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绑架 关止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暗红色的木制床顶，上面还刻画着一副——关止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没错，真的是春宫图！ 他对着上面的姿势细细研究了一番，然后闭上眼再睁开，在？ 闭眼，睁开，还在？ 闭，睁…… “醒了。”旁边突然传来一道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那股子我早就知道你醒了但就是不说看你能玩到什么时候的语气让关止停下了两眼皮暧昧来往的行为，躺在床上偏过头去。 果然，不认识。 关止看着那个侧卧在躺椅上的年轻男人，长长地头发如锦缎一般散在绣着繁花的垫子上，在透过窗的阳光下微微泛着暗红的光芒，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嘴角翘起一个张扬的弧度，于张狂不羁中带了一抹——嘲讽。 没错，是嘲讽。 关止选择性地忽略，反正这个人他也不认识，即使有嘲讽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居然连斜着眼看都是帅哥，话说一个男人帅成这样，真的不招仇恨值么。 “醒了就从床上滚下来。”本来这种略带沙哑的声音最适合的是午夜电台情感节目的主持人，要压低了声音才好听，偏偏这人语气狂狷，还能和这种独特的沙哑配合得天衣无缝。 真是，白瞎了一张好看的脸！ 关止眨巴眨巴眼睛，试图传递一下自己的友好，无果，只能从被窝里半爬半坐，“你是谁，这是哪里？” 那人凉凉地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的弧度又向上翘了一些。 “那个，”关止低了声音，带着试探，“我好像失忆了。” “哦。” 低低的音调融合了沙哑的嗓音，让即使是男人的关止也听得身体一麻。不过，哦是什么意思，你是信呢还是不信呢，这让我怎么继续往下说。 关止看他一脸我听你继续瞎编的神色，无奈硬着头皮开口，“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这里到底是哪里，我是谁，你又是谁？” 那人盯着他看了一会，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关二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昨天晚上是谁一个劲地往我身上贴，还说喜欢我来着。” 虾米！喜欢……你？ 关止忙扯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然后摸摸下面。唔，瘦了一点，不过没有多东西也没有少东西，货真价实一个男的，怎么可能会喜欢对面这个……男人，或者说他是女扮男装，可看着也不像啊。 那人似乎被关止肆无忌惮的打量惹恼了，他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茶杯扔了过来，砸在床柱上，四散的碎片向着关止的脸上飞来，吓得他赶紧抓起被子挡在面前。 “我对你不感兴趣，所以不要拿那种色迷迷的眼神看我，”那人说话到听不出怒气，只是一贯的张狂，“再有下次，我废了你的眼睛。” “我绝对不看。”关止把脸埋在被子里，识时务地没有去纠正是否色迷迷的问题，“不过，你总得告诉我，我是谁，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吧。” “你？关家二少爷，我？你不用知道，这里？青楼。” 废话！关止把脸埋在被子里狠狠地吐槽。看你，我知道我穿越了，看床，我知道这里是青楼，看我，不用看也知道换了张脸，原来的身体早碎成破布了。 等等，关家二少爷，少爷，多么高大上的称呼啊，他喜欢！ 关止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然后笑眯眯地抬头，“我想问一下，不是说我喜欢你吗，我们两个怎么会在青楼里？” 莫非……咳，大家看，他是关家二少爷，现在在青楼，肯定是在——咳咳，*啊，这样看来，对面的那人岂不是兔爷。 关止看了看被子上四散的瓷片，精确了想法，这应该是一个脾气很不好的兔爷。如果是兔爷，完全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会长得这么好看，额，虽然略微阳刚了一点点，真的是只有一点点…… 突然逼近眼前的脸打断了关止不知道跑到哪里的思维，他看着眼前眯起眼睛的某人，在趾高气扬和人畜无害中，果断选择了后者。 不过那人的心情却没有好转，他拽住关止的头发向下拉，逼他抬起头来，“你记住了，你之所以会在这个地方，是因为你，被，我绑架了，你最好乖乖的等你的老爹把东西给我送过来，不然小心你的小命。” 关止忍着头皮的疼点点头。不就是被绑架了么，早说不就行了，那样我可以更乖一点的。 扯着他头发的手的主人看着他乖顺的眼睛，终于满意地松开手，末了，还“体贴”地叮嘱一句：“别在心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脾气可不太好……” 说完，他拍了拍关止的脸颊，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脾气不好也是病，得治……好好好，我知道，乖一点，不能胡思乱想么…… 关止看着男人转过身去，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一串葡萄，重新回到躺椅上躺下以后，他才把被子带着上面的碎瓷片推到床地一侧，放开四肢摊在床上。 关家二少爷，也不知道是哪个关家，做什么的，不过这具身体居然喜欢男人，还敢贴上去告白，作风是够豪放了，可惜命却不好，被他喜欢的男人绑架也就算了，现在连一缕魂魄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白白便宜了他这个异界身死的人。不过，这也算一件好事吧。 刚刚那个嚣张狂霸的绑匪看起来不像是为了钱财的亡命之徒，很可能是为了某一件珍贵的东西，希望这具身体的老爸足够给力吧，不然…… 不过，他已经醒了这么长时间了，屋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他现在的身体完全自由，如果能把绑匪打晕……哦，醒醒吧！关止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腕，再想到刚才那人随手一掷就碎成薄片的茶杯，彻底否决了这个选项。 他看着躺椅上不打算再搭理自己的那人，掀开被子下床，从地上找出一双鞋穿上，然后走到镜子前打量现在的自己——个子太低，估摸着只有一米七四，偏瘦弱，相貌端正，颇有些清秀的底子，只是脸型偏圆，稍微带了点婴儿肥，显得有些稚气…… 等等，稚气！ 关止张嘴，发出“啊”的一声，果然，声音和刚才一样，略有些嘶哑，正是少年变声期的特色音域。 他对着镜子，不由“嘿嘿”地笑了两声。这次只要不死，就赚大发了。 “嘁……”他脸上的笑意未落，带着讽刺的笑声就从背后传来，关止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人嘴角一侧的弧度定然上勾了些，带着桃花的眼角流露出绝对是不屑。 苍天明证，他只是照个镜子而已，又不是自恋狂，虽然现在的模样他也很满意。 关止没有搭理那个绑匪，自顾自地照够了镜子，然后背了手，踱着方步在屋子里转悠，路过中间的桌子时也顺手抓了一串葡萄，边吃边看。 桃花眼绑匪——不知道名字，关止打算就这样代称好了，他倒是很会享受生活，从躺椅旁边的窗户向外看去，便是一池碧绿，上面间杂几朵粉嫩的荷花，西下的夕阳余晖铺撒，再加上微风送爽，啧啧…… 从这里向左边看去，房屋中间是个方桌，旁边摆了几个桌凳，里面就是做工精细、雕刻精美的架子床，嗯，这便没什么好看的。 向右边看的话，除了刚才自己用的那个梳妆台和镜子，一个放着瓷盆的雕花盆架，然后就是这间屋子的门——没有插门闩，外面好像也没有上锁。 关止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踱着方步往前走去，站到门前还回头看了一眼躺椅上瞥都懒得瞥自己一眼的桃花眼绑匪，动作迅速地拉开门，然后向外面冲去。 “嘭，咚。” 明明是空无一物的走廊，他却感觉自己碰到了一堵刚被烈日暴晒过的软墙，然后被反弹回来，姿势惨烈地摔倒在地。 “哈哈哈。”他的行为明显取乐了那个桃花眼绑匪，他支起半侧身子在躺椅上笑得前仰后合。 反正被发现了，豁出去了！关止重新跳了起来，冲到门口对着从走廊外穿过的几个男人高声喊道，“喂喂喂，救命啊！” 可是那几个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连看都不看一眼地从他面前走过。 关止回头看看还在笑个不停的桃花眼绑匪，试探地伸出手触向空空的走廊。果然，他的手在伸出不到半尺的地方受到了阻碍，那层透明的薄膜带了微热的温度，让他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靠，传说中的结界！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第2章 天才 “我说，你真的是传说中的关家天才二少爷吗？”桃花眼绑匪笑够了，像掂着一块破布似的把关止扔到床上，“或者说是为了逗我笑才废这么大的劲啊，好吧，虽然我不喜欢你，不过你刚刚的样子确实挺好玩的。” 天才？ 手掌心传来一阵锐利的疼痛，关止忽略某个人的自恋，把手颤巍巍地递到他的面前：“血，破了。” 桃花眼抽抽嘴角，又把他从床上拎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瓷瓶子扔给他，“自己上药。”说完，挥手随便在被子上扫了一下。 刚刚还在被子上割破了关止的手的坚硬碎片，在他的轻轻一扫下，纷纷化成粉末，然后聚成一个小团晶莹的白色，随着他指尖的移动飘落到了地上，如细腻的珍珠粉一般洒开。 太厉害了！ 关止看的目瞪口呆，幸好还有一点理智克制住他，才没有冲上去抱着桃花眼绑匪求教导。 显然，他的表情又娱乐了桃花眼，他乐呵呵地拍拍关止的脸，一副莫大的恩赐的表情，“看在你这么用心取悦我的份上，告诉你我的名字，记好了，我叫顾少焱。” 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关止是很明白的，立刻配合地点点头，“顾少爷，是哪个顾家？” “你听错了，是顾—少—焱。”桃花眼心情不错，一字一顿地纠正他的发音。 “嗯，顾少焱，记住了，”关止胡乱地点点头，把手上的碎瓷片拔出来，抹上青瓷瓶里的白色膏药，然后，很顺手地把瓶子揣进了怀里。 做完了这一切，他扯着一条凳子坐到顾少焱身边，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嘿，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如我们聊聊天，也好打发时间呗。” 顾少焱侧头看他一眼：“你想聊什么？” “就聊聊你——我呗，”在对面传来的威压下，关止得偿所愿地把话题转向自己，“我这么喜欢你，可是你除了知道我是关家二少爷，肯定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吧。”哀怨的语气连他自己都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这招对付自恋的人，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关止，关家的天才二少爷，年仅十五岁就达到了筑基，虽然只有筑基一层，但胜在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啊。”顾少焱挑挑眉，“怎么样，关二少，我这么关注你，是不是觉得很荣幸？” 关注到绑架，真的是不能更荣幸了好么。 关止“嘿嘿”地笑了两声，小心翼翼地问：“你绑——呃，你请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东西？” 顾少焱奇怪地盯着他，直到他觉得这个问题糟透了，考虑着要不要换个其他的问题时，顾少焱开口了：“我要的东西，就是你现在想的东西。” 可是，我什么都没想啊。关止泪奔了，和人说话敢不敢直白点，非得绕个圈子显得你很聪明有意思么。 “你觉得，关其天会不会过来赎你？”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明显碰到了顾少焱的H点，他看着关止，眼中闪着兴味。 “大概……会吧。”关其天应该就是这具身体老爸的名字吧。 关止不确定的回答让顾少焱很不满意，他神色冷了下来：“你最好祈祷，你这个天才在关其天心中有着和那东西一样的位置，不然……” 顾少焱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他在虚空中动动手指，把躺椅调了个方向，然后睡了上去。 关止一个人呆呆坐了一会，也回到了床上，开始整理少得可怜的情报。 结界，筑基一层，似乎是修仙修真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完全专业外知识，有机会要好好了解一下，看刚才桃花眼用的那两招，还是蛮厉害的。 关家二少爷，这个不错，不管关家是有钱还是有势，都是可以利用的大好资源啊。而且名字都和自己前世的一样，就算哪天跑神也不会答错名字的世界不要更美妙。 十五岁天才，这个更好，前途不可限量啊，先不说自己以后能达到的成就，单说这样的苗子在关家还不得横着走。 嗯，虽然这个修仙的世界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总体看起来，金钱会有，地位会有，名声——希望以前的关二少没有把自己喜欢男人搞得人尽皆知——也会有的。 说起来，筑基一层应该会有些用处的，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感应到，丹田气海？五经八脉？关止把全身动了个遍，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等回头关家把赎金付了，见了便宜爹以后再说吧。 不要问他为什么不担心没有赎金绑匪撕票，喂，那是亲生儿子，亲生的天才儿子啊，怎么想都不会有问题的好么。 你说什么，刚才回答问题，拜托，那只是试探一下桃花眼的态度而已么。结果？有些不太美妙。 …… 关止无意识地蹬了蹬被子，睡去了。 顾少焱听得床上的呼吸逐渐平顺以后，嘴角的弧度慢慢放了下来。 关家这次也算豁出去了，以为派了最得宠的老二过来他就不会怀疑了。关其天，这次他就会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到底是什么滋味。 话说回来，这小子鬼主意还是挺多的，一看暴露了居然能想出失忆这么一招。失忆？顾少焱冷笑了一声，当他三岁小孩哄呢。 他又无声地笑了一下，随手给床上的关止丢了个结界过去，然后慢悠悠开口，“进来吧。” 一个白衣如水的女子从门口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如果关止还醒着，一定会亮一亮眼睛，美女！ 的确是美女，樱桃小嘴杏核眼，翘挺鼻子长睫毛，腰肢紧束身段妖娆。只可惜美女的行为和气质严重不符，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对着躺椅上的人毕恭毕敬，“主子，属下无能，关其天拒绝把东西交出来。” “你告诉他关家二少在我们手上了吗？”顾少焱端了杯茶，不紧不慢地喝着。 关止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属下说了，但是关其天说，他说关家的子孙多了，少一个也算不了什么，让主子您随意处置。” “随意处置。”顾少焱咂摸了一会，突然把茶杯狠狠地掷到地上，溅起的瓷片在女子姣好的脸庞上划下一道血痕，但她却一动不动，任由血丝慢慢渗了出来。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女子正要开口，却被顾少焱一个抬手止住。他挥手去了关止床上的结界：“别装睡了，起来好好听一听，关其天那老东西怎么对着别人说随意处置自己的宝贝儿子的。” 关止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刚他突然听不到任何声音，猜想着就是桃花眼又布了结界，那现在又让听的，必定是打击敌方心理的坏消息。 “关家二少爷在一年前修为突然停滞不前，关其天暗地里废了许多功夫，可是不管练功还是丹药全都起不了作用，所以这一年对外关家二少一直都是闭关修炼，但是关家核心的人都知道，关家二少以后只怕就是个废人了。” “所以，关其天才不在乎这个二儿子的命了。”顾少焱冷笑，“一个弃子，这老狐狸也能摆我一道。” 这边关止也听得发愣，怎么一瞬之间，他就从天才变废柴了，这落差也太大了，还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 “你过来。”顾少焱对着床上有些惊呆的人招了招手，看那孩子有些愣怔地走过来，然后在他的示意下把胳膊抬了起来。 顾少焱伸手搭上他的手腕，关止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两人皮肤相触的地方沁入体内，然后沿着经脉游走，最后来到腹部的丹田处。 “啊……” 关止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头上已经开始渗出冷汗，“疼……” 他只觉得腹部蛰伏了千万只虫子，那股暖流一到丹田，立刻蜂拥而上疯狂啃噬，让他都怀疑肚子里是不是已经烂成了一个洞。 顾少焱收了手，脸色有些古怪，可是说话却一如既往地张狂，“本来我喂你的药只是暂时消散体内的真气，只可惜你们关家为了打造你这个天才，不知用上了什么歪门邪道，现在看来，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是什么意思？ 你妹的，就是说我原来的筑基一层也没有了，天才少爷也没有了，就你这一句话，小爷从前途无量的富二代变成没有光明的穷*丝了。 第3章 紫花 顾少焱似乎根本没看到关止忽青忽白的脸色，“事到如今，你也不过是我脚下的一只蚂蚁，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关止犹犹豫豫地抬头，“你看，我现在成了一个废人，都是因为吃了你的药，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就这么……算了。” “就这么算了？呵，”顾少焱冷笑一声，“关二少爷，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不如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也好——就这么算了。” 大哥，说话敢不敢直白点啊，对着一个刚穿越过来的人打哑谜，当他能掐会算无所不知吗？ 关止觉得刚刚好一些的肚子又疼了起来：“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不如你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那你告诉我，那件东西被关其天放在哪里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关止的疑问脱口而出，随即被顾少焱冷冷一眼看了回去，他立刻低了头，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顾少焱慢慢从躺椅上站起来，他一举一动都很缓慢，却散发着迫人的气势，让一边跪着的女子都不由颤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 关止后退了两步，咬牙抬头，目光诚挚：“我真的不知道，我都告诉过你了，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既然如此，那你也没什么用了，清浅，”顾少焱拍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看都不再看关止一眼，“处理干净，别弄脏了我的地方。” “是，主子。”女子站起身，毕恭毕敬地看着顾少焱撤了结界，往外面走去。 “喂，等等。”关止还没来得及从上一个关系身家的噩耗中消化过来呢，紧跟着就听到了这关系性命的又一大惨剧，他顾不上还在隐隐作痛的腹部，急忙跟着冲到了门口，不想却被看似纤弱的清浅轻松地拦下，只能探着头对着那个离去的身影大喊，“顾少焱，我一定还有其他用处的。” 顾少焱在拐角处回头，留给他一个张狂的笑容，然后衣角轻摆，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的笑容恍然和记忆中的一张脸重叠，那个女人狂笑着抬头，说出的话却带着浓浓的恨意，“关止，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不，我不过是把当日你们强加给我的痛苦一点点还回来罢了，凭什么！ 关止心念一动，根本不理四周开始对他指点的人群，继续对着拐角的方向大叫，“顾少焱，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东西？”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熟悉的略微沙哑的声音，语气张扬，正是顾少焱的一贯风格。 关止扫了眼还在对他指指点点的人群，似乎没有一人察觉到有人在他们面前骤然消失突然出现，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瞬移法术？ 清浅在这个声音出现之初，就松开了拦着关止的手，她对着顾少焱行了一礼，然后关了门出去。 “说吧，什么东西？”顾少焱重又回到躺椅上躺下，几缕长发调皮地从躺椅的间隙里溜出来在地上散开，“希望你拿出的是能让我满意的东西，不然……” 他停下来不再说下去，但是斜斜上挑的嘴角让关止一看就知，不然的后面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双手按在外袍的襟口处，缓缓向下褪去。 躺椅上的人饶有兴趣地看他解了外衣，又开始解内衫，“你这个样子，啧啧，和我的美人比起来差得也太多了，色、诱对我是没用的。” 色诱你妹，想看色诱的戏码自己照着镜子脱去！关止腹诽，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他将外袍脱下，内衫全部褪到腰间，露出少年特有的细腻紧致的肌肉。 关止先低头看了一眼，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指了指裸露在外的腰腹，“我想让你看的就是这个。” 刚刚腹部的痛楚逐渐轻缓，但紧跟着就感觉到一股灼热在腹间如细线蔓延开来，沿着上身的中线走到胸口，却在胸部最中的位置停滞不前。 关止也只是觉得腰腹上似乎在那瞬间多出了什么东西，为了保命也顾不得细细查看，只能先拦下顾少焱再说。好在事情和他所想的并无二致。 顾少焱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突然目光一怔，对着关止招了招手。 关止在心中对他大爷样的行为暗骂一声，却还是乖乖地走上前去，好让那位掌管着他生死的‘大爷’看个仔细。 此时在他腰间细腻的皮肤下，盘旋着一朵奇异的暗紫色花朵，它的花径从膻中穴的位置绵延而生，沿着一条直线来到腰间，在肚脐的位置开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来，而从中挣扎而出的一根花蕊却正正顶在丹田的位置，不管怎么看都透出一种诡异来。 顾少焱在最初的一愣之后，嘴角就一直轻轻勾起，让一直紧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东西的关止郁闷不已，如果不是他双眼偶尔露出的精光，关止几乎要以为腰间这朵诡异的花只是这个原本躯壳主人的恶趣味了。 这种人生事不熟，两眼一抹黑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而且头上还悬着一把随时都可能掉下来的侧刀……关止皱了皱眉，手指下意识地摸上了还在隐隐发热的腰间诡花上。 这个，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虽然在他的猜测里，它和这具修为停滞甚至完全消失有着必然的联系，但没有人亲口证实，总是会有一些其他的担心，比如说，这种一看就不正常的暗紫色，会不会是缠身的剧毒…… “我说了，色、诱是没用的，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在他神思乱飞的时候，顾少焱已经重又回到了刚才懒洋洋的状态，在躺椅上半躺半卧，曲臂支着下巴，一双桃花眼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 关止回神，发现手指已经无意识地从花骨朵上沿着暗紫的线痕滑到了胸膛的正中间，白皙的指尖在胸部的两个红点之间摩挲着暗紫，看起来似乎真有那么一点色诱的意味。 呸，一个大男人，没胸没屁股，有什么好色诱的，就算诱也要对着清浅那种类型的美女才行。 关止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一把，将衣服重新穿戴整齐，看顾少焱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心中忖度一会，试探着开口，“我从小修炼，一直没有时间接触关家的事物，而且自从修为停滞，试了许多办法都不奏效以后，我在关家的地位一落千丈，更没有机会知道辛密之事，所以你刚才问我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 这些所谓家族的表面风光，背地肮脏，不管是在哪个世界，只要有人心善恶，想来都是差不了多少的。关止一边勾勒了一个埋头苦修、不问世事的少年形象，一边偷偷观察顾少焱的神色，打算一有异样就立刻改口。 听他刚才的语气，十五岁就达到筑基一层是极少有的，想来就是天才也离不开勤奋，这样说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我怎么记得，”顾少焱挑眉，“你刚才说的是，你失忆了？” 关止简直想拿桌上的葡萄拍到他的脸上。我再说失忆小命都没有了，能不改口么。 可是想归想，他还是状似老实地回答，“刚醒来的时候确实不记得了，不过刚刚吹了风，就记起来了。” 顾少焱表情不变，不说信也不说不信，转而问道，“你腰上的那朵花是怎么回事？” “这个是刚刚才出现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我知道你对这个东西会有兴趣，所以才请你回来的。”关止试探着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顾少焱勾勾手指，让关止又往前走了两步，紧挨着躺椅站着，然后抬手拍拍他的肩：“倒是挺聪明一孩子，只可惜不太老实。” 关止抽抽嘴角，没有接话。 “好吧，你暂时就呆在这落荷楼里，乖乖听清浅的话，我可以留你一条小命，等关其天那老东西……”后面的话顾少焱并没有说完，他看着关止乖巧低头的模样，愉快地笑了两声，然后往外面走去，临到门口又回了头，“对了，别想着逃跑，一旦被发现了，清浅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 关止还保持着刚刚的样子没有动，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他走出房门，消失在走廊里，然后垮了肩膀。 总算，小命保住了。 第4章 欠债 关止在房间里好吃好喝呆了三天，中间除了一个送饭的小丫头，连只苍蝇都见不到，更别提清浅和顾少焱了。 更惨的是，那个相貌清秀的丫头不知是天生哑巴还是不爱说话，每次她来送饭或者收拾碗筷的时候，关止都要絮叨叨地问上许多问题，可是她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连个单音节的词都没有。 关止从床上移到躺椅上，再从躺椅上移到凳子上，然后又晃到门边戳戳那层看不见的结界，没有事做没人聊天没有书看，关止无聊地把躺椅再次挪了位置放到窗口，倒了杯凉茶躺在上面开始数荷叶。 一片两片三片……有三片摞在一块了，二十八片……那片太大了，挡着其他的看不见了，算了，加五片，一百一十六片……有人跳水了，一百三十四片…… 咦，没掉下去！ 关止坐直了身子，看着那个长衣飘带的纤瘦女子施施然踩在水面上，衣不沾水莲步轻摇，碧绿的荷叶中摇曳着粉嫩的荷花，此时却都成了美人身畔的一抹淡景。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 迫而察之…… 太远了，看不到啊！ 关止悻悻地看着凌波仙子姿态优美地摘下了池中心唯一一朵青莲，然后背对着他转身，往岸边走去。 扭头，至少让看个正脸，扭头啊！ 关止内心的呼唤起了作用，水中的那位美女侧首抬头，皱眉看了一眼半截身子蹿出窗户的人——作为一个修仙者来说，这么强烈的被注视感不可能感觉不到。 靠，怎么是她！ 关止下意识地抬手，等他反应过过来的时候，带着茶根的杯子已经脱离了手心，向着窗外砸去，他动作敏捷地向旁边一跳，想要避开注定会被结界反弹回来的茶杯。 过了一会，窗户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陶瓷碎裂声，因为隔了两层楼高，声音并不算大。 咦，怎么掉下去了？ 关止从窗户探出头去，果然在地上看到了茶杯碎成几片的尸体，莹白的碎瓷反射着午后的阳光，看起来漂亮极了。 关止没有去看飘在水面上回到走廊里的美女，他笑眯眯地关了窗户，把自己扔到床上，手开始在床单上慢慢比划。 在他被关在屋里的第二天，就试着用所有能移动的东西撞过结界，无一例外地被反弹回来，而窗户在他以为肯定也会有结界的情况下，就没有再试。 而现在，窗口没有结界，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他可以用撕开的床单被罩做成绳子，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从窗户溜出去，然后……然后就自由了！ 哦，这实在太美妙了！ 关止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再上扬，舒服地翻个身，继续……他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对着刚刚才在窗户口见到的美女打招呼，“嗨，清浅。” 清浅袖子在身后一扫，房门悄无声息地关上，然后她移到桌前坐下，摆上一个玉算盘，算珠个个光滑圆润，纹理细致，漆黑如墨，不掺一丝杂色，一看便是值钱的物件。 关止作为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此时盯着墨玉算盘的目光热切地简直要融化它们。 清浅淡淡扫了他一眼，“我来和你算下账。” “什么帐？关……我爹给赎金了？”关止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拉了回来。 “你爹还没回信呢，”清浅轻轻拨动了一下算珠，“我算的账是你这几天吃喝打砸的东西，你在这住了四天，总共吃了六顿饭，一餐一钱银子，总计六钱，一盘葡萄……” “等等，”关止懵了，“我是被你们绑架的，又不是来这里吃饭的，凭什么还要收钱？” “我没算你留宿的银子，”清浅手下不停，语气清淡，“你打碎上好的白瓷茶杯两个，六十文……” “停，”关止被玉珠清脆的碰撞声激得恼火，伸手去抓在算盘上不停拨动的手，可是没见那双手怎么动作，偏偏怎么也抓不住，他站起来往那边一扑。 “啪……” 清脆的声音让两个人都顿了一下，然后响起来清浅不带语气的声音，“白瓷杯加一个，三十文，上好的雨前龙井四壶……” 关止懊恼地坐下来，扯了扯宽大的衣袖——这该死的衣服，就不会做件好事，平白地又多了三十文钱，最重要的是，自己从哪弄钱去，指望那个便宜老爹，算了吧，一个弃子，谁会在乎呢。 终于，玉珠撞击的声音听了下来，然后清浅的声音响起，“你总共欠我一两九钱二十文，零头抹掉，还我一两九钱就行了。” “我没钱。”关止摊开双手，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没关系，拿东西抵也行。” “除了这身衣服，我什么都没有。”关止来的第一天就翻遍了全身，连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找到，不管值钱不值钱。 清浅把他打量了个遍，用手托了下巴，“我这里是青楼，你以身抵债也可以，看你这模样，勉强还能入了小倌馆。” 喂，你敢不敢更没节操点，绑架人就算了，还收食宿费，好吧，搜刮钱财小爷也认了，居然还带逼良为娼的，妹的，没见过这么掉节操的绑匪。 清浅托着腮把目光在关止青白交替的脸上转了一圈：“本来我也不打算收你银子的，可是你爹一直不肯送东西过来赎你，你呢，还是个少爷脾气，把我听风阁里的东西摔了个遍，赔本的买卖我自然是不会做的，所以你总得让我够本吧。” 关止的小命还捏在她的手里，敢怒不敢言，只能硬生生吞了一口气，好声好气地与她商量：“你看，我现在是你们的人质，你不能让人质饿死吧，所以除了睡觉的地方，吃饭也是不能算钱的。” “我不吃饭也没饿死。”清浅晃了晃墨玉算盘，“罢了，你现在没有修为，为了不让你饿死，那就一天免费提供一顿饭，这样的话减去三钱……” “是四钱，我在这足不出户四天了。” 清浅爽快得很：“那就四钱，你还欠我一两五钱银子，打算怎么还？” “我给你写个借据，等以后有钱了就还。”关止试探着提了一个建议。 “借据是一定要写的，但等以后有钱？”清浅嘴角往上翘了翘，“你这条命能不能留住都是两说，所以想都别想。” 关止眨了眨眼，不愧是主仆，他刚刚一瞬间差点以为她被顾少焱附身了，那个翘着嘴角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都是欠揍的范。 清浅从腰间掏出笔墨纸张，唰唰唰几下写完，然后放到关止面前，“签血契吧。” 纸上的字关止倒是认得，是和以前一样的繁体字，写的便是坪里城关家二少爷关止借纹银一两五钱，一月内归还，拖欠不还，死后不入轮回。 不入轮回，就为了一两半银子，这也太狠了吧！关止吓了一跳，穿越之前他说起轮回定是一脸不以为意，可现在修仙这么玄幻的事情都摆在面前了，轮回之事，由不得他不当真。 他手指点了点最后一句，“你说我欠你钱可以，但有这一条，我不能签字。” 清浅看也不看，不在意地用手一抹，最后一行字悄然消散，不见踪迹，“这样可以了吧。” 关止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清浅的行为看起来也太诡异了一些，如果说为难他，为什么他提的条件大多部分都答应了，可要说没有为难他，干嘛非得整出个借据欠条的东西，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清浅敲敲桌面，“你可以多想一会，也许过一会我就改变主意了，会把最后一条再加上。” 关止扫一眼纸上的字，重新拿了一张干净的纸，提笔蘸墨，把上面的内容重新写了一遍，然后在最后写上自己的名字。 “血契。”清浅在一边淡淡地提醒。 血契？那是什么玩意？ 关止当然不知道，血契这种东西在修仙界是用来签订重要的约定时用的，分为单方血契和双方血契两种，而清浅现在让他签的就是单方血契，在签约期限内，只对被签约方有约束效应。 清浅看他左顾右盼，以为他想要逃避血契，便从腰间摸出一根银针，一扬手扎在他的手指上，一滴圆润的血珠滑落，沁入纸中很快消失不见。 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关止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张滴入鲜血的纸已经开始无火自燃，很快变成点点灰烬，散落在桌面。 “喂，你……” “现在血契已经生效，一月之内怎么还钱，你好好想想办法吧，要么让关其天送来让我满意的东西，要么就做几天小倌，把我的钱挣回来再说。”清浅说着，手在桌上一扫，上面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关止也顾不得探究这奇怪的现象，忙不迭地喊住她：“清浅姑娘，我们再商量商量。” 清浅回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关止挠挠头：“你看，我做小厮抵债行不？” 清浅上下把他打量了好几遍，就在关止以为她会转身就走的时候，她开了口，“也好。” 第5章 小厮 落荷楼不是丰乐城里最大的青楼，却是最有名的，这固然是因为楼里的姑娘婀娜多姿，各具风情，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它的主人清浅姑娘是个练气四层的修仙人士。 丰乐城是尧国的一个普通城池，和尧国其他领土的情况一样，皆是普通人与修仙人士杂居，除了修仙世家和各大宗派，还有大量的散修或隐于灵山，或居于市井，倒也一派祥和。 关止自从做了落荷楼里的小厮，吃饭住宿条件一落千丈，不仅从听风阁里搬了出来，连带着每餐的白米饭都变成了米粥，用清浅的话来说，当个小厮还想好吃好住，付得起钱吗？ 他最初还抱着可以偷偷溜走的美好愿望在落荷楼里转了一个遍，随后在被人多次于各方位拦下以后，终于承认了一个现实，这哪里是青楼，明明是铜墙铁壁来着，连个缝都不带有的。 他曾经隔窗相望的荷花池，在落荷楼里，居然从来都没有人见过，也没有人听说过。对了，除了清浅和那个哑巴小姑娘，但这两个人，一个不能问，一个不会说话，关止脑补了各种神鬼仙怪以后，只能暗自猜测着荷花池是建在一个隐藏结界里的。 至于听风阁，听说是只招待贵客的——反正这么多天过去，关止还没见过哪个客人有幸进入的。 当然，从听风阁搬出来，好处还是大大的有的。在关止一碟子点心的攻势下（点心是他从听风阁搬出来之前打包的，作为已经付过钱的东西，关止自然不会落下），他成功地和楼里最活跃，消息最灵通的朱风成了朋友，也慢慢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比如说楼里的咏仙姑娘和坠玉姑娘两人为了一个客人大打出手，结果客人最后被盈枝姑娘抢了不说，两人还被清浅姑娘狠狠责罚一顿，现在还趴在床上起不来呢。 比如说这丰乐城里最有名的一秦二艳全在落荷楼里，一秦秦风醉，二艳风颜和雪叶，每每有人为她（他）们一掷千金，但求一顾。 啊，是的，这些信息都是没什么用的，可是有用的…… “坪里城？离这里有二百多里呢，坐马车也得两三天的时间，不过听过仙人们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到了，你说坪里关家？没听过，那么老远的事我怎么知道，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哦，一个亲戚在那做总管，我就说你小子看着细皮嫩肉的，不像我们这些经常干粗活的，等你找到你那亲戚，肯定能找一个银子多的活干……” 在落荷楼的一众人得到的信息里，关止是个父母双亡，离家寻亲的小少年，在路上被劫匪打劫，身无分文，沦落到落荷楼里做一个小厮挣取路费——这都是关止自己编的，清浅对这种事情保持默许的态度，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咳咳，”眼见朱风这话题朝着无边无际的方向发现，关止忙制止他，“我以前还没见过仙人呢，除了清浅姑娘丰乐城里还有其他的仙人吗，他们都住在哪啊，有时间我可要好好去见识见识。” “这你可问对人了，”朱风顿了一下，接过关止手中的一块点心，小心翼翼地用素帕包起来，然后才继续往下说，“城西有条凡人找不到的巷子，就叫仙人巷，听说每月十五都有一次集会，每次都有好多仙人参加，在里面能买到仙人用的各种东西。” “你去过？” “没有，”朱风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是说了找不到吗，我怎么去。”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一个凡人找不到，但是有仙根的人能找到啊，这事绝对是真的，我是听阿宝说的，他叔叔的堂婶的邻居家儿子就是在里面遇见了一个仙人，现在跟着去修仙了。” 这也行？关止黑线：“我听人说有个仙人叫顾少焱的，可厉害了，你见过没？” “顾少焱？没听说过，这城里的仙人除了清浅姑娘，等闲哪是我们这些凡人能见到的，不过我听说官府有个厉害的仙人……” “诶呀，我想起来了，倩碧让我去打水呢，我先走了啊，不然要挨骂了。” “啊……哦。” 关止提了桶，晃悠悠地走在路上。朱风知道的东西五花八门，确实不少，但是对他有用的却没有多少，一说到修仙上的事情只能看见他两眼发光，但却说不出一点实际内容。 算了，先老老实实地赚银子吧，虽说一个月两钱银子的薪水少了……点，但是干个一年半载的总能把债还了，还可略有剩余——当然，自己得能活到那个时候才行。 “诶，关止，我正找你呢，清浅姑娘让你去一趟。” 关止回头，看见清浅的丫鬟倩碧俏生生地站在走廊下，对他招手：“快点，慢了仔细你的肉。” 得，这姑奶奶他可惹不起，清浅笑得再阴险也不会疼，可这丫头一句不顺是要动手的，偏偏她又是清浅的贴身丫鬟，没有人降得住。 关止把桶放到角落里，跟着倩碧往清浅的房间走，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这离还钱的日子还有大半月呢，难道是顾少焱来了，不知道他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这边思量，那边抬脚进了清浅的房间，关止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的位置，一双眼珠子却咕噜噜地乱转，可是屋子里除了抚琴的清浅，他猜测的顾少焱，连个衣角都没有看到。 一曲毕，清浅把倩碧打发出去，才对着关止招了招手，“走近些，让我看看。” 关止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地走上前去。 “嗯，勉强算是清秀。”清浅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你一会收拾东西搬到凤竹馆……” 凤竹馆，那不是小倌馆么？ “我们说好的，我不做小倌！” “急什么急，听我把话说完，”清浅抿一口茶，“风醉那少个帮忙打理的人，你过去好好伺候着。” “我不……” 小倌馆也不能去，里面都是搞基的，万一被人看上了要用强的，这弱鸡的身子可打不过。 “你还欠我一两五钱银子，”清浅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果然一提到银子关止立刻噤了声，“你答应的话我可以把你的工钱提前发了顶债，不然血契发作的滋味可不好受，怎么样，你想一下，或者，我让你提前感受一下？” “……不用了，我去。” 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小倌馆有什么好怕的。 “那就好，”清浅悄然一笑，“回去收拾东西吧，我让倩碧带你过去。” “什么，你要去给秦公子当小厮？！”朱风瞪大了眼，一副你完蛋了的表情。 “怎么了，当个小厮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关止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收拾东西，“你不是说一秦二艳，能到秦风醉身边干活，能得不少赏银吧。” 是的，这也是关止毅然决然地奔赴小倌馆的一个原因。 “可是，”朱风探头向门外看了一眼，关上门然后压低了声音，“秦公子的脾气不太好，他的小厮没几个干得长久的，都是遍体鳞伤被轰出来的，听说有个小厮还被打死了扔在乱坟岗了。” 这说的哪是小倌，明明是恶霸吧…… “清浅姑娘不管么？” “管什么管，他可是落荷楼的摇钱树，捧着还来不及呢，”朱风不放心地嘱咐他，“你可一定得小心点啊，别惹他生气了，兄弟我也帮不上忙了。” “嗯，我会小心的，放心吧。” 与此同时的听风阁里，清浅正低了头对着躺椅上的男人说着什么，那个邪魅狂狷的男人赫然就是顾少焱。 “秦风醉把关止要过去了？” “是，秦公子说要小厮，但是把楼里的人都挑拣了一个遍，没有一个满意的，也不让去外面买，那楼里符合他要求的也就关止一个人了。” “他素来都是不管闲事的，这次怎么？”顾少焱低头想了一会，说道：“你回头查一下，他最近私下都见过什么人？” “是。” “你觉得关止这孩子怎么样？” “那边传来的消息，关二少是土性天灵根，平时多在闭关修炼，除了他的母亲，很少和别人接触，也不爱说话，尤其最近一年修为停滞以后，就没有在他人面前出现过。”清浅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顾少焱的脸色，继续往下说，“不过，属下试探了几次，他脾气好性格滑，一些粗活干起来也得心应手，根本不像养尊处优的修仙家族的少爷，属下怀疑……” “怀疑什么，说吧。” “属下怀疑关止被人夺舍了。” “夺舍？”顾少焱敛眉，“从我遇见他到他醒过来，我一直都在他旁边，如果有人夺舍，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或许他常年闭关，那人不太了解也是可能的。” “是，属下妄议了。” 顾少焱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管怎样，他现在还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你留意一下，别打算我的计划就行。” “是。” 第6章 秘籍 关止第一次见到顾少焱的时候，想的是次奥太帅了，第一次见到秦风醉的时候，想到的却是擦，妖孽！ 妖孽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色里衣，蜷腿窝在宽大的椅子里，左手托着下颌靠在桌子上，右手皙长的指搭在一本略微泛黄的书页上，侧看便是一副唯美的画，静谧美好。 他听见房里的动静，偏了头来，浓密挺翘的睫毛在明亮的眼睛上方倏忽一闪，半遮不盖，俊美不凡的脸上浅浅露出一丝不耐，很快又消失不见。 妖孽的一举一动都平常得很，偏偏他做起来，就带了一股说不清的风情，似乎一只慵懒的猫，又像一只狡黠的狐。 得亏他是个男的。 关止转念一想，诶，这要是个女的也不错啊，近水楼台大美女啊。 素日里对着关止他们泼辣嚣张的倩碧，此时也微微红了脸，“秦公子，清浅姑娘让我把人送来了。” 秦风醉对别人惊艳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他起身绕着关止走了一圈，伸出白皙的手捏了捏他的小胳膊小腿，颇有些嫌弃地对着倩碧摆摆手，“回去告诉清浅，凑合一下，就他了。” “是，那公子还有没……” 不等倩碧的话说完，秦风醉就不耐烦地打断，“出去，把门关上。” 倩碧脸色白了一下，却没再往下说，低头关了门出去，关止都能看见她眼角凝聚的那一点水色。 啧，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果然能看到朱风提醒的残暴的影子啊。 突兀地，一道慵懒的嗓音响起，“你骂我什么？” “不知怜……啊。”关止话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急忙摇头，“没有，我，我没，没说话。” 秦风醉挑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你在心里骂什么？” 这也知道，妖孽不会是主攻读心术的吧。关止努力让自己的眼睛露出真诚，“我真的没，没骂，我是在夸你的。” “哦，夸我？夸的什么？” “夸你……”漂亮，妖孽？不行，对着一个男人这样说，估计会被灭口的，关止转了转眼珠，眼睛落在了桌上的一角，“夸你，有学问，看书可认真了。” “扑哧……”不知是关止的话让秦风醉觉得好玩，还是他贼头贼脑左顾右盼的样子取乐了对面的人，反正妖孽笑了，笑着的妖孽看起来更加妖孽，他用更加妖孽的眼神扫了眼关止，然后吐出一句，“难怪呢……” 关止竖起了耳朵——这是有剧情发展的前奏啊。 可是，妖孽却转了身，回到椅子前悠悠坐下，然后，没有然后了。 说话说一半的人最讨厌了完全不解释。 关止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屋子中间，那个妖孽重又摆回了初见的姿势，继续看书，似乎已经忘了屋里还有这么一个人没有打发呢。 被遗忘的人呆了半响，摸了摸鼻翼，偷偷挪挪步子靠到柱子上歇脚，过了一会抬眼看那个看书的妖孽没有任何反应，便慢慢移到最近的椅子上坐在外沿。 ——嗯，往里挪一些坐着舒服。 ——诶呀，还是靠着更爽些。 ——呃，眼好像有些晕，眨眨眼，算了，闭一会好了。 …… 等关止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坐着坐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一觉就从中午睡到了下午，而妖孽居然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那看书，不过原本就不厚的书也没剩几页了。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样顶着椅子棱睡只觉得腰酸背痛，不过能够有机会睡到自然醒还是挺好的——这几天高强度的劳动量对这个孱弱的身体来说还有些吃不消。 等秦风醉看完了最后一页，他把书合上，歪头看了一下四仰八叉坐在椅子上的关止，轻轻咳了一声：“倒水。” 关止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掂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用手端起杯子却发现水是凉的，他对上一直侧头看着的妖孽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拿着茶壶出去添热水了。 秦风醉就保持着侧头的姿势，看着关止出去又进来，倒好茶端过来，妖娆的双眼在关止已经开始结出薄茧的手上打了个转：“想不想回家？” “啊……”关止一个措手不及，手中的茶杯晃了晃差点打翻，幸好被及时稳住了，他挠了挠脑袋，一副不知所错的样子，“秦，秦公子，我没，没家了。” 秦风醉端起茶杯，斜眼瞥他一眼，“你这一张白嫩的小脸不适合憨傻的模样，清浅没跟你说过吗？” 关止动作僵了一下，把手放了下来，嘴里小声嘟囔：“朱风他们也没说过啊。” “那是因为你们都是笨蛋。” 不是吧，这么小的声音也能听见。 关止郁闷地撇撇嘴，眼角余光看见妖孽扔了一个什么东西过来，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噗啦……” 关止低头，看见刚刚砸落地上的正是不久前妖孽还在看的书，浅黄的书页在落日的余晖中似乎浮了一层同色的光，让他不由自主地上前捡了起来。 深蓝的书封上写着三个繁体字——枯木决。 关止覆在光滑书封上的手指不由动了动，瞬间有几个标红加粗的大字在脑海里闪闪发光——武功秘籍！啊不，修仙秘籍！ 修仙秘籍啊传说中的修仙秘籍啊好想要啊好想据为私有啊怎么办…… 关止在脑海里狂啸，手上却紧紧抓着书一步一步地挪到桌子前轻轻放下，临转身前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秦风醉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慢悠悠开口：“这本功法是楚空寒让我给你的，听说对于修为被压制的情况颇有奇效，你拿去练练，早些把你的修为恢复了吧。” 给我的？哇，在亲爹都抛弃他的世界里居然有人能雪中送炭，记挂着他，实在太幸福了，以后有机会就去抱楚空寒的大腿好了。 关止笑眯眯地上前拿了书，摩挲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塞进衣服里。 他当然不知道，此时的胡思乱想就成了以后的真实写照，所以在修仙的世界就算胡思乱想也是不可以的。 如今妖孽成了自己人，关止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只要修为恢复了，他就是传说中的仙人了，可以空手施法，瞬移千里，长生不老……天哪，想想就觉得很嗨。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让楚空寒欠下人情的？” “啊……” 什么人情，难道楚空寒只是一个还债的，这和他脑海中的重情重义肝胆相照的侠士形象有些远了啊喂…… 秦风醉看到关止惊诧的模样，自顾自地理解：“你不认识他？那看来请他出手的另有其人，不过也不重要，这件事办完我们都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某种程度上，他真相了。 关止这次倒也听明白了，就是说他这次的事情处理完以后，大家谁也不认识谁，彼此路人。 他乖乖点头：“是，秦公子，你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没有了。” 关止转身就向外走，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下人的房间，把这本枯木诀拿出来练上一练，修仙高手就在不远处和他招手呢。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关止苦着脸回头。老大，还有什么事啊。 秦风醉扶了下颌，姿态慵懒，说出的话却不容丝毫质疑，“在凤竹馆做事，有几点务必记清楚了，第一，听我的话；第二，做我让做的事；第三，”他顿了一下，“骂我可以，别让我知道，还有其他的，等我想到以后再说。” 咦，你不是楚悟空搬来的救兵吗？怎么这么多破要求。 似乎看出了关止的疑惑态度，楚风醉又加了一句：“你最好记清楚了，不然惹出了事就怪不得我了。” 第7章 试探 凤竹馆的生活关止过得很适应，从第一天见过面后，顾少焱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近无生命之忧远无血契之烦，不用晚睡早起狗马之劳安享圈地自由果品佳食，呃，如果这份自由不需要限定在落荷楼里就更好了。 关止倒也不是没有想过坪里关家，毕竟关家二少的名头听起来还是挺有高富帅的感觉的，可是有那样一个不管儿子死活的爹，还有合着顾少焱一起害他修为尽失的未知人士，他作为一个外来客户，随随便便找回去根本就是送死么。 至于那个背后找人帮忙的好人，关止更加不能去见了，那一定是和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很熟悉的家伙，只要见了面他的身份必定暴露无疑，那样换来的……哦，不，太可怕了，听说修仙人士都是冷血无情的家伙。 关止在第二天就问过妖孽秦，既然楚空寒能把枯木诀送给他修炼，还能让秦公子把他给救出去，为什么不干脆自己来救人得了，快捷省事，转这么多圈他不累吗？ 妖孽秦的回答很简单——那就是他欠的人情不够让他亲自跑一趟的。 听见了么？ 听清楚了么？ 不是能力不够，而是人情不够……关止只能说，是他领悟不够。 不仅领悟不了这个世界，他也领悟不了枯木诀。 作为一个难得的认识繁体字的现代人穿越到一个使用繁体字做通用语言的地方，难道不应该是开着作弊器一路横冲直撞勇往直前的么，可是为什么这本书的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也能读就是做起来的时候它怎么就那么难呢？ 秦风醉在送完功法三天以后才发现了不对劲，他叫住送完水的关止，“我给你功法练到第几层了？” …… 如果他说看不懂会不会让妖孽楚发现不是本人啊——原本是十五岁的天才，现在是看不懂功法的笨蛋，这差别是不是有些太明显了？ 秦风醉看他只是低着头，半天不说话，不由皱了眉头：“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可是你的体内现在一点真气都感觉不到，如果我现在把你送了出去，你觉得凭你自己能够安全回到关家吗？” 当然不能…… “我一直在练，现在练到了……”关止在说和不说之间犹豫了半天，终于咬了牙，“第一层。” “第一层？”秦风醉眯起眼笑了笑，对着关止勾勾手指让他走上前来，然后抬手将湿了水的巾帕劈头盖脸地砸了上去，“你别是盯上楼里的哪个姑娘了，没心思修炼吧。” 关止将素巾摘了下来，顺便擦擦早起还没洗过的脸，“没有，我真的很努力修炼了，可是……” 秦风醉冷哼一声：“可是什么？” “可是——我看不懂。” 看不懂？ 楚风醉敛眉，枯木诀是本高阶功法，因为它奇特的功效一直很受修仙人士的追捧，与此对应，这本功法的修炼方法和平常略有不同，但是对于关家的天才少爷来说，这点难度，居然看不懂？ 想到这里，他突然抬头，正正对上关止疑惑的双眼。 关止心中警惕，忙乱中向后退了一步，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秦风醉原本黑亮的眼珠渐渐变了色，黝深的黑里透着一股神秘的暗紫，随着紫色的逐渐加深，他的眉毛也微微攒起。 体内的真气刚刚恢复了一点，顶多只有炼气五层的样子，使用问魂术还是勉强了一些，尤其是对着意志力坚强的人。 关止觉得头晕晕沉沉，他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可是又想了很多，他和母亲被接回关家，母亲的意外身死，他得知真相…… 不对，有什么事情不对，可是，是什么事情？关止在潜意识里摇了摇头，想要挣脱这种似梦非梦的情境。 秦风醉调动真气，眼中的紫色愈发浓郁，终于让关止慢慢安静了下来。 “你是谁？” 关止模模糊糊觉得不能回答，不能回答，可是嘴上却像不受控制似地：“我是……关……止。” “你从哪里来的？” “从……从……” 不能说，说了就……说了会怎么样呢，不知道，可是不能说，不能…… 秦风醉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他感觉到体内刚刚恢复不久的真气出现枯竭的端倪，而眼前的人似乎还残留了一丝意志在挣扎，这样下去，两人之间必定会有一人受伤。 他本来只是为了人情才救的人，也没有必要太较真了。这样想着，他眼中的紫色缓缓退去，终于又变成了黝亮的黑。 关止突然清醒，还没反应过来就又退了两步，然后才疑惑地看着几步开外笑得妖媚的男人：“刚才……” “嗯，什么？你不是说你看不懂枯木诀。”秦风醉早擦了额头的汗，一副莫名其妙你发什么疯的样子。 关止断片的思维终于连上了线，好像……是的。 秦风醉转身，眼角瞥到关止正把擦过汗的巾帕往洗脸架上放，右臂微抬衣袖一扫，打在关止的胳膊上。 关止手臂一麻，还未放好的素帕“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脏了，扔掉。”楚风醉头也不回，走到椅子上悠然坐下。 “哦。” 关止弯腰捡了起来，因为地面天天打扫，素白的巾帕一点灰也没有沾上，他斜眼觑了一眼简直像要和椅子一样曲线的妖孽。毛病！ 秦风醉不知道关止的腹诽，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将体内有些涣散的真气按着枯木诀的运行方法重新走了两遍，觉得真气已经稳定，才对着关止开口：“枯木诀功效奇特，修炼方法确实和你以前学的东西有些差异，你看不懂，也算正常。” 哦，理解万岁，妖孽楚你果然也是一个聪明人。 秦风醉看着站在门口那个小孩眼角嘴角都要跟着一起飞起来的德行，觉得有些事情，也没有探究的必要：“这样，你吃完饭以后过来找我，我教你。” “真的？”关止的声音惊喜地拔高了一个层次。 “真的什么，你这么大声音，是害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计划逃跑吗？” “呵呵，我太高兴了。”关止揉揉脸，他终于觉得刚才的断片纯属自己的幻觉，“秦公子，你真是个好人，我实在太高兴了，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以后一定……” “闭嘴，出去！” 关止立刻噤了声，乖乖出去关了门。 哈哈哈，这将意味着自己迈上修仙路的第一步啊，他似乎看见不久以后的身怀绝技，光芒四射…… 哈哈哈哈…… 屋内的秦风醉慢慢吐出一口浊气，体内的真气终于稳固，又有了增长的迹象。 关止这孩子，有时候看着挺可爱的，可是，他那种嘶哑的嗓音，聒噪起来让人忍不住想揍他一顿。 第8章 弟弟 关止乐颠颠地吃了饭，哼着没有调子的小曲回了房间。 自从做了妖孽秦的小厮，他的生活水平终于回归正常线，不仅薪水比之前高了一钱银子——这个只是听说，他来这以后还没见过银子呢，而且还分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虽然空间狭小，但已经算是小厮丫鬟中的一等一了，为这还送了朱风一叠子点心让他去讨好小翠呢。 他掀开褥子，从贴墙的一角拿出枯木诀，把它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然后开门——一只素白的手不期然地映入眼帘。 关止猛地后退一大步，随即挺了胸膛来掩饰他的不自然：“喂，你做什么呢？” 虽然是大白天的，但人吓人，也能吓死人的。 俏手的主人也愣了一下，快速地收了手，声音比关止还要高上一线：“敲门啊，大白天地关着门，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是倩碧姐姐啊，”关止脸上重又堆上了笑，“你亲自跑这一趟，是有什么事情吗？” 倩碧冷哼一声，拿着帕子擦擦汗：“清浅姑娘请你过去。” 清浅？ “姑娘说了是什么事吗？” “没有，”倩碧一手拿着帕子遮在眼前，一手去拉关止，“快点，这大太阳天的，别磨磨唧唧了。” 别看倩碧看着和他一样高，可着实有把子力气，关止猝不及防被抓个正着，拖拖拉拉地被迫跟着往前走。 “哎哎，我不能跟你去啊，秦公子还等着我去伺候呢，晚了，他要生气的。” 拉着他的人脚下生风，连停顿都没有。 “喂喂，走慢点啊，我的脚崴了，诶呦，走不了了。”关止死命一拖，挣开倩碧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见倩碧转过头来，忙抱着左脚开始揉，嘴里还不住地“疼疼疼”地叫着。 倩碧不耐烦地踢踢他：“清浅姑娘说了，如果你赖着不走，就让我告诉你两个字——血契。” 血契？ 清浅不是说预支工资还债的么，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关止不得不承认，不管清浅想要做什么，作为一个除了这条命什么都没有的穷光蛋，他还得老老实实地过去，避除任何可能发生的祸事。 他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走吧。”说完，越过倩碧径自往清浅的房间走去。 “喂，你走错了。” 刚走两步，倩碧凉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关止疑惑地回头，看见那姑娘对着岔口处的一条小路努努嘴，“回来，这边。” 他冷凝的气势瞬间破功，灰头灰脑地跟在倩碧后面转了个弯，到了楼里偏僻的一角，那里正等着一个哑巴姑娘。 关止有种更加不好的预感。果然，哑巴姑娘带着他来到一处看着和别处无异的墙壁前，拉着他从容地穿了过去。 一错眼的功夫，呈现在关止面前的已经是他曾经朝思暮想的荷花池，不过他一点欢欣雀跃的心情也没有，因为池边的凉亭里，正坐着他不想见到的人——顾少焱。 感觉到有人进来，顾少焱头也没抬，手中的笔继续在纸上游走，倒是他身边坐着的一个少年眼睛一亮，飞奔而来：“哥，哥！” 关止额头上的神经一跳，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埋头写着东西的顾少焱，嘴角抽了抽，最终没有露出笑容：“你怎么来了？” 少年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关止的疏离，亲热地抱住关止的一条胳膊，带着点撒娇和讨好：“爹让我来找你的。” 这是假话！不假思索地，关止就做出了判断，就算这具身体的父亲会来救他，也不可能让自己另外一个儿子羊入虎口。 “爹有让你带什么话吗？” “没有，啊，有，有，”少年转了转眼珠，“爹让你好好照顾我。” “说实话。” “好啦，是我自己偷偷溜出来的。”少年有些不情愿，“爹说你外出游历，不让我跟着就算了，还想关我禁闭，我只好溜出来了，幸好遇见了顾大哥，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找你呢。” 他扬起湿漉漉的双眸，“哥，你不会赶我走吧。” 几句话下来关止慢慢定下心来，他不知道这具身体以前的性格，干脆对这个弟弟来个爱答不理，偶尔流露出一些亲近意思意思，反正关家有那样冷血的父亲和会下毒的亲人，想来也不会兄友弟恭一派和睦。 就算性格差异太大被“弟弟”揭穿，他也有现成的借口——在惨遭家族抛弃修为尽失的双重打击下，悲恸过度性情大变。 他拍拍少年的肩，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走到顾少焱身边，问道：“你找我来，就为了这件事情？” “嗯，你弟弟和我最初遇上你的时候一样可爱，所以就顺便带回来给你做伴。”顾少焱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然后展开绢幅，“来，看看我画得怎么样？” 顾少焱的画很简单，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一只火红的凤凰振翅翱翔，朱红的眼睛里波光流转，生动得似乎下一秒就能破绢而出。 关止的目光不由发直，只觉脑海中热浪翻腾，火凤凰在里面展翅高鸣，带着炙热的火焰对着中间某处狠狠扑了过去。 “啊……” “哥，你怎么了？” 关止眼前一黑，耳边传来少年关切的问候，他摇摇头，心有余悸地扫了一眼布绢，上面的凤凰依旧红艳，那只眼睛虽然漂亮却不出彩，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似的。 顾少焱笑得张扬，他动作亲昵地替关止整整不知道什么时候扯开的衣襟，扭头对少年说：“阿珂，送你哥哥回去休息吧，他今天精神不太好。” “啊……好。”关珂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脸色带了一抹微红，伸手去扶关止。 关止侧身迈步：“没事，我自己能走。” 关珂“哦”了一声，忙跟在后面。 顾少焱看着穿过结界的两人，扯起布绢白色的一角擦了擦手，然后随手丢到地上。 “主子，关家二少……” “没有问题。” 这血凤凰是一种秘术，所用颜料中熔炼了汲魂兽的鲜血，画时辅以真气聚于眼睛，可在人散漫大意之时直接攻击魂体。 而夺舍之人和所用躯体并不能完全融洽，所以这等秘术对夺舍的灵魂攻击效果奇佳。但刚才对关止试探了一下，并没有效果。 顾少焱对关止其实并没什么怀疑，只是谨慎惯了，又刚得了这个秘法，便拿来试上一试。 “叮嘱他一句，别搅乱了我的计划。”淡淡地吩咐一句，顾少焱抬步前行，瞬间从清浅面前消失不见。 第9章 鞭笞 关止觉得有些头疼，不仅仅是后面亦步亦趋的少年，还有这个世界匪夷所思的各种事情，他虽然还不知道刚才的凤凰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脑海中灼热的感觉却似乎一直徘徊不去，提醒着他时刻可能爆发的危机。 关珂乖巧伶俐，跟在关止后面一口一个“哥”叫得亲热，对他的沉默寡言丝毫不以为意，似乎以前的关止也是这个样子的。 关止揣摩半天，决定将“端着”这个词的内涵发扬光大，他头也不回，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要和你一起回去，不然爹会罚我的。”关珂偷偷瞄前面的人一眼，“哥，我是为了你才出来的，你可不能不管我。” 他也是过江的菩萨，泥胚的。既然此路不通，那就再开一条。 “你现在修为怎么样？” “炼气九层了，”关珂话音未落，人已经出现在几十米开外，他俏皮地回头，问：“哥，怎么样，我刚突破就来找你了。” “嗯，”关止继续面无表情，“我修为全废了。” “啊……”关珂大惊失色，扑过来扯着关止的胳膊查看，然后手忙脚乱地拿出储物袋，从里面掏了一堆瓶瓶罐罐出来，可却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他急得都快要哭了出来，“哥，怎么办啊？” 关止第一次见到储物袋这么奇妙的东西，眼都要看直了，可还是得装作一副清淡的模样：“你在找什么？” “还元丹，要不碧桐果也行，可是都没有，哥，”关珂抬头，清澈的双眼弥漫了一层雾气，“我出来的时候应该带些的，可是没想到……” 他眼中的关切让关止愣了一下：“没事的，我现在不能照顾你，你还是先回家吧。” 关珂立刻摇头：“不，我现在修为比哥哥高了，我可以照顾哥哥。” “不用。” “哥……” …… 一个俊秀的少年微微仰头看着前面的人，双眼含泪，欲语还休，而对面那人却面无表情，一身冷意。 这一幕哥弟相处的情景虽然算不上和谐，却也稀松平常，可惜关止他们站的正是凤竹馆的地盘，他都看见有两个路过的人频繁地回头观看了——估计在他们的脑海里正上演着负心汉怒对痴情郎的戏码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关止也不由地寒了一下，他无奈地松了口：“别哭了，先把东西收拾一下。” “哦。”关珂迅速地收了泪，将廊椅上乱七八糟的瓶子一股脑收起来，重新将储物袋挂在腰间。 关止很想将储物袋拽下来揣在自己的怀里，不过最终忍住了，他恋恋不舍地扫了最后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 关珂忙不迭地跟上，心里却还在苦恼应该怎样才能恢复哥哥的修为，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站到了一扇雕花的门前。 关止还没抬手敲门，里面已经传来秦风醉的声音：“进来。” 关珂走在关止的后面，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疑惑。 秦风醉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关止后面多了个人，他懒懒地歪在宽大的椅子上，眼皮抬也不抬：“我说了让你吃过饭就过来，你这么半天去哪了？” “清浅姑娘说找我有事，让我去了后园。”关止回答得毕恭毕敬。 “清浅？”秦风醉嗤笑一声，“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的话吗？” 关止一脸迷茫，关珂也好不到哪去，在后面小声地问：“哥，他是谁啊？” “你别说话。”关止扭头小声呵斥一句，然后飞快地转过头来，“秦公子说的是？” 秦风醉慢慢站了起来，宽大的衣摆在空中翩跹，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你来的第一天，好好想想。” 关止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第一，听公子的话，第二，做公子让做的事，第三，骂公子可以……” 秦风醉不客气地打断他，语气冷冽：“我说过让你去见清浅吗？” 关珂这才明白了一些，房里这个美得像妖孽一样的男人居然像他在家里训斥仆人一样在训斥哥哥，他怒气冲冲地挡在关止的面前，说道：“你是谁，凭什么这样和我哥哥说话！” 秦风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动作优雅地转过身，在关家两兄弟的注视下将一块黄色的石头放在了墙壁上的一块凹槽处。 关止只觉屋内四周的墙壁上似乎有白光闪过，瞬间又恢复正常。 “灵石！”关珂惊呼出声，他一看清楚立刻就想扑过去将灵石抢下来，可惜动作慢了一步，白光一闪，他就从空中摔了下来。 关止快步走上前，把他扶了起来：“摔到哪了？” “哥，我没事。”关珂扯扯嘴角，努力地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他刚刚才对哥哥说过要照顾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哥哥面前露了怯。 “你这是什么阵法，为什么我体内的真气一点都感觉不到？” “这个，本来是用来对付另外一个人的，谁知你自己送上门来，刚好让我试一试威力，现在看来还不错。”秦风醉满意地点点头，无视像护犊的母鸡一样挡在关止面前的小家伙，直接对关止勾勾手指：“过来。” 关止犹豫了一下，拨开关珂的手，走了过去。 “啪！” 不知秦风醉从哪里拿出的银色软鞭，连招呼也不打，直接抽在了关止的手臂上。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话的小厮。” “啪！” 又一鞭抽在了关止的背上。 “未经允许，让别人踏入我的房间。” 关止疼得发抖，却依旧咬牙忍着，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每一次鞭子的扬起，都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紧绷。 关珂在一边急红了眼，扑过来紧紧扒住秦风醉扬起的手臂，：“坏人，你凭什么打我哥，我要告诉顾大哥去。” 秦风醉冷笑一声：“顾少焱？就算他现在站在这里，也不能拦着我教训自己的小厮。”说着，他甩开缠在手臂上的关珂，又一鞭子抽了下去。 关珂在家族里修炼的时候，也和他人斗法比试，不过那时用的都是法器，何曾像现在一样一点真气也调用不得，而只靠他薄弱身体里的一点气力，根本没法和秦风醉相比。 饶是如此，秦风醉也被他一次次的扑腾弄得心烦，干脆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制住双臂拎到门口：“你不是我的人，所以我不打你，不过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地盘，不然见一次，我就抽关止，也就是你哥一次。” 说完，他开了门，对着怒气中带着委屈的少年灿然一笑：“走吧。” “你对我哥做了什么，快放了他。”少年瞥见屋里疼得已经蜷成一团的人，犹自倔强。 “不走，那就再加十鞭。”秦风醉不和他废话，缠在手腕上的鞭子一抖，就往屋里走去。 “你别打了，我走。”少年急了，抹抹眼泪往外迈了一步。 “嘭。”雕花的门当着他的面猛地关上，让他气得抬起拳头就想砸过去。 这一抬手，他就发现刚刚还无影无踪的真气回到了体内，干脆直接在手上凝聚了一个大的火球，对着雕花的门就扔了过去。 火球在离门还有一掌的距离时，突然被一道白色的光屏拦住，然后消失不见。 关珂不信邪，又连续扔了几个或大或小的火球过去，可是无一例外，全部被那层光屏吸收殆尽。 他最终停了手，听着屋里传来属于关止的闷哼声，跺了跺脚，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第10章 质疑 关止哼哼唧唧嗥了几句，回头去看拿着鞭子绕来绕去面色平静的秦风醉，张口却没有发声：“走了？” 秦风醉点点头，说道：“走了。” 关止二话不说，从地上窜起来直奔床上，把自己整个呈大字状趴在上面，然后又开始哼唧起来：“好疼啊，阿醉，你下手好狠。” 秦风醉的眉毛跳了跳：“我们很熟？” “我天天给你端茶送水，刚才还心有灵犀地陪你演戏，怎么会不熟。”关止动了动，立刻扯动了背上的伤口，他“嗤”地一声又趴下了，“阿醉，你做做样子我也能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没有必要真的动手的啊。” “疼了？” 问话的人云淡风轻，趴在床上的人呲牙咧嘴，务必要引发人的同情心：“疼死了。“ “嗯，那就好，我早就想揍你一顿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秦风醉将鞭子收好，回到椅子上坐下。 关止口中的呼痛声顿了一下，随即艰难地侧了身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妖孽秦说道：“阿醉，疼，有药吗？” “药我有，”秦风醉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溜的药瓶摆在桌子上，“不过给你上药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吧。”这家伙不是只管救人就好了么，这样的剧情展开是闹哪样。 “刚才那孩子是你的亲弟弟吧，他那么关心你，你为什么还要赶他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关止觉得妖孽秦在说“弟弟”这两个字的时候，语调有些怪异。不过，更怪异的是，他的这个问题。 “咦，难道不是你不想看见他，我才帮忙的吗？”关止一脸无辜，“阿醉，你是要救我出去的人，我当然要和你站在一起的。” “是谁一进屋子就偷偷给我比手势让我赶人的？” 关止躺在床上装傻地笑。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啊，看那个少年熟稔的态度就知道他和身体原来的主人的关系很好，如果让他跟在身边，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露馅，到时候他会死得很惨很惨的。 “楚空寒让我救的也只有你一个人，对我来说，你这个不知道怎么出现，为了什么出现的弟弟只代表了麻烦，所以乐得帮你个小忙，不过，这不代表我就不会好奇。” 秦风醉笑得很好看，不过看在关止眼里却有些渗人的感觉，他低头想了一会，然后开口：“其实……” 楚风醉从林立的药瓶中挑了一个白瓷的拿在手里，然后看着关止伸手到怀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我有药。”关止掏出来的正是上次从顾少焱那里偷偷留下的青瓷瓶，他本来还想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秦风醉原本打算送药的手一顿，空中一道残影闪过，等关止回过神的时候，他的右手还捏着瓶塞，青瓷瓶却到了秦风醉的手中轻巧把玩。 “阿醉……”关止的声音有些发颤。 “装疯卖傻，装可怜，装无辜……这些招式，在我面前，早就没用了。” 哦，那就是曾经有用了，什么时候的事？ 啊，不对。 关止把头迈进被褥，刚开始还很平静，可是不一会肩膀就开始慢慢抽动，偶尔会有一两声听不分明的抽噎声传来。 “别装了，都说了没用的。”楚风醉漫不经心地走过去，揪着他的衣服逼他抬起头来，准备好好揭穿一下他拙劣的演技。只是，下一瞬，他就有些愣住了。 关止的眼圈红肿，床褥上有一块晕湿的痕迹，一看就知是真的哭了，更何况此时他眼中还有两滴大大的水珠在打转，随时都可能落下来。 “你……” “我就是不想说，难道非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才行吗，非得告诉你我们在家里怎样明争暗斗，面和心不合吗，他来就是看我笑话的，他都炼气九级了，可我却一点修为都没有了，我爹也不肯救我，还让别人随意处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关止连哭带嚷，到后来抽噎着都要说不出话来，“你，你要是，知道，知道了，就不，不会救，救我了。” 关止最初的哭意也是酝酿了一会的，可是等到哭开了，想起那场有预谋的车祸，想起一个人初到陌生世界的彷徨无助，想起命悬一线的揪心，那哭声里倒带出九分真意来。 秦风醉看着眼前越哭越委屈的人，思绪却不由飘远了。 似乎很多年前也有那么一个少年趴在自己的怀里诉说委屈——每一个大家族里都会藏着各种各样的龌龊事，不过有些人适应得很快，有些人却不愿改变，可惜后来…… 后来…… 秦风醉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他看着已经因为疼痛又换了一个姿势继续哭着的少年，回到桌前把白瓷瓶重新拿了起来。 关止九成心思在伤心，还剩一成在时刻关注着秦风醉的动静，初时觉得秦风醉气场一冷，还以为自己弄巧成拙了呢，等他拿了药回来要脱他的衣服，才放心地明白又过了一关。 “你，你要，干嘛？” “抹药。”秦风醉看着一边抽噎一边用左手抓住衣襟的少年，“或者，你自己抹。” “我够，够不着。”关止松开手，任由人扒了衣服褪到腰间，露出布着红痕的背来。 秦风醉本也只是做戏，所以下手带着分寸，鞭打时看着出鞭凌厉，但挨到身上时已经卸去了大半力道，只是关止的身体娇嫩，到底是留下来几道红痕，动静大了也扯着疼。 秦风醉从瓷瓶里倒出药膏，一点点抹在伤口处，清凉的感觉让关止的抽噎声也慢慢停了下来。 “阿醉……” 背上的手顿了一下，继续向下滑去。 “阿醉，阿醉……” “干什么？”秦风醉有些不耐烦，这一叠声的叫魂呢。 第11章 修炼 “我们这么熟了，以后都叫你阿醉好不好？”从第一声“阿醉”开始，关止就做出了一个赖上秦风醉的决定，在给不了任何安全感的陌生世界里，他是目前唯一能够给予帮助的人，最关键的是，他的嚣张态度说明了，他也有这个实力。 “关二少，我们之间的联系不过是一场交易，还没有熟到可以让你这么称呼我的地步。”秦风醉把药瓶丢到他的面前，“你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楚空寒，那就一定会把你平安地救出去，所以你，实在没有必要在我这里玩什么心机。” 末了他又加上一句，“胳膊上的伤，自己处理一下。” 关止吃了一惊，有些难堪地拿了药瓶抹药，过了一会才忍不住说道：“我那不叫玩心机。” “那叫什么？” “套近乎。”关止侧头看着秦风醉，目光真诚，“我想和你做朋友。” “朋友？”秦风醉似笑非笑，漂亮的眉毛微微挑起，“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抱大腿任务，失败。 关止呵呵干笑两声，快速擦好药穿上衣服，趴在床沿上问：“你和楚空寒不是朋友吗？” “他是可靠的交易对象，我帮他救你出去，他给我想要的东西。”秦风醉也不隐瞒，反正对他来说，只要最后把关止送出去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无关紧要。 “那顾少焱呢？” “他？”秦风醉的发音有些奇怪，但很快就恢复淡然，“他是落荷楼的主人，我是落荷楼的小倌，你说呢？” 喂，这回答也太敷衍了吧。自从关止来到凤竹馆，每天看到他不是悠闲地看书就是无所事事地发呆，从来没有接过客人，如果不是天天从外面递进来的拜帖，他还以为所谓的一秦二艳是骗人的呢。话说，作为一个小倌，你这么嚣张你老板知道吗？ 难道，他和顾少焱是一对？ 关止寒了一下。穿之前同性恋在他的世界里只是一个单纯的名词，可是穿之后，他的世界观冲击太大，瞬间觉得同性恋不过就是两个同样性别的人在一起，连性别都没有跨越，算什么问题啊。 可说是情侣，又不像。看妖孽秦嚣张的态度和正在做的拆台的事，更像是——顾少焱求而不得，宠爱有加啊。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秦风醉见他两只眼睛咕噜噜乱转，便知他的思路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干脆地拿起刚刚脱衣服时掉在床上的书拍在他的头上，说道：“起来，修炼。” 听到修炼两字关止就来了精神，呲牙咧嘴地爬起来盘腿坐好，双手捏诀虚搭在腿上，眼睛闪亮亮地盯着秦风醉：“开始吧。” 这个姿势完全是关止想当然的结果，目前的修仙界追求的是灵根、功法、灵丹、法器这种实实在在的好处，而修炼姿势么——睡个觉都能修炼的人也不算少，姿势，重要么？ 至于打坐以其可以提高修炼速度的功效而在后来的修仙者中发扬光大，皆是后话。 秦风醉也只当这是他个人的一种习惯，便在惯常的椅子上坐下，引导体内的真气运行：“你修炼枯木诀的目的是为了引导凝滞于丹田内的真气重新运行，所以暂时不需要修习前面的部分，我们直接从第三讲开始……” “能不能从第一页开始？”关止弱弱地出声。 秦风醉睁开眼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呃……修炼讲的是循序渐进，脚踏实地，打好基础以后修炼才能事半功倍……这个，是我父亲说的。”关止毫不犹豫地找了个人承担责任。 秦风醉点点头，也不废话：“万物为虚，化气行于天地……” …… 不知不觉间，天慢慢黑了下来，关止依旧盘腿坐在床上，他按照秦风醉的解说，终于感受到了体内稀薄的真气，并慢慢引导着它在经脉中汇聚流动，然后聚于丹田、消失——没有腹痛，没有积聚，只是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化为虚无。 他愣了一下，将刚才运行的路线回忆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只能更加小心地重新开始，可是，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真气只要运行到丹田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顾少焱曾经说过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中，关止心一颤，聚集的真气突然四散开来，重新归于血肉。 “怎么了？”秦风醉在旁边已经看了好一会，他始终感觉不到关止体内的真气，只是在刚才真气涣散的瞬间才略微感觉到了一些。 关止睁开眼睛，脸色如常：“我也不太清楚，修炼了半天真气也很少，刚才一着急又全散了。” “枯木诀修炼方法和你平时的不太一样，你也不要急于求成，小心走火入魔。”秦风醉看他一眼，出言安慰。 关止没有说实话，他不想就这么接受变成废人的现实，也不想去试验让别人知道他废柴以后可能遭遇的事情，所以在睁开眼的一瞬间，他就决定把这件事先隐瞒下去。 “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你过来继续修炼。”秦风醉说完，又惯常地吩咐了一句，“把拜帖接了，拿去烧火。” “……好。” 落荷楼里笙歌曼舞人声鼎沸的时候，秦风醉多半是点了一台烛火，烫上一壶热茶，捧了一本杂书，悠然自得地读书呢。 顾少焱对他的宠爱可见一斑啊！ 狂傲不羁的少主对妖孽倾城的小倌一见钟情，本欲直接抱得美人归，哪成想美人从小历经世事沧桑，早已看破红尘，不再相信爱情和友情，少主拗不过心爱之人，只能在旁边默默守候，阻拦所有觊觎美人的家伙…… 关止正脑补得欢乐，一抬眼却看见他的屋门口坐了一个人，把本就狭窄的门口挡得严严实实。 那人也看到了关止，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哥，你回来了。” 关止顿时觉得背上的伤口疼了起来：“你怎么在这？”他今天忙着修炼，都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孩给忘记了。 “我去找了顾大哥，可他说那个人他也管不了，所以……” 太没有眼色界了，找人对付他的小情，人能干吗？ 关珂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几个瓷瓶递过来，“这两瓶是伤药，这两瓶是恢复真气的药。” 关止不客气地伸手接过药往怀里塞，随口问道：“这药你自己带的？” “不是，我从顾大哥那里拿的。” 他的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装好。就算他不敢用，以后拿去卖钱也是可以的。 “哥，”关珂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在这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的修为全都没了，那个人又是谁，他居然还敢打你？” 关止小小地窝心了一下，他拍拍这个弟弟的肩，说道：“没事，这只是试炼，你不要担心。那个人你也不要去惹，他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我怕你吃亏。” “恩。”关珂低低地应了一声，想要跟在关止后面进屋，不想却被他拦住。 关止双臂搭在门上，挡住了进屋的唯一通道，对着那双疑惑的眼睛吩咐：“你别跟进来了，被那个人知道了，我又要挨顿鞭子。” “哥，我给你抹药，抹了药就走，好不好？” “我自己抹就行了，你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回家，别呆在这里了。” 关珂低了头，不应声。 关止拿出哥哥的威严，冷声说道：“你是不想听我的话了？” “不是，哥，我……”关珂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好吧，我明天回家。” “嗯，”关止双臂合拢，门关到一半时突然想起什么，把头探出去对已经转身的关珂吩咐：“那个顾少焱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一些。” 关珂回头，却看见那扇门的间隙越来越小，最终严丝缝合。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慢慢转身走了。 第12章 丹田 关止点了蜡烛，又回到门边确定关珂已经走远，才回到床上，盘腿坐好，然后把枯木诀拿了出来。 书上的内容他已经背熟，此时拿出来重新翻看，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而已。 即使明白这个道理，关止还是一个字一个字读了起来，这是他接触到的第一本功法，也是唯一能够解开体内被压制的真气的希望。 他看完最后一个字，脸色黯沉，抓起泛黄的书页对着墙壁狠狠地扔了上去。 “砰——哗啦” 枯木诀和墙壁亲密接触以后，在空中翻了几个身，完好无损地躺在了地砖的怀抱里。 过了好一会，关止才觉得急躁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盘腿重新坐好，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 他吸收着空气中的灵气，在体内转换成真气，然后将散乱的真气凝聚成一道暖流，沿着经脉缓缓移动，不过在即将注入丹田的时候，他犹豫了。 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一点真气一入丹田便会泥沉大海，一次次的有去无回让他不太愿意继续按照原来的办法修炼了。 可是，丹田是聚气藏精之地，真气也只有聚在丹田气海才能有所裨益，除了丹田？ 关止闭着眼睛，眼皮却突然跳了跳。 丹田古分有三，上丹田聚神，中丹田聚气，下丹田聚精。既然下丹田无用，不如试试把真气送入中丹田，反正它也能聚气。 可是，真气注入中丹田这种事情，从来没有人试过，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这些思虑说着很慢，发生却不过一瞬间，关止犹豫间只觉得停滞着真气的经脉处隐隐发涨，撕裂般的疼痛让他狠狠咬了咬牙，开始引导着真气慢慢往中丹田聚集。 真气流入中丹田，稍稍停滞，随即又从相连的经脉中流出。 …… 关止有些失望，却仍然将真气引导到正确的方位在体内运行。 不管怎么说，真气没有消失，已经是万幸的了。 关止却不知道，他刚才做的事情有多么的凶险，如果不是枯木诀这套功法修炼方法本来就异于常理，在他把真气从下丹田的方位引入中丹田时，就已经经脉错乱，走火入魔了。 他按照枯木诀把真气梳理了一遍，然后引导真气沿着刚才的路线重新注入中丹田，这次，他试着让真气停滞的时间稍稍延长了一点。 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关止犹不死心，一次次地将真气注入中丹田，然后导出循环…… 这已经是他能抓住的最后希望了，如果不能成功，那他即使从落荷楼逃了出去，作为一个废柴生活在修仙世家里，也不过是另一段不见天日的重复罢了。 他不甘心！ 这样想着，他将体内转换的真气聚集，并入从中丹田导出的真气内，继续沿着经脉运行。 等等…… 他原来凝聚的真气已经是体内经脉可以运行的最大量了，怎么还能再聚集其他的真气呢，莫非？ 关止更加仔细地感受着体内真气的运行，果然，真气从中丹田流出以后，比原本注入的时候要少了一些，如果不是他刻意查探，根本就发现不了。 即便如此，关止也高兴地不得了——中丹田聚气虽然少到可以忽略，但时间久了，也比有去无回的下丹田要好上许多。 关止摒弃杂念，开始认真修炼。 …… 天已亮透，关止慢慢睁开眼睛，感受着中丹田内得之不易的一点真气，露出了一丝有些孩子气的笑来。 他从床上欢快地跳下来，因为真气淬炼的缘故，他能感觉到身体比原来要轻盈一些，连落地的姿势都分外地优雅好看——这只是他的想当然。 虽然落地姿势一如既往的难看，但身体确实更加轻盈，他脚步轻快地去找秦风醉，打算和他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 走到门外，他正想推门进去，却听到里面隐隐约约地传来谈话声，抬起的手不由地放了下来。 那两个声音听起来都很耳熟，一个自然是秦风醉，还有一个便是惯来张狂的顾少焱了。虽然对两人的谈话比较好奇，但他现在还惹不起顾少焱，只能躲着点了。 这么想着，他蹑手蹑脚地开始往后退。 “你在外面干什么，进来。” 顾少焱的声音不期然地响起，一如既往嚣张得让人想揍他，却又不敢下手。 关止哭丧着脸推开门，老老实实地上前给两人行了礼，然后站在秦风醉的身边——万一顾少焱动手，妖孽秦总能挡上一二……吧。 顾少焱却不看他，依旧对着秦风醉说道：“我能说的都说了，有些事情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总要给彼此一个机会。” 站在一边的关止眼睛亮了亮——狗血的深情告白啊，妖孽秦，拒绝他，狠狠地拒绝他。 “彼此？”秦风醉冷冷地笑了一下，“从来我是我，他是他，哪来的彼此，顾少焱，你告诉他，要么，他就趁早杀了我，要么，他就等着有一天我亲自杀了他。” 咦，不对啊，这是什么神展开，喜欢秦风醉的不是顾少焱，还是一个和他有仇的人？哎，果然八卦之事非常人所能为，太深奥了有木有！ “关止，送客！” 正放任思想策马奔腾间，关止听到秦风醉冰冷的声音，忙回了神，毕恭毕敬地走到顾少焱旁边侧了身：“顾少爷，请。” 顾少焱的脸色并没有预想中的难看，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拍了拍关止的肩，说道：“关珂今天早上走了，你怎么不去送送他，那孩子看起来很失望呢。” “他走了？”关止愕然，虽然他一直告诉关珂赶紧离开，但没想到顾少焱居然真的会放他走。 顾少焱对他的这个神色似乎很满意，眉眼间笑意变浓，低头附在他耳边说：“怎么，你很意外，还是，想让他留下来陪你，我可以……” 关止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猛地跳开，有些慌乱地说：“不不用了，他走了就好。” 顾少焱看着他耳朵尖上的一片绯红，心情突然愉悦起来，正想再说些什么逗逗他，却听得身后一声冷哼。 “他现在是我的小厮，你如果不打算给个名分，就不要碰他。” 顾少焱笑着回头，说道：“开个玩笑而已，秦少何必这么认真。” “玩笑话就算了，”秦风醉丹凤眼微微眯起，似笑不笑，“不过，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护短和记仇，他也是知道的。” “哈哈，这样的话这孩子在秦少这里我就放心了，希望你能看好他，别让他闯出什么祸来。” “这个自然，不劳顾少费心。”秦风醉不客气地摆出送客的姿态，“顾少，请回吧。” 顾少焱的目光扫过一脸迷茫的关止，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身后，负手出了房门。 两人的你来我往听得关止迷迷糊糊，所以说他最讨厌打哑谜的人了，有话直说不爽快吗？ 等顾少焱走远了，秦风醉才招手让关止过来，皱眉问道：“我昨天教的你没弄明白吗，怎么体内还是一点真气也没有？” 关止体内的真气都聚在中丹田，而修仙者探查的时候却都将注意力放在下丹田，自然就觉得关止一点修为也没有。 “啊……”关止被问得一愣，他忙把真气又运行了一周天，感受这中丹田凝聚着的真气，有些疑惑地抬头，“我……” 秦风醉却没有心情听他细说，摆摆手打算他的话：“今天刚好十五，你收拾收拾东西，晚上就走。” “啊……今天晚上就走？”关止诧异。 “你不想走？” “想！”关止回答得响亮，不过后面的声音却低了下来，“我如果就这么走了，你怎么办，顾少焱会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秦风醉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在关心他的安危处境，语气不由地柔和下来：“放心吧，有人不开口，顾少焱就不会对我怎样的。” “哦，那我去收拾东西。”关止放下心来，虽然秦风醉脾气不太好，可这段时间确实挺照顾他的，他不想逃出去还要背负着良心债。 走到门口，他又想起一件事来：“我和清浅签了血契。” “什么？”秦风醉吃了一惊，“上面写的什么？” 关止反倒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就是，我欠了她一两五钱银子，要一个月内还清，现在还不到一个月，我也没那么多钱。” “没写其他的？” “没有。” “行了，我知道了，这个我会解决。” 看来清浅只是想随时掌握他的行踪，并没有在血契上面动其他的心思。 第13章 离开 关止的东西少得可怜，除了一本枯木诀和几小瓶药膏，就没有其他的了，他把东西往怀里一揣，干净利索地出了门。 秦风醉办事效率极高，在关止再次登门之前，就把血契的事情处理好了。 关止心中一动，笑嘻嘻地凑到秦风醉身边：“阿醉，你好厉害！” 秦风醉斜他一眼，对他的小心思了如指掌：“说吧，你想做什么？” 关止把怀里的东西逃出来，一样样摆在桌子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我身上就这么点东西，要是亡命天涯的话，会不会死得很惨啊？” “你不是要回家的吗，怎么会亡命天涯？” “人生百态世事无常，”关止垂下眼睑，唏嘘不已，“万一我遭遇意外，有家回不得，风雨萧条四处流浪，身上连个之前的东西都没有，可让我怎么活下去啊。”说着，他抬手抹抹眼睛，从上面蹭下一滴水珠来。 “这个问题完全不用担心，”秦风醉看着他突然亮起来的眼睛，心中暗暗发笑，“你这么厚的脸皮在哪里都能活下去的，尤其是遇上楚空寒那种善良的人。” 这是在提醒他抱紧楚空寒的大腿吗？可是，作为凤竹馆的头牌小倌，一定是个有钱的主啊，相识一场就稍微出点血了，不要那么小气么亲。 楚空寒看着他像小兽一样眨巴着眼睛，一副求抚摸求投喂的表情，还是松了口：“你想要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我都没有地方放。”关止把桌上的东西往他面前推了推。 秦风醉扔了一个储物袋过来。 关止虽然不知道这种袋子叫什么名字，可他见关珂用过，是个储物方便的好物什，此时见楚风醉毫不犹豫地就送了一个给他，心中感动，忙乐颠颠地接了过来，把桌上的东西塞进去挂在腰间：“阿醉，你太好了，我想要这个好久了。” “关家二少连个储物袋都用不起吗？我可是见你弟弟用过的。”秦风醉也没多想，只是以为关止在说好话来讨他欢心，嘴上逗一逗他罢了。 关止“嘿嘿”干笑了两声，紧紧攥着腰间的储物袋：“我现在可是个穷光蛋，什么都没有的。” “穷光蛋就是什么都没有？”秦风醉觉得这个说法挺有意思的，抬手敲了敲关止的头，说道：“穷光蛋，赶紧把你的修为练起来吧，一点真气都没有去哪里你都活不下去。” 关止知道秦风醉的这句话是在真正的关心他，笑着点了头。 “诺，把这些也收起来吧，虽然你刚才的话不太吉利，但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秦风醉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些银子和三块灵石递过来，“灵石我也不多，只能给你这么些了。” 关止一声不吭地接了过来。 “你现在一点修为也没有，到了仙人巷就不要乱走，乖乖到集市入口第七个摊位边等着，到时楚空寒自然会去找你的。” “有没有接头暗号什么的？” “接头暗号？” “就是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种的啊，不然认错人可怎么办？” “唔，这是个好主意。”秦风醉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幅画—— 一脸冷淡的楚空寒负手站在可爱的关止面前，纠结着开口：“天王盖地虎。” 旁边正在买卖的修仙者对他投来诡异的目光，然后关止毫无压力地接上下句：“宝塔镇河妖。” “就是你了，跟我走吧。”众目睽睽之下，楚空寒红了脸，拉着关止落荒而逃。 ——“这个不错，我现在就和楚空寒说一下。”秦风醉掏出一张画着奇怪符号的纸，对着它说了几句话，抖抖手那张手就烧了起来，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关止暗自推测，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传音符了。 “好了，你们的接头暗号也定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诶，怎么就这么定了，刚才不是商量来的么，那个接头暗号能换个不，天王宝塔的你不觉得太俗了么，根本不能体现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本质啊。 关止大摇大摆地跟着秦风醉出了落荷楼，看着以前拦在他面前不让越界的强壮汉子在秦风醉无与伦比的气场下唯唯诺诺的样子，心情愉悦地拍拍他们的手臂，然后在对方的怒目以示下扬起头，示意他和秦风醉是一伙的：“好好干活，辛苦了。” 话说，狐假虎威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今天终于找到机会了。 关止乐呵了一路，连马车什么时候停下来的都没有注意。 秦风醉对自己带着一个傻子上街的行为深感后悔，他踢了踢坐在角落里的人，不耐烦地吩咐：“别傻笑了，去给我买些闻卿斋的点心，要清淡爽口些的。” “哎，好。”关止麻溜地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对着外面赶车的人笑一笑，转身走进了闻卿斋所在的巷子。 …… 秦风醉在马车里等了半天，还不见人回来，有些不耐烦起来，对马车外的人说道：“你去看看我的小厮怎么回事，买个点心这么久还不回来？” 赶马车的人下了车，不一会小跑着回来。 “你说什么，找不到？可能他走岔路了，算了，我们先回去，这天太热了。” 马车外的人躬身，有些紧张地问：“这小子会不会是跑了，秦公子，要不我再找找？”他赶个马车居然也会丢了楼里的小厮，这回估计是要挨棍子的。 “不用了，这事和你没关系，我会和清浅说一下的，”秦风醉掀开车帘，露出一张漂亮到妖孽的脸来，惊呆了过路的人，“李大叔，我们先回去吧。” “诶，诶，好的。” 车夫偷偷掐了一下腰上的肉，从惊艳中清醒过来，慌慌张张回到车前，扬起马鞭。 …… 关止按照楚风醉说的路线拐了几个弯，一眼就看见倚着墙根努力生长的那棵桑树，他伸手摸了摸，最后闭眼撞了上去。 预想中可能的碰撞并没有出现，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条宽阔的街道，青石铺就的平坦大道的两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上面都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穿过人群，找到了第七个摊位，乖乖地在旁边找了个位置站好。 不知是他来得早了还是那个楚空寒有事情耽搁了，他站了半天，连个搭讪的人都没有遇到。 他哪里知道，像他这种一点修为都没有的人，在他人看来，多半是误打误撞破了结界闯进来的，根本没有结交的价值，自然不会有人搭理他了。 关止等得无聊，干脆稍稍挪了位置，打量起他身边的地摊来。 他左边的地摊上摆地都是药草，除了特征明显的人参和灵芝，其他都是不认识的，可也奇怪，那些草明明只有茎叶，在阳光下暴晒了这么久，居然还是嫩挺挺的，就像还在土里吸收着水分营养一样。 他蹲下身，拿起一株紫色的草来：“这是什么？” “五十年的紫石虫。”摊主是个和蔼的大叔，他从这个少年孤伶伶地站在旁边就注意到了，见他呆愣愣地站在旁边看着，还以为这孩子吓傻了呢，此时也不忍心冷待他。 “这个能做什么用？” “炼丹。” 炼丹啊，听起来就很神奇的样子。 关止心中暗叹，又拿起一株叶茎雪白的草来：“这个呢？” “三十年的霜莲根。” …… 大叔只要没有生意，对关止的问题都是有问必答，这会功夫下来，关止对摊子上的草药也认识地七七八八了，他和大叔打了个招呼，起身打算换个地方长见识。 他转身正准备迈步，就感觉到身后刮来一阵强风，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怒气冲冲的人擦着他的肩膀走过，把他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咦？” 关止站稳了身体，对着那人走的方向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肚子，忙转身往那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卖草药的大叔把刚才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出声拦住关止：“小兄弟，你过来。” “怎么了？”关止疑惑地转头。 “过来，”直到关止走到他面前，大叔才小声叮嘱他：“刚才你也就被撞了一下，没什么损失，千万别去找那人的晦气，他可是练气十二级，听说很快就要筑基了。 “哦，”关止对于练气筑基不太了解，只是觉得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并没有往心里去，“方叔，我可不是去找他的晦气，只是觉得他怀里抱的东西挺漂亮的，想过去看看。” “嗨，你看上他的灵兽蛋了啊，那去吧，不过灵兽蛋挺贵的，我到现在连个一级灵兽蛋都不舍得买呢。” 关止“呵呵”笑了两声，往那人的方向走去。 就在刚刚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突然能够感觉到下丹田内蠢蠢欲动的真气，虽然只有一瞬，却已经让他兴奋不已。 第14章 灵兽 仙人巷里的修仙者看起来步履从容，但移动速度却比关止这个刚刚接触修仙皮毛的人快上许多，当他脚步匆匆找到刚刚撞到的大汉时，只看到他从一个修真者手里接过几块灵石，说了一句什么就转身走了。 原本在他怀里抱着的灵兽蛋已经不见了，倒是那个给他灵石的修真者丧气地踢了踢扔在地上的一颗暗淡无光的灰蓝色灵兽蛋，圆润的灵兽蛋在地上滚了几滚，碰到地面一块小小的凸起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 关止的心跟着灵兽蛋的滚动一颤一颤的，惟恐哪下滚不利索了，“啪”地一下裂开就完蛋了。 卖灵兽蛋的摊主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修仙者，他一脚下去就有些后悔，一看灵兽蛋完好无损，忙又捡了回来。 关止颇有些遗憾地动了动手指，三两步走到地摊前，随手指着一个灵兽蛋问道：“这个怎么卖？” 青年修仙者把刚捡回来的蛋放到脚边，看了看他指的东西，回答：“一级灵狐，五十块下品灵石。” 五十块下品灵石？ 关止缩了缩手，刚才和方叔聊天时，已经知道灵石按五行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按蕴含天地灵气的纯度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四种，一块中品灵石可以兑换一百块下品灵石，一块上品灵石兑换一百块中品灵石，一块极品灵石兑换一百块上品灵石，但拥有高品阶灵石的人多半是不愿意拿出来兑换的。 他身上也只有秦风醉先前送他的三块下品灵石，此时摸摸储物袋，顿生出一股世事艰难、没钱没粮的凄凉感。 虽然口袋里没灵石，他却不愿就此放弃，随手又问了几个灵兽蛋的价格，然后才指着那颗灰蓝色的灵兽蛋，说道：“那个灵兽蛋能不能给我看下？” “这个……”青年踌躇了一下，还是递了过来。 关止的手一碰到灵兽蛋光滑的外壳，就感觉到下丹田的真气一下子活跃起来，在腹部一块小小的区域来回游弋，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东西。 他放在灵兽蛋上的手紧了紧，随即放松下来，问道：“这个怎么卖？” 青年看起来很为难，心里斗争了半天，才决定实话实说：“这个灵兽蛋是死的。” “死的？”关止作为修仙界的土包子，对别人传递的信息接受度很高，可这句话还是让他觉得不可相信——死的灵兽蛋除了能做番茄炒蛋，怎么也不可能对他体内的真气有效吧。 青年看他不相信，憨厚的脸上微微带了红：“我不骗你，这个灵兽蛋刚刚被人退了回来，说是不能认主，也检测不到灵气波动，肯定是死的。” 关止抬眼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也太老实了吧，知道什么叫做无奸不商么。 青年却误以为他还不相信，食指指尖在中指的指腹上轻轻一划，往灵兽蛋上滴了一滴血下去。 血滴在灰蓝色的蛋壳上圆润地滚了滚，落在地上。 关止还没有反应过来，青年已经止了手上的血，一脸坦诚地看着他，说道：“你再看看其他的灵兽蛋吧。” “呃……我身上灵石不多，可我弟弟很想要一个，”关止回过神来，一副困窘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青年：“死的灵兽蛋要多少灵石？” 青年该说的都说了，看他还是执意要买，便不再阻拦，只是他卖了那么多灵兽蛋，还从来没有卖过死的：“十块……呃，不，五块灵石。” 关止一脸为难地看着他。 “那四块？” …… “三块？” …… “两块？” 关止本来还想再等等，看青年会不会降到一个灵石，可看着青年和他一样为难的表情，终于反省他做事的不厚道了，便拿出两块灵石递了过去。 第15章 美男 灵兽蛋在怀，关止顿时生出一种真气暴涨、天下我有的豪情来，得意洋洋地回到了方叔的地摊旁。 瘦弱的少年抱着一个灰蓝色的灵兽蛋，笑得志得意满地走来——这形象让方叔不由生出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来，他应付完买灵药的修仙者，开口问关止：“这是什么灵兽？” “呃……”原本想炫耀一下价格的关止笑容僵住。 “滴血认主了没有？” …… 关止抱着灵兽蛋回到原来的角落窝着——为什么不能问一个让他能够回答上来的问题啊，问价格啊价格啊价格…… 方叔对这个刚认识的孩子挺有好感，见他沉默不语，便有些担心：“这个灵兽蛋多少灵石买的？” 关止的眼睛亮了，一手抱着灵兽蛋，然后伸出两个手指在他面前晃晃：“两块灵石，我就花了两块灵石哦。” “哪个傻子卖给你的？”方叔脱口而出。 这个方向……错了吧，难道不应该夸他慧眼识珠么？ 关止哽了一下，才道：“这个灵兽蛋是死的，本来就不值钱。” “死的灵兽蛋也能炼丹入药的，最少也能卖七八块灵石，等阶高的，卖几块中品灵石也是有可能的，你小子倒是会捡便宜。”方叔说着，从关止怀里把灵兽蛋拿过来转圈看了一下，说道：“这个灵兽蛋看着像是二阶灵狼的。” 灵兽蛋一离开身体，下丹田的真气立刻回到虚无状态，关止眼巴巴地等着方叔看完，忙又抱回怀里。 他在路上曾经试着调动下丹田内的真气，可是那些真气虽然能清晰地感觉到，却游移不定不能使用，尝试一路后他已经放弃，决定用枯木诀试着重新修炼真气注入下丹田。 他和方叔又闲聊了两句，见方叔的灵药摊前又来了客人，便在他身后的一个角落里坐下，抱着灵兽蛋运行枯木诀。 毕竟是在人来人往的市集上，他也不敢彻底放下心来修炼，只是把真气在体内运行了几个小周天，在感觉到下丹田内集聚的一点真气以后，兴奋地挣开了眼。 这颗灵兽蛋果然是个宝，体内原来的真气虽然调用不得，但下丹田却能凝聚新修炼出来的真气，这比起中丹田修炼不知道要快上多少倍。 他盯着灵兽蛋的眼简直要放出光来，直到眼角的余光瞥见挨着膝盖的一点黑色，才顺着衣服抬起头来。 是这个世界基因太好了么，怎么他遇见的人一个比一个好看呢？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身材挺拔面容俊美，比之顾少焱多一分漂亮，比之秦风醉又多一分俊朗，硬生生把一件朴实无华的玄色长衫也穿出一股惊艳的韵味来。 男人低着头，形状优美的薄唇里吐出一句话来：“天王盖地虎。” …… “扑哧……” 关止抱着灵兽蛋从地上爬了起来，笑眯眯地伸出手，说：“楚空寒？我就是关止，你迟到了。” 这个迟到的男人的确是楚空寒，他收到秦风醉的传音符以后出发，却在赶路途中遇到了一些意外，对上了一只暴怒的五阶灵兽，好不容易才杀了它，却也因此耗费了不少时间。 等他赶到仙人巷时，第七个摊位后根本就没有人，而他在市集中转了一圈再找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白衣少年抱着一颗浅蓝色的灵兽蛋坐在第七个摊位后面，看起来面目清秀乖乖巧巧的样子，猜测着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少年旁若无人的修炼已经引起了好几个人的注意，他虽然对抱着灵兽蛋修炼的行为表示不能理解，却还是站在他身边做起了护法，将身上的威压释放出了一部分，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方叔一直忙着卖灵药，等他感觉到身边不同寻常的威压回头看时，才发现那个少年居然在修炼，不过站在他身边护法的俊美青年应该就是他等的人了，那他就安全了。这么想着，他回过头去，继续招呼来看灵药的修仙者。 关止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情，他看到对面的青年皱了皱眉，对他伸在半空中的手视若无睹，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关止有些遗憾地收了手，在身上随便擦了擦，原本素白的颜色瞬间变成了灰色，他却毫不在意，对忙着卖灵药的方叔摆摆手：“方叔，我走了啊。” 方叔对他和蔼的笑笑，又忙了起来。 关止小跑两步跟上前面的黑衣男人，略带一点讨好地说：“你走错方向了，出口在那边。” “我们去另一个出口，不回丰乐城。”楚空寒发现少年跟不上他的速度，干脆放慢了步伐。 “那我们去哪？” “坪里城，送你回家。” 关止没有说话，脚步却慢了下来，楚空寒侧头看了他一眼，配合地和他保持一致。 可脚步再慢，仙人巷也有走完的时候，关止只觉眼前一晃，原本熙熙攘攘的街市突然变成了一片荒林，偶尔会有一两个人从他们身边穿过，然后拿出飞行法器，很快消失不见。 楚空寒拿出一块莹润的玉尺，朝空中一丢，立刻放大了几十倍，看起来就像一块光润的毯子，他轻松地跃了上去，对着有些发愣的关止说：“上来吧。” “上去做什么？”关止虽然知道这是个修仙世界，可对这种严重违背质量守恒定律的事情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送你回家。” 先别说关家的人他都不认识，就是那个冷血的爹还有背地里想害这个身体的人他都应付不了，回家就等于送死，这个道理关止分析得透透的，作为一个身体健康未来光明的大好青年，他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站在玉尺上的楚空寒看着下面的人居然发起了呆，便出声提醒：“快点上来，我送你回家。” “啊……不行，我，我有恐高症，对，恐高症。” “恐高症？”楚空寒疑惑。 “就是不能呆在高的地方，会头晕、恶心、食欲不振，飞得高了就会从上面掉下来摔成肉饼。”关止飞快地解释。 “你抓着我，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楚空寒看了看他怀里的东西，“把灵兽蛋放到灵兽袋里，然后上来。” 呃，好机会，转移话题——“我没有灵兽袋。” 第16章 醒来 楚空寒扔下来一个袋子。 关止接住，翻来覆去打量一番后抬头问道：“我这个灵兽蛋是死的，还用往里放吗？” “嗯？”楚空寒挑眉。 关止笑眯眯地灵兽袋装起来，抱紧灵兽蛋，说道：“我还是这样拿着吧，抱着舒服。”他看楚空寒的脸色一如既往，又提了个小小的建议：“不如我们走回去吧，反正也才二百多里地，用不了几天就到了。” 楚空寒不置可否，从上面跳下来收回玉尺，然后掏出一个红色的圆果递给他。 那颗红果只有拇指肚那么大，果皮薄嫩，红艳欲滴，看着就能感觉到放在舌尖上的鲜嫩多汁，甜香四溢。 关止不客气地抓了过来，塞进嘴里以前还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修仙界的水果一定会有些神奇妙用的，难道是增进体力方便翻录 唔，这颗红果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好吃，不过，这不是增进体力的么，为什么会感觉浑身没劲，好像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了…… 晕倒之前，他似乎看见楚空寒的脸上露出一个完美至极的微笑来，粉色的薄唇一张一翕地说：“*果。” 靠，长得好看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 楚空寒把他抱在怀里的灵兽蛋收起来，伸出手指戳戳他水嫩的脸蛋，他总算知道重重护卫下的关家二少为什么会被抓走了，这种盲目信任的贪吃鬼到底是怎样培养出来的。 他重新拿出玉尺，把关止抱上去放好，随即驱动玉尺，向着坪里城的方向飞去。 二百多里的路程对他来说不过个把时辰的问题，就在他以为事情快要完结的时候，半空中一道符光向他急速飞来。 他随手接住传音符，听完里面的传话以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还在昏迷的少年，大概是空中寒冷他已经无意思地蜷成一团，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 可不管他怎么看，总觉得他的身上似乎写了两个大字——麻烦。 罢了，还完这个人情，就去万兽山里潜修吧，照现在的进度用不了多久就能再次突破了吧，他在筑基巅峰停留得已经太久了。 楚空寒眸光一闪，当下驱使玉尺在空中转了个弯，向着远离坪里城的方向飞去。 …… 丰乐城的落荷楼里，顾少焱接过一份密报，打开看了两眼，突然轻轻的“咦”了一声。 处于下位的清浅心中咯噔一下，开始细细回想密报上的事情哪一件没有做到完美，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 正苦苦思索间，顾少焱的声音响起：“关家那边有没有新的消息？” 清浅躬了身，小心回答：“墨沾衣似乎已经有所察觉，她最近和墨长青见面很频繁。” “关其天呢？” “他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这老狐狸！”顾少焱冷冷地哼了一声，将手上的密报看完，吩咐清浅：“你时刻注意关家的动向，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是。” 顾少焱起身向外走去，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说道：“巫迦这两天会到，秦风醉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是。” 顾少焱对清浅的办事能力很放心，出了房门对着西北方向勾勾嘴角，拿出飞行法器，很快消失在天际间。 …… 关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略有些潮湿的地面黏着裸露在外的皮肤，让他有些不适地挪动两下，搁到一块碎石后清醒了过来。 他抱着还有些晕乎的头从地上坐了起来，疑惑地打量四周。 入目所见的皆是一棵棵怀抱粗的大树，凌乱地分布在高低起伏的山地上，四周静悄悄的，连鸟儿的鸣叫都听不到，而那个把他迷倒的家伙，早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不会是要把他一个人丢在森林里喂野兽吧 关止打了一个冷颤，迅速开始检查他的身体状况——情况不好不坏，中丹田内的真气还在，但下丹田内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真气又消失不见了。 难道楚空寒把他的真气给废了？ 没有送他回关家，反而扔在一个荒无人迹的森林里，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关止脑海里闪过几个念头，却很快被抛诸脑后，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活着，而且是一个人活着，没有绑架没有威胁也没有被拆穿的可能，等他出了这片森林，到一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那就是光明美好的新人生。 将近一个月来，关止第一次有了轻松的感觉。 他透过密林的间隙判断了一下太阳的位置，抱起被人扔在一边的灵兽蛋，选定方向迈出了步伐。 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走出某个区域的时候，一个透明的薄膜闪现了一瞬，随即又消隐在空气中。 楚空寒破开四阶箭猪的脑袋，从里面取出一块蓝色的晶石，又从它身上挑了两块最嫩的肉割下来，放进储物袋里。 他估摸着关止快要醒过来了，便丢下一地散乱的妖兽尸体，快步向着布置结界的地方走去。 等他回到那个地方，却看到原本应该躺着少年的地方空无一人，而亲手布下的结界还完好无损地守护着那块空地。 他难得地皱了眉，关止没有任何修为的事情只要稍加注意就能发现，而能够不留痕迹打开结界带人离开，除非是金丹期以上的修仙者才行，而他，现在也不过才筑基期巅峰而已。 他看着树林间留下的一排浅浅的脚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招出玉尺，顺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关止此时正对着一棵挂满果实的树发呆，他已经走了好远，肚子早就咕噜噜乱叫，提醒他人类生存的必备技能，只可惜他到现在连一只野兽都没有遇见——即使遇见了，以他的修为，估计也是野兽吃他，而不是他吃野兽。 他在树林里找了半天，也只有这棵树上的东西疑似可以果腹，他想了想楚空寒递给他的红色果实，又看了看一串串挂在树上的果子，咽了咽口水，对着怀里的灵兽蛋自言自语：“这个应该可以吃吧，肯定能吃吧……要不，我先尝一个好了。” 他把灵兽蛋放在地上，身手利落地爬上树，小心翼翼地踩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探手摘了一颗果子直接塞进嘴里。 甜的，好吃！ 他原本想要等会看看没有问题再摘的想法瞬间被抛诸脑后，对着刚才那串果子伸出了手，可入手的却不是树枝的粗糙感，而是一片濡滑的冰凉。 他猛地松开手，定睛去看，却见灰褐色的树枝上突兀地抬起一个尖尖的小脑袋，对着他吐出长长的红信，然后，如筷子般粗细的蛇身慢慢翘起，对着他飞射而来。 他惊得一身冷汗，整个身子下意识地向后躲开，原本站在树枝上就有些不稳的身体直接从上面摔落下来，掉在灵兽蛋的不远处。 他就地翻滚，猛地跳起后抱着灵兽蛋往外蹿了几步，跑到裸露在外的黄土地上，没有看到灰褐色的软体动物，才稍稍放慢了脚步。 “嘶嘶嘶……” 惊魂未定的他回过头去，却看见刚刚还安静美丽的果树上突然蹿出了数不清的小蛇，每一条都是筷子般粗细，下雨似地从树下掉下来，然后——向着他的方向移动过来。 第17章 相遇 密密麻麻的蛇群让关止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抱着灵兽蛋头也不回地拔腿狂奔，心里还在不停地叫嚣，快点，再快点。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直到脸上感觉到疼痛他才放慢了脚步，回头去看，那群小蛇早不知被甩到何处，关止心中一宽，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速度已经快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体内的真气还在缓缓运转，他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竟和平时走上十步的距离差不多，他刚刚被蛇群追赶的郁闷立刻烟消云散，抱着灵兽蛋乐滋滋地散起步来。 从他知道这是修仙世界的那一刻起，就下决心要走上修炼这条路，可这却是他第一次尝到修仙的好处——秦风醉教他修炼枯木诀的时候只是单纯地教了真气修炼的部分，哪里能想到他居然是个有真气也不会用的门外汉。 兴奋劲一上来，关止也忘了饥饿，找了块靠近崖边的光滑岩石盘腿坐下，抱着灵兽蛋开始修炼。有了真气消散的教训，他也不敢把真气全部聚集在下丹田，干脆中、下两个丹田各修炼一段时间。 顾少焱锁定关止的位置，驱动飞行法器追踪而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抱着一颗灰蓝色的蛋闭目修炼，不由地“咦”了一声。 当初他试探关止时，就发现他的丹田内冰冷阻塞，根本无法修炼，已然形同废人，可现在的情形看来，关止体内流转的真气虽然很少，却不是没有。 莫非，和他当初见到的那朵紫色的花有关？ 或者，顾少焱的目光扫过关止怀里的灵兽蛋，和这颗灰蓝色的蛋有关？ 顾少焱的修为要高出关止许多，他无意识中散发的威压让修炼中的关止察觉到了危险，他将真气压缩到丹田之内，然后睁开了眼睛。 一头暗红色的长发如柔美的瀑布般散开，它的主人半蹲在地上，一双桃花眼笑吟吟地看着他怀中的灵兽蛋，右臂前伸，目标正是那颗灰蓝色的蛋。 关止来不及疑惑这个人怎么找到自己的，抱着灵兽蛋向后躲开伸来的手臂，谁知仰身的动作大了些，一时不稳就向后面的虚空中栽除下去。 顾少焱一把抓住他，往里面提了提：“小心，后面是悬崖，别掉下去了。” 关止稳住身子，抱着灵兽蛋离开岩石，找好安全的地方站着，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关止太不乖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玩，我也只好亲自过来找你了。”顾少焱上下打量他一番，语气中满是嫌弃，“啧啧，你离开落荷楼还不到两天，居然就把自己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带你走的人呢，不会扔下你不管了吧？” 关止满头黑线，你想打听消息就直接问啊，这种让你和第三者私奔，现在又被抛弃了吧的幸灾乐祸的语气是闹哪样啊。 不过，关止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你有吃的东西没有？”修炼的时候太过兴奋，以至于现在感觉更饿了。 “没有，”顾少焱摇头，他多年前就辟谷了，身上带的东西也只有丹药能够入口。 关止失望地看了看他腰间的储物袋——不放食物的储物袋都不是好的修仙者。 顾少焱心一动，提出一个和平解决问题的方案：“你跟我回落荷楼，想吃什么都有。” “落荷楼里的东西都是要钱的，我又没钱，”关止毫不客气地拆穿他，他上次欠的债还是秦风醉帮忙还的呢，“不如你帮我摘些果子，或者猎个兔子什么的，我不挑食的。” 顾少焱来之前的打算是直接抓了人回去，谁知一碰面关止就送了一个大惊喜——丹田被废居然还能修炼，他自然要好好研究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看来，逗着这孩子玩会也算个不错的消遣。 “好吧，既然你都求我了，我也不忍心让你失望。”顾少焱拿出一把青色的短匕首，对关止晃晃：“那边好像有只野猪，你和我一起去？” “我？不用了吧，我一点修为也没有，去了会拖后腿的。”关止不抱希望地拒绝。 谁知，顾少焱居然点了点头，动作亲昵地拍拍他的头，说道：“那好吧，乖乖在这里等我哦。” 关止死命地点头。 顾少焱拿着短匕，转身向北边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回头。 关止还在原地，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顾少焱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才消失在林间。 关止一直老老实实地呆着，直到他确定顾少焱走得足够远了，才运转真气，用最快的速度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疾风如刀，关止奔得片刻，体内真气消耗殆尽，这才停了下来，靠着一棵大树稍作休息。 顾少焱应该已经发现他逃跑了吧，他在路上特意做了两处迷阵，不知道有没有用处。关止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一切似乎太顺利了些。 他又歇了一会，抱着灵兽蛋准备去找些吃的，一转身，就被几乎贴着身体的人吓了一跳。 “小关止，不是说了让你乖乖等我的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顾少焱说着抱怨的话，脸上却带着掌控全局的笑容。 关止迅速地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你怎么找过来的？”他怎么有一种不管在哪他都能找到的感觉呢。 “我似乎忘记告诉你了，我在你身上做了印记，不管你跑到哪里，我都能够找到。”这话其实有些夸大，他做的印记固然强大，可也是在五百里之内有效，超出五百里的距离，便是怎么也找不到的。 不过关止并不知道，他对修仙的种种还是一窍不通，听了这话干脆一屁股又坐了下来，对着顾少焱伸出手来：“吃的呢？” “没有，”顾少焱笑着摇头，“你人都跑了，我还弄吃的做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跑不了的。关止愤愤地扒拉了一下怀里的灵兽蛋，出言控诉：“你虐待我。” “唔，我虐待你了，你能怎样？” 不能怎样，他想红烧顾少焱，油炸顾少焱，煸炒顾少焱、清蒸顾少焱……哎，肚子更饿了。 关止想了一下逃亡的两日生活，不由悲从中来，气沉丹田，单手虚放在嘴边，放声大喊：“楚空寒，我要被抓走了，你死到哪里去了！” “你喊也没用……咦。”顾少焱话说一半，突然感觉到空中灵气波动，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避开了破空而来的一把黑色长剑。 那把长剑一击不中，在空中蓦地转了个弯，飞到了一个黑衣青年手中。 关止的目光顺着飞剑抬向空中。 楚空寒脚踏玉尺，手握长剑，半束的黑色长发随风轻扬，俊美的脸上冷意彻骨，他根本不看站在一旁的顾少焱，对着关止说：“到我这里来。” 第18章 石门 关止稍作权衡，抱起灵兽蛋，颠颠地跑向楚空寒。 顾少焱生平第一次被人忽视得如此彻底，却也不恼，左手一抬，青色短匕如风一向飞向关止，恰恰停在他的脖子前一公分处，逼得他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握着一把七骨骨扇，手腕微动，一股煞气奔腾而出。 “七龙骨扇。”楚空寒心下一惊，面上却分毫不显。 这七龙骨扇是各取七条龙身上的一根脊骨，用丹田精火淬炼打造的，每一根龙骨经过长时间的温养修炼都能显出原本龙身的万之一二法力来，可不能小瞧了这万之一二，对付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绰绰有余。 楚空寒不过筑基十级，虽然是巅峰状态，但没有凝丹，差得就不是一星半点了，此时对上七龙骨扇，手中黑色长剑隐隐发出光芒，竟有跃跃欲试之感。 他看了一眼被青色短匕逼停的关止，随手捏了一个结界法诀丢过去，想要把他护在结界里，毕竟一会两人打起来，他的小身骨肯定承受不住的。 顾少焱也是一样的心思，他把青色短匕收起来，捏了一个结界扔了过去。 两个结界蕴含着法力在空中相撞，引发的巨大波动让站在下方的关止抱着灵兽蛋很退了几步才堪堪站住，而此时顾少焱结成的结界破碎消散在空中，留下楚空寒的稳稳护在关止周身。 顾少焱前段时间刚刚突破筑基九级，这样的修为便是在一干人才济济的兄弟中也足以傲视了，却不想和眼前的人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修为却要高出一截来，当下也慎重起来。 关止修为低浅，又缺乏常识，并没有察觉到两人刚才的对决，只是疑惑着哪来一阵强风，差点让他站都站不住。 他抱着灵兽蛋，看着一空一地的两人，心中默默地念着——打吧，别愣着了，打啊，楚空寒，灭了他…… 楚空寒尚未动手，顾少焱手中骨扇轻扬，一道扇骨脱离扇身飞到空中，化为一条娇小的红龙在空中翻腾盘越，一个硕大的火球慢慢在空中凝聚而成，随着红龙的最后一个抬头向着楚空寒飞射而去。 楚空寒不敢怠慢，周身结界全开，又伸手在面前虚画一个圆，形成一个法力盾牌，加厚正面屏障。 那火球狠狠撞上盾牌，然后轰然炸裂，一团团小小的火球“啪啪啪”地打在盾牌不同的地方，而盾牌在楚空寒加大倾注法力的情况下并没有裂开，只是晃了晃，被火球撞到的地方明显变薄了些。 第一个火球刚刚拦下，第二个火球又转瞬即至，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关止在下面看得瞠目结舌，他第一次见到别人斗法，看着四处飞溅的火球都有种他是到了火焰山的错觉了，他抱着灵兽蛋又往后退了退，找了棵繁茂的大树寻些安全感。 他哪知道这一退刚好出了结界的范围，只是觉得这天似乎更热了些，而楚空寒却还是只守不攻，护在前面的盾牌又弱了几分，眼看迸裂的火球离他越来越近了。 不管怎么看，都有一种楚空寒打不过顾少焱的感觉啊。关止眼珠一转，看看正在专心斗法的两人，果断地抱着灵兽蛋溜了。 如果楚空寒输了，接下来要倒霉的就是他了，没想到顾少焱那家伙平时看着嚣张跋扈的样子，居然还真的有嚣张跋扈的资本，而且…… 关止想到火球砸在他身上的后果，打了一个寒颤，加快了步子。 如果楚空寒赢了的话，好像也不能留在那，先不说他给他吃了*果到底意欲何为，单说这家伙把他一个人扔在森林里自己到处乱跑，不怕哪个野兽突发奇想把他给吞了的行为，就知道对他也不能抱有友好的期待。 好吧，关止这是真的冤枉了楚空寒，谁知道他能毫不费力地穿过结界呢——不过，关止不知道，这件事就不重要。 越想越觉得两人都不可靠的关止也不去想谁胜谁负了，只管催动真气死命赶路，急匆匆行走间迈出的脚踢到一块坚硬的石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倒霉！ 关止怀里还抱着灵兽蛋，他惟恐摔碎了蛋，身子在空中硬生生地翻了个个，变成背向下的姿势倒下去——这也导致了他没有看到前方几步外竟是一个陡峭的斜坡，水雾弥漫深不见底。 等他觉得情况不太对劲的时候，已经抱着灵兽蛋在斜坡上进行第二次转身翻了，而周围连个可以抓着阻挡的东西都没有，他也只能认命地蜷成一团，抱着灵兽蛋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真TM地倒霉到家了！ 关止在不停的翻滚中脑海里只残留着这一个念头，直到碰到冰凉的地面才反应过来已经到底部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呸呸呸”几声吐出不小心吃到嘴里的泥土，低头查看一下怀里的灵兽蛋，见它完好无损才放心地抬起头来。 一道略有些破败的石头大门矗立在不远处，灰白的门柱上刻着一些辨认不出的字体，长长的围墙向两边延伸，最后消失在重重迷雾中。 关止隐隐觉得怪异，却又不知道怪在哪里，沿着脚下的白玉地板向外走了一段距离，终于发现事情怪在哪里——他翻滚下来的泥土长坡不见了。 他在四周转了几圈，确定真的找不到那个长坡以后，无奈地回到了石门前，把目光对上了两扇高大笨重的石门上——这是他能看到的唯一通路了。 他试着推了一下石门，石门晃了两下，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笨重，他加大力气把门打开了一道缝隙，小心翼翼地把头探了进去四处打量。 门内却是一个宽敞的院子，地面却是用一块块青玉铺成，在尽头竖立着一块巨大的玉石屏障，上面栩栩如生地雕刻着一个妖兽，院落四周环绕着一道道四通八达的走廊，不远处的亭台阁楼错落有致，似乎只是一处隐于深山密林中的隐士居所。 关止没有感觉到危险，推开门抱着灵兽蛋走了进去，他好奇地摸了摸地上的青玉，触手光滑莹润，这个比起外面的白玉要好多了，割下来带走能卖不少钱吧。 他吞了吞口水，在储物袋里翻了半天，没有发现能够撬动青玉的东西，无奈，只能暂时放弃。 啧啧，这青玉屏障真够大的，这上面的异兽雕工也好，线条流畅折转灵韵，不知道能不能整个带走…… 咦，关止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刚才觉得异兽的眼睛似乎射出了两道光芒，可再看过去，却只是两颗折射着细碎光芒的通透黑色宝石。 他笑眯眯地伸出手，把两颗黑宝石抠了下来——这东西看着比青玉值钱，更关键的是方便取下来带走。 他完全没有发现，在他把两块黑宝石取下来的同时，以青玉屏障为中心，一股浓郁的灵气突然向外迸发，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结界。 第19章 斗法 楚空寒和顾少焱在关止溜走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们虽然惊异于关止居然能够悄无声息地破开结界，却也没有把他的离开太放在心上。 不过，他们一个是知道附近没有高阶妖兽，关止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另一个却是对他留在关止身上的印记很有信心，不管他跑到哪里都能很快找到。 楚空寒挡下火龙的攻击，手中黑剑化为一道虚影，对着火龙的本体——龙骨刺了过去，火龙倒也不惧，挡在前面张开大口将整个剑身吞了下去。 顾少焱心中一喜，虽说以他现在的修为驱动两根龙骨完全没有问题，可龙骨的威力却是打了折扣的，而且时间一久真气不济，和修为明显高过他的楚空寒相比，势必会处于下风。 但是现在，楚空寒的法器被红龙的火焰消融的话，就是另一番境地了…… 楚空寒却没有丝毫慌张，驱动黑剑在红龙体内左突右冲，然后对着最弱的一点狠狠刺穿，黝黑的剑从红龙的体内激射而出，而红龙周身的烈焰也突然啊黯淡下来。 顾少焱脸色一白，飞快地祭出第二根龙骨，将第一根龙骨收起，果然，龙骨上居然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痕，即使以后修复好了，只怕威力也要锐减。明明都是筑基期修士，楚空寒却能破了他的龙骨，这样的实力——除非，那把剑有问题。 楚空寒也有些意外，他最初集齐了斩天剑所需的材料，特意寻了一处荒地开炉炼器，只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谁知会在回去的路上发现一具骨架，他见那具骨架威压厚重，一时突发奇想，便将骨架和着残剑一起熔炉重练，最终得到的便是这样一把黑剑，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把黑剑居然对上龙骨也能毫不逊色。 破了龙骨以后，黑剑上光芒更盛，刚刚祭出的龙骨化为一条白龙，呼啸间电闪雷鸣，两者一时缠斗，难分胜负。 顾少焱咬咬牙，又祭出两根龙骨，这次的却不是真正的龙骨，而是蛟骨，所谓千年成蛟万年化龙，驱动蛟骨要比龙骨容易得多，这也是他能一下子再驱动两根龙骨的原因。 楚空寒存了心思想要试试这把黑剑的真正威力，此时看见一龙二蛟尽出，却也没有祭出其他法器，只凭一把黑剑在其中缠斗，竟一时不落下风。 两人正斗得难分难舍之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灵气的剧烈波动，气势汹汹向他们冲来，两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地收回自己的法宝，迅速地向后退去。 那股灵气喷涌而出，瞬间扩张到极致，然后在空中形成一层薄膜，并随着时间的后移逐渐加厚，最终稳固。 两人在结界形成的瞬间就发现了，楚空寒脚下一滞，想起毫无修为的关止还在里面，便趁着结界未稳，驱动黑剑破开一道裂口，整个人如一道流光闪入。 顾少焱把他的行为看在眼里，对着尚薄弱的结界神色几度变换，最终转身驱动飞行法器，化为天边的一个黑点。 很久以后，他总是会忍不住想，如果当时他和楚空寒一样进了结界去救关止，那如今的一切，会不会有所改变。 可是，没有答案。 楚空寒一踏入结界，就发现这里和外面已成两个空间，原本郁郁葱葱的森林变成了楼阁林立的山庄，灵气比起外面也浓郁了百倍不止。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应该是哪个上古修士遗留下来的洞府，如果能呆在这里修炼几年，不仅修为可以精进，连凝结金丹也能节省不少时间吧。 楚空寒负手踏上白玉石径，黑色的长剑静静地沉浮在身侧，一旦遇到异常情况就能立刻出击或防御。 白玉石径的两侧是一大片荒芜的药田，上面稀稀落落地长着几棵常见的灵药，楚空寒对炼药不太了解，又挂心关止的安危，很快便将视线从上面移开，来到了矗立在面前的一道山门上。 这道石门比关止看到的更加高大巍峨，两根粗壮的门柱上雕刻着一模一样的妖兽浮雕，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妖兽，面目狰狞血口大开，隐隐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楚空寒微微敛眉，带着黑剑迈上了山门后的石阶。 这一路出乎意料地顺利，他很快登上了一处白玉铺就的平台，见到了被关止推开的那扇石门。 关止此时早已离开了院子里的妖兽玉雕，他正在挨个房间探寻，打算找到此间的主人拜访一下。 啊，当然，这个破败的院子看起来也不像有主人的样子，如果实在没有主人的话，他就顺便找一下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带走。喂，请不要和一个穷光蛋提节操的事情好么，他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如果能找到吃的就好了，关止摸摸咕噜噜直叫的肚子，默默地想。 楚空寒并未在院子里多做停留，沿着走廊慢慢地往前走，果不其然，在路过一个房间门口的时候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挪动椅子声。 他推门的声音惊动了正在翻箱倒柜的关止，他刷地一下扔掉手中的木椅，动作迅速地转过身，面带笑容：“你好，我只是路过的，看见屋里……咦，怎么是你，吓死我了。” 等他看清来人以后，放下僵笑着的嘴角，走过去勾上楚空寒的肩，哥俩好地说道：“有吃的没有，我快要饿死了。” 楚空寒伸手弹掉他搭在肩上的胳膊，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箭猪肉递过去。 “空寒，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一看到吃的，关止的口水止都止不住，他飞快地接过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回头为难地看着楚空寒，“没有火。” “给我。”楚空寒伸手接过箭猪肉，左手指尖一晃，一簇火苗突地冒了出来，他把肉上下翻转，不一会就有一股香味飘了过来。 关止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时不时吞一下口水，隔几秒就要问上一句：“好了没，能吃了吧？” 楚空寒不紧不慢地烤好了肉，一抬头就看见关止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死死盯着他手上的烤肉，就好像，他以前养过的一只长毛灵兽，那可怜兮兮的眼神让人忍不住就想蹂躏一下。 关止见他半天不肯把肉递过来——实际上只有三秒的功夫——干脆地上手抢了过来，也顾不得烫，咬了一口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嚼，还不忘夸一下刚才付出劳动的人：“唔，好次，真好次。” 第20章 宝贝 关止吃得半饱，进食速度恢复正常，对着楚空寒挑肥拣瘦：“你身上怎么连盐都没有，可惜了你的烤肉技术，看着外焦里嫩吃到嘴里连个咸淡味都没有，哎，好可惜。” 他边吃边“啧啧”地摇头，一副痛惜的模样，选择性失忆了刚才口齿不清大赞着好吃的场景。 楚空寒随意地靠在廊柱上，漂亮的丹凤眼微微闭着，对关止的评论不发表任何看法。 好容易等关止吃完烤肉，他左右瞧瞧，随手扯过桌子上的一块布擦擦手，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你怎么进来的，我刚才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出去的路。” 楚空寒不答反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知道啊，摔了一跤爬起来就到这里了。” “往后退几步。” 关止依言往后退了几步，疑惑地看着他。 楚空寒抬手布了个结界，刚好把关止罩在里面，然后对他招招手：“过来。” 关止一头雾水地又走了过去。 “再后退几步。” 莫名其妙！ 关止对他这种对待提线木偶一样的态度表示强烈不满，但念在他能够提供食物和必要的战斗力，还是他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唯一希望，他大度地决定，忍了。 楚空寒此时的心里也很诧异，他本以为关止是有什么破开结界的特殊方法，可他身上没有丝毫真气波动的痕迹，甚至连多余的小动作都没有，依然能在结界里自由穿梭。 他的目光在关止周身一扫，落在了他怀里的灵兽蛋上，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那也就是他从不离身的这颗灵兽蛋了。 “把灵兽蛋给我。” 关止抱着灵兽蛋侧了侧身，一脸警戒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楚空寒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拿出良好的合作态度：“你想不想离开这里，想的话就配合我。” 人在屋檐下，形势比人强啊。 关止乖乖上前把灵兽蛋交了出去，一递一接的瞬间他突然有种多年前交作业的感觉——就算这老师长得再好看也改变不了他很讨厌的事实啊…… ……咦！ 关止狐疑地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已在外人手中的灵兽蛋，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下丹田内的真气以土崩瓦解之势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上一次真气的消失似乎也是在灵兽蛋离开身体以后发生的，亏他还以为是被楚空寒做了什么手脚呢，白白提心吊胆了这么久。 可是，总不能为了丹田内的那点不知道怎么用的真气，以后去哪里都抱着一颗蛋吧，实在是，太影响他风流倜傥的形象了啊。 “后退。” 关止已经做到了令行禁止，脑袋里还在想着灵兽蛋的事情，身体却自发地向后退行。 “诶……呦”关止觉得他撞到了一个带着些微弹性的东西上面，不由好奇地回头去看，却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伸出手指戳了戳空气，指尖果然传来了一种熟悉的触感。 “这是，结界？” “嗯，”楚空寒确定了他的猜想，把灵兽蛋仔仔细细地转圈看了一遍，“这是什么灵兽？” “二阶灵狼……吧。”关止记得，方叔好像是这么说的。 “看着是挺像的，只不过……”不应该啊，灵狼的神通里，并没有穿透结界这一种的。 他这么一说，关止联想刚才方丈之内来回移动的傻子行径和刚刚突然出现的结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抱着这颗灵兽蛋能穿过结界。”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不过我设置的结界都很简单，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穿过外面的结界，我们去试一下。”在他进来以后，曾试着想要打开结界，却没有成功，如今倒可以用这颗灵兽蛋试上一试。 关止听到这颗一个灵石购买的灵兽蛋居然有如此的功能，两眼放光对着楚空寒拿在手里的灰蓝色蛋扑了过去：“哈哈，我终于捡到宝贝了，快点快点，把灵兽蛋还给我。” 楚空寒轻轻松松躲过他的袭击，浓密的睫毛向上一抬：“嗯？” 对上他的目光，关止干笑两声，不甘不愿地推辞：“呃，要不，你先拿着也成。”末了，又加上一句，“一会记得要还给我啊，一定得还的。” 楚空寒觉得即使关止没有修为，单凭他这张不知疲倦的嘴也能击败好多修士，当然，也有可能立即毙命重入轮回。 想着那种情况下可能出现的场景，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来，干脆地把灵兽蛋扔回给关止。 关止手忙脚乱地接住，惟恐一个不小心把手上的宝贝蛋整出个好歹，那就没地哭去了，他已经全然忘记了当初是怎么带着这颗“脆弱”的蛋摔跤打滚了。 等他安顿好灵兽蛋再抬起头来，立刻发现了新大陆：“诶，楚空寒，你笑起来真漂亮。” 楚空寒的笑容一僵，默默地将嘴角放下：“你哭的时候漂亮么？” “当然不漂亮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谁哭起来也不好看。”关止用一种问这么弱智的问题你有病啊虽然我也没药可是我回同情你的语气说道。 “如果你再敢夸我漂亮我就能让你哭得不漂亮，你要不要试试？”楚空寒自觉他的脾气还是很不错的，可是这个少年总是能三番两次地踩到他的逆鳞，说他漂亮便是其中一件，也是他最讨厌的一件。 含着冰渣的语气让关止打了个寒颤，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摇头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不会再说了，我保证。” “还有，闭嘴。” “唔，嗯，嗯嗯。” 看来，对他只能严厉一些才会听话啊。楚空寒在心里总结。 两人难得的享受了一段安静的时光——虽然只是对某个人一人来说——很快到了楚空寒进来的地方，他伸手握着关止的，示意他往前走去。 冰凉修长的手指贴上皮肤，关止有些不习惯地动了动手腕，在楚空寒带着疑问的目光下，咧嘴笑了笑，然后抱着灵兽蛋往结界走去。 “呯……” 关止在落荷楼里早就撞出经验来了，立刻敏捷地往后一跳，可他忽略了正拉着他左手的那个人，前后不平衡的作用力让他向前一栽，幸好被某人反应敏捷的抱住，才没有摔倒在地。 咦，什么味道，挺好闻的。 关止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被人推开站起，他的目光在那人身上一过，突然反应过来——他刚刚居然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深吸气，靠，就算是个美人，那也是男的，这是发了什么疯啊啊啊！ 他的自我厌弃还没展开，耳边就传来楚空寒的声音，“刚才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啊，我就差点摔倒，你扶了一下。” “嗯，我是问结界怎么回事？”楚空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好的耳朵怎么红了？ “啊，这个，我也不知道，就是过不去。” 第21章 噬丹 两人带着一颗灵兽蛋尝试了各种方法以后，最终不得不承认，他们出不去了。 楚空寒正在突破金丹期，本来计划等关止的事情一了，就找个灵气充裕的地方闭关，而现在虽然出不去，但这里灵气比外界浓郁，也不会在修炼途中蹿出什么人来打扰，倒是一个闭关的好地方，至于破开结界，完全可以等他到了金丹期再做尝试。 主意一定，楚空寒收回黑剑，转身迈上玉石台阶，打算随便找个房间开始修炼。 关止还抱着灵兽蛋在努力尝试，一看楚空寒放弃了，立刻傻眼，颠颠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苦着一张脸：“你不再试试啊，我们就对着一点攻击，时间久了就会破的。” 楚空寒完全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边走边解释：“结界形成之后就是自成一体的，它的坚固程度由施放者的修为或者所施阵法的高明程度来决定，在被攻击的过程中结界是能使用自我能量修复的，而想要破开结界，要么你的修为高深能够一击而破，要么就是一直攻击直到把结界的能量消耗到你能一击攻破的程度，”说道这里，他侧头去看关止，“你觉得这么大的一个结界，靠你我的攻击，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打开？” ……估计耗上几辈子就差不多了吧…… 关止被这个事实打击到了，他默默地低了头：“我会饿死在这里的，一定会的。” “你是我听说的第一个会饿死的修仙者。” …… 虽然楚空寒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淡，但关止敢发誓，他在修仙者这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可是，他只是一个假冒伪劣的修仙者，就算饿死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好么？这话关止也只敢在心里反驳一下，绝不敢放在明面上来说的。 “我让秦风醉给你的枯木诀，你练了吗？” “练了。” “你练了多久，现在才到炼气二级？”楚空寒想起他刚才发出的攻击，突然觉得如果哪一天关止真的饿死了，他也不会感到惊讶。 “我天天都在练啊。”只是灵兽蛋一离开身体，下丹田的真气就会立刻消失，他现在的炼气二级还是全靠中丹田的功劳呢，他已经做了决定，放弃下丹田，专攻中丹田。 楚空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明显不相信他的话，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了庭院，楚空寒挑了最靠近石门的房间，把储物袋里剩余的箭猪肉拿出来递给关止，说道：“我要闭关一段时间，没事的话就不要找我，你自己也要勤加修炼，希望这些食物能撑到辟谷。” “如果撑不到呢？”关止看了看那最多撑不过三天的食物，不抱希望地问。 “那正好，你就不用等我打开结界了。”饿死以后灵魂自会轮回转世，结界也就没用了。 果然，他绝对不会出现担忧伤心之类的情绪的。关止有些愤愤地想着，一回神却看见楚空寒正打算把他关在门外，忙扑上去用手挡住：“等等，我还有事没说呢。” 楚空寒停下手中的动作，却也没有把门打开：“什么事？” “你先把门打开，我进去再说。”关止看着手掌宽的门缝，深深地感觉到他被嫌弃了。 楚空寒打开门，放他进来。 关止把灵兽蛋往他怀里一塞，“拿好。”三下五除二扒了上身的衣服束在腰间，让楚空寒看腰间的紫色花束。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原本含苞待放的花朵似乎比初见时要绽放了一点点。 楚空寒不动声色地看关止扒了衣服，脑海里已经对他可能做出的惊人之举想好了应对之策，却不想他只是让看画在胸腹上的一朵紫花，不对，这个不是画的，倒好象是想要挣脱皮肤从身体里钻出来似的。 咦，这种图案，似乎在哪里见过。楚空寒眉峰聚拢，盯着紫色的花苞陷入了沉思，手指随着思绪无意识地落在了那只花蕊上。 微凉的触感让关止不由地往后缩了缩，小心地提醒对方：“喂……” 没有回话，皙长的手指依旧在那根花蕊上游移。很明显，陷入思考的楚空寒根本没听到他说话。 关止忍了忍，没动，可那根手指一直在肚脐附近摩挲，让他觉得那里的皮肤都要滚烫起来。 他看看楚空寒俊美的脸，又低头看了看他白皙的手指，诡异地发现，他的心跳居然——加快了。 自古红颜是祸水，管他是男还是女。 佛曾经曰过，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妹的，这到底有什么好激动的，这是男的啊男的啊，就算他的手比美女还漂亮，那也是男的啊…… 关止干脆闭上了眼睛，果然，没有视觉冲击，他的心跳也逐渐平复下来，所以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这句话果然没错么。 楚空寒终于想起这东西为什么看着眼熟了，他自然地从关止的身上移开手指，“这是噬丹虫，我在一本上古奇物志残卷上见到过，嗯，你闭着眼睛做什么？” “啊，没什么。”关止睁开眼睛，却不看他，说道：“噬丹虫是怎么东西？” “噬丹虫，顾名思义，是吞噬丹田内的真气的，算是蛊虫的一种，下蛊时需要雌雄双虫同时入体，然后它们在人体内交配产卵，同时吞噬修真者丹田内的真气，中此蛊的修真者初时只是修为停滞不进，而等体内的蛊虫多了，真气就会清荡一空，变成一个废人了。” 关止只要想要这句身体内藏着无数白花花的肉虫子，以后还有可能变得更多，就觉得一阵恶心：“这虫子用什么办法能弄出来。” “不知道，”楚空寒摇摇头，“我见到的上古奇物志本就是残卷，上面也就写了这么多，不过这种虫子早就绝迹了，你身上怎么会有？” “我也想知道，”关止现在动一动就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有百十条虫子在身体里爬啊爬地，“这虫子会死人不？” “不知道。” ……这什么破书，要么就没有，要么就写全了，这半上不下的吊着人难受。 “你也不要想太多，也许找到给你下蛊的人，他有解蛊的办法。”看着关止有些丧气的模样，难得的，楚空寒居然有了安慰一下的想法。 可是，这个安慰太拙计了有木有，先别说能不能找到下蛊的人，就算找到了人也不会好心地给他解蛊的。 不管心里怎样咆哮，关止还是动了动嘴角，略微表示一下被安慰到的意思。 楚空寒心意送到，客客气气地请穿好衣服的关止出了门，打算关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叫住打算自生自灭的关止，问道：“你现在是练气二级？” 关止点头，他对修仙的等级划分还有些不太清楚，不过也知道练气分为十二级，筑基分为十级、然后是金丹、元婴、出窍，再往后秦风醉就没有讲了。 “那你不用担心了，你身上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却不会是噬丹虫。” “真的？” “嗯，如果是噬丹虫，你体内是不会有任何真气的。” 他这么一说，关止反而更加确定了，他下丹田处时有时无的真气…… 时有时无…… 关止的眼睛一亮，看向怀里的灵兽蛋，或许，这颗蛋就是解蛊的好东西，不知道生吃怎么样，或者烤熟了吃？ 楚空寒见他心情恢复过来，放心地关了门，闭关去了。 第22章 辅修 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关止把结界里的世界转了一个遍以后，慎重地决定，闭关苦修，争取早日辟谷。 这具身体的天根确实好用，虽然他一直在中丹田修炼，但短短的一年时间，竟然突破到了炼气十一级。 关止不知道其他人修炼的进度怎么样，不过他对自己已经非常满意了，结束了一个阶段的修炼，他习惯性地抱着灵兽蛋到楚空寒修炼的地方看看——虽然里面永远静悄悄的，不过透过窗棂能看到一个身影，他就觉得呆在这个静寂无声的地方并不是特别可怕的事情。 和往常不同，他刚走到门口，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楚空寒一身玄衣走了出来。 “你修炼结束了，凝丹成功了？”关止终于过了变声期，原本嘶哑的嗓音恢复正常，带了些少年的清朗。 “嗯，”楚空寒点点头，“到了金丹后期。” 关止默了，就算他对修仙的事情了解不多，可也知道越到后期修炼越难，他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从筑基巅峰修炼到金丹后期，这绝壁是天才中的天才，自己引以为傲的修炼速度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果然，楚空寒微微皱了眉，问道：“你现在还在炼气期？”结界里的灵气十分充沛，如果不是担心关止，而修成元婴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他到现在还不会出来呢。 关止立时气弱：“炼气十一级。” 他却有所不知，修仙者在最初修炼时，并没有一套体系的修仙办法时，也有人尝试着用中丹田修炼，但它聚气修炼的速度比起下丹田要差上许多，几世传承下，用中丹田修炼的功法便渐渐流失，无人得知了，而枯木诀便是在此基础上几经改进得来的，这也是他棋行险招却没有走火入魔的缘故。 “我们在这里再呆一段时间，等你达到筑基以后再尝试破开结界吧。”楚空寒略一沉思，做了决定。这么好的修炼地方，出去以后估计是遇不到了。 实力悬殊太大，关止没有丝毫反抗的本钱，只能答应，天知道他有多想离开这个地方，在地球喧闹的城市里呆久了，死一般的静寂能把人逼疯了。 “那好吧，我去修炼了。”关止和楚空寒打了声招呼，垂头丧气地准备回去，“小九，我们走。” 他刚走两步，背后传来疑惑地的声音：“小九是谁，他在哪里？”他闭关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情了么，难道是一个存在于结界中的灵魂？ “就是我的灵兽蛋啊，它比较喜欢九这个数字，所以我给它起名叫小九。”关止转身，用下巴指指怀里的灵兽蛋。 至于小九这个名字的来历，实际是这样的。楚空寒闭关，关止也打算找个地方清修，可这么多房间他不知道挑哪一个好，干脆站在楚空寒的门口，用灵兽蛋做了个机遇题，翻滚中的灵兽蛋直接停在了第九个房间的窗户下，于是关止在多天对着灵兽蛋自言自语后，决定给它起个名字——小九。 有了名字的东西，总感觉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可以让他在这个说话都没有回音的地方，假装不是一个人。 楚空寒是个苦修，对关止这点伤春悲秋的心思完全体会不到，就事论事地说：“这个灵兽蛋是死的。”死物取了名字也没用，你怎么叫它也不会答应。 关止无辜地看着他：“我知道啊，我也没打算孵出只灵兽来。” …… 楚空寒在不知道代沟这东西的存在下，体验了一把代沟的不可跨越性，他点点头，放弃沟通，越过关止推开隔壁房间的门。 “你在干什么？”关止一年来再次接触活人，总有种莫名的兴奋，他见楚空寒没有继续回房间修炼，干脆地跟了上去。 楚空寒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却也没有赶他出去，打开墙角的柜子漫不经心地翻着里面的布帛。 “你在找东西？找什么东西？这里我熟，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找到。”关止高涨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沉默而受到影响，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这是上古修士的洞府，里面肯定有很多外面买不到的东西，你自己去找一些带走吧。”楚空寒对关止的执着也算小有体会，如果不告诉他，肯定要追着一直说的，实在——有些烦人呐，就算声音好听多了也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我已经把这里翻了好几遍了，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关止才不信呢，他到现在储物袋里除了多出几件衣服，就是那两颗从翠玉妖兽上抠下来的黑宝石了，如果有值钱的东西，他能让它留到现在？ 楚空寒随手从那堆布帛里抽出一件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长袍，说道：“这件衣服里掺了千年冰蚕丝，金丹期以下修士的法术攻击都可以无视。” 金丹期以下修士，那岂不是修身保命的不二法宝？ 关止两眼放光，看着那件白色长袍的目光简直想把它吃下去。不知道开口和楚空寒要的话，他会不会给呢？ 楚空寒看他此时像只小狐狸一样巴巴地瞧着衣服的模样，心中暗笑，又在柜子里翻了一会，才把衣服递给他。 关止立刻腾出一只手来抓住衣服，惟恐他反悔，嘴里还不忘客气一下：“你不要么？” “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原来还是一个洁癖症患者啊，关止一边庆幸着自己没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一边笑眯眯地把衣服收起来，打算一会回去就换上。 楚空寒在屋里扫视了一圈，走到床前停下，仔细辨认了一下，指尖凝聚真气化为利刃，从上面截下一段木头收起来。 “这又是什么好东西？”关止凑过来，谄媚地笑，反正他现在知道了，跟着楚空寒就有宝贝捡。 “凝神木，随身携带对神识的强大很有好处。” “神识？”什么东西，没听秦风醉讲过啊。 “你有辅修吗？” “辅修？”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楚空寒对关止的无知却也不意外，很多修仙世家的子弟一辈子都在埋头修炼提高修为，提高自己家族的地位，对于辅修这类的东西接触不多，在关止这个年纪不知道也算正常。 “辅修目前主要有炼器、炼丹、制符、阵法这几种，基本上每个散修都会选择其中一种来修炼，用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来换取修炼中大量消耗的灵石。而神识的强大与否，往往对制作出来的东西的品阶起着决定性作用。” 灵石！这两个字在关止的脑海里闪闪发光，他终于找到了一条修仙世界里的生财之道，天不弃他啊。 “你的辅修是什么？”关止觉得跟着楚空寒走，一定不会有错的。 “炼器。”不知道为什么，楚空寒突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果然，关止立刻扑了上来，一手抱着灵兽蛋，一手拽着他的衣服：“你教我炼器吧。” ……“我不收徒弟。” 我本来也没打算拜你为师啊。关止默默地顿了一下，抓紧了手中的衣袖：“那就不做徒弟啊，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好歹朋友一场，你指导指导我就行了，诶，别走啊，……” 楚空寒从他手中抽出衣服，转身去了下一个房间。 关止跟着他紧走两步，犹豫了一下，回头割了一大块凝神木放进储物袋，然后又跟到了下一个房间，“诶，楚空寒，做人是要讲义气的，我和你同甘共苦这么……咦，这又是什么东西？” …… 他的想法，宝贝这东西能直接换灵石的，要优先收集，至于学炼器赚灵石，这个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么。 第23章 阵旗 关止跟着楚空寒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扫荡过去，小小的储物袋很快就装满了，他眼馋地看着刚刚被楚空寒鉴定为大幅增加法器攻击的血魂石，在储物袋里翻了半天，还是不舍得拿里面的东西替换。 他侧头看见旁边也同样看着却没有动手的人，问道：“你的储物袋也装满了？” 楚空寒摇摇头，说道：“你不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奇怪吗？” 关止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微不可查地往楚空寒身边挪了挪，“有，有什么奇怪的？”为什么他这么一说，自己就立刻想到了魑魅魍魉上去了——一定是他刚才讲的血魂石的来历的缘故。 说什么，血魂石都是吸收了修士的精血，在血魂石的里面形成了残破的魂魄，因为带着修士死亡时的残念，煞气颇重，这种石头是魔修炼器时最喜欢的东西。魂魄这种变幻莫测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好么，看没看过贞子，看没看过咒怨啊。 关止默默地又往楚空寒身边移了移。 楚空寒对他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从地上拿起一块红艳欲滴的血魂石，说道：“这里养成的血魂石皆是极品，而且数量如此之多，只怕当年陨落在此的修士都是元婴以上的，而且少不得是一场大战。” “反正他们最后都死了。”关止没听出有什么灵异之处，胆子又大了起来，干脆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件衣服，折了两折做成包袱，从地上捡着颜色漂亮的血魂石装起来。 “如果这个府邸的主人也在那场大战中陨落了，这里怎么还会有禁制结界，如果他没有陨落，那我们已经快把这里转了一个遍了，怎么会什么宝物都找不到？” 关止默默地看了一下储物袋，什么宝物都找不到，难道这里面装的都是外面烂大街的东西？那血魂石还要不要拣了，背着包袱的修仙者看着似乎有那么一点挫啊。 算了，继续捡吧，拿出去能换一个半个灵石的也好啊，两个灵石就能买个阿九呢。关止选择性地失忆了他和憨厚青年讨价还价的过程，继续埋头捡血魂石，不过挑得更仔细了点。 末了，他还不忘给楚空寒解惑：“估计搬家了吧，而且他现在都死了。” …… 楚空寒想想也是，上古时期那场人魔妖三界的一场大战，陨落了无数的高阶修士，也暂时封闭了人魔二界的通道，而妖界则退守一处，和人界划分了界限，自此以后，人界修士逐渐没落，灵气也日益稀薄，终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此间的主人早已陨落，便是藏有玄机，但终归是死物，小心些未必应付不了。 想到这里，他打算也挑些好的血魂石带走，这东西可是炼器师的最爱啊。等他低了头，却发现关止已经将最好的一部分血魂石打包装好，剩余一些血色不纯的堆在原地，无辜地对他招手。 他眼角跳了一下，干脆把剩余的血魂石全部装了起来——本来储物袋的空间是留给那些传说中的天材异宝、顶阶功法的，现在看来，希望不大。 不能再质量上最优，就在数量上弥补。关止看了他的举动，原本小小的内疚感消失不见，他凑到楚空寒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里面肯定有宝贝。” 有宝贝你会舍得留给我？楚空寒的眼神明明白白地表达了这个意思。 关止摸摸怀里的灵兽蛋，笑嘻嘻地在前面带路：“这个地方有结界，我试了几次都没进去，肯定是藏了好东西。” 又是结界？ 楚空寒反而慎重起来，他总觉得这里透着一种违和，看不见的暗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危机。 他的师父曾经和几个老友一起探寻过一个上古修士的洞府，据说里面算得上步步惊心，一个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不过却也收获颇丰。 关止说的那个地方很奇怪，它并不算偏僻，可若是楚空寒一人从前面走过，却是绝对不会注意到它的。 楚空寒也想试一试他进阶以后的法力，祭出黑剑，调动全身真气，没有借助任何飞行法器，整个人却慢慢升到半空中，黑色的衣衫鼓动，俊美如天神。 随着他的手慢慢抬起，空中的黑剑突然爆发出一波强烈的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但如果仔细去看，就能发现黑色的剑身上四处游走着细碎的光芒，泛着黑红的光。 楚空寒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他心中微微诧异，手中动作却没有停，挥动黑剑向着空中那层透亮的薄膜上猛地刺去。 结界轻轻晃动了一下，上面留下了一条肉眼难辨的细微裂缝，又很快在四周灵气的流动下恢复正常。 关止站在下面，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修复速度，他们根本没有可能打开结界的。 楚空寒却毫不气馁，他略一思索，从储物袋中拿出九杆竹木做成的小旗，上面用金粉画着各不相同的符文，他袍袖一挥，九杆旗帜按次序布列在他的周围，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 阵旗！关止眼睛一亮，眨也不眨地盯着楚空寒的一举一动。 楚空寒重新调动真气，挥舞着黑剑向着结界的同一个地方连刺几箭，在上面的裂缝还来不及消失的时候，左手挥动，一杆阵旗飞了过去，稳稳插在上面。 结界上那处的灵气流动猛然加快，想要将那杆阵旗清理出去，但它快，楚空寒的动作更快，黑剑的动作如同幻影，第二杆阵旗也插在了结界上。 很快，第三杆，第四杆……等九杆阵旗按照一定的方位排列好，楚空寒发动阵法，阵旗上的金粉突然光芒四射，在空中交叉成一个攻击符，向着下面的结界狠狠砸去。 与此同时，楚空寒手中的黑剑也凝聚了最大的真气，配合着阵法攻击在结界的同一点。 “轰……” 一声闷耳的巨响，整个结界轰然裂开，看不见的结界碎片在空中飞散，很快就化为灵气融入在空气中。 关止看着从空中飘然落下的某人，一个箭步冲过去想要抱住，却被楚空寒侧一侧身子，轻松避开，但他高涨的情绪丝毫不受影响，兴奋地说：“楚空寒，你太帅了，居然连阵法也会，快教教我。” “我不会。”楚空寒收起黑剑，跨步走向前去开门。 关止立刻跟了上去：“喂，我刚刚都看见了，我觉得阵法比炼器厉害，你别教我炼器了，教阵法就好了。” 他好像没说过要教关止炼器吧，而且，“我只会炼器，不会阵法，这些阵旗是秦风醉给我的。”楚空寒说着，装作不在意地回眸，很好奇关止现在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唔，不知道他会不会脸红。 关止确实愣了一下，但很快神色恢复正常：“哈哈，真的吗，我就说破开结界少了你的黑剑是绝对不行的，那把剑是你自己做的，太漂亮了，改天给我也做一把吧。” “你刚才说，阵法比炼器厉害。”楚空寒倒想知道，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啊，你是不是听错了，我说的是，阵法哪有炼器厉害，哈哈哈。”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才能天下无敌。 楚空寒看他一眼，推开那扇不知藏了什么宝贝的门。 “咯吱”一声，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条漆黑的通道。 第24章 符箓 关止探头探脑地在门口看了一会，略有些失望地说：“怎么会是这样，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你以为是什么样的？”楚空寒随口应了一句，掏出一颗夜明珠托在左手，抬脚迈进走廊上。 关止紧随其后，“金光闪闪，珠光宝气，光芒四射，亮瞎人眼。” “……” “就算什么都没有，也应该是个敞亮的房间啊，谁家门口是走廊啊，还是这么黑……”关止絮絮叨叨地跟着楚空寒拐了个弯，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 “小九好像……动了一下。” 楚空寒回过身，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低下头去看那颗灰蓝色的灵兽蛋。 灵兽蛋安静地躺在关止的怀里，一动不动。 因为光线太暗，楚空寒贴得很近，关止的鼻翼几乎要贴上他的头顶，发际间传来阵阵清香，他略有些不自在地清清喉咙：“呃，也许我刚才弄错了，小九是死的，应该不会动吧，呵呵。” 楚空寒“嗯”了一声，抬起头来，温热的皮肤触感从脸颊的位置传来，细腻得如同上好的丝缎，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关止的脸看着就白白嫩嫩，皮肤果然挺不错的。 关止也愣了一下，抱着小九往后退了一步，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们赶紧往前走吧，这里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嗯，你怕黑？” “开玩笑，黑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关止嗤笑一声，出言反驳。 “那你怕什么？” “怕鬼……才不怕，我比较怕死。” “鬼魂？这有什么好怕的，每个人死了以后都会变成魂魄的，而且听说还有一部分魂修，虽然我到现在还没见过。”楚空寒突然想起关止对着血魂石的反应，有些了然。 “我说了不怕不怕的，我怕死你听不懂啊。”关止恼羞成怒，对着前面的人大声嚷嚷。 “呵呵。”楚空寒闷声低笑，悦耳的声音传到关止耳里，他都能想到那家伙脸上带着的得意，咦，不对，楚空寒笑过吗，楚空寒居然会笑？ 关止被这个消息震惊了，等他大脑处理完这个信息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能够看见前方的亮光。 有宝贝！ 金光闪闪的三个字在前方对着关止招手，他抱着小九，敏捷地越过楚空寒，三两步冲到出口，然后愣在那里。 楚空寒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看了一眼，也有些愣怔。 入目可见的是一个宽敞的房间，门窗屋梁一应齐全，可里面却连一件摆设都没有，空荡荡的房间里，地面上一个凹陷的深坑醒目可见，里面还残留着半坑燃烧后的灰烬。 关止抱着小九走到坑边，巴巴地对着里面看了半天，除了灰还是灰：“这不科学，这绝壁不科学。” “科学是什么东西？”楚空寒也走上前来，和他一起往坑里看。 “科学就是，”关止眼珠一转，“科学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他说凡是能排除艰难万险穿过重重结界的人，都会得到一大堆宝藏，可这里什么都没有，他果然是骗人的。” 楚空寒侧目，连这种话都会相信的人，到底是单纯呢还是单纯呢？ 关止自怨自艾了一会，抱着小九开始在房间里转悠，对着门框窗棱墙砖到处乱摸。 “你在做什么？” “找机关啊，这里一定会有机关暗道什么的。”关止不死心地对着墙角一块暗色的砖又扣又掐，却半天没有反应。 楚空寒对他爆发的孩子气有些无奈，任由他把房间里的东西敲打一个遍，然后才转了身：“走吧。” 关止一边走一边扭头四处打量，想看一看有没有被他遗漏的可疑之处，谁知脚底一滑，连带着怀里的小九一起扑倒在房间中央的大坑中，一时灰尘飞扬，荡了他一头一脸。 楚空寒听到声音回头，就看见关止从一坑灰烬中爬出，整个人抹了一层深浅不一的灰，还犹自在坑里摸来摸去。 他扫了一圈，提醒道：“小九在你前面。” “哦。”关止深一脚浅一脚地淌过去，扒开厚厚的灰烬把倒栽葱的小九从里面拔了出来，转身离开时眼角却瞥到一抹金色，忙把小九放下，重新在灰堆里扒了起来。 金子，金子，金子，金……书。 关止把书抓起来，刚才瞧见的金色只是封皮上的一个金色符文闪出的光，上面用小篆写着几个字。 楚空寒见状，也拐了回来，远远站在坑边，将书名念了出来：“空山道人符箓集” 关止打开扉页，却见上面也写着一段小篆——自天地开辟，万物存生，人、妖、魔混杂群居，时有征战，妖魔自生而不同，得天独厚，以其天赋神通霸而欺人，人族每每败退，然人可慧方通存，知借天气之气，万物之灵，以符为令，克妖魔之道，吾钻研一生，终集大成。 再掀一页，上面画着一个闪闪发光的符文，下面又是小篆介绍，讲符文的刻画之法和用途。 楚空寒把书拿过来，略略翻了一遍，说道：“这上面的符箓多是专门克制妖魔的，不过自妖魔两族和人族关闭通道以后，这里的妖兽和魔族已经都见不到了。” “那就是没什么用了。”关止抱起小九，有些无精打采地从灰坑里爬了出来。 “也不是，”楚空寒翻到一页，指给关止看，“这个符箓是身体防护的。” 又翻一页，“这种是加附在武器上，对战时增加攻击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关止又恢复了精神，夺过书乐呵呵地看着，“这些符箓做出来能卖多少灵石？” “……这个根据符箓的效果和品阶来定的，曾经在拍卖会上一个防护符箓卖过五十块中品灵石。” “哈哈，我要发了！”关止把符箓集塞进储物袋里，想了想不放心，又拿出来塞到怀里，对旁边无言看着他的楚空寒说：“这个是我找到的，你不会要的吧。” “……我们走吧。” 第25章 血湖 关止没有空手而归，心情愉悦地跟在楚空寒后面走在漆黑的通道里，右手抱着灵兽蛋，左手在墙面上轻轻敲击。 他学会的枯木诀虽然不错，但却没有法术辅助，导致他体内空有真气却无法攻击，现如今有了空山道人符箓集，制符就是他以后保命挣钱的根本——他从来没想过学不会制符又该如何。 制作墙壁的材料非金非石，指关节敲在上面，可以听到略带些低沉的脆响，关止手指的扣动越来越有节奏，一首脍炙人口的歌谣呼之欲出，后面干脆就自带伴奏，“我在结界里，捡到一本书，书……” 声音听起来果然不对，关止的指腹在上面按了按，和旁边坚硬的墙壁比起来，这里比较软——也许是有机关神马的。 关止想着，手指沿着软墙的弧度慢慢移动，突然，墙体发出一束白光，关止连带怀里的灵兽蛋一起消失在冲过来的楚空寒眼前。 楚空寒是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停下来就回了头，但白色光束出现和消失得太过突然，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他擎着夜明珠，在关止刚刚消失的地方细细打量，隐约可见一处的颜色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连着关止留在上面的手印来看，居然是一个与墙同高的大圆，上面线条横斜，连成一个六角芒星的形状。 “传送阵。”楚空寒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平时见到的传送阵都是七芒星的，而六芒星的传送阵，至听师父偶尔提起过，似乎是妖兽惯常使用的。 房间内焚书的大坑中找到一本专门对付妖兽的符箓集，上古修士的洞府内聚着一堆用修士鲜血养成的血魂石，难以寻觅的奇珍异宝，不受重视的药田……如果这里是高阶妖修的洞府的话，这一切就能说通了。 高阶妖修？楚空寒沉着的目光落在墙上的六角芒星上。这里比想象中的更危险，关止，果然是个麻烦的人啊。 他将手按在六角芒星的中间，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一个山洞里，关止带着谄笑的脸就那样摆在面前。 “你终于来了，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带你去看看。” 楚空寒避开关止伸过来拉他的手，低头研究地上的传送阵，确认了最糟糕的情况——这是个单向传送阵，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另寻出路，如果中途遇到危险的话…… 关止拽拽衣服，对楚空寒的冷落毫不在意，他招呼楚空寒一起走：“我刚才急着过来等你，就没仔细看，但我能肯定，这里肯定有宝贝，到时候咱俩一人一半，怎么样？” 楚空寒没有说话。 “好吧，既然我有了符箓集，那找到宝贝，咱就四六分，我四你六，够义气吧！” 还是没有回声。 “喂，楚空寒，我都退了一步了，你不能……” 关止的话未说完，就被楚空寒一句突兀的话打断：“如果我没来，你打算怎么办？” 在刚刚想到高阶妖修的时候，他有过一瞬间的犹豫，如果放弃关止，他完全可以一个人破开结界，安然无忧地离去，说到底，在他把关止送到坪里城地界时，已经完成了和那个人的约定，而跟过来，在高阶妖修的地盘，两人随时都可能丧命。 关止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他也意识到问题，两人非亲非故，楚空寒从落荷楼里救出自己，为的是换个人情，而在这个一切未知的上古修士洞府中，他似乎没有任何义务来帮助自己。 山洞里行走的两人都沉默下来。 转过弯，一个红色的湖出现在两人面前，这个湖不大，但却占据了多半个山洞，恰恰切断了两人前行的路，里面河水粘稠，若不是颜色更加鲜艳，关止都要以为这是一个血湖了。 “你看湖对面，有个地方在发光，那里肯定有宝贝。”关止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岸边，在角落的地方，正发出淡淡的白光。 楚空寒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丢到红湖里，“咕噜噜”一阵气泡，拳头大小的石头很快就融化在血红色的水里，他抬头，“你打算怎么过去？” 关止后退一步，心有余悸地盯着平静的湖水，半响才道：“能不能飞过去？” 楚空寒祭出玉尺，它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啪”地一声摔到地上。 关止默默躲到一边，不说话了。 楚空寒蹲在湖边，小心翼翼地从上面割下一薄块银灰色的石头来，然后换个地方，再割一块……他不在一个地方取得太多，以免割透了阻挡让血湖水融化他们脚下的的石头，到时两人就无处逃生了。 关止在一边瞅见，又过来虚心求教：“这是什么东西？” “忘川石。”楚空寒说着，放了一片石头在关止手里。 银色的石头触手柔软，用手捏一下就会有一个陷下去的小坑，但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玩起来就像前世的橡胶球一样，若不是亲眼所见，关止怎么也想象不到就是这种柔软有弹性的东西挡住了能够腐蚀坚硬石块的血红色水湖。 “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如果值钱，他就央楚空寒送他些——看着楚空寒的手在贴近血红色湖水的地方上下翻飞，他总有种随时可能被腐蚀掉皮肉，露出森森白骨的感觉，或许，连骨头都会腐蚀。 “装忘川水。” 关止看了他一眼，把忘川石递了回去。不是他的错觉，楚空寒现在和他说话又恢复了最初见面的时候，语句简练，表情淡漠，这样明显的疏远，纵然心里还有好奇，他却不会再自讨无趣。 楚空寒此时的心境却不如表情那样淡然，自他别了师父独自历练苦修，从不和任何人走得太近，所交皆为点头之交，而在今天，他居然会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一年多的时间对修仙者漫长的人生来讲，的确很短——冒着陨落的危险，进入到妖修的潜藏之地。 他当时做决定的时候并没有多想，等到了这个山洞问了关止问题，同时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作为，方才惊觉，似乎在不知不觉中他对关止的态度已经相当纵容。 对于一个苦修，任何感情都是多余的。 第26章 渡湖 楚空寒将靠近他这边可以操作的湖壁搜刮了一个遍，别看每个地方只能割下薄薄一片，最后竟也聚成了一小堆。 他打算把这些石头炼成几个带塞的瓶子来装忘川水，据说忘川水可溶万物，犹以魂体更胜，在炼器中用来熔炼某些坚固的材料会有不错的效果。 两人被困此地，关止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便找了一个角落盘腿坐好，从怀里掏出空山道人符箓集，一页一页看了起来，手上时不时还比划两下，可惜他没有制符所需的材料，不然一定要试上一试。 楚空寒没有祭出炼器鼎，他只需要将银灰色的忘川石溶连在一起，雕塑成瓶子的样式就可以，连提纯都没有必要，可就是这一步小小的操作，却让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忘川石虽然材质柔软，但用丹火烤炙半天，却是丝毫反应也没有，更何谈溶炼了。 他尝试着往里面加了两种可增进熔炼的材料，却没有丝毫益处，指尖上的火苗腾跃，上面依旧是两片银灰色的石头薄片，中间两滴颜色不一的液体，正是他刚刚加进去的材料。 他掏出两个玉瓶，指尖一点，将那两滴提纯过的材料分别引放到玉瓶中收起来，他的目光掠过对着书本一脸兴致勃勃的关止，落在了平静无波却危机四伏的红色粘稠湖水上。 不知加些忘川水会不会有效果？ 这般想着，他将一块忘川石折成凹槽，弯了腰小心翼翼地灌了一些血红色的粘稠出来，就在他直起身准备把忘川石移到其他地方的时候，原本平静的忘川水突然开始翻滚，一个浪头向着岸边拍来。 楚空寒心中一凛，顾不上手中的东西，飞身向后退去，直到撞上山洞的岩壁才停了下来。 那股红浪起势汹涌，拍击在岸边的石头上，立刻留下了一个巨坑，飞溅起的血色水滴落在楚空寒身边不远处，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坑洼。 关止也被这边的动静惊起，匆忙间连符箓集掉在地上都来不及捡，整个人扒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倒也没有被忘川水波及到。 “喂，这是怎么回事？” “何方屑小，焉敢闯吾洞府？”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关止的声音很快被另一个颇具威压的压了下去，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符箓集，上面残留着几滴忘川水，也不知道这本书是用什么做的，火烧不燃便罢了，居然连忘川水也腐蚀不掉，他捏起书页的一角，想把上面的粘稠的液体抖掉。 “别动！”楚空寒在那个声音响起的同时就往关止的方向靠去，当然也看见了符箓集的异状和关止的动作，立刻出声喝止。 关止弯腰捏着书角的动作犹如被按了暂停键，果真一动未动。 楚空寒赶到他身边，立刻祭出黑剑，黑剑在空中晃了一晃，突然发出“嗡”的一声闷响，稳稳地护在两人面前。 楚空寒这才略微放下心来，示意关止小心地放下书角，不要把上面的忘川水抖落，然后对着忘川湖的对岸朗声问道：“阁下何人？” 空中静默了一会，那个声音又突兀响起：“尔等携吾子前来，意欲何为？” 关止对着楚空寒做了一个口型：“是你？” 楚空寒摇摇头，虽然脸上还是一片淡然，但心思却转了几转，最后目光落在了关止怀里的灵兽蛋上。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妖修，那这里能勉强和他搭上关系的，就只有同为妖兽的这颗尚未孵化的灵兽蛋了。 关止倒没那么多心思，抬头对着空中就是一嗓子：“你儿子是哪个？” 那个声音却不说话了，过了一会，从忘川湖的另一边突然飞过来十几个银灰色的圆垫，一个接一个地飘落在血红色的粘稠湖水上，秩序井然，在两岸之间连起了一条通道。 楚空寒和关止对视一眼，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乌黑的石头，走到岸边，将石头放在最近的一个银灰色圆垫上，然后驱动法诀，原本可握在手心的石头突然变大，底盘不大不小，正好和圆垫一致，从上面凸凹不平的曲线可以看出，这是一座缩小了的连峰山。 虽然上面的重量一下子增加了许多，可银灰色的圆垫丝毫不受影响，依旧稳稳地浮在忘川湖上，连一滴忘川水都没有漏进来。 “我们真的要踩着这东西过去，我看着怎么那么玄乎啊，万一掉下去就死无全尸了。”纵然亲眼见到了银灰色圆垫的效果，关止还是不想踩着那东西过湖，刚刚突然掀起的红色浪头让他意识到这个看似平静的忘川湖并不像表面那样安全。 楚空寒收起连峰山，看着湖上稳稳飘着的圆垫，说道：“如果不想困在这里的话。”不管前面有什么样的危险，他们必须走过去，一点点探寻，才能找到出去的路。 关止点点头，回头去看丢在地上的符箓集：“书上的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楚空寒走过去，拿出两片忘川石放在符箓集上的忘川水上，然后控制着符箓集平稳升空，右手指尖轻抬，一簇碧蓝的火苗突地蹿起，烤炙在书的正下方。 “喂，我的书……”关止的惊呼在看到书页完好无损时逐渐消了声，一时情急，他都忘了这本书可是经历过一场大火历练的。 以书为鼎，水为媒介，原本各自独立的银灰色石头在碰触到血色水滴的时候慢慢消融延伸，竟连成一块完整的石块，上面连一条裂缝也看不到。 楚空寒心念一动，平铺在封页上的银灰色石块缓缓竖了起来，并逐渐弯曲熔接，形成了一个瓶子的模样。 有了第一次试验成功，后面的制作就不成问题了，楚空寒不过一会功夫，就炼制出了七个瓶子，三大四小，全部装满了忘川水，用塞子盖好。 湖对岸那个不知是妖是人的家伙也不知在想什么，从他放下圆垫以后就再也没有发出声音，似乎笃定了两人会沿着他搭好的路，把他口中的儿子送到他的身边。 不过事实却也如此。 两人收拾好东西来到湖边，楚空寒依旧站在前面，他看了湖面一会，向着后面伸出手来。 关止一愣，忙伸手抓住，温热的皮肤触感让他加剧的心跳一点点平复下来——纵使前面危险重重，可有人陪在身边，似乎连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第27章 幻阵 楚空寒拉着关止，打开防护结界，黑剑在身侧盘旋，一切准备妥当以后，抬脚迈上了第一个银灰色圆垫。 很稳！楚空寒对后面的关止点点头，表示可以继续往下走。 等关止也登上圆垫，楚空寒准备运转真气准备带着他飞到第二块圆垫时，脚下的圆垫突然动了一下，开始慢慢向前移动。 猝不及防下，关止刚刚站稳的脚晃了一晃，差点掉进湖里，幸好楚空寒见机得快，手腕发力，将他拉了过来稳在怀里。 关止这一年虽然长了些个子，可比起楚空寒来还要低上一头，他整张脸埋在楚空寒的黑色长袍上，中间还咯着一个圆润的小九，说不上难受可多少也有些别扭，便挣了两下想要换个姿势。 “别动，小心掉下去！”头顶上传来一声低斥，让关止乖乖的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银灰色圆垫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人站立，可若是想转身移动便有些困难了，楚空寒满意地看着听话的关止，在他的头顶上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不会乱七八糟提出抗议的关止，还是很不错的。 距离最近的两块圆垫在粘稠的血色湖水中相接，楚空寒和关止挪了位置，顺便换了个姿势，空间的大小决定了二人只能紧贴着，不过是从面对面拥抱变成了关止靠在楚空寒的怀里而已，那个装满血魂石的包袱暂时就放在了楚空寒的储物袋里。 行在途中，楚空寒惊讶地发现，他的防护结界居然在一点点变薄，这是只有在受到攻击以后才会出现的情况，可在污浊的湖面上，根本感觉不到任何形式的攻击，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他试着撤了结界，立刻有一阵热风袭来，让不曾防备的二人呼吸一滞，只觉得裸露在外的脸上手上火辣辣的疼痛，似乎细碎的刀石在切割绞剐。 楚空寒忙把结界重新布上，他看了一眼浮在空中的黑剑，眸光闪烁，很快归于平静。这个山洞里危机四伏，只是不知里面的修士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关止自觉他就是个打酱油的，只管一门心思地寻宝。 两人一登上湖岸，关止立刻朝着起先看到发出白光的地方跑去，楚空寒在身后略一皱眉，知道也拦不住他，干脆跟了上去。 不同于湖那边的山洞一体格局，这里的山洞错综复杂，一个山洞里又要分出好几个小的山洞，洞洞交错，楚空寒不过慢了两步，等拐过弯时就看不到关止的身影了。 他在附近的山洞里找了找，无功而返后决定回到最初登岸的地方，等关止自己找回来再说。 好在，他等的时间并没有太长，很快就看见关止右手抱着一颗蛋，左手举着一块乌黑的铁块过来：“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乌金铁精？”楚空寒接过来，语气听起来也有些激动：“你在哪里找到的？” 据说，上古修仙界的炼器师在炼器的时候很喜欢加一些乌金铁精进去，可以使炼造出来的法器牢固无比，坚不可破，只可惜，如今的修仙界，别说乌金铁精了，便是铁精，也是一出现就遭人哄抢。 关止指着右边第三个山洞，说道：“我在那个山洞的角落里找到的，里面还有一些，但是我的储物袋装不下了，只好回来，你和我一起去吧。” 楚空寒点点头，“天王盖地虎。” “你说什么？”关止走了两步，疑惑地回头。 “没什么，走吧。”楚空寒若无其事地摇摇头，跟着他向前走去。 走过第三个山洞口，一直静静浮在空中的黑剑突然发力，向着前面安静走路的关止刺去。 关止如同背后长了眼睛，轻飘飘地避开，回头怒视楚空寒：“你干什么？” 楚空寒看着他，目光冰冷，身侧的黑剑蓄势待发：“你到底是谁 ？” “我是关止啊，”关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了然，“你想要乌金铁精，那我就不要了，全都给你好了，我再找其他的宝贝。” 楚空寒也不答话，空中黑剑腾跃而起，一分为四，剑剑寒光，向着中间的人冲去。 关止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来，整个人化成一团白雾，消散不见。 四道流光在虚空中交汇，化为一道刺入山洞口处的地面，整个剑身没入土地。 楚空寒眼前一晃，却见黑剑正正插在一个圆形法阵的中间，四周散落着蓝色灵石的碎片，看来刚才那一剑刚好击中在灵石之上，破了法阵。 他拔出黑剑，让黑剑在空中重新分裂为四，没入交错的几个洞口中。 一个对各种材料都很陌生的人，怎么可能会认出看起来平凡无奇的乌金铁精。楚空寒把那块乌金铁精拿在手里掂了掂，不过，这东西倒是真的。 关止跑了一段，才发现在错综复杂的山洞里想找到他早就相中的那个藏宝地有多难，无奈只能呆在原地等落在后面的楚空寒。 楚空寒并没有让他等太久，片刻功夫就赶了上来，问道：“怎么不走了？” “你知道我们在那边看到的那团白光是在哪里吗？我找不到地方，那里肯定是宝贝。” 楚空寒点点头，微微一笑“我带你过去。” “楚空寒，你笑起来真好看。”关止见前面的人回过头来，又坚定地点了点头：“真的。” 楚空寒回过头去，没有说话。 嗯，这句话他以前就说过来着，话说，那时候楚空寒什么反应，似乎是——你再敢夸我笑得漂亮我就让你哭得不漂亮——擦，怎么会出了一身的冷汗。 关止战战兢兢地跟着楚空寒拐了几个弯，到底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慢慢就放下心来。看吧，他肯定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 楚空寒领着关止，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和关止想象中的宝贝略有出入，却是一小片泛着荧光的灵草，每一片的叶子都晶莹欲透，叶子的顶端或是花苞，或是一朵绽开的莹白花朵，全都散发着淡淡地白光。 “这是什么东西？”关止忍住想要摸上去的冲动，这些灵草看着好脆弱，万一摸坏了怎么办。 “梦醇花。” 关止瞧着楚空寒，没有动手。 “怎么了？” “这个，该怎么摘啊，总不能直接用手拔吧。” “没关系，直接用手摘就可以了。”楚空寒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以为意地说。 “哦，”关止得了准信，左手在灵草上空划出一道虚线，“按照我们早就说好的，五五分成，那边的都归你了。” 楚空寒看看分给他的瘦弱的幼草，又看看关止那边略微粗壮的梦醇花，笑了笑却没有反对。 居然没有反对？！关止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楚空寒，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楚空寒不仅没有反对，还关心地看了看抱着灵兽蛋憋屈地弯腰采灵药的关止，说道：“我帮你拿着灵兽蛋，你先采药吧。” 关止看着他的笑容，有些愣怔地点点头，抱着灵兽蛋的手到半空却顿了一下：“楚空寒，我们给灵兽蛋起个名字吧。” “好啊，你想起什么名字？” “……那个，你觉得小九怎么样？” “不错。” 第28章 护体 关止呵呵一笑，半空中的手又收了回来：“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好听，不过小五好像也不错，圆球这个名字我也喜欢，哎，好纠结啊，选哪一个好？” 楚空寒额头青筋浮现，嘴角却还带着笑容：“还是小九好了，先把它给我，你赶紧摘灵药吧，一会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好吧好吧，和你开玩笑真没意思，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关止说着，抱着灵兽蛋的手肘一抬，却把挂在腰间的储物袋蹭掉在地上。 他忙弯腰去捡，可灵兽蛋挡住了他的视线，一不小心踢在储物袋上，把储物袋踢出去老远。 关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楚空寒说道：“要不，你帮我捡一下吧。” 楚空寒看他一眼，转身去捡储物袋。 关止在他弯腰的瞬间，抱着灵兽蛋扭头就跑，慌乱中也顾不得挑路，见到山洞就往里钻，这样闷头跑了一会，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回头看时，早就没有那个楚空寒的身影。 他放松下来，靠着墙壁喘息——这么急的速度，就算是运转真气逃跑，也是会累的啊。 也不知道真的楚空寒在哪里？关止想着想着郁闷起来，戳戳小九光滑的外壳：“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好像很抢手的样子，要是卖了，能卖几个灵石啊。” “关止，你在干什么？”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让关止一惊，刷地站直了身体，瞅着越走越近的楚空寒，犹豫着是跑还是跑？ “你，你先别过来。” 楚空寒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我的储物袋在你那吗？” “什么储物袋，你不是一直挂在腰上吗？”楚空寒一脸莫名其妙。 “楚空寒，真的是你，刚才吓死我了，居然见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他的话戛然而止，不远处的楚空寒一边往他身边靠近，一边拿出一个储物袋晃了晃，那个储物袋赫然便是他刚刚扔在地上的那个。 擦，这真的是修仙世界，而不是走的灵异路线吗？ 关止气喘吁吁地跑了一段，抬起头，却看见带着笑容的楚空寒正站在不远处，以逸待劳。 转身再跑，抬头，带笑的楚空寒。 转身，跑…… 关止体内的真气耗费一空，速度也越来越慢，可四面八方的楚空寒雷打不动地挡在前面，那副微笑的模样，平时难得一见的时候觉得漂亮得惊人，可此时看起来，却觉得尤为可怕。 最后关止干脆停了下来，一边粗声喘气一边问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样逗人玩，会死人的好么。 楚空寒嘴角的笑容扩大：“我要灵兽蛋。” “好，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得我的储物袋还回来。” 楚空寒一扬手，关止的储物袋落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落在他的手上。 关止把储物袋往腰间一别，稍稍平稳了一下呼吸，说道：“还有，你不能杀我，也不能杀我的同伴。” “可以。” “我把灵兽蛋放在地上，等我走了你才能拿走。” 微笑着的楚空寒点头。 关止把灵兽蛋放在地上，不舍地在上面揉搓了两下，然后毅然转身，向着一个方向跑去。 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四周的灵气微微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慌乱之中，干脆扑身趴在地上，拼命调动身体内少得可怜的真气，想要把全身上下护个周全。 等了片刻，预想中的身体疼痛并没有出现，关止轻呼了一口气，侧了侧头，看见一抹黑色，顺着长袍向上看，便是楚空寒那张面无表情的俊美脸蛋。旁边漂浮着一把黑剑。 关止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后退了两步问道：“真的楚空寒还是假的楚空寒？” “真的。” “你怎么证明？” “天王盖地虎。”楚空寒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你呢？” 关止左右瞄瞄：“妖河镇塔宝。” 楚空寒对他点点头，说道：“走吧，别乱跑。” “可是，我的小九被那个家伙拿走了。”关止在原地磨蹭了一会，不想动，虽然储物袋回来了，可是小九丢了。 “我们去找。” “哦。”关止跟上，顺手去拍衣服，刚刚在地上滚了一圈，肯定沾了不少灰尘，谁知，他一巴掌下去，居然摸不到光滑的衣料。 他“咦”了一声，再试，还是如此，定睛看时，却发现手上不知何时居然覆上了一层透明的薄膜，看起来和楚空寒的结界差不多。 “喂，楚空寒。” 楚空寒回过头来，就看到关止几乎凑到他脸上的手，还有上面灵气闪动的结界。 “护体结界。”楚空寒的语气里带了些讶异，这种结界他曾经听师父提起过，因为可以随时从身体内提供真气，所以是防护能力极高的一种结界，他的师父从上古修士洞府里知道这种护体结界以后，做过各种尝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成功过，而今天，他却在一个十几岁，修为不过炼气的少年身上看到了这种结界，也无怪乎他这么惊讶了。 关止兴奋地收回手，左看右看：“这还真的是结界啊，太好了，我以后就不用次次躲在你的结界里了。”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要是又厉害的敌人，我还是要呆在你的结界里的，谁让你比我修为高呢，能者多劳。” 楚空寒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对着关止说：“你把结界撤了，然后重新试一下。” 撤结界，怎么做？关止无辜地看过去。 果然，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一路上见识了关止各种无知的楚空寒已经懒得去想他在关家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开口说道：“把真气收回丹田。” 关止依言照办，手上的结界果然慢慢消失了，他再次看向楚空寒，那怎么把结界再释放出来。 “不知道，你自己试。” 关止咬牙，却不敢发出抗议，默默地回想身体变化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是想着要保护身体，不想受伤而已，有危险，要活着，不能受伤…… 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上面果然慢慢凝聚出一层晶亮的薄膜，贴合着皮肤的线条，随着手指的屈展而变换形状。 “嘿，成了。”关止兴起，干脆在全身都布了护体结界，整个人如同裹在透明薄膜里，却不影响他的一举一动。 楚空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关止很快又发现了另一大惊喜：“楚空寒，我现在到炼气十二层了，是不是很快就要筑基了？” “嗯，等你修为再高一点，可以去万重山历练一番，那样修为提升更快。” 关止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脸上笑容更大，冲过去想要攀着楚空寒的肩，却没有成功，他也不在意：“嘿嘿，楚空寒，你不生气了，你已经好久没有和我说过这么长的句子了。” “……” 是因为这个人太二了，所以才会让人不经意间放下防备的吧，一定是的。 第29章 妖兽 楚空寒依旧走在前面，跟在身后的黑剑时不时从上面冲下来插入土地，每一次都能精准地击碎一块灵石，显露出原本法阵的模样。 关止已经从护体结界和炼气十二层的兴奋中平静下来，跟在后面看得直心疼：“呀，好大一块金灵石，可惜了。” “水灵石的颜色好漂亮，你怎么把它碎成粉末了。” …… “你能不能只把灵石撬下来，别都击碎了啊，这么多灵石能买多少小九了，你太败家了。” 楚空寒不耐烦，冷冷说道：“这都是极品灵石。” 纳尼？！ 一块极品灵石等于一百块上品灵石等于一万块上品灵石等于一百万块中品灵石等于一亿块下品灵石等于五千万个小九…… 感谢数学老师，让他能如此迅速地换算单位，也让他能如此迅速地明白，妹的楚空寒你这不单是败家，这是*裸的败家啊。 关止正感慨间，黑剑起落，又一块灵石碎成粉末，露出原本的法阵来。 五千万个小九…… 关止的心一颤，似乎能看到巨额的财富在他身边忽闪着翅膀欢快地飞走，然后，他听到旁边传来楚空寒不带感情的声音：“这是幻阵，如果不想困死在这里，击碎灵石是最快的解决方法。” 关止的心，不颤了。灵石诚可贵，极品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什么皆可抛。 耳边安静下来，楚空寒也满意了，等他击碎第十五块灵石，眼前的一切突然开始扭曲，如同烟雾一般消散，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确实一处极大的平台。 这处平台足有足球场大小，上面画满了各种各样的法阵，而被楚空寒破坏掉的法阵也不过是最外层的几个，和里面的数量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在平台的最中央，躺卧着一只巨大的妖兽，头上独角，通体毛色碧绿，只有一双眼睛金灿灿的，许是他们的动静太大，那只妖兽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又紧盯着身前那颗蓝色的灵兽蛋。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妖兽眼中一闪而过的金光，是鄙夷吧，是的吧。 关止戳戳楚空寒的腰间，让他去看那只妖兽和他身前的灵兽蛋：“那个是小九吗？” 不怪他不能确认，小九的颜色一直都是带着灰扑扑的蓝色，何时如眼前这颗灵兽蛋这般如同碧水洗过天空一般的蓝色，可是，他扫过整个平台，也只有这么一颗灵兽蛋而已。 楚空寒移过目光看了一眼，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幻阵一破，楚空寒就看见了中间那只巨大的妖兽，不过妖兽未动，他也没有投注太多注意力，反而一个法阵一个法阵仔细扫过，想要从中找出传送阵来，谁曾想，传送阵没有找到，他对着法阵却越看越心惊。 他对炼器最为精通，其他诸如炼药阵法不过略知一二，可便是这些皮毛已然让他知道，这个布满阵法的平台，只怕元婴期修士也是有去无回，何论他和关止一个金丹一个练气。 关止却丝毫不担心，他觉得既然楚空寒可以轻松地破了幻阵，那里面的那些鬼画符想来也不会太难，大不了，败家一把，把上面驱阵的灵石都震碎了就好了。好吧，无知者无畏，也不算一件坏事，至少鼓舞了士气，虽然只有一个人的。 他此刻关心的是被摆在一圈鬼画符中间的小九，也不知那些鬼画符是什么阵法，却见蒸腾的白气从四面八方凝聚起来，形成一个粗壮的白柱，全都被小九吸收，它蛋壳上的蓝色也越发晶莹透亮，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楚空寒对中间的一兽一蛋没什么反应，关止却有些着急，他靠近楚空寒，小声说道：“那可是碧水兽，小九不会有事吧。” 碧水兽，传说中的上古凶兽，彪悍无比，好食修仙者或者高级妖兽的血肉增进修为，引发众怒，在上古之战中首当其冲，通族被灭。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如今摆在面前的皆是难关，楚空寒反而静下心来，他仔细看了一下小九附近的法阵，对关止说道：“那是一个聚灵阵，看小九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正在吸收这些灵气，不会有事的。你怎么知道那只妖兽是碧水兽的？” “我在符箓集上看到的，上面在讲制作克制妖兽的符箓时，还把妖兽的模样画出来了，我看它和院子里的翡翠雕像特别像，特意多看了两眼。”关止眼珠转了转，问道：“死的灵兽蛋也能吸收灵气，那会变成什么东西？” “……死的灵兽蛋不会。” “那岂不是说，我用两块灵石买的小九居然是可以孵出灵兽的，这下子赚了，也不知我家小九长什么样子，好看不好看？”关止看着蓝色灵兽蛋的目光愈发热切起来，简直恨不得整个人贴在上面。 “你滴血认主了？” 旁边兜头泼下来一盆冷水，关止的笑脸僵了僵，不抱希望地说道：“没有，我现在去滴血不知道行不行。” “……” 好吧，他也知道不行，单看那只卧在那里虎视眈眈的碧水兽就知道了，凭他的修为想从妖兽手上夺东西，根本就是送死。 不过，“难道小九真的是碧水兽的儿子，你看他那护犊的样子。”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渡过忘川湖之前那个声音说的话，现在看来很有几分可信度。 关止还在想着一直小小的碧水兽看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很可爱，楚空寒却在担心另一个问题，他当时倒是随手翻了几页空山道人符箓集，上面大多数画的都是专门克制妖兽弱点的符箓，不过因为材料苛刻，妖兽难寻，所以当时并未在意，但如果碧水兽发难，他们少不得要试上一试了。 他并不出声，直接在关止脑海里对话：“你会做对付碧水兽的符箓吗？” 关止挑眼看了看他闭紧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后摇了摇头——他找不来材料，根本没机会试验，据说制作符箓，尤其是对付妖兽的符箓，成功率低得可怕，他看书，也不过是过过干瘾罢了。 第30章 小九 楚空寒点点头没有说话，扭头去看平台中间的碧水兽。 这种强烈的对不起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关止毛骨悚然地去摸怀里的灵兽蛋，才惊觉小九已经不在了，此刻正安然地躺在平台中间，回归它老爹的怀抱了。 这一个两个的……世界总是那么让人惆怅啊！ 关止悠悠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那本空山道人符箓集，掀到碧水兽那一页，默默地看了起来。 碧水兽在最初看了两人一眼以后，注意力就没有从蓝色的灵兽蛋身上移开过。 灵兽蛋在聚灵阵的加持下，蓝色的蛋壳越来越透亮，已经可以隐隐看到里面蜷着的一团黑影，却在此时，聚灵阵上方汇聚的那股浓郁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直至消失——聚灵阵阵眼上安放的灵石灵气告罄。 碧水兽金色的眼睛眨了眨，并未见如何动作，它周围的十二颗极品灵石突然腾空而起，飞落在聚灵阵的上方，替换掉没有灵气的灵石，消失的白色灵气重新凝聚成柱。 楚空寒眼神暗了暗——只窥得这冰山一角，便知两者实力相差太大，别说硬拼了，即使是偷袭也没有一成的把握，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他收了黑剑，回到关止身边开始修炼，在这之前，还从储物袋里掏出几块玉石和一小袋朱砂扔给关止，让他练着画符。 没有人注意到，碧水兽的耳朵在他回到原地以后动了动，很快就恢复正常。 两人一兽一蛋在这个宽阔的山洞里，无声无响地度过了半年时光，原本平台上密密麻麻的法阵都已作废，阵眼的灵石先后被投入到聚灵阵上，而昨天放下去的，是平台上仅余的十二块。 关止材料不足，对着符箓集练坏了两片玉石以后，便把剩下的三片玉石收了起来，镇在地上勾勾画画，等到信心十足了，才在玉片上又试了一次，竟然也一次就成功了，而他的修为也到了练气十二层巅峰，只是不管怎样努力，却始终无法筑基。 楚空寒也觉得奇怪，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筑基不过是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以后自然而然的一件事情，并不像凝丹结婴一样还需要丹药的辅助才能增加成功率，更何况关止曾经筑基成功过，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是他给关止提了几个建议还是无果以后，只能放任自流，等待机缘巧合再进行筑基。 这半年时间对他的修为增进也不太明显，虽说山洞里比起外界还是灵气充裕，但到了结丹后期以后，每一步修为的增进都要比先前难上许多，而他因为碧水兽伏在一侧，也不能专心修炼，也不过增进多少就算多少。 碧水兽保持静卧的姿势，在这半年时间里居然一动未动，不过那双金色的眼睛倒是随着灵兽蛋的变化而多眨了几次，这已经是它心情愉悦的表现了。 如今的灵兽蛋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蜷缩着的一只小兽，柔软的皮毛服帖地顺着透明的蛋壳展现它安稳的生命力，一条毛绒绒的尾巴绕过小小的身体，压在那个似虎非虎，似豹非豹的小脑袋下，两只小眼睛紧紧闭着，也不知道睁开以后是不是和它的父亲一样，是那种漂亮到炫目的金色。 关止一边想着，一边在用手指在地上画着符箓——他的丹砂已经用完，找楚空寒再要的时候，才被告知那是仅有的一小袋。 他有时觉得小九能够找到父亲是挺幸运的一件事，可有时候却会盯着透明蛋壳中的小九出了神，如果这么可爱的小九还是他的，他一定会，会很努力很努力地把它健健康康地养大，只可惜…… 他哀怨地看了聚灵阵中间没有知觉的小九一眼，只希望这小家伙即使将来不认得他，也不要把爪子伸到他的身上——要知道，楚空寒可是随时准备和他爹打上一场的。 但在下一刻，他突然睁大了眼睛——原本就是透明的蛋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小九紧闭的眼睑微微动了两下，然后缓缓张开，露出一双水润精灵的蓝色眼睛，它似乎还不太清楚自己的处境，无知觉地张开小嘴咬了咬枕在头下的尾巴，然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再咬一口。 碧水兽金色的眼睛一瞬间睁得更大，它动了动小山似的身躯，从地上爬起来，缓缓地向刚刚出生的小兽走去。 小兽警觉地停止了戏弄自己尾巴的动作，用四条小短腿支撑起小小的身体，蓝色的眼睛对着碧水兽走来的方向眨了两下，翕动着湿漉漉的鼻翼，突然调转身子，向着关止的方向飞速跑来，一头扎进还有些愣怔的人怀里，发出一声类似奶猫的声音。 关止看着身躯庞大的碧水兽顿了一下，也调转身子向着自己走来，动作僵硬地轻轻戳了一下怀里的小东西，确认手感真实以后改为揉摸——小九的毛好软，小九的毛好滑，小九的毛好摸…… 楚空寒早就结束修炼，看到这个情形不动神色的准备好了黑剑，然后对着关止说：“把小灵兽给碧水兽。” 关止被压迫习惯地“哦”了一声，双手不舍地抱起小九，抬眼看着碧水兽，想和它讨价还价商量一番，能否让小九偶尔陪他玩上一玩，可等他看到那双金色的眼睛，却突然把伸出的胳膊收了回来，将小九护在怀里：“碧水兽不是小九的父亲。” 楚空寒“嗯”了一声，又道：“给它。” 从他第一次看清小九的长相起，就清楚地指导小九和碧水兽并非父子关系，只是不管碧水兽费劲心思孵化小九到底是为了什么，在两者实力差距太大的情况下，得罪他明显是不理智的行为，而小九——大不了以后再送关止一只灵兽好了。 “不行，”关止却立刻拒绝了他，看着逐步逼近的碧水兽，颤悠悠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别怪他骨气不硬，实在是那只妖兽庞大的身躯给人的压迫力太大了。 碧水兽停在了关止身前十丈有余的地方，硕大的头颅歪了歪，张嘴吐出人言：“把它还给我。” “凭什么，小九原来就是我带来的。” 碧水兽金色的眼睛在一边警戒的楚空寒身上一绕，重新落在从关止怀里挣扎出小脑袋，正对着自己露出两颗小小的牙齿的小东西身上，犹豫了一下说：“我是它的父亲。” 第31章 斗兽 “……骗人，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碧水兽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笑，“妖兽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关止哑了，回头去看楚空寒，见他对着自己摇了摇头，抱着小九的手动了又动，柔软的皮毛摸起来顺滑得很，实在舍不得还给对面那家伙。 正恋恋不舍间，眼前突然黑影闪过，和一道青光交错，发出“嘭”地一声巨鸣，饱涨的灵气冲击力让关止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楚空寒挡住了碧水兽刚刚发出的攻击，速度如风，飞快地挡到关止前面，黝黑的剑在空中分为四道，不停变幻着位置。 小九从关止的怀里跃到地上，身上的毛发竖起，比起刚才整整大了一圈，它前肢伏地，尾巴高高竖起，做出进攻的姿态。 关止黑线，这么小的小九，估计对面的那个家伙一只脚掌踩下来就能把它踩成肉泥吧，不过依着碧水兽所说的父子情，他还是担心自己比较好一点。 他从储物袋里摸出先前做好的碧魂符，虽然找不到高阶兽血，但聊胜于无。 虽然刚才的攻击被楚空寒挡下了，但碧水兽却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金色的眼睛只是盯着炸毛的小妖兽，偏了偏脑袋说道：“过来。” 也不知小妖兽有没有听懂，它的身子压得更低，嘴里发出“呜”的稚嫩叫声。 碧水兽有些不耐烦，他看也不看地对着楚空寒又发出一道攻击，硕大的身躯灵活无比地在空中一个腾跃，冲到小妖兽的身边，张开大口对着它的脖颈咬了下去。 小妖兽居然不惧，毛茸茸的身子在空中飞起，露出尖利的前爪向着碧水兽的眼睛抓去——好吧，别看它小，看弱点倒是挺准，妖兽的直觉还是很管用的。 碧水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头向上抬起，厚长的舌头向外一卷，粘着小妖兽的身体往张开的大嘴里送，小妖兽的利爪只在它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连血丝都没有渗出。 关止哪里想到碧水兽直接就把小九送到嘴里，这明显是要吃了它的节奏啊，一惊之下，手上的玉符一挥，嗖地一下撞到碧水兽的后腿上。 与此同时，楚空寒也化解了碧水兽刚刚发动的攻击，他回身，驱动黑剑变幻，四把难辨真假的黑剑从背后向着绿色的庞然大物袭来，在碧水兽的后脊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红色的血液瞬间从伤口涌出。 碧水兽的身体颤了一颤，咬着小妖兽的牙齿一松，嘴里的嫩肉又被它的利爪划了两道，当下疼得大嘴张开，小妖兽从嘴里掉了出来。 小妖兽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一从地上翻身起来就立刻迈开四条小断腿，拽着关止的衣摆往上爬，它的腹部已经被咬伤，流出的蓝色血液混合着碧水兽的口水沾湿了它的皮毛，看起来狼狈极了。 碧水兽收到前后夹击，没有急着去抓小妖兽，反而掉转身子，金色的眼睛恨恨地盯着伤了它的楚空寒和黑剑，在身前发出一股急速旋转着的气流。 旋转的气流似乎携带者无数的细刃，连离得较远的关止都在瞬间感到刀割似的疼痛，将护体结界放了出来，更何况首当其冲的楚空寒。 他放出的防护结界撑不到两秒时间就化为碎片消散了，反倒是黝黑的剑体突然之间幻化成一把巨剑挡在了他的面前，饶是如此，他的身上还是被割出了无数道细小的伤痕，慢慢地往外渗着鲜血。 关止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向着护体结界流去，迷乱中也看不清楚空寒那边的状况，只听见碧水兽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用麒麟兽熔炼法宝，你胆子倒是不小，如果你的修为再高一些，说不得我就要吃了大亏，可惜，一个尚未结丹的修士，今天，你们就留在这里做我的食物吧。” “那可不一定，你现在还身负重伤，当年人妖魔那场大战留在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上一成吧。” 因为气风的缘故，楚空寒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清晰，但依然底气十足，看来没什么危险。关止偷偷松了一口气，手上的碧魂符瞄了瞄位置，对着碧水兽的下腹飞去。 空山道人符箓集上有云，碧水兽的弱点有三，一为眼睛，二为口腔，三为腹部中间浅碧色皮毛覆盖的地方——那里包裹着它的心脏。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楚空寒都提示了这头碧水兽正身负重伤虚弱无比，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关止左手抱着小九，右手不停歇地从储物袋里摸出早就做好的几片碧魂符，朝着碧水兽身上的弱点扔去。 虽然丹砂做成的碧魂符威力大减，但对于此时身负重伤的碧水兽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威胁的，它不敢硬抗，只能往旁边避了避，除了一片玉符击中，其他都落了空。 这一眨眼的功夫，楚空寒的压力骤减，他驱动黑剑破开气旋，飞身聚到关止身边，飞快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平台中间有传送阵，往那边走。” 关止点点头，他把所有的碧魂符都拿了出来，正准备来个天女散花式的攻击，却被楚空寒拦下。 楚空寒掏出几根阵旗，趁着碧水兽弄掉站在身上的符箓时，飞快地在空中布了一个简易的攻击阵法，然后将玉符按照阵旗的方位一一摆放完毕，转身拉着关止的手向传送阵飞去。 两人一兽飞扑到传送阵上，预想中的白光却没有闪起，楚空寒皱眉查看了一下，发现传送阵是完好无损地，但驱动阵法的灵石却没有了。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高阶灵石放在阵眼上，等了一下，却没有反应。 难道只有极品灵石才能驱动这个传送阵？这个时候，从哪里去找？ 正在此时，背后传来一声怒吼，却是碧水兽已经破了阵法，携带者怒火向着两人扑来。 楚空寒一掌推开关止，随手抓起黑剑转身，一剑划在碧水兽扑过来的脖颈之上，又在上面留下一道喷血的伤口。 碧水兽眼中金光大盛，任由伤口上的血液飞溅，前爪高高扬起，将想要飞退而走的楚空寒一爪带倒，然后踩了上去。 第32章 筑基 关止刚从地上爬起，就看见楚空寒险险避过一道碧绿的爪刃，却被另一道绿刃割在身上，外面的黑衫顿时被鲜血浸湿。 他的心猛地一跳，想也未想，凝聚全身真气，在指尖化为五道模糊的白色长刺，对着碧水兽汹涌而去。 一击得中，关止也有些愣怔，这是他第一次使用真气发动的攻击，并且成功了，他心跳如鼓，想要再试一次，可体内的真气在刚刚的攻击中早就释放一空，无奈只得放弃。 小九在关止怀里抬了抬小脑袋，它身上浅蓝色的血块凝结在白色的皮毛上，一缕一缕地挂在腹部，虽然它刚刚出生不久，但与生俱来的傲气和妖兽本能让它毫不犹豫地扑到地上，飞快地闪到碧水兽柔软的腹部下方，抬起爪子就是一划。 关止和小九的攻击在碧水兽的身上留下了几道伤口，也给楚空寒争取了一些时间，让他从碧水兽连番的攻击得了喘气的机会。 楚空寒避开碧水兽的又一道攻击，迅速在周身布了一个防护结界，然后对着一边还有些发愣的关止吼道：“用符箓。” 碧水兽对着两人原本是不屑一顾的，虽然它在上次的人妖大战中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全靠逃到这个平台中用阵法才保住了性命，但千万年的修养疗伤让它的修为多多少少地恢复了一些，对付一个金丹期修士还是不在话下的——对于上古修士来讲，金丹期也不过刚刚踏入门槛而已，更何况关止的炼气修为。 但出乎它预料的是，这两个人居然如此难缠。 炼气修士手上的碧魂符是以前不知道哪个人界修士研究出来专门克制碧水兽一族的，幸好他用的只是普通的丹砂，攻击力不强，若是换成高阶的妖兽血，只怕一张就能废了他现在的修为。 而另一个金丹修士，他手中的黑剑法宝居然熔炼了麒麟兽骨，每一次攻击的威力都大大增加，若不是他修为太低，麒麟剑发挥出来的威力不到百分之一，他们之间的战斗早就结束了。 至于那只蓝眼的白色蓝晶兽，与碧水兽一族的恩怨从远古存在至今，年幼的蓝晶兽对碧水兽来说可是最好的食物，不仅可以大幅增进修为，还算得上是碧水兽一族的疗伤圣品，但长大以后的蓝晶兽又是碧水兽的克星，两者一见必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它现在的伤越来越多，不能再和这两个人缠斗下去，必须尽快解决掉，然后吞了幼小的蓝晶兽疗伤，毕竟当初放他们进来，为了就是那颗宝贵的灵兽蛋。 碧水兽金色的眼睛眨了眨，决定先杀了修为低下的那个家伙，然后再全心对付金丹修士。 关止此刻却颇为郁结，他的碧魂符早就耗费一空，玉石和丹砂也没有了，更何况他的丹田内也是空荡荡的，不存一丝真气，楚空寒只说用符箓，可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啊，似乎朱砂可以用血来代替，那玉片呢？ 正苦思间，他感到一团巨大的阴影向他扑来，却是碧水兽弃了楚空寒，径向躲在一边的他奔来，高高扬起的利爪上绿光闪耀，致命的攻击对着他的脖颈飞来。 情急之下，关止侧身扑到，在地上连连打滚试图避开，可他的速度怎能和碧水兽的攻击相比，不过瞬间，他的背上和腿上就多出了两道寸指宽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关止疼得一顿，咬牙想要避开又一道绿光，可终是有些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攻击闪电般飞来…… 一团白色的身影从一侧扑过来，挡在关止的前面，硬生生受了一击，然后再空中发出一声唔鸣，掉落在关止的身上，蓝色的血落在关止的衣服上，又从光滑的衣料上流下。 小九…… 关止的心揪成一团，抱起小九又翻了几个身，瞧见楚空寒驱动黑剑赶来，再次和碧水兽缠斗在一起，这才敢去看小九的伤势，见它还睁着湿漉漉的蓝色眼睛，才略微放了心。 他一放松下来，就感觉到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而比疼痛更难忍受的，却是五经八脉处犹如撕裂般的胀痛感，还有中丹田处发烫的灼烧感，在身体犹如时刻可能胀裂的痛楚中，关止发现体内原本枯竭的真气突然从四肢百骸奔涌而来，汇集在中丹田的位置。 这是筑基？ 怎么会在这时候？ 关止强撑着抬起头来，却见楚空寒在碧水兽的攻击下险象环生，黑色的衣衫又割破了几个口子，红色的血浸在上面，根本看不大出来，但从他越来越白的脸色来看，也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 不能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死的，必须杀了碧水兽…… 关止抬起左手，想要把体内散乱的真气凝聚起来，再次施放法术，可他此时正在筑基中，体内的真气根本不听使唤，试了半天也不过发出了几道细如毛针的白刺，还没有到达碧水兽的身体附近就被相斗的气场粉碎掉了。 他看着因为沾了小九血液而变成蓝色的指尖，觉得经脉的撕裂似乎更加严重了，而楚空寒和碧水兽的斗法更加惨烈，关止的眼角可以瞥见碧水兽用一只前爪压着楚空寒的衣角，另一只高高举起…… 想办法，快想办法…… 碧魂符！ 情急之下，关止也顾不得想太多，在衣衫上随手抹了一手血，然后在左掌上迅速地画着早已熟练地碧魂符咒，等最后一勾画完，感觉到手掌心传来的炙热的感觉，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力量，猛地从地上弹跳而起，整个人在空中留下一道虚影，堪堪挡在碧水兽挥下来的巨爪下。 腹部似乎留了一道不浅的伤口，但这点痛对于经脉重塑的关止来讲，根本算不了什么，他浑身的衣衫湿透，糅合着冷汗和鲜血，但此时没有人能注意到这件事情，关止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抬起左手迎向低俯下来的硕大头颅，那个张开的血盆大口，倒是个很容易辨认的目标。 关止的最后意识里，便是碧水兽坚硬的牙齿咬在左臂上的触感，而对于疼痛，他早已麻木。 山洞里的酣战对于外面毫无影响，原本静寂无人的上古妖修洞府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它的结界外，总有各种各样的修士来来往往。 这个密林里因为灵气稀薄，没有珍奇的灵药和妖兽，所以平时鲜有人来，而突兀出现在这里的结界，最初并没有让人联想到上古修士洞府之上，路过的修士也多以为这是哪个道友布下的防御法阵，暂时呆在这里修炼而已。 直到某天两个元婴级修士在附近斗法，两人的攻击摧毁了大半密林，露出了完好无损的结界，这才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可即使两人联手，也未曾在结界上留下一道裂痕——如此坚固的结界，除了那些隐世潜修的高阶修士，就只可能是上古修士洞府了。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在灵气如此稀薄的地方，会有潜修的高阶修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上古修士洞府，那就意味着，大量的法宝和顶阶功法，这里的每一项，都能够让修士们趋之若鹜。 只可惜外面的修士来了又走，中间也不乏大量的争强斗法，可终究没有人能够打开结界，直到最后各方修仙势力达成协议，圈住结界外围，共同寻找破开结界的方法，而里面的灵珍异宝，自然也是各方势力均分。 至于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修，在三番四次硬闯留下了几条性命以后，也没有人提出抗议了。 这天，被派来看视结界的李锦如常巡视一圈后，回到门派的驻扎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灵石握在手里准备修炼。 这等灵气贫瘠的地方，如果不是门派补发一些灵石可以修炼，他才不会来这里苦守呢，便是如此，他的修炼进度比起同门的师兄弟，还是要慢上一些，只希望，这个该死的结界尽早打开，也好浑水摸鱼，捡上一两个法宝功法，也就够用了。 他摇了摇头，摒弃杂念开始修炼，谁知正渐入佳境之时，外面突然传来“嘭”地一声巨响，他的身体随着脚下的土地颤了一颤，气息一乱，只能暂时放弃修炼。 他看着地上裂开的一指宽的裂缝，皱了皱眉头，随即想到了什么，连用了一半的灵石也来不及收，祭出飞行法器向着密林中间飞去。 路上，不时有其他门派的人从身边或快或慢地闪过，他的心跳了跳，又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就到了地方。 原本被结界覆盖，只见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的地方，突然拨开了迷雾，露出了里面起伏的山峰和若隐若现的楼阁山庄。 结界，破开了！ 第33章 入梦 尧国的天子脚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间或有修仙者冲天而起，踩着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器消失在远方，繁华一如它的名字——天都城。 闹市的街道上，普通人无法看到的传音符飞快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翻过高长的围墙，越过漫了一层薄冰的池塘，从雕刻精美的窗棱间，落到一个长发散落，相貌俊美的年轻人指尖。 年轻人听了传音符，精致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对着面前空荡荡的一处说道：“顾十，传消息给关珂，结界已经打开，让他做好准备。” 一个黑影慢慢从暗处显现出来，他恭敬地对着年轻人弯下腰，应了一声“是”，随即又消失在原地。 那年轻人对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笑眯眯地端了一杯热茶走到窗口，望着在寒风下萧瑟摇晃的老树枝桠，良久才说了三个字：“关其天……” 这个年轻人，赫然便是当日绑架了关止的顾少焱。 与此同时，在关家世代修行的关武山上的一座普通的宅院里，一个样貌秀丽的中年女子听完了传音符带来的消息，脸上不辨悲喜，但从她手中被捏变形的茶杯就可以窥其心情之一二。 这女子放下茶杯，快步走到院子中间，很快就有人走过来俯了身，只听得女子清越的声音说道：“告诉墨长青，结界已经打开，让他尽快调人前去搜寻。” “是。” 女子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吩咐下去：“通知三少爷，让他和我一起去。” “是。” 确定没什么遗漏的，女子加快脚步，很快走到关武山半山腰处的一个平台上，她在此处等了片刻，她口中的三少爷也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两人祭出飞行法器，化为天边的一个白点。 而在关武山后山的一个山洞里，一个发须皆白，但容貌不过中年的男人点了点头，问道：“墨沾衣和关珂都去了？” “是，这个贱人越发不把老爷放在眼里了，她还以为靠着一个没落的墨家就能心想事成了。”一个容貌艳丽的中年女子抿了抿鬓发，看着脸色不愉的中年男人，嘴角上翘。 “墨家，当年的墨家也算是繁荣至极，只可惜……”那中年男人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不过很快恢复原本的冷然模样，“她乐意找就让她找吧，好歹也算是我的儿子。” “老爷……”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关止那孩子一向听话，找回来也能多个牵制墨沾衣的砝码，何乐而不为。” “是。”那女子乌黑的眼珠转了转，扬起一抹娇艳的笑，纤纤玉手搭上中年男人的肩，富有技巧地揉捏着。 …… 不管那个所谓的上古修士洞府是怎样的喧嚣吵闹，也不管各大门派的人涌进去以后连个值点灵石的东西都找不到后是怎样的失望怒骂，更管不了带着各种目的混杂在其中的人怎样搅水捞鱼，藏身于洞府某处的山洞里一片凄惨景象，白色的平台上血迹斑斑，浓厚的红色里还夹杂了一丝丝别样的蓝色。 楚空寒早已把身上的伤口都抹了药包扎完毕，因为失血过多的脸色苍白无力，修长的手指不时去探一探躺在一边的少年人的额头。 在少年人蜷起来的怀里，一只白色的小妖兽正睁着湿漉漉的蓝色眼睛，一点一点地舔着身上的伤口，在它的努力下，原本喷血的恐怖伤口已经慢慢开始愈合，只是偶尔伤口痒的难受，让它忍不住呲着小奶牙在上面磨上两口。 楚空寒黝深的目光在小九的身上扫过，重又落在关止烧得通红的脸上。 他当时在和碧水兽相斗，体内的真气几近枯竭，差一点就以为要终结在碧水兽的爪下，谁知关止居然会在紧要关头冲过来挡在他的前面，把画在左手上的碧魂符送进了碧水兽的嘴里，直接终结了本就伤痕累累的碧水兽。 若是如此便也罢了，关止晕倒时他还以为是体力耗尽，直到他挣扎着给他处理伤口时才发现，关止体内的真气混乱，竟隐隐有了走火入魔之象，他也只能勉强用体内刚刚恢复的一点真气帮他引导，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倒是小九，也不知道是哪种妖兽，小小的身上伤*错，他都以为这小东西挺不过去了，便随便抹些膏药丢在一边，谁知竟然活了过来，后来还帮着关止舔了舔伤口——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原本关止身上还渗血的伤口很快就有了愈合的趋势了。 关止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最初的颜色是青色的，碧绿的麦田郊野，长发温婉的母亲带着小小的他挎着竹编的篮子，在野地里挖寻野菜，他挖了一会，那个看着小小的铲子掂起来却很沉，便偷偷地溜到不远处的河边捉蝌蚪玩。 母亲挖了一篮子野菜，抬头却寻不到自己，当时便着了慌，而年幼的孩子却以为她在和自己捉迷藏，藏在河边的树后就是不出声，直到后来母亲急得哭了，才晓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慌乱地跑了出去。 母亲抬起手狠狠地打了他屁股两下，然后抱着他一直哭，冰凉的泪水流到脖子里，在初春还带着一些寒意的天气里，让他印象深刻，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梦里的欢笑泪水慢慢淡去，变成了乍红却灰的颜色。母亲进入关家的那天是带着灿烂的笑的，他也仰着一张笑成花的脸，第一次见到了父亲、大妈，还有那些姐姐、弟弟，他低了头，乖乖巧巧地喊着每个人，天真地以为这里就是家。 后来的日子是灰蒙蒙的一片，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了在天天抹泪的母亲面前故意做些糗事逗她开心，学会了在那些姐姐弟弟面前乖巧听话，学会了在父亲面前努力懂事，可是，这些依然不能让她们满意，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看见母亲被那个名义上的姐姐从楼梯上推下来，鲜血浸湿了裙子。 而那个他以为是这个地方唯一能够靠近的弟弟，在旁边笑得灿烂。 梦境突然转为黑白两色，他跪在母亲的墓碑前，任由雨水润湿了眼睑，他的父亲并没有出现，只是吩咐管家处理了所有的事情，而他这个关家的野孩子，也在此之后被送到了国外。 他并不在意，因为母亲给他留的最后一句话是，离开关家，好好…… 好好什么呢？ 他不知道，可他知道他需要做什么。 后来的他多是笑着的，有人曾经形容过，像个没心没肺的傻瓜，看似在意很多东西，可实际上却没有什么放在心上的。 他让所有人放松了警惕，却联合他人给了关氏企业致命一击，那个所谓的父亲进了监狱，亲手害了母亲的人进了地狱，而关家其他的人，一朝从天堂跌落，打闹吵嚷指着鼻子谩骂，也有说情求饶想要保住原本奢侈生活的，整个关家大宅从未如此地热闹，他坐在宽大的沙发中间，偏头看着母亲曾经带他笑脸相迎的过往，突然迷茫。 他喝了酒，开着车盘旋在从关家大宅下山的公路上，那个地方是恶魔，吞噬了母亲曾经温婉的笑容，他不想呆在那，哪怕那里已经属于他，彻彻底底属于他一个人的。 拐弯处突然有道刺目的光照来，他抬头看时，却见一辆重卡越过双黄线，笔直地向他冲过来，驾驶座的挡风玻璃后，坐着一脸狰狞的熟悉面孔。 他来不及打方向盘，或者仅仅是不想动而已，巨大的声响过后，他感到身体多处传来撕毁的疼痛，只是一瞬。 他记得，小时候，他是可以窝在妈妈的怀里，哭嚷着“疼，疼死了”的。 楚空寒照常抬手去探少年额头的温度，却发现在他紧闭着的眼角上，不知何时沾了一滴泪珠，趁着少年苍白的脸色，让人的心不由地揪了一下。 第34章 醒来 关止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只白茸茸的小妖兽趴在自己的脑袋旁，一双水蓝色的眼睛灵活地转动着，被呼出的气体浸湿的鼻翼翕动着，还能看到它微张的兽嘴里吐出的粉红色舌头尖。 “小九。” 关止张口说话，才发现嗓音有些发哑，他也不在意，艰难地抬着左臂放到眼前，发现上面除了多出来两个深深的牙印，倒还算完好，不由地放下心来——他还以为，送进了碧水兽嘴里的胳膊，注定是保不住的。 楚空寒的修为较高，所以恢复得还算不错，至少走动时完全没有问题的。关止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正在修炼，便在体内真气运行一周天以后凝聚在丹田，感受着重新充盈的真气，走到关止身边。 “醒了？” “嗯。” 关止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却被楚空寒按住肩膀，示意他不要乱动：“你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小心扯到了。” “哦。”关止刚才的动作已经感到腹部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便乖乖躺下去，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碧水兽死了？ 楚空寒点点头：“你的碧魂符效果不错。” 关止扯着嘴角笑，颇有些得意的味道：“它的尸体呢，听说高阶妖兽浑身都是宝贝，我们一人一半分了吧。” 楚空寒终于深刻地认识到了关止的财迷程度，他人还在地上躺着不能动弹呢，醒来后却没一句话关心的是自己的身体，反而对碧水兽的兴趣要大得多。 想归想，他还是耐心地回答了关止的问题：“我把它收起来了，等出去以后我再找些材料，给你炼一套衣服和法宝，你的冰蚕衣已经不能用了，刚好换一下，至于法宝，我看碧水兽的前爪很尖利，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关止躺在地上不能大幅度地点头，却还是坚持用脑袋在地面上蹭了几下，表达自己内心奔腾的喜悦——废话，白捡的东西，谁能不喜欢。 楚空寒见他的反应，却也没有多意外，他的炼器水平，虽说没有达到师父的大师级，却也在修仙者中有着不小的名气，当下点点头继续往下说：“碧水兽的妖丹是个稀罕的物件，不过在你我的手里也没大用，不如等出去以后找家拍卖行换成灵石，你觉得怎样？” “这个能换多少灵石？”关止的心里开始拨拉小算盘，这换了灵石就可以买东西了，听说要想修炼得快，各种丹药是少不了的，而且凝金丹结元婴……听说都是需要丹药辅助的，而且还挺贵的，哎，为什么越算越穷啊…… 楚空寒不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实事求是地说：“八阶的妖丹素来能换不少灵石，但碧水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修仙界了，这个确实不太好说。” ……关止有些失望，“一块上品灵石？” 楚空寒看他一眼，被这个连基本的市场价格都不清楚的关家二少爷震惊了：“一般情况下，一个五阶的妖丹就能卖一块上品灵石了，妖兽等阶越高，妖丹的价格越高，八阶妖丹的价格一般在两百块极品灵石，甚至更高。” 关止吞了吞口水，笑得合不拢嘴，连腹部的伤口似乎都不疼了：“卖了灵石，我们五五分成。” “七三吧，你七我三。” “凭什……好啊，一言为定，不许后悔。”关止话到口边，突然发现自己占了大便宜，当下爽快地应了。 过了一会，他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楚空寒开口就送他一套衣服，一个法宝，现在连灵石也让着他，似乎，好像，也许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讲道理了，关止小小自我谴责了一下，开口说道：“那个灵石还是五五分好了。” 楚空寒不以为意：“本来就是你杀了碧水兽，你多拿一些，也是应该的。” 关止觉得在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大不了，出去以后他也送楚空寒一些东西，当做还礼好了。 两人聊天的时候，小九就一直乖顺地躺在关止身边，小小的耳朵竖起，耳朵尖上的白色绒毛偶尔随着它的动作抖动一下，似乎在认真地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关止看得有趣，伸出手轻轻揉揉它的小脑袋，问道：“能听懂我说的话吗，能的话就点点头，不能就摇摇尾巴。” 小九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水蓝色的眸光闪烁，摇了摇搭在关止手腕上的尾巴。 关止愣了一下，整个人差点从地上蹦起来，可惜被腹部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制止了，他只好侧歪着身体，指着小九的手都有些颤动：“小九，小九居然能听懂我的话。” 楚空寒点点头，高阶妖兽修炼到一定阶段，甚至可以化为人形，口吐人言，所以小九一出生就能听懂人话虽然少见，却也不算稀奇。 倒是小九跟着一愣，粉嫩的小耳朵就有些耸拉，它显然没有弄明白，它都按着那个人说的摇了尾巴，他怎么还是知道自己能听懂他说的话呢。 “小九乖，来，让主人我抱抱。”关止单手裹住小九的身体，想把它往怀里带一些，谁知小九根本就不配合他，小小的身子一扭，灵活地从他的手间逃离，甚至还在关止够不着的地方吐了一口气。 “喂，这也太不像话了吧，你可是我的灵兽啊，怎么能不听话呢？”关止不可置信地抬头，去向楚空寒寻找认同感。 楚空寒心中了然：“我记得，你似乎没有滴血认主，小九并不是你的灵兽。” “那时候滴血根本没用啊，卖它的人都说是个死蛋了，谁知道真能浮出小九来啊，”关止也觉得郁闷，看了看指尖，盘算着现在滴血认主的可能性。 “灵兽出生以后，想要认主就必须得到它们自己的认同，越是高阶的灵兽，越不可能认人为主。”楚空寒一眼就看出来他的想法，淡淡开口提醒。 好吧，关止看了看躲在一边的小九，想也知道它是不会愿意的了，不过换做自己，也不会心甘情愿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做主人的。不过，还有个问题他想不太明白。 “小九不是我的灵兽，那它怎么会一出生就知道躲开碧水兽往我这里跑，而且杀碧水兽的过程中，它也是出了不少力的，我最后一个碧魂符能够成功杀了碧水兽，多半是用它的血来画符的缘故。” 楚空寒想了一会，不确定地回答：“也许，小九和碧水兽之间就是宿敌，甫一出生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威胁吧，至于跑到你这里……” 他扭头看了看躲起来的小九，这小东西虽然不贴着关止了，可先前的亲近明眼人都能看到，“或许是它还是灵兽蛋的时候你就一直抱着它，它认了你身上的味道，或许是你身上有它喜欢的东西……” 关止比较认可第一种猜测，他身上可是一穷二白，没什么异宝能够勾引小九的。 他打量了一下毛茸茸的小九，问道：“小九是什么妖兽？” “不知道，”楚空寒摇摇头，他把认知里的妖兽翻寻了一个遍，没有一种能和小九对少号的，“空山道人符箓集里有没有介绍？” 关止正无聊呢，当即掏出符箓集，就那样侧着身子一页页粗略地看，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一页，他摇摇头：“没有。” 小九在旁边抬了抬头，一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小模样。 关止瞅得直乐，可是一笑就扯动腹部的伤口，让他笑就疼痛，不笑难受。 楚空寒实在看不下去，移了一步挡在关止和小九之间，说道：“你现在也恢复到筑基期了，先把身上的伤养好再说其他的吧。” 自关止醒来，他丹田内的真气的确比以往要雄厚得多，当下也不再说什么，专心运转体内真气，尽量用最快的速度修复伤口。” 第35章 出去 原本安静的密林里兽走鸟飞，各大修仙势力的修仙者涌进传说中的上古修士洞府，在里面逡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之后，又纷纷撤离。 李锦是最先进入上古修士洞府的人之一，用他的原话来讲，除了药田里几棵萎靡的灵药在年份上算得上罕见，其他的东西不过尔耳。 惟一值得他向掌门汇报的，便是闯入第二道山门以后，在宽广的前院，伫立在玉石铺就的广场上的一块无眼妖兽玉雕，虽然上面纵横交错着一道道明显的裂痕，但仔细研究却能发现，这个看似普通的妖兽玉雕，却是暗含阵法，和那莫名其妙突然消失掉的结界有着莫大的关系。 也由此，可以推断，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进入了结界，并且将上古修士洞府中的法宝功法尽皆扫荡，也导致，他们这批最先进入的人，依旧空手而归。 这个消息传回去不久，各大修仙门派的人就陆陆续续地撤了回去，就在他在上古修士府邸里转了几遍，也打算找个灵气充盈的地方闭关修炼时，掌门却突然传来消息，让他改了主意。 那个提前进入结界的人已经确认，是关家二少爷关止和一名叫做楚空寒的散修，他们进入结界以后就信息全无，不过关止的母亲墨沾衣已经带着墨家的人赶在路上，跟着她们，一定可以找到抢先取了宝物的人。 至于到时候是杀是抢，就依情况而定了。 墨沾衣并不知道她已经成了修仙大派的钓饵，不过她却因着关止被绑架的事而添了几分小心，她让墨长青带来的人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进入上古修士府邸，而是伪装成来捡漏的散修，分散为几股在里面寻人。 一时之间，那些四处盯人的各大门派，居然也没有发现。 山洞里的两人却不知道他们在外界引起的轩然大波，已然在尧国的整个修仙界出了名。楚空寒身上的伤早好了七七八八，而关止除了腹部的伤口还不能剧烈动作，其他也无大碍，至于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妖兽的小九，算是他们之间恢复得最好的一个，天天迈着四条小短腿在宽广的平台上散步。 嗯，用楚空寒的话来说，这是小九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从碧水兽死后，山洞里原本浓郁的灵气突然快速消散，不几日的时间便和当初在密林里无异了，他们身上的伤也不影响行动，两人商量了一下——楚空寒负责提议，关止负责附议——另寻个灵气充足的地方勤加修炼，养好了身体就去搜寻材料，给关止做法宝。 “不过在搜寻材料之前，”楚空寒说道：“我要先把你送回关家。” 关止翻个白眼，“你先告诉我，当初是谁让你救我的？秦风醉可告诉我了，你一般是不帮忙的。” “你的母亲墨沾衣，我曾欠她一份恩情，再加上从那个地方救人也不算麻烦的事情，我就答应了。”楚空寒瞥一眼关止，“倒没想到你竟是个会惹麻烦的。” “……你先前还说，修为精进了不少。” “嗯，你也从碧水兽爪下救了我一命，我欠你一份人情，你以后有事，可以找我。”楚空寒离开师父以后都是独来独往，偶尔承了别人的恩情，也都用这样那样的方式还了，倒是有种世间来去任我走，不沾风尘不沾衣的洒脱。 从秦风醉的只言片语中，关止也知道楚空寒的性子，当下点点头，表示记住了。至于墨沾衣，到时候见招拆招吧，实在不行，瞅个空子溜了就行。 两人初步达成一致，小九是个不发表评论的追随党，当即拍板决定离开。 只可惜上古的传送阵太过复杂，上品灵石的灵气根本不足以支撑阵法的启动，而极品灵石，楚空寒翻遍储物袋也没有找到一块出来。 山洞里的极品灵石都被碧水兽拿来用在聚灵阵上了，此时唯一一块可用的，便只有在忘川湖的另一边的传送阵上，不过两人当时渡湖用的银灰色圆垫不知道被碧水兽弄到哪里去了，如果自己炼制一批，又不知道要试验到几个千年以后了。 楚空寒站在湖边没有说话，脑海里迅速地想着可以替代的方法，他现在的材料有限，没有办法做太多的尝试，必须找个最佳方案出来才行。 关止对着红色粘稠的湖面叹一口气，再叹一口气…… 小九趴在关止身边，对眼前的东西好奇地很，干脆伸出短小的前爪，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红色粘稠物质。 “喂，小九！”关止吓了一跳，忙出言喝止。 小九无辜地对他伸出连毛都没沾湿地前爪——你看，根本没事。 关止激动地抓起小九，拎着它的前爪在楚空寒的面前晃了晃，说道：“小九刚刚碰了忘川水，居然没事。” 楚空寒打量一眼小九，考虑着拔一些它爪子上的白色皮毛，熔炼到忘川石里的效果。 这种好像要把它抽筋剥皮的眼光，太可怕了。小九默默回头，蹬起后腿在关止身上留下一道爪印表示抗议，在它好不容易从关止手中到了自由，立刻撒开四条小短腿跑到了湖面上——直觉告诉它，这样很安全。 它猜得不错，看到它安然地站在忘川湖面上，楚空寒的目光也跟着变了，他对着小九招招手，在得到了拒绝回应的态度下，直接开口说道：“小九，对面有颗灵石，你能把它拿回来吗？” 说着，他掏出一块上品灵石，对着小九晃晃：“和这个东西差不多的。” 小九歪着脑袋看他。 楚空寒回望过去——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关止犹豫了一下，对着小九说道：“你如果不去的话，我们就困在这个山洞里，永远都出不去了。” 小九偏了一点脑袋，看着关止。 关止无所谓地摊开手：“反你要是想一直呆着这里，我也无所谓地。” 小九水蓝色的眼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往湖的对岸小跑过去。 楚空寒疑惑：“小九刚刚是什么意思？” “讲条件。”小样的，那眼神，他实在是太熟悉了，上辈子和那群人打交道的时候，没少看这种眼神。 “……” “你说，如果把小九的皮子炼制成衣服，防御能力是不是特强悍，你看它跑在忘川湖上居然一点事情也没有。” “……” 正颠颠跑得乐呵的小九脚步一乱，差点在湖面上摔出个经典的雪球滚血湖来——这愚蠢的人类，居然想拿它高贵的皮毛来做衣服。 好吧，这件事情，留着以后再说——小九在心里记下一笔。 它过了湖，顺着浓郁的灵气很快找到了那块极品灵石，它也不耽搁，用两颗尖利的小奶牙咬起灵石就往回跑。 关止在岸边张开怀抱，给予小跑回来的小九一个鼓励的拥抱蹂躏，让它不满地蹬了蹬后爪。 楚空寒从它嘴里取下灵石，在将灵石放在传送阵的阵眼上时，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起，随即很快黯落下去，只余下阵法的图案在微微发着白光。 传送阵，开启了。 第36章 携归 一个空寂的山洞里，原本灰暗的地面突然亮起一束白光，白光过后，一高一低两个人和一只毛绒绒地白色小兽出现在那里。 “终于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个子低些的清秀少年举起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欢快地往山洞外跑去。 比他动作更快的，是地上那只白绒绒的小兽，它学着少年伸展了四肢，然后化为一道白光，越过少年向着洞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跟在身后的俊美青年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回头打量了一圈山洞，这才迈步向外走去，他的动作看起来很慢，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优雅，但不过眨几下眼的功夫，他已经和少年一起出现在洞口外的山石上。 这块山石堪堪悬在一座陡峭的山崖正中，向上看是没入云端的不见峰顶，向下看是深不可测的不知峰底，少年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有些晕眩地坐在山石上：“楚空寒，我们完蛋了，碧水兽铁定是个脑袋不好使的，哪有把传送阵布在这种地方的，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江湖人称铁索横江，它和戚长发什么关系。” 这前半句还能听懂，可后面楚空寒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他看了神神叨叨的关止一眼，直接祭出黑剑，向着残阳如血的空中飞去。 黑剑在半空中绕了一圈，很快又飞了回来，消失在楚空寒的手中。 “这里没有结界，我们可以直接乘坐飞行玉尺离开。” 关止囧了，作为一个已经在修仙界混了将近两年的人，居然会忘记这个世界还存在一种东西叫做飞行法器的，哪怕这东西他只见过两次——好在楚空寒并没有说什么，他也乐得装个糊涂。 “太好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换点灵石，然后找材料做法器吧，我可是什么法器都没有呢。” “我先送你回关家。” “不行，”关止立刻反对，随即察觉到他的语气过于生硬，便缓和了一些：“我不回关家，我爹都能对着绑架我的人说不管死活，便是我回去了，在关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楚空寒不置可否，淡然开口：“那墨沾衣呢？” 关止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立刻反应过来他在说谁，便知道这一趟关家是必去无疑了，不过在这之前，多打听些事情尽量维护他关家二少爷的身份是很必要的，不然，被哪个精明的家伙认出来他只是个冒牌货，他这条捡来的命，一定会再送还给阎王爷的。 “我娘她知道我在落荷楼里发生的事情吗？” “我和她的约定，只是把你救出来送回去。”言下之意，情报收集这一块不是他不负责的，所以他也不清楚。 不过，楚空寒想了一下，又道：“我先前送你回去的时候，墨沾衣让我带你暂时离开关家，想必是关家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担心有人对你不利吧。” “你怎么不告诉我，那我娘会不会有事，我们赶紧回去吧。”关止急了，那表现妥妥是一个担忧母亲的孝顺儿子。 楚空寒也不多言，取出飞行玉尺将它变大，示意关止和他一起站上去。 关止看着悬在空中的玉尺，动了动有些绵软的腿，求救地看向楚空寒：“那个，我，恐高。” 楚空寒已经是第二次从关止口中听到这个名词，他瞥了一眼关止有些发白的脸色，拉住关止的一只胳膊将他带到怀里，身子轻盈地一跃，两个人就稳稳地站在了玉尺上面。 一直呆在旁边的小九“呜”地低叫一声，在山石上后退两步，短小的前腿压伏在地上，然后纵身一跳，四肢并用地抓住悬浮在空中的玉尺，努力地往上爬去。 楚空寒打眼一扫，觉得没有遗漏什么东西，便驱动玉尺，向着选定的方向飞去。 关止抱着楚空寒在玉尺上站了一会，觉得这东西还算稳当，这才慢慢松开了环着楚空寒腰肢的手，改为抓着他的衣衫，一低头就看见了颤颤悠悠挂在玉尺上还在努力往上爬的小九。 “喂，楚空寒，把小九弄上来吧。” 楚空寒抬起左脚，勾着小九柔软的腹部，轻轻向上一挑，小九便安然地站在了玉尺上面。它甫一站稳，立刻抓着关止的衣服往上爬，然后窝在他的颈间窝处，悠然地打了个哈欠，然后闭上眼睛——睡去了。 关止“啧啧”地叹了两声，这小家伙，适应能力倒是很强，在这上面居然也能睡着，可惜他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这一时半会的也没有睡意…… 楚空寒感到颈间出一沉，低头看时，却是关止的头侧压在上面，正闭着眼睡觉呢，在他的颈窝处，一只白绒绒的小东西也抱着它的小尾巴睡得香甜，这一人一兽，看起来倒还真有些相似之处。 他眼中的冷意不由柔和了一些，用没有被关止压着的右手抽出一张符纸，语气一如寻常的冷淡，说道：“携关止，不日归。” 说完，抖抖手，那张纸突然燃烧起来，连丝灰烬也没有产生便消失不见了。 做完了这些，他便专心驱动玉尺，避开下面一些直觉危险的地方，向着坪里城关家的地方飞去。 上古修士洞府中，除了一些修为低下的散修，已经看不到各大修仙门派的修士踪影，墨家的人却还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各处寻找。 墨沾衣抬手接住飞过来的传音符，敛眉听了里面的讯息，对着身边的关珂做了一个手势。 关珂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然后率先迈步向前走去，在第一个路口拐弯。 墨沾衣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在，在她拐弯转身的瞬间，突然祭出几根飞针，向着后方的不同方向飞去。 “叮叮当当”一阵声响，几根飞针在空中和突然出现的三件法器一阵撞击，随即被墨沾衣召回，没入她的衣袖间消失不见，而那三件法器的后方，也分别显现出他们的主人，却是三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 “各位道友鬼鬼祟祟跟在我的身后，到底想要做什么？” 三个年轻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彼此之间也不认识，只是听从师门的吩咐，暗中跟着这个美貌的中年女子，一旦发现关止和楚空寒出现，立刻和师门联系——但这种事，肯定是不能让对面的人知道的。 第37章 选择 最左边的年轻人温和地笑了笑，将自己的法器收了起来，拱手成礼：“道友可能误会了，我听闻此处是上古修士洞府，所以来试试运气，不巧与道友选了同一条路。” 旁边两人跟着点头。 墨沾衣冷笑一声，“你是坛天宗哪个峰的？” 年轻人温和的笑容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在下区区一个散修，倒是一直想要加入坛天宗门下，可惜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坛天宗的通天神木人尽皆知，但有一点知道的人却不多，那就是在通天神木下修炼，修为增长速度确实会加快，但在一定时间内，修炼的人身上却会带着一股通天神木特有的清香，这种香味人闻不出来，可赤香蜂对这种味道却敏感得很。”墨沾衣掏出一直透明的水晶瓶子，里面有一只通体红色的蜂虫正对着年轻人的方向挥动着翅膀，发出一种有节奏的怪异声音。 年轻人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他的法器在储物袋里跳了跳，随时准备斗法。 墨沾衣却转了头对着另一个人，说道：“不知这位道友是青云派哪位前辈的高徒？贵派的追踪符效果确实不错，不过下次道友用的时候还是小心一些，不要轻易被人发现。”说着，她抬起衣袖，对着隐蔽处一个和衣服溶为一色的符文运起真气，将它随手消磨掉。 那人涨红了脸，偏过了头也不说话。 墨沾衣轻轻笑了一声，转向最后一个人：“那迦学院什么时候改了院规，学生都可以随意参与修真界的纷争了，还是说，你是隐瞒了学院的导师，只是想替自己，或者说是定川徐家做事的？” 最右边的年轻人皱着眉，目光发冷。 墨沾衣对他们的反应毫不在意，她放出金丹期的威压，对着三人冷冷说道：“我不喜欢欺负小辈，所以今日之事便作罢了，下次再被发现，便没有这么客气了。” 那三人皆是筑基期修为，知道哪怕三人一起拼上也是没有任何胜算的，更何况彼此之间并不认识，若是被谁背后下了刀子，便是哭也来不及。 左边的年轻人反应最快，他笑意温纯，一点也没有刚才被揭穿身份的尴尬：“前辈之言晚辈记下了，告辞。” 另两人跟在后面，相继离开。 等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天边，关珂带着法器从角落里出来，他秀气的眉微微攒起，拉着墨沾衣的衣袖说道：“娘，他们都是想要抢哥哥东西的坏人，你怎么让他们走了？” “如果他们只是散修自然不足为惧，可惜他们背后的势力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现在的墨家撼动不起的，我也只能敲山震虎，告诉他们墨家虽然没落了，但根基还在，希望能有些作用吧。”说着，墨沾衣叹了一口气，“太祖还在的时候，别说只是疑似的上古修士法宝功法，便是墨家子孙亮出了上古法宝，又有几个敢打主意的。” “娘……” “珂儿，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自小跟在我身边，我对你和止儿素来是一般对待的，所以有些事情也不瞒你，”墨沾衣随手布了一个隔音结界，继续说道：“最近关家发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关其天先是把止儿当了弃子，后来又想借机吞并墨家，我们多年的夫妻情分早已断绝，所以这次找到止儿，我便打算带着他离开关家，另做打算，只是你到底是关其天的儿子，所以……” “娘，如果不是您和二哥，我在关家的生活还不如关家的一个高等仆人，从您收养我的那天起，您就是我的亲娘，不管您去哪，我都要和您一起。”关珂打断他，充溢着灵气的眼中满是坚定。 墨沾衣拍了拍紧拉着自己衣袖的孩子，“若是墨家还和从前一样，我也不会拦着你，只是如今修真界里传言止儿得了上古修士洞府的法宝和功法，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虎视眈眈想要分一杯羹呢，这件事情不论真假，总不会善了，你若是跟着我们，少不得会有些屑小之徒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那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娘，我不怕，”关珂小心翼翼地看了墨沾衣一眼，有些犹豫地说道：“不过我们要是呆在关家，有关家的声势护着，那些人不就不敢打哥哥的主意了？” “哼，若是留在关家，关其天就是第一个打主意的人。”墨沾衣冷笑，夫妻这么多年，她早已看透关其天的为人，“他倒不足为惧，只是其他的人，还得好好想个法子才行。” “娘，我太笨了，要是早知道哥哥是被那个坏人绑去的，我就是拼命也要把哥哥带回来，这样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了，你也不用这么头疼，都是我的错。” “娘说过了，这和你没关系。止儿以前只知道闭关修炼，心思单纯，经历一些事情也不算坏事，”墨沾衣对这两个孩子虽然宠爱，却不溺爱，在儿子的安危不受威胁的时候也希望他们能多经历一些事情，“他的性子听起来确实变了一些，以后你们兄弟俩常待在一起，再多亲近一些。” “嗯，我很喜欢哥哥。”关珂乖乖点头。 关止以前只知道苦修增进修为，导致性格腼腆不大和人交流，但不知道为什么，关珂打小就和他亲近，天天跟在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日子久了，他们两人也算兄弟姐妹中关系最亲近的了，这也是墨沾衣最终收养母亲早亡的关珂的原因。 既然关珂做了决定，墨沾衣也不浪费时间，当即通知了墨长青，让墨家的其他人暂时留在这里，分批撤离，吸引各方的注意力，她则和关止、墨长青三人驱动飞行法器离开，迎接一年半以后终于有了消息的关止。 见面的地点并不在关家，墨沾衣收到传音符的第一时间就给楚空寒回了信，让他带着关止到了距离墨家老宅所在的墨山百里左右的一个小镇上，先隐蔽身份，等几人见面以后再商议应对之策。 第38章 见面 砗坊镇很小，打马跑上一个来回也不过需要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砗坊镇的繁荣程度却是不输于一个普通的县城，宽阔的主街道两旁小摊林立，摊贩们时不时高声地招呼着路上的行人。 关止三两口解决掉一个包子，又从手上的纸袋里掏出一块糕点，照例先在趴在肩上的小九眼前晃一晃，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嘴里。 小九鼻尖刚嗅到一股甜香味，那股甜味就消失不见了，它哪里肯依，干脆用后肢和尾巴把自己稳在关止的肩上，小小的身子弯出一个弧度，用前爪探着关止放着嘴边的手，小脑袋跟着凑过去，伸出粉红的舌头去舔他手上的渣末。 小九只舔了一下就嫌弃地偏过头去，把身子收缩回来盘在关止肩上，有些哀怨地瞪着笑出声的关止——这东西吃起来和闻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味啊，身边这个愚蠢的人类怎么还能吃得津津有味。 楚空寒走在一人一兽后面，略微和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无他，惟丢人尔。 不说小九作为一只灵兽，好好的灵兽袋不愿意呆着非得趴在关止肩上便也罢了，它居然在关止每次拿着食物逗它的时候都要想法设法地尝上一口，然后再摆出一副太难吃了你是个坏人的模样缩回去，难道一两次还不能让它这个出生不久的灵兽认清关止脱线的世界吗？ 且说关止好歹也是一个筑基期的修者了，他明明都已经辟谷好久了，怎么会一到镇上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流着口水把街上的小吃吃了一个遍，还拿着东西去逗同样不需要吃人间五谷杂粮的小九，这家伙到底有没有一点修士超脱物外的自觉？ 关止可不知道身后那人翻滚的想法，时隔一年多能重新品尝到食物的香味，让他看着街上所有吃的东西都像在挥着手勾引他，“来吃我呀来吃我呀。” 看吧看吧，又来了。 关止深吸一口气，回头拉上一脸冷霜的楚空寒，在街角处挑了一张桌子坐下：“老板，来碗馄饨。” “好嘞，客官稍等。” 片刻功夫，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被端了上来，小九这次长了记性，没有等关止逗它就直接跳到桌子上，扒拉下关止勺子里的馄饨就往嘴里送，馄饨毕竟刚出锅，小九全身上下的皮肉都够厚实，只是粉嫩的舌头还欠些磨砺，它咬着馄饨刚咬了一口就立刻吐了出来，一半难吃一半被烫，小半的舌头晾在嘴外，看着可怜极了。 关止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小九水蓝色的眼睛瞅他一眼，默默在桌子上移了两步趴下，偏过头不去看他。 关止馄饨也不吃了，凑过脑袋过去逗它，看小九赌气把头气哼哼地转来转去，最后干脆又爬起来移了位置，那粉嫩的舌头尖还在嘴巴外露着，怎么看怎么可乐，他转头却和一边静默的楚空寒说话：“喂，你看小九……” 一抹月白的身影转过街角，消失在林立的房屋之间。 他怎么会在这里？关止觉得奇怪，从座位上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可刚走两步，胳膊就被人拉住。 他回头，却是依旧坐在凳子上的楚空寒。 “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 “止儿！” 关止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清丽的嗓音突然在身侧响起，然后一道靓影扑了过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软香在怀，关止两辈子都没有这样抱过一个女人，一时之间只觉得浑身都是不自在，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想要把女人推开，可是这女人刚刚那般亲密地喊着他的名字，如果直接诶推开会不会让人怀疑他的身份啊，他想了想，最终把手轻轻地搭在了女人的背上。 “哥，你没事实在太好了，我和娘都担心坏了。” 关止还在想着要不要说句什么应和一下此时的场景，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微微侧了头，就看见关珂站在旁边，笑得开心。 墨沾衣，这具身体的母亲——电光火石间，关止就猜出了把他抱在怀里的女人的身份，他动了动手指，轻声说道：“娘，这里人多，我们换个地方吧。” 墨沾衣点点头，放开关止，这才转过身子对着一边始终没有多余表情的楚空寒笑了笑：“止儿这段时间麻烦楚道友了。” 楚空寒点点头，没有说话。 墨沾衣此前就和楚空寒打过交道，也算了解他冷情的性子，对他冷淡的态度习以为常，倒是关止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也识趣地没有问出来。 当年楚空寒炼制黑剑的时候缺少一种罕见的材料，百般折腾最终从墨沾衣手中换了过来，不过当时墨沾衣提了一个附加条件，便是让楚空寒记下一份人情，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要帮她做一件事情。 她当时固然看好楚空寒未来的修仙之路，但让她最终忍痛出手的，确实他那个脾气古怪的师父的缘故，楚空寒亦明白这个道理。 一行几人往客栈走去，小九在生气和原谅之间挣扎了一下，很快就顺从心意扒上了关止的肩膀，在上面惬意地左张右望。 墨沾衣作为一个母亲，总是觉得儿子不在自己身边受了很多苦，心疼地拉着关止走在最前面，问他一些离别后经历的事情。 关止看着身边美丽雅韵的中年女子，听着她关切的问话，眼角突然有些润湿，恍然间就好似他真的是她顽皮离家的孩子，在外受了委屈，回家便可以抱着她大哭一场，诉说在外的艰苦，这样的温暖，有人给予就不舍得拒绝。 关止给她讲他在落荷楼里遇到的秦风醉，给她讲楚空寒和顾少焱的斗法，讲占了好大便宜买的小九，讲他不知怎么回事闯进的上古修士洞府…… 关珂走在后面，看他们母子二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嘴角带了一抹微笑。 小九转过小脑袋看到他，水蓝色的眸光闪了闪，歪歪头，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 关珂的灵兽袋里也有一只四阶的灵兽，但是和关止哥哥肩上的这只一比，便显得又呆又笨黯然失色不少，他快走了两步，想要摸一摸小九蓬松的白毛。 他的手离小九还有一段距离呢，小九就突然从关止的左肩蹦到头上，短小的四肢在关止的头发上滑了滑，最后抱着纠成一团的头发坐稳了，然后才扭过头对着关珂呲牙咧嘴地恐吓。 关止抬手将小九拽了下来抱在怀里，疑惑地回头去看身后的关珂。 关珂无辜地笑了笑，说道：“哥哥，这只灵兽好可爱，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关止低头看看小九，却见它正瞪着水蓝色的眼睛，前爪用力，把他的衣服纠在爪下，大有你敢让他抱我就挠你的意思，便无奈地抬头：“小九怕生，等你们熟了以后再抱吧。” 关珂乖乖点头，“嗯。” 关止安置了小九，又看一直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后面的楚空寒，回头和墨沾衣说了句话，然后小跑两步到他身边：“嘿，哥们，你走太慢了，小九生气了。” 小九从他怀里探出头，懒洋洋瞥了撒谎的某人一眼，以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气度又把头卖了回去——唔，这家伙的怀里好舒服，再睡一觉好了。 楚空寒没想到关止忙着和长时间不见的家人聊天，居然还念着自己，当下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脸色却温暖了许多。 第39章 那迦 墨沾衣对关止亲近楚空寒的举动却是乐见其成，如今上古修士洞府的事情在整个修仙界传得沸沸扬扬，虽然那些潜修的老妖怪对这些东西根本看不上眼，但还是会有不少修仙门派或散修对莫须有的法宝功法眼红得很。 楚空寒虽然年纪不大，但他现在已经是金丹期修为，再过几千年，甚至几百年，便是渡劫飞升也不无可能，而且他虽然性格冷清了些，但为人却是正直义气，是个可信之人。 关止这孩子从小就在关其天刻意督促下埋头苦修，虽然被称为少年天才，但只有她这个做母亲的知道他吃了多少苦，整年的闭关让这孩子和谁都不太亲近，心思也单纯，这次吃亏以后倒是比起先前多了一些人气，知些善恶用意，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天底下做母亲的，总是为了儿女殚精竭虑，希望能换他们一生平顺，墨沾衣也是如此，从她得知关止离开上古修士洞府的消息以后，就开始思虑如何让他避开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在修真界，杀人夺宝的事情时有发生，如今墨家没落，关家又是危机四伏，必须要给止儿找个安全妥当的地方才行。墨沾衣思索再三，终于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那迦学院？” 砗坊镇唯一客栈的一个房间里，早已布下结界，几人相对而坐，此时发出讶异声音的精致少年，正是关珂。 楚空寒坐在最远的角落里，脸上是事不关己的淡漠，关止却是完全没有概念，反正对他来说，在哪呆着都一样，想要避免别人惦念的最好办法就是努力修炼，修为高了自然没人敢打什么主意。 “那迦学院在尧、舜、禹三国围接的中空地段上，那里最初是以恶林凶兽出名的，据说那迦学院的那迦师祖是被三国皇族所迫，不得已才到此修行的，后来修为大成但却不肯开山立派，最终跟着他修炼的几人便创立了那迦学院，招收根骨绝佳的年轻修者教授功法，最终在三国的虎视眈眈之中稳立，发展到今日已经在三国之中颇负盛名，而最重要的，是它独立于三国各大修仙门派之间，却又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在修仙界的地位，决定了没有任何修仙者敢去那里惹事生非。” 这么牛？关止来了精神，炯炯地看着墨沾衣，这地方不错，去得。 “可是娘，那迦学院每年不是只招收一次学生吗，他们今年好像已经招过了，哥哥要去的话，也只能等明年了吧？”关珂虽然不知道那迦学院的来历背景，可它如日中天的名气却让每一个年轻的修仙者趋之若鹜，只是那迦学院招生条件也很严苛，每一批进去的学生都算得上修仙界里的天才——从这点来说，哥哥想要进入那迦学院，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那迦学院的一个副院长曾经受过你们曾祖父的恩惠，我这里有他留下来的玉简信件，止儿带着过去，想必他会给你一个好的安排。”墨沾衣说着，掏出了一块碧绿的玉简递给关止，“退一步讲，就算你不能进入那迦学院学习，只要这位副院长护着你，就没有修士敢在那迦学院的地盘上动你。” 关止接过“附身符”放好，“娘，这个副院长是谁，很厉害吗？” “他叫白石，厉不厉害娘不知道，不过听说那迦学院的副院长最低也是合体期了。”墨沾衣看着儿子，“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你明天就出发吧。” “娘不和我一起去吗？”听墨沾衣的语气，怎么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去似的？ “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过止儿放心，我让你舅舅和你一起去，长青他现在在墨家，今天晚上就能赶来，你们明天一起走。” 舅舅？长青？完全不熟啊。关止摸着怀里睡觉的小九，眼珠转了转，落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楚空寒身上：“楚空寒也和我们一起？” 墨沾衣看了面无表情的楚空寒一眼，犹豫着没有说话。她私心里是希望楚空寒能和止儿一起去的，毕竟墨长青的身份不宜在那迦学院长待，楚空寒若是也去了那迦学院，两人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只是楚空寒已经还了她的人情，依着他独来独往的冷清性子，定然是不会答应的。 在这个修仙世界里，关止和楚空寒在一起呆的时间是最长的，他也是教会他最多东西的人，不管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安全感还是乱七八糟的雏鸟情节，他总觉得，有楚空寒在身边，连说话做事都会多些底气——这是找到了收拾烂摊子的人。 在关止看来，楚空寒就是外冷内热，当下在长凳上挪了几下，凑到楚空寒身边，抱着小九的手不方便伸出来，他就干脆用手肘撞撞楚空寒的腰：“喂，楚空寒，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楚空寒几不可察地敛了敛眉，还是没有说话。 “反正你现在和我一样了，外面都是想要从我们身上找到法宝功法的家伙，万一哪天不小心被发现了，还得打来打去的多麻烦，不如你和我一起去那个什么那迦学院，有什么事情我也能罩着你。” 楚空寒掀起眼皮瞥他一眼。 墨沾衣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止儿这是在调戏楚空寒……是吧？他什么时候居然学会调戏人了，难道是在落荷楼里？ 墨沾衣欣慰地想，嗯，比起以前在他父亲面前维诺的样子要好多了。 “嘿嘿，不要这么较真么，我这不是等着你罩着我的么。”关止被楚空寒那一眼瞥出一头冷汗，立刻识时务地改口，“阿寒，去吧去吧，不然我一个人肯定会被别人欺负的。” 小九在他怀里伸展短小的四肢，悠悠睁开水蓝色的眼睛，醒了。 “你看，小九担心我都担心地睡不着了，好歹咱俩也是同生共死过的，以后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形影不离朝夕相对，生不同寝……” 关珂在一边都听不下去了，忙开口打断他：“哥哥，要不我和你……” “我去。” 第40章 食晶 有楚空寒和关止一起，墨沾衣放心许多。 那迦学院虽说地位超然，每人敢在内部处理外界纷争，但里面都是天之骄子，天灵根、变异灵根的修真不说遍地皆是，可也不在少数，像关止这样半路进入那迦学院的，定然要受些委屈，先前关其天还算宠他，墨沾衣也不舍得让他见识世间的阴暗，此次历练，少不得要伤筋动骨。 楚空寒就不一样了，墨沾衣十年前初见他之时，他还是一个雌雄莫辩的俊美少年，性格倒是一如现在的冷淡自持，可眼神却要纯净明亮许多，不过，从这十年断断续续传来的关于他的消息来看，和她当日的判断无差，他从来不曾动用他师父的名号，却依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慢慢成长起来，如今年纪尚轻，就已经有了和她不相上下的修为境界，这样的人，得了他的承诺，必能护止儿周全。 这般想着，墨沾衣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来，递给楚空寒：“我身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里面是从火龙洞穴里采挖出来的炙炎石提出的髓晶，品质还算上乘，你是火灵根，炼器时或许用得到。” 小九原本看着楚空寒的目光嗖地一下子转了过来，炙热地盯着墨沾衣手中毫不出色的盒子。 乖乖坐着地关珂的眼神也亮了一下。 楚空寒却是平静地看了一眼盒子，目光掠过关止，摇摇头说道：“不用，关止救过我一次，我陪他去那迦学院，这个人情正好还清。” 关止眨巴眨巴眼睛，对楚空寒的神逻辑拜服。他刚才吧啦吧啦说了那么多，重点都是两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荡气回肠的——友情故事啊，可这话到了那家伙嘴里怎么就变了味道。 好吧，楚空寒说的也是人情，可此人情非彼人情，这种能够还清的人情债让他以后怎么好名正言顺地赖上楚空寒，享受各种友情福利呢，还是说，他只能在那迦学院里努力一把，榨干楚空寒的价值才行…… 没错，关止惦念上楚空寒了，不过不是嗯嗯啊啊那方面的，他惦念上的是楚空寒的炼器法宝，顺带打手功能。 还好在座的人没有读心术神通的，所以没人黑线，仍旧一片平和。 墨沾衣听了楚空寒的话，只是轻声笑了一下，回道：“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止儿年幼不懂事，若是他在那迦学院里闯了祸，还要你多照应一下。” 被说年幼不懂事的某人默默在心里点头，一定要多多照应。 “夫人放心。” 语气却清淡，但墨沾衣去对他的承诺很放心，她见楚空寒还是不接盒子，便收回手，打算将盒子重新收起来，谁知她的手刚一动，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窜出，向着她手上扑来。 墨沾衣反应很快，虚空中凝聚出一道法力向着白色影子扑去，谁知那白色影子在空中灵活地转了身形，下一秒就到了她手中的盒子上，然后整个毛茸茸的身子趴在上面，四条短腿紧紧抱着盒子，水蓝色的眸子抬起来看她一会，又转过去可怜兮兮地看着关止。 墨沾衣在第一道攻击发出以后就意识到白色影子就是止儿的灵兽小九，所以才任由它占据了盒子上的一壁江山，不过，这可爱的小东西，难道是想要盒子里的东西？不过，这也不是其他灵兽的兽晶妖丹，它要这个，没什么用吧。 关止看着小九水汪汪的蓝色眼睛，忍不住抚上额头，虽说这东西他也很想要，可是不带这么明显的打劫行为的好么？ 虽然心中对小九的行为表达了各种不齿，关止作为一个轻微绒毛控患者，还是恰如其分地尽了他作为一个主人的责任——他抬头对上墨沾衣，然后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来：“娘，这个盒子里的东西，能不能给我？” 这东西虽然好，但对自己的儿子，当然没有什么不舍得的。墨沾衣把盒子带着小九一块递过去，略有些好奇地问道：“小九是什么灵兽，怎么会对这种髓晶感兴趣？” “呃，我也不知道，而且以前也没见过它这个样子……”关止说着，习惯性地扭头去看一边的楚空寒，等他给个解释。 楚空寒感受到某人热切的目光，本来不想搭理的，不过想要关止缠人的功力，还是出言提醒：“把炙炎石的髓晶拿出来，看小九想要做什么？” “对哦。”关止点头，将盒子上的小九抱起来放到肩上，然后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火红色的晶体。 这块晶体和关止前世见到的水晶玉石并不相同，髓晶表面深浅的红色流动，整个晶体犹如有了生命一般，光彩流溢。 小九趴在关止的肩上，水蓝的眼眸里满是兴奋，它短小的前爪举起来在空中挥了挥，等关止明白它的意思把拿着髓晶的手递过去以后，它居然伸出粉嫩的舌头在上面舔了一下，然后露出在街上吃东西时从未见过的享受表情。 然后，它在关止没有反应过来以后，舌头顺利地将那块髓晶勾进嘴里，几颗小小的乳牙上下用力，嘎嘣嘎嘣地嚼了几下，然后咽了下去。 咽了下去…… 关止刚刚拿着髓晶，知道那东西虽然看起来里面好像是火焰燃烧的流质，但坚硬程度不下于普通的水晶玉石，可小九居然用它长出不久的乳牙，就那么嚼巴嚼巴咽了下去。 墨沾衣和关珂也是一愣，看关止赶紧将小九揪了下来，用不容置疑的态度捏开它的嘴巴，露出里面粉嫩的舌头和口腔，还有上面完好无损的闪着白玉光泽的乳牙。 “以髓晶为食的灵兽……”墨沾衣伸出纤纤玉手，把小九受控于关止的小脑袋抬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楚空寒也摇摇头，灵兽多以其他妖兽或者灵药为食，也有吸收天地灵气贪食天地灵物的，可这髓晶虽然稀奇，可也只是炼器的材料而已，和食物是万万挂不上沟的。 小九被几人打量得不耐烦了，有些恼怒地晃了晃小脑袋，从关止手里挣扎出来，一个跃身跳到地上，化为一道白色虚影冲出房间。 第41章 长青 “结界……”关珂不可置信地看着小九毫无阻碍地穿过墨沾衣布下的结界，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墨沾衣被关珂提醒，查看了一下结界，发现结界完好无损以后眼神也有些变化，不过却多是欣喜，毕竟小九是止儿的灵兽，灵兽越厉害，对主人的帮助也越大。 “哥哥，你是在哪里买的小九的灵兽蛋？”关珂亲昵地攀上关止的手臂，带一点撒娇的意味，“我也要去买一颗。”他起先只觉得小九灵性足，此时看来，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灵兽。 楚空寒曾经说过小九有穿越结界的能力，所以关止对此毫不意外，只是关珂贴得太近，让他有些不习惯地偏了偏头，说道：“丰乐城里的仙人集上。” “虽然不知道小九是什么灵兽，但如果让其他修仙者知道它可以穿过结界的神通，只怕有些修者会使些不入流的手段来抢，杀人夺宝的事情毕竟常有发生。止儿，你拘着些小九，不要让它的神通被其他修者发现了。”墨沾衣吩咐，随后看向关珂，“珂儿你心思单纯，平时也要小心些，别说漏了嘴。” 关止和关珂一起点头，关珂还特意保证：“娘，我知道，一定不会的。” 其他的事情也没什么重要的，墨沾衣没有进过那迦学院，道听途说的事情也不打算给关止讲，万一哪些地方弄错了，反害了止儿就不好了。 楚空寒行事稳重，有他照应着，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饶是如此想，墨沾衣还是把关止留了下来，又嘱咐了他许多，诸如让他在那迦学院一定要听楚空寒的话，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说出任何和上古修士洞府有关的事情，有人欺负了就找楚空寒或者白石…… 该说的都说了，她又掏出一些灵石和珍稀的灵药灵丹让关止拿去修炼增进修为，连带着能够贿赂楚空寒的炼器材料也掏了不少，让关止又多了一个满满的储物袋。 关止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墨沾衣举动背后的不安和担心，从他在心底埋葬了那份叫做母爱的东西，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触动他，让他有现在这种眼睛酸掉的感觉了。 他从自己原本的储物袋里倒出一大堆的东西，分成一模一样的两份，然后把一份推到墨沾衣面前：“娘，这些是给你的，楚空寒说这些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异宝，但也比较少见。” 墨沾衣愣怔一下，显然有些意外，她在桌上的那堆东西里翻了一下，拿出一小截凝神木来，然后让关止把剩下的东西再收起来：“止儿你懂事多了，这还是你第一次送东西给娘呢，不过娘要其他的东西也没什么用，你拿着可以换些灵石。我就用这个凝神木做个簪子戴着，这样看到簪子就能想起止儿。” 关止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下以前的混蛋关止，然后撒娇地凑到墨沾衣身边：“娘，这都是儿子的孝心，没用处你也要收着，再说了，我这是告诉娘，儿子已经能自己赚灵石了，在那迦学院也能照顾好自己的，你就不用太担心了。” “好，好。”墨沾衣点点头，把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抱住身边的关止，姣好的脸上有泪湿的痕迹，“止儿，从你回来以后就没有听你提过你爹，娘本来不想告诉你，怕你为难的，不过如今见你这般懂事，觉得这件事还是和你说一下比较好。” “什么事？”第二次拥抱，关止对这个娘已经接受，回抱得无比自然。 “你爹他，要对墨家动手了，”纵然下了决定，墨沾衣对着关止说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关止以前对关其天很是崇敬，几乎惟命是从，她也不确定会不会引起他的反弹，“所以关家和墨家以后必定没有办法和平相处了，我们，以后也不会再回关家了。” “哦。”这是好事啊，他巴不得远离那个对亲生儿子都冷漠无情的家伙呢。 “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娘，我爹他给顾少焱传的话我在旁边听的真真的，他都能说出让别人随意处置我的话来，我还认这种爹做什么，”说着，他搁在墨沾衣肩上的下巴亲昵地动了动，“反正，我以后只要有娘疼就好了啊。” “恩，娘以后会更疼你的。” 娘俩聊完悄悄话，关止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推开门，就看见下午跑出去的小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床上，正蜷着小小的身子在睡大觉，连关止轻轻揪动它的耳朵也没有醒来。 关止今天也一直提着心，惟恐被人认出来是个假冒产品，此时成功蒙混过关，还白捡了一个这么疼爱自己的娘，心里放松，很快就摊在床上睡死了过去。 墨长青什么时候到的关止并不清楚，不过他第二天一早就被叫了起来，睡眼朦胧间抱着小九走在楼梯口，就看到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他下意识地去看墨沾衣。 墨沾衣对他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抬头说道：“长青，你别冷着脸，吓到止儿了。” 墨长青显然很听她的话，少了刚才的冷硬，脸色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关止思量了一下，开口唤道：“舅舅。” 墨长青对这个外甥的印象并不好，因为关其天的缘故，关止打小就和墨家不亲近，更何况他这个墨家的儿子还是领养的，关止平时别说是唤声舅舅，就是看他一眼也是斜视的，此时这一声，听起来却还带着几分真意。 他从来不忍让墨沾衣为难，所以便对着关止笑了一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的五官原本平凡，可竟因为这丝微笑，整个人如同浸了彩虹，看着竟夺目起来。 他对这种事毫不知情，只是对着关止说道：“东西收拾好了的话，就走吧。” 第42章 路上 墨长青不喜欢关止，这件事情在他们上路的当天关止就察觉到了，他识趣地在飞行法器上往后靠了靠，贴着楚空寒站着。 小九还窝在他的怀里，依旧在呼呼大睡，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连眼皮都没有掀开过。 关止把手指贴到它的鼻翼前，感觉到小九呼出的热气喷在指尖，才略微放下心来，然后就想起了另一件事。 “楚空寒，我昨天在砗坊镇上见到了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楚空寒眼皮抬也不抬，问道：“是谁？” “你猜一下呗，我可以告诉你猜得对不对，”关止兴致高昂，大方地给了提示，“那个人咱俩都认识。” 楚空寒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关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看着楚空寒冷峻的脸色有些泄气：“好了，告诉你了，是秦风醉。” 还是一片静默。 “你不觉得奇怪么，秦风醉是落荷楼里的招牌，顾少焱怎么会让他一个人跑出来的，哦，顾少焱就是上次和你打架的那个人，他是落荷楼的主人。”关止在两个闷葫芦之间呆得实在无聊，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合不住，“你说，秦风醉会不会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 “不过也不像啊，秦风醉在落荷楼里的地位好像挺高的，连清浅都不敢对他怎样呢，我当初还以为他和顾少焱是一对呢，他两个站在一起看起来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不是。” “我还想着秦风醉是个女的就好了……嗯，你刚才说什么？” 楚空寒终于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 关止被他的眼神看得身上一冷，不由把怀里的小九抱得更紧，可这种小事根本熄灭不了他心中熊熊燃起的八卦之火，他把头向着楚空寒的方向又偏了偏，说道：“诶，你和秦风醉很早就认识了吧，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那个喜欢秦风醉的人是谁，他们怎么认识的，听说他们还结仇了，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关止本来就记不得了，不过御器飞行实在太无聊了，尤其在他出工不出力地情况下，只能找些八卦填补下无聊的行程了。 而且，他和秦风醉也算是半个朋友了吧，关心关心朋友也是应该的啊——至于为什么是半个朋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秦风醉口口声声说不需要朋友呢。 站在前面驱动法器的墨长青皱了皱眉，在他和关止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多半是那个孩子冷漠地站在一边，好似一个陌生人似地看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兴致勃勃地聊着与修炼无关的事情，莫非真如沾衣所言，这孩子受了些打击，比起以前却要活泼许多。 说起来，他昨天是第二次叫自己舅舅吧，上一次这么称呼自己的时候，还是他呀呀学语刚会说话的时候。看来关其天，这次也算勉强做了件好事。 关止当然不知道他的异常在他人的脑海中转了几个圈，又被潜意识地导回“正轨”，让他正式地成为了关家二少爷、墨家唯一的表少爷。 他只是双眼放光地看着楚空寒完美的侧脸，期待他带来一段相爱想杀的凄美爱情故事。 楚空寒薄润的粉唇如他所愿地张了又合，可惜说出的话却不尽如人意：“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和秦风醉不是认识好久了么？” “我和他不熟。” 这个解释，好吧，他还能说些什么呢。关止一腔八卦的热血瞬间冷却下来，才发现他似乎忘记了一个重点：“诶，你说，秦风醉大老远地跑到砗坊镇是想做什么？” “不知道。” …… 关止默默地蹲在一边，不说话了。总是一个人聊天，会很累的。 到了第二天，原本一直安静窝在关止怀里睡觉的小九突然有了异动，它眼睑依旧闭着，可身子却微微颤动起来，正在修炼的关止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他匆忙结束了修炼，双手把小九托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楚空寒在他旁边睁开了眼睛，看了睡梦中不安的小九一眼，说道：“把小九放下来。” “啊，哦。”关止对楚空寒说的话素来信服，立刻就小心地把小九放在了放大的飞行法器上。 过了一会，小九身体细微的抖动也停了下来，它的眼睛虽然还没有睁开，但看起来却像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关止走上前去，想把小九重新抱起来。 便在此时，小九的眼睑突然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了那双水蓝色的眼睛，它看到俯身对着它的关止，高兴地张开嘴想要打个招呼。 一团红色的火焰从它嘴里喷涌而出，对着关止气势汹汹地扑过来。 一人一兽离得太近，关止只觉得一股热浪扑来，原本因为高空急速飞行的凉意被驱散得无影无踪，周边的温度迅速升高，等他反应过来危险的时候，那条红色的火舌已经铺到他的身前，眼见就要舔炙到他的衣服下摆。 墨长青虽然一直在驱动飞行法器，此时也感觉到了身后的不对劲，回过头来就看到关止有些呆愣地看着近在身前的火焰，居然躲也不躲，当下就想扑过去，抬脚把他踹开再说。 还未等他动作，却见一边的楚空寒衣袖一卷，带着关止后退两步避开火焰，然后左手一抬，一簇更大的火苗扑了过去，瞬间吞噬了原本气势汹汹的火焰，然后向着火焰最初的发出者小九的方向飞去。 小九的反应比起关止却要强上许多，它灵巧地在空中跃起，翻转落地，避开火焰以后就窜到半抱着关止的楚空寒前面，半蹲下来仰着小脑袋，水蓝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惊魂未定的关止。 墨长青看得无事，便回转身去继续驱动飞行法器。 楚空寒脸上表情丝毫未变，但不知怎么回事，关止就是觉得他生气了，不由挣了挣他环着的手臂，嗫喏道：“那个，没事了。” “怎么不知道躲一下？” 此话一出，关止就更加确定楚空寒是生气了，连语气都比平时降了几度，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说实话比较好：“我怕一动，会掉下去。” “出手挡一下呢？” “……我忘记了。” 楚空寒放开他，没有再说什么。不过，这家伙连一点自保意识都没有，看来只能加强他的实战练习了——这件小事奠定了关止后期修炼生涯的悲惨，恩，当事人是不会知道的。 关止对这件事并不放在心上，他低头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小九，那水蓝色的眼睛无辜地瞪大，里面写着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错了的歉意，他蹲下身子伸出手，小九立刻凑过毛绒绒地小脑袋，在上面亲昵地蹭了几下。 关止低声笑了一笑，把小九抱了起来。 第43章 白石 三人一路不停，墨长青和楚空寒换着驱动飞行法器，竟也一路平顺地到了那迦学院的外府。 说是外府，其实也算是一个小镇，所有到那迦学院的人必须经由这里的传送阵才能平安进入那迦学院，所有信息也都交由传送阵的守护者先行传递。 这固然是因为那迦学院的创始人和周边三国间的恩怨防御，但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那迦学院的四周皆是丛林险地，一般修仙者想要御器飞行直接穿越，多半会陨落在此。 墨长青将白石的信件交由传送阵守护者查看，等他发送传音符确认以后，每人缴纳了十个下品灵石，然后站在了传送阵中。 一道白光闪过，三人眼前的景色变换，一道巍峨的山门出现在面前，在高高的山门中间，几个劲道有力的大字镌刻在上面——那迦学院，入石一寸，字形飘逸。 石门附近的山岭上郁郁葱葱，间或有五彩的光芒在林间闪烁，关止戳了戳旁边的楚空寒，让他去看。 “防护阵法，听说那迦学院建立的地方妖兽很多，他们清剿了一次以后就设了防护阵法，以防妖兽偷袭。” 有妖兽！=危险！ 关止抱着小九往楚空寒身边凑了凑，装作不经意地继续打量四周。 山门的后面是一条宽阔的大道，青石铺就的路面以极其嚣张的姿态几乎覆盖了半壁山峦，然后消失在重山环绕之中，虽然看不到路的尽头，但自此已可窥得那迦学院规模庞大的一二。 三人在山门下站了半天，却始终没见传信说要在学院门口接待的白石，不过修炼之人常年静修，这点时间委实算不了什么，三人或站或坐，干脆趁着那迦学院附近浓郁的灵气先行修炼，只是始终放了一分神识关注着四周。 “想必几位便是墨道友的家人了，让各位久候了。” 一道声音突然在空中响起，下一瞬便落在了三人身旁不远处，那声音听起来柔和得似乎没有任何力度，可传入三人耳中，却又清清楚楚。 楚空寒和墨长青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凛，那人何时出现的，二人竟然分毫没有察觉，若这是敌人来袭，只怕他们现在已经魂体分离了。 关止压根不知道神识外放这种技能，既然此时有人来了，他便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衣服的下摆，左边拍两下，右边拍…… 楚空寒和他在一起时间久了，对他的某些难以解释的习惯习以为常，倒是另外两人奇怪地看了一眼。 关止余光撇到，突然察觉他的行为似乎有那么一些不礼貌，知错能改地放下右手，对着刚刚出现的人笑了一笑：“这位道友，你好啊。” 对面的人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身体削弱，面色苍白，看起来就孱弱得似乎一阵风就要吹倒的模样，他对着关止回了一笑，“这位小道友……” 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你好。” 上道！关止瞬间决定，他喜欢这个人了。 墨长青却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对着那个孱弱的青年人搭了一礼：“不知可是白石前辈。” 那人点点头，说道：“白某有事耽搁了一下，让各位久候了。” 前辈？白石？有没有搞错？ 关止顿时觉得脑袋都不灵活了，虽说这是个修仙世界，可他见到的其他修仙者也是会变老的啊，就拿他白捡的娘来说，虽然依旧秀丽端靓，可仔细看还是可以分辨出年纪的，这个白石可是和他曾祖父一齐出现的，算算年纪少说也有一二百岁了，怎么可能看起来才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怎么可能！ 他偏头去看，见墨长青和楚空寒都是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终于惨痛地意识到，还是他自己大惊小怪了。 以后一定要练就一副宠辱不惊的无情冷面，泰山压于顶而不变色，衣衫猎猎人稳如山，羽扇轻摇天地鬼嚎…… 正自我沉醉间，却听见墨长青恭敬地声音响起：“晚辈等也不过刚刚到此，有劳前辈亲自来接，惶恐万分。” 关止呲了呲牙，酸！ 挤眉弄眼间，他似乎看见白石瞄了这边一眼，嘴角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其实白石相貌俊秀，只是苍白的脸色让人把注意力都放在担心他的身体上，很容易就忽视了他的容貌，而此时他唇角勾起的弧度虽然并不明显，但立刻让人觉得整个人生动起来，不复刚才的病秧子模样。 楚空寒在一边一直未曾出声，将这几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 白石的目光扫过面无表情的楚空寒，略过关止怀里的小九，敛起刚才的笑意，又恢复了苍白的模样，他对着墨长青点点头，说道：“想必你就是墨道友的孙子了，他当日救过我，你也不用与我如此客气，只作是朋友即可。” “是，前辈。”墨长青恭敬地点头应是。 “这位小道友是？”白石重又看向楚空寒。 “楚空寒。” “楚空寒？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白石秀眉微蹙，过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古道老人和你什么关系？” 关止的耳朵支棱起来，窝在他怀里的小九也睁开了湿漉漉的蓝色眼眸，一大一小眼中透出的光芒，明显在说——有八卦。 “正是家师。” “难怪……” 关止还等着他说下去，可白石却顿住了，转而对着他问道：“想必你就是墨道友的曾孙小关止了，你怀里抱着的，是你养的灵兽？” “对啊，怎么样，小九可爱吗？”关止抓着小九的前肢举了起来，在白石的面前晃了晃。 “嗯。”白石轻轻笑了一下，眼中划过不知名的光芒，一闪而逝。 关止忙着炫耀他的灵兽，并没有注意到，一边的楚空寒却轻轻皱了一下眉，不动声色地往关止的身边站了站。 不过，也许是他想多了，白石只是跟着关止赞了小九两句，然后看看天色，说道：“我们现在就去学院内部吧，路不算远，就不用飞行法器了。” 三人没有异议，驱动体内真气，跟在白石身后凌空而行。 第44章 混沌 那迦学院占地广阔，四人空中飞行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到了白石所说的内院，从空中落下，关止脚下一软，幸好有楚空寒在旁边扶了一下，才没有出丑倒下。 四人之中，关止修为最低，而白石显然也没有一点照顾的意思，御空飞行的速度让楚空寒和墨长青略觉得轻松，却苦了关止，他连下丹田中修炼的一点真气一齐用上，也不过堪堪坠在队尾，幸亏楚空寒见他辛苦，特意放慢速度给他塞了一些补充真气的丹药。 白石倒还是那副孱弱的样子，领着三人到了学院中央的一排屋子前，推开其中一扇门，说道：“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 “前辈请便。”墨长青的态度一直都很恭敬。 关止一进房间就摊靠在椅子上，此时也只是对着白石的方向摆摆手，连一个字也不想说--这种挑战体能极限的事情，再来几回他就废了。 楚空寒对白石的离开反应冷淡，他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对着关止说道：“真气耗尽以后再修炼效果会更好，这里的灵气充足，你试一试。” 关止对他的话自然信服，当即强打起精神，盘腿坐下开始修炼。果然，当外界灵气在体内转化为真气，顺着经脉运转周天注入丹田，原本酸软的四肢渐渐恢复了力气，而丹田注满以后，也可以感觉到真气要比以往充盈一些。 修为提升是每个修仙者的追求，当下三人各据一地，全都开始静心修炼，就连平日里爱玩闹的小九，都煞有其事地趴在地上，用它传承意识里的方法开始修炼。 白石再次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三人勤奋的模样，他微微点了点头，这三人他初见时草草看过，资质都算不错，但这天下资质灵奇的人何其多，又有多少恃才傲物不愿苦修，最终沦为中上，与大成得道擦肩而过。 楚空寒最先睁开眼睛，他锐利的黑眸在门口扫过，落在那个白衣孱弱的身影上，只是一瞬，便移了开来。 “白石前辈。” 虽然语气听起来并不冷硬，但也说不上什么恭敬，楚空寒站了起来，作为一个修仙界晚辈，动作标准地和白石打了声招呼。 其他二人被他的声音惊起，各自结束修炼，墨长青依旧恭敬地和白石行了礼，关止在他严厉气势的压迫下，有模有样地学了一下。 白石对这些虚礼并不在意，他从墨长青那里拿了玉简和墨沾衣的信件，翻阅了一下，对他们说道：“我当日留下玉简，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做些什么报答墨道友曾经救我的恩情，你们是他的后人，信件里提的要求并不过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答应的。” 但是……关止在心里默默地划了一个转折号。 “但是，国有国法，院有院规，我虽然是那迦学院的副院长，但并没有随意更改院规的权利，两位小道友想要进入那迦学院学习，只怕有些难度。” 关止看了楚空寒一眼，见他脸色不变，似乎对这种情况并没有什么意外，当即就在心里盘算——这那迦学院呆不下去的话，一定要赖着楚空寒，他看起来一直很淡定的样子，想必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他人的追寻。 “白石前辈，即使不能进入那迦学院学习也没有关系，我只希望前辈可以让这两个小辈留在您的身边，有空闲的话略给些指导就可以了。”墨长青却没有二人的轻松，他带着墨沾衣的嘱咐而来，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她失望。 “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的，”白石转头看向二人：“你们的想法呢？” 楚空寒沉吟一下，问道：“进入那迦学院学习的条件是什么？” 白石又看关止，关止摆出一副“我一切都听他的”的模样。 “想进入学院学习，你们可要吃些苦头的。”白石顿了一顿，见二人皆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才继续往下说，“虽然我能给你们争取一次额外招生的机会，但学院的招生测试也会比平常增加一定难度，别说我没提醒，平时的测试里不乏一些单灵根、异灵根的所谓天才被筛选出局的，至于受伤，在测试里也是常事。” 楚空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关止跟上。 “既然如此，那就先测试一下你们的灵根吧。” 白石领着他们到了相隔不远的另一间屋子，对里面坐着的一个老头点头打了个招呼，看他拿出一个足球大小的透明圆球，随手一抛，那颗圆球便在空中转了个圈，最后稳稳定在某点。 “这是测灵球，把手放在测灵球上，注入真气，可以根据测灵球的颜色和纯度判断灵根的属性和资质。” 关止见楚空寒没有上前的意思，便将小九放在地上，上前两步，掌心贴在圆球上，缓缓向里面注入真气。 原本透明的圆球从他掌心相接的地方开始变色，浓郁的土黄色犹如烟雾一般扩散开来，很快就充满了整个圆球，此时的圆球看去，哪里还有它先前晶莹剔透的模样。 “土灵根，佳。” 那个一直坐在暗处的老头突然出声，撒哑的声音报出了关止的灵根。 关止知道这种单灵根被修仙界的人成为天灵根，乐滋滋地走回去，对着楚空寒眨了眨眼。 楚空寒微微颔首，也上前两步，将掌心贴了上去。 楚空寒的修炼速度向来很快，关止几乎可以肯定他也是天灵根，而且墨沾衣也说过他是火灵根，所以当关止看到透明的圆球上金、青、蓝、红、黄五种颜色同时奔涌而出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 白石的眉皱在了一起。 暗处的老头声音淡然：“五灵根，这种废灵根……什么？” 伴随着他讶异嗓音出现的同时，圆球中金、青、蓝、红、黄五种颜色居然掺杂混合，在里面形成了一种如同彩虹般绚丽的光芒，隐隐从圆球内迸射出来，在外面添了一层七彩的光。 “混沌灵根！” 第45章 拜师 白石和墨长青同时看向楚空寒，脸上皆是未曾掩饰的不可置信。 楚空寒淡漠地收回了手，原本缤彩纷呈的绚丽光球瞬间褪色成最初的透明模样，色彩的巨大反差让小九水蓝的眼珠眨了眨，有些失望地把头蹭在关止怀里。 直到楚空寒走回原地，那惊呆的几人才回过神来，白石还算好些，眼神比起先前要明亮些，那个一直窝在暗处的老头却没有那么矜持，直接对着楚空寒冲了过来。 楚空寒避了一下，却没有躲开老头如影附形的手，他黑色的衣衫被紧紧抓住，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老头毫无所觉，兴奋地攀着楚空寒：“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收你当徒弟。” “不用！” 生冷的拒绝并没有打消老头的积极性，他一瞪眼，眉毛跟着跳了起来：“小子，别急着拒绝，你知道我是谁不？” “难道不是负责灵根测试的老师吗，统称后勤。”关止在旁边凉凉地接上。 “后勤是什么玩意？”老头摆摆手，动作利落地切断了关止后面的话，“我现在在洞冥期，除了那群老家伙，你绝对找不到能比我修为更高的师父了，怎么样你跟着我修仙的话好处是绝对少不了的。” “不怎么样。”楚空寒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 “你这小子怎么这样不识抬举呢，虽然你的混沌灵根比较罕见，但找不到好的师父，你的修为也高不到哪去。” 这话也是洞冥期老人敢说一说，白石虽然已是合体后期，但对混沌灵根的拥有者楚空寒还是带了一种细微的羡慕，虽说如今修仙界天灵根和变异灵根倍加推崇，但这也不过是因为混沌灵根自人、妖、魔三界大战之后再也不曾出现过罢了。 混沌灵根才算得是天地真正的宠儿，不仅修炼速度奇快，而且天赋神通更是常人难及，这也无怪乎连平日里脾气怪异的洞冥期老人都对楚空寒刮目相看了。 不过，白石也看出来楚空寒对拜师确实没有兴趣，便出言提醒：“付老，这小子是古道老人的徒弟。” “古道老人怎么了，古道老人的徒弟我也……”付老嚷着嚷着觉得不对，声音猛然降了八度，“我也可以收为徒弟么。” 顿了一顿，他又讪讪地问：“你真的是古道老人的徒弟？” 楚空寒点点头。 关止在后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付老还挺好玩的。 墨长青轻咳一声，不过提醒得却有些晚了，付老眼看着难得相中的徒弟飞了，心情正不好呢，当下瞪圆了眼睛看向憋着笑的关止：“臭小子，你笑什么？” “就是--笑一笑啊……付老，不如你收我当徒弟好了，我又聪明又听话，带出去很有面子的。” 墨长青简直不忍直视，他的这个外甥什么时候如此，恩，自信了。 付老不屑地转头，“不收，我的徒弟哪有那么好当的。” “我这么好的徒弟都不要，小心会收不到徒弟。”关止撇撇嘴，傲娇的老头！ 他这句话却踩到了老头的痛处，老头松开紧拽着楚空寒衣衫的手，横在空中点了点，“只要我说收徒，能立刻招来一群，哼，你一个土灵根的，根本就不够看。” “那就是现在还没有徒弟了，吹牛皮我也会。” “臭小子，你……” 白石在旁边闲闲看了一会戏，付老脾气古怪，宁愿天天窝在房间里修炼也不肯教生收徒，就连校长也对他无可奈何了，这两个小道友能刺激刺激他，接那么几班学生就好了。 不过，过犹不及，虽然他知道付老肯定不会对关止他们动手，可刺激太过惹付老生闷气就不好了，他苍白的脸上添了一丝笑容，往前走了两步，巧妙地站在两人之间：“付老，您的修为高深，何必和这些晚辈一般见识，他们一会还要去接入院试炼任务，不如先等他们成了学院的学生，您也可以随时把他们叫来训诫了。” ……这样也行，关止无语。 “好吧，”付老觉得有道理，摆摆手对他们说道：“你们走吧。” 关止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墨长青眼疾手快地拉住，半拖半拽带着他往门口走去。 两人刚刚走到门口，却听到后面传来楚空寒清冷的声音：“虽然我不能拜你为师，但如果你收他为徒，我可以答应你，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做一件事情。” “哼，谁稀罕，”付老愣了一下，随即瞪了瞪眼，“除非你也当我徒弟，我可以附赠一个名额给他。” “我的师父是古道老人。” “……”付老瘪了气，想想又不甘心，“三件事，那样的话我就考虑一下。” “不行就算了，他一个天灵根，找个好师父也不算难事。”楚空寒轻飘飘地接了一句，抬脚也向门口走去。 付老见他说走就走，连个讨价还价的机会不给，眨个眼的功夫就到了门口，当下也着了急：“好吧，好吧，我答应了。” 楚空寒停下来，回头看他。 “不过，你得和我签了血契才行。” “可以。”楚空寒向来言出必行，签个血契也不放在心上。 付老惟恐他晚些改了主意，当下就掏出纸笔，刷刷刷地写好，两人验看无误都在血契上滴了血，瞬间，那张纸就燃烧起来化为灰烬。 关止对着剧情的大逆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靠在门框上，看楚空寒干脆利落地签了血契，心思翻腾。 墨长青在心里吁了一口气，楚空寒能如此为关止着想，看来他们的朋友关系比沾衣想得还要好些，这样，沾衣在墨家也不用时刻惦念着他，担心他的安危了。 白石在门外轻轻笑了笑，他对此事，乐见其成。 付老签了血契，便要履行他的诺言，他斜觑一眼还愣在门口的关止，没好气地叫他：“过来，臭小子，拜师。” 关止惊醒，看了一眼他旁边面无表情地俊美男人，轻声嘀咕：“我有名有姓，又不叫臭小子。”不过脚下还是老老实实移了过去。 付老听了，眼睛瞪得更圆了，“哼，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名字不就是……”他努力想了一下刚才登记时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关止。”白石站在外面轻声提醒。 “……不就是关止么，我乐意叫你臭小子，怎么样？”他搬出一张椅子坐下，然后对关止说到：“跪下磕头，要响一点。” 第46章 礼物 关止也不含糊，上前“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恭敬地叫声“师父”。 付老点点头，让他站起来。这拜了师的就是自家人，付老看着跟前乖巧低头的清秀少年，竟越看越满意起来，全然忘了他刚刚把他气得跳脚的事情。 关止乖巧地问付老：“师父，您还有其他的徒弟吗？” “没有，我可不会随随便便就收徒弟，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想了解一下我有没有师兄，现在看来是一个都没有了。”关止遗憾地说道，然后对着付老伸出了手，“师父，见面礼。” “什么见面礼？” “我给您磕了头拜了师，你当然要送我点好东西当见面礼了，这样才显得师父您和蔼大方疼徒弟啊，”关止震惊地看着他，那表情就在说，看你果然没收过徒弟居然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臭小子，你……” “师父，我叫关止。” “我乐意叫你臭小子，以后就叫你臭小子怎么了！”付老觉得他刚才看这小子顺眼一定是种错觉，这家伙明显是来气自己的吧。 “不怎么，师父您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您继续。”见面礼还没到手，关止继续装乖巧。 “哼！”付老傲娇地别过头，被他这么一打断，他都忘了刚才要说什么了。算了，好歹是他的第一个徒弟，给点好东西也是应该的。 这么想着，付老在储物袋里拣了拣，掏出一个寸指长，乌黑发亮的一截似金非木的东西来。 关止正欲伸手去接，却听见楚空寒在旁边淡淡开口：“乌金木虽然是锻造法宝的好材料，但这么一点放进去，也只能增加一点法宝的攻击力吧。” 关止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有这个宝贝辨识大师在这，这次肯定能捞到好东西。 付老瞪眼：“小子，乌金木有多难得你知不知道，就这一点还是我给别人帮忙的报酬呢。” 楚空寒淡淡地看他一眼，不说话。 付老无奈，又换了一样东西出来，这次的却是一颗色彩斑斓的圆珠。 小九在关止怀里吸了吸鼻子，小脑袋转了半圈，水蓝色的眼眸对上妖丹，熠熠生辉。 “六阶妖兽地黄蟒的妖丹，确实挺不错的，不过关止不会炼丹，这东西除了换些灵石也没其他的用处。” 付老明白了，把妖丹重新收好，问道：“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关止是土灵根，如果没有顶阶的技能功法，只怕以后说出去，也会丢了您付老的脸面。”楚空寒明显是已经想好的，“他最近也要炼制法宝，主要材料已经找好了，只是还少一些辅助材料。” 专心在储物袋里翻功法的付老随口接了一句：“什么材料？” “千年份的千魂草和血铃草、五色铁精、紫焰银晶、乌金木……” “等等，”付老越听脸色越难看，出言打断，“你用什么炼制法宝的，你说的这些材料随便拿出一样都能让别人抢破头，别没的糟蹋东西。” “八阶妖兽的兽爪，还算锋利。” 什么？！ 除了关止和他怀里的小九，屋里的其他三人都有些愣住了，先不说八阶妖兽的可遇而不可求，就算是侥幸遇到了，除了付老还有一战之力，其他两人也只会去想该怎么保住性命，更别谈绞杀了，但关止居然要用八阶妖兽的兽爪来做法宝，不得不说，这委实让几人有些羡慕。不过，楚空寒是古道老人的徒弟，便是有些好东西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可是，他居然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拿出来给关止用，而且看他从始至终对关止的维护，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三人看向他们的目光顿时微妙起来，虽说男女双修才是常伦之道，但自上古时期以来，修仙界就不乏同性双修，这种事情，早就没人去置喙对错了。 墨长青在心里挣扎，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阻止呢，楚空寒看起来确实不错，可关止是墨家唯一的继承人了，不知道沾衣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关止还等着付老的见面礼呢，见他只是不断打量着他和楚空寒，干脆好心提醒：“师父，那个……见面礼……” 付老冷哼一声，掏出一份玉简丢给他：“你运气不错，我这刚好有适合土灵根的技能功法，你可要好好练，别给我丢脸。” 关止把玉简递给楚空寒，见他点头才笑眯眯地收了起来：“师父放心，徒弟我这么聪明，不会让您丢脸的。” 他顿了一顿，见付老没有其他的动作，犹豫了一下又开了口：“师父，那炼器的材料……” “没有，没有”付老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地，“那些东西哪样也不是好得的，我现在没有。” 睁眼说瞎话！关止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到付老的储物袋上，笑道：“师父，我刚刚看到乌金木了。” 付老掀掀眼皮，温吞吞地把那截乌金木拿了出来：“我可也只有这么多，再要就没有了。” “知道了知道了。”关止把东西拿过来，迅速地塞进他的储物袋里，“师父，那个妖丹看着也挺不错的……” “走走走，赶紧走！”付老双眉一挑，对着他们挥挥手，“白石，他们不是还有入学试炼么，赶紧带着他们走。” 白石笑意盈盈：“那好，付老，我先带他们进行试炼，等通过以后就把你的徒弟给送回来。”说完，他走在最前，带着几人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还送回来做什么，我的好东西都要被他踅摸光了。”付老轻声嘀咕间，却见关止去而复返，不由瞪圆了眼：“我可告诉你，什么东西都没有！” “嘿嘿，师父，不要紧张么，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可是一个好徒弟。”关止说着，拿出一小截凝神木，“这东西不知道师父能不能看到眼里，不过也是徒弟的一点心意，您就算是嫌弃，我也没别的东西了。” “这是……万年凝神木！” 凝神木千年成木，万年成材，它对神识的温养让众多修士趋之若鹜，不过这也导致了现今的修仙界很难找到万年以上的凝神木，这东西比起乌金木可贵重多了。 付老矜持地把东西接了过来，“你这臭小子倒有孝心，不愧是我看中的徒弟。我给你的那部功法要好好修习，遇到什么问题就过来找我，在那迦学院，我说的话还是很管用的。” “嗯，谢谢师父，我记下了。” “学院的入学试炼对你来说，会有些难度，你跟紧了那个小子，多半不会有问题的。” “嗯，师父，那我走了。”关止看着不远处站着等他的众人，给付老打声招呼，转身就走。 “等等。” 关止回头，一个圆珠在空中急速飞来，落在他张开的手心，正在他刚刚讨要未果的妖丹。 “赶紧去吧，臭小子！” 第47章 释疑 那迦学院的入学试炼根据参加试炼的学生修为不同分为五个等级，在关止强烈地表达了要和楚空寒参加同一个试炼任务以后，他的任务等级从二级一跃到了最高等级五级，预想中的因为两人的修为差距太大所以折中取个三级四级试炼的愿望落空。 话说，那个老头“好心”给的提示，真的不是为了报复他打劫的那些东西吗？ 负责试炼任务的老师对他的不满视而不见，从储物袋里掏出两张纸符递给他们：“如果遇到危险，就把纸符烧了，会有附近的老师去救你们出来，当然，你们的试炼任务也会到此结束。” 关止在心里默默总结——要么赢，要么滚！ 试炼老师的态度算不上好，每年想通过各种门路进入那迦学院的人太多了，他们还以为这样的试炼能够放水，可实际上，这比起平时可要难上一倍不止，为的就是将这些人拦在门外。 不管修士的修为多高都是一样的，那迦老院长的原话就是——心术不正者，不收。 白石对这些事当然清楚，不过他没想到试炼老师直接给了楚空寒五级中最难的一个任务，他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墨长青递给关止一根银尺，语气清淡：“你还没有自己的法宝，先拿着我的用吧，记住，不要逞强，不行就少了纸符。” 关止点头。 楚空寒俊美的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听着关止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个付老头骗他的事情。 “如果你不喜欢他做师父，就再换一个好了。”楚空寒停下玉尺，从上面跳下站定，然后对跟在后面的关止说道。 “啊，那就不用了，老头子也算不错，最后还把妖丹送给我了，”关止揉了揉怀里的小九，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楚空寒，你怎么会想到让我拜他为师的，而且还和他签了血契？” 楚空寒正在一片空地上布阵旗，他们这次的任务是带回两个四翅鸟的妖丹，四翅鸟的实力在五阶妖兽中不过算是初等，听起来对于结丹后期的修士并不算难事，不过那个试炼老师没说的却是，四翅鸟的家族意识很强烈，一向群居于密林之中，想要得到两颗四翅鸟的妖丹，相当于直接和十几只甚至更多的四翅鸟直接对上，这种事情，便是元婴期初期修士也不敢做的。 他听了关止的话，手上动作不停，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是洞冥期修士，在那迦学院里虽不敢说是数一数二，但应该也算是拔尖了，而且固执的人大多护短，你做他的徒弟，以后就算有人想找你的麻烦，也会掂量一二。” 有道理，看老头和白石的态度就知道，楚空寒的师父石道老人就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至于血契，”楚空寒顿了一顿，找准方位插上阵旗，继续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把他要求的事情做完了，自然就不会有问题。” “听起来很简单的样子，不过秦风醉可告诉过我，签血契是很一件要很慎重的事情，”关止对于阵法一窍不通，只会跟在楚空寒身后团团转，“严重的魂飞魄散，转不了世的。” “嗯。” “喂，我是在担心你啊，给点反应好不好？” 楚空寒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不会让事情那么严重的。” “你又怎么知道不会出现变故，万一呢，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关止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 如果平时有人敢这么烦他，楚空寒早就打一顿扔一边去了，偏偏这个关止救过他一次，他也见识过他的厚脸皮，干脆停下手中的动作，先解了关止的疑惑再说。 “付老一发现我是混沌灵根，就立刻说要收我为徒，即使听到我的师父是古道老人，还没有死心，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你的师父到底是谁，怎么他们一听古道老人就立刻怂了？” ……这个重点好像不对吧。 不过楚空寒还是好脾气地回答他：“我师父已经到了渡劫期，虽然现在去了另外一处修炼，但只要不是陨落，一般的修士都会卖个人情的。” “渡劫期啊，很快就能飞升了啊。” “也许几千年，也许几百年，或者永远也不会，修仙越到后期越艰难，我师父从洞冥期到渡劫期也用了两千年左右，这种事情多半还要看机遇。” “靠，两千年，那岂不成了老妖怪！”话说出口关止觉得不对，这样当面说人师父是老妖怪，不会被翻脸吧？ 他偷眼看去，楚空寒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神色，当然也没有高兴的表现，自己“呵呵”干笑两声，讨好地问道：“对了，你刚刚说老头子收你为徒是为了干什么来着？” 小九在他怀里，干脆把脸埋在两只前爪里，实在是——太丢人了。 “只有混沌灵根能做到的事情吧，我大概能猜到一些。” “是什么？”关止对一切秘密都感兴趣，一听有门道，立刻三八兮兮地凑了过去。 楚空寒偏头看了一眼快要贴到他脸颊的黑色鬓发，没有说话。 关止等不到答案，知道惯例这是不会回答了，也不纠结，转向另外一个问题：“喂，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 虽然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已经将楚空寒划归到朋友的范畴内，但不知是不是受到秦风醉曾经说过那番话的影响，他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是看一下另一个当事人的态度才好，不然剃头担子一头热，那感觉可不太好。 朋友？楚空寒为这个陌生的名词愣了一下，然后淡淡开口：“我不需要朋友。”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关止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是朋友，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有吗？”楚空寒扫过关止涨红的脸，又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对关止确实容忍程度比较高，便又点了点头，“是有一点，你救过我一次，这是应该的。” “只是因为我救过你，所以你陪我来那迦学院，因为我救过你，所以为了帮我找个能照顾我的师父，甘愿和他签下血契？”关止倒也没有太过激动，只是语调里带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似乎不可置信却又理所当然，“你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还我救你的人情债？” 第48章 试炼 楚空寒觉得他此时的态度有些奇怪，可说的事情又没有什么问题，便犹豫地点了下头。 关止笑了笑：“喂，你特意给我找个好师父，不会是打算帮我进入那迦学院以后，就直接开溜吧。” 他摇摇头：“我会在这里陪你两年，等外面关于上古修士洞府的风波平息以后再走。” “然后呢，我们俩就扯平了？” 楚空寒居然真的点了头。 我擦！关止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就算他最初赖上楚空寒是为了这人的高阶修为，可这么长时间下来，他早就把他当成朋友来对待，哪想到别人只是为了早早还清人情，断了瓜葛。 他烦躁地往前走了两步，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就好像有几只虫子在里面啃噬一般，不过瞬间就归为平静，快得让他都怀疑那是一种错觉，可是，下丹田内消失的真气却在真切地提醒他，那些噬丹虫又不安分了。 奇怪，小九还在他怀里安分地窝着，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小九并不能克制噬丹虫，或者说，现在的噬丹虫，已经连小九也压制不住了？ 楚空寒皱了皱眉，就在刚刚的一瞬，他清晰地看到小九水蓝色的眼眸盯着关止的腹部，藏在毛绒绒前肢里的利爪伸了又收，极富攻击的姿态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柔顺的模样。 “关止！” “怎么了？”关止和小九一齐偏头看他，一黑一蓝两双眼睛全都湿漉漉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彼此忠诚的主仆。 “没什么，我的阵法已经布好了，一会我去引四翅鸟过来，你站在结界里不要乱动。”楚空寒说着，随手在关止站立的地方布上一处结界，“把小九给我，不然一会你看到四翅鸟过来，吓得到处乱跑就不妙了。” “我哪有那么差劲。”关止嘴里抱怨着，可还是把小九递了过去，毕竟楚空寒说的情况，带着小九还是有可能出现的，而且，他也想验证一件事情。 果然，楚空寒抱着小九离开不过百米，下丹田中的真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刚刚出现过一次的刺痛感也在瞬间出现又消失，这一切都在明明白白地提醒他，噬丹虫一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成长，如果这些虫子不能根除，只怕是个不小的麻烦。 只是，这种出现在上古奇物残卷中的东西，到底该怎么处理？ 楚空寒抱着小九一直走到密林深处，直到感觉到它在他手心里的躁动，才淡淡地开口：“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会和碧水兽结成世仇的，想也知道不是普通的妖兽，可惜你现在的能力太弱，不然我肯定不是的对手。” 小九干脆从手掌心里跳到了最近的一根树干上，他伏低身子，水蓝色的眼睛里闪过还带着些稚嫩的狠厉。 楚空寒淡漠地扫它一眼，继续说道：“别说我现在都能随手杀了你，就算哪天你的修为比我高了，你这只上古才会出现的妖兽也会引来其他高阶修士的围捕的，所以你最好不要对关止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想呆在他身边，就要老老实实地，不想呆了，就趁早离开。” 他顿了一下，又接了一句：“而且，我相信，你的修为永远都不会有越过我的那一天。” 小九收回前肢的利爪，恢复成一团毛绒绒的样子，掀起眼皮看了楚空寒一眼，然后从树上一跃而下，头也不回得向着某个方向飞奔而去。 楚空寒站在原地看了一会，直到感觉不到小九的踪迹，才祭出飞行玉尺，一跃腾空。 根据试炼老师提供的信息，这片林子就是四翅鸟的地盘了。他小心翼翼地在林子里盘旋了一会，然后挑了一群靠近边缘的四翅鸟，祭出黑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黑痕，鲜红的血液从空中泼洒下来，引起一片四翅鸟的叫声。 楚空寒也不耽搁，踏在飞行玉尺上，直接用上了最快的速度。 关止正抱着肚子委顿在结界里思索着对付噬丹虫的办法，耳边就听到一大片尖利的叫声，抬起头，就看见远处一片黑压压的东西正向这里冲了过来。 那片黑云的速度很快，转瞬到了眼前，飞在前面的，正是一身黑衣的楚空寒，而紧跟在后面的，便是张着两双翅膀穷追不舍的四翅鸟了。 那乌压压一大片的冲过来，关止在瞬间，确实有种调头就跑的冲动，不过很快，就被他压制下去了——反正没有小九在，也出不去。 不对，小九呢？ 楚空寒从他眼前一闪而过，对着先前布好的阵法冲了进去，而跟在后面的四翅鸟群，一看追击的目标终于停了下来，立刻向着下面俯冲过来。 楚空寒在瞬间布好结界，承受了第一波四翅鸟的攻击，等最后一只四翅鸟也进入阵法之中，立刻启动阵法，自己则从生门退了出来，手持黑剑守在那里，对着紧跟上来的四翅鸟就是一剑。 关止脸色一僵，他没有看错，小九果然不在，只是楚空寒现在正在战斗中，他帮不上忙，却也不能为了其他事情让他分心。 楚空寒知道这个阵法并不算高明，只能暂时困住这些没有多少灵智的妖兽，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 他诛杀了两只跟着他从生门闯出来的四翅鸟以后，直接移动阵旗，在一侧放出了一条不算宽的缝隙，很快，四处冲撞的四翅鸟就发现了这个地方，尖利的鸣叫声后，黑压压的鸟群一窝蜂地向着这个地方涌来。 不动脑子的拥挤，造成的后果只是堵塞，除了前面的两三只只，剩下的四翅鸟都挤在狭窄的缝隙后，尖叫着却出不来。 楚空寒一边控制着黑剑击杀，一边又祭出了一件弯如月弧的赤色法器，两件法器在空中翻飞，或直面迎击，或两相夹击，将从缝隙中不断涌出的四翅鸟尽皆斩杀。 关止看着，不觉就松了一口气，这样下去，这群四翅鸟被杀尽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原本阵法就不牢靠，再加上楚空寒特意放了一个缺口出来，困在阵法内的四翅鸟不停地攻击，终于攻破了阵法，四处安放的阵旗在那一瞬间，突然倒飞出去，上面朱红的符文闪了闪，很快黯淡下去。 第49章 内讧 数十只四翅鸟忽地一下向着楚空寒飞去，瞬间将他覆盖在一片黑压压煽动的翅膀里，黑剑和赤月弧也未能幸免。 关止“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柔软的结界在他的额头上阻拦了一下，他着了急，声音都有些变了调：“楚空寒，楚空寒！” 没有任何回应，他看到四翅鸟刚围上去的时候还有一只跌落下来，可后来，只能看到那群黑乎乎的丑鸟挥动着翅膀，不停地发动着攻击。 他凝聚着真气，一次次地想要破开结界，可他和楚空寒之间修为差距太大，半天也没有一点效果，直到最后体内真气已经枯竭，才放弃了这种徒劳的行为。 他在结界里不错眼地盯着那团黑云，眼见它越缩越小，明显是楚空寒的结界也支撑不下去了，一颗心高高悬在那里，看着透明如水的结界，绝望地想，如果小九在就好了，哪怕，哪怕他的修为连一只四翅鸟也杀不了呢，也好过呆着这里，眼睁睁地看着楚空寒为了帮他而丧命在此。 不对，他们这是试炼，如果放弃试炼可以找来救兵的。关止突然想到，急忙把那张纸符掏了出来，只是体内真气已经干涸，他试了几次依旧没能烧了那张符箓。 四翅鸟的叫声突然之间更加尖利，似乎疯了一样地向着一处扑了过去，关止睁大了眼，觉得心跳在那一瞬间都停止了，就在下一瞬，一道五彩的光环突然在黑云的中间爆发出来，起先他只能看到一些闪耀的光芒，可是随着接触到光环的四翅鸟都在瞬间尖叫着化为粉末，那种耀眼的光也越来越强盛，让他几乎看不清楚里面站着的那个黑衣身影。 那颗不安的心在瞬间平静下来，他看着耀目光辉下的俊美男子，恍然之间，宛若天神，只要他站在那里，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也能让人心安。 楚空寒努力控制着体内翻涌的气血，压榨出仅余的一些真气注入到五彩光环中，他第一次使用混沌灭世，并没有想到这个技能居然需要耗费如此大量的真气，他已经将身上携带的所有能够恢复真气的药都一股脑塞进了嘴里，可是，还是不够。 不时有细碎的粉末从眼前飘落，他知道那是四翅鸟逃不开混沌灭世的光环而化成的骨灰，只是双眼之中，已经分辨不出眼前胡乱飞舞的黑色，到底是一只四翅鸟还是一群，他无从分辨干脆也不再分辨，只是努力地让混沌光环变得更大。 当眼前飘忽的黑色终于消失不见，他体内已经再无一丝真气，五彩的光环瞬间消散成丝丝光点，彩色缤纷中，他犹自不放心地看了关止的方向一眼，视线模糊，只能看见一个身影，完好。 “喂，楚空寒！”关止眼见那群四翅鸟被楚空寒尽皆绞杀，一颗心还未完全放下，就看见那个黑色人影在彩色光芒中晃了晃，在倒下去之前，还对着他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清淡的微笑。 擦，真是好看到妖孽！ 这个念头在关止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就被浓重的担心掩盖下去，他心烦地看了看外面一地的四翅鸟尸体，也不知道这么浓重的血腥味，会不会引来其他的妖兽，万一真的引来了，他呆在结界里还好点，楚空寒一个人昏迷在外面，那该如何是好？ 小九那个贪玩的，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明知道担心无用，可还是一直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好在，楚空寒当初的地方挑得好，在其他妖兽赶来之前，他先看到了一团小小的白色身影。 “小九，过来。” 小九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疑惑地看了看前方散落的妖兽尸体，掠过躺在其中的黑色身影，看向结界中的关止。 它盯着关止看了一会，走到最近的那只四翅鸟尸体旁边，挥动着尖利的小爪子，对着死鸟的胸膛就划了上去。 关止着了急，声音不由地高了些，“小九，你干什么呢，快点过来。” 小九刚把那颗妖丹划拉出来，听到关止的喊叫，水蓝色的眼眸转了转，犹豫了一会，还是吞了妖丹，然后跑到了关止的身边，停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 关止一把捞起它，一边迈出结界，一边带着些埋怨的语气训它：“小九你跑哪去了，不知道我没看见你有多担心啊，你这么小的一只，万一碰上其他妖兽，岂不是要死定了。下次可不要乱跑了。” 小九把头埋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脑袋。 关止担心楚空寒，再说小九也没出什么事情，说了两句也就作罢，他三两步走到楚空寒前面，看着他俊美的脸上苍白如纸，忙用手探了探他的呼吸。 还好，活着。 他吁了一口气，打开储物袋，正在翻找身上有没有带些用得上的丹药时，眼角却发现小九居然踩着昏迷的楚空寒走到了另一侧。 他只以为小九是不经意的，可是当他看见小九第二次踩上楚空寒走了回来，然后再走过去，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伸手抓起小九，把它整个身子揉在怀里，点点他润湿的鼻子，问道：“小九，你踩楚空寒做什么，他现在昏迷了，别让你踩出个好歹来了。” 小九从鼻子里呼出一团湿气，喷在关止的手指上，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带着些无辜看着关止。 关止掏出一颗金色的丹药，在它眼前晃了晃：“九全丹，我娘说这是拿来救命的，你说给楚空寒吃好不好？” 小九铮亮的眼睛盯着药丸，摇了摇头。 “喂，你真的什么都能听懂啊，还是碰巧摇头的，”关止拿着丹药晃了晃，看着小九的眼珠子跟着丹药来回晃动，“你要是真的听得懂，给我表演个后空翻看看吧。” 小九盯着丹药，没有搭理他。 “看来也不是什么都懂啊，”关止才不觉得他要求的事情既难做又丢脸，悻悻地掰开楚空寒的嘴，想把丹药塞进去。 小九一爪子挥了过去，却在碰到关止手的时候收起了尖爪，只可惜它的力度太小，只是将关止的手拍偏了一点，并没有影响他把丹药送进楚空寒的嘴里。 关止奇怪地看了小九一眼，问道：“你怎么了？” 第50章 通过 小九装作没听见，不在意地从楚空寒身上踩过，去一边挖妖丹了。 “喂，给我留几个，不要全吃了。” 小九转了个身，把屁股对着他。 关止看看小九，又看看昏迷中的楚空寒，实在想不出这一人一兽因为什么原因闹了别扭，便干脆地放弃了，他现在一点战斗力也没有，如果此时有妖兽来袭，他和楚空寒的小命只怕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么一想，他也不敢大意，将将恢复了一点真气之后，就立刻烧了纸符，让那迦学院的老师将他们带了回去。 至于能不能通过测试留在那迦学院，关止已经不在乎了，实在不行，他也可以找个荒无人迹的地方修炼，只是听说那种地方灵气稀薄，修炼速度会很慢罢了。 而那一地血淋淋的尸体，都被小九挖了妖丹弃之不要了，小九除了刚开始吃了两颗妖丹，其余的全都留给了关止。 那个负责试炼的老师初听关止烧了纸符的时候，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不过，当他看到关止放在他面前的一堆四翅鸟的妖丹时，那种不可置信地表情让关止的心情瞬间好转了。 “对了老师，我记得你说的试炼任务是交出两颗四翅鸟的妖丹，不好意思，拿的太多了。”关止在那人准备收起妖丹的时候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将多余的妖丹又装了起来，说话倒是恭敬：“老师，我们是在完成任务以后才烧了纸符，不知道是不是通过了试炼任务。” 那人的脸色青青白白，“这……” “许老师，他们确实是在杀了四翅鸟以后才找的丁老师，我和丁老师都可以证明。”白石在旁白温和地接上一句。 站在他身边的魁梧大汉也跟着点了点头。 “虽说是这样，可按照规矩，他们的纸符最终没能完好无损地上交，是不算通过试炼的。”那人对着白石歉意地笑笑，“白副院长，这个规矩还是当初那迦院长亲自定下的。” 白石笑意温润，但眼睛里却透着一丝冷光：“虽说如此……” “听说我徒弟拿回来了一堆四翅鸟的妖丹，这在学院试炼中可是没听过的事情，我特意过来看看。” 人未到，声先至，关止瞬间笑得灿烂，对着飘然踏进门内的老者恭敬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付老笑着拍拍他的肩，赞道：“臭小子，干得不错！” “付老，您什么时候收了徒弟？”负责试炼的老师全然没有了对着其他人的怠慢，恭敬地站起身，带着一丝不自然说道。 “今天，怎么样，我这个徒弟不错吧，别看他只有筑基期修为，但一来就能把学院最难的试炼任务给完成了，也算没给我丢脸。” “……付老，这个任务是他自己要求的，我也实在没有想到他是您的徒弟……”许老师觉得今天倒霉到家了，遇见走后门就算了，偏偏这个后门还是学院内出了名的脾气怪、修为高的付老，这院规在别人那都是条条框框的院规，在他这里，只会看心情了。 “没事没事，”付老好脾气地摆摆手，“就是我的徒弟才应该做些难的任务，你安排的很好，而且他也完成得很好，对了，我徒弟分到哪个老师那里了？” “这个……” “付老，我们正在讨论这个问题呢，许老师认为这两个孩子虽然完成了试炼任务，但是……”白石见他实在为难，干脆替他解释起来。 许老师抬眼去看付老的反应，却见他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忙截下白石的话来：“但是他们的修为差距太大了，我觉得不能安排在同一个老师那里，不知付老有没有好的主意？” 白石轻轻笑了一声。 关止揉揉怀里的小九，看吧，这就叫背靠大树好乘凉，不过楚空寒确实厉害，居然随随便便就给他找了个牛哄哄的师父啊。 付老的脸色开始回暖，说道：“这两个人的资质都很不错，修为差点也是可以用勤修弥补的么，我看就让齐柘带着好了。” 许老师有些犹豫：“只是不知齐老师的意见……” “我和他说，就这么定了”付老大手一挥 ，盖棺定论，也不去管其他人的脸色，径自转身对着关止说：“臭小子，那家伙呢？” “在隔壁房间。” “带我去看看。”付老脾气大，说话间就出了房间，推开隔壁的房门，“呦，这小子已经醒了。” 关止按了按怀里突然躁动的小九，抱着它冲进屋里，果然看到楚空寒正坐在床上打坐，还有些苍白的脸在明暗的光线里，竟然有种摄人的美感，就像——中世纪的吸血鬼？ 关止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去。 楚空寒感到屋内突然多出来的几股气息，将真气敛入丹田，缓缓睁开眼睛，瞬间入眼的便是几乎把脸贴在他的脸上的关止，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出来喷在他脖颈的热气：“你终于醒了啊。” 楚空寒略微往后靠了一点，目光扫过将整个脑袋都窝在关止怀里小九，“嗯”了一声。 “喂，小子，把手伸过来。” 不等关止说话，付老在身后突然开口，不由分说地抓了楚空寒的一只手过去，不一会就放了开来：“我就说以你的修为，一个人杀了一窝四翅鸟，怎么可能一点事也没有。” 楚空寒没有说话，他刚醒来就觉得体内有些不对，幸好有一股温热的能量一直在体内运转，否则他便是能够醒来，只怕也成了废人一个。 却是关止听了心中一跳，忙问道：“啊，他怎么了，不是好好地醒过来了么？” 付老瞪他一眼：“醒来就不会有事了？他体内真气枯竭，却又用功过度，这样不管不顾，伤了根基也是活该。” “那怎么办，他可不能有事，”关止一急，怀里的小九也顾不得了，伸手抓住付老的衣袖，“师父，你可得想想办法，他，他是混沌灵根，不能有事的。” 小九在空中灵巧地一个翻身，水蓝色的眼睛瞟向楚空寒，见他垂着眼睑若有所思的样子，忙趁机瞪了他一眼，又跟到关止脚边，抓着衣摆慢慢向上爬。 第51章 争吵 付老负手望天，浑身上下都在告诉别人，来求我吧，快点来求我呀！ 关止狗腿地带着小九扑过去：“师父，你就想想办法呗，楚空寒可是现在仅有的一个混沌灵根的修士，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英才早逝，像您这样善良睿智的人，又于心何忍？” 付老干咳两声：“帮他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楚空寒刚刚醒来，声音里还透着一股虚弱，他目光清冷，看向屋子中间站着的人。 “师父，你就别卖关子了，只要能做到的，你的乖徒弟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不用那么严重，就是你的灵兽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得先让我养几天，弄点血研究研究。”付老也是听白石随口提了一句，才想起总是趴在关止怀里的小东西，居然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灵兽，唔，也不知道这小东西的血有什么用处，说不定能做出一些新奇的丹药呢，这么想着，他看向小九的目光热切起来。 小九耳朵一立，水蓝色的眼眸倏地盯上付老，很快就转向关止。 关止也没料到付老的条件居然会是小九，他低头对上小九有些慌乱的眸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师父，小九肯定不行，你换个条件吧。” 付老一愣，灵兽作为修士的附属物，在平时的斗法中流血死亡都是很正常的事，修士身边的灵兽更迭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像关止这样宝贝得天天抱着，甚至连点血都不舍得拿出来的，实在罕见。 莫非，这个小东西是什么罕见的高阶灵兽？ 付老用灵识重新探查了一下，还是普通的二阶灵兽啊，他问关止：“你这么宝贝它，这小东西有什么特殊的神通吗？” “我也不知道，我买小九的灵兽蛋只花了一个灵石。” 这么便宜？那就不会是什么高阶妖兽了。付老不在意地提点徒弟：“我就要她一点血，又不会伤了它的性命，再不行，回头师父送你一只高阶灵兽。” 小九开始在关止怀里挣扎，奈何关止似乎知道它的想法，揉按了两下没有安抚成功，干脆禁锢了它的四肢，稳稳地把它陇在怀里。 付老轻轻“咦”了一声，问道：“这小东西灵智开了？它好像能听懂我的话。” 关止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付老说道：“师父，我把小九从灵兽蛋养到现在，它就是掉一滴血我也会心疼，所以它是绝对不行的，你换个条件。” 付老一哽，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关止一看有门，心中稍定，绕着付老打量了一圈，直看得付老觉得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不对劲的时候，才慢慢开口：“师父，你让楚空寒帮你办的事，如果他修为不够，或者心情不好，办砸了怎么办？” “他敢？”付老眼睛一瞪：“我们签了血契的。” “那有什么不敢的，反正血契上只说他会帮你做件事情，又没说一定要做好。”关止心里也没底，不过还是虚张声势，笑着扯了扯嘴角，“师父，你治好了楚空寒，他才能尽心尽力地给你办事啊。” 付老犹豫不定的眼神在楚空寒和关止之间转了转，其实给这小子治一治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是古道老人的徒弟，多少也算他卖了古道老人一个人情，不过，关止好歹也算自己的徒弟，怎么能胳膊肘向外拐，一点也不给他这个师父的留面子呢！ 付老想着，刚刚缓和的脸色又黑了起来，恼怒地看了看关止，冷哼一声。 关止一看效果反了，忙改变策略，嬉皮笑脸地贴过去：“诶呀，师父，不要生气么，您这么和蔼可亲的人，不适合生气的。” “哼！” “ 师父，您不就想弄点没见过的血研究么，您看我的血怎么样，保管您以前没见过，怎么样？” “关止，你在胡说什么！”楚空寒在后面冷冷开口。 关止回头看他，见他虽然脸色苍白，但气势却不弱，一双黑色的眼睛冷意迸发，他从来没有见过楚空寒这个模样，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呵呵”干笑了两声，弱弱解释道：“我开玩笑的，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楚空寒没有理他，转而看向付老，说道：“付老，我很清楚我的身体情况，虽然现在根基略有损伤，但想要修养回来，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我自己耗费的时间长一些罢了，您没有必要为难关止，”他顿了一下，“和小九。” 付老觉得他的底气一下子弱了起来，他是想小小地为难一下这两个小子的，但为什么听楚空寒这么一说，他突然有种罪大恶极的感觉啊，诶，不对，他刚刚都想不提任何条件救这小子了，怎么情节突然发展到了他恶意刁难了…… “当然，如果付老能够出手相助的话，我一定会记下这份恩情的，日后必定回报。”楚空寒语句恭敬，但语气冰冷得完全没有那回事，他自顾自地说完，也不去看付老的脸色，径自下床站了起来。 关止抱着小九颠颠地跑过去，关切道：“诶，你没事吧。” 楚空寒点点头，又扔给付老一句话：“如果您不喜欢关止做你的徒弟的话，你们的师徒关系也可作罢，血契上的事情，我能做到的话还是会帮您做的。” 这一扯到徒弟，付老就跳脚了：“喂，你这个臭小子，你说拜师就拜师，你说解除师徒关系就解除师徒关系啊，别以为你是石道老人的徒弟，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你要是敢让我的徒弟叛离师门，我第一个就灭了你。”他眉毛冷竖，大有谁敢动我师徒关系我就灭谁全家的架势。 付老一通吼完，看楚空寒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突然发现他这么一大把年纪和一个小毛孩计较，似乎有点……还好白石那家伙不在，不然就丢脸到家了。 他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也不会当真和一个小辈计较，只是想到楚空寒想要教唆他徒弟的事还有些郁闷，干干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瓷瓶，对着关止说道：“臭小子，过来。” 一番吵闹，关止也知道这种老小孩都是要顺着哄的，当下毫无介怀地走过去：“师父，这是什么东西？” 第52章 朋友 付老听到师父两字，觉得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说话也缓和多了：“这是我从千年灵木里提取的灵液，让他一天一滴慢慢吸收。” 关止忙不迭地接过，嘴上拍着马屁：“师父果然最好了。” 付老扫过楚空寒，面露得色，对关止说道：“你告诉那个小子，九全丹是救命灵药，用的不是地方就是浪费，他一个小小的根基损伤，居然还用九全丹，古道老人的灵石多得没处用了么？” “师父，吃了九全丹，他不还是受伤了么，九全丹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啊。”关止不以为然。 “臭小子，你当九全丹就能包治百病啊，那是用来固神稳魂的，不懂就不要瞎说。”付老当年辅修的就是炼丹术，他恨铁不成钢地捣捣关止的头，“回头去我那，我得好好教教你这个笨蛋。” 关止沮丧：“那九全丹岂不是白吃了。”早知道，他就给自己留着了，墨沾衣给他的时候说的神神秘秘的，他还以为遇到了武侠剧里的神丹妙药，一药既出，谁与争锋。 “倒也不算白吃，九全丹毕竟是救命灵药，对他元神的培固效果也很不错，不然，他这次也不能这么快醒来。”{付老看见徒弟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出言安慰。 “那就好。”东西都浪费了，能起点作用就算回收成本了。 付老见左右无事，略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小九，嘱咐楚空寒：“混沌灵根的功法你最近先不要练，等你灵根的损伤修复以后再说吧。” 楚空寒点点头。 “臭小子，你的修为太差劲了，没事的时候多去后山修炼。”付老在储物袋里摸了摸，又拿出一个白瓷瓶来丢给关止：“这是清心丹，用来提升筑基期修士的效果还算不错，吃完了再来我这取。” “谢谢师父。”关止热泪盈眶，殷殷切切地看着付老。 付老冷哼一声。别扭地别过脸去：“以后你别气我就行了。” “当然当然。”关止忙不迭地应着，将付老送出门外，回头对着楚空寒就换上了一副得意的神色：“嘿嘿，看，我师父专门给我炼的丹药。” 这倒不是吹牛，已经达到洞冥期的付老身上肯定不会带着下品的无用丹药，定然是为了他这唯一的徒弟，赶点炼出来的。 楚空寒瞥了一眼，对他伸出手来。 “什么？” “灵液，你师父给我的。” 怎么感觉，瞬间就被比下去了，清心丹比起千年灵木的灵液，完败！！ 关止有些郁闷地收起拿点小心思，把灵液递了过去，然后蹲下身子去逗从刚才就窝在角落里的小九。 楚空寒拿着瓶子，并不立刻服用，开口问关止：“我记得小九还不算是你的灵兽，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它签灵兽契约？” 小九立刻瞪向楚空寒，关止顺着它的目光看去，挠了挠头：“什么灵兽契约？” “可以让灵兽完全听从主人吩咐，保护主人性命的一种主仆契约，对修士没有影响，但是如果灵兽有伤害主人，或者逃离主人的行径，都会爆体而亡。” “爆体而亡？”关止想象了一下那个血腥的场面，有些接受不能，“这种契约也太狠了点吧，小九这么聪明可爱，就不用这个了吧。” 看着小九水蓝色的眼睛，总感觉里面住了一个年幼的孩童，十分天真，偶尔调皮，哦，对了，还有些贪吃，什么都想放进嘴里尝一尝，这样的小九，如果被灵兽契约束缚的话，会很痛苦的吧。 小九原本有些竖起来的尾巴慢慢平复下去，水蓝色的大眼睛眼泪汪汪地看着关止，然后亲昵地在他手上蹭了一下。 关止被它的撒娇弄得心中一软，斩钉截铁地回了楚空寒：“就算我和小九不用灵兽契约，它也不会离开我的，是吧？”最后一个问句却是对着小九问的。 小九又蹭了他一下，然后点点头。 “随你。”楚空寒看着一人一兽亲昵的场景，第一次被关止拒绝建议，心中有种莫名的不爽，声音也冷了下来。 可惜他的语调一向如此，偶尔降个几度关止也听不出来。背对着楚空寒毫无压力地说着另一件事：“今天你把四翅鸟引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小九，我还以为它出了什么事呢，幸好它自己跑回来了。” “嗯，九全丹，我会还给你的。” “啊，那个啊，不用了，”话题转得太快，关止奇怪地回头，一眼就看见楚空寒有些发冷的脸色，他和楚空寒认识这么长时间，立刻分辨出他这是不高兴了，不过怎么也想不出他有做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便干脆放置一边，“反正不管你怎么想，我是把你当朋友的，朋友之间，不用算得这么清的，再说，你帮我这么多事情，这次还为了帮我进入那迦学院受了伤，认真算起来，我岂不是欠你的更多。” “你救过我一次。”言下之意，这些事情是我应该做的。 “诶，楚空寒，”关止干脆回到他身边坐下，正色问道：“我很好奇，你是不是一直都把别人的帮助当成人情债来还，还完一份人情酒揭过去一页，再见面就是陌生人？” “这本来就是他们要的，这样大家都省事。” 楚空寒看着坐在身边的清秀少年，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奇怪。 说白了，就是怕麻烦呗。关止在心里撇撇嘴：“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如果哪天你想找朋友喝酒聊天了，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多寂寞啊。” “不会有那一天的。”楚空寒完全不知道关止怎么会在脑子里塞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在遇见关止之前，他的生活重心只有一个——修炼，而等关止的事情了结以后，他还是会找个灵气充裕的地方苦修的。 不过这么一想，他才发现，关止已经给他平静的生活带来了如此多的变数，而未来，可能还会持续。 “……”关止看见他有些微妙的目光，只以为他是想要终止这场讨论，放弃地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反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朋友了，我才懒得管你怎么想呢。” 说完，他抱起小九，有些慌乱地走了出去。 奇怪，就算楚空寒性子冷了点，可不就是交个朋友么，有什么好紧张的。关止揉了揉怀里的小九，平复了一下快速跳动的心脏。 朋友么？楚空寒眼神幽深，细细咀嚼这两个字。 第53章 故人 关止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会在那迦学院遇到认识的人。 这天，关止刚刚送走墨长青，一个人有些百无聊赖地在偌大的学院里乱逛。齐柘老师有事外出，他暂时也见不到，小九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特别嗜睡，现在肯定还是床上和团成一团的被子亲密接触呢，至于楚空寒……那家伙，修炼才是他生活里的重中之重，不提也罢。 老头让他没事的时候就去后山修炼，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哪里地方，不如去找他问问，顺便淘点好东西？ 关止原本要回去的想法拐了个弯，脚下也跟着变了方向，谁知才走了几步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高兴地摆摆手：“喂，秦风醉。” 那人看他一眼，邪魅的眼角波澜不惊，平静地越过关止向前走去。 关止三两步抢在他的面前，拦住去路：“阿醉，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哪位？” 熟悉的声音却说着陌生的话语，关止有些不习惯地挠了挠头，疑惑道：“我是关止啊，你不记得我了？落荷楼，清浅，枯木诀，还记得不？” 那人淡淡地看他一眼：“你认错人了。”说完，绕过关止继续往前走。 “怎么可能？”关止不依不饶地跟了上去，“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你还送了我三块灵石呢，而且长得像你这样好看的，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我叫秦卓埜，你认错人了。”那人不耐烦纠缠，狭长的眼微微眯起，也不祭出飞行法器，脚下生风，瞬间就把关止甩在了身后。 长得明明一样妖孽，还都是姓秦，怎么可能认错。 关止在被风卷起的叶子间嘟囔了两句，想想觉得有些奇怪，干脆掉头回了住的地方。他们这些初来的学生都被安排在学院角落处的一排房子里，房间虽然小了些，却也是一人一间。 他进了屋，果然看见小九正蜷成一团卧在松软的被子里，毛绒绒的尾巴垫在脑袋下，睡得正香，他伸出手指戳了几下，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无趣之下又出了房间。 楚空寒的房间就在隔壁，他到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外面布了个结界，在关止看来，这无异于挂了个“正在修炼，请勿打扰”的牌子，不过，这个请勿打扰的人里并不包括他自己。 啊，朋友之间不用讲这些虚礼的，楚空寒都已经认同了，要不然，他怎么能得到随意进出结界的权限呢——对的吧？ 关止在心里默默地建设了下，轻松地穿过结界，进屋就看见楚空寒在盘腿坐在床上修炼——这个姿势还是他教的，楚空寒试了一次以后便沿用了下来。 楚空寒感觉到有人进入，却并没有睁开眼睛，毕竟能够不打破结界而在他房间里自由进出的，除了关止不作他想。 关止并不打扰楚空寒，只是在床边小榻上找了个地方，也开始闭目修炼起来。 沉浸在修炼中的时间过的很快，等楚空寒把一滴灵液吸收完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以后了。 他一动，小榻上的关止就跟着睁开了眼睛。 “楚空寒，你猜我在学院里遇见了谁？” 可惜楚空寒对他神秘兮兮的语调并不感冒，一边从储物袋里拿出装着灵液的瓶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谁？” “你猜一猜。” 黑色的眼眸掠过他，无声无息。 “好吧好吧，是秦风醉，他还非得说他叫秦卓埜，这不是在开玩笑么，我怎么可能认错人，明明长得一模一样的。”话虽然这么说，他的声音里还是带了一丝犹疑。 楚空寒“嗯”了一声，从瓶子里倒出一滴灵液，正欲送入口中，却听见关止继续说了下去：“这次是他跑得快，等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和他叙叙旧，你和他不也认识么，我们一起去找他，看他还怎么抵赖。” 楚空寒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然后呢？” “啊，没什么然后啊，好歹大家朋友一场，怎么能做出这种见面不相识的事情呢。”关止说着说着，突然愤愤起来，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从来都不拿别人当朋友看，唉，枉费他一片真心，尽付与断壁残桓…… “朋友？你的朋友倒是挺多的。” 关止被楚空寒近乎低语的一句话炸得头皮发麻，差点从小榻上跳了起来：“没有没有，我的朋友只有你和秦风醉两个人啊。” 楚空寒压下心中涌起的一股莫名的不悦，说道：“秦风醉这个人，你最好不要再和他有什么接触。”顿了一顿，他又加上一句，“不管他现在是叫秦风醉还是秦卓埜。” “为什么？”关止奇怪。 “以谋士闻名的舜国秦家，五年前因为叛国罪已经被满门抄斩，你如果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的话，最好离他远一点。” “……那你和他关系也不错啊，还请他帮忙救我逃离了顾少焱的魔爪呢。”满门抄斩，那秦风醉一个人活着，需要承受多大的打击，或许他，现在心心念念的还是报仇吧。 楚空寒看他一眼，眼神冷厉：“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交易完成各不相欠，更何况，你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少去担心别人的事情。” 关止有心反驳，可楚空寒说的却都是事实，一时哽住，无言以对。 楚空寒以为他听了进去，将灵液饮下，闭目开始修炼。 关止只能回去蹂躏小九，狠狠揉捏了几下熟睡中的小九，见它没有任何反应，便自个靠在床沿上自言自语。 “阿醉肯定很伤心吧，我那些算不上亲人的亲人死了，我也觉得有些难过呢，毕竟是世界上仅余的和自己有联系的人了，而阿醉一个人活着，每一天都是凌迟吧，或者是恨，或者是痛……” “喂，小九，他们都不做我的朋友，我应该没那么差劲，对吧，你看你就这么喜欢我。” “秦风醉不想认识我，一定是担心他以后做的事情会牵连到我，楚空寒还特意提醒我，他那样冷漠的人，能做到这一步，肯定是把我当做朋友了，虽然他们都不说……可有些事情，只有说出来才能明白啊。” “好奇怪，明明两个世界里都没有牵挂了，为什么我还是会觉得难过呢。” …… 关止看着床上睡得安然的小九，干脆地把它往里面推了推，爬上床盖上被子。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第54章 挑衅 一觉睡到日高起，关止看着照进屋内的阳光，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小九，依旧还在睡觉，楚空寒，仍然在修炼，他盘腿坐着修炼了一会，有些不耐烦地站了起来。 自从离开上古修士洞府以后，他的修为进展速度下降了不是一星半点，虽然他也知道是灵气不足的缘故，可是搁不住身边有个修炼奇才楚空寒啊，他们之间年纪相差最多也不过十几岁，可人都已经到了金丹后期，他却还是筑基期上努力。 不知道，在老头子说的后山修炼，效果会不会好一点。 他想了想，抓起放着清心丹的储物袋别在腰间，一个人出了门，边走边问，很快就到了后山的边缘。 他站在山脚下，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看着眼前绵延不绝的石阶，以及嵌在山壁上大大小小的洞穴，粗略地数了一下，竟有上千个之多，也不知那迦当初是怎样在陡峭的山壁上完成这项浩大的工程的。 他笑了一笑，往山路前的入口走去。 刚走了两步，一道红光迅猛地对着他俯冲而来，他脚下轻移，护体结界同时张开，那道红光的尾端扫在结界上，震得结界颤了一颤，便飞回到站在不远处的一群人手中。 那群人嚣张地看着关止，有几个嘴角还带着讥诮的笑，一看就是来挑事的。 关止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这些人的修为最低的也是筑基期的，最高的甚至是金丹初期，他可不会热血地冲上去如了他们的愿，只是在心中暗暗记下领头三人的相貌，转身就走。 “果然是靠着关系才进的那迦学院，一来就只能当缩头乌龟啊。” “瞧你说的，人家可是有靠山的，没听说是在别人帮助下过了学院最高级的试炼任务么，今天不过是跟班没带来，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嚣张呢。” “呦，那岂不是个贵族了，可惜啊只是个怂包的贵族。” 关止对身后传来的讥笑声置之不理，一脸平静地往前走。那迦学院的一条院规就是同学之间不得滋事斗殴，唯一可以斗法切磋的场地是在校场，只要他不回应，这群人就不敢真正动手。 不过，他还是小瞧了那群人的无耻程度，也可能是他的忍让让这群人更加嚣张，他才走不过两步，就感觉到脚边有什么东西飞过，待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呈大字趴在了地上。 背后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到那些人得意的模样。 该死，今天出门应该先看看黄历的。 关止用不太好看的姿势从地上爬来起来，拍一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端出一副当初礼仪课上学来的淡定优雅，回身看向笑得正欢的那群人，语气带着些轻描淡写的不屑：“能在合适的时候找到合适的关系，这本身就是实力的一种，而像你们这些，”他轻轻笑了一下，“只会在背后跳脚，欺凌弱小，却不知道强大自身实力的人，又能有什么样的作为呢。” 站在最前面的人脸色阴沉下来，他恶狠狠地盯着关止：“从那迦学院走出去的人，每一个都会受到皇族的重视，你就算是贵族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靠着关系进入那迦学院的人，凭什么说我们以后会没有作为。” “我并不是贵族，也不关心你们以后会怎样，只是现在，你们拦住我的路，就是为了探讨你们那未知的以后么，可惜，我并不感兴趣。”关止说完，送给他们一个诡辩莫测的笑，转身就走。 待那几人反应过来，准备拦下关止时，却看到那个少年居然掂起脚尖对着前方挥起手来，全然没了刚才的深不可测，声音听起来都欢快了几分：“喂，秦……卓埜。” 秦师兄？ 几人移过目光，果然看到那个精通阵法，修为精湛的秦师兄和学院内以优雅迷人而闻名的程师妹一起缓缓走了过来。 那迦学院内并不是以入院年限或者年纪大小来区分师兄弟的，在这里，谁的修为高，谁才有资格被人称一声师兄或师姐。 秦卓埜老远就看到关止欢快招手的模样，他邪魅的眼角挑了挑，带着程可倾从他身边不远不近地走过，并没有停下来打招呼的意思。 那几人不觉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讨厌关止这种靠关系的人，但那关系仅限于他们接触不到的层面，但若是关止和秦师兄关系交好的话，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人，便是将他们在学院内的安逸生活一并打破。 关止看到秦卓埜理都不理他，转身就跟了上去：“喂，秦卓埜，好歹我们也算相识一场，你不把我当朋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也不能把我扔给这群一看就居心不良的家伙吧。” 秦卓埜瞥他一眼：“我说过了，你认错人了。” “怎么可……好吧，就算我认错人了，那我们现在也认识了，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我不认识你。” “……我叫关止，现在你总认识了吧。” “扑哧，”一直走在旁边的少女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看一眼亦步亦趋的关止，对秦卓埜说：“秦师兄，这个小师弟还是挺可爱的，不如我们帮帮他好了。” 秦卓埜笑意温纯，只是搭配着他那张妖孽的脸，怎么都看都生出一种魅惑人心的感觉来：“好。” 见色忘友的家伙！不过这位姑娘人又漂亮心地又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啊。 程可倾姿态优雅地转了身，对着那几人笑了笑：“不知几位师兄拦下这位小师弟，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吗？” “他们的态度明显就是来找茬的，哪有什么要事相商。”关止嘀咕，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场的几人听见。 领头的那人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对着程可倾的态度客客气气：“程师妹，我们几人只是见到小师弟修为不错，想约他去校场比试一番罢了。” “我没兴趣。”关止回答得很快。 程可倾看一眼秦卓埜，见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对着几人温和说道：“这位小师弟既然不想去，那几位师兄？” “呵呵，既然小师弟暂时不想比试，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我们以后再说，以后再说。”站在领头人身边的瘦高个咧着嘴笑笑，暗地里拉了拉领头人的衣袖，几人留给关止一个凶狠的眼神，对着秦卓埜和程可倾客气地道别，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关止松了一口气，没有楚空寒在身边，总觉得惹起麻烦来，底气也不太足啊。 “关师弟，以后遇见这些人，你绕着走就是了，别傻头傻脑地撞上去，下次没有秦师兄，就没人帮你了哦。”程可倾笑容完美，似乎只有看向秦卓埜时，才会带些暖意的温情。 “呃，好的，谢谢程……”关止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对。 第55章 进阶 关止在后山呆了半个月的时间，期间服用了一粒清心丹，再加上后山蕴藏着灵脉，灵气充裕，他终于进阶到了筑基三级。 他没有在后山多呆，挑了条人少的路回了宿舍，一进屋门，就看见地上一片狼藉，楚空寒闭目坐在唯一完好的椅子上，小九则委委屈屈地窝在床上，全身戒备地盯着椅子上的人。 “你们……这是怎么了？” 楚空寒睁开眼睛扫过关止，直接略过他的问题：“齐柘要见你。” 齐柘，齐老师？ 关止正想开口，小九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一道粗长的白色闪电划过，准确无误地落在关止的肩上，成功地让他的左肩向下沉了一沉。 关止把小九从肩膀上抓下来，举在眼前看了看，带着不可置信转向楚空寒：“小九，是不是长大了些？” 楚空寒点点头。 关止把小九放在地上，看着原本玲珑小巧的小九突然大了一圈不止，虽然还是原先毛绒绒的模样，水蓝色的眼睛依旧闪烁着见到他的喜悦，可是，谁来告诉他，这小九到底是怎么一下子膨胀到这么大的，他离开这个房间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而不是半年。 楚空寒一看关止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当时他刚见到小九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不过在这小东西毫不客气的攻击下，他已经大致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有些东西还需要验证一下。 “你有给小九吃什么东西吗？” “嗯，这个多了，我们在小镇上买的小吃，还有我娘给我的一块髓晶，四翅鸟的妖丹，咦，说起来，小九刚出生的时候，我都没有喂它吃东西啊。”关止歉意地看着小九，当初在山洞里呆久了，他并不需要吃东西，自然也就把小九给忘了。 “妖丹？它吃了几颗？”楚空寒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我看看，”关止掏出储物袋，扫一眼里面剩余的妖丹，“唔，还剩了几颗，它也没吃多少，估计七八颗吧。” 七八颗五阶初级妖兽的妖丹，对于年幼的小九来说，到现在还好好地活者没有爆体而亡已经算是奇迹了，居然还说没多少？！楚空寒几乎想要抚额长叹，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常识啊。 “你知道妖丹对于灵兽来说，是可以用来增进修为的吧。” 关止点头，碧水兽就是依靠生食其他妖兽的肉和妖丹来增进修为的。 “小九最初实力不过一阶，你给它吃那么多五阶妖兽的妖丹，不怕它出什么事情么？” “我看它吃得挺高兴的，就多给了几颗……”看小九吃妖丹的样子，就和他小时候吃糖豆时一样，小九嘎嘣嘎嘣嚼得起劲，他当主人的自然要哄哄高兴了。 努力无辜的眼神迎上楚空寒看不出情绪的黑眸，关止瞬间低头。 好吧，他错了，以后不会了。 “这次多亏小九的体质异常，以后遇到事情要多想一想。”楚空寒只是担心关止这种随心所欲的性子，以后会惹出什么问题来，他并不能照应关止一辈子，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也无法做到像以前那样对其他人不闻不问，便在该提醒的时候提点两句：“小九进阶了，它的体型变大应该和修为精进有关。” “真的？” 关止立刻把刚才差点犯错的羞愧抛之脑后，蹲下身子抱起小九往空中抛了抛：“小九，你太厉害了，有没有大招给我放一个。” 小九在空中上下晃了两圈，头都是晕的，四肢一落稳，立刻从关止身上跳了下来，水蓝色的眼睛瞪着关止，咕噜噜地吐了一串水柱出来。 “水灵兽？”关止扭头向楚空寒确定。 楚空寒完美的眉攒起，摇了摇头:“它攻击我的时候，用的是……” 他话未说完，关止就感觉到房间内的空气突然稀薄起来，一股巨大的气浪在小九的面前形成，只从飞速旋转的气旋中，就能感觉出它巨大的杀伤力。 关止忙布上护体结界，大声喊道:“小九，你在干什么？” 藏在气浪后面的小九委屈地看他一眼，憋了憋气，空气中的气浪一点点减弱，最后化为虚无。 关止见状轻吁了一口气，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你们打架也不挑个宽敞的地方，我刚回来的时候还以为屋里被打劫了呢。” 打架？ 楚空寒的额头上有什么不自觉地跳了两下，却听着关止转身继续对他说:“我还以为我弄错了，你和小九到底怎么了，它现在好像很讨厌你的样子，我记得之前它和你关系还不错啊。” 他淡淡看了一眼垂着脑袋凑到关止脚边的小东西:“小九听你的话就行了，你能看出来它的灵气属性吗？” “好像是风？”关止有些不确定。 楚空寒摇摇头:“是无属性。” “什么无属性，和你的混沌灵根一样吗？” “不一样，混沌灵根是五种属性的灵根均衡，都达到了圆满状态，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灵气生生不息，是为大地混沌初生的状态，而小九的无属性，则是跳脱于五行之外，却又能和五行之气随意相融，进而转化成五行的各种形态。” 关止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就好像小九最初喷出的水柱，还有刚刚类似风灵根的攻击方式，这都是无属性可以随意转换的特性，它甚至可以将相克的两种属性攻击融合到一起，这点是连混沌灵根都做不到的事情。” “那岂不是说小九以后会很厉害？”关止的眼睛立刻亮了，看向小九的目光充满希冀。 “不一定，这个要看小九的悟性了，而且，”楚空寒瞥一眼尾巴快要翘起来的小九，“混沌灵根所能发挥的技能攻击，比起无属性的威力要强上许多。” 怎么感觉楚空寒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威胁小九呢？ 一定是错觉！关止揉了揉信息接收量过大而产生错觉的头部，顾不上小九激增的体重，把它抱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小九，以后变厉害了就可以帮我打坏人了，恩，当然，我会好好养你的。” 小九眨眨眼睛，在关止的脸上舔了一下。 楚空寒看着忘我的一人一兽，不得不提醒他自己最初来的目的:“齐柘在找你。” 第56章 比试 齐柘觉得有些失望。 当今修真界最炙手可热的消息，便是尧国关家的二少爷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抢在各大修仙门派之前进入上古修士洞府，将里面洗劫一空以后破开结界，自此再无讯息。 他初听到此消息时，只是付诸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个生活中的调剂品，让他无聊之余好奇一下哪个十七岁的少年居然有能耐把尧国的整个修仙界都玩了一把。 只是，当他处理完事情回到那迦学院以后，才发现关于这个少年的传闻如影随形，只不过，这次沸腾的是那迦学院而已。 先是付老收了徒弟。这件事情对于学院学生的影响并不大，估计他们没有几个人知道，负责灵根测试的那个不起眼的老者不仅是个洞冥期修士，还是整个修仙界少有的大师级炼丹师之一，他在那迦学院说话的分量，仅次于历届的几个院长，但对于熟知情况的学院老师来说，修炼千年的付老收下了第一个徒弟，这绝对进得了百年更新一次的学院奇事榜。 然后又听说学院最难的入学试炼任务，被两个修为不到元婴期的年轻人完成了，而其中之一，便是这个刚刚拜入付老门下的弟子——关止。 他以为能够在修仙界和那迦学院同时掀起风云的，必定是惊才艳艳，修为绝佳的年轻人，可是，谁来告诉他，眼前这个修为不过筑基，看起来和学院中的大多数学生并无二致的少年，究竟是怎么入得了付老那双挑剔的眼的。 “齐……老师？” 关止检查了一下自己，发现并无不妥，可这个齐柘看他的眼神，怎么总觉得透着一股森森的不满呢，他好像没有得罪过他呀。 齐柘回了神，转向一边的楚空寒：“你真的不是关止？” 楚空寒很不想回答这个已经问了三遍的问题，不过看在这个人以后会是他的老师的份上，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齐柘叹了一口气，终于正视这个残酷的现实。 “齐老师，您是对关止这两个字不太满意，还是对我叫关止不满意？”关止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相信他，不管是关止这两个字还是关止这个名字，他都没有意见，他不满意的是，关止居然是付老的徒弟。如果他是付老，他一定会选择收旁边这个俊美的年轻人为徒，而不是名为关止，却和传言丝毫搭不上边的少年。 关止看他沉着脸不说话，体贴地开解：“不过齐老师，这个名字是父母给的，我是不能擅自改名的，要不您对着我多念几遍，习惯就好了。” ……习惯就好了？ 好吧，一定是这个少年有其他特殊的地方，是自己看不到的。 齐柘深吸一口气：“既然付老让你做了我的学生，那我就要先试试你的修为根基，这样也好对你以后的修炼做安排。” 关止深以为然：“齐老师，我前两天刚刚进阶到筑基二级。” 这个他已经看出来了，不过筑基二级，没有必要用这么骄傲的语气说出来好么？ 齐柘当然不知道，对于一个曾经在修仙只存在幻想的世界中生活的关止，每一次进阶都是一个惊喜。 齐柘没有搭理关止，径自发了两个传音符出去，然后才对着二人说道：“我们先到校场，一会会有人过来和你们比试。” 楚空寒沉默地走在后面，看关止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连跟在他脚边的小九都翘起了尾巴——自从小九大了一圈以后，关止就不再抱着它走路了。 楚空寒突然意识到，自他和关止认识以来，除了大战碧水兽那回，关止似乎从来没有机会和别人动手，也难怪他一听要和别人比试，就会如此高兴。 说起来，想要更快地提升修为，还是在实战中效果会更加明显，以后，多带着他去杀些妖兽吧。 楚空寒还没有意识到，素来独来独往的他已经把关止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或者说，他已经意识到了，却没有往更深入的层面去想，比如说朋友…… 关止还不知道，他今后的修炼，已经要和舒适的后山灵脉洞穴说再见了，此时的他正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娇俏少女，有些为难地对齐柘说：“齐老师，要不，你给我换个人比试吧。” “为什么？” “她是个女的……”在绅士的教程里，和女孩子比试，胜之也不武，更何况，万一输了…… “喂，”轶灵儿细白的手腕叉在腰间，声音听起来如同清脆的铃铛：“你不要瞧不起女孩子，关师弟，小心一会输了哭鼻子哦。”她在关师弟三个字上加了重音，提醒着关止修为不如她的事实。 齐柘却是不以为意：“虽然灵儿和你一样，都是筑基二级的修为，但你是土灵根，她是木灵根，木克土，你和她比试占不到什么便宜的，不过却能让我看一看你的根基到底怎样，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当然……不会了。” 那迦学院的校场和关止想象中的广场大不同，它居然是一幢椭圆形的高度达建筑被分为上中下三层，每一层又被分为多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面都设有坚固的结界，以免学员在比试的过程中，能量波动太大而损坏建筑。 校场的第一层房间最多，是学员之间斗法比试解决恩怨的场所，第二层是老师指导学生的地方，每个老师在此都有固定的房间，第三层则是学院举办比赛的专用场地，很少对学生开放。 齐柘带着他们直接上了二楼，打开他的专用房间，回头问四个学生：“你们谁先比？” “我先和关师弟切磋一下。”轶灵儿娇笑嫣然，水灵灵的大眼睛落在关止的身上，“关师弟，没有问题吧。” “当然。”关止率先走入房间中央的巨大圆形场地，对轶灵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关师弟的灵兽挺可爱的，它也要参加比试吗？”轶灵儿看看黏在关止身边的小九，把自己的灵兽也招了出来。 刚从灵兽袋里出来的白虎威风凛凛地抖了抖身子，原本不屑的眼神瞧见小九以后，突然凝重起来，身体整个绷紧，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轶灵儿有些意外，她的白虎是六阶灵兽，在那迦学院的灵兽排行榜上挤得进前十，甚少见它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 她的目光掠过圆润可爱的小九，落在看似一脸平静的关止身上。他的灵兽才那么丁点大，一看就不具威胁性，倒是关止，似乎对两人灵根相克的事情豪不在乎，莫非，他还有什么杀手锏不成。 这般想着，她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慎重起来。 关止对比了一下两只灵兽的大小差异，发现已经大了一圈的小九对于其他灵兽来说，还只是个婴孩，哪里敢让小九比试，当下笑言:“我们两个比就行。小九，先去楚空寒那呆会。” 小九跃跃欲试的眸光落在一直低吼的白虎身上，一动不动。 “听话，回去给你一颗妖丹吃。” 小九眨了眨眼睛，慢条斯理地舔了舔爪子。 这是要和他讨价还价？关止嘿嘿笑了两声:“或者说我让楚空寒亲自来把你带过去？” 小九身子一僵，哀怨地看了关止一眼，低头走到比试场的一角，还特意远远地避开楚空寒他们。 轶灵儿也把白虎收进灵兽袋，拿出一根半米长的灰褐色长棍来，虽然外表看起来不怎么样，可从空气中隐隐传来的灵气波动，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明白，这是一件极其厉害的法宝。 齐柘点点头:“连浑天木都拿了出来，可见灵儿对关止很重视啊。” 旁边和轶灵儿一起过来的年轻人也笑道：“关师弟这次恐怕要输了，灵儿师妹虽然也是筑基期，但她的法宝浑天木，便是结丹期修士遇上了也要避开三分的。”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站在场地中间的两人听见，只是齐柘是为了提醒关止，而那个年轻人，则是明显地在讨好轶灵儿了。 轶灵儿笑颜娇美：“关师弟，亮出你的法宝吧。” 关止为难了，他现在身上还真的没有一件合适的法器，墨长青上次借他用的银尺已经被还回去了，而他的法宝连材料都没有集齐，更别说炼制了。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赤手空拳上阵的时候，一道赤红色的光芒破空而来，堪堪停在关止的右手边，他偏头看了看站在远处的楚空寒，见他微微颔首，回以一笑，抬手接住那件弯如月弧的赤色法器。 “这是赤铁精和玄龟甲做成的法器？攻守兼备，又是金属性的，虽然比不上浑天木，不过也算不错了。”齐柘一眼就看出赤色法器的材料，开口提醒比试场上的二人。 楚空寒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看着那二人行礼之后，已经开始比试。只要细心的人都可以发现，他落在关止身上的目光，比起其他人都要多得多。 轶灵儿率先发动攻击，她左手挥出一团翠绿色的光团，以锐不可当之势向关止汹汹扑去，与此同时，右手中的浑天木在空中划出几道肉眼难辨的灵气刃，从不同的方位冲向关止。 关止不敢大意，祭出赤月弧迎上翠绿色光团，手中法诀连翻，数十块大小不一的土黄色灵盾在身前变幻，随着灵气刃乱飞的方向扑挡上去。 灵气刃虽然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每一道都耗费了关止三四块不等的土灵盾才堪堪挡住，而那团翠绿色光团撞上赤月弧以后，并没有如想象中的爆裂开来，反而生出柔软的触角将赤月弧缠绕起来，不过很快又被赤月弧割裂，化成绿色星点破碎开来。 两相交手，二人对彼此都有了初步了解，当下也不停歇，接连不断的攻击紧随而来。 赤月弧在空中挪转腾移，因为速度太快，只能看到一道道赤红色的光芒不停闪烁，而在它的掩护下，关止手中的法诀不停变幻，将他刚刚学会的几种攻击技能尽皆施展开来，或为长矛，或为宽剑，或为厚盾，一道道土黄色在空中凝聚成形，散了又聚。 轶灵儿也不甘示弱，翠绿色的木系攻击法术一个接一个地发出，本就略胜一筹的浑天木更是如鱼得水，每一次的施展都能攻破关止的好几道防盾。 一时之间，空中色彩翻飞，赤红色、土黄色以及翠绿色绞缠在一起，短时间内倒也难分胜负。 齐柘虽然对这种预料之中的情况有些不太满意，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在他的期待里，总是希望关止能拿出些不同常人的水平来，而不是目前这种胶着的状态。 两人比拼时间一久，便都有些真气不济，轶灵儿一直等不到关止使出所谓的杀手锏，也不愿再拖下去，干脆放出两道大的攻击暂时吸引关止的注意力，然后祭出浑天木，同时催动体内真气。 浑天木瞬间暴涨，上面绿色的枝桠蜿蜒，在空中盘旋成几道手臂粗细的藤蔓，如闪电般向关止袭来。 关止毕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刚才的比拼已经消耗了他大部分的精力，此时攻击骤然加剧，便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他挥出去的灵气盾一接触到藤蔓的尖端，立刻就化为土黄色的灵气碎片消散在空中。 赤月弧倒是稍微强些，削断了两三根藤蔓，可那藤蔓本就是木灵气凝聚成的，削断一条以后又会有另一条跟着冒出来，那赤月弧削断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它生长的速度，霎时之间，十几条翠绿色的藤蔓在空中张牙舞爪，狰狞地扑向关止。 关止的身上浮现出一层透明的薄膜，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而赤月弧和颜色已经开始变淡的灵气盾，依旧努力地闪现在藤蔓前面，试图阻止他。 “护体结界。”看来，付老收的这个徒弟，虽然修为不怎么样，却是一个有悟性的孩子。 齐柘到此时，才算露出了一个还算满意的微笑。 第57章 火焰 “叮当”一声，赤月弧终于坚持不住，掉落在地上，手臂粗的藤蔓没有停顿，疯狂地扑到关止的身上，将他重重包裹在内，一时之间，站在外围的几人只能看到翠绿色的藤蔓翻飞。 关止的护体结界固然不错，但他自身修为太低，并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很快化为灵气碎片消失在空气中。 胜负一定，轶灵儿驱动法诀，将浑天木上的藤蔓收了起来，重新变成原本灰不溜秋的木棍，她优美的下巴微微抬起，略带些得意地看着关止：“关师弟，你输了。” “嗯，你赢了。”关止笑了笑，他体内的真气被消耗一空，连带脸色看起来都有些苍白。 虽然败给轶灵儿让他有些失落，但此次比试，让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了初步的了解，开始揣度以后的技能功法修炼。 他一边想一边回转身体，谁知刚走了两步，腹部间突然传来一直撕咬的疼痛，疼得他只能用手抵着肚子蹲在地上，妄图去减轻一些痛感。 怎么回事，噬丹虫由开始发作了？ 小九对噬丹虫感应灵敏，几乎在它们蠢蠢欲动的那一刻，就向着关止冲了过去。 楚空寒站在场外，看见关止神色痛苦，心弦一紧，眉头不经意地攒起，整个人化为一道黑影，向场地中间扑去。 只是，他们速度再快，却快不过距离关止不过几步远的轶灵儿，准确地说，是她手中的浑天木。 轶灵儿初时只是觉得奇怪，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体内存余不多的真气，似乎突然之间有了自己的意识，源源不断地向着右手中的浑天木流去。 她还来不及惊讶，浑天木就发生了变化，它的底端还握在她的手中，只是灰褐色的表面浮现出奇怪的符号，翠绿色藤蔓奔涌而出，那些比起她控制的时候还要粗上一些的藤蔓扭曲纠缠，将锐利的尖端凝成一把尖锥，直愣愣地向着毫无防备的关止刺去。 楚空寒人还在十几米外，看见此幕心中一沉，想也不想，黑剑破空而出，对着藤蔓劈斩而去，同时左手一挥，一道圆形的浅金色屏障出现在关止身后，撞上藤蔓的尖端。 与此同时，扑在空中的小九“呜呜”叫了两声，嘴巴一张，竟从里面喷出一道火龙，那火并不是常见的炙红色，而是泛着一点微微地蓝光，沾上翠绿的藤蔓以后，竟沿着藤条蔓延到浑天木的本体上，翠绿与蓝红交映，无端诡异。 轶灵儿本来还在试图收回真气，阻止浑天木，可此时看见自己的法宝受到威胁，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回手拿出一粒恢复真气的丹药送入口中，尽力驱动浑天木剿灭上面肆虐的火焰，只是此时的浑天木，并没有平时控制起来那么得心应手。 小九率先扑到关止身边，它看着狰狞地撞击着浅金色屏障的藤蔓，张口又是一团火焰，越过藤蔓，直向着控制浑天木的轶灵儿扑去。 “扔掉浑天木！” 场内的一切变故发生得太快，等齐柘反应过来的时候，小九的火焰已经烧到了轶灵儿面前，而她正释放结界，试图将炙热的火焰挡在外面。 那奇异的火焰齐柘虽然没有见过，但也能感觉到它的非比寻常，一边大喊让轶灵儿放开还粘着火焰的浑天木，一边驱动法诀，想要拦下火焰。 轶灵儿惊恐地看着那泛着蓝光的火焰“噗噗噗”地穿透几层结界，热浪扑到她的身上，可以看到跳跃的火舌在距离不过寸指的地方舔向她的皮肤。 她想要后退，可体内不存一点真气，脚下也使不出一分力气，如此贴近死亡的感觉，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一只手突然缠在她的腰腹间，带着她向后飞去，避开嚣张的火焰。 她能感觉到飞速移动带来的风的凉爽，不由地挣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线条完美的侧脸，原本俊美冰冷的面容在此时看来，竟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暖。 却原来是楚空寒晚了小九一步，见她抵挡不了小九的火焰，忙上前将她带离战局。 齐柘神色冷峻，凝重地对着不远处的火焰，他情急之下给轶灵儿加持的两道结界都被这诡异的火焰穿透，也不知那只白色小兽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是变异雷灵根，手中的法器也是雷属性的材料炼成的，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的法器一遇上火焰，立刻被整个包裹在内，可附在上面的神识，却又明明白白地让他知道，那些看似危险的法器，实际上并没有损伤，只是无法动弹罢了。 他眼神掠过还站在关止身后，但明显有些委顿的小灵兽，略微犹豫了一下，掏出一个银灰色的钵体来，材质非金非玉，是他从一处上古遗迹中得来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他将银钵向空中一抛，那银钵滴溜溜地旋转起来，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在空中上下腾跃，追着那泛着蓝光的火焰，将钵体正对着的火焰，迅速地吸了进去。 那火焰对小九明显很重要，它对着空中作怪的银钵低吼一声，脚步不稳地冲到距离最近的火焰处，张口将它吞了进去。只是它的速度怎么也比不上银钵，眨眼功夫，场地中的火焰尽皆消失，而其中大半，都进了银钵之中。 关止的腹痛在小九落在身边的时候就消失了，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转过身时就看见小九正对着齐柘低吼，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和往常的精气十足大有不同。 他适才疼得根本注意不到身后的动静，此时看着一地惨烈，有些疑惑地问道：“小九，怎么了？” 小九委顿地看了他一眼，对着齐柘的方向吼了吼。 这是结仇的趋势么？关止深感沟通不良，只能侧头看向不远处的楚空寒：“小九怎么了？” 楚空寒的衣服正被偎在身边的轶灵儿紧紧抓住，再三告诉她已经无事却起不到效果，只能先不管她，回答关止的疑惑：“小九的火焰被银钵吞了，它现在，应该是想把火焰要回来。” 关止的目光在紧握住楚空寒衣服的白皙手指上顿了一下，转而看向齐柘：“齐老师，那个火焰，你看能不能还给小九。” 齐柘晃了晃手中的银钵，也觉得为难：“我试过了，凡是银钵收进去的东西，从来都是弄不出来的。” “那……小九，不然，我们就不要了。” 小九看他一眼，水蓝色的眼睛闪了闪，有些沮丧地垂下头去。 关止看得不忍，走过去蹲在它身边，掏出一粒四翅鸟的妖丹送到它嘴边：“诺，吃一个，我这还有好几个，都是你的，怎么样？” 小九仄仄地张口吞下，四肢趴在地上，毛绒绒的脑袋埋在前肢中间，眼睛半睁半闭，完全没有关止预料中的高兴的表现。 关止挠挠头：“我还有一颗六阶的妖丹，也归你了，有没有高兴一点？嗯，小九……小九……楚空寒，你看小九怎么了？”到后来，他的声音也急切起来。 小九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闭上了，小脑袋搭在前肢，一动也不动。 楚空寒听到关止急得变了嗓音的声音，挣开轶灵儿揪着他衣服的手，快步走到他身边，也蹲下来看了看小九，声音沉稳：“小九没事，应该是睡着了。” 关止也是被小九从没见过的萎靡状态惊着了，此时听了楚空寒的话，把手凑到小九鼻前试了试，也有些不好意思：“呵呵呵，那我带小九回去了，齐老师？” 齐柘托着银钵，还在纠结怎样让银钵把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那个奇怪的火焰，如果能找人研究一下，说不定能弄出来一些好东西呢——他听到关止说话，只是草草地点了个头。 “我和你一起。”楚空寒看关止抱起小九，也跟着起身，他脑海中浮现出关止刚刚疼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的样子，心中跳过几个念头。 “楚师兄……” 齐柘依旧没什么反应，倒是从刚才就一直紧跟着他的轶灵儿出了声。 楚空寒停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发现轶灵儿只是喊了一声，并没有什么事情要说，便干脆地继续往外走去。 关止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个娇俏的少女有些拘谨地站在那里，轻咬朱唇，明显就是一副欲诉情肠而不得的模样，他停下脚步：“喂，楚空寒。” “怎么了？”楚空寒回头。 “诺。”他偏偏头，示意他去看那个方向上仰慕他的少女。 楚空寒瞥了一眼，问关止：“到底怎么了？” “楚师兄，你……不是还要和张师兄比试一下的么？”轶灵儿只是不想楚空寒太快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理由，一句话说下来，脸色已经微红。 楚空寒语气依旧冷淡：“我还有事，不比了。”说完，他又转向关止，“走吧。” 啧啧，一个不解风情的笨蛋！ 暗地里的吐槽归吐槽，关止还是颠颠地跟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高兴个什么劲，不过聊八卦的心情却如火焰一般涨了起来。 “喂，楚空寒，那个轶灵儿好像喜欢你。”一出校场，关止就肆无忌惮起来。 楚空寒不语。 “你喜不喜欢她，怎么说也是美女一个，而且我也看到你们靠在一起了，根据我对你的了解，既然能让她靠你那么近，肯定也是喜欢了，是不是？” 没有回应。 关止抱着小九，不死心地跟在楚空寒后面：“诶，看在咱们俩这么好的朋友关系上，你给我说个实话呗。” …… “楚空寒？” …… “楚……空……寒……” “……这么说来，你是在我身边呆得最久的人，我一定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楚空寒懒得解释他和轶灵儿之间的事情，可又想让关止安静下来，便头也不回地丢下这么一句话。 关止果然愣住了，他脚下一拌，差点从空中摔下去：“可是，我是男的啊，你也是男的，我们是朋友，朋友你知道码？” “两个男人，也可以双修。”楚空寒给关止科普。 …… 关止这次是实实在在落在地上，好在从空中掉下去的姿势不算太难看，他看着前方并没有停顿的楚空寒，有些郁闷地抓了抓头发。 楚空寒这个人，连开个玩笑都那么冷。 过了一会，放慢速度的楚空寒终于等到关止赶了上来，他侧头看了他一眼，恢复原来的速度。 “呵呵呵，你有没有觉得，齐柘托着银钵的样子看起来好怪，就像镇压白素贞的法海一样，哈哈哈……” …… 楚空寒觉得奇怪，像关止这么聒噪的人，他到底是怎么容忍到现在的，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觉得厌烦就是了。 等他们回了住的地方，关止将小九放到松软的被子上，楚空寒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脱衣服。” 什么？关止抽回手的动作一僵，脑中突然回想起刚刚楚空寒说着“我一定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这句话时候的表情。 虽然他当时神色冰冷，但说不定是冰山男特有的闷骚属性也说不定啊，表白的时候都不会直接说出来，还要玩你猜我猜猜猜猜的游戏，难道说他刚才真的是在对自己表白？ 可是，他们两个都是男的啊，不过楚空寒也说了，男的也可以双修，不对，就算男的可以双修，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断袖，而且，他以后是要找个前凸后翘，容貌秀美的女人双修的。 不过，楚空寒长得真是好看，就算是女人，他也见过能比楚空寒更漂亮的人了，而且这家伙笑起来简直称得上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了，可惜，他好像不太喜欢笑啊，总是冷冰冰的表情，不知道这家伙*的时候表情是怎样的，会不会更性感…… 打住! 关止突然发现，他的思维如同脱缰的野马，已经跑到连他自己都不忍直视的地方去了。 第58章 坦诚 楚空寒见他脸色忽红忽白，最后定格成红白交映，整个人僵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不得不再次开口提醒：“把衣服脱了。” 关止脸色涨红，一手抓着衣领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楚空寒，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脱……脱衣服……做……做什么。” 楚空寒奇怪地看他一眼，说道:“脱了衣服我看一下你身上的那朵紫花，你以为要做甚么？” 他以为……当然是脱了衣服能干的事……好吧，是他想多了。 关止干笑两声，动作麻利地脱了上身衣服束到腰间，露出白皙胸膛上盘旋的那朵诡异的花来。 那根触在丹田处的花蕊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在半开的紫色花朵里触目惊心，而原本暗紫色的茎梗也发生了变化，被一层薄透的血红色包围起来。 楚空寒伸手碰了踫那根红色的花蕊，微凉的触感让关止不由往后缩了缩。 “什么感觉？” “……凉。” “那现在呢？”说着，楚空寒将真气沿着紧贴关止皮肤的地方送入。 “啊！”关止短促地惊叫一声，抱着肚子蹲了下去，额头上瞬间渗出一层冷汗，半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来：“……疼。” 楚空寒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等关止从那阵疼痛中恢复过来，才凉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的。” “什么事？”随口应了一声，关止还有些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肚子，“你做什么好歹提前告诉我一声啊，差点疼死我了。” 楚空寒冷眼瞧着，并不说话，黝黑的眼眸沉沉定在关止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关止被瞧得背脊发凉，扯着半脱的衣服浑沦吞枣地穿好，又将腰带解开系了一个舒服的松紧，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楚空寒，想了一下才开口：“你说的是噬丹虫的事情？” 楚空寒看他一眼，眼中的冷色稍稍溶解。 关止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说话也有了底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以前说是噬丹虫，后来又说不是，我想着，反正有小九在，也没什么影响，就这样拖下去了，谁知道最近不知是怎么回事，连小九在身边呆着，也没多大的用处了。” 他以前相瞒，是因为他和楚空寒不过萍水相逢，纵然平日里他对人待事神经大条惯了，但该有的防备却是从不曾放下，只不过他和楚空寒接触的时间久了，自然也知道他是面冷心热之人，从来不做违心之事，不欠他人恩情，恩，还有一条，不管他人闲事，可现如今他能来问一问自己的事情，岂不是说明，楚空寒心里，已经把他当做朋友了。 也只有他把他当成了朋友，才会在他知道自己有所隐瞒的时候，甩这种冷脸吧。 关止别的不会，顺杆子爬倒是驾轻就熟的，他半侧在椅子的棱上，故作忧愁：“阿寒，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啊，噬丹虫发作起来简直要了人命。” 楚空寒当真想了一下，然后指指床上睡得无知无觉的小九，说道：“你说有小九在就没有问题？上古奇物残卷上记载，噬丹虫以吞噬修仙者丹田内的真气为食，而你居然能够修炼到筑基二级，这都是小九的功劳？” “也不全是，”关止既然说了，就没打算瞒着楚空寒，“有小九在的时候，丹田确实能凝聚真气，不过只要小九离我远一些，那点好不容易修炼的真气就没了，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径，现在修炼的是中丹田。” “中丹田？”难得的，楚空寒的声音里也带了一丝诧异，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居然还有下丹田之外的地方，可以用来修炼容纳真气的。 关止指了指胸膛中间的膻中穴，“就是这里喽。” 楚空寒点点头，看向关止的目光虽然依旧清冷，但和刚才带着一丝寒气，已经是天壤之别。他岂不明白，修仙之人，但凡有自身独特的功法秘籍，哪个不是藏着掖着，惟恐他人得去压了自己一头，而关止能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足见他对自己的信任。 他也不对此事过多赘述，只是暗自想着，以后如果遇到适合关止修炼的功法，一定要给他找来，他现在用的枯木诀，只是在解除修为被压制的状况上颇有奇效，但平时的修炼对敌，却算不得上乘。 这方思定，他也不挂在心头，转而回到最初的事情上：“这天下万物，相生相克，虽然我看到的噬丹虫介绍是残卷，但它定然存有解法，而小九能克制住它，说不得，小九就是解决你体内噬丹虫的办法。” 这点和关止先前想的一样，只是，“小九现在已经不怎么管用了啊，这两次它离我都不远，可噬丹虫还是发作了。” 楚空寒敛了眉，关止腰上的花蕊已经变成血红色，根据残卷上断断续续的记载，只怕等那束花全部变成血红色的时候，也就是噬丹虫饲主陨落的日子。 只是，他楚空寒要护着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被几只小小的虫子定了生死！ 他再次抬起眼来，正对上关止拖着腮，巴巴地看着他，鬼使神差地，他用了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温和语气：“你别担心，我会找到办法的。” 关止呆了一下，才想起来点头，笑得灿烂如花：“嗯，我相信你。” 这番谈话过后，两人再也没有提起过噬丹虫的事情，每个人的生活还是依照着原来的轨迹，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楚空寒在轶灵儿找来了一次以后，干脆去了关止提起的后山修炼，那里交过灵石后，一人一个洞穴，设立在洞口的结界除了学院特制的令符，其他人根本进不去，而且后山洞穴依灵脉而建，在那里吸收一滴灵液的速度，从原本的五天可以缩减到三天半。 关止挂心一直在昏睡的小九，并没有去后山修炼，心不在焉地修炼了几天以后，抱着小九四处溜达。 第59章 嫏嬛 关止站在一幢阁楼前，仰头看着上面的小篆字体，仔细辨认了半天，方才认出那是嫏嬛阁三个字。 他低头摸摸沉睡的小九，自言自语道:“嫏嬛嫏嬛，不就是传说中天帝藏书的地方？那迦学院口气这么大，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关于你的书，唔，希望有吧，不然你天天这么睡着，也不是个事。” 说着，他抬脚迈进大门，谁知刚一进去，横空劈出一只手来，一道沙哑的声音跟着响起:“一块灵石。” “什么，打劫？”关止抱着小九退了两步，这才看清拦着他的人的样貌。 那人是个中等身高的老头，相貌普通，精瘦的身体上裹着灰色的衣衫，整个人看起来并不起眼，但他被关止的话气到，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反倒添了几分精神。 “打劫屁啊打劫，你见过在那迦学院还敢打劫的人吗！一块灵石是一楼的看书费用，赶紧交了，嗯，两块灵石。” “好吧，嗯？”准备去拿灵石的关止顿了一下，声音高了不止一线，“刚才你说的是一块灵石。” “携带灵兽进入者，双倍灵石。” 说话间，一个学生腰间挎着一个灵兽袋，交了一块灵石后，大摇大摆地从关止面前走进去。 “喂，他也带着灵兽，可是只交了一块灵石。” “他的灵兽在灵兽袋里，我看不见。”言下之意，你的灵兽抱得那么张扬，生怕别人看不到似地，不宰你宰谁？ 关止有些犹豫，小九很讨厌灵兽袋，虽然它现在睡着，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醒了，他也不舍得把它放进那个死气沉沉的袋子里，可是。两个灵石，他也不舍得，够再买个小九了。 他干脆解开外袍，单手揣着小九藏进去，然后拿出一块灵石递给灰衣老头：“喏，一块灵石。” 灰衣老者看着关止腹部鼓囊囊突起的一块，抽抽嘴角，花白的胡子跟着抖了抖，最终接过灵石，侧身给关止让出通道来。 这一进去，关止才算实实在在地惊了。 足球场大小的一楼藏书室里，密密麻麻摆放的全部都是书架，上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系的修仙功法和技能功法，还有四大辅修、各种妖兽奇物的介绍……青白色的玉片摆在书架上，一排排看去，煞是迷人。 关止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除了秦风醉和楚空寒给他讲的一些皮毛，很多修仙上的东西都是一知半解——要不然他也不会想要用中丹田来修炼了，这是外话——此时看到这一大堆东西，无异于宝藏，瞬间觉得一块灵石，完全值了。 只是不知道，一楼的玉简已经无所不包了，二楼会放些什么？ 想着，他抱着小九走到二楼楼梯口，刚迈上了一个台阶，背后就传来老者沙哑的声音：“二楼，一块中品灵石。” “什么？这么贵？”这根本就是□□裸的打劫！ 关止觉得从墨沾衣手上接过灵石就觉得发了的自己傻透了，他居然忘了，凡是出名的学校，都还有另外一项潜藏属性，那就是烧钱，他就靠着那点灵石坐吃山空下去，早晚一穷二白。 灰衣老者嗤笑一声：“小子，一看就知道你什么都不懂。一楼里放的不过是一些基础功法和常见书籍，二楼可都是中阶功法，当然要贵些了，至于三楼四楼，里面都是高阶顶阶功法和灵物奇志，甚至还有一些上古残卷，那些书籍，单是翻阅都不少于一块极品灵石，就这样也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要不是那迦学院的学生，连嫏嬛阁的门都进不了。” “嫏嬛阁不是五层的么，第五层有什么？” “第五层，里面可都是珍奇异宝，每百年打开一次，只有学院里最优秀的三名学生才能进去，挑一件自己合心的宝贝，依小子你的实力，暂时还是别想了。” 关止对自己的实力还是了解的，听了这话也不恼，溜溜地从二楼阶梯口退了下来，在妖兽那几架玉简中翻了翻，果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小九或者噬丹虫的记载，便干脆地挑了份土系基础的玉简看了起来。 嫏嬛阁的屋顶上悬挂着上千块不知名的石头，散发着明亮却不刺眼的白光，将整个一楼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关止看得入了迷，一块玉简一块玉简连接看下去，呆在里面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他这一看便是两月之久，期间老头一次也没有过来打扰他，待他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记载土系修士修炼感悟的玉简，他的修为，已经从筑基二级到了筑基四级。 这其实不算夸张，虽然他修炼使用的是中丹田，但有些修炼技巧还是和下丹田共通的，他先前闷头苦脑地靠着自己的领悟修炼，又怎么比得上结合了他人的智慧结晶。不过他顿悟之后的修炼，却不会再像今时今日这般的迅速。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重新抱起还在睡觉的小九以后，总觉得，小九轻了些，嗯，好像还小了些。 算了，先回去见了楚空寒再说。他满意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书架，想必他看了这么多书了，楚空寒的五行根基也修复得差不多了。 他抱着小九越过重重书架，不经意间回眸却瞥见书架的缝隙间交错出一个熟人的身影，他想也不想，转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去，打算和他打个招呼。 不过走进了才发现，那个角落里并不是只有秦风醉，哦不是，秦卓埜，居然还有那个总是拦着他要灵石的灰衣老者，两人正在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并没有发现关止的靠近，不过关止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显然，他们已经提前布好了结界。 尽管秦卓埜一直否认，但关止觉得他和秦风醉就是一个人，更何况上次和楚空寒说起的时候，他也没有否认，此时见到两人谈个话还要布个结界，心中就好像被小猫的爪子百般抓挠，忍了半天，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抱着小九一步一挪地靠了过去。 他担心被发现，并不敢走得太近，只在将将能听到两人谈话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然后轻手轻脚地拿起一块玉简，支起了耳朵。 “……如今秦家尽番被灭，余留下的血脉不过你我二人，难道三叔还不肯认我么？”秦卓埜的声音低沉，连关止都能听出来他语气里的不可置信。 灰衣老者却是毫不在意：“我说过了，我不是秦家的血脉，也不是你的三叔，你认错人了。” 这戏码，听着有些熟悉啊。本来打算听两句就走的关止，脚底似乎粘了胶，觉得一步也迈不动了。 “三叔，我现在已是秦家的家主，”秦卓埜说着。拉高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一块青色枫叶来，“如果我对你动用秦家的血咒，你是抵抗不了的。” 想起曾经体验过一次的血咒的可怕，灰衣老者不自觉地抖了抖胡子，沉吟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卓儿，你是秦家年轻一辈里祖父最喜欢的，难道你还看不明白，要灭秦家的，并不是所谓的上官家，而是禹国皇族，他们已经容不下秦家，所谓的叛国，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可若是没有上官家递上的这把刀，那些无能的皇族，便是想动我秦家，也要思量一二，三叔，秦家的灭族之恨，我断不会就此放下。” “你……罢了，既然劝你不动，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当初祖父将我从秦家族谱上除名，我已算不得秦家子弟了，只是你叩心自问，你这样飞蛾扑火的行径，到底是为了报秦家的血海深仇，还是对上官家那小子的背叛放不下。” 秦卓埜一震，强自按捺心神，说道:“三叔，你身体内流的血是改变不了的，而我秦家的人，不能白死，你再想一想，我再来找你。”说着，他似乎在逃避什么，仓促地转头，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关止挣扎着挣扎着就听到了结局，他离二人太近，此时离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装作认真看书的模样，等秦卓埜从不远处的一侧匆匆而走，才松口气抬起头来。 “你在干什么？”沙哑的声音不期然地在背后响起，关止吓得一抖，玉简从手中脱落，眼见就要落地之时，从斜地里插出一只干枯的手来，将它稳稳接住。 “你在干什么？”灰衣老者将玉简放好，重又问了一遍。 “在……看，看书啊，在这里除了看书还能干什么。”关止故作轻松。 “哦，看的什么书？” “是那个，那个……”关止眼珠子骨碌碌左右乱转，就是不肯看灰衣老者，“妖兽种类大全，对，就是这个。” 灰衣老者看着他不说话，就在关止被看得背后发毛，犹豫着要不要三假七真地招了的时候，才听到让他如释重负的沙哑声音:“你悟性不错，在一楼呆了不过两个月，居然也能进阶两级。” 关止呵呵笑了两声，也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话茬。 幸亏灰衣老者也不打算和他深聊，转而告诉他另一件事情：“那个找你的传音符，在嫏嬛阁外的结界上扑棱好几天了，你出去看一下吧。” 传音符？那应该就是楚空寒了。 关止向灰衣老者道了谢，匆匆向外走去，一出阁门，抬头就看见还未走远的秦卓埜居然对他露出一个妖孽式的微笑，他反射性地回了一笑，然后眼看着那人走远。 真是妖孽！他暗叹一声，接了扑过来的传音符，里面传来楚空寒的声音：“已好，归。” 关止展颜一笑，抱着小九全速回到宿舍，一推开门，果然看到楚空寒正坐在床上，听到他进来就睁开眼睛，问道：“你进阶了？” “嗯，现在是筑基四级，怎么样？”关止高兴地凑了过去，“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里面什么样的书都有，只可惜，是要花灵石的，不过我在里面呆了两个月，就连着进阶了两级，很不错吧。” 他说话没有条理，想到哪就是哪，楚空寒居然也听得认真，还附和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嫏嬛阁？” 关止点头。 “那个地方确实不错，你可以去四楼看看，挑两本适合你的功法，枯木诀终究比不上顶阶功法。” “才不呢，你不知道光是看看那些玉简就得大把的灵石，我身上统共就那么一点，还是省着点花吧，至于三楼四楼，等我以后赚到足够的灵石再说。” “我这里还有一些灵石……” 关止急忙摆手，“不要不要，你的灵石也要先留着，我算发现了，在那迦学院里没有灵石可是寸步难行，一群黑心的家伙。”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臭小子，你说谁黑心呢？” “谁黑心说谁呗，我说师父，你来就来了，还躲在外面偷听不成？”关止毫不示弱，对着门外大声说道。 “哼！”付老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敲关止一脑壳，“臭小子，怎么和师父我说话的。师父我可是听说你和一个小丫头斗法，居然输了。” “胜败乃修者常事，再说，师父，她手上可是有件极好的法宝，我用的还是楚空寒的赤月弧， 比不过也正常啊。”关止眨眨眼，希冀地看着付老，师父师父，快点赐我个厉害的法宝吧。 付老哪能不知道关止在打什么主意，三两句就打破了他的幻想：“修士最重要的是修炼境界，又不能靠着法宝大乘飞升，你别尽想些歪门左道，好好修炼才是正事。”说着，他掏出几个瓷瓶，“上次给你的清心丹应该用完了吧，我又给你练了一些，拿着外出试炼的时候用。” 关止觉得这话信息含量很大，“师父，你上次给的我才用了一粒，暂时用不了那么多，而且，你刚刚说外出试炼，是说的我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我向齐柘老师申请了，你和我一起外出试炼，顺便提升一下你的修为。”回答他的却是楚空寒，他显然已经结束修炼，直接从床上下来：“至于你的法宝，我们这次出去也可以顺便找一下材料，尽早炼制出来吧。” 付老却在惊讶另一件事：“你只用了一粒清心丹，居然已经到了筑基四级，我上次见你还是筑基一级呢，哈哈哈，不愧是我付境的徒弟，不错不错，这些清心丹你都带上，用不完也能拿着换点灵石花花。” 他一高兴，居然又掏出一样东西来：“我这有一份千年的血铃草，本来打算拿来炼丹的，既然你炼制法宝用得上，就给你吧。” “师父，您老人家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关止扑过去，一手抱着小九，一手抓着血铃草，然后左右手看看，将血铃草递给楚空寒，紧紧地抱了一下付老，用以表达他激荡的感激之情。 等他放开手，付老不自在地干咳两声，说道：“你在外试炼，要听楚空寒你的话，好好修炼，等你回来，我要看到你到了金丹期。” “不是吧，师父……徒儿做不到啊……”关止哀嚎。 第60章 外出 关止看着前面相偕而行的二人，气闷地揪了揪胸前的院徽，楚空寒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外出试炼都不忘带着美女，还是一个对他颇有好感的美女，他不无恶意地揣测，不会是打算在路上发生点什么吧。 哼，这个卑鄙的家伙，重色轻友，重色轻友，卑鄙…… “你在干什么，别落得太远。”楚空寒半天不见关止，一回头就看见他单手抱着小九，另一只手正愤愤不平地揪着胸前的衣服，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哦。”关止平平应了一声，往前快赶两步，不过还是和他二人保持了两米远的地方--他才不要去当电灯泡。 楚空寒奇怪地看他一眼，干脆放慢速度和他并行：“你怎么了？” “没事啊。” 关止觉得把真实原因直接说出来实在太没面子（啊喂，你实际上是在吃醋啊小伙子），可是楚空寒明显不信他说的没事，在他目光的威压下，终于找了一个借口：“那迦学院的院徽太丑了，你不觉得戴着很奇怪吗？” 带院徽很奇怪是没有错的，可是他说院徽丑，却是明显在胡说了。那迦学院的院徽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幼化水熊兽，通体金黄色，据说原型就是那迦院长的灵兽，而它最为漂亮的地方，便是嵌在上面的一双眼睛了，一只碧绿，一只天蓝，温润灵动，似乎活水在其内流动一般，而这个设计，也是那迦学院的防伪标识——齐哲介绍的时候说这里面是两个小型的法阵，必要时可以给那迦学院的学生提供帮助。 “你要是不喜欢，那就不戴了。”楚空寒不以为意，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关止的口不对心，随手扯下自己衣服上的徽章，丢进储物袋里。 轶灵儿和楚空寒呆了一路，多半都是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楚空寒偶尔会发出一些“嗯”、“哦”之类毫无意义的单音节词，何曾见过楚空寒对人如此耐心的模样，当下心中酸涩难捱，却还是强撑起笑容，和关止他们并排前行：“楚师兄，你和关师弟的关系很好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楚空寒冷眼看她一眼，并不说话。 倒是关止看着轶灵儿尴尬的模样，哈哈地打圆场：“我和他是朋友啊，亲如兄弟，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闹市的街道上。” 楚空寒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 轶灵儿为了和楚空寒一起出来试炼，暗地里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可楚空寒就是冰山一块，根本打不开缺口，此时认定了关止在他心中优于常人的位置，当即就决定先和关止打好关系，来个曲线救国。 “听齐哲老师说，关师弟你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进阶了两级，现在已经是筑基四级了，而我才进阶了一级，啊，对了，那我现在就要称呼你为关师兄了。”轶灵儿娇俏地笑笑，“关师兄，以后要多多关照哦。” 得了美女的夸奖，关止立刻忘了之前的郁闷，乐颠颠地聊上了：“哪里哪里，灵儿师妹太客气了，我也是机缘巧合，机缘巧合。” “关师兄这话让人听了真是羡慕，也不知道师兄遇到了什么样的机缘，我修炼到现在，从来没有得到一点好运气呢。”轶灵儿嘟着粉唇，灵动的眼睛对着关止眨了眨，看上去很有些楚楚动人的韵味。 “其实也没什么了，我只是在嫏嬛阁里看了一些前辈的修炼心得，对自己的修炼有了一些领悟而已。”关止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如愿地满足轶灵儿的好奇心。 轶灵儿的修炼从小就有长辈指导，虽然觉得关止的话不尽详实，却还是故作惊喜：“关师兄你去的是二楼还是三楼，等我有时间也要去嫏嬛阁看一看了，说不定也能小小地突破一下呢。” 二楼还是三楼？一句话浇灭了关止的聊天热情，他“哈哈”地笑了两声，正打算回个三楼让这小姑娘心疼一下灵石，却被楚空寒的话截断。 “你是木灵根，关止是土灵根，他的方法不一定适合你，还是认真修炼比较稳妥。” “嗯，楚师兄这么年轻就到了金丹后期，做事又稳重，难怪齐哲老师总是夸你呢。”轶灵儿娇声应道，她第一次听到楚空寒对她说这么长的句子，而且句里行间还这么关心她，看来楚师兄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啊。 哼，秀恩爱什么的，死得快！ 关止在一边撇撇嘴，抬手揉揉小九的耳朵，咦，好像不对，他低头一看，惊讶地喊了出声：“楚空寒，小九怎么变小了？” 他怀里的小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缩小，原本还压着他的半个手臂，可如今竟缩小了四分之三，而小九的眼睛，还在紧紧闭着，鼻翼间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楚空寒错眼一扫，指了指斜下方的一处空地：“你别急，我们先到那里歇息一下，看看小九到底怎么回事？” 关止担忧小九，胡乱地点了个头，抱着小九率先冲了下去，楚空寒和轶灵儿紧随其后。 甫一落地，关止就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瓷瓶来，他也不知道哪个有用，干脆挑了几种丹药，一股脑地往小九闭紧的嘴巴里塞去。 “你在干什么？”楚空寒见他毫无章法的样子，劈手将小九夺了过来，“别乱喂它吃东西，出了问题怎么办？” “那怎么办，小九好好地睡了这么久，怎么突然就开始变小了，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关止抓着楚空寒的衣袖，一叠声地问道。 楚空寒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丝真气，贴着小九的身体送入，哪知刚一接触到小九身体内部，立刻就被一层蓝色的光罩反弹回来。 他敛眉沉吟，轶灵儿见状拿着一个丹药瓶走了过来，“楚师兄，要不然，给它试一试万妖丹？这是用四十九种妖丹和其他对灵兽增益的材料炼制的，我爹特意给我让我给白虎重伤时救命用的，一般灵兽就算没有受伤，吃了也能大幅增进修为，可惜不多，我也只有这一小瓶，你先给它吃一颗看看怎么样吧？” 楚空寒看她一眼，语气客气：“谢谢轶师妹，不用了。小九身体内的自我保护屏障很强大，并不是性命堪忧的模样，你还记得它突然长大的那次吗，这次应该是差不多的，你不要太担心，我们等等看。” 后面的话就是对着关止说了，他记起上次小九也是睡了一段时间，然后突然长大的，心里到底安定了一些，干脆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把小九放在怀里，打坐去了。 轶灵儿一番好意，被两人近乎真空地忽视掉，只能讪讪地收了丹药瓶，也找了个地方修炼去了。 这一停便是半个月的时间，关止心神不定，修炼起来也是三心二意，并没有多少进展，后来干脆不再修炼，专心致志地观察小九。 楚空寒在三人周围布置了结界，以防有妖兽或者其他修士偷袭，不过他看关止无心修炼，便拿出一块介绍奇珍异兽的玉简给他，让他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 这天中午，小九在关止灼灼的目光下，终于有了反应。它此时已经缩小到比关止刚见到它大不了多少的额样子，眼皮下的眼珠动了动，慢慢地睁了开来。 它一睁眼就看到趴在身前放大的关止的脸，低低呜咽一声，抬起前爪就拍了上去，不过它尖利的爪子并没有露出来，毛绒绒的拍在关止脸上，就好像按摩一样。 关止趴着不动，让它拍了几下出出气，然后讨好地掏出一粒四翅鸟的妖丹递到小九面前，谁知小九看了一眼，就不满意地撇过头去。 因为是在野外，楚空寒即使修炼的时候也很警醒，基本上在小九醒来的时候就停止了修炼，自然把关止傻乎乎的行为看了个遍。 他见关止抓头挠腮，根本不知道小九为什么连平时最喜欢的妖丹都不要了，淡淡开口提醒：“你上次答应给它的那个六阶妖丹，拿出来试试。” 关止依言而行，果然顺利哄得小九高兴，它一口吞下六阶妖丹，然后把刚刚关止拿出来逗它的四翅鸟妖丹全都扒拉到自己身边，一副所有物的样子和关止对视。 “好吧好吧，都是你的，我先帮你装起来好不好？”只要小九没事，别说这几颗妖丹，便是要拿关止身上所有的东西来换，他也不会皱个眉头，不过看小九现在的样子，是暂时不打算吃其他的妖丹了，这样也好，吃得太多，他又要忧心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看吧，养个孩子，果然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第61章 珠子 那五人脸色皆是一变，关止和轶灵儿的法器虽然不错，但修为低下，发挥不出多大的威力，并不足为惧，真正让他们戒备的，却是楚空寒的横空一斩。 五行道在修仙界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却鲜少有修士知道，五行道的真正破解之法。五行相生，凭借的本就是五种灵根的修炼者之间真气相促相生的纽带，而这看不见的纽带，正是相生灵根之间可以通过秘法任意转换的灵气。 若是普通的法器，也不足为惧，但麒麟黑剑蕴天地灵气，楚空寒这一剑下去，五人体内的真气运转全都一滞，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五行道的命门已被知晓，五人施用起来的威力便又减了一层。 金衣老者低喝一声，拿出一只银色的透明圆球来，其他四人也相继祭出不同颜色的透明圆球，五色圆球迸发出炫目的光彩，在上空凝聚出一片厚重的无色云障来，云障一出，那五人的攻击也跟着凌厉起来。 关止和轶灵儿本来还能支撑一二，此时五人攻击威力大增，两人的法器亦战亦退，眼见已无后继之力。 关止瞅一眼空中的圆珠，低声咒骂：“这是什么鬼玩意，这么邪门！” “五行聚灵珠，他们竟然还有些好东西。”轶灵儿娇喘一声，吞下一颗补充真气的丹药，浑天木上的藤蔓又长了几分，向前逼近了两步。 楚空寒将黑剑重新聚形化一，高举起来向着云嶂劈去，只是那云嶂竟也霸道得很，冲天扑出一道白色云屏拦住麒麟黑剑，那黑剑硬压着进了两分，便再也难动分毫。 楚空寒见一时破不了云嶂，一边驱动黑剑不间断地斩向云嶂，一边手持真气凝聚的金色剑体迎向金衣人。 那金衣人面露得色，驱动法器迎战，他单论修为和楚空寒不相上下，更何况还有五行道的加持，一心只想尽早解决了眼前三人，看看他们的储物袋里都装了什么好东西。只是楚空寒的剑到了眼前，却瞬间变成了火红色，他措手不及下，竟被火属性真气击飞了法器，险些伤到他的身体。 楚空寒一击得中，红色长剑重又变成金色，返身冲到关止身前，剑体瞬间转成黄色，对着蓝衣人也是一剑…… 他速度极快，在五人的围攻之下不停变换手中的真气剑体，五行相生相克，再加上关止和轶灵儿的协助，三人虽处于劣势，但并不狼狈。 关止来时向付老讨要了几瓶恢复真气的丹药，此时也顾不上心疼，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送，他尚且自顾不暇的时候，本来趴在肩上睡觉的小九居然醒了过来，它鼻翼翕动了两下，后脚在关止肩上一蹬，向着空中那团云障就扑了过去。 “小九！”关止大惊，可他此时正被绿衣人困住，根本无法脱身，只能看着小九扑向正和黑剑缠斗的云障，意外地没有受到任何阻挡，眨眼间整个毛团就消失在云障里。 绿衣人修为本就比关止高些，且又是木灵根，抓住他分心的瞬间，轻松地制住赤月弧，手中的灵器在空中留下一道虚影，向着关止的喉咙刺去。 关止一急，不久前试验失败的一个技能功法不知怎地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他看着转瞬到了眼前的法器，也来不及细想，右手带着凝聚成型的真气在虚空中划出一个圈，土黄色的圆罩堪堪包住了扑过来的法器，那法器在里面横冲直撞，显得那土黄圆罩薄而不结实，关止不敢停顿，左手一滑，那圆罩包着法器，艰难地向旁边移了好几米。 居然成功了！ 关止兴奋起来，虽然那法器很快就破了圆罩，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但关键时刻，这技能就是救命来的。 也不知是他实力突增还是兴奋太过，原本需要苦苦支撑的战局居然越打越轻松起来，对面的绿衣人额角开始渗出冷汗，脸色也逐渐苍白起来。 这局面，光靠兴奋剂可撑不下去啊。关止疑惑，莫非他不知不觉间又进阶了？那也不对，他完全没有感觉到啊。 不仅是他，战局内的其他人也都有这样的感觉，那五人脸色越发惨白，体内真气居然断接不上，这在他们使用五行聚灵珠修行五行道以来，是绝无仅有的情况。 金衣人最先警觉，他抬头向空中看去，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空中那团厚重的云障，逐渐稀薄起来，露出里面一个小小的正在活动的身形。 “怎么可能！”这五行聚灵珠形成的云障是他们体内源源不断的真气的来源，而因为其内部五种真气相生相克，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任何东西或生命靠近都会遭到反噬，连他们五人都不能单独靠近，这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金衣人的惊呼让几人都跟着抬了一下头，关止看着小九像啃棉花糖一样在云障里玩得不亦乐乎，便放下心来。 “将聚灵珠收起来。” 五人体内的真气还在源源不断地传向聚灵珠，可本该流转回来的灵气却被小九吞下了肚，他们无法，只能先将聚灵珠收起。 小九一看云障要散，忙抓住机会吞了最后两口，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关止身边，还特意亮了亮它圆咕噜嘟的肚子。 这下子仇恨值拉得，瞬间就有三枚法器向他们飞来，一个对着关止，另外两个全扑向小九--这也很正常，只要杀了小九，他们依然可以使用聚灵珠，扭转此时已露败相的局面。 就算那五人已是强弩之末，关止也只能堪堪拦下一枚法器，他提心吊胆地看着小九用嫩爪子“咣当”一声撞飞一枚，可另外一枚已经避无可避的时候，横空里飞过一把黑剑，将小九救下。 关键时刻靠得住的，才是真朋友！关止决定了，他回去就要和楚空寒饮血磕头，桃园结义，放过他，都对不起小九！ 那五人一击不中，对视一眼，金衣人右手捏诀，虚空中突然出现一个飞速转动的圆球，在它的表面金、绿、蓝、红、黄五种色彩轮番显现，最后归于无色，也在此时，金衣人将圆球向关止三人之间一丢，五人向着五个方向遁去。 不好，他们要逃！关止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就听到楚空寒在身后大喝:“过来！” 关止和轶灵儿刚刚躲进楚空寒的防护结界里，外面的无色圆球轰然爆裂，灵气的剧烈波动不间断地冲击着结界，结界很快就化为灵气碎片，破碎开来。 这三人没有一个松懈的，几乎在同时一人又布了一个结界，重重的结界终于抵挡住了圆球爆裂的余威。 “你们在这呆着，我去去就回。”外面稍稍平静，楚空寒就丢下这句话，向着一个方向飞去，余音还在，人已不见踪影。 “楚师兄，等等我……”轶灵儿看着楚空寒消失的方向，有些郁闷地跺了跺脚，随即掏出两颗丹药吞下，“天罗地网。” 浑天木上长出无数细细的绿色藤条，在空中摇曳一刻，一股脑向着黄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关止见这两人都追去了，自己也不好意思闲着，抓抓小九的耳朵，说道：“诶，你说我们要不要去追，点头就现在去追，摇头就一会去追。” ……小九愣住了。 关止哈哈一笑，抱着小九往蓝衣人的方向追去。 那五人真气耗尽，并没有跑开多远，不过关止并不会追踪，还多亏了小九给他指路，才顺利找到了正在修炼恢复真气的蓝衣人，他和小九并没费多大功夫，就将蓝衣人制伏，带了回去。 他回去不过一刻，轶灵儿和楚空寒也相继回来，他们二人都空着手，看见关止身边的蓝衣人时，表情便有些微妙。 楚空寒掏出三个颜色各异的储物袋扔到地上:“你还把他带回来做什么？” “不带回来怎么……”关止看着那三个明显不属于楚空寒的储物袋，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他侧头看看已然明白自身命运，脸色瞬间惨白的蓝衣人，有些苦恼地纠了纠头发。 坏事他会做，可是杀人--这怎么下手啊。 就在此时，蓝衣人突然发难，他指尖微动，两枚泛着幽幽蓝光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关止。 蓝衣人本是算着两人之间距离这么近，关止根本来不及布置结界，若是用他独炼出来的毒药挟持了关止，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所以便用体内残余的一点真气将毒针击发。可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关止居然瞬间布出护体结界，轻而易举地拦下了他的毒针。 就在下一瞬，他绝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插入体内的那把黑剑拔出，带着四溅的鲜血，嘴唇动了两下，最终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你……”关止看着冷脸提剑的楚空寒，喉咙里哽了一下，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能说什么呢？杀人不对，开玩笑，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别人要杀他，难道他还要引颈待宰，或者圣母感化？说他下手快狠，喂，不要搞错，这里又不可能杀人之前再请个断头饭，说说遗言什么的…… 关止觉得，对于杀人这件事，他心理建设已经通过，就是生理上还有些排斥，而已。 “我怎么？”楚空寒这次却没有无视关止的话，将蓝衣人的储物袋也挑了出来，接口问道。 “没……没什么啊，”关止看着楚空寒深不见底的黑眸，大脑飞速运转，真给他找出了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就是那个，幸亏我结界还没撤，不然血肯定要溅到衣服上的，洗衣服多麻烦啊，呵呵。” 楚空寒“恩”了一声，也不知信还是没信，把四个储物袋一并扔给他，“看看有什么想要的，自己拿。” 关止对于占便宜破天荒地感到不好意思，他在储物袋里随便拿了两样东西，便想递回去，不过趴在他肩上的小九不依了，挠着他的手硬生生将袋子截了回来，然后自个欢乐地从里面找出了四颗颜色不同的聚灵珠，扒拉在身下。 关止已不是刚穿来的菜鸟，也知道这几颗珠子就是储物袋里最贵重的东西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楚空寒。 “小九喜欢就给它吧，”楚空寒只是觉得关止这个表情莫名地让他不舒服地很，语气就有些冷了下来，“蓝色的储物袋你留着，其他的给我。” 关止更加不敢说什么了，乖乖地把储物袋送还回去，蓝色的则自己收好。 他也察觉出气氛的不对劲，只想赶紧离开此地，可小九深喑关键时刻掉链子一道，在关止要帮它收起聚灵珠的时候，毅然地扑到上面，挡住了关止的手。 “我帮你把东西收起来啊，不然你自己拿着？”关止好声好气地商量。 小九别过脸，小爪子扒拉扒拉，将四颗珠子来回转动，就是不肯交给关止。 “你到底是想怎样？”背后还有楚空寒的冷目以对，关止也有些不耐烦起来，语气发冲，吼得小九委屈地一缩，把珠子塞到身下，闷头不动了。 关止吼完也觉得语气不对，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脾气突然暴躁起来，顿了半响，他把心情平复一下，又凑到小九跟前：“对不起，小九，我不该吼你，我错了，那你告诉我，你是想要做什么，好不好？” 他仔细想了想小九刚刚的动作，突然福临心至：“难道你的意思是只有四颗珠子，少了一颗？” 小九见他终于懂了，这才勉为其难地给他一个正眼，点了点头。 五行聚灵珠本就是那五人一人一颗，其中下九得到的四颗都是从楚空寒手中拿的，那还有一颗，自然是在去追杀黄衣人的轶灵儿手中。 关止对小九就像孩子一样，看见它这个样子自然心疼，便看向轶灵儿：“轶师妹，不知道你刚才什么情况，手中有没有聚灵珠？” 轶灵儿见楚空寒对关止这个朋友如此好，也想在楚空寒面前留个好印象，当即就掏出一个黄色的储物袋递给关止：“关师兄，这是那个黄衣人身上得来的，我也没有看里面有什么东西，你且找找吧。” 关止从里面翻出黄色聚灵珠，把袋子还回去：“小九实在喜欢这个，不知道轶师妹需要什么东西来交换？” “一颗珠子而已，送给小九玩吧。”轶灵儿不在意地摆摆手。 “这怎么好意思，轶师妹还是想一想吧，如果我现在没有，等以后有了一定奉上。” “那不如这样吧，关师兄答应帮我做件事，一定是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的，不过做什么事情我还没想好，就按关师兄的意思，先欠着，可好？”轶灵儿眼珠一转，想起她此行的目的，也许还真少不了关止的帮忙。 “好。”关止略一思索，点头答应。 第62章 失落 关止觉得有些不对劲，自从上次处理完那群被反劫杀的修士以后，楚空寒就变得很奇怪，这种奇怪，怎么说呢？ 人还是那个高贵冷艳的人，样貌俊美，言语简练，处事淡然，这乍一看和平时没有任何变化，可是，接触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个事啊 不信，你看…… “楚空寒，你有没有觉得身上提溜咣当挂着好几个储物袋，看着很难受啊。”关止已经试了好几个话题，都以楚空寒的冷眼相对而告终，不过他倒是越挫越勇，不一会就又凑了上去。 楚空寒冷冷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关师兄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换个空间大些的储物袋来用，我这里还有多余的，你拿一个去用吧。”轶灵儿娇俏地笑了笑，拿出一个空的储物袋递给他。 “呃，谢谢，不用了。”关止摆摆手，“你用的也是储物袋啊，怎么不用储物手镯，带着好看用起来也方便。” “储物手镯？手镯也可以用来放东西吗，那发簪呢？”轶灵儿毕竟是个女孩子，如果饰品能够炼制成储物法器，可比身上挂个袋子看起来要漂亮得多了。 难道这个修仙世界的人用的都是储物袋，连储物戒指储物手镯这种标配都没有？那也太没有审美追求了吧。 关止有些吃不准，干笑着将问题推给楚空寒：“我也不太清楚，楚空寒你不是会炼器么，手镯发簪之类的，能做成储物的东西吗？” 这次楚空寒搭理他了，不过是冷冰冰的三个字：“不知道。” 关止默。 轶灵儿似乎感觉不到楚空寒的冷淡，笑容娇俏：“不过我觉得关师兄这个想法很好，楚师兄这么厉害，可以试一试啊。” “储物手镯之类的古书残卷上有记载，不过缺失较多，做起来应该会有些麻烦。储物袋里的空间也可以做大，没必要折腾。”楚空寒言外之意，做是能做出来的，只是会很麻烦。 轶灵儿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凑过去和楚空寒撒娇：“楚师兄，那你就帮我做一个呗，需要什么材料你和我说一下，我来准备，好不好？” 楚空寒语气一如既往地淡漠：“以后再说，我们到地方了。” 看吧看吧，这就是差距！关止郁闷地揉揉小九，楚空寒到底怎么了，和他说句话都爱搭不理的，还经常用那种冻得死人的眼神看他，可一对上轶灵儿，就立刻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了（喂，你这绝壁是心理不平衡下的错觉。） 本来，楚空寒要是正常些的话，他还能凑上去讨个储物戒指呢，可现在，两人能好好说句话都要谢天谢地了。关止轻叹一声，挠挠小九的爪子：“要是我有个储物戒指，你戴个储物项圈，该有多好。不然，我去学学炼器？” 他自言自语完，一抬头，发现那二人已在几里之外，忙丢下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喂，等等我啊。” 三人此行的目的地是尧国边城一处靠近妖兽森林的主城亍奂城，在这里就可以见到他们此次外出试炼任务的发起人。 那迦学院的外出试炼任务各不相同，是由尧、舜、禹三国的修士个人提交给那迦学院的负责人，再由负责的老师筛选有效的出来，提供给学生试炼用途。因为学生的修为一般都不高，所以外出试炼任务也是一些难度不算太大的，而且那迦学院有规定，试炼任务不得涉及三国纷争，不得涉及势力敌对，不得参与修士厮杀。 那迦学院条件虽多，但收取的灵石比起其他雇佣修仙队来说，要少上许多，而且那迦出品，必定精品，所以每年都有大量的修士借此机会寻求那迦学院的帮助，也让那迦学院的学生在修炼之余有了更加丰富多彩的体验。 哦，上面那句话是学院的宣传。用关止的话简单直白地讲，就是那迦学院借用学生的又一生财之道。 三人到了亍奂城外就改为步行，亍奂城里普通人与修仙者杂居，他们并不打算太过引人注目。不过，楚空寒和轶灵儿皆是样貌出众，一举一动超凡脱俗，还未进城便引来许多路人驻足张望，想不引人注目也难。 在两人美貌的光辉下沦为路人的关止酸溜溜地看着不远处被指认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男女，抱着小九快走两步，准确灵活地插在两人中间，成功打破路人幻想中的完美画卷。 果然，旁边传来一声叹息：“哎，这孩子从哪来的，净瞎捣蛋。” 你才孩子呢，他这个身体都已经十八了！关止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行为确实像个孩子，恶作剧地给路人奉上一个得意的笑容，大摇大摆地走在两人之间。唔，这样做是挺解气的，可是小城里一些新鲜的玩意就不能去玩了。 关止抱着小九，一人一兽探头探脑，连原本对他的行径有些生气的轶灵儿都忍不住娇笑出声:“关师兄平时都不外出么，我看你好像对城里的东西很感兴趣。” “恩，没见过这里的。”关止心不在焉，随口应到。 “那，”轶灵儿眸光流转，“楚师兄，不如我们逛逛街吧，刚好，我平时也没时间出来，听说亍奂城是尧国的五大主城之一，我早就想看看了。” 楚空寒本不欲答应，不过想起关止上次在砗坊镇也是在这般兴致盎然，而且他打算借着这次试炼带关止到妖兽森林里呆上一段时间，下次他再有上街的机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便点了点头。 关止反而没了逛街的心情，他重又落在两人身后，想起刚才做的事情，觉得自个蠢透了，你说他们郎有情妾有意的，他去凑什么热闹。 想着想着，他心头又涌起一阵怒气来，楚空寒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他现在成了一个电灯泡，也不至于摆脸色给他看吧，怎么说也是朋友了啊，不行，一定要找时间和他说清楚，真觉得他烦的话，大不了，大不了…… “你说关家的老二关止啊，不是说关家已经把他赶出家门了么，又有什么动不得的？” 不期然地，一句话突然闯进关止混沌的脑海，他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抬起了头，才发现楚空寒和轶灵儿已经快要消失在人群中，他想了想，并没有打招呼，转身拐进一侧的茶楼里，径自上了二楼。 刚才出声讨论他的几人就坐在二楼的窗边闲聊，看模样也是修仙人士，身边布下任何结界，虽然他们说话声音不大，但对于修士来说，想要听到他们的谈话也是轻而易举的。 也许他们谈的并不是什么机密，也正好便宜了关止，他担心被人认出来，面向墙壁坐在二楼的角落里，让小二上了一壶春茶，安心偷听。 “你可别想着打什么歪主意，上古秘宝再诱人，要是命都没了，要那东西还有什么用。”说话的人声音沉稳，人应该也是稳重型的。 “不就是两个筑基期小子吗，有什么好怕的，郭道友，你就是顾虑太多，修为才会一直没有进展的。”这声音便是关止刚刚在楼下听到的那个了。 “哼，你知道什么，你的消息早就过时了，听说现在他们的修为已经到了这个。” “元婴？”同桌的几人低声惊呼，“怎么可能这么快？” 现今修仙界早已不是出窍、合体修士遍布的上古修仙界了，元婴期修士虽然不少见，但已经算得上灵根佳、天分高的一类修士了，更多的修士毕生都停留在筑基、金丹这些阶段，穷奇一生也无法结婴，此时的惊诧也算正常。 第63章 再遇 `P`*WXC`P``P`*WXC`P`　　郭姓修者冷笑一声：“怎么不可能，五行老道听说过吧？” 那几人纷纷点头应是。 “他们的五行道灭杀了多少元婴期的修士，可是听说这次打上了关家小子的主意，结果竟陨落了，这等实力，没有元婴期肯定是做不到的。” “这消息不会是假的吧，或者那两个小子另有帮手，他们年纪轻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修到了元婴。” “有人亲眼看见了黄衣老道的尸体，元神已灭，能是假的？至于帮手，连关家都不管了，还能有谁出手相帮，所以这件事，九成九是真的。他们手中的上古秘宝，我们还是不要想了。” 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也还未凝成金丹，这两小子年纪轻轻就结了元婴…… 一桌人沉默片刻，转而说起了其他话题。 关止又听了一会，见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起身离开，谁料他专注于避开楼上的人，一不小心居然在楼梯口撞到了人。 “对不起。”他匆匆扫过对方的锦缎红衣和垂落的长发，低下头诚恳地道歉，然后侧过身体，避开那人准备离开。 那人却不打算放过他，跟着他往后退了一步，刚好将楼道挡住，轻笑一声说道：“怎么，投怀送抱的戏码还要再来一次？” 关止刷地一下跳了起来，往后退了三步有余，看着映入眼帘的那张做梦也不想见到的张扬的脸，说话都有些变了声调：“顾少焱，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顾少焱桃花眼眨了眨，看着关止垂在一侧偷偷捏诀的手，“怎么，找楚空寒来救你，那家伙抛弃你和美女逛街去了吧，小关止好可怜啊！” 既然被看到了，关止就大大方方地给楚空寒发了个传音符，还特别言明某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就在他身边，然后在顾少焱的似笑非笑中跟着他重回二楼。 原本坐在窗边的几人已经不见踪影，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离开的，不过他发现自己在如今的修仙界也算小有名气，能减少些曝光率还是好的。 只是不知那群家伙有没有结账，可别让小二上来找人才好。 顾少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半截长发随性地扑在地上，修长的五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拉回关止的注意力：“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什么时候和顾少焱熟悉到可以拉家常了？关止努力露出一个谄媚地笑容：“顾少焱，你最近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吧？” “金丹初期，虽然比不上楚空寒，不过对上你，也是绰绰有余。”关止总是喜欢在他面前玩些一眼就能被看穿的小心眼，顾少焱却觉得挺有意思，每次看到关止一脸被打击的模样，莫名就觉得很欢乐。 关止沮丧，老老实实回答顾少焱上一个问题：“那我就挺好的。”反正打不过，还是等楚空寒过来救场吧，希望他不会只顾着和美女逛街而把自己给忘在脑后啊。 “看起来确实不错，不过，”顾少焱话锋一转，“关其天那老狐狸现在可是挺想你的，你也不去看看他？” “他已经枉顾我的死活，我还看他做什么，顾少焱，我在关家已经没有任何地位了，你不用在我身上打主意了，没用，真的。”关止颜色诚恳，希望顾少焱发现他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赶紧说个“小子，你滚吧。”这样的话，然后他就会乖乖滚蛋，以后嗅到顾少焱的味道就退避三舍。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顾少焱突然凑近关止，桃花眼里波光潋滟，语调张扬，声音暧昧：“关止乖，告诉我，我当时谈过你的丹田，明明已经不能修炼了，你到底是怎么重新修炼到现在的修为的？” 关止的身体被卡在桌椅之间，只能极力向后仰了仰身子，举起熟睡中的小九挡在两人之间：“我也不知道，就是练着练着就到了啊。” “嗯？”顾少焱的声音突转低沉，配着他特别的声线，听起来简直蛊惑人心：“关止，难道你不喜欢我了么？” 顾少焱双手支在桌上，上半身已经越过桌子，和关止越贴越近，关止已经避到极限，即使隔着小九，也能感觉到顾少焱灼热的呼吸喷在脖颈上，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慌乱间说话也利索不起来：“我，我……我从来都……” “你们在干什么？” 冰冷的声音在关止听来犹如救世福音，他一手抱着小九，一手用力地推开顾少焱，还来不及诧异他居然轻而易举获得成功的时候，整个人连带椅子一并摔在地上，留给众人“哐当”一声巨响。 等他揉着后背从地上爬起来，顾少焱早就恢复了那副翩然贵公子的模样，安然地坐在椅子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一侧冷气外放的楚空寒和茫然不知所措的轶灵儿。 “你没事吧？”楚空寒看着皱着脸揉后背的关止，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却还是冷冰冰地关切了一句。 几乎在关止消失的那刻，楚空寒就发现关止不见了，他最初也只以为关止是见到什么好玩的黏住了脚，可等了好大一会还发了一个传音符也没有收到回音，他当时竟有一种懊悔到无措的感觉，明明知道关止又笨又胆小，怎么能不把他放在眼前看着呢，现如今修仙界不知道多少人都在幻想着杀了他们好得到所谓的上古宝物，他怎么就把关止看丢了呢？ 那个笨蛋，明明连杀人都不敢。 楚空寒和轶灵儿将来时的路翻了个遍，最终还是轶灵儿先发现了这座茶楼的不对劲，他破开外面的结界，果然就收到了关止的传音符，可他却没有想到，一眼看到关止的时候，居然是他和另一个男人用那样亲密的姿态贴在一起，只要再移一下位置，双唇就能够贴在一起，极尽缠绵。 两个男人其实也是可以双修的。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他和关止玩笑似地说过的那句话，一种从未有过的烦躁涌上心头，他能找到最好最快的修炼方法，可以在大群的妖兽中镇定地寻找脱身的办法，会心无沉浮冷静地杀人，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时的心情，只能习惯性地用冷淡压制下去。 可在关止看来，已经不是楚空寒在生气了，而是楚空寒非常生气，他不自觉地小退了半步，“我没事。” “过来。”楚空寒神色更冷，连轶灵儿都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关止又哪里敢犹豫，小跑过去在楚空寒身边站好。 楚空寒看向顾少焱的眼神几乎凝冰：“七皇子如果是这般对待我的朋友，那试炼任务，我们便无法接受了，告辞。” 虾米，七皇子？顾少焱？没搞错……吧！关止刚还在为楚空寒的怒气而忐忑不安的心立刻更换了主题旋律。 顾少焱笑意不改，胸有成竹稳坐原地：“我这里有黑妖珠和千年千魂草，灵光叶虽然年份不够，但也有一株五百年的……” 楚空寒在楼梯口突兀停下，回转身看向顾少焱：“你想让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请你们来，不就是为了试炼任务吗？”顾少焱笑着将滑到额前的头发顺到背后，姿态优雅，“别那么客气，我们坐下来再谈。” “你没必要骗我，有话不妨直说。”楚空寒并不动作，一副随时抬脚走人的模样。 “楚道友就是太无趣了，一点也不像止儿那么可爱。” ……止儿？关止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楚空寒还能面无表情地回上一句：“与你无关。”不管是他还是关止，都和顾少焱无关。 顾少焱见好就收，拿出一个玉盒放在桌上，正色道：“这是五百年份的灵光草，算是我送给楚道友的见面礼，你先收下，我们再谈其他的事情。” “原因？” “我与楚道友一见如故，倾心相交，这个理由如何？” “我要的东西虽然难寻，但并不是找不到。你再这样绕圈子，我也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楚空寒并不领情。顾少焱野心太大，和他接触太多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后患，这次如果不是为了尽快解决关止体内的噬丹虫，他也不会自找麻烦你。 顾少焱踢了铁板一块，挑花眼微微眯起，很快又恢复原状，“楚道友的师父古道老人，是我一直倾慕的前辈，这份礼，送给他的徒弟，只是聊表我的一番心意。” 楚空寒隔空取来玉盒，打开看了一眼后盖上盖子，抬手扔了一个东西过去：“礼我收下了，这是回礼。” 顾少焱显然没有料到还有这么一出，粗略扫一眼楚空寒扔过来的东西，价值和他刚刚送出去的灵光草差不了多少，甚至还略胜一筹，原本还志得意满的笑容僵了僵，有些挂不住了。 帅！关止第一次看见不可一世的顾少焱吃瘪，心中别提多爽快了，立时觉得楚空寒浑身上下自带发光体，举手投足都蕴含着强大的气场，霸气侧漏啊。 轶灵儿本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她瞧见气氛有些冷场，便俏皮地笑了笑:“楚师兄，我们坐下来再说吧，关师弟刚才那一下磕得不轻，站久了只怕又要疼了。” 喂喂喂，没事带上我做什么？关止心里嘀咕，却还是乖乖跟过去坐下，哪知一抬头，就看见顾少焱一双桃花目正灼灼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打了一个突。 这一桌总共四个位置，不在顾少焱对面就在旁边，他犹豫了一下，扯动楚空寒放在桌下的衣袖，“我和你坐一起吧。” 楚空寒没有说话，却给他挪出了一个空位。 看着两人几乎贴坐在一起，顾少焱和轶灵儿神色都是一变，不过一个是意味深长，另一个却面色发白。 一条板凳两人坐起来就有些拥挤，楚空寒见关止抱着小九坐得别扭，干脆抬手将他半搂着护住，对顾少焱淡漠开口:“黑妖珠和千魂草，你需要我什么？” “楚道友是爽快人，我也就直说了。”顾少焱正色，“任务还和我交给那迦学院的差不多，依旧是妖兽森林里的五阶妖兽穷目兽，不过我要的不是它洞里的雪目晶，而是它身上的那只无穷目，报酬就是那株千魂草。” 穷目兽，这个有印象，上次楚空寒给的玉简上有介绍，说的是什么来着。 关止还在思考，就听见楚空寒清冷的声音响起，“穷目兽是五阶妖兽中的高级妖兽，而且它在临死之前，一般都会选择自爆的方式拼个两败俱伤，想要从它身上取下无穷目，难度太大了。” “难度不大，我也没必要请楚道友来帮忙了，而且，听说上一次无穷目出现，就是在古道老人的手中……”他不再往下说去，话里的意思大家明白就好，他此次也是有备而来。 楚空寒沉吟片刻，“我要黑妖珠。” “成交。”顾少焱扔过来一张图纸，“这张图纸上就是那只穷目兽的洞穴所在地，我便在此恭候你们的好消息了。” 他站起身，绸缎般的长发在空中妖娆，桃花眼眯起来一笑，“止儿，我在这等你回来哦。” 言罢，他也不管关止脸色变幻，潇洒转身，下楼去了。 轶灵儿疑惑地问道：“关师兄，那个七皇子和你的关系很好？看起来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奇怪，怎么感觉又冷了两分？ 关止将小九紧搂在怀里抵挡冷气，嘴上嘻嘻哈哈：“怎么可能，那家伙以前差点杀了我，哦，这么想起来，觉得我运气挺好的，要是真死在他手里，那也是白死了，真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皇子。” 楚空寒把地图收好，站起身：“好了，我们今天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添置一些东西，明天动身。” `P`*WXC`P``P`*WXC`P` 第64章 醉酒 关止趴在墙上，隔壁一片静悄悄的，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他明明看见轶灵儿进了楚空寒的房间，怎么可能会一点声音都没有，一定是那家伙偷偷设了结界，哼！ 关止从墙根爬回床上，闭着眼躺了一会，又烦躁地坐起来，他一把捞起熟睡的小九：“走，我们去看看楚空寒。” 走到门口，他又顿住，这几天楚空寒对他的态度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冰冷，尤其是在今天下午采买东西的时候，更是连个好脸色都没有，天知道他在发什么疯，不会是觉得他夹在两人之间做了电灯泡，所以才这么讨厌的吧。 什么嘛，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他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说明白了自然就不会跟着他们——不对，分明是楚空寒要带他出来的，凭什么不能跟着。 那，重来！ 什么嘛，有事情就要说出来，憋在心里鬼才晓得，说出来他下次就不跟着做铮亮的电灯泡了，好好呆在后山修炼才是正解。 他一手抱着小九，一手扶在门上，沉浸在思绪中的脸色不停变幻，连小九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都没有注意到，知道小九被从门缝里挤进来的凉风吹得有些不舒服，在他怀里挣了两下，他才恍然：“小九，你醒了！” 小九在不知不觉间又长大了一些，关止也习惯它的睡眠式成长了，并没有觉得诧异，看小九轻巧地跳到地上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抬起水蓝色的眼睛瞥他一眼，扒开房门，走了出去。 “小九，你要去哪？” 小九出了房门，出乎他意料地并没有走远，而是停在走廊上回望着他，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估计小东西是被他刚才呆着门口半天不动惹恼了，干脆替他做了决定。 关止看懂了，可他现在还没决定要不要去找楚空寒呢，万一去了，再被冻回来多影响心情啊。他弯腰抱起小九，觉得呆在走廊里是在太引人注目，回房间小九铁定不愿意，干脆带着小九上了屋顶。 夜幕漆黑，关止和小九在屋顶上吹了一会凉风，忍不住心思又活络起来，他扯扯小九的前爪，“如此良辰美景，如果再配上个美酒佳人，这人生才算滋润，嗯，你说是吧。” 他在略有些倾斜的屋顶上翻个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小九：“不如，我们去偷点酒喝吧。” ……关止现在已经不是初到的穷光蛋了，身上多少还备些银子灵石，他想要偷酒，完全是——没事烧的。 小九不知道酒是什么东西，不过从它当初能和关止抢着尝普通人的食物最后却又满脸嫌弃这件事来看，它也是那种对所有新鲜事物都好奇不已的初生性子，当即看向关止的目光就充满了跃跃欲试。 既然志同道合，那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关止从楼顶一跃而下，也不用法术藏身，就和普通人一样，蹑手蹑脚地探明了酒窖的方向，躲躲闪闪好不容易才潜到了附近。 小九觉得好玩，哪有平时风驰电掣的模样，提着爪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关止后面，也亏得没人注意，这一大一小明眼人一看就知是要去做贼的模样。 酒窖地处偏僻，也没有人把守，只有一个铁将军老老实实地守在那里。关止不会开锁，不过修仙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他用神识控制一部分真气钻进锁孔，几番尝试将锁芯调整到位，“啪嗒”一声，那锁轻易就被打开了。 关止得意地对巴巴蹲在他脚下的小九眨眨眼，将门推开一条缝，和小九一起快速地闪入，然后重新将门关上。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关止并不嗜酒，不过他已许久未沾滴酒，不由深深吸了几口气，对黑暗中的一团白小声说道：“怎么样，我的注意不错吧，看上哪个了，随便挑。” 酒窖里很黑，不过对小九和关止来说这都不是问题。但这里的酒味太浓，小九又是第一次闻到，略微有些晕乎地晃了晃脑袋，瞄准最大的那个酒缸就扑了过去。 “不行，那个太大了，我们拿不走的。”关止说着，还是过去打开酒封，蘸了一些塞进嘴里，“诶，这酒不错，那就这个吧。” 他在酒窖里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乘酒的器皿，拿起来利落地灌了一小酒坛，提着已经开始趴在酒缸沿上舔喝的小九，迅速撤离。 他们一回到屋顶，小九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去抢关止手里的酒坛，不过它刚刚似乎喝得过了，居然被关止手一提便躲了过去，整个身体就挂在关止的衣袖上，还摇摇晃晃地向着目标爬去。 关止就着挂小九的姿势，将酒坛送到嘴边大饮一口：“爽快！” 他将小九揪下来放到瓦片上，然后把酒坛递到它面前，让它喝了两口重又拿回，再灌一口。 一人一兽很快半坛酒下肚，关止话就多了起来：“哈哈，小九，我们现在可是踩在楚空寒头上呢，那家伙总是冷冰冰的，肯定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哈哈哈哈。” “不对，他有时候人也很好啊，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他总是不搭理我，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简直莫名其妙。” 他从埋头喝酒的小九身边夺过酒坛，盯着它的眼睛：“喂，你说，是不是他莫名其妙？” 小九眼睛已经没有聚焦，如果它现在能说话，一定会对着关止吼上一句：“你才莫名其妙，把酒还给我。” 酒鬼这种东西，才是最莫名其妙的。 两个酒鬼毫不自知，关止还在絮絮叨叨：“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他，我要去问问他，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明明说好做朋友的，嗯，哪有朋友是这个样子的！” 他踉跄着站起身，好在意识清醒，并没有摔倒，不过他在上面歪歪斜斜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小九，你说，我要不要去问问他？” 小九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 他叹口气，又摸爬着回去坐下：“算了，他现在正和大美女卿卿我我呢，我去了，肯定又要讨厌我了，去他娘的朋友！”他抓起酒坛，又是一大口。 不一会，他又不安分起来，“不行，我得去，我得去问问他，有意见就要说出来，不然我怎么改，对不对？” 他酒醉之下，想起楚空寒这两天看他的目光，心底还是有些发寒，嘴上说着要去，到底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手中不自觉地抓起一个东西：“到底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倒霉的瓦片被他一个连一个揭起，又随手扔到一边，他口中的喃喃有词，慢慢就成了“去，不去……去，去，一定去，必须去！” 他下定决心，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谁承想脚下的瓦片早就被他揭光，单是黏在木板上的那层薄土怎么能承受他的重量，他醉酒之中也不记得修仙法术，当下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再扯着小九爬起身的时候，就看见楚空寒正坐在床上，表情淡然地看着他。 “嘿嘿嘿，你好。”关止晕晕乎乎转了一圈，“咦，轶灵儿呢？” “她早就走了，你在干什么？”楚空寒在屋里，对屋顶上的动静一清二楚，他一直没有出声，就是想看看关止到底想做些什么，不过听这家伙酒醉后的话，便猜出一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有些烦闷的心情，突然开始清朗。 关止“呵呵”笑了两声，“喝酒啊，你要不要来点，很好喝的。” 他虚着眼，最后只在地上找到了已经摔碎的酒坛子，挠了挠头，说道：“已经没了，那……啊，对了，小九醒了，你看。” 他把已经醉死过去的小九举了起来，踉跄着走到楚空寒的床边，啪嗒一下扑了上去，“你看小九多乖，动都不动……咦，它怎么又睡着了。” 楚空寒淡淡“嗯”了一声，由着他发酒疯。 关止意识里辨认出楚空寒的态度不错，胆子也大了起来，醉眼朦胧地瞅了一会，居然伸手去抓楚空寒的脸，白嫩的爪子在上面捏了一下，放下来的时候又顺便摸了摸，然后咂咂嘴：“手感真好，楚空寒，你长得真好看。” 楚空寒难得没有对这句话生气，只是把他还不老实的爪子挥到一边，声音压低，原本清冷的嗓音带了一丝诱惑出来：“那你为什么还会怕我？” “我才不……怕你呢，”关止哼哼唧唧，“哼，你那么凶，谁都会怕的，我也……不怕……” 楚空寒低了头，黝黑的双眸对上关止的：“那天我杀人的时候，你在怕什么？” “杀人……杀人？”关止猛然打了一个哆嗦，身子往后避了避，“杀人要偿命，那是犯法的……嗯，不对，不杀人就会被人杀……该杀，没什么好怕的。” 他醉酒熏熏，说的话也不清不楚，楚空寒勉强听得懂每个字，可连起来居然也有些地方弄不明白，可关止对杀人的排斥还是有些了解，“你从来没有杀过人吗？” “没有，我才没有……会坐牢的。” ……坐牢，什么东西？ 楚空寒这类的修仙者，自小接触的都是修仙界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即使尧舜禹三国是由修仙世家的皇族把持的，可他们也并不敢将普通人的法则强加到修仙界，所以楚空寒对与关止的话一知半解，不过他也知晓了，关止那天的惧怕表现，不过是不习惯杀人，并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看着关止还在不依不饶地往他身上扑，干脆捏个诀将他禁锢住，然后问了另一件让他心里不太舒服的事情：“你是不是喜欢顾少焱？” 这个问题顾少焱问的时候关止并没有回答完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很在意这个答案，所以必须得问。 关止手脚都动弹不得，还觉得很好玩似地嘟嘟嘴，半响才回答：“顾少焱……桃花眼，那是个坏人，长得好看也是坏人。” ……难道在这家伙眼中谁都长得好看？对皮相素来无甚感觉的楚空寒眼皮一跳，继续问他：“你喜欢顾少焱吗？” “喜欢？”关止嘟囔一句，让楚空寒听得心中莫名一紧，还没咂摸出味来，就听见关止继续往下说去，“我才不喜欢，他是个坏人，要杀我，我喜欢楚空寒，不喜欢顾少焱。” 喜欢……楚空寒？ “我还喜欢小九，不喜欢楚空寒……”关止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等楚空寒辨认出他最后一句话想要再问个清楚时，已经无法叫醒他了。 他看看屋顶的天窗和一地狼藉，还有鸠占鹊巢睡得正香的关止和小九，站起身，整整衣衫，径往隔壁去了。 喜欢楚空寒，不喜欢楚空寒？这是什么意思？ 关止醒来的时候，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动弹不得，他转转眼珠子，看见从屋顶上露出的一道光，心中咯噔一声——不会又被绑架了吧，果然遇上顾少焱就没有好事。 他还在想要不要开口呼救的时候，软绵绵的爪子踩上他的身体，一步一步爬到他的胸口卧好，小九水蓝色的眸子对上他的斜眼，眨了几下。 “小九，去找楚空寒，快点！”关止来不及细想，小九目标小，又能穿越结界，是最好的求助对象了，“我被绑架了，找楚空寒来救我，要快！” 小九疑惑地眨眨眼，对关止的行径完全不能理解，不过等它看到关止急得快要变色的脸，还是从他身上一跃而起，慢慢悠悠地去隔壁找楚空寒。 对于修仙者来说，酒会醉人，却不会留下什么头疼之类的后遗症，所以关止和小九现在皆是头脑清醒，只是昨晚醉酒后的事情——反正关止记不得了，他只记着他和小九喝酒来着，喝着喝着…… “醒了？”楚空寒清冷的嗓音响起，让关止思绪转了回来：“楚空寒，我动不了了，顾少焱那个坏蛋。” 楚空寒想要解开禁锢的手一松，问他：“这和顾少焱有什么关系？” “他总是趁我喝醉的时候绑架我，上次也是，”他现在只能把眼珠子咕噜噜转，“快点帮我解开，难受死了。” 楚空寒依言而行，漫不经心地问他：“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我和小九偷酒喝，一不小心喝醉了。”关止活动活动手脚，从床上坐起身，“诶，这不是我的房间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客栈的上房都是一样的布置，关止先是没料到他连房间都没出，此时看着地上破碎的房顶建筑材料和酒坛，再看看屋顶上的大洞，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讪讪笑道：“我和小九喝多了，哈哈，喝多了。” “确实喝得不少。” 关止的干笑戛然而止，“咦，楚空寒，你终于肯理我了！喂，你给我说说，你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要嫌我打扰你和轶灵儿了，你也要直接告诉我啊。” 关止属于给他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楚空寒和颜悦色，他先前的那点惬意立刻灰飞烟灭了，问起话来也理直气壮。 “和轶灵儿有什么关系？”楚空寒不解，不过连他都没搞懂那几天的烦闷，更不可能回答关止了，只是避而不谈，“你最近修炼得太慢了，这么久还没有进阶。” “啊，”关止眼神开始飘忽不定，他最近烦心事太多，哪有心情去修炼，“我最近，可能快突破了吧。” “修炼之事急不得，可也缓不得。我们这次去妖兽森林，我打算在里面呆一段时间再出来。” 能让楚空寒特意叮嘱的一段时间，肯定不会太短。“大概是多久？” “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也不会太久。”关键是关止体内的噬丹虫不能等得太久，他将噬丹虫残卷上的内容写出来交给了付老，他是炼丹大师，此次外出试炼不仅是为了提升关止的修为，更重要的是集齐付老开出的药方，尽早将关止体内的噬丹虫驱赶出来。 三五年，不算太久…… 关止默，扭头就看见轶灵儿正站在敞开的门口，正准备抬手敲门，“轶灵儿来了。” 屋里被楚空寒设了结界，轶灵儿刚刚站在门口并看不到什么东西，等结界一撤，她惊讶地看着屋内的狼藉：“楚师兄，这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昨晚有人来偷袭？” 那个偷袭的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正想开口说点什么，被楚空寒言简意赅的话语打断，“没有，时间不早，我们走吧。” 那一屋子的破破烂烂让客栈老板看了直跳脚，不过楚空寒给钱大方，再加上这几人气度非凡，在这不乏修者的城里，老板迎来送往多年，多少也是有些见识的人，并没有过多为难，连酒窖里被偷却又在楚空寒房间里发现了破碎的酒坛都只是一带而过。 关止捏了捏储物袋里搜刮出来的几小块银子，再想想刚才楚空寒送出去的一大锭，默默下决心——挣钱，一定要挣钱。 第65章 穷目 妖兽森林和万重山一样，都是这片大陆上颇负盛名的妖兽聚居地，越靠近妖兽森林的内部，妖兽的等阶越高，但同样的，里面蕴生的天材地宝也越多。大量的修仙者或为雇佣，或为寻宝，组队进入妖兽森林冒险，每年陨落在妖兽森林的修仙者就不计其数。 三人一路行来，也遇到不少进入妖兽森林冒险的修仙队伍，他们大多修为不高，呆在三阶一下的妖兽聚居地，对金丹期带队的楚空寒三人也是避之不及——在妖兽森林陨落的修仙者，有一半都死在其他修仙者的掠夺中，也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也有修仙者的队伍表现了对关止三人身上所带物品的兴致，不过在楚空寒亮出那迦学院的院徽时，也都乖乖退却了。 关止摸摸重新挂在胸前的金黄色院徽， 对这个世界愈发明显的强盗逻辑还有些心有余悸：“幸好我们带着院徽，不然刚才那些人就要动手了，不过，这个院徽还是蛮管用的啊。” “当然了，那迦学院岂是他们几个小小的散修惹得起的，”轶灵儿在旁边翘了翘嘴唇，“就算他们真的动手，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是不是，楚师兄？” 若是只看修为，那几人都是金丹期修为，综合修为比起他们高了不止一线，但楚空寒和轶灵儿修习的功法皆是顶阶，连法宝也是少见的极品，更何况楚空寒自身实力强劲，又是混沌灵根，已在金丹巅峰盘旋一年之久的他，便是对上元婴初期修士也不遑多让，何论这几个金丹期修士呢。 楚空寒不置可否，他拿起地图看了两眼，淡然道：“再往前一些，就是穷目兽的地盘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准备一下。” 穷目兽性格暴虐，对气息非常敏感，一旦发现有其他灵物侵入，就会立刻发狂，所以它的洞穴附近不会出现其他妖兽，省了三人不少事务，但关止三人想要悄无声息地靠近，也不容易。 不过他们有备而来，自然物事全备。 楚空寒拿出三瓶无香露，每人分得一瓶洒在身上。这无香露是炼丹师外出采药时最喜欢带着的一种东西，由无香草提炼而成，洒在身上可以遮掩身上的气味，在低阶尚未开化灵智的妖兽群中，完全可以混淆视听来去自如。 小九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撒了一圈，不过它倒不反感，反而在撒了无香露的关止身上嗅来嗅去，似乎对这种隐藏气味的东西颇有兴趣。 时值正午，三人潜在穷目兽的洞穴外，一点动静未出。未几何时，一阵沉闷的地动声从洞内传出，由远及近声音愈来愈大，到最后竟及震耳发聩之势。 地震似的，这得是多大的家伙啊！关止心中暗惊，盯着洞空目不转睛，不一会，从里面奔出一只两人多高的巨兽，头部扁长，一颗金色的独目嵌在中间，熠熠发光，两颗尖利的獠牙微微上翘，似乎随时都能撕碎不怀好意的敌人，身躯庞大，腿部粗壮，四只乌黑的蹄子踩在地上，引发地面一阵震动，而且它速度极快，关止只觉得一阵强风刮过，那只巨兽已经不见踪影。 “好丑！”又等了一会，确定穷目兽已经走远，关止才从隐身处钻了出来，对一侧的楚空寒说道，“不过它的那只眼睛看着很漂亮。” “嗯，穷目兽的眼睛能看破一切虚幻，是它身上最宝贵的东西了。”楚空寒对关止的态度已经恢复正常，隐隐还透出一种亲昵，“时间不多，我们赶紧进去吧。” 穷目兽的洞穴高大幽深，洞壁湿滑，里面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轶灵儿用手掩住口鼻，轻蹙娥眉，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楚师兄，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难闻啊。” 关止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苦巴巴的小脸也在叙说这个问题，就连小九，把时不时地把抓在往鼻子边凑凑。 唯一面不改色的楚空寒只看着前方带路，头也不回：“那你在外面等着吧，里面的事情，一个人也能做。” 这话说得有些严厉，轶灵儿从小到大，从未受过如此抢白，更何况是心上人说出来的，当下脸色泛白，珍珠贝齿咬了咬朱唇，一股湿气在眼内聚集，眼看就要汇聚成珠。 关止一边暗叹楚空寒不懂怜香惜玉，一边压制住心中隐隐泛起的未知喜悦，在储物袋里翻了半天，找出一块干净的巾帕递过去：“轶师妹，先用这个凑合一下吧，这里面，确实难闻了些。” “不用了，谢谢关师兄。”轶灵儿却不想前面的人看轻自己，咬咬牙将眼泪逼了回去，三两步跟了上去，直到洞穴深处，再无一句抱怨。 关止干脆将布巾自己遮上，摸摸小九，附在它耳边轻声感叹：“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 走在最前面的楚空寒耳朵轻轻动了一下，脸色不变，似乎对身后的一切毫无所觉。 穷目兽的洞穴一通到底，极尽幽深，三人行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山洞出现在面前，刚才还萦绕在鼻间的怪异味道也瞬间消失，关止和轶灵儿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那山洞顶上开了一个天窗，一束阳光从上面透射而入，在山洞里留下一团清亮的光，而在这团清光的笼罩下，一簇簇绿叶白花开得正好。 “这就是月食草？”关止凑过去，连带茎叶摘下一朵白色的小花，“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和路边的野花差不多。” “月食草见日光而生，见月光而枯，一日一生，本来就不是聚集精华之物，这东西又只有穷目兽的洞穴里能够长出，很多人见了也只当做普通的杂草。”楚空寒走到洞穴阴暗的角落里，找到几株灰褐色干枯如树枝的东西来，“这是百枯草，不见月光不见日光，只在阴暗潮湿的洞穴里能够侥幸找到。” “这两样东西混起来真有效果吗，我看穷目兽那么大的个子，好像凶悍得很。”关止把手中的月食草摆在楚空寒手心，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楚空寒说这两种草药混合起来，能够在穷目兽疯狂自爆的时候拘束它的行为，从而争取时间挖下那颗无穷目，可是怎么看，这些不起眼的东西，都不会有那么大的魔力吧。 楚空寒将月食草挑出， “月食草无用，有用的是它下面的根茎。而且我师父试过，这两样东西，也只有在穷目兽自己的洞穴中长出的才有效果。” “那还等什么，赶紧挖吧。”关止说着回身，却见轶灵儿也不嫌地面泥污，已经动手挖了起来，片刻功夫，便挖出两块晶莹剔透的白色根茎出来。 “楚师兄，你看是不是这个？”她的脸色已经没有洞穴之中的苍白，似乎完全忘了刚刚发生的不愉快，对着楚空寒笑得俏丽。 楚空寒点点头：“时间不多，我们多备一些，有备无患。”说着，又去阴暗角落里寻找百枯草。 关止总觉得楚空寒对轶灵儿比先前要更加冷淡一些，可楚空寒性格一向如此，思索了一会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干脆不再胡思乱想，凑到轶灵儿跟前去挖月食草的根茎——这等脏活，当然是要男人来做了。 洞穴不大，东西也不多，他们很快就把能找到的月食草根茎和白枯草搜刮一空，三人也不耽搁，赶在穷目兽觅食回洞之前将它拦在洞穴之外。 穷目兽刚刚饱餐一顿，心情本来极好，此时却被三个小东西拦住，它无穷目眨了眨，见这三个小东西的修为并不怎样，从鼻子里喷出两道不屑的气息，黑蹄踏地，打算速战速决，也好赶紧回去睡觉。 关止和轶灵儿的修为太低，对五阶妖兽来说，实际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楚空寒此次来到妖兽森林，也打算借助实战快速提升关止的修为，所以对他二人参战，并没有阻止，只是让关止将撒了无香露的小九放到一边，免得小东西受了损伤，到时候心疼的还是关止。 穷目兽耐心不佳，前蹄将地面踩出两个浅坑，对着楚空寒就冲了过去，它头部压低，竟是打算用那两颗尖利的獠牙将人挑起。 霎时之间，赤月弧、浑天木、麒麟黑剑在空中争鸣而出，争先恐后地向着穷目兽袭去，穷目兽眼中金光一眼，独独避开麒麟黑剑，对其他两样法器看也不看，果不其然，赤月弧和浑天木打在穷目兽身上，竟如遇上铜墙铁壁，分毫伤痕都未留下。 轶灵儿的浑天木是她在家族内部比试中从一干小辈中脱颖而出，曾祖亲自送给她的礼物，自她驱用以来，从未遇到过这种攻击无力的情况，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浑天木的藤条在穷目兽的身体外部穿刺，却无一成功。 她看着楚空寒在穷目兽的攻击下挪转腾移，轻巧避开，想起洞穴中的事情，万不想让这人轻看自己，她咬牙站了一会，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嫩黄的玉瓶，倒出一颗朱红的丹丸吞下。 不消一刻，她体内真气暴涨，竟隐隐有了结丹期的征兆，浑天木也在瞬间涨大了不少，碧绿的藤条漫天飞舞，比起上次攻击关止之时，还要强上不少。 浑天木攻势猛烈，穷目兽毫无防备之下吃了大亏，身上被藤条刺出了好几个血洞，不过沾在黑色的毛发上并看不出什么，只是它的攻击也开始转向凌洌而暴躁起来。 楚空寒只愣了一瞬，空中黑剑顺势而为，在穷目兽躲避浑天木多而尖利的藤蔓之时，瞅准破绽对准它的头部猛烈攻击。 关止虽然觉得轶灵儿突然变得如此厉害有些奇怪，却对场中占着优势的己方甚为满意，他将起不到作用的赤月弧撤了下来，在旁边专心致志地实验付老给他的技能功法上的攻击，时不时给穷目兽扔一个土黄色的气剑或者尖刺过去，他也不在乎效果，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时间一久，穷目兽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黑色的皮毛凝结在一起，血色蜿蜒而下，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从鼻间呼出的气息也喘急起来，原本敏捷的动作渐渐落败下来。 楚空寒的麒麟黑剑再次在它的头部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见它金色的独目开始微微泛光，并有愈来愈强之势，知道它这是准备自爆的前兆，将麒麟黑剑一分为五，把它团团围住。 轶灵儿见机，也知晓是怎么回事，浑天木上的藤蔓愈发强劲，缠着穷目兽，让它一时半刻进不得楚空寒的身去。 关止也在时刻关注场内动静，瞧见楚空寒将食月草根茎和白枯草取出，手中腾起一团火焰，也聚起精神，飞快地取出五块玉制的阵旗，按楚空寒教他的方位摆好，看阵法发动，在上方形成一道看不见的禁制。 这两样东西一经混合燃烧，立刻散发出奇异的香味，那气味形为白烟，在禁制中慢慢弥漫开来，无人注意，场内的攻击在那一瞬间都迟缓了下来。 关止眼前恍惚，竟浮现出他前世出国留学时的片段，那些充满欢乐的片段一转，很快变成他此世的境遇，有初次相遇时对楚空寒的惊艳，墨沾衣殷殷嘱咐时的关切，小九刚醒时的睡眼朦胧……最后定格，却是楚空寒的勾唇一笑。 这家伙笑起来简直动人心魄！ 楚空寒将无穷目挖出，回头看见关止正一脸傻笑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美事。他知道刚才燃烧出的烟雾带有*效果，对穷目兽尤其有效，不然也不能成功组织穷目兽的自爆，让他有机可乘了。 他走过去，声音轻柔，带着诱哄的味道：“关止，你看到什么了？” “楚空寒啊，他笑起来真好看。”关止乐呵呵地笑着，“我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第66章 横祸 楚空寒幽深的眼眸闪了闪，想起那天某个醉鬼也是这般说话，最后还给他留下个不甚明了的话尾，让他兀自介怀了好几天，干脆借这个机会问上一问：“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 “嗯，喜欢楚空寒还是喜欢小九？” “都喜欢，小九可爱，最喜欢。” 上一次醉酒的时候，他说什么来着——喜欢小九，不喜欢楚空寒？楚空寒VS小九，完败！ 楚空寒黑了脸，看来在关止心里，他还比不上一只整天只会睡觉撒娇的灵兽？朋友二字在他心中的分量未免也太轻了些。 他看着关止笑得傻兮兮却意外顺眼的一张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在上面留下一道红痕。唔，手感不错，还挺滑的。 关止被脸上轻微的疼痛惊醒，眨眨眼睛看着凑在近前的人：“咦，笑了，楚空寒，你居然又笑了。” 笑了么？楚空寒忍住想要摸摸嘴角确认的冲动，关止说他笑起来很好看，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模样？不过在那家伙眼里，顾少焱、秦风醉都是好看的，哪有什么分别。 他心绪跳得飞快，瞬间就变得平静，淡淡瞥一眼还在缠着让他再笑一个的关止，抬手撤了结界，让恢复过来的轶灵儿一起将穷目兽的尸体处理一下。 三人正忙碌间，却听得空中传来一阵大笑，一个略有些尖利的声音响起：“这是谁家的娃娃，居然将我跟踪已久的穷目兽给抢了。” 关止回头，就见一个尖嘴猴腮，身着道袍的男人坐在飞行法器上，猥琐的脸上带着尖刻的笑：“呦，还有一个女娃娃，长得倒挺漂亮。来，陪爷爷我说说话。” 说着，他右手中拂尘一甩，居然化为漫天银丝，向着轶灵儿席卷而来。 轶灵儿不管是在家族里还是那迦学院，都是被人宠着哄着的，哪里见过这等无赖之徒，一时脸色涨得通红，连训骂都忘记了。 楚空寒冷哼一声，祭出黑剑，在空中化为数十把，舞成一道黑色的剑墙，几人只听得“砰砰当当”一阵声响，数百银丝尽皆被挡在外面。 老道“咦”了一声，将拂尘银丝收了回去，对着空中黑剑看了片刻，语气中是掩饰不住地兴奋：“麒麟骨，你这把剑是不是用麒麟骨做的，这可是好东西，也不枉我来这一趟，哈哈哈。” 轶灵儿已从羞恼中反应过来，祭出浑天木就要冲上前去，关止也将小九置在肩头，拿出赤月弧打算加入，却被楚空寒一把一个拦住，他示意二人稍安勿躁，对着空中之人沉声说道：“这位前辈，晚辈几人是奉学院院长之命，在此进行试炼任务，如有打扰，还请前辈多多谅解。” “学院？哪个学院？” “那迦学院。”楚空寒说着，将院徽取出拿在手中，同时示意其他二人也将院徽亮了出来。 那人明显有些犹豫，浑浊的眼珠在楚空寒的黑剑和手中的院徽之间转了又转，良久叹出一口浊气：“也罢，我今天就不和你们计较，不过那穷目兽可是爷爷我追踪了好些时日的，你们将那颗无穷目交出来，我就饶过你们。” 那迦学院确实不太好惹，可是想让他黑山道人就这么空手而归，那是想也别想，麒麟剑定是那小子的命根，夺了不杀以后也是麻烦，不过那颗无穷目也是个好东西，幸亏他听到此处打斗声过来瞧了瞧，不然这等难得的宝贝可要错过了。 “哼，你想都别想，穷目兽是我们杀的，和你有什么干系，难不成你说它是你看上的我们就要乖乖奉上，你也太不要脸了。”轶灵儿憋了一肚子火气，听那人语气嚣张，根本按耐不住。 那人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尖利地笑了起来，“你这女娃脾气不少，爷爷我今天就是想把你留下来做个炉鼎，那也是轻而易举的，趁着爷爷我心情还不错，赶紧放下无穷目滚蛋。”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愈发尖刻，震得几人耳膜发疼。 关止悄悄挪到楚空寒身边，“这家伙很厉害吗？”这家伙如此嚣张，而楚空寒却迟迟没有动手，除非是这人修为高超，他三人联合起来也斗他不过。 楚空寒点点头，他刚刚控制的十余把黑剑分体虽然不是极限，但再多也不能超过二十把，可刚刚那人控制百余银丝竟毫无凝滞之感，说不得，那人修为已经达到了元婴后期甚至出窍。 楚空寒猜测得极准，这黑山道人确实已到元婴后期，平日里最喜在妖兽森林找些修为不及他的修仙队下手，从他们身上劫得大量的灵石宝物。又因他挑人谨慎，从不惹势力庞大的修仙队，竟平平顺顺地活到现在，如今大多修仙队遇到他也只求可以舍财保命，反而让他的气焰更加嚣张起来。 轶灵儿冷笑一声，“想要我做炉鼎，且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吧。”话音刚落，她手中浑天木顷刻间绿藤爆出，向着黑山道人袭去。 “啧啧，小娃修为不高，宝贝倒是不少。”黑山道人拂尘一甩，数十道银丝和绿色藤蔓缠斗在一起，他不急不躁地坐在飞行法器上，嘴里还不住调笑：“女娃娃的脾气我喜欢，不如跟我回去，咱们双修也是不错的。” “无耻，你也不找个镜子照照，我轶灵儿岂是你这等腌渍之徒可以宵想的。”她怒意更胜，可那绿色藤蔓无论怎么冲击也击不破银丝造就的屏障。 “轶灵儿？”黑山道人愣了愣，拂尘银丝在瞬间静止：“三江轶家？” “知道就好，你这般欺辱我，我轶家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轶灵儿神色得意，放眼整片大陆，敢惹轶家的人用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贪婪好色之徒，又怎么敢公然与轶家为敌。 楚空寒眉头一皱，对关止低声嘱咐，“你在旁边呆着，一会听我吩咐，把真气注入院徽的绿色眼睛里，尽力向那人方向扔去，不要错了。” 关止点头应下，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掏出五行聚灵珠递过去，“这个东西，你可以用吧。” 楚空寒“嗯”了一声，将东西收下，向着比斗中暂时胶着的二人走去。 黑山道人在听到轶家的瞬间觉得头都疼了起来，轶家在三国皆有势力，随便抬抬手指头都能碾死他，他稳稳心神，问道：“你是轶家哪个旁支的？” “旁支？”轶灵儿语气高傲，“我是轶家嫡系一脉。” 楚空寒本欲阻止，却慢了一步，黑剑在空中化为一片虚影，挡在黑山道人与他们之间。 黑山道人脸色果然一变，他默了一会，突然“嘎嘎”笑道：“你若是个轶家旁支的，我还有可能留得一命，可惜你居然是个嫡系的，左右爷爷我也是一死，有你这等美人陪着，也就不算寂寞了。” 话音刚落，空中银丝暴涨，原本和缓的攻势化为凌厉，将他三人隐隐包围在内，竟是打算一个活口也不留。 关止对着空中翻了一个白眼，赤月弧在周身上下盘旋抵挡，因着黑山道人并未将他放在眼里，所以此处攻击最弱，竟也能堪堪挡住。 轶灵儿那里却不乐观，黑山道人铁了心，既然已经得罪了轶家，倒不如杀人灭口，也许还能隐瞒真相，保下自己的命来，而轶灵儿，必须要死。 他们和黑山道人修为差距太大，之所以能够抵挡一二也不过靠得法器厉害，楚空寒不仅要抵挡银丝对自己的攻击，还要时不时看顾一下轶灵儿，黑剑顿时左支右绌，他也顾不上混沌灵根的暴露，祭出五行聚灵珠，五道不同属性的真气注入聚灵珠，一道无色运障在他头顶上方形成，立时轻松不少。 “混沌灵根！”黑山道人压力陡增，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如果有个混沌灵根的人来做炉鼎，他的修为一定能够突飞猛进，等他修到渡劫，便是轶家也要让着三分了。 他心念所至，对楚空寒的攻击便多缠束，只向着轶灵儿一人攻击。 楚空寒护在轶灵儿跟前，突然发现轶灵儿体内真气如潮水退却般迅速消失，知道是她刚刚吃的突增实力的丹药无效了，他将体内大半真气送入黑剑，在空中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黑色剑墙，同时大喝一声：“开！” 关止虽有小九帮忙，但身上还是被银丝留下了几道血痕，他已经支撑不住了，此时听到楚空寒指令，立刻在院徽小兽的绿色眼睛里注入真气，狠狠向着黑山道人的方向丢去，与他一起的，还有楚空寒丢过去的另外两颗院徽。 黑山道人冷声笑道：“不自量力。”抬手快速在虚空中划出三道屏障，对着三颗不同方向飞来，已经发出绿色幽光的院徽击撞而去。 在它们相撞的那一瞬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从相撞的三点突然冒出白色的雾气，很快就将那一片覆盖在内，并有不断扩大之势。 楚空寒他们已经看不到黑山道人，却能看到白雾向着他们的方向迅速扩散。关止虽然不太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知道此刻必须立刻撤退，可他体内真气已经消耗一空，恢复真气的丹药也一颗不剩，此时连腾空的力气都没有。 正无计可施之时，一道黑影向他飞来，迅速在他口中塞入一颗丹药，然后右臂束在他的腰间，低声一句“抱好”，带着他迅速向外飞去。 楚空寒一左一右带着轶灵儿和关止，召出飞行法器，一刻不停，向着妖兽森林外围飞去。 他们足足飞出百余里，这才放缓了速度，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落下，让轶灵儿和关止二人恢复体内真气，楚空寒则给顾少焱发了传音符，让他派人前来接应。 他们本来就离亍奂城不远，接应的人来得很快，不过让楚空寒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顾少焱亲自带人来接。他面上倒也看不出什么，取出无穷目递过去：“东西我拿到了，黑妖珠呢？” 顾少焱举起金色的无穷目，对着空气中眯眼看了一会，笑眯眯地将它收起来，然后递一个盒子过来：“楚兄何必着急，我答应的事情，自然能办得妥当。” 楚空寒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转手递给轶灵儿：“灵儿师妹，麻烦你把这个东西交给灵根测试室的付老，另外告诉齐老师，我和关止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会晚些回到学院。” 轶灵儿本打算接盒子的手一顿，“楚师兄，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你有什么事情，我可以等你处理完以后一起走。” “不用，黑妖珠付老有急用，让别人送我不放心。”楚空寒冷眼看向正在逗关止的顾少焱，虽然是在拜托，但声音却冷冰冰的，“还要劳烦七皇子多派些人，将灵儿师妹安全送回那迦学院。” 顾少焱笑着回头：“那是自然，我可不敢让轶家老祖最疼爱的曾孙女在我这里出现什么情况，楚兄放心好了。” “一个两个全都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怎么好像只有我一个是笨蛋。”关止看身边的人心照不宣地交换目光，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唯独他一人懵懂无知，实在不爽。 顾少焱刷的一下将脸贴了过来，“小关止想知道什么，可以来问我啊，我可是什么都知道的哦。” 关止猝不及防，往后直退了两步，差点被地上的根茎绊倒，幸亏有楚空寒在旁边拉了一把，将他带到身边去。 他靠在楚空寒身上对着顾少焱翻了个白眼，听得楚空寒冷声送客：“七皇子贵人事多，便请回吧。” 轶灵儿犹自不甘，“楚师兄，我不要一个人走，万一碰上妖兽森林里的那种坏人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和楚空寒培养感情，哪能轻易放弃。 “有七皇子在，不会有事的。”楚空寒不为所动，“你出来时间久了，会有人担心。” 这担心的人，指的自然是轶家长辈。轶灵儿千百个不愿，却也知道有些事情任性不得，只好跟着顾少焱离开。 第67章 杀炼 关止目送那几人化为天边的黑色小点，感觉浑身上下都轻飘飘的，有种说不出来的爽快：“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楚空寒看他脸上遮都遮不住的笑意，语气也跟着轻松起来：“你好像很高兴？” “哈哈，有那么明显吗？”关止挠挠头，又觉得为了离别而高兴显得不是那么厚道，略微收敛了一下上扬的嘴角，“其实也没那么高兴了，对了，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楚空寒拿出地图，指着上面一处圈起来的地方：“这个地方妖兽等阶不高，灵气也算充足，我们现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哦，好。”关止自然毫无异议，跟着楚空寒上了飞行法器，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个打劫的老道那么厉害，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 “不会，他活不了几天了。”楚空寒对这件事请根本不放在心上，那人得罪了轶家嫡系，不会有几天好活的，逃命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再去挑惹事端。 关止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腻味，很快就抛开一边，倒是有些心疼那颗来不及挖出的穷目兽妖丹。 小九的妖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该再添点存货了。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它上次丢失火焰的影响，虽然它最近妖丹吃得不少，但除了那颗六阶妖丹之外，它已经不会长时间陷入昏睡了，而且体型的增长看起来也不太明显，现在也不过比起最初略大了一圈。 楚空寒所选的地方离他们并不算远，左右一炷香的功夫也就到了。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地形，挑中了一处两山交错之间形成的峡谷，布上结界，打算作为两人修炼之所。 关止左右瞧瞧，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地方修炼，“这里的灵气浓度还不及学院后山呢，要是想加快修炼进度，我们是不是再换个地方？” “妖兽森林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就是妖兽等阶最高的地方，你现在的修为根本接近不了。”楚空寒连着布了三层结界才停手，对关止的提议淡然驳回，“只靠静修提升太慢，你想在回到学院之前提升到金丹期，必须换一种修炼方法。” “金丹期？那怎么可能，老头只是和我开玩笑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他现在不过才筑基五级，三年之内提升到金丹期，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啊。 “来之前付老给你了一瓶化金丹，它对提升金丹凝结成功有很大帮助。”言下之意，付老没有开玩笑，他也是在很认真地考虑这件事情。 ……好吧好吧，反正只要他们能够拔苗成功，他也乐于长一长。连番几次打架都是输的命，他也很郁闷的。 “那个，我尽量吧。你说的换一种修炼方法，指的是什么？” 这个疑惑很快就解开了。 关止看着不远处盘曲□□，昂首挺立的粗大蟒蛇，火红的信子时吞时吐，发出“嘶嘶”的声响，又偏头看看一旁事不关己的楚空寒，还有被迫窝在他怀里的小九——楚空寒的原话，如果杀个三阶的妖兽还需要小九帮忙的话，那他别说三年，十年也不一定能修炼到金丹期。 是的，这条看起来粗笨的蟒蛇就是三阶妖兽地蟒，而关止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借助任何法器，赤手空拳将它绞杀， 地蟒好好的被人从窝巢里引出来，本打算饱餐一顿，可是眼前的情况给它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尤其是那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兽，能够隐隐感觉到来自血脉的威压，让它和关止对峙了一会以后，果断地坐了一个决定——调头逃窜。 关止看见地蟒一动，还以为战斗开始，刚用真气凝聚成剑刃，哪想到它居然头也不回地跑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追上去，拦住它。” 一边楚空寒清冷的声音响起，关止令行禁止，一边飞速追赶，一边在地蟒逃跑的方向凝结出土黄色的灵盾，将它的退路封死。 地蟒连接撞上几块灵盾，急躁之中褐色的眼睛突然变红，猛地回过头来对着后面追赶的关止就是一口，关止在空中一个回旋转身，堪堪避开那两颗泛着幽蓝色的毒牙，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敢大意，眼见地蟒状态已经癫狂，粗壮的尾巴甩在土黄色的灵盾上，三五下就变成了碎片。他不停地施放灵盾来补充消耗，趁得间隙才能凝化出些许灵气剑刃，在地蟒的身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楚空寒抱着小九遥遥跟在后面，看关止这般稳妥的打法，不由皱了皱眉：“撤了灵盾，到地蟒身边。” 关止一愣，撤了灵盾？用灵盾挡着他还有些招架不住，撤了灵盾他岂不是要白白地把自己送到地蟒嘴边。 楚空寒根本不给他考虑的时间，抬手在空中形成几道细小的灵气波动，瞬间将关止的灵盾尽皆化为碎片，少了阻碍的地蟒眨眼间就冲到了关止身边，尾巴高高抬起，对着关止就甩了过去。 关止连惊呼都来不及，右手凝出土黄色的剑刃挡下蛇尾，左手化出长矛挑向蛇首，意念所动，在地蟒身体的上方，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带得地蟒的身子也晃了一晃。 地蟒一击不成，蛇首被长矛刺中，它闪避迅速，只是擦出了一道血痕，长长的蛇身在空中灵活地绕到关止背后，张口吐出两团幽蓝色的粘液来。 关止没有回头，只是凭着灵气的波动做出判断，背后凭空生出两团土黄色的圆罩，将那两团毒液柔柔裹住，不成想他刚刚移动了两米，便听见“噗嗤噗嗤”几声低响，那灵气凝成的圆罩居然被腐蚀出几个小洞，幽蓝色的粘液落在地上，被沾到的植物迅速枯萎，在蛇身的碰击下化为粉末。 关止心中惊跳，体内真气加速流转，各种功法技能在空中交错相映，第一次在连接不断的技能施放感觉不到凝滞，到后来只见一片土黄色的光芒在地蟒粗长的身体间闪烁，带出片片血色。 将最后一点真气凝成细薄的刀刃，关止在地蟒高高竖起的尾巴尖上一点，避开它已经虚弱无力的攻击，在它七寸处深深割下。 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地蟒的尾巴僵了一僵，“啪哒”一声从空中重重落下，溅起灰尘无数。 楚空寒抱着小九施施然走过来，看着关止因为竭力打斗而异常红润的脸，点了点头：“还算可以，虽然比我预料的差了一些。” 关止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面对生死争斗，精神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比斗的时候还好些，此时放松下来，连动动手指都觉得累。 楚空寒并不给他歇息的空隙，顿也不顿地说道：“现在坐下修炼，直到丹田真气满溢为止。” 关止盘腿坐下，塞一颗清心丹，感受着体内真气从枯竭到慢慢盈满……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丹田内的真气比起打斗之初要充盈一些，也要更有活力。他欣喜地从地上跳起来，左右活动活动关节，看着一边已经被开肠破肚的地蟒尸体，了然地看向小九：“妖丹你已经吃了？” 小九抬起爪子扒扒地蟒的尸体，小小的身子居然也能将庞大的蛇尸在地上团成一团，然后诚恳地看着关止，表示这么大的东西全部归他所有。 妖丹才是最值灵石的那个好吗？关止对小九的行为无力吐槽，看着蛇尸灵光一闪，“对了，我们烤蛇肉吃吧，我还没吃过呢，不知道好吃不？” “你没时间了。” 清冷的声音从一边飘来，关止愕然抬头，顺着楚空寒目光的方向看见了数十只被地蟒血腥引来的灵狼。 “这些灵狼只有二阶，不过数量尚可，也抵得上一只三阶妖兽了，”楚空寒将小九拘束起来，淡然指挥，“开始吧。” 大哥，好歹给个喘气的时间好不？关止认命地转过身去，凝出灵气刀刃冲进狼群。 …… 每一场打斗，关止体内的真气都会被消耗一空，然后修炼恢复，继续打斗……等终于得到允许可以休息一下的时候，他即使面对两只三阶妖兽也有了取胜的把握。 而小九通过这段时间的妖丹投喂，对楚空寒的敌意已经减少了许多，甚至比对着关止的时候还要乖巧许多（纯粹武力镇压的），它此刻正安静地呆在楚空寒脚边，向对面的关止发出求解救的目光。 可惜关止根本没有注意到它可怜兮兮的求救，满脑子都在消化楚空寒刚刚所说的话：“你要闭关，在这里？” “嗯，我在金丹后期巅峰已经一年之久，再辅以丹药，有九成的把握可以一举凝结成婴，”楚空寒安抚地摸了摸关止的头发，“你现在对付三阶的妖兽已经完全没有问题，再修炼一段时间以后，就需要换成四阶妖兽了，到时候让小九跟在旁边，即使有什么危险它也能帮上一帮，如果实在不行，小九自会来找我的。” 小九在旁边点头，希望关止赶紧看到它乖巧的模样，将它从楚空寒身边接走——接走！ 关止摆摆手，“不是这个问题！听说凝结元婴在灵气充沛的地方成功率才高，这里不仅灵气浓度不够，还可能会有妖兽打扰，怎么可能让你安心结婴，万一中间被打断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没那么严重，这里妖兽等阶不高，破不开结界，至于灵气不足，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只不过要借小九的五行聚灵珠用一用了。”楚空寒明显经过深思熟虑，各种情况都已经考虑到了。 关止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遗漏的，将五行聚灵珠递过去，抱着终于被重视的小九，“那你安心结婴，我去修炼了。” 楚空寒对活跃的小九还有些不太放心，特意叮嘱：“小九在旁边看着，不要随意帮忙。” 一大一小齐齐点头，表示记住。 …… 时间一晃便是半年，关止最后一刀解决掉已经缠斗半天的四阶妖兽，连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就地盘腿坐下开始修炼，等体内真气再次充溢并隐有增长之时，才缓缓睁开眼睛。 小九早已经轻车熟路地挖了妖丹出来，看见关止睁眼，将妖丹噙到他面前，示意他帮忙收起来——他现今杀的妖兽妖丹，都归小九所有，他只是暂时保管人——然后又拐回头去，欢快地把妖兽尸体拉了过来。 关止如今已是筑基八阶，虽然越到后期进阶越慢，但他此时已经有信心在三五年之内结丹了，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将妖兽腿上最嫩的那块肉割下来，在小九眼前晃了晃：“你是想吃烤的，还是烧的？烤的肉点一下头，烧的肉点两下头。” 小九立刻点了一下头，然后犹犹豫豫地，微不可见地又点了一下。 很明显，即使已经吃了这么多次，它还是没弄明白关止口中的烤肉和烧肉完全是一码事。关止哈哈笑了一阵，用树枝叉起妖兽肉，指尖凝起一团土黄色的火苗，开始给小九做些零食。 他这半年来忙于修炼，只是隔个十天半个月的，他都会稍微休息一下，陪小九玩闹一阵。 小九无聊之时也试着自己烤肉，可惜它的火苗一吐出来，鲜嫩的肉块就会立刻变成焦炭，爪子一踩就会化为烟尘，无奈只得放弃。它目不转睛地看着关止指尖的火苗在妖兽兽的表面来回腾移，突然之间，那火苗晃了一晃，消失了。 若是以往，这就是在宣告肉已烤好，可以开动，可此时情况明显有些诡异，小九耳朵动了动，有些不安地在地上来回走了两圈，蓦地盯着空中的一处凝滞不动了。 关止也感觉到了空气中异常的灵气波动，他丢下烤到一半的妖兽肉，将小九抱起来，安抚的揉搓了两下，带着犹疑在附近转了一圈。 第68章 结婴 空气中的灵气突然开始震荡混乱，一*犹如海水涨潮般向着森林中的某个方向奔涌而去。附近的妖兽也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从窝巢里逃窜出来，一时之间，只见空中地上妖兽纵横，各种哀鸣粗喘响斥耳边，莫名地让关止想起前世地震时的情境来。 他看着灵气打量汇聚而导致天空上方隐隐现出瑰丽的浓厚云层的地方，心中安定下来，那个地方正是楚空寒闭关修炼之地，依此天象来看，这家伙只怕是要进阶元婴了。 关止将小九高高抛起再接下：“喂，我们去看看楚空寒吧，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没办法修炼啊！嗯，不是我不想修炼，这一群妖兽冲上来，根本打不过的，对不对？” 小九翻个白眼，想偷懒就直说啊，还找什么借口，不过它也好想回去啊，那片云彩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 亍奂城中的一处府邸中，顾少焱随手捻起一颗果子送入嘴中，看向跪在下首的人：“楚空寒结成元婴了？” “是，属下等乔作一般的修仙雇佣队，一直远远跟着他二人，而如今他们所在的位置出现凝结元婴的异常天象，也只有楚空寒一人有此实力。” “当初见面的时候他还和我一样是筑基期，不过短短三年，已经修成元婴了么。”顾少焱自言自语般低喃，将指间不小心捏破的果子丢回盘中，扯过锦帕擦去手指上的红色果液，“秦风醉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风醉化名秦卓埜，藏身于那迦学院，和程家小姐程可倾关系密切，现在修为也已经到了金丹后期。” “秦卓秦埜，秦卓埜，”顾少焱翘起嘴角笑了笑，桃花眼中满是兴味，“原来找上了程家做靠山，看来姓原的有得折腾了。” 跪在地上的那人眼观鼻鼻观心，自是明白为人属下的本分，一语不发。 顾少焱摆摆手：“下去吧，继续盯着他们，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是。” 混沌灵根楚空寒……他支着下颌半倚在椅子上，脑中想着轶灵儿不经意间透漏的信息，将那棵没送出去的千魂草拿出来摆在眼前。如果说古道老人的徒弟有结交的价值的话，那千年难得一见的混沌灵根，则是必须要让他站在自己这边，至不济，也不能成为敌人。 而且——想起每次逗弄时关止的反应，他嘴角的笑意更深——那个总是跟在楚空寒身边的家伙，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 他将千魂草收起，柔顺的长发在空气中无声无息地张扬，配着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怎么看都让人觉出一份心悸来。 …… 楚空寒凝视着体内盘腿而坐的小小元婴，看它从丹田处源源不断地吸收真气，从果核般大小慢慢成长成拳头大小，周身上下五彩流溢，然后又逐渐隐去化为透明的白，待它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那流溢五彩并未消失，只是全都汇聚在眼中，越发夺目。 他意识里略顿了一下，是有人打开结界走了进来，然后盘腿坐在了他的身边，这人除了关止以外不做他想。他在意识里微微一笑，看着丹田处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元婴，突然想起关止曾经说过他长得好看，虽然他对着婴孩也没有发现这般长相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反倒是关止的模样看起来舒服得多。 他闭着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将丹田处已经凝结的元婴忘得一干二净，关于关止的影像踏至纷飞，有初见时的贪吃易骗，妖修洞府内看见宝贝的两眼放光，碧水兽前拼死相搏的决绝，贴在身边说他是朋友的言笑晏晏，眯着眼说他很好看的醉眼朦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最初只是想着回报人情的他开始习惯关止跟在身边，习惯去为他筹谋一些事情，习惯到听他说着喜欢就会心中欢喜，觉得他一直这样跟在身边也是不错的。 曾经玩笑着说出的两个男人也能双修的事情，如果发生在他和关止之间，竟然让独自一人惯了的他丝毫没有反感，反而自心底愉悦起来。 关止担心打扰到楚空寒凝结元婴，带着小九在结界外直呆到云障散尽，期间努力制止小九偷吃数次，才进入结界去看楚空寒，不料他进去以后见到的人还在坐着修炼，丝毫没有停止报喜的意思，便拖着小九在一边静待结果。 说起来，楚空寒的相貌当真是俊美无俦，眉目如画，眼若星辰，鼻梁挺翘，薄唇红绯，弧线优美的下颌总是紧紧绷着，咋一看和他这个人一般冷然，可是接触时间久了，便知道这人不过外冷内热，尤其是笑起来的模样，简直惊为天人。 诶诶诶，笑了，居然——又笑了！关止揉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的臆想，面前的人真的在笑，虽然依旧是昙花一现，但是昙花之所以能够让人趋之若鹜，就是因为少见好么。 关止坐得累了，干脆趴卧在地上，脑袋和小九紧贴着，一起欣赏眼前的“美景”。 楚空寒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一大一小并排卧，湿漉漉的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瞬间他都怀疑自己身上藏着什么好吃的东西。 “好了好了，你已经修成元婴了？”关止没有注意到他那一瞬怪异的眼神，从地上一跃而起，兴奋地凑到楚空寒身边。 楚空寒偏头看他一眼，点点头。 “元婴是什么样子的，我能不能看看？” “元婴出窍需要到出窍期才能做到，不过是和我长得一样，小了一些罢了。” 关止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缩小版的楚空寒，唇红齿白嫩嫩绰绰，一掐就能出水的水灵。哎呀，一定很萌。 楚空寒看他幻想着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样子，居然也莫名的觉得可爱，不由抬手揉揉他的头发：“你现在到什么修为了？” “筑基八级，我觉得继续这样修炼下去，三年之内达到金丹也是很有希望的啊，是不是？” “恩，还不错。”楚空寒点头，“这里的妖兽等阶有些低了，我们再换个地方，刚好也需要找一些炼器的材料。” “是给我做法宝吗？”关止眼睛立刻亮了，虽然赤月弧算是不错的法器，但法器和法宝的差别还是很大的，法宝滴血认主，可以放入丹田之内温养，和本命魂体有着牵连不断的感应，这也是楚空寒能将麒麟黑剑分为十余道剑体的原因，而法器无需认主，谁拿起来都可以使用，控制起来也没有法宝那般得心应手。 楚空寒再次点头：“寻常些的炼器材料我这里都有，不过还少两种辅助材料，千魂草顾少焱手中有，可以想办法从他手中换来，现在缺的也就是紫焰银晶了。” “我记得你上次给我师傅说的还有血铃草和五色铁精，这些已经找到了？” “这两样东西我本来就有一些，不过量不太足，如果付老能提供一点是最好的，不能的话我这里的也能够凑合。”楚空寒完全不觉得他的类似欺诈的行为有什么可耻的，语气清淡一如他所做的事再正常不过。 关止学着小九的模样翻翻白眼，如果素来实在的楚空寒都开始走腹黑路线，那让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紫焰银晶的具体位置虽然没有，但相关的消息楚空寒还是知道一些的，要不然此次试炼任务也不会这么明确地把地点定在妖兽森林，不过紫焰银晶之所以难得，就是因为它所在的地方充满危险，在关止修为尚且低下的时候，他并没有急着去寻找材料，而是把关止的修炼放在了首位。 关止的修炼还是枯燥乏味了，每每是楚空寒引来和他修为相当的妖兽，然后抱着小九在旁边负责观战，偶尔出言提点两句，其他的全靠关止耗尽体内真气，一点点拼杀出来，幸亏出行前付老给了几大瓶清心丹，看来他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随着时间的缓步推移，关止的修为逐渐提升，已经达到了筑基十二级，而他也能够堪堪打败一只五阶初级的妖兽，即便那是五阶妖兽中最弱的一种，这种进步也是足够喜人的了，而此时的时间，距离他们离开那迦学院已经整整三年了。 第69章 礼物 关止的结丹进行得出乎意料地顺利，他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毕竟使用中丹田修炼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他也不过是摸石头过河，成不成全在天意了。 楚空寒倒是比他有信心得多，给他讲了一些自己的修炼感悟，让他将付老交付的化金丹尽数消耗，在闭关了两月之后，成功在中丹田结出一个金黄色的圆润内丹。 金丹一成，体内的真气翻了几倍不止，关止自个乐颠颠地感受了一下，然后撤开结界奔向守在外面的楚空寒：“楚空寒，我成功了，成功了！” 楚空寒回头看他一眼，眼神柔和，却没有说话，旋即又转过头去。 反倒是小九一直被勒令不能打扰关止，早就在楚空寒身边呆得不耐烦了，此时看见关止，三两下蹿过去，抓着他的衣襟就不松爪了。 关止揉吧揉吧小九，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楚空寒身边居然还站了一个人，体型中等，面貌普通，是那种扔到人堆里就找不着的类型，不过他拿在手里的盒子却是漂亮得紧，盯久了还能感到那么一丝丝眼熟。 “东西我们不会收，请回。”楚空寒面色微寒，对这个人的执着有些不耐烦了。 “主子说了，这是给关少爷的礼物，恭贺他金丹大成，关少爷若是连主子的这点小小心意也不接受，我就没有回去的必要了。”那人攻不下楚空寒，聪明地存档换人，转向了关止。 关止一听是给自己的礼物，伸手就想去接，半拉想到楚空寒刚才的拒绝，不好驳了他的面子，犹豫了一下问道：“里面什么东西啊？” 如果是不值钱的，那就和楚空寒统一口径，让他哪来哪回，如果是值钱的……不收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那人笑着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一棵欺霜赛雪的草株来。 “千魂草，你主子是顾少焱？”这千魂草初生之时翠绿，随着年份的增长而逐渐变白，如今盒子里的这一棵，少说也是千年以上的，而他知道拥有千年千魂草的，除了顾少焱不做第二人选，不过他给他送礼物，怎么想都有些怪异。 关止把楚空寒拉到一边，设个屏蔽声音的结界，很是纠结：“顾少焱居然给我送礼物，他不会是脑子有病了吧，要不然就是又冒什么坏水了，我该怎么办？” “不收就是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楚空寒见他苦巴巴皱着脸，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觉得手感细滑，甚慰他心，不过语气听起来并没什么变化，“顾少焱他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楚空寒性情内敛，自明白他对关止的心意以后，并没有直言相告，只是时不时地会做出一些亲昵的动作来，揉揉脑袋捏捏脸，乐不疲此。 关止的心，粗糙强悍地如同磨砂，除了第一次扭捏了一番，后面也就习以为常了，他一动不动，任由楚空寒的手在他脸上肆虐，“可是，千魂草诶，难得不用我们想办法就乖乖送上门来的，我怎么能忍心不要呢。” “他送东西来，一方面是在向我们示好，另一方面是在对我们展现实力”楚空寒对顾少焱打的小算盘一清二楚，“你金丹刚刚结成，他就派了人过来，不过是在说他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实力不可小觑罢了，至于礼物，他是尧国的七皇子，这般处心积虑，可见所求甚大，你背后的墨家，我的师父石道老人，如果能够拉拢我们，对他来说也算锦上添花。” “他想得美，”关止忆起初到这个世界的遭遇，愤愤地说道：“那东西我就更得收下了，就算他当初绑架我的补偿，想杀小爷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不过后顾之忧也要解决掉，当下抬起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楚空寒：“反正有你在，他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对吧？” 楚空寒不想添麻烦，可架不住他喜欢的人是个费油的灯，还这般信任依赖他，他也乐意在这些小事上哄他开心，便在关止满怀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如同真的承诺一般，态度慎重。 只可惜，如果能看的出来楚空寒的慎重，那就不是关止了。他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抱着小九穿过结界，接过那人手中的盒子晃了晃：“好了，礼物我收下了，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算是他当初绑架我的赔礼，让他以后没事少来烦我。” 那人任务完成，回去带点修饰地把话传达给顾少焱，没想要他的主子只是桃花眼眯了眯，不在意地点评：“小关止还是这么好玩。” 好玩？贪财无赖这也叫好玩？主子的世界果然猜不得。 而关止有了千魂草，心心念念的便是他未面世的法宝了，楚空寒等他金丹期稳定下来，两人一兽便开始向着妖兽森林深处进发。 紫焰银晶是紫焰母兽诞下小紫焰兽以后用自身的修为熔炼数余种珍奇材料给小兽做的食物，晶莹的白色水晶里面包裹着丝丝紫色的火焰，每一丝物化的火焰都是紫焰母兽的修为，待小紫焰兽将紫焰银晶吃完，也就到了它可以独自猎取食物的时候了。 只是紫焰兽是七阶妖兽，对于元婴初期的楚空寒和金丹初期的关止，硬抢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为今之计，他们也只剩下一个方法——偷。 自诩为五好青年的关止在心里默默唾弃了一下楚空寒居然把主意打到小妖兽身上的行径，然后乐呵呵地抱着小九跟在楚空寒后面，小声道：“要不然我们把小紫焰兽一起偷出来，养大了给你当灵兽用。” 他们现在已在妖兽森林接近中心的地方，四周盘踞的皆是高阶妖兽，不过也因为高阶妖兽的领域意识很强，它们的领土上不会允许出现非我亲族的妖兽，所以只要他们能避开“当权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楚空寒大半精神都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上，分出一分心神和关止聊天：“已经长成的妖兽不会轻易认主的，而且，你带走小紫焰兽，是想要紫焰母兽千里追杀吗？” 关止吐吐舌头，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楚空寒猛然回身半压在身下，半束的长发从他的肩头滑落，有几缕落在了关止的脸上，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挠一挠。 “别动。”楚空寒轻声制止，却带着不可抗拒的笃定，连隔在两人之间有些碍事的小九都迫于淫威，没有丝毫挣扎。 关止错开眼就能看见楚空寒刚刚设置的结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罩，而正对着他的，就是楚空寒亮若晨星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半遮半盖，从里面流溢出的专注星芒让他觉得脸颊发烫，别开眼可又忍不住偷偷转回去。 第70章 银晶 关止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心里默默地把楚空寒全身上下扒个精光，甚为不满地发现这人不仅面容俊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通过紧贴的身体甚至能感觉到玄衣下的身材也是精瘦结实，藏蕴力量。 老天造人的时候难道专门给眼前的人开了小灶，不然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精致完美的人呢？ 诶，不对啊，为什么他要被人压在身下，除了眼睛哪里也不能动啊？关止后知后觉，正想开口询问，乍然听得头顶一声嘹亮的野兽鸣叫，震得笼罩在外的结界都虚晃了一下，险些破碎开来，然后是一团硕大的黑影飘过。 一直安静的小九听到妖兽叫声突然兴奋起来，挣扎着想从两人身体间的缝隙中爬出来，细嫩的爪子还在关止身上磨了一下。 关止虽不知道那是什么妖兽，但看楚空寒这般谨慎，也能猜出必是他们现在惹不起的，忙想将不老实的小九按住，不过他和楚空寒贴得太近，无奈干脆伸手抱住楚空寒，将他的身体又向下压了一些，将小九稳稳困在两人之间。 楚空寒配合得无比顺畅，只是等那妖兽离得远了，才提醒身下不打算放手的人：“可以了，起来吧。” 除了最初有些尴尬，关止在自身强大的心理建设中，已经不觉得身体紧贴的两人之间有什么暧昧的东西，此时麻利利地松开手，将小九解救出来：“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紫焰兽，”楚空寒不动声色地将带在关止腰间的手收回，“应该是出去觅食的，我们趁这个机会，把紫焰银晶带出来。” 紫焰兽的洞穴并不隐蔽，只是洞口半裸在崖壁中间，腾空而上势必会将自己暴露在空旷的视野之中。楚空寒让关止在下面等了一会，他探了无事才让关止和小九跟上来。 他们沿着宽阔如广场的洞穴往前走不过数百米，前行的路突兀地中断，隔着遥遥相望的山壁，能看见对面漆黑如墨的深不可测。 楚空寒侧头看一眼关止，说道：“你等一会，我先过去看一下。” 有个高的顶着天，关止乐得点头。他看楚空寒稳稳渡过两崖壁之间的深洞，在对面消失了一段时间后重新探出头来，示意他安全，可以过去。 虽说上次关止对楚空寒扯的恐高症是假的，可是这个似乎把山都挖空了的深洞看起来黑乎乎的，好像张开大口吞噬生机的妖兽一样，让关止颤悠悠地抱着小九，闭着眼驱动真气向对面冲去。 就在他为了即将平顺到达对面而略松了一口气时，小九不知道突然发了什么疯，突然间挣开他的怀抱向着黑乎乎的深洞里一跃而下，等关止反应过来，只能看到它白色的身影越来越小，迅速向下坠去。 他一咬牙，也顾不上和楚空寒打声招呼，跟着小九的方向也向着未知的深洞里奔去。站在洞口的楚空寒将所有看在眼里，没有丝毫犹豫地紧随关止身后。 说也奇怪，这山洞在上面看着只是黑乎乎的一片，似乎深不见底，但二人不断下潜的过程中，却发现原本应该逐渐变暗的视线居然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明亮到他们可以清晰地看见崖壁上长着的青嫩细草和霜色小花。 不过崖底离洞口确实距地甚远，以两人的修为速度，也过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才探到底部。崖底光秃秃的一片，上面散布着大大小小的黛绿色石头，铺满了他们目所能及的所有地方，只是并没有见到小九那一抹显眼的白色。 找不到小九也说明它从上面跳下来并没有出事，关止定了下心，看楚空寒从地面捡起一块石头打量一番扔进储物袋，甚至还弯腰又捡了几块收起来。 他立刻就知道遇见宝贝了，手下跟着收了几块大的石头，嘴里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紫焰石，是紫焰兽体内真火烤炙一种特殊的石头而成的，它们喜欢把这东西铺在洞穴周围，可以藏匿行踪。”楚空寒抬头看了一下空透的山洞顶，“如果不是小九跳下来，只怕我们就要被它骗过去了。” “我们在上面看着下面黑乎乎的，难道都是这些石头的功劳？”关止觉得新奇，“那要是用这些石头布置阵法，岂不是相当又布了层迷障，威力倍增了？” 楚空寒只是觉得用来炼器增益不错，对于阵法却是没有想到，想起关止先前还对阵法表示过兴趣，不由开始盘算他认识的人里哪个阵法厉害些，可以让关止有时间的话跟着学一学。 凡是具有宝贝属性的东西，在关止这里都要本着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原则，硬生生用紫焰石把本来所余空间就不多的储物袋塞满了。 楚空寒在遍地黛绿上绕了几圈，回身拉起关止头也不回地向着一处山壁走去，眼见额头就要撞上山壁，紧跟在身侧的关止大迈一步，伸手护在他的额前，却没有预料中撞上石头的痛感，他反而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臂因为用力过大，有一半居然穿过了黛绿的石壁，进入了一处不知名的空间。 他瞬间明了，这只怕又是那些黛绿色石头搞的鬼，偏头对上楚空寒神色莫测的脸，讪讪地笑了笑，抢先一步穿过石壁走进另一处空间：“诶呀，这里居然还藏了一个山洞，要不是你带路……啊，小九！” 他惊呼出声，紧随在后的楚空寒也一眼就看到了山洞内的局面。 浑身雪白的小九正站在比它大十倍有余的“小”紫焰兽头顶，趾高气扬地抱着一小块白色水晶啃得欢快，听到关止的惊叫声，还附送了一个掀眼皮的动作过来，至于楚空寒，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这是怎么回事？”关止觉得世界玄幻了，他家小九怎么会和七阶妖兽混在一起，而且还大摇大摆地拿着别人家的食物当零食来啃，他顿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那两个家伙嘴里咯嘣脆的东西，正是他此行的终极目标——紫焰银晶，“喂，那是我的法宝啊好歹留一点。” 楚空寒早就猜测小九不是什么普通灵兽，可是此时见到它居然能够踩着七阶幼兽的脑袋，啃着紫焰幼兽的珍贵食物，对它的身世更加存疑。 而小九停了关止的话，只是歪了脑袋，继续往嘴里塞着紫焰银晶，嘎嘣嘎嘣嚼着咽了下去以后，才对着紫焰幼兽叽里咕噜地沟通了两句，然后在关止更加惊异的目光中，那紫焰幼兽居然用爪子把它身下的大块紫焰银晶割了一块出来扒拉到一边，然后继续嘎嘣嘎嘣地嚼着嘴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给我的吗？”关止看看那块貌似被丢弃的紫焰银晶，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楚空寒。 楚空寒却不考虑这么多，即使这块紫焰银晶不是送给关止的，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抢过来，差别只在于要不要打上一场或者杀了那只紫焰幼兽罢了。 他示意关止别动，取出麒麟黑剑向着那片紫焰银晶走去。小九习以为常地继续吃东西，那只紫焰幼兽却有些不安地站了起来，压低了身子对着越靠越近的楚空寒低吼示警。 麒麟黑剑上的麒麟之气，对它们妖兽来说，是一种可以敏锐察觉的压迫和危险。 第71章 碧空 紫焰兽一动，小九也不能继续安稳地吃东西了，他有些不耐烦地低吼了两声，从紫焰兽头上跳下来，咬着刚才被扔到一边的紫焰银晶送到关止面前，水蓝色的眼睛瞥了一眼楚空寒，继续跑回去吃东西。 “哈哈哈，楚空寒，你被小九鄙视了。”关止拿着紫焰银晶晃了晃，对着楚空寒笑得开怀，“诶，你说，东西就这么一点够不够用啊？” 楚空寒意味深长地回了小九一眼，看得它一个哆嗦将送到嘴边的银晶掉在了地上，然后才收了黑剑，从关止手机接过紫焰银晶：“够了，东西已经拿到，我们走吧。” “恩，那出去我们就开始炼制法宝了么？”关止屁颠颠跟上，走了几步发现小九没有动静，又回过头去：“小九，该回去了，赶紧跟上。” 楚空寒“嗯”了一声，也跟着他停了下来。 小九看看脚下呜咽的小紫焰兽，又瞅瞅等它过去的关止，嘴里叼着紫焰银晶也不咽下，目光犹疑。 “小九你干嘛呢，快点过来。”关止等了一会，不见小九动作，干脆又往回走了一段距离，停在戒备起来的紫焰幼兽十米开外，拿出一个小九熟悉的瓶子晃晃，“我这有你最喜欢的妖丹哦。” 小九从紫焰兽身上跳下，往前走了几步，听到身后小兽的低叫声，又犹犹豫豫顿住了脚步。 关止求救地去看楚空寒——小九这个样子，是找到了同伴所以要抛弃他了么？ 楚空寒的目光在可怜兮兮的关止和犹豫不决的小九身上转了几圈，摇了摇头道：“小九没有签灵兽契约，如果它不想走，我们强行带走了也没用，等它自己做出选择吧。” 小九犹豫了一会，在关止期待的目光中跑了过来，从他手中咬过瓶子，然后，居然，就那么转回身跑了回去。 强大的失落感瞬袭了关止的心脏，他看着和紫焰兽咬耳朵的小九，落落地转身：“我们走吧，一会紫焰母兽回来了，想走也走不了了，嗯，小九……就让它呆在这里好了。” 楚空寒扫过他有些惨淡的脸色，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带着他离开山洞。两人上了玉尺，慢悠悠向着洞口的方向飞去。 关止思绪纷杂，怔怔地站在玉尺上，突然听到楚空寒清冷的声音：今天穿过山壁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把手护在我的额前？” “啊，什么？”关止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一拍，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原本还有些发白的脸色瞬间嫣红，一时间连小九都忘在脑后，脑袋里晃来晃去的都是为什么，不为什么，哪有为什么啊。 问题是，脸红你妹啊脸红，明明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朋友间相互关心的举动，这样一脸红怎么想都有一种不管怎样都要说不清楚的感觉。 楚空寒眸间染上一抹暖意，轻轻揉了一下关止的脑袋：“我知道，不管怎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不要想太多了。”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那就是，不会抛下独自一人的永远吗？ 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啊！关止笑了笑，好像一块冰在心中最隐蔽部位的东西悄悄融化了，如水般荡漾。 他心情好了一些，再回味时就觉出了问题：“你说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我刚才可什么都没说。” 楚空寒神色柔和，眉眼间化去了平时的一丝淡漠，原本俊美的五官越发诱人深陷，关止心跳露了几拍，怔然地看着他绯色的薄唇一张一翕：“你听，好像是小九的声音？” “什么声音，小九？”关止立刻把刚才的问题抛诸脑后，从丈宽的玉尺上叹下头去，果然看见遥遥的洞底正有一点白色慢慢地向他们靠近。 小九站在紫焰兽的头上，不停地催促小兽拍动它还有些稚嫩的翅膀，看到关止终于返了回来，兴奋地一跃而上，四只爪子缠着他的胳膊就不撒开了，嘴里还委屈得“呜呜”直叫。 关止提起胳膊上的“树袋熊”，凑到嘴边狠狠亲了两下，又抓在手里狠狠揉捏：“臭小九，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小九乖巧地任关止□□，水蓝色的眼睛润湿，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一人一兽似是久别重逢，但被冷落一边的小紫焰兽却有些不高兴了，它对着小九哀哀叫了两声，终于成功地把小九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 关止一边斜眼撇着两只小兽的交流，一边戳戳楚空寒，“你说它俩关系那么好，不会是亲兄弟吧，小九因为母兽的粗心大意被丢在山林里，后来被卖灵兽蛋的人捡到，然后遇上了我这么英明的主人，可血脉相连的兄弟俩一见面就认出了彼此，所以才会这样如胶似漆，连我这个主人都扔到了一边。” 楚空寒看看不停扇动翅膀的巨大紫色幼兽，再看看它旁边的小巧白色，无语望天。这到底是怎样的异想天开才能觉得这俩是亲兄弟啊。 “诶，我们结拜吧。” 关止兴奋的声音让楚空寒低了头：“结拜？” “就是结为兄弟啊，”关止重新把这个想法提出脑海，越说越兴奋，“我看你总是一个人，肯定没有兄弟，刚好我也是一个人，呃，不是，我和其他兄弟关系也不好，诶呀，这个不重要，我们结为兄弟以后就能相互照应，一起修炼啊。” 一个人？楚空寒眸光闪了闪，语气平常：“我们现在不也是一起修炼，相互照应？” “那不一样，感觉完全不一样啊，兄弟是可以为彼此两肋插刀，关照一生的。”关止手臂一摆，“说了你也不懂，你就说结不结吧？” “结拜的话需要怎么做？”虽然楚空寒想的并不是和关止成为兄弟，但那句关照一生倒让他觉得先点头了也无妨，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点根香，喝个酒，发个誓，磕个头，不费事的。”关止觉得今天一定是个宜出行的黄道吉日，要不然怎么可能做事情这么顺利呢，然后，他就嘴欠得多加了一句，“爷们点的就都放点血到盛水的碗里，一人一半给喝了。” 楚空寒黝黑的眼眸闪过一道光，沉声道：“我们两个男的，就用爷们点的方式吧。” 关止一噎，此时也不能怯了场子，只能点头。他在心里默默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放血很疼的啊混蛋，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那就等你的法宝练出来以后，我们立刻结拜。”楚空寒一锤定音。 小九和恋恋不舍的紫焰幼兽告了别，重新挂回到关止身上。关止看它身上空无一物，了然地询问：“你把妖丹留给它了？” 小九点点头，用带些求不要生气的温润眼神看着关止，让他忍不住又抱起来亲了两口，“就当是它送我紫焰银晶的回礼了，不过你自己可没得吃了哦。” 不生气就好，至于它自己没得吃的事，小九才不在乎呢，反正关止还得继续杀妖兽，那些妖丹，还不都是它的，哼哼。 楚空寒在妖兽森林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附近零落地生活些五阶初级的妖兽，以便关止修炼，他自己则设了两层结界，开始给关止炼制法宝。 梦寐以求的法宝即将问世，最初的关止兴奋地在结界里穿梭来穿梭去，可是每次都是看到楚空寒站在一个等人高的银色炼器炉前，下面炉火熊旺，他不停地向里面丢些东西进去，也不知效果如何，到了哪一步骤。 让他开口去问，那确实绝对不敢的。楚空寒特意嘱咐过，炼器过程中不能被打断，不然少了那种行云流水般的顺畅感，做出来的法宝威力就要减轻。 到后来，他也懒得天天去看，干脆专心修炼，杀得附近的五阶妖兽望风而逃。 等楚空寒的传音符带来好消息的时候，他正从一只五阶中级的妖兽身上挖出妖丹甩给一边的小九，当时连妖兽的尸体也顾不上处理，抱着小九就往回冲。 碧水兽的那对妖爪形状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收缩至比人手略大一些，原本碧绿的颜色此时看起来更加通透，偶尔一晃还会流出一道紫色的火焰光彩。关止试探着往其中一只注入一点真气，抬起向空中一划，一道带着紫色火焰的碧绿光芒闪过，正对着他的一棵三人合抱的树木应声而倒，在断痕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爪印，还有轻微的灼烧痕迹。 “怎么样？树木这些死物试不出来威力，回头用妖兽试一下，以你现在的实力，再配合法宝，五阶高级的妖兽应该也不是对手。” “太棒了，”关止爱不释手，怎么看怎么喜欢，“它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你给起个名字好了。” “嗯，碧魂爪怎么样？”关止说完就自个摇头，“不行，太俗了，嗯，你做的东西，不如就叫空寒爪，唔，好难听……” 他纠结了半天，终于拍板，“就叫碧空爪吧，反正我是想不出其他的名字了。” 楚空寒点头，说道：“滴血认主吧，然后就能把它放在丹田内温养了。” 为了法宝，这点血还是必须流的。关止用气刃划破手指，将鲜红的血滴在一对碧空爪上，在血液被吸收殆尽的那瞬间，他突然感觉到神识中凝出两道银线，牵连着手中的碧空爪，随着他的意念波动而上下翻飞。 他玩闹够了，才意犹未尽地将碧空爪放入丹田，看着原本比人手大些的碧空爪自然地变成芝麻大小，安稳地悬在丹田之间，被里面充裕的真气涤荡着，那种可以肆意掌控的感觉也越来越浓重。 “这个也给你。”楚空寒又掏出一样东西递过来。 “戒指？”看着那枚精致的白玉戒指，关止眉毛跳了跳，“给我这个做什么？” “储物，你不是说想要一个储物戒指吗，刚好我这里材料齐备，就顺手给你做了一个。”楚空寒侧了头，“怎么，不喜欢？” “喜欢啊，”关止迅速从他手上夺了过来，“只是太意外了，你上次还说做这个很麻烦的，我以为肯定不会有了呢。哇，里面空间这么大，可以装很多东西啊。” 他拿着戒指一个手指一个手指试戴，最后颇有些为难地看着刚好裹住无名指的白玉戒指，喃喃自语：“怎么这么巧，居然是无名指。” “嗯？怎么了，戴在这个手指上有什么问题吗？”楚空寒看他原本的惊喜中混杂着不可置信，原本想要告诉他这个戒指可以任意改变大小的想法也烟消云散，故作好奇地问道。 “没问题啊，白玉戒指戴在这个手指上，看起来挺漂亮的。”关止心中一跳，忙伸出五指在楚空寒眼前晃了晃，“怎么样？” “嗯，不错。”楚空寒点头，如关止所愿地不再询问，而是将东西收拾一番，提醒关止，“我们回亍奂城买些东西，也好尽快结拜为兄弟。” “这么积极干嘛？”关止疑惑地看他一眼，却没有深究，只是看着楚空寒腰间的储物袋惊诧：“你还用储物袋，没有储物戒指吗？这个带着多不方便。” “材料不太够，就只做了一个储物戒指。再说，我用什么都一样。”楚空寒祭出玉尺，带上关止和小九，向着亍奂城的方向飞去。 关止犹自在后面絮絮叨叨：“那我们在亍奂城多呆一段时间吧，再收集些材料给你也做一个储物戒指，如果材料够的话，能再给小九做个储物项圈是最好不过了。” 小九亲昵地蹭了蹭这个时刻不忘为它谋取福利的同伴，对它抛弃紫焰兽而选择跟他一起走的决定甚感满意。 “刚好我这里有好多东西想卖掉换成灵石，也可以见识一下亍奂城的拍卖会，听说里面很热闹啊。” …… 一阵风过，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的细碎话语，很快化为虚无，融入到飘摇的一片玄衣中。 第72章 结义 一炷香，一坛酒，是关止概念里兄弟结义的标配。 可是，谁能告诉他摆在眼前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亍奂城外的悬崖山巅……可以理解，谁让这个世界没有关公像这种奇妙的东西存在，反正拜天拜地也差不了几个意思。 一束檀香……正常！ 五坛醇香各异的酒酿……这也太多了点吧！什么？不知道他喜欢喝哪一种，所以就把酒楼里的好酒都买了一样。唔，这也可以，剩下的可以存起来慢慢喝。 一大堆天香楼里的特色吃食，有汁鲜馅香的灌汤包，色泽诱人的卤水鸡，皮色黄亮肉色红润的金尧火腿，小九唯一爱吃的浇汁红鱼……唔，先咽咽口水再说。这样的配置，是在走奢华版的土豪路线吗？ “我们就是结拜而已，你买这么多好吃的是要做什么？”关止不错眼地盯着那堆小吃，一边吞口水一边问。 “我记得你喜欢吃，就顺便买了些回来。”楚空寒还是不理解已经辟谷的关止怎么还会对这些俗世间的东西感兴趣，不过因为这么点吃的东西能够看到关止两眼发光的样子，还是很值得的，“也算是庆祝你我结拜兄弟的好日子。” 如果仔细听，就能听出来“好日子”三个字被楚空寒压了重音，带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来。 关止和小九眼里只余好吃好喝的，一手一爪动作极快，向着山石堆积的东西冲了过去。 他们动作快，可楚空寒的动作更快。他袖子一挥，一山石的美食就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一炷檀香和一坛竹叶青，还顺便把已经扒上酒坛的小九送了下来。 “先进行结拜仪式，然后再吃东西。” 不容质疑的语气让关止悻悻地住了手，倒好一碗清酒摆在山石上，从楚空寒手中分了一炷已经点燃的檀香，然后两人目目相觑。 “结拜仪式是怎么做的，我不太懂。”无辜地对视一阵，楚空寒率先开口。 为什么会有一种他在诱拐楚空寒的感觉，难道不是他亲口答应兄弟结义的么？ “那你跟着我做就好了。”关止“噗通”一下跪在悬崖前，双指并立，指天为誓：“苍天为证，厚土为盟，今日我和楚空寒结为异姓兄弟，楚空寒为兄，关止为弟，从此以后，兄弟连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完，他回头看了一下跪在身边的楚空寒。 “苍天为证，厚土为盟，今日我和关止结为异姓兄弟，楚空寒为兄，关止为弟，从此以后，兄弟连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两人誓言已毕，一起对着苍穹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关止拿起酒碗，咬牙割了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 楚空寒接过，慎重地将酒碗平举身前，嘴里喃喃地说了两句什么，然后才割了手指，滴血入碗。 两滴血液在酒中迅速地融在一起，就好像它们的主人此时亲密无间的关系一样。楚空寒眼角微微上扬，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藏在眼眸中，他抬腕仰首，将半碗混着彼此血液的酒送入喉咙。 关止一直觉得此举是兄弟结义中最帅气的一步，他仰首饮尽碗中酒，抬手将酒碗“啪”地一下摔碎在山石上，然后上前抱住楚空寒，“哈哈”一笑：“从现在开始，我要叫你空寒阿寒什么的，你可不能不应了。” “……嗯。” 楚空寒犹豫了一下正打算回抱住他，却被关止先一步松开：“快点快点，把我的卤水鸡拿出来，还有灌汤包……咕嘟……” 所以说，在关止心里，好吃的比刚结拜的兄弟还要重要一些吗？楚空寒为他的犹豫小小的后悔了一下，不仅满足了关止的好吃要求，还把那五坛酒酿一并拿了出来。 “今天我陪你，我们好好庆贺一下。” “太好了，喝酒就要两个人才有意思，一个人喝酒太闷了。”关止拍开一坛酒封递给楚空寒，大有肆意挥洒豪气冲天的一番英雄气概，“来，干。” …… 一个人喝闷酒，容易醉。 两个人喝兴致酒，被灌酒的一方容易醉。 所以，此次的后果显而易见，关止迎来了修仙人生的第二次醉酒，怀抱着酒坛挣扎了两下，最终抵不过醉意睡倒在楚空寒的怀里。 楚空寒抬起略有些朦胧的醉眼，低头看着关止被酒醺红的脸颊，忍不住地，轻轻用唇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然后是闭合的眼睛，诱人的脸颊…… 似乎有些不舒服，关止“嗯”了一声，在楚空寒怀里偏了偏头，也惊醒了某个沉醉在嘴唇相触的醉鬼，他抬起头，一边为自己的失控惊心，一边用真气驱除了体内的酒气。 确保头脑清醒以后，他才小心地将关止放在平坦的山石上，双手变幻成诀，一道虚化的影子应决而出，附入关止的身体内消失不见。 第73章 琉空 “喂，快点快点，万一迟到了我们进不去怎么办？”关止一手揪着小九，一手拉着楚空寒的衣袖，全然不顾大街上的众人瞩目，连声催促某个步履从容的家伙。 亍奂城最负盛名的拍卖场便是此时刻在关止储物戒指中那张黑色请柬上的烫金大字——琉空拍卖场。名副其实，琉空拍卖场是一处悬于空中的大型拍卖场，外围有洞冥期修士和大师级阵法师联手设置的阵法结界，唯一可以进入的路径便是拍卖场设于城中的一处传送阵，也只有手持拍卖场请帖的人才允许在传送阵开放的时间内进入。 琉空拍卖场一年开放一次，一次持续十五天，在它的拍卖台上可以看到许多外界难寻的上古异宝，无一不让修仙者趋之若鹜，而数量有限的拍卖会请柬也成了修士身份和实力的象征，据说单单一张普通请柬已经叫买到一块中品灵石，偏偏还是有价无市。 所以当关止在客栈中醒来，看到楚空寒递到眼前的两张黑色请柬，立刻就把昨日醉酒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拉着楚空寒和小九就上了街。 传送阵外面设了隐藏结界，不过对于修仙者并没有什么影响，关止交了二十块灵石，二人被传送到拍卖场内部。 走出传送阵便是一条宽敞的通道，到了尽头是一个半椭圆的大厅，被分为上中下三层，最下面一层是普通坐席，密密麻麻却又错落有致，保证每一个座位都能清晰地看到对面拍卖台的展示，中间那一层则是贵宾的包厢，可以坐在里面的每一位都是修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而第三层，据说拍卖场数千年来，只有寥寥五人被迎进去过，皆是跺跺脚就能让修仙界动荡不已的大人物——创办那迦学院的那迦便是其中一位。 他们来得不算早，大厅内已经坐了大半的修士，竟有多半都带了斗篷，将头脸遮盖得严严实实，乍一看关止还以为到了什么非法交易的黑色场所，不过很快也就明白过来，这样做无非是为了避免有人见宝起意，为自己拍买珍品做些防护罢了。 虽然一直有人在陆陆续续进入，但整个拍卖场里静悄悄的，无端地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二人寻了空位坐下，也不多言，静等拍卖会开始。 “啪啪啪”寂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三声击掌，关止抬头看去，不知何时位于前方中央的拍卖台上出现了一个白须老者，他面上带笑，环顾一周，徐徐开口：“琉空拍卖场欢迎各位道友的到来。依照老规矩，我先将琉空拍卖场的规则讲一下，希望大家能够遵守。” 老者的声音并不大，但场里的每一个人却能听得清清楚楚。大部分修士已经进出琉空拍卖场多次，这些规则早就熟记于心，此时看起来便有些漫不经心，而那些和关止一样新来的修士，皆是正襟危坐，竖耳倾听。 “拍卖台上的每一件拍卖品，皆由我公布出灵石底价，各位修士可随意竞拍，价高者得。同时，老朽也略微提醒一句，凡是虚价竞拍者，不仅得不到您所竞拍的拍卖品，还将受到琉空拍卖场的处罚，并依据竞拍品价值的不通，所受的处罚也不同。” 关止一头雾水，低声问楚空寒：“什么是虚价竞拍？” “报了价格却拿不出那么多灵石，导致拍卖品无法正常交易的，就是虚假竞拍。” 关止了然地点头，又想想自己戒指里的所剩不多的灵石，深深地感觉到他今天只是来凑热闹的。 “拍卖场内严禁恶意串通，严禁蓄意威胁，严禁斗法比试，一经发现，琉空拍卖场都将根据情况作出相应的处罚，希望大家能共同遵守，享受一场愉快的拍卖会。下面，请出我们的第一件拍卖品——玲珑丹。” 一位体态妖娆的美女端着一个玉盘走了上来，上面放着一个白色玉瓶，隐约可见里面朱红色的丹药，圆润诱人。 “玲珑丹为方丘老人所创，每一粒对金丹期修士的修炼都助益颇大，一位单灵根的修士借用数十枚玲珑丹，就能够在短短三年之内冲击元婴，而且此丹材料稀有，炼制艰难，不是准师级炼丹师无法炼制，在修仙界也是一丹难求。”白须老者吊足了众人胃口，才微微一笑：“这一瓶玲珑丹总计十枚，起拍价一块上品灵石。” “一百一十中品灵石。” “一百二十中品灵石。” …… 关止有些心动，他瞥了瞥身边稳坐的楚空寒，犹豫着要不要找他先借些灵石，毕竟能够三年之内冲击元婴，对于金丹期修士来讲，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要知道，他作为一个单灵根，从筑基期到金丹期，辅以付老给他的丹药和后期楚空寒的魔鬼修炼法，也用了足足四年的时间，而修炼越到后来，进阶越难，他要从金丹期到元婴期，即使再顺利，没有十年时间，只怕也是个妄想。 “玲珑丹过于霸道，虽然能够助人快速冲击元婴，但成功率极低，而且进阶过快，根基不稳，后期修炼的进阶会更加艰难。”楚空寒并不看关止，却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回学院以后让付老给你炼一些凝玉丹，对金丹期的修炼也有很大帮助。” “哦。” 关止觉得楚空寒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明明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却能准确地猜出他心中所想，而且他所知甚多，简直称得上修仙界的百科全书了。 当然，他从来没有想过，楚空寒之所以猜得准，完全是眼睛出卖了他，什么事情都藏不住。 那瓶玲珑丹最后以两块上品灵石的价格被一位金丹期修士拍走，拍卖场很快开始了下一轮拍卖。 关止囊中羞涩，对于台上的拍卖也只是长个见识，顺便流流口水罢了，而楚空寒似乎也没遇到想要的东西，两人从头到尾，居然没有一次报价。 一天的拍卖进行得很快，关止听着一次高过一次的报价，心都有些发颤，也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他这样的穷光蛋，在修仙界根本就是寸步难行啊。 “喂，你等等我，我去拦住那个老头，看他对我戒指里的材料有没有兴趣。”关止看着四周逐渐散去的人群，突然拉了拉楚空寒的衣袖，将小九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就往后跑。 谁知他刚跑了两步，就被两个彪悍大汉一左一右拦了去路，不过态度还算客气：“我家主人有请关二少。” “你家主人谁啊？”关止透过两人之间的缝隙看到白须老者已经走到拍卖台的边缘，眼看下一步就要消失不见，急得踮着脚尖从两个大汉之间的缝隙探出头去，挥手大喊：“喂，老……老人家，等一下。” 白须老者顿了脚步，回头看了这边一眼，然后……就那么走下台去。 ……关止眼睁睁看着那抹可爱的白胡消失在眼前，对着彪形大汉也没了好脾气：“你们这是蓄意威胁，你家主人这样做拍卖场知道吗？” 这个帽子扣得有些大，便是主人也不会在琉空拍卖场威胁他人。两个大汉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谨慎开口：“我家主人姓顾，主人说关二少是他的朋友。” 顾……顾少焱……这家伙阴魂不散，简直了。 楚空寒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逆着人流走来，将折腾的小九重新安置在关止怀里，冷冷看着对面的两人：“顾少焱是吗，他有什么事情？” “主人只是想请关二少前去叙旧，并无他意。”那两个大汉被楚空寒散发的迫人寒意逼得后退一步，随即发现楚空寒也不过和他们一样是元婴期修士，胆气又壮了起来。 “告诉他，我们没有时间。”楚空寒漠然回应，拉着关止转身就走。 “楚兄和小关止这么着急走做什么，不如到包厢里喝个茶，叙叙旧，或许我手中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呢。” “小伙子，你刚才找我是什么事情，可是这二人想要为难于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语张扬一语沉稳，正是顾少焱和那位白须老者，这两人说完皆是一愣，那白须老者对着顾少焱略一点头：“顾少，今天可有遇见合心的？” “劳程前辈挂心，我也是来凑个热闹，不想在这遇到旧友，所以派人过来请一请，不小心闹了些误会。”顾少焱虽说语调依旧张扬，但态度却可见恭谨，足知眼前之人，绝非常人。 “我和他才不是朋友，”关止反驳顾少焱，转而对白须老者恭恭敬敬，“程前辈，我有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小关止就爱和我开玩笑，呵呵。”顾少焱桃花眼微微上挑，漫不经心地拿出一根银尺把玩，“你我一别数年，你就没有一点想我吗？” 关止盯着那根熟悉的银尺，咬牙切齿地笑：“当然……想了，顾少，我们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 “也好，我们去包厢坐一坐。”顾少焱将银尺收起，笑着面对白须老者：“谢前辈，您看？” 第74章 关墨 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都映在老者的眼里，不过这些私人恩怨，他也不打算理会，正想笑着打个哈哈，就这么将二人放行，错眼却瞧见站在关止身边的玄衣俊美青年，蓦地一怔，带些迟疑地问道：“未知这位公子贵姓？” “免贵姓楚。” 白须老者在琉空拍卖场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为人之道胸襟气度自不可小瞧，对楚空寒的冷然相对并无不悦，继续问道：“楚公子可是古道老人足下高徒？” “正是。” “果然是楚公子，当日古道老人曾在三楼一坐，楚公子还是一个稚嫩孩童，如果时过境迁，老朽差点就认不出来了。不知楚公子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看得上的东西？” 白须老者说的还是楚空寒刚刚拜师没多久的事情，古道老人彼时还是洞冥后期，因事被邀请于琉空拍卖场三楼，那时两人照过一面，不过楚空寒生性冷淡，对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所以对老者并无印象。 即是故人，又对关止有所帮助，楚空寒的态度也好了许多，恭谨有礼：“劳程前辈费心，此次晚辈是和弟弟一起来的，听说琉空拍卖场珍宝良多，便来长长见识。” “令弟？”白须老者目光一转，看向被楚空寒以保护姿态护着的关止，抚须一笑，也不问楚空寒何时多了一个弟弟，温言和煦：“关公子刚刚说有事和老朽相商，不如等你和顾少叙旧完毕，我们再找个地方座谈，如此可好？” 他这话明着是问关止，实际却是在卖楚空寒的面子。顾少焱和关止之间的事情他并不好插手，但是此番话下来，却是摆明了要为关止撑腰，让顾少焱行事有所顾忌，而究其原因，还是为了古道老人的徒弟罢了。 楚空寒自然明白，他略一点头，代关止回答：“有劳程前辈了。” 一入包厢，关止就耐不住性子，拉着顾少焱的衣袖就嚷开了：“你又做了什么事，为什么墨长青的银尺会在你手里？” 顾少焱眉眼一挑，出口却是调笑：“怎么，小关止这么想我，一进门就拉拉扯扯的，也不怕楚兄笑话？” 楚空寒面色一冷，不待关止反应过来，凝气为刃，抬手就将关止拉着的衣襟割了下来，那气刃犹不罢休，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一个弧度，竟向顾少焱逼去。 顾少焱骨扇一扬，将气刃化为无形，若无其事地摇着扇子，洒落地往宽大的椅子上一坐，半依半靠，那缺了一角的袖子被大咧咧搭在椅楞上。 他本就是为了和楚空寒拉近关系，顺便忍不住地逗逗关止，而且看程老头对楚空寒的态度，也知他决定的正确性，当下也不卖关子，拿出银尺扔到桌上：“这个东西，我是从关铬手里得来的，至于他怎么得到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关铬？”这又是关家的哪尊大神？ 顾少焱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意想不到，笑意更盛，不过眼底却可见嘲讽：“怎么，没料到你的大哥会对墨家动手，莫非你还以为关其天那老狐狸会念些父子亲情？” 当然不会，他又不是傻的。关止很想翻个白眼，可是有些事情还要仰仗于他，不得不和声和气：“那我母亲现在无事罢，墨长青，呃，我舅舅可还安好？” “墨家本来就日渐式微，如今又和关家决裂，趁火打劫的人本就不少，更何况关家二少从上古修士洞府中得了诸多异宝功法，怎么会不令人眼红？关家二少踪迹难寻，少不得有人会将注意打到墨家头上，你觉得你母亲如今怎样，连法宝都被人夺去的舅舅，又会怎样？” 一席话下来，关止脸色红了又白，他对墨长青并无甚感情，但对温柔慈爱的墨沾衣却是真心实意，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因为他的行径而连累到她，一时心中又是内疚又是无措。 “七皇子有事不妨直言。”楚空寒见不得关止心中愧疚的苍白模样，也不和顾少焱兜圈子。 “楚兄还是这么直爽，”顾少焱扇子轻摇，“墨沾衣和墨长青性命自是无忧，我已派属下暗中相助，只是关家根基厚重，又得上位垂青，我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可有关家在一日，墨家就得不到安宁，这件事情从墨沾衣和关家决裂之时，她就应该想得到今日的局面的。” 墨沾衣之所以会和关家彻底决裂，导火索还是关其天对关止被绑架一事漠不关心的态度。关止自然知道，不过听到墨沾衣和墨长青无事，心已定下一半，抱着小九找张椅子正襟危坐，旁边留给楚空寒，已然是要和顾少焱谈判的架势：“说吧，七皇子想让我做什么，不过我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能为七皇子做的事情也有限得很。” “阿止这话我可不爱听，”顾少焱笑吟吟地瞥过楚空寒，落在关止身上，“这些事情我只是替你分析分析，至于你要做什么，我也是不管的。” 信你是鬼，笑面狐狸！ “关家觊觎墨家已久，只要关家一日不除，墨家就一日不得安宁。而关家背后有上位者撑腰，行事肆无忌惮，除非你能够修得大成，令尧国皇族都不得不敬而重之，自然无人敢再对墨家出手。” 他现在不过金丹，想要修炼到万人瞩目的地步，不知何年方成，那时只怕墨家早已覆灭，不复存在了，此法自然是不可行的。 “或者墨家挑一个可以和关家抗衡的修仙宗派投靠，有人背后撑腰，自然能支撑久些，不过长此以往，墨家只怕要少不了被蚕食的命运。” 如果此法可行，墨沾衣只怕早就去做了，那会等到他来做决定。 顾少焱见惯了关止炸毛的样子，此时看他安然不动稳坐八方的架势，居然也觉出一分好玩来，“还有一法，便是灭了关家，至不济，也要削弱关家，让他永无出头之地，那样墨家所受的威胁，自然就不复存在了。” “你刚才还说关家根基厚重，此时又说灭就灭，未免太轻巧些了？”关止摸了摸怀里乖巧的小九，等着顾少焱的下文。 “小关止莫不是忘了，我是皇子，就算帮你灭了关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七皇子若是灭得了关家，也就不需要坐在这里和我们说这些话，不如直说，你想要让我们做什么？”若是平时，这类人楚空寒是不屑搭理的，直接调头走人了事，可是如今牵扯到关止娘亲和舅舅的安危，少不得耐心周旋一番，他言里言外，也顺了顾少焱的心意，用了“我们”一词，表明他和关止的共进退。 “咦，阿寒，七皇子七皇子，那上面岂不是还有六个哥哥压着呢？”关止瞪大眼睛，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语气惊讶得不得了。 楚空寒点头。 顾少焱简直吐血，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被关止仿佛遇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语气说出来，就好像他刚才说的话全都大话，自打嘴巴一样，可这家伙，不，和这家伙亲近的楚空寒是他要拉拢的对象，少不得要硬生生咽下这口气，也不再拿关止逗乐，正正经经说道：“事情其实很简单，我可以帮你保住墨家，打压关家，但作为回报，你们要帮我做事。” “期限多久？”这种交易楚空寒驾轻就熟，张口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觉得墨家安稳了，什么时候就可以离开，如何？” 乍一听主动权是完全掌握在关止他们手中的，但这种事情却有极大的空子可钻，墨强关弱方能保得墨家安稳，但墨家子嗣单薄，如今只有关止勉强算得上，而关家旁系众多，家大业大，如果顾少焱给关家留了生机，那墨家便永远不能安枕于侧，关止他们就要一直为他做事。 可若是直接拒绝，对现在的关止来说也是不可能的。 他在这个修仙世界里，一无人脉二无实力，楚空寒的师父倒是金光闪闪，可他去了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修仙，远水解不了近渴，此时想要保护墨沾衣，就必须借助实力强劲之人，而顾少焱，已是他能想到的最佳选择了。 天下没有免费地午餐，代价是一定要付出的，可是付出多少，这个有待商槯。 他偏头看向楚空寒，一双水润的眼眸中留露出信任，让他心头不由一跳，连对顾少焱说话语气也柔和了些：“我们可以答应帮你，不过除了你刚刚说的事情，还有一点你要做到，我和关止来去自由，有事相帮之时传音符通知即可，不过，有违原则的事情，我们也可以拒绝出手。” 一个金丹一个元婴，实际也做不了多少事情，顾少焱为的是拉拢楚空寒背后的隐形势力，自然爽快答应。 “还有，等你登上皇位以后，墨家无论如何发展，都不能动其分毫，至于关家，如果未灭，如何处理要看关止到时的决断。” 楚空寒这话，已经隐隐承认要帮助顾少焱实现最后目标，到时候墨家关家的事情，对顾少焱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调剂品而已，他略一思索，也就点头答应。 第75章 交易 “我要见我娘和舅舅。” “这是自然，不过他们现下不在亍奂城，等我此间事了，再带你去也不迟。”顾少焱显然心情大好，龙骨扇啪地一收，“小关止来都来了，不如陪我在这里瞧瞧这一年一度的拍卖会，听说这次好东西可是不少，错过了岂不可惜。” 可惜个毛线，他又没有灵石去买。 关止心里念着墨沾衣，根本没心情和这只狐狸虚与委蛇，脸色越发冷凝，竟有了楚空寒一二分的风采：“我要现在见到我娘平安，否则刚才的交易，全部作罢。” 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顾少焱不以为意地击掌，候在门外的大汉应声而入，一声不吭地将一面鎏金圆镜放在关止面前，光滑的镜面黑沉沉一片，看不出来有什么用处。 “这是玄天子母镜，阿伍的元婴修为也只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你有什么要和墨沾衣说的，紧着点时间。” 顾少焱话音甫落，被唤为阿伍的大汉将一道银光打入镜中，原本黑沉的镜面泛出柔和的光，黑色如同涟漪一般层层荡开，露出一处大敞的木窗，然后镜面移动，映出了屋里正坐在床前攒眉的墨沾衣，在她身后的床上，闭目躺着的面色苍白之人，就是墨长青了。 墨沾衣比上一次见面要憔悴许多，脸色并不比墨长青好上多少，手中捏着一个白玉瓶，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关止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将墨沾衣视为母亲，也会为了她着急心疼，可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原来他对于墨家和关家一直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对墨家背后遭遇的危机一无所知，更枉论替母分忧了。 就连现在，若非楚空寒陪在身边，只怕顾少焱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吧，何谈交易。 墨沾衣感应敏锐，察觉到有人偷窥，目光凌厉地看了过来，待看到浮在镜中关止的身影时，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只是语气里藏了一丝焦急：“止儿，这玄天子母镜是七皇子的，你不是在那迦学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七皇子做了什么事情？” 纵使她的处境已百般艰难，可是对他这个未尽孝心的儿子却仍关怀备至。关止强忍着眼睛酸涩，摇了摇头：“娘，我很好，你不用担心。顾少焱是我的朋友，他把墨家的处境都告诉我了，还答应我会帮助墨家的。” “朋友？”墨沾衣质疑，“上次绑架你的就是他。止儿，你不用受他胁迫，纵使墨家不如以前，可娘也能保你无忧。” “娘，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眼角润湿，关止不在意地擦了擦，“顾少焱没有胁迫我，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是朋友，他一定会帮墨家的，你也不要太劳累了。” 顿了一顿，他又扯起嘴角，语气轻松：“娘，我现在已经到金丹期了哦，等我这边的事情办完，我就去找你。” “是吗，我的止儿果然争气。”墨沾衣也跟着笑了笑，似乎也放松下来，“止儿在那迦可曾受过什么委屈，听长青说你拜了一个师父，也不知道怎样，改天一定要去拜谢一下。” “师父对我很好，何况还有楚空寒在，我不会受委屈的。”关止让墨沾衣放心，“娘，舅舅的银尺怎么会丢了，你们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不知谁在到处散播说墨家藏有异宝，引来了大批的不义之徒，我和长青将他们击退，把墨家迁移，谁想到关其天居然找了上来，他将长青打成重伤，连银尺也被夺了去。”说到后来，她的语气凌然狠厉，“若让我找到是谁泄露了行踪，定不轻饶。” “那舅舅现在怎样？” “还在昏迷，不过已经服下九全丹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墨沾衣回头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想起他当时为了救她而奋不顾身的模样，不由轻声叹了一口气，“止儿，我墨家和关家至此，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嗯，”关止应了一声，可见墨沾衣还是看着自己，欲言又止，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是在担心他的情绪，肃颜正色道：“娘，我只是你的儿子，和关其天没有任何关系。” “止儿，你果然懂事多了。”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最好快点，阿伍快要坚持不住了。”顾少焱在后面漫不经心地提示。 阿伍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消失在玄天子母镜中，如今他的脸色已经泛白，明显是在咬牙支撑。 “止儿，娘这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可以解决。倒是你，在那迦学院要照顾好自己，有事情就找白石，他总会帮上一二的。” “放心吧，娘……” “墨前辈放心，关止有我照顾，不会有事的。”楚空寒不知何时站在了关止的身侧，脸色不似以往冰冷，甚至称得上温和，对着镜子对面的墨沾衣沉声保证。 “有劳楚公子了，有你在，我也放心的多。”墨沾衣继续对着关止嘱咐，“你平日里要多听楚公子的话，不要任性。” 任性？他身上根本不存在这根神经好么。想归想，关止还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乖乖点头应是。 墨沾衣放了心，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到镜面一闪，复又变成黑色的一片，候在窗外的人很快就将镜子收走。 她坐在床沿边，满怀欣慰。一别数年，止儿果然长大了，被关其天刻在身上的影子已经不见踪迹，说来，还要好好感谢一番七皇子的绑架事件，让止儿认清了这老匹夫的本质。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声音平缓：“进来。” 关珂推门而入，依稀还是当年那个清俊的少年模样，只是沉稳了许多，他走过来蹲在墨沾衣身旁，拉着她的手微微仰首：“娘，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来照顾舅舅。” “不用了，珂儿。你身上也有伤，怎么不好好休养一下，还敢到处乱跑。” “我是来看娘和舅舅的，才没有乱跑。”关珂亲昵地歪头靠在墨沾衣膝上，“我身上只是轻伤，很快就能好了，反倒是舅舅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我很担心。” …… “怎么样，小关止这下放心了吧，墨家的人现下都被我的人保护起来，暂时是不会有问题的。”顾少焱一直都知道关止和楚空寒的关系不错，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关止作为打破楚空寒交际的突破口，可是莫名地，他就是对刚才楚空寒站在关止身边说要照顾他的话耿耿于怀，不觉间就带了一丝炫耀实力的意味。 “监禁的另一种说法也叫保护，”关止毫不客气地拆穿，“不过我现在只需要墨家安好，至于关家对我墨家所做的一切，总有一天我会全部奉还。七皇子，希望你能记得我们的交易。” “当然，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很愉快的。”顾少焱骨扇轻摇，笑得一脸志得意满，“两位无事，可以陪我在此处呆上几天，看看这琉空拍卖场的宝贝。” 关止见楚空寒点头，也跟着点点头，“那么七皇子，我们明日再会。” 看着两人相偕外出的身影，顾少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并起的龙骨扇敲在桌上，语调张扬中糅合着慵懒：“阿伍，你瞧关止，是不是比起以前更有趣了些。” “属下不知。” 谨严周正的回答并没有影响顾少焱的心情，“也是，如果清浅在这，她倒还能说出个一二来。” 关止出了包厢，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才吁了出来，他耸拉下肩，闷闷地说道：“我娘她们不会有事吧，顾少焱那家伙可不是好人，上次绑架我的时候还差点杀了我，幸亏被我机智地躲了过去。” “放心，不会有事的。”楚空寒第一次见到关止萎靡的模样，心中某处一钝，抬手揉揉关止的发顶，“顾少焱谋筹皇位，没有利益的事情是不会去做的。而且，你刚刚做的很好。” 得了保证，又受了夸奖，关止的郁闷一扫而光，他揪起小九放在肩头，“阿寒，我们去找程前辈吧，让他帮我换些灵石来花。” 楚空寒对关止的家底一清二楚，所以对于摊在桌上那一堆五颜六色丝毫没有变色，而白须老者见多识广，也只是略微惊诧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常色。 老实说，如果不是楚空寒，他对这个曾经在修仙界小起风云的关家二少并不会有多大关注，那些关于他从上古修士洞府带走大量珍宝功法的传闻，只消程家派了拍卖场的一个常驻过去，就弄明白是谣传了，也只有那些满脑子不劳而获的修士才会信以为真。 不过，关家决裂，墨家败落，他居然还能拿出这么多罕见的材料出来，又和古道老人的徒弟关系颇近，年纪轻轻又是金丹修为，可见这小子也是前途不可限量。 白须老者心中主意已定，将关止列入可来往客户名单之中，态度也亲近了几分：“关公子这些东西，虽然算不上顶尖异宝，可也是修仙界如今难寻的宝贝了，如果挂在琉空拍卖行，也是拍卖中场的上佳选择了。” 琉空拍卖场一年十五天，总共分为上中下三场，每五天为一场，出现在拍卖台的东西价值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提升，越往后，东西便越是罕见，相应的，价格也越高。 “如果关公子信得过琉空拍卖场，那这些东西我都可以收下，等拍卖会结束以后，根据拍卖的灵石价格，按照拍卖场的规矩扣下一定的手续费，其余的会尽数交给关公子。”他顿了一顿，喝口灵茶，“老朽忝居拍卖场主簿之位，唯一可替关公子做主的，便是扣下的那百分之四手续费，不知关公子意下如何？” 拍卖场的手续费一般都是按照拍卖价格的百分之五来收取，而白须老者所言的百分之四，是关止之前想也未想的好处，当下忙不迭的点头，眼睛都要眯起来了：“谢谢程前辈，晚辈没有任何意见。” 哇哈哈，百分之一，又是好大一笔灵石啊，果然带着楚空寒出门就是有好处，省时省力又省钱，居家旅行必备品。 白须老者让人将关止的东西清点造册，拓写两份，一份留存，一份递给关止，然后将东西全部收了下去，准备在最近几天的拍卖台上展示。 他对关止的百般照顾，楚空寒自然也是明了，对他的态度也不似初见那般冷漠，对他叙旧的话也会应承一二。 “家主和古道老人关系甚笃，对楚公子印象颇佳，此次听闻楚公子来到琉空拍卖场，本来是想请楚公子过府一叙的，奈何他修炼正到进阶的紧要关头，实在分身不得。” “劳程家主挂念，我师父去往异界之前，也很挂念几个老友，让晚辈得空就代他老人家探望一下，不若等程家主得空，晚辈再亲自前往拜访。” “如此甚好，”老者抚须而笑，“听闻楚公子现在是在那迦学院学习？” “正是。” “这可巧了，程家大小姐程可倾也在那迦学院，不知你们可曾见过？” 程可倾？听起来好熟悉。关止攒眉细思，听得楚空寒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未曾。” 当然未曾了，他这家伙天天只知道埋头苦修，对于美女素来是正眼都不带看一个的，嗯，对了，他看过轶灵儿——就算是被缠着的也算，轶灵儿可是个大美女，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开窍了呢。 关止有些吃味，不知怎地又想起另外一个美女环侧的家伙来，明明一副妖孽的模样还非得装得温文尔雅，明显不是一个路线的好么。 啊，对了，他身边的那个美女就是姓程——程可倾，难道就是程家的大小姐不成？ “你们同在那迦学院，总有见面的机会。楚公子日后见了大小姐，还请能够照应一二。” “晚辈人微力薄，只要能帮上程小姐的，一定尽力而为。” “如此，甚好甚好。”白须老者爽朗大笑。 第76章 龙骨 托顾少焱的福，关止也享受了一把贵族主义的包厢服务，座椅宽厚矮塌松软，包厢的正中位置放置了一块云镜，可以清晰地看到拍卖台上展示的拍卖品。 “嗯，小关止，你就没有看上眼的东西吗？”顾少焱漫不经心地拍下一套五绝锁灵阵的阵旗，眼角带过有些无精打采的关止。 “没灵石。”关止没好气地回答，他现在囊中羞涩，再加上心中挂念墨沾衣，巴不得这场先前还觉得有点意思的拍卖会赶紧结束。 “下面这件拍卖品是魔修的最爱——血魂石。”随着白须老者的话音，出现在拍卖台上的正是关止委托品中的血魂石，此时被放置于青翠的玉盘中，更显得血*滴，红艳动人。 顾少焱看着关止一扫先前萎靡之态，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云镜，心下了然：“你喜欢这个东西，不如我拍下来送给你？” 关止懒得理他。他现在看的不是外表的俗物，而是直击本相的灵石，一大堆灵石！ “血魂石历来是增加法器法宝攻击的绝佳材料，但它的养成条件苛刻，精魄之血、修士残念、灵气蕴养缺一不可，所以高品阶的血魂石在修仙界已经很难寻到。但这两颗血魂石不仅色泽纯正，灵力充裕，而且经过鉴定，这里面的修士残魄，”白须老者顿了顿，确定所有的人都提起了浓郁的兴趣之后，才继续往下说去，“至少是出窍期。” 出窍期！ 拍卖大厅里有一瞬的静寂，要知道，这座大厅加上二楼包厢，已经聚集了尧国修士佼佼者的大半，而里面出窍期以上的修士还不足一成，这就意味着，如果将这两颗血魂石完美地和法器融合在一起，他们的战斗力将更上一层楼。 “血魂石起拍价，两块上品灵石。” “三块上品灵石。” “三百五十块中品灵石。” “五块上品灵石。” …… 关止随着竞拍价格的不断攀升，神色也愈发兴奋起来，似乎已经可以看到大堆五颜六色的灵石拍着翅膀向他飞来，“嗖”地一下钻进他的戒指，慢慢堆积如山。 “十块上品灵石。”顾少焱张扬的语调在身侧响起，关止惊诧地看他一眼，难道他真的打算把血魂石拍下来送给自己，应该……不会吧？ “十一块上品灵石。”紧随其后的，是楚空寒清冷的嗓音。 这是，在搞什么？ “十二块上品灵石。”顾少焱犹豫了一下，瞥见关止略带迷茫的眼神，又脱口报出一个价格，然后对着楚空寒笑笑：“楚兄，这件东西我是拍来送人的，只好得罪了。” 十二块上品灵石已经可以买到一个不错的上品法器了，这个价格对于血魂石来说算是相当之高了，大厅里的人早已噤声，停止报价了。 楚空寒并不看他，张口又吐出一个价格：“十四块上品灵石。” 关止简直想冲过去拍醒楚空寒，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攀上楚空寒胳膊的力度极大，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质问：“喂，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又不需要这个东西。” 血魂石楚空寒也有，而且品相也是一等一的好。可关止的话到了顾少焱的眼中却成了另一个意思，只以为关止对这两块血魂石势在必得，他甚至把刚刚做的出让血魂石的决定给推翻，又往上加了一块灵石：“十五块上品灵石。” “它是你的了。”楚空寒淡淡丢下一句话，终止了这场抢拍。 事后，关止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就这件事咨询过楚空寒，得到的回答深得他心，“看他不顺眼，让你多赚一些灵石罢了。” 好在拍卖会后场两人都恢复正常，一个斜卧矮塌，时不时拍下几件感兴趣的东西，一个稳坐高椅，只在稀有的炼器材料出现时才会出声竞价。 拍卖结束以后，有人将他们拍得的东西送进包厢，顾少焱从里面挑出那两块血红的石头丢给关止：“送你的。” 如果没有楚空寒的冷目以对，说不定关止手一抖，就将东西塞进戒指了，此时他只得恋恋不舍地将血魂石送回去，正气凛然道：“无功不受禄，这个东西我不能收。” “嗯，”顾少焱挑眉，“你不喜欢？” 怎么可能，凡是能换灵是的他都喜欢，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是绝对不能收的。 “没有啊，不过我要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处……喂，小九，你在干什么？” 关止右手还托着那两颗血魂石，空出的左手忙不迭地想将跳到一堆石玉瓶罐之间乱扒的小九抓回来，只是小九三跳两蹿，愣是让关止连根毛都砰不到。 等楚空寒看不下去帮他将小九提起来的时候，那家伙的嘴里正咬着一会朱红色的骨头死不松口，连楚空寒都不能成功地将那块骨头取出，逼到后来，小九水蓝色的眼睛孕育出一层水色，要掉不掉地挂在那里，似乎在谴责他们这群人的狠心。 那骨头看起来貌不惊人，关止却认得是顾少焱刚拍下不久的龙血骨。据说渗入龙血的龙骨是制作法宝的绝佳材料，只可惜这块龙血骨太小，所以顾少焱打算拿来融炼龙骨扇上的蛟骨，单是这么小小的一点就需要一块极品灵石。 温言相劝威逼利诱全不奏效，连小九最喜欢的妖丹也没有效果。关止看着泪水汪汪的小九，和顾少焱商量:“要不然，你把这根骨头卖给我吧。” 顾少焱捏着刚刚被还回来的血魂石，嘴角上挑，似笑未笑，“说得轻巧，这龙血骨千年难遇，我此次专程为它而来，岂是你说要我就卖的。” “那……要是小九不小心把东西吞了怎么办？”他这话可不是随便问的，就小九这个吃货的本质而言，从它嘴里夺不出来的东西，多半是它看上的美味。 小九眼珠子动了动，张张嘴就想把东西咽下去。 “如果它敢吃了，我就算把它剥皮剔骨，也要把东西找出来。”顾少焱冷冷一笑，扫过小九的眼神似乎它已经是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的尸体，毫无温度可言。 小九身体一僵，微张的嘴巴就那样卡着那根龙血骨，连掉出来一半都没有什么反应。 关止见过顾少焱各种表情，轻笑的戏谑的漫不经心的，却从没见过他这般毫不掩饰的怒意，又想起他曾经差点死在顾少焱轻飘飘的一句命令中，知道眼前的人定然能够说到做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楚空寒完全不受影响，直接忽视了一旁僵持的两人，抬手卡住小九的下颌，趁着它没有反应过来时将龙血骨取下，丢给顾少焱。 小九“嗷呜”一声，从桌子上一跃而起，追着龙血骨向顾少焱身上扑去。 顾少焱冷哼，龙骨扇向外翻摇，一条筷子长的蛟龙昂首冲向小九，在关止的惊呼声中，小九从口中吐出一团蓝色的火焰，竟将那条蛟龙包裹起来，那蛟龙似乎对蓝焰也毫无办法，上下游蹿也未能将火焰扑灭。 顾少焱“咦”了一声，心中惊诧，虽说他并未将那根蛟骨上的蛟龙之气全部放出，但龙是妖兽之首，蛟龙要略逊一筹，可只需一星半点蛟龙之气也能逼退不少妖兽，但这小九也不知道是什么灵兽，吐出的蓝色火焰居然连蛟龙也无可奈何。 龙骨扇反手一握，又是一条碗口粗的蛟龙奔腾而出，却是顾少焱将那根蛟龙骨上的剩余气息全部放了出来，成形的蛟龙寒气迫人，离得最近的关止忙拉着小九后退几步，布上护体结界才算好些。 大蛟龙下颌张开，一口将小蛟龙连带火焰吞了进去，关止想起上次小九丢失火焰后的状况，忙低头顾看小九，却见它水蓝色的眼珠动也不动，正盯着硕大的蛟龙看得出神。 也亏得琉空拍卖场的包厢足够大，才容得下这条蛟龙来回游走。只是原本被它吞入腹部的蓝色火焰，不知何时慢慢地从它身体内部蹿了出来，细碎地布满它的鳞片。 顾少焱能够感觉到蛟龙身上的气息随着火焰的增强而逐渐减弱，甚至不能将蛟龙收回蛟骨，他上下打量一番乖巧窝在关止怀里的小九，对关止说道：“让小九把火焰灭了。” 小九是有脾气和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矛盾结合体，在关止的妖丹攻势和顾少焱的冷眼相看中，挣扎了好大一会，才满心不情愿地将蓝色火焰吞回体内。 “这根蛟骨，只怕废了。”顾少焱将蛟骨从龙骨扇上取下丢到关止面前，“你养的这个小九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连我千辛万苦做出来的法宝也能毁了。” 关止犹如孩子做错了事情被老师请来的家长，捡起蛟骨小心翼翼：“不知道用龙血骨能不能给修好？” “就算可以，那龙血骨本也就是我的东西。”顾少焱要笑不笑，“关二少，你且看看，如何赔偿我的损失罢。” 要钱没有要命不给，你说怎么赔？关止敢想不敢说，眼珠子滴溜溜转到楚空寒身上，试探道：“不如，让楚空寒先试一试，能不能用龙血骨把蛟骨修复好？” 顾少焱还未答话，却听得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包厢内响起，“那块骨头并不是龙血骨。” 第77章 探亲 “不可能,琉空拍卖场的每一件拍卖品都是经过鉴定的，绝无虚假。”顾少焱面对楚空寒时态度一向和缓,可这句话说出来却是斩钉截铁,毫无置喙的余地。 楚空寒挥退一边虎视眈眈的小九，将那块朱红色的骨头浮在空中,淡然道：“这块血骨看起来和一般龙血骨并无二致，而且上面所蕴含的灵力威压也不逊于龙血骨，但它和龙血骨有一处最大的不同……” “是什么？”关止好奇。 “龙血骨的五行属性都是单一的，这和龙自身的灵力属性有关，但这块血骨却是五行全属性的,自然不可能是龙血骨。” 话说到这个地步，顾少焱反而冷静下来,“这块龙血骨拍卖时说是火属性的,如果想要检验，却也简单。” 他本就是火灵根修士，指尖凝聚一道灵力打到空中悬浮的血骨上，霎时一道血色红光从血骨表面迸射而出，隐约有龙吟之声徘徊，那红光之烈让三人都往后避让了几步，惟有小九还妄图绕过楚空寒扑上去，只可惜再次失败。 待红光落下，顾少焱看向关止：“小关止是土灵根吧，你打上一道灵力试一试。” 关止依言而行，血骨的反应和先前一模一样，顾少焱的眸光闪了闪，转而看向了楚空寒。 楚空寒的混沌灵根在三人之间已不是秘密，他连接送出三道灵力，金、木、水轮番试探下，那血骨一视同仁，每一次都极给面子地绽放出血红光芒。 “竟真的是五行属性的。”在关止动作之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顾少焱，将血骨取下放在掌中，“没想到琉空拍卖行也有鉴定失误的时候，就是不知程家打算用什么样的代价来换取我手上的这个残次品了。阿伍，去请程前辈过来。” “且慢。” “等一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阿伍犹疑地站在门外，看顾少焱摆手示意他暂且退下。 关止揉揉挂在身上的小九，对上顾少焱询问的目光，没有了刚才开口的爽利：“那个，你想要什么东西，我拿来和你换这块骨头行不行？” “哦，你有什么东西可以和我换的？”顾少焱重新回到矮榻上侧卧着，手中的血骨一上一下随意地抛接着，引得小九的小脑袋跟着一点一点，似乎随时打算扑上去。 关止将储物戒指里残余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一股脑摊在顾少焱身前的地上，“喏，你看上什么了，随便拿。” 顾少焱扫了一眼地上的“垃圾”，目光落在关止的无名指上，随手一指，“那个戒指也可以储存东西？造型还挺别致，那就它吧。” “不行。” “不行。” 又是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楚空寒冷面寒霜，“那个戒指不行，七皇子换一样东西吧。”关止跟在后面频频点头。 顾少焱看得心烦，长袖一扫，将那堆破烂送回关止脚边，“这些东西扔地上我也不会去捡，难道除了戒指，关二少手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但凡能在拍卖会上换些灵石的，都被关止交给白须老者了，他这次拿出来的，已经是剩余的全部家当了，纵然顾少焱看不上眼，他还是一样样仔细收了起来——土豪和*丝的差距，永远都是那么显而易见，让人欲揍不能。 “东西是你一块极品灵石拍回来的，多少灵石可以转卖，你开个价。”楚空寒掏出一是一袋灵石扔在桌上，看得关止两眼直冒绿光，土豪这么多，为何轮不到我来坐一坐。 “楚兄开口，我自然可以忍痛割爱，只是我很想知道，”顾少焱理一理滑落在身前的长发，“这块血骨并非龙血骨，那是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对它这么执着？” “小九喜欢。” 扒在关止身上的小九震惊地回头，看向楚空寒的目光幽幽泛着水光。它一直以为楚空寒是讨厌它的，可是没想到，楚空寒他居然是个好人，大好人！它以后一定要对他好一点，真的！ “小九？”顾少焱仔细打量了那只胖乎乎的白毛灵兽，小九的模样很是讨喜，白绒绒的一团，一双水蓝色的眼睛溜溜地盯着他手中的血骨，四条短小的腿爪紧紧扒住关止的胳膊，毛茸茸的尾巴直愣愣地垂着，努力地保持着平衡。 他越看越觉得奇怪，初始还不觉得，此时才发现这小九竟然看不出是什么灵兽，再回想起它刚刚发动攻击的蓝色火焰，居然能和蛟龙骨对抗的灵兽，心中越发惊疑，“这小九是什么灵兽，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 “你也没见过？”关止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地看过去，“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是花了两块下品灵石买的灵兽蛋。” 顾少焱一噎，除了一些常见的灵兽蛋，其他灵兽蛋的等阶划分都是依靠对灵兽蛋的灵气浓郁检测来划分的，两块下品灵石，只怕小九还是灵兽蛋的时候，蛋内的灵气弱得可怜，要知道哪怕是一阶灵兽蛋，也不会只值两块下品灵石。 也许，这小九是哪一族的变异灵兽，异变出来的灵焰吧。感觉到楚空寒目光中的警惕，顾少焱翘起嘴角笑了笑，暗暗打算以后有机会了再拿小九来研究。 他随手将血骨丢到关止面前，被小九眼疾爪快地纵身接住——用嘴，“既然楚兄也是为了小九，那这块血骨我就直接送给小九了。” 小九衔住血骨，心满意足地找了个角落避开几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楚空寒需要的东西也都已经买到，再加上心中还挂念关止体内的噬丹虫，见此间事了，便向顾少焱告辞，“拍卖会已经结束，我和关止要先回那迦学院，墨家之事，希望七皇子能够言而有信。” 顾少焱还未答话，关止先提出不同意见：“回那迦学院？可是我想先去看看我娘。” “我们先回学院处理一些事情，然后再去看墨前辈。” “可是……” “墨前辈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过一天的时间，楚兄的事情如果不急的话，不如带小关止去瞧一瞧也是无妨的。” 楚空寒看着关止满怀期待的目光，蹙眉算了一下时间，终是点头答应了。 关止兴奋地去白须老者那里取了灵石，他那一大堆东西最终换了七块极品灵石，其中很大一部分并没有开拍，用白须老者的话来说，奇货可居，多则无价，最终以同品拍卖的九成价格全都折成了灵石。 而小九并没有如关止预料的那样将血骨吃掉，反而因为曾经被夺过一次血骨，现在只要见了他们就把血骨紧紧衔在嘴里，连关止也不能将血骨从它嘴里取出。 可这么衔着也不是个事，关止最后也只能找了一个小点的储物袋系在小九的脖子上，让它将血骨放了进去，并在小九的严厉抗议下，将它的全部家当都放了进去，包括作为零食的妖丹和五行聚灵珠。 “如果能给小九做个储物铃铛就好了，挂在脖子上又好看又轻便。”关止看小九磕磕绊绊地带着储物袋走路，忍俊不住地把它抱了起来。 楚空寒看了一眼小九，没有说话。 “储物铃铛？”顾少焱笑着看一眼他手上的储物戒指，“小关止脑袋里奇奇怪怪的东西还真不少？” “我随便说说而已嘛，反正也做不出来。”有楚空寒撑腰，关止对上顾少焱底气足了不少。 “别人做不出来，可对楚兄来说并不是难事，要知道，他的炼器水平已经逼近大师级，便是在尧国也是赫赫有名的，更何况，储物戒指他都做得出来，区区一个储物铃铛，怎么会难得住他，”他侧头，“是吧，楚兄？” 关止背着他翻白眼。对于楚空寒来说，技术当然不是问题，问题的根本在材料不足好么，当初一个储物戒指就耗光他的库存了。 楚空寒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脚下问道：“我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七皇子所说的地方，是在哪里？” 当着几个下属被驳了面子，顾少焱居然还能脸色不变，笑眯眯地指了指左侧的方向：“再往前一炷香的功夫，有个唤杜家村的小村子，墨前辈现在就安置在那里。” 说是小村子一点也没冤枉了它，满打满算整个村子也就十几户人家，错落在群山环绕之中，若不是顾少焱带着他们找到那处极其隐蔽的出入口，只怕关止他们从上空飞过十几次也不会注意到。 村子里的人居然全是修仙人士，修为比起关止来说只高不低，但他们遇上顾少焱全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只消几次，关止也就明白，这里只怕是顾少焱的一处据点，难怪他那么放心让墨家的人住在这里。 亏得他最初还在想着用什么办法将墨家人救出去呢，现在看来，根本是无稽之谈。他有些不安地贴近楚空寒，不动声色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楚空寒握住他的手，掌心清凉，却给他一种莫名的心安。 顾少焱带着几人径直走到村落中央的一处院子，“墨家的人就住在这里，小关止，我可是将他们照顾得好好的，你答应我的事情也别忘了啊。”说道后来，那语气里明显地带着丝调笑。 “只要七皇子言而有信，我们自然也会说到做到。”楚空寒自从明白自己对关止的心思，见到顾少焱这番姿态都会不悦，当下上前挡在两人之间，冷冰冰地替关止回答。 “那便，甚好。” 关止根本没心情搭理，抱着小九小跑着上前，左手刚刚抬起，还没有推到门上，却听得“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探出了一张清秀的脸来。 那人看到关止，兴奋地将门大开，单脚跨过门槛就想去抱关止，“哥哥，你终于来了，娘很想你。” 关止伶俐避开熊抱，“嗯”了声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人是谁，“关珂，娘现在在哪里？” “就在屋里喂舅舅吃药呢，舅舅刚醒没多久，要是看见你一定会高兴的。”关珂对他的冷淡早已习惯，依旧是一副亲热的样子，“哥哥，我看见你也很高兴。” 关止擅长突如其来地对人热情，可却应付不了别人的热情似火，只能略微尴尬地回头去看楚空寒，“我们进去吧。” 关珂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几人，对楚空寒笑着点点头，目光移到顾少焱那里却是一怔，随即铁青了脸色，“哥哥，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你不是说过，他是个坏人吗？” “呃……”这个…… “他以前绑架了你，现在还威胁了娘和舅舅，哥，你是不是被他骗了，他这种人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关珂说完，又狠狠瞪了一眼带笑的顾少焱，气呼呼地拉着关止进门，等楚空寒也跟了进来，“砰”地一下将门狠狠关上。 关止很想告诉他天真的弟弟，这是顾少焱的地盘，你就算把门锁上也是没用的。 不过他没有这个时间，因为下一刻就有人听到院内的动静而走了出来，看见关止也是一喜：“止儿，你怎么来了？” “娘，”关止眼前一亮。说不清怎么回事，反正他对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娘印象很好，哪怕其中一面还是通过玄天子母镜见到的。 因为墨长青的醒来，墨沾衣的模样看起来好了不少，她对楚空寒笑着打了招呼，然后才拉住关止絮叨着往屋里走：“止儿好似长高了不少，要比娘亲高出一头了呢。” “好几年没见了嘛，我当然要长大了，这样才能替娘分忧啊。娘，我好想你啊。” “年纪倒是大了，可怎么越来越爱撒娇了，”墨沾衣笑嗔了一句，“还不如珂儿，他可是越来越懂事了。” “他天天在娘身边，有的是时间撒娇，哪像我，好几年才能见娘一面。” …… 楚空寒听着两人亲昵的交谈声越来越小到最终消失，侧头看了一眼同样站在院内神色莫名的关珂一眼，在走廊的长椅下随意地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断更了好久，看到留言内心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知道有人在看，有人等更还是很高兴的，不过，饭饭，你如果要养肥我，我会伤心的…… 这两天会把断的几天字数补上，老规矩，还是按一章2000算，今晚也许会双更，也许……不会 你们要多多留评么，不要养肥啊…… 第78章 旧事 墨长青已经醒了两日,不过身子还很虚弱，只能躺在床上静养。 他再次看到关止,的确如关珂所说的心情不错,不过，那明显是在发现关止进阶金丹以后墨家后继有人的期待满足,却丝毫没有见到外甥的喜悦。 关止也不在意，意思意思问候了几句以后，便将顾少焱愿意帮助墨家对付关家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墨长青身体虽弱，脑子却转得快：“顾少焱的身份你也知道，如果墨家接受了他的帮助,从此以后，墨家就和七皇子绑在了一起,一损俱损。” 关止倒没想到这一点,愣了一下，垂头不语。虽然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可他一直是徘徊在这个世界之外的，对于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既不去想也不去招惹，只想求个现世安稳，只是现在看来，这只能成为一个奢望了。 “只是，长青，墨家现在的状况你也看到了，根本不能和关家相比，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想起往事，墨沾衣幽幽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趁着墨家实力尚存，尽早选好靠山，才有和关家一战之力。” “是我太过无能，辜负了爹的期望，还有你，”墨长青躺在病床上，神色委顿，“如果不是我修为进展太慢，墨家现在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这不是你的错，长青，”墨沾衣知道他钻了牛角尖，温言和语，“自爷爷陨落，墨家之势已呈衰落之象，这根本不是靠一人之力可以挽救的，不然爹也不会那么早就……” 墨长青知道，沾衣这话是在安慰他。如果墨家重新出一个合体期修士，不，甚至是出窍期修士，都不会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当初爹也是抱着这个想法，整日埋头苦修，终因修炼方法不当酿成悲剧。而他努力至今，却也只是金丹巅峰，冲击几次元婴都没有成功，这让他如何安心？ 墨沾衣见他听不进去，握了他的手，“长青，别把担子压在你一个人身上，别忘了，墨家还有止儿。” 对，关止，他现在不过二十岁，可已经是金丹期修士了，只要他勤于修炼，日后修为定然不低，振奋墨家还是有希望的。最重要的是，关止终于能体谅到沾衣的苦楚，站在了墨家这边，而不是关其天那个混蛋身边。 关止被墨长青突然热切起来的目光看得心里打突，忙将眼睛错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墨长青和他娘之间，似乎不是单纯的兄妹关系，反而更像…… 哦，不，这太恐怖了！他晃了晃头，将不靠谱的想法从脑海中赶出。 “墨家式微，可关家如今仰仗的，也不过是它背后的皇家势力，”见墨长青无事，墨沾衣说出了她的想法，“七皇子以前虽然不显，但此次观他行事，却是个聪慧果决，善于隐忍之人，若他真有心争那个位子，机会只怕不小。” “据说，那个位子是留给三皇子的。” “三皇子行事嚣张跋扈，暗地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修仙世家，而且，关其天已经和三皇子搭上了线，墨家此次的劫难，三皇子也出了不少力。” 所以，墨家的靠山可以是任何皇子或修仙世家，但不能是三皇子。 关止听得一愣一愣。三皇子嚣张跋扈？依他来看，这个词放在顾少焱身上，才是刚刚好。 墨沾衣显然之前也考虑过这件事情，此时说起来顺畅至极：“在关其天放弃止儿之时，我就想过这条退路了，只不过当时考虑的是五皇子，只是他虽然素有仁厚之名，但行事太过优柔寡断，一步行错就会让墨家深陷泥潭。而当时的七皇子名声虽也不错，但为人低调，根本看不出争位之心。” 墨长青想了一会：“如果一定要选这条路，七皇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嗯，等你恢复地差不多了，我们和七皇子好好谈谈。”墨沾衣点点头，两人敲定此事。 关止被这些复杂的关系饶得云里雾里，依他的性子原是能有多远就避多远，只是这墨家连着墨沾衣的血脉。只要墨沾衣还挂心墨家一天，他就不能说服自己置之不理——纵使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在这之前，他要先理清一些前事，可如果问得直白，他又担心被人看出来这具身体里装得是冒牌货，吭哧吭哧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话出来：“娘，墨家和关家之间……” 墨沾衣看他吞吞吐吐的，还以为他念及旧情，不想看到关墨两家这般局面，轻声叹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将事情和盘托出：“止儿，你先前和关其天亲近，很多话娘不方便和你说，只是现在你长大了，也该知道一些事情了。” 隐藏的辛秘？关止提了心神，端正做好，竖耳倾听。 “你曾祖在的时候，墨家还是尧国数一数二的修仙家族，而关家，虽然和墨家交好，但当时，只能算得上二流的修仙世家，直到有一天，关家的老祖来拜访你的曾祖，说是在荒芜之地发现了一处上古秘境。” 关止从上古妖修洞府拿到了一些破烂换了灵石，对上古两字一场敏感，不过这件事情一听也就知道，后面定然埋藏着阴谋。 “那秘境确实是真的，里面的诸多禁制也的确需要你曾祖特有的功法才能打开，所以里面寻到的秘宝也都是让你曾祖先挑。”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你曾祖根本没有料到，在他大伤元气破开最后一道禁制之时，关家先祖居然联合其他共同探寻秘境的修士突然发难，妄图杀人夺宝。”提起前事，墨沾衣的语气出奇地平静，似乎已经在过往的岁月中，将这些事揉碎了消化，只留下事情的真相徐徐道来，“你曾祖凭借刚到手的几件法宝和对秘境禁制的熟悉，才终于逃了出来，只是他伤势过重，最后还是陨落在荒芜之地。而自那以后，墨家也慢慢败落。” 这样说来，墨家和关家有着血海深仇，那墨沾衣又怎么会嫁给关其天？关止抓了抓小九竖起来的耳朵，听着墨沾衣继续往下说。 “关家隐瞒了消息，只说你曾祖在秘境里意外失踪，并对墨家看顾有加，你爷爷信以为真，并且为了墨家的未来开始苦修你曾祖留下的功法，只是没想到，”墨沾衣垂下眼睑，看不清表情，“关家在送给你爷爷的丹药中做了手脚，最终导致他走火入魔，真气逆转而亡。” “什么？”墨长青一惊，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沾衣，这件事情，你从来没有告诉我。关家那群老贼，欺人太甚！” “不和你说，便是怕了你这急性子，你先躺下再说，”墨沾衣起身，小心地服侍他重新躺下，然后才接着往下说，“墨家少了顶梁柱，再加上外界传言，只说墨家藏有秘境异宝还有顶阶功法，一时间趁火打劫者多不胜数，我迫于无奈，再加上那时还未发现关家的险恶用心，便答应嫁给关其天，让关家帮助墨家渡过劫难。” “那个消息，也是关家放出去的？”关止问得小心。 “除了关家，还有谁能这般无耻。”墨长青人躺着不能乱动，可从这中气十足的两句话中也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那这些事情，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墨沾衣静默片刻，说道：“我怀你六个月的时候，一日无意间闯进了关家密室，听到了关家先祖和关其天的对话，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关家让关其天娶我，为的就是你曾祖留下的功法，还有那些不知去向的秘宝。” 墨沾衣说着，似乎又回到了密室外发现真相的那一刻。她是真的以为关其天是爱她的，也打算放开以往的种种安心在关家生活，她甚至差点就如关家所愿，将爷爷留下的功法交给关其天，让他来教导儿子。 她死命忍住泪水，小心翼翼地消除了她来过的痕迹，仓皇地逃回房间，在那个不属于她的地方，连着设了好几道结界，才敢放声哭了出来。 她放弃了爱情，离开了墨家，可最终得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不堪的结果，而她甚至不能理直气壮地去揭穿他们，不能站在关其天面前，唾弃他的阴险狡诈。她肚里有孩子，身后有墨家，她必须，必须装作若无其事，让墨家有足够的时间重新崛起，有能力站在关家的对立。 只可惜她道行不够，还是让关其天看出了一些端倪，虽然被她用心有所属蒙混了过去，可是自那以后，止儿就不再和她亲近，反而处处维护关其天，也让她冷了教他功法的心。 可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当她得知止儿被关其天放弃的时候，还是义无反顾地出手，所幸，止儿最终认清了关其天的道貌岸然，回到了她的身边。 关止看着情绪低落起伏的墨沾衣，有些无措地靠了过去，握住她的手：“娘，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这样对你，对墨家，我们总有一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止儿，你果然长大了。”墨沾衣闻言笑了一笑，“我也在想，你曾祖留下的功法，有时间的话你可以修炼一下。” “沾衣，他以前……” 墨长青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墨沾衣正色打断：“止儿是我的孩子，我相信他。” 这架势摆出来，关止哪里还不明白，定然是以前的这具身体在爹娘之间选择了当爹的，让墨家的人寒了心，当即在心里默默唾弃了一下他的善恶不分，亲昵地靠着墨沾衣，并不辩解。反正说多错多，重要的还是以后的表现。 墨沾衣摸摸他的头，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不起眼的青色玉简，也不知按到了哪里，原本用来读物的玉简从中间裂了开来，露出里面一个小巧的储物袋，而再从里面逃出来的，便是一本泛黄的书本，上面写着“逢春诀”三个字。 不期然地，他的脑海中跳出“枯木逢春”几个字来，而等他打开功法，翻了几页以后，更加确定，所谓的“枯木诀”和“逢春诀”根本就是一本功法的上下两册，难怪他总是觉得枯木诀的功法有些未竟之意。 “这套功法你且看看，你曾祖曾说，这套功法虽然修炼初始会有些难度，但如果修炼好了，进阶还是很快的。”墨沾衣见他看得仔细，在一旁细心提醒。 楚空寒坐在庭院的长椅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被结界隔开的屋子，眼角的余光瞥见关珂在房门外忖度片刻，迈进了相隔的屋子。 …… 是夜，杜家村的一间普通民居内。 关珂已不复素日里乖巧的模样，站在悠然的顾少焱面前，脸色涨得通红；“七皇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顾少焱端起茶杯，呷一口灵茶。 “你将关止带来，是想要和墨家合作吗？七皇子，墨家已经到了这个田地，还有什么值得你费尽心思的？” “那你又是为什么藏尽心机，在墨沾衣面前做了十几年的乖儿子？”顾少焱轻声一笑，桃花眼中皆是兴味，“阿珂，我喜欢聪明的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有些事我不说，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看关珂一脸不以为然，嘴角挑了挑：“比如说，你将墨家的消息同时卖给我和关其天，我到现在不也没说什么。” 关珂一愣，明显没有想到这些事情会被曝光。 顾少焱桃花眼泛出光芒，语调一如既往张狂，“珂儿，我的人，素来不允许有二心的，这一次，便也罢了，但如果有下一次……” 关珂愣怔地看着那人放下茶杯，施施然起身，一身潇洒地向门外走去，眼圈突然泛红，向着那个背影低声吼道：“顾少焱，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也不知那人有没有听到，他脚下连停都未曾停顿一下，很快消失在黑色的夜中。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4000+ 第79章 遗言 关止刚刚将枯木诀和逢春诀两本功法融会贯通,修炼起来果然事半功倍，他除了早上去看一下墨沾衣和墨长青,其余时间大多都在修炼。别说,修为快速精进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经过这些天的修养,墨长青的伤也好了许多，他已经可以起床修炼，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而他的法宝银尺，也在墨沾衣和顾少焱一番长谈之后归还。 至于关珂，关止也觉得很纳闷,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隔了一层血脉的关系,他每次遇上这个热情如火的弟弟总是有些不自在,总想着能避则避。 顾虑到两本功法的来源，关止并没有让其他人看到功法的内容，只是将这件事情和楚空寒略微提了一下，楚空寒也不过淡淡说了一句：“你最近修为提升的速度还算不错，那就先练着吧，日后如果有更适合的功法，再换也不迟。” 关止忙于修炼，小九成了无人看管的野妖兽，这村里村外的结界对它来说视若无物，再加上零食妖丹全由它自己掌控，整日颠颠地不见踪影，只偶尔回来冒个泡，证明它还在。 回那迦学院的事情楚空寒和关止提过一次，但是被他用“我想多陪陪我娘，不然回去了也没心情修炼。”的借口回绝了，而楚空寒看着他每日脸上洋溢的笑容，也不忍心拒绝。 罢了，就让他多开心几日。 这一纵容便是一月之久，楚空寒从修炼状态脱离出来，心中一算，距离付老所说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便打算通知关止，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回去那迦学院了。 他刚走到半路，突然心中传来一阵悸动，血液在身体内窜动，似乎有什么让它不安的事情正在发生。 他心中一惊，提起真气就向关止的房间冲去，还未走到房间门口，就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一阵阵不正常的灵气波动，混乱动荡，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怒号，想要破空而出。 该死的，噬丹虫，怎么突然爆发了！ 他踹开房门冲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关止蜷成一团缩在地上，手肘狠狠地顶着腹部，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浸得半湿，额前的头发散乱，一部分浸湿了粘在脸上，越发显得他脸色惨白，神色痛楚。 关止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腹部间似乎有千万只虫子在吞噬啃咬，恨不得当场昏迷过去，再不受这般折磨才好。 楚空寒此时哪里还有平时的冷静淡漠，一边高声喊着“小九”，一边三两步冲了过去，掏出一颗乌黑的丹药塞进关止嘴里，见他已经疼得连药也咽不下去，抬起他的头向后一样，扣着下颌让丹药滑了下去。 这丹药是来之前付老给的，药效到底怎样，并无人知晓，还好关止吞咽下去之后片刻，居然能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虽然眉宇间还能瞧见痛楚，可比起刚才来说，已经好上许多。 他一手按着腹部，半躺半靠在楚空寒的臂间，过了一会，才颤悠悠开口：“我这是，噬丹虫发作了吗？” 楚空寒半抱着他，冷脸没有说话，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扯开他的衣衫，露出白皙精壮的胸膛来，而那上面的诡异紫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绽放，一层层花瓣铺展，在异常妖冶的花蕊衬托下，触目惊心。 楚空寒倒吸一口冷气。他和付老曾经讨论过噬丹虫，知道关止这一段时间身体内的平静是在噬丹虫的蛰伏期，而噬丹虫的蛰伏期一般为十年左右，但之后却会在苏醒之际疯狂吞噬修士体内一切可以吞噬的带有灵气的东西，包括血肉。 他本来以为，耽误在这里的一点时间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谁想到，谁想到，最后会是他害了关止！ 如果关止出了意外，那他一人在这天地之间修炼的无尽，还有什么意义。痛彻心扉的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可是这一刻，他却深刻地感受到了，那种心被揪成一团，辗转在针尖下的感觉。 楚空寒眉色清冷，眼中一片寒意，胡乱地讲关止的衣衫裹上，抱起来就往外冲，中间有一团白影扑过来，被他随手挥出去以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小九。 小九撞在墙上，骨碌碌爬将起来，眼中闪过一片犹豫，又不怕死地扑了过去，好在，这次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安稳地停在了关止的肚子上。 小九一到，关止的腹痛就减轻了许多，他用抵在腹间的手指触了触小九，声音嘶哑：“小九，以后，你要好好听阿寒的话，不能调皮了。” “闭嘴！我现在带你去找你师父。”楚空寒的声音冷冽，如果仔细辨认，可以听出他绷紧的声线，似乎在坚持，坚持着关止不会有事的妄念。 “喂，阿寒，你不要这样凶啊，我会害怕的，”关止甚至还轻声笑了一下，“我知道，连小九都没用了，噬丹虫肯定是压制不住了，我这条命，反正是白捡来的，也不算亏啊。” 他们的动静不算小，院子里的人都被惊起，墨沾衣一出门就看见关止虚弱痛苦的模样，心中一颤，唤道：“止儿。” “娘，”关止侧了侧头，汗湿的脸色苍白，“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和楚空寒结拜兄弟了，他这人很讲义气，以后墨家有事，你可以找他帮忙，是吧？” 最后一句，却是在问楚空寒。 楚空寒紧抿嘴唇，眸光在院内的人群中一闪，冷声道：“放心，你不会有事，如果实在不行，你就夺舍，看中哪一具身体了，就和我说。” 他的话听得众人心中一惊，表情各不相同，负责看顾墨家的人脸色都是一变，互相对视一眼，暗暗戒备起来。 墨沾衣先是一惊，然后喜色渐显，她虽不知道止儿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有楚空寒这句话，莫说止儿，便是墨家，也可在这一片混世之中，争得一处太平。 关珂还是那副被惊吓到的模样，颤抖着喊了一声“哥哥”，只是眼中突然聚起一片莫名的深意。 关止对夺舍一词并不陌生，乍然听到也是一怔。虽然小九的存在挽救了他的神智，但腹间的疼痛从未停止，他刚才的话句句真心，可多多少少也带了点试探的意味，此番楚空寒说出夺舍，只怕这条命是真的保不住了。 可为了自己活下去而做出夺舍之事，这在他心中等同谋杀，这一次便是真真正正开始留遗言了:“楚空寒，我们结拜至今，还没有叫过你一声哥呢，今天给你补上。” 他顿了一顿，“哥，我能在这个世界遇上你，也不算亏了，只是小九和我娘，以后要麻烦你，多多看顾了。” “我不答应。” “什么？”关止本来觉得他这一招临死托孤还蛮感人的，谁知另外一人根本不配合，当下嗓音一高，听起来和平日说话一样，中气十足。 他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他刚才太沉迷于留遗言的过程了，不知何时腹部的疼痛已经轻到可以忽略的地步，而小九，正从腹间的衣服里探出头来，水蓝色的双眸润润地看着他。 一向敏锐的楚空寒此时却没有察觉到不同，他定定看着关止，声音清冷，却句句惊人：“我不答应，因为我们不是结拜兄弟，而是夫妻，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你出事。” “什么？！”关止声线更高，惊得小九从衣服里钻了出来，留下一朵朵殷红的血迹。 那血红太过刺目，楚空寒自然注意到了，他一把将小九揪起扔到一边，拉开关止的衣服，就看到他肚脐眼的位置聚了一点鲜血，正一点点向着皮肤之下渗入，而原本徐徐盛开的紫花已经静止，保持着怒放到一半的姿态。 只要紫花静止，就说明暂时无事了。楚空寒心里一松，这才觉得他的胸口部位有些发闷，知道这不过是夫妻血誓间的相互感应，也就置之不理。 墨沾衣还在消化楚空寒所说的“夫妻”之事，一错眼却瞧见关止衣衫下的紫色妖娆，她上前两步，仔细打量一番，背后一阵寒气：“这是……噬丹虫？” 楚空寒点点头，见关止在他怀里挣扎，知道他已无大碍，便将他放了下来。 关止一落地，立刻和刚才被嫌弃的小九冲到一起，小九可怜兮兮地举起它被咬伤的小爪，一边展示它的功劳，一边无声地控诉楚空寒的暴行。 墨沾衣稳稳心神，看向楚空寒：“这都是怎么回事，我想楚道友能给我一个很好的解释。” “关止身上的噬丹虫至少有七八年的时间，到底怎么回事，关家的人应该是最清楚的，”楚空寒神色凝重，不过比刚才轻松了许多，对墨沾衣的态度也很恭敬，“至于另外一件事，我和关止已经行了夫妻血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关止正喂着小九吃妖丹，听到这里立刻激动起来。 “这件事路上再说。”饶是楚空寒性情冷淡，此时心中也难掩忐忑，他觑一眼关止，见他虽然眉头紧蹙，但神色间并无恼怒，便放下一半心来。 他面对墨沾衣，言语诚恳：“墨前辈既能认出噬丹虫，那定然也知道关止此时的状态还很危险，他的师父付老已经在炼制解决噬丹虫的丹药，所以我现在必须先带着关止回那迦学院，等解决了他身上的噬丹虫，我再来拜访前辈，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详细回答。” 墨沾衣也是忧心忡忡，事到如今，确实没有什么事情能比止儿的性命更加重要，至于止儿和楚空寒的夫妻之事，此时也算不得大事了。 亲娘都同意了，关止也不能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可是想到楚空寒刚才说的事情，又觉得有些别扭，只好抱着小九遥遥跟在楚空寒身后，直到离了杜家村近一天时间，还不见楚空寒有什么解释，在心里建设了半天，鼓起勇气喊了不远不近走在前面的人：“喂。” 楚空寒停下来，回身看着他。 “你，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楚空寒不动声色，“你想让我说什么？” 关止左瞧右看，目光就是不和楚空寒对上，吭吭哧哧地问：“你说过的，路上给我解释的事情？” “什么事？”语气平静，声音清冷。 “你说什么事，当然是夫妻，夫妻了。”关止抱着小九开始跳脚，嚷了两句瞥见楚空寒沉稳的目光，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无理取闹，声势立刻弱了下来，“就是，我们怎么会变成夫妻的，不是兄弟吗？” “那个仪式，是你提出来的，我只是点头答应了。” “可是，在我们那里，那个仪式是兄弟结拜啊，怎么就成了夫妻血誓，怎么会这么荒唐？”说着说着，关止又急了起来，“我们两个都是男的，怎么可能会是夫妻？你一定是在逗我……” “我没有逗你，你曾经说过，你喜欢我。”楚空寒说得缓慢而清晰，“刚好，我也喜欢你。” 我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 关止脸上一热，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表白，可是，这是一个男的在对他表白，虽然这个男的，长得好看人也不错，可是，重点是，是男的。 可他说话再也不能理直气壮，讷讷拒绝：“我是说过喜欢你，可那是对兄弟的喜欢啊，你不要搞错了。” “我喜欢你，不是对兄弟的喜欢，是想要和你结为双修伴侣的喜欢。” 结为双修伴侣…… 双修伴侣…… 双修…… 关止脸色红透，他脑海中闪过的，居然是楚空寒脱了衣服以后，皙长健硕的身躯和细腻紧致的皮肤…… 呸呸呸，魔灵退散，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又是一个4000，我觉得我今天真的爆发了 第80章 表白 关止根本压抑不住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如果是其他任何一个男人表白，他一定会冷冷地瞥上一眼,丢下一句“神经病”调头就走,可是，这个人是楚空寒,正对他表白的人是楚空寒。 是楚空寒！ 就算是楚空寒也不能搞特殊化啊，他不是同性恋啊，他不要搞基，就算楚空寒长得再好看，他再喜欢,如兄弟一般的喜欢，也不行啊…… 一片阴影俯下,唇上突然一软,纠结的关止睁大双眼，呆愣地看着楚空寒浓密的睫毛在他眼前划过，然后是楚空寒略带了笑意的黝黑眼眸，还有他刚刚贴上来的绯色薄唇。 他舔了舔嘴唇，然后猛地向后跳开一步，后知后觉地捂着嘴，从里面呜呜呜地发出声音：“你刚才，亲我？” 楚空寒点头。 “我们都是男的。” “我知道。” …… 关止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偷眼看着楚空寒的云淡风轻，闹心地想着应该怎样拒绝。嗯，这个措辞一定要婉转，语气要柔和，态度要诚恳，道理要浅显……这个貌似有点难度啊，话说回来，楚空寒长得这么俊美，还有轶灵儿那样的大美女喜欢，他怎么会不长眼地喜欢了男人了呢，虽然身为男人的他优秀得让人如此为难…… 思绪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关止耳畔突然传来一声低叹，“你说的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关止下意识地反驳，然后才想起来辩解，“我刚才都说了，我喜欢你，是那种兄弟的喜欢。” “嗯，我知道了。”楚空寒点头，“你刚才说，我们那里，指的是哪里？” 什么？关止心中一跳。 “我们那里，那个仪式是兄弟结拜。”楚空寒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又问了一遍，“我们那里，是哪里？” 关止立刻将刚才的暧昧尴尬忘得一干二净，心脏扑通通跳得比刚刚还要快上一些，满脑子只浮现着几个大字——完蛋，露馅了。 说是他的家乡？ 不行，说不定楚空寒对关墨两家比他还要熟悉几分，这不是上赶着承认自己有问题嘛。 外出试炼遇到的风俗独特之地？ 也不行，且不说他在关家的时候有没有机会外出，若是楚空寒问他那风俗独特之地是在哪里，那该怎么回答，他现在对这片修仙大陆还陌生得很。 或者说，装傻充愣，一脸无知，就当楚空寒记忆错乱，幻听了可好？ …… 一个个念头翻滚而过，又被他一个个否决，关止甚至开始考虑此时装作腹痛的话蒙混过关的概率能有多少。 不过，他显然要失望了。楚空寒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答案，顿了一会径自往下说去：“你第一次提起储物手镯的时候，就好像这种东西是理所当然存在的，但我也是在古书残卷上才看到过，而修仙界，也没有任何修士使用。” “你明明对很多事情陌生，偏偏还要装作熟悉的模样，修炼的时候也漫不经心，只有在受到打击的时候才会苦修精进。” “在关家生活了十几年，可提起关家的时候，却陌生得不带一点感情，不过对墨家却亲近得很，或者说，只是对墨沾衣一人亲近。” “明明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要死了，却固执地不肯夺舍。”楚空寒停了一下，轻声问道，“关止，你这具身体里，藏得是什么秘密？” 这，是明明白白的质问了？ 关止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刚刚还说两人结成双修伴侣，一句一个喜欢，这不过眨眼功夫，就要逼得他将这尽心掩藏数年的秘密剖白，可笑他还自以为天衣无缝，跟在这人身边逍遥自在，殊不知一举一动，早就被人抽丝剥茧，质疑了千百遍了。 想起他当时兴冲冲拉着楚空寒结拜的场景，好像一巴掌兜头盖了过来，那一瞬间的冷意差点将他淹没。 关止扯起嘴角僵硬地笑了笑，抱着小九向后退开几步，虚着眼不去看对面的人，“我能有什么秘密好藏的，楚空寒，你想太多了。” 那样明显的疏离躲避，楚空寒怎么会感觉不到，他没有料到关止反应会这么大，语气更加柔和起来：“你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关止，我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只是想要告诉你，无论你是谁，无论你身上有什么秘密，我既然喜欢你，也很高兴和你成为伴侣，那么，无论什么时候，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从此以后，绝不会让你一个人。至于你是男是女，更不会有什么影响。” 从此以后，绝不会让你一个人…… 关止呆了一瞬，他才不会承认，这句话成功击中了他的泪点。或许一个人困了太久，总是期待有一天，会有那么一个人，可以面带微笑伸出手来告诉他，“以后的路，我陪你一起走。” 两个人相互依靠的温暖，总是能轻易击败一个人的孤独。关止侧过脸，带了一点鼻音，问出来的话也底气不足：“你不是在问我到底是谁吗？” “你是谁并不重要，反正我认识的，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不过你的事如果愿意和我说，我也很高兴听，万一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也希望能够帮上你的忙，如果你不愿意说，那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记得，我总是会帮你的。” 关止眨眨眼，低声嘟囔：“喂，楚空寒，你在作弊。” “什么？” “没什么，”关止转过头，正视楚空寒，“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一个男的结婚，不过楚空寒，我发现我还是挺喜欢你的，虽然现在让我承认和你是双修伴侣有些困难，但我想，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 楚空寒眉头紧了又松，眼睛逐渐明亮起来，嘴角轻轻上扬，俊美的五官犹如沾了蜜糖，连眉梢都带着喜意。他将关止拉近身边，俯首亲了一下他的嘴唇，语带笑意：“可以。” 又来！ 关止嗔怒地瞪他一眼，抱着小九冲到前面，“喂，走了，不是要赶时间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其实是我正常一章的长度……（我很羞愧，码字渣都是这样的——才怪！） 四号说好的一万，最后只更了八千，而这二千，今天才跟上，我正在慢慢变胖中，这是一个诅咒，只能用勤奋更文才能破解…… 谢谢霞霞的地雷，我对不起你，呜呜…… 看到有评很感动，明天不出去了，一天都要用来码字，码字！ 第81章 驱虫 付老的丹药已经出炉近半年了,左盼右盼终于把他那个不懂事的徒弟给盼了回来。这几年他找了不少噬丹虫的残卷记录，费了大量心力才钻研出一张药方,而终于,等到了检验结果的时候。 关止看付老两眼冒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开口质疑丹药的效果,他闭眼将灰褐色的丹药塞进嘴里，然后乖乖躺到床上让付老观察药效。 时间一刻一刻地流逝，关止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他瞥一眼坐在床边的楚空寒和付老，小声嘀咕：“师父,你这药到底有没有用啊，我都躺了一天了。” 付老双眼一瞪,不耐烦地训他：“臭小子,哪来那么多废话，老实躺着，不许动真气。” “知道了知道了。”医术不精，还不敢让人说，一大把年纪了还玩什么傲娇。 相比之下，楚空寒就耐心多了，他看关止脸上有些疲色，温言道：“要是困了，你就先睡一觉，也许醒来以后噬丹虫就解决了。”说完，居然还对他安抚地笑了一笑。 粉红瞬间爬上关止的耳尖。他自问不算什么纯情少年，当年也是观摩过教育片的人，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只要看进楚空寒那双黑如点墨的亮眸，总是不期然地会想起那天的两个吻，虽然都是一触即离，可那温热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停在唇边，久久不散。 该死的，怎么又想到那了！ 关止拉起被子，闷头往里一缩，干脆地闭上双眼，打算来个眼不见心不乱，却不想，这一闭眼，倒还真让他睡着了。 …… “付前辈，关止已经昏睡了半个月了，这丹药，”楚空寒忧心忡忡地看一眼床上面目安然的人，“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那药方我也让你看过，虽然材料不多，但都是对噬丹虫有克制之效的灵草，只是……” “只是什么？” “据奇虫录残卷里的记载，噬丹虫万物难降，唯独一种名唤归元兽的妖兽是其天生克星，喜以噬丹虫为食，可是关于归元兽的记载，我却百寻不到，更别提那妖兽真身了。” 楚空寒眸光一闪，想起了小九那沾着鲜血的爪子。 “不过我却觉得，关止昏睡才说明丹药起了作用，”付老话锋一转，带了一丝笃定，“我钻研了许久，最后在药方里加了一些浑天木，要知道，浑天木克制天下阴邪之物，噬丹虫自然也不会例外，只不过，比起归元兽的妖丹灵血见效可能会慢些。” 付老是炼丹大师，他对丹药的钻研是楚空寒拍马也追不上的，自然不会对他的话表示质疑，不过小九，如果真的是归元兽的话，对关止体内的噬丹虫，也就更多了一份把握。 他走过去开了房门，门口的小九瞪了他一眼，迈着粗短的四肢爬上床，在昏迷的关止身上嗅了嗅，趴在他腹部的位置闭眼不动了，看样子，是打算和关止一样睡上一觉了。 这小东西，莫不是在记恨被他关在屋外的事情？ 楚空寒黑线，掏出一颗五阶的妖丹，拿到小九鼻前晃了晃，却见它眼睛睁开一条缝，瞥了一眼居然又闭上了。 看来关止把它惯养得太好了，闹起脾气来还一套套的。 想归想，楚空寒还真不能拿小九怎么样，不然关止醒来肯定要和他着急，反倒是付老对小九兴致不减：“这小九到底是什么灵兽，我这次也翻了不少记载妖兽的书籍，可真的没有找到小九这一种的，不如趁着关止这小子没醒，我放点血研究研究。” 小九身上的白毛都炸了起来，一下子跳到床里面，双眼戒备地盯着付老，嘴里发出一声低吼，摆出随时准备攻击的架势。 “付老，关止醒来如果知道小九受了欺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楚空寒将挣扎的小九提到怀里，淡淡地提醒付老。 想起自个徒弟的折腾劲，付老惋惜地看一眼小九，心中默默打算回头先好好贿赂一下徒弟，然后再讨些小九的血来研究。 咦，不对，他这徒弟收得好生憋屈，都是徒弟听师父的话，哪见过还要师父来讨好徒弟的，这臭小子……不过他短短四年时间，就能从筑基初期修炼到金丹初期，这修炼速度，说出去一定羡慕死那群老鬼，哈哈哈，看他们谁还敢笑话他收不到徒弟，哼！ 楚空寒好哄歹哄才让小九收了妖丹，算是原谅他此前作为，然后又掏出一颗妖丹：“小九，关止肚里的虫子，你一定有办法应付的吧。” 小九不理。 “关止如果一直昏迷，就没人护着你了，如果被人抓去放血……”楚空寒满意地看着小九打了一个冷颤，默默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尽可能避开一边的付老。 所以说，对付不听话的小九，还是威胁的效果最好。 这个世界上，除了关止，都是坏人！小九悲愤地想，它从脖子上挂着的储物袋里取出一块朱红色的骨头，用嘴咬着放在楚空寒的手心，然后偏头想了想，不放心地用爪子扒拉两下，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放心吧，一定会给你多留些的。”能让小九把到嘴的东西吐出来难度有多大，楚空寒再清楚不过，对它心中的那些小算盘也是门清。 果然，小九不再折腾，乖乖爬到关止身边躺下，水蓝色的眼睛盯着楚空寒的动作。 “这是什么？”付老饶有兴致地凑过来，拿起那块骨头瞧了瞧，眉毛挑起，“这是龙血骨？” “不是，”楚空寒摇摇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归元兽的血骨。” “归元兽？！” 这血骨还是在拍卖场时顾少焱送的那块，楚空寒当时并没有说出实话，这块血骨并不是五行全属性的，而是和小九一样，无属性的，当初看到小九对血骨的执着，他就猜测着两者之间渊源不浅，如今小九把血骨拿出来治关止体内的噬丹虫，更加让他确定了之前的推测。 “嘿嘿，不管是不是，试了就知道了，”付老指尖蹿起一簇深蓝色的火焰，就要将整块血骨炙烤提炼。 “付老，血骨是小九的，如果全部用了，小九只怕要闹腾了，那关止醒来……” 哼，啰哩啰嗦，这徒弟要惯着，难不成连他养的灵兽也要惯着，他这师父当的呦！ 想归想，他还是分了一大块血骨丢给楚空寒，被小九迅速地收到了它的储物袋里，而剩下的那小块血骨，任他怎样煅烧，都维系着原本的模样，丝毫没有液化的趋势。 他炼丹数千年，连龙骨都不知道炼化过几块，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心中也越发肯定，这块血骨就是那神秘的归元兽骨。 眨眼又是半月过去，而关止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龙血骨也没有任何变化，楚空寒有些急躁起来：“付老，这炼化血骨，不如让我试一试？” 他虽然不懂炼丹，但炼器之时也提炼过不少材料，想来这两样差别并不太大，而付老思虑到他的混沌灵根，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便也没有拒绝。 果然，血骨在楚空寒的丹火下，终于有了变化，一丝丝血气从里面蒸腾而出，蕴含着巨大的灵气凝聚在一起，最终凝成一滴血红色的液体，其他部分则化为灰白色的粉末，簌簌落在地上。 付老用玉瓶将血滴收起，混入两滴琼华液，给昏迷的关止灌下。 不过片刻，关止的眉峰突然聚起，唇线紧抿，脸色发白，似乎正在忍受难言的折磨，楚空寒也跟着变了脸色，一碰上关止便觉得他体内真气混乱，隐约竟像是走火入魔之兆。 他不敢大意，握着关止的手小心翼翼地送了些真气，却立刻被他体内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了回来。 付老一把拉住还要动作的他，“着什么急，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关心则乱，楚空寒也发觉他刚才的行为太过性急，一不小心还可能起了反作用，当下也不敢再乱动，不错眼地盯着床上的关止。 关止的神色越发痛苦，牙齿无意识地开始打颤，额头上也渗出了一曾薄汗，放在床内侧的左臂轻轻抖动，引得一旁的小九也站了起来，迈着小短腿来回移动，隐约是兴奋的模样。 楚空寒觉得有些不对劲，撩开关止左臂衣衫，却被闯入眼中的景象惊住，只见关止左臂上盘起了大大小小五个青紫色凸起，一个个在涨到透明的皮肤下游移，看起来甚是渗人。 “噬丹虫！”付老也看得一清二楚，他拨开楚空寒，抬手在最近的凸起处割出一道口子，随着鲜血汨汨流出，那五个大大小小的凸起也向着血口处聚集而来。 一个遍体青紫的丑陋虫子从血口处探出身子，似乎感觉到灵气的骤然减少，它犹豫着又想往回缩去，却被一旁虎视眈眈的小九一爪子挂了出来，塞进嘴里三两下咽了下去，那表情好似吃了什么无上美味。 付老慢了一步，那后面的虫子又因为小九的气息而盘旋在血口附近，来回打转就是不再往外钻。 付老毕竟见多识广，稍微一想，便得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小九就是归元兽？” “应该是。”楚空寒也不是特别肯定。 付老笑眯眯地打量了一番小九，直看得它毛发直竖，一路缩到床角，这才长臂一伸揪起小九，在它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丢给楚空寒。 剩余的四只噬丹虫被关止体内的归元兽血气逼迫，一感到威胁消失立刻争先恐后地往血口处奔涌，霎时那伤口又被挣裂了几分，四只青紫色的虫子全都探出了半截身子，却不再往前一步。 那恐怖的景象在小九眼里就是一盘美食，可惜没等它扑过去，就被付老一只只地拽了出来，全部装到了一只血玉瓶中。 坏蛋坏蛋大坏蛋！想要它的血，还抢它的美食，大坏蛋！小九伤心极了，它从看到关止第一眼起就瞄上的好吃的，才常了一口就被别人抢走了，坏蛋，那明明是它的！ 噬丹虫一被取出，关止脸上的痛苦表情就消失了，楚空寒丢开小九，先将伤口止了血，问付老：“他体内的噬丹虫都被取出来了，不会有遗留的吧？” “你让小九看看，归元兽对噬丹虫的感应最强。” 可怜小九还沉浸在一片忧伤中不可自拔，又被楚空寒提到床上询问：“关止体内还有没有虫子？” 当然没有了，要是有的话它还伤心个什么劲！小九蹭了蹭关止的脸颊，不想搭理那个根本不帮它的楚空寒，如果关止醒着的话，那些好吃的虫子就不会被坏蛋抢走了。 一个抱着虫子只管傻乐，一个贴着关止满眼委屈，楚空寒也不指望这些不靠谱的，直接解开关止的衣衫露出白皙的胸膛，原本紫色的花株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根花蕊颜色浅淡地缀在肚脐处，早没了先前的触目惊心，倒像是——忍不住的，楚空寒伸出指尖沿着花蕊的梗茎滑动——倒像是…… “喂，你，你在干什么？” 指尖下的身体一动，关止略带紧张的声音响起，他脸色微粉，也不知是刚刚疼痛过后遗留下来的，还是单纯在害羞。 “噬丹虫已经被逼出来了，你试一试，看丹田内是不是已经无事？” 楚空寒语气十分正常，让关止不由反思自己刚才太过敏感了，忙胡乱地拉拢衣服，坐在床上运行体内真气，重新感应真气归聚下丹田的美好感觉。 “好了好了，楚……呃，师父你好厉害！”关止话到一半，看到凑过来的付老，忙改了口，一句话哄得付老脸上笑眯眯的。 小九不依，跳到关止怀里扒拉扒拉，又瞅瞅付老手中的血玉瓶，满腹委屈。 “怎么了？你说瓶子？”关止见小九点头，又问付老，“师父，那个瓶子里是什么东西？” “噬丹虫，”徒弟醒了，手中又多了研究的好材料，付老的心情很好，“我打算弄两只养着，剩下的试着炼丹，说不定会有不错的发现。” 那——是——我——的！ 小九悲愤地跳过去抢，却被付老轻巧躲开，他看一眼地上的白毛小兽，和徒弟商量：“关止啊，你把小九的血给我弄一点，我送你一瓶凝碧丹，它对金丹期修炼提升很有帮助的哦。” “师父，难道这不是你应该送给徒弟我的吗，我修为提升快了，您脸上才有光啊。”关止黑线地拒绝，“小九我都不舍得伤它一根毛发，这血肯定是不行的，除非，它自己愿意。” 一点都不知道尊师重道的臭小子！付老深吸一口气，满面笑容蹲在小九面前：“小九，我送你一只噬丹虫，你让我放点血，行不行？” 坏蛋！小九转身。 付老跟着绕过去：“两只怎么样？” 大坏蛋！小九撇头。 “我可只能给你这么多了，如果不要，你就一只也吃不到了哦。” 大大大坏蛋！小九回味口中残留的美味，犹豫了好久，终于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的 第82章 参赛 埋藏在体内五年之久的不定时炸弹一被除去,关止顿觉整个人轻快了不少，世界更是一片美好,秋高气爽风景宜人,连扰他清梦的齐柘看起来也是笑意温纯，和蔼可亲。 可是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什么？！参加那迦学院的百年比试？我？”关止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满脸不可置信。 “嗯，这可是付老亲口推荐，几位老师共同勾定的名额，是多少人争都争不来的机会,”齐柘端起茶杯喝一口灵茶，轻描淡写地提点：“若不是你外出历练,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提升到金丹期,就算是付老的徒弟，我也不会同意的。” 再劲爆的消息消化消化也就吸收了，关止突然想起当初在嫏嬛阁的时候灰衣修士给他说的话，“齐老师您这么看好我，我一定会努力，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听说每次比试的前三名可以到嫏嬛阁顶层挑一件宝贝，是真的吗？” “是真的，不过你就别指望了，”齐柘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指尖点点一旁默不出声的人，“倒是楚空寒还有些希望。” 楚空寒的元婴修为还是有希望，那他真的是想都别想了。 关止泄了气，懒洋洋地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嘴里还兀自小声嘀咕：“修为高了不起吗，说不定我就爆个大冷门，斜地里杀出一匹黑马来。” “你说什么？” 关止转过头，表情无辜：“没有什么，我什么都没说，齐老师您听错了。” 齐柘懒得和他计较，“你的修为是这次参赛学生中最低的，我对你的要求也不高，保得住性命，别太丢人就行。” 哈！保得住性命？难道这次比试还会有性命之忧，那他不参加了行不行？ 齐柘无视了关止的满面苦色，转头看向楚空寒：“那迦学院一向是众学院之首，四大学院的比试，那迦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楚空寒，这次的比试我对你可是寄予厚望。” “四大学院的比试？”楚空寒质疑，最初说的难道不是那迦学院的每百年一次的惯例比试吗？ “嗯，还有尧、舜、禹三国的皇家学院，每隔上几百年，他们总要过来闹上一闹，再弄个灰头土脸地回去，也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些什么，”齐柘笑了笑，“不过那迦院长说了，没事的时候陪他们玩一玩，也无妨。” 啊喂，你这样轻描淡写还干嘛专程过来慰问种子选手啊，明明心里在意地不得了，面子上却要装得满不在乎，难道傲娇属性是传染的？ 趁着齐柘面上高兴，关止诺诺询问：“那，齐老师，我不参加行不行？” “嗯，你说呢？” “当然……不行，呵呵，我就和你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齐柘一离开，关止立刻苦了脸：“齐柘是不是在吓唬我啊，还说要我留住命就行了，比试应该没有这么恐怖吧？” “修士之间的斗法确实不太容易控制，误伤死亡都是有的……” 关止越听脸色越差，怎么感觉他上了比试场就是竖进横出呢。 “……不过学生之间的比试应该要好上许多，实在不行，你斗不过对方时，直接认输就好了，对方也不会穷追猛打的，”楚空寒逗够了，又给他颗定心丸，“再不济，比试的时候还有老师候场，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嗯，不错，就这么办，反正丢脸没有丢命重要。 关止放了心，他本来计划等取出噬丹虫休整一下就回杜家村去找墨沾衣，关心一下墨家的未来，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了，也好在墨家已经和顾少焱达成了初步协议，暂时安全，他也就给墨沾衣发了传音符，把学院里的事情告诉她，并秉承了子女对父母报信的好习惯——报喜不报忧。 墨沾衣回信很快，只说墨家已经安顿，让他安心比赛。 比赛消息一出，那迦学院顿时热闹起来。原来参赛人选除了部分是老师勾定的种子选手，还有一部分名额是自由竞争制的，凡是想参加的学生都可以到自己的老师那里报名，然后随即排序，从里面抽选出五十名优胜者。 关止为了给自己壮胆，特意拉着楚空寒去观摩了几场，欣慰地发现他的实力在这五十人之间也不算垫底，信心重拾，废话也多了起来，“你说这些老师们在搞什么鬼，人选要么全部内定，要么全部比试，还非得一半内定一半选拔，多折腾啊。” 楚空寒示意他看赛场周围穿着不同院服的人，“四大学院的比试关系到学院排名，如果所有参赛学生的实力都提前展现出来，那等到真正比试的时候，那迦就落于被动了。” 赛期临近，其他三大皇家学院的学生都已经陆陆续续到达了那迦学院，而他们对那迦的选拔明显很感兴趣，场场不落。 “至于选拔，那迦毕竟是四大学院之首，让其他学院的学生观摩学习一下，也是那迦的待客之道。” 清朗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关止回头，入眼便是一张妖孽的脸，虽然束手而立，青衣素谨，但还是让人油然生出一种妖娆感来，“秦风醉！” “关师弟又认错人了，我是秦卓埜。”来人不似以往的冷淡，甚至对着关止笑了一笑，煞是勾人。 “好吧好吧，秦师兄。”关止无奈，“你也来这里看比试吗？” 秦卓埜点点头，“听说关师弟和楚师兄都要参加此次比试，我先在这里道声恭喜了。” 楚空寒礼节性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复。 关止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参加比赛而已，又不是得了前三，有什么好恭喜的？” “四大学院的比试，一方面是为了学院排名，另一方面，则是三国皇族选拔人才的试炼场。” “选拔人才？” “这次的比试三国的皇族都会有人参加，比试过程中表现优异的修士就是他们拉拢的对象，一旦被皇族看重，不仅功法丹药用之不禁，自身修为突飞猛进，而且可以显达家族，荣华富贵更是手到擒来。得了这样好的机会，难道不值得一句恭喜吗？” “听起来是不错，不过寄人篱下，俯首他人，怎么能比得上自在过活，”关止抓抓头，“反正要是我，肯定不会去给那些皇族卖命的。” 楚空寒略有些诧异地看了关止一眼，他还以为依关止财迷的性格，肯定会抓住这样的机会不放，没想到……不过这样最好，和他的想法一样，这很好。 关止当然不知道楚空寒的想法，在他眼中不过是某人面无表情地扫过他然后回转头去，，侧脸的弧线完美至极，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男人，怎么会喜欢他呢？ “咳咳，”被忽视的秦卓埜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成功引起了注意，他坦然对上两人的目光，“楚师兄，我有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楚空寒语气轻淡:“有事直说即可，我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关止不能知道的。” 关止一抖，这是要在将他们的关系昭告天下吗，是吗？是吧！ 秦卓埜却似乎没怎么意外，他平静地环顾四周，语调轻松，“这里人多眼杂，不是商讨事情的好地方，我们三人找个清净之处，也好详细谈谈。” “我们之间人情已清，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秦卓埜张嘴欲言，又被楚空寒打断，“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虽然不知道详细的计划，可也能猜出个大概，我不会插手妨碍你，可是，也不会帮你。” 楚空寒目光灼灼，一看便知没有回旋的余地。秦卓埜也料到了这个结果，面色不变，冲二人微一颔首，“如此，便不打扰了。” 这两人的干脆利落看得关止叹为观止，抬眼看见秦卓埜离去的背影，问无所不知的楚空寒:“阿醉到底想和你谈什么事情，你这么冷漠，他会伤心的？” “你叫他什么？” “阿醉啊。” “你叫我什么？” “楚空寒啊，怎么了？”抬头对上楚空寒的目光，关止脑中灵光乍现，“那，我以后一直叫你阿寒好不好，或者寒寒，阿空，空空？” 楚空寒沉默，可关止不依不饶，半响开口:“阿寒即可。” “好啊，阿寒阿寒，我们去后山修炼吧。” “……好。” 任是关止修炼努力，在比赛时间到来的时候，他还是停留在金丹初期，此时看着校场三层黑压压的人群，每个人的修为都比他只好不差，心情更加郁闷，连台上的讲话都没心情听了。 愣神间，忽听见周围一下炸开了锅的声音，入耳的全是嗡嗡的讨论声音。 他拉拉楚空寒:“怎么回事？” “比赛规则已经定下来了，这次不是个人赛，而是团体赛。每个学院的学生可自由组队，每队一到五个人不等，组好队以后到前面老师处登记。” “那比试什么说了吗？” “没有，不过他们设置有传送阵，目的地是五个随即传送地点之一，分别是沙漠、海岛、荒原、森林、戈壁，所有的任务都藏在这五个地方，只有找到任务并完成才能开启回来的传送阵。” “那要是完不成呢，难道就回不来了？” “不会，参加比试的每个人都有一块传送符，捏碎了就能回来，或者，等一年比试期满，所有传送阵开启，自然也能回来。” “哦。”那他就放心了，“一个队伍里可以有五个人，我们才两个，一定要找几个修为高的一起，这样才有赢的把握。” 关止说着，已经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厉害的同院校友。 “不用了，就我们两个。” “不……少吗？” “多了麻烦。”楚空寒拉着关止就走，到了负责登记的老师处报了学院和名字，按照要求站到了传送阵内，随即眼前一暗。 第83章 困阵 啪……哗…… 眼前乍然初亮,一股海边特有的咸腥味充斥鼻间，关止听着浪打礁石的声音,略带惊喜地往前走了两步。 传送阵的符印画在一处料峭的崖边,不过两步就能看到海浪翻腾，在数十米下的礁石峭壁上溅出白花朵朵。 关止抱着小九在原地打了几个圈,疑惑地回头：“怎么回事，难道小九功力耗尽，破不了结界了？” “这不是结界，是阵法。” 楚空寒招手让他回来，把崖上几处不明显的阵符指给他看,“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个阵法应该是从古卷上困龙阵改来的。” “那这个阵法怎么破？”关止高兴了,果然是无所不知的楚空寒啊,连阵法都能一眼扫出来历。 “不知道，”楚空寒平静地摇头，“古卷上并无讲述，我对阵法也不太精通。” …… 困龙阵阵如其名，连龙都可以困住，自然不是只靠蛮力就能打开的，而眼前的阵法虽然精简了不少，可只依靠他二人，想要破阵也是难事。 楚空寒坦然自若地往地上一坐:“此处灵气浓郁，和学院后山相比也不惶多让，既然暂时出不去，就先安心修炼吧。你体内噬丹虫已除，腹部丹田处应该也能修炼了吧？” 关止点头，在楚空寒身边坐下，两人先后进入修炼状态，而小九，在阵里蹦哒两圈以后，也窝在关止身边睡觉了。 一片静谧中，传送阵光芒乍起，四道紫衣身影在里面显现出来，为首的那人面容俊朗，气质雍容，他环顾一周，缓步迈出传送阵:“原来，还真的有比我们要早的道友。” 楚空寒睁开眼睛，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三男一女，在说话的紫衣人身上定了定，很快又重新闭上。 四人也不在意，绕着偌大的一个圈走了几个来回以后，也察觉到自己被困，唯一的一名女子细细查探四周，然后对为首的紫衣人行礼道：“此处应是被设了阵法，属下见识浅薄，只能认出是困龙阵的一个衍生阵法。” “婉儿，我说过多次，你我都是学院的学生，以师兄妹相称就好。”为首的紫衣人温言暖语，“那这阵法，你可有破解之法？” “属下无能。” “你……罢了，真不知你这么固执到底是为了什么。”为首的紫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顺便探讨破阵之法。” 四人寻了处离楚空寒他们稍远的地方坐下，聚在一起低声商讨。 随着时间的流逝，传送阵接二连三地亮起，困在阵法内的人也越来越多，关止和楚空寒也早已停下修炼，站在一角冷眼相看。 悬崖顶上的众人壁垒分明，根据衣服的颜色自成四大方阵，暗红庄重的是尧国皇家学院，明紫高贵代表着禹国皇家学院，玄衣银领的皆是舜国皇家学院的，而距离关止最近的，则一水是穿着天青色那迦学院服饰的学生。 不过各个学院内部看起来也不太平静。刚刚从传送阵出来的一行五人，全部身着紫衣，为首的少年昂首逡视一圈，大摇大摆地走到最先到达的俊朗紫衣人处，鼻孔几乎对上天去：“呦，大哥，你平日里见我不都是躲着走吗，怎么今儿带了几个奴才，胆子就大多了啊。” 紫衣女子上前一步拦在他的面前，声音生硬：“十三爷，你不要……” “闭嘴，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少年高声喝道，可很快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着紫衣女子嬉皮笑脸：“婉儿，我可不是故意对你凶的，早和你说过几次了，别跟着我那没出息的大哥了，跟着我多好，包管你荣华富贵修为精进。”说着，他伸手就要摸那紫衣女子的脸。 俊朗男子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刚好让少年抬起的手打在他的身上，他似浑然不觉地笑了笑：“十三弟，你身边的这位可是神府上官将军？我对上官将军神交已久，今日才算得见真容，还是借十三弟你的福气，父亲果然还是最疼你。” 少年本来都要发怒了，听了他最后一句话又转怒为喜，得意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 倒是少年身后的一名硬朗男子对他拱了拱手：“上官晏见过大皇子。” “在此处，我们都是学院学生，论道理我要称你一声师兄才对，上官师兄。” “少在这巴结人了，上官晏可是父亲钦定来保护我的，你再套近乎也没用，大哥，你还是死心吧。”少年看不惯两人你来我往，冷声丢下一句讽刺，转身向着紫衣人群另一端走去，沿途众人皆是忙不迭地让路，惟恐惹恼了这位炙手可热的继承人，给自己带来麻烦。 上官晏对大皇子点头示意，带着另外三人也跟了上去。 这边热闹刚刚落定，那边传送阵又亮起一阵光芒，此次走出来的，却是服饰不尽相同的五人，其中三人还都是关止认识的。 “不是同一学院的不是不能组队吗，他们怎么凑到一起的？”关止诧异地指着那三人，问道。 那三人正是暗红张扬的顾少焱和青衣飘渺的秦卓埜、程可倾，而其他两人也和顾少焱一样，都是身着暗红色服饰，只是衣服穿在他们身上，平白地多了几分低调沉稳。 “规则宣布的时候，并没有说不同学院不能组队。”楚空寒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提醒关止，“在海岛上做任务的时候，尽量不要和他们靠的太近。” “哦，好的。”虽然顾少焱和秦风醉认识，但关止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个组合有些奇怪，反正听楚空寒的话，能有多远就避多远。 可惜，天不遂人愿，关止决心刚定，顾少焱张扬的语调已经在耳边响起：“诶呀，小关止，原来你也在这里，楚兄也在，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 缘分毛线，明明是阴魂不散。 关止本想无视他，突然想到墨家现在正在和他合作，便挤了一丝笑出来：“七皇子，好巧。” 秦卓埜和程可倾并排站在顾少焱身后不远处，和关止点头示意，这样一对璧人，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远处的上官晏目光闪了闪，逐渐暗沉黝黑，化成一片点不亮的夜。 被困在阵法内的众人内里再怎么波涛汹涌，可出不了阵法完不成比试，一切都是白搭。在所有人都明白了目前处境以后，各个小队都凑成一团，开始了苦思冥想。 关止早已放弃，抱着小九靠在楚空寒身上，听不远处顾少焱那队的讨论。 “秦道友，这个阵法虽然有些难度，但我想，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顾少焱扇子轻摇，说起奉承人的话来，气都不带喘的。 “这困龙阵，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并没有亲眼见识过，”秦卓埜不疾不徐，“不过布阵之道，多有成规，每一套阵法都是有迹可循的，只要用心，总是能找出阵眼生门的。” 关止想起楚空寒曾经用过的阵旗阵法，似乎也有说过是从秦风醉处得来的，他将头换个更舒服的姿势，“喂，阿寒，秦卓埜的阵法很好吗？” “是不错，至少在这里，应该没有人会比他更精通阵法。” 岂不是说他们能不能出去，还要靠秦卓埜的发挥了？关止转了转眼珠，挠醒睡得安稳的小九，偷偷给它指了指秦卓埜的方向，手一松就看着小九蹿了出去。 小九三两下蹿到顾少炎身边，偏着脑袋看了两圈，最后选定一个目标扑了上去。 程可倾惊喜地低叫一声，抱起蹭着脚边的小九：“哇，好可爱的灵兽！” “这是……关止的小九？”顾少焱一眼就认了出来，伸出手去想将它提过来，却被小九一爪子拍了开来，还顺便在程可倾的手中蹭了蹭脑袋。 程可倾抱着小九揉揉捏捏，喜欢得不得了：“这是什么灵兽，实在太可爱了，回头我也去弄一只来养？” “你不是已经有一只高阶灵兽了么，这个小东西，看着就没什么攻击力。”秦卓埜从地上的阵符里抬起头来，语气温柔。 “养来陪我玩啊，又不靠它去斗法，你看，它的眼睛很漂亮。” 小九眨巴眨巴眼睛，努力装出一副无辜可爱的模样。 秦卓埜扫了小九一眼，“嗯”了一声，“你要是喜欢，我去问问关师弟，看他是否可以割爱相让。” 那怎么可以，它才不要离开关止呢！小九不打算陪他们玩了，从程可倾怀里挣扎着跳到地上，正打算奔回去的时候却听到关止疑惑的声音响起：“嗯，小九，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程可倾笑盈盈地招呼关止坐下，“关师弟，你这只灵兽是在哪里买的，我看着很喜欢，也想去买一只来。” “小九是我在丰乐城的仙人集上买的，程师姐喜欢的话可以去那里看看。”关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九我养了好久，实在不舍得送人。” “那我有时间去那里看看，”程可倾温婉一笑，“它叫小九是吧，让我再抱一抱，实在讨人喜欢得很。” 关止把小九递过去，偷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楚空寒，心中默默计量，还是抵不过破阵的诱惑，磨磨蹭蹭地坐了下来。 第84章 破阵 “咦？”低头研究阵法的秦卓埜发出一声轻叹。 围成一圈的众人全都抬起头来看他,程可倾贴着他侧过身来：“怎么了？” “这个阵法似乎有些不对……”秦卓埜虚空点点地面上临摹出来的困龙阵阵符，蹙眉似有不解，过得片刻，他突然在地上重又画出几个关止未曾见过的阵符来，“果然如此，这困龙阵只是一个虚阵，用来迷惑我们的，真正困住我们的，是赤水阵。” “赤水阵？”顾少焱倒是认得这几个阵符，“这还是红赤水在阵法评级大赛上所创的阵法,当日也曾轰动一时,赤水阵也被各大学院应用到了日常修炼中，看来这次比试的难度并不会太大。” “不一定,毕竟阵法不是每一个人都懂的，我倒觉得，一开始就用虚阵迷惑我们，只怕这次比赛中，各种陷阱只多不少。”程可倾逗弄着乖巧的小九,说话间轻声慢语，哪怕是在提出不同的意见,也不会让人心生不快。 “陷阱倒不怕,我们这么多人，没什么应付不了的。”秦卓埜站起身，“我们先破阵出去，弄清楚任务以后再讨论后续吧。” 程可倾点点头，看小九可爱，实在不想就此还给关止，便提了建议：“关师弟，不如你和楚师兄一起，和我们一道破阵出去吧，这样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这个……”关止有些动心，他当时放小九过来也有这个意思，不过——他扭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坐在一角的楚空寒，心虚虚地拒绝：“多谢程师姐，我和楚空寒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你们先出去吧。” “这样啊……那也好，你们事情处理完以后再去找我们，左右都在这个海岛上，总会遇到的。”程可倾不舍地揉捏了两下小九，将它递回给关止。 关止干笑两声，胡乱地应着，反正和他说也没用，最终决定权是在楚空寒手里的。 秦卓埜一行五人得了破阵之法，也不打算在此地久待，结队向着生门的方向走去，孰料刚走两步，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硬朗的声音：“几位道友，请留步。” 困阵内本来还有许多人在低声讨论离开之法，这一声凭空而出，霎时间众人都噤了声，目光转了一圈，聚焦在五人身上。 秦卓埜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那人没有得到回应，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五人面前，面容硬朗如若天神，紫衣昭灼仿若梦华，却是先前跟在禹国十三皇子身边的神府将军上官宴，不过此时他周身气势尽显，整个人立时夺目起来：“几位道友留步，我家十三爷请众位移步，有事相商。” “十三爷？”秦卓埜冷冷看他一眼，嘴角勾起，却怎么看都凑不出笑意来，“这十三爷是哪家的十三爷，我们不过都是学院的学生，可高攀不起那些比赛还要带着奴才的主。”他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基本上是在指着上官宴的鼻子骂奴才了。 已经快要走到楚空寒身边的关止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他很纠结，呆会两边打起来了，他要不要帮秦卓埜呢，是帮呢还是帮呢…… 四周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此次赛事从未见过，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比赛内容究竟为何，就被困在这一方天地，出入不得，而四大学院还能平静相处，不过是少了一根名正言顺的导火索而已。 只要混战一起，可以坚持到最后的，不管最后有没有完成这里未知未解的任务，都算是赢得了比赛。 然而下一刻，已经盘算好如何将舜国皇家学院的人纠缠进这场是非的人愣了，关止也惊了，原因无他，只是那个处于漩涡中央的上官宴竟出人意表地笑了一下，带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崩塌了众人心中描绘出的战神冷冽，倒像是……倒像是犯了错被训斥的乖巧师弟…… 那笑容只有一瞬，上官宴很快端正了表情，依旧是凌洌不可侵犯的禹国战神，话语间轻巧地避开了秦卓埜的辱骂：“修仙界素来是能者居上，几位道友这么短时间就有了破阵之法，我家十三爷仰慕，想要和各位结识一下，怎会有高攀之说。” 静默，一片静默。 这番静默却和先前大有不同。事到如今，他们五人想要悄无声息地出了法阵已是不能，且不说他单从几人举动就猜出了他们得了破阵之法，就看这招釜底抽薪，也知禹国神府将军，果然不是吹嘘出来的名头。 秦卓埜似是有些意外，又像是理所当然，邪魅的眼角上挑，冷冰冰地“哼”了一声。 顾少焱摇着骨扇，意态张扬：“上官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不过破阵却不是什么难事，区区一个赤水阵，岂能困住在座的各位。” 赤水阵？ 如果真的是赤水阵，那他们当真是人人都可破阵，看来此次的比赛，还是要到了后面才能见分晓。想法一定，很多队伍都开始活络起来，聚集在一起寻找阵眼，力求早日破阵。 顾少焱一行得到的关注顿时少了许多，他对着“十三爷”站立的地方挑衅地笑了笑，骨扇轻敲上官宴的肩膀三下，越过他向最初的方向走去。 秦卓埜眸光闪动，很快沉寂为一潭净水，他侧头看向程可倾，笑颜倾魅：“我们走吧。” 上官宴目光黯沉，落在不知名的一处，片刻回身，向着禹国“十三爷”走去。 关止看完了戏，兴冲冲抱着小九回到楚空寒身边：“阿寒，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困住我们的并不是困龙阵，而是赤水阵，困龙阵只是一个虚阵而已，也不知道谁想的这个办法，会不会是白石那家伙？” 没有回应没有回应没有任何回应…… 关止兜头一盆冷水泼来，突然想起楚空寒曾经的友好提示——不要和秦卓埜那一队牵扯在一起——他虽然做到了半吊子，但是他还是会担心楚空寒因为这个生气啊。 生气的楚空寒很难哄的啊，他有经验。咦，不对，明明是楚空寒喜欢他的，为什么他还要畏手畏脚地处处去讨好楚空寒呢，这不科学！ 关止清清嗓子，大爷款地坐在楚空寒对面，慢条斯理地开口：“阿寒啊，这赤水阵你应该是会破的，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个破地方，我在里面都已经呆烦了。” …… “你要是不会破阵的话，我就去问一下其他人，让他们教教我好了，”他放出大招，“反正听顾少焱的语气，他也是会的。” 第85章 玉简 快来向小爷道歉说错了以后不会生气不会摆脸色天天笑脸相迎没事还要给小爷捏腿揉肩端茶倒水,快来快来！ 关止决定他这次一定要重振夫纲，不把楚空寒收拾服帖了他就,就……就稍后再议。 不负他望,楚空寒果然有了动作，他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俯瞰：“顾少焱已经离开了，你打算怎么找他，嗯？” 已经走了？关止回头去看，果然已经寻不到顾少焱张扬醒目的暗红背影，整个阵法内一片乱糟糟的,不少队伍的人都已经发现了阵眼所在，正三五成群地离开。 关止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可犹自不甘地死鸭子嘴硬：“……只要想找,总能找到的……诶，怎么了？！” 脚下的土地突然一阵强烈的晃动，关止正在起身，猝不及防下，左右趔趄狠狠摇晃了几步，幸亏楚空寒在旁边拉了一把，不然肯定要摔倒在地，而小九，早就机灵地从他怀里跳了出来，避免了和他一起出丑的命运。 大地的震动还在持续，关止也顾不上那点小心思了，手中紧紧抓着楚空寒的胳膊：“不会是地震了吧，这可是在海边，要引发海啸的，我们得赶紧出去才行……” 电视里发生海啸的场景在他脑海里闪过，那可是分分钟要死很多人的。 楚空寒本来还想逗逗关止，可见他惊疑不定，似乎真的在害怕，忙将他带入怀里安抚：“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有人在外面强行破坏阵法引起的灵气震荡，不会有事的。” 擦，破阵还弄这么大动静！关止回过味来，想起他刚才丢人的模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嗯，没有地缝，那就埋在楚空寒的衣服里憋死好了。 小九躲在一边，用前爪挡住眼睛，它也觉得好丢人，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同伴呢，不知道现在换还来不来得及。 “赤水阵已经破了，如果要去找顾少焱，你这样埋着头可不是办法。” 鸵鸟状的关止猛地抬起头来，见楚空寒依旧一副波澜不惊俊美无俦的模样，不漏丝毫情绪，只好顾左右而言其他：“阿寒你看，空中好多玉简，上面不会是任务吧，我去抢一个回来。”说着，他就要挣脱楚空寒的怀抱。 “等一等。” 羞窘的关止力气出乎意料的大，楚空寒无奈，干脆搂着他的腰转了个身，变成两人相依偎的姿势，示意他去看空中的那些玉简。 初时阵法一破，众人的视野皆随之而变，原本荒瘠料峭的海边悬崖，登时成了翠绿峥嵘的美丽仙岛，虽然海水汹涌，依旧拍打在数米之下的崖石上，可远处郁郁葱葱、烟气缭绕的仙山，却让众人眼前一亮。 更让他们兴奋的，便是在空中划出数道白色流光的玉简，有人眼疾手快地截了一枚下来，发现里面刻写的，正是此次比赛的相关任务。 只是那些玉简明显都被施了符咒，在空中飞速移动，躲避着各方的攻击抢夺，而且数量稀少，总共也不过二十余枚，远远少于比赛队伍的数量。 现下所有人都已经抢红了眼睛，各式各样的法宝都被祭了出来，各种法术更是层出不穷，霹雳哐当撞击声不绝于耳，哪里还有最初和平相处的假象，根本就是一处小型的混战场。 关止在心中吐吐舌头，就凭他刚过金丹的修为，只怕一混进去，身上就要多出七八道伤口来，想要抢到玉简，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 可是，随着离开的队伍越来越多，空中的玉简也越来越少，楚空寒依旧不动如山，关止开始着急起来：“喂，你不去抢玉简吗，已经只剩下三个了。” 搂在他腰间的手动了动，楚空寒不急不缓：“你不觉得好奇吗，赤水阵对这里的人都构不成威胁，那是谁一定要大费周章地，从外面将阵法强行破坏呢？” 咦，这么一想，是有些奇怪啊。 关止摸着下巴思索：“会不会是那人想用玉简引发混战，借这次哄抢淘汰掉一些竞争对手。” 这话倒不是瞎扯，单是他刚刚看到的，就有十几名学生捏碎了传送符，回到那迦学院疗伤去了。 “能强行破坏赤水阵的人，单是修为就要比这里的多数人强上许多，没有必要为了筛选对手而这样做，”楚空寒摇头，“你先看看空中剩余的三枚玉简，有没有让你觉得奇怪的地方？” 仅余的三枚玉简速度奇快，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虚幻的光芒，引诱着众人出手相争。 “就是速度快点啊，没什么特别的……不对，好像，另外两枚玉简在保护最后的那枚！”关止惊起，若不是刚才那枚玉简在快被人抓到手里的最后一瞬，被另外一枚玉简牺牲自己撞了开来，他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想的好么。 楚空寒点头，让他在原地待着，然后祭出赤月弧，纵身向着那枚玉简方向飞去。 玉简速度虽快，可也快不过楚空寒，他用赤月弧困住另外一枚玉简，身法腾云，捏指成诀，瞬间逼近最后一枚玉简，眼见就要拿到手里的时候，一道明紫色身影突然异军突起，从人群中急冲而来，同时挥出一把宽背金刀，向着楚空寒后背攻去。 关止心中一惊，碧空爪破空而出，在空中挥出一对爪痕，光速般撞击在宽背金刀之上，发出“叮叮当当”两声脆响 ，竟将金刀撞歪了些许，引得那紫衣人轻“咦”了一声。 不过，他并没有时间多去关注，只见眼前黑影虚晃，却是一把黑剑，一个照面竟挡住了他的所有去路，那黑剑之上威势惊人，他丝毫不敢大意，手中法诀不断变换，控制宽背金刀替他拦下，身形一晃，又冲向楚空寒。 楚空寒整个人化成一道天青色虚影，避开金刀攻击以后，又很快追上玉简，抬手捏诀间将玉简困入手中，在归去途中又被紫衣人撞上。 天青色和明紫色在空中一触即分，关止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驱动碧空爪攻向紫衣人，不过碧空爪毕竟是八阶妖兽兽爪所制，第一次攻击已经抽空了他体内的大半真气，此时也是空有其势，而无其力。 楚空寒和紫衣人交手，也不过是略胜一筹，其余的人也见他拿了玉简，呼呼啦啦立刻围上来一群人，他懒得动手，驱动黑剑和赤月弧拦下大半，剩余的尾巴就吊在身后，不管不问。 关止还在犹豫，不知碧空爪是继续追着紫衣人打呢，还是换个路线拦下那片黑压压的人群，他主意未定，却见楚空寒疾速而来，冲到他面前略一顿身，拦腰抱起他，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下一秒就觉得天旋地转，一股流动的沁凉钻进衣服。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楚空寒居然带着他——跳海了！ 跳，海，了！ 天哪，他不会游泳啊。 关止憋着一口气，连嘴也不敢张，只能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呜呜呜”地发出抗议，只可惜海水传音效果甚差，也不知楚空寒是没听到还是不在意，自顾自带着他向前游去。 擦，楚空寒，老子要憋死了！ 关止憋气憋得肺都疼了，也不顾上许多，胡乱伸手也不知抓住了哪里，一用力挣开楚空寒的手臂，身体在海水中翻了个个，面对面贴上楚空寒，涨红着脸怒瞪他。 楚空寒一愣，眸中染上一抹笑意，伸手揽住关止，一低头就将唇贴了上去，顺利撬开关止的牙关，渡了一口气过去。 关止得了救，头晕眼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耳边似乎响起一声闷笑：“你这个笨蛋！” 那声音很轻，他也觉得只是一个幻觉，毕竟他们可都是在海水里，怎么可能开口说话！ 他们在海水中呆的时间并不长，期间关止被占便宜数次，直到两人到了海底一处被设置了结界的洞穴内，胸闷体软的关止休息半响，才算缓过劲来。 “喂，小九呢？” 刚才呆在水里自顾不暇，他到现在才发现，从他跳下海水以后，小九根本就没有和他在一起，而且到现在，他也没有见到一根白毛。 “看水里。”楚空寒捏了捏他*的衣服，顺手用火属性真气帮他将衣服蒸干。 关止抬头看去，却见一只白色的绒毛小兽正愉快地在海水中游来游去，时不时还张嘴吐出一串气泡，如果不是他清楚地了解小九是一只陆生兽，一定会以为它只是水中的一种长相奇特的鱼。 而在小九的旁边，他那对很少用上的碧空爪，正静静浮在水中，随着小九的动作来回晃动。 在很久的一段时间内，关止都不知道，修仙者是可以在海水中张开结界，自由呼吸的，以至于在同样长久的一段时间内，楚空寒很乐意带他去湖底海里猎杀妖兽，顺便渡渡气，修修身养养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事情太多，觉得给铁道部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连带更文都懈怠了，这两天修复期，不出意外的话，晚上还有一更。 第86章 算账 海底下似乎是另一片天地,关止起初还以为这个洞穴只是偶然形成的，可等他跟着楚空寒在里面越走越远,越走越宽敞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海下面有洞穴？”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敢带着我跳海，喂,要是我们没有遇到这个洞穴，岂不就成了一对冤死鬼。”关止跳脚，拉着楚空寒算账：“楚空寒，你一定不喜欢我。” 楚空寒低头看了一下关止落在他手腕上的手，如果不喜欢,他怎么会让这个人如此靠近，怎么会要时时看着他,处处放不下他呢。 不过,他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端倪，平静如常：“怎么会这样想？” 关止可算得了机会，把心中的怀疑一股脑倒了出来：“你不喜欢秦卓埜，就也不让我去和他做朋友，我和他说话你还生气！” “秦卓埜？不过是个认识的人罢了，我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至于不让你和他走得太近，我也告诉过你，他身世复杂，牵扯到皇族秘辛，我只是担心你被卷到他的事情里不能脱身，给你惹来麻烦就不好了。而你说的生气，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现在都装作不认识我，我才不会卷进去呢。”关止嘟囔两句，转移战火：“我今天和你说话你也不理我，我不就是去找秦风醉他们打探了点消息嘛，你就给我脸色，你一定是搞错了，才不是喜欢我呢，我们还是做兄弟最好了，我也不用总担心惹你生气。” 话说到这了，楚空寒才不会承认他当时确实有些不高兴了，虽然只是担心关止和秦风醉的事情牵扯不清，但承认了就等着和关止恢复“兄弟”关系，那怎么可能呢。 “我当时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毕竟这次比赛很多事情都不清不楚，想明白了我们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样啊…… “那你什么都不准备还敢带着我跳海，差点没憋死我！” “我怎么会让你憋死呢！”楚空寒想起海水中的一段，眼中带上笑意，“虽然我不知道海下有这个洞穴，可是阵法中既然提示要到水下，那必然是能有收获的。”最大的问题是，他没有想到关止根本不知道在水里如何正常的呼吸啊，不过，不知道，也好。 “阵法中有提示？什么提示，我怎么没看到？”关止惊呼。 小九在关止肩上翻白眼，它再次深刻地体会到，这个同伴，实在是太蠢了——就算是它也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提示，可至少它的反应足够淡定啊，这样别人才不会发现它什么都不知道。 楚空寒提示：“还记得困龙阵的阵符吗？” “大概记得，不知道对不对。”关止努力回想，在地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阵符出来。 楚空寒在旁边画上另外一个，“这是赤水阵阵符，你能看出什么？” “一个大一个小？” 不语。 “一个复杂一个简单，不对，明明两个都很复杂，”关止歪头看了半天，这两个阵符根本就不是一样作用，又不是用来找不同的，难道是“……你画的比我好看？” 楚空寒无奈，也不让关止猜了，不然他的想法不定歪到哪里去了，他在赤水阵阵符上面又覆盖了一个困龙阵阵符，然后再让关止去瞧。 “好像是……五行里代表水的符文，所以才要到海里来找吗？”关止击掌而赞，“阿寒阿寒，你实在太聪明了，你怎么能想到这些的？” “困龙阵是虚阵，而且那样堂而皇之地将阵符画在阵法之内，赤水阵又是四大学院必修的阵法之一，而困龙为虚，赤水为实，虚实相交，所指就是此次比赛的提示了。” “那那些还呆在海岛上的人，岂不是输定了。”关止乐呵了，想想就觉得得意，“秦卓埜他们出阵那么早，估计要在海岛上好一阵转悠了。” “那倒不会，秦家素以计谋闻名，这点小把戏又怎么能难倒秦卓埜，”楚空寒将阵符消去，“如果我料得不错，我们还是会遇见的。” 这样说来，一开始秦卓埜就打算用赤水阵转移所有人的视线，让他们只想着尽快破阵，却忽略阵法内的奇怪之处了——果然和太聪明的人打交道就是累，他们想个什么事都要在脑子里拐几个弯，也不怕用脑过度。 “我还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了，不如一起说出来。” 关止哽咽了一下，楚空寒这一番有理有据地解释下来，怎么看都像是他在无理取闹啊，可他平时什么都不说，总是让他一个人在那瞎猜，他当然会怀疑这么完美的人真正喜欢他的可能性啊，万一他是玩假的，他可是哭都没地方可去。哼，不管怎么说，这输人也不能输了阵势。 关止转转眼珠，绞尽脑汁终于又挑了一处错：“你……你总是冷着一张脸，都不会对我笑，肯定是不喜欢我！” “笑？” 楚空寒偏头想了想，回忆着关止在水里的蠢萌模样，还有他亲吻时瞪大眼诧异的羞窘，嘴角轻轻上挑，眉眼一弯，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来。 关止对他的笑容丝毫没有抵抗力，立时把所有的委屈不满都抛至九霄云外，晕晕乎乎跟着楚空寒往前走。 “你觉得，我喜不喜欢你？” “……不知道。” “嗯？” “喜欢……吧。” “那，你喜欢我吗？” “……不知道。” “嗯？” “喜欢吧……” “你可记住了，我们是双修伴侣，彼此都是相互喜欢的，不许再去找顾少焱了。”楚空寒才不承认他是吃醋了，只是顾少焱那家伙阴险狡诈，关止又单纯好惹事，万一哪天被他卖了可怎么办。 “双修伴侣？才不是，我们又没有双修过。”关止脱口而出，“至于顾少焱，没事我才不会理他，一只大狐狸，惹了他我一定会倒霉的。” “嗯，没有双修过？”楚空寒停下脚步，丹凤眼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关止。 关止终于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脸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往前走了几步，又不知道岔路口该选哪个，也不回身看楚空寒：“我们可是在比赛，专心一点，该往哪边走？” “比赛的事倒不急，”楚空寒两步赶上关止，附在他耳边轻笑出声，“我们还是先解决一下最重要的问题，比如，双修。” “不要！”关止捏着耳朵跳开一步，楚空寒那家伙说归说，居然还伸出舌头在他耳朵上舔了一下，喂，舔了一下啊！ 关止的脸色涨得通红，连耳朵都是粉红一片，楚空寒起了逗弄的兴致，慢慢将不自觉的关止逼到洞穴的一角，手臂揽上他的腰，让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鼻尖相触，呼吸可闻，“阿止，不如我们，试一试双修可好？” 他的唇离关止极近，说话时几乎要触上关止的唇角脸颊，热气带来的酥痒让关止忍不住颤了颤身体，说话也开始结巴了：“不……不行，我才，才不要，不要和你双修。” “不和我双修，那你想和谁一起，我们可是有了夫妻血契，你和其他人在一起，是想要我爆体而亡吗？” “不，不是，诶，不对，”关止大脑转向一变，语言组织立刻利索起来，“如果我和别人在一起，那出事的人不应该是我才对吗，怎么会让你爆体而亡呢？” 楚空寒愣了一下，偏开头去，道：“你听错了，是你会爆体而亡，所以，你这辈子只能和我在一起了。” “楚空寒，你在骗我，”关止脸色恢复正常，反手抓住楚空寒放在他腰间的手臂，“那个夫妻血契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果出事了会有什么后果，你还从来没有告诉我呢？” 楚空寒向来冷静自持，不想一时情迷，居然就将血契的事情脱口而出，偏偏关止对想要知道的事情又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简单地给关止解释一下：“夫妻血契是修仙伴侣间常用的一种契约，是用来增强夫妻间相互感应的，一方出事，另一方就能通过血契的感应找到对方所在，并替其分担一部分痛苦。” “那你说的爆体而亡呢？” “血契是契约的最高等阶，两人既然结了夫妻契约，那就是一生一世都要彼此忠诚的，如果有人背叛，血契便会发作，后果……就是你想的那样。” 楚空寒并不打算和关止说得太清楚，含糊其辞糊弄过去就行。毕竟夫妻血契之事，本来就是他做得不太厚道，若是让关止知道他只是签了单方面的血契，将所有的后果都牵引到他的身上，只怕关止，定是不依的。 关止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想一想，又似乎没有问题，良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经此一闹，暧昧的气氛一扫而空，楚空寒凑过去吻了一下关止，半搂半抱将他从墙角解放出来，整理一下衣服准备出发。 “喂，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沉稳低喝，在空寂的山洞中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说是二更的，结果码字渣的我，写到现在，还是发上来吧，万一有人在等更，那我岂不是要高兴死！ 第87章 神木 擦,被看到了！ 妈蛋，他和楚空寒都是男的！ 咦,不对,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多管闲事的！ 不知道这时候站出去吼一声“关你屁事！”会不会显得霸气一点呢？ …… 兀自沉思的关止被楚空寒牵着手，一言不发地路过刚刚低喝的那人和他的同伴,关止的眼角余光飘过，模糊认得是一片天青色。 两人走出老远，那几人似乎才反应过来，依旧是那个沉稳的嗓音在背后响起：“两位师兄，请留步。” 关止闻言脚下一顿,楚空寒也跟着停了下来，他偏头看一眼关止,问道：“怎么了？” ……这样目中无人的态度才是最霸气的好么,他刚才想的撂狠话什么的都弱爆了！ 关止默默给自己送了一面白旗，指指后面：“好像是那迦的师弟们。” “不用理，这是比赛。” “哦。” 那几人见他们抬脚欲走，并不打算理睬，便也顾不上客套，干脆直接说出目的：“那些玉简里面的地图指示都是不一样的，如果不集齐所有的玉简，你们根本找不到这次比赛的目标。” 跳海这事太刺激了，以至于关止把玉简忘得一干二净，此时听他们提到，才想起来他还没有看到玉简里面有什么东西呢？ 不过，“你说玉简里的地图指示都不一样，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当时还拿到了两片玉简？” 那人也不辩解，直接拿出两片玉简注入真气，很快虚空中便浮现出两团浓雾，拨开云烟，展现在几人面前的，赫然便是两幅截然不同的画面，其中一幅，正是此时山洞里的曲折景象，而另一幅，只能分辨出是一处遍地红色火焰的山涧，却是几人根本未曾见过的地方。 在两幅地图的右上角，一截小拇指粗细长短的金棕色根茎静静地漂浮，连上面一深二浅的痕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看见关止的目光落在上面，给他解释：“这东西虽然我们认不出来，但应该就是此次比赛的目标了，只要拿到它，我们就能赢得比赛。” “哪有那么容易的，且不说这东西藏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现在根本连这个山洞都出不去啊。”那几人中的一个矮个青年有些急躁地说，“徐师兄，我们已经在山洞里转了好几圈了，这个玉简上的地图也不完全啊，除了我们进来的地方，根本没有其他的出口。” “为今之计，只能尽量收集玉简，然后再找出路了。”徐姓青年脾气似乎不错，对矮个青年依旧和颜悦色：“宋师弟你也不要着急，少了我们手中的山洞地图，相信其他人也困在某个地方出不去呢。” 关止偏头去看楚空寒，这两人一唱一和，不会是打算让他们入伙吧。 果然，徐姓青年转头对向二人：“不如两位师兄和我们联手，只要拿到剩余的玉简，我们就能顺利赢得比赛，获得嫏嬛阁内的顶阶功法宝物了。” 嫏嬛阁的宝贝关止确实觊觎已久，只是，“最后得胜可以进入嫏嬛阁的，应该只有一只队伍吧？” 徐姓青年将玉简收起，“我们先联手找到这个东西，至于它的最后归宿，那就看哪一队先拿到手了，两位师兄，你们觉得怎样？” “听起来不错，不过……” “不怎么样……” 关止和楚空寒对视一眼，发现自个气场太弱，主动让出了话语权。 楚空寒嗓音清冷，声音少有起伏:“我们想要的东西会自己去找，无需代劳。” 关止“扑哧”一声乐了，诶呀，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楚空寒简直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潜质——无需代劳，他就那么肯定，玉简里画的东西就是他的了？ 徐姓青年脸色一冷，却又很快堆上笑容：“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毕竟时间有限，你们又只有两个人……” 楚空寒打断他：“如果我不同意，你们打算硬来吗？” “当然不会，我们同是那迦学院学……” “那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告辞。”楚空寒拉起关止转身就走，只是转头的瞬间，目光落在山洞里一处阴暗无人的角落里，停了一瞬就若无其事地移开。 关止扶了扶跳上肩膀的胖小九，跟着楚空寒拐了几个岔路，才道：“阿寒，我们的那个玉简呢，快拿出来看一看，上面是哪里的地图？” 楚空寒将玉简递过去，关止兴致勃勃地注入真气，然后看到了那截小拇指粗细长短的金棕色根茎的放大版。 “怎么会这样，地图呢，不是说每个玉简里都有地图的吗？”关止郁闷了，玉简里面除了那个金棕色的根茎，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块玉简里本来就没有地图，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楚空寒早就看过玉简，对里面一清二楚，“你仔细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印象？” “没有。”关止爽快摇头。 楚空寒无奈：“你再仔细看一下。” 关止这次用了心，也是这块根茎大的缘故，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原本只觉得是一深两浅的刻痕，盘旋蜿蜒缠绕了整块根茎，隐约竟是个张牙舞爪的金棕龙的模样。 这样看来还真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本书里看到的。关止苦思良久，半响惊道：“这是……通天神木？！” 楚空寒给予肯定：“嗯，是。” “可是，不是说通天神木如今只有那个叫什么，什么天宗的才有……” “坛天宗。”楚空寒补充。 “对，坛天宗，而且他们还宝贝似地藏着看都不让别人看，那这里又怎么会出现，而且还是书中说的可以生长成木的原种？” “通天神木原是龙族神殿前自生的灵木，后来被当做礼物送到上古修界，总共也不过三棵而已，其中一棵在人妖魔大战中已经毁去，另外一棵生长在坛天宗，还有最后一棵，却似乎从来没有人见过，也有人怀疑过是不是从来都不曾存在，不过，如果玉简里的记录是真的，那应该就是那第三棵了。” 关止翻了翻记忆，确定不是自己记性差：“可是这些东西书上都没有写，你怎么知道的？” “我师父曾经想要找到传说中的第三棵通天神木，所以颇费了一番功夫查探，只是没想到，当年费了很多心力也没有找到的东西，居然会在一场学院间的比试中出现。” 楚空寒说话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关止还是察觉出了不对劲：“你是不是觉得这场比试……有问题？” “可以支撑起一个宗师门派，连我师父都求而不得的通天神木，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理？”楚空寒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反问关止。 “卖了换大堆大堆的灵石！” …… 两人默默对视一阵，关止改口：“藏起来先不让别人知道，等偷偷养大以后建门派，当祖师爷？” 果然不能对关止抱有太大期望啊！ 楚空寒自我反省了一下，放弃让关止继续天马行空：“通天神木想要养大，至少需要几万年，你确定有能耐等到那个时候再去建立门派？” 关止默默幻想了一下。一个活了上万年的干枯老头每天勤勤恳恳地给一根寸指长的通天神木浇水，期待着他快快长大，快快长大，然后有一天，老头提着水桶哐当一下摔倒了，再也没有站起来，而那棵寸指长的小通天神木，依旧如初见…… 他打了一个冷颤，养神木神马的，果然不是人干的事情，也只有龙族那些动辄几十万岁的家伙，才能照料地来吧。 “不过，有件事你倒说对了，”楚空寒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不管是谁，得到了通天神木以后都会私藏起来，而不是堂而皇之地放在一个学生之间比试里，让它成为竞试品。” 事态严重，关止也认真起来：“那……如果我们要找的东西真是通天神木，岂不是说，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的确如此，毕竟是三国皇族和那迦学院的院长们都束手无策的东西，”楚空寒将玉简重新收了起来，“所谓的地图都是无用之物，只不过是为了转移参赛学生的注意力。只是不知道这场比赛举办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将一群根本没有能力寻找通天神木的人聚在一起……” 关止灵光一闪，脱口而出：“祭祀？” 楚空寒沉吟，显然在思考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不过很快他就摇了头：“这次参赛的学生里不仅有各国皇族，还有各大修仙世家的子女，如果真的是祭祀的话，纵使是三国皇族，也没有冒险的胆量。” “去找一个所有人都拿不到的东西，相出这个比试题目的人难道脑袋被们挤了？”关止托起小九，碎碎念，“我觉得就是，本来还指望我撞大运，一不小心得个第一呢，现在看来没希望了。” 这件事楚空寒倒不觉得严重，只是他并不喜欢被人算计的感觉，此时听见关止的嘀咕，刚想逗一逗他，却突然灵光一闪：“他们想尽办法也拿不到，所以才想要试一试，有没有其他人撞大运，意外地帮忙取了出来。” “那岂不成了赌徒，万一谁拿到了东西转身溜了，让他们欲哭无泪去。” “所以才设了这次比赛，所有人最终都要被传送回那迦学院，而且学生的修为比起老师们来说可要差得多了。”楚空寒停了一下，“只是，总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才对。” 第88章 打劫 目送那两人一兽消失在拐角,徐申脸色逐渐冷了下来，他问几人之间从未开口的清瘦青年：“庚兄,怎么样？” 清瘦青年点头,声音嘶哑：“徐兄放心，我已经把魂引放在了那只灵兽的身上,他们绝对发现不了的。” “那就好。”徐申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他们再小心，也小心不到一只虫子身上去，我们只需要远远跟着，找好机会出手就可以了。” “徐师兄,你说他们身上有上古修士洞府得来的顶阶功法和法宝，是真的吗？”先前说话的矮个年轻人说话直白,“那个关止倒没什么,只是楚空寒的修为太高了，就算我们几人一起围攻，胜算也不大吧，万一他们身上没有宝贝，我们岂不……”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他几人也都或多或少存着顾虑，此时全都看向了徐申。 徐申在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笑得镇定：“这个大家尽可放心，我们已经得了四块玉简，上面也多险恶之地，那楚空寒修为再高，也有真气耗尽的时候，我们有了庚兄的魂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至于上古修士洞府的功法法器，这事也是千真万确，前些年修仙界里也传得沸沸扬扬，只是后来他们躲进了那迦学院，大家奈何不得，这才作罢。要知道，他们两个是托了关系才进的那迦学院，而且在那之后，两人的修为都是突飞猛进，如果没有顶阶功法，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对对，就那个关止，刚入学院的时候我还和他交过手，根本不堪一击，可现在，修为居然比我还高出一截。”如果仔细辨认的话，还能看出说话的人正是当年在后山拦下关止的那些人之一。 清瘦年轻人“嘎嘎”地笑了两声，嘶哑着声线：“只要他们有顶阶功法，别说只是一个元婴初期修士，哪怕是元婴中期的，我们也要叫他有来无回。” 想起此人使虫的一手出神入化的功力，其他几人也都露出来志在必得的笑意。 只是几人笑容未落，就听见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语调张扬：“有来无回，你们好大的口气啊！” “谁？”徐申回头，只看到一处阴暗的岩壁，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他不敢大意，祭出法宝，又问一遍：“谁在那里，快点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扑哧。” 伴随着一声笑，三个暗红色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为首的那人摇着一把骨扇，意态轻闲：“不想客气就不要客气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别人和我太客气，不然的话，我都不好意思和别人不客气了。” 金丹后期，其他两人都是元婴初期！ 徐申缩了缩瞳孔，不动声色地将法宝收起，对着红衣人一拱手：“道友说笑了，在下定川徐申，不知几位道友高姓大名？” “定川徐家？没听过，”红衣人眨了眨惑人的桃花眼，问身后的两人，“定川徐家很厉害吗？” 那两人动作一致地摇头。 徐申吐血，没听过还一口一个定川徐家，糊弄谁呢！ 他将手背到身后偷偷做了一个手势，面上却仍旧撑出一分微笑：“定川徐家虽然一直在为尧国皇族分忧，但行事素来低调，道友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他顿了顿，瞧对面那人摇扇不语的模样，拿不准他的意思，只能以退为进：“这次比赛时间紧迫，若是道友无事，我们便先告辞了。”说着，转身就想带着几人离开。 “诶，你们急什么，我还缺几样东西要找你们借一下呢。”那人说得不紧不慢，只是他身后的两人动如鬼魅，眨眼就将几人的去路封死。 徐申暗道一声倒霉，回身问道：“不知道友想借什么东西，我们几人所带东西不多……” “放心，肯定是你们身上有的东西，”红衣人合上骨扇，一下一下轻敲掌心，“四块玉简，还有那对魂引虫中的一只。” 几人同时色变，有两人将法宝祭了出来，警惕地对上红衣人，气氛立时冷凝起来。 “这些东西我们确实有，只是想要，却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清瘦年轻人突然嘶哑地笑出声来，他轻轻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翠绿扳指，“你们身上已经被种下积尸蛊，如果想要活命，就乖乖把玉简交出来。” “可是，我不仅不想交，还想要你们手中的那几块，这可怎么办呢？”红衣人话说得无奈，只是脸上的表情，嚣张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出手揍他。 清瘦年轻人也这样做了，他“嘎嘎”笑了两声，左手食指在扳指上点了两下，翠绿的戒面上浮现出一只肥嘟嘟的白色虫子，然后他的左手在空中掐出一个奇怪的手势，那只白色的肥虫突然不停扭动起来，似乎痛苦异常。 他怪笑着去看对面，却发现红衣人并没有像他所预料的那般，痛得在地上打滚，反而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手中还捏着一只半身蜘蛛半身蝎子的丑陋虫子，也不怕蛊虫找了机会钻进他的身体。 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人用真气裹了一层薄膜，将虫子困在手中，乍一看，就好像他在捏着虫子一般，而那只虫子，也因为母虫的缘故，将丑陋的身体扭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还未回头，就能感觉到另外两只蛊虫已经被人杀死，霎时脸色发青，阴沉着脸发狠：“你们去死！” 伴随着他这句话，空气中，岩石里，突然密密麻麻地震荡起一*阴冷的灵气波动，从四面八方向三人扑来，与此同时，天青色服饰的几人也都祭出法宝，分别缠上了这三人。 红衣人一舞骨扇，两条巨龙喷薄而出，一红一金，迎上冲过来的的清瘦年轻人和徐申，他甚至还有余力调笑：“喂，毒虫扳指，你的虫子好像比较怕我啊，是不是你没有训练好啊。” 果然，在红衣人的附近，能够感受到层层叠叠围在周围的阴冷气息，只是那些东西，却似乎在惧怕着什么，根本不敢再近一步。 那几人对视一眼，他们实力本就逊于这三个红衣人，此时连毒虫都发挥不了作用，那么再在这里呆下去，只怕真的要让人打劫去了。 几人主意一定，也不再藏拙，各自施放威力最大的招式，一时间，原本阴暗的洞穴内亮如白昼，各色光芒闪耀，犹如一场绚丽的焰火表扬。 而那五人一招放完，也不恋战，向着五个方向逃窜而去，只是还未等他们跑出太远，却突然撞到了一处看不见的屏壁上，硬生生反弹了回来。 “秦卓埜，我还在想，你如果再不动手，我就不管这档子闲事了呢。”红衣人，也就是顾少焱，捏着骨扇，回头看着一处空气说道。 空气中凝出一圈圈波纹，从里面走出两道天青色，一男一女，一妖孽一优雅，宛若一对神仙眷侣，单是一个笑容，就让人倾迷不已。 徐申眼睛一转，立刻向着两人的方向冲去：“秦师兄，程师姐，我们都是那迦学院的学生，快救救我们。” 秦卓埜看他扑过来，似是撞到一处透明的屏蔽上，又被反弹回去，眼角挑了挑：“既然都是那迦学院的学生，那我就更救你不得了，也许你将东西交了出来，他们还能饶你一命。” 徐申早有预料，刚才也不过是抱了一丝侥幸，此时看透现实，神色阴冷：“不可能，那些东西我宁可带回那迦学院，也不会留给你们的。” 说着，他右手一握，将早就备在手中的传送符捏碎。 只是，事情再次和他的预料背道而驰，他的身子晃了晃，却依旧停留在原地，对上秦卓埜带着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的妖孽脸庞。 “刚好让师弟们帮我试一下这个阵法的效果，没想到，还真的不错呢。” 这是什么阵法，居然连传送符都失效了！ 五人心底一寒，此时连最后的依仗都没了作用，而三位红衣人却步步紧逼，一招一式都旨在取人性命，当下都斗红了眼，法宝法器不要钱似地往外丢，虽然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可也撑了个勉强应对的局面。 那两位红衣人引走了大部分法力，顾少焱乐得轻松，挥挥骨扇，又招出一条巨龙，气势汹汹扑到战局中，然后扭头和秦卓埜说话：“喂，你也别干站着啊，赶紧过来帮忙。” 秦卓埜瞥一眼局势：“那迦学院院规，学生之间不可随意争斗，我和可倾在这看着就好。” 顾少焱翻个白眼，懒得理他，只是空中三条巨龙攻势凌洌起来，不一刻就将徐申逼得鲜血淋漓，一个不小心，被一条巨龙穿心而过，挣扎了两下，瘫倒在地上。 另外两位红衣人也收了心思，招招狠戾，很快将另外四人全部放倒在地，然后自发在他们身上搜到储物袋，恭敬呈给顾少焱。 顾少焱拣出玉简看了两眼，又扔给秦卓埜：“果然如此，玉简里的地图全是不一样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做什么七皇子一清二楚，又何必多此一问？”秦卓埜并不看玉简，随手将它们塞回储物袋，“只要七皇子答应我的事情可以做到，我自然也会让七皇子满意的。” “我答应的事情从不反悔。” “那就好，”秦卓埜笑了笑，“现在局面一潭死水，我们想要拿到想要的东西，就必须把水搅浑，然后才能浑水摸鱼，而搅水的棍子，刚好就在手中。” “玉简？” “七皇子一向聪明。只是单有玉简还不够，我们要加一点更有吸引力的东西。”秦卓埜看向山洞的拐角处，目光不明，“我们不仅要将地图的事情公布于众，还要让其他人都知道，这里有两个人，身怀上古秘宝。” 顾少焱皱了皱眉：“这件事，我肯没有必要了吧，只要他们知道地图的事情，就会闹起来的。” “这个传言最早还是七皇子放出去的吧，现在反悔，可是在担心谁吗？”秦卓埜悠悠而言，“让我猜一猜，可是关止那孩子？” “你想多了，”顾少焱语气冷了下来，他转向身后两人，“就照秦公子说的去做，将这两件事立刻散布下去，要小心一点，不要让他们发现是你们传出去的。” “是。” 第89章 寻路 浑然不觉被算计的某两人还带着小九在山洞里转悠。 没错,真的只是在转悠。 “喂，有没有搞错,又是死路一条。”关止丧气地看着山洞尽头的黝黑石壁,干脆找个了平坦的地方坐下，“阿寒,不如我们原路返回到海岛上看看吧，这个破山洞我们都快转够一个遍了，根本就没有通路啊。” 楚空寒靠在山壁上，瞥一眼上蹿下跳的小九，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小九最近有些不对劲？” “啊……”这话题之间根本没有衔接度吧！ 关止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正窜到山洞顶上,抓着一根垂下来的藤蔓荡秋千的小九。 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确实兴奋地过了头，在昏暗的山洞里上蹿下跳，时不时还停下来用前爪戳戳它的身体，那小心翼翼又充满好奇的动作，似乎它的身体里藏着什么好玩的东西。 “小九，过来。” 关止招招手，小九水蓝色的眼睛咕噜噜转了转，松开藤蔓一跃而下，精准地以关止的头部为跳板，在冰冷的石地上一个折返，回到关止的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仰卧下，然后习惯性地伸出前爪，轻轻地戳了一下皮毛柔软的腹部。 关止的手顺溜地就跟上去了，这一摸不打紧，还真让他摸到了一处不正常的凸起，而那凸起，居然还在九体内来回移动。 他一惊，拨开柔软的白色皮毛，露出粉嫩皮肤下一块醒目的黑色，那黑色依稀可辨是一条虫子的模样，在小九的毛皮下缓慢地移动。 “阿寒，你过来看，这是什么东西？” 楚空寒一眼瞥过，立刻冷了脸色，指尖凝聚真气成刀，向着黑色蠕动的方向划去。 小九本来躺得惬意，此时感到危险，立刻绷直了身子，从关止的怀里弹跳而出，在岩石地上打了一个滚，借着岩壁三两下就跳到了山洞顶，抱着藤蔓就不松爪了。 一连串麻利的动作看得关止险些反应不过来，他愣了一下，才道：“喂，阿寒，你吓到小九了。” 楚空寒手中透明的真气刃晃了晃：“小九被下了蛊，还是尽早取出来为好。” “蛊？”关止前世也听过一些关于苗族蛊虫的传说，那种听起来就觉阴森的东西让他立刻和楚空寒统一了战线，许了两颗妖丹将小九从藤蔓上哄了下来。 只是不管先前一人一兽谈得怎样，只要楚空寒的真气刃一亮出来，小九就立刻爪底抹油，溜得飞快。 关止又气又好笑，最后只得揪着小九的尾巴不放手：“乖小九，让阿寒把你体内的虫子取出来，不然那虫子要在里面吃你的肉，喝你的血，非得疼死你不可。” 小九转转蓝眼珠，偏过头不理他。那只小虫子在它体内呆着凉凉的挺好玩，它才不信关止的鬼话连篇呢。 楚空寒可没那么客气，让关止按牢小九，三两下找到蛊虫的位置，手中虚刃向着小九的肚皮划去，只是眼看着刀刃到了细嫩的皮肤处，那黑色的虫子却突然消失。 楚空寒一愣，刀刃堪堪停在皮肤表层，待他再去找那只蛊虫的踪迹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蛊虫消失了？”关止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也不由纳闷起来，他抱起小九一顿乱摸，“奇怪，那么大一只虫子能跑到哪去？” “不用找了。” 关止疑惑地抬头，见楚空寒负手而立，目视小九冷淡开口：“如果找不到的话，只要我们不带小九，也就没事了。” “喂，那怎么……”关止抗议的声音在楚空寒别有深意的目光中低了下去，“也好，前面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呢，把小九放在这里我也放心一些，尤其是它体内还有蛊虫，再到处乱跑，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原本还有些得意的小九立刻睁大了双眼，在关止的手中挣扎起来，嘴里还发出“呜嗥”的乱叫声，强烈抗议这两个同伴不负责任的举动。 关止心安理得地听不懂：“小九，你要乖乖地呆在这里哦，如果我回来找不到你，我可是会伤心的。” 说着，他当真站起身，跟着楚空寒走了两步，然后回头看着亦步亦趋的小九，低叹一声：“哎，要是你体内没有蛊虫就好了。” 坏蛋，都是抢它虫子的坏蛋！ 小九怒了，小九不走了，小九决定独闯天涯了，反正它有装宝贝的袋子，装好吃的瓶子，它才不要跟着关止这个坏蛋，哼！ 关止一边走一边偷偷摸摸地回头，瞥见小九双眼湿漉漉的，竟真的停在原地不动了，他又忍不住担心，贴着楚空寒小声问责：“阿寒，你会不会搞错了，小九怎么可能把蛊虫藏起来啊，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付老曾说过，归元兽是天地异兽，虽然关于它的资料残缺不全，并不知道归元兽到底有什么神通，但它天生就是虫子的克星，这是毋庸置疑的。”楚空寒揉揉关止的头发，“那蛊虫能安然呆在小九体内，只怕也是小九故意为之的，不然那虫子，只怕早就死掉了。” “那岂不是说蛊虫上不了小九了？”关止看楚空寒点头，跟着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就不用管了，小九要是喜欢，就让它养着呗。” “它要养也没什么，只是我们要先弄清楚那是什么蛊虫，别一不小心遭人暗算就不好了。” “哦。”关止点头，趁着拐弯又回头瞥了一眼，见小九孤零零地趴在地上，早没了先前的活泼劲，还是忍不住心疼。 小九仄仄地把头歪在一边，耳朵却支棱着听着远去的脚步，水蓝色的眼睛埋在爪下，最终还是偷偷撇过去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得了，小九“嘭”地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那两个坏蛋，居然真的走到没影了！ “呜嗷……” 它哀叫一声，四爪着地，一道白色虚影划过，顷刻间拐过弯道，三两下冲到前方一个稍矮些的天青色身影上，前爪抱着那人的胳膊，抬起小脑袋露出一双水润的蓝眼睛，委委屈屈地控诉他丢下小九的残酷行径。 “啊，小九！”意识到自己声音太过惊喜的关止咳了两声，调整情绪，“……嗯，虫子呢？” 小九撇开头，过一会才不情不愿地吐出一个透明的圆球，里面裹着一直通体乌黑的虫子，那虫子不过指甲盖一半大小，却密密麻麻地长着数十双尖锐的细腿，肩胛上还伸出一对薄翅，在圆球里连飞带爬，露出口齿间细碎的挫刺，看得视力极好的关止一阵恶寒。 “这什么鬼虫子，长得也太丑了吧。” 楚空寒看了一眼，似是放下心来：“原来是魂引，不过能长这么大的魂引虫，倒是少见。” “魂引虫，干什么用的？” “寻人，”楚空寒拨弄了两下圆球，引来小九怒目而视，“魂引虫都是成对入蛊，一为魂一为引，引虫在施放者手中，可以通过感应魂虫来寻找被施蛊的人的位置，据说连空间裂缝都不能切断感知，只是魂引难得，养之不易罢了……恩，怎么了？” 关止双眸亮晶晶的，半仰着头看着楚空寒，原本少年柔和的轮廓已经逐渐硬朗，少了几分圆润，却依稀可见以后的俊俏模样，尤其是那双湛亮的琉璃色眸子，如此专注地看着某个人的时候，会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吻一吻，然后，做得更多。 “阿寒，你太聪明了，快告诉我，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唔……” 被挤得无处可挂的小九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鄙夷地瞪一眼急色的楚空寒，然后惊喜地发现，它的虫子好端端地飘在半空中，还在勤奋地扑棱小翅膀呢。 唔，快点藏起来，这次谁要也不给，关止也不行！！ 所以等关止面红耳赤喘息不均地被结束长吻时，他也只能小声嗔责：“都怪你，小九把魂引虫又藏起来了，万一真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找上了怎么办？” 楚空寒却觉得他此时的模样可爱极了，搂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只不过担心关止恼羞成怒，最终也只是蹭了蹭他通红的脸颊，漫不经心地揪起小九：“嗯，让他们来，我等着呢。” 他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别人来找麻烦，恩，尤其是在他和关止两人相处的时间里，所有麻烦的东西，还是早早清理掉比较好。 关止知晓他已有打算，便将这件事抛开一边，重新烦恼起最初的问题来：“阿寒，我们接下来往哪边走，这几个岔路可都是死路。” 楚空寒微微抬头，弧线完美的下颌在空中抬起，他指了指在山洞顶上挂着藤蔓荡秋千的小九：“我给过你提示，看看小九。” “小九？”关止疑惑地眨眨眼，山洞顶的藤蔓并不密集，不过小九身体娇小，又调皮得很，在藤蔓间时隐时现，一个不小心就找不到它雪白的身影了…… 等等，有哪里不对！ 小九虽然很小，但毛色雪白，在稀疏的绿色藤蔓间非常扎眼，怎么可能找不到呢，除非…… “山洞顶上是条路！”关止看着又从藤蔓间钻出来的小九，突然醒悟到。 作者有话要说：接编辑通知，明天入V，当日三更，会出现倒V章节，请已经看过的童鞋名不要再订购了，以免浪费币。 顺，很抱歉，今天不更 第90章 野 不过是穿过了一层岩壁,关止却觉得像是穿过了两个世界，一方是昏暗幽深的岩洞,错综交叉的岔道犹如迷宫,一方是绿郁葱葱的原野，树木林立野草茂盛,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 关止不放心地踩了踩脚下：“岩洞顶这么薄，不会走着走着就掉下去了吧。” “不会，”楚空寒已经习惯关止对常识性问题的认知缺乏，“这是一处被炼化的空间裂缝，除了入口处和岩洞相接,其实算是独立的空间，只是现今修仙界能够炼化空间裂缝的修士寥寥无几,而且炼化过程极其凶险,稍有不慎就会反噬。” 关止星星眼看过来：“你炼器那么厉害，应该也能炼化空间裂缝吧？” 楚空寒简直不忍摇头：“修为没有达到洞冥期，是不可能炼化空间裂缝的，甚至一不小心，就会神魂俱灭，连元婴也不一定能逃得出来。” “这么厉害！”关止吐吐舌头，“区区一场联赛还整这么大手笔。事出反常为妖，阿寒，我也觉得这次比赛不简单。” ……这个话题好像已经讨论过了，虽然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我们还是先找下出口吧，不管怎样，先找到通天神木再说。” 楚空寒祭出飞行法器，两人一兽在空中饶了两圈，只可惜，除了参天林立的树木之外，连妖兽也没得一只，至于他们想找的空间出口，更是连蛛丝马迹也未曾寻到。 “这空间裂缝是哪个炼制的，出口找不到也就算了，居然连入口都消失了。”关止从玉尺上跳下来，在记忆中的入口处探索了好大一会，终于不甘不愿地承认了被困的事实。 楚空寒却是一派悠然，安慰关止：“我们刚才只是在空中粗略看了一下，也许出口的禁制设在地面，总归能找到的。” “啊，不是吧……”关止哀叹，“扑通”一下坐在地上，靠着大树干脆不起来了。要知道，他们刚才足足在空中飞行了两个半时辰啊，那是什么概念，方圆几百里，用走的，没个几天几夜的，根本拿不下来啊！ 楚空寒由着他去，在他身边也找了处地方，坐下来修炼。此处灵气浓郁，对修炼大有裨益，只可惜没有妖兽可以猎杀，不然关止的修为可以提升得更快一些。 小九对此处似是极为喜欢，一从飞行玉尺上下来，立刻就四处乱窜，不一刻便不见了踪迹。 因为此处一直风平浪静，关止也就由着小九玩去，他只是略有些奇怪地打量一番四周的树木，轻声嘀咕：“居然只有这一种树，这个鬼地方的主人到底是有多喜欢这种树啊！” 这个单一的树种和关止前世的柳树看起来很像，长长的枝条半垂在空中，细长的树叶顶端卷起，形成一个个倒刺的细针。这些树分部得极有规律，由外向内逐渐密集，到了空间中心的位置，在空中便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一团绿色，根本分不清里面种了几棵树。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关止只是略略一念，很快也就扔到一边，专心进入修炼状态了。 微风吹过，垂在空中的枝条随风摆动，在树下静默修炼的二人头上摇曳生姿，倒真有几分垂柳的依依之情。 可若是仔细看，便能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那些枝条宛如突然间爆发了生命力，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生长，原本离二人还有数尺之远，不过一会功夫，距离他们头顶就只余触手的距离。 变故就在瞬间发生，那些挂成倒刺的细长尖叶游离在空中，密密麻麻如同一堆被暗器发出的细针，向着树下的二人射去，柔韧的枝条高高扬起，宛若被人挥动的长鞭，也对着毫不知觉的二人抽去。这一下若是攻击实了，只怕二人立时就成了肿胀的绿刺猬。 眼看那些凌杂的攻击就要落在实处，树下的楚空寒突然睁开了凌厉的双眼，他想也不想，侧身抱住身边的关止，同时张开结界，麒麟黑剑瞬发而出。 密密麻麻的攻击被结界拦下，刚刚反应过来的关止甚至能听到叶子打在结界上的细密声音，噗噗哧哧不绝于耳。 麒麟黑剑锐不可当，那些见鬼般的枝条几乎沾之即断，只是那些古怪的树似乎有着无穷的生命力，断掉的枝条也能很快恢复原状，而他们四周的树又密集，所有的枝条疯长暴起，竟有大半还能钻出空子，“啪啪啪啪”地抽打在结界上。 关止祭出碧空爪，两道绿色的光刃在空中上下飞舞，所到之处，枝条尽断，很快，地面上就铺了厚厚一层断枝残叶。 “小九，小九！” 关止打了一会，突然发现总是跟在身边的白色团子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而他原本以为安全的树林却变身邪刹，不由地开始担心起小九的安危了。 只是他叫喊了半天，小九依旧踪迹全无，而那些攻击的枝条却无穷无尽，他逐渐焦灼起来，碧空爪越舞越快，只是威力反而减了不少。 楚空寒皱皱眉，一把拉住他：“阿止，我们先到树木少些的地方再说。” 结界空间的外围是一大片草地，诡异的树木一棵不见，楚空寒拉着关止直离了怪树的攻击范围才停了下来：“你现在这里呆着，我去找小九。” “我和你一起去。”关止抗议。 “你先呆在这里静静心……” “不行，找不到小九，我根本静不下心来！” “阿止，”楚空寒蓦地转过头来，神色严厉，“修炼最忌心浮气躁，你刚刚结束修炼，体内真气未稳，却又稳定不住情绪，是想要走火入魔，万般心血毁于一旦吗？” 关止被训得一愣：“没……没那么严重吧，我就是……就是着急了些……” 在楚空寒严厉的目光下，关止的声音越来越小。此时想来，刚才打斗的时候，他的体内确实有些气血翻涌，只是太过细微，他并未注意到罢了。 “……那我在这里稳固真气，你找不到的话传音给我。”关止知错能改，也不再逞强。 楚空寒点头，祭出飞行玉尺，踏上去刚飞出不久，就看到不远处一团白色连蹿带跳，中间还停下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许是没有见到关止，理也不理，又向着前方跑去。 待到楚空寒回去，小九已经安稳地呆在关止的怀里，抱着一颗妖丹吃得正欢，而关止正对着它上下一通乱摸，直到确认小九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阿寒，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那个出口肯定藏在树林里，只是树林太大，我们一点点找下来，估计没有三两个月，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楚空寒对着树木延伸密集的方向看了看，道：“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空间结界的出口应该就在树林的中间，待你体内真气恢复以后，我们去探一探。”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那个地方种了那么多的妖怪树，肯定是在保护什么东西，就算不是空间出口，也应该是什么好东西才是。”他越说越兴奋，“阿寒，我们现在就去吧。” …… 关止最终还是静下心来恢复真气，不知是不是中丹田已经顺利结丹的缘故，下丹田之处也早已突破筑基，而最近更是隐有结丹之势。 楚空寒对此的反应特别直接，他抬手一指不远处的树林：“我们从这里穿过去。” 经历过楚空寒魔鬼训练的关止早就明白，在战斗中修炼才是提升修为的最佳办法，当下竟隐隐有些兴奋，他提起小九嘱咐：“一会照看好你自己，万一有危险了，就往阿寒那里跑，记住了吗？” 小九被连着问了三遍，才不情愿地点点头。那点小树苗有什么危险的，它也很厉害的好不好！ 楚空寒祭出黑剑，化一为二，两把黑剑在他身边绕圈旋转，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圈，将他和小九紧紧保护在里面，信步走进树林。 关止施放护体结界，碧空爪上下翻飞，碧绿的微光越闪越快，最终变成两道绿色的光弧，欢快地冲进迎面而来的枝条叶刺中。 随着越来越靠近树林中心，四周的怪树也越来越多，无数的枝条凝成一股，以万钧之势向着两人袭来，而那些密密麻麻几乎挡住视线的刺叶，更是如狂风暴雨，一刻也不曾停歇。 楚空寒自始至终两把黑剑，一场打斗让他整得如同闲庭散步一般。 而关止却没有那般悠闲，先前树木散布之时，他尚且能够游刃有余，只是随着怪树的增多，他体内的真气消耗越来越大，最终随着“扑通”两声碧空爪落地的声音，他的真气宣布告罄。 楚空寒一直关注着他这里的战况，立时将关止纳入黑剑的保护之中，又不放心地给他设了结界，让他安心在里面恢复体内真气。 如此打打停停，待到最后，楚空寒的黑剑也从两把分化到七把，关止几经修炼，下丹田结丹之意更显，估计再修炼个一两次，他便可以借着付老给的丹药，寻个地方安心结丹了。 而此时，阻挡在他们面前的，只余一棵占地半倾的巨树。 第91章 新丹 “喂,这棵树是要成精了吧？” 关止站在数里开外，碧空爪静静悬浮在身侧,在他的身后,原本茂密的树林被硬生生开出一条通路，地上的断枝残叶堆积如山,无一不在昭示刚才战斗的激烈。 楚空寒打量四周突然间如潮水般退却的林木枝条，此时再见它们静垂轻拂的摇曳姿态，却丝毫不能放松心神，时刻警惕着它们突然发动攻击。 那棵参天巨树亦是一般姿态，如同墙壁一般的树身横贯视野,每一根静垂下来的枝条粗细堪比人身，在它亭亭如盖的绿荫之下,黄色的土地□在外,寸草不生。 “灵气更加浓郁了，这棵巨树之下应是灵脉，虽然不大，但是供给这一方空间，也是够了。”楚空寒将不安分的小九牢牢禁锢在手中“如果你此时结丹，能有几分把握？” 关止想了一下：“四成。” “若是加上付老给的丹药呢？” “那也最多五成，” “五成……”楚空寒沉吟片刻，道，“五成虽然低了些，但也可以勉强一试。” “喂，阿寒，你不会是打算让我在这里结丹吧！”关止指着不远处的巨树惊叫起来，“这些树看着老实，实际上攻击多高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在这里结丹，非得被它们吞了不可。”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你很厉害了，”关止摆摆手，“可是结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长时间的真气消耗就算是你也不一定能坚持下来吧。” “能否结丹成功，最多只需一个月时间就可见分晓。而眼前这棵巨树虽然并未攻击，但我有预感，如果打斗起来，你金丹期的修为，只怕很难自保，我也担心到时护你不得，”楚空寒语气是少见的慎重，“碧魂兽的情况遇见一次便也够了，我不想你出现任何危险。” “呃……”关止低了头，耳尖发红。 “而且我也到了元婴中期的临界处，如果真有一场苦战，对我的修为提升也是有好处的。”楚空寒循循善诱，“退一步讲，即使我到时候应对不了，你也可以放弃结丹来帮我，你看怎样？”当然，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关止被成功洗脑，觉得很有道理，便清理处一块空地，盘膝坐下，开始准备结丹。 楚空寒为关止设了三层结界，又许诺了十颗妖丹，借来小九的五行聚灵珠，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小九被勒令不可跑远，只能每日睡睡觉，拉着树枝荡荡秋千，说也奇怪，自从他们来到巨树跟前，那些环绕四周的林木似乎也失了灵气，安静如同最普通的树木一般。 如此大半月已经过去，外面风平浪静，原本被除去的树木不知何时重又生长了起来，只是它们不主动攻击，楚空寒也不做理会，而结界内的关止，双目紧闭神色从容，只是从他身体周围越聚越浓的灵气可以判断，此时，他已经到了结丹的关键时刻。 四散的灵气凝聚在一起，以关止为中心，形成一个快速转动的漩涡。连绵不觉的灵气被送入体内，流通经脉，最后蹿入开始隐隐胀痛的下丹田之处，在里面被不断压缩膨胀再压缩。 关止体内的战斗还在继续，而结界之外，短暂的平静也不复存在。那棵巨树在沉寂了大半月之后，终于发动了攻击。 地陷是从关止脚下开始的，一寸寸的土地似乎突然失了支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崩塌，眨眼之间就在地面形成了一个方圆数里，深约数十丈的黝黑深坑。 地面开始塌陷的同时，楚空寒就已经寄出麒麟黑剑，捏诀催势，数余把黑剑并排齐聚，如同一块平整的黑色木板，稳稳插入关止座下，让他不受丝毫影响。 感受到那瞬间的变故，关止的眼睫毛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睁开。 无数尖锐的枝条从深坑中奔涌而出，似乎都有了思维一般，竟然撇开踏空而立的楚空寒和小九，全都向着结界内的关止袭去，只听得“啪啪啪”一阵不绝于耳的拍击声，最外层的结界不堪重负，裂出一道道细纹，最终四散开来。 这该死的巨树，居然如此霸道！ 楚空寒心中暗惊，面上却不显分毫，他祭出赤月轮，手中捏诀，一道丈余高的火焰缠绕其上，很快在重重叠叠的枝条中杀出一个空挡，他借机非入其内，在第二层结界被攻破之前又给关止加了两道。 五行之中火克木，楚空寒启了五行聚灵阵，手诀变幻不断，各式各样的火系法术被连接不断地施放出来，无数的枝条树木被烧焦散落掉进深坑，又有无数的枝条从深坑中蹿出来，填补上空位。 战斗一旦开始，便不可能停下。楚空寒和小九专注火攻，借着五行聚灵阵的威力又支撑了十余日，渐渐便有些力不从心，而那巨树却似乎根本不会疲劳，发出的攻击依旧源源不断。 楚空寒吞下一粒恢复真气的丹药，回头看一眼还在闭目的关止，挥出一条火龙的同时，也开始考虑让关止放弃结丹，撤离此处的事情。 这棵巨树的强悍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料，每一根枝条的攻击都不可小觑，而它似乎有着无穷的生命力和灵力，每一波的攻击都要比先前更强一些。 就在此时，身后的结界内灵气突然躁动起来，而那些枝条的攻击也更加疯狂，数根人腰粗的枝条缠绕一起，四面八方一个角落不曾落下，铺天盖地向着两人一兽抽来。 关止结丹要成功了！ 不能让巨树破坏结丹！ 楚空寒的脑海里闪电般划过这两个念头，他拿出一把恢复真气的丹药，看也不看，一股脑送进嘴里，手中法诀翻飞变幻，身侧周围突然变成了火焰的海洋，“噗嗤噗嗤”燃烧枝条的声音不绝于耳，连一根枝条也不能穿过他为关止设下的火焰保护。 漫天火光之中，关止缓缓睁开眼睛，他对眼前的惨烈状况也只是愣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祭出碧空爪加入战斗。 虽说他早已是结丹期，可此时下丹田再结新丹，体内真气竟多了不止一倍，碧空爪控制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两人并肩作战，一前一后火焰和绿光翻越，再加上关止肩上的那团白毛口中不时吐出的火焰，那些来势汹汹的枝条一时片刻也奈何不得。 “找个机会，我们先退出去。” 关止斗得兴起，突然听见楚空寒如此说道，这才想起楚空寒已经不休不眠地战了一月左右，别是铁人也承受不住，他现下内疚，忙点点头：“好，我这边攻击似乎弱些，我和小九在前面开路，你负责断后。” 楚空寒不置可否，两人且战且退，只是还未行过百米，关止前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听起来似乎有人正和他们一样，在这片怪异的树林中闯关呢。 楚空寒想也不想，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避开他们，我们到另一处去。” “……好像来不及了。”关止苦笑一声，这不过眨眼功夫，那阵喧闹已经越逼越近，相隔也不过数十米了。 隔着重重树木，那群紫衣人明显也已经看到他们了，有几个人飞身分开四周拦路的枝条，向着两人的方向飞奔而来。 “紫色衣服，禹国皇家学院的学生。”关止仔细一辨，发现被护在中间的那人，居然是认得的，“诶，阿寒，那不是禹国那个被弟弟欺负的大皇子吗？” “后面追过来的那个……十三爷啊。”关止对“十三爷”的印象明显不怎么样，短短三个字被他念得阴阳怪气，连素来不关心外事的楚空寒都不由对着那个紧追在几人身后的跋扈少年多看了几眼。 此时两人身边的攻击逐渐稀落下来，单是关止一人也能应对，楚空寒干脆停下攻击，半靠着关止恢复真气。 那冲过来的三名紫衣人皆是身形狼狈，而护在大皇子左侧的中年人更是身负重伤，步履踉跄，甚至还要大皇子拉着才能站稳身体，不至于跌倒在地。 大皇子身上也是大大小小伤口不少，有几处明眼一看就是被法器所伤，许是这一路都在逃避追杀，连简单的包扎都没有。 三人之间受伤最轻的居然是修为最低的婉儿，她虽然看起来一般狼狈，但除了衣衫凌乱，发髻散开，身上只有一些细碎的伤口，看起来还像是被林木的枝条所伤。 “原季野，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今天你我的局面，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活着离开吗？” 听到身后传来少年狠毒的声音，原季野苦笑着站直身体：“阿诺，如今，你连一声大哥也不肯叫了吗？” “大哥？”原诺玩味地笑了起来，“一个将死之人，你居然还在乎这些虚头虚脑的东西，难道你还以为我叫你一声大哥，便会饶你性命吗？”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今天的第三更估计得到十二点以后了，不过我一定要完成，加油！ 第92章 深洞 “阿诺,你莫要忘了，父皇最讨厌的便是兄弟间的相互倾轧，你今天这般行径，就不怕日后父皇知晓……” “父皇知道什么，大哥你参加四院联赛，因修为低下命丧妖兽之口？”原诺笑意狠绝“不过大哥，若是婉儿愿意自废修为，到别院陪我,我倒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也算是皇子的体面。” “你休想！”婉儿涨红了脸,抬手甩出一枚袖箭,夹携着凌厉的风声向着少年刺去。 原诺冷哼一声，那袖箭到了面前，被一层看不见的薄壁裆下，任凭它怎样穿刺，却分毫前进不得。 他抬起手，轻松地将袖箭捏在指尖，略把玩一刻，侧抬起头，对着婉儿又是一笑：“你这傻丫头，跟着原季野有什么好的，他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不过无妨，等会儿我杀了他，自然会好好地疼爱你。” 婉儿气得浑身发抖，可她刚才亲眼看到同伴捏碎了传送符之后，依旧被留在原地，最终成了那几人法器下的亡魂，而如今大皇子和另外一个同伴已经身负重伤，她自身修为又低，如何是那个上官晏的对手。 她目光转了转，最终落在关止二人身上，目光哀怜。 这出弑兄长争女人的戏码看得关止对原诺的印象直接从讨厌下降到厌恶，他动动脚步，正打算义愤填膺地伸张一下正义，却感觉压在肩膀上的楚空寒身体也跟着动了动，才想起来他们现如今的处境，当务之急还是找个地方让楚空寒恢复了真气才好。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原诺身边站着的四人，那个所谓的上官将军已经是元婴期修为，而其他两人，也都是金丹后期，单只凭他这个金丹初期和三个伤员，再加上真气告罄的楚空寒，送上去好像也是给别人练手罢了。 他回以婉儿歉意的目光，半扶着楚空寒转身，小九在他肩头翘了翘尾巴，顺便吐出一团火焰，绞杀了欺过来的一根枝条。 “等等，我说让你们走了吗？” 让人讨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而他的话音刚落，一道明紫身影瞬间移动，穿过稀疏的树木挡在身前。 楚空寒缓缓站直身体，目光冰冷地在拦路的人身上顿了一下，然后转身看向跋扈的少年：“原来是禹国的十三皇子，原诺。你——想做什么？” 原诺被他寒冷彻骨的目光看得后退两步，等到反应过来他居然被一个体内察觉不到丝毫真气的人吓到的时候，口气更加恶劣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我的名字！今天，我就要让你们全都死在这里，一个也别想跑。” “喂，小孩，你还真以为这是你家的地盘想怎样就怎样啊，莫非你忘了，我们手中可都是有传送符的，随时都能传送回那迦学院，到时候，你做的这些事情，还打算怎样瞒天过海？”关止笑眯眯地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传送符，扣在手心对着原诺晃了晃。 小孩小孩，你才是小孩，你一辈子都是小孩！ 原诺先怒后笑，话语间志得意满：“那就看看你的传送符和我的禁神阵，到底哪个厉害了。” 哼，若不是他得了这个能够让传送符失效的法阵，他又怎么敢在此处对原季野堂而皇之地动手，这群笨蛋，胆敢小瞧他，就等着一个一个送命来吧！ 婉儿扶着原季野，低声叹了一口气：“两位道友，他所说的禁神阵，确实会让传送符失效，我的一个同伴，便是陨落在禁神阵中的。” “啊，那我们不要给他们时间布阵不就好了，”关止着急，“你们赶紧趁着现在，捏碎传送符离开这里再说。” “没用的，”原季野苦笑着露出掌心破碎的传送符，“禁神阵就在他们身上，传送符根本起不来作用。将两位道友牵扯进来，原某深感歉意。” 不过是一开始就打算拿他们当挡箭牌的，何必现在再来假惺惺地示弱。 楚空寒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在不远处的原诺和他后面几人身上。 关止好脾气地笑了笑，突然指着对面一个俊朗的男人惊呼：“你，我认得你，你不就是那个和我们抢玉简的紫衣人吗，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上……上官……” “上官晏，只可惜你就算记住也没什么用了，”那人接道，“我说瞧着眼熟，既然这么有缘，你不如把玉简交出来算了，也省得我多费功夫。” 上官宴在这几人中地位极高，他一开口说话，便是十三皇子原诺也收敛了嚣张跋扈的神色。 “玉简给你了，你能不能不要杀我？”关止问得单纯。 “你说呢？” “……你等等，这事我做不了主的。”关止沉默一会，似是注意已定，他贴近楚空寒耳语：“阿寒，你体内的真气恢复得怎么样了？” 快点恢复快点恢复，千万不要辜负了他东拉西扯拖延时间的良苦用心啊！ “一成，不过我还有一些恢复真气的丹药，足够了，”楚空寒也低声说道：“一会真打起来的话，尽量把他们往巨树那里引。” 借刀杀人嘛，他懂！ 关止了然点头，然后对着上官晏说道：“我们刚才商量过了，那个玉简给你……门都没有。” 上官晏一愣，也不答话，挥出宽背金刀，向着关止砍来。 楚空寒上前半步挡在关止前面，黑剑横档，两件极品法宝碰击在一起，发出阵阵悦耳的声音。 这似乎是一个开始的信号，原诺身边的几人纷纷祭出法器，向着几人扑将过来，而原季野这边也毫不示弱，伤员病号小姑娘，居然没有一个退缩，关止也干脆地亮出碧空爪，挑了最近的那人迎上。 甫一交手，关止就立刻有了信心，虽然他如今只是金丹初期，但双金丹的威力非同小可，他居然能和金丹后期的修士缠斗也不落下风，假以时日，他将中下两丹田都修炼到元婴，那岂不是连楚空寒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唔，这个未来，想想都那么美好。 一群人且斗且走，再加上小九蹿在中间“煽风点火”，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巨树之下，深坑之上。 后来关止推断，巨树并无神识，它判断是否发动攻击的标准，只怕就在于空气中灵气的波动，灵气波动越激烈，遭受的攻击就越强。 几人争斗引发的灵气波动之大可想而知，几乎他们一进入巨树的攻击范围，就立刻陷入了枝条攻击的汪洋大海中，层叠不穷的枝条从四面八方袭来，严重时甚至连面对面的对手都看不真切。 关止越发得意，故意在几人之中来回乱窜，引得原本算得上一对一的单打独斗，演变到后来竟成了一场混战，各式各样的法器混在一起，“噼里叮当”一阵乱响，是敌是友也辨认不清。 关止搅和够了，凭借着先前砍树枝的经验顺利溜到楚空寒身边，他一边驱动碧空爪在黑剑旁边协助，一边询问楚空寒：“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开溜？” 楚空寒摇摇头，指着脚下不停蹿出枝条的黝黑深洞：“不，我们下去。” 关止表达了强烈的反对意愿：“下去？那里可是巨树的老巢，你现在真气不足，我们下去，只怕连渣都不会剩下。” 楚空寒取出一粒丹药放进嘴里，将空瓶随手丢开：“恢复真气的丹药我已经用完了，如果我们继续耗下去，也是连渣都不会剩下，不若趁着他们吸引了巨树的攻击，我们探一探下面，也许会有发现也不一定。” ……关止默了一刻，点点头，两人渐渐脱离战圈，瞅准一个间隙，齐齐向着深洞下俯冲而去，小九也化为一道白色虚影，紧随其后。 上官晏虽然一时被困，但时刻都在关注楚空寒的动向，此时见到他们冲进深洞，便也将金刀一挥，冲到原诺身边，带着他就跳了下去。 这二人一动，跟在原诺身边的三人也不再恋战，瞅准机会也跟了下去。 连番变故看得原季野三人根本反应不过来，不过敌手刚走，他们还没有轻松一刻，巨树狂暴的攻击就让背靠背困在一起的三人不堪重负，原季野逼退近前的枝条，道：“我们也下去。” 穿行而下的路并不轻松，关止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树根在深洞里错综交错，组成一张巨大的蛛网，那些树根便是传送生命和灵力的纽带，数不清的枝条在从树根上破根而出，瞬间暴涨成人腰粗的模样，挥动着抽打过来。 “找准机会，攻击树根。” 楚空寒说着，一束火焰打在最近的树根之上，刹那间，树根上衍生出的枝条似乎吃痛一般，纷纷缩了回去，二人的压力，立时小了一半。 关止如法炮制，碧空爪瞅准机会只管往树根上招呼，两人边打边往下落，不一时，便能看到深处的洞底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第三更…… 第93章 洞底 巨树似乎也察觉到了威胁,粗壮的树根纷纷泥土中抽离移动,四周大地震动，大块大块的岩土塌坠下来，急雨一般冲击着深洞里的众人。 如果此时有人站在外面,一定会惊讶地发现,原本林立密布的树木突然间全部消失不见,只余一棵巨树在一大片青绿的嫩草间傲视苍穹，在巨树的下方,黝黑的深洞不断向外扩展,吞噬着空间结界内的一切。 楚空寒张开防护结界，将关止和小九护入其中,他体内真气所余不多,也顾不得混沌灵根的事情暴露，早就将五行聚灵阵施展开来，只是这些树根出乎意料地难缠，而上面的打斗声也越来越近，禹国的其他人倒也罢了，只是那个上官将军委实不好对付。 他看了看身下盘结在一起的树根，上面衍生出的枝条愈发浓密，若不是它们扔在不停地发动攻击，只怕他立时卸了御空飞行的真气，也可以安稳地站在半空中，绝不会掉下去。 “阿寒，你没事吧，实在不行我们还是上去好了。” 旁边传来关止关切的声音，他摇摇头，空间结界的出口并不知道设在哪里，而禹国的那些人又来势汹汹，他体内真气充足之时自有信心能够护得关止周全，可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到深洞下面闯上一闯了。 事已至此，那就速战速决吧！ 关止驱动着碧空爪划断攻击过来的枝条，侧头看一眼身边的人，眉峰蹙起，他的担忧并不是无的放矢，此时的楚空寒面色发白，空中的黑剑已从二十余柄减少到十柄之数，剑势也不如先前凌厉。 他见惯了他游刃有余，万事尽在掌控的模样，此时的情形看得他心中一顿，微微有些抽痛起来。可恨他自身修为太低，对现今的困局竟无能为力，只能让楚空寒一人苦苦支撑。 咦，这是…… 空中缠斗的十抦黑剑骤然合体，却见楚空寒抬手紧握，头也不回道：“呆会护好背后，记得跟紧我。” 关止抱紧小九，点头：“好。” 黑剑上迸发出数尺高的火焰，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让关止不由后退了一步，然后听见楚空寒的一声低喝：“走！” 远远看去，楚空寒犹如手握一团火焰，在翠绿横飞的枝条中穿梭直下，无数的枝条冲上来，瞬间被焚烧成灰，可它们依旧悍不畏死，前仆后继。 碧空爪也被小九附了火焰，在关止的背后旋绕飞舞，将从后面包抄的枝条一一拦下，两人在紧密缠绕的枝条中硬生生侵蚀出一条通道，向着洞底靠近。 盘踞在底部的树根尤为难缠，楚空寒对四周扑过来的枝条置若罔闻，只将黑剑上的火焰催到最大，向着选中的一点狠狠刺去，如是坚持了一刻钟，黑剑之前骤然一空，眼前乍亮，终于不再是灰褐和翠绿的交错了。 到洞底了！ 深洞洞底竟是一处独立的空间，和上面盘根错节的巨树树根似乎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自他们进入以后，那些树根瞬间就恢复了原本的安静模样，根本就不再尝试地前行一步。 洞底也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微光，让人能够模模糊糊看清里面的情况。关止摸着一面光滑的土褐色墙壁，惊叹道：“阿寒，你看这里，是不是巨树的树干啊，乍一看我还以为是墙呢。” “……嗯。” 好一会，背后才传来一声应答，关止回头，却看见楚空寒面色苍白，双手紧握着扎在土里的黑剑，看样子，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他三两步冲过去，扶起楚空寒，让他将重量压在他的身上，刚才的心疼又泛了上来：“你感觉怎么样，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没事，”楚空寒靠着他，顿了一会才将一句话说完整：“不过是体内真气消耗太过厉害，休息一下就好了。” “哦，”关止放下心来，扶着楚空寒找个地方坐下，“我在附近找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嗯，只要找到出口我们就尽快离开，那个上官晏是元婴后期，只怕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们就也能够追下来了。” 关止不敢大意，给楚空寒设了一道防护结界，还特意叮嘱小九一番，然后迅速在洞底寻找起来，他也不知道空间出口的模样，更不想轻易尝试，惟恐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最后竟找到了三处看起来像空间出口的地方。 楚空寒气色好了许多，只是还带着些惨白，他听了关止的描述，略一沉吟：“我们一起去看看。” 关止体贴地把自己送过去：“怎么样，能走路吗，要不我扶着你过去吧？” 楚空寒已经站起来的身形一顿，毫不客气地将身体压了过去：左手搭在关止的腰间，“嗯，走吧。” …… 关止翻了个白眼，您老搭手就搭手吧，能不能不要顺手再捏那两下。 三处疑似空间出口的地方走完，楚空寒也觉得有些难以分辨，他敛眉思索片刻，指着最近的那处：“你跟在我后面，不是的话再换其他的。” 关止一把拉住他：“喂，这个不会有危险吧？” “……没有危险。” 楚空寒依旧一副冰冷俊美的模样，神色不动分毫，可关止总觉得有些不对，空间裂缝他虽然不熟悉，但只想一下炼化需要洞冥期修为，就知这种东西的危险了，“不行，我不放心，要不我走前面吧。” “这能有什么危险，”楚空寒纵然面色苍白，还是勾起了一抹极轻淡的微笑，“乖，听话。” “……” 等关止回过神来，楚空寒已经走到入口之前，他愤愤在心里鄙视了一下使用美人计的家伙，抱着小九快走两步跟上。 楚空寒右脚抬起，眼看就要迈入空间裂缝的通道之中，却听得后面一阵破空之声传来，还有少年的一声怒喝：“想溜，哪有那么容易，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 关止回头，只见眼前金光暴涨，他下意识地推手送出，一道土黄色的盾牌挡在面前。只是那耀眼金色来势汹汹，真气盾牌也不过让它滞了一滞，很快就化为碎片四散开来。 他第二道盾牌尚未送出，那金光已经到了眼前，此时他才看清，原来是上官晏的宽背金刀，携着元婴后期的修为，也难怪盾牌会抵挡不住。 这次，只怕是死定了！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面前划过一道黑影和蓝红，那道黑影和金刀猛烈地撞击在一起，竟将金刀磕飞了出去。 而泛着蓝光的红色火焰却直扑不远处的金刀主人而去，上官晏掷出的屏障被火焰一一穿透，不由轻“咦”一声，拉着原诺向后退了两步。 关止眨眨眼，立功的黑剑已经不见，背后贴上一个温暖的躯体，“走！” 刚才的一击用尽了楚空寒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些真气，他此刻提不起一点力气，全靠关止身体撑着。 关止刚动一步，背后又是阵阵灵气波动，却是上官宴暂时避开了蓝红火焰，一道灵气凝聚的尖矛斜刺而来。 关止将楚空寒向前一推，送入空间裂缝之中，然后头也不回的连接放出三道土盾，纵身向前，只是他刚向前一步，横空里插出一道金光，惊得他连忙后退两步，侧身翻转，同时避开后面碎开土遁的气矛。 倒霉，只差一步就进去了！ 金刀和气矛扑了空，在上官宴和原诺的驱使下，打了一个转，又向关止刺来，关止无奈地看一眼裂缝，祭出了碧空爪。 碧空爪在空中涨大如斗，尖利的爪刺泛着绿光，一个迎面撞上了金刀，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音，一个对上了劲力的气矛，阻了片刻。 关止脚下不敢停歇，一边驱动碧空爪，一边抱着小九急速向前，也亏得小九的火焰还在缠着那两人，他们并不能全力对付关止，这才让关止有了喘息之机，左支右绌勉强留得一线生机。 只是小九的火焰再邪门，也不过撑得了片刻，待上官宴掌握了应对火焰的规律，关止的压力一下子增大起来，而此时，他距离楚空寒进入的空间裂缝却越来越远。 小九吐出一部分火焰之后，精神便有些不大好，它窝在关止怀里，时不时放出协助放出一些攻击，可也只是杯水车薪，难以改变他们一边颓败的局势。 碧空爪再次和金刀撞击在一起，只是这次却效用不大，被反弹飞出几米之远，而另一只亦是一般命运，甚至没有给关止思考的时间，那金刀已经逼至眼前。 此时关止的背后就是第二处空间裂缝，他顾不上许多，连接放出数道土盾，争得喘息的时间，然后收回碧空爪，抱着小九转身一跃，瞬间消失在裂缝之中。 第94章 追杀 “该死,居然让他逃掉了！” 原诺愤恨的声音在洞底响起，他控制气矛跟着冲进空间裂缝内,可刹那就被绞成灵气碎片,点点散落。 离了小九的火焰无人控制，立时就失了威势，落在地上“噗嗤”砸出一个大坑，尚且在坑里执着地燃烧。 上官晏反应极快，几乎在关止消失的瞬间就将金刀收回,此时正蹲在火焰的坑边低头研究——这个火焰委实诡异，能毫无阻碍地穿透他设的屏障不说,里面蕴含的威压似乎也非同小可,也不知那只灵兽，到底是什么东西？ “上官晏，一团破火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元婴后期修士吗，怎么让他们给跑掉了？”原诺又气又急，那两人知道他想要弑兄之事，如果他们逃回那迦，让父皇知道了这件事情，即使他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只怕也免不了重罚。 上官晏默默地站起身，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他一眼，并不接话。 原诺立时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上官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若是还想要秦家那人的特赦令，就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而且你也要记住，诛杀原季野这件事，是你和我一起做的，到时候事情败露，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十三皇子想多了，”上官晏态度恭谨，似乎刚才那一眼不过虚幻，“那两人虽然修为不高，但所用法宝皆是极品，小小一只灵兽却也奇特无比，更何况我们刚才冲下来耗费太多真气，这才会让他们有机会逃了出去。”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让原诺也无从反驳，他默了片刻，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要看十三皇子的意思了，”上官晏依旧恭敬，“大皇子尚且活着，不过即便留了他一命，他若是到皇上面前诉说此事，无凭无据的，你只要一口咬定他是诬赖，皇上最后还是会相信你的。” 老实说，上官晏并不希望现在就除去大皇子，毕竟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皇都内尚有很多人在摇摆不定，若是此时少了他，只怕以后的事情进行起来就有些麻烦。 原诺冷哼一声：“不行，我这次一定要原季野永远留在这里，他出不了出空间结界，又受了重伤，断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哎，真是一个固执的小孩，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他呢？上官晏低头想了想，嗯，似乎是性格暴戾头脑简单易于控制，不过这个性格暴戾，有时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那依十三皇子的意思，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先找到原季野，杀了他以后再去找那两个逃掉的人，无论如何，我一个人也不会放过。” 上官晏不置可否：“是。” “那三个笨蛋呢，怎么这么久还没有下来，难道他们连那些树根都对付不了吗？”这一路原诺都被上官晏护着，并不清楚这一路的艰险。 “应该快了吧，十三皇子再耐心等一下。”那三人联手的话，应该还是可以通过的。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扑通通”几声物体跌落的声响，两人回头，就看到那三个人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浑身上下衣物无一件完好，横压错摆的身体软绵绵的，连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的气力都没有。 那三人休息了一会，才勉强支起身体，给原诺行礼：“十三皇子。” “原季野呢？” 三人对视一眼，为首那人忐忑答话：“当时十三皇子和上官将军跳下深洞，我们担心您的安危，就顾不上其他，也跟着跳了下来……” 原诺不耐烦地打断他：“那原季野呢？” “他，他……”三人眼见原诺神色越来越冷，急忙翻身跪下，“属下无能。” “废物！”原诺冲过去，一人一脚踹翻在地，“就凭你们三个人的修为，还妄谈什么担心我的安危，你们连原季野那个受伤的人都看不住，还留着你们有什么用？！” 三人不敢反驳，爬起来重新跪好，良久才听得头顶上原诺的声音恢复正常：“算了，你们在这守着，我和上官将军到上面去找一下，如果见到原季野，格杀勿论。”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了，婉儿可要好好给我留着。” “是。”三人低头应道。 上官宴和原诺离开不久，洞底的暗处突然震荡起灵气的波动，三人体内真气尚未恢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里慢慢显现出一身明紫的人来，更糟糕的是，那人竟是认得的。 “婉儿，你，你怎么在这里，那大皇子呢？”三人神色紧张起来，如今他们丹田空荡荡的，好比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此时见了死敌，怎么可能会不紧张。 “怎么，问出大皇子的下落，好让上官宴杀了他吗？”因为过于气愤，素来恭谨乖巧的婉儿此时也红了眼睛，她抬手射出三根彩带，把来不及反应的三人捆得结结实实，迈步上前，将三人身上的传送符尽数搜出，然后一人一掌送了他们性命。 她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然后上前躬身，对着先前的暗处恭敬道：“爷，已经处理好了。” 那暗处涟漪荡漾，拨开一层混淆视听的真气屏障，显露出后面的几人来，除了大皇子之外，还有另外五人，竟是顾少焱和秦卓埜他们，只是先前和他们一起的那位重伤之人，却不见了踪影。 原来顾少焱他们顺着魂引找到了此处空间结界，哪知还未遇到关止，倒先碰见了这两个禹国皇子之间的内斗之事，五人一直隐身尾随，后来在进入深洞洞底之时，现出身形帮原季野除去缠命的树根枝条，顺便好人做到底将他和婉儿带了下来，而原季野身边的侍卫，却因伤势过重而丧命。 原季野精神看起来并不太好，脸色略有些苍白，他抬手对顾少焱等人执礼：“多谢各位救命之恩，原某此刻身无长物，日后必定重谢。” 秦卓埜浅笑着回以一礼，“道友不必客气，我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谢礼是万万不能要的。” “秦道友的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重恩难谢，若是知恩不报，我原某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之辈。”原季野温文而言，态度却是不可置疑的坚定。 “……好吧，既然这样，我便向原道友讨一件酬谢之物，可好？” “秦道友想要什么，尽可直讲。” “我瞧婉儿姑娘刚得了几枚传送符，可否送我两枚？” “传送符？”原季野觉得奇怪，“这东西对秦道友并无用处，秦道友不必为了让我安心而特意如此。” “刚才听道友所言，才知此间竟有法阵能令传送符失效，所以我就想多带两个备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只怕还需原道友割爱了。”秦卓埜浅笑，邪魅的眼角微微上扬，端是一幅魅惑众生的模样。 “秦道友言重了。”原季野从婉儿手中接过两枚传送符亲自递过去，“我也只得这两枚宽裕，若非我的传送符已碎，这三枚尽皆可以送给道友。” “无妨，两枚足矣。”秦卓埜接过去，“那个上官将军修为高深，只怕他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该下来了，而且原道友的家务事，我们也不便插手，二位道友……” “如此，我二人先行告别，秦道友，”他拱手行礼，转侧身体颇有深意地顿了一顿，“顾兄，我们后会有期。” 原季野转身带着婉儿走入第三道空间裂缝，消失在洞底。 顾少焱轻声笑起来:“禹国大皇子素来深居简出，居然也能认出我这个纨绔来，看来传言，果然是不可尽信的。” “七皇子说这话才最有说服力，”程可倾浅笑嫣然，“全尧国都当七皇子生性风流，无心上位，却有谁能想到，您也是满腹经纶，胸有丘壑，便是和如今尧国备受推崇的继承人选三皇子相比，也不遑多让。” “呵，三哥他……”顾少焱话到一半，并不往下说去，他摇摇扇子，转向秦卓埜：“上官宴快要回来了，我们也要快一些才行。” 秦卓埜点点头，随手将那两枚传送符丢在地上，让顾少焱身后的二人将地上的三具尸体散落在通往第三条空间裂缝的方向，随后小心抹去他们留下的痕迹，然后对顾少焱点点头，一行五人便进入第二道空间裂缝之内。 却说原诺和上官宴在空间结界内查探一圈，并没有找到原季野的身影，而等他们重新回到深洞之地，却只看到地上躺着的三具眼熟的尸体。 上官宴在附近转了一圈，只找到两枚散落在地的传送符，他捡起来瞧了瞧：“少了一枚，也没有见到碎片，看来是被人拿走了。不过能让三人连捏碎传送符的机会都没有的人，要么是修为深不可测，要么，就是在他三人体内真气还未恢复的时候动的手。” 原诺目光阴冷：“来参加比赛的人修为最高的也就是你了，那这样说来，应是我们刚走没多久，这三人就被杀害了。” “是，而且只少了一枚传送符——似乎，大皇子的传送符是碎了的，除了他我一时还真不知道会有谁需要这个东西。” “原季野！”原诺猛地挥出一拳，剧烈的灵气波动砸落在洞壁上，在上面留下两道裂痕，“混蛋，下次再见之时，便是你命丧黄泉之日！” 上官宴对他此言不做任何反应，转身在洞内转了一圈，回来道：“这里一共三处出口，十三皇子想要走哪处？” “能不能看出来，原季野他走的哪处？” 第95章 变故 “不行,他们太谨慎了，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上官晏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咦”了一声,侧过头来仔细打量地上的三具尸体。 “怎么了？” “这些尸体看着凌乱，但从这个角度来看，却指向了同一个方向。”他在心中默想，抬手指向第三处空间裂缝。 “他们是从这里离开的？”错过这次，下一次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原季野的机会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原诺急不可耐地向上官晏指的方向走去，“我们快一点,可别让他溜了。” “等等,”眼看原诺就要进入空间裂缝之内，上官晏眼疾手快地将他拉了回来，“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原诺不耐烦：“怎么回事，有话你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上官晏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说道：“大皇子能够在三人真气并未恢复的时候杀了他们，并且在我们出去寻找的时候未能发现任何踪迹，可见他也是早就到了洞底，藏在了一边，很有可能，就是在我们追杀另外两人之时到的。” 也只有这个时间，他们才有办法瞒过他的耳目，偷偷潜藏在某处。 “那又怎样？” “……他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布置一切，包括这些尸体。”上官晏扣在金刀上的食指微微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正是他平时思考问题的习惯，“他既知洞底发生的一切，按照常人的想法，自然是挑最后一条空间通道和其他人分散开来，若我们事先并不知情，肯定会在先前的两条空间裂缝中选择一条追击。” “对啊，你说来说去，他不还是会选这条路吗？” “不，你仔细看这些尸体，虽然他们掩饰得巧妙，但是还能看出一些人为移动留下的痕迹，”他将尸体侧翻，让原诺看尸身下的衣摆，“若是斗法时倒下，□衣摆势必凌乱，可现在看来却是整整齐齐，也只有在有人移动过尸体以后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的意思是说，原季野动了尸体，故意让我们以为他走的是最后一条空间通道。” “是。” “不是这条路，那另外两条他会选哪一条？” “同样的问题，不知十三皇子会怎样选择？” 原诺想也不想：“当然是和那个拿着黑剑的人一起了，他修为高，杀起来最麻烦。” 上官晏扣了扣食指：“所以，大皇子既然放弃了最后这条通道，那他选择的，一定和那个少年是一样的。” “你确定？”原诺狐疑，这种自寻死路的做法，怎么看都不像原季野的风格。 “反其道而行，方有一线生机。”上官晏将金刀收起，漫然地看过来，“或者，依十三皇子的意思，我们选一条路试一试。” 原诺神色变幻，最终咬了牙，转身走向关止跳入的空间裂缝：“那还是依上官将军所言，试一试便知道了。” 穿过黑乎乎的空间通道，蓦地眼前一亮，金黄色的沙丘层叠起伏，铺满了整个视野，尤其值得关止庆幸的是，这里连棵树的影子都看不见——天知道，他已经被那些树攻击怕了，如果再来一拨，铁定扛不住。 关止绕到一个小沙丘的背后，偷偷摸摸地盯着他走出的原地半响，没有发现什么动静，这才长吁一口气，抱着无精打采的小九说话：“呼，还好，那两个人没有追过来，老子差一点就没命了。” 小九仄仄地抬了一下眼皮，表示听到了。 关止翻了小九的储物袋，发现里面的妖丹早就空空如也，只好去翻他的空间戒指，最终在角落旮旯里找到一个废旧的储物袋，挖出了两颗妖丹，尽数喂到了小九的嘴里。 “哎，也不知道阿寒现在怎么样了，我把他一个人丢进空间通道里，万一那两个人追过去了，他真气又没有恢复，那可怎么办啊？” 他的脑海里闪现出楚空寒脸色苍白靠在他肩上的虚弱模样，抱着小九开始着急起来，“喂，小九，阿寒那么厉害，肯定不会出事的对吧，对吧对吧？” 小九愤愤地把头埋进尾巴下，不想理他。混蛋，它连本命修炼出的真元都丢了一部分，关止这混蛋居然只担心楚空寒，也不知道赶紧给它找些好吃的补补，哼！ 关止只当小九困了要睡觉，抱着它在原地兜了几圈才顿悟——比起毫无意义的担心，似乎尽快找到出口找到楚空寒才是正经事啊摔！ 金黄色的沙漠无边无际，放眼望去，除了沙砾根本找不到其他任何东西，关止在东南西北的方向上踌躇了一会，果断在储物戒指里摸出一块下品灵石，闭上眼催动法诀让它在空中高速旋转，然后毫无征兆地一顿。 啊，没错，这招和猜正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可以传道解惑指点迷津，关止称它为投石问路。 问路的灵石“扑哒”一声轻浅地落在沙堆里，可等关止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找不到那颗本应该指明方向的灵石，他干脆又掏出一块灵石，如法炮制，不过这次却睁着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灵石。 那灵石甫一落地，立刻化为粉末四散，和金黄的沙砾融在一起，带起阵阵热浪似火。 关止还来不及心疼灵石，就感觉脚底下的细沙如同入了沙漏，打着旋带着他一点点陷落下去。 糟糕，流沙！ 关止心底一惊，抬脚就想往外冲，可脚底却好像坠了千斤的巨物，任他拔萝卜似地拔了半天，非但没有助益，反而被流沙渐渐淹没到了膝盖处。 两道碧绿冲天而起，飞速旋转着冲入流沙，金黄的沙砾漫天飞扬，碧空爪深深钻入地下，在关止的脚下切割出一方空间，托着他一点点从沙堆里解脱出来。 关止拨拉两下头发，擦擦脸上沾着的沙砾，颇有些炫耀地对小九说：“还好我聪明，要不然咱俩就要埋到沙漠里了。” 小九翻了个白眼，抖抖皮毛上厚厚的一层细沙——关止这个笨蛋，连防护结界都不知道布置下，果然离了楚空寒就是个白痴！ 关止自我褒扬一番，感觉甚好地从脚底取出碧空爪，只是碧空爪一入手，他就先轻“咦”了一声，引得小九也强打起精神看了过去。 碧绿的碧空爪上星星点点，覆满了金黄色的沙砾，一层淡淡的荧光裹着，看起来倒是耀眼夺目，瑰丽无双，可对关止却委实算不上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刚才试着用真气清洗了一下，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金黄色的沙砾不仅没有掉落，反而粘黏得愈发紧密了。 法宝和修士紧密相连，息息相关，碧空爪上沾了异物，关止也难受得很，他指尖挑起一粒金黄沙砾凑到眼前，对着沙砾上微小的四肢立时变了脸色：“虫子！” 这碧空爪上密密麻麻的金黄色异物，全都是虫子！ 先前神秘消失在沙堆里的两块灵石，还有地下莫名其妙出现的流沙，以及空间内稀薄难寻的灵气，莫非都是这些虫子在作怪？ 关止立刻御风站于半空，一想到这么一大片沙漠下面密密麻麻藏着数不清的小虫子，就觉得汗毛倒竖，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听得“虫子”二字，小九眼睛亮了一下，它刚才扫过一眼，并未发现异常，不过这个也不重要，它现在体内正虚，没有妖丹，有普通的灵虫能补补身体也还凑合。 它瞅着碧空爪离得近了，从关止怀里一跃而出，抱着碧空爪张嘴就舔。 “喂，小九，那虫子很丑……” 关止话音未落，小九已经“呸呸呸”地伸出舌头把虫子吐了出来，它却不是因为虫子丑，而是因为那些虫子——实在太难吃了，这对一个吃货来说，根本无法容忍。 关止瞧着那只抱着碧空爪浮在半空苦脸吐舌的白毛小兽，可乐地笑出了声，不过，当他苦逼地用手一点点清除碧空爪上的金黄色小虫时，他才反省过来，刚才似乎笑得太早了点——要知道，小九一舌头下去就能清扫一大片，若是它肯帮忙，哎，不提也罢！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等关止忍着发麻的头皮将虫清理干净以后，才发现了一个更加残酷的现实——在这个灵气稀薄的空间内，如果他坚持御空飞行的话，也许等不到他找到空间出口，就会因为真气耗尽而落在广袤的沙漠里，埋葬在金黄虫子的口中。 “你说那群老头子到底怎么想的，本来挺简单的一场比赛，随便找个地方挑几个人打两架不就好了么，非得找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害得我和阿寒分开了不算，还让我在虫子堆里走路，还好我不是密集恐惧症患者……” 关止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在前方的沙地上探了探，觉得没有问题才落了脚，“这些虫子也好奇怪，也就刚才出现了一下刷刷存在感，现在也不知道都跑哪去了，枉费我做足了准备，还打算来个人虫大战呢，英雄一战成名，霸气侧漏万人敬仰小弟无数美人环侧……” 小九听得直打瞌睡，关止自从卸了御空法术，就一直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就他这样子，还说他不害怕虫子，呵呵…… “我有一直小灵兽，我从来也不用，有天我带着它去沙漠，遇到了一堆虫，这些虫子好讨厌，吃了灵石吃法宝……吃了灵石吃法宝！” 关止兴奋地摇着快要睡着的小九：“喂，小九，我知道那些虫子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也不要打扰它睡觉！ 小九呲牙，没有妖丹让它恢复也就罢了，怎么连觉都不让它好好地睡了！ “呵呵，小九，”再迟钝的关止也知道小九现在心情不好了，他干笑两声，“你睡吧，赶紧睡，我不说话了。” 不过，这些虫子，好像只对灵气之类的东西敏感，难怪他在沙漠里走了这么长时间，只有拿出灵石的时候出了事情呢！ 事情想通了，关止脚步迈得也踏实了，无虫无烦恼啊！ 作者有话要说：嗯，老三回来了！ 第96章 晏卓 “不走了不走了,”关止一屁股坐在沙丘的阴凉处，也顾不得藏在下面的丑陋虫子，摊开双手双脚仰卧沙地，对着盘在他胸口的小九低声抱怨，“这鬼地方到底在哪是个头啊,没吃没喝也就算了，偏偏还不能动用灵力，我们已经耗了十余日了，除了沙子还是沙子,去哪找出口去？” 小九耸拉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尾巴尖扫过关止的下巴，搔痒让他无奈地偏头避了过去,却累得连动下手将小九移开都不愿去做。 一人一兽躺了半天,关止好不容易缓过来劲，戳戳小九正欲起身，却听得远处一道呼喊愈传愈近。 “秦卓，你给我站住！” 关止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蜷坐起来，抱着小九将自己隐藏在沙丘之后。 沙漠中不能擅用灵力，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徒步而行，后面那人步履急促，终于赶上了前面的天青色人影，一把拽住，“秦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上官将军，我看你年纪轻轻，怎么眼神便这般不好，连人都认不准了。”青衣人回首侧目，邪魅的眼角冷冷挑起，整个人如同万年雪山上的玄冰，冰冷却诱人。 “卓……”纵使知晓这人的恨意，上官晏仍然无法克制那一瞬间潮涌而来的疼痛，满腹想要质问的话语在喉间打了个转，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眼前，可昔日的言笑晏晏却成了寒霜冰剑，明明不过分离了几年而已，为何竟觉得已是百年之久。 “上官将军贵人事忙，还是不要在此耽搁，万一你的小主子遭遇了不测，你可该——如何向你家主子交代？”秦卓埜双目冰寒，嘴角却翘了起来，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全然没了关止印象中的魅感与风度。 似是受不了这般冰冷的目光，上官晏低下头去，再抬头已是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卓哥哥，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 “闭嘴！” 被抓在手中的天青色衣袖突然裂断，化成粉尘散在砂砾中，秦卓埜明显已是气急，他抬着手臂扬着半截衣袖，“上官晏，从你带兵抄灭了我秦家的那天起，你我之间就已恩义两断，不共戴天，你还怎么敢，怎么敢……” 怎么敢摆出这么一副纯良无辜的样子，到他面前来说不得已，他当那秦氏一族数百条人命全是泡影不成！ 秦卓埜指尖发颤，他忍辱负重数余年，一肩使命一肩仇恨，筹谋良久，如今对上曾经亲密无间的仇人，有太多的东西想要宣泄，却翻涌着找不到合适的出口。 上官晏也未料到他反应竟如此激烈，小心翼翼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眉梢却是一紧，整个人如闪电一般腾移，环上秦卓埜的腰，将他带至空中。 秦卓埜反应也是极快，在上官晏欺近的瞬间凝气在掌，毫不犹豫地击在他的腹部，鼻尖泛起一阵血腥，可缠在腰间的手仍然没有松开，他的第二掌正要送出，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句低语。 “你说什么？！” 上官晏咽下喉间腥甜，低头看了看脚下团团隆起移动的沙丘，秦卓埜刚刚动手时散逸出的真气吸引了饥饿的沙虫，看来他们暂时只能呆在空中，待到杀虫散开才能下去。 “你刚刚说的什么，小埜他……”秦卓埜的心思不在虫子上，又催问了一次。 上官晏终于点头：“嗯，秦埜没有死，我想办法将他救下来了。” “他现在在哪里，我要见……”秦卓埜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现在还在学院比试之中，另一边的计划也在顺利进行，他断不能在此时被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冲昏了头脑，自乱阵脚。 他定定神，推开上官晏，眼神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的一处高昂的沙丘，语气依旧冰冷，只是比起先前已好了许多：“小埜没事，那我的父母亲，还有秦家的其他人呢？” “他们……”上官晏犹疑片刻，还是说了实话，“京都皇族对秦家防备森严，势在必得，我得知消息又晚，仓促之间，能瞒下你二人的消息已是万幸，至于秦家其他的人，都……” “好了，我知道了，”秦卓埜打断他，长翘的睫毛敛下“上官晏，你救了我和小埜，我很感激。” 未等上官晏松一口气，却听秦卓埜继续往下说去，“如今我已是秦家家主，就必须承担起秦家枉死的一百三十六条人命，禹国那些鼠目寸光的皇族定不会轻饶，而你，和上官家，却是他们手中的一把利刃，亲手将秦家葬送——救命之恩我自然要报，可弑族之仇我也不能轻放，你我之后，少不得兵戎相见……” “不，绝对不会。”上官晏语速飞快，惟恐说得慢了，眼前的人就会再次将他推开，执剑相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与你动手。卓哥哥，如果我当初不主动请命带兵，根本就没有办法救下你和小埜，当初我官位低微，人脉稀薄，在上官家亦是可有可无，可我不能让你出事……” “那你为何不事先暗中通信，我曾教你一个小法阵，可以让我们随时传递消息的。” “我……来不及。” “不是来不及，而是你一旦报信，抓不到秦家所有的人，你家主子定然会治你的失职不查之罪，甚至若被发现是你通风报信，还会将你划为秦氏一党，定你叛国之罪，这样一来，上官将军又怎会有今日荣光呢？” 困在落荷楼的日子里，他千百次地想起当初迈出秦家大门，看到上官晏站在队列之首时的情形，他一直想不明白，他视为亲弟弟来对待的上官晏，甚至比对秦埜还要亲近几分的上官晏，怎么会是那个面色冷穆，亲口宣告秦家灭亡命运之人。 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可惟独上官晏不行。 “原来在你的眼中，我竟是这样的人。”上官晏突然失了气力，整个人颓然无助，早没了威震诸国神府将军的气势，“我只是担心，你们秦家人人机谋，如果得了消息，为保全大局定然会放弃一部分人来引起注意，而你……那样，我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两人都知道那句没有说出来的话的意思，当年秦家家主一得到消息。立刻就派了秦卓领一部分秦家人从正门而出，力求吸引前来的兵将，给秦家其他人拖延时间，以求生路。秦卓一行，便是弃子。 只可惜，禹国皇族不惜血本，甚至请来了一位洞冥期的老妖，而秦家人固然聪慧，但心神多放在谋略法阵，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出窍后期，自然落得一败涂地。 但如果秦家得以逃生，那禹国皇族的怒火必然会发泄到秦家弃子身上，那时再想救人，难若飞升。 秦卓埜默然，他曾经给上官晏的行为找过各种各样的理由，但每一次又会被推翻，到最后，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希望原谅，还是想要仇恨，可如今的真相，却是为了救他一人，而害了秦家全族，那里面，甚至有刚过满月的婴孩。 如果当时，不是上官晏带兵前来就好了，涂过当时，死去的是他就好了…… 见秦卓埜神态茫然，上官晏小心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微凉的指尖触在手心，莫名地让人心安：“我本想等在禹国的事情完了，就到顾七那里找你，只是没想到你会进了那迦学院，这样也不错，毕竟禹国皇族能力再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那迦学院，至于报仇之事，交给我来做就好。” “不，不用，”秦卓埜回过神来，收敛情绪，缓缓抽出被紧握的手，“上官晏，如果我还只叫秦卓，一定会欣慰有你这样一个用心的弟弟，可我现在是秦家家主，秦家被灭之事，我无法怪你，可也无法原谅你，” “这对我不公平！”上官晏咬牙，五指握了又松，“好，我们就来说秦家，既然你想报仇，那找我才是最好的办法，我是禹国神府将军，手中握有禹国大半兵力，而备受王上宠爱的十三皇子又不得民心，只要利用的好，我们完全可以……” “秦家之事，我自有主张。”秦卓埜低声轻叹，“你撇下原诺独自离开，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情，你该想想如何向你的王上交代。” 上官晏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平静：“现在已经晚了，不是吗？秦卓，我知道你还不肯信我，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我可以伤害任何人，但只有你，是我耗尽一切也要去保护的人。” 说完，他去了御空的术法，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半空中的人，转身离开。他那犹如宣誓般的话语，并不是那个犯了错就会可怜兮兮地去找卓哥哥的上官晏所说，而是代表着如今的他——一个有能力站在秦卓身边的神府将军，上官晏。 目送那道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秦卓埜也撤了术法，又看了一眼高垒的沙丘，转身向着反方向走去。 上官晏说得极对，他现在赶回去，也已经晚了。 禹国最受宠爱的十三皇子，已经陨落在这片荒漠，他的出现只是为了诱引上官晏离开，给顾少焱他们出手的机会而已，只是没有想到，当年的上官晏，原是这般思量，只是，又有什么用呢。 上官晏，命生如此，已由不得你我。 作者有话要说：恩，这是另一对CP上官晏和秦卓之间的事情，你们不要错乱了，秦卓=秦卓埜=秦风醉，他们就是一个人，只不过不够坚定的我，没有让他将一个假名用到底，而已。 第97章 遇劫 位于那迦学院赛场的中心位置，四名服色不同的老者位列四角,中间的传送阵间或亮起一道微光,便有参赛的选手形容狼狈地从里面传送出，被同学院的人扶下去休息。 突然,一名紫衣老者捏碎手中的传送符，面色不善地站了起来，冷目扫过其他三人：“我刚刚收到我国皇都的传信,十三皇子在比赛中陨落，王上要求立查此事，严惩凶手。” 青衣老者睁开双眼，不疾不徐：“不知禹国王上想要怎么彻查此事？” “我要带人进入虚迷境，将凶手找出,带回禹国判决。” 红衣老者嗤笑一声：“既然敢来参加比赛,就要做好生死由命的准备，现在比赛进行到一半，正是紧要关头，岂能因为你家主子的一些小事耽搁了！” “人命关天，怎么会是小事，更何况十三皇子身份尊贵，岂非常人可比！” “这次比赛至关重要，别说区区一个十三皇子，便是你们王上陨落在此，也没有肆意妄为的权利。” 两名老者各执一词，气氛一时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另两人对视一眼，玄衣老者慢慢吞吞开口：“虽说历届比赛都有伤亡之事出现，但这次比赛情况特殊，每一个参加比赛的学生都带有特制的传送符，就是为了在生命遇到危险时能及时传送回来，那禹国十三皇子陨落之事，只怕——并不简单。” 此话一出，几人脸上都肃穆起来，若是传送符失效，那在虚迷境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他们这次比赛的最终目的？ 青衣老者转向紫衣人：“虚迷境内发生的事情我们都无法得知，不知禹国王上怎么知道十三皇子的陨落的？” “十三皇子身上种有同命锁，而皇宫内的那块同命锁魂灵玉刚刚碎裂。” 这同命锁听起来简单，是用法术和法阵将修士的生命刻进一样带灵的物品中，若是修士性命受到威胁，其他人就能从绑定的物品上查看出来，但这世上修士众多，可能孕育出灵的物品却是少之又少，所以同命锁法术简单，却鲜少有机会使用，由此也能窥见十三皇子在禹国的地位，确实备受宠爱。 青衣老者沉思片刻：“此事事关重大，我等也不能擅作决定，还是向院长们汇报此事，然后再做决定吧。” 那迦学院的议事大厅关了又开，很快有五队四色服饰的人匆匆而出，开启传送阵，在阵阵光芒中消失不见。 …… 静谧的金黄色沙漠中，一个天青色身影小心翼翼地从高立的沙丘后探出来，四处瞧瞧，并不见其他人的身影之事，才略松了一口气，然后回身抱了只白毛小兽出来。 此人正是“被”偷听了一场狗血宫廷争斗剧的关止，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稍作判断，选了刚刚秦卓埜离开的方向。 说起来他也够倒霉的，好不容易在这片荒漠中听到了一个熟人，可这熟人好死不死地还和追杀他的人撞到了一起，这便也罢了，他完全有耐心等到那个上官将军离开再露面，可好死不死地，居然让他听了一出灭门复仇记，这……他可不敢保证，若是让秦卓埜知道了，会不会一不小心抬手把他给灭了。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件好事啊！ 关止苦恼地想，呆会他追上秦卓埜的时候，若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脸无辜地求同行，应该不会出事……吧。 不过事实证明，这件事情根本不用担心，因为他最终也没有追上秦卓埜，反而先看到了另一个让人心胸激荡的存在——湖。 湖很大，一眼望不到边，湖水纯澈而平静，大片的水域浩浩淼淼，银波荡漾，犹如一片精致的镜子嵌在金黄的沙丘间，让人不禁喜上眉梢。 虽说修士已经辟谷，可以不食五谷，但长期缺乏水分补充，依旧是能够要人命的。 关止也顾不上节约体力，抱着小九巅巅地跑了过去，未到湖边，小九已经急不可耐，从他怀里钻出，一跃而起，直接扑进水里，荡起阵阵水花。 关止慢了一步，远远避开小九找了一处没有被它祸害到的地方，手甫一伸进水中，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直透胸肺。 嗯，不对？ 关止抽出手在空中挥动两下，然后又贴在水面——不是他的错觉，在这片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灵气的沙漠中，湖水中居然蕴藏着浓郁的灵气。 他四处瞧瞧，掏出一块灵石丢在沙里，并做好了随时御空的准备，可等了好大一会，并未发现沙地里有什么异动，那块灵石也安然地躺在原地，似乎在嘲笑他的如临大敌。 好吧，他多心了，反正也没人看见！ 关止耸耸肩，收起灵石，先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解决下干涸到冒烟的嗓子，然后学着小九扑进水里，在浅水处开始打坐修炼。小九则干脆整只兽飘在水上，顺着水波荡来荡去，也在一点点补充体内消耗掉的修为。 “快看，水，有水！” “湖，好大的湖！” 惊喜的声音和着乱哄哄的脚步声传来，关止警惕地挣开双眼，看向远处跑来的几人，那些人一水的玄衣银领，看来是舜国皇家学院的学生——嗯，不管是哪个学院的人，只要不是上官晏和原诺，大家还是秉持着团结友爱，和平共处的原则才好。 那些人显然也发现了关止，临近湖边时突然放慢了脚步，几人盯着关止和小九打量片刻，凑在一起低语几句，然后才慢慢走上前来，散开取水，其中一人还友好地对他笑了笑。 关止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让小九呆在身边，暗暗将谈笑中的几人打量一番，心中猛然一惊——若非无意，那这几人此时所在的位置，竟是对他隐成包围之势。 他和这几人素不相识，在这场要干什么都搞不清楚的比赛中也没有什么好冲突的地方，那这几人算是抽的什么疯，总不会是前任关止惹下的债吧？ 关止一边想，一边尽量不着痕迹地移动，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很快就有眼尖的家伙发现了他的意图。 “诶，那家伙想跑！” 关止顾不上其他，掂起小九脚在水中一踩，凌空而起，碧空爪一前一后，向着追击在前的两人扑去。 “哈哈，这法宝可是难得的珍品，看来传言果然不错，这小子身上肯定有不少的好东西。”追在最前面的虬髯大汉挡下碧空爪的攻击，笑哈哈地回头对着后面的人说道。 “诶，我挺喜欢那只灵兽的，到时候可是归我了，你们谁都别和我抢。” “刚好，那我要他的这件法宝。”落在最后的一人喊道。 擦，这还没抓到他呢，就已经想要瓜分他的东西了。关止听得恼火，却也知道和几人的差距，只管一个劲地埋头苦跑，只在快被追上时再用碧空爪阻挡片刻。 “他应该还有一个同伴，你们小心一点，不要中了埋伏。”先前对关止笑打招呼的人并未出手，在一旁提醒几人。 呸，笑面虎！关止在心中唾骂。 “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人来了才好，他身上肯定也有很多宝贝，来也是给我们送东西的，哈哈！”虬髯大汉不以为意，手中的弯刀法器往前一送，在空中打个旋拦在关止的面前，让他在空中来个急刹，换个方向继续苦跑。 即使体内两处丹田都颇有余力，但关止毕竟只是金丹修士，和元婴修士的差距难以泯灭，更何况那几人中竟有两人都是元婴，其他三人也是金丹后期，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那几人猫捉耗子般逗弄了一阵，慢慢缩小了包围圈，将关止困在其中，碧空爪左支右绌，很快落于下风。 虬髯大汉一刀磕飞碧空爪，翻手将弯刀架在关止脖子上，几乎同时，小九也被人提溜在手，附赠悬在头上的法器一枚。 笑面虎踱步过来：“小朋友，想不想活命，想的话就乖乖地把身上的宝贝都交出来吧。” 你才小朋友，你全家都小朋友！ 关止怒目以视，又蓦地想起他现在一个靠山也没有，小命全拿捏在别人身上，顿时悲从中来，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千万别杀我和小九，你想要什么东西，我给你就行了。” “小九？是这只灵兽的名字吗？”先前嚷着要分灵兽的家伙插嘴进来，“你先将你和小九的灵兽契约解开，以后小九九归我了。” 做梦！ 关止狠狠反驳，面上却依旧是胆小懦弱的样子：“好，好，你等一下，我这就解开灵兽契约。”说完，他还抖了一□子，似乎被架在脖子上的弯刀给吓到了。 “啪嗒……” “呀！” 物体落入水中的声音和惊呼声同时响起，关止揉揉被硬物痛击的手指，看着落入湖中的传送符碎片，面色难看。 简直见鬼了，他原想着先将小九收进灵兽袋，然后捏碎传送符，等他回到那迦学院，看这群家伙还能怎么办——可是，说好的传送符功效呢，关键时刻掉链子，齐柘我要被你害死了！ “啧啧，传送符都碎了，看来你也别的办法可想了。”笑面虎慢慢收回手，毫不在意让关止发现刚才那一弹是他动的手，“小朋友，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不然我下一次打的，就不是你的手这么简单了。” “你给他废话什么，我直接一刀切了，拿了储物袋我们分了不就行了。”虬髯大汉不耐烦，手中弯刀又往前送了送，在关止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第98章 获救 “喂喂喂喂，等等。”关止惊叫,他大好年华,身边还有楚空寒和小九，可不想葬送在这片荒漠里，“你们想要什么,我这次绝对配合，我保证。” “你先把灵兽还给我。” 还——你——妹！ 关止乖乖将小九揪出灵兽袋递过去。 “把灵兽契约给我解开。” “我和小九没定过契约。”看到对方不信任的眼神,关止狠狠地点了几下头，力争加强可信度，“真的,我绝对不骗你。” 笑面虎对他合作的态度很满意，点头让虬髯大汉将弯刀收回一些，问道：“你的那个同伴现在在哪里？” “同伴？”关止偏头想了想，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再看向某处的时候突然亮了亮，“你说的是哪个同伴？” “少给我装糊涂，那个和你一起进入上古修士洞府，又和你一起参加比赛的家伙，他现在在哪？”虬髯大汉掂起弯刀拍拍关止的脖子，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哦，你说他啊，”关止恍然大悟，“他现在在……喂，你们背后有人。” 笑面虎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背后空荡荡地，脸色也难看起来：“你不要再耍花招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不是啊，你们背后真的有人，喂，那人还对着你笑呢。” 笑面虎并不相信，他开口还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凉意，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低到难辨的嗤笑声。 那小朋友居然没有说谎！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腰侧发力，俯身避开从背后偷袭的法器，然后顺势一跃，蹿出数十米，同时祭出法器，拦住紧随其后的攻击。 另外几人无一幸免，全都遭到了偷袭，或多或少地吃了暗亏。 而关止早在虬髯大汉分神应对袭击时让碧空爪也凑了个热闹，自己则趁机避开弯刀，飞速夺下小九，在满场乱飞的法器之间找准方向，“顾少焱，救我！” 顾少焱一边游刃有余地操控着三条巨龙在空中与人缠斗，一边调戏关止：“小关止，你终于知道我的重要了，以后还是乖乖跟在我身边，才不会被别人随便欺负啊。” 关止脸色一僵，冲向他的脚步默默地拐了个弯：“秦卓，救救……我……” 顶着秦卓埜刀子般的目光，关止恨不得扇自己一大嘴巴子，明明想好的装无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让你嘴贱！这下好了，他偷听秦家秘辛的事情曝光了，看秦风醉这表情，总不会是要杀了他吧 他在跑和留之间挣扎了一下，静悄悄转身，站到顾少焱身后躲好。 程可倾的七彩缎刀枪不入，鬼魅一般上下穿梭翻卷，很快将对手连带法器缠绕在内，变成一个巨大的七彩蚕蛹。 秦卓埜手中一柄似玉非玉，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看不出材质的阵旗，并不见他怎样舞动，空中竟凭空生出七八面一模一样的阵旗，各自成型，罗列为阵，被困在里面的人立时昏了头脑，数次攻击尽皆被反击自身，不一刻便伤痕累累，也是支撑不了片刻的。 另外两人也找了旗鼓相当的对手，战得分外激烈。 这两拨人修为并不差多少，奈何顾少焱他们财大气粗，手中法宝皆是极品，一交手便占据了上风。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半个时辰罢了。 顾少焱的手下自去收拾残局不提，关止却是更加想念起楚空寒来，毕竟能同时面对顾狐狸那一看就包藏祸心的笑和秦卓埜简直要剐肉放血的冷眼的，除了楚空寒，他再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还是各个突破吧，关止揉吧揉吧脸，堆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阿醉，你的法宝好漂亮，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秦卓埜冷冷看着他。 “呃，秦师兄？秦卓埜？秦哥……” 秦卓埜皱眉，成功让关止消了音，“我和上官晏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关止点头，对上秦卓埜冷肃的目光，忙又摇头：“我记性不好，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真的真的。” “失忆了？”旁边传来调笑声。 “对，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台阶不下是傻子。 关止话音未落，就听见那个声音“噗嗤”笑了出来，“小关止记性确实不怎么样，这才多久，都已经第二次失忆了。” 关止刚到这个世界之时，迫于顾少焱的绑架之威，也编造过失忆的谎言妄图蒙混过关，当然，最后在他的人生记录中成了一个不算失败的失败案例。但是，顾少焱这只臭狐狸，好歹他们也算是合作伙伴了，怎么能这样拆台，人艰不拆懂不懂？！ 程可倾在一旁逗弄小九，见她好玩的小师弟被人欺负得过了，便出来打圆场：“秦师兄，关止小师弟也不是故意的，只要他不传扬出去，你就绕过他这一次吧。” 秦卓埜一对上程可倾，目光便柔和了许多：“既然可倾师妹说了，那……”说着，他看向关止。 “我已经把那些事情忘了，绝对不会乱说的。”关止忙举手发誓，“我若是向别人泄露一个字，就天打雷劈。” “好了好了，小孩子家发那么重的誓做什么？”程可倾轻笑着打断关止，“反正你若是做了对不起秦师兄的事情，不说他，便是我也饶不了你的。” 他才不会，满脑子复仇的人最可怕了，他以后一定听楚空寒的话，乖乖地离某些人远一点。 关止擦一把冷汗，转身撞上另一个让他头疼的存在。 “呦，小关止这是投怀送抱吗？”顾少焱拿龙骨扇挑起关止的下巴，“虽说人丑了些，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七皇子不用这样为难自己，我根本，对你，一点想法，也没有。”关止拨开龙骨扇，客客气气地纠正。 顾少焱跟着关止迈入水中，“啧，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态度这样冷淡，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不知道，到底还要不要多管闲事啊。” “我的救命恩人不光是你，还有秦师兄和程师姐他们。”关止再次纠正。 “是是，”顾少焱倒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他放松了身体从水中吸收灵气，“小关止，你刚刚乱喊什么，万一我们被那群家伙提前发现，到时候可是一场硬战，万一输了看谁还能来救你。” “怎么可能，我一直对着你们过来的方向都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关止盘腿坐下，半截身子露出水面，水中的灵气在体内转成真气，在两个丹田内循环存储，“要不是你故意露面，我也发现不了，又怎么可能被他们看见。” “你都开口提醒了，我差点以为你们才是一伙的。”顾少焱偏头搭在关止肩上，暗红长发在水中飘散开，“小关止，你实在太让我伤心了。” 若是上辈子，兄弟之间勾个肩搭个背神马的都是正常现象，但现在关止认识了楚空寒，体会了男男之间的“奸情”，此时便有些不自在了，缩了缩肩，见顾少焱似无所觉地跟着挪挪位置，甚至更亲昵了些，干脆整个人往水里一沉，潜游了两米，换个位置继续打坐：“小九还捏在他们手里，我不捣乱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万一你们猛地出现让他们误伤了小九，那可怎么办？反正听多了狼来了，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顾少焱这次并没有跟上去，他整个人仰躺在水面上，头枕在胳膊上，看起来惬意随性，“什么狼来了？” “狼来了是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村里的小孩在山上放羊，为了好玩就开始喊狼来了狼来了，村里的人都害怕的躲了起来……” “那是什么狼这么厉害，村里居然连能打狼的人都没有吗？” “……就是普通的狼。” “普通的狼？灵狼，那不过是二阶妖兽，怎么会有人害怕这种小玩意，太没出息了。” 关止默然，他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给修士讲故事，他根本就是在作死。 “诶，你怎么不讲了，村里的人躲起来以后呢？”顾少焱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便催促道。 关止：“……后来他们发现小孩在骗人，第二次小孩又喊狼来了，村里的人又相信了，但最后还是被骗了，等狼真的来了，小孩再喊狼来了，便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了。好了，完了。” 顾少焱感慨：“好没意思。” 废话！任何一个故事的精简版都不会有什么趣味的！讲得详细了问题多，讲得粗略了又嫌没意思——给修士讲故事根本不是作死，而是在花样作死！ 顾少焱无视他的臭脸，懒洋洋地把身体往水里又沉了沉，“所以，你就是那个喊狼来了的孩子吗？” 关止咬牙：“我是用了他的方法，你也看到了，效果很不错。” 顾少焱继续往火上加柴：“唉，真是一个喜欢说谎的坏孩子，当初还骗我说你失忆了呢，幸亏我没有相信你。” 当初你绑架了我还要顺手撕票呢，绑匪！臭狐狸！ 关止捏了捏自己的手，不知道现在过去掐死他，到底可不可行？！ “小关止，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不会是被刚才那群人吓到了吧？”顾少焱故作惊诧地看着关止，一脸关切，“你还是赶紧休息一下吧，真吓坏了我可会心疼的。” “……” 关止脸上青白变幻，沉默半响，转身就走，无视背后传来的一阵低笑。 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99章 大虫 荒瘠的沙漠中,灵气皆被沙虫吞噬，惟独湖水之处灵气浓郁,不见沙虫。 顾少焱几人讨论一番,觉得此处找到空间交界的可能性最大，他大手一挥，两名手下潜入水中,向着湖中央游去。 许是因此处灵气充裕,小九也一反先前仄仄不动的状态,关止一个不注意，便让它跟在两人身后,眨眼间不见了踪迹。 程可倾看上去比关止还要担心:“这湖里有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小九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没事,要是有危险，小九会避开的。”关止也颇有些无奈，不过妖兽的直觉在一定程度上比修士还要敏锐许多，何况小九难得开心一次。 三日之后，入水探查的两人归来，并未在湖中发现空间裂缝的踪迹，而小九也不知道疯到哪去了，并没有回来。 顾少焱让他二人在岸边稍作休息，说道：“把你们这两天遇到的情况详细讲一下，不要有任何遗漏。” “是，”其中一人躬身回道，“这个湖湖水清澈，边缘的湖底极浅，一眼就能看到底，最低处也不过三人多高，我二人在水中约莫着游了七八个时辰，那湖底突然下降了足有十余人之高，宛若一个幽深的洞底深坑，四周沙壁看起来就像用了什么法阵禁锢，是直垂下去的，我二人觉得此处蹊跷，特意在深洞底部寻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看起来和湖底的其他地方一样，一目了然……” “和湖底的其他地方一样？”秦卓埜疑惑，“依你所说，那深洞足有十几人高，便是湖水再清澈，视物也不能和湖底的其他地方相比吧，怎么可能一目了然？” “秦公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那里地方虽深，但一点也不觉得昏暗，”另外一人说道，“因为深洞出现得本就突兀，我二人曾细细摸过那层沙壁，并没有发现异处，而湖底的东西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却是没有仔细查探。” 顾少焱和秦卓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那洞底一定有问题！我们去看看。” 关止自认动脑筋的事情他远远及不上狐狸几人，便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水中修炼，尽职尽责地旁听，此时见他们几人说风是雨，全部潜入水中便要出发，忙拦下其中一个探路的人：“你们看见小九没，它和你们一块走的，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小公子说的可是你的那只灵兽吗？” “对。” “那只小灵兽最初倒是一直跟着我们的，可等我们遇到深洞，进里面探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它了，我们还以为它自行回来的，便也没有在意，这……”那人一脸为难，他真的没想到还有看顾灵兽的任务啊，这么大的地方，若是去找，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呢。 关止倒不会真的去为难他，只是小九还没回来，而顾少焱他们此次势在必得，若是找到空间裂缝自然也就离开了，他一人留在这等小九，传送符又碎了，万一再遇到先前想要趁火打劫的人可就糟了。 顾少焱潜行半天，才发现关止居然没有跟上，他半道返回，就看见关止还在沙岸上长吁短叹，上前问明缘故后干脆地给他做了决定：“你先跟着我们走，说不定在路上就遇到小九了呢，就算真的没遇到，至少你知道空间裂缝在哪，找到小九再去找我们也比较方便。” 关止点头同意，却依旧站在沙岸上不动。 顾少焱奇怪：“又怎么了？” 关止吭吭哧哧：“那个，我不会游泳。” “噗，不会游泳？”顾少焱一愣，随即笑得前俯后仰，暗红的长发在水中一荡一荡，“哈哈，你居然说，你不会游泳……” “不会游泳有什么好笑的，”关止恼羞成怒，涨红着脸驳斥，“我又没学过，再说天底下不会游泳的人多了去了……喂，说了不好笑，别笑了！” 顾少焱还真的忍住了笑，一本正经地问关止：“我记得我们进的第一个洞口就是在海底，你不会游泳又是怎么进来的？” “那个是……是……”关止的脸色更红了，不过这次却不是气的，“那和你有什么关系，要你管。” 顾少焱上了岸，贴近了去瞧红脸关止，见他左躲右避目光闪烁，越发觉得好玩：“当然和我有关系了，你不说，我怎么带你到洞底去找空间裂缝。” “那个，我自己从空中过去，你只要告诉我深洞在哪个位置就行了。” “空间裂缝十有*就在深洞之底，你总是要下去的，现在不要我帮忙，到时候可该怎么办？” “……那就到时候再说，反正我还要等小九呢。”人工呼吸神马的，才不要和狐狸一起呢。 顾少焱遗憾地瞧瞧关止水嫩的红唇——关止一脸红，他就想到了他当时渡水用的方法，只可惜，某人警惕性太高，完全不配合啊。 他二人出发得晚，顺着秦卓埜留下的标记一路疾行，丁点时间也不敢浪费，终于能远远看到此行的目的地了。 关止看不到水下的情形，接到顾少焱说到了的传信，便落了身形在此处不远，一边找小九，一边等湖下几人探寻的消息。 突然，他瞪大了眼，看着脚下平静无波的湖水开始震荡，朝着一个方向翻滚腾飞，卷起的水浪也越来越高，到最后，竟成了一道十几米高的滔天水柱，在离他千米外的湖面上高速旋转，带起水花四溅。 糟了，顾少焱他们还在水底呢！ 他念头刚起，就有几人身形狼狈地从水中蹿出，其中一人掷出一个羽毛形状的飞行法器，把被浪头击得四散的人一一接应，迅速撤离。 关止和他们汇聚到一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水底遇到什么了？” 秦卓埜摇摇头，也有些莫名其妙：“不清楚，我们下去不久，我刚在洞底发现了一处似是洞底光源的地方，还没探个清楚，背后就突然沙浪滚浊，什么都看不清楚，等我出来便已经是这般情况了。” 关止转头。 顾少焱展开龙骨扇，说道：“不用看我，我更不知道了。” 脚下的湖水浑浊不堪，此时贸然下潜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几人很快统一意见，先静观其变，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位于沙湖正中央的高耸水柱慢慢开始变化，外面的水层不断洒落，露出了里面潜藏的东西，竟是一只八脚长身的粗长暗金色怪物。那怪物似乎正在遭受什么难以容忍的疼痛，庞大的身躯展开又蜷起，在水面上不停翻腾滚动，带起巨大的水浪拍击。 “这东西……好像是只虫子。”红衣人中的一个最先认了出来，“它和沙漠里的沙虫长得一模一样，就是大了许多。” 关止恍然大悟，难怪这东西看起来那么熟悉，他还在想着空山道人符箓集里是不是记录的有这种妖兽，却原来是他先前见过的沙虫放大版，只不过这大小，得多少个放大镜重叠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啊。 “看，那虫子身上的白色是什么？”程可倾皱眉，“白色的一团，还在动呢，天，不会是小九吧。” 关止眉头一跳，仔细辨认，那团随着金色大虫翻卷的身体不断沉浮的白毛，时不时还翘起蓬松的长尾巴，不是小九又是哪个！ 他不由头疼，但看这虫子的体型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家伙，偏偏小九还耗上了，他这个做主人的天天跟在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真是够了！ 顾少焱火上浇油：“怪不得小九不肯回来呢，它这是玩得太高兴，乐而忘返了。” 忘返个毛线，那只大虫子翻个身就能把小九砸个西趴烂好么！关止翻个白眼，大喝一声：“小九，快点回来！”吼完，祭出碧空爪，对着金色大虫子发起攻击。 碧空爪快如闪电，划过两道碧光，在虫子身上留下几道血痕。 大虫子身上疼得厉害，对旁边的几个喽啰并不在意，哪成想便给了关止可乘之机，它在湖面上翻了个个，庞大的身躯砸起一阵水浪，硕大的虫头换了个方面，对着他们几人看来。 小九！关止心中一惊，待看到硕大的金黄色上那团小小的白色还安然挂着时，才松了一口气，碧空爪也不停顿，对着虫头不停地攻击。 另外几人也不闲着，各自祭出法宝，全向着一个目标飞去。一时之间，天空中法光大盛，七彩光芒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虫子的动作倒是灵活，但吃亏在个头太大，避开了阵旗，下一刻却被七彩缎所伤，躲开了碧空爪，却又撞在了龙骨扇上，纵使它皮厚难伤，却还是留下了不可避免的留下了道道伤口。 只是这些皮外伤似乎更加激怒了大虫子，它突然抬高虫头，发出一阵“呲呲”的尖利叫声，然后硕大的身躯在水面上击打一下，竟如离弦之箭，对挡路的法宝视而不见，直接一个个撞飞开来，瞬间就冲到了几人面前。 硕大的虫口突兀地出现在眼前，甚至能看清里面密密排列的细长牙齿和红色的口腔，关止头皮发麻，碧空爪划过一道流光，及时赶来救主，一只撞在虫子尖利的牙齿上，连个浅印都没有留下，另一只在划进虫子脆弱的口腔，让大虫的动作一顿，原本要咬住关止的牙齿挂在了他的衣服上，只留下两道碎片。 第100章 逃离 关止从虫口逃脱,贴着虫子粘腻光滑的金黄色外壳冲到腹下,避开虫子四处挥舞的爪子,碧空爪挑了一处柔软刺入。 已经突破了红衣人防护结界的虫尾一颤,偏了方向,擦过红衣人的身体重重砸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将红衣人冲起,幸好被顾少焱拉住,才没有落到虫身上去。 秦卓埜站在远处，额头上渗出密密的细汗，身前一柄阵旗滴溜溜转得飞快，慢慢只能看到一片虚影，而虫子周身却出现了几十面一模一样的阵旗，上下错列。 顾少焱的龙骨扇也去了四根龙骨,四条龙魂各显神通,各种法术不要真气似的一个劲地往大虫身上招呼。 在阵旗和龙魂的间隙中，除了另外两名红衣人的法器之外,还有一条宽有丈余的七彩缎格外引人注目,那彩煅流光溢彩，七霞光芒四射，照在大虫身上，便留下一道灼伤。 大虫也不愧对它庞大的身躯，以一对六，竟然丝毫不落下风，每一次的反击都会给几人带来不小的麻烦和威胁。 关止一边驱动碧空爪攻击防御，一边留意瞧着，终于让他瞅准机会跳到大虫的身上，揪起上面的一团白毛：“小九……” 他话音刚起，身下的虫躯突然一抖，他脚下一滑，站立不稳，在虫身上打了好几个滚，才拽住了不知道哪个地方稳住了身体，而手中揪着的小九，又没了踪迹。 “怎么回事，这虫子的攻击怎么比刚才还要厉害？”远远地，有人惊呼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被撞得发晕的脑袋消停了一会，关止才发现他手中抓住的，居然是大虫背上一处不知用处的凸起，他脑子一抽，驱动碧空爪就抓了上去，身上的大虫又是一阵惨声利叫，翻着身子在水面上打滚拍击。 关止总算又瞧见了小九的白色标记，它不知在大虫的哪个翻身间，居然跑到了关止刚刚攻击的背部凸起处，抓在上面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等等，你们发现没，我们打了这么长时间，可虫子身上的伤口永远只有最新留下的，它的愈合能力似乎太好了。”秦卓埜早就觉得不太对劲，此时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经此提醒，另外几人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不由放缓了攻击，所幸大虫的注意力被背上的疼痛吸引，也让他们有了喘息之机。 “这大虫是湖里的东西，难道是这湖水有愈伤的能力？”顾少焱随口猜测。 “是与不是，总要试了才知道。”程可倾的真气也耗费不少，说话都有些气喘。 秦卓埜摇摇头：“只怕有些难度，我们打了这么久，可这只大虫从来没有身体全部离开湖水的时候，想必它自己清楚的很，不会给我们机会的。” “那怎么办？” “我们和它耗不起，不如分为两拨，一拨人在这里吸引大虫的注意，另一拨人再到湖底深洞寻到空间裂缝，如果能找到空间裂缝，我们大可以一走了之，没有必要在这里和大虫干耗。”秦卓埜扭头，“七皇子，你怎么看？” “秦公子的主意很好，就依秦公子所言，我们在上面拖住大虫，至于湖底深洞，就有劳你和程姑娘了。” 秦卓埜也不推脱，收起阵旗和程可倾潜入水中，消失不见。 关止几人已不求取胜，只是为了将大虫困在水面，这倒也不算难事，只是没一会，湖面居然又起了变化。 关止瞪大了双眼，终于发现那不是错觉，远处的湖面一层层翻涌过来的，居然全是金黄色的。 “顾少焱，你看，那是怎么回事？” “金色的，是虫子，”红衣人中的一位惊叫，“主子，那是沙漠里的虫子，天哪，居然有这么多。” 所有人都见识过这种虫子吞噬物体的能力，这密密麻麻一大群扑过来，只怕他们连反抗都没有机会，立刻就会变成细碎的粉末，永远地葬在虫腹和湖底了。 顾少焱神色冷峻，盯着远处翻滚的虫浪沉默了片刻，从储物袋中掏出几样东西扔给手下，沉稳地下了命令：“这小虫子应该是被大虫召唤来的，你们两个，拿这些东西去拖住那些小虫子，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无论如何不能让这群虫子聚在一块。” “是。”即使铺满湖面的小虫子看起来渗人，两人语气坚定，丝毫不见退缩。 “你们，”顾少焱顿了一下，“若实在支撑不住，退回来也行，留得性命最重要。” 两人没想到顾少焱会下这样的命令，愣了一下，才道：“是，谢主子。”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关心属下的好主子啊。”关止苦中作乐地调侃。 “我不仅是个好主子，还是个好伴侣，你要不要试试。”顾少焱撤下一根扇骨，偏头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关止立刻噤声。 似乎因为小虫的到来，大虫的攻击也猛烈起来，顾少焱原本还想着保存实力应对小虫，此时看来却是没有可能，只能全力以赴。 关止身上的伤口也不可避免地多了起来，衣摆处挂彩了好几处，身形狼狈，但精神上佳，一双眼睛越来越亮，手中法术和法器的轮替攻击也更加得心应手，和顾少焱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只是，关止回头看看越来越近的虫海，躲开巨虫咬合的大口，心中哀嚎——秦卓埜你这家伙，还不赶紧出现。 “哗啦” 细小的水声宛若天籁，关止高兴地看着秦卓埜破水而出，对着顾少焱点头，示意已经找到空间裂缝。 “走！”顾少焱抓起关止，跟着就往下潜。 “喂，等等，小九！”关止挣脱开，很有经验地踩着大虫光滑的背脊，揪起趴在上面暴食的小九，冲进水里。 在他们身后，那两个红衣人已经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尽可能将那群虫子留在上面更久。 顾少焱念着关止“不会”游泳，看关止脸憋得通红，便靠过去打算给他渡口气，顺便尝尝味道。 小九瞥他一眼，尾巴翘起，原本护在它身体周围的透明圆球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将关止团团围住，隔绝外面的湖水。 顾少焱看着关止重新恢复正常的脸色，暗暗惋惜，同时附赠小九冷眼一个。 关止精神一直紧绷，只觉得下潜的时间过得很慢，似乎过了好久，他才终于看到湖底卓然飘立的青衣女子，她的身边一道柔光若隐若现，正是他们此次的目标——空间裂缝。 穿过裂缝，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比起沙漠中的竟还要强上几分。 关止先前在玉简中见过遍地火焰的地图，这次并没有大惊小怪，反而出来就先找了个远离火焰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去，点了点人数问顾少焱：“七皇子，你那两个手下呢，怎么没跟过来。” “他们要善后，过不来也是正常的。”顾少焱不以为意。 善后？关止想着追在身后的巨大金虫和不远处翻腾的金色虫浪，那善后的两人，只怕是被虫子善后了吧。 他抱着小九，连伤口都忘记处理了，呆呆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少焱干脆将药粗鲁地抹到他的伤口上，冰凉微疼的触感终于让他回过神来：“喂，顾少爷，不会帮人上药就不会让我自己来吗？” “魂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怎么让你来。”顾少焱将伤药扔给他，“你想什么呢？” 关止瞥一眼刚才走出的地方：“没什么。” “小关止总是喜欢骗人的习惯可不太好。”顾少焱调笑一声，正了语气，“走之前我下了保命的命令，如果他们拿着传送符连这都做不到的话，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果然做惯了上位的人，骨子里都是冷酷无情的。关止想得深远，墨家和顾少焱的合作，看来需要担心的地方还是很多啊。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就这么多吧 第101章 流火 一团火焰从上方掉落,“噗嗤”一声在地面上熔出一个浅浅的坑,火苗蹭地一下蹿高丈许。 关止见怪不怪，淡定地侧开一步，绕过新生火焰，跟上前方三人的脚步。 就在他刚刚走过的地方，一道不起眼的细小火焰贴着地面蜿蜒游动，嗖地一下弹跳而起,化成火箭向着关止的后心射去——若是有人眼睛尖利，便能看出，那条火线原是一条浑身冒着火焰的小蛇。 关止头也不回，捏诀放出固土术,火蛇身体表面突然板结出一层火红色的泥土,在空中滞了一滞,看似坚硬的泥土寸寸皲裂，碎成齑粉洒落下去，那火蛇攻势不减，仍旧疾速向前冲去。 斜前方无声无息地蹿出一条七彩缎，瞬息间缠上火蛇的头尾，一柄难断材质的阵旗在它的七寸处轻轻一点，火蛇的身体一软，周身火焰尽去，软绵绵地往地上落去。 小九从关止肩头一跃而下，捞起地上的火舌开膛破肚，找出妖丹直接吞下。 自动自发吞独食的行径让关止这个做主人的有些讪讪然，好在程可倾对小九喜欢的紧，替秦卓埜做主将两人应得的妖丹都让给了它，而顾少焱也不在乎这些低阶的妖丹，顺势做了个好人，在关止面前刷刷好感度。 “这个地方的妖兽等阶不高，但数量也忒多了些，我们这才走了多远，已经是第十七只了吧？”关止从小九口中接下火蛇的尸体，扔进储物戒指中当做储备粮。 “这才哪到哪，”顾少焱把玩着手中龙骨扇，调笑着觑了关止一眼，“小关止莫不是打不动了，没事，你跟紧我，我可以保护好你的哦。” 关止翻个白眼，“我才不用，我只是觉得奇怪，这处空间结界里的妖兽，比起其他几个，好像……”他绞尽脑汁地想去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更富有攻击性。” “对对对，”关止点头，转向秦卓埜，“你也觉得不对劲了么？” “我倒觉得，这处空间结界里的妖兽才是正常的，”程可倾轻柔地提出不容意见，“且不说妖兽本就和修士是对立的，单说我们正在进行的比赛，若是一直风平浪静，那些院长老师，将我们煞费苦心地传送至此，又有什么意义呢？” 呃，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顾少焱漫不经心插进来：“只怕有古怪的不是空间结界，而是这场所谓的四院联赛。” 秦卓埜附议：“我也觉得这次的比赛有些蹊跷。” 如果是这场比赛有问题的话，那他们这些参赛的学生，莫不是成了棋盘上的棋子…… 关止打了个寒颤，不能深想下去：“应该不会吧，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倒也希望是搞错了。”顾少焱轻叹一声，突然一摇扇子，一根龙骨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变成一条红色的龙，对着斜前方一处旺盛的火焰扑出。 那火焰向旁边避开，露出似豺似狼的真身，只是它修为太低，斗不过三个回合，被红龙一口吞下，再吐出时，已成了一具普通的尸体。 小九“嗷“地一声扑过去，对准妖丹出爪。 顾少焱漫不经心地将火龙收回，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连你这么迟钝的人都觉出异常了，那这次比赛，只怕真藏着什么说不得的秘密呢” 啊喂，话要说清楚，他到底哪里迟钝了！ “我……” 顾少焱根本不给关止反驳的机会，边走边说：“这几处空间结界灵气充裕，哪怕和尧国皇家学院的修炼室想比，也要强上数倍，有这么好的地方，那群老家伙居然舍得拿来比赛，而不是用来修炼，啧！” “这只能说明，这些空间结界并不稳定，他们也维系不了太久，”秦卓埜和顾少焱的看法完全一致，“我估计，也就一两年的时间而已。” 原来如此，怪不得比赛时间限定在一年之内呢——关止对秦卓埜的观点深表赞同，嗯，绝对和顾少焱的铺垫没有关系。 程可倾聪慧明丽，也说出自己早就觉得古怪的地方：“而且这里的妖兽也处处透着不寻常，绝对是我以前没有见过的，而且我们几个修为在参赛学生中虽算不上顶好，却也说得上佼佼，可我们联手，居然对付起妖兽也是毫无办法，我思来想去，这些空间裂缝和里面的妖兽，极有可能是上古修真界的东西。” 是是是，这里最终BOSS的武力值太高了，根本不符合科学设定——等等，她说什么，上古妖兽，关止迅速在脑海里将树怪和沙虫与自己曾经翻阅的空山道人符箓集对照，不过，却没有任何印象。 “上古修真界？”秦卓埜低眉敛思，“值得四大学院联手的，也只有上古异宝能够解释了。”他敲锤定音，下了定论。 只是，他总觉得，事情绝不会是上古异宝那么简单。算了，只要不影响他的复仇计划，其他的事情，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秦卓埜抬眼轻笑一声，如灼灼桃花，妖冶人前。 关止修为低浅，对比赛输赢本来就不报希望，一路上也是得过且过，保住性命就行，此时跟在三人身边，却几次欲言又止。 旁观的顾少焱替他难受：“小关止，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关止挣扎，不同于秦卓埜的猜测，他见过最关键的那个玉简，自然之道此次比赛的目标，只是，将楚空寒费心夺来的东西和其他人分享，好像有点……可是，他们这些人也算共患难过的…… 算了，反正说出来他们也不一定能找到！关止咬牙：“那个，我知道这次比赛要找的东西。” 出乎他的意料，那三人似乎兴趣并不大，只有顾少焱漫不经心地应上一句，“嗯，是什么？” “……通天神木。” 三人依旧配合默契地击杀袭击的火鸟群，似乎丝毫没有觉得意外，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空中的三件法宝，都有不同程度的停顿。 等火鸟群灭杀完全，顾少焱才笑眯眯地看向其他人：“如果真的是通天神木的话，我们只怕要加快动作了，可不能让其他人赶到前面去。“ 另外两人点头。通天神木，这件上古异宝的诱惑力，比起其他东西，可要大得多了。 几人有了目标，手上动作更利索了几分，踩着已记不清数目的妖兽尸体，他们终于到了一处四处都冒着火焰的高山之外。 关止催动体内真气加速流转，带走扑面而来的灼热。真没想到，有生之年他居然，能见到传说中的火焰山真容，只可惜，空有火焰山却没有芭蕉扇啊！ 不同于他们来时路上各种妖兽的前仆后继，火焰山附近居然看不到一只妖兽，只有天上不停掉落的火焰发出“噗嗤噗嗤”腐蚀岩石的声音，还有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妖兽撕斗的咆哮声。 龙骨扇敲着掌心，顾少焱侧耳倾听片刻：“看来已经有人先找到了空间裂缝的所在，我们来晚一步。” 关止侧目，话说得遗憾，但他那副“诶呀，有人先帮忙测试一下妖兽的弱点真不错”的表情是要闹哪样！ 几人顺着妖兽的嘶吼声潜行过去，远远就看到一群人正围着一只浑身冒着赤色火焰的妖兽，斗得不亦乐乎。 说是一群人，是因为围攻妖兽的人里各色服饰都有，居然囊括了除那迦学院之外的三大学院的各种特色。 “啧，这群人倒是聪明，居然也知道合作了，”顾少焱坐在秦卓埜的隐身阵法中，笑眯眯地对他说，“可千万别是跟着我们学的，要知道我们人单力薄，可不一定拼得过他们。” 关止晾凉接上：“七皇子多虑了，你这招叫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竟捡着便宜去了，哪里需要拼命。” “唔，”顾少焱低思片刻，骨扇一击掌心，“小关止这话说得极妙，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 顾少焱你是不占便宜会死星人吗？关止暗暗咬牙，扭头去看远处的那场比斗，明智地不和他去争辩——比起脸皮厚度，他和顾少焱相错太远，根本不在一个段数。 战场中央的妖兽体型巨大，小山似的身躯晃一晃都能撞倒一堆人，硕大的头颅上的独角更是尖利，只要挑上就能在人身上留下一个血洞，而时不时从它口中喷出的火焰，杀伤力更是惊人，几乎沾上就着，片刻间就能灼烧一大块皮肤。 关止默默在心里核对一遍空山道人符箓集，依旧没有任何关于这只妖兽的印象。 那群人人数众多，渐渐地在火焰妖兽身上留下了不少伤口，引得火焰妖兽愈发疯狂，周身火焰熊熊燃起，“刺啦”一声，一个躲避不及的修士被火焰灼烧，扑灭不及，情急之中捏碎传送符，也不知有没有安全回到学院之中。 关止看得背后发凉，他已经没有传送符了，万一遇到这种情况，难不成就直接葬送在这里了？ “奇怪，”顾少焱皱了皱眉，“他们看起来并不像在寻找空间裂缝，似乎，只是为了这只妖兽而来？” 程可倾说出自己的猜测：“莫非他们以为这种妖兽便是此次比赛的目标，所以才如此拼命？” “也许，不过一场比赛，这不要命的架势，也不知道划算不划算。”顾少焱想不通透，干脆放开不去理会，“这样也好，趁着他们吸引了妖兽的注意力，我们潜过去看看，最好不费兵力，直接找到空间裂缝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楚空寒。 第102章 阿寒 秦卓埜将隐身阵法稍作变动，几人悄声敛息，向着激烈的战场中央靠近。 关止矮身躲开飞过来的一块带着火焰的石头,轻轻绕到顾少焱左侧，戳着他的腰侧让他去看火焰妖兽身后的天空。 也许是火焰炙烤的缘故,此处结界的天空一直都是红彤彤的艳色，但在火焰妖兽的身后,却有两处的颜色比之寻常更深一些,不规则的暗红昭然若揭——那里就是他们在寻找的空间裂缝。 顾少焱比了一个暂时离开的手势，几人退到安全的地方,商量穿过空间裂缝的最佳方案。 “我们从他们身后绕过去,趁着妖兽被吸引了注意力,直接冲过去就是。”秦卓埜说道，“这个隐身阵法并不容易破除，只要妖兽察觉不到我们，那群人，就更加不足为虑了。” 顾少焱环顾一周，做了安排：“这里关止修为最低,就让他走在中间，秦公子需要维系阵法，便和程姑娘走在最后，我在前面带路，这样，没有什么问题吧？” 几人皆无异议，顾少焱一马当先，悄无声息地化解大半从各个方向飞过来的漏网攻击，带着三人很快就到了妖兽的背后。 火焰妖兽强悍至极，虽然身上伤口不少，有几个甚至在它身体上形成血洞，汨汨往外冒着鲜血，但它动作依旧敏捷，以一对十几，丝毫不落下风。 那群人也没料到这妖兽竟如此难缠，他们打了这大半天，已经折了两名同伴，还有三人迫于无奈捏碎了传送符，看妖兽愈战愈猛，他们真气却是不足，眼看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其中一人抬起手，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其余人便明白过来，这是让他们抓住机会，竭尽全力最后一击，如果不能成功，便放弃比赛，撤回那迦学院。 他们攻势渐歇，妖兽更加兴奋起来，层出不穷的攻击压得他们一再退避。突然，妖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动作一顿，焦躁不安地扭动着硕大的兽头，却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 那群人配合默契，立时抓住机会，只余几人隔靴搔痒般放出攻击，吸引着妖兽注意，其他人全都祭出最厉害的法宝，准备放大招。 就是此时！顾少焱摆手，四人一小兽御空而起，向着半空中的暗红色裂缝疾冲过去，在他们背后，各种法术的爆裂声，法宝启动的争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关止被护在中间，左脚已然迈进空间裂缝之中，不由暗自庆幸此次运气爆崩，不费什么气力便能顺利进入下一个地图。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小九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从他怀中蹿出，踩在火焰妖兽宽厚的背上一跃，俯冲到地面上捡起一样东西就往回冲。 说时迟那时快，关止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下意识地跟着小九的动作跳了下来，一脚踏在妖兽的屁股上，被妖兽一个晃身，根本来不及应对，整个人就从空中跌落，刚好落在妖兽的抬起的蹄子之下。 四人在进入空间裂缝之时几乎不分先后，等其他人发现关止半道折回之时，已经来不及救援，瞬间消失在有去无回的空间通道内。 那妖兽动作何其之快，等关止察觉到目前处境，连碧空爪都来不及祭出，只能闭上眼睛等那巨大的兽蹄落下，将他踩个稀巴烂。 该死的小九，劳资这次可被你害死了！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关止只感觉到后襟被什么东西提起，心中悲叹一声，莫非这妖兽还要戏耍一番，然后再吃了他不成？ 咦，不对，他腰间怎么会冒出来一只手，难道是哪个好心人出手相救了不成？ 关止颤巍巍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俊美的面孔贴得极近，黑亮的瞳目映出他诧异转为惊喜的神色，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阿寒！” “嗯。” 楚空寒单手抱着关止，另一只手揪着闯祸的小九，身形如闪电般穿梭在混乱的法术法宝之间，避开妖兽和背后人群漫天飞舞的攻击，目标精准地冲到暗红色空间裂缝中，一个闪身扑了进去。 变故接二连三，发生得太快，那群人根本没料到酣战半途，会斜地里冒出来几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搅局，等他们察觉出异常，想要有所动作时，只能看到一道天青色的背影在半空中一闪而过，消失在空间裂缝中。 有人御空追击，却被暴怒的妖兽连接几道火焰拦下，半空中无处借力，干脆踏在妖兽未着火焰的脊背上，一个鹞子翻身，平稳落在不远处。 火焰妖兽被人连接当做跳板，又不能穿过空间裂缝去追击关止二人，干脆把怒火全部发泄到眼前这群家伙身上，一时之间，众人节节败退，不小心又有两人撑不住，捏碎传送符离开。 刚刚那人似是领头人，他抬手一挥，众人心神领会，且战且退，慢慢聚到一起，领头人捏诀施术，一群人瞬间消失在妖兽眼前。 妖兽满腹怒火无处发泄，在火焰山上横冲直撞，大块的岩石带着火焰从山上滚落，等它怒火平息，地面早已狼藉一片，它拖着还在流血的身躯，小山似地往地上一躺，刚好严严实实地挡在空间裂缝之前。 那群人再次出现，已是在数里之外，其他人见领头那人面色铁青，小心翼翼上前：“阴特使，虽说我们未能成功，但时间还算充裕，待我们修养好了，再去尝试便可，你且宽宽心。” “非是此事，”领头人犹疑一阵，还是说了出来，“墨石被刚才那人带走了。” “什么？”那人惊呼一声，随即意识到此事不宜声张，便又压低了声音，“那该怎么办，丢了墨石，只怕上面……” 领头人阴冷地看他一眼：“先将此处事情完结，我记得那两人样貌，以后再将东西拿回便是。” 那人看看四周并无人注意，擦一擦头上的冷汗：“阴特使放心，若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领头人不置可否，目光阴沉地扫视一周，自去安排事情了。 若是顾少焱看得此幕，心中必定波涛汹涌，这群看似临时聚集修士，居然是隶属于同一个组织的，而且能够渗透三国皇家学院的势力，只怕，别有图谋。 不过他此时看到的景象也不那么令人愉快。 关止半道折返，他阻拦不及，出了空间通道只觉得心里揪得难受，烦躁难以自抑，明知已无法返回，却还是呆在空间出口，妄图从这里看到关止傻乎乎的身影。 他确实看到了，不过未等他脸上笑容展开，就立刻僵在了嘴角。 楚空寒半抱着关止，左手提着小九，天青色的虚影慢慢现出身形。 关止整个人挂在楚空寒身上，脸颊亲昵地蹭在他的脖颈，早就忘了其他人的存在，眼里心里只充斥了一个名字：“阿寒阿寒，我好高兴，我差点就要见不到你了。”说着，他还凑到楚空寒脸上连接亲了好几口，兴奋地忘乎所以。 冷着脸的楚空寒愣了一下，嘴角轻轻翘起一个弧度，心情阴转多云。 “咳咳……” 顾少焱心中憋闷烦躁，实在看不下两人秀恩爱的行径，勉勉强强勾起一分惯常的笑容：“楚公子别来无恙，山洞一别半年有余，楚公子修为又精进不少，实在令人羡慕不已。” 关止后知后觉地想起此刻的境地，红着脸从楚空寒身上挣脱，无视小九可怜兮兮求解救的目光，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偷偷去看另外三人。 没看见没看见，他们什么都没看见——才怪啊嘞，天哪，太丢人了！ 楚空寒目光随着关止转到顾少焱身上，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回应：“嗯。” 顾少焱瞧着关止，明显心不在焉，而楚空寒又是迁怒的敷衍，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立刻冷了下来。 秦卓埜无奈圆场：“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秦公子，我记得上次见面，秦公子还是元婴初期，如今，竟已是元婴后期了？这修炼速度委实惊人，我等望尘莫及啊。” 楚空寒点头示意，又侧头去看关止。 不是说过要离他们远一些么，怎么又和他们凑到了一起？ 关止准确地译出楚空寒目光的含义，干巴巴地解释：“我被几个人围攻，幸亏他们救了我。” 楚空寒神色缓和了几分：“多谢各位。” 明明知道楚空寒此人极为重要，若想寻求合作，就不能在此事上惹恼他，可顾少焱瞧见关止乖顺的模样便有些抑制不住情绪，脱口而出：“楚公子何来此言，我和关止也是朋友，朋友有难，本就应该出手相救，当不得谢字。” 楚空寒毫不相让：“我和关止已经拜过天地，你们救了他便是大恩一件，我自然要谢。” “喂，哪……嗯……有。”关止反驳的声音被楚空寒冷眼一瞧，硬生生拐了个弯，含泪承认当初他一时糊涂做下的事情。 顾少焱脸色一变，很快就恢复正常，只是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僵硬：“原来如此，那我便承了楚公子的谢意。” “你们别只顾着闲聊，倒把这次比赛给忘到脑后了，”程可倾笑盈盈走过来，恰到好处地打破低沉的气氛，“这个地方风景不错，只是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厉害的妖兽，我们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可倾说的极是，”秦卓埜笑得温和，“这里的妖兽修为精深，难以对付，楚公子不如和我们一起结伴而行，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楚空寒独来独往惯了，正要拒绝，袖子却被人扯了一下，他偏头看去，关止皱着一张小脸，颇是纠结：“那个，他们救过我……” 他话到嘴边，打了个圈：“也好。” 几人这才有心思查看附近情况，放眼望去，却见青草如茵，绿树如盖，巍峨高山淙淙流水，一片鸟语花香，确实如程可倾所言，风景不错。 顾少焱突然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其他几人相互看看，摇头。 顾少焱疑惑地挑了挑眉，刚才鼻尖突然飘过一道若有若无的倾向，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但等到他仔细嗅闻，想要分辨的时候，却又闻不到了。 程可倾笑道：“这里百花斗艳，许是花香吧。” 顾少焱也觉得可能，便丢到一边，几人商量片刻，向着远处巍峨的高山行进。 不过几个月未见，关止却觉恍若经年，抱着不太老实的小九，亦步亦趋地跟在楚空寒身边，倾诉久别重逢的心情。 “阿寒，你去的那处空间结界是什么模样的，遇到什么厉害的妖兽没有？” 楚空寒：“也没什么，进去就是一大片沼泽，里面的妖兽以前并没有见过。”他说得轻松，略过了真气透支后的九死一生。 关止崇拜不已：“你好厉害，一个人就能穿过空间裂缝，你不知道，我们在沙漠里遇见了一只特别恐怖的大虫子，六个人联手都打不过，幸亏秦卓埜找到了空间裂缝，不然我们就要被那群小虫子吞得尸骨无存。” 其他旁听的三人：“……”这么一对比，似乎他们格外的不中用啊。 “阿寒，你现在已经是元婴后期了吗？” “嗯。” “你怎么修炼的啊，我到现在也不过金丹中期，我们之间差距好像越来越大了。” “修炼之事就要一步一个脚印才能根基稳固，你不用心急。” “阿寒，你看小九是不是又长胖了些，它在路上吃了好多妖丹呢。” “嗯，是胖了些。”不仅身体胖了，胆子也肥了。 小九抖了一□体，更紧地往关止怀里钻去。 …… 关止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小九的肚子，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眼睛时不时地往楚空寒身上瞟一下收回来，再瞟一下收回来。 楚空寒早看出关止口不对心，说了许多还是神色不自然，干脆直接问道：“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啊，”关止被问的一愣，收住滔滔不绝的话匣子，扭扭捏捏地开口：“我，我就是想问一下，我们分开这么久，你有没有，有没有想我啊？” “……”这是明目张胆偷听的三人，只是秦卓埜和程可倾脸上带了笑意，而顾少焱黑着一张脸，捏着骨扇暗自恼怒。 楚空寒眼中笼上一层笑意，他停下脚步，看着偏头假装欣赏风景的关止，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红晕，还强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委实可爱的狠！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等待第二更 第103章 神木 关止耳朵竖了半天,却没有听见任何回应,他恼羞成怒,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楚空寒闷笑一声,将关止拉到怀里,嘴唇贴着他的耳朵亲昵地蹭了蹭：“自然是想的，你一个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时时刻刻都挂在心上，担心你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担心你受伤了怎么办，担心你找不到我着急了怎么办,日思夜想，谁知见了面就看到你差点丧生于妖兽蹄下,直到现在听你说话才能放下心来。” 关止心中欢喜，又觉得不好意思，耳朵鲜红欲滴，声音低如蚊呐：“喂，你和谁学着说的情话，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会花言巧语的。” “想到什么便说了，哪里需要去学。”楚空寒性情冷淡，偏偏说起情话却是信手拈来，他也只为关止一人动过心，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却让对他颇有了解的其他几人跌破了眼镜。 顾少焱干咳两声，再次打断两人互诉衷肠，“现在赶路要紧，二位若是有话要聊，不如边走边说，或者等比赛结束以后，也可以寻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好好聊聊。” “那是自然。”楚空寒点点头，拉着面色更加羞窘的关止，神态自若迈步前行。 “喂，阿寒……” “怎么了？” 关止瞄一眼两人紧握的双手，“……有其他人在呢。” “哦，”楚空寒漫不经心应了一句，转移话题，“在火焰结界里，小九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蹿了出来。” 一提小九，关止立刻就忘了刚才说的事情，他手臂收力，抱紧想要逃跑的小九，也觉得奇怪：“我不知道，我们本来就要进入空间裂缝了，哪想到小九突然就蹿了出去，后面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幸亏你及时出现，不然我就要尝到被兽踩成肉末的滋味了。” 楚空寒冷不丁地伸出左手，将关止怀里的小九揪过来，语气听起来并不怎么好，显然在生气它居然害得关止陷入危险之中：“你捡的东西呢，交出来。” 小九支起耳朵，蓝色的眼睛更加水润，蓬松的尾巴一摇一摆，全身柔软的白毛都在倾诉一句话——你说什么？我很无辜的。 关止也想起来了，他在匆忙之中，似乎也看见小九从地上咬了一个什么东西起来，伸手戳戳小九柔软的腹部：“恩，小九，你可是差点把我害死了呢，到底捡了什么好东西，拿出来让我瞧瞧啊。” 装可怜攻略没有奏效，小九干脆把脸埋在尾巴里，反正他们说的话它也听不懂，真的听不懂。 关止瞧着它的模样，犹犹豫豫：“那东西不会是被小九吃了吧，它可是什么东西都敢吞的。” 咦，它怎么没想到这个好办法？！ 小九点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别装了，我看到你把东西放进储物袋的，”在楚空寒眼里，除了关止能够和可爱搭上界，其他人物一视同仁，这些招数根本打动不了他，“还是说你想让我自己去拿储物袋，若是如此，你的其他宝贝，可就……” 呜呜呜，楚空寒大坏蛋，就会欺负可爱的小九！ 小九泪水汪汪地看关止一眼，见他也是无动于衷，只好乖乖地咬出刚刚得到的宝贝，“啪嗒”一下吐到关止的手心。 “这是什么东西？” 关止打量着手中的小玩意，这东西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一块漆黑如墨的石头，连块玉都算不上，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也不过是握在手中沁凉如冰，是个夏日消暑的好东西罢了。 楚空寒也不认得，拿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也只看到一片不透亮的墨黑，倒好像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只是小九身为上古异兽，能让他当做宝贝的，应该不会是什么寻常玩意才对。 他想了想，指尖真气流转，一点点送入黑石之中，至此时，他才发现了异常，那些送入黑石的真气竟如石沉大海，一去不返，无论他送入多少，黑石居然全盘接受，若是一般的石头，早就要炸裂了才是。 他收了真气，摇摇头：“这东西我也不认得。” 其他三人看了以后亦是摇头，居然无一人识得。 “这东西我们都不认识，留着也没什么用，还是还给小九，让它收着吧。”小九的眼睛随着黑石的移动不停转动，关止瞧着又觉可笑又觉心疼，也没打算和它计较先前之事，巴巴地替它给楚空寒求情。 “小九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无需问我。” 小九立刻活泛过来，跳到关止身上撒娇地蹭蹭，从他手中叼过黑石，收到储物袋里。 这些小插曲并不影响众人的行程，他们一边赶路一边修炼，很快就到了山脚下，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座山高耸入云，山上郁郁葱葱，绿木成林，属于林间独有的清香气息扑面而来，让一直赶路的众人皆是精神一震。 顾少焱打开龙骨扇，习惯性地扇动：“这里灵气比之其他地方灵气更加浓郁，想必这里的妖兽也不可小觑，我们暂且休整一番，待真气恢复以后再进山中探查吧。” 秦卓埜点头：“这个地方似乎有些诡异，我们走了这么久，居然一只妖兽也没有遇到，大家也都小心一些吧。” “自从参加比赛以来，我们遇到的哪个地方不诡异啊，秦师兄你就别想太多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这么多人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对吧，阿寒？”关止不以为意，在储物戒指里翻翻捡捡，居然拿出一条火蛇肉，串在树枝上烤了起来。 楚空寒面无表情地表示，只要关止所说无关紧要，便都是对的。 “关师弟一向豁达，所言也不无道理。”秦卓埜温润一笑，他倒是一直很羡慕关止的性格，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很多事情也不放在心上，不过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让人心中一亮，豁然开朗。 “哪里哪里。”关止乐呵呵地谦虚。 顾少焱“啪”地将龙骨扇一合，冷哼一声：“笨蛋！” “……”关止咬牙，自知和他对上必然落败，便自我心理安慰一番，权当没听见。 顾少焱自讨了个没趣，又不想看见关止和楚空寒二人的亲昵举动，直接找了块空地，设好结界开始修炼，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修为的精进让他心情颇好，不由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四肢。 “嗯？” 一股清香蹿过鼻尖，他动作猛地顿住，张开鼻翼又狠狠吸了两口气，难掩兴奋地回到其他人身边：“我们似乎已经找到目的地了。” “什么目的地？”关止填饱肚子，懒洋洋地靠在楚空寒身上打坐，听到顾少焱的话，下意识反问。 “此次比赛的目的——通天神木啊。”顾少焱心情不错，连带对关止的态度也和缓了不少，“我最初就说有味道闻着熟悉，不过当时没有想起来，刚才我不经意间又闻到了那股味道，才记起这种味道，我曾在坛天宗的神木堂闻到过，这里，一定藏着一棵通天神木。” 关止神色兴奋，正打算说话，突然又想到他可是在未经过楚空寒允许的情况下将通天神木的信息泄露的，不由回头去看楚空寒的表情。 楚空寒见他看过来，眼神轻暖，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本该只有他二人知道的事情，已经在队伍里人尽皆知了。 关止定了定神，终究压制不住心底的兴奋，他向前走了两步，那股子高兴劲让人感同身受：“真的吗？在哪里，你能找到地方吗，我们赶紧去找啊，可别被其他人抢了先。” 顾少焱反而冷静下来：“通天神木的香味飘渺难断，我也只能确定它就在这座山中，至于具体藏身何处，还要我们自己寻找才行。” “这倒无妨，只要它在这处空间结界里，我们就能将它找出来。”秦卓埜眼角翘起，心情亦是不错，“不过等我们完成任务，倒也不用着急回去，这里灵气比外界浓郁，修炼起来效果也要好上许多，我们可以呆到一年期满，修为应该能精进不少。” 程可倾亦笑着言是。 只有楚空寒依旧平静如常，似乎此事与他毫无干系。 关止奇怪，故意放慢脚步和他走在最后，悄悄问他：“怎么了，找到通天神木，你好像一点也不高兴？” “能够提前完成比赛，我觉得很好，”楚空寒语气平淡，“怕只怕并不会那么顺利。” “你是在担心出现高阶妖兽？” 楚空寒摇头，“如果只是妖兽便也好了，终归是能找到办法应对的，我先前和你说过，像通天神木这样宝贵的东西，如果在四大学院手中，又怎么会舍得拿出来设定比赛，将它置于所有人眼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关止想起顾少焱他们先前的疑惑，一并讲了出来。 楚空寒听后沉默半响，最终只是叮嘱关止：“找到通天神木以后，你记得离它远一些，这次比赛疑点太多，颇有蹊跷。” 然后不管关止怎样追问，他都不再多说一句。 这座山虽高，但占地并不大，顾少焱又见过活生生的通天神木，嗅着飘忽的独特清香找起来事半功倍，不过两天时间，几人就在一处低洼的山谷寻到了修士梦寐以求的通天神木……的原种。 顾少焱先是一愣，随即更加高兴起来，毕竟对于修士来说，一棵已经长成的通天神木只能呆在原本成长的地方，无法移动也意味着难以据为己有，但现在，只是一棵原种，就别当另论了。 至于比赛，有了通天神木，区区一场比赛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他筹划一番瞒下获得通天神木的消息，等到神木初初长成，木已成舟，其他人纵使想要来抢，也要先掂量掂量尧国的分量。 秦卓埜目光闪烁不定，神色几度变幻，最终还是沉淀下来，恢复了以往温和的模样。通天神木固然诱人，但他大仇未报，自身难保，这些东西看看便罢，不适合动心。 程可倾心中也是一番计量，她程家和其他几大家族一直平分秋色，暗地里纷争不断，如果程家得了通天神木，那以后在其他家族之间便能胜人一筹，行事也不必处处受限，而这对秦卓埜想做的事情，也有莫大裨益。 关止不知几人心中波涛，他看着那棵高不过丈许，细如手臂的金棕色树木，上面一深两浅天然生成的道痕蜿蜒盘旋在整根树干上，一只张牙舞爪的金棕龙栩栩如生，心中将它换算成堆成山的灵石，不由揉揉小九：“你瞧瞧人家，一棵树就能换好多的灵石，枉你生的聪明伶俐，却只会拿着值钱的东西往肚子里塞。” 小九：“……”它作为一只天地稀有能力超凡威势惊人的上古异兽，不和没眼力见的笨蛋计较，哼！ 各人心中主意一定，行动中既见分晓。顾少焱和程可倾一言不发，脚下御风向着通天神木扑去，秦卓埜却是站在原地，看到程可倾出手争抢，眉毛不宜察觉地皱了一下，随即铺展开来，祭出阵旗，却并未上前。 而楚空寒，反拉着关止后退了几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算是迟来的二更吧 在后台发现一个大惊喜，渣老三表示很高兴，半夜不睡觉码字也觉得值得了。 嗯，谢谢藏银、的地雷，么么 第104章 封印 顾少焱和程可倾同时出手,狭路相逢,眸光在半空中一触即分。虽然是在抢夺修真界异宝，但两人都保留着七分理智,并不打算撕破脸皮，龙骨扇和七彩缎扣在手中隐而不发,端看哪个先能得手。 顾少焱先一步接近通天神木的原种，他嘴角轻挑,伸手就抓，然而还未等他触碰到神木原种,一层浅绿色的光晕从神木表层迸发而出，呈圆形扩散开来。 顾少焱躲避不及，被绿色光芒正面击中，整个人反弹出去十几米跌落在地上，须臾才站起身来，张嘴便吐出一口血来。 程可倾离得稍远一些，仓促间祭出七彩缎挡在身前，却也被绿光的余波击中跌落下来，被离得远些的秦卓埜凌空接住，平稳地落在地上。 楚空寒拉着关止站得最远，看见绿光初始便挡在关止面前，急速后退十余米，两人一点事情也没有。 毕竟算是共患难过的盟友，关止虽然不喜欢顾少焱的轻佻不恭，可看到他竟然吐了血，心中也不免担忧，便打算上前查看关心一下，他脚下一动，立刻被楚空寒伸手拦住。 关止疑惑：“阿寒，怎么了？” 楚空寒手虽然拉着他的胳膊，却没有看他，反而侧过身子，对着后面山林清声说道：“道友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行小人之道呢？”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脸色皆是一变。通天神木原种的存在，绝对是让修真界可以震乱一番的事情，他们几人之间虽有争夺，但毕竟盟约尚在，还不能彻底撕裂，勉强也可算是内部之事，但此地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其他人，还是在他们均未察觉的情况潜藏在此，这件事情，只怕不能善了了。 三人不动声色地向楚空寒靠拢，手中法宝备战而待。 程可倾拿出两粒丹药，自己吞了一粒，另外一粒递给顾少焱，顾少焱接过，毫不犹豫地吞服下去，也表示双方的战盟依旧牢不可破，而秦卓埜，也开启了逆转传送符的阵法，打算无论是什么人，都不会让他们带着通天神木的消息出去。 己方严阵以待，山林中的人也藏身不住，便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却并非他们所想的其他学生队伍，而是四色服饰的老师，还有一个也算熟人——禹国神府将军上官晏。 楚空寒也有些意外，他先前只感受到了一个元婴修士的气息，却没想到一句话竟请出了修为明显高出他们许多的老师们，只是，四院联赛的赛场中，居然会允许老师们的出现吗？ 相比于楚空寒他们的谨慎小心，老师们组成的队伍却轻松得多，当然，如果忽略那位冷面狠戾的紫衣老者的话。 紫衣老者心情低劣，冷冷瞥一眼楚空寒他们，转头看向上官晏：“上官将军，可是他们？” 紫衣——禹国，上官——十三皇子——秦卓埜，关止偷听过秦卓埜和上官晏的谈话，虽然不知道详情，却也能猜个*不离十，而且看紫衣老者气势汹汹的架势，明显就是来找事的。想到此，他不由偷眼去看秦卓埜。 秦卓埜似是意料之中，又好像有些意外，妖媚的眼角挑起，若有若无地落在上官晏身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 上官晏面无表情将他们几个打量一番，语气冷硬：“我当时被人引开，并没有瞧见杀害十三皇子凶手的模样，不过这几个人中，没有引开我的那人。” 紫衣老者疑惑的目光在顾少焱和秦卓埜之间转了转，他总觉得这两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兹事体大，上官将军可瞧清楚了？” “怎么，难道我说的话宇文老师也不相信，还是说，宇文老师在质疑我对王上的忠心？”上官晏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十三皇子的事情我自会向王上请罪，宇文老师且请回吧。” 说完，他衣袖一甩，转身就走。 上官晏在禹国是备受王上信任的神府将军，少年有成，纵使他此次未能保护好十三皇子，也不是他们这些学院老师等闲可以得罪的。宇文瞧见他发了火，脸上虽然难看，却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跟在后面离开。 其他三位老师名义上是协查十三皇子身死之事，实际上不过是谨防禹国影响比赛而已，禹国的人一走，他们也没有留下的必要，自然也就撤了。 “还好，还好，没有打起来。”关止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口气，“那宇文老头也忒吓人了，看着就凶神恶煞的，当他的学生一定很倒霉。”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顾少焱竟“哇”地吐出一口血来，却原来是他刚才内伤严重，精神又一直紧绷，此时松懈下来，体内淤血便压制不住了。 关止离他最近，回头两步冲过去扶着他坐下，摸出参赛前付老塞的一瓶丹药，左右瞧着不知道该给他吃哪一粒，只能转头看向一边岿然不动的楚空寒：“阿寒……” 楚空寒从关止手中挑出一颗丹药，顺势插进二人之间，将关止和顾少焱隔离开来，一句话也不说，将丹药往顾少焱手中一塞了事。 关止抽抽嘴角，转头去看另一边。 程可倾伤势轻些，早被秦卓埜照料着原地调息，不过关止担心的倒不是她，反而是看起来正常的秦卓埜，他的神色一直都不太对劲，他此时视线虽然落在程可倾身上，却明显呢有些心不在焉，心思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关止挪挪挪，戳戳秦卓埜让他回神，因为担心影响程可倾，还特意压低了声音：“我觉得吧，那个上官晏对你还挺好的。你看，你们杀了他的十三皇子，他还反过来替你瞒着，尤其是他临走时看你那一眼……” 正说得兴起，关止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他偷眼一瞧，秦卓埜的脸色冷得直掉冰碴，比起楚空寒来有之过而无之不及。 “……呃，你照顾好程可倾，我去看看顾少焱。”关止明智地闭上嘴巴，逃也似的溜回楚空寒身边，“秦卓埜凶起来好可怕。” “那就别去惹他。”楚空寒语气也不算好，自从顾少焱他们救过关止以后，关止对他们的态度明显要亲近许多，有些时候连他都会被忽略掉，可偏偏这点小心思又不能直言相诉，只能自己憋着。 关止“唔”了一声，抱着小九蹲一边画圈圈修炼去了。 付老的丹药效果确实不错，顾少焱修整了三天，伤便好了大半，立刻不停歇地拉了秦卓埜商讨获取通天神木之法。他们之间立了什么协议关止并不知道，不过目前看来，双方都还算尽力，气氛也很融洽。 虽然关止对嫏嬛阁五楼的法宝功法很感兴趣，但他对自己几斤几两重还是很清楚的，便不去凑那个热闹，老老实实跟在楚空寒身边修炼——毕竟等比赛结束，再想找到灵气这么浓郁的地方修炼可就难了。 秦卓埜三人研究了一月有余，也不过破开了通天神木最外层的阵法结界，而对于里面的情况，他们却是一筹莫展。 顾少焱小心翼翼地触碰神木外面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龙骨扇在另一只手上旋转：“这东西，到底是不是设的阵法？” 秦卓埜也不轻松，“不知道。我也算通读阵法大略，可这么奇怪的阵法委实没有见过，可若说不是阵法，这五行八位百般变化，又隐隐暗合其中……”他这些天还未休息过，精力早已透支，此时想得深了，便有些头疼难忍，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来。 一只素手捏了净白的帕子，在他额头上轻柔擦拭，程可倾温软的声音淡淡传来：“秦师兄，天下阵法，精在秦家，若是连你都看不出来，那其他人更是想也别想，更何况，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这件事也急不得，不如暂且休息一下，慢慢来想办法吧。” 顾少焱虽然心急，却也知道此事勉强不得，附和着程可倾的话，让他去安心休息。 秦卓埜已到极限，半靠着程可倾起身，眼角撇过通天神木，蓦地一顿：“我知道了，不是结界阵法，而是封印。” “封印？” 顾少焱和程可倾对视一眼，皆是掩饰不住的讶异，连一旁精心修炼的楚空寒，都朝着这边抬了抬眼睛。 封印阵法行阵复杂，耗费真气巨大，在上古修真界传承就已没落，如今的修真界更是无人得知，连秦卓埜也是机缘巧合下得了一份上古残卷，上面对封印阵法略有介绍，这才瞧了出来，但说到破解，他却是毫无办法。 “原来如此，我说此次比赛怎么会舍得让通天神木原种暴露人前，原来是他们那些老家伙找到了东西，但偏偏又拿不走，这才集思广益，让别人帮忙啊。”事已至此，顾少焱也稳下心来，心思一转，便想通了比赛缘由。 关止耳朵一直支棱着，忍不住开口：“封印不都是对付不好的东西么，通天神木增益修为，平白地在外面加个封印做什么？” “不是封印通天神木的，”楚空寒也停下了修炼，“我曾经在上古书卷中看到一篇记载，人妖魔三界大战，魔界驱驭魔修，以无名之黑石为诱，乱人妖两界，后人妖两界联手，借神木之力，封印嗜魔之渊，魔界无以继力，最终落败。” 他顿了一顿，“这样想来，书中所记神木应是通天神木，而封印之下，应该就是嗜魔之渊了。” 第105章 嗜魔 嗜魔之渊？ 关止睁大了眼睛,在通天神木前面神经性地绕了两圈。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棵看起来漂亮得不堪一击的树苗，居然能够封印听起来就蛮厉害的嗜魔之渊。 相较于关止的惊奇,其他人就是不可置信了。他们都是博闻强识,对嗜魔之渊虽然说不上了解，但也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在上古书卷的记载中,魔族修为高深,行事阴毒，嗜魔之渊便是他们的诞生和成长的地方。 顾少焱皱了眉,食指扣在龙骨扇了敲了几下，道：“若果真如此，倒是可惜了这棵通天神木的原种。” “也没什么可惜的，上古修士和妖修一起打下的封印,除非能得到钥匙，否则根本没有人能够打开它。”秦卓埜接道，“只是不知四院院长是否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他们知道，还发起了这场比赛，那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要想拿到通天神木，就必须先破开封印，而封印一除，嗜魔之渊的魔族就能在人界来往自如，如此，只怕整个修真界，都要被颠覆了吧。 “若真如此，那倒有些意思了。”顾少焱巴不得修真界乱起来呢，毕竟修真界越乱，他的谋划成功率越高。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这种事情他当然是乐见其成的。“只可惜，那帮老头子是注定不能如愿了，上古时期集齐人妖两界之力的封印，如今的修仙界，怕是不会有人能够打开了。” 秦卓埜不说话了，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封印。他打小通研阵法，自问修真界中布阵破阵可胜其者不过数五，此时被封印阵法挑起了兴趣，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堆东西研究去了。 关止默默觑一眼眯着眼的狐狸顾，抱着小九回到楚空寒身边，盘腿而坐，努力修炼去了。 话说，他体内的两颗金丹，什么时候才能结成元婴啊。 潜心修炼中的时间飞逝，关止是被楚空寒在灵识中小心唤醒的，他感受了一下两颗金丹周围环绕的浓郁灵气，略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怎么了，阿寒？” “比赛结束，我们该回去了。”摊在楚空寒手中的传送符一闪一闪地发着金光，提醒着大家一年的光阴已经过去，很快就要回到那迦学院去了。 “啊，这么快！”关止错眼扫过明显大了一圈的小九，恋恋不舍地看看不远处的通天神木，“可我金丹才修炼到中期，到了外面，想要修炼到元婴不知道还要多久。” 那可怜兮兮犹如丢了糖果的孩子的模样逗乐了顾少焱，他“噗”地乐了一声，装模作样地摇两下龙骨扇，诱惑道：“小关止要是喜欢，我可以想办法让你进入坛天宗，他们那棵通天神木已有万年，修炼效果可比这里还要强上许多。” “不用不用……”关止连连摆手，与狐谋皮，自掉层皮，他才不要自讨没趣，跑到顾狐狸手下拼智商呢。 楚空寒声音清冷，隐隐警告：“不劳七皇子费心，我们自有安排。” 顾少焱支起扇子讪笑一下，这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敏感，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他不言不辨，转头看向还在研究封印阵的秦卓埜，问道：“秦兄，怎样，可有什么进展？” 秦卓埜面对着通天神木，前面错落有致地摆了十几面阵旗，他皱眉拔起几面换了位置，阵旗上的金色符文亮起，彼此之间隐隐流动，可也不过瞬间，那金色光芒便暗了下去。 “这阵法我已有了些许眉目，只是封印里似乎还有其他神秘的力量压制，我试了许久，却没有任何成效。”秦卓埜半是兴奋半是遗憾，“封印阵法之所以强大，关键之处应该就在那些神秘力量，只要能找到破解之法，我就能打开这个封印。” “虽然不知道那帮老头打算做什么，但只要他们想打开这个封印，我们总是有机会的。”顾少焱将龙骨扇一铺，上面躺着一个闪光的传送符，“传送阵马上就要开启了，我们该准备离开了。” “我先将封印阵拓下来。”秦卓埜示意其他人稍等片刻，取出一片空白玉简，绕着封印阵法一点点记录。 关止瞧他动作，突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来，忙拉了楚空寒来问：“阿寒，我们这次虽然没得到通天神木，但也算是赢了比赛吧？毕竟其他人连地方都没找到呢。” “嗯，怎么了？” “嘿嘿，没什么，听说嫏嬛阁的宝贝都很值钱，我可要好好挑一挑。”关止眉眼笑成一条缝，满脑子只剩下大堆灵石绕着飞的财迷模样连小九都不忍直视，举起爪子盖住眼睛。 “……”楚空寒默默回想了一下储物袋中的东西，还好，养关止应该够用了。 秦卓埜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玉简，确认将阵法全部拓印下来以后才放入储物袋，然后便去收阵旗。 变故不过瞬间，虚空里突然飞出几柄金色利刃，上下三路直指秦卓埜要害，逼他不得不后退几步，出手防御。 程可倾离他最近，见此情形脸色一变，祭出七彩缎，拦下两柄飞旋的利刃，和秦卓埜并肩作战。 利刃来势汹汹，却无后继之力，那两人虽然一时不得脱身，但也无性命之忧。楚空寒和顾少焱看得分明，并不上前，只是各自选了一个方向散发神识，试图找出背后偷袭的人来。 不过来人能在偷袭之前避开几人，想也不是易与之辈，只怕修为比起他们只高不低，一时之间竟毫无结果。 场中闲人关止抱着小九站在一边观战，论武力，他比不上秦程，看神识，他拼不过楚顾，想起来还真是觉得有些颓败呢——呃，也不尽然，蛮力拼不过，还可以比比脑力么。 关止眼珠一转,重复着秦卓埜遇袭之前的动作，去拔离他最近的那面阵旗。果不其然，未等他碰到阵旗，破空之声从背后袭来，他早有准备地向旁边一避，祭出碧空爪护住要害，不过未等他下一步动作，一个天青色身影已经扑了过来，黑剑和偷袭法器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阿寒，他们的目标是阵旗，不，确切的说，是秦卓埜的破阵之法！”关止无视楚空寒一脸冷然，兴奋地宣布他的重大发现。 而楚空寒对此的回应，只有两个字：“胡闹！” “……喂。”关止垮了脸，本来还想抗议一下，不过很快就发现，楚空寒的话，很有道理。 不同于秦卓埜那边玩闹似的利刃，袭击关止的是一个漩涡状圆锥法器，每一圈圆盘周围都接驳着淬毒的幽蓝色薄刃，那些薄刃攻击角度刁钻，全部散开如同幽蓝的冰花，美丽却也歹毒，一击一挡杀意扑面，楚空寒不敢托大，麒麟黑剑分化到二十多把，将他和关止护得严严实实。 顾少焱只在偷袭发生的一瞬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可是很快，那种违和感就消逝不见，他冷哼一声，食指在龙骨上连接轻叩，三条庞大的龙摇空飞升，而后疾速俯冲，在四周的空气中激起阵阵涟漪。 “呵呵，看来这些人是不想好好离开这里了，也罢，时间不多了。” 空中突兀地传来一阵隐晦的笑声，关止瞥一眼过去，正看见虚空中破出几个黑乎乎的大洞，从里面走出十余个服色各异的人来。 玄银最多，明紫其次，暗红亦有，只有天青最少，只有一人，不过看起来，这是比赛中四大学院的人第一次这么齐整地凑在一队吧，而且这十几人修为都在元婴以上，也难怪口出狂言，有恃无恐了。 “你们，”顾少焱目光在他们之间扫了一圈，脸色有些难看，“想做什么？” “呵呵，想做什么？”领头的玄衣人眯眼一笑，“留下那迦学院那个姓秦的，其余人，在传送阵开启之前，全部杀掉。” 余人轰然应是，各自祭出法宝，围着顾少焱他们就攻了上去。 “擦，群殴不道德啊！”关止压力陡增，碧空爪左支右绌，幸好有小九眼明爪快，帮他挡住几处攻击，饶是如此，他的肩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一条乌黑的长鞭所伤，慢慢渗出血来。 楚空寒眼神一凛，面色如霜，体内真气暴涨，黑剑竟又分出十把将关止护住，同时一道红色的虚影从重重剑光中飞出，在长鞭的主人腹部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饶是情势紧张，关止感受到楚空寒体内迸发的真气，还是有些兴奋：“咦，阿寒，你要突破了？” “还没有。”不过也相去不远了，楚空寒本就是元婴后期，先前在通天神木下修炼，体内真气飞速增加，不过修为却有些凝滞不前，而刚才，却是那些凝滞的真气突然破开关窍，驱使顺畅罢了——这次比赛完，需要找个地方准备出窍了。 玄衣人带来的人虽多，但楚空寒几人都是学院中的佼佼者，手中珍奇的法宝也多，片刻之间，他们身上也不过多添了几道伤口，并没有性命之忧。 传送符金光愈闪愈盛，玄衣人神色不虞地看了一眼，取出一块黑色的石头，嵌在法宝上，向着楚空寒杀去。 那黑色的石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嵌在法宝上竟让他如入无人之地，“霹雳哐当”几下撞开黑剑分影，眨眼间就杀到了关止面前。很显然，他是打算拿实力最弱的关止开刀了。 关止眼睁睁看着碧空爪被大力磕飞，一道黑色的光影迎面砍下，避无可避。 作者有话要说：嗯，断更很久了，恢复更新，本文不会坑。 第106章 受伤 楚空寒脸色骤变,顾不得身后空门大开,一把将关止护在怀里,黑影深深刺入他的后背,拔出时带着喷涌的鲜血，溅落在两人身上。 “阿寒！”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身体一僵，关止侧头去看，只见红彤彤的一片浸透了青色的衣衫,想也知道伤口的严重，更何况楚空寒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他心神一颤，霎时间睚眦欲裂,体内真气运转到极致,两颗金丹隐隐有互通之意，碧空爪绿光大盛，攻多守少，竟是不要命的打发。 他这边控制着碧空爪，另一边慌乱地从储物戒指中掏出止血丹药塞进楚空寒嘴里，一只手揉乱衣服捂在伤口处，试图止住汨汨流出的血液。 “别管它，阿止，小心背后。”楚空寒强撑着身体站稳，麒麟黑剑和赤月弧在空中颤了一颤，很快又恢复原有的凌厉攻势，只是黑剑幻影骤减了许多，两人一兽的情势更加凶险了几分。 也许和伤他法器上嵌入的石头有关，楚空寒背上的伤口处灼热异常，往常在丹药和体内真气的作用下，本该缓慢停止流血的地方如今依然在不停往外冒血，似乎不流干体内最后一滴血便不罢休。 关止虽然竭力而为，爆发出不亚于元婴初期的实力，但终究寡不敌众，身上的伤口也开始慢慢多了起来，其中有两道玄衣人法器的杰作，好在伤口不深，还可勉力支撑。 小九柔软的白毛乱成一团，上面沾着不知道是谁的鲜血，它水蓝的眼睛幽幽发着光，灵巧地穿梭在刀光剑影下，在敌人身上留下几道血伤。 而另外几人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俱是身形狼狈，左支右绌，勉力支撑而已。 传送阵开启的时间愈来愈近，玄衣人也着急起来，他提着三棱法器纵身一跃，与半空中踹向小九。 小九疲于应付众多法器，根本躲不开虚空一脚，狠狠地撞到关止身上，带得他也一个趔趄，而三菱法器如影随形，刺向小九，这一下若是被打实了，不说小九，就连关止也要命丧于此。 关止单臂抱着小九，硬生生移开半寸，避开了要害，而他自己，却不可避免地暴露在法器之下。 楚空寒不过因为失血过多眼前黑了一瞬，再恢复视力时就看到这番令人心颤的情形，他勉强提起真气撞向关止，看着三棱法器擦过关止和小九，在他们身上留下不浅的伤口，两人一兽跌在一处，迸溅出的鲜血混在一起，落在身侧的封印法阵上。 玄衣人一击未杀，三棱法器在空中打了个转，黑雾浓郁，向着跌在地上的两人一兽扑来，这次，他们却是再也避不开了。 关止想要推开楚空寒，却被他死死护住，将血污狰狞的后背暴露在攻击之下。 “阿寒，对不起……”关止拼命忍住，可眼中依旧有大颗大颗的泪滴和着脸上的血迹滑下，砸在地上蕴出一朵朵血花。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太无能，你也不用三番两次以身挡剑，背负重伤。 对不起，如果我没有出现过，现在的你原该在某地潜修，又怎会有性命之忧！ …… 对不起，可是…… “我爱你。” “傻瓜。”楚空寒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虚弱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苍白的唇落在关止的眼睑上，轻柔却又慎重。 傻瓜，所有一切我甘之如饴，何须道歉，还有，我也爱你。 诺言之重，重不过生死，你我之间，生同衾死同穴，再不分彼此。 关止和楚空寒体内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动着两人心神相通，彼此一念一动如水照影，清晰无比，这一瞬间，连死亡也无可畏惧。 没有人注意，两人一兽落在封印阵上的血液混在一处，融合成一条细细的血线，沿着秦卓埜先前布下的阵旗流动，最终首尾相连，激发出一阵强烈的灵气波动，在贴着封印阵的两人身边震荡开来，将他们包裹进去。 一切发生也不过是瞬间，玄衣人三棱法器眼见已攻到楚空寒背上，两人一兽却在原地突兀地失去了身影，可等玄衣人面露喜色，扑到两人消失的地方时，却被一层看不到的障壁挡住，反弹出十几米远。 亦在此时，整块大地迸发出一层柔和的白光，还在缠斗的所有人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血色狼藉，证实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实际的存在。 那迦学院的传送阵旁，三大皇家学院的院长和那迦学院的副院长铁青着脸站在那里，四周围了一圈各色服饰的学生，依稀可见几张熟悉的脸，正是参加此次学院联赛的学生，不过他们面色看起来也不太好，看模样并不单单是输了比赛那么简单。 在万人瞩目中，传送阵的光芒亮起，十几个血迹斑驳的身影跌落在地上，正是通天神木下打斗正酣的两群人，他们反应倒也不慢，一看到周围的人群，立刻将手中的法器收了起来，不过很明显已经晚了，早就守株待兔的院长们一挥手，便有老师黑着脸请他们前去喝茶。 参加此次比赛的都是各大学院的佼佼者，亦不乏皇亲贵族，老师们在比赛前已是做足了准备，可依旧有十几个学生莫名其妙地消失在赛场上，而其中引发后果最严重的，便是禹国十三皇子的失踪。 顾少焱和秦卓埜对此门清，但却异口同声地表示自己并不知情，而满身血迹一片狼狈地被传送回来，不过是因为他们在通天神木处破解阵法已略有小成，却突然凭空冒出来一群人，不声不响上来就杀，他们也是失去了两名队友才勉强支撑到传送阵开启的。 至于为什么不用传送符，顾少焱表示很无辜，甚至还向老师们展示了手中残留的传送符碎片，鬼知道传送符怎么会在关键时刻失灵，也许是被那群人做了什么手脚也说不准，他很顺便地提醒了一下老师们，那些人在打斗中在法器上使用了一种黑色的石头，这个也许就是关键。 老师们讯问了半天，眼见再也问不出有用的东西这才放人。顾少焱阴着脸迈出房门，这次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太乱，很多都跳出了他的掌控以外。 玄衣人带领的那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虽然知道他们是冲着封印阵法的破阵而去，那他们是否知道封印之下的东西，如果知道，他们和已经消失的魔族有什么关系，又打算做什么。修真界里，他们的同伙有多少，又有什么预谋，他是不是有可乘之机…… 还有关止……他按了按胸口的位置，有些闷闷的疼，似乎亲眼看见关止受伤消失时猛烈的揪痛还未消散，那时如果不是几柄法器架在眼前，他一定会忍耐不住地冲过去，做着和楚空寒一样的事情吧……不过是一个少年，略有趣的少年而已，怎么就，怎么就上了心呢？！ 他苦笑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的感情，可那个人，却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受伤，看着消失，连个挽救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喂，小子你给我站住！” 背后传来一句中气十足的喊叫，顾少焱心情烦躁，根本懒得搭理，只可惜事与愿违，他还未走出两步，一个相貌普通的老头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拦住去路。 他不由捏紧了龙骨扇，天知道，虽然他刚才心思不在此处，可这个老能够头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在面前，修为比起他，只怕高了不是一截，可他的线报中，却找不到这个老头的信息。 “小子，你是参加比赛最后被传送阵送出来的学生吗？”那老头才不管顾少焱什么表情动作，自顾自地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 “是。”没来由的，对着几个老师审问都没有紧张的顾少焱，下意识谨慎回答。 “那你见到我徒弟没？”老头见对面的年轻人一脸莫名，忙补上一句，“我徒弟叫关止。” 关止……听到这个名字，顾少焱心中又是一颤，稳了稳心神才回答：“关止他……” “我徒弟怎么了？你吞吞吐吐做什么，赶紧说！”付老也是刚听说此次比赛场中有联手击杀参赛学生的事情，偏偏关止和楚空寒到现在一个都不见踪影，这才跑到校园里抓人来问，好不容易问到一个似乎知情的，却还是这个不爽利，怎么能让他不着急。 “前辈，我说了您别伤心，”顾少焱似是下定决定，咬牙道：“关止受了伤，又被人打入封印结界，找不到了。” “找不到是什么意思，不对，封印结界，比赛场内怎么会有封印结界，还有，是谁对关止动的手，楚空寒呢？” “这个说来话长，找个地方我和前辈细说吧。”顾少焱心神一转，觉得老头对关止的袒护之意倒是可以用上一用，也许，在他的帮助下，还能寻回关止也说不定呢。 …… 一炷香后，付老怒气冲冲地两人谈话的石室里冲出来，直奔副院长的住所，他一定要知道，这次比赛到底隐藏了什么，还有，伤害关止的那群人，一个也别想跑，要知道，关止可是他几百年来收的第一个徒弟，怎么能这样平白被人欺负了去，还尸骨无存。 四大学院的老师依旧还在调查此次比赛的意外事故，只是最后出现的人各执一词，要想辨出真假还需要一些时间，而此时，尚没有人意识到，修真界的天，就要变色了。 第107章 醒来 疼！ 浑身上下被割裂般渗人的疼痛！ 关止是从疼痛中醒来的,他无知无觉地动了动手指，感受到一股有别于疼痛的沁凉感来了又去，给他带来一丝清醒。 昏迷前的记忆碎片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浑身是血护在他身上的楚空寒温热的身躯，皮毛脏乱脆弱不堪趴在他胸口的小九,以及莫名其妙突如其来跌入黑暗中的下坠,慌乱中他也只能紧紧地抱住楚空寒和小九,另一只手似乎还在挥舞间抓住了什么东西,可惜依旧没能制止他们的坠落,直到最后,他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最终昏了过去。 他还活着,那么楚空寒，还有小九呢？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入目却是一片混沌，一丝光影也看不到。 也许，是眼睛坏了吧。 连眨了几次眼，关止平静地下了结论，他浑身疼痛，沉重得根本无法移动，连起身半坐都做不到，张开嘴只听到一声嘶哑，磕磕绊绊连不成音，他干脆就这样躺在地上，汇集全身力量移动手臂，手指在地面上来回摸索，想要找到楚空寒和小九尚在身边的证据。 左边没有……右边也没有…… 他用后背一点一点在地面上挪动，顾不得沙砾透过破烂的衣衫在伤口处来回磨砺，一寸一寸地用身体探索，蓦地，他的手指一僵，触碰到了有别于沙砾粗糙的滑腻，捻捻手指，应该是小九。 关止只是隐约猜到他现在是在一处海滩上，虽然不知道他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为何还能存活，但却不敢随便移动小九，惟恐再出了事情，只能一点点慢慢挪动到小九身边，手指摸索着放在小九鼻前。 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小九可是上古异兽灵气非，凡身强力壮…… 一股温热的触感在他指尖移动了一下，然后又一下，应该是小九的舌头在舔？！ 关止放软了僵硬的身体，吐出一口浊气来，太好了，小九还活着，那阿寒，应该也不会有事的吧。 他动动手指安抚小九，然后继续搜寻，小九就在他的身边，那么坠落下来被他紧紧抱着的楚空寒，应该也在附近才对。 …… 随着时间的流逝，关止的后背已无一处完好，浓郁的血腥味在沙滩上蔓延开来，黑暗中有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在一点点靠近，连重伤的小九都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警示，可关止只是顿了一下，继续向着前方挪动。 阿寒……阿寒……我要找到你，一定要找到你，哪怕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黑暗阴冷的气息近在咫尺，关止着急起来，不顾身体被刺穿般疼痛的抗议，居然从地上一下子坐了起来，双手杂乱无章地在附近的地面摸索，试图找到一点能够证明楚空寒就在身边的东西。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怎么能，什么都没有呢？ 关止呆坐在地上，嘴角溢出一股让身后阴冷愈发兴奋的血液，它在黑夜中露出一个狰狞的笑，纵身扑向鲜美的猎物。 它的牙齿已经尝到了诱人的芬芳血液，可黑暗中的眼睛却不可置信地瞪打了，在它的身体正中，插着一把镶嵌着黑石的利箭，飞速地瓦解着它的生命力。 “啪嗒”一声，有东西在背后落地，关止动了动耳朵，听到由远至近传来的脚步声，他兴奋地支起身子，嘶哑着嗓子发出声音：“阿……寒……阿寒……” 一定是你对不对，每一次来救我的，都是你，对不对，阿寒！ 脚步声愈来愈进，他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咦，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一个人啊。” 不是阿寒…… 关止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仰面摔在沙地里，黑暗中的人几步冲过来，等看清他浑身冒血的状况忙顿住了想要扶他的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丹药塞进关止嘴里，大声问道：“喂，醒醒，你别昏过去了，别睡啊。” 关止断断续续开口：“帮我……找……找人……还……有……一个。” “嗯嗯，你要是不睡的话我就帮你找。”那人随口应了，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药瓶，从里面挖出一团药膏，也不费神分辨伤口，直接对着关止全身的目标开始涂抹。 “我不……睡……帮……我找……还有……小九……” “啧，真是麻烦。”那人又挖了一团药膏涂抹，感觉到指下的身体突然僵硬抗拒，忙道：“嗯嗯，我知道，帮你找个人，还有小九。” 顿了一顿，他又小声嘀咕：“谁知道小九是个什么玩意啊。” “小九……是……兽，它就……在……附近……我不……睡……”关止的意识越来越迷糊，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那人一瓶药膏用完，却连关止的后背都没有涂完，他将瓶子随手扔进储物袋，拍拍手站了起来：“哎，受这么重的伤，我还以为你能坚持长点时间呢，看来，乌兰的昏迷药效果然强悍，根本不受其他因素影响嘛！” 他笑眯眯地在附近转了一圈，捡起小九扔在关止身边：“今天运气不错，猎到素来以胆小谨慎出名的巫骨特不说，还能捡到两个帮忙试药的，哦，对了，还有一个人呢，看他们的伤势，估计一起的那个人也伤得不轻，啧，幸好今天出门了！” …… 无穷无尽的海洋上，一艘小船飘荡在上面，关止靠在船舷上，只觉全身酸痛根本连动都不想动，口渴了楚空寒就会来喂一点水，困了小九就窝在他的胸口一起晒着太阳睡上一觉，他也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倒是觉得日子惬意无忧无虑。 不知道什么时候，海面上无声无息地凝聚起一个巨大的漩涡向着他们的小船扑来，关止拼命想要压制，可船还是剧烈地摇晃起来，随时都有颠覆的可能，他着急忙慌地抬头去找楚空寒，却见那个玄衣的俊拔身影站在不远处对他微笑：“阿止……” “阿寒，你在干什么，快过来啊，船要翻了。” 那个人稳稳站在摇晃的船上，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趴了一只白色的妖兽，一人一兽并不过来，只是站在那里，对着他笑。 关止急得快要哭了：“阿寒，小九，你们过来，快过来啊。” 快点过来，不过来就会，不过来就会……就会怎样呢。 关止一愣神，楚空寒和小九突然从原地消失，他疼得撕心裂肺，叫声凄厉：“阿寒，小九！” 船还在摇晃，越晃越厉害了，楚空寒和小九不知道哪里去了，耳边传来让人讨厌的声音：“喂，醒了，赶紧醒了。” 关止迷茫地睁开眼睛，楚空寒和小九凭空消失的心悸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顿了顿才想起之前的事情，顾不得身体疼痛，忙转头问那个还在他耳边聒噪的人：“阿寒呢，小九呢，他们在哪？” 那人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你说，咳咳……”身上内伤外伤大小伤口一堆的关止一着急，便止不住地咳了起来，“说过，咳，帮我找的。” “嗯嗯，我说了，可是没找到那也没办法啊。”那人长相周正，可说起话来却是赖皮到底：“你醒了就行，赶紧给长老说说，你从哪来的，来我们这是做什么的，是不是魔族派来的奸细？” “嗯吭。”身后传来一声清嗓音，人不可貌相的青年人不情不愿地闭了嘴，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年轻人，我是蚩黎族的长老，听说你在黑暗之海被蚩轶救了，族长托我前来看望，希望你能早日康复。”老人声音醇厚，说话不疾不徐，让关止也跟着不由平静下来。 “您好，”关止也不管打招呼的方法对不对，刚刚醒来的声音还有些嘶哑，“我叫关止，是那迦学院的学生，我想请您帮忙找一下我的同伴，他和我一起，一起来的，名字叫楚空寒，他身上受了很重的伤，必须尽快找到才行，我还有一只白色的灵兽，名字叫小九，您能不能让人帮忙找一找，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老人面色怪异地看了青年一眼，安抚近乎哭泣的关止：“你说的同伴和灵兽都被蚩轶救回来了，只是伤势严重，一时半会还不能醒过来，你也不要担心。” “……做牛做马……嗯？”关止愣了一下才听明白老人的意思，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真的，真的吗？” “是啊是啊，光是为了找你那个同伴我都快把黑暗之海摸了个遍了，回来还被族长教训了一通，你们一个两个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不知道我为了把你们救回来费了多大的劲。”青年站在房间一角嘀咕。 他才不会承认，当他看到这么好的试药人可算高兴坏了，最近一段时间太过太平，族里受伤的人寥寥无几，导致他新研究出来的几种治疗重伤的药毫无用武之地，连药效都不清楚的人怎么能算是一个好的药师呢，他作为蚩黎族的最佳药师，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情况的。 “谢谢，谢谢……”关止激动地坐了起来，一叠声地对青年和老人致谢，太过惊喜以至于他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两个字。阿寒还活着，真好！ “关止，我直接叫你的名字，可以吧？”老人上前扶着关止小心躺下，“你身上的伤势还很严重，最好不要乱动。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可以吗？” 关止躺好，真诚地睁着眼：“您请讲。” “我看你身上的真气纯净，并不像是魔族的人，但是我蚩黎族自建族以来，就未曾见过外人，你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到达黑暗之海的，能不能给我这个老头子说一下，也算是，满足我老头子的一点好奇心，好不好？” 说到这里，关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们怀疑自己是魔族的奸细，所以过来询问底细来了，不过这个老人态度和善，那位青年又是救命恩人，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他来到这个陌生地方的前前后后全都交代了一遍。 “封印阵法？”老人的眼睛一亮，“你们能够打开封印阵法？” 第108章 族长 关止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阿寒，恩,就是那个和我一起来的人，他也许知道。” 老人回头看一眼青年，两人都不说话。 关止低声请求：“让我先见一下阿寒,我帮你们问问封印阵的破解之法,怎么样？” “倒不是我不让你见,只是你和你的朋友都伤得太重,贸然移动只怕不利于恢复。关止你且安心养伤,等伤好了自然可以见到你的朋友。”老人说完,拉着蚩轶低声嘀咕几句，竟心情愉悦地离开了。 关止只是心神不宁，他亲眼看见阿寒几处伤在要害，不管蚩轶和老人怎样保证，只要他一日不见阿寒，这颗心便一日不能放下。 可蚩轶许是得了吩咐，每次问起只说楚空寒正在恢复，却坚决不肯让他去见，只是被问得烦了，干脆揪了复原的小九一只滥竽充数。 关止整日阴霾的心情好了些许，偶尔和蚩轶聊聊天，倒也弄清楚了蚩黎族的来龙去脉。 在上古修真时期，蚩黎族并不存在，嗜魔之渊里有的，只是和魔族人签订契约借以获得强大力量的魔修，他们聚集在魔族提供的修真道场，受魔族驱使行事，于人界修士为敌，及至人妖魔三界大战，魔界行事嚣张犯了众怒，引发人妖两界联手，封印嗜魔之渊。 魔族和魔修自是想尽了一切办法试图破开封印，但均未成功，魔修本属人界，在嗜魔之渊又处处低魔一等，逐渐有魔修开始反抗魔族，认为魔修此次完全是无妄之灾，被魔族连累而已，魔族斥之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事态愈演愈烈，最终爆发了魔族和魔修的大战。 但魔修的修炼功法和灵气都源自于魔族，又有契约牵制，战事一起便兵败如山，整日惶惶如同丧家之犬，直到有一天，一位名叫蚩黎的少年以绝胜之姿击败了几名围攻他的魔族，并给魔修们提供一种可以摆脱魔族契约的修炼功法，至此，魔修们渐渐凝聚在一起，有了和魔族抵抗之力，而蚩黎在一次大战中力竭身死，魔修们为了纪念他，成立宗族，起名蚩黎族。 关止是蚩轶除了魔族之外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他救人，一是为了试验新药，另一方面，则是长老前来询问之事——关止和另外一人身上并无魔族气息，若他们不是魔族奸细，那么极有可能是从外界而来，这关系到蚩黎族的未来，他作为蚩黎的直系后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蚩轶虽然性格有些顽劣，但讲话喜欢直来直去，和关止聊起天来，丝毫不避讳蚩黎族和魔族的关系，连对关止的怀疑都表达得一清二楚，反而让关止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对他的治疗无比配合。 他提起初到嗜魔之渊的短暂失明，却被蚩轶好一番嘲笑：“黑暗之海本来就是嗜魔之渊最黑暗的地方，终年不见一丝光亮，你看不见才是正常的，别整天疑神疑鬼的，先说说这次的新药服下去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没有？” 小白鼠关止：“……” 虽然每天服用的丹药不同，但关止的伤还是逐渐好了起来，在他的再三请求外加胁迫下，蚩轶终于同意让他去见楚空寒。 他推开房门，房间正中央放着一个极大的玉制浴桶，几缕乌黑的发丝飘在外面，被风拂动，似乎下一秒那人就会转过头来，温柔看向他。 他等了片刻，那人始终未曾回头，纵使已经被蚩轶打过预防针，知道楚空寒仍未醒来，可还是忍不住失望，撇撇嘴抱着小九走了进去。 楚空寒双目紧闭，浑身□泡在褐色药汤里，隐约可见身上已经闭合的狰狞伤口，昭示着他曾经历过的凶险。 关止眼眶泛酸，伸手想要触碰伤口，半道却犹豫着停下，最终轻轻落在他搭在玉桶边沿的黑发上。 楚空寒，我等你醒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出去，靠着廊柱的蚩轶丢掉手中把玩的乌黑枝桠，迎了上来。 “我要搬过来，和阿寒住在一起。” 蚩轶挑了挑眉，笑看着他，并不说话。 “只要阿寒醒来，我们就会一起帮你们解决封印结界。当然，现在我一个人也会尽力尝试，蚩黎族需要我做的事情，只要不伤害到我和阿寒，还有小九，我都会尽力而为。” 关止很清楚，不管蚩黎族的外在表现多么和善，从他们扣押楚空寒不让他们相见的那天起，就已经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救命之恩也是交易筹码，他别无选择。 不过，他和楚空寒想要离开嗜魔之渊，也只能破开封印，所以这一切并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相反，他很感激，蚩轶能够救了楚空寒。 “不用我费尽口舌地来当一名说客，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蚩轶拍拍关止的肩，“族长可是希望封印之事越快越好，最近魔族又在蠢蠢欲动了，昨天一名族人被发现挖了心肺，扔在黑暗之海里了，看来又要打仗了啊。” “我会尽力，你们这里有对阵法比较精通的人吗，我想也许用得上。”关止不太懂阵法，只记得秦卓埜摆放阵旗的大概位置，还是找人一起研究一下比较靠谱。 “当然，我们一族一直没有放弃离开的想法，阵法一直都是有人研究的。”蚩轶拿出一个传音符，“我给族长说一下，让他立刻派人过来。” 这边还未送出，那边便急冲过来一个传音符，蚩轶接了，片刻之后脸色骤变：“有族人被魔族偷袭重伤，我先过去看看。”说完，不等关止反应过来，祭出一片碧绿的叶子，在空中飘悬着变大，待大小和扁舟差不多时，跳上去便要离开。 “诶，等等，”关止飞快地跟着上去，“我和你一起。”他来这里以后只接触过蚩轶和长老，活动范围限定在药庐里，如今要为蚩黎族做事，总要有个了解才行。 蚩轶默认了他的行为，驱动绿叶急速飞行，一到目的地便有族人围了上来，引他前去救治伤者。 关止慢了一步，抬眼便失了蚩轶踪迹，他也不着急，干脆抱着小九打量起周边。 嗜魔之渊的天空一直都是暗灰色，犹如黄昏黑夜的临界点，看任何东西都昏沉沉的，说不出的难受，关止用了好几天才习惯。 他们现在正处于一处连绵群山形成的峡谷中，四周零零散散站在几位修士，关止都能感觉到从他们身上传来的属于高阶修士的威压，估摸着正在警戒。这条峡谷窄而长，陡峭的山壁上布满灰褐色的类苔藓植物，密密麻麻就像爬满了虫子，看时间长了胃里直泛酸水。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关止不以为然，却发现自醒来以后就特别喜欢呆在他怀里的小九有些异动，两只前爪兴奋地在他掌心挠动，双眼放光，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极端美味却又不好取得的食物，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喂，小九，收敛点，我们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这四周可都是高手，依小九横冲直撞的性子，万一犯了蚩黎族的忌讳，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去。 小九不以为然地瞥一眼，继续对着不知名的地方流口水。 “更何况阿寒也不在……” 小九僵了，老老实实把头埋进前爪下。饲主的修为低下真的是件很无奈的事情。 峡谷深处有人影晃动，下一秒就到了关止面前，客气而有礼：“关公子是吗，我们族长有请。” 族长？ 关止一愣神，那人已经快要消失在峡谷缝隙中的暗影了，他耸耸肩，忙跟了上去。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群魔修的族长也没什么好怕的。 峡谷果然如外面给人的印象，既黑且长。关止也不知拐过了几条岔路，终于眼前一亮，一处宽广的平地出现在面前，抬头看见天空湛蓝如洗，光线亮而柔和，周围的岔道四通发达，多不胜数。 简直是嗜魔之渊里的世外桃源。 关止呼吸都轻松了很多，站在光幕下的蚩黎族族长也出人意料地年轻，面容白俊线条柔和，若不是领路的修士恭敬了叫了一声“族长”，他简直要以为这是哪家的姑娘女扮男装图个好玩呢。 许是年纪看起来相仿的缘故，关止对族长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升，率先传递一个充满善意的笑脸，然后听到族长冷如冰玉的声音：“就是这个人？修为太低了！” ……什么！ 关止眼皮一跳，虽说他修为不过金丹，但两颗金丹的优势让他和金丹后期的修士较量起来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能和元婴初期拼上一拼，他既然能作为那迦学院的代表参加四院联赛，已是对自身实力的一种证明，而现在，这个和他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家伙，居然说他修为，太，低，了！ 这种□裸的藐视，实在是——太客观了！ 也许是感觉到了关止的不忿，族长毫不客气地释放出自己的威压，竟是丝毫不逊于齐柘的存在，要知道，齐柘作为那迦学院的老师，修为至少也是合体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族长，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疑惑的声音解救了关止，他感激地回过头去：“蚩轶！” “哥。” 不顾关止惊异的目光，蚩轶上前揉乱族长的发顶，带着点宠溺的无奈：“长老应该和你说了，关止是我们请来帮忙打开封印的，你的态度，嗯，要和善一点。” “可是我说的是事实，”族长有些困惑，“他的修为太低了，如果遇上魔族，一照面就会被杀死。我不懂他为什么要生气，因为不能接受现实吗？”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关止甚至能从他白俊的脸上看到无辜。去他娘的无辜，他才不吃这一套呢。 蚩轶显然也有了一定的抵抗力：“我们的功法特殊，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你拿着族人的标准来衡量别人，自然不妥，关止的修为在外界也许已经算得上不错了。” 嗯，不加也许两个字听着就更顺耳了。 “哦，”族长点点头，“那就把迎春诀给他，让他尽快把修为提升上去。” 呀？还有这等好事！ “小辰？”蚩轶不赞同，直接喊了族长的名字，“迎春诀是蚩黎先祖传下来的，这件事我们还是先问过长老再说吧。” “什么事情还要先问过我？”醇厚的嗓音听起来就很舒服，须发皆白的老人从一处岔道转过来，看向几人。 “风铃醒了？”虽然是问句，但蚩轶的语气却很肯定。 “嗯，已经醒了，我已经让人把她送回族里了，这个地方已经被魔族发现，以后就危险了。”长老眉宇间有些沉重，“封印破解难度更大了。” “我想让关止修炼迎春诀，尽快提升修为。”族长蚩辰清冷如旧，“如果他死在魔族手里，我们就白忙一场了。” “这样只怕不妥，迎春诀是我族根本，若是流传出去……” 蚩辰想都不想：“给他下个禁制就好了，我不想在和魔族打仗的时候，还要分派族人来保护他。” ……这样当着当事人的面质疑他的人品和能力，真的好吗？果然修为低的人没有人权啊，关止抑郁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今天晚上会有二更，老三爆发的话就有三更。 第109章 黑石 气氛一时有些冷凝,长老沉吟片刻,妥协道：“族长说的很有道理，魔族最近动作频频,我们一切谨慎为上。不如就请四大长老共同设下禁制,然后就让关公子开始修炼迎春诀。” “嗯。” “我反对！我不学迎春诀！” 关止此言一出，其他三人全都转头看他,目光中带着讶异和不解，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好的事情,居然会有人拒绝。 蚩辰微微歪头，问他：“为什么？” “我本来就没说要学迎春诀啊,”关止翻个白眼，“谁知道你们的禁制是什么玩意，万一我一不小心触发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才不干。” 他刚到这个世界就被人强迫着签订了血契，做牛做马好不容易解决了，才没有兴趣再把自己的脑袋放在别人手里，时时刻刻受限于人呢。 “我们并没有恶意，迎春诀毕竟是我族的至宝，只要你不将它泄露出去，就不会有事的。”蚩轶耐心解释，“而且你修炼迎春诀，修为也能大幅提升，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并无坏处。” “真的不用，我修炼自己的功法就好，你们这有没有方便修炼的地方，我会尽力提升修为的。”关止敬谢不敏，他确实急迫需要提升实力，但并不意味着妥协自己的性命。 “那就让他先去峰域台修炼吧，等修为到了元婴，再说封印的事情。”蚩辰很快做了决定，面无表情宣告。 蚩轶领着关止前往峰域台，一路上不停得帮自家弟弟提升印象分：“小辰打小就闭关修炼，不太和人交往，有时候说话可能不太中听，但是并没有恶意，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没事，他说的都是实话。”比如修为低容易死什么的，关止在心里默默吐槽，不仅是族长，只怕整个蚩黎族情商高的都没有几个，说话直接还不知道避讳当事人。 不过话说回来，他还就喜欢和直接的人打交道，如果蚩黎族人个个和顾狐狸一样……关止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嗯，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小辰其实挺可爱的。”蚩轶停了下来，“到了，以后你就在这里修炼吧。” 峰域台是在半山腰凸出来的一块整个的石头，平整如削，足有篮球场大小，下面悬空云雾缭绕，四周围着高山，形成一处绝佳的聚灵地，而石头上也被人用朱砂画了几个简单的法阵，除了几条鲜红，其他都磨损严重，像是很久以前的东西。 “这地方据说是蚩黎以前修炼的地方，灵气浓郁，还加持了法阵，效果虽然和迎春诀没法比，但是你……也算不错了。”蚩轶四处走了走，颇为怀念地摸着法阵上有别于其他线条的朱红，“看这个，还是我以前刚学法阵时画的，后来被父亲发现，挨了好一顿揍呢，最后还是小辰帮我说话，才没被关禁闭。” 关止扶额。这种调皮捣蛋的事情没什么好骄傲的好么，请不要用这种自豪的语气说出来。 “诶，关止，你过来看这个掌印，是小辰七岁时打的，小小的看起来很好玩吧。”说着，他还拿手去比划了一下，嘘吁万分，“那个小笨蛋，生气也不知道说出来。” 关止瞥了一眼，咋舌。那个小掌印就印在山壁上，入师足有半尺深，可想而知出掌的人功力有多深厚，一个七岁的小豆丁……好吧，关止又抑郁了。 蚩轶也是很久没来了，他把熊孩子时留下的痕迹回忆了个遍，听得关止直翻白眼，最后意犹未尽地住了口，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石头：“这些黑石你先拿着用，不够了再和我说。” 关止接过，一看之下瞪大了眼：“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做什么用的？”这种黑石小九的储物袋里也有一块，和通天神木前那场战斗中玄衣人嵌在法器里的石头一模一样。 “你不知道？你们外面难道连黑石都没有吗？”蚩轶显然比他还要吃惊，“那你们吸收灵气只能靠修炼？难怪你修为那么低。” “……”没听见，他什么都没听见，“除了吸收灵气，它还能做什么？” “这可多了，从魔族那换东西，镶嵌法器提升攻击，粉碎了入药治病，我还见过魔族人拿黑石代替传音符呢，真够败家的。” 关止听得毛骨悚然：“你们，和魔族的关系，好像还不错啊。”魔族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可能，我可是伪装成魔族人才混过去的。”蚩轶摆摆手，“只要机灵点，不会被发现的。” 好吧，兄弟，你的生活有够多姿多彩的！ “这东西该怎么用？”他以前试过，除了发现这东西会吸灵气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用处。 蚩轶拿出一块黑石，慢慢教他：“你分出一丝灵气送进黑石，在里面找到一滴流动的黑色液体，然后用灵力把它缠住，一点点慢慢吸收就行了。” 关止依言试了试，果然在黑石里找到了一滴液体，真气甫一缠上去，立刻就爆发出强大的冲击力，大量的灵气从里面奔涌而出，向着关止四肢百骸冲去。 关止手一抖，黑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那种洗刷经脉的感觉也戛然而止，不过就是这一瞬，他体内自行运转吸收的灵气已经相当于他一天修炼的量了。 “黑石里的灵气要慢慢吸收，你太急于求成了。”蚩轶捡起黑石递给关止，“你再试试。” 关止又试了几次，终于达到了蚩轶的要求，可以将黑石里的灵气化成细丝，一点点引导到体内，流经两个丹田，慢慢吸收。 “好吧，我得回去看看风铃了，你在这好好修炼，早点修到元婴吧。” 见他说完就走，关止忙拦了一下，“阿寒还在你的药庐里，我得回去看看。” “诶呀，把他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吗，我会让他尽早醒来的，你专心修炼，要是速度太慢小辰可是会生气的。”蚩轶回头看见关止不情不愿的脸，又加了一句，“这样，你修炼累了的话，就回去看看他，怎样？” 他已经够仁义尽至了，若是小辰，一定会说——修炼以后精神应该更好才对，怎么会累呢？！ 关止想了想，点头答应。他要提升实力，再也不能成为楚空寒的累赘。 云雾蒸腾的峰域台上，关止放下手中灵气已被吸收殆尽的黑石，轻吁了一口气，他体内两颗金丹，相隔不久陆续突破，全部进入了金丹后期。 不过，他张开手，皱眉打量手心中的一个褐点。他在嗜魔之渊第一次醒来时就发现手心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粒灰褐色的小点，虽然擦拭不掉，但不痛不痒的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可这些天修炼的过程中，手心处却会时不时传来一阵微痒的灼热，而且也不知道时不时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个褐点变大了些。 他研究了一会也就放弃，差不多又到了回药庐看望楚空寒的时间。他忙于苦修，偶尔回去一趟就对着药桶里的人说说自己这些天做的事情，修为长进几何，只是得不到回应略显冷清，不过他很快就从楚空寒温软的唇上找回了安慰。 这天，他刚探望（轻薄）完楚空寒，一出房门就被蚩轶拦了个正着，“族长请你过去。” 关止跟他转身，边走边问：“什么事，要开始研究破解封印了吗？” “嗯，风铃的伤已经好了，她是我们族里最好的法阵师，对封印阵很有研究，你把当时打开封印的情况和她详细说一下，你们一起研究。”蚩轶尽职尽责替族长传话，“若是能在大战之前打开封印，那就好了。” 关止心头一跳：“已经开始打仗了？” “还没有，不过看魔族动作，也不远了。”蚩轶的声音有些低沉，他虽然沉迷药理，喜欢折腾送到他手上的伤者，可打仗就意味着族人的伤亡，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愉快接受。 一到蚩黎族的议事大厅的门口，隔老远就能看见位于上位的清冷少年，乌发白衣，皎如明月，他的身边站着一位绿衣少女，姿态轻巧，灵动如狐，端得是一对璧人。 蚩辰二人已经等了一会，此时瞧见他们走近，风铃雀跃地和蚩轶打了个招呼，转头看向关止，还未开口，后面便传来冰冷如玉的声音：“已经一个月了，你怎么还在金丹期？” 蚩辰俊秀的眉皱着，表达着对关止的不满。 这才一个月，他已经从金丹中期进入到金丹后期了，你还想怎么样！ 关止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他干笑两声，道：“我毕竟资质有限，能有现在的结果已经很满意了，族长也不要太担心，我以后还是会潜心修炼，尽快提升修为的。” 蚩辰还是皱着眉，对关止的话不置可否。 风铃扑到蚩辰身边，娇笑着打破僵局：“辰辰放心吧，关止和我在一起，我会保护他的。” “不行，你刚被魔族伤了，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他？” 关止偷笑，蚩辰果然情商极低，不管和谁说话都是直不愣登的，这关心的话被他一说，完全变味了么。 “喂，我们说好不提这个事的！”风铃一跺脚，恨恨地甩开蚩辰的胳膊，“我都说了是意外，谁想到魔族会来偷袭啊。” “嗯。” 在关止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蚩辰居然真的闭上嘴，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不到鼓励的老三实在没有能量爆发了，所以二更，三更估计没戏了，同志们安 另，以为蚩轶和蚩辰一对的，注定是要失望的。 第110章 归元 “那就这么说定了，关止，快回去收拾东西，和我一起去魔音谷。”养伤的这些天快把风铃憋坏了，这个不许那个不行,还是在魔音谷呆着研究怎样破解封印比较有趣。 蚩辰面无表情地转向蚩轶，眼里却带着一丝求助。只要对上风铃,他总是毫无办法。 “风铃忘了长老说的话了？”蚩轶笑眯眯地把关止拉回来,“除非你能打过族长,否则就不能一个人乱跑,嗯,带上关止也不行。” 风铃水灵的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饶有兴味的落在蚩辰身上。 蚩轶及时补上一句：“当然,是在族长没有故意让你的情况下。” 蚩辰对着风铃慎重点头：“比试的话,我不会让着你的。” “哼,合体期了不起啊,就知道暴力破坏。”风铃泄了气,蚩辰虽然和她一般大，却已经是合体后期，她布的阵法再精妙，也弥补不了实力的差距。 一番讨价还价，风铃和关止身后跟了两个合体期的高手，获得了蚩黎族势力范围内的通行自由权——虽然关止表示，这对于他一个人生地不熟外带重伤亲友的人毫无用处，他关心的只是楚空寒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魔音谷关止倒也不陌生。在路过那条狭长的灰褐色山道时，小九一直在他怀里跃跃欲试，也不知道在兴奋个什么劲。关止揉揉它毛茸茸的脑袋：“乖，别乱动。” 风铃若有察觉，回头瞧了好几次，突然指着小九惊声叫道：“归元兽！” 关止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认出小九，不动声色装傻：“啊，什么东西？” “嗤，别装了，这个绝对是归元兽，我在古书里见过，难怪一直觉得眼熟呢。”风铃扑过来想要摸摸小九，却被关止避开，她也不在意，盯着小九双眼放光，“书上说归元兽的皮血筋骨都是布阵的绝佳材料，尤其是归元兽的妖丹，效果可要比黑石强多了。” 山路狭窄，关止夹在蚩黎族人之间，无路可退，更何况楚空寒昏迷未醒，还躺在蚩轶的药庐中，他干脆抵死不认：“我不认得什么归元兽，小九是我从街上买的灵兽蛋里孵出来的，你要是觉得稀罕，等破了封印出去，大街上卖灵兽蛋的地方多的是。” “真的假的？”风铃半信半疑，归元兽是顶阶妖兽，在上古时期也属罕见，现如今在外面的世界已经可以随便买卖了么？可是一想到十几只归元兽团团围在身边，随便放点血画成阵符就是普通阵法威力的上百倍就感觉好兴奋啊怎么破。 关止森森地感觉他似乎说错话了，不过为了小九的一时平安，还是咬牙点点头，增强说服力。 “那等我们出去以后，你要记得带我去买灵兽蛋哦。”风铃满意转身，“看好小九，别让它偷吃我的褐宝，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养了这么多布阵的。” “褐宝是什么东西？”关止这次的疑问才是货真价实的，而且——小九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吃的好么，它很挑食的。显然，此时关止已经忘了小九和他抢食物的事情了。 “就是这个喽，要不是褐宝的反常，我还认不出归元兽呢，它可是天下奇虫的克星。”风铃随手在空中一抓，白嫩的手掌上爬着几只灰褐色的虫子，身体扁平头小难辨，远远看上去就像撕碎的枯败树叶，一点也不起眼。 小九兴奋地挠了挠爪子，关止发誓，他听到了这家伙咽口水的声音。 几只褐宝在嫩白的手掌中瑟瑟发抖，及待风铃一扬手，争先恐后地飞向山壁，融入到一片灰褐色中。关止这才发现，他起先以为布满了苔藓的山壁上，竟密密麻麻都是这种叫做褐宝的虫子，此时受了惊，枯败的翅膀此起彼伏，整座山都摇晃起来，簌簌落落好似地震一般。 “真……渗人。”自认不是密集恐惧症患者，可关止还是看得头皮发麻，恨不得从没踏上这条路。 风铃不以为意，俏笑着在袖中捣鼓两下，那些褐宝慢慢平静下来，安稳地趴在山壁上做装饰。 “等魔族的人来了，我再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渗人。”风铃对于被偷袭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让那些讨厌的魔族有来无回，哼哼！ 关止默默打了一个寒颤，转移话题：“你在古书上见过归元兽，那知道它们平时都吃什么东西，怎么修炼的，有什么神通？”他虽然养了小九这么久，却对归元兽并不了解。 “归元兽好像没什么不能吃的吧，”风铃努力回想，“不过书上说了，奇虫异晶对归元兽的修为增进大有裨益，你没事可以多找一些喂它，再不然找些其他妖兽的妖丹也有效果，至于归元兽的神通，书上也没写，据说成年归元兽有翻天覆地之能，威压百兽，无视一切结界……” 风铃说着说着，突然哽了一下，随即跳将起来，拉着关止御风疾行，“快快，我们去试试，看你的归元兽能不能穿过封印，要是可以的话，就想办法让它把我们都带出去。” 她的速度太快，关止的脸被迎面吹来的风剐得变了形，忙将护体结界放出，才得空劝她：“不可能的，我们之前试过了，小九穿不过封印的。” “哦……”风铃速度陡然减慢，关止未及刹车，被带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由在心里哀叹，遇上这种风一样的女子，神经一刻也放松不得啊。 风铃慢慢走了一段路，又一跺脚：“诶呀，不管它，我们再去试试，说不定这次就能通过了。”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风铃对着神兽不入的封印结界哀叹良久，还是埋头研究起破解之法来。 关止把他们当时的情景又说了一遍，按照记忆将秦卓埜的阵法图画了出来，当然，稍有偏差都是不可避免的。其余的他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带着小九在魔音谷里转了几圈，几次制止小九想要偷吃褐宝的行径后，他回到摆动阵法的风铃面前。 “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还是回峰域台修炼吧。” 风铃头也不抬：“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个阵法和你说的，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 “那个，我要回去看看楚空寒怎么样了，小九有点想他了。” “你来的正好，我觉得阵法没什么问题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不行，不然，你放点血让我试试。” “……” “诶呀，不要那么小气嘛，我要不了多少的，大不了送你两颗契婴丹，对你修炼很有好处的哦。” “……” 不过，关止屡败屡战的要求并非没有成效，风铃为了保证在她潜心研究阵法的时候不会有只“苍蝇”在她耳边一直飞来飞去，又能在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找到关止，干脆找了处地方给他布了一个聚灵阵，还将楚空寒的状况也通过阵法直接投影在一处山壁上，自此，换取了魔音谷的一片和乐。 风铃用不着的时候，关止便窝在聚灵阵里修炼，睁开眼就能看到裸身泡在药桶中的楚空寒，他身上的伤口早已愈合，连道伤痕都不曾留下，光滑如初的肌肤在褐色的药汤衬托下，如同上好的绸缎，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紧阖的眼睑上睫毛挺翘，因为侧仰着头靠在药桶上，紧致漂亮的下颌扬起，若非关止天天都要盯上一阵，他几乎就要以为，楚空寒只是在洗澡时一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这日，他惯例响应了风铃的要求，回来盯着墙壁上的楚空寒看了半响，便要盘腿打坐——他有预感，元婴期的突破就在这几天了。 他闭上眼，却又猛地睁开，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墙壁，过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他又看到，楚空寒的眉峰微微皱了一下。 不是错觉，楚空寒真的要醒了！ 关止从地上一跃而起，抓着一边睡觉的小九摇晃：“小九，小九，快看，楚空寒动了，他的眉毛动了。” 小九挑起眼皮，抱着关止的胳膊爬到肩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和他一起看着对面。 过了一会，关止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楚空寒眉头越聚越紧，下颌的线条绷直，即使隔着阵法的镜像，他也能想象楚空寒此时的牙关必定是咬紧的，苍白的脸上慢慢渗出冷汗，凝聚成豆大的汗珠滑落在水中，而他浸在药液里的身体也是绷得直硬，可以想见，此时他一定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关止的心跟着揪起，紧握的左手指缝间慢慢渗出鲜红的血来，他也觉不出疼痛，更不要说，能够发现同样待遇的右手却是一滴鲜血未见，尽数被右手心的褐色小点吸了进去。 小九感受到关止的不对劲，一尾巴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关止如梦初醒，也顾不上小九，抬脚就往外冲去。 风铃只觉一阵风刮过，风后面又吊着一团白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关止，你要去哪，我正有事找你呢，诶，阿天，快帮我拦住他。” 两个合体期的修士悠然上前，在关止最初发现被限制在魔音谷活动的时候，曾多次尝试离开，这些小把戏他们见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却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们以为必然拦下的时候，关止的身体却不可思议地一扭，从两人的合围之中，险险突破而出，他脚下甚至不曾停顿，又向前冲去。 两人对视，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确定——元婴期，或者说，伪元婴期。 第111章 凶险 伪元婴期，他们虽不曾见过，却是听族内长老说起蚩黎的时候提到过。 当时魔修与魔族反目，遭到魔族的大肆追杀,而蚩黎先祖便在一场战斗中身负重伤,当时他不过是不起眼的金丹期,魔族只派了一个元婴期的追击,谁知蚩黎先祖竟然绝地反击，以金丹期的修为爆发出不逊于元婴期的功力,最终险胜魔族，并在不久一举结婴成功，这才有了后来的蚩黎族。族内便有人将这种元婴未结，功力却问鼎元婴的状态称为伪元婴期，并逐渐流传开来。 只是,伪元婴期虽然能一时爆发出不逊于元婴期的功力,但对于修士来说,却是险之又险。修炼最稳妥的便是循序渐进，厚积薄发,而伪元婴期怎么来的虽然无人知晓，但想也是涸泽而渔，修为一时的提升却是在拿着性命来搏。在这万千年以来，也曾有族人到过伪元婴期，可最后能活下来的，却少有一二。 风铃脸色也是一变，丢□后阵法，一边传信给蚩辰，一边和另外两人一同追了上去。那二人合体期的修为，刚才不过一时大意，让过了关止，可是此时关止境况危险，二人也不敢冒然打断，只能稳稳跟在不远处。 关止一路疾行，冲到蚩轶的药庐内，对赶过来的大长老和蚩轶恍若未见，一脚踹开楚空寒房间的大门，扑到药桶边却又生生止住，看着昏迷中犹在隐忍痛楚的楚空寒不敢动作。 蚩轶觉出异样，快步上前抬手扣在楚空寒的脉门处，立刻就皱了眉。楚空寒体内真气紊乱，上行下蹿，毫无规律可言，随时都有性命危险。 关止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因为紧张，双颊发红，额头已经开始渗出细汗，他踌躇着问道：“蚩轶，怎么样，阿寒他，没事吧？” 蚩轶默不作声地放开楚空寒，又抓起关止的手，两道眉毛几乎聚在一起——关止的情况比起楚空寒不遑多让，只是他意识清醒，体内真气运转勉强压抑得住，那些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真气已经将经脉拓到极限，随时都有经脉尽断的可能。 魔知道，他只是一个合体期药师，这种要命的情况来一个都对付不了，更何况一下子就是两个，还是大长老嘱咐一定要保住的两人。 他一个头两个大，看关止神智清醒，吸了一口气稳住他：“楚空寒只是体内真气淤积，暂无大碍，现在我需要给他梳脉导气，倒是你，还是找个地方调息一下，准备结婴吧。” “我没事……”关止心里一松，还想坚持留下来，身子却不争气地一晃，四肢百骸突然蹿起针扎般的疼痛，铺天盖地扑面而来。 大长老忙伸手扶住，关止又是一颤，猛地挣开，他刚刚被碰到的那处痛如刀锯，硬生生让他神智清醒了几分。 “关止你快出去，按照平时修炼的方法疏导真气，不然随时可能经脉尽碎。”蚩轶担心他呆在这里替楚空寒忧心，反而加速真气爆裂：“楚空寒无事，你在这里会影响我治疗，快些出去。” 关止恍惚间点点头，咬牙冲出药庐，就近寻了一处平地盘腿坐下，立刻按照枯木诀运转真气，也不知道是功法的缘故还是因为他体内的两颗金丹，虽然真气依旧汹涌，但身体各处的疼痛，却是好了一些。 蚩辰一处理完事情立刻就赶了来，入眼就瞧见被几人围在中间，盘腿坐在地上，被汗湿了外衫的关止。关止的脸色惨白，面目紧硬，浑身僵硬不堪，一看便知体内汹涌。 蚩辰侧目看了看不远处的药庐，那里的灵气波动剧烈，倏忽浓郁倏忽淡薄，不过倒是将附近的灵气剥夺得一干二净。 “长老，现在情况怎么样？” 大长老叹了一口气，语气担忧：“只怕不好，蚩轶在楚空寒那里，他也没有把握，只能耗着丹药尽力一试，而关止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他不能压制体内的真气，结婴成功，那也是……” “不能让他们都出事，我们还要靠他们解开封印，让族人远离魔族压迫。”蚩辰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我记得书中记录，蚩黎先祖在伪元婴的时候，也是难以压制，几近殒命，幸亏当时误打误撞翻到了迎春诀，这才保下命来，一举结婴。” “你的意思是让关止修炼迎春诀，这个……”风铃迟疑地看向大长老。 “不行，关止不肯接受禁制，若是此时让他学会了迎春诀，万一让他传了出去，那该如何？”大长老虽然脾气温和，但在事关蚩黎族的原则问题上，却一向都很坚持。 “我刚刚收到消息，有一队负责巡视的族人和魔族在燕岭遇上，没有一个人回来。”蚩辰心里压抑得难受，可惯性使然，说出的话依旧不带一丝起伏，“千万年来，蚩黎族一直被魔族欺压，哪怕鼎盛时期，也不过偏安一隅，我们如果不能尽快为族人寻得出路，那终有一天，在这个地方，再也不会有蚩黎族的名字了。” 那个时候，迎春诀存在或者不存在，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大长老闻言一怔，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药庐。蚩轶那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是看屋外的灵气振荡，屋里的人只怕凶多吉少，而关止，也只能试着救上一救了。也罢，如果他万幸能够保住性命，再让他立誓绝不将迎春诀外传好了。 主意一定，大长老点头，蚩辰已经让另外两人将关止移到飞行法器上，“去峰域台，这里没有灵气。” 关止体内真气一出现异常，小九就立刻察觉到了，可它只是一只还未化形的妖兽，除了紧紧跟着关止也别无他法，此时见关止有人相助，在药庐和关止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上飞行法器，跟着去了。 峰域台一到，关止立刻被放在灵气最浓郁的阵法中心，他的右手心微氧发热，在阵阵疼痛中被忽略过去，不过关止体内几乎炸裂的真气却突然舒缓许多，也让他有了喘气之机。 蚩辰抓住他清醒的机会。立刻说道：“关止，我把迎春诀教你，你立刻修炼。天地混沌，万始为一，万物灵气混于天地，身为器，魂做灵……” 这个迎春诀，似乎有些熟悉…… 关止模模糊糊闪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疼痛击碎，他强自凝神，按照蚩辰的口诀开始修炼。 渐渐地，关止的呼吸一点点平稳下来，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头上的细汗早就不知所踪，他身边的小九也放松下来，毛茸茸的尾巴一摇一摆，惬意地吸收着天地灵气。 “应该无事了，我先回事，风铃你和我一起。”蚩辰放下心来，如今魔族几次挑衅，族内事务繁重，很快就带着风铃离开。 长老又呆了半天，见关止的情况稳定，又挂心蚩轶那边的情况，便也走了，只留下那两个合体期族人在峰域台四周护法。 也就没人发现，峰域台上的灵气逐渐浓郁起来，争先恐后地涌向关止身侧，在他身边形成一大一小两个漩涡，起初并不明显，及至十余天之后，那两个漩涡几乎平分秋色，大量地吞噬着奔涌的灵气，再送入关止体内。 而另一边，药庐内的蚩轶已经满头是汗，他现在已经谈不上治疗，只能说是试药，凡是觉得有用的丹药，全都一股脑地摆在面前，对于药桶里浑身赤红的人，小心翼翼斟酌半天，才敢拿起一种丹药，咬牙塞进他的嘴里。 每一次，他都觉得楚空寒的身体频临崩溃，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楚空寒体内似乎自有平衡，总能在最危急的一刻，将不受控制的真气牵引，颤颤巍巍地支撑到让他尝试下一种丹药，然后再重复一次心惊胆战的过程。 到最后大长老也看不过眼，硬生生将他准备喂药的手拦了下来：“够了，你喂再多的药也没用，他身体似乎有些特殊，我们还是静待结果罢了，如果他撑得过去，皆大欢喜，如果撑不过去，那我们也是尽力了。” 不论楚空寒此处凶险，关止那里已经接近尾声，峰域台四周灵气尽竭，而中心处却浓郁成雾，绕着里面一个席地而坐的人影影绰绰，恍若大成。 关止体内两颗金丹尽碎，经脉拓宽一指有余，疯狂涌进体内的灵气被迫运转，凝聚在上、中两处丹田处不断压缩，慢慢变成两个晶莹剔透的小人模样。那两个小人盘腿而坐，清秀的五官别无二致，赫然便是关止的模样。 关止虽然无法内视，但这两个小人却是在脑海中显现得清清楚楚，他刚刚松了一口气，不知怎地，心中一颤，不由脱口而出：“楚空寒！” 遥远的药庐之内，楚空寒的脸色忽红忽白，眼见已是走火入魔之际，他靠在药桶边的头部忽然微不可见地一点，体内紊乱的真气好似一下子有了秩序，一点点归束起来，沿着经脉流转，而他四周振荡的灵气，也有了指引，从四肢百骸涌入他的体内。 关止一喊出口，峰域台密集的灵气就四散开来，重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那两个合体期的护法，很快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关止顾不得打招呼，匆忙问道：“阿寒怎么样了？” 他看那两人面露难色，吞吞吐吐不想回答，心中一沉，抱起小九：“我要去看楚空寒。” 作者有话要说：长呼一口气，终于可以开始快速升级了，我快要疯了 第112章 交易 远远地，关止就瞧见蚩轶和大长老站在药庐外的一处空地里，药庐上方灵气凝聚成斗，雾沉沉地却让他心中稍安,只要有动静,总说明事情不是最坏。 他不敢乱闯，寻了蚩轶问情况,得知楚空寒此时正在进阶的关键时期,心中高兴自是不提。 长老打发了那两个合体期修士,问了关止一些结婴时的情况,突然话锋一转：“我看你对楚空寒小友极是紧张，你们的关系……应该不错吧？” 这个不算是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吧？ 关止心头突地一跳，他之前所生活的世界对于同性恋的态度绝对算不上友好,看长老这副支吾吞吐的模样，莫非此处亦是如此,所以他看出一些端倪,想要提醒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他忖度片刻，谨慎开口：“我和阿寒相识已久,平日里他也对我照顾良多，不知长老为何有此一问？” 长老干笑两声，说道：“先前楚空寒小友生命濒危，体内真气几近崩溃，可他现在不仅无事，还一举进阶出窍，你可知道，他修炼的是什么功法，能否外传？” “这个……” “关小友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长老苦笑，“蚩黎族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一些，我们和魔族对立已久，却处处受魔族压制。虽然迎春诀能够快速进阶，但不知什么缘故，族里至今无一人大成，就连蚩黎先祖也不过渡劫巅峰，再不能前进一步，我和蚩辰族长研究过，我们都认为需要让族人再多修炼一门功法试试，只是这顶阶功法实在难寻。看楚小友的情况，他修炼的功法应该不错，我可以拿一些顶阶法器来交换。” 呼，说话大喘气会吓死人的知道不！关止松口气，“我也不太清楚，不如等阿寒醒来，长老再亲自问他？” “也好，”千万年以来，蚩黎族已经凝聚成绳，同仇敌忾，以族长为尊，所有东西都是族人共有，但却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他看关止也不像在撒谎，更何况，一个出窍一个元婴，量想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长老心中有事，又站了片刻，吩咐蚩轶一等楚空寒进阶稳定，就带他们同去族长处，便匆匆离开。 这一等竟是三月之久，蚩轶中间离开了几次，一回来便向关止抱怨，说他的灵植近来吸收不到灵气，萎靡了许多，关止抱着小九打坐，只作听不见。 这日，药庐上方的灵气漩涡越转越慢，终至静止，半天后空中传了极其轻微的“啪”的一声，浓郁灵气四散开来，很快恢复了正常。 这下蚩轶终于不用担心他种在附近的灵药了。 关止飞奔进去，上次被他踹坏的门还歪挂在门口，隔着院子就能看见屋中那人□着上身站在药桶中，乌黑的发垂下来，盖住大半肌肤，更加让人想入非非。 楚空寒自桶中转身，略有些疑惑的目光落在兴奋的关止身上，迅速转为炙热。虽然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如今他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关止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阿寒！” 关止扑上来狠狠抱住他，连撞在药桶上的疼痛都让人觉得幸福，他把头埋在楚空寒颈部，不觉间模糊了双眼：“阿寒，还好你醒过来了，真好。” 凉意在肌肤上蔓延，楚空寒心中柔软，抱着关止，声音轻缓：“嗯，我醒过来了。” 顿了一下，眼角扫过跟在关止后面的蚩轶，道：“阿止，先给我拿件衣服。” 关止满怀伤感戛然而止，这才想起楚空寒浑身□，忙丢开手来，慌乱地在储物戒指里捞出几件衣服扔过去，转过身去才觉得脸上发烫，不由想起刚刚两人肌肤相贴的细腻触感，还有慌乱间指尖擦过的樱红，也不知道褐色药汤下的身体，是否也是白皙如玉。唔，怎么觉得鼻子里有股热流。 关止捂住鼻子，装作漫不经心地左右张望，抬眼就看见蚩轶正靠在院门口，对着他贼笑兮兮，顿时恼羞成怒，随手从旁边抓过一物丢过去：“看什么看，没看到别人要穿衣服吗，知不知道回避！” 呈抛物线飞出去的小九默默地对张开双手想要接住他的蚩轶扬了扬爪子，身体在半空中一扭，安稳地落在地面上。什么叫无妄之灾，它这就是！ 楚空寒换好衣服，关止已将*熏心的罪证毁尸灭迹，因着蚩轶在外面等候，关止也只将他们来到这里的大概情况讲了一下，便耐不住催请，带着还在赌气的小九，去了蚩辰处。 估计长老若是得闲呆在旁边，一定会忍不住掩面，蚩辰一见到楚空寒，直接跳过寒暄的步骤，张口就问：“我想要你的修炼功法，你要什么东西能够交换？“ 关止默默翻个白眼，兄弟，啥叫含蓄，懂不？ 楚空寒只是一愣，他听关止提过这个族长的性格，只是没料到直白至此，他在遇见关止之前独来独往，也不喜欢人们交际之间的弯弯绕绕，这个族长倒是难得地对了他的脾气，更何况蚩黎族有救命之恩在先，他也不作为难：“我修炼的功法叫隐宥经，算得上是顶阶功法，贵族需要的话也可以出让，只是，我有几个条件。” “你说。” “听说贵族将迎春诀交给阿止，但需要给他立下不可外传的禁制？” “嗯，这是族规要求。” “我的交换条件之一就是，取消禁制，但我和关止可以立誓，迎春诀绝不会从我二人口中，让第三人知晓。” “阿寒……”关止一愣，扯了扯楚空寒衣袖。这么好的交换机会，没必要为了他身上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浪费啊。 楚空寒顺手牵住他，听到蚩辰肯定的答复后继续说道：“我和阿止修为尚浅，需要一处灵气浓郁之地修炼，又不会受魔族侵扰。” “峰域台关止去过，他知道在哪。”蚩辰顿了一下说，“想要避开魔族，最好的办法是解开封印，风铃那里还需要你们帮忙。” “这个没有问题，我们也想早点解开封印离开。”楚空寒提出第三个条件，“我和阿止修炼中还需要一些丹药和黑石。” “可以，需要的话直接找哥……蚩轶拿。” 楚空寒点头，偏过头问关止：“我的储物袋呢？” 关止无辜回瞪，当时情况危急，能保住小命已经不错了，谁还能想到储物袋这种身外之物。 背后响起轻笑，一样东西砸送过来，楚空寒眼疾手快接住，正是他的储物袋，想是治疗的时候被蚩轶收了起来，他也不在意，直接取出记录隐宥经的玉简，复制一份递给蚩辰。 这场交易节奏太快，关止直到回到了蚩轶给他们留着的房间，他才迷瞪过来，“一部顶阶功法，在外面要卖多少灵石啊，你居然才提了这么点条件，真浪费。” 楚空寒此举轻拿轻放，基本上就是白送了，关止一想到大堆大堆的灵石就这样飞走了，就忍不住心疼。 “唔，可是我已经说过了，不然，我再去找他们要些顶阶的法器给你玩玩。”楚空寒虽然这般说，脚下却是动也未动。 果然，关止立刻反口：“算了算了，他们救了我们的命，还附赠迎春诀，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哎，我的灵石啊。” “别想那些了，”楚空寒拉过关止抱住，柔软的唇贴在他的额头上，“阿止，幸亏你没事。” “我当然没事了，你这个笨蛋，”关止哽咽，“谁让你替我挡的，我快要吓死了你知道吗，一直担心你就那样睡下去，再也不会理我了。” “我可不舍得，”楚空寒的唇移到关止的眼睑处，吻去他睫毛上的泪珠，“好不容易听到你说爱我，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你呢，嗯？” 抽咽中的关止一呆，双颊飞过嫣红，一时觉得反驳不是，承认又不肯，半张着嘴不知说什么才好。 楚空寒被他可爱的模样逗得唇角扬起，趁势吻住他的嘴，舌头如入无人之地，探进去绕着温热的口腔转了一圈，寻到关止的缠绕上去。 两人唇舌交缠的温度如此真实，关止这段时间的压抑和惧怕都消散开来，不由热切回应起来。 楚空寒不知他昏迷了多久，只是觉得浑噩之间，似乎听到了关止呼喊他的声音，这才慢慢清醒过来，此时，他只想将眼前的人揉进怀里，肌肤熨帖，也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关止没事，他的阿止活得好好的。 一吻毕，关止喘着气回过神来，却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的衣衫半解，露出一大片白色的肌肤，而他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探进了楚空寒的衣服里，掌心传来的温度真实，即使理智上说要放开，可手心留恋，顺着脊背又摸了一遍。 他吻得情动，楚空寒也好不到哪里去，挑起被□遮得雾蒙蒙的双眼征询地望着他，看得关止心中又是一颤，越发不想放手。 圣人有云，食色性也！ 他心中一横，粗噶着声气指挥：“把门窗关了。” 楚空寒轻笑，又吻了吻他泛着水光的唇角，将门窗关严，半抱着关止躺倒床上，二人衣衫尽解，看着那人闭着眼却连眼角都在颤抖的模样，柔声道：“阿止，不如，我们不做了。” “为……为什么？” 楚空寒轻笑着看他，关止不忿地重闭上眼，“你要是不敢，就让我来。” 楚空寒俯身吻住他倔强的嘴，湿软一点点移动胸前的两点红润，用齿贝轻咬，听到关止喉中溢出一声轻吟，从床角的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瓷瓶…… 作者有话要说：恩，拉灯 第113章 无题 关止一动，腰部传来阵阵酸软，脑海中过电般地回放着昨晚的疯狂，身边一道熟悉的呼吸缠绵，几乎想也不想，他闭着眼伸手就去拉被子，却不小心碰到了一片温热的皮肤。 “醒了？” 嗓音清冷，可是关止发誓，那里面一定是带着笑意的。昨天他怎么就色迷心窍，顺势被扑了呢，唔，虽然楚空寒的身材确实不错，肌肤触感细腻紧致…… 打住！ 关止拉回脱缰的思维，解除鸵鸟状态，反正做都做了，还翻来覆去做了好几遍，再害羞有个毛用……呃，可脸皮这东西完全属于不可控因素啊！ 楚空寒斜靠在床栏上，俊美的脸上一丝微笑，看着关止把眼睛闭了又睁，一会坚定一会羞赧，低笑出声:“我们昨天晚上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关止立刻就忘了纠结。 “我们忘记双修了。” “扯，我们昨天做了好几次……”关止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半是害羞，另一半却是因为，楚空寒说的也没错，双修虽然是以做为前提，但光靠做是绝对不行的。 “我刚找到了一部双修功法，不如我们现在试试。” 楚空寒说着拉开半系的衣衫，好似真的要来试上一试，吓得关止忙将他胡乱推开，一用力却更觉得昨个运动过量，身体的每一处关节似乎都酥了一般，禁不住瞪了楚空寒一眼。 楚空寒不过觉得关止的反应可爱，哪里舍得可劲折腾，此时见关止不适，忙替他揉捏肌肉，手中覆上一层真气舒缓调理，舒服得让关止忍不住闭上眼睛，专心享受起来。 颇得情趣的楚空寒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关止，只要他将部分真气散溢到身体各处，游走一番重聚丹田就能消除身体不适的事情了。 这也是后来，关止虽然修为高深，却常常在一些常识性的问题上让人匪夷所思的原因，当然，一些盲目崇拜者认为，这只是关前辈的特殊爱好罢了——所以，拥有一个没有私心的启蒙老师是很重要的！ “对了，阿寒，蚩辰教我的迎春诀你要不要看看，据他们说，蚩黎族之所以高手林立，就是因为修炼迎春诀的缘故。”这个倒是真的，关止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见到最多的就是合体期修士了，这和外面修个元婴都觉天资不错的状况可谓天壤之别。 “让我看一下。”他们已经立过誓，迎春诀绝不外传，但是他们二人，却是可以学看的。 但楚空寒却不是为了修炼，他的混沌灵根固然让他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但也极挑功法，隐宥经是他师父古道老人翻遍了上古书籍才找到的最适合他的功法，只是这部功法极重根基，初期修炼并不容易进阶，反而是越到后期，进阶会越发顺畅，讲究的就是水到渠成。 他翻看迎春诀，却是要替关止把把关。关止现在修炼的枯木诀虽也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功法，但他师父翻过之后却很是可惜了一番——枯木诀只是半套功法，虽不影响单独修炼，但想要大成，却是几乎不可能的。若是迎春诀确实不错，就让关止弃了枯木诀又何妨。 他看了几行，不由轻“咦”了一声，一边身体已经恢复的关止兴致勃勃地凑过来，“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我觉得有些熟悉，不过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也是废话，他除了枯木诀，哪里见过其他的功法。 楚空寒本来就觉得奇怪，听关止说完，脑中浮起一个难以让人相信的念头，待他仔细看完，便已经百分百肯定了。 他将迎春诀递回关止，“你将枯木诀和它连起来看看。” “怎么了？”关止莫名，惯性依言而行，“恩，这两本功法有点像，难怪我觉得熟悉呢。” “不是像，这就是一部完整功法的上下两册。” “不可能，”关止一脸‘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的质疑，“这两套功法虽然像，但最基础的运行真气的方法却是不一样的。” “若是体内只有一个丹田自然不行，但你却有两个元婴，如果两处丹田分别运行枯木诀和迎春诀，上承下接，又会如何？”楚空寒倒不是信口开河，他自小跟着古道老人，翻越上古书籍不知凡几，眼界开阔绝非常人可比，有些东西，只要在脑中一过，成或不成便有定论。 关止忙不迭地打坐修炼，虽然系出同源，但两套经脉真气运转同时施行，想要左右兼顾难免会出现问题，但说也奇怪，就算关止忘记一脉真气运转，两者相遇也是各行其道，安然无事，待他掌握规律以后，体内两道真气或前或后，或左或右，相处融洽，自归丹田，比起平时修炼速度要快上一倍不止。 这果然是一套功法，简直就是为他两个丹田量身打造的！ 关止兴奋地拉着楚空寒：“快，我们去峰域台，那里灵气浓郁，我要赶紧修炼，说不定哪天就超过你了呢。” 楚空寒不置可否，他也需要尽快提升修为。蚩黎族族人实力强劲，可在嗜魔之渊，还是被魔族压着打，可以想象，如果他和关止遇到魔族，更是一丝胜算也无，经历过一次生死劫的人，又怎么能允许这样的情况一直存在。 不过关止的愿望注定要打个折扣，两人一迈出药庐就被人被拦了下来。 “喂，关止，你这些天忙着进阶，不会把我的正事都忘了吧。”风铃坐在药庐前的一棵灵树上，轻粉的绣鞋一晃一晃，也不知道在上面呆了多长时间了。 反正总不会是昨天晚上就呆在这里的！ 关止想着，说话也有底气多了：“破除封印嘛，当然不会忘了，可是我对阵法一窍不通，就算在那也没什么用啊。” “哼，我又不是为了找你，”风铃转过脸对着楚空寒，“你叫楚空寒是吧，听说就是你和关止一起打开封印，所以才会掉下来的？” “当时情况危急，我几近昏迷，并不知道封印怎么打开的，”楚空寒实话实说，见风铃满脸沮丧，觉得还是要尽些绵薄之力，“不过他人布下的阵法却还记得一些，我可以将它画下来给你。” “诶呀，那多麻烦，”风铃从树上一跃而下，冲过来想要拉住楚空寒的胳膊，被他带着关止闪避开来，她恍若未知，笑眯眯说道，“我和关止一起摆了一个阵法，你过去看看，有哪些不对的就直接改过来好了。” 诺，不是她不相信关止，而是她各种方法都尝试过了，封印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搁谁都会觉得关止回忆的阵法有问题的。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正确的。 楚空寒对阵法虽比不得秦卓埜精通，却也算略有研究，当初的阵法连秦卓埜也耗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可想而知，其中复杂根本不是关止这个门外汉可以记清的，就连楚空寒自己，也是因为好奇在心中演练了一番，才勉强记清排阵方位。 风铃布的阵法比秦卓埜的又大了一围，中间少不得要做些调整，一来二去，居然又花费了一月之久，阵法才略有所成。 风铃将几颗乌黑圆润的石头丢进阵眼，阵旗上银朱色的符文亮起光芒，在各方阵旗间牵引出流动斑驳的朱红色光芒，只是须臾片刻，那光芒逐渐暗淡下去，最终恢复平静。 “不行，这个阵法需要的能量太多了，根本没办法完全启动啊。”风铃闷闷不乐地从阵眼中取出已经蜕变成灰色的石头，稍一用力，化为粉末从指缝间流下。 关止学究状摸着下巴，道：“会不会又搞错了，我记得秦卓埜当时也只是用了一块极品灵石而已。” “阵法没有问题，”楚空寒对这点很有信心，可阵法后继无力也是事实，他仔细想了想，“当时的阵法将通天神木围在其中，这阵法又有聚灵之效，或许是这个缘故。” 风铃不知道通天神木，听关止连比带划介绍过以后顿觉破解封印无望，毕竟通天神木这种天材异宝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上哪去找可以比肩的灵物去，哎，不知道蚩辰能不能帮忙。 关止代表楚空寒表示，他们爱莫能助，再呆在此处大眼瞪小眼也是无用，这就前往峰域台修炼，提升修为才是当前重中之重。 风铃素手一挥，保镖放行，谁知他们刚走到山洞口，背后又传来熟悉的娇俏嗓音：“喂，关止，给我留样东西你们才能走。” “什么？” 风铃扬起一个关止熟悉的玉瓶，“血啊，说不定通天神木对破解封印根本就没用，我们老族长说过，血是人体内灵气最浓郁的东西，而且蕴含着神秘的力量，我要多找几个人试试。” 关止苦着脸去接玉瓶，却又被嫌弃了一把。 “不用你的，我已经有了，我要楚空寒和归元兽的。” 第114章 出关 峰域台地处偏僻，再加上蚩晨的吩咐，等闲无人打扰，正是修炼的好地方。 楚空寒从小九的储物袋里翻出聚灵珠做了五行聚灵阵，翻腾的灵气云嶂让小九立刻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雪白的爪子一搂一抱，也不知能扒拉住灵气不，反正它自个玩得倒是开心。 五行聚灵阵对全属性灵根的楚空寒和无属性灵根的小九皆有裨益，但是土属性单灵根的关止却没办法吸收里面的灵气，楚空寒又特设了一个普通的聚灵阵，还在峰域台外围布了防护阵法，在阵眼中丢上几颗极品灵石，两人一兽便开始了静心潜修的日子。 经历了此次生死之劫，关止二人不仅对修为提升有了更迫切的需求，还对各自功法有了新的认知，哪里还顾得上外界种种，待得二人相继进阶出关，已是五年之后。 关止早已不是当初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变声期少年，从地上起身的白衣青年身形颀长，面容清俊，因为修为提升，周身威压隐隐，单薄的白衣在云雾中轻扬，一望之下恍若谪仙——当然，这是在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 “哇，阿寒，你太厉害了，已经到合体期了，我好不容易修炼到出窍，还以为能赶上你呢。” 楚空寒似乎毫无变化，依旧是俊美无俦清冷诱人的模样——诱人是关止自动脑补的——眼角眉梢带了一丝清淡的笑意，语气宠溺：“你体内两处丹田皆可修炼，两个出窍期，也不比一个合体期差多少了。” “说得也是。”关止立刻治愈，伸手接住跳过来的小九，不想胳膊一沉，差点没有兜住，“小九，你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以后我可抱不动你了。” 小九水蓝色的眼睛滴溜溜一转，霸着关止的胳膊不松，成年哈巴狗大小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了初生的大小模样，它得意洋洋地兜着身子在关止怀里转了一圈，仰起小脑袋来求表扬。这可大可小的新技能还是它独自一兽无聊时发现的，一得到机会就赶紧和小伙伴来炫耀了。 关止果然乐得喜上眉梢，从储物袋里摸出仅剩的几枚黑石，一股脑送到小九面前，眼睛却看着楚空寒说道：“阿寒，连小九的修为都提升好多，我们出关吧！”顿了顿，他又嘀咕道，“也不知道风铃有没有解开封印阵法，我都有些想我娘了，不知道顾少焱有没有帮我照顾好她？” “没关系，即使风铃解不开，我们也能想其他办法。”楚空寒说着，拉住关止空着的那只手，只是这一牵，他却愣了一下，掰开关止的手细看，指尖在关止手心上的褐色圆点上摩挲，“你手中……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关止顺着看去，也有些愣了，先前手中褐点不过针头大小，可此时那褐点竟已胀大了近十倍，他甚至都能感觉到楚空寒指尖划过手心时的凹凸不平，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物。说起来，修炼的时候他也感觉到手心阵阵发痒，当时一心修炼也不以为意，可此时看来，手中这不知什么玩意居然还会变大，若是以后布满整个手掌…… 他整个人顿时不好了，讲小九随便往肩上一丢，脑袋凑过去和楚空寒一起研究。 只是两人看了半天也没瞧出所以然，讨论无果只能放弃，反正扼腕断掌之事关止是万万不会做的，只能以待后续。 楚空寒一边盘算着去找蚩晨借些上古书籍查一查怎么回事，一边撤了防护阵法。那阵法一除，几个传音符便争先恐后地扑向关止。 “咦，”关止随手捻起一个，识海里传来蚩佚的声音——“魔族那边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打了个开头突然没声息了，你们在峰域台自个小心点啊。” 关止测算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三年前的信息了，随手丢开又换了一个，这次却是风铃的——“喂，关止，阿晨太讨厌了，都不让我去找你们。那个阵法似乎没什么问题了，只是灵力不够，启动不起来啊，怎么办，你们快帮我想想办法！” 灵力不够灵石砸啊！ 信奉简单粗暴解决问题的关止不以为意地再换一个，居然又是蚩佚的——“我快要无聊死了，魔族居然真的消停了。哎，真怀念你当初在我这里做客的日子啊……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再去魔族那里卧底，好好盯着他们。” 关止黑线，他一点也不怀念那段被迫试药的日子，而且做卧底，蚩佚这家伙一定又是瞒着长老蚩晨他们去的，真真唯恐天下不乱！ 剩下的传音符多是问候，关止草草过了一遍，和楚空寒说了情况，两人商议以后决定先去找风铃看看此时的进展，毕竟怎样才能回去，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魔音谷里风铃正对着阵法发愁，看见他们来了立刻兴奋地拉住：“你们终于来了，快帮我想想看，有没有办法让阵法发动。” “不是说灵力不足吗，阵眼里多放些黑石试试不就行了？” 说话不过脑的关止成功收获风铃白眼一枚，她踢了踢脚边的一堆东西，“你以为我想不到啊，可是根本不行啊，这个阵法摆在其他地方费些黑石也就启动了，可是只要一设在封印之下，不管我用什么办法，都没办法启动，最多给点反应证明我没摆错罢了。” 那堆被踢散的东西露出杂货摊的面目，除了刚刚提到的黑石，还有玉瓶装着的血液，外表古朴灵气四溢的法器，千年年限的灵药灵植……这么一看，果然是能用的不能用的不管什么东西都用上了。 关止哽了一下，默默抱着小九认真研究阵法去了。 楚空寒看都不看地上的东西，这些东西单独拿出来的确算得上极品，可想要破解上古时期人族妖族合力设下的封印大阵，却根本不够格的，而想在这里找到能和通天神木相媲美的灵物，难如化神。 他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听说，魔族那里可有什么了不得的奇珍异宝？” 人妖魔三界并立，最后魔族能逼得人妖两界联手应对，必然是有些安身立命的宝贝的，哪怕千万年已过，可总会有些东西传承下来的。 风铃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下来，闷闷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气力：“谁知道啊，我们小时候听故事的时候倒是听长老提过，不过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更何况，就算那宝贝真的存在，我们又怎么可能拿到魔族的宝贝？” “总要试试才知道。”楚空寒语气淡然，似乎并不觉得于万千魔族人手中抢东西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风铃当然知道这是错觉，可眼前的人清冷俊美，一派淡然，就是有办法让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 “好吧，不过消息真假我可不管，估计连长老都不知道，他也是听先辈讲故事来的。”风铃吐吐舌头，“据说魔族有个宝鼎，可容天纳地，每过千年便会自主孕育出一件极品法器，法器出现时总是天生异象，电闪雷鸣，而且没意见孕育而生的极品法器都有灵性，能够自主择人，选不到满意主人的法器便会破天而去，再也寻不到踪迹。” “我觉得吧，这真的就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关止听得目瞪口呆，觉得这世界再离谱也不过如此了。 “我本来就说了是故事了，是楚空寒非要我讲的。”风铃脸上爬起两朵红云，跺脚不依。 “诶呀，其实仔细一想，这故事还真有那么一点存在的可能……”关止可不想拆了楚空寒的台，只是他吭吭哧哧半天想不出半点故事可靠的证据，正好一抬眼，就来了救星，“传音符！风铃，是你的！快看看是什么事情！” 风铃白他一眼，接了传音符，片刻后脸色一变，径自往外冲了几步却又突然刹车，回转身来喊上他们二人：“你们和我一起去吧，蚩佚哥哥从魔族回来了。” 这算是好事吧，风铃怎么脸色那么难看？莫非，是蚩佚出了什么问题？ 关止心中担忧，拉着楚空寒跟着风铃，却是连族里都没去，直接御器到了药庐，药庐外围三三两两地站了一些蚩黎族的族人，看似随意却将整个药庐护得滴水不漏，好在风铃是熟人，三人并未受到阻拦，顺利地进了院子。 “蚩佚哥哥现在怎样了？” 人未到声先至，蚩晨和大长老围在泡在药桶里的蚩佚身边，听到院子里传来清脆的嗓音，不必抬头也知道是风铃来了，蚩晨扭头，招手让她过来。 关止二人随后而至，入目便看到屋子正中的褐色药桶，那药桶眼熟得紧，只是躺在里面的人换了一个，而那人也是赤身*，连躺着的姿势和肌肤相贴的地方都和以前的楚空寒别无二致。 虽然明知道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蚩佚的伤势，但关止还是感觉有些微妙，眼神不自在地往楚空寒身上乱飘，尤其是当他想到某人居然比他还早一步看到阿寒的身体时，握着楚空寒的手不由用力，狠狠地捏了两下。 楚空寒不动声色，曲起手指在他手中安抚地蹭了两下，心中打定主意，等双修之时再将关止的小脾气一一讨回来。他面上越发一本正经，对着蚩晨问道：“我和阿止刚刚闭关结束，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第115章 魔族 说实在的，蚩辰对于两人的出现还是蛮诧异的，这几年魔族行事越发诡奇，他继承族长之位时间又短，难免有些左支右绌。先前之所以对这两个外来之人看顾有加，不过是为了寻找离开魔界的办法，可惜效果并不明显，而后为了魔族之事忙碌起来，早将这二人抛之脑后，此时他们突然冒了出来——多亏了他一向瘫着脸，并未让人看出来。 “哥哥潜入魔族被发现，受了重伤。”蚩辰没什么心思搭理他们，草草应付一句，对一边的风铃招招手让她走近，“做药浴的千年份灵药不够了，你布个灵阵先催熟些，越快越好！” “都需要什么？”风铃点头。灵药的生长自有规律，药性的积累缓慢而艰难，若要强行催熟，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不过为了救蚩轶哥哥，这些都可以置之不理。 “蛇媚、梦醇花、断崖草，”蚩辰眉峰动了一下，根本让人看不出他在皱眉，“先把梦醇花催熟几株，其他的缓缓也行。” 被晾在一边的关止抓抓头发，蚩辰说的灵药里，有一种似乎听起来有些耳熟……对了，他当初和楚空寒误入妖修洞府，好像得了几味灵药，其中一种就叫梦醇花，后来为了换灵石，他卖了多半宝贝，还有那么一些留着压箱底，其中就有梦醇花。 “那个，我这里有一株梦醇花，好像长了挺久的，你们需要吗？” 蚩辰点点头，丝毫不客气地从关止手中接过存放药草的盒子递给大长老，长老只扫了一眼，立刻惊喜道：“不用催熟梦醇花了，这一株是万年份的，够用了！”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踪迹，关止猜也猜得到，八成是去配药了，毕竟蚩轶身受重伤，越早治疗越好。 风铃自去药园布阵，其他的药材虽然并不是急需，可总归有备无患。 燃眉之急被解，蚩辰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思将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又因关止送了药材，对他就更和颜悦色了一些——虽然对于关止来说，丝毫没有看出来。 “刚才的梦醇花，多谢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啊，”关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蚩辰这话的意思是等价交换，他连连摆手，“没什么的，一株药草而已，反正放在我这里也无用，蚩轶又救过我和阿寒的命，送给他也是应当的。” “嗯。”蚩辰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个理，他转身认真看了看蚩轶的脸色，觉得无事才又扭头，“不管怎样，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尽管说。” 关止觉得救楚空寒命之恩，怎么报都不为过，所以瞧见蚩辰说得这么严肃，条件反射就想拒绝，却被楚空寒不动声色上前半步给拦了下来。 “蚩轶是我们的朋友，怎么帮都是本分，不过有件事确实需要麻烦一下族长，”楚空寒作为资深面瘫，也是个不喜欢欠人人情的，很能理解蚩辰的脑回路，“我和阿止刚刚出关，对于蚩黎族和魔族现在的情况不甚了解，希望族长能够和我们说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瞧着蚩辰有些犹豫，明显是不知道有些事情该不该对他们这两个外人说，便又加了一颗定心丸：“毕竟，我们现在和蚩黎族也是一体的，若是魔族有什么动作，我们也难逃一劫。” 关止在后面猛点头。情报过少不利于我方展开行动啊，他可不想一辈子困在嗜魔之渊，或者哪天死在魔族手里，那得多对不起他不远时空不畏艰难穿到此处才刚刚触到甜头的修仙生涯啊。 “这个，和你们说也无妨。”蚩辰将事情过了一遍，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最近百年魔族和蚩黎族虽然没有大的战争，可小的打斗却一直没间断过，可是三年前不知道怎么回事，魔族突然全部撤退，连极小的争端都没有发生过。” “万事反常必有妖，魔族有阴谋。”关止一脸高深莫测。 “我和大长老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隔着一个黑暗之海，魔族素又提防我们，并没有探听消息的途径，直到哥哥他悄没声息地发了传音符回来，我才知道，他居然一个人潜去了魔族……” “胆子真大！”关止设身处地，对蚩轶更多了几分佩服，卧底这种事情，不仅要胆大，还要心细，蚩轶能在魔族呆了三年之久，也不知是不是他多变的性格起了作用。 “他以前就做过这样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会伤得这么严重，差一点，他就回不来了。”蚩辰初看到满身浴血的蚩轶，心跳都吓停了一瞬，亏得蚩轶捣鼓药方时喜欢做记录，这才找到药浴的方子，便是此时，他心神激荡，话也多了不少。 “他在魔族呆了三年都平安，这次突然出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楚空寒一针见血。 “嗯，”蚩辰点头，“哥哥先前就传音说，他在魔族的领土内发现了其他人类的踪迹，还问大长老除了蚩黎族外，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类被一起封印在了魔界，大长老特意去翻了族里的古书，却并未发现有其他人类的记载。” “也许是像我和阿寒一样，从上面掉下来的呢？”关止提出疑问。 “魔族喜欢食用人族的血肉来增进修为，如果你们落在魔族，是不会有机会活下来的。”蚩辰突然顿住，乌黑清明的眼眸转了转，落在他二人身上。 关止只觉呼吸一滞，属于高阶修士的威压铺天盖地，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楚空寒眉峰冷凝，艰难地侧移半步，将关止完全挡在身后，放出全身气势和高阶威压抗衡，顶着冲击缓缓开口：“我和关止一直在峰域台修炼，这件事你一查即知，至于魔族里出现的人类，我二人也是毫不知情，不然，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话到后来，楚空寒态度也冷硬起来，虽说他们也想借助蚩黎族之力想办法离开嗜魔之渊，但若是蚩黎族并不友好，那他们在这里呆着，真的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蚩辰一哽，收了威压，想起这两人刚到时细若游丝的气息，还有他们来时的时间，倒真的不像哥哥密信回来的情况。他心中郝然，可表现在外却不过是微微侧了一下头，继续冷声说了下去。 关止猛地喘了口气，万万没想到单纯似蚩辰也学会了多疑的技能，一时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在他讲完事情前再多言。 “哥哥为了追查这些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人类，最终被魔族发觉，拼杀之下受了重伤，撑着一口气过了黑暗之海，被在附近巡逻的族人发现给救了回来。” 楚空寒心中明镜似的，知道经过刚才一番，蚩辰虽然不再怀疑他们，可瞧着后面简略的描述，也知道他一时半会还不会完全信任他们，他也不在意，直言道：“封印魔界的阵法，应该并非只有魔音谷一处吧？” 蚩辰点头，“魔音谷是我族发现封印最薄弱的一处。”言下之意，若是在魔音谷破开封印，也是最容易的。 “那会不会是魔族先找到了破解封印阵法的方法，打开了封印，才有外来的人族出现在魔族的地界上。”关止使劲憋了憋，还是没憋住，快口问了出来。 “这也不是不可能。”门口传来醇厚温和的声音，大长老端着一个药盅出现在视线里，他快走两步，将药盅放在桌上，“我们现在判断的都被证实是不对的，那这种最不可能的情况，反而有可能是真的。” 关止所说的情况他们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阵法封印已经不知道存在多少个万年，一辈辈的蚩黎族人和魔族都未能破解，他们到如今，也不过是为了坚持而坚持，破解的希望随着关楚二人的无能为力也逐渐黯淡下去，而魔族若是可以破解，只怕也早就打开了吧——正是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们才在一开始就排除了封印被打开的可能。 “可是，魔族却并未减少，如果真的打开了封印，依魔族对人族血肉的觊觎，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也许，魔族打开封印的地方并不在人族，也有可能，他们在酝酿更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也许是针对人界的。”楚空寒想起通天神木前那几个偷袭人的怪异，还有那颗被证明属于嗜魔之渊的黑石，眉峰不由聚了起来。 关止自然也想到了，他见识了蚩黎族的遍地高手，可即使这样，再和魔族的对峙中却丝毫未占上风，若是这样的魔族将主意打到了人界，那他的娘亲，还有师父，顾少焱，秦风醉……应该不会有事吧，不，肯定不会有事！ 蚩辰和大长老对视一眼，心思流转，若果真如此，那蚩黎族，真的有望离开这个时代受到威胁的地方了。 “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猜测，阿轶这次拼死回来，肯定也带了一些消息，刚蚩封老头儿说了，有了万年份的梦醇花，再加上他珍藏的一些灵药，阿轶过几天就能醒了，等他醒来，我们问一问再说。” 第116章 化魔 蚩轶算得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完美诠释标本，不过作为他的师父蚩封来说，手底下也是颇有几分真章的，蚩轶在药桶里泡了七天，终于悠悠转醒。 众人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魔族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在封印阵法上撕开了一条裂缝，但他们却并未直接去往人界，反而是有些人类来到了魔族，竟然在魔界安然无恙地生活着。蚩轶本想靠近裂缝处查探一下消息，只是戒备森严不得而入，便改变主意调查那些人类，只是不知怎么泄露了踪迹，最终拼死才保了一条命回来。 蚩轶带回来的消息让整个蚩黎族瞬间炸开了锅，打开封印离开魔界早成了蚩黎一族求而不得的夙愿，现如今，封印不仅出现了裂缝，还能和外界的人互通有无，即使裂缝出现在魔族，也算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了——大不了，拼着千年万年的耗战，总是有机会离开这里的。 关止在角落里翻翻白眼，对着楚空寒小声感叹：“亏得是蚩黎族的人修为高寿命长，这方法简直——我们要是在这等个千年万年，会不会早就化成灰了。” “不会，”楚空寒语气平淡，“我会带你出去的。” 关止瞬间就将担忧扔到爪哇国去了，抱着小九又往楚空寒身边蹭了两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从楚空寒口中说出的话，总是让人毫无理由地信服。 蚩黎族商讨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派人深入魔族禁地打探一番，只是这人选——既要聪明伶俐擅长探听消息，还要善于隐匿不能被魔族发现，对于见天和魔族大比小斗的族人来讲，委实艰难了些。 “让我们去吧。” 关止话音刚落，大厅内嗡嗡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几道如炬的目光扫来，隐约间带着戒备和探究。这二人终究不是蚩黎族人，这放在眼皮子底下还放心些，如果送往魔族，谁知道会不会出卖蚩黎族？ 楚空寒拦住想要解释的关止，清冷的目光扫视一圈，落在大厅上位的蚩辰身上。此事关系甚大，如果双方之间没有最基本的信任，说得再多也是枉然。不过，即使没有蚩黎族的帮助，魔族之行也是必须的了。 蚩辰好似完全不知厅内的波涛暗涌，偏头思考了一下，爽利地点头：“可以。” “族长……” 有人想要站起来反对，却慢了大长老一步，“这个办法不错。魔族对我蚩黎族知之甚深，稍有不慎便会暴露身份，不若请楚小友和关小友走一趟，一来魔族从未见过他二人，更方便打探消息，二来魔族城内人族在逐渐增多，他们即使遇到危险，也更容易逃脱。” 族长和大长老一同发话，这件事便算是定了下来。关止和楚空寒在蚩轶的病房内呆了七天，再出来时已是变了模样。 关止眉目清秀，看起来倒没多大变化，只除了头顶上多出来两只不足半截拇指长的土黄色魔角，藏在黑色的发间，看起来可爱地想让人揉上一揉。 关止看不见，可总觉得头顶传来阵阵麻痒，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挠，只是手刚凑过去，就被人拦下来握在掌心，“别动，蚩轶不是说了么，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才不是，他说过两天就习惯了，可是人头上长角真的好奇怪……”关止一边嘟囔，一边忍不住又偷偷抬眼去看楚空寒，耳朵尖上的嫣红更深了一层。 世界果然是不公平的，同样是头上长角，阿寒怎么看起来更漂亮了呢，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唔，再咬一口…… 楚空寒哭笑不得地将几乎挂在他身上的关止拉下来，低头亲亲嘴角，“蚩轶在屋里看着呢，等晚上回去，随你想怎样都成。” 关止满脸通红：“……” 这可真真怪不得他，楚空寒本就相貌俊美，蚩轶那化魔的药又给他添了几分邪魅，上挑的眼角尾部隐约生出几缕黑色的缠枝，趁着水润黑亮的眼眸，简直似要吸了人的魂魄去了，而他头上的角也是黑色半透明的，一头乌发垂散，落在玄色绣锦长袍上，端得是一派诱人甘愿出卖灵魂的魔鬼形象。 不过，哪个要是以为楚空寒伪装的魔族更成功那就大错特错了，依蚩轶的说法，魔界本就充斥着魔化的灵力，化魔药物不过起个催化作用，而越高等的魔族和人族在外貌上越分不出两样，只有低等魔族才会时不时秀个纹身，顶个犄角什么的。 至于魔族辨识高等魔族和人族的差别，则靠的是魔族与生俱来的魔化气息。 七天之后，远离黑暗之海的一个魔族小城通往主城的一条小道上，一个清俊的中等魔族带着他的低等魔族仆人，放弃了深山之中已多年没有产出的黑石矿脉，前往主城寻谋生路。 初入主城，土包子关止带着他的下等魔族仆人楚空寒在街上左顾右看花了眼，哪里魔多往哪里凑，狠狠挨了一顿魔族士兵的训斥才收敛了些。 “呼，好悬，还好被你糊弄过去了，”关止拐到一条僻静的小巷，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差点就被抓走了。” 楚空寒“嗯”了一声，说道，“这里比起蚩轶所说，戒备森严了许多，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从长计议吧。” “只能这样了，也不知道我们带的黑石够不够用。”关止掂了掂蚩轶赠送的储物袋，想起他路上打听到的物价，忧心忡忡。 “低等魔族聚居的地方应该花不了多少黑石，而且方便打探消息，我们到现在还没见到一个人，不知道蚩轶说的……” “咯——吱——” 两人同时回头，巷子深处的一扇木门开了又关，闪出一个白衣纤瘦的身影，那道身影扫一眼二人，径自往巷子更深处走去，拐了个弯消失不见。 长得和人一般无二，看来是个不爱管闲事的高等魔族。 咦，好像不对，这个魔族有些眼熟…… 关止扯扯楚空寒，“那个魔族，不是，那个人我认得，是清浅！” “嗯？” “清浅，顾少焱的手下清浅，我还在她的落荷楼里当过小厮，”关止跑了两步，回过身拉上楚空寒，“快点，我们跟过去看看，她在这里做什么？” 拐过深巷，三面石墙高高环绕，逼仄的环境一目了然，别说人了，连根草都找不到。 关止混修真界近十年，这点小把戏自然忽悠不住他，果不其然，在西南方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微光，然后回头巴巴地看着楚空寒。 楚空寒看得心痒，凑过去亲亲他水润的眼睑，在角落里不同方位打上几道灵力，一个置放着灵石的传送阵赫然出现在面前。 事到临头，关止反而犹豫起来，“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清浅出现在魔族本来就挺蹊跷的，万一这是个陷阱……”他和阿寒势单力薄的，还是要谨慎谨慎再谨慎的。 “无妨，这个藏匿阵法应是秦卓埜的手法，难得见到一个熟人，也许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传送阵的另一端已到了荒郊野外，地面杂草茂盛，魔界特有的鬼脸树枝桠虬髯，仿若刻着怪脸的树干直直冲入昏暗暗的天空，一股阴森诡奇的气息铺面而来。 关止打了个寒颤，默默地往楚空寒身边靠了靠。 清浅并不在这里，楚空寒抬手捏诀，几只透明的轻蝶从指间翩跹飞出，很快消失在阴暗的鬼脸树林深处。 不过片刻，一只轻蝶已然转回，楚空寒拉了关止，向轻蝶回来的方向走去。 走不过百米，关止突然觉得脚下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低头却是一片平整，他一扯楚空寒，碧空爪腾空而出，护着前后两个方向。 与此同时，麒麟黑剑光芒激增，在头顶上方划出几朵剑花，“呯”地一声巨响，一道金色光芒从空中跌落，晃悠几下“嗖”地一声消失了，依稀间可辨是一个金色的巨锁。 连山锁！ 幸亏关止反应得快，操纵连山锁的人修为也不高，否则等这连山锁罩下来，便是楚空寒修为再高上一层，也只能束手就擒，难以逃脱。 “哼，哪个地方爬出来的低等魔族，居然也敢袭击我等，真不怕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关止正待追击，林间深处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他诧异地瞪大了眼——男的，不是清浅！ 可随即又恼怒起来：“你是从哪个地方爬出来的，打不过就会威胁，没种！” “呵，”那人显然气得不轻，可却生生忍下，“我可不是威胁，而是好意告知，你们魔主有令，凡在主城范围内肆意打杀人族者，以雷刑处之，莫非你是明知故犯，那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魔族和人族果然有交易！ 楚空寒和关止用眼神交流片刻，麒麟黑剑一分为十，悄无声息地向着说话那人所方位围去，关止在一旁吸引注意力，“你，你别血口喷人，我刚来主城不久，又不知道魔主最新的命令，见有人鬼鬼祟祟地才跟了过来，大不了我走就是了，你可千万不能让魔主知道。” 那人默了一瞬，“便且绕了你们这一回。” 关止转身走了几步，却觉背后生凉，祭出碧空爪随空一划，听得一片“叮叮当当”法器撞击声，定睛一看，十几粒乌黑圆润的算珠躺在杂草枯叶上，看来林中人并不打算让人离开，只是此刻它的主人已经自顾不暇，无法驱使了。 关止慢了楚空寒一步，赶到的时候只见环绕的鬼脸之间，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正驱动法器护住周身，在麒麟黑剑的幻影间左支右绌。 “阿寒，抓起来就好，我们要活的。” 也看不清怎么动作，数十把麒麟黑剑轻轻一点，便破了二人的防护结界，将他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关止晃悠悠走上前去，三人一照面，皆是一愣。 第117章 重逢 “哥哥！” 青衣人最先反应过来，奈何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关止。 “……关珂？” 也不怪关止犹疑，穿越前的经历让他对所谓的兄弟姐妹并不感冒，初来咋到又担心被人揭穿身份，对黏上来的弟弟避之不及，而几年未见，关珂也已长成，不复初时稚气的少年模样，乍然重逢，能依着轮廓眉眼认出来，已是不错。 楚空寒将二人放开，关珂立刻扑上来抱住关止，泪眼朦胧：“哥哥，哥哥，真的是你，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我和娘还以为你……娘天天都在想你，我也很想你，你怎么到了魔界，还变成了这幅模样，你一定吃了很多苦，是不是？” 关止僵着身体，感觉肩上的衣服湿了一片，半响才抬起胳膊，拍拍抽噎着已说不出话的关珂，“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倒是你，怎么会在魔界，我瞧着魔主对人族还挺善待，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是顾大哥让清浅带着我来的，魔主不仅不让魔族人伤害我们，还教我们修炼，哥哥，我现在已经是元婴期了哦。” 这么快？！ 关止随口夸了几句，心里却嘀咕起来，蚩黎族的情况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上古时期也是借着魔族的荫庇大行其道，虽然他们和魔族翻脸的原因如今已不太明了，但从蚩黎族人弃了魔族的功法而自行修炼来看，这些功法修炼以后只怕后患无穷。 关珂不知关止心中所想，正如关止也看不到关珂朦胧泪眼下的冷冽光芒，两人兄友弟恭，一旁的清浅却似笑非笑，落在两兄弟身上的目光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 她见关止看过来，盈盈一拜：“关公子，自学院比赛后，家主因公子之事一直抑郁难解，若是知你无恙，他定然高兴。” 关止没看到楚空寒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挥挥搭在关珂肩上的手，乱没心肝，“看不出来，你家主子还挺讲义气的，他把我娘和舅舅照顾的怎么样，没受欺负吧？” “……”清浅嘴角抽动，为自己主子的多情默哀片刻，“墨家两位前辈都安好。” 不管怎么说，他乡遇故知总是喜事一件，关止乐颠颠地和二人叙旧，了解了一下如今人界的情况。 自他和楚空寒跌入嗜魔之渊，四大学院严查厉惩，废了那几个挑衅滋事之人的丹田，不想审问中竟牵扯出魔族一事，三大皇族学院哪敢擅自定夺，又将此事报知皇族，尧舜禹三国皇族互不相让，各自派人押送本国修者回国，也不知最终讯问出什么东西没有，那些修者竟相继被发现死于牢中。 消息一出，修真界一片哗然。皇族的天牢皆由数位洞冥期修士联手设立，并辅以精妙阵法，现在居然让人悄无声息地杀了牢中重犯，而且还是关乎修真界安危的魔族。皇族为安抚人心，不得不加大追查力度，竟真的又发现一批与魔族勾结的修士。 而四大学院亦不能幸免，也不知是谁提出对这次四院联赛的异议，四大学院院长才发现，关于通天神木的一切信息大家竟是同时得知，始作俑者根本查无可寻。 随着魔族的踪迹越来越多，局面隐隐失控，在另一处避世修炼的渡劫期以上修为的修者也逐渐得到了消息，相继归来坐镇皇族和几大世家，其中，就有楚空寒的师父古道老人。 古道老人乍闻爱徒死讯，激愤不已，携手找上门来的付老头，将在秘境中迫杀楚空寒和关止二人的修者家族连根拔起，只是学院比试的秘境不知何人所设，元婴期以上修为的修者根本无法进入，最终暂居那迦学院。 楚空寒一直护在关止身侧，此时方才出声询问：“我师父他如今可好？” “古道老人身份尊贵，等闲人很难见到。我亦是听闻，古道老人已至渡劫后期，修仙界中可以比肩的不过寥寥数人，因着楚公子的事情，他对魔族深恶痛绝，一直在找寻重新封印魔族的办法。” “封印魔族，那你们在这里……”关止挠挠头，表示难以理解，现在这种景象，明显就是魔族和人族友好相处，其乐融融嘛。 清浅嫣然一笑，继续说道：“现在有大量低阶魔族在修真界出没，他们伪装与常人无异，用顶阶功法收买了众多弱势的修仙家族，如今修真界争执不休，有认为魔族心怀不轨的，也有觉得魔族带着两界交好的诚意的。” “顶阶功法？”楚空寒冷眼扫过二人，“魔族给的功法也敢修炼，倒也胆大。” 清浅并无反应，关珂却涨红了脸，诺诺辩解：“这套功法很多人练过的，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而且修炼的人修为确实提升很快。” 修炼这种事本就是厚积薄发，欲速不达，楚空寒提醒过，听与不听却与他无关。 关止眼瞧着就要冷场，很多事情还都不太清楚，忙问清浅：“那七皇子让你们来魔界，他是要和魔族交好？”顾狐狸要是真敢与虎谋皮，他还得想个办法让墨家趁早离开才行。 清浅却不接话，只道：“目前三国皇族都还没有明确表示对魔族的态度。” 后面的话不用说，关止也明白了。连尧国国君都未站位，七皇子自然是紧跟他老爸的步伐，以示父子同心。至于拖着不肯表态的三国皇族，只怕是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方面消耗其他修者稳固皇族地位，一方面浑水摸鱼想从魔族获利。 只是，魔族如果真是个好相与的，上古之战也不会如此惨烈，以至于人界高阶修士、顶阶功法、法宝大量消失，落得如今青黄不接的局面。 不管顾少焱打的什么主意，他和楚空寒正两眼一抹黑的时候有熟人送上门来，总不是件坏事，不过关止还是拒绝了关珂同住的邀请，对于他二人变成魔族的事情，也含糊着应付过了，只说他们昏睡了很长时间，醒来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临别的时候，关止半推半就地应下了关珂改天一起逛逛魔都的邀约。 中等魔族关止带着他的仆人住进了魔都城西的平民小院，这里和魔都贵族聚居地不过一墙之隔，环境却是天壤之别，皆是下等魔族和落魄的中等魔族居住。 关止笑眯眯地送走房东，转身就垮了脸，回屋扑到床上摊成大饼：“阿寒，这些事比修炼还累啊，快来快来，给我捏肩捶背。” 楚空寒早设了结界，由着关止性子胡闹，尽职尽责地履行仆人本分——哪怕这些事只要在体内运行一圈真气就可以搞定。 关止被伺候得舒服，哼哼唧唧翻个身，一边指挥楚空寒动作，一边闲聊：“阿寒，你说顾少焱派了清浅和关珂来魔界，到底想要做什么，不会是打算和魔族合作吧，还是说安插两个奸细探听消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楚空寒手下一顿，继续若无其事地按了起来：“你很关心他？” “怎么可能？我只是担心他万一真和魔族搅到一起，我该怎样才能让墨家离开这个泥潭，我可不想让我娘和舅舅去练魔族那个所谓的顶阶功法。对了，回头得问问蚩辰，魔族的功法修炼以后到底有什么后遗症。” “顾少焱求的是皇位，和魔族纠缠得不到好处，这点他肯定清楚。” 说得也是，顾少焱手下那么多高阶修士，却派了擅长收集信息的清浅过来，若是和魔族合作，这点诚意实在不够看的。 “也不知道我娘和师父他们现在怎样了，真想赶紧找到结界裂缝离开这个鬼地方。”关止叹了一口气，“魔族的防范也太严了点，连关珂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到的魔界，这明日逛街也没个头绪，想想都头疼。” “人族不知道的事情魔族却未必，毕竟已有大量低阶魔族通过结界裂缝去了人界。” 对哦！ 关止眼睛一亮，他现在顶着魔族的外表，行事比关珂还要方便一些，谁让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呢！ 心下大定，关止舒服地喟叹一声，并没有发现楚空寒的手已顺着脊背一点点向下滑去。 早上关止遇到清浅的深巷中，却有两个人正在对峙。 “我记得，七皇子派你来时说得清清楚楚，你的职责就是好好照顾我，保护好我的安危。”青衣人依墙而立，面上冷笑不已，“莫非是我记错了，连你也可以干涉我的行动了？” 清浅浅笑：“关公子多虑了，我只是好意提醒罢了，毕竟家主一直对止少爷一直挂怀不已，若是知道他在魔界活着，却因为某些原因丧命，只怕那雷霆之怒，非你我可以承受。” 她话音刚落，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银剑凌洌，正正罩在面门之上，耳边传来关珂冷怒的声音：“他是我哥哥，算你哪门子的少爷？七皇子要和魔界合作，就少不得我在其中牵桥搭线，他那样聪明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取舍。” 他顿一顿，面容更冷，“更何况，关止早已是一个死人，你若不说，七皇子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在魔界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像我哥哥的魔族人呢？不若，我今天就将你的命留下，以绝后患。” 话虽这么说，那把利剑却并未动作。他其实并不清楚，顾少焱派清浅来的用意，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对清浅动手，去惹顾少焱生气的。 清浅自然清楚他的心思，笑容清湛，不惊不惧。若不是因为家主，她才不在乎关止那条命，不过她亦尽了努力，再多的事情却是不会去做的。 “这件事情你我都休要再提，你与我签了血契，我便放了你，如何？”关珂从储物袋里掏出血契，写上契约，递了过去。 清浅看过，划开指尖，滴血成契。 第118章 魔将 “哥哥，这条路过去就是魔主的宫殿，但一直有重兵把守，还有阵法防护，是魔族的禁地之一，非魔主召唤不得靠近，我们走这边吧。” 魔族禁地？也许和封印有关。 关止来了兴趣：“魔族的禁地多不多，除了魔主宫殿，其他禁地都在什么地方？” “禁地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主城里有三个地方是绝对不能乱闯的，除了魔主宫殿，便是双子将军府和迷雾城。” “迷雾城？”将军府什么的，估计和魔主宫殿差不多，毕竟权势之人，总要有些与众不同嘛！ “迷雾城是个城中城，终年大雾弥漫，据说是上古大战时期的遗迹，里面白骨累累法宝遍地，不过谁也没有见过就是了。” “它在什么地方？” “城东边郊那块，我也没去过。魔主下了命令，这三处都不能擅闯，一经发现就会被处死。哥哥，你可一定要小心，不要乱闯。” “放心吧，不会的。”关止应着，心中却开始盘算起来，后面便有些漫不经心。 关珂好似没有发现，依旧兴致勃勃地和关止聊天：“哥哥，你的灵兽呢，怎么一直没看到它？” “你说小九？魔族里没有灵兽，我担心出问题，让它在灵兽袋里呆着呢。” …… 前面两人聊得兴起，楚空寒作为‘仆人’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只是从他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他在观察着身边的环境，时刻警惕。 “嗯？怎么突然这么安静，这是到哪了？”关止猛地回神，却发现四周除了关珂的声音，静谧无音。 正说得兴奋的关珂打住话头，抬头环看四周：“这里似乎是……” 他话未说完，一个传送符扑棱棱地冲了过来，正正撞在指尖上，他眼中闪过诧色，拿起来读完，脸色大变：“我带来的人和魔族起了冲突，我得过去处理一下，哥哥，你在这里等等我，不要随便乱逛。”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哎，关珂，我和你一起去吧。” 来到魔族以后，除了关珂和清浅，他还没有见过其他人族呢。 关珂为难地打量他一番：“哥哥，你现在这个模样，去了……只怕不太好。” 关止藏在发间的两只土黄色魔角微微动了动，“说的也是，那你去吧，小心点。” “恩，哥哥，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说着，他人已化为一线，消失在视野中。 关止瞧瞧四周无人，“蹬蹬蹬”跑到楚空寒身边：“阿寒，我觉得迷雾城肯定有问题，还说什么城中城，要真有宝贝，不早被人抢光了，怎么可能会没人去过。” “嘘！”楚空寒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迅速地设了个藏匿的简易法阵，拉着关止贴近自己，“别说话，有人来了。” 不过说话间功夫，原本静谧的街道上飞来十几道法器，为首那人一身黑色盔甲，刀削般的面容坚毅如铸，剑眉冷凝，煞气满溢的眼环视一周，曲臂挥手，“搜！” 身后的魔族士兵齐刷刷肃立：“是！” 关止屏住呼吸，拽着楚空寒衣袖的手心都在冒汗。他如今只是出窍初期，楚空寒也不过合体初期，眼前的魔将威压厚重，说不得已是洞冥期了，而看他们举动，竟像是专门来这里抓人的——此处除了他和阿寒，似乎也没有其他人或者魔了吧。 发现不了发现不了发现不了…… 偏偏事与愿违，那魔将在原地看着士兵搜索，突然双目一凝，直勾勾盯着关止二人藏身的角落：“出来！” 那些士兵反应迅速，虽然看不见，却瞬间就将关止二人所在的地方围了起来。 楚空寒眼见隐瞒不住，干脆撤了法阵，换上一副惶恐的面具，将关止护在身后。 “低等魔仆？修为倒是不错。”那魔将满是煞气的眼将二人一番打量，只让关止觉得背后冒冷汗，“擅闯禁地，抓起来带走。” 关止急了：“诶，等等，这什么禁地？我们刚到主城，只是在逛街而已，里面一定有误会。” “破开结界到禁地逛街，能有什么误会？带走！” 结界？ 关止一愣，瞬间想到小九，莫非连灵兽袋也阻止不了小九的逆天技能了？ 楚空寒瞥一眼关珂消失的方向，低下头，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手上终究未有任何动作。 将丝毫不曾反抗的两个低等魔族丢到监牢，黑曜随手点了两个魔兵看守，便有些心不在焉地打道回府。 他刚从魔主宫殿回来，路上感知到了结界异动，便顺手抓了这两个擅闯禁地的魔族，若是平时早就随手处死了，只是瞧着那个低等魔仆修为尚可，留下来说不定有些用处。 如今魔界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可内里却是千疮百孔，若非人魔两界的封印裂缝在机缘巧合下打开，吸引了魔族众人的视线，只怕如今的魔界已是内战不断了。只是这封印裂缝亦有许多弊端，也不知能支撑多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想起魔主私下与他所言，饶是黑曜在战场上素来无所畏惧煞气盈蕴，此时也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封印裂缝只能勉强送出低阶魔族，终是难堪大用，不仅派去找寻通天神木的魔兵折戟未归，连让他们寻找的黑家后代也只带回一个难辨真假的孩子。 那孩子他并不曾见过，不过听黑曦说来，黑家那位前辈的事情倒是能对上个大概，一些细节有些偏差也属正常，终究是几万年已经过去，黑家的上等魔族血脉在人界早已淡薄到极致，而黑家传承的双子塔之一更是难寻去向。 那孩子是真是假无所谓，只是这双子塔事关重大，看来必须再派一批魔兵到人界去了。 思索间已到了自家府邸，他挥退魔仆，推开房门，有人自桌前转过身来，与他一般无二的冷硬面容，因为那双黝黑纯净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很多。 他一边脱了盔甲，一边问：“黑曦，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说了多少遍了，你要喊我哥哥。” “你比我早出生连半刻种都不到，”黑曜嗤之以鼻，“说吧，什么事情？” 黑曦无奈地放弃争论，反正从出生到现在，除了懵懂幼童时期，他从未听过黑曜叫他哥哥。 “我今天见了关止。” “关止？哪个家伙？”黑曜仔细将盔甲挂好，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人界的那个孩子？” “嗯，说来他也算是黑家的子孙，你还没见过他吧？” 一个连化魔都不能的黑家子孙？ 黑曜实在提不起兴趣，勉强把谈话进行下去，“他来做什么？” “没什么，求我帮忙办件小事。”黑曦顿了一下，终于说出重点，“不过，今天他来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双子塔的异动。” “真的？” “嗯，虽然很轻微，但我在双子塔上分了一丝神识，绝对错不了的。” 双子塔塔有双身，檐高七层，通体如墨，是用极品黑石矿中凝结的精华之物炼制而成，整个魔界也只此一件，是黑家的传承法宝。而双子塔最为众魔称道的，莫过于它对主人的抉择——非黑家子孙驱用不得，非孪生双子无法认主，而一塔只认一主，双塔并驱，方可发挥双子塔的最大威力。 自人妖魔大战之期，黑家被双子塔认主的一位前辈恋上人界女子，携双子半塔藏匿人界，后魔界被封印，黑家便只余半塔传承，而到了黑曜这代，双子塔所认之主，便是黑曦。 因为有了双子塔，黑曦的修为进展迅速，前几年更是一举突破到渡劫期，亦是那时，他在驱动双子塔时无意间将封印扯开了一条缝隙，可容低阶魔族去往人界。 魔界在人界搜搜寻寻近十年，威逼利诱，布下不少棋子，期间也寻到几件上古秘宝的踪迹，而关家，亦是在那时出现在视野中，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双子塔早就不知流落何方，要知道，双子半塔就能够在魔族人数万年都无可奈何的封印上撕开裂缝，如果双子塔合并，那彻底破开封印并非不可能，而魔界最近越来越匮乏的灵气，也可以从其他地方得到补充。 想到这，黑曜眼中的煞气浅了些许：“那就让他把东西交出来吧。当时那个关家的人和我们合作的时候，已经说过，只要找到双子半塔，就会把东西送过来的，也算讲信用。” “只怕没那么容易。”黑曦冷笑一声，“关止那孩子滑不留手的，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却是趁机向我讨了明天觐见魔主的机会。” “你答应了？”黑曜只看黑曦的脸色，便知道答案，无奈道：“你呀，总是心太善，要我说，这种人直接抓起来扔到牢里教训几天，还有什么不说的，实在不行，杀了搜身便是。” 在魔界，一个区区人族，还想妄图掀起什么风浪。 “你不觉得，他是想抛开我们黑家搭上魔主吗？”黑曦不以为意，“毕竟几万年都过去了，黑家的血脉在他身上只怕也所剩无几了，连黑家和魔主的关系都没搞清楚就敢乱来，真是……我姑且就当是给黑家那位前辈最后一次敬让吧。反正双子塔，除了你我，世上也不会有其他人能够让它认主，彻底发挥它的威力了。” 好吧，既然黑曦已经想好了，那就随他去吧。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比他早出生不过半刻的家伙，确实比他聪明多了。 此刻的黑曜，已经全然忘了，那两个被他丢到监牢里的魔族。 第119章 越狱 关止这次，总该死掉了吧。擅闯禁地者可是死罪，在等阶分明的魔界，没有魔兵会对一个落魄的中等魔族有什么耐心，更何况是以暴虐闻名的黑曜将军带出来的兵。 关珂抬头看了看魔界暗沉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亲爱的哥哥，真是对不住了。如今在墨家被称为少爷的人是我，在关家被寄予厚望的人是我，在魔界被认定是黑家血脉享受尊宠的人也是我，就算你天赋绝佳身世离奇又能如何，不过白白为我做了嫁衣罢了。呵呵，只要等你死去，等你彻彻底底地死去，顾少焱就会意识到，最终能陪在他身边的，给他鼎力相助的，是我——也只有我。 想起魔主对他的承诺，关珂越发兴奋。 他从未见过娘亲，只听下人闲聊时提过两句，据说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侍女，可惜生下他不久后就突发恶疾死掉了，而所谓的父亲，只是让他更早地明白了何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能在那个狼环虎伺的关家活到现在。 他瞒天过海，顶了关止的身份，又在关铬心生畏惧时挺身而出，主动代替他来到魔界，为的可不是此刻么，至于什么替兄出征为父分忧，不过说出来全了关其天的面子，顺便得些便利罢了。 等他将魔主赠与的功法修炼成功，修为大增，又有魔界作为靠山，定要让当初那些瞧不起他的人，跪舔在脚下。 …… 而此刻，往日瞧不起他的人（大雾）之关止，正眼巴巴地瞅着守在不远处的两名魔兵，谋划着越狱的可能性。 倒也不是他胆子大，只是他们被抓来这个地方已有月余，除了看守的魔兵，竟是再没见到其他的任何一个魔，明显就是被遗忘的节奏啊，而且这堂堂魔界迷雾城中的牢狱，居然是用四面透风的黑色石柱栏栅围成的，不设结界，不带任何攻击属性，对于修仙人士来说，不动点小心思简直对不住这番天时地利和人和啊。 不过，还有一个小问题…… 关止瞧瞧心不在焉的两个魔兵，挪到楚空寒身边，压低了声音：“怎么样了？” 楚空寒维持着打坐的姿势，摇了摇头。 好吧，这个小小的问题就是——在这个见鬼的地方，根本用不了体内一点真气！ 关止提着灵兽袋摇了摇，叹气：“小九也出不来了，这次肯定要憋坏它了，早知道就让它变小藏在身上了。”希望这奇怪的地方不会影响到灵兽袋里独立的空间。 楚空寒起身，握着他的手将灵兽袋别到腰间，示意他轻声不要吵醒外面打起瞌睡的魔兵，慢慢挪到弥漫着黑雾的石柱角落，一根根试着晃动。 石柱并不粗，单手握着刚好，若能想办法弄掉一根，露出的间隙刚好够一个人侧身钻出去，虽说石柱后的地方隔着黑雾什么也看不到，但总比呆在这里受魔辖制要好得多。 关止哑着声音对口型：“用蛮力？” “先试一试。” 关止点头，跟在楚空寒后面查漏补缺，可惜魔族并没有给他们机会，一根根石柱牢牢地钉在地上，纹丝不动。 “要不然，我们……”关止做了一个挖地的动作。 楚空寒回头看了看已经困做一团的魔兵，摇了摇头，靠着石柱坐下，伸手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图案。 “这是什么？”关止偏头打量，视线在地面的弧度线条上来回，半响轻拍脑袋，哑声开口，“这是监狱图，怪不得刚才觉得有些奇怪，原来这个监狱不是四四方方的啊。” 楚空寒点头，伸手在上面添了两条线。 关止的眼睛更亮了：“这个图我在空山道人符箓集里见过，是个阵法图，最简单的那种……” “困妖阵。这阵法对人无用，但克制妖族效果却不错，这地方只怕是三界大战之前就有的。”楚空寒顿了顿，“虽然不知这里为什么一点灵气也没有，但困妖阵却不难破，我们可以试一试。” 关止双眼发亮，恨不得扑上去抱着楚空寒亲上几口。果然，不管论什么时候阿寒都不会让人失望！ 敏锐如楚空寒，对关止火辣辣的目光接受良好，探头亲上一口，嘴角轻翘，心情愉悦地干活去了。 关止淡定跟上，老夫老夫的了，才没有很开心呢。 困妖阵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阵眼好找，只是两人体内真气调用不得，储物袋的东西取不出，使蛮力又破坏不了阵眼，一时也只能干瞪眼。 关止万分鄙视修仙界的习惯，有啥东西都往储物袋里塞，你说万一碰到个修为高深拦路抢劫的或者真气全废的情况，连块灵石都拿不出，早晚都是要被炮灰的命啊。想他一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现代好青年，到这个世界不过十余年，便被同化至此，连往衣服兜里放硬币的习惯都硬生生改了。现如今，一块下品灵石都能解决的事情，居然难倒了出窍期和元婴期的两大修士，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唔，说到往衣兜里放硬币的习惯，上次他逗小九拿的那颗黑石，似乎就被随手藏到衣袖里了。关止在身上摸索半天，还真让他在衣服的内袖里翻了出来。 修仙界人士对于引导灵石内的灵力还是颇有经验的，不过片刻，从阵眼处迸发出一束微弱的光，那光束迅速铺开，在阵内结成一张灰暗的网，网的尽头连着黑石柱，只听得“咔咔咔”几声微弱的声响，那光网在关止期待的目光中一点点黯淡下去，居然就那么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关止压低了声音，惊讶不已。 “许是时间太久了，这阵法几乎失效了吧。”楚空寒循着刚刚听到的轻微声音，对着黑石柱子再次试探，“试试这根柱子，活动的。” 两人悉悉索索一通忙活，拔拉推晃十八般武艺尽皆用上，终于在“呯”地一声闷响后，宣告越狱之门开启。 关止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也不敢回头，拉着楚空寒埋头冲进黑雾之中，只希望，这奇怪的黑雾能帮他们迷惑一下追击的魔兵。 只不过，忙着逃跑的两人并不知道，牢狱中的两个魔兵并未追击，只是在巨响之后，漫不经心地扫了两眼空荡荡的牢房，竟直接回去复命了。 “什么，那两个家伙已经消失了？这次怎么动作这么迅速，本来还想着那个魔仆修为不错，想要留着用呢，”黑曜觉得奇怪，缓一下又无所谓地挥挥手，“算了，一个魔仆也不会有太大发展，就当是我送给那边的礼物吧。” 看守监牢的两个魔兵唯唯诺诺地退下去，直到出了将军府邸才松了一口气。 年轻些的魔兵尤甚，对着年长魔兵一脸敬佩：“前辈料事果然不错。来的路上我还一直担心黑曜将军恼火，降罪于你我二人。” “你跟着将军晚，自然不知道这黑石牢里的事情，毕竟，那里也有许久没有关过魔了。” “什么事情？”年轻的魔兵显然好奇心极胜，“守监牢的时候你只说让我坐着，不管出了什么动静都别乱问乱看，让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现在终于能安下心来了。” “这个事情我也多半是听说的。”年纪大些的魔兵四处打量一番，压低了声音，“听说咱这迷雾城的监牢以前关着挺多魔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里面的魔突然开始消失，看守的魔兵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因为这个，还被砍了好几个呢。” “啊，真的啊？”年轻魔兵摸摸脑袋，觉得一阵后怕。 “当然是真的！后来，有魔就发现监牢后面的黑雾有问题，将军派手下魔将带了一队魔兵进去搜寻，结果去的一个都没回来，大家就开始传黑雾里住着修为高深的魔，专门靠吃其他的魔来增强功力，所以才从监牢里找食物。” “那我们这些天，不是……”年轻魔兵打了个寒颤，这已经不是后怕了，是惧怕。 “放心吧，那边的东西也奇怪得很，只要你不跨进黑石牢房里，就不会有事，要不然我可不敢在那守着。” “哦，那就好。”年轻魔兵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想听后面的事情，催促道：“那之后呢？” “折损了好几队魔兵后，黑曦将军和黑曜将军亲自出马，也不知道在黑雾里遇见了什么，做了什么，反正他们回来后，牢狱里魔无故消失的事情就少了很多。不过这种事真的发生了，将军们也不会过问，所以大家慢慢就知道了，监狱里的声音别去听，别去管，这才是保命的办法。” “哦，难怪现在牢狱里都没有魔呢。” …… 第120章 迷雾 黑色的迷雾中万籁俱静，只余鼻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相贴的掌心沁出一层薄汗，黏黏腻腻的，让人忍不住心里发慌。 关止不自在地动动手指，前方传来楚空寒关切的询问：“怎么了？” “阿寒，我们……走了多久了？” 片刻沉默后，“走走停停，总有十几个时辰了。” 快两天了啊！虽说修仙人士血骨经过灵气淬炼，这样走下来并不怎么累，可是这黑雾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眼瞅着越来越浓，一步开外的人都瞧不清楚，要不是两人拉着手，说不准早就走散了。 “这个地方，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关止不自在地松松肩，“虽然那些魔兵早就甩脱了，可我还是觉得背后总有人盯着似的，总不会是见鬼了吧？” 楚空寒神识比关止强大何止百倍，早在踏入迷雾中就觉出异常，所以才将关止护在身后，只是他将神识探出去却又未曾发现丝毫异动，在这样诡异莫测的环境里，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戒备。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让关止忧心：“是不是有些累了，我们歇一会再走。” 关止对楚空寒的信任简直盲目，顺理成章地以为是自己过于劳累产生的幻觉，靠着楚空寒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被他顺手拐到怀里躺下。 正睡得迷迷糊糊，一股迫人的寒意扑面而来，关止下意识翻身，想要抱着楚空寒躲开，却被快一步的楚空寒拦腰抱起，在空中转了两圈才停下。 “谁？” 楚空寒冷声问道，同时将神识铺散开来，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一丝异样，正待他欲将神识集中过去仔细辨认的时候，那处异样竟凭空凝成一把细刃，势如破竹般划破他的神识，直接识海而来。 亏得楚空寒反应及时，立刻将神识收了回来，同时带着关止“蹬蹬蹬”后退几步，避开了那邪门的攻击。 “怎么了，没事吧？”关止眼前依然雾茫茫一片，根本不知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感觉的背后的楚空寒呼吸突然急促，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这好像是……神识……攻击？”楚空寒平生第一次产生怀疑，他从未听说过神识也可以攻击人，可刚才的情形又由不得他不往此处想，此刻他也不敢如刚才般大范围发出神识，只是在他和关止周身两米范围内戒备。 “神识攻击？”修仙界混了多年依旧没多少常识的关止茅塞顿开，“对啊，这里不能用真气，但神识不受影响，我们也可以用神识攻击啊。” 楚空寒：“……” 好在暗处的那人一击不中，似乎也颇为忌惮，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楚空寒和关止商量以后，决定还是继续往前走，魔界对他们来说本就是步步险地，向着未知的地方前行虽说是凶险至极，但回头也不外是九死一生。 自从意识到神识也能攻击后，关止兴致冲冲地尝试起来。感应法宝的时候是可以将神识化为细丝的，而据楚空寒所言，那个攻击他的人是将神识凝成了细刃，再加上强大的威压，才能有势如破竹之险，他便想着先将神识化为一根根可以感知的细丝，然后再凝聚在一起。 只是说着简单，实践起来却难如飞升。关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从神识中分出十余条细丝，再多却是怎么也不能了，更别提想将它们凝聚在一起了。 令关止没想到的是，楚空寒分化神识细丝就竟是比他还要差上一些，只分出了五条而已。两人也就这个问题探讨过，可惜并没有找出什么所以然，也只能作罢。 等魔界独有的灰沉的天空再次出现在眼前时，两人都松了口气。迷雾中的行进并不顺利，被窥探的感觉如跗骨之俎，隔上一段距离就会有一道神识试探着攻击，也亏得两人早有了防备，关止更是尝试着将十余条神识细丝交错勾连，遇到攻击便当做渔网铺洒过去，竟也吓退了几道攻击——虽然他的本意是做成防护盾来着。 因为一直都是神识较量，两人看起来倒不狼狈，衣衫齐整，步履稳健，一双眼睛更是亮得惊人，让隐在不远处蠢蠢欲动的人不由地重新考量起下一步行动来，毕竟能从迷雾海中走出来的人，实力都不容小觑。 关止深深吸一口气，对着虚空张开双臂。 这家伙哪里来的，一看就是要放大招的模样！——隐在暗处的人纷纷戒备，既要防着自己成为被攻击的目标，又要盯紧局面随时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一阵清朗的笑声响起，伴随着喜悦的声音：“喂，阿寒，这里空气真好，我觉得自己在那该死的雾里简直快要发霉了。” 暗处想法各异的人：“……” 楚空寒四周打量一圈，不动声色地跟在关止身侧走了一段，突然提议：“前面有条河，难受的话先洗一洗吧。” 关止喜不自禁，转过一小片树林果然瞧见一条宽不过丈余的小河，水流平缓，深至腰腹，他脱了外袍直接扑到水里，在里面摸了两条鱼扔到岸上，这才扣扣索索地在水里脱了衣服，一股脑地扔给楚空寒。 楚空寒从里面挑出一样东西又递了回去：“怎么把这个也摘了，带上吧。” 关止定睛一瞧，忙接过来戴到手腕上。那是一串凝神木做的串珠，这还是当初墨沾衣拿着他送的凝神木做簪子时，也想给他做一个，只是关止觉得太女气，便又拿了一截凝神木，做了粗粒的手串戴着，也亏得如此，这次才在迷雾中体察出万年凝神木的妙处，尤其是在神识匮缺的时候，对神识的温养简直立竿见影。 楚空寒可不像关止一般不识货，在上古修士洞府的时候就刻了一个木牌带在身上。嗯，是的，就是那种方方正正，平平整整不带一丝花纹的木牌。 关止也是兴奋过头了，才不小心将保命的东西带了出去，经这一遭，倒也老老实实地洗起澡来，只是等他上了岸，才发现那两条倒霉的鱼还在岸上一张一翕地努力吸气，楚空寒站在旁边冷若出尘。 ……他都忘了，这些修仙人不吃东西，压根就想不起来烤鱼这种美味的食物！ 关止默默地穿上衣服，在地上踅摸到一块薄如刀刃的石块，找了一堆枯枝干草，蹲在地上开始钻木取火。 楚空寒只当关止闷坏了自己找乐，直到他看到火苗从枯草上窜出才有些惊讶——原来不用真气也可以凭空产生火焰啊。他蹲下身子，看到关止松松系在身后的头发有部分滑了下来，顺手帮他系好：“要我做点什么吗？” “刚好，你帮我看着火，”关止将手中的枯柴塞到楚空寒手中，“就拿着干柴一点点往上面放就好了，我去杀鱼。” 楚空寒：“……” 关止对旁边一会冒浓烟一会蹿火苗的火堆视若无睹，专心致志地拿着钝石片杀鱼。 暗处从来不需要吃东西的人/魔抓狂，这到底是什么开展？！按道理来讲，从迷雾海中出来的家伙就算不是神识折损，疲惫不堪，也应该会戒备重重，可现在这种悠闲自得的情景到底是因为实力强劲不惧偷袭呢还是实力强劲引人上勾呢？ 可放弃终究心有不甘，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神识悄悄延伸开来，到了一定距离后，对着还在杀鱼的关止猛扑过去，直取他脑中识海。 这道攻击虽快，可一直关注四周的楚空寒反应更快，他的神识如同一团看不见的球，恰如其分地拦在关止前面，然后如同隐形的烟花绽放，携带着浓厚的威压截断了攻击。 树林深处有地方传来“噗通”的一声，随后那处的树枝微微晃动，一路朝着远离的方向晃去。很快，又有几处晃动出现，尾随着第一个明显受了伤的人而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家伙没有趁机吞噬，可这次明显是个硬茬，对上了只怕也是自己吃亏，还不如跟在刚才憨胆大的家伙后面捡些便宜，能捞多少是多少。 楚空寒站将起来，缓缓地打量一圈四周，刚才爆发的威压尽敛，可气势中却昭示着强悍无畏。他并不擅长神识分化，干脆尝试着将大量神识收缩在一起，遇到攻击时再突然释放，不想真的见到了效果，便将这些技能练得愈发纯熟了。 关止没来的及出手，抬头看见楚空寒，却差点笑喷出来。 楚空寒一身冷肃，气势摄人，可好巧不巧，他刚刚站起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枝准备架在火堆上的枯枝，此时正冒着烟，被他以惯常握剑的姿势拿在手里……你能想象男神拿着烧火棍杀伐天下的模样吗？ 楚空寒瞧着乐不可支的关止：“怎么？” “阿寒，你又厉害了，我做烤鱼奖励你哦。” 第121章 问路 盐和调料都放在储物戒中，关止烤到一半傻了眼，最终干巴巴啃了两口没味的鱼，便扔在了一边。他倒也不饿，就是馋…… 楚空寒也未能幸免，“被迫”品尝了自己的奖励品，任关止喂多少吃多少，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味道寡淡无奇，脸色连一丝变化都无。 关止无奈——阿寒这逆来顺受的性子，一点都不好玩呢。 …… 两人并未久留，简单整理清洗后便起身离开。这个地方实在诡异，虽说楚空寒之前为了试探和震慑展露过实力，取得一时平静，但明显两人的水平也只够一对一单斗单，若非刚才暗处的人彼此顾忌，他们早就倒在这里任人鱼肉了。 “我们沿着河走？”关止提议。他们现在根本没办法辨别方向的陌生地方，还是找个参照物行进比较好，他可不想走几天后发现在绕着原地转圈。 楚空寒点头同意。为了避免被伏击，神识并不能随意外放，自然也无法探路，两人想要走出这个地方，除了来时的方向，只怕其他地方都要探一探了。 “那我们向下游走吧。关珂不是说过么，魔族的禁地迷雾城是个城中城，那肯定大不到哪里去，说不定我们走着走着就出去了呢。” “可以。”楚空寒自然没有意见，他伸手拉着关止，在前面开路。 “已，已经……没有雾了。”关止瞧瞧四周，也不知道哪根线搭错了，突然害羞起来，“不用牵着走了吧。” 楚空寒平静地回头看他一眼，将他拉到身侧并行，并不松手，“这里危险。关止不是说迷雾城里白骨累累，我看我们还是找个人问一问吧。” “他还说这里法宝遍地呢……”关止撇嘴，根本什么都没有好吗！ 说是找人问问，可实际上也只能抓人讯问。人的来源倒也不用发愁，哪怕是楚空寒击退了偷袭者，仍有人不死心地跟在后面伺机待动，再加上途中加入的，减去突然消失的，现在他们身后跟了也有十余个人吧。 “阿寒，你说他们这么锲而不舍地跟着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想杀了我们吗？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这里连储物戒指都打不开。”关止一直觉得这追杀来得莫名其妙，要说是领地意识也不像，这些人都是单兵作战，明显彼此间都不信任，跟着他们走了这么久，早侵犯他人的领地不知多少回了。 “神识吞噬。” “什么？吞噬！” “这里没有真气，所有人都是用神识比斗，而他们彼此之间又戒心十足，说明厮杀是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事情，那就是为了抢夺每个人都有的东西——神识，神识和真气有一点不太一样，它和魂体附在一起是可以夺舍的。而这些人不是为了夺舍，那只能推测，他们掌握了一种神识锻炼的功法，是可以靠着吞噬神识强大自身的。” “……这功法也太阴毒了吧，还不如明刀明枪地干架呢。魔族建这个迷雾城，就是想要培养出一群吞噬神识的妖怪吗？”关止讶异，随即恨得牙痒痒，“那我们……岂不是他们送进来的食物？难怪呢，我还奇怪越狱怎么那么简单，原来在这等着我们呢！” “说不准，不过迷雾城被列为禁地，总是有一定原因的。”楚空寒还有些地方想不明白。要知道，神识攻击是完全没办法防备的，只能硬碰硬，更何况这些人还掌握了吞噬的逆天功法，简直是无往而不利的杀器，可和魔族对战多年的蚩黎族却从未听说过，如果真是魔族所为，那他们培养这些孤狼如何协助作战，以后随着他们对呃神识强大，又该如何掌控呢？ “先不管他，”反正现在他们还没出去，魔族想干什么也拦不住，倒不如考虑考虑最现实的问题，“那我们抓到人以后，可得把功法问出来才行，这一路上实在太憋屈了。” “行。” 神识攻击也是有一定范围的，因为神识从识海分出后越远攻击力越弱，而这里每个人实力相当，超过一定距离攻击时，便很容易被他人趁虚而入，得不偿失，所以跟踪的众人也是散落在各个角落，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的。 当楚空寒和关止因为道路分歧而散开时，有魔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那魔看着关止的距离和他一点点接近，而曾经展露过实力的楚空寒却站在原地似乎在生气，心中虽然有丝警惕，却也不愿意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他已经很久没有机会吞噬他人的神识了，只靠修炼的那点杯水车薪，早晚会沦为此处的末流，难逃被人吞噬的命运，但若是他能趁机吞噬了这两个新来的笨蛋，他以后就能…… 能什么他并没有想到，因为他发出的神识之刃居然被拦下来了。一个稀疏简陋的神识织网缠住了他的神识刃，网上的每道神识都带着与他不相上下的威压，这也是他的神识刃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的原因，而更令他惊惧的是，对方竟然还能分出一道神识像带着线的针一样，冲着他的识海奔袭而来。 不，千万不要…… 未等他反应过来，颈间一记闷痛，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楚空寒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拽着他的衣服，拖到了特意挑好的大片空地中央。 关止跟在后面看着，觉得自己的后背也跟着疼了起来，原来阿寒不动用真气的时候，居然这么简单粗暴啊。 那个魔悠悠醒来，神识立刻就探知到有两个人在身边，心中一惊，还未攻击，就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如果不想被吞噬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 他动作一僵，随即想到昏迷前的事情，快速感知了一下识海，发现完好时不由松了一口气，这才睁眼看向威胁他的人，“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想干什么的话，你的神识早就被我们吞噬了啊。”不同于刚才声音的清冷，这次说话的青年声音听起来轻快多了，正是他看走眼以为弱鸡的那位，“不要这么紧张嘛，我们不过是想跟你打听个事。” “现在还不到遴选的时候，你们擅自从迷雾海中出来，就不怕老祖宗的惩处吗？”头上长着曲角的魔族正了脸色，突然冷斥道。 关止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跟什么玩意，卖消息总得给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吧，有点俘虏的自觉成吗！ “老祖宗到现在也没有惩处我们，你就不用操心了。”楚空寒平淡地回应，丝毫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你们偷袭我们，就不怕惩处吗？” “规矩是早就定好的，你不守规矩，就别怪我们把你们当成迷路的食物。”话虽说得硬气，但魔族心里也是暗暗叫苦。试探之下，这两个魔果然是迷雾海中的家伙，只怪他先前看走了眼，还以为是外面孝敬的食物侥幸穿过了迷雾海进来的，所以才想着捡点便宜，只怕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楚空寒不以为然：“想要守规矩，总得有命在。就你这样的实力，只怕遴选之前，就要被淘汰了吧。” “……”魔族被戳中痛脚，干脆别过头一言不发。 关止这才明白他们打的什么哑谜，上前打圆场，“别丧气嘛，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还是有机会参加遴选的。” “真的吗，你们不会吞噬我？”魔族灰色的眼睛一亮，很快又暗淡下来，“那又有什么用，只剩一年时间了，你们从迷雾海中出来我都已经比不过了，其他家伙为了尽快变强，更不会放过我了。” “那为什么不想办法离开这里呢？” 魔族诧异地抬头看着关止，正要说话，却被楚空寒下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说不定，是你修炼的功法有问题呢。”他虽然说的是问句，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有什么问题，你怎么知道？” “迷雾海中那么多同类，总有一个是知道的。不过有什么问题？我连你的功法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它有什么问题，毕竟，每个人的功法都是不一样的。”楚空寒也不过是在赌。这里的每个人都会神识修炼和吞噬的功法，但彼此间又如此戒备，定然不会交流彼此的功法，而那个所谓的老祖宗权威深重，功法应该就是他传下来的，但是依着那种老家伙的脾性，又是传授如此阴毒的功法，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才奇怪呢。 “每个人的功法都是不一样的？”躺在地上的魔琢磨一番，越想越觉得这两个人说的是真的，难怪他每次修炼的时候总觉得进展缓慢，只有靠吞噬才能很快地增加实力，只是隐患却也不小，毕竟净化神识也是有风险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关止也意识到他刚才的问题有多愚蠢，暗道一声好险，幸亏阿寒机智。 第122章 吞噬 按道理来讲，这些整日浸淫在争斗杀戮中的人，哪怕再莽撞，对他人的戒备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句话里就消除，可眼前的魔不知是生性简单，还是事已至此破罐子破摔，竟然已经开始向两人套话，试图问出正确的修炼功法了。 于是，在双方心有灵犀的友好沟通下，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不过为了防止俘虏逃脱，那个倒霉的魔被迫走在楚空寒二人前面，相隔了十五米左右，彼此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只可惜此魔与世隔绝已久，这么点小心思在楚空寒面前压根不够瞧的，别说套出功法了，他自个的事情，倒是点点滴滴地透漏了不少。 这个魔名叫乌尔柒，是个中等魔族，和魔界的王族黑家有那么一些八竿子够不着的关系，因为骁勇善战，也在魔界军队中混了个不大不小的领军职务，可是在两百年前一次率领魔兵袭击蚩黎族的行动中，突然被抓了起来，罪名是通风报信，里通蚩黎族。 “简直莫名其妙，我乌尔柒对将军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二百年的时间也消磨不了他的愤怒，“那帮家伙太阴险了，以为将我困到这个地方便万事大吉了，等我有一天出去了，定要到将军那里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果真能出去吗？ 关止耳朵立刻支棱起来，慢慢地和他绕：“都二百年了，就算出去了你也得先找到那些害你的家伙啊。”二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说不定那些家伙早就作古了。 乌尔柒立刻焉了：“可是，我还没弄清楚是谁要害我，就已经到这里了。” ……敢不敢靠谱点，就这马大哈的性子，能在这里活二百年也算是奇迹了吧。关止默默朝天翻了个白眼，循循善诱：“那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好好想一想，也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呢？” 事情太过久远，乌尔柒回忆起来也有些困难：“我记得，那天晚上我请求见黑曦将军，黑曦将军聪明睿智，一定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但是守狱的魔兵骂我痴心妄想，我特别生气，可体内的真气没了踪影，打也打不过他们，最后靠着黑色的栏杆……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醒来就到了这个地方。” 好像和他们来时不太一样啊，关止沉吟道：“这可不好办……一醒来就到这里了，也没有经过迷雾海，那你醒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 “迷雾海那是食物去的地方，能被带到无界天的都是老祖觉得有灵气，可以修炼无界功法的人，”乌尔柒本来还带着丝自豪，提到功法才想起自己乖乖配合的最终目的，声音立刻落了八度下去，“反正我醒来见到的就是传授功法和规矩的人，他在无界天都呆了五百年了，应该不是他吧。” 顿了顿，他并没有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会不会因为他是人族，所以才故意教给我们有问题的功法，害怕我们有一天比过他，得到老祖的赏识？”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功法有问题，我们也是在迷雾海的时候，很偶然才知道的。”钓鱼上钩，不能不放饵啊。关止友情提供信息：“神识吞噬虽然能更快提升实力，但后遗症也很严重，可能你现在还不觉得，不过以后问题爆发出来就知道了。” 对对对，他现在已经有这种感觉了，每次吞噬过后净化的时间比原来增长了五倍不止。乌尔柒越发相信后面的两个家伙，想要从他们口中套出正确的功法了。 他现在已经确定没有被吞噬的风险了，而在无界天遍行的独行侠也不会不长眼地来攻击三人团体，便打定了注意慢慢来磨，那当务之急，就是和后面的家伙搞好关系：“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我叫关止，他叫楚空寒。”关止对此乐见其成，“诶，你知道这条河的尽头在哪里吗，你去过没有？” “没有。尽头？无界天没有边界，哪里会有尽头。”乌尔柒觉得莫名，“离遴选还有一年时间，你们不抓紧时间修炼，不怕再被丢到迷雾海里吗，听说在那可是九死一生，你们在那呆过，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遴选五十年一比，每年遴选过后，功力低微的都会被送到迷雾海中，再加上每年的“食物”，绝对不是个小数目，但在五十年后再次遴选时，能从迷雾海中出来的往往不足百分之一，由此可见其中凶险。 “有没有尽头去看过了才知道嘛。”关止笑眯眯地接话，“没有点冒险精神，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发现功法有问题呢，乌尔柒，你说是吧？” 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一路上，关止和楚空寒装模似样地进行修炼，顺便观摩乌尔柒的修炼，偶尔模模糊糊地提点一下，反正就是隔靴搔痒，倒真的让乌尔柒憋不住了，将自己修炼的功法说了出来。 无界功法共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自身神识的修炼和攻击，这点楚空寒和关止研究过，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问题，虽然修炼起来速度很慢，但进展确实是有的，再配合着他们手中的万年凝神木，效果居然还不错。 第二部分便是吞噬和净化了。这部分功法极其霸道，可以直接切入识海，将神识切割分化进行吞噬，，然后再将被吞噬的神识内的原主意识抹杀，并一点点融合到自身识海内，这种修炼方法速度极快，也是无界天内众人最青睐的修炼方法。 “阿寒，你果然猜对了。”关止私底下对着楚空寒感慨，“这无界功法忒阴损了，幸亏被丢到迷雾海里的人功力不高啊，不然咱们能不能走出来还两说呢。” “不是自己的东西，用着终归不顺心。”楚空寒俊美的脸上情绪倒没有波动，平静道出事实，“功法里的净化不过是抹杀神识内的其他意识，根本不可能让两个人的神识完美融合，时间短了也许看不出来，但随着吞噬的神识越来越多，识海内纷杂的神识相互排斥，早晚整个人都会崩溃掉。” 末了，他还不放心地叮嘱一句：“你可记得了，可别为了好奇，偷练吞噬这部分功法。” “放心啦，我才没那么傻呢。”自觉智商已提高许多的关止用高速转动的大脑为自己正名，“这事如果真是魔族干的，他们培养一群随时会崩溃的独行狼做什么，而且乌尔柒已经在这里呆了两百年了，里面竟然还有大半呆得比他还久的，也没听蚩轶说过会神识攻击的魔上战场啊。可是，要不是魔族干的，那他们还特意把迷雾城列为禁地，不就是为了掩盖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嘛。” 说着说着，他倒被自己绕晕了，忙请救兵：“阿寒，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啊？” “也许这是个魔族知道它的存在，但却管控不了的地方。”楚空寒分析，“这迷雾城在城中东郊，作为一个城中城不可能比主城还大，可现在的情况明显相反，所以迷雾城的监牢，我推测应该只是一个出入口的传送，魔族既不派重兵把守，又不让众魔靠近，只能说明，他们掌控不了这个出入口，但却能保证除了迷雾城之外的安全，也许是魔族和老祖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若是黑曜在这里，只怕他当时对楚空寒的评价要再上一个档次了，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扔到迷雾城内的牢狱里来了。 说到迷雾城内的牢狱，历史悠久到黑曜的父亲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反正牢房那么多，又一直在使用中，只是每隔上几年就会发生几起罪犯失踪的事故，把守监狱的魔兵也只以为是里面的魔集体逃狱，下了通缉令罚了值班的魔兵便罢，直到五百年前的一个蚩黎族的人也在牢狱中失踪，终于引起了黑曜的注意。 之前牢狱里的迷雾大家已习以为常，并没有探究。这次被下令强拆了两根栏杆，一对魔兵进去探索，便再也没有回来，紧跟着，第二队，第三队…… 最终震惊了黑曜和黑曦两位将军，他们亲自带领一对魔兵进入了迷雾之中，并且杀出了重重围堵，最终和掌控这一切的老祖“碰面”，双方最终达成共处协议——以迷雾城牢狱为界，魔族划出特定的几间牢狱，定期投放“食物”，不得干涉此内发生的任何事情，而无界天只能在限定的区域内活动，不得在迷雾城之外出现踪迹。 自此，贴着传送口的那块监狱，慢慢就空置起来，只有很偶尔的时间在使用。 说来也是楚空寒他们倒霉，黑曜只说要将他们扔进监狱，执行命令的魔兵却是个新来的，瞧着这边监狱空置，便将他们放了进来。 第123章 出路 楚空寒和关止并不知道造成这一切悲剧的起源，两人将功法的前半部分有关神识的修炼和攻击掌握透彻后，便开始着手研究下半部分功法——好不容易逮到一个配合度高的土著，两人暂时不打算和乌尔柒拆伙，这不给点甜头也不行啊。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这部功法虽说阴损至极，但拿到外界却也算得上顶阶功法，修炼一事本就是环环相扣，擅自改动反而可能更容易走火入魔。关止瞧着恨不得将三希冀的眼光发挥实质化威力的乌尔柒，压力山大地拉着楚空寒说悄悄话：“阿寒，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 楚空寒摇头。 “总得找点东西糊弄糊弄，还想从他嘴里套话呢。”关止烦恼地抓了抓头发，“要不，就告诉他别闲着没事净惦记别人的神识，老老实实修炼才是正途……算了，他肯定不信……实在不行就让他把外来神识吸收慢点，多净化几遍好了。” 看着关止亮晶晶的眼眸望着自己，楚空寒肃然的神情轻快了些：“这个办法也该有些效果，先让他这样修炼。”顿了一顿，他又道：“便告诉他，神识的完全净化是修炼基础吧。” 关止眉头一跳：“阿寒，你不会是想……” 楚空寒默然。 关止简直要跳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行！你之前还告诉过我，吞噬这部分的功法绝对不能修炼，贪一时便利，毁的可是终生修为，这你比我清楚多了……大不了，我们不管乌尔柒了，这鬼地方，自己多摸几遍，总能找到出去的办法的。” 楚空寒将关止握紧泛白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柔声道：“阿止，别急，我也不是即刻就要尝试的，不过是先研究一番，备条后路罢了。如果我们能顺利出去，这套功法便绝不会动用。” 听了这话，关止反而更担心了，惴惴问道：“阿寒？” 楚空寒也没想过要瞒着关止什么，既然两人已是伴侣，自然是要同舟共济、携手并进的，更何况，现在的情况瞒着关止也是徒增危险罢了：“我最近总觉得，有人在窥探我们。” “嗯，不是那些想要偷袭我们的家伙吗？”这一路走来，隔断距离就要蹦出来一两个自不量力的家伙想要偷袭，都被关止和楚空寒联手杀了回去，虽然二人不曾吞噬神识让乌尔柒有种暴殄天物的妒恨感，却也让他越发坚定了二人手上有更好的修炼功法。 “不是，虽然那股神识很微弱，但是瞬间扫过的威压却很强，我猜测，应该就是乌尔柒口中的那个老祖。” “老祖？”关止一个激灵，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了：“那老家伙不会就在这附近吧，我们得想办法绕过去啊。” 虽然气氛紧张，可楚空寒瞧着关止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是觉得可爱，闻言摇摇头：“别担心，那股神识很弱，我也问过乌尔柒，他从来没有感触到这种神识，我们只当不知道，别做任何防御就行了。” 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十分艰难，关止之前不知道便还罢了，一旦意识到这种神识的存在，总忍不住去关注。就好像有人拿狗尾巴花时不时扫一下你的痒处，你条件反射地手都举起来了，还得若无其事地挠挠头，再放下来。 每当这时，关止都忍不住羡慕一下乌尔柒，这家伙也暂时放弃了吞噬神识，转而开始梳理自身的神识，据他所说，神识虽然比之前少了许多，但威压却在缓慢增大，只可惜，见效太慢了些。 而路上偷袭的家伙也越来越少，到后来竟一个也没有了。关止二人又心中压了事情，赶路的行程便快了不少，两人一魔走了大半年，终于看到地势变换，一座高峰拔地而起，连绵环绕，白茫茫的云雾遮盖在半山腰，给人一种高不可及的压迫感。 关止和楚空寒对视一眼，心中都存了一线希望，脚下步子不由加紧，向着山脚下走去。 跟在后面的乌尔柒也顾不得要保持安全距离了，喘着粗气小跑着跟上来：“喂……喂……这是哪里？是不是……” 他激动地想去抓着关止的手确认真实性，却被楚空寒“啪”地一下打落下去，他也不在意，揉搓着双手话都不利索了：“这里是……是不是……出口？” 楚空寒冷冷扫了他一眼，也不答话，拉着关止继续往前走。 乌尔柒一扫之前的戒备，紧跟在两人身后絮絮叨叨：“我就说你们处处透着古怪，原来是在偷偷找出口啊。诶，听说之前也有不少人找过，不过都失败了，还被老祖抓到惩戒，死得都挺惨的。” 关止从楚空寒身侧探出头来：“死得挺惨，是怎么个惨法？” “听说老祖就把他们禁锢在遴选场的最高处，每天都命人在他们的识海中钝刀切下一丁点神识，既让他们时刻保持清醒，又得刻刻忍受切割识海的痛楚，知道遴选开始前夕，才会给个痛快。”说到这他也不由打个冷颤，“这个地方一看就与众不同，应该是出口没错吧？我们可是一起的，你们可别丢下我不管啊。” 刚被凌迟酷刑洗礼心灵的关止：“……” 这山远看着高，自己爬起来才知道，这tmd地根本不是高，这明明是要上天啊。山上光秃秃地一片，只有□□在外的灰褐色岩石用千奇百怪的姿态挡在前进的路上，两人一魔体内一丝灵气也无，全靠体力硬拼，也亏得他们不用吃东西，不然别说攀顶，只怕在山脚下就永久倒下了。 时光在不知不觉间流逝，随着雾气越来越浓，连一步开外的人都看不清楚，楚空寒和关止握紧的手就再没有松开过，至于乌尔柒，在他的百般要求下，最终获得了握着楚空寒一处衣角的待遇。 “阿寒，你有没有感觉到，灵气！”关止声音虽低，却是藏不住的欢喜：“很弱很弱，但是能感觉到！” “嗯。”楚空寒应和声刚落，便感觉关止兴奋地往前蹿出两步，他听得脚步声不对，忙一把将他扯了回来，自个也稳稳站定：“等一下。” 关止也是一头冷汗：“我刚才差点踩下去，前面好像是空的。” 两人一魔皆是沉默。 关止慢慢缓过神来，蹲下来在地面摸索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咕哩隆冬”地顺着地面滚出去，在前方半米左右的地方，石头消失，许久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这是断崖。”楚空寒声音冷静，拉着关止退后几步，让乌尔柒也跟着退后，“深不可测，这条路出不去。” 乌尔柒静默片刻，突然爆发：“我不信，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怎么可能出不去！”他在这个鬼地方困了两百年，整日战战兢兢地在缝隙间存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离开的希望，却被这个该死的悬崖困住了，让他怎么甘心！ “不就是断崖吗，我们从上面爬下去好了。”乌尔柒越想越激动，摸索着就往崖边走去。 楚空寒只是冷漠地看着白雾被带动的方向，并未出声，倒是关止忍不住道：“那个石头滚下去一点碰撞和落地的声音也没有，这片悬崖不仅深不见底，也定然陡峭难当，你这肉体凡胎往下爬，也只有死路一条吧。” 他当初体内已有一丝灵气，专注在听力上也可听到千米外的细微声响，可那石头如同消失般的静寂，才让他对这片悬崖讳忌莫深。 “那怎么办呢，我在这里呆了两百年了啊，那群陷害我的家伙却在外面逍遥自在，我不甘心啊！”乌尔柒已到了崖边，半只脚踩在空气上，因为激动有些摇摇欲坠，却因为体内一丝微不可查的魔气支撑了下来。他吼完心中的不甘，竟真的弯腰摸索脚边的凸起的时候，想要攀着下去。 “你想出去？”楚空寒突然开口问道。 “当然想，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做，谁甘心在这种鬼地方呆一辈子。”因为愤怒，乌尔柒的脸都有些变形，亏得雾大，面对面的人也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否则关止都要惊叹这种五官移位的能力了。 “这次的遴选已经过了吧，下次是什么时候？”楚空寒清冷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又是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乌尔柒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五十年以后。” “你还想出去的话，就跟我们走，准备参加下次的遴选吧。” “参加遴选，这和出去有什么关系，我参加了三次遴选，赢的人只听说被老祖收为徒弟的，却没有一个能离开的。” “这个地方，不过是个斗兽瓮罢了。让妖兽厮杀吞噬，饲养出最厉害的一个收为己用。”雾中传来的声音更冷，“想离开这里，除了入口，那就只有找到斗兽人的所在，杀掉他，从他的地方离开。” 斗兽瓮？听起来像是养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