辆转车回合,两位影帝傅岑漓和霍延川、天后夏轻语和民谣歌手陈昊带着各自的宠物上车。 简单打过招呼,童言和左小璐就将自己化为了空气,懒懒和尼克似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变化,也少了之前的熟络,尼克开始蹲在左小璐身边打瞌睡,懒懒则在童言腿上团成一团假寐。 新来的几个人各自落座。 夏轻语带来的二哈狗剩把头伸出了窗外,发出一声又一声低吼,完全不管它正在闭目养神的主人。 坐她旁边的影帝霍延川手拿小镜子,一边欣赏自己的俊颜,一边顺手给他的爱猫二呆梳毛,中间停了两下,二呆扭身就挠了他一爪子,典型不满他伺候不周。 怀里的懒懒翻了个身,那爪子轻轻按了按童言的肚子,轻哼一声,意思已经明显:看我对你多温柔。 “......”童言默默在心里翻白眼,夸奖似的挠了挠懒懒的下巴,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去别处。 俗话说没有比较就没有杀害,相对于后面画风奇特的两位,作为本节目颜值担当的影帝傅岑漓就表现的淡定很多了,漂亮的布偶猫乖巧的缩在他怀里,任由着他一边看手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帮它梳着猫。 而见他如此淡定明显不爽的霍延川则在他身后不停的做小动作,真的是幼稚到不行。 民谣歌手陈昊也许是节目组请来的最有雅兴的人,车才走了没一会,他就开始轻轻地哼起了不知名的歌,悠扬且轻柔的调子在车厢内回响,放在他腿上的笼子里,兔子正在淡定的梳耳朵...... 啊~~~如此和谐却匪夷所思的画面,真的是让人分分钟产生相死的冲动。 童言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一根蜡,第不知道多少遍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这一群人都不正常,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 终于到达目的地。 但车里的几个人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尤其前面几位,正在对谁先下车对彼此进行无聊的言语暗示,场面好不热闹。 然而,栏目组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场面,毕竟有爆点不是? 尤其是傅岑漓和霍延川两位影帝含沙射影的互相人参公鸡之后,天后夏轻语拽住自家急于下车的二哈,轻描淡写的冒出一句:“尊老爱幼可懂?”之后整个车厢就陷入一种更让人无法言语的诡异气氛。 童言只感觉自己的尴尬癌都犯了。 急不可查的叹一口气,她弯腰起身,最先跳下转车,只留给众人一个看似怯懦的背影,然后暗搓搓走到路边站定。 身后传来霍延川一句迟来的疑问:“我很老么?” 好吧,该影帝为蠢萌属性,鉴定完毕。 默默在心里翻白眼,童言回头看一眼正将摄影机正对车上众人的工作人员,莫名就感到一阵心酸。 就在这时,左小璐也从车上下来了。她走过来在童言身边站定,很随意的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无比淡定的抽出一支点燃,吸了一口,低声道:“憋死我了。” 童言想笑,可还不等她弯起嘴角露出牙齿,就见夏柒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顶着一脸抱歉说:“对不起啊,节目录制时间不能吸烟的。” 左小璐动作一滞,用目光询问童言。 “嗯,现在禁烟。广电粑粑不会给审过的。”童言解释。 “操!”左小璐低骂一声,指尖一松,烟头落地。她用脚尖把烟头碾灭,咬牙切齿碎碎念:“两天一夜不让我碰烟草,你们就不怕我一把火把这点了?”她回头看夏柒。 “......”夏柒嘴角抽了抽,这话应该在怎么接? 童言无奈耸肩,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农场,蓝天白云之下,一片绿色,空气中都带着青草的味道,只是如果没有身后那些让人纠结的人,估计会更加美好。 “走了!”节目组执行喊了一嗓子,叫回童言和左小璐,发布任务:“上山了。在露营地集合。” ...... 卧槽,好端端的参加个鬼节目还要上山?! 你搞笑呢嘛! 童言眼中生出几分厌恶,但还是迈步朝山上走,在她身边的左小璐倒显得淡定很多。 “真人秀的目的就是为了整人。”左小璐压低声音说,“要不是因为有戏要上映,继续增加曝光度,谁愿意来这受这份罪。”她轻笑一声,“也是蛮拼的,一个剧组出两个人来干这苦差事,不知道你是不是跟那帮男人打输了赌。” 这......前后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童言一脸懵逼。 “哈,原来你不知道啊。”左小璐笑一声,伸手揉懒懒脑袋,“得,不知道我也就不告诉你了。” 童言:“......” 第60章 【丧心病狂】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半山腰,童言已然累死,抱着懒懒蹲在地上和左小璐的爱犬喘成了一对,而一路陪着她上来的左小璐却是面不改色,伸手抹了下额角的汗,伸手将童言从地上拽起来。 “不行......”童言弯着腰对她摆手,“我真的不行了,太丧心病狂了......就我这小体格,估计混不到晚上就得死在这。” “那你也别蹲着。剧烈运动完马上休息对身体不好。”左小璐用力拉她起来,一边忍着笑,一边扶着她往集合的地方走过去。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就位,站在摄像师身后的夏柒看到被搀着来童言,眼睛募得瞪大,随即忍笑表情扭曲成一团,暗搓搓别开脸不去看她。 尼玛...... 童言在心里骂她。 “傅岑漓,”霍延川突然出声,成功吸引所有人目光,他看住被叫对象,笑里藏刀:“没想到你一把年纪体能还不错。” “谢谢。”傅岑漓淡定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你比我年长。” “......”霍延川无语,停一秒冷哼出声,“我那是宝刀未老好嘛!” 傅岑漓正在抚猫的动作一滞,扭头撇他一眼:“这是两回事。” “明明就是一回事。”霍延川申辩,“你羡慕我直说。” 傅岑漓幽幽看他一眼,“你想多了。” ...... 面对如此强势且不计后果的刷脸,除了漫长的无语,童言也就只能在心里扶额,想说两位影帝,咱能不能把掉了一地的节操捡一捡,再不刹车广电粑粑就来审查了! “霍二缺。”夏轻语突然化身正义使者制止,她叫的是霍延川在圈内的外号:“那个,你家二呆好像开小会了。”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霍延川端在手里裹着他爱猫二呆的西服外套,此时正有水滴从布料的低端滴落,在地面上惠城一小滩水渍。 “你居然没有感觉到托着的那只手湿?”左小璐补刀。 霍延川一脸诧异愣住了,时隔三秒终于大喊出一声,抖开西服外套把二呆抱出来。 站他旁边的陈昊无比贴心的递上一盒纸巾,关心道:“赶紧擦擦。”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周围的人都在围观霍延川手忙脚乱的帮二呆擦湿掉的毛,而那只好似主人臭美的猫,在自己形象破灭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复自家铲屎官...... 一阵鸡飞狗跳。 茫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童言站在一边,无语望天:要命了,看来这两天一夜会过得非常惊悚刺激啊~~~ —— 待失控的场面恢复,节目组编导终于开始下任务:一行六人平分成三组,然后猜拳决定领取任务卡的先后。 猜拳......感觉好没有技术含量。 “傅岑漓在哪我在哪。”刚才丢过人的霍延川已然恢复元气,无比淡定的宣布。 被选择的傅岑漓凉飕飕看他一眼,冷哼:“想被虐可以直说。” “你......”霍延川瞬间炸毛,但被夏轻语拦了下来。 众人皆知天后夏轻语性格是出了名的不好接触,在她概念里,除了她家经纪人,其他人皆是一水的辣鸡,所以在她平息掉傅霍两人的内部矛盾之后,大家都有些战战兢兢,万一她在说出些什么令人无法招架的话...... “我想自己一个组。” 果然,夏轻语还是没能压制住自己本性。 童言莫名就有些慌,想说她和左小璐的联盟不会被拆散吧?暗搓搓瞄一眼一旁的民谣歌手,再看一眼他怀里那只兔子,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不得已之下,童言朝左小璐递眼色,后者意会,当即道:“我和童言一组。” 众人:“......” 浓重的尴尬随风散开,漫延至周围空气,莫名让人觉得窒息。 “哦。”夏轻语冷淡应一声,“那我还是回家好了。”说完转身就走。 众人:“......” 眼看着场面即将再次失控,节目组的临导即将崩溃,无奈之下赶忙拿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出去,待接通后又百般讨好的把手机递给了夏轻语。 众人继续:“......” 不到一分钟,夏轻语通话结束,整个过程中她只“嗯”了三声,最后以一句:“那说好了。”结束通话。 夏轻语又走回了人堆,她凉凉看了一眼名谣歌手陈昊,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和你一组好了。” 陈昊一愣,扯了扯嘴角,好脾气的应:“谢谢。” 众人依旧:“......” 啊~~后台硬果然不一样啊! 童言望天感慨,同样都是有背景的,为啥人家夏轻语就能那么叼,关键时刻还能玩撂挑子这一招,自己这唐唐悦唐ceo言靖东的妹妹,就得备受冷落而且还得被言靖东那孙子坑到这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来?! 这是人干事?! 越想就越想不开,童言感觉到她体内压抑已久的洪荒之力即将爆发...... “童言,”左小璐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yy,彼时前者已经从节目组拿到了任务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一脸懵逼的伸到童言面前,“不出意外你是中文系毕业的吧?” “哈?”童言没反应过来,但还是接过任务卡,只见上面写着: #通过以下提示,找到所需物品,解救自家萌宠。# 怎么个意思? 童言没明白,就在这时,来了衣着怪异的两个工作人员,用非常强硬的方式把懒懒从她怀里抢了过去;另一个一把扯走了左小璐手里尼克的牵引绳。 ??? 这又是什么情况? 童言一脸懵逼,下意识朝另一边看去,就见那边的几位已经瞬间开启“飚戏”模式,与抢走他们宠物的工作人员假意扭打起来......最后无一例外倒在了地上,然后痛不欲生的冲着被带走的宠物伸出了尔康手。 介尼玛太能演了吧?! 目瞪口呆中,童言感觉自己被左小璐拉了一把,然后就听她小声说:“赶紧躺下,做几个痛苦表情,节目后期剪辑特技会用。” “......”望天兴叹中,童言软绵绵趴在了地上。 真的是隔行如隔山啊,这活一般人还真干不了,嘤嘤嘤嘤~~~ —— 前期准备结束,又补了几个莫名其妙的镜头,三组人才分开,各自按照任务卡上的提示开始搜寻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一期节目有意思哎。” 走在路上,左小璐对童言说,那淡定的模样仿佛完全不在乎身后跟着的摄像。 此时童言正在努力研究任务卡上的几行小字: #1、家庭复习###2、托腮空思意中人###3、半路决断联系### 这是什么鬼? “给点提示好不好啊!”童言一脸挫败,根据这种句子想要找到懒懒估计得到下辈子吧。 “想不到么?”左小璐在她神边站定,探过头来看,一脸认真,“我感觉像是字谜,你再仔细看看,这种东西我不懂。” “字谜?”童言疑惑抬头看她,而左小璐已经抬头朝远处看去。 童言循着她的目光,脑海中灵光一现:“我们是在山上,到处都是植物,建筑比较少,假设任务卡上的信息是地标......你有什么想法?” “文字游戏不是你专业么?”左小璐说的理所当然,双手掐腰站定,“我听你的。” “......”童言无语,半晌她说:“好吧。那咱们按照最蠢的办法来,拆字。就是最简单的字谜解法。 第一个,家庭复习。取字面意思,家庭的宝盖头;复习,可是理解成两个习......合成——没有这个字。但是如果把宝盖换成户,那就是‘扇’。”她停一下,“你觉得对么?” “感觉挺像那么回事的。”左小璐一脸无所谓,“你就按照你的思路解,我们去找就是了。” 真洒脱。 童言无语,只能低下头继续解剩下两个字,分别是“胭”和“络”。 扇、胭、络? “这三个字怎么连起来感觉像是女人的房子?”童言皱眉看左小璐。 “嗯。”左小璐煞有介事的点头,“目标明确了,那就行动吧。” 童言:“......” 那就行动吧。 ...... —— 其他两队,也在忙着解开各自任务卡上的谜题,只不过傅岑漓和霍延川那一队,因为霍二缺影响,两人废了好大的劲才完成任务。 至于天后夏轻语和民谣歌手陈昊那一队,两人则是完全没搞明白节目组的用意,白白在森林里逛了一天,结果一无所获。 所以第一局的结尾,童言和左小璐活生生曝出冷门,莫名就从最不想引人注目的组合变成了其他两对接下来要打击的重点对象。 —— 晚上野营,帐篷里童言和左小璐盘腿而坐,很久都没说一句话。 安静之下,又是狭小的空间,童言觉得有点闷,于是问左小璐:“目测明天的日子不会好过。” “有什么关系?”左小璐回头看她。 也对,没什么关系。童言抿唇笑笑,不说话了。就在这时,她听到帐篷外传来压低的声音,正在叫她的名字,是夏柒。 “怎么了?”童言把帐篷拉开一条缝,脑袋钻出去。她这才发现驻扎在他们帐篷不远的节目组工作人员都不见了。 “我把他们支开了。”夏柒解释,然后他递过来一只手机,“凌泽笙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个名字童言心就跳的很快,她稳了一下才接过,然后对着听筒低低“喂”了一声。 四下寂静中,他低沉的声音就那么清晰的透过电流传来,微微有几分失真。 “你想我么?”他问,然后不等她开口,他就径自开口,“我想你了。” 童言脑子里瞬间炸开烟花,他的声音自动开启单曲循环模式: 我想你了...... 想你了...... 想你...... 第61章 【没有重点】 听见那句“我想你了”,童言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凌泽笙的面容,他微皱着眉,一本正经却又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童言觉得有些好笑,毫无自觉的开始走神。直到电话那头的人不耐烦的轻咳一声,提醒她:“听见了?”她才惶惶然反应过来。 “嗯。”童言低下声音,轻咬嘴唇,“听见了。” “就这句?”凌泽笙声音沉下来。 “......”童言哼哧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我刚刚问的话呢?”凌泽笙并不准备放过她。 童言装傻:“什么?” “呵。”凌泽笙轻笑一声,声音柔软似诱哄,“我刚刚问的什么?” 这叫人怎么答? 童言扶额,暗搓搓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帐篷里侧闭目养神的左小璐,扭头正对上一脸贼兮兮笑容的夏柒,她只能尴尬的笑笑,打马虎眼:“哎呀,你不是知道么。” “我不知道。”凌泽笙貌似严肃的答。 好吧......按照这个路数,再往下说就真的没完没了了。 童言无奈,起身钻出帐篷,穿鞋,朝四周看了看,迈步朝距离不远的一棵树走过去。 在树下站定,她呼出一口气,稍微放大了点声音:“想了。” 话音才落,夏柒就非常没有眼力见的跟过来,低声训她:“说两句就行了,我这边不能走私。” 童言扭头看她,用手捂住话筒:“你都已经走了还说那么多?” 夏柒无语,抬手虚指了她两下,转身走到前面去帮她放哨,临走前强调:“你快点。” 童言不耐烦的赶她,放开话筒重放回耳边,“你听见了么?” 那边凌泽笙沉了几秒,说:“没太听清。” 这人好坏。 “没听清算了。”童言不想再跟他进行如此无聊的对话,虽然觉得也挺开心,但总归现在时间不对,“再过两天就回去了,等见面了我再跟你说。” 这话让凌泽笙颇感受用,他低低应一声,笑:“那等你。” 通话到此结束,童言将手机还给夏柒,转身回了帐篷,后者看她走开,刚才想叫她,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 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到底是有些不适应。 钻进帐篷,童言就看见左小璐正一遍揉着小腿,一遍龇牙咧嘴。 “怎么了?”童言在一旁坐下,关心问了一句。 “走了太多路,腿疼。”左小璐随意答道,头都没抬。 树林间有风抚过,吹在帐篷上,带起细微的声响。久在都市之中生活,很少有如此安静的时候,周围没有过多声响,牵引着心也跟着沉下来,就那么轻易的沉浸其中,释放出压抑已久的情绪。 几不可察的,童言低声叹出一口气,仰起头看着帐篷顶,隔几秒闭起眼睛。 “怎么了?”左小璐似是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抬头看她一眼。 童言回头看她,就见微弱的灯光下,左小璐鬓角变得长发微微散乱,而她垂着眸子,一平淡。突然就很好奇她是如何让自己平静,还因为心中莫名对她产生的亲近感,让她不自觉得想说些什么。 “左小璐。”童言低声叫她。 左小璐朝她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没说话。 话到嘴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童言抿了抿唇,问:“你平时会看自己的微博么?” 这是什么问题? 左小璐愣了一瞬,想了想,笑了:“我才不会去看让自己糟心的东西。” “......”这答案,简直绝了。童言瞬间无言以对,脑海中浮现出之前看凌泽笙官微时,那些刺眼的文字,就感觉胸口一阵发闷,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感在胸腔聚集。 对面左小璐不出声了,她静静盯着童言看了几秒,表情淡漠的脸上一双黑眸直直看进童言眼底,似要参破她内心。 童言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不自觉往后退了几分,“你干嘛那么看着我?” “没什么。”左小璐坦然耸肩,收回目光,“只是感觉到你有心事。童言,虽然我不知道你在为什么事心烦,但还是想劝劝你,对你的生活没有影响的人和事,你都不必理会。” 她这话里明显有话,童言听得清楚,但她只是笑笑,不咸不淡的“嗯”一声,就算回应。 只是,她开始很仔细的去想左小璐刚刚说的。 对你的生活没有影响的人和事,都不用理会么? 怎么可能。 生存与这个世界,除非完全与外界脱节,否则怎么可能做到对外界全然不理会?原本以为,经历过幼时变迁,童言已经磨炼出一颗自以为强大的内心,却不想很多事跟她想的不一样,明明与外界他人无关的事,总有些好事之徒将自己置于道德的高位,来指责抨击,似乎由此就能证明自己的正义,然而他们却忘了,从一开始这件事就与你没有半分钱关系。 只不过,现实生活压力太大,人们需要发泄,然而如同网络,没有限制,无所谓真实身份,所以可以肆意。 果然很有道理的样子。 只是道理简单,也都懂,可是涉及自身,人们往往迷乱且张皇,所以现在沉默,已是最好表达。 也许是帐篷内气氛太过压抑,令左小璐感到不太自在,她轻咳一声,低声说:“别想太多。” 童言默然点头,没再说话。 时间已晚,两人没再交流,各自睡了。 —— 第二天,活动照常举行,结束时已经是傍晚,一行人各自回去。 托着一身疲惫,童言抱着懒懒回一开始的酒店拿行李。郊区虽然清静,环境也好,但总归是身处在太过安静的环境中不太适应,所以夏柒开车送她回市里。 “你是不是有病啊?”夏柒掌着方向盘,看一眼窝在副驾驶上打盹的童言,有点生气:“好好在那呆一天不是挺好的,干嘛要回市里?也就我这个工作人员是临时安插的,不然我哪有时间来送你。” “我会开车。”童言掀了掀眼皮。 “......”夏柒无语白了她一眼,扭头关注路况。隔了一会才又开口:“你手机开机了么?” 童言睁开眼睛看她一眼,解开安全带探身从后座拿了手包,拎出手机按开,小声嘀咕:“一直都觉得少了点啥,原来是手机,果然没有网络会让我焦躁。” 夏柒翻白眼,不想理她。 刚才开机,童言就收到凌泽笙的短信,很简单的两个字:在哪?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拉过安全带扣上,她才开始慢悠悠回信息:刚结束,准备回市里找家酒店休息。 按下发送键,童言把手机扣在腿面上,静静等凌泽笙回短信。 “哎,对了。”夏柒想起什么突然开口,“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童言看她:“什么事?” “就是说我给你当经纪人的事啊。”夏柒哈哈笑两声。 “......”童言凉凉撇她一眼,轻斥:“没想到你还记着呢!” “那可不!”夏柒得意的抬抬下巴,“给个机会呗?” “没机会。”童言一扬手拒绝的干脆,语气中夹杂了些不耐烦:“我真的是服了你们了。知道你们为我好,变着法的给我铺路,但是我真的很讨厌这种状态,你们让我安心做自己的事情不好么?!” 最后一句几乎是低吼出声,童言咬紧下唇,盯着夏柒的侧脸,粗重呼吸两口,忍下即将爆发的情绪。 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 隔了一会,夏柒嘴唇掀了掀,矮下声音:“你都知道了?” 童言没出声,但答案已是显而易见。 其实这次让她来参加节目并非偶然,而且最初是由夏柒提起的这个话题。当时童言刚才从照片门事件中脱离出来,生活方才恢复常态。表面虽然平静,内里实则暗涌不断。外界已知,许博林已从《本色》辞职,依着他的性格,肯定会将这次事情的所有责任归咎于童言。 于是程远去找了乔歌,跟她谈妥了一些条件,确保她在目前不会站出来再掀战争。然而言靖东那边却不容易松口,毕竟这件事情与他公司之中老人有关,在不想闹大的情况下,最好的方式肯定是私了。 然而童言终究是为矛盾中心,未免她在之后再被波及,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几方商议的结果就是,扩大童言的影响力,增加她的曝光,有了一定观众基础,如果日后遇到什么,也不至于舆论一边倒的境地。 于是就有了这次活动。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看破。夏柒暗暗懊恼,有点不明白是哪里出了纰漏,按理来说言靖东本色出演没问题,凌泽笙那是拿了影帝的,也不能穿帮啊,至于她和程远......貌似他们很久都没有出现了吧。 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他们的问题。”仿佛猜到夏柒的想法,童言淡定开口:“是你一开始提起我年后工作的事,才有了言靖东的电话,再就是凌泽笙的不作为,顺带着最后你出现在这。整个绕了一圈,还是回来了。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我看了凌泽笙的官微,那些粉丝的留言......很现实。” 夏柒一时无话可说。 第62章 【人面桃花】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夏柒和童言没有再交谈,直到他们找到酒店,安顿好。 拖着一身疲惫,两个人都不太想动,于是去酒店餐厅吃饭,点过菜之后各自玩着手机,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隔了许久,到底是夏柒先憋不住了,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她看童言:“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没事不要登录微博么?” 她指的是许博林那件事,童言记得。 “我看的不是自己微博。”她抬头看一眼夏柒,继续低头玩手机。 “......”夏柒被她噎得翻白眼,平静了两秒还是忍不住直接探身抽走了她的手机,“没收了。” 夏柒语气里带着一股稍罕见的霸道,这让童言感到陌生,也觉得好笑。 慢悠悠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杯抿一口,童言平淡看着夏柒:“我是在玩游戏。” “我管你玩什么,”夏柒一脸严肃表情,“要我说你就是没事给自己添堵。好玩吧,有意思吧,没玩过吧......” 童言单手支头,看着她笑:“有没有觉得你比我还神经病?” “......”夏柒再次翻白眼,伸手指她,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对话到此再次无疾而终,等着服务员上菜,两个人埋头吃饭,再没说话。 在这期间,夏柒总是控制不住去看对面的童言,总觉得目前她那张平静的脸只是伪装,实则内心里已经卷起惊涛骇浪......只让她忍不住想要去劝她,结果在她开口前,童言就截住了她的话头。 “劝我的话可以咽回去了。”童言淡定伸筷子夹菜,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个你得让我自己消化,说那么多没用。” 得,那就是怎么说都没用了呗。 夏柒一脸挫败望天花板,用一分钟调整了情绪,才正色看她:“那你总得跟我说说,你接下来干嘛?” 绕了一圈,问题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 童言放下筷子,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停了一会,才说:“按部就班,该干嘛干嘛,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休息,调整。” “多久?”夏柒直接问到重点。 童言眉头皱了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偏偏这个时候,童言手机响了,轻快铃音穿透凝固的空气,掉落一地碎片。 停了几秒,童言冲夏柒伸手:“手机给我。” 夏柒把手机翻个面,看见来电显示,颇有深意的一挑眉,把手机递过去。 好吧,现在不用想都知道来电话的是凌泽笙了。 童言沉下一口气,接起:“喂?” “到住处了么?”凌泽笙问。 “嗯。”童言应道,“正在跟夏柒吃饭。” 接下来的对话类似聊家常,没什么实质意义,最后凌泽笙再次跟她确定了一遍明天飞机的时间,就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童言抬头看一眼笑得很诡异的夏柒,皱眉:“你干嘛?” “没什么。”夏柒摇头,“只是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不跟他诉委屈。” 童言一愣,轻笑一声,“有用么?”说着她站起身来,“早一百年前阮玲玉就说过人言可畏了,咱就别重蹈覆辙了。”她走到夏柒身侧站定,“吃完了么,吃完回去睡觉。” 手里捏着奶黄包的夏柒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她,“睡什么睡,想睡自己回去,我还没吃饱。” 好吧。 童言无语看她一眼,“胖死你算了。”语毕就随意朝她摆摆手,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 回了房间,童言仰面躺在床上,盯着空白的天花板,大脑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直到被一阵很轻的敲门声吵醒。 以为是错觉,她躺在床上没动,静静听着,等着下一声敲门声响起。 房间里没有开灯,拉着厚重的遮光窗帘,黑漆漆的一片,令人心生不安。角落里的猫包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是睡着的懒懒爪子曾在的布料上。折腾了这么久,它也很累了。 过了一会,房间里依旧是一片安静。 童言稍稍放心,确定自己是听错了,准备翻个身继续睡觉,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是凌泽笙的电话。 也许是睡得有点懵,童言盯着手机震了将近十秒才伸手去拿,划开接听键,刚才想说话,就听那边传来很轻的一声。 “开门。” 开门? 什么鬼? 童言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停了几秒才手忙脚乱的爬下床,到床边的时候被被子绊了一下,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心里突然就很慌,理智在一遍又一遍劝她淡定,可童言还是没法接受凌泽笙此时就在门外的事实,脑内弹幕不断刷过—— 闹着玩的吧?! 不可能! 他有病才会突然玩这一出! 这不是他的风格! ...... 可是当她打开门,看到一身正装,臂弯间揽着一捧红玫瑰,正微笑着看她的凌泽笙时,她脑内的核弹瞬间笔直升空爆炸,冲击波击碎此刻她所有的想法,仅剩两个字升腾在滚滚的蘑菇云里—— 疯了。 几乎是想也不想,童言一把抓住凌泽笙的手臂就将他拉进了房间,压着门缝伸出脑袋,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其他什么奇怪的人,才松下一口气。 身后的男人身陷黑暗之中,看着走廊里昏黄的灯光铺在童言散开的头发上,他的嘴角抽了抽。 当前这个时机有点微妙啊......正常情况下,套路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难道不应该是童言热泪盈眶或者一脸娇羞看着他,然后迎他进屋么?怎么现在......这房间里连灯都没开始要闹哪样啊? 来不及询问,童言反手关门,整个房间陷入漆黑,凌泽笙眼睛无法适应,什么都看不见。 “你怎么来了?”缓下一口气,童言转身,看向身后大片的黑暗。 她语气里带着质问,似乎并不太高兴他的突然空降,更或许还有点......生气? 不自觉皱眉,凌泽笙凉凉开口:“这么说我不应该来?” 房间里静下来。 童言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可能说错话了,急着补救:“没有,怎么会。”语气不稳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可信度,于是再补一句,“我只是被吓到了。你来时有没有被人跟着?” 脑海中映出刚才看见他是的情景,那被他揽在臂弯里的大捧玫瑰娇艳欲滴的红色映衬着他映衬着他英俊的面容,还有他嘴角那浅淡的笑意。 童言想到一句不怎么恰当的诗——人面桃花相映红。 一个莫名的酥麻感顺着脊梁爬上后背,她不经意抖了一下,突然就觉得眼前自己的处境有点危险,她伸手按开了房间里的灯。 柔和的光瞬间将整个房间沐浴,而站在灯光下的两人因为久处黑暗,所以此刻觉得这光亮十分刺眼,一起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童言抿紧嘴唇,一脸严肃等着凌泽笙的答案,而后者,则冷下面容,垂低眸子看她,浑身都开始散发“不爽”的气息。 他怎么就生气了? 童言不明白。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大眼瞪小眼。 半晌,终究是童言先败下阵来,她双手抱头,都不敢再看凌泽笙的眼睛,声音软糯带着哭腔:“哎呀,你别这个表情看着我么,我错了还不行么?” “你错哪了?”凌泽笙冷冷开口。 熟悉的问句牵起童言熟悉的回忆,她微微一愣,想到几个月之前,转眼到了今日,两人关系已是今非昔比,只是她这个怂的毛病怎么就一点没变呢? 不过,这个好像应该不是现在需要关注的重点,重点在于,她到底错哪了? 对啊,她错哪了? 绞尽脑汁想了十秒,童言只能捂着脑袋继续认错:“我......我不知道。” “......”这下轮到凌泽笙无语了,他眯眼看着眼前的姑娘,心有绕起几分隐火,突然觉得自己听程远的瞎话跑来给她惊喜是他脑子被门挤了。 深呼吸两口,凌泽笙忍了忍怒气,开口提示:“昨天晚上那句话的答案是什么?” 童言一愣,抬头看他,昨天晚上跟他打电话的情景成功重现。 哦~~~原来她说的是那个。 童言了然,放下捂着脑袋的手,嘴角扬起笑意,往前走了两步,跳起来一把搂住眼前人的脖子,头埋进他胸口。 “我想你了。”她声音闷闷的,却透着坚定,“很想很想。” 凌泽笙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软化,嘴角笑意漫延,他把头埋进她颈侧,双手环住她,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玫瑰花的香气混进空气里,让心情愉悦的人更生出几分迷醉。童言突然就觉得鼻子有些酸,在心底压抑许久的涩意上涌,被轻淡的花香冲散。 此刻安静美好,没有人想要打破。 终于过了好久,两个人才放开彼此。 童言脸颊上带着红晕,像是青春期的小姑娘有些羞涩,她指了指凌泽笙手里的花:“是送给我的么?” 凌泽笙笑着看她,点头。童言上前一步,想要接过,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收回手,微扬下巴,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让我亲一下,话就给你。” 童言翻白眼,努嘴:“那我不要了。” “哦?”凌泽笙眼底笑意更浓,直接上前一步,将她扣进了怀里,低头吻下去。 第63章 【哪里不对】 房间里没开空调,童言随意套着简单的半袖和牛仔裤,站在门口的立柜前帮凌泽笙倒水。 另一边凌泽笙坐在床上,一手撑着床面,另一只手捞过电视遥控板开电视。 低微的电流声穿透空气,电视闪现画面,某电视台正在播放《甄嬛传》,正好是华妃死的那一集:凄厉的哭声响起,华妃说完那句经典的“皇上,你害得世兰好苦啊!”之后哀一声,一头撞在了惨败的墙上。 悲戚的音乐声骤起,搅动房间内原本平静温馨的气氛,莫名就染上一层诡异。 “呃......咱就一定要看着这个么?”童言回头看凌泽笙。 后者稍稍一愣,立刻按遥控板转台。另一个电视台在播综艺节目,后期添加的夸张笑声听起来十分诡异。 好吧,还是放弃好了。好端端的暧昧气氛全被破坏了。 童言正好倒了水过来,递一杯给他然后在他身边坐下,轻抿一口,转头微笑着看他,“你怎么突然来了?” 搁置了很久的话终于问出口,其实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想问,因为想听他亲口说。这算一点小心计,却并不令人讨厌。 然而另一边,凌泽笙却会错意,把这句话当成了一句很正经的问话。 “程远说这种突然空降特别戳女孩子的少女心,所以......” 话没完,就被童言冷冷打断:“你还是别说了。”她咽下一口水,脸颊上的红晕迅速退散。原本以为会是一句特别令人感动的情话,现在......她只想翻白眼。 “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最终还是忍不住吐槽出口,童言仰头望着天花板。 看着她,凌泽笙忽然就觉得好笑,站起身来脱了西装外套,走到门边挂好,然后回来,站童言面前慢条斯理的卷衬衣袖子。 “......”童言反应迟钝的静静看着他动作,轻薄衣料下他结实的小臂缓缓露出,流畅的线条让她眼神有点发直,思想也开始跑偏。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不知道触发了哪根跳线的神经,童言猛然间窜起,手脚并用往后缩了几步,一手卷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同时睁大眼睛怒瞪凌泽笙,质问:“你想干嘛?” “......” 显然另一边的凌泽笙才是那个被吓到的人,他手上未进行完的动作猛然顿住,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住童言,停了两秒:“你想干嘛?” 明明两个人问的是同一句话,然而因为语气侧重点不同却产生了两种迥然不同的意思。前者重点在于“干嘛?”而后者重点在于“想?”这俩词连在一起,基本上可以囊括人生中所有已知与未解的奥秘...... 于是接下来的一分钟,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 ...... “哎。”最终凌泽笙无奈轻叹一声,朝她伸手:“下来,咱们出去走走。”待在这气氛太压抑,关键是特别容易让人想歪。 童言愣了两秒,慢吞吞应了一声,掀被子下床。 —— 此时虽然是冬季,但在海口市,白天的气温还维持在25摄氏度左右,晚上相对较冷,但还是在17度左右,不冷也不热。 出门时童言带了一件薄外套,搭在臂弯里。凌泽笙则是很随意的西裤衬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算作伪装。 出了酒店,两人站在街道边,看着来往的车辆,突然就不知道该往哪走。 童言探身朝马路对面看,街边的店大部分已经关门,不远处的商业街亮着各类餐馆的招牌,花花绿绿一大片,根本看不清写了什么,却给人一种玲琅满目的视觉效果。 “饿了?”凌泽笙小声问。 “没有,下午跟夏柒吃了很多。”童言一边答着,又转头朝另一边看,并无多少诧异的街景,只是看着三三两两来往的人,让她心底生出几分不安。她站直了身子,很认真的看住凌泽笙,“要不咱们回去吧。”这里人太多,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她眼底的潜台词太过明显,凌泽笙看的清楚,心口莫名一涩,让他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在傍晚来时的车上无意间听到夏柒跟程远打电话,当然后者也没打算避着他。毕竟眼前这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问题,即便现在压着不说,日后也会一起窜出,恐怕到时候更不好处理。 挂上电话,程远扭头看凌泽笙,皱着眉头表情有点纠结:“夏柒那大嗓门你都听见了吧。” 凌泽笙点点头没吭声。 “怎么办?”程远表情瞬间严肃。 怎么办? 没办法。 不可能就此关闭评论,也不能光明正大站出来澄清,不然就是再掀一层浪,真的能把童言淹死。再从另一角度来讲,粉丝就是衣食父母,力度拿捏不好,容易伤人伤己,而此刻童言已然被伤,再来一回,结果会怎么样,没人能够预测。 即便另一边言靖东也在想办法,但网络暴力这种事,根本没有办法根除。 突然就很恨言论自由。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但逃避也非正确选择。 这就是一个死胡同。 而他并不愿意她一个人就承担。某个在心底徘徊了很久的想法终于落地,不管怎样,或许这时候才是最好时机。 “我饿了。”沉寂许久,凌泽笙开口,微笑看着身边的童言,“你陪我去吃点东西。”说完直接牵住她的手,带着她朝路口走。 “嗳?”童言一脸茫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拽走,目光所及之处正好落在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的自己的手。 温热顺着血管传进她的身体,心跳猛然间增大,头皮也微微发麻,嘴角却是荡开笑意,无论如何收敛都没有用。 停了两秒,童言动了动被他紧握的手指,伸展开,他的手指趁机挤进她的指缝,十指交缠,握得更紧。 心底骤然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就像身处乌云密布的海面,阳光从云层的空隙间洒落,而她,就正好站在那金黄光亮之下。 这种感觉......真好。 脚下快跑两步,童言赶上凌泽笙的步子走在她身边,另一只手虚扶上他的手臂,就像......所有的情侣一样。 前所未有的满足涌上心头。童言看着马路两侧路灯垂下的光,笑得无比开心。 嗯......美梦成真。 —— 极具特色的小吃街,玲琅满目的南方小吃。 童言一只手捧着一只椰子,咬着吸管慢慢抿,一边扭头关注窄街两侧的店家,伸着脖子看是什么,另一只手挽着凌泽笙的手臂,任由他带着她在人挤人的步行街里慢慢挪。 空气中漂浮着各种食物汇聚起来的香气,形成一团奇形怪状的味道。还好,不难闻。 “我刚刚查了攻略,这里面有家猪血做的特别好吃。你要不要去尝尝?”童言问。 “什么?”周围太吵,凌泽笙没听清。 童言靠近他身边,凌泽笙也正好侧弯了腰把耳朵贴近她......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一起。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身边的姑娘难得神经大条一回,没有立刻红脸,而是一本正经的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凌泽笙微愣,扭头看她,就见她目光还锁在周围的小吃上——他根本没有食物有吸引力? 得出这个结论,他心里隐隐不爽,“不要。” 这句拒绝成功唤回童言的神智,她的视线回到他脸上,表情有些委屈,打商量:“那买一份好不好,我们可以多吃几种。都尝尝嘛!” “......”还多吃几样?估计吃完你就不认识我是谁了!凌泽笙心里嘀咕,面上却没任何表露,严肃道:“不吃,胖。” 被勾起了馋虫没有得到满足的童言翻白眼:“不是你说饿么?” “饿过劲了。”凌泽笙还是刚才那副表情,转身汇入另一波人群,“走了。” “哎哎哎~~~”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童言一脸懵逼,却是无力反抗。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生气了,但是不明白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旁边一波几个盯着他们看了好久的小姑娘混着人群涌过来,朝凌泽笙身边挤过去。 “您好,请问你是本人吗?”其中一个胆大的姑娘羞涩发问,显然已经认出凌泽笙。她身边几个妹子一脸惊喜的涌在她身边,有一个正在慌忙找东西,似乎是笔。 童言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搞得有点懵,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那问话的女孩突然就挤到了她身边,努力往凌泽笙身边凑。 “能帮我们签个名么?”后面的女孩迅速递过一支笔。 凌泽笙眉头微微皱了皱,微笑回头应了一句,“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怎么会呢?”那姑娘完全不信,又往凌泽笙身边挤了一下,彻底占据童言的位置。 身边到处都是人,童言被她撞得重心不稳,朝旁边歪了一下,挽着凌泽笙的手也松开,朝后面倒过去。然而还不等她惊呼,前面凌泽笙已经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带,又将她拉回自己身边,只是这一次,变成了静静箍在怀里。 “抱歉,你们认错人了。”凌泽笙再度开口,看着姑娘的脸色冷了两分,“麻烦不要妨碍我和我的女朋友,谢谢。”说完,他微微低了下下巴,带着童言就往前走。 那几个姑娘微愣,忘了追上来。 可是三秒之后,带头的姑娘猛然反应过来,振臂一呼:“没错,真的是。”然后就带领着其他妹子追过来。 于此同时,凌泽笙像是已有感知,拉着童言就汇进了去到旁边岔路的人流,开跑。 童言脑子里鬼使神差响起一首歌: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第64章 【格叽格叽】 童言跟在凌泽笙身后任由他带着自己在满满都是人的小吃街奔跑,温热的混合着食物香味的空气扑在她脸上,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柔腻,带着些油的感觉,但令人不厌烦。 烘衬着窄街两边用来照亮食物的昏黄灯光,周遭慢慢挪动的人都只剩下剪影,迅速的退让,直到他们冲出人满为患的窄街,绕过在门口徘徊遇往里簇拥的人群,过了马路,去到相对比较隐秘的对面。 凌泽笙步子缓和下来,而童言的呼吸并未平复,她心有余悸的望着街对面,晃了晃拉着她的凌泽笙的手,小声问:“她们应该没有追过来吧?” “应该没有。”凌泽笙扭头看了一眼街对面,侧眸看她,微微扬起嘴角,另一只手抹了一下额角,问:“被吓到了?” 童言摇头,歪着头看着他笑:“怎么会!之前又不是没在电视上看过,你那些粉丝去机场接机什么的,相比起来今天这样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 听着这话总觉得有几分别的意思,凌泽笙微皱眉头,嘴角笑意却加深:“你还关注过我的新闻?”似乎有记得似乎听过夏柒之前说童言把他当男神很多年,可惜当时并没有多心,现在再回忆起来,倒是很有几分别的味道。 所以这话问出去,也就带了些钓鱼的意思。 可惜童言并没多想,听他问,也就放心答:“以前经常关注,自从再见之后就没关注过了。” “原来是这样。”凌泽笙表面故作深沉,内心实则窃喜,一点一点拉着她的线,“这么说见着真人之后失望了,所以连新闻都不看了?” 这明明就是一个大坑啊! 童言这才觉出不对味来,狠捏了一下他的手,质问:“你这人讨厌不讨厌啊?!后来不是跟着你进组了,天天都能见着,我还要去看你的新闻,你要不要这么自恋?” 自恋? 从小到大凌泽笙还是第一次被人说这话,心情着实有些微妙,他微微挑眉,低头去看身边的姑娘。路灯照在她脸上,五官显得要比平时分明,瞳仁要比平时黑,却也比平时亮。 身边不远机动车道上时不时有车穿过,马达轰鸣的声音像是奏起低音交响,另一边耸立的商业综合体灯火通明,隐约中似能听到其中传出的低微音乐声。 城市中热闹喧嚣的夜,此时映在凌泽笙心中,却是有一份独特的安静。 而这安静,来自于她身边的姑娘。 似是漂泊许久的船想要靠岸,而她偏偏于无边无际浸满黑色的夜中,为他点亮了一盏灯塔。 某个犹豫很久的年头终于落地,很多事最好能在今夜就有结果。 于是他问她:“童言,想不想去海边?” —— 同是南方,但冬天和冬天总有区别。 之前在临海小镇时,童言就跟凌泽笙在海边等着看日出,然后活生生被冻感冒了。这一次再和他站在相似的海边,却是另一番不同的感觉。 夜风微凉,吹起海面上漂浮的咸味,吹散身上沾染的小吃油腥,默默然中给人一种静谧。暗夜之下,映着不远处微弱的光亮,海面上折射出一块又一块的光斑,随着浪花铺上海滩,应着“哗哗”的水声,听得人心都要跟着荡起来。 “啊,这种感觉真好!”童言站在沙滩上,迎着海面伸展开自己的手臂,感觉到微凉的风轻抚过自己光裸在外的肌肤,只觉一阵凉爽舒适,身心都跟着放松下来。深吸一口气,感觉到饱满的氧气冲进肺叶,整个人都跟着清醒不少。 在此时睁眼,就正好看到漫天繁星如同钻石一般镶嵌天空,星星点点的光亮照亮夜空,看得清在黑蓝色幕布下缓缓移动的云层。 已经很久不曾看到过星星。 城市之中光污染严重,偶尔仰望天空,只能看到一大片朦朦胧胧像是被水浸过的油纸一般雾气笼罩城市上空,有时候月亮都被遮挡,星星更是看不到的。 “空气好,风景好。”她睁大眼睛仰望着天空,嘴角荡开笑意。 可就在下一秒,眼前的景色就被人遮住,转而变成某人略显严肃的脸。童言一怔,下意识后退一步,可还不等她站稳,后腰就被他握住,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中,动弹不得。 “你干嘛?”她气息不稳,看着他眼中映出自己的样子,短抽一口气,莫名就有些怕。 她细微的慌乱他看在眼中。 凌泽笙微弯了唇角,似乎在很认真的考虑她说的问题,然后微微偏头,一本正经道:“看风景。” 看风景? 童言睁大眼睛,将他眼中的自己看得更加清楚,甚至是她眼中一闪即被羞涩代替的诧异,在经过她的眸子缠绕之后,流进他的眼里,再滴落回她的眼中...... 经此一番流转,似已恍惚经年。 心跳突然漏掉一拍,再次跳动时已然忘了方才的节奏。越跳越快,越跳越急,不瞬已经压盖住身边所有声音,在童言的胸膛内,兴奋如同擂鼓。 “你干嘛?”声音不自觉就软了下去,糯糯的像是粽子。童言抬头看他,眼底闪过几分惊慌。 凌泽笙没应声,看着她只是笑,随后他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单膝跪了下去。 这是干嘛?干嘛?干嘛? 童言瞬间被震的一脸懵逼,待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眼前这情景曾在电视上看见过无数回,真当发生在现实中,还真的是自带一种无法言语的惊悚。脑子里已经乱成一片,腿抖,脚软,只剩思维中一个狂躁的女生在狂吼:“你还傻站着干嘛,赶紧把他拽起来啊!” 然而这种狂吼并没有起到什么乱用,因为童言已经完全被吓得丧失了最基本的反应能力。直到凌泽笙从身后变出一个小盒子,在她面前展开。 “愿意嫁给我么?”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有点底气不足,却又带着蛊惑,缓缓散进海风里,兜着童言转了两圈,直接钻进了她的心里。 怎么可能说不愿意! 童言内心中大喊,可是现实中,她却只是站在原地,手心已然出了一层冷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一切来得都太突然,让她根本无暇细想。 若是仔细算起来,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怎么会......就直接奔到求婚这个单元了? 有很多很多话想问,也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但在比较大的刺激之前,所有的言语都被卡在了喉咙,然后化成了眼泪,夺眶而出。 哽咽着点头。 这似乎是童言目前唯一能做的动作。然后她颤颤巍巍的将手伸到凌泽笙面前,示意他给自己套上戒指。 银色的戒指在暗光下闪闪发亮,中间一颗钻,折射着亮光,倒是比白天看起来还要闪。 童言低头看自己的左右,右手终于伸出去牵住凌泽笙的手,然后一头扎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一句话不说,却已是最直接的告白。 凌泽笙低头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埋在他胸膛的脑海还有些微颤,似乎在哭。 无声之间,他抬手揉上她的头顶,无比宠溺的轻拍两下,低微一声叹息,悄无声息的散进风里。 ...... 16年前,童言初见凌泽笙。 小小的女孩乖巧而怯懦,少年性格温润,却是带着一股清冷疏离。 是从一只飞走的萤火虫开始,将两个小孩之间浅淡的情谊维系,乃至后来分离,亦是能够找寻到最初的那份纯粹。 从不曾想过,幼年时的玩伴,在经历了漫长的时光蹉跎,最后还能遇到。任是其中多年,各自生活在各自的圈子,从来不曾遇见,甚至或许已经做好各安天命的准备。可是总是有意外,于是再碰到......之后便顺理成章。 时间真好,月老也好,最好是你,还在这里。 鼻息间有些酸涩,童言忍不住抽鼻子,停了好一会才抬头看向眼前的人,似有些可怜巴巴的问他:“为什么要在今天说这些?” 凌泽笙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还很认真的想了一分钟,才答。 “原本没想这么快的。”他的语气很严肃,“但最近出了很多事情,也想过等这些事情都解决再提。因为现在......”他没找到合适的词,索性跳过,“你从小想的就比较多。那时候言靖东欺负你,虽然你不说,但还是会有小情绪。他不带着你玩,你不会求他,但还是会忍不住去看他。 就像现在你面对眼前这些事。也许你明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信息对你没有利,你依然会想去看,随后就得到一些让你不开心的结论。可是你也不说,憋着,等着自己消化。 或许你以为自己伪装的极好,但事实上我还是能感觉到你的不对劲。当然不止我,夏柒,还有程远,都能感觉到。” “等等。”听到一半童言就觉出不对,怎么好好的求婚说的话变成了她的批判会了。搞得好像她没忍住去看了他的微博,还是她的错? 不过好像,从某种不靠谱的角度考虑,这也确实是她的错。 “不是。咱俩就一定得在这种原本应该温馨浪漫的时候说这些让我难受的事么?”童言有点生气了,往后退一步,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无奈他双手箍太紧,她根本动弹不了,使劲扑腾了几下,又乖乖趴回了他怀里。 “不是一定要跟你说这个。”凌泽笙忍笑,语气满是宠溺,“而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完全不用去在意别人说什么,你需要关心的只是我就好。因为我才是那个跟你过一辈子的人。” 我才是那个跟你过一辈子的人。 平淡的语气,童言却被搅得一阵鼻酸,眼泪也开始打转。 “可是,那些人都是喜欢你的。”她努力稳下语气说,“我也想要得到他们的祝福。” 虽然知道这世上没有尽美之事,但依然希望可以得到更多人的认可,那样我可以理直气壮站在你身边,而不是会去想,会不会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后面这些话,童言没有说出口,但是她相信,凌泽笙明白。 “呵。”听完她的话,凌泽笙忍不住轻笑出声,同时手臂将她箍得更紧,在她耳边低声道:“怎么可能事事如意。身在这个圈子,本来就是是非名利场,有话题才有关注,这些你都是知道的。所以不要太关心别人说什么,你只要看着我就好,我之前告诉过你。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嗯?” “......”漫长的无声,眼泪数次涌出,又再度被咽了回去。 凌泽笙轻轻拍着她的背,说:“今年已经已经开始转到幕后,之前有跟你提过,但现在手里还有一部很早就接好的戏,所以,真正运作可能要等到这部戏拍完之后。” 注意力成功被转移,童言抬头看他:“什么时候?” “很快。”凌泽笙答完才觉察出不对,伸手拍了她脑袋一下,无奈感慨:“你这个关注点啊。” 童言冲着他吐舌头,笑得像只大尾巴狼。 —— 刚才回到酒店,童言就开始打喷嚏。凌泽笙有点担心,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童言拿了一盒抽纸抱在怀里,一边擦鼻涕一边摇头:“绝对没有,只是房间里和外面温差有点大,有点着凉。” 凌泽笙瞪她,也没说话,直接走过去开她的箱子帮她找药。 锡纸板挤压出声响,凌泽笙起身去倒了杯水给童言拿过来。 “伸手。”他说。 童言一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乖乖朝他伸过去。 —— 喝完药,童言斜靠在床头上,看着自己左手上套着的戒指发呆。 这一切真的太像梦了。 她斜眼看了看坐在床脚正在逗懒懒的凌泽笙,突然想起一件事,然后用脚轻轻踢他:“哎,你不是说程远和你一起来的么,人呢?” “跟夏柒在一起。”凌泽笙淡淡应一句,连头都没回。 这答案也太没有营养了。 童言撇嘴,捞出手机正打算给夏柒发信息,那边下夏柒的信息就过来了。 简单粗暴的一句话:卧槽,程远今天跟我求婚了,好多玫瑰花啊!!! “......”童言额角冒黑线。什么情况,今天是什么日子,组团结婚可以买一送一嘛? 等等,不太对,难道是凌泽笙和程远说好的? 这个疑问一经冒出,就迅速占领了童言整个思维。她跪起身,已到凌泽笙身后,两条手臂箍住他的脖颈,形成一个绑架犯经常做的姿势。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鼻音很重的出声,“说说为什么你和程远都要选在今天求婚?你们是不是说好的?” 原本以为童言主动投怀送抱的某人瞬间僵住,手下力度没掌握好,捏了一下懒懒的肚子。猫皇帝瞬间就不乐意了,大声嘶吼一句控诉完自己的不满,一跃窜回了自己的猫屋,再不出来了。 “你听我解释。”面对此情此景,影帝大人也觉得应该适当服个软,毕竟生气的女人很可怕不是。 “说。”童言假装咬牙切齿挤出一个字,双手箍得更紧,迫使凌泽笙仰起头......而她此时却是低着头的,这样的动作就显得很是奇异,甚至更多了几分*的成分在。 凌泽笙微微掀了掀唇,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目光一直停留在童言脸上。 隐约中似乎听到引线点燃的声音。 童言气息也有些不稳,感觉到自空气中扩散开来的危险感。 下一秒,她手臂间的人反身一扑,化被动为主动,而她这个兴师问罪的人,却被他牢牢压在了床上...... ...... 于是,他们第二天,都感冒了。 第65章 【无关紧要】 第二天下午登机前,童言和凌泽笙总算与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的程远和夏柒汇合。 是在今天早晨得知的消息,凌泽笙和程远也是下午的飞机要赶去香港。为此童言还发了一顿不小的火,凌泽笙哄了好久才理他。 只是现在见了黏在一起就差成为连体婴的程远和夏柒,童言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就垮下来,凉飕飕扫了一眼凌泽笙,扭头瞪一眼夏柒,哼出一声:“走了。”夺过凌泽笙手中她随身的小包,又抽了一张纸巾捏住还在流鼻涕的鼻子,直接朝安检口走过去。 “她这是什么情况?”夏柒眼看着童言走远的背影,一脸懵逼看向凌泽笙,刻意压低了声音,贼兮兮的问:“凌老师,你把她怎么了?” 此时的凌泽笙戴着鸭舌帽,鼻梁上架着墨镜,顺着夏柒的目光朝童言看过一眼,耸肩装傻:“不知道。”说着,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一本正经的看向程远,“我们也应该准备一下登机了吧。” 不明真相的程远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哦”一声,松开了握着夏柒肩膀的手,轻轻拍了一下,然后满脸带笑的对她说:“乖嗯,你先回去,等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夏柒睁大了眼睛摆出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非要让程远在临走之前亲她一下才罢休,完全不理会对面墨镜之后凌泽笙的脸已经黑了下来。 ...... 好不容易把夏柒送进过安检,程远回来后坐在凌泽笙身边,略有些好笑的问:“怎么了你,怎么看你今天不太对劲?” 凌泽笙懒懒扫他一眼,没应声。 对于这种无回答情况,正常人都会迅速展开脑补,程远也不例外。想着这次他和凌泽笙千里迢迢追来的目的,心中的猜测已然有了几分解答。 “你......”程远一脸难以置信,“不会没成功吧?” 凌泽笙又扫他一眼,还是没应声。 程远以为他默认了,于是瞬间换上一副惋惜表情,还特哥们的想拍他的肩,“没事,求婚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嘛!对吧,咱们要将不屈不挠的精神贯彻到底。你看我,之前不是也失败了好几回么,现在不是苦尽甘来了?”程远叹一口气,“所以,坚持不懈才是硬道理!你......”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凌泽笙终于忍无可忍开口。即使隔着墨镜,程远也能感觉到他足矣杀人的目光。 程远咽下一口口水,艰涩笑了两声,不知死活的追问了一句:“那到底成功没有啊?” “......”墨镜之后凌泽笙眯眼,再没心思跟他进行如此无聊的对话,起身走了。 好吧,既然如此,关于这件事的八卦,那就只能等夏柒转述了。 程远这么想着,起身跟上凌泽笙的步子,过安检。 —— 童言已经在飞机上坐了一会,夏柒才姗姗来迟。她挨着童言坐下,故作出一副严肃表情,但还是无法掩藏她嘴角无法遮掩的微笑。 “你想说什么?”童言凉飕飕冒出一句。 夏柒扭头看她,不答反问:“你刚才干嘛直接走啊?” 童言一愣,对啊,自己刚才干嘛要走?现在想想确实觉得没有道理,但是刚才......想说谁家昨天空降求婚,刚才答应第二天就转机直接飞别处了?搞什么? 可是这种话偏偏不能直接拿出来说。 童言忍下一口气,决定从侧面引导一下夏柒。 “他俩明明是昨天来的吧,就为了组团求婚,然后这边就一声不吭的走了。你倒是好,一点没生气不说,还在那粘着,合着之前跟我说不想结婚的那人是你妹妹是吧?”一想起这个童言就翻白眼。 “嘿嘿嘿。”夏柒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深不可测看她一眼,说:“结婚这种事本就是凭着一时冲动。之前的想法又不能算数,那你跟我说,你答应了么?” 我...... 省略号在脑子里环绕好几圈,童言终究是掀了掀嘴唇,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那你看,你自己都没立场,干嘛来说我。”夏柒俨然一副看透了她想法的表情,低着头凑近她跟前,阴涔涔笑着,压低声音,问:“既然这都已经求婚成功了,那么......是吧?” 她朝童言眨眼,目光里的颜色再明显不过。 童言呼吸一紧,昨晚经历的细节不自觉在脑海中重现...... —— 几乎是瞬间童言就被凌泽笙压倒在床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挣扎,也未能挣脱他的钳制。 根本没有办法从他怀中脱开,反倒是累得嘴唇干涩的,让童言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 一边害羞的抗拒挣扎,一边又咬着嘴唇舔来舔去,这副场景看着凌泽笙眼中,却更好像盛情邀请一般让人更难以放开手。 “很紧张?” 伸出手来,看着童言心烦意乱的样子,凌泽笙倒是笑得高兴,由衷的夸赞了一句,惹得面前的脸蛋突然红了起来。 童言没有任何回应,这样的情况下,真的没有办法回忆,该说点什么?她不知道。 凌泽笙那双手,就好像恶意的挑逗一般,拨开童言胸前的衣襟,随后一双大掌顺着腰腹抚摸了上去...... 那炙热的手掌让童言浑身一颤,又有些想要逃跑的意思,不过因为他的手掌迅速钳制着她的腰,倒是又没有成功脱逃,只能无奈的隐忍。 “害羞吗?”他有些腹黑的笑着,手指末端挑逗着脆弱,惹得童言不仅没心情回复,反而是略拱起腰,轻颤。 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样的感觉,他的一双手掌仿佛带着电流一般,能够让人彻底沉醉在里面。 然而这电流却又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了的,总是让自己脆弱的神经砰的一声崩开,每次都觉得难以承受的情况下,他却还在继续向前...... 整个下腹紧绷成一团火焰,凌泽笙几乎是难以隐忍。她就好像是他的□□,不触碰则已,一触碰就觉得全身都快烧起来似得难忍,忍不住的想要占有! 随后,他的手掌渐渐包裹起来,揉捏打转,弄得童言有些有气无力的轻哼起来。 “嗯......嗯......” 这无意识的轻哼溢出嘴边之后,凌泽笙便是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而童言则后知后觉得瞪大眼睛! 自己在做什么?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而张开嘴叫呢?这也太不符合人设了...... 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乎,凌泽笙贴近这个涨红成粉嫩颜色的女人,贴在她耳边,轻轻的啃咬了一下。 而后那薄唇便渐渐向上,贴在颊边,循序渐进的吻上童言粉嫩的唇瓣,撬开她紧绷的牙齿,呢喃。 “我喜欢你的声音,不要抗拒......顺从自己......” 随着这话说出来,还没等童言害羞的回应两句,便是被他深深的吻住。 舌头如同勾引似得在她唇齿中撩拨,让她喘息困难的同时又仿佛恶魔一般放开她的唇瓣,给予她呼吸的空间,可却还没呼吸得够久,就又被吻上。 童言迷迷糊糊的,感受到他的大手使劲儿的揉捏着,只能无奈的挺着胸,一边被吻,一边又陷入理智的狂乱之中,几乎快不能呼吸。 口中的芳香实在太让人沉迷,凌泽笙几乎是不愿意放开童言的柔润甜美,无论是什么,身体的哪一部分,都是让他沉醉的难以自拔。 双手将她的衣服全部拉着下来,所有碍事的东西都清扫一空,随后手中的柔软更加没有任何紧绷的随着力道弹跳,而凌泽笙也更加的迫不及待。 在凌泽笙的抚摸下,童言几乎是没办法独立思考,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轻浅的回应。 然而凌泽笙却只是撩拨,听着她无奈的轻哼,仿佛故意一般,就是不接着向前发展。 “我......”童言有点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破碎的句子,难以形容此时凌乱的心。 仿佛被他的挑逗撩拨的快要睡着了似得,她竟然乖乖的闭上双眼,咬着唇瓣,享受他带给她的冲击和磨难...... 随后,当他的双手渐渐向下,开始下一步的时候,童言几乎再次弓起身子,对于这种从未经历过的事情而感到抗拒。 可是毫无用处,凌泽笙明知道她心中的惧怕,几乎是没有任何余地的便霸占了那处温热的田园,而后辗转揉捏的,玩的好不自在。 童言的脸色更加涨红,所幸干脆闭上眼睛,看也不再看一下,可是仍旧是止不住的呼出一些细碎痛苦的呢喃。 凌泽笙再次吻下去,将那些会让她害羞的毫无颜面的音调全数吞入腹中,也因为他温柔的吮吻,而让童言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几乎是不自觉的伸出双手来,挂在他的脖颈上面,浑身的酸软全部都靠着他的力道来支撑。 “乖......”凌泽笙仿佛夸赞似得哄了一句,两只手指微微用力,分开两条雪白的腿,随后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开始给予她痛苦的磨难。 “唔......”童言再次承受不住的弓起身子,浑身颤抖,紧咬着嘴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一片黑暗中,他轻声低笑,心却跟着慌起来,全身也跟着紧绷。一种陌生的紧缩感将他包裹,低浅的抽一口气,他低下头去亲吻怀中的姑娘。 轻柔的哄劝就在童言耳边,安抚住了她有些慌乱的内心,随即便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得眼神迷离,无法思考的大脑,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折腾...... 她未经人事的身子,散发出一种特有的女性馨香,完美的提醒,不丰腴也不细瘦,特别是柔润的唇瓣,都让他觉得眼前的景色美得迷眩。 两颗细弱的花朵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荡着,也因为此时的感觉而颤抖着渐渐紧绷起来......凌泽笙只是瞧着,便笑了,而后低下头,将它们轮流含在口中。 “别......”全身似被温暖的潮水包裹,童言难以忍受这样的折磨,慌忙中睁开眼,全身烧灼似得想要推开他的头。可是手到一半,却又变得虚软无力,转而被他压了下去。 他的一双手上下抚摸,柔软的小花承受不住这样的践踏,而显得有些过于脆弱。 满眼尽是房间内苍白的屋顶,淋着几丝月光,抽离脑海中残存的理智,只遵循着本能,仿佛一切都已不再存在。 难以承受的惊涛骇浪,让她微微咬唇,分开的腿无数次的想要合上,却都被他霸道的拨开,最后无奈的抖颤着,挂在他身上,喉咙内溢出从未听过的轻哼细唱。 迷离的目光几乎不知该看向哪里,总之,这活生生的小兔子被大灰狼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样子,倒是让凌泽笙全然的都是兴趣。 全身的震颤,他修长的食指不停的在她柔软的核心上拨弄揉转,几乎是一点也不放过的,时时刻刻让她尖叫。 终于童言忍不住开口,放肆的轻哼,眼角几乎迸出眼泪。 难以忍耐,不知是什么感受,全身震颤着想要夹紧双腿,可是却又不希望他的手真正离开,直到他的唇再次贴下来,吮吻,而后勾着唇角哄着。 “放松。”他压抑着喘息的声音就在耳边,同时,那只手指仿佛恶意似得下压。 童言再也隐忍不住,两条腿自然开拢弓起,而后迷糊的感受到一股股温热席卷,几乎被自己惊呆了...... 他勾起唇笑,看着面前的她,几乎是难以控制...... 而童言则是在全身松软之后,被折腾的没有任何力气,吚吚呜呜的,以为会就此结束。 凌泽笙知她心中所想,倒是不清楚男女之事,也不能这样瘫软吧?他还没有开始...... 就这样,童言本以为会得到短暂的休息,张开小嘴喘息着,却没想到,他整个人跨了上来,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都脱的干干净净,露出属于男人的雄壮身子来...... 随后,童言感受到了比他那修长食指更可怕的热物抵在自己脆弱之上,立刻颤抖的咬紧了唇。 真是要命了。 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直都是颤抖且迷离的,对于他,她几乎一点儿也不了解,甚至因此而落下泪来。 而凌泽笙则是温柔的俯下身子,吻去她顺着耳边滑下的泪痕,呢喃着。 童言仍旧是紧张的不行,感受到异物渐渐推入,几乎是难以自制的咬紧了牙关。 “我爱你。”他呢喃的语句,回荡在耳边,顺路轻咬稚嫩的耳垂,紧窄的她根本无法完全容纳......只能暂停。 童言缓缓睁眼,惊觉他停了动作,几乎是傻傻的问了一句:“结束了?” “嗯。”他忍笑低声应一句,笑她不谙世事的蠢笨。 “可是......”童言欲言又止,内心里竟生出了一丝失望。 不知为何,感受到他的炙热,竟然让她如同肚子里面钻满了小蚂蚁似得……刚才那些热流席卷的记忆,冲击着她的脑袋...... 好想......再来一次。 啊,果然是*r18漫画看多了,整个人都不能单纯了哎!真的是......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轻而易举被他捕捉,他静了一瞬,于缓慢贴近她耳侧,脸颊摩擦着她的,声音极低的诱惑。 “不够?” “......”尼玛,这话应该让人怎么答?童言面上的红晕还未消退,斜眼瞪他一眼,安静着就是不出声。 “想要就说给我听……” 咬了咬唇,童言忍下一口气,闭眼装死。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他的手又滑上了她侧腰,轻轻拂过,带起一路激灵。 “要什么呢?”他又仿佛恶魔一般的,转过她的头,强迫她看着自己,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黑沉的眸子映在夜色中,仿佛看透了她的内心。 鬼使神差的,童言再也挪不动眼睛,望着凌泽笙眼中的自己,只剩渐渐沉重的呼吸,和身体克制不住的轻微回应。 “嗯。”细不可闻的一声,估计是这辈子她说出的最令自己膜拜的一句话。 “呵。”黑暗中,他轻笑一声,完全是带领无知幼儿探究新世界一样的表情,凌泽笙的一只手,再次搭在柔软的肉芽上,揉转。 几乎是瞬间,童言便收紧了一下,而后有些颤抖的扶着他的肩头呢喃...... “放松。”粗噶的嗓音,代表他真的无法隐忍太久。 童言咬唇,几乎用尽全身的自制力,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放松...... 此时的凌泽笙,不知什么心情,只是胸腔中鼓胀着,这个女人只属于自己的情绪,那么骄傲。 而童言,则真的是脆弱的再也隐忍不住,口中溢出婉转的轻吟。 但真的如他所说,旋即就再次沉迷于他手上的动作,和腰腹带起的韵律之中...... 夜沉如水,接下来的事情已是不言而喻,只是直到现在还觉得不真实。而且,真的是跟从前自己想想的有很大差异。 —— 心底被压熄的火苗有复燃的冲动,童言深深呼出一口气,扭头不自在的看一眼夏柒,想着她刚才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不过......她目前这个状态,应该是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 夏柒也没出声,凉飕飕笑着看她一眼,然后开始低头翻自己的小包,掏出钱包从里面的夹缝中掏出一小块锡纸板,塞进了童言手里,又问空姐要了一杯水,递给了童言。 “干嘛?”被照顾的某人一脸茫然。 夏柒依然面带微笑:“没啥,只是想说我不想看你穿大号婚纱。” 大号婚纱? 什么鬼? 童言不懂,翻过锡纸看一眼上面写的字:毓婷。当即就有杀了夏柒的冲动。 “你大爷的!”童言把锡纸扔回给始作俑者,捞出一件衣服就把自己盖了起来。然后给凌泽笙发短信。 简单的三个字:你混蛋!!! 那边很快回了一句:又疼了? 啊......果然是不能跟这些人好好交流了,童言仰天长叹,憋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火,关机,睡觉。任是一会飞机失事,她也不管了。 第66章 结局非结局 眼看着春节将近,凌泽笙一直忙于活动,大半部分时间都在飞机上度过,偶尔抽空给童言来个电话,说不了两句就挂了。 好端端的,童言莫名就产生一直异地恋的错觉,每天拿着手机神思不安,就连洗澡都要把手机带进卫生间,生怕漏接了电话。 对此,最近一直以一个人在家不开心为由赖在童言家的夏柒表示:“呵,原来你也有今天!” 童言对着她翻白眼,冷笑:“你好意思说我,我这些毛病不都是你耳濡目染的?”说到这顿一下,话锋一转开始戳夏柒的痛处,“是谁盯着闹钟大半夜爬起来追问你家程远是不是落地了;是谁天天盯着天气预报实时提醒你家程远欧巴穿衣服;是谁在日历上画了大大一个叉,从一周前就开始跟我讨论去接他那天要穿什么......”童言笑,“夏柒同学,现在你是不是觉得跟你比起来,我简直是贤妻良母之典范?” 此时正抱着手机准备定外卖的夏柒听到她这话,忍不住一阵手抖,但是噎了半天也没想到话来反击她,只能故作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底气不足挤出三个字:“要你管?!” “好好好,我不管。”童言正在收拾懒懒的便便,捏着鼻子声音有些诡异。扎好了垃圾袋,放在门口,她才转回客厅去看夏柒,她正在用手机上某宝买东西。 童言在她身边坐下,凑过脑袋:“姐,你想清楚啊。过年期间各大快递都爆仓,您昨天不是说要跟程远回家过年,你现在买东西,就不怕到时候收不着?” “不是有你么?”夏柒那眼睛斜她。 “别。”童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摆手,“我还不知道今年过年我去哪呢。” 夏柒一听这话里有话,瞬间来了兴致,贼兮兮凑到她身边,问:“怎么听着还有说法呢,你不是都答应凌泽笙求婚了么?” 就是因为答应了求婚才麻烦好么! 童言无语望了一阵天花板,无奈开口:“是啊,所以不知道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 “你难道不应该跟着去他家么?”夏柒一脸茫然。 童言很是好笑回头看她,“不管我去哪,都没办法给你收快递。”她叹了一口气,“昨天我妈还问我来着,今年是不是要回去——仔细想想我也有一年多没见着我妈了,还真有点想她。” “哈。”夏柒笑一声仰躺在了沙发上,仿佛在她听来这话很是好笑,她啧啧嘴,说:“我也真的是服了你,一个人出来这么久,似乎都没怎么想到要回去。要不你把阿姨接来,一起过年?” “不要。”童言很坚定的摇头。 有些事她没有办法很明确的跟夏柒说,比如她的母亲。 虽然之前很多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但是就像小时候政治课本学到的一章内容,原版内容已经忘得差不多,但大概意思却还记得。 是说有一个脾气很坏的小孩,他的父亲为了让他控制自己,告诉他每发一次脾气就要在墙上钉一颗钉子。过了很久之后,墙壁被钉满,小男孩的父亲告诉他,他去向之前发脾气的人道歉,就可以取下一颗钉子...... 后来的结果大家应该都知道,就是小孩取下了钉子,而墙上还留有钉子存在的痕迹。 现在说这个体外话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可童言还是觉得,七年前的那场变故,曾在母亲心中留下无法抹去的伤痕。 那年父亲病重,童言跟着母亲回国想要见父亲最后一面,然而中间因为种种因由,未能如愿。甚至是最后父亲的追悼会,童言和母亲都没有参加。 现在想起当年那阴云密布的天,还有那冰凉透彻的冲刷过她面颊和泪水混在一处的雨水,心底还是会有阵阵的抽痛。 所以......这也许应该就是多年之后,一直到现在童言和言靖东关系一直不好的原因。 小时候的事情在成年之后大多可以释怀,但是有关来自家人的重伤,或许才是让人最难以接受的。就像现在童言即便知道,七年前不让母亲和自己为父亲吊丧的人并不是言靖东,但在她内心深处未必不存在埋怨。 如果当时是他在......或许最后的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 可是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如果,人世间的结果大多不如人所愿,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晚。 故而,还是选择沉默会比较好。 ...... 看着童言良久出神,夏柒也没再说什么,心底大概已经猜到自己触动了她的不快,所以下意思想要就此跑路闪人。 她拍拍裤子站起身来,扭头看一眼童言,说:“快到中午了,我出去逛一圈,顺便买点菜。” “拉倒吧,我今天不想做饭。”童言抬头看她,“你整点快餐得了,随便吃一点就行。” 夏柒冲她翻白眼,但还是说:“那你想吃什么?” “有肉就行。”童言大言不惭。 “呵。”夏柒冷笑一声,“你还是等着你家男神回来喂你吧。” 童言身子一僵,抓起沙发上的座垫就朝夏柒砸了过去,后者快跑几步轻松躲过,一手拿过玄关处自己的外套,另一手开门,鱼一样遛了出去。 “......”清脆的一声门响之后,童言望着紧闭的门发呆。 徒然的安静,空气中渗出几分不安。 —— 在沙发上窝了一会,经过自以为很是激烈的思想斗争,童言决定给凌泽笙打电话。 看了看时间,心说现在这个点应该不会在忙吧......铃声响了三下,被接了起来。 “喂?”凌泽笙那边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周遭有点乱,依稀听到程远扯着嗓子在喊什么。 “呃......”童言额角冒出几根黑线,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支吾了两声,却问了一句毫无营养的话,“在忙么,要不等不忙再说。” 凌泽笙那边低笑了一声,说:“老婆大人是在查岗?” “......”这话应该怎么接?而且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老婆大人了?谁规定他私自改的称呼?可是虽然脑子里如此吐槽,但童言内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几分,语气也软下来,“讨厌。” 她语气里带着不自知的娇嗔,听在凌泽笙耳里似是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如同猫尾扫过皮肤带起阵阵的痒,顺带着激起心中某种压抑的感觉,就连说话声也不自觉哑了几分。 “怎么了?”凌泽笙低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问。 这一边童言愣了一瞬,强迫自己已经跑偏的思维回归正常,才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凌泽笙没有很快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和童言玩起来猫捉老鼠的游戏。 童言方才冷静下来的心又被他撩拨的开始乱跳,再说话语气里竟多了几分温怒,“凌泽笙,我在跟你很认真的说话,你能不能不闹?!” 这都连名带姓叫上了,估计是真生气了。 “嗯。”凌泽笙应一声,瞬间切换一本正经模式,轻咳一声:“你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童言又问一遍。 “不出意外是后天。”凌泽笙答,“出意外就再拖两天。” “......”这么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童言无语望天,叹一口气,话锋一转:“得,那我先在电话里跟你说吧。过年怎么办?” 凌泽笙那边静了一瞬。其实在他看来,童言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而他也早在之前就已经有了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时间跟童言沟通,今天好容易逮到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我想过年先跟你回美国,去见咱妈。”凌泽笙说的很淡定。 而这边童言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用力咳了好几声才平复下来,略有些艰难的纠正他:“现在还不是。” “反正以后肯定是。”凌泽笙笑,“我觉得过年之后就可以去领证了,你觉得呢?” “......我不觉得。”童言努力抑制嘴角的上扬,假装自己毫不在意的样子,停了两秒,才问出那句已经在嘴边绕了好几圈的问题:“那你爸妈那边怎么办,不要去么?” “是咱爸妈。”凌泽笙好脾气的纠正她,“我已经跟他们打过电话了,说好正月初五你跟我回去。之后的事情就按照流程办,而且年后我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原本这句话重点在于前面几句,但如童言这种一向找不到重点的主肯定会把重心带跑偏。比如她此时就开始追问凌泽笙所谓的大事是什么。 那边凌泽笙自知自己失言,很是后悔为什么要现在跟童言说这个。扭头看身后正忙得不亦乐乎的剧组,心里却隐隐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感觉。 “童言......”还在措辞如何把这话说的婉转,就听童言那边门铃声大作,凌泽笙突然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呼一口气提醒她:“门铃响了,你不去看看?” 虽然心头还有几分疑虑,但童言的关注点还是成功被带跑偏了,她静了一瞬,有些不耐烦的说:“肯定是夏柒那个崽子,真讨厌。”说着电话也没来及挂就去开门。 忘了从猫眼处看看外面是谁,所以当童言拉开门,看到站在门边的乔歌时,明显愣了一下,下一瞬,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反手关门,想要将那张不愿意看见的脸锁在门外。而乔歌仿佛已经猜到她的想法,猛然伸出一条腿去拦童言的动作。 “嘭”得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乔歌吃痛的尖叫。但她并没有就此退出门去,而是就着门边慢慢滑落下去,伴随着痛苦的低声呻||吟,她抬起头叫童言的名字。 “童言......” “出去!”童言猛然间就想到之前因帮乔歌惹出的一系列事情,心中原本已经熄灭的怒火,重新燃起火星。她单手仅仅扣住门边,指间因为用力而有些许泛白,声音更是压抑到不掺杂任何情绪。 乔歌没有动作,仰着头看她,有眼泪渐渐在她眼中泛起,满脸的可怜无助表情。 “童言......” 她没有过多的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叫童言的名字。 而此时,那显得分外可怜的声音落在童言耳朵里,却是难听厌恶到极致,她冷着脸看住乔歌,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出口: “乔歌,我、说、你、给、我、出、去!” 童言声音不大,但在此时这种过分安静的环境下,她手中还攥着尚未挂断的电话。那边凌泽笙听清她说的是什么,静了两秒,试着叫了一声童言。而后者此时已经被愤怒包围,自然听不到他的声音,无奈之余,凌泽笙只有先挂了电话。 蹲在地上的乔歌看清童言的手机屏幕亮了两下迅速黑屏,但她并没有看见上面的名字,刚才有些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她抹了一把眼泪,用更加可怜的表情看住童言,声音发颤的说:“童言......我错了。” —— 童言,我错了? 呵,这是哪里的话? 童言听着真的想笑,但无奈心中火气太旺,这笑意还没露出就被烧焦,她冷眼看着蹲在地上的乔歌艰难扯了扯嘴角,冷声说:“你起来,我不想跟你说话,更不想看见你,走。” 从没想过童言会是这样跟她说话,乔歌有点懵。 愣了一会她才慢慢站起身来,弯着腰,一手揉着被门撞痛的膝盖,一边眼泪汪汪的看着童言,可怜兮兮的说:“童言,我错了,你别这样。” 原来翻来覆去还是一句“我错了。” 胸口堵得厉害,童言紧紧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一副明显被欺负了的模样的乔歌,停了两秒终于笑了出来:“哈,您这话说的,您错哪了?” 童言这话里的讽刺已经明显,乔歌微微皱了皱眉,不自觉的抿唇。 “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她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那个样子,我真的不知道......” “解释的话你完全可以省了。”童言不耐烦打断她,“而且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跟你好说的,你可以走了么,不走我要叫警察了。”说着作势要拿手机。 就是在这个空当童言想起刚才凌泽笙的电话没挂,童言反手看手机,才发现通话已经结束。童言心下一惊——他听到了多少? 就在这时,乔歌趁着童言走神的时间,闪身进门,伸手一抓门边,将门虚掩。 手中一空,童言瞬时一慌,抬头瞪住乔歌,她却已经进到屋里,站在自己面前,脸上依然是刚才的表情,明明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委屈却没绕进眼底。她的目光凉凉的,隐约还带着几分不甘心。 哦~~~原来刚才都是演的。 童言心中明白,更懒得陪她演戏,只是静静看着她,往后退一步。 两个人都没说话,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这种路数真的没有意思,童言的耐心很快告罄。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凉凉开口,双手环在胸前,形成防卫姿势,很警惕的盯着乔歌,“有什么话直说,别整那些虚的。没用。” 乔歌一怔,看着童言目光中闪过一丝陌生。想说不过两个月没见,她怎么和之前成了两个人?以前那个童言虽然也有些疏离但整个人给她的感觉还是比较好接触的,但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像是长了刺,根本容不得她靠近一分。 当然乔歌心里也清楚,童言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之前许博林整出的风波。而从她的角度来看,她自己也是受害者。谁能料到许博林会因为和童言的私仇,小人到找了狗仔偷拍她?更何况以她当时的情况,本身就比童言更要尴尬和危险—— 乔歌非常清楚,如果没有最初童言的帮忙,她根本拿不到之前那部戏的角色,当然如果没有那个角色,她后来也不会签了经纪公司。 可是转而想想,如果不是因为签了经纪公司,作为新人的她需要快速在这一行吃开,她也不至于听经纪人的话去参加什么所谓的“饭局”。也就不会因此认识悦唐那位张姓副总,她也不会一时鬼迷心窍,以为可以快速上位去做他的情人...... 原本以为这种关系和娱乐圈中其他存在的灰色关系一样——只是一场最后银货两讫的游戏。 只是没想到,世事难料,那位张姓副总想要的并不是她乔歌,而是想要她给他生个孩子。 任是现代社会成年人都知道孩子代表的意义,根本没有人会拿生命开玩笑。所以当乔歌知道整个事情的原委,吓坏了。 当然她也并非完全没了良知,她也试过跟那位张姓副总谈判,只是谁都清楚一个无权无势的年轻姑娘必然没有办法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抗衡。 所以结果可想而知——张姓副总为了让她留下孩子不惜取消了前一段时间她所有的通告,并且将乔歌的合同转到了悦唐旗下。 至此,乔歌像是被关进笼子里的金丝雀,她这才觉得害怕,觉得自己错行了一步就将自己的后半生毁了进去。当然她也很同情张姓副总的遭遇,毕竟老年丧子乃是人生剧痛,可是...... 然而人世间总有那么多可是,行差走错一步就是可能没有退路。 只不过,等乔歌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之后的事情,就是千篇一律,乔歌陷入内心煎熬和后悔中,最后在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决定要帮自己一把,这才有了后面的事——趁着张姓副总出差,偷偷去把孩子做掉。 可她当时很怕,于是才找了童言,只是没想到接下来的事,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范围...... 童言出事之后,乔歌并非没有想过打电话给她,只是她当时自身难保,又方才流产,身体很弱,于是只能先找地方安顿自己,再者,当她知道了童言的真实身份,还看到凌泽笙和言靖东同时发声明护她,那一刻她竟然是有些恨童言的。 ...... “童言,你不要对我那个样子。”憋了太久,乔歌心中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你跟我两相比较,你已经幸福太多了。况且这次许博林的事并没有真的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你何必要对我挂一张死人脸。” 等等,什么情况? 沉寂一阵,童言完全没想到乔歌再次开口会是这样的话,她险些有些反应不过来。停了两秒,怒极反笑:“怎么着,听这话好像还是我对不起你了?” “我并没有这么说。”乔歌迅速否认,她看着童言,眼底渗出一片冰凉,“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要偏袒于你。比如你之前出事,程远打电话给我谈条件,而你......” “打住。”童言没兴趣听她喋喋不休翻她根本不愿想起的旧账,“你跳过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直接说重点。”吸一口气,她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乔歌,你每次来找我都有目的。这次肯定也是,让我猜猜看......是不是你因为之前的事被打压,现在来找我,另谋出路?还是说......”后面的话她忍住没说,因为那个猜测只在她脑海中逛了一圈,就被她踢了出去。 还是她隐约觉得,乔歌应该没有被逼到那样穷途末路的地步,但是,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乔歌眼看着童言眼底闪过一丝危险,心下一慌,随即掩饰一笑,开口:“你要是这么说,那就简单的多。能不能请你让言靖东出面,放过我?” 放过她? 童言一怔,完全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但是仔细想想也觉得没什么错,毕竟前日之因,早就今日之果,她乔歌总得为之前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理由?”童言淡定看着她,笑:“我为什么要帮你?” 乔歌一时哑口。是,童言的确没有理由帮她,可是......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就没有她的错? “童言,你明明有那么多的资源,如果你肯给我分享,我至于走到这一步?”乔歌语气中带着埋怨。 what? “这么说还是怪我喽?”童言难以置信的看着乔歌,忽然好笑出声,“乔歌,您这话说的我可是就听不懂了。我为什么一定要帮你?之前如果不是念着所谓的同学,我也不会把你带进剧组。但是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苏榭的事你是不是也有掺和,后来又为了签公司的事找我。你是不是忘了,我帮你,算是仁义,不帮你也是本分。” “是嘛?”乔歌冷笑还击,“那你怎么解释你和凌泽笙的关系?你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为自己争取有什么错?现在对于你来说帮我不过是很简单的事,你为什么一定要绝了我的路?” “没有人要绝你的路,是你绝了自己的路。”童言语气疏淡。 “我绝了自己的路?”乔歌瞪大眼睛瞪住童言,抿紧嘴唇一脸愤怒,她捏紧了拳头,忽然冷笑:“是啊,我既然绝了自己的路,也能绝了你的路。童言,你不要逼我!” 语气间满满都是威胁,童言一怔,心中疑影再度放大。 “说完了么?”童言皱了眉头,扫一眼乔歌已经移到口袋里的手,心下一沉,不自觉又往后退了一步。现在她很清楚,乔歌已经是被逼到了绝路,而她刚才说的话,也并没有那么简单。也许......她今天来,本就是有人指使。 想到这,童言不免心惊,想说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家,夏柒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乔歌要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她要怎么办? 正想着对策,虚掩的房门突然从外面被撞开了,紧接着夏柒就带着两个民警冲了进来,直接把乔歌扑倒在地。 “叮咚”一声脆响,揣在乔歌口袋里的匕首应声落地,而她另一只手里,紧紧握着的是她开启录音功能的手机。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聊斋? 童言一脸懵逼看着正低头捡了手机站起来的夏柒,声音不稳:“这是发生了什么?” “你家凌老师给我打了电话。”夏柒没有多说,抬头看一眼童言,转身去跟民警同志交涉。 “......”童言站在原地,有种跟不上思路的挫败感。 不过事后她还是从夏柒那里听到了事情的全部——凌泽笙挂了童言的电话立刻就找了言靖东,得知乔歌已经在一周前被唐悦解约,当然这件事是张姓副总做的,和言靖东没有关系,之前他也曾试图劝说张叔,只是很明显没有效果,而且这件事本就不能拿上台面,所以他也不能插手。 原想着等过去这一段时间再去解决乔歌的问题,但是没想到许博林却赶在这个时候联系了乔歌,于是......也就有了今天的事情。 这本是许博林安排好的另一处陷害大戏——通过录音证明童言和乔歌发生争执,童言在盛怒之下用匕首捅伤乔歌。如此,就是再度将童言推上风口浪尖,并且以一种无法挽回的形式。 只是没想到,百密总有一疏,整个事情不难察觉,所以挂了言靖东的电话,凌泽笙立刻就找了夏柒,并且让她报了警,这才防止事情脱离控制。 “......”听夏柒说完,童言长久沉默,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许博林真的是下了好大一步棋。” “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夏柒接话,转头看一眼童言,“或许你真的应该回去美国,待一段时间。” 童言看她,没说话。 —— 两天后,凌泽笙回来,两个人心照不宣没再提起有关乔歌的事。其实童言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最后不论怎样,都不需要她再出面,毕竟这事有言靖东和凌泽笙,而即使凌泽笙不做什么,程远那边也会帮忙摆平。 糟心事太多,有时候不见为净。 而经过眼前这许多事,童言也渐渐明白了一点,有时候本着一腔热血,真要想在莫名其妙的世事中整个对错,倒不如委屈求全是个好选择。 需得知道,人生在世,总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那不如只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偶尔偷懒躲起来,也未必不是好事。 —— 农历腊月二十七,童言和凌泽笙一起回美国。 夜航中的飞机上很安静,童言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看着窗外茫茫然一片黑暗,心底竟有一种难言的情绪溢出,牵扯过之前好多年的生活,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播放。 也只在这一刻,她会去感慨,人的记忆真的是充满令人惊异,也无限令人叹息的存在。 不自觉的就想找点话说。 童言转头看向身边的凌泽笙,毛毯搭在他腿上,他一手拿着书,正在出神的看。 好安静。 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凌泽笙扭头看她,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童言静了静,歪头凑近他身边,低声说:“你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情好不好?” 凌泽笙愣了一瞬,心口莫名一软。其实一直都很想跟她说说自己的生活,而她却是从没问过,不知道是不关心,还是因为她自己缺失了那段时光,所以不敢碰触。 猜测太多,不敢证实......索性,她现在主动提问,还好时间并不太晚。 其实一开始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幼时的凌泽笙和童言在一个小区,只是后来童言家中变故,她随母亲远走异国,所以就此断了联系。 童言走的那年,凌泽笙16岁。 半大的孩子并不知道那天大雨之后的不告而别代表什么,日子还是照常过着,可是时间一长,总觉得生活中缺少些什么,那种隐隐约约存在的失落感,让原本在孩子中间很受欢迎的凌泽笙渐渐疏远了人群,渐渐形单影只。 而跟他有相同变化的,是童言一直不待见的哥哥——言靖东。 说到这里,童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鬼兮兮的盯着凌泽笙,问:“所以说就是那个时候你跟言靖东统一了战线?” 统一战线? 凌泽笙对童言这样的形容词并不认同。他仔细想了想,才略有迟疑的开口:“也不算。只是那时候我们不再像小时候一样见面就掐了,不过也没提起过你。因为那时候他很消沉,似乎把责任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也不清楚话题是怎么跑偏的,童言本能的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其实他也算是有一部分责任吧。”童言歪着脑袋做思考状,“当时如果不是她在我奶奶面前说坏话,我爸妈的确不至于离婚,或者说就算离婚也不会非得把我们赶去国外。” 只是当时的老年人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是怕言靖东在继母这里受委屈,亦或是长大之后被架空,自此言家的事情皆有童言母亲说了算。 老人护孙子,所以可以不顾孙女,再者童言母亲的确因为曾是舞者身份不被言家接受......所以关于结局,也似乎在情理之中。 “我不怎么喜欢我奶奶。”童言做最后陈词,“她太霸道了,似乎是爷爷走的早,所以爸爸在很多时候都挺奶奶的,包括.....后来的事。” 她没说破,凌泽笙却是懂了。 之前他曾私下里和言靖东聊过,也从侧面问过为什么童言会对他有那么大的意见,结果得出有些出人意料——童言父亲去世时,言靖东没能及时赶回来,所以很多事情不受控制,比如童言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这件事。 “其实说起来,我对言靖东的敌意有点莫名其妙了。”似是有心灵感应,不受控制的,童言就顺着凌泽笙的思路想过去,“那时候他在家里也没有话语权,所以我怪他也没啥用。然而针对我奶奶那边,死者为大,这件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这种话说得简单,做起来倒是很难。 凌泽笙有些感慨,但是没有表露。 “哎,不对啊!”童言终于回过味来,捣他一拳,“不是说好说你的事么,怎么扯着扯着还是到我身上了?” 凌泽笙笑得深不可测,伸手攥住她乱动的拳头包在手心里,笑:“在那段没有你烦我的日子,我早就忘了。因为太无聊,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看书,身边经过些什么人都忘得查不多了。” 好吧,不得不说这情话说的很有水平,童言都被感动了。但她还是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哼哧一声,“切,这话也就是哄我开心。”说完一掀毛毯盖住了自己的脑袋,“我睡觉了。”扭头看向窗外。 —— 有些时候,有些事就是不受人控制。 比如,说好初五去拜访凌泽笙的父母,结果迫切想见儿媳妇的老两口不远万里直接空降美国,杀了童言和凌泽笙一个措手不及,于是......传说的先陪岳母过年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两家一起过年,另外还有言靖东强势乱入,整个画面真的不要太美。 客厅里顶灯溢出的光温暖如春,陷在沙发里盯着电视发呆的童言内心一片焦躁——从今天下午开始她就一直保持着微笑,整个人已经完全处于呆滞的状态,而正在家里忙活着准备年夜饭的几个人却是一片其乐融融,就连一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言靖东都去包饺子了——这简直不要吓坏小朋友啊! 此时此刻童言感觉自己深深收到了歧视,因为她只要一迈进厨房就会被赶出来,而坐在外面,就会听到厨房里几个大人在讨论她和凌泽笙小时候的事....... 有种小时候犯错被打小报告的既视感,然而你还不能反驳。 真要命! ...... “你要跟我出去买东西么?”打着要出门买东西的旗号从厨房窜出来的凌泽笙经过客厅,看见一脸生无可恋的童言,小声问她。 童言立刻两眼放光,从沙发上弹起来,以光速换了衣服,跟凌泽笙出门。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雪花。 凌泽笙站在街边,朝站在台阶上磨蹭的童言伸手:“下来。” 童言抬头看看漫天飞舞的白色,再看看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心中不禁感叹:明明梦想已经成真很久,为什么直到这一刻才会觉得无限感激? 伸手过去握住他,童言蹦下台阶。 “这辈子,就请你多关照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