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楔子 公元一百三十二年六月,昭国内乱,丞相许瑜琛连同兵部尚书邢森,勾结御林军都尉统领冷超举兵谋反,建立楚国,丞相许瑜琛在长安登基为帝,年号清辉。 公元一百三十二年九月,边关驻守大将顾慎拥立先皇遗孤,皇四子岐王赵从云为帝,建立后昭,年号昌平。 公元一百三十三年二月,顾慎领兵一路南下攻进长安,冷超兵败,许瑜琛等人仓惶东逃,同年三月顾慎平乱于新野。 公元一百三十三年五月,顾慎废昌平帝赵从云,建立明国登基为帝,年号建元,史称明太祖。 公元一百三十七年七月,太子顾辰逸迎娶天门少门主颜汐柔为妃。 公元一百三十八年四月,建元帝崩,太子顾辰逸继位,年号新元。同年十月,皇后诞下一名公主,皇帝大喜,取名思敏,赐字偌颜,封号长乐,愿天佑其一生安宁长乐。 自此,明国第一位公主诞生。 3第一章 公主大婚 公元一百五十七年,也就是明国新元十九年的十月,天气渐凉,十月初一测为大吉,大明长乐公主的大婚典礼,就要在今天举行了。。。 王子娶妃,公主下嫁什么的,向来都隆重、华贵。今日长乐公主大婚,排场隆重,空前绝后,更是高比天子。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她是当今圣上顾辰逸最宠爱的女儿。 论才干、论长相,是玉貌花容、天下无双。论地位、论财富,相比之下更是比众多皇子还要高贵,还要倍受恩宠。 这位年仅十八岁的公主自降生之日起,便是其父皇母后最珍爱的掌上明珠。 再加上这位公主聪慧伶俐,才思敏捷又生的漂亮可爱,不但面貌像及了皇后,那伶俐、那性情更是像极了其母。 长大之后的机敏权变,却是无一不肖其父,从小就出落的眉目如画,现在已然是出落成了个绝代佳人、倾国倾城。 况又不及五岁时,皇后难产,诞下一名皇子便撒手人寰,当今圣上深爱之发妻骤然离世,顿觉悲痛万分,更是对其视如珍宝,爱护有加,恨不能将皇位也传之于她。 话说这位长乐公主自幼便喜欢与自己的姥姥亲近,待皇后过世后更是如此。以至于她每年都会在天门呆上数月,陪陪自己的姥姥。 她这姥姥便是天门的门主颜若诗,这颜若诗此生只得一女,便是先皇后颜汐柔。 先皇后颜汐柔也是从小被她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她尤其喜欢自己的长孙女顾思敏。所以女儿过世后,她是更加宠爱自己的小孙女了。 只要是顾思敏想要的,她都会给她弄到手了。比起来当今圣上来,那宠爱的程度,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今日公主要下嫁,皇宫是娘家。金碧辉煌,巍峨雄伟的宫殿、楼宇,早已装饰一新。 宫灯高悬,红毡蔓地,甬道两旁高搭着喜棚,摆满了珠宝玉器、礼品、贡品。 古有祖制,王子、公主成年之后,虽未成婚也要一一出阁。就是要搬到宫外居住,届时皇上都会赐予府邸,让王子、公主们独门独户的自食其力。 历朝历代的祖宗都曾有定制:皇子封王食邑不得超过万户,公主三千五百户,就算是长公主也不会超过五六千户。 可是在新元帝看来,宠爱好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才是最重要的,以后整个天下都是要给她的,都能够随便任由她拿取。 长乐公主按照长公主例,加倍封赏,食邑达到一万两千户。 新元帝又给了她极大的权利,让她能够自由调配镇守京师重任之责的御林军。 再说这位公主自幼便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皆精,比起其母来,却是更胜一筹。 故又从小被其父培养政治经验,也是一个不乏政治手段的角色。 她的地位,她的权势,她的财富,都远远超过了她的各位皇兄皇弟。 新元帝想在一切方面,都树立起长乐的权威。 所以长乐公主的婚事,便成了新元帝彰显宠爱,权利与威严的机会。 公主大轿必经的道路上,家家张灯,户户结彩,京城之地是何等繁荣。 人们早已见惯了靡靡奢华,可是长乐公主大婚,如此奢华铺张的旷古盛典,当真是让他们大开了眼界。 不只富豪乡绅想来凑热闹,就连周围十里八乡,甚至连附近各州府的百姓都想一睹皇家嫁女的排场,看一看这国之奇葩,美名远扬的公主究竟招了一个什么样驸马?三天前他们就争相恐后,成群结队的往京城赶来了。 再说这长安城,从里到外,凡是公主御撵要经过的地方,大街小巷全被围了个水泻不通。要不是有御林军提前驻扎加岗派哨,怕是这婚礼都没法举行了。 大街小巷处处都是民声沸腾,其实仔细听听,便能听出底下议论了好些个公主招驸马的版本。 这些周围的百姓都相互传言说什么公主是出行游玩遇上了强盗,被驸马所救,于是便两情相悦,便奏请圣上赐了婚。 有的说是这驸马通过了千难万险、重重考验才娶上了这位身份高贵的公主为妻。 还有的说他们二人是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于是私定了终身。 更有甚者还说什么公主去道观烧香,碰巧遇到了在那修行的驸马,回来后发现是荣王府的小王爷,便招成了驸马。 真真是什么传言都有的,总之不外乎是什么公主殿下、荣王府的小王爷怎么说,那都是门当户对的。 就在挤挤嚷嚷的时候,吉时到了,皇宫中霎时礼炮齐鸣,响起了一片冲天的乐鼓声,随即,京城九门也鸣起了一片冲天炮声。 全城瞬时人声鼎沸,如同新皇登基般举国欢腾。 迎亲的队伍在一片礼炮和乐鼓声中出发了,筝鼓响亮,乐声震耳。由各色执事等人组成的仪仗,和由皇上亲派的五百名金甲武护卫,簇拥着头戴白玉冠,身穿锦绣华服,骑在银色银鞍的高头骏马上的新驸马,沿着笔直的玄武大街,像皇宫行进着。 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噼里啪啦,震天撼地,冲云破雾的鼓乐声,都没能压住人群中的惊异,称赞之声不绝于耳:“好一个潇洒俊俏、风流倜傥的驸马爷啊!” 4第二章 初到明国 却说这新驸马是顾辰逸精心筛选,百里挑一的俊俏后生。 他姓荣名瑾瑜,今年刚过二十,父亲荣灏是位王爷,当初顾慎起兵之时,荣灏之父荣海为重要辅臣之一,新国初立,当时所有的官将都有封赏。 官职受封最大的是被封为王的三位,荣海、林祖纪和杨光世。这荣海被封为信王,林祖纪被封为赵王,杨光世被封为鲁王。 林祖纪生有一子,名唤林忆杰,长的是眉清目秀、油头粉面,却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祸害,整日的好乱乐祸、为人阴险、好色之徒。 杨光世生有一子一女,长子杨麒岳英俊潇洒、一表人才,颇为正直,文武兼修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幼女杨若莹生的也是沉鱼落雁、才貌双全。 不料这三位异性王爷的公子就有两位倾心公主,怎么后来会选中了荣家公子呢?话说到此,各位看官且听我娓娓道来。 原来,当初圣上早有耳闻林家公子恶行昭彰,就想在杨、荣两家里挑选一位驸马人选。随即传了其二人前来,且说这林忆杰和杨麒岳都在长乐公主幼时当过伴读,因此杨麒岳也算是皇上看着长起来的,既是如此,这品性德操皇上也是心里有数的。 和他们不同的是荣瑾瑜,他从小就体弱多病,八岁上有一次重病,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就在此时,来了一位道骨仙风的道长自称道号紫阳,观其面相就对荣王爷,道:公子有大富大贵之相,却是流年不利。需要静养调息,习武学艺,方能避过此难,得以重生。荣王膝下只有这一子,平日里也是视如珍宝、宠爱有加,故拜托道长照料养病,遂是叫其子拜了紫阳真人为师,跟着道长回了青城山去习武学艺。 话说这荣瑾瑜在青城山一住就是五年,只有期间其父来看望过一次,见这孩子果然强健不少,每日习武读书,倒也不差,遂又放心归家去了。 可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岂料荣瑾瑜十五岁时,一场意外就悄悄的降临到了他身上。。。 其实,有时候死亡真的是上天和人开的最大的玩笑。 这一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荣瑾瑜跟以往一样练完功坐在树下看书,结果一道晴天霹雳,这雷便直愣愣劈了下来,不料紧接着从上面掉下一个人来,好死不死的刚好压在了他身上,没想到他就此一命呜呼了。 其实真实是如何的呢?是这个样子的。。。。 二十一世纪一零年代,成华大学。。。 “瑾瑜,一起走吧。”某同学说道。 “啊,今天不行,”荣瑾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你们先走吧。” 在现代,荣瑾瑜是成华学院大三行政管理系的学生,她的舍友找她一起回宿舍,岂料她今天刚好要出去买点东西。本来,这大学的日子,平淡安稳,惬意的很。也许是人生太过平淡,所以,才会发生点不可思议,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吧。 “奥,那我们先走了,晚上见。”那同学说完,便招呼着别的同学一起走了。 “好,晚上见。”荣瑾瑜边说边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原本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岂料,她买完东西回来的时候,就开始吹风,天色灰暗,像是要下暴风雨的前兆。 荣瑾瑜害怕会下雨,急着抄近路赶回宿舍。路过操场时,就看见一道狂风卷了过来,霎时间,荣瑾瑜惊慌失措,转身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还来不及思考些什么,就这样被卷了起来,在飞转的漩涡中昏迷了过去。 当荣瑾瑜再度清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明亮,她起身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头,自语道:“嘶,好疼,咦,这是哪里?明明是晚上怎么到了下午了呢?天气这么好,记得好像是昨晚经过操场时被一阵狂风席卷了,这样都没死?我可真够命大的,难道我一直在这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荣瑾瑜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忆昨天到今天发生过什么,想来想去也觉得没事刮个狂风挺正常的,只不过刮到了自己,难道是自己有点倒霉?。其实,她这种有天马行空般思想的小白,就是被马桶弹了脑袋,估计也是会往乱七八糟的地方想的,比如外星人来袭了什么的,她绝对不会想到她家马桶坏了或是自己摔倒了。由此可见,她觉得被狂风卷到了,还是挺正常的。 “啊。。。喂,大哥你没事吧?咦,好像没气了,不会是我压死的吧?” 荣瑾瑜站起来看了看四周,还是觉得有点陌生,不过在她看见她身下内具陌生身体的主人的时候,就不这么想了。那人满脸是血,样子极为吓人。 “额,报警吧,这个算是误伤吧?”第一次看见死人,荣瑾瑜明显是受了惊吓的,她慌张的一边后退,一边掏出手机,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她努力的平静了好半天,缓和了自己情绪,才有些不相信的再去确认那具身体,是不是尸体。 “这人好像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难道认识?这穿着好像有点奇怪。”荣瑾瑜在看到那身体的脸时,不由觉得异常的眼熟起来。见那人的穿着打扮,也觉得奇怪的很。 其实话说小白她要是真的每天认真的照镜子的话,她一定会立刻想起来这张脸是在哪里见过的。 “喂,娃娃我等你这么多年,你总算是来了啊。。。”就在荣瑾瑜自言自语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她背后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这样的情况,对她来说,倒是显得惊悚了些。她有些怯懦的转过头,却见眼前那人一身宽大的道袍,头发梳成一个发髻,倒是和那具尸体的打扮颇为相似。是一副道骨仙风的摸样,便有些惊讶,道:“你是谁?大爷,这是什么地方?还有那个穿着怪异的人不是被我压死的。” 额,这家伙搞不清楚状况,居然还可以笨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地步。 这位大爷见她有些惊恐,便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呵呵,好吧,我从头跟你说一遍好了,免得你害怕。现在是明国新元十二年,地上躺着的人叫荣瑾瑜,是当今荣王爷的独子,我名义上的徒弟,你现在把他压死了。”那道长说到这时,突然一笑,道:“嘿嘿,你完蛋了。” “额。。啊 。。。这是个什么状况啊?”怎么说着说着,什么都还没说清楚,我就直接完蛋了? 荣瑾瑜半张着嘴,对于他的解释,明显是理解无能。 那道长又笑了笑,道:“嘿嘿 ,开个玩笑,别这紧张嘛。”小徒弟,这样子着急还真是可爱呀。 荣瑾瑜脸色铁青,恶狠狠的,说道:“大爷,人命关天,我能不紧张么,你还开玩笑,不能认真点么,明国?” 明国?莫非。。。荣瑾瑜有些紧张的又看了一遍那满脸是血,衣衫被蹭的有些凌乱的尸体,艰难的想到了莫非。。。 那大爷又严肃了表情,道:“那好吧,我认真点。”他清咳了声,又接着道:“在荣瑾瑜八岁的时候,贫道我夜观天象,见天有异相,便推算出六年后将有异世之人会来此,而荣瑾瑜的命相其实是十五岁便会英年早逝,我在当时救他时告诉荣王爷,荣瑾瑜有大富大贵之相,不过是流年不利以致灾病缠身,每日习武调养,便会恢复如初的。”嗯,嗯,当初好像就是这么骗他们的吧,有点记不清了。 那道长边说边点头,自己倒是在心里又回忆了一遍。 荣瑾瑜有些惊讶,道:“荣瑾瑜?跟我名字一样。”真的假的?怎么有点邪乎,看这样子、听这年号,应该是传说中的穿越?还架空了? 荣瑾瑜在脑子里迅速的搜索了一遍,有关于明朝的历史,最终确定为是架空穿越了。 那大爷见荣瑾瑜还似有些不信,又认真的点点头,道:“嗯,是啊,其实真正大富大贵的是你,你就是荣瑾瑜,你跟他不但名字一样,就连长相都有如双胞,你我有师徒之缘。” “。。。。。”某人呆滞中。。。 道长见她这副样子,怕她一时半会想不通,便安慰她,道:“既来之,则安之。这是夙命啊,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再者说,你的宿世姻缘可在这呢。” 荣瑾瑜还是有些呆呆的,说道:“那这人的生命还真是脆弱啊,我就轻轻压了一下就死了。”无端穿越,还害死个人,就算没有惊吓了,那愧疚,还是有的。 “。。。”这死脑筋滴孩子呦,还没想通呢。道长有些无奈,道:“你那是轻轻压了一下么?要不是他在下面,你从天上掉下来,死的不是你,”感觉不对,他硬是把到了嘴边的才怪呢,咽了回去,看这小徒弟的表情发起威来,也是个惹不起的主啊。道长赶紧改口,道:“咳咳,当然这也都是夙命,他命里就该着他死了呗。” “那,那就这样埋了?你对他都没有感情嘛?算算你说的时间,他跟着你,也有好些年了吧?”荣瑾瑜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嘴上问着,心里却在算计着,这道长是不是对谁都没有感情啊,怎么说也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徒弟,说死就死了,说埋就埋了。她还算计着,他以后会不会对自己也这么无情无义。 那道长皱着眉头,道:“其实和他的感情,倒是没有多少,当年救他回山,也无非是为了验证我推算天机的造诣罢了。我只是教了他些浅薄的东西,叫他自行看书学习的。近年来我都不常在山上,四处云游修行,山上也只是留着个厨子照顾他罢了。” 既然没有好好的相处过,又谈何的感情甚深呢? 荣瑾瑜见道长也不像是个会打诳语之人,想来也真是没有感情了。便点了点头,道:“。。。老头,那我就先留下吧,你应该知道我的宿世姻缘是谁吧?” 嗯,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夙命什么的本来就是用来当借口的嘛。况且人生地不熟的,没钱、没户口、没身份证,简直就是黑人黑户、三无人员,还是留这安全点,最起码有吃有住的,还有个人知道我的底细,我也不用风餐露宿的愁银子了。还是先问问看长的怎么样,万一要是个恐龙什么的,我也好有个逃走的准备啊。 那道长一听荣瑾瑜还叫他老头,瞬间就暴躁起来,道:“干吗要叫我老头?我很老吗?你见过我这么可爱的老头吗?要叫师傅!知道吗?” 荣瑾瑜无奈的点点头,道:“。。。好吧,师傅,那他是谁啊?胖瘦高矮、长的好看不?” 哎,都觉得他不太正常了,果然正常的老头,哪有说自己可爱还不带脸红的,这脸皮得要厚到什么程度啊?看这头发胡子白的,应该也百八十岁了吧,怎么还是这么的不靠谱呢?可是自己都能架空穿越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不靠谱的事情吗? 那道长一听她叫自己师父了,满意道:“嗯,你想知道?”嘿,这徒弟可比以前那个木头好玩多了。 荣瑾瑜眼睛亮晶晶的,迅速的点了点头,道:“嗯,嗯,那当然了。”开玩笑,我是那么盲目的没有追求的人吗? “好吧,那为师就告诉你。”道长见她如此,应了她便点了点头,道:“天机不可泄露,你以后碰见了不就知道了嘛。” “。。。”荣瑾瑜见他如此,嘴角一抽,轻哼了一声,道:“不说算了,大不了长的太挫的话,我就逃跑,总可以吧。”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自己找个喜欢的不就成了。 道长见他不问了,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道:“嗯,那些个事随便你,我也管不着啊。那埋了他吧,从今天起,你就是唯一的荣瑾瑜,跟为师相依为命的好徒儿,从明天起你要练功研毒。” “嗯,嗯?练功研毒?为嘛不是学医呢?”应该是为了防身吧,那会不会很累?难道这明国的治安不好,山贼土匪很多?oh my泪滴嘎嘎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嗯,练功是防身啊,以免遇到强敌,学毒好啊,以后你看谁不顺眼就可以直接小手一挥,他就直接自修去了。”紫阳真人一边比划,一边得意洋洋很是自豪的说着。 “。。。好吧师傅,可这荣瑾瑜是个男的,我可是个女的呀。不冒充他,不行吗?”就是说,就算什么都一样,性别这玩意可不一样。 “没关系的,这是夙命。。。女扮男装吧,反正就你现在这头发短的程度,也没人认得出来你是女孩。” 话说荣瑾瑜的短发在现代可还算长的,毕竟她在现代,这长相打扮,一眼看去,绝对是个女的。只是古代人皆留长发,所以她那头发才是短中之短的。 “你不要老拿夙命忽悠我成不?我可不是小白。”某人愤恨的咬牙切齿道。 “嗯,为师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的,对了小白是啥?小狗吗?”小白听起来像名字。 “。。。小白是白痴的意思。”对此,某只不愿承认自己是小白的小白已经彻底无语。。。 “哦,原来是白痴啊。。。我还以为是啥可爱的东西呢。。。对了,你们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玩?有什么跟这里不一样的吗?你们都穿的这种是什么衣服啊?头发都这么短吗?平常都吃什么啊?有没有啥好吃的东西,比如你们那家乡的特产什么的?啊,最重要的是你会不会做饭啊?” “。。。师傅你是收徒弟还是找佣人、陪玩,啊~~~?”问题还真多呢,老小老小,还真是说的没错啊。 “哎呀,为师好奇嘛,从别的世界来了一只活的,还是我徒弟,当然都要好好问问,研究研究嘛。”好容易来了只活的,当然不能放过了,以前的小荣子简直就是木头,木头可是死的。 “好吧,我会做点吃的,如果你做的很难吃的话,那我可以试试。”天啊,如果以后那个宿世姻缘是只恐龙,我就回来把这炸平了泄愤。。。 “为师不是做的很难吃,为师根本就是不会做。嘿嘿嘿,终于可以过正常人过的日子了,可以吃饭了。”道长真是激动的谢天谢地啊。谁让他们不会做饭,这山上唯一一个会做饭的厨子回家探亲,三个月都没回来呢。在这之前他们每天都是打山鸡回来烤,过的当真是纯纯的原始生活啊。 5第三章 天降箫尹 从接下来的第二天开始,荣瑾瑜就开始了勤练武艺,轻功还有研习毒药。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一眨眼荣瑾瑜在青城山习武已是两年有余,荣瑾瑜天资聪颖、好学深思,紫阳真人又是当今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莫非,这就是那传说中那无与伦比的强强联合? 不过荣瑾瑜虽然武有小成,但她最擅长的还是轻功和用毒,用她懒惰的小白思想不难想象其原因,无非是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用毒这招。 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要严谨遵循、誓死贯彻,师傅教的“保命要紧”的四字真言,不过以她的资质还有她师傅过硬的教学手法,她的武功还是相当的不错,算的上是同辈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如果不遇到过多人数的团体围攻和以大欺小的不要脸行为,且素质非常低下的武林高手,就是想在武林大会扬名立万也是够用了。 又是一年春来到。 在下过几场潇涩的春雨之后,山也青了,水也绿了,就连山下那涓涓流动的一条条小溪,也愈发的湍急秀美起来。 以往每当春末,花蝴蝶成群飞向蝴蝶谷,似一片片流动的朝霞,又恰如一朵朵灿烂的流云。 在春天来临的时候,冰雪融化,日暖花开,万物复苏,嫩绿的小草也开始慢慢地钻出了地面。 青城山上,树木被春风唤醒,睡眼朦胧,张开了柔嫩的臂膀,扭动着枝丫。杨柳飞絮,温暖的阳光铺面了大地。 青城山下柔和的春风,吹绿了一望无际的麦田,吹皱了静静流淌的河水。也,吹荡了人心。 春天,是人们播种希望的季节。每到此时,总有三三两两结伴来青城山踏春游玩的人。 正当人们三三两两相携着踏青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微泣之声,周围路过的行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哭的伤心欲绝,旁边还站着个清秀绝美、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但是各位行人要是肯仔细观察的话,一定会看到那个少年郎的额头上,正顶着一根非常明显,突暴而起的青筋。 “小荣子呀,你又要丢下我了么?”荣瑾瑜满脸黑线的看着,哭的犹如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师傅,做无可奈何状。 “师傅,没这个必要吧,每次都这样,你能不能有点什么新鲜的词啊?我只是去买东西又不是去死,用不着死别生离吧?”看着周围偶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踏青游玩的行人和循声望来的无数凌厉的眼神,以及他们的主人面露鄙夷的神情。 荣瑾瑜觉得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连自己都要鄙视自己这欺凌弱老的行为了。荣瑾瑜此时此刻终于深刻的体会到,早就不该同意让这老头送自己的。 哎,其实真的不是荣瑾瑜要离开青城山,只不过是因为今天又到了荣瑾瑜每三个月,都会下山采买日常用品的日子了。 跟以往一样,早起的荣瑾瑜练完功跟师傅打了招呼,便要下山去采买。不料师傅又故技重施,非要送她到山门,还理所应当的说什么这样才放心。 又是动之以情又晓之以理,说的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端的是怕荣瑾瑜小盆友会不小心被野狼叼走或是碰见人贩子什么的。 结果就又再一次的发生以上的状况了,具体说来这已经是数不清的次数了,以往每次荣瑾瑜要出山买东西的日子,紫阳道长都会有出现类似的状况发生。 紫阳真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扯着她的袖子,十分凄凉的,说道:“那好吧,你要早点回来,别让为师的担心,要知道为师可就你这么一个聪明伶俐,懂事乖巧、智勇双全、英俊潇洒的好徒儿啊。”道长还是不厌其烦的叨叨着。 荣瑾瑜挤眉弄眼的,瞪着紫阳真人,道:“知道了,我会给你买芙蓉糕的,你要是再说的话。哼。哼。后果,你懂的。” 荣瑾瑜每次能用的杀手锏就是芙蓉糕,紫阳真人最好的一口。。。 “好吧,你快走吧。别耽搁时间了。”紫阳真人瞬间恢复了正常,松开了紧紧拉着她衣袖的手,一本正经的催促着荣瑾瑜。 可是就在他听见你懂的这三个字后,收起瞬息万变的思维,决定见好就收。但是即便这样,还是让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惨不忍睹的光辉血泪史。 “。。。”荣瑾瑜又一次忍不住的,想扶额哀叹,到底是谁在耽搁时间啊?荣瑾瑜童鞋现在只能在心里无助的哀嚎痛哭了。 荣瑾瑜不在理会师父,速度的下山,在镇上买完东西,就打道往回走,待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就看见有一群蒙面人在围攻一个少年。 看那势头是非要至其于死地,当真是手段阴狠、招招毙命。 再看那少年,长的倒是玉树临风、清新俊逸,看似武功极高,但却深受重伤。 “oh,苍天啊,大地啊,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到了。” 于是,她在脑子里飞快地总结了一下前世在电视剧里最常看到的情况,据不完全统计蒙面人是坏人的几率,几乎高达百分之99.999% 。 于是,作为接受过正统二十一世纪教育的大好青年,荣瑾瑜迅速的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她准备拔刀相助。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准备拔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下山采买的时候,根本从没带剑下山过。 就在此时其中一个蒙面人见势不妙,一边攻击一边偷袭,朝着那少年飞去一镖,不料少年左攻右挡,躲闪不及,那镖正中少年胸口。 蒙面人瞅准时机飞出一脚,紧接着又一个完美的侧转身,举剑急刺,正欲取其性命。说时迟、那时快,荣瑾瑜从腰间迅速的掏出一根银针甩了出去,蒙面人立时倒地。 荣瑾瑜练暗器时惯用银针,因其可以藏于腰带中,方便携带,出不出手都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他用的银针都是自己浸过迷药、淬过毒的,中针者都会暂时昏迷,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伤人性命的。 其余蒙面人见此情况,不知对方是何人,但自知力敌不过,便只好扔下同伴逃命去了。 6第四章 光辉血泪史(上) 记得,那是某年七月的一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早晨。。。 天气晴好。 截至那天,在荣瑾瑜下山之前,天,还是蓝的,草,还是绿的,水,还是清的,人,也还是自由的,师傅,也不是那么那么那么的,啰嗦的。 可是在那之后,一切就全都改变了。。。 “师傅,我下山去买东西了。” “嗯,早点回来,要记得给我买芙蓉糕哦。” “知道了。每次都说你不嫌累啊?” 就这样,小荣童鞋下山去买日用品了。 跟以往下山的时候一样,这天荣瑾瑜买好了东西,准备去城东的李记饼店给师傅买芙蓉糕,殊不知从城西到城东,一共要经过两条大街,三个胡同,七个路口,五个小巷和拐四个弯。 天生路痴的荣瑾瑜就这么找着找着,转着转着,走着走着,又一次光荣的迷路了。 就在他想找个阿姨问路得时候,猛然间瞟见在一条幽深蜿蜒的小巷子里,有几个男子围着两个女子,拉拉扯扯的纠缠不清。 于是,从小就知道见义勇为的荣瑾瑜,正义感顿时爆发了,她很潇洒的走过去,教训了那些流氓,拯救了那两个被困少女。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那么的普通,那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难道,悲剧开始的时候,都是那么的毫无征兆? 于是,就在荣瑾瑜告辞要离开的时候,那位盯着她魂游已久的被困少女开口了。 “多谢公子相救,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看着被困少女那双亮晶晶、水汪汪盯着自己俊颜,目不转睛的双眼,荣瑾瑜的脑子里转出了这么一句广告语:雪碧,晶晶亮、透心凉。 荣瑾瑜微微一笑,客气的摆了摆手,道:“不用客气,这种情况,任何人碰见了都会出手相助的。” 荣瑾瑜突然想到了雷锋叔叔无私奉献的高尚品德和施恩不图报的伟大精神,她不由得为自己刚才树立的光辉形象自豪起来。 “那公子可否去府上一聚,好让小女子可以报答公子大恩。”这位女子依旧顽强不屈的说道。 “是啊,这位公子,您救了我们家小姐,就是救了我们家老爷夫人。您就是我们小姐全家的救命恩人,您一定要赏脸去我们府上吃顿饭呀,这可是我们家小姐对您的一片感激之情啊。” 这开口说话的,貌似丫鬟的女子,还忍不住在心里想道:哎呀妈呀,这公子咋长这好看呢?这脸咋长的呢?真真是比个女人还要好看呢。从前一直以为整日来府上缠着自己家小姐的李家公子,那才算的上是风流潇洒、文武双全,现在看来,感情自己长这么大都白活了? “这,不太好吧,只是小忙而已,小姐就不必放在心上了。非要感谢的话,你告诉我城东的李记饼店怎么走好了,在下还要去那买东西。”这是什么情况?古代人都这么热情?怎么转眼之间就多救了两条看都看不见的人命呢?居然还要在加上什么全家?照这情况发展下去的话。。七大姨、八大姑、小舅子的二表姐的老丈人、邻居王奶奶什么的都会算在内吗?真是不敢再想象了。。。 那女子一脸的恳求,泪雨婆娑,道:“公子要去城东的话,不如我们一起走吧,小女子家就住在城东。要是现在就我们两个女子回家的话,走在路上,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后怕的。” 看的荣瑾瑜不由得心道:额,难道现在才中午就上演午夜凶铃了?大白天的,走人多的地方不行么? 荣瑾瑜思量了一下,最终决定道:“好吧,反正我也是要去城东的,送佛送到东吧。” 为了不再迷路,还是跟着她们走吧,起码这样可以早点回去。 他们一起往前走着,没多久,那女子便开口说话了:“小女苏云,她是我的丫环小竹,不知道公子怎样称呼?” 苏云是青城镇富商苏骆之女,为人善良,长相标致,性格颇为开朗。经常出门游玩,不料,今日怎的偏就狗血的遇上了流氓。 “原来是苏小姐,在下姓荣单名一个玉字,不用称呼公子,叫我荣玉便可。” 荣瑾瑜着实是不想说出自己名字的,毕竟堂堂信王的名头,还是不小的。 旁边的丫鬟小竹,惊讶道:“哦,荣公子,你也认识我家小姐?” 单蠢的小猪啊。。。人家这是客套一下,你听不出来的嘛? 荣瑾瑜微微一愣,道:“啊,哦。被你这么一问,现在已经认识了。” 荣瑾瑜那个汗颜呐,来这这么久了,不跟生人接触果然是不对的,都不太习惯这的说话方式和思维方式,万一以后回家身份暴露了怎么办呢?难不成告诉他们师傅给自己治病,因为需要,所以就把那多余的肉切了?这种答案真是太过给力,以至于让人一想起来就觉得蛋疼。 “荣公子到了。来人,快去通知我爹娘,说有贵客到。” 苏府?荣瑾瑜瞅了眼那大红底色镶着金字的匾额,还没来的及反应,苏云转头就先叫下人去通知苏老爷了。这回,荣瑾瑜是想拒绝都不行了。 “是”那下人飞奔而去。 “荣公子我们先进去吧,我今天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红果果、赤、裸、裸的诱骗迷路青年啊。荣瑾瑜忍不住的挑着眉,嘴角抽搐着。 “哦,贵客在哪?”荣瑾瑜刚到客厅还没来的及站稳脚跟,就听见一个疑似男中音的声音飘来,紧跟着声音的主人就冲了出来,紧接着脚下的地板就跟着震动了起来。 那苏小姐一脸的兴奋,道:“爹,这位是荣玉荣公子,今天我和小竹在外面遇到了流氓无赖,是荣公子救了我们。” 苏老爷拱了拱手,道:“哦,那就多谢荣公子了。” 说着还从上而下,由里到外的研究了一遍荣瑾瑜,一边观察一遍点头,因为微笑那丰满的脸,显得更加臃肿了。 荣瑾瑜也拱手回礼,道:“苏老爷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是应该的。”咦,看他那眼神,怎么我后脊梁骨发冷呢? 荣瑾瑜又客气的笑了笑,道:“那苏小姐安全到家了,我也就放心了,在下还有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说完荣瑾瑜就准备跑路。 “哎,荣公子留步,既然来了何必着急呢,今天一定要赏脸吃顿便饭再走啊。”苏云的母亲也冲了出来挽留。 荣瑾瑜一脸的无可奈何,道:“今日在下真是有事,不然改日好了。”回去晚了,师傅可是会担心他的芙蓉糕的。 苏云见他要走,着急道:“荣公子可是要去李记买糕点?”苏云这丫的终于想起来了。 “是啊,我要去买芙蓉糕。” “那公子稍等,我派人去帮公子买。” “。。。”我这到底是恩人啊,还是仇人呐,怎么越是想干什么,越是不让干什么。 “来福,你去李记饼店帮荣公子,买糕点,顺便告诉厨房可以开饭了。”荣瑾瑜刚想再说些什么拒绝之类的话,可是她又低估了苏夫人雷厉风行的速度,这话还没出口又被活生生的噎了回去。着实是被人家这热情,呛出了内伤。 苏老爷一边感谢荣瑾瑜,一边劝酒,道:“来,荣公子多吃点,今日小女幸得公子相救,不胜感激,这杯老夫敬你。” “您太客气了,这事也是碰巧被我路过碰上了,既然没事,苏老爷,苏夫人,苏小姐自当不必放在心上。在下不会饮酒,不如以茶代酒好了。”荣瑾瑜最厌烦客套,现在却不得已的要客套,对他来说简直是身与心双重的煎熬啊。 那苏老爷一脸的不满意,道:“哎,公子过谦了,别这么客气,叫我伯父便可,莫不是看不起老夫?” 话说这个时代的男子还真是没有不会喝酒的,浅饮也可,小酌也行,可都算是喝酒了。 荣瑾瑜拒绝不过,便拿起酒杯,道:“那好吧,在下实在是不胜酒力,就只此一小杯吧,全表意思。” 荣瑾瑜实在执拗不过,只好喝一小杯意思一下了。 荣瑾瑜原本酒量还算可以,只是素来不喜欢喝酒,只喝一点的话脸就会变红,配上他的白皙光滑的皮肤,粉粉嫩嫩的霎是好看,倒更像是个粉雕玉砌的人儿了,如若是在多喝的话,脸色又会变得煞白煞白的,犹如重病在身一般,所以她经常有推脱喝酒的理由。 苏夫人见他喝了那酒,又看了一眼自家有些羞涩的女儿,道:“看荣公子相貌,却不知年方几何啊?家住何方,父母可好?” 苏夫人表情非常慈祥的关心着荣瑾瑜的人物背景,历史状况。 “在下年方十六,家住长安,父母安好,现跟师傅紫阳真人居住在这青城山的玄晨小榭。”一杯酒下肚荣瑾瑜已经脸色微红,一一作答,心理却想着等来福回来之后,要如何告辞。 “奥,原来如此,那以后可要多来伯父家玩啊。”嗯,年少有为、温文尔雅、一表人才,苏骆满意的点点头,眼神又暧昧的瞟向了自己家的闺女。他觉得这年轻人非常出色,当真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了。 “爹,娘你们别光顾这说话,来荣大哥多吃点菜。”一直做矜持、害羞状的苏小姐终于开口了。 荣瑾瑜听见荣大哥三个字的时候,瞬间石化了。 话说矜持、腼腆什么的词语,在现在这种时候用来强烈体现出身为大家闺秀的那种温柔贤惠,真是最适合不过了。 吃完饭后荣瑾瑜坐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苏老爷他们闲话家常。 来福匆忙的进来,行了礼道:“小姐,东西买回来了。” 来福的这一声回复,真是让荣瑾瑜内心激荡不已的呐喊着:来福啊,救星啊,嫩终于回来了。 “那既然东西买回来了,在下就告辞了,多谢苏伯父、苏伯母的款待。” 荣瑾瑜还是强忍住内心想要冲动奔跑的喜悦,客气的跟他们告辞。 “刚过响午,时间还早,要不让云儿带你去府上的花园逛逛。”苏老爷一心想挽留荣瑾瑜多呆呆,也好跟自己的女儿多培养培养感情。 “今天真的是不行了,我师傅最喜欢吃芙蓉糕,这就给他老人家买的,他还在等我回去呢,若是晚了怕师傅是会担忧的。”留什么留啊,再留,我家宿世姻缘的位置都要让出去了。 荣瑾瑜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走了,不然师傅得叨叨死她啊,他老人家不念叨自己,还念叨着他自己的芙蓉糕呢。 那苏老爷看着他,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哎,要是如此,让老人家担心委实不妥,那贤侄以后可要常来玩呀。” 嗯,不错,年轻有为,还尊老爱幼。 荣瑾瑜有些无奈的客气,道:“好,一定,一定。” 我了个去,吃了顿饭,从公子就变成大哥,贤侄了,这家人自来熟? 拿了东西,荣瑾瑜就速度开溜了。苏老爷他们一直送到大门口,那眼神,真是恨不能一起跟着走了才好呢。 荣瑾瑜回到了玄晨小榭,紫阳真人已经急的不得了了。他一直嚷嚷着,以为荣瑾瑜和他的芙蓉糕被人拐骗了呢。 荣瑾瑜把大概的事情经过跟师傅说了一下,本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应该就结尾了吧。 因为荣瑾瑜从来没打算过再去苏府啊,可是,就在他们师徒二人跟以往一样的过着悠闲地小日子的时候,杯具来了。。。 7第五章 光辉血泪史(下) 赖床,练功,看书,吹笛弹琴画漫画,一直以来都是荣瑾瑜童鞋每天必修的功课。 荣瑾瑜在来明国之前就酷爱音乐,从小一直都有外报辅导班学习各种乐器,漫画则是荣瑾瑜用来打发时间记录可爱事物,最喜欢的一种方式。 起床,练功,吃早饭。今早和往常一样,一切无规律的进行着。 可是,就当师徒俩人准备吃午饭的时候,有贵客到了。 紫阳真人眼睁睁的看着一群人抬着一顶轿子,oh不是一顶,是三顶。晃晃悠悠的进了玄晨小榭,不知道他老人家是鸡冻,还是鸡冻,还是太过鸡冻。 等荣瑾瑜端着饭菜出来院子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子的一幕。 紫阳真人正直愣愣、恶狠狠的盯着对方一个下人手中提着的芙蓉糕。 当时,在看到师傅是这种表情的荣瑾瑜,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以后还是收购了李记饼店吧,免得师傅这样子的呆愣,容易吓到别人,还容易提早老年痴呆。 就以今天早上跟以往一样平静的情况来看,有相当一部分悲剧的发生前,真的是可以没有先兆的。 就在紫阳真人忙着死盯芙蓉糕,荣瑾瑜忙着死盯紫阳真人,以防止他有冲上去抢别人芙蓉糕的冲动时,那三顶轿子上的罪魁祸首,终于现身了。 看到眼前众人表情怪异,互相盯着的奇怪场面,刚下轿的三个人均是一惊。 “荣大哥,我们来看你了。” 原来苏家小姐自那日荣瑾瑜走后,就开始日思夜想,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了。其母又严肃的找她聊过,相当不避讳的跟她谈论了关于荣瑾瑜的问题。所以就在他们全家一致同意,认为荣瑾瑜童鞋能够担当胜任苏府女婿一职的时候,就决定这样浩浩荡荡的找上门来了。 “奥,原来是苏伯父、苏伯母和苏小姐,请这边坐,不知是否用过午饭了?”见几人摇了摇头,荣瑾瑜再不情愿,也只能有礼貌的客气,道:“我跟家师刚准备吃午饭,如不嫌弃,就一起吧。” 荣瑾瑜无奈地收敛起自己所有的不愿,仍旧谦谦有礼的招待客人。 “奥,我们清早动身出门,不料时至中午才到,那就多有打扰了。”苏老爷说着,就不客气的带着家人坐了下来。 “荣大哥你不用客气,叫我苏云就好。”苏小姐脸色微红的纠正道。 “好。”荣瑾瑜笑着对苏云点了点头,又瞪了眼紫阳真人,冷声道:“师傅,你跟我进来拿碗筷。” 却不料,紫阳真人一边扭捏着,一边道:“我不要去,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了,你怎么好意思让我这把老骨头干活呢?小荣子你当真如此狠心吗?” 看今天这情况必然是来者不善,荣瑾瑜刚想叫师傅去厨房商量拒绝对策,不料师傅看见芙蓉糕居然就走不动道了,还用这么娘的语气拒绝他。 苏云起身,道:“那我来帮荣大哥拿吧。” 苏小姐觉得千载难逢的表现自己温柔贤淑,上得厅堂下的厨房的时候到了。于是,她自告奋勇的去帮忙了。 苏骆见他们二人去了,便对着紫阳真人,道:“原来,这位就紫阳真人,真是久仰久仰。” 这外界一直传闻青城山玄晨小榭的紫阳真人,武艺高强,道骨仙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就是真人的脾气,好像有点小孩子气。 紫阳真人头都没抬,就眼睛亮亮的看着那芙蓉糕,问道:“咦,不客气,不客气,那个芙蓉糕是给我的吗?” 果然就在荣瑾瑜又端着饭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师傅问出这么句,好像他们一直缺吃少穿的话来。 “那是当然,上次小女承蒙贤侄相救不胜感激。在下苏骆是青城镇的商人,这次前来特地是来看望二位的。听说真人喜欢吃芙蓉糕,就多带了些来。”说着,苏骆就叫人把芙蓉糕递给了紫阳真人。 “嗯,那就谢谢了。” 紫阳真人什么话都没有听见,唯独收到了芙蓉糕是给自己的信息。高兴的接过来,就放到自己旁边的凳子上了。 这时候,荣瑾瑜他们已经摆放好了饭菜。 “嗯,外界传闻紫阳真人武艺高强,没想到还做得一手好菜。”苏骆刚动筷子便觉好吃,不由得夸奖起来。 “哪里,贫道不会做饭,我们这里每日的饭菜,都是小荣子做的。” 自从吃过荣瑾瑜做的菜之后,紫阳真人就毫不犹豫的下令,以后包餐的艰巨任务就交给小荣子了。何况,荣瑾瑜的前身已死,之前的厨子,就已经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苏骆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赏道:“哦,看不出贤侄如此优秀,这可真是人间美味啊。” 说着说着,苏骆不由得就多吃了两碗饭。 “是伯父过奖了,来这之后,师傅不会,也就只能由我来做了。正所谓孰能生巧嘛。” 就在苏小姐脸红的注视下、师傅骄傲、苏骆夫妻赞赏的眼神中,荣瑾瑜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无所适从。 “不知,贤侄成亲没有?可有婚配?”片刻之后,苏骆又开口了。 oh,老狐狸啊,明知故问,你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你要是在不露的话,我都要受不了了。可是,就在荣瑾瑜想好了拒绝理由,还没来得说的时候,又被紫阳真人一马当先了。 “我们小荣子还年轻啊,怎么可能成婚了呢。婚配啊,心上人什么的也是没有的。” 紫阳真人看在芙蓉糕的面子上,迅速的接了话,岂料这一句话,真是说的各中有味啊。苏家父母欣慰,苏家小姐娇羞,荣瑾瑜痛不欲生。 “啊,是啊,小侄还未成亲,以往身子不好,所以在师傅这调养。不过家父说,等明年出山归家,便要履行婚约。” 幸好荣瑾瑜聪明,迅速抢回了发言权。 苏骆心疼、肉疼、全身疼的忍痛问道:“哦,婚约?”再看那苏小姐似惊讶,似伤心的神情,居然已是满眼泪光的直盯着荣瑾瑜看。 “是啊,是家父前年定下的婚事,那时家父前来探望未曾提起,师傅便不曾知晓。待到下山之时,才想起将此事告知了小侄。我乃荣家独子,家父更希望小侄能早日完婚、开枝散叶。”这句话说的,当真是情真意切、确有其事一般,容不得他人怀疑了。 就这样,苏家忍痛告辞了,就在他们退场的时候,荣瑾瑜清楚滴听见了他们的心声。 这场婚事,在它刚刚雏形还没长成的时候,就在这场饭局上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苏家父母后悔万分,自己女儿怎么就不能早个两年偶遇色狼呢? 苏家小姐万分悲痛,为什么自己就能偏偏晚了那么个两年呢? 就连那丫鬟小竹,也是一脸的惋惜、悲痛。 紫阳真人更是伤心欲绝,本以为以后能天天有芙蓉糕吃的,没想到小荣子一句话,自己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原本在远处向自己招手走近的芙蓉糕,又向自己招着手远去了。 到头来,只有荣瑾瑜一个人居高临下,俯视全局。这不俯视不打紧,这一俯视,还就俯视出问题来了。 荣瑾瑜一俯视,就俯视到了师傅伤心欲绝的表情,接着就已经猜到他老人家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了。他想拿自己换芙蓉糕,哼,哼,于是他迅速的做出了一系列,让他悔不当初的事。 首先,他在师傅没来得及藏起来的时候,把师傅那天收到的几大盒芙蓉糕统统销毁,一个不留。 其次,他又强烈的表示三年内,如果紫阳真人表现良好的话,才会给其购买芙蓉糕。 再次,如果以后发生类似,企图用自己换取芙蓉糕及其他等同于芙蓉糕类的物品的话,将彻底剥夺其下半生食用芙蓉糕地权利。 最后,作为此次惩罚,给予黄牌警告,勒令其七天之内三餐自行解决。 如有不服,禁止上诉,一切无谓的上诉都将驳回,以上几条从即日起,强制执行。 所以,才以至于紫阳真人一听见“你懂的”就毛骨悚然,不自觉的就正常起来。 好吧,这件事终于到此结束了。荣瑾瑜给其定性的真正起因,是因为老年人年龄大了,不易多吃甜腻食物,以免引起三高。 其实,就是因为紫阳真人经常血糖高,荣瑾瑜才会一直比较克制他吃芙蓉糕的。可是紫阳真人道骨仙风,苗条的身材,其实是不胖的。至于血糖高嘛,应该是他乱尝药物引起的,后遗症。 “师傅师傅,我回来了。” 就在紫阳真人刚刚回忆完那光辉血泪史,还在纠结中,久久不能自拨的时候,荣瑾瑜背着在山下救得少年回来了。 “嗯?我的芙蓉糕呢?买了没有?我最近表现良好,你可是答应了给我买的哦,不能说话不算数的。” 荣瑾瑜一回来,紫阳真人二话不说就围着荣瑾瑜追问他的芙蓉糕,故而直接忽视掉了,还趴在荣瑾瑜身上的庞大物体。 不过还好,在他看见荣瑾瑜的表情剧烈颤动,即将发生严重变化的时候,很自觉地改变了话语的运行轨迹。 紫阳真人指了指被荣瑾瑜扔到地上那人,问道:“嗯,这是什么人啊?” 荣瑾瑜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胳膊,道:“我捡的。”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事一样,紫阳真人有些兴奋的,叫道:“咦~,哪里捡的?我也要捡一只回来陪我玩。” 荣瑾瑜的脸色沉了沉,道:“他受了重伤,那镖上有毒。”再捡一只?你不用养他么?我可没有钱。 紫阳真人有些不满意的,瞬间就换了副面部表情,道:“那你处理好了,我去睡觉了。” “你不帮忙吗?”对于师傅这种只关心芙蓉糕的人,荣瑾瑜已经无数次的,感到无奈了。 “没关系,这点小事,你能搞定的。何况,你每日的学医练毒,现在有施展的对象了。”说着紫阳真人拿着自己的芙蓉糕,头也不回的走了。 人命关天,也叫这点小事么?荣瑾瑜无奈的瞪了瞪自家师父,带着那少年去了间房里。帮那少年解毒、包扎,调理了内伤之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8第六章 萧尹报恩 吃过晚饭收拾好东西,荣瑾瑜估摸着那少年差不多该醒过来了,就端了点清粥咸菜,来到房中观察那少年病情,等那少年苏醒过来时,已是傍晚十分了。 “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内伤我也治疗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静静修养些日子便会好的。毒刚解这几天,不适宜吃太过刺激的食物,我拿了碗粥过来给你,补充一、下、体、力。吃完好好休息,在这里不必担心,不会有危险的,有事就拽床头的响铃。” 观察完少年,发现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荣瑾瑜自知这里不比前世,生人之间很少会说实话,再加上又有性命堪虞的事情发生,所以交待完病情,就离开了。 自此以后,每天都是荣瑾瑜帮他换药、送饭。那少年始终一言不发,直到那日。。。 犹记得那日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如千万条银丝从天上飘落下来,屋檐落下一排排的小水滴,像幽美的珠帘。 待有细细腻腻的微风吹过,雨帘便稍稍倾斜,像一根根的蚕丝奔向了树木、亭台之中。 雨丝很细、很小、很缠绵,似是这春天时空中飘浮着的柳絮一般。山中的空气每到此时就会变的更加清新,呼吸起来甜甜绵绵的、让人心神舒爽。 那时,正值下午十分,吃过午饭的荣瑾瑜闲来无事,便去了他平时没事最喜欢呆的地方,皓月亭。 顺着荣瑾瑜住的屋子东边的方向,向着上面走,穿过一片稀松的竹林便到了落夕崖。 落夕崖位于玄晨小榭东边最高的位置,皓月亭,便是靠在落夕崖边上的一座亭子。 这座亭子分为上下两层,站在亭中便可看见大半个青城山全貌,崇山峻岭、高山深涧、奇峰突起直入云霄,从此处望去,风景这边独好。 每次荣瑾瑜来到这里时,都会觉出自身的渺小和大好河山的美丽壮观。 荣瑾瑜很喜欢在这里吹笛,弹琴,用他矫情的话说,这叫意境。 今天这种小雨缠绵的日子,最适合不过,在这抒发心情了。 荣瑾瑜一曲高山流水,吹的潇洒飘逸,让听者好似犹入人间仙境,流连忘返。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荣瑾瑜不由得想起了前尘过往,顿时觉的有些伤感。不知道亲人朋友,在自己无端失踪之后,是怎样一种悲痛的心情。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一晃一年多了,他回不去,也只能学习着新的生活方式,来填补人生的空白之处。 “好诗,公子好雅兴。文采风流,一曲笛音更是婉转悠扬,令人听之忘我。” 这便是那少年醒来数日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荣瑾瑜刚吟完诗,那少年便来了。 “呵,过奖了。只是附庸风雅罢了,公子的伤既是好了,可是,有话与我说?” 荣瑾瑜知道这少年如若不是告辞,应该便是要与自己交朋友了吧。 果然,所有故事的情节发展,还是免不了落俗。那少年深鞠一躬,道:“在下萧尹,多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大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追随公子鞍前马后,至死效忠。” 这少年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他要以身相许?他才一说话,刚以为他正常过来了,结果突然又不正常了,难道我以后在这遇见的人,也都不是正常人来的? 荣瑾瑜想着,一反应上来,便拒绝道:“这,公子不必客气,在下当时也只是刚巧路过,救人什么的,完全是应该做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好人死在我面前吧,再说了,以身相许什么的,着实不用。” 萧尹嗫嗫喏喏了半天,脸色微红的解释,道:“。。。公子误会了,在下不是要以身相许。” “嗯?可是你刚才自己说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甘愿追随公子鞍前马后,至死效忠。” 荣瑾瑜当然知道他这是要以命相许,不过是想开个玩笑逗逗他罢了。谁知,他竟认真了。 “是,可是,还不是以身相许啊。不过从今以后,萧尹的命就是公子的,公子想怎样,都是可以的。” 那萧尹说着就单膝跪了下来,心道:豁出去了,没想到公子有这嗜好。既然命都是公子的了,其他的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好了,你先起来说话,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的。我这人经常这样开玩笑的,你要是想跟着我的话,那你以后可要好好习惯习惯了。当主仆什么的太过于见外,我们做朋友吧,你看怎么样?” 荣瑾瑜想循序渐进的,疏通萧尹那茅塞没开的思想。 “不行,公子不答应,小的就不起来。公子若一天不答应,小的就一天不起来。公子若一生不答应,小的就在此长跪一生不起。” 萧尹这孩子是很正直的,从小就知恩图报。 荣瑾瑜黑线,嘴角抽了抽,道:“那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别的什么关系,怎么样?” 作为一个现代的五好青年,荣瑾瑜依旧不是很习惯,主仆这种关系。 “不行,就只有这种关系,公子怎样看待我、称呼我都没关系,只要公子让我如此待公子便可。”那萧尹跪地不起,真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 又一只死心眼滴孩子呦,荣瑾瑜无奈的一摇头,道:“好吧,好吧,我同意了,你先起来吧,身子刚好就別跪了。” 荣瑾瑜妥协了,他知道以后是要在这国家待一辈子的,再加上自己的身份,没有个能忠心耿耿,不顾一切为自己玩命的人在身边,也是件很危险的事。况且这人是自己救的,总是会比以后那些王府中的陌生人来的要可靠些。 “多谢公子,不知公子怎样称呼?”萧尹童鞋已经开始入戏了。 “那好,既然以后你是我的人了,我有事便也不会瞒你。我叫荣瑾瑜,是荣王府的少爷。以后在外面的话你叫我荣玉便可,这玄晨小榭的主人紫阳真人,便是我的师傅。”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荣瑾瑜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你以后是我的人了,这句话超级别扭呢?怎么想都觉得故事情节,应该是这样发展的。。。就好像有一对男女,第一次刚发生完某种关系,男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转过身子搂着身边的女子,捏了捏其下巴,又亲了亲其脸颊,道: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然后紧接着下来,就又会说些什么本公子一定会负责任之类的话语来。。。 萧尹顿时肃然起敬,道:“原来是荣王爷家的公子,在下失礼了。” 萧尹听到自己的主子是荣王府公子时,立刻又心生了几分敬畏之情。 荣瑾瑜心中疑惑,道:“怎么?你知道荣王府,可是有何渊源?” 荣瑾瑜可不傻,能有这么肃然起敬的表情,必然是有所交集过的。 “在下不敢欺瞒公子,小人确是与王府有所渊源的。”萧尹答道。 “萧尹,以后不要叫我公子,也不要叫自己小人、在下什么的,你说我就可以了,至于对我的称呼,你看着叫吧,不必太过拘礼了,那样会显得生分。”荣瑾瑜着实的听不惯这些小人什么的字眼。 “好,那我以后叫您少爷。”。。。荣瑾瑜撅倒,这两个词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有什么不一样么? “随便你好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反驳你的词语了。那现在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了,你可愿意告诉我,那些追杀你的人是为了何事,还有你和荣王府的渊源?再有就是你会什么都听我的是吧?” 荣瑾瑜怎的说也是个文科生啊,平素又喜欢舞文弄墨的,他这可是今生第一次觉得自己丰满的脑子,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居然能变的,贫瘠到词穷了。 那萧尹有些不好意思,道:“是,那我就从头到尾大致的说与少爷听。” 荣瑾瑜悠然一笑,道:“嗯,既然你什么都得听我的,那就是我们之间是我说了算,我要你坐着,你不能站着,我要你躺着你不能蹲着,而且一名出色的跟班最重要的事,就是忠诚其次便是察言观色。你坐下说吧,我想像待兄长一般的待你,你可别太过见外了,不然我可真是要生气了。” 荣瑾瑜说完,就看了看旁边的凳子,示意萧尹坐下再说。 9第七章 萧尹身世 “我从小无父无母,是义父养大的,几年前义父临终的时候,他才将我叫到床前,告知了我的身世。”萧尹说着,微微一叹,又道:“我爹名叫萧胜言,娶妻尹氏名唤莫茹。我家祖籍杭州,世代经商,一直都是小有名气的。” “我爹娘郎才女貌,夫妻恩爱,家世也好。那时,也算得是一对人人称慕的如花美眷了。” “直到二十五年前,我爹已经把杭州的生意,发展到了整个江南一带。那时,萧氏商行慢慢的已经开始大有名气,我们家也算的上是当时在江南,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 “那时,原本一切都是再平凡不过的了,就如同我爹想像中的一样平凡。” “做个勤勤恳恳的商人,每天日出,去打理生意,每天日暮,就在家中陪伴妻儿。” “怎料无事家中坐,祸事从天降。就在一切都是那么安然惬意的时候,树大招风,噩运还是降临到了萧家。” “当时前朝*,帝王昏庸,奸臣当道。” “那时,正值年尾。是各大商行盘点清帐的时候,各个商行的管事都陆续的送了银钱和账本来。” “听我义父说,早年我爹在修葺宅院的时候,偷偷修建两个暗格,一个在书房,一个在卧室。” “原本我爹是怕世道太乱,再加上经济受到影响,就想要把钱庄里的银票换成一部分现钱放在家里,做保底之用。如果生意顺畅一切平安的话,就一直放在那里也无所谓。后来,每当有人送现钱来的时候,我爹就会把一部分的钱,放进书房的暗格里。再后来,家里的生意就一直越做越好,于是,卧室里的暗格就空了下来,没有用了。” “不料某天,突然有人大肆的传扬了去,说萧家富可敌国,家中的金银财宝比比皆是。原本,这也只是谣言而已,我爹原想不去理会,过些时日想必就茶余饭后,不了了之了,岂料却越传越凶。” 说到此处,荣瑾瑜看的见萧尹眼中已有泪光,他有些心疼,想必是他太过感性和成长环境的原因,所以,才听不得如此凄凉悲惨的故事。 萧尹哽咽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经过义父后来查证,其实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人盯上萧家了,那谣言,确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其目的是想要侵吞萧家钱财。” “于是在盘点过后,将近年关前夕的时候,那伙贼人终于动手了,他们原本散播谣言是想掩人耳目,以便达到他们蒙骗过关转移官府视线的目的。” “岂料他们在萧家书房翻寻钱财的时候,意外间发现了暗格机关,可就在这时有名下人巡夜经过看见了他们,就大喊捉贼,原以为可以将贼人吓走,岂料,如此一来惹怒了贼人。这伙贼人本就凶残,见事不妙,又舍不下银子,顿时杀心大起,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杀人灭口,将萧府洗劫一空。” “当我爹听见动静时,外面已是乱作一团,我爹见情况不对,就将我那已怀有九个月身孕的娘亲,藏在了暗格里。” “等我爹走到院子里时,看见遍地尸体,家丁下人都被他们杀害了。”萧尹的嗓子又哽了哽,继续道:“他们四处搜寻,不放过一个活口,我爹怕他们搜到我娘,为了转移那帮恶贼的注意力,硬是把他们引到了厢房,那伙贼人杀了我爹以后,看天快大亮,便携银逃跑了。临走时,他们为了毁尸灭迹,一把火烧了萧家府院。当时,幸亏义父及时赶到,才救下了躲藏在暗格里的娘亲。” “我娘亲日夜思念我爹,一个月后,生下了我,便心力憔悴,含恨而终了。” “我义父名叫夏桑怀,是我爹年轻时,外出经商时结拜的兄弟,我爹从商,义父习武。” “当年他们情同手足,当时也是我爹写信叫兄弟来家中过年,没想到义父赶到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这等惨事。” “义父悔恨自己没有早一天赶到,于是他发誓一定要手刃真凶,为弟报仇。” “在我记忆中,从小义父就教我习武,严厉至极,从不允许我有一丝懈怠。” “直到后来,义父几经查证,发现是两江一带有名的山贼土匪头子,王老五带人干的,更没想到的是就连当年的杭州知府李安年,竟也参与其中,义父去搜寻证据时被人发现,寡不敌众侥幸逃了回来,自知命不久矣,才告知我实情,要我勤加习武为父报仇。” “而后,义父过世,我便一直寻找机会伺机报仇。”萧尹擦了擦眼角的泪,又道:“直到有一天,他们山寨刚抢了一个镖队,晚上大肆庆祝,我便混进其中,杀了土匪头子王老五,被他们发现后逃了出来。” “那时我受了伤,力敌不过,眼看就要命丧贼人刀下时,幸好荣王爷奉旨前去江南治水,路经此地,才救得我一命。” “当时王爷听说有山贼土匪在此,便带了人马围剿了那土匪窝,我这才算的上是手刃仇人,报了大仇。” “可恨那杭州知府当年也参与其中,我前去找寻,不料他早已调迁,现如今已是两江总督,要拿下他更是不易。” “我日前去打探,没想到他那总督府邸看似普通,却高手如云,戒备森严。我自恃轻功武艺不低,没想到被发现后便一直被追杀至此,直到那日被少爷所救。所有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荣瑾瑜听完,轻声道:“春寒料峭,冻杀年少。” 听完了萧尹说的身世,荣瑾瑜突然觉的这世界是如此的寒冷,以后再想要过像玄晨小榭这里一般的太平日子,怕是不易了。自己王府少爷的身份,实在是太过卡门了。 “你放心,你的仇人我放在心上了,日后有机会,定然帮你报了此仇。” 哦?戒备森严,高手如云。呵,好一座总督府邸。荣瑾瑜只是淡定的笑了笑,心中就已然有数了。 “多谢少爷。承蒙少爷相助,一定可以报此大仇。”萧尹很是感激。 “腾云似涌烟,密雨如散丝。” 荣瑾瑜没有再说话,他放眼望去,重峦叠嶂、千峰万仞。看似迷惘的未来,似又清晰了起来。 此时,若风相邀、蔓蔓延延、潆洄而至。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妖娆多情,丝丝缕缕缠绵不绝,尽似纠缠在荣瑾瑜眼中。 10第八章 出师下山 陶渊明说:“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青春年少,岁月荏苒,转瞬又是一年。 此时的荣瑾瑜,表面上是已经过十八了。 自那日收了萧尹做跟班以后,荣瑾瑜和萧尹为了日后的安全着想,更是每日早起,勤练武艺。 这日,紫阳真人把荣瑾瑜叫房中商量一些事情。 紫阳真人看着荣瑾瑜,正色道:“小荣子呀,你也不小了。荣王爷近期有可能要接你回家,毕竟你是家中独子。这身份、这地位,有些事情,容不得你有半点差池。” 说这话的方式,是几年来紫阳真人少有的正经。 荣瑾瑜点了点头,道:“嗯,我都知道,是近期了吗?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 如果暴风雨一定要非来不可的话,那可千万别来的太过猛烈了。我还真怕,自己承受不住这富贵荣华呢。 “是啊,算起来,荣瑾瑜已经过了十八,想必就是最近了,你可有何打算?” 紫阳真人有些担心荣瑾瑜回家后,事情败露不好解释。 “嗯,那我自己提前下山好了,如果家父来问,还要烦劳师傅帮我抵挡抵挡。”荣瑾瑜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早就想好了到时候提前下山,去培植一下自己的生意和势力,会比较稳妥。毕竟这个时代我不犯人,人也会来犯我的,与其被人欺负,不如欺负别人。命运,始终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最为放心。 至于荣老爹那,只要师父诌诌几句话,说我出门游历了便可。 “好,好个荣瑾瑜,好个荣王爷的儿子。你可是要记住了,没有什么异世界时空,荣王爷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你荣瑾瑜。看到你这几年功力精进了许多,心性也成熟了不少,为师当真欣慰,如此,也能放心的让你下山了。”紫阳真人有些不舍徒弟离开,似惆怅又似伤感的说道。 “多谢师父,这些年来的教养之恩,瑾瑜自不敢忘。” 想到这些年来的事情,和师父相依为命的日子,说完荣瑾瑜就跪下,给紫阳真人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这一切都是夙命。” 又来了,师父的经典口头禅,又蹦跶出来了。 想当初,荣瑾瑜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打死就认定了,这个道长是神棍的说法。当然这种说法自己在心里想想就好,万万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可就天下大乱了。 “嗯,等徒弟安顿好一切,师父可要前来游玩啊。” 师父向来喜欢四处云游,自己来到以后便没有再出过山,想必自己一走,师傅也可能要云游去了。荣瑾瑜也是舍不得师父的,虽然师父的坏毛病很多,但是毕竟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了。 紫阳真人点了点头,问道:“你准备何时动身?去到哪里?” 荣瑾瑜想了一下,道:“明天一早就动身吧,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那里的青楼画舫遍街都是,文人墨客多不胜数,经济贸易又异常繁荣,就去苏杭吧。” 这一来呢,要经商赚钱建立资本,必去这繁华地带。除了京都城不能去,这里水陆畅通,自是首选了。 二来呢,要考虑环境还有路程,现在可不比以往,睡一个小时就到了,在这里悠闲骑马的话,少说也得二个月左右吧。 三来呢,还可以见识见识,那个李安年,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紫阳真人安慰的点了点头,道:“嗯,好,明天一早就动身吧。” 荣瑾瑜想的紫阳真人都明白,毕竟,这些年的师徒,可不是白做的。 “那我先去告诉萧尹,顺便收拾收拾东西了,免得走的时候丢三落四的着急。”荣瑾瑜说着,便去了。 告知了萧尹路程和大概的出行计划,又各自准备去了。 次日一早,他们就背着行囊,准备要下山了,为什么还要说准备呢?因为紫阳真人还没有准备好啊。 “哎,徒儿,你这就要下山了,为师还真是舍不得你啊。” “师父,没关系的,我会回来看您的。”看着师父眼中含泪,依依不舍得样子,真个是“我见忧怜”啊。 “哎,”紫阳真人忧虑的一叹,又道:“徒儿,为师也没有什么好给你的,这个你拿着路上当盘缠用。”边说,边塞给荣瑾瑜一个明晃晃、白光光的东西。 “咦,老头,你是怕我不会被抢吗?”居然塞个夜明珠给我。 “咦,怎么会被抢呢?一会你到了镇上,直接当掉换银子啊。”这样怎么会被抢呢? “额,可是老头,你见过穿的衣衫褴褛的去当夜明珠的吗?就算不会被抢,也会当成贼抓起来的吧?”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能直接给银子吗? “额,哪有衣衫褴褛,不就是有几个小补丁而已嘛。”紫阳真人委屈的狡辩着。 “。。。还不都是你,好好地说什么我要走了,最后再给我洗次衣裳,结果我两根手指头就能数过来的衣服,活生生的被你洗的没有一件好的,只能今天下山买新的啦。” 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有母性的光辉了,明明从来没有洗过,还非要说最后给自己洗次衣服,弄的跟以前天天都让他洗一样。结果搞成这样,就这一件勉强能穿的,还被他给缝了几个补丁。 幸好以前那小子来这的时候,拿了大量的银票,想必是王府的人,怕山上清苦,非让带着花销用的。 师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送荣瑾瑜和萧尹到山下,又弄的跟个死别一样,还非拉着萧尹叮嘱他照顾好荣瑾瑜,最后还不忘了,把眼泪鼻涕统统都蹭到萧尹身上。看他这样子,弄不好别人会以为他们俩灭绝人性的,要抛弃孤寡老人呢。 “好了,师父,你回去吧。我们这次出远门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找个好地方安顿好了,写信给你,你可要来看我啊。再说了等我找到那个宿世姻缘,肯定要带回来给您老人家看的么。” 荣瑾瑜竭尽全力的安慰紫阳真人,要不然的话,到天黑他们三个还得站在山门这拉拉扯扯呢。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想我当初含辛茹苦的把你抚养成人。。。” “停。。。什么跟什么呀,我是您拉扯大的么?”还含辛茹苦,再说下去就不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而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我了。今天怎么回事?难道是老年痴呆前兆? “好了好了,这回真不啰嗦了,你们快走吧,要不天都要黑了。”紫阳真人强忍住悲伤大袖一甩,十分潇洒。 “你还好意思说,那我们走了,您好好保重。”要不是你唠唠叨叨、哭得花容失色,我们早到镇上了。 “嗯,你记得把你那个,宿命姻缘带回来给我看哦。”紫阳真人念念不忘的叮嘱道,荣瑾瑜又一次强烈的感觉到人老了,就是自然的会啰嗦。 “知道了。”不再理他,拽着萧尹就上路了。任由他在身后呐喊,抬头大步像前走去。 新的人生,要开始了。 其实师父心里的小九九是这样子的:小荣子出去玩了,虽然没有好吃的菜了,但是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吃芙蓉糕了,我再也不用大半夜的,在夜深人静,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偷偷摸摸的,被人当贼一样的去敲门买芙蓉糕偷吃了。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11第九章 初遇荆越 中午十分,荣瑾瑜一行两人,终于顺利到达了青城镇。吃饭、购置马匹干粮,当然还有给荣瑾瑜购买换洗的衣物。 来到这里以后一直呆在山上,着实是没有什么家当的,能带着走的,就只有传说中那两件被洗的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那根从不离手,跟了他三年有余的竹笛。 嗯,身家清白、一贫如洗。这是荣瑾瑜,给自己的评价。 吃过午饭就上路了,荣瑾瑜跟萧尹同肩并骑,一路上欣赏风景、听萧尹讲述平生见闻、风土人情,走得也算相当惬意。 萧尹扭头看着荣瑾瑜,不解的问道:“少爷,我们不回长安吗?” 荣瑾瑜点了点头,道:“嗯,不回,如果顺路的话回去看看也好,但我们是从青城出发一路往东走,要去长安的话,就要往北绕着走了。” 荣瑾瑜现在还是挺怵长安的,毕竟是怕见了王府的人,分不清楚谁是谁,不过离家年份越长,也就越有托词。 “少爷要培植自己的势力是好的,可是少爷有王爷和王府当后盾,不是挺好嘛?”萧尹对于荣瑾瑜的做法,虽然认同,却也有所不解。 “嗯,我爹的势力是我爹的势力,我自然也得有自己的势力了,我不求势去欺压别人,但也要有自己的势力,才能免于被别人欺压啊。”荣瑾瑜略微一笑,浅浅的解释道。 “不管少爷做什么,怎么样,我都谨遵少爷吩咐。”对于萧尹来说,从认主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定了这辈子,只听从荣瑾瑜的吩咐。 荣瑾瑜淡淡的笑了笑,他这样养性已经很久了,对于很多事物每次都是浅笑带过。一副很淡定的样子,可是这浅笑,却灼花了萧尹的眼。 就在荣瑾瑜他们出发的三天以后,荣王府果然派人来寻。说是家中长辈多年不见,甚为想念,又借故称其身体大好了,也已成年,便想其早归长安,成家立业。紫阳道长便以徒弟好玩,离山出走为由挡了回去,自己倒也清闲,收拾了东西,云游去了。 主仆俩人就这样白天策马赶路,夜晚投店住宿。一转眼,就已经走了一月有余了。 赶不上住店的时候,就只能在野外露宿一晚,这样倒是让荣瑾瑜又有了前世在野外露营时,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的感觉。 这天夜里月光如水,清澈明亮,荣瑾瑜看月色甚好,就决定策马徐行,等走累了就找个湖边露宿。 正当他们晒着月亮,好不惬意的时候,突然从草丛中冲出一团黑影来,拦住了去路。 “喂,这位兄台停一下。”那团黑影走近来,就开口说话了。 荣瑾瑜定睛一看,隐约看得出是个眉清目秀,长的颇为俊俏的少年。只是不知道遭了什么难,弄的衣衫破烂,满脸泥污。 “原来是个人啊,在此拦路可是有什么事吗? ”不待荣瑾瑜开口,萧尹就很自觉的察言观色,警惕的询问了起来。 那人微微行了个礼,道:“这位兄台是这样的,我在这遇到了抢匪,除了个包袱,别的东西连同马匹都丢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否带上在下一同上路,好有个照应。等明天到了前面镇子上,也好另做打算。”那人说着就又走近了些,仿佛是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坏人一样。 “那好吧,今天就走到这吧,明日再骑马赶去下一个镇子。”说着荣瑾瑜就下了马,吩咐萧尹拾些干柴生火。刚才就觉出不对,荣瑾瑜也没有在当场拆穿他。 荣瑾瑜看着那人,指了指不远处,道:“那边不远处有条小溪,这位兄台,可要去河边洗漱一下,换身衣服么?”荣瑾瑜找好露营的地方拴好马时,萧尹已经弄好了干柴,生起了火。 “啊,也好,总不能一直这样子,怪吓人的,那我去那边洗洗。”那人尴尬的笑了笑,说着,就拿了包袱走向河边。 萧尹看了看荣瑾瑜,还没有开口,荣瑾瑜就说话了:“不用太担心,不是什么坏人来的,你要好奇,一会问问他便是了。” 萧尹听完笑笑,点了点头,这一年多来的相处,让他们的默契也日渐增长。 在他看来,少爷是这世上最俊美聪明的人了。他有着太多的变化,同样一件事却总能做的与众不同,让人有出其不意的惊喜。 “今天多谢兄台,明日还要劳累兄台的马了。”那少年洗漱完回来,便答谢道。 “不用客气,在下荣玉,他是我的跟班萧尹,不知兄台怎样称呼?”荣瑾瑜说完,又看了看眼前这少年。 当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一点不假。这年少刚换了衣服,立马就潇洒起来,干净的脸庞,也越发秀美起来。 那少年朝着荣瑾瑜和萧尹,拱了拱手,道:“原来是荣兄,萧兄。在下荆越,长安人士。此行要去杭州,不知二位这是要去哪里?”这说话自称荆越的少年,便是荆若漓了。 “荆兄要去杭州?真巧,我们也是要去杭州。”这次这么近的坐着,荣瑾瑜总算是看出来了,哪里是什么英俊少年,明明跟自己一样,是个英俊少女来的。 “那,若是有机会,定是要跟荣兄做伴一起上路的。”那少年说道。 “荆越何必客气,我们互称姓名便可。相逢何必曾相识,茫茫人海,芸芸众生,我们能在这里,这种情况下相遇,可真是有缘啊。”想必荆越樾这名字也跟荣玉一样喽,荣瑾瑜说完看着萧尹笑了笑。 “荆公子是要去杭州探亲,还是游玩呢?”萧尹看到自家少爷笑了笑,在他理解来,每次少爷这样笑笑,必定就是什么都了然于胸了。 “在下是听闻苏杭美景,特地去游玩的,不知道二位此去为何?”谈话间,荆越也是对这主仆二人极有好感。 “我们也是去游玩的,顺便想看看有什么可以谋生的门路。” 游玩?想必是离家出走吧?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遇上了逼婚的,或是寻找什么多年杳无音信的情郎时,才会出现的桥段吧? “哦,原来两位是要去做生意的。” 荆越听荣瑾瑜如此一说,也了然于心的,想道:看这位少爷长相绝美,穿着华锦,就是跟班这长相也非常人,想必是哪家的公子,跟自己一样跑出来游玩的吧。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家有千金,也总会坐吃山空的,得找点事情来做,活着才算是踏实。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我们早些睡吧。”荣瑾瑜说完,就拿了薄毯,躺到旁边去了。 这少年真是俊美迷人,又有着说不出的明媚洒脱。周身那股高贵之气,似有常见,绝对是个能深交之人。这,便是荆若漓对荣瑾瑜的第一印象了。 第二日早起,荣瑾瑜跟荆越共乘一骑,萧尹管带包袱,直奔清源镇。这原本没有多远的路,因为多了一个人同行,倒也越发的愉快起来。 不多时就到了清源镇,这样一个靠近荆州的小镇,却也是不乏热闹的。 他们三人吃过午饭,荆越买好了马,就对荣瑾瑜道:“多谢荣兄照顾,咱们只能同行至这里了。我有事要先行,不过,荣兄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我们在杭州碰头可好?不知荣兄到杭州之后,小弟要如何找寻你们?” 就在刚才荆越看到了几个眼熟的身影时,便决定先行一步了。 “好,如果有什么麻烦的话,可以跟我直说。我们就约定在,杭州刚入西门的第一家客栈见吧。如果你来的晚的话,我也会叫人在那里留下口讯的。”荣瑾瑜瞄见了荆越看见了那几个背影时,有些慌乱的神情。 那荆越看见荣瑾瑜向他看的方向瞟了一眼,无奈的一笑,道:“好,一言为定。届时,我一定会去找荣兄的。荣兄所有疑问,那时也会一一告知,定不相瞒。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我们杭州不见不散。”说完,荆越就牵马,仓促离去了。 荆越,必然又是一个离家出走之人啊。一句有什么麻烦可以跟我直说,他便知我疑虑,此人应可相交。荣瑾瑜看着荆越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少爷,我们也该上路了。”萧尹也牵了马过来。 运气不错,这几次遇见的都是好人。荣瑾瑜点头,道:“嗯,还有不出半月就能到杭州了,我们走吧。” 不过必须承认我涉世不深,必须承认我心地善良,荣瑾瑜不由的在心里感慨着。 12第十章 西湖美景 萧尹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高大城门,道:“少爷,你看前面,那就是杭州城门了,咱们是先去客栈落脚吗?”回到久违的故里,想到以后要在这住下来,萧尹有些许激动和熟悉感。 荣瑾瑜点了点头,激动万分的,说道:“嗯,终于到了,我们先去客栈落脚。”哎呀妈呀,总算是到了,看见那高大宏伟的城门,真是陪感亲切啊。我可怜的屁屁呀,都颠成两半了,你们可算是得救了。 萧尹拉着马,道:“少爷,您先上去,我去交待小二拴马、烧水。” 话说着就到了客栈门口,萧尹前去打点吩咐了。 西门第一家,东升客栈,瞧这名字起的,明明是西落才更显贴切嘛。 萧尹边说,边倒了杯茶递给荣瑾瑜,道:“少爷,您尝尝。这是杭州特产,西湖龙井。要是您喝不惯,那我明天再去给您买铁观音。” 荣瑾瑜抿了口茶,道:“嗯,还好。以前有一段时间喝的就是西湖龙井,只是这西湖倒是不曾来过,这次可要好好欣赏欣赏了。”想想以前那么方便的交通,居然也没有来过一次向往已久的杭州呢。 “少爷,水好了,您早点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叫我。”萧尹说完也准备回房休息了。 “嗯,好,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出去,四处转转呢。”说完荣瑾瑜关上房门,就洗澡澡睡觉觉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荣瑾瑜便带着萧尹出门了。 荣瑾瑜左顾右盼的甩了甩扇子,道:“萧尹,杭州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最繁荣的地方,是在哪里?” “少爷,来杭州必然是要去西湖的,现在春末夏初,也是美景处处。这最繁华的商业街是东西两市,这东西两市里又分为正元街和乐兴街。” “嗯,走吧,那我们先去西湖转转,剩下的事,等到晚上再说。”荣瑾瑜还是决定了先去西湖游玩,那是因为他可憋着坏呢。 “少爷,你看那是苏堤春晓、那是雷锋夕照、那是平湖秋月、那是断桥残雪、那边还有南屏晚钟和三潭印月,还有那边。。。”萧尹多年未归,如今回来又看到西湖美景,自然是喜不自禁。当起向导来,也是热情洋溢、愉悦的很。 荣瑾瑜见此美景,不由得想起了描写西湖美景的诗词,便脱口吟道:“武夷三十六雄峰,九曲清溪境不同。山水若从奇处看,西湖终是小家容。” “哇,这是谁家少年,真是俊美。好文采,好风流。”这边 “啊,看那位公子,长的可真英俊,文采也好。”那边 “哪里来的公子,真真是气宇不凡呢。”四面八方 “快看快看,他在看我呢。” “哪有?他那是在看我,就这么直接的盯着人家看,真是好羞人呀。” 说着,那位姑娘还不忘了,娇羞的用手绢轻轻的遮住半张脸,时不时的还抛个媚眼过来。 刚吟完诗的荣瑾瑜又成了焦点,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有意无意围过来,娇羞着,假意看景,实为看人的女子,当真是无奈的很,其中也不乏有胆大的女子,光明正大盯着他看的呢。 荣瑾瑜见这人越发的多了,便拽了萧尹想往别处去。刚到一座桥下,不料远处飞来一方锦帕,恰好自荣瑾瑜面前飘过,出于自然反应,荣瑾瑜一伸手,便抓住了那方锦帕。 眼光透过这黑压压的包围圈,往周围寻去。 似看见了一个女子,怅然若失,飘逸若仙,站在桥上,顺着她的目光望来,似是在看着自己,又似盯着自己手中的锦帕。 恍若之中,那女子便朝自己走来,礼貌的笑了笑。 “姑娘好,这可是你的锦帕?”反应上来的荣瑾瑜,还是谦谦有礼的询问着。 “是小女子的,刚才一不小心便被风吹落了。”这位姑娘,微微脸红的解释道。 “既然如此,便物归原主。姑娘这次,可是要拿好了。”荣瑾瑜微笑,说着便把锦帕递还给了那位姑娘。 自古江南出美女,果真如此。随便一个女子,也能出落的如此清新秀美、温婉动人。端的是,江南典型的小家碧玉型美女。 那姑娘微微点头,道:“如此,就多谢公子了。”看那姑娘神情,似有不舍。哎,一个微笑,这位姑娘怕已是芳心暗许了。 “咦,怎么可以这样,早知道我也失手了。”“就是就是。”“哪能轮的到她呢。” 周围此起彼伏的不满声,后悔声,叫嚷声,充诉耳中,让荣瑾瑜相当不满。 “姑娘不必客气,只是小事而已,不足挂齿,告辞。”荣瑾瑜跟那位姑娘客套完,拧头就叫道:“萧尹我们走吧。” “公子,你可真是受欢迎。你看那边、那边、还有那边的姑娘都盯着你看,有偷瞄的,有明目张胆的,还有似有意、无意瞟的。当真是,风靡万千少女心了。”萧尹似有不悦的说着,这个中滋味,怕是他也没能弄个明白。 “嗯,其实你是想说我,是妖孽横行、祸国殃民对吧?”荣瑾瑜说着一个媚笑就抛了过去。 萧尹微微脸红,有些结巴,道:“我,我我,我哪有。我只是想说少爷太过俊美,容易招惹不必要的是非和麻烦。” 嘶,萧尹明显的听到了周围波涛阵阵的抽气声和应接不暇的赞美声,唏嘘一片。 就在萧尹也嘶了一下的时候,他的心里也不自觉的,浮上了这句话:妙有姿容,好神情。 荣瑾瑜用扇子晃着,在萧尹胸前点了点,道:“呵,我开玩笑的,不用这么紧张吧。” 对于早就习惯,这么被人称呼的荣瑾瑜已经习以为常、屡见不鲜了。 他以前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这祸国殃民的妖孽,我早晚找人收了你。’谁让他长了一张,男人嫉妒,女人羡慕,祸国殃民的脸呢。 萧尹调整好了心态呼吸,问道:“嗯,我知道,那我们现在去哪?要去东西两市吗?” 荣瑾瑜看着周围,摇了摇头,道:“嗯,不去了,回客栈吧。晚上,可是还有好地方要去呢。”荣瑾瑜瞄了一眼周围已经水泄不通的人群,毅然决然的下令回客栈休息,晚上在行动。 “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天都黑了。”萧尹有些疑问,从下午回客栈之后,少爷就在房中休息,直到天黑了才出来。 “青楼,楚馆。”真是言简易表,语出惊人。 “什么?青楼,楚馆?为什么要去那啊?”萧尹有些惶恐,他已经胡思乱想到,他们少爷已经成年了,有需要是很正常的。 “当然是去玩的了,我听说青楼的花魁都很漂亮的,美女养眼,自然是要多看的了。你说哪家客人最多,生意最好,地段位置最佳,姑娘们最漂亮呢?” 荣瑾瑜要去青楼,那自然也是冲着那种地方最乱,情报最多,更重要的是来钱快,而且好藏匿,才去的。 不过他自己一直也挺向往去青楼看看的,毕竟他以前就是很同情青楼女子的。现今有这机会,怎能放过。 况且,谅谁也不会想到,堂堂荣王府的公子爷,会在青楼当老板,说不定还兼职老鸨呢。 想想荣瑾瑜就已经觉得很有趣了,当然荣瑾瑜可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正所谓,嘴动、心动、不如行动嘛。 13第十一章 青楼楚馆 “萧尹,你、你怎么了?你不是听到要去青楼就兴奋成这样了吧?” 荣瑾瑜问萧尹哪家青楼楚馆最好,等了半天也没见萧尹答话。一扭头便看见萧尹眼球突出,嘴巴微张,呆呆愣愣的,好似受了过度的刺激一般愣在门口。看样子,就差要流鼻血了。 萧尹愣过神来的时候,才嗫嗫喏喏的回答,道:“少爷,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从来也,没去过啊。” “哦,那我们去找找看呗,哪家装饰的最淡雅。”嗯,找家有品位、有情调的,应该就没错了。 说着荣瑾瑜和萧尹就去了杭州城里,最有名的烟花柳巷。紧接着,还没来的及看清周围状况的俩人。就直接悲催的,就被一群鸨妈和姑娘围了起来。 “哎呦,多俊俏的公子啊,来啊,来我们这嘛。”一位浓妆艳抹的大娘,第一时间冲过来,拽住了荣瑾瑜的胳膊不放。 “公子,来我们这里。”说着另一位年轻一点的姑娘,满身脂粉味的冲过来,拉住了荣瑾瑜的另一只胳膊。 “公子,我们富贵居这里的姑娘才是最好的,个个都才艺双全。”说着面前又凑上来一个毛遂自荐的大婶,可惜她已经没有胳膊可以拉了。 “去去去,才艺双全算得了什么,我们华贵坊的姑娘个个都琴艺出众、貌美如花。”这位大婶拉客的时候,还不忘了给自己打个广告,做个宣传啥的,还顺便攀比一下,打击敌人士气什么的。 “你们那的能有我们如意楼的姑娘好吗?公子,公子,我可跟您说,我们这的姑娘个个美若天仙。如意如意,如您心意,您可一定得来我们如意楼看看。” 突然冒出两个穿着锦绣,长相潘安的貌美少年,她们怎会放过。真真是争相夺利、互不相让。 “好,好,都去都去,不过我还有事,得一会再来。”说完,荣瑾瑜就使劲挣开那些个如狼似虎的鸨妈们,往一边清静的地方逃去。 萧尹看着气喘嘘嘘、惊魂未定的少爷,问道:“少爷,接下来做什么?咱们还要去吗?” “去,去啊,干吗不去,本少爷难不成还能叫那些花给采了?”荣瑾瑜有些纳闷,怎么弄的跟打仗似的,还得突围才能出来。 “奥,那我们去哪家?刚才什么也没看见,就看见满地的鸨妈了。”萧尹对于刚才的被围攻事件,也是心有余悸。 “你去找个人问问吧,看他们怎么说。”荣瑾瑜觉得还是找个人问比较靠谱,可以直奔主题,免得才一去,就又被围了。 不多时,萧尹就回来,一一禀报着他探听来的消息:“少爷,问好了,他们说柳眉巷里的‘颜柔轩’最为清雅。姑娘们个个都是闭月羞花,才情并茂,玉花颜、玉花柔、两大花魁更是各有千秋,就连她们的贴身丫环花容、花雨也是长相不俗。” “嗯,那我们就去那。”听萧尹说的有模有样的,荣瑾瑜就决定去那颜柔轩了。 走到这颜柔轩,荣瑾瑜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确实不错,装饰清淡典雅,正如其名。 刚到门口便有小厮迎了上来,带了荣瑾瑜二人去了大厅。小厮说是这里只有花魁,是卖艺不卖身的,但是每晚这里都有竞标。 一是以钱为标,出钱最多者即可会见两大花魁。可单独与其二人弹琴聊天。二是由一些有文采的客人,展示琴棋书画的才艺,花魁满意者也可会见。但是二位花魁每晚只会见一人,两种标法,最后的会见人选,由花魁决定。若是看上了其他的姑娘,给了银子,便可留下过夜。 小厮说完,就问荣瑾瑜二人是要站位,还是座位。 荣瑾瑜一个眼色,萧尹就塞了定银子给那小厮。让其去安排,找了个稍微僻静一点的地方坐下了。小厮看这二位爷给了不少的打赏,送来了酒水,就欢喜的下去了。 竞标还未开始,这个时候大厅上已是人流涌动、呼之欲出了。前面的贵宾席都坐了个满满当当的。就连旁边的普通席位和其周围能站着的位置,也是塞了个紧紧实实的,想挤都挤不进去。 “当当当,各位安静一下,我们今天的竞标,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要参与竞标的公子们做好准备。” 这个时候台子上有叮铛声响了起来,然后就有一个鸨妈上台讲话了。 “下面,我们开始第一轮的价钱竞标,底价是一百两,请各位开始出价。” “一百二十两”张三 “两百两”李四 “二百五十两”这人真是个二百五,还怕别人不知道? “三百五十两”王五 “五百两”赵六 “一千两。”一个淡定的声音,飘了过来。 “哼,黄口竖子,好大的手笔啊,一千五百两。”另一个脑满肠肥、年纪跟体形成正比的大叔,不服气的喊道。 “二千两。”哇靠,真的很淡定。 “哼,三千两。小子,你今天敢出多少,大爷我就敢奉陪到底。”那个脑满肠肥的大叔,丝毫不示弱的叫道。 “五千两。”相当的淡定,怎么可以这么淡定,怎么可以淡定的这么有气势? “六千两。” 在大家都唏嘘不已,忙着为这数字抽气、感慨的时候,此时的荣瑾瑜在刚才漫长的等待中昏昏欲睡,还没有清醒过来。 “少爷,已经叫到六千两了,您不要竞标吗?”萧尹看到自家少爷,大有昏睡过去的趋势时,赶忙叫他。 “嗯?六千两了?这些人真有钱。我可没有这么多钱,竟什么标啊。还只能看,不能吃的。”说着这话,他是更加确定要开青楼了。要他花这么多银子,来跟个美女聊天,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啊。有这闲钱,还不如买个镜子回家对着叨叨呢。 对滴,话说到这里了,你们没看错,刚才那个有气势、又淡定,标高价的少年,其实纯粹就是个打酱油滴。打完他就回家了,他可不是小荣子,别误会,别打我。好吧扯远了,镜头切换回来。 “一万两,现在这位大爷已经出到一万两了,有没有人出价更高呢?好吧,今晚第一轮的得主,就是这位秦大爷。”这时,那个脑满肠肥的秦大爷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得意的朝周围拱了拱手,又惊天动地的坐下了。 “下面,是我们今天第二轮的竞标了,底下有哪位公子,愿意上台来展示一下才艺的?”接下来是第二局了。 下面陆陆续续的上去了几个人,有看似是读书人的,也有看似是江湖中人的。大抵都是上去卖弄一下,就败下阵来。 就在这时,看着台上洋相尽出的那些个人,荣瑾瑜的心情很是愉悦。他根本不是来看美女的,明明是来凑热闹、看笑话的。 可是他一点也没发现对面二楼的雅座上有俩个人,从他开始迷糊睡觉到现在都一直盯着他看,又对旁边的小厮交待了点什么。 “萧尹,我们走吧,这里看完了,还不错。”荣瑾瑜笑话看的差不多了,就想叫萧尹一起回去。 可是他们刚站起来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台上说:“下面那两位公子可是要上来一试?这边请。”那个鸨妈收到了楼上的指示,便叫了荣瑾瑜他们二人上台。 “不用了吧,我们只是想回去了。”荣瑾瑜扯了扯嘴角,解释说。 那鸨妈不顾荣瑾瑜的解释,道:“哎呦~~~,公子这么英俊潇洒、相貌不凡,看这穿着打扮,想必也是个读书人吧。风流才子、绝代佳人,天生的绝配,何不上来一试,说不定今晚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说话间,荣瑾瑜被那老鸨的长尾抖音,震得抖了抖。所有人的目光也被抖的聚拢了过来,有羡慕的,有嘲弄的,有鄙视的。但,更多的是夸赞其长相俊美的。 14第十二章 花颜花柔 这时荣瑾瑜站在中间愣了好几秒钟,还是没想明白,干吗非要自己上去。难道长的漂亮有特权?正在他皱眉犹豫间,却是有两个容貌艳丽的小姑娘向他走来。 “天大的好事,公子何必犹豫,上去一试,成与不成,又有何妨?”原来,两位小姑娘也是来劝说他上台的。 这时荣瑾瑜才明白了,想必是有人想要见他吧,不然自己何苦会成这香饽饽,被众人哄抢。 “好吧,姑且一试,权当游戏罢了。”说着,荣瑾瑜就要上台。 下面的人看他走了上去,叫好声一片,也不乏有个别人的不屑,混在其中。 “一会我上去了之后,你就去找这的老板,给我把这还有这左右的两家,一起买下来。记得要搞价呀,你要是搞不定就来叫我。”上去之前荣瑾瑜,便交待萧尹去买下这颜柔轩和其左右的宅子。他这一做,便是要做大了。 荣瑾瑜双手环胸,道:“我上来了,你们想怎样?” “在下花雨,敢问公子可有何特长?”这说话的花雨,便是那玉花柔的贴身丫环。 “特长?睡觉算是吧。”荣瑾瑜赖赖的回答着,他不喜欢别人用逼他这种方式,不过上来耍耍他们,还是必须要的。 荣瑾瑜刚说完,台下便是哄笑声一片。 那花雨瞪了瞪下面,又看着荣瑾瑜,道:“公子说笑了吧,看公子手指纤细修长,又手持竹笛。想必也是个懂乐器的行家,何故如此谦虚呢?” “哪里有说笑,你只问特长,又没问爱好。于我来说,这吹笛弹琴便是爱好,这睡觉才是这特长。” 哼,哼。好一张伶牙俐齿,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们主子是何许人也。 说完,荣瑾瑜便轻笑的盯着这小姑娘猛眨眼睛。硬是把人家,看了个脸红不好意思,这才罢休。 “这硬是要劝公子上来,倒是我们的不对了。多有冒犯,还望公子原谅,花雨向来脸皮薄些,还请公子饶了她吧。”这时,玉花颜的贴身丫环花容开口了。 荣瑾瑜刚才顺着她眼光望去,就看见了二楼坐着两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想必就那玉花颜和玉花柔了。不如就玩玩好了,要是买下这里,弄的关系不好,倒也是麻烦。 “好吧,看你家小姐的面子上就算了,你们想考什么,便考吧。”荣瑾瑜无奈的一摆手,说着,便看了一眼二楼上的两个女子。 “那就多谢公子了,平日里这题也是极少出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公子皆可任选。”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入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荣瑾瑜慢吞吞的,念出了这首十五夜望月。 “公子好文采,我们身处杭州,用这西湖作诗可好?”花容见其文采风流,便又问道。 “深恨放生池,无端造鱼狱。今来花港中,肯受人拘束?” “公子大才,这一描写花港观鱼的诗词,当真贴切。那么今日公子胜出,请公子随我上楼。” 说完,花容就要带荣瑾瑜上去二楼,一时间底下的嫉妒声,不满声唏嘘一片。 来到一间房门口,花容敲了敲门,就带着荣瑾瑜进去了。花容转身出来,便请了萧尹在别间休息等候。 荣瑾瑜刚一进那房子,便看见两个美女依窗而立,身段婀娜。 待转过身来,更是明眸皓齿、千娇百媚。只不过,其中一个有那么点眼熟。 这时,玉花颜微微欠身行礼,道:“公子请坐,不必客气。” “奥,多谢姑娘,不知道二位叫我上来,可是有话要说?”荣瑾瑜向来喜欢开门见山,这次,依旧直白。 玉花颜淡笑着,说道:“不曾有事,只是仰慕公子才华,特地相邀上来一聚,却不知公子,似是不愿。” 荣瑾瑜盯着玉花颜身边的女子,道:“哪里的话,要是早知道二位姑娘如此美貌,必然是求之不得的。只是这位姑娘好生眼熟,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荣瑾瑜越看越是觉的似是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公子好眼力,今日午时,西子湖畔,在西泠桥边是小女子,不小心遗落了方丝帕,还是公子抓住还与我的。”玉花柔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中午的事,顿时发现荣瑾瑜看着她,便又脸色微红起来。 “奥~,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那不知道二位小姐这么千辛万苦的找在下上来,究竟是所谓何事?”荣瑾瑜努力的翻了翻,自己还处在刚清醒、半迟钝状态中的脑子,才想了起来。 “自然无事。可无事,便不能找公子了吗?小女子二人只是想和公子交个朋友,相识一番。莫不是公子嫌弃我们身在青楼为妓?如若不愿,我们自当是不会勉强的。”玉花颜笑问着,话语中却已透出冷淡。 “哪里的话,如要相识自然是好事。我算得什么人,又岂会看不起二位小姐。二位小姐若不嫌弃,这朋友荣某便是交定了。”荣瑾瑜说完这番话,便又微微施了一礼,接着说道:“在下荣玉,不知道二位小姐如何称呼?芳龄几何?家住何处?可愿赏脸与在下交个朋友?”荣瑾瑜此话一出,便把当场的二人,都逗笑了。 玉花颜轻声笑着,说道:“在下玉花颜,这是我妹妹玉花柔,荣公子不必客气,叫我们花颜、花柔便可。” “嗯,这样好,朋友之间,这样更显亲切些。那你们以后叫我荣玉便可,不要称呼什么公子了。着实的啰嗦,我这人大多时候,性子都闲散些,受不得这般拘谨。我可不会跟自己朋友客气的,以后要是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啊。”荣瑾瑜也不客气,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就速度的备了备案。 “荣玉,这名字可是好听,有荣有玉的。那我们以后,便熟络些好了。”玉花柔人如其名,是个小家碧玉柔美型的美女。其姐姐玉花颜性子颇冷些,有些御姐范,属于高傲型美女。 “少爷。”这时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就传来了萧尹的声音。 “进来吧,事情可是办好了?没关系,他们俩都是我的朋友,这位是玉花颜,这位是玉花柔。”荣瑾瑜问萧尹办的事情如何了,见其眼神飘忽不定、欲语不言,便介绍了玉家姐妹。 “二位姑娘好,在下萧尹。”萧尹见少爷没有什么顾虑,和她们打了招呼,便道:“事办好了,人在外面候着呢,您看是现在办交接手续,还是。。。” “那让人进来吧,现在就办,免得夜长梦多嘛。”荣瑾瑜吩咐着,便向门口看去。 且说这颜柔轩的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男子,从前却是个拐子。年轻时有一次拐了好几个小丫头,这玉家姐妹便也在其中。他卖掉了其他孩子,唯独见其二人长相拔萃,便起了用其二人长久挣钱的念想,从小请人细细的教其二人琴艺诗词。而后又用所有积蓄,开了这颜柔轩,到如今已有十多年了。 “少爷,这契约按您的意思写好了,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需要补充的,我再修改。”此时萧尹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写好了契约。 荣瑾瑜接过萧尹递来的契约,看了看,道:“嗯,可以了。那么,三位老板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意见,没有的话我们签了契约,一手交钱一手交房,这便是钱货两讫。从此之后,这些产业,便与你们三人再无关。今日你们便可收拾东西,明日再自行离去。”荣瑾瑜自行拟定了契约,便交与了这三人查看。 “好,没问题,我签。”这些人做这些个营生,还不是为了日后有本钱养老,可以安享天年么。现如今有人高价购买,便都满意的,相继签署了协议,交了房契、地契还有卖身契。就拿着钱,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花颜,花柔,你二人今日起便自由了。”荣瑾瑜拿着她们二人的卖身契,看了看,边说边撕了。 “这,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我们,愿听公子吩咐。”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的花颜和花柔,看到此处,心中一暖,想自己半生沉浮,除了被人当做挣钱的工具,便是在靠色相取悦于人,何时有人如此坦诚的对过她们。二人说着,便已下跪。 “快快起来,这是何故?如你们所见,卖身契已经被我撕了。从此刻起,你们便是自由自之身了。既然是自由之身,那我们便是平等的。何况我们是朋友,当真不必如此。不然,是非要叫我折寿不是?”荣瑾瑜说着,便赶紧扶了二人起来。 花颜看了看一脸真诚的荣瑾瑜,道:“既然荣玉你如此说了,那我们自当受了。只是大恩不言谢,这恩情,我们姐妹便是在心里记下了。” 荣瑾瑜微微一笑,道:“那随你们吧,天晚了,我也要回客栈了。你们代我吩咐下去,明日起停业装修,暂不营业。”荣瑾瑜知道她们和萧尹一样,要改变心意是不可能的。那记着就记着吧,总比以身相许要来的好。于是,交待完便回客栈去了。 15第十三章 未雨绸缪 第二天一早,荣瑾瑜便带着萧尹,去了颜柔轩。 他今天有很多事要交待下去,于是就有了一个满满当当的行程表。 他们刚来到颜柔轩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大家开会。把所有下属人员,全都号召过来了。 “大家好,我叫荣玉,从现在开始这颜柔轩、明月居和秋水阁都是我名下产业了。对于以后的运营方式和经营模式,还有人员岗位,我要相对的做出一些变动和调整。当然,大家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也可以换一家工作。有人不想留下的话,现在就可以站出来离开这里,回去收拾东西了。” 像这种工作上的事情,荣瑾瑜不太喜欢绕弯子,他比较喜欢直白一点,一开始就开门见山的直说了。荣瑾瑜说完就看着台下,底下的人三三两两的小声讨论着,半天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走的。 “那大家都不愿意走的话,那我就先说一下,我们以后的经营范围好了。如果大家有什么意见和问题,听完以后,都可以提出来。” 见他们都不说话,荣瑾瑜便道:“首先这里以后不会再是青楼了,以后我们只做生意不接客了。这生意的范围呢,包括吃喝玩乐住宿和表演。各位只要是有特长的,都可以上台去表演,当然,我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和你们的尊严不受到欺辱。你们负责陪客人吃饭、喝酒、聊天,但是不会陪客人过夜。” “第二,你们从今天起开始恢复自由之身。当然,我能打开门做生意,就不是开善堂的,卖身契还给你们,所以你们都要改签工作契约。这契约呢,是有年限之分的和没有年限之分的,按照你们卖身契上的所值银两和你们的每月工钱,相对比下来的银子和日期,就是你们要工作多少年的日期。契约期满后愿意留下的再继续续约,不愿意继续留下的,便可以去别家工作了。但是在契约的有效期限里,你们都是我的员工,你们都有你们自己应有的权利。你们只在工作时间和我有雇佣关系而已。私下你们可以拿我当朋友,也可以当不认识我,这些都是你们的人身权利和自由,比如说除了在工作时间工作以外,不论是你们是去哪里、干什么,都与我和我们这颜柔轩没有任何关系,那是你们的自由,男婚女嫁什么的,我也是不会干涉的。” 关于契约的详细细节,此处省略一万字。 “你们把这些契约拿去看一看,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吧,然后把卖身契拿回去。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和不认识字的,就问他们几个。”荣瑾瑜一边打量着周围怎么装修,一边指了指萧尹和花颜,花柔交待着。 “萧尹,你去找些装修房子的工匠来。那些契约的事情交给花颜,花柔去盯着吧。” 他们答了话,荣瑾瑜又开始在周围转悠起来。这颜柔轩两进两出,本算不得大的。只是再加上旁边的左右两家来,便大上了许多。荣瑾瑜趁萧尹去找工匠的时候,把这周围大概转了个遍。脑子里也慢慢的浮上了,要如何装修的方案出来。 “少爷,工匠们来了。”没多久,萧尹便带着工匠们回来了。 “奥,你们哪个是管事的,我跟你们说一下具体怎么做,要改装成什么样子的。” 荣瑾瑜详细的跟他们解说了一下,自己想要弄成什么样子的装修风格。其实无非是要清雅绝尘、装饰典雅、布局别致的,才能彰显出这里的风雅奢华和与众不同,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来,提高营业额。 荣瑾瑜买下这的时候,便打定了主意,要是自己不在便要交与花颜来打理这生意,帮他管理。以花颜精明能干又腹黑的性子,肯定能淋漓尽致的贯彻发挥她商场女强人的本质。 跟工匠们商量完了,事情都定下来以后,说是要装修半个月方能完工。荣瑾瑜便下令叫那些员工们,全都搬到明月居去暂住,先让工匠们从颜柔轩到秋水阁开始装修。待这两处都装修好了,最后再装修这明月居,到时候这三个名字便也不用了,因为三家合成了一家,这名字便改成这西子阁了。‘西子湖畔西子阁,月照西子好时节。’这名字,便是荣瑾瑜看到西湖想出来的。 “花颜,花柔你们来一下,我有点事交待给你们。”荣瑾瑜想了想这大半个月呢,在这里怪无聊的,所以,他想去秦淮河和扬州那里玩玩。 “什么事啊?”花颜和花柔整理好契约,才应声过来。 “是这样子的,我有点事要出去半个月,这里的一切事宜,我就交给花颜代为管理了。”荣瑾瑜说着很是饶有兴趣、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花颜。 花颜一惊,道:“交给我代为管理,此话当真?怕是不妥吧。你就不怕我,管不了这些个人,这些个事的?”花颜和花柔听此一说,俱是一惊,有些诧异,还有些受宠若惊、不可置信。 “没错,就是由你来代管,当个什么事业型的女强人很好啊,干嘛非把自己伪装的柔柔弱弱的,你演技再高,也只能骗些色狼、流氓和猥琐大叔什么的。你想做什么样的自己,便去做啊,何必要强颜欢笑呢?更何况,想要依靠自己好好地生活,这是每个人最应该做的事情。” 荣瑾瑜一语道破了花颜心事,的确,在这样的环境下,能造就任何性格,花颜从小便要保护自己、保护妹妹,更是要比其他人都坚强些。 在她的心里,一直想要有自己的天空,有自己的事业,和她不同,从小在她庇佑下长大的花柔就要软弱些,她的想法就简单些,她想要找个自己喜欢又不嫌弃自己的人过一辈子。如果说花颜是事业型的女强人,那花柔就是家庭型的小女人了。 不论是想当女强人保护自己、保护亲人,还是一个青楼女子想要找个好人家,踏实的过后半辈子,相夫教子。这样的想法都是好的,但在旧封建社会里,却不会被大家认同和接受。可是在荣瑾瑜这里,在二十一世纪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了,原就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所以也再平凡不过了。 16第十四章 东去秦淮 对于荣瑾瑜,花颜此时也是拿他当了知己看的。她十分的感恩,道:“那好吧,定不辱托付。” 她的心里现在无疑是激动的,是兴奋的。这些个深埋心底的想法,从不曾有人看透过,就连自己的亲妹妹花柔都不曾。现在仅仅见过一次面的荣瑾瑜,竟能一眼将自己看透。 她似有疑虑的看着荣瑾瑜,他怎么会这么聪明?他应该不只是单单的商人而已。从昨天认识他,到现在,自己唯一知道的信息就是他叫荣玉,住在城西的东升客栈。 昨天,他第一次来这里,便买下了三所规模不小的青楼,今天他第二次来这里,就做了极大的人事变动,且不说他诗艺方面的才华,仅是他在装修房屋方面,所显露出那独特的鉴赏能力和优雅不俗的欣赏水平来看,他也绝非平常之人。 单这两次,便看的出他处处与众不同、却又有着良好的人品教养,对谁都十分客气,便是在这鱼龙混杂的青楼楚馆,也从不曾看不起任何人过。 虽然,他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家世和身份什么的,但从他举手投足的动作言语来看,就已经不似商人那么简单了,他身上的气质,高雅脱俗又能有哪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如此可比,怕是连一些皇亲国戚,都是比之不得的。 花颜也忍不住在心里笑道:好你个荣玉,你一日憋着不说,我便也一日不问,反正你总有一天也是要说的。 想到此处不由得又多看了一眼,正在一边悠哉悠哉喝茶的荣瑾瑜。又不自觉地想:他这份从容不迫的淡定,又需要多大的自信和定力来支撑? “呵,何必说成这么严重的样子。用心做就好了,不懂的可以慢慢学,不要太过勉强自己了。”荣瑾瑜看花颜的神情微愣,便知她必是疑虑自己的身份了。也罢,总有一天是要说的,只是自己不说她,便不会细问而已。有时面对聪明的人,大家都能轻松些。如此自己便不着急,聪明如她,岂有不解的道理。 花柔倒是关心的,问道:“怎么,你这是要出远门?只走半个月?不会回来的早么?” 花柔看见姐姐跟荣瑾瑜两个人眉来眼去,眉目传情的,便觉心里不适。适才又听说生意要交与姐姐代为打理,便也有所疑虑。姐姐虽然生性比自己好强些,可毕竟也是个女儿家,从不曾处理过些许大事。可是她听见荣玉话里有话的样子,复又有些觉得是自己太不了解姐姐了。从不曾真正想过,她要的是什么生活。 现在,荣玉一眼便看穿了姐姐,在外人看来,当真是心灵相通了,可是为什么看见他们如此心意相通,便又觉得心有不愿呢?可这心灵相通,如若发展下去又会如何?她自己已经不敢去想象了。从小便是姐姐护着她,疼着她。这次,即便是放弃自己喜欢的人,只要姐姐和他能幸福,自己也是会甘愿退出的。 哎,在花柔眼里,荣瑾瑜跟花颜一瞬间的眼神交流,直接就提高了一个档次,升级为眉来眼去,眉目传情了。 “是啊,其实我是想去秦淮和扬州那一带玩玩,在这盯半个月,我会无聊死的。萧尹,你留下来监工吧?”荣瑾瑜懒散的伸了伸,他的小水蛇腰,站起来跟他们打哈哈。 “不要,少爷去哪我就去哪。”哼,想甩开我可不行。秦淮、扬州,都是出美女的地方,这少爷又打什么主意呢?刚才就看见他和花颜挤眉弄眼的,难不成少爷喜欢上花颜了?还说的一副心意相通的样子。难不成,现在是要为她以后当老板娘做铺垫吗? 还真是一种表情千种思绪,四个人,四种理解方式。要是两个当事人知道了另外两个心怀鬼胎的想法,当真是要郁闷死了。莫说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想什么感情问题,就是想了,也不能是这种情况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眉来眼去的不是。 “原来你是嫌这无聊,要自己出去玩啊?”萧尹刚说完,花颜的冷言激语便传了过来,同时飘来的,还有花柔那颇为受伤的眼神。 荣瑾瑜这话说的花颜心里是越发的胸闷了:感情是我们的吸引力都还不够,想想这杭州城有多少痴男怨男,眼巴巴的盯着我们,恨不能倾家荡产的凑过来讨好呢。 于是,她气不过,便轻飘飘的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已经是快要暴走了。 其实,他们大家这会的想法,那是相当的统一。只有一条,那就是,荣瑾瑜扔下她们收拾烂摊子,自己要跑去逍遥快活。还是专门挑了那么两个好风景,又出美女的地方。这自古以来,秦淮河边的画舫花街是何等的有名,这扬州的美女是何其之多,可一点也不比杭州来的差。 “额,呵,呵呵,哪有哪有,我只是想去考察一下市场什么的。”瞬间感觉到杀意四起的荣瑾瑜,边说边往后缩了缩脖子。 “反正少爷去哪我就去哪,什么事都可以商量。这件,不行。”荣瑾瑜说完,萧尹首先就坚定异常的表了态。 “奥,你要是去考察的话,那我就不去了,我可是很忙的。”其次,花颜淡定的说道。 她心里却是这样想的:你去考察,鬼才相信呢。就以昨天你来颜柔轩的一系列举动来说,虽然没有沾花惹草什么的,但是在这种地方能睡成那样,你还去考察个什么劲啊。难道,要去比比谁家的椅子,睡起来更舒服吗? 荣瑾瑜见已有两人表态,便情意深切的把眼神,伸向了花柔,很是期待,很是小委屈的看着她。 “那我留下来,陪姐姐好了。”花柔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荣瑾瑜,便觉他私下很是可爱,待看见他拿那期望又委屈的眼神看着自己,一时心软受不了,便是顺着他的意了。 “那好吧,萧尹,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去~~~秦淮。。。” 这个可是荣瑾瑜有生以来,做的最错误的一次决定。因为在他这一生的插曲中,最大的杯具就在那里。所以,以至于在他漫漫的人生路上,往后的几十年里,他都会时常的感慨,当年去秦淮到底是对是错。 颜柔轩改成了西子阁,荣瑾瑜站在人生的米字路口,便要开始他人生的重要转折了。 从西子阁出来,荣瑾瑜一路上买了好些吃的,又吩咐萧尹去跟店里的小二打了招呼,说是有人来寻荣玉的话,就让他先行住下,或者是去西子阁等他也可以。从杭州到秦淮,路途倒是不甚遥远。他们还是骑马出行,要沿途欣赏风景。 三日后便到了秦淮。秦淮风光,是以秦淮河为轴线,这的房屋依水而建,亭台楼阁、青瓦白墙,俨然是一副小江南的风光。在这秦淮十里绵延的风景里,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浆声灯影,构成了一幅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 这古金陵,便是现在的南京,荣瑾瑜前世倒是来过一次,只是假期太短,没玩多久便回学校了。至此对其美景仍是意犹未尽,念念不忘。 记得那时,导游小姐也是有讲过这秦淮的名称来历。秦淮河是长江的一条支流,古名----淮水,本名“龙藏浦”。相传秦始皇东巡时,望金陵上空紫气升腾,以为王气,于是凿方山,断长垅为渎,入于江。后人误认为此水是秦时所开,所以称为“秦淮”。 从东水关至西水关的沿河两岸,自东吴以来,一直是繁华的商业区和居民地。六朝时成为名门望族的聚居之地,商贾云集,文人荟萃,儒学鼎盛。虽然这里不及正史的繁荣昌盛,但也是相差无几的。 ‘风流江令倦游归,惟见秦淮依旧碧。’这里始终是金陵,最繁华的地方之一,美称‘十里珠帘。’ 17第十五章 救人=非礼? 再次来到心往已久的秦淮,荣瑾瑜心里,便又有了消失已久按奈不住的鸡冻。这是第二次来了,他犹记得当初来的时候,在这画舫之上游湖时的情景。 春暖花开之时,约着三两个朋友一起泛舟游湖,小酌*,当真是春光明媚、惬意无限。 只是现在没有了那旧时的知己好友,再美的风景又似有些略微的小失意。取而代之的,就是萧尹这张帅气的脸孔了。还好还好,萧尹长的挺帅的,很是养眼,没事当个摆设啥的看看也好。他在心里,不住的自我安慰着。 已近黄昏十分,他们才定好客栈,吃了饭,想早点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天好好去欣赏欣赏风景,看看美女什么的。 第二天晚起,吃过午饭,他们才出门。此时恰逢清明时节,今日,便是有一年一度的清明集市。这天人们纷纷都出门游玩、拜祭先祖,人多如潮、霎是拥挤。 集市上,更是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啊。荣瑾瑜四处的观望着,对于这古代的秦淮,还很是好奇的。好在他昨晚好好休息了一番,今日才是精神头十足的。 荣瑾瑜原本就是打定主意,中午出门要玩一天到晚上再回去睡觉的,于是他真就这么做了。逛着逛着萧尹就去给荣瑾瑜买特产小吃,梅花蒸儿糕和雨花茶。可就在萧尹走开一下下的这个当口,居然就出了那么一点小意外了。 话说,荣瑾瑜在这岸边等着萧尹回来,想必是人太多,等啊等的半天也没有回来。可是就在这时,路边拥挤的人潮猛然挤了一下,这一挤本来是没什么事的,可是偏巧就有二位姑娘刚好站在岸边,看似是在等人的样子,怕是嫌人多挡了旁人道路,便站在了岸边。 于是,就这么一挤,传来了“哎呀”一声。荣瑾瑜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姑娘没站稳,马上就要掉下去了,幸好她旁边的姑娘很是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本以为就此打住应该没事了,不料又是一挤,那位眼疾手快的姑娘一个没站稳,直愣愣的掉了下去,好在她掉下去之前,还是把另一个姑娘给拉了上来。 这猛然一掉下去,纵使游泳技术再好也得呛着。这可急坏了身在岸上,那位没掉下去的姑娘。 荣瑾瑜从前学过游泳,他看见这种情况,脑袋就有些发热。要么人老说,青少年容易热血沸腾呢。 这不,荣瑾瑜一热血沸腾,就想都没想,便跳下去救人了。他这一跳,又急坏了刚刚赶回来的萧尹。萧尹不明所以的就看见自家少爷往河里跳,幸好他注意到了自己旁边那个,因为很是心急而导致已经有些神叨叨的姑娘,所以才有些许明白过来是自家少爷下去救人了。 在此之前萧尹知道荣瑾瑜会很多东西,却从不知道荣瑾瑜会游泳,因为即使天再热,荣瑾瑜都不曾下水游过泳,所以不免有些担心起来。不过看起来是荣瑾瑜自己跳下去救人的,想必真是会的,不然也不会傻到明知自己不会游泳,还硬是跳下去救人的。 不多时,荣瑾瑜便把那姑娘救了上来,想必是会游泳的,只是掉下去的匆忙被呛了水,应该没什么大碍的。不过怕是肺里有积水,救人要紧荣瑾瑜来不及多想,便用现代的急救方法救人了。 首先,他是翻看了一下这姑娘的眼睛,然后就用手在其胸口压了压,见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便又压了压其肚子,还是没有反应。于是,荣瑾瑜心一横、眼一闭,便给她做了人工呼吸。本来这人工呼吸,说来也是最正常的急救方式了。可是他忘了一点,那就是他现在在古代,男子身份,男子打扮。。 哎,悲催了。那姑娘身边的姑娘一脸的不可置信,呆愣当场,就连周围也都相继出现了阵阵的轻呼声。 就在荣瑾瑜刚做完了人工呼吸,嘴巴还没有来得及撤离的时候,受害人的眼睛睁开了。然后就。。。‘啪’的一声,荣瑾瑜的左脸上,立时现出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印。 荣瑾瑜本是救人心切,没想太多。岂料刚救完人就被打了,摸摸自己生疼的左脸,明明显显、确确实实的被人打了。。。 “少爷,你没事吧?你们怎么可以打人?”萧尹说着就想还手,不过看在对方是女人,自家少爷救人是没错,可是行为上,是有那么点趁人之危的意思,便有些犹豫着下不去手了。 “你干吗打人?”荣瑾瑜也稍稍有些火大,摸着脸,皱着眉,略显无奈的看着对方。想想自己不要命的做好事,居然会这样。 那姑娘身边的那个没落水的姑娘,也开始反应过来指责荣瑾瑜,道:“你、你、你怎么可以趁这种时候,非礼我家小姐?看你长的一表人才、救人的时候还挺英勇的,没想到你是人面兽心。” “小姐,你怎么了?全身湿漉漉的。桃夭怎么回事,我去买个东西而已,怎么弄成这样?”刚刚赶来的一个少女,急切的询问着那两个女子。 “是人群太过拥挤,我差点掉下去,小姐救我的时候自己掉下去了。不过被他救上来了,可是、可是他居然趁机非礼小姐。”那位未曾落水名叫桃夭的姑娘,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什么,我非礼她?我是在救她好不好,你没看见嘛,她刚才都昏迷了,要不是我给她做人工呼吸,她能醒过来吗?”荣瑾瑜已经有些气恼了,仍旧没有反应上来,自己的穿着打扮。 “哼,非礼我家小姐就是找死。”说着,这刚刚赶来的女子便欲动手。 “哼,你们简直是野蛮、不讲理。”荣瑾瑜一边说,一边躲闪开了那女子的攻击。 “哼,你个淫贼,你说谁野蛮不讲理?”这姑娘,听到对方耍无赖,还说自己野蛮不讲理,便气结起来。 “水影,住手。今日这事算了吧,我们回去。”那女子稍稍清醒过来了,便叫那女子住了手。 “少爷,我们快回去换衣服吧,小心着凉。”萧尹看那边停下了手,便叫着自家少爷离开。 “哼,我们走。”荣瑾瑜生气的捂着左脸,拂袖而去。当然,萧尹走前还不忘了和那位水影童鞋,互相厌恶的瞪了瞪对方。 荣瑾瑜回到客栈,洗了澡换了衣服,这心里才舒服了许多。 照照镜子,看看这脸,想必是因为慌乱紧张的原故,打的时候下手也不是很重,已经没有什么印记了。 他照镜子时,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状况,便释然了许多,毕竟这里的女子,都是视贞洁如命一般的。 再说人家一个黄花大姑娘,在众人围观的情况下,面对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非礼的时候,从人类正常的反射角度来说,顺手打一巴掌,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萧尹,我一会晚上去画舫看夜景,你去不去?”荣瑾瑜想通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把下午流逝的时光,补回来。 “少爷,你没事了吗?”咦,刚才还气的一副想要杀人解恨的样子,洗了个澡居然没事了,难道洗澡能减压? “嗯,已经发生了就算了,该玩还得玩啊,总不能为了这点破事扫了兴致去,那多划不来啊。”荣瑾瑜一向心境开阔,况且想通了,便觉得没什么好不舒服了。毕竟外人看来,怎么着都是自己把人家姑娘怎么怎么了,既然如此,自己还别扭个什么劲啊。 “少爷,你今天下午的时候,那姑娘。。。”萧尹吞吞吐吐的想问少爷今天下午那个接吻事件,又不好意思说、便纠结的扭捏着。 “嗯?你是想问今天下午,我为什么亲那个姑娘?”荣瑾瑜再了解不过萧尹了,他觉得这就是个有点小别扭、又有那么点小害羞的纯情大男孩。想想在二十一世纪,这种男孩都跟恐龙一样死绝了,没想到自己这里,居然还捡到一枚绝版货。 “嗯,少爷是有原因的吧?”萧尹一直不相信自家少爷会非礼那姑娘,还是趁人家危难的时候非礼。想想自家少爷这长相,这文采,这武略,这潇洒,要真风流起来,又有什么样的姑娘,能不为之心动。 “那不是亲,也不是非礼,是急救。就是嘴对嘴的吹气而已,人短时间内溺水的话,要让她能够有呼吸起来,而且要挤压胸部和腹部把积水挤出来,才能没事醒过来啊。”荣瑾瑜对萧尹,大概的解释了一下人工急救措施。 “奥,那少爷岂不是被白打了么?”直到现在,萧尹一想起来那一巴掌,便会气上心头,恨的咬牙切齿。 “算了,我一个大男人的给人家一个黄花闺女做人工呼吸,旁人看了自当是会毁了人家姑娘清白的。她打我那也是自然反应,现在想来,她没让我娶她,我就已经很庆幸了。这事就算了吧,你也别记着了,免得憋屈。”荣瑾瑜说着,释怀的笑了笑。 萧尹气愤荣瑾瑜被打那一巴掌,荣瑾瑜自是知道,也只能安慰安慰萧尹了,人家毕竟是个姑娘家家的,总不能非礼完人家,在打人家一顿吧。真有那行为的话,当真是禽兽了。 “嗯,既然少爷开口了,那就算了。您在休息一会,等天黑了我们就去江边的画舫夜游。”萧尹听到少爷这么说,心下便有些许释然了。 18第十六章 秦淮画舫 刚刚入夏的夜晚,淡月笼纱,林下风气。有风拂过脸颊,微凉却舒适惬意。 天刚入黑,荣瑾瑜便和萧尹出门要去这秦淮河边有名的青楼画舫,听曲观景。 慢悠悠的走着,越是接近这画舫岸边,这路上的行人更是逐渐增多。 夜色渐浓,河中的明灯越来越多了,而岸上各处的灯火也逐一亮了起来。 夏夜蝉鸣、桨声灯影,这秦淮河的岸边果然不同凡响。画舫精美,游人之多一如白昼一般。 荣瑾瑜和萧尹吸取了上次在杭州花街柳巷被围的经验,提前就做好了打听工作。 人道说是这秦淮画舫最有名的便是这潆洄舫,里面布置温馨典雅,姑娘们也是才艺出众、堪比花娇。 而且这潆洄舫,上够了客人便会启航在这秦淮河上游览,直到天明才会驶回岸边,真个是灯红酒绿、夜夜笙歌。如要中途离开的话,自是有小船接送的。 听了这话,荣瑾瑜便决定就去这潆洄舫了。待走到跟前一看,二人均是眼前一亮,果然是大的不同反响啊。 荣瑾瑜二人上了船,便叫来了小二介绍特色。小二见这两位公子像是外地人,想必是第一次来游玩,便细细的讲了讲这潆洄舫的布局结构什么的。 这潆洄舫很大,分上中下三层。这第一层是看表演和吃饭喝酒的地方。这第二层是饮酒赏月、吟诗观景的地方。这第三层便是卧房,供姑娘们陪客人休息的。最下层的船舱,便是下人们工作和休息的地方。 荣瑾瑜听后便要了两间房,说是晚上玩累了方便去休息的。 荣瑾瑜和萧尹在一楼看了会子歌舞便觉无趣,自行来了二楼,想看看这秦淮夜景。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来过秦淮河的人都说,这里的夜景最是迷人。 见识了那灯火辉映的河面,乐鼓相谐、来来往往的吵闹声、歌舞声,荣瑾瑜却觉得它失了本来颜色。 那份宁静,涟漪波动的那份温婉如女子般的静溢,已然没有了,恐怕是要等到后半夜才能体现出来吧。 荣瑾瑜站了没多久,便走来了一位拿着酒,长的如花似玉的姑娘笑着说,道:“好诗,公子好文采。何不让小女子陪饮一杯呢?” 荣瑾瑜略微一笑,谦虚道:“呵,过奖过奖,在下只是卖弄而已,不足挂齿。” “小姐,你看,那是白天的那人。他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倒霉。”这时又一个女声响起,似是有些许不满,这话语便有些带着刺激的意味。 “水影,岂可无理。”这时旁边的小姐终于开口了,就在听得那诗的同时,她搭眼望去便认了出来,这就今日遇见的那男子。 “其实,那个男的长的很是英俊,要不是对小姐做了那样。。。”旁边的另一个姑娘开口了,只是她话未讲完,便被那小姐喝令住口了。 “桃夭,下午之事不许再提。”这位小姐一时想起下午之事,仍旧觉得有些脸红心跳的感觉存在。那种念头、那种感觉就似挥之不去一般缠绕心头,丝丝绵绵。 下午才睁眼时的羞恼,已然是有些变了意味。 那二位姑娘听了,那叫桃夭姑娘的夸赞不由得又略微看了过去。 荣瑾瑜适才便听得旁边有人说话,顺着声音望过去,恰时便和那女子四目相对。这仔细一瞧,不是自己今日所救之女子,却又是何人? 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应该是完全性的巧遇吧,想必她也只是来游湖赏月的。她不会想再过来,打我一顿或者让我娶她什么的吧?。。。荣瑾瑜见那女子的目光迟迟没有移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就在荣瑾瑜自己在心里,猜想事情会怎样发展的时候,殊不知对方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 这一刻,楼语凝才看清了荣瑾瑜的人,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但见他低眉垂首、含蓄收敛、飘逸潇洒、悠然自得。待他循声望来时,那面相是浓眉大眼、唇红齿白、面若冠玉、眼如星辰。这究竟是怎样一张英俊的脸啊?怕是连自己这天生的美人胚子,也要堪堪的被比了下去。 从他眼里映出那似水般淡淡的目光一泓幽深,像是生生的要透过眼睛看穿人心一般,却又纯净无暇、不带一丝轻薄、调戏之意。 就这样各怀心事的两人都怔怔的呆愣住了,可这一愣就忽略了旁边的两个人。那两人见自家小姐如此这般,毫不避讳的与那流氓眉来眼去,深情对望着,自是不满。 哎呦,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像是每个人的YY程度和理解能力都不一样,果然如此。 如若在桃夭和水影看来即便是没有眉来眼去,那也是有深情对望的。倘若是在萧尹看来,这哪里是什么深情对望,简直是仇人见面,分外脸红。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桃夭,水影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自家小姐,便也忍不住重新审视起荣瑾瑜来。 “哼,小白脸一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是水影给荣瑾瑜的最后结论,要不是顾于小姐面子,怕是她都要称荣瑾瑜为衣冠禽兽了。 “果然是英俊潇洒、一表人才、跟小姐很是相配,可惜了这人品。。。”另外一位桃夭大姐一副很是欣赏荣瑾瑜的表情,却又一再的摇头替他惋惜,直道这人品,可惜了这脸相了。 那小姐脸色微红,有些羞涩的气结道:“咳,你们休要胡说了,不然我可真要动气了。” “少爷,你怎么站在这栏杆边?不去那边坐着?”萧尹刚上来的第一眼,便在人群沸腾的若大船舱中看见了自家少爷。看见自家少爷又有些呆愣,目光发直,不由得也跟着望去。 “怎么是她们,冤家路窄。”萧尹一开口,又是一句堪比水影的台词。 “咳,休要胡说,还嫌咱们今天惹得事不够多吗?万一那边那几个大姐发起火来怎么办?今天下午那个可是练过武的,难缠着呢。”荣瑾瑜收回目光,略微调整了站立姿势,似是不经意间的轻轻偏过头来,小声的在萧尹旁边叮嘱道。 “那少爷说现在怎么办?逃跑还是去睡觉啊?咱们总得先离开这吧?”就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啊。时间长了,还容易扭了脖子,闪了腰呢。 萧尹学着自家少爷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等候指示,刚才少爷跟她们对望了那么久,定是对方也已经认了出来了,不然怎么会老盯着这边。要不是那样子长的国色天香,就凭单看那眼神而言,端的是如狼似虎啊。 “我想在这赏月呢,看似是不行了,那就随便吧,去哪都好,先从这二楼去一楼的甲板好了。”荣瑾瑜若无其事,潇洒的一个转身,便往一楼走去,那表情神态、大气随意、自然的一气呵成,似刚刚那般的僵硬不曾存在过一样,萧尹顺势紧跟其后。 不料一个柔弱似水的声音,便飘飘然的传了过来。 19第十七章 楼家小姐 楼语凝见荣瑾瑜转身要走,微微上前一步,道:“公子慢走,小女子今日得公子一救,还未道谢,却先行打了公子,当真是不好意思的紧。如若公子不嫌弃,可否这边一聚,待一起吟诗赏月,好让小女子得以略表感激之情。” 哎呦,看看人家这话说的,一点拒绝的余地都不给留。 荣瑾瑜内心相当地悲催,谢什么谢啊,什么都不用了,今天已经见识过了,万一一会又怎么着了,那可怎么办呀。。。他心里虽是如此的想,可这嘴上却不是这么说的。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当真是不用感谢的。”荣瑾瑜依旧是心存侥幸,试图拒绝看看,其结果果然是行不通的。 那小姐又礼貌的谦让,道:“救命之恩大于天,公子又何故谦虚,请这边坐。” “那就,多有打扰了。”荣瑾瑜顺着她的手势看了看,只好无奈客气着,心里却还在想着一会该怎么逃脱。 待坐定之后,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小女子楼语凝,家住扬州墨语山庄。这是水影,这是桃夭,她们二人都是我的贴身丫鬟。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原来今日动手略有冷面的姑娘叫做水影,另一位差点失足落水的姑娘叫做桃夭。楼语凝自先做出了介绍,似有关心的问着荣瑾瑜。 “在下荣玉,祖籍长安,现住在杭州,这是萧尹。今日多有冒犯小姐的地方,着实惶恐,还望小姐原谅。”荣瑾瑜一边打哈哈介绍自己,一边还不忘了,顺便一句带过下午的事情。 “哼,看起来衣衫楚楚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岂料竟是个斯文败类。”这时不待小姐答话,旁边的水影想起下午的事来,仍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一逮住机会便语出伤人。 “哼,你才是斯文败类呢,要不是我家少爷给你们家小姐做人工呼吸,你们家小姐现在还能在这游湖赏月、吟诗弹琴吗?”这边也是不待荣瑾瑜开口,萧尹便和水影互看不爽的掐上了。 一时间弄的这边的少爷,那边的小姐二人却是不知如何是好,气氛僵硬,便有尴尬飘散开来。 荣瑾瑜似有无奈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侧头对着湖面小酌起来,任由萧尹所为,既不添油加醋,也不刻意阻拦。 这边楼语凝也是似有无奈,难掩尴尬之色,却又时不时的似不经意间的看荣瑾瑜一眼。 “水影,住口,休得无礼。”“萧尹,闭嘴,你一个堂堂男子,怎可欺负一介女流之辈。” 在过了许久之后,依然见俩人没有丝毫打算停下来休战的意思。这边的两个主子,着实是要被这呱噪之音烦的忍无可忍了,终于暴走般的吼了一句。 谁知这不约而同的一吼,两个罪魁祸首倒是停了下来,都不知所措的看着这边,却不知是如何是好了。 哎呦,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默契?啧啧,嗯,尴尬的气味越发的浓郁起来了。 “咳,萧尹,坐下来喝酒,要不你就去别处转转,最起码安静一会,太吵了。”荣瑾瑜已经快要不能忍受,这吵闹的声音和这诡异的气氛了,只能叫萧尹停下来。 “那少爷,我去甲板上吹吹风,有事你叫我。”萧尹真真是要受不了这水影的蛮横不讲理了,气愤的去了二楼甲板吹风,临走还是忘不了含情脉脉、仇深似海的狠狠得剜了水影一眼,才似依依不舍的离去了。 “水影,你要不要和桃夭去别的地方看看歌舞,或是安静一会。”这边楼语凝也着实是受不了这份吵闹了,而且她也想和荣瑾瑜清静的坐在这聊聊天。 “是,水影我们去别处转转。”桃夭看见自家小姐有嫌弃自己和水影多余的迹象,想必是小姐想和荣玉说说话,便硬是拉了水影一起,说是去一楼看歌舞了。 待她们走了之后,荣瑾瑜顿时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是全身放松了下来。懒懒的靠在椅子上,面对着恬静温柔已近清冷的湖面,优雅的端起酒杯小酌一口。顾盼之间眉目生姿,竟生出不少柔情来。 楼语凝看着这样的荣瑾瑜,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看见了最真实的荣瑾瑜一般,没有客套、没有束缚、没有拘谨,像是相识多年的故友重逢般自然、简单,很是美好。 瞬间觉得即便是聊完家常,这样并肩无言的坐着,看看湖光山色,低饮浅酌一杯,也当真是惬意无限的。 “今日下午之事,我多有不对还请荣公子见谅,只是不知刚刚萧尹说的人工呼吸是指,,,什么?”这样相对无言的坐着,再是美好,也及不上荣瑾瑜那婉转悠扬、略微带有磁性的嗓音来的蛊惑人心。 再加上人家一直都是盯着湖面发呆,自斟自酌,不由得让楼语凝开始怀疑起自身魅力来。 基于这种种原因,楼语凝还是开口了,她觉得抓紧这时间多认识认识荣瑾瑜才是最为重要的。所以也顾不得女儿家应有的矜持和害羞,这才微带脸红的开口问了起来。 “咳,没关系,是楼小姐太客气了。那个,人工呼吸是一种紧急救助的措施,比如就像你今天下午溺水时,自己没有了呼吸的能力,便要别人嘴对嘴的吹气,就是相当于你自己不会呼吸了要别人帮你呼吸,这样人体才会有空气来维持人体正常的运转。挤压胸部和腹部把积水挤出来也是很重要的,不然以后会留下病根的。”鉴于古代人的理解能力,还有知识普及的广泛程度等角度来思考的荣瑾瑜,略微的做了一下解释。以用来表示自己是在救人,完全没有任何要非礼的意思。 “原来如此,那更是要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了。不知小女子可否,能和公子做个朋友?”楼语凝虽然不是很明白人工呼吸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可以看的出荣瑾瑜眼里的真诚,没有要欺骗她的意思。 再她看来这样自然、纯净的一个人,又怎会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来呢?便不置可否般,自嘲的笑了笑。 “楼小姐当真是不必如此客气的,我们能在这异处他乡相识便是缘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难道我们现在,还算不得是朋友了吗?”当朋友,自然是比当脸红脖子粗的对头,来的好多了。 荣瑾瑜瞬间发挥了他在二十一世纪广交朋友的爱好,恰当的运用起了自来熟的定律。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当真是贴切的紧,如此一来那自然是好,不如我叫公子荣玉,公子叫我语凝可好?”楼语凝顺势又套起近乎来了。 “奥,好啊,天色很晚了,语凝不觉得困吗?”此时已近凌晨十分,夜色幽暗,歌舞也渐似轻慢了起来。 荣瑾瑜便有些困乏了,大概是在古代的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便不似前世实属家常便饭般的熬夜了。 “嗯,看这月色,想必已是凌晨十分了。荣玉若是困了,那便早些休息吧。我们既是朋友,大可改日在聊。” 楼语凝看了看天色,竟准确的猜出了时间。只是这临了还不忘了强调我们已是朋友,那以后的交往,便必定是会频繁起来的。 20第十八章 情动初衷 “好,那是自然了,那明天见喽,晚安。萧尹,你是要在这里吹风,还是回房睡觉啊?”荣瑾瑜跟楼语凝告别完,便转身问萧尹要不要一起回房。 “嗯,少爷,你跟那个姑娘做朋友了?”萧尹虽然看见自家少爷困困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其实萧尹是比较单纯的想知道,以后会不会经常要跟那个大冰脸见面。大冰脸便是萧尹因为对水影的印象,而给其起的名字了。 如果少爷跟她们家小姐是朋友的话,那以后肯定是得经常见面的。那从此就总有吵不完的架了,这样的话,岂不是会生活的很悲催? “嗯,是啊,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嘛。我们初来乍到的又涉世不深,多交交朋友总是没错的。”荣瑾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觉得多个朋友而已,跟平时也没什么两样的。便忽略掉了萧尹心里的小九九,没事似的去睡觉了。留下萧尹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为以前的清闲时光而哀悼着,为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很烦躁而纠结着。 “小姐,我们是要在这坐会,还是也回房休息啊?”看到荣玉主仆回房休息了的水影和桃夭二人,从楼梯旁边闪了出来。 本来她们是想来看看小姐是否和荣玉聊完了,好服侍自家小姐休息。没想到刚上来便看见荣玉转身上楼,自家小姐却仍旧呆愣愣得看着那个背影,直至消失也没能回过神来。等了许久还不见有反应,便忍不住叫了叫自家小姐。 “嗯,你们累了,先回房睡吧。我还不困,我想在这坐一会,再回房休息。”荣玉的声音、荣玉的样貌,荣玉那一个温柔似水又不乏慵懒的眼神,甚至是荣玉的一切都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中,久久不曾散去。 楼语凝无法平静自己心中的感觉,便想稍稍的单独在这呆一会,顺便理一理混乱不清的思绪。 “是,那我们先回房了,小姐有事记得叫我们。”看着有些神情恍惚的小姐,水影、桃夭再是愚笨,也定然是看出些端倪来了。这时的小姐自然也是有些茫茫然的,她需要时间去考虑,去理清思绪,便也不再打扰小姐,任由她自己去放松情绪。 一夜好眠。 不过,这词只仅限于表达荣瑾瑜一人的心情、状况而已。至于其他的人都不似他这般如意、随心随性,她们都纠结着各自的纠结。 比如,萧尹,他就相当的烦躁不安,以至于整个后半夜都失眠了。其真实的纠结原因,居然就只是因为那些跟水影之间,无聊的争吵内容而引发的矛盾。 又比如,水影的纠结则是因为自家小姐居然跟非礼过小姐她自己的荣玉那种淫贼,成了朋友。 而且从她的角度看来,就小姐他们二人之间,相互碰撞时的眼神而言和那擦出的剧烈火花的程度来看,说不定小姐已经动情了。 于水影而言自家小姐外表温柔、内心冷漠。在她的眼里一向都是冰清玉洁、出尘脱俗好似仙子般的人物,什么时候又都是一幅事不关已的性子。除了跟自己和桃夭稍稍亲近以外,小姐从不曾过多的和别的人接触,即便是自己的师父,也是不愿过多接触的。 看似温柔的外表,靠近起来却叫人经常觉得清冷如月。虽然没有给人那种心高气傲、旁若无人的感觉,但总是让人感觉到难以接近。总是有那么种说不上来是什么的莫名的疏远感存在着,从不曾打破过。 二十年了,她犹记得在自己七岁那年,师父要自己跟在了比自己小两岁的小姐身边,护其周全。从那时起,她从没有见过小姐在看到哪一个人时,会不经意间流露出那种似有紧张、似有羞怯的神情。 那么对于从小冷心冷性的小姐来说,能有这样的神情又不自觉地流露出来,该是有多大的震撼和喜悦啊?那又该是有多大的毁灭性啊? 水影自己原就算的上是面冷心冷的人了,可是在遇到小姐后她才知道了,什么叫做人淡如菊、秀雅绝俗。 可是,就是在这人淡如菊的外表下,谁又能明白她究竟背负了多大的责任、多少人的生死命运呢? 再比如,桃夭。不同水影而言的桃夭,如果说水影是保镖、打手的话,那她本就只是一个丫环而已。 她也是从小跟在小姐身边的,她也从没有见过今日这般形象的小姐,居然看起来竟有些惊慌失措的意味了,似乎用失魂落魄来形容也是不为过的。 她眼里向来淡定自若的小姐,居然在见到那个荣玉要离开时,在慌乱之中而显出的紧张和焦虑,让她也为之震撼。 不过,自家小姐要真是喜欢那个荣玉的话,自己定然也是会支持的。荣玉这人长的确实让人无话可说,就行为话语而言,亦是无可挑剔的。 可是这先入为主的观念还是稍稍会影响到她的观点和看法,毕竟荣玉当众做出来的事情,让古代人还是难以接受的。 而整个事件中的当事人楼语凝小姐也在其中纠结着,可能只是大家纠结的程度不一样而已,她的心更加的混乱,更加的不知所措。 当在目光相碰撞的那一刻,楼语凝清楚的知道自己沦陷了、二十五年了,从来不曾有过的怦然心动的感觉。 这一双眼睛,似是能为他的一举一动而跟随,这一颗心似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而顿觉饱满。这心情难以言喻,像是等待花开的那一瞬,便充诉着无数喜悦。 如果生命的意义是爱情,那么他,便是我的爱情。 她也很是挣扎过,想要逃离过,可是就在荣玉转身想走得时候,她觉得这个偌大空洞的世界骤然的缩小了,只有自己一人了。 那么从前一直盲目的追求、寻找,包括奋斗是为了什么?自己突然从一无所有,变得更加贫穷了。 那么,如果爱一个人是错的话,她不想对。如果这是梦的话,那么,她不想醒。 如此的话,只放纵这一次,就这一次行不行呢?在她以往的人生中的很多时候,她都很是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到底是什么?这种没有答案的猜测,几乎持续了她从懂事以来的全部人生。 在最后纠结了一整个晚上之后,楼小姐终于不再挣扎了,她决定要为自己活一次了,不计结果的试一试。 她清楚自己的心,现在想要的是什么,她现在想要彻彻底底的服从自己的心,自私一次。 只这一次,幸福,她一定会想尽办法,牢牢地抓住的。 楼语凝吹了吹冷风,让混乱凝结的思绪变淡了一点,最终做出了自己要放纵一次,去追寻幸福的决定。 21第十九章 坦言心扉 第二天一早,荣瑾瑜起来,便看见了顶着一副熊猫眼的萧尹,蹲在甲板上晒太阳。。。 其次,又看到了另外顶着熊猫眼的三个人。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明明好好的,难道她们全都因为晕船而导致失眠了? 因为昨夜的纠结,除了荣瑾瑜以外的四个人或重或轻的都顶着一副黑眼圈。萧尹颇重,水影、桃夭倒是还好,只是楼语凝最为严重。 水影和桃夭虽是为小姐忧虑万分,但这毕竟不是自己能管的了的事情。想想也就罢了,所以前半夜纠结纠结,后半夜也就睡着了。 楼语凝却几乎是思虑了一夜,刚刚理清了自己的心意和决定,黎明前才小睡了一会。想着荣玉他们快起了,也就起了床,这时看见朝气蓬勃的荣玉,便也觉得精神多了。 “大家早,怎么都比我起来的早呢,难道是我起晚了?你们怎的都看起来睡得不太好的样子,晕船还是失眠啊?”荣瑾瑜一边跟大家打招呼,一边看了看太阳,想着应该不是自己起晚了吧,现在也没个表,光看这日头也不给力啊。 “哼,还知道自己起晚了。”水影真是死都不放过,打击荣瑾瑜的任何一个机会。 水影想着自家小姐以后心里要是都只有这淫贼的话,就无限郁结。 “水影,不许无礼。荣玉不要跟她一般计较,想必是有些误会,她没什么恶意的,回头我会跟她解释的。”不待大家反映过来,楼语凝率先开口训斥了水影,反倒弄的荣瑾瑜有些尴尬起来。 “啊,没事,我不会介意的。”荣瑾瑜无奈的说道。想想自己也是一介女子要光明正大的非礼,怎么着也得非礼个帅哥不是。有机会一定要措措这水影的锐气,老是这样得罪人多不好的。 “船马上就靠岸了,我知道秦淮这有一家酒楼不错,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顺便也可以多聊聊天。”楼语凝不想跟荣玉分开,更想找些机会多了解了解他,毕竟自己现在对他还是一无所知的。 “好啊,反正这几天也没什么事。”荣瑾瑜故作轻松的答道。 荣瑾瑜一行五人由桃夭引路,去了淮安街一家大型酒楼。坐下来以后楼语凝便介绍了些特色小吃,著名景点,说是一定带他们去玩。 吃着谈着,楼语凝便切入了自己想要了解的主题。 “荣玉祖籍长安,为何现居这杭州?莫不是心上人在这?”楼语凝不着痕迹的,似开玩笑的就问出了自己最最想问的问题。 若论这心计楼语凝排第二的话,这第一,定是非顾思敏莫属了。只是这两个位高权重的女人,恐怕日后才会想到,自己却都是为了同一个女人而沦陷的。 “语凝何必拿我玩笑,我这样的浪荡子又怎会有什么心上人呢?只是自己贪玩在杭州做些生意罢了。”荣瑾瑜看见水影略微藐视的神情,说出这话时便不由得有些许赌气的意味了。 “哦,荣玉怎的这样说自己,我眼里的你可不是如此呢。”楼语凝轻扫了水影一眼,看其表情便知荣玉已经有些许捉弄水影的意思了。 “恩?那不知语凝眼里的我,又是何样的?”荣瑾瑜漫不经心的问道。 “聪明正直、从容淡定、虚怀若谷,不知是否?”此时楼语凝眼里的荣瑾瑜有着太多太多的优点,也有着太多太多的疑问。 对于一个从小被人培养政治谋术的人来说,其看人看事的思想也必是带有猜疑和顾虑的。凡事喜欢掌握在自己手中是成功者必备的手段,楼语凝看待荣玉的时候,也不乏有着些许不明不白的疑问。 “算是,那不知语凝何故认为,我不是贪占便宜的好色之人呢?”荣瑾瑜说时还不忘看了水影一眼。 “因为你的眼神很干净、很纯洁,不似那些登徒浪子一般,只是虚有其表、好色之徒而已。你美如冠玉、英俊潇洒,多的是女子爱慕,又何须自动自觉的去找个女子来非礼呢?”话说到此,楼语凝再明白不过了,荣玉此时是想借这谈话,稀释水影停滞在心里的误解。 “语凝果然是冰雪聪明,你既如此了解,我又何须再言。”荣瑾瑜微微勾唇笑道。 这楼语凝也不简单啊,如此聪明当真只是个大家闺秀?荣瑾瑜因为跟楼语凝的对话,而不由得在心里疑惑起来。 此时的楼语凝也更是疑虑,他当真只是个贪玩的富家子弟? 若要论起来,这楼语凝必然还是希望他只是个贪玩的富家子弟,这样的人于自己来说才更是安全吧。这后天养成的敏锐神经和诸多疑虑,果然不是一天两天便能改掉的。 楼语凝微微一笑,道:“此事不提,那不知荣玉在杭州经营何等生意?对于这生意我也是颇有兴趣呢。” “我在西子湖畔旁开了家西子阁,也只是个文人弄墨、吟诗弹琴的地方。现在还在装修尚未开业,所以这才有空来这秦淮一游啊。”荣瑾瑜对于自己准备要经营的西子阁,还是相当看好的。 “奥,荣玉当真是风雅。想我每日的呆在山庄里,确是无聊。这次来这秦淮游玩能认识你当真是高兴,那日后语凝定是要去游玩一番,荣玉可要好好地招待我了。”楼语凝此时,已经打好了主意,一定要去这西子阁看看。 “那是自然,说起这秦淮,语凝也比我熟悉很多,那这几日可要劳烦语凝相伴引路了。”两人相互兴致勃勃的聊天,大有相见恨晚的感慨,旁边的三个人均是被凉在一旁无视掉了。 当晚告别后回到住所,楼语凝便要吩咐了水影派人好好查探荣玉的背景。 “水影,你派人去查查荣玉的身家背景,越详细越好。”楼语凝淡淡的吩咐着,仿若是查探个旁的人一般,丝毫没有露出一丝的紧张与担忧。 “是,小姐。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水影疑虑小姐这是为何,小姐对荣玉看似有情,可现在又恢复了这般的从容淡定,让水影当真是看不透了。虽然自己对于小姐的指令从不违抗也从不多问,可这次却还是想要问个究竟。 “你可是要问关于我对荣玉的看法?”楼语凝自知那日举动太过直白,自己对荣玉这情,怕是瞒不住了。不过如此也好,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着实是没有隐瞒的必要的。 “是,小姐聪明,向来什么事都能拿捏得准,不知这次却是为何?”水影仍旧不是很能明白那日小姐的反应。 “水影,你跟桃夭自小便跟在我身边,我的身世你们都是知道的。若论这年龄你倒是还长我两岁,我却是一向视你们为姐妹的,有些事,也从不瞒你们。这次也是如此,我确实是动情了,不可自拔。所以我不想再看见你对荣玉,有什么成见或是为难,你可明白?”楼语凝说完这话,像是力竭般有些放松下来了。 这样直白于感情的小姐,又是水影从不曾见过的。大部分的事情,小姐确实从不曾瞒过自己和桃夭,对于自己和桃夭也是比别的主仆要好上很多。只是小姐很多的心情、事情都被深藏在心底,而这些个心事都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是,如此水影便明白了。那小姐早些休息,水影先行告退。”话已至此水影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纵使自己从未经历过情爱,这情毒有多深自己还是知道的,看小姐这两日的不寻常反应,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22第二十章 再见荆越 荣瑾瑜这里倒是风平浪静的,毕竟他不当官从政,身边也就少了阴谋算计,还只是个逍遥的富家子弟罢了。 接下来的几日,每天都是楼语凝陪同着荣瑾瑜在秦淮游玩。或是泛舟湖上,或是酒楼对诗,或是逛街散步、品尝佳肴,玩的很是愉快。 这日算算这来的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荣瑾瑜便去找了楼语凝道别。 “多日来有语凝相陪游玩,甚是愉悦,还要多谢语凝了。”荣瑾瑜还是开门见山的直白。 “荣玉怎的又这般客气,不是说了么,我们是朋友,既是如此又何必这么谢来谢去的,不免就有些见外了。”对于荣瑾瑜要离开,楼语凝倒是没觉得意外。 听楼语凝如此一说,倒真是显得自己见外了。荣瑾瑜不好意思的一笑,道:“那是,其实我今日是来告别的。算算这时间我也该回去了,耽误了生意,饿着了工人们可是不好了。” “荣玉有事在身,自当是这生意重要,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挽留,恰逢这几日我也该回扬州了。不如过些日子,我们杭州见吧。我可是记得,你当初答应过我去杭州的时候,要好好款待我的,不知你哪日动身?”楼语凝轻松的一句话,便又定下了再见的日子。 “当然了,我怎么会忘呢。我们明日便动身回去,路上还须得五日才能到杭州呢。”荣瑾瑜想了想,来时五日,想必回去时路上没意外的话也当是五日了。 “那我便明日去送你,你可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奥。”当初的随意客套瞬间又升级成了约定,这世间的女人啊,当真是不简单呢。 第二日荣瑾瑜便和萧尹上路,这楼语凝果然来送了一程,又少不了寒暄一阵。 只是这荣瑾瑜上路以后,楼语凝也立刻回了扬州。 一路无事,走了五日回到了杭州。一回这西子阁果然是大不相同了。里外透着股文雅高贵的气息,花颜花柔二人听闻下人禀报老板回来了,自是出来相迎,也免不了做一些事物的汇报。 现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待明日开了张,荣瑾瑜在杭州的小日子,便过了起来。 “如此一来,我们明日便开张吧。”荣瑾瑜很是憧憬以后的日子,想想天天呆在这种风雅场所,应当也是不会的寂寞的了。 想必是时间太快,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繁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这日,荣瑾瑜在墨云轩观赏西湖美景,不由得想起了前尘往事。来这已是三年有余了,如今西子阁在杭州立足也是一月有余,荣瑾瑜不仅的又感叹起岁月如梭。 “少爷,大厅有位荆公子找您。”一个下人急匆匆的禀报道。 “姓荆的?想必是荆越了。”这朋友果然是来了,荣瑾瑜不仅为他消失了这些日子而好奇起来,想必他这一月多经历颇丰呢。 荣瑾瑜想着便也露出了些许笑容,快步前去见他。 “荆越,好久不见了。最近可好?”荣瑾瑜一见荆越便觉有些亲切,毕竟自己在这里认识的人和朋友还是太少,加之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是出于某种原因而女扮男装。 荆越见荣瑾瑜快步进来,起身相迎,道:“呵呵,该怎么说呢,似是不好,又似很好。你呢,我去东升客栈找你,他们说你在这西子阁,我便寻了过来。” 想当初,这荆越就想结识荣瑾瑜,现在自是不能放过这约定好的机会,找上门来了。 “似是不好,又似很好,此话怎讲?”荣瑾瑜不解的问道。 荆越的笑有些苦涩,有些懊悔的,说道:“实不相瞒,这一个月我是寻人去了。好,是因为找到了。不好,是因为又跟丢了。” “。。。奥,原来是去追心上人去了。那你直接说呗,她是干什么的?怎的还会跟丢了?”囧,你这是有多囧啊。荣瑾瑜瞬间觉得,自己遇见了个跟自己一样有些不靠谱的人了。 “她应该是江湖中人吧,别的我也不清楚了。”荆越说着已经有些沮丧了,想想自己喜欢人家这么久,居然被人一问三不知,顿时觉得有些茫茫然了。 “江湖中人?那不然你说出个样貌,名字什么的,萧尹在江湖中朋友很多,门路甚广,我可以叫他去帮你找找看。”荣瑾瑜微微一笑,这点,他倒是不曾诳语的。 “当真如此的话,那自是感激不尽了。”荆越一听到有找到心上人的希望,不免有些激动起来。 “那是当然了,这茫茫人海能相遇便是缘分。你能来找我,便是看的起我,那我们自然是朋友了,这朋友帮朋友可是天经地义啊。”荣瑾瑜真是什么时候都还忘不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呢。 “能跟你当朋友,我自是求之不得了。我们都家在长安,又在外面遇上可当真是有缘有份了。”看这样子,这荆越也确实有点不靠谱,有缘有份的,怎么听怎么像是一男一女的搭讪过程啊。 “呵呵,咱就别客气了,我可不习惯朋友跟我客气。你说说那女子的样貌吧。”说话间荣瑾瑜也有些期待,想要知道这荆越的心上人到底是何模样了。何况自己知他是女扮男装,却从未揭穿过,方才就疑心他喜欢的是个女子,却又不好明着问。现今顺水推舟的问了出来,倒也不显得突兀的很。 “她,明媚动人、灿若春华、山眉水眼、杏脸桃腮。穿一袭白衣,犹如仙子般冰清玉洁。”荆越很是自我陶醉的回忆着自己心上人的样子,脸上露出的笑容,还带些惆怅。 荣瑾瑜呆呆的望着正在花痴中的荆越有点无奈,这是描写样貌吗?这种样貌叫萧尹上哪找去?怎么这些词语到了荆越嘴里,就瞬间变成了国际脸孔、世界通用了? “荆越,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我们现在可是朋友了。我可是记得当日,我们清源镇一别时,荆越你可是答应过对于我的疑问是会一一解答的。”好不容易等荆越描述完,荣瑾瑜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问了。 “嗯?恩,是有说过,那荣玉作为朋友也会一一告知吗?”荆越倒不惊讶他会如此一问,也不紧不慢的问道。许是因为他也觉得,荣瑾瑜不似他看到的外表一样如此简单。 “呵,我们是朋友,坦诚布公,自当如此。”荣瑾瑜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猜测着荆越的身份猜了许久,做了朋友自是要弄弄清楚的了。这自己查清楚跟朋友自己说清楚,自然还是后者方便些,也表现的真诚些。 这朋友既然决定要交,那便要坦坦荡荡的交,何况这荆越是长安人士,不似富家子弟倒有些官家气势,想必是官宦子弟无疑了,以后说不定也要多多仰仗呢。 “实不相瞒,我不叫荆越,我叫荆若漓,我爹是兵部侍郎荆显,我在家排行第二,我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妹妹。你呢?想必这荣玉也不是真名喽?”荆越见荣瑾瑜笑的坦诚,便也实言相告。 话说到这了,想想也知道这长安城乃京都之地,是何等繁荣,官员大臣是何等之多。站在酒馆二楼,随便扔个惨具、杯具什么的下去,总是能砸到几个官家富豪来着。 荆若漓从容的介绍了自己,便看向了荣瑾瑜,他看似有些贪玩的外表下,此时却是露出些淡定老成来。着实是又让荣瑾瑜感慨了一番管家子弟的心机和修养。 “如你所想,我也确实不叫荣玉,我叫荣瑾瑜,我是荣王府的公子。”荣瑾瑜也是颇为简单的介绍了下自己。 “哦?原来你是荣瑾瑜,荣王府的小王爷啊。”荆若漓听到这个名字颇为有些惊讶。 荣瑾瑜见到荆若漓有些惊讶,便很是好奇的,问道:“嗯?怎么?荣王府的小王爷荣瑾瑜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吗?你何故如此惊讶?” 这荣王府到底是牵扯了多少事情啊?还没完没了的了。 23第二十一章 坦诚相对 “那到没有,只是我从小便听说,荣王府的小王爷体弱多病。八岁时险些夭折,幸得紫阳真人相救。此后,便一直在青城山玄晨小榭修养。当时,长安城中的百姓一时之间也是议论纷纷的。毕竟,这荣王爷出身武将又是位异性王爷、先祖更是开国功臣,这名号自然很大,王位更是世袭三代的殊荣。不想竟在此遇见你,细看之下哪有传言般的弱不禁风呢。” 荆若漓说出原委,想想当初自己也是年幼,常听父亲说起各各王公大臣的事情,这在朝廷中是举足轻重的荣王府的事情,又怎能不知晓个一二呢。 “哦,原来如此。我在师父那修养多年,身体早已无碍,这才出来游玩的。”看来自己这便宜老爹荣王爷的势力也是不小,不知这以后会不会功高震主,想起这些事来荣瑾瑜便觉有些头疼。王位世袭三代,这不论是哪朝哪代,着实是不小的殊荣。自己这小王爷的身份,想必已是传至第三代了。 “原来如此,瑾瑜现在这般如画容貌,潇洒风流、家世显赫,想必这以后可是有不少少女垂青了。”这三家异性王爷,近年来势力也是日渐增长,怕是日后这皇上也是再难纵容其发展下去了。而且偏只荣王爷一家异性王爷,得了这世袭三代的殊荣,另外两家,也不免眼红着呢。 “恩,我们在这风月场所是何等高雅,何必说这些个事呢。什么家世、王爷什么的,还是不要提了。免得扫了雅兴,不如若漓你说说你和你那心上人是如何相识的,我可是很有兴趣呢。” 荣瑾瑜难得碰见个年龄相仿能聊得来的人,又在这环境风雅之地,怎能还去谈那些个恼人的事情呢。何况,方才那打探,显然荆若漓是喜欢女子的。 “其实是在一年前,我随父亲出门狩猎,年少气盛跑得远了些,不料受到猛兽袭击,那时家丁随从都不在身边,自己又受了伤,眼看就要命丧虎口之时,却来了个白衣女子救下了我。她帮我止了血、治了伤,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自此之后便是不能忘怀,这次偷偷离开家也是想要寻找她的。我到现在都依然记得那个飘逸的背影,有些单薄、有些决绝,那日在清源镇看见的那些人,就是家父派出来寻我回去的。”荆若漓若有所思的叙述了事情经过。 “哦,原来如此。只是我有一件事不是很能明了,可是问出来又觉得有些唐突、失礼,不过如果若漓不想说的话,那便也是无所谓的。” 荣瑾瑜自己前世也是喜欢女子的,便不觉得女子喜欢女子是什么错误的事情。在她看来,爱不分国界、不分性别,这爱是没有错的。更何况这个架空世界里人们的思想还是颇为开化的,反倒比起原先的世界更能接受男男、女女相爱的事实了。 “我们既是朋友,那便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可是想以后和瑾瑜肝胆相照呢。”荆若漓似是有些猜出来,荣瑾瑜想要问些什么了。 “你为何女扮男装,是出门方便?还是。。。别的什么?”荣瑾瑜看荆若漓似是猜出自己的想法,便也是丝毫不遮掩的问了出来。 “你既看了出来,我也不便再隐瞒于你了。实不相瞒,我真真是个女子。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爹和我奶奶便一直想要个男孩,好为官从政、光宗耀祖。当时我娘生下姐姐后,我奶奶一直想让我爹娶个二房,说是好开枝散叶。我娘不愿意,生下我后,便把我扮成了男孩,将养着。她原是想,日后还有得男丁的机会。谁知此后又有了我妹妹,毕竟家里有了男丁,奶奶觉得百年之后也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了,也就没有在为难过我娘,可是我的身份就一直是荆家二公子了。” 荆若漓说起这女扮男装的原因来,还是有些愤愤这重男轻女的思想。 “其实如此也好,你喜欢上了女子,便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爱了。岂不是很方便,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反对和麻烦。” 荣瑾瑜一直不赞同什么重男轻女,什么夫纲大于天的一套思想说辞。现在想想这样女扮男装其实很好,何必太过于纠结这些琐事呢。等到哪一天自己遇上了心爱之人,必然倾尽一切,也要与之白首偕老。 “恩,现在看来确实是好事了。那瑾瑜可是有心上人了?你这身打扮当真是谁也认不出来呢,要不是我们都是同一种人,怕是我也会被骗了。只是这传闻荣家少爷当真是一名男子,怎的又会变了女子的呢?” 荆若漓看似荣瑾瑜的眼神,才瞬间发现,他与自己一样同为女子,便好奇心顿增。这荣王爷家的公子是男子,却是无误。想当年多少名医、御医为其医病,要真是女子岂不早就露馅了。那时一旦穿帮即便是这荣王爷权势再大,恐怕也瞒不了这世人这么许久,想必其中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过了。 “其实听师父说我以前是男子,不过一开始是而已,某天醒来就突然变成女子了,之前的记忆也都不复存在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据师父说,可能是药物引发的突变。他说他会找些药想办法把我变回男子,不过我觉得这样很好。毕竟八岁后就一直是女子了,何必非要变回男子呢?” 荣瑾瑜说出这雷人的传奇人生还真是狗血,他自己都不相信,但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这女子的身份了,也只能这么编了。 没办法呀,总不能告诉荆若漓说一阵狂风卷过来,自己就到了这个世界,还顺便把那个荣瑾瑜压死了吧?这两者说来还是这雷人的原因,更容易让人接受些。倘若自己说出什么穿越架空来,那才真是让人无法相信呢。说不定还有瞧不起人,耍弄别人的嫌疑。 “啊?原来是这样哦。哎,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既想做女子,做便是了,那男子也多是负心薄幸之人,不做也罢。只是,我是女子又喜欢上了女子,这点瑾瑜不会觉得接受不了吗?” 啊?这次轮到荣瑾瑜惊讶了,这里人的思维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自己都觉得慌缪的事,居然人家一句话就接受了,那自己还担心个毛线啊。 荣瑾瑜被荆若漓问的好一阵尴尬,他愣愣的一笑,道:“呵,我也觉得当女子很好。若漓你大可放心,在我看来,这荆若漓只是男子,是我荣瑾瑜的好朋友。再说这男子能喜欢女子,也能喜欢男子,这断袖之癖自古以来还少吗?既如此,这女子为何不能喜欢女子了呢?我也喜欢女子,我也就愿意当个女子,别人的眼神言语又关我什么事?我只要做到自己想做的便好了。这世间何其之大,无奇不有。做最原始的自己,干最想干的事情,这样的人生才是我想要的人生。” 荣瑾瑜一句话,便明明白白的断了荆若漓的后顾之忧。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这荣瑾瑜便是真真切切的了。 “呵,于我看来什么荣府小王爷、什么朝廷高官,皆是过眼云烟。我只是荆若漓,你也只是荣瑾瑜而已。我从不识得什么荣王府的小王爷,你也从不识得什么荆家少爷,如此我们便是最最坦荡相对的朋友了。” 荆若漓说出了自己埋藏了十几年的秘密,这时也才觉得如释重负一般,反倒轻松起来了,一直以着别样的身份活着,却是最不真实的。如此一来,才觉得自己终于也真实了一回。 “好,说的好,人生得一知己当死而无憾,荆若漓,乃荣瑾瑜知己也。”说这话时,荣瑾瑜亦是坦诚相对,真心实意的。 “来,为了这知己也得干了这杯。我荆若漓自觉活了这十多年,终于是碰上了个同病相怜,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了。想想若是能再找到了心上人,三四个好友一起隐居乡村山野、小城街市,那该是何等畅快,何等幸福的事。”荆若漓说着这话,便不由得有些大气凛然起来。 “好,干了这杯。我们可是定了下这约定了,以后定然要一起去寻欢快活。”荣瑾瑜被荆若漓的气势有些感染到了,何况荆若漓的心声,又何尝不是他荣瑾瑜的所想,以后的日子三三两两,怕是乐趣无限了。 这夜,他们二人畅谈人生,感慨世事无常。到是喝了个不醉不归,此后荆若漓便也长住在这西子阁了。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美好人生的向往,很快就变成了短暂的泡影。 这身为高官的子弟和王爷的独子,又怎么能轻易地摆脱这政治、这阴谋呢? 24第二十二章 夜探督府 “王爷,查到了,少爷好像在杭州出没过。他现在应该还在杭州,要不要属下去接少爷回来?” 荣王府的书房中跪着一个全身青衣的年轻人,似是在禀报着什么重要的消息。 “恩,这么多年了。也是该回来了,你们五个一起去吧。” 说完荣王爷便挥了挥手,跪着的那人,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 “月白,你们四个明天跟我去一趟杭州,接少爷回来。”刚才的青衣人对着屋外的四个人吩咐道。 “是。大姐,我们这次去只是接少爷回家吗?有没有别的任务?”另一个女子恭敬的问道。 刚才的青衣人却原来是个女子,外界传言荣王府中有八大护卫。 这八人明着是保护王爷,实则是探听消息,处理一些重要事物的。 说是八人原是十人,五男五女,为首的两人分别是池墨香和绝芜双。 这四个男子分别是:东方泓日、南宫微痕、西门芷寒和北山冬鸣。 这四个女子分别是:东方月白、南宫沫薇、西门泽雅和北山花影。 这余下的四个男子和四个女子分别都听从于池墨香和绝芜双的管理。 今晚的青衣人便是这绝芜双,她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女子。说来这十个人的身世也是可怜,他们都是战乱中存活下来的孤儿。当初是荣王爷打仗归来一路上救下了他们,便把他们带回了荣王府,细细的调、教供自己差遣,帮自己办事的。 这十人各有绝技,其中又属五个女子武功偏高,五个男子倒是略显得稍逊一筹了。 “恩,听说最近朝廷里有些人不安分,王爷怕他们会因为王爷的关系而对少爷不利,这次的任务就只是要保护好少爷。”绝芜双自然是知道自家王爷在朝廷上举足轻重的份量。 现如今这朝廷虽然表面平静,却是破涛暗涌、拉帮结派。各各藩王亦是蠢蠢欲动,党派之争、势成水火。 西方,边陲小国又是屡屡来犯,时值多事之秋,怕是有人将要耐不住寂寞,受不了这权位的诱惑,不久朝廷可能就要有大的变动了。 她们这十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习,情谊深厚。虽然没有经过极端冷血的训练,但也是极为忠心的。 不管朝廷如何变动,绝芜双等人都深知自己的职责。那便是保卫王府,尽忠职守保护王爷和少爷。这是从小的教养之恩,不能不报的。 而此时身在杭州日日逍遥的荣瑾瑜和荆若漓,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在长安的家里,已是有所动静了,正准备“抓”他们回去呢。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是荣瑾瑜站在墨云轩眺望西湖美景时,看似徒然说出来的一句话。 这西子阁的墨云轩风景秀丽,能览大半个西湖美景,是荣瑾瑜在这西子阁最喜欢呆的去处了。 这墨云轩虽比不得落夕崖上皓月亭那的山川气势磅礴、昂霄耸壑、傲骨嶙嶙,但这的西湖美景也是温婉如玉、秀丽可人的。 荣瑾瑜他为人低调、出门这么许久虽是从未暴露过自己身怀武艺,但每日练功学习倒是未曾耽误过的。况又生性散漫、温文儒雅,这外表打扮倒是颇有些书生的气息,但到底是个女子,样子柔弱到看似阴柔的很。他又是偏重修习内功,不似习过武一般身体强健。 这西子阁虽是刚刚起步经营没有多久,现如今这根基也算是扎的稳当了,那自然也是要有所行动的。当初就说过有机会便是要帮萧尹报了个血海深仇的,现在每日的经营这西子阁,来来往往的官家富商,总能探听到些零散琐碎的八卦消息了。 荣瑾瑜听说近日有从京城来的八府巡按在这两江巡视,便觉得这两江总督应该是稍有松散了。那么,这夜探总督府的时机,便是再合适不过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能找到些什么贪赃枉法的证据,便可托荆若漓找人参上这李安年一本,到时判了刑法便好对付了。 如若找不到什么直接有力的证据的话,便可以稍稍探听下对方的实力和其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若能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这样一箭双雕也算是划来走这一趟了。 不过这李安年能混到现如今的这地位,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怕不似好对付的人啊。 就在荣瑾瑜说完这话,脑子也转的飞快的时候。一旁的萧尹却还是一副茫茫然,似懂非懂的样子。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少爷这是要做什么?”萧尹好奇的问自家少爷,这两句话任他的低智商怎么想、怎么看,都只是能看到其表面的意思而已。 不过这萧尹也是相当愚忠的,即便是荣瑾瑜真的要他杀人放火,其也是会毫不犹豫听从自家少爷吩咐的。因为在萧尹心中的荣瑾瑜永远有着别人看不透的心,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好的,都是对的,他有他的理由。只要是他说的,自己便无须多想,只要是服从,那便不会有错了。他的这个信念,从一开始决定一生舍命追随荣瑾瑜的时候,就根深蒂固了。 “萧尹,我们今日便去夜探这两江总督府。”荣瑾瑜收起思绪,淡淡的说道,仿若很是轻松地告诉萧尹,我们今日要去西湖游玩一般。 这句话说出来轻松的让萧尹不敢相信,少爷的武功他是没有见过多少的。可是自家少爷的轻功和用毒的本事,他可是见过的,紫阳真人这名号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他此生唯一的弟子,又怎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呢? 萧尹疑问道:“好,那少爷可是有所安排了?” “安排?什么安排都没有,我们直接去便好了。我听说近日有八府巡按来巡查,想必这两江总督总是有所松懈的。这时机甚好,于我们有利。”荣瑾瑜叫萧尹凭着记忆画下了两江总督府的图纸,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夜深人静的夜晚,月色朦胧、远处的草丛中时而传出几声蛐蛐清脆明亮的叫声。 是夜,荣瑾瑜主仆二人便一身黑衣的来到了离两江总督府不远的地方。 “萧尹,你轻功一般,留在这放风等我。万一我被发现了,一个人也好逃脱。如果我们走散了,你就别管我了,自己回西子阁去等我。”荣瑾瑜声音低低的吩咐萧尹道。 “是,少爷多加小心,我先在这等着。”萧尹知道若是跑起来自己的轻功不如自家少爷,如果非要留下的话,也只会是个负担了。 说完,荣瑾瑜便蒙上面潜入了总督府。 荣瑾瑜施展轻功穿过回廊走道,越过了一个花园,翻过亭台楼阁,直奔东院,这个总督府的书房便是在这东院之中。 这个花园刚好建在东西两个院房的中间,东厢为客厅、书房。西厢,则为接待宾客住宿的地方。 荣瑾瑜摸黑进了书房,拿出了火折子,东翻西找的看有没有什么能藏东西的机关暗道。 这么紧张的时候,他还不忘了抱怨这古代的火折子火小光暗,比不上现在的手电筒吧,就连个打火机都不如。 就在荣瑾瑜翻翻找找的时候,却忽然听得有开门的动静。他立刻跳上房梁躲了起来,没几秒钟他便看见另一个黑衣人摸了进来,看这样子也是来找东西的。想必不是那总督的仇人,便是什么梁上君子想来个劫富济贫了吧? 25第二十三章 各怀心思(上) 荣瑾瑜本是想等那黑衣人走了,在下去找找看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却没想到又进来一个黑衣人,本以为他们也不认识,没想到两人一起找了起来。心里一惊,好家伙,还是团伙作案啊。 结果一个没注意,稍稍挪了一□子,却不料就这么一个悄无声息的小动作,竟被另外两个人发现了。 那两人听得动静也是一惊,随即便朝荣瑾瑜攻了过来。荣瑾瑜一个翻身就躲开了,跳下房梁,便想要夺窗而逃。 岂料,这两个黑人紧追不舍,跟着荣瑾瑜一路又打到了花园,连府中的护卫也惊动了,都高举着火把赶了过来。 荣瑾瑜本不想惊动总督府的护卫,可这么大的响动,不惊动也不行了。那些护卫大多都拿着火把,看似倒像是提早准备好的一样。 而且,这两个黑衣人他们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现在出手便不像是什么劫富济贫的了,难道是来寻仇的?荣瑾瑜心里想着,却见这时护卫越来越多,另外两个黑衣人看情况不对,便也没有再跟荣瑾瑜过多的纠缠,身形一纵便往府外逃去。 荣瑾瑜也是趁周围护卫观察另外两个人潜逃方向的时候,便也是一个纵身逃走了。 不过,荣瑾瑜这家伙是个路痴,想当初在青城镇的时候,便遭遇过因为迷路而被苏云妹妹诱骗的事情。 现如今这家伙居然直奔西厢房而去,兜兜转转之间,便看到西厢和花园之间的湖边,站着个妙龄女子。 那身段婀娜多姿、霞姿月韵、惊鸿艳影,虽然只是半个侧身也足够叫人澄神离形,又恰是良辰美景、花前月下,借着这月光盈盈望去,更觉是惊为天人。 荣瑾瑜竟一时间忘了身在何方,而止步不前了。 “主子,夜晚风凉,还是早些回去吧。”这时,不知从哪冒出个小丫头,很是尊敬的跟那位小姐说着。 此情此景,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如此诗情画意的画面,堪堪的被一个小丫鬟打破了。 于是,这小姐没有回应的便转身往西厢走去。这一转身、一回眸,便看见了盯着自己呆愣在一旁一身黑衣的荣瑾瑜,不由得微微皱起眉来,似觉有些厌恶。 就在那个小丫头准备叫喊的这个万分紧张、千钧一发的时机,荣瑾瑜终于回神了。 他望着面前的这个看不清长相的小姐,呆呆的开口了:“请问小姐,从这里要怎么出府,该是往哪个方向走?” 荣瑾瑜一时激动,好不容易看见个小姐,想着总该可以问问怎么出去了吧?可是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夜半三更,一袭黑衣还遮着面的出现在总督府,一般来说这时间、这形象、这打扮的,通常还是坏人的比例居多。 此时,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那位小姐和小丫头本该大声叫嚷,大呼抓贼才对。可那位小姐,居然反剧情的,很淡定的指了指西北方。 荣瑾瑜会意,竟然信了她,也没有半分怀疑,便从西北方的墙角纵身跃了出来。 看看后面没有人追来,荣瑾瑜一出府就直奔了刚才跟萧尹分手的地点,虽然多费了些时间,但好歹还是找对了地方的。 果然不出荣瑾瑜所料,萧尹还是在原地等他。 “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刚才我看见总督府里瞬间灯火通明的,到处都是拿着火把的侍卫,似是在搜寻什么人,少爷可是被他们发现了?”萧尹紧张的问道,他知道以自家少爷的轻功在这世上还没几个人可以追的上他。可是竟然被人发现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便不由得异常的担心起来。此时,见到荣瑾瑜安然无恙的回来,便才放心不少。 “此非久留之地,我们回去再说。”说完荣瑾瑜就拉着萧尹飞奔起来,不消一时三刻便回到了西子阁。不必多说,各自回房换了衣物,就来到了墨云轩。 “少爷,刚刚是怎么回事?”萧尹递给荣瑾瑜一杯茶,便焦急的问道。 “本来好好的,结果居然又进来两个黑衣人,看起来他们还是一伙的,而且武功极高。绝对不似一般的江湖中人,应该是接受过某种特殊训练的,却不知是受命于何人指使,进来又是作甚。”荣瑾瑜喝了口茶,喘了口气,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可自己仍然想不通,除非这两江总督不只是个贪官污吏而已,却是有什么阴谋,不然又怎么会被这一等一的高手盯上? 荣瑾瑜解说时,却是直接跳过了那女子不提,想必是因为自己盯着一个连脸都看不清的女子发呆,这事要是传出去,自己这花痴样,还不得被她们这几个女子笑死。 哼,哼,好一个固若金汤的两江总督府,怕是因为这八府巡按,李安年这老狐狸才有所收敛了,不然今日怎的一个隐藏起来的高手都没看见。 不过,这让荣瑾瑜最为疑惑的,还是今晚在总督府花园的湖边碰到的那个女子,虽然天太黑没有看清其的正脸,但是她的高贵气质和其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肯定不是个寻常女子。 况且这李安年,年纪已经四十出头,膝下也只有一子,那这女子也绝非是他的女儿了。小妾、二房的话,那气质也不像啊。 再说了,就自己那身打扮而言,出现在任何人面前,都应该是会令其感到害怕而惊讶的,可看其淡定的程度,仿若就像是看见了一只小猫小狗路过般从容淡定、波澜不惊。 这或多或少的让荣瑾瑜有些好奇起来,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如此与众不同? “这样啊,难道是他还干了不少丧尽天良的坏事?”萧尹越发的认为,那个两江总督李安年干了不少杀人越货的勾当了。 “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以后有机会再去调查吧。很晚了,早点睡吧。”荣瑾瑜带着自己心里太多的疑问和想法,催促萧尹去睡觉了。 此时的总督府里,有几个人也是如坐针毡,各有揣测。 “主子,灏夜回来了。”一个素衣女子略微低头,对着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的女子,小声的禀报道。 “叫他进来吧。”这时这位女子才慢慢的转过身来,昏暗的灯光依然遮掩不住这倾城绝世的容貌。 “任务没能完成,灏夜请主子降罪。” 彼时,一个身着玄衣,眉清目秀的男子一进来看见这女子便跪了下来,自此连头都不敢再抬起来了。 “今晚的那个黑衣人是怎么回事?知不知道是什么人?”今晚第一眼看到这黑衣人时,便知道其不是自己人了。自己的属下,又有谁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盯着自己看的。 就算是李安年的人,也是不敢如此的。还好他的眼里没有任何亵渎的意味,不然今日定会让他命丧当场,自己又怎会瞬间隐藏起了气场。 这女子没有说,罚或不罚,直接问起了今晚上在花园湖边见到的另一个黑衣人的信息。 “属下也不知道,我们进去书房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里面了,是他不小心发出了响声,才惊动了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李安年派来提防我们的人。”这男子仍旧低头跪着,十分小心的回答自己主子的问题。 这女子疑惑着,道:“李安年的人?不,不是李安年的人。想必是来寻仇的吧。” 这李安年近年来得罪了不少百姓,干了不少坏事。想必有个别江湖中人看其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女子自己回想着,今晚见到的黑衣人完全没有要伤人的意思,看起来倒是有些呆呆笨笨的。况又是直接去了书房,怕也是来找什么证据的了。看来这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便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唇角。 这副微笑的样子,就是连她身边的女子看了,也是要失魂许久的。 “是,还是主子英明。”那男子又恭敬的认同着。 “今晚的黑衣人我见过了,于我们来说没什么威胁,不必太在意了。” 这女子在心里分析了一下那黑衣人的行为,竟能很自信的断定了其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威胁。 26第二十四章 各怀心思(中) “那属下们还要再去找寻证据吗?” 玄衣男子仍旧是不甘心,一心想要再去一次好将功补过。 “不必了,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岂是一朝一夕之功便能推倒了的?这次我们来只是试探摸底的,万不可操之过急,打草惊蛇。怕是这老狐狸已经怀疑我们了,他这么放松警惕必然是做足了样子给我看的,就算再找,也是找不出什么了。你们什么都搜不到,这样本宫便会放心,李安年便会安心了。他又岂会想到他的这安心,恰恰是我给的。”这女子微微勾唇,浅笑嫣然,可话语中仍旧是不缺少心机谋算的。 这女子心如明镜,一个在官场打混多年的贪官污吏,又岂是一天两天就能连根拔起的? “是,那听主子吩咐,我们下一步怎么走?”那男子虽是有些不明白自己主子的用意,可还是会绝对的服从命令。 “此地没什么价值呆下去了,我们后天去杭州玩玩,然后再回长安。夜深了,你们下去吧。” 这回来了这江南富饶之地,繁华堪比京城。这苏杭的美景,又岂能错过。 “是,属下告退。”说着,这素衣女子和玄衣男子一起行礼退了出来。 这容貌倾城倾国的女子,便是明国当今的长乐公主顾思敏了。那个素衣女子名叫陆染尘,是长乐公主的近身侍婢,和她一起呆在公主身边的还有一名女子叫做楚流苏。她们二人从小便是跟在公主身边,保护服侍公主。 那个玄衣男子名叫冷灏夜,是长乐公主身边一等一的高手。 顾思敏身边从不留废物,这三人两里一外都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忠心耿耿的帮其办事发展势力。 看着属下退了出去,顾思敏的思绪便飘回到了离宫之前。 顾思敏一进御书房,便略微下跪请安,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哦,是敏儿啊,快起来,父皇不是说过这一切礼节于你可免嘛。’ 新元帝看是自己女儿来了,刚刚还略有微怒的脸上,竟有了些许喜悦。 顾思敏起身,才微微一笑,道:‘父皇是说过,可是女儿给父亲请安也是女儿的心意啊。’ 顾思敏自然知道,这礼节全免是于礼法不合的,到时候又免不了有些个小人会说三道四。 新元帝看着自己的女儿,宠爱的说道:‘那,这以后请安的事便由你吧。’ 这新元帝对于顾思敏的宠爱想必已是到了极限,但凡是她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现如今这礼节都是能免便免了的。 其实于新元帝来说,自己何尝不是想跟颜汐柔过些平凡人的日子,父慈女孝,儿孙绕膝。 新元帝顾辰逸,不似其父建元帝顾慎有着雄心壮志,他虽然也曾经南征北战,讨伐余孽,但是他人生最大的责任便是守住这江山,教导好自己最喜爱的女儿。如若能此,便算是心愿已了了。 这顾辰逸再不喜这皇位,却也是有着思想,有着魄力的。这天下初定自己便登基即位,如若没有头脑和能力,又怎会坐的稳这顾氏江山。 ‘父皇,今日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顾思敏打从刚一进来便看到了自己父皇脸上仍有略微的怒意,只是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才顺势遮掩起来了。 ‘哦,朕的敏儿当真是聪明,敏儿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辰逸自知这朝堂上的事,定是又传的沸沸扬扬了。不论是面貌,还是聪敏思维,自家这女儿从小便像极了皇后,而且这是他顾辰逸和颜汐柔的女儿,又怎会比旁的人差呢? ‘因为父皇今天的字,也写得不似往常一样苍劲有力了。’顾思敏看了看放在桌案上刚刚写好的字,便猜出了原因。以往也是如此的,自己父皇若是有什么烦心的事,这字的下笔力度,便是会略微缺少些力道了。 ‘父皇老了,这江山怕是坐不了多久了。’顾辰逸在外面,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个冷血的皇帝。可在这御书房,在这自己女儿面前便又是一个慈父了。 ‘父皇这是说哪里的话,父皇如今正值壮年,怎能轻易言老呢,儿臣愿替父皇分忧。’不自觉间父皇已经年过四十,每当自己父皇说出此般感叹自己已经衰老的话时,顾思敏便不由得能感觉到自己父皇这一生也都是在为情所困。他想了自己的母后大半辈子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恐怕这才是他最觉得累的地方了。 那时的顾思敏,还不够很能明白顾辰逸的感情是有多么的深厚,这日积月累的思念,才是最让人心神惧疲的。 ‘呵呵,朕的敏儿长大了,不过还是朕的敏儿最懂朕的心了。’这老狐狸明明是想让自己女儿出门历练历练,好更快的成长。 可他却又想宠着她,不去逼迫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所以便摆出个这副模样来诱其上当,想让其自动请缨。 若是说这顾家是狐狸窝的话,也是不觉过分的。想顾辰逸登基前便很是狡猾,不然怎么能把名震武林的天门少门主颜汐柔这只狐狸骗到手呢?这顾思敏偏又遗传了他们二人的聪明狡猾,这一家子还当真是个狐狸窝呢。 “那父皇倒是得说说是什么事了,竟然能让父皇发起愁来?实属不易啊。”这话说到此处,顾思敏自是知道上当了。想想也是,以自己父皇的政治手段来说,又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的。 ‘最近这江南不太平了,有了贪官污吏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不过传闻这丞相余孽倒是又出来了呢。’顾辰逸皱着眉头说道。 刚刚发现敏儿好像是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了,便觉得这做戏还是该做到底吧。于是,样子又颇为有些烦恼起来。 “那不如儿臣亲自去走这一趟可好?其实去江南看看风景也是不错的。”这时顾思敏已是彻底的相信自己被自己父皇忽悠进来了,果然是关心则乱啊。 自己出生高贵,身边从来都不缺少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人,这亲属之间亦是如此。 可是她从小便清楚的知道真正对自己好的亲人,就只有自己的父皇和远在天门的外婆。除了这两人和自己的近身护卫以外的人,谁都不能信,谁都不可靠。 这皇宫便是随时都能丢了性命的地方,现在有着父皇护着自己,那么以后若是没有父皇了呢?自己又当如何? 所以顾思敏从小便知道,在这阴谋、政权下想要存活的更好,就只能让自己更加强大起来。父皇的心思自己又何尝不知,都是为了她好。即使自己不愿,也是会违心的走下去。 “好,那敏儿一路上可是要小心,外面可不比你那公主府啊。”这顾思敏的实力,顾辰逸怎会不知,他可是很放心自己女儿的能力和手段的。 “恩,那儿臣明日便微服出巡,全当游玩了。父皇可是要派个八府巡按前去江南视察,堵住这悠悠众口?” 顾思敏果然心机深沉,放出去个挡箭牌,既是可以堵住了朝堂之上的悠悠众口,又是可以转移了这江南各个地方官员们的注意力,一举两得的妙计。 “那是自然了,敏儿且放心的去吧。父皇可是会准备好了庆功酒,等你回来啊。”这顾辰逸怎么会听不出自己女儿的用意,现在开起这玩笑,倒是有些像是要出征似的了。 “如此,那便请父皇保重,敏儿先行退下了,明日直接上路,便不来辞行了。”偷偷摸摸的走,自然不能过分的张扬。 顾辰逸微微点头,道:“好,你且回去准备吧。” 顾思敏道了别,便出了御书房。一路行至御花园才停步,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轻轻的吐了出来,这动作仿佛是要把自身的压力,都释放出来一般。 “柔儿,若是你看见了现在的敏儿,想必你也是会高兴的,我的心思她都懂,虽然这帝王家比不得那寻常百姓家欢乐友爱,但朕也是要把这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都交到我们的敏儿手上。” 坤政殿御书房内,顾辰逸若有所思的看着顾思敏离去的地方,愣愣的自言自语,仿若他面前真是站着,他此生最心爱的女人,颜汐柔。 27第二十五章 各怀心思(下) 今晚,除了荣瑾瑜、顾思敏这两人,就连这两江总督李安年也忙了起来。 “大人,今晚的黑衣人会不会是公主的人?”此时,就在刚刚荣瑾瑜他们大打出手过的书房里,另一个全身黑衣的中年人正在向李安年,细细的禀报着刚刚发生的所有情况。 “恩,有可能,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是两拨人,互不相识,才导致大打出手的。不过就算是公主的人我也不怕,她来时我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还真是怕她不出手搜查呢。这个八府巡按也就是个样子货,我已经偷偷地塞了银子了。公主她找不到任何于我有弊的证据,在她面前我又是卑躬屈膝的,她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话说到此,老谋深算、信心十足的两江总督李安年一脸冷然的脸上,便慢慢的浮出了一抹诡异阴狠的笑容。 “还是大人聪明机警,知道这公主明为微服游玩,实际上也是来巡查的。”旁边站着的另一个年轻人听完,便奉迎起这李安年来。 李安年得意的笑了笑,道:“恩,此事就此打住,不可再提。若是明天公主问起,便说不知是哪里来的毛贼当真胆大,竟惦记起这州府库银了,不过还未曾得手就被府里护卫发现,仓皇逃走了。” “是,属下知道。”这二人一致的回答道。 “恩,那你们都下去吧。”李安年令其二人退下后,便转身坐在了书桌前。 停顿了许久,在确认了外面没有任何人的时候,李安年这才慢慢的蹲下,在书桌的桌角下偏内侧的地方按了一下,这书桌下正中间的地板,便自动打了开来。 然后李安年便从里面拿出了两个本子,一个上面豁然写着‘账本’,另一个上面却是写着‘名册’二字。 第二天一早,顾思敏果然是派人去通知了这李安年,说是游玩够了自己也该回京了。这一个公主只身在外的,出来的久了,皇上、皇子们定然是不放心的。 李安年听得此消息,随后便跟来了这西厢。 “微臣参见公主。”李安年一进来,便立刻下跪,十分恭敬的给公主磕头请安,完全没有了前一夜在书房里那高高在上的架势。 顾思敏面色如常,让人瞧不出一丝情绪,语气也是淡淡的,道:“起来吧,李大人不必客气了。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你的督府衙门,本宫大抵也只是个过客而已,你自当不用如此多礼了。” 顾思敏言下之意便是:这两江总督是你,这两江总督管辖的地盘也是你的。那么就算本宫是个公主又能如何?也不过是个路过这两江府衙一个借宿的而已。 “臣惶恐,公主这话着实是言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君王的,公主又有哪里是去不得的。皇上、公主都是君,这臣永远都只是个臣。这臣是君的臣,自当是要听从君的命令,莫说臣只是个两江总督,即便是个一品大员也永远都只是皇上的臣子。” 李安年听得公主前半句话才刚站起来,岂料公主后半句话便如山般砸了过来,随即便又吓得跪在地上惊得满身是汗,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急着表了这忠心。 当今皇上对长乐公主是何等的宠爱,就怕是公主找不到证据参奏自己,但若是一个不高兴,直接砍了自己,皇上必然也是不会吭一声的。到时候说不准还会给自己扣上个什么谋反啊,弑君啊,之类的大帽子呢。 李安年这一席溜须拍马的功力相当深厚,不过他要是遇到了别的王公大臣拍拍马屁,送送礼物也就罢了。可他偏巧是点背,遇上了顾思敏。这顾思敏是何等聪明,即便不会把你怎么样,可是旁敲侧击的愚弄,便是少不了的了。 “哦~,原来李大人这么忠君爱国啊。拿这一品大员来与自己比对,难道李大人还是嫌自己这三品的两江总督官衔不及一品的大?又或者你是想说这一品大员也不及你忠心?还是说你尽心尽力的为朝廷办事就该得到些奖赏?” 哼,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两江总督。拿本宫当傻子,可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莫说昨晚的事顾思敏还记得,即便是这过了好几年的事,怕这顾思敏也是还会记得的。 想当初顾思敏七岁时,一个太监不经意间打骂了那时年纪尚幼的流苏。 那时的楚流苏还不叫流苏,她不似陆染尘是从小跟在顾思敏身边的。 她那时还只是个在洗染殿做零活的小丫头,唤名应如。当时那太监欺辱她年幼,便对其随意打骂,刚巧陆染尘经过,看不过眼便仗着自己是公主的近侍,就想跟那太监要了这应如去公主的映月宫。 不料,那太监硬是不允,偏还就胡搅蛮缠的。竟还奚落了陆染尘一番,那时公主也是年幼,不似现在这般拥有过多的权利。 当时陆染尘回去便告诉了公主,不料公主一时生气,便去皇上那要了这应如来做近侍,还给其改了名字叫楚流苏。 虽然那时顾思敏只是要了流苏过来,却并未跟皇上提及过任何关于那个太监的事。 可是不料三年后的某天,便是顾思敏十岁,陆染尘十二岁,楚流苏九岁时。 那个太监却因为打翻了明国长乐公主顾思敏最心爱的茶杯,而被杖责三十,撵出宫去。 这太监一辈子能待的地方也是只有皇宫而已,可这如今为了一个茶杯,行完杖责还被赶出宫去,当真是比死了还不如。 这,便是顾思敏的报复了。她那时年仅七岁便已学会隐忍,十岁时便已经懂得耍手段了,更是知道如何能让人生不如死。 其实这也并不能代表顾思敏为人心狠残忍,只是在这皇宫的生存之道既是如此的。那时人若不犯她,她也便不会想去伤害别人。 现在年已十七的顾思敏,又怎么会不比当初更加懂得耍心眼,玩政权呢? 其实,不论何时,皇宫里的事情都逃不过顾辰逸的眼睛,尤其是顾思敏的事。 顾辰逸虽然表面不似十分关心,却也是暗暗派了人专门保护她的。他是想给顾思敏足够的空间,去任其自己成长,让她自己认清这人世嘴脸、善恶美丑。 当时,顾辰逸知道顾思敏气愤,却不曾言表出来。那么,他也从不曾戳破过。 在他心里自始至终的,都是相信自己女儿是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所以,他等。这一等,便是等了三年。当时听得这个消息的顾辰逸很是兴奋,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女儿终究是有所行动了。 这件事竟让他高兴的开了三天宴席,弄王公大臣们俱是莫名其妙的不知所谓。 由此可见顾思敏是相当护短的,自己身边的人被自己怎么欺负都可以,但是外人就是不行。而且她也十分记仇,这女人天生的小心眼,一点不错。 “臣该死,臣有罪。臣下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还请公主饶恕臣下一时心急失言。”吓的李安年一身冷汗,磕头不止。 顾思敏一句话就说的李安年心惊不止,忍不住心道:这公主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三两下便是说的我里外都是错。一边得罪了皇上不好交代,一边得罪了上面别的高官这日子也不会好过,李安年不由得在心里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这察言观色于此时来用再合适不过了,他偷偷地看了一眼长乐公主,只见她绝色的脸上仍旧是一如往昔的带着犹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明媚耀眼。只是公主那轻柔动听的声音,将这些个话说出来时,却是字字敲心,句句震肺。 “哦~,原来是一时心急失言了,那便还是可以饶恕的。不过,要是真有这想法的话。。。” 顾思敏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李安年的窘相,说这话时还刻意的停顿了一下,掉了掉他的性子。 28第二十六章 南下杭州 “臣不敢有这过分的想法,臣自是肝脑涂地也当为国为君,死而后已。臣下所得的回报,都是君主高兴时赏赐的,臣下是断断不敢奢求回报的。” 李安年这话说出来,那真真是卑微了。君主高兴时赏赐的,那么他也就承认了自己也只不过是君主的一只狗而已,君主说东他自是不敢向西了。 “恩,也难为你了。起来吧,别跪着了。你府上这几日派来伺候我的小丫头手脚还是挺利索的,你回头可是要好好的赏一赏她了。我昨晚在这花园湖边散步时,听得府内东厢处似有打斗之声,却是为何而起啊?” 顾思敏刚叫了他起来,便又紧接着问起了昨晚的事,还不忘了告诉李安年也要奖赏其派来监视自己的小丫头,顺便夸一夸李安年这举动当真是聪明呢。 本来这总督派来个小丫头伺候公主不是大的事情,也就是正常之事。可那女子,偏就冷静的有些不正常了。 这宫中水深几何,顾思敏也是淌着过来的。这李安年派的人自是来监视自己的,她又怎会不知。只是任由其服侍伺候,也不曾点破其中深意。 “奥,公主能看的上眼,是她的福气。臣自当是会好好赏她的。昨晚不知是哪里来的毛贼,竟打起这州府库银的主意了,还未曾得手就被府里护卫发现了。这人虽是没抓住,但这库银倒是不曾有损失。不想却因此打扰到公主雅兴,真是罪该万死了。” 一听到公主提起这小丫头的事,他就知道公主定是知晓自己派了人去监视她了,不过公主既是没有明说,那就是没有要打算怪罪的意思了。可是公主又提起了昨晚之事,看来公主就算不知道内情,怕也是心有所想了。 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李安年,又弯着腰,身子不敢直起来,这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恩?看来这毛贼越来越猖狂了,你身为这两江总督,可是要抓紧这追捕工作了。”此时,顾思敏倾城的脸上原本带着的微笑消失贻尽,就瞬间没有了任何表情,也让人看不出一点情绪来。 这人啊,最怕的就是没有表情,没有情绪的人,因为这样便看不出那人的心中所想。更会多加猜测,大多会因此而导致自乱阵脚的。 “是,公主教训的是,臣下一定派人全力缉捕,定是要把这胆大包天的案犯缉拿归案。”提到这办案了,李安年赶紧自信满满的答应了下来,越开了那些个要命的话题,他才稍稍的放下心来了。 这李安年能混到如今果真不是盖的,这溜须拍马、趋炎附势的功力已是绝顶了。 “恩,那就好。这江南也呆了有些日子了,本宫明日便要返回长安。”顾思敏静静的看着李安年所有的表情,慢慢的才吐出了今日叫他来这的目的。 “公主明日要走的话,路途遥远,那属下派人护送。”李安年听到公主说到了要离开,这表面上就不自觉地露出了些许的轻松出来。 而他这些个轻松地表情,自然也是毫不遗漏的全入了顾思敏的眼里。 顾思敏盯着他,道:“不用劳师动众了,本宫是微服出来的,自是要微服回去的,这些你就不必操心了。” “是,谨遵公主旨意。那臣下便去备些马匹,如果公主还需要什么,属下一定办好。”李安年至此也没有放过,想拍公主马屁的心思。 顾思敏点了点头,道:“恩,没有什么需要的了,你准备好马匹车辆便是。” 顾思敏岂会看不出这李安年现在是想讨好讨好自己,自己回京了,即便不会说他的好话,最起码也不会说他的坏话。 “是,那公主可还有什么吩咐?”李安年静静的等着公主发话,此时的他年已是腰酸背疼,满脸虚汗了。他时不时的便会用袖子抹抹额头,鼻角。 “没有了,你且下去准备吧。”看到他时而紧张时而不安的神情,顾思敏才漫不经心的发了话。 “是,那下官告退。”李安年颤颤巍巍的,又是跪下行了礼,然后才退了出来。 “公主,我们就这么去杭州么?” 一直立在公主身边冷眼旁观看着李安年的陆染尘,似是不解自家主子为何这么轻易便饶过了这李安年。 顾思敏微微一笑,道:“染尘啊,你何必如此忧虑呢?去杭州游玩不好吗?” 顾思敏自是知道陆染尘是何种想法,只是这一个贪官污吏杀了是等容易,可是他背后的影子又如何抓的住呢? 顾思敏来此已是将近半月,虽然其每日都只是逛街游玩,看似潇洒惬意,可实际上她也是派了人去查过这李安年的。 只是这李安年果然不似其表面的那般必躬屈膝、谨言慎行,此人当真是隐藏的滴水不漏。可这世上有几个官员是不贪的?贪,是贪,可是若是有了别的什么事情,那便不是一个贪字能解释的了的,这人越是隐藏的滴水不漏,越是证明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公主说好便好,染尘一切都听从公主吩咐。” 陆染尘的性子颇为直爽,倒不似楚流苏一般稳重内敛。这两人论武功一刚一柔,论特长一文一武,倒是取长补短、相得益彰。 顾思敏起身往里屋走去,边走边道:“恩,那我们明日便出发去杭州。我不想让李安年他们知道,所以我们明日骑马到了潞州便走水路。绕道而去,顺便可以一览这江淮风光。” 摆脱所有跟踪自己的人,顾思敏这次真真是想出去散散心了。 “是,那属下先去安排。”陆染尘对着顾思敏的背影行了礼,便出去了。 陆染尘看着公主点了点头,便知道自家公主的心思了,她也觉得长期呆在宫里确实压抑,现如今既是出来了,还不如也就好好欣赏风景、一路游玩倒也是好的。 翌日一早,公主带着陆染尘和楚流苏连同冷灏夜几人出了这总督府。公主此次算是微服出游,所以带的人也不甚多。冷灏夜倒是带了几个手下,但只是让他们全都暗暗隐藏起来保护公主而已,没有大的情况他们是不会露面的。 此时,总督府外,李安年已是恭恭敬敬的亲自牵了马匹车辆来接公主。看到公主出了这大门,李安年还是有些微微鸡冻的,毕竟这随时会爆炸的烟花爆竹总算是要走了。 “臣恭送公主。”李安年将马绳递给了公主的近身侍卫,便立刻跪下恭送公主,像是生怕公主下一刻就会改变心意不回京了。 冷灏夜接过李安年手里的马绳,习毅便前去接了马车,看着流苏和染尘扶着公主上了马车,冷灏夜才翻身上马。 这习毅也是公主府一等一的高手,不过他也是听从冷灏夜管理的。此次出行,他也是央求了冷灏夜半天,冷灏夜才批准他跟着来驾车的。他的性子倒是有些开朗,不似冷灏夜那般的冷然,不苟言笑。 “起来吧,不用送了,李总督可是要记着这抓盗匪的事啊。习毅,出发吧。”李安年刚要舒心的时候,陆染尘突然又出了声。 待顾思敏上了马车,这陆染尘才微微的挑起了窗帘一角对李安年吩咐道,顺便叫前面的习毅出发了。 “是,臣下谨遵公主吩咐。”李安年连忙大声应道,似是怕公主走远了便会听不见一般。 “大人,那夜的黑衣人莫说是公主的人,就算不是公主的人,也是毫无线索,这让属下们可上哪找去?” 见到公主的马车走远了,李安年才晃晃悠悠的被人搀扶起来。 这刚站起来,还没等站稳呢,旁边一个下属便立刻开问起来。生怕到时候抓不住那毛贼,大人会拿自己开刀顶罪。 “哼,说了是找个毛贼而已,这大街上没有,大牢里还能没有吗?”而且即便那黑衣人是公主的人,那层窗户纸也是捅不破的。 李安年又瞬间恢复了阴冷的面孔,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他心里又开始了算计:这公主我明着不敢糊弄,这暗着还不行吗?想以往案子的替罪羊,不是都没少过么? 若那黑衣人真是公主的人,她自是心知肚明了,那薄如蝉翼的窗户纸,更是不会破的。 “是,那小人便明白了。”那属下看到自己大人一瞬间从卑躬屈膝变成这官架十足的样子,便也不由得佩服他能屈能伸起来。 29第二十七章 秦淮烟雨 一路南下。 这一路上晃晃悠悠的走着,傍晚就到了潞州。 冷灏夜的属下昨天接到任务,已是早早的安排好了船只在此等候,接了公主等人,便立刻扬帆起航了。 这从李安年的两江总督府出发骑马到潞州,须得一天,这从潞州走水路绕到杭州,却是须得两天。 顾思敏从小在北方生长,幼时常去江南金陵的天门小住,倒也去过一次秦淮,却是不曾去到过杭州。 陆染尘望了望天,皱眉道:“刚刚还好好的,怎的开始下起小雨了?公主可是要进去避避,免得吹着风,受了凉。” 楚流苏也连声附和着劝说,道:“是啊,公主还是进去避避吧,这若是得了风寒可不得了。” 这时,陆染尘和楚流苏看着天空飘起了小雨,怕公主染了风寒,便都劝公主进去舱里避避风雨。 本来大家都在这甲板上欣赏着秦淮风光,岂料江南的天气既是如此,前一刻还可以是晴天艳阳的,后一刻便是小雨弥蒙起来。 染尘和流苏看到公主站在甲板栏杆处望着湖面发呆,便不由得气愤起这小雨来了。 “别人不知道,你们几个还是不知的吗?我哪里是有外表这般柔弱的。”顾思敏摇了摇头,否定了染尘和流苏的提议,却是想在此看看烟雨中的秦淮。 “恩,公主自然不似普通官家小姐那般柔弱,但也是要保重身体的。”说着,流苏便进了船舱里拿了小伞出来,替公主打着。 顾思敏微微一叹,似有失落,道:“我最是喜欢这烟雨中的秦淮,烟雨蒙蒙,雾气弥漫像是微微湿了的心一般,繁华又不失沧桑,却依然如此感伤。” 幼时,顾思敏就时常的想在这细雨弥蒙的江南,若是能有某个人牵了她的手,带她去过些平凡的日子,那该是有多好。可是,没有,从没有那样一个人给她似梦一般的生活。 顾思敏的笑,又多了一份涩然,道:“烟雨中的秦淮河畔,我以为是会遇上有随风似梦般那样一个人的,可是没有。那种油纸的小伞,撑不起这一片烟雨,还是不要打伞了吧。就在这雨中的秦淮,感受那渐渐被这干净清透的雨水,滋润了心。” 陆染尘和楚流苏听得自家公主这般说话,便也不再多言,收了伞顺着公主心意,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公主从不曾表露出来的心思。 船行至秦淮时,偶遇小雨,这却让顾思敏原本清晰的心迷茫起来。 “少爷,听说那八府巡按已经离开了两江管辖的范围,一路往北去了。”萧尹靠近荣瑾瑜,小声的说着。 在杭州,萧尹正在向荣瑾瑜禀报这近日探听到的消息。 荣瑾瑜有些不以为意,道:“恩,不碍事的,即便他还在这两江,我们也什么都做不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再出手。” 午饭后,荣瑾瑜便在湖边的躺椅上喝着小茶晒着太阳,微风拂过,舒适娴静。 这人世间最惬意的事,大抵也不过如此了。只是这看似惬意的荣瑾瑜,心里却不似外表这般惬意。他心里还是惦记着那两江总督的,一日没有办了他,自己一日便欠萧尹一个承诺。 虽然萧尹从未表现出焦急,但是这血海深仇一日不报,萧尹的心又岂能不时刻惦记着?自己当初答应了他,这应允了的事自是要做到的。况且,这为国为民除了个大害也是好事。 荣瑾瑜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这自私自然是有的,他没有雄心壮志,也没有什么伟大的抱负。他来到了这个世界也只是抱着以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过活的。既然不能回去,那么,便好好的在这活着。 只是想要好好地平凡的过日子而已,所以他一点也不会从政治,还有权势利益的角度去看待这些问题。 萧尹沉了沉眼皮,道:“恩,那我们便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萧尹说这话时,显得异常的平静。因为他知道,现在这李安年如日中天,凭自己和少爷这点实力又怎能斗的过他呢?不过现在有了少爷在,这报仇只是迟早的事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荣瑾瑜低低的念着,轻轻淡淡,像是在认同萧尹说的话,又似是对自己说的一般。 荣瑾瑜侧脸看了一眼萧尹,他知道此时的萧尹已经成熟了许多,不像自己刚救他回来那时,周身都散发着让人难以靠近的戾气和怨念。 “萧尹,不会那么久的,我不会让你等那么久的。”荣瑾瑜放空眼神,这句话说的轻飘飘的,但用的却是信心十足、勿庸置疑的口吻。 “少爷,大恩不言谢。萧尹自当是鞠躬尽瘁、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少爷大恩。”说着这话,萧尹却是又跪下了。这么许久都没有跪过了,他这一跪倒是让荣瑾瑜又不自在起来了。 “你这又是做什么?好好地又跪的什么?莫说这仇还没报,即便是报了,你要是在这样我可还是要生气的。”一直好好地,干嘛又下跪。荣瑾瑜表情微怒的斥则萧尹,非常不满他下跪的举动。 “恩,那我以后不跪了。不过,少爷昨天说要亲自登台演出,可是玩笑之言?”萧尹看到荣瑾瑜微怒的样子,便起了身。他自是知道,少爷又嫌弃自己动不动就下跪了。 “恩,是啊,我写写曲,唱唱歌,不是挺好的嘛,再配上花柔的舞蹈,定然是会吸引更多的客人来这花钱的。” 荣瑾瑜说这话时,又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倒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可是,少爷毕竟是有身份的人,亲自登台会不会太过。。。于失了身份?再说,您好歹也是这西子阁的老板,日后若是传将出去,怕也会遭人非议。” 萧尹说这话时,有些犹豫,便转了话锋。他是怕话语不适伤了自己少爷的心,可是却又怕这日后的流言蜚语伤到自家少爷。 想自家少爷怎么着也是荣王爷的嫡子,这日后若是让别的人知道他在这登台唱歌弹曲什么的,再是高雅,怕也会被传出些个不好的名声来。 “没关系的,这有什么?不就是弹琴唱歌么,是你想太多了吧?”荣瑾瑜安慰似的拍了拍萧尹肩膀,让他放心。 荣瑾瑜自是知道萧尹是考虑到自己真实身份的问题,自己若是如此,日后传到别的王公大臣的耳朵里,怕是注定要背上这纨绔子弟,流连风月场所的名声了。 不过,这也算是荣瑾瑜的小算盘了吧。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应该没有人会把女儿嫁给自己守活寡的吧? 这样一来,也可以显示自己只是喜欢烟花风月,玩玩乐器、吟吟诗什么的。应该就不会跟什么朝廷政治有关系了吧?这样表现的越无能、越不务正业,就越是有自由了。 萧尹放心的点了点头,道:“少爷若是要如此的话,那我便也无话可说了,萧尹一切听从少爷主张便是。” 萧尹不知道自家少爷心里关于女色的小九九,不过荣瑾瑜喜欢自由他倒是知道的。所以,他多少也是猜到了自家少爷的用意了,便也不在多加阻拦了。 30第二十八章 初初相见 第二日,荣瑾瑜就凭着记忆写下了自己前世喜欢的一些词曲,当晚一登台,便是名声大噪。 一时之间竟是传遍了杭州,这西子阁的客人比以往更是多了几倍,日日爆满、夜夜笙歌,都是为了一听这荣玉弹的曲子,一睹这花柔的舞姿而来。 此时,在扬州墨语山庄的楼语凝,也是思虑万分起来。 “小姐,查探的人回来了。”水影向坐在恋云亭里弹琴的自家小姐禀报着。 “哦?有什么消息,但说无妨。”听到水影的禀报,琴声噶然而止,楼语凝微微的抬头看着欲言又止的水影说道。 “据探子来报,查遍了整个长安,都没有查到任何有关于荣玉家世背景的情况。”水影有些不忍的禀报着,从刚才自家小姐弹的琴声中不难听出来,其中的忧虑和饱含着的丝丝情意。 可这荣玉的背景却一点都查不出来,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了。 “哦,那别的地方呢,查到什么没有?”楼语凝尽量的压制住心里的疑惑,依旧淡淡的问着。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曾无数次的猜想着,荣玉的真实身份。 其实,以荣玉的谈吐,气质,又怎会真的只是个平凡人呢?这是楼语凝自己心底早就有数的事情,只不过今日确定的听到,当真还是有些失望的。 “唯一能查到的就是在杭州的西子阁,确实是荣玉开的。而且他的经营手法不似别人一般,他这手段相当高明,西子阁这两个月来在杭州已是人尽皆知了。” 说到这,水影便觉得像是要接近真相了,又像是从来不曾知道过什么一般。倒似有些,分不清真假起来。 “那,我们便去一趟,这杭州。”楼语凝轻柔的吩咐着水影。 楼语凝自从初次认识荣瑾瑜时便已是想好了要去一趟这杭州的,如今西子阁这名声响了,现在去倒是个最好的时机了。 这主仆二人对于荣玉的身份,更是犹如雾里看花一般,越发的朦胧起来。 话说这荣瑾瑜天天登台弹琴唱曲,唱的尽是些他前世喜欢的曲子,那些个古代人又有谁曾听过,顿时觉得是琴声悦耳、绕梁三日不歇。 这客人一多,一时间竟是忙得不可开交。这日荣瑾瑜偷了个空和荆若漓两人,连萧尹都没带就跑了出来。原是想找家饭店吃饭的,结果转着转着就走到码头附近。 “让开,让开。”一个驾着马车在街上疾驰的人大呼小叫着,喊着叫行人让道。看起来也是个有钱人家的马车,不然怎么能如此霸道嚣张。 可是由于街上人太多,好些人来不及反应便都挤挤嚷嚷起来,这本来祥和的街上顿时是人仰马翻的。 “小心!”荣瑾瑜看到一个女子在路边走着,马上就要被冲散的人流撞到,立刻抱起了那姑娘闪到了一边。 ‘啪’先是啪的一声,然后就接着传来了怒斥的声音:“放肆。” 这回荣瑾瑜又愣住了,好好的怎么又被扇耳光了呢? 待荣瑾瑜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位小姐已经站好在自己面前了。眼睛微眯,眉头微蹙有些微怒的看着自己。 话说,像是大胆放肆什么的话语,一般能够说出这两句台词的,不是主角,也是什么劳什子的皇亲国戚了。让让总是好的,可谁让荣瑾瑜童鞋这小白潜质大爆发,鸡冻起来,当真还就没听见。 “你干什么打我?”比起上次被楼语凝打来说,这次的荣瑾瑜已经是相当的不淡定了。毕竟上次的人工呼吸,人家是接受不了。可是这次自己顶多也只抱了下她而已么,再怎么说自己还是为了救人啊。 “哼。”不料这位小姐什么话都没有说,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荣瑾瑜倒是还站在原地盯着她。 “小姐,你没事吧?”这时,那小姐旁边的人才挤了过来,着急的问道。 “没事,我们走吧。”那位小姐淡淡的说道,放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是。”她身边的人点了点头,确定自家小姐没有受伤,便一起走了。临了还不忘了深深地看了一眼,还站在那捂着脸看着她们的荣瑾瑜,以示深表同情。 这位小姐便是刚刚下了船,要去往酒楼吃饭,而路过这条街的顾思敏。 刚才周围慌乱,一时拥挤,便把顾思敏和陆染尘等人挤散了。 虽然顾思敏从不外露武功,但若是碰上了玩命的事情,那终究也得是要出手的啊。可谁知道就在顾思敏,正准备躲闪到一边去的时候,荣瑾瑜便好心的冲了过来,还把她抱到了旁边。 荣瑾瑜的这举动,就让顾思敏有些气愤了。想她堂堂的长乐公主是何等尊贵,居然当街被一个男子抱着,虽说是为了救她不得已而为之,但还是让顾思敏觉得有些恼怒。 这幸好顾思敏等人都是易了容的,要不然还不知道,顾思敏的表情得狰狞到什么地步呢。 此时的荣瑾瑜又岂会想到,当今明国的长乐公主竟会易了容,在这市井间游逛。 何况这顾思敏从小便跟着自家外婆习武,天门中人都传言其武功,直追当今第一高手,月无影。其实不然,顾思敏虽算得数一数二的高手,但要比起这月无影来,还是相差甚远的。不过要是比起荣瑾瑜来,还是要高上许多的,虽说荣瑾瑜武艺方面是比不上顾思敏,但其轻功和用毒的本事,除了他师父紫阳真人以外,倒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真是不知,这荣瑾瑜和顾思敏两人若是放手比试起来,又会是谁胜谁负了? 这天门最大的秘术便是易容,除去武功外顾思敏便是最精通这易容了。 想在杭州这偏远的地方,碰见什么皇亲国戚,尤其是公主神马的,这几率低的就犹如你走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花盆,还好死不死的,偏就落在你头上一样。 不过荣瑾瑜这运气,还真是好的可以买彩票,试试去中五百万大奖了。 荣瑾瑜眉头一拧,大声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长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有什么好怕的啊,小越越咱吃饭去。” 小越越这是荣瑾瑜给荆若漓起的小名,好像是根据小月月才起的。当然荆若漓是不知道小月月是何许人也了,不然他肯定会和荣瑾瑜拼命的。 话刚说完,荣瑾瑜才发现荆若漓居然也不见了,莫不是刚才也给人群冲散了? “荣玉,咦,你脸怎么了?”荆若漓好不容易找到了刚才被人群挤散了的荣瑾瑜,叫了他才发现他脸上多了个手指印。看这手印大小应该是个姑娘的,再看这深浅程度下手可是够狠的了。 “哎呦,别提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荣瑾瑜想起刚才的事,又有些郁结,顿感胸闷起来。 “哦,那走了,我们去吃饭吧。”荆若漓这孩子的脾气性格都还不错,最重要的是他知道适可而止,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既然荣瑾瑜郁闷不想提,他也就不会故意再问了。 果然古代人,不像现代人这么罗嗦,八卦还烦人。 荆若漓和荣瑾瑜二人在没人的时候,向来都是只叫名字不带姓的,不过这在人多眼杂的地方,还是介于避讳,而要叫荣玉和荆越的。 31第二十九章 纯属巧合 二人随后就去了聚雅楼,这家酒楼是荣瑾瑜和荆若漓一致认为,味道和环境都很好的一家酒楼。所以有时,他们走的远些也是会来这吃饭的。 他们二人找了张临湖靠窗的位置,才坐下点了菜,荣瑾瑜就老觉得有道目光从背后直射过来。这不扭头还好,这一扭头吧,就看见了刚才的那个女子了。 却说顾思敏她们一行人,也是在这聚雅楼吃饭的,自打荣瑾瑜他们二人一上来便看见他们了。只不过也就是看了一眼而已,便没有什么举动了。 不过荣瑾瑜这人偏就能当没事发生一样的,坐下来吃完饭,叫了荆若漓就回去了。 是夜,荣瑾瑜又在台上弹琴唱歌,今天他唱了首俩俩相忘。这是他第一次在这里唱这首歌,他从前最是喜欢这首歌的词了。 一曲终,一舞毕,台下掌声雷动,有不少人吵嚷着要他们再唱一首歌,跳一曲舞。 可是,荣瑾瑜淡定的下了台,跟花柔一起去了后台,理都没理那些个低俗的叫嚷声。 这荣瑾瑜跟花柔一弹一跳,一般晚上都是只弹一曲的,只是偶尔高兴或是有了兴致才会弹上个三两首的。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又何妨。日与夜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世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这时,一个人在低低的念着荣瑾瑜刚刚唱完的歌词。这词曲,犹如唱出了他的心思一般,令他久久不能忘怀。 一个素衣少年跟他旁边略微有些发呆的白衣少年,说道:“少爷,刚才台上弹琴那少年的面相,好生的眼熟啊。” 离舞台很远的地方,坐着一桌人,都谈论着刚才在台上弹琴的荣瑾瑜。 旁边的另一个人插嘴,说道:“恩,可不就是今天下午救了小,咳,少爷的那人嘛。” 那白衣少年斜睨了一眼楼梯口,肯定道:“恩,就是他。”想不到那人,居然是出自这种地方的,也难怪他的行为会如此的轻薄了。不过,看样子他还是有些才华的。 这杭州还真是小,居然能巧合到这种地步。 不过,这人的眼睛好生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可一时之间却是又想不起来。 这白衣少年心里想着下午的事,便对荣瑾瑜下了定论:为人轻薄,浮夸,倒还似有些才华的。 就在这桌人猜想、谈论之间,却有人闹场子了。 “看什么看,叫他们出来,大爷我今天可是专程和我这兄弟来你们西子阁看表演的。”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叫嚣着,声音却是越来越大了。 “对不起,这位客人,我们西子阁花魁的表演,每日只是一首曲子一支舞蹈。”一个打杂的接待急急上前,跟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解释了起来。 “什么?就唱这么一首,跳这么一曲,大爷我们还没听够、看够呢。叫他们出来再唱再跳,了不起,大爷我多给钱就是了。”这汉子又大声叫着,表示非常不满这么少的表演次数。 “什么每天只唱一曲,只跳一支舞,前几日你们明明唱了两首歌,弹了三首曲子,跳了两支舞的。”另一个跟那汉子一道来的男人也站了起来,说起了前几日他来时这西子阁的表演次数。 这个接待依旧不吭不卑的解释,道:“不好意思,那是前几日我们老板高兴,弹几首、唱几首,都是我们老板自己决定的。平日里每晚就只唱这一首而已,如果各位还想看的话,明日请早。”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青楼妓院嘛,装什么清高啊?看见没有,我这兄弟可是堂堂浙江巡抚的公子,你们今天要是不再出来唱曲献舞,爷爷我可是要让你们西子阁,在这杭州开不下去了。”这汉子立时凶狠起来,侮辱西子阁是污秽的地方。还竟搬出了跟他一道来,称兄道弟的浙江巡抚家的公子施威起来。想要吓吓他们,让他们乖乖的听话。 这周围的人虽然都是些达官显贵,但毕竟大都是富商公子来的。这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争的道理,他们还是知晓的。 在这浙江自然是这浙江巡抚最大,浙江地方府衙的知县也是要听从巡抚管制的。所以一时之间听到是浙江巡抚的公子,便不由得都抽起气来,为这西子阁捏了一把冷汗。 看着周围的人,那些个糯糯的表情,那汉子又不由得更加趾高气扬起来。 不过,这场中还有刚才谈论荣瑾瑜的那么一桌人,还是依旧淡淡的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放佛他们只是路过一般。 “谁说青楼,不高雅?”荣瑾瑜刚才进了里面换了衣裳,这会子便出来说话了。 刚才在后面的荣瑾瑜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拦住了要出来动手的萧尹,想等外面的人把他们拦出去就算了。可是没想到这伙泼皮无赖非但不走,还居然更加猖狂起来。 一时之间忍不住,便出来了。看见刚才跟那汉子对话的小厮正准备跟他说话,他一边走出来一边先摆了摆手,示意他都知晓了刚才发生过什么。 那小厮见东家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想必刚才那么大声东家也听见了,便也不再开口,规矩的站到一边去了。 “怎么?你就是那唱曲的?正好,你再给大爷们接着唱,也叫刚才那的小妞出来,给大爷们跳舞。”这汉子一见荣瑾瑜从后面走了出来,想是他害怕了,就又得意的要求他接着唱歌跳舞。 “哦,刚才我们这的接待也说了,花魁今天这表演结束了。你们要想再看花魁表演的话,明日再来吧。” 荣瑾瑜又说了一遍刚才那小厮说的话,便站在那盯着那大汉不动声色。 那汉子将脸一拧,反问道:“哼,明日?若是大爷我非要今日看呢?”这汉子依旧是不依不饶的。 荣瑾瑜不屑的看着那汉子,道:“那可就要看大爷你,能出得起多少钱了。”荣瑾瑜淡定的准备开始为难这伙无赖了。 “看吧,我就说吧,有钱还买不着乐子吗?这世上有谁是不爱钱的?有谁是会跟钱过不去呢?要多少你说吧。”那汉子顿时有些兴奋起来,跟他身后的人说着,嘲笑着这世人都是爱钱的,然后就转回头来问荣瑾瑜要多少钱。 这周围围观的人都慢慢的停止议论安静了下来,看着这场中的两个人。 “黄金十万两。。。。。。一曲、”荣瑾瑜看着他嚣张的样子,淡淡的说出了这个扯淡的价钱。 这周围的人听到这价钱,顿时都如缺氧般猛吸气起来。心里都想着,这西子阁的老板真是跟这伙人杠上了。 “啊,黄金十万两,一曲?你怎么不去抢呢?”这会那汉子听到荣瑾瑜开的这个价钱,不由就觉得像是被人耍了一般,气急败坏起来。 “怎么,给不起了?那就别那么嚣张的让别人开价。既然你给不起,那么,你,滚出去吧,带着你的这些个杂碎一起。”荣瑾瑜这时,有些目露凶光的瞪着那汉子,一字一句的说着。 “你,好小子,你狠,你有种。来人,给我砸。”那汉子听到荣瑾瑜这样漫骂、羞辱自己,却又没有办法还口,一怒之下,便叫手下的人砸这西子阁了。 哎呦,当真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周围的人想走又不敢走,怕是会惹到这麻烦,便都一动不敢动的坐着,大气也不敢出的静观其变。 32第三十章 正式交涉(倒V “呼嘘~~~”这时,一声哨声响起,顿时从后院出来了许多拿着武器的人。 这些人都是身手较好的看家护院,是荣瑾瑜专门为了防止这类泼皮无赖,而准备的打手。 当然其中也不乏个别的武林高手混在里面,那些个混在里面的武林高手,都是萧尹的朋友或是萧尹找来效忠于荣瑾瑜的人。 那些汉子看到这西子阁后院,突然出来了这么多打手,一时惊讶对方人多势众不知如何是好,就当场楞住了。 “把他们统统给我扔出去,以后敢来我这西子阁捣乱者,一律都是如此下场。”荣瑾瑜一个手势,那些个打手就相当有秩序的抬着那些大汉扔了出去,又是一顿暴打。 等那些打手回来时,还不忘了告诉荣瑾瑜那些汉子嘴里,还喊着什么此仇不报非君子,那杭州巡抚家的少爷,也被打的哭喊着说是要叫自家老爹来报仇。 “对不起大家,刚才来了群流氓无赖,现在没事了。我们这西子阁继续营业,各位继续玩乐、继续欣赏歌舞吧。”荣瑾瑜见打手们都回来了,又听了那些打手的大致描述。微微点了点头,直接忽视掉了那些地痞流氓说的话。 今天敢打了他们,就是做好了等他们在来这找麻烦的准备了,一个区区的杭州巡抚荣瑾瑜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于是,对别的客人说完这话,便又准备回后院去了。 众人听得这西子阁老板如此一说,想必人家也是有后台的了。不论做官还是从商,这么大的买卖有哪个能没有一两个过硬的后台呢。想到此处,众人也都恢复了原状,各自逍遥快活去了。 ‘啪啪啪’“好一句,谁说青楼不高雅。”看着周围的人群逐渐散去,又恢复了原本灯红酒绿的环境。这时,刚才一直坐在角落里冒充围观群众的那白衣少年拍了拍手,称赞起了荣瑾瑜的那一句:谁说青楼不高雅。 这话他原就是相当的欣赏,再加上刚才又觉得荣瑾瑜的眼睛似曾相识,便想以这种方式引起对方的注意了。 其实他是看荣瑾瑜刚才这手段,这气势,不畏权贵。再加上又有些才华,说不定是可以为自己所用的。这才起了想要结识他,收为己用的心思。 荣瑾瑜停步,转身,看着说话的那人,道:“这位公子,我们可是认识?” 荣瑾瑜本已是转了身,迈步向前了,听得这话语便停下步子回了头。在看见这白衣少年时,便觉好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但却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便朝着那白衣少年走了过去。 荣瑾瑜自是知道自己在这里不认得几个人,一只手数都数的过来。但还是问了出来,以免错落些什么。 “呵,我只是觉得公子这话说得甚合我心,要说认识,却真真是不认识的。”这白衣少年正是闻风而来的顾思敏。她略微笑了笑,这笑便有些柔柔似春风的意味了,让看着的人心神舒爽了不少。 “哦,想必是在下认错人了吧。那,不知这位公子对我这句话有何指教?”荣瑾瑜面带微笑,却是看这人的眉眼面相,真真是似有熟悉。可怎么就想不起来呢?算了,反正已经想不起来了,就这样吧。 荣瑾瑜这小白的思想,玩世不恭的态度,当真是天生的,强生的。 “呵,指教不敢当,不过在下很是欣赏公子的才艺,我们互相讨教讨教,交个朋友如何?”哎呦,看人家白衣少年这气势,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真是无从反驳了。又是夸奖了别人,还不忘了顺势抬高了自己。 “如此也好,那我们上二楼包间坐吧,请。”我了个去,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能不同意么?荣瑾瑜自己在心里YY着。 荣瑾瑜微楞了三秒钟便立刻反应上来,收起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打了个请的手势,往旁边让了让。 “好,请。”白衣少年听得这话,也是微微点头,侧过身子上了楼。 到了门口,却是只有那白衣少年一人跟着荣瑾瑜进了房间,其余随从等人都留在了外面等候。 这二人刚一进来,就有小厮送了茶水来。 “随便坐,请喝茶。”荣瑾瑜作为主家,还是很客气的让了让客人。 “公子的这西子阁可是高雅的出了名的,刚来这杭州便听得大家都夸口称赞。现如今来这一观,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也不枉我此番来这杭州游玩一趟了。”白衣少年转着身打量的看了看周围的摆设,就在桌前坐下了。看着送茶水的小二退了出去,便开口说话了。 “呵,哪里哪里,是公子过奖了。也不过就是些熟客给的些许面子罢了,这里就是偏清雅些,怎么敢称高雅呢。听公子口音不似这苏杭人,复又说是来这杭州游玩一趟,想必公子家里很是遥远喽?却不知是哪里人士?”刚才听见这公子说话就不像是江南人士,后来又听他说是来这杭州游玩,却真不是此地人了。 荣瑾瑜说了几句客套的话语,便拐着弯问起了这白衣公子的出处。 “公子高见,我乃金陵人士。不过说来惭愧,离的这苏杭不远,却是初次来这。”这白衣少年边说着,边低垂眼帘抿了口茶,似是掩饰着在思考什么。 “金陵?好地方,那倒是离秦淮很近了,却是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听到金陵,荣瑾瑜略有惊讶的问起了这白衣少年的名姓。 “在下顾偌颜,不知公子高姓大名?”这白衣少年说了自己名字,便立刻问起了荣瑾瑜的名字。 “在下姓荣,单名一个玉字,谈不上是什么高姓大名,无名小卒而已。”荣瑾瑜和那白衣少年相互告知了姓名,便又都在心里相互猜测起来。 顾偌颜,这名字怎么有点女性化?想着想着,荣瑾瑜便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看顾偌颜,却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就在荣瑾瑜装作不经意间偷偷打量顾偌颜时,顾偌颜也是在打量着、算计着荣瑾瑜的。 荣玉,这人看起来长的倒是英俊潇洒。不过人看上去,有点小聪明,礼貌、谦逊却不恭维。但有时又有些呆呆笨笨的,倘若是不发呆的时候倒不显笨。看下午的样子人品还算不错,他处理事情的方式不算狠辣,但也还算得体,要是让他对付些顽固、蛮横、迂腐的朝廷高官倒也合适。 几句闲谈,倒也开始改变了顾偌颜对荣瑾瑜的看法了。 就这样,他们二人相互的猜想着对方的来历和身份。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荣瑾瑜偏过头扭向一边的时候,他贼光锃亮的眼睛,一不小心就看见了顾偌颜耳朵上的耳洞。 这古代除了从小身子不好,怕养不活的男孩才会给其打耳洞,当做女孩来养,男人是决不会打耳洞的。想到这荣瑾瑜一瞬间的盯着顾偌颜的耳朵发起呆来,突然他就想起来了,这少年顾偌颜不就是下午的少女顾偌颜么。 不过还好,荣瑾瑜倒不似顾思敏那般的小心眼。大事不含糊,小事的话便是得过且过的。这事情既然过去了,那就算了。再说人家怎么着也是个女子,总不能趁着人家身着男装的时候,报复回来吧,那多不厚道呢。 荣瑾瑜想到这,这怜香惜玉的心思立马就燃烧起来了。 不过,这人下午和晚上的态度也差太多了吧?难不成是人格分裂? 就在荣瑾瑜还在自己记忆中,纠结着下午那个耳光和顾偌颜的这下午跟和晚上两个不同的态度时,沉默了许久的顾偌颜倒是先行开口了。 “看荣公子这身穿着打扮倒像是个书生,缘何会在这杭州开起青楼楚馆呢?”顾偌颜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对方拉笼到自己手下,为自己办事。 33第三十一章 招安未遂(倒V 荣瑾瑜听他如此一问,笑道:“其实,在下就是长的稍微儒雅了点,还真就只是个商人而已。况且,这读书人有什么好的?处处受人欺辱。” 荣瑾瑜就这么直白的跟顾偌颜聊着天,只不过他是没有目的,而顾偌颜是有目的的。 顾偌颜听他言语间带些愤慨,以为他是仕途不顺,心里有气才改了营生,便不以为意的,说道:“读书人是不好,可这书读好了,那可就不一样了啊。” 顾偌颜依旧循序渐进的,化解着荣瑾瑜顽固的经商思想。 荣瑾瑜装作不解的反问,道:“哦?那不知是如何不一样的?” 因为他不知道顾偌颜是为何说起这话题,便顺着她说的问下去,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 顾偌颜看了他一眼,见他问的真诚,道:“这读书说是明理,实是为官也。这一旦金榜题名可不就是为官了,那还怎么能是个普通的读书人呢?” 他日金榜题名,便能平步青云,权势财富,自然不少。但这人是智力低下还是装的啊?自古以来的读书人都是为了做官,这赤、裸、裸的目的,他真是不知道? 顾偌颜说完这话,喝了口茶,心里自顾自的想着,眼睛就紧盯着看荣瑾瑜的面部表情,想从中看出点能诱惑他的事情来。 荣瑾瑜还是装作不解的反问,道:“那,这为官又有何好处呢?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还是欺压良善百姓?” 话说到这了,荣瑾瑜自然是知道这顾偌颜想说什么了,无非是些什么当官比从商好罢了。不过他还是不知道这女子干吗要跟自个说这个呢? 顾偌颜又道:“哪里,那些都是个贪官污吏干的事情。这当官自然是要效忠朝廷、为民做主了。虽说这清官难做,但我觉得这有真本事的人,清官一样是可以做的有声有色的。自古以来,王侯将相,列土封疆,出仕入相者有哪个不是荣华富贵、名留千古呢?” 顾偌颜一一列举了当官的好处,荣华富贵、名留千古,真真是极致的诱惑人心呢。 莫说是这读书之人都梦寐以求的事,即便是些富甲豪商,平民百姓又有哪个经得起这诱惑的?又真有哪个是不爱钱的? 可荣瑾瑜偏就不是爱追求个功名利禄的人,这招自然是不会吸引他了。他来这杭州可就是为了逃开那个官场、束缚,他开这西子阁也是为了自己以后的人生着想呢。又怎会因为这些个能唾手可得的浮云,去浪费自己的人生呢? 荣瑾瑜微微一笑,道:“荣华富贵,名留千古?”哼哼,荣华富贵、名留千古,还真是诱人向往呢。 荣瑾瑜有些入神般低低的念了一遍,然后就步入了半痴呆中。 此时的荣瑾瑜,半张着小嘴,愣愣的发起呆来。这让在一旁的顾偌颜看起来,还真以为他是在认真考虑这当官的好处呢。 不过,此时看到他这副样子的顾偌颜,开始倒似是有些不屑的勾起唇角,满意的微微笑了笑。这让她不由得感叹,世人果然都是逃不过这权势、名利、诱惑的。 这人嘛,不论你表面有多清高,有多么的不畏强权,又有多么的正直无私,刚正不阿。可你骨子里总有那么些想要却又得不到的*。这*任凭你隐藏的有多深,有多好,可一旦被人勾起,那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金钱、权势,名声,就是这世人最致命的弱点。你不爱钱你总会爱权,不论是女人还是金钱又或是别的什么。总有那么一项会是你的弱点,这弱点就像把柄一样,一旦被人捏住就会一直沦陷下去,直到万劫不复。 就在顾偌颜自己感慨完这世人的劣根性时,却见荣瑾瑜半天都还回不过神来,看着看着,倒是又觉得他这样子有那么点可爱起来了。 过了许久,荣瑾瑜才自己回过神来,道:“嗯,你说的对,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还是这清官受人爱戴呀。” 荣瑾瑜自己发完呆,直接就说了这么一句让自己感慨,让顾偌颜掉下巴的话。顺顺悠悠的,就把这话题的方向给转移了。 顾思敏在心里压抑了怒火,笑问道:“……那公子觉得弃商为官可好?” 顾思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忍住了心中熊熊燃烧的愤怒,装作心平气和,无关紧要的直接问了。 荣瑾瑜侧头看着顾偌颜,道:“哦,单看公子这穿着打扮,贵气却也不似官场中人,不知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名留千古?挖靠,我还永垂不朽呢,你这家伙到底是想怎样啊? 试想,一个女子,要是问你,那公子觉得弃商为官可好?这就颇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了。 就好比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对着心仪的情郎,又或是一个娇俏可人的新婚小娘子对着自家相公,商量起这关乎未来,关乎人生事业的此等大事一般,让人遐想无限。 顾偌颜见他如此一问,道:“在下别无他意,只是有些好奇,以公子这深藏不露的才华,何以甘心委屈于此?” 适才,上楼之前顾偌颜便发现了那些个打手护院中参杂着个别的武林高手。上楼之后,她又发现,就单指这荣玉身边的那个跟班来说,也是个中高手。身边能有如此人物卑躬追随,又岂会真是没有一点本事的商人呢。 这武林中人,不论武艺高低,大都不问世事,也不喜欢受命于何人,现如今却是甘愿跟随在一介布衣商人身边,要说这商人没有别的本事,却该叫人如何相信? 荣瑾瑜自嘲的一笑,道:“才华?我哪里是有什么才华,只不过是喜欢弹弹琴,唱唱曲罢了。要说这经商的手段也是为生活所迫,而日积月累的经验而已。” 荣瑾瑜此时,算是真真的明白过来了。这顾偌颜是想让自己当官,看她这意思再是明显不过的了。只不过,这又是为何,他却还是没能想明白过来。 顾偌颜见他自嘲,又道:“那公子何不一试呢?现在时值六月,九月秋试,以公子的才华还不能高中个进士吗?到那时候这官位不就唾手可得了?” 其实此时,顾思敏心里已是算计好了,只要荣玉能来参加这秋试,要让其高中又岂是什么难事,怕就怕在他不肯来。 荣瑾瑜微微叹息,感慨道:“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须得及时行乐。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那世人又何苦执着于斯?故此,现在应及时行乐也,何必去追寻功名利禄,那些个如过眼浮云般的事物呢?即便是想追寻,怕也是为时已晚了。” 荣瑾瑜弄懂了顾偌颜的意思,便开始明着暗着的拒绝起来。 顾偌颜却还是毫不退让的,说道:“非也,非也,荣兄此话差异。东隅已逝,桑榆非晚,青春年少岂能玩物丧志,诗词乐曲陶冶情操是好,但人生数十年乃至百年,有所坚持者,是所以立也。” 有志于天下者,就象此一样,奔腾至海为着理想和道而奋斗,从不停息而不论昼夜。顾偌颜这话说的磅礴,说的大气,倒真真是让荣瑾瑜有些敬佩起来。 荣瑾瑜心里有些敬佩,面上也不掩饰的敬佩,道:“有志于道者,有志于天下者,是何等胸怀!顾兄高才,在下果真是愚不可及也。却不知,顾兄有此想法,为何自己不去一试?” 顾偌颜微微一笑,道:“这有志者也是分很多种的,有些人的志愿怕是这一辈子也是不可及的。如有机会,在下倒是想去一试呢。” 顾偌颜轻而易举的一句话便说明了,这志愿不是人人都有能力与之完成的。 可这在已经知道顾偌颜是女子的荣瑾瑜眼里,那却是不同的意思了。他也只是认为顾偌颜是有些像他前世里的那些女强人一样,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却因为人生而苦无机会罢了,倒是不曾再多想她的身份了。 荣瑾瑜微微一愣,道:“那,你可知道,志者的这些个荣华富贵,名留千古,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才能爬上去的?” 荣瑾瑜又转念一想:可她自己不能女扮男装去应试,老叫自己去干吗?难不成她是想自己培养出个当官的再嫁给他?思及至此,荣瑾瑜便更是决定要拒绝了,这算起来不论好坏都是于自己有弊而无利的,弄不好自己为了自由,这么许久的苦心经营,怕是都要付诸东流了。 荣瑾瑜刚才想到了这些个利害关系,现在便是更急着拒绝。 顾偌颜此时收了笑容,正色道:“这是志者成功的必经之路,没有人能逃的了。” 想自己曾几何时,如此自降身份的招安过某个人,平日里也是大家都对自己崇敬万分的,若不是看上了荣玉这才华和能力,想要其死心塌地的效忠自己,哪里又须得自己多费这唇舌。 说这话时,顾思敏已经是想着用强势的手段了,想想自己说了半天这人居然一点也不为之动心,还跟自己叨叨上了,就倍感郁闷。 34第三十二章 暂时妥协(倒V 荣瑾瑜有些无奈,道:“那,不如我试试好了。” 荣瑾瑜此时也是觉得没有办法了,自己对于眼前这女子说不上来是何种感觉。但,言谈之间,她对于自己是有着那么点吸引,有着那么点好奇,又有着那么点无法抗拒。 况且看这样子,自己要是不答应下来,她必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便决定先答应下来,到时候再弄出各种状况错过秋试不就行了,最坏也不过是自己进了考场一通乱画罢了。 顾偌颜满意的一笑,道:“好,那我们便是说定了,今年秋试必定是要去的,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顾偌颜见对方突然松口,虽然不明其为何会突然改变心意的原因。但她还是立刻拍板定案,不给对方留下一点翻案的机会。 荣瑾瑜一惊,愣道:“啊?奥。” 荣瑾瑜听得最后一句话,微微的叹了口气,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了。果然这女子是个女强人来的,自己都答应了,还不忘了说上一句‘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来刺激刺激自己。 荣瑾瑜现在这种被雷到的心情,就好比和明明看见的是一盘炒竹笋,闻见的却是一种臭袜子的味道,是一样,一样,一样的。 荣瑾瑜哪里知道五岁前的顾思敏是何等的天真可爱,五岁之后的顾思敏是何等的机敏权变。想跟她玩猫腻,哼,哼,门都没有。 顾偌颜见他有些呆愣,道:“那就好,我很欣赏荣兄词曲,不过今日已晚,我也该回去了,不如改日我们泛舟西湖,再谈论词曲歌赋如何?” 顾偌颜说完了自己要办的事,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偏爱这荣玉的词曲歌赋,想着改日约其出来,好好的研讨一下。说不定还可以稍稍的再发现发现这荣玉还有什么别的本事。顾偌颜在选人方面一向自信,自己这眼光选定了的帮手,必须都是有用之才。 荣瑾瑜见他要走,便道:“只谈论词曲歌赋必然是最好,那样轻松愉快些。那,今日我便不留公子多待了。” 不谈政治官场,要是只谈风月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荣瑾瑜便应承下来,他也想多了解了解这顾偌颜了。 顾偌颜点头,起身道:“好,如此我们便约定在后日吧,那在下先行告辞了。” 顾偌颜定下了日子,便起身告辞了。 “好,顾兄慢走。”荣瑾瑜也站起身,亲自去开了门,送到门口。 “荣兄留步,不必送了。”顾偌颜客气的拱了拱手,便带着门外来时跟着的随从一道走了。 “少爷,看样子这位公子来头不小,非富则贵,他身边的那几个随从都是高手呢。”萧尹靠近荣瑾瑜说着,就看向他们一行远去的背影,还用下巴指了指冷灏夜和习毅。 萧尹刚才在外面等候时,也看出了些端倪。那几人武功高强,隐藏的很深,普通人自是看不出来的。 荣瑾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嗯,应该也是官家之后,他身上可没有那股子铜臭的味道。” 要说这顾偌颜是个男子,身份倒也是好猜些的。王公大臣,皇子王爷什么的都有可能。可这是个女子,偏还又谈起国家大事、为官之道的话,那可就真真是不好说了。 萧尹见自家少爷也如此说了,便道:“少爷身上也没有啊,那要不要我派人去查查?” 在萧尹眼里,那自然是自家少爷哪哪都好了,看哪哪顺眼,说哪哪最好。 荣瑾瑜摇了摇头,道:“我看这女子不是普通人,断是不能惹的,查她倒是不必了。” 荣瑾瑜虽然猜不透这女子的身份和来历,但他也不想去查她,那是因为他知道,惹不起就躲的道理。本着这种小心谨慎的想法,荣瑾瑜也是不会去招惹那女子的,一切就顺其自然好了。 可是谁又能知道,这感情、这缘分来的时候,却是想躲,也躲不过的。 缘乃天定,份属人为,这话一点不错。 真是,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好人还遇好人救,恶人自有恶人磨。 萧尹有些惊讶的,问道:“女子?少爷是说刚才那白衣少年是个女子?” 刚刚他也仔细的看过那少年,确实是眉目清秀,言谈举止之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高贵潇洒。却不曾想竟是个女子,也难怪会如此俊逸,想想当世之男子,莫说这习武之人,就是这读书的秀雅之人又有几个能比的上自家少爷的。 荣瑾瑜自顾的想着,对萧尹也只是敷衍,道:“嗯,是啊。下午便见过了,却不想这晚上又碰见了,算不算是冤家路窄呢?” 荣瑾瑜说到这最后一句话时,倒像是有些在问自己的意味了。 “啊,怎么回事?难道跟下午少爷脸上那一巴掌有关系?”萧尹这么好奇的一问,荣瑾瑜就不由得又想起了下午的那一巴掌,顿时条件反射一般的用手捂了捂左脸。 萧尹见荣瑾瑜如此反映,立刻道:“哦~~~,果然如此。” 他说这话时,还故意拉长了尾音…抖了几抖。 方才,他一看到荣瑾瑜这动作、这表情,再是明显不过了,自己就在心里明确了答案。 荣瑾瑜赶紧解释,道:“什么呀,就果然如此。你知道什么呀,哪像你想的那样,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荣瑾瑜看了看萧尹那微微眯着眼,还面带鄙视一脸了然于心的神情,就猜到了萧尹必定是以为自己又给人家做了人工呼吸,赶紧解释了下真相是怎么回事的。 萧尹又看了看荣瑾瑜的脸,微微皱眉,抱怨道:“啊,这样啊,抱了一下就打的这么狠,那是下手重了点。” 萧尹刚听完荣瑾瑜讲了下午整个事情的发展过程,便有些开始同情荣瑾瑜了。毕竟那一巴掌太狠了,到现在还隐约的能看见个小手印呢。 这时,花颜的声音就由远而近的飘了过来:“重了点?我看是他活该吧。” 还没等荣瑾瑜开口接话,这花颜,花柔和荆若漓便从一边走了过来。这会子花颜还是如此,一开口就打击了荣瑾瑜。 适才,前面出事,他们几个也是在后面看着,直到荣瑾瑜跟着顾偌颜上了楼,才从后面出来。 花颜又瞪了一眼荣瑾瑜,道:“我就说么,说是下午出去吃了个饭,好好的就顶着个小手印回来了,问他原因,还哼哼唧唧的不想明说。” 花颜真是有些怀疑这人是傻,还是品质太好,最终还是觉得他最有可能就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还疼吗?怎么说也是为了救她,再怎么样也不能下手这么重啊。”花柔伸手摸摸了荣瑾瑜的左脸,一脸的疼惜还忍不住要抱怨顾偌颜下手太狠。 荆若漓笑了笑,道:“怪不得,下午问你你还不说呢,原来是她打的啊。不过,那女子当真是长的不错呢。” 荆若漓听得这原因,有些懊恼又有些幸灾乐祸。他是懊恼自己今天被人群冲散了,自己朋友居然被人打了耳光。 这幸灾乐祸么,幸的是,打他的是一个女子。乐的么,那自然就是荣瑾瑜现在被花颜挤兑,被花柔抚摸到通红的小脸和那脸上流露出的些许的不自然了。 荣瑾瑜微微躲开了花柔的手,若无其事的揉了揉自己的左脸,道:“不疼了,早好了。我不舒服先去休息了,你们玩吧。” “好,我和你一起回去休息。”荆若漓回了声,就和荣瑾瑜一起下了楼。 花颜听到微微的点了点头,倒是没挪步子,站着看荣瑾瑜他们下楼去了。 花颜看了看花柔,又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最终还是微微一叹,道:“如果喜欢那就说出来,你一日不说,别人又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呢?” 这些日子,花颜看在眼里也是无奈。荣玉经常与她们打闹玩笑,但却总保持着那么一点点似是男女之间应当保持的距离。自己的亲妹妹从小一起长大,她这心思自己怎会不知,只怕是这心,注定要伤了。 花颜收回眼光就看向了自己还在发呆中的妹妹,花柔从刚才就一直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发呆,连荣瑾瑜他们说是去休息都没反应过来。 刚才荣瑾瑜那一下看似自然的闪躲,身为当事人的花柔自然是感觉到了,所以才有些失落的看着自己的手,感觉着那似有若无的体温。荆若漓那只神经大条的人没有看见,旁边的花颜心思细腻自然也是看出来了。 “可是…” 花柔还在有些犹豫荣瑾瑜对自己的态度时,花颜便又开口了:“看准机会就告诉他吧,说了你还有五成机会,不说许是连五成机会都没有了。” 花颜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受伤,可是就怕这伤不受着就永远走不出来了,一辈子都有遗憾的话,那还不如趁早的死了这心,一次伤个够。 花柔似是懂了般的点了点头,笑道:“嗯,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休息了,姐姐也早点休息吧。” 听了姐姐这话,花柔刚才有些落寞的心顿时明朗起来。这伸头缩头都是一刀,那何不畅快些让自己没有遗憾呢? “好,我交代他们点事情就去休息了。”花颜应了话,看着自己妹妹远去有些萧瑟的身影,自顾的沉思起来。 花颜从小就很独立,因为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坚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妹妹不受人欺辱,所以她对事物的思考方式也是不同于别人的。 有时候,这样的聪明和坚强,也不知是幸与不幸。 35第三十三章 极及心动(倒V 回了住所,顾思敏便对冷灏夜,道:“灏夜,你派人去查查。不管他有什么背景,这人要是能收为己用当然是最好的了,他可不似表面这般简单,这人内在的潜力是没有被人发掘而已。” 顾思敏这话说的很是自信,虽然她也没看出来荣瑾瑜的真实身份和背景,但她就是看好他的能力了。 “是。”冷灏夜恭敬的低了头。 顾思敏勾了勾唇角,道:“还有,今日这杭州巡抚的公子挨了打,必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派人去处理一下,记住,切莫声张,压制住便好。” 不管荣玉是否能自己摆平这杭州巡抚,自己若是先下手为强的收拾了杭州巡抚,那时荣玉便会欠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了。 顾思敏这招当真是高明,不表明自己的公主身份,只是以顾偌颜的身份与荣瑾瑜相交。现下还能借着荣瑾瑜自己闹腾出来的杭州巡抚这点小事,就想让荣瑾瑜欠她一个人情。 “属下遵命。”冷灏夜跪地行礼,然后就礼貌的退出了屋子,一刻也不停留的去办主子吩咐的事情了。在他心里,自己主子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别人的事情再大也是小事。他只要听令、遵从即可,从不多问。 冷灏夜这人其行可表、忠心可嘉。偏就是在于对人对事方面有些冷淡无情了点,只知道服从顾思敏的命令,从不多嘴,也从不反抗。 冷灏夜退了出去,楚流苏见公主有些疲惫的样子,便递了个眼色给立在一旁的陆染尘,道:“天晚了,今天走路多了,公主应该也累了,奴婢服侍公主休息吧。” “嗯,你们也早些休息吧。”顾思敏允了,染尘和流苏就服侍她睡下后退了出来。 她们知道,这在外面可不比在宫里,安全是要时刻注意着的。 “荣玉,荣玉,……是他?哼,他果然不是个普通人。”躺在床上的顾思敏有些辗转难眠,辗转间又想到了今日才相识的荣玉,便不由得回忆起这今日对话的场景来。 就在顾思敏回忆至荣瑾瑜发呆那时,突然如梦初醒般的念起了荣玉的名字。也就是在她念着荣玉这名字之时,她才是想起了这荣玉,便是在总督府那晚出现的黑衣人。 这更是不由得她轻呼出声来,难怪自己会觉得他的眉眼似有熟悉呢,要不是他出神发呆的时候跟那晚一模一样,自己当真还是想不起来的。 一想明白,顾思敏冷声哼,道:“哼,荣玉,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你都是我顾思敏选中的人。” 顾思敏想清楚了这些事情,便习惯性的勾了勾唇角,安心的睡去了。 第三日,顾思敏倒是应约,派了人去西子阁相请荣瑾瑜出门游玩。 “二位公子,现在才辰时,我们西子阁未时才开门营业,请二位下午在来吧。”大厅里正在打扫卫生的小厮看见有两个人才辰时就往西子阁里走,便提醒他们西子阁还未到营业时间,不接待客人。 习毅听得那小厮说这西子阁还未开门营业,便解释道:“这位小哥,我们是来找人的。” 那小厮一听,问道:“那请问二位找谁?怎么称呼?我可以帮你们去通传一下,内府后院,外人是不得进入的。” 习毅礼貌的拱了拱手,道:“我们要找你们家老板,那就麻烦小哥通传一下了,说是顾公子派人来寻即可。” “那二位请在此稍坐等候,我这就去给二位通传。”说着,这小厮放下手中的活,便立刻飞奔去后院了。 刚才习毅如此一说,那小厮倒是想起来了,这二人可不就是前日晚上跟着少爷进去二楼雅间的顾公子身边的随从嘛。 西子阁上上下下的人没有管荣瑾瑜叫老板的,倒都是习惯叫他少爷。 这西子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们少爷自从开这西子阁以来,除了当日那顾公子以外,还不曾如此招待过别的客人呢,想必那顾公子是贵客了,最起码也是个不能得罪的主。 所以这一想起来,便不敢怠慢,立刻前去通传了。 冷灏夜和习毅便坐在大厅里等候,不多时就见荣瑾瑜从里面踱步而来。 “荣公子,我们是奉我家公子之命,来接荣公子去赴这西湖之约的。”冷灏夜一向寡言少语是个典型的行动派,所以,这说话客套的工作便都丢给习毅来做了。习毅一见荣瑾瑜出来,便立刻起身说明来意。 荣瑾瑜微微拱手,道:“哦,有劳顾兄惦记,还专程派人来请,这叫我怎么过意得去呢?那二位稍等,我进去交代点事情就随二位去赴约。” “好。”二人应了声,只好又坐了下来。 “萧尹,我今日去赴西湖之约,西子阁你们多盯着点,提防着那个什么杭州巡抚的公子来闹事,有事你就叫荆越。” 荣瑾瑜特地来这后面交代萧尹,却是怕那日那杭州巡抚的公子搬了救兵来此找茬,自己又不在,萧尹应付不过来。 “是,我知道了,少爷放心的去吧。” 萧尹对于荣瑾瑜唯命是从,他虽不知道这荆若漓是个女子,可他却知道这荆若漓是兵部侍郎家的公子又和自家少爷是莫逆之交、肝胆相照的好友,现下又是寄宿于西子阁,有事自是会去找他的。 “好,如此我便放心了,那我走了。”荣瑾瑜见萧尹明白的点了点头,他也知萧尹的办事能力,再加上花颜和荆若漓都在,才放心的走了。 “二位久等了,我们走吧。”荣瑾瑜一出来,便叫上习毅和冷灏夜出发了。 “好,荣公子请。”习毅伸手做出了个请的动作,待荣瑾瑜先迈了步子,才和冷灏夜跟了上来。 一路骑马,不消半个时辰,就到了这西湖边的风徽亭。 荣瑾瑜抬眼望去,便看见一袭白衣的顾偌颜坐在亭中弹琴,专心致志。 复又走的近了些,就见她,美目流转之间带有丝丝迷惘,迷惘间却又有着丝丝倔强。 那如歌般的琴音,畅快连绵,回荡在这树梢湖面之间。空灵飘逸,时而舒缓如行云,时而湍急如流水,时而清脆如玉珠落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又如山泉从深深的幽谷中蜿蜒谴慻而出,缓缓流淌着。 这一曲终了,荣瑾瑜竟是如听得天上仙曲一般,如痴如醉。 待荣瑾瑜还在痴迷沉醉之间,顾偌颜却已是起身,站在了亭子一角朝湖面望去。此时的她,宛若一朵静谧幽莲、婷婷玉立、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那是一种毫不修饰、毫不渲染的美,摄人心神、勾魂夺魄。那美,无声无息,却依旧,令人窒息。 许是刚刚弹琴太过入神,待她发现荣瑾瑜来了时,便微微转头看向了荣瑾瑜。 但见她秋波微转、嫣然一笑,便是闭月羞花、信言不美,纯洁又似有无限风情。恍惚间,生生的给人一种浮生若梦般的错觉。 荣瑾瑜一时震惊,不由得在心里夸赞,道:这人好生俊美,明明穿的是男装,却何以在自己心里会是女装模样?明明觉得这脸不是国色天香的容颜,眼里却会觉得是如此的倾国倾城。 那一瞬间,荣瑾瑜的脑海里只有不断涌现、漂浮着的两个字:‘妖孽’,天生的妖孽。 时间凝固在了那一瞬间,这心,便再也静不下来了。只那一瞬,只那一眼,一个微笑便迷了荣瑾瑜的心。 就在荣瑾瑜彻底为之失神时,顾偌颜却是已转过身来望着他微笑。 明眸皓齿、眉黛青颦。这是荣瑾瑜已经当机的脑子里,突然间闪过的话语。 那笑,便从眉梢眼角扩散开来,一直蔓延到了荣瑾瑜的眼里、心里。 顾偌颜的一个微笑,一个小动作,便能致使其魂不守舍。 他,居然失去了思维的能力。 见荣瑾瑜愣着,顾偌颜此时已是踏出了亭子,向他走来,道:“原来,荣兄到了,适才何不叫我?” 那眉目之间,顾盼生辉、神采飞扬,那细微的动作,举手投足之间是何等风流。连荣瑾瑜都要忍不住对他说上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嗯,这笑,绝美。如微风般和煦、如阳光般灿烂、如繁花般动人,像春风拂面般轻柔。碧波荡漾、恬静温柔,瞬间就惬意的让人的心化做春风绿水,荡漾开来…顾偌颜,这样的你,叫我如何不欢喜… 见她走来,荣瑾瑜也不答话,只回以一笑,这心里,更是平静不下来了。 哎呦,哪个少女不怀春?紫薇花开的季节,有暗香盈袖,最是那一抹紫的温柔。 少女怀春在三月,可荣瑾瑜这伪少年的怀春却是在七月。 在那荷莲盛开,遍地紫薇的季节,青涩的初恋冉冉来袭。 36第三十四章 危机初现(倒V 收了微笑,荣瑾瑜才下了马,道:“奥,适才听得顾兄弹琴,一时入迷,才知顾兄琴艺非凡啊。” 方才回了微笑,荣瑾瑜想要挪步时,才发现自己刚才自顾入迷,竟是忘了下马。一时窘迫,再加上刚刚失礼的盯着顾偌颜看,就微微有些脸红起来。 顾偌颜倒是不甚介意,还是礼貌客气的,说道:“呵,我这点琴艺只是皮毛罢了,当日在西子阁一听荣兄弹奏,当下便觉自愧不如了。” 刚才她见荣瑾瑜有些微微发呆,以为他是想到了心上人什么的,倒是不以为意。 荣瑾瑜见她谦虚,笑道:“哪里,你这琴艺没有数十年功夫,又怎能弹得如此动人心弦呢。”他看了看天,道:“呵,我们别在这站了,骄阳似火,还是进亭子里坐吧。” 顾偌颜点了点头,便和荣瑾瑜往亭子里走去。 她边走边感叹这西湖连天的荷花美不胜收,道:“何物醉荷花,暖风原似酒,此地有西湖,勾留不肯去。连天接水的荷花鲜嫩欲滴,这西湖美景可真是让人百看不厌、流连忘返啊。”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荣瑾瑜看到这接天连水的莲花荷叶,倒也是想起这杨万里的诗吟了起来。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应景,当真是应景啊,荣兄果然好文采。”顾偌颜念了遍荣瑾瑜吟的诗,欣赏的夸赞起来。 “顾兄过奖了,我只是略有文采,哪里比的上文人墨客,诗词大家呢。”每次自己吟诗被人夸赞,荣瑾瑜都会觉得微微脸红,毕竟这剽窃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啊,不是自己的,到底是有些心虚不自在的。 顾偌颜才刚坐下,楚流苏便来替他们二人斟水倒茶,然后便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他们几人都去了离这亭子不远的地方休息。 “荣兄真是过谦了,不知荣兄可还记得,那日,那杭州巡抚公子说过的话?”顾偌颜缓缓的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问起荣瑾瑜这看似无关痛痒的事来。 “当然记得,我可是还等着他来我这报仇呢。”荣瑾瑜听得顾偌颜开口,就看向了她。 齿若编贝、莺声燕语,秀眸惺忪,那眼神仿若能洞悉尘世,能看穿一切。荣瑾瑜收了慌乱的眼神,低头喝茶,生怕会泄漏了自己的心思。 “哦?没想到荣兄还有此等乐趣,喜欢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说完这话,顾偌颜便但笑不语的看着荣瑾瑜。 她眼波微转,笑容荡漾、流光溢彩。高雅脱俗,清新秀丽。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就似是为她而写一般。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前两次见面都不曾细看顾偌颜,现在细细一看,荣瑾瑜此时,真真是要觉得这顾偌颜是个妖孽了。感觉这玩意是很强大的,就是能觉得而又不完全能解释清楚。不因长相而动心,而是这份气质,这个灵魂。 ‘娶个妖精当老婆?’他被自己的这一想法吓了一跳。可是随后,心中便已了然。 ‘我想,我可能是喜欢上她了?其实想了一下,觉得找个妖精来娶我,也不错。’突然荣瑾瑜就想,如果自己要是嫁给顾偌颜这妖精又会怎样?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个杯具的开始,一点不错。心不动,则不痛。心若一动,泪就千行。 可这时初初心动的他早已忽略了这些客观现象,迅速的沉溺了下去。 此时,自顾弄清了自己心意的荣瑾瑜,却是忘了最大的麻烦。那就是,顾偌颜是个自己惹不起的危险人物,危险,很危险,非常危险。 “哪里,只是想给他们这种以权谋私,仗势欺人的恶霸一点小教训罢了。”荣瑾瑜收回了自己混乱的思绪,故作镇定的继续跟顾偌颜对话。 顾偌颜很是轻松的,说道:“怎么样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自己想这样做,自己能这样做就可以了。这,便是权利,这便是*。你也无须担心了,那件小事,自然不必费心。” 顾偌颜看了一眼今天像是若有心事而有些心不在焉,动不动就发呆的荣瑾瑜,要他记住这权利和*能办到一切的能力。 哎呦,这姑娘太过高深,就显得我无比浅薄。荣瑾瑜心下一惊,道:“如此,那,便多谢顾兄了。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日后要是有什么事相求,我必定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荣瑾瑜听得顾偌颜说那件小事,自然不必费心,这心就不由得抖了一下。顾偌颜太过高深,是自己浅薄了。看来自己这人情果然是欠下了,便只好是放下话,等着顾偌颜开口要自己办事了。 “赴汤蹈火什么的,着实是不用的,你只要记得曾答应过我的九月秋试,如期参加便可。”顾偌颜说完这话,就淡定的斜睨了一眼正在喝茶的荣瑾瑜。 ‘噗…咳,咳,咳咳咳。’ 又是听得这后半句话,荣瑾瑜还没咽下去的一口水,生生的卡在了嗓子里,咽也咽不下去,最终还是没忍住,因为憋得慌而喷了出来。他不由得的在心里郁闷:这让自己去参加秋试,还不如让自己去赴汤蹈火来的痛快些呢。 顾偌颜总算是把这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了,她自己就放心多了。这荣玉不是真心答应自己的,她怎会不知,现在这条件一提,果然就看到荣玉憋的满脸通红,被呛的咳嗽着。 一时好心,便想拿起水壶给他倒杯水,缓解一下这要命的咳嗽。却不承想荣瑾瑜咳的不行,便准备自己动手倒杯水压一压这嗓子眼,缓解一下这水在气管里造成的压力。 不料,就是这么巧,荣瑾瑜低头弯着腰一边咳嗽,一边伸出去的手,就这样明晃晃的放在了顾偌颜的手背上。然后嘎的一下,同时伸手的两人,便都如同被电了一下,当场愣住。 顾偌颜这高贵的手,何时被男子握过,她这次倒是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微微愣了下,居然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荣瑾瑜自从摸到了软软的物体,倒是立时想到了顾偌颜的手。但是他又一想到那天为了救她时,隔着那么厚的衣物抱了下她,就被删了耳光,今天这种纯纯的肢体接触,那自己得被打成什么样啊?包子脸?馒头心? 就在这两人都瞻前顾后,觉得有些尴尬的时候,竟一时之间保持了这一个动作没了反应。 “咳。”等了半天见对方还是没有要把手拿开的意思时,顾偌颜清咳了下,便顺势把手抽了回来,直接又端起自己面前的茶,装作若无其事的喝了起来。 “咳,茶凉了,加点水吧。”眼睁睁的盯着重叠的两只手不放的荣瑾瑜,见顾偌颜若无其事的抽回了手,便也想找个借口,化解了这尴尬。 “嗯”顾偌颜微微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便把茶杯往这边稍稍的推了推。 倒水之时,荣瑾瑜偷偷望去,此时的顾偌颜杏眼桃腮、脸色微红,面无表情的不知在沉思些什么,似有矜持、似有别扭,煞是可爱。 哎呦,这俗话怎么说来着?嗯,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顾偌颜要是大发雷霆、杀伐决断变成个灭绝师太、天山童姥什么的诡异人物,怕是在这荣瑾瑜眼里也是花容玉颜,有着正当杀人理由的天山童姥、灭绝师太了。 倒完水,这一时之间倒是安静非常,却不料,在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西湖边上,居然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流氓。 对,没错,就是流氓,又是流氓。扯,太扯了,真是太扯了。 但,这是个杯具的开始,不得不说。 37第三十五章 平地起风(倒V 一个面有刀疤的人指着二人,笑着叫嚷,道:“哎呦,这两个小哥倒是长的不错嘛。” 这一大群路过的流氓看见了亭子中的荣瑾瑜和顾偌颜,便心生了调戏之意。 打劫的?劫财还是劫色?这是荣瑾瑜看见他们时,第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荣瑾瑜呆呆的看了一眼他们,又呆呆的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继续坐着喝茶的顾偌颜,有些犹豫起来:这动手呢?还是不动手? 停了半响,见对方笑的更为嚣张时,荣瑾瑜冷哼一声,道:“树没树皮必死无疑,人没脸皮天下无敌,说的就是你们吧?” 在这思虑万千之后,荣瑾瑜毅然决然的下定决心,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手。更何况,顾偌颜身边的人,可是高手呢。虽然,他们现在离得远了那么一点点。 “小子,你刚才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一群流氓听得荣瑾瑜说自己没脸没皮,顿时是群情激荡、全民亢奋起来。 荣瑾瑜又斜眼看了他们一眼,道:“什么意思?不要脸这词,你们可以自行理解。咱说话向来都是很含蓄的,这叫我怎么好意思解释?” 恐怖、诡异、惊悚、神经病。现在这人外表再正常,骨子里都透着股变态气息。这伙人是变态?他此时已经忘记了去思考,为什么会在这治安尚算良好的杭州城里面,会突然出来了一伙流氓了。 那面有刀疤的男子,大声道:“哼,黄口竖子,不教你看看我们的厉害,你就不知死字怎写。” 见是老大开了口,那些流氓顿时气愤的叫嚣起来,一个个都恶狠狠的盯着荣瑾瑜看,恨不能用眼光就活撕了他。 荣瑾瑜面露鄙视的一笑,反问道:“哦?那我倒要请教请教了?怎么样才能像你们一样,贱笑九天呢?” 哇哦~好犀利的眼神啊…这丫的跟犀利哥是亲戚?那还是犀利哥帅多了。 其实,荣瑾瑜早就想好了,顾偌颜自己若是会武功来个美女救狗熊什么的,他自己也是不介意的,若是顾偌颜不会武功,那她的那些个高手随从,也定是会过来帮忙的。 众人只听得锵的一声,为首的流氓头子,就抽出了一把长兵器,道:“看剑。”这把剑,就迅速的横在了荣瑾瑜细嫩柔白的脖子上。 一直看似在一旁淡定喝茶的顾偌颜,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此时的荣瑾瑜,便瞬间觉得有些丢脸起来。 只见荣瑾瑜身子微微的颤抖着,低声下气的,说道:“额,大哥,我很想问问你,不就一句不要脸嘛?至于吗?何必呢?…你要不要考虑先把这剑拿开点,万一伤不到我,伤到了你自己也不好不是?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 荣瑾瑜这小白电视剧没少看啊,居然能把这电视剧里窝囊废求饶的方式,学了个绘声绘影的。 看到此番情景的顾偌颜,貌似依旧淡定,但若仔细一看,已然是有些青筋微露了。她是想看看这荣瑾瑜有什么功夫,没想到丫的可真是会装啊,一时之间顿感丢人。 “哼,哼,现在求饶,晚了点吧?”那流氓说完便欲动手,他旁边也有别的流氓向安坐不乱的顾偌颜走去。 哎呦,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总是不安,只好强悍。荣瑾瑜自来到这世界,便听从师父教诲,江湖纷乱须时刻小心提防着。 所以,刚才自打那流氓头子抽出剑来的时候,荣瑾瑜便意识到了,这不是一伙流氓,流氓手中怎会有剑?以这拔剑的速度和手法来看明明就是高手来着,显然是在刻意的掩饰着身份,他立刻就心生了提防之意。 此时,荣瑾瑜见那伙流氓向顾偌颜走去,瞬间恼火起来。 见那流氓头子看向顾偌颜时,荣瑾瑜一记手刀便夺了那流氓手中的剑,复又飞起一腿将那流氓踢了出去。 听得身后声响,别的流氓纷纷迅速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短刀,朝顾偌颜和荣瑾瑜攻去。这周围瞬间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又冒出来了不少的人,竟都往这边冲了过来。 一时之间打斗之声翁起,乱作一团。 方才,那伙流氓一来,顾偌颜便已是怀疑了。此时,荣瑾瑜和顾偌颜更加是确定了,这伙人不是流氓,是刺客。 荣瑾瑜面色冷凝,道:“哼,今天算你们倒霉。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对死一双。” 荣瑾瑜现在已是看出来了,这伙人就是冲着顾偌颜来的。既是如此,想必是有所准备了。他很是恼怒这些刺客,老是攻击顾偌颜,当下便有些为其担心起来,越发的是放了狠话,下了狠手了。 他原是想,拼死抵挡也定要保住顾偌颜的,岂料顾偌颜的武功居然一点也不比自己差。一个旋转侧翻,便轻松优雅的躲开了围攻,不多时,冷灏夜等人听得响动,便也动起手来。 这时,荣瑾瑜才发现,楚流苏和陆染尘也是武艺高强。疑惑纳闷之间,不由得又惊叹起这顾偌颜的身份来。 不料对方人多势众,又是个个武艺高强,一时半会竟不能取胜。 他们居然还使用连环战术,仗着人多行动。冷灏夜、习毅等人全被围住,竟一时半会杀不出重围。他们招招狠辣,意欲是直取顾偌颜性命而来的。 顾偌颜也是招招狠绝,却不欲取其性命,想必是要留下个活口询问原由。荣瑾瑜一边舞剑,一边使毒,待杀完人之后,便看向了顾偌颜。 只见她如燕般轻盈一转,却把个腰间软剑舞的是行云流水。衣袂飘飘,青丝飞动,真个宛若月中仙子一般,叫人再也移不开眼去。 好在,荣瑾瑜只是微微的看了会,还记得现在是生死关头,便冲上前去,替顾偌颜解围。 荣瑾瑜正跟两个刺客纠缠时,不想那刺客其中一人,却突然剑走偏锋,直直的向顾偌颜刺去。 眼看着事情发生,却无力阻止,才是最大的杯具。 所以,在这紧急万分又万分紧急的时候。荣瑾瑜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了上去,替顾偌颜挡了这一剑。 他不顾一切冲上去的时候,感觉很是悲壮。 这会子,冷灏夜等人都被拦在了较远的地方,来不及赶来。 于是,荣瑾瑜就这么无所顾忌的惨烈了,悲哀无限… 曾经有人说:这朋友和刺客唯一的区别是:刺客在背后捅你一刀,你回头痛苦的说:“啊,你是?”…朋友在背后捅你一刀,你回头惊讶的说:“啊,是你!” 可那人却没有说,这刺客的剑若是没有刺到背后,而是刺到胸口又该说些什么。可这刺客的剑,恰好刚就不偏不倚的戳在了荣瑾瑜的胸口上。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悲哀无限啊… “荣玉,荣玉。”顾偌颜此时,有些感动,有些愤怒,还有些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和情愫,一时间涌上心头,杂乱纷纷,杂乱纷纷。 放了荣瑾瑜在地上,顾偌颜这时已是大开杀戒,剑剑要害、招招要命。直到这伙人抵挡不住撤退了,顾偌颜才是放下了手中那染满了鲜血的剑。 遍地尸体,满目苍夷。这墨染般的西子湖畔因为荣瑾瑜胸口那一抹刺眼的红,也是瞬间变的萧瑟了不少。 “荣玉。”顾偌颜叫着荣瑾瑜,倒是希望他能伤的不重。 “西子阁,荆越。”荣瑾瑜恍惚之间似是听到了顾偌颜的呼喊,强撑着一口气说出了这几个救命的字。西子阁,荆越。 “我先去西子阁,你们随后跟来。”顾偌颜也扔下这几个字,便已是骑上了冷灏夜牵过来的马,不待他们答话,抱着荣瑾瑜疾驰而去。冷灏夜等人收拾了残局,便也尾随而去了这西子阁。 刚才冷灏夜等人,看到那刺客直刺顾偌颜而去,都是心下一惊,却已是来不及脱身。但是看到荣玉这人不顾自身安危扑了上去,便是放心不少。一摆脱了纠缠,冷灏夜便立刻牵了马过来。 在荣瑾瑜昏迷之前的短暂时间里,他倒是还想了不少的最坏的情况会是怎样,只不过最后还是被一个情况覆盖了。这最坏,不过也就是被顾偌颜发现自己是女子这个真相而已,事情都已经坏成这样,还能坏成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小荣子悲哀无限的怨念着:“哎呦~~~你说这戳哪不好, 偏就戳了胸口,戳小腹,戳肚子,戳胳膊腿不行吗? 为毛就偏是胸口呢?你是不是觉得戳我不死,你不甘心啊?” 某颜捏捏诺诺的小心陪笑着问:“额。。。那要不,戳屁股好了?” 小荣子无语的想了下无奈的说道:“......那你还是戳胸口把。” 某颜又问:“你确定?” 小荣子坚定不移的点头:“嗯,确定” 某颜接着问:“不改了?” 小荣子继续点头:“嗯。不改了。” 某颜不知死活的还问:“真不改了?” 小荣子青筋暴露恶狠狠的看着某颜低声怒吼道:“真不改了。” 某颜难掩伤心之色悲悯万分的说:“那好把,就胸口好了。” 而后。 有人奸笑着飘走。。。 38第三十六章 性别暴露(倒V 当顾偌颜抱着荣瑾瑜出现在西子阁时,完全是没有理会过旁人的目光和胆颤,只高声叫道:“荆越呢?你们家少爷的房间在哪?快叫荆越过来。” 待顾偌颜抱着满身是血,重伤昏迷的荣瑾瑜回到这西子阁时,顿时吓坏了这些客人和小厮。但在小厮看清楚这来人,是顾公子抱着满身是血的自家少爷时,便也急急忙忙的带了他们去荣瑾瑜的房间,也有人立刻去叫了花颜、花柔和荆若漓出来。 “来人,快去请大夫啊。少爷,少爷,你醒醒啊。”萧尹一出来看见早上还好好的自家少爷成了这样,也来不及询问什么,便急忙叫人去找大夫。 “慢着,怎么回事?去趟家门口的西湖怎么会弄成这样?”这时,荆若漓赶来阻止了正在派人去叫大夫的萧尹,这大夫一来的话,荣瑾瑜的性别可不就曝光了么。 阻止,赶紧阻止,必须阻止,一定要阻止。 顾偌颜一看见荆越,就道:“此事,说来话长,先救人要紧。你是荆越?他叫你医治,想必你医术是相当高明了。我本想是带他去医馆的,可他昏迷前说西子阁,荆越。我便带他来了,你快些救人吧,不能在耽搁了。” 顾偌颜有些着急的催促着荆若漓,她哪里知道,这荆若漓根本就不会医术,荣瑾瑜之所以会找荆若漓的原因,也就只是因为荆若漓知道自己是女子而已,这男子的身份是一定得要保住的。 荆若漓故作镇定的,吩咐道:“你们都先出去吧,萧尹把你家少爷的药箱拿来,也出去等着。” 荆若漓担心荣瑾瑜的安危,也是着急万分。可是他知道荣瑾瑜叫自己来医治他的原因。他以前也听萧尹提起过荣瑾瑜会医术,想必自己只要想办法把他弄醒,他应该会自医吧。现在为了保住这荣瑾瑜的身份,也只能这样赌一赌了。 顾偌颜一急,道:“我留下来帮忙好了,我是天门中人,我会医术。” 这天门的武功,医术、秘籍,顾思敏是无一不精,无一不晓。平常在宫里宫外,深居简出,却偏生得装出个柔弱不堪的公主模样来,不露锋芒、韬光隐晦。 顾偌颜刚才看到荣瑾瑜这般不顾自身的为自己拼命,心里竟不自觉的有了些许感动。这心里隐藏了多年最柔软的地方,终是被触摸到了一般,有了那么一丝丝知觉。 岂料,荆若漓犹豫了片刻,便道:“这,,,好吧。你来医吧,我给你打下手。” 听得顾偌颜会医术,荆若漓的双眼立刻放起光来,着急的心也稍稍缓解了不少。他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让顾偌颜来医治了,都是女子,想必她知道了、看见了也无所谓的吧。当下之急,还是救人要紧,别的事情,还是等先保住了这命再说吧。 顾偌颜微微一愣,道:“好,那快点,先把那剪刀和金疮药拿过来…” 顾偌颜听得荆若漓这话,有那么一瞬间的微愣。但没有多想,便立刻吩咐荆若漓递了工具来,准备要医治了。 顾偌颜虽然有些疑惑这荆越为何让自己来医治,他却要给自己打下手。但她知道这时候却不是能细想原因的时候,荣瑾瑜可是等不了了,再拖的话,怕是这当今的医仙紫阳真人在场,也是无力回天了。 ‘哧,撕啦。’当顾偌颜连剪带撕的扯开荣瑾瑜的衣服,看见那块厚厚的白布时,就当场愣住了。 居然是,女子?这是他心机太深?演技太好?还是我阅历太低? 这时的顾偌颜没有心动,所以便也没有太过的动气,不过她还是生生的忍住了此时想要掐死荣瑾瑜的心情。 好吧,男的女的都是为自己效力的,具体来说这对顾偌颜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所以她一想通便释怀了,可是这释怀可不等同于原谅的意思。以顾偌颜小心眼的程度来看,这绝对算的上是红果果的欺骗了。 不过现在救人的这个时间刻不容缓,她便收了心思拉回思绪,镇定的替他止血清理伤口了。 “各位不必担心害怕,适才是我们西子阁的老板出门游玩,碰上了劫道的土匪,受了点轻伤,已无大碍。今日这酒水费用全免,算是我们西子阁请客,就当是庆祝这劫后余生,大家放心尽情的玩吧。” 花颜和花柔刚才听得小厮来报的消息,真是担心异常,花柔直奔了后院去看情况,花颜倒是知道这厉害关系。如果此事处理不好,传将了出去,西子阁的麻烦可就闹大了。所以她先是去了前厅,解释了这其中的误会,定是要压制住这流言蜚语,稳住人心才好。 这边花颜刚到后院,便急声,问道:“怎么样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花颜刚处理完前厅的这些事情,也是立刻就直奔后院,却看到了在门口焦急等待,以至于徘徊不定的花柔和阴冷到黑着一张脸的萧尹。便立刻问起了现在这情况,看有没有人知道能告诉她的。 花柔有些抽泣,回道:“不知道,听萧尹说是利剑伤到了胸口,荆越和顾偌颜在里面救治,好半天了还没有出来。” 花柔刚才一路过来,看见了一路的血,就有些心疼了。偏又听萧尹说是伤到了胸口,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要害,这会子跟花颜说了起来,便带有些微微的抽泣声。 花颜看了看收拾地上血迹的小厮,也只能轻声安慰着自家妹妹。 自从刚才萧尹拿了药箱来,荆若漓便匆忙的关上门忙了起来。萧尹从未听说过荆若漓会医术,这心里七上八下担心的不行,但听顾偌颜说自己会医术,还说是荣瑾瑜指定要找荆越的,只好一边着急,一边尽力劝自己安心,说自家少爷福大命大肯定没事,一边还咒骂着那些到现在还是不明身份的行凶歹徒。 习毅刚到,劈头就问:“你们家少爷怎么样了?我们家少爷呢?” 习毅等人处理完了事情就赶到了西子阁,只不过顾偌颜一时着急,还要带着荣瑾瑜找荆越,便走的是正门。习毅他们也满身是血,来不及换洗就赶来了,却是为了不造成轰动,选择了翻墙进了后院,看见这几人都在这等着,却唯独不见了自家少爷,便也问了起来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 萧尹有些敌意的,问道:“我家少爷还在里面治疗,生死不明,你家少爷也在里面参与救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尹答了习毅的话,便问起了这原因,自家少爷的武功不差,就算对方再是高手,也不至于放弃自保的机会,连轻功都不用了。定然是其间出了什么事情,才逼得少爷以身相搏。 方才要不是萧尹努力的冷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叫小厮收拾了血迹都自顾忙去了,要不然让那些小厮看见习毅等人满身是血的从这后院翻墙而入,这西子阁的后院,可真真是要热闹起来了。 “什么?我家少爷在里面,救人?” 可这是陆染尘一听到萧尹说这自家少爷在里面救人时,忍不住惊呼而出的声音。她和楚流苏相视对望了一眼,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心里嘀咕着,自己这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起来了? 39第三十七章 各种担心(倒V 到现在为止,陆染尘和楚流苏仍旧记得:在顾思敏十二岁时,曾经跟随当今圣上一同出游狩猎。 那时,也是如这次一般。狩猎之时,半路突然杀出了许多刺客。皇上和公主身边带的侍卫不多,但个个忠心护主。尤其是顾思敏身边的侍卫更是护的周全,生怕是自家的小公主受到一丝伤害,都以自身的血肉之躯抵挡刺客攻击,硬是拖着刺客等待援兵。不多时,待到留守兵士闻得圣上和公主遇袭,赶到现场营救之时,便都看到了这样一幕:年纪尚幼的公主拿着宝剑,亲自将那些重伤不治的兵士一一了结。 当时跟在公主身边护主的侍卫已是寥寥无几,数名兵士都是断手重伤,稍有严重来不及救治者,全都被公主亲手了结了。 等众将士护拥着圣上和公主回到营地时,圣上便下令将此事交由公主全权处理。 公主遂下令将当时护主阵亡之将士全部厚葬,其将士之家人和残废不能再效忠的将士都给予厚慰,以资奖励。 其实,顾思敏当时是不忍心看见他们如此伤痛,就给了他们个痛快的死法而已。 但当时顾思敏的表现和反映,在这顾辰逸和其余兵士眼里的意思,可是大不相同了。 在场的兵士们都被自家这小公主勇气可嘉的王者霸气和从容淡定而折服了。虽然一开始,他们是有些畏惧,可后来自然也就明了了。他们其中的一些侍卫长,那可是从战场上面下来的人,说白了,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往日在战场上,同伴重伤半死不活,来不及救治的时候,也会受不住疼痛求他们了结自己。 那时,再是不忍、再是不舍,也只能遂了他们的愿望,让他们少受些苦才是。若是生生的疼死,还不如来个痛快的解脱。 顾辰逸却是因为看到了顾思敏的又一次成长而陪感欣慰,于是,他才下令将此事交由顾思敏处理,想进一步的看看顾思敏处理事情的方式。得到的结果和自己所想无二,更是欢喜起来。 后来,回宫以后,经审讯俘虏得知这些刺客皆是前朝余孽。公主遂又下令严查猛追,最终那伙刺客是一个也没能逃脱,全部落网。而且他们个个都是被处以车裂,鞭尸等各种极刑致死。并且朝廷还布告天下,悬尸三天以儆效尤。 顾思敏这是要给亡者一个交代,给效忠当今朝廷的官员侍卫一个榜样,给这天下有反意之人一个罪有应得的下场和一个提醒。 那一年,顾思敏十二岁。 想那时,年仅十二岁的顾思敏,便已经开始亲自动手杀人了,当时的顾思敏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美颜如玉却清冷如月,那种没有表情的柔美,却带着天生就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刚毅,那是一种能让人瞬觉寒意肆起的冷漠,无边无际。 萧尹一时惶恐的,问道:“是啊,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难道她不会医术?”难道顾偌颜那家伙不会医术?萧尹此时有些颤抖着声音,问出了这自己都不敢面对的问题。 方才,听到陆染尘等人惊讶的轻呼之声,又看到了他们似是不信,相互对望的眼神,萧尹有些抓狂起来。 刚从回忆里醒过来的陆染尘见萧尹神色不对,立刻解释,道:“啊,喂,你先冷静点,我家少爷会医术。有我家少爷在,你家少爷肯定会没事的,我们耐心的等等吧。” 陆染尘等人刚收回思绪,就看到萧尹时不时的就激动一下,连站在一旁的花颜、花柔的神情也不对劲起来,只好立马安慰他们,毕竟这荣玉也是为了救自家公主才受了重伤的。 萧尹冷静了一下情绪,道:“好吧,那你们几位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少爷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萧尹听闻陆染尘极其认真确定的说顾偌颜当真是会医术的,就极度忍了忍自己想要怒吼发飙的冲动,稍稍的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又看了看另外几人,见他们都微微点头以示肯定,便放下心来,复又问起了当时的情况。 楚流苏想了想,道:“这,其实,那伙人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也不清楚,都是流氓模样。但像是来寻衅滋事的,武功高强又不像是普通的地痞流氓。你家少爷,确是因为救我家少爷才受的伤,这点我们也觉的很是抱歉。” 楚流苏见萧尹护主心切,反复的询问,实不忍心便知告了实情。只是隐去了是刺客这一说词,将其余事发经过告知了他们,岂料他们全都呆呆的愣在了原处。 楚流苏等人又怎会想到,这西子阁的几个头首人物,已是知晓了顾偌颜的女子身份,还曾经拿此开过玩笑。现如今这荣瑾瑜居然为了顾偌颜而不顾自身安危,这几人心中又会是何种感想。 萧尹倒是不曾多想,只是自顾怨愤着少爷不知轻重,这若是有个三好两歹,自己日后可怎么向紫阳真人和荣王爷交代呢?他自己心里也是清楚,怕是少爷当时压根就没有想过,他这一出事,会有多少的人为他伤心,为他难过。 萧尹这会有些愣了,花柔这会子,就是心在生疼着。 当初最担心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吗? 自从上次看到荣玉离开,听了姐姐的劝告,终于是下定决心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荣玉表白了,可是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要是他们先一步的两情相悦,又叫自己情何以堪,处之何地呢? 花柔自从听到楚流苏说了事发经过,这眼里忍了许久都没有留下来的眼泪,便再不能自已的涌了出来,一时之间伤心无限,倒似没有旁人一般的自顾神伤起来。 花颜听完这话,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妹妹,见她黯然失神的样子,真是心有不忍,便过去扶了花柔的头靠在了自己肩上,想让她休息依靠一下。 她心里惋惜着、感叹着,这花柔和荣玉注定是要错过了。 此时在房里的顾偌颜替荣瑾瑜清理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又探了探脉,这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来了。 随后,刚站到一边喘口气休息的她就立刻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收拾床铺,替荣玉盖被子的荆越。她立时就明白了为何这荣玉拼了最后一口气,也要回这西子阁来找荆越了。感情,这俩人都是女子来着。 以刚才荆越让自己主治的情况来看,这人怕是根本就不会医术,只因她也是女子,恰好又知道荣玉的事情而已,所以荣玉才会拼死也要来找她的。这两人同为女子且又关系交好,这点是无疑了。 这会子,荆若漓没空去理会顾偌颜的看法,只看了看顾偌颜,便问道:“他没事了吧?要多久才会醒过来?” 荆若漓看到顾偌颜包扎好了伤口,退到一边去了,才赶紧上前替荣瑾瑜盖好被子。转头就问顾偌颜,荣瑾瑜现在的情况是如何了。 顾偌颜点了点头,道:“没事了,回头我调制两瓶药给你,每日给他涂抹便好,伤口留疤是肯定的了,只是会淡些而已。” 顾偌颜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荆越,复又看了一眼荣玉,她此时已经说不上来是何种心情了。总觉是有些如释重负的,毕竟这人现在总算是能为自己所用了吧。 荆若漓听了顾偌颜这话,这时才是松了口气,他这一颗悬着的心到了此刻,也才是慢慢的放了下来,归了原位。 顾偌颜说完,就转身打开门出了房间。 萧尹见门开了,一个箭步上前,劈脸问道:“我家少爷如何了?” 看见顾偌颜出来,还没等陆染尘等人开口,萧尹自然是第一时间冲到房间门口,问起了顾偌颜自家少爷的情况。 顾偌颜深深的出了口气,看了他一眼,道:“没事了,他一会就会醒来,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不过他现在需要多休息,大家不要太过打扰他就好。” 顾偌颜有些疲惫的回答着萧尹的问题,她看了眼心急如焚的萧尹、泪眼朦胧的花柔和故作淡定却面含焦虑的花颜,心里也自觉的知道了这几人也是不知荣玉这女子身份的了。 40第三十八章 祸起萧墙(倒V 陆染尘也上前一步,道:“少爷,我们现在可是要回客栈去休息?” 看到自家主子有些疲倦,陆染尘等人心疼不已。但是方才发生了刺客事件,怕是这客栈也不能住了,便婉转的问起了自己主子,他们该何去何从? 顾偌颜尚未说话,荆若漓快步出来,道:“等等,各位如若不嫌弃,就先住在我们这西子阁吧。” 待萧尹等人听了顾偌颜的话,冲进去看望荣瑾瑜时,荆若漓已是出了房间了。 他想留下顾偌颜等人,一是观察,观察荣瑾瑜的身体状况。二是他想彻底搞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三嘛,想必荣瑾瑜也是有话要和顾偌颜说的了。 他见顾偌颜没有答话,却是有片刻的疑虑,便又接着,说道:“在下和荣玉是至交好友、情同手足。经过了今天这事件,你们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那么,再怎么说怠慢了客友,到底是我们的不是了。还请各位驻足,赏光舍下,莫要嫌弃寒舍粗俗鄙陋。” 这荆若漓,也只是用今天荣瑾瑜不顾生死的相救之情来打动她,并未提及任何关于今天刺客之事。 他就是要以这种方式告诉顾偌颜,今天之事,如若想说,于朋友而言,这忙他们必定倾力相帮。如若不方便说,那么,他们必然不会多问了。 其实他也是怕,怕这顾偌颜一时担心会不辞而别。到那时要是再想找此人,却不知其身份背景,如若连名字都是假的的话,那可真真是难上加难了。 不过要是用这救命之恩来挽留,她必定是拂不开这面子去了。况,自己又是避过了救命之恩的话语,用的是生死之交的言词。 顾偌颜思虑了片刻,笑道:“怎么会呢,这西子阁的高雅清秀,我可是欣赏的紧。荆兄相留,在下可是求之不得呢。如此的话,我们便在此小住几天,等荣兄伤势稍缓,再离开也不迟。” 好一个情同手足、生死之交,看来这荆越也非泛泛之辈,想必日后也是大有可用之人。目前客栈也是不安全的了,那还不如就先呆在这西子阁里好了。 荆若漓便放心,道:“如此甚好,这样我们几人也好增进增进感情嘛。那你们就先清洗一下,早些休息吧,免得各位满身是血,沾染脏污会不习惯。有什么事叫小厮便好,在这里自当是不必客气的。”他又扭头喊道:“来人,帮顾公子等人准备客房和换洗的衣物,好生招待着,勿要怠慢了贵客。” 荆若漓和顾偌颜客套完,便转头叫了小厮带他们前去房间洗漱休息。毕竟这折腾了大半天了,大家都累了。 顾偌颜点了点头,道:“好,如此就多谢荆兄照顾了。那在下先行休息去了,如果荣兄这里有事,你随时派人叫我。” 顾偌颜微微的道了谢,便要回去休息了。毕竟这一折腾,可是身心俱疲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各位莫要跟我们客气才是。那各位请吧,折腾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我便也不相留了,我们来日方长。” 荆若漓说完,做了个请的动作,看着顾偌颜远去的背影,便又转身进了屋去。心里却是暗暗的思量着,要不要派人去天门查查她的身份背景。 回了房间,只见萧尹、花柔、花颜满心关切,都挤在床边,各有神伤。 荆若漓便只好安慰了他们,又以荣瑾瑜需要休息,请勿打扰之类的理由,催着他们各自休息去了。 入夜十分,天刚将黑,有些人,便不安分起来了。 “主子,飞鸽传书来说这次事情失败了。请主子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属下定当全力以赴,一定会拿下长乐公主的性命。” 此时,在长安的一间书房里,昏暗的灯光照着一个星目剑眉、貌美不凡的年轻男子。 只是,他用阴恻恻的目光盯着旁边一直跪地磕头,不停求饶的另一名男子。他这眼神狠绝、寒冷,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冷意骤升。此星目男子的身边还立着一个长相不差,略显美貌、中规中矩的年轻男子。只是这立在一旁的男子,和那星目的男子稍有不同,他那冷漠、不屑的眼神里,还多带了一丝的同情与怜悯。 “如此废物,留你何用?”那星目男子此话一出,只那一瞬间杀意四起。手气刀落,便了结了那个跪地求饶的男子。 那在旁边立着的男子,擦了擦飞溅在星目男子脸上的血迹,才用似有傲慢不屑的语气开口说话了:“主子下一步打算如何?这回失手,再想要长乐公主的性命,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星目男子将手中剑递于他,便问起了这次事情处理的如何了:“下一步?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吧。蓝在,这次的人可是都已处理干净了?那顾思敏是何等的聪明狡诈,只怕是她迟早会怀疑到本王头上的。” 原来,那略显美貌的男子名叫蓝在,看样子是那星目男子的随从了。 那蓝在,道:“主子放心,都已经办妥了。他们此次都是乔装改扮成流氓,假装寻衅时下手的,无一活口。公主定然是不会怀疑到主子头上来的。” 这蓝在,说话时老成干练,分析得理,倒似不太符合他这年龄呢,想必也是处事已久了。但毕竟是有些年少轻狂,大意轻敌了。 “最好是如此,不然本王岂不是要被这些废物害死。”那星目男子咬牙切齿的怨恨着,为何自己手下的都是些混吃蒙喝的废物呢? 那蓝在依然躬身,道:“即便是怀疑了,她没有什么直接有利的证据,也不能奈何我们,顶多就是下次下手再难得手些,现在这情况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蓝在他也有听说过关于长乐公主的一些聪敏机智、大义果敢的传闻,但他始终有些不屑传闻中的长乐公主,因为他觉得这传闻就是传闻,十有□是虚言,都是不可尽信的。 “那就好,把这收拾干净了就下去吧,我不想闻见血腥味。”那星目男子吩咐完事情,便出了门往别的院落方向去了。 “是。”蓝在弯腰恭送自己主子出门,然后又走到门口一挥手,突然就出来了几个黑衣人迅速的进屋,瞬时就收拾好了一切,然后又悄然离去了。蓝在环视屋内,确定收拾好了一切,便满意的关上门也离去了。 而下榻在西子阁的顾偌颜房里的灯,也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冷灏夜跪地,禀告道:“主子,今天最后一个活口也没留住,当场咬舌自尽了。那这行刺之人的线索…” 是夜,冷灏夜等人依旧在房里向顾偌颜陈述着今个白天,顾偌颜离去之后的事情。他们本是留下了一个活口,想要逼问主使之人,却不料那人竟然咬舌自尽也要尽忠,这等行为,冷灏夜等人自然是能理解的,只是自己没办法交差罢了。 顾偌颜敛眉,道:“无妨,死了也罢,我大概也猜得到是谁派来的人了。”顾偌颜说这话时,有些微微的叹息,似有不甘,似有落寞,似有无奈。 那份无奈和失望时隐时现。但,依旧是自信却又不失高贵。此情此景,若是落在荣瑾瑜眼里当真是要流鼻血了。只可惜,还在昏迷中的荣瑾瑜是注定看不到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十七岁的顾思敏对此话是深有体会的。自己从小就在宫中看尽冷暖是非、生死折磨,每个人都是卑躬、淡漠的神情,仿佛这人命真如草芥般廉价,一文不值。 “那主子可是要小心防范了,属下以后定当是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誓死也要保护我主周全。”皇上宠爱公主,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身为公主的近身侍卫和侍婢,又怎会看不出来,周遭是有多少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朝廷斗争不断,就像是涨潮前的大海,外表平静、内里却是风起云涌。这其中有哪些王侯将相互看不爽,有哪些人对公主是欲除之而后快,他们也都是心里有数的。只是,谁也不知道这浪潮翻起时会有多大的风浪,谁也不知道这未来又会是有多么的变化多端。 说得这话的后半句时,冷灏夜、习毅连同陆染尘和楚流苏,皆是跪地异口同声的说道。字字铿锵、句句肺腑,这是他们的主子,是他们坚定不移的信念,是他们拼死也要保护的人。 顾思敏点了点头,道:“嗯,他们暂时是不会有什么行动了。夜深了,折腾了一天,你们都早些休息吧。荣玉这里,也是安全的。” 忍不住了吗?终究是动手了。这皇位的吸引力当真这么强大么?人道是:自古帝王皆无情。寡人、寡人,孤家寡人,却是人人都挣着去当的。不惜父子反目,手足相残,尔虞我诈、你死我活。这生在皇家的束缚和枷锁,又是到何时才能摆脱的了呢? “是,属下告退,主子也早些休息吧。” “嗯。” 冷灏夜等人,见自家主子微微点头,便都退了出去。 41第三十九章 花园调笑(上) 第二日晌午十分,从昏迷到昏睡了将近两天一夜的荣瑾瑜,终于是苏醒过来了。 “嘶,水,水。”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喝水。 “少爷,你醒了,你等等我去给你倒水。” 这白天的时间里,花柔等人是隔一会就会来看一下,生怕荣瑾瑜醒了自己错过了那个重要的一瞬间。这会萧尹刚来,就听到了自家少爷醒了要喝水。一边飞奔着去桌边倒水,一边扯开了嗓子运了内功,通知了在不远处的荆若漓等人。 萧尹扶着荣瑾瑜坐起来,递了水,询问道:“少爷,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 萧尹伺候荣瑾瑜喝了水,看少爷能说话了,便询问了起来。 “没事,好多了。”荣瑾瑜刚刚苏醒,脑子还不够用,思路还不够清晰,便混沌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然后,就静下来想了想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荣玉,你可算是醒了,担心死我们了。你现在觉得如何,可是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的?”荆若漓一赶来,就恢复了本性,啰哩啰嗦的问了一堆的问题。 “我没事了,荆越,是谁给我治的伤?”许久没有说话,一开口,荣瑾瑜的声音竟有些嘶哑。 这荣瑾瑜刚一恢复思绪,便立刻问起了这胸口的伤是谁医治的,也不知道可不可靠,会不会将自己的性别,传扬了出去。 “是顾偌颜,她自称是天门中人,身怀医术,我便让她给你治了。我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如此了。再说了,她也是女子,想必医医你也没什么的吧?”荆若漓无所谓的说着,只是眼光紧盯着荣瑾瑜看,像是在等着看热闹一般,眨也不眨。 注意,此时…荣瑾瑜的脸色居然有些血红了。他一脸的嫣红,还有鼓着腮帮子想要咆哮怒吼的冲动。 那是因为他后来听荆若漓说了整个抢救的过程,听到顾偌颜知道了自己是女子,还看光光了自己,就郁结的要死,脸也涨的通红的。 他听到荆若漓说已经挽留了顾偌颜在府上暂住,倒是安心不少,想那日那些刺客也是冲着她来的,这外面自然是比不得西子阁安全了。让顾偌颜在外面呆着,他也是不放心的。 “荣玉,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你脸怎么这么红呢?是发烧了吗?”花柔、花颜一进来就看到了靠在床边满脸通红的荣瑾瑜,还以为他又发烧了,瞬时又紧张起来。 荣瑾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奥,我没事了,荆越扶我去花园坐坐吧,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荣瑾瑜想见顾偌颜又不好意思说,此时若是见她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想还是自己出去透透气吧,兴许还能碰见呢,那样的话,也自然些。 “你现在还是别乱动了,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岂料荣瑾瑜此话一出,就引得所有人都反对了起来。 荣瑾瑜装作没事一般的笑,道:“没关系的,这伤没什么,顾偌颜的医术很是高明,再说我自己也懂医术啊,多走动走动,晒晒太阳,呼吸下外面的空气,更有助于恢复健康。” 荣瑾瑜说完,就挣扎着要起来,萧尹等人执拗不过,便扶了他去那墨云轩小坐。 果不其然,在这墨云轩里看见了顾偌颜的身影。 顾偌颜本是坐在亭子里散心的,突然听得身后响动,转身便看见了以荆越樾为首的大队人马搀扶着荣玉正往这边走来。 顾偌颜起身相让,道:“荣兄怎的起来了?身体觉得如何,先坐下吧。” 荣瑾瑜刚一坐下,便道:“咳,咳咳,我这伤无碍,你没事吧?” 萧尹扶着荣瑾瑜坐下,他便开口回答了顾偌颜问的问题,顺带压制住了略有紧张的表情,面似害羞却又淡淡的问顾偌颜有没有事。 “这次,多亏了荣兄相救,不然有事的定然是在下了。荣兄这恩情在下可是记住了,他日一定厚报。”顾偌颜心里始终是有些感激荣玉的。毕竟从相见到相识,总共也就见了两次,而且自己不是打了他,就是次次都想着算计他。 可是顾偌颜这感激是有那么点感激的,那并不代表她就会内疚,她觉得千里马终归是要被伯乐发现的,这是给荣玉飞黄腾达、荣华富贵的机会,她可不会就这样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成果。 荣瑾瑜微微一笑,道:“你若没事,那我便安心了。你这医术当真高明,没想到天门的医术如此神奇,真是堪称妙手回春了。” 听得她亲口说出没事二字,像是才放了心一般,微微吐息,身子也觉得轻松起来。 荣瑾瑜一时想起荆若漓方才提起过,顾偌颜说自己是天门中人来着,就顺嘴问了起来。 顾偌颜想起自己的医术,便觉有些羞愧,道:“哪里称得上什么妙手回春,也是那刺客剑术未精,如不是稍有偏差,那我这点行道,怕是未能力挽狂澜了。这天门的医术嘛,也只是救命防身用的,我们出来游玩,行走江湖什么的,总是要碰上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时常都是会受伤的,这学点医术总是能自保的。” 顾偌颜说这话时,当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那日的剑尖若是再深个零点三寸的话,荣瑾瑜再是高手、顾偌颜纵是医圣,荣瑾瑜也定是要命丧当场了。 顾偌颜自知这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借口,和得罪人来报复的理由,可以糊弄些无知浅薄的人,可荆越和荣玉,万万是一句敷衍打发不了的了。 当然,除了懂医术的顾偌颜以外,就只有荣瑾瑜他自己知道那让他血溅当场的一剑,是有多么的凶险了。 可是顾偌颜却是不知道这医圣紫阳真人唯一的关门弟子就是荣玉,她是以怕周围人担心才如此一说,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才刻意隐瞒,那我们却是不得而知了。 “哎,顾兄莫要谦虚才是,这妙手回春,你可是当之无愧的。”荣瑾瑜见顾偌颜推让,只当她是谦虚,觉得不好意思,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 “对了,这是在下调配的药膏,荣兄可每日涂抹两次,有利于伤口恢复。”顾偌颜边说边看向陆染尘,陆染尘立刻拿出两个小瓷瓶放到了桌子上。 荣瑾瑜看了看那药,道:“如此劳烦,可是多谢了。”荣瑾瑜此时,心里怕是已经忘记自己为何是会受伤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顾偌颜浅笑,道:“荣兄此话,当真是要折煞我了。” “哪里,那等小事,我们以后不提便是了。”荣瑾瑜这话一出,便引得无数白眼。自己拼了命还说是小事,这人当真是正义忘我,大义凛然了。 只是荣瑾瑜和荆若漓都是想找个机会,问问顾偌颜那些刺客的事情,却是苦于没有适合的话题提起。顾偌颜没有说,自己也不好开口问,又有这么多人在场,问到的话想必也只是敷衍而已。便只能等等看,能不能找个和顾偌颜单独相处的机会,到那时再细细的问问。 一同前来墨云轩的花柔、花颜等人,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但他们全都紧盯着顾偌颜和荣瑾瑜两人的面部表情,努力的想要看出点什么感情来。 这时,两个路过的小厮,边走边聊着,说起了荣瑾瑜的受伤事件。 小厮一号似有紧张的,说道:“哎,听说咱们少爷是被人行刺了。” 小厮二号,着急的想要说明自己说的才是对的。便似有着急的反驳,道:“什么啊,我是听说人家想要行刺的是顾公子,不料少爷为了救顾公子才被人行刺了。” 小厮一号听闻又立刻反驳,道:“什么呀,我明明是听说那伙刺客是看上了咱家少爷的美貌,岂料少爷不从,顾公子也不愿意别人这样调戏少爷,才出手的。” 小厮二号依旧发表着自己听到的传闻情况,道:“啊,真的吗?我怎么听说那伙刺客是看上了顾公子的美貌呢?” 小厮一号一脸的认真,仿若自己当时就是身在事发现场观看一般的肯定,道:“哪有,你自己看看,咱家少爷哪里不比顾公子貌美,是不?肯定是看上咱家少爷了,然后少爷不愿意就打了起来,结果少爷为了救顾公子就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 小厮二号听了小厮一号的一番慷概激昂,也觉得是有些真相了,啧啧道:“我说呢,顾公子的待遇就是跟别的贵客不一样。感情是顾公子跟咱家少爷,心意想通啊。” 那小厮一号又符合着,说道:“嗯,嗯,我看也是。要不少爷哪能舍身相救呢?没想到他们二人也有此癖好呢。” “嗯,你说咱少爷喜不喜欢我这样的呢?”小厮二号边问小厮一号这话,边摆出了个风情万种的姿势来,惹得小厮一号好一阵的胃里翻腾。 小厮一号白了小厮二号一眼,道:“呃…你这样的?估计不喜欢,你要是有顾公子一半的风流貌美,估计还差不多呢。你是不知道,咱楼里的姑娘们个个都对顾公子那是一个羡慕嫉妒恨啊,她们现在可都怨恨着少爷不喜欢自己呢。” 小厮二号又接着,说道:“那是,咱少爷喜欢的是男人,怎么能喜欢她们呢……” 两人热火朝天的谈论着,直到走至花园中心,也没注意到坐在亭子里的一干人等,个个都是满头黑线的样子。 42第四十章 花园调笑(下) 坐在这边,一脸茫然无知的萧尹,一脸悲情怨愤的花柔,一脸似有嘲笑神情的花颜,还有面无表情的冷灏夜和想笑又不敢笑的习毅,再加上有些气愤自家公主名声被玷污的陆染尘,和一个不屑于流言蜚语的楚流苏。 荆若漓倒是,明晃晃的咧大了嘴巴,毫不修饰的笑了,只不过是强忍着没有笑出声而已。 这俩个被八卦的主角,更是尴尬非常。 顾偌颜也是自觉有些好笑,这些人的八卦精神,真是值得表扬啊。 荣瑾瑜脸色红红的瞪着那两个乱嚼舌根的小厮,有些颤颤巍巍的伸出左手的兰花指,颤抖的指着那两个小厮,但虚弱不堪,想吼却吼不出来。 贴心的忠犬萧尹见状,干咳一声,道:“你们两个过来。” 萧尹见自家少爷这副模样,便叫了那两个小厮过来准备训话。 “小的见过少爷,顾公子。”这两个小厮倒是乖巧机灵,一见到这荣瑾瑜等人在此,立刻一一的问了安。 “你们刚才说的话,都是哪里听来的?”荣瑾瑜稍有缓和了一下自己的面部颜色,才敢开口说话了。 一个小厮,回道:“是小的们听别人说的,现在外面都是这么传的,什么版本都有。几乎整个杭州城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他们都说少爷和顾公子…” 荣瑾瑜怒喝一声,道:“混账,住口。休得胡说,哪里是有什么刺客来的?只是些流氓无赖,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而已。咳,咳咳。” 荣瑾瑜听得此处一时鸡冻,便不由得解释起来。而他却又忽略了解释自己跟顾偌颜的关系,只是斥责了他们莫要再提刺客之事。 他伤口尚未愈合,话未说完,就咳嗽了起来。顿了一下复又说道:“我和偌颜均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要真论起来,顶多也只能算得是个半调子的商人,哪里会有什么刺客是来杀我们的。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些言论,以后休要再提,以免惹来麻烦。听到没有?” 这些个刺客之类敏感的词语,定然是不能再提,很容易招至灾祸的。 此时的荣瑾瑜怕是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可以容忍别人诋毁自己,却是容不得别人诋毁顾偌颜。对于一向冷静处事的他来说,刚才这表达方式,当真是显得有些过于鸡冻了。 顾偌颜倒是看着荣瑾瑜,慢条斯理的说道:“哎,荣兄莫要激动,身体重要。” 顾偌颜刚才一直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见荣玉这般着急,便忧心起他的身体来了。 荣瑾瑜解释,道:“我没事,谣言止于智者。可这世间的智者又能有几人?我只是不想他们乱传闲言碎语而已。我倒是没什么,偌颜你的名声要是从此狼藉了,这叫我如何能安心。更何况这刺客等敏感的言词,也是能随意拿出来谈论的么?惹出了麻烦,可是要不好了。”荣瑾瑜一边解释,一边说出来担心的事。 随即,他又对二人,道:“你们都给我记住,外面怎么传言我管不着,也管不住。但我们这西子阁里,但凡再有敢乱嚼舌根之人,一律撵出去,没有情面可讲。” 也是,西子阁到底是事情始发人物生活的地方,这里面传出来的消息,纵是假意猜测,那外面岂不更是要认定了七分么。 “是,小的们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乱说了。”俩个小厮立刻应了话,这嘴上是不说了,可这心里倒是更加肯定了这少爷和顾公子的关系了。 少爷现在已经不叫顾公子改叫偌颜了,再看看这顾公子看见少爷着急的样子,一脸的关心,要说是有假,那谁会相信呢?要说他们二人没什么关系,那就更加是没人会相信的。 荣瑾瑜顺了顺气,便挥了挥手让他们二人下去了。 荣瑾瑜微微侧脸,疑问道:“却是不知,此事是如何传出去的?” 难道那日,花颜处理的不够完善?应该不会,想必是回来的路上出了纰漏了,这满身是血的被人抱着飞奔回西子阁,若要人不知,还真得是己莫为呢。荣瑾瑜自顾的想着,却听到了花颜的声音。 花颜想了想,道:“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我下楼之前,已经有客人害怕先行跑掉了。这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的,就弄的满城风雨了。况且,现在就没有人不知道我们西子阁的人。” 花颜那日刚下楼就听到小厮告诉自己,刚才已经有客人担心惹上麻烦,就先行离开了不少人,顾客至上,小厮又不好阻拦,只能任由他们离开。 “那想必就是那些个人里有人传将了出去,才惹起了这轩然大波。萧尹你吩咐下去,别的地方我不管,但我们这西子阁里,绝不许再传出类似的言语来。”荣瑾瑜确定了原因,便吩咐萧尹去上下传达禁止西子阁里自相传言的事情。 “是,少爷放心,这传必然也是只会往好的传。”萧尹说完,便去前面处理事情了。 荣瑾瑜看着萧尹离去,才缓了口气,觉着有些累了。 “荣玉你身子不好,不如早些休息吧,这有些话我终归是要说与你知道的,早晚而已。”顾偌颜看到荣玉有些疲累的样子,想来他重伤未愈,便劝其早些回去休息。又知他对于刺客事件有所疑问,便想着找个借口告诉他,免得他多想。而且,这人要为自己所用,自己的身份终有一天是要告与他知道的。 “如此也好,确实是有些累了。那我就先去休息了,别的事情我们来日再说。”荣瑾瑜应了话,便起身,由花柔和荆若漓搀扶着慢慢的往回走了。 “嗯。”顾偌颜点了点头,看着荆越和花柔搀扶着荣玉离开了,花颜也是一道离去了。 荣瑾瑜回了房里,已是困倦不已,坐了会,饭都没吃就又睡下了。 这众人见此,各有所想也都无话,各自忙活,休息去了。 荆越是越发的看出来,荣瑾瑜喜欢顾偌颜了,想着是该找个机会问问他了。不过,这顾偌颜的身份他倒是不急着知道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这顾偌颜可是个不简单的女人,荣瑾瑜以后会不会吃亏? 花颜倒是觉得荣瑾瑜对顾偌颜是有情,可顾偌颜倒像是无意,她也还在思量着顾偌颜的身份。 对于荣瑾瑜和顾偌颜,花柔估计是看得最清的一个了,荣瑾瑜喜欢顾偌颜她也是看出来了,只是这顾偌颜还没有动情。她是在想,那这算不算是代表她自己还有机会呢? 入夜时分,顾思敏的房里,还是安静的如往常一样。 “主子,京城传来消息了。”冷灏夜还是单膝跪地,向顾思敏传达着今日最新得到的京城方面的消息。 “嗯?”顾思敏坐着没动,只是轻轻的挑了挑眉。 “前几日左相李忠辅,当朝进谏说公主年已及竿,却迟迟未曾婚配,天下万民都希望公主能早日拟得佳婿,以示龙恩。几乎是同一时间又有人故意谣传,说是公主重病,需得大婚冲喜方可痊愈。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均是纷纷拟表上奏,请求皇上念及公主生命安危,早日选得乘龙快婿,替公主完婚。” 冷灏夜一口气说完了近期京城发生的有关于公主的事情,静静的等着公主发话。 顾思敏还未话说,陆染尘却先行,哼道:“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公主的婚事,何时轮得到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议论、催促的。” 陆染尘听不过耳,便当着顾偌颜的面牢骚起来。 楚流苏立刻阻止,她道:“染尘,你这火爆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啊?公主还没说话呢,你急什么?” 楚流苏见陆染尘气愤不已,知她是好心替公主气愤,可是有时候这说话,还是要注意的。 顾思敏看了看她们二人,道:“无妨,你们都是我的近侍,在我面前说说,我自是不会介意。可是你们要记住,有些话在任何人面前都说不得。” 顾思敏自小就知道陆染尘的脾性,也知她是好心,所以从不跟她过多计较,都任由她去了。只是这陆染尘的脾性在私下还好,但还是要提点她别一不小心在外人面前捅了篓子才好。 “是,奴婢知道,自是不会在外人面前多嘴的。”陆染尘知道自己有时最是口快心软,只是,这毛病自己想改了许久都是没能成功。 顾思敏皱眉,道:“那些大臣,还真是会生事惹非呢,看来又是有人煽风点火了。” 那些王公大臣再是位高权重,也是不敢过问皇宫内院的私事。何况公主下嫁又岂非儿戏,定然是有人推波助澜了。 这时,楚流苏关心的,问道:“那公主可是知道是何人所为,又有何企图吗?要不要我们出手去收拾了他。” 这等卑鄙无耻算计自家公主之人,就算是公主不计较,她们也是不会放过他的。 “难道是父皇?”顾思敏没有回答楚流苏的疑问,却是略有所思的自顾疑问了起来。 “主子说是圣上?”楚流苏等人听得公主自己疑问,互相对望一眼,俱是一惊。这人要是皇上,那该当如何?她们倒是没有想过的。 顾思敏略微一想,便否认,道:“不,不可能。不可能是父皇,父皇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和我耍如此手段。” 如此看来,这幕后黑手最有可能就是想要拉拢我,利用我的势力又可削弱我在父皇心中的位置。自古以来,这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自然就是别人家的了。这百姓们都是如此重男轻女,又何况于掌权朝廷社稷的皇家呢? “而且,皇上已经传来密令,叫公主早些回去,以便应对。”冷灏夜听得公主否定了是皇上的疑虑,又继续禀告了皇上下达的密令。 “嗯,知道了,我们明日便回京吧。”顾思敏边说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自行离去。 楚流苏等人见公主挥手,便不在说话,静悄悄的退了出来。 顾思敏坐到了床边,暗自猜想起来。过了许久,顾思敏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心道:父皇这哪里是应对不过来呢?明明就是想把我嫁出去了。只怕是他还要给我找个,强有力的后台靠山呢。 即便不是父皇,他肯定也是想顺势坐收渔翁之利的,给我拟得佳婿,最不济也能给我找个靠山了。 他这是想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了。 43第四十一章 九月之约 “荆兄,实不相瞒,在下私有急事,实是不便多留了。” 翌日一早,顾偌颜就前去找荆若漓开门见山的告辞了。 荆若漓微微一顿,道:“哦?何时启程?那顾兄可需要我等帮忙?” 荆若漓听说顾偌颜是前来告别的,不想她竟如此直言了当,想必真是有急事了。 顾偌颜微微摆了摆手,道:“即刻就要启程,帮忙那倒不用,此次只是在下家中之事而已。家父稍信来催,也不好多留。方才我已是去了荣兄房里,荣兄伤势未愈,还在休息,我也是不便打扰的。故先来此,相请荆兄有劳替我跟荣兄道别了。” 顾偌颜刚才去了荣瑾瑜房里道别,不料,见其未醒,也不好打扰,复又直接奔了荆若漓住处而来。 荆若漓自知是留她不住,便想着替荣瑾瑜问问再见之期。荆若漓便点了点头,道:“那,如此的话,我也不好再留你了,只是不知我们今日一别,何时再能相见?” 顾偌颜见他问再见之期,便道:“我还有一句话:九月之约勿忘,我们长安再会。此话可要烦请荆兄,帮我代为转告于荣兄了。” 顾偌颜这一句话,不但告知了再见的时间、地点,就连提醒荣瑾瑜的事情也托付给了荆若漓。顾偌颜见荆若漓似是有话想说可他又有些扭捏,便已猜到了他想说却又不好意思说的话了。 故又接着说道:“秘密就是秘密,一旦能说出口的事情自然就算不得是秘密了。也没有什么好去探究的事情,我们已是朋友,有些事情心照不宣便好。” 顾偌颜说完这话,就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荆若漓。 荆若漓看了看顾偌颜,点头笑道:“是啊,有些事我们大家心照不宣便好。既然不久便能再见,那我就不送顾兄了,祝顾兄一路顺风。” 荆若漓又一次感到这女人的聪明和手段,既然她不会再提自己和荣瑾瑜的秘密,那现在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哼,果然不是普通人。不管你们是世家子弟还是世代经商,这人我必然是收定了。顾偌颜心里算计着,又一拱手,道:“承荆兄吉言,我们日后再见,告辞。” 顾偌颜向来欣赏聪明之人,荣玉和荆越恰好都是。而且,明里自己现在和他们是朋友。暗里,他们这天大的把柄,现在就在自己手上,要他们为自己办事又有何难。只不过是要让他们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效忠自己,却也是得多下点功夫了。 荆若漓目送顾偌颜等人出门远去,就又回了房间,想等荣瑾瑜醒来在告知此事。 待到下午,等荣瑾瑜吃了饭又去了墨云轩,荆若漓才开始告诉他这件事。 荆若漓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荣玉,顾偌颜走了。” 但,这眼睛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荣瑾瑜的脸。 荣瑾瑜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仿若只是走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闲人一般,问道:“哦,何时走的?”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里是有多么的纠结万分,思惑万千。 荆若漓把玩着茶杯,道:“今日一早,说是家中有急事,便来道了别。她来找你告别时,你还睡着,便没有打扰你,却是有一句话要我转告于你的。” 哼,哼,小样还挺能装的,你骗的了别人,骗的了自己吗?骗的了我吗?荆若漓已经有了心上人了,哪会不知荣瑾瑜此时,外表刚正,心里却早已是风起云涌了。 荣瑾瑜一愣,怀疑似的,问道:“哦?她说了什么啊?”该不会是… 荆若漓仍旧慢慢悠悠的,说道:“九月之约勿忘,我们长安再会。” 荣瑾瑜又问道:“哦,没有别的了?” 果不其然,她还是铁铮铮的记着九月秋试的事呢,自己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此时,荣瑾瑜又开始在心里纠结起来。这去吧,弄不好自己的一生就毁了,这不去吧,好像答应了的事做不到又有些不厚道了,他一时之间倒是犹豫不定的。 荆若漓似是戏谑的,问道:“没有了。那你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荆若漓此时已经是完全抱着看戏的态度了,这荣瑾瑜心中所想他又岂会不知,这人同自己一样,不喜政权,不喜阴谋。逃到这江南来也是为了摆脱那些个是是非非的,现在要是回去,又恰逢是九月,不就是秋试之期了嘛,顾偌颜这九月之约,想想也知道这荣瑾瑜曾经是脑子多么不正常的答应了下来。 荣瑾瑜微微摇头,道:“不知道,我想我是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自己的心了。” 荣瑾瑜稍稍想了想自己对顾偌颜的感情,就觉得是一团乱麻,丝丝点点,混乱不堪。 荆若漓突然正色,道:“那,你可是要好好的仔仔细细的想清楚了,这可是关系到一生的大事呢。” 荣瑾瑜见他十分正色,也郑重的说道:“嗯,我知道,你放心吧。” 荣瑾瑜看了一眼,从玩世不恭的态度变做正经非常的荆若漓,就觉得自己真是应该好好的想一想了。这对于以后生活路线的坚定,还有对于顾偌颜这份若有似无,自己都搞不清处状况的感情,是该彻底的抉择自己要如何了。 花柔自从今日听得荆越说顾偌颜离开了,倒是有些欢喜的。她自知荣玉是喜欢上顾偌颜了,甚至到了为之拼命的程度。可她心里还是愿意承认荣玉只是一时被顾偌颜迷惑了心智,才会如此动情。现在顾偌颜走了,荣玉应该慢慢就会忘了她的,到时候自己再去表明心意,这样成功的机会应该会很大吧。 花柔不自觉的想着前前后后的事情,这心里便欢喜起来,整个人都似以往一样精神起来了。 可荣瑾瑜就和花柔想的就不一样了… “难道我就长了张寂寞的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荣瑾瑜极力的否认掉了自己认为寂寞才会爱的这个答案。 “哎呦,那一定就是因为那天的阳光太过耀眼,才显得那一瞬间太过唯美。才让我觉得顾偌颜美丽的无与伦比。如此美好的事物,叫人怎能不喜欢?归根结底,都是月亮惹的祸,啊呸,不对,都是太阳惹的祸,好好的,没事那么刺眼干神马?我当时一定是热的中暑了吧?要不然怎么会头脑一热,就沦陷了呢?” 你个荣小白,你说,六月份的太阳不刺眼,神马时候刺眼?啊?神马时候?你以为你在南极北极日本北海啊?亚洲乃至整个大陆地区,有木有六月份还太阳不刺眼的地方啊?有木有?有木有? 荣瑾瑜此时混乱的有些不堪,他极力的找着这种借口,他想抵挡顾偌颜在自己心里的位置,他想否认那天自己对顾偌颜的感觉,可是却总是只能力不从心的欺骗自己。 荣瑾瑜在朦朦胧胧、恍恍惚惚之间,犹见一名女子,流连花间,兜兜转转始终是看不见她的面容,却只能见其背影摇曳。 细细望去,只见她身着一袭碧绿纱衣,身姿轻盈窈窕,削肩细腰,如丝般的长发垂落腰间,云鬓微偏,一只简单的金步摇斜插,更是衬出她风姿绰约。 真个是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红姻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蓦然间她已是转过身,回眸浅笑。那清波流盼,深邃幽亮,如一潭清泉亮澈干净。真真是一颦一笑动人心魂,芙蓉如面眉如柳,淡粉的嘴唇微微上扬,领如蝤蛴,肤若芬芳,美得如此无瑕,好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 “偌颜?”方才待那女子将脸转过来的一瞬,这映入荣瑾瑜眼中的面容不是顾偌颜,又会是谁? 荣瑾瑜似是愉悦欢快,似是惊喜万分,竟是把持不住轻呼出声。却,只见她依旧是笑而不语,温婉如诗,醉意如梦。 凝望之时,眼神灼灼,情深意切又不乏柔情似水,堪堪是风情万种、爱意无限。翩若惊鸿,静若处子!轻颦回眸,醉梦花间。 “偌颜,你,你不是走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怎么?难道荣玉你,不希望我回来吗?” 性感魅惑的嗓音,柔柔慢慢,轻轻的,淡淡的,隐隐约约,若有若无。似是猫爪挠心般,溶进了荣瑾瑜的心里,一时之间,心痒难耐,心痒难耐。 “顾偌颜,你可知,你翘起的唇角才是最美的记号。”眼见着那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顷刻间,就能妩媚的勾人心魂。 就在荣瑾瑜热情度持续高涨、亢奋度持续增高的关键时候,一阵清凉的微风把荣瑾瑜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他用力的甩甩头,想使自己清醒起来。可清醒后他就看见了荆若漓等人都坐在亭子的一角,茫茫然的看着他,似有不解。 但,就在若漓告诉他,在梦中他笑的很甜,还轻轻的叫着顾偌颜这三个字的时候。那一瞬间,他就懂了,为什么他梦见的那个人是顾偌颜。 突然之间他懂了,突然之间他明白了,突然之间他决定不在逃避了。不管未来会遇见些什么,他都不想再去逃避了。既然他可以为顾偌颜不要性命,那往后遇见什么他都不会再动摇了。 顾偌颜,我爱你,我很肯定,我很确定,我爱你。我想对你行一世之责,许一世承诺。你微笑的表情,像是画中的那一副风景,我想,这就是爱情。 荣瑾瑜低头痴痴的自问,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这,便是相思了?”他此时的心无疑是迷乱的,可能这就是爱情。是啊,这就是爱情,日久天长的爱情,犹如似慢慢培养起来的爱情一般漫长,这很美好。 人生为棋,我愿为卒,行动虽慢,可谁曾见我后退一步。从前的荣瑾瑜就很是欣赏这句话,现在的他甘愿一如往昔,毅然决然的愿意为顾偌颜走出这一步步的棋盘。 你缺少一份安定,我缺少一份温柔。那么,你的安定可否由我来填补,我的温柔可否由你来给予?这时他才明白,这世上最短的咒语真是一个人的名字。于他而言那名字便是顾若颜这三个字,仅仅三个字让人魂萦梦绕、绵绵续续的,像丝一般缠绕全身,越是挣扎的紧,越是束缚的紧,终究是会缠绕的人缺氧窒息。 若爱只是擦肩而过,而你,可否给我轰轰烈烈,温暖柔情独一无二的爱?顾偌颜这三个字被我刻画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我心甘情愿义无反顾把自己最炙热的心交付与你,而你,可会珍惜? 有一种爱,明知是煎熬,却又躲不掉。有一种爱,明知没有前路,心却早已收不回来。 这句话,就是荣瑾瑜现在的真实写照了。 不知道哪位仁兄人说过,乐极生悲之后必然折寿。 荣瑾瑜想起九月之约,又不觉有些期待起来。可听到他在梦中呼唤顾偌颜名字的花柔,却是悲伤万分了。 听到了,确定了,他叫了顾偌颜,他叫了这三个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她只好笑,很失望,非常失望。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她并不能以任何身份,任何立场说些什么。她也不能阻止些什么,更不能改变些什么,比如说荣玉爱上了顾偌颜这件事情。 现在的花柔真是哀莫大于心死,可这心在生生死死之间,也只是与荣瑾瑜纠缠着,放不开的爱,才是最大的悲哀。 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此,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花柔刚刚喜悦起来的心,又似坠入谷底般绝望了。 44第四十二章 行藏败露 东南西北绝芜双,都是荣王府的机要人员。而此次,众人一起出现在了杭州城,足见荣王府对某件事情的重视程度。 “大姐,我们自打进了这杭州城,就一直听闻大家在谈论着西子阁的老板遇刺受了重伤,还险些丢掉了性命,你说这事,是真是假?” 东方月白刚一进房间,就急切的说起了今日她们刚进杭州城的所见所闻。 绝芜双不以为然,道:“一个普通的商人又怎会好端端的遇刺呢,想必只是些市井流言罢了,不尽可信。” 大姐绝芜双使得一手好剑法,远敌,一柄青丝软剑舞起来是滴水不漏、履霜冰至。近攻,一把匕首也是从不离身,可在转身之瞬间使出索命绝技,又是擅长刑讯之法。但其一向是不苟言笑,不喜玩闹的,这一点倒似跟冷灏夜算是绝配了。 东方月白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哦,可是大家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他是得罪了什么劳什子的杭州巡抚家的公子,才会遭此横祸的。” 东方月白吐了吐舌头,小心地解释着这话题引起自己兴趣的地方。她最怕的就是她这面冷心寒的大姐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了她,又得吃苦头了。 绝芜双不理会她说的那些事情,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与我们无关。况且都是些纨绔子弟之间的无聊纷争,在京城还见的少吗?这种小事,天天都会发生的。我已经叫花影去查少爷的行踪了,她一会就回来,我们便商量去找少爷的事情,于我们来说,这才是头等大事,至关重要。” 绝芜双有些无力,她们五个女子里,月白行二,惯用蛇鞭,最擅易容,一条六尺九寸长的细软蛇鞭,时刻缠于腰间犹似软剑,数步之外亦可以伤人于无形。但性格脾气却算是她们五个人里最小孩子气的了。素喜玩闹,还经常和老四泽雅一唱一和的打闹欺负别人,为人机灵古怪,很是可爱,可是大部分时候也是很可恨的,比如她调笑逗耍别人的时候。不过,该正经办事的时候,倒是还算让人省心不少。 西门泽雅微微点头,道:“嗯,不知道少爷变成什么样子了,多年不见,应该更是英俊潇洒了才对。” 这时,坐在一边从未开口的老四泽雅才缓缓的说话了。她擅使残虹刺,一招飞花流转,便可远距离掷出武器伤敌于无形之中,特长玄门遁甲之术。刚才她听到大姐说花影去查探少爷消息了,不由得想起了多年以前初初见到少爷时的样子。 在她记忆中,那时的荣瑾瑜瘦小病秧,时常会是一个人坐在花园里晒着太阳,对任何人都会露出温暖的微笑。那种表情,那种轻松和没有任何心机算计的笑容,泽雅等人已是多年未见了。看惯了似笑非笑,过惯了笑里藏刀的日子,她们倒是更加的想念那时天真无忧的少爷起来。 绝芜双又接着感慨,道:“是啊,多年不见,我们来到王府时,少爷就已重病,没多久就被紫阳真人带走了,到现在都不曾再见过,不过少爷自小心地纯良,又过了多年不问世事的日子,不知道这回京以后,是否会习惯这勾心斗角的生活。” 绝芜双听了泽雅的话,也想起了当时的少爷。那时大家都年纪尚幼,这些年来,荣瑾瑜在她眼中的形象也是依稀的模糊了起来,但她唯一能够清晰记得的,也是荣瑾瑜那恬静安逸的微笑。 南宫沫薇也怀念,道:“嗯,那是自然了,我宁愿少爷可以像以前一样,好好的生活着,没有病痛,没有烦恼,那么自然,那么纯真。” 这次开口说话的是老三南宫沫薇,她素来喜静,脾性也是几人里最好的。但要是谁惹了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她自小练习飞针,腰带里、袖子里到处都是细细密密的银针,亦可在数米之外取人性命,她又擅长医术,这银针在手倒有一举两得之用,无形之中是既可杀人亦可救人。幼时除了学习的时间以外,便是时常的陪着荣瑾瑜在花园里静坐赏花了。 绝芜双无力的摇了摇头,却坚定的说道:“但愿能如此吧,我们尽力辅佐便是。” 绝芜双叹息着未来的日子艰难万险,少爷一回去这风浪怕是就要起了。各个王爷的独子都是尚未婚配,这皇上又有几位公主还未出阁,现在京城又是流言四起,就怕是皇上为了保护长乐公主,而牺牲一些王公大臣,这事恰恰也正是自家王爷最担心的地方了。 众人听了绝芜双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月白就叨叨起花影,道:“花影怎么还不回来呢?这次怎的会这么慢啊。” “谁说我慢了,哼,你快,你怎么不去啊。” 月白话音未落,就从窗外飘进来一个柔柔的还带着些许怒意的冷哼声,接着众人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清时,说话那人就已经在众人面前站定,还不忘了微微的瞪了瞪刚才说话的东方月白。 刚才从窗外飘进来的人,便是北山花影了。此人行五,精通各地语言,惯使暗器最擅轻功,人送外号踏雪无痕,她又精于缩骨之术,隐藏探听机密等要事是非她莫属。即便是逃不了失手被擒,也是可以麻痹敌人轻松脱逃的,所以这打听荣瑾瑜的重任,自然是归她莫属了。 “沫薇,你看花影,你看花影嘛,她欺负人家,她还瞪人家,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东方月白叫喊着,一边躲避着北山花影的眼神攻击,一边扑向在一旁坐着的南宫沫薇。她抱着南宫沫薇的胳膊,一边摇着南宫沫薇,一边往她身上贴,整个身子都快要挂上去了。 “活该,谁让你没事在背后说她的,你就不会在她刚走的时候说吗?” 南宫沫薇白了一眼东方月白,依旧冷冷淡淡的吐出了一句话。前面听似是在谴责东方月白,后面的话却是赤、裸、裸、的护短了。 南宫沫薇平日里最抵挡不了的,就是东方月白一脸无辜受了欺负,缠着自己求安慰的无耻行为。但此时却仍旧冷着脸,没有像以往一样给予满脸的疼惜之色。 东方月白见没有得到南宫沫薇的怜惜,一脸神伤的站到一边去了。 北山花影倒是又瞪了瞪老三,表示对她极度偏心眼的不满,却又是无可奈何,老三看起来脾性好,但若真要是比起来,一点也不会比大姐腹黑的少,比老四毒舌的少。她若是护短发起狠了,一招飞花柳絮过来,在这房里怕是自己的踏雪无痕也难逃不测,到时候被扎成刺猬可就不好玩了。 绝芜双阻止了花影的仇视,问道:“花影,查出来少爷的行踪了吗?” 绝芜双无视了她们几人的面部表情互动,直接就问起了最重要的事情。其他几人听到绝芜双如此一问,也都一脸正色起来。 花影收回眼神,对绝芜双说道:“大姐,我已经查到了,西子阁的老板荣玉,便是咱家少爷。” 花影向其他人一一诉说了自己得到的情报,岂料刚说到西子阁老板就是自家少爷时,其余几人都惊呼出声。 绝芜双等人心急如焚,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西子阁的老板就是咱们少爷,那,事有不妙了。我们刚刚还说起,这西子阁老板遇刺险些丧命的事情呢。你可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 北山花影摆了摆手,道:“别着急,事情还不算坏。少爷已经没事了,我见到他了,好好的呢,跟小时候一样,还是喜欢在花园那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发呆呢。” 北山花影见她们个个心急火燎的,赶紧的又诉说了自己见到少爷时的情况,好安慰安慰她们焦急的心情。其实她也发现西子阁里有不少高手,没敢靠太近,远远的看了一眼确定没事,便回来汇报消息了。 东方月白愤恨的,说道:“到底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胆,当真是敢对咱们少爷动手了。好好的查,我一定要活剐了他。” 此时,她所显露出来的阴狠冷绝,已经完全是没有了平时那个总是厚着脸皮缠人玩闹时候的样子。 “这是必须要彻查的,我们现在先去西子阁找少爷。” “是。” 绝芜双发号施令,众人立马就起身鱼贯而出,径直往西子阁去了。 此时,在墨云轩的荣瑾瑜内心里已经不再有挣扎了,这般专心无二的弹起琴来,琴声低迷萧瑟又不少些许的凄凉,丝丝扣扣的伴着绵绵情意。仿若惟有这琴弦,才能解这相思离愁,才能日暮晨昏相伴。 哀怨缠绵的琴声,诉说了多少的离别,诉说了多少的思念,又诉说了多少的爱意与不舍?丝丝缠绕心弦绵远悠长。 若荷女子,以秋为期。真是听着流泪,闻着伤心啊,荣瑾瑜又轰轰烈烈的煽情了一把。 “少爷,外面有人找您。” 小厮本来不想打扰少爷弹琴,但是,外面这几人都是美若天仙,一个柔弱娇媚的声音传过来他就乖乖的听话了,他一边羡慕少爷身边时刻都有美女相伴,一边飞奔进来通传了。 “哦?有没有说,是什么人啊?”荣瑾瑜弹琴的手并没有停下,只是问了一句。心里却是径自的猜测起来,在这里又会有谁是来找自己的。 那小厮接着,答道:“是五个女子,她们说是您的家人。” 听到家人二字,琴声嘎然而止。荣瑾瑜愣愣了三秒钟,似是觉察到了坐在一边的荆若漓和花颜等人投来的目光,有关心、有好奇,他和荆若漓相互对望了一眼,便吩咐道:“带她们进来吧。” 荣瑾瑜微微的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一切都来的那么自然。 45第四十三章 决意返京 “绝芜双,东方月白,南宫沫薇,西门泽雅,北山花影,参见少爷。” 由小厮带路,绝芜双等人进了后花园,老远就看见了在亭子里的荣瑾瑜,待到了跟前,便整齐的单腿跪地,以示见面之礼。关系归关系,多年未见,这主仆的礼仪自是不能省的。 荣瑾瑜微微点头,笑道:“芜双啊,我们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多礼呢?我们几人自小关系便好,以后这些繁复的礼节,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便是,私下里还是免了吧。” 荣瑾瑜下山之前也是时常听师父提起过荣王府里的事,一些重要的人物和事情,师父也是略有交待的,就怕是这以后面对面的交流,会容易露出破绽来。 绝芜双起身,道:“是,我们方才进城听说少爷受了重伤,不知现在如何?不如让沫薇看看,定能治标去本。” 绝芜双等人起身,扫望了一眼周围坐着的荆若漓、花颜、花柔和萧尹,少爷没有任何的回避顾忌,想必也是自己人了,绝芜双便微微有些隐晦的问了起来。 荣瑾瑜摇了摇头,道:“无碍了,你们不必担心,我自己也会医术不是。” 荣瑾瑜自己会医术,拜师紫阳真人这事莫说荣王府的人知道,就是这京城当时也传的是沸沸扬扬呢,紫阳真人的医术是何等高明,又有谁会不放心呢? 东方月白一着急也不等大姐说话,就毫不忌讳的问了起来:“那就好,只是不知少爷知不知道这次事件是何人所为?有何目的?” 荣瑾瑜不想提及这次事件,便婉转的,说道:“这次事件,我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又是何种原因,此事就先放一放吧,暂时不提也罢,日后再说。” 荣瑾瑜不想提及任何关于顾偌颜的事情,荣王爷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还不是很清楚,待到日后看看情况再说吧,以免又徒增些不必要的麻烦。 “奥,我还想替少爷报仇呢,看来又没得玩了。”月白一听荣瑾瑜要将此事搁置,微微有些不满。不过想想算了,此等恶人总是有一天要惩治的。 “月白。”绝芜双瞪了一眼东方月白,示意她正常一点。 荣瑾瑜笑了笑,阻止道:“没关系,月白从小就是如此,这样开朗是好事,何必责怪她呢。” 荣瑾瑜自然是知道绝芜双等人突然来找自己的原因了,只是她们不开口,自己自然也是不会主动提起了。 说了会子话,荣瑾瑜才道:“对了,这是荆越,我的朋友。这是花颜、花柔,这西子阁一直是由她们俩帮我打理的。这是萧尹,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人,这些都是自己人。” 荣瑾瑜刚才看见绝芜双等人微微的打量了花颜等人,却不曾多问,这会才想起来该是介绍一下了。他介绍完花颜等人复又转头,接着介绍道:“这几人,名字你们刚刚也听见了,都是我的家人,你们大家都不必太过拘礼了。” 待荣瑾瑜介绍完,他们大家都互相对望了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以表示行礼。 绝芜双想了想,道:“少爷,我们此次是奉老爷之命,前来接您回家的。” 绝芜双见少爷确实没事,便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想想已经发生了行刺事件,不管是何人所为又为何事,这早些回家,便早些安全,定是没错的。 荣瑾瑜微微叹了口气,道:“嗯,我爹娘近年来还好吗?府里如何,可有大事发生?” 荣瑾瑜听到绝芜双提及了这次来的目的,这时才问起了自己的便宜老爹和老娘的近况,若是不问,也是说不过去的。再是多年未见,终究那荣瑾瑜还是亲生亲养的,这感情始终是血浓于水。 “老爷,夫人一向安好,府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近年来还算得上是平静安稳的。” 近年来,圣上励精图治,百姓倒也是安居乐业,处处都是一派盛世繁荣的景象。只是这朝廷里时不时的总会有些小人是非一下,但终归是没有几人敢惹荣王爷的,绝芜双也是一一的如实回答了。 荣瑾瑜若有所思般的,说道:“嗯,那便好。” 这荣瑾瑜没有说回或是不回,总是这么淡淡的问几个关于府里不痛不痒的问题,倒是让绝芜双担心起来,就怕是少爷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打心里是不想回王府了。 绝芜双见少爷没有答复,又跪地道:“请少爷,跟属下回去。老爷、夫人,想念已久。已在家中等候多时,万望少爷大局为重。” 荣瑾瑜没有答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就只是望着东北面金陵的方向发呆着。 这爱了,也承认了。只是,顾偌颜一走荣瑾瑜的心就像放空了一般,总觉是有些漂浮不定的。他本是想,自己偷偷的回京一趟去赴这九月之约,纵使是荣王府派人来寻也没这么快能找到自己的,却是没承想,自己还是低估了这王府超高的办事效率了。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了。这,便是命。 荣瑾瑜微微转身,道:“好,我回去,何时动身?” 过了许久,荣瑾瑜才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这个在不知不觉间,把他和顾思敏这一生牢牢束缚在一起的决定。 绝芜双见少爷应允,道:“自是越快越好了,如若少爷没有别的什么事情,那我们明日便动身吧。” 绝芜双真是恨不能立刻就启程呢,刚才少爷犹豫了那么许久,她是生怕自家少爷一会就会改变心意反悔了呢。要是那样的话,自己总不能强行绑他回去吧。 “好,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临行前也得交待一些事情。” 荣瑾瑜一想到要去京城招惹是非,便觉有些无力。但,这事实既是躲不过去的,也只好欣然接受了。 “是,少爷要是有什么事情,大可吩咐我等去办。”绝芜双等人见自家少爷点了点头,便自行下去休息了。 待到绝芜双等人走远了,花颜才问起了荣瑾瑜这回家之事,道:“这次回家,须得多久?” “我也不知道,这次回去,怕是要久不能归了。”荣瑾瑜边说,边摇了摇头。 花柔似有感伤,道:“不能早些回来吗?你这家里…” 花柔有些难过,好不容易顾偌颜走了,荣玉却也要走了。 荣瑾瑜打断了花柔的问话,道:“别问,有些事于你们来说不知道才是最好,该知道的终究是会知道的。早些回来怕是不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荣瑾瑜现在还不想花颜、花柔过早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便是猜测那就随她们猜测好了,有些事,她们还是不知道为好。 花颜、花柔闻得此话,心中已然是明了了。也知他这身份必是不普通了,就刚才那几个女子的恭敬程度而言,他家里也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富贵人家。京城之中,高官最多,荣玉又是不愿别人多问,怕是这身份也是不便于明说的了。既然他是为了自己好,那便就不再多问了。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于她们来说,他终究都只是荣玉,是朋友,而已。 花颜明了的一笑,道:“那,祝你早日归来。” 花颜到此时,已是无话可说,什么都不知晓,又能祝他些什么呢? 花柔倒是没有说话,只是柔柔的看着他,似是这一眼,就要将他刻进心里一般。 “嗯,那,西子阁就仰望二位了。”荣瑾瑜说着就朝花颜、花柔二人玩闹似的作了个揖,逗的她们二人掩嘴失笑,只得无话可说。 荆若漓也叹道:“哎,本想你能在这杭州多待些日子的,没想到走的是这般快。” 荆若漓也有些惆怅,这些日子自己要不是躲在荣瑾瑜这西子阁里,怕也是早就被自己父亲派来的人抓回去了。 荣瑾瑜装作惊讶的疑问,道:“怎么,荆越你不和我一同回京?” “那是自然了,我好不容易才躲过我爹的抓捕,怎么可能自投罗网呢?”荆若漓有些得意,小小的又幸灾乐祸了一回。 “哦,原来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啊?”荣瑾瑜装作一副略有失望的样子,又看了荆若漓一眼,就提起了那个白衣仙子,道:“哎,我本是想着,你跟我一起回去这样应该能更快的找到那个白衣仙子的。不想,你却是不着急的,如此也好,免得萧尹忙碌了。” 荆若漓焦急的,问道:“啊,此话怎讲?萧尹查到什么了吗?还是说她人在京城?” 荆若漓一听到白衣仙子这四个字,就有些鸡冻起来。 荣瑾瑜用一脸思考的表情,分析道:“嗯,她现在在不在京城,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会武功的女子十有□都是拜师学艺的,这拜师学艺的嘛,必然是会拜在武艺高强的大师门下。这江湖上的大门大派,要真是查探起来,也倒是不难的。这女子又曾出现在京城附近,想必她时不时的,就会去京城这也是说不准的。” 荣瑾瑜无所谓的分析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抛出块砖,就等着玉自己来上钩了。 荆若漓听荣瑾瑜这么一分析,眼睛一亮,道:“嗯,有道理,萧尹以前也算是混迹江湖的,他要是帮我去各大门派问问说不定就找着了,要是能在京城再碰见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如此的话,那明日我跟你一同回去。” 果不其然,荣瑾瑜一提起这白衣仙子,荆若漓还是愣愣的上当了。不过他倒也是非常认真的想了一下荣瑾瑜分析出来的看法,觉得可能性较大,才愿意一同回去的。 “好,那我们各自收拾东西去吧。”荣瑾瑜刚说完,他们就都各自回去收拾东西了。 由小厮带路,回到房里的绝芜双等人还没喘口气,东方月白又开始疑问起来了:“大姐,这西子阁当真是少爷开的?” “嗯,这现在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嘛。”少爷可是亲自承认了的。西门泽雅回着话,其实她们众人也都是有些纳闷的,这少爷怎么会想起来跑到这杭州来开青楼的。 这几人被东方月白带领的,又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平日里探听情报的时候,花影也没少往京城的青楼里跑呢。心里疑惑着又问道:“那为何少爷会在这杭州开起青楼呢?京城不好吗?” 要说是探听情报什么的,大抵是可以在京城开啊。那里的消息集中,而且大事小事都是先由京城传出的,却为何会开在这杭州呢? 要说是赚钱,自己少爷的家世根本是就不缺这几个钱的。再说,少爷从小就锦衣玉食,他无心权势也是无心富贵,却开起了买卖,还偏是个青楼,这点是让她们非常不解的。 “兴许是这杭州风景秀丽吧,恰好又挨着西湖,咱少爷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没事看个风景,晒个太阳呢。”南宫沫薇说着自己的观点,她自己也是觉着这杭州的风景比起京城来,自然是要好上许多了。 “嗯,沫薇说的也算是一点,还有一点想必就是因为少爷无心权势无心富贵,这里又是天高皇帝远的,才选择在这里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呢吧。”还是大姐绝芜双谋成老道,一语点中。 众人听得大姐如此一说,也都纷纷点头附和,表示赞同。 不过,绝芜双又道:“这些都是少爷的私事,我们只要记住好好的辅佐少爷便是。有些事知道便好,以后可休要再提了。” 绝芜双刚说了自己认知的真相,又立刻正言厉色的告示大家,这该管的管,该说的说,这不该管的不该说的,自当是要把嘴巴封起来的,都深埋在自己心里,只字不提。 “是。”东方月白吐了吐舌头应着,她自己自是知道,大姐这话最明指的就是自己了。 “那都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还要启程赶回王府呢。” 但愿,这路上可别再起什么风浪了。绝芜双看着众人离去,各自回房,心里也不由的猜测着少爷的遇刺事件会是何人指使的。 46第四十四章 荣信王府 第二日一早,荣瑾瑜一行八人,就浩浩荡荡的在后门外集合了,准备出发。 花柔眼睛红肿,显然是哭了半宿的成果。她和花颜并肩而立,对荣瑾瑜道:“你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记得多休息休息,不要太过操劳。这个包袱里是我帮你准备的一些日常用品,你记得收好。” 花柔关心的叮嘱荣瑾瑜的日常生活,塞了个自己为他准备的小包袱,临了还不忘了又叮嘱了荆若漓和萧尹要好好的照顾荣瑾瑜。她眼睛红肿,想必是昨晚哭了许久才会如此的。 荣瑾瑜点了点头,道:“放心吧,他们会好好照顾我的。我自己也会多加小心的,你和花颜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什么重大事情或者有人找我的话,就叫他到长安城南第一家客栈留口信给我便可。” 荣瑾瑜倒是一脸的感谢,安慰着花柔,让她放心。顺便交代了一下联系方式,怕她们万一有急事联系不到自己。 荆若漓见花柔万分不舍,玩笑道:“花柔啊,你就放心好了。路上有我和萧尹呢,还有芜双她们不会累着你们家荣玉的。” 荆若漓一边安慰花柔,一边还不忘了逗弄一下她们。 花柔一脸不舍的看着荣瑾瑜,若不是强烈的克制自己的情感,堪堪的是要上演一出,十八里路相送别的悲情场面了。 荣瑾瑜上了车,道:“你乱说什么,出发了,我们走吧。” 荣瑾瑜看到花颜、花柔点头,便放下心来。又一听荆若漓说你们家荣玉,这几个字就有些着急,怕又引起花柔的误会,急匆匆的就吩咐绝芜双等人上路了。 因为荣瑾瑜伤势未愈,骑马太过劳累颠簸,便和荆若漓还有萧尹搭乘绝芜双准备的马车,绝芜双等人则是骑马。 花柔见荆若漓满口答应,萧尹也是点了头,才放心不少,两眼含泪一直看着马车走远了,才和花颜一道回了西子阁。 “瑾瑜呀,你说这里面会是些什么日常用品呢?花柔会给你准备什么?好吃的?”待走了一段路程,荆若漓老是好奇的盯着花柔送给荣瑾瑜的那个小包袱念念不忘。 “我怎么知道啊,日常用品?”荣瑾瑜也有些好奇起来,日常用品,难道是衣服什么的? “打开看看呗,应该没有什么要避讳的东西吧。”荆若漓看荣瑾瑜也不知道,更加好奇起来。 “奥,好吧。”荣瑾瑜一边回应,一边拿过包袱打开看了看。 “衣服,衣服,衣服,还有,衣服。”好吧,外衫,里衣,中衣,亵衣,还真的是一整套的衣服啊。 “真齐全,我以为女子送男子衣服只会送外衫而已的,原来亵衣都帮你准备了,花柔想的可真是周到啊。”荆若漓不仅玩笑的感叹花柔的细心体贴,和对荣瑾瑜的绵绵情意起来。 萧尹突然指着一小截红色的绳子,问道:“咦,少爷,这是什么?” 荆若漓看着荣瑾瑜拿出来的那个红色绳子上拴着一个纯色的白玉观音,不由的惊叫道:“这是,观音?嗯,玉观音,哇,定情信物,想必是她专门去寺里求来的吧。” “别乱叫,哪里是什么定情信物啊,你再乱说我宰了你。”荣瑾瑜速度伸手捂住了荆若漓的嘴警告着,看着他点了点头才松开了手。 其实对于花柔的心思,荣瑾瑜又岂会不知,只是既然自己无心,那又何必有意无意的留情呢。所以关于花柔的心意,他从来都是装作不知的。在西子阁时,也是尽量的保持着应有的距离,以礼相待,处处小心的避开花柔的情意,直到遇见了顾偌颜,他这一生的情愫才开始渐生。 他从没有避讳过自己对顾偌颜的感情,也是因为他想间接的告诉花柔自己的心意而已。现在离开西子阁一段时间,让花柔冷静的想想也是好的,毕竟女子矜持没有明说,自己也不想明着伤害她,能这样谁都不提及的慢慢淡忘,自然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荣瑾瑜把衣物和坠子收好,依旧放回包袱里,便不理会荆若漓诧异的目光,准备闭目养神了。 荆若漓知道荣瑾瑜对花柔没有特别的意思,又看着他收好了这些东西,疑惑的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处理这衣服和坠子啊?” “我一直都只当花柔是朋友而已,没有别的什么关系,仅此而已,这些事情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了。”听到荆若漓如此一问,荣瑾瑜下意识的摸摸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荣瑾瑜的脖子上有两根相同模样细细的白金项链,上面挂着一对戒指,是纯白金细圈的,上面镶着一颗小钻,简单大气又不失华贵。这是荣瑾瑜在前世陪朋友去买首饰时,自己设计专门请人定做的。她喜欢简单的事物便自己设计了这个简单的项链和戒指,她希望有一天可以碰见一个自己心仪的女生,然后便当面拿下来,亲手为她带上,可是居然一直没有遇见这样一个女生,所以那情侣对戒便一直挂在她脖子上了,现如今她找到了这样一个能让自己为之动心的女生了,却是不知对方心意,也没有机会送给对方。 花柔那坠子,想必也是自己出事以后,她专门去庙里求来的,看样子也是请高僧开了光的。她这份心意,于朋友而言的话,荣瑾瑜当然会很乐意收下的。只是现在她眼里有些不明不白的关系,自己也不好收下。又是以这种方式给的,只好先放起来以后再做处理了。 “奥,不提就不提么,对了,上次帮你治伤看见你脖子上有两根白色的链子,还有两个白色的细圈,那是什么啊?护身符吗?” 荆若漓无视了萧尹笑意的嘲笑,猛然看见荣瑾瑜摸脖子上的那链子时,想起来是上次荣瑾瑜受伤时自己看到的那个链子又好奇问了起来。 荣瑾瑜肯定的,说道:“这个?也是定情信物。”这个肯定是定情信物,又摸摸了链子的荣瑾瑜不仅露出了微笑。 “哦~~~又是一个定情信物。” 荆若漓一惊讶再次鸡冻的叫了出声,再他看来这链子荣瑾瑜一直戴着,从未见他拿下来过,他以为是顾偌颜送的呢。 萧尹却疑惑,道:“咦,少爷这链子,是在青城山的时候就戴着了,原来少爷早就跟哪个女子缘定三生了啊。” 这时,萧尹也疑惑起来,以前在青城山的时候,这链子从少爷衣领处滑出时自己倒是见过一两次的。那么,这样说起来的话,就不是顾偌颜送的了? “你们乱想什么呢?顾偌颜怎么会送定情信物给我。这是我自己画图专门找人定做的。这世上只此一对,是我准备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所以说也是定情信物。” 荣瑾瑜看萧尹和荆若漓都冲过来,对着这链子和戒指看来看去的,还互相的挤眉弄眼,猜也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了。 “哦,原来如此啊。挺好看的,那回头你也帮我设计一对啊。”荆若漓上次就想问荣瑾瑜这链子是在哪里买的,精工细作的很是好看,但荣瑾瑜老是把它戴在衣服里,要不是今天提起了怕是又忘了。 荣瑾瑜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啊,等回了京,我帮你设计一对。” 就这样马车里聊着天,马车外面也开始聊天了。 “哇哦,定情信物耶。大姐,你看,我就说嘛,那花柔肯定是喜欢咱家少爷的,呵呵,定情信物都送了呢,你们说,少爷喜不喜欢她呢?” 刚才看见花柔不舍的目光,东方月白就已经想八卦了,方才又听到马车里荆若漓的惊呼声,想一想也就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了。 “应该不喜欢的吧,要不少爷怎么着急着走呢,少爷对她也就像朋友一样吧。”北山花影也好奇起来,她们刚才都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上演了一出凄美别离的悲苦情戏呢。 “咦,你们听,你们听,又一个定情信物出现了,这定情信物也可以送两次,送两个的吗?”东方月白听到里面又有叫声,立马就竖起耳朵了。 “哎?这说不定是两个人送的啊,谁叫咱们少爷生的英俊。我看呀,定然是骗得了不少女子的芳心,说不定还有别人送的呢。”花影也想起来,在西子阁里没少见,那看着少爷的各种含情脉脉的眼神。 “月白,你越来越是非了,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有没有人送定情信物给沫薇呢?”西门泽雅听到月白是非,就毒舌起来了。 “啊,有吗?谁敢送我就拖他出去,抽到死为止。” 东方月白刚才还寻思着要买个好看的定情信物,把南宫沫薇也牢牢的拴起来呢。结果这会子一听到西门泽雅说有人敢给南宫沫薇送定情信物,又看了一眼依旧没有表情的南宫沫薇,一下子就怒气值飙升了。 “拖他出去抽到死为止?你要是打不过他呢?”西门泽雅依旧挑战着东方月白的耐性。 “啊?打不过,这样的话,大姐,花影,都会帮忙的吧,泽雅你呢?”东方月白扭过头,一脸讨好谄媚的看了大姐和花影一眼,岂料她们二人都直接选择了无视自己。然后她就选择了恶狠狠、阴恻恻的盯着泽雅问。 “呵,呵,月白,你放心,我肯定是会帮你,到时候把那人叉死。”泽雅看到月白瞪着自己,便陪起笑来还不忘了赶紧晃了晃自己的残虹刺。 呼~这家伙一提到是沫薇的事,简直是要抓起狂来了。明明知道是玩笑,随口说的也能动气,还居然恶狠狠的瞪我,看来以后没事不能和她开这种玩笑了。 西门泽雅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月白对沫薇的感情越来越深,越来越明显了。这是她们几人都心里明了的事,只是沫薇倒是跟没事一样,没什么太多的反映,一如往常有些冷冷冰冰的。不过沫薇肯定也是喜欢月白的吧,不然怎么从小到大都最是护着她,宠着她呢。像上次替月白教训调戏她的世家子弟,这样子的护短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自己真是很难想象得到,向来淡定,什么事都放在心里的沫薇动起情来又会是何种样子的? 风平浪静,一路上就这么时不时的斗斗嘴的一行人,停停走走的走了大半个月,终于是平平安安的抵达了京城。 刚到京城地界,就开始人声沸腾起来,京城的繁华,果然是无处可比的。 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大街上的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之声…连成一片,饭店酒馆里,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还时不时的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碗著的碰撞声,争相互易,好一派繁荣的景象啊。 刚才一进京,荆若漓便和荣瑾瑜等人告辞,说是要先回家看看,回头再去府上找荣瑾瑜。想来离家多日,荆若漓也是得先回自己家看看的,再说刚去荣王府,自己也会有些应接不暇,便由了他去。 时至中午,好不容易才从挤挤嚷嚷的人潮中,行至南新街,这荣王府便位于南新街偏靠北边的位置了。 到了门口刚一下车,荣瑾瑜就看见了宽厚宏伟的朱红大门,门钉纵九横七,端的是王府级别的排场,大门两边摆放着两尊高大威严的石狮子,一抬眼就看到了上悬先皇御笔亲书的四个红底镶金的大字‘荣信王府。’ 真是好大的气派,当初听师父说过,这荣王府的全称便是荣信王府。因为当时荣海被封为信王,是最受信赖重用,且赏赐爵位可世袭三代,所以算来也是位居三王之首,到了荣瑾瑜这代正好是第三代了。 荣瑾瑜看到这荣王府的排场,不由得是联想到了王爷的排场都是如此,那么皇帝、皇子的排场又当如何呢?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等真实的场景,荣瑾瑜还是有些愣神的。 大门口自里向外整整齐齐的站着大队的家丁和仆人,还有前来正门迎接的一对中年人,面含喜悦又似有焦急,看这神情和穿着打扮,应该是荣王爷,荣王妃无疑了。 想必是绝芜双等人,提早通知了今日会到,所以众人才都会在此等候迎接的。 “瑾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来,让娘好好看看。”待荣瑾瑜等人刚走到门口,荣王妃便上前拉住他,细细的端详起来。 “娘。多年未见,母亲身体一向可好?”荣瑾瑜犹豫、哽咽了半天,才叫出了个娘字,真是叫他好生的不习惯啊,以前老是爸妈爸妈的叫,现在却要改口叫爹娘了。 这古代人本就是少年成家,荣王妃到现在也不过三十七八岁,但毕竟是富贵人家又善调养,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十出头,美貌脱俗、秀丽端庄,年轻的很。 “好,好,一向都好,只是颇为惦记于你,现在可好,终是回来了。”荣王妃眼角含泪,激动万千,看样子是思念已久了。 “回来就好,都站在这门口路上的,成何体统,瑾儿也是一路劳累,我们进去再说吧。”站在一旁插不上话的荣王爷不甘被妻儿无视,便叫了她们一同进府再行叙话。 “是,爹。娘,我们先行进去吧,莫要失了王府颜面才是。”荣瑾瑜一边说,一边扶荣王妃跟着荣王爷进去了王府。 走进前厅,青色大块的方石砖铺地,中间还铺有大红色地毯,正中是两把红木圈椅其间还插放着一个案几,后面墙上还挂有字画摆设,下方的大厅中间,两边有六根大柱顶梁,大柱下方还有两排梨木圈椅,中间也是插有案几,这布置倒是与荣瑾瑜前世在电视里看到的场景一般无二。 待进了大厅众人坐定,荣王爷便吩咐绝芜双等人下去休息,众丫鬟仆人也是各自忙活去了。 荣王爷坐下,正色道:“瑾儿啊,你拜师学艺这么些年了,可是小有所成了?”荣王爷刚一坐下便关心起了荣瑾瑜这些年在山上学艺的事情了。 荣瑾瑜刚才坐下,听闻荣王爷询问,便又起身,回道:“回父亲的话,已是小有所成。师父武功医术天下无双,我只是学到些皮毛而已,想来防身保命已是够用的。” 荣瑾瑜听得荣王爷有此一问,担心他会让自己步入官场,便有些谦虚隐瞒。 荣王爷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嗯,能防身保命就好,为父也不强求你能涉官弄权,只求你能平安过活便好。你且坐下回话,我们父子之间,何故如此见外。” 荣王爷当时送走荣瑾瑜时,不单只是为了救命而已,他也是希望荣瑾瑜学得些本事回来,能自保便可。自己官位居高,现在朝廷形势又尚不稳定,他也是不希望荣瑾瑜步了自己后尘,倒是想赶紧让他娶妻生子,安定下来即便以后是做个有名无权的糊涂王爷也是好的。 荣瑾瑜又坐下,小心的说道:“父亲希望之事,也是孩儿希望之事,日后定然会听从父亲意思,远离是非浪尖。” 荣王爷这话说的直白,正中荣瑾瑜下怀,他自是会顺着荣王爷这意思行事的。只是,荣瑾瑜万万是没有想到荣王爷还想替他安排一门亲事而已。 荣王妃在一旁打断,道:“好了,好了,瑾儿才刚一回来你们就谈这些事情,累着我儿怎么办?” 荣王妃有些护短,这些话什么时候说不行,非得现在这刚刚见面的时候说。 “母亲好意,儿自是知道,父亲也是知我性情,怕我误入歧途而已,这谈论教诲自是应当的。只是这么多年,儿从未服侍在侧,实为不孝也,心内尤为不安,还望父亲母亲原谅儿子不孝。”话说至此,荣瑾瑜已是跪地欠身,他这话说的情深,说的真切,为自己也为那已故的荣瑾瑜。 想想如若不是因为自己,那荣瑾瑜怕也是个孝道之人还尚在人世。这王爷夫妇又岂会无端丧失爱子,每次思及至此,他都是心含愧疚。 此时,他已是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若是他们真心待我,那我也必是真心相还的。 荣王妃扶了荣瑾瑜起来,便有些暗暗哽咽起来,道:“我儿自当不必如此愧疚,当年若不是万不得已,为娘的又岂会送了你出去受苦。” 荣王爷见荣王妃又喜极而泣,道:“好了,好了,现在都已经好好的回来了。这病也好了,身子也比以前强壮了,还学了些本事回来,有什么不好的。瑾儿一路回来也累了,早些回房休息吧,明日你再到我书房里来,为父有些事还要与你说说。” 荣王爷说完,便叫荣瑾瑜下去休息,他也不想荣瑾瑜刚回来就太过疲累了。 “是,那孩儿先行下去了。” 荣瑾瑜说完行了礼,才出了前厅,往内府后院,自己的那东厢走去。 47第四十五章 京城相遇 顾思敏微微欠身,道:“儿臣参见父皇。” 顾思敏早荣瑾瑜几日回京,却是自打这回来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来求见也不应允,直到今日才进宫来给皇上请安。 顾辰逸放下手中的奏折,道:“是敏儿回来了啊,这次外出玩的如何?事情可有进展?” 顾辰逸一见顾思敏回来,便问起了上次提及的事情查的如何了。顾思敏此次在杭州遇刺,他也已经知晓了,只是没打算提起。 顾思敏见顾辰逸问起,便道:“父皇放心好了,已经查到些眉目了。” 顾思敏淡淡的说着,她对此事还是有些避讳的,毕竟还只是在查探中没有任何实证。 顾辰逸看着顾思敏的慈爱眼神都有些苍老了,他感慨似的微微一叹,道:“嗯,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一转眼,敏儿今年也有十七岁了。” 顾辰逸看着御书房墙上挂着的皇后画像,不免就有些伤感起来。 顾思敏看着那画像,也伤感起来,道:“嗯,是啊,一转眼母后也已经去世十二载了,儿臣到现在都还会时常的梦见母后呢。” 顾思敏一听到顾辰逸提起自己年龄,心里也料定了父皇是何种想法了。 这次终究要是嫁了,现在最具有优势的便是这三位王爷的儿子了,想必父皇会选杨麒岳的机会比较大吧,虽然他父亲手上的兵权没有荣王爷的多,但毕竟也算是忠心耿耿的。而且,父皇一向又是有些欣赏杨麒岳的。 荣王爷看起来忠心不二,可他到底是做着旁观的动作的。父皇若是把我嫁给荣瑾瑜的机会也是不小,但这荣瑾瑜从小便在青城山紫阳真人处养病,现在是何种样子都没人知晓。 剩下一个林忆杰,又是纨绔子弟、好色之徒,父皇是断然不会把自己嫁给他的。况且,这林忆杰之父和三哥走的是最近的,三哥近年来虽然表面乖巧平庸,但这私底下的小动作却是不断。这次自己遇刺,他最是可疑了。 顾辰逸微微笑道:“那敏儿可有意中人了?你这要是成了亲,父皇便也能安心了。这次急招你回来的原因,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顾辰逸看了眼自己女儿那跟爱妻极为相似的面容,便想起暗卫来报说是有个年轻人不顾自身的安危救了敏儿,敏儿还亲自为他医治。他不想用政治婚姻来捆绑住她,如此一问也是想知道自己的女儿有什么想法,如若真是有了心上人的话,大可叫他来参试赏个官位便可,自己女儿看上的人必然不会是些平庸的窝囊废,到时候也算得是个可用之人了。 顾思敏微微皱眉,似有不满,道:“自然是知道,只是儿臣不知父皇心中是何种想法。儿臣心里只有父皇母后和顾氏江山,从不曾有过别的什么人。” 那些底下的人耍些手段自是好对付的,就怕是父皇心中打定了主意,自己却连个抗争的理由都没有。 顾辰逸沉默了许久,终是摆了摆手,道:“算了,这事在稍稍的推推吧,现在你也回来了,他们便也无话可说了,只是这成婚也是迟早的事了。” 顾辰逸要把顾思敏嫁出去,也是心有不舍的。那些个臣子打的都是些什么主意,他心里也是一清二楚,之所以这次没有反对也是考虑到了敏儿的年纪。虽说皇上宠爱公主多留几年也是无妨,但毕竟这是敏儿的终身大事,自己还是想让她自己来挑选个中意的。不过这杨麒岳倒真是个人才,长相俊美也是文武双全,要是配敏儿倒勉强也算是可以的。 顾思敏垂下眼帘,收了情绪,道:“是,儿臣知道了,这流言不日便消,儿臣自是会让父皇安心的。” 顾思敏神色间毫无变化,语气平稳,倒是让顾辰逸看不出其的心思了。 “好了,我们许久也没有一起闲话家常了,不如你随父皇一起去御花园走走吧。”顾辰逸说着,便起身跟顾思敏一道往御花园走去。 “爹,您昨日说有事要与我说,不知是何事?”临近中午,荣瑾瑜便去了荣王爷书房,提及了昨日没有说完的事情。 荣王爷看着荣瑾瑜,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我听说你在杭州遇刺险些丢了性命,这事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这次我急急的找你回家,其实也是另有原因的。” 荣王爷一早就收到了绝芜双传来的消息,便怒上心头,自己现在在朝廷里几乎是不问世事,不论大事小事几乎都是持中立态度从不多问,没想到还是有人敢对瑾瑜下手了。这点令他很是气愤,一旦查出来此事,如有必要,翻脸对立也是有可能的。 荣瑾瑜小心翼翼的,问道:“嗯,既然父亲已经派人去查了,那我便安心了。却是不知父亲说的另有原因,又是所为何事?” 荣瑾瑜自是知道,这杭州遇刺的事件他们肯定是要追查到底的,反正不用自己操心等着便好,到时候还可以知道那伙刺客为什么会针对于顾偌颜了。 荣王爷叹了口气,道:“最近京城一直传闻大公主病危的事情,众多臣子也是纷纷上奏进谏要皇上指婚,下嫁公主。可长乐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现下能配的上公主的,自然我们三家王府的世子是首当其冲的。” 荣王爷这话是再明显不过了,他是要让荣瑾瑜有心理准备,这弄不好皇上哪天就会下旨要召见,到时候选驸马就是肯定的事了。不过大家心里也都是有数的,荣瑾瑜现在回来的事,就算几天之内传遍京城也是无妨,毕竟他这儿子看起来还是有些瘦弱的。论文论武,杨家的长子都是绝佳人选,不过有道是圣意难揣,皇上若是因为政治或是其他原因来定论的话,那自己也是不得不防的。 荣瑾瑜听后,心下一惊,急着问道:“父亲可是担心圣上会选我做驸马?若是如此,父亲可有应对之策?” 早年就听闻,杨王爷家的公子杨麒岳长的是一表人才。论文论武他也都是一把好手,我又被传言是常年有病的身子,应该选不到我这来吧?荣瑾瑜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抛开自己这女子之身不说,就是因为顾偌颜自己也不能娶这公主不是。 荣王爷现在提及此事,想必已是有应对之策了,他常年在事朝廷,又岂会没有心机,没有策谋。 荣王爷看着他,顿了顿,道:“嗯,这最快最简洁的方式,自然就是成亲了。皇上必然不会把长乐公主下嫁给有妇之夫,而屈就了公主。” 荣王爷还没有说完后面的话,荣瑾瑜的脸色就亦渐苍白起来。 荣瑾瑜疑问,道:“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孩儿现在还不想过早的成婚。” 荣瑾瑜没有想到荣王爷一语惊人,竟然想让自己成婚。要么娶公主,要么娶别人,他这方法可真是一举两得。上有皇上压着,就这一点自己也得从命成婚了。 可荣瑾瑜转念一想,他还是怕。怕这圣上真是太过宠爱公主,那么,岂不是会变成第二个武则天么?想武则天当年,为了爱女看中薛绍,还不是逼死了他的妻房,而最终,即便知道爱女太平与驸马情深意长,也只是因为政治皇权,株连之罪,亦是没有饶过薛绍性命。 难道,荣王爷的权位,已经到了圣上畏忌,而不会轻易出手的地步么?可若是如此,那又是一番担忧。自古以来,因为功高震主,权倾遮天,落得个君王猜忌,满门抄斩的事情,可真是不少呢。 荣王爷皱眉,劝道:“现在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应当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而且你年龄也不小了,爹到了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已经在牙牙学语了。” 不想成亲,难不成是在外面有了心上人了?要是这样的话更好,只要那女子身家清白,就可以直接下聘,择日过门了。 荣王爷先是听说荣瑾瑜下山游历,后又听说他在杭州做起了生意,却是见其迟迟没有要归家的意思,现今稍稍一试探,果然自己这儿子是不想成亲的。从前朝开始到现在时有恋童、小倌的断袖之癖的事情发生,他就是怕自己这儿子,哪天会断了自家这微弱的香火。 荣瑾瑜心下一沉,只得敷衍,道:“孩儿知道了,请求父亲再给些时日,孩儿一定尽早决定。” 荣瑾瑜此时只好先稳住荣王爷了,不想当驸马又不想成亲,这事情来的可真是棘手,偏又不知顾偌颜人在何方,这顿时都觉得心里空洞洞的了。 荣王爷点了点头,默许道:“那好吧。其实,爹也不想干涉你的婚姻。只是事急从权,你这性格从小懦弱,我也不想你踏进那黑暗的官场,那种地方一旦进去想要独善其身,全身而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顿了顿,他又明说,道:“你若真是有什么心仪的女子,爹不求她的家世背景,只要她身家清白,便可。” 荣王爷自己的儿子他自是知晓性格脾气的,只是他哪里又会知道,现在的荣瑾瑜可不是他那个懦弱软性的儿子了。 荣瑾瑜满头冷汗,道:“是,父亲的良苦用心儿子自是知道的。那萧尹…” 荣瑾瑜这时才想起来还没有跟荣王爷提起过萧尹呢,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身边的人,还是交代一下为好。 荣王爷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他?我知道,我已经记得他了,他的底细我也派人彻查过了。他对你倒很是忠心,以后连同芜双等人也由你调遣,听你吩咐。” 荣王爷连同绝芜双等人一并分派给了荣瑾瑜差使,他就怕会再出杭州事件,有了芜双等人的保护他也能安下心了。 荣瑾瑜起身行礼,道:“是,孩儿知道了。那父亲休息,孩儿久未归京,也想去外面转转了。” 荣瑾瑜现在满脑子里都寻思着派人去找顾偌颜的事情,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担心别的呢。 荣王爷轻轻的嗯了声,道:“你去吧,无双等人自是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想来这京城,天子脚下还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的,荣王爷说完,便转头去办别的事情了。 荣瑾瑜刚出了书房,回了院子,就对萧尹,道:“萧尹,你即刻飞鸽派个聪明点的人去趟金陵天门,找顾偌颜。” 现在总不能去逼婚吧?顾偌颜已经知道我是女子了,要想蒙混过关的话,貌似是不太可能的。算了,还是先找到人再说吧。 “是。”萧尹没有多问便下去办事了,荣瑾瑜就想出去找荆若漓商量此事,看还有何解决之法,顺便了解了解最近明国的朝廷情况,也好打听打听那长乐公主是何许人也。 荣瑾瑜出了府,就往长兴街荆府的方向走去,他本来在回京的路上已是研究了京城地图的,岂料走起来还是迷了路,竟往正安街的方向走去。 才从宫里出来,楚流苏便对着轿子,轻声问道:“主子,我们可是要直接回府?” “嗯。”软轿中的顾思敏轻轻的回了声。 刚刚出了皇宫的顾思敏坐在轿子里,就在楚流苏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刚好微微挑起了帘角。就那一瞬间,她看见了前方迎面走来的荣玉。 现在才八月多这荣玉果然是来了,说不定这也算是个机会吧?顾思敏一看见荣玉,便改了主意,道:“等等,找家最近的茶楼,让灏夜易了容去给荣玉送个口信,就说我找他。” 冷灏夜对着前面的荣瑾瑜,叫道:“荣公子,荣公子留步。” 冷灏夜易了容,就朝着刚才荣瑾瑜走的方向追了过去,过了两条街,才看到了荣瑾瑜的背影。 “嗯?你是那个?”荣瑾瑜清楚的记得,他是顾偌颜的随从,想了想却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冷灏夜微施一礼,道:“在下是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相邀的,我家公子就在前面的酒楼,等荣公子前往一聚。” 冷灏夜完全没有要告知自己名字的意思,直接说了顾偌颜交代的话语,便等着回应。 荣瑾瑜一激动,道:“你家公子?好,我正要寻他,你且前面引路吧。” 一听是顾偌颜要找自己,荣瑾瑜立刻就跟着冷灏夜走了。他还是有些鸡冻的,自己正愁找不到她呢,没想到她这就来找自己了。 48第四十六章 私定婚约 荣瑾瑜跟着冷灏夜走到一家酒楼,到了二楼一间包间外,楚流苏出来请了他进去,便和冷灏夜一起退下了。 “偌颜,近来可好?” 荣瑾瑜进了房间就看到坐在桌旁喝茶的顾偌颜,一副似有心事的样子,纵是她在回眸轻笑之时,竟也没能遮住那在眉间,掩也掩不去的淡淡愁云。 “还好,荣玉近来如何呢?没想到荣玉如此守约,提前就到京城了。”顾偌颜放下茶杯,看着荣玉坐下,便想着该怎么开口跟他说那件事情。 荣瑾瑜抿唇一笑,道:“对了,你不是说家中有事嘛,处理的怎样了?可还需要帮忙?” 荣瑾瑜想到了当时若漓说过,顾偌颜是家中有事才着急着走的。这会再见复又问了起来,想她那眉间愁云也许就是这家中之事了。 顾偌颜避重就轻的,说道:“家中之事已经处理妥当,有劳荣玉费心。上次原是去告辞的,不料走的匆忙见你沉睡还未苏醒,就先行离开了,可是不好意思的很,还望荣玉莫要怪罪才好。” 顾偌颜这心里有些犹豫,有些矛盾,听到荣玉问起家中之事时,一时之间更是有些惆怅的。想自己这堂堂明国公主,竟也有被逼婚的一天。于她而言,这当真是天大的羞辱。 荣瑾瑜似有紧张,放下了摆弄着的茶杯,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既然如此熟络了,又何必如此见外呢?何况你也是家有急事,我又怎会怪你呢。” 看到顾偌颜盯着自己,荣瑾瑜的心情真是犹如坐云霄飞车一般,忽高忽低的。 顾偌颜又抿了抿唇,似是下了决心般的,说道:“荣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找你,其实是有一事想请荣玉你帮忙的。” 顾偌颜思量了一下,嫁给了自己不爱的人,还不如嫁给个女子,这样的话她想要什么自己都可以给她,这世上的东西,除了这顾氏江山,有什么是自己给不起的?等过几年局势稳定了,再放她自由便是了,她在自己身边恰好也可以帮助自己,这算起来也是一举两得的事。 再者,看样子荣玉又是长年女扮男装的,虽然不知其为何会如此装扮的原因,但看起来现在这驸马由荣玉来当,却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用尽手段也定是要让他答应下来。 可是此时事事算计的顾偌颜,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眼前这女子想要的却正是她的人、她的心。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让她为之颠覆,为之抛弃顾氏江山的人,就在眼前。她却还不自知,有些感情,正在不知不觉间滋生着。 “哦?什么事?”荣瑾瑜一愣,又肯定的说道:“但凡是你说的,莫说是我能做到的,即便是我能力有限做不到的,我也必定会尽力试上一试的。” 荣瑾瑜看顾偌颜说这话时正色不少,不免就觉得这事定然是不简单了。 顾偌颜盯着荣瑾瑜的表情半响,似在试探他的真诚。许久之后,才缓缓的说道:“若真是如此,那便要多谢荣玉了。那日替你治伤,你和荆兄是女子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顾偌颜说完此话,认真的看着荣玉,像是想要从他的神色态度中看出点什么原因来。 荣瑾瑜听完,也不紧张,只微微一笑,回道:“嗯,我也知道,你也是女子,在你知道我是女子之前,便已知晓了。” 荣瑾瑜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他知道这事迟早是要被拿到桌面上来说的。何况与他说这事的又是顾偌颜,自己喜欢的女子。那么,这样明说更是不可避免的了。 这人好生镇静,想必他心中已是早就料到了,我要与他说起此事的。顾偌颜想了想,道:“既然我们现在都已经坦诚相待了,有些话我也不便隐晦于你。我想让荣兄娶我为妻,你可愿意?” 荣瑾瑜被顾偌颜这话一惊,道:“啊?” 荣瑾瑜这次真是惊讶了,他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今日怎会有这般的好事,砸了自己一下。 顾偌颜似有失落,惆怅满怀的,说道:“这件事情很是棘手,这忙你如不愿意帮,我也决计是不会强迫于你的。” 顾偌颜这一招欲擒故纵耍的漂亮,荣玉未足九月便来京城,顾偌颜也是料定了荣玉会帮自己的。她明知荣玉当初能为了自己不要性命,这等区区小事,他断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猜测过荣玉的身份,猜测过荣玉的背景,可是她却唯独忽略了去猜测荣玉当时为何会挺身相救的真正原因。 “哪里,我只是一时半会有点兴,啊,是没反应上来,这事来的太过意外,太过突然了。”他刚才猛然一惊,自己本来也是想问问她可否愿意嫁给自己的,没想到她倒先说了,刚才一高兴,差点连兴奋二字都脱口而出了,幸好及时改了过来,不然说不定她以为自己有病呢。 顾偌颜微微一笑,道:“那你可愿接受?如果可以,在下必然是不胜感激。” 顾偌颜见荣玉没有排斥,也没有拒绝,复又问了一次,她想赶紧把这件事定下来,以免中途又出了纰漏。不过想来,这事情也是于他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他女扮男装,多个妻子替她隐瞒身份,岂不更好。 荣瑾瑜欢快的,应道:“啊,可以啊,这事自然是没问题的,我应下了。” 荣瑾瑜现在兴奋的心情,无以言表,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偌颜却笑的满意,道:“那好,就等秋试已了,你榜上有名之日,便是我们成亲之时。” 还没等荣瑾瑜开口问她们什么时候能成亲什么的,顾偌颜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让荣瑾瑜掉下巴的话。 感情这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要参加秋试啊,怎么办呢?这风口浪尖的,自己能不能考中倒是其次。这不中娶不了顾偌颜,自己这婚事就危险了。这中了吧,必然是要为官的,这为官就免不了从政,到时候不好脱身不说,要是万一皇上一个高兴,再给我赐个驸马什么的,肿么办?这不中吧,是死一次,这中了吧,怎么着都得死个好几次了。 荣瑾瑜不由得皱起眉头,摸了摸自己颈上的脖子,又很是困难的咽了咽口水。 “一定要参加秋试吗?”他语气温柔,面带微笑的问着,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偌颜。 在他目光深切的注视下,顾偌颜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一定要参加完秋试,还要高中吗?”他此时的脸部肌肉已经是有些僵硬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偌颜。 可,顾偌颜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也一定要参加完秋试,还要高中了才能娶你吗?”他此时的面部肌肉已经完全的,彻底的僵硬到瘫痪了,他呆呆的看着顾偌颜。 顾偌颜依旧,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能不能先娶了你,再参加秋试,再高中啊?”荣瑾瑜在心里已经开始想着,还有没有讨价还价,商量的余地了。 这次顾偌颜没有点头,但是,她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这样啊…”荣瑾瑜已经彻底,面无表情的石化掉了。 他见此情景,便在心里开始算计,怎么样能又娶了顾偌颜,又渡过秋试这危机呢? 这不高中自己有百分五十被皇上逼婚的可能,还有百分之五十被荣王爷逼婚的可能。 这高中了,自己有百分之八十被皇上逼婚的可能,还是有百分之八十被荣王爷逼婚的可能,这怎么算都是高危职业呢。 这娶了公主是欺君犯上,死路一条,这女扮男装混入官场扰乱法纪,还是死路一条。 如果真是高中了又被皇上选中的话,就等同于既扰乱法纪,还欺君犯上。到那时候不但是自己小命不保,怕是这荣王府上上下下百余条性命,也都是岌岌可危了。要再是有个对头什么的落井下石的话,那不得是要株连九族了? 荣瑾瑜真是越想越凄凉,越想越悲哀,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大个摊子了呢?这前世买奖券的时候,也没中过这么大的奖啊。 见荣玉这般询问,顾偌颜道:“荣玉你是没有信心能高中,还是不想娶我?又或者你是在怕些什么?如若你现在反悔还来的及,最多是我当你从来没有那么义正词严、慷慨大气的答应我便是了。” 顾偌颜说完这话,微微叹了口气,不免这气氛一下子就伤感起来了。 顾偌颜看了一眼荣玉那犹如遇见了千难万险的表情,不由就觉得这人还是有些意思的,不似平日里的那些王公大臣个个外表恭敬死板,内里却是奸诈滑头。 不过看他这纠结的表情,难道他是担心到时候不能高中吗? 荣瑾瑜似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紧张的问道:“偌颜,你可是被家里逼婚了?”这忙自己要是不帮,那自己喜欢的人不就要被逼着嫁给别人了? “嗯,是啊,要被逼着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顾偌颜说起这话来更是显得感伤,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为谁动过心,可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怎样一个人。 荣瑾瑜叹气,看着顾偌颜坚定的,说道:“我娶你,我会准备好一切,等秋试之后我便娶你。偌颜,我不想娶别的什么人,我也不想娶一个我不爱的人,这话你可明白?” 他这话又是明示又是暗喻的,明晃晃的变相告白。也不知道顾偌颜,是不是能懂他真正的意思。 荣瑾瑜要豁出去了,与其等着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尽力抗争一番,俯首认命这种词语不适合他,相比之下他更是喜欢人定胜天这词语,他要把命运捏在自己手上。 顾偌颜微勾唇角,道:“自然明白,秋试之期已不足半月,你且好好准备着。等你高中之时,我们在细商成婚之事宜。” 对于荣瑾瑜说的不想娶别的人,不想娶一个不爱的人这话,顾偌颜果真是没有多想的,只是认为他也如自己一般,不想屈服于命运,嫁娶个不爱的人而已。 只是这不想娶个不爱的人,这话到了顾偌颜的耳朵里,生生的是又听出了别的意味了。她以为荣玉喜欢的是女子,但这种事情在前朝现今都是时有发生的,早已屡见不鲜。何况他喜欢的是男子还是女子于自己无关,日后都是要放与他自由的。 荣瑾瑜笑着点头,又疑问道:“好。对了,我不日前才刚刚到京,却不知偌颜是如何找到我的?” 荣瑾瑜适才听到顾偌颜说是找自己,便心有疑惑,以为她是得知了自己是荣王府公子的身份了,却不想顾偌颜还是要自己参加秋试,如此看来她又似还是不知自己的身份一般,大事以定,现在才有空问了起来。 “其实我也没有刻意的去找你,只是刚巧路过正安街而已,不想竟是在这遇见了你,这才知晓你已是到了京城。”这点倒是真的,顾偌颜刚才从宫里出来准备回府,却没承想在路上,竟碰见了荣瑾瑜。 “其实我今日出来这里是因为迷了路呢,没想到这偌大的京城,如此也能碰见,看来我们当真是有缘分了。”荣瑾瑜似是有意无意的竟开始信起这缘分了,现在他可不想去管师父口中的宿世姻缘是什么人,他现在就是认定了顾偌颜。 “迷路了才碰上的?那还真是巧呢,既然此事已定我也不便久留,那我可就等着荣玉你的好消息了。”看这天色不早了,顾偌颜便准备回府,京城之地耳目众多,不比远处。这公主只身在外逗留太久,难免是会遭人非议的,到时候怕是又会有人传出些闲言碎语了。 “这就要走了吗?那我如何寻你?”荣瑾瑜见顾偌颜要走,不免有些失落,才想起来还不知道怎么联系她呢。 “我确实不便留的太久,你也不必寻我,等你高中之时,我自是会去找你的。”顾偌颜说完一个潇洒的转身,便出门乘了轿子离去了。 来无踪,去如风。这次走的也是如上次一般,不留任何痕迹,谜一样的女子,又能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呢?荣瑾瑜呆呆的看着顾偌颜的背影,顾偌颜总是能让他有些怅然若失的错觉。 天色确实有些晚了,荣瑾瑜收了收凌乱不堪的思绪,顺着来时的原路打道回府了。 “瑾瑜?荣兄,等等,瑾瑜!”一个男子经过荣瑾瑜身边时,看了他一眼,竟觉有些眼熟,又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便突然疾走了两步,叫了起来。 荣瑾瑜听得有人叫他,停步转头,问道:“嗯?这位兄台可是叫我?” 荣瑾瑜听得有人叫瑾瑜,便停下来看了看周围,一个高大英伟的男子看着自己这边叫着,荣瑾瑜又看了看左右,好像那人叫的真是自己,便指着自己问了问他。 那男子相当高兴,便拍了拍荣瑾瑜的肩膀,道:“瑾瑜,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麒岳啊。多年不见你倒是跟以前长的有些不一样了呢。你是何时回来的,怎的也不来找我呢?你不找我也就算了,怎的连若莹都不找了呢?亏得我们还这般日夜思念的想着你呢。” 这男子见真是荣瑾瑜倒有些高兴起来,两人就这么站在路边,一个在努力的想着关于杨麒岳的一些信息,一个在兴奋的状态中打量着对方。 荣瑾瑜虚伪的一笑,道:“奥,原来是麒岳啊。这么多年不见我都认不出来了,你越发的是英俊威武了。我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啊,还是这老样子病病怏怏的,死不绝,却总也好不起来。我也就是昨日才回来的,这刚站定什么都没来的及呢吗。” 汗,别说我不认识你,就是想找你,估计连你家门都找不到啊,我东南西北现在都还晕着呢。 荣瑾瑜记得师父说过,‘荣瑾瑜’和杨麒岳兄妹关系交好。杨家兄妹幼时,时常会去荣王府找荣瑾瑜玩,不过他们倒是都看那个什么林忆杰不顺眼呢,想来是那林忆杰人品的问题了吧。 早就听说这杨麒岳长相英武、气宇不凡,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不愧是个习武之人,高大挺拔却又没有那武夫般大大咧咧粗壮无比的外貌,一看就是个血性男儿。 看来有的时候这传言,也未必全是不可信的。现在想来,那林忆杰也应当是如传闻般的臭名远扬了。 杨麒岳一叹,谦虚道:“哎,我哪里是有你说的这般好的。你这样子自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长大了嘛,长的更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了。想你这次回来,可又是要迷死不少这京城的少女了。你这身子骨看起来也比以前壮实了不少,我看你这脸色也好多了呢,你的病,可是治的如何了?” 杨麒岳从小就很是欣赏荣瑾瑜的性格脾气,不论何时总是一副从容淡定,宠辱不惊的样子。这点当真是让这有些急躁脾气的自己,羡慕不已的。 怎么瑾瑜现在看起来越发的有点女子样了呢?难道是自己整天都看着一群跟自己一般强壮粗犷的汉子,就觉得瑾瑜有些像女子了? 不过,瑾瑜从小就长的白净漂亮,再加上向来体弱,看起来不免就有些像女孩般柔柔弱弱的样子。现在长大了,更是白净俊俏了,不过身子还是有些柔弱的,这看起来偶尔还是会有些女儿家的模样呢。 荣瑾瑜苦笑,道:“呵,就我这病身子,何必再去拖累别的女子呢?我师父他医术高明,这病比起从前已是好的七七八八了,只不过是师父说我这病根太重,还需得慢慢的再条理条理呢。” 荣瑾瑜时不时的就会刻意的强调自己的病未完全康复,这样的消息散播出去的话,应该是没哪家女子会愿意找个没性福的病秧子吧? 不过,荣瑾瑜显然是低估了这古代人对于权势*,还有感情的执着了。这古代女子贞烈守节的大有人在,就算不是甘愿的,但是也总会迫于一些无奈,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又迫于这时代,这社会的限制,了此一生罢了。 杨麒岳听得他如此说自己,气道:“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多少的女子可是想着梦着的要嫁给你呢。你呀,还是赶紧把这身子养好吧。对了,你现在这是要去哪里?” 说了半天,杨麒岳才发现自己太过高兴,竟拽着荣瑾瑜一直在路边站着说话,都不曾问过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奥,我是要回家了,你呢?”荣瑾瑜真是想快点回去了,伤口还没长好,出来这么久又都是用走的,确实是有些累了。 杨麒岳一惊讶,道:“回家?那你怎么走到华延街来了?这和你们荣王府,刚刚好是相反的方向呢。” 杨麒岳不仅有些惊讶起来,荣瑾瑜这病看起来当真是没好绝的。竟然走了半天,倒是走到相反的方向了。 荣瑾瑜一愣,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道:“啊?反了吗?奥,呵呵,想是我许久没有回过京城了,一时之间很是不习惯呢,路都认不得了。那我就先行回府了,我们来日再叙。” 我说呢,怎么走了半天还没走回去,原来是走错方向了。说完荣瑾瑜就不给其说话的机会,迅速的拱手道了别。 杨麒岳见荣瑾瑜急着回府,知他身子不好,也不好拉着他不许走,便道:“正好我也是要回府去呢,你身子向来不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来日我专门到府上前去拜访,你不在我已是许久没有去过荣王府了,想来也是该常去看望荣伯父的。只是这你也知道,朝廷里的高官,若是走动的过于密切频繁了,总是会遭些小人非议的。” 这伴君如伴虎可是至理名言啊,当皇帝的大都猜疑心过重。这两家位高权重的王爷要是行为过密的话,自然会在心里揣测,始终是不放心的。且自己现在又承蒙皇恩,效力于朝廷官拜卫尉,统领皇城守卫,这自然更是要检点其身了。 荣瑾瑜点头,又一拱手,道:“嗯,那如此的话,我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待荣瑾瑜按照杨麒岳说的方向走回到荣王府时,天都已是全黑了。刚回东厢,就看见在那急的团团转的萧尹。 萧尹一见他,上前一步,急道:“少爷,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迷路了呢。对了,你吩咐的事情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不日便会有回信了。” 萧尹见到荣瑾瑜回来才是放了心的,这现在是在荣王府,自己毕竟是个没份量的,也不好叫别人去找少爷,这若是自己出去找的话,就怕京城太大又错过了。想想京城乃国都重地,少爷又是刚回来应该是不会有危险的,便就在这院里等着了。 荣瑾瑜点头,道:“嗯,我还真是又迷路了呢,说起来就让人郁闷,不过今天总的来说我还是很高兴的。啊,还有,不用找顾偌颜了,我今天已经见过她了。好累啊,我先去吃个饭,然后就休息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荣瑾瑜自顾自的说完,也不打算多做解释,还没等萧尹有任何疑问,便招招手回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遇鬼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孤魂遥指奈何桥。 自古黄泉无客栈,惟有孟婆会做汤。 49第四十七章 圣旨赐婚 杨麒岳一回府,在后院见着自家妹妹就一脸兴奋,道:“呵呵,妹妹你猜猜,哥哥我刚才看见谁了?” 杨麒岳高高兴兴的跑回家来赶紧的告诉了自家妹子,他可是知道他家妹妹看似对谁都不上心,可从小就偏偏是对荣瑾瑜好的不得了。这自打荣瑾瑜走了之后,也是日思夜想的。 “还能有谁啊?不过是你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朋友罢了。整日的不是来找你玩,就是找着各种借口围着我转,烦死了,我才不要知道呢。” 杨若莹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了一眼得意忘形的自己哥哥。心里却是更加的确定了,他今天肯定是又见着他那朝思暮想的长乐公主了。前些日子好一阵子没见着公主,他整个人提不起精神来吧,还整日整日的拉长着一张脸,要不是他个子高,怕是这脸生生的都要拖到地上了,弄的他手下的那些个下属,都不敢跟他打趣玩笑了。 杨麒岳见杨若莹不屑于知道,便故意的,说道:“妹妹你当真不想知道?嗯,也是,这会子消息可是还不曾传出来呢。要不是我在街上碰见了,也着实是不知道呢。” 杨麒岳见自己妹妹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不由得便想逗逗她呢,反正是她自己不急着知道了。说完他也不打算说了,就准备回房去呢。 “哎,哥,你等等。你今个,到底是遇上谁了?怎的看起来是比平常高兴呢?”杨若莹见杨麒岳如此,心下也是有些怀疑,也是摸不准是不是那人真的回来了?却为何都不曾来找过自己?难道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还是另有什么新欢所爱了? 杨麒岳转身,道:“就知道你猜不出来,我呀,刚才碰见瑾瑜了,还是在路上碰见的,我本来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呢,不想这一叫,还真是他呢。” 杨麒岳仍旧兴奋的跟自己妹妹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杨若莹的脸庞,已经有些微微的开始变色了。 杨若莹一愣,冷声道:“果真是他?不会有错吗?那他是何时回来的?” 杨若莹无法不去想象、不去追问这人是不是真的是他,是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食不下咽的人。 杨麒岳点头,肯定道:“嗯,真是,不会有错的。我还拉着他在路边叨叨了半天呢。呵,我这一高兴都忘了找个茶馆坐下来再说话了。我也有问他为何回来不曾来找过我们,不过他说他是昨日才刚刚回来的,还不曾来的及呢,想必也是想来的,只是还没有时间罢了。” 嘿嘿,还说不想知道,自己这妹妹的心思,能瞒得过爹、能瞒得过娘。可偏就瞒不了自己,从小就知道她喜欢瑾瑜,果然这现在,就开始有点不对劲了呢。 若说是妹妹的心思,自己这当哥哥的又怎会不知?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何况,杨麒岳向来欣赏荣瑾瑜。若说是荣瑾瑜来当自己的妹夫,杨麒岳可是一万可愿意的。 杨麒岳大概的复述了一遍今天下午遇见荣瑾瑜的情形,一说到他昨日才回来,还未来的及办好些事情,这杨若莹的心,便稍稍安静下来了。荣瑾瑜到底算是个小王爷,又离家多年,总是有些一时半会处理不完的要紧事情的。 “奥,我知道了,你赶紧把那个新买的玉碗放回去吧,别一会让爹发现你今天出门时不小心打碎了他的玉碗,不然你就完蛋了。” 杨若莹一边催促杨麒岳,一边往自己房里走去。 可荣王府里,萧尹在荣瑾瑜身边报告着杭州方面的消息,道:“少爷,今天花颜传来消息,说是楼语凝去西子阁找你了,不过花颜已经告知她说你家中有事,已回长安了。” 杭州西子阁一向安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倒是荣瑾瑜刚刚回京的第二天,楼语凝便赶到了,只是她刚进杭州也听说了西子阁老板遇刺的事情,不由得担心万分,马不停蹄的去了西子阁,却不想荣玉已是先一步回了京城。这晚了一步,便硬是生生的错过了。 荣瑾瑜无所谓的,问道:“嗯,没关系,她可是说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这要是应了当时之言说是来找我游玩,那倒是不急,她要是有急事找我的话,那也大可叫杭州的人帮忙去办的,这事倒是无关紧要的。 萧尹又道:“倒是没有事情,本来是找少爷游玩的,不料刚进杭州也听到了传闻,便有些担心,现下可能已经回扬州去了。” 萧尹一一如实的禀报着,只是看少爷这样子,着实是没有把那个楼小姐放在心上的。他不由得有些想起来那个总是跟自己拌嘴吵架的水影了。 “那无妨,想来语凝也只是来找我游玩时,听说了传闻有些担心罢了。”现下里自己这婚事和秋试最是棘手的,现在自己每日里都是提心吊胆的呢。能避开的人和事,都尽量避开了,这两天更是连门都不出了,整日的躲在院子里看书发呆,倒也还算平静。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偏偏就最是怕什么,还最是来什么的。 还没过了几日,在前院的荣王爷边走边拱手,道:“原来是李公公来了,来,请里面坐。” 荣王爷听闻管家说李公公来了,要他去前厅相见,心也就提了起来。 李公公倒是不紧不慢的说着,这眼睛还时不时的朝王府四周看了看,才道:“哎,不急不急,咱家今儿来啊,是奉圣上之命前来传召的。” “臣,荣海跪接宣读。”荣海心道不好,却面上还要平静的下跪接旨。 李公公看见荣王爷要跪下接旨,可圣上今日早有交代过一切免礼,就只是传荣瑾瑜进宫见见面而已。他赶紧就扶了他起来,道:“哎,荣王爷免了吧,这只是个口谕而已,圣上说了一切从简。今儿啊,就是要召见您的独子。您快请他出来吧,圣上还等着呢,老奴也要快些回去复命才好。” 荣王爷点头,转身吩咐,道:“来人,快去叫少爷,就说圣上召见,叫他穿戴整齐些,万万不可失了礼数。”他想从李公公那打听点圣上此次召见的意思,又转头询问,道:“今日皇上召见小儿,却不知是所为何事,想必李公公应该略有所闻吧?” 荣王爷吩咐了下人告知荣瑾瑜圣上召见,这其意思,便也是告诉了荣瑾瑜要好好打扮打扮了。 “其实啊,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这几日圣上听闻小王爷回来了,这多年不见必然是略有想念的,只是普通的召见而已,此次还召见了杨王爷的儿子呢,王爷可莫要多心啊。” 李公公不着痕迹的透露了皇上还一道召见了杨麒岳的消息给荣王爷,这太监、书童和跟班的职责,就是照料主子的饮食起居,还有揣摩其心思,观人眼色行事。这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更是如此。要不哪天一个不小心触怒了龙颜,就会小命不保呢。他伴随了圣上多年,圣上的心思他多多少少的能看出来那么点,知道这圣上不仅传了荣瑾瑜觐见,还传召了杨麒岳,就连长乐公主都传召了。前阵子的风波刚消停了,那会子,圣上便有意给公主选驸马了,这会子传召,想必多多少少还是有这个意思的。 荣王爷感慨的,刻意加重了语气,说道:“原来如此,真是皇恩浩荡。承蒙圣上还惦记着小儿,臣深感皇恩真是无以为报。此次传召,就有劳李公公了,小儿常年在山野生活,这宫中规矩难免生疏,如有纰漏,可还要仰仗您,多提点关照了。” 荣王爷又是感激皇恩浩荡,又要请李公公在宫中之时,多加提点荣瑾瑜,以免不悉礼数,惹了麻烦。 李公公微微点头,也刻意加重了语气,客气道:“哪里,咱家多年来也承蒙王爷照顾了。这点小事,自然是不消您交代的,您且安心便好。” 说话间,荣瑾瑜已是换了好衣裳出来了。他方才听到管家说皇上传召,也是心中一惊,慌忙之间还是把自己的脸色弄的苍白病弱了些,才微微放心。 荣王爷见荣瑾瑜出来了,便道:“瑾儿,这位是前来传召的李洹李公公,在宫里你若有何不懂的礼数,尽可以请教与他。” 荣王爷看到荣瑾瑜脸色有些苍白,病弱怏怏的样子,便也放心不少。在外多年,自己这儿子倒是机灵了不少,看这样子,他应该也懂得如何应对了。 “是,孩儿知道,那这就去了,有劳李公公带路了。”荣瑾瑜和荣王爷对望一眼,又对着李洹微微点头示礼,便心怀忐忑的跟着李洹进宫去了。 跟着李洹东拐西进的,荣瑾瑜已经有些头晕了,要不是有人带着,估计他早就不知道迷路,迷到哪里去了。 李洹边走,边交代道:“小王爷,您可记好了,待会啊,行礼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就看老奴的眼色了,老奴自是会提点您的。” 经过了殿宇,穿过了回廊,进出了院落,到了一座宏伟的大殿外面时,李洹又交待了荣瑾瑜一番,见荣瑾瑜会意的点了点头,才带着他进去了。 才一进去,荣瑾瑜也不敢抬头,便双腿跪地的叩头,道:“臣,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安。” 荣瑾瑜进了里面,立马就变作了一副畏首畏尾、略微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来。荣王爷这爵位世袭三代,所以算起来他这小王爷,即使无官无品,也还算得是个食君俸禄的臣子呢。 他低着头,眼睛瞄到了一旁的一双脚,想来那就是杨麒岳了。 顾辰逸放下手中的笔,道:“是瑾瑜来了啊,你且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顾辰逸见荣瑾瑜自打进来,连头都没敢抬起来过,便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可真是巧了去了,自己刚又起了选驸马这心思,前几天就听得说他回来了。 顾辰逸细看了荣瑾瑜一番,道:“嗯,还是有些许小时候的影子呢。长大了,越发的是面若冠玉、温文尔雅了。不过你这脸色怎的还有些苍白?你那病还没有治好吗?” 这荣瑾瑜果然跟小时候变了些样子,只是这身子比起别的男子来,还是柔弱了些。不过这长相倒是更为清秀俊雅了,就这脸而言,他却是比杨麒岳更配敏儿些。 荣瑾瑜微微鞠躬,回道:“承蒙皇上挂心,臣这病想是一时半会还好不了,师父说,还是要慢慢养着的。” 这病不能说的过重,又不能说的过轻了,只好说成个慢性病了,反正一时半会好不了就是了。 顾辰逸笑了笑,道:“哎,朕这宫里什么样的名贵药材都有,你若是需要,大可来朕这里拿就是了,倒时候只需跟李洹招呼一声便可。朕今日叫你们二人前来,也只是叙叙家常的,你们坐下吧,大可不必太过于拘谨,咱们稍稍随意一点。” 顾辰逸刚说完,李公公便给二人赐了坐。话说到这,好像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么理所当然。这荣王爷的儿子再怎么说也是个小王爷,又从小多病就在外面养着,现下回来了,既然是这多年未见,那么被传召进宫,见见圣上也是合情合理的。 “臣,多谢圣上赐坐。”杨麒岳和荣瑾瑜谢了恩,便坐下了。 “父皇可是在里面?”顾思敏刚到御书房外,就看见李洹在门外站着,想必父皇是在接见哪个大臣了,便问起了李洹。 “回公主的话,皇上在里面召见荣小王爷和杨大人。皇上有旨说,您来了不必通传,直接进去即可。”李洹回了话,便开了门请顾思敏进去了。 杨大人和荣小王爷?听闻荣瑾瑜前几天便回来,父皇到底是召见了他们二人了,还是这般着急,看来自己跟荣玉这婚事,有可能要提前告诉给父皇知道了。 顾思敏自己在心里想着,如何跟顾辰逸开口说这事,就慢慢的走了进去。 这顾辰逸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顾思敏便进来了。 “臣,参加公主。”杨麒岳见顾思敏到来,便给荣瑾瑜使了眼色,赶紧站起来行礼了。 顾思敏微微抬手,道:“平身,父皇都赐了坐,二位大可不必如此多礼的。”顾思敏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也在旁边坐下了。 “敏儿啊,你和瑾瑜自小时候见过一面,不知现在再见,你可还认得出来?” 顾辰逸半开玩笑的说着,自己女儿在这感情方面喜欢什么样子的人,他还真是不知道的。 顾思敏转头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荣瑾瑜,道:“哦?那我倒要看看了,才是听闻前几日你回来了,咱们多年未见了,想必你这长的,更是一表人才了吧?” 顾思敏面带微笑,嘴上倒也是忘不了打趣着他。 就在荣瑾瑜抬起头来,直视顾思敏的时候,他倒是无妨。但只这一眼,顾思敏就变了脸色。 她在心里确认了好几遍,这张脸必然是荣玉无疑的,却为何他又变成了荣瑾瑜?这名字相似,这长相相似,可这性别却也是可能改变的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顾思敏有些迷惑了。 当然,这顾思敏有些微微惊讶的表情,自然就落入了看着二人的顾辰逸眼里,当然还有自顾思敏进来就不曾眨过眼,微微避讳的盯着她看的杨麒岳。 顾辰逸似有深意的一笑,道:“怎么,敏儿何故有些惊讶?” 杨麒岳不好问,可顾辰逸可是会问的,他也想过,要是敏儿愿意嫁给荣瑾瑜的话,那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顾思敏收回思绪,道:“回父皇的话,是有些惊讶而已,前几日儿臣从宫中回府时,路过正安街,倒是与他见过的。不过儿臣是在轿中看见他进了一家酒楼,今日又见,不想竟是多年未见的故人,故此是有些惊讶的。” 顾思敏避过了顾辰逸的疑问,还顺道提起了正安街的事,如果他承认前几日是去过正安街的,那么他就是荣玉无疑了。只是他这女子之身的事情,却又是个迷了。荣瑾瑜是男子这点,自己是非常确定的,一个男子出去了许多年,现如今回来的却是一个女子,这里面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那么手握重兵的荣王爷,又是知情与否? 荣瑾瑜自轻瞥了顾思敏一眼,便又惶恐的低下了头。这时听公主问起,又起身微微行礼,道:“臣前几日刚刚回京,的确是因为迷路而去过正安街的,人生何处不相逢,想必是京城太小了。” 荣瑾瑜从不曾怀疑过这话是顾思敏的探测之话,想想在京城碰见,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那天还碰见了杨麒岳呢,况且现在自己确实是第一次见到长乐公主的。 顾辰逸看了看二人,笑道:“那可真是巧了,你们小时候也是见过一面而已。” 帝王之心过于疑重,顾辰逸是话里有话,他是看出来了,以往就算是面对大事的时候,敏儿即便不是胸有成竹,也断然不会表现出来各种情绪来。她向来都是从容不迫,淡定沉稳到让人猜不透心思的。如若真是如此在街上见过他一面的话,断不会如此失了形象的。 顾辰逸想到此处,不由得流露出了些许微笑。 杨麒岳也在一边附和,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公主遇见瑾瑜的那天,我也遇见了瑾瑜。如此说来,还真是巧呢,他那日回府,结果却在华延街迷了路呢。” 杨麒岳一听这边缘分都出来了,也不甘落后的扯起了缘分。 “好了,瑾瑜身子不好,出来这么许久了,也该休息休息了。今儿朕也有些累了,还有几句话要与敏儿说说,你们且先退下吧。” 顾辰逸前一句话刚关怀完荣瑾瑜,后一句话立马就变回了言语不容置疑的帝王。 顾思敏又勾起唇角浅笑,看着荣瑾瑜和杨麒岳退下去的背影,顾思敏心里恨恨的,想道:哼,荣玉,我倒是要好好的找你了解了解,你这身世的来龙去脉了。 今日顾辰逸就是明着召见了荣瑾瑜和杨麒岳,他也叫了顾思敏来,想她多年未见荣瑾瑜了,说不定她还能看上眼呢,就是这荣瑾瑜的病,让人操心不少。如若敏儿不喜欢的话,也大可以配给别的公主呢。 顾辰逸撩拨着茶杯的盖子,抿了口茶,道:“敏儿,可是有话要与父皇说啊?” 总的来说,今天到目前为止还是很有收获的嘛。何况看这样子,想必敏儿,还有话要跟我说呢。 顾思敏正在心里怨恨着这个荣瑾瑜的事情,却没想到顾辰逸看见顾思敏一直盯着荣瑾瑜离去的地方,居然就有些误会了。 顾思敏见顾辰逸如此问她,便顺水推舟,一个反身跪地,道:“儿臣请旨赐婚,请父皇下旨招荣瑾瑜为大驸马。” 顾思敏听闻父皇说话,微微的转过头来,就看见了父皇脸带微笑,似有欣慰之意。顾思敏自是知晓,自己父皇心中所想。她只秀眉微蹙,便计上心来。 顾辰逸却微微皱眉,道:“哦,你可是想清楚了?敏儿,当真是要嫁给荣瑾瑜?他这人瘦弱病怏,除了长相让人满意之外,文武技艺可都是差强人意的很呢。” 面对顾思敏的请旨赐婚,顾辰逸还是有些意料之外的,虽然自己有时也不知道自己这女儿在想什么,可是他也看出来了,敏儿绝非是抱着爱意,要嫁于荣瑾瑜的。 顾思敏没有起身,意志坚定的,说道:“当真,儿臣心意已定,此生非荣瑾瑜不嫁,但请父皇成全。” 顾思敏心里清楚,这事在此时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反正荣玉是女子,原就是想着要与他成婚的,只不过是提早明朗化了,日后这荣王府也算是拉到自己手下了。而且这个荣瑾瑜善于隐藏自身锋芒,他这文治武功,哪里是差强人意,明明就是各种高手,出类拔萃的人才呢。 顾辰逸见顾思敏坚定不移,欣慰的一笑,道:“好,朕答应你。” 荣瑾瑜啊荣瑾瑜,日后如若是敏儿爱你,那便罢了。如若是她不爱你的话,你终究也是会逃脱不了,变成她踏脚石的命运了。 敏儿啊,不论你心中怎么想,父皇必定是会支持你的。自己这女儿狠起心来,也是能让人绝望的,顾辰逸想着,便有些担忧起荣瑾瑜的命运了。 现在在皇位和生死之间的相争,都怨不得别人,这要怪就只能怪你生在了帝王之家,这是无从选择的事情。 次日一早,李公公便手执圣旨,前来宣读了。 李洹拂尘一甩,扬声道:“圣旨到,荣瑾瑜接旨。” “臣,荣瑾瑜跪听宣读。”这道圣旨一来,荣瑾瑜的心就凉了七分。 待荣瑾瑜等人心中忐忑的跪下之后,李公公才开始宣读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闻荣信王府的小王爷荣瑾瑜,才德兼备、良志仁信,朕深至欣赏,特,招为驸马,着赐婚长乐公主,既定下月初一完婚,钦此!” 李公公宣读完圣旨,见荣瑾瑜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提醒道:“小王爷,您谢恩吧。” 荣瑾瑜险些要瘫软了下去,无力道:“臣,谢主隆恩。” 荣瑾瑜这恩谢的全无底气,就连这声音都是飘飘忽忽的。不明所以的人,当真是以为他是兴奋的要虚脱了,可他今天才算是真正的知道什么叫五雷轰顶了。现在这情况看来,这道圣旨简直是一道雷下来,就直劈他头顶了。 真是,意料之外,杯具之中。荣瑾瑜从接到圣旨的这一刻起,才真真正正的和顾思敏开始了漫长缠至一世,死生别离的爱恨纠葛。 50第四十八章 大婚前夕 是夜,荣王妃在房里跟荣爷王爷商量着今天圣上下旨的事情。 荣王妃亦步亦趋的跟着荣王府爷来回踱步,心急焦躁,道:“王爷,现下可如何是好啊?莫说长乐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就算是一般不受宠的公主,她也是个公主啊,瑾儿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荣王爷皱眉,怒道:“那现在能如何?圣旨已下,已是无力回天了。圣上若是打定了瑾儿的主意,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如果我们胆敢拒婚的话,怕是这九族都要不保了。现在有多少人虎视眈眈,有多少人盯着我的权位兵马?这皇家的婚姻,自古都是带着政治色彩的。这嫁的哪里是公主,明明娶的是驸马,这驸马的嫁妆,便是这夫家的誓死忠心,便是这夫家权位金钱的支持。” 荣王爷本来是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想着荣瑾瑜病愈可以回家成亲,免得日后入赘皇族,受妻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怕这次是躲不过去了,这被皇上选中了,堪堪是要引颈成一刀了。 这嫁的不是公主,而是皇上的私心。 荣王爷夫妇在商量着,荣瑾瑜心里更是乱成一片。 肿么办?逃婚?圣旨都下了,估计明天就会当朝宣布,告达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如此一走了之的话,就要从此亡命天涯了,就算我娶了偌颜,怕是有一天也会牵连到她的。何况,躲的了一时又如何能躲的过一世,荣王府的人又该怎么办?一定会受牵连的。 可如果娶了公主的话,洞房怎么办?说自己身有暗疾?那公主一个雷霆下来,是会休了我,杀了我,还是会一枝红杏出墙去?要是这女子的身份暴露,怕真是吾命休矣,倒时还会拉着荣瑾瑜的九族陪葬呢。 此时,荣瑾瑜的心里乱成了一团丝麻,他原是想无论如何,拖到秋试之后,等发了榜立刻就去顾府提亲,等这婚事一过,当官什么的,随便找个身体不适的理由,辞掉便是了。到那时,想必应该就风平浪静了吧。那什么驸马谁爱当谁当去,反正是没自己什么事了。可是天不遂人愿,偏偏未到秋试,圣上就下旨召见了。 欺君犯上,抗旨不尊。要是自己一人也就罢了,奈何这事牵连甚广。荣瑾瑜现在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了,这次可真是骑虎难下,终须以命相搏了。他一时之间,倒是没了主意,就这样想着愁着,居然就睡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圣上果然又当朝宣布了此事,这一下可是彻彻底底的,切断了荣瑾瑜想要抗旨拒婚的念头了。 既然,事已至此,荣王爷也只能当朝谢恩了,不只如此,他还要做出一副受宠若惊、千恩万谢的样子来。 此事一宣布,这满心愁苦的,可不只是有荣家父子,各种羡慕嫉妒,各种悲欢忧伤,比比皆是。 不至午时,这消息,已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无人不知了。 荆若漓听得这消息,更是惊讶万分。于他而言,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荣瑾瑜对顾偌颜的感情,而是荣瑾瑜的性别问题,毕竟这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他自听得此消息,便一路疾驰,直奔荣王府而去。 “我是荆侍郎家的公子荆若漓,找你家少爷有要事,他在何处?快些带我去见他。”荆若漓一到荣王府报了名姓,也不多做啰嗦,便要即刻去找荣瑾瑜。 那门口的守卫,笑着一拱手,道:“原来是荆少爷,我家少爷有令,说您若是来找他,直接去东厢花园便可,不必通报。” 荣瑾瑜知道,此事一出,荆若漓必然是会第一时间赶来询问,倒是提前知会了下人。 那下人今日早上,便听了荣瑾瑜吩咐,若是荆府少爷荆若漓来找,从此便可不必通传,直接进去东厢找他便可。所以他便指了路给荆若漓,带他去了东厢。 荆若漓一见荣瑾瑜,老远的劈脸就问他有何打算,道:“瑾瑜,我刚听说此事,便急急的赶来了,你打算如何?” 荣瑾瑜无力的坐着,神情都有些恍惚,道:“圣旨赐婚,布告天下。我还能有什么打算,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荣瑾瑜比起昨夜来,现如今对于此事,已是淡定了许多。毕竟事情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就这么放弃了,也许会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呢。 如若荣瑾瑜知道了这与他成婚的对象顾思敏,便是顾偌颜的话,怕是这人连兴奋都来不及呢,又怎会想尽办法的推辞拒婚? “少爷,杨公子和杨小姐来访。”荣瑾瑜和荆若漓正在不知所措的沉默时,却有下人来报说杨麒岳来访。 荣瑾瑜摆了摆手,道:“嗯,带他们来这吧。” 荣瑾瑜早有耳闻,杨麒岳喜欢长乐公主,却是不知,他此时来访是为何意,就连从未见过的杨若莹也一道跟着来了。 杨麒岳也是一见荣瑾瑜,便急切的,问道:“瑾瑜,今日京城所传之事,可是属实?” 杨麒岳在街上听闻了当今圣上颁诏,将荣王府的小王爷招为驸马又赐婚长乐公主之事,便急匆匆的赶来确认。却不料在荣府门口碰见了自己的妹妹杨若莹,才知她也是为此事而来。碰见了自己妹妹,他心里也是明了,这事必是十之□了,空穴不来风,这么大的事,谁敢乱传呢? 荣瑾瑜看了一眼杨麒岳,淡淡的说道:“此事,确如传闻一般无二。” 事情果然属实了,杨麒岳有些沮丧,颓然的坐下了呆滞了半响,才开口说话,道:“那,你可是心系公主?” 荣瑾瑜看都没看他,就道:“不曾,我早已心属旁人,并且盟誓,今生非卿不娶。” 荣瑾瑜现在心心念念,想的都是顾偌颜,自己现在若是当了驸马悔了约,那日后还有何颜面,去见顾偌颜? 荆若漓听得荣瑾瑜如此一说,也是心下一惊,心道:非卿不娶?那顾偌颜可真值得你如此?你有心非卿不娶,她可有心非君不嫁?没想到这家伙的感情已经情深至此了?只是现下这种情况,他又如何能对顾偌颜,做到非卿不娶呢? 荆若漓思及至此,复又想起自己连心上人都没有寻着,更是感伤起来。 杨麒岳听得荣瑾瑜说已是心有所属还非卿不娶,立马是怒火三丈,忍不住吼了起来:“那你怎么能娶敏儿呢?你不爱她,你怎么能娶她呢?你又凭什么能给她幸福?” 荣瑾瑜却异常的平静,道:“麒岳可是,心属公主?”敏儿,你叫的可真是亲切啊,竟敢毫不避讳。 见他愣着不语,荣瑾瑜又逼问道:“那你为何不去请旨赐婚?这么多年你都不曾向圣上请求过,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责怪我?” 你个该死的杨麒岳,你喜欢公主为何不早早去求亲,拖到现在,拖散了多少对苦命鸳鸯啊?荣瑾瑜越想越有气,要不是现在这身份,由不得自己放肆,不然的话,自己定然会出手打杨麒岳个生活不能自理。 杨麒岳一时语塞,支吾道:“我,我…” 杨麒岳听得荣瑾瑜反问,更是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告诉他自己因为自卑,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公主,而从来不敢向别人提及此事,更是不敢妄想公主会喜欢自己,多年来自己都是远远的看着她,守着她,从不曾表露过爱意。现在圣上都已经下旨诏告天下了,此时此刻,自己又还能奢求些什么? 旁观多时的杨若莹,真是倍受打击。她却不能眼见着自己哥哥难受,也开口道:“瑾哥哥,你何必对我哥苦苦相逼?这些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强求的,更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本来就忧心于荣瑾瑜多日都不曾找过自己的杨若莹,听得荣瑾瑜被招为驸马的消息,顿觉是晴天霹雳。刚才又亲耳听到,荣瑾瑜说是已有心上之人,更是悲从中来。 荣瑾瑜远目,又恢复了淡淡的情绪,说道:“若莹,你能明白事理最好,这些事情又岂是你我个人能说了算的。好好劝劝你哥哥吧,这算起来,我们全都是王者政治手段下的牺牲品而已。” 杨麒岳我恨你,我恨你的自私自卑,我恨你的优柔寡断,我真是恨不得能掐死你。因为你那无知的自卑,毁了自己的幸福,还要搭上我的幸福。 荣瑾瑜慢慢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松开了紧握的双拳。见荣瑾瑜慢慢平静下来,一旁的荆若漓也放下心来。他刚才还真是怕荣瑾瑜会忍不住出手,伤了杨麒岳呢。若真是如此,不论荣王府的戒备有多森严,怕是不出明日,满京城又是会将荣小王爷和杨麒岳大人为了争夺公主芳心,大打出手而导致两败俱伤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了。 杨麒岳愣了愣,一拱手,道:“我知道了,此事非你所愿,亦非我们所愿。今日不分原由便前来质问,是我的不对了,我也是一时心焦,瑾瑜万万不要放在心上。可莫要为了这事,伤了你我兄弟情意才好。我有些不舒服,要先行回府去,告辞。” 杨麒岳说完,便起身晃晃悠悠的离开了。杨若莹见此,怕自己哥哥出事,便慌忙的告了辞,追了出去。 见他们二人走了,荆若漓才道:“瑾瑜,你做好决定了?” 看到远去的杨家兄妹,荆若漓听刚才荣瑾瑜那话的意思,已然是知道他的决定了,可他还是想要,再次的确认一番。 荣瑾瑜叹气,道:“不是我做好了决定,而是决定选择了我。此事若换在你身上,你也只能如此了。” 其实,荣瑾瑜在荆若漓来之前,便已是准备好要娶公主了。这个驸马现在当的话,可保荣府上下平安,如若东窗事发的话,那也可以再想办法解决。反正现下这公主,是不得不娶的。 荆若漓也幽幽的一叹,道:“哎,能保得荣府上下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你若如此,以后定是会命悬一线,怕是要跟顾偌颜有缘无份了。” 自己的好友不能跟顾偌颜在一起就没有幸福,这最多是没有幸福,若是娶了公主,真真是命悬一线了。做驸马的,本来就没有地位,不管多有文采武略,都会封个五品闲职被埋没掉,况且荣瑾瑜这女子之身,更是性命堪忧啊。 荣瑾瑜微微一笑,就脱口而出了:“办法?倒是有一个。” 荆若漓眼睛一亮,问道:“真有啊?什么办法,能管用吗?”荆若漓看到荣瑾瑜那自信的笑容,又是高兴又是好奇。 荣瑾瑜笑了笑就从怀里拿出了两个小瓷瓶,放到了桌子上,道:“来,一包七步倒,一碗孟婆汤,包我有一个完美人生的开始。” 荆若漓一惊,白了他一眼,道:“啊?就这,你要是有了新的人生,那可真是要跟顾偌颜情定下辈子了啊,舍得吗你?” 荆若漓面上和他玩笑,可心里却逐渐冷了不少。他没想到荣瑾瑜居然拿出了自己调配的老鼠药和汤毒出来,看来这家伙,已经是抱着事发后必死之心了。 荣瑾瑜却一笑,道:“开玩笑的,我哪有这么懦弱呢?世事无绝对,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会知道结果呢?” 不做最后的抗争,又怎会甘愿赴死,事情不到最后一步,我绝不能放弃有转机的机会。 他果然不是个脆弱的人,害我白担心了半天。荆若漓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安心道:“既然你能有如此想法,我便也放心了。那我先走了,回头再来找你。” 这边,杨若莹一路追至府中,才看见了在院中乱舞兵器的杨麒岳。 等杨麒岳累了,坐下来拿了酒坛猛喝的时候,她才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了。杨若莹递了手巾给他擦汗,道:“哥,你若是难受就喊两声吧,兴许会舒服些。” 杨麒岳愣愣的看着地面上的落花,问道:“小莹你呢?你现在不难过吗?瑾瑜要与公主成亲了,他还有个心上人。你的难过呢?你不是也要放在心里了吗?” 我们三人从小就在一起玩耍,你的心里从小就是中意他的,我这做哥哥的又怎会不知?原是想我们还有机会能成为一家人呢,可现在我们两人的心仪之人却成了一家人,这叫我如何能接受? 杨若莹一时感伤,也忍不住心里怨念着:瑾哥哥,你离家多年可曾有想过我、念过我?你方才说,你已有心上人,你可曾想过,你又将我至于何地?你如今让我安慰哥哥,那我心中的悲苦又由谁来安慰?那些儿时说过的话语你都不记得了吗?那我这许多年来的等待,换来的又是什么? 杨若莹听了杨麒岳的话,又回想起儿时的情景如现眼前,不知不觉间已是泪如雨下,她拿过杨麒岳手中的酒也喝了起来。 这真是:人各有命,各自曲折,各自悲哀。 51第四十九章 洞房花烛夜 这日子,一眨眼便到了十月初一。 这一个月来,荣王府是张灯结彩、忙里忙外。送礼道喜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平日里没有理由,没有借口巴结送礼的人,更是抓紧了这个名正言顺、不容措施的良机,不遗余力的拉关系,讨好荣王爷。 新婚的公主府邸,也是日夜赶工的在建设装修当中。 十月初一这天,荣瑾瑜便去接了公主,他自己都记不清自己走了多少路,磕了多少头,上了多少台阶,听了多少夸赞,在经过了无数种复杂繁琐的各种礼仪之后,这拜堂成亲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 此时的他,正坐在新落成的公主府第,接受各级官员的恭贺,主持着新婚的喜宴。 到处都是不同身份等级的客人,家丁和管事,更是在他眼前来回晃动、川流不息,奏乐之声也是不绝于耳。 晚上的喜宴,珍馐佳肴,时鲜美味,看的他是眼花缭乱,却是想吃也吃不上。仅仅的一天下来,他的身份便从世家子弟,变成了天子爱婿,而他倍受恩宠的新婚妻子,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更是给他衬托出了无法表达的尊贵。 今日落座的宾客,不是高官显宦,就是皇亲国戚,若是平时在路上碰见的话,以荣瑾瑜小王爷的身份,有几人会认识他,可是现在这些人,都对着他露出了羡慕嫉妒、讨好谄媚的笑脸。而这种时候,跟本就无须他亲自夹菜敬酒,只要他一个起身,马上就会全体敬立,赞声四起。 荣瑾瑜更是被敬酒敬的是飘飘忽忽的,幸好荆若漓也是替荣瑾瑜挡了不少的酒,要不是因为今日娶的是公主,怕是定要被灌个烂醉了,好在是皇家的婚礼,又是新婚之夜的,都不敢太过于放肆,早早的放荣瑾瑜入了洞房。 这天从荣信王府到长乐公主府,没有人知道究竟摆了多少宴席,究竟来了多少宾客,京城里,更是灯火通明,彻夜欢腾。这夜,牵动了多少人的心,更是没人能知道。 “小姐,你可还记得我?”荆若漓眼睁睁的看着荣瑾瑜被带去了洞房,却无能为力。便来到院子里想醒醒酒后就回去了。不料,他却在这花园里看见了那个令他朝思暮想,千里寻找的身影。 那女子蹙眉,问道:“这位公子,我们有见过面吗?” 岂料那女子看了看他,似是不认得他一般。 荆若漓一急,道:“我是荆若漓啊,就是上次在郊外狩猎时受了伤,被你救了的人啊,你要不再想想看?” 荆若漓有些悲伤,有些激动,找到了这人,可人家压根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那女子摇头,微微一笑,道:“在下真是想不起来了,不好意思,失陪了。” 那女子说完便转身走了,留下了荆若漓一个人在原地宿醉秋风。 墨雨澜,原来是天门的弟子,奉师尊之命前来公主府贺喜的。待荆若漓找了个公主府的下人,才打听到了那女子的身份。这知道了名姓自然是好办事了,总比什么也不知道的好,他高兴的算计着,便回府去了。 荣瑾瑜被执掌太监送入了洞房,刚进去他便看见了一排拿着喜物的宫女太监,见得他来,个个都跪地请安:“奴婢恭贺公主,驸马大婚之喜,恭祝公主驸马,百年好合。” 荣瑾瑜虚弱的叹了口气,道:“你们起来吧。” 见此,他便吩咐了她们起去,但她们却都是一动不动的依旧跪着,正在郁闷的时候,却见从内房里走出了两个漂亮的侍女,都透着高贵骄傲,她们身边还跟着几个小丫头。 “你们起来吧,这是驸马的赏赐,你们都下去吧。” 为首的女子吩咐完,旁边的小丫头便把银盘里的红包一一的分发下去,那些宫女太监一一接过后又谢了赏赐,都退后三步便悄无声息的转身出去了。 荣瑾瑜微微张了嘴,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训练有素的宫女太监退下了。 “驸马万安,婢女楚流苏,这是陆染尘,我们二人都是公主的近身侍婢。” 楚流苏转过身微微的向荣瑾瑜行了礼,便介绍了自己和陆染尘,只是她们二人看到荣瑾瑜现在这副样子,顿觉这人还真是有趣,想必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排场了,想在杭州那会也没觉得他这么有趣来着。 “哦。”荣瑾瑜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又不知该如何了。 楚流苏瞪了一眼强忍着笑意的陆染尘,提示道:“请驸马揭起公主盖头,从此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荣瑾瑜听楚流苏说要揭盖头了,这连犹豫着伸过去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肤如凝脂,面如白玉,口若樱桃,逸态神姿,蛾眉扫月,媚态自成,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眼不濯而妖。荣瑾瑜脑子里能想到的关于赞誉人貌美的词语,几乎都被他用到了。这人到底是有多么的倾国倾城啊?难怪杨麒岳爱的是要死要活的,感情这又是一只妖孽,如此这般的仪容绝世,亏得是个公主了,要不然若是哪家女子的话,定是会引起暴政动乱了。 这是荣瑾瑜第二次看见顾思敏的真颜了,第一次在御书房相见,故于礼仪和避讳,只是抬头微扫了一眼顾思敏的面容,未敢凝眸深看,便低了头。这第二次揭了盖头,才算是真真切切的看了个仔细。 不过看到公主,荣瑾瑜这心中不由得想,若是顾偌颜穿上此等女装,是否也会是这等貌艳绝伦的模样了呢? “樱桃小口杏核眼,顾倾人城唇含丹。眉宇不画自横翠,春葱玉指如花兰。”不自觉间荣瑾瑜竟是夸赞出声,低声微微的吟了首诗。 陆染尘掩嘴偷笑,楚流苏扬声道:“请公主驸马入席,同饮合卺酒。” 荣瑾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听得楚流苏说话,转身就往桌边走去。才只走了一半,未听到身后有动静,荣瑾瑜便回头望去,只见公主倒是一动未动,却不料楚流苏和陆染尘,都斜着眼睛看着他。 荣瑾瑜刚才发愣走神的样子和那低声浅吟出的诗句,自然而然的落入了顾思敏等人的眼中耳里。只是顾思敏在荣瑾瑜转身之际,那掩不住的唇角上扬,却是没有被荣瑾瑜看见。 荣瑾瑜愣了愣,他有些委屈,看她们这意思公主还得是自己去请,累了一天了还没折腾完呢。 可荣瑾瑜微微瞪着眼睛楞了半响,她们还没有要动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好又走回床前去请公主,他微微施了一礼,道:“请公主入席。” 这一礼行过,公主还是没有动,荣瑾瑜无奈又深深的施了一礼,道:“请公主入席。” “请公主入席。”岂料公主不但未动,居然还连要起来的意思都毛有,荣瑾瑜无法,这第三次躬身,干脆就一躬到底了。 不料他彻底傻了眼,公主还是未动,甚至是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丫的,你们这是想要玩死我吗?没人闹洞房不够爽是不是?是不是?此时此刻,荣瑾瑜虽然面无波澜,但内心里已经是忍不住开始怒吼起来了。 “大礼伺候,驸马请。”此时,见到荣瑾瑜拜了三拜的楚流苏,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毡垫,放到了荣瑾瑜面前。这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要行大礼。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下马威?公主驯夫? 荣瑾瑜一看到那个毡垫,脑子里轰的一下,飞快的转了一遍,跪还是不跪? 荣瑾瑜愣愣的瞪着那个毡垫,他表情倔犟又带着几分委屈,显然是没有要跪的意思,可公主也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一直就这么瞪下去的话,就算是公主没有怪罪,貌似也是自己吃亏吧。累了一天没吃东西不说,还喝了不少的酒,现在自己还是站着瞪,人家几乎是坐了大半天的,到现在还是坐着的。 荣瑾瑜想过要反抗,要咆哮,不过以大局为重,他还是生生的忍住了。被人推着软软的、赖赖的磕了三个头,才起了身。 看到荣瑾瑜如此,公主才勉强算是满意了,刚要起身便有宫女上前扶了她起来坐到了桌边,一祝、二谢、三许愿的完成之后,才开始喝合卺酒了,每人各喝了一半,便有宫女将里面的酒掺对了,又交还给二人。 顾思敏偷看了荣瑾瑜一眼,心道:哼,荣瑾瑜这只是个开始,对于你隐瞒我,欺骗我的事情,这只是我收回来的,一点利息而已。 在宫中相见后的顾思敏,每每想起当时荣瑾瑜刻意欺瞒真名实姓的事,便觉来气,当下自然是要好好捉弄其一番了。 荣瑾瑜拿着交对过的合卺酒有些犹豫,顾思敏见他这样,倒是有些微微挑眉了,不过刚刚那个下马威,顾思敏倒很是满意的。待到荣瑾瑜抱着必死之心喝了这酒,合卺之礼才算是完成了。 酌酒入杯,端的是良辰美景,苦的却是似水流年。 看到公主驸马合卺完毕,楚流苏又继续,说道:“请公主驸马洗漱。” 见荣瑾瑜自从大礼过后表情就有些呆滞,楚流苏这内心里还是有些同情荣瑾瑜的,可谁让他欺骗公主在先的,想必日后的日子是有的受了。 等二人分开洗漱了一番之后,公主授意,楚流苏等人便退下了。 眼看着楚流苏等人退下的荣瑾瑜,又开始有些慌了,他不知道接下会怎么样,又会发生些什么,便一直这么站着,想先等公主发话,再见招拆招。 坐在床边的顾思敏看了看表情捏扭、身子略显僵硬的荣瑾瑜那窘迫的样子,憋笑了好久,终于是开口说话了:“驸马,可真是起了个好名字。” “啊?”荣瑾瑜听得公主叫他,便回头呆呆的应到,却是不知公主此话何意。 顾思敏依旧是笑着的,但却声音渐冷,道:“荣瑾瑜,驸马这名字当真是起的好,以荣为姓,怀瑾握瑜。” 荣瑾瑜见顾思敏嘴角那一抹稍纵即逝的微笑扬过,声音瞬间就冷了下来。便微微行礼,尴尬的笑了笑,道:“多谢公主夸奖。” 可荣瑾瑜还是没听懂,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思敏又道:“你又何必谦虚,驸马能得此名字,想必这也是人如其名,有着高尚纯洁的品德呢。”你到底是谁?来这又有什么阴谋?你当真是幼年时的那个荣瑾瑜吗?那么,你的性别又该如何解释? 顾思敏说完又看了一眼荣瑾瑜,心里更是疑惑起来,这人为何要冒充荣瑾瑜,这人冒充荣瑾瑜的目的又是为何? 哼、荣玉,荣瑾瑜你当真是敢骗着我玩。不过,现在你是彻底的落到我手上了,咱们来日方长,走着瞧。 荣瑾瑜听得公主说品德,便道:“在下的品德,自是不能与这名字相比的,人生在世,但求一个无愧于心而已。” 说是小时候见过一面,难道她看出来我不是那个荣瑾瑜了?真是杯具了,怎么识破的这么快呢?荣王爷荣王妃这亲爹亲妈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她怎么可能知道?想着想着荣瑾瑜不由得又胆壮起来,现在自己就是一个性别不对的问题,也没有别的什么把柄啊。 顾思敏在心里冷笑,道:“驸马这话说的当真是理直气壮,但愿事实也是如此才好。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安歇了?” 哼,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跟我说个清楚,讲个明白。 顾思敏说完这话,不等荣瑾瑜开口,便先下手为强的说了要安歇。 荣瑾瑜一愣,问道:“奥,那我睡哪?”荣瑾瑜很是白痴的问了这么一句,会遭万人唾骂千人捶的话。 顾思敏幽怨的,说道:“上拜了天地,下拜了列祖列宗,这盖头你也揭了,这合卺之礼,也是完成了的。我们已是夫妻了,洞房花烛之夜,自然是要行洞房之礼了,难道驸马不该与本宫同枕而眠吗?” 顾思敏的声音突然带些幽怨,柔柔弱弱,娇声媚骨的问了这么一句话,再配上她那倾国的容颜和期盼的眼神,真是就差要环着荣瑾瑜的脖子,攀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询问了。 听得荣瑾瑜这一身的冷汗直流,道:“应该的,应该的。” 荣瑾瑜一时有些郁闷起来,这女人翻脸怎么这么快呢,她这一句话,问的莫说是这世间男子,没人能受得了诱惑,就是自己这如假包换的女子,也是要抗拒不了的。 顾思敏见到荣瑾瑜这副唯诺乖巧的样子,很是满意,便指着墙角的一张贵妃塌,说道:“嗯,那驸马你,今晚就睡那里好了。” 都这会了,顾思敏还不忘了要在这同床的事情上,愚弄他一番。 “啊?奥。”荣瑾瑜顺着顾思敏玉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嘴角又条件反射般的抽动了几下。 有些小失望,有些小茫然,他的心里很是矛盾,他在看清了公主那张脸的时候,总是觉得哪里有些眼熟,却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眼熟。 这公主的气场和气质也是似曾相识,熟悉的紧,明明是自己该要害怕,该要远离的人,可在自己心底,却总有那么股子的期盼和忍不住想要靠近些,再靠近些的冲动*。 他自己在心里不由得安慰,道:不是床就好,万一上了床,脱了衣服,还要干点啥的话,真是要死人了。 荣瑾瑜抱了被子便蹭了过去,待顾思敏睡下后,他也稍稍安心的睡下了。 洞房中摇弋美丽花烛的时分,就是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刻,这本该是洞房花烛明,燕余双舞轻的情景,到头来却变成了故人相见不相识,却道相思染心头。 良辰似梦,生生的糟蹋了这流年美景、如花美眷。桌上,那燃至过半的红烛,似是谁的泪,滴滴无声,却又烫染心间。 这一夜,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又伤透了多少人的心,又有多少人能够数的清? 52第五十章 心计初显 ‘偌颜,我。。。’在梦中的荣瑾瑜又看到了顾偌颜忧伤的脸,正不知要如何跟她解释这大婚事件,他便朦朦胧胧的醒了过来。 “啊。” 刚睁开眼睛的荣瑾瑜,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张稍稍放大的,满怀关切的脸。 “怎么,驸马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可是需要本宫为你传御医吗?”顾思敏这满面的关心,在荣瑾瑜看来分明虚假。 本来,顾思敏早起,瞟了一眼荣瑾瑜就看到了他那在睡梦中依旧微微紧皱的眉头,看到他嘴唇微动似是在说些什么,便坐到了贵妃软塌的边侧又凑的近了些盯着他看。 不料顾思敏刚坐下没多久,荣瑾瑜便睁开了双眼,看到了顾思敏一时没反应上来便捂着胸口,一声惨叫就破口而出。 荣瑾瑜立刻解释道:“没,没事,做了噩梦而已,让公主担心了,不用劳烦御医了。” 荣瑾瑜在看清楚眼前这张面孔时,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听到公主问要不要传御医的时候,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紧张的解释着。 顾思敏笑了笑,道:“哦,原来是做了噩梦,难道驸马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吗?”哼,噩梦,难道跟本宫成亲,让你觉得是噩梦吗?还是你觉得欺骗了顾偌颜,令你心中有愧? 荣瑾瑜表情僵硬,道:“没有啊,只是成了亲,一时之间没适应过来,看到身边有人吓了一跳,公主怎的起这么早?” 亏心事?真是够亏心的了,我这日后还怎么有脸去见顾偌颜呢?现在也联系不上她,不知道她那边被逼婚,是个什么情况呢。 想想荣瑾瑜就郁结的不得了,起身穿好了衣服,才发现公主早已打扮停当,在一边悠然的看着自己。 待宫女们打了水进来,伺候了他们梳洗完毕,就去了前厅用膳。 顾思敏放下筷子,抿了口茶,道:“流苏,今天要办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吗?” 顾思敏用完膳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楚流苏自己交代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楚流苏微微行礼,回道:“都已经办妥了,事情安排在了中午,公主要请的人一个都没有推辞,定是会如期赴宴的。” 楚流苏低眉微敛,回了公主的话,又规矩的站到一旁不出声了。 顾思敏又转头看向荣瑾瑜,问道:“嗯,驸马今日可是有事?” 顾思敏听完就问起了荣瑾瑜,她想现在也要慢慢的了解他、拉拢他了,有些事自是不用瞒他的,不过还是要先弄清他的真实身份,这样自己才能更加的放心。 荣瑾瑜听到顾思敏询问,小心翼翼的,答道:“嗯,昨日宾客众多,公主要回礼,我身为驸马自当是要陪同的。”昨天那么多的宾客,得回请到神马时候去呀?不会又要喝酒吧? 荣瑾瑜正在心里盘算着,前世去参加婚宴时的情景,却又听到公主说话了。 顾思敏冷声,道:“昨日的那些个宾客,你自然不必放在心上,你现如今已经贵为驸马了,怎会有时间去搭理他们?管好自己的事,旁的事,自然是有下人去办的。今日我只请了三位客人而已,你只需在旁边陪同便可。” 请他们?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这人的思想,还真是有些简单幼稚呢。这官场中的黑暗你不懂,这皇家的人情世故和利用算计,也不懂吗? 荣瑾瑜立刻起身,道:“奥,我知道了,一切听从公主吩咐,公主的指示就是我的风向标,公主的风往哪吹,我就往哪飞~!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决不退缩。” 荣瑾瑜听完顾思敏的话,刚正常的回答知道了后,看了眼顾思敏那冷冷的表情,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嗖的一下子站起来,又慷慨词严的狗血了一把。 顾思敏噗哧的笑出声来,道:“原来,驸马这么大义无畏啊?倒是,本宫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顾思敏刚刚想到三皇子的事情,不由得脸色就逐渐冷了下来,这眉头就微微的皱了起来。这会子,一听到荣瑾瑜说的话,不由得失声发笑,这人何时变得这么有趣了? 荣瑾瑜也跟着一笑,道:“呵,这大义无畏也是分很多种的,听公主此话,难道公主以前很了解我吗?” 荣瑾瑜自己也不知为何,看到顾思敏皱眉冷着脸的样子,自己就会心里不适,说不上来的纠结,想要看到她那如花般的笑颜。刚刚逗笑了她,自己这心情也一扫阴霾,明朗了不少。只是,他心里不解,明明自己喜欢的是顾偌颜,为何会想如此对待公主呢? 偌颜现在在哪里?又在做着什么事?她的处境又是如何呢?他自己又陷入了无限的遐想中,直到公主再次说话才回过神来。 顾思敏解释,道:“我们小时候只是见过一面而已,哪里谈的上了解呢。只是,那时候驸马就生得像个女子一般娇弱病态,总是一副柔弱的女子模样呢,时刻都是需要别人照顾的。” 其实不然,顾思敏不只和荣瑾瑜见过一面而已,当时,还是有些交集的,只是顾思敏没有再提起过。 “哦,我现在身子比起以往倒是好了不少,起码不用别人照顾自己了。”荣瑾瑜不仅在心里疑惑起来,就算儿时的荣瑾瑜再是病弱,公主怎的就能以幼时的一面之缘而认定了荣瑾瑜的懦弱无能呢? 顾思敏起身微微一笑,却不容否定的,说道:“现在时辰还早,驸马跟我去巡视一下公主府吧。以后这府里的大小事情,你还是得要知道点的,即便是有管家和执事,但你好歹,也算得是公主府的半个主子。” “嗯,好。”荣瑾瑜应声起来,就跟着公主去府里巡视了。关于公主到底请了哪三个人,他倒是没有多问的,反正他知道中午就会见了,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还是个病秧子般的纨绔子弟而已,何必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呢。 中午十分,公主回房换了衣衫,便和荣瑾瑜到了餐厅。这时,餐厅里已经有三个人在等候着了。 “微臣参见公主,愿公主、驸马玉体安康。”这三个人本是坐着的,一看到公主来了,立马就跪地请了安。 顾思敏很是温和的笑着,说道:“各位请起吧,今日只是请各位来赴宴而已,自是不必太拘谨的,请入坐吧。” 顾思敏说完,就先在上座坐下了。她也知道,这话说的再是客气,自己不坐他们便都是不敢坐的,荣瑾瑜也跟着入席坐在了顾思敏的旁边。 今日顾思敏请的这三个人,一个是长安城的府尹张成帆,另一个是统领皇城金甲武护卫的卫尉杨麒岳,还有一个就是京城御林军的将军单昭勇。 单昭勇率先起身,举杯道:“臣昨日奉命维护京城治安,不曾参加公主婚宴,今日真是三生有幸能得公主亲摆宴席相请,不胜荣耀,现下便祝公主驸马大婚之喜,老臣是个粗人,不懂得太多的规矩,有什么失了礼数的地方,还望公主见谅。” 单将军也是一介武夫、豪迈之人,刚一入席,便举杯祝贺公主大婚之喜,生怕自己的言词出了什么纰漏。 顾思敏倒是十分郑重的,说道:“哎,单将军何必如此客气,我这公主府一向承蒙单将军照顾,您深得先皇和父皇的依赖赏识,我至多也算是个晚辈,这杯酒自当是该我敬您的。” 荣瑾瑜见顾思敏郑重其事,也跟着举杯道:“既然公主一直有劳单将军照顾,我这当驸马的自然也是不胜感谢。这杯酒,晚辈自当也是敬得的。” 顾思敏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荣瑾瑜见此情景也是说了两句客套话,随公主一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实顾思敏早就听得这位御林军的大将军单昭勇,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做起战来也是勇猛无比。昨日这京城的治安就是单将军维护的,自己这大婚能顺利举行,他也是功不可没。况且,自己出阁以后,从前的公主府他也没少加派岗哨的照顾着,先皇对他有知遇之恩,父皇又是器重于他,他更是感恩戴德、誓死效忠。皇城和京城治安都属单将军统领的御林军护卫保护,今日请的这三个人顾思敏是意在拉拢了。 单昭勇放下酒杯,慷慨陈词,道:“今日得公主、驸马如此看重,真是折煞我也,老臣自当是要为皇上、为公主尽心尽力、誓死效忠。” 单将军见公主如此豪气,对自己如此敬重,驸马又如此谦卑恭逊,更是下定决心要誓死效忠朝廷。这皇上看重长乐公主,他以前身为近侍也是知道的,他自己也是觉得长乐公主确实是比别的皇子还要有能守住这江山的气魄和手段。 看到单将军的祝贺,张成帆也赶紧起身举杯祝贺,道:“公主、驸马乃是天作之和,臣也祝公主、驸马大婚之喜。” 上之所好,下必甚焉。这拍马屁也得拍的及时,拍的有学问。张成帆这人,不像单将军正直、刚毅,他最好逢迎拍马。今日他得公主邀请赴宴,内心忐忑难安。想自己一个芝麻小官,也能得长乐公主相邀心里得意却也不安,就怕是公主会找自己麻烦,便有些如坐针毡了。 “张大人是管理京城治安的,上次我微服出巡归来时,被无赖拦了去路,幸得张大人及时赶到处理了事情,才免动干戈。”顾思敏对着荣瑾瑜说了一下张大人的事情,转头又对着张成帆,说道:“张大人的好处,本宫自然也是记得的,这本宫现在算是正式出阁了,以后公主府还有诸多的琐事要仰仗于张大人呢。成安,替本宫和驸马,敬张大人三杯酒。” 顾思敏对着张成帆说完,便吩咐管家成安,替自己敬酒。张成帆的地位不如单将军,自然是得不到顾思敏亲自敬酒的。纵是如此,他已是受宠若惊了。于顾思敏而言,京城的府尹自然是要多加利用的了,将来必然会有用处。 “臣惶恐,这公主的事情,自然是臣下的事情,以后有事只消公主派人吩咐一声,在下自是会帮公主办的妥妥当当的,万事都不劳公主、驸马费心。多谢公主、驸马赐酒,多谢成管家。” 张成帆一边表态忠心,一边端起酒杯,谢了这个谢那个的。 接着,顾思敏又看着杨麒岳,道:“杨大人,你我自幼相识,也算是一起长起来的,听说你和驸马又是从小交好,我们自然也是不必见外的。” 顾思敏这才开始跟杨麒岳说话了,杨麒岳对自己的心思,聪明如顾思敏又怎会不知。但她从没有对杨麒岳动过情,小时候也只当他是玩伴而已,现在他这职位于自己有利,自然也是要多加拉拢的。 杨麒岳听得公主说话,从悲痛中清醒过来,慌忙的举了杯,道:“公主客气了,臣下与驸马向来关系交好,即便没有这层关系,臣也定是会为公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臣,以这杯酒,祝公主、驸马,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他端起酒杯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他看了一眼荣瑾瑜,复又眼神灼灼的看着顾思敏。见顾思敏浅笑不语的看着他,她的那种微笑,是多么的美好耀眼,可若是再加上那微笑下面,露出的幸福表情,却更加的是刺眼不堪了,待他说到这祝福时,声音都有些哽咽了,面含幽怨,似是不甘又似有无奈。 见杨麒岳那极力隐藏哀伤的样子,荣瑾瑜心里一点也不同情他,可这面上也不能过不去。何况看到杨麒岳那充满绵绵爱意的眼神,荣瑾瑜想他常来公主府也于自己有利,便要擅自许他常来府里走动见见公主,想必这样他也是满足的。 他便也对杨麒岳,道:“麒岳,我们多年未见,自我回来到现在也只见得三两次面而已,每次匆匆而过,都没有什么机会好好的叙叙旧,你日后若是无事,可是要常来找我才好。” 荣瑾瑜说的这话合情合理,既是朋友又是要被公主拉拢的人,想必公主就算不愿,也是不会说破的。 杨麒岳坐下后,道:“如此是最好了,我定然会常来走动的。”事已至此,如若瑾瑜你能好好的对待公主,那我便仍会一如既往的守着她。杨麒岳看着荣瑾瑜,边说,边喝下了杯中的酒,尴尬的擦了擦唇角。 志高犹远,原来公主,意在皇位。如若公主只是一心甘愿当得这公主的话,请这长安府尹一人,便是足够了,即便是不请这小小的县官,只消她一句话,这府尹还有不听命的时候吗?可她偏又请了京城守将和皇城守将前来,这意欲何为,可真是有些许的明显了。 从公主与他们三人的谈话中,荣瑾瑜也知道这三人的官职和权利了,公主请这三人来的目的,荣瑾瑜已是了然于心了。都是在京城掌管兵马地方要事的官职,公主表面上虽然没有明着拉拢,只是为着旁的事情摆宴略表感激,但她这心思,却是瞒不了荣瑾瑜的。 等婢女们上了膳,顾思敏也是频频的夹菜给荣瑾瑜,略显恩爱,但就在酒席临近结束,各位大人起身告辞的时候,顾思敏却不小心打翻了酒杯,洒了荣瑾瑜一身的酒。 “哎呀,还是我陪同驸马进去换身衣服好了,免得满身酒气的会不舒服。成安,替我送下各位大人。”不等荣瑾瑜拒绝,顾思敏吩咐完,便往房里走去。荣瑾瑜无奈,只得一路跟着她去了房里。 “来人,拿驸马的衣衫过来。”顾思敏说完便坐到了贵妃软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荣瑾瑜微笑着。 “那,我去那边换。”看着下人拿来了衣服,又转身出去了,可公主倒是完全没有要出去或是回避的意思,仍旧坐着笑看自己,荣瑾瑜有些不知所措,便想去屏风后面换衣服。 顾思敏却不允,道:“驸马何必如此避讳?我们可是夫妻呢,听说这平民成亲之后,妻子都是会为丈夫更换衣衫的,今日凑巧,不如让本宫来帮驸马换吧。” 顾思敏说着,便走到荣瑾瑜面前拿过了荣瑾瑜手上的衣衫。 公主这话说的是情深理在的,别说是旁的人没人能得此待遇,就算是不受宠的公主,也是不会如此放低身份亲自与驸马更衣的。 荣瑾瑜微微一愣之后,立刻义正词严的用身份拒绝,道:“公主何等尊贵,万万不可自降身份与那些平民女子相比较,这等小事,岂可劳动公主大驾,我自行更换便可。” 荣瑾瑜要拒绝,可是顾思敏没有再说话,却也是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亲自解了他的腰带,动作轻柔,专心致志。看样子,真真是要帮他换衣服了。 荣瑾瑜见公主低头不语,亲自动手,这行为已然是不容他多说了。他又没有拒绝公主的正当理由,正在想借口逃离的时候,顾思敏却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顾思敏愣愣的看着一道疤痕,问道:“驸马这伤疤,是怎么弄伤的?” 荣瑾瑜低头望去,只见衣衫已被顾思敏脱至亵衣,这心噌的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但是他又看见顾思敏挽起了自己袖子,问自己胳膊上的一处伤疤。 “这伤是我幼时顽皮,不小心从树上跌落下来划伤的。这亵衣就不必换了,衣衫还是我自己来穿吧。”说着,荣瑾瑜便迅速的拿过一边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穿了起来。 许多年前的某个下午,御花园中: 一个小男孩看到一个穿着华丽的小女孩,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树往上看,便好奇的,问道:“你是谁?站在这里干吗?上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我的风筝在上面,它的线断了,它再也回不来了。”这个小女孩难过着有些哽咽的说着,眼睛却还是没有离开过树上的那只风筝。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下来。”小男孩看了一眼树上的风筝,便自告奋勇的去爬树了。 “你小心一点,别弄坏了我的风筝。”小女孩担心的提醒着,可她担心的不是小男孩,却是自己那个断了线的风筝。 “嗯,你看,我拿到了。啊。”就在小男孩爬上树,顺利的拿到了风筝高兴的跟小女孩炫耀时,却不料他身体太过幼小,脚下一滑没踩稳当,就掉了下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小女孩看到小男孩掉了下来,立刻跑过去询问。 “没事,嘶,这应该是刚才被树枝挂烂了,不怎么疼的,给,你的风筝。”小男孩看见对方盯着自己胳膊上,流着血的深深的叶形划痕不以为意,还是把风筝递给了小女孩。 “奴婢参见公主。小王爷,我可找到你了,荣王爷要回府了到处的找你呢,哎,你怎么受伤了?”这时,来了一个寻找这小男孩的宫女。 “没事,我不小心从树枝上蹭到的。”小男孩站起来,冲着小女孩笑了笑,仍旧是一脸的无所谓。 “你快些带他去治伤吧,都流血了。”小女孩学着大人的样子,一改方才的无助,十分干练老成的吩咐着旁边的宫女。 “我叫荣瑾瑜,你叫什么?”那小男孩临走前,突然转头问道。 “我叫顾思敏。”小女孩沉默了片刻,才回了话。 “我要走了,那我以后再来找你玩。”小男孩明媚的笑了笑,见小女孩点了点,才转身离去了。 “这伤口这么深,怕是用了再好的药也是要留疤的。”那宫女一边带着荣瑾瑜去找御医,一边看着伤口说道。 顾思敏拿着自己的风筝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他们远去了,她还是隐隐约约的听见了那宫女说的话。 那一年顾思敏五岁,那一年皇后过世,那只被顾思敏尤其宝贝的风筝,便是皇后时常带着她玩的,所以那只风筝,对于顾思敏有着不同的意义。 那一年荣瑾瑜七岁,那一年的荣瑾瑜,还只是身体病弱并无大碍,本来想再找顾思敏玩的,可是却不料,没多久他便重病不起,背景离乡。 顾思敏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的时候,荣瑾瑜已是穿好了衣服,顾思敏现在已是确信此人,就是那个荣瑾瑜了。这脸是真的,这疤痕也是真的,如今亲眼得见,断是不会错了。 荣瑾瑜身上,刚好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疤痕,这疤痕正如他所说一般,真是幼时顽皮从树上跌落下来时划伤的,可他却是不知顾思敏是在用这个疤痕,证实着他这荣小王爷的身份,一如当初,证实他是荣玉一般。 刚才那看似无意间发生的事情,却是顾思敏有意而为之的。她就是为了要找这个疤痕,才故意打翻了酒杯。有了这个叶形的疤痕,这人定然就是荣瑾瑜了,现在只是这性别的事情,还是疑云重重的。 顾思敏又岂能想象的到,这人是异世之人,这人和她三生有约,这人便是她的幸福,是她这一生的宿命,兜兜转转,纠纠缠缠。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宿命的玄机,也许就是在此了。 53第五十一章 封官进爵时 天空广阔湛蓝,萧瑟的秋风吹来丝丝凉意,脚下伴着几片随着秋风飘落的黄叶,荣瑾瑜迎来了又一个秋天,今日便是公主大婚后,回门的日子了。 在院子等候公主梳妆打扮的荣瑾瑜,正在无聊之际,抬头刚好看见了开门出来的公主。 只见顾思敏雍容雅步,俊眉修眼,顾盼神飞,头饰、金簪、项链、耳环、玉镯各种繁复的物件,高贵又尽显美丽,竟是不觉庸俗。 荣瑾瑜不由得心道:唉,这女子太过明媚耀眼,太过高贵荣耀。 美好如顾思敏,又怎能不耀眼,她的存在能让即便是再无感的人,也能感受的到。如若你看到一条大街上,有川流不息的人潮,却只有一人那气质,那身影能牵动人心的,那便是顾思敏无疑了。 可是,太过美好耀眼的事物,便会给人停顿的感觉,顾思敏就太过美好,总给人朦胧不可触及的感觉,不真实好虚幻。 这样子庄重高贵打扮的顾思敏,又是荣瑾瑜从未见过的,携了公主一起出门上了马车,竟是一路无话。按明国惯例,荣瑾瑜今日便要上朝接受官职册封,而公主便会先行去了出阁前的宫殿等他,然后再一起去拜见长辈。 明国皇宫富丽堂皇、建筑奢华,群落之间最前面的宫殿,便是上朝议事的宫殿,名为乾元殿。穿过乾元殿是坤政殿,这坤政殿,左边是御书房,右边便是现任皇帝的居所。顺着坤政殿往右走,穿过一道走廊,就会看到一个回门,这便是通往后宫的宫门了。 其所在地向来都是有重兵把守的,这后宫内院,向来是不允许除了太监内侍以外的男子进入的,就是皇亲国戚也要先经过通报等着召见,是不得擅自闯入的。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闻大驸马荣瑾瑜,才德兼备,聪明正直甚为欣赏,现今封为户部尚书以示皇恩,望不负朕意尽忠朝廷,钦此,谢恩。” 才一上朝,李洹便宣读了圣旨,众官员一听之后又是一惊。 枝上柳绵漫风摆,荷花已落,喜鹊悄来把信传,应是状元及第时。这封官的情景,着实是让荣瑾瑜又伤心了一回。本来如无意外,不足半月前,想必自己高中,便可和顾偌颜兑现这成婚之约的,现如今不待及第,倒也是已经封官了,这却让他多多少少的有些惆怅感怀。 “臣,谢主隆恩。”这一道圣旨,便是官居户部尚书了,端的是正三品。普通的驸马都是正五品的闲职,看来这皇上宠爱长乐公主的传言,又是要更上一层楼了。只是这长乐公主,意在皇位的心思,圣上究竟是知不知晓呢? “平身,荣爱卿,朕对你可是委以重任了,以后可要好好的尽忠朝廷,莫要辜负了朕对你的厚望啊。”敏儿啊,你千挑万选,请旨赐婚的人是龙是虫,一试便知了。 顾辰逸目光如炬的看着荣瑾瑜,距离虽远,但他还是看出了这年轻人的些许惶恐。想必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封了他个正三品的要职。正三品,剃掉了原先的户部尚书,敏儿的户部算是又打通了关节,只是,荣瑾瑜你莫要丢了敏儿的脸面才是真的。 “是,臣深感皇恩,定不辜负圣上期望。”荣瑾瑜又是深鞠一躬,言语行为都是十分的谨慎。 哎,又见到了我那皇上老丈人了,他用那种慈祥里透着威严,威严里还透着丝丝怨愤的眼神,温和地对我说着,这哪里是关心,简直是变相警告。作为明国的最高领导人,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决策权,他刚毅的脸相,俊美却因为身着龙袍而不怒自威,在这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果然是淡定自若,不失威严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人必非之。我这日后,还能平静的过日子吗? 对于任何人而言,一个驸马,夫凭妻贵,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啊,可这是掩耳盗铃之举,怕是这户部,也落入公主之手了。那皇上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个皇上,不会也变态到跟以前学过的历史上的皇帝一样变态吧,想看着自己的儿女拼死厮杀,像培养藏獒一样的,培养他们。 荣瑾瑜在心里七上八下的为自己算计着,没多久便退了朝。官员大臣们虽是多有议论,但也不乏有拍马之人前来祝贺,道喜之声又是一片。与他们微微的打了招呼,荣瑾瑜便由管事太监带领着,疾步往后宫走去。这太监像是怕让公主等候的久了,躬着身子,简直是迈着欢快的小碎步,一路疾驰而去。 顾思敏带着荣瑾瑜去了蓝妃寝宫,众人都在此等候着。才一到,顾思敏就和荣瑾瑜一起跪地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顾辰逸笑道:“平身。” 顾思敏拉着荣瑾瑜起身,都挨着皇上坐下了。 “敏儿婚后这几天的小日子过的还好?对瑾瑜这驸马还满意吗?”听下人说这几天公主驸马白天都在府里熟悉府内各职,晚上也是同房而居。顾辰逸笑笑的看着顾思敏,心里安慰不少。 “父皇~,你又要取笑敏儿吗?”顾思敏居然一反常态的红了脸,撒起娇来,这让一边的荣瑾瑜瞬时就膛目结舌了。 这时,蓝妃看到了顾思敏脸红的娇羞,便也开口嘱咐了荣瑾瑜,道:“皇上,您看长乐这副小女儿脸红害羞的模样,还能不满意吗?驸马,你以后可莫要欺负我们长乐啊。” 这蓝妃是大皇子生母,为人善良,但求安稳,倒是不喜争权夺位的,其子心性也与她是相差无几。所以,顾辰逸还经常是会来蓝妃的寝宫散心。 “就是,瑾瑜呀,你可要是敢欺负我这妹妹,我也定不饶你。”站在一旁的大皇子也帮腔的警告道,倒是引得众人笑声一片。 荣瑾瑜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唯唯诺诺的,应道:“是,儿臣谨记,自是不会慢待公主的。” oh,这个公主会撒娇。气场,顾思敏天生的演技派,这气场、这角色转换,收放自如。 “哦,不慢待?那日后如何算得不慢待呢?”顾辰逸眼睛微斜,声音低敛,瞬间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真是让人冷汗直流。 荣瑾瑜略有紧张,却仍旧要自然淡定的,说道:“臣是公主的夫,自当是以宠爱妻子为己任,以公主马首是瞻,结发为夫妻,相爱不相疑。” oh我的皇上老丈人在这个时候看向我,而后竟然飘忽忽的问了一句什么叫不慢待?看着他那似笑非笑,善良慈爱的眼神,我突然就想,回答完问题,他会不会把我杀了,会不会临了还补上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oh我亲爱的岳父呀,你可知,你这乘龙快婿我,当真是被你吓得快乘龙而去了。 天地良心,对于这如何会对自己妻子好的话,说不说都是不对的。好的太过了,不真实,就显得虚伪缺乏真心。一点不好的话,就是人品道德太差,直接可以拉出去咔嚓了。这驸马本来就是公主的附属品,本来就在妻子面前毫无地位和尊严可言,还要被别的男子鄙视,嫌弃。如今这话,又是公主他亲爹问的,这轻重还真是不好掂量呢。 荣瑾瑜思量了片刻,只好不紧不慢的这么回答了,这问题太过尖锐,一个不小心便会被顾辰逸进了死胡同里。 顾辰逸颇为满意的笑了笑,道:“好,那朕便放心把朕心爱的敏儿交与你了,你们今日用了午膳再回府吧。” 上次出了御书房,暗卫禀告说舍身救了敏儿的人就是他,那时我还有些怀疑,但现在看来不管他是谁的儿子,只要他对敏儿这心是真的,那朕也能放心了。何况,事到如今,荣海他还能不向着朕,不向着敏儿,他也不能放着他这独子的安危于不顾啊。 顾辰逸算是看出来了,这荣瑾瑜可是个深藏不露呢。武艺不差,嘴上功夫也是了得。想必他这些年在外面也学得了不少的本事,能帮顾思敏是最好不过了。 荣瑾瑜又是一行礼,道:“是。” 一旁的顾思敏笑容不改,心里却是不善的很:好你个荣瑾瑜,结发为夫妻,相爱不相疑,这话说的真真是情深理在,你这话明里骗的了旁的人,但这暗里你我二人现在,可不正是结发为夫妻,无爱两相疑吗? 用过午膳,顾思敏二人便早早的回了公主府,顾思敏去了书房,荣瑾瑜闲来无事便去了花园弹琴。 “驸马,杨大人兄妹来访。” 正当荣瑾瑜在唱歌的时候,却有下人来报说是杨麒岳和杨若莹前来造访。 荣瑾瑜想了一下,道:“嗯,带他们进来吧。” 他们来了?这杨麒岳还真是说到做到呢,刚说了让他有空常来玩还没两天呢,果然就来了还带着自己的妹妹,这是要干神马?买一送一吗? “那是带他们去…?”这下人支支吾吾的问着,想以往公主都会去客厅或是书房接待客人,却不知道驸马爷是要去哪接待客人。 荣瑾瑜打断他的支吾,道:“哪里都不去,来这就行。” 荣瑾瑜压根就没有在意过杨麒岳兄妹的存在,一如往常,自己弹琴唱歌的雅兴没人能打扰。 “是。”那下人得令便去了,荣瑾瑜一人仍是在花园弹琴唱歌,如无人之境。 “公主,杨大人兄妹来了,已经去了花园驸马那里。” 适才那个下人禀告荣瑾瑜时,另一名下人也去禀告了在书房里的顾思敏。 “嗯,知道了。”顾思敏挥了手挥,放下手中的书,就在思量着要不要去趟花园。 荣瑾瑜,你果然是把杨麒岳给我招惹过来了,只是,为何还有他妹妹?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吧。片刻之后,顾思敏才道:“染尘,我们去花园散个步好了。” ‘啪、啪’待荣瑾瑜唱完一曲,一直站在一旁欣赏的杨麒岳才拍着手,开口称赞道:“月影横台沏茶坐,思念多缭绕!瑾瑜真是好兴致,好文采。” 荣瑾瑜,你那今生的非卿不娶,如今呢?你在这里思念,思念的又是谁?是她,还是敏儿? 杨若莹微微一笑,道:“没想到,瑾哥哥在真人那,琴艺也是精进了不少。” 杨若莹嘴上夸奖,心里却也是忧虑烦躁的,这份感情他也能在公主府堂而皇之的唱出来,不知长乐公主,若是知道自己的驸马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别的女子,又会有何感想呢? 荣瑾瑜也谦虚的敷衍,道:“麒岳和若莹妙赞了,我也只是以歌寄托哀思而已,却是有什么兴致呢?只怕是这歌里的思念反而会扫了别人的兴致呢。” 难道杨若莹喜欢那个荣瑾瑜?自从见面她这几次的眼神,总是温柔多情,还有着异样的伤感,这分明就是爱的表现嘛。可这荣瑾瑜不是八岁,就跟着师父走了吗?他不会八岁前就给我招惹了桃花了吧。幸好现在跟公主成了亲了,倒是无妨,不然说不定,还要有什么纠缠呢。 庸人自扰,想着荣瑾瑜便笑叹着摇了摇头,在一旁坐下了。 顾思敏出了书房,便只带了陆染尘和门口的楚流苏前来,刚到便也听到了荣瑾瑜唱的词曲,心里不自觉的有些微微的异样泛出。 可她只站在远处没有靠近,却也在心里思量着:一裹青衣驻空房只为侯着你,一封情信提笔时早已思念你,天晴雨停把花寻赤脚探雾云,而我无意没留心偶然遇见你。荣瑾瑜你这缭绕的思念,念的是谁?你这在何方的所寻,寻的又是谁?你这等待归来,等的又是何人呢? 这是个把柄?要是能知道,也许我可以控制他,可是为何我又想让他死心塌地的跟在我身边呢?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自己不该是要利用他的吗?可为何不见却又有些想念,想念他呆呆笨笨的样子,想念他弹琴唱曲时的情深流露,想念他在新婚之夜被自己愚弄的可爱?竟连自己都会想到失神而发笑。 顾思敏没了表情,冷声吩咐,道:“我们走吧,回书房。等杨麒岳他们走了,叫驸马来趟书房。” 顾思敏纠结的甩甩头,不愿去想那些琐碎烦心的事,转身便又回了书房。 杨若莹问道:“瑾哥哥,你现在可还想着那人?” 你现在仅有的也只能是思念了,可这思念也是有尺度的,哪一天这尺度若是逾越了这界线,怕是这祸端便要来了。 见荣瑾瑜点了点头,杨麒岳又疑问,道:“你若是想着她,为何早些在外自由的时候,不娶了她呢?” 荣瑾瑜,错过的不只是你们而已。我的自私懦弱造成了自己的悲剧,难道你也有理由不成?每思及此,杨麒岳也是疑惑不已。 荣瑾瑜叹息,微微一笑,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世间之事,往往是强求不来的,错过了的,生生的就错过了。尤其是这姻缘,注定了的,怕就是无法改变了的。只是,流年似水、繁华褪尽之时,身魂可亡,心字成灰,相思却是无法泯灭的。关于这些个是非对错,追悔不及的过往,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吧。麒岳今日来访,怕不是来看我的吧?” 刚才就看见你小子,自坐下就开始东张西望的,想见公主是吧,有本事自己找啊。 杨麒岳一愣,微微脸红,道:“啊?只是闲来无事和若莹来看看你,你既然已经和公主成了婚,以后可要好好待她,莫要让她受了委屈。也罢,以前错过了的事,我们以后不提便是了。” 既然你才是驸马,那么连我的那份,也一起爱了吧。你的人品我自是相信的,只要你能好好待她,我便会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守着她,只要她一句话我也愿意戎马边疆,誓死效忠。只不过,我忠的不是朝廷,而是她。 荣瑾瑜无奈的笑了笑,应道:“嗯,那是自然了,我是驸马,公主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会对她好的。”怎么所有人都要叫我对顾思敏好呢?怎么没有人关心我呢?难道这个小王爷的身份,正三品的官职,加上这个驸马的名号都比不上一个公主。真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归根结底的原因是没人爱我,才是真的吧。 “瑾哥哥,可还记得小时候说过的话吗?”杨若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问上一句,不然叫自己如何能死心,放下这数十年的心情。 荣瑾瑜见杨若莹问起小时候,便推脱敷衍,道:“小时候的事,年份太久,太过遥远,都记不清了。怎么,难道我对若莹承诺过什么吗?如若不是儿时说的玩笑的话,那现在只要我能办到的,定是会兑现的。” 哇,真的有桃花吗?都这么问了,不管怎样,先把这问题踢回去再说,要是真有什么感情纠葛的话,一个未婚女子对着一个有妇之夫,我还就不信你真能开得了这口了。 杨若莹摇头苦笑,道:“没什么大事,确是些玩笑而已。” 玩笑,真是玩笑,怕我就是个天大的玩笑吧,瑾哥哥你一句话,就能否定了儿时的承诺,难道,你真的忘了?还是你早就变了心,移了情?许是你儿时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哥哥说的对,八岁,才八岁的我们又懂得什么情爱呢?可是,你十五岁那年偷偷跑回来看我时说过的话,难道也不作数了吗? 记得八岁时,我被二娘责罚,你得知了此事,为了哄我开心逗我笑,还说你最是喜欢我,等长大了定是要娶我。我那时信以为真,却不想后来你竟病重去了青城山,这一走就是七年。 记得十五岁时,你瞒了所有人偷跑回来,只是为了见我一面。那时,你真真的向我承诺,待你病好下山之时,便回来向爹爹提亲。可是,如今呢?你先是有了非卿不娶的意中人,后又娶了长乐公主做了驸马,那你对我的承诺,又算得是什么呢?最终,我的心,我的情,该何去,何从? 荣瑾瑜见她苦笑,心有不忍,却无能为力,道:“哦,虽然我记不太清了,不过若莹要是有事要我相帮,作为哥哥,我必定也是义不容辞的。既然来了,麒岳可是要见见公主?她此时在书房里,你若是想见她,我可以叫人为你通传。” 看杨若莹有些呆滞的眼神,想必那荣瑾瑜,还真是许下什么承诺了,真是罪过啊。小小年纪不学好,瞎承诺什么啊,好好的还耽误了人家姑娘这如花似玉的年华了。 “这,既然公主在书房,想必是不方便见客的。那我们便告辞了,改日再来好了,若莹我们走吧。”见公主必然是杨麒岳做梦都想的。可他见自己妹妹有些不对劲,他不放心的,便起身告辞,要带了她回去。杨若莹和荣瑾瑜的事情,他还是多少知道点的,只是他不知道,荣瑾瑜竟然会在十五岁那年,为了杨若莹偷跑回来过。 陆染尘见杨家兄妹告辞了,才去了花园,道:“驸马,公主在书房召见。” 才送走了杨家兄妹,荣瑾瑜本是想回花园晒个太阳补个觉的。这几天,天天跟公主共居一室,晚上老是睡不好,怕被公主发现身份。好在公主这几天,倒是没有提过夫妻之礼什么的。不然他这日子过的,就跟踩在砧板上一样难熬了。这会公主却派人来叫,还不知道又要说什么呢,这聪明的公主啊,真叫人是想靠近却又望而生畏。 “公主,找我何事?”荣瑾瑜进了书房时,顾思敏正在桌前画画。 “驸马来了啊,正好,可以来指点一下本宫刚刚画好的画。”顾思敏放下手中的毛笔,看了看这画,似是不太满意的摇了摇头。 “指点不敢当,我也只是略懂而已,看看倒是可以的。方才公主为何摇头,难道是对这画不满意吗?”荣瑾瑜探步上前,看了一眼这画,便很是喜欢了,实乃佳作也。 “嗯,不是太满意,可又是不知道哪里不满意。”顾思敏看了眼荣瑾瑜,又看了眼那画,这副看似完美的画,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单看公主这画,是线条轻盈流畅,人物惟妙惟肖破画欲出。就连这柳树枝头的画眉、水中的鸳鸯也是栩栩如生,湖边立着的女子长发飘然,配上这清雅秀美的山水、梦一般的仙境,真是堪称大家之作了,只可惜,少了那么点意境。”荣瑾瑜又细看了一遍,便已觉出哪里不对,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哦?听驸马此话,想必已是看出不足来了,却不知是哪里有差?这缺的又是什么意境?”这会的顾思敏是少有的轻松,她已经放下了心中烦恼,与荣瑾瑜探讨起这画来了。 “公主且看,青山绿水浩然归,只是这归来之人,为何不似那成双的画眉和成对的鸳鸯一样呢?她形单影只不免就有些黯然萧瑟的遗憾了。缺的也正是这心情爱意,这画若是如此,便立刻昊然生辉,没有遗憾了。”公主这缺的明明就是爱意,她这懵懂的心意,只知道绘与花鸟动物,却不知道这人最不能缺的,正是这份爱意。 荣瑾瑜一笔划过,这画上已然是出现了一个并肩相依的女子,悄然生姿。 “奈何相思总是单,徒留花间醉梦人,繁花落尽终有时,惟愿同伴影成双,这才是驸马最想表达的?”顾思敏定定的看着荣瑾瑜疑问完,稍稍一顿又接着,说道:“墨洒青山,妙笔生花。真真是更加的生动传神了,如此一笔真是让人如临此境呢。驸马真是学贯古今,乐器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晓啊。” 我的驸马荣瑾瑜,这样一个纨绔子弟的身份下,你还有多少是我所不知道,我所不了解的呢?你真是越来越吸引我了,这下,该怎么办呢? “哪里,是公主夸奖了,只要公主不认为我这是画蛇添足便好,只是这诗?”这公主府还真是公主的天下呢,刚弹琴唱了歌,公主立马就知晓了,这速度真是比光速还快呢。 顾思敏唇角上扬,浅笑道:“怎么会,驸马这一笔真是点睛之笔呢,这诗也是听到驸马吟过的,现今用在这副画上倒也贴切应景。只是,驸马画的这心爱相伴之人,却为何是个女子?” 顾思敏心中一惊,眼前这人喜欢的果真是个女子,那自己当初的猜测便是无误了。那么,今日杨若莹的到来,是否就有了答案呢? 荣瑾瑜一愣,就朝画中看去。片刻之后,他先是掩饰般的一笑后,又扯淡道:“啊?奥,想来是我太过于被公主这画上的诗境所吸引了,一时眼疾,没看清楚,以为公主画的是个白衣男子呢,公主若是不喜欢,那便重画好了。” 额。居然忘记了,一挥手,这两个女子就成双成对了。 荣瑾瑜听了顾思敏疑问,便装傻充愣的又看了看这画,还夸张的连脸都贴上去了。 “原来如此,本宫也只是随便问问,驸马何必如此紧张?这画本宫喜欢的紧,就留着好了,你看你这脸上都沾染了墨渍了,驸马别动。”刚才嘴上明明说的就是女子,现在还要狡辩成男子,荣瑾瑜你还有多少事,是如此伪装的呢? 顾思敏说着,就拦住了荣瑾瑜正准备摸脸的手,顺手拿过了在桌几上的丝绢,帮荣瑾瑜擦了起来。 四目相对,两两相望,让荣瑾瑜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样动作轻柔的顾思敏,太过温柔美好,又是他所不曾见过的。这样多变的顾思敏,经常的会让荣瑾瑜觉得自己是活在梦中的,要不怎么有人能如此多变,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顾思敏的笑意又荡漾开来,道:“好了,驸马待会可要小心点,别再弄到脸上了,不然这一张俊脸,岂不是要变花猫了吗?” 顾思敏放下帕子,看了看荣瑾瑜有些泛红的小脸,不由得想起刚才他那装着趴到画上查看的样子,着实是可爱,竟不自觉的微笑开来。 荣瑾瑜有些木讷的笑了笑,道:“奥,呵呵,多谢公主。” 她这微笑如此勾心,灼烧了荣瑾瑜的眼。荣瑾瑜对自己连续几次接二连三的失神,更是疑惑。他已是决定要找到顾偌颜,问清楚自己的心,问它到底喜欢的是谁? “对了,这要是淡染墨晕该要如何染呢?本宫老是染的不那么自然,驸马博古高艺,今日便请教驸马好了。” 顾思敏拿着笔问荣瑾瑜,他那点睛的一笔让自己很是欣赏呢。 “要这样,先将笔浸于清水或淡墨中,再用笔尖沾一点浓墨,一次染出深浅不同过渡自然的效果,这样淡墨微染的才恰到好处,薄雾晕染轻纱幔帐,犹如淡染胭脂一朵轻,这样最是自然美好。” 荣瑾瑜没有接笔,却握了顾思敏的手,左手轻揽着她的腰际,右手牵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手上画画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亦步亦趋的教顾思敏如何淡染墨晕,鼻边传来顾思敏的阵阵体香和发香,香薰微醉,荣瑾瑜微微脸红,画完方才松开了顾思敏的手,离了她身边,竟似是有些不舍。 顾思敏十分满意这画作,欣赏的一笑,道:“果然,更加真实如幻境一般了,驸马的琴艺高超,没想到画艺也是如此不凡呢,不如就由驸马来赋诗一首以示纪念吧。” 顾思敏将笔递与荣瑾瑜,刚才那触感一如当初,令顾思敏又是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荣瑾瑜竟会握了她的手执笔,这点令她很是意外。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顾思敏更没想到荣瑾瑜会写出这样的词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么美好。可这是顾思敏从未想过的事情,是她的从来就不敢去想的事情。她没有想过,如若有一天自己遇到了真爱会是如何,因为她从来都不曾认为自己今生会有情爱。 荣瑾瑜边写边吟,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再没有比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更能表现出这画中意境的诗词了,此时此刻无须多言,轻偎执手只这十六个字,便足够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情人之间充满着爱意,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心意相通。 顾思敏看着荣瑾瑜,疑问道:“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这也是驸马的大作吗?” 顾思敏念着这词的声音,又清冷了起来,明明是脸上笑意依旧,却让人觉不出来丝丝温暖。 荣瑾瑜一惊,问道:“啊?公主是在哪里看到的?” 荣瑾瑜有些心虚的避开了作者的问题,自己借了陶渊明的词来聊以□,居然被公主看见了。 顾思敏的声音逐渐回暖,道:“只是昨日在驸马书房看到的,真是看过方知,原来驸马,志在田园。”自由,爱人,相携至老,原来,你要的,竟是如此的简单? 荣瑾瑜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以前过惯了山野乡村的生活,现如今的锦衣玉食,倒是叫我有些不习惯了,这只是些因为烦闷而写的话语,公主自是不必放在心上的。” 这公主高深的心思,比翻书还快的翻脸,真是让人应接不暇。 “哪里,有志不分贵贱,驸马能志在田园也是好的,与世无争、逍遥快活并不是什么过错。只是你现如今的身份,由不得你拥有自由。”顾思敏狡黠的一笑,在她心里早已是想好要如何算计荣瑾瑜了。 荣瑾瑜也正色,答应道:“是,公主放心,我自是会当好驸马这一职位的。” 荣瑾瑜自见公主翻了脸,也立刻警惕起来,万一这公主挖了陷阱给自己,怎么办? 顾思敏突然笑的灿烂,道:“驸马,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可好?” 驸马这一职位,在你眼里心里,非与自愿的事情,都是这般抗拒的吗?连驸马你都要说成是职位。也罢,于你我而言,这驸马许真就是个职位吧。 荣瑾瑜眼睛一斜,十分小心的问道:“什么交易?”交易?看,陷阱来了吧。 顾思敏也看着他,道:“你助我朝安邦定国,我应你一件事。这件事可大可小,可深可浅,皆由你定。我绝无异议,如何?” 即便是还了你自由,我也可以应允,只要你助我一统天下,我便甘愿放了你走。纵使我朝失了良臣名将,我也绝不后悔。 荣瑾瑜有些不信,她怎么就能如此肯定我可以帮助她呢?他吃惊的看着顾思敏,问道:“公主怎的就如此确定,我有这个能力呢?” 顾思敏却微微转身,侧脸道:“驸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只得你两个字,愿意或是不愿?” 你要的无非就是自由,我自是可以给你,你又能有什么理由拒绝呢?这个无限制放宽的条件,你是觉得太过便宜了吗? 顾思敏抿唇浅笑,唇角微扬,她已经看穿了荣瑾瑜的心思,这人想要的她已是明了了。这世上竟然还有人,是不为权势钱财而折腰的,他的才华和脾性,顾思敏真是欣赏不已。 荣瑾瑜想了片刻之后,道:“好,一言为定。” 顾思敏,难怪你会刻意提到我志在田园,你应我任何一件事,却是没有直接说还我自由,你果然是给你我还留了条有台阶的后路呢。只要到时候不是你开口强行应了我别的事情,我自是愿意的。 顾思敏又灿烂的一笑,道:“对了,驸马这画是如何画的?看起来当真是可爱有趣呢。” 顾思敏说着,就从旁边拿出了昨日在荣瑾瑜书房看到的漫画,昨日一见画中的人物便喜欢的紧,顺道拿来研究,却怎么也画不出这画上的感觉来。 荣瑾瑜一看,解释道:“奥,这是漫画,要用这种碳棒来画的,是简笔画法,画风是相当的可爱。” 荣瑾瑜见顾思敏又恢复到了翻脸之前的样子,想着反正现在有了交易,自己是不用担心公主会逼自己行夫妻之礼了,用计策换自由,这买卖还算值当,这所有牵扯之人的性命,也算是就此保住了。想着,他便抛开了那些烦恼,跟她画起漫画来了。 “慢画?是要慢慢的画吗?这碳棒怎么这么黑呢?”顾思敏好奇的问着,她专心好学的样子很是可爱。 荣瑾瑜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嗯?嗯,是要慢慢画的,碳是黑的啊,碳棒当然也是黑的了,跟墨差不多的原理,漫画要这样画…” 荣瑾瑜对古人的理解有些无语,但是顾思敏可爱的样子他倒是很喜欢的,看到顾思敏这样,仿佛就像看到了一个心性未泯的孩子一般单纯可人。 顾思敏突然生气的,叫道:“哦,嗯。哎呀,你干吗抢我的笔,你自己再去找一根啊。” 顾思敏画着画着,拿着笔就是不撒手,看得荣瑾瑜手痒痒,干脆就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抢了她手中的笔。 “谁抢你的了?顾姑娘,这是我的笔。”荣瑾瑜气结到不行,不让我用怎么教你? 真是的,你还没自由呢就这么嚣张,你日后要是自由了还不得上天了。顾思敏不屑,疑问道:“你的?现在连你的人都是我的,你的笔,还不算是我的吗?” 荣瑾瑜瞪大了眼睛,道:“你怎么可以,这样算?”天啊,这是神马算法? 顾思敏却用倔强,霸道的语气,道:“为什么不能这样算?你还没有恢复自由以前,都是我的。我说东你不准往西,我说南你不准向北。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你继续教我画慢画吧。” 顾思敏偷笑着,不着痕迹的,就霸道的宣布了所有权。这也算是她心里慢慢滋生出来爱意的,一点小九九了吧。 “……” 荣瑾瑜无语,这孩子怎么天真起来,还是这么霸道呢?御姐女王的范,是不是改不了的啊?这娃小时候,就没有一点萝莉范吗? 就这样,两人又开始了新的画画方式,又有了新的共同爱好,又增进了新的感情,这离荣瑾瑜知道顾思敏是顾偌颜的真相,已是迫在眉睫,只是近处远方的风浪,也即将要来临了。 54第五十二章 同床共枕 天气渐冷,寒意肆起,顾思敏和荣瑾瑜相处的时间也是日渐增多,从画画到弹琴,从弹琴到研究诗词,这二人的感情也是日渐升华。 荣瑾瑜每日上朝、去户部巡查倒也平静。只是,他派了萧尹去打听顾偌颜的事情,却还是没有消息。 “少爷,派去天门的人说,她们那没有叫顾偌颜的人。”萧尹派人找了数日,可这结果还是让人失望的很。 荣瑾瑜大为吃惊,道:“什么?没有,怎么会呢?那她又是什么人呢?对了,自从我大婚后都没有见若漓来找过我,他最近不会是有什么事吧?”偌颜,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可真是叫我这一番好找啊! 萧尹愣愣的挠了挠后脑勺,想了想,说道:“这个不知道,他许是有事在忙吧,那顾偌颜的事情…?” 荆少爷还真是跟失踪了一样,平日里就他最常来找少爷,这次,这么多天了他居然没有出现过,真是奇了怪了。 荣瑾瑜皱眉吩咐,道:“接着派人去查,一定要查出来。我自大婚后只回府了一次,我已与公主说了,今日回府去看看,说不定还要小住两日呢,你先去办这件事情吧。” 许久没有回王府了,还是多回去看看的好,毕竟荣信王府现在也是我坚强有力的后盾呢。 “是,那我先去忙了,回头再去找少爷。”说着萧尹行了礼,便出去忙了。 “嗯。”荣瑾瑜点点头,便出了公主府往荆府去了。 兵部侍郎荆显听闻下人禀告说是长乐公主的驸马来了,立刻就亲自出门相迎了。荆显一边走,一边拱手相迎,道:“原来是驸马爷大驾光临,老夫真是有失远迎啊。” 荣瑾瑜也拱了拱手,客气道:“哪里,荆大人客气了。” 荣瑾瑜官腔十足,他现在每日在官场打混,官场的那一套,倒也是学了个七七八八了。 荆显命人上了茶,才问道:“不知,驸马爷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荣瑾瑜笑了笑,回道:“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与若漓是至交好友,许多天不见甚为想念,今日来找他也只是闲聊而已,不知道若漓在不在?” 荆显一听,倒是喜了三分,道:“原来驸马和犬子是挚友,有驸马这等人中龙凤做朋友,犬子真是三生有幸了。可是,自驸马大婚之后,我那不孝子便留了书信,说什么要去天门找一个女子便走了,到现在都不曾回来呢。” 荆显请了荣瑾瑜进屋上座,便说了事情原委,对于荆若漓又跑了这事,他心里还是有些气愤的。 荣瑾瑜见荆若漓不在,便道:“哦,原来如此。上次就听得若漓说是有了心上人,想必是找她去了,荆大人大可放心了。既然若漓不在,我也不便久留,那改日再来拜访荆大人好了,告辞。” 荣瑾瑜听说荆若漓不在,碍于两家的身份也不便多留,便要告辞离去。 “好,驸马慢走,等他回来,我定叫他去公主府拜见。”荆显一边亲自送到门口,一边行礼客套,直到目送荣瑾瑜走远,他才回去。 难道若漓找到那个白衣女子了?天门,又是天门,怎么又是天门? 荣瑾瑜一边想着,一边走着,路过一个酒楼门口,就看见围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好像是在打架的样子。对于幸灾乐祸、围观看热闹的事情,荣瑾瑜一向是没有兴趣的。 一般情况下他碰见了这种事情都是会绕着走的,可就在他迈了步子准备绕道走的时候,偏巧就听到了有人在喊:“长乐公主的闲话,也是你们这等无知小民能谈论的吗?” 听得这话,想必是跟顾思敏有关,荣瑾瑜便也凑了上去想瞧个究竟了。 荣瑾瑜上前几步,一把拉住那打人的男子,道:“麒岳你住手,你这力道,再打就出人命了。” 荣瑾瑜凑近一看,这不是杨麒岳嘛。对着几个百姓挥拳相向的,看样子,那几个人是被他打的不轻,赶忙上前拉了他住手。 杨麒岳见是荣瑾瑜,微微一愣,道:“瑾瑜?你不知道,是他们先议论公主的。都是些个戳是非的小人,刁民。” 荣瑾瑜无法,只得拉着他,道:“算了,你再打就出人命了。被人说说又不会死,每天都有那么多人说,你管的过来吗?走吧,咱们今儿遇上了,我做东,请你喝酒去。” 荣瑾瑜过去给了那几人一些银子,叫他们去看病,还不忘了嘱咐他们以后别乱嚼舌根,天子脚下的,让哪个官员听见了都不好,然后拉了杨麒岳就往酒楼去了。 杨麒岳一拍桌子,气愤道:“哼,真是岂有此理,公主的好坏也是他们能谈论评价的吗?你怎么就能不生气呢?” 荣瑾瑜,她可是你的妻子,被人非议,你居然可以无动于衷?那么我在这着急,算怎么回事? 荣瑾瑜到了杯酒递与杨麒岳,劝道:“气大伤身,再说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自古皇家的人,有名望的人,哪个不受人家议论猜测?俗话说得好,不受天磨非好汉,不遭人嫉是庸才。就你一人之力,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吗?你也不能不让百姓说话了吧。” 靠,你有没有搞错,生气?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你已经在打他们了,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也没听见,怎么生气?难怪敏儿不喜欢你,你这人,压根就没有思维逻辑吧? 杨麒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重重的放回了桌上,道:“你不知道,她们刚才说公主什么蛮横无理,嚣张跋扈,还说驸马天天都受公主的欺负,怎么怎么可怜。公主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他们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欠收拾。” 我心爱的公主,高贵美丽,温柔谦逊,他们这些市井无赖,整日的不思劳作就知道搬弄是非,乱嚼舌根。哼,总有一天,要好好的整治整治这风气。 荣瑾瑜还是无所谓的,说道:“他们是这么说的吗?那是挺欠收拾的了。”原来,人言可畏,还是有根据的啊。 听了这话,荣瑾瑜更是窘迫不堪了,驸马天天受公主欺负,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来着。 “偌颜,偌颜。”就在荣瑾瑜无语,四处张望的时候,却看见了顾偌颜的身影,他便站起身急切的叫了起来。 结果没想到,杨麒岳也是一惊,紧张的跟着四处张望,道:“在哪?” 他的眼睛也是跟随着荣瑾瑜的目光,而晃动着。 说时迟,那时快,荣瑾瑜一个箭步冲到楼梯口,拉住了那个人的胳膊,道:“偌颜。” 那人的胳膊被他这么一扯,便转过头来疑问,道:“哎?你干什么?” 原来不是偌颜,我靠,怎么背影这么像?难道是我眼花了?荣瑾瑜表情怪异的笑了笑,道:“额,不好意思,对不起阿,我认错人了。” 杨麒岳看到这种情况,才松了口气,道:“呼~,我还真以为是公主呢。瑾瑜啊,你是不是爱上公主了?要么明明那么不像的两个人,你也能认成公主?” 看他刚刚那个着急的模样,难道他爱上公主了?这种急切这么真实,应该不是能装出来的吧? 荣瑾瑜以为杨麒岳听错了,解释道:“公主?什么公主?我叫的是偌颜,你听错了吧,我没叫公主。” 怎么,思敏和偌颜这两个字,叫出来的音调和发音难道一样? 杨麒岳一脸憧憬,就像看见了儿时一样似有喜悦的,说道:“偌颜是公主的字啊,你不知道吗?奥,对了,你走的早,那时还年幼,跟公主也没有什么交集,你可能不知道,公主名思敏字偌颜。” 小时候的公主就勤勉好学,聪敏可爱,哎… 荣瑾瑜白了杨麒岳一眼,心道:你个花痴,你才走的早呢,说的我好像去死了一样。切,知道你小时候给公主当过伴读,你喜欢公主,了不起啊?嗯?他刚刚好像是说,公主的字是偌颜? 顾思敏字偌颜,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发生在我身上吧?姓顾,字偌颜。荣瑾瑜反应上来的时候,抓着杨麒岳,问道:“麒岳刚刚说公主的字是偌颜,可是真的?” 荣瑾瑜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还在那枉自沉醉的杨麒岳,还似有些怀疑。 杨麒岳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确定道:“是啊,是圣上赐的字,这历来皇家成员的名讳都是禁忌,哪有人敢直接称呼名讳的,再加上公主的字是皇上钦赐的,更是没有人敢叫了。所以不甚常用,只是公主幼年时候读书时用过。就是公主的名讳,民间知道的人也不多,大家都是称呼名号的。不然,就是越礼犯上。” 想想还真是悲哀,自己连敏儿的名字,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叫出来,果然是没有资格爱她的。 荣瑾瑜听完就愣愣的,说道:“麒岳,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杨麒岳给顾思敏当过伴读,他又自小喜欢顾思敏,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必然是不会错的了。 荣瑾瑜此时忍不住的想要暴躁抓狂,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或者自己是忽喜忽悲。一下子云里,一下子雾里的,一份感情一个人,弄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癫狂。 荣瑾瑜听完以后,瞬时就站了起来,跟杨麒岳道了别,不等他有什么反映就快步往回走,走得越快就越鸡冻,越鸡冻就走的越快,走着走着,他就低着头,开始不顾形象的飞奔起来。 ‘啪。’“顾,公主,公。” 荣瑾瑜冲回房里啪的拍开门,刚准备怒吼一声顾思敏,结果话到嘴边,觉得好像是大不敬就立马改口,还是先叫公主合适些。可就在他进了房门习惯性的往左边里室的方位看了一眼,没看到公主的时候,他又像右看了一眼,这一看,自己的嘴就合不上了。 顾思敏大惊,道:“啊~,你,你怎么进来了?”荣瑾瑜你个大流氓,居然敢偷看本宫洗澡。 “啊?我,我,我路过,不小心走错了。”哎呀妈呀,怎么回事?吓死我了。 荣瑾瑜瞪着眼睛愣了一下,想解释,却又因为看见了顾思敏白皙的肩膀和若隐若现被浴桶微遮的前胸,而有些脑充血,一时竟然有些口不择言的结巴起来。 不错,顾思敏是在里面洗澡,荣瑾瑜怀着被骗了感情怒气冲冲的心情,冲进房间的时候,刚好看到了顾思敏在浴桶里。不过,正因为顾思敏是在浴桶里的,所以,他其实该看到的,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顾思敏笑着,问道:“哦?走错了?那不知,驸马原本是想去谁的房里呢?” 走错了?走错了还不出去,居然还站在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是哪门子的走错了,我看走错了是假,故意偷看才是真的吧。 顾思敏不怒反笑,眼睛定定的看着荣瑾瑜瞪着眼睛,失神着迷的样子。声音偏又带了些许的蛊惑,此时若是她微勾手指,怕是荣瑾瑜就会丢心失魂的跟了上去。 人有欲,妖有欲,仙亦有欲,有欲皆可蛊惑,这话一点不错,只是,荣瑾瑜,你迷恋的到底是什么? “没有,就是想来咱们房里的。”荣瑾瑜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这个咱们用的真是过分顺口了。 “哦,那还是想偷看本宫洗澡喽?”顾思敏眉头轻皱又转了话锋,一改妩媚,这语气一下子就犀利起来。 “没有,我是想来房里,但是没有想偷看你洗澡啊。”荣瑾瑜仍旧不遗余力的解释着,但他就是忘记了不管自己有没有偷看,最起码现在也应该先出去才对。 顾思敏看着他,声音渐冷,道:“这个问题,本宫一会在跟你讨论,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出去了?” 我光着,你穿着,荣瑾瑜总有一天我也要看光了你。 顾思敏低头扶额,趴在浴桶边上,对于荣瑾瑜偶尔冒出来的看似呆笨,实则无赖的脾性是顿感无力了。哼,未免自己吃亏,只好以后加倍的看回来了。 可是,顾思敏却忘了一点,那就是,自己看不看回来,都已经吃亏被他看了。何况,早先荣瑾瑜受伤时候,就是她先把人家看光光了的。 “哦,好。”荣瑾瑜一边答应,一边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出了房门,却刚好碰见了从外面进来的陆染尘。 “驸马,你怎么在这?”陆染尘有些惊讶,他怎么跑进来了,那,公主… “我走错地方了。”说着荣瑾瑜速度的站到了门外,装作没事发生一样。 “染尘,你先出去,本宫要换衣服了。”顾思敏平静了情绪,淡淡的吩咐着。 “是。”退了出来的陆染尘瞪了瞪荣瑾瑜,道:“没想到,驸马居然有偷看公主洗澡的嗜好。” 陆染尘听到公主吩咐,便也站到门外等候,看到荣瑾瑜那殷红快要滴出血来的小脸,不免就起了调侃之心。 荣瑾瑜脸红着,摸了摸鼻子,道:“哪有,我是不小心看到的。再说了,公主洗澡什么的我好像不用偷看的,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嗯哼,我跟顾思敏已经是夫妻了,现在看可是光明正大呢。 陆染尘无奈,反问道:“你,那你偷看公主洗澡还有理了?”啊,今天总算是见识到无赖了,偷看了公主洗澡,居然还义正词严的不承认。 荣瑾瑜却不解释了,直接说道:“好吧,你说偷看就偷看了吧。大不了我吃点亏,让公主看回来。要么说呢,流氓这词用来形容我,是再合适不过了。” 天地良心,误会是怎样发生的?我招谁惹谁了,怒气值一下子被顾思敏的一桶洗澡水浇灭了。明明什么重要的部位都没有看见,还要被冤枉成变态大叔老色魔一样的人。 荣瑾瑜此时真想仰天长啸,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居然还会被人冤枉。 “染尘,你们进来吧。”就在陆染尘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里传来了顾思敏的声音。 “公主,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您是要在房里用,还是去餐厅?”陆染尘看见公主在看荣瑾瑜,也不由得瞪了一眼荣瑾瑜,以示对于他刚刚偷窥的行为,表示极度的鄙视。 顾思敏依旧看着荣瑾瑜,对陆染尘,道:“就在房里用吧。” 荣瑾瑜我被偷看了,你脸红个什么劲啊? “是。”陆染尘应声出去,吩咐人上晚膳了。 顾思敏见陆染尘出去,就开始向荣瑾瑜发难了。顾思敏先是用手捋了捋发丝,而后又微微一笑,道:“记得驸马今早说要回王府的,怎的现在还在公主府呢?你是已经回来了,还是压根就没去啊?” 荣瑾瑜听她问话,一愣,道:“啊?哦,我还没去,走到中途想起点事情,便急匆匆的回来了。” 顾思敏你骗的我好苦,难怪一直以来,只是觉得这气质、这气场似曾相识。原来你是易了容,那当时你身边跟着的人,想必就是冷灏夜和楚流苏,还有陆染尘等人了吧? 荣瑾瑜目不转睛的盯着顾思敏的脸看,似是想从她的面容上,看出点顾偌颜的影子来。 刚刚出浴的顾思敏肤色更加白皙水润,脸上微微泛着丝丝红霞,不知是因为被热气蒸的,还是因为被荣瑾瑜看到了刚才的情景,有些气恼和羞涩而引起的红晕。只是这时的她,轻纱罗裳,更显得娇媚动人。 现在时已入冬,而顾思敏却能在屋子里身着纱裙罗裳,若是没有高强的内力修为又怎能扛的住这严寒清冷?要说她不是顾偌颜,荣瑾瑜已是不会相信了。 顾思敏又问道:“哦?不知是什么事,竟惹的驸马如此急躁?”荣瑾瑜,你还要为你的偷窥行为,找个正当合理的借口吗? 荣瑾瑜微微撇嘴,道:“刚才一紧张,又忘了。” 顾思敏,你明知故问,这府里任何人的一举一动,哪里能逃得过你的眼睛、你的耳目? 荣瑾瑜看到如此娇媚动人的顾思敏,就已经有些不在状态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顾思敏刚刚在浴桶里的样子,那魅惑的声音,白皙的肌肤,现在就是顾思敏用内力拍他两掌,怕他也是会受着,毫不反抗的。 顾思敏故作惊讶,道:“那就是说,不是什么急事了?” 荣瑾瑜突然打了鸡血一样,大气凛然的说道:“急,非常急,我突然想念公主的紧,便回来了。山有木兮木有枝,我思君兮君不知,所以我急着回来告诉公主,我很想你。” 我说完她便笑了,可是,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顾思敏一笑,道:“哦?驸马这话,本宫爱听。” 荣瑾瑜很急切的表情,现在在顾思敏眼里,不是呆笨也不是痴傻,而是可爱、真切不带虚假。 那现在该肿么办呢?继续沦陷还是抽身离开?荣瑾瑜心里很是纠结,自己喜欢的顾偌颜和日渐生情的顾思敏,居然是同一个人。这样的答案让荣瑾瑜是兴奋不已,自己自然是高兴的。 可是,顾思敏是公主,即便她日后不觊觎皇位,也不见得她就不会当这个公主,那这样,自己又谈何自由呢?自己梦想的生活岂不就要破灭了? 现在若说我不爱她,真是骗的了全世界,却骗不了自己。在这个架空的朝代,如果命运不由人的话,那我还是相信爱情是没有理由的,悲欢注定。 难道他今日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看起来有些兴奋的样子,可是他看似笑意盈盈的眼神里,又带着些许的空洞和迷茫,有些怅然若失的看着我。顾思敏见他今日总是失神不在状态,便问道:“驸马,你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啊?”荣瑾瑜呆滞了。 难道她看出来我喜欢她了?上次的交易,看样子她也是拿我的自由与我交易的,一直没问过,她有没有喜欢的人,要是有喜欢的人怎么办?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只有挥不好的锄头。顾思敏,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都只能喜欢我,你都只能是我的。 曾经有个人说:爱没什么大不了的!它只不过是一种心跳,一种痛楚,一种思念,一种依偎。如果爱,就从容地爱,喜欢就从容地喜欢,就像花开了,就从容地把花蕊露出来,多好!那么,顾思敏,我是否也能这般幸运的拥有纯洁干净、一尘不染的爱情呢? 与爱的人一起,在哪里都是幸福,如果可以再田园一些,那是诗意的奢求!顾思敏,如若我为你放弃了人生理想,放弃了人生目标,放弃了那诗意的奢求,你是否能做到共我此生、无怨无悔呢? 其实,早在当初认识了,还只是易了容的顾思敏时,荣瑾瑜就有了这种倾心相恋的自杀行为。 顾思敏见他仍旧是愣愣的,道:“不然你为何如此的盯着我看,就好像从不曾见过我一样?” 这人今日到底是怎么了?看他这郁闷的表情,难不成还是碰见喜欢的人了?顾思敏想到他有可能喜欢别的人,就越发觉的心慌不安,连这心都微微的窒息般的疼着,竟有些失落起来。心里只是想着,这人在杭州这半年有余的日子里,他究竟做了些什么事,又遇见些什么人,可否是有人让他动了心的?在这情心初动的爱情面前,聪明如顾思敏却也一样是个懵懂无知、初涉□的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是如何了。 荣瑾瑜愣了好久,却始终没有开口,因为他不知道该跟顾思敏怎么说,说自己知道了她就是顾偌颜的事情。说自己喜欢她,从她还是顾偌颜的时候开始。 于是,就这样,她们两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贵妃塌上,四目相对,直愣愣的望着对方,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就只这么坐着、对望着。只是荣瑾瑜因为心里的纠结,面部表情就是忽悲忽喜的相当丰富,而顾思敏却是全然没有什么表情可言的。 直到下人送来了晚膳,这种让人莫名其妙的对视行为才停止。 “阿、、、嚏。”夜晚,荣瑾瑜一边揉着鼻子,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瞟着坐在床上的顾思敏。 “怎么,驸马着凉了吗?”顾思敏本来是不想搭理他的,可他今日的行为着实是不太对劲的,这会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终于,在荣瑾瑜使出全身力气一连打了五个喷嚏之后,顾思敏终于不负他望的忍不住抬起头朝他看去。她抬眼望去,就看见荣瑾瑜惨兮兮的裹着条被子在塌上打坐,把自己卷成了圆球,还在不停的打着喷嚏。 “可能是天气渐冷,风寒露重,塌上有些凉意了。”荣瑾瑜矫情的一边说,一边又紧紧了被子,还不忘了来回扭动扭动。 “隆冬将近,免得伤了身体,那,驸马来床上睡吧。”顾思敏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让他来床上睡觉,边说自己边往旁边挪了挪。 荣瑾瑜却得了便宜还卖乖,十分矫情的,说道:“没关系,我自幼怕冷,可身体又偏属寒些,要是晚上连累公主生病就不好了。” 原来快乐的理由,可以如此简单,不是因为能拥有多么至高无上的权利,也不是因为能拥有多么巨额的财富,而是因为顾思敏。因为她的一个笑容和一句关怀挂心的话语,便足以让我甘愿为之生死相随。 顾思敏,你既然知道我是女子,那么,我可要开始厚颜无耻的挖墙脚了。 荣瑾瑜一边叹息,一边把脸拧到侧面奸诈的偷笑,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再加上说出来的言语,当真是让人心生不忍啊。 顾思敏看着他,又道:“本宫身体向来很好,不妨事的。就怕是驸马自幼体弱,要是在塌上受冷生了风寒,更是麻烦,本宫这床一个人睡也觉得有些寒冷,两个人睡想必会好很多的。” 顾思敏看着荣瑾瑜,这眼神情真意切,是关心他的。毕竟上次胸口那一剑太深太险,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恢复的如何了。只可惜,荣瑾瑜接下来的言语行为,却是让顾思敏满头黑线了。 “真的没关系,我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荣瑾瑜眼神忧郁,表情深沉,还伸了伸他那十厘米长的兰花指,相当娇羞的蹭了蹭已经滑落至肩头下方的棉被,摆出了个风情万种的姿势来,可是这说出来的话语,就是能说的让人有想要狂扁他的冲动。 “哦?那本宫倒是要见识见识,驸马,是怎么个耐得住寂寞了?”这人怎么越来越无赖了?刚才还以为他真是怕冷,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顾思敏看到这情景忍不住的满头黑线,强忍着面上的笑意和心里的怒意,就下了床走向了贵妃塌,本已是准备睡觉的顾思敏,此时是亵衣微解、领口微侧,隐隐约约的能看见白绿色的腊梅肚兜。 她一靠近荣瑾瑜,便微微欠身,俯首贴近了荣瑾瑜的脸。此时,顾思敏是站着弯腰而下的,而荣瑾瑜还是坐在塌上的。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荣瑾瑜都是纯纯的弱受型啊~。 荣瑾瑜咽了咽口水,笑道:“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荣瑾瑜微微仰头更贴近了顾思敏,他这眼神,便不自觉的顺着顾思敏白嫩细长的脖颈,从她亵衣领口延伸向里瞄去,一派花色、春、意盎然。这话说到一半时,他还又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本宫以前倒是没有这么近距离仔细的端详过驸马呢?肤色白皙、凝脂如玉、齿白唇红、鲜眉亮眼,真个是天生丽质,我见犹怜。再看驸马这五官,端的是清俊儒雅、秀美绝伦,真是看的人如痴如醉,连本宫这女子都要自叹不如了。”此时,顾思敏明眸善睐,素手轻扬,她的手指也抚上了荣瑾瑜的脸。自眉过眼到鼻尖轻轻滑过,眼睛更是毫不避讳的与他四目相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更是用唇贴近了荣瑾瑜的左耳,轻柔的呼吸抚过耳侧,有细细密密的声音入耳。这等爱意柔情、软耳细语直入骨髓,引得荣瑾瑜一阵颤栗。 觉察到荣瑾瑜有这些反应的顾思敏甚为满意,抚在他脸上的手,也没有抽离。 荣瑾瑜痴笑,道:“公主倾世容颜,瑾瑜又怎可与公主相比。”敏儿,你这动作,我可否理解成你这是在主动的,赤、裸、裸、的勾引我呢? 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相比之下,公主太美丽而我太平凡。顾思敏,你可知道,我有了生平第一次想整容的冲动,就是因为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荣瑾瑜见顾思敏这般动作,心中有些期待,却又不免有些惊慌。 顾思敏没有说话,轻勾唇角,扬眸浅笑,手指也顺势划过他的唇角,偷走一丝温度,更是引得荣瑾瑜一阵轻颤。 “驸马何必如此谦虚,你若不想上床睡觉,我遂了你的愿,便是了。”过了好半响,摸够了本的顾思敏,才慢慢的抽离了抚在荣瑾瑜脸上的手,语气却还是轻柔软耳的。 顾思敏说完话,抽回了手,转身便要回床上去。 “哪里,公主如此美意,瑾瑜怎好辜负,留公主一个人在床上。如此不解风情,这便是我的不对了。还是一起睡吧,夜里风寒,更深露重、更深露重。”荣瑾瑜边说着,边匆匆的抱了被子,跟着顾思敏屁颠颠的就往床边走。 顾思敏早就料到荣瑾瑜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子的事情来,不同意也不反对的由他上了床。 “你睡外面,不许打扰到我。”说完,顾思敏便面朝里的睡下了,留下荣瑾瑜一人在那瞎兴奋。 荣瑾瑜忍不住兴奋的,答道:“好。” 荣瑾瑜,你是多么含蓄蛋定的人啊~,咱受的了诱惑,咱扛的住狂风暴雨的摧残。外面和里面也没区别啊,总算是先混上了床了,总比还在贵妃塌上辗转反侧、孤枕难眠的好。 顾思敏的味道、顾思敏的气息,环绕四周,充盈着荣瑾瑜的大脑,自己心爱的人儿就在眼前,刚才又是那般的诱惑与他。这让荣瑾瑜生生的忍住了禽兽行为还真是不易,他猛吸了几口气,在心里不住的安慰着自己来日方长,在心里流着泪的夸赞自己是彬彬君子。 初次和顾思敏同床共枕这事对于荣瑾瑜来说,真是太过喜悦了,他的心里现在荡漾的是四季如春,百花齐鸣,百鸟峥嵘了。 ‘啪’“啊~” 清晨,一道凄厉不堪的惨叫声、惊天动地~。 这初冬的清晨总是那么清凉,容易把人冻醒。顾思敏醒过来的时候,首先看到了一个环抱着自己的肩膀,其次,是那放在自己胸前的一只胳膊,她心里一惊,出于一个正常女性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等到荣瑾瑜不知所措的捂着脸惨叫时,她才想起来昨晚荣瑾瑜是睡在自己床上的。 一张床,两个人,两张被子,本来晚上睡的好好的,可是人的本能就是寻找热源,睡着睡着,荣瑾瑜蹬掉了自己的被子,便不知不觉的蹭到了乖宝宝顾思敏那去了。结果一觉醒来,就发生了顾思敏出于本能的甩手动作。 顾思敏眼睛微眯,看了看荣瑾瑜脸上那个很是明显的手印,威胁的,说道:“别叫了,住口。” “公主,驸马,怎么…?”可是顾思敏还是慢了一步,陆染尘和楚流苏听到喊声,已经冲了进来。 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从顾思敏的房中传出~。陆染尘和楚流苏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冲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公主和驸马衣衫不整的在床上…她们惊讶的话都没说完,就愣住了。 “没事,你们先出去吧。”顾思敏极其淡定、相当冷静的吩咐着,仿若荣瑾瑜就是个被她翻了牌,前来侍寝的女子一样。 “公主,你干什么打我?”看着楚流苏她们退下后的荣瑾瑜,便一脸受伤的问顾思敏打他的原由。 “那个,你刚才脸上有只蚊子,本宫一时失手,不小心打重了。”乖宝宝顾思敏完全没有心虚、没有悔恨之意的随便丢个了理由打发荣瑾瑜。还顺势起了身,穿好衣服准备梳洗了。 “蚊子?奥,原来是蚊子。”蚊、子?顾、思、敏,你就不能找个有深度、有建设性的理由来敷衍我吗? 带着怨愤的荣瑾瑜起了床,吃早饭时,他就一直用殷切切、深情款款的眼神注视着顾思敏。看得一旁的宫女太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通通都被功力深厚的顾思敏无视掉了。直到吃完早饭,他也没发现顾思敏有任何悔改的意思,就气冲冲的往花园走去。结果,碰到了萧尹,他走的太急没看清来人,一惊直接就发招打了起来,直到萧尹喊他,他听到来人是萧尹,才住了手。 荣瑾瑜住了手,便心道:咦,那要是像我一样,没看清人吓了一跳,出于自然反映才动手的话,那是情有可原的。 荣瑾瑜自顾的想着原因,他觉得顾思敏若是出于自然反映才打的他,那倒是很正常呢。想着想着荣瑾瑜便又自己走了,不顾萧尹在他身后的叫喊声。 此时在扬州城外的墨语山庄里,神色匆匆的两个人,找了个长廊拐角十分小心的左顾右盼之后,确定周围没人,才开始说起话来。 桃夭神色着急的,问道:“水影,这事怎么办?告不告诉小姐?”桃夭有些着急的问着水影,这封飞鸽传书的内容,真是让她们太过震惊了。 水影皱眉,道:“怎么说?小姐现在想要抽身,怕是为时已晚了。”看小姐这段日子的表现来说,恐怕是情毒已深了。 桃夭又道:“那说不定,告诉了小姐,小姐还能早日放手呢?”可是说出来的后果,是好是坏,谁又能知晓呢? 人的潜意识里,怕是遇事以后,总会先往好的地方想吧。 “不行,这事先瞒着,我们探探小姐的口风再说吧,你可不准告诉小姐。”水影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瞒着,万一小姐想不开了怎么办?寻死倒是不会,就怕是她会做出别的什么事情来。 “奥,我知”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还要先探我的口风啊?”就在桃夭话还没有应完的时候,楼语凝的声音,倒是先传了过来。 楼语凝路过长廊,刚好听见了她们说有什么事情要瞒着自己,这心下便有些怀疑起来。 水影立刻,道:“小姐,没…” 楼语凝眉头微蹙,厉声道:“拿过来。” 水影还没来得及销毁的纸条,一眼就被楼语凝看见了,她只得横下心、叹着气,递与了楼语凝。 桃夭见楼语凝有些头晕站不稳,赶忙上去扶住了她,道:“小姐,你没事吧?” “不让你看,你偏要看,哎,这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啊。”水影有些怨气,可她怨的还是那信上提到的人和事。 楼语凝有些虚弱无力的,说道:“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下,你们谁也别跟着。” 荣瑾瑜,哼,怪不得怎么查都查不到荣玉的背景,原来你就是荣瑾瑜,荣信王府的小王爷,刚才那纸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写着:荣信王府的小王爷荣瑾瑜,迎娶了长乐公主顾思敏,经查探已证实荣瑾瑜便是荣玉。 直到心爱的人大婚才知道了他的身份,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啊?楼语凝此时除了头晕,面上却显得异常平静,只是在她转过身,流下的两行清泪,也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的到自己是有多心痛。 “顾思敏,你们顾家欠我的,是不是该还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夺爱之恨誓不能忘,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吧。”楼语凝握拳,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手中的纸条也被她捏的粉碎。 55第五十三章 螳螂扑蝉 坐在书桌前看书的男子,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便放下手中的书,问道:“怀安,三哥近日,可有动作?” 那人一行礼,回道:“回主子,好像没有什么动作。不过,三皇子身边的蓝在,近日经常会去青华山。我派人跟踪过他,只是,派去的人,无一生还都被蓝在灭了口。” 这个怀安是五皇子的近身,他近日奉命观察三皇子的举动。没发现异常不说,每次派去跟踪蓝在的人,都是无一生还,这令他多少有些沮丧。连个三皇子身边近身的行踪都搞不清楚,更是令他觉得无地自容。 “青华山?青华山地处秦岭山麓,他去那里做什么呢?”五皇子顾非有些好奇他这三哥顾晗的举动,着实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青华山形若莲花卧佛,山上有寺庙十二处,自古以清秀华美而得其名,离长安城半日路程,为达官贵人郊游进香之名地。 这三皇子的兵马看起来最少,难道他就不会招兵买马吗?怀安想了想疑问,道:“主子,三皇子会不会在那私自练兵?” 这对皇位动了心思的,又何止是他们二人。三皇子和其他几个皇子的反意,他们底下的几个兄弟,都是心照不宣的。各有各的打算,各凭各的本事,现在都在争权夺势、等一个机会,争一个先机。 顾非摇了摇头,否定道:“应该不是,这青华山离京城太近,游人和达官贵人又是最多,在那练兵就是找死,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传到京城了。那有动作,京城的护卫军和前锋营,必定会前往镇压,不消几个时辰,就能让他们片甲不留了。再说,三哥哪有这般蠢钝,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的。不管他要干什么,找几个武功好的给我盯紧了,绝不能让三哥先得了先机。” 三哥为人阴狠绝情,明里是人,暗里是鬼,要是让他夺了帝位,那我们这帮兄弟,又有哪个还能存活于世的? 五皇子吩咐完,怀安便出去安排了,与此同时,三皇子那边也是在忙着周密的部署安排。 三皇子负手而立,美目远眺,有些怔怔的,问道:“蓝在,事情办的如何了?” 蓝在微微低头,恭敬的回道:“回主子,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就等着她们自投罗网了。”如此精心周密的安排,这次肯定是万无一失了。 “嗯,那就好,这次离京城这么近,可别再失手了。万一弄巧成拙的话,可不好脱身了。”顾晗面无表情的交待着,这时,他的心里也是有些慌乱的。此事若成,那么,他登上皇位,最大的绊脚石就没有了。 我就不信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她们还能插翅飞了不成?蓝在肯定的,说道:“主子放心,这次定保万无一失,我安排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绝不会出任何纰漏的。” 相比之下,公主府里的二人,倒是融洽的多了。 “流苏,驸马在做什么?”顾思敏放下手中的书问道,今日自起床还不曾见过他呢。 流苏听闻公主问起驸马,便道:“驸马在花园弹琴,他唱的曲跟以往一样,倒是我们都不曾听过的。” 驸马这人,长相俊美,文采风流,乐识也高,处处都显得与众不同。他若是配与公主倒也算得绝配了,只是他这人,总给人生性懒散的感觉。 顾思敏想了想,又问道:“嗯,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可有差漏?”那家伙最近老唱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也亏得是他脸皮厚,若是一般人,又哪里是唱的出口的呢? “已经查出来了,就等公主吩咐如何处理了。”楚流苏自是知道公主问的是何事,这事现在才是最棘手的。 “他们既然已经挖好了坑给本宫跳,那本宫岂有绕路而走的道理呢?如此一来,不就辜负了他们的美意了?你叫灏夜,带够了人马前去处理,我们将计就计等着瓮中捉鳖好了。”顾思敏在楚流苏身边一阵耳语,便把计划都告诉了楚流苏。她美目浅笑,却寒意渐浓。 楚流苏笑道:“是,奴婢这就去办。”楚流苏听了公主这计划,更是对公主敬佩万分了。 顾思敏又嘱咐,道:“吩咐下去,切记,万不可打草惊蛇。”这较量要开始了吗?你们终于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是。”楚流苏行礼,转身出去,书房里就只留下了在沉思的顾思敏。 顾思敏心道:荣瑾瑜,无论如何,谁敢打你的主意,我都不同意。只不过,我这么的向着你、护着你,你可千万别叫我失望才好。 看着流苏转身出去,顾思敏抬眼,目光停在了早已经装裱好,挂在书房墙上自己和那人共同执笔的那副画上,不自禁的露出微笑,看了许久,她才起身,往花园走去。 顾思敏一路行至花园,老远就看见了荣瑾瑜一人在花园的湖边弹琴,衣袂飘飘间随风而动,铺洒在他身上的春日艳阳,暖温含蓄。不比夏天骄阳似火般的炙热,不似冬日暖阳般的慵懒,却能叫人的目光随他而动。阵阵春风,带来着舒适安逸,丝丝琴音悦耳,都是在传递着恋爱的信息。 春天,果然是个容易发情,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季节啊。~ “我把我唱给你听,把你纯真无邪的笑容给我吧,最最亲爱的人啊,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荣瑾瑜没有察觉到在身后不远处站着,看着他枉自发呆的顾思敏,他依旧在唱着这首想把我唱给你听,这是近几个月来,他最想唱的歌。他想唱给顾思敏听,可他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去唱给顾思敏听,所以,他每日都会唱给自己听,偏巧今日顾思敏就站在他身后,静静的听着,不曾打扰他。 荣瑾瑜弹得久了,起身想去喝水,才发现了身后的顾思敏。他微微一惊,似有喜悦,道:“公主?你什么时候来的,怎的不叫我?” 荣瑾瑜就站在花丛中,看着顾思敏笑,那笑很纯洁、很干净。仿佛是在顾思敏那离她远去的童年里,才能看到的笑容。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这么纯真、自然的微笑了,莫名的让她安心,让她有点想要依赖的冲动。 顾思敏见荣瑾瑜问,便回以微笑,道:“来了有一会了,听到驸马在唱歌,不忍打断,便没有叫你。” 荣瑾瑜眼神灼灼,有些期盼的看着顾思敏,道:“哦,公主觉得,这首词如何?” 顾思敏疑问,道:“驸马指的,是哪里如何?” 顾思敏嘴上虽然是疑问,但却心道:我把我唱给你听,最最亲爱的人啊,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这词明显就是在表达爱意嘛,荣瑾瑜,你此时问我是为何因?难道你喜欢谁,还要让本宫来帮你出谋划策不成? 荣瑾瑜接着,问道:“表达爱意方面,如何?”这灼灼的目光,却是未曾从顾思敏的脸上挪开。 怎么?果然如此吗?那这人可是杨若莹呢?顾思敏浅笑,不着痕迹的敷衍,道:“不错,很好,含蓄却又直击重点。” 顾思敏自己在心中猜测着,猜测荣瑾瑜的那个心上人,会是谁。这心,就有些凌乱不堪了。 顾思敏我这样旁敲侧击的明示暗喻,聪明如你,不会不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吧?荣瑾瑜接着,问道:“那么,如果我把它唱给我心爱的姑娘听,依公主看,能否打动人心?那姑娘可否会接受我的爱意?” 你心爱的姑娘,还没自由就着急着表白爱意了吗?你也不怕那姑娘生气?如此看来,还真有可能是杨若莹了呢。顾思敏顿了顿,道:“自然,会的。” 这一间隔的停顿,谁都没有察觉出来这其中的意义,顾思敏犹豫了,她在疑惑荣瑾瑜喜欢的人是谁,因为疑惑,所以她心里的感情,也慢慢的浮现而出了。 荣瑾瑜见顾思敏略有沉思,便接着问道:“是吗?如若她不喜欢我呢?”他这句疑问很是伤感,多愁。 顾思敏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怎么会呢?驸马如此用心,想必她会很喜欢的。”早就听闻荣小王爷和杨王府的千金,感情甚笃,青梅竹马,看样子是不差了。 荣瑾瑜看着顾思敏,道:“嗯,听公主这么说的话,我觉得可以一试。”那要今天告白吗?还是下次?我可不能壮志未酬身先死,燃烧不小宇宙? “哦?那驸马…”顾思敏刚准备问荣瑾瑜准备怎么做,还没问完,就听到了荣瑾瑜的说话声。 嗯,得找个合适的环境,合适的时间,才行。荣瑾瑜很是犹豫的想了想,道:“公主,我们抽空出去玩吧,踏青如何?全当散心了,可好?” 荣瑾瑜一直在自顾的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顾思敏刚刚说了一半的疑问。 顾思敏淡淡的,说道:“嗯,初春了,近日来天气不错,我们就出去走走吧,只是,该去哪里走走呢?” 顾思敏轻声应允,便提了今日的要事,去哪里走走。 荣瑾瑜点了点头,兴奋道:“好,去哪里,什么时候走,走多久,公主决定便好。” 荣瑾瑜见顾思敏应允,即便只有一个嗯字,于他来讲也是好的。虽然顾思敏没有说喜欢自己,或是表明些什么,最起码顾思敏没有反感自己,她没有觉得自己讨厌什么的,那么她这默认般的犹豫,是不是证明我有机会呢? 荣瑾瑜想着想着心情又舒畅不少,又恢复了在顾思敏面前的啰嗦。 “你过来。”顾思敏没有回答荣瑾瑜的话,却指着一个在远处的宫女叫了她过来。 这宫女看似路过,实为偷看,自从顾思敏刚来花园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了。只不过,顾思敏一直都不动声色的当她不存在而已。 这婢女行礼,却未现丝毫惊慌,道:“奴婢参见公主,驸马,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顾思敏看了眼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那婢女,答道:“奴婢名叫兰秀,家在京城东郊上房村。” 顾思敏又问道:“哦,那你可知道,京城近郊,哪里踏青最好?” 顾思敏貌似不经意的问着,可她心里却早已有数。 那婢女想了想,回道:“那要属青华山吧,那里山清水秀,上有佛寺十二座,在京城近郊,是达官贵人最常去的地方,公主和驸马要去踏青游玩,最是合适了。” 顾思敏点头,道:“嗯,青华山,本宫倒是去过几次,确实是山清水秀。”顾思敏听后,又转头看向荣瑾瑜,问道:“驸马,不如过几日,我们就去青华山吧。” 青华山?怎么没听过,这边不是有秦岭山,翠华山吗?荣瑾瑜心里疑惑,但见顾思敏同意,也微微一笑,道:“嗯,公主说去哪玩,就去哪玩吧。” 顾思敏不再言语,拉了荣瑾瑜的手,不再管那宫女,便往书房走去。 她这动作,无疑是让荣瑾瑜受宠若惊的。想想以往都是荣瑾瑜无赖般的缠着顾思敏,今日她竟主动拉了自己的手,那温热的触感太过真实,倒让荣瑾瑜惊讶的一时没了反应。 荣瑾瑜就这么呆呆的被她拉了手,一路脸红的扭捏着离去了。 56第五十四章 黄雀在后 一大早,冷灏夜、习毅、楚流苏和陆染尘就跟着公主、驸马出门了。荣瑾瑜和顾思敏骑马走在前面,他们几人便都保持着不太远的距离跟在后面。 荣瑾瑜等人策马徐行,他看了看周围的景色,便吟道:“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顾思敏听完,笑道:“没想到,今日出游倒是引得驸马诗兴大起了。” 顾思敏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围地形,骑马慢行了大半日,已经进入青华山地界了。 荣瑾瑜也笑了笑,道:“哪里,只是感怀抒情罢了,好些年没有看到长安城的□了。” 此次和顾思敏一同出游,放松了心情,没了压力和负担,荣瑾瑜拿这当做是约会,虽然跟着一大堆的电灯泡,但还很是欢喜、惬意的。 顾思敏看了看荣瑾瑜,提议道:“青华山主峰大顶奇拔伟峻,大顶南约一公里处,是前朝皇帝消夏避暑的离宫——翠薇宫,当年圣祖皇帝夺得天下,也有维护修建翠微宫。日近午时,不如我们找间寺院休息,吃了斋菜再行去那小住几天,驸马觉得如何?” 这人还真是没有烦恼,没有心机,在外待的久了,连城府都没有了。 顾思敏看荣瑾瑜满脸喜悦,甚是欣喜的样子,摇头微笑,不自觉的想,这份天真淡然,他还能保持多久? 待她们吃过午饭,休息了片刻,便接着往山顶登去。正当他们一路慢行至山谷中间的时候,一匹宝马急驰而过…霎时间,尘土飞扬。 这让荣瑾瑜不由得感叹,他那马速怎么着也得有一百二十迈吧?幸好是古代,超速也是不会被贴条罚款的。 荣瑾瑜正想着宝马的事呢,却看见前面出来了一大群的人,个个手里都提着刀枪棍棒,还有双截棍,看样子是这一带的土匪强盗了。 荣瑾瑜看了看顾思敏,问道:“顾姑娘,这京城附近的巡逻治安也这么不好?还是我们点背啊?”荣瑾瑜看向顾思敏,这让他又想起了在杭州发生的事情了。 顾思敏忍不住笑了笑,道:“我怎么知道,兴许是你比较值钱呢,他们要是绑了一个你,可就富了一群人了。” 顾思敏听到荣瑾瑜玩笑似的抱怨,调侃他时,还微微偏头装作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他一番。 荣瑾瑜看着顾思敏嘿嘿一笑,道:“顾姑娘,你比我值钱。” 嘿,就算我小学数学老师死的早,数学是语文老师教的,这也不会算错吧。小王爷加上驸马再加上户部尚书这买一送二的头衔,也比不过一个正牌公主来的值钱啊。 荣瑾瑜嘿嘿一笑,傻傻的样子,倒是逗的顾思敏也咯咯的笑了起来。 “哎呦,爷,这小妞长的不错。”对方的一个手下,看到顾思敏笑了,便两眼放光的跟他们老大说着。 “去,狗崽子,这儿哪伦的到你说话,啊?”岂料,他们老大眉头一横,一声怒骂,就将他撵到一边去了。 那山贼头子看了看他们几人,咧嘴一笑,道:“你们是自己束手就擒呢?还是等我们哥几个亲自动手呢?” 这边山贼老大见他们也没几个人,便放下话,想不费吹灰之力,以人多欺负人少,让他们乖乖的束手就擒。 顾思敏眼睛微眯,细长的眼缝里流露着不屑的鄙夷,道:“哼,口气不小嘛。流苏,你去帮我教训教训,这些不开眼的东西。” “是,主子。”楚流苏得令,便拿了剑,过去单挑。 一场打斗还没几招呢,却不想,流苏竟输给了对方,还失手被擒。那伙山贼更是得了势头,猥琐的笑道:“呦~,小娘子身手不错,不过,在我们面前还是不堪一击啊。” “你!”陆染尘正欲反驳,却听那山贼老大接着,说道:“你什么你,你们还有几个人?一起上吧?” “灏夜,染尘,习毅,你们一起上吧。”顾思敏淡淡的吩咐着,仿若这只是普通的比武较量一般,无伤大雅。输赢也只是面子问题,丝毫无关生命安危一般的随便。 那山贼头子,又嚣张的看着荣瑾瑜,叫道:“怎么,没人了吗?那个小白脸,你怎么不下来比划比划呢?” 没想到,他们一干高手,竟然全军覆没,皆以被擒。那山贼头子,又冲着荣瑾瑜呐喊。此时,就只剩下荣瑾瑜和顾思敏了,一个小白脸,一个弱女子,怎么看,怎么都该他出手了。 荣瑾瑜却突然,仰天长叹一声,然后又开始猥琐的装起书生了:“哎,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身无长物,加之从小体弱多病。又怎么能打得过,你们这一大群的山贼强盗呢?各位太高看我了吧?各位无非是求财,要不,放了我和我家娘子,我们给钱,肿么样?” 我擦,这戏份太假了,竟然都输了,不过那伙山贼的武功确实不低,但正是因为那伙山贼的武功不低,才引起了荣瑾瑜的怀疑。再看陆染尘等人尽力掩藏的招式,普通人、武功低微的人看不出来,自己还能看不出来吗?那么明显的放水迹象自己都看不出来的话,那真是要瞎了。再说了,太狗血了,又是山贼强盗。不过,一切看似平凡的事情背后,往往都透着诡异的不平凡,何况,他们输的太不平凡了,别说是武艺高强的山贼强盗,就是对敌大内高手,再不济也是可以平分秋色,绝不会输的。 不过,荣瑾瑜那看着顾思敏极及暧昧的笑容和他那一声我和我家娘子,倒是让顾思敏微微的红了耳根。 这家伙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招数吗?每次遇上事情就是装文弱的书生,这都第几次了,也不会腻的吗?顾思敏略带鄙视的白了荣瑾瑜一眼,道:“那不如,我去试试好了。” 顾思敏说着,就斜眼看了一眼还得瑟着的荣瑾瑜,便拿了剑下马。果然,不出三招,也失手被擒。 山贼老大笑的开怀,道:“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呢,来人,把他们捆起来,给我绑回山寨去。” 没成想,那山贼老大还竟然是个怜香惜玉的主,随即又对身后的狗腿子们,吩咐道:“小娘子们就不要绑的太紧了,意思意思的绑绑手腕就得了,免得伤着了她们。除了本大王的压寨夫人,回头,弟兄们也可以成家立室了。” 山贼老大相当豪迈的笑完,一声令下,她们便都被带上了--桃花寨。临近黄昏,他们都被关在了黑黑的~~~,柴房里。 “哇~~~,桃花债啊。。。”见众人都不说话,荣瑾瑜就惊声尖叫着。 半响,陆染尘突然问道:“驸马是不是觉得,这是个很俗气的名字?” “这名纸是多么的有爱啊~~~。”还来及等众人反驳,荣瑾瑜又接着惊叫,道:“哇,哦~~~,好黑啊,伸手不见五指了。” 荣瑾瑜蹭啊蹭,终于,蹭到了顾思敏旁边。不过,他才开口,没有安慰,没有询问,便来了这么几句应景的话。弄的顾思敏等人哭笑不得,顿感无力。 陆染尘又纠结的,回道:“驸马,现在就是有灯,你能看见自己的五指吗?”五指?手都被捆成粽子搁身子后面了,哪来的五指啊。 陆染尘又开始挤兑荣瑾瑜了,她貌似也发现,这个驸马有时候装的还挺像,说出来的话,还是挺有意思的。自打她发现了荣瑾瑜偷看顾思敏洗澡的事情以后,就会时不时的会挤兑他。不过在公主面前,她倒是不敢太过放肆的。 一个从顾思敏等人出城,便鬼鬼祟祟跟着的身影,出现在了山贼头子的屋里,跟他说道:“李强,干的不错,你把人看好了,我现在就去通知主子。” 山贼头子李强喝了一大口的酒,又嘿嘿一笑,跟那人交代,道:“好,你去吧,人,我肯定看好了,你可记着给我老李邀个功啊。” “好,那是一定,今儿这人抓住了,你可是头功。”那人说完,便纵身离开报信去了。 不久后,漆黑的柴房里,有一道微弱的光亮,从房顶直射了下来。 荣瑾瑜又轻声,叫道:“咦,你们看,上面有张人脸。”有些恍惚,但他还是看到了那张模糊不清的人脸,似曾熟悉。 “驸马,房顶上怎么会有人脸呢?咦,真的有张人脸。”陆染尘正想说荣瑾瑜又开玩笑,没想到她抬头一看,真的有张人脸在房顶上晃动着。 不多时,从房顶上跳下一个身材偏矮小的人来,说道:“少爷,我可找到你了。真是的,关哪不好,关柴房里了,真难找。” 荣瑾瑜刚被松绑,就抱了抱花影,得瑟的叫道:“花影,我的亲人啊~~~不过,你怎么会在这?” 花影,刚给荣瑾瑜松了绑,荣瑾瑜就跟找到了组织的孩子一样,又开始得瑟了,不过他抱了花影一下,这在现代看起来再平凡不过的举动,却让他身边的顾思敏寒意骤起。 花影到底是混迹武林,经常出现在危险场合的人。顾思敏周身的寒意才起,她就觉到了。她速度的闪到一边给众人解了绳子,一边看着荣瑾瑜,道:“少爷,我是来救你的啊,啊~还有公主,这个山寨真变态,到处都是厕所,对了萧尹还在上面呢,我是在路上遇见他的。” 花影本来说完是来救少爷的,结果看到少爷的眼睛乱转,才想起来了刚才周身不住散发着寒意的公主她们也在这呢,立马就改了口。 “萧尹还在上面?没事,让他在那待会吧,花影你就在这呆会吧。”荣瑾瑜刚说完,上面的萧尹听到,立刻就放好了瓦片,在上面等着了。 花影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她来得晚自然是不知道原因了,刚才在远处看着的萧尹,自然是知道冷灏夜等人的武功的,见他们全都失手被擒,想必事出有因,便想等上了山再问原因,刚好他又碰见了晚了一步赶来保护少爷的花影,便叫了她一起前来。 荣瑾瑜摇了摇头,耸了耸肩,没有回答花影,便又坐回到了顾思敏身边。他也不知道顾思敏要干什么,却不想多问,所以只能等,等着看顾思敏要做什么。 天已入黑,这边,山贼头子见那人走远了,不会再回来,便带了随从往柴房走去。 那山贼头子开了柴房的门,便跪地行礼,道:“属下陈东参见公主、驸马。” 那叫陈东的人虽然恭敬,但他的眼光微微扫过荣瑾瑜时,就带些不着痕迹的鄙视了,显然是有些鄙夷荣瑾瑜刚才那胆小的行为。他想,公主虎胆睿智,怎么招了这么个没胆量的小白脸当驸马呢?哎,真是配不上公主的才华啊。 顾思敏起身,看了看外面那幽深的月色,淡淡的问道:“嗯,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那陈东立刻回道:“是,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就等他们来了。” “大哥,大哥,不好了,外面突然多出了好多人,还都不是咱们山,哎~,这怎么也多出来一个人?”刚才说顾思敏漂亮的那喽啰,看到外面多出了不少生人,就冲过来想告诉他们大哥。却不想,这里也多出来个人。 “你是说她?那,去地府问你们老大吧。”这时,陈东扭过头指着花影问他,见他点头,眼神立刻就变的阴恻恻的边说,边抽刀划过他的咽喉,送他归西。 陈东处理完那跟班,便撕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原本的面貌,他见顾思敏看那跟班,便立刻解释,道:“他是那山贼头子李强的跟班,怕瞒不过前来查探的人,所以先前没有杀他。” “嗯,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这个时间,刚刚好,顾思敏抬头望月,便下令出发了。 “是。”众人应了声,便出了柴房。萧尹和花影也是一声不吭的跟着荣瑾瑜,生怕他出点什么闪失。 这时,快到半山腰上的一队人马,也在急急的赶着路。 “蓝在,前面还有多远?”为首的两匹马上的人打着灯笼开路,其次是骑着马的顾晗和蓝在,后面还跟着不少的拿火把的人马,朝桃花寨行进着。 蓝在看了看旁边的标识,道:“主子,不远了,过了这个狭长矮小的山道,到头右拐就到了。” 哼,顾思敏你再有谋略,却不会武功,还不是得乖乖的束手就擒。顾晗在心里冷笑,笑顾思敏的失策,笑顾思敏的失败。 当日在杭州,冷灏夜等人将所有刺客灭口,顾思敏会武功一事,仍旧是瞒着无人知晓的,这却让三皇子等人又低估了她的谋算和能力。 他们刚走到桃花寨门口,蓝在就惊讶的,叫道:“门怎么开着?来人,快去里面看看。”一到桃花寨门口,蓝在就发现不对劲,立马派人前去查看究竟。 那是因为顾思敏等人走后,此处已是门户洞开,空无一人了。 “主子,里面已经空了,没有人。”不多时,在马上等候消息的众人,就听到了前去查探的人带回来的惊人消息。 “什么?没人。”顾晗和蓝在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疑问,惊呼出声来。 蓝在边猜测着她们是何人所救,一边劝主子先行撤退,道:“糟了,难道是被人救走了?主子,安全起见,我们先撤吧。” 顾晗犹豫再三,道:“好,撤。” 被人救走了?要真是这么简单,反倒是好事了。莫说那伙山贼不知道是受本王指使,就算他们知道是本王幕后指使的,长乐告到父皇那里也是无妨,本王也自是有借口,可以一推二五六的干净。若是那伙山贼在打斗的过程中都被杀了,更是免了本王亲自动手,但要是别的情况,那可就不好说了。 顾晗一边猜测原因,一边想着对策,正当他们着急下山回城经过那矮小的山道时,却听得‘嗖、嗖’两声,前面打着灯笼的两人,应声倒地。 适才,顾思敏见他们行至到此,便一伸手,楚流苏就递了一张弓来。顾思敏凝神摒气,搭弓上弦连发两箭,却没有直射顾晗。她自知一箭必然是伤不到顾晗和蓝在的,便先取了前面领路之人的性命。 “吁、吁。”前面二人倒地,惊吓了马匹,立时一片吁马之声,此起彼伏。 顾晗一惊,急道:“什么人?胆敢在此作祟?又何必藏头露尾,倒不如长刀明剑的出来较量一番。” 顾晗拉着马,打着转,在原地徘徊,其余随从也是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短剑,戒心四起。 “顾思敏?”顾晗惊声疑惑,便接着问道:“长乐,你这是何意?” 狭窄的山道上,立时亮起了许多火把来,这中间跨在马上的,不正是他们刚才没有找到的顾思敏嘛,还有荣瑾瑜也跨在旁边的一匹马上观望着。 顾思敏冷笑一声,问道:“何意?三哥以为呢?这半夜三更的,三哥是来此处作甚?难道是来找长乐的吗?” 顾晗,你还有脸问我这是何意?你几次三番不念手足之情,非要至我于死地,今日我便要了结这恩怨。 顾晗有些慌张,他没想到顾思敏会在这等着他,便解释道:“三哥自是来找你的,我听下人说,你今日来了这青华山踏青,一时想起这山上有山贼强盗,不放心便连夜带了人来。你既然没事,三哥就放心了。” 顾思敏傲气十足,将马鞭一横,指着旁边一个跪在地上的婢女,问道:“下人说的?三哥指的,可是她?” 顾晗借着陆染尘的火把光亮,一见那婢女,立刻矢口否认,道:“她是何人,本王又怎会认得?长乐,你休要欺诈于我。” 那跪地的婢女,正是当日顾思敏在花园中询问其姓名踏青之地的婢女,兰秀。 顾思敏表情漠然的,问道:“既然三哥不认得此人,又怎的这般着急着否认呢?这事可真是奇了怪了,本宫和驸马出府踏青,知道此事的人,总共也不超过六个,就连染尘她们也是今日出府前才知道此事的,看来三哥的下人可比本宫的下人,更关心本宫的安全和动向了?如此说来,本宫是不是应当好好的谢一谢三哥呢?” 顾晗,你今日此举寓意何为,你我心里一清二楚,你又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呢? 顾晗一惊,却还想在挣扎,他又反驳道:“那又干我何事,我今日出于好意,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你竟然还带了兵来围我。长乐,你现在这番举动,意在何为?” 顾思敏,你今日非逼着我鱼死网破吗?看来,你是早有准备,意在引我上钩了吧? 顾思敏扬声,问道:“三哥,机会只有一次,只要你真心悔改、弃恶从善,我便不念旧恶、既往不咎,如何?” 哼,事实如此,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何要狡辩的。只不过,顾晗,机会真的只有一次,是生是死,就看你今日的决定了。 顾思敏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顾晗,这是顾思敏念在手足情份上,给他的最后机会了。 “公主三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怕晋王他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您如今放虎归山,必有后患。”这时,陈东在一旁劝阻公主,要她千万不能念及一时亲情,放过晋王活路。 荣瑾瑜侧脸顺着火把的光亮看去,他也没能错过顾思敏那一瞬间,一闪而过的一抹冷笑。那么诡异妖媚的笑容,是顾思敏露出来的。但却,又在一瞬间消失贻尽,不留任何痕迹,就仿佛顾思敏从未变换过表情一般。 你这心理阴暗的家伙,是优雅的代名词么?怎么还是很淡定,她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呢?她举手投足间,就连拉弓杀人,都还是那么优雅。 顾思敏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愿你的未来都有我的存在,如果可以,我想要保护你,我想要做你坚强有力的后盾。 荣瑾瑜越发的觉的顾思敏这孩子虽然从小被宠着,但也从小被教育着,深受早熟心理的迫害,深受封建教育的迫害,要不怎么能心理阴暗呢?那一抹诡异妖媚的冷笑,反复的出现在荣瑾瑜的脑子里,他不是害怕,而是心疼,他心疼顾思敏所承受的一切,这对于自己一个无忧无虑的现代人来说,小时候无非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可顾思敏却要在政治阴谋和暗算中,渡过一整个不是童年的童年,还要面对兄弟手足的相互残杀,他心里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酸楚来袭,这让他很心疼的,想要为她分担一切。 蓝在在顾晗身边,劝道:“主子,退而求其次,并非不可为也。我们大可假意降敌,若能保得性命,待日后在行报复也未尝不可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望主子三思而行。” 晋王顾晗那边,也是蓝在在劝说着,今日计谋失算,也只好另寻出路了,现下自是保命要紧。 顾晗一挥手,示意蓝在住口,他将长剑一横,指向顾思敏道:“志不强者智不达,顾思敏,你平日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现在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我今日便不在掩饰,与你一决高下,即便是死,本王也绝不后悔。” 顾晗想要召集先前为了应急事故,埋伏的人马,又对蓝在,说道:“蓝在,放信号。” 顾思敏,即便我今日投降于你,能苟活于世,那我他日又有何颜面见人呢?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顾晗输也输在顾家自己人手里,不算冤枉了。 蓝在见主子意志坚决,只得无奈的遵从,道:“是。”可蓝在点然信号,等了半响,却是没有一个人出来。 顾思敏此时见顾晗死不悔改,冷了声音,道:“三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又何必苦苦强求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太傅没教过你吗?你提早埋伏的人马,早已经全军覆没了。” 顾思敏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顾晗,她笑了,那是讽刺的笑,那是鄙夷的笑,笑他的无知,笑他的自不量力,笑他的泯灭亲情。 顾晗气愤,紧了紧了手中握着的长剑,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顾思敏,本王今日就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决不会投降于你的。” 顾晗气恼,从小他就不服气,不服气比他年幼的妹妹这么受宠,这么聪明。他恨,他恨他父皇的偏心,恨他父皇对他母妃的冷漠无情,他更恨他父皇想要把皇位传给他的妹妹顾思敏。 顾思敏黛眉紧锁、似有愠怒,她冷笑一声,又道:“呵,好一个铁马金戈的热血男儿啊。只可惜,三哥你却没有把你的才能用在正途上,你却偏偏要用它们来手足相残。你若还是执意如此为之的话,那你落得今日下场,也怨不得旁人,怪只怪你贪心太重。来人,一个活口不留。” 一声令下,便是一个活口不留,顾思敏她比起当年的太祖顾慎,那气势,那魄力,那冷血无情的杀伐决断,也是不遑多让的。 陈东得令,立刻抱拳作揖,道:“是,公主英明。”陈东抽刀,带兵直杀而下。 荣瑾瑜这时愣愣的看着顾思敏,问道:“公主真要下令不留活口吗?那这命令,岂不也包括三皇子在内?” 哲人说:尘世间,杀一个人,是罪犯。杀千百个人,是将军,杀数百万人,是领袖。那顾思敏,你打算杀得,又是多少人? “本宫知道,驸马,这点自是不消你来说的。”顾思敏的眼睛盯着下面的一片厮杀,语气冷漠到了让荣瑾瑜都认不出来的地步。 荣瑾瑜默默的轻声,应道:“嗯。” 顾思敏,若是有朝一日,我做了什么对你不起的事情,你是否也会如此狠心绝情的对我? 荣瑾瑜有些许呆滞,这样的顾思敏冷血无情,虽然刚才他也听出来了,三皇子三番两次的想取顾思敏性命,杭州事件,想必他也是脱不开关系的,可他还是不愿看到这样无情的顾思敏。 许是一时心软,顾虑到了荣瑾瑜,顾思敏突然微微叹气,道:“你不勇敢,没人替你坚强。我们各自都有要承担的责任和要面对的痛苦,荣王府不就是你的责任吗?成大事者,必须心坚如铁、运筹帷幄,方能决胜千里。看来,驸马要学的还有很多。” 顾思敏听得荣瑾瑜没有气息的轻嗯了一声,便转过脸来看他,以为他是心慈手软,却不曾想到荣瑾瑜的这心慈手软,软的正是她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顾思敏,拿命来。”蓝在一跃而起,直逼顾思敏而来。谁料顾思敏动都未动,就被楚流苏轻松的挡开了。 蓝在提刀,怒视着顾思敏,冷声哼道:“哼,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我要杀得人,还没有一个是能活着的。” 蓝在说完,又直攻顾思敏而去,不料这时,顾思敏策马退后一步,却叫陆染尘递了剑来。 顾思敏不屑的看了眼蓝在,道:“想要我的命?那可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顾思敏舞剑出招,令蓝在惊讶不已,他也是此时才知道,顾思敏竟然会武功。 荣瑾瑜见顾思敏突然出手,心道:你这眼疾手快的孩子呦,突然就亲自出手了,真是公主出马,一个顶俩。 荣瑾瑜没有阻拦顾思敏出手,不过他还是在心里抱怨,在旁边仔细的盯着,生怕顾思敏一不小心受了伤。 “少爷,我们要不要出手?”这时,旁边的花影看大家都在打斗,不好意思站在那看着,便问荣瑾瑜他们荣信王府要不要出手。 在花影和萧尹的心里,荣信王府还是荣信王府,公主府还是公主府,似是不曾有过交集,不曾有什么大的联系,他们要保护的只是荣瑾瑜,他们的少爷而已。 荣瑾瑜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顾思敏,道:“随便啊,你们自己看,哪需要帮忙就去哪帮忙吧。不过,你们以后记住,这长乐公主府和荣信王府是一家,自然是生死一线、荣辱与共的。” 顾思敏,从现在开始,我愿与你生死一线、命运相连。 “是,属下知道了。”花影有些诧异,难道少爷已经知道了杭州遇刺事件,我们也是昨天才查到晋王那里的呀,少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花影有些疑惑,她们一直在查探杭州行刺事件,时至昨日才查到了晋王头上,没想到她今日来保护少爷,公主府就和晋王府出了这种你死我活的事情,看来,事有蹊跷啊。 不过已经知道顾偌颜就是顾思敏身份的萧尹,倒是没有意外他们少爷会这么说了,对于少爷的命令一贯执行,总是对的,不会错。 你个混蛋,竟然伤了敏儿。荣瑾瑜突然怒声,喝道:“你敢伤了她,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我今日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荣瑾瑜才一转头的功夫,顾思敏竟被蓝在划伤了胳膊,鲜血直流,看得荣瑾瑜心疼不已。此时的荣瑾瑜,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从容淡定。见此情景,不及多想,他又失了理智。 因为他心中有了爱,有了顾思敏,这样便不同了吧。凡是一遇到顾思敏吃亏的事情,他是半点也容不得的。 蓝在见荣瑾瑜抽剑攻来,大惊道:“你们,竟然都是高手。” 荣瑾瑜此时执了剑挡了蓝在攻势,他这一举动又是让蓝在惊讶不已。 “怎么?现在后悔,可晚了。”荣瑾瑜冷笑着,此时的他,明眸如潭,漆黑深邃,让人看不出一丝感情来。那笑,魅惑至极,妖孽狂妄,竟是不输顾思敏的妖媚。 荣瑾瑜怒上心头,直逼他要害,招招狠辣,伤了他三剑还意犹未尽的小手一挥,便使出了他的绝学,下毒。 那毒粉一沾上蓝在伤口,便疼的他又叫又跳的。直蓝在疼的大喊,道:“啊~,你这是什么东西?” 荣瑾瑜冷哼一声,笑道:“这是断肠散。其实,洒在伤口上就是疼,其次呢是痒,然后又疼又痒的折腾上个几天呢,就会从皮到骨头的开始腐烂,一直腐烂到化成血水,就算完了。” 荣瑾瑜收了剑,走回顾思敏身边,看了看她那血肉模糊,有些外翻的伤口心疼不已。迅速的翻找出金创药,给她包扎起来。 “你,你这人当真是狠毒。”此时,蓝在已是抵挡不住痛痒,倒地打滚了。 荣瑾瑜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道:“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啊?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呢?这可是我研制的第一禁毒呢。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享用的了的,你就慢慢受用着吧,不用特意的感谢我了。真是的,这么毒的药,一般人我能给用吗,啊?还不是你自己犯贱,惹了我家亲亲,要不我能用这招待你嘛?啊?” 荣瑾瑜还念念叨叨的教育蓝在,却不自觉的叫了顾思敏做亲亲。 “公主,驸马,事情都已解决了。”陈东看了一眼周围的尸体,确认无一活口之后,便来跟公主复命了。 这时,顾思敏还没来得及说话,张成帆便带着府衙差役赶来了。张成帆老远赶来,就跪地磕头,道:“臣,救驾来迟,请公主、驸马恕罪。” 顾思敏看了看周围,道:“本宫这次出宫遇匪,幸得晋王相救,却不想竟连累三哥命丧于此。本宫甚为伤心,三哥的遗体,本宫要派人亲自护送回晋王府去,那么,善后的事情,就交由张大人来处理了。” 顾思敏此番言语,配着微微的抽泣之声,是尽显伤心之色却不失公主身份。顺手就把剩下的事情,全都推给了张成帆,他是府尹,理当接手整顿治安,这事到此,也应该脱手了结了。 张成帆又是磕头,又是小心翼翼的关心,道:“那是自然,晋王慈爱,公主与晋王的兄妹之情更是令人羡慕。臣,自当会好好处理相关事宜的,不知公主受伤是否严重?” 张成帆又是一番赞颂,还关注了顾思敏手臂上的伤口。 顾思敏微微摇头,道:“这点小伤不碍事,又哪里比得三哥的付出,既然这里有了张大人,那本宫就放心先行回府了。来人,照顾好晋王遗体,送回晋王府。” “是。”众人应声,便开始忙碌起来。 顾思敏转身,看了一眼被蒙上白布的晋王尸体,有那么一瞬的黯然失神。荣瑾瑜便吩咐人牵了马来,扶了顾思敏上去,自己随后也跨了上去,倒是叫顾思敏微微诧异,但见他如此自然的动作,便由他揽了自己,闭目休息了。 他们二人共乘一骑缓慢的往回走,此时,已至卯时,天正朦朦亮,顾思敏闭眼休息了片刻,微微的往荣瑾瑜身上靠了靠,找了个让自己舒服的位置,便开口说话了:“没想到,驸马还是用毒的高手。” 第一禁毒?这人居然会研制这种毒药,怎么觉着他狠起来比我还要无情呢?还是面带笑意的,就给了人不生不死的一刀。不过,刚刚他那一句:你们以后记住,这长乐公主府和荣信王府是一家,自然是生死一线、荣辱与共的。倒是让顾思敏听在耳里,甜至心里。他这么明显的顺了自己,自己刚才的试探,怕也是多余了。 刚刚顾思敏受伤,却是故意,她在试探,她用自己在试探自己在荣瑾瑜心里的地位。这点毋庸置疑,荣瑾瑜是关心她、向着她的。从他吩咐公主府和荣王府不分二家,从他动手伤了蓝在,到他出手施毒,这一切,顾思敏都是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也记在心里了。 荣瑾瑜觉察到怀中人儿的动作,便也配合着让她靠的更舒服些,他看了看微微窝在怀里的人儿,很是满足的笑了,说道:“跟师父学着玩的,防身嘛,防身,嘿嘿。” 她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不过,刚才虽然诈了蓝在,倒还是有些残忍的,那药,可是能让人生不如死呢。 那什么断肠散就是荣瑾瑜信口胡诌的,吓唬吓唬蓝在而已。那药顶多是能让他痛痒不止,持续个几天,却是不至于能化成血水丧命的,倒是最后冷灏夜的那一剑,才是他的致命伤。 “哦?那,我家亲亲又是什么意思?”顾思敏目视前方,声音很是柔媚的问着荣瑾瑜。 “那什么,咳,那个我出门忘了喂鱼。”一个不小心,又吐露嘴了~,这个叫我怎么好意思解释嘛。 顾思敏知他逃避,又笑着问,道:“哦?驸马,你有养鱼吗?”哼,荣瑾瑜,这话的意思,很不堪入耳吗?你竟想逃避。 “有啊,当然有,就是咱们府上花园湖里的鱼啊,多着呢。”荣瑾瑜乐滋滋的转移了话题,可他还没乐完呢,顾思敏又开口了。 顾思敏又笑,道:“奥~,那,我家亲亲是什么意思?”顾思敏不遗余力的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问,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荣瑾瑜一激动,脱口就道:“咳,你这可爱倔强又死心眼的别扭孩子呦,怎么又拐回来了。” 顾思敏似是娇嗔的,怒声问道:“荣瑾瑜!!!你说谁是可爱倔强又死心眼的别扭孩子?” 顾思敏一声娇嗔,吓的荣瑾瑜赶紧改口了:“没,没谁,我说我自己呢,嘿嘿嘿。”你这阴暗的心理,到底是有多么的不健康啊?非逼死了的问我。 荣瑾瑜虽然这么想着,可顾思敏的娇嗔,仍旧是能让荣瑾瑜在心里偷着乐半天的。因为他知道,顾思敏从不愿意在旁的人面前撒娇示弱。她有她的高贵,她有她的骄傲、矜持和自尊,即使是她尊贵的身份也是不允许如此的,可她现在却愿意对着自己撒娇示弱。他自己也有疑问过,疑问顾思敏对他的如此举动,这算不算是她对自己流露出来的朦胧爱意呢? 顾思敏见他改口,又问道:“你还没说,那我家亲亲是什么意思?”哼,荣瑾瑜,你今天要是不说,哪也别想拐过去。 荣瑾瑜无奈的结巴着:“额,那,那什么,”这倔强又死心眼的倒霉孩子,是有多好奇啊,怎么就没完了呢? 荣瑾瑜无法,只好俯身贴近顾思敏耳边悄声的解释着。 “你哼哼唧唧说什么呢?听不见。”顾思敏羞恼着,又是一声嗔怪。 荣瑾瑜这暧昧的主动,让顾思敏耳根微痒,红了脸颊。只可惜,天色昏暗他也没能看见,顾思敏这副小女人的害羞样子。 “。。。。。”被顾思敏一嗔怪,荣瑾瑜有些纠结了。 顾思敏不死心的,示意他再说一遍:“嗯?” 荣瑾瑜突然不怕死的,提高了音量,在她耳边道:“亲亲,就是,我家亲爱的~,顾思敏~。” 荣瑾瑜微微提音,说出了这句想叫了很久的称呼,我亲爱的姑娘顾思敏,你就是我的宿命姻缘,为了你,我愿意当掉我半宿的夙命。 破晓,阳光从地平线升起,那是撕破黑夜的第一束阳光。 57第五十五章 圣意难揣 晌午,晋王的灵堂就设在晋王府,圣上丧子下令免朝三日,满朝悲痛。可这悲痛有几分真、几分假,就没人能说的清了。 顾思敏等人也是一直在晋王府待着,这明里晋王为救亲妹以身犯险,遭遇不测的戏码,还是要演下去的。 辰时,顾思敏便已将此事传达到顾辰逸那了,接着就传出了圣上丧子悲伤欲绝,下令通告满朝文武免朝三日。不及晌午大多数官员都去了晋王府哀悼,不过这不是冲着晋王兄妹情深,也不是冲着晋王义举,而是冲着长乐公主的面子去的。 “公主,晋王死者已逝,生者前行,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呀。” 众人都在伤心落泪,于是,荣瑾瑜也硬把他那困倦酸涩的,原本就没有的眼泪挤出了两滴来,以示悲痛。 三皇子离世,灵堂之上,众人都在戴孝哭丧,顾思敏倒也镇静,不过这该悲伤还是得悲伤,但不能太过了,荣瑾瑜便在一旁安慰着。 等众官员都差不多祭拜完毕,安慰晋王家眷,又来给公主请了安,已是下午申时了。荣瑾瑜本想带着顾思敏回府休息,岂料又被一道圣旨宣进了宫去。 “儿臣给父皇请安。”顾思敏和荣瑾瑜一进御书房,便看见了在书桌前看书的顾辰逸。 “起来吧。”顾辰逸放下手中的书,竟是全然不见一丝伤心之态。 “父皇身体可好?”顾思敏稍有担心,怕顾辰逸伤心过甚,不过看到顾辰逸一如既往的样子,便也放下心来。 顾辰逸微微点头,问道:“哎,父皇没事,你三哥的丧礼,安排的如何了?” 顾辰逸微微叹息,他不是没有伤心,只不过在伤心之前早就失望了。 “都已经安排好了,父皇不必操心。”顾思敏简单阐述了丧礼的事情,便和荣瑾瑜坐到了旁边。 顾辰逸冷哼一声,道:“嗯,他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这几个儿子的私心,顾辰逸都是知晓的,他们之前干过什么好事,顾辰逸多少也是知道点的。但是虎毒不食子,他便没有什么举动,可现在他们仍旧是斗得你死我活。 “儿臣自知,父皇是要给儿臣找个隔岸观火的位置了。”顾思敏知道,下一步父皇怕是要整顿朝纲了。 还是朕这女儿最像朕,最了解朕了。顾辰逸微笑,这笑里不住的透露着欣慰,道:“哈~,是啊,朝中的一些奸佞是该清理了,敏儿大可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是,儿臣知道。”顾辰逸心里怎想,顾思敏多少还是能猜到点的,毕竟只有她才最了解顾辰逸,也只有顾辰逸才最向着顾思敏。 “那敏儿先行休息去吧,瑾瑜留下,朕还召了左丞右相他们议事呢。”顾辰逸有些心疼自己女儿彻夜未眠,想必昨夜到现在也是心力憔悴的,便叫她先行回府休息去了。 “是,儿臣先行告退。”顾思敏起身告退,还看了荣瑾瑜一眼,微微摇头,示意他一会不要乱说话,见他微微点头,便放下心先行回府了。 “李洹。”顾辰逸叫了李洹,一个眼色,李洹便微微行礼出去传唤在门口等着的各位大臣了。 “臣等,参见皇上,恭祝吾皇圣安。”一干大臣,一进来便看见了忧心憔悴的顾辰逸。 一见顾辰逸这变脸的速度,又让荣瑾瑜是好一番的感慨,佩服。 “平身,朕今日痛失爱子,顿感心力交瘁,对于现在西方小国屡屡来犯,更是忧心忡忡啊。”顾辰逸话说一半,便停住,打量着低下的诸位大臣。 李忠辅上前,道:“万望圣上保重龙体,我朝大将威震四方,西方小国不足为患。” 左相李忠辅立刻劝慰圣上,身体要紧,引得其余大臣也都纷纷进言,要圣上保重龙体。 顾辰逸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显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来,道:“哎,朕老了,早已不复当年的雄韬伟略、鞭扬四海之勇。” 韩准又上前一步,说道:“圣上说哪里话,圣上正值壮年,雄图大志怎可轻易言老。” 右相韩准又安慰圣上,这两人一左一右官位最高,堪称众臣表率。 “罢了罢了,说说你们对几个皇子的看法吧。”顾辰逸寒暄了几句,终是提到了今日谈话的重点了。 “这,臣等不好非议。”李忠辅犹豫,这众位皇子的品行,做大臣的岂好在圣上面前议论。若是传将出去,日后谁登了帝位都是不好共事的。 顾辰逸皱眉,道:“哎~,这有什么,朕让你们说,你们就说,直言不讳便好。” 哼,一群老狐狸,就知道摸鱼打混、明哲保身,出了点事情就推三阻四的。现在才哪到哪呀,这日后若是大事一出,岂不都自顾保命去了。 “是,大皇子生性纯良,正直磊落。” “二皇子贪玩喜乐,生性软弱。” “四皇子放荡不羁,有勇无谋。” “五皇子心思缜密,倒是有些谋略的。” “六皇子恭谦仁义,但也是无心政治,能力不足,手段不够。” “其余两位皇子,都年纪尚幼,或可,塑造。” 众位大臣,一一对几位皇子做出来了评价,却都是无关痛痒的,但看起来算是最推举五皇子了,若是圣上有意立嗣的话,总会选一位的,这样的评价倒是各不得罪了。 不过,他们这不痛不痒的评价倒是正中顾辰逸下怀,自己的儿子都是些什么货色,他自己岂会不知,只是他想让这些大臣亲口说出这些评价来。 顾辰逸听完,微微点头,又把眼光看向了荣瑾瑜,道:“嗯,瑾瑜怎么看呢?” 于情于理,这都不是我该有资格言论的事情。父皇此举,是为何意?荣瑾瑜想着,便行礼道:“臣自幼在外成长,一直与众位皇子素未谋面,也只是在大婚喜宴上和众位皇子有过一面之缘,却从未有任何交集。故,众位皇子的品行,臣是不知的,所以也不好听信传言,便妄下定论。” 顾辰逸喝了口茶,慢慢悠悠的问着:“嗯,说的也是,那西方边陲小国屡屡来犯的事情,瑾瑜又怎么看呢?” 岳父你留下我,不会只是要我表个忠心,这么简单吧?荣瑾瑜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又一行礼,道:“臣,只知道忠君爱国,臣,亦只懂得危言危行。现有西方小国屡屡来犯,臣自当是主动请缨,挂帅出征,为国为君、万死不辞。” 顾辰逸看着他笑了笑,道:“好,呵呵,朕就知道,荣海的儿子,岂会是贪生怕死之徒。冰,水为之而寒于水,瑾瑜你可要好好的为国效力奥。”荣瑾瑜你果然是个人才,聪明机灵,敏儿果然还是没有看错人的。 “是,臣自当是为君尽心,为国尽忠。”这社会,好人不能当,实话不能说。哎,我这岳父不会是今天拉着我,在这群大臣面前挖坑呢吧。 “哈哈哈,好,有瑾瑜这句话,朕就安心了,我大明国良将贤才这么多,又何愁拿不下他几个西方小国。” 顾辰逸起身仰头大笑,这话说的慷慨激昂,倒是弄的底下的诸位大臣互相对看,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见风使舵,逢迎拍马可是众位大臣的特长。他们见皇上如此大气激愤,又少不了的赞颂起来:“我主圣明,明国千秋万代。” “起来吧,你们退下吧,这几日都回去好好的想想这朝中的大小事情。”顾辰逸微微拂手,便叫他们退下了。 出了御书房,李忠辅便快一步叫住了韩准,道:“韩大人,慢走。” 韩准微微停步,有些不屑的拱手,问道:“哦?李大人有何事指教?” 韩准正直,向来是不屑与奸佞为伍的。李忠辅虽算不上是大奸大恶之人,但他却想一手把持朝纲,也不是什么好人。 李忠辅狡猾的笑了笑,道:“哪里,我只是想问韩大人对刚才和圣上的谈话有何看法?” 哼,这次朝廷怕是要换血了。皇上这么器重荣瑾瑜,看这情况皇上果然是爱屋及乌啊,偏着长乐公主,果然是连带着长乐公主的驸马也要一起重用了。只是,他今日提到众皇子的品行德操,难道真是不堪三皇子离世的打击要立皇嗣了吗? 韩准看了看他,轻哼一声,道:“看法?圣上是君,我为臣,能有什么看法?这圣意难揣,伴君如伴虎,您是知道的,又何必多此一问呢?”哼,满朝文武有几人不是你的党羽?你李忠辅也有怕的时候? 韩准不吭不卑的说完,也不等李忠辅开口,便甩袖离去了。 看着韩准不给面子的离去,李忠辅恨得咬牙切齿,自语道:“哎?你,哼,好你个韩准,满朝上下就你骨头硬,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硬到什么时候,哼。” 大臣们在猜想着,荣瑾瑜也在猜想着:听刚才圣上的意思,难道是想让我出征西域?可他又在大臣面前提了众位皇子的品行,他喜欢顾思敏这是真真切切的。 顾思敏杀了顾晗,这再是顾晗不对,那也都是一个父亲生的,再偏心也不至于以一句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就了事了吧?看顾辰逸跟顾思敏的对话,顾辰逸明显是向着顾思敏的,就像他没有旁观,却能早就会猜到结果一样。那是他太了解他的儿子,还是他太看好自己的女儿呢? 那他也有可能会把这皇位传给顾思敏喽?若是如此的话,那他今日跟那些大臣的对话,就是再明显不过了。他是要摆正众皇子的品行德操和能力,从而体现顾思敏的品行德操和能力,如此相比之下,还真是一目了然呢。 可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谋臣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那我算不算是他们的棋子呢?以现在这种情势发展下去的话,我这日后必然会知道很多秘密的,即便我不会威胁到顾思敏,也难保顾辰逸不会放过我,这秘密知道的多了,必然是会引来灭顶之灾的,毕竟能保守秘密的也只有死人而已。 荣瑾瑜有些无力的回想着今日顾辰逸的话语,想着走着就回到了公主府。此时,天已全黑了,荣瑾瑜又不由的感叹:这一折腾又是一整天呀。 “公主,你怎么?”她眼里的泪光,打湿了我的心。 荣瑾瑜在花园看到顾思敏时,她眼中还微微泛着泪光,他心里一紧便上前搂了她,任她的泪水在自己肩膀泛滥。 顾思敏还微微的有些哽咽,道:“我只是有些想念母后了,她走时我才五岁,到现在年份太久,时间太长,都有些记不清她的样子了,我有的时候是不是很脆弱?” 母后很早就不在了,我对于母后的印象已经不是很深刻了,我知道父皇很爱她,爱到当时想要随她而去的地步。今日三哥死了,明日又会是谁呢?这无休止的争夺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荣瑾瑜有些心疼的轻拭了她的眼泪,道:“你若流泪,先湿的是我的心。以前有个人告诉我,哭泣,不代表脆弱,只是因为坚强了太久,所有的哭泣都是人的本能,并不只是脆弱的表现。” 这别扭到死心眼又没安全感的倒霉孩子呦,我已经没有词语来形容,公主外表的高贵,内心的柔弱还有那份因为不安而展现出来的强悍了。顾思敏,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你的未来,一定要有我的存在。 如果说,凌晨时荣瑾瑜的这句话是疑问,那么现在,他的这句话就是肯定。他肯定,顾思敏的未来一定要有他的存在。 顾思敏摇了摇,道:“是啊,我坚强的太久了,有时候,我只是需要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可是,没有。” 有时不是沉默,只是无力诉说。荣瑾瑜,若我的哭泣湿了你的心,那你算不算是一个可以静静聆听我说话的人?可以叫我随时随地依靠的人?我想有一个人能明白我,即使我什么都没说,而现在,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荣瑾瑜一句你若流泪,先湿的是我的心,便柔软了顾思敏的心。 荣瑾瑜有些无力的,说道:“敏儿,你无法想象我生活在怎样一个地方,那里没有战争,也没有这么多生离死别和家破人亡的悲剧。”现在的二十一世纪看起来,是多么的美好,让人向往。 “你也无法想像我生活在怎样一个地方,这里只有争权夺势、勾心斗角、这里只有阴谋算计、尔虞我诈。我若不算计别人,难道要等别人来算计我吗?那些百姓终究都只是权利战争中的牺牲品。越是无辜的人越是会被牵连,为之牺牲。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权利,没有算计。你从小就去了青城山,所以,你是幸运的。可是,你现在一样还是逃不过命运,不是吗?” 荣瑾瑜你的童年生活,真的是很幸运,你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你也无须会手足相残。这种痛苦,没有感情的人,也是会痛心的。 荣瑾瑜看着她,很是坚定的说道:“决定我们成为什么样人的,不是我们的能力,而是我们的选择。人这一生其实很短,唯一能做的事,就尽量使自己变得更快乐。如若可以,我想去山林深处过与世隔绝的生活。你可会,与我一起?” 顾思敏给我你的答案,这一次,能不能不让我失望? 顾思敏却道:“你又何必如此,自欺欺人?”明知道不可能,又何必提起,让人徒添感伤。 听她这疑问,荣瑾瑜终于是自嘲的笑了笑,道:“是啊,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啊,我现在也摆脱不了这些束缚,又有什么资格和那些旁观者清的看客们一样,以无穷的牢骚,标榜其自身的清高。 “你这是天性使然,你的天性也许就是这么的自由洒脱。”与生俱来的洒脱,就像那时在杭州一样。 荣瑾瑜似有失落,道:“也许吧。”顾思敏,如果无法用言语和文字来描述。那么,我在你心里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么黑的天,你盯着我看什么?”这么黑还盯着我看,看的见吗? 顾思敏见荣瑾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有些微微脸红便转过身去。 荣瑾瑜紧紧盯着顾思敏的眼,道:“我想把你,看进我的心里。” 咦,那她的意思是不是白天就可以盯着她看呢?荣瑾瑜也跟着转身,扭到公主面前,继续死皮赖脸。 “你。”顾思敏正欲跟荣瑾瑜计较的时候,冷灏夜却前来打扰了:“公主、驸马,三皇子派来的眼线,已经都处理干净了。” 顾思敏点头,道:“起来吧,灏夜,你先下去吧。” “是。”冷灏夜一走,顾思敏又道:“惩其未范,防其未然。我这公主府何时少过眼线耳目呢,只是本宫都是刻意装作不知道而已。” 三哥的耳目除了,那么五哥的呢?六哥的呢?我这府里现在最不缺的,怕就是这耳目了吧。不过此事一过,他们应该都会撤人了。 荣瑾瑜不解的,问道:“府里有众多耳目,敏儿早就知道,那为何不早日除了他们?” 顾思敏,我该说你高深莫测呢?还是该说你瞬息万变?你觉得哪个词于你来说更贴切一些? 顾思敏坐回石桌旁,抿了口茶,微微一笑,道:“打虎要力,捉猴要智,要捉狐狸,就要比狐狸更狡猾。” 荣瑾瑜似有明白,道:“肥猪躲不过屠户手,所以说敏儿是要利用那些耳目了,难怪顾晗都不知道你会武功。” 荣瑾瑜到现在才明白过来,昨夜的一个不留是什么意思,三皇子身边一样会有别人安插的耳目吧。而且顾思敏和顾晗的兄妹斗争,不论谁对谁错,都是不能传出去的。一旦传扬出去,这影响的,可就不只是他们二人的声誉了,还有关皇室的尊严和体面。 顾思敏眼睛微眨,饶有趣味的看着荣瑾瑜,问道:“哦?那瑾瑜你是想说我比狐狸还狡猾呢?还是想说我是屠户?” 荣瑾瑜见顾思敏面色不善,道:“哪有哪有?你可是我眼中最可爱的小狐狸。”哎呦,明明是面带笑语,怎么这话听起来当真渗人呢。 顾思敏微微皱眉,似有嗔怒,道:“甜言蜜语。” 荣瑾瑜立刻很是认真的看着顾思敏,道:“没有,我这是真心的大实话。” 顾思敏看着他便笑了,她又接着,说道:“那你可知道,顾晗此次,意在诛我,志在掳你。” 荣瑾瑜一惊,道:“啊?” 荣瑾瑜稍有一愣,便明白过来了:哎呦,你这苦大愁深的孩子呦。我自然知道,她是笑我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她说的这点,我倒真是没有想到的。 顾思敏见他不明,又道:“你要是有个三好两歹,你那老爹荣王爷会如何?并不是每个拥兵自重的人才会造反。” 这个才会二字被顾思敏加重语气强调着,的确,有兵才能造反,可是没有兵的也一样是会造反的。何况,荣王爷也是有兵权的。他一旦痛失爱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顾晗还真是会算计呢,杀了敏儿,再绑了我,这荣王爷就算是笼络到手了,即便荣王爷保持中立,只要除了敏儿,那他也是大有胜算的。 顾思敏见他愣着,自语道:“只因一招错,满盘都是空。三哥就是走了错路,终是无法回头了。” 一瞬间的呆滞过后,让荣瑾瑜的心迅速的抽痛起来,这句话说的万般轻松平常,可顾思敏看上去却是那么的单薄。月光下,微风起,飘飘欲仙的衣袂,随风飞舞的发丝,宛若是下一刻就要登上天阙般的仙子。她那么的美丽,高贵,骄傲,淡定,这一刻,荣瑾瑜想他明白了,他明白了顾思敏心里隐藏着的巨大的不安。不管她是不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她都有着自己的不安与害怕,可是纵使她伪装的再好,终究注定都是要被一个人看出来的。很庆幸,那个人是自己。 荣瑾瑜上前拉了顾思敏的手,柔声说道:“公主,今日早些休息吧。” 这副画面太过唯美,让荣瑾瑜不由得想起了在两江总督府花园湖边的女子,那个侧面他依然记的清楚深刻,她就是顾思敏,那个让自己失神发呆的女子,又是顾思敏,这是命里注定的缘分呢。 这一刻安静的很美好,荣瑾瑜看了许久,终是决定打破这画面。累了一天一夜了,他也有些心疼顾思敏的劳累,想必今日回府后她也没有休息呢,他便上前执了顾思敏的手,回房去了。 58第五十六章 芙蓉帐暖 翌日晌午,荣瑾瑜起床时顾思敏早已不见人影,床榻之上徒留一片,沁人馨香。 下午,荣瑾瑜去了顾思敏书房,便看见门半开着,顾思敏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息,书案上放着反扣着的书,想必是看书看的累了。 荣瑾瑜便放轻了脚步,偷偷摸摸的走到顾思敏身后,轻轻的帮她按摩起肩膀来。 纵是这万般轻柔的动作,还是惊醒了顾思敏。她本以为是流苏和染尘,便稍稍的坐起来了点,不料此时荣瑾瑜见她醒了,便微微俯身,在她右耳旁轻声柔媚的,问道:“舒服吗?” 听到是荣瑾瑜声音的顾思敏心里一紧,再加上荣瑾瑜那捎带些故意重重呼出的气息,打在顾思敏的脸颊,他贴着顾思敏耳朵眼的鼻子,也若有似无的将那微弱的鼻息,卷进了顾思敏的耳朵里,顾思敏登时有些全身发软,她出于自然的反映立即转过头,却刚好碰上了荣瑾瑜伸过来的脸。就这样唇齿相依,顾思敏心中一震,眼中滑过一丝错愕,手也是自然反映的,紧紧抓住了荣瑾瑜胸前的衣襟。她还来不及思考,荣瑾瑜便轻启朱唇,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随着荣瑾瑜灵舌的深入,顾思敏脑中嗡的一下就空白一片了,身体也有些无意识的发软,荣瑾瑜顺势揽了顾思敏的纤腰,他们的姿势也微微的向后倾斜了不少。 这持续已久没有变过姿势的一幕,偏巧被准备进来的陆染尘看见了。 “染,”流苏见染尘在公主书房门口,张着大嘴,愣在了原地。便有些好奇,刚开口问,便被染尘捂了嘴拖到一边去了。 “嘘,你小声点说话啊。”染尘一边看了看书房门口,生怕是会惊动到里面姿势怪异的两个人,一边示意流苏小声说话。 “怎么了?”流苏看到染尘小脸通红,还有这反常的举动,更是觉得奇怪。 “那个,你自己去看啊。”染尘依旧是脸红心跳的,还有些许的扭捏羞涩,指了指书房,让流苏自己去看。 “他们,两个?”流苏轻声摸过去,也是看见了还没有接完吻的两个人。清清楚楚,驸马搂着公主在亲吻,而公主却没有丝毫的不愿,任由驸马搂着。 “嗯,我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我们还是先下去吧,站在这很危险。” 染尘跟流苏心里一样疑惑,公主是不是喜欢上驸马了。前几次他们的举动也是显得暧昧亲近的,今日又被她们撞见了,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只不过公主面薄,碍于女儿家的羞涩和公主的身份,还是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的。 “嗯。”流苏一边答应,一边迅速的拉了染尘逃离现场,私下议论去了。 一吻终了,荣瑾瑜才稍稍退后,扶正了顾思敏的身子,但他的头依然是挨着顾思敏的额头没有离去。他便看着失了神的顾思敏轻笑着,震得身子一抖一抖的,才让思绪全无的顾思敏清醒了过来。 顾思敏微微瞪了瞪他,道:“你又盯着我看什么?” 这人怎的这般无赖,竟突然就吻了上来,可是自己心里终究是欣喜的,心跳,是动情时掩饰不了的证据。 顾思敏秀眉微拧,脸上潮红未退,对于刚才突如其来的亲吻,还是有些羞涩的。 荣瑾瑜却是没脸没皮的,笑道:“敏儿昨天说,这么黑的天,你盯着我看什么?可现在是白天啊,照敏儿昨天的意思说,我现在就可以盯着你看了。” 荣瑾瑜说着,双手又不安分的搭上了顾思敏的纤腰,嘴唇也轻吻了顾思敏的唇,正当他又准备加深这个吻时,却被顾思敏用手指戳着抵了胸口。 刚才荣瑾瑜的手覆上了顾思敏的腰身,惹的顾思敏一阵酥痒,她便咯咯的笑了。 荣瑾瑜有些呆愣的看着娇笑不止的顾思敏,鼓着腮帮子似有不满。顾思敏见他如此便止了笑意,看了看门口才说道:“你干什么?现在可是白天。” 荣瑾瑜听了此话,他那乌黑而透亮的小眼豆豆,立刻就闪烁着无比璀璨的光芒,道:“那,晚上是不是就可以了?” “……”这人怎的可以这样无赖,将这种事情这么直白,毫不避讳的说出口。 顾思敏看着荣瑾瑜亮晶晶的眼神和他直白的追问,顿时无语。 “是不是嘛?敏儿?”荣瑾瑜一脸殷切切的期盼,继续死皮赖脸的追问,他觉得,这个墙角马上就要倒了。 “我可没说,这是你自行理解的意思。”顾思敏微微扭过头,不去看他那张满是期盼,亮晶晶的眼睛。 荣瑾瑜笑了笑,道:“哎呦,我在敏儿眼里便是这么笨拙吗?看来是我不解风情了。” 他刚说完,顾思敏便笑了,那笑灿若星辰,娇若芙蓉,让人心里痒痒不止,荣瑾瑜便愣住了心神。 顾思敏看着他,嗔道:“你哪里是有外表看起来的那般笨拙呢?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你的鬼心眼,可多着呢。” 顾思敏眼神温柔的看着荣瑾瑜,这人的一切她都想了解。 荣瑾瑜盯着她,道:“画笔也勾勒不出你在我眼里的美丽,言语也无法表达我对你的爱意情深。” 这眼神,很温热?在她眼里眉间流露出的深深爱意,充诉满了荣瑾瑜的脑里心间。于是,他原本愣住的表情更愣了,这一刻越发的觉得,愣头青这形容词,明明说的就是他自己。 顾思敏脸上一红,道:“你这话说的,当真是好听的紧,可是今日里偷吃了蜜了不是?怎的嘴巴这么甜呢?想必驸马以前,也如此哄得不少女子芳心暗许了吧?” 荣瑾瑜,我怎么就早没发现你有这么一张会哄女子的嘴呢?你长了这么一张妖孽的脸还嫌不够,居然还有招蜂引蝶的本事。 顾思敏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一想到荣瑾瑜会招蜂引蝶,又想起了西子阁的那群女子,这气就嗖的凝聚起来了,说不定他还有什么别的女子呢,这原本你的称呼也变回了驸马。 荣瑾瑜却是十分认真的,说道:“我对公主的爱慕都是发自肺腑的,都是情真意切的。” 荣瑾瑜见顾思敏笑意盈盈,可这反问的语气已经几近冰冷了,还连称呼都变了,每次顾思敏变了对他的称呼,都意味着她生气了要拉远距离。所以,他立刻就不寒而栗的表达了他这一片赤诚之心。 顾思敏没有言语,只是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荣瑾瑜,可她这无形的压力,却能压得荣瑾瑜喘不过气来。 “真的,我这甜言蜜语从前、以后都只说给敏儿听,我的温柔亦只对你一人展现。”荣瑾瑜一边肯定的保证着,一边拥了脸色尚有羞红的顾思敏入怀。 “咳,咳咳,少爷,我找你有事,急~。”这时,萧尹的咳嗽声又不应景的响起来了。 我靠,有没有搞错,肿么我稍稍靠近敏儿一点,甜蜜一点,立马就有事了?荣瑾瑜皱眉,嘟着嘴,极不情愿的,应道:“奥,来了。” 荣瑾瑜咬牙切齿,极及不情愿的撒了抱着顾思敏的手,磨蹭的出去了。 萧尹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少爷,刚收到消息有人找你,说是酉时在城中的墨柔轩约你见面。” 刚刚他也看见了自家少爷抱着公主呢,幸好萧尹没看见刚刚那个接吻的场面,不然他就不只是不自然了,他肯定又会扭捏着结巴起来的。 荣瑾瑜想了想,问道:“墨柔轩?什么地方?怎么没听过,是什么人啊?”墨柔轩?这名字还挺风雅的,是棋社,还是茶馆? 萧尹摇头,解释道:“那是个妓院,好像是个女子约你见面的。”哎,这京城有名的妓院少爷都不知道。 荣瑾瑜一愣,道:“额,妓院?女子?好,我知道了,你在门口等我一下,跟我一起去。”怎么听着这么诡异呢?什么人呢,能约我在妓院见面? “敏儿,我要出去一下,好像有人找我。”荣瑾瑜转身回了书房,就去顾思敏那备案了。 “嗯。”顾思敏早已经恢复了冷然,又开始看书了,听到荣瑾瑜这么说,便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就淡淡的嗯了一声。许久她没有听到荣瑾瑜出门的脚步声,便抬起头又看见了荣瑾瑜那满含期待、含情脉脉、一眨不眨盯着她看的双眼。复又补了一句,道:“早些回来。” “嗯,那我走了。”荣瑾瑜听到顾思敏说早些回来时,立刻就欢欣鼓舞的冲过来,在顾思敏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冲着她的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之后,迅速的逃走了。 对此,顾思敏无奈的摇头轻笑,他可爱的无赖行为。 在青楼的荣瑾瑜很是暴躁的,说道:“咦,怎么还不来啊?到底是谁啊?耍我呢吧?好好的破坏我的好事。” 等了快两个时辰,又喝了点酒的荣瑾瑜有些暴躁了,自己跟敏儿相处的好事都被打扰了,害自己等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来。 萧尹又给荣瑾瑜满了杯酒,道:“不知道,应该不会错的,难道那人有事耽搁了?” 萧尹少有的看到荣瑾瑜暴躁了,又听到荣瑾瑜说什么好好的破坏我的好事,瞬间就有些脸红起来,自家少爷喜欢公主他本来就知道,好端端的刚才抱着,现在又说这话,让萧尹不想联想都不行。 ‘啪。’荣瑾瑜生气的一拍桌子,怒道:“回府,天都黑了。”什么人啊,要是下次见到了,非损死你不可。 荣瑾瑜气呼呼的啪了桌子,起身就出去了,萧尹见状也立刻跟了出去。 萧尹出门追上了荣瑾瑜,道:“少爷,我们现在是要回府吗?” 荣瑾瑜边走,便道:“嗯,回府吧,天都黑了,今晚月色不错。” 荣瑾瑜和萧尹刚走了没多久,便有人去了墨柔轩。 “小姐。”一个下人见了这小姐,赶忙的行礼打招呼。 那小姐着急的,问道:“嗯,人来了吗?” 那小姐微微调整了下急促的呼吸,像似紧张,像似欣喜又像似有些迫不及待了似的。 那下人立刻,回道:“下午来了两个人,有一个公子模样的像是小姐交待的那人,只不过他们等了快两个时辰,都没见小姐来,刚才走了。” 小姐说的应该就是下午来的那两个公子中的一个了吧,长的真是俊美不凡,气质也不一般。 那小姐惊呼,道:“什么?走了。”怎么刚刚就耽搁的久了呢,又错过了。 这女子惊呼时,还有些懊恼的意味。 “才走了不久,要不要小的去追?”那小二记得他们刚刚是往东走了,刚走没多久,想必现在去追还来的及。 那小姐无力的摆了摆手,颓丧道:“算了,不用了,你先去忙吧。” 那女子有些丧气,转身就往楼上去了。 “小姐,你。”回到房间,那女子身边的女子有些不明白她们小姐的举动。明明可以追得上,明明自己心疼的想见那人,为什么偏就不去追呢? “水影,桃夭,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会。”这女子阻止了身旁的女子说话,便一个人坐到了窗边,静静的看着夜色。 荣玉,你是爱上了顾思敏,还是迫于形势才不得不如此呢?你可曾想起过远在天边的我? 日前,楼语凝刚到了京城,便派人去找了荣玉,不想今日外出办事硬是给延误了时辰,才错过了与荣瑾瑜见面的机会。现在在京城他的身份又太过招摇,就会有诸多不便,看来也只好改日再见了。 今夜月色很美,月光如洗,一弯明月挂在天上。那月如此皎洁,可这月下单影独酌的人,却也心骨透凉。 荣瑾瑜看着月色,有些愣愣的自问,道:“好美的月色,难道是十五了吗?” 路过房间前面小花园的荣瑾瑜不由得站住,有些痴痴的欣赏起月色来了,柔柔的黑夜里,映着微薄透亮的月光,冷凝又不失柔情,是最适合思念了。 顾思敏却走过来,道:“是啊,今夜是十五,正是月圆之夜,今夜的月亮是一月中,最亮最圆的时候。” 顾思敏刚才也在窗边望月,远远的就看到了回来的荣瑾瑜。却不料他途中路过小花园时,突然驻足,静静的望着月,那身影有些凉薄,却吸引住了顾思敏的目光。 “月光明亮的夜晚,柔情撒了一地。”荣瑾瑜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倒引得顾思敏移了望月的眼,看向了他。 顾思敏看着他,微微勾了唇角,问道:“瑾瑜今日,怎的有兴趣在此赏月了?” 这人平日里睡的也挺早,起的却挺晚。很喜欢赖床睡觉呢,总是一副凡事都漠不关心的慵懒模样。 顾思敏瞬间想起了,每日早起都能看到的那张还在睡梦中的笑脸。好似每晚都有做不尽、梦不完的好事一般,总是会含着满意的微笑。可她却不知,这正是因为是她在荣瑾瑜身边,才会让荣瑾瑜觉得,身在梦里也是幸福的事情。 荣瑾瑜笑了笑,不解释,却看着顾思敏,问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今夕何夕,佳期斯年。” 爱情是一种心情,顾思敏,我爱你也是一种心情。我爱你,爱的不可思议,爱的头昏眼花。我对你的爱意,像一条清澈谴慻的小溪,缠缠绵绵,诉之不尽、爱之不完。 荣瑾瑜此时看向顾思敏的眼神,充满了深情爱意,他滚烫炙热的心,都在灼烧着顾思敏的灵魂。 顾思敏也回了他笑,柔声道:“你无声无息,涌入了我心底。” 他这眼神好荡漾,温柔深情,目光灼灼,胜似桃夭。这,便是爱情了?顾思敏有一瞬间的晃神,回过神来时,她便回看了荣瑾瑜灼灼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着,说着自己心底最真实感觉。 这算不算是敏儿对我的表白呢?荣瑾瑜在心里回味着这句话,他在找寻顾思敏爱上自己的痕迹。这样一句话,却生生的揉碎了他的心。他心里涨的满满的,全是呼之欲出的浓浓爱意,酸涩温柔。 顾思敏看着有些呆愣的荣瑾瑜,道:“瑾瑜。” 荣瑾瑜抬头,轻声应道:“嗯?” 吻?这却是顾思敏主动吻上了荣瑾瑜的唇。但,这种情况实属罕见。不,是百年不遇。 就在荣瑾瑜喜悦的失神,脑子飞快乱转的时候,顾思敏一声轻呼,唤回了他的思绪。他疑问着微微转头看向顾思敏的时候,一片温热的唇,便覆上了荣瑾瑜的唇,荣瑾瑜有些呆呆的由着顾思敏吻他。这有些生涩的吻,俨然是顾思敏第一次主动的初吻。 “借蟾宫清辉,许这一世承诺,我愿在你眼里化为春水,滋润你的心扉。”荣瑾瑜执了顾思敏的手,十指相扣,缠绵尽诉其中。 荣瑾瑜又笑了,不过,这次他笑的很是痴呆。惹的顾思敏微微脸红,以为他是笑自己不顾矜持,生涩的初吻,便嗔怒道:“你又笑什么?” 荣瑾瑜却回道:“夜深人静,适宜私奔。敏儿,我们私奔吧?就现在。” 哎呦,这姑娘现在暴躁的很那。动不动就嗔怒,再这样下去会风气见涨的。 顾思敏偏头看他,疑问道:“私奔?去哪里?” 顾思敏想要放纵自己,放纵自己对荣瑾瑜的爱意,就像刚刚放纵自己亲吻了他一样。在这种意由心生、情迷意乱的情况下,没有什么好矜持的,没有什么好避讳的,想,便这么做了。就像他今日亲吻自己一样,就像现在自己放纵自己问他私奔去哪里一样,如此美好的夜晚,如此美好的人儿,放纵一次又有何妨? 荣瑾瑜靠近顾思敏,道:“不如,私奔去房里吧~,此等美景,岂可辜负良宵,软玉温香、不若上床。” 荣瑾瑜脸色潮红,傻傻的笑着。他也不知道,不知道能带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私奔去哪里?不过,他相信终有一天,顾思敏会跟他走的,因为他知道,因为他确定,她们是相爱的。 顾思敏也微微靠近,在荣瑾瑜耳边,道:“如你所愿。” 我的瑾瑜,你真是傻的天真,你可爱的纯真被抹杀的一天,我会心痛,你知不知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如你所愿。放纵自己,放纵这情爱,我顾思敏定然会保护你,保护这爱情。 顾思敏扬了好看的唇角,眼里笑意渐浓。她微微侧脸贴近了荣瑾瑜,在他耳边轻飘飘的说着,入了荣瑾瑜的耳,便也痒了荣瑾瑜的心。 荣瑾瑜看着如此的魅惑勾人的顾思敏,心道:她竟然盯着我的眼睛,执了我的手道:如你所愿。这一句话,明媚动人、明媚动人,这声音如天籁般婉转动听,摄人心魂。我从不知道这世间上,竟有人能把如此害羞的事,应得如此自然,却又不失女儿家应有的羞涩。 本是荣瑾瑜玩笑的一句话,竟得了顾思敏的回应,这让荣瑾瑜的心,瞬时又飞上了九天云霄般荡漾,他此时的心意,除了肢体语言,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 不知如何回到房中的荣瑾瑜,还似在梦中未醒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思敏,不知所措。 顾思敏此时,媚笑煽情、娇美无比,荣瑾瑜便搂了顾思敏的腰身,轻褪罗裳。此时初春,衣裳不似冬日般繁多,从罗裳外衫褪到亵衣便隐约又看见了顾思敏的淡粉色肚兜。 荣瑾瑜吻了吻顾思敏的脸颊,柔声问道:“罗襦襟解,微闻芗泽,如此美景,敏儿可容我一览芳泽?” 指尖划过脸颊、说不尽的温柔、道不尽的缠绵。顾思敏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淡淡、若有似无的扫过荣瑾瑜的眉眼鼻稍,不知是情人抚摸引起的粉润,还是荣瑾瑜喝的那酒现时才后劲乍起,所到之处皆是泛着淡淡的桃色。极致的诱惑着,让荣瑾瑜此刻也显现出了无限风情,轻拂而过的指尖又惹得荣瑾瑜微微颤抖。 荣瑾瑜便轻吻了顾思敏的唇角,齿颊生香、肌肤胜雪,这极致绝伦的景色,让人流连忘返。 饶是高贵如顾思敏也是初尝情事,少女的羞涩和矜持还是有的,她没有正面的回答荣瑾瑜,可她却给了他继续动作的鼓励。 “瑾瑜脱了我的衣服,为何自己还穿着亵衣呢?” 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顾思敏一只手和荣瑾瑜的一只手十指相扣,她用另一只手,若有似无的在荣瑾瑜身上轻轻划过,似在点火,似在引诱又似在邀请。 顾思敏不满荣瑾瑜此时还穿着亵衣,却把自己的衣裳脱得只剩下肚兜,一时起了坏心,便翻身压了荣瑾瑜在下面,坐在他身上,脱了他的衣服,连那裹胸的白布也撕得不剩一块。 “敏儿现在脱了我的衣服,那么,我也要脱了你的,才算公平。”荣瑾瑜坏笑一声,话没说完,便伸手拽了顾思敏颈后的绳子,肚兜一下便从顾思敏前胸滑落,他又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了塞到了枕头下面。 “啊~。”顾思敏没想到荣瑾瑜会来这一手,一声轻呼,便遮羞似的身子前倾趴在了荣瑾瑜身上,她身前的柔软触及荣瑾瑜肌肤的时候,正中荣瑾瑜下怀,他便搂了顾思敏的肩背,坏笑着。 荣瑾瑜止了笑,才道:“敏儿的身子,好温热,好柔软。” 顾思敏,你胸前的温暖,亦只属于我一个人。你知不知道,我很庆幸,我爱的那个人是你,一直是你,不曾变过,不管你如何变装,换了身份,我爱上的始终是你,这便是我对你的感觉。 顾思敏又嗔道:“原来,瑾瑜也这般急色?” 顾思敏气结,这人最近羞人的言语就没有停止过,他怎么可以这般的脸皮厚呢? 顾思敏当然不知道,二十一世纪的情爱之事,是多么的平常,多么的开放。荣瑾瑜见过不少,但他此次却也一样是初经人事呢。 荣瑾瑜此时,正色道:“我好色,我也是只为你好色,能让我好色的人,只有你一人,也只能是你一人,而已。” 她眼波微转之间,似有无限风情,诉说着柔情,诉说着蜜意。我这时才知道,自己在她面前沦陷,只需一秒。 荣瑾瑜止了笑,一脸正色,直直的盯着顾思敏的眼睛,似是想看进她的心里,却又被顾思敏勾了心魂。 顾思敏娇笑着,纤细修长的手指在荣瑾瑜前胸划着圈,道:“瑾瑜,你要是想碰别的人,大可以试试。” 她对于荣瑾瑜在她面前的每一次的分心失神都很满意,因为她知道,这是因为她才失了神,分了心的。 荣瑾瑜却笑道:“我家顾亲亲这么迷人魅惑,我哪里还会为别的什么人动心。”顾思敏,你这天生的妖孽。 荣瑾瑜本想趁机翻身做主,岂料顾思敏却亲吻了他胸前的伤口。 顾思敏吻了吻那淡淡的粉色疤痕,道:“这疤痕果然淡了不少,那药,还真是有奇效呢。” 这一剑险些要了他的性命,却是为了自己。顾思敏轻吻荣瑾瑜前胸的伤痕时,微微心疼。 荣瑾瑜见她吻了那道疤痕,知她是心疼自己了,便道:“嗯?是敏儿配的药好。” 顾思敏却笑了笑,道:“那药,可不是我配的,我哪里是有那个医术呢?” 我那医术,用来应急,治疗些小伤还好,可不是什么高明的医术,上次,也全是凭运气呢。 荣瑾瑜一愣,问道:“那是谁配的?这人医术相当高明喽,好像用的是苗疆的草药配制的。”这配药之人,医术真是高明,想必和师父的医术无二了。 顾思敏听闻荣瑾瑜说里面好像是有苗疆的草药,心下一想,道:“好像是,这药是杨麒岳给我的,以前不慎划伤了胳膊,是他给我找来的伤药。说是千金难求,去疤痕、治愈伤口都有奇效。” 哼,杨麒岳,以后你再敢来公主府,我就扁死你。荣瑾瑜皱眉,语气酸涩的疑问,道:“哦?那被我用了,岂不是要辜负了麒岳的一片深情用心了?” 荣瑾瑜一边吃醋,一边把头扭到一边,还嘟着小嘴一副爆伤心委屈的样子。其实已经在心里面,画了几百个圈圈诅咒杨麒岳了。 顾思敏抚平了他那皱着的眉头,微微嗔道:“我自是和他没什么的,你又何必当真?” 荣瑾瑜,我以为你不会吃醋呢?上次饮宴竟然还给我把杨麒岳往公主府里招。哼,回头在好好跟你讨论一下杨妹妹的事情。 现在这种情况下,顾思敏还是忘不了那些个女子的事,女人真是天生的小心眼,顾思敏尤甚。 “敏儿,我想要你。” 荣瑾瑜听了顾思敏这话,实情他自是知道的,又岂会真的认真起来。只是女子应有的霸道和醋意还是翻了出来,他便一个翻身,压了顾思敏在自己身下,一字一顿的,霸道又不失温柔的索要着爱意。 顾思敏微微一笑,用魅惑天下的笑容,慢条斯理,又不乏骄傲的,说道:“那就给你。” 她松了我的手,勾了我的脖子,看着我的眼睛说:那就给你。悦耳动听,情真意切,这话回的太过温柔缠绵,意犹未尽、意犹未尽。这一幕又让我的心荡漾起来,一股暖流在我的血液里沸腾着,汹涌澎湃。顾思敏,我想把你揉进我的身体里去疼爱。 敏儿,这份淡定的浓情蜜意只有你,才能完完全全、真真切切的诠释出来。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动情的时候有多迷人,美轮美奂、冠绝天下。你的一个眼神也叫我为之疯狂,你小指一勾,我便愿意为你黄泉碧落、粉身碎骨。 高贵矜持又不做作,这种只在爱人面前涌现而出的爱意,只有顾思敏能表达出来。 “嗯,唔…”此时无声胜有声,顾思敏胸前的景色,晃花了荣瑾瑜的眼,温柔了荣瑾瑜的心。耳根已被含住轻轻的舔咬着,荣瑾瑜的双手也覆上了顾思敏的圆润,引得顾思敏娇喘不止。 “敏儿,敏儿。。。”荣瑾瑜轻声唤着,他从上到下的轻轻吸咬着顾思敏的脖颈,锁骨。轻轻舔吻着顾思敏的圆润丰盈。荣瑾瑜的吻,细细密密的遍布了顾思敏全身的每一个地方,他勾起了顾思敏对爱的*,深刻强烈。滚滚浪潮侵蚀着顾思敏,一丝一丝、一寸一寸,顾思敏甚至能感觉到荣瑾瑜对她那强烈到呼之欲出的爱意,浓密细腻。 荣瑾瑜指尖对顾思敏身体的触碰,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的引起顾思敏的颤栗,这让荣瑾瑜兴奋不已。 魅惑如斯,又有谁人能及?这样一种美,妖娆、魅惑,似一朵从含苞待放到娇艳欲滴的花,即将在自己手中绽放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这样动情的顾思敏,也是荣瑾瑜从未见到过的。 动情时的顾思敏全身都散发着迷人的沁香,清新淡雅却能迷醉人心,她身材丰盈窈窕,双腿修长合度,手如柔荑,颜如舜华,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真是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此时面对荣瑾瑜掠夺般的亲吻,她也只能全身酥软无力的,凭着本能的意识去迎合着他温柔又强烈的渴望。 许久之后,在顾思敏身上处处点火的荣瑾瑜,用手袭上了顾思敏白皙修长的双腿,便将手指伸了进去,经过已久的前戏,里面湿粘润滑,他忽进忽出的诱惑着身下的人儿,一阵温暖流过他的指尖,手指微微前行,便觉有些阻碍。荣瑾瑜又吻上了顾思敏的耳垂,轻吐的气息,让顾思敏周身更是瘫软无力,荣瑾瑜指尖微微用力便穿透了那层薄薄的阻碍。 “啊,”本来舒服极致的顾思敏顿感疼痛,全身骤然一紧,便狠狠的咬上了荣瑾瑜的左肩。这是顾思敏的小心眼,她要荣瑾瑜的身上一直留着她的印记,直到咬出了血痕,她才松口。 “嗯。”荣瑾瑜轻声闷哼了一下,他心里自是知道顾思敏的小心眼和缺乏的安全感,任由她咬着自己。 “唔。。。嗯。”待到顾思敏慢慢适应了这痛楚,他才又开始微微律动手指,温柔的厮磨,开始让空气里也弥漫着致命的诱人气息。芙蓉帐内,只听到隐隐约约从帐幔中,满溢而出的娇喘暧昧的呻吟声。 “嗯,啊~。”顾思敏一声娇喘没忍住,便吼了荣瑾瑜:“荣瑾瑜!” “啊?肿么了?” 荣瑾瑜忍住坏笑,一脸无辜的抬头的看着顾思敏。刚才荣瑾瑜时快时慢的,却突然含住了顾思敏胸前的柔软,手指也异常的加快了速度,竟惹得顾思敏娇喘不止,羞涩难当。 “你,啊~。”“唔~,嗯。。。” 顾思敏刚想开口说话,荣瑾瑜刚才疑问时停下来的手指,又突然加快了速度,顾思敏一时反映不及又轻叫出声,荣瑾瑜不待她有别的动作,便又吻上了顾思敏的唇,用这种方式堵了她的嘴,勾回了身下爱人分散的心。 两具洁白的身体,炙热如火的纠缠着,在浓浓的爱意里勾出了人类最原始的*,勾勒出了最纯美的画面。 十里软红春帐宵,人不风流枉少年,这帐内的风景春意盎然,这帐内的人儿柔情似水,这一夜真是漫长,纡回缠绵,一往情深。 她们轻声吟出的名字,软耳细语,情意绵绵,都似在诉说着,我要跟你纠纠缠缠一辈子。 顾思敏卧室的墙上,挂着这样的一幅画,一个美人在剪影梳妆,她欢喜的眉眼映着遗世的笑容,上面有一行用清秀小楷题着的字:梦里执手画笔,一生相许红妆,桨声灯影留恋处,青杏尚小,美人剪影在梳妆,心事蔓延谁的眉梢,映谁遗世的笑。 这是荣瑾瑜亲自为顾思敏画的,他极其用心、用情的勾画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一如今夜,让自己心爱的姑娘在自己手中绽放所有的美丽一般。 好风,好月,好夜,那透过窗户映照在地上的如水月光、清亮柔美。这天的夜晚很浪漫,也很多情,月光柔柔的洒了一地,连月色都在诉说着无尽的缠绵。 这夜,太过幽深绵长,如花般静溢,婉曲幽绵,耐人寻味不尽。 作者有话要说:咳,这章写的着实是很揪心的, 她们的爱意情深折磨的我死去活来, 活来又死去的,打破纪录了, 揪心的写了两天一夜,本来下午要发的, 不过肿么都觉得这章还是晚上看动情些, 所以现在才发,鉴于这章对我 生不如死的折磨,所以, 我慎重的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看过这章不撒花的,都会被我极度严重的鄙视。 下面的歌很配,就用这粤语歌,继续煽情一下~ 歌词: 夜阑人静处响起了,一厥幽幽的saxophome,牵起了愁怀于深心处 夜阑人静处当听到,这一厥幽幽的saxophome,想起你茫然于漆黑夜半 在这晚星月迷蒙,盼再看到你脸容,在这晚思念无穷,心中感觉似没法操纵 想终有日我面对你,交底我内里情浓,春风那日会为你跟我重逢吹送 夜阑人静处当天际,星与月渐渐流动,感触有如潮水般汹涌 若是情未冻请跟我,哼这幽幽的saxophome,于今晚柔柔的想我入梦中 它可以柔柔将真爱为你送,若是情未冻始终相信,我俩与春天有个约会 i have a date with spring 59第五十七章 负重致远(上) 经过一夜的劳累,顾思敏比平日晚醒了一个时辰。 “唔。”她稍稍挪动了身体,便感到全身酸疼,不由得发出了呻、吟声,初次欢愉过后的不适,时刻提醒着昨夜的缠绵悱恻。 “嗯。”顾思敏放轻了动作抽身出来,幽怨的看了一眼荣瑾瑜,见那罪魁祸首倒是睡的安稳,还是带着一脸的笑意在梦中徘徊着,不知道都梦到了什么好事呢。便用发尖轻拂的扫过他的鼻端,引得荣瑾瑜一阵麻痒,皱眉轻哼。 “啊~,你又做什么?”顾思敏轻轻翻身坐起来本来想穿衣服,不料荣瑾瑜一只爪子无声无息的就伸了过来,轻轻一拉她又倒了下去。 “我听见你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好安心。荣瑾瑜圏了顾思敏在怀里,用头蹭了蹭顾思敏柔软的胸部,一副小狗狗寻求温暖的无赖样子,让顾思敏也拿他没办法。 “。。。。。”他这一举动又让顾思敏红了脸颊,加重了呼吸。顾思敏无法,只好无奈的推开他,自顾的穿衣服了。 “敏儿,怎么起的这么早?”怀里的人挣扎着起来时,带来一阵凉意,荣瑾瑜微微睁眼,一脸慵懒,睡眼朦胧的看着顾思敏。 “你,你还好意思说早,都已经日上三竿了。”顾思敏穿衣服时,荣瑾瑜慵懒的翻了个身,本想继续在躺一会的,突然就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顾思敏看荣瑾瑜突然坐了起来,还猛盯着自己看,他那狼一般的眼神都要开始闪着精光了。 “没事。”荣瑾瑜就说了两个字,然后依旧是这么愣愣的看着她。 “。。。。。”顾思敏无力,顿时就觉得这人又不正常了,但是荣瑾瑜没有什么动作,就只是这么盯着她,她刚穿上了亵衣,也毫不示弱的回盯着。 不过,顾思敏没有盯着荣瑾瑜的脸看,却盯着荣瑾瑜的身子看,因为,荣瑾瑜可是没穿衣服的,顾思敏心里还是记着上次荣瑾瑜偷看她洗澡的事情呢,这次总算是都看回来了。 顾思敏疑惑,道:“戒子?” 荣瑾瑜愣愣的看着顾思敏,然后便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拿了下来。一根链子帮顾思敏戴在了脖子上,上面的两枚戒指,一枚戴在了顾思敏左手的无名指上,一枚戴在了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戴完以后,他也不顾顾思敏疑惑的眼神,便又开始盯着还拉在一起的顾思敏的左手和自己的右手,傻愣愣的笑了。 这个场面本来没什么,可是,他那笑的声音和眼神就相当的诡异了。 许久之后,不知道是鸡冻还是高兴,荣瑾瑜竟是笑出了眼泪,待顾思敏伸手擦了他笑出来的泪,他才开口说话了:“嗯,戒子,我很小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有一对相爱的人成亲,他们就用这个戒子套在对方的手指上,将对方牢牢的圈在自己身边。梦醒之后我便自己设计找工匠做了这对戒子,我一直在等,等有一天碰到我爱的人,亲手为她戴上,这个戒子包含了我对你的爱意,当今世上仅此一对,就像我们一样,只有彼此,无可替代的完美。” 顾思敏摸了摸脖子上纯色的项链看着荣瑾瑜问:“那这个白色的是?” “这个是项链,也是一对的,一模一样。咳,你往哪看?” 荣瑾瑜回答完顾思敏的疑问,却看见顾思敏的眼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胸前,他有些惊慌失措的,速度拉过衣服遮了胸前景色,一副害羞的样子防备的看着顾思敏。 “呵呵呵,没想到瑾瑜也会害羞呢?”刚刚甜蜜完的顾思敏看到荣瑾瑜一副小受被人调戏完有些羞涩的模样,又被他逗的笑了起来。 “公主,驸马,要起了吗?”在门口等着伺候二人起床的丫鬟听到里面传出了笑声,便敲了门问道。 “嗯,进来吧。”荣瑾瑜穿好衣服,才吩咐了她们进来。 起身时,看到那床单上刺眼的猩红,绚烂夺目,荣瑾瑜有一瞬间的晃神,就像看到了幸福在招手,他笑了笑,道:“我来帮敏儿梳发吧。” 荣瑾瑜见顾思敏要去梳妆,便走过去要帮顾思敏梳妆,可他拿起梳子时却顺手挪了铜镜扣着放到了一边。 “驸马,我来吧。”在一旁站着的流苏看不过荣瑾瑜笨手笨脚的折腾了许久,还没有梳好,只好出言阻止了。 “奥,那你来梳。”荣瑾瑜没有犹豫将梳子递给了楚流苏,相当淡定,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口走。 “咦,我说怎么总感觉怪怪的,镜子怎么是扣着的?”楚流苏见荣瑾瑜出去,转过头才发现镜子在桌子上扣着,便有些疑问。 “荣瑾瑜!”经楚流苏疑问提醒的顾思敏,也才发现镜子真是扣着放在旁边的,她拿起铜镜时,就看见了自己脖子上的樱桃,暗红色,很明显。 “啊?敏儿啊,我先去餐厅等你啊。你放心,慢慢梳妆,我会吩咐御厨做你喜欢吃的餐点的。 ”呀,被发现了,先逃跑吧。 荣瑾瑜在院子里一听顾思敏叫他,就知道了原因,肯定是因为他昨晚故意留在顾思敏脖子上的小樱桃,便速度逃走了。 “咳,少爷,你终于起床了!”萧尹老远看见少爷过来了,便兴冲冲的跑了过去。 “嗯,怎么了?”我今天算起的早了吧,要是平时,我且还睡着呢。 萧尹,道:“那女子,今日一早又派人来约您去墨柔轩见面。” 萧尹今日一大早又收到了约自己少爷去墨柔轩见面的消息,便来通知荣瑾瑜了,岂料左等右等荣瑾瑜不但没起来,就连一向早起的公主竟也赖床了。 荣瑾瑜想了想,道:“今天一早?还真是快呢,莫不是有什么急事?那我们去看看吧。” 荣瑾瑜疑问的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毕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当下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去了。 二人刚到墨柔轩门口,一个老鸨就拉着荣瑾瑜,道:“哎呦,这位公子长的可真是俊俏啊,都要把我这的姑娘给比下去了,这位公子怎么称呼?您二位可有中意的姑娘?我们这的姑娘啊,个个都美若天仙,包管您乘兴而来满意而归,要不我给您二位推荐几个姿色好的?” 老鸨一见荣瑾瑜二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跟前跟后的推荐讨好,十分殷勤。 荣瑾瑜摇头,四处张望着,拒绝道:“不用了,我们是来等人的。” 荣瑾瑜直白的拒绝了,找张桌子就坐下来,又四处张望了一下。雅人深致,这墨柔轩的装饰打扮也是清雅的很,看来这的老板也是个有品位的风雅之人呢。 这到嘴的肥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那老鸨不甘心的跟过来,道:“那怎么行呢?要不二位公子在这坐会,看上哪个姑娘了就叫我,我们墨柔轩的歌舞可是日夜不歇的,我们的头牌花魁心月姑娘马上就要表演了呢。” 老鸨说完见荣瑾瑜二人没有再拒绝,便吩咐小厮上了酒菜就招呼别人去了。 老鸨刚走,那花魁便上台表演了,果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长的闭月羞花,舞跳的也好,看的台下的公子少爷们,个个都是垂涎三尺,魂都被勾走了一半。 不多时,台上一曲舞毕,不想却有人吼叫着,非要叫花魁作陪,看那穿着打扮的样子,也是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呢。 他们拉拉扯扯之间,经过荣瑾瑜坐的地方,那花魁竟突然拉了荣瑾瑜的胳膊,道:“我今日已经答应陪同这位公子饮酒作乐了,林公子要想心月相陪的话,不如改日再约。” 荣瑾瑜被那女子一拉抱住了胳膊,全身的鸡皮疙瘩立马就掉了一地,不明情况的左顾右盼,还极力的想甩开那女子的纠缠。这时,耳边又响起了一道令人极度讨厌的声音。 纠缠着心月姑娘的那男子,道:“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长乐公主府的驸马爷啊,没想到长乐公主倾国的姿色也没能拴的住你?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哈哈哈。” 这男子显然就是认得荣瑾瑜的,一开口就是一番冷嘲热讽,想必身份也不普通,让荣瑾瑜心里开始盘算着这人是谁,刚刚听那女子叫他林公子,看样子,想必是那赵王府的公子林忆杰了。 旁边的老鸨想上来打圆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林公子叫荣瑾瑜驸马爷,顿时也被夹在中间愣住了,顺了哥情失嫂意,得罪了哪边她可都开罪不起啊。 荣瑾瑜斜着眼,瞟了眼林忆杰,不屑道:“我长这么大,今天可头一回,算是懂得了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荣瑾瑜想清楚了这人的身份,他哪里受得这份窝囊气,必然是要骂回去的。何况,除去驸马的身份,自己好赖也算是个能世袭王位的小王爷呢,再是不济,都是王府家的少爷,也该是平起平坐的身份不是。 谁料,那林忆杰倒是不买账的冷哼,道:“荣瑾瑜,你骂谁?别以为你现在有长乐公主做靠山就了不起了,驸马?哼,哼,驸马,也不过就是公主的一匹马而已。” 那林忆杰一听荣瑾瑜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顿时火冒三丈,气的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便拿他那驸马的名头出气,非要逞这一时的口舌之快。 荣瑾瑜嚣张的看着他,语气十分鄙夷,道:“是啊,可有些人想争着做这匹马,都没这本事,不够这资格呢!” 荣瑾瑜此时眼睛微眯,满脸的不屑,言语讽刺,活脱脱一个争风吃醋的纨绔子弟。 那林忆杰不服气的冲他啐了一口,道:“哼,荣瑾瑜,你今天说什么都没有用,心月姑娘我是要定了,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在青楼跟我抢姑娘,你也不怕长乐公主怪罪于你?” 哼,荣瑾瑜你抢了我驸马的名头无所谓,可你抢了顾思敏,你现在还想跟我抢江心月,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林忆杰被荣瑾瑜戳到痛处,不由得怒上心头。他这人好色无耻,自幼就喜欢长乐公主,长乐公主又是倾城的姿色,却从来不多看他一眼,这本就让他很是不满,之前京城又传言长乐公主早已过及竿之年却未曾婚配的事情,也是他故意挑起来的。本来他是想利用这传言,让他那当王爷的老爹去圣上那请旨赐婚的,赵王算是三皇子顾晗的辅臣,本来林忆杰若是娶了长乐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岂料让荣瑾瑜得了便宜,他心里到现在还咽不下这口气呢。这会子在这青楼碰上,可是冤家路窄了,就想着要好好的羞辱荣瑾瑜一番。 荣瑾瑜看了眼林忆杰,道:“林忆杰,你有本事用你的舌头舔你的手肘啊,你能舔的到的话,那心月姑娘我便不与你争了,如何?” 荣瑾瑜坐下,还故意搂了江心月在怀里,一边喝酒一边微微侧脸,一副挑衅的表情看着林忆杰。传言都说这林忆杰是虚有其表,其实也就有点小聪明,蠢的很,他今天倒是要看看,这林忆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萧尹在荣瑾瑜耳边,小声道:“少爷,你也太便宜他了吧,你看他那副欠扁的样子,要不我去收拾他?” 萧尹在一边看不惯林忆杰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便想要替自家少爷出手教训他。 荣瑾瑜自是知道,萧尹一遇到他受欺负的事,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却也不吱声,依旧满脸微笑的摇了摇头。 “好。”林忆杰这会被荣瑾瑜那神色、那动作气的够呛,哪里是用脑子思考的,果然是上当了,应了这事。 “你来试试。”林忆杰试了试不行,便叫他旁边的跟班也试着舔自己手肘。 那跟班也试了试,问道:“少爷,好像舔不着啊,是不是胳膊太长,舌头太短了啊?” 林忆杰旁边的跟班,跟自家少爷一样怎么费劲都舔不到,便有些着急。 荣瑾瑜又添油加醋的,说道:“是啊,你胳膊不够短,舌头又不够长,要不,你再回去练练再来跟我抢姑娘?” 这人怎么能把这么丢人的一件事做的这么自然?他是如何把这么丢人的话说的这么不带脸红,不带自卑感的?荣瑾瑜嫌弃的看了一眼狼狈不堪、满脸窘相的林忆杰,丝毫不带遮掩的摇头晃脑的笑着,林忆杰刚才那动作也引得周围人群笑声四起。 这林忆杰还不算太蠢,一看荣瑾瑜笑的那奸诈的样子,就反应上来自己被人耍了。他突然怒道:“荣瑾瑜,你耍我?” 荣瑾瑜看了看周围,笑道:“哎呦~,忆杰这话可就不对了,这里的围观群众可是有目共睹的,这是你自己要舔的,我怎么耍的了你呢?其实,要不是你喜欢公主,结果公主嫁给了我,你心生不甘想要羞辱于我,你又怎么会自取其辱呢?嫉妒啊,当真可怕,能让人颠倒是非黑白。” 看来这传言倒是挺真的,林忆杰也不过如此嘛,倒是还不算太蠢。 “哼,几年不见,没想到瑾瑜的嘴上功夫厉害不少,就是不知道这身子是不是还是跟以往一样弱不禁风呢?如若你这身子满足不了公主,在下可是愿意效劳的很呢。”林忆杰冷笑一声,眼里已露凶光,话没说完便冲着荣瑾瑜的脸打了上去,林忆杰虽然只是会些花拳绣腿,但毕竟是个男人,这一拳的力道可是不轻呢。可荣瑾瑜却完全没有反抗,而且在这之前他便给了萧尹眼色,也不许萧尹出手。 人的骨子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质叫做犯贱。林忆杰现在的举动再明显不过的,都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了。 荣瑾瑜眯着眼,咬着牙狰狞的笑,道:“哈哈哈,林忆杰,你可记住了,打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忆杰你想羞辱我,我无所谓,你打了我,我也可以原谅你。可你偏偏找死,羞辱敏儿,那日后你若不得好死,可怪不得我了。 荣瑾瑜被这一拳打的不轻,坐在地上的他双手向后靠着椅子大笑,然后说出来的言语却冷到让人窒息,谁让林忆杰好死不死的触了荣瑾瑜的软肋,还想拔了他的逆鳞。顾思敏对他来说是何等重要,岂容这等小人玷污,那才是让荣瑾瑜真正能冷血起来的原因。 萧尹一听到荣瑾瑜如此说话,便一个箭步上去打了林忆杰一个耳光,萧尹毕竟是武林高手,又是下了狠手的,刚才忍着,现在好不容易能打他了,这个耳光更重,直扇的林忆杰退了三步,掉了两颗牙,鼻子嘴里瞬时都出了血,脸也立马就红肿了起来。 林忆杰一愣,道:“你。” 林忆杰身边的跟班眼明手快的拉住他,劝道:“少爷,算了吧,要是别的公主还好,他现在可是长乐公主的驸马呢,咱现在可惹不起。而且,您看他身边那少年肯定是会武功的,他才打了您一下您就这样了,您身子重要,咱回去在想法告他的状,驸马在青楼抢姑娘,还怕长乐公主不收拾他嘛。” 林忆杰见荣瑾瑜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还敢威胁自己,本想再动手,不料却被荣瑾瑜身边的少年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这时他旁边扶着他的跟班,也在他耳边悄声的劝他算了。 这跟班倒是比主子聪明,要不是他拉着,怕是,这林忆杰堪堪是要一贱到底了。 林忆杰得了台阶,却还是十分气愤,道:“哼,我们走。”此事,他只好就此作罢,不甘心的推开了扶着他的跟班,甩甩袖子出门去了。 萧尹看着荣瑾瑜,郁闷的,问道:“少爷,您不还手,怎么也不闪躲呢?” 萧尹看着荣瑾瑜流血的嘴角,始终是想不明白原因。 荣瑾瑜笑了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林忆杰,又是一只SB,在SB当道的社会,像咱这样淡定的人才是王道啊。 哼,林忆杰,我这纨绔子弟、不务正业,在青楼为了抢女人大打出手的名声,可就靠你去散播了。你可千万千万,别叫我失望啊。 荣瑾瑜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阴恻恻的看着林忆杰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浅笑。 荣瑾瑜刚站起来,一个小厮便来传话了:“荣少爷,您等的人,请您二楼一聚。” 荣瑾瑜点头应了声,就转头对萧尹,道:“你在这等我。” 见荣瑾瑜随着小厮离去,二楼隐蔽的拐角处站着的两道人影,也跟着离去了。 “请喝茶。”那小厮带着荣瑾瑜进了二楼一间稍微偏僻的房间,倒了茶水,便关门离开了。 “小女子久仰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门才关上,这屋子内间,走出来一个身穿轻纱,妖娆妩媚的女子。荣瑾瑜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刚才那个花魁心月姑娘嘛,怎么是她? 荣瑾瑜看了看她,问道:“在下和姑娘素不相识,不知道姑娘两次相约在下至此,有何贵干?” 荣瑾瑜有些纳闷,自己和眼前这女子莫说是认识,就是连面都不曾见过,她为何会找自己呢? “公子此言差矣,在这京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长乐公主的驸马,可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呢。你大婚那夜,可是不知道牵动了多少纯情少女的芳心呢。”那女子扭动着比刚才在台上还性感柔软的身子,坐到了荣瑾瑜旁边,轻笑着。 见那女子有些幽怨的看着自己,荣瑾瑜笑的虚伪,道:“哪里,在下无品无德,有的,也只是一个官家子弟的身份和这一副父母给的皮囊而已,得不得那些女子爱慕,这我可受不起呢。” 爱慕?以她的姿色要什么样的男子都是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又如何会爱慕我这样一个病秧子呢?荣瑾瑜心里疑惑,自己这脸什么时候变得比自家敏儿还妖孽了,听个传言都能勾人心魂了? “公子真是谦虚,你那纨绔子弟的外表又如何能骗得了我?你可别忘了,在这风月场所中我见过形形□的男子,他们可没有一个有你这般纯洁干净的眼神。”心月美眸含笑,双手环上荣瑾瑜的脖子,眼神暧昧的望着对方,朱唇微动:“公子刚才为了小女子受了伤,不如现在就由小女子来服侍公子可好?”心月说着一只手环着荣瑾瑜脖子,另一只手,也不安分的顺着荣瑾瑜的身体向下游走着。 矮油~,俗话说的好,一树梨花压海棠,一只软妹震宅男。幸好荣瑾瑜最多也就是个宅女不是宅男,这般美□惑用在他身上,着实是有些浪费了。 勾、引?赤、裸、裸、的,她有什么目的?荣瑾瑜起身防备的笑着,问道:“姑娘,你既然看出来在下不是个纨绔子弟,又何必如此引诱于我呢?” 荣瑾瑜见她如此,立刻又开始防备起来,这京城里有多少的算计和陷阱,除了在公主府和荣王府,他可真是要时刻小心的警惕起来了。 那心月又靠近荣瑾瑜,道:“这世间男子,有哪个是不喜女色的?能和公子这般的良人私谐欢好,要小女子为婢为妾,也是小女子高攀了。只求公子不要憎恶嫌弃,便就是死也无憾了。” 那心月说着便一拉绳带,轻盈透薄的纱衣瞬间滑落,一个洁白如玉、□的身子就暴露在了荣瑾瑜面前。她又一个转身,柔柔的就倒在了荣瑾瑜怀里,连看他的眼神都荡漾着春、色。 荣瑾瑜却拒绝,道:“哈~,在下已有妻室,小姐抬爱消受不起,烦请自重。” 荣瑾瑜一把推开了她,站了起来,义正词严的拒绝着。 那心月顿时青了脸色,冷声道:“哼,自重?敢问公子,这青楼妓院、纸醉金迷的时候,哪里来的自重?莫不是公子惧内,才会如此推脱吧?” 心月见荣瑾瑜如此动作,稍稍一愣,脸色一沉,冷哼一声,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冷了起来。待说到惧内的时候,她的声音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荣瑾瑜却不生气,只笑道:“那就要看在小姐你的心里,这自重的底线是什么了?在我看来,这世上没有惧内的男子,只有因为出于爱,而忍让的男子。何况,这惧内不惧内的,也是要看你的魅力了,不是?” 她真是约我出来见面的人?京城的女子能花痴成这样吗?还是有什么阴谋?此时的荣瑾瑜,早已经在心里想了一遍前因后果了,可是仍旧没有头绪,想不明白这事情。 “你。” 那心月被荣瑾瑜反问的气结,听荣瑾瑜这话语,明显是在说自己不知廉耻,连个少女的矜持什么的都一丝不剩。好像她就是在自甘堕落一般,而后的意思,明显是在讽刺她魅力不够,勾、引不了他,倒是气的她一时语塞。 荣瑾瑜又道:“姑娘,还是先穿上你的衣服吧,赤、裸、裸的也不怕着凉吗?” 荣瑾瑜转过身,也不看她,自顾倒了杯茶喝。 那心月见他如此正直,便穿上衣服,笑道:“呵,荣公子果然是正人君子,那我也不防实情相告了,那约你来见面之人,要我转告于你,她说,今日出了刚才楼下发生的事情,她今日是不便相见了,为了表达她的歉意,她才特地包下我陪你*一刻。如此,荣公子还要拒绝于我吗?” 那心月见荣瑾瑜丝毫没有对她的身子燃起*,便也只好穿上衣服,说了实情。但最后,仍旧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荣瑾瑜轻视,道:“那既然如此,在下就先行告辞了,烦你帮我转告于她,就说两次相约都算是她失约在先。俗语说,事不过三,以后便不用再约我了,在下没有多余的时间,相陪于这种无聊的游戏。” 荣瑾瑜假装生气的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这里的事情是再明显不过了。他已是心里明白,有人要试探他,可这是什么人呢?又有什么目的他却还是想不明白。不过,他知道这话说与不说,那人终归还是会找他的,但是以后找他的方式许就不是这样子的了。 待荣瑾瑜离去后,在另一间房里,水影双膝跪地,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说道:“小姐,他已经走了,水影擅自做主,请小姐责罚。” 水影看着楼语凝站在窗边的背影,有些瘦弱单薄,可挺的直直的背脊却还是显得那么的执着,刚才江心月勾引荣瑾瑜却是水影授意的,她是想看看荣瑾瑜到底是不是会为了美色而改变的人。 楼语凝语气幽幽,道:“你起来吧,这件事就算了,下不为例。”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又岂会不知,又何必也去怀疑他,会不会为美色而改变呢? 楼语凝默默的转过身,她手中拿着的茶杯,因为用力过大而被她捏的咯咯作响。她刚刚也是紧张的,她也不知道荣瑾瑜会不会做出什么让她失望的事情来。在她心里还是愿意相信荣瑾瑜,只是迫于权威才会娶顾思敏的,那不是因为爱,那是出自于无奈之下才会如此的。 水影没有起身,又道:“多谢小姐,只是,荣瑾瑜她说以后再也不会来赴约了,他觉得这是对他的愚弄。” 水影叙述了荣瑾瑜临走前说过的话,从那时开始,她才算是对荣瑾瑜有了一丝丝的好感。 楼语凝转过身,道:“无妨,反正他也不知道是谁约的他。这事以后在说,下次,我会直接去找他的。” 楼语凝放下手中的茶杯,心里却是在想着,如何才能知道,荣瑾瑜在想什么。 “嗯。” 这是用了多大的力道啊,小姐何以揪心至此?水影应声,看了一眼小姐刚放到桌上的茶杯,那茶杯中间已被捏出一道裂缝,正在丝丝的往外面渗着水滴。正如那楼语凝曾经流过的泪,滴过血的心一般,残缺了。 燕子单飞绕画堂,春风几度断肝肠,楼语凝的心思怕是荣瑾瑜这辈子都不会接受呢。他的心里现在有着的只是顾思敏,而这也是楼语凝接受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咳,我又活过来了。 那个,十五觉得他们二人应该当面说一下隐瞒身份的事情,那什么我解释一下十五和惜琴的疑问好了。 荣瑾瑜本想趁机翻身做主,岂料顾思敏却亲吻了他胸前的伤口。 “这疤痕果然淡了不少,那药,还真是有奇效呢。” 这一剑险些要了他的性命,却是为了自己。顾思敏吻了吻荣瑾瑜前胸的伤痕,微微心疼。 “嗯?是敏儿配的药好。” “那药,可不是我配的,我哪里是有那个医术呢?” 其实这段对话,很隐晦的提到了,荣瑾瑜和顾思敏二人心知肚明的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看了前面情节的人想必都知道原因了,荣瑾瑜的伤是顾思敏治的,药是顾思敏给的,这对话其实就是荣玉和顾偌颜的对话,没有明说的原因是因为两人都是聪明人,顾思敏又擅心计,自然是不会明说的,顾思敏既然没有明着问,荣瑾瑜自然也不会傻到去交代点什么,爱情嘛,本来有些事情就是说不清的,我觉得含蓄一点,就好,矮油~误会是怎么样发生的!反正大家心里都明白,都已经动心了,就没必要在去扯那些过去的事情,顾思敏要是提起这事情显然是小心眼容不得别人欺骗和伤害她,荣瑾瑜的性子本就不太注重这些事情,所以。。。直接推了,顾思敏折磨报复了荣瑾瑜也就可以了,其他跳过。 咳,那什么,不太懂的话,就仔细看看这几句对话,总会看出来点端倪的。要不我以后就不这么那啥了,哈~乃们懂的~ 60第五十八章 负重致远(中) “瑾瑜。” 荣瑾瑜刚进了公主府大门,还没走几步呢,就被听闻了传言而赶来质问的杨麒岳叫住了。 荣瑾瑜看着他笑了笑,道:“是麒岳呀,怎的今日有空来找我了?我们里面聊吧。” 呵,这传言,还真是快呢。杨麒岳,你还敢来公主府质问我?敏儿的眼线那么多,这么大的事,她又岂能不知道?哼,哼,看我一会虐不死你。 荣瑾瑜听得杨麒岳叫他,回头淡淡的一笑,心里却已经开始算计他了。 杨麒岳看了看荣瑾瑜脸上的伤,颇带质问的语气,道:“看瑾瑜脸上这伤,难道还真是在青楼和林忆杰抢姑娘时打的吗?” 荣瑾瑜,你还真对得起敏儿,你就是这样好好待她的吗?这才几个月,你居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和别人大打出手。 刚刚坐下,来不及喘气,杨麒岳就开始发问了,他尽量的隐忍了内心的愤怒,要不是看在荣瑾瑜和他是多年好友,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他才会这么忍着的。不然他定是会先出手打了他,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来公主府询问他。 荣瑾瑜一脸无辜的点头,道:“嗯,不错,正是如此。”荣瑾瑜依旧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好似很平常的事情一般就承认了。 杨麒岳,怒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还回答的这么毫无悔恨之意,明天此事传遍京城的时候,别人会怎么议论敏儿?” 杨麒岳有些激动,他忍受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嫁给了自己的好友,可他却不能忍受自己好友对于自己心爱女子的漠视和伤害,他一丝也不能允许顾思敏受到伤害。 荣瑾瑜站起来,也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摸样,怒吼道:“杨麒岳,我拿你当兄弟,不过,你记住了,论身份,论地位,敏儿这个称呼,都不是你能叫的!她是我的女人。” 杨麒岳,这个词只有我能叫,只有我能叫!以前我不介意是因为我不知道她是我心爱的姑娘顾偌颜。现在我知道了,那么,你一点机会都不会有! 荣瑾瑜站起来一声怒吼,霸道又嚣张,这气魄,倒是让杨麒岳有些措手不及的没了反应。 愣了愣,杨麒岳一反应上来,也怒道:“你的女人?好,荣瑾瑜,你。” 杨麒岳一听荣瑾瑜如此待顾思敏,却还如此霸道,又对他说的话无从反驳,一时生气,就动了手。 顾思敏却在远处,怒道:“住手!杨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哼,杨麒岳,本宫的驸马你也想打,你也是想当林忆杰的陪葬品了吗? 这一幕不早不晚,刚刚好被闻讯赶来的公主看见了。这却是刚才荣瑾瑜叫杨麒岳来花园说话的时候,就给萧尹使了眼色,让萧尹去找了公主,忽悠了公主前来花园,才没能错过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不过,顾思敏也听到了荣瑾瑜怒吼的那一句,她是我的女人,惹的顾思敏又是微微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敏,公主。”杨麒岳见顾思敏到来,稍稍一愣,一时口误改过来时,便立刻跪地行礼,十分的小心恭敬。 顾思敏眼睛微眯的盯着他,问道:“杨大人,今日在本宫这公主府对本宫的驸马,挥拳相向,是为何意?” 顾思敏微微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杨麒岳,质问时充满了对杨麒岳这行为的极度不满。 杨麒岳微微一愣,回道:“没什么,臣,跟驸马之间有一点小误会,是臣的错,臣鲁莽了。” 杨麒岳听得顾思敏如此问他,愣了一下,他却没有实情相告,而是选择刻意隐瞒了实情。不过他是出于不想伤害顾思敏的心思,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心思,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顾思敏见他如此,也转了语气,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说道:“杨大人和驸马是好友,有什么事也应当坐下来好好的说,何必要动手呢?” 顾思敏最擅长的就是恩威并施,打一下,拉一下了。更何况杨麒岳也是出自好心,只不过他要对荣瑾瑜动手,却是顾思敏不能容许的。 杨麒岳低头,道:“是,今日是臣的错,请公主降罪责罚。” 顾思敏没有发话让他起来,杨麒岳就一直跪着,只是刚刚看到顾思敏时,顾思敏白皙细长的脖子上,那颗暗红色的小樱桃还是灼伤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 顾思敏突然笑了笑,道:“杨大人起来吧,无功不赏,无罪不罚。杨大人今日的过错,是源自于你们二人的私事,那么也应该由驸马来和杨大人谈论是非对错了,本宫自然是不会干预的。你们要是有什么话要说,就坐下来说个清楚吧。来人,拿伤药过来。” 顾思敏说完,自顾的拉着荣瑾瑜坐下。她看了看荣瑾瑜嘴角和侧脸处的伤痕,便拿起流苏递过来的药,重重的帮荣瑾瑜擦起药了。 顾思敏语带愤怒的,问道:“林忆杰打的?” 刚才看到荣瑾瑜脸上的伤痕颇重时,顾思敏的脸上又出现了微微的愠怒。她这会帮荣瑾瑜上药时沉着的脸色都泛着青光,语气更是让人觉得寒气逼人。 “嗯,疼,疼疼…”荣瑾瑜嗯了一声,拽着顾思敏的手就嚷嚷着疼,柔声说道:“敏儿,你轻,咳,点。” 顾思敏却冷声,道:“别动,放手。” 听到荣瑾瑜喊疼,顾思敏一记刀眼就甩了过去,那眼神分明是在质问荣瑾瑜不还手,为何也不闪躲,吓的荣瑾瑜说了一半的话就噎在了嗓子眼里,只好轻咳一声掩饰了过去。 荣瑾瑜被顾思敏轻声一嗔,立刻就放了手,乖乖的坐好了,只不过他的嘴还是微微的瘪着。他自然看懂了顾思敏那质问的眼神是何意思,但他也不吭声,任由她下了重手给自己擦药。 过了许久,一直专心为荣瑾瑜上药的顾思敏,才似想起了一直在旁边安静旁观的路人甲杨麒岳,开口了:“杨大人可是还要跟瑾瑜谈论对错的事情?” 杨麒岳见公主问他,便道:“都是些小事,不足挂齿,今日自然是我的不对了,还望瑾瑜原谅,莫要伤了你我兄弟多年的感情才好。” 听敏儿那话,她明明就知道荣瑾瑜是为何被打了的。可敏儿非但没有怪罪还亲自为他上药,敏儿何时如此待过谁,荣瑾瑜你到底是有什么理由,要做出这种事情来? 杨麒岳一脸的神伤,这察言观色他还是懂的。公主一来便厉声怒斥了他,公主知道荣瑾瑜是为何受的伤,公主生气动怒倒是表现出来了,虽然表现的不是很明显,可这原因杨麒岳还是看出来了。她是因为自己无故动手要打荣瑾瑜,还是因为林忆杰打了荣瑾瑜,又或者是因为荣瑾瑜去了青楼惹事而动怒,他心里已是清楚了。 公主只是嗔怒了荣瑾瑜,这分明是心疼他,而表现出来的打情骂俏。一确定是林忆杰动手的时候,她脸色都变了。顾思敏从小就表现的温柔娇弱,几时在外人面前动过怒,发过脾气,今日她如此大动肝火,却是因为荣瑾瑜挨了打,公主心疼了。杨麒岳喜欢了顾思敏多年,这点表情变化,他还是看得出来的。更何况,他们二人的称呼都变了,叫的多么的亲密无间啊。 公主知道荣瑾瑜的所作所为,却还依旧是如此对他的,这让杨麒岳更是伤心不已。 荣瑾瑜却叹息,道:“哎,麒岳哪里的话,今日我也有不对,这事,就算了吧。” 荣瑾瑜微微叹了口气,看到杨麒岳那副恍惚到不死不活的样子时,他就觉得今天刺激的有些过头了,毕竟杨麒岳也只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从未敢有过,过分的行为。 杨麒岳被这副郎情妾意的场景,刺激的有些恍惚,道:“那,既然瑾瑜没事,我便先行告辞了,瑾瑜身子向来不好,你好好的养伤吧,有机会我定会给你报这一拳之仇。” 杨麒岳想看到顾思敏,可这样温柔,生气,动怒,小女儿样的顾思敏却是不属于他的。她的这些温柔、生气、娇嗔、动怒,全是对着荣瑾瑜才展现出来的。他无时不刻的倍受煎熬,他这样在这,怕是都会妨碍到两人卿卿我我了吧。如此想着,杨麒岳便起身告辞了。 荣瑾瑜点了点头,道:“嗯,多谢麒岳关心了。”其实想想,杨麒岳除了喜欢敏儿这件事外,这人的人品道德,还是不错的。 荣瑾瑜微微拱手,心里虽然觉得杨麒岳没有什么过错,人品也不错,但是心里却是一点同情和悔恨都没有的。 顾思敏却不阻拦,也不多说,便道:“流苏,替本宫和驸马送送杨大人。” “啊,敏儿,你轻点。”杨麒岳前脚走,顾思敏后脚就下了狠手,重重的按在了荣瑾瑜的伤口上。 顾思敏愤愤,道:“哼,怎么?你也知道疼吗?” 这人今日明明就是故意的,从他昨晚在我脖子上留下的痕迹,到今日被打,再到刚才我斥责杨麒岳,怕都是他算计好的吧。 “当然了,疼死了。”荣瑾瑜摸了摸嘴角的伤,疼的他嘴都快歪了。 顾思敏哼道:“哦?疼死了,怎么还没死?” 顾思敏气愤,自己刚才真是不应该来,要不是萧尹说他今日挨了打不还手,自己又是知道杨麒岳的性子急躁,三句不和必然是要动手的,要不是怕他犯浑又不还手,自己才不会来呢。 荣瑾瑜见顾思敏生气,无赖道:“咳,那个,敏儿啊,气大伤身,你不为了你自己想想,也要为了肚子里那个小的想想不是?” 荣瑾瑜一边紧张的说着,一边着急的就把手往顾思敏的小腹方向伸去。 “…荣瑾瑜!你又乱说什么?” 顾思敏听到荣瑾瑜那么说,立刻打掉了他伸过来的手。顿时满头黑线,嘴角也不自觉的抽了两下,一张绝美的五官也开始有些狰狞起来。 恨能挑起一切祸端,爱能遮掩一切过错,这话没错,可到了顾思敏这,后半句可就不一样了,爱是爱着,可这过错还是一清二楚、一目了然的。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该算的总是要算的。 荣瑾瑜嘿嘿的笑着,道:“咳,我开玩笑的,娘子大人没什么事要吩咐的话,为夫就先去休息了。如果娘子也困了的话,那为夫乖乖在床上等你。” 逃过长江去,逃过全中国,荣瑾瑜看见顾思敏的面部表情逐渐狰狞起来时,就咽了咽口水,又准备逃跑了。不过他说完顾思敏都没有动,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狰狞,他有些心虚,一脸的嗲笑,便接着说,道:“敏儿,你真不要跟我一起去午睡下?” 说完这句话他就看到顾思敏变了表情,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还露出了柔柔的笑容。可荣瑾瑜却是觉得,这样笑颜如花的顾思敏比刚才面目狰狞的顾思敏更可怕了,他冷汗直流,犹豫了三秒钟,还是决定自己老实交代一下,可能会好过一点,起码不会被敏儿折磨的太惨。 翻吧,如果说是迟早的事,敏儿那么聪明,眼线又多,这事怕是瞒不过去了。荣瑾瑜如此一想,张口便道:“咳,那什么,有位无名氏约我在青楼见面,不是我想要去的。可是,人嘛,都有好奇心的,这一好奇就害死我了,谁知道会碰上了林忆杰。” 荣瑾瑜一咬牙,一狠心就声泪俱下,绘声绘影的,一边给自己推卸责任,一边还十分夸张的老实交代了事情经过。 顾思敏却笑问,道:“那你为何不躲?”顾思敏表面笑意盈盈的看着荣瑾瑜夸张的解说,看着他这样子,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倒是想一巴掌拍死他。 荣瑾瑜又心虚,道:“咳,我坐着,没来的及。”哎,问到重点了,这女人杂就这么聪明呢? 顾思敏指着脖子上的小樱桃,又问道:“那这个呢?” 顾思敏本来碍于脖子上的樱桃有些气恼,女儿家的矜持又让她有些羞于见人。这人倒好,去青楼惹了篓子不说,现在还招了杨麒岳来,要是他心里没算计过,还真是不太可能呢。 “那个,人家昨晚,情不自禁,然后,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咳嗯~,就留下证据了。” 荣瑾瑜一看顾思敏指着脖子问他,舔了舔嘴唇,又想跑了,不过跑了的后果会更严重,只好低头对着手指,一脸的委屈,说话的声音哼哼唧唧还越来越小。 顾思敏一听到他说用力过猛,立时就想起了昨晚的事发经过,羞的红了脸,咬着牙,反问道:“那你说,我要不要也给你留下一颗,证据呢?” 荣瑾瑜表情苦闷,道:“敏儿~,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留下了证据,别人看到了首先还是会想到是你留下的嘛,那跟留在你身上的效果是一样,一样,一样的。”反正人家的伪装身份是男人,不论上下,你总是受的那个嘛。 荣瑾瑜一声嗲叫,很矫情的加上后面说出来的话,让顾思敏哭笑不得。顾思敏又岂会真的在他身上留下证据,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必然是会用别的法子惩罚他了。 顾思敏冷着脸,问道:“说的也是,那你说,我要不要用别的方法呢?” 顾思敏冷了脸,瞪了一眼荣瑾瑜,这哪里是询问,简直就是肯定的说,你把自己交出来,任由我处置吧。 荣瑾瑜居然一脸的娇羞,道:“这样不好吧,我很脆弱的。” 他这幽怨委屈的表情,让顾思敏嗔笑不已。一哭二闹,如果现在面前有张床的话,那他肯定会发挥终极无赖的精神,做足了一哭二闹三打滚的戏码。不过,现在没有床,他也只能一哭二闹三扭捏了。 顾思敏叹了口气,道:“你为何甘愿挨打,我自是明白的。只是,我却容不得他们伤害你。” 顾思敏柔柔的摸了摸荣瑾瑜的伤处,神色有些黯然。荣瑾瑜喜欢自由她是知道的,只是这次荣瑾瑜甘愿挨打,却是为了麻痹别人,让大家都觉得他是个玩世不恭的废人而已,让大家都对他和顾思敏放松警惕,这跟顾思敏从小在外表装出来的柔弱,内里深藏不露,却是一样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 此时,荣瑾瑜拉了顾思敏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一脸的小狗样,道:“哎,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既然知道,你又何必说出来,为了你,这命都能不要,又何必在乎这一拳呢,我容得他侮辱我,我也容得他打我,我却一样容不得他惦记着你。” 林忆杰那败类,迟早有一天我要宰了他。 杨麒岳是正人君子,荣瑾瑜尚且还会吃醋,何况林忆杰那人渣,荣瑾瑜更是气恼他说过的话。 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就现在这情况而言,这样的愿望,荣瑾瑜怕真是只能当做愿望了,要想今生做到,真是无望了。 顾思敏皱眉,嘴角微微嘟着,道:“那你可知道,我也会心疼你?” 这些事情,你又何苦自己受着,还以为我不知道。那林忆杰,我自是不会让他好过的!只是你说,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你可真是如此想的? 顾思敏要是惦记着算计一个人,迟早都是会让那人生不如死的,林忆杰怕就是第一个能让她深深的记恨上的人。 荣瑾瑜嘿嘿的笑着,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问道:“嘿嘿嘿,嘶,这是什么药?” 好吧,我承认这是一朵含苞待放、似开未开的小雏菊,能笑成这样也是一种艺术。 顾思敏道:“是那日,张成帆送来的伤药。” 笑成这样,脸也似不疼了,他一直都这么乐观吗?那在这过去的十二年里,他有着怎样的人生呢?也许在青城山没有是非和算计,那样的日子才是最适合他的。 虽然顾思敏如此想着,可是既然在一起了,顾思敏又岂会放了荣瑾瑜自由。就算她肯,怕是荣瑾瑜也是不会愿意离开了。 荣瑾瑜看那药瓶极为精致,都像是能随手把玩的古董,笑道:“他倒是很有眼色嘛,行动的也够快。” 顾思敏见荣瑾瑜把玩着那药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开口提了正事,道:“嗯,明日你上朝,就会有所变动了。” 荣瑾瑜看着顾思敏,道:“嗯?昨日父皇跟我还有众大臣,提到了西方国家侵境的事情。” 荣瑾瑜听到顾思敏说明日上朝会有变动,便以为是昨天他们在御书房里谈论到的事情呢。 顾思敏眼神幽幽的看着荣瑾瑜,道:“你想出征西域?”在她心里一直觉得荣瑾瑜不是心狠之人,要让他领兵打仗怕是不行的。 荣瑾瑜摇了摇头,道:“嗯,父皇提起过,应该是说,是他老人家想让我,出征西域。”想必父皇是想让我趁机收回些兵权,这样这兵权岂不是又回到了敏儿手里了。 顾思敏道:“这是父皇给的机会,那你明日便上奏请征吧。” 也好,父皇真正的心思,怕是他还不知呢,就这样走下去吧,等拿下了西方小国,后事再说,他若下不了狠手,那也还是由我来料理吧。 荣瑾瑜想了想,笑道:“西域,好。” 出征西域,古代的西域应该是出了长安往西走,那应该就是现代的新疆,那的风景不错,不知道现在会是哪一番景象了呢?会不会有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呢?咦,这景象好像是蒙古的不是新疆的。 荣瑾瑜自己乱七八糟的想象着西域的情景,什么胡姬、舞娘、楼兰、就连东北角的高丽和蒙古他都想到了。 顾思敏见他兴奋,问道:“瑾瑜去过西域?” 顾思敏见荣瑾瑜低声默念,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疑问之心渐起,就这一会他已经若有所思好几次了。 荣瑾瑜笑道:“没有,所以才会有些向往,很是期待呢。” 荣瑾瑜喝了口茶,又在心里想着这古代不知道有没有楼兰呢,一个神秘的国度,总是能用名字就勾起人好奇的向往。 顾思敏又道:“那休息一会吧,下午,赵王父子,该来了呢。” 顾思敏起身,看着荣瑾瑜微笑的脸,突然,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心里不由得怀疑,这人的心,自己到底有没有看清楚过,又或许自己以为清楚的,其实只是自己以为的,也许从不曾知道他的事情。就如自己没有主动问过他性别变化的原因,他自己也就从不曾主动说过一样。这样的荣瑾瑜让她觉得好陌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间隔,像一层薄薄的玻璃,看得到,却永远都触摸不到,只能摸到那冰冷的玻璃,没有温度的触感,让人觉得好虚幻,不真实。 可是,顾思敏就是顾思敏,她知道荣瑾瑜总有一天都会交代的,自己又何必那么着急的逼问与他,等他愿意说的时候再说,也不会晚。现在自己确定的知道他爱自己,愿意为了自己做任何事情,这,便足够了。 “林祖纪和林忆杰?”荣瑾瑜疑惑,但马上就反应上来了:“呵,也是,赵王是聪明人,又岂会不知道,他们现在可是开罪不起我呢。” 我这身份和头衔,莫说现在还有实权,就算只是个挂名的,他们不忌惮我,也得忌惮着敏儿和我爹呢。 现在,三哥不在了,那么是不是轮到五哥了呢?顾思敏点头,道:“嗯,还不知道,他们会打什么主意呢,三哥不在了,赵王该是要找新的靠山了。” 荣瑾瑜咧嘴笑,道:“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不观而知,不照而觉,是为直觉,是为自在!随念起念落,知相而不住相,不觅不思,无住是正念!如此,敏儿何必多忧?” 凡人的心思最是难以预测,何必给自己多加忧虑呢?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顺其自然一点比较好,处处算计,可是很劳累的,还容易加速衰老呢。 顾思敏却,道:“正是因为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所以才务必要时时小心,刻刻防范,这才是惩其未范,防其未然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与其等着别人算计于我,自然是不如我先去算计别人了。瑾瑜天性乐观,想来也受了紫阳真人不少的影响呢。 荣瑾瑜又道:“佛云:若妄念起而知,一一尽知其相,这样刻意观照,是以识缘境,若返观能观照者,则此识也是相。不观而知,不照而觉,是为直觉,是为自在!若观照而知,则不自在,既为大自在,要观何为?” 有些真相,何必去知道,何必去追寻,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敏儿这般追心,怕从小就是这样一路算计过来的了。 顾思敏叹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些话,永远都是说得容易做得难了。瑾瑜可要记住,无常迅速,慎勿放逸!”顾思敏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过,原来瑾瑜对佛理也有研究?说出来的话还真是高深呢。” 紫阳真人修道,瑾瑜也对佛理有研究?他的随心随性,还真是自得其乐呢。可这人世间的事情,有几件真的是可以不去追问查探的?有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岂是说放就能放的。若是如此,那,至死方休何解?这天下一日不安定,这嗜杀绝情一天就不会停止,无止歇的循环往复,到死为止。 荣瑾瑜见顾思敏疑问,一愣,道:“啊?那倒没有,只是以前悟心的时候,看过些佛经和四方云游的大师聊过佛理,悟出来些人生百味而已,没有刻意的去研究过,哪里是能和佛学大师的高深相比较的呢?” 顾思敏还是多疑的,她那疑问又是在怀疑些什么?这样的日子,真是让人心力憔悴呢,连心爱的人都能怀疑,这让荣瑾瑜心里不由得也开始为了自己、为了顾思敏算计起来了。权利在手,运筹帷幄,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摆脱了命运的束缚,才能摆脱了这政治的斗争,去过自己理想的生活。 61第五十九章 负重致远(下) ‘啪’的一声,在赵王府大厅里站着的两人都全身一震,赵王爷又是一声怒吼:“混账!你看看你那德行,在青楼跟别人抢女人,本王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这畜生,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嘛?” 赵王府的大厅里,站着去找赵王爷告状的林忆杰和他的跟班。岂料,他刚说了事情的经过就被赵王爷一阵怒骂。 林忆杰小心翼翼的解释,道:“爹~,我怎么知道荣瑾瑜那小子身边还跟着个武林高手呢。我一看见他,就想起来他抢了顾思敏的事,我就来气。” 林忆杰一脸的不服气,还在找着诸多的借口和理由,想挑唆他老爹帮他出主意。 赵王瞪着他,道:“哼,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呢,啊?人家一巴掌就把你打成这样了。” 赵王爷被林忆杰气的不轻,坐在椅子上还是气喘吁吁的骂着他这不争气的儿子。 林忆杰一愣,扬言道:“爹,这个仇我一定报,一会我就叫人出去散播他在青楼抢女人的事去。我还就不信了,长乐公主能饶了他?圣上也能饶了他?哼,荣瑾瑜,我一定要叫你好看,嘶~,疼死我了。” 林忆杰以为自己老爹是觉得自己无能,立刻就说出了自己想到的点子,咒骂着荣瑾瑜,由于气愤扯动了脸上的伤口,让他叫疼不止。 谁料赵王听完,又怒道:“畜生,要不是你不学无术、好色多淫,我赵王府能混到现如今这个地步吗?你还整日的惹是生非,你也不想想荣瑾瑜现在是什么身份,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招惹谁不好偏要去招惹他?且不说他和长乐公主是夫妻,就是碍于皇家的面子,圣上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再说了,你当他那老爹荣王爷是吃素的吗?你这事要是弄的不好,被他反咬一口的话,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赵王爷一听林忆杰这馊点子一下子又火了,心道:自己这儿子怎么就这么蠢,也不想想后果,荣瑾瑜你惹的起,他的靠山你惹的起吗? 林忆杰一听,有些畏缩,道:“啊?那,那,那爹你说怎么办?你儿子现在被人打了,你这赵王的面子也下不来不是?你就想个办法嘛。” 林忆杰一听自己老爹的分析,无奈的摆出一副耍无赖的样子,撺掇着自己老爹想办法,又抬出面子什么的话语,给自己老爹施加愤怒。 赵王白了他一眼,道:“哼,想办法?想什么办法?这事还是你先动的手,现在我又失了三皇子这座靠山,能怎么样?长乐公主本来就得宠,人家可是两口子呢,要是吹吹什么枕边风,长乐公主的面子下不来,荣王爷的面子下不来,难保他们不会找我的麻烦。” 想办法,这事要是处理的不好,伤了公主的面子,又得罪了荣海,可真是腹背受敌了。保不准哪天,这赵王府也就跟着搭进去了。 林忆杰垂头丧气的,问道:“那,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就这样让他的人打了,女人也让他抢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啊。我就是看他不爽,凭什么好事都让他荣瑾瑜占上了?” 林忆杰看他老爹一副为难的样子,无奈又咽不下这口气,只能在那絮叨着,咒骂着。 赵王冷哼一声,道:“谋无主则困,事无备则废。你急什么?君子报仇十年非晚,唇竭则齿寒。这些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哼,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在他们受宠得势。可不见得,他们就能一辈子受宠得势。 林忆杰见他老爹表情阴郁,怏怏的,问道:“那爹的意思是,这事还得要等?哼,真是便宜他了。” 赵王一脸阴沉,似是心中有数,道:“不止是便宜他了,我们还要去这长乐公主府赔罪呢。” 不但要去赔罪,还要卑躬屈膝的去讨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现在巴结上了公主,总比日后出了乱子再去求她的好。就现在这种局势来看,公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给自己留条后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林忆杰一听他老爹说还要去赔罪,立刻就拉下了脸,愤愤的,说道:“还要去赔罪?哼,我不去。” 赵王听他这么说,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我们不但要赔罪,还要很有诚意的赔罪,小不忍则乱大谋。” “爹~。”林忆杰还想再反抗,可是赵王爷又吼了一声,道:“好了,别说了,赶早不赶晚,去叫赵忠准备礼物,一会就跟我去公主府赔罪,你给我记住了,不准乱说话。” “奥。”林忆杰见执拗不过赵王,没办法,怏怏的就去通知管家了。 不多时到了公主府,赵王父子被流苏扔在了客厅里,染尘就去书房禀告公主了:“公主、驸马,赵王父子来了,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嗯,知道了。”顾思敏正和荣瑾瑜在对弈,她连头都没抬起来。刚才听到了染尘的脚步声时,她就知道是赵王父子来了。 敏儿的招数太过诡异,这哪里是在下棋,明明是在利用棋局厮杀、抢夺,看来我也得用不寻常的方式下了,不然肯定得输。荣瑾瑜也没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棋局,道:“敏儿,是要下完这盘棋吧?” 顾思敏听得荣瑾瑜问她,便微微的点了点头,道:“嗯,自然是要让他们等等了,打了本宫的驸马,来认个错就想了事,这天下哪里会有这么便宜的事呢?” 见荣瑾瑜突然招法奇特,顾思敏心道:瑾瑜换了招数,这似是兵法,又似是心法,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呢。 荣瑾瑜一子落差,顾思敏抬头看了他,道:“瑾瑜分心了。” 要不是荣瑾瑜落子有差,怕是顾思敏要赢他,也是要多费些心思了呢。 荣瑾瑜抬头微笑,道:“嗯,我输了,我在想怎么恶整林忆杰。”那小子太过嚣张,不教训教训他,怕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顾思敏却笑,道:“恶整?那倒是不用,赵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要的不就是让我卖个面子给他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然他何必亲自前来示好呢?” 赵王的心思太明显了,他今日明着道歉,实是护短来了。他就料定了,他这面子本宫还是得给的。 嗯,毕竟他也是个王呢,收拾林忆杰是迟早的事,多行不义必自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收拾他呢。荣瑾瑜边想边点了头,道:“说的也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顾思敏刚准备起身,顿了一下,又指着脖子问荣瑾瑜,道:“嗯,这个怎么办?” 荣瑾瑜见顾思敏如此动作的一问,眼睛一转,又笑了起来,道:“额,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怕敏儿不同意。” 敏儿,你好可爱呀,过来过去的,就惦记着自己脖子上的樱桃了。 对于一心想占顾思敏便宜的荣瑾瑜来说,这大好的机会,怎容错过。这种事情,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要上。 哼,荣瑾瑜,你眼睛一转就没好主意。顾思敏看到荣瑾瑜眼睛一转,便笑着问他,道:“哦?什么主意?那你说出来听听。” 荣瑾瑜看到顾思敏笑着问自己,立马就一脸谄媚的笑,然后接着说道:“敏儿,你让我亲一下,那个就会消失了。” “……”果然,还真没好主意,荣瑾瑜你这是在骗三岁小孩吗? “那,要不你亲我一下?可能、也许、大概,还是可以的。”荣瑾瑜见顾思敏不说话,没同意也没反对,很是疑问的看着她,又接着说道:“再不然,我还可以在另一边也亲一颗,这样大家就不会注意到这颗了,你看肿么样?” “……”这家伙不知死活呢,哼,哼,我会让你如愿的。 顾思敏无奈的扶额,心道:太放松管理的话,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呢。 顾思敏不言也不语,只是看着荣瑾瑜笑,她强大的气场突然爆发出来时,吓的荣瑾瑜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看着顾思敏一步一步的逼近,荣瑾瑜觉得事情不好了,他舔了舔嘴唇,干咳了一声,配着一脸生涩的笑,看着很是无辜,他又立刻拉了顾思敏的手,很是正经肯定的,说道:“咳,敏儿啊,我们还是先走吧,我又仔细的想了一下,可能不行。” 敏儿的气场真是太强了,她不会想扑倒我吧?怎么觉得这么恐怖呢,咱想占个便宜,杂就这么困难呢? 荣瑾瑜郁结着,虽然没有如愿的亲到顾思敏,但他却拉着顾思敏的手往前走着。顾思敏没有矜持、没有反抗的由他拉着。他便又笑了,左手和右手上的两枚戒子,也因为十指相扣,而紧紧的挨着。 “老臣,参见公主、驸马。”顾思敏和荣瑾瑜刚步入客厅,赵王便和林忆杰起身上前行礼:“小人,参见公主、驸马。” 顾思敏坐下,才道:“免礼,赵王今日来我这公主府,可真是贵客呢。” 顾思敏和荣瑾瑜坐下,便让他们起了身,却没有赐坐,他们二人便就在一旁站着。 赵王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哪里,臣的不孝子今日莽撞,和驸马起了争执,动手伤了驸马,臣是带了他来请罪的。” 不待顾思敏问话,赵王便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想看看公主的态度,三皇子栽到了公主手上,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不是很清楚那天的情况,但是这输赢他可是一清二楚呢。现在在自己面前的小公主,可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要不三皇子三番两次的出手,怎会没能除掉了她。 顾思敏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看了一眼林忆杰,很是疑惑的,问道:“哦?原来驸马的伤是林公子打的啊,却不知是为了何事,而起的争执呢?” “是,”赵王刚要开口解释,不料林忆杰不等他老爹说话便抢了话题,一脸兴奋的,说道:“是我今日路过青楼,不想却在里面看见了驸马,我前去质问,不料驸马跟那女子拉扯不清,我觉得他背着公主做出这种事情来,实在是对不起公主,便忍不住动手打了驸马,还请公主和驸马,原谅我一时鲁莽冲动。” 林忆杰给自己找了个极其正当的理由,还不忘了把屎盆子扣到了荣瑾瑜身上,往自己脸上贴了不少金。他刚才一见顾思敏就两眼放光的盯着看,自然也看到了顾思敏脖子上的暗红色,这让他立刻又恨上了心头,他正是巴不得公主责罚荣瑾瑜,对自己有好感呢。 顾思敏斜眼似有不满的瞄了一眼荣瑾瑜,又笑意盈盈的看向了林忆杰,用很是赞赏的语气,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本宫可是要好好的谢谢林公子了?” 林忆杰这人蠢钝,公主话里的意思浅显,他必然不会多想,立刻就有些得意忘形的,说道:“公主客气了,我也只是看不过眼驸马这样背着公主在外面鬼混,只要公主不怪罪我多事,便好。” 林忆杰一见公主瞪了荣瑾瑜又笑意盈盈的看向自己,立马就得瑟上了,卑躬屈膝的逢迎讨好。此时,他见荣瑾瑜低着头,微微侧脸到身旁,以为荣瑾瑜是惧怕公主责怪,便向荣瑾瑜投去了一个鄙视不屑的眼神。而荣瑾瑜此时,正是因为听到他的言语,憋笑到不行,才会侧过身去偷着笑的,公主也是因为看到荣瑾瑜纠结的表情,而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可这些举动,到了林忆杰眼里,全都变了意思。 顾思敏放下茶杯,秀眉微挑,道:“林公子何必这么客气,本宫的驸马,本宫都管不了了,还需要你来帮本宫管管呢?” 顾思敏语气未变,上一句话要是隐晦的怪罪,可这句话里的意思却是明晃晃的怪罪了。这公主自己的私事,遮丑不说,就算是要教训,也该是公主关上门来自己教训的,又岂容得你一个外人插手,多管闲事。 “我”林忆杰一听公主这话的意思,也有点懵了,刚准备解释,却见赵王有些惊慌的拉着他跪地,说道:“请公主恕罪,小儿愚钝,失手打了驸马,罪该万死,还请公主饶恕。” 听得他们如此说话的顾思敏突然周身散发着戾气,冷冷的看着下面跪着的二人,冷声哼道:“哼,饶恕?林公子义正词严的,可是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呢。” 有些蠢人,干了些蠢事,还蠢的祈求原谅。林忆杰,今日我非但要让你老爹求我打了你,我还要让你永远记住,什么人该惹,什么事该管。 赵王惶恐,对着林忆杰低声怒吼,道:“你还不快给公主、驸马认错请罪。” 赵王听得公主如此冷哼,却又无言应对,他自是明白,这皇家人的事情,又岂是外人能俞理插手的。心里也只能咒骂自己那该死的儿子蠢的不得了,情况都搞不清就在公主面前示好。就算公主要怪罪荣瑾瑜,这事,又岂是你能管,能说的。你一个外人插手,叫公主的面子,威严何在? 顾思敏又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才望着赵王,道:“认错请罪还真是不用了,本宫的驸马在外面沾花惹草,是本宫管教不严,也没林公子什么过错吧?” 顾思敏语锋一转,不但把责任都推到了荣瑾瑜身上,还扯到了自己身上,这话让赵王一听,又哪里能安心呢,他也只能在这抢着认错了。 赵王连连磕头,道:“公主哪里的话,当真是折煞老臣了,此事本就是臣这逆子不对,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动手打了驸马,插手了公主的私事,请公主处罚。” 赵王连连叩首,这一番卑躬屈膝倒真是做足了功夫的。他现在哪里还是那个之前在朝堂上下,耀武扬威的样子。他也是怕,怕顾思敏会有了除掉林忆杰的念头,自己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顾思敏不至于为了此事就要了他的性命,但若真是打个半死不活,或是让公主惦记上了,那可真是后患无穷、防不胜防啊。 顾思敏见赵王连连叩首不止,便一脸无奈,似有不忍的轻叹一声,道:“哎,赵王,你这又是何必苦苦相逼呢?本宫可真不认为,令公子有什么过错呢。再说了,你也是朝廷重臣又是受封为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本宫行此大礼,本宫当真是受之不起的。” 顾思敏如此,就是要逼着赵王苦苦相求着她惩罚林忆杰,好给赵王父子一个警示,什么人是他们惹不起的,公主府的念头永远不要打,而且这也算是给他们以往的行事作风,一个教训。 这公主明着是步步退让,暗里却是步步紧逼,难道她是要跟我算旧账了?自己以往跟着三皇子,虽然明里没有跟公主作过对,可这暗里做的不少事情,也难保公主不会知道。赵王心中一阵慌乱,又道:“是臣下教子无方,才致使他以下犯上打了驸马,又插手了公主私事,是臣下的错,万望公主责罚。” 不管顾思敏怎么说林忆杰没有过错,这赵王都是铁了心似的叩头顿首,非要顾思敏今日惩戒了林忆杰不可。 顾思敏又是一声叹息,微微摇头,道:“哎,既然赵王这么肯定的说,是令公子的错,这样本宫很是为难呐。这处罚了令公子怕是赵王你面子上下不来,毕竟你也是开国老臣了,再者说,令公子也未必就会服气啊。” 怎么,林祖纪你怕我会杀了林忆杰?哼,他这命对我可还有用处呢,他要是现在就死了,那我岂不是会失去了一个捏住你的把柄? 赵王无奈,被公主逼的无计可施,只得铁了心,一副公主若是不肯处罚林忆杰,就长跪不起的样子,坚定的说道:“请公主今日一定要责罚于他,不然老臣也会打他个半死,予以赎罪的。老臣今日几次三番苦苦相求,公主若还是不允,老臣心里难安,自当长跪不起,以求公主原谅。” 赵王见公主仍旧不肯松口,无法,只好如此说了,即使公主今日不罚,就以长跪不起相要挟。实在不行的话,那也要回去以后狠下心打了他,再送到公主府来了。 “那,本宫就勉为其难、象征性的处罚他一下好了。”顾思敏眉头微蹙,仍旧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说着,可她却没有丝毫停顿的又叫了陆染尘:“染尘。” “是,公主。”‘啪,啪,啪。’哼,公主府的人你也敢打,林忆杰你可真是够胆子呢。 陆染尘听得公主叫她,应声便走到林忆杰面前,狠狠的甩了他三个巴掌。这三个巴掌丝毫是不会比萧尹打的轻多少,林忆杰立时就被打的出不了声了。 “臣多谢公主责罚。”赵王见公主已经处罚了林忆杰,这心便放了下来,复又转头低声吼了还在一旁捂着脸发呆的林忆杰,道:“还不快谢公主,驸马,重罪轻罚。” 林忆杰捂着脸,嘴角血流不止,口齿不清的,说道:“多谢公主,驸马开恩。” 这林忆杰现在算是看出来点顾思敏的手段了,他原是想着,自己那么个解释,公主怎么着都会对自己有好感,又惩罚荣瑾瑜的。岂料自己老爹却一直恳求公主处罚于他,这让他不明原因、心有不甘。但却碍于公主刚才的言语,和出门前其父的警告,又不敢多嘴。到后来听得公主答应了要惩罚于他,便有些惊慌,却见公主只叫了一个女子前来惩戒。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庆幸的,他寻思着陆染尘这一个女子能有多重的手劲,挨着也就算了,又自恋的以为是公主心疼他,不忍下手做做样子而已。却没承想,陆染尘打下来时,他才知道这陆染尘也是习过武的。 顾思敏看了眼林忆杰那高高肿起来的脸,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赵王请起吧,那这罪也降了,这错也罚了,赵王可还有别的事要说?” 人也打了、气也出了,该警告的也警告了,顾思敏就开始下逐客令了。 顾思敏你当真是有手段,也难过顾晗几次三番杀你不死,最后还栽在了你手上,怕是当日的事情也是你事先策划好了吧。赵王心里一阵冷意,这才起身,又微微行礼,道:“没有了,既然公主已经惩罚了小儿,老臣便放心了。日后更是会严加管教的,如若公主没有要吩咐的事情,就不打扰公主了,那老臣就先行告退。” 顾思敏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才道:“嗯,去吧。” 听得顾思敏说话,赵王又是一个鞠躬,便带了已经说不出话的林忆杰走了。 这场戏,四个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两个人在演,林忆杰就是其中最愚蠢的牺牲品,而荣瑾瑜则是旁观者清的从头看到尾,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顾思敏以退为进,以守为攻,逼的赵王无所遁形,又不敢跟顾思敏摊牌直言,他也是怕自己摸不清公主的底牌,怕自己没有靠山。这场较量,根本就算不得是较量,敌我力量悬殊太大,他又怕万一公主追究起来,牵扯面又太广,怕是自己的九族也难保了,赵王此次就是来投诚示好的。 荣瑾瑜皱着眉,鞠着小脸,问道:“哎~,好可怜啊,染尘,你手疼不?” 观看了林忆杰被打惨剧的发经过,荣瑾瑜心里的警世名言又当当作响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也,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也,现在的情况就是宁得罪所有的女人,也不得罪公主也。 赵王父子一走,荣瑾瑜又恢复了无赖样,一脸疼惜的问陆染尘,他刚才看着陆染尘动手打林忆杰的时候,就不由得在心里啧啧的替林忆杰默哀了。 顾思敏见他如此,忍不住笑了笑,道:“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我看你的脸,也是不疼了!” 顾思敏笑看了一眼又得瑟上了的荣瑾瑜,摇了摇头,心里又开始想别的事情了。 荣瑾瑜接着,道:“嘿,嘿嘿,哪里,我这是怕林忆杰的脸皮太厚,伤到了染尘的小手,那多不好。” 荣瑾瑜嘿嘿的说完,笑的更加夸张了。 陆染尘一脸嫌弃的疑问,道:“那驸马,您刚才为何不亲自动手?” 染尘郁闷,驸马没亲自打回来,也能这么高兴,要是自己被打了,不自己打回来多吃亏啊。 荣瑾瑜很是羞涩的一笑,扭捏道:“矮油~,我怎么能亲自动手,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呢。我打他的话,那我多受伤,我多吃亏啊。” 当猪的怎么能干出狐狸干的事来呢?还以为赵王来了,林忆杰能聪明点呢。哎,看来这林忆杰真是蠢的没救了。 荣瑾瑜边想、边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的悲痛、惋惜。 陆染尘见荣瑾瑜摇头晃脑的叹息,不由得心道:哎,驸马怕是天下最会演戏的人了。又装,从之前在杭州就装,一直装到现在,真能装。驸马这人大多数时候看起来挺正常的,但每次一开口说话,就不正常了,嬉皮笑脸的,公主怎么会喜欢这么个小白脸呢?而且他现在越发的无赖了,他之前在杭州的时候,看起来可比现在要正常、正经的多了。 陆染尘一脸困惑,瘪着脸看荣瑾瑜,她就是想不通,荣瑾瑜是怎么搞定她家聪明腹黑的小公主的。 顾思敏道:“染尘,流苏,你们下去,准备一下要远行的东西。” 顾思敏想完事情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吩咐陆染尘准备出行的东西,这次她也是要一起去西域的。 “是,公主。”等她们下去后,荣瑾瑜看着依旧若有所思的顾思敏,道:“公主也要与我,一同出行?” 敏儿刚刚的意思没有说要为我准备,想必她早就打好主意要与我同去了吧,难怪她上午就说让我明日请旨出征呢。那这趟西域之行,真的就只是去打仗吗? 顾思敏抬头看着荣瑾瑜微笑,道:“嗯,我也没有去过西域呢,不如就权当游玩好了。” 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大,万万是不能有所闪失的,一定要拿下西域大国,才能确保我明国无后顾之忧。 荣瑾瑜笑了笑,没有再多问,他一向都不是多嘴的人,什么事该问,什么事该说,他是知道的。顾思敏没有主动告诉他的,他从来就不会去多问,但是他会自己猜测,等到顾思敏主动告诉他的时候,他才会说。 这边赵王父子,刚回到赵王府,林忆杰就不服气的问了起来:“爹,你为什么要逼公主处罚我?” 他这点智商,想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赵王叹息,道:“你个笨蛋,公主如果今日不处罚你,说不定哪一天就会以别的方式怪罪了。到那时,就真是要治你于死地了。” 公主明里没有说怪罪不怪罪荣瑾瑜,这暗里就更没有人能知道了。人家是夫妻,这关系到底如何,谁又能知道?说不定公主早就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演场戏来警告我的。再说了,公主当初愿意下嫁给荣瑾瑜,也难保她不是看重了荣王府这座靠山。荣海一直在党派之间保持中立的立场,可顾思敏嫁了过去,以后这荣王爷支持的,不就是顾思敏所支持的吗? “可是,”林忆杰还是不太懂,又开口问,却被赵王打断了。赵王气道:“别可是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就算是了结了,你以后离荣瑾瑜远点,你现在惹不起他,你就给我躲着点。我可是你亲爹,我还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赵王今日的老脸算是都丢尽了,要不是他也是老谋深算、能屈能伸的主,也就爬不到今天的位置上了。 爹总归是不会害我的,不过,荣瑾瑜,这仇我林忆杰可记住了,咱们走着瞧。林忆杰捂着脸不高兴的,忍着痛咬牙答道:“奥,我知道了。” 林忆杰表面是妥协了,可这心里还是记恨上了。他真是打算,君子报仇十年非晚呢。 62第六十章 熊据虎跱 第二日上朝,果然圣上就提及了出征西域的事情,要众大臣推荐出征人选。不只如此,朝堂之上,还有提及日前由大臣检举的人员名单,革职查办了五位大臣和下级品阶官位不等的几十名官员。敏儿说的,朝廷会有变动,许就是如此了。 “刑部侍郎-安昭仁,礼部侍郎-冯广松,吏部侍郎-林飞,户部侍郎-崔海颠,兵部侍郎-宇文光德,其五人位高权重,却相互勾结、徇私枉法,已经查实,罪无可赦。现判处斩立决,即刻收监,于明日午时三刻由左相李忠辅监斩、行刑。” “皇上,臣等冤枉,臣等冤枉啊。”众位点到名的官吏,立刻跪地高呼冤枉,而且他们都一一看向了左相李忠辅,祈求他向圣上求情。 这时,李洹拂尘一甩,喝道:“来人,拉下去。” 李忠辅见此,一步上前,道:“皇上,这几位大人劳苦功高,恐有错漏。还望圣上开恩,明察执政。” 李忠辅立刻就向圣上求情,这些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党羽,他必然是想要保住他们的,不及细想原因,便开口求起情来。 “哦?李相是要为尔等求情吗?”顾辰逸轻声反问,顿了一下,又突然怒声喝道:“此事已经多方查证,惧已属实,难不成是朕执政不明?还是各位巡察官员有意诬陷于他们的吗?” 哼,李忠辅,朕现在不办你,可不代表朕办不了你。别以为你在朝廷里拉党结派、营私舞弊,朕就不知道。哼,朕留着你,可还有用处呢。 李忠辅见圣上发怒,扑通的就跪地磕头,道:“皇上,臣不是此意,诸位大臣,”李忠辅话未说完,顾辰逸便又冷声说道:“朕意已决,此事不容再议,如有求情之人,一并革职查办。” “吾皇英明。” 众大臣见圣上已经拍板定案,又说如有求情之人,一并革职查办。听闻此言者,谁还敢再多加言语,都是一致跪地,称颂拍马。 可他们的心里却都不由自主的惶恐起来,圣上突然查办了众多官员、品阶官位又是高低不等,是为何意?一时之间朝堂上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墨者攻心,上策;赢者攻伐,中策;仿者攻兼,上否中就,借力挥力,慎之。这一招攻心、挥力,用的可真是及时呢,李忠辅多年培植起来的势力,一下子就溃不成军了。 接着又有不同等级的下属官员,以营私舞弊等罪名一一罢黜、流放,朝廷在李忠辅的势力下开始换血了。 安静的过了好一会,顾辰逸冷眼扫过下面低垂面首的一干人等,才将目光停在了荣瑾瑜的身上,道:“各位卿家,可还有要事上奏?”荣瑾瑜,这时候,也该是你自告奋勇的时候了。 这时,荣瑾瑜未动,赵王却出来,施了一礼,道:“臣请奏,臣子林忆杰年轻奋勇,正值为国效力之年,圣上又有意西征,请圣上恩准其一同随将出征西域,以报国恩。” 顾辰逸听闻赵王上奏,微微转头交代了一番,李洹便开口了:“林忆杰听旨。” 林忆杰在殿外听得传他,立刻一路小跑进来,跪地磕头,道:“草民,跪听宣读。” “今知林忆杰年轻奋勇,思图效国。特封仁勇校尉,司职前锋,不日随军出征,钦此。” “臣,谢主隆恩。”林忆杰喜不自禁,连忙叩头谢恩。 赵王父子谢了恩,便退到一边去了。 荣瑾瑜却在心里冷哼着:正九品,呵,林忆杰你也就值这个数了。看来赵王还是贼心不死呢,难道他已经想好要找的靠山了吗?给自己的儿子求了个一官半职,你还指望他能为你林家光宗耀祖吗?你打的这点小心思,父皇又岂能不知。 顾辰逸见刚才问话,荣瑾瑜没有反应,却让赵王又得了便宜,便又问道:“此次我朝出征西域,众卿觉得,何人可以担此重任?” 这时,众人思量间,不待他人答话,荣瑾瑜就先行出列,微微鞠躬,道:“臣不才,愿领兵出征西域。” 李忠辅听闻荣瑾瑜此言,也是立即出列,施了一礼,道:“圣上,臣觉得户部尚书年纪尚轻,又无实战经验,恐对行军打仗之事经验不足,圣上理应派位骁勇善战的将军,方可一战而胜,臣荐前锋营将军,李敢为将,定可一击溃敌。” 这时,左相李忠辅却出言阻止了,这李敢也是他的人,现在出征西域,若是得胜自然可以借机提拔。即便是输了,那也可以兵权在握了。 荣瑾瑜听得李忠辅反对,微挑左眉,不屑的斜眼瞟了他一眼,道:“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故此,尔又何知我无用之用也?” 李忠辅,你的权位不够大?还是官位不够高?竟如此贪得无厌。现在还想挡我去路,等回头有空,就先废了你。 李忠辅听得荣瑾瑜反问他,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转移了话题,道:“荣大人,李将军一生戎马,上知天,下知地,内得其民之心,外知其敌之情,行军打仗并非纸上谈兵,你可要思虑而后行。” 哼,荣瑾瑜,你个黄口竖子,病病怏怏的还想出征打仗。你居然还敢对老夫无礼,朝堂之上你让我难堪,老夫不与你计较,哼,这笔帐等日后我们再行清算。 荣瑾瑜不去理会李忠辅说的话,接着说道:“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臣此次甘当重任。臣以为只要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臣自当是逢山开路,遇水填桥,我军定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荣瑾瑜此时霸气外泄,让在场的官员都为之一震,他们都听说过荣瑾瑜的事情,一直都以为荣瑾瑜就是个没用的病秧子,只是靠着长乐公主和荣王爷的纨绔子弟。但今日他这气势,倒是让他们弄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也要对其刮目相看了。 顾辰逸听了他们二人的对话,微微一笑,道:“哦?看来荣大人是相当的有把握了?”呵~,荣瑾瑜,你果然是深藏不露,看来这次西域之行,定能马到功成了。 荣瑾瑜看着顾辰逸,道:“臣知道,胜。不知道,不胜。明军出明作战,战而胜,凯旋而归,战如不胜,决心裹尸以还!”这原是川军出川,抗战时说的话,现在改动后从荣瑾瑜嘴里说出来,仍旧是不失信心气魄和这份视死如归的精神,让听者为之振奋不已。 不待他人插话,荣瑾瑜又接着,说道:“不仁之人,决性命之情而饕富贵,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臣不才,但求能以己之躯,助我皇之天朝,安定天下、万事昌达。” 顾辰逸听得荣瑾瑜此番言论,忍不住高兴的大喝一声,道:“好,朕今有此贤臣良将,何愁拿不下他区区西域小国。荣大人,你可谓是子承父业了。”顾辰逸对着荣瑾瑜说完,又转头对荣王爷,笑道:“荣卿,你有此子,可真是不虚此生了。” 这顾辰逸对荣海说的这话,却让荣瑾瑜心里起了波澜:父皇何出此言?难道,他是要我爹交出兵权了?我爹一旦交出兵权,退隐其后。那这风口浪尖的位置,就得是我取而代之了啊。 荣海听到顾辰逸夸奖,出列行礼,道:“多谢圣上夸赞。” 顾辰逸是何意思,就这一句话荣海是听出来了,他此时也是在心里想了好的坏的对策了。适才荣瑾瑜会请命出征,也着实是让他震惊了一回的。 顾辰逸笑笑,很是欣慰的说道:“哎~,这虽为夸赞,也是要有的夸赞才能夸赞的。荣大人也是朕之爱婿,能得此佳婿,朕也是陪感欣慰啊。”复又转头看向了荣瑾瑜,问道:“那瑾瑜觉得,如何才能安定天下,万事昌达呢?” 荣瑾瑜听得顾辰逸问他,微微一顿,道:“臣以为,民富则马壮,马壮则兵强,兵强马壮,则披坚执锐之师。军强则国安,国安则民富,民富则兵强,此举虽非一日之功,但此一大因果时时在心,则天下太平。长治久安、繁荣富强,必迎面而来矣。” 哎,幸好以前还看过兵法什么的,不算得胸无点墨,回去再抱抱佛脚,敏儿必然也有成竹在胸,这次行军打仗也不用太担忧了。只是,敏儿跟他老爹都太会算计了吧,真是让人应接不暇啊。 看来荣瑾瑜确实是个人才,可以好好的善加重用了。这次事了,等敏儿从西域回来,朕也该好好的歇歇了。“嗯,说得好,若我朝文武皆是如此忠心博达,朕又何惧我明国不能长治久安?”顾辰逸一脸赞赏,眼光清冷却是一一扫过了所有大臣,道:“李洹,宣旨。” 这顾辰逸一句宣旨,聪明人便都看出来了,这今日怕就是一出戏。这圣旨、这名衔都是早已准备好了的,就等荣瑾瑜请命后,宣读了。 李洹又上前一步,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户部尚书荣瑾瑜为一品膘骑大将军,号天策上将,领兵五十万出征西域。钦此。” “儿臣惶恐,定不负父皇期望。”荣瑾瑜嘴上谢恩,却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微微的摇了摇头,心道:称呼都改了,哎,父皇这是要提醒众位大臣,我是敏儿的驸马吗? 顾辰逸又赞许的点了点头,一脸满意,道:“瑾瑜你明日便可不必上朝了,回去准备准备,后日就带军出发吧。” 荣瑾瑜又施一礼,道:“臣,遵旨。” 终于完了吧,可以回去找敏儿了。不过想想,跟敏儿一起去西域算不算是结婚旅行呢?可以补个蜜月,再推倒啥的不? 顾辰逸起身离开,李洹又是拂尘一甩,道:“退朝。” 荣瑾瑜前脚出了朝堂,后脚又被围住了,一通的拍马奉承啊,现在还有谁看不出来,圣上是偏着长乐公主和她这驸马的。这才不到半年的时间,真可谓是步步高升、就差一步登天了。 “哎,哎,驸马爷,荣大人慢走。”打发完众同僚,荣瑾瑜刚准备走,又被人叫住了。 荣瑾瑜停步转头,客气的问道:“这位大人,何事?” 荣瑾瑜搜肠刮肚的也想不起来这位大人是谁,叫什么。他自任职以来,每日都是户部和公主府两边跑,就连荣王府都很少回去,他是巴不得天天粘着顾思敏才好呢。朝廷里的官员又是多不胜数,他那路痴的脑子又怎么能记的住呢。 “在下是刑部侍郎计算季,我是来恭喜驸马大人的,驸马大人今日又晋升为一品将军,真是可喜可贺啊。”那位大人一拱手,就开始祝贺套近乎了。 听到这称呼,荣瑾瑜微微皱眉,也是一拱手,道:“哪里~,多谢,呃?”他又在脑子里想了一遍这人的名字,才道:“计大人了。” 计算机?记算计?这名字真给力,还绕口的不行。称呼的叫法也别扭,驸马大人?到底是驸马啊,还是大人啊?这人怕不是单纯的道喜吧?荣瑾瑜在心里猜想着,便又道:“计大人可还有别的事?若是没事的话,那在下可要先行回府了。” “额~,”计大人语塞,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陪着笑,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在下其实是想问问驸马大人,今日皇上处置的众位大人,是何意思啊?” 荣瑾瑜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用一脸无知的表情,道:“哎,浮游,不知所求;猖狂,不知所往;游者鞅掌,以观无妄。吾又何知?” 感情你是怕自己受到牵连啊,不放心来问问的。可是,这父皇的心思,就跟天上的浮云一样,遥望虚幻而不可及,我又怎么会知道?难不成你还跟那几个大人交往甚深?不过看今日李忠辅的样子,那些人怕有不少是他的党羽了。 计大人一脸惊讶,道:“啊?驸马大人如此聪明,又如此受宠,这,圣上的意思您都猜测不出来啊?” 荣瑾瑜笑了笑,道:“其耆欲深者,其天机浅。我又如何能知呢?我也是个天机浅的,没别的事,在下就先行一步,告辞了计大人。” 荣瑾瑜说完,转身便走,刚出了皇宫,就见芜双在宫门那等他。 绝芜双见荣瑾瑜过来,微微行礼,道:“少爷,老爷叫您回府一趟。” 意料之内,情理之中。果然,我爹是发现什么了吧。荣瑾瑜点头,道:“嗯,我们走吧。” 此时,在荣王府的书房里,荣王爷和荣王妃也在疑问着,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 荣王妃又是惊讶,又是疑虑,一脸的不可置信,道:“老爷,你说瑾儿,今日在朝上请命出征了?” 出征打仗这种事,瑾儿怎么能去呢,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又是好不容易保住了的。一别十几载都不得相见,如今才相聚了没几日,竟又要生离,指不准还再来个死别那可怎么是好啊。哎,难道这是圣上的意思吗? 荣王爷皱眉,颇感无奈,道:“嗯,是啊,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就算是圣上的意思,那公主是什么意思呢?圣上最宠的不就是长乐公主吗?若是公主去反对,那是不是就不用去了?荣王妃还似不信,接着问道:“怎么会,瑾儿身子刚大好了,怎么能上战场呢?公主也不管管他吗?” 荣王爷听闻此话,有些烦躁,道:“你个妇道人家又懂得什么?此番事情,怕就是因公主而起的。”瑾儿的心思,怕是全在顾思敏身上了。 难道公主不喜欢瑾儿,所以才…荣王妃听闻荣王爷如此一说,更似惊讶,道:“瑾儿怎么说也是公主的驸马啊,她就忍心让他去上战场?” 荣王爷自己也猜测的烦闷,便对着荣王妃,道:“你懂什么?你先下去吧,等会他来了,我问过了他,回头再告诉你。” 看着荣王妃有些焦急的离去,荣王爷也更加的烦躁起来。 荣瑾瑜一进书房,便行了礼,道:“爹。” 父子之间本也就没有什么好忌讳的,荣王爷就开门见山的,问道:“嗯,瑾儿啊,你今日此举,意在何为啊?” 果然是,怀疑了呢,只要爹不反对,别的事情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荣瑾瑜微微低头,刻意掩饰,道:“儿子是想,出征西域,为国效力。” “你,”荣王爷听闻荣瑾瑜如此回答,顿了一下,试探似的,道:“此话当真?你是我的儿子,你的心思又如何能瞒的过我呢?” “那,”荣瑾瑜听得荣王爷试探于他,也顿了一下,道:“爹以为,儿子这是为了什么?” 荣王爷转过身,看着荣瑾瑜,道:“女人?你是为了顾思敏吧。”除了这点,你还能有什么理由,去改变你的初衷?你的生活方式? “是,儿子什么事都瞒不过爹爹。”荣瑾瑜见荣王爷挑明了说,便也就顺水推舟的承认了,道:“生、死、穷达,不易其操。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这,才是儿子所向往的。” 就是顾思敏,是她改变了我人生的目标和生活方式。不过,我现在妥协,并不代表我这一辈子就会一直妥协下去。现下眼前是没有办法了,以后等天下安定了,我还是要为自己打算的。 荣王爷见荣瑾瑜如此直言不讳,道:“那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如此。”顾思敏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她的城府,她的算计,可不见得是你能斗的过的啊。 荣王爷又不仅担忧起荣瑾瑜的事情来,他就是怕顾思敏不是真心待荣瑾瑜的,只是单纯的利用,而已。 “得者,时也。失者,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不乐寿,不哀夭,不荣通,不丑穷,不拘一世之利以为己私分,不以王天下为已处显。显则明,万物一府,死生同状。”荣瑾瑜深深的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又岂真是这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做到收放自如的?”荣瑾瑜感慨,但又无奈,又接着问道:“爹是怕,朝受命而夕饮冰?” 朝受命而夕饮冰,是啊,这世上有多少人,是心寒于此呢? 荣王爷见他明理,便忧心的点头,道:“不错,你现已入朝为官,这是非曲直,你也是知道的。今日,圣上又是杀人,又是罢官、又是流放。而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李忠辅的党羽,还有各个王侯将相的党羽,还不止如此,边境的军队也有开始调动的迹象了。” 而且,今日圣上,说我有子如此,还不就是想要让我退居其后了吗?如此一来,借着西征,这兵权也名正言顺的收了回去,还能借机收回别的王侯的兵权。这西征,要是还有别的什么图谋的话,那这一举数得的事情,还真是顾辰逸父女俩能算计出来的。 荣瑾瑜无奈的一鞠躬,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点,儿子现在确实是做不到了。” 这天下是顾家的天下,是敏儿的天下,我又岂能束修自好,不问不顾呢?只要这还是顾家的天下,我必是会尽心倾力的付出。为了顾思敏,我又如何能狠下心来,冷眼旁观呢? 荣王爷背过身,摆了摆手,道:“哎,罢了,罢了。这世间的情爱之事,本来就是最让人迷茫,不要性命的东西。只是瑾瑜,该进则进,该退则退,这分寸,你可千万要把握好了。万万莫要为了一时的意乱情迷,儿女情长,失了自己的分寸,乱了自己的浮生。” 想当年,皇后早逝,圣上不就是一心去寻死觅活的吗?如今,你若执意如此的话,那爹也只能,冷眼旁观了。荣王府的势力能任由你去调用,可是,这是非输赢,就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了。我们,也都只好,尽力而为、自求多福了。 如果爹从此,不闻不问的话,那我便也能安下心来,放手一搏了。“是,这点,儿子自有分寸。”荣瑾瑜又深鞠一躬,荣王爷夫妇待他是不错的,虽然他们不明真相,以为自己是他的儿子才会如此,可自己到底算是害死荣瑾瑜的真凶,不管这是不是天命机缘,自己始终是亏欠了他们的,既然自己现在是荣瑾瑜,那么这荣王爷夫妇,就会是自己的父母,自己总也要替他们着想的。 荣王爷似是放松了下来,重重出了口气,自言自语般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嗯,那就好,那就好。” 荣王府里,父子二人在谈话,这,赵王府里,父子二人也在谈话。 林忆杰不满的,气道:“爹,你当堂求官,圣上才封我了个九品芝麻小官,这就是有名无实嘛。” 荣瑾瑜一受封就是个官至一品的将军,凭什么我就是个九品小官?哼,荣瑾瑜,别以为你在朝堂之上,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就真有这领兵打仗的本事了。要是没有公主和荣王爷给你当靠山,你能混到如今的官位?总有一天,我也会把你拉下来的。 林忆杰又想到了今日朝堂之上的情景,不由得咬牙切齿的不服气,狠狠的在心里咒骂着荣瑾瑜。 赵王一听林忆杰这么说,斜着眼睛一瞪,道:“你看看你自己,你再看看荣瑾瑜,你看人家说的话、做的事,你看看你说的话、做的事。就五个字:臣,谢主隆恩。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儿子?整个一酒囊饭袋!哼,莫说荣瑾瑜,就是连杨麒岳的一半,你都比不上。今日一看,这荣瑾瑜倒是有几分本事的,就是不知道,这话是公主教的,还是他自己说的了。” 这话,要真是他自己说的,那他还真是有几分本事,那就不得不妨着点了。要是别的什么人教的,那这人必然也不是个普通的角色了。 “我再是不好,那也是您亲生的,您也不能这么说自己儿子不是?”林忆杰小声的嗫喏着抗辩,一听赵王如此疑问,又高兴道:“我看,八成是公主教的,公主那么聪明,还能有荣瑾瑜什么事呢?” 我说呢,荣瑾瑜怎么突然就聪明起来了,原来是有人教的啊,顾思敏啊顾思敏,你就是嫁给了荣瑾瑜那病秧子,我也要想办法得到你。 有多少人攀权附贵,有多少人攀龙附凤,一时间的输赢又算得什么。到头来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呢。赵王冷笑着,哼道:“哼,百日连阴雨,总有一朝晴,不管是谁,这皇上的信任,这朝政大权又岂能尽归了他荣家独揽,总是会有人,想分一杯羹的。” 赵王心里自顾的想着连日来发生过的事情,又在心里算计着,怎么样才能爬的更高,怎么样才能重揽大权。 林忆杰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急切的问道:“那,这次我岂不是要归他管了?跟他一起出征。”妈的,还要归他管,哼,老子就是不服气他。 赵王阴狠的一笑,道:“那正好啊,如果他打了胜仗,你自然也有一份功劳,如果他打了败仗,这责任可是与你无关了。如果胜了,他又出了事的话,那这功劳说不定就全是你的了。如果败了,出了事的话,那荣海和公主就怪不到我们头上了,说不定公主也会受到牵连的。” 在战场上想要杀掉一个人,可是太容易了。荣瑾瑜你能不能活到凯旋归来,这可还不好说呢。 赵王想着,在战场上想杀掉一个人,是很容易,可他偏偏却忽略了,他儿子的性命现在可是堂而皇之的,捏到荣瑾瑜的手里了。 林忆杰见赵王笑的开怀,小心的疑问,道:“爹的意思,是…我们制造点事情?” 赵王看了他一眼,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道:“嗯~,这在战场上,刀剑可不长眼,不用我们出手,怕是他那个身子就自顾不暇了。” “哦~。”林忆杰懂了似的哦了一声,对其父一脸的佩服,道:“我明白了,爹高招,真是深谋远虑啊。” 赵王转身,背着手,看向远处,道:“嗯,你去准备一下吧,出征之期在即了。” “是。”林忆杰答应着,便出去吩咐其他事情了。 63第六十一章 动身西行 “公主。”荣瑾瑜一回府,就直奔了顾思敏书房。 顾思敏抬头,看着他着急想到见自己的样子,笑道:“嗯?瑾瑜今日,被爹叫回荣王府了?”自成亲以来,他也没回荣王府几次,荣王爷也是有所察觉这份感情了吧。 荣瑾瑜坐到顾思敏身边,道:“嗯,爹是有些事情要问我。”荣瑾瑜边说,边拉起顾思敏的手,摆弄着,细细的看着。 “可是?”顾思敏顿了一下,道:“因为你请命出征的事情?”这聪明人就是聪明人,荣王爷能明哲保身这么多年,又岂是池中之物? 荣瑾瑜微微点头,依旧仔细的把玩着顾思敏的手,道:“嗯,自然是,他对此很是惊讶。” 顾思敏抬头看着荣瑾瑜,道:“是啊,要是我,我也会惊讶的,那他?” 荣瑾瑜听见顾思敏疑问,对上了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旁的事情,你什么都不必担心,也什么都不用多问,我自是向着你的。这点,你毋庸置疑。” 你既已猜到,爹要确认的是什么,又何必再问呢?我对你的心意,你也是不必再怀疑的了。 荣王爷要确认荣瑾瑜对顾思敏的心意,他要确认荣瑾瑜自大婚以来的所有转变。如果荣瑾瑜真的爱上顾思敏了,那么,他也会放手不管,任由他们去折腾。儿大不由娘,尤其是这情爱之事,谁又能拦得住呢?何况,他们现在本就是夫妻了,既然事已至此,米已成炊,他现在也只求,顾思敏能真心的待荣瑾瑜,就足矣了。 荣瑾瑜这么认真的表情和言语,又一次柔软了顾思敏的心,顾思敏盯着荣瑾瑜的眼睛,柔声道:“嗯,那明日,爹要是交出兵权、退居其后的话,父皇怕是要逼各个王爷交出兵权了。首先,就是赵王和鲁王这两个异性王爷,然后慢慢的就会是我的各位皇兄、皇弟了。”等自家人的事都了了,就剩外敌了。 荣瑾瑜轻声的嗯着,眼睛还是盯着顾思敏,一眨不眨的。 顾思敏见他又如此的盯着自己看,脸色微红,靠在了荣瑾瑜胸口,用媚气十足的语气,道:“瑾瑜,今日在朝上,还真是霸气十足呢。” 听胡俊传了来,他今日在朝堂之上说出的话语,当真又是让我惊讶了一回。荣瑾瑜,你可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心里也一样是有着你的,你能为我抛了这纨绔子弟的身份,我自是感动的。 这个胡俊则是顾思敏安插在宫中众多耳目中的一名太监,深受顾思敏赏识。不过,顾思敏这么做,倒不是要监视顾辰逸什么,而是要在宫中留下自己的内应,好应对众位皇子的内应。 荣瑾瑜有美人主动投怀,自然是高兴,乐呵呵的说道:“呵,真亦假来,假亦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是为幻也。他们一时半会,可拿捏不准这真假了。”就我这变化多端的形象,他们且还得在自顾的揣测一段时间呢。 顾思敏有些倦意了,便用微弱的声音,道:“那倒也是。” 荣瑾瑜见此,便要抱了她回房里,轻声在她耳边,道:“嗯,那我们明日便等着圣旨好了。” 第二日上午,早朝过后,长乐公主府真就来了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信王荣海战功赫赫、劳苦功高,为国为君忠心不二。今念及其年事已高,特准其功成身退。太祖皇帝曾封赏荣门王爵之位世袭三代,其子荣瑾瑜理应接替其父,承袭爵位。故此,特封荣瑾瑜为王,名号为康,钦此。” “臣,荣瑾瑜,谢主隆恩。” “康王爷,恭喜贺喜啊,从今儿起,您可就不再是荣小王爷了。您父信王爷也是陪感荣耀呢。圣上还赐了一座大府豪宅给您,牌匾也是当今圣上御笔亲书的荣康王府呢。”李洹一边贺喜,一边将圣旨递给了荣瑾瑜,他此时,恭维的也是满脸的笑意呢。这长乐公主枕边的人,又岂能不好好的巴结巴结呢。 呵呵,荣康王爷,父皇是怕我早夭吗?还是真以为我病体微弱啊?荣瑾瑜想着,一拱手,又做了个请的动作,笑道:“呵,多谢李公公了,请,里面喝杯水酒吧。” 李洹微微躬身,客气道:“哎~,不了,王爷的盛情咱家心领了。咱家今儿还有事呢,圣上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呢,实在是不容耽搁的。只好有劳您,代我向公主请安了。”哎呦,这称呼、这头衔挂的太多,都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了呢。 荣瑾瑜微微点头,道:“好,您慢走。” 荣瑾瑜晃了晃手中的圣旨,叹了口气,心道:这圣旨,怎么感觉沉甸甸的。 顾思敏的声音,从远处飘然而来:“果然如此,父皇今日,定是下了两道圣旨了。” 李洹刚走,荣瑾瑜还在用手掂量着圣旨的重量呢,顾思敏便从后面,分花拂柳、袅袅婷婷的迈着小碎步来了。 果然,今日朝堂之上,先是荣海请退,荣王爷头衔由荣瑾瑜承继,荣海交出兵权。荣瑾瑜虽是继父司职,掌管兵马。可这信王爷人还在,毕竟还是信王呢,这点倒是没有变的,只是有名无实罢了。而后,顾辰逸就抽调了赵王和鲁王的兵马,就算藩王不肯交出兵权,毕竟事出突然,现在他们也没有反抗的能力。这不交就是抗旨不尊,鲁王向来忠心自保,赵王无法,孤援无助,也就只好交了。故此,真是下了两道圣旨的。 荣瑾瑜仿佛是在吐出这沉重一般,重重的嗯的一声。 这时,楚流苏和陆染尘,却拿着包袱走过来,道:“公主,可以出发了。” 顾思敏点头,道:“好。” 荣瑾瑜听得她们说要出发,一惊道:“出发?敏儿是要去哪里?” 陆染尘见驸马惊讶,插嘴道:“西域啊。” 荣瑾瑜瘪嘴,看向顾思敏,道:“西域?不是明日才走的吗?” 顾思敏故意不去看他那副样子,避开他的眼神装作无视,道:“明日要出发的是你,我们今日就出发了,就现在。” 荣瑾瑜仍旧瘪着嘴,道:“咳,不会吧?” 顾思敏见他如此,认真的看着他,道:“嗯,我要先走一步,去西域要经过玉门关,从长安到玉门关要半月路程。” 荣瑾瑜一听,从长安到玉门关要半月路程,敏儿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要半月才能相见?便急切的说道:“这么久?敏儿不会要去玉门关等我吧?” “那,”顾思敏迟疑,顿了下道:“我在敦煌等你,从这出发,七日可到。” 荣瑾瑜皱眉,嘴角抽搐,还似是不满,道:“七日?” 顾思敏见他这样,笑道:“就是敦煌。” 看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荣瑾瑜无奈,道:“那好吧,那怎么不走阳关呢?” 顾思敏却道:“阳关和玉门关离得不远,都一样。只是,我们此次要去兰陵,玉门关更近些。” 荣瑾瑜又是惊讶,道:“兰陵?”不是要去打仗吗?怎么会去兰陵,那到时候五十万大军逼近兰陵的话,那兰陵人会怎么想? 到时候再说与他听吧,反正敦煌到玉门关还要七日呢,有的是时间。顾思敏又解释,道:“嗯,这现在还是个秘而不宣的路线。到时候,我们在敦煌会合,我在详细说于你听。” 荣瑾瑜盯着顾思敏的脸,拉着她的手,一脸的不情愿,道:“好吧,现在就要走吗?” 顾思敏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嗯。” 荣瑾瑜拽着她不撒手,无赖道:“那,要不你先喝杯茶再走吧,让我在多看你一会。” 荣瑾瑜无法,只得拖会时间,多看一会了。 “……”就知道他会这样,早知道就不告诉他,留书信就好了。顾思敏无语,犹豫了一下,道:“好吧。” “荣、瑾、瑜!”顾思敏气结,皱眉,低声怒道:“半个时辰了,不能再耽搁了。” 这人就这样,坐着不动,盯着我看了半个时辰,怎么都感觉,他那眼神是在算计着什么呢? “咳,哼哼哼哼哼哼。”荣瑾瑜见顾思敏低声怒吼他,就开始耍无赖的嘟嘟囔囔、哼哼唧唧了。 顾思敏见他无赖,满脸黑线,起身道:“我走了。” “等等!”荣瑾瑜见顾思敏真要走,立刻就叫住了她。 顾思敏转身,疑问:“嗯?” 荣瑾瑜一脸害羞的扭捏,道:“那,我唱首歌给你听,听完在走嘛。”哎,现在看来,敏儿是非要先走不可了,难道她要先去安排什么? “好吧。” 顾思敏无奈的点头,只好又坐下来听,谁叫荣瑾瑜的词曲她也喜欢呢。不过她倒是希望他现在别唱那么肉麻的,这还有旁的人在呢。 曲子刚一开始,就喜庆到向来冷淡的楚流苏都忍不住说话,道:“好喜庆的曲子啊。” 陆染尘也点头,附和道:“是啊,我以为公主走了,驸马很难过呢,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可是现在听这喜庆的曲子,难道还是在庆祝吗?” 陆染尘也是略有不满,她本是以为,驸马要唱首哀伤的曲子呢。没想到啊没想到,荣瑾瑜接下来的词曲,彻底的雷到了一干人等。 荣瑾瑜弹着琴,表情夸张,一边还抽空手舞足蹈的,就开唱了:“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待,虽然已经百花开,路边滴野花~~~你不要采。记着我的情记着我滴爱,记着有我天天在等待,我在等着~你回来,千万不要把我来忘怀,千万不要把我来忘怀。” “噗…”其结果就是,正在喝水的公主,完全没有形象,华丽丽的把水都喷出来了。一旁的陆染尘和楚流苏,也是被惊的愣在了原地。张着嘴、表情纠结,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咳,咳,咳咳。”荣瑾瑜这一举动,雷的顾思敏惊恐万分,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荣瑾瑜眼疾手快的奔过来,一脸心疼的拍着顾思敏的背脊,问道:“敏儿~,你怎么了?” 荣瑾瑜见顾思敏咳嗽不止,这一冲过来,又趁机占便宜。 这什么歌啊?荣瑾瑜,那个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应该是我要对你交代的,才对吧?顾思敏好不容易忍住了咳嗽,立刻就问道:“咳,唱完了?” 荣瑾瑜一时没反应上来,很自然的,就答道:“完了啊。” “那我走了。”顾思敏一听他说完了,立刻就嗖的站起来,急匆匆的往府外走去,一脸的纠结。也不知道是因为无奈,还是因为憋笑憋的她是一脸的表情凝重,还带着点诡异的狰狞,不知道情况的人看起来,还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陆染尘和楚流苏见公主急匆匆的出了门,一时间也来不及埋怨驸马的艳词俗语,也跟着飞奔而去了。 冷灏夜和习毅在门外早已驾着马车等候了多时,公主等人一上车,他们就得令,迫不及待的扬长而去了。他们这速度就像是碰见了豺狼虎豹一般、落荒而逃了,弄的荣瑾瑜失落了好半天。 翌日一早,西门城外,落日亭,三军待发,不料这时,杨麒岳却赶来了。 杨麒岳策马赶来,道:“瑾瑜。” 荣瑾瑜见杨麒岳背着行囊前来,有些疑惑,道:“麒岳?你这是?” 杨麒岳下马,将行囊放在了马背上,道:“我已经禀明圣上,要一起随军出征了。” “奥。”荣瑾瑜刚答应了,想想好像不对劲,立刻疑问,道:“啊?一起?随军出征?” 杨麒岳点头,肯定的答道:“是。” 杨麒岳正准备解释原因的时候,却有将士来报了时辰。 一个参将,前来行礼,道:“将军,时辰已到,将士都已三军待发,我们该启程了。” “嗯,出发。”耽搁了出征的时辰可就不好了,荣瑾瑜也管不了杨麒岳,他一声令下,队伍就开始前进了,他又转头看了眼杨麒岳,道:“麒岳既然要一起行军打仗,我们路上再说吧。” 大队人马,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与此同时,左相府里的李忠辅倒是徘徊不定、忐忑难安。 圣上查处了不少的大臣,不光有自己的人,也有别的势力,如果圣上要对付我的话,为何不直接找机会降罪于我呢?李忠辅低头沉思着,自语道:“这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李忠辅一连几日,是食不知味的猜测着顾辰逸的心思,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这时,却有客人来访。 一个下人匆匆赶来,行了礼,道:“老爷,有位少年求见。” 李忠辅心里猜测着,嘴上却问,道:“哦?什么人?” 下人回道:“他没说,他只说,有要事要跟您谈。”那少年看起来,一副很是骄傲的样子呢。 会是什么人呢?少年?会不会是哪位皇子的人?李忠辅起身,道:“那,让他在客厅里等我。” 那少年刚来,便鞠躬行礼,道:“李丞相。” 李忠辅细细打量了一遍他,才道:“这位公子,你是?” 那少年傲气粼粼,道:“我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是代表我家主子前来与你联系的,便好。” 李忠辅听他提到自己主子,不死心的疑问,道:“那,你家主子…?” 那少年看了一眼李忠辅,道:“我家主子,你不必问,也不必猜,合适的时间,你自然会知道的。” 李忠辅见他对自己不恭不敬,冷声哼道:“哼~,难不成你家主子,还是世外高人不成?” 那少年不睬李忠辅的言语,依旧是不吭不卑的,说道:“世外高人谈不上,但却也不是个普通平凡之人。” 李忠辅已经有些言语不屑,道:“哦?呵~,那公子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提及此处,那少年才又看着李忠辅,道:“左相近日,在朝中可是不顺?” 难道这人真是朝廷里哪个皇子的人?我已位居官员之首,又有哪个官员,敢如此来跟我说话的?李忠辅心里猜测,嘴上还是疑惑,道:“你,你怎么知道?” 哼,李忠辅,你可千万别不识抬举啊。那少年冷笑,道:“这大明朝,可还没有我们想知道,而又不能知道的事情呢。” 如此能对朝堂大事了如指掌之人,必然不是个普通人了。李忠辅一惊,问道:“那,你是何意思?” 那少年看了眼李忠辅,道:“自然是,齐心协力、同仇敌忾了。你要的无非是权利和地位,只要我们合作,通功易事、各取所需不是很好?”李忠辅,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东西吗? 李忠辅想了想,犹豫的,问道:“那,你主子要的是什么?”权利、地位都不看在眼里了。那么,难道他要的,还是皇位不成? 那少年起身,道:“这就不劳您,费心了。”他顿了一下,又道:“自然,不会是跟你要的有冲突的。” 李忠辅有些动心,看着他,问道:“那我们,怎样合作?” 怎么合作?自然是你得要听从我们的吩咐了,李忠辅,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呢。那少年笑了笑,道:“你听从我们的吩咐,要如何做,主子自然会下命令的。” 李忠辅听完他说话,笑道:“呵~,你们,怎么就能确定我就肯定会甘愿的和你们合作呢?”如果我听了你主子的吩咐,那么,那人岂不是也变成了我的主子了? 那少年也,笑道:“左相,您是聪明人,孤立无援、兔死狗烹是个什么滋味,不会不知道吧?” 李忠辅一路能爬到现如今的地位,还有多少辛酸苦辣是没有尝过的呢?主子说的对,这人没有权利就会想要权利,一旦有了权利,就更加不会放手了。现在要是让你失了这权利,那你岂不是等同于生不如死了吗? 哼,不管你的主子是谁,他要的是什么,我现在只要保住我的地位,以后,别的事情可还不好说呢。李忠辅挪步转了几圈,又似是思虑了不少好坏,才肯定,道:“好,我们合作。” 李忠辅到底也是个老谋深算的,面上应着,真正的情况,总要等发生了才去衡量最大的利弊。 一间清雅安静的房间内,窗边站着一个潘鬓沈腰的素衣女子。 “属下,参见主子。”刚才在那丞相府里还傲气粼粼的少年,这时,却是一脸的仰慕、恭敬。 这女子,清喉娇转,道:“嗯,楚东,事情办的如何了?” “李忠辅已经答应,与我们合作了。”那楚东依旧是,恭敬的跪在地上回答着。 女子微微点头,道:“嗯,那就好。”李忠辅,顾家,这风平浪静的大海,在涨潮之后,又会如何呢? 楚东见主子没有说话,问道:“主子现在可有事情,安排于他去办的?” 那女子想了想,才道:“暂时没有,你叫他多培植些下属地方的官员便好。” 现在明国还是根深蒂固呢,等它慢慢的冰消瓦解好了。不过,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的话,这样的朝廷还能支撑多久? 楚东疑惑,道:“是,主子是要扩充他的势力?” 那女子点头,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的势力大了,才能和顾家对抗。那我们就能翘首以待,等他们鹤蚌相争之后,再坐收渔翁之利了。” 我可以利用李忠辅的势力去和顾家斗,这样做个皮影人的操作者,不是更有趣吗? “是,属下明白了。”楚东应声,起身离去了。 看着楚东出去,转过身来的女子姿色天然,那一貌倾城的容颜上,却掠过了凝结不尽的一抹愁绪。似是有着,无尽的忧愁,烦扰庸人。 作者有话要说:怀念邓丽君的时候听到的,稍稍搞笑一下好了。 64第六十二章 上兵伐谋 难道杨麒岳发现敏儿也来了,才不放心跟来的?荣瑾瑜跟杨麒岳并肩骑马前行,他看了一眼身侧的杨麒岳,道:“麒岳,为何会跟来出征?” 杨麒岳见荣瑾瑜问他,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词拿了出来,道:“我,我是不放心你,你身子向来不好,若莹也有些担心,我便跟来了。” 荣瑾瑜轻声浅笑,道:“哦,原来如此。” 杨麒岳见荣瑾瑜似是有些不信,怕他猜中自己心思,便心生芥蒂,道:“怎么?瑾瑜不相信?” 荣瑾瑜依旧目视前方,道:“哪里,怎么会呢?麒岳和若莹关心我,我自然是知道的。” 杨麒岳听到荣瑾瑜如此一说,有些心虚,道:“奥。”他顿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对了,瑾瑜出征,怎的也不见公主前来送行?” 荣瑾瑜看了眼远处的青山,似不经意,道:“公主啊?她去寺里求福,所以不曾前来。” 杨麒岳听闻荣瑾瑜如此一说,扭头看向荣瑾瑜,疑惑万分,道:“公主,是去了寺里求福?”怎么会?公主出门求福,又为何会表情纠结,看起来还有些痛苦的样子,就离去了?难道公主不是一起去西域,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哈哈哈哈。”荣瑾瑜哈哈大笑,很是得瑟,杨麒岳见此有些不明所以的也跟着轻笑了起来,荣瑾瑜却突然止了笑,一脸正色,道:“我开玩笑的。” 杨麒岳被荣瑾瑜此举,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迟钝道:“啊?” 敏儿出门前已经交代了府里的人,一旦有人求见,一律说成她是担心我的平安,外出求福去了。难道杨麒岳真的,发现了什么?荣瑾瑜侧脸看着杨麒岳,缓缓的说,道:“怎么?麒岳想知道些什么呢?” 杨麒岳又不好意思直说原因,怕荣瑾瑜误会,略有遮掩的解释,道:“没,没什么。只是,瑾瑜出征,此次分别甚久,公主都没前来送行,有些奇怪罢了。” 昨日公主分明是出了城,没有回来过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呢?瑾瑜一副毫不担心的样子,难道他们还有什么计划不成? 这杨麒岳也不傻,自己倒是猜了个七八分,靠谱了不少,只是他昨日看到的情景,也把他给带到误区去了。 话说昨日,顾思敏着实是被荣瑾瑜的一首路边的野花不要采,雷的不轻,她出门时的表情,就很是奇怪。知情人自然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可这不知情的人,看到以后,自然是会误会的。 昨日,杨麒岳听闻荣瑾瑜主动请命要去西征,也是吓了一跳。杨若莹知道自己兄长必然是会前去关心,她本是想同去关心的,但她又碍于长乐公主在,便拜托杨麒岳去公主府了解情况。不料,杨麒岳刚走到公主府门口,就看到了表情痛苦纠结、花容失色的公主狂奔而出。顾思敏不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优雅高贵的样子,杨麒岳又哪里见过如此形象的公主,以为是有事情发生,一时担心,便跟在了公主的马车后面。 但他见到公主自西门而出,又以为她是出门办事,这城外人稀马少的,不便于跟踪,若是被公主发现怕是不好交代。便就一直在西门等着公主归来,他也好放下心,再去公主府问候。可是他一直等到宵禁关了城门,都不曾见公主回来。又不能去公主府询问情况,心急难耐的他思虑了一夜,想是公主自别的门路回了府,又怕是公主会一起去了西域,这行军打仗可不比外出游玩安全。况且,他连荣瑾瑜都担心,更是会担心公主的安危,便大早就去了皇宫,请圣上批准他一起西征。 所以,这才有了今早他着急赶来的事情和他向荣瑾瑜疑问的原因。 荣瑾瑜听他言语间略有遮掩,也正经,道:“公主自是有她要做的事,又岂是我们所能干涉的?” 还是看看情况再说吧,公主行事一向不按章法,此次出行西域,难保公主不会突然出现的。杨麒岳听闻荣瑾瑜此话,有些颓然,道:“是啊。” 杨麒岳想见到顾思敏,可他又怕顾思敏真的来了,毕竟行军打仗还是很有危险的。再者,公主若是来了,必然是为了荣瑾瑜。杨麒岳自顾的想着,却越发的心烦意乱了。 荣瑾瑜不再理会杨麒岳,道:“赶路吧。” 行军才半日,荣瑾瑜便急不可耐的叫了参将来,问道:“现在到敦煌,还要多久?” 那参将见主将询问,行礼道:“回将军,以这个速度行进的话,还要七日,方能到达。” 荣瑾瑜肃声,吩咐道:“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五日之内,务必赶到敦煌,再行休整。” 荣瑾瑜会心一笑,心道:五天,嘿嘿嘿,敏儿你跑的再快,也想不到我会加快行军速度的。 那参将又施一礼,道:“是。”参将得令,便下去传令了。这速度真是加快了不少,第五日,果然是赶到了敦煌。 赶到敦煌时,临近傍晚,荣瑾瑜便下令军队在离敦煌城二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再行出发。 待将士们安营扎寨完毕以后,荣瑾瑜倒是坐在帐篷外面发呆,他是在算计顾思敏什么时候会来找他,若是戌时她还不来的话,那荣瑾瑜就会忍不住冲进城里去偷袭客栈了。 “将军,有几位公子求见。”正当荣瑾瑜再也忍不住思念,冲到帐篷里换夜行衣的时候,却有将士在帐外禀告有人求见。 “公子?”荣瑾瑜自己念叨了一遍,料想是顾思敏来了,立刻道:“快请他们进来。” 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心,真是能缠绵到死为止。荣瑾瑜此时的心情,已经愉悦到无言了,在顾思敏撩了帐帘进来的时候,他就没了动作,只是楞在床边看着她微笑。 在眼光碰触的一刹那,他那凝眸深处的温柔和思念,只有顾思敏能读的懂。 看了许久之后,荣瑾瑜才腻声笑,道:“敏儿~。” 看到对方发呆和眼神的触碰,让顾思敏脸色一红,道:“嗯?瑾瑜,你这是?”顾思敏在看到荣瑾瑜一袭黑衣之后,略有疑惑。 “啊?”荣瑾瑜一时没反应上来,见顾思敏盯着自己的衣服,才笑的泛着傻气的解释,道:“奥~,黑衣耐脏。” 顾思敏又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荣瑾瑜,一脸的不相信,道:“耐脏?” 顾思敏无奈,谁会因为衣服耐脏,而穿一袭的夜行衣啊?再说了,荣瑾瑜是什么样的人,她又岂会不知,想必他穿成这样,也干不出什么好事来。 荣瑾瑜边说着,边上前无赖的抱了顾思敏,道:“咳,哪啥,人家不是左等右等的,都等不到你嘛。好几个时辰了,憋不住的想见你,我正准备去把敦煌城里的每家客栈翻一遍呢。” 要真是去了,说不定还能看到敏儿洗澡澡呢,嘿嘿嘿。荣瑾瑜想着想着,又笑的开怀起来。 “啊~。”荣瑾瑜趁顾思敏不备,抱起了她往床边走去。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惹的顾思敏一声轻叫。 荣瑾瑜放了顾思敏在床上,双手撑在两侧,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又俯身靠近。顾思敏微微侧仰的看着他,被他灼热的眼神看的耳根发热,又用手指抵了他的胸口,道:“瑾瑜这又是,要做什么?” 可顾思敏此时似笑非笑,她的声音太过魅惑,眼神又太过诱惑,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倒似是情人间*的嬉闹。 荣瑾瑜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抵着他胸口的手指,而是直接吻上了顾思敏柔软的唇。 “嗯~,”许久之后,吻了许久,有些缺氧,荣瑾瑜的吻便渐渐朝下,蔓延而去。顾思敏趁着荣瑾瑜亲吻到她脖子的机会,喘息着娇嗔一声,想让荣瑾瑜停下来:“瑾瑜~。” 顾思敏见言语已经无法阻止荣瑾瑜了,用手推了推他,道:“瑾瑜~,我可是来与你说正事的。” 荣瑾瑜抬头,一脸委屈,道:“我现在忙的,也是正事。”荣瑾瑜说完,又吻上了顾思敏的侧脸。 “……”顾思敏就用手抵了荣瑾瑜肩膀,拉开距离的盯着荣瑾瑜。 荣瑾瑜撅着小嘴,努力的伸手,挣扎了好久,想亲又亲不到,无奈之下,只好道:“那,你说吧,我听着。” 顾思敏听他如此说,便松了抵着他肩膀的手,岂料,刚一松手荣瑾瑜又无赖的凑了过来。顾思敏又立刻抵了他肩膀,故作生气的冷声,道:“嗯?” 荣瑾瑜彻底没招了,见死皮赖脸也不行了,他才坐正了身子,道:“好吧,好吧,那你说吧。”只是,他在说这话时,还是一脸幽怨的看着顾思敏。 顾思敏无视掉荣瑾瑜的满面幽怨,正色道:“我们此次,不是真的出征西域,而是要以出征为掩饰,去兰陵结盟。” 荣瑾瑜有些惊讶,道:“去兰陵,结盟?” 顾思敏的行事意图,他多少还是猜到了点,只是,他却没想到,这次却是去和兰陵东部结盟。 顾思敏知道荣瑾瑜必然会有些许惊讶,便又道:“兰陵是西域最大最强的国家,只是他们现在也有分裂。五年前兰陵王爷阿西勒·巴图,举兵谋反、自立为王。当时巴图手握重兵,虽然攻不下整个兰陵,但也能割据一方。从此,兰陵西部被其占据,直到现在兰陵还是东西两部势成水火。现任的兰陵王阿西勒·穆拉帝力就是阿西勒·巴图的亲哥哥。阿西勒·穆拉帝力他本就是个平庸之人,自从阿西勒·巴图谋反以后,更是一蹶不振、无心从政。但阿西勒·穆拉帝力生有一子两女,其大女儿阿西勒·沙合夏提,年方十九,为人机警、足智多谋,却看似冷漠高傲。其二子阿西勒·沙合吉尔,年方十八,出类拔萃、精明强干,为人面似谦和、但善于阴谋算计,他倒是有雄才大略想收回西部,一统兰陵。其三女儿阿西勒·沙合古丽,年方十六,精明古怪、伶俐霸道,倒不似其姐聪敏冷漠,也不似其兄拔萃阴险,顶多算得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 兰陵分裂,于我们有利,这次西行的目的,是瞒着所有人进行的。兰陵东部的王都,叫帕尔哈特,西部的王都,叫那拉提。等到出了玉门关,就要转道去兰陵东部的王都了。 荣瑾瑜眯眼一笑,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那敏儿是想,跟阿西勒·沙合吉尔联盟,帮其收复兰陵西部,好让其稳固兰陵,帮我国稳定边疆和睦友好?” 敏儿真是,谋无遗策。原来,这才是此次西行的真正目的,难怪,结盟不秘密派人前往,反而是名正言顺的带了五十万大军而来,原来是兰陵内部不和啊,那这次岂不是热闹了?林忆杰,杨麒岳也都跟来了,杨麒岳倒是无妨,他心系敏儿,此次跟来想必也是发现了什么。其父鲁王也已交出兵权,想必也是忠君自保、无心政治了。只是,那林忆杰,此次怕是活不成了。如此大事,敏儿又岂会留下活口,走漏了消息。 顾思敏轻轻皱眉,思索道:“嗯,不只如此,我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以防皇子动乱,兵临城下之危。我国现在兵力尚有分散,一时半会是收不回来的,只好慢慢聚拢,再把兵权都收回来了。” 先祖时,兵力尚弱,父皇励精图治,却都没有完全的收回兵权。现在也只能借助外力,防患于未然了。而且,不只如此,除了前朝余孽,好像还有一股莫名的势力在朝中凝聚,也许这就是同一股势力而已,只是现在未查清之前,还不好过早的下定论,未免日后有兵临城下之危,我也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 荣瑾瑜脸色僵硬了一下,道:“嗯,兰陵再强大,也只算得是西域大国,它永远也危及不到明国,这到是个可以留手的好办法。” 想正史上,铁木真是何等的骁勇善战,蒙古大军是何等的贪心强大,但它终究还是吞不下整个中原,生活方式不同,言语不通,这更是让它们难于统治了。兰陵又能强大到哪里去呢?它既然吞不下明国,便就只能选择,跟明国永世交好了。 顾思敏见她脸色一僵知他疑虑,便凝眉点头,道:“那若是如此的话,我们明日,便可慢行前去兰陵。” “嗯,反正行军打仗也不是立时就能完成的事,到时候到了兰陵还得随机应变呢。”荣瑾瑜说完又抱住了顾思敏,奸笑道:“敏儿~,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觉吧。” 他这无赖样,怕是要把这五天缺少的便宜,都要占回来呢。 顾思敏一看见荣瑾瑜的笑容就知道他的意图了,她很镇定的,说道:“嗯,那我回去睡觉了。” 荣瑾瑜见顾思敏想跑一把拽着她,故意在她耳边厮磨着,道:“敏儿~,是要去哪睡觉呢?难道,你要叫相公我,独守空床吗?” 顾思敏被他这么不知羞的话语一说,忍不住笑,道:“将军真是说笑了,我也是男子呢,自然是要去别的营帐睡觉了,又怎么会是你家娘子呢?” 荣瑾瑜一愣,才想起来顾思敏等人都是换了男装前来的,他眼珠一转,道:“那我们就促膝长谈,累了就同卧一塌,岂不正好。” 荣瑾瑜说完就伸出了舌头,在顾思敏的唇角旁,轻轻的舔了一下,痒的顾思敏又笑了起来。 见顾思敏笑了的荣瑾瑜,又继续无赖,道:“敏儿~,就在这睡吧。” 荣瑾瑜又用了他那亮晶晶到炯炯发光的明眸,柔丝般的冒着炙热的火花,勾魂慑魄。 真是,眼明正似琉璃瓶,心荡秋水横波清。可顾小公主,偏偏就不解风情的,笑道:“这可是军营呢,难道要明天满军营都传的是,将军才离了公主府就耐不住寂寞,开始断袖了吗?” 荣瑾瑜嘟着嘴,道:“怎么会,只是抱着睡觉又不会呻吟什么的,怎么会有人知道?” 顾思敏听他说到呻吟,有些羞涩的咬了咬下唇,道:“那,我也得去安排染尘她们啊。”这人,果然是不知羞呢,呻吟什么的词语,都好意思挂在嘴边,直接说出口来。 荣瑾瑜听闻顾思敏松了口,不等她有动作,便欢快的蹦达到帐帘那,把头伸了出去,扬了高声,道:“芜双。” 他这突然伸出个脑袋的举动,倒是吓的陆染尘都朝他出手了,好在楚流苏一向镇定,眼疾手快的拦了她。 陆染尘和楚流苏等人自公主进去,就一直守在帐外,方才顾思敏的小声惊叫、娇嗔还有笑声,自然都是入了她们的耳里了。 刚才陆染尘就一脸笑容的看着楚流苏,她那眼神的深意,明显是在表达着疑问:主子们在干吗? 楚流苏一见陆染尘的眼神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那天在书房里看见的情景,后来又看到了公主床上的一抹暗红,不由得有些微微脸红,公主与驸马的情意,她们这几个近身,都是心中了然的。便回了笑,看了陆染尘一眼,似是在回应她一般。 绝芜双听闻少爷叫她,瞬间就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帐前行礼,道:“少爷有何吩咐?” 荣瑾瑜见绝芜双来了,笑道:“你帮这几个美少年,安排一下住的地方,他们说怎样就怎样,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还没出咱的地界呢,没事的。” 荣瑾瑜自是知道,绝芜双等人一天到晚,都是轮流在守着他的,他让绝芜双安排了陆染尘等人,也叫了她们几人早些休息。反正对她们来说,都是熟脸了,公主府和荣王府又是不分二家,以后少不了有一起共事的机会,多联络一下感情也是有必要的。 “是。”绝芜双应道,便带了陆染尘等人,前去休息。刚才在远处不曾细看,现在这么近的距离,绝芜双自然是认出来了,不由得心道:都是公主身边的近身,那公主自然是刚才进了帅帐,没有出来的那个了。这样子的话,在这周围守着,还真是不合适呢。 65第六十三章 帕尔哈特 风和日丽,又是美好的一天。早起,荣瑾瑜便叫了参将来吩咐行军事宜。 荣瑾瑜看着远方的敦煌城,道:“参将何在?” 不远处一个看似军士穿着的人,立刻过来行礼,道:“将军有何吩咐?” 荣瑾瑜看了眼,不远处尚在收拾碗筷的兵士,道:“传令下去,辰时之前务必整顿好行装,时辰一到立刻出发。”一刻钟的时间收拾行装,足够了。 帕尔哈特,兰陵东部的王都,荣瑾瑜已经迫不及待的向往了。 “是。”那将士刚去传了主将命令,所有兵士立马就开始整顿了。军人就是军人,遵守纪律、服从上级命令,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这与他们来说,刻不容缓。 荣瑾瑜转身,看着顾思敏轻笑,道:“顾公子,可要与我骑马同行?” 顾思敏见他变了称呼,回笑道:“那是自然了。” “瑾瑜。”杨麒岳收拾好行装,看见荣瑾瑜身侧有一素衣公子,心里忐忑,便过来一探究竟。待看到这人正面时,还是不由得惊在了原地,果然,敏儿还是为了他跟来了。杨麒岳不知是喜是悲的纠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公。” 荣瑾瑜见杨麒岳要跪地行礼,立刻就扶住他,打断了他即将要出口的称呼,道:“咳,麒岳呀,这位是我的好友,顾公子。” “啊?”杨麒岳有一瞬间呆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上来,道:“奥,我认得,是顾公子。” 正待杨麒岳思轴间,那名参将已经回来,报告道:“回禀将军,所有将士已经整顿完毕。” 荣瑾瑜微微点头,道:“嗯,出发吧。” 路上,顾思敏和荣瑾瑜骑马在前,杨麒岳略微偏后的跟着二人,萧尹、绝芜双和陆染尘等人都是在不远处跟着。 杨麒岳看着前面骑马同行,有说有笑的二人,心中满是愁苦,不由得摇头苦笑: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明知道事情是怎样的,不亲眼见着,终究还是死不了心呐。 这一路上,杨麒岳总是盯着顾思敏的背影失神发呆。如此美好的公主,让他真是欲罢不能。可是自己还是没有机会,他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的发誓,道:这趟西行,我就是拼死,也定要护她周全。 一路慢行,这一路走来有爱人相伴,就都被荣瑾瑜当成了游山玩水,还算惬意。第八日,出了玉门关,又前行了两日,他们总算是越来越靠近兰陵了,可这却也让杨麒岳起了疑惑。 走至一处环着小山的地方,荣瑾瑜住马,道:“参将何在?” 那参将又一次速度奔了过来,行礼道:“将军有何吩咐?” 荣瑾瑜下马,看了看周围环境,道:“传令下去,我军就地安营,等候命令。”这地方不错嘛,单面环山,有湖水、有草地的,还真是适合牧马放羊呢。 荣瑾瑜和顾思敏商量着,就在离兰陵地界,五百里的地方驻军休养了。这样一来,他们几个会武功的,不消两个时辰就能纵身到了兰陵王都,就算是要掩饰武功,骑马的话也不过三两个时辰便能到达,不近不远很是方便。 “是。”那参将前脚去传令,杨麒岳后脚忍不住又疑问了。 杨麒岳也跟着下了马,走到荣瑾瑜面前,疑问道:“瑾瑜,我们不是要攻打进犯我国边境的山北六国吗?怎么如今反而更是接近兰陵了呢?” 这方向上明显就是有偏差的,山北六国偏西,按理来说,走阳关更近些。可如今却出了玉门关,竟还向东行进了几日,要是再这么走下去的话,岂不真是要到兰陵了? 荣瑾瑜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现在就实话实说,他眼光看向远处,只是随意的敷衍,道:“嗯,没错,山北六国要打,可是我在这里有点私事要办呢?所以只好带着部队来这了啊。” 荣瑾瑜此话一出,对于像林忆杰那种笨蛋来说,自然是会信以为真,以为他是以权谋私。可这话说给了杨麒岳听,那,便是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了。荣瑾瑜和顾思敏都知道,杨麒岳也算是武将出身,这点地形差异和行军打仗的事,还是瞒他不过的。 杨麒岳见荣瑾瑜如此一说,更是疑惑,道:“私事?难道瑾瑜是在兰陵有私事吗?那我们何时去攻打北山六国?” 瑾瑜在兰陵能有什么私事?难道他要通番卖国?不可能啊,公主也在,看公主的神色,此事,她明显也是认同的,能是什么事呢? 杨麒岳想着,又看了一眼神色依旧温柔的顾思敏,他猜不出原因来,便也只能旁敲侧击的疑问了。不过,他知道荣瑾瑜不是谋反什么的,倒是放心不少。 果然是,瞒不过杨麒岳的,不过,只要不是敌人就好。荣瑾瑜收回目光看向杨麒岳,道:“麒岳是聪明人,既然知道又何必在问?攻打北山六国,自然是要等我的私事忙完了才行。” 杨麒岳自知荣瑾瑜是不会实情相告了,便笑了笑,道:“嗯,我也只是好奇,瑾瑜为何会在兰陵有私事,而且我也心急于想要教训教训,那些欺凌我国子民的蛮夷军民。既然瑾瑜有事要办,那我便忍忍好了。” 兰陵?不是说兰陵国内部不和,已经分裂成两国了吗?看这方向,那瑾瑜要办的私事,应该就是在兰陵东部了。 杨麒岳见问不出什么端倪来,也只能收声,又暗自揣测的胡乱猜想了。 荣瑾瑜见杨麒岳会意,不再追问,便说道:“嗯,那麒岳大可放心,北山六国必然是要攻打的,不然这等蛮夷小国,岂不都要欺辱我大眀无才无将了吗?这些天来,大家都辛苦了,麒岳也早些去休息吧。” 荣瑾瑜说完,见杨麒岳点头,便自顾的叫了在一旁查看地形的顾思敏,回帐去了。 荣瑾瑜刚进帐坐下,就喊了萧尹前来。 萧尹本就在不远处,听闻少爷叫他,便进来,道:“少爷叫我何事?” 荣瑾瑜摸着手上的戒子,有些面无表情,道:“你叫上习毅一起去趟兰陵,查探一下兰陵最近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回来以后,叫芜双她们全都过来一趟,我有事情要说。” 荣瑾瑜回帐第一件事,便是叫了萧尹前去打探兰陵最新的动向,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和顾思敏是打算直接去兰陵东部的王都了。 萧尹听闻要去兰陵打探消息,道:“是,那要不要我买些兰陵人的服饰,打扮一下?”要去兰陵的话,装扮成兰陵人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呢? 荣瑾瑜拒绝,道:“不用,如此便好。” 何必非要变装呢?弄的真是意图不轨似的。就以游客和商人的身份,如此光明正大的去,不是很好?要不,他们又如何能得知我们来了呢?想必不出明日,他们就会知道,明国五十万大军压境的事情了。 萧尹行礼,道:“那我现在就去了。” 萧尹应声出去,荣瑾瑜却又陷入了沉思。 兰、陵,先怎么下手好呢? 荣瑾瑜想着如何能用最快的方式,说服阿西勒·沙合吉尔。虽然说此举于他们是有大大的好处,但就不见得,他们真会合作。而且据敏儿派人打探出的消息来看,阿西勒·沙合吉尔又是善于谋算,想必也是个诡计多端的人了,还有他那个阴冷的姐姐,应该也是个不好对付的女人。 荣瑾瑜此时,摸转着戒子的行为,算是他在思考时,不自觉间养成的小动作了。但凡是他无事在思考时,总是会很习惯、很自然的就摸着它转动。就算他不仔细盯着戒子发呆玩转它,他也会在发呆看着别的地方的时候,很是自然的就用手玩转这戒子。这点,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可是,顾思敏却注意到了。因为每次,顾思敏看到荣瑾瑜这个很专注的盯着戒子玩转的样子,知道他是在想心事,却也会觉得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暖流划过,很温热。在顾思敏心里,这饱满温暖的酸涩,便是幸福的感觉了。这种感觉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每当这时,她也会跟着摸摸戒子,温柔的浅笑着。 荣瑾瑜就这么一直和顾思敏各自的在心里算计着兰陵,一直到萧尹他们回来。 萧尹叫了叫还在低着头发呆中的少爷,道:“少爷,我们回来了。” 萧尹一回来,就叫了芜双等人,大家都来了主帅的营帐。 荣瑾瑜微微抬头,似是有些迷糊,道:“嗯?嗯,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荣瑾瑜一张嘴,就雷的众人大跌眼镜。尤其是顾思敏,她一直以为那家伙跟自己一样,是在思考问题,结果居然就这么坐着睡过去了。她那温和的面容上,好看的眉毛又不自觉的抖了两抖。 荣瑾瑜此时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睛,一脸的睡意朦胧看着前面,一副目空一切的表情,半响也没有说话,他这没有动作的动作,看得陆染尘是急的不得了。 睡着了,居然坐着睡着了,驸马真是习武之人吗?怎么一点防备和警惕都没有?陆染尘一急,不等众人和公主说话,激动道:“驸马,你又要睡觉吗?” 此时的陆染尘,真是在心里咆哮了荣瑾瑜好几遍了。 就在陆染尘问完之后,又过了许久,荣瑾瑜才慢腾腾的抬起头,迟钝的说了一句:“嗯。”结果陆染尘一惊,又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荣瑾瑜才又慢吞吞的、重重的呼出口气,似是更加无力般的,说道:“我刚才是在想,之前是想要跟你们说什么。”他还又顿了一下,道:“来着。”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真是看得众人猛吸了几口冷气。就连一向没什么大幅度表情的顾思敏,都忍不住的扶额哀叹着。幸好这几人都不是什么急脾气,不然都得被荣瑾瑜活活的气死了。当然,众人在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的时候,陆染尘说不定在心里,已经拿着鞭子抽了他好久了。 荣瑾瑜突然啊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我们明天一早要去兰陵。” 荣瑾瑜这一句话又似当头棒喝一般,砸了众人一下。 陆染尘很是无奈,表情万分纠结,道:“驸马,您能不能说,重点?这个,我们都知道,了。” 荣瑾瑜一脸无知的惊讶,道:“啊?都知道?那好吧,你们谁留下守营?” 萧尹第一个起身,道:“少爷到哪,我就到哪。” 接着,绝芜双等人立刻表态,也要同往。她们五人都是专门来保护荣瑾瑜的,必然是会跟萧尹一样,只跟着荣瑾瑜了,恨不得寸步不离。 陆染尘、楚流苏四人,又是会跟着顾思敏寸步不离的。说到最后,也没人愿意留守军营。 荣瑾瑜见此,微微叹息,道:“咳,芜双和泽雅留下吧,你们二人一个盯着杨麒岳,一个盯着林忆杰。杨麒岳倒是无妨的,若是林忆杰有任何不轨举动,可以先斩后奏。不过,能不用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等我们回来再行处置。” 绝芜双和西门泽雅,一起行礼,应道:“是,少爷。”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兰陵的王子和公主,都不容小视。荣瑾瑜又看向了萧尹,道:“萧尹,兰陵最近情况如何?” 萧尹立刻,回道:“回少爷,听说兰陵西部又有些蠢蠢欲动了,时不时的就会骚扰东部边境。兰陵东部倒是没有任何动作,但是他们应该也是蓄势待发了。” 萧尹刚说完,荣瑾瑜又有些萎靡不振了,他摆了摆手,道:“嗯,知道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就出发,芜双和泽雅可要给我盯紧了杨麒岳和林忆杰他们二人。” 众人看了看精神气色俱佳的公主,又看了看颓累萎靡的驸马,俱是一张张了然的表情,大有一副小别胜新婚什么的大家都懂的意思,应声行礼便都出去了,荣瑾瑜顺势又趴到了桌子上,打算继续睡。顾思敏见他如此困倦,便拽了他上床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荣瑾瑜才有了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跟参将交代了些日常事情,荣瑾瑜和顾思敏等人,便骑马去往兰陵了。 刚进了兰陵王都,大街上果然是热闹非凡。兰陵是西域最大的国家,到处都是有些貌似新疆人、蒙古少数民族的人、波斯人和各个国家前来买卖经商的人,还有不少是金发碧眼的俄罗斯人,这里离俄国边境很近,想必他们两国之间也不少有贸易通商了。 正待众人左顾右盼间,一个将士挥了挥手,对着身后的一排士兵,道:“来人,去那边看看。” “是。”大街上吵吵嚷嚷的,到处都是兰陵的兵士来回的搜寻着。 兰陵人应该不知道我们来了吧,消息传的这么快?难道是在找什么钦命要犯?荣瑾瑜看了看那些兵士,道:“萧尹,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少爷,我们昨天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萧尹左看右看也有些纳闷,昨天来的时候还是一派繁荣和谐的景象呢。怎的今日,到处都是兵士,就像是要打仗了呢? 顾思敏看着远处一个兰陵军官,道:“看样子,他们是在找人。” 萧尹昨日说,兰陵西部蠢蠢欲动,难道他们已经准备动手了?荣瑾瑜疑惑的看着顾思敏,道:“敌国奸细?” 看样子不像是在找敌国奸细呢,倒像是在玩捉迷藏般的寻找呢。顾思敏摇了摇头,道:“不好说,这些士兵搜寻的很是仔细,但却不是很心急,也许是我们想多了。” 荣瑾瑜点头,道:“嗯,我们先找家客栈,在做打算吧,我们的衣着打扮,还是有些引人注意的。” 荣瑾瑜说着又看了一眼众人,心道:虽说这里什么国家的人都有,但就这一堆人的长相和穿着,还真是能引人瞩目呢。至于,要消息嘛,夜探兰陵王宫,不知道好不好玩呢? 正在往客栈走的众人,谁都没有发觉,在不远处的一匹马上,坐着一个面容清冷、颜色绝丽的女子,只是那眼神在看到荣瑾瑜时,从冰冷淡漠软化成了冰冷柔情。 荣瑾瑜,他不是该在长安吗?怎么会来兰陵?难道不是他?马上那女子自语,道:“真的是他?他为何会来兰陵?” 正当那名女子盯着荣瑾瑜背影,在思索的时候,有个将士打断了她的思绪:“回禀主子,没有找到三主子的行踪。” 这女子嗯了一声,就微微转头对着身旁跟着的人,道:“吩咐下去,叫库勒·阿吉带人私下去客栈查,务必要给我把她抓回来。”阿西勒·巴图,现在虎视眈眈,她居然敢乱跑,哼。 “是。” 吩咐完事情,那女子,又转头看向了荣瑾瑜等人消失的地方,愣了一下之后,才策马离去了。 66第六十四章 千丝万缕 傍晚,众人都围在了一间客房里,商量着事情。 荣瑾瑜的眼光划过众人脸颊,道:“我们晚上,去趟兰陵王宫。” 染尘似有不解,道:“嗯?驸马,我们去做什么?” 荣瑾瑜听闻陆染尘疑惑,解释道:“自然是去打探消息了,看看他们今日下午是在做什么。”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还不知道这原始的事情是个什么样子呢,真等消息传出来怕是早就面目全非了。 驸马怎么会想到去王宫打探消息呢?平时不都是在大街上打探呢吗?陆染尘一听是要去打探消息,又疑问道:“一定要去王宫打听吗?” 见陆染尘疑问颇多,顾思敏才开口,道:“嗯,除了王宫,怕是没有比那更精准的消息了。”民间流传的事情,又岂能完全相信,都只不过是用来参考的罢了。 荣瑾瑜冲着顾思敏一笑,道:“是啊,染尘和流苏留下来陪敏儿,其余的人都跟我一起去,要注意保护自己安全。” “是。”众人一起应声又商议了一些具体事宜,便都各自回房准备去了。可就在入夜之后,另一伙人却打乱了他们原本简单的计划。 就在入夜十分,他们准备出门时,却发现了另一伙黑衣人。 萧尹等人看着从房顶上一跃而过的数十个黑衣人,疑惑的问着荣瑾瑜,道:“少爷,你看他们是什么人?” 荣瑾瑜也很疑惑,道:“我怎么会知道,萧尹,他们走的是什么方向?” 萧尹看着荣瑾瑜有些惊愕,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家少爷是路痴,经常迷路不辩方向,才道:“看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兰陵王宫。” “兰陵王宫?难道是巴图的人?”荣瑾瑜猜测着,又道:“我们各自跟踪他们,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完事以后立刻回来,切勿出手,打草惊蛇。” “是,少爷。”各自应了声:“是,驸马。”众人蒙面,看到荣瑾瑜一挥手,就都倏的一下都消失在夜幕中了。 此时,在兰陵王宫里,一个女子对着一群侍卫,道:“给我把她看好了,不许她走出房门半步。” 一群侍卫很是恭敬的行礼,道:“是,主子放心。” 那屋里的女子,拍着门叫道:“皇姐,你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乱跑了。” 那女子一张冷颜柔和了不少,软语道:“古丽,不是皇姐不想让你出去玩,你现在想要出去,必然是不行的,等到巴图被剿灭以后,你才可以离开王宫。” 快了吧,巴图已经忍不住开始蠢蠢欲动了,现在我们兵力不如巴图,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了。这次,说不定会和巴图拼个你死我活的。 “皇姐,皇姐…” 这女子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会房里的叫喊声和拍门声,转头大步的走向了别的院落。 这女子就是阿西勒·沙合夏提,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妹妹出走的原因。可现在她若是出门游玩的话,巴图必然会派人掳了她去要挟自己的,为了自己妹妹的安全和兰陵的利益,她也只能狠了心,关着她了。 这边,荣瑾瑜也跟着一个黑衣人,来到了兰陵王宫。却没想到,三绕两转的,那黑衣人,竟然消失不见了。 气的荣瑾瑜不由得,心道:靠,真是吃了不熟悉地形的亏了。 “荣瑾瑜。”就在荣瑾瑜找寻那黑衣人的时候,却听得有人在背后叫他,他身子一僵,想到认识自己的人不多,何况是在异国他乡,便转头看去。 “额,你是?”一道女声传来,荣瑾瑜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女子是谁,呆愣了一下,才疑问似的,叫道:“夏优璇?” 荣瑾瑜这一转头,却看到了一个似有熟悉的身影,一身孜然,立在苍茫的夜空之下。 夏优璇看着荣瑾瑜一袭的夜行衣,微微皱眉,神色有些疑惑,道:“你为何会在这?还是如此打扮?” 一袭的夜行衣,今日下午又有士兵来报,说是在兰陵地界五百里外的地方发现了有明国部队驻扎,人数不下三十万。难道,荣瑾瑜此次是来对付兰陵的?还是说,他们明国和巴图有什么利益关系?如若不然的话,荣瑾瑜此时怎会带着大军前来兰陵边境。 夏优璇此时见荣瑾瑜这般打扮出现在兰陵王宫,颇有疑虑,她也是怕,怕巴图会对外国许下利益,联合外国来攻打兰陵东部。若真是如此的话,兰陵东部必然是不会有胜算的。 荣瑾瑜听得她问自己,也毫不示弱的,回道:“那你为什么会在这?还是如此打扮?”嗯哼,一身的汉服,还明晃晃的站在兰陵王宫里,怎嘛就没个侍卫管管呢? 荣瑾瑜,不该在这的是你才对吧?出现在这个时局紧张的时间,你此次,到底是为何而来?夏优璇看了他一眼,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荣瑾瑜无奈的挠了挠头,道:“咳,好吧,你可以在这。呵,呵呵,我是在外面闲逛,逛着逛着,就不小心迷路了。哎~,你是不是找了个兰陵权贵成亲了啊?不是说,峨嵋弟子不满二十岁,不许擅离师门的吗?玄机师太怎的也不管管你?”要不你怎么敢明目张胆的,杵在这兰陵王宫呢? 荣瑾瑜有些郁结,这么久没见过夏优璇,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遇见的。 “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啊。”正当夏优璇准备说话时,二人却听得不远处,有士兵在喊着抓刺客。 荣瑾瑜不待夏优璇有反应,立刻道:“我先走了,我们回头见。” 荣瑾瑜看到那些侍卫在追着一个黑衣人,看那身形像是自己刚刚跟踪的那人,他也立刻跟了上去。 此时,在客栈里,一个黑衣人跪地向顾思敏行礼,道:“主子,您吩咐的事情都已经打探清楚了。” 一阵汇报交待之后,顾思敏才缓缓点头,道:“嗯,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顾思敏发了话,那黑衣人才又恭敬的行礼,退了出去,一个纵身,消失在夜色中了。 在兰陵王宫里,荣瑾瑜顺着那道黑影一路追了过去,却不料追至一个院落里时,那黑衣人竟然先一步闪进了一间房内,荣瑾瑜晚到一步没有看见,后面跟着的士兵又紧追不舍,他也只好先躲进了最近的一间屋子。 刚进去,荣瑾瑜便闪到桌前吹了灯,却听到里面传出来了一道汉语不太标准的女声:“啊~,谁这么大胆,进来吹了我的灯。” 荣瑾瑜听得那声音一愣,便马上冲向了声音来源的地方,一把捂住了那女子的嘴。在她耳边威胁,道:“闭嘴,不许喊,不然我就杀了你。” 那女子略有惊慌的点了点头,外面有侍卫听闻惊叫都赶过来,问道:“三主子,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荣瑾瑜听见外面侍卫闻声前来询问,便用手掐了那女子咽喉又在那女子耳边,悄声道:“告诉他们你没事,让他们走,不然…” 荣瑾瑜没说完后话就象征性的用力掐了掐她的脖子,见她点头,便慢慢的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 那女子有些咳嗽,微微喘息,道:“咳,我没事,我在洗澡而已,你们都下去吧。” 那女子先是有些惊慌,但很快就很是镇定的开口了,没多久那些侍卫就答应着离去了。 荣瑾瑜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外面脚步声渐渐远去了,他才稍稍的松了口气。心道:要是今晚被发现了,那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明国大军压境,其主将又是一身黑衣潜进兰陵王宫,这可真是要意图不轨了。 就在荣瑾瑜稍稍放下心的时候,那女子竟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 荣瑾瑜受疼推开她,一边揉手,一边低声,吼道:“你干吗咬我?”这女人,神经不正常? 那女子转过身来,瞪着荣瑾瑜,道:“你个色狼,你敢威胁我,我就不能咬你吗?” 漆黑的屋子里,两人看不见对方的互相瞪着,荣瑾瑜听见对方叫自己色狼,一时委屈,反问道:“我是色狼?我色你了吗?”捂了嘴就叫色狼?那天下得有多少色狼啊? 那女子一听荣瑾瑜反问,气从心来,道:“你没色我吗?那刚才是谁抱着我?刚才你抱着的,又是谁?我可是没穿衣服的。” “……”荣瑾瑜愣了一下,有些低气不足的,说道:“你没穿衣服,这么黑,我也看不见啊。” 荣瑾瑜听她说自己没穿衣服,立刻就又退后了一步,心道:糟了,我说她的腰搂起来怎么怪怪的呢,原来是没穿衣服啊? 哼,居然敢在我洗澡的时候闯进来,明天有你好看的。不料,那女子镇定的转身穿上了旁边的衣服,道:“哼,你好大的胆子,说吧,你是谁手下的侍卫?库勒·阿吉还是巴克·阿加尔?” 荣瑾瑜紧张的摸了摸鼻子,道:“咳,不好意思,妹子,你说的人我都不认识,我只是出来打酱油路过这的。那什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啊。”都是兰陵人的名字嘛,我怎么会认识。 那女子不甘示弱的,叫道:“哼,你别装了,天天派人跟踪我,还以为我不知道,回头我就去大姐那告状。”还装,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是怎么被人出卖,被抓回来的吗?哼。别以为找个汉语标准的人来,我就会上当了。 听这女子认定般的如此一说,荣瑾瑜无奈的摊了摊手,道:“那随便你好了。” 他说完就准备走,却被那女子一把拉住,他无奈的扭头,问她:“你又想干吗?” 那女子用命令的口吻,道:“你给我点灯。” 荣瑾瑜轻声吐息,无力的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是还没穿好衣服吗?点什么灯啊,一会又该说我非礼你了。” 荣瑾瑜说完,甩开扯着他衣袖的手,就往外走。可那女子又生气般的死拽着他的衣袖不撒手,拉拉扯扯间,一道寒光闪过,接着又有一道黑影迅速袭了过来。荣瑾瑜一把推开了那女子,道:“闪开。” 荣瑾瑜来不及多说便和那人打了起来,看样子那男子也是来这边寻找这女子下手的。不过他没有下狠手,倒是一副想掳走她的样子。 荣瑾瑜左躲右闪,还要护着那女子,一时吃力,便往门口退去。 那女子倒是机灵,一见来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便退到门外大叫,道:“来人啊,抓刺客。” 荣瑾瑜和那人打到门口,借着月光才看清这人正是刚才自己一直跟踪的黑衣人。荣瑾瑜又怕被侍卫发现他的身份,看着远处赶来的侍卫一时犹豫,那刺客趁机就挡开他的剑,逃跑了。荣瑾瑜见状便追了出去,直到在出了城五里的地方,才将他制服。 荣瑾瑜一把软剑抵着那人咽喉,阴狠的问,道:“说,是什么人派你来,做什么的?” 那人却眼光冷漠,脖子一拧,道:“要杀就杀,没什么好说的。” 荣瑾瑜听他口音,心道:一口的兰陵口音,又是一身黑衣去了东部的王宫,想必是西部派来的人了? 这人一开口,荣瑾瑜就猜到了□分了。 正待荣瑾瑜猜测间,那人却已毒发身亡。荣瑾瑜查看了那黑衣人的尸体没有发现异样,想必他是提早就服了毒的,事成就会解毒,如若不成便会发功催使毒发,以至身亡。这毒是用西域特有的植物提炼而成的,是兰陵特有的毒药,必是西部来人暗算的了。荣瑾瑜猜想着,便飞身回了客栈。 兜兜转转的找了好一会,荣瑾瑜才找到了住的客栈。刚进门,萧尹就关心的开口,道:“少爷,你怎么才回来?” 荣瑾瑜坐到顾思敏旁边,看了眼众人都已平安回来,喘了口气,道:“嗯,发生了点事情。你们那里,情况如何?” 萧尹道:“我跟踪那黑衣人到了兰陵王宫,他们好像是去偷袭的,但是他们又好像只是在拖延时间,并没有特殊的动作。” 花影听闻萧尹那边,情况类似一样,道:“嗯,我们这边也是。” 见众人说的情况都一样,荣瑾瑜低头想了一下,才道:“那如此说来,好事就我一人碰上了啊。”看来今夜,真是叫我们碰上西部出手了。 顾思敏眼神轻飘的看了眼荣瑾瑜手上的牙印,道:“瑾瑜,碰上什么好事了?” 莫不是,又有什么桃花运了?哼,荣瑾瑜,你还真是能惹桃花呢,看我迟早毁了你那张妖孽的脸,看谁还敢要你。 荣瑾瑜掩盖似的干咳了一声,解释道:“咳,还真是好事呢。我跟着那黑衣人到了兰陵王宫,他便闪进一个庭院不见了,刚巧有侍卫经过,我便也进了一间屋子。我吹了灯,才发现里面有个女人,她惊叫时惊动了侍卫,我便挟持了她,不料她诳走了侍卫以后,居然咬了我一口。还说什么我是被派来监视她的,她还说她知道下午是怎么被出卖,被抓回来的。我本是想细问其原因的,可那黑衣人却突然出现了,倒没有下狠手,像是要抓她一般。那黑衣人与我纠缠了好一会,结果那女子大叫侍卫,那黑衣人才逃走,待我追上他时,他闭口不言,便服毒自尽了。” 如此想来,我今日碰上的那女子定然是兰陵的三公主,阿西勒·沙合古丽了。听她的言语和侍卫的称呼应该错不了,那黑衣人应该是借着别的黑衣人的掩护,前去掳人的。只是,她的汉语怎么说的还不错?难道,他们兰陵人还有学习汉语的习惯?在王宫说的都是汉语。 顾思敏抿了口茶,道:“哦?那瑾瑜如何看待今晚的事情?” 荣瑾瑜听闻顾思敏有些冷意的疑问,清咳了声,道:“听那女子言语,和今晚发生的情况来看,其余的黑衣人应该都只是掩护那个黑衣人才故意去暴露自己,分散侍卫注意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女子就是阿西勒·沙合古丽。而那黑衣人死前说话的语言是兰陵语,应该是兰陵西部开始下手了,看来他们是想要掳了兰陵三公主来做要挟的人质。” 看来,兰陵东西两部的战况,是迫在眉睫了。顾思敏不爽的看着那个牙印,道:“嗯,大公主和二皇子都不好惹,自然也只能向小公主下手了。” 顾思敏在听到那个牙印是阿西勒·沙合古丽咬的时候,就咬牙切齿的记住了。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人敢咬了自己的人,虽然那个牙印已经有些浅淡,过两天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可它偏偏就是能恰到好处的,引起顾思敏的不满和嫉恨。 像阿西勒·沙合夏提和阿西勒·沙合吉尔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到现在都一天一夜了,还不知道明国大军压境的事情呢。说不定,明日他们就会派人全城戒严,搜查我们了。荣瑾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嗯,我们明日便去找阿西勒·沙合吉尔吧,说不定,他们明日也会来找我们的。” 顾思敏的表情和脸色都没有变化,可她却时不时就会瞟一眼荣瑾瑜手上的牙印,她这动作和周身散发出来的丝丝寒意,让荣瑾瑜有些心虚。他刚才虽然没有看到些什么,但是抱了人家的裸、腰还后知后觉,这总是真的。他也是怕顾思敏会生气,所以刚才讲事情经过的时候,才瞒着对于人家是在洗澡的这事,是只字未提的。 说多错多,解释就是掩饰,这点他还是懂的。顾思敏的面无表情,总能让荣瑾瑜有种莫名的危机感,因为,他不知道顾思敏在想什么,是在怨恨他,还是在算计着别人。他有时总是会莫名的恐惧,对未来,对顾思敏,有种说不清的担忧。有这样想法的荣瑾瑜,却是顾思敏所不知道的。 67第六十五章 一波三折 一间装修精美的屋子里,桌边坐着一男一女,他们屏退了护卫随从,似是在商量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皇姐还能如此悠然镇定,难道,她心里早有对策?阿西勒·沙合吉尔看了眼悠然自若的阿西勒·沙合夏提,道:“皇姐,明国大军压境了,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呢?” 阿西勒·沙合夏提面无表情,美眸微颤,道:“吉尔,这兰陵的天下,以后都会是你的,你又何必来问我呢?”这么多年的历练,你自然知道,有些事情该如何应对,现在也是你该拿出勇气,担当这一切的时候了。 阿西勒·沙合吉尔似有激动,目光切切的看着阿西勒·沙合夏提,道:“我知道皇姐是心忧兰陵的,有些事,皇姐又何必自己担着。皇姐可是我唯一的姐姐呢,又是兰陵的大公主,关心兰陵难道有错吗?” 阿西勒·沙合吉尔见阿西勒·沙合夏提仍旧是无喜无怒,却话里有话,他心里也不舒服起来。他是多么的想跟阿西勒·沙合夏提说一句,自己喜欢十岁以前,那个会照顾自己和古丽,会带着自己和古丽玩耍,亲情毫无间隙的姐姐啊。 阿西勒·沙合夏提见自己弟弟略有激动,微叹道:“吉尔既然知道我素来性情冷淡,有些话,又何必明说呢?我们大家心照不宣,便好。” 不管我离开兰陵多少年,我也是父皇的女儿,是你们的姐姐。不管我性子有多么冷淡,心里却也一样是如小时候一般关心你们的。那么,这表不表明,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阿西勒·沙合吉尔依旧目光不移的盯着阿西勒·沙合夏提,道:“那是自然,我只是想让皇姐知道,我永远都是你的弟弟,而已。这是斩不断、流不尽的血缘关系。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姐弟情份,这辈子都不会变。” 自从皇姐十岁时,去了明国拜师学艺,这一切就都变了。皇姐原本冷淡的性情就更冷了。十岁之前,是多么的天真无忧,皇姐再是性子冷淡,却还是关心我们弟妹的。可如今她回来了,却为何会让人觉得如此生疏、不可亲近呢? 阿西勒·沙合夏提依旧淡淡的嗯了一声,道:“我们,去找明国的主将谈谈吧。” 荣瑾瑜,如果你们明国,此次真是应了巴图才来的。那么,我也会用尽一切办法,阻止你们,让你们倒戈相向。 阿西勒·沙合吉尔皱着眉头望向窗外,似有烦躁,道:“他们的主将叫荣瑾瑜,这个想必皇姐已经知道了。只是,他们明国现在带兵前来,不知道是不是来支持巴图的。” 我曾想过,去找明国联盟,让他们帮助我国收复兰陵西部,就算是要对大明称臣、世交友好,也无所谓。只是,一时念及这是兰陵内部的事情,理应关起门来自己解决的,没想到明国的部队就来了,难道真是巴图先一步和明国结盟了吗? 阿西勒·沙合夏提见自己弟弟也是猜想明国和巴图之间有关系,便道:“这些事情,见了面自然就会知道了,凭空的猜测还不如直接的去问他们呢。” 昨天晚上,库勒·阿吉就来报了荣瑾瑜等人的行踪。看来,这正面交锋是必不可少了。 阿西勒·沙合吉尔听姐姐如此一说,站起身来点头,应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据探子来报,荣瑾瑜现在,就在城南的永信客栈。” 阿西勒·沙合夏提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和阿西勒·沙合吉尔一道去了永信客栈,找荣瑾瑜。 在永信客栈的荣瑾瑜等人,倒是悠闲惬意的很。 荣瑾瑜打开了窗户,顾思敏看了眼他,道:“瑾瑜,今日打算做什么?” 荣瑾瑜转身靠着窗边,看着顾思敏,道:“我们去街上游玩吧,也好见识见识这里的风土民情啊。” 来这里,自然是要和敏儿出去游玩了,不然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呢? 顾思敏抿嘴浅笑,道:“你昨天不是说,今日有贵客要来的吗?” 我可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见阿西勒·沙合古丽了呢。 现在这种局势,有的是人着急,我们又何必去凑这热闹呢。荣瑾瑜淡笑:“嗯,那就让他们等着吧。有什么是能比我和敏儿在一起,更重要的呢?” 荣瑾瑜以为顾思敏是关心和兰陵的联盟,他却低估了顾思敏吃醋和护短的程度。现在这一切事宜,都是在顾思敏的算计之内,她怎么会不知道,现在是哪家欢喜、哪家忧,她只是想见见那个阿西勒·沙合古丽罢了。 荣瑾瑜和顾思敏二人单独上了街,留下萧尹等人在客栈里,不想出门没多久就又碰上了杨麒岳。 杨麒岳老远看见了荣瑾瑜,就叫道:“瑾瑜。”荣瑾瑜,你果然是在兰陵王都,只不过,公主也在。 荣瑾瑜听闻有人叫他,回头就看见杨麒岳连走带跑的,穿过人群赶过来,等杨麒岳到了跟前,荣瑾瑜低声,问道:“麒岳,你不在军营,来这里做什么?” 杨麒岳看了看荣瑾瑜,又看了看顾思敏,道:“我昨日去帐里找你,参将说你们不在,我想你们可能是来了兰陵王都。我不放心,便跟来看看。你们现在,是要做什么?”既然瑾瑜不明说来兰陵要做什么,那我只要跟着他们,总是会知道的,也可以保护敏儿安全。 不放心?杨麒岳,你不放心的是敏儿的安全,还是怕我有谋逆之心啊?荣瑾瑜斜眼看了看周围,眉头紧皱、这杨麒岳让他有些头痛。他不着痕迹的轻声道:“奥,那既然来了,就一起吧。我们在这街上,随意转转而已。” 有谁会喜欢在郎情妾意的时候,突然出现个高瓦数的障碍物呢?一闪一闪,还亮晶晶的。荣瑾瑜虽然不满杨麒岳的做法,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自己在心里介意了一下。毕竟杨麒岳是不会害自己的,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别的用处呢,现在动不得。 “好。”杨麒岳点头,笑着。 他们刚转身,绝芜双突然出现在荣瑾瑜身边不远的地方。 荣瑾瑜一看见芜双,便跟顾思敏和杨麒岳打了招呼,走到芜双跟前。芜双在荣瑾瑜身侧,小声道:“少爷,杨麒岳确实是昨日去帅帐找你们,听说你们不在,今日才来兰陵王都的。我一路都跟着他,没有任何异常。” 芜双刚才见自家少爷瞟了眼周围,她知道荣瑾瑜是在找她,就现身出来向荣瑾瑜汇报了,这两天杨麒岳的行为。然后站在一边,不吭声了。 荣瑾瑜听完后,轻轻点头,道:“嗯,沫薇呢?”杨麒岳疑心才会跟来,那林忆杰呢?那家伙更不是个省油的灯了。 绝芜双见荣瑾瑜问起了沫薇,回道:“沫薇昨日下午就跟踪林忆杰离了军营,一直没有回去过。” 昨日下午,林忆杰实在憋不住寂寞,在加上跟班怂恿,他便不顾军法,偷偷来了兰陵王都游玩。 荣瑾瑜斜眼看了一眼绝芜双,疑问道:“那就是说,林忆杰也私自来了兰陵王都?”林忆杰偷跑出来,应该是去了青楼了吧,不然,他还能去哪?荣瑾瑜心里盘算着,不待芜双搭话,他又说道:“你去找沫薇吧,先从青楼妓院下手。” “是。”芜双听令,便离开,去各个青楼找寻沫薇。 芜双走后,荣瑾瑜便走回顾思敏身边,不顾周围群众和过客的目光,很是自然的拉了她的手,往前走去。惹的周围唏嘘声一片,还有不断传出的惋惜声,络绎不绝。大家都在讨论着,这两个绝美的男子,居然是断袖的事情。 刚才杨麒岳来时,顾思敏就注意到了荣瑾瑜皱眉,似有不快的样子。他现在此举,顾思敏心下知道他是小心眼,又打翻了醋坛子。所以也只是满意的笑了笑,放纵的和他牵了手游玩。 杨麒岳见荣瑾瑜此举,略微觉得有些尴尬,心下一片苦涩,以为荣瑾瑜是在像他证明些什么。 游逛了一会,一个男子拦住了荣瑾瑜去路,微微行礼,道:“荣大人,我家主子有事情找你,请移尊驾。” 那男子用眼睛余光偷偷的打量着荣瑾瑜等人,竟忍不住心道:这人还真是少有的俊美,以往只是觉得王子是最美的男子了,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俊美的人。只是,他好像和他身边的俊美男子是一对?如此不相上下的绝美和气质,还真是般配,可惜了,却都是个断袖。不过,他们在大街上也不畏惧的,公然牵手,真是好气魄。 荣瑾瑜看了眼面前的男子和他带着的人手,假装疑惑,道:“你家主子?我在兰陵好像不认识什么有钱有势的大人物。” 终于是来了,阿西勒·沙合吉尔,你是后知后觉呢?还是你手下的人办事效率不好? 那男子又行一礼,道:“我家主子在您居住的客栈等候大驾,请。”王子吩咐,一定要以诚、以礼相待,看来这年轻俊美的将军,可不简单那。 阿西勒·沙合夏提和阿西勒·沙合吉尔,到了荣瑾瑜所在的客栈,却不想他竟然不在。便派了随从出外找寻,他们二人倒是在客栈里等候着。 荣瑾瑜又看了一眼鞠着躬的男子,便往前走去,那男子见荣瑾瑜应允,就带着人默默的跟在了他们身后,谁知刚拐过这条街,芜双就和沫薇现了身。 荣瑾瑜看了沫薇一眼,示意她说说林忆杰的事情。 沫薇见少爷如此眼光,心下会意,在荣瑾瑜耳边轻声,道:“少爷,他就在前面。” 荣瑾瑜轻声,问道:“嗯,他在妓院?” 他见沫薇不语点头,心下轻哼一声:林忆杰,你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果然,没走了两步,就看见有两个人狼狈的被人推倒在青楼门口,周围站着好几个手拿棍棒的保镖,还有一个浓妆艳抹,像是老鸨的女人在叫骂着。 荣瑾瑜等人倒是都老远就看清了,那倒在地上的两人,不正是林忆杰和他的跟班嘛。 这人是林忆杰吧,还有他那跟班,应该错不了,他怎么会私自离开军营呢?杨麒岳看了会那人的脸,扭头问道:“瑾瑜,你看地上那人,是不是林忆杰?” 荣瑾瑜回看了杨麒岳一眼,道:“麒岳真是好眼力,这么远也能看得见啊?”可林忆杰,怎么会被人扔出了青楼呢? 杨麒岳又看了一眼,确定道:“啊?不远啊,他好像真是林忆杰呢。” “是吗?我看看。”荣瑾瑜睁大眼睛,装作很仔细的看了一会,才似确定般,缓缓的说道:“嗯,好像真是他。” 杨麒岳见荣瑾瑜也确定是林忆杰了,又疑问道:“他怎么会来兰陵王都的?还在青楼门口。” 林忆杰出来行军打仗也耐不住寂寞,要偷着来青楼,真是天生的好色胚子啊。赵王怎么会有这么个无能、窝囊的儿子呢。 杨麒岳在心里忍不住都替赵王默哀了,别说是三位异性王爷的儿子,就是他们同辈的官员之子里面,最□好色,最无能狠毒之人,怕是非林忆杰莫属了。 荣瑾瑜看着顾思敏笑了笑,道:“被人在青楼门口围殴,看样子他是*没给钱了。” 顾思敏面无波澜,看了看那边,微微挑眉又看向了荣瑾瑜,道:“瑾瑜,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荣瑾瑜点头,众人就往青楼门口走去,刚到跟前,就见那老鸨扭动着身子,大声叫骂着:“哎呦~,你们看看,多新鲜那~,来妓院*居然不给钱,还想赊账。” 林忆杰被人打的倒在地上,还不住的叫嚣着:“谁说本少爷不给钱的,本少爷有的是钱,只是昨天碰上了偷儿,待本少爷回去拿了钱来,砸死你这长了狗眼的。” 就连林忆杰的跟班也跟着自家少爷叫骂着,骂那些人都是些不开眼的。 那老鸨见林忆杰站起来要走,立刻拉住他,道:“哎哎哎,你可不能走,你走了谁给钱啊,回去拿?谁知道你有没有钱呢?是不是要逃跑。” 那老鸨一把拉住林忆杰,又给身后的保镖使了眼色,那保镖便都上前来拉住他又就要开打。 荣瑾瑜等人见此,居然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就都跟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一样,站在一边眉飞色舞的看着。丝毫没有要上去帮他的意思,就在这时,林忆杰身边的跟班倒是看见他们了。 那跟班一口气推开了周围的保镖,冲过来,扑倒在荣瑾瑜脚下,道:“荣少爷,杨少爷,你们帮帮我家少爷吧。” 于公于私,杨麒岳都不好先开口,他看了看顾思敏和荣瑾瑜,最终还是没有吭声。 他知道林忆杰上次打了荣瑾瑜,此次林忆杰有麻烦,私自离营又是擅离职守,荣瑾瑜的官位大过他,公主又在旁边。他不知道荣瑾瑜会不会公报私仇的处理林忆杰。但这时,逾越礼数和得罪人的事,他必然是不会为了林忆杰做出来的。再者,想他林忆杰也是活该,自作自受,他便只是看了看荣瑾瑜和顾思敏没有出声。 荣瑾瑜看了那跟班一眼,又见杨麒岳看他,自然知道杨麒岳是在忌讳什么,才慢腾腾的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那跟班便解释,道:“我家少爷的钱袋被偷了,没钱付账,所以才被人家抓着打。” 那跟班见荣瑾瑜开口问了,便赶紧的说了事情始末,原来是林忆杰昨日进了城,钱袋就被偷了,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 沫薇此时在旁边掩面偷笑,荣瑾瑜和顾思敏都瞧见了。荣瑾瑜微微偏头,侧着脸看了眼沫薇,林忆杰再是废物这钱袋被偷了,他还是会知道的。可这么久他都没发现,想必是个高手做的了。就算他不知道,那跟着她的沫薇也是会知道的。沫薇此时又掩嘴憋笑,荣瑾瑜自然是猜到了,除了沫薇谁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林忆杰的钱袋,要他好看的。不过,荣瑾瑜自然知道沫薇是要替他,出了那一拳的气了。 绝芜双见沫薇偷笑,自然也知道原因。她立刻就瞪了沫薇一眼,示意她收敛,却换来了沫薇冲着她嬉皮笑脸的花枝乱颤。 哼,林忆杰,你擅离职守、寻欢作乐,就等着回军营受杖责吧。荣瑾瑜听那跟班说完,表面平静,没有多说别的话,只是叫了声:“芜双。” 绝芜双便上前去给了老鸨银子,那老鸨才叫人放开了林忆杰。老鸨又见这几位爷个个都刚毅俊美,出手又阔气,立马笑嘻嘻的要迎了他们进去坐。 荣瑾瑜瞪了林忆杰一眼,示意他自己跟上来,便不再理会那老鸨,就和众人往客栈走去。 众人一路无话,只有那林忆杰被跟班扶着,跟在后面忍痛的轻声呻吟着。他刚才又见公主居然也在,诧异间又觉得有些丢人,自己倒是在心里想着一会该如何解释,才能挽回自己给公主的印象。 回到客栈,荣瑾瑜等人在客栈门口,刚刚才见了阿西勒·沙合夏提和阿西勒·沙合吉尔,正在惊愕间,还没来得及进去客栈,兰陵王阿西勒·穆拉帝力却听闻明国大军压境,明国主将人在兰陵王都的事情,立刻就派人来请。荣瑾瑜等人便又来不及和兰陵的公主王子多说话,这一干人等就又马不停蹄的进宫去了。 去兰陵王宫这一路,荣瑾瑜都在心里郁结的要死,倒不是因为害怕什么的,而是因为他在见到阿西勒·沙合夏提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惊愕。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夏优璇为何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兰陵王宫里,原来她就是阿西勒·沙合夏提。这让荣瑾瑜不由得想到了那晚的事情,夏优璇疑问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兰陵王宫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明国大军压境的事情了。原来她和阿西勒·沙合吉尔都是怀疑明国和巴图有勾结。 看来这次进兰陵王宫,他们是明着拉拢,暗着软禁了。如果自己不答应帮助兰陵东部的话,要想全身而退怕是不能的。自己被软禁了,那就等于明*队被软禁了。这明着来看是主将被扣押在敌国,那这部队又是被要挟,又是无将帅,兵马再多、实力再强,也只好原地休养了。 只是,夏优璇是阿西勒·沙合夏提的事,荣瑾瑜确实是没有想到的,这点倒是雷到他了。 莫说他是穿越来的,就是顾思敏也不知道兰陵内部的事情呢。这阿西勒·沙合吉尔和阿西勒·沙合古丽是同父同母,他们的母亲,是个因为没落而流落到兰陵的沙俄贵族。而阿西勒·沙合夏提却是兰陵王和汉人所生的,所以阿西勒·沙合夏提偏多为汉人长相。她皮肤白皙、鼻子高挺、身材高挑,一头及腰乌发,算得是兰陵数一数二的美女了,但她却是常年冷容,不苟言笑。而且她十岁便去了峨眉山,拜在了玄机师太门下,又取了汉名为夏优璇。她学艺多年不回兰陵,更是少有人知道她的长相和容貌的。 68番外-夏山如碧春梦少(一) 荣瑾瑜和夏优璇的相识,也算得是缘分了呢。 那是,荣瑾瑜刚来明国的第二年。当时,武林不断的纷争四起,各门各派之间多有争斗。各个门派行走江湖,弟子们却经常为了些小事,就互看不爽,大打出手。 当时,夏优璇和师妹叶蓉,奉师命下山前去拜访远在荆州德云观的住持师叔。二人回峨嵋山时,却路遇了崆峒弟子,欺凌无辜弱民,叶蓉好路见不平,一时看不过眼,便出手教训了他们。 本来,她们继续赶路的话,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那家农户非要感谢她们二人的恩情,便留下她们食宿过夜。不想第二天一早,她们还没来得及动身赶路,前一日被叶蓉教训了的崆峒派弟子,便纠集了崆峒派的师兄弟前来报复。 夏优璇武艺颇高,叶蓉武艺也不算低的,但毕竟寡不敌众。崆峒派以多胜少、手段卑劣又使了独门暗器,夏优璇和叶蓉拼死逃了出来,赶回峨嵋时,体力不支,晕倒在山下,被同门师姐妹抬了回去。 明国武林一直盛传,美女最多的门派就是天门和峨嵋了,这两派只收女子,而且个个都长的是貌美不凡。当时,那几个崆峒派弟子,也是因为得见夏优璇和叶蓉姿色纯美,便动了邪念,暗器上使的毒也是三日才会发作的,并非立时就能毙命的毒药。 所以夏优璇和叶蓉才有了冲出重围的机会。有的崆峒弟子本欲追赶,可是却有弟子拦着,毕竟她们二人是峨嵋弟子,已将她们打伤就算了,万一想要淫色人家的事情,传将出去的话,难保峨嵋不会找崆峒的麻烦。念及此事闹大了,到时候不好跟师父交待,收不了场,那些崆峒弟子,才没有去追赶她们二人。 夏优璇左胸上锁骨下的地方中了毒针,但她及时点了穴道、护住心脉,阻止毒素深入心脏倒是不及丧命。不过叶蓉伤势却颇重,她中毒针的地方是气海,此穴道经属任脉。击中后,冲击腹壁,动静脉和肋间,破气血淤,终至身体失灵。 玄机师太武艺高强,却不擅医术,当时又在闭关,无奈之下,便传令弟子,带了她二人赶到青城山紫阳真人处求医。玄机师太与紫阳真人是故交,玄机师太的弟子,紫阳真人必然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峨嵋山距离青城山,骑马须得两日半才能赶到,当时护送她们二人前去的几位师姐妹轮番赶路、昼夜不歇,才在一夜的时间内,送了她们到青城山。她们到达时,日近午时,紫阳真人不在山上,出门采药已经去了两日。一般紫阳真人采药都会去个三五日的,小榭就只有荣瑾瑜一人。 “你们,先把人抬进屋里吧。”看了眼躺着的两个美女,荣瑾瑜略有犹豫。 面色白皙,异于常人,唇色发青,分明似中毒之状。 “真人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师妹她们可等不了了。”峨嵋派的大师姐,得知真人不在,心里忧虑的快没了分寸。 荣瑾瑜无奈的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道:“不知道,师傅才去了两日,一般没个三五日的,回不来。” 师父每次说是去采药,可他每次采药的时候都要练功,还要去山下美餐,谁知道他会在哪里玩,什么时候回来啊。 峨嵋派的大师姐面含焦虑、娥眉紧蹙,低声自语:“那怎么办呢?”如果明早之前,真人还不回来的话,那优璇和叶蓉不就没救了吗? 周围几人正在着急的时候,峨嵋派的一个小师妹指着荣瑾瑜,道:“唉?我听师父说真人的徒弟,在此处学医修道已有八年,要不叫他试试。” 荣瑾瑜窘迫的指着自己,问道:“我?”荣瑾瑜听说要让他试,立马一脸的囧相,心道:八年?我才来了一年多好不好! 那几个师姐妹一听他如此疑问,一脸的鄙视,道:“怎么?真人的医术那么高明,武林人送医仙之称,你可是他老人家唯一的入室弟子呢,很差吗?” 居然被人看不起了,荣瑾瑜有些无奈,干咳了两下,道:“那我试试好了。” 众人皱眉,都看着他,反问道:“试试?” 压力,居然还给我压力,切,反正我无所谓,你们看着办吧。荣瑾瑜又一次无所谓的耸耸肩,肯定道:“对,试试,行不行,你们自己商量吧。” 众人窃窃私语了半天,都一致看向了她们的大师姐,道:“大师姐,怎么办?” 那几个师妹殷切切的眼神望向了她们那大师姐,最后道:“没办法,真人现在不在,只有他会医术了,总比在这等死强吧。” 那大师姐思前顾后,却又无计可施,只好一咬牙,看着荣瑾瑜,道:“那你医吧。” 荣瑾瑜靠在桌边,想都没想,就说道:“嗯,不过咱们事先说好,是你们叫我医的,医死了可不能怪我。” 这关系、这责任,可得先说明白了,人命关天的,到时候在牵扯点啥,可就不好交代了。 众师姐妹刚准备斥责他没有医德:“你,”那为首的大师姐,却打断了她们,催促道:“快点医吧。” “嗯。”荣瑾瑜点头,便走到床前,探了其二人的脉象,立刻又封了夏优璇几个穴道。可他,却先给叶蓉治起伤来。 情况紧急、为救人命,荣瑾瑜才施展了自己所学,去救夏优璇和叶蓉。当然,他也是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么久都没碰见什么活性小白鼠,现在有两个,试试自己的手艺,总是好的。 叶蓉气海中针,全身无感,气海又名膻中,一般此穴受伤,轻者真气破,重者必死。所以膻中又称之为死穴。不过叶蓉当时体位稍偏,那针也是从下方划过,触碰了气海破了真气,倒是没有直接中针,不然,以她的武功是必死无疑的,但那毒针,倒还留在她体内。 荣瑾瑜先是将百草枯混合了青竹丝与草乌的药粉,冲汤喂叶蓉喝下。然后便运功帮她疗伤。不多时,叶蓉便吐出一口黑血来,体内的毒针也被逼出体外。他运功时又将百草枯等物的药效,逼至叶蓉全身,这三种药材都属剧毒之物,常人沾之活不过三个时辰。荣瑾瑜便是要以毒攻毒,直到那三种药效蔓延至叶蓉全身,已经完全吞巫了崆峒派的蝎红,他才又拿出解药,喂叶蓉服下。 待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之后,他才放好叶蓉。转身看着众人,道:“她已经性命无忧了,不过,”荣瑾瑜转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叶蓉,犹豫着顿了一下,又道:“因为伤到了气海,所以,内力尽失、武功全废。” 气海便是丹田,人之精脉所在,习武之人,内练一口气,外练一张皮。如今这丹田一破,要修养起来,可真是难了。 荣瑾瑜又岂能不知这习武的苦楚,如今,数十年的辛苦付之一炬,所有的道行一朝尽丧,必然是她们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的。 果然不出荣瑾瑜所料,所有的人,都一瞬间的睁大了眼睛,难过,惋惜,伤心,各种复杂的情绪一涌而出,众人都有些愣愣的自语、轻呼道:“什么?武功全废。” 荣瑾瑜没有理会她们的各种情绪,自顾的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坐下喝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躺在叶蓉旁边的夏优璇看。他表情略微纠结、眼神有些复杂,边喝边想着,对夏优璇的治疗方式。 叶蓉虽然伤重,可却不算难治。但是夏优璇就不一样了,她中针的位置刚好是前胸处,荣瑾瑜想想都觉得头疼,这治起来的话,在别人眼里,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啊。 峨嵋派的大师姐受不了众人的啰嗦,轻声怒道:“好了,六师妹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武功以后还可以再练,身体以后还可以再慢慢调养,人若是不在了,要武功做什么?” 等众人都不说话了,她又转身,看着荣瑾瑜,道:“我六师妹没事了,那我五师妹呢?” 荣瑾瑜正纠结着如何对夏优璇下手,就听得峨嵋派的众人,又叽叽喳喳的开始询问他了,他抬头,表情呆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众人更是心生疑惑,以为夏优璇有性命之忧。 峨嵋派的大师姐,见他这副样子,着急的问道:“怎么?难道优璇你治不好?” 听得那大师姐问他,他又表情呆滞的摇了摇头。 那大师姐见他如此,又问道:“那很难治?” 他依旧,呆呆的摇了摇头。 那大师姐此时,已经急的七窍生了烟:“你可是需要些什么?我们立刻去找。” 荣瑾瑜还是,摇了摇头。 就在那大师姐受不了,要暴怒发飙的时候,荣瑾瑜才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们一定要救她?” 众人见他说话了,立刻一致的点了点头。 荣瑾瑜见众人异常的肯定,又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众人不明所以的相互看了看,又点了点头,那大师姐,道:“说吧,你需要什么?” 荣瑾瑜听得她问,便摇了摇头,道:“你们把她抬到那边的屋里去吧,抬得时候要小心。” 众人见他要开始救夏优璇了,马上就听他吩咐,抬了夏优璇去旁边的屋子。 荣瑾瑜微微瘪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叶蓉一会就会醒,倒点水给她喝,两日之内她不能吃饭,喂她糖水喝就行。” 众人本想留下帮忙,不料他却让大家先行出去等候,师姐妹们急于救夏优璇性命,荣瑾瑜此时说一,那大师姐必然不会问二,立刻就叫了众人一道去了叶蓉那里。 待众人都已离去,荣瑾瑜走到床边,看了看脸色煞白到没有人色的夏优璇,慢慢的开始解她的衣服。 荣瑾瑜一边解她的衣服,一边自己在心里替自己辩解,道:咳,我这是在救你,不是非礼奥,反正都是女的,你应该不会介意哈。虽然我喜欢女人,但是我真的不是在非礼你奥。 脱下亵衣,夏优璇雪色的肌肤,就暴露在了荣瑾瑜面前,她如白雪的肌肤此时略微泛着青色,荣瑾瑜又解了她的肚兜,夏优璇胸前的景色也都暴露无遗了。 刚刚脱了衣服,不适应与微凉空气接触的身体,有些微微轻颤。夏优璇胸前看不见伤口的地方,却颜色发黑、有大片红肿,那便是毒针的位置所在了。 荣瑾瑜拿炭火微微烤了小刀,又测量了一下伤口的位置,用小刀顺着夏优璇的肌肤划了一下。 “嗯。”夏优璇因为身体骤冷,又突然伤口受疼,嗯了一声,便慢慢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目。她刚刚睁开眼,模糊间看到了一个黑黑的脑袋在自己胸前,左右的移动着,又见自己衣不遮体,一时惊慌羞涩,便开口,尚有虚弱的怒道:“大胆,你是什么人?” 荣瑾瑜刚刚从她伤口处吸出一口毒血,听闻她说话,吓的差点咽了下去。匆忙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见是她醒了,扭头吐了那血,就不说话的盯着她。 夏优璇见荣瑾瑜嘴角含血的盯着自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即是又羞又恼,但碍于荣瑾瑜是在救她,又不好发作。况且自己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还被人点了好几个大穴,真是想动也动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荣瑾瑜就和她这样互相盯着,片刻之后,夏优璇实在是忍不住让红了的脸,羞涩的更红了。她无奈的闭上眼睛,微微扭头,将脸深深的埋进了枕头里,咬着牙不看也不说,任由那越来越清晰的触感,笼罩上自己全身。 荣瑾瑜见她如此,便继续帮她吸毒,直到吐出鲜血的时候,他才抬头,松了口气,顺手解了她周身的穴道。他起身漱了口,拿了颗解毒的丹药又走到床边,扒拉出夏优璇的脸,喂她吃了后又坐到了床边。 荣瑾瑜低着头抬眼,微微蹙眉,看着夏优璇。 夏优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明白他为何还不给自己穿衣服,无奈自己解了穴道,还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她咬了咬下唇,冷声,道:“衣服。” 揉?不揉?怎么办?荣瑾瑜看了眼那伤口,在心里掂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没完。” 夏优璇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荣瑾瑜,脸色殷红,道:“可以了。” 荣瑾瑜也死死的盯了回去,表情纠结,道:“针还在里面。” 这女人的眼神,好阴冷。等她好了以后,会不会杀了我灭口,一泄羞愤? 夏优璇听他此言,更加无力,只好咬了唇不吭声,扭头向里,示意他快点医治。 荣瑾瑜也如她一样,觉得异常尴尬,要是她没醒还好,可偏偏她从一开始就醒了,荣瑾瑜也不能再把她敲晕啊,两人就这么一直尴尬着。 荣瑾瑜帮她清洗了伤口,便开始轻轻的揉捏起来,叶蓉的伤是在气海偏下的地方靠近胃部,可以用气功逼出来。可夏优璇的伤却不能如此医治,那针离心脏太近,万一歪了个把寸的位置,立时就能命丧当场。而且她们二人中的毒也不一样,夏优璇中的毒针,此时,也只能轻轻的揉捏,才能让它慢慢的出来。 刚才是用嘴吸毒,伤口又麻又肿的时候,毫无知觉。可后来毒素清理干净以后,这*慢慢的就恢复了知觉。肌肤的触碰,竟让夏优璇的身体起了莫名的感觉。这个时候荣瑾瑜施了真气的轻揉挤压,就等同于轻、拢、慢、捻、抹、复、挑,更是让夏优璇有着重重的异样,微微的疼痛。一时之间,羞红了脸颊、混乱了心绪。 “嗯~。”夏优璇死死的咬着牙,又将脸埋进枕头里,却仍旧有忍不住的呻吟声,外泄而出。 荣瑾瑜见她隐忍的很是辛苦,道:“很疼吗?”我下手这么轻,还运了真气,怎么还能疼成这样,脸都憋的充血了。 荣瑾瑜思想还是比较纯洁的,毕竟和夏优璇没有过交集,又哪里来的情愫。现在在他眼里有的只是医疗治伤,完全没有淫、色,他自然也是不会想到,被摸的那人是个什么感觉了。这身体的自然反映,可是最真实强烈的感触。 “嗯。”夏优璇微微点头,问道:“好了没?” “快了。”荣瑾瑜头未抬,手也没有丝毫停顿。 夏优璇忍了又忍,终于,荣瑾瑜突然低头用唇,触碰她的那一霎那,从她胸前一闪而过,荣瑾瑜抬起头来的时候,嘴上也多了一根细 作者有话要说:轻拢慢捻抹复挑,真的好淫荡~~~ 69第六十六章 明枪暗箭 就在荣瑾瑜想着以前,又算计着现在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兰陵王宫的正殿。 兰陵王宫金壁生辉、富丽堂皇,大殿之上笙歌艳舞、其乐融融,好一派君臣同乐的场面。见到此种欢乐快活的情景,谁还会联想到,此时的兰陵国外,西部的战争和明国大军的压境。 大殿之上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壮实男子,仪表堂堂、虎背熊腰,但他的表情却有些掩饰不住的焦虑,这男子就是兰陵王阿西勒·穆拉帝力了。 荣瑾瑜等人走进大殿,那高坐堂上的男子,便挥手停了歌舞。荣瑾瑜等人微微行礼后,兰陵王打量了众人一番,用饶舌似外语的汉语,说道:“我兰陵与明国世交友好,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矛盾。今日能有荣将军前来做客,真是更加增显了明国与我兰陵的友谊啊。” 荣瑾瑜浅施一礼,道:“是陛下太客气了,贵我两国多年一直和平往来,民众又常年有贸易经商,多走动走动,也是应该的。” 这兰陵王的相貌虽然是不及顾辰逸雄姿英发、脸上有着那棱角分明的冷俊,让人能感到不怒自威、不可侵犯的王者霸气,但他也算得是浓眉深睛、粗狂豪气了。 兰陵王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今日来了,正好与孤王一起饮酒作乐,品尝美酒佳肴,欣赏欣赏,我们兰陵的歌舞吧。” 兰陵王不容拒绝的说着,他话音未落,就有人请了荣瑾瑜他们到边侧的席位,继续欣赏歌舞。看这样子是早就有所准备了,想必兰陵王今日是想给荣瑾瑜等人一个幻象,以此管弦繁奏、歌舞升平,来显示自己国家的强盛。 荣瑾瑜等人一坐下,侍女就为他们斟了酒,淡绿色的碎花玉杯,缓缓的流入了乳白色的液体,荣瑾瑜拿起酒杯,浅浅的抿了口,道:“马乳酒。” 今次可算是喝到最正宗、最古老的马乳酒了,当真是既甘甜,又醇厚。 一旁的顾思敏端着酒杯,看着荣瑾瑜疑惑,道:“哦,瑾瑜可是喝过?”若非喝过,不然怎的只一口就得知了此是何酒。 顾思敏疑惑间,荣瑾瑜不及答话,刚才从外面进来大殿坐到荣瑾瑜等人对面的阿西勒·沙合吉尔也听到了荣瑾瑜的话,便道:“原来,荣大人也喜欢我国特产的马乳酒。” 刚才进大殿之前,阿西勒·沙合夏提和阿西勒·沙合吉尔都去换下了便服,此时,他们都是一身的正装出席。 阿西勒·沙合夏提一身深蓝色的织锦长裙,裙带上绣着点点白色腊梅,衣摆上一道金丝滚边上绣着暗红色的繁密花纹。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盈盈纤腰束住,飘逸的黑发上仅斜插了一枝梅花白玉簪,纤细修长的体形,迷动人心的腰段,眼睛晶莹剔透,黑色的双眸似水般幽亮深邃,却带着淡淡的冷漠,似乎能看透一切,又似一汪深潭般让人琢磨不透,却让人如痴似醉的想要去探索追寻。淡扫峨眉、略施粉黛,十指纤纤,肤如凝脂,似是能拧出水来。只是她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可她却在看见荣瑾瑜时,向来不喜不忧,不慌不忙,不焦不躁的神情才略微有所改变,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又绚烂夺目、光艳照人。 再看她身旁的阿西勒·沙合吉尔身修六尺有余,而形貌丽,一身金色的衫袍,上有暗黑色花纹的滚边,被一条黑色腰带束住腰身,更显身线条感。一头微卷的红色长发,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脸型修长、肤色白皙、鼻骨高挺,两耳上戴着一对弯似半月形的骨色耳坠,眼有神彩,瞳仁墨绿,竟也偏阴柔之美。 荣瑾瑜没有先去理会阿西勒·沙合吉尔的话,而是先对着顾思敏微微一笑,道:“以前有朋友喜欢,所以喝过,但毕竟是不及这原产的鲜美。”荣瑾瑜对着顾思敏说完,然后才看了眼貌似有些基因变异的阿西勒·沙合吉尔,道:“味似融甘露,香凝酿醩泉,新醅撞重白,绝品挹清元。都道是,美玉泡酒酒更醇,我到是觉得,马乳酿酒,饮之亦醇。” 荣瑾瑜对顾思敏说的倒也不假,他平时虽是不善饮酒,但在前世的朋友中却是不乏有那嗜酒如命的,偶尔买得了地方特色的名贵好酒,必是会跟荣瑾瑜一起讨论品尝。 荣瑾瑜见到阿西勒·沙合吉尔的样貌时,不由觉得这阿西勒·沙合吉尔美的有点快基因变异了,红色长发,墨绿色的眼仁,心中更是对他那同父同母的妹妹的样貌外形,也有所猜想起来。 阿西勒·沙合吉尔的样貌是男子的那种阴柔又不完全缺少刚毅的美,配着他的一头红发,却让荣瑾瑜想到了,阿鼻地狱里的恶鬼修罗。 荣瑾瑜看了眼阿西勒·沙合吉尔,又看了眼阿西勒·沙合夏提,立刻就明白了,夏优璇为何是偏多汉人的长相了,不过夏优璇倒也是传承了两个民族的优点。由此可见,基因好,才是真的好。 “荣大人真是好才华,一身秀骨,迥异流俗、柔和俊美、似有女子之纤柔楚楚,想必荣大人这等美男子一出家门,必是观者如堵墙了吧。” 阿西勒·沙合吉尔他此时才细细一观荣瑾瑜,只见他身高近六尺,身着一袭暗红色锦袍,腰束帛带,气度不凡。形体修美合度、略微偏瘦。美姿仪,面至白,秀骨清像,风神卓然。发如墨黑,眉如笔画,眼如桃瓣,晴若秋波,瞳色漆黑、凤眼生威,似那洁暇美玉,灵动如仙,散发着淡淡华彩。刚才走起路来,竟是飘如游云、矫若惊龙,阴柔为美美如珠玉。神态间,又似有几分掩藏不住的媚态、又似有淡淡的从容霸道。 阿西勒·沙合吉尔顾盼流转间,只惊鸿一瞥,脑海里已深深印下他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 阿西勒·沙合吉尔又细看了荣瑾瑜身旁的美男子,更觉是丰神绰约。那面容长相、眉眼气度,丝毫不逊色于荣瑾瑜,而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但见他一身白色锦袍红色滚边,衣襟上绣有暗白色花纹,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他眼神含笑、美目流转,一双朱唇,更似语笑若嫣然,有着仙子般脱俗的气质,一举一动都高贵优雅似在舞蹈,骨子里却有种傲人而清冷的性子。三分和善,三分英美、三分媚态,还似有一分霸气,观之可亲、却让人不可逼视。一双棕色剪水双瞳,更似是能洞悉世间一切,竟有俯视万物苍生的气魄。那收敛不住的华贵、直直逼人,自有一副盛严端常之样,能令人敬畏。其貌其形,线条朗朗柔和,永远都能让人为之惊艳。但若比起荣瑾瑜来,又是多了份女子的纤柔和美,少了份男子的刚毅戾气。 此时阿西勒·沙合吉尔肘支桌子,手掌握拳向里,撑扶着脸侧,一双丹凤美目风情含笑,细细的打量着荣瑾瑜和顾思敏,在他眼里的荣瑾瑜和顾思敏,便是如此形象了。他又岂能想到,此时环绕在荣瑾瑜周身的戾气,却是因为他看着顾思敏的眼神,才会致使荣瑾瑜散发出来那不满的嫉妒和霸道。 荣瑾瑜风度翩翩又带着些许妩媚的一笑,轻声哼道:“哪里,我这等普通粗鄙的长相,都不及王子一半貌美,又岂能做到观者如堵墙呢?” 荣瑾瑜一双明眸赤、裸、裸、的含笑,瞪着阿西勒·沙合吉尔,他以为阿西勒·沙合吉尔是在含笑煽情的注视着顾思敏,这倒是引起了荣瑾瑜的不满。可他却不知,阿西勒·沙合吉尔比较有兴趣的却是他。倒不是因为他觉得顾思敏貌相不及荣瑾瑜,相反的,他倒是觉得顾思敏太过漂亮柔美更似女子,又因为荣瑾瑜他常年的男装打扮,这比起顾思敏来,自然更似阴柔的男子一些。 阿西勒·沙合夏提在一旁看到,荣瑾瑜和阿西勒·沙合吉尔的对视,微微皱眉,她这弟弟的特殊癖好,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现在竟然眼神柔和的盯着荣瑾瑜,倒是让她也有些许不满起来。 况且,她心里也有些疑惑,当初在青城山的时候,荣瑾瑜丝毫没有轻薄自己、占自己便宜。她曾经也有想过,他到底是人品太正直,还是根本就是喜欢男色的。不过,这个答案几经猜测,也没有得到过正解。 阿西勒·沙合吉尔回以荣瑾瑜煽情媚笑,道:“荣大人真是过谦了,荣大人的美貌,又岂是一般的粗陋凡人所能够欣赏的。” 阿西勒·沙合吉尔有些不明荣瑾瑜何故瞬间气场爆发,便以为荣瑾瑜是因为自己提到了他其形貌似女子而生气。想想也是,古代男子哪有喜欢别人说自己生得像女子的。在古代,男子皆以男生女相为耻,常有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一说,跟现代的男生,多以将说自己像女子的言语,视为夸赞、以为美也,这儿跟古代的论点却相背道而驰。 难怪现代专家有这样一种猜想,在古代白是一种高贵的颜色,因为像皇家贵族这些不事生产的人,他们的肌肤往往都白皙细腻。而劳动人民古铜色的健康肌肤,就不怎么受推崇和喜爱。 不等他们说话,兰陵王哈哈大笑,道:“原来荣大人也喜欢我兰陵的美酒啊,如此甚好。”说完他又转头对着侍从,道:“来人,拿上好的葡萄美酒出来,让各位远道而来的上宾品尝品尝。” 荣瑾瑜看向兰陵王,微微点头还礼,然后又拿起面前婢女刚刚斟满的葡萄酒,饮了一口。 阿西勒·沙合吉尔就一直看着他,又道:“荣大人觉得此酒如何?可否比那马奶酒味美甘甜?”这人,动作也优雅的很,真个是越看越有意思了呢。 荣瑾瑜听闻阿西勒·沙合吉尔又问他,似有不耐的顿了一下微微偏头,挑眉看着他,声音偏冷,道:“王子问的是指这酒,哪里如何?” 阿西勒·沙合吉尔又冲着荣瑾瑜一笑,道:“自然是这,美景、美人和美酒了,这葡萄美酒,可是我国最上等的好酒,须得细细品尝,才得体会到其中滋味。” 荣瑾瑜抬眼,看着还在轻舞翩翩的舞女们,道:“红绡学舞腰肢软,旋织舞衣宫样染。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哼,想算计我?我满脑子的诗词歌赋,都是出自名家之手,这个架空的时代,可以随便剽窃,也不用担心会篡改历史。就算我不喜欢饮酒,也不代表我不会品酒呀,喝点还是不错的,反正葡萄酒和马奶酒都没什么酒精度数。说不定喝醉了,晚上还可以跟敏儿耍无赖,壮着胆子玩强推。 荣瑾瑜自己在心里小算计了一下,就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眼那如血红般的美酒,又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他又顿了下,却用挑衅的目光回看着阿西勒·沙合吉尔,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哼,你们以为我是来帮巴图的?那么,就玩玩你们好了。阿西勒·沙合吉尔,你最好是把你那勾人的眼光,从敏儿身上收回去,不然,我定是要叫你后悔的。 阿西勒·沙合吉尔对视着荣瑾瑜挑衅的目光,心理却在想着他此话中的意思,古来征战几人回?难道,他真是来帮巴图的?来了这里,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阿西勒·沙合夏提听到荣瑾瑜的话,正在喝酒的手也有一瞬间的停顿,她却心道:荣瑾瑜,你此行的目的果真如此吗?在得知了我是兰陵公主之后,你仍旧是决定要和兰陵为敌?古来征战几人回,怎么,荣瑾瑜,你是想像我证明你此次出征兰陵,就是打算抱着必死的尽忠之心吗?忽然间,心也有了一瞬间的窒息,疼的措手不及,疼的不知所措。 阿西勒·沙合吉尔被荣瑾瑜的话语弄的微微一愣,他反应过来时,仍旧是不失优雅的微微一笑,道:“这美人和美酒都入了荣大人的眼,那我兰陵的这美景呢?荣大人不喜欢吗?” 荣瑾瑜,我要是想得到你呢?说不定这事情会越来越有意思了呢,是不是?这世间的转机出现时,也是要有人能抓的住,握的紧,才能扭转乾坤的。 “野人一夜梦入塞,走马手提铁节鞭。骷髅饮酒雪一丈,壮士走舞毡帐前。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渡玉关。” 顾思敏听完,轻勾唇角、但笑不语,她却在看着荣瑾瑜时,眼里的笑意渐浓。她是知道的,这几句诗词是荣瑾瑜用来戏弄兰陵众人的。 荣瑾瑜此诗一出,众人都是心下一惊,都在猜测着他这是何意。 阿西勒·沙合吉尔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悠然自若,慢饮小酌的荣瑾瑜,他面上不动声色,却也是心下一惊:单指这字面的意思,就可解为两层。可是,他们明国是想要整个西域呢?还是,为了亲和友好而来? 就在众人都暗自揣测荣瑾瑜话中意思的时候,却有一道稚嫩的女声传来:“哼,好大的口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 70第六十七章 横眉冷对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一个小姑娘身材娇小、体态窈窕,用那还似有尚未褪尽童真的大大的幽蓝色双瞳,目不斜视的瞪着荣瑾瑜,一头长发微微似卷,金黄透明,美丽的傲慢过顶。 她的皮肤应该叫雪肤,白里透红。那种白,似雪、似银的细腻又紧凑又晶莹剔透,就像薄胎瓷,薄如纸、洁如玉般的冰肌玉骨,让你因此不敢触摸,怕会碰坏了这个美丽如白瓷的洋娃娃,她皮肤太嫩又似水芽,似是一掐就会有一泡水般的水嫩。 这女子便是阿西勒·沙合吉尔同父同母的妹妹,兰陵的小公主阿西勒·沙合古丽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跟她一般大小的侍女。那侍女怀中还抱着一只颜色纯白,眼睛左黄右绿,高贵慵懒的小波斯猫。 荣瑾瑜也转过头来,打量着有牛奶一样皮肤,夜莺一样声音的那姑娘。见她有些嘟嘴怒目的瞪着自己,片刻之后,荣瑾瑜笑道:“怎么?小公主是不服气吗?” 与高鼻深目的西欧人相比,这姑娘的面部曲线更加柔和,但比面目平坦的蒙古人种更有型。她有欧洲女人难得一见的修眉,眼窝也不像西欧人那样的沉降严重。跟他哥哥都是基因变异了吧,美的不正常。 怎么这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过。阿西勒·沙合古丽想着,还是撇撇嘴,冷哼道:“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荣瑾瑜故作惊讶,道:“风大?你们兰陵王宫的正殿,漏风?”他边说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瞅了又瞅,道:“看起来挺结实的啊,应该不会漏风的。” 哎呦,这小姑娘还是跟那天晚上一样的,可爱、骄傲,别扭还有些小霸道,逗弄逗弄,就更可爱傲娇了。 阿西勒·沙合古丽听他蔑视兰陵王宫,“你,”一时气结,跺着小脚,哼道:“原来堂堂明国的大将军也只会逞口舌之快,欺负一个弱小女子。” 语气和说话方式,也很熟悉,奇怪,明明这人是我没有见过的啊,怎么会觉得有些熟悉? 阿西勒·沙合古丽一边跟荣瑾瑜对话,一边在脑子里仔细的搜索着有些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这声音是在哪里听过。 荣瑾瑜也站起来,抱着手臂学她跺脚,哼道:“原来堂堂兰陵的三公主也只会说别人的短处、赞自己的威风。”弱小女子?你咬我的时候,那叫一个心狠口辣啊,那叫一个毫不犹豫啊,在你面前,弱小的那个该是我才对吧。 荣瑾瑜见她噘着嘴生气,觉得那样子着实是可爱,这别扭倔强的小姑娘这点倒是有些像顾思敏别扭倔强的时候,只是顾思敏更比她心智成熟些,是不会轻易显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和撒娇,她自是有她的骄傲、尊贵和不可侵犯。 阿西勒·沙合古丽见荣瑾瑜学她,生气道:“哼,我说你的短处是真,我却哪里有赞自己的威风?” 他还学我,什么大男人啊,长了一张小白脸,比女人还要漂亮,简直就是个无赖、痞子、娘娘腔。 荣瑾瑜耸了耸肩膀,扭捏着用很娘的鼻音哼了一声,道:“你哪里没有呢?你说我只会逞口舌之快,你在说我的时候,难道就不是在逞口舌之快了?” 荣瑾瑜就一直学她哼着,他们俩这样子的对话,倒是让旁边的一干人等猛吸冷气,坐着冒充围观群众。 顾思敏自阿西勒·沙合古丽刚进来时,就已经盯着她看了,但见她只是个心性未泯的小孩子,倒也没有打算怎样,只是那一口还是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现在,荣瑾瑜又耍无赖的惹弄她,顾思敏心里也强烈的闪过了一丝不愿。毕竟荣瑾瑜最可爱、最无赖的时候,都只会在她面前暴露而已,现在他却愿意和别的女子如此玩闹。 “你,”阿西勒·沙合古丽想反驳,但又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平静的吐了口气后,她才挑衅似的瞪着荣瑾瑜,道:“好,那我们就拿出点实力来比一比,怎么样?” 荣瑾瑜假意故作犹豫,皱眉看着她,道:“实力?”实力?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我们一共就这么几个人,谈什毛实力呢! 阿西勒·沙合古丽见荣瑾瑜有些犹豫,表情也有些担忧,以为他是胆怯,心里一乐,笑道:“怎么?害怕了?不敢了?你就承认了吧,你们明国就是不如我们兰陵。” 阿西勒·沙合古丽此话一出,又是引得众人猛吸冷气。这荣瑾瑜再怎么说也是明国的大将军,又岂是泛泛的无能之辈,就算兰陵现在能软禁了他,也不见得明国的军队就真能被兰陵压制住。这面子、里子都还是要给的,做戏做全套,现在还不是能够嚣张跋扈、肆意妄为的时候。 一直旁观从未插话的兰陵王阿西勒·穆拉帝力,这时才皱着眉头,忍不住开口微微怒斥,道:“古丽。” 可他这一声怒斥,在大家的眼里哪里算得是怒斥,简直就是疼宠的溺爱了。 阿西勒·沙合夏提和阿西勒·沙合吉尔却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他们是想看看,接下来究竟会如何。刚才荣瑾瑜那学着阿西勒·沙合古丽的动作玩闹,想来此人许是童心未泯才逗着古丽玩的,应该不会怎样。阿西勒·沙合夏提更是了解荣瑾瑜的为人品德,知道他不会因为些许小事动怒,所以也没有拦着古丽胡闹。在她心里也是觉得,这般轻松一点的气氛,未必就不是好事。 阿西勒·沙合古丽有些委屈的看了眼自己的父王,又扭头看着荣瑾瑜,她转脸看向荣瑾瑜的时候,就完全没有了刚才看着自己父王的那种委屈的表情,而是一脸的得意。 荣瑾瑜见她如此可爱,有心逗她,便笑道:“好,比就比,你说比什么?怎么比?” 兰陵王和阿西勒·沙合吉尔都没有拦着,难道他们也是想试探试探我们明国的实力,又或者是显示显示他们兰陵的实力?那倒不如顺水推舟呢,这样也好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等谈到正事的时候,必然是会有帮助,省不少口舌的。 这点荣瑾瑜倒是猜的不差,兰陵王他们确实是有些想显示他们兰陵的优势,想压制压制明国的气焰。 阿西勒·沙合古丽看了看殿外,又看了看荣瑾瑜,道:“自然是比武艺了。” 荣瑾瑜双手环胸,忍不住笑了笑,道:“切,还以为你有什么与众不同呢,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又跑回起点了。” 哼,明国人都是草包,个个都体瘦形小,哪有我们兰陵的勇士威猛,等会就叫你们好看。阿西勒·沙合古丽似有不耐,又不屑的用言语激将,道:“哼,废话少说,你就说,你敢不敢比吧。” 荣瑾瑜学着阿西勒·沙合古丽不屑的表情,道:“好,你敢说,我就敢奉陪到底。说吧,怎么比?” 又是比武,古代人都喜欢比武,还是因为都只会武功啊?不过没关系,公主府和荣王府的人,哪个是废物?今日来了这的,除了杨麒岳差点,那就只有林忆杰一个废物。不对,还有废物的跟班。 阿西勒·沙合古丽看了看荣瑾瑜身后的众人,道:“你身边有这么多侍卫,想必身手都不差喽?我们分派十个人出来比试,掉下擂台者就算输,可以用任何武器和武功,但是一对一不许旁的人插手帮忙,否则,也算输。” 哼,我就不信了,你旁边这数十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我们兰陵的高手一点也不比你们的差。 荣瑾瑜看着阿西勒·沙合古丽点了点头,道:“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阿西勒·沙合古丽有些吃惊,道:“什么?你还有条件?”你怎么这么多事呢?死女人。她自己低声咒骂了一句荣瑾瑜事多,又问道:“什么条件?” 这时候的荣瑾瑜,在阿西勒·沙合古丽的眼里就已经像个女人了,长的好看,喜欢欺负自己,喜欢学自己说话玩,还事多,她自己就偷偷的叫他死女人了。 荣瑾瑜收起了玩闹的表情,正色道:“我们若是赢了你们,该当如何?” 阿西勒·沙合古丽就没到过兰陵会输,更没想到他会这么一问,想都没想就说,道:“起~,赢了就赢了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瞪了荣瑾瑜一眼,又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哼,你们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兰陵才会赢呢。 荣瑾瑜舔了舔唇,眼睛一转,道:“我们若输了,便输你一样东西,只要是我们的东西,你可任选。若是你们输了,也是如此,怎样?” 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通通见鬼去吧,想让我们下场比试,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然,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呢? 阿西勒·沙合古丽看到荣瑾瑜有些精明的样子,想了一下,道:“不怎样,你要是开口要我兰陵怎么办?”哼,别以为我会笨到上你的当,把自己给卖了还帮你数钱。 荣瑾瑜有些无语,哀叹道:“…少女啊~,我都说了,是你们的东西,你觉得,这兰陵是你父王的,还是你的?” 哎,混血的孩纸伤不起啊,不知道夏优璇是怎么教他们的,难道只教了说话的方式,没有教思维的方式? “好,一言为定。”哼,这么多人在场,想你也不敢反悔,反正现在是在我们兰陵,我也不怕你会怎么样。阿西勒·沙合古丽听荣瑾瑜如此一说,立刻一口答应,又吩咐道:“来人,立刻去准备。” 阿西勒·沙合夏提看了看荣瑾瑜等人,道:“刚好午时了,不如各位就先品尝品尝兰陵的佳肴美食好了,用完午膳在行比试。” 荣瑾瑜转头看着阿西勒·沙合夏提,回以一笑,点点头,道:“好。” 刚回到座位上,顾思敏便好奇的打量着荣瑾瑜,道:“瑾瑜,是想要什么?” 那阿西勒·沙合古丽是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的?不过这场比试,倒也可以让兰陵见识见识大明的威风。 荣瑾瑜和顾思敏没有商量、没有交谈,各自算计,想法和目的倒是差不多的,却也算是不谋而合了。 荣瑾瑜眨了眨眼睛,看着顾思敏,笑道:“我想要赢一样东西,送给你。” “嗯?”送给自己的?顾思敏眼带疑问,不过这次她倒是淡淡的看了眼阿西勒·沙合古丽抱着的那只猫。 荣瑾瑜亲自拿起酒壶,帮顾思敏满了杯酒,顺势微微侧身贴近顾思敏,在她耳边轻声,道:“一会你就知道了,就当作是西域之行的礼物好了。” 荣瑾瑜和顾思敏耳语,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被阿西勒·沙合夏提和阿西勒·沙合吉尔看在了眼里。 阿西勒·沙合夏提看见他如此对待身边的白衣公子,心下有些怀疑,她盯着顾思敏细看了好一会,却没有看出来什么。不过,她没有先怀疑荣瑾瑜是否断袖,而是在心里怀疑起了顾思敏的身份。 阿西勒·沙合吉尔看见他们二人如此亲密无间,倒是唇角上扬,笑的魅惑,笑的一脸明了。他倒是以为荣瑾瑜真是和这少年关系匪浅了,觉得荣瑾瑜也有断袖之癖。 71第六十八章 小惩大诫(上) 用过午膳,众人就一起到了兰陵王宫大殿前的空地上,用大块汉白玉石条砌成的空地中间多出了一个刚刚搭建好的简易擂台,仪仗座位也全都安排完毕。 待众人依次坐好以后,阿西勒·沙合古丽便用兰陵语,对着身后一个穿着武服的壮汉,道:“吉鲁·巴哈尔,上去给我教训他们关内懦弱的汉人,一定要赢。” 那汉子答应着点点头,便上了擂台,一脸鄙夷的看着荣瑾瑜等人,等他们上台。 关内懦弱的汉人?我们要是关内懦弱的汉人?那你们就是关外的洋毛子呢!荣瑾瑜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看了眼那汉子,又鄙视了阿西勒·沙合古丽说的话,有些疑问:刚吃完饭就运动,会不会胃下垂? 阿西勒·沙合古丽刚刚说的兰陵话,不就是新疆维吾尔族的语言嘛,原来兰陵语就是维吾尔语,所以那晚西部派来的刺客说的那一句话,他自然也听懂了。 荣瑾瑜虽然在现代大学里学的是行政管理,但他们学校规定在考试时,英语、俄语、日语、德语四科要任选两科。荣瑾瑜当时就选了日语和俄语,不过他这么选也是有原因的。英语也算是全世界通用的大语种了,跟专业无关他也得学,何况他英语成绩一直优秀。 选日语是因为他要看动漫的关系,他觉得,这样看起来原版的感觉更好些。至于选俄语的原因就更简单了,因为俄语类属小语种,就业起来比较有优势。除此之外他比较有语言天赋,俗话说得好,技多不压身,所以还零零散散的学过些别的地方的方言,学别的方言,倒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出去旅游的话,不会被当地人宰骗。 他懂维吾尔语倒是因为他的一个朋友是维吾尔族的人,因为他这朋友正好跟他是同学,所以他还跟着他这朋友学过一段时间的维吾尔语,当时也只是因为好玩好奇才学的,怎么也没想到现今也能派上用场呢。 荣瑾瑜坐在圈椅上,看了眼阿西勒·沙合古丽投递过来得意的眼神,浅浅一笑,偏头道:“芜双。” 绝芜双上前一步,施礼道:“少爷。” “你去吧,教训一下他们,不准输。”荣瑾瑜刚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也不准赢。” “是。”绝芜双一如既往,不多问也不多说,应了话便上了擂台。 众人都是不明白荣瑾瑜的意思,陆染尘忍不住,道:“驸马,为什么不让芜双赢呢?你看看他们那个嚣张劲。” 荣瑾瑜摇了摇头,没有答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擂台上的两人。 擂台之上,那吉鲁·巴哈尔弃刀不用,赤手空拳的对战绝芜双,绝芜双见他赤手空拳,又听了荣瑾瑜吩咐不可赢、不可输,那便只能是平手了。心下一琢磨,便从不曾抽出过腰间的青丝软剑。 那吉鲁·巴哈尔力大无穷,满身的横肉,亦步亦趋都似能震天撼地。绝芜双用掌劈他,他倒似是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一般,坚如磐石、刀枪不入。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过了几招之后,吉鲁·巴哈尔便卯足了劲冲绝芜双冲来,绝芜双见机,侧身划过他的双拳,一个闪躲,便掉下台来。 这一下真是演技超群啊,众人都只见绝芜双掉下了擂台,却不知这不是打他不过,也不是单纯的失足落台,而是刻意的要输,还要输的不那么刻意明显。 对方的人一见绝芜双输了,立马就一脸得瑟的看着荣瑾瑜,心里便开始觉得明国真的是不过如此嘛。 荣瑾瑜倒是依旧没有理会他们不屑、骄傲的眼神,对芜双点了点头,道:“泽雅。” 西门泽雅也行礼,道:“少爷。” 荣瑾瑜抿了口茶,眼皮都没有抬,就道:“你去吧,跟芜双一样。” “是。”西门泽雅有些微微惊讶,但还是依旧恭敬的行礼。 众人不由得都疑惑起来,这输了第一场还要输第二场,荣瑾瑜究竟是要如何呢?可众人都是不吭声的听令,只有顾思敏没有任何疑惑,因为她了解荣瑾瑜,相信他的智谋策略。杨麒岳倒是疑惑的不得了,林忆杰更是一脸的鄙视,他以为荣瑾瑜是因为惧怕兰陵,才会如此故意放水的。 西门泽雅一上台,也是打打闪闪的,不过那吉鲁·巴哈尔倒也是当真厉害,这放起水来便容易的很,西门泽雅每次用飞花流转,扔出去的残虹刺都会被他挡住,十几招的回合下来,一个空档,西门泽雅也平手下场了。 荣瑾瑜什么话都没说,对面的阿西勒·沙合古丽便大笑,道:“原来明国的高手侍卫也不过如此嘛,要不要我派了侍女上场,让让你们?” 荣瑾瑜依旧没有理会阿西勒·沙合古丽的言语,道:“月白。” 东方月白有些不满的扭捏,道:“少爷~。” 荣瑾瑜无视她的不满,咧着嘴角,笑道:“你去,只准赢,不许输。用你的鞭子,给我把那个,吉鲁·巴哈尔抽到皮开肉绽为止,我不叫停,就不许停。” “是。”东方月白一听荣瑾瑜的吩咐,各种欢快的应了声,便上台去了。 荣瑾瑜微微偏头,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阿西勒·沙合夏提,恰好阿西勒·沙合夏提也看向了这边。四目远对,微笑扬起,只这一眼,阿西勒·沙合夏提便明了了,荣瑾瑜是给了她面子,让着兰陵不能输的太惨,给个台阶下而已。先礼后兵,总归是要给大家留条后路的。 当然,荣瑾瑜的本意其实也不全是因为夏优璇这个原因,他也是考虑到了要跟兰陵结盟的事情。那么,如此一来,就算是要显示明国的威风,也不能完全不给兰陵留个面子,如果只是一味的显示自己的强大,那么兰陵就算投诚也未必是出于本意,只怕到时候,迫于明国强大的淫、威和惧于武力的压迫才是真的。那样结盟来的后盾,谁又会放心,他真的是能在你危急的时候,不会落井下石、倒戈相向或者袖手旁观呢? 女人的直觉往往都是很可怕的,尤其是顾思敏这种善于算计、观察、腹黑又小心眼的女人直觉更甚。也就是刚刚这貌似不经意的一眼,顾思敏倒也是看出点端倪来了。虽然从今日见面到现在,他们二人几乎都没有说过话,但从在大殿上时,阿西勒·沙合夏提就会时不时的,装作不经意间的看荣瑾瑜一眼,到现在四目相对的微笑,顾思敏倒也觉察出来了,这二人根本就是认识的,却不知为何会装作不认识。她心里又开始不满的猜测,算计起来。 此时,在看台之上的吉鲁·巴哈尔已经被东方月白抽的是皮开肉绽了,他要提一口气才能防攻,就必须行动缓慢。所以荣瑾瑜才叫了东方月白上台,是可以在远距离的用鞭子抽打他。这一招,趁其不备、攻其弱点,真是运用的巧妙投机,轻轻松松就破了那吉鲁·巴哈尔的武功。一口气破,他便无法防护,加之又是远距离的鞭打,东方月白的蛇鞭,挥出去时柔软迅速,打的时候却是刚劲十足、抽在肉上是啪啪作响,吉鲁·巴哈尔又无处躲闪,真是被抽的个血肉模糊。直到荣瑾瑜叫了月白停手下台,他才如放松了一般,奄奄一息的跪地粗喘着。 见吉鲁·巴哈尔败下阵来,还被抽的血肉模糊,一旁的阿西勒·沙合古丽气的直跺脚,待吉鲁·巴哈尔被人扶下场去治伤,她就瘪着小脸,咬牙切齿的瞪着荣瑾瑜,哼道:“那哈·巴鲁,你去,给我灭了他们的威风。” 荣瑾瑜却不痛不痒的对着阿西勒·沙合古丽耸耸肩,摇摇头表示默哀,他又转头,道:“林忆杰。” 萧尹见林忆杰半天回不过神来,面带鄙视的轻轻推了推他,道:“林大人,我们家少爷叫你呢。” 萧尹一推,林忆杰才眨了眨眼睛,直了直身子,道:“啊?奥,什么事?” 荣瑾瑜看了眼他,淡淡的吩咐着:“你上台应战吧。” 荣瑾瑜看见他那副样子,也在心里鄙视不已:哼,从刚才看见夏优璇和阿西勒·沙合古丽,到现在眼睛就没正过,口水就没停止过,这混蛋上辈子是个太监?要不这辈子怎么能这么缺爱呢? 林忆杰有些惊慌,有些不服气,反驳道:“这有这么多侍卫下人,为什么偏要我去?” 荣瑾瑜喝了口茶,顺嘴吐了茶叶埂子,瞟了他一眼,道:“少废话,去还是不去?” 哪这么啰啰嗦嗦的,怕死还喜欢出风头,哪有这么好的事,天天等着你呀。 “你怎么不去?”林忆杰有些瘪样了,可见荣瑾瑜斜着眼睛犀利的瞥他,就胆小的有些不自在,嘟嘟囔囔的低着头把脸一撇,道:“我不去,你可以叫他们去嘛,我好歹也是个官呢。” 哼,荣瑾瑜你这是以公谋私,你就是为了报那一拳之仇,那擂台上面的个个都是高手,我上去,还不是个死嘛。 听见他嘟嘟囔囔的埋怨,萧尹瞪着他,哼道:“我军主将,怎能随便出手?” 林忆杰怯懦的瞪了瞪萧尹,却是无法,谁叫他打不过又惹不起呢。当初萧尹打了他一巴掌,他到现在都记着疼呢。 跟我玩,上不上去,你都得死。荣瑾瑜早就料到他会如此,微微偏头看着杨麒岳,冷声道:“杨麒岳,大明军法第一卷、第一章、第一节、第一条,第二章、第五节、第一条是什么?” 杨麒岳见这情形,微微行礼,正色道:“大明军法第一卷、第一章、第一节、第一条,不从将令者,军法处置,轻者杖责三十、重者,逐出军队。第二章、第五节、第一条,阵前逃跑退缩、扰乱军心者,立斩不赦。” 林忆杰听了这军法,神情稍有一震,“你。”刚想反对但又无从反驳,他又畏缩着看了一眼荣瑾瑜和顾思敏,却见其二人皆是镇定自若,他丝毫没有半点能打动其二人改变心意的话语,一时之间,倒没了主意,愣在了当场。 这时,荣瑾瑜又厉声,问道:“去,或者不去?” 72第六十九章 小惩大诫(中) 荣瑾瑜一声斥责,就吓的林忆杰一个激灵,他迫于无奈,看了看荣瑾瑜身后的萧尹和顾思敏身后的陆染尘等人,有些胆怯,道:“我去。” 他转过身,有些微微颤抖的接过跟班递过来的剑,看了眼那台上笑的十分嚣张的那哈·巴鲁,硬着头皮上了台。 林忆杰刚上台就看着那那哈·巴鲁皱着眉,咽了咽口水,那哈·巴鲁见他这窘迫又有些害怕的样子哈哈大笑。林忆杰见大家都看着,一时间又受了嘲笑,便将心一横,举剑冲了过去。 那哈·巴鲁倒是将刀一横,轻松挡住了,接着一提脚就是一记踢腿,林忆杰反应不及,正中小腹,直直的将他踢出了一米远,疼的他是倒地打滚。那那哈·巴鲁不待林忆杰起身便冲了过去,将刀一竖便要下刺,林忆杰见状,倒是顾不得疼痛,就地一滚,才顺势爬了起来。他刚起身,那哈·巴鲁又冲了过来,他只能勉强抵挡,却不得半点反击,一会功夫就被打了个遍体鳞伤。 林忆杰本来就不如萧尹等人武艺高强,更不是像杨麒岳般的身强体壮之人,如此几下,便渐渐挨他不住,眼看那那哈·巴鲁就要下狠手的时候,荣瑾瑜却叫了萧尹。 那那哈·巴鲁提刀就要往下劈时,但见萧尹飞身上台,一个侧踢,那那哈·巴鲁就被踢的一连退后了好几步,林忆杰见状,才灰溜溜的连滚带爬的下了台去。那那哈·巴鲁见对方换了高手,也不敢懈怠,喘了口气,横劈竖刺,速度也越来越快。萧尹将剑一横,一个闪身从侧面横势出剑,那那哈·巴鲁侧身处,立时就出现了一条血口,萧尹又迅速转身,趁他反应不及,运气于掌,朝他后心劈去,这一掌又借着那那哈·巴鲁的冲势,便将他打下台去。 见此情景的阿西勒·沙合古丽刚刚还满面笑容的脸,立刻就风云变色了,她一眼就朝荣瑾瑜那瞪去,却见荣瑾瑜一脸慵懒的支在椅子上,连一点紧张着急这比试的意思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都被陆染尘、楚流苏等人取得胜利。十场比完的时候,荣瑾瑜这边的人,能上台的差不多都上过了。 这一场比试,给足了夏优璇面子,给足了兰陵面子,赢了阿西勒·沙合古丽的东西还顺便教训了林忆杰,可真是一石四鸟啊。但要算起来,可不止一石四鸟了,因为还有他送给顾思敏的礼物,加上顾思敏没有报复,他却出了手报复了阿西勒·沙合古丽咬他的那一口,消了顾思敏心里的不满。可他此举,却引起了阿西勒·沙合古丽的不满。 阿西勒·沙合古丽输的好不甘心,她一怒,便对着荣瑾瑜笑的灿烂,道:“这十场比完了,可都是些侍卫勇士在比,怎么,你这个明国大将军不上来显显伸手吗?” 哼,我就不信了,你这娇弱的小白脸也是个高手。 荣瑾瑜微微变了脸色,没有说话,阿西勒·沙合夏提却先皱眉轻斥,道:“古丽,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你休要胡闹,区区几场比试,我们兰陵还是输的起的。” 阿西勒·沙合夏提一边想要挽回兰陵输的起的面子,一方面又怕荣瑾瑜会受伤。以前,她只知道荣瑾瑜医术高明,却不知道他武功如何,想来紫阳真人武功高强、医术超群,但他的徒弟精通医理也未必就武艺超群。况且,当初确实是从未见过荣瑾瑜习武的,现在见他又一副为难的样子,心下就更是怀疑他武功低微了。 阿西勒·沙合吉尔看了眼外表平淡,却眼含着急的皇姐,道:“皇姐何必拦她,自管叫她去玩好了,我倒也是想看看,那荣瑾瑜是个什么角色。” 能挑起我这性子冷淡的皇姐情绪波澜的,荣瑾瑜,你怕是这世上的第一人了。皇姐长年都呆在明国,也难保他们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阿西勒·沙合吉尔看了看阿西勒·沙合夏提,又看了看荣瑾瑜,眼神逐渐深意起来。 阿西勒·沙合古丽见哥哥也赞同,便拉扯着阿西勒·沙合夏提的衣袖,道:“皇姐,反正已经比试了,在比一下也没什么嘛,是不是?” 阿西勒·沙合夏提微微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阿西勒·沙合古丽见自己皇姐也同意了,便继续对着脸色颇有为难的荣瑾瑜,叫嚣道:“怎么?你不敢比吗?” 杨麒岳见荣瑾瑜有些为难,担心他的身体,便冲着阿西勒·沙合古丽,喊道:“我们这些护卫前锋,都还没有比完,大将军又怎么可以亲自出马,要比也是我跟你们比。” 杨麒岳说完正要上台去,荣瑾瑜却先一步横手用手中的扇子,拦了他。 “瑾瑜,你…”杨麒岳见荣瑾瑜如此,十分不解。 荣瑾瑜没有答话,却扬声,道:“要我上场可以,但是不论输赢,三公主都要献舞一曲,如何?” 荣瑾瑜坏心眼的,想道:不知道,这古丽跳起舞来,会不会很萝莉呢? 阿西勒·沙合古丽听他如此一说,果断的应道:“好,跳就跳。”不论输赢?难怪他一直面露难色,那就是说他也没有能赢的把握,才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的,哼哼,一会就要他出丑。 阿西勒·沙合古丽果真是天真单纯,荣瑾瑜这人在这种大事上面,若非有十足的把握,又如何会答应呢。还不止如此,他又故意装作为难,迷惑阿西勒·沙合古丽,给其挖了个大坑,等着她跳。 荣瑾瑜见她答应,便起身不顾杨麒岳的阻拦,往台上走去。阿西勒·沙合古丽也冲着远处的一个汉子,喊道:“西日阿洪。” 西日阿洪,是兰陵语里狮子的意思,狮子和老虎在兰陵,是只有真正武艺高强的勇士,才配拥有此特殊荣耀的称呼。 台上荣瑾瑜负手而立,有些愣愣的盯着那个西日阿洪,心里不住的笑着轻哼,道:哼,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西日阿洪?哼哼,你就是叫尧里瓦斯(老虎)也没有用。 西日阿洪见荣瑾瑜有些愣愣的,心里嘲笑着,大吼一声:“阿囊死给、囊死给。” 他刚喊完,便提刀疾步飞跑,一跃而起,横刀劈去。就在他靠近荣瑾瑜的时候,却被荣瑾瑜那目光如深潭的冰冷眼神,吓的有一瞬间的畏惧。 那西日阿洪是看不惯荣瑾瑜对他心爱的小公主百般挑逗,一时气愤逮住了机会,便想要治他于死地。阿囊死给、囊死给,便是兰陵语中骂人的意思,又有叫人去死的意思,荣瑾瑜一听他这么叫嚣着喊道,立时就怒意上升,眼神也变的凌厉阴狠起来。 西日阿洪横刀劈去的时候,荣瑾瑜才抽出腰间软剑挡下了他的攻势,二人一刀一剑,对歭的相互看着。那西日阿洪丝毫也不退不让,荣瑾瑜的嘴角却显出了一抹诡异的笑,一如当初,他在刺杀蓝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荣瑾瑜侧身抽出挡刀的长剑,纵身向后一跃,站到了离西日阿洪略远的地方,看着他笑。那西日阿洪认为荣瑾瑜是在嘲笑于他,心里不服,便举刀又疾步向他冲去,他这一动,荣瑾瑜便也提剑向他冲了过去,可就在离西日阿洪近在咫尺的地方,荣瑾瑜的身影却快的迷离,有些让人难以扑捉,待到靠近了西日阿洪的时候,他突然横剑偏头,西日阿洪的刀从荣瑾瑜头顶掠过,荣瑾瑜的剑却划过了西日阿洪的颈动脉。高调的逆转,低调的华丽,一时之间,两人背对背的站着,荣瑾瑜横着的剑顺势放低,那剑尖上的几点血迹,便点点滴滴落在了血红的地毯上,消失不见。由于荣瑾瑜出剑太快,那西日阿洪就一直站着,困难的用手捂着脖子,忍不住喷了口血,晃了晃身体,才倒地不起。 荣瑾瑜这一系列的举动,顾思敏自然是不会担心的,荣瑾瑜的功夫她是见过的,只是荣瑾瑜突然出了杀招,她倒是始料不及。周围的人除了杨麒岳和林忆杰以外,个个都是面无表情,好似这就是天天见的场面一般。当初三皇子事件发生的时候,北山花影在场,荣瑾瑜的事情其他几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对面的阿西勒·沙合夏提刚刚听到西日阿洪喊得话时,就对他起了杀意,给她身后的巴哈·博格达使了眼色。她当时心下一紧,眼睛直直的盯着荣瑾瑜,生怕他有一丝意外。后又见他确实会武,才放下了那颗紧紧收缩着的心。 阿西勒·沙合吉尔方才都感受到了,身旁自己皇姐身上,那掩饰不住的强大杀意。他自然不傻,知道这杀意是为何而来的。但看完了二人的比试,他更是相信荣瑾瑜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了,外表阴柔,内心狂野,很有味道呢。 阿西勒·沙合古丽见到荣瑾瑜竟然杀了西日阿洪,心里一气,不满的冲上台去,冲着荣瑾瑜就是一掌,却被荣瑾瑜一把抓住。 荣瑾瑜低头瞪着她,咬着牙,说道:“怎么,三公主还想打我?”混血小萝莉生气了,哎呦,难道死的那个是相好? 阿西勒·沙合古丽拧着眉,抬脸和他对视,一脸的傲气,道:“我就是想打你,怎么样?”哼,明明武艺高强,却还要装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来诱我上当。卑鄙!小人!小白脸! 呦嗬,还真是相好啊?居然为了这么个人想打我?哼,想的美。荣瑾瑜不怒反笑,朝她伸了脖子,也皱眉瞪着她,道:“你敢打我一下,你信不信,我敢还你十下?” 阿西勒·沙合古丽又欲反口,“你,”可这话刚出,便被荣瑾瑜打断,噎了回去。 荣瑾瑜轻轻往后一推,松了她的手,指着她,道:“你什么你,退后,退后,离我远点。”咦,危险人物,这孩子没事就会抽风啊,这么任性霸道。 阿西勒·沙合古丽一时无语,却突然点着脚,叫道:“啊。” 阿西勒·沙合古丽有些畏惧荣瑾瑜刚刚瞪着自己的表情,又怕他真会出手,微微跺脚,却不小心扭到了脚。 荣瑾瑜见她这样,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笑道:“就你这样的,跺个脚,还能崴了脚的人,你还想打我?” 阿西勒·沙合古丽这么被他一拉手腕,有些别扭的,哼道:“我,我这是,不小心了。” 荣瑾瑜看着她,摇头笑了笑,道:“科斯巴郎(小女孩),不小心?那你想打我,也是不小心抽风了?” 阿西勒·沙合古丽听他叫自己小女孩,一激动,握着双拳,气鼓鼓的嘟着嘴,叫道:“不许你这么叫我,我不是小女孩了。” 她还忍不住的在心里反驳,道:我是大人了,大人了! 荣瑾瑜哦了声,还拖了个长长的尾音,道:“据载尔克孜(漂亮的姑娘),那是这么叫?” 阿西勒·沙合古丽已经有些微微脸红了,她咬着牙,低声吼道:“也不许你,这么叫。” 荣瑾瑜又哦了声,尾音又抖了两抖,还一脸的明了,道:“哦,羊缸子(妇女,媳妇,已婚妇女)。” 阿西勒·沙合古丽刚才要是娇怒的话,现在就是暴怒了,“你,你,,”她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荣瑾瑜见她这样,又一脸满满的笑意,还略有扭捏,道:“原来,你是想让我这么叫你啊,早说嘛,干吗这么不好意思呢?” 哎呦,这别扭又傲娇的可爱孩子啊,跟她姐姐还真是不一样呢。 阿西勒·沙合古丽好像突然反应上来了一样,疑问道:“你,你会说兰陵话?”他居然会说兰陵话,那刚才西日阿洪的话,他就是听懂了的,那是因为这个才下狠手的吗? 荣瑾瑜收了收强大的笑意,道:“我可没说过,我不会说兰陵话啊。”这孩子,还真是反应迟钝呢,八成是被气的了吧? 阿西勒·沙合古丽又似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红了脸失声惊叫,道:“你,你就是那晚,偷看我洗澡的色狼。” 对,没错,就是他身上的这种淡淡的香味,还说不是小白脸、娘娘腔,有哪个大男人身上,会干净到有微微清淡的体香呢? 阿西勒·沙合古丽瞬间就确定了,当日在那人身上闻到的好闻迷人的香味,就是荣瑾瑜身上的味道。那晚的那人,就是荣瑾瑜。 73第七十章 小惩大诫(下) “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没事偷看你这么个小孩干吗?”荣瑾瑜边说边从上到下的,故意打量了一遍阿西勒·沙合古丽,又一脸嫌弃的撇撇嘴,道:“都还没长成人呢,该凹凹凸凸的地方,也完全是平的。” 崩溃了,这么大声的叫出来,敏儿听到了吧?真是要死人了,完蛋了。 窘,相当的窘,荣瑾瑜都能感觉到,从他背后传来了一道凌厉到,具有强烈的穿透力又饱含了疑惑的眼神。毋庸置疑,那是顾思敏发出来的,只有顾思敏的眼神,才能压制住所有人的各种眼光,直直的穿透而来,一击即中目标,让此人身受重伤。 “你,你才是平的。”阿西勒·沙合古丽见荣瑾瑜拒不承认,还贬低自己身材,又怒道:“怎么,你还想不承认?” 哼,还装,我说呢,怎么汉语说的那么标准,都赶上皇姐了。 荣瑾瑜深吸了一口气,将头一偏,无赖的哼道:“崴~酱~(感叹词,哎呀的意思,要拖长了说),塔西浪(死,完蛋,翘辫子),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看过你洗澡,我可是今天第一次进你们兰陵王宫的。” 阿西勒·沙合古丽见他继续辩解,一边跳着脚逼近他,一边愤愤道:“谁血口喷人了?你何止是看了我,你还摸了我。” 可怜的小姑娘啊,由于情绪太过激动又太过于气愤,想都没想就吼出来了。可她这么一吼,所以人又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萧尹等人都在替荣瑾瑜默哀,顾思敏有多小心眼,他们都是知道的,怕这次荣瑾瑜是死期将至了。兰陵人更甚,都瞪着眼睛没了反应,看自家的小公主,毫无形象的跟明国的将军在擂台之上,斗嘴,还赤、裸、裸的喊着,自己被他看光光了,还被摸光光了。 荣瑾瑜见阿西勒·沙合古丽一边说一边向他逼近,他就立刻捂了上身,做出一副害羞状,皱着眉头,道:“你,你,你要干吗?你不要过来。” 哎呦,我就不信了,就我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还能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非礼我不成? “哼,你身上的味道,我记得。”阿西勒·沙合古丽走到他跟前,逼近他的脸,笑了笑,道:“挺好闻的嘛。” 囧,荣瑾瑜一脸瘪样,脖子还往后缩着,拉开了自己跟阿西勒·沙合古丽之间的距离,羞涩的问道:“姑娘,少女,孩子,你是不是,思春了?” 阿西勒·沙合古丽听他如此一问,彻底暴躁了,吼道:“你胡说什么!” 阿西勒·沙合夏提实在是受不了他们乱来了,叫道:“古丽,你给我下来。” 难道真是那晚?不可能啊,荣瑾瑜的脾性我还是了解的,想必他那晚是来查探什么的,不小心才碰见了古丽吧? 阿西勒·沙合夏提不住的在心里替荣瑾瑜辩解,她是不会相信荣瑾瑜会做这种事情的,她宁愿相信这其间是有什么误会。 阿西勒·沙合古丽扭过头,指着荣瑾瑜,道:“皇姐,他欺负我。” 荣瑾瑜见阿西勒·沙合夏提说话了,立马岔开了话题,道:“谁欺负你了?你欠我的舞还没跳呢。” 阿西勒·沙合古丽扭头,道:“跳舞?我脚都扭了,怎么跳?” 阿西勒·沙合夏提看了眼荣瑾瑜,淡淡的,说道:“刚才古丽说的事情,是玩笑,荣大人莫要放在心上。不如,我来替她跳好了。” 阿西勒·沙合古丽气的跺了跺脚,刚想反对:“皇姐,他,”立刻就被阿西勒·沙合夏提打断,她冷声,道:“别说了,还不够丢人吗?” 阿西勒·沙合夏提扭过头,看着荣瑾瑜,道:“荣大人,我来替古丽跳舞,如何?” 荣瑾瑜看了眼阿西勒·沙合夏提,头都没敢回,道:“奥,好啊。” 荣瑾瑜此时,已经不敢去看顾思敏了,他心里还在算计着,顾思敏会怎么收拾他呢。 阿西勒·沙合古丽不死心的又想为难荣瑾瑜,道:“你,要我皇姐跳舞也行,你得亲自弹奏。”哼,我就不信了,你会用我们兰陵的乐器。 囧,荣瑾瑜又囧了,就这一会,他居然被这小姑娘挤兑的,囧了无数次了。 荣瑾瑜这次没有停顿,一咬牙,就果断的答应,道:“好。” 阿西勒·沙合古丽见他答应,扭头对着旁边的侍女,道:“来人,拿乐器来。” 说着,一个下人拿了一把类似琵琶的梨形乐器,递给了荣瑾瑜。 阿西勒·沙合夏提怕他不会弹奏,略微有些担忧,却见阿西勒·沙合古丽一脸的得意,好似计划得逞了一般,看着愣愣的拿着乐器的荣瑾瑜笑着。 荣瑾瑜拿过乐器,细细的看了一遍这古代的乐器,心里忍不住的兴奋,道:“都塔尔。” 这种类似梨形的乐器名叫都塔尔,通常分为大、中、小三种。大的柄上用丝弦缠十七个品位,小的有十四个品位,适合男女弹奏。演奏时右手五指并用,缺一不可,或拨或挑,或挑或扫,弹奏出来的琴音声音虽小,但音色却很柔美,它的琴声清脆、悠扬,它的名字来源于波斯语“dutar”,“独”意为“二”,“它尔”是“琴弦”之意,即两条弦的乐器。汉语译音也写为“都他尔、都塔尔、独塔尔”等。 荣瑾瑜说完便弹了起来,他弹唱了首达坂城的姑娘,没办法,用都塔尔,他就只会弹这么一首婉转悠扬的曲子。 短短的一曲终了,在场的人又惊讶起来,要不是因为荣瑾瑜的身世背景,怕是都有人,要怀疑起他是不是兰陵人了,顾思敏在远处,更是一脸凝重的看着荣瑾瑜,故作平静。 旁边的阿西勒·沙合夏提和阿西勒·沙合古丽都似被震惊到了,一时之间还回荡在那美妙的乐曲中,久久不能自拔。 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带着你的嫁妆,领着你的妹妹,坐着那马车来。这曲中的词,更是让夏优璇失了神,让古丽红了脸,让兰陵王和众大臣有些想入非非,让杨麒岳等人捏紧了拳头,直到荣瑾瑜开口问话,才回过神来。 荣瑾瑜抬眼,对着阿西勒·沙合古丽,略有压迫感的,问道:“现在,可以了吗?” “可,可以了。”阿西勒·沙合古丽呆呆愣愣的,很是迷惑的看着他,她的心里也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朦胧的爱意,从那晚开始。答应他的时候,竟有些微微的脸红,疑惑道:“你去过达坂城?” “神往过。”荣瑾瑜又看着夏优璇,道:“公主,可要跳我们明国的舞蹈?” 荣瑾瑜见夏优璇点头,就对着旁边的一个侍卫,指着他旁边的古筝,道:“巴郎(近“把”音,子、男孩、年轻小伙),买格赖(过来)。” 夏优璇摇了摇头,从他身边走过时,在他耳旁轻声,道:“不,就用你的笛子吹奏吧,雨碎江南。” 荣瑾瑜没有吭声,走回去坐下,冲顾思敏笑了笑,转头道:“萧尹,笛子。” 台上已经被侍卫收拾干净,荣瑾瑜便开始吹了一曲雨碎江南,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夏优璇没有换衣服,一身蓝色的织锦长裙,却一样显得飘逸袅袅,引人融入那如梦如幻般的江南水韵。 在现代,雨碎江南的文案是这样的: 是在烟水氤氲的江南,谁轻轻地挥动衣袖,笑语频频,蕴着眸里淡淡的期许,流溢出一泓温婉的依恋,晃漾着楚楚醉人的幽香,翩跹于绿色的波纹上,于蝶儿杏雨中飞舞。青石板,绣花鞋,溅起一抹素雅清淡的美丽。西子畔,油纸伞,幻化出万千忧柔的诗情。檀香扇,合欢树,如醇酒般摇晃着令人浅醉微薰。 烟桥柳,兰花舟,曼妙了窈窈纤纤的愫影,溶入水湄荷池间,演绎着一帘淡淡的梦幻。在花开最美的季节里,在起起伏伏的情节里,在清雅悠远的韵致里,婉约的丝弦曲调,轻唱着如梦的江南。幽幽的阡陌水巷,在一竿长蒿上蜿蜒,描下一页又一页绵柔淡墨,调和成一幅温润的江南画卷。于烟雨的水粉里飞着,蓝绸般的梦。 而夏优璇现在,正是在诠释,诠释这样的一个江南韵致,在她梦中的那翩翩点点的温柔爱意和那永远铭记于心的爱人,永远都在一个如梦般的山间,焕发着夺目的光彩,无论时间怎样流转,岁月如何洗涤,都流不完,洗不尽,那份让人期待又缅怀的曾经,那份压抑多年却从未说出口,也从未想过要去奢求的爱情。 她跳了几个优雅的舞步之后,便开始轻声,唱道:青丝线,穿越过往千年,穿不过,这一腔,前世不变的眷恋,尺素笺,托鸿雁,无锋剑,动心弦,箫声远,万里冰蟾玉屏巅,云袖,引风烟,三生执念,唯觉缘深份浅,扶摇抟九天,与君舞蹁跹,且度流年,时光换,比翼呢喃相思绊,瑶玉虹霓幻,冰花飞绽,共看陨落星断,凝眸十指如梭天璇翻,冷月照千山,巧笑顾盼刹那尽都随风飘散,饮忘川,忘不掉心中酸,情字缠,孤心叹,潇潇故人独倚栏,鬓成丝,无人绾饮霜露,沐流岚,香销满,静看天高浮云淡。泪无言,凝住了视线,挥断决只影飘却明月今宵不忍圆,唯但愿,任时光变迁,你心间,能记得我容颜。 曾经亦有人说:江南,它聚集了无数温婉缱绻的温柔梦乡,烟雨迷蒙,又承载了多少才子佳人的故事。是缘分将至未至,抑或是今日一别,永无相见之日。又或是,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以至今日,江南成为情深之处却带忧伤的存在。一切的一切,成就了江南,让人欲罢不能。水乡归处,情似水。君为水,妾为鱼。是否鱼离了水而不能独活,抑或是水离了鱼而永坠沉寂。 现在的夏优璇,早已经不是那个清冷淡漠的小女孩了,她早就懂得了当初自己的心,自己的爱,只是这一切于荣瑾瑜而言,都似水离开了鱼一般,没有任何变化和影响。 夏优璇倾情的舞蹈,是在舞给自己心爱的人看,她的眉眼翻飞间,亦会时不时的滑过他的眉目,侧脸。她是多么的想问荣瑾瑜一句,问一句,他是否已经找到了,他一直在寻找的那样的一个女子。一个梦幻般的地方,暮雨潇潇之中,能值得他为之倾尽一生,去相思相守的人? 日值黄昏,暗红泛着金色的阳光洒在擂台之上,那翩跹迷人的身影,娇柔魅惑的嗓音,一瞬间又勾走了多少人的心?又俘获了多少人的死生相随?可夏优璇却清楚的知道,知道自己生生的是晚了一步,相遇太早,也抵不过这命中注定的事情。自从去年到处都在盛传,明国大公主顾思敏成婚的事情。她就知道,那人这辈子都不属于自己了,她不知道,那人现在过得如何,也从不曾想过要去打扰他的人生。只是,她不知道,这一份长久以来,都淡不了的思念,要怎样才能用尽。现在,就是现在,那人又站在自己的面前,却对着他旁边的一个貌丽少年温柔体贴,更让自己的心,抽疼的无所适从。 曲终舞毕,在全场鸦雀无声,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顾思敏似有挑衅的看着阿西勒·沙合夏提,抿了口茶,淡笑道:“腰若细柳、发如丝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善舞翩翩。兰陵大公主真是国色天香、媚骨倾城。”顾思敏说完,又转头对荣瑾瑜,笑道:“将军,你说呢?” 在这歌词中顾思敏不难听出,阿西勒·沙合夏提对于荣瑾瑜的爱意,她也从而肯定了,阿西勒·沙合夏提和荣瑾瑜就是早就相识了的,都有了至深的爱意,交情必然不浅。至于他们二人之间又发生过什么事情,现在还是无从得知的。不过,顾思敏就是顾思敏,她不知道的事情,可以知道也可以不知道,但只要是她想知道的,必然是会知道的。顾思敏此时含笑的眼神,已经渐渐凌厉起来。 糟了,敏儿的称呼又变了,今晚要不要坦白呢?荣瑾瑜讪笑着,点了点头,道:“嗯,从前就听说过,兰陵的大公主姿色绝美,今日一见,与传言相比,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阿西勒·沙合夏提毫不避讳的,对上了顾思敏那充满了十足挑衅的眼眸,道:“真是过奖了,还是荣将军吹的好,曲子也好,不然夏提又如何能将表心事。”怎么觉得,这人是哪里不对呢?因为他醋意的挑衅,还是因为总觉得,他哪里就是让人觉得怪怪的呢? 夏优璇的将表心事一出,兰陵王和众臣就似有明了。公主这分明是有了意中人,她又常年在明国学艺,她和荣将军之间又极有默契,照这情况想来,他们二人定然相识。而且这荣将军,在大家眼里,已经是公主意中人的不二人选了。而且,杨麒岳等人,可是从顾思敏和夏优璇的交谈中,听到了剑拔弩张的声音,也觉出了肆意乱窜的冷冷杀气。 顾思敏又温和的笑了笑,道:“是啊,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哼,好一个姿色绝美,媚骨柔情的公主。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顾思敏这话里的暗示,阿西勒·沙合夏提又岂会听不出来,二人没有说话,却都是眼神幽幽的看着对方。 此二女正在眼神的对歭间,阿西勒·沙合吉尔见气氛不对,才开口打了圆场道:“时候不早了,不如各位用了晚膳,早些休息吧,一路远行而来,想必也是累了。” 荣瑾瑜见顾思敏点了点头,便道:“不如王子将我们的晚膳送到房间里吧,在下想早些休息了。” 那阿西勒·沙合吉尔想了想,点头道:“如此,就不妨碍众位休息了,来人,带荣将军去幽兰苑休息。” 荣瑾瑜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便由侍女带领,休息去了。 74番外-夏山如碧春梦少(二) 夏优璇刚刚感受到荣瑾瑜嘴唇的触碰,却又立刻感到一阵疼痛,她扭过脸来,就看到了荣瑾瑜刚刚抬起头,他的嘴上,多了一根白白亮亮的银针。 见此情景的夏优璇,微微松了口气,觉得这种尴尬的情况,终于可以结束了。自己身体里,那种有着明显的异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慢慢的随之消退而去。 荣瑾瑜扔掉针,轻轻帮她擦拭了伤口,准备帮她上药。可在荣瑾瑜转过身,去桌前拿药的时候,看见了旁边的一只爬行动物,荣瑾瑜惊的一声大叫:“啊~~~。” 他的自然反应,一下就扔掉了药瓶,还一边退后一边跳着脚大叫。夏优璇不明真相,侧脸看他。就在这时,峨嵋派的师妹迅速的推门,冲了进来。 她一进来,一边看向了夏优璇,一边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五师姐,你,” 岂料,那师妹一看见夏优璇裸着上身,荣瑾瑜还在屋里,她随手就在荣瑾瑜脸上打了一拳,也惊叫起来:“啊~~~。” 跟在她后面的众师姐妹,冲进来时,都看到了这么一副诡异的景象,夏优璇裸着上身躺在床上,荣瑾瑜在旁边捂着脸,惊叫着跳脚,她们的九师妹站在荣瑾瑜旁边,也握拳惊叫着。 那大师姐还是比较冷静的,吼道:“住嘴,都别叫了。” 这人是峨嵋派的大师姐,名叫何馨。 待这两人都冷静下来的时候,夏优璇浑身无力,已经脸色红的不得了,此刻,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大师姐瞪着二人,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叫什么?” 那九师妹瞪着惊魂未定的荣瑾瑜,气愤道:“大师姐,他非礼五师姐。” 那九师妹冷静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告状。这人在峨嵋派排行老九,是最小的师妹,名叫陆颖。 荣瑾瑜听她如此一说,顿时委屈,道:“我哪有?你干什么打我?” 那九师妹依旧圆睁着自己的眼睛,瞪着他,道:“那我五师姐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荣瑾瑜瞪了她一眼,道:“我在给她,治伤啊。” 这天,是要下刀子了吧?这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好人。哎呦,我的窦姐姐呀,我可是比你还冤了。 那九师妹,依旧不依不挠,道:“那,那你刚才鬼叫什么?”哼,还想狡辩,我五师姐身上的衣服,还能是她自己脱的吗? 荣瑾瑜撇过脸,有些喏喏的,说道:“我看见了,一只蟑螂啊。” 怕蟑螂和各种飞虫爬虫什么的,是荣瑾瑜的一大忌讳。在现代,他就经常因为这个,被朋友鄙视。这类飞虫,算是他最讨厌的动物了。当然,他讨厌的,还包括各种长相丑陋和诡异的动物。 果然,那九师妹一脸的鄙视,道:“你这么大一个男人,还怕蟑螂?”哼,色狼小白脸,还怕小飞虫? 荣瑾瑜郁结,怒目吼道:“我怕不怕蟑螂,关你什么事?”哼,什么跟什么啊?都冤枉我了,还要鄙视我怕蟑螂? 那大师姐再次因为被无视,低头发火,道:“好了,都闭嘴。”待众人,刚一安静下来,她又转头问荣瑾瑜,道:“我五师妹的伤,如何了?” 现在才想起来问病人,早都干吗去了?荣瑾瑜揉着脸,有些憋屈的看了眼夏优璇,道:“已经没事了。” 又狡辩,治伤?治好了,还不给穿衣服?那九师妹一听,又道:“那你怎么还不给我五师姐穿衣服,你就是想轻薄我五师姐,是不是?” “我是刚把针弄出来,还没来得及上药呢。”荣瑾瑜一边讲真相,一边撇着嘴,指着地上的药瓶,道:“刚好你们来了,药在那,你们给她上吧。”哼,冤枉我,大爷我不伺候了,乃们自己看着办吧。 他刚走了两步,又似想起来什么,顿了下,道:“她一会就能动了,可以下床走动,但是不能运功,不能骑马,不能赶路,不能操劳。另一个,两天后才能下地。” 哼,气死我了,是你们自己说,不计后果也要救的,现在才哪到哪呀?要是中了个春药什么的,你们还不得把给我阉了啊? 说完荣瑾瑜便转身出去了,留下了众人不知所措的面面相窥。那大师姐便捡了药瓶,上去帮夏优璇上了药。 折腾了大半天的,众人早饭、午饭都没吃,磨磨蹭蹭的又到了傍晚,众峨嵋派的师姐妹饿的不行,便自己去了厨房,研究了半天,才弄出了几样焦黑的小菜和夹生的米饭。 荣瑾瑜收拾完各类事情以后,路过客厅,见众人都在桌边愁眉苦脸的,他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道:“你们不想吃,也别浪费饭菜啊,我下山买趟东西,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真是的,都不知道,我每次都要冒着迷路的危险,下山扛这么多东西回来,是多么、多么、多么的艰难万险啊。 那九师妹一听他这么说,嫌弃的瘪嘴,道:“下山买个东西有什么好累的?饭又不是你做的,做饭才累呢。” 哼,我们这么多人,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虽然难吃的了点,但毕竟,还是出了力的啊。 哎呦,我的陆大小姐啊,你们众姐妹做的饭菜,何止是难吃了一点,简直就是难以下咽嘛。 荣瑾瑜一听她这么说,一脸的了然,道:“哦~,原来是你们不会做饭啊。” 原来是做的太难吃了,没人愿意吃啊。看来除了夏优璇她们两个病患以外,众人都有份参与了?要么怎么个个脸色,都很迥异呢。 那九师妹一时被他说中弱点,生气道:“不会又怎样,你会?你做啊。”哼,小白脸,就算你会做,也不见得能好吃到什么地步去,瞎得瑟什么啊。 荣瑾瑜看了她一眼,道:“要我做?也行~,你向我道歉就可以了。” 哼哼,下午还打了我一拳呢,我现在脸上还是青紫青紫的,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会武功的女人。 那九师妹一听,立刻翻脸,盯着他,道:“为什么要我道歉?” 明明是你不对,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不敢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呢?陆颖想着,还忍不住的白了眼荣瑾瑜。 嘿,不好好的教育教育你不行,是不是?荣瑾瑜吧唧的坐下,回盯着她,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今天,打了我,还是无缘无故的。” “谁说是无缘无故的,你非礼我五师姐在先的。”那九师妹陆颖,就似认定了自己看到了一样,打死也不改口。依旧不依不挠的,不肯承认错误。 荣瑾瑜又气愤了,叫道:“我那是,给她治伤。” 陆颖不服,反驳道:“你明明就是,” 刚刚夏优璇见到荣瑾瑜过来,硬是忍住微红了的脸色,现在又忍不住的红了,她打断了那九师妹,道:“九师妹,今日他确实是给我治伤而已。” 今日之事,为什么九师妹就是死咬住不放呢?还嫌我不够羞涩窘迫,是不是? 夏优璇忍不住的在心里崩溃,她自己已经不敢去想象,今天自己在荣瑾瑜面前的样子了。可那时候的情况,时不时的又会浮现在脑海里,纠结着,挥之不去,反而越发的清晰起来。以至于,让她觉得可能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大、最杯具的耻辱了。她现在真是恨不得,宰了那几个崆峒派的弟子呢,自己的清白,就这么名正言顺的没有了。 “五师姐,他。”陆颖刚要反驳,但一看见夏优璇和众姐妹的神情,只好低了头,皱着眉,鞠这小脸赌气,道:“好吧,好吧,你要是能做出饭菜,我就给你道歉,行了吧?” 众人的心理活动,其实还是不一样的。夏优璇是觉得荣瑾瑜是有些冤枉了,毕竟是为了救人而已,才迫不得已的。如此算起来,他跟自己一样,都是受害者。至于峨嵋派的众师姐妹,都一致的瞪着陆颖的原因,那就简单多了,因为现在看来,很明显荣瑾瑜会做饭,好吃不好吃也得先试试看嘛,再是不济,也总比吃那难以下咽的饭菜好多了吧。 “好。”荣瑾瑜答应完,便去厨房忙了。 荣瑾瑜刚走,陆颖看了看众师姐,道:“师姐,你们说他真的会做饭吗?” 三师姐赵安然耸了耸肩,道:“我们怎么知道,想必会吧,是他自己说的嘛。” 三师姐话音刚落,四师姐白若水又点了点头,道:“嗯,嗯,俗话说的好,没有精钢钻,就不揽那瓷器活,他应该会吧。” 四师姐话音刚落,陆颖又翻了翻白眼,抖了抖眉毛,道:“哼,他最好别让我失望,我可要饿死了,连下山去买吃的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多时,就在众人商讨完又等的望眼欲穿的时候,荣瑾瑜又出来,吼道:“你们想吃饭,还不自己过来端,你们真以为这里是饭馆,我是店小二吗?” 哼,还蹬鼻子上脸了,个个都是大爷吗?我就是个天生的劳碌命吗?我这是有多冤啊? 众人互相的瞪了瞪,立马就放下手中拿着的筷子,飞一般的奔向了厨房,丝毫没有了在外面装出来的,那淑女的矜持形象了。 众人一边吃,一边忍不住的夸奖荣瑾瑜的厨艺,连陆颖都赞不绝口,道:“嗯,不错,很好吃嘛。看不出来,你这小白脸,肤白肉嫩的,还有这么一手好厨艺。” 嗯,比城里饭馆的还好吃,想不到这小白脸,还有除了医术以外的长处呢。 荣瑾瑜撇了撇嘴,道:“切,你记得,一会给我道歉。”荣瑾瑜又一次明晃晃的提醒她,生怕她一会忘记了。 陆颖白了他一眼,道:“哼,你,小心眼。” “……”荣瑾瑜无奈。 陆颖又白了他一眼,道:“果然,小白脸都是小心眼。” “……”荣瑾瑜继续无奈。 陆颖一边往碗里夹菜,还不忘了往旁边的夏优璇碗里,塞着各种菜式,道:“五师姐,你多吃点,你刚好,得好好补补身子。六师姐就不行了,那家伙说,六师姐这几天就只能喝糖水。” “……”荣瑾瑜无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夏优璇也无语的看着自己师妹,忙碌的往自己的碗里和她的碗里,拼命的夹菜。 陆颖刚说完,一回头就看见其他的师姐都在迅速的抢菜,她又着急的,嚷道:“哇~,师姐,你们给我留点。” 荣瑾瑜看着众人,这副你争我抢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转身去了厨房。 “喝点汤吧,我专门给你煲的,身体刚好,饭菜不宜多吃,没有胃口就算了。”不一会,荣瑾瑜便端着一个小碗,放到了饭菜几乎没动的夏优璇面前。 咳,毕竟是看光光了人家,还摸了,虽然是救人,但作为好孩子的荣瑾瑜,还是有些心虚的。 因为有着前世的生活环境和人际关系,荣瑾瑜本来就对人比较和善,现在又是心里有点愧疚的。现代女孩的开放和古代女子的拘谨守礼,这对清白的看法,自然是比不得的。对夏优璇的照顾,自然就比叶蓉多了些。况且,他是挺想和夏优璇做朋友的,对她有种说不出的好感,却又让众人起了误会。 夏优璇的面前突然间的放了一碗汤,又有个充满了男女莫辩般,带着微微磁性具有穿透力的天籁之音,袅袅潺潺的传来。她抬头循声望去,又看见了荣瑾瑜那面带微笑,情真意切的眼神。她的心里,一股暖流划过,轻轻的、痒痒的,饱满的拥挤,那说不出来的滋味,心里有些羞涩又有些甜蜜。她便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低头去喝汤,才掩饰住了自己内心的感动和莫名的甜蜜喜悦,那小女儿家的矜持和娇羞,也一并被掩盖了下去。 看这人的表情,还是蛮好玩的嘛。陆颖一见荣瑾瑜如此,立刻就叫道:“哎呦,你对我五师姐可真好啊,是喜欢呢?是喜欢呢?还是喜欢呢?” 可她这么一问,惊得大家都盯着荣瑾瑜看,夏优璇更是吓了一跳。 荣瑾瑜看了看脸色微红的夏优璇,怕她误会,又白了一眼陆颖,道:“你乱说什么啊?小屁孩。” 陆颖瞪了一眼荣瑾瑜,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喜欢我五师姐了?” 荣瑾瑜一愣,解释道:“没,我可没说啊。”哎呦,这女人,怎么这么长舌呢? 陆颖又似一脸笑意的,说道:“哦~,我师姐这么漂亮,你也不算差的。其实你和我五师姐郎才女貌,也挺般配的。” “咳,你可别乱说。”荣瑾瑜一紧张,睁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陆颖,这威胁的意味真是太过明显了。 陆颖倒是完全不惧怕他,立刻不甘示弱的回瞪,道:“怎么?你是觉得我五师姐不漂亮、没有容貌?还是配不上你啊?” 荣瑾瑜看了看众人的脸色,解释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家伙,还不闭嘴,是想玩死我吗?他刚解释完,立刻又吼道:“陆颖!” 陆颖微微张着嘴巴,一脸的不满,道:“怎么?你闲我烦了啊?” 陆颖不待荣瑾瑜答话,看着夏优璇,又指着众位师姐妹,大声哼道:“师姐,你看看,只有你有汤喝,还是专门煲的,这待遇可真是差多了。” 夏优璇无语,脸色又红了起来。毕竟,今日的事,实在是太过尴尬了,她们又都以为荣瑾瑜是男子,如此的反应,是再正常不过了。况且,她这九师妹一向喜欢挤兑人,现在荣瑾瑜这么大的把柄落她手上了,不欺负个够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荣瑾瑜无视她,撇撇嘴,道:“锅里还有啊,你们四肢健全的,自己去盛。” 陆颖此时已经拉着夏优璇的袖子,撒起娇来了:“师姐~~~,你看我们要喝汤,都要自己去盛汤呢,你就不用。” “……”“……” 荣瑾瑜和夏优璇又一起无语,两个当事人,一致的无言以对,这种事情,还是很羞于出口的。 陆颖依然拉着夏优璇的袖子,已是声泪俱下的哽咽,道:“师姐~~~,你说这人啊,心里有一个人,就是不一样的。” “……”“……” 陆颖还是拉着夏优璇的袖子,道:“师姐~~~,” 荣瑾瑜低头扶额,各种的无奈,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了,你别说了,我去给你端,姑奶奶!” 荣瑾瑜被她说的各种无语,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越描越黑,越黑就越难解释的。荣瑾瑜还是选择了用最直接的方法,让那家伙闭嘴了。那就是,满足她,,,的要求。 荣瑾瑜起身去端汤的时候,陆颖就看着他的背影,抱着夏优璇的胳膊,满脸笑意,得瑟的花枝乱颤。 荣瑾瑜端了汤出来,道:“那,给你们。”一人一碗,真当我是店小二啊?还是个不用给钱,不用给小费的店小二。 “谢谢。” 众人接了汤,道了谢,又看了看荣瑾瑜和扭捏着,微微脸红的有些紧张到不知所措的夏优璇,暧昧的笑了笑。她们自然是知道,她们各个师姐师妹的性格和脾气,她们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夏优璇呢。这陆颖,更是玩心大了起来。 荣瑾瑜看着陆颖,提醒刚才的事情,笑的一脸的期待,道:“不客气,你现在道个歉就行了。” 陆颖抬起脸,就看到了他那种,微笑的有些虚假的面孔,道:“小气鬼,对不起,行了不?” 荣瑾瑜喝了口汤,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差不多了。” 陆颖没见荣瑾瑜吃饭,就看见他现在在喝汤,疑问道:“咦,你自己不吃饭吗?只喝汤啊?” 荣瑾瑜看了眼,汤足饭饱的众位姐妹,又看了眼,那桌上的杯盘狼藉,万般的表情纠结,言语无力道:“看着你们吃,我就已经饱了。” 荣瑾瑜忍不住的在心里摇头叹息,内牛满面的哀嚎着:你们连渣都没剩,让我吃什么?吃什么! 陆颖刚吃饱,就又开始犀利的言词了。她看着正在喝汤的荣瑾瑜,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荣瑾瑜,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五师姐?” 荣瑾瑜一愣,勺子都啪嗒的一声掉回了碗里,张着嘴惊讶,道:“哈啊~?” 陆颖见他如此,正色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语重心长又动之以情的,说道:“你看,你又看了我五师姐,你又摸了我五师姐,你是不是应该负责任呢?” 哎呦,被我戳中弱点了吧,看来他还真是喜欢我五师姐呢。想来也是,我五师姐长的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追她的人可是要从峨嵋山金顶,都排到青城山山顶来了,他荣瑾瑜还配不上呢。真是便宜他了,白白的给他看了去,又摸了去,那我五师姐得多吃亏呀? “……”荣瑾瑜囧在当场,心道:这孩子,想多了吧?她想说什么啊? 荣瑾瑜有些惊恐的,看了看正色凛然的众位峨嵋派的师姐妹,又看了看跟他一样,被雷的没缓过来劲,没弄清楚情况,还有些发呆的夏优璇。 陆颖见他还是没反应,很是无奈的吐了口气,还清了清嗓子,继续循序渐进,晓之以理的,说道:“别害怕,我们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既然,刚才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只是来处理结果的。所以,我们都觉得,你应该负责任,娶我五师姐。” 嗯,要是这样子的话,五师姐有着落了,我们以后也有好吃的饭菜了,又多了个可以指使的小丫鬟和不要钱的大夫,不错,不错。 此时的荣瑾瑜,在峨嵋派的众师姐面前眼里,除去他就是她们未来的师妹夫、师姐夫的这个表面身份,他还已经伦为个打杂的小丫鬟了。 不过众师姐妹的如意算盘,终究是要落空的。毕竟夏优璇没有说过自己喜欢荣瑾瑜,又或者是要荣瑾瑜负什么责任的话啊。她们根本就是自己说的高兴,而忘记了,问一问当事人的意见。 “噗…”荣瑾瑜终于是忍不住,一口汤就喷了出来。 听到娶字的夏优璇,也终于从脸红的呆愣中,回过神来了,她马上就更加的脸红了,皱着眉头,咬着牙轻声的,怒道:“九师妹。” 作者有话要说:夏山如碧春梦少,轻拢慢捻抹复挑~~~ 我的腰好像断了,我飘走去找了大夫先~~~ 75番外-夏山如碧春梦少(三) 在夏优璇咬牙切齿的低吼声中,久未说话,一直在围观的大师姐终于开口了:“咳,时候不早了啊,那什么,吃饱了,我要出去散个步,第一次来青城山呢,去欣赏一下风景也不错,你们谁跟我一起去啊?” 哎呀,五师妹发火了,还是离远点吧,免得误伤。 众人一听夏优璇,已经咬牙的低声怒吼了,立马就抬头看天,装作一副路过的样子。 一听到大师姐率先开了口,三师姐立刻,道:“我,我和大师姐一起去。” 呼~,此地危险,还是远离为安。 四师姐马上就拽着三师姐,跟着道:“咳,我也去。” 五师妹发火了,现在,此地乃飙风地带,万万不可久留也。 九师妹无奈,众师姐都明哲保身的要跑,她也怕一会会尸骨无存,现在只能对着夏优璇和荣瑾瑜尴尬的笑了笑,指了指门口,道:“我,我,我也去。” 陆颖一边说,一边在荣瑾瑜的惊呆下和夏优璇怒目的注视下,假笑着去追大师姐、三师姐和四师姐了。 偌大的客厅里,就剩下了尴尬的两人,荣瑾瑜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给夏优璇,然后自己也倒了杯水,就坐下了。 自从接过荣瑾瑜递来的水,夏优璇除了轻声的说了句谢谢,就再也没有说话了。二人就这么坐着,气氛有些僵硬。 之前被陆颖用来玩笑似的话,都被心理素质良好的夏优璇无视了。 夏优璇对于刚才九师妹提起的要荣瑾瑜娶她的言语,还是有些在意的,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意些什么,是自己的矜持,害羞,还是别的什么。那心里不知名的变化着,她连情绪起伏的原因,都不知道是为何。 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了,荣瑾瑜清咳了一声,道:“这个是我今天下午,按你的伤新配的药。”说着,他便将这药瓶放到了夏优璇面前,夏优璇抬脸看他时,才又道:“涂抹的时候,轻轻按摩一下伤口,有助于药效发挥。” 夏优璇对上荣瑾瑜的眼睛时,又听得他说用药的时候,要轻轻按摩,药效更甚。立刻又想起了中午的事情,便忍不住红了红脸,道:“嗯,谢谢。”顿了顿,她又微微低头,道:“我九师妹是开玩笑的,她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放在心上。” 荣瑾瑜见她这么说,便也只当陆颖是开玩笑的,道:“嗯,没事。” 她见荣瑾瑜点了点头,那眼神又真诚的干净,真似是没放在心上一般,她又有了一瞬间的觉悟。一个病人,一个大夫,初次见面的两人,又能生出什么情愫来?自己不是个肤浅的人,看样子对方更加不是。想来,也就是因为九师妹的玩笑,引得两人因为窘迫,才尴尬起来。对此,她也只能自嘲的一笑了之,再无后话了。 叶蓉两天不能下床,夏优璇又不能过度疲劳。峨嵋派的众姐妹,又因为荣瑾瑜做的饭菜的关系,赖着不走,就住了下来,美其名曰照顾自己的师姐妹。这一住,就住了小半个月,直到叶蓉无碍了,夏优璇也完全康复了。 这天,荣瑾瑜靠在皓月亭的柱子旁吹笛子,他吹的正是雨碎江南。 这时,夏优璇却来了,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衣袂飘飘、独自沉醉的荣瑾瑜。 荣瑾瑜吹完一曲,转身看着夏优璇笑,道:“优璇,你来了。” 对于夏优璇会来此处,荣瑾瑜已经丝毫不会感到意外了,之前夏优璇第一次来这,就是她自己找到这的。看来她也很是喜欢落夕崖的风光景色呢。 他们两人之前,几乎也是天天的在此谈天说地。也曾什么话都不说的,只是静静的在这坐着,那样的感觉,他们都很喜欢,只是没有告诉过对方而已。也许,这就是慢慢滋生出来的默契和习惯了吧,在大家都没有自觉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种依赖、一个习惯。 夏优璇笑了笑,走到了荣瑾瑜身边,道:“嗯,这是什么曲子?很好听,以前,也没听你吹过。” 这曲子,有江南烟雨的味道。朦胧,缠绵又有些悲凉,让人忍不住的期待,伤神又失落。 荣瑾瑜点了点头,有一瞬间的失神,道:“这曲子叫雨碎江南,是我最喜欢的曲子。” 她居然,笑了?这是第几次了呢?这么多天以来,若真是数起来的话,想必这一只手就够用了。夏优璇的笑容很淡,很素雅,高贵的就像白色的牡丹一样,淡淡的颜色,却让人百看不厌,挑不出任何,可以移开眼去的理由。 “雨碎江南,”夏优璇轻轻的重复了一遍,又看向了远方,道:“很贴切,真有江南,那诗情画意的味道。温婉缠绵,又满腹哀伤。” 荣瑾瑜微微惆怅,看着远处感怀,道:“呵,我一直希望,能在江南,在那到处都铺着青石板小路的地方,遇见一个能与我执手一生的女子,打起那,美丽的油纸小伞,默默的为她撑起一片晴天,相依相偎,带着她,过如梦般的清闲日子。人生若是能如此,我便真是此生无憾了。” 这样子的一个女子,什么时候才能遇见呢?‘荣瑾瑜’那复杂深厚的家庭背景,又如何能放得过我? 这首曲子,忧思深深,真让人哀伤。夏优璇仔细的看着荣瑾瑜的侧脸,道:“不知道,瑾瑜这首曲子,可有填词?” 荣瑾瑜微微叹息,道:“有,倒似有不少,只是最喜欢一首罢了。” 这首雨碎江南,在现代可是有很多人喜欢的,为之填词的人也不少,但还是只有那一首,能让荣瑾瑜觉得可以拨动人心、感人至深。 夏优璇眼睛亮亮的,看着荣瑾瑜,似有期待的,问道:“瑾瑜,可是会唱?” 如果唱出来的话,又会是多么的缠绵忧伤呢? 荣瑾瑜转头,也看着夏优璇,道:“呵~,你若想听,我便唱与你听吧。” 说不出来的感觉,荣瑾瑜从一开始就对夏优璇有好感,这些日子的相处,这好感也越发的深了。只是,他们都不清楚,这些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是爱又或是情?人和人之间奇妙的缘分,无从解释,有些人相识一生却也无法交心,有些人初初相识就有好感,有些人相处数日却可以神交已久。 荣瑾瑜见夏优璇点头,便走到古筝前面,坐下唱了起来。 一曲歌毕了许久,夏优璇才幽幽的,叹道:“好思切的言词,瑾瑜可否写下来,送与我?” “好啊。”荣瑾瑜应完她,便起身倒水。 夏优璇看着他的背影,凝望了很久,才道:“刚才师姐们商量,我们,明日就回峨嵋了。” 明日一别,就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荣瑾瑜,为何现在,我就开始思念了呢?思念这玄晨小榭,思念这落夕崖,思念这里的人,思念这里给过我的温暖。而这温暖却是与峨嵋给我的,所不一样的。 荣瑾瑜边递了水给夏优璇,边叮嘱道:“嗯,你和叶蓉伤刚好,路上还是要多加小心些,注意身体。” 要走了呢,以后的日子终于平静了,再没有陆颖来烦我了。不过,优璇也走了,倒是有些遗憾呢。这些日子的相处,如果她走了,一时半会的,没人陪我说话、发呆,怕是我都会不习惯了呢。 夏优璇听着他的叮嘱,愣了愣,她接过水的手,竟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一下,道:“瑾瑜。” 荣瑾瑜听她叫自己,抬头疑问,道:“嗯?” “如若,”夏优璇有些说不出口,但顿了顿还是说了:“我明日回了峨嵋。” “嗯,嗯?”荣瑾瑜嗯了一声,便等着她继续说。 犹豫了很久,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夏优璇才鼓起勇气,看着荣瑾瑜,道:“你,你可会想我?” 这怕是夏优璇第一次主动的问他了,莫名的就是想知道,对方会不会想她?会不会念这些日子。 荣瑾瑜听他这么问,抬眼看她,噗哧一笑,道:“会啊,怎么了?” “没事。”夏优璇见他如此,又似恢复了那淡淡的心性,十分平静。 果然,他的眼睛在看着我的时候,不论何时何地,永远都是那么的清明如水,不带任何波澜起伏。荣瑾瑜,在你心里,在这些日子里,是否也有着和我一样的那种慢慢滋生而出,又在无限扩散的异样感觉,在拨动心弦呢? 荣瑾瑜听她如此一问,又无谓的笑了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了,以后还是会见面的啊。”荣瑾瑜忽然觉得有些不对,顿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怎的,如此伤感?” 这小半个月的相处,荣瑾瑜还是了解了不少夏优璇呢。比如,她性子冷淡,很少会有笑容,最多也只是眼带微笑。比如,她也喜欢静静的呆在落夕崖,或者跟自己在这里弹琴聊天。又比如,她很少说话,尤其是说自己的事情。再比如,她有时会静静的看着自己发呆,却什么都不说,把所有的心情故事,全部都深埋心底。她对人对事的冷淡,曾经让荣瑾瑜有些微微惊讶,惊讶这孩子的表情甚至可以少到,每日就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的表情。 荣瑾瑜对于夏优璇这么一瞬间的伤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从没想过,有什么人或者事物,是可以打动她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可他又没有打算真的要追问着去窥探别人的内心,当然,这别人是包括任何人的。 他知道,夏优璇这种人的自我隐藏,自我保护意识是很强的。这种性子的人,通常都是外刚内柔的,用外表的冷淡,在掩饰内心的脆弱。既然就要分开了,又何必去扰乱,这一池的春水呢?有些人总是喜欢,打着对别人好的旗号,想闯进别人的世界,或者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改变些什么。可是,即使进去了,那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况且,荣瑾瑜若是以朋友的身份,去窥探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内心世界,这样的话,伤了朋友情份,岂不是很没有自知之明? 在很久很久的以后,荣瑾瑜还会忍不住的感叹着,夏优璇和顾思敏的不一样。都是美女、都腹黑,可夏优璇就是能冷的吓人,总是一副面瘫的样子,她从不会对任何人笑,甚至包括自己的弟弟妹妹。如果有什么人说,他见过夏优璇的笑容,想必,那也只是她在见到荣瑾瑜时或是想到某些事情时,轻轻勾起的唇角罢了。也许,这就是不一样吧,顾思敏不会如此,她会笑,她会对着任何人笑,她经常连生气发火的时候,都会轻笑,那是另一种无形的压迫,会让人喘不过气来,会让人更加的惶恐,觉得危险。 也许,这种感觉对于爱着她们的人来说,还是有区别的。荣瑾瑜会害怕,他会害怕自己某天会失去顾思敏,可他却只是会担心夏优璇,而不会害怕夏优璇会如何对自己。如果夏优璇有天伤害了荣瑾瑜,那么荣瑾瑜就只会是伤心,如果顾思敏某天伤害了荣瑾瑜,那么,他就是痛不欲生的伤情了。 夏优璇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应道:“是啊,以后还是会见面的,”她又轻声道:“吧。” 这个吧字,她说的很轻很淡,好似是在对荣瑾瑜说的,又好似是自己对此事的疑问般,让人难以琢磨。 第二日一早,送众峨嵋派师姐妹离开的时候,荣瑾瑜便给了夏优璇,他前一晚写好的歌词。 陆颖一看见立刻又大叫了起来:“哎呀,荣瑾瑜你偷着送情书给我五师姐,是不是?” 荣瑾瑜一听陆颖嚷嚷,瞬间又头大了,辩驳道:“你又瞎嚷嚷什么,这是一首词,昨天说好了写给你五师姐的。” 陆颖仍旧紧追不舍的,道:“我哪有乱说,肯定是,,,” 大师姐一听陆颖啰嗦,立刻就打断了她,道:“九师妹,我们该上路了。” 哎呀,九师妹真是的,这么多天了还没欺负够呢,她也不想想,一会五师妹要是又发飙了怎么办? “是,大师姐。”陆颖闭了嘴,众人在荣瑾瑜的目视下,就上路了。 夏优璇想回头,却又很犹豫,她犹豫了很久,她怕又见到荣瑾瑜那无谓的神情,可她还是忍不住回了头。但就在她回头之前的一瞬间,荣瑾瑜才刚刚转过身。夏优璇转过头时,就只看到了荣瑾瑜转过身,离去的背影。她莫名的觉得,那背影,有些单薄萧瑟,不那么高大威猛,却让人有种温暖的安全感。她的这种感觉,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的从心底深处,滋生、扩散而出,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紫阳真人看到回来了的荣瑾瑜,仍不住打笑道:“啧啧啧,小荣呀,为师我觉得那个小优璇也不错啊,人长的漂亮又聪明又伶俐的多好啊,虽然对谁都冷淡了点,又不爱说话,看起来也是个小心眼、鬼点子多的小丫头,但是为师总觉得她看见你的时候,可经常的会脸红呢,你不考虑一下她吗?” 几日之前,上山采药的紫阳真人归来,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见她们二人已经没事,又对荣瑾瑜的医术好一番的欣慰。当然,关于夏优璇为什么看见荣瑾瑜,偶尔还是会忍不住脸红的那件事,可是没有人跟紫阳真人提起过的。 荣瑾瑜抬脸,斜眼问道:“师父啊,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很肯定的说,你说的那个宿命姻缘是个女人喽?” 紫阳真人听他这么问,立刻就摇头否认,道:“啊?哪有?我没说过啊,天机不可泄露。” “……” 紫阳真人见荣瑾瑜不说话了,甩甩袖子,道:“我去玩药了,你该干什么,继续吧。” “……” 这青涩迷惘的情爱心思和小女儿家的羞涩,终究是让他们在当时,没能弄清楚自己的心思和对方的心意。人生中的错过,错过了,有的时候,真的就是错过了。 当然,荣瑾瑜真是没有多想的,可是他心底对于夏优璇的好感,依然很强烈。不过,这事在人为,要是真的这么去探究了自己的心,去努力的试着争取爱情,也许就不会有了以后的哀思和悔恨了。 不过想想,若是那段相处的日子,无止限的蔓延下去的话,事情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若要真怪起来的话,怕也是只能无奈的叹息,那时,大家都太过年轻,不懂爱,不懂心。 真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回头问残照,残照更空虚。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微微改动了一下,具体没啥变化。 这歌,搭配上来煽情的。就是,文章里那个歌词的。 76第七十一章 不动声色 到了幽兰苑后,顾思敏靠在床边,看了眼进来送水的小丫鬟,心里却想着荣瑾瑜和阿西勒·沙合夏提之间的关系。 荣瑾瑜奸笑着,蹭到顾思敏面前,狗腿道:“敏儿,今日可是累了?” 顾思敏没动作,没表情,道:“嗯,有些。” 荣瑾瑜见顾思敏有些冷淡,又狗腿道:“那我,帮你按按肩膀?” 他肯定是从来没有觉得,顾思敏一向也是这么冷淡的,她那温润如玉、和煦如风的微笑,也只是用来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而已。 顾思敏还是没动,也没有看他,轻声道:“不用了。” 敏儿,不会是因为阿西勒·沙合古丽的话,所以生气了吧?荣瑾瑜又开始用无赖的那招,道:“敏儿~。” 顾思敏慢慢的转过头,看着他,疑问道:“嗯?” 荣瑾瑜见顾思敏这样,已经面临心理崩溃了,主动坦白道:“我没偷看那个三公主,也没摸她。”早知道事情会败露,还不如昨晚就坦白了呢。 顾思敏盯着他好半天,才缓缓的,应道:“嗯。” “……”荣瑾瑜一脸的委屈,道:“敏儿,生气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不要对性福生活气馁,在哪儿跌倒就要在哪儿爬起来,荣瑾瑜痛心疾首,痛定思痛。决心一定要好好的,总结经验,吸取教训。 顾思敏没有说话,微睁着眼睛,只是偏头看着他。 “……”荣瑾瑜愣了愣,又继续强调,道:“敏儿~,我真的没偷看她,也没摸她。” 顾思敏又淡淡的嗯了声,她垂下眼帘,掩饰住所有情绪,道:“我没生气,也没说什么,我也没问你,是你自己要说的。” 你跟阿西勒·沙合古丽没什么,那么,你跟阿西勒·沙合夏提呢?你们之间那不可告人的关系又是如何?那么明目张胆的词曲,听在别人耳朵里,会是怎么一样暧昧的关系? 想着想着,小心眼的小公主的思想就偏离轨道了,在她看来,这原本是旧识的两人,如今遇见了,居然可以装作不认识,要是让人觉得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荣瑾瑜无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顾思敏见荣瑾瑜不吭声,玩味似的一笑,道:“莫不是,真有什么,瑾瑜才先是隐瞒于我,而后事发又这么急着解释?” 生气,是对自己的惩罚,对对方的纵容。顾思敏又怎会真的,因为那样一个孩子而动气呢? 荣瑾瑜立刻伸出两根指头,正色道:“绝对没有的事,哎呦我的天啊,冤死我了。” 敏儿啊,敏儿,你按兵不动,我兵荒马乱。你不言不语,我诚惶诚恐。 顾思敏笑了笑,道:“瑾瑜,是不是该伸出三根指头啊?” 荣瑾瑜眼神带着焦急、渴望又似带点讨好,用他那兔子看见萝卜般水汪汪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看顾思敏又看看自己的脚面,噘着小嘴可怜兮兮又有点委屈,急的团团转的样子,当真是可爱。只是荣瑾瑜,顾思敏的小心眼,以后会让你见识到的,她绝不允许,你有一丁点的背叛和欺骗。 荣瑾瑜看了看自己的两根手指头,又伸出一根,嘿嘿的讪笑了下,道:“嘿,嘿嘿,三根、三根。” 顾思敏看了眼荣瑾瑜那三根前后左右不停晃动的手指,知道他在暗示什么,面上一红,心里就暗暗啐了他这无赖一口。 荣瑾瑜见顾思敏笑了,立刻乐呵呵又屁颠颠的,就往顾思敏身上蹭,道:“敏儿,饭菜可能一会才能送来呢。” 顾思敏看着他的无赖样,一边往旁边挪动,一边疑问,道:“嗯?” 荣瑾瑜见顾思敏往旁边移动,也顽强不屈的贴着顾思敏移动着,道:“现在还有点时间呢。” 顾思敏偏头看了看,紧紧贴过来的荣瑾瑜,道:“瑾瑜,想说什么?” 荣瑾瑜此时,眼睛又是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的,说道:“我们,可以趁这个空档,做点别的事情。” 比如,亲个小嘴,拉个小手,摸个小脸,然后顺便推倒什么的。 “……”顾思敏看着他不说话,眉头却舒展开来。 荣瑾瑜继续贴近顾思敏,腻歪,道:“敏儿~,” 顾思敏的眼光,却突然越过荣瑾瑜朝窗外望去,又紧张,道:“谁?” 荣瑾瑜也迅速扭头,顺着顾思敏的眼光望去:“嗯?” 可他扭过头的时候,却没看见顾思敏嘴角扬起的一抹诈笑,然后,他就听见了啪啪的两声。 荣瑾瑜一惊,道:“额,敏儿,你要,”敏儿,你好狡猾,居然骗我,还点我的穴道。他又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顾思敏,道:“干吗?” 顾思敏转身搬了张椅子,坐到了荣瑾瑜面前,她全身放松,慵懒的靠着椅背,单手撑着侧脸,看着他柔声道:“没什么啊,我只是想好好的看看你。” 哼,不点住你,你怕是要得寸进尺了。 荣瑾瑜不适应的,央求道:“敏儿,你解开我的穴道,再看吧。” 顾思敏柔情似水的声音,要是在平时,荣瑾瑜肯定是会全身发软的,可现在却听的荣瑾瑜是全身发毛。 顾思敏眯了眯眼睛,毫不犹豫的拒绝,道:“那可不行,你会乱动的。” “……”荣瑾瑜此时有些焦虑不安的,看着顾思敏的一举一动,顾思敏却似来了兴趣,她的葱莹玉白已经抚上了荣瑾瑜的脸,指尖慢慢的抚摸他的眉眼唇角,细细的用手勾勒着他的面部轮廓,似是要将他刻入心底一般的小心翼翼。 荣瑾瑜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火,在顾思敏抚上他脸颊的那一刻,瞬间的浇熄,他的心突然也随之轻柔的动作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但这才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却在顾思敏轻轻慢慢的抚摸中,又痒了起来。 荣瑾瑜皱着小脸,嗓音也略带求饶,道:“敏儿~,你先放开我吧。”她绝对,绝对是故意的!能看不能吃,还要被调戏,是想折磨死我吗? 荣瑾瑜喜欢顾思敏的每一种样子,温柔恬静的,淡定从容的,独立坚强的,小女人吃醋时的嫉妒,偶尔展现出来那童心未泯的可爱和她有时执着的脆弱,甚至包括现在慵懒勾人的一面,都叫他回味深长。 可顾思敏不理会他,她眼里已经微微有些迷离,依旧自顾的延伸着自己的动作,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可怜的荣瑾瑜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已经没戏。 不错,顾思敏的确是有坏心,带着故意调戏的成份,可她如此细致的刻画着荣瑾瑜到自己心里,也是出自于爱意。现在的她对于荣瑾瑜有着太多太多的疑问和怀疑。她不怀疑荣瑾瑜对她的爱意,可她还是有疑问,疑问他为何从未来过西域,却懂西域语言,却会西域乐器,怀疑他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可顾思敏就是憋着不问,荣瑾瑜不愿意说的,她从不多问,这样子的互相猜疑着,倒是顾思敏常用的伎俩。她依旧愿意等,等荣瑾瑜自己主动亲口的说出来。 ‘咚咚咚。’就在荣瑾瑜被顾思敏迷的三荤七素,想着怎么诱骗顾思敏放松,等待机会反扑的时候,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一道女声,就传了进来:“荣大人,我们公主、王子,请您去温格雅苑一叙,共用晚膳。” 这么着急?夏优璇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了?她往常的淡定从容都没有了,还是阿西勒·沙合吉尔很着急呢?荣瑾瑜想了想,才扬声应道:“嗯,知道了。” 顾思敏看了看门口的方向,调笑道:“我还以为,他们可以忍很久呢。”打铁趁热,阿西勒·沙合夏提,你果然是会抓时机啊。 荣瑾瑜心领神会的笑了笑,道:“东西两部的战争迫在眉睫,西部没有动作,想必也是因为他们拿捏不准,我们明国是为何而来的。既然东部以为我们和西部有盟约,那么,西部自然和东部所疑不差了。” 难怪敏儿一点也不惊讶,原来,她早就料到了夏优璇和阿西勒·沙合吉尔,今晚便会有所行动了。 顾思敏转过身,解了荣瑾瑜的穴道,笑的狡黠,道:“瑾瑜,可要我同去?” 荣瑾瑜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冲顾思敏眨着眼睛,笑道:“那是自然了。” 荣瑾瑜和顾思敏刚出了房门,杨麒岳就从外面走进月亮门,道:“瑾瑜,顾公子。”有兰陵的宫女跟着,他们这是要去哪? 荣瑾瑜微微点头,声色上尽量掩饰着不满,问道:“麒岳,是找我们有事?”来的真是好巧,杨麒岳,你敢监视我?还是,你对有些事太过于好奇呢? 杨麒岳看了眼旁边的兰陵宫女,道:“没有,他们还没送来晚饭,有些无聊才想找你们聊聊的,你们这是要去哪?” 今日,我才算是见识到荣瑾瑜真实的一面了吧?原来他武艺高强,原来他深藏不露,那他这么刻意的隐瞒,又意欲何为呢?公主今日一点也不震惊奇怪,难道,公主早就知道,荣瑾瑜的事情?想想也对,他们二人是夫妻,也许公主早都知道。 杨麒岳,好奇心可是会害死人的呦。荣瑾瑜看了看周围,道:“大公主和二王子约了我们一起用晚膳,现在正要过去。” 杨麒岳略显惊讶,道:“哦?那我可否一起去?正好也可以多了解了解兰陵的风俗习惯呢。” 刚才看到的那个犹豫着的身影,应该是兰陵的大公主吧?她好像是来找人的。难道…她就是瑾瑜大婚前,说的那个非卿不娶?他们二人今日在台上台下表演时的契合,那默契看起来,还真是心照不宣呢。 这该死的电灯泡,是要变成可随身携带的吗?荣瑾瑜看着杨麒岳,在心里咒骂,语气却是淡淡的说道:“不请自来,有失礼仪,怕是不方便吧?” 杨麒岳无奈,道:“那,你们可要带着萧尹他们去。” 荣瑾瑜你武功再高,敏儿怎么办?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是好?一起用膳,就怕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荣瑾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刚准备走,杨麒岳见状又准备劝说,顾思敏却轻笑,道:“麒岳,稍安勿躁,我们只是去赴宴而已,无妨的。” 杨麒岳一听顾思敏都开口了,况且顾思敏叫的又亲切些,他便也无法继续阻拦,只好面带犹豫,满眼忧虑的轻轻点了点头,恭敬的侧身站到了一边。 听到顾思敏如此温柔的叫杨麒岳,荣瑾瑜倒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微笑。他不想让顾思敏觉得自己小心眼,毕竟这男女在前世里,以朋友关系交往是很正常的事情。 77第七十二章 众醉独醒(上) 由宫女带路,三拐两绕的,没多久就到了温格雅苑。 “荣将军。”阿西勒·沙合吉尔和夏优璇起身相迎,笑着叫了荣瑾瑜,他又看着旁边的顾思敏,道:“哦~,顾公子也赏脸来了。” 阿西勒·沙合吉尔暧昧的笑了笑,心道:如此亲密,没关系是不可能的吧,走到哪里都带着他呢。 荣瑾瑜和夏优璇相互微笑着点了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荣瑾瑜看了眼正在含笑看着顾思敏的阿西勒·沙合吉尔,也笑了笑,道:“王子真是客气了,你和公主派人来请,我们又哪有不来赴宴的道理呢?” 一看到阿西勒·沙合吉尔那笑意盈盈的眼神,就气的荣瑾瑜,在心里愤愤着: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地都是狐狸精!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勾引我家敏儿,哼,看我一会不削死你小样的! 阿西勒·沙合吉尔,伸手浅施一礼,道:“来,请入座。” 酒过三巡,阿西勒·沙合吉尔便有些按捺不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皇姐,又看了看荣瑾瑜他们二人,道:“荣将军此次带了百万雄兵前来我们兰陵,不知所为何故啊?难道是,兰陵周边有哪些国家,得罪了明国?才引得贵国要大动干戈吗?” 下午时,兰陵王便授意,要他们姐弟俩迅速弄清这明国的来意图谋,故此,阿西勒·沙合吉尔才迫不及待的约了荣瑾瑜前来套词。 果然是你着急了,不是夏优璇。荣瑾瑜微微侧脸,笑的一脸算计的看着阿西勒·沙合吉尔,道:“王子觉得呢?哪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 阿西勒·沙合吉尔也看着荣瑾瑜,道:“吾以为,如尔等大国,将出,必是教训进犯尔边境者,不知是否?” 阿西勒·沙合吉尔这话说的疑问,自然也只是试探了,这打不打仗的事情,不管他的本来的目的是什么,必然都是要旁敲侧击的试探了。总不能,直接开门见山的质问对方,为何会大军压境吧。 你能猜到才怪呢,要是我们想什么都让你猜到了,那还了得?荣瑾瑜摇了摇头,道:“是也,非也。” 这话,语带双关,引得阿西勒·沙合吉尔不由得直接,问道:“那是为何?” 难道,又要攻打进犯的国家,又要攻打兰陵?那他下午在殿上说的那话的意思又是何为?真是因为明国强大贪心,就要拿下整个西域?荣瑾瑜的表情淡漠,却仿若与任何事都无关一般。他身边的少年,更是喜怒不形于色。只是他们要如何的修身养性,才能做到这悠然自若、处事不惊? 阿西勒·沙合吉尔看了看荣瑾瑜和顾思敏,却见二人皆是从容不迫,心道难免不安起来。 “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不过,若是真为兰陵而来,,,”荣瑾瑜看着两人说完,顿了一下又微微一笑,接着问道:“公主,王子以为何?” 阿西勒·沙合夏提见荣瑾瑜如此一问,琢磨了一下,回道:“将军真是说笑了,此事,定然是不可能的。” 荣瑾瑜见她否定,问道:“哦?公主此言,似是已有答案,只是这答案,我很好奇,何以见得?” 阿西勒·沙合夏提,立刻就说道:“这,堂堂明国,礼仪之邦,又岂会在无任何冲突的情况下,远袭我兰陵?”她顿了顿,看了眼旁边的顾思敏,眯了眯眼睛,才道:“怕远攻是假,另有目的,才是真吧?” 荣瑾瑜没有应答夏优璇的话,只是看着阿西勒·沙合吉尔,道:“王子,韬光养晦多年,是想厚积薄发吧?” 阿西勒·沙合吉尔听他一问,丝毫也不避讳,便道:“看来,荣将军很了解我们兰陵的政权和现状嘛。”难道,正如皇姐所说,他们此行是有另有目的? 荣瑾瑜抿了口酒,斜眼看他,饶有深意的,说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有哪一个野心勃勃、雄心壮志的王侯将相,喜欢被人扼喉相挟的?不激将于你,这一触即发的战事,得拖到什么时候去啊? 阿西勒·沙合吉尔更是疑惑,道:“哦?将军此言何意?”他这分明是在暗示,西部的挑衅和巴图的叛逆呀。 荣瑾瑜又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为时未晚矣。” 荣瑾瑜面无表情,正色起来,接着说道:“日前,我听闻阿西勒·巴图意欲谋反,为此,残杀了不少东部民众,其行又恶不忍闻,所以,我是刻意前来帮助兰陵东部的。” 阿西勒·沙合吉尔心中未喜,倒先疑问,道:“那将军此举,是明皇授意?”难道,是明国国君派他来的,有意拉拢兰陵? “非也,是我皇要讨伐屡屡进犯我边境的北山六国,而我行至玉门关时,巴图竟派人笼络与我,想让我助其攻下东部,以登帝位。我听闻此事,当即就决意,断不与之为伍。”荣瑾瑜顿了顿,不慌不忙的抿了口酒,接着说道:“礼让者以义为先,自厚者以利为上,末世俗薄,靡不自私。在下最痛恶之人,便是这以己之私,谋国家、谋万民之利之人,巴图狼子野心、天神公愤,若诛此人,是为天下之大义。故,专程绕道而来,欲助王子,一臂之力也。” 替死鬼当然是要有的,不然,怎么能挑起西部内乱呢。怎么能,进一步加速东西两部的生死决战呢? 荣瑾瑜这无中生有,用的可真是妙啊,又说是义正词严的拒绝,又说是顶着抗旨不尊的名头,也要前来帮助兰陵东部,真真是让兰陵欠了他一份天大的人情。 阿西勒·沙合吉尔眼睛不眨的紧盯着荣瑾瑜,道:“将军如此大义,我自是感激不尽的。只是,将军为此违抗军令,就不怕明皇疑虑,有所猜忌?” 自古哪个皇帝不猜忌,何况,又是个手握重兵的将军,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的就这么带着军队跑了。他就不怕明皇以为,他卖国私通,意在谋反?单说是抗旨不尊这一条罪过,就能要了他的性命,灭了他的九族。 荣瑾瑜自知阿西勒·沙合吉尔是为何疑问,便坦坦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次我若是得胜还朝,功过相抵并非难事。不过,有道是这君心难测,此次,我前来相助兰陵之事,隐报上情便可,此举更为稳妥些。” 哼,阿西勒·沙合吉尔果然是疑心重重,这些事情,他断不会贸然就听信我一面之词的,必是要思前想后的算计清楚了,才会有所行动的。 阿西勒·沙合吉尔又试探的,问道:“那倒是,不知道荣兄要如何拿下西部?” 阿西勒·沙合吉尔看了眼,在荣瑾瑜身旁自顾悠然喝酒的顾思敏,又看了眼不言不语的自家皇姐,忍不住心里疑惑:说的如此大义,若是说荣瑾瑜和我皇姐有私情前来相帮,那倒是有可能的。不过,那他身边那几乎形影不离的少年,他们之间的暧昧,又是怎么回事呢?他和我皇姐,明明就是相识的,却又装作素未谋面的样子,这又是何故? 这荣瑾瑜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一事,又让阿西勒·沙合吉尔疑惑了起来,如若他和夏优璇有关系,那么,他和他身边的少年,自然是又显得太过暧昧了。 荣瑾瑜眼睛一眯,不紧不慢的,说道:“据我所知,巴图手下有一员大将,名叫阿克·达曼,此人甚为巴图重用。但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匹夫之勇却有勇无谋,常常贸然行事、蛮横鲁莽,我们可以先从他下手。” 既然是要让你兰陵诚心与我明国结盟,欠我这人情,这必做的功课又如何能少? 在来兰陵的路上,荣瑾瑜已经研究好了东西两部的各个优势和手下的兵将,这才是真正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夏优璇微微一惊,疑问道:“你要利用他,引起巴图和将领之间的反目,从而引起西部内乱?” 阿克·达曼,此人行为作风却是如他所说一般,可此人又太过忠心于巴图,怕不是这么好利用的吧? 荣瑾瑜眼神犀利的从夏优璇的脸上扫过,停在了阿西勒·沙合吉尔的脸上,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道:“不,杀了他。”接着他又玩味似的笑了笑,道:“反间计,定是不够能达到我要的效果。须得,偷梁换柱、李代桃僵、混水摸鱼才行。” 只有如此,我们明国才可以,隔岸观火、以逸待劳。 阿西勒·沙合吉尔被他的眼神一震,疑问道:“荣兄好计谋,只是,这计谋要如何才能运用起来?” 阿西勒·沙合吉尔又看了看荣瑾瑜和顾思敏,不由得心道:好一个,诡计多端、笑里藏刀的荣瑾瑜。他这一个微笑,便能杀人于无形之中,他轻若拂柳的声音,就能掷地有声。那他身旁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该是有多高深的修为,才能与他同为一道? 荣瑾瑜垂下眼帘,盯着面前的酒杯,道:“王子不必多问,一切的行动计谋,都由我来策划,到时候你自会知晓。这兵,我来带,仗,我来打,这功嘛,由你来领。”荣瑾瑜又抬眼,看着他们二人,道:“不瞒公主、王子,我此次前来,手下的兵多将广,但若是要隐上瞒下的话,都不可大用。能用的,也就只有我手下的亲信随从而已。” 虽然是帮助兰陵,但我荣瑾瑜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呦。阿西勒·沙合吉尔,我们就走着瞧吧,我明国将士,自然是要活着跟我回明国的,我既然到了你们的地盘上,又怎么会不教你们也出点血,我又如何能空手而归? 78第七十三章 众醉独醒(中) 阿西勒·沙合吉尔心下不满,道:“那,我东部这寸兵尺铁,岂不岌岌可危?” 荣瑾瑜你这打的是什么主意?前来相助,却不愿出兵,难道你的计策,是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西部的几十万大军? 荣瑾瑜不理会阿西勒·沙合吉尔的疑问,径自问道:“敢问王子拥兵几何?巴图又拥兵几何?” 巴图,他现在以为明国是来帮助东部的呢,这几天想必他已经有些惶恐不安了。这第一计,心理战便已是胜了。 阿西勒·沙合吉尔毫无隐瞒,直言道:“我东部现有可用之兵二十万,巴图约有三十多万,其细数不详也。” 这前后相差了十几万呢,你们明国的几十万大军,总不能隔岸观火,处之泰然吧? 荣瑾瑜飘飘然的,说道:“兵力悬殊不算太大,王子既有军队二十万,自是够了。那巴图现今拥兵三十万也并非就能取胜。兵无常势,兵行诡道是意在奇袭,出人意料,方能反败为胜。”他见阿西勒·沙合吉尔思虑不定,又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可是快刀斩乱麻的最佳时机了。” 那巴图本性暴虐,近年来,一直欺压百姓,他广招兵马,也不见得人人都愿意为他卖命。何况,他又是叛军,东部向来仁政,就只这东部的平叛旗号,定然也能招揽一部分的人心呢。现在正所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一应俱全,那你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阿西勒·沙合吉尔还有些狐疑不决,在暗暗猜测的时候,夏优璇却拿起酒杯,朝荣瑾瑜和顾思敏二人一敬,肯定的说道:“那如此的话,本宫就先谢过荣大人出手相帮了。此情此义,我们兰陵必不敢忘,日后若有需要我们兰陵的地方,必然倾力相助。” 荣瑾瑜,不管你此次有什么企图,我都可以与你为伍,不过,你可莫要让我失望才好。 夏优璇没有多想便答应下来了,她这决定当然多少也是因为受了对荣瑾瑜爱意的影响,和对荣瑾瑜人品计谋的相信与肯定。 阿西勒·沙合吉尔见自己足智多谋的皇姐都同意了,也是无话可说,现下看来也只能听荣瑾瑜安排的计划了,此举就算是饮鸩止渴,但在眼下这种迫在眉睫的局势中,也只能硬着头皮赌这一把了。 顾思敏一直从未说话,此时,她却也在心里觉得夏优璇竟如此的信任荣瑾瑜,甘愿赌上兰陵和一切,那得熟悉到什么地步,什么关系呢?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却是各怀心思。 荣瑾瑜放下酒杯,说道:“公主自是不必如此客气的,我们现在志同道合,自是朋友。” 夏优璇,其实这忙,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得帮啊。 “是将军太客气,帮了我们如此大忙,我们又岂可自以为是,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呢。”夏优璇眼睛一斜,眉毛微挑,又反问道:“您说,是不是?” 荣瑾瑜,即使不是如此,难道,我们便不是朋友了吗?还是说在你眼中,那曾经的交心过往,都只是年少青春的无知? 夏优璇的这话语,表面是说明兰陵定然是不会如此自以为是,口是心非的忘记荣瑾瑜的大恩。可这最后的一句反问,当真是有意思了,这明明就是在反问荣瑾瑜,你会不会如此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来算计于我、算计于兰陵? 荣瑾瑜微微一笑,毫不避讳的看着夏优璇,道:“既然,我能来相助于兰陵,自然是带着诚心诚意而来的。公主、王子的人品,我自是相信的,又怎么会怀疑呢?” 夏优璇,你果然还是腹黑冷漠的,虽然是不怀疑的答应了相信我,却还是要疑问于我的。 夏优璇看着荣瑾瑜,道:“如此最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夏优璇本就是愿意相信他的,见他又如此肯定的说,心里更是深信不疑。 夏优璇看着荣瑾瑜,荣瑾瑜却头都没抬,恶狠狠的盯着面前那几乎未动的美味佳肴,道:“明日,我便会回营有所行动,早点结束,早点解脱。” 他咽了咽口水,心道:哎,这饭菜啊,我还没吃呢,现在又不能不顾形象的大吃海喝,纠结啊。难道,这些人都不饿的啊?喝酒?喝酒能喝饱吗? 哼,荣瑾瑜,莫不是你心里有鬼?现在居然都不敢看我了。夏优璇挑了挑眉,道:“那好,若有需要,你直接跟我们开口,便可。” 夏优璇介意荣瑾瑜一直盯着桌子不看自己,心里有些郁结正自己气恼着,却听荣瑾瑜,问道:“嗯,好,我知道了。但是,现在,我能吃饭了么?” 又是只能看不能吃的,我靠,一群不要命的男人、女人、女强人,真是想饿死我啊?太狠了吧? 夏优璇和阿西勒·沙合吉尔一愣,道:“啊?” 荣瑾瑜皱着眉头抱怨,道:“正事说完了,我可以吃饭了吧?你们不饿,我还饿着呢。”真是的,就算我不吃,我家瘦弱似扶柳的敏儿,饿坏了,可怎么办?他还不忘了指了指自己和顾思敏,道:“饿坏了我们俩,怎么办?” 没想到,这狡诈多谋的人,也有这么一面呢,真是出人意料啊。阿西勒·沙合吉尔被他这样子,弄的一脸忍不住的笑意,道:“奥,原来是荣兄饿了,正事谈完了,你们来尝尝我们兰陵的特色饭点吧。” 夏优璇也是瞬间失觉了,反应上来荣瑾瑜本性的时候,荣瑾瑜已经开吃了,还不住的往顾思敏碗里夹菜,这又引起了夏优璇对顾思敏身份的怀疑。 “敏,”荣瑾瑜刚准备说敏儿多吃点,话才出口便惊觉不对,他立刻改口,道:“顾亲,你多吃点,免得回家以后,你姐说我刻薄你。” 阿西勒·沙合吉尔听闻荣瑾瑜如此说,才正式的,问道:“对了,荣兄,一直从未听你介绍过顾公子呢,不知二位,是什么关系?” 我怎么刚才听到个敏字?难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真是他口误? 荣瑾瑜听到阿西勒·沙合吉尔问他,才停著,满脸微笑,道:“奥,今日一直太忙都没有介绍,这是我小舅子,聪敏动人的顾亲。” 荣瑾瑜说完,不由得得瑟的,想道:嘿嘿,我家亲亲嘛,这么个亲爱的名字,敏儿听到应该高兴了吧。 咦,这名字,怎么,有点绕口有点奇怪呢?我怎么听巴克·阿加尔说,这两人在大街上都明目张胆的公然牵手呢?难道是,姐夫和小舅子有□?阿西勒·沙合吉尔扭头,表情奇怪的看着顾思敏,道:“哦,原来是顾亲,顾兄。看来,顾兄和荣兄的关系,很好喽?看起来,真是亲密无间呢。” 顾思敏也微微一笑,道:“嗯,我们关系一向很好。” 顾思敏心里有些小甜蜜,却也有些小嫌弃的:顾亲?荣瑾瑜,你可真省事。 夏优璇也微微一笑,似是肯定又似是疑问,道:“没想到,荣大人也和吉尔有一样的嗜好?”哼,荣瑾瑜你当真是喜欢这个男人? 夏优璇见荣瑾瑜笑的幸福,那笑容在她眼里,生生是刺眼不堪的。她便也毫不忌讳的,问起了荣瑾瑜。 荣瑾瑜一愣,看了看阿西勒·沙合吉尔又看着夏优璇,不明所以的反问,道:“嗯?王子有什么嗜好?”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筷子,疑惑不解:嗜好?吃东西也算是嗜好?难道吉尔是个吃货? 就在阿西勒·沙合吉尔一脸笑意,夏优璇一脸纠结,荣瑾瑜不明所以,顾思敏心知肚明的时候,阿西勒·沙合古丽却来了。 阿西勒·沙合古丽刚到门口,便叫道:“皇姐,皇兄。”她刚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荣瑾瑜和顾思敏,有些微微惊讶,道:“咦,怎么你也在这?”他居然也在,不是去幽兰苑休息了嘛? “哎呀呀,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荣瑾瑜反问了她,就想起来那礼物了,道:“对了,三公主还欠我一样东西呢。”那只猫啊猫,还没要呢。 阿西勒·沙合古丽早就将下午比试的约定,忘的一干二净了,反问道:“什么东西啊?我什么时候欠你东西了?” 荣瑾瑜才不管她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提醒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今日比武,你输与我了,那自然是要应诺,由我任选一样东西了。” 阿西勒·沙合古丽听了,气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给你就给你,说吧,你要什么?”小气鬼,我都忘了,你倒是还记着呢,哼。 荣瑾瑜似是怕她会反悔一样,立刻脱口而出,道:“我要,你的那只波斯猫。”哼,哼,你也就那只波斯猫,看起来比较好玩,比较值钱了。 阿西勒·沙合古丽一听,立刻惊叫,道:“什么?你这是狮子大开口,那猫是我刚弄到手的,还没几天呢。”真是的,早知道今天就不带着那猫出门了,居然被他盯上了。 荣瑾瑜一脸不屑的反问,道:“怎么?三公主想反悔?” 阿西勒·沙合古丽见他一脸鄙夷,心里不爽,道:“哼,给你就给你。”不就一只猫吗?回头我在弄一只更好看的去。 荣瑾瑜见阿西勒·沙合古丽同意了,懒懒的,说道:“那好,你可记得一会差人给我送来呀。”一会等猫来了,我就送给敏儿。 荣瑾瑜看了看周围,道:“大公主、二王子,我们上下其手,兰陵的事情,就看你们的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嗯,事情也说完了,饭也吃饱了,猫也要了,终于没事了,可以回去缠着敏儿了。 阿西勒·沙合吉尔眼睛一转,笑的灿烂:“好,一言为定。荣大人初次来兰陵,怕是地形环境多有不通,不如我派两个手下听你差遣吧。”不派几个人,我怎么能彻底的相信你,放心你呢? 荣瑾瑜还未说话,夏优璇却先一步,说道:“不用了,荣大人手下能人异士颇多,我想他能解决的。” 荣瑾瑜,你是我曾经的遗憾。这一次,我愿意,赌上我的一切来相信你。 阿西勒·沙合吉尔见自家皇姐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道:“那好吧。来人,送荣大人和顾公子回幽兰苑。” 皇姐呀皇姐,现在还要说你们之间没什么关系的话,你教我如何相信?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任由荣瑾瑜去全权谋划,你这是有多相信他啊?连个眼线都不想安插。 阿西勒·沙合古丽见荣瑾瑜要走,立刻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荣瑾瑜,曼斯子尼亚依西库瑞曼(我喜欢你)。” 顾思敏听不懂,阿西勒·沙合吉尔和夏优璇等人,可是听得懂的,二人都没料到阿西勒·沙合古丽会突然毫无避讳的这么喊道,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不料,荣瑾瑜这当事人却跟没事发生一样,头都没回的边走边挥了挥右手,回道:“哦,知道了,不用客气了,记得送猫啊。” 我靠,想整我,门都没有。 阿西勒·沙合古丽见荣瑾瑜居然完全无视了这句话:“你…”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被荣瑾瑜那无视的态度,弄的又气又羞的一跺脚,转身便走。 夏优璇见阿西勒·沙合古丽要走,便问道:“古丽,你要去哪?”这孩子不会想不开吧?荣瑾瑜从前就会岔开话题,何况现在呢。 阿西勒·沙合古丽没有停步,咬牙切齿的,说道:“去叫人,给那混蛋送猫。”哼,迟早有一天,要整死那荣瑾瑜。 阿西勒·沙合吉尔倒是,哈哈哈的大笑,道:“哈哈哈,皇姐啊,看来古丽遇上治不了的人了。” 阿西勒·沙合夏提低垂眼帘,没有表情,淡淡的嗯了声。 阿西勒·沙合吉尔见阿西勒·沙合夏提如此,便道:“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布,冉冉府中趋。生得风流韵致,自然是个才子。现今大权在握,若是心比天高的话,那这明国易主,岂不是早晚而已。”顿了顿,阿西勒·沙合吉尔又侧目看着阿西勒·沙合夏提,接着问道:“那皇姐呢?可是也遇上了?如果是的话,那是以前就遇上了,还是现在才遇上了?” 这话,荣瑾瑜若是听到,肯定得骂他是个二百五,自己脸上哪里有须子? 夏优璇抬眼,对上了阿西勒·沙合吉尔的眼睛,道:“吉尔何故,有此一问?” 瞒与不瞒又有何不一样的呢?那些早已经逝去的情意,现在才提起,又有什么用呢?终究还是晚了。 阿西勒·沙合吉尔幽幽的叹了口气,道:“皇姐和荣瑾瑜早就认识了吧,却装作不认识,刚才皇姐明明去了幽兰苑,却徘徊不定、犹豫不决,最终也没有进去。” 终究是,回不到过去了吗?人长大了,都是会有心事的,皇姐,也不例外。可是,我们是姐弟啊,若真是你和荣瑾瑜有什么的话,我又怎么会不帮你呢? 阿西勒·沙合夏提扭过头,看着远处,道:“是在明国的时候认识的,但,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还是不要再提了罢。” 我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时,已经晚了,他的心思又有谁懂?终究是有距离的。 阿西勒·沙合吉尔见阿西勒·沙合夏提有些情绪低落,便安慰道:“皇姐若是不想说,我自是不会逼问与你的,我也只是想帮帮皇姐而已。” 荣瑾瑜,他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呢,此次又怎么会这么简单的为了帮助我们而来?不过,既然皇姐这么信他,以前又是认识的,最多也就是感情纠纷吧。 夏优璇见阿西勒·沙合吉尔不再多问了,收拾了有些低落的情绪,道:“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去看看古丽。” 难道,古丽刚才那话是来真的?她竟然也喜欢荣瑾瑜?这疑问,绕的夏优璇有些头疼。 阿西勒·沙合吉尔微微点头,道:“嗯。” 皇姐和古丽,再加上我的话…算了,那人也不是个好惹的主,虽然这样子的人很是吸引我呢。不过,要是真是和皇姐她们有什么关系的话,我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眼下,还是兰陵重要。荣瑾瑜,从明日起,我就等着看你的本事了。 79第七十四章 众醉独醒(下) 荣瑾瑜和顾思敏刚回到幽兰苑,杨麒岳就起身,道:“你们回来了。”总算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难道是我小人之心了? 荣瑾瑜点点头,道:“这么晚了,麒岳,怎么还不去休息?”这人怎么这么执着呢?怎么才能死皮赖脸到这么执着呢? 杨麒岳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道:“奥,没事,我不放心你们。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不过,我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还是小心为上。” 这现在说是客人,实际上可是软禁呢,怎么能不小心些。 两人说话间,有两个婢女,走过来行礼,道:“荣大人,这是三公主要我们送来的波斯猫。” 荣瑾瑜看了眼她们,伸手道:“嗯,给我就行了。” 看着那两个婢女远去,杨麒岳才问,道:“这猫是?”兰陵三公主的猫?瑾瑜要它做什么?是送给敏儿的吗? 荣瑾瑜抱着猫,看了眼月色,道:“今日下午赢来的,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麒岳也早些休息吧。” “好。”我没有荣瑾瑜武艺高强,没有他长的英俊潇洒,没有他通乐擅歌,没有他在朝堂之上的临危不惧,更没有他会讨女子欢心。这样一个男子,才是女子会喜欢的吧?若是以前说,自己比他强,不甘心受命运不公的玩弄。现在如此输了,我倒也真是没有遗憾了,是我愧不如人,除了有一颗深爱她的心,还有什么可以去跟他争的理由呢?想那猫,也是送与敏儿的吧。 杨麒岳应了声,便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却久久未动,心里一阵苦涩。 回到房里,荣瑾瑜便看着久久未发一言的顾思敏,问道:“敏儿,在想什么?”天天算计对身心不好,还是让她养这猫解闷吧。 顾思敏看着荣瑾瑜怀里慵懒的猫,问道:“没什么,这是什么猫,眼睛竟是这般颜色?”难道,这猫是西域的特有品种? 荣瑾瑜把猫放到了顾思敏怀里,道:“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呀,嘿嘿,这叫波斯猫。它性情温文尔雅,聪明敏捷,善解人意,少动好静,叫声尖细柔美,爱撒娇,举止风度翩翩,天生一副娇生惯养之态,给人一种华丽高贵的感觉。这种猫体格健壮、有力,躯体线条简洁流畅;圆脸、扁鼻、腿粗短,耳小、眼大、尾短圆。背上的毛长而密,质地如棉,轻如丝。” 顾思敏打量了半天那猫,才道:“嗯,倒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猫,瑾瑜倒是对猫也很了解嘛。” 荣瑾瑜又道:“嗯,以前养过猫,还养过狗,不过都死掉了。其实,最最最主要的是,我觉得它很像你啊。” 太像了,不过狐狸更像,可是狐狸是会长大的,而且很危险。以前养的猫猫跟狗狗都很可爱,可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就变身动物杀手了,哎,真是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啊。 顾思敏眯着眼睛,冷声道:“荣瑾瑜,你竟然敢拿那只猫,来跟本宫相比?”还有好些帐,都没跟你算呢,你是想让我提前动手吗? 荣瑾瑜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是说,它很像敏儿啊,高贵、慵懒。”呵,呵呵,立马就不对了,随时会暴躁、翻脸的敏儿。囧。 顾思敏依旧眯着眼睛看着他,道:“嗯?还有呢?继续说,不准停。” 此时,某人只好硬着头皮的不知死活了。 荣瑾瑜立刻又讨好的笑了笑,继续道:“还有聪明,可爱,骄傲,狡猾…” 腹黑、阴险,太多了,敏儿明明就是一只慵懒狡猾的狐狸,不过,这话要是全都说出来,敏儿她不活撕了我,也得生吞了我。披着人皮的腹黑萌狐,我怎么能斗得过呢? 顾思敏的眼睛眯了又眯的盯着荣瑾瑜,道:“嗯?狡猾?” 荣瑾瑜呲着牙,假笑了一下,道:“哎呦喂,敏儿啊,你宰了我吧~~~,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荣瑾瑜一见顾思敏这样,怕她真火了,毕竟现代人的褒义词和贬义词,在古代可是不一样的。在荣瑾瑜眼里这狐狸虽然狡猾,可是很可爱,是萌物,在顾思敏眼里必然又是贬义词了。 顾思敏听他这么说,立刻反问,道:“我怎么欺负你了?” 荣瑾瑜抱过猫,放到旁边的椅子上,道:“敏儿,你今天摸了我的脸,还点我的穴道。” 成功转移敏儿的注意力了,那只障碍物也挪开了,现在方便多了。 荣瑾瑜边说,边坐到了顾思敏旁边,准备继续下午没完,被打扰了的事情。 顾思敏微微挑眉,问道:“哦?那你想怎么样?” 荣瑾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思敏,嘴角一咧,笑道:“我想摸回来,顺便收点微薄的利息。” 顾思敏又微微勾起唇角,道:“嗯?那瑾瑜,想怎么收?” 荣瑾瑜突然扑上去,道:“酱紫收,扑倒,袭胸,蹂躏你。” 他一边扑,还一边抱住往一边闪躲的顾思敏,他蹭了蹭顾思敏的前胸,一阵异样的感觉袭来,有些痒痒,顾思敏就一把抓住他,道:“不行。” 荣瑾瑜继续进一步的死皮赖脸,道:“那亲一下,行不行?” “……”顾思敏瞪着他不说话,荣瑾瑜再接再厉,道:“就一下。” “……”顾思敏还是瞪着他,不过,她的面部表情,已经开始微微的抽搐了。 荣瑾瑜无可奈何的退让,道:“我就亲脸脸,行不行?” 这次,荣瑾瑜说完,就趁顾思敏微微犹豫的时候,动了嘴。 偷袭成功还不忘了继续得瑟的荣瑾瑜,又得寸进尺,道:“那敏儿也亲我一下吧,要不,我的脸和我的人,都会很寂寞的。” “……”荣瑾瑜把脸往顾思敏面前凑着,说道:“敏儿,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会抽风的!你就满足我吧。” “……”顾思敏无奈,看着荣瑾瑜现在的样子,又想起了阿西勒·沙合夏提等人,眉头微皱、气从心来,舍了平日里极好的涵养,对着荣瑾瑜自己凑过来的脸,一口咬了上去。直接用行动,制止了荣瑾瑜继续无赖。 荣瑾瑜捂着受伤的脸,扭捏的伸着兰花指,大有被顾思敏始乱终弃的意思,道:“乃不爱我了,乃嫌弃我了。” “……”顾思敏的表情,从皱眉到嘴角抽动,一路呈飞速升级的状况,她不由得,心道:这人真是越来越无耻了,跟刚才那个巧舌如簧、阴谋算计的荣瑾瑜,简直就是两个人嘛。 如果顾思敏知道有人格分裂这种病症的话,她一定会认为荣瑾瑜就有这种病。不过,荣瑾瑜的无赖的行为,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喜欢的。因为,只有这样的荣瑾瑜,才是她一个人的。 荣瑾瑜一脸被人嫌弃之后的神伤,颇为委屈,道:“哎,敏儿不愿意亲我就算了,我也不勉强。就算是你欠我的好了,以后我亲你,加倍的收利息好了。” “……”顾思敏见他消停了一下,又正色,道:“瑾瑜。” “嗯?”荣瑾瑜正在揉着脸,听闻顾思敏叫他,慢吞吞的扭过头去看她。 顾思敏看着地面,如有所思,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林忆杰?” 好吧,这么煞风景的话,这么煞风景的事,只有顾思敏能干的出来。 荣瑾瑜想了想,回道:“人贱自有天收。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恐其命,不长也。” 今日敏儿问起了,又哪里会无缘无故呢?这林忆杰,怕真是死期将至了。 顾思敏听荣瑾瑜这么说,便道:“林忆杰死了,赵王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瑾瑜也是心知肚明的,这林忆杰留不得了,兰陵一事如果提早被他泄漏出去的话,赵王那就不好牵制了。此事赵王得知了,那不就相当于五哥他们都会知道嘛。 顾思敏见荣瑾瑜不语,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接着说道:“一是,丧子之痛,就此颓丧,再也无心权势,从此沉寂。二是,刻意隐忍,包藏祸心,伺机报复。” 荣瑾瑜听了顾思敏的分析,点头道:“嗯,这人是不是我们杀的,他都会如此的。不管他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都不要紧。” 赵王,他最多也就是能勾搭勾搭各个皇子,单从三皇子的下场来看,说不定各个王子都快自身不保了。 顾思敏点了点头,道:“嗯,这赵王,终归是要除去的。虽然藩王已经没有兵权,但人情势力还在,若是勾结起来,也不可小视。况且,赵王一向阴狠心重,没有人能保证,他能像信王一样中立弃政,也没有人能保证,他能像鲁王一样忠心不二。” 他早年就跟着三哥,现在三哥不在了,他明里又表现出安分守己的样子,可这暗里呢?何况,信王自保,鲁王忠心,父皇还不是为了巩固帝王政权,削了他们的实力,夺了他们的兵权。 荣瑾瑜疑问,道:“敏儿,是要现在就杀了林忆杰?”果然,敏儿是要动手了。 顾思敏应道:“嗯,到时候,赵王若是无心权势倒也罢了,要是他不甘寂寞的话…” 荣瑾瑜接着,说道:“嗯,那我们也可以借刀杀人,以此来看看赵王有何反应,有必要时,也可以逼他谋反。” 这自古以来,谋反都是重中之重的大罪。不但罪不容诛,还要牵涉甚广,也是皇帝、大臣们打击对手,排除异己的杀手锏。就是谋反这样莫须有的罪名,也是不胜枚举呢。 顾思敏反问,道:“瑾瑜,是要利用今日说的那个计划?” 西部?瑾瑜这计划,果然是一举数得。杀了林忆杰,还可以假人之手,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他今日说的话,那意思明明就是不准备让我明国将士参与兰陵的战争,那他这计谋,到底是算计了多少人呢? 荣瑾瑜一句借刀杀人,顾思敏便领会到他要借何人的刀了。只是她也没有弄清楚荣瑾瑜到底要怎么设计西部。不过她不参与也不给出意见,她想看看荣瑾瑜在这大事上的手段,到时候若是不行,这摊子自己在帮他收拾,也是一样的。 荣瑾瑜点了点头,顺手揽了顾思敏在胸前,很是认真的,说道:“嗯,谁为袖手旁观客,我亦逢场作戏人。不过,有我在,我自是要为你考虑周全的。” 顾思敏,我可以对任何人、任何事袖手旁观、逢场作戏。可我唯独对你,不会。 顾思敏靠在他胸口,微微点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相信你,所以才能把如此家国大事,想也不想的交由你去处理,我可以旁观,我也可以在背后替你收拾一切事情,那是因为我爱你,同你爱我一样,真真切切。 荣瑾瑜脱去无赖的外表,每次都能用这种真诚不虚假的言语,柔软顾思敏的心。只是,现在还算是小女儿家的顾思敏,日后会如何蜕变,还是个未知。若不是因为年纪尚轻便体会了情爱的滋味,就顾思敏的经历和性子而言,日后必然是会发展成杀伐决断、不念亲情的性格。到那时候,她又岂会相信爱情?真是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荣瑾瑜怕顾思敏靠的不舒服,便向后挪了挪,让顾思敏窝在他怀里。此时的顾思敏,安安静静的蜷缩在荣瑾瑜身上,真是慵懒的妩媚。倒真是像极了,正在那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的波斯猫,安静乖巧的可爱。 过了许久,荣瑾瑜低头,柔声叫道:“敏儿。” “嗯?”顾思敏微微挪了挪身体。 荣瑾瑜看着顾思敏的眼睛,然后微微贴近她的耳边,轻声道:“满斯子尼虽满(我爱你)。” 这么许久,细想起来,我从未对你正式的说上一句,我爱你。今日我就用兰陵语,好好的对你说,我爱你,不管你懂不懂。 顾思敏见他很是认真,疑惑道:“满斯子尼虽满?是什么意思?”这句话,他怎会说的如此认真,诚恳?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荣瑾瑜笑了笑,道:“这话的意思是,今晚你要不要我侍寝?” “……”顾思敏见荣瑾瑜又有些不正经了,便笑问道:“那三公主刚才那话的意思呢?可也是如此?” 哼,明知道我不懂,还跟我说兰陵话,你不提,我还真是要忘了兰陵三公主说的那话了。 荣瑾瑜见顾思敏问起刚才的那话,立刻摇了摇头正经,道:“当然不是了,她的意思是,问咱晚上要不要吃宵夜。” 咳,那话的意思,就算是三公主不是要整我的话,要是被敏儿知道了,那我就可以直接拿根草绳去自挂东南枝了。 顾思敏微微一笑,道:“那你是要侍寝呢?还是要去吃宵夜?” 哼,荣瑾瑜你别以为我不懂,就想糊弄我,曼斯子尼亚依西库瑞曼,还有满斯子尼虽满,我会弄懂意思的。 顾思敏嘴上不说,可她心里明显是不相信的,这日后弄清楚的时候,这时的心情,和介时个中的滋味,却是要慢慢的体会了。 荣瑾瑜听顾思敏这么问他,立马就顺水推舟,道:“当然是侍寝了,敏儿这么问,是同意了吗?” 侍寝这种事情,必须比一切重要,这潮流、这趋势,压倒一切。 顾思敏却笑,道:“嗯,不过,我只同意让你侍寝了。你乖乖的躺着别动,不然,就跟傍晚时一样。” 荣瑾瑜无奈,道:“好吧,那能不能…” 顾思敏不待他说完,立刻打断他,道:“不能。” 荣瑾瑜不满她这么聪明,扭捏道:“我还没说呢。” 顾思敏自顾的侧身环了他的腰,不再理会他,却甩出这么一句话:“我已经睡着了。” “……”留下荣瑾瑜一个人,在心里自我安慰:好吧,能这么抱着也是好的。这样多美好啊,这样多有爱呀。 荣瑾瑜这边现在还是情意绵绵的,而另一边去找阿西勒·沙合古丽的夏优璇,可就没有她们这么温香软玉的甜蜜了。 阿西勒·沙合夏提刚到沁月宫,就看见了在窗口发呆的阿西勒·沙合古丽。 阿西勒·沙合夏提,对着那身影,轻声叫,道:“古丽。” 阿西勒·沙合古丽微微一惊,反问道:“皇姐,你怎么来了?” 阿西勒·沙合夏提收敛了一如往常的冰冷,道:“怎么?你在等别人?还是不想看见皇姐啊?” 阿西勒·沙合古丽有些许的惊慌,心虚的掩饰,道:“没有,怎么会呢。” 阿西勒·沙合夏提见她有些惊慌,也开门见山的,问道:“古丽,你刚刚对荣瑾瑜说的,可是认真的?” “啊?”阿西勒·沙合古丽听自己皇姐这么直白的问她,一想起荣瑾瑜就有些暗暗赌气,道:“没啊,我是想耍耍他的,谁知道人家压根就装没听见。” 阿西勒·沙合夏提转身侧脸看向一边,道:“古丽,皇姐不想阻止些什么,不过,也许他不是你能爱的人。” 阿西勒·沙合古丽似有不惑,道:“嗯?皇姐这是什么意思?” 阿西勒·沙合夏提微微叹息,道:“也许,你以后就慢慢的懂了,只是,皇姐不想看到我天真的妹妹,被烦恼的事情困扰着。” 阿西勒·沙合古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皇姐和皇兄现在说的话,总是让人很难懂。可是,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我好,上次我偷跑,皇姐抓我回来,也是怕我被巴图抓走。这些我都懂,只是我想学着长大,可是却被他们紧紧的护着没有机会。 阿西勒·沙合夏提见她略有思量,稍有放心,便道:“嗯,那你早些休息吧。” 阿西勒·沙合夏提要说的、能说的,都说完了。她不想去阻止些什么,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阻止些什么。不管古丽是不是喜欢上荣瑾瑜了,感情这事,本就是身不由己的,如若自己当初可以控制阻止这感情的肆意蔓延,又岂会自己独自悔心的念想了这么多年。 阿西勒·沙合古丽见阿西勒·沙合夏提要走,问道:“嗯,皇姐~,你不在这陪我会吗?” 阿西勒·沙合夏提看了眼尚有天真单纯的阿西勒·沙合古丽,道:“皇姐还有点事情,就不多待了。” 阿西勒·沙合古丽眨巴眨巴了双眼,微微一笑点头,道:“嗯,那皇姐也早点休息。” 阿西勒·沙合夏提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她努力平静了许久的思绪,却再也平静不了了。她拿了酒壶,去了院中饮酒。 夏优璇从来就不是善良、天真、浪漫而且忧伤的那种姑娘。今日看古丽这仗势,还真有些像自己当年一样的迷茫呢。遥想当初,那却是不可磨灭的印象。 春意陡峭情愫生,当感情的大网,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任你武功不凡,任你心高气傲,也是不能阻挡的。感情像四月间疯长的野草,在肆意自由的延伸着,无边无际。 离开了青城山后,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可夏优璇却总是能时不时的就记起那个,在山崖边吹笛子的少年,而这份思念也随之时间,没有淡忘,却愈演愈烈,直到无法控制。 那时,总是静静的坐在一起,吹着山风。总是能感受到,他温暖的关怀。总是能看见,落夕崖的一角种着成片的黄芩,那种静默的紫色,也像是在等待些什么。有些话没说,但我想他懂。总是静静的听着他说,那时很好。离开了才懂得了,那时,回到峨嵋以后,等到一点点的思念,笼罩全身的时候,自己才慢慢的、真正的,懂得了什么是思念,什么是情爱。那时,只是想念,天边那一枚如花的笑靥。可时间,就在我一次次徒劳无助的挣扎中,流逝而去。 如果时间不记得,那么你会不会记得?我把过去藏在心里,只是因为习惯了你给的那回忆。那年初夏,短暂的让人记不起青城山上被遺忘的一抹淡紫。这许多年以来,日夜交替,曾经盛开一时的那颗心,如今早已是枯零如残瓣,再也不曾四季交替的绽放。 当初,若不是自己后知后觉,也许现在的情形又另一番光景了吧?心里明白,那深深的遗憾却始终是不甘心的。 一个侍女站在一边,很是心急的,劝道:“公主,您慢点喝,今天怎么想起喝酒了?” 以往从未见过公主如此,怎的这次回来,就觉得公主哪里是有些不一样了呢,是哪里不一样了呢?许是太久没见,这侍女已是有些分辨不出夏优璇那掩藏着的细微变化了。 阿西勒·沙合夏提,勾回了对往昔的思绪,淡淡的说道:“我想试一下,喝醉酒的滋味。” 荣瑾瑜,如果有失眠的夜晚,你在想着谁?可否会和我一样后知后觉的想起,那时的日子? 这侍女又安慰,道:“公主有什么烦心的事情,需要用醉酒来逃避的,可是西部的事情?” 这侍女名叫阿娜尔汗,是阿西勒·沙合夏提的贴身侍女,从小和阿西勒·沙合夏提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只是阿西勒·沙合夏提十岁时去了明国,当时,她坚持己见不带一个侍卫随从,要独自上山学艺。兰陵王宠爱她,便遂了她的意愿,只是派人护送她前去峨嵋山,她身边的两个侍卫侍女才没有跟去。 阿西勒·沙合夏提摇头,道:“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如若真是这政治,这战争,又何劳我如此费心伤神?沉默了好半响,她又抬起头看着阿娜尔汗,幽幽的问道:“阿娜尔汗,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阿娜尔汗伸出指头,一一的数着:“奴婢喜欢很多人,公主,王子还有三公主、摩耶·萨鲁尔还有帕米尔克孜…” 阿西勒·沙合夏提打断她,道:“不,我是问,你有没有那种,看不见会想念,看见他心里又会莫名其妙的欢喜,总觉得自己对他是跟对别人不一样的。有想过跟他一辈子在一起,天天都能看见他,那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像是见到他自然就会心里暖暖的,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你开心的人?” 荣瑾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是在回峨嵋之前,还是之后。只是那时,在回峨嵋之后,我才慢慢的懂得了思念,想来,是之前的好感从那时才慢慢的升级成了爱意的吗? 阿娜尔汗微微一愣,道:“公主,怎么会这么问?”公主果然是长大了,和以前不同了。难道是公主有了喜欢的人,才会如此烦恼的吗? 阿西勒·沙合夏提见阿娜尔汗有些惊呆,摇头掩饰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很想这么问。”她想了一下,微微一笑,又问道:“是库勒·阿吉吗?” 应该是了吧,他们两人自小关系就好,若是都生在普通人家,现在也该是成婚的年纪了。 库勒·阿吉是阿西勒·沙合夏提的贴身侍卫,从小也是跟阿西勒·沙合夏提和阿娜尔汗形影不离的。 阿娜尔汗听闻公主如此一问,惊讶道:“啊?”她微微脸红,有点羞涩的结巴起来,问道:“公,公主怎么会知道?” 阿西勒·沙合夏提见她如此,心里更是了然,道:“我猜的。” 阿西勒·沙合夏提见她不说话,怕她担心,便安慰道:“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的。等过了这段日子,事情都平静了,我就成全你们。” 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这是让人何等期盼的事情?莫要等到失去错过后,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心里是有爱的,只怕到那时,再说什么都晚了。 阿娜尔汗心中一喜,跪地磕头,道:“奴婢,谢公主成全。” 阿西勒·沙合夏提收回心绪,道:“阿娜尔汗,你现在去找库勒·阿吉,让他画一张详细的西部地图,明日一早,送到荣瑾瑜那去。” 阿娜尔汗又施了一礼,应道:“是,公主。那,公主早些休息。” 阿西勒·沙合夏提微微点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醉,是对从前的自己扪心自问。 80第七十五章 阴谋诡计(上)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阿西勒·沙合夏提姐弟俩便去面见了兰陵王,摆平了一切事宜之后,荣瑾瑜一行人拿了阿西勒·沙合夏提派人送去的,最精确的西部地图,仿若前一天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一样,就顺顺当当的回明*营去了。 还未到军营,荣瑾瑜便吩咐,道:“萧尹,你去趟兰陵西部的王都,那拉提,把这封信亲手送到阿克·达曼手上。记住,别的什么人也别给,你早去早回。” “是,少爷。”萧尹领命,便快马去了那拉提。 刚到军营,荣瑾瑜又吩咐,道:“灏夜,你一会就去召集一下敏儿安插在军队里的公主府侍卫。” 冷灏夜看了看在旁边逗着猫,头都未抬的公主,恭敬的回道:“是。” 公主果然是和驸马一起了,看公主这态度,明显就是把权利都交给驸马了,那听谁的都是一样的。驸马的意思,自然就是公主的意思了。 荣瑾瑜拿出兰陵西部地图,指着一个地方,道:“此地名叫野山坡,离我们这有五里路的距离,野山坡地势坦阔,中间偏低,两侧势高,到时候由芜双和灏夜带人在此处埋伏。阿克·达曼接到信,他一心抢功争宠,为确定真假,定会立刻就来找我,他应该会带几百名亲信卫兵的。到时候你们要活捉阿克·达曼,其余的兵士一律斩杀,一个不留。” 敏儿至少在军中安插了两百个公主府的护卫,这些人都经过强化训练,身怀武艺,全是一等一的高手,且各有特长,这次定要活捉阿克·达曼。 陆染尘看着荣瑾瑜疑虑,道:“驸马,那阿克·达曼难道就不会怀疑吗?” 荣瑾瑜皱眉,道:“怀疑,自然是会的,只是当这巨大的利益诱惑大过于怀疑的时候,他就不会顾忌那么多了。何况,他也找不出任何一点可以怀疑的理由来。” 见众人没有再疑问,荣瑾瑜又道:“你们申时就去埋伏,萧尹,酉时之前应该就能回来了。” 荣瑾瑜见众人点头,便挥了挥手,让她们都下去准备了。 在那拉提的西部将军府,阿克·达曼听说明国将军的亲信来了,一刻不停的就接见了萧尹。 萧尹微微行礼,双手呈信,道:“这是我们将军让我交给将军的信,请将军过目。” 阿克·达曼没有立刻接信,他打量了一遍萧尹,疑问道:“你们将军是,,,荣瑾瑜?” 明国部队的将军荣瑾瑜?他这个时候派了人来,是为何呢?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些问题,在阿克·达曼心里疑虑不已。 萧尹依旧举着信一动不动的,回道:“是。” 阿克·达曼犹豫着接过书信,只见内里写道:愚,久仰将军大名,今临贵国,闻道有祸乱之事。如何处之,种种尚须斟酌之处,不知尊意如何?恭候商议。至盼及时定夺,以匡不逮,书短意长,不尽欲言,余容续陈。明将,荣康王墨之奉告。 是了,错不了的,荣信王爷的儿子荣瑾瑜新封了康王的称号,官拜上将,墨之是他的字,其上又有大明的帅印,是他派来的人无疑了。难道这明国,是想帮助我西部,而不是想要帮助东部?若是这样的话,那这几天他们就是在估算东西两部的实力,现在不打算再观望,才做出了这种决定的?既然现在他们主将的书信都来了,我去上一去又有何妨,倘若能得明国助阵,此战必胜。我这头等的功劳,定是跑不了的了。 阿克·达曼来回踱步,思来想去的斟酌了许久之后,他心中一动才对萧尹,说道:“既然你们将军有如此诚意,我定是要前去会上一会的。”他又转身用兰陵语高声向外面,吼道:“库必勒,你去集合一百亲兵。” 阿克·达曼马不停蹄的去了明*营,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途经野山坡的时候,就被提早埋伏在那里的冷灏夜杀个了片甲不留。冷灏夜和绝芜双是先行擒获了阿克·达曼,带着他回军营去了。公主府的侍卫则留下善后,将那些兵士的尸体掩埋,然后原地待命。 冷灏夜和绝芜双捆着阿克·达曼回到明*营的时候,不明原由的将士,都在一旁指着阿克·达曼议论纷纷。萧尹见此,眉头一皱,冷声喝道:“看什么看,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没见过敌国奸细啊。” 众人经他这么一喝,又听闻是敌国奸细,自然不敢多言,各自忙碌去了。 阿克·达曼刚在主帅营帐见到荣瑾瑜,便瞪着眼睛,问道:“荣将军,你就是这样待客的?” 好你个荣瑾瑜,在书信里是万般的客气,现下却如此待我。 你如何能算得是客人呢?太高看自己了,也高看了巴图。荣瑾瑜偏头看着他,笑道:“嗯~,阿克·达曼,你算不上是客人。” 难道,他真是要骗我来,杀了我?利用我?阿克·达曼心里一惊,晃动了□上的绳索,急声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荣瑾瑜笑,毫不遮掩的反问,道:“什么意思?你现在还看不明白吗?”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贪心不足,终被其祸。 阿克·达曼听他此言,吃惊道:“你,跟东部联盟了?” 阿克·达曼不由得悔不当初,在心里万分的抱怨哀嚎,道:当真如此,吾命休矣!一时之贪,却害了自己,怕是还要害了吾主的宏图大业啊。 荣瑾瑜看着他淡笑,道:“应该算是吧,互利互助的关系,是联盟了吧。”联盟?其实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吧?就算是如此,一样是要相互算计的。 阿克·达曼似有不甘,道:“荣瑾瑜,他们东部能给你的,我们西部都能够加倍的给你,你不考虑一下吗?” 阿克·达曼此时也只能依靠着人性贪婪的一面,来拉拢荣瑾瑜了。抓住这最后的机会,用尽一切诱惑,说服他。 荣瑾瑜似有兴趣的,疑问道:“阿克·达曼,你说,我缺什么呢?” 阿克·达曼似有焦急,道:“我们可以送国色天香的美女给你,我们可以给你用之不尽的财富,我们也可以帮你夺得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如何?” 荣瑾瑜听罢,付之一笑,道:“君子重诺,小人无信。” 阿克·达曼见荣瑾瑜如此说道,心下一怒忍不住,喝道:“哼,君子?你如此待我也叫君子?你巧立名目骗了我来此地,也叫君子?你这小人,枉称君子!”我今日怎会大意失策,着了他的道呢? 阿克·达曼现下懊悔不已,却早已是于事无补了。 荣瑾瑜不理会他的叫骂,浅笑道:“我这是先礼后兵,先君子后小人,如果你觉得不是,那我也只能说是兵不厌诈了。” 开玩笑呢吧?我若是不好言好语的相请欺瞒,你能上当吗?你不上当,你能来吗?你不来,我怎么办呢?这下面的一系列事情,可都等着你上当呢。上当的孩纸~,你伤不起啊~,伤不起! 荣瑾瑜说完便朝外叫,道:“陈东。” 陈东看了看顾思敏,才对荣瑾瑜行礼,道:“将军吩咐。” 顾思敏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陈东和公主府的几名近侍统领,道:“荣瑾瑜是驸马,是本宫的驸马。他说的话,即是本宫说的,以后不必多加疑虑。” 虽然近期来,顾思敏一直和荣瑾瑜的亲密众人都看在眼里,可毕竟他们二人在属下和外人面前还是有主子形象的。而且,这权利又岂是说变就能变的?若是没有顾思敏明明白白的吩咐,公主府的众人又怎会事事都听从荣瑾瑜的命令。 何况,陈东等人虽然也是公主府的各职头领,但毕竟不是近侍,这公主和驸马的关系动向,还有公主的心思,自然是没有陆染尘等人来的清楚了。顾思敏的心思,莫说是陆染尘等人要猜了,就是连荣瑾瑜也是要时不时的妄加猜测呢。 “是。”众人听闻今天公主正式开口说了此事,一起恭敬的应了声。 荣瑾瑜见顾思敏说完了,才道:“陈东,他的神态、语气,你可记住了?” 陈东上前一步行礼,道:“末将记住了。” 荣瑾瑜看了看他,道:“月白,给他易容。” 月白点了点头,就开始帮陈东易容,不多时,一模一样的阿克·达曼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阿克·达曼见陈东摇身一变就成自己,惊讶道:“荣瑾瑜,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荣瑾瑜一记手刀过去,才缓缓的露出笑容又阴恻恻的,说道:“自然是,让他来取代你了。”他话音未落阿克·达曼就已昏厥过去,荣瑾瑜又转头,问道:“沫薇,林忆杰在做什么?” 南宫沫薇微微行礼,道:“少爷,他在自己营中疗伤。您今早那三十军棍,可真是便宜他了,私离军营是重罪,他又是出去寻花问柳的。就算不杀了他以校军威,那也要打他个一百军棍,撵了出军队才好啊。” 荣瑾瑜轻轻的摇了摇头,指着阿克·达曼,道:“扒了他,把衣服都换过来。然后,带他出去处理掉。” 带出去,杀了埋掉,岂不省事。这说话的语气、方式都了解了,自然是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是。”众人应声,便开始调换一切服饰。 等陈东换完衣服后,活脱脱就是阿克·达曼本人一般,东方月白的易容术之精要,堪比顾思敏,而陈东又和粗狂豪气的阿克·达曼身材气质相像,陈东出身兵士,进公主府之前也是一级一级立了战功爬上来的,他在边疆打过仗,西域的语言他多少懂点,定可以蛮过阿西勒·巴图。 荣瑾瑜在陈东耳边,吩咐道:“陈东,一会你就如此、如此…” 荣瑾瑜跟他交待了一番如何对付阿西勒·巴图的言语说辞,和要在西部做的事情,又跟他交待了一番诓骗杨麒岳的话语,如此事情都交待完毕,冷灏夜等人也处理完阿克·达曼的事情回来了。 见陈东会意点头,荣瑾瑜递给冷灏夜一个眼色,冷灏夜便将陈东绑了起来。 荣瑾瑜又坐到顾思敏身边,看着陈东,他们都在等,等杨麒岳自己找上门来。这抓到敌国奸细的时候,冷灏夜和绝芜双是按照荣瑾瑜的吩咐,光明正大的绑了阿克·达曼回来的,这么大的事情,外面的兵士一换岗,消息自然会传开来,杨麒岳此人忧虑甚多,必是会前来询问一番的。 果然,没多久,杨麒岳就在帐外求见了。 荣瑾瑜正陪着顾思敏一起逗猫的时候,外面守营的兵士,就来了报告:“将军,杨大人求见。” 荣瑾瑜目光呆滞的看着门口,道:“让他进来吧。” 荣瑾瑜一见杨麒岳进来,便道:“麒岳,是有什么事?” 杨麒岳一进来,环顾四周,对着顾思敏和荣瑾瑜二人行了礼,又对荣瑾瑜,说道:“我听闻抓到了敌国奸细,便来看看。” 荣瑾瑜微微一笑,随口应付着:“奥,还在审问呢。”他又看了陈东一眼,道:“此人叫阿克·达曼,是兰陵西部的将军。” 杨麒岳看了看阿克·达曼,问道:“哦?那不知道,他来我们明*队的驻地,是想要做什么?” 荣瑾瑜眼皮一沉,说道:“怕是居心叵测,心怀不轨吧。” 杨麒岳见荣瑾瑜脸色有些阴沉,想是不好,只得小心的问,道:“那瑾瑜打算怎么处置他?会不会引起我们和兰陵的摩擦?” 此事,还是小心处理为好,最好不要破坏我们此次出征的目的,不然回去,可不好交代了。 荣瑾瑜没有答话,转头道:“灏夜,给他松绑,放他回去吧。”他又对着陈东,说道:“阿克·达曼,兰陵是兰陵,明国是明国,各不相干,你走吧。” 陈东起身,对着荣瑾瑜,笑道:“荣将军,我们陛下可是真心找你结盟的,你莫要不识抬举。如若你肯帮助我们,荣华富贵必定是享之不尽、用之不完的。” 荣瑾瑜面上不屑,轻轻将手一挥,道:“你莫要多说,我意已决,断不会和你们西部结盟的。” 陈东按照事先约定,步步紧逼的,问道:“不会和西部结盟?可是因为你先一步和东部结盟了?” 荣瑾瑜脸色一沉,秀眉微拧、眼神阴郁的,说道:“阿克·达曼,这,就不是你该疑问的事情了。” 陈东面露耻笑,道:“堂堂七尺男儿,上顶天,下立地,你原来却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 杨麒岳听闻阿克·达曼如此一说,心下一惊,立刻喝道:“来人,给我把这敌国奸细拉下去关起来。” 荣瑾瑜故作一惊,问杨麒岳道:“麒岳这是要做什么?” 荣瑾瑜虽然是面露疑惑的,但他还是给杨麒岳叫进来的兵士挥了挥手,使了使眼色,让兵士带了阿克·达曼下去。可他真正等的,就是杨麒岳说的这句话:拉下去关起来。 见阿克·达曼被拉了下去,杨麒岳才转过身,一脸正色,十分凝重的,说道:“瑾瑜,你不能放他走。” 阿克·达曼如此出言,若是留着此人,定是祸害。这传言日后若是流传开来,这一干人等,可全都和谋反脱不开关系了。 荣瑾瑜装作不知,假意问道:“哦?这是为何啊?” 杨麒岳看了看在场的人,说道:“我们自是相信你没有和东部结盟,可他这一出去,若是乱说,别人又会怎么想?你现在手握重兵,又私到兰陵,什么通番卖国,什么勾结谋反,自古以来都是朝中大员排除异己的大罪啊,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可是要让人吃不消的。” 万一有人图谋不轨,牵扯了各个王府大臣,还有公主,怎么办? 等的就是你这番话了,杨麒岳,你也不枉我这段时间来对你的了解了。荣瑾瑜此时,才会心一笑,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心里有数,你且安心吧。” 杨麒岳见荣瑾瑜了然一笑,松了口气,才道:“嗯,这个阿克·达曼留不得了。” 荣瑾瑜微微点头,道:“嗯,一会我会派人去处理的。” 杨麒岳见荣瑾瑜已经决定,公主又在一边,自是要避嫌的,也不好在此多待,便打躬行礼,道:“好,那公主和将军早些休息,末将告退了。” 不杀此人,牵扯甚广。到时候,朝里朝外的人怕是都脱不了干系呢。现在瑾瑜同意杀了他,便好。 荣瑾瑜点了点头,杨麒岳便退下了。 杨麒岳一走,荣瑾瑜又叫,道:“月白,给灏夜易容,按原定计划行动。” 杨麒岳呀杨麒岳,你又怎么会知道,你也是这样一颗棋子呢? “是,少爷。”东方月白应声,又把冷灏夜易容成了兰陵人。 等到夜深,冷灏夜便飞身去了关押陈东的营帐,叫了陈东,二人便直奔林忆杰的营帐,没有太多的啰嗦,便一刀杀了林忆杰,又假意逼问林忆杰的跟班,主帅的营帐在哪。那跟班见自家少爷被杀,此时早已是吓的魂不附体,颤颤巍巍的指了指主帅营帐的方向,冷灏夜就一刀砍向他,看也没看便和陈东出了林忆杰的营帐,往主帅营帐去了。 他们刚出了林忆杰的营帐,便故意暴露了自身目标,被侍卫发现,轻伤了几名侍卫之后,值岗的兵士便都闻讯赶来支援,二人又假意寡不敌众,就此逃跑了。 二人出了明*营,便直奔野山坡而去,叫上了一直在此留守的公主府侍卫,统一化妆成阿克·达曼的亲兵,摆着谱又去了兰陵西部。 这便是荣瑾瑜连环计中的第一计,杀了阿克·达曼,又假人之手除了林忆杰,嫁祸给兰陵西部。此计,其利有五。 其一利,可以杀了阿克·达曼,西部就少了一员可以倚重的虎将,虽然这阿克·达曼行事鲁莽、贪心逞强,可他打起仗来勇猛无比,却是不可轻视的。 其二利,可以叫陈东前去友善西部和明国部队的关系,摆其一道,最后里应外合。 其三利,可以将林忆杰之死推的和自己毫无干系。这阿克·达曼可是杨麒岳要求关起来的,林忆杰这一死,被拉下水的杨麒岳的责任也是脱不开的,以后鲁王府说不定也可以拉归旗下,最不济也是会统一战线对抗赵王的。冷灏夜砍向林忆杰跟班的那一刀,便是故意没有下杀手,意在留下最信服的人证,林忆杰的跟班又是在场的唯一目击者,他说出来的话,谁还能不信呢,即便是赵王怀疑,也找不出任何可以辩驳的理由来。 其四利,是可以瞒天过海,明国死了前锋又是个王爷的儿子,这明国若要出师便有了正式的名由,这日后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堵住朝廷官员的悠悠众口了。 其五利,才是真正的目的,用公主府的高手侍卫去打通西部的关节,明国部队却是要养精蓄锐、隔岸观火了。 81第七十六章 阴谋诡计(中) 杨麒岳匆匆忙忙的赶到帅帐,急急的行了一礼,就道:“公主,瑾瑜,林忆杰被杀了。阿克·达曼被人救走了,是他杀了林忆杰。” 这阿克·达曼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若是他放出流言,就麻烦了。 顾思敏面不改色,依旧镇定,可荣瑾瑜却惊呼,道:“什么?林忆杰死了?” 杨麒岳点点头,肯定道:“嗯,我已经去查看过了,一刀毙命。”他说完又对外面,叫道:“来人,把郑虎带进来。” 荣瑾瑜一见郑虎,就厉声问道:“郑虎,你家少爷是谁杀的?当时是怎么一回事?你慢慢说,说清楚。” 郑虎捂着肩膀上的伤口,依然是惊魂未定,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是两个番人,我家少爷今日挨了打,本就有气,见他们闯进来,就开口怒骂他们,结果那两人就挥刀杀了我家少爷。他们还逼问我主帅的营帐在哪,然后他们还要杀我灭口,幸好那人着急砍偏了,我才有命活着。” 荣瑾瑜听罢一拍桌子,怒道:“主帅的营帐。哼,看来,阿克·达曼是要找我的麻烦啊。” 那郑虎一见荣瑾瑜怒了,一个劲的跪地磕头,道:“将军呀,你可要为我家少爷报仇啊,我们王爷若是知道少爷出了事,定然会伤心欲绝的。” 荣瑾瑜板着脸,冷声道:“这点,我自然知道。” 算计的就是你家王爷呢,他就这么一条根断了,我就不信他除了报仇,还能翻起什么大事来。 杨麒岳见郑虎撺掇荣瑾瑜出兵,厉声喝道:“住口。”这说不定是兰陵西部的阴谋,此事尚有蹊跷,怎能现在就下定论。他又问荣瑾瑜,道:“瑾瑜,你要攻打兰陵西部?” 荣瑾瑜脸色阴冷,道:“我们明国人的脸面,又岂能叫他蛮夷小国欺了去?” 此时,萧尹也跪下,道:“是啊,少爷。他竟然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杀了我们明国的朝廷命官,还想刺杀主帅,他这分明是在向我国挑衅。一定要教训教训他们,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杨麒岳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他瞪了瞪萧尹,道:“瑾瑜,此事理应慎重处理,再做商议。” 荣瑾瑜却瞟了杨麒岳一眼,道:“麒岳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就不劳你费心了。” 杨麒岳无奈,道:“可是,瑾瑜,此事事关重大啊,你可要三思而后行。” 这事情的大小和牵扯,我又怎会不知,需要你来教我?荣瑾瑜左眉微挑,语气质疑,道:“常思见己过,莫谈他人非。常言道,宽于待人,严于律己。要想律人,必先律己。麒岳,你可能做到律人律己?现下兰陵西部已经欺辱到我们头上来了,即便是我可以无视他们,可赵王那里,我们也得给个交代,不是吗?” 不待杨麒岳答话,荣瑾瑜指了指地上的郑虎,对一旁的兵士,道:“带他下去治伤。”他又转头对杨麒岳,道:“没事的话,麒岳也去忙吧,林忆杰的事情就由你去处理一下,他的尸体定是要带回赵王府去的。”不给你找点事情做,你非得烦死我不可。 荣瑾瑜一句话便把处理林忆杰尸体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杨麒岳。他是想支开杨麒岳,让自己清静点,免得杨麒岳瞻前顾后的劝阻他。而且林忆杰的死,已经将他拉下了水。 杨麒岳见荣瑾瑜执意如此,这场战事和兰陵的摩擦怕是不能少了,见荣瑾瑜不听劝告,他便把眼光看向了旁边的公主。 岂料顾思敏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他,淡淡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出去。无法,在他心里想来,也觉得公主是向着荣瑾瑜了,要给明国立威。既然两个位高权重的人都是如此,那他也只能告退,去安排林忆杰的后事了。 在西部将军府,陈东刚到阿克·达曼的府邸,立刻就传令下去,若非急事不得打扰。想以此来断绝和阿克·达曼府里人的接触,尽量避免他们看出破绽来。黎明将至,阿西勒·巴图就派人来传阿克·达曼进宫议事,想必是昨日已经知道了阿克·达曼去会见明国将军的事情。 陈东一见到阿西勒·巴图就跪地,道:“臣,参见陛下,愿我主万福。” 阿西勒·巴图迫不及待的,说道:“平身,孤听闻达曼昨日前去会见了明国的将军,不知道,情况如何?” 陈东起身,却不抬头,道:“回陛下,明国愿意帮助我西部,踏平东部,以收政权。” 阿西勒·巴图似有焦急的,问道:“哦?那他们可有什么条件?” 陈东就按照荣瑾瑜交代的,说道:“有,陛下且容我细细道来。昨日,我们谈到联盟之事,明将道:你说,我一个为人臣子的人,想要的能是什么?臣道:无非是赫赫的战功,无非是这金钱权势和女人了。”顿了顿,他又道:“果然是如此的,不过他还想要我们出兵帮他稳固边疆,对明国称臣,年年纳税、岁岁上贡。臣忧心,怕我们不满足他们的条件,他们的几十万大军便会倒戈相向,帮助东部。思及至此,臣便私下做主,答应了他们,请吾主罚我越权之罪。” 陈东说完便跪地请罪,荣瑾瑜这招就是要让阿西勒·巴图觉得明国是因为有利可图才会帮助他们的,不然他又如何会轻易相信。这人只会相信有利益的事情,便不会过多的怀疑了。何况,战事迫在眉睫,又有大军压阵,此时,也容不得他怀疑这么许多了。 阿西勒·巴图却亲自扶他起来,安抚他道:“哎~,达曼这是哪里的话,这些都是权宜之计,等此事一过,别的事情日后在说,等平了东部我们养精蓄锐,哪还要怕他们明国呢。” 陈东立刻称颂拍马,道:“是,我主英明,定能强大兰陵,以匡社稷。” 阿西勒·巴图很是得意的笑了笑,道:“嗯,既然你们已经做好了协商,那么明日便出兵吧,等攻下了东部,孤重重有赏。” “是,谢陛下隆恩。”陈东又谢了恩,便告退了。陈东刚走,阿西勒·巴图便召见了自己的儿子阿西勒·迪力。 阿西勒·迪力请了安,便问道:“父皇,召儿臣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阿西勒·巴图看着阿西勒·迪力,道:“迪力呀,达曼已经跟明国主将联手了,事不宜迟,夜长梦多,孤为恐生变,遂决定,我们明日就出兵攻打东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有明国助阵,定能一举拿下东部。 阿西勒·迪力略有怀疑,道:“哦?那明国当真可靠?万一,” 阿西勒·巴图,立刻打断他,道:“没有万一,你勿要怀疑达曼的忠心,他虽然行事鲁莽,可他的确是忠心耿耿的,此事事关重大,他必然不会马虎。” 阿西勒·迪力一愣,解释,道:“儿臣不是怀疑达曼的忠心,而且有些不放心明国。”明国此时前来,事有蹊跷啊,怎可如此轻信他们。 阿西勒·巴图叹了口气,道:“我们现下也没有办法了,若是明国要与我们为敌,他们大可以挥兵相向,万没有欺耍我们的道理。” 果然,荣瑾瑜为了明国内政,而选择用阴谋降敌,为明国减少损失,在兰陵人看来,这就是要与他们为伍了。 阿西勒·迪力似有话说,道:“可是,父皇…” 阿西勒·巴图略有不耐,道:“好了,此事既定,就不要在多言了。孤知道你一直都喜欢夏提,等我们拿下了东部,都随你。” 阿西勒·迪力无法,也只好跪地,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阿西勒·巴图见他不再多言,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阿西勒·迪力便跪安了。 当晚荣瑾瑜收到陈东传来的消息,便让萧尹给阿西勒·沙合夏提发了准备的信息。 第二日一早,阿西勒·沙合夏提和阿西勒·沙合吉尔便带了二十万大军,等候荣瑾瑜和前来作战的阿西勒·迪力。 而西部,阿西勒·巴图也下令由阿西勒·迪力带领大军十五万明战东部,前去攻城。又令阿克·达曼领兵五万去找荣瑾瑜从东部的南边偷袭。他还令萨日·泰虎领兵十万从北边攻打东部。这三路部队,却有两路都在荣瑾瑜的计划之内了。 阿西勒·迪力从西边出发,刚到落虎坡,便遭遇了在此等候他们多时的阿西勒·沙合夏提。荣瑾瑜听闻阿西勒·巴图派了萨日·泰虎领兵十万攻打北边,他便让阿西勒·沙合吉尔,派了五万兵士前去阻击,万望要拖住敌人一时三刻才好。 阿西勒·迪力的兵力是西部的主力,所以阿西勒·沙河夏提、阿西勒·沙合吉尔和荣瑾瑜等人皆是在此应对。 阿西勒·迪力刚到落虎坡,远远的就看见了东部的大军和阵前在马上的阿西勒·沙合夏提,他心下一紧,便道不好。可此时两军相遇,想要撤退是万万不能的,他也只好派兵前去叫阵了。 两军对歭,免不了一番你来我往的啰嗦。可陈东那边倒还算是顺利,未达明*营的时候,他便召集了阿克·达曼的部下,要求他们投降东部。 当时,陈东对着阿克·达曼的部下,大手一挥,道:“我今日要降于东部,你们有谁同意的,就站到我这边来。” 众人左右互看,弄不清楚状况,为何一向忠心不二的将军未曾应战,便会如此轻易的降敌。有忠心于阿西勒·巴图的将士,站出来反对。陈东便抽刀杀之,又道:“大公主和二王子已经稳住了阿西勒·迪力的主力部队,今日大势已去,你们有谁要与我一起投降于东部者,可保命矣。”他说完,又用刀指着被杀了的将领,道:“不然,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皆是如此下场。” 主将都降敌了,反对之人又都被毫不留情的一一被杀,众兵士也都是心系家园,有谁愿意平白舍了自己性命?便都听了陈东的话,跟着陈东去了东部。 做完这些事情,陈东便和冷灏夜前去找荣瑾瑜。荣瑾瑜那边正在力战阿西勒·迪力,他见陈东前来又让他带着军队去援助北边。如此一来,北边也算是势均力敌了。 这时,阿西勒·迪力看见阿克·达曼出现在对方的阵营,才恍然大悟。阿西勒·沙合夏提又放出流言说阿克·达曼带兵投降,萨日·泰虎也已经战败自刎,这流言一出,阿西勒·迪力压力甚大,他算了算自己手中才十五万大军,萨日·泰虎已经战败,阿克·达曼又带兵投降,东部的实力大曾,若是明国这时再倒戈相向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对方此言不论真假,军心若散,此战必输。他便下令拼死也要先胜了面前这部队,直攻东部王都,才有可能反败为胜。 荣瑾瑜等人骑在马上观望战事,见这流言一出,阿西勒·迪力也已经亲自上战场杀敌,这胜利不就在望了嘛。 阿西勒·沙合吉尔看着战场上拼死厮杀的阿西勒·迪力,不屑道:“尽人事,知天命。” 阿西勒·迪力这就是在垂死的挣扎了,阿西勒·巴图若是知道了现在的战况,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荣瑾瑜看着前方誓死拼杀、保卫家国的兰陵战士,蓦然道:“不尽人事,焉知天命。” 阿西勒·沙合夏提微微点头,似是想到了别的事情,有些怅然若失的,说道:“嗯,惟尽人事,方知天命。” 阿西勒·沙合夏提又转头看了看荣瑾瑜,心道:当初若是尽了人事,那天命或可扭转是不是?思来想去,越发觉的,当初的错过,真是冤枉了,顿时又心有不甘起来。 荣瑾瑜微微摇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自己的命运,何必要掌握在他人手中?不去努力的争取,又怎么对的起自己?又怎么会知道结局不可扭转呢? 阿西勒·沙合吉尔转头看着荣瑾瑜,笑道:“荣兄,果然是个不服天命的。”这人若是有心帝位的话,那明国岂不危在旦夕? 阿西勒·沙合吉尔是这么想的,可事实上是如何的,他也不知道,若是他知道荣瑾瑜竟是为了一个女子,才会如此心狠手辣、不顾自我的付出,怕他也不知道会做何感想了。 荣瑾瑜面露微笑,道:“见这见那,敌对难下,不这不那,放怀无差。漠然虚淡,何足介怀?”他又对阿西勒·沙合吉尔身边的将领,道:“集中兵力,各个突破,攻其一点,不计其余。” 荣瑾瑜对于阿西勒·沙合吉尔话里有话的言语,不置可否,他心里冷笑:天命?什么才是天命呢?无非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罢了,无非也是要尽人力去争取罢了。漠然虚淡,何足介怀?只有她一人能拨动我的心弦,为了她,即便是与这天下为敌,我也愿意拼死一试。 荣瑾瑜想到自己为何会如此的时候,又忍不住的看了看旁边的顾思敏,只是,他这有些黯然的神伤,却因为顾思敏回看他时的一个笑容,打破了所有阴霾。 荣瑾瑜此令一下,东部的士兵个个奋勇顽强,士气大增。 阿西勒·沙合吉尔看着战场上的兵士,道:“这一战,我们兰陵可真是元气大伤了。” 荣瑾瑜不会在等兰陵东西两部,两败俱伤的时候,挥兵相向吧?阿西勒·沙合吉尔心里转念一想,囧有些惶恐起来。 荣瑾瑜傲视着战场中的铁马金戈,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不可避免的。” 若是,你父皇有守住这江山的本事,又怎会有如今这样的祸事,以至于破财损德,殃及万民呢? 阿西勒·沙合夏提目光不移的盯着在战场中奋勇杀敌的阿西勒·迪力,道:“迪力还是这么的骄傲,他定然是不会投降的。” 明知道不可能,你又何必去强求呢?当年巴图王叔叛出兰陵的时候,迪力随父叛出,他这心思怕也是为了得到自己吧? 阿西勒·迪力从小就喜欢阿西勒·沙合夏提,她自己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亲情转化为恨意的时候,却从未有过转化成过爱意的可能。 荣瑾瑜却不予理会,道:“打铁要趁热,上漆先去锈。此战一胜,立刻兵分两路,一路去支援北边,尽可能的减少伤亡。一路就直捣黄龙,攻打那拉提。等北边事了或可前往那拉提助阵,也可回帕尔哈特待命。” 阿西勒·沙合吉尔,却忽然,说道:“荣兄这连环计,用的可真是秒啊。” 荣瑾瑜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算计好了,若不是我皇姐愿意信你,我当真是不敢和你结盟了。我原以为明国国君派你当将军,也只是看重你的家世地位,又因你娶了他的女儿才信任于你的,看来这事实,还不止是如此呢。 荣瑾瑜侧目看着阿西勒·沙合吉尔还未说话,却有一支冷箭朝他射来。荣瑾瑜低身躲过,岂料,这第二支箭竟直直射向了马眼,直将他逼下马来。 方才一个效忠阿西勒·迪力的将领劝阻阿西勒·迪力先行撤退,阿西勒·迪力不允,道:“我自小就和阿西勒·沙合吉尔一起长大,他哪有这等本事,能令阿克·达曼降敌,必是那明国将军使的绊子。” 那将领一听,就顺着阿西勒·迪力的目光望去,恰时就看见荣瑾瑜在对阿西勒·沙合吉尔的部下交代些什么,没多久东部便换了战略,西部战事每况欲下。 那将领见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对着身边的人,道:“你们掩护王子先走,你们几个和我去杀了那明贼,也好鼓舞鼓舞我军的士气。” 于是,才有了刚才荣瑾瑜被袭的那一幕。随后那几人见荣瑾瑜落马,立刻就不顾安危的冲了过去。 荣瑾瑜却只是站着不曾出手,那几人就被绝芜双和萧尹等人,斩杀于阵前了。 荣瑾瑜目光不移的盯着阿西勒·迪力,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是时候了,东部死伤也近过半,现在若不出手,更待何时? 82第七十七章 阴谋诡计(下) 荣瑾瑜话音未落,便飞身往阿西勒·迪力那边去了,而萧尹和绝芜双等人也是各自去捕杀别的将领。三招未过,荣瑾瑜便一把抓了阿西勒·迪力又施展轻功回到阵前。 他将阿西勒·迪力往地上一推,道:“现在,可以鸣金收兵了。” 阿西勒·沙合吉尔看了眼地上的阿西勒·迪力,扬声高呼,道:“西部的兵士听着,阿西勒·巴图叛出朝廷自立为王,实属谋反、大逆不道,现在阿克·达曼已经投降,萨日·泰虎已经战败自刎,阿西勒·迪力也已经被俘,我们兰陵皇族本属一支,尔等若是愿意归降者,可免死罪,执迷不悟者,只有死路一条。” 西部兵士方才听到阿克·达曼投降,萨日·泰虎战败自刎的时候,就开始人心涣散。此时阿西勒·迪力被俘,一时之间更是溃不成军,现在阿西勒·沙合吉尔一开口,自然是放下兵器,缴械投降了。 阿西勒·沙合吉尔满意的笑了笑,道:“迪力堂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阿西勒·迪力怔怔的看着阿西勒·沙合夏提,道:“败军之将,何愁言死。”我此生得不到你了,现在又是手下败将,除了死,还能怎么样? 阿西勒·沙合吉尔,冷哼了一声,道:“败军之将,仍敢言勇?”他看着阿西勒·迪力,道:“传令下去,整顿部队前往那拉提。” 阿西勒·沙合吉尔忍不住的在心里冷笑:阿西勒·迪力,你那失魂落魄的目光以前或许可以骗得同情,现在,只能是自取其辱了。你到现在还是这么的自以为是,大义凛然,你当年随你父王叛出兰陵的时候,你就应该会想到有这么一天的,我皇姐对你的只会有恨。 阿西勒·迪力从小就喜欢阿西勒·沙合夏提,阿西勒·沙合吉尔又怎会不知,只是自己皇姐都当没这事一样,他自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嫡亲的堂兄弟妹的关系,阿西勒·迪力的这份爱意,也只能枉自执着了。 阿西勒·沙合夏提,策马上前,都不曾看过阿西勒·迪力一眼,便扬声吩咐,道:“来人,给荣将军牵匹马过来。” 荣瑾瑜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马,有些心疼的微微摇头,道:“不用了。” 说完他也不顾众人的目光,便跨上了顾思敏的马,与她共乘一骑。缓缓前行,远目望去,一片狼藉,遍地尸骨,满目苍夷。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血腥的气息,让他不由得微微皱眉,毕竟他这是第一次打仗,听不惯凄惨的哀嚎,也看不惯这种凄凉的血色。他拽着缰绳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心里也忍不住的作呕。顾思敏似有感觉,又知他一直都似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见他如此,有些心疼,便微微握了握他的手。 可这一幕恰好被在旁边同行的阿西勒·沙合夏提尽收眼底,她微微敛目,又似想到什么一般,猛然看向了顾思敏,再看了许久之后,她才有些落寞的收回了目光。 兰陵军队前往西部皇城,西部皇城那拉提里面,也就只有几千兵马驻守,不消一个时辰,便攻下了那拉提,阿西勒·沙合吉尔等人冲到皇宫,俘虏了想要自刎的阿西勒·巴图。 你想自刎,这个机会,我都不会给你的。阿西勒·沙合吉尔夺下阿西勒·巴图手中的剑,不屑的冷声,哼道:“皇叔,我兰陵皇室的先祖,以你为耻。” 阿西勒·巴图看着他们,仰天大笑:“孤,错信小人,才以至今日战败。”他又看向了阿西勒·沙合吉尔,道:“成王败寇,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你又何需出言来羞辱与我。” 哼,树倒猢孙散,墙倒众人推,城门一破,宫里的内侍宫女就开始争相的各自逃命去了,又何况是在这外城带兵的将领呢? 阿西勒·沙合吉尔,笑道:“我不会杀你的,你和迪力自然是要交由父皇处置的。”你们是亲兄弟,你都反了他,你可知他当年有多伤心? 荣瑾瑜听闻他说错信小人,才缓缓的,说道:“不,阿克·达曼很忠心,只是蠢了点。”如若他不这么大意贪功的话,我相信他是会战至最后一刻的。 阿西勒·巴图一惊,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荣瑾瑜低头看着他,道:“以后有机会的话,下去问问他,想必,他会跟你请罪的。”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吧,我真怕你知道真相以后,会突发脑溢血呢。 “你,,,”阿西勒·巴图还想说些什么,可阿西勒·沙合吉尔,却打断他,道:“来人,带下去,收兵还朝。” 北边战事告捷,陈东就将兵权交还了东部的将领,他和冷灏夜恢复了容貌,又快马赶到了荣瑾瑜身边禀告。 事情已了,兰陵部队得胜还朝,荣瑾瑜等人受邀同去王宫,却在帕尔哈特碰上了在此等候他们的杨麒岳。 杨麒岳一见到荣瑾瑜等人平安归来,来不及行礼,上前便道:“瑾瑜,你是想吓死我吗?” 今日一早,主帅连同公主一起失踪,怎么能让人不着急,不担心呢? 不及午时,又传来了兰陵东西两部内战的事情。这更是让杨麒岳心急如焚,他明知道公主定是和荣瑾瑜一起参与了兰陵内战的事情。却又来不及劝阻,下午又听闻东部首战告捷,东部便直扑西部王都而去,想必定能得胜而归。他便交代了军中事宜,前来帕尔哈特等候,现在果然看见这一行人等,一个不差的都在,真是折磨的杨麒岳又急又气,却又不好发作。 荣瑾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怎么了?我自然是去给林忆杰报仇了啊。有仇不报非君子,有恩不报是小人。麒岳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吓死你?那我的罪过可就更大了,赵王那还等着我回去交代呢,你要是死了,那鲁王说不定得联合赵王,扒了我的皮都不解恨呢。 杨麒岳埋怨,道:“我哪里是长他人志气,只是这等大事,你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呢?叫我这番好生的担心啊。那仇可报了?阿克·达曼是如何处置的?” 杨麒岳见公主平安,荣瑾瑜倒是没事一般,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心里也知道,荣瑾瑜有些事情还是瞒着自己的,既然他不肯说,自己问他也定是不会说的,也只好就此作罢了。 荣瑾瑜嘿嘿的,笑道:“事发突然,来不及了。”他又道:“阿克·达曼已被冷灏夜和陈东亲手宰杀,残躯被战马践踏,已然是尸骨无存了。” 荣瑾瑜模模糊糊一句话就带过了所有事情,他知道杨麒岳是聪明人,即便是怀疑,即便是想知道,也不会再多问了。 这时,一个内侍快马赶来城门,下马跪地,道:“公主,王子,陛下已经准备好宫宴,要大肆庆祝,请二位殿下和贵客速速回宫。” 阿西勒·沙合夏提点了点头,道:“嗯,知道了。”她又转头对荣瑾瑜,道:“一起去吧。” 荣瑾瑜舒展了眉头,微微吐息,道:“我有些累了,就,,,”这算得你们兰陵的家宴了,我去做什么? 阿西勒·沙合吉尔见荣瑾瑜不允,未等他说完,便道:“哎~,只是宴会而已,荣兄都不肯赏脸吗?” 荣瑾瑜啊,我皇姐亲自请你,你都不肯,她几时如此待过别人。 荣瑾瑜无奈的看了看顾思敏,见她没有意见,才道:“好吧,那我们就去小陪一下好了。” 刚到皇宫正殿门口,却有一个人影急窜而至,抱着阿西勒·沙合夏提的胳膊,道:“五师姐,你离开师门这么久,也不给我们写信,想死我们了。” 嘎的一下,刚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还未见人脸,荣瑾瑜就嘎登的愣住了,他在心里哀嚎着:我靠,有没有搞错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三八来了,她这次有没有带脑子出门啊?她不会又乱说话吧? 阿西勒·沙合夏提看着陆颖,似有头疼的,问道:“九师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九师妹这个时候来了,她这大嘴巴又喜欢挤兑荣瑾瑜,待会,可千万别弄出些尴尬才好啊。 陆颖很是兴奋的,说道:“今日下午的时候,还有大师姐、三师姐、四师姐呢,我们是奉师命前来敦煌办事,然后来助你一臂之力的,谁知道下午刚到就听闻你们已经提前打仗,还已经攻下了兰陵西部,看来又玩不了了。” 要不是去敦煌办事,就能早几天来了,可惜了,打仗这种事情都错过了。 阿西勒·沙合夏提,道:“嗯,战事很顺利,师姐们呢?”师父怎么会让九师妹来啊,分明就是她自己死皮赖脸的要跟来玩的吧。 陆颖指了指里面,道:“师姐们在里面啊,我是等不及了要见你,才出来看看的。” 阿西勒·沙合夏提看了看里面,道:“嗯,我们先进去吧。” 此时天色将黑,有些昏暗,陆颖没看见跟在阿西勒·沙合夏提后面的一行人中,有个荣瑾瑜。可刚进了灯火辉煌的大殿,还未坐下,她扭过头的时候,就看到了跟在夏优璇后面的荣瑾瑜,惊讶道:“咦,荣瑾瑜!你怎么也在这?”而后,不待众人有反映,她就迅速的一脸明了的笑的暧昧,道:“奥~~~,我知道了,你是来向我五师姐求亲的对不对?” 哼,你早就该来了,现在才来,你就不怕我五师姐喜欢别人了,跟别人跑了啊?一拖就拖了这么多年了,真是的。 83第七十八章 心惊肉跳 夏优璇的心思,这些朝夕相处的师姐妹们多少还是能猜到点的。如今陆颖一见荣瑾瑜也在兰陵,自然是会以为他们之间有些什么进展了。 本来见众人归来,就安静下来的大殿,此时突然冒出陆颖这么一声问句,倏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阿西勒·沙合夏提和阿西勒·沙合吉尔的身上,集中到了荣瑾瑜的身上。 一时之间,各种微妙,弄的荣瑾瑜不知该如何作答,愣在当场没了表情,他真是恨不得有条地缝能钻进去才好。如果此时,他身边有一条毛巾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塞住陆颖的嘴,捆了她的手脚,扔进柴房里去的。 见荣瑾瑜如此反映的阿西勒·沙合夏提立刻低声阻止,道:“九师妹,休要胡说。” 旁边的大师姐眼看九师妹又要惹祸上身了,立刻起身拉着她,急声道:“不好意思啊,我九师妹素来喜欢开玩笑,荣瑾瑜是紫阳真人的爱徒,紫阳真人又和我们师父玄机师太是好友,所以我们之前有过交集,算是旧识,仅此而已。” 大师姐说完,就不由分说的捂着九师妹准备辩驳的嘴,扯着她回座位上去了。见各位师姐们个个又是怒目瞪着自己,九师妹也只好瞪了一眼荣瑾瑜,不甘愿的就此闭嘴了。 刚刚看到如此一幕的阿西勒·沙合吉尔开始回想自己皇姐之前说过的话了,她说,是在明国认识的,都是些过去的事,不想再提了。看来,以前皇姐和荣瑾瑜之间也不简单呢,曾经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难怪皇姐会如此信任荣瑾瑜,那么,为何现在又到了相见不相识的地步了呢? 兰陵王没有阿西勒·沙合吉尔知道的多,自然也没有他想的多了。他当时只是在想,荣瑾瑜这样的人才要是能当自己的乘龙快婿,帮助自己的儿子治理兰陵,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人选。何况,看样子自己的女儿好像也不反对,若是夏提也喜欢荣瑾瑜的话,凑成这婚事,郎才女貌的,自然是最好的天作之合了。 阿西勒·沙合古丽,却有些愣愣的在回想,皇姐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就如同自己是过来人一般呢。 杨麒岳更是一惊,他之前在阿西勒·沙合夏提犹豫着在幽兰苑外徘徊的时候,就曾怀疑过阿西勒·沙合夏提和荣瑾瑜的关系,现在在他看来,这阿西勒·沙合夏提肯定就是荣瑾瑜之前口口声声说的那个非卿不娶了。 周围的各个大臣,那更是不乏眼明之人。 众人都在各自猜想着,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当然作为荣瑾瑜头号亲属关系的顾思敏也不例外了。 只是她看都没看荣瑾瑜,倒是看了一眼阿西勒·沙合夏提和陆颖,心道:好你个荣瑾瑜,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还不知道你们都发展到什么情况了呢。难怪,当初就万般的不愿意入朝为官,当本宫的驸马。连第一次的时候你都驾轻就熟,就不似未经人事一般有着生疏的羞涩。 见大家都没了反映,阿西勒·沙合夏提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道:“各位请入座吧。” 这一顿饭,吃的真是各有滋味啊,顾思敏不仅没有生气,她仍旧是笑语盈盈的,不止如此,她还频频的夹菜给荣瑾瑜。对荣瑾瑜来说如同嚼蜡的吃饭,简直是种折磨。他知道,顾思敏必然是误会了,如果她问起来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件事情了。如果她不问的话,那自己不解释,岂不是等同于心虚,所以在逃避这个问题嘛,这一逃避不就等于真的有什么事情了嘛。 好不容易挨到散了席,众人刚散,陆颖却先一步拦住了荣瑾瑜的去路。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思敏,道:“荣瑾瑜,你喜欢男人,是不是?” 哪有大男人喜欢和男子这么亲密的,那亲密的程度明明就超过了什么兄弟的情谊了。之前听说你娶了明国公主,还让我五师姐消沉了好一阵子。刚才看见你,还以为你是来找我五师姐的,现在看来还不是这么回事了。 荣瑾瑜没料到陆颖会如此一问,他一惊,道:“怎么会,我喜欢女人。” 顾思敏也撇头看着陆颖,还笑的异常魅惑,道:“姑娘,我也喜欢女人。” 顾思敏那无与伦比的亲和力,又一次展露出来了。她又如此一说,惊得她身后的众人都看着她,就连阿西勒·沙合夏提也是一惊的看着她。都不明白,她何故如此一说。 岂料,陆颖听到顾思敏这话,又看见她那魅惑的笑容,竟有些微微脸红,她迅速的转移了目光看着荣瑾瑜,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五师姐?”她又看了看顾思敏,又问荣瑾瑜,道:“你们关系还那么亲密?” 大师姐见夏优璇和顾思敏身后的众人,都没了反应,想缓和一下紧张尴尬的气氛,便笑道:“九师妹,大家打仗都累了,莫要打扰了大家去休息。” 这时,荣瑾瑜无奈的皱眉瞪着陆颖,颇有施压的正色,道:“陆颖,你毁了我的名声不要紧,你莫要污了大公主的名节,才是要紧。” 乖乖隆地咚,韭菜炒大葱。这是人话,还是神话?真是万变不离其宗啊,oh卖餻的上帝,历史往往重演,还居然夸张过分的重演。这家伙果然又一次没带脑子出门嘛?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的,竟如此出言,非要让敏儿误会我,让夏优璇难看吗?陆颖啊,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缺心眼呢? 陆颖心直口快,自然是没有他们想的如此之多,她也就是为了夏优璇觉得有些气愤不甘而已。想当初夏优璇的相思之情,虽然从不表露出来,可她们师姐妹之间毕竟是朝夕相伴的,陆颖再笨,夏优璇那细微的变化,这么多年,她还是能觉察出来的。 夏优璇听得荣瑾瑜如此一说,她虽然仍旧面无波澜,不喜不悲。可她看向荣瑾瑜时的眼里眉间那一抹浓浓的忧伤,却终于掩饰不住的满溢而出。 顾思敏倒是不动声色的在一旁围观,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 陆颖被荣瑾瑜这么一说,倒是才想到了利害关系愣住了,荣瑾瑜现在是明国的将军又是明国的驸马,还是明国的王爷,要是和兰陵的公主纠缠不清的话,传出去坏了他的名声不要紧,要是坏了自己师姐的清白,可就说不清了。 半响,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愣着,阿西勒·沙合吉尔才道:“既然我皇姐的师妹是开玩笑的,那大家就都别放在心上了。时候不早了,今日打仗肯定都累着了,都早点休息吧,若真是有事,明日在说也不迟。” 阿西勒·沙合吉尔也真够滑头的,他先说这是玩笑,后面却还不忘了补上一句,若真是有事,明日在说也不迟。他明明就是想给阿西勒·沙合夏提和荣瑾瑜一个机会,一个单独谈话的机会,让他们理清自己的关系。阿西勒·沙合吉尔不难看出来,阿西勒·沙合夏提看着荣瑾瑜时那眼神中的含义。便顺水推舟的,给他们找了个台阶。 荣瑾瑜听得阿西勒·沙合吉尔说话,又敛眉点头,道:“我这名声倒是无所谓,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只是怕坏了公主的名声罢了,那我可是难辞其咎的。” 是谁说的天下乌鸦一般黑的,明明就是一个更比一个黑。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阿西勒·沙合吉尔根本就是认定了我们之间是有什么的,要不,他怎么会如此一说呢?还真是留了十足的余地了。 顾思敏也微笑,表示认同的,说道:“如此的话甚好,那我们就先行去休息了。若是真有什么事的话,明日在说吧。” 阿西勒·沙合夏提很是疑惑的看了眼仍旧淡定自若的顾思敏,对于她刚刚的言语举动有些微微不解。阿西勒·沙合吉尔却对旁边的侍女使了眼色,那侍女立刻走到荣瑾瑜等人前面,微微行礼做了个请的动作,领着众人回幽兰苑去了。 刚回到幽兰苑,杨麒岳就先一步拦住了荣瑾瑜,对顾思敏行礼,道:“公主,我有点事情想问瑾瑜。” 顾思敏淡淡的,笑道:“嗯。”她又转头对荣瑾瑜,说道:“为了避嫌,我们今日分开住吧。” 顾思敏说完,也不打算给荣瑾瑜反驳的机会,便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荣瑾瑜有些愣愣的,走到房间前的石桌旁坐下,道:“麒岳,有什么事就问吧。” 荣瑾瑜,今日要是我挑白了问你,你可会真实以告?杨麒岳颇有烦恼的抿了抿唇,道:“这件事,我本不该问的,只是现在不得不问了,瑾瑜可会实情相告?” 荣瑾瑜心里烦躁,想着夏优璇的那个眼神又还在想着顾思敏的态度,敷衍杨麒岳般的,说道:“若非私隐,自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麒岳,你是要问我和夏优璇的关系吗?可是,这也算是*呢,我又怎么会让你给我下套。 杨麒岳听得荣瑾瑜如此一说,便直言,道:“你和兰陵的大公主,是什么关系?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她是不是你说的那个非卿不娶?” 杨麒岳刚一说完,荣瑾瑜便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而后,他收了笑看着杨麒岳,忍着怒意,道:“麒岳呀,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呢?” 果然,连你也要来质问我,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呢?以朋友的角度,还是以情敌的身份? 杨麒岳被荣瑾瑜问的一愣,道:“自然是朋友关系了,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荣瑾瑜,难道,我现在在你心里就只是情敌吗?我是因为关心敏儿才会如此紧张的,可是,若非你我是多年的好友,我又岂会如此忍让? “嗯,是啊,我们是兄弟。可是,关于兰陵大公主,我不想说些什么。”荣瑾瑜一顿,接着说道:“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如果爱一个人,就如阳光温暖心脏般柔软甜蜜,那么,我爱顾思敏,就如阳光温暖心脏般的炙热强烈。” 足够了,就这一句话,就足够清楚的表达了,不管以前,不论以后,荣瑾瑜现在爱的都是顾思敏。 杨麒岳的心狠狠的收缩了一下,他嗓子都有些发干似的哽咽,道:“好,我知道了。” 他不由得在心里嘲笑自己:呵,我是该高兴呢,还是悲哀?自己明明是希望公主能幸福的,可是还总是会抱有摸不着的幻想。 杨麒岳的心里有些矛盾,这矛盾持续已久,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放下这矛盾,所以他总是在纠结着,放不开。 荣瑾瑜见他明了了,便道:“那你早些去休息吧,我要在这坐一会。” 就在杨麒岳和荣瑾瑜对话完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房间里,那个轻薄的纱帘微微的晃动了一下,一个人影便消失在了窗边。 84第七十九章 浮想联翩 顾思敏放下帘子,坐回床边,心里也是思绪翻涌:瑾瑜你的心思,我又如何不懂,以你的本事,若是让陈东动动手脚,必能是不战而驱人之兵的。你定是怕阿西勒·沙合吉尔野心勃勃,而给明国留了后路。让东西两部自相残杀,待他们休养生息以后,明国也早已安定,若是兰陵就此心满意足,自然也不影响两国之间世交永好的关系。你如此的做法,必然也是算计了阿西勒·沙合夏提一番的。可是,你却不该瞒着我,你和她之间的关系,你们的那些曾经,我可是有兴趣的很呢。 前一晚的分房,让荣瑾瑜倍受折磨,他一直在担心顾思敏会怎样质问他,可是以他对顾思敏的了解来看,顾思敏越是当没事发生,不询问于他,就越证明有问题。她现在不问,有一天如果问起来的话,这醋坛子得翻出多大的味道来啊?何况,顾思敏这样子也算是心理战了,以静制动,时刻的让荣瑾瑜担惊受怕着,真是惶惶不可终日啊。 可顾思敏却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若是荣瑾瑜不在乎她,若是荣瑾瑜在乎阿西勒·沙合夏提的话,又何至如此的担惊受怕,怕她的误会,怕她的气恼。 第二日,一切如旧,顾思敏仍旧是当没事发生一样,响午后,阿西勒·沙合吉尔倒是派人来约荣瑾瑜议事。顾思敏见此,便也没有多言,只是说要自行去御花园散步,荣瑾瑜只能自己前去赴约。 可这阿西勒·沙合吉尔说的议事,二人都是料到了是什么事来的,定然是关于阿西勒·沙合夏提的了,只是没有人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现在兰陵内乱以平,荣瑾瑜定是不会现在就跟他们直说此行的目的,可兰陵这天大的人情已经欠下了,他们都是聪明人,之间这点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罢了。 果然,荣瑾瑜前去赴约,便被侍女带到了一处亭台楼阁间,夏优璇果真是在此等候多时了。 那婢女送到假山脚下,便离开了,荣瑾瑜自行上去了亭子里,对着那个背影,轻声叫道:“优璇。” 夏优璇转身微微一笑,道:“坐下说吧。” 荣瑾瑜点头坐下,疑问道:“优璇,找我来,有事要议?” 夏优璇摇头,道:“没什么事情,只是闲聊叙旧罢了。”她顿了一下,又道:“这次再见,都没有好好的跟你说说话呢。” 荣瑾瑜抿了口茶,道:“是啊,这次来兰陵,事情颇多,现在算是得闲了。” 夏优璇边看着他,边轻声说道:“瑾瑜找到那个,能共此一生的人了?”这次,不亲口问出来,你教我如何甘心? 荣瑾瑜很是腼腆的一笑,道:“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夏优璇只是知道,自己在听到荣瑾瑜说这话的时候,有一丝的悲伤划过心底,这悲伤好似会扩散一般,笼罩着自己的全部情绪,一点一点的吞巫着自己,有种从山顶跌落谷底,又似从天堂掉入地狱,那万劫不复般的惶恐。 话说到此,夏优璇微微的闭了闭眼,调整了情绪,才看着荣瑾瑜,道:“我们各自问对方一句话,随意如何?” “好。”荣瑾瑜应了声,舔了舔唇,便有些心虚的,问道:“如果日后,明国有难,我求你相助,你可会帮我?”优璇,我不说让你还我这人情,我只说求你,你可会拒绝与我? 此行正是为了算计兰陵而来,却不想你竟是兰陵公主,事急从权,我也只能如此了。可我不想用算计你的成果来当做你欠我的人情,只是以我们往日的情份来问你,如何。 夏优璇毫不避讳的看着荣瑾瑜,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荣瑾瑜,在你心里,这就是最想问我的话吗?在你眼里除了顾思敏可还有过别的人?明国,有难?以你的心性,你定会说上一句,那又与我何干,可如今你却未雨绸缪。你能说这不是为了顾思敏吗?为了她你都不惜来求我,来算计我。这才是你此次,前来兰陵的真正目的吧。 荣瑾瑜微微一笑,道:“优璇,要问的是什么?” 夏优璇紧盯着荣瑾瑜的眼睛,咬了咬唇,道:“以往,你可有喜欢过我?” 那曾几何时,你可有喜欢过我?一点点?这答案问出来会有多伤人,我也顾不得许多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存在过的痕迹? 荣瑾瑜扭头,避开了夏优璇的目光,道:“有,我一直都喜欢你。只是这喜欢,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单只朋友间的喜欢。” 后来,我也有想过,我是喜欢你的,也许那时这喜欢不够明显。只是,没有在它幻化成爱意的时候,就淡忘了。直到碰见了敏儿,那种浓烈袭心的爱意,才将我牢牢的套住了。 夏优璇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荣瑾瑜,道:“那你现在喜欢的可是,顾思敏?” 这么许久的猜测着,那时候的对方在想些什么。原来,是因为彼此的心智尚未成熟,又怎能去责怪,他的无知。 优璇怎么会知道是敏儿,难道,她看出来了?荣瑾瑜微微一惊,点了点头,道:“嗯。” 的确,夏优璇开始也只是怀疑,后来,在荣瑾瑜跟顾思敏共乘一骑时,握着的双手才让夏优璇发现了顾思敏的身份。哪里是什么顾思敏的弟弟,明明就是顾思敏本人来着,难怪总是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呢,难怪荣瑾瑜会对一个男子如此亲近,而又不顾他人的眼光。 夏优璇见荣瑾瑜点头承认,道:“那以后,我们还会是…” 朋友吗?夏优璇在说这后半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狠狠的疼了。果然是顾思敏,你们已是夫妻,又是紧紧相随,想必是深爱着彼此的吧?今日才光明正大的问了出来,从今以后,我要直接用坦白的方式来爱你。如果,如果再有下一次的机会,定然是不会再错过了。 夏优璇在心里苦笑,可她却觉得有些释然了。 荣瑾瑜打断了夏优璇有些噎涩的话语,道:“优璇,我们是朋友,一直是。从头至尾,都没有变过。”既然都过去了,又何必再去多想呢?只是徒劳罢了。 夏优璇低头轻声,道:“嗯,我知道。”她又犹豫着,问道:“那如果,没有顾思敏的话。” 荣瑾瑜心里有些慌乱,不待夏优璇把话说完,便答道:“会的。” 原来,那强烈的好感,就是喜欢。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有。只是,若在以前那好感是可以转变成爱意的,可是现在,不会了。 夏优璇很好,荣瑾瑜不想伤害她,可他却照着真实的感觉说了,也许这话说出来会让人悔死,终身遗憾。可若是不这么照实说,那人的心,怕是会更疼的。听到荣瑾瑜如此回答的夏优璇,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也是神情落寞,心中悲凉,一时间没了言语。 许久的沉默之后,荣瑾瑜表情有些尴尬的,心里也不免有些失落,道:“呵,不如我们去花园走走吧,来兰陵王宫两次了,还没去过王宫的御花园呢。” 夏优璇,是什么让你我变的如此陌生了呢?除却爱情以外,真的不能做绝好的朋友了吗? “嗯,也好。”夏优璇起身,跟荣瑾瑜一起往御花园走去。 却说刚才,荣瑾瑜去赴约之后,顾思敏支开了侍女护卫,也独自往御花园散步去了。 她看着凋落过的花瓣,有些愣愣的站在花间念着“谁家花可百日红,惜玉怜香是柔情”的时候,却碰到陆颖。 陆颖老远就看到了,一袭白衣站在花间的顾思敏,待走到跟前又听得她念诗,便扬声,叫道:“顾公子?” 此时的顾思敏,有些惆怅,衣袂发带随风飘飘间,白衣上又缀着点点红色花瓣,有些美不胜收,让观者移不开眼去。 “嗯?”顾思敏微微侧头,道:“原来是,陆姑娘。” 顾思敏听得陆颖叫她,不由得微微一惊:怎的现在一碰到荣瑾瑜的事情,就能让我失神至此了呢?连有人近身也未曾发现。 他还记得我的名字?只是荣瑾瑜昨晚叫过,他便是记住了吗?陆颖听闻顾思敏叫她,竟有些羞涩,她笑道:“顾公子一个人,在这赏花?” 顾思敏微微点头,道:“嗯,陆姑娘也是吗?” 陆颖又笑,道:“奥,我是闲来无事,本来是想去找五师姐的,不想却在这碰见了顾公子。” 顾思敏听闻她原是要去找阿西勒·沙合夏提的,便道:“那我就不打扰陆姑娘去找公主了,免得误了你们的事。” 陆颖竟鬼使神差的,说道:“没事的,我也只是找师姐闲聊而已。碰见了顾公子,也是一样的。” 这话说完,陆颖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怎的一看见顾公子的笑,就有点犯晕呢? 顾思敏微微一笑,道:“不如,我们去湖边的亭子里坐会吧。” 陆颖?昨日就想从她这问问荣瑾瑜和阿西勒·沙合夏提的事情呢,今日倒是巧了。 顾思敏昨日冲着陆颖那魅惑的一笑,本就是不怀好意的,她原是想陆颖为人心思单纯,看起来也是知道事情始末的,要是她能说的话,那自然会很清楚了。 85第八十章 口角春风 顾思敏疑惑,道:“陆姑娘如此是说,荣瑾瑜是因为医治了夏优璇,所以才认识的?” 治伤?治伤也能治出婚约来?荣瑾瑜,你本事不小嘛?想当初,你我的相识,难道不也是如此的吗?原来,阿西勒·沙合夏提也叫夏优璇。 经过顾思敏漫不经心的闲聊,不着痕迹的疑问,陆颖就交代了当时的事发经过。想想也是,顾思敏要刻意算计套话的话,莫说是陆颖这芳心初动,没有大脑的人会上当,就是旁的精于算计的人,也是防备不得的。 陆颖一想起来那时候,还是有些气鼓鼓的,说道:“嗯,主要是我师姐伤的地方和别人不一样,所以名节比较要紧,不过,我师姐是喜欢荣瑾瑜的,只是荣瑾瑜倒是没事一样,也没有来峨嵋看过我师姐。” 哼,荣瑾瑜,有的是人喜欢我师姐呢,你就等着后悔去吧。 伤了名节的地方,她指的是哪里?顾思敏微垂眼帘,似不经意的,说道:“原来如此,想当初荣瑾瑜也伤过呢,还是胸口,要命的很。” 这种问题,既然都说了是伤女儿家名节的地方了,顾思敏一身的男装,自然也不好多问,她便开始用旁的人,诱话了。而且,荣瑾瑜嘛,确实是伤过胸口的,怎么听这话,都是在合情合理的闲聊呢。 陆颖一听心里舒服多了,道:“是吗?那可真是他活该,我师姐伤的也是胸口呢,也要命的很。” 顾思敏那面带微笑的表情,已经开始慢慢的没了表情,道:“那他们,还真是有缘呢。” 原来如此,荣瑾瑜我是该说你和夏优璇有默契呢,还是该说你们有缘分? 哎,顾思敏呀顾思敏,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论多聪明的女人,遇到了情事,果然轻则都没了思考的能力,重则,怕是连理智都没有了。若真是要论起来的话,荣瑾瑜和夏优璇,明明就是有缘无份嘛。 陆颖似有赞同的点了点头,感慨万千的,说道:“嗯,看起来,他们也很聊得来啊。那时候,他们天天在一起呢。荣瑾瑜也是天天都给我们做饭吃,那家伙做的饭很好吃,他总是对我五师姐特别的好呢。” 陆颖又记起当时的落夕崖了,她好几次都看见,夏优璇和荣瑾瑜单独的待在那呢。这也是大家一直都误以为郎情妾意的地方了,而且,荣瑾瑜那段时间确实是特别优待夏优璇的,为此,还多次的引起了陆颖的不满和欺负。 荣瑾瑜和夏优璇散步而来,他一见陆颖在这,疑问道:“咦,陆颖,你怎么在这?” 这死孩子,她不会又跟敏儿说了点什么吧?我就不该让敏儿一个人乱跑的。 陆颖反口,问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她一看见荣瑾瑜旁边的夏优璇,立刻起身拉着她,道:“师姐~。”说着,又不理会荣瑾瑜,拉着夏优璇坐下了。 夏优璇看着顾思敏,微微一笑,道:“顾公子也在啊。” 顾思敏回看夏优璇时,也回以微微一笑,顺道瞟了眼径自坐下的荣瑾瑜,道:“嗯,兰陵的御花园不比明国,别有一番味道呢。” 陆颖心思单纯的,应道:“嗯,西域的风景确实和明国不一样呢。” 荣瑾瑜和夏优璇听得这话,却是心里起了波澜,都在猜测顾思敏这话的意思了。到底是说景,还是以景喻人。 夏优璇已知顾思敏的身份了,可她却又怀疑起顾思敏昨晚所说的那话,她说自己也喜欢女人,这话是何意?她是喜欢荣瑾瑜?还是只是搪塞借口的玩笑? 顾思敏又凉凉的加了一句,道:“却不知,瑾瑜是喜欢兰陵的风光,还是喜欢明国的景色?” 荣瑾瑜谁都不看,嘿嘿的,笑道:“各有千秋,不遑多让。不过,我生长在明国,自然是喜欢明国多过喜欢兰陵的。” 呼~,好危险啊。这问的是风景吗?明明是在问人吧。 陆颖却狡猾的一笑,道:“我觉得都是不让须眉,是吧?荣瑾瑜。” 陆颖以为顾思敏问的是兰陵好不好,她倒是联想到夏优璇了,便如此说了。 荣瑾瑜此时瞪着陆颖,笑道:“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 陆颖果然好奇的一问,道:“嗯?那什么最毒?” 荣瑾瑜冲她一笑,道:“最毒不过妇人心。” 陆颖自知荣瑾瑜是骂她恶毒,立刻炸了毛,道:“哼,你这什么意思?恶毒?荣瑾瑜,你是想说我坏是不是?”荣瑾瑜,你就不是个好人,居然拐着弯的骂我。 荣瑾瑜嚣张的一撇头,用委婉的语气,说道:“你不坏,只是好的不明显。” 陆颖心里一堵,却偷偷的看了看顾思敏,又问荣瑾瑜,道:“你说,我哪里不好了?”今日,要是让顾公子起了误会,我就灭了你。 荣瑾瑜装作很是正经的,说道:“你没不好,真的。”他又道:“陆颖呀,有时间的话,你记得多吃点莲菜啊。” 你哪里都好,就是有点缺心眼嘛。跟姐姐斗,你且还要多吃点莲菜呢。 陆颖不明白,疑惑的皱眉,问道:“嗯?为什么要多吃莲菜?” 荣瑾瑜一脸苦相,道:“长心眼啊。” 陆颖此时,没了表情,问道:“哦,那你是不是想说我缺心眼啊?” 陆颖暗自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想道:荣瑾瑜,别以为你医术高,师姐又护着你,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荣瑾瑜,回道:“那可不是,我没说你缺心眼啊,我只是觉得你很有必要,再多长点心眼,而已。” 陆颖听他此言,嗖的起身,绕到荣瑾瑜身边,道:“荣瑾瑜,你什么意思?” 荣瑾瑜被她这么俯视压迫着,便缩了缩脖子,道:“我没什么意思啊。” 陆颖继续不依不挠,道:“你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荣瑾瑜撇嘴,一脸无奈的鄙视,道:“我没什么什么意思啊。” 陆颖已经一把拽着荣瑾瑜肩膀上的衣袖了,又逼问道:“那你没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荣瑾瑜!你今日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要你好看。 荣瑾瑜一脸的窘相,他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又看了看陆颖,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没什么意思嘛。” 你老这么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的问着,你让这为什么,情何以堪啊? 阿西勒·沙合吉尔从远处走来,道:“哎呦,这是怎么了?难道荣兄惹着陆大小姐了吗?” 一副拔剑弩张的样子,是要打架?那陆颖可是要吃亏了。 荣瑾瑜莞自轻轻的笑了,道:“王子,来的可真是及时啊。” 阿西勒·沙合吉尔你就是不用你的名字来约我,若是优璇约我,我又如何能不去赴约呢? 陆颖见阿西勒·沙合吉尔也来了,她又看了一眼自顾神游的顾思敏,松开荣瑾瑜坐了回去。 阿西勒·沙合吉尔听得荣瑾瑜话里有话,便笑道:“呵,呵呵,是啊,刚才忙完了事情。想来,你们都在这,果然是呢。” 皇姐,顾亲,荣瑾瑜,陆颖,还真是一个不少呢。荣瑾瑜,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不就是骗了你一下嘛,还就记了仇了,说话都忘不了挤兑我,怎么说我也是为了你和我皇姐不是,你要真是记恨上了,算计起我来,那我还不得冤死啊? 荣瑾瑜也笑了笑,道:“是啊,既然大家都在,那我和顾亲就提前告辞吧,明日我们就要回明国了。” 是时候要走了,兰陵的事情解决了,顺路打了北山六国,就可以班师还朝了。 荣瑾瑜说了这话,顾思敏一点也不惊奇,这里事了了,也该走了,回去以后,事情还多呢。 但愿你不是觉得,因为我在这,才如此的。作为朋友,要真是别的事情,我自是不会拦着你的。夏优璇如此想着,也只是淡淡的看了荣瑾瑜一眼。 陆颖一愣,看了看荣瑾瑜,又看了看夏优璇,心道:现在就要走了,那他和师姐,岂不是又要分开了? 阿西勒·沙合吉尔倒是镇静的,说道:“明日?荣兄何必如此心急?”他说完,又是暧昧的,又是怪异的笑了笑,道:“哦~,荣兄这么思念长安,怕是在思念心爱之人吧?” 看起来,皇姐和荣瑾瑜还是原状了?谈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改变嘛。 荣瑾瑜的目光看了看南边,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又忍不住笑道:“若有情,天涯也咫尺。若无情,咫尺也天涯。” 敏儿,你这么聪明,我此话何意,必然是懂了的。 顾思敏和夏优璇听得他此话,倒是互相的看了看呢。 既然你都不在乎这朝朝暮暮了,又何必在乎晚这么几天呢?阿西勒·沙合吉尔又挽留,道:“好一个情根深种啊,既然如此,荣兄何不多待两天?” 荣瑾瑜目光不移的,说道:“恐怕王子忘记了吧,我们此次出征,可是为了攻打北山六国而来的。” 再待下去,我真不知要出什么乱子了呢,陆颖今日有没有说些什么,给我添乱啊? 阿西勒·沙合吉尔见留他不住,笑了笑,道:“是啊,荣兄此次帮了我兰陵如此大忙,我都要记不得荣兄此次出行的目的了。如此的话,我们也不好强留你们多待,以后,总是会有再见的机会呢。” 看来,荣瑾瑜确实和皇姐是有缘无份了。不过,总是会再见的嘛。 当晚,兰陵王听闻荣瑾瑜要走,又是一番设宴送行,自是不在话下。 第二日,众人前来送行,荣瑾瑜就先令萧尹前去吩咐,拔营收帐,向北山六国进军。 阿西勒·沙合吉尔看了看阿西勒·沙合夏提,道:“就这么看着他走了,皇姐不会后悔吗?”明明心里是有忧伤的,又何苦一个人担着? 夏优璇看着荣瑾瑜骑马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心酸,道:“心涣散,意黯然,千缕飘思泪共行。” 后悔?早就后悔了吧,现在才说后悔,可真是连这声后悔,都生生的晚了一步。 夏优璇说完,便自顾着转身离去了。 出了兰陵,虽然荣瑾瑜和顾思敏仍旧住在一个营帐里,可是顾思敏却还是没有要问他的意思。不疏远,也不靠近,荣瑾瑜有些胆怯,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这个事情,便想着等回了公主府再说吧,出门在外的,很多事总是会不方便的,而且,刚回去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去交代。 明*队两日之内就赶到了北山六国的边境,北山六国到底都是小国,荣瑾瑜分派兵马前去夜袭,几场战役下来,便攻克了北山六国。北山六国损失惨重,从此对明国称臣,年年纳税,岁岁上贡。 几经周折,明*队又回到了明国,因为当时荣瑾瑜出征之时,顾思敏离府,便对外宣称要去悔明寺为驸马祈福,为明国兵士祈福平安。所以,他们回城之前专门又去了趟悔明寺,光明正大的接了换好服饰的顾思敏,一道回城去了。 刚回城安顿好兵士,荣瑾瑜和杨麒岳,便亲自护送林忆杰的遗体前去赵王府请罪。又是有跟班作证,又是有杨麒岳辩白,一通解释下来,赵王自知荣瑾瑜绕到兰陵边境事有蹊跷,但荣瑾瑜现在刚刚凯旋而归,正是得宠。况且此事闹大,自己儿子私离军营,外出*之事,若是被圣上知道的话,自己没了脸面不说,还不知道要怎么被处罚呢。 而且,现在无凭无据只是怀疑,赵王也不好怪罪他们二人,眼前也只好就此罢休。明着不能搬倒荣瑾瑜,也只能来阴的了。反正,这丧子之痛,赵王还是算到了荣瑾瑜头上,觉得他是因为那一拳而公报私仇,设计杀害了自己儿子。当然,他连杨麒岳也是一并记恨了。谁叫这杨家兄妹,向来和荣瑾瑜交好,这次的事情,他定然也是逃不了干系的。 可荣瑾瑜刚回到公主府,前脚还未站稳,后脚又来了宣召他进宫面圣的旨意。 86第八十一章 雪上加霜 京城的一间小宅里,一个女子正在花前弹琴。另一名女子却疾步而来跪地行礼,起身后,就站在一边等候着。 而这弹琴的女子,正是等候了荣瑾瑜多日的楼语凝。 见琴声止歇了,水影才冷冷的,说道:“小姐,荣瑾瑜凯旋归来了。” 这人竟打了胜仗回来,还真是不简单呢。这点,是水影没有想到的。 楼语凝似有兴奋,轻笑道:“什么时候回城?” 水影低着头,恭敬的说道:“已经回城了,但又被召去上朝了。想必打了胜仗回来,又要得赏了。” 楼语凝微微叹了口气,道:“终于回来了。” 等了这些日子,终于是要再见了。许久不见,定是会陌生了不少吧?不知道,他可有想起过我? 水影又道:“奥,还有,我听说赵王死了儿子,是荣瑾瑜和杨麒岳亲自送了遗体,前去请罪的。” 楼语凝听后略微的皱眉,道:“林忆杰乃是赵王的独子,现在死了,怕是赵王要怪罪与荣瑾瑜了。” 上次林忆杰打了荣瑾瑜,这次他出事,应该多半是荣瑾瑜使得绊子吧? 水影也点头,道:“嗯,想必是呢。” 赵王,这人怕也是要命不久矣了。楼语凝凝眉深思,道:“不过不要紧,荣瑾瑜正是得宠,他现在不敢怎么样的。赵王是聪明人,自是知道这利害关系,他现在也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水影又道:“是呢,想当初,还是他亲自上朝给他儿子求了个一官半职的,现在刚当官便死了。” 楼语凝想起赵王,便冷声哼,道:“他原是想送了儿子去军队当个小官,借着别人的势头晋升的快些,却不想算计到最后,也只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已。” 自古以来,文官慢升,武将居功。自然是当兵立功最快,晋升的也最快。他倒是算计的好,别人打仗让自己的儿子敛功,若是战败自然无过,若是胜了,有他当靠山,这功自然是占了一份的。 水影听得小姐如此一说,小心的问道:“嗯,那赵王他…” 楼语凝看了水影一眼,道:“不用管他,回头在说吧。”她想了一下,又道:“我等一下要去见荣瑾瑜,你们都不必跟着了。” “是。”水影应了声,便去找桃夭了。 众人都在朝堂之上等着凯旋而归的荣瑾瑜,这哪里是上朝,明明就是顾辰逸的一番炫耀了。 荣瑾瑜也是按照顾思敏教他的意思,没有据实上报林忆杰之死的实情。只是隐瞒说,兰陵西部意欲拉拢,他不应允,结果阿克·达曼便要行刺于他,混乱间林忆杰却遭了阿克·达曼的毒手。当然,这实情嘛,明里是如此公告天下的,暗里嘛,顾辰逸和赵王都是知道林忆杰在军营中是干了点什么好事的。即便赵王不心存感激众人替他瞒着林忆杰的恶行,就是面上他也真不好发作。 顾辰逸,赏了荣瑾瑜,却也还不忘追悼了林忆杰,他下旨追封林忆杰为护国将军,又加封了赵王为光禄寺卫尉。朝堂之上的这一番夸赞,下朝之后的一番拍马,自是不必细表。 好不容易下了朝,荣瑾瑜才得了闲要回去休息,却不料刚到公主府门口,却看见了楼语凝。 楼语凝在公主府旁等了许久,才见到了远远归来的荣瑾瑜。 “荣玉。”楼语凝见荣瑾瑜过来,才疾步上前叫他。 荣瑾瑜刚下了马,准备进府,听得有人叫他,扭头就看见了一个女子,他自是十分疑惑。 “嗯?”荣瑾瑜张望时,才看到了楼语凝。想是许久未见,又或是荣瑾瑜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过,竟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楼语凝见荣瑾瑜没吭声,心下失落,道:“荣玉,可还记得我?” 荣瑾瑜听她如此一问,疑惑道:“语凝?” 荣瑾瑜突然就想起一句话来:皇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容嬷嬷吗?然后荣瑾瑜表情纠结的不知所措,很是抓狂。 楼语凝微微一笑,看了看旁边,道:“前面有一座茶楼,不如我们前去坐坐,叙叙旧如何?” 荣瑾瑜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府里,道:“好吧。” 哎,刚想着去跟敏儿坦白呢,这事情再拖下去的话,我类亲娘哎,弄不好影响河蟹呀。 二人前脚去了附近的茶馆,后脚自然有人向顾思敏禀告。一个下人匆匆的赶到了顾思敏的书房外,对着楚流苏和陆染尘一阵耳语,便离去了。 “公主,此事,可还要在追查下去?”书房内,一个男子恭敬的跪在地上。 顾思敏不言自威,那男子便一直跪地,静静的等候命令。 顾思敏看着那男子,道:“追查到底,看看他们有什么行动,意欲何为。不过你且记住,即便是跟丢了人,也不能打草惊蛇。” 那男子应声,道:“是,属下明白。” 顾思敏摆了摆手,那男子便起身行礼,退出门外,离去了。 “公主。”陆染尘和楚流苏见那人离去了,才敢进了书房。 “嗯?”顾思敏轻声应了,连头都未曾抬起。 楚流苏行了礼,道:“刚才有下人来报,说是,”她咬了咬牙,犹豫着说道:“说是,看见驸马在门口碰见一个女子,还很是亲热的叫人家语凝,然后两人便一并离去了。” 顾思敏翻书的手略微一顿,面无表情,冷冷的应道:“嗯,我知道了。”楚流苏和陆染尘刚准备出去,顾思敏却又叫住了她们,道:“等等,你们再去门口看着,等荣瑾瑜一回来就告诉我。” 女子,亲热。荣瑾瑜,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账呢。你倒好,现在又给我弄出来一个女子。顾思敏正想着,突然一惊,念道:语凝?难道是,楼语凝? “是。”看着两人离去了,顾思敏桌上的纸也在她手中被捏的皱成一团。 上了茶馆二楼,刚刚坐下,荣瑾瑜便问道:“语凝,你是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荣瑾瑜真没想到,楼语凝会来京城,以前也只是以为她在玩笑,最多去杭州而已,不想,竟来了京城。 楼语凝倒了茶,递与荣瑾瑜,道:“有些日子了,只是你出征未归,所以才不得见。” 楼语凝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荣瑾瑜,他倒是比起当初在秦淮的时候,可是又清瘦了不少呢。 荣瑾瑜放下茶杯,感慨着笑道:“是啊,我今日才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朝廷里的事,总是这样,闲的很闲,忙的很忙。” 楼语凝看着荣瑾瑜,笑道:“我想,以后,我应该要改口叫你瑾瑜了吧?”荣瑾瑜,你可是骗的我好苦啊。 荣瑾瑜听得楼语凝问到了这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呵,一样,名字嘛,只是让人用来称呼的,叫什么都一样。”他又问道:“只是不知,语凝是如何得知荣玉,便是荣瑾瑜的?”难道,楼语凝的家里,在京城也有势力? 楼语凝心里一片苦涩,有些隐晦的,说道:“你的顶顶大名,在这京城哪里是有人不知的?前些日子,我应约去杭州找你,岂料听闻你重伤的事情,等我赶去西子阁的时候,她们却说你回了京。我便来寻你,想来也好到京城打理打理生意。谁知,来了找不到荣玉,桃夭却说看见出征的将军长的像你。” 若不是你大婚,我派出来查找你的人,又如何能认出来,荣玉就是荣瑾瑜呢? 荣瑾瑜微微颔首,笑道:“原来如此,以前出门在外的,多有不便才没有以实相告。这点,可还要请语凝谅解了。” 是了,她要不提,我都要忘记了。花颜,花柔也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呢,日后若要解释起来,花柔还好,花颜可是要少不了一番冷颜冷语的讽刺了。 楼语凝也客气,道:“这是哪里的话,出门在外,你的身份又是不同与常人,多加小心也是应该的。”想必我在你心里也是过客一般吧,竟都是些掩饰的身份,拿来面对与我。 荣瑾瑜想起楼语凝方才提起京城的生意,又疑问道:“对了,不知道语凝在京城有什么生意?以前也未听你提起过。” 楼语凝微微一顿,道:“只是一些丝绸生意罢了,不足挂齿。” 对于荣瑾瑜关心起自己提到的生意,楼语凝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这些个生意都是极好的遮掩。 荣瑾瑜又十分关心,道:“那语凝,现在住在哪里?一个女子出门在外的,可是要小心些的。” 既然语凝在我出征之前就来了,难道,之前约我见面的人,会是她?自己在心里如此一想,荣瑾瑜又疑惑起来。 楼语凝也回以一笑,道:“嗯,离这倒是不远,是安东街的一处小院。” 还真是不远呢,就在隔壁街嘛。一听到这位置,荣瑾瑜就满头黑线,咧嘴一笑,道:“小院啊,那倒是很好,安全,也清静的很。” 楼语凝见荣瑾瑜有些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的就会看看窗外,便疑问,道:“怎么,瑾瑜有事要办?” 时候不早了呢,还要回去跟敏儿解释一下,她天天对我不冷不热的,我过的真是无冬无夏了。荣瑾瑜正在心里算计着和顾思敏的事情,对楼语凝的问话,倒是想都没想就愣愣的,答道:“啊,哈~,是啊,看着天色昏暗,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楼语凝有些不愿却也无法,微微一叹,只好应道:“也好,你既是有事情要办,那我们改日在约。” 荣瑾瑜起身,边走边道:“好。” 荣瑾瑜和楼语凝出了茶馆,送了楼语凝到安东街,便急匆匆的回公主府去了。 回了府,荣瑾瑜便急着找顾思敏坦白,不料在路上遇见了陆染尘。 陆染尘是极高兴的,行礼道:“驸马。” 一张出现在荣瑾瑜面前,笑成了小皱菊的脸,让他脑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个成语:含苞待放。而后荣瑾瑜带着疑惑,也微微一笑,小心的探问道:“染尘啊,你碰到了什么好事吗?” 哎呦,这哪里是脸呦,都笑成朵花了,褶子都快笑出来了。 陆染尘一愣,道:“啊,驸马为何,有此一问?”难道,驸马看出来了?不会吧,我只是笑笑而已,他有那么聪明吗? 荣瑾瑜囧着张脸,道:“奥,我只是看你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就顺便问问。” 二人正在说话间,楚流苏也是一脸笑意的走过来,道:“驸马,公主在小花园等您。” “流苏啊,你们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荣瑾瑜见楚流苏也笑着,他看了看染尘,又看了看流苏,更是心里不安起来。 染尘笑还算是正常,一向表情甚少的流苏也笑了,那就不正常了啊。难道,真有什么好事发生? 流苏又忍不住的笑了笑,道:“没什么喜事啊,驸马,公主可是等了你好几个时辰了,您还是快些去吧。” 荣瑾瑜一惊,道:“啊?等了好几个时辰了?那我先去了。” 不忍让顾思敏久等的荣瑾瑜,边说,边是疾步略带小跑的去了顾思敏那。 87第八十二章 风言醋语 “敏儿。”荣瑾瑜一到花园,便看见了坐在石桌前的顾思敏,笑,瞬间就从脸上荡漾开来。 这种感觉很是美好,就像一个小女人,在等着自己心爱的人回来,而那人一回来,就能令到处都充满了温暖的爱意。 顾思敏收回放空的思绪,微微一笑,道:“瑾瑜怎的才回来?”看来谈的很是尽兴嘛,想必他跟楼语凝的关系,又是非同一般了吧? 荣瑾瑜也微微一笑,走近顾思敏,道:“嗯,刚才在府外碰上了一个朋友,就跟她聊了会。” 咳,还是一会先解释了夏优璇的事情吧,要不然现在再提楼语凝,虽然没什么,但是不怎么合适吧?万一雪上加霜了怎么办? 对于楼语凝,荣瑾瑜是不愿意多提的,他也是怕顾思敏误会。既然本身就没什么,反正日后敏儿也不会和她有所交集,还是不提吧,也免得打扰他和顾思敏腻歪的时间。 荣瑾瑜一坐下,顾思敏便转身,道:“染尘。” 陆染尘见公主叫她,一欠身便离去了。不一会,她又带人端了几样酒菜来。 陆染尘摆好了酒菜,又恭敬的退到不远处去等候吩咐了。 顾思敏夹了菜,放到荣瑾瑜碗里,道:“来,瑾瑜尝尝这酥鸭,这可是流苏亲自下厨做的。你不喜食甜的,我便吩咐流苏做了几样咸食小菜,正好可以下酒。” 今天敏儿的态度,突然转变了,这菜会不会…荣瑾瑜心里想着,面上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道:“嗯。” 看着荣瑾瑜带着一脸慷慨赴死的笑意,将菜咽了下去,顾思敏才笑着,问道:“怎么样,好吃吗?”你以为我会这么笨,在菜里动手脚吗? 顾思敏必然是不会在菜里动手脚的,荣瑾瑜对于毒药可是了解的很,岂不白费了功夫。 荣瑾瑜一愣,道:“嗯,好吃,原来流苏也会下厨啊?” 荣瑾瑜有些郁闷的,心道:没问题啊,难道是我想多了? 顾思敏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荣瑾瑜碗里,看着他吃了一半,才道:“是啊,染尘也会呢。不过,怕是都没有瑾瑜的厨艺出众了。” 荣瑾瑜听她如此一说,始料不及,猛的一噎,便咳嗽起来:“咳,咳咳。” 顾思敏有些心疼,轻柔的拍了拍荣瑾瑜的背脊,又倒了杯酒递与他,道:“来,喝口酒。瑾瑜若是喜欢吃,我明日叫流苏再做就是了,何必这么心急呢,我又不会与你抢。” 荣瑾瑜心下一急,立刻解释,道:“敏儿,我的厨艺是在青城山的时候,被师父逼出来的。敏儿想吃什么,回头我做给你吃。” 咳,陆颖那姑娘,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我又没问什么,瑾瑜何必这么着急着解释呢?”哼,此地无银三百两,往常的时候,在兰陵的时候,就是这样。顾思敏微微低头,脸上已是笑意全无,她垂下眼帘,看着面前的酒杯都泛着丝丝醋意。 顾思敏虽然不知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但是,这故事虽然是故事,她这心里有气,还是有的,她的小心眼可不会分这是不是故事了。 荣瑾瑜有些怯怯的,辩解道:“啊?我只是觉得之前没有跟敏儿说过嘛。”他闻了闻酒杯,又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酒?怎么有股子药味?”好浓的药味啊,好像还是很多种呢。 顾思敏冲着荣瑾瑜露出她那少有的魅惑,妩媚的一笑,道:“是张成帆专程送来的,说是补酒,特意给你补身子的。”哼,就知道你会转移话题,你还是自求多福吧。顾思敏又顺手满了杯酒,柔声道:“来,瑾瑜,多喝几杯吧。” 荣瑾瑜不太情愿,但是顾思敏眼神灼灼,满是期盼的看着他,他也只好将心一横,道:“奥~。”不但如此,他还是表情欢喜的,一连喝了好几杯。 本来就不喜欢酒啊,还是补酒,都是药味,好难喝啊。不过,只要是敏儿说的,砒霜我也会喝啊。等等,补酒?椰岛鹿龟酒的那种酒?想到此处,荣瑾瑜缓缓的放下酒杯,慢慢的看向顾思敏,吸了一口冷气,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敏儿啊,这酒是?” 顾思敏放下酒壶,笑的一脸无知的,说道:“是什么?” 顾思敏虽然装的是一脸无知,可她这笑在荣瑾瑜眼里,可笑的很是妖孽呢。 荣瑾瑜很是困难的咽了口口水,问道:“是用什么,泡的?”不会是些蛇虫鼠疫吧?吓的,我的小心肝颤啊颤的。 顾思敏想了想,道:“好像挺多的呢。”她又扬声,问道:“染尘,这酒是用什么东西泡的啊?” 染尘听闻公主叫她,走近道:“回公主,有人参,虫草,当归,枸杞。”陆染尘见荣瑾瑜已经有些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失了神,又叫道:“啊对了,还有虎鞭,鹿鞭,海狗鞭呢。” ‘哐嘡。’ 待陆染尘再看向荣瑾瑜的时候,荣瑾瑜表情纠结的更愣了,酒杯都失手掉到了地上。 陆染尘一惊,道:“驸马,你没事吧?”陆染尘强忍着笑意,又问顾思敏,道:“公主,驸马不会是补过火了吧?” 顾思敏看见荣瑾瑜这表情,这呆样,笑容满面的喝了口茶,道:“应该不会啊,我,” 顾思敏还没说完,荣瑾瑜就急道:“敏儿,我先离开一下。” 陆染尘看着荣瑾瑜飞奔离去的背影,道:“公主,驸马去吐了。” 顾思敏勾起唇角,笑的满是好事得逞的狡黠之意,道:“嗯。”一个连蟑螂那种动物都会害怕,都会觉得恶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喝这种药酒呢? 好半天,荣瑾瑜才回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张成帆,你个杀千刀的。”荣瑾瑜真是早在心里咒骂了张成帆,几千几万遍了。 陆染尘装作不解,道:“驸马,张知府可是为了你好呢。你看,都是些名贵的药材呢,他送来的时候,可说是很补的。” 荣瑾瑜怒哼一声,恨恨的说道:“如此这般的说来,我倒是要谢他不成?” 荣瑾瑜又愤愤,道:“他这是想补死我吧,有他这么加药材的吗?”真是的,什么恶心加什么。 陆染尘见荣瑾瑜这样,窃喜道:“那可不是,他也是好意啊。再说了,公主知道这酒大补,就怕驸马上火呢。驸马,你看公主对你多好啊,怕你喝不惯补酒火气太大,不仅吩咐流苏亲自下厨,公主还又特意的往里面加了几味祛火解毒的药材呢。” 荣瑾瑜心中一暖,咧嘴一笑,刚准备说话,却回过神来般的突然一惊,有些小心翼翼的颤声询问,道:“染,染,染尘啊,敏儿还加了什么药材?” 敏儿还加了药材?我的天呐,难道,这就是敏儿用来整治我的东西? 陆染尘眼睛一转,道:“我想想,有夏枯草、淡竹根、鱼腥草、茯神、青黛。”陆染尘又坏心眼的顿了一下,才迅速的,说道:“还有,龙衣(蛇皮)、地龙(蚯蚓)、夜明砂(蝙蝠便便)、五灵脂(鼯鼠便便)。对了,我还在里面发现了一只蟑螂呢,可能是它不小心才自寻的死路。不过,我已经处理掉了,您就放心的喝吧。” 荣瑾瑜捂着嘴,表情恐怖的露骨,讽刺的是他还未听完,话都未说,又迅速的离去了。 陆染尘看了看始作俑者,道:“公主,驸马好像很痛苦呢。” 顾思敏倒是没事一般,眼笑眉飞,还笑的是一脸的人畜无害,淡淡的,说道:“那当然了,他是补上火了,看来这祛火的药材加的还是不够呢。” 真要是有这么多种凉性的药材加下去的话,瑾瑜一会可是不用怕气虚体弱,虚火上升了。 若不是顾思敏心疼荣瑾瑜,真要是加了这么些药材进去,估计荣瑾瑜除了有跑厕所的时间,别的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呢。 可怜的驸马啊,你招惹谁不好,偏偏就要招惹了公主生气呢。陆染尘一脸的幸灾乐祸,道:“那公主下次,是不是要再多加几种了?” 陆染尘虽然有些同情荣瑾瑜,可她到底是公主的人,自然会替公主气愤荣瑾瑜和别的女人的流言蜚语。 顾思敏收起戏谑的笑容,眉头一皱,怒气骤升,冷声哼道:“哼,还有下次?再有下次的话,我就直接放砒霜好了。” 这样才省事,省得他在外面,到处给我招惹桃花,惹我生气。 等荣瑾瑜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有些虚弱不堪了。他奄奄一息的坐下,只是觉得胃里还有些翻腾。 顾思敏见荣瑾瑜如此,满眼担忧的看着他,心有不忍的,说道:“瑾瑜,怎的看起来这般虚弱呢?是哪里不舒服吗?” 说着,顾思敏还用手探了探荣瑾瑜的额头,窃笑道:“没什么不对劲啊。” 荣瑾瑜苦着一张脸,正经道:“敏儿,我和夏优璇没关系。” 嗷,那些东西太恶心了,敏儿既然都知道我会做饭了,那必然也是知道了我最是怕这些虫子的,看着就恶心啊。哼,定然是陆颖说的,陆颖啊陆颖,我跟你不共戴天。 你没跟我说的事,难道就只有这一件吗?顾思敏脸色一变,神色忧郁,轻声道:“嗯。” 荣瑾瑜没敢吱声,只是看着她。 不见荣瑾瑜说话,顾思敏却凄然的笑了,看着荣瑾瑜的那眼神忽而冰冷、忽而柔和,变幻难明。 她眼中几番挣扎,许久之后,她才叹了口气,问道:“荣瑾瑜,在你心里有的是那青梅竹马的杨若莹,还是那萍水相逢的楼语凝?又或者是那日久生情的夏优璇?这许久以来,你的心里可有过我?而我又是你的什么人?” 你自小便和杨若莹交好,而后又与夏优璇有肌肤之亲,现在还有个楼语凝前来找你投怀送抱,杨麒岳口口声声说的那个非卿不娶,又是你的什么人? 顾思敏这番询问,却有一股酸意飘然而出,似糖似酒,浓烈到忧伤。 荣瑾瑜听了她这样的询问,也是心中一沉,不知为何,听到她这样的话语,有失落、有酸涩,他微微的叹了口气,道:“敏儿,这些事情,你若是不问我,我也是会说与你知道的。” 是心虚吗?总觉得这句话凌迟着我的心,一刀、一刀,一寸、寸。虽然不是我本意的招惹,却还是和我有着必然的联系。 荣瑾瑜又是欢喜顾思敏的醋意,又是觉得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又心疼起顾思敏的神伤来。 顾思敏一扬头,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很是无所谓的语气中却是掩饰不住的黯然失落,道:“好,我如若不问,你当真会说?你可记得曾答应过我什么?” 荣瑾瑜,以往花前月下的时候,你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瞒我。可是现在呢?你让我如何忍受你的处处留情? 荣瑾瑜直直的看向顾思敏深邃莫测的眼睛,用那面似平静却有些慌乱的声音,说道:“答应过你的,我自是记得。这些事情,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跟你说。” 杨若莹那根本就与我无关,楼语凝更是无从说起,我都快要忘记以前还认识这么一个人了。只有对夏优璇,我确是心中有愧的。 关于这些事情,荣瑾瑜从来没有说过,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去招惹她们,更不想让顾思敏觉得真是有什么,自己才会主动备案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顾思敏的眼神黯了下来,脸色凄凄,寒意袭人,却怒极反笑,道:“你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如实相告,我如此待你,可是到现在,你都不曾说过些什么,你又将我置于何地?” 荣瑾瑜见顾思敏这番伤心,心中一疼,解释道:“我和杨若莹真的没有关系,楼语凝更是不知从何说起,那时在秦淮相识,也只是一起游玩而已,之后就再没有见过。只是因为救了夏优璇的事,才觉得心中有愧。” 靠着荣瑾瑜的顾思敏身子一颤,几欲泣下,却是强忍着哽咽,道:“那当初我若是承认我便当日的顾偌颜,你可会,与我做朋友?也如此待我?” 荣瑾瑜未经思考,毫不犹豫的,说道:“不会,我那时一定不会和你做朋友。” 他竟然说不会,想自己的气质样貌,哪里不如别人,荣瑾瑜竟然回答的这般干脆,不带犹豫。那在他的眼里、心里,我又算是他的什么人?顾思敏心中一痛,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他,有些幽怨又似不甘的微微抽泣,道:“如若不然呢?你将如何待我?” 荣瑾瑜这话顿时就让顾思敏失了信心,再也忍不住的抽泣起来,小女人的怨愤心理也作祟起来。 荣瑾瑜却又搂了顾思敏,坚定的,说道:“我爱你,那时我便爱你。”曾经,我自己也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是不是适时的时候你让我心动? 初有爱意之时,就在荣瑾瑜拿捏不定,犹犹豫豫的时候,顾偌颜却回京了。这消息就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电了他一下。他一下子就彻底的明白过来了,自己这是爱了,真真切切,无需隐瞒,这爱要努力的去争取,不顾一切。 顾思敏此时已哭的是梨花带雨,让人心疼不已,却还是不依不饶,死死的盯着他,道:“我自知你不喜欢朝堂拘束,喜欢自由随性,不然你又为何会去了杭州经商,都不愿回京为官。却原来都不曾知道,你那所谓的,非卿不娶。” 荣瑾瑜,你又如何知道,有一天我不会抛了这责任,随你而去? 顾思敏自是知道,荣瑾瑜待她如何。若是自己出事,他必定会奋不顾身,只是她还是想要听荣瑾瑜亲口说出来的言语,才会更加的肯定这爱意,不含虚假。 荣瑾瑜顿了顿,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吗?杨麒岳口中的那非卿不娶,就是你。我告诉他的非卿不娶,就是我对顾偌颜的爱意。以前去杭州,是因为我不喜欢朝堂阴谋,我才想要远离。认识你之后,我曾想,我不是什么荣王爷的儿子,你也不是明国公主,你也不必去按上意继承那什么劳什子的皇位,要是能如此那该有多美好。我们可以一起遍游江南,一起踏雪漠北。我们也可以寻一处山村小巷,一起农闲耕作。就做这人间最普通的人,如果我想你,就算是翻山越岭,骑马走路,也要去牵你的手。可是现在又能做什么呢?你能为了我抛下这万里江山?还是你能跟我一起回玄晨小榭去白首偕老?不,你不能。可是,你不能,因为,你是顾思敏。” 你有你的人生和责任,我又有什么本事,能令你抛下这责任和意愿呢?既然不能勉强,那么,不如就欣然的去接受,为了你,我也愿意。 荣瑾瑜捋了捋她的如丝长发,又伸手抚上了顾思敏的脸颊,低声道:“我怀念过去的自己,但我更喜欢现在的我们。我不是驸马,你也不是公主,我是荣瑾瑜而你也只是顾思敏,我的结发妻子,我要为之共度一生的人。有人说,爱一个人,就是要时刻的准备着,和她私奔。你既不愿意和我私奔,那我便愿意为了你留下来,面对一切。从这心向着你的时候开始,就是不管我在哪里,心都一直在你那里。” 我总是怕自己话多,可我又总是怕不能把我这满腔的爱意说与你知道,已经没有言语能够表达我现在的心情,能够表达我对你的深情,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今日还能朝朝夕夕的在一起,却不知明日就要面对生离或是死别。但顾思敏,只要是你,我便愿意随你黄泉碧落,一道踏入这万劫不复。 荣瑾瑜言之灼灼,听到此处,顾思敏已是感动不已,双手也不由自主的紧紧环抱着荣瑾瑜。她把欣喜,偷偷的放在了心底。荣瑾瑜为她放弃了什么,自始至终她都是一清二楚的。只是这嫉妒,这小心眼,总能挑起她的醋意和不满。 顾思敏听了他此言,心中挣扎万分。是啊,若真是如此,那又会是怎样美好的一副光景啊?他如此为了自己,自己却还未真真正正的想过要为他如何如何。 这低眉耳语,真个是能让人柔肠寸断。可顾思敏的柔肠寸断,到头来往往是会弄的荣瑾瑜肝肠寸断。 顾思敏的眉头飞快的一皱,悠然的睁开眼睛,出乎荣瑾瑜的意料,看不出悲喜情绪,望不穿这双暧昧的眼。那严重染了水意的幽黑,是可以吞噬一切的绝美。 片刻之后,顾思敏泫然一笑,却微带着嗔怒的,说道:“陆颖都告诉我了,你可知道,你越是瞒我,我就越是会胡思乱想。这些事,你又何必藏着掖着的怕我知道,你这心思我懂,以后,你都不必放在心里,有你在我身边,自是好的。” 既然答应了什么事都告诉我,你又何必一个人担着。我自是气你,恼你不告诉我罢了。等朝廷的事都了了,我也是想陪着你去江南赏雨,去漠北踏雪的。 顾思敏的理想和荣瑾瑜的理想,其实是无二的,只是都从未跟对方说过。所以,便都各自的在心中猜想着,谋划着,不曾提起。 前一刻还在泣声询问,后一刻却可以笑容灿灿。顾思敏繁复的情绪波动,让荣瑾瑜有一瞬间的呆滞,他自己差点都忘记了,忘记了顾思敏演技的高明,忘记了顾思敏可以轻而易举的用虚情假意的感情,玩弄任何人于鼓掌之上。即便这是一场骗局,即便现在对他的是虚情假意,他也愿意被这虚情假意的甜蜜欺骗着。他清楚的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他永远都会坚定的走向顾思敏,不迷惑,不慌张,不犹豫。 荣瑾瑜呆呆的笑了,却很是认真的,应道:“好,以后都不瞒你。”他见顾思敏怔怔的看着自己,泪痕犹在,又道:“俺的人品可是金字招牌、信誉保证、童嫂无欺,绝无二家。” 顾思敏听他如此肯定,轻轻一笑,似恢复了往日的骄傲,问道:“瑾瑜吃饱了吗?” 顾思敏整治荣瑾瑜的最终目的还没达到呢,不过,她刚才的话语表情,倒真是一番情真意切,确是心中所想呢。只是顾思敏一直都高高在上,莫说是公主的高贵身份,就是小女儿家的矜持羞涩,她的强势姿态,也是不允许她如此的。可是为了荣瑾瑜,她还是这么表达了自己对荣瑾瑜的在乎和对别人的介怀。 可顾思敏就是天生的小心眼,自己只顾着记恨荣瑾瑜有没有应诺,即便是她介意荣瑾瑜从未说过我爱你,可她却从来也没觉得自己其实也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甚至连这爱意表达的也很是朦胧呢。只是一味的接受,少有付出。不过,荣瑾瑜若是说了我爱你,她必定是会觉得羞涩而嗔怒他的。 荣瑾瑜面似痛苦的看了看,那一桌子的酒菜,道:“饱了,饱了,三天都不饿了。” 被这么一折腾,怎么还会有胃口啊,不吐的话,我就谢天谢地,彻底的圆满了。 顾思敏看到荣瑾瑜那眼神和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又怎么会真的忍心放了那些个东西去折磨他,那样顾思敏自己看着也是会心疼的。 顾思敏眼眸中含着丝丝情意,道:“就如刚才,我明知道你讨厌那些药材,却还是让你喝了,你也从未开口对我说你不喜欢。你可知道,我真是舍不得这样做的。” 若不是陆颖告诉我,我又怎会知道你讨厌什么,害怕什么?就连这些都是别人告诉我的,你竟也从不曾对我说过你的喜好和厌恶。 荣瑾瑜却嘿嘿的憨笑,道:“莫说是放了这些讨人厌的药材,即便是下了砒霜毒药,只要是敏儿给的,我也一样会毫不犹豫的喝了。” 这憨厚单纯的话语,虽然稚嫩笨拙,可在顾思敏眼里却不算是稚嫩笨拙,而是不含任何虚假的情真意切。 顾思敏却突然皱眉,道:“那瑾瑜刚刚,算不算是承认欺负我了呢?” 欺负?是我被欺负了吧?这些事情瞒着也叫欺负咩?还要被恶心的跑出去吐了两次。荣瑾瑜又是一愣,复又笑道:“嗯,那敏儿想怎样,我都听你的。” 顾思敏又笑的狡诈,看着荣瑾瑜的眼神,更是灼热了几分,道:“好。” 看到顾思敏如此一笑,荣瑾瑜突然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个笑容太过熟悉,这是顾思敏算计自己时特有的一种笑容,她要明目张胆整治自己的时候,就是这样笑的。平常荣瑾瑜一般管这种笑,叫奸笑。 顾思敏又转头,扬声叫道:“染尘、流苏,都准备好了吗?” 染尘一路小跑过来,道:“公主,都准备好了。” 顾思敏微微点头,对着有些弄不清楚状况的荣瑾瑜,轻笑道:“时候也不早了,瑾瑜沐浴更衣吧,如此,也可以早些休息。” 88第八十三章 春宵一刻 染尘过来微微行礼,道:“驸马,请。” 荣瑾瑜看了看顾思敏,便跟着陆染尘去了。 怎的今日,不是回房里呢?荣瑾瑜想了想,边走边问,道:“染尘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沐浴更衣?” 陆染尘想都没想,就应道:“自然是新的别院了,公主出行前,吩咐府里的成总管重新修葺了以前的南苑,改名为薇夏风荷了。公主说,以后就住在那。” “薇夏风荷?半生薇夏,半夏风荷。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荣瑾瑜低低的说着,有些晃神。是因为入夏了吗?又似回到了去年夏末西湖初识的时候。 陆染尘听到了荣瑾瑜的低吟,反驳道:“驸马,公主吟的不是这个。” 难道,敏儿也在念想当日西湖曲院的风荷之景?荣瑾瑜明眉微笑的,问道:“颊上带微酡,解颐开笑口。何物醉荷花,暖风原似酒。可是这个?” 驸马真笨,他还是不知公主的心思呢。陆染尘微微摇头,道:“不是,是风荷日晚好晴天,木兰舟上如花女。绿树浓阴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陆染尘不懂那诗的意思,荣瑾瑜自是懂的,他又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山上鸳鸯,云中翡翠。忧佳相随,风雨无悔。” 陆染尘微微皱眉,道:“驸马。” 荣瑾瑜疑惑,道:“嗯?” 陆染尘小嘴一瘪,很是郁闷的,说道:“你说的这个,我听不懂。” 荣瑾瑜笑了笑,道:“这是我吟给自己听的,你要懂什么?不过啊,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就知道你是一知半解,就是要你汇报给敏儿听的,她懂就行了。 “……”哼,欺负我听不懂,公主和流苏肯定懂。 二人刚走至薇夏风荷,荣瑾瑜就愣住了,这哪里还是长安呢?明明就是一幅小江南的画卷。亭台楼阁,柳堤舟湖,好一番江南景致。若是此时,春雨如酒、杨柳吹烟,那可更是让人觉得身在江南了。 陆染尘见荣瑾瑜微微张嘴,愣在当场,掩嘴笑道:“驸马,你是乐昏头了吧?” 荣瑾瑜顺手摘了颗红豆,惊讶道:“染尘啊,这玩意怎么会种在这里?” 陆染尘有些不屑,道:“它在这里很奇怪吗?是公主说要弄成江南水乡的样子啊。” 染尘有些不懂,为什么红豆不能在这,公主临行前说要装饰成江南水乡的风景,成总管必然是会办好的。那么,这儿有红豆应该不奇怪的啊,怎么驸马会这么惊讶。 荣瑾瑜看了看那颗红豆,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红豆这种植物只能在南方生长的,敏儿手下的办事能力果然强悍。只可惜,这红豆不能长久,但愿这相思相恋能够长久下去。 陆染尘边走,边道:“驸马,你怎么总跟公主说的不一样呢?” 荣瑾瑜看了看在前面带路的染尘,道:“啊?又怎么了?” 陆染尘停住步子,道:“公主没有说红豆生南国啊,公主只有说,杨柳杏花时节,几多情。惹恨还添恨,牵肠即断肠。” 陆染尘这么一说,又让荣瑾瑜想起来顾思敏刚才寸寸柔肠,盈盈粉泪的样子,不觉从心里甜出来,竟自又笑了起来。 哎呦,怎么小心眼也可以小心眼的这么可爱呢?荣瑾瑜真是生平第一次这么认为的。 陆染尘看了看前面,道:“驸马,我们快些走吧。” 荣瑾瑜又握紧了那颗红豆在手心里,道:“嗯。” 刚走到房间,荣瑾瑜又愣了,他有些迟钝的,指着偌大的房间角落里的屏风后面的一个圆形的池子,问道:“染尘,这是什么?” 陆染尘不由自主的白了他一眼,道:“这是浴池啊,主体以水和泥烧制,陷入地面,又用大理石贴以表面呢。这个房间的布置,完全是按照公主住的映月宫里的寝室布置的。” 荣瑾瑜疑惑,道:“哦,那公主上次怎么在浴盆里?” 可坐可卧的沐浴盆?好吧,我无知了。看起来很宽敞,还挺大的,可以同时进去三四个人呢。可上次看见敏儿洗澡的时候,好像是在木盆里吧?难道我记错了? “……”大婚是突然的事情,时间仓促,自然是不能完全的尽善尽美了,这还要问。陆染尘无语,脸色一红,咬着牙低声,道:“驸马,上次这不是还没修呢嘛。” 荣瑾瑜现在是女子之身的事情,顾思敏为了方便,有交待陆染尘和楚流苏知道。虽然陆染尘和楚流苏也知道荣瑾瑜是女人,有时候不用避讳,可毕竟荣瑾瑜跟公主还是夫妻关系,二人这情自然是和男女无异了,听到荣瑾瑜毫不避讳的问,陆染尘还是觉得会害羞脸红呢。 荣瑾瑜点了点头,道:“嗯。” “请驸马沐浴,奴婢先行告退。”陆染尘一行礼,就退下了。 荣瑾瑜褪去衣衫下了水,刚想好好的躺一会,可是却觉得身体有些发软。他倒是没多想,不以为然的想是刚才吐了,还有些不舒服。 就在荣瑾瑜被热水泡的很是困倦,身体也越来越软的时候,房门却嘎吱一声响了,顾思敏飘然进来,坐到池边,看着他笑。 荣瑾瑜听得响动,微微睁了睁眼,却看到了顾思敏正坐在池边看着自己微笑。荣瑾瑜以为是自己眼花,又闭上眼用力摇了摇头,再睁开时,顾思敏还在。 见他一脸如此的不可置信,顾思敏勾唇笑了笑,继而还伸手抚上了他的脸,在他耳边娇笑,道:“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肌肤纯净无暇,瑾瑜真是美的惊魂摄心。”顾思敏一边说,一边还将目光下移。 荣瑾瑜讪讪的一笑,道:“呵,呵呵,敏儿怎么来了?是要跟我一起洗吗?”荣瑾瑜见顾思敏打量着自己,她眼里的笑意毕露无遗,又听她刚刚说的话,竟有些控制不住的全身发热。 “啊~。”扑通一声,顾思敏轻呼出声。被荣瑾瑜趁她失神时候,一把将她也拉下水来。 待顾思敏从水里浮出,隔着袅袅的热气看去,就宛若一朵出水幽莲,不知是被热水蒸蕴还是因为荣瑾瑜猝不及防的出手,便从脸至肤色都是白里泛红,那么粉析,细腻,甚是娇美。水珠儿也顺着发丝、脸颊颗颗滑落,却滴在了荣瑾瑜的心上,打湿了一片风情。 荣瑾瑜又被顾思敏迷了心窍,愣声道:“新月如佳人,出海初弄色。” 顾思敏转过身去顺手脱了衣衫,才幽怨的瞪了荣瑾瑜一眼,不怒反笑的,嗔道:“瑾瑜,还是这般急色啊?” 荣瑾瑜低低的长叹一声,道:“那是,敏儿平日都不愿跟我亲热的,许是我人老珠黄了,敏儿才会嫌弃我的吧?” 顾思敏有些羞意的,低声嘟囔,道:“哪有的事。” 可这话,分明是底气不足的。荣瑾瑜每每要跟顾思敏亲热,总能让她觉得异常的羞涩,许是初尝□,心中又真是动了情的,即便是赤、裸相对,也能让她觉得羞涩到不适应。 荣瑾瑜见顾思敏少有的底气不足,继续道:“哪里没有?每每我要亲亲你,都要好一番的无赖呢。” 听得荣瑾瑜如此抱怨,顾思敏这时却收敛了笑意,缓缓的靠近他,主动环住他的脖子轻轻一拉,便吻上了荣瑾瑜的唇。毫不羞涩,毫不遮掩,强势主动还带点霸道,这便是*,顾思敏想要完全占有荣瑾瑜的*。这时的四目相对、唇齿相依,仍旧是让荣瑾瑜觉得顾思敏的主动,是幻觉一般的不可思议。 这一吻专心致志,却让荣瑾瑜原本就在发热发软的身子,更热更软了。 长长的一吻终了,顾思敏仍旧圈着荣瑾瑜的脖颈,复又顺手抚上了他胸前的圆润,在他耳边魅惑,道:“盈盈秋水,淡淡春山。肌肤若冰霜,绰约似神仙。柔美如玉,瑾瑜肤色奇白,真个似,以青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连我都要自叹不如呢。” 刚刚陆染尘就汇报给顾思敏了那荣瑾瑜吟的诗词,陆染尘虽然不是很懂,可她也知道,公主对着驸马的很多时候,还是一番小女儿家的娇羞模样,她一汇报了诗词,又是让顾思敏心中一甜。 荣瑾瑜见此,也不甘示弱的有样学样,以极快的速度暴露了他狼外婆的本相,抚上了顾思敏胸前的柔软,道:“花容娇媚,丰姿貌美,发若乌云,眉似远山,面如满月,唇若红莲。敏儿才是,真真的以鲜花为貌,以鸟鸣为声,以寒月为神,以柳枝为态。云鬓轻笼蝉翼,蛾眉淡拂春山,让我爱不释手呢。” 顾思敏脸上一红,身子微微向前倾斜,荣瑾瑜便被抵在了池边,顾思敏的细白手指,又在荣瑾瑜胸前的肌肤上,上下滑动,幽幽的说道:“含词未吐,气若幽兰,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如丝绸之光滑,芦苇之柔韧!美入骨、媚在骨。” 顾思敏的动作,真是步步勾心,若不是荣瑾瑜现在全身发软,早就已经忍受不住她这番的诱惑了。 荣瑾瑜心里痒痒的就如有二十五只猫在轻挠慢抓一样,那可真是一个百抓挠心啊。他想翻身扑倒顾思敏,却无奈被顾思敏半压着,一动竟觉全身无力,只好微微扭动了□子,看着顾思敏,道:“眉如墨画,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荣瑾瑜此时,已经觉出不对来了,他边说,边不着痕迹的挪开了一点点,却觉得身体更加无力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顾思敏眉间一袭忧伤淡出,才幽怨的对荣瑾瑜,道:“瑾瑜刚刚不是才说,什么都听我的吗?” 顾思敏语气幽怨,眼神似笑非笑,她虽然如此表情,可她的手,却是不停的轻抚挑逗着荣瑾瑜的身体。 眼前这女人是何等的小心眼,荣瑾瑜是知道的,也领教过了。可荣瑾瑜却喜欢她的小心眼,他知道,这是顾思敏强大的不安和占有欲,这也是她对自己表达爱意的另一种方式。 天干物燥,防火防爆。敏儿很不对劲呀,她不是没放药材嘛?难道是直接下了药? 荣瑾瑜又细细的想了一遍,在心里算计道:敏儿放了夏桑菊和别的药材,难道,是因为她放了龙渊吗?先让我全身发软,又怕我瞌睡才加了夏桑菊等药材。她是要拿我当小白鼠嘛?药材也能这么加吗? 那是,顾思敏可是打着坏心眼行动的。她放了这么多不伤身体的药材,就是为了麻痹荣瑾瑜。荣瑾瑜学医,又是拜师紫阳真人,他怎么会不懂这药效,他这医术究竟到了什么地步,顾思敏不清楚,却也能猜出个□分来。所以顾思敏才放了多种的药材,混淆其中,让他分不清楚味道。龙渊能让人全身无力,疲乏困倦,可是这又不是顾思敏要的效果,把荣瑾瑜弄晕了,那怎么行呢,所以她又加了夏桑菊。又让他沐浴,用热水逼出药力,只是让他浑身无力,内力全失,反抗不得,意识却清醒的很。 荣瑾瑜想到此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道:“那,那敏儿想怎样?” 顾思敏笑着眨了眨眼,却坚定的,说道:“既然,瑾瑜主动的这么问了,那么今日,我要罚你在下面!” 荣瑾瑜,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顾思敏看着那一片酥胸,白皙诱人。经自己若有似无的触碰之后,更似一片桃粉色,绝美至极。此刻,顾思敏对荣瑾瑜的坚定,是任谁都阻止不了她想要完全占有这极致的美。 荣瑾瑜顿时惊得冷汗直冒,那是从后脊梁骨散发出来的冷意,直冲云霄,他被顾思敏的坚定吓的又惊又喜。 见荣瑾瑜有些愣愣的,顾思敏却笑的开怀了,道:“你必须要让我尽情的欺负你,而且是没有怨言的。” 呦,肿么滴了?这是在宣布所有权吗?荣瑾瑜咽了咽口水,表情僵硬的有些不自然。 荣瑾瑜啊荣瑾瑜,你真是,大爷的脸相,小妞的命。 90第八十六章 勾心斗角 顾思敏刚一回府,就立刻到书房修书一封,便对着楚流苏吩咐,道:“流苏,传令下去,府里所有的护卫全体戒备,对外要仍旧松懈。” 父皇的心思,我也猜到*分了,防患于未然,总是对的。 她又对冷灏夜吩咐,道:“灏夜,你易了容,去趟将军府,把这封信亲手交给单将军。” 顾思敏有些神伤,却不失阴冷的脸色,忍不住心道:这场夺嫡之战,迫在眉睫,就要一触即发了。五哥,既然你做初一,就休怪我做十五。 冷灏夜和楚流苏领命,刚走到书房门口,荣瑾瑜便来了。 荣瑾瑜一进书房,就看向了坐在书桌前发愣的顾思敏,道:“敏儿,今日进宫可好,可是父皇想你了?” 荣瑾瑜不由得联想,道:自从打西域回来,敏儿也才进宫见过父皇一次。都说是,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女儿是爹上辈子的情人,囧,那感情是,我那便宜老爹上辈子惧妻,没有情人呀。 顾思敏阴冷的脸色,在看到荣瑾瑜进来的那一刻,瞬间缓和了不少,她勉强一笑,摇头叹息,道:“不好,父皇病了。” 父皇老谋深算,此次,定也是深思熟虑过,才决定如此的吧? “父皇病了?严重吗?要不要我去看看?”荣瑾瑜一听顾辰逸病了,想是顾思敏担心,竟也跟着紧张起来。 父皇正值壮年,怎的突然就病了?这每日上朝,也只是见他面色苍白了些,老远看去,还只是以为他偶然风寒了呢,却不想竟是病了。 顾思敏浅浅一笑,道:“那倒不用,今日宣过御医瞧了,说是劳累过度,旧疾复发而已。父皇平日里处理国事,兢兢业业,这劳累,是日久天长积攒起来的。这旧疾,更是早年平叛时落下的病根,多年未愈,时不时就会复发的。只是这次,倒有些来势汹汹了。” 顾思敏浅浅一笑,想让荣瑾瑜安心,父皇是病了,只是不严重而已。可这病,终究是场阴谋啊。 荣瑾瑜见到这样的顾思敏,竟很是自然,很宠溺的揉了揉她的额头,微笑道:“没关系的,过几日若是好了便罢,若是严重了,那我随你一同进宫去瞧瞧。” 敏儿的爹,自然就是我爹了,不管他是不是那个天下之主,掌管生杀大权的冷血之人,他也都只是敏儿最关心的爹呀。 顾思敏也不似往常一样生气,对于他越礼的举动,只是回以他微笑,道:“嗯,也好。” 这恶人,终归是,要由我来做的。不论这是父皇的意思,或者是逼不得已的选择。 顾思敏不再说话,神情淡漠的看着窗外,端起案几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是夜,冷灏夜偷偷摸摸的绕过护卫,潜进了将军府的一间,灯火昏暗的房内。 “谁?”在书桌前的人,听得响动,惊讶却不显惊慌。 冷灏夜拉下蒙面巾,道:“是我。” 那人微微起身,仔细一看,道:“你是谁?”没见过,不认识啊?还答的这般熟络。 冷灏夜不答,走至桌前,道:“将军,我家公主有信给你。” 冷灏夜自是不消多言,他与单将军是见过的,即便现在易了容,但一提及自家公主,单将军自是知道的。 单昭勇最近亲的公主,自然是专门宴请过他的长乐公主了。一提公主,他又怎会不知。也只有,长乐公主才会如此找他了。 单昭勇起身出来,伸手道:“哦?拿来。”原来是长乐公主的人,吓我一跳。 单昭勇接过信,借着灯光才看到一半,就被其中的内容惊吓到了。他一愣,不及多想,猛吸了一口气,看完了剩下的内容后,竟又微微露出了笑容,那信的最后四个字是,看完即焚。他便将手一抬,又借着烛火烧了那信。才压低了声音,道:“兹事体大,万不可有半点泄漏,你且回去,替我转告公主。承蒙圣上公主,信赖老臣,老臣定当誓死效忠。” 逼宫?当真是多事之秋了。哎,幸好,公主有远见。事以密成,难怪冷灏夜会半夜三更,穿着夜行衣,还易了容前来,想是觉得双重保险,更安全些吧。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万不能有所纰漏的,若是走漏了风声,岂不要坏了公主的大计。 冷灏夜见事情已了,便行了礼离去。留下单昭勇一个人,按照长乐公主的意思,谋划着。 在一间别院门口,怀安左顾右盼的张望了一会,确定无人跟踪,才迅速的进了门。这一处隐秘的别院,常年大门紧闭,内里却是规模庞大又秀美奢华的。此处正是襄王顾非,在京的一处别院。皇子公主成年都要搬出皇宫居住,公主们自都是留在京城的。封王的皇子,都要去封地居住,没有传召不得进京。去年长乐公主大婚,圣上欢喜,皇子们便都被招了回来。 公主大婚一过,可他们却不愿意回封地了,圣上居然也没有理会他们,当然这都是顾辰逸的心思和算计了。直到三皇子亡故,圣上才下旨,让几位年长的皇子回封地去。可他们前脚刚走,这老五后脚又偷偷的溜了回来。既然是偷偷的回来,这可是抗旨的大罪又能很自然的牵扯到谋逆,自然是不能声张的,他便偷偷的躲在了自己的一处别院里,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情,自然都是怀安领命去办的。 怀安去了别院的一间书房,走近五皇子身边,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一会话。五皇子便质疑,道:“你说什么?父皇病了?是长乐传的御医?” 父皇病了?他自己却不愿意传御医,要刻意瞒着。这点倒是有些像他们二人的作风,父皇要是想隐瞒,但长乐可是关心父皇的,必然是会不管不顾的去请御医诊治。 怀安点了点头,道:“据宫里的人说,圣上还有问起长乐公主,各个皇子的事情,问她觉得哪个皇子,可担当国之重任。” 看来圣上的病情已经严重到,要立皇储了,那主子岂不大有希望。 五皇子一惊,迫不及待的,疑问道:“嗯?那长乐怎么说的?” 担当国之重任,那可不就是意味着父皇想要立皇储了吗?他可真是宠爱长乐啊,这种事情,都要先询问她的意见。父皇啊父皇,我们这些个儿子女儿,恐怕在你看来,亲生的,就只有长乐一人吧? 怀安又回道:“长乐公主只是说皇兄们的品行德操,她没有资格来评论,旁的什么都没说。” 只普通的一句话,便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谁都不得罪。这长乐公主果然不简单呢,难怪三皇子和蓝在,全都栽到了她手上。 五皇子皱眉,又问道:“那,他们还说了什么?” 怀安,又道:“皇上有提到主子,他说觉得主子就不错,只是不够仁义。” 五皇子此时已经表情阴狠,冷着声哼,道:“哼,本王不够仁义?难道老三,老四他们,就够仁义了吗?” 哼,本王即使不够仁义,也有能力匡扶这顾氏江山,就足够了。 怀安接着,说道:“是啊,说到这了,皇上就不再说这话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是立,还是不立,这若真是要立,立的又是谁。” 虽然圣上说了我们主子不够仁义,但圣上应该还是看好我们主子的吧,不然又怎会单就提起主子一人? 五皇子眼睛一转,问道:“你有没有去问问御医,我父皇的病情究竟如何?” 如果父皇真的病重的话,那这时动手,赶在别的皇兄之前,岂不正好。几个皇弟尚且年幼,不能成事,几个皇兄倒还好,不似阴狠毒辣之人。三哥野心勃勃,也已经故世。只是那老四,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表面上懒散喜乐,总是做出一副不在乎皇位的样子,其实还不是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这天下。别的皇兄都可不妨,却不得不防着他了。 怀安继续,答道:“有,属下猜想主子会想知道的,便先去问了。”他又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御医说,圣上的病,很严重,恐是拖不了多久了。可圣上和长乐公主,却要御医对外宣称,圣上只是劳累过度,旧疾复发,并无大碍,主子您看…” 五皇子听得他如此一说,自语道:“明明病重,又谈到了立皇储的事情,却不打算将此事公诸于众。嘶,难道,父皇是想悖逆天下,立长乐为皇储?” 长乐,若真是如此,我可是要好好的跟你斗上一斗了,看看老三是怎么输给你的。也比比你我之间,谁强谁弱。 怀安见主子如此自语,道:“那主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圣上一日不立皇储,那这各个皇子,可都还是有希望的啊。” 五皇子眉头一横,冷声笑道:“嗯,御医不是说,我父皇拖不了多久了吗?那么,本王在推波助澜上一把,不就成了嘛。” 怀安疑惑,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推法,小心的问道:“推波助澜?主子是要,怎么个推波助澜法啊?” 五皇子笑的阴狠,道:“这还不简单吗?你去找赵王,就跟他说,只要他肯协助本王夺得皇位,本王就能帮助他报了丧子之仇。” 赵王是个聪明人,这其中的点拨,自然是一点就通的。血债血偿,谁能动的了长乐的驸马,这荣康王爷?不管林忆杰是不是荣瑾瑜害死的,那赵王现在,定是就认准了要找荣瑾瑜算这笔帐了。这不正好,我要对付长乐,他要对付长乐的驸马,我们联手,岂不是绝妙。等我夺了天下,这谋逆的罪名若是不能完美的话,赵王可还有用呢。 怀安也跟着,笑道:“是,属下明日就去办。”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做奴才的选定了主子,又岂能不尽心尽力呢。 五皇子仰头,饮尽了杯中的最后一口酒,道:“嗯,告诉他一切听我的吩咐行动。”他想了一下,又道:“你明天顺便召集一下,我们在京城附近的人马,还有安插在皇城里的兵士眼线,让他们都做好准备。” 顾思敏,我们的较量,从这一刻,开始。即便是,无所不用其极,也到了你我,决一生死的时候了。 怀安见五皇子信心十足,笑的满意,便道:“是,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五皇子一挥手,道:“没有了,你先下去吧。本王要好好的,想一下。” 这,事是死的,可人是活的。要怎么骗过顾思敏,可是得要好好的算计一番了。三哥输了,输的便是这命,我若是输了,也是会一样的。 怀安退后,行了礼,道:“是,那主子早些休息。”说完,他便退下了。 91第八十七章 同室操戈 一连几日,朝中不断传出圣上病情加重的事情。流言四起,朝堂动荡,就在这新元二十年临近夏末的时候,这天夜里,历经了两任国君的明国,竟爆发了明国自开国二十五年以来的,第一场宫变。 一个下人边跑,边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公主,驸马,不好了。” 顾思敏听到这叫喊声,眉头一皱,陆染尘立刻怒声斥责,道:“什么公主,驸马不好了。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可仔细着你的皮肉,有什么事,慢慢说。” 那人跑到跟前,扑通就跪地,道:“公主,驸马,宫里刚刚传来消息,说圣上病危,急招您进宫。” 顾思敏霍的一下起身,问道:“什么?父皇病危?”她见那人点头,又道:“流苏,备马。本宫要即刻进宫,面圣。” 那人,又道:“公主,成总管已经吩咐人去备了马,就在府外候着。” 顾思敏脸色铁青,不言不语,转身便走。 “敏儿。”荣瑾瑜见顾思敏焦急,也紧紧跟在身后。圣上病危,这事可只大不小。 顾思敏却稍稍停步,转头疑问,道:“嗯?” 荣瑾瑜重重的呼出了口气,道:“没事,我与你同去。” 这事发的也太突然了,今日早朝,圣上尚且安好。夜里就病危了,明明是有诈,可敏儿忧心父皇,哪里是还有丝毫的理智。即使是明知有诈,她也断不会不去的。可顾思敏,我又岂能让你一人,去赴这生死之约? 顾思敏又看见了荣瑾瑜那矢志不渝,坚定不移的眼神,微微点头挤出抹笑容,道:“嗯。” 呵,连瑾瑜都怀疑了呢。可见,这手法,是有多么的拙劣不堪。 到了门口,顾思敏和荣瑾瑜带了楚流苏,陆染尘等人,一同急赴皇宫。而他们后面跟着的,则是由冷灏夜统帅的公主府护卫。 而现在的皇宫里,也是同样的不太平。 顾辰逸似有虚弱的靠在龙塌边上,五皇子却从外面走进来,笑道:“父皇,您的病如何了?” 顾辰逸微微一惊,道:“顾非,你怎么会在这?” 顾非笑的得意,疑问道:“怎么?来的不是顾思敏,你很失望?” 哼,都到现在这种时候了,你心心念念想的,还是你最心爱的顾思敏。 顾辰逸眉头微拧,一拍桌子,怒道:“你竟敢抗旨不尊,滞留京城。” 顾非翩然坐下,理了理衣襟,满是虚假的关心,道:“是啊,儿臣也是关心父皇的身体,才冒险留下的。” 顾辰逸轻叹,道:“哼,好一个关心父皇的身体,你是关心朕大行之后的遗诏吧?” 顾非轻蔑的看了眼顾辰逸,轻哼道:“父皇,我们可是父子呢,难道我不该关心这顾氏江山会改姓他人吗?” 你想传位给顾思敏,那么和传给旁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顾辰逸偏头,看着顾非,笑道:“哦?那你打算,如何关心?” 顾非起身,拿出了一份提前准备好的诏书,放到顾辰逸面前,道:“这自然是需要父皇的认可,这份遗诏,只要父皇亲手盖上玉玺,就可以了。” 顾辰逸看都没看,只瞟了一眼那遗诏,便道:“想要朕的江山,你休想。” 顾非却不怒反笑,道:“父皇的脾气还是这么好啊,只是不知道,若是你得知我的人马已经攻占了皇城,还会不会这么平心静气的反对呢?” 顾辰逸,你从来都是让任何人觉得你是那么的温和。可是,你骨子里的寒冷傲骨,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怎会不知? 顾辰逸竟怒极反笑,道:“你这畜生,竟敢来逼朕的宫。” 顾辰逸又哈哈大笑,半响他止了笑,才冷声道:“顾非,你以为你黄袍加身,就能水到渠成?你可知道,物极必反,乐极生悲?” 顾非见顾辰逸丝毫不惧这逼宫,还嘲笑自己,怒声质问,道:“哼,父皇,在你心里,最好,最强的那个,永远都是顾思敏。你的眼里,心里,可曾有看到过,你别的儿女?” 顾辰逸,顾晗有多恨你,我就有多恨你。我们恨你的自私,恨你专权的宠爱顾思敏。 顾辰逸不屑的拿起茶杯,抿了口茶,道:“既然你心里都清楚,还是要和朕做对吗?” 顾非眼睛透着血红,瞪着顾辰逸双拳紧握,恶狠狠的咬牙,道:“对,我就是要和你做对,我就是不服气,我就是喜欢这皇位,我就是要坐拥天下。三哥不服气,我也不服气。” 顾非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愤恨暴怒的情绪,贴近顾辰逸,又笑的诡异,轻声道:“你不是宠爱顾思敏吗?那么,我会在你面前,让你亲眼看到,我是怎么毁了她的。” 他一边退后,一边冷笑,伸手张开双臂,又环伺着周围,道:“到时候,这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 顾辰逸怒目瞪着这畜生,却无话可说。顾非看着顾辰逸的表情,朝他冷笑,然后便出了殿门而去。 在门口等候的赵王,见顾非出来了,一拱手,道:“五皇子。” 顾非看了看远处的亭台楼阁,有些恍惚的冷声,问道:“赵王,事情都办好了?” 赵王想了想,道:“您放心,都已办妥,就等着这药引子了。您可要记得,答应过本王的事情啊。” 顾非负手而立,笑道:“你放心,本王绝不会食言而肥的。” 他又吩咐,道:“怀安,叫他们做好准备。”哼,现在,就等着他们来自投罗网了。 “是,主子。”怀安一应声,便去安排了。五皇子顾非,又踱步回到了顾辰逸寝宫,坐着等顾思敏的到来。 顾思敏心急如焚,进了宫就直奔皇帝寝宫,刚进去,便急声叫道:“父皇,父皇。” 顾思敏知道,她一刻不到,顾辰逸定是安全的。可她却仍旧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敏儿?你怎么这时候来了?”顾辰逸见到顾思敏时,那一抹平静的笑容,一闪而逝。 顾思敏心焦,看着顾辰逸,问道:“父皇无碍?” 见顾辰逸点头,荣瑾瑜却急声,道:“糟了,果真中计了。” 他一个闪身,正想往门口走去。顾非却从一边闪了出来,拦了他的去路,道:“既然长乐和驸马都来了,何必这么着急着走呢?” 顾思敏秀眉微蹙,冷声道:“五哥,你这什么意思?” 顾非面色诡变,冷笑道:“什么意思?我想这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嘛,逼宫,窜政,夺位。” 这时,李洹却进来了,道:“圣上,药煎好了。”他一进来看见了顾非,愣道:“公主,驸马,襄王?你怎么会在这?” 顾非听他疑问,冷冷的一哼,问道:“李洹,公主,驸马都能在这,本王为何不能在这?” 李洹放下手中的药盘,指责道:“这,襄王,圣上有旨,所有年长的藩王都要即刻回封地去。您现在出现在这,怕是要担这,抗旨不尊的罪名了吧?” 顾非放声狂笑,都似是要笑出眼泪来了才停下,道:“哈哈哈哈,抗旨不尊?本王不是抗旨不尊,本王是要谋反。不,不是谋反,是登基,是本王要父皇名正言顺的传位于本王。” 李洹听他要逼宫篡位,怒道:“你,” 顾思敏却打断他,道:“李洹,你去服侍父皇吧。” 李洹听得公主吩咐,便鞠躬行礼,道:“是,公主。” 李洹这很是恭敬的举动,倒是气的顾非不轻,让他又一次的见识到了,自己和顾思敏那不同等的待遇。 李洹走到顾辰逸身边,道:“皇上,身子重要,先喝药吧。” 顾思敏看了看李洹,李洹回以一个点头,这其中的意思,很是明显了。那是顾思敏在质问李洹这药,是否安全。李洹的微微点头,自是在回答她,这药是自己亲自煎的,确保安全。 荣瑾瑜却阻止,道:“等等。”荣瑾瑜还上前一步,拿过这碗药看了看。 李洹一愣,疑问道:“驸马,您这是?” 荣瑾瑜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我有些口渴,父皇这碗药,不如由儿臣来喝吧。” 顾非能逼宫,赵王又管膳食,不得不防啊。 荣瑾瑜皱眉,一口喝完了碗中的药,道:“嘶,好苦啊。” 顾非一直看着他,笑道:“哦?看来驸马喜欢,无病□啊。” 哼,荣瑾瑜,你可是赵王要亲手宰了的人呢,看你这样子,怎么会有本事杀的了林忆杰? 荣瑾瑜一副要呕吐的样子,放下药碗,道:“是啊,这有病的人,认为自己没病,都不吃药。那我也只好无病□了,是不是襄王?” 顾非暴躁,指着荣瑾瑜,道:“你,你说谁有病?” 荣瑾瑜倒是无所谓的坐下,一脸鄙视他,道:“谁答应,就是谁喽。” 顾非却不与他计较了,也鄙视的看着他们,道:“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一个身虚体弱的小白脸,一个残缺不全的老太监,还有一个抱病在身的糟老头子。怎么,你们还准备死扛到底吗?” 荣瑾瑜听他说完,便捂着肚子,道:“哎呦,我肚子疼。顾非,你这丧心病狂的畜生。”哇靠,这药里果然有毒,难道是顾非让赵王下的毒? 顾思敏见荣瑾瑜肚子疼,一着急,扶着荣瑾瑜,道:“顾非,你当真狠毒,他可是你父皇,为了这皇位,你都不惜下此毒手。” 顾非,你真是如此不念亲情,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此时的顾思敏,周身又散发出来了强大的气场,这是充满了强大杀气的气场。 顾非斜眼看了荣瑾瑜一眼,道:“哼,顾思敏,我就如此做了,如何?怎么,现在要死的是你的驸马,你心疼了?” 顾思敏,你终究是个女人,没想到你竟对荣瑾瑜生了情愫。以往,我还真是以为你高智多谋,是在利用荣王府呢。 荣瑾瑜却突然揉了揉胸口,指着顾非对李洹,道:“李公公,他刚刚可是笑你是一个残缺不全的老太监来着。” 荣瑾瑜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顾思敏更是青筋暴露,很明显,荣瑾瑜根本没事,是装的。他是在想,顾非现在是逼宫,肯定是带了人马来的,公主府的那点护卫如何能敌?现在,能拖一会是一会了。 李洹一惊,道:“驸马,你,” 荣瑾瑜挠了挠头,讪讪的笑,道:“没事,我是听了他说的话,笑的肚子疼,他说我是一个身虚体弱的小白脸,还说你是一个残缺不全的老太~监。” 荣瑾瑜一脸无赖的笑着,说话时,还不忘了拖长尾音,抖了两抖。 顾非不屑的,问道:“怎么,本王这话有错吗?” 荣瑾瑜起身,拍了拍衣服,道:“你真悲哀,这碗药被我喝了,你很失望是不是?” 顾非却笑道:“笑话,这药里既然没有毒,本王又为什么要失望?” 荣瑾瑜也笑道:“谁说这药里没有毒?”他接着,道:“这是苗疆的奇毒巫骨散,需配上白参,百合才能致使毒发。父皇的药里有白参,而茶里却有百合。除非三者汇聚,不然银针也测不出来毒性。顾非,我说的,对是不对?” 我命怀安寻的这奇毒,已经交由赵王下了药,他怎会知晓?顾非略微一惊,片刻之后又故作镇静,道:“你,你怎会知晓?” 荣瑾瑜假意诈他,道:“是赵王告诉我的,你被他耍了,他对父皇,可是忠心的很呢。你今日要逼宫造反的事,也是他告诉我们的。不然的话,为何这药不下在饭菜里,却偏偏下在了父皇的药碗里呢?” 哼,你和赵王勾结,还不是在尔虞我诈,赵王没有将药下在饭菜里,明显就是给自己留了后路的。不管你逼宫这事情成功与否,不管你会不会杀他,他都没有给你编排他罪名的机会。 顾非很是怀疑的看着荣瑾瑜,道:“荣瑾瑜,你休要诈我。我们已经拿下了整个皇城,现在到处都是我的人马。顾思敏,你的那点人马,说不定已经所剩无几了。” 哈~,你们现在就是垂死挣扎,还不如少做些无谓的抵抗呢。 此时的乾元殿外,也已是兵戎相见了。 就在顾思敏等人刚刚进了皇宫的时候,宫门就已紧闭。顾非这是想瓮中捉鳖,血洗皇宫,清理掉所有对自己有阻碍的人。就在前面的顾思敏等人冲进坤政殿的时候,跟在后面的冷灏夜和公主府护卫,刚走至乾元殿,便从周围冲出来了许多人马,将他们围在中间,准备一举歼灭整个长乐公主府的人。 当时面对敌众我寡的严峻形势,冷灏夜镇定的大声,喊道:“五皇子顾非,今□宫,意在窜政。我们公主府,誓死拥护当今圣上。” 同时,旁边的陈东,也抽刀大喝,道:“杀啊~。” 说完,冷灏夜和陈东便首当其冲,抽刀冲向人群砍杀叛逆,他们奉公主之命,在此平叛。顾思敏早就料到,顾非留京是早有准备,能潜藏在京城附近的人马不多。但,既然是潜行进宫夺了皇城,要秘密逼宫。那么他的人马定然会悉数进宫。那也还有几千人马,可顾思敏的人马纵是精英,也只得几百人而已。所以顾思敏便一早修书,叫单昭勇前来支援。 当夜,单昭勇得了信号,也挥兵相向,直捣皇宫。等他调兵赶到时,已是城门紧闭,他在城下大声喝,道:“臣,单昭勇前来平叛,守将何在,速速打开城门,迎我等进去。” 可他叫了几声,都没有反映,就在单昭勇正准备下令攻城时,城门里面就传来了厮杀声,那便是习毅领命带了数名侍卫,埋伏在城门处,就等着单昭勇前来,再一举拿下城门,放他们进城。 按照顾非的算计,大多数的叛军,都在乾元殿前围攻顾思敏的人马,城门处留守的兵力极少。他原是想,使计诈了顾思敏前来,想她必然来不及叫援兵,能带的也只能是她公主府的侍卫。等她进了皇城,再切她后路,平了公主府的兵马。 这次是秘密行事,只要城门的守兵,能守住这一时三刻,等自己杀了顾思敏等人,夺了玉玺,即便是有换岗的兵士发现,叫了援兵到来,那时,也已是尘埃落定,为时已晚。第二日,自己便可将所有的事情颠倒黑白,嫁祸给顾思敏他们,顺理成章的以平叛的名义,继承大统。谋反之罪,重在株连,长乐一倒,还可以连坐荣王府和长乐亲近的一干官员。这三位异性王爷,就可除去两位。 可他偏偏高估了自己的智商,低估了顾思敏的狡猾。习毅带人拼死厮杀,打开城门,迎了单昭勇进宫。单昭勇带了上万名御林军将士,冲到了乾元殿前,也厮杀了起来。 一场恶战,堆尸如山,又是血流成河,这鲜血染红了战袍,这鲜血染红了乾元殿前汉白玉的石阶地砖。 此时,在坤正殿里的顾非狠狠的一瞪,道:“哼,既然你们不知好歹,那就休怪我辣手无情了。” 父皇啊父皇,你可别怪儿子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厚此薄彼吧。 不待众人说话,顾非怒声,喝道:“来人,除了顾思敏,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顾思敏,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等着看我,怎么折磨你吧。” 即便是要你死,我也不要你死的这般痛快。 顾非话音刚落,怀安便带着几十名武艺高强的手下,冲了进来,个个手持尖刀,冷冷的盯着顾思敏等人。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今日留言多,俺就两更, 坚强勇敢的,抬起乃们高贵优雅的爪子, 傲娇的按个爪印,卖身给我吧!!! 92第八十八章 大谋不谋 众人都未说话,荣瑾瑜却笑,道:“落在鬼手里,不怕见阎王,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非要和敏儿比,我怕你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看你这样子,难不成还想把我那皇上老丈人,亲自捅两刀,解个恨,泄个愤? 荣瑾瑜刚一说完,便挡了顾思敏在身后,抽出腰间软剑,也冷声喝道:“荣王府的护卫,何在?” 荣瑾瑜话音未落,便有数条人影,闻声而至,都聚集在荣瑾瑜身侧,跪地道:“绝芜双,池墨香,带领荣王府八杰,听从少爷吩咐。” 这荣王府八杰,可是大名鼎鼎啊,都是荣王府精英中的精英。他们本领高强,各有所长,却从没有一同出现在某一个任务中,竟然此次一同出现。看这情况,就知道荣瑾瑜是有多担心顾思敏的安危了。这是他在出门前,特意吩咐萧尹前去令芜双招了他们前来,就是要他们都隐藏在暗处,秘密的保护顾思敏和顾辰逸。 顾非仗着人多,和自己觉得天衣无缝的计划,丝毫不惧怕的看着荣瑾瑜,大笑道:“软剑?荣瑾瑜,你是想要告诉我,你也会武?” 一把软件,几个护卫,你就想吓唬我? 荣瑾瑜看见顾非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怒目而视又十分坚定的,说道:“顾非,你好大的胆子,若是想动敏儿和父皇,你得先过了我荣王府这关。” 荣瑾瑜在心里,冷笑道:真是无知者无畏,顾非,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真是该留个胡子的。 荣瑾瑜这忠贞不二的立场啊,看得顾辰逸倒是微笑点头,极为赞许。他此时没有像以往一样,处处疑心荣瑾瑜如此的行为,是出于何意。他现在,也只是为了荣瑾瑜对顾思敏的真心,而感到欣慰之至。 “除了顾非,一个不留。”荣瑾瑜说完,便飞身上前去扑杀怀安。萧尹和绝芜双等人,也领命前去迎战。楚流苏和陆染尘都在顾思敏和顾辰逸身侧护卫。这些人的默契,也是日渐增长起来。 其实关于李洹,他虽是太监,却也是个高手,而且他服侍了顾辰逸几十年,对顾辰逸十分忠心。只是他的武功深藏不露,外表也是用来迷惑敌人,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保护顾辰逸的。 对于这场宫变,也只有顾思敏和顾辰逸在镇定的俯视全局。他们是在等,等外面胜利的信号,等这场阴谋算计的大获全胜。顾思敏不顾生死的闯进宫来,就是怕顾非会对顾辰逸不利,所以她才等不及事先通知单昭勇,便闯了进来。她是要用自己来拖住顾非,等外面的人马取得胜利。 不多时,怀安被荣瑾瑜毙命,顾非身边的高手也是所剩无几。荣瑾瑜立在一边,恶狠狠的瞪着顾非。在顾非的最后一个护卫倒下的时候,坤正殿外却传来了大队人马蜂拥而至的嘶喊声,顾非邪恶的笑了,道:“荣瑾瑜,你们的高手再能打,你们能打得过我的千军万马吗?” 除了顾非,这里的乱党已经全数击毙,荣瑾瑜只一挥手,除了萧尹以外的所有王府护卫,便都悄无声息的退去外面等候了。 这会,却是顾思敏笑了,她依旧淡淡的,说道:“若父不像父,子仍须为子。皇兄当真是不后悔,今日如此对待父皇吗?” “后悔?要后悔的是你们吧?”顾非还未说完便转身,正欲往门外跑去。荣瑾瑜迅速闪身,将软剑一横,喝道:“来人,捆起来。” 你还真是至死不悔啊,只可惜,你的死期还是到了。 顾辰逸端起李洹重新沏好的茶,抿了一口,眼色冰冷的看着顾非,说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的老虎来了,顾非,你的呢?” 顾非仍旧死不悔改,道:“本王就是老虎,今日除了你们,我明日便可一统天下。” 顾辰逸放下茶杯,道:“哼,顾非,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躲在京城没有回封地去的事?” 顾非一惊,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父皇一早就知道了,那,那他和顾思敏今日此举… 顾辰逸眼睛一斜,抓起前先沏有百合的茶杯,狠狠的往顾非脚边一摔,冷声反问,道:“什么意思?你从御医那里得知朕病重,回天乏术。竟还要,下此毒手。你叫朕,如何能饶你性命?” 是话就有因,是草就有根,父皇如此一说,到底是何意思?顾非一愣,不及多想,试问道:“你,你想杀了我?” 此时,外面的嘶喊声渐渐的归于平静,单将军便扬声高呼,道:“臣,单昭勇救驾来迟,万望吾皇恕罪。” 众人听得外面单昭勇的呼喊声,除了顾非和荣瑾瑜一愣,皆是没有反映,顾思敏倒是给楚流苏使了眼色,楚流苏便行礼出去了。 顾非不明就里是因为被算计了,可荣瑾瑜不明就里,却是因为被瞒着了。至于别的人,自然都是参与其中的。就是连荣王府的八杰和萧尹也知道,那是因为他们刚才都躲在外面的暗处,自是知道外面这情况的,只是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少爷,和听从少爷的吩咐保护圣上和公主,便都隐忍着不曾参加战斗,而已。 顾辰逸似是没有听到外面的喊声一般,接着说道:“你母妃早逝,朕原是不想杀你的。可惜,”顿了顿,他又冷冷的瞪着顾非,道:“可惜你,不够安分。” 顾非此时,已经红了眼睛,吼道:“顾辰逸!你总是说我狠毒,说我不够仁义。可是你呢?你又何尝不是如此的?” 原来我外面的人马,早已被屠杀干净。顾辰逸,你好狠的心啊。 其实顾辰逸是个好皇帝,却也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选。从他对皇后的深情,对她们骨血的爱宠,不难看出顾辰逸此生心爱之人,唯颜汐柔一人而已。常言道,自古皇家皆无情,顾辰逸是个无情的皇帝,却是因为有情而无情。他是为了顾思敏,不惜牺牲任何皇子和大臣的性命。 楚流苏轻步回来,对着顾思敏微微点头,便又安静的站回了顾思敏身后。她刚才便是出去吩咐,让单昭勇等人安静的等候,圣上要处理家事。 顾思敏看着那张与自己稍有相似的面容,道:“五哥,那是我的意思,与父皇无关。” 顾非听得顾思敏说话,便咬牙切齿,恶狠狠的,一字一顿的,说道:“顾、思、敏!我真是小瞧你了。” 顾思敏冷笑一声,哼道:“是吗?我可是高看了五哥呢。”她微微叹了口气,又道:“若不是五哥你如此阴狠决绝,不顾手足之情,不念父子之恩。我又如何能有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一举将你拿下?” 顾非心有不甘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计划?” 顾辰逸笑,冷声道:“因为,这本就是一个圈套。” 顾非有些愣愣的,问道:“这是,圈套?” 因为他不懂,他不明白,自己的计划,何以会变成了他们口中的圈套。 顾思敏又补充,道:“对,这是个局,父皇病重,也只是诱你上当的幌子罢了。” 顾辰逸看着顾非依旧冷笑,道:“不错,朕此举,正是要逼的你狗急跳墙,而已。” 顾辰逸继续,道:“朕根本就没有病,真是偶染风寒而已。御医对外的宣称,确实是真的。只不过,是朕特意交代了他,若是有人问及朕这病情,不论何人,均以回天乏术,命不久矣回之。再加上朕刻意让你安排在宫里的眼线,听到了朕和敏儿谈论皇储的事情,你以为朕要立皇储,而人选不一定是你的时候,你果然上当,你果然迫不及待的来逼宫了。” 朕故意谈及一半,便隐忍不语,朕故意装病,由敏儿去请御医。敏儿是一个非常权谋,非常谨慎的人,从来都是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不做。那样,你那多疑的心思,便会细想我们这行为的意欲,而由此上当,受制。为此,朕还提前调走了朕身边的高手护卫。这是朕给敏儿的一次历练,也是一次对你的试探。敏儿果然深得朕心,不但逼出了你的狼子野心,更是试出了荣瑾瑜的忠心。 这便是顾辰逸的私心,他利用称病的事情,要逼得顾非谋反,借此除去他。还要磨练顾思敏,还顺便试探出了荣瑾瑜等人的忠心,可真是个老狐狸啊。 顾思敏叹息,道:“五哥是想用父皇病危的言词,引我进宫杀之。可是你想瓮中捉鳖,我却想请君入瓮。” 五哥是想利用我对父皇的关心,蒙骗我。可我早有防备,如此一来,五哥便是棋差一招,输在了这谋算上。 顾思敏撇了他一眼,又接着说道:“父皇假意病重,我知你不甘忍耐,必然会有所行动。所以我一早,便通知了单将军你要逼宫的事情,让他准备兵马做好防范。你以为我会来不及寻找援军,你想利用以多欺少的办法,围剿我公主府的侍卫,你想用把住宫门的方法,拖得侍卫换岗发现兵谏的时间。” 顾非听完,仰天大笑,道:“这可真是一场,尔虞我诈的阴谋啊。” 原来如此,从父皇病了到顾思敏传御医,到他们刻意的谈论立皇储的事宜,到张御医说出来的病情,到今日乾元殿外的战役,和现在坤正殿的逼宫,都是我被他们步步为营的算计了个正中不差。 顾思敏面无表情,道:“我无尔诈,尔无我虞。可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让你那犯上谋反之心,招之若街的理由。” 可是顾非,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如果你安心当你的王爷,不弑君,不谋反,你又如何能落得如此的下场?这一切引火烧身的起因,还不都是因为你那贪得无厌,无止限膨胀阔大的*作祟吗? 荣瑾瑜在一旁听的愣愣的,在心里冷汗直流的,想道:吓~,还真是,踢人一脚,需防一拳啊~~~。顾非才刚拿到球,立刻就被敏儿连续扣杀了。还有他那狐狸老爹,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的儿子留,可怜的孩纸啊。亲妈也有偏心的时候,何况是亲爹呢。这可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不对,应该是自掘坟墓,才更为贴切。 顾辰逸起身,走向了顾非,道:“顾非,你的罪行,恶不忍闻,罪不容诛。” 顾非看着顾辰逸,神色阴狠的,问道:“诛?哈哈哈哈,难道父皇是想诛我的三族吗?还是九族?” 顾辰逸,你可别忘了,纵使是这三族,也包括你和顾思敏在内! 李洹见顾辰逸步步逼近顾非,便从墙上拿下了顾辰逸的宝剑,递了与他。 顾辰逸却在靠近顾非的时候,停了下来,将剑递与了跟在身侧的顾思敏。 顾思敏没有说话,默默的接过了剑,她自是知道,父皇递与她这把剑的意思。她没有动作,却是因为不忍下手。在一旁的荣瑾瑜也知道顾辰逸这是何意,他必是要顾思敏亲自动手,斩杀逆贼的。 顾思敏犹豫,顾辰逸微微转身,神色冰冷,言语是不容质疑的肯定,道:“敏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成大事者,必须心坚如铁,成大事者,最忌心慈手软。” 敏儿,你要清楚的知道,顾非不是你大皇兄,也不是你二皇兄,他没有他们的仁慈友爱,若是他一朝得志,那可是对于你们莫大的残忍。 顾思敏听得此话,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又回到了自己五岁那年。 顾思敏五岁那年,皇后过世,顾辰逸伤心欲绝,他对顾思敏的管教,也是从那时开始严厉起来的。因为他要培养顾思敏,培养她对政治敏锐的观察力,培养她对敌人的隐忍与残忍。从政者,最忌心浮气躁,从政者,最忌心慈手软。那时,顾思敏有一只喜欢的宠物,是一只会说话的鹦鹉,顾思敏时常喜欢逗弄它,与它说话。 可是有一次,三皇子看见了那只鹦鹉,喜欢的紧,他就想跟顾思敏要了去,可顾思敏不应。他便趁顾思敏不在时,私自拿了去玩耍。是夜,找不到鸟的顾思敏哭红了双眼时,顾辰逸却命人绑着顾晗送了来给顾思敏,同时还送了一根鞭子来。顾思敏当时年幼,又是兄长,她便私下放了顾晗回去。可是第二天,顾辰逸又命人绑了顾晗,送了鞭子来。 这一次,顾辰逸竟也亲自跟了来,他那时便对顾思敏,说:“敏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成大事者,必须心坚如铁,成大事者,最忌心慈手软。”那一天,顾辰逸亲自看着顾思敏举着柔弱的小手,似是委屈的含泪,咬着唇,抽了顾晗十鞭子,这事才算是了了。 顾晗长顾思敏七岁,顾思敏五岁,他那时已是十二岁了,想也是一个皇子,却被顾辰逸绑了,被自己五岁的妹妹鞭打,那便是羞辱。一个五岁的女娃,能有多大的力道呢?皮鞭伤肉,恶语伤心。虽然顾思敏那似是不重的鞭子,可那抽的不是顾晗的身体,是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心上。也许,这便是顾晗一直对顾思敏和顾辰逸,怀恨在心的原因之一了吧。 从恍惚的记忆中回来时,顾思敏握着剑的手,微微的晃了一晃。但很快的,她又闭了眼,将手中的剑握紧,深吸了一口气,一挥手,了结了顾非的性命。 在她闭眼出剑的那一刻,荣瑾瑜的心,又泛起了寒冷。顾思敏闭上眼时,他就知道了她的决定,她下一步的动作。可是他也知道,他并不能阻止些什么,这明显就是顾辰逸从小对顾思敏的教育方式。也许顾辰逸是想让顾思敏幸福的生活着,可是也许就是因为他这一贯的宠爱,而造就了别人的心有不满。既然不能和平的化解这矛盾,那也只能用刀剑这最直接的方法解决了。 这古代的权势,就是有如此的至高无上。王者杀人,就是在巩固自己的权益,你争我夺的,就是这任意肆虐的生杀大权。要么,做一只软弱待宰的羔羊,要么,做一个胜者为王的强者。生为皇家的人,就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顾思敏其实也知道,顾非活不了了,弑君谋逆自古以来都是重罪。况且,顾非此次对待父皇,也没有心慈手软过。这样干净利落的手法,一个全尸,也许是他最好的结束方式了,作为皇家人的悲哀,终究是,谁也逃不过这命运的束缚。 顾思敏睁了眼,荣瑾瑜才上前一步,拿了她手中的剑,紧紧的握了她的手,想给她一丝的温暖。 顾非毙命,顾辰逸才踱步出了坤正殿,站在台阶前,跟在他身后的是顾思敏和荣瑾瑜等人。 单昭勇见圣上和公主,惧已平安无事,便高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他身后的众将士和杨麒岳,都跟着扬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这夜半黎明的十分,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山呼万岁的声音,响彻了明国皇宫,回荡在整个京城的上空,盘旋着,翻飞着。 皇城守卫,分为三岗执勤。杨麒岳便是这子夜要来守城的将领,正是顾非要防着的人。顾非知道杨麒岳喜欢顾思敏,若是他来守城,必是会去毫不犹豫的去搬援兵来的。当时,杨麒岳刚到皇宫门口时,见大门开着,遍地尸体,就直道不好。他原是想先去搬救兵的,但他却想宫门大开着,若是叛军进入,必是要立刻谨守城门,万万没有如此大敞着的道理。 所以这也是顾非对顾思敏用的计谋,明明自己先夺了皇城,却故意轻松的开了城门放她进来。当时,杨麒岳是想,也许救兵已经来了,他便直接奔往乾元殿,刚好他也赶上了单昭勇的军队在做收尾工作。他跟着单昭勇一起到了坤正殿,听闻公主也在里面,他心急殿内的情况。不多时,楚流苏又出来吩咐让众将士稍等,说圣上要处理家事,他见到楚流苏的时候,确定了顾思敏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候着。 顾辰逸清冷的目光,俯视着下面跪着的众将士,他铿锵有力的,说道:“平身。” “谢万岁。”众将士齐声谢恩,动作依旧恭敬齐整。 殿外的月光如水,那么静谧,照着满地的血红,却似满地凄凉。顾思敏微微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这双手,却是怎么也洗不干净的血腥。 一切又归于平静了,各归各位,各司其职。待顾辰逸吩咐完单昭勇善后的事情,荣瑾瑜才带着顾思敏回府了。杨麒岳见顾思敏脸色有些苍白无力,以为公主是被这场面惊吓到了,便一路上都紧紧的跟着他们。 荣瑾瑜一路上都紧紧的牵着顾思敏的手,十指交握,直到出了坤正殿的范围,他才不顾顾思敏的形象,停步揽了她在怀里,轻声在她耳边安慰,道:“敏儿,没事了。”说完又一把抱起她,大步往宫外的马车边走去。顾思敏也很是平静乖巧,安稳的靠在荣瑾瑜的胸口,听他平稳的心跳,她用手环着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自己。这一次,没有小女儿家的羞涩,没有少女的矜持,她只是很安心的依靠着自己心爱的人,让他温暖自己那颗寒冷的心。 见到此种情景的杨麒岳愣在原地,握拳克制着自己,想要再跟上去的冲动。许久之后,直到马车彻底的出了自己的视线范围,磅礴的大雨,冰冷的拍打着他的身躯,他就这么一直站着,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的心,沉淀着,这浓浓的思念。 前半夜的月光如水,静谧清幽,可后半夜,却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没多久便暴雨倾盆,似是要冲刷干净,这满皇城的血污。 荣瑾瑜一路抱着顾思敏回了房内,他心疼的吻了吻顾思敏的额头,自欺欺人的轻语,道:但愿,她醒来,这也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这样被大雨洗礼的夜晚,荣瑾瑜却心疼的抱着顾思敏,一言不发的在床边坐了一整夜。任由顾思敏疲累的,靠在自己肩上睡去。 93第八十九章 苦心孤诣 顾思敏苦心,劝道:“五哥,你收手吧,我可以劝父皇不杀你。” 顾非冷哼一声,道:“顾思敏,你少来扮好人,可怜我。你和顾辰逸父女情深,就算是为了你,他又怎能放过我?” 顾思敏皱眉,问道:“五哥,当真不回头吗?” 顾非,怒道:“你休要再多言,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顾辰逸却在一边,道:“敏儿,不要犹豫,你若是不杀了他,他便会杀了你的。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顾非不但会杀了你,他还会杀了朕和你别的皇兄皇弟的。” 顾思敏无奈,手起刀落间,一颗人头滚至她脚边,还大睁着双眼瞪着她,似不甘,似怨恨。顾思敏微微一愣,右手一滑,刀便掉落下地。又似有一阵阵的寒风悲凉,席卷而来,欲要将她淹没。她惊慌着想要找寻一丝的温暖与依靠,可是在她的周围和身后,尽是无限的空洞与苍凉,漆黑的找不到丝毫的人影和生机,一种像绳索一样的责任牢牢的将她束住。她想要挣脱,却无力可施。绝望间,却听得有个人影在叫她,那人影明明就近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任由他越飘越远。 苦与乐同行,有苦必有甜,苦与乐交织,悲与喜缠绵。这是人生另一种充实的经历,多姿多彩而又绚烂夺目。经过了昨夜磅礴大气的狂风暴雨,第二日清晨淅沥的斜风细雨,就更显温柔缠绵。 躺在床上的顾思敏被这噩梦惊吓,挣扎着翻身,带动了身上的薄毯,瞬间滑落。没了温暖的覆盖,就略显冰凉。有了些许微微的凉意,顾思敏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身边早已没了荣瑾瑜的身影。正在她失落间,却见荣瑾瑜端着个餐盘,轻声轻脚的进来了。 荣瑾瑜放了餐盘,才看见顾思敏已经醒了,正靠在床边看着他微笑。 荣瑾瑜上前,揽了顾思敏,理了理她的发丝,问道:“敏儿,什么时候醒的?” 敏儿啊,你已经不是能用强悍来形容的了的了,你简直是剽悍。强悍这个形容词,于你来说,已经是太过于浅薄了,完全不能精确的体现出你现在的状况了,唯一能将你现在这情况表达清楚的,就是剽悍二字了。看样子一个晚上,就恢复原状了。 当然,她可是顾思敏呢,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顾辰逸让她亲手解决了顾非,倒是她没有想到过的。可这薄弱的兄妹之情,于她来说,自小就是没有的。只是要她亲自动手,还是需要点时间来适应罢了。 顾思敏浅笑,眼里却喜悦渐浓,道:“刚醒,你何必自己去端呢?叫流苏她们去就好了啊。” 荣瑾瑜拿了外衣披在顾思敏身上,道:“没事的,是我专门做给你吃的嘛。”他又转头对外面,喊道:“流苏,染尘。” 顾思敏微微一愣,又恢复了微笑,却忍不住心道:当时,你真是因为夏优璇的病,才会对她那么好的吗? 听到叫喊声,二人进来放下水盆行了礼,便道:“公主,驸马。” “服侍公主洗漱吧。”荣瑾瑜说完,又对顾思敏,笑道:“正好,粥还有些烫,等你梳洗完就温了。” 顾思敏点了点头,荣瑾瑜又回到桌边去等她了。不多时,顾思敏梳洗完毕,也坐到了桌边,可是… 顾思敏看了看那一份早餐,疑惑道:“瑾瑜不吃吗?”这一碗粥,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荣瑾瑜听到顾思敏问他,就笑的灿烂,道:“吃。”他边答着,边拖着凳子,吧哒吧哒的,往顾思敏身边蹭了蹭。 顾思敏见他这样,刚拿起勺子的手,就稍稍的顿了下,道:“那怎么只有一份?” 荣瑾瑜有些扭捏的嘿嘿一笑,非常狡黠的,问道:“敏儿,你有没有觉得介个粥碗,大了一点点呢?” 顾思敏听他这么一问,看了一眼那碗,却回道:“没有。”我说哪里觉得怪怪的呢,原来是这个碗大了好多。 荣瑾瑜直接就被顾思敏的回答噎到了,他看了眼那碗,又看了眼顾思敏,不死心的继续诱骗,道:“敏儿啊,介个碗呢,其实不用来盛粥的,它是用来装馄饨的。” 顾思敏一愣,道:“嗯。” 顾思敏嗯完又没了反应,她慢条斯理的用勺子搅了搅那粥,却用眼睛的余光偷看了一眼,已经快要呆傻掉的荣瑾瑜。 荣瑾瑜呆了呆,眼巴巴的看着顾思敏,又顽强不屈的,说道:“敏儿,你觉得,你是喂我吃好呢?还是喂我吃好呢?还是要喂我吃好呢?” 顾思敏此时,已经在荣瑾瑜极其热烈的目光注视下,非常优雅的喝了口粥,问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荣瑾瑜立刻眼睛亮闪闪的,答道:“有,我喂你吃。” “……”顾思敏听完荣瑾瑜的话,很是淡定的舀了一勺粥,吹吹了,小心翼翼的递到荣瑾瑜嘴边。就在荣瑾瑜呲着牙,咧着嘴笑着,准备张大嘴喝的时候,顾思敏却突然把手收了回来,自己把粥喝掉,道:“瑾瑜说的不对,还有第三种选择,就是,你看着我吃。” 荣瑾瑜的小心思,顾思敏怎会看不穿。她只是想不动声色的,逗逗他罢了。其实别扭的顾思敏,还是很喜欢荣瑾瑜无赖,装可怜的时候。只有那种时候,才是荣瑾瑜只对顾思敏表露出来的另一个自己,只有那种时候,顾思敏也才可以放下自己的心机城府,不去想那些谋算多寡的事情。 接着,哐嘡一声,荣瑾瑜就已经倒地不起了。片刻之后,顾思敏还在偷笑,荣瑾瑜才很是费劲的爬起来,道:“敏儿~。” 顾思敏看了看面含幽怨的荣瑾瑜,笑道:“那你坐好,我就喂你。” 荣瑾瑜听了顾思敏这话,立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倏地坐好,还顺便张了嘴巴。 顾思敏倒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在荣瑾瑜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脸色微红的喂他喝了粥。 在这种细雨轻慢的天气里,薇夏风荷的景色更是宜人,二人用了早膳,便执手去了云湖。云湖位于薇夏风荷的一偶,云湖边上连水而建了一处竹屋,那便是顾思敏专门为荣瑾瑜修建了的书房,名为云湖小筑。那云湖小筑也得是一半建在水里,一半连着陆地,可赏雨垂钓,亦可吟诗作画,又有接天莲碧的荷花藕叶,蔓延向云湖深处。是颇为悠闲惬意的一处地方,二人最是喜去那里呆着。 此时,不论是公主府,还是荣王府,都是异常的宁和平静。可是今日,这京城之内的街边酒楼,大街小巷,却无人不知昨夜五皇子顾非逼宫谋反失败,被圣上斩杀的事情。大家都在谈论着此事,朝中大臣们也是都急着一探究竟。可顾辰逸却命李洹在朝中挂了牌子,写了停朝一日。 顾辰逸虽然不像顾思敏和荣瑾瑜,那么惬意逍遥。不过他倒是也放下心,轻松起来,他觉得自己也该是到了退位让贤的时候。顾思敏年已十九,这时,离皇后颜汐柔辞世已有十四年了,顾辰逸终是觉得自己老了,想要过几天安稳平静的日子。朝中之事,他也处理的差不多了,顾思敏从政之路的绊脚石,他也清理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去找找他心爱的皇后的身影了。 顾辰逸笑着抿了口茶,又看向了御书房墙上挂着的皇后的画像。他那很是温柔的眼神,就足以能表达出,他长久以来的思念和深情。 李洹轻步进来,道:“皇上,左丞李忠辅求见。” 哼,李忠辅,朕看你是活腻歪了,有什么事情都会不甘寂寞的凑上来。顾辰逸连目光都没有移开,就直接拒绝,道:“不见。” 李洹犹豫,道:“可,他说…” 顾辰逸不理会,肯定道:“他说什么也不见。你去告诉他,就说有天大的事,也等明日上朝再议。” “是。”不多时,李洹回绝了李忠辅,又回来了。 顾辰逸想了想,又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李洹,道:“李洹,你去宣右相韩准和单昭勇,前来觐见。” “是。”李洹应了声,便去了。 “臣韩准,单昭勇,参见皇上。”没多久,韩准和单昭勇就由李洹带来着行礼了。 顾辰逸眼睛一转,笑道:“爱卿平身,赐坐。” “谢皇上。”二人谢了恩,才站起身来。 顾辰逸待二人坐定才正色,道:“右相和单将军都是我朝元老了,朕今日招了你们来,”说着他又看向了他们,道:“是有要事商议,朕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韩准和单昭勇起身,道:“圣上请讲,臣自当是知无不言。” 顾辰逸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道:“想必今日,长安城内的大街小巷,和朝中官员,已经传遍了昨夜的宫变了吧?” 刚才李忠辅前来求见,还不是为了此事才来的嘛。朕看他真是寂寞难耐了,朕斩了他的同党,他倒是又在私底下跟朕耍着猫腻,玩起小动作来了。 韩准微微低头,道:“吾皇圣明。” 韩准闭口不谈昨夜的事情,而跟顾辰逸打着太极。毕竟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这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要万事小心为上。 单昭勇却据实以报,道:“回圣上,确实如此,百姓们都议论纷纷,说顾非大逆不道,犯上作乱,其罪当诛。” 顾辰逸看了看韩准,知他避讳,便道:“其实,朕不是因为昨夜的事情,才召你们觐见的。”顾辰逸力不从心的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是朕有意立下皇储,两位爱卿觉得如何?” 韩准听及皇储二字,又敷衍,道:“正所谓,家不可一日无长,国不可一日无君。圣上有意立储,可以安邦定国,平定人心,自是好事,臣等绝无异议。” 圣上想要立储?却又叫了我和单将军前来,要听我们的意见和看法,这怕是要拉拢我们支持储君了。 顾辰逸又看向了单昭勇,道:“单爱卿呢?怎么看?” 哼,韩准,枉你往日的正直了,现今连你也学会这敷衍了事,只顾自保的本事了。 单昭勇倒是直言不讳的,说道:“臣是粗人,圣上自然是知道的。臣觉得,知子莫若父,圣上觉得哪个皇嗣好,就立哪个。” 圣上这是要,立公主为储君了吧? 这单昭勇虽然是粗鄙勇武,但毕竟是在官场上混迹了多年,何况顾辰逸有多宠爱顾思敏,他也是知道的。就昨晚的事情来看,也在明显不过了。也许,正是因为此人粗鄙果敢,所以这思考方式和那些个迂腐酸儒,自是不一样的,他倒是很看好顾思敏的。 顾辰逸听了他这番话,就边摇头,边笑了起来,道:“嗯?好你个单昭勇哈。” 你是个粗人,可这话粗,理却不粗。朕的子女们,朕自是知道他们的脾性。谁能担起这顾氏江山的重任,造福天下苍生,朕自是知道。可朕这家事,就怕比不得普通百姓的家事啊。你要朕将这家事,全然按照自己的意思做,可牵一发而动全身,朕的家事,可牵扯到了整个天下的安危平定呢。 顾辰逸止了笑,道:“朕这有一份诏书,就先给二位爱卿品评一下好了。”说完,他又叫道:“李洹。” 李洹微微鞠躬,拿了遗诏,便捧给了韩准和单昭勇观看。 作者有话要说: 94第九十章 权谋朝堂 韩准和单昭勇捧过遗诏,只见内里写道: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今朕年届已过四旬,在位二十年余,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凡帝王自有天命,朕自知大行之期将至,长乐公主顾思敏,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以保社稷苍生之安危,永寿帝昌。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新元二十年十月二十三日卯 韩准和单昭勇观之遗诏,虽然心下一惊,却都是面不改色。 韩准递还了遗诏与李洹,便跪地磕头,道:“圣上万福,吾主万岁。又岂可,早言丧志?” 看来圣上是心意已决要传位于长乐公主的,可这落款的日期,却是何意?难道圣上自己已经算准了自己会崩于十月二十三日?还是圣上有意,提前下旨退位? 顾辰逸看了看韩准,道:“朕数十年来殚心竭力,有如一日,此岂劳苦二字,所能概括矣?再这生死寿长,自有天命,朕这天命,朕自知也。” 好你个韩准啊,你这狐狸的本相,还不露出来? 韩准装作大惊,探问道:“那圣上是要,传位于长乐公主?” 听圣上这意思,是要提早退位了?可这遗诏… 顾辰逸想了想,笑道:“嗯,朕的子女之中,敏儿最与朕相像,独非男子之身,却不失男子之德、义、谋、敏,是为最佳人选也。” 顾辰逸说到顾思敏时,很是欣慰的笑了笑,他这欣慰的笑,自然也落入了韩准的眼里。 韩准疑虑,道:“可,圣上如今要传位于公主,那这百年之后,顾氏江山岂不要改姓他人?” 公主不是不好,只是,这自古以来,皆是靠男子传宗续弦的,长乐公主又已婚配荣康王爷,那这以后的子孙,岂不是荣氏子孙了? 韩准这疑虑也是对的,只是他也很欣赏顾思敏的手段和能力,但这男子传宗的观念,还是有些束缚着他。 顾辰逸不屑于韩准的言论,反驳道:“哎~,韩相此言差异。为君者,当选德智仁义勇者也。孰轻孰重,敏儿自是知晓的。况朕子息不薄,朕之子孙,百十年以来,必是会层出不穷,又岂会复姓他人?” 朕的敏儿又岂可会愚钝到你想的那样,这顾泓,顾晟,顾皓,顾煜,顾怀和顾昭,他们不都还在吗?他的子孙里,有贤德便好,又何必现在就去愁虑这子孙的人选呢? 顾辰逸说完,让韩准自行思考,便问单昭勇,道:“单将军,怎么看?” 单昭勇咧嘴一笑,好一番慷概激昂的,说道:“这是圣上的家事,圣上为君我为臣,君有命,臣莫敢不从。”他这后半句话,又用了极其认真的态度,道:“臣知道公主权谋机敏,定能担此重任,臣定会尽力辅佐,誓死效忠。” 单昭勇忠心于顾辰逸,自是会忠心拥戴顾思敏的,这点顾辰逸早就算计好了。何况,他对顾思敏的谋略和胆识,也是十分佩服的,虽说谁当皇上,他就应该效忠谁。但是,这人嘛,毕竟也是会有自己所崇拜和仰望的对象。 顾辰逸听了单昭勇的话,满意的点了头,才问韩准,道:“韩相以为呢?” 顾辰逸故意说了之前关于顾氏江山传脉的事情,后又先让单昭勇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忠心话,现在他又是算定了韩准已经妥协。顾辰逸知道韩准是忠臣,他还知道韩准也是欣赏顾思敏的,他还知道韩准不是个食古不化、誓死不从的顽固坚石。他考虑事情的出发点,必是以朝廷和民众的利益为先,他既是看好敏儿,可又犹豫于敏儿的女子之身。所以,顾辰逸就干脆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与他听,让他打消了顾虑,安心的辅佐敏儿稳住朝廷。 韩准眉头一皱,为难道:“臣不是疑虑公主的才干,对于公主的摄政能力,这点臣自是知晓的。只是,怕这文武百官会多有不服吧。” 顾辰逸想都不想,便道:“这点无碍,朕是天子,朕授得天命,朕决定了的事情,又岂需他们来妄加多言。” 这一文一武都收到敏儿手下了,有你们护着,朝中别的大臣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到时候,杀一批,再换一批,还怕彻底的清理不干净?连这么点威慑力都没有的话,那朕这皇帝当的,岂不是太失败了吗? 韩准又是一个叩首,道:“圣上真知灼见,臣自愧不如。圣上有命,臣莫敢不从。臣定当忠心于皇上,忠心于朝廷,誓死不改。” 圣上这谋略果然是不减当年啊,怕是昨夜的宫变,也是圣上算计过的。他是要给公主清理这绊脚石呢,既然圣上都已经算计好了未来,那这由谁来当皇帝,自然是有德者居之了。放眼望去,还真是没有哪个皇子,是能及的上公主的胆识谋略呢。何况,圣上已经算计上我和单将军了,单将军向来忠心,也以表态,我单一人之力,也防不了圣上的算计啊。 顾辰逸此时一脸的正色,道:“嗯,两位爱卿啊,朕的女儿,朕的朝廷,可是就托付给二位了。” 二人又是一番磕头,坚定的,说道:“臣等,定不辱托付。” 二人这忠心虽然坚定,却心道:这次,又被圣上套住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又是一番斗智斗勇啊,但愿这事情能够顺利些。到时候,就看公主这手段谋算了。 顾辰逸笑着抿了口茶,道:“嗯,这今日要商议的事情,都商议完了,爱卿们就先退下吧。” 韩准啊,你个老匹夫,说什么忠心于皇上,忠心于朝廷,你这是妥协都妥协的,给自己留着后路呢。 韩准和单昭勇告退后,顾辰逸又命李洹书写了一份关于顾非谋逆的宣判书,说是要明日上朝再行宣读,以告天下。 李洹收好了东西,疑虑万分却仍旧小心翼翼的,问道:“襄王勾结赵王下毒谋害圣上的事,圣上不打算处理吗?奴才唯恐赵王还会以下犯上的,那圣上的性命岂不堪忧?” 皇上不处理赵王,难道这口气,就这么算了吗? 李洹对于顾辰逸没有提及赵王罪名的事情,颇感疑惑,他忠于顾辰逸,自是怕赵王再行下毒弑君。故为此,而担忧不已。 顾辰逸摇了摇头,叹道:“赵王?瑾瑜说的对,他也在算计顾非呢。他是不敢,贸然就谋害朕的。此事就暂且不提,顾非他不要脸,可朕这顾氏皇族的颜面,却还是要的。” 赵王?就留给敏儿去收拾吧。 本来这次,顾辰逸封赵王为光禄寺卫尉,确实是算计了他的。只不过事后,顾辰逸又觉得家丑不可外扬,顾非的脸可以不要,可顾氏皇族的颜面却不能不保。这赵王就留给顾思敏处理,反正顾思敏上位之后,也是需要杀鸡儆猴的。 第二天早朝,刚一上朝,顾辰逸便神色端正,眼光犀利的逐个扫视着群臣。这个别品阶低微,胆量豆大的臣子,个个都被顾辰逸看的是心慌意乱啊,就怕圣上是草木皆兵,认为他们都跟五皇子谋反有牵扯。 顾辰逸一挥手,李洹便拿着圣旨,上前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五皇子襄王顾非,弑父谋逆,其罪恶不忍闻,罪不容诛,依律当剐。但,朕念及父子之恩义,况此子也亦伏法,故对其家室从轻发落,削番号以降庶人。复着调户部尚书荣瑾瑜兼任吏部尚书,主审此案,刑部协辅,务必要查实同党之人,按律处置。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洹刚一宣读完毕,下面的群臣个个都是心惊肉跳了。他们知道,圣上这是要宁杀一百,也不错放一个。左相李忠辅也是有些恐慌的,以至于,他今日安静的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错,顾辰逸是要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开始清理个别会反对顾思敏继位的大臣了。 退朝前,顾辰逸是对着荣瑾瑜使了个眼色,才走的。一下朝,又有不少官员想要巴结讨好荣瑾瑜,荣瑾瑜既为主审,必然是要好好巴结的,他们生怕荣瑾瑜一个不高兴就牵扯了自己进去,若是如此的话,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但也有个别中正耿直的大臣,不屑逢迎讨好,只是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便离去了。 可面对这些明里暗里想要迎奉的人,荣瑾瑜却托词说有事要先行离去,他出了乾元殿,便直往坤正殿去了。 “儿臣参见父皇。”荣瑾瑜小心翼翼的行了礼,便恭敬的站在了一旁。顾辰逸的心思手段,他可是见识过了,真是不得不防啊。 顾辰逸放下手中的书,道:“起来吧。” 这孩子倒是看似跟敏儿很合得来的,可他这般的小心翼翼又与敏儿有些相似。不知道,他们平日里是不是也是如此的互相猜心呢? 顾辰逸突然就想起了,暗卫时不时的会来报告公主和驸马的生活情况。这回报表面上说的都是公主与驸马和谐安好,可这实际的相处情况,怕是除了他们自己和身边的亲近侍从,是无人知晓喽。 “谢父皇。”荣瑾瑜起身,便规矩的站到了一边。 顾辰逸也不多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瑾瑜可知道朕叫你前来,是为何事吗?” 荣瑾瑜微微低头,道:“儿臣愚钝,望父皇明示。” 这么直接呀?还不就是为了今日说的谋反案,这不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嘛。顾非定是秘密行动,没有联系过别的大臣啊。 顾辰逸见他不明,道:“是为了朕调任你去掌管吏部,主审顾非谋逆的案子。” 难道是朕的行为处事,太过专权犀利了吗?荣瑾瑜明明知道朕叫他来的原因,却也刻意避讳着。 难道,父皇还要借机替换朝中大臣吗?荣瑾瑜装傻,道:“父皇,儿臣不是很明白,五皇子谋逆时,一个大臣都没有出现,应是没有同谋之人的。那父皇此举…” 荣瑾瑜自是知道聪明逞尽,惹祸招灾的至理,内要伶俐,外要痴呆。他可不愿意,当这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 顾辰逸看着荣瑾瑜笑,接着明说道:“这点朕自是知道的,朕只是希望,你能全心全意的待敏儿,朕就安心了。瑾瑜是聪明人,朕从不怀疑你的智谋与忠心,至于你该怎么做,若还是不明白的话,那你可以去问问敏儿,她会告诉你的。” 只要你的心是向着敏儿的,又何必要惧怕朕呢?这话,还非要朕点明了,你才安心吗?果然跟你那老爹荣海一模一样,步步谨慎呢。如此也好,这也是谋略嘛。 荣瑾瑜一拱手,道:“是,儿臣遵旨。” 顾辰逸摇了摇头,道:“哎~,什么遵旨不遵旨的,何必说的如此严重,敏儿是朕的爱女,你是朕的爱婿,这女婿如半子,朕可是拿你当亲儿子看待的呢。”荣瑾瑜啊,谦虚的多了,可就见外了呢。 荣瑾瑜听顾辰逸说完,便立刻,道:“父皇隆恩,是瑾瑜见外了,当真该罚。” 听父皇这么一说,他可不就是嫌我见外了嘛。难怪顾晗,顾非他们会如此不服气,他从小到大对敏儿的偏心,从来都是光明正大,毫不避讳的。他对我,也是爱屋及乌的很呢。 顾辰逸见他明了了,似有失落,道:“无妨的,你且下去吧。有空多陪陪敏儿,她自小就性格沉稳,你能令她安心开怀,自是好的,朕也觉得欣慰不少。” 有些东西,是朕所不能给敏儿的,比如这爱情,纵使朕富有四海,也不能够找到一个既是真心爱她,又是她喜欢的人。看样子现在她自己找到了,那朕又怎能不高兴呢? “是,儿臣告退。”荣瑾瑜从御书房出来,才算是松了口气了。不过,他倒是想知道,顾辰逸想除掉的,究竟是什么人,是左相李忠辅的人马,还是别的大臣的党羽。 荣瑾瑜一回府,便去找顾思敏对她说了今日朝上发生的事情,顾思敏却是微微一笑,了然于心了。 顾思敏见荣瑾瑜不解,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中的茶杯,随口道:“一个羊是赶,两个羊是放。父皇是在给你,铲除朝中异己的机会。” 荣瑾瑜还是疑惑的看着顾思敏自语,道:“给我铲除朝中异己的机会?”他念了一遍后一惊,道:“难道,父皇是想…” 难道父皇是想传位与敏儿了,他要借顾非谋反的罪名,排除的这异己就是会反对敏儿继位的迂腐大臣。 顾思敏知道荣瑾瑜已经明白,她也不点明,只叹道:“对,父皇所想,正是你现在心中所想。”顿了顿,她又反问,道:“做平民百姓难,可做一个皇家人更难。看似外表风光,权势惧得。其实还不是步步针尖,如履薄冰吗?” 这不论或大或小,做的所有事情,不但要做好,还得要做的漂亮,要能避人耳目,要能遮人口舌。 荣瑾瑜这才大梦初醒般的点了点头,道:“我懂了,事不至大,无以惊人,案不集众,功之匪显,上以求安,下以邀宠,其冤固有,未可免也。对不对?” 是啊,君主疑臣,臣子为利,君主求安,臣子邀功,有不正之冤的事情自是不可避免的。 顾思敏默默的点了点头,道:“哪个君主不疑臣?哪个臣子不私利?权谋即是如此的,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罢了。” 君主疑心臣子,臣子为了邀功,这冤案不就是这么发生的吗?哪朝哪代没有?只要是君主不满意了,纵是他满身忠义,那也得受着冤呢。 荣瑾瑜叹了口气,道:“那想必敏儿很清楚这朝中大臣,哪个会支持你,哪个会反对你了?” 这朝中之人,我怎么会清楚他们的抉择呢?难怪父皇要我回来问敏儿。 顾思敏把玩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转眼却又是幅风轻云淡的模样,笑道:“嗯,到时候,我列出一个名单,你直接提审他们,忠贤之臣外贬即可,日后或可启用。奸佞之臣,落实罪名杀了便好。这若是能利用的,敲打敲打,留下利用便可。” 即便是忠君爱国的忠臣,若是在此点上愚蠢酸腐,那也算不得是真正的贤臣良相。这样的话,留他何用? 荣瑾瑜想了想,又道:“今日父皇也没有降罪于赵王,也是要一起处置吗?” 赵王下毒,明明就是勾结了五皇子的。就算他没勾结五皇子,这下毒弑君,也是犯上谋反的罪名呢。父皇怎么这次心慈手软,不降罪于赵王?不是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处置了赵王的吗? 顾思敏却摇头,笑道:“不,赵王先不处置。” 难道,父皇和敏儿还要利用赵王?荣瑾瑜又疑惑,道:“留他还有用吗?” 顾思敏笑了笑,道:“现在看来是没用了,不过,父皇没有处置他,想必是因为顾氏皇族的颜面。所以这次就先饶了他,日后再另行处置。” 父皇还是念了父子之情的,以五哥的罪名,理应将所有的家人,男丁斩首,女眷流放边塞。即便是立过大功的,最不济也当是,男丁充军流放,女眷贬为官奴。现在父皇不忍让他多背上一条下毒弑君的罪名,重罪轻罚,将五哥的所有家人,贬为庶人,这恩情已是极限了。 荣瑾瑜一愣,傻傻的点了点头,道:“奥~。” 原来父皇是因为颜面才饶了赵王的,也是,帝王向来都注重脸面的。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别说你有罪,即便是没罪,你也得死啊。这想要你死的理由,可多了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荣瑾瑜每日都在提审顾思敏列表上的大臣。一连数日的忙碌,终于到了最后一步,便是上疏奏君,确定最后的判决了。 95第九十一章 朝堂争锋 这天上朝,荣瑾瑜便将审讯之人员名单和结果上奏顾辰逸,等着顾辰逸下最后的杀手。 顾辰逸看了看奏折,当即批阅,交与李洹当场宣读,道:“大学士张普民,翰林院侍读学士郎与安、翰林院侍讲学士赵亦阳、内阁学士林浦,查证属实,判处流放边塞,不遇大赦不得还朝。尚书省尚书令周日明、兵部尚书庄简,查证属实,判处斩立决,三日后处决。通政使司通政李淮仁、门下省侍中柴德勇,查证属实,判处罢官为民。左谏议大夫古墨瀚、左武卫将军房缪廉,查证属实,判处降级三等,罚奉一年。钦此。” 下面没有提及到的众官员,正在小心谨慎的安抚着自己那颗加速跳动的心脏时,左相又耐不住出来反对了。 左相李忠辅一个上前,行礼道:“圣上明鉴,兵部尚书庄简,正直耿信,必是被人诬陷谋反,万望圣上开恩明察实证,以正视听。” 荣瑾瑜这是什么意思?打压的尽是些学士文官,他这是要做什么?是圣上授意的吗?李忠辅在心里一番揣测,摸不定真相。 本来此事,也没李忠辅什么事,文官文职,官高却无实权,可只有这兵部尚书是他的同党,他怎么也得尽力的拉上一把了。 顾辰逸眼睛一眯,冷声问道:“那左相认为,兵部尚书是被何人诬陷呢?” 诬陷?哼,李忠辅,你以为朕不知道吗?庄简就是你在兵部的党羽。敏儿今日点了他,一方面是为了迷惑你们探究这次流放罢官的真正原因,一方面定是要剪除你在兵部的党羽。 李忠辅微微犹豫,道:“这,臣不知道,但臣敢确信兵部尚书,忠心耿耿,绝无谋反之心,更是不曾与襄王勾结犯上啊。” 即使我不能肯定,荣瑾瑜这么做是不是圣上指使的,也不确定你们是不是在唱双簧。可这明明就是荣瑾瑜给出的,莫须有的罪名。 李忠辅现今才算是在荣瑾瑜这领略到了,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荣瑾瑜上前一步,直言道:“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偏无私,遵王之义。无或作好,遵王之道。无或作恶,遵王之路。”他顿了顿,又用满是质疑的语气,转头问道:“难道,丞相是想说圣上的处事判断不够英明睿智,本官亦是污蔑良善的奸佞之臣吗?” 哼,李忠辅,你有本事就直接咬我出来啊,who怕who。枪打出头鸟,你身为百官之首,却私下结党营私,还敢说你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想要谋反?本来今日,你若是不吭声受着,也就罢了。可你偏偏要救庄简,那你就别怪我欺负你这糟老头了。 李忠辅听得他反咬一口,极力反驳,道:“荣大人,本官可不是这个意思。你是本次谋反案的主审,兵部尚书是不是被诬陷的,难道,你不比我更清楚吗?” 哼,黄口竖子,今日若是不杀杀你的威风,怕是你都要踩到老夫头上来了。 荣瑾瑜冷笑一声,傲气十足的,说道:“哈~,庄简此人,聚结不逞,污蔑良善,赃贿如山,冤魂塞路,国之贼也,何足惜哉?”荣瑾瑜看了看顾辰逸,又看了看李忠辅,问道:“左相今日极力偏袒维护,可是因为,你与庄简私交甚密,来往繁复的关系?” 李忠辅,你就是认定了我谋害良臣是不是?你若是想借此给我下马威,哼,那我们,走着瞧。 李忠辅听他此言,脸色一白,道:“你,荣大人,你休要污蔑本官。”他又转头对顾辰逸,道:“圣上明察,臣与兵部尚书着实是没有荣大人所说的,那样的关系的。臣只是尽忠职守,想要为我朝廷社稷,留下忠臣良将啊。” 好你个荣瑾瑜,我真是小瞧你了。你果然是荣海的儿子,跟他一样的狡猾多诈。 荣瑾瑜紧追不舍,毫不相让的,说道:“左相此言差异,为政之道,唯在得人。圣上坐拥天下,这人才之多,就如大海之广。难道,只有一个庄简才是忠臣良将吗?你此话一出,叫我这们这满朝文武的忠贞热情,情何以堪?再者说,左相非要说自己与兵部侍郎没有关系,恐怕这关系,到底有是没有,也只有左相自己才心里清楚了。” 荣瑾瑜边说,边指了指周围的满朝文武,一番陈词,直打压的李忠辅是无言以对。荣瑾瑜连满朝文武都拉出来了。这摆明了就是说,你若在是说庄简是忠臣良将的话,就是得罪了别的官员,你若是不再为庄简辩白,那么,庄简就死定了。这李忠辅又如何能抵挡呢?正所谓是,树倒猢孙散,墙倒众人推,任你左相再是朝中首辅、百官之首,那也是失事容易,得事艰难。那也是不能与众人匹敌的,不然那也只得是众叛亲离的下场了。 李忠辅一惊,立刻跪地磕头,道:“皇上,臣冤枉啊。”他又气愤的,颤抖着指了荣瑾瑜,问道:“你,你,荣大人,本官自认为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何故苦苦相逼?” 哼,算你狠,本官真是低估你了,早知道,早就该防着你了。 宁失一事,不失一时。李忠辅再蠢,这道理都是知道的。他现在也只能让步了,可这让步他也要让的有技巧,毕竟自己的官位居高,荣瑾瑜又是晚生后辈,这口角上输了,可不单是没面子的事了,那可是会影响他在朝中的威望和地位下降的。 荣瑾瑜依旧外松里紧的逼迫,道:“左相此话又差了,您是以您的观点来说话的,我自然也是以我的观点来说的。那么,又何来苦苦相逼一说?更何况,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左相又何故会如此一问?当然了,左相若是非要说是本官苦苦相逼的话,那么,本官也只能说是左相你看我不顺眼,才先行相逼与我的。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您说,对是不对?” 哼,未进山门,就想当方丈。我看你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你现在要是承认了我没有挤兑你,那么就等于你是认错了。要是你承认了你刚才挤兑我了,那么,就是你先诬陷于我的,而我只是正当反驳,画虎不成反类犬,你不但没了面子,我要你连里子都没有。 荣瑾瑜知他想退,想在自己这讨个台阶下。可荣瑾瑜偏就不给,不但不给,仍旧步步相逼。他又是逼他,又是在用这河边站着的没有不湿脚的道理,来落实李忠辅跟庄简暗气想通的情况。他就是要逼着李忠辅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顺便可以打压打压他那唯吾独尊的可恶气焰。 李忠辅被荣瑾瑜噎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结巴着,反驳道:“你,你,荣大人你休要胡言,本官一向清正廉洁,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难道你常在河边行走,湿了鞋,就要认为别人也会与你一样吗?” 哼,荣瑾瑜,你个涉世未深的小儿,你三番四次的与老夫作对,你可记住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忠辅此时脸色胀的通红,也不知他是因为被一个刚过弱冠小儿的口角羞辱,觉得难为情,还是因为被荣瑾瑜步步紧逼的上纲上线,让他应顾不暇,而觉得无所避忌。 荣瑾瑜却突然,大喝一声,道:“好一个清正廉洁啊,左相当真是受之无愧了。不过,左相你没有湿过鞋,又怎么会知道别人有没有湿了鞋呢?莫不是左相湿过鞋了,体会过这滋味,所以对此事如此了解?不然,您又何必如此惧怕被别人谈论及此?难道还是做贼心虚不成?” 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李忠辅,像你这样的人,我可不屑去防你呢。 李忠辅却避开荣瑾瑜对自己的疑问,道:“荣大人,你言下之意便是,你湿过鞋了?” 这原本湿鞋事小,可现在这湿鞋,可就事大了。文武百官谁不明白,荣瑾瑜说的这湿鞋,明明就指的是这朝廷水深。这大臣湿了鞋,轻言可不就是私通往来,私利私己。这重言,可不就是结党营私,党同伐异,欲意图谋不轨了嘛。 荣瑾瑜不惧他那反问,笑道:“哪里,凡是自是,便少一是,有短护短,更添一短。我是晚生后辈,才刚刚站至这河边,怎知这水深与浅?故此,我很迷惑。但我愿效仿圣人,不耻下问。”他见李忠辅低头似在思考对策,立刻追问,道:“不知左相,肯否不吝赐教呢?” 你若跟庄简没关系,又何必护短?难不成,你是吃饱饭撑着了,怕消化不良,才找地方宣泄呢,啊? 荣瑾瑜字字珠玑,真是伤人一语,利如刀割。就是这淌着深水,游泳过来的李忠辅,倒是一时半会也摆脱不了。现在朝上,他又不好翻脸无情,也只能在这据理力争,为自己争些颜面了。 李忠辅被逼无奈,道:“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本官向来以此为戒律格言,本官也以忠君卫国为己任,怕是无能,解不了荣大人这迷惑了。” 李忠辅,这下算是彻底的栽了,他又扯回这表忠心上来了,他倒是不怕荣瑾瑜现在如何说他。这脸面俱已是丢光了,可他就怕一直在隔岸观虎斗的顾辰逸向着荣瑾瑜说话。毕竟荣瑾瑜是顾辰逸的东床快婿,又是长乐公主的驸马。自己若是被逼的下不来台,这罪名便是落实了,那现在正在找罪名打压群臣的顾辰逸,会怎样处置自己,他可摸不准了。 荣瑾瑜见差不多了,便道:“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在下也只是言者无罪,闻者足戒而已。既然左相无能为下官惑解一二,想必左相定不是那言称圣贤,心似穿窬之人喽?” 荣瑾瑜一句辩者不善,又是在讽刺李忠辅是辩者不善,但他又道,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撇干净了自己不是辩者不善,而他用此话的意喻是说自己对待批评的态度,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他又落实了李忠辅的罪过,还强辩说自己批评了他。最后他还不忘了用疑问句反问李忠辅,是不是言称圣贤,心似穿窬之人,这话更是当真狠毒了。他这段话一出,看似是高抬了自己又给了李忠辅一个台阶下,可他实际上,却是真真正正打了李忠辅的耳光了。 李忠辅脸色阴冷,毫不客气的,回道:“既然荣大人都觉得本官不是,又何必再多此一问呢?” 哼,荣瑾瑜,你倒是比你老爹荣海强多了。咱们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不过走着瞧,我迟早要收拾了你,以洗老夫今日之辱。 李忠辅此时,已是被荣瑾瑜气的脸色忽明忽暗,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将他千刀万剐,杀之而后快的。 荣瑾瑜倒是满面不屑的皮笑肉不笑,还冷哼道:“是啊,下官反映迟钝,自是比不上左相的,下官也只好,自叹不如了。” 久未说话的顾辰逸,此时才笑,道:“二位可是我的忠臣爱婿,若是你们相互敬仰欣赏,大可以私下再去聊聊的。” 顾辰逸从头到尾的旁观着二人,却眼里笑意渐浓,荣瑾瑜的嘴上功夫,他可是见过好几次了。他也很是欣赏呢,不过,他倒是觉得荣瑾瑜善攻人心。 他见李忠辅确实是被气的不轻,韩准等人又是一直都因此掩嘴偷笑,而表情憋的相当怪异。他便给李洹使了眼色,李洹便上前一步,道:“退朝。” 众臣待顾辰逸刚走,便都稍稍轻松了下来。不过有荣瑾瑜在场倒是没敢放肆,毕竟这荣瑾瑜现在连老虎的胡子都拔了,何况他现在是个什么态度,什么为人,大家都摸不清楚,所以这是要躲着,还是巴结着,自然是都不敢轻举妄动,想要观望观望,不过这就算是要躲着,说几句溜须拍马的好话,肯定是要的。 李忠辅首先就狠狠的看了荣瑾瑜一眼,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接着,韩准倒是毫不忌讳的哈哈大笑。韩准自是知道,荣瑾瑜是个什么态度的。他今日此举,很明显就是要替他家公主立个下马威嘛。众官员一看右相韩准都如此形象了,皆是莫名其妙的跟着就笑了起来。不过大多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虽然大臣们对李忠辅多有不满,但毕竟李忠辅仍旧是位高权重的首辅重臣,荣瑾瑜惹的起他,自己可惹不起他呢,就算自己现在死死的巴着荣瑾瑜,想要奉承讨好,可就不见得荣瑾瑜真就愿意让他巴着,讨好着。 今日朝堂之上,荣瑾瑜要的打压效果达到了,顾辰逸也满意了。韩准也是更加坚定了,众位大臣也都是看着荣瑾瑜的动作了。这顾思敏的登基之路,才真正算是稳稳当当了。 97第九十四章 风情月意 顾思敏和陆染尘还有楚流苏,先荣瑾瑜一步到了永崇街的牌坊下。正巧那有个卖梅子的小贩,流苏倒是买了几颗青梅把玩。公主府里倒是也种了几棵梅子树的,只是梅子生于南方,倒似那红豆一般,想来也是活不长的。 顾思敏也拿了颗把玩,却心道:现在,已至夏末秋初,梅子早已成熟,顾思敏又想到了冬末时的梅子花。想那时,自己信手折了花枝观赏,荣瑾瑜那时还说: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现在想来,我们是相识在南方梅子花落时节,却能相守于长安梅子花开时节,倒也似经历过这花开花落了。 荣瑾瑜老远就看见了站在路边柳树下的顾思敏,他一走近又感叹般的扬声笑,道:“啊!好一张,平凡的脸啊~。” 哎,敏儿啊,你就算是易了容,可这气质还是原样呢。怕是这平凡的脸,也只能骗些没内涵的流氓罢了。 顾思敏愣了愣才想起来自己是易了容的,赌气道:“嗯?你笑什么啊?” 我易了容,他也能认出来了?顾思敏瞪了他一眼,心中十分疑惑。 别说顾思敏的身材、气质荣瑾瑜记得,何况楚流苏和陆染尘那两张没易容的脸,都在旁边杵着呢嘛。 荣瑾瑜又看了看顾思敏,轻笑道:“没什么啊,你突然变的这么平凡,我一时之间还真是不习惯呢。” 顾思敏抚了抚脸,微微一笑,道:“哦~,原来瑾瑜是嫌弃我这张平凡的脸了吧?” 哼,要是我哪天变成老太婆了,怕是你立马就会去另寻新欢了吧。 荣瑾瑜却拉着顾思敏的手,厚颜道:“怎么会,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貌似平凡的面容下面,是一个不平凡的人,还拥有着一颗不平凡的心。 顾思敏还未斥责荣瑾瑜滑头,陆染尘倒先是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悄声对楚流苏,说道:“咳,驸马也太肉麻了吧~。现在大庭广众的,他也不避讳避讳。” 荣瑾瑜却不等流苏答话,看着她们二人,说道:“咳什么咳,渴了啊?喝茶去。” 哼,哼,我要提前扫平一切障碍物和电灯泡。 陆染尘不满的,说道:“驸马在七夕之夜约公主出来,就是为了,喝茶?” 荣瑾瑜奸诈的一笑,道:“不是啊,我是叫你们俩喝茶去。” 我怎么会和敏儿去喝茶呢,必须是你们两只去嘛。真是的,平常都那么有眼色,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今天怎么了?故意的吧? 陆染尘和楚流苏相视一愣,反问道:“我们俩?” 荣瑾瑜一脸嫌弃的,说道:“没错,去吧去吧,你们自己玩去,一会自己回去,别跟着我们就行了哈~。” 他说完,便转身牵着顾思敏往人群中走去。陆染尘和楚流苏无奈的看了看公主,见公主也使了眼色,她们想公主也是易了容,黑灯瞎火的,公主,驸马两人都是高手,又是在京城,自家门口的,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便自己找地方玩去了。 顾思敏侧脸看着荣瑾瑜,问道:“瑾瑜要带我去哪里?” 荣瑾瑜笑着,回道:“去晋昌街,那的清河可以放荷花灯。” 顾思敏也笑着,点了头,道:“好。” 天已渐黑,路上的男男女女,出来游玩的人也是越来越多,这就少不了磕磕碰碰的。一路上,荣瑾瑜都小心的拥着顾思敏行走,生怕有人磕碰着他家心爱的顾亲亲了。 刚到了清河边上,就见河里已经一片红光,点点的红灯煞是漂亮。荣瑾瑜便牵着顾思敏冲到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前,问道:“敏儿,你喜欢哪个?” 顾思敏左右看了看,道:“那个红的吧,可是好像都是红色的呢。” 荣瑾瑜指了指面前的四个荷花灯,道:“嗯,荷花灯啊,都是红的嘛,那个莲花灯是白色的,那要四个好了。” 顾思敏疑问,道:“为什么要四个?” 荣瑾瑜狡猾的一笑,道:“因为四个,可以代表天长地久啊。你放了四个,还可以许四个愿望呢。” 你还真是贪心啊,准备许四个愿望。顾思敏满脸黑线的,问道:“嗯?有,这么个说法的吗?” 荣瑾瑜欢脱的点了点头,转身道:“嗯,老板我要这四个荷花灯,笔给我用下。” 顾思敏在荣瑾瑜写第一个字之前,还很是好奇他要写什么的,可就在他刚写了第一个字之后,顾思敏立刻又一瞬间的满头黑线。因为荣瑾瑜拿过笔,就在每个花灯上写了一个字,加起来刚刚好是天长地久。 顾思敏满脸黑线,都觉得有点丢人了,她看了看笑的一脸满意的荣瑾瑜,问道:“瑾瑜,这就是,你所谓的天长地久?” 荣瑾瑜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了两张厚厚的纸挥了挥,一边说道:“是啊,你看你看,我还折了两只纸船呢。” “……”顾思敏闭眼,无语的扶了扶额,没再说话。 荣瑾瑜见顾思敏扶额,道:“怎么了?我们去河边放灯吧,嘿嘿。” 顾思敏抬脸,摇头笑了笑,似有宠溺道:“好。” 二人点好蜡烛放到灯里,荣瑾瑜便将荷花灯放到了河里,又对顾思敏,道:“敏儿,你是要对荷花灯许愿呢?还是要对我折的纸船许愿呢?” 顾思敏想了想,笑道:“纸船。”既是你亲手折的,又是两只,你还问什么呢? 荣瑾瑜嘿嘿一笑,又贱兮兮的用一根红线把两只船头绑在了一起,才点好了纸船放了出去。顾思敏见他如此,笑了笑,心里欢喜着:红线他都用上了,瑾瑜这是要跟我风雨同盟,生死同舟吧。 荣瑾瑜放了纸船出去,便叫顾思敏闭了眼许愿,他自己倒是快速的许好后,从怀里拿出了一条长长的红色链子,对顾思敏道:“敏儿许好了吗?许好了以后就可以睁眼了。” 顾思敏睁眼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一条火红的链子,在她面前晃动着,她疑问,道:“这是,红豆?” 从古至今,很多人都这么做:定情时,送一串许过愿的相思豆,会求得爱情顺利。婚嫁时,新娘会在手腕或颈上佩带鲜红的相思豆所串成的手环或项链,以象征男女双方心连心白头到老。结婚后,在夫妻枕下各放六颗许过愿的相思豆,可保夫妻同心,百年好合。 荣瑾瑜笑嘻嘻的,说道:“嗯,这个不是红豆,是相思豆,是七夕礼物呦。”荣瑾瑜边说边把那血红色的链子,缠在了顾思敏白嫩的细腕上,他又道:“这个相思豆,传说是心有相思之苦的人,落泪树下难以化解,最终凝结而成的。这个是我亲手穿成的,加上下面的絮坠刚刚好有两百六十颗。” 两百六十颗相思豆,在顾思敏手上足足缠了六圈,当然,荣瑾瑜是觉得多几圈好看,他的手也很细嫩,要是缠起来,也是要六圈呢。 顾思敏看了看那相思豆,抿唇笑道:“为什么是两百六十颗?” “因为,”荣瑾瑜嗖的一下,又从怀里拿了一条一样的出来,贱贱的笑道:“我的也是两百六十颗啊,两个两百六十颗,加在一起就是五百二十颗。” 顾思敏摸了摸那豆子,又问道:“五百二十颗,又是什么意思?” 荣瑾瑜一愣才想起来,那时候没有人会歪曲数字的含义,便解释,道:“额,五百二十颗,就是,”他顿了顿,贴近了顾思敏耳边,悄声道:“就是五二零,五二零就是我爱你的意思。” 顾思敏微微脸红,闻了闻那豆子,看着荣瑾瑜,道:“这味道是…”这是,前几日在瑾瑜身上问道的香味。 荣瑾瑜竟然腼腆的一笑,道:“就是你之前在我身上闻到的香味啊,我可是配了好几天呢,这个主要是檀香的味道又混合着别的香味,可以安心定神的。”你平日里老是要处理那么多的事情,闻着可以凝神静气嘛。 荣瑾瑜前几日神神秘秘的,就是在做这个熏香的相思豆手链,想当做七夕礼物送给顾思敏。顾思敏什么都不缺,他又不知道送什么好,便亲自去摘了相思豆,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制作而成的。因为他觉得,顾思敏每日都要面对很多的事情,以后更是会如此。忧虑也必然会越来越多,他便主用檀香调配了凝神的香药,熏了这豆子送给顾思敏。 顾思敏自是懂得荣瑾瑜这费神费事的良苦用心,这一次很是严肃的看着他没有笑,突然她就上前,轻吻了荣瑾瑜还在微微扬起的唇角。 只这一下,时间就似定格了一般,停住了。徐徐的夏末凉风,送来一阵一阵暧昧的玉兰花香。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整个河边的一切,都在月光下鉴证着,这一幕。 这一刻的旁白,想必只有一句话能形容了,那便是:愿月光鉴证,我爱你。 只这轻轻的一下,荣瑾瑜的笑意更深了,因为他知道顾思敏有多别扭,多害羞。可她现在却连身份什么的都顾不得了,居然就当众浅吻了自己。这里面的感动、欢喜和勇气,也只有他们二人才懂。 他们才刚分开,顾思敏见他看着自己,便又红了脸颊,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冲动的就是想吻他。虽然周围比较昏暗,可他们才一分开,周围看见他们亲吻的男男女女,便都投来了羡慕不已的目光。毕竟如此大胆的人,除了流氓,是没有人敢就这么在大街上亲亲,而且居然是女方主动亲吻了男方,虽然那么轻轻的一下,只是吻了唇角,可在别人的眼里,究竟看到了什么,那就只能去问旁观者了。 顾思敏听到不远处的指点与议论,瞬间气场爆发,眯着眼睛扫视着周围。荣瑾瑜却笑了笑,不理会旁边传来的各种眼光和闲言碎语,拉了顾思敏坐到了河边的台阶上,便道:“敏儿敏儿,你也送我一件礼物嘛。” 顾思敏还红着脸,气结自己刚才的头脑发热,便气结道:“不送,你有钱,自己买。” 幸好是易了容的,天也黑,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公主和驸马公然在大街上亲吻。这长安城,可是又要热闹起来了,茶余饭后的话题,一下子又暴涨了数条耐人寻味的桃色新闻。 荣瑾瑜扯着顾思敏的袖子,无赖道:“嗯~,不要,我要你买的,这样我就可以跟别人炫耀说,这是我家亲亲送给我的。” “……”顾思敏瞪了他一眼,嗔道:“你这叫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荣瑾瑜嘟着嘴,倔倔的,说道:“那,我也愿意…只要是你送的,都好。” 顾思敏却笑了笑,冲他摊开了手掌,道:“呐,给你。” 荣瑾瑜仔细的看了看顾思敏手掌中,白白的玉坠,道:“咦,很袖珍呀。” 顾思敏见他惊讶玉坠很小,便赌气般的合了手掌,道:“不想要是吧?那我扔了它。” 荣瑾瑜却速度的拉回她的手,道:“我要,我要,谁说我不要的。挂在脖子上,刚刚好,我就喜欢袖珍的东西。” 荣瑾瑜还刻意的加重了袖珍二字,惹得顾思敏一阵好笑。荣瑾瑜便卸下了顾思敏脖子上的项链把玉坠穿了上去,又帮顾思敏戴好。等他自己也戴好之后,他便摸着坠子嘿嘿的傻笑。这不是荣瑾瑜第一次送东西给顾思敏,却是顾思敏第一次自己主动的送东西给荣瑾瑜,足够让荣瑾瑜乐的傻呵呵的了。 荣瑾瑜拉着顾思敏的手,就这么坐着傻笑,顾思敏就这么看着他傻笑。过了好久,荣瑾瑜才看见顾思敏拿着颗青梅,便问道:“这怎么有颗青梅啊?” 顾思敏闻了闻那青梅,道:“你才发现啊,刚刚等你的时候,流苏买来把玩的。” 荣瑾瑜看了看那青梅,又傻兮兮的,笑道:“嘿,嘿,嘿嘿嘿。” “……”顾思敏黑线,只是眯了眯眼,眼神犀利的看着他不曾说话。 荣瑾瑜见状便止了止笑,才解释,道:“我是想起来一句诗了,而已。” 顾思敏还是看着他,问道:“而已?什么诗啊,有这么好笑吗?” 荣瑾瑜偷偷摸摸的在顾思敏耳边,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顾思敏脸色一红,嗔道:“哼,谁跟你青梅竹马。”只怕跟你青梅竹马的那一个,是另有其人吧? 荣瑾瑜拽着顾思敏的袖子,问道:“嗯,那你说,咱们是酸梅铁马,还是竹马吃青梅呢?” 我看那,两样都是,以后都是我吃你。哼,哼,你反抗不了了。 顾思敏不理会他的拉扯,道:“都不是,咱们是,青梅骑竹马。” 哎,纯洁的小敏儿啊,她怎么会想到荣瑾瑜说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另一层含义呢?她又怎么会想到她说的骑字,在荣瑾瑜的耳朵里又是一个不纯洁的骑字呢? 荣瑾瑜噗哧的一下,就笑翻了,他没想到他家敏儿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然后,他便揉了揉顾思敏的额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敏儿啊,其实,我家这个,不是青梅,是青杏。” 顾思敏被他这么一揉,嫌弃似的微微侧身躲开,问道:“为什么是青杏,不是青梅?” 荣瑾瑜舔了舔唇,笑道:“千金不换伊人回眸金步摇,眉间朱砂点绛秋水蒿,浆声灯影流连处,青杏尚小,何时红了樱桃?羞闻夜深海棠花娇。” 顾思敏又怎会不懂他这暗喻,却还是撑着面子,说道:“可是,你还是没有说为什么不是青梅,是青杏啊。” 荣瑾瑜知道顾思敏定是因为害羞,才会装不懂的,他重重的呼出了口气,道:“敏儿,这是首歌,等回去我唱给你听。对了,我前几日还偷偷的在红豆树下埋了几坛子我酿的梅子酒,等明年七夕我们再挖出来喝。以后呀,我每年七夕都埋自己酿的果子酒,等到来年七夕再挖出来跟你一起喝。”他笑看着顾思敏笑着点了头,又问道:“敏儿,你饿不饿?” 今天出门都没有吃东西,本来就想在外面吃的,现在河边的景色好,在这吃可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顾思敏摇了摇头,道:“还好,你饿了吗?” 万一饿坏了敏儿,怎么办,既然出来了,必须要吃小吃嘛。等我买回来,她差不多就该饿了。荣瑾瑜想着,便起了身,道:“不太饿,但是一会会饿的,不过这里小贩很多啊,你在这等我,我去买吃的。” 顾思敏看了看周围的摊贩,道:“嗯。” 荣瑾瑜刚准备走,却又停下来,对顾思敏交代,道:“对了,要是有人敢跟你搭讪,你就狂扁他,不用给我留面子。” 顾思敏斜着眼睛看着他,问道:“搭讪,是什么意思?狂扁呢,又是什么意思?” 荣瑾瑜冲顾思敏挤眉弄眼的,说道:“额,搭讪就是有人跟你说话,想套近乎,他想骗你伺机占你便宜。狂扁就是,疯狂的打他。” 说完,他便走了,留下顾思敏无奈着。 “……”顾思敏无奈的笑着摇头,心道:荣瑾瑜,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吗,难不成,还能被别的人拐骗了去? 顾思敏虽然是这么想着,可她心里泛出来的甜蜜,可不止是一点一点的。而是满满的,是浓浓的,不然她刚才也不会克制不住想要亲吻他的冲动。 而此时,出门游玩的人,可不止他们二人了。今日巧的,可尽是有心的。 杨若莹追着在前面低着头快步行走的杨麒岳,问道:“哥,你去哪?爹不是让你出来见见李家小姐吗?”真是的,是爹叫你相亲的,又不是我。干吗啊,走就走嘛,也不带着我。 杨麒岳气愤的停步,道:“我不想见,谁爱见谁见去。爹还叫你见张家少爷呢,你不也没去见吗?”好意思叫我,爹安排的相亲,你不一样也逃跑了嘛。 杨若莹见杨麒岳又要走,便叫道:“那倒是,那你也等等我啊。” 杨麒岳转头,道:“好,那你快点,咱跑远了再说嘛。” 二人逃避了鲁王安排的相亲对象,都往远处跑去。而另一边,楼语凝也在水影和桃夭的陪伴下,出门游玩了。 小姐像是在看这周围,又像是没看一样,都有些精神恍惚了。桃夭看了看有些心不在焉的楼语凝,对水影,问道:“小姐,真是出来逛街散心的吗?” 水影摇了摇头,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小姐这哪里是来逛街的,她是来找人的。” 要不是因为觉得荣瑾瑜今日有可能会出来玩,想必小姐才不会出门凑这份热闹呢。 桃夭看了看天,哀叹道:“哎,真是冤孽啊。” 走在前面的楼语凝,却突然转身,问道:“你们说什么呢?我们去前面走走吧。” 难道,这种日子,他都不出来的吗?或者,往好的地方想的话,是不是他还没有心上人可以约出来? 楼语凝一边在人群中探寻着荣瑾瑜的身影,一边安慰着自己,荣瑾瑜和顾思敏之间,绝不会有爱意。 “啊,好。”二人庆幸刚才的对话,小姐没有听见,又快步跟了上去。桃夭看着河面,大声叫道:“小姐,你看河里多漂亮啊,到处都是火红的荷花灯呢。”她刚说完,又叫道:“咦,你们看,那还有两只拴在一起的纸船呢。” 她这一叫,倒是引得水影和楼语凝都望了过去。果然,火红一片的河面上瞟着很是扎眼的两只蓝色小船,上面的红色烛光都映红了船头连着的红线。 水影一看,也惊讶,道:“嗯?还真是呢,怎么会有人把两只纸船栓在一起啊?要是一只沉了,另一只不也会跟着沉下去的嘛。”这人还真笨,能死一个,干嘛非要死一双呢? 楼语凝却叹,道:“他是故意那么做的,就是要表达风雨同盟,生死同舟的意思。” 可真是个有心人啊,想必是很喜欢他的心上人吧。所以才会连这纸船,都会想要栓在一起,来表达这同生共死的意愿。不论是遇上大风大浪,或是疾风暴雨,都会心意坚定的生死相随,这样是多么美好的愿望啊。 楼语凝想着想着,不由得又有些伤感起来,只是她这伤感,某人怕是不会知道的。正当楼语凝低头沉思的时候,水影却眼急的看见了荣瑾瑜。 难道,真是荣瑾瑜?难道,他真是跟小姐有缘分?这样都能被我看见?水影隔着千山万里的人群,指着一个身影,问道:“小姐,你看那个人,是不是荣瑾瑜?” 楼语凝顺着水影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就看见了荣瑾瑜抱着东西往河边走去。她有些欢喜的,笑道:“是他,没错。” 楼语凝边说,边跟着往那边走去,可这隔着的人群太多,跟着跟着,荣瑾瑜竟然又不见了踪影。楼语凝叫了水影和桃夭在附近找找看,而另一边的杨家兄妹竟也恰好到了此处。 杨若莹瞄了眼身侧的杨麒岳,边走边问道:“哥,你出来是为了想见公主的吧?”一路上,东瞅西瞅的,就不能走慢点吗? 公主会喜欢这种地方吗?她会出来吗?我完全是靠运气呢吧。杨麒岳心里一叹,盯着远处,还是一副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模样,反问道:“嗯,你呢?” 杨若莹皱着眉,气道:“我什么啊我?你知道,还问什么啊。” 杨麒岳看了看自己妹妹,无奈的叹,道:“那你也知道,不还是问了吗?” 杨若莹累累的叹了口气,看着杨麒岳,道:“哎,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两杯啊。正所谓,一醉解千愁嘛。” 杨麒岳点了点头,道:“嗯,我也这么觉得,走吧,去河边吧。吹吹风,兴许就能清醒点也说不定呢。” 他们刚走了两步,杨若莹便拉住杨麒岳指着一个人,问道:“哥,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是不是瑾哥哥啊?” 杨麒岳大有惊喜,道:“在哪?”他仔细的看了看,道:“嗯,没错,是瑾瑜。” 杨若莹紧紧盯着那个人影,眼睛也一眨不眨的,说道:“快,那我们找他去。” 杨若莹还未说完便要走,杨麒岳倒是手快的一把拉住杨若莹,疑惑道:“咦,他怎么一个人出来了,难道公主没一起出来吗?”要是公主也出来了,想必他们应该是在一起的吧?怎的现在只有瑾瑜一个人呢? 真是的,干吗要拉着我啊,一会人不见了,回去我就跟你算账。杨若莹白了杨麒岳一眼,不满道:“你好烦啊,我们先过去嘛。” 杨麒岳松了抓着杨若莹胳膊的手,悻悻的说,道:“好了,知道你着急呢。” 杨麒岳刚一松手,他话还没说完,杨若莹便不理他,自顾的往荣瑾瑜那走去。 “敏儿,我回来了。”荣瑾瑜抱着用纸包着的食物,老远就跑到顾思敏身边,还一脸的小兴奋。 顾思敏看着他笑,道:“嗯?你买了什么吃的啊?刚好,我现在真是有点饿了。” 荣瑾瑜坐到顾思敏旁边,道:“呐,给你,小笼包。”他一边帮顾思敏打开纸包,一边说,道:“这一家的小笼包特别的好吃,我之前就吃过了。小小的,很可爱呢。” 顾思敏看了看那包子,丝毫没有觉得可爱之感,便问道:“包子也可爱?” 怎么他觉得什么都可爱呢?狐狸他也觉得可爱,猫他也觉得可爱,狗他也觉得可爱,上次他还说我可爱,现在连包子他都觉得可爱,我怎么觉得他才是真的可爱呢。 荣瑾瑜叼着包子,嘿嘿的笑,道:“嗯,没有你可爱。”他又用旁边的酒瓶倒了杯水,递给顾思敏,道:“呐,喝点水。” 古代能带着的食物,都很干啊。这些应该都算干粮了吧?幸好这小笼包不干。 顾思敏喝了一小口,就满脸黑线,又问道:“你拿的是酒瓶,里面怎么会是水呢?” 荣瑾瑜咧嘴一笑,解释道:“我把酒倒了,让他们灌了茶水进来。方便我拿啊,我总不能把他们的茶壶拿来吧。”酒瓶多方便,挑个小的,拿着方便,要是一直拿着个茶壶,多像门口遛鸟的大爷啊。 二人鸟一样的食量,没吃多少便有了饱意,顾思敏喝了口水,笑看着荣瑾瑜。荣瑾瑜见顾思敏看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道:“怎么了?你干吗看着我?敏儿,是不是还要亲亲呢?这次让我亲吧?” “……”顾思敏先是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才嗔道:“谁要亲你啊。”真是的,被别人看得还不够吗?她见荣瑾瑜又准备反驳,立刻说道:“也不许你亲我。” 荣瑾瑜呲着牙,暧昧的笑了笑,道:“哦,那好吧,既然你介意是在外面。那我等回去在亲,我能忍得住的。” 顾思敏见他吃得开心,不觉笑意渐深。只无奈的看着他,笑道:“瑾瑜,你吃到脸上了。” 荣瑾瑜又想摸脸,道:“嗯?哪里?” 顾思敏一把拦了他的动作,道:“别动,在这里。”顾思敏边说边拿出帕子,动作轻柔的擦了擦他的脸,然后满意的看了看,才笑道:“嗯,干净了。” 荣瑾瑜看了看湖面,问道:“敏儿,我们的小船呢?” 顾思敏看了看远处,道:“漂走了啊。” “漂走了?”荣瑾瑜一愣,又仔细的看了周围的花灯,神色淡淡的,说道:“嗯,漂走了也好。” 荣瑾瑜有些黯然惆怅的看着河面,顾思敏听他说话时,便默默的握了握荣瑾瑜的手。荣瑾瑜却朝她一笑,反手与她十指交扣着。河边的风,清凉暧昧的吹着,勾动了发丝飞扬,勾动了心思飞扬。他们就这么坐着,不曾再言语,紧紧交握的手指,映出了缠绵,却也似可以沟通二人的心意一般的明媚,若隐若现。 五指之间的缠绵,若隐若现,悱恻谴慻着令人羡慕动容。 98第九十五章 初次交锋 没多久,杨家兄妹倒是赶来了,刚才荣瑾瑜下了台阶坐到河边,也叫他们一番好找。杨若莹这会看见了荣瑾瑜的侧身,刚准备叫他,却见他身侧还坐着一个女子,便一下就愣住了。杨麒岳一见杨若莹愣住了,顺着她眼光的方向看去,见荣瑾瑜身旁那女子,竟然不是顾思敏,又见他们二人十指相扣,便怒从心来。 杨麒岳下了台阶,大声吼,道:“荣瑾瑜!” 荣瑾瑜听得有人叫他,转头便看见了杨麒岳,他疑惑,道:“嗯?麒岳?你怎么在这?” 杨麒岳怒目而视,张嘴便道:“这话,应该是由我来问你吧?” 你背着敏儿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现在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想要狡辩吗?你和她紧握着的手又算是什么?难道,你要告诉我,她是你妹妹吗? 我在不在这,关你什么事啊?荣瑾瑜有些不明白,他为何又是怒气冲冲的,便起身笑着,问道:“麒岳这话倒是好笑,我为何不能在这?” 杨麒岳怒火攻心,想也没想便吼,道:“你怎么对的起敏儿?” 他刚吼完,没等荣瑾瑜反应上来,便一个箭步上前,一拳挥在了荣瑾瑜脸上。荣瑾瑜一个趔趄,被身后刚刚起身的顾思敏扶住,才勉强站着没倒。顾思敏一见荣瑾瑜被打,立刻气场爆发,可她还没来得及出手,便听得杨若莹跑到荣瑾瑜身边,冲着杨麒岳叫道:“哥,你住手。”杨若莹还未说完,一个矫健的身影,便和杨麒岳打了起来。 那人一出手,便连打了杨麒岳三拳,杨麒岳倒地,她才停手。这人,便是刚到就看见了杨麒岳向荣瑾瑜挥拳相向的楼语凝,她也来不及叫水影,便自己动了手。 她才一停手,便着急的到荣瑾瑜身边,问道:“瑾瑜,你怎么样?没事吧?” 这时,一直扶着荣瑾瑜的顾思敏和荣瑾瑜惧是一愣,同时心道:楼语凝居然会武,而且还看似不低。 只是他们考虑的问题不同罢了,此事对荣瑾瑜来说,只是以前不知道,现在才知道了,倒也是无所谓的事情。可顾思敏便不这么想了,她倒是从头到脚的打量了楼语凝一番。 荣瑾瑜摇了摇头,摸了摸脸,道:“我没事。” 来不及询问荣瑾瑜伤势的杨若莹见楼语凝开了口,荣瑾瑜也答了没事,便去扶了杨麒岳起来,怒道:“哥,你怎么能这样呢?” 杨麒岳捂着胸口,指着荣瑾瑜,气道:“我怎么样了?你去问他都做了些什么?” 不待荣瑾瑜说话,楼语凝却笑道:“看起来,大家都认识,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了,不如坐下来聊聊吧。”她又转头对不远处的水影,道:“水影。” 水影一行礼,便离开了。没多久桃夭见她在旁边的亭子里招手,便道:“小姐,我们过去吧。” 水影撵了霸着亭子的人家,又安排旁侧的酒楼,送了几样小酒小菜来。楼语凝等人便都过来,入了坐。 刚才河边比较昏暗,现在亭子里光线的照射下,荣瑾瑜那青紫色的唇角,已经隐隐泛着血色了。 刚一坐下,楼语凝看了看荣瑾瑜的伤势,便道:“水影,去买些药来。” 荣瑾瑜摆了摆手,道:“语凝,不用麻烦了,小伤而已。这一拳,我还挨得起。” 哼,该死的杨麒岳,你以为你丫是二郎神啊?你说二就二,你也不看看你身边有没有哮天犬,你就敢这么二。哼,早晚有一天,你得二死。 顾思敏听得荣瑾瑜对楼语凝叫的亲切,竟笑意吟吟的执了手帕,轻轻的擦了擦他的唇角,道:“嗯,确实是小伤呢。” 哼,荣瑾瑜,你还说没什么?这人也替你教训了,这伤也关心着,你现如今还叫的这般亲热,你对楼语凝无心,难道,楼语凝真对你无意吗? 顾思敏拿手帕替荣瑾瑜擦拭嘴角,真是三分生气,三分恼怒,三分心疼,还有一分的怨气。她是生气杨麒岳又是如此鲁莽冲动,她又恼怒荣瑾瑜叫楼语凝叫的亲切,可她还是心疼荣瑾瑜被杨麒岳打伤,现在唇角都泛出了丝丝血迹,可见杨麒岳下手有多狠。她的怨气,却怨的是自己没有先楼语凝一步出手。 这么亲热的动作,瑾瑜也没有拒绝,难道他们之间…楼语凝打量着顾思敏,问道:“对了,这位姑娘是?” 楼语凝才想起来荣瑾瑜身边还有位女子,这时见顾思敏帮荣瑾瑜擦拭唇角,这动作既轻柔又仔细,一看就知道关系匪浅呢。可她这长相,当真是扔在人群里也丝毫是不起眼的很。 荣瑾瑜笑了笑,先一步,答道:“奥,这位是我堂妹,荣清吟。” 清吟,清吟,轻声慢吟嘛。荣瑾瑜真是小心眼,荣清吟的意思就是,请容许我轻声慢吟,唱出你的名字。他一说出这名字,又引得顾思敏似羞似恼的瞪了瞪他。 怎么从没听说过,他还有个堂妹呢?杨麒岳睁大眼睛看着顾思敏,又对荣瑾瑜疑问,道:“你堂妹?我们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顾思敏笑了笑,接道:“我们是远房的堂兄妹,小时候也才见过瑾瑜一面呢。”哼,堂妹?荣瑾瑜,你是想占我便宜吧? 顾思敏原就没想过要在楼语凝面前暴露身份,荣瑾瑜接了,她自是顺着就下来了。不管楼语凝信不信她这身份,她这迷雾也已经散出来了。 杨若莹点头疑问,道:“原来如此,可是,清吟怎么会直呼瑾哥哥的名讳呢?” 杨若莹也忍不住的在心里猜疑着:堂妹?不是应该要叫堂哥的吗?这女子看起来,长相平庸,应该不会是瑾哥哥说的那个非卿不娶吧? 顾思敏又是轻笑,道:“因为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他才大了我一刻而已。”哼,瑾哥哥,叫的还真是亲热的不得了啊。 顾思敏虽是笑着和荣瑾瑜在桌下牵着手,却还在下面踩了荣瑾瑜一脚,又转头看向了荣瑾瑜笑的灿烂,可她那眼睛却对着荣瑾瑜眯了又眯,直眯的荣瑾瑜是一身的冷汗。他知道顾思敏为何会踩他,他也回了顾思敏微笑,想告诉顾思敏,那个称呼跟他没关系,是杨若莹一直要这么叫的。 “原来如此啊。”杨若莹笑了笑,又对着杨麒岳,嗔道:“哥,你是不是要跟瑾哥哥道歉呢?”哼,每次都这样,事情也不问问清楚就动手,瑾哥哥身子不好,打伤了他怎么办? 杨麒岳气结的想反驳:“我,”可是又不好直说,刚才看到他们二人牵着手,若真是堂兄妹,再远的关系,都不可能在一起,那肯定是没关系了。他便转头,问道:“瑾瑜,你们真是堂兄妹吗?” 杨麒岳,你还真以为荣瑾瑜是跟你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么?你还真以为我连自己身上有几根毛,都要告诉你吗?荣瑾瑜在心里恨的牙根痒痒,面上还是看了他一眼,风平浪静的反问道:“那当然了,难道麒岳喜欢清吟,才见不得我和她亲近?” 杨麒岳有些尴尬,道:“怎么会,我这才是第一次见到清吟。刚才的事,可能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荣瑾瑜倒是无所谓的看了看他,笑的十分虚伪,分明是介意的,又有些咬牙切齿,道:“没关系,你这样也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 哈~,可能是?可能你妹啊可能,你妹的可能。看我好欺负是不是?每次上来就想打我一拳,我靠,你是不是看我哪哪都不顺眼啊?哼,清吟?杨麒岳,你还真敢叫出口啊。 荣瑾瑜说完,楼语凝见杨麒岳道了歉,众人都有些尴尬,便命桃夭倒了酒,笑道:“既然是场误会,不如我们饮了这杯酒,就此算了吧。” 杨麒岳十分尴尬,便硬着头皮先举了酒杯,道:“这次是我的不对,我先自罚三杯好了。” 顾思敏和荣瑾瑜却都斜眼看着他,心道:自罚三杯?那可真是便宜你了。 杨麒岳喝完,楼语凝等人也都跟着一饮而尽。唯有顾思敏和荣瑾瑜迟迟没动杯,顾思敏那是小心眼,荣瑾瑜也是,心里正记恨着杨麒岳贸然打了自己,还破坏了自己等了好久的约会,这面上竟就有些耍起脾气来,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们二人不动酒杯,杨麒岳更是涨的满脸通红,也不知是上了酒劲,还是觉得羞愧。楼语凝心里倒还是责怪着杨麒岳的,这酒荣瑾瑜喝不喝都无所谓,她顺势又夹了筷子菜,放到了荣瑾瑜的碗里,道:“瑾瑜日久未归淮杭,想必也是很久没有吃到秦淮菜色了吧?这酒菜是出自长安秦淮楼的手艺。你尝尝,比起地道的秦淮酒家来说,还是可比一二的。” “好,谢谢。”荣瑾瑜愣愣的看着碗里,很是犹豫,迟迟下不了筷子。 正当荣瑾瑜颤颤巍巍的去夹碗里的菜时,杨若莹倒是瞪了荣瑾瑜一眼,又转头问楼语凝,道:“我叫杨若莹,这是我哥杨麒岳。听姐姐这番说话,姐姐是秦淮人?却还不知这位姐姐怎样称呼?” 楼语凝笑了笑,道:“我叫楼语凝,的确是秦淮人,妹妹自是不必客气的。” 杨若莹惊讶,道:“哦?那姐姐和瑾哥哥是在秦淮相识的?” 楼语凝看了眼低头不语的荣瑾瑜,道:“嗯,是在秦淮河的画舫之上,想那日的情景,倒也与今日有些相似呢。” 楼语凝也是略有幽怨的看了眼荣瑾瑜,瞬间低着头的荣瑾瑜就觉得,众人有如利剑的眼光,就从四面八方扫射过来。一时之间真是有如芒刺在背,让他多有不适。他无奈的抬起头,假笑道:“呵呵,是啊,画舫上的轻歌曼舞,再加上秦淮河的迷人夜色,真是让人流连忘返,流连忘返。” 众人都瞪了他一眼,杨若莹又笑,道:“呵,对了,楼姐姐点的这几道菜看起来,都是我不曾吃过的,不知道姐姐可否释解一二?”流连忘返?能让瑾哥哥你流连忘返的,哪里会是什么景色呢,怕是身在秦淮的那个非卿不娶吧? 楼语凝笑了笑,道:“若莹何必客气,既是秦淮的名菜,自是由我来解说一二了。”她指着面前的菜肴,解释道:“这道是竹竹有余,象征食客如竹般君子,这是青山如是,是用嫩豆腐和青豆做的,会让人有种远望青山,相对而归的感觉。这是红颜知己,今日正逢七夕佳节,想来更是适合食用这道菜色呢。这是…” 杨若莹又看了看那道红颜知己,便夹了一筷子,正想往荣瑾瑜碗里放,结果谁知楼语凝也夹了一筷子红颜知己,不约而同的送到了荣瑾瑜碗边。 杨若莹有些脸红,放了菜在荣瑾瑜碗里,才对楼语凝笑,道:“楼姐姐也知道瑾哥哥,喜欢吃甜食吗?” 刚才那杨麒岳发疯似的出手,难道是因为他妹妹喜欢荣瑾瑜,所以才见不得荣瑾瑜和别的女子暧昧亲近?楼语凝顿了顿,才遮掩了尴尬,微微笑道:“这点,我倒是不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若莹何以这么了解瑾瑜呢?” 杨若莹看了眼盯着碗发呆的荣瑾瑜,道:“我们和瑾哥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是知道的。” 杨麒岳算是看明白了,这楼语凝根本就是喜欢荣瑾瑜的,他瞪了瞪荣瑾瑜,却又不得发作,便自顾的喝着酒解闷。 这时,顾思敏却夹了一筷子青山如是放到荣瑾瑜碗里,看着他笑问,道:“我望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我记得瑾瑜好像是喜欢咸食的吧?”她又对楼语凝和杨若莹,道:“我看这道青山如是,做的清淡,应是他喜欢吃的。” 哼,竹竹有余,红颜知己,青山如是,这菜配的可真是好呢。楼语凝,你是想要借着菜色告诉荣瑾瑜,你觉得他是比竹还君子的君子,你愿做他这红颜知己,一起欣赏青山如是,是吗? 荣瑾瑜突然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义正词严的狗腿,道:“那个,我确实是喜欢吃咸食的,而且,我不吃冬瓜。”敏儿的手啊,是想要怎样呢? 此时,顾思敏的手,正是顺着荣瑾瑜的大腿而上,又轻轻的拧了他一下。她又舍不得狠狠的掐他一下,便轻轻的拧了一下,以示警告。可是毕竟是在大腿上,多么敏感的地方啊,荣瑾瑜就很是难耐的一个激灵就坐的十分端正了。 冬瓜是白的啊?那怎么会是红色的呢?杨若莹一愣,问道:“冬瓜?这红红的红颜知己是冬瓜做的啊?” 荣瑾瑜先是仰脸苦笑了下,才解释,道:“是啊,因为这冬瓜球是用来比喻女子的,这古人认为一个好的女子,应当是品、艺、才、色俱全的。这冬瓜算得是蔬中之白玉,又用西域上好的葡萄酒腌制,这菜便是用它的甜美,洁白而做成的。以示女子,甜美高洁。” 楼语凝听了荣瑾瑜的解释,点头很是会意的一笑。 那这红颜知己就如其名一般了,是楼语凝要用来对瑾哥哥表达爱慕之意的吧?杨若莹看了看二人,便有些失落,道:“原来,这菜还有这么层意思啊?” 顾思敏却在心里,冷哼道:要有品味,有韵味,有才华,长的还要漂亮。楼语凝,你果然是很有心计呢。 楼语凝笑了笑,看着荣瑾瑜,道:“既然瑾瑜喜欢咸食,不若回头,我可亲自下厨做几道秦淮美食,让你品尝一番。” 荣瑾瑜微微一笑,也客气,道:“如此甚好,等有机会吧。”天啊,你这是要亡我吗? 顾思敏的手已经离了荣瑾瑜的大腿,举杯浅酌,却心道:好你个荣瑾瑜,本宫没有为你跳过舞,也没有想过要亲自为你下厨,却不曾想,有的是人愿意为你甘心付出啊。 顾思敏的手一离开荣瑾瑜,荣瑾瑜却从刚才的难耐,变成了煎熬。他自然知道顾思敏是有多小心眼,就怕顾思敏生了气。顾思敏举杯饮酒时,却被楼语凝看见了她手上的链子。 楼语凝看了眼那相思豆的手链,问道:“咦,清吟腕上的手链,倒是和瑾瑜手上的一样呢?红似火,映着白玉的手腕,煞是好看,却不知是在哪里买的?” 难道,瑾瑜真是喜欢这个女子?总觉得她不似外表这么平凡简单,单只说刚刚来时,感受到的那股强大的气场,分明是带着杀意的。可这杀气和气场,却能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她这收放自如的本事,哪里是能跟她这面容一样的平凡无奇? 顾思敏笑,她放下酒杯,却摇头不语,荣瑾瑜便接了话,应道:“清吟是不知道的,是我刚才去买吃食时,在那边的摊子上看见的,觉的好看,就买了送与她的。语凝若是喜欢再去看看便是,只是怕现在那摊贩也已收摊回家去了。” 这相思豆的手链,又岂可胡乱的送了与女子相戴。看她这气质?难道,她是顾思敏?楼语凝眼神疑惑的又打量了一番顾思敏,笑道:“原来如此,若是没有的话,那便算了。” 楼语凝想着想着,心下一惊,又看向了顾思敏。却见顾思敏,竟也直直的,毫不避讳的看着她。那眼神里满是嘲讽的笑意,却让人觉得有些凌厉,想要闪躲。这眼神在楼语凝眼里,绝对算得是顾思敏傲气十足的挑衅了。 二人对看着,顾思敏更是若有深意的看着楼语凝,笑道:“是啊,有些事物,也是要看缘分的,强求不得。” 见二人互相挑衅的看着对方,荣瑾瑜的头皮一下子就发麻了。他看了看月色,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杨若莹没有注意到顾思敏和楼语凝的眼神对歭,她一直是看着荣瑾瑜的,荣瑾瑜现在一说话,她才反应,道:“瑾哥哥要走了吗?” 荣瑾瑜点了点头,道:“嗯,今日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他又转头,对楼语凝,道:“今日多谢语凝款待,有空我们再叙,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楼语凝点头,笑道:“好,我们来日再叙。” 荣瑾瑜和顾思敏起身,他又对杨家兄妹,说道:“麒岳和若莹,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杨若莹一整晚都在无限的失落中徘徊着,现在听得荣瑾瑜跟她说话,便笑着应道:“嗯,一起走。”她刚起身,才发现杨麒岳已经喝的微醉,脚步都有些摇晃了,一把拉起他,道:“哥,回家了。” 他们四人拱手道了别,便往东边走去。楼语凝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始终觉得那荣清吟便是顾思敏。而且她说的话,也明明是在暗喻着自己晚了一步,这话便是明晃晃的挑衅呀。她盯着荣瑾瑜护着顾思敏行走的身影,便对水影使了使眼色。水影看了眼远处的几人,行了礼便离开了。 可水影刚离开没多久,路上便有一匹马受惊,朝顾思敏等人疾驰而去。荣瑾瑜察觉,一把拉开了杨若莹,可他却是紧紧的护着顾思敏,闪到一边去了。等那马过去,他还忍不住狠狠的瞪了瞪那马。可依偎在他怀里的顾思敏,却眼神幽幽的看向了远处亭子里的楼语凝。 顾思敏看着楼语凝,心道:哼,楼语凝,你既然怀疑我是顾思敏,又何必再来试探于我?有本事的话,你就应该出手杀了我。可见,你也是个小心谨慎,不自信的人。 顾思敏此时又醋意爆发,她才不管楼语凝这行为,是小心谨慎的试探,还是诡诈多谋的确认,一律都被顾思敏在心里变成了嫉妒与不自信的表现。 而被荣瑾瑜拉扯到一边的杨若莹和在一旁的杨麒岳,都愣愣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呆住了。荣瑾瑜这紧张的程度,若真说是堂兄堂妹的关系,这次还真是没人肯信了。又是成双成对的相思豆手链,又是牵手,现在还拥抱。不分原因,就这么抱着不撒手,也是不对的。 可那一匹疾驰而过的马,却让杨麒岳清醒了过来,他才发现,这荣清吟除了那张脸,她的身材和气质,都与公主如出一撤。 与顾思敏所想不差的是,这一幕,正是楼语凝主使水影找人做的。故意让马匹受惊,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顾思敏,而荣瑾瑜对她究竟有没有爱意。 经过刚才那一幕,如此看来。楼语凝已经确认了,那女子就是顾思敏,而荣瑾瑜的行为,绝不是单单的是因为身份而去保护公主的,他那明明是深有爱意,才会有了那种行为。 荣瑾瑜紧紧的拉着顾思敏的手,对杨家兄妹直言,道:“我们要走永崇街回公主府,和你们方向不同,我们就此分手吧,告辞。” 直到他们走远了,杨麒岳和杨若莹才失落着,愣愣的叹了口气,回府去了。 楼语凝眼神怨恨的看着顾思敏,直到看不见他们二人了,才收回了眼神。此时,水影看了眼远方,不屑道:“小姐,那顾思敏也不过如此嘛。还说是什么明国第一美女,有沉鱼落雁之姿,倾城覆国之貌。今日一见,她也只得是清秀,我看她连那杨若莹都不及呢。想必她那才华权谋也是如此,都是被公主的名衔,赞颂上去的。”我还以为顾思敏真是人如传言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楼语凝却脸色凝重,摇头道:“你看不出来吗?她易了容。” 若不是我被她的气场震摄到了,也险些被她骗了过去呢。她那高贵的气质,配着那张平凡的脸,还真是不合适呢。 她易了容?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难道,天门的易容术,已被她练到绝顶了吗?水影讶异,道:“易了容?小姐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楼语凝抿了口酒,道:“我刚赶到这时,就被她的气场震摄到了。只是当时,心急荣瑾瑜的安危,没有多加猜想罢了。何况,明国公主的姿色再是不济,也不可能就因为她是公主,而被传言成倾国倾城的。这样貌的事实,又岂会和传言相差甚远?” 才华谋断,都可作假,可这天生示人的容貌,如何能骗得天下一世?不过,顾思敏,我们之间,才刚刚开始,我会把荣瑾瑜抢回来的。 楼语凝说完,便也起身,带着水影和桃夭二人,离去了。 99第九十六章 荣登大宝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倒还算是平静的很,朝廷上的官员也都安静下来了。只是临近十月中旬的时候,宫里传出了圣上病重的消息。到了十月二十二日晚,宫里又来人传召了长乐公主进宫面圣。上一次,宫里紧急传召长乐公主进宫面圣,是因为顾非谋反,而假传圣上病危。但是这一次,对于朝廷和天下而言,圣上是真的病危了。 “儿臣参见父皇。”顾思敏急急的赶到坤正殿,却是不慌不忙的行了礼。 顾辰逸面色苍白,费劲的举了举手,道:“是敏儿来了啊。” 顾思敏见状,遣退了所有的侍从,道:“父皇,决意要如此了吗?” 顾辰逸微微的点了点头,道:“朕累了,朕想去天门找找你母后的影子了。” 顾思敏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也好,父皇也是该休息休息了。” 顾辰逸心疼的看了看顾思敏,道:“嗯,朝廷和宫里的事,朕差不多都安排妥当了。只不过,怕是明日朝堂之上,又免不了一番对歭了。” 顾思敏点头,道:“无妨的,儿臣自会料理,父皇放心的休息吧。” 顾辰逸笑了笑,道:“嗯,敏儿今日便住回映月宫吧。朕安排了韩准和单昭勇支持你,明日你压压李忠辅,想必就能万事顺利了。” 敏儿,从小就让人放心,可朕却总也放不下这心呐。这一次,算是要彻底的放手,让她自己去成长了。 顾思敏很是乖巧的,应道:“嗯,敏儿知道。” 这夜,即将分离的父女二人,直谈到了子时,顾思敏才回了她的寝宫休息。 第二日一早,众臣刚一上朝,顾思敏便带着李洹,身穿孝服,出现在了朝堂之上。这下,可真是给众人来了个措手不及。顾辰逸突然病重,突然离世,各地藩王世子,真是连赶回来的时间都没有。 李洹跟着顾思敏站定,便一脸悲痛的扬声,道:明国第二任天子新元帝,已于今日寅时崩于坤正殿,先帝留有遗诏,存放于右相韩准处保管。圣上大行之前,留有口谕,命右相韩准于大殿之上,当众臣之面宣读遗诏。 李洹叙述完毕,众臣才都抹着眼泪,等着韩准上前宣读遗诏。此时,韩准捧着个密封的盒子,上前道:“这是三天前,先帝托付于我的重任,昨夜听闻先帝驾崩,臣深感悲痛。今日,便当众开匣,宣读先帝遗诏,遵先帝遗命。” 韩准说完,又上前站至龙案处,将匣子放于龙案上,撕了封条,拆了蜡纹。便将匣内的遗诏捧了出来,他又转身宣读。只是这遗诏上原定的日期变了而已,别的都不曾变过。既然这圣上是崩于十月二十二日寅时,而韩准又说这遗诏是三天前先帝就已托付于他保管的。那这遗诏便是顾辰逸从新拟好,换了日期提前交付于韩准了而已。 待韩准一宣读完毕,大臣们都互相看着,议论纷纷。直到,先是有拥立顾思敏的臣子跪下高呼万岁,表示愿意遵守先帝遗诏,拥立公主顾思敏为帝,大臣们才跟着跪地行礼高呼万岁。 众大臣都跪地高呼万岁的时候,却有三个人站着不动。这三人便是长官御史大夫卫危,御史中丞高宗绝和宗正寺卿严楷风。 这三人看着顾思敏却不下跪,明明就是反对顾思敏登基继位的。他们看了看周围跪地高呼万岁的群臣,宗正寺卿严楷风却上前一步,道:“臣蒙先帝赏识,官拜宗正寺卿,掌管皇族事务,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谱牒、守护皇族陵庙。现今先帝驾崩,却不顾宗族礼法,执意要传位于长乐公主,臣请公主以大局为重,放弃皇位,以让贤能。” 周围的大臣都跪地不语,等着看情况。长官御史大夫卫危,御史中丞高宗绝却附和着宗正寺卿严楷风,说道:“臣请公主以大局为重,放弃皇位,以让贤能。” 哼,这儒家的思想,是不是该改改迂腐了?顾思敏秀眉一拧,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扬,冷声反问,道:“宗正寺卿严楷风,尔等既为大臣,这官职是先帝封的,这职位亦是先帝赏的,为的是保我明国江山。现今父皇才大行而去,尔等即刻就要抗旨不尊吗?” 严楷风浅施一礼,道:“回公主,臣等并非是要抗旨不尊,只是这自古以来,皆是男子登位已号天下,男子才可以传宗接代,才可以使我圣朝大统永保万代。臣也只是,想延续我顾氏江山于千秋万代之帝业。” 顾思敏听后仍旧不怒,反口问,道:“哦?难道本宫身上留得不是顾氏血脉,难道本宫的机敏才智开拓不了江野,守不住这顾氏江山?” 严楷风又道:“臣不敢,公主天资聪慧,无人能比。可终归女子继位,不合理法,还望公主三思,弃皇位,保血脉,以大局为重啊。” 卫危,高宗绝也异口同声,道:“请公主三思,休要百年之后,我顾氏江山改姓他人。” 哼,这改性他人,虽没有指名道姓,可首当其冲的,还不是荣家么。 顾思敏却懒得和他们纠缠,对韩准,道:“韩大人,父皇立遗诏之时,可有跟你说过,这血脉传承之事?” 韩准抬头,回道:“回圣上,先帝对此有言。先帝曾经道:为君者,当选德智仁义勇者也。孰轻孰重,敏儿自是知晓的。况朕子息不薄,朕之子孙,百十年以来,必是会层出不穷,又岂会复姓他人?”韩准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先帝此言便已表明皇室血脉之纯正,先帝是想,现今各位皇子俱在,他们之子孙便是顾氏之嫡系子孙。当今新皇谋断,日后定是会将我明国江山,传于顾氏子孙的。到那时,这顾氏江山仍旧还是顾氏的江山。不会有任何改变,这才是真正的以贤能任天下之君。” 待韩准说完,顾思敏又瞄了瞄,下面站着的三人,问道:“三位大人,可听清楚了?现在尔等还要反对于朕吗?” 哎,先帝都已将事情想的透彻,分析得体,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还能说什么呢?何况,最大的问题,还不就是子嗣的问题嘛,这既然解决了,那还有什么理由反对?顾思敏聪敏贤能,若自己坚持反对,那可不就是迂腐的佞臣了吗?那三位大臣相互对望了望,想了想,便跪地,道:“臣,愿尊先帝遗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思敏满意的扬了唇角,高声道:“礼官何在?” 礼部尚书,上前一步,道:“臣在。” 顾思敏又吩咐,道:“先帝的丧葬,就定在三日后吧。” 礼官听罢行了礼,小心翼翼的,说道:“是,明日正式举行登基大典。三日后,举行先帝的丧葬仪式。” 顾思敏点头,看了看李洹,李洹便道:“退朝。” 昨夜顾思敏进了宫,彻夜未归。荣瑾瑜今日上朝又发生了先皇驾崩,新皇要登基的事情,他一时半会的还在觉得奇怪。刚一下朝又是一群大臣都冲着他挤了过来,荣瑾瑜只得哭丧着脸回应着他们。他心里倒是担心顾思敏的,他不确定顾辰逸是不是真的驾崩了,他是怕顾思敏暗自伤心,便想着赶紧过去看看呢。稍稍应付了众位同僚,荣瑾瑜便又直奔坤正殿去了。 荣瑾瑜刚到御书房门口,李洹便行礼,道:“皇夫,圣上在里面等您。”说完他便开了门,让荣瑾瑜进去。 荣瑾瑜听了他的称呼一愣,心道:皇夫?驸马的完全性升级版,那我算不算是米虫中的米虫,小白脸中的小白脸呢? 荣瑾瑜刚一进去,便道:“敏儿,父皇他。” 顾思敏微微一笑,道:“父皇,没事啊。” 荣瑾瑜东张西望的,疑问,道:“没事?” 看顾思敏轻松自若的样子,荣瑾瑜就满头黑线:果然,是她们父女俩算计了这整个朝廷了。 顾思敏放下手中的笔,道:“父皇要去天门,今早开宫门的时候就已经走了。等我登基以后,李洹便会跟去服侍他的。” 今早我给父皇易了容,他便走了。天门是母后从小生长的地方,当初,母后的遗体也是瞒着王公大臣葬在了天门的。现在父皇去了天门,他便可以随时都陪着母后了。以后,父皇也可以和母后守在一起。那皇陵,也不过是两座空着的衣冠冢罢了。 荣瑾瑜莞尔一笑,道:“哦,原来父皇是想要自由了。”你们又骗了全天下了,哎,我算是掉进狐狸窝了。 顾思敏抿嘴一笑,道:“嗯,父皇要自由,所以这次算计的是朝中大臣。” 荣瑾瑜拉了顾思敏的手坐下,道:“既然父皇没事,我就放心了。可是李忠辅今日竟然没有站出来反对,倒是大出我的意料呢。” 顾思敏笑道:“我可不意外,李忠辅老奸巨猾,我一向都是韬光养晦,厚积薄发的。他一定是以为,我会比我那些皇兄要好对付的多。”顾思敏又想了想,道:“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映月宫,以后我们就要住到那去了。” 的确,李忠辅认为顾辰逸是因为极度宠爱顾思敏,才将皇位传于顾思敏的。如此一来就比较好对付,可他却没想到,整个顾家最狡猾的就是顾思敏了。而且,顾思敏又是自小被顾辰逸亲自教导出来的,这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可一点也不输给顾家的任何一个人。 荣瑾瑜嘟着嘴,道:“嗯,我还是喜欢薇夏风荷。” 映月宫,是敏儿从小住到大的寝宫,不过,我还是喜欢薇夏风荷呢。敏儿不住在坤正殿,想必和这里的血腥有一定的关系吧。 顾思敏理了理发丝,道:“嗯,我也是,不过不能住在薇夏风荷了,那当做行宫倒还是可以的。”顾思敏看了看路痴荣瑾瑜,笑道:“瑾瑜以前很少来宫里,不如我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吧。” 以前就知道他总是迷路,皇宫太大,万一他要是跑到别人那去,怎么办? 顾思敏带了荣瑾瑜去熟悉宫里的环境,到处的走走看看,时间过的倒是挺快的。到了次日一早,顾思敏便着了量身定做的龙袍去上朝,接受百官朝拜,完成了登基大典。第三日又完成了先帝的丧葬仪式,顾思敏便下了旨,撤了荣瑾瑜在朝中的职位。从此,荣瑾瑜算是正式的变成了顾思敏的后宫佳丽。 此次先帝驾崩,顾思敏也只是按照顾辰逸的吩咐,通知了各个在外,已经成年有番号的皇子。但,任何皇子都不得以先帝驾崩为名义,还朝参加仪式。这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有人蓄意谋反,而另一方面,可能也是顾辰逸的私心了。在他真正驾崩的时候,可能只需要顾思敏和顾怀在身边也就足够了吧。 这一年的明国史书,大记事中,记载道:公元一百五十八年十月,新元帝驾崩,史称明太宗。帝女长乐公主顾思敏继位,国号晟宸。 转眼数月,这日子,如之前一样,还算平静的过着。顾思敏每日都要上朝,处理朝政,而荣瑾瑜每日,还是会想尽办法占顾思敏便宜。 这日萧尹刚到宫门口,却听得有人叫他,一转头便见了久未见面的荆若漓和一个绝色女子。 这女子就是荆少爷的心上人啊,果然也是绝色呢。就是看上去,冷了点。虽然不及夏优璇那么冷,但看起来也绝没有皇上那么笑颜明媚。萧尹愣了愣,就看着荆若漓猛笑,道:“荆少爷,你总算是回来了啊。” 荆若漓见萧尹眼神迷离的看了看他和墨雨澜,便窘迫万分的,说道:“嗯,我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容易嘛我?你家少爷呢?” 萧尹想了想,指了指宫门里面,道:“在里面呢啊,应该跟皇上在御花园吧。” 荆若漓奸诈的笑了笑,道:“嘿,嘿嘿嘿,你家少爷好的很,你带我去见他。” “好。”萧尹应了声,便带着他们二人进去了。 到了御花园,远远的就见顾思敏和荣瑾瑜在那,荆若漓还未说话,墨雨澜倒是上前一步,一改冰冷,高兴的叫道:“师姐。” 顾思敏笑着拉了墨雨澜坐下,道:“雨澜,你怎么来了?姥姥和我父皇可好?” 墨雨澜点了点头,道:“嗯,都好,他们可想你的紧呢,我是来京城看望师姐的啊。” 一旁的荣瑾瑜倒是愣住了,直到顾思敏的眼睛眯了眯,荆若漓拍了拍他,他才反应了过来。 荣瑾瑜一把抓住荆若漓,对顾思敏,道:“敏儿,我们离开一会啊。”说完,他也不等顾思敏有反应,便拉着荆若漓迅速的离开了。 顾思敏看着荣瑾瑜拉着荆若漓离去,墨雨澜也看了看他们二人勾肩搭背的样子,突然感叹道:“师姐,看来你跟师姐夫的感情也蛮好的嘛。”墨雨澜还以为顾思敏是意在拉拢,才会下嫁荣家,现在看来,难道是已经日久生情了? 顾思敏端起石桌上的茶,抿了口,才抬眼看着墨雨澜,问道:“哦?何以见得?” 墨雨澜笑了笑,道:“他都叫你敏儿了呢,若是师姐不喜欢的人这么叫,师姐能愿意吗?” 顾思敏微微瞪了瞪她,道:“哼,就你聪明。”她又疑惑似的,说道:“不过,那荆若漓…” 墨雨澜却先一步,解释道:“哎~,我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顾思敏撩拨着茶杯盖,旁敲侧击的,说道:“嗯,看起来也是呢。人家也就只是为了你不远万里的去了天门,又不明不白,没名没分的纠缠了一年多,罢了。”顾思敏说着说着,还不忘了加重罢了二字。 听瑾瑜说,荆若漓出门就是为了找一个身穿白衣的心上人,原来这人是雨澜啊。 怎么师姐现在,也喜欢捉弄人呢?墨雨澜有些羞涩,一急便蹙眉,拉着顾思敏的手,羞涩道:“师姐~。” 顾思敏看了看她,问道:“嗯?怎么了?” 墨雨澜却微微嘟了嘟嘴,低声道:“没事。” 这边二人打闹着,谈论着小女儿家的事情。那边拉了荆若漓走了的荣瑾瑜,也开始盘问起来。 荣瑾瑜放了荆若漓的手,笑道:“说,你们怎么回事?”看荆若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半天也没说出话来,荣瑾瑜又道:“若漓啊,也不是我说你,你自己说说,你居然一声不吭,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弃我于不顾,对是不对?” 哼,当时我正是前有狼,后有虎的时候呢。你跑就跑吧,还不吭个声。 荆若漓苦着张脸,解释道:“额,那,那,那我不是,当时一知道,雨澜的名字和身份,立刻就追她去了嘛。”荆若漓又是撑着脸笑了笑,道:“有道是,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我这不是前脚回来,家都没回,后脚就来找你了嘛。” 荣瑾瑜接着又问,道:“你是来看我的吗?我看是墨雨澜来看她师姐的吧?算了,你重色轻友的事,我就先不说了。你这次回来,是因为事情定下了,要成亲了吗?”都缠着人家一年多了,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荆若漓一脸的苦恼,道:“什么啊,我倒是想呢。人家又不喜欢我啊,怎么成亲?” 哎,这么久了,是块冰也应该融化了吧。难道,她是石头? 天啊,有人居然比我还笨,还蠢,还无能。荣瑾瑜一惊讶,道:“啊?一年多了啊,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荆若漓一脸窘迫,无奈的甩了甩袖子,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每天都缠着她,可她对我还是老样子,不冷不热,不近不远的。” “……”荣瑾瑜眼睛一眯,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翻了个白眼。 荆若漓看了眼荣瑾瑜,反问道:“还说我,那你呢?搞定了?” “那必须的。”荣瑾瑜又惊讶的,问道:“咦,你知道顾偌颜就是顾思敏了?” 荆若漓勾唇笑了笑,道:“嗯,知道了啊,去了天门久了才知道的。我还听说了京城的很多事情呢,比如什么出征西域,五皇子逼宫什么的。” 想必都是你家顾思敏的作为了吧,除了她,谁还能这么狡猾啊。 荣瑾瑜叹了口气,指了指天,道:“哎,真是,一言难尽啊~。你看,我还没说呢,天都黑了。” 这么长的故事,又岂是我三言两语,便能讲的完的啊,哎~。 荆若漓也看了看天,道:“现在还是冬末啊,刚又过了戌时,天能不黑吗?” 荣瑾瑜道:“哦,看样子,墨雨澜会住在宫里呢,那你呢?” 荆若漓想了想,指着自己,问道:“我?回家呗,宫里能留一个男人住么?” 荣瑾瑜朝他暧昧的一笑,道:“宫里不能留一个男人住,但是,一个男人可以和皇夫相谈甚欢,晚了时辰出宫。”他见荆若漓此次回来,尽是些垂头丧气的样子,便道:“走吧,别郁闷了,我带去你个好地方。” 荣瑾瑜带着荆若漓到了映月宫,进去拿了酒出来,便拽这荆若漓飞身上了房顶。 荆若漓一坐下,便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荣瑾瑜笑了笑,又指了指对面的大树,道:“怎么了?你不喜欢房顶啊,那你要去树上也可以的。” 房顶多好啊,视野宽阔,风清月明的,再喝点小酒,多惬意。我是不是男人,好地方能是青楼楚馆么? 荆若漓的嘴角抽了两抽,无奈道:“那我还是在这吧。” 荣瑾瑜看了看门口,道:“她们还没回来呢,看来,也是相谈甚欢啊。”这师姐妹,久未见面,指不定还要相谈到后半夜呢。 荆若漓不答话,却很是正经的,问道:“瑾瑜,顾思敏待你如何?” 荣瑾瑜点头,却叹息,道:“好。只是,她日理万机,相处的时候自然是越发的少了。” 她现在,必然是比当公主的时候,要忙的多了啊。弄的我都快成每日期盼相公回家的,怨妇了。 荣瑾瑜又接着,说道:“她胸中城府之深,毫不外露,难于窥测,足以让左丞右相自叹不如。敏儿刚继位的第二个月,便用一招二桃杀三士,除了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 敏儿的皇位,也是踩着捱捱白骨上去的。即使,我想为她分忧,我却也不会多嘴过问的。我不想她变成第二个武则天,在我看来,这天下的责任,也不比上敏儿在我心里的位置。她就是她,我不想改变些什么,我也不可能把她想象成我需要的任何样子。能带了她离开这是非之地,怕真是奢望了。 如此看来,什么田园野外,江南塞北,全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了。荆若漓喝了口酒,幽幽的叹道:“那是自然的,谁叫她是这天下最至高无上的人呢。” 荣瑾瑜偏头看着荆若漓,问道:“嗯,那你呢?准备怎么取悦墨雨澜呢?” 荆若漓却打了个酒嗝,道:“你这个问题,我很胸闷。再说了,我又不是卖身为奴的小白脸,取悦什么?” 荣瑾瑜听他这么说,猛拍了他一下,道:“你干吗学我说话,你要拿出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勇气来。” 荆若漓措不及手的被他拍的一阵咳嗽,道:“欲与天公试比高?我怕天压死我。” 荣瑾瑜语重心长,很是正色的,说道:“若漓啊,成功的三要素,你知道是什么吗?”荣瑾瑜见荆若漓一脸无知的摇了摇头,又道:“一,坚持,二,不要脸,三,坚持不要脸。” 荆若漓斜着眼睛,看了看荣瑾瑜,问道:“你,就是用的这三点?” 荣瑾瑜一摇头,道:“不是,这三点是专门为你量身定制的,你要认真的贯彻这个方针啊。”他见荆若漓还有些愣愣的,又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这剽悍的人生,将被墨雨澜重新改写,加油吧!” 荆若漓翻了个白眼,反问道:“谋?谋什么,谋人还是谋心啊?”谋人,无耻,谋心,无力啊。 荣瑾瑜一抖眉毛,说道:“都谋,我教你首歌,你一会等她们回来,就在这唱。” 荣瑾瑜说完,便下了房顶回屋里拿了琴,上去教荆若漓唱歌了。半个时辰后,荆若漓已经学的滚瓜烂熟了。 荣瑾瑜饮了口酒,道:“见你如此聪明,我十分之欣慰。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等她们回来,我一弹琴,你就唱歌。” 荆若漓猛喝了几口酒,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门口,却见顾思敏和墨雨澜正往这边走来。 顾思敏和墨雨澜一进了映月宫,便看了见房顶上坐着的俩人,但都自然的选择无视了。可是她们却坐到了院子里的石桌前,想看看这俩人在上面是要做什么。 见顾思敏二人坐定,丫鬟上了茶,荣瑾瑜便开始弹琴了,可是他发现荆若漓又没了反应,他便把酒递过去,道:“快,你多喝点,酒壮怂人胆。” 荆若漓看了看荣瑾瑜那殷切切的眼神,就心下一横,又猛喝了几口酒,荣瑾瑜一弹琴,他就将眼一闭,颤抖着高声,唱道:“我说我的眼里只有你,只有你让我无法忘记,度过每一个黑夜和每一个白天,在你身边守护着你。我说我的眼里只有你,你是我生命中的奇迹,但愿我们感动天,我们能感动地,让我们生死在一起,永不分离。” 顾思敏笑着喝了口茶,道:“哎呦,这词唱的好,唱的真切,唱的是情意绵绵啊。都要生死在一起,永不分离了。”顾思敏边说边侧眼,看了眼墨雨澜。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么肉麻的情歌,定是荣瑾瑜撺掇荆若漓唱的。 墨雨澜从荆若漓开始唱歌,就瞪着他,现在听顾思敏如此一说,更是羞的红了脸,道:“哼,谁要跟他生死在一起,肉麻死了。” 顾思敏倒也不语,却看着荣瑾瑜笑,墨雨澜却看着顾思敏,多了几分好奇:“师姐,你喜欢师姐夫吗?” 在这个荣瑾瑜面前,师姐,早就不是以前的师姐了。可是为什么会变化的这么多,这么快呢?当初不是说是为了利益才会下嫁给他的吗?难道,真是日久生情了? 顾思敏莞尔一笑,语气幽幽却肯定的,说道:“嗯。他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从我手里抢了他去。” 顾思敏这话,似在跟墨雨澜说,又似在跟自己说。不管荣瑾瑜对楼语凝如何,在她心里,其实还是介意楼语凝的存在的。 墨雨澜一愣,看了看在上面弹琴的荣瑾瑜又看了看眼含笑意的顾思敏,心道:这还是我师姐,顾思敏吗?彻底的变了啊,可她又怎么会在别人面前,还是我师姐呢? 愣了愣,墨雨澜才道:“哎,师姐,我先回房了。再听下去,会肉麻死的。” 这就是爱情?能让一个人变的不像自己,还是能把一个人最初的本质,和心底最深处的欢喜,不自觉的展露出来。墨雨澜想着,便又有些害怕的退缩了。 顾思敏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她回房,自己也看了眼荣瑾瑜,便也先回房去了。荣瑾瑜停了琴音,上面的荆若漓眼睁睁的看着墨雨澜回房了,便拽着荣瑾瑜,道:“她走了。” 她怎么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呢? 荣瑾瑜拍了拍荆若漓的肩膀,道:“那你继续努力吧,一直唱,唱到她答应你为止呗。呐,琴给你,加油啊。” 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看来墨雨澜也是个不好对付的妖孽,难道天门是专门出妖孽的吗? 荆若漓一把拉住荣瑾瑜,问道:“那你干吗去?” 荣瑾瑜想都没想,便笑道:“当然是吃个饭,洗洗睡了。” 敏儿都对我使眼色了,我得乖乖的去侍寝啊,后宫佳丽的日子可不好过,不好好伺候皇上,奴家我可是会失宠的~。 “……”荆若漓无奈的松了手,叹了口气,看着他下去了。 大冷天的,怎么都喜欢去上面吹风呢?荣瑾瑜刚下来,萧尹便看了看上面,道:“少爷,荆少爷他…” 荣瑾瑜看了眼荆若漓,道:“和尚好做,五更难熬。他没事,抽风而已。”等他一会下来了,说不定还真就有戏了。 萧尹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抽风?”上面风是挺大的,可是荆少爷手上又没有棍子,怎么抽风啊? 荣瑾瑜点了点头,道:“对,不用管他,天黑夜深,抽抽更健康。”荣瑾瑜说完,笑了笑,便回房找顾思敏去了。 100第九十七章 抵死缠绵 第二日,荣瑾瑜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荆若漓从墨雨澜房里走了出来。他立刻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荆若漓一见荣瑾瑜如此,一把拉了他坐到一边,紧张的解释,道:“你别乱想啊,我们什么都没有。” 一看荣瑾瑜那表情,就知道他没往好的地方想。 荣瑾瑜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那是,你们想有也有不了啊。这句描写,真是太过直白,若漓啊,注意错词。” 都日上三竿了,才从人家屋子里出来,还说什么都没有。妈的,恬不知耻说的就是你。 荆若漓一急,道:“额,我是说,我们昨晚什么关系也没有。” 荣瑾瑜一脸暧昧的,冲他挤了挤眼睛,道:“哦~,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都这样子了,也差不多了啊,你就不会再不要脸一点啊。 荆若漓一个白眼过去,叹息道:“是昨天晚了啊,出不了宫了。她的意思是,天黑夜凉,一个男人在宫里不方便。于是,就让了贵妃塌给我睡。” 荣瑾瑜既惋惜又同情的看着荆若漓,摇头长叹道:“啧啧啧,真是愁无限,消瘦尽,有谁知?” 荆若漓表情呆滞的,问道:“哎,我要熬到何年何月去呢?” 顾思敏和墨雨澜却回来了,老远就听见荣瑾瑜说话,顾思敏便道:“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却不知是谁幽梦,谁的柔情呢?” 荆若漓一下子就涨红了脸,荣瑾瑜却看了眼墨雨澜,笑了笑,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惜取眼前人。”见墨雨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眯着眼睛看自己,荣瑾瑜又道:“若漓呀,你身边的花花草草,挺多的啊,有道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要不要选一个,去应付你爹呢?” 若漓啊若漓,我对你十分的同情啊。你家这位,明显也是心性未成年呢。她看我的眼神,仿佛都在诉说着,你知道的太多了… “啊?”他们又该逼我成亲了吧?哎,瑾瑜说多少,怕是雨澜都不会为之所动的。荆若漓一愣,又颓丧,道:“是啊,还有我爹呢。” 荣瑾瑜一叹,道:“哎,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敏儿啊,我们去用午膳吧。若漓你就接着,悲花伤春吧。” 顾思敏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道:“瑾瑜还没用膳吗?我和雨澜都用过了呢。” 荣瑾瑜指了指自己,问道:“啊?就剩我一个人了?”敏儿怎么能这样呢?有了师妹,就不要亲亲了。夜夜侍寝的銀,可素爱妃我啊~~~。 顾思敏点了点头,荆若漓又一脸苦闷的看着荣瑾瑜,道:“还有我啊,我也没吃呢。”跟你一样了,睡到现在才起床,再晚点的话,晚饭都能一起吃了。 荣瑾瑜却一脸的嫌弃,道:“你就不用吃了,相思吧,相思就能思饱了。” 荣瑾瑜说完就双手一伸一抖,飘着走了,众人见他这动作全都一愣,可远处还传来了他变了调的诡异声音:“啊!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他刚一说完,荆若漓就尴尬的不得了,他已经彻底是坐不住了,便尴尬又害羞的起身,道:“我,我也跟他一起去吧。” 顾思敏也起身,道:“好了,我要回御书房了,雨澜你自己玩吧。若真是心烦意乱,就去御花园走走。”墨雨澜点了头,便看着顾思敏离去了。 本来荆若漓回来了,顾思敏是想安排他入朝为官的。不过朝中的大臣差不多都已经换上了自己的人马,顾思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想想即使荆若漓不入朝为官,一样是要为自己所用。况且,荆若漓不当官,不涉政的话,有的事情办起来,更是方便些。 可这样舒服玩闹的日子还没过几天,才到初春,却又出了事情。这日胡俊在朝房收了奏折送到御书房,顾思敏在翻看时,却看到了一封有关于荣瑾瑜的奏折。顾思敏不动声色的将奏折放置起来,便在心里盘算起了这事情。 晚上,荣瑾瑜在宫禁前送了荆若漓出宫,回来便看见顾思敏在书桌前发呆,他便轻声,道:“敏儿,可是朝廷里有事了?” 顾思敏没有答他,却有些愣愣的看着他,微微的皱着眉,很是犹豫的点了点头。顾思敏要是惦记上一个人,要算计他的话,定是会毫不犹豫就出手的。可是这一次,她却犹豫了。 荣瑾瑜心里一紧,道:“事情很严重吗?” 能让敏儿如此严肃的事情,那得严重到什么地步啊?想当初,三皇子的圈套,五皇子的逼宫,她都没有如此为为难呢。面对任何大事,都能运筹帷幄,镇定的不露声色,她的演技,连我都瞒了过去。可是,炙手可热心可寒,敏儿你可知道,你手中的权利越大,我的心就越寒冷。 顾思敏见他问了,才缓缓的,说道:“是朝廷上的事情,这次替换了很多大臣。突然觉得朝廷里看似人才济济,其实也都是些滥竽充数的人罢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奸佞,也要慢慢的处理了。”楼语凝,你既是要玩大的,朕就陪着你,玩把大的。死,也要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荣瑾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非信无以使民,非民无以守国。不是每一个正直忠谏的大臣,都是贤臣良将,也不是每一个奸佞馋臣,都不能为官从政。不论什么朝代,什么时间,最不乏的,就是贪心弄权之人。敏儿自小通政,又怎么会看不透,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因为这些小事,而去烦心呢?” 哦,我心爱的姑娘顾思敏,我多么的想问你,问你到底爱我有几分?我在你心里,重若几何?是否可以堪比这江山? 顾思敏愣愣的低声自问,道:“浅显易懂的道理?”是啊,浅显易懂的道理,我有什么好犹豫的?你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荣瑾瑜眼神幽幽,道:“君者,天下之主也。臣者,君之谋士也。老鼠能活多久,能怎么样活着,都要看猫的心情。而你,就是那只猫,这天下的所有人都是老鼠,他们都捏在你的手心里,逃不出去,只能无力的挣扎着。” 顾思敏的眼神柔美如月光又略带些清烟一般墨染了的惆怅,荣瑾瑜知道,她定不是因为这些事情而烦恼,可他不愿意去探究她不想说的事情。何况,在这君主制的社会里,说好听点臣下是拿钱给君主办事打工的,说难听点还是个奴才。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可真是让人谨小慎微,危言危行了。 顾思敏看着荣瑾瑜浅笑,问道:“哈~,是啊,老鼠能活多久得看猫的心情,如果我是猫,那你又是不是老鼠呢?又或者说,你愿不愿当我一个人的老鼠呢?”荣瑾瑜,如果我这一次算计了你,你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待我? 荣瑾瑜拥住顾思敏,道:“我想把你放在手心里来疼爱,所以,我不想你过这种烦心多事的日子。” 敏儿的眼神魅惑,这句话又问的太过*,我仿佛听见她在问我,愿不愿呆在她手心里一辈子一般。哎呦,原本这么幼稚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会如此婉转动听,悦耳缠绵? 顾思敏靠着他不语,荣瑾瑜又道:“可是从现在起,我将不再期待奢侈的愿望,只珍惜我所拥有的一切。幸福不是长生不老,不是大鱼大肉,不是权倾朝野。幸福是每一个微小的生活愿望而组成的。当你想吃的时候有的吃,想谈爱的时候有个人来与你相爱。而我现在所拥有的,就是我最想要的。” 如果我可以为你放弃我自己,那么,你会不会也为了我,而放弃这天下? 顾思敏抬脸,仔细的看着荣瑾瑜,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心疼和柔软,问道:“荣瑾瑜,你为什么这么笨呢?” 荣瑾瑜,你可知道,我拿着刀无法拥抱你,我放下刀无法保护你。这权利不只是我的责任,父皇的期望,还是我们的护身符。父皇将这江山,交到我的手上,我又岂可让他失望?不平了这些事情,定了这天下,这危险就一日完结不了。所谓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大抵就是说我们了吧。这,无法终止的多事。 荣瑾瑜勾着唇角,想了想,说道:“那是因为你太聪明,才显得我太笨的。” 荣瑾瑜伸手,抚上了顾思敏微微皱着的眉,又道:“你若舒展颜,我也常欢喜。但愿,情如时长。”说完他又拉着顾思敏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看着她笑。 荣瑾瑜傻笑着,顾思敏却抽回手,就吻上了他的唇。这吻,太温柔,似是要将这一生的温柔,都在这一刻用尽一般。 一吻终了,荣瑾瑜一笑,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怎么都觉得她今天是有什么事情,没有与我说呢?难道,是我想多了吗?荣瑾瑜心里不安,面上终是没有任何表露的都藏在了心里。 一直心情沉重的顾思敏听了他这话,倒是没忍住笑了出声。荣瑾瑜见顾思敏笑了,想必也没事了。便扯着她衣角娇媚的笑了笑,小声道:“敏儿~,来而不往非礼也。莫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才是。” 在这种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夜里,再适合推到不过,而且荣瑾瑜也准备紧跟潮流的步伐,风雨无阻。 顾思敏却不理他,转身欲走。荣瑾瑜上前一步从后面环抱住顾思敏,略带些喘息在她耳边低喃的,叫道:“敏儿。”然后就顺势含住顾思敏的耳垂,一股暖流划过,让顾思敏全身发软的攀住了荣瑾瑜。顾思敏软绵绵的已经无力反抗了,任由荣瑾瑜亲吻着,掠夺着。荣瑾瑜却在此时停了下来,他放了顾思敏在床上,眼睛看着顾思敏,仿佛是在询问她的意见。顾思敏微微一笑,主动的环上了荣瑾瑜脖子轻轻一勾,又主动吻上了荣瑾瑜的唇。 荣瑾瑜心里一暖,对于顾思敏偶尔主动的表现,他都很是欢喜,又渐渐的深入起来。 如同上次顾思敏执了荣瑾瑜的手,勾了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说:那就给你。这一幕又让荣瑾瑜的心荡漾起来,这帐内风景春意盎然,这帐内的人儿柔情似水。这世间的万物,在荣瑾瑜眼里,都抵不过顾思敏的一个微笑,一个动作。顾思敏今夜的主动,她今夜的热情,让荣瑾瑜也为之惊讶,可这时没有思维能力的人,又如何会去细想,这其中变化的原因?发丝的纠缠,堪堪是要至死方休。 今夜,抵死的缠绵着,这用之不尽的温柔。 而窗外的风,正吹荡着,她们共同携手执笔,画的那副丹青不渝。不知道,她们是否也能像,那画上并肩成双的两个女子一样,执手偕老。 这夜抵死缠绵,这心至死不渝,这情,绵绵不绝,这爱,根深蒂固。可荣瑾瑜却没有想过这抵死的缠绵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是一如既往的深情携手意绵绵,还是风雨无情催人老? 这可正是,今日暂同芳菊酒,明朝应作断蓬飞。创业固难,守业不易,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苍生,不负卿。 101第九十八章 暴风骤雨 这日,荣瑾瑜正自念叨着,好几天没见若漓来找自己了。就算荆若漓不找自己,他也得找墨雨澜啊,可是怪就怪在,他居然谁都没找。 “皇夫,皇上在御书房召见。”荣瑾瑜正在想要不要去找他的时候,胡俊便过来传了话。 在御书房召见我?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是前几日提到的朝廷上的事情吗?荣瑾瑜纳闷,道:“嗯,我知道了。” 荣瑾瑜到了御书房,却见顾思敏在看书,他见顾思敏专神,便坐到旁边看着她,不曾打扰。 顾思敏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遣退了胡俊,问道:“荣瑾瑜,你若谋反,同予者何人?” 自打荣瑾瑜一进来,顾思敏便察觉到了。只是她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怎么说,该怎么问。横竖都是一刀,思量之下,她才决定单刀直入的挑明了问。 荣瑾瑜一愣,不明白顾思敏这是怀疑他,还是询问他的看法,只得道:“兵者诡道也,自然是能用兵之人了。能用兵者,自然是武将也。”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这句疑问太过沉重。可荣瑾瑜的淡定不是一天练就而成的,他表面平静,内心却风起云涌。他从未想到顾思敏会问出如此犀利的问题,伤心之余,一时竟不明所以的有点茫然。许是这几日事多,他竟隐隐的有些不安起来。 顾思敏点头,道:“那你可知道,父皇为何削了各个王爷的兵权?” 荣瑾瑜想了想,道:“集中兵力,凝结权利,是为巩固政权。这为臣者第一大忌,功高震主。收了兵权自是也怕有人谋反,自古帝王皆是如此,猜忌之心尤其之重。父皇削了我父的兵权,无非是怕谋反罢了。前朝之乱亦是如此,所以只留下了小股的兵力。一是,可以保卫皇城的安全。二是,王爷毕竟是王爷,手中无权亦无兵,不足以威严。三是,外有造事者,王爷便可领兵平乱。” 顾思敏点了点头,不眨眼的看着他,道:“不错,正是此意。荣瑾瑜,你父若是谋反,你该当如何?” 荣瑾瑜轻笑,道:“我曾说过,虽至亲亦忍绝。谋反之事,牵连甚广,只是,望你能饶恕无辜罢了。” 荣海会不会谋反,荣瑾瑜心里可是清楚的很。荣海从前在朝堂之上,就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这不是要坐收渔翁之利,只是要自保而已。如果他真心要谋反,他怎么会不和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商量? 聪明如顾思敏怎么能不知我心中所想,可她还是问出来了。她还是犹豫了,她还是怀疑了。 荣瑾瑜轻轻一笑,淡淡的说着,似恢复了往日的欢乐,语气中却是掩饰不住的黯然失落。一瞬间,止不住心里这徒然间延伸的尴尬。没心机的人,是太单纯还是太愚蠢? 顾思敏垂下眼帘,不去看他,只低声问道:“那荆若漓若是谋反,你又该当如何?”如若你父真的谋反,你是否能为了我,做到虽至亲亦忍绝? 荣瑾瑜一惊,一种强烈的不安划过心头,道:“男儿大丈夫,一刀两断截,人面禽兽心,造作何时歇。” 敏儿今日,何故问些这种事情?荣王爷怎会有心谋反,可她又问到了若漓。可若漓又怎么会谋反,这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啊,若是真有此事,这叫我如何能相信?可荆若漓确实几天都不曾露过面了。 顾思敏拿着一本奏折,递给荣瑾瑜,道:“朕这有一份奏折,你不妨也看看吧。” 荣瑾瑜,你既然这么相信荆若漓,又何必来将我一军?你们既非男儿之身,荆若漓又非人面禽兽。你这一刀两段截,何时能断? 荣瑾瑜看着顾思敏,颇有疑惑的接过奏折,翻看了起来。奏折上曰:本年二月十五日,接据金华府知府杜达康案报,二月初九日抓获匪徒李卓远一名,经审讯,其贼招出骇人□。据供武义县之桃溪滩有前朝叛逆聚集商同滋事。复又拿获武元亮一名,搜出逆词,据供首犯宁可正定于三月十六日意扑淮杭。正在办间,又于是日申时据杭州府知府汪仲新等案报,该逆匪等人已于三月十六日未时聚至杭州城,请速调兵剿办。臣接阅之下,不胜发指。查该逆犯宁可正胆敢于光天化日之下肆意反逆,聚众攻城,实属罪大恶极,觅应上紧剿捕,从重惩办,以伸国法,而快人心。念及此案事关重大,臣不敢因抢功轻敌而拘泥迟延,致误机宜。臣接案后,一面飞致两江总督李安年前往镇压,一面酌调路途较近之嘉兴、绍兴、临安各州府兵丁人员,奔赴杭州应援。又命海宁、上虞知府衙门截住其匪东窜要路。并命杭州文武各员督率兵役,并多募乡勇竭力固守,兵力齐集,一鼓作气,生缚渠魁,全清余孽。现永康府知府姚修文探查,十六日,反贼两三千人骤至杭州扑城,经李安年等率兵击敌百十余人,余贼一路逃窜,死伤无数。再,各属均报贼匪巢穴,或称石佛头,或称兰湾,或称棺山坪,地名不一,均在金华县境,现已派人探明反地,欲带兵兜合,穷搜全获,以净根株,并飞书杭州界邻之江苏、江西两省,严防密堵。所有述著文字臣言据真,言证词灼,诚惶诚恐,伏乞吾皇圣鉴。微臣李忠辅谨奏。 荣瑾瑜浅笑,道:“这自然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了。敏儿仁德之治,又何惧他几个反贼乎?何况,这一群乌合之众,不都已经全军覆没了嘛。” 这谋反之事,与我们何干呢?而且又是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患,敏儿何故如此上心? 顾思敏的脸色有些阴郁起来,反问道:“朕纵是仁德之治,怕也赶不上反对朕,反对这顾氏江山之人多势众吧?”她又扬手,接着道:“朕这,还有一封密奏,瑾瑜不妨也看看吧。” 荣瑾瑜接过密折,只见密折上,道:臣启陛下:两江总督李安年,俘获贼首宁可正和叶久才,刑讯之下,二人招供出兵部侍郎荆显勾结前朝叛逆,意在谋反。其子荆若漓亦参与其中,此子又与皇夫荣瑾瑜关系交好,情同手足。臣等猜测,其二人曾一同出现在江南,想必是为联系远在江南的前朝叛逆而去。臣等顿首,请旨将宁可正和叶久才二人押赴至京受审,彻底查清前朝反贼谋逆犯上一事。臣等,跪请吾皇圣裁。 荣瑾瑜还未看完便已心惊,半响,他才神色端正的看着顾思敏,问道:“敏儿,信了?” 荣瑾瑜无语,空气在凝结,他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这封密折没有署名,可是又用了臣等二字,难道是数位大臣联盟上奏的?他们是惧怕荣瑾瑜的地位,便用了密折上奏。押赴宁叶二人进京受审,可不正是要治他和若漓于死地嘛。 对于有人想治他于死地这事来说,荣瑾瑜却更是关心,顾思敏是信他还是信这些栽赃而来,所谓的人证和物证。不过,听顾思敏的称呼和言词,明显就是已经有所怀疑了。 顾思敏却逃避似的不看荣瑾瑜,微微侧脸,道:“朕已下旨,将荆显父子下狱候审。”她见荣瑾瑜不语,才转头看他,却还是态度不明,模棱两可的说道:“无需多言,这件事情,朕自会查清楚的。来人,送皇夫回荣康王府休养。” 荣瑾瑜看着顾思敏那坚定不移的眼神,也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她就这样华丽丽的,伤了我的心。顾思敏,难道你要我生生的逼走了,自己心里那份最初的感动?我要的不多,只是一句: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你都还有我。可是没有一句话,你却用眼神给了我最后的一刀。 荣瑾瑜的心,突然像从二百五十楼坠下,砰的一下就碎裂了一地。荣瑾瑜那脆弱的玻璃心啊,就这样哗啦啦的碎了一地,可顾思敏却还要在上面补上一脚。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讲,只在乎顾思敏是怎么想的。可现在都要送去荣康王府分居了,这不是怀疑,是什么?这不是软禁,又是什么? 荣瑾瑜只是看着顾思敏,没有说话,也没有要解释什么。可在听到顾思敏要将他软禁在荣康王府的时候,他却笑了,这笑好凄然,好无奈。不知道,是为了顾思敏对他那薄弱的信任,还是自己那一厢情愿的生死不渝。多可笑,他以为顾思敏也像他相信对方一样的相信着自己,却原来不是。从她是公主开始,还是从她对着自己说朕开始?他也已经分不清楚了。顾思敏在他面前的疑虑和态度不明,还有那犀利的疑问,是让荣瑾瑜伤了心的。 顾思敏此时一张冷颜,是不容质疑的坚决。人这么近,心那么远。按剧情分析,荣瑾瑜现在应该是泪流满面,然后掩面而去。可荣瑾瑜笑完,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顾思敏,直到胡俊进来对他行了礼,他才平静的转身出去了。那背影,有些落寞,有些苍凉。顾思敏却没有注意到荣瑾瑜那细微的变化。她以为,荣瑾瑜还是会像以往一样的等着自己。她以为,荣瑾瑜这一次,还是会原谅自己的算计。 荣瑾瑜带着萧尹去了荣康王府,他却想着荆若漓的状况。他相信荆若漓不会谋反,可他却不知道荆显会不会谋反。可那奏折上却说荆若漓也参与其中,荆若漓虽是官家子弟,却从不曾涉入官场,又哪里来的仇敌出手竟如此狠绝,硬是要将荆氏满门入罪。如此想来,许是有人刻意的诬陷荆显,所以要斩草除根了。但这事,虽然是轻描淡写的扯到了荆若漓和自己关系交好。可这到底是冲着荆显来的,还是冲着自己,他又想不通了。他在朝中树敌不多,看似就只有李忠辅还有赵王,再加上李忠辅和赵王的党羽手下,应该也有好几千人吧。这要是筛查起来,还真是大海捞针了。又或者说是荆显得罪了什么人,要治他于死地了,可荣瑾瑜却倾向于李忠辅和赵王想要陷害自己这个答案。他明目张胆的对付过李忠辅,李忠辅定是想千刀万剐了他,而赵王一直就认定了独子是荣瑾瑜杀害的,更是想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荣瑾瑜一时惆怅无限,这些事情都让他烦心不已,这事一日不清白,自己就会一日被顾思敏软禁在康王府里。现在这外面,不就到处都是看守自己的兵马嘛,自己出不去,也没有人进得来。而且那是密奏,顾思敏定是瞒着所有人软禁了自己的。若是自己强行出头的话,反倒是不打自招的坐实了这罪名。这次,可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了。 顾思敏此次的举动,真是伤了荣瑾瑜的心。他命萧尹拿了坛烈酒,竟自在园中饮了起来。而此时,在不远处居住的楼语凝,竟也得知了此消息。 水影进来行礼,道:“小姐,听说今日下午,荣瑾瑜已经因病住进了荣康王府。” 看来顾思敏的弱点,小姐也清楚的很嘛。用荆若漓引出了荣瑾瑜,顾思敏又岂能不上当呢。 楼语凝点头,笑道:“嗯,果然是顾思敏的做事风格呢。莫说是怀疑,就是查证属实,怕她也是不会声张的。” 这么几天了,才有了这么个反映。看来顾思敏也是动了情的,可是,这江山在她心里,终究是比荣瑾瑜要来的重要的多呢。 水影又,问道:“那下一步,小姐有什么吩咐?” 楼语凝一笑,道:“自然是等着宁可正和叶久才,被押至京城受审了。不过现在,我要去找荣瑾瑜。” 我这一忍又是好几个月呢,荣瑾瑜天天在宫里,现在总算是出来了。 水影道:“嗯,小姐高招,顾思敏这次,也要服输了。” 小姐运筹帷幄,这次定是志在必得了。可她,还是因为荣瑾瑜才这么做的吧?万一小姐得到了荣瑾瑜,就此放手,至大仇于不顾的话,那我要怎么跟师父交代呢? 楼语凝想了想,道:“现在还言之过早了些,不过,顾思敏现在既已怀疑了荣瑾瑜,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她说完又吩咐,道:“你先下去吧,一会我自己去找荣瑾瑜便好,你不必跟着了。” 水影行礼,道:“是。”待水影下去后,楼语凝换了衣服,便趁着月色去了荣康王府。 午夜十分,星星满天如碎钻般点缀着暗黑的夜空。那一抹淡淡又柔情的月光突然变的好寂寞,照着无能为力的人,映着一份无能为力的孤寂。楼语凝一袭素衣,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就去了王府的园子里。她刚到,便见荣瑾瑜趴在石桌上,口中还念念有词。好一幅悲叹佛心修罗,救世志,覆世手,惟叹水月镜花,瀚海悲歌的场景呢。 楼语凝到了的时候,荣瑾瑜已是喝了不少,正自念着:“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荣瑾瑜以前一喝酒就晕,今日怎么喝也醉不了呢。这酒,都跟水一样,稀释了醉意,又添了愁绪。 难道这良辰美景,千种风情,都只能说与顾思敏听嘛?楼语凝听得他念的词,气结的皱眉上前,一把夺了酒坛,道:“瑾瑜,你何苦如此?” 荣瑾瑜以为是顾思敏来了,起身刚准备叫敏儿,却见是楼语凝,一时失落的又坐下,道:“是语凝啊,你怎么来了呢?” 怎么还是会有期望呢?这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荣瑾瑜你明知道顾思敏扔了你来这,她便是不会来的,又何必再有期望呢?她现在已经不信任你了,等过几日那些人的证词一落实,那么,就更不会再有牵扯了,是不是? 楼语凝坐下,问道:“怎么,我不能来这吗?我可是专程来看你的呢。”顾思敏她不信你,你何必如此伤心。别的人,就不能陪着你吗? 荣瑾瑜傻傻的,笑道:“呵,呵呵,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呢?”他抬眼想了想,又呆呆的,问道:“可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楼语凝见他笑的呆傻,便笑道:“瑾瑜忘了吗,我可是会武的,来这种地方,可不算是难事呢。” 这种地方,这些个在府外的护卫,又怎么可能阻挡的了楼语凝呢。 荣瑾瑜有些愣了愣,道:“是啊,会武的。”嗯,武功还不低呢,外面的护卫,还真是拦不住的。现在,若是有人要杀我的话,那可真是轻而易举的事呢。他一翻眼睛,又问道:“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呢?” 楼语凝眼神柔柔的看着他,道:“我听说,顾思敏怀疑你谋反。软禁了你在这,我不放心,便来了。” 荣瑾瑜笑了笑,略有激动的,说道:“是啊,她怀疑我,她怀疑我谋反!”他又抢过了酒坛,摇头苦笑,边喝边道:“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 那些爱过的人啊,心是怎样慢慢凋谢的?顾思敏,如果我不曾爱过你,那么我便不会迷失了自己。如果我不曾爱过你,那么我又曾拥有过些什么呢? 楼语凝皱眉看着他,有些心疼,便抢过酒坛满了酒,叹道:“一剪相思,袅袅如云坠。漫漫长夜,薄酒一杯,朔风吹晚唱。灯花落,瘦尽又一夕,何人怜惜,正是伤春时节。” 荣瑾瑜,你何必为了别人,毁了自己?你为顾思敏伤心伤神,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我爱你?那红颜知己,怕是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过吧? 荣瑾瑜饮了杯酒,愣愣的看着楼语凝,自嘲的问道:“是啊,正是伤春时节,何人怜惜?何苦来折磨自己呢,把自己弄的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又有谁会心疼呢?” 顾思敏看不见,她即便是看见了,怕也是会无视的吧?想是我不自量的以为,可以堪比这江山在她心里的位置,却不曾想是我高估了自己。 楼语凝看着他,问道:“瑾瑜又如何知道,没有人会心疼你呢?” 心如刀绞,才会泪如雨下。爱情这回事,谁先动心谁就先输,我从一开始就输了。荣瑾瑜说着,眼泪便不自觉的流了下来,问道:“心疼我?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就算全世界都喜欢你,也是会觉得孤独的吧?” 这眼泪,何时能为我流一次呢?既然做了,便不能够回头了,我定是要叫顾思敏放了手的。楼语凝闭眼,点了点头,却道:“瑾瑜何不离开这里呢?这里的生活,并不是你想要的,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不论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 荣瑾瑜却摇了摇头,看向远处,道:“我要离开,也绝不是现在。”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我又如何能甘心离去呢?还有若漓,我走了,他怎么办? 他淡淡的说着,眼神却游离去别的方向了,想必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死心放弃的。楼语凝笑,道:“好,不论你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 荣瑾瑜转过头,表情很是凝重的,问道:“语凝可否帮我一个忙呢?” 如果这事被落实了,敏儿有可能不会杀了我。但她一定会杀了荆氏满门的,荣氏满门也不一定能幸免,我现在又不能出面,只能依靠别人动动手脚了。 楼语凝点了点头,道:“嗯,你说吧。” 楼语凝见荣瑾瑜如此认真,不由得在心里叹息,道:荣瑾瑜,你都自身难保了,何必还要去管那些个不相干的人呢? 连我都牵连了,想必这次事情,敏儿很是看重了。自古谋反都是重罪,牵连者都是要处以极刑的。若漓此次怕是难逃厄运了,不过,若是能买通那两个所谓的人证,那么说不定就还有转机了。荣瑾瑜想了想,问道:“你能救出荆若漓吗?” 楼语凝面上一惊,道:“荆若漓?”果然是呢,你这又是何必呢?早早的离了这是非之地,有什么不好? 荣瑾瑜左脸一抽动,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意,叹息道:“若是你有难处,那便算了。”哎,叫你一个女人帮助我做这么大的事情,想必你为难也是对的。 楼语凝猛喝了一口酒,道:“那我试试好了,现在只能用钱去疏通疏通了。但我会尽力的去救他,可是结果,我不能跟你保证些什么。” 荣瑾瑜,你拜托我的事情,赴汤蹈火我定是万死不辞的。可是这一次,我该怎么办呢?如若荆若漓的罪名不能坐实,那么,你又怎么会离开顾思敏?我这整个计划,岂不都要付诸东流? 荣瑾瑜此时又怎会知道,这场阴谋的主导者正是楼语凝。这是场楼语凝用来和顾思敏斗法的阴谋,而这场阴谋的目的,就是要得到荣瑾瑜和算计顾思敏的天下。所以,荣瑾瑜和荆若漓都只是无辜的牺牲品罢了。 荣瑾瑜淡淡的一笑,道:“嗯,语凝,谢谢你。你量力而行即可,如果实在不行,也别搭了自己进去。不然的话,我可真是受之有愧了。” 楼语凝,你真是个富家小姐吗?那你的这份大气,从容,又是依靠什么给你的勇气?顾思敏怀疑我谋反?她也只是怀疑,从不曾公告天下。可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荣瑾瑜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惑解不开,可他现在却别无选择,只能相信这么一个现在可以见到的人,而已。 楼语凝淡淡一笑,道:“瑾瑜何必与我见外,我们之间自是不用这么客气的。”你若真是担心我,倒不如放下顾思敏,与我远走高飞。 荣瑾瑜又满了杯酒递与楼语凝,勾了唇角浅笑,道:“好,我们喝酒。忘掉那些事情,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淡淡一杯酒,怎敌我这浓浓心中愁,控制不住的愁绪,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啊。 楼语凝欣然的接过酒杯,与荣瑾瑜对饮起来。而在不远处的树上,藏着那一抹黑色的影子,却是他们谁都没有发现的。 作者有话要说:咳,病了。 如果明日还有气的话,我就来更文。 如果我不幸英年早逝了,你们就烧纸召唤我吧。 不过,我不一定会出现的。 鞠躬,挥挥,转身,退场~。 102第九十九章 击掌断情 “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抹黑影跪在御书房中央,低着头,十分恭敬。 顾思敏微微抬头,看着那人,问道:“起来吧,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那人,回道:“回禀圣上,她果然去了。她还答应皇夫,要救荆若漓出来。” 那属下一阵细禀,连他们的言词对话,全都一字不漏的禀告给了顾思敏。 哼,楼语凝,你竟然敢撺掇朕的妃子,跟你私奔。顾思敏冷然的脸上微显怒意,哼道:“继续给我盯着,不许打草惊蛇。” “是,属下知道。”那人应声,问道:“那,荆若漓那边如何处置,请圣上示下。” 顾思敏想都不想,便道:“那边不用担心,你只管给朕看好了他们二人就是了。” 如果荆若漓不是谋反,那么楼语凝的如意算盘又怎么能打的响呢?那朕的计划,岂不也是要得不偿失了。楼语凝,你想要朕坐实了荆若漓谋反的罪名,再出手救下荆若漓去瑾瑜那邀功,哈~,你可真是深谋远虑啊。你既是想要这结果,那朕就送与你好了。 那人见顾思敏说完一挥手,便恭敬的行了礼,道:“是。”然后就退了下去。 日子又这样过了三日,这三日里,楼语凝倒是每晚都去陪荣瑾瑜喝酒赏月。只是,这赏月的心思和情思,在不在那花前月下,大家心里都是心照不宣的,却是从未戳破罢了。 第三日,宁可正和叶久才被平安的押至京城,收押于刑部大牢。第四日,顾思敏亲自提审了二人,一连几天的大刑审讯下来。二人对于所犯之罪行,皆是供认不讳。当日顾思敏便下旨昭告天下,荆氏父子勾结前朝余孽谋反一事。并下旨,三日后将荆氏一门男丁一律处斩,女眷暂且收入宫中充为宫婢。第五日,顾思敏便下令召见了荣瑾瑜。 就在荣瑾瑜进宫的前一晚,楼语凝便告知了荣瑾瑜这次谋反案的宣判结果。当时,荣瑾瑜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眼里的泪,也是止不住一个劲的流着。那眼泪,不知道是在惋惜荆若漓那年轻的生命,还是在惋惜顾思敏对自己那薄弱的信任与爱意。直到喝的醉了过去,才被楼语凝搀扶了进去休息。他知道,第二天便是顾思敏要断然处置自己的时候了。 黄昏院落,凄凄惶惶,酒醒时候往事愁断肠。 第五日下午十分,荣瑾瑜由胡俊带领,又步入了顾思敏的御书房。五天,这是一年多来,第一次长时间的分别,前几日还是芙蓉帐暖,恩爱缠绵,现如今便要劳燕分飞,一刀两断了,多讽刺。 顾思敏平静的坐在案几前等着荣瑾瑜前来,荣瑾瑜来了却谁都没有说话,坐着对望了许久之后,顾思敏才眉头微蹙着,问道:“荣瑾瑜,你没有话要对朕说吗?” 荣瑾瑜摇头笑叹,道:“没有。” 荣瑾瑜的心头一时间涌上了无数心酸,他心道:那以往日日相伴,夜夜缠绵,终究还是抵不过江山在你心中的位置。那么,你又让我情何以堪?顾思敏,若是我们之间的爱意和信任,薄弱到如此不堪一击的话。那么,我宁可你动手杀了我,或者,放了我自由。 可是,荣瑾瑜心里明白,顾思敏大概是不会杀了他的,更不会放他自由。 顾思敏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她又问道:“荣瑾瑜,你当真没有话是要跟朕说的吗?” 荣瑾瑜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时,微微摇头。被最爱的人质疑自己,难过的不想争辩,便选择沉默。是失望,还是绝望?谁都可以不相信他,但顾思敏必须信,何况在共同经历了大事磨难和些许的考验之后,顾思敏还是如此轻疑他的话,他还有什么话可说?这世上最悲催的事,也不过如此了。 顾思敏见他如此,脸色有些晦暗的,说道:“你不打算跟朕解释一下,你和荆若漓之间的事吗?”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荣瑾瑜又满脸讽刺的,问道:“陛下圣旨已下,难道还能收回成命吗?圣上既已认定了荆家父子谋反,又何必再来要我解释些什么?”这又是何必呢?难道,也有你下不了手的时候吗? 荣瑾瑜,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打算跟我解释?是你都懂,还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连对我的称呼都变了,看来楼语凝的本事不小。顾思敏想着,心里一堵,默默的点了点头,又眯着眼睛冷声,问道:“不回答,便做默许了,是不是?” 荣瑾瑜叹了口气苦笑,道:“是。”既定的事实,谁有资格改变你的心意?那一些,热的爱,烈的情,在此刻和苍白的浮冰一样,多么无影。那一刀还不够吗?你又何必还要在我心上,多划几道伤口呢?荣瑾瑜依旧柔柔的看着顾思敏,又浅笑,道:“生得相亲,死亦何恨?身虽万死终不悔,也曾相邀共黄昏,足够了。” 顾思敏淡然的眼眸中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柔色,道:“朕不会杀你的。荣瑾瑜,你我今日击掌断情,一刀两断,你做你的荣康王爷,我当我的明国女皇。从今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顾思敏说罢,便走至荣瑾瑜面前扬了手。荣瑾瑜又一次见识到了顾思敏的坚定和决绝,他无力的扬起手,缓缓的对上了那个曾经深情相握的手掌。这一刻,苍白无力的十指,找不到躲藏的地方。又是谁说过:所谓爱情,也只不过是含笑饮毒而已? 三掌击过,顾思敏看了眼墙角的琴,幽然的问,道:“瑾瑜可还愿意,为我弹奏一曲?” 这一句问询,称谓中没有用朕,没有用王爷,想也是顾思敏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感情了吧。像放下了一切,回归往昔般自然。 荣瑾瑜听得这称呼,微愣了一下看着她不言语,径自过去抚琴低唱,道:“锦瑟华年,一曲拨断弦。惜流年,可曾相约天涯路踏遍。清明时节,恰时雨连天。在华年,她独居天上宫阙。夕阳斜,花自无心水自闲。对月,祭奠那浮生梦三千。清风谢,谁把尺素传天阙,谁又为谁独守尘世间。庄生梦蝶,清泉洗朱颜,素容颜,看过了多少人间流年。今夕何年,不见雨连天。月半边,月如无恨月长圆。晓梦残,庄生挥墨染蛱蝶。今夜,祭奠那远走的流年。相思剪,谁还在往昔流连,何必独守那阴晴圆缺。” 顾思敏,你对我的爱,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你爱的是你自己,你心里有的也只是顾氏江山,不是我!原来,那抵死的缠绵,是你最后一次对我的温柔。回头想想,我们的相爱,也不过就是一项约定。这是注定的分离吧,终究没能躲过啊。 但你可知道你在我心里,就是那独居天上宫阙的仙子,我甘愿为你独守人间。其实我们之间许就是如那庄生梦蝶一般不真实,可是现在这个梦碎了,我也得离开了。你要当个好皇帝,可我却是那个阻挡了你的人吗?如此的话,我成全你。如若我离开,会比天涯还远,比海角还深。这一曲歌毕,我便举剑挥泪斩情丝,再不与你纠缠。 这一曲,唱出了谁的心伤,唱出了多少如风往事,唱出了多少离别情怀又□了谁的眼眶,谁的一世深情。 荣瑾瑜唱毕起身,却一把扯了腕上的链子,道:“心不负人,面无惭色。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说完,荣瑾瑜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那单薄削瘦的背影,也如顾思敏伸出的手掌般,坚定决绝。 那种悲伤和酸涩,从胸口一路堵塞,哽咽到嗓子里。让荣瑾瑜胸闷的无路可逃,可是却依然面无表情。心如刀绞的滴着血,眼睛却是干涩的连一滴眼泪都未曾掉过。唱曲时红了的眼眶,却终究掉不出眼泪来,这心疼都心疼的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有时候分手也是种勇气,当这种勇气已经没有时,他却还在鼓励着自己,这叫悲壮,人世间最痛苦的也不过尔尔了吧,想哭却没有泪。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内都回荡着,豆子落地时那噼噼啪啪的响声。顾思敏始料不及,看着那一地如血的落寞。她从未想过荣瑾瑜也会如此绝情,那相爱的鉴证,也如血般颗颗都滴落在了她的心上。 这场离情之戏,演的逼真,演的伤感,演的从容。连顾思敏都觉得有些假戏真做的意思了,这一时的伤感着,竟不自知的掉了几滴眼泪下来。 荣瑾瑜回了王府,府外的兵丁已经悉数撤走。萧尹在门口等他,见他回来老远就上前牵住马,问道:“少爷,荆少爷救不出来吗?”少爷怎么有些精神恍惚呢?难道,皇上不肯饶过荆家吗? 荣瑾瑜有些恍惚的摇了摇头,道:“萧尹,你说,”他转头问萧尹,道:“寂寞是什么颜色的?” 萧尹有些迷惑,道:“少爷,你,你没事吧?” 荣瑾瑜却不答他的话,自语道:“这灰蒙蒙的天,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想必这寂寞,也是灰色的吧。” 我现在才懂,什么叫聚散若匆匆,此恨无穷。那些,深情相爱的过往,怎么说没就没了呢?绝望和寂寞忽然就像一场倾盆大雨,降落之快,让我来不及躲闪。我觉得我可以慢慢的去习惯一个人生活,我想我可以假装不曾爱过顾思敏。 萧尹口拙,不知该怎样安慰现在看起来有些精神恍惚的荣瑾瑜,便道:“少爷,你,你若是难过,便哭出来吧。哭出来,会舒服些的。” 荆少爷若是一死,那少爷得难过成什么样啊。那圣上对少爷的态度是不是也有所转变了?荆少爷和少爷交好,若是没有牵连,少爷又岂会搬来了王府居住,从前外面的兵士,哪里是护卫,分明就是监视嘛。 这府里府外的情况,荣瑾瑜未说,连不知情的萧尹都看出来点名堂了。可萧尹却还不知道,他家少爷刚刚已经和顾思敏彻底的分手了。 荣瑾瑜抬头看他,问道:“哭出来?”他见萧尹急切的点了头,便摇头,叹道:“为谁而流?早就没了理由。何况,我这离恨悲苦的眼泪,前两日就已流干了,以后便不会在流了。” 何如生死梦,浮华一瞬间。我多想一不小心就和她白头偕老,我多想一不小心就和她过完一辈子。可是永远,那是一个多么奢侈的字眼。总会有哪一天我将是她记不起的容颜,倒不如亲手割破,死了心的好。 那相思豆的手链,怎么没了?萧尹猛然看见了荣瑾瑜揉眼的手腕,便疑问,道:“少爷,你腕上的,” 荣瑾瑜看了看光光的手腕,漠然道:“断了。” 这断的,就是我和顾思敏之间的爱意情份。可这扯断了那根连着的红线简单,要是让我断了这思念,却谈何容易呢?顾思敏,我应该在你生命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是微笑温暖的向日葵吧? “断,断了?”萧尹心下一惊,又结巴道:“你,你们,和离了?” 萧尹知道,荣瑾瑜有多在乎那个手链,除了睡觉和洗澡,他都会一直戴着的。好好的物件,如今却断了,那是不是意味着… “和离?不是和离,是休夫。”是休夫吧?从驸马到皇夫,我从来都是她的附属品吧。只有她休我的份,哪里需要和离来征求我的意见?荣瑾瑜心里苦笑,又看了看惊讶的萧尹,认真道:“萧尹,如果三日之内,楼语凝救不出若漓,我便会亲自出手去救他。”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救出他来,那便从此浪迹天涯。如果救不出他,那便死在一起,也好了结这里的痛苦是非。既然顾思敏没有对我下杀手,想必她也不会再对荣信王府的人下杀手了吧。反正不论是死在这,还是离开这,总是要比现在这种不死不活,生不如死的日子,要好的多。 难道是少爷和皇上之间,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吗?少爷要去救荆少爷,那是不是说明他跟皇上分开了。萧尹想了想,却没有问出口那些疑问,只是依旧十分坚定的,说道:“少爷要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站在御书房里的顾思敏,却不知所措的看着散落满地似血般红的相思豆,没了反映。没多久,楚流苏进来看了看满地的珠子,硬了头皮在顾思敏耳边,道:“皇上,那太监已经走了。” 听得楚流苏说话,顾思敏才回过神来,道:“知道了,一切计划照旧。你先出去吧,朕谁都不想见。” 顾思敏愣愣的看着满地的珠子,心里恨恨的,想道:楼语凝,等这一切结束,朕要是不活寡了你,如何能解朕这心头的满腔恨意。 而此时被顾思敏痛恨的楼语凝,却是计谋得逞之后的满腔欢喜。 水影才进门就笑了笑,说道:“小姐,宫里的人传了信来。顾思敏今日已和荣瑾瑜击掌断情,她说,从今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想必荣瑾瑜此时也已经死了心,他应该会跟小姐回江南吧。小姐这回,应该高兴了。 楼语凝却皱眉思量,道:“嗯?顾思敏生性慎密,城府深阻,未尝以爱憎见于容色。所以,顾思敏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看起来她也是动了情呢。不然怎么会,只是击掌断情这么简单,倘若是顾思敏以往的性子,就算不找个正当理由诛杀了所有有关联的人,怕也是会找个理由秘密的处决了荣氏满门呢。那荣瑾瑜呢?他如何说的?” 顾思敏没有张扬此事,一是怕有损皇室颜面,二是对荣瑾瑜还有旧情。不杀他,却把他软禁在荣康王府里,那可难保日后不会旧情复燃呢。 楼语凝本是想着,顾思敏若是要对荣瑾瑜和荣家的人下杀手,那荣瑾瑜死心的速度必然会更快。但现在只是明言断了情,倒也不差了,自己一样有机会带了荣瑾瑜走,反正其结果都是相差无几的。 水影,又道:“他还亲手扯断了那相思豆的手链,说: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他唱给顾思敏的歌,最后一句便是,何必独守那阴晴圆缺。” 看来,荣瑾瑜,也不过如此了。跟这世间上别的男子一样的薄情寡义,经不住这风潇雨晦。 楼语凝想了想,却惆怅,道:“何必独守那阴晴圆缺。若是他能想通,那是最好不过了。”荣瑾瑜,不管你要多久才能忘了顾思敏,我都不介意。只要你能想着忘记她,我便满足了。 水影突然想起了荆若漓的事,又疑问道:“那小姐答应荣瑾瑜要救荆若漓的事情,怎么办?” 这荆若漓的事,还真是棘手呢。救,麻烦,不救,那小姐岂不是要失信于荣瑾瑜了。当时这话说的再是委婉,可是小姐想对荣瑾瑜好,那也是会去试试的吧。 楼语凝嫣然一笑,道:“当然是要救了,救出来以后,这荆若漓也算得是我们的人了。” 荆若漓不死,可荆氏满门却不复存在了。那荆若漓岂不是会怨恨顾思敏嘛,这样的人,便是我们的朋友了。 难道,小姐想要去劫狱,或者劫法场?水影迟钝的,说道:“可后天,就要行刑了啊。” 楼语凝却胸有成竹的,吩咐道:“本次的监斩官不是李忠辅嘛,你叫楚东去告诉他,让他换了死囚上去,就可以了。” 水影听后一笑,道:“是,水影明白。” 让身为监斩官的丞相换上去个死囚,岂不容易。小姐又能俘获了人才,又能应了答应荣瑾瑜的事情,可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楼语凝会意的点头,道:“嗯,你下去吧,我一会还要去找荣瑾瑜。”他应该很是伤心吧?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看上面。 103第一百章 抛砖引玉 入夜,楼语凝便又换了衣服,去了荣康王府。老远她就看见荣瑾瑜对着两幅画在发呆。待走近一看,只见那一幅画上立着一名白衣女子,发似墨染,泼洒在画卷中,风与发丝缠绵缱绻的纠缠着,与那一身的白衣相耀成辉,却身影萧瑟,徒增了一丝恨意和绝望的气息。而另一幅画上,却有一名红衣女子,自立在树下,风姿多绰约,又有一副自信高傲的气质,散发着淡光华彩,让人心惊的侧目向往。 这两幅画,是你和顾思敏吧。纵然是分开了,也要如此感伤着纪念吗?楼语凝心里苦笑,却也要忍不住的称赞,道:“下笔从容如行云流水,意境高远,让人望尘莫及。” 荣瑾瑜看了看她,道:“嗯,语凝也看的出,这两幅画的意思?”看来,这人生还真是不缺少知己呢。 楼语凝坐下,点头嗯了声,又念道:“非是人生知己少,惟堪魂梦远相萦。几番夕影醉伶仃,千里流光谁共行。镜里珠颜诚堪伤,不知人间有白头。天意从来高难问,人情易老悲难诉。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留恋处,遍地花开,把酒东篱黄昏后,泪染残阳红。”她念完第一幅画上的题词,又念了第二幅上的题词,道:“渐秋阑,雪清玉瘦,向人无限依依。似愁凝、汉阜解佩,似泪洒、纨扇题诗。朗月清风,浓烟暗雨,天教憔悴瘦芳姿。纵爱惜、不知从此,留得几多时。人情好,何须更忆,泽畔东篱。” 你这相思,到底要如何才能断的彻底呢?除了顾思敏,真就没有人是你想与之白首与共的吗?你可知,我也可以陪你千里流光,一路共行。她又看了看荣瑾瑜,便微微皱着眉,说道:“这词题的真好,只是,这题词,未免太悲伤了些。” 楼语凝见荣瑾瑜不语,便问道:“既是有误会,瑾瑜也,没跟她解释吗?” “误会?解释?”真是可笑,你都相信我,相信这是个误会,可她却不相信我。荣瑾瑜自嘲的笑了笑,道:“如果她需要这个解释的话,那么她根本就不会下旨了。她认定了的事情,解释也是多余的。” 楼语凝面色一犹豫,又问道:“那你恨她吗?以后,又如何打算?” 荣瑾瑜摇了摇头,道:“她猜忌我,她算计我,我都不怪她,因为我爱她。我爱她时,便给了她伤害我的权利。”说完他将面前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又笑了笑,道:“哈~,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握不住的沙,干脆扬了它。” 是谁唱过,握不住的沙,那就放下吧,握不住的沙,干脆扬了它。是时候要放手了吧,然后离开这让人伤悲的是非之地。人总是要在失败跌倒中爬起来再摔跤,反复很多次之后,才能得到幸福的。 荣瑾瑜这话说的潇洒从容,可他心里的那道伤口,撕裂般的疼着,却是任何人也看不到的深。怕只怕,躲躲藏藏,躲不了的终究是他自己的心。 楼语凝松了眉头,勾唇浅笑,道:“你若真是如此想的,那是最好了。你伤心,她也不会心疼,又何必如此去付出呢。荆若漓的事情,我已经托了人去走动了。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如无意外,后日我便能带了他来见你。” 我救了荆若漓出来,你许是会好受些吧。起码不至于愧疚或者自责,只是不知道,那荆若漓会不会一道记恨与你。 荣瑾瑜终是微微一笑,道:“嗯,如此,我便代他谢谢你了。”他眼中满是的浓浓的哀戚,又叹息,道:“只可惜了他的家人…” 再见到若漓时,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每一次见面都是自然随意的,可这一次,还能跟从前一样吗? 楼语凝脸上的笑容不由一收,叹了口气,道:“这也是不得已的事了,幸得荆家男丁本就不多,也算不得是名门大户。与他至亲的,也只得他爹一人。余下的都是旁支远亲,怕是没多少感情的。” 荣瑾瑜默默的点了点头,便不在言语,楼语凝也陪他喝起酒来。这几日喝的酒,可是要比他这一生喝的都多了。 行刑当天,荣瑾瑜没有行动,只是坐着等,可萧尹倒是急得不得了,他见荣瑾瑜没有任何要行动的意思,便道:“少爷,咱们要怎么做呢?时间可不等人啊。” 少爷是不是昨晚的酒还没醒啊?今天可是行刑的日子了,他竟然能这么平静的坐着。 荣瑾瑜伸了伸懒腰,似又恢复了最初的自信从容,道:“嗯,语凝说今日会带若漓来的。” 应该会,没事的吧。不,一定会没事的。荣瑾瑜那淡定的外表下,一样有颗焦躁不安的心啊,只是他都放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这可是株连的大罪啊,皇上这次又这么认真,她一个富家小姐,还真是有本事了。萧尹一愣,似有不信的疑问,道:“楼小姐说的?她会有办法吗?” 荣瑾瑜看着远处的天空,道:“现在只有等了,等巳时一过,楼语凝会放消息进来。如果没有消息,那我们再赶去刑场。” 萧尹嗯了声,也不在疑问了。当下,二人就在园子里坐着等,没想到巳时一过,便有一把飞刀射到了树上。看到那把飞刀的时候荣瑾瑜才松了一口气,萧尹上前拔下了飞刀,道:“少爷,上面什么都没有。” 做什么啊,射了飞刀,又连封书信,纸条都没有。 荣瑾瑜看了眼萧尹手上的飞刀,道:“那当然了,这种事情,意会便可,何需言传。” 不管落到什么人手上,那都是□裸的证据。就算是写的藏头隐晦,别人不懂,顾思敏又岂能看不出来呢。 萧尹笑了笑,道:“那就是说,荆少爷没事了。” 荣瑾瑜点头,道:“嗯,等夜里吧,他们会来的。”他见萧尹点头,又道:“萧尹。” 萧尹疑惑的转头,问道:“嗯?少爷有什么吩咐?” 荣瑾瑜依旧淡淡的吩咐,道:“去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明天就走。”明日便走吧,越快越好,既然已经没了留恋,那又何必久留。 楼小姐不是说要带少爷走嘛,是要一起回江南去吗?萧尹应了声,问道:“我们是要跟楼小姐一起走吗?” 荣瑾瑜想了想,惆怅满怀的,叹道:“道不同,不相与谋。可能只有我们俩,也可能,会有若漓吧。” 不管楼语凝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这人都不简单。既然我要过清静寡心日子,还是不要再有牵扯的好。至于若漓,他如果不想报仇的话,自然是会跟着我了。可这也算得上血海深仇了,要他放下,又谈何容易呢? 萧尹听完又迷惑的,问道:“也可能?难道,荆少爷不会跟我们在一起吗?” 荆少爷怎么会不跟少爷在一起呢?不跟少爷在一起,难不成他还想自己去报仇吗?这难度也忒大了点吧,真是人生的最终极挑战目标了。 但愿,他能跟着我走吧。真是,求人不如求己啊。若漓是救出来了,楼语凝那,我倒是又欠了人情了,以后该怎么还呢?人情债肉偿什么的,最讨厌了。荣瑾瑜想的纠结,便摇了摇头,道:“嗯,别问了,去收拾吧,晚上就知道了。” 午时一过,行刑完毕。监斩官李忠辅去回了圣命,便告退了。他前脚走,后脚又来了下属,去向顾思敏报备。 一个文官匆匆而来,跪地行礼,道:“回禀圣上,如圣上所料,荆若漓已于午时前,被丞相李忠辅用死囚替换掉了,现在下落不明。” 没有长线,又怎么能钓到大鱼呢?顾思敏看着画的眼光都没有移开,便道:“嗯,不要紧。朕吩咐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她凝眸注视着的,正是一直跟随着她的那幅画,那幅由她和荣瑾瑜一起执笔而成的画。里面隐藏了许多,一开始才存在的美好和真诚。 那官员不曾抬头,回道:“已经在办了,没有声张,很顺利。” 顾思敏还是没有动,只淡淡的,说道:“那就好,你下去吧。这件事情,不可以有丝毫懈怠。” 她这淡淡的吩咐,都透着十足的威严,不可反对的气势。 “是,微臣告退。”那官员行了礼,便躬身退了出去。从始至终都没敢抬头看顾思敏,一直胆战心惊的效忠着这至高无上的皇权拥有者。 夜里,楼语凝果然带着荆若漓去见了荣瑾瑜。一见到数日未见的荣瑾瑜,荆若漓竟激动的泪流满面。都让人分不清,这是劫后余生的慨然,还是心痛之余的爆发,竟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意思了。 许久之后,荣瑾瑜低声,怒道:“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荣瑾瑜本是想着荆若漓难过,那就哭吧,能哭出来,总比自己想哭都哭不出来要好多了。情绪压抑的久了,终是要爆发出来的。可是荆若漓这一哭,就哭了大半个时辰,听得荣瑾瑜忍无可忍了,一气之下就低声制止了他。 岂料,荆若漓一边哽咽,一边反驳,道:“你不是说过嘛,只是未到伤心处。” “……”荣瑾瑜黑线,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不仅心道:这家伙,真是死了爹的人吗?怎么觉得他还是以前那样子呢,这哭都哭的,表情带着笑的意思呢? 荣瑾瑜转头又问楼语凝,道:“对了,不知道语凝是用了什么方法,救了若漓出来呢?” 楼语凝,解释道:“只是用钱贿赂了高官,请他们用死囚替换了荆公子。” 荣瑾瑜略有思考的,附和道:“是啊,这用死囚替换,可是最方便,最省事的了。” 好狗不跳,好猫不叫。官不贪财,狗不□。可是,真有这么简单吗?不过算了,只要人活着,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楼语凝点点头,轻笑道:“那倒是,皇上再认真,再重视,不都是没有亲自验明正身,亲自监斩的嘛。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几个当官的不爱钱呢。” 荆若漓也是惨然一笑,道:“是啊,这次大难不死,可要多谢楼姑娘出手相救。” 说着,他便作揖要拜,楼语凝倒是快一步拦了他,道:“荆公子不必客气。你既与瑾瑜是至交好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了。何况,瑾瑜托我办的事情,我又岂能不放在心上,尽力而为呢。” 楼语凝说完,又笑看着荣瑾瑜,荣瑾瑜倒是颇感无奈的扯着嘴角回了她笑。只是这笑,倒是淡薄了许多,都有些似荆若漓那惨然的笑了。 众人坐下,沉默了许久之后,许是荆若漓想到了什么,他才犹豫着开口,问道:“荣瑾瑜,我若是要报仇,你可会拦着我?” 哎,才十几日不见,我在牢里没什么变化,他在这府里,倒是消瘦了不少。怕是被这情思,折磨的不浅呢。 荣瑾瑜瞟了他一眼,抿了口酒,轻轻摇头,道:“不会。” 干吗要拦着你呢?我若是拦着你,自是为了你好,可你现在的怨恨,必然会对我误解,以为我是担心顾思敏。其实以你的能力要杀顾思敏,简直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啊。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拦你呢。不如,就顺了你的心意吧。 天啊,他居然说不会,还有比这更让人惊奇的事情了吗?荆若漓蹙眉,疑问道:“你,不爱她了?” 荣瑾瑜喝酒的手一顿,他又掩盖似的勾唇笑了笑,道:“谈不上爱,或者恨。只是现在,犹记得那时,刚认识她时的美好。但,那些都是过往了。就像是每一滴回不了葡萄的酒一样,我也回不到年少,我们也回不去曾经了。成熟背后付出的代价,是我们所不能想象的庞大。” 顾思敏,我只能沉默的看着你,还有那些将要被时光斑驳的记忆。可时光斑驳的却不止会是记忆,还有我们那点点滴滴纠缠着的过往。有人说,人生就如烟花般转瞬即逝,但只要曾经绚烂过,便不枉此生了。我与你,即是如此的。从前我爱你,是竭尽全力的,我可以为你去生去死,我以为失去你,会天崩地裂。原来,也不过如此。现在分开了,我又有什么理由去说服自己,再为你不顾生死呢?这不安定的心海里的那一片皱褶,却也是可以用一杯浓烈的酒,回忆着那些辛酸曲折,然后忘掉那些璀璨的过往,慢慢的又归于平淡的。 荆若漓表情怪异的,问道:“那,那是爱,还是不爱?” 荣瑾瑜喝了口酒,重重的吐息,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以前爱,现在要放下,以后不知道,就这样子。” 相见争如不见,不见却又异常思念。顾思敏,我对你的爱,已让我夜夜难眠,没想到我也可悲到了需要用酒来麻醉自己的时候。不管我说什么话,都是骗人骗己的,只有我真正做到了,才算数。 完了,完了,皇帝陛下这次,貌似真是玩大发了。不过,你果然还是忧心的呢,只是这次,你还是要放手了,不是吗?荆若漓看了眼荣瑾瑜和楼语凝,却幽幽的,说道:“说得简单,做得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荣瑾瑜哈哈的苦笑,道:“来如春风,去似朝露。莫问情缘空自恨,强求更添愁满怀。” 好吧,这话用来说我,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荣瑾瑜不理会荆若漓惊讶疑惑的表情举杯,道:“一往情深深几许?一曲高歌一樽酒。莫惜离人莫惜忧,” 他还未说完,荆若漓却低头,苦闷的接道:“莫惜离人莫惜忧,却得相思染白头。” 荣瑾瑜的眉眼嘴角一起轻轻的抽了抽,才咬着牙,道:“错,是莫惜离人莫惜忧,笑看逝水别流年。” 荆若漓疑惑,道:“是吗,你什么时候改的?”他改的还真是快呢,之前还却得相思染白头,现今就笑看逝水别流年了。难道,瑾瑜这次真是认了真的要断情了吗? 荣瑾瑜饮尽了那一杯酒,道:“刚刚。”荆若漓还思虑着,楼语凝倒是一脸欣慰的,又替荣瑾瑜满了杯酒。 荣瑾瑜却将酒杯递与荆若漓面前,道:“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若漓呀,以前的事情,不要再去想了,你我是兄弟,如果有些事情,你非要去做,我也绝不拦着,这杯酒,我敬你。” 说到最后,荣瑾瑜又有些哽咽了,因为他知道,从荆若漓问他的第一句话开始,就是在告诉自己,他是此仇不报非君子了。后面的话,不管他是在疑虑自己会因为对顾思敏的感情而阻拦他报仇,或者是在替自己担心,都无关紧要了。反正他就是要告诉荆若漓,你我的朋友情谊,不会到此为止。但是,明天的分离,却是势在必行的了。 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这事既已成了定局,许就不会再生变故了吧。荆若漓也是满怀惆怅的举了酒杯一碰,道:“好,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我们今夜,一醉方休。” 可正是:春梦少,欢情薄,似比东风恶,离情多,泪语少,昨夜笙歌容易散。 104第一百零一章 惊天变故 前半夜还是酣畅淋漓的饮酒聊天,后半夜,荆若漓不方便留在这,便跟着楼语凝离开了。只是他们走的时候,荣瑾瑜却是目送他们离开的。这,就算作是离别时的相送了吧。 临近黎明十分,天将要亮的时候,荣瑾瑜便和萧尹拿着包袱,逃走了。他这一走,可真是惊天动地了。 荣瑾瑜看了眼长乐公主府和皇城的方向,轻声道:“顾思敏,从今往后,你我山水相隔,两不相知,再不会有什么牵扯了。” 顾思敏早就知道,楼语凝想要带走荣瑾瑜。她也知道楼语凝夜里带着荆若漓去了荣瑾瑜那,她原是想这一两天,楼语凝便会带了荣瑾瑜和荆若漓去江南。所以她便吩咐侍卫放松了看管,每日都是楼语凝离开后,那侍卫便会无声无息的去向她禀告,然后离开。可是这一次她没想到,荣瑾瑜会自行离开。而且这点,也是楼语凝和荆若漓没有想到的事情。现代人都说,人生若是无误,铅笔又何需橡皮?爱情若是美丽,又何来伤痛?荣瑾瑜这一去,不止是生离,亦或者是,死别。 第二天拂晓,城门将开时,荣瑾瑜便和萧尹出了城,却没有往杭州的方向去。荣瑾瑜怕被人发现行踪,那么,青城山暂时不能回,杭州暂时不能去,他便和萧尹一路南下,打算先去了湖南,然后再另做打算。 他们前脚一走,后脚天一亮便有人发现他们失踪了。接着立刻就有人上报了顾思敏,顾思敏以为是楼语凝和荣瑾瑜黎明十分一起走的,想着他们定是去了江南,倒没有放在心上。 可荣瑾瑜这边就不那么顺利了,行了许久他们才快马奔至蓝田县境,却碰上了赵王的人马。而这,却不是个意外。自荣瑾瑜出事后,赵王就一直派探子盯着他,明里不好动手,就只能等暗里再动手了。现在好不容易等荣瑾瑜自己出来了,他派去在王府外守着的人,立刻就跟上了荣瑾瑜。赵王更是一接获消息,便亲率人马,以出城打猎为名,直奔蓝田而去,才在荣瑾瑜行至莲花山下的时候,追上了正在树下休息的二人。 荣瑾瑜起身看着由远而近的人马,疑惑道:“赵王?”他怎么会来?还带着这么多人,是要来杀我的吗? 赵王策马,指着荣瑾瑜怒道:“哼,荣瑾瑜,今日,本王就要宰了你,给忆杰报仇。” 荣瑾瑜看了看他,道:“哎呦,赵王啊,你儿子可不是我杀的。是阿克·达曼杀的,我可是杀了阿克·达曼,为林忆杰报了仇的。”看样子不是冤家路窄,是他有备而来的。看来,监视我的人,还挺多的,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还这么抢手呢?想着荣瑾瑜又白了他一眼,反问道:“怎么,难不成今日,你是要恩将仇报?” 赵王狠狠一瞪,道:“哼,荣瑾瑜,你休要狡辩。别人不知道,本王还能不知道吗?你定是嫉恨着忆杰打了你,便设计杀了他,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肠啊。” 荣瑾瑜,你让本王断子,本王就要让你们荣家绝嗣。 荣瑾瑜蔑视的一笑,问道:“我狠毒?怕是赵王你们父子二人,才生得一副蛇蝎心肠吧?”荣瑾瑜边说边不动声色的给萧尹使了眼色,想趁赵王不注意,夺路而逃。 赵王身后的一人,却高声,道:“荣瑾瑜,你杀了我们少爷,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今日,我们便要为我们少爷报仇雪恨。” 哼,今日任你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也没有用了。 荣瑾瑜却轻蔑的一笑,不理会他们的叫嚣,眼光径自往赵王人马的身后望去。 赵王又扬声,大笑道:“哼,她们现在可是自身难保,鞭长莫及了。荣瑾瑜,没有人会来救你的,受死吧。” 赵王这笑声,真是堪比魔音贯耳啊。摧残力相当之强,已经超越了天魔琴音的境界,可堪比狮吼功了,直笑的是让人震耳欲聋啊。 赵王说的她们,必然是荣王府的绝芜双等人了。不过他也没说错,自从顾思敏登基后没多久,荣信王爷觉得天下以定,便和荣王妃出府游玩,至今未归。而后荣瑾瑜被顾思敏软禁,顾思敏便下了旨,留了绝芜双她们几人在宫里当差。她们不知道荣瑾瑜的情况,又怎能抽身来救呢。这怕就是,顾思敏最失策的地方了。 荣瑾瑜也冷笑,道:“芜双,你们来晚了。” 荣瑾瑜刚一说完,趁赵王疑惑惊讶之际,一把拉了缰绳,翻身上马。萧尹也是一个跳跃,拉了马绳,便顺着身后崎岖蜿蜒的山路往上跑去。 二人扬鞭催马一路奔逃,赵王等人被诈,自是气愤的紧追不舍。更是有人,直放冷箭。荣瑾瑜一个闪身,竟掉下马来,只见他就地一滚,又翻身起来。他还未站稳,又有一个青衣人提剑朝他攻来。萧尹见状,也下马抵挡。 赵王勒住马,大声喝道:“荣瑾瑜,你身边才一个高手,哼,我看你今天往哪里逃。” 说话间,荣瑾瑜已抽出腰中软剑抵挡。岂料双拳难敌四手,二人渐渐被围,荣瑾瑜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萧尹,这离山顶大概还有多远?” 下不去就只能往上面走了,到了上面再说吧,今日真是兵行险招了。 难道,少爷是要上山顶吗?萧尹的眼睛往四周瞟了瞟,道:“少爷,不远了。看样子,还有三两里路程吧。” 荣瑾瑜悄声,道:“我们杀出去,下面人多,不好突围。往上杀,直奔山顶。” 真是一只老鼠事件,引发无数血案。而那老鼠,就是林忆杰。死就死了吧,死了还捎带着不让别人安生。 “好。”萧尹应了声,二人又是一番砍杀,一闪身便往山顶奔去。 而此刻,楼语凝也得知了荣瑾瑜独自出走的消息。 楼语凝听到来人禀告,怒急道:“你说什么?人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一阵紧张,又解释,道:“小姐息怒,这,这,当时我还在王府外看着,但却看见荣瑾瑜和萧尹二人出了府,我立刻就赶回来禀报了。” 楼语凝又,问道:“那现在呢?” 那人立刻,道:“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方向。不过,我刚才回来时,看见赵王带着大队人马说是要出城狩猎,往东南方向去了。” 楼语凝疑惑,道:“赵王?东南方向。” 赵王此时出城是狩的什么猎?难道是他也发现荣瑾瑜出逃了,前去扑杀的,他是想要给林忆杰报仇。东南方向?东南方向?对了,东南方向是蓝田。 应该没错,去了蓝田的话,难道他是打算不回杭州,不回青城山,去湘潭吗?楼语凝思及至此,就心下一惊,大声喊道:“来人,备马,去蓝田。” 楼语凝此时,来不及气愤和怨恨荣瑾瑜的不告而别,便带着人要直奔蓝田而去。因为她也知道,赵王定是追杀荣瑾瑜去了。 之前就听说林忆杰的死跟瑾瑜有关,那赵王定是来者不善了。荆若漓却也着急,道:“等等,我也要去。” 楼语凝满脸焦虑,道:“荆公子,你现在是已故之人了,确实是不方便露面的。烦请稍安勿躁,我定是会带了他回来的。”你又何必再去添乱,现在让别人看见了你,又是一番麻烦。 荆若漓担心,却也无可奈何,为了大局着想,只好叹道:“那好,我在这等消息。” 赵王带了大队人马而去,荣瑾瑜却只带着萧尹,情况紧急,楼语凝也顾不得许多了。她吩咐了桃夭去安排人马前往蓝田,自己又先带着水影策马疾奔,奔至后来,竟觉脚程太慢,而弃马运了轻功飞奔。 荣瑾瑜这边倒是和萧尹拼死杀出了重围,直奔山顶而去。刚到山顶,萧尹环顾四周,便道:“好累啊,少爷,这悬崖旁边是瀑布,下面应当是蓝桥河了。” 荣瑾瑜虚弱的翻了个白眼,道:“你没听过吗?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他也看了看地形,道:“是河啊?掉下去的话,死不了吧?怎么这么高呢?” 额,他还真是没听过呢,这又不是在现代,神马电影电脑电视剧,就是个神话嘛。这次,真是要不见不散了吗? 二人喘息间正想着对策,赵王的人马却又阴魂不散的赶了上来,他们也喘息着,赵王看了看周围,道:“荣瑾瑜,你不是能跑吗?怎么不跑了?真看不出来,你也是个高手。” 你果然是个不简单的,杰儿定是你给害死的。今日,总算是能报了我丧子之仇了。 若是之前说赵王认定林忆杰是荣瑾瑜杀的,那是怀疑,那是迁怒。现在看来,就是肯定了。他之前就觉得荣瑾瑜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现在看来,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 荣瑾瑜却看着赵王大笑,道:“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我若是怕死,今日,便不会在这了。”哎,真是悔不当初啊,一直沉迷女色,久不练功了,动一动就累。 赵王听得他还嘴硬,便道:“哼,事到如今,你还敢大言不惭。”他又对身后的人,喝道:“来人,给我上。抓住他,我要亲手宰了他。” 一场厮杀,谁都占不得便宜,赵王的人马疲乏劳累,荣瑾瑜和萧尹也是被这人多势众的车轮战拖的是筋疲力竭。赵王那边人多势众,却也是死伤无数,只是荣瑾瑜和萧尹也是受了轻伤的。直到此时,楼语凝才顺着打斗痕迹寻了上来。 “瑾瑜。”楼语凝一掌劈开眼前的人,扶住了脚步已是有些虚浮的荣瑾瑜。 荣瑾瑜惊讶,道:“语凝,你怎么来了?” 楼语凝又是担心又是气结的皱眉,嗔道:“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走呢?你可知道,我听说赵王来了,有多担心?”荣瑾瑜,你宁愿一个人走,都不要跟我一起走吗? 她怎么这时候追来了?难道,她也在监视我?荣瑾瑜眉头一皱,急道:“你快走,赵王要杀的是我。” 赵王啊,你是狼外婆啊,看看,看看,多少人记恨着你呢。 楼语凝听他言语,不由得气愤,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来,就只是来眼看着你死吗?” 现在,你还要推开我吗?到底是因为怕我会死?还是因为顾思敏? 赵王看着他们冷笑,道:“哼,荣瑾瑜,不论什么时候,你身边,还真是不缺女人呢。不过今日来的,谁都别想活着离开。你们就去地府里,再郎情妾意吧。” 赵王话音刚落,便给身边的高手使了眼色,那青衣人迅速出手,疾风一掌却打的是楼语凝,楼语凝拉着荣瑾瑜一个闪躲,不及还手,那人又出了第二掌,荣瑾瑜却顺势推开了楼语凝挨了那一掌。这一掌,是他要还的,这人情债可不是用钱就能还清的,这一点,他还是懂的。 可这一掌,却打在他的背上,冲劲十足,本就力竭的荣瑾瑜直扑崖边,收不住脚,头一栽竟掉了下去。 “少爷。”萧尹见势,便挡开面前的敌人,冲过去来不及多想,就纵身跟着跳了下去。 楼语凝不防荣瑾瑜出手,眼看着荣瑾瑜推开自己掉落悬崖,早已没了理智,正欲跟着跳崖。却被轻功稍差,才刚刚赶到的水影一把拉住。 水影拉住楼语凝,便道:“小姐,你冷静点。我们的人马马上就到,你现在跟着跳下去也没有用啊。”水影说着,将剑一指赵王,道:“小姐,我们先杀了赵王再说。” 楼语凝一愣,眼里丝丝血红的瞪着赵王,怒道:“林祖纪,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楼语凝话音未落,便出手朝赵王攻去。那青衣高手却飞身挡住,一时间又打了起来。不多时,楼语凝一剑刺向劈掌伤了荣瑾瑜的青衣高手,复又飞起一脚将他也踢下了悬崖。楼语凝转身正欲扑杀赵王,她安排的人马却赶到了,赵王见势不妙,便迅速率部逃窜。 水影正欲追赶,楼语凝却拦了她,道:“谁都别追,都去下面给我找人。快。” 哼,林祖纪我就不信顾思敏的小心眼,能饶了你。带着你的九族,去地狱里忏悔吧。 楼语凝此时,哪里是有闲心去追杀赵王,比起这事情来,更重要的事情自然是先去寻找受伤坠崖,不知死活的荣瑾瑜了。而且,不管顾思敏现在对荣瑾瑜的态度如何,她自己都舍不得下旨杀他,她更是不会放任对荣瑾瑜不利的人活在这世上的。何况,楼语凝自是知道,自己杀了赵王,杀的也只是赵王一人,顾思敏若是杀他,不带着他的九族,那就是赔本买卖。 还在空中的荣瑾瑜一边无力的下坠,脑子里也是乱糟糟的想起了顾思敏:或许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如果我不出现,你会不会很好,一直可以安心的做你那杀伐决断,薄情寡义的明国女皇?我想,如果我不曾出现,结局会不会不一样?或许到最后,我才懂得你要的,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荣瑾瑜在掉下悬崖的一瞬间,他不清醒的意识,反倒是模模糊糊的想了不少人和事,比如,顾思敏。再比如,自己这草根一样漂浮不定的人生啊,会不会再穿回去。他倒似解脱了般的轻松下落,可急坏了亲眼看见却又无力阻拦的楼语凝,而顾思敏那边,却也似翻了天一般的震怒了。 想刚过了午时,却有护卫匆忙求见,进了御书房便跪地,道:“启禀圣上,荣康王爷他,”那侍卫说了一半,倒是不敢说一般的卡在了喉咙里。 顾思敏有些惆怅的,问道:“他们走了?” 那侍卫却解释,道:“奴才打听到的消息说是荣康王爷自己带着萧尹走的,随后赵王又带着大队人马出城狩猎,而后楼语凝便带着人马追赶而去。待奴才等人快马赶到时,已经晚了一步。刚好看见,看见,” 那侍卫一时胆颤心惊的又不敢开口了,竟害怕的有些结巴起来。 顾思敏一愣,沉了声音,问道:“看见了什么?” 那侍卫有些害怕的颤抖,道:“看见赵王的手下劈掌过去,康王爷替楼语凝挡下了一掌。” 别的人不知道王爷被软禁的事情,可他知道,可他却也知道,圣上虽然软禁了王爷,可这感情依然还是在的。至于圣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知道,可他知道,圣上还是对王爷好的。现在王爷出了事,圣上若是怪罪,那这责任,谁又能承担的起呢? 荣瑾瑜,你竟然为了楼语凝而不顾性命,那你当初给我的感动,又算是什么?顾思敏心里愤愤,面无波澜的,冷声问道:“嗯?然后呢?” 顾思敏没有想到荣瑾瑜为什么会替楼语凝挡掌,她还是嫉妒了,生气了。可她这面无波澜,却掩饰不了心惊和气愤。她一冷声爆发出的不怒自威,让下面的侍卫,好一阵颤抖。 那侍卫咽了咽口水,有些困难的,说道:“康王爷重伤,不幸失足,跌落悬崖,萧尹也随之跳下。二人现在,生,生死不明。” 那侍卫说着说着,头也越发的低了下去,声音也越发的薄弱,没有了气力。即使如此,顾思敏却也听得字字真切。 顾思敏瞬间的呆滞过后,马上吩咐,道:“立刻派人去找,生要见人,死,死要见尸。”荣瑾瑜,我不许你死!你要给我活着回来。如若你此次回来,我便再不算计你了。 “是。”那侍卫一退下,顾思敏便咬牙切齿的,说道:“林、祖、纪!当初,我就不该多谋,误了杀你的时机。我早该处理了你,又岂会有今日这番苦痛。” 顾思敏心焦的等着消息,而楼语凝带着人在蓝桥河搜寻,终是在河边一处浅滩发现了重伤的荣瑾瑜。而且她还发现了被她刺伤踢落悬崖的那个青衣高手,见那人已死,楼语凝便将那人的脸,做成了坠崖时被悬崖峭壁上的树枝,刮伤到面目全非的模样,复又推回了水中。她还吩咐手下回去时,遇见荆若漓也只是说荣瑾瑜重伤坠崖,自己和水影前去找寻,尚不知结果。 而后,她才带着水影和荣瑾瑜离开了。她们顺河而下不消几个时辰,便能到达离此地最近的商洛。她就带了荣瑾瑜顺着蓝桥河去了商洛,到了商洛后,水影安排了住所,便去请了大夫。 楼语凝自是在房中帮荣瑾瑜替换衣服,可就在衣服剥落的那一瞬间,楼语凝也呆愣住了。不过,她迅速的收拾了心情,换好了衣服出来,才请了大夫进去查看病情。 楼语凝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脑子里也乱糟糟的想道:难怪觉得他如此俊秀柔美,貌美娇弱,不似普通的男子一般刚戾,倒似个女子一般。却原来,真的是个女子。可荣王爷的儿子,又为何会成了个女子?那顾思敏,她喜欢的也是个女子了。 楼语凝的脑子里飞速的旋转着,消化着这个惊人的真相。可不久,便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喜欢了这么久呢,机关算尽,也只是为了她。现在这性别变了,可她还是他,又如何不能接受呢? 这件事情,对于楼语凝的冲击除了惊讶,倒没有觉得不可思议或者不能接受,她认为不管男女,只要她是荣瑾瑜便好。是那个自己在江南认识的荣瑾瑜,是自己长久以来为之动心,为之深爱的人。如此,就够了,别的,都不重要。 不多时,那大夫出来,便道:“那人伤重,我恐怕是治不了的。” 楼语凝一急,道:“治不了?你是大夫,你。” 那大夫却摆手打断她,解释道:“唉~,姑娘莫及,他只是重伤而已,倒是不及丧命。只是一直昏迷不醒,长久下去怕是不妙。不如你们去大城镇里找个大夫瞧瞧吧,外伤倒是无碍,我已替他包扎好了,只是他还有内伤,才导致他一时半会醒不了而已。” 楼语凝无法,便道:“嗯,那好吧。水影,送大夫出去。” 这山城小镇的也找不到医术高明的大夫,不若先回扬州去,顺便可以沿途看看有什么名医也好。 送走了大夫,楼语凝思量了一下,便叫了水影来,说是要带荣瑾瑜回扬州墨语山庄去养伤。马车行了两日,待行至江夏客宿的时候,荣瑾瑜才醒了过来。 荣瑾瑜睁开眼睛在心里想的第一句话,便是:我靠,怎么全身都疼呢?我这是造了神马孽啊?骨头都要散架了。 荣瑾瑜慢慢的起身,环顾一下四周,便愣住了。他心里十分疑惑:这,什么地方啊?拍戏呢? 楼语凝刚一进房间看到荣瑾瑜坐了起来,便快步走至床边,笑道:“瑾瑜,你醒了?”奥,可算是醒了,应该没有大碍了,只是内伤是一时半会好不了的。 古装!女子!囧,不会吧…荣瑾瑜见有人来,愣了愣,点头道:“嗯,是啊,这,这是哪里?” 楼语凝轻轻一笑,道:“你现在觉得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这是在江夏。”看来真是没事了,这一走,就再也不回长安了。 荣瑾瑜又一愣,左眼微眯,问道:“江夏?”额,江夏?是湖北吧?能把湖北叫江夏的应该是,古代! 楼语凝理了理荣瑾瑜的衣襟,道:“嗯,我要带你回扬州去治伤。”她又满含哀怨的看着他,握了他的手,问道:“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荣瑾瑜,从今天起,忘了顾思敏吧,我们重新开始。 荣瑾瑜看了看被她握着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很熟?”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摔下来的时候,撞到了头吗?楼语凝听闻他如此一问,心里一惊,道:“你,你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语凝啊。” 楼语凝见他还是满脸小心翼翼的疑惑,又问道:“那你可还记得你叫什么?” 荣瑾瑜想都没想,便回道:“荣瑾瑜。”难道,真的认识我?不然怎么刚才一进来就叫我的名字呢? 楼语凝,又问道:“那你还记得些什么呢?” 荣瑾瑜一副在思考的样子,却在心里盘算着:我明明是在学校啊,操场啊。看这样子,难道是我已经穿来很久了?那这之间,我都干了些什么呢?算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什么都别说的好。慢慢的想一想,理理头绪吧。 荣瑾瑜想着又轻轻的摇了摇头,可楼语凝却看出了他眼神里尽是明显的不信任。楼语凝见他这样,苦笑了下,抚上了他的脸,道:“如此也好,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受了伤,我们回扬州去治伤,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这样也许是好事吧,什么都忘了,那么,就算是顾思敏,他也都忘了,多干净。 什么叫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不会吧,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一段孽缘不成?荣瑾瑜微微吐了口气,打算看了看再做打算,便回道:“奥。” 有道是,痴心情长枉断肠,何如一梦生死间! 105第一百零二章 透骨钻心 一个侍卫拿了荣瑾瑜前几日的画作去交给了顾思敏,道:“皇上,这是在康王府书房里发现的画卷还有纸张,应该是那几日王爷书画的。” 顾思敏看了那画,原本上面的题词,还让她有些欣慰,可她看见那张纸时,脸上却变了颜色。 那纸上却是荣瑾瑜想到前世看到的文字,随笔写来打发时间的,可这字里行间的意思,却也是有心情在里面的: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且看,万木为谁春。 顾思敏自言,道:何为长相思?何为共白头?荣瑾瑜你现在有多恨我,只能说明有多爱我。你如此说,我自是不会怪你的。只是我现在的处境,却也由不得我们回到最初的时候去。 常道,世上万般皆苦事,无非死别与生离。也许,这一次的死别生离,更能让大家认清楚自己的心底深处,最渴望的东西。 在蓝桥河,楼语凝走后不久,被河水冲到别处浅滩的萧尹,才慢慢的苏醒了过来。萧尹只是跳崖,并未受伤,力竭而已。他休息了片刻,便想去找荣瑾瑜,却又看见沿河的各个地方多了许多貌似侍卫的人。想必是顾思敏知道了,派人来搜寻的。何况楼语凝当时也在场,看样子也是带了人来的,说不定自家少爷已经被救走了。他便回到城里,找了个地方躲藏起来,想看看他们找寻的情况,再做打算。 楼语凝等人都离去后,顾思敏派去的护卫才赶到下游沿河搜寻荣瑾瑜。这一搜寻竟搜寻到了第二日,才寻到了赵王身边那高手的尸体。 那人被楼语凝弄的面目全非,不知道是谁,侍卫们倒是心惊的不得了,就怕真是荣瑾瑜呢。他们打捞了尸体,立刻就抬回皇宫,请圣上来辨认。 侍卫匆匆而来,却面色犹豫,道:“启禀圣上,奴才们找了一天一夜,才在河边打捞起一具尸体。只是那尸体坠崖时被树枝刮伤了脸部,又因长时间泡水已经面目全非,无法辨认。不知道,不知道是王爷还是萧尹。但是,” 顾思敏尽量压制着声音不透出情绪,但这声音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只得低沉,道:“但是什么?” 那侍卫见圣上话音隐忍的几近颤抖,便畏畏缩缩的,说道:“经,经初步鉴定,那人是受了重伤才坠崖的。” 顾思敏又没了表情,道:“你们先下去吧,朕要一个人坐一会。”她皱了皱眉,又急声,道:“等一下,尸体现在停放在何处?”毕竟是动情了的顾思敏,到底是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那侍卫隐晦的一句:是受了重伤才坠崖的,已经让她的承受能力飙至极限了。 那侍卫又跪地,道:“因为未经确认,皇城禁地不容亵渎,所以尸体暂时停放在宣武门,等待确认。” 顾思敏听后一挥手,那人才躬身退下了。可那人刚一退下,顾思敏却胸闷的发慌,心里的怨愤悲伤又是不能够排解出来,逼的无法,硬生生的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许久之后,她才起身,怒道:“不,荣瑾瑜,我不相信,那人一定不是你。” 她说完,便出门疾步往宣武门走去。在门口等候的楚流苏和陆染尘见状,也快步追了上去。行至宣武门,顾思敏看了眼那白布蒙着的尸体,便已觉晕眩不止。她鼓足了勇气上前掀开了白布,隐忍不住的颤声,问道:“你们,可有脱过衣服检验?”这明明就不像瑾瑜,难道是因为被水泡过的关系吗? 旁边的侍卫行礼,回道:“回禀圣上,有。但是,大多数人都只认得皇夫容貌,所,” 顾思敏还未听完,便打断,道:“嗯?脱了衣服检验过了?” 那人一愣,道:“啊?是。” 顾思敏这时才放了心,松了口气,道:“拉下去埋了吧,这人不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又仔细的看了看那尸体,心道:这人体形也不似萧尹,想必他们应该都被楼语凝救走了。 回了御书房,顾思敏还在思考中,楚流苏和陆染尘刚才就见她龙袍上有血迹,想必是急火攻心,又有一股怨气,又急又怒便吐了血。她们担心顾思敏的身体,便想去请御医,却被顾思敏拒绝了。 楼语凝,你能躲到哪里去?朕就是翻了天,也要找出你来。顾思敏想了想,道:“流苏,你派人去找楼语凝。不管她人在哪里,都要给朕找出来。” 楚流苏应道:“是,那计划?” 顾思敏打断她,道:“什么事情,都等找到她以后再说吧。”楼语凝,你真以为朕会放手,让了荣瑾瑜出去吗? 第二天顾思敏派出去的人,全力寻找,又不能大张旗鼓,所以只能进展缓慢。不过,第二日上朝,顾思敏果然是不负楼语凝的期望,向赵王开刀了。 刚一上朝,顾思敏便给胡俊使了眼色,她又环伺下面群臣,不由心道:哼,林祖纪,你以为称病罢朝,朕就奈何不得你了吗? 胡俊收到顾思敏的眼色,便拿着圣旨上前一步,高声宣读,道:“圣上有旨,众臣跪听宣读。”胡俊见众臣跪地听旨,才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王林祖纪身为三朝元老,深受太祖皇帝隆恩,赐赏爵位,拜封为王,又受太宗赏识,官拜光禄寺卫尉,执掌司膳,本应标榜士子,表率群臣,以身作则,垂范后世。但经查核获悉其曾与襄王顾非勾结谋反,朕本欲饶恕其罪,孰料其不但知过不改,复又变本加厉,徇私枉法,拉党结派。更因位高权大而脏贿如山,实为礼法败类,名教罪人。朕深恶其罪,依律当严惩不贷。然念其曾劳苦功高,朕实不忍心降罪,但,人不正已,何以正人?心正人正,心不正人不正。律法不正,何以正天下万民乎?故,理应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赵王之恶行依律应判,削官去爵,抄家灭族之重罪。朕思虑多时,终定于明日午时三刻行刑,当街问斩。刑部尚书商布启,吏部尚书陆浮允,为人高行,刚正不阿,着令其二人奉旨查抄赵王府,将所查抄之家财全数没入国库。又命,兵部尚书邰给礼奉旨监斩。今日便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 胡俊宣读完毕,众臣便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顾思敏一张冷颜,自始自终都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皇帝周身散发着浓郁的冷意戾气,吓的众臣更是不敢开口,胡俊便又宣布退了朝。 这圣旨才一宣读,即刻就有刑部的人马前去收监下狱,随后吏部将会查抄赵王府。这罪名一早就被皇帝定好了,连屈打成招的审讯过程都省了,大家只是等着第二日行刑了。 顾思敏刚到了御书房,便有加急快马来报,说是兰陵国王为表两国世交友好,特派公主王子前来朝贺明国新皇登基。而且前来的队伍已经行至咸阳,不日就要到达长安了。 顾思敏一听又是眉头一皱,心道:好一个公主,王子啊。这哪里是来朝贺的,这是要来探望故人的吧? 又过了两日,兰陵的朝见大队终于是在午时前到达了长安城馆驿。这一次,阿西勒·沙合夏提,阿西勒·沙合吉尔都来了长安,连同阿西勒·沙合古丽也一同来了。奉圣命前来接待的官员安排了兰陵队伍的食宿,便让他们稍加休息。好等第二日再进行朝见仪式。收拾停当之后,阿西勒·沙合古丽嚷嚷着要上街游玩,夏优璇和阿西勒·沙合吉尔无法,才带了她上街去玩耍。 第二日一早,进行完了朝见,按规矩,明国自是少不了设宴款待一番的。是夜,果然由礼部策划了一出接待外臣的国宴。刚一入席,夏优璇等人倒是左顾右盼的寻找着荣瑾瑜的身影,没多久,顾思敏入席,夏优璇还是装作不经意的看过去。可是仍旧没有看到,期盼已久的身影。 阿西勒·沙合古丽也看了许久,便疑问,道:“皇姐,今日怎么没看见荣瑾瑜啊?”那家伙不在啊?那还真是无聊呢。 阿西勒·沙合吉尔,笑了笑,道:“古丽,皇姐可是跟咱们一道来的,你都不知道的事情,皇姐怎么可能知道。” 阿西勒·沙合古丽咬了咬唇,略有不满,道:“皇兄,我又没问你,你多什么嘴呀。”真是的,就知道你不知道,才问皇姐的嘛。 阿西勒·沙合吉尔轻哼,道:“好,我不多嘴,回头你想出去玩,也别求我。”果然呢,怕是皇姐和荣瑾瑜才治的了你。 哼,我自己去玩,就不带着你。阿西勒·沙合古丽却反驳,道:“哼,我才不求你呢。” 听说中原这里,京城和江南最是好玩,看样子皇姐和皇兄也不会带我去的。不如,我自己去吧,这样他们就管不了我了。 夏优璇却似没听见一般,看着顾思敏,心道:顾思敏何至于如此小心眼,难道是出了事情,有了变故? 好不容易挨到了宴会结束,夏优璇出宫时,拦住一个小太监,道:“这位公公,请留步。” 那小太监见是兰陵公主,立刻行了礼,问道:“不知兰陵公主有何吩咐?” 夏优璇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事情,我只是想问一下,皇夫荣瑾瑜他在什么地方?可是因为有要事缠身,才至于今日没有出席宴会?” 那小太监有些为难,上面的事情,他位小职卑也不敢多加猜想乱嚼舌根,想了想才说道:“这,其实是半月前皇夫病了,所以回了荣康王府养病,想是病体未愈才不便出席宴会的。” 夏优璇又笑了笑,道:“原来如此,多谢了。” 那太监行了礼便离开了,可夏优璇倒是更多疑起来。离了皇宫,她便去了荣康王府,再找寻无果之后,当晚,她又去了顾思敏那寻找答案。 胡俊快步进了御书房,便道:“皇上,兰陵大公主在外求见。” 顾思敏头未抬,手中的笔也未停下,似是算准了她会来一般,就道:“让她进来吧。” 胡俊应声去了,而后便带了夏优璇进来,待夏优璇站定,他又躬身行完礼退了出去。 顾思敏才放下手中的笔,道:“你果然来了,只是,比我想象中的晚了点。”夏优璇,你可知道,我宁愿对手是你。这样,瑾瑜才不会受伤害,才不会牵连到诸多的无辜。 许是跟荣瑾瑜在一起的久了,顾思敏的心倒也柔软起来,真不似以前的杀伐决断了。 夏顾思敏还能这么平心静气,想必问题不大吧?优璇微微点头,没有行礼却直言,问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在哪?” 顾思敏掩不住的神伤,却故作平静,道:“他失踪了,被人打落悬崖,下落不明。” 可顾思敏心里却痛得麻木了,不知是何种滋味。这表面上的镇定和坚强,永远都是外人能看到的,而内心的脆弱和柔软,也只有荣瑾瑜可以看的到。 夏优璇心下一惊,问道:“是赵王干的?” 难怪,刚来京城的时候,就听满大街都在传闻着,赵王因为忤逆贪赃,而被抄家灭族,九族三百余口,无一幸免的事情。原来,顾思敏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动了怒,杀了赵王。 顾思敏缓缓的站起身,走向她,道:“嗯。我已派了人去寻找,却一直没有音讯,最大的可能,是在江南。” 夏优璇轻轻一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顾思敏,也许没有荣瑾瑜,我们能做朋友吧?还真是,相像呢。又或许,有他在,也能。 夏优璇又看了看顾思敏,转身欲走,顾思敏却突然,道:“等一下。” 夏优璇疑惑的转身看着她,道:“嗯?” 顾思敏犹豫了下,才问道:“曼斯子尼亚依西库瑞曼,是什么意思?” 夏优璇一愣,浅笑着解释,道:“我喜欢你。”她还记着古丽说过的话吗?果然是,小心眼呢。 顾思敏秀眉微挑,又问道:“那满斯子尼虽满,又是什么意思?” “我爱你。”夏优璇微叹,心里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听到这里的顾思敏眼眸似乎是含着笑意的,她的眼中也浮现出一丝怀念。夏优璇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一瞬即逝,她明白似的释然了,这必是荣瑾瑜对顾思敏说过的话了。 今夜来的可不止是顾思敏在等候的夏优璇,还有不请自来的杨麒岳。夏优璇刚走,杨麒岳又来求见了。宫廷宴会,杨麒岳既是为官,当然也是参与其中的。只是他也没有看见荣瑾瑜,询问之下才得知了荣瑾瑜旧疾复发在荣康王府休养的事情。杨若莹得知后,不顾礼数,硬是要前去探望。杨麒岳阻拦不住,二人便一并去了,却发现荣康王府守卫森严,竟拦着他们不让入内,杨麒岳又觉得事有蹊跷,便想进宫请求圣上的旨意,再去见荣瑾瑜。 杨麒岳刚到御书房,也碰见了正从里面出来的夏优璇,他更是心下疑虑起来了,只是,他以为顾思敏是觉得荣瑾瑜和夏优璇暧昧不清的关系,为了避嫌才安排了荣瑾瑜去荣康王府小住的。 杨麒岳一见顾思敏,便行了礼,道:“臣,参见皇上,恭祝吾皇圣安。” 杨麒岳微微抬头看了看在一旁立着,有些愣神的顾思敏,他的唇角便透着喜悦,微微的上扬了起来。 顾思敏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眼杨麒岳,问道:“杨大人,这么急着觐见,是为何事?” 杨麒岳又迅速低下头去,道:“臣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臣想见见皇夫。皇夫他,” 岂料,杨麒岳话音未落,顾思敏便冷了声,道:“杨大人,此事与你无关,做好你自己的份内之事便好。旁的事情休要多问,你也莫要管这闲事。” 杨麒岳,朕可以原谅你一次,可以原谅你两次,但是,事不过三,你最好不要再多管朕的闲事。否则,休怪朕翻脸无情。 顾思敏一见杨麒岳提起荣瑾瑜便皱了眉头,她还记得杨麒岳以下犯上,称呼自己为敏儿的事,这个顾思敏可以原谅他,不去计较。可她毕竟,还是有底线的。杨麒岳打了荣瑾瑜的事情,顾思敏却还是记忆犹新呢。这件事情,她可记的清楚,只是那日自己是易了容出门的,既然没有挑明了身份,当时便没有打算要怪罪的意思。但是第二天,顾辰逸却以失职之罪,罚了杨麒岳三十军棍,当然,这是顾辰逸的意思,还是顾思敏的意思,那可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难道,是他们之间有了矛盾了吗?何以皇上如此生气。杨麒岳听得顾思敏变了气场,一愣,解释道:“臣是想,” 顾思敏柳眉倒竖,不理会杨麒岳过多的言语,直接打断,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跪安吧。” 杨麒岳,你还嫌朕不够心烦意乱吗?非要再来插上一脚,怎么什么事情都少不了你呢? 是不是有没有荣瑾瑜,她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有我。她的眼里,亦永远都看不到我?顾思敏这副样子,免不了让杨麒岳心里苦闷,却也无奈,只得行了礼,道:“是,臣遵旨,臣告退。” 杨麒岳走后,倒是平静下来了。再没有人提起过荣瑾瑜,顾思敏也下令出去寻找的人,多往杭州,秦淮一带去寻,她还是相信楼语凝在江南的据点,定是在那附近的。 兰陵王族前来明国敦睦邦交,明国为主,兰陵为客,自是要好好款待一番的。顾思敏本就公务繁忙,何况荣瑾瑜的事情,更是让她担忧不已,她便亲指了大臣前去陪同料理事宜。可没几日,在长安玩够了的兰陵三公主却趁众人不备,留书出走,溜之大吉了。兰陵大公主无法,便命二王子留下处理事宜,自己追寻皇妹去了。而此时,萧尹等了数日无果,还是觉得去江南寻找比较靠谱,便也策马南下去了。而在京城据点等候楼语凝和荣瑾瑜的荆若漓,可真是忐忑难安,如坐针毡了。 荆若漓日日围着桃夭,一边转悠,一边念叨,道:“桃夭,你家小姐怎么说的?还是没有消息吗?” 怎么搞的啊?这么多天了,真的没找到,还是楼语凝信不过我,所以刻意的瞒着我呢? 桃夭瞪了他一眼,似有烦躁的,说道:“荆公子,你冷静点。小姐派人传了消息来说,她还要去找荣少爷,等一找到就带他回江南。小姐还说,让我带你回江南去等她们。” 奥~,小姐干吗要瞒着荆公子呢,他都要烦死我了。每日里就跟个苍蝇一样,皱着眉头,在我身边转啊转的。 荆若漓一听,眼睛一亮,问道:“那好吧,我们什么时候走?”江南?终于要去了吗?看来,说不定楼语凝根本就已经找到瑾瑜了。要不然,她怎么会说要去江南等候呢。 总算能安静会了不,哎,终于能回江南了。桃夭无力的白了他一眼,虚弱道:“明天,这里还有事情要交代吩咐的。” 荆若漓点了点头,想镇静,可这心却是怎么也镇静不下来。虽然是怀疑楼语凝找到了荣瑾瑜,但不知道情况如何,有没有受伤,荣瑾瑜一日没安全的消息,他这心便一日悬着,担心不已啊。 那日楼语凝要带荣瑾瑜回江南,却多心的选择了瞒着荆若漓。而且,她叫水影吩咐桃夭先带了荆若漓回秦淮,想观察一下形势,再做打算。她又吩咐楚东留在京城,联系李忠辅,伺机而动,时刻准备出手对付顾思敏。而这时的楼语凝和荣瑾瑜,倒也快行至江南,不消几日倒也能回到扬州了。 时光飞逝,这一隔便是数月,荆若漓天天在秦淮吵着要见楼语凝,顾思敏派去的人马人也几乎全都跟去了江南找寻。萧尹也在江南,转悠着。而阿西勒·沙合古丽一路飞速南行,却刚到江南,便被自己的皇姐夏优璇逮个正着。阿西勒·沙合古丽一再的央求自己皇姐让自己在江南待些日子,夏优璇日日被她缠着,心里也是在想着要如何找寻荣瑾瑜的下落,何况这江南最是有可能找到他的地方,便也同意了阿西勒·沙合古丽的请求,要名正言顺的在江南留些日子,去找荣瑾瑜的下落。 而在这几个月里,荣瑾瑜倒是日日都和楼语凝在一起,伤势痊愈后,还住在扬州墨语山庄里。只是,荣瑾瑜从心底对楼语凝的疑惑倒是日益加重起来。 这日,荣瑾瑜依旧面部和善,一脸的笑容,柔声道:“语凝,我们出去玩吧。总待在山庄里,多无聊啊。” 天啊,三个多月了,三个多月了啊,有没有搞错啊,哪里都不能去啊。这是要憋死我吗?还是在看管囚犯呢?活动的地方就这么大,就这个山庄,还特么的盖在山上,除了飞禽走兽,就是飞禽走兽,连几个活的人都木有啊。还有那几个以没表情为表情的下人,再特么的住下去,我真的要精神分裂了啊。除了语凝,我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木有啊! 虽然,荣瑾瑜是一脸的笑意,可他心里的咆哮声,已经足以能震摄方圆百里了。 楼语凝见他如此,又是如以往一样的劝,道:“瑾瑜,你忘了吗?外面不安全,你不能随意出去走动的。” 荣瑾瑜听她又是这么说,目瞪口呆的抽了抽嘴角,道:“奥,那我还是去午睡好了。” 还是这句话啊,我这是做了神马孽啊,我是得罪了何方神圣,神马妖魔鬼怪啊!折磨的我连门都不能出了。 我学过武功和医术,而且为什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呢?究竟是少了点什么呢?戒指,我戴着,项链我也戴着,还有一个玉坠,可另外的一对,不在楼语凝那,到底是在谁那呢?在我受伤之前,到底发生过些什么事呢?总在梦里看不清的身影,想抓住却又抓不住的,又是什么人呢?是不是跟这戒指有关? 荣瑾瑜心里有着太多的疑惑,可这疑惑却是楼语凝解释不了的。荣瑾瑜却也没有直接问过楼语凝具体的事情,只是每次问她自己为什么会受伤的时候,楼语凝总是会告诉他,有人贪图权势,要伤害他。可她这不明不白的解释,却更让荣瑾瑜怀疑不已,心下倒也提防了起来。 荣瑾瑜,有时候我真是怀疑,你是真的失忆了吗?不然为何,你从不与我亲近,你总是刻意保持着的距离,是为了什么?见他要走,楼语凝遮不住眼里的丝丝落寞,问道:“瑾瑜,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吗?” 荣瑾瑜停步一愣,掩饰道:“哈~?没有啊。”这个喜欢不喜欢的,是这么来衡量的吗?你拿我当小白鼠一样的圈养起来,给我最好的东西,我就能快乐吗?那么,楼语凝,这样的日子,你快乐吗? 楼语凝掩饰不住的神伤,拉着他的衣袖,问道:“那你为何总是躲着我,不与我亲近?你可是嫌弃我了?” 好一番嘤嘤泣语啊,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荣瑾瑜看了眼她,又迷惑了。 荣瑾瑜含蓄的一笑,道:“怎,怎么会呢?”怎么,这话听着,那么像我是个禽兽,就这么始乱终弃,移情别恋了呢? 楼语凝轻吻了荣瑾瑜的唇角,问道:“那我们成亲吧,你可愿意娶我?” 这一句问话,让刚才被人吻了的荣瑾瑜,从愣着的状态更愣了。 106第一百零三章 情思悠长 荣瑾瑜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道:“你,那个,语,语凝,你开玩笑的吧?”娶你?我是个女哒!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爱你。 这一次,楼语凝没有给荣瑾瑜逃避的退路,她看着荣瑾瑜步步紧逼,道:“没有,我是认真的。” 荣瑾瑜,你还要逃避吗?要么爱我,要么恨我。这一次,我也要直白坦言的面对你。 “我,我,”面对楼语凝的逼近,荣瑾瑜无所遁形,他很是焦虑的咬了咬手指,又咬了咬下唇,如此动作反复了很多次之后,却还是不知道这拒绝该怎么说出口。 荣瑾瑜突然,有了想逃跑的冲动,楼语凝这么一逼,他真是想跑了。这样看似逍遥,却没有自由的日子,让他觉得,还不如出去直接面对死亡,来的更好过些。 还是不行吗?没有她还是不行吗?到底是什么,阻挡了你我的心?楼语凝终是无力的叹了口气,道:“好,我不逼你,我给你时间,让你再考虑考虑。一个月,如何?” 荣瑾瑜低着头,轻轻的点了点,道:“好。” 楼语凝惨淡的笑了笑,无奈的柔声,问道:“那你还要去午睡吗?” 荣瑾瑜毫不犹豫的,说道:“要,我先去了。” 荣瑾瑜郁闷着,逃也似的走了,水影从一旁闪身出来,道:“小姐,人已经训练好了。真的要,送进宫里去吗?”观察了这么久,模仿了这么久,应该没问题了。 楼语凝看了看站在水影身后的人,道:“嗯,是她?果然很像。”长的还真是像呢,表情动作也像,但愿能拖的久一点。 这人进宫去,若是被顾思敏发现,她死倒是不妨事的,万一暴露了小姐怎么办?水影有些不安的疑虑,道:“可是,以荣瑾瑜和顾思敏的感情,能蒙混过关吗?若是她被认出来怎么办?” 楼语凝摇了摇头,叹道:“这点不重要,就算她被认出来也没关系,只要她能拖住顾思敏寻找荣瑾瑜的事情就可以了。至于能拖多久,就算多久了。”能拖得久一点也是好的,荣瑾瑜的失踪,对顾思敏来说,应该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吧。 水影又,问道:“嗯,那荆若漓那?”桃夭说,她可是要被烦死了。 楼语凝又看了眼那人,对水影道:“不要紧,他那再拖一段时间。你交代好她,现在就送她去吧。” 若是败露了,就放出消息说荣瑾瑜在我手上,大不了到时候让瑾瑜诈死脱逃,让顾思敏真的以为他死了,这重重的一击,我就不信顾思敏真的承受的了。 “是,属下明白。”楼语凝眺望着远处离去的背影,心道:就算是让我费尽心机,用尽手段,也要得到荣瑾瑜,得到你的天下。顾思敏,这天下,你还守的住吗? 那与荣瑾瑜有九分相像的女子名叫安荷,是楼语凝的一个手下,是她要送进宫里去拖延顾思敏的人。水影交代完毕,便故意让安荷去了杭州暴露身份,被顾思敏派去的人发现。如此,那人真的就被送进了皇宫。 相隔了几日,自那人站到顾思敏面前开始,顾思敏就眼含笑意的不言不语。只这一眼,就看的那安荷心底发慌。 顾思敏笑了笑,才道:“瑾瑜回来就好,先下去休息吧。等一会,我会去找你的。” 安荷也笑了笑,道:“好。”便小心的跟着胡俊去了。 顾思敏却对楚流苏,吩咐道:“既然瑾瑜已经回来了,就叫所有出去寻找的人都回来吧。” 楚流苏有些不明白的看了看顾思敏,道:“可,” 楚流苏刚想说,楼语凝还未找到,就被顾思敏打断了言语。顾思敏眨了眨眼,笑道:“去吧,朕的吩咐,照办就是了。”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江南是吗?还怕找不到一个楼语凝。 待到晚上,夜深人静之时,顾思敏才去了寝宫休息。而安荷却忐忑不安起来,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是隐隐的感到了不安。而这不安,却是顾思敏带给她的真实感触。而她从顾思敏对自己这个假荣瑾瑜的称呼上可不难听出来,顾思敏对荣瑾瑜真正的感情。 顾思敏半靠在床边,笑意盈盈的看着安荷,问道:“瑾瑜这次受的伤可否痊愈了?要不要宣太医再瞧瞧呢?” 这女人,笑语盈盈,可是为什么就能让人感到危险重重呢?难道是因为心虚吗?安荷的冷汗都流在了心里,她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敏儿怎么忘了,我可是紫阳真人的徒弟呢,这点小伤早就无碍了。” 顾思敏见她在远处站着,似有紧张,便道:“瑾瑜今日怎的这般拘束?可是心里,还在怨恨于我?” 面对顾思敏的柔声询问,安荷上前一步也坐到床边,她却不敢去看顾思敏,便低下头,道:“没有,我从不曾怨恨过你。” 顾思敏倒是信了一般,勾了唇角,微凉的指尖轻轻抚上了那人的面颊,用那柔到不能再柔的声色,问道:“你到底是谁呢?” 顾思敏眼神带笑,面含喜色,手也渐渐的往那人脖颈上滑去。她看似面部和善,看似柔情四溢,实是眼露凶光。 好强烈的压迫感,真是能让人窒息。安荷咧嘴一笑,强作镇定,装傻似的看着顾思敏,道:“呵,敏儿,我是瑾瑜啊。” 顾思敏笑,眼神却突的一狠,刚刚还是温柔抚面,现已滑至他的颈子的右手,猛然间狠狠的掐住了那人的脖子,任由那人睁大着双眼,惊恐的看着自己,也没有丝毫要减轻力度的意思。 顾思敏瞬间气场爆发、周身也是寒意四起,她笑的魅惑,眼神瞬间又变的狠绝,慢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安荷被顾思敏掐住脖子,透不过气来,涨的面色青紫,否认道:“我,我真的,真的是荣,荣瑾瑜啊。” 那安荷依旧不肯承认自己是假,拼命摇头,心中却是了然,顾思敏定是不相信自己的。可她这是肯定,还是怀疑,自己又摸不准,只好死扛着了。 顾思敏寒眸一瞪,喝道:“你真是荣瑾瑜?” 安荷已经满脸涨红青筋乍现浑身颤抖,一看便是缺氧所致,仍旧很是困难的点了点头。 顾思敏狭长上斜的漂亮眸子轻微一跳,半是嘲笑,半是蔑视的看着安荷,她的隐忍已到了极限。顾思敏又笑了,可还是松了手,让安荷喘息。她微微起身,侧目看着她,用同样轻柔的声音,说道:“做好你的荣瑾瑜,朕就不杀你。” 只一瞬间,顾思敏又恢复了温柔的表情,变化之快,真似让安荷觉得刚才那一瞬间就似一场美好与恐惧交织的噩梦一样,转眼就醒了,可又真实的让人害怕。顾思敏这话,不是怀疑也不是忍让,更不是让对方用来讨价还价的。顾思敏柔情似水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却是万般的冷绝袭人,似要将人冻伤。那言语中露出的肯定,更是有种让人无从反抗的威严和压力。 那安荷一惊,心中一紧,却强忍着恐惧,故作平静又略带咳嗽的喘息,道:“敏儿这话,是什么意思?”主子还说有机会就杀了顾思敏,可她的武功在我之上。而且,第一天就被她拆穿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顾思敏笑,问道:“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懂吗?” 楼语凝,我还以为,你的手段是多高明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了。 顾思敏说完,一指点向安荷,安荷大惊意欲闪躲,却不及顾思敏速度快。顾思敏一指檀中,废了她的武功,道:“你睡到塌上去吧,夜里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打扰朕休息。” 反抗不过霸气强势的顾思敏,安荷便不再说话,似有委屈的看了看顾思敏,便去了墙角的塌上。 第二日一早,顾思敏上朝之后,寝宫的护卫就在花园截获了信鸽。顾思敏却让手下仿造笔迹,收发信件来迷惑楼语凝。而那安荷,也是被她软禁在了寝宫里。 这日午膳时,顾思敏见杯中乘着血红的酒,便问道:“这酒是?”难道是兰陵送来的葡萄酒吗?记得去兰陵时,瑾瑜倒是挺喜欢喝的。 其实,一个人吃饭很寂寞。荣瑾瑜吃饭时不喜欢有人在旁伺候看着。所以,以往吃饭,倒是只有他们二人的。 胡俊,回道:“回圣上,这是兰陵送来的葡萄酒。” 顾思敏看了眼那酒,道:“剩下的,都留起来吧。”顾思敏又似想到了什么,秀眉微拧,对着外面扬声,道:“来人,摆驾公主府。” “是。”胡俊刚要出去准备,顾思敏却又改了主意,道:“等等,不用声张了,朕自己去吧。” 没有什么心情用膳了,顾思敏便带着染尘和流苏回了昔日的长乐公主府。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顾思敏走至那已经枯萎的红豆树下看了看,便转头问道:“有铲子吗?” 流苏不明白顾思敏要做什么,便去寻了铲子来,正要挖土,顾思敏却道:“朕自己来,你们去忙吧。” 二人去了远处等着,顾思敏一个人在树下挖土,挖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不由得气道:“荣瑾瑜,你到底埋的是有多深啊?” 又换着地方挖了好半天,顾思敏才笑着,小心翼翼的抱了坛酒出来。这样快乐童真的顾思敏,在荣瑾瑜走后,更又是死了一般的消失了。可是,现在却能因为一个过去,而瞬间出现。 顾思敏拿了酒,就去了云湖小筑。这正是: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默然倾诉六月天,烟雨闲,人自怜。 顾思敏就这样抿着酒,思路渐渐的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她和荣瑾瑜在江南时的初相遇,再到后来的京城偶遇,出行西域和前后一同经历过的风疏雨骤。 他会说好听的话,会写漂亮的字,他会很可爱的缠着自己耍无赖,他喜欢伸出小舌头,舔舔自己脸脸。他总是会贴在自己身上,用他的耳朵蹭蹭自己耳朵。直到惹的自己痒痒,咯咯的发笑也不肯罢休。他会很温柔的抱着自己,心疼自己所经受的一切。他会在满月的夜里,幽然的说上一句:月光明亮的夜晚,柔情撒了一地。正如他那满溢而出的浪漫柔情一般明亮动人,可那人现在却不在自己身边,这叫她如何不思念? 谁唇边笑意轻浅,轻身上前,执子之手,笑语盈盈?又是谁执笔勾勒这思念,浓烈悠远,繁华散尽,留恋处,思绪渐远。 顾思敏不由得自问,道:“顾思敏,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他,这么爱他?” 这份感情在什么时候渗入了心里,到底有多深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从来不敢放松一刻,去正视自己的心,可这真实的思念与心痛,就是最真实、最深刻的证据,无法逃避,亦不能阻挡。 恍惚间,她放佛又看见了荣瑾瑜在树下的花丛中看着自己扬唇浅笑,他不言也不语,就只是看着自己笑。最是花丛中那一抹淡笑,干净,纯真,让人难忘。 一想到荣瑾瑜,就触到了顾思敏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就连她那俏然紧蹙着的眉,也松了开来,尽显明媚耀眼。想着现在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也只因一场算计,却得两人痛苦。不自觉间,这泪竟流了下来,她这泪,是笑着流的,心有多痛,她已是体会到了肝肠寸断的滋味。 心若不揪,泪则不滴。不经冬寒,不知春暖。张小娴说:如果我不爱你,我就不会思念你,我就不会妒忌你身边的异性,我也不会失去自信心和斗志,我更不会痛苦。如果我能够不爱你,那该多好。而这句话现在就明明白白的,深刻体现出了顾思敏心中的矛盾与煎熬。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爱,不知不觉,深入骨髓。她现在才明白,那些日久天长由时间培养出来的感情,是何等的执着坚韧,牢不可破。它们是日思夜想编织的大网,罩住了两个孤独寂寞的灵魂。 她可以对任何人无情,可这生了情的又当如何?遥想顾辰逸当年,也是割舍不下这生了的情。那又有谁可以告诉她,这情如何能放的下,这心如何能回到最初般的冷绝。 可其实,顾思敏是不曾后悔与荣瑾瑜相爱的,那像宿命一样的缘分,她从未想过要去逃避,就像当初毅然决然的要跟他在一起时一样,不曾犹豫,亦是无怨无悔。 这正是: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月依旧,似侬愁,一帘旧梦入更门。酒微醺,妆半卸,琵琶语,红颜泪,此番为谁醉,至今犹忆旧时情。夜更深,月更清,念更浓,轻蹙黛眉,玉颜多憔悴。叹流年似水、岁月如歌,一梦千寻。只争,竟夕缠绵,惟叹,此心依旧。 此番往事随风散落,却落了一地如烟的寂寞。春尽夏末,江南花又落。 顾思敏肝肠寸断,而在墨语山庄里,荣瑾瑜在院中散步,正想着要怎么离开这里。却有道速风急袭而过,接着一抹白影突现,朝他急攻而去,荣瑾瑜快步向前闪躲,一个反手就将袖中的银针朝那白影射去。那白影向边侧一闪,一排细小的银针全都射在了他身后的树上,荣瑾瑜正欲出手,那白影才站定,笑道:“小荣啊,看来你的武功没有退步嘛。” 荣瑾瑜看了一眼,那道骨仙风,白须飘飘的老人,问道:“大爷,你认识我?” 可那老头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立刻形象全无、气急败坏的,冲他吼道:“谁是大爷?我有这么老吗?你要叫我叔叔才对吧?”哼,不管什么时候,他这口头的恶习,总也是改不了的。 “……”话说这脸,还真是眼熟呢。荣瑾瑜无语,又仔细的看了他一眼,道:“可我怎么看,你都是个大爷啊,不过,大爷你这张脸,还是有点眼熟的。” 紫阳真人眼中含泪,一脸的委屈,道:“是吗?你眼熟吗?你个死孩子,你当然眼熟了,为师我日日面对你,月月面对你,都面对了多少年了,你能不眼熟吗?你可是为师我一手带大的。想当年,我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 荣瑾瑜黑线,无奈道:“停~,你是我师父?嗯,老头,你能不能稍微的离我远一点呢?”汗,这诡异的老头,真是我师父啊?他要是再说下去的话,会不会扯到盘古开天辟地上去啊? 紫阳真人一把拉了荣瑾瑜的手腕,道:“嗯,嗯?你不要我了,你不爱我了,你居然要抛弃我这个一把年纪无家可归的老人。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呢?”嗯~,果然有病了。不过身体挺正常的,是脑子里的病啊。 荣瑾瑜一脸嫌弃的看了看他,又颓丧道:“那个,我失忆了。还有,你看你的鼻涕眼泪蹭了我一身,要靠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停止往我身上抹眼泪蹭鼻涕以及口水的举动,二是给我洗衣服。” 紫阳真人松了他的脉搏,道:“失忆?奥,以前你提到过,就是没有以前的记忆了,是不是?”失魂症而已嘛,被他叫成失忆还真是贴切点呢。 荣瑾瑜眼睛明亮的看着他,期待道:“嗯,怎么样?您是不是可以发个气功什么的,一下子就把我弄恢复了?”能当我师父,看样子很厉害了,这样子的话最好了,就能什么都知道了。 紫阳真人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道:“你看看你师父我,是个人啊,又不是神仙,一下就能把你弄好啊,我还在这做什么。” “……”荣瑾瑜无语,叹息着,问道:“好吧,那现在到底是怎样啊?” 紫阳真人想了想,才道:“问题不大,可能是你掉落悬崖的时候,伤到头了,为师明天给你配个药,就成了。” 荣瑾瑜一脸的怀疑,疑问道:“明天?配个药?就成了?”这么简单?我怎么就没学呢? 紫阳真人点了点头,道:“嗯,还要针灸。好了,明天再说,我先走了。”要用针灸放干净了你脑子里的淤血嘛,再吃个定心安神的药,肯定没事。 “老,”荣瑾瑜刚一出口,便被紫阳真人一个犀利无比的眼神扫视了一番,他又立刻改口,道:“师父,你要去哪?”怎么又要走了呢?好不容易来了个人,虽然也不怎么正常,那也比没人来要强吧。 紫阳真人瞪了瞪他,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老头和老师父。我去外面转悠下,明天再来。” “喂,”荣瑾瑜话来未说完,紫阳真人便纵身离开了。 第二日,荣瑾瑜又去花园散步,可他实际上是去等紫阳真人的。果然,下午的时候,紫阳真人便来了,跟着来的还有荣瑾瑜多日未见的萧尹。萧尹记得楼语凝说自己家住扬州,他们又是在秦淮相识的,所以萧尹便一直在秦淮和扬州一带游荡着找寻荣瑾瑜。可巧的碰上了,去买芙蓉糕的紫阳真人,便跟着来了。 萧尹刚到便冲过去,叫道:“少爷,你可叫我好找啊。”真是的,这是什么地方啊,盖在这么高的山上,还这么隐蔽,难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呢。 荣瑾瑜看见萧尹一脸的不满,指了指他,问道:“师父,他,” 忘就忘了嘛,为什么非要忘的这么干净呢?这样子的话,介绍起来可是麻烦的很呢。紫阳真人撇了撇嘴,解释道:“他啊,他是你的跟班萧尹啊。” “额,哦。”荣瑾瑜又看了看萧尹,一把拉住他,问道:“你之前一直跟着我?”他见萧尹点了头,又问道:“那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不待萧尹答话,紫阳真人却打断,道:“哎呀,这有什么好问的。等我医完,你不就想起来了嘛。” 紫阳真人说完便拿了药石出来行针,半个时辰后,荣瑾瑜脑里的淤血倒是清理干净了。他又吃了紫阳真人调制的药丸,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荣瑾瑜努力的想了想,道:“师父,没有用啊。” 紫阳真人眉头一皱,道:“啊?怎么会呢?等等,让为师想想。”哎呀,这个小白鼠真是难治呢。 荣瑾瑜看了看自顾思考着在旁边转悠的师父,问道:“萧尹,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我为什么会坠崖失忆?” 我失忆跟楼语凝有一定的关系吧?不然现在也不应该是在这里了。 萧尹理了理混乱的关系和思绪,言简意赅的,说道:“是你和皇上分开了,又被赵王追杀,就这样。”理论上是这样子的吧,要是从头说起的话,那得要说到什么时候去呢? 荣瑾瑜一惊,愣愣的问,道:“和,皇上分开了?”怎么会?我怎么可能跟个男的在一起? 他见萧尹肯定的点了头,有些许的颤抖,又问道:“那我和那个皇上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萧尹又道:“看起来很相爱,少爷很喜欢她,不过,皇上的话,不知道。”是这样子的啊,少爷怎么好像很惊慌呢。不过,皇上杀了赵王全家,是因为少爷的关系吧? “……”荣瑾瑜表情呆滞的,想道:很相爱?我很喜欢他,我靠,怎么会这样?太狗血了,我喜欢女人啊女人。 萧尹推了推已经完全石化了的荣瑾瑜,问道:“少爷,你怎么了?” 天啊,这不是真的吧?不是真相啊!荣瑾瑜一脸哭相,悲催的摇了摇头,无力道:“没,没事。” 旁边的紫阳真人笑一脸的明了,突然插嘴,道:“啊,原来是这样啊,是小思敏伤了你啊?原来是情伤啊,才导致你失忆的吧?”是受了刺激了?那这样子的话,想必再受个刺激应该就好了。 这是个女人的名字吧?不会跟我也有关系吧?荣瑾瑜听到这个名字,脑子里一兴奋,就脱口问道:“咦,小思敏?是谁啊?” 萧尹又解释,道:“就是当今圣上顾思敏啊。”少爷忘得还真是彻底呢,连皇上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啊。 荣瑾瑜睁大了双眼,疑问道:“女~哒~?” 皇上是个女人?啊,我就说嘛,我怎么会喜欢个男人。嗯,这样的话,还靠谱点。 萧尹见他疑问,才叫道:“奥,你失忆了啊,我又忘记说明了。”难怪少爷会吃惊发呆了,他是以为皇上是个男人吧。 紫阳真人想了想,很是认真的,说道:“小荣啊,你现在知道了是小思敏伤害了你。那你还要,过去的记忆吗?” 荣瑾瑜犹豫了下,毕竟对方是个女人,证明自己之前还是在正常情况下和她交往,或者相爱的。这样,她就安心不少。于是,她想了想,肯定道:“要。爱她,恨她,或者祝她幸福,我总是要选一样的。我不是个能懦弱到想要逃避过去的人,我不想在我的人生里,有一段空白的插曲。因为我怕,我怕我会后悔。” 不论这过去,是好是坏,我总要想起来的。那样,我这人生,才算是圆满了吧。 紫阳真人见他异常的认真,便道:“嗯,依为师看,你这记忆还需要一个契机。这契机应该就是顾思敏,等你再次见到她的时候,说不定一刺激就恢复了。” 他其实是要拿我当小白鼠的吧?在我头上乱扎。荣瑾瑜阴恻恻的看着紫阳真人,问道:“哦~,那就是说,刚才我白被你扎了半个时辰?” 紫阳真人奸诈的一笑,道:“嘿嘿,也不能这样说嘛,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嘛。” 荣瑾瑜无视他,道:“哼哼~,我要从这鬼地方出去,明天就走,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去。” 荣瑾瑜说完,转身就往房间走去,萧尹见荣瑾瑜走了,匆忙的跟了上去。他们前脚一走,紫阳真人便对着不远处的地方,说道:“人都走了,还不出来吗?你这小娃娃,怎的这么不可爱呢?” 紫阳真人话音刚落,楼语凝便从不远处的树后闪了出来,她掩饰般的笑了笑,道:“您就是紫阳真人?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真是道骨仙风。” 楼语凝刚才来找荣瑾瑜,却看见了萧尹和紫阳真人在,便没有靠近,而是躲在了树后偷看,她是在想如果紫阳真人要给荣瑾瑜治病的话,自己是拦不住的。她更怕自己的阻拦,会让荣瑾瑜误会,怀疑些什么。 紫阳真人看着楼语凝点了点头,打趣道:“哎呀,你也喜欢小荣啊。嗯,不错,不错,长的也很水灵嘛。”小荣还真是受欢迎呢,怎么我就没个人喜欢呢? 楼语凝不理会紫阳真人的玩笑,直言问道:“真人觉得现在这种逍遥的日子,如何?”这样不好吗?真人又何必来扰人春梦,非要搅乱这一池春水呢? 紫阳真人哈哈的笑了笑,才道:“我觉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荣不喜欢呀。” 楼语凝不死心的,反问道:“可是,那些回忆对他而言,也只是无止尽的痛苦。真人又何必插手?”若是他恢复了记忆,又有什么好处呢?我得不到他,他一样会活在顾思敏给他的痛苦里。 紫阳真人捋了捋白须,道:“我不打算插手,有些事情,靠缘分,有些事情,靠努力,有些事情,却是宿命天定。阻挡不得的,随意自在便好。” 但凡难过,便是强求。人性本善,贪念使然,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强求本是障,若看透了,便能解了这魔。 楼语凝笑,自信道:“我不信命,我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紫阳真人却看着她摇头,边走边叹,道:“莫见长,莫见短。无住无所依,无累心寂然,本性如虚空,是名无上道。” 说完,他便走了。楼语凝看着真人离去的背影,有些迷惑的自语,道:“无住无所依,无累心寂然,本性如虚空,是名无上道。”想了想,琢磨了许久之后,楼语凝却紧了眉头,也离去了。 她不是不明白,只是想不通,只是不甘心。论起来,她觉得自己比顾思敏更爱荣瑾瑜,她觉得自己比顾思敏更早认识荣瑾瑜。 当一个旁观者,总是能比一个当局者浅淡。要一个深陷迷局的当局者放手释怀,确实是,难了点。 107第一百零四章 一面如旧 荣瑾瑜笑呵呵的拿着包袱,道:“萧尹,走吧,你带路我们去城里。”终于能走了呀,可是,要不要告诉语凝一声呢?要是不打招呼就这么走了,她不会生气吧? 萧尹边走边问,道:“好,少爷还是会迷路吗?” 荣瑾瑜郁闷,道:“嗯,而且,我是坐着马车上来的,根本就不认识路。”哎,有个跟班真好,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瑾瑜,”楼语凝快步上前叫住了荣瑾瑜,看了眼他背着的包袱,问道:“这是要去哪里?”真是要走了吗?什么才能留住你呢? 囧,这次方便了,告别和送行都在一起了。荣瑾瑜心虚的笑了笑,道:“额,我刚想去跟你告别呢。我们要去城里住些日子,说不定还会去别的地方游玩。” 楼语凝不死心的,问道:“瑾瑜一定要走吗?” 荣瑾瑜坚定的点了头,道:“嗯,这里很无聊啊。”说什么也要走,再住下去,会憋死人的。 不如就去秦淮好了,顾思敏派来的人已经撤退,去秦淮还能把瑾瑜留在身边,顺便可以处理一些事情。楼语凝如此想了想,问道:“那不如,我带你们去秦淮游玩可好?” 荣瑾瑜权衡了一下,道:“那好吧,就先去秦淮好了。”去吧,反正能先离开这就好,去哪都成。 收拾了行装他们几人就去了秦淮,从扬州出发去秦淮也就一两日的时间。一到秦淮,楼语凝又带着他们去了一处院落,说是要住在那里。 这住处楼语凝倒是耍了心思的,这住处是她在秦淮的别院,他们都住在这,但是每日都会去那潆洄舫。那潆洄舫却也是她的产业,经营项目又属青楼楚馆的范畴,自然是用来藏匿和掩饰身份的了。 而此时身在秦淮的阿西勒·沙合古丽看了眼左顾右盼,忙着找人的夏优璇,小心翼翼的,说道:“姐~,我听说秦淮这的潆洄舫很出名耶,男女都可以去玩的,我们也去玩吧,还有歌舞可以看呢。” 人家可是都说来了秦淮一定要去画舫上玩呢,我怎么可以错过呢,一定要去。 夏优璇还是一脸冷冰的拒绝,道:“不许去,秦淮画舫都是青楼楚馆,你给我安静点。” 怎么这样嘛,这也不许,那也不行的,怎么玩呢?阿西勒·沙合古丽不满的,反对道:“姐~,我们就,” 夏优璇不理会妹妹的不满,冷声道:“不行,你若是不听话,我明天就派人送你回兰陵。”要是真送了你回去,我也就安心了。 阿西勒·沙合古丽却委屈,道:“啊?那好吧,我刚刚可是看见了一个好像是荣瑾瑜的人上了那船了。”那人可真是像荣瑾瑜呢,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么说的话,皇姐会妥协的吧? 真的是他吗?瑾瑜怎么会去青楼?夏优璇一愣,停下脚步,转头问道:“你真的看见了,那人像是荣瑾瑜?” 阿西勒·沙合古丽见有效果了,立刻一脸认真的,肯定道:“嗯,真的。所以,姐,我们去看一下吧。她们不是男客女客都接的嘛,想必也是挺风雅的场所,我们就是去找人顺便看歌舞嘛。” 到时候要不是荣瑾瑜的话,也没关系嘛。反正已经混上船了,大不了玩一会再让皇姐给拉下来。 夏优璇看了看河边迎来送往的那些人,才道:“那好吧,你不许闹事。” 阿西勒·沙合古丽点头冲着夏优璇笑了笑,就拉着她往潆洄舫走去。上了船,找了半天也没看见荣瑾瑜的人影,阿西勒·沙合古丽却赖着不走,闹着要看歌舞表演。夏优璇无奈,自己便上了二楼甲板想透透气。 夏优璇靠在栏杆上看着幽静荡漾的秦淮河,心里却忍不住的失落。想想当初荣瑾瑜说的,可不就是这江南嘛,可如今都在这江南,山水相逢,却不得相见。她正自惆怅间,却听见有人,问道:“少爷,好几天了。我们还要在这秦淮待几天呢?你不是说要去别的地方嘛?”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那声音道:“嗯,不知道,语凝不让走啊。” 语凝刚才说有事要办,她真没有事情瞒着我吗?哈~,这话若是问出来,谁信呢? 夏优璇一愣,有些不相信的回头望去,真就看了见了故人在侧,这一眼望去,一时之间倒是愣住了。 荣瑾瑜倒是没发现似的,自顾的倒了酒和萧尹说笑。这时,夏优璇身边却来了一个醉酒的公子,满身酒气,晃晃悠悠的对她,说道:“哎呦,姑娘真是好生貌美,怎的一个人在这呢,要不要本少爷我陪陪你?” 夏优璇还是看着荣瑾瑜,一脸冰冷的面瘫状,那公子见夏优璇没有反对,一把拉了她的手,就要往三楼走去。夏优璇此时才收回目光,看着那公子冷声,道:“放手。” 那公子听闻她出声反对,瞬间一愣,又笑道:“还害羞了?这画舫里有谁不是如此的呢?要装腔作势的,也不是在这呀。走走走,跟本少爷一块乐乐去。” 夏优璇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嫌恶般的眉头一皱,眯了眯眼,正欲出手,荣瑾瑜却先一步拉了那公子一把,笑的一脸痞相,问道:“嘿,哥们,你热不热?” 喝了这么多酒,能不热嘛,这小子该不会是想跟本少爷抢女人吧?那公子一愣,心里想不明白,张口就傻愣愣的答道:“热啊,怎么了?” 荣瑾瑜指了指他后面,道:“你看,那凉快。”哼,哼,人家不愿意,你还得瑟上了,看我怎么让你凉快凉快,醒醒酒。他见那公子一脸的疑惑不相信,又道:“真的,不信你走过去试试。” 夏优璇一见荣瑾瑜过来,那危险的气息倒是立刻就收了起来,溃散的无影无踪了。 那少爷犹豫了一下,昏昏沉沉的往栏杆那走了两步,道:“一样嘛,不凉快啊。” 荣瑾瑜上前两步,笑道:“马上就凉快了。” 他说完便出手猛力一推,一把将那公子推的退后了好几步,那公子本就醉了站立不稳,一个没停住竟噗通一声,掉下了河去。荣瑾瑜见那人在下面扑腾便大声,问道:“怎么样,凉快了吧?” 那人无力的扑腾了好一会,荣瑾瑜才对萧尹,道:“叫人把他弄上来吧,免得淹死了,惹官司。” 他又转头看了看夏优璇,笑问道:“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怎么觉得你好生面熟啊?” 有种似曾相识,却又恍如隔世的感觉,又好似我们原本就认识,是极熟悉,极亲密的关系。 夏优璇看了看他,道:“瑾瑜,我是优璇啊。” 咦~,这美女认识我,嗯,有好感,很强烈啊,难道还真是我朋友?荣瑾瑜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笑道:“不记得了,我们以前认识?很熟吗?” 夏优璇惊讶,道:“不记得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坠崖时,受了伤吗?” 荣瑾瑜想了想,问道:“夏优璇,你是不是峨嵋派的?” 夏优璇见他疑问,欢喜,道:“嗯,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荣瑾瑜点了点头,道:“记得一点,但是记不全了。这么拼凑一下记忆的话,倒是记起来了,我们关系很好。” 夏优璇听他如此说,便苦笑,道:“是啊,我们关系很好。”她想了想又,道:“你医术高明都无法医治自己吗?那紫阳真人呢,可否能医的好?” 荣瑾瑜摇了摇头,一脸的无所谓,道:“这种病没办法的,师父也来过了,还是不行。但是他说,需要一个契机。” 夏优璇疑惑,道:“契机?” 荣瑾瑜点头,问道:“嗯,对了,你不在峨嵋啊,怎么跑来江南了呢?” 夏优璇见他一切安好,便笑了笑,道:“听说你出了事,我是来找你的。你,你也不记得顾思敏了吗?” 荣瑾瑜有些许掩饰不住的失落,道:“嗯,不记得了。”他又笑了笑,道:“优璇要回峨嵋呢?还是要在秦淮多玩些日子呢?” 夏优璇冷凝的脸色在见到荣瑾瑜的时候就柔了下来,现在更柔了,她便问道:“瑾瑜是想,让我留下来吗?” 荣瑾瑜咧嘴一笑,道:“嗯,你若是留下来,可以跟我一起住啊,一起玩,多好啊。” 夏优璇愉悦的,笑道:“好。”这一次的空白开始,荣瑾瑜,你可会爱上我? 夏优璇的到来,让人有些意外,对荣瑾瑜或者楼语凝来说都是。也许,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又或者是一个新的转机。 自此,夏优璇和阿西勒·沙合古丽,连带着夏优璇的两个亲随,都住进了楼语凝的别院里。既是荣瑾瑜亲自带的人,下人们自然也不敢多说些什么。而且,又是荣瑾瑜安排的,就住在离荣瑾瑜住的院子相隔不远的西厢。 二人在一起的感觉,犹如当年一样,还是那么舒服美好。楼语凝忙完事情回来,倒是看见了一副花前月下,情意绵绵的场景呢。 楼语凝自回来时就听下人说,荣瑾瑜带了几个天仙一样的女子回来,又是亲自安排了院落像是要长住的样子,她便心生不悦,现在一看到荣瑾瑜竟笑意欢畅的和另一女子在赏月说笑,更是嫉从心来。楼语凝冷静的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面带微笑的向荣瑾瑜走去。 楼语凝看着荣瑾瑜,笑道:“瑾瑜今日没去潆洄舫吗?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荣瑾瑜笑了笑,道:“去了,语凝的事忙完了?” 楼语凝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夏优璇,问道:“这位是?”又是一个绝色之人,不知道,又会是什么角色呢? 荣瑾瑜拉了夏优璇,道:“这是夏优璇,我朋友,今日在潆洄舫上碰见了,可是巧呢,她是专程来江南寻我的。”荣瑾瑜又对夏优璇,道:“优璇,这是楼语凝。”荣瑾瑜想了想,又对楼语凝,说道:“啊,对了,语凝啊,我已经留了优璇她们在这里住,不要紧吧?” 优璇?叫的很是亲切呢,来江南又是来寻瑾瑜的,想必以前关系不浅吧。楼语凝心里疑惑着,也打量了夏优璇一番,轻笑道:“自然无妨的,瑾瑜的朋友就自是我的朋友。” 夏优璇还是冷冷的表情,淡淡道:“如此,就多谢楼姑娘盛情了。” 还真是,言不对心呢。明明很介意,却还是这么深藏不露。难怪能算计了顾思敏,将他们弄到了这步田地。 楼语凝心口不一的留下了夏优璇,只是碍于荣瑾瑜的面子罢了。表面上她是不动声色,可她还是看出来了,夏优璇虽然对任何人都态度冰冷,可她唯独会对荣瑾瑜卸下了那冰冷的外衣,温柔了许多。她不由得也在心里,加快了想要荣瑾瑜跟自己在一起的念头。 这日子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三人行变成了五人行,楼语凝、荣瑾瑜、夏优璇和夏优璇的尾巴阿西勒·沙合古丽,连带着个萧尹。每日荣瑾瑜陪着夏优璇等人游玩,阿西勒·沙合古丽也因为自家皇姐的关系和对荣瑾瑜的好感,没有再为难过荣瑾瑜,倒似安份的听话了不少。这时间过的倒也算快,眼看就要到了楼语凝说的一月之期了,楼语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早一步行动了。 这日夜晚,众人都休息了,荣瑾瑜刚回到房里关了门点了灯,才看见楼语凝不点灯,不出声的,在房中等他。 荣瑾瑜刚点了灯,就被那人影吓了一跳,他慌忙的拍了拍胸口,问道:“吓~,语凝?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我去,吓死我了,这是要装女鬼吗?会武功的人,就喜欢这样子吓人吗? 楼语凝起身,走至他面前,毫不避讳的直言,问道:“瑾瑜,你还要逃避吗?” 怎么好好的,又提起这事来了呢?荣瑾瑜微微偏头,掩饰道:“啊?没有啊。” 楼语凝上前一步,轻抚了他的脸,柔声道:“瑾瑜。” 楼语凝目光温婉,动作轻柔,处处都体现出柔情四溢,荣瑾瑜面对这样的柔情攻势,不知所措的慌乱起来。楼语凝更是步步紧逼,她一扬手,身上那层白衣薄纱便如丝般滑落,顺着身体直落下地,一身雪白的肤色,立刻暴露出来,映着昏暗微弱的灯光,都衬得荣瑾瑜觉得有些刺眼,一时之间无所适从,慌乱间,楼语凝已倾身向前靠在了他身上,有些羞涩,道:“瑾瑜,可愿意,” 荣瑾瑜未等她说完便微微闪开,蹲身捡了衣服披在了楼语凝身上,道:“语凝,很晚了,你忙了一天,早些休息吧。我有些睡不着,我想出去坐坐。” 荣瑾瑜转身开门离去,不再回头,出了门他才微微的喘气叹息。似是松了口气般的有些无力,他看了看周围,一个纵身便去了最高的屋顶。而屋内站着的人,也似被抽空了精力一般,有些无力的晃了一晃扶住了桌子,才勉强的站稳了脚步,而那人脸上的两行清泪,也飘然落下。 刚坐下没多久,一个人影便站定在了他的身旁。他抬头笑,道:“这么晚了,优璇也没睡啊。” 夏优璇有些茫然的点了头,坐在他旁边,道:“瑾瑜不也没睡嘛。” 荣瑾瑜苦笑,道:“呵,你都看到了?” 夏优璇皱眉,轻轻点了点头以示回答,她很是犹豫的,说道:“她好像很爱你,你不打算接受她吗?” 荣瑾瑜又是一脸苦笑,微微摇头叹息,道:“既然不爱,何必伤害。我得了她的身子,又能如何?我不爱她,对她而言,本身就是一种伤害,还不如直接点,对彼此都好。”她这感情肆无忌惮的飞速成长,不就是因为我不懂拒绝,害怕伤害嘛。这么拖下来,只怕是会伤的更深了。 夏优璇唇角上扬,极少笑的夏优璇,笑的媚骨极了,倒看的荣瑾瑜有些不明所以的愣住了。夏优璇这笑在荣瑾瑜眼里,那真是笑的异常的妖艳,又异常的勾人,可还笑的带点诡异。 夏优璇收了笑容,才略带讽刺的,说道:“是啊,既然不爱,何必伤害。” 怕是你心底最深处埋藏的人,是顾思敏吧?那契机想来也是她才解的开了。只是我也会自私,从前我就在想,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是要努力一次,不会再错过你了。可现在看来,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生,再怎么努力也是不可能的。这些日子,还不是跟以往一样嘛,我们是朋友,关系无论有多深,你从不曾对我有过爱意。你可以为我去死,也不会爱上我,你心里已经有了顾思敏,既然回不到最初相识时的空白。那么,我还能有什么期望呢?除了看着你幸福,许是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吧? 夏优璇也会自私,也会小心眼,面对爱情的女人都是如此的吧。可夏优璇不是顾思敏,也不是楼语凝,若是只有伤害和祝福能让她选择的话,她宁愿选择看着荣瑾瑜幸福,也定是不会选择伤害他,来成全自己的私欲。若是楼语凝真的得到了荣瑾瑜,想必也是两个人互相折磨的开始吧。 楼语凝的泪流在眼里,可夏优璇的泪却流在了心里。在峨嵋时听闻荣瑾瑜成了亲,这泪流过了,在兰陵时见到荣瑾瑜爱上了顾思敏,这泪也流过了。此时的泪,却怎么也流不下来,全都似化不开的浓浓哀伤,堆积在了心底。 荣瑾瑜见她止了笑,重重的叹息,道:“优璇,你能不能,”怎么笑的这么好看呢?笑的人都要把持不住了,妖孽! 夏优璇不待他说完,便毫不犹豫的,应道:“好。”你果然是开口了呢,我还真以为你会自己解决呢。 “……”无语,荣瑾瑜被她的爽快,弄的郁闷,道:“额,我还没说完呢。”她知道我要求她帮忙的话,会不会… 夏优璇深深的看着他,像是看进了他心里般,道:“我知道瑾瑜要说什么。” “啊?”怎么都这么聪明呢?哼,总也显我笨。荣瑾瑜惊讶,有些不好意思的颓丧,道:“奥,那谢谢你。” 荣瑾瑜虽然是这么想的,可他还是心疼了。他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心疼了,而这让他心疼的人,就是夏优璇。 夏优璇又笑了,道:“我们之间,何必客气。”只要是你开口,我自是不会拒绝的。 荣瑾瑜想要开口求夏优璇帮他欺骗楼语凝,可他未曾开口,就已被夏优璇看穿了心。他们之间的这一份感情,注定是要伤了一个人,愧疚的也是一个人。 而此时,在院子暗处看着他们二人的楼语凝,更是怒上心头,她也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得到荣瑾瑜。想她击败了顾思敏,现在又岂能甘心的输给了后居而上的夏优璇。 接下来的几日荣瑾瑜和夏优璇,倒是假戏真做一般,日日都在一起。看的阿西勒·沙合古丽是郁闷不止,楼语凝倒还是不动声色,看似淡然了许多。转眼数日,又到了七夕。而七夕这一日,潆洄舫有特别的歌舞表演。上台跳舞者,均可指定自己中意的人为自己伴奏,二人配合,经在场非参赛人员投票,若是赢得冠军,便可任选一个中意之人相伴,而这四人便可获得一整年在潆洄舫免费玩乐的机会。 荣瑾瑜无聊,便和夏优璇去了潆洄舫凑热闹。而之前听话了不少的阿西勒·沙合古丽,最近莫名其妙的老是跟荣瑾瑜别扭生气,夏优璇自是明白她这心思,未免她陷得更深,夏优璇几日前就不由分说的让自己的跟班库勒·阿吉和侍女阿娜尔汗,护送阿西勒·沙合古丽回了兰陵。她这一走,夏优璇才算是松了口气,放下了心。毕竟自己妹妹喜欢荣瑾瑜是没有出路的,伤的只会是她自己的心,还不若趁早掐了她这念头。而且楼语凝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她留在这里总是危险的,不论哪一点,夏优璇都是不放心的。 因为潆洄舫平日里就有歌舞表演比较开放,所以客人也是有男有女的,倒似个现代的舞厅一般,里面有潆洄舫的小姐,也有来玩的客人。而潆洄舫又是每年七夕都举办这个活动,今年来参赛想赢得冠军的人也是不少。荣瑾瑜和夏优璇本就是来凑热闹的,根本没有要下场的意思。看了许久的表演,直到没有人再上场时,老鸨正要宣布赛果,这时却有一个面裹轻纱的女子轻盈上台,那轻纱只遮着脸部,让人看得见眉眼,看得见樱唇,看得清那脸部轮廓,却不得见全貌。只见她身姿窈窕,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半妆美人,微施粉泽,盛颜仙姿。好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似有无限风情更欲诉,真是让人心痒的想一睹这美貌姿容。 她环伺周围,一指就指了荣瑾瑜要他伴奏。荣瑾瑜犹豫间,却听老鸨叫道:“荣少爷,这位小姐说,若是你能助她夺了冠军,她愿现场为你弹唱一曲,并以真容相见。” 荣瑾瑜那好奇的心理蹭的一下子就被带动了,他笑了笑,便扬声应了约:“好,一言为定。” 荣瑾瑜扬手抚琴,那女子也翩然起舞,只是她舞姿轻扬,眼神含情,嘴唇粉嫩丰满,略显妖意却未见媚态,风姿卓然自有灵韵。荣瑾瑜见此便转了琴音,随着自己的心意,弹唱了一首周杰伦的迷迭香。那女子见荣瑾瑜换了曲子,眉头轻皱略显不满,却依旧跟着曲子翩然,只是这舞步也如这曲子所唱一般,越来越魅惑勾人起来。 轻舞飞扬兮,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英英妙舞腰肢软。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那女子如描似削的身材,怯雨羞云的情意。举措多娇媚,真是勾人心痒不止,叫人看的又是欲罢不能。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乍入霓裳促遍,慢垂霞袖,进退奇容千变,春葱玉指如花兰,云鬓浸墨,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 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直看得荣瑾瑜也跟着失了神去。 场上那人,洒脱飘逸又略带魅惑勾人的动作,看的场下观众皆是鸦雀无声,凝神摒气,生怕吵闹分心,惊扰错漏了这美轮美奂的舞姿。可场上那人的眼里,却只看的见荣瑾瑜,这舞亦是为他而跳,要勾惑的,亦是他的心。 一舞临终,荣瑾瑜停了唱,便夸赞,道:“听环佩之铿锵,眼笑若弯月,唇绽樱颗兮。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应惭西子,实愧王嫱。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金屋之娇,当是伊人。” 荣瑾瑜吟完便停了琴音,扬声笑,道:“赛果如何?此女子可否夺魁也?” 这时下面的观众渐渐回过神来,鼓掌叫好、声声不绝,在楼上观赛的楼语凝眉头一蹙,便给水影使了眼色,示意水影去查那女子底细。夏优璇倒是轻勾唇角,不动声色。可她却是心里明了的,想道:终于是来了,一出场就是异于常人呢。那样的女人,自信、霸气,高高在上得让人难以亲近,竟然也会为了心爱之人如此自降身份,荣瑾瑜,你不亏了。 荣瑾瑜看了看场下的人声鼎沸,转头对那女子,道:“姑娘,请吧。” 那女子看了看他,便坐下抚琴低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一曲好词,可真是唱出了这女子的心境、思念和哀愁,唱出了人间的无奈,离愁和长恨。 自她一开口,荣瑾瑜便是一愣,惊讶间却又略带欢喜的看着她笑。她唱完之后,待众人还在回味这清音空灵的时候,她已走至荣瑾瑜面前看着他不语。 荣瑾瑜倒是笑嘻嘻的靠近她,低声问道:“穿来的?”见那女子不语,略微蹙眉轻轻摇头,荣瑾瑜有些沮丧,道:“奥,原来不是啊。那这首歌,是谁教给你的呢?” 哎,会唱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我还以为也是穿来的呢。若是别人教与她唱的,想必那人也是穿来的喽? 那女子不回答,却眼角带笑,轻声道:“公子已然助我夺魁,我自是应当信言守诺,以真貌相见的,请。” 那女子说完,便微微让身,往二楼的房间走去。这意思再是明显不过了,要单独见面,那承诺也只是对荣瑾瑜一人而言的。这夺了魁,人选自是选定了荣瑾瑜的。 进了屋子,那女子转身缓缓的卸下了面纱。可在看见她那张略微熟悉的面容时,荣瑾瑜原本带着笑容的脸,瞬间就苍白了下去。他脑中嗡的一下,就似要炸开一般疼痛欲裂。他扶额喘息,道:“你是谁?” 这女子正如夏优璇所想不差,就是为了荣瑾瑜而来的顾思敏。当日顾思敏让侍卫利用安荷蒙骗了楼语凝,又假意称病停朝数日。可实际上,她却是在云湖小筑酒醒之后,便想着要亲自来找荣瑾瑜。没几天,她手下的暗卫倒是前来报告,说是在秦淮的潆洄舫发现了荣瑾瑜的行踪,又将试探的结果告知了顾思敏,顾思敏才得知了荣瑾瑜重伤失忆之事。她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带他回去的。 顾思敏心疼的扶了他坐下,道:“瑾瑜,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敏儿啊。”你真的连我也不记得了吗?还是,你刻意的就想忘了我? 荣瑾瑜似有痛苦的摇了摇头,只是这颗空洞失落的心,却为何依旧清冷,似是得不到阳光温暖的照射一般寒冷。 顾思敏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道:“算了,记不起来,我不勉强你。”顿了顿,她还是,问道:“你可要跟我回京吗?”跟我走吧,不要留在这是非之地了。我也不知道,楼语凝会不会伤害你。 荣瑾瑜实话实说,道:“到此为止吧,我,我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会,你可以先离开吗?” 荣瑾瑜,我千里迢迢的赶来秦淮,我不顾身份的为你起舞,我如此低声下气的询问于你。难道只是为了得你一句,到此为止?顾思敏一愣,眼神复杂的闪过一丝夹着伤感的失落,道:“好,我会再来找你的。” 这一次起身,顾思敏没有再带着面纱,她开门前很是犹豫的看了一眼荣瑾瑜,才出门离开了。待她出门离开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阵的赞美惊呼之声。荣瑾瑜却起身站在门口看着她转身离去,那目光里也是掩饰不住的神伤和挣扎。 楼语凝上前看了眼有些呆滞的荣瑾瑜,问道:“瑾瑜,她是何人?” 荣瑾瑜还是看着那背影,竟然脸色一红,笑道:“心仪之人。容貌遗世,见之忘俗。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楼语凝心下一惊,眼睛却紧盯着顾思敏的背影,想要看出些端倪来。夏优璇倒似无所谓般的笑了笑,只是拉了荣瑾瑜的手,不做声。荣瑾瑜知她的意思,便和她牵着手。 已经回来了的水影,看了看荣瑾瑜呆滞的表情和他们二人公然拉着的手,怒视荣瑾瑜又毫不客气的,说道:“看她全身散发出来的媚骨之气,比那妖艳的狐狸精还要更加的妖上几分,媚上许多呢。” 哼,荣瑾瑜,你倒是好了。见一个爱一个,先是顾思敏,后是夏优璇,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个来。你既然这般风流多情,却为何唯独对我们小姐无情无爱? 荣瑾瑜却没有理会水影的讽刺,道:“我这心犹似,盈盈一水间,碧波万里痕。”他又对楼语凝,道:“语凝,时候不早了,我和优璇要回去休息了,你呢,要不要与我们一起走?” 楼语凝摇头,笑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这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盈盈一水间,碧波万里痕。她这么让你心神荡漾吗?夏优璇倒似也不生气,也不吃醋呢,还真是大度。 荣瑾瑜点头和夏优璇回去了,楼语凝倒是没有再说话,方才水影回来禀告,就说是什么都没有打探出来,现在她更是怀疑起那女子的身份了。 难道真是顾思敏吗?她真的能放□份,为了荣瑾瑜做到如此?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楼语凝便对水影,道:“水影,去试试那女子。” “是,小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处理。”水影一下去,便带了几个高手,前去追赶那女子了。水影知道,这人太危险,无论是不是顾思敏,都是留不得的。 此时,月渐浓,夜已深,除了像潆洄舫这样的画舫和两岸的青楼还亮着灯招揽着生意,那些店铺和摊贩都已关铺收摊回去了。整条街安静的寂寞,稀稀落落又微弱的灯光,照着独自在街上行走的顾思敏。 顾思敏正自望月,叹息着月光如人的寂寞,水影便带着黑衣人拦住了顾思敏的去路。 108第一百零五章 两面三刀 水影等人拦住顾思敏去路,蔑视的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思敏面容平静未见惊慌,轻叹道:“一个,寂寞如洗的普通人罢了。” 水影声音一冷,哼道:“哼,普通人?会看见我们没有一丝的慌张和害怕吗?” 顾思敏微微一笑,讥讽的,问道:“哦?听阁下这意思,凡是个人见到你们就应该害怕了?”哼,既然又怀疑了我的身份,派了人来,又何必蒙面。 顾思敏这笑虽然不带娇媚,但亦是倾国倾城。果然这女人在什么时候,都是霸道的不甘示弱。 水影又如何能说的过顾思敏,她眉头一皱,怒道:“杀。” 其余五个黑衣人便都提刀急速冲了过来,顾思敏倒很是镇定的站着,看样子是不准备躲闪的。这时一个黑衣人却飞身挡在了顾思敏面前护着她,那人的这个举动,让顾思敏的唇角又上扬了一分。 那人对这些黑衣人出手,也是毫不留情,招招杀手,他一动手,四面八方倒也出现了几个武功高强的蒙面人与他一道杀敌。顾思敏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可她的目光却紧随着那黑衣人移动着。 后来的蒙面人个个都是高手,在杀了两个黑衣人之后,水影见势不妙便下令撤退,却还是因为躲闪不及而被黑衣人围攻,腹部受了一剑,幸得同伙舍命搭救才逃了出来。 护着顾思敏的黑衣人见他们撤退了,也不欲追赶,只是看了顾思敏一眼,便也纵身离开了。真个是尘埃憔悴,生怕黄昏,离思牵萦。眼波传意,恨密约,匆匆未成。许多烦恼,只为当时,一饷留情。 那伙蒙面人没得到追敌的命令,却都跪地,道:“主子受惊了,主子可好?” 顾思敏的唇角从荣瑾瑜出现,就一直是扬着的,她收回目光,微微眯了眯眼睛,道:“嗯,没事,你们做的好,都下去吧。” 荣瑾瑜,你果然还是记得我的。你的心,果然还是向着我的。 楚流苏看了看顾思敏眼光的方向,问道:“小姐,他怎的没跟您在一起?”那个黑衣人是皇夫吧?他怎么不跟皇上一起走呢? 荆若漓还是没有被楼语凝信任,看来,楼语凝的疑心还是很重。顾思敏收回眼光,道:“不知道,我们回去吧。” 刚刚顾思敏暴露了真容,离了潆洄舫,却也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楼语凝再度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想当初第一次见到楼语凝时,她是易了容的。这次她以真容相见则是为了试探,而她要试探的,则是荣瑾瑜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果然,楼语凝就派了水影前来试探,荣瑾瑜倒也是出现了,仍旧跟以往一样的护着自己。这让顾思敏那沮丧的心,又温热了起来。 想当初,楼语凝派人假意造反,又勾结李忠辅等大臣诬告荆若漓。顾思敏怎能不知道荆若漓的为人,她又怎么会不相信荣瑾瑜,她只是故意将计就计,顺着楼语凝设的这局走了下去。她原是安排了荆显假死,又将荆家的女眷全都收入宫中,来迷惑楼语凝。她知道荣瑾瑜定是不相信荆若漓会谋反,他会想办法去搭救荆若漓的,而这办法除了亲自劫狱,便是依靠楼语凝了。 这局虽是楼语凝布的,可荣瑾瑜提出的请求,她还是会考虑的,何况荆若漓若是全家问斩,他也算得上是楼语凝的人了。所以顾思敏才会安排了和楼语凝早有联系的李忠辅监斩,目的就是要利用李忠辅,而给楼语凝救出荆若漓的这个机会。而荆若漓那里,顾思敏也早已吩咐妥当,荆若漓一家都是顾思敏早就安排好了的棋子。 楼语凝生性多疑,性子也是偏属清冷型,长久以来也是谁都不信任的。顾思敏想等跟荣瑾瑜这离情之戏演完,骗得了楼语凝的信任,等到了江南再让荆若漓告知荣瑾瑜真相,然后里应外合。可谁成想,大计将成,却被赵王碍了手脚,从而导致了今日这么多的曲折和祸端。所以,顾思敏才认为,这最大的失策就是没有提早处理了赵王。而后荣瑾瑜出事,顾思敏心伤,不顾反对,不分原由的安排了个罪名,灭了赵王九族。她的这一举动,更是让朝野上下为之震撼,从这之后,顾思敏在朝堂之上,更是说一不二了,没有人敢在小视了她。 水影受了伤,回到潆洄舫时,楼语凝就心道不好。她是怕荣瑾瑜的记忆恢复了,已经怀疑了自己,她便带着水影着急的回了别院。 此时的荣瑾瑜心里,还是容不下一点于顾思敏的不利。荣瑾瑜飞身回到别院时,却见楼语凝也正巧回来,往他房间走去。这样一来他倒是来不及回去了,一急之下,便去了夏优璇那。 荣瑾瑜在窗外轻声,叫道:“优璇。”囧,不会睡了吧,那现在打扰的话,岂不是很不好意思。 可荣瑾瑜的小心思还未想完,里面便传出了夏优璇的声音,道:“门没锁,进来吧。” 夏优璇看着他那一身的黑衣,摇了摇头,心道:果然还是去了呢,那又为何不去跟顾思敏相认呢? 荣瑾瑜见夏优璇坐在床上,疑问道:“啊?你,”她不会是在等我吧?哎,不是有人说过嘛:聪明的女人,值得同情。 夏优璇起身,脱了荣瑾瑜的衣服,道:“没错,我是在等你。” 楼语凝去了荣瑾瑜房间果然没有找到荣瑾瑜,她心里一慌,又直奔了夏优璇那。谁知她一急,也不曾多想便推了门进去,却刚好看到了活色生香的一幕。 只见夏优璇脸色微红,似有羞涩似有愠怒,荣瑾瑜也是略带着喘息的趴在夏优璇身上有些颤抖。虽然是盖了薄被的,可那裸、露着的香肩,环绕着荣瑾瑜脖子的雪白胳膊以及那满地凌乱不堪的衣物,还有荣瑾瑜那落在夏优璇唇上的吻,着实是刺眼不堪的,楼语凝一下子就愣在当场,没了反应。 夏优璇心中幽幽一叹,也是说不出的滋味,她心道:荣瑾瑜,这轻轻的一吻,是我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是不是? 当然,荣瑾瑜那喘息着的颤抖,完全是因为急着赶回来时没有平静的喘息,那颤抖则是因为她们这样的举动,让荣瑾瑜憋笑不已。夏优璇的脸红,倒是因为初次和荣瑾瑜赤、裸的肢体接触而羞红的,虽然之前在青城山时,她就已经发现了荣瑾瑜是女人,可她那交出去了的心,在面对心仪之人,又是在此种情景下一样是羞涩和悸动的。而她那似有愠怒的表情,着实是在恼怒荣瑾瑜憋着笑的行为。自己这般的付出,那人竟能觉得好笑,这让她气恼不已。不过她其实也明白,荣瑾瑜笑的是她们合伙这样骗人,而不是对于他们二人的这种形象。 这种情况下,真是尴尬的不得了,荣瑾瑜脸上一红,道:“语凝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楼语凝努力的平静了情绪,冷静却又有些失落,道:“没想到…真是打扰到你们了。水影受了重伤,在你那没找到你,我才急着来找你去看看的。” 到底是胸有城府之人,心里已经乱开了花,却最终也没在表面上露出一丝情绪,话语中露出一丝破绽。甚至,能平静到毫无波澜,连一丝间隔停顿都没有。 荣瑾瑜拉了拉被子,遮了遮自己和夏优璇,道:“哦,好,你,你先出吧,我换了衣服马上就来。” 楼语凝转身时,那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了。 荣瑾瑜一脸笑意,又极不要脸的蹭了蹭夏优璇的脸,道:“优璇,你真好。” 夏优璇无奈的看着他穿了衣服,才道:“你早就都记起来了,对不对?” 此时,夏优璇这心,也干的发疼。前几日夏优璇就听见荣瑾瑜在梦里叫着顾思敏的名字,一般正常的情况下,一个人在梦里梦见另外一个人,并且叫着她的名字,不论是异性还是同性,不是恨意太过于浓重,就是爱意太过于深厚。当时,她就以为荣瑾瑜已经恢复了。 荣瑾瑜穿衣服的手一顿,才缓缓的叹息,道:“嗯,之前就断断续续的想起来了,今日再见到她时,才算是完完全全的想了起来。” 原本,拼凑不起的零碎记忆。现在,越发的明了清晰了。记忆随风般若即若离,我也早已释怀了那场离别的盛宴。 夏优璇浅叹,问道:“那你,那你为何不跟了她走?”你若是跟了她走也好,以顾思敏的手段还能对付不了一个楼语凝? 荣瑾瑜一脸的释然,道:“从前我觉得,失去顾思敏的日子无冬无夏,无悲无喜。可后来我才发现,在失去顾思敏的日子里,原来也没有什么不同,阳光依旧灿烂,花儿依旧美好。只是这空着的心,还是觉得寒冷。所以今天,我犹豫了。我想,如果她不能全心全意的爱我,那我就留在她的世界里,演一个她需要的角色,但不涉及她的爱,这样也好。” 是啊,我当时怎么会想不通呢?她是爱我的,只是,她爱那顾氏江山更胜于爱我,即使她不爱江山,那也是她的责任。她当一天的皇帝,那么一天我在她的心里,便永远都只会排在第二位。想当初,这一切来的都太过于突然了,我伤心之余,还是伤心。哪里会有心思,有时间,去思考这其中的问题呢? 夏优璇迷惑,道:“既然相爱,何必互相折磨。”若是无爱,倒也干净。 荣瑾瑜微微一笑,道:“哈~,喜欢啊,这种情绪总是留给自己的,而非是对于她的,喜欢她只是我单方面的情绪,与她无关。爱与被爱永远是前着的辛苦多过后者,一瞬间的疲劳就可以累进心里!我想,我现在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些事情。”比如,荆家的事情,比如,楼语凝的事情,再比如,赵王的事情。 席慕容说:最美丽的梦和最美丽的诗一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常常在没能料到的时候出现!我觉得,这就像我爱上她的瞬间,幸福有了,开心有了,快乐有了,那一瞬间就已经是永恒的开始了。等我理清了这些事情的头绪,也许我和她的感情也会一目了然的。 夏优璇抬眼,问道:“这次事情的根本原因?”果然呢,还是想起来了,心思一沉淀,就想通了吧?可是,直接去问顾思敏,不是更快些吗? 方才任凭他掩饰的再好,夏优璇到底还是从他眼里,看出了痴迷,还有神伤。 荣瑾瑜点了头,道:“嗯。等我先想想吧。我先去了,回头再说。”但愿,这事情不那么复杂才好。 荣瑾瑜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水影,便道:“萧尹先出去,语凝把她的衣服揭起来吧。” 荣瑾瑜清理了水影腹部的伤口,上了药、包扎好又喂水影吃了扶元固本的丹药,才算是完事了。他收拾好东西才看着楼语凝,缓缓的问,道:“怎么回事?是谁伤的她?” 楼语凝对于荣瑾瑜直视探究的眼睛避无可避,只得心虚的掩饰,道:“是一个对头,是她派人伤了水影。” 对头?敏儿若是你的对头,那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别的?荣瑾瑜叹了口气,道:“哦,若是对头的话,想办法除了便可,何必这么忍受着呢。” 荣瑾瑜,你若是知道,我这对头是顾思敏的话,还会如此说吗?楼语凝的神色有些黯然,道:“嗯,我知道了。” 荣瑾瑜垂下眼帘收了情绪,看了眼水影,又对楼语凝,道:“那你早些休息吧,水影无碍了,没有伤及内脏,休息几天等伤口愈合便可痊愈。” 荣瑾瑜说完转身欲走,楼语凝还是叫住了他,犹豫的问道:“刚才你们,” 楼语凝不信,她不相信自己又会输给了夏优璇,她想不明白,若是不问出来,她这心怎么能死。这后面的问句,却哽咽在嗓子里,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荣瑾瑜很是平静,淡淡的笑,道:“眼见为实,既是如此。” 这句话拒绝的不算直白,可这事情做的就太过直白了,一直以来都让荣瑾瑜觉得自己真是太过残忍,次次伤人,不过长痛终是不如短痛好。 荣瑾瑜那笑容,在楼语凝眼里,简直就是幸福的很刺眼,她看着荣瑾瑜出去,眼神里也满是嫉妒,心道:荣瑾瑜,我一定要得到你。不然,我怎会甘心?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不介意夏优璇。 第二日,荣瑾瑜就开始联系一些过往片段,推测前因后果。当晚一封书信,被人用飞刀钉在了荣瑾瑜的床头,那纸条上却只得六个清秀大字:满斯子尼虽满。右下角还有一行小楷:明日未时,西河湖畔。 荣瑾瑜看了那纸条,不由得唇角轻扬,心道:她果然是懂了呢,真是言简意赅,语出惊人啊。连个不见不散,都小气的不愿意写呢。 荣瑾瑜那颗心,又被顾思敏的纸短情长,撩拨的丰满了起来。顾思敏亲自抛下朝中事物来这秦淮,又当众为自己献舞,虽然她从没有亲口说出来过我爱你,可她却还是写了出来。 第二日未时,荣瑾瑜独自一人去了西河湖畔赴约。他到了的时候,顾思敏就已站在湖边等他。顾思敏看着他走近时的那眼光,依旧如往昔般柔情似水,却还多了分惆怅。真是笑如浮烟,纤尘不染,望穿秋水等君来。 顾思敏明眸轻笑,道:“瑾瑜,决定要与我同归了吗?” 荣瑾瑜微微叹息,有点失落,道:“敏儿要走,我是来送行的。” 顾思敏,你可知道,再见到你时,恍如隔世,我的一颗心满满的,全是想哭的温柔。顾思敏,你可曾知道,我在梦里都会呼喊你,想着你的容颜。 顾思敏惊讶的一愣,道:“你,还是不愿跟我回去?”荣瑾瑜,是什么让你有了留在这里的念头? 荣瑾瑜略显为难,无奈道:“我觉得自由与我来说,还是重要些。何况,我有些事情还未办完,等办完以后也许我会回京去的。”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心字成缺,唯不忘相思尔。顾思敏,你该告诉我,我该拿什么去遮掩我内心里,担心着随时会失去你的恐惧? 顾思敏满是失落的,问道:“你,你可是还恨我?当时,” 她欲言又止的说到了当时,却不想去解释,顾思敏对任何人,任何事,从来不曾解释过什么。可一次,她犹豫的想着要不要解释了。 荣瑾瑜打断顾思敏,道:“不,我不恨你。你的决定,我懂。” 顾思敏,你的言词举止,叫我如何不感动?可是,这些感动,也不能抹杀你对我的伤害。我这么着急的离开,我这么慌忙的逃避,一个熟悉的背影,都会让我的心忽然变得无比感伤,有时触摸到一丝丝温暖,我都会认定那是追随你而来的。这些年最美的时光只是因为你,长久以来我都一心只为你,我怎能甘心?怎能不怨恨?只是这怨恨的方式不同罢了,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那是畜生干的事。有人用行动怨恨,而我对你,只有怨,没有恨。我把这怨气放在心里,不折磨别人只折磨自己。 顾思敏苦涩的一笑,突然又决绝,道:“既然你都懂,那我再无话可说了。” 顾思敏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荣瑾瑜,便牵了马离开。荣瑾瑜没有阻拦,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离开。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这一刻,沉寂的荒凉又蔓延到了心底。 顾思敏走后,荣瑾瑜想来想去,觉得这事情拖不得,便还是决定,从两江总督府下手比较好。 这日夜里,两江总督府倒是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荣瑾瑜和萧尹趁着潆洄舫正是热闹,无人留意他们的时候,去了两江总督府。先是萧尹现身,在总督府书房里翻找东西。又假意暴露行踪,趁着总督府里的暗卫去追踪萧尹时,荣瑾瑜才现了身,快速的躲进了总督府书房的房梁之上。 荣瑾瑜刚进去,李安年便疾步赶来也进了书房。他观望了一下外面,便将房门关好。走至桌前,才俯身下去按动了机关,等拿出了里面的账本和名册看了看,才又放心的放了回去。 荣瑾瑜见他从书桌下拿出了两个本子,不由得在心里,暗道:好一只老狐狸,这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谁又能想到,这桌子正下方便是暗格所在。莫说这桌椅除了他自己无人敢坐,即便是有人坐了或是在那翻找了,那个力道,那个位置,又有谁能发现那块地板竟是空的。 李安年安心的放了东西回去,便转身出门离开了。他一走,荣瑾瑜便下了房梁直奔书桌,摸索了半天之后,才在书桌的桌角下偏内侧的地方找到了机关。拿了那两个册子,荣瑾瑜才关好机关离开了。 他出了门就直接按照约定向东边追去搭救萧尹,等荣瑾瑜赶到时,萧尹身边正是围着三个黑衣人。荣瑾瑜一到,萧尹才是松了口气又跟那些黑衣人打斗起来。在打昏了那三个黑衣人之后,他们才换了衣服,回了潆洄舫,装作没有事情发生过一样。 当晚回房之后,荣瑾瑜才拿出那两个册子,翻看着。一本是人员名册,一本是财务账册。荣瑾瑜藏好了那两个本子之后,才算是真正的明白过来了。 可自从顾思敏来过之后,楼语凝倒是有些怀疑荣瑾瑜是不是已经恢复了记忆。这几日,她便带了荆若漓来见荣瑾瑜,想看看荣瑾瑜到底有没有想起来过去的事情。 荆若漓打从听见桃夭说楼语凝和荣瑾瑜到了秦淮,便开始激动,等见到荣瑾瑜时,更是激动的一把抱住他,就差痛哭流涕了。 靠,你这出卖兄弟的人,你这敏儿的狗腿啊。抱的这么紧,是想要勒死我吗?荣瑾瑜倒是没什么反应,黑着张脸,一把推开他,疑问道:“你哪位啊?干什么啊,你想勒死我啊?” 荆若漓一把眼里一把鼻涕的呜咽,道:“我听桃夭说,你掉下山崖的时候,摔坏了脑子。现在怎么样了啊,有没有好一点?” 荣瑾瑜郁闷的,回道:“你才摔坏了脑子呢,不能说点好听的啊。” 荆若漓想了想,问道:“哦,那你记得什么呢?” 荣瑾瑜黑线,他一指夏优璇,道:“她。” 众人一愣,荆若漓那表情又似要哭出来般难看。楼语凝才出声解围,道:“你们二人想是许久未见了,才有些生疏的。现在既是重逢了,便是喜事,多在一起待些日子,想必又会跟以前一样要好了。”难道,真是没有想起来吗? 荣瑾瑜笑了笑,道:“也对,多交流交流,应该还跟以前一样。”不交流交流,当然是不行的。我还没骂你不仗义呢,连我都骗,哼。 荆若漓赞同的叹息,道:“是啊,”他刚叹息完,又搭了荣瑾瑜的肩,认真的,笑道:“走,咱哥俩喝花酒去。” 结果他话音刚落,周围的数道冷光就扫射了过来。众人都皱眉瞪着荆若漓,只有夏优璇一人直接无视他,道:“瑾瑜,你昨日可是说今日要去我那喝葡萄酒的。” 荣瑾瑜也看着荆若漓摇了摇头,对夏优璇,道:“嗯,好。”他又对众人,道:“我去了。” 随后拉了夏优璇的手,转身便走。荆若漓一急,道:“哎~,葡萄酒啊,我也要喝呀,等等我嘛。” 萧尹自然是跟着荣瑾瑜走了,荆若漓也很是无赖的跟了上去,楼语凝却面色青紫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而跟着她的是桃夭。 到了夏优璇房里,荣瑾瑜才,道:“若漓好把戏,连我都骗了。”哼,当初你们可是骗的我肝肠寸断,眼泪汪汪啊。 荆若漓一愣,道:“瑾瑜,你没事了?”那为何刚才还不承认呢?难道是他已经提防着楼语凝了? 荣瑾瑜抿了口酒,道:“嗯,前几日才想起来的。” 荆若漓无奈,道:“奥,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 荆若漓又是细将前因后果讲与他听,当时也是出于无奈罢了。 荣瑾瑜皱眉,道:“嗯,我知道了。敏儿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果然是这样呢,若漓被人诬陷,敏儿就将计就计,要若漓打入敌人内部,而她对我的不信任,也只是一场演给旁人看的戏罢了。她真正要的东西,其实就是李安年暗藏在书房里的那两本册子。 荆若漓惊讶,道:“你,拿到了?”我的天啊,你速度这么快,还要我做什么啊。难怪那狡诈的狐狸要你来呢,她定是一早就吃定你了。 荣瑾瑜点头,道:“嗯,被李安年藏起来了。日后找机会,再给她吧。” 荆若漓看了眼一直不曾言语的夏优璇,疑问道:“哦,对了,还没问,这位是?” 荣瑾瑜笑了笑,知他是误会了,便道:“夏优璇,兰陵大公主,峨嵋派玄机师太的高足,我朋友。” 荆若漓想起来荣瑾瑜之前就提过夏优璇的,便道:“哦~,就是你之前经常提起的优璇啊。”这就是瑾瑜以前提起过的夏优璇啊,嗯,果然是美若天仙啊。怎么他碰上的都是美女呢? 在一旁的夏优璇听闻这话,心中一甜,想道:是有提起过我吗?是有想起过我吗?呵,还是记得我的。这样,就满足了吗?夏优璇冰冷的神色,还是忍不住在听到荆若漓的言语之后,又柔和了许多。 在荣瑾瑜还未认识顾思敏时,经常会提起夏优璇。不过,他也只是在感叹当年的懵懂,想念着夏优璇和怀念着那时候的自己。 荣瑾瑜一下就想到了墨雨澜,他冲着荆若漓暧昧的一笑,道:“哎呦,你叫的这么亲切干什么?你跟俺家优璇又不熟,你也不怕你家墨雨澜生气啊?” 荆若漓听他打趣自己,尴尬又失落道:“咳,别提,这么久都没见了呢。” 还不是被你家那个狐狸弄的被迫分开了嘛,本来我还有机会,继续的缠着她死皮赖脸呢。 荣瑾瑜想了想,又正色道:“对了,语凝带你来,应该是已经怀疑我恢复记忆了。以后我还是会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不过,我想尽快离开这。” 这是个是非之地啊,敏儿不怕语凝作乱,她是怕朝廷会动荡,会埋着祸根吧? 荆若漓也认真的,说道:“嗯,那剩下的事情就看你怎么跟楼语凝说了。你要是走,我自是会跟着走的。” 夏优璇和萧尹也是跟着的,那么,楼语凝要是知道了,会如何呢?她废了这么多心机想要得到你,她能这么轻易的放了手,让你走吗? 现在真是有点怕见到语凝了呢,现在还要开口说离开。哎,我们之间,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荣瑾瑜想起来要面对楼语凝就觉得心烦意乱,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四人一时间,都自顾着各自的惆怅,又浅酌起来。此时真是,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 109第一百零六章 暗室不欺 这几日荣瑾瑜一直在想,要怎么面对楼语凝,要怎么跟她开口说要离开。他还未开口,可楼语凝倒是先一步行动了。 这日戌时一过,楼语凝便吩咐下人送了几样酒菜去荣瑾瑜房里当做宵夜。荣瑾瑜本是以为楼语凝要与自己闲聊,倒是没有多想,他还在想要不要借着机会与楼语凝直言。 可喝了几杯酒后,楼语凝却道:“瑾瑜这房间住的可还舒服?我近些日子一直在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倒是不曾关心过你在这住的如何。” 荣瑾瑜不知该如何开口,便有些坐立不安的敷衍,道:“咳,还好。” 楼语凝饮了酒,笑道:“那就好,我还生怕瑾瑜会不习惯呢。” 楼语凝说完又起身燃了桌上的香鼎,荣瑾瑜疑惑,道:“这是龙涎香?”她怎么会想起来点龙涎香了呢? 楼语凝笑的诱人,道:“嗯,瑾瑜学医,也应该知道,这可以治咳喘气逆,气结症积,神昏气闷,心腹诸痛。” 荣瑾瑜点头,道:“嗯,很香呢。”这可是,很名贵的东西呢。有钱也不一定,能弄的到。 楼语凝坐下,又问道:“是啊,这酒菜可还合瑾瑜胃口?” 荣瑾瑜惦记着告辞的事情,又敷衍,道:“嗯,很好吃。” 她是什么时候下的药?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荣瑾瑜话未说完,便觉全身一软。他无力的用手撑了撑桌子,想缓缓劲,却越来越虚弱无力了。他心下一惊,才问道:“语凝,这是怎么回事?” 楼语凝轻轻一笑,道:“没错,是我下的药。”荣瑾瑜,我这么做,也是你逼我的。若是不这么做,我又如何能得到你? 荣瑾瑜惊讶,无力的,问道:“怎么会,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是何时下手的,我如何会未曾察觉到?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从苗疆弄了这药来瞒你呢。楼语凝长叹一声,道:“是子苦,九叶莲,无名子还加了川木香,无色无味无毒。单服是无用的。” 荣瑾瑜想了想,在心里无奈的叹气,道:“药引就是龙涎香。” 龙涎香具有催情的功效,这点荣瑾瑜自然知晓,可荣瑾瑜到底不是男子,何况他有内功护体,闻闻到也没甚催情的功效,没成想,楼语凝竟是下了别的药材。 楼语凝点了头,便扶了他去床上。又关了门,拉了帘帐才开始为荣瑾瑜更衣,荣瑾瑜脑中有些昏沉却无力阻止,不多时,二人便已赤、裸相见。 荣瑾瑜有气无力的,问道:“为什么?” 楼语凝对上了荣瑾瑜的眼神,道:“因为我爱你。”你既知道,又何必再问?一定要伤了我的心,才满意吗? 楼语凝拉起了荣瑾瑜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荣瑾瑜一惊,楼语凝又问,道:“荣瑾瑜,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你现在心里爱的是夏优璇,还是顾思敏? 荣瑾瑜无力的摇了摇头,抗拒道:“别这样,语凝,给我解药。”我去,又是下药,为什么会这样?有点正常人的方式好不好! 楼语凝眼中含泪,满是凄苦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顾思敏和夏优璇都可以?” 荣瑾瑜,我等了你这么久,算计了这么久,为什么你可以爱顾思敏,你也可以爱夏优璇,偏偏你就从来没有爱过我? 楼语凝问着俯身,轻轻的吻上了荣瑾瑜的侧脸,那眼泪便滴滴落在了荣瑾瑜脸上滑落而下,可这湿了的眼,落下的泪,打湿的究竟是谁的心? 荣瑾瑜幽幽一叹,道:“高贵如你,又何必卑微至此?” 你是爱情的受害者,我又何尝不是?何必这么计较,你既然知道我心里有人,那么,如果这也是你用来算计的理由,那你叫我如何能原谅你? 楼语凝眼中含泪,惨然的一笑,道:“荣瑾瑜,为了你我不在乎。”自信么?矜持么?在你面前,我早已什么都没有了。 喜欢上一个人这种事情,哪是人力就可以控制的。爱情,是人在这世界上,最想驾驭,而又最不可能驾驭的东西。 楼语凝说着,便带着荣瑾瑜的手在自己身体上慢慢下滑。滑至腹部再要往下时,荣瑾瑜不仅摇头惊呼,道:“不,不要,语凝,你别逼我恨你。” 他想抽手离去,可无奈还是全身无力,只能痛苦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法阻止。荣瑾瑜无奈的闭上眼,这时,楼语凝却听得门外响动,突然一惊,扬声问道:“谁在外面?” 她一问完,不待荣瑾瑜有反应,一指按了荣瑾瑜颈部动脉,穿了衣服便出门查看。那人一身黑衣蒙面,见她出来转身便走。楼语凝却皱眉,喝道:“来者何人?” 那人却不出声,一连几招急攻,便一心想跑,楼语凝又追了上去。可她刚一追出去,一个人影就闪进了屋里,用衣服裹了已经昏睡的荣瑾瑜便带了他走。 楼语凝没追出去多远,便觉自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立刻又回了房中。可待楼语凝再回来时,已然没有了荣瑾瑜的踪影。楼语凝大惊,她立刻又怀疑了夏优璇。可等到到了夏优璇那时,还是一如上次匆忙间推了门进去,不小心看见了夏优璇坐在床边,亵衣轻裹。楼语凝也不避讳,直言问道:“瑾瑜可在这?” 她边问边将眼光看向了床铺里面,夏优璇也丝毫的不遮掩,回道:“不巧的很,他今日不在这。” 楼语凝猜疑,道:“夏姑娘刚才没有出过房门吗?” 夏优璇面色不改却冷声,问道:“楼姑娘,你也看见了,我这样子如何能出的了门?你这可是第二次不请自来,破门而入了。难道,这就是你大家闺秀的待客之道?” 楼语凝强忍了忍自己的情绪,道:“实在不好意思,事发突然,我也是心急而已。多有打扰,自是我的不对了,还请见谅,夏姑娘早些休息吧。” 夏优璇,别以为你是兰陵公主,又有瑾瑜撑腰,我就奈何不得你了。总有一天,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楼语凝说完便关上房门出去了,夏优璇才起身插好了门,将荣瑾瑜从旁边的衣服堆里扒拉了出来,没多久荣瑾瑜便醒了过来。看到是夏优璇后,他才放了心。 荣瑾瑜躺在夏优璇旁边动弹不得,很是尴尬的,问道:“优璇,你是怎么发现的?” 夏优璇,道:“是萧尹告诉我的。”若是晚去一步的话,你会不会恨死楼语凝? 荣瑾瑜一愣,问道:“那门外之人,是萧尹?”幸好还有你们在呀,不然的话,我就被人坚强了。 夏优璇应,道:“嗯,是他去引开了楼语凝,我才有机会弄了你出来。” 荣瑾瑜却突然自嘲,道:“哈~,其实我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看人的眼光太过于简单,从来不曾去想那张微笑的面具下面,是怎样的一张脸。” 以前对顾思敏是如此,现在对楼语凝也是如此。如果我的单纯和信任,就是被人当做利用的筹码,那么,我将不再单纯。 夏优璇似是心疼,似是无奈的幽幽一叹,道:“这药何时能解?”我只是希望,有些事情我没说出口,可是你都懂,如此便好。 荣瑾瑜也是一叹,道:“不知道,最快也到寅时了。”夏优璇闭着眼没说话,荣瑾瑜腼腆的不好意思,道:“优璇,谢谢你。” 夏优璇,你知道不知道,你傻到让我心疼。 夏优璇的心里有些许的异样,却还是没说话。许久之后,她才淡淡,道:“我们是朋友。”这种关系,既然这是你要的,那么,我就遂了你的愿吧。 夏优璇努力的平静了情绪,却有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入发丝,消失不见。这一次,泪水从眼角滑落,却还是灼伤了心。 第二日一早,荣瑾瑜便去找了楼语凝,这一次,他再也没有说服自己逃避的理由了。 这一天,还是来了。楼语凝极平静的看着荣瑾瑜,道:“你,你是来辞行的吗?” 楼语凝敢这么做,必然是猜到了结果的。荣瑾瑜今日来辞行,也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她除了伤感,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荣瑾瑜点头,道:“嗯,我想回杭州去。所以,今日来告辞,一会就上路。” 楼语凝还是犹豫,道:“我们之间,”顿了一下,她才鼓起勇气,问道:“终究是,回不去了吗?” 荣瑾瑜苦笑,道:“回到过去?这主意当真不错。可是如若没有一丝一毫的阴谋算计参杂进来,我想我会很乐意的。” 楼语凝面色一暗,道:“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却不后悔这样做了。” 荣瑾瑜愣了愣,稍稍的缓过神来,便伸手抚上了楼语凝的脸,直视着楼语凝,问道:“语凝,在你看来,我是不是一点也不聪明呢?或者,我对你的信任,让你觉得我很好欺骗?” 楼语凝眼中不觉又含了泪花,摇了摇头,道:“我从没这样想过。”我从来不理会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你又何必怀疑你自己。 荣瑾瑜又问,道:“你是因为爱我,才千方百计留下我的吗?” 楼语凝见他如此一问,眼前一亮似有惊喜,道:“是。” 荣瑾瑜又,问道:“果真如此?” 楼语凝不说话,但点了头,荣瑾瑜便笑了,又叹道:“语凝,我只是失忆了,不是变成傻子了。你也利用我,你也算计我,你想利用我对付顾思敏,是不是?” 楼语凝神色间有些慌张,着急着解释,道:“是,我是想利用你对付顾思敏,可是我爱你,是真的。” 荣瑾瑜看了她一眼,疑问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我只问你一句,说与不说,全然在你。” 楼语凝还是避开了他的眼光,问道:“你指的是什么?那么,你又知道什么呢?不如说来听听。” 荣瑾瑜轻叹一声,道:“许承勇和楼诗瑶,是什么人?又和你有着什么样的关系?那么,非要我来告诉你吗?” 楼语凝在听到这两个名字时,极力的克制了情绪波动。荣瑾瑜见她没有出声,没有反对,便接着说了下去:“公元一百三十三年二月,新野一役丞相其军大败,丞相许瑜琛兵败自尽,其子许承勇夫妇也被顾慎诛杀。据说,当年许承勇与楼诗瑶生有一女,当时又有人看见楼诗瑶手中确实抱有一个不足月的婴孩,到现在算起来,那女孩应该也已年过二十五了吧?” 说完荣瑾瑜便看着楼语凝,也没有任何动作。他曾听顾思敏提起过一次先朝叛逆的事,她第一次微服来江南,想必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她也怀疑了李安年,她的暗卫想必也查到了隐藏甚深的楼语凝。 楼语凝表面依旧平静,可她看着荣瑾瑜的眼神,也似有怨恨,道:“既然你知道了,又为何不杀了我,好为你的敏儿解了心头大患?” 楼语凝说这话时,似有哽咽,她知道荣瑾瑜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顾思敏一个人而已。即便是失忆了,也没有对自己有过分的感情,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无疑是对自己的残忍。 荣瑾瑜苦笑,道:“我不想杀你,我也不想杀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在这世上,当真是如此艰难吗?” 若是我们之间的结果,注定是如此的话。那我宁可,从来都没认识过你。 楼语凝眉头微皱,面色一狠,道:“我又何尝不想如此,可是我怎能如此?我背负着血海深仇,从小师父便教导我要报仇血恨,夺回这天下。我若是死了,又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荣瑾瑜冷笑,道:“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是上一代的事情,你又何苦太过执着。成王败寇,自古皇位,权利之争比比如是。朝代更替、政治阴谋什么时候又曾停止过。兄弟相煎,手足相残,父子之间争个你死我活的还少吗?又有几人能真切体会到这高处不胜寒呢?循环往复,那前朝的王子公主若还是活着,岂不也要来找你报仇?” 这循环的报复,什么时候能停止?还不如放下怨恨,于别人、于自己来说,都是好事。放别人一条生路,就是放自己一条生路。 楼语凝这话,在荣瑾瑜看来分明就是强词夺理,但有些意愿不是别人说,就能轻易改变的了的。何况,荣瑾瑜也只是实话实说,他并没有打算阻拦楼语凝,或者劝她放弃报仇的意思。 楼语凝看着他的神色复杂,道:“你想劝我放手?”荣瑾瑜,你这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顾思敏? 荣瑾瑜轻轻的摇了头,道:“一如当初对若漓说的一样,我不会拦着你的。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楼语凝,我们就此别过,如果再相见亦是不能恢复到最初的话。我愿,再无相见之期。 荣瑾瑜转身离去,这一次,楼语凝也没有再挽留。因为她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回头不得了。 这日一别后,荣瑾瑜和夏优璇、荆若漓还有萧尹,就回了杭州西子阁。慢行了几日一到西子阁,又被花颜呛了个半死。 花颜毫不客气的瞪了瞪他们三人,道:“呦,你们舍得回来了?” 花颜面含讽刺,花柔倒还是柔情万种。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只是似忧似喜的看着他们几人,还有荣瑾瑜旁边的夏优璇。 荣瑾瑜一愣,反驳道:“哎呦,你这姑娘真是不惹人爱,我们是好不容易回来了。” 你这姑娘,怎么老是全身带刺呢?明明想念担心的要死,怎么嘴上就是不肯承认呢? 花颜看了眼夏优璇边说边笑,道:“哎呦,怎么会,我看着不像。想是你们几个,又掉进什么温柔乡里了吧?” 走了一个顾偌颜,又来了一个更漂亮的。哎,荣瑾瑜啊荣瑾瑜,那姑娘一看就不是荆若漓带回来的。 荣瑾瑜无奈的,叹息道:“哎。” 荆若漓也跟着无奈的,叹息道:“哎。” 然后二人倒是一前一后的低着头,进了后院。夏优璇听了花颜说的话,倒是眉头轻蹙不曾言语的进去了。花颜见那三人都是一脸的神伤,她又用疑问的神色看了看萧尹,可萧尹却也无奈的耸了耸肩,跟着进去了。结果,倒弄得花颜和花柔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这么沮丧。 傍晚十分,荣瑾瑜一人坐在亭子里发呆,花颜却过来坐下,道:“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没有能难到你的事情。却不成想,你回了趟家再回来,竟让人看起来是如此疲累。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荣瑾瑜轻笑着点头,道:“嗯,发生了很多事情。” 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加起来,也要比我一辈子经历的事情都多了呀。多到让人心力憔悴,多到让人不知从何说起。 花颜故作轻松的,问道:“家里的事情,还是感情上的事情?”既是有事,自是有我们这些朋友与你一道扛着,又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呢。 荣瑾瑜轻叹,道:“都有吧。”他犹豫了一下,才道:“花颜,我不叫荣玉,我叫荣瑾瑜。荆越也不叫荆越,他叫荆若漓。” 原来你就是荣瑾瑜,你的大名可真是远飘万里了呢。花颜神色平静,道:“驸马,王爷,皇夫,已故的谋逆大臣之子。”她微微一叹,道:“就知道你们不简单,果然是呢。”她紧接着又是一惊,疑问道:“那荆若漓的谋反之罪?” 想当时,长乐公主大婚,那空前的排场早就被全天下百姓传的沸沸扬扬了。后来荣瑾瑜出征西域打了胜仗还朝,再到五皇子谋反,先皇驾崩,长乐公主登基。这些事情件件都是大事,早就如荣瑾瑜的名号一样,传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荣瑾瑜见她担心,解释道:“不用担心,一场计谋罢了,已经没事了。以前隐瞒于你们,也是怕出了事情,会牵连到你们。现在,不要紧了。” 花颜又疑惑,道:“你现在回来了,那你和皇上之间…”你既是皇夫,又岂可说走便走?那皇上也不会怪罪吗?还是你和她的感情出了问题? 荣瑾瑜那含蓄不清的言词,弄的花颜是满头雾水,说了半天,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荣瑾瑜有些失落,道:“不知从何说起,便是无从说起。”安静的寂寞着,以为就不会被思念吞没,如止水的心,却还是会为了顾思敏而停泊。 花颜见他似有失落,也猜出了□分了。想是有爱的,不然怎会如此失落。 这时,夏优璇和萧尹他们也来了,荆若漓和夏优璇都看见了远处那一抹紫色的身影,夏优璇也只得叹息着,心道:又是一个深受其害的人啊。她又看了眼荣瑾瑜,心道:能这样看着你,就很好。可是荣瑾瑜,你开心了,不开心了。我都尽收眼里,却也无能为力。想那花柔也是才听到了你的身份呢,又自顾的黯然失落去了。 花柔许久未见荣瑾瑜,却从未逃离过思念的包围,只是现在才知道了荣瑾瑜的身份。她也知道,自己如何能比的过倾国倾城的皇帝,如何能比的过貌容绝色的夏优璇?便失落着离去了。 荣瑾瑜见萧尹来了,便吩咐,道:“萧尹,你去找个可靠点的人来,我有事情要吩咐。” 萧尹点头便去找人了,荆若漓却疑问,道:“瑾瑜,不打算回京吗?” 荣瑾瑜摇头,道:“嗯,不回。” 荆若漓惊讶,道:“不回?那你也不怕自己被这相思折磨死。”还是不打算回去啊?你既已跟楼语凝摊了牌,还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呢? 荣瑾瑜笑了笑,道:“折磨什么?现在与我来说,她是不相干的人。她念她的经,我拜我的佛,她的事,与我何干?” 荆若漓含沙射影的,问道:“哦~,与你何干?那名册什么的与你何干?”你去李安年那盗了那名册出来,现在又要找个可靠的人,还不是要将那名册送去给皇帝大人嘛。 荣瑾瑜被荆若漓问的一噎,脸色微红,嘟囔着辩解,道:“那是,那是李安年的事,萧尹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一早就说了,要替他报仇的。” 荆若漓一脸的不相信,得瑟道:“哦~,原来如此。” 荣瑾瑜微怒,道:“你干吗不信我?” 荆若漓见他少有的急了,摊了摊手,道:“我没啊,我怎么会不信你呢?我绝对相信你。” 荣瑾瑜松了神经,才无力,道:“若漓,你知道吗,爱一人的时候,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另一个人都可以付出一切去爱,包括生命,即便说是任何一切也不过分。” 可是现在,我不满足了。敏儿,你算计我,就别怪我也算计于你了。 荆若漓笑着点头,问道:“嗯,然后呢?就像现在这样,不问世事的看着她?”我该怎么说好呢?是你太相信顾思敏的手段和能力,还是你觉得她会再来杭州找你? 荣瑾瑜望着天不作答,只道:“举目见日,不见长安。”他又突然仰天长叹,道:“顾思敏,你叫我如何也能狠下心肠去算计你?” 听得他这一咆哮,花颜和荆若漓都是抿嘴一笑,夏优璇却还是老样子,无悲无喜。 转眼又是个把月,此时已至寒冬,天气愈渐寒冷。此时在皇宫的御书房内,顾思敏看了眼有些微弱的碳盆,轻轻叹息着,这个没有一丝温暖的冬天很寒冷。 胡俊开了门进来,行礼道:“圣上,中书令曹震求见。” 顾思敏有些无力,道:“宣他进来吧。” 曹震进来行了礼,道:“臣曹震参见皇上,恭祝吾皇圣安。” 顾思敏看着曹震,问道:“曹卿求见,是为何事啊?” 曹震,回道:“回禀圣上,最近江南各个地方官员,都有招兵迹象。” 怎么会这样呢?若是说各地的藩王想造反也就罢了,为何江南各个地方的下属官员,也会有反意?这点是曹震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顾思敏想都没想,便道:“前朝叛逆就在江南,那些江南的官员倒是没关系的,让他们再折腾折腾吧。若是那些官员,这么容易受诱惑,那朕要他们作何?到时候一并都处理掉就好,朕叫你们多储备的良才如何了?” 曹震心里明白了,又回道:“已经有一百余人了,就是不知道,圣上要替换多少不轨官员,人数不清,所以只得个大体而已。” 皇上果然处事谋断,分析的透彻,一听就能找出头绪来,想必是早有防范,让曹震佩服不已。 顾思敏正欲说话,胡俊却快步进来,行礼道:“皇上,奴才刚刚接到侍卫报告,说宫门外有人求见,他自称是有要事禀告。奴才便亲自去查看了一番,人已经带了进来,不知道圣上是否要召见。” 顾思敏疑惑,道:“哦?此人从何而来?” 胡俊回道:“奴才问他什么他都不说,他只说自己是杭州来的。” 难道是,瑾瑜的人?思敏面上一喜,便道:“叫他进来。” 胡俊出去传了那人,曹震便退到一边等候着。那人一进来,看见顾思敏,便跪地道:“草民参见圣上。”那人行完礼,便从怀中拿出了两本册子,递与胡俊又对顾思敏,道:“启禀圣上,这是我家主人让我送来的,说是要亲手交与皇上过目。” 顾思敏疑惑的接过胡俊递来的那两本册子,便已心中了然,她又问道:“你家主人现在杭州?”荣瑾瑜,你既是向着我的,却又为何不愿回到我身边呢? 那人不回答问题,却道:“主子说,只要交了这东西与圣上便可,圣上自然是不会为难草民的。那么,草民告退。” 那人说完,便真的起身要走。顾思敏也不再多问多说,给胡俊使了眼色,胡俊便送了他出去。 顾思敏冷着脸翻看了那本名册,她每翻一页,脸色就冷一分,心里的愤怒也就多一分。却还是故作平静的对曹震,道:“看看呐,曹卿准备了一百多人,竟还不够用。” 楼语凝,你真是要让朕这朝廷里的官员,个个尸位素餐吗?你既然只手遮了朕的大半个朝廷了,那朕这次换血就要换的彻底,换的干净,再也不用任何一个前朝的地方官员了。 接下来,顾思敏许是要清理地方官员了,即使新任的官员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清官,但也绝不能是跟谋反之人有过联系的人。 曹震见顾思敏虽然平静,却也脸色不好,便小心,道:“臣惶恐,臣愿为圣上分忧。” 顾思敏脸色和善了几分,安抚他,道:“曹卿何必惶恐,你的忠心,朕自是知道的,也记下了。朕吩咐你的事情,你继续去办吧。” 曹震跪地,又是一个响头,道:“是,臣定当精忠报国,鞠躬尽瘁,圣上可还有别的吩咐?” 顾思敏摇了头,那曹震又是躬身行礼后就退下了。 顾思敏想了想,在几日后,便下了一道圣旨,意在削藩。她下旨削藩保留所有王爷的封号,但要召回所有在外地的王爷,以削弱他们的势力。就在各个王爷都上疏应允的时候,四皇子安王顾皓明里应允,暗里却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110第一百零七章 生死不弃 顾思敏这道圣旨一下,便要求各个藩王务必在正月十五之前赶回来团圆,以解思亲之情。而这时,离除夕只有一月余半了,离正月十五也只得两个月余。众王接得圣旨,便开始处理事宜,准备回京。而这道圣旨公布天下之时,楼语凝却会意一笑,她是在笑顾思敏的失策。在她看来,顾思敏在这个时候下旨削藩,是太过心急,也无疑是给了她莫大的机会。 正月十五,顾思敏专门命人摆了家宴,要宴请各个远道归来的兄长还有未成年的皇弟。正月十五这日,除了四皇子顾皓未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四皇子却称病上疏,要延误归期。 宴会之上倒也是其乐融融的,各个王爷和王妃也是相敬如宾,毕竟,顾思敏的手段他们都是见识过的。自己这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个个都心里清楚的很,表面上越是平静和善,不动声色,实际上就越是在意介怀。那几个仁慈友爱的兄长,倒是都为顾皓捏了把冷汗,希望他不要执迷不悟,生了反意才好。 当时,身在杭州的荣瑾瑜听得这个消息,也是一惊。他也是在担心,怕各个皇子会有反抗的意思。可一转眼,这时间就到了三月多,除了四皇子还是没有奉旨还朝之外,倒也万事平静。 可这才没过几天,三月中旬,却有消息来报,说是安王顾晗在燕京举兵谋反,已有兵马二十余万。这消息才刚到长安,却又有消息来报,说是江南一带的前朝叛逆也在扬州举兵谋反,人数也已达十五万余。 这日朝上,平静了许久的朝堂上,又因为此事,而起了争议。 胡俊手捧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闻安王顾皓于燕京一带起兵谋反,又有前朝叛逆于扬州起兵谋反。安王,朕之手足也,现今却生叛上祸乱之心,朕深感悲痛,心寒不已。遂册封御林军将军单昭勇为辅国大将军,率兵三十万出征燕京。封,左武卫将军陈东为镇远大将军率兵二十万出征扬州。时之变,则间不容息,即日整军出发。朕之期盼,殷殷使然,望二位将军能早日得胜还朝。钦此。” 这道圣旨刚一宣读完毕,右相韩准却先一步,奏道:“臣启万岁,臣认为此事不妥。” 圣上怎可如此大意轻敌,派了这么兵马出征,那长安的防守要怎么办? 顾思敏轻笑,问道:“右相认为,哪里不妥?” 韩准,回道:“臣认为,兵多将出,若那伙贼人反扑,长安岌岌可危也。” 顾思敏唇角微挑,一个冷艳逼人的笑容绽于唇边,道:“右相此言诧异,现在反贼已欺朕至此,朕又岂能不还击以示?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我朝自开国以来,便兵多将广,何惧这几个乱臣贼子有力反扑?右相之担忧,实为多余也。” 韩准见圣上一意孤行,便又道:“那臣认为,圣上应当留兵守城为上,各地叛军出兵皆二十万即可。不知此计,圣上觉得如何?” 顾思敏冷冷的瞟了眼韩准,道:“无妨,朕觉得有单将军和陈将军带领雄兵挥师一鼓作气,定能将那伙反贼一举拿下。朕认为此举甚合朕心,卿就不要再行多言了。” 顾思敏刚一说完,韩准又想反驳,可李忠辅却拦了他,先一步奏道:“臣认为圣上此举甚好,我朝既有良将,又有雄师,定然可以一举击溃叛军,震我朝纲。”李忠辅刚一说完,又磕头,道:“吾皇圣明。” 他此话一出,顾思敏就含笑点了头,众臣一见圣上很是应允此话,便都跟着高喊起了吾皇圣明。韩准无可奈何的皱眉拂袖,此事,才算是拍板定案了。 顾思敏起身退朝时,却对韩准,道:“韩相,朕昨日夜读墨家学术,对于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一说,尚有不明之处,朕在御书房恭候赐教。” 韩准恼怒,他以为顾思敏是因为想要显示我朝威望,才会一口气调出了五十万大军出征。可到了御书房后,他这火气,便被顾思敏磨得所剩无几了。 韩准一脸的执拗,道:“臣,韩准参见圣上。” 顾思敏见韩准黑着脸,一脸的郁气,知他是为了朝廷着想便也不气,径自问道:“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兼相爱,交相利。爱人不外己,己在所爱之中。依右相看来,此话何意?” 韩准想了想,便道:“此话意为,扬利弃弊。便是将天下好的东西留下,不好的东西除去。” 韩准不明白这么浅显易懂的话,圣上何故不懂,还要来问问自己。 顾思敏勾唇浅笑,道:“右相只言对了一半,依朕看来,此话意为墨子真正的思想,是主张兼爱,提出非攻。”朕怎么会不知道,这反贼是为何意,才会大肆宣扬自己谋反呢? 韩准更是迷茫了,他又问,道:“既然圣上知道兼爱而非攻,何故要出兵五十万压敌?难道,不应该先以慈爱去劝降吗?” 顾思敏此时一脸凛然的,说道:“韩相真以为,谋逆之人如此多兵?” 这揣摩上意不好,这窥探下行,也有了问题?韩准一愣,紧张道:“这,这军情上报,还曾有假?” 顾思敏隐晦,道:“这真亦假来,假亦真,韩相难道忘了,这朝中还有个左相李忠辅吧?” 可这事,和李忠辅又有什么关系呢?啊,难道圣上怀疑李忠辅投敌谋反?韩准思及至此,心中大惊,小心翼翼的疑问,道:“圣上是想假意欺瞒李忠辅?” 顾思敏见他思考时又是一惊,便也不点明,只笑道:“朕之决定,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莫不是韩相不相信,朕有匡扶这天下的能力?” 韩准此时才尊敬的鞠了一躬,道:“臣不敢,臣对圣上之敬佩,五体投地亦不能表。臣谨遵圣意。” 顾思敏笑的狡猾,又问道:“嗯,朕要说的话,都说完了。韩相可明其意?” 韩准想了想,回道:“臣不才,只得听懂了大概而已。” 都道是这圣意难揣,圣意难揣,真是圣意难揣呢。圣上说话隐晦,她这真正的意思和谋策,自是不会现在就告知我的。可她又说了这些话与我听,可不就是明摆着要告诉我,她不糊涂,要我冷静,稍安勿躁嘛。 顾思敏见韩准大抵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便道:“如此便够了,若是无事,韩相就退下吧。” 韩准又是一个极其恭敬的行礼,道:“是,臣告退。” 如此,第二日,朝廷的大军便整装出发了。可是不知为何这开始行军的进程还算神速,可没几日便慢了下来,只是这点,外人看不出来便是了。 荣瑾瑜在杭州一听到顾思敏的这道圣旨,就更为忧心了。他不知道,顾思敏为何会派出去这么多兵马,他倒是和韩准一样,生怕叛军反扑长安。他这一担忧,便隐隐的不安起来。 看来顾皓这是谋定而后动的,原来他也觊觎皇位。荣瑾瑜想了想,还很是忧虑的对夏优璇,道:“优璇,我想跟你借兰陵兵马应急。” 夏优璇还似往常一样平静,道:“你是担心顾思敏的长安?” 荣瑾瑜眉头深蹙,忧心冲冲的点头,道:“嗯,若是无事最好。怕是,此事不似表面看起来的这般简单。” 语凝的心机深沉,四皇子起兵,她也应和,怕是他们早已联系好了,要一同起事的。可他们的手段,当真如此拙劣? 夏优璇依旧淡定的,应道:“好,我今日便启程回兰陵。” 荣瑾瑜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嗯,如此,就多谢了。我会派萧尹带几个人跟你一起去的,楼语凝定然也知道你是兰陵公主。若是她有防备,在途中埋伏暗中出手的话,也好有个照应。” 荣瑾瑜也不由得在心里叹息,道:夏优璇,我欠你的,这辈子,注定是还不清了。 夏优璇点头转身,便回房收拾东西去了。第二日一早,萧尹和夏优璇走到门口,荣瑾瑜便亲自牵了马来,对萧尹叮嘱,道:“一定要保护好优璇。” 萧尹认真,道:“少爷放心。” 荣瑾瑜点了头,看着夏优璇却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对她说些什么。夏优璇看了一眼荣瑾瑜,便翻身上马目视前方,道:“这种时候,什么都别说。” 夏优璇说完,便扬鞭策马,萧尹等人也跟着远去了。荣瑾瑜此时的内心,真是相当的纠结。他知道,自己欠夏优璇的太多了。若是朋友,那自当是如此的,可是这中间横着的爱意,却让他避无可避的觉得自己很自私。 从夏优璇出发才过了半个月,出征大军将至未至前线之时,却又有了新的战报。郑州官员上报,燕京的部分兵马和扬州叛军的部分兵马,人数不详,但在郑州会师直扑长安而去。不出七日,定能围城。 顾思敏得此消息,当时,便下旨册封杨麒岳为左武卫将军,领兵十万固守长安。 荣瑾瑜在得知此消息时,真是异常的淡定。他就知道楼语凝哪里是有这么简单呢,想必那燕京和扬州,也是调虎离山罢了。目的是要抽空长安的兵马,他们好直取长安。 荆若漓看了眼径自饮酒的荣瑾瑜,叹道:“瑾瑜,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这长安,若是固守不住的话… 荣瑾瑜放下酒杯,平静的说道:“敏儿出了事,我又岂可偏安一偶,苟且偷生。” 她的眉眼,她的樱唇,就连她的每一个小动作我都记忆犹新。在荣瑾瑜眼中,即便是顾思敏咬着小指思考的样子,他也觉得那是可爱的。即使她做了再坏的事情,在他眼里,那也是好的。 荆若漓一笑,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我就知道,你定是不会不管的。 荣瑾瑜看了眼月亮,道:“明日一早,希望路上不要再出意外了。” 许多个夜晚,我躺在床上睡意被冲的无影无踪,辗转反侧的只是想她。以前我无法相信,想一个人居然可以想到天亮。现在我信了,心中有爱的时候,即是如此的。没有她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啊。这月光怎么又是照的人,这么凄凉寂寞呢? 荆若漓一拍荣瑾瑜的肩膀,似是给二人打气又似安慰,道:“好,我与你一同回去。” 这一次,是要来真的了吗?明刀明枪的打上一仗,胜了,就此天下太平,败了,青史留名,也算不枉此生了。 荣瑾瑜又满了酒,递与荆若漓,道:“喝了这杯酒,就算是替自己饯行了。” 小样,你家墨雨澜也在那呢。还有你爹什么的,哎。今晚便是,风清月明意自若,千年一梦醉魂中! 第六日,兵临城下,顾思敏率领众臣高站城楼之上观望着。而下面,是千军万马的叫嚣之声。 顾皓首当其冲,一身铠甲坐在马上,十分威风的高声喊,道:“顾思敏,你若率部投降,我尚可念在手足之情,饶你不死,如何?”哼,十万大军?你的十万大军如何能敌我的三十万大军? 顾思敏扬唇冷笑,道:“顾皓,你这乱臣贼子,朕是不会让你如愿的。”顾思敏又冷笑,激将道:“你以为,五哥是如何会输的。” 顾皓听顾思敏叫他乱臣贼子,恼火道:“哼,五弟他输就输在狡诈上了。巧诈不如拙诚。” 机动灵巧而伪诈,不如笨拙而诚实。以有功而见疑,以有罪而益信,由仁与不仁也。顾思敏,你可休要将我与老三和老五相比。顾皓又笑道:“哼,你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本王翻脸无情了。”他对城上大声喊道:“所有臣子,愿意投降者,一律免死,且可加官进爵。” 顾思敏看了眼身后的大臣们,俱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这顾皓的怀柔政策用的恰是时候,想扰乱君臣之心,想必有不少人已经有所考虑了。 见顾思敏无话可说,顾皓扬着唇角笑的得意,又对后部,道:“整顿兵马,一个时辰后,给本王攻城。” 顾思敏冷冷的看着下面,众臣此时更是不敢多嘴。都等着静观其变,韩准心焦,道:“圣上,您此次可是塞翁失马了。”哎,圣上再是谋智,终究是算差了一步。 顾思敏却摇头轻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朕的计策,还未显现而出,朕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这时,一个人影提着另一人飞身而上,待站定后才将那一人放下,还略显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顾思敏在看到那人时,便笑了。这一如往昔般的笑容,还是充满了自信和满意。 真个是:陌上笑颜,依旧翩翩。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佩环微颤。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 众臣一看见那人,便跪地,道:“臣等,参见皇夫。” 这人,便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荣瑾瑜,而被他提着的,则是武艺低微的荆若漓。 荣瑾瑜和顾思敏平静的对视了许久之后,才道:“起来吧,你们先退下吧。” 众臣看了看顾思敏,顾思敏也是平静的使了一个眼色,看了一眼周围的官员,他们才都退了下去。 荣瑾瑜强忍着,想要上前搂了那个单薄身躯入怀的冲动,问道:“敏儿,为何现在削藩?” 现在削藩,岂不是逼着藩王和反贼联手吗? 顾思敏听他一问,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收起了如花般迷人心神的笑容,眼眸当中幽碧之光闪烁不定,冷意不断。她幽幽一叹,道:“这是父皇临走之前,留下的圣谕,要用削藩克制皇兄。明着是削藩,暗着是要试探。这其实就是在逼他们,逼他们谋反,如若他们能忍,就当安分守己,或可免株。若是他们一有反意,那就是死罪。” 荣瑾瑜一惊,道:“那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时候啊。” 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若是朝中大臣也倒戈相向的话,那岂不是腹背受敌?没有援兵及时赶来,守不住城,可不是更乱了吗? 顾思敏看着他时,又露出来的笑意更深了,坚定道:“就是现在。” 荣瑾瑜见她坚定,道:“我不知道什么政治,我也不懂什么阴谋。我唯一知道的就是,结发为夫妻,死生未可移。所以,我回来了。” 她眼眸里射出的自信,更是比以往还要震摄人心。可是顾思敏,我即便是倾尽所有,失了性命也定要护你周全。如果是非死不可的话,我只要你,我要你与我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如果我们不能同生,那便共赴黄泉。碧落人间,黄泉地府,都会由我来陪你。 顾思敏的唇边挂上了一丝别样风情的笑,欲拒还迎般的微叹,道:“瑾瑜,你不该现在回来。” 荣瑾瑜,你可知道,你这次回来,我便再也不会放了你走。 你是想现在将我推开吗?那你刚才自信的笑容,现在又到哪里去了?荣瑾瑜皱眉不满,道:“顾思敏,你可还记得当日你我约定之时,你曾说过会答应我一件事情。” 顾思敏赌气般的,嗔道:“你怎的还记得当日说的?”顿了一下她又,说道:“是又如何?你终究是要说出这要求了?” 荣瑾瑜坚定,道:“是,我要一个人。” 顾思敏微愣,垂下了眼帘淡淡的,问道:“谁?” 荣瑾瑜左眉微挑,是一脸执着的执拗,道:“你,我要明国国君顾思敏,与我同生共死未可弃。” 还好有我在,还好是由我陪着你去死,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你可知道,我有多庆幸,这一刻,还是我在你身边。所有的一切,一如当初。 顾思敏轻抚着荣瑾瑜左边的眉毛,柔声,道:“你不知道吧,你生气的时候左边的眉毛会上挑。” 荣瑾瑜微微一笑,道:“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才是会挑左眉的。” 顾思敏,你永远都是我看不透的人,看不穿的心。你那声音一如当初的魅惑人心,柔情似水、柔情似水。那目光似透过我的眼,看穿了我的心。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你目光如水、温婉动人,你的一句话还能令我心神安宁。但愿我们还有来生,共此时。 长久以来,荣瑾瑜不止一次的看到了顾思敏左眉微挑的时候。每次顾思敏生气,动怒都是会如此的。 温情相视,顾思敏抚上荣瑾瑜的脸颊,皱眉疼惜,道:“这些日子不见,你又瘦了。” 荣瑾瑜微微嘟了嘴,不满道:“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我中了思念的毒,没有解药。你在这里出了事情,我怎能好过? 眼神切切,目光灼灼,情深意重。顾思敏但笑不语,却心道:荣瑾瑜我又算计了你,这次你可会怪我?可我从不后悔我这么做了,因为如此一来,更让我看清了自己对你的爱和你对我的爱。无论发生过什么,这些,都是不曾改变过的。我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也许,没了这天下,才会好些。 荣瑾瑜仍是不满意的,问道:“可愿同生共赴死?” 这一次,我要用尽我所有的勇敢。这一次,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我要清楚的听到,你说你愿意。 顾思敏见他眼神切切,轻笑他的小心眼,道:“惟愿同生共赴死。” 荣瑾瑜不说,顾思敏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这就是相爱至深的默契,一个眼神或是动作,就能相知共与的明白。开始,是结发为夫妻,无爱两相疑。现在,却是结发为夫妻,死生未可移。 可这于荣瑾瑜来说,是一场豪赌。荣瑾瑜是用命在赌,用自己的,用顾思敏的。把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压在了夏优璇身上。于顾思敏来说,这场豪赌是为了顾氏这万里江山,而于荣瑾瑜来说,只是为了顾思敏,他在乎顾思敏,可他并不想在乎顾思敏所在乎的,因为他知道,有这万里江山一天,自己永远会排在顾思敏心里的第二位,那么如果活着不能排在第一,死了总该可以了吧?如果这次败了,那么不能同生,但求同死,就让这一切都随风而逝。如果这次胜了,那么自己也要自私一次,算计她一次,为了幸福,为了自己。 此刻的城楼之上,还是交底情浓,城楼之下,却是万马齐喑。而这势成水火的阵势,凝结了从四面八方而来,锐不可当的杀气。 111第一百零八章 性命豪赌 顾思敏看了看下面,便扬声道:“流苏,宣众位大臣上来。” 众位大臣一上来,顾思敏没有平身,便问李忠辅,道:“左相,圣人,以其昭昭,使人昭昭。那么,庸人呢?” 李忠辅不明白顾思敏为何会如此一问,想了想,回道:“回禀圣上,庸人,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他一说完,众大臣还是不得其解,可荣瑾瑜明白,历史不会重演,但会惊人的相似。顾思敏这是要杀李忠辅了,不过杀了也好,那就是个奸相佞臣。 顾思敏点头微笑,似赞许、似欣赏又似不屑,道:“很好,那么欺君罔上,预谋造反,又该当如何?” 这句话问的很不经意,轻描淡写,甚至连一丝威严都没有却吓坏了在场的众位官员。当今圣上是何等的聪慧机敏,其手段更是狠辣决绝。犹记得当年,她丝毫没有犹豫,在五皇子逼宫之时,便带着公主府的护卫杀入皇宫护驾。她又在没有任何前示时,便下旨灭了赵王九族,一路过来,被她使计杀了的骄傲不羁的大臣又不在少数,现在就算是面对大军压境,兵临城下,也从不曾露出过担忧和害怕。而她脸上不论何时都淡然的表情和自信,那是何等的气魄。现今她又突然问出这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来,众臣一听更是心惊胆颤。 李忠辅正欲说话,顾思敏却微微抬手,楚流苏便将佩剑递上,顾思敏当机立断,毫不犹豫,道:“左相,朕是圣人还是庸人,都不重要。你安心的去吧,你的家人,朕自会安排他们去陪着你的。” 李忠辅一见顾思敏拿剑,惊惧的眼神还未来得及变成了愤恨。顾思敏就挑眉给了他一个不屑的冷笑之后,手起刀落,一剑就砍下了李忠辅的人头。个别胆小的臣子,更是没少受惊吓,那人头滚至一个大臣膝边,那大臣竟是吓的晕了过去。百官面面相窥,不久韩准才一脸赞赏的,称赞道:“我皇今日亲诛奸相,此事当为万世赞颂。”百官听得右相称赞,也都跟着小心翼翼的赞颂起来。 楚流苏用剑挑了李忠辅的人头悬于城门之上,顾思敏亦命人大声喊着:“乱臣逆子,人人得而诛之!” 顾皓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不为所惧,可顾思敏这招,倒真是震慑了朝中胆小的大臣。 这时,数只冷箭急射而来,荣瑾瑜护着顾思敏抽剑抵挡,却还是肩上中了一箭。两军交战,弓箭为先。以弓之利,仗箭之远,万马军中取上将性命轻而易举,如囊中取物。前锋使弓,能在数百步之外,取敌人性命。 荣瑾瑜一把拔出来那箭,却不料那箭射力太猛,箭头竟卡在肉里。荣瑾瑜一眼望去,只见阵前马上坐着几个拿弓之人,一看便是高手护卫,箭法精准,力道狠辣。他神色一冷,顾思敏拦他不及,他轻功又极好,便仗着极强的追逃能力,提剑飞身下了城楼。 一剑就朝一个拿着弓箭之人劈去,那人一挡,荣瑾瑜侧身一脚将他踢下马来,待他不及起身,又是一剑急刺而去。那人一死,荣瑾瑜退后数步,怒声喝道:“顾皓,你这混蛋,给本王滚出来。” 众军之间让出一条路来,环卫着顾皓策马出来,他神色鄙夷不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病秧子啊。” 荣瑾瑜怒气冲冲的环伺着周围的强敌,沉声问道:“哼,顾皓,你还可以再不要脸一点吗?”谁现在能卖我一瓶灭害灵,我立时就灭了你。 顾皓见他出言不逊,又不知如何反驳,便十分不屑的回道:“你,荣瑾瑜,你莫要不识好歹。”他又冷笑,道:“看你这样子,还想杀我不成?不如本王让让你如何?” 荣瑾瑜面含杀气的望过去,道:“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他又放肆的用剑一指顾皓,大笑道:“杀鸡焉用宰牛刀?” 优璇的人马不知道到了哪里了?什么时候能来呢,若是我现在能杀了顾皓也好乱了他们的军心。荣瑾瑜如此这般的在心里一番算计,就定了主意。 顾皓大怒,道:“荣瑾瑜!你欺人太甚。”我顾氏皇族之人,个个都是七尺男儿,又岂能被你这病病怏怏的小白脸嘲笑了去? 荣瑾瑜也冷笑一声,鄙视道:“怎么?你怕了?你顾皓也不过如此嘛。就只会挂着王爷的名义,给祖宗脸上抹黑。” 顾皓,若是敏儿狠不下心,下不得杀手。那么,我来。 顾皓挑眉,脸上不屑的神情,慢慢变成了浓浓的杀气,他咬牙切齿道:“你,哼,本王今日若是不教训教训你,怕你也不知道死字怎写。” 顾皓声毕便双腿一收,向上一跳,提刀下马前来迎敌,那顾皓一介武夫,又自以为是,果真是个有勇无谋的。荣瑾瑜本就是风尘仆仆的赶来,方才又中了一箭,现在拖着和他打斗,还要避开那几个高手的弓箭,竟觉有些费力。在荣瑾瑜喘息间,竟又有暗箭难防,荣瑾瑜望向人群,一眼就看见了李安年。 荣瑾瑜才想到李安年管着名册,楼语凝又自称是有师父的,想必那人便是李安年了。但李安年武功极低,他见荣瑾瑜看向自己,便想往军队中躲藏,不料还是晚了一步。荣瑾瑜挡了顾皓招式,回身躲过一箭,又飞身而起一剑刺去,李安年躲闪不及,命丧当场。 那顾皓竟趁机疾身上前,荣瑾瑜躲避不及,刀锋从他肩上划过,立时就是一道血口。看得顾思敏是心疼不已,她本要下场,却被众臣拦着,杨麒岳更是首当其冲的跪地阻拦。 顾思敏心中焦急,才问楚流苏,道:“绝芜双等人呢?” 楚流苏想了想,回道:“初时叛军起兵的时候,她们不放心都去了江南寻找皇夫,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顾思敏听罢,便看了楚流苏和陆染尘一眼,二人便和冷灏夜等人,飞身下去应战了。 此时,荣瑾瑜前膀中箭之处已是血流不止,碍于那一身青袍,旁的人看不出来,可顾皓还是看得出来的,顾皓大笑,问道:“荣瑾瑜,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荣瑾瑜一口血没忍住从嘴里溢出,强撑着笑道:“顾皓,你有本事,今天就杀了我。” 荣瑾瑜说完,又运了轻功,一个急扑,顾皓一闪,那剑尖便从他的脖颈处划过。不及丧命,但亦是血流不止。 荣瑾瑜正欲再出手时,楼语凝却从军中策马出来,道:“荣瑾瑜,你到底是还是来了。” 你果真还是为了顾思敏,回来了。 荣瑾瑜一愣,心道:终究是在这生死之地,碰上了。那么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方才在后方的楼语凝,听闻兵士来报,说是李安年被荣瑾瑜斩杀了。李安年也算得是从小将她养大的,她都不曾流过一滴泪,也不曾有过一丝的伤心。现在楼语凝看到荣瑾瑜肩上鲜血直流的时候,那钻心的疼,也时刻的警告着她,还爱着荣瑾瑜。 那顾皓见抵挡不过荣瑾瑜,那几个弓箭手又都被楚流苏等人克制着,他颈子上又是鲜血直流,便趁机站回了自己军中。荣瑾瑜力竭,也不拦他,只是将剑一指,挣扎着喘息,道:“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楼语凝,你今日若是想要攻城,那么,你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一句,铿锵有力,这一句,掷地有声,这一句,斩钉截铁。 楼语凝看了他一眼,又仰头看了一眼城楼之上心急如焚的顾思敏,便拉弓上箭,直指了荣瑾瑜,荣瑾瑜却没有要躲闪的意思,几个人影飞过,落在了荣瑾瑜身边。这是才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绝芜双等人。荣瑾瑜坚定的,说道:“你们谁都不许插手,让她射。”他又对楼语凝,道:“楼语凝,这一箭,是我欠你的。不论生死,我都不会躲闪。” 荣瑾瑜不顾反对的站着,等楼语凝的这一箭。此时在上面的顾思敏,却一脚踢开了跪在最前面的杨麒岳,顾思敏眯起的眼眸里毫不意外的荡漾着浓浓的杀气,她少有的,怒道:“杨麒岳,你给朕滚开。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别逼朕动手。” 杨麒岳却依旧爬回来,道:“圣上,您要三思而后行啊。您即便是杀了臣,这路,臣也是不能让的。” 顾思敏心中不悦的看着杨麒岳,冷冷的充满了浓浓杀气的声音又在众人耳边响起:“杨麒岳,你以为朕不会杀了你?” 杨麒岳却依旧不依不挠,道:“臣不敢,臣只是要尽臣子的责任罢了。”敏儿,你一定要现在为了荣瑾瑜去送死吗?即便是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看着你去送死的。 这时,韩准又带领众臣阻拦,道:“圣上,您万金之体,这江山社稷,可离不得您,这黎民百姓,可离不得您。您定要,三思而行啊。” 此时,下面的荣瑾瑜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头晕目眩了。楼语凝拉着的弓,却怎么也下不了手。楼语凝冷冷的看着坚定不移的荣瑾瑜才狠了心,双眼一闭,右指一松,那箭便离了弦冲了出去。 顾思敏大惊,不顾身份从城楼之上飞身而下,可还是晚了一步,那箭已被夏优璇徒手抓住,夏优璇却是忍不住的,怒道:“荣瑾瑜,你可知道你若是死了,会有多少人伤心?” 你就不能在上面等等吗?顾思敏的长安,岂是他们说破就能破的。 荣瑾瑜满脸安慰,道:“优璇,你终于回来了。” 夏优璇气结的,骂道:“你这笨蛋。” 夏优璇恼火,你为了顾思敏就要自己来拖着时间吗?她生平第一次骂人,终究还是骂了自己喜欢的人。 荣瑾瑜扶剑而立,晃晃悠悠的站稳,对上了楼语凝的目光,道:“楼语凝,我们之间,在无任何瓜葛,从此后,生死由命。” 我们的这些过往,一如你眼底重重的恨意,就此飘散吧。 此时远处,传来了大军的嘶喊之声,顾皓大惊,道:“楼语凝,这是哪里来的兵马?” 楼语凝却十分平静,道:“是兰陵的军队。” 下了城楼就站在荣瑾瑜旁边瞪着顾皓的顾思敏,趁机一个轻身上前,将剑一横直指顾皓而去。顾皓方才见顾思敏从城楼之上飞身而下,就已是倍感震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柔弱如柳的妹妹,竟然会武,而且明显是在自己之上。 顾思敏一个箭步直指顾皓,顾皓反应上来时一个闪身掉下马来。顾思敏又是一掌劈去,直将他震的后退了十几步远,那顾皓眼见顾思敏过来,又是就地一滚,想跑回军中求救,可楼语凝却在马上看着荣瑾瑜,没了反应。顾皓的近身想上前阻挡,岂料顾思敏此时杀气过重,不出三招便将他斩于马前。别的近身,不是被旁的人拦着,就是距离太远,都已是自顾不暇了。顾皓见此情景,大声叫道:“顾思敏,难怪顾非会死了,原来是你下的杀手。” 顾思敏还是因为顾皓砍了荣瑾瑜一剑,怒道:“是又如何?朕做过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不敢认的。朕可以原谅你惦记着江山,朕也可以原谅你谋逆犯上,朕还可以原谅你不念手足之情想要杀朕。但是,朕不能原谅你伤了荣瑾瑜,今日,朕就不念这手足之情,亲自与你做个了结。” 楼语凝听得顾思敏说话才反应上来,飞身去救顾皓,并下令全军攻城。本来顾皓是死是活与她无干,可现在既是盟军,他又是安王,他若一死,他手下的兵将又岂会听从自己的调配。 周围的绝芜双等人见楼语凝有所行动,便都护着荣瑾瑜,东方月白和南宫沫薇,又前去阻拦楼语凝,此时水影、楚流苏、陆染尘等人也开始动起手来。两边的人马,真是打的乱作一团。 现在是在阵前,顾思敏没有下令,那十万大军又岂敢妄动。顾思敏此时只顾着斩杀顾皓,招招狠毒,丝毫没有斩杀顾非时的不忍下手。东方月白等人拦着楼语凝来救,顾思敏便将剑横在顾皓颈上,道:“四哥,你这么做,伤的是父子的情份,是兄妹的情义。” 顾皓冷笑一声,道:“哼,顾思敏,你别一口一个父皇,他都已经死了。就算他不死,他也从来没有当我们是他的儿子过。他宠爱你,胜过宠爱任何一个儿女。他眼里有的只是你,他对大哥二哥不薄,还不是看在他们母妃的面子上。剩下的,要么是你母后亲生的,要么就是我这种没人管,没人疼的。”他喘息的一顿,又大笑,道:“哈哈哈,你倒是大气,为了个荣瑾瑜,不顾一切。哼,今日,我兵败落到你手上了,我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 顾思敏冷了脸,道:“你若是要这么想,那朕也无话可说。” 顾思敏根本不打算解释些什么,她右手一沉,顾皓便应声倒地,那喷出来的血,染红了顾思敏的龙袍,却已经染不红顾思敏的心了。 顾思敏收了剑,抽身过去一把扶了荣瑾瑜,气道:“荣瑾瑜,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若是就此死了,我绝不会原谅你的。 荣瑾瑜方才也是眼看着顾思敏杀了顾皓的,他无力的笑了笑,还未说话,便倒在了顾思敏怀中。顾思敏心疼的抱了他,直奔映月宫而去。临走前还吩咐绝芜双等人,去宣太医。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可真是:忆君捏筹卿舞骰,血已满盘棋凋 112第一百零九章 扭转乾坤 顾思敏一到映月宫便忧心忡忡的帮荣瑾瑜清洗了伤口,等太医前来。随后,绝芜双等人便拉着太医赶了过来。 顾思敏看了一眼太医,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焦虑,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治啊。” “是。”那太医一愣,微颤着身子,声音也有些害怕的颤抖。 太医拿了药箱便去医治,先是止了血,又用刀划开荣瑾瑜的皮肉,将那箭头取了出来。又用烈酒了消毒,荣瑾瑜受不住疼痛,倒是晕了过去。可是他这一晕,又吓坏了顾思敏。顾思敏一怒,道:“怎么回事,你就不能轻点吗?” 那太医战战兢兢的,回道:“圣上莫急,皇夫只是受不住疼晕了过去。可是,这消毒是轻不得。” 看圣上这架势,就是在意的不得了。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就得掉脑袋了。 那太医说完便又开始忙碌起来,那太医正要脱了荣瑾瑜上衣帮他包扎伤口,顾思敏却先一步,道:“你们都去外面等着吧,这伤口朕来包扎。” “是。”众人都退到了门外等着,绝芜双等人也是着急的不得了。 从头到尾太医连脉都没把过,只是帮荣瑾瑜处理了伤口。众人退下之后,才都松了口气。可这气还没松完,心又提了起来。不多时,顾思敏传了他进来,问道:“皇夫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可有性命之忧?” 那太医,似有止不住的颤抖,擦了擦额上的汗,才道:“回圣上,这,这不好说。” 顾思敏冷颜,怒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实话实说。” 那太医想了想,便道:“回禀圣上,皇夫这后面的剑伤本来无碍,只是箭头断在了前面的肩膀里,他又过度活动,想必之前又是连夜赶路,劳累过度。再,再加上失血过多。这,” 顾思敏左眉一挑,冷声问,道:“这什么?” 那太医犹豫之下,还是闭了眼直言,禀道:“这,这怕是有性命之忧的。” 正说着,夏优璇和萧尹等人倒是赶了进来。夏优璇看了眼荣瑾瑜,便从怀中拿了瓶药出来,喂了他吃。 顾思敏一愣,脸色又黑了几分,道:“你们都去给朕想办法,如果他死了,朕要你们陪葬。” 顾思敏想也不用想,便知道那必是荣瑾瑜以前给夏优璇的药,想必是能救命用的。 众人就这么等着,荣瑾瑜也一直昏睡着,众人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醒。顾思敏便一直在床边坐着,拉着他的手,她一言不发,众人也都不敢开口。 不多时,一个人影冲了进来,一进来,便叫道:“哎呦,怎么这么多人呢?城外面满地都是尸体呢,这里怎么这么多活着的?” 夏优璇一听那声音,便道:“师伯,您怎么才来?”太好了,这回瑾瑜有救了。 紫阳真人笑了笑,道:“小优璇,晚了吗?” 顾思敏看了看紫阳真人,便道:“师父是来救瑾瑜的?” 紫阳真人看着顾思敏,笑道:“嗯,不错,我喜欢听小思敏叫我师父。” 顾思敏忍不住的皱眉,道:“您快点看看瑾瑜吧,他昏迷到现在都未曾醒过来。” 顾思敏气结,她也来不及跟紫阳真人计较,这个时候忍让和讨好,还是必须的。 紫阳真人看了看荣瑾瑜,道:“嗯,还知道吃玉露丹,若是不吃,那才死定了呢。” 紫阳真人立刻运功替荣瑾瑜顺了气,又喂了他几颗不同的药丸,道:“只是虚弱无力,失血过多而已,他要喝血。” 紫阳真人刚一说完,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顾思敏和夏优璇便走至桌前,割了手腕。紫阳真人又在碗中加了些许的药物,喂了荣瑾瑜两茶杯血,才道:“已经没事了。” 听到这话,众人这心才放回了肚子里。那太医又是战战兢兢的替顾思敏和夏优璇包扎了手腕,不敢走又安静的退到一边去了。 夏优璇看了看顾思敏和荣瑾瑜,默默的从里面出来,却看见了同样失落的萧尹。仰天叹道:“你与我一样,也是局外人罢了。” 萧尹会意的一笑,道:“少爷是不是女人,与我而言,都不重要。他只是我的少爷,我要默默守护一辈子的人。” 夏优璇也笑了笑,这笑还是有些苦涩的。她看了眼那屋子,便纵身离开了。 荣瑾瑜没事了,紫阳真人倒是说他还要几个时辰才能醒。顾思敏遣退了所有人,那原本被她软禁在映月宫的安荷,也早已不在了。她帮荣瑾瑜盖好了被子,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回了御书房。 而此时,在御书房外候着的一干大臣,一见顾思敏回来了,便立刻跪地行了礼。刚才在听闻兵临城下的时候,就有胆小怕死的官员想要逃跑,想要投敌,还有一部分想要观情看势的。 可早在顾思敏听闻兵临城下之时,便吩咐兵士,只要看见叛逃的官员,一律就地正法。一连杀了几个大臣,众人才都平静的等着看局势。到后来,顾思敏的气魄和武功,他们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堪堪是巾帼不让须眉,现在众臣更是死心塌地的想要效忠朝廷,不敢再有异心。 现在众臣都在,顾思敏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反正里面也站不了这么多人。胡俊便搬了张椅子来,顾思敏一言不发的坐定之后,才问道:“现在城外是什么情况?” 韩准行礼,道:“回圣上,顾皓被圣上诛杀,楼语凝等人隐入敌后,兰陵军队二十万大军及时赶到救援,没多久,单将军和陈将军也带兵赶了回来。一鼓作气,全数歼敌。兰陵军队现已在长安城外五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整顿休养,众位将军正在清理战场。 顾思敏还未说话,曹震便赶来,道:“微臣晚到,请圣上责罚。” 顾思敏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道:“起来吧,事情办的如何了?” 曹震起身,头都没敢抬依旧躬着身,回道:“回禀圣上,都已办妥。与此案涉及到的官员,全部收监,等候圣上裁定。反抗不尊者,共有一百三十五人,皆以就地正法,无一人错漏。” 韩准等臣听了就更是疑惑了,又道:“圣上替换了江南官员?” 韩准到底是当朝一品首辅,他在心里想了想,真是一头的冷汗直流,不仅心道:圣上真是好手段啊,设计了一个这么大的阴谋,让反贼来跳。 确实,和韩准所想不差,顾思敏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预先算计好的。就如楼语凝会和顾皓联手,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她赶在此时削藩,就是为了逼着顾皓在此时谋反,好将他们一网打尽,省了二次出征的气力和财力。 楼语凝和顾皓先一步放出谋反的消息,又放出兵马人数,想要引诱顾思敏自负,派了大军前去灭敌。可他们实际上是早已谋划好了,等顾思敏派的人马一出了长安,他们的兵马便只留下小队人马在原地叫嚣,大军就要绕路远行,从两地绕远赶到郑州会师,直逼长安。可他们还是低估了,顾思敏的狡诈。 顾思敏早就料到了,叛军怎么会有如此众多的人数,他们以为能吓唬顾思敏,能吓唬顾思敏的兵马,惑乱军心。却不料,顾思敏留了十万大军也是为了迷惑他们。欲先取之必先予之,顾思敏派了单昭勇和陈东出征,便是提前下了命令的,她要单昭勇和陈东,行至南阳和临汾的时候,大军便不动声色的驻扎在此,只各派三万大军,大张旗鼓的直扑燕京和扬州,去剿灭那小股叛军。她也算准了,等顾皓和楼语凝临近长安的时候,她的两路大军,便可和叛军在先后的时间内赶回长安救援,再两面夹击,剿灭残敌。 而这长安城内,即使没有这十万大军,也决计是能守城七天的。 何况,楼语凝和顾皓说的三十万大军,完全是想诈降顾思敏的。他们又哪里能来那么兵马,最多也只得二十万有余。单昭勇的二十七万大军加上陈东的十七万大军一到,长安城的十万守军根本就不用动手了。何况,还有夏优璇带来的二十万兰陵军队。 顾思敏眼睛微眯,冷声道:“嗯,此次江南涉案官员众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些心生叛逆的官员,留下何用?”顾思敏又道:“明日开始,你们刑部便将收押的各地官员押解上京,核对完毕之后,再行处斩。” 顾思敏的心思是属于自己的,向来都容不得别人窥视半分。早在一月前,顾思敏就下了密旨,让曹震下了文书,让那些提早储备好的良才,通通装扮成平民模样,静悄悄的去地方上任。并命令他们务必要在江南等地传出谋反消息之后,再行上任,还要将原先任上的官员,关押候审。她又给予了他们生杀任前官员的权利,说是若遇反抗不从者,一律格杀勿论。 这也是顾思敏早就算计好的,她算计楼语凝,要的便是荣瑾瑜送来的那本名册。顾思敏若是要杀了楼语凝,也许是费点时间的问题,只要派点高手前去围捕,一样能将楼语凝制服。她要杀李忠辅就更容易了,只是,顾思敏想要的是跟反贼有联系的官员名单罢了。这些官员曾经生过二心,是顾思敏万万容不下,留不得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哪天这春风一吹,这野火若是又烧了起来,岂不是后患无穷。何况,顾思敏向来小心眼,背叛过自己的人,她是不会就此放过的。 众人一听,又是心惊不止,这次事关谋反,确实是不可能饶了他们性命的。这只是官员处斩,没有株连,已经代表圣上是法外开恩了。 韩准又带头,道:“吾皇圣明,臣等遵旨。”还好,圣上不是个暴君。要不然的话,谁能玩的过她呢? 韩准虽然是这么想的,可他也看出来了。圣上向来威严不可侵犯,对人无情,可照今日这不顾自身和形象的情况看来,她对荣瑾瑜还是有着小女儿家的心思的。 顾思敏脸上的笑越发的灿烂,直能勾得不论男女失魂落魄,可这笑在众人眼里,却只会让他们发冷,由内到外的冷意,几乎都能把人冻伤。 顾思敏一挥手起身要走,胡俊立刻,就道:“没事了,众位大人就散了吧。” 顾思敏又赶回了映月宫陪荣瑾瑜,她回去换了衣裳没多久,荣瑾瑜倒是醒了过来。 顾思敏绷紧的神色,瞬间绽放开一丝柔柔的笑来,轻声问道:“瑾瑜现在,觉得如何?” 荣瑾瑜有些费劲的一笑,道:“没事了,就是有些累。”嘴里,怎么有这么浓的血味呢? 他此时还是动不得的,轻轻一动便会扯到在肩膀上的伤口,前后都有,撕裂般的疼痛着。紫阳真人刚才走时往他伤口上撒了些麻药,那麻药也是才研究出来的,药性不烈,想必要好一会才能见效。 顾思敏擦了他额上的冷汗,笑眯眯的看着他,道:“那先喝点水吧,休养些日子就好了。” 这次,总算是都摆平了。而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荣瑾瑜应声,问道:“嗯,外面如何了?” 顾皓已死,想必外面的叛军也是乱作一团,优璇赶来了,又少不了一场厮杀了。难怪敏儿还是那么的自信,想必她早就是志在必得了。敏儿啊敏儿,你可知道,你若为君,我定为臣,若你控局,我愿为棋。只是你不该,不该将你自己至于不顾的境地,此番如此凶险,若你真是有个三好两歹,你叫我如何能够安心? 你都这样了,何必还如此担心呢?到底是你太担心我?还是太宠信我?顾思敏微微叹息,道:“已经没事了,都平定了。” 荣瑾瑜安心的点了头,道:“那就好,那,” 荣瑾瑜不知道楼语凝是生是死,他想问,却又开不了口,便犹豫的噎住了。 顾思敏自是知道荣瑾瑜犹豫着想问什么,她流光碧彩的眼眸里慢慢荡起了一丝冷光,道:“她应该是跑了。” 荣瑾瑜微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顾思敏也只是握了他的手,对于顾思敏来说,楼语凝是非死不可的,她的存在,于深于浅,都是一个不定时的威胁。以她的性子,万万是容不得楼语凝的,就像楼语凝不会放过她一样。有的时候,人生就是如此的,上天它会安排给你一个人生,而这人生,也许不是你喜欢的,这样的人生很无奈,可是你却没得选,只能低着头咬着牙,坚强的走下去。要么,你战胜自己,要么,你输给命运。人都是要学着长大,去适应这个社会的,而这社会却永远不会来迁就你。而人生,正是如此。于顾思敏而言,要么在这位置上等死,要么,就先下手为强,而后下手的总是要遭殃的。 这时,胡俊进来,道:“皇上,杨麒岳在门外求见。” 看到刚刚城楼上的情景,胡俊真是不想替杨麒岳通传的。圣上刚才明明就有了想杀杨麒岳的意思,他现在还敢自己送上门来呢。胡俊也是怕自己现在进来通传,会惹的圣上不满,可他也耐不住杨麒岳赖着不走。不过俗话可是说,要想活得好,就得死得早。 顾思敏扯了扯嘴角,道:“让他进来吧。” 杨麒岳跪地,道:“臣,杨麒岳参见皇上,皇夫。” 杨麒岳一身赤色的铠甲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却看起来依旧是飒爽风姿,犹如一位战功赫赫,凯旋归来的将军,而那铠甲上的鲜血,就是胜利的印证。 杨麒岳抬脸看着顾思敏,那人已换了一袭淡绿华服,三千青丝梳挽成髻,一根细白的镶玉金步摇斜插,高贵却不失柔媚。这哪里还有刚刚那在城楼之上的,那气质、那容貌、那风华无双却又铁骨铮铮的神采。自信又高傲的眼神,俯视着天下万物。现在宛然是一副细心照料爱人的小女儿家模样,恬静的坐着,守着她眼中的那人。 杨麒岳方才一见顾思敏她出手,便惊觉为天人,她那舞剑之姿,飘飘洒洒,动作若行云流水如燕般的轻盈柔软,眼神清冷,仿佛什么事都已与她无关。 荣瑾瑜不满的皱了皱眉头,费力的轻喘,道:“以后,还是叫王爷吧,皇夫什么的,听起来太不顺耳了。”皇夫,皇夫,怎么就觉得别扭呢? “你若是不喜欢这称呼,我明日下旨,叫众人都改了这称呼便是。”一个称呼而已,顾思敏早就不在乎了,她也不会胡思乱想的以为荣瑾瑜是不想与自己在一起,才不喜欢这称呼。何况,皇夫听起来的确是太过于像小白脸和附属品了,还不如驸马来的好听。 顾思敏忽而又展眉微笑,道:“杨大人此番过来,是为了何事?” “外面战事已了,臣是来探望皇夫,”杨麒岳见顾思敏看他而笑,微微脸红有些尴尬,小心翼翼的说着。可说这称呼时,他又想起了顾思敏方才那对荣瑾瑜万事应允的疼惜模样,一时悲从心中来,嘴上却赶紧改了称呼,道:是,是王爷伤势的。” 顾思敏在心里冷哼,面上却依旧平淡,道:“杨大人现在才来,晚了点吧?” 顾思敏言下之意,便是在指责杨麒岳刚才的袖手旁观,还拦着自己。顾思敏真是后悔,刚才没有借机杀了杨麒岳,又留下了这麻烦。 杨麒岳一愣,道:“臣刚才上战场杀敌,故此来的晚了些,还望圣上和王爷谅解。” 顾思敏为何会动怒,为何会飞身下了城楼,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杨麒岳看见顾思敏毫不手软的杀了顾皓,也知她是为了给荣瑾瑜出气。后又见她抱了荣瑾瑜离去,这心又像空了一般,跟着军队冲上了战场,这杀敌,却也是一种泄愤的方式罢了。 顾思敏眼神带笑,却冷了声音,问道:“杨麒岳,你护主不力,该当何罪?” 杨麒岳立刻,道:“臣,万死难赎其罪。” 顾思敏面容平静,冷眼看着他,道:“你自己滚到内阁府,领五十板子吧。” “是,臣遵旨。”杨麒岳一愣,还是应了声,可是他还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杨麒岳此时,却依然是舍不得离去,舍不得不再多看她一眼。杨麒岳想了想,才道:“皇上。” 顾思敏见他不走,皱眉不悦,才咬牙僵硬的蹦出了一个字:“说。” 杨麒岳想了想,找了个理由,道:“臣是想问,关于李忠辅的家人该如何处置,请圣上示下。” 顾思敏轻瞟了杨麒岳,道:“李忠辅论律,其罪当诛。不过杨大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此事,你代朕交于右相去办吧。” “是,臣知道。”顾思敏又眯着眼看他,他才又不情愿的躬身下去了。 杨麒岳走了,荣瑾瑜才闭了闭眼睛,道:“敏儿,你是在恨杨麒岳吗?” 好大的杀气啊,小心眼,不就是拦着你去送死了嘛。要是我,也是会拦着的。 顾思敏看着荣瑾瑜浅笑的神情微微一愣,心道:恨?凭他?不值得。 顾思敏抿唇暗笑,道:“我何必恨他,只是讨厌罢了。”若不是他们,你又岂会伤重至此? 对于杨麒岳,顾思敏断然是不会有恨的。那人于她而言,本就只是相识或是棋子罢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这是永远都不会有丝毫改变的,又何故会有过多的交集?既然无爱,又如何会有恨呢?可是每当顾思敏想起,杨麒岳干过的事情,就会掩饰不住的杀意肆起。 “嗯,说的也是呢。”还没等她反应,一双手臂就突然间揽住了她的腰,接着就将她拥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耳边也有一道语气相当缠人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瞬间竟能奇迹般的冲散了顾思敏所有的杀意。 顾思敏一愣,想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却又嗔道:“你全好了是不是?不疼了是不是?” 荣瑾瑜大窘,道:“哎呦,你一说就疼了。” 荣瑾瑜说完,不要脸的笑了笑,仿若一年前般的恩爱,这人生、这感情都没有过裂痕,没有过分离一般。他支在顾思敏肩膀上的下巴,微微的蹭了蹭,又轻轻的咬了咬,才满意的躺下了。荣瑾瑜拉了顾思敏的手,看了眼那绑着的丝绸一下子就明白了,方才为什么嘴里会有血味了。他皱了眉看着顾思敏,不言语。顾思敏也不解释,只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却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浅痕,一丝淡淡的柔笑挂于唇边慢慢的扩散,更深的绽放开来。 寒随一夜去,春还五更来。东风何时至,已绿湖上山。 113第一百一十章 吟风悲月 第二日,夏优璇命令兰陵军队收兵回国。顾思敏下旨,洗清了荆家谋反一案。荣瑾瑜每日上好的药材膳食补着,没几日也好的个七七八八了。伤口还未愈合,但已经没事了,本来也只是失血过多而导致的虚弱。 这日,顾思敏去了御书房,荣瑾瑜在御花园里休息,却无意间听到了两个宫女的谈话。 远处慢步走来了两个宫女,宫女甲,问道:“哎~,你知道吗,我听说王爷那天可是英勇的很呢,都跳下城楼去挑战安王了。” 宫女乙也兴奋,道:“当然听说了,你说咱王爷长的这么英俊潇洒,以往只知道他能文,没想到他还能武呢。难怪圣上那天会一着急,也跳了下去呢。” 宫女甲赞同的猛点头,道:“嗯,皇上可是喜欢着王爷呢。咱们伺候了这么许久了,何时见过皇上如此对过谁。也就只有王爷一人,而已。” 宫女乙又接着,说道:“那倒是,听说那天,兰陵军队也来助阵了呢。我还听说,兰陵的大公主和王爷关系匪浅呢。而且,那日单将军和陈将军,也赶了回来,那仗轻而易举就打赢了呢。” 宫女甲也不甘示弱自己不够八卦,道:“嗯,那是,那伙叛贼也不看看咱朝廷里有多少兵马,就敢造反。不过,我也听说了兰陵大公主和王爷有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呢。依我看呀,肯定是真的,要不然兰陵军队怎么会一出兵就是二十万,还日夜兼程的赶来呢。” 宫女乙想了想,说道:“就是,你不知道,王爷伤重的时候我就在屋里伺候呢。当时神医说要血,皇上和那兰陵公主,都划了手腕呢。哎,可惜了,我见那兰陵公主,她长的可是好生的漂亮呢。不过,看起来对谁都是冷冰冰的。” 宫女甲见宫女乙的音量过高,便捂了她的嘴,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着,道:“嘘,这种事情,咱私下里说说就好。别这么大声,要是让别人听见,惹了主子不高兴,可怎生是好?” 宫女乙吐了吐舌头,点头道:“嗯,嗯,知道了。快点走吧,我还要去浣洗宫呢。” 说完,那两个宫女,便又是有说有笑的离去了。可荣瑾瑜却脸色阴郁的从树后闪了出来,原本他听见那些称呼,还算高兴,顾思敏果然下了旨,让大家都改了称呼。可后面的话,又让他眯了眯眼,似有不悦。 荣瑾瑜正在思考间,杨麒岳却老远过来,道:“瑾瑜。” 荣瑾瑜抬眼看了看进了亭子就坐下的杨麒岳,道:“麒岳?你怎么会在这?” 杨麒岳一笑,道:“瑾瑜忘了,我可是皇城的金甲武护卫,这皇城守卫是由我负责的。” 荣瑾瑜也微微一笑,眉头微皱,道:“哦,那倒是,麒岳现在不需要去巡视吗?怎的这般得闲,来了御花园游逛?” 杨麒岳见他问,便道:“皇城的守卫,从来不敢有半点松懈,所以,皇城自是安全的。得了闲,听人说你在这,便过来看看你,你的伤如何了?若莹也是挂念着你呢。” 荣瑾瑜伸手倒了茶水,道:“呵,无妨了,还要多谢你们兄妹挂念了。”片刻之后,他又问道:“对了,算算这时间,若莹还没有婚配人家吗?你也不考虑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吗?” 杨麒岳,你们兄妹俩,还真是执着的紧呢。 杨麒岳听闻他问,颇为烦恼又似无奈,道:“嗯,她自己不想,爹娘疼她,也不愿意强迫。就此,耽搁了。”他又一脸苦笑的推脱,道:“我还年轻,何必如此着急呢。” 荣瑾瑜抿了口茶,眼光顺着湖面飘远,淡淡的,说道:“嗯,也是。婚姻大事,强求不得的。” 以若莹的年龄来看,在现在明明就是大龄女青年了。我还真就不信,你爹妈就那么想的开啊? 杨麒岳眼光阴郁,道:“其实,也不见的强求不得。当初你和皇上,不也是日久生情的嘛。”若是当初你没有回来,是我娶了敏儿。也许,也是会如此相爱的。 事到如今,杨麒岳仍旧是不死心的放不下。荣瑾瑜活着,他很矛盾,荣瑾瑜死了,他又会伤心。真是个纠结的人啊,他也被这爱情,玩弄的愚不可及了。 荣瑾瑜放下茶杯,目光闪烁不定,似是自问般的轻声笑,道:“哈~,是啊,是日久生情的。” 所以,才会这样的吗?她步步为营,我次次为棋。这无怨无悔,终究是心甘情愿的。 荣瑾瑜又偏头看着杨麒岳,半响他才,道:“麒岳,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送你一句话,你可要记牢了。” 杨麒岳凝眉望着他,疑惑道:“什么话?” 荣瑾瑜叹息,道:“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杨麒岳,你若是还是放不下的话,那么,敏儿可真是会杀了你的。这点与你来说,可不只是禄在其中,而是命在其中了。你也总有那么,朝生暮死的一天。 杨麒岳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其意,便笑道:“好,我会记住的。” 当天晚上平静如昨,待到休息前,荣瑾瑜才告诉顾思敏,自己想回江南的事情。 顾思敏平静的面容上,还是闪过一丝不悦,问道:“瑾瑜这次,又是为什么要走?”、 荣瑾瑜,你既然爱我,为何又不愿留下?你既然愿意与我同生共死,现在却为何又不愿相守与共? 荣瑾瑜有些困难的扯出一抹淡笑,道:“江南有些事情,还未处理完。” 顾思敏神色一紧,问道:“什么事情?要不要我派人帮你去处理?” 荣瑾瑜转头,疑问道:“敏儿这是,不放心我?” 那么,敏儿一定要如此吗?我在不在这,心都在你那里,可是你的心呢,又在哪里?我能一心一意的待你,而你,可否能像我一样? 顾思敏欲言又止的看着他,面色一犹豫,问道:“那你一定要走吗?” 荣瑾瑜轻轻一叹,缓缓的转过身,道:“是,敏儿还会软禁我吗?” 顾思敏,你是想要再软禁我呢?还是想要再算计我? 顾思敏皱眉,毫不犹豫的,应道:“会。” 荣瑾瑜,我真是想把你关起来,就关在这映月宫,让你哪也去不了。可是,我又如何能狠下心,如此对你,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来破坏这感情?如果是我束缚了你,那么,现在我给你机会,放你走。 顾思敏心里的这般想法,也是带着赌气意味的,她是又恼了荣瑾瑜要走。 荣瑾瑜轻轻一笑,又道:“我只问一句,你快乐吗?” 顾思敏涩然一笑,道:“若是没有你,我如何能快乐?” 荣瑾瑜却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他知道,顾思敏断不会再软禁自己了。上一次,是为了江山,或可原谅。这一次,若还是如此的话,那便是自私。 顾思敏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那目光又似要将他看穿一般。许久之后,顾思敏才懂了,他要的还是自由,他介意的,还是横在两人之间的顾氏江山。 第二日,顾思敏未言一语便去了御书房,荣瑾瑜带着萧尹,直奔福来客栈而去。 出宫前,荣瑾瑜深深的看了一眼坤正殿的方向。这一次,没有上一次的决绝,可他还是湿了眼眶。也许,这一次的赌注于他而言,下的真是太大了。 荣瑾瑜转过身的时候,坤正殿侧面的高阁上,却立着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穿过了空间和距离,望着他。那轻蹙的眉眼里,也有一丝寂寞和不甘。 龙门一夜琉璃照,飞天玄女遇人间。浮生一梦何处醉,不敢忘事与卿缘。 夏优璇看了眼牵着马的荣瑾瑜一愣,却也笑了。她接过了小二递来的马绳,也不言语,二人便并肩牵了马走。 出了城,上了马慢行,荣瑾瑜才道:“优璇手上的伤,没事了吗?” 早先一见面,荣瑾瑜就瞧见了夏优璇手腕上的丝绢,想也知道,那是为何而来的伤了。 夏优璇目视前方,轻声道:“嗯,不碍事。” 荣瑾瑜微微一笑,道:“这次,还是要多谢你了。不然,兰陵的军队也来不及赶来了。” 夏优璇郁结,道:“来了,怕也只是锦上添花,并非雪中送炭吧。” 荣瑾瑜无奈的笑了笑,道:“这份情意,我自是记着的。”他似突然想起般,问道:“对了,我听萧尹说,你们在回兰陵的途中遇上了语凝的埋伏。算算这时日,也不够去兰陵搬救兵,你是如何做到的?” 当时那时间,明显不够用,也只够赶到敦煌的,一来一去,怎么兰陵的救兵能赶得上呢? 夏优璇皱了皱眉,道:“那时遇了埋伏,脱身之后我便回了峨嵋,飞鸽传书,才来的及通知吉尔发兵赶来长安。兰陵发兵时,我也是只身前往长安的。” 当时,若不是直接回了峨嵋飞鸽传书,两边同时出发,又怎么可能赶得上呢。 荣瑾瑜明了似的一笑,道:“原来如此。” 夏优璇望着他,问道:“瑾瑜是在介意,顾思敏的算计吗?” 其实,她若不是因为爱你,又何故会如此大费周章的骗了你回长安呢。 顾思敏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确实是为了算计荣瑾瑜的。她若只是算计叛军的话,大可以在他们会师时,一举围攻,肃清残敌。就算不在他们会师时围攻,也完全可以将他们分头堵截,逐个击破。可是她却给了叛军兵临城下的机会,那是因为她知道,只有自己出了事,这顾氏天下出了事,荣瑾瑜才会不顾一切的赶回长安。 荣瑾瑜一愣,轻笑道:“算不上是介意,她现在与我的算计,也不过是因为爱我罢了。这些,我都懂。” 她在算计这天下的时候,连我也一并算计了。可是顾思敏,你竟然拿明国做赌,拿性命相挟,你又生生的算计了我一次。你叫我心里,没有怨,又如何能没有气? 但荣瑾瑜明白,这是顾思敏表达爱意的方式,即便是算计,也是毫不保留的,要用行动来证明。 夏优璇又,问道:“那是为何?”你当初都能为她来了京城,趟了这浑水,那现在又要退出,不会太晚吗? 他那笑,有说不上来的洒脱。可夏优璇,还是看出了里面含着的无奈和寂寞。 荣瑾瑜一脸的执着,道:“是我的私心。我要在江南等她,等她来找我。” 夏优璇咬了咬唇,疑问道:“荣瑾瑜,如若她舍不下这江山,不来呢?”你言语中,尽是执着的不甘。你其实,还是在介意这江山在她心里的位置吧? 荣瑾瑜眼波一转,轻轻一笑,道:“哈,若是她不来,我便死了这心,孤独终老。上次是赌命,这次我要赌上一辈子。” 这世间上,有谁能保证一觉醒来,就有人陪?我怕她离开我,所以我包容她所做的一切。可是现在,我不会再包容下去了。顾思敏,我要为了自己的幸福,算计一次。而这一辈子,我只算计你一次,而这一次,我就赌上一辈子。我可以等你,等你处理完这江山的事情,等到你能脱身舍了这江山时。若那时你心里还有我,就抛了江山来找我。若是不然,那我便彻底的死了心,那这尘缘便当散尽。 夏优璇苦笑,道:“何必呢,现在大事已了,你又何苦用自己的幸福做赌?” 你这么做,还不是与自己为难。若是顾思敏当真舍不了这江山,那这后半辈子,你当真能守得一辈子,也不愿再触碰这爱情,给自己机会,给旁人机会了吗? 荣瑾瑜气闷,道:“在爱情里,爱人总比被爱狼狈。这朝廷现下大事没有,也小事不断。谁能保证日后又会如何?难道,顾氏江山真就没有人了吗?”以前是与性命有关,可现在呢?若是这天下被她平定了,她还不放手的话,那便是贪恋权势。 对于顾思敏之前的行为,荣瑾瑜可以理解,可是天下既定,没有了祸事,顾思敏若是不放手,他定是不满足的。这江山,终究还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障碍物。 谈到后来,这话题也就不了了之了。他们又走了几日,行至江城时,却碰见了不该碰见的人。 那日,他们出了江城要再往南走,才能回杭州去。可出了江城南门数十里的地方,在路边看见了打斗痕迹。 荣瑾瑜皱眉轻笑,道:“oh,小尹子你放心的去看看吧,你是美丽兼智慧于一体的小尹,你是英雄与侠义的化身,体现你英勇忠诚的时刻到了。” 萧尹满头黑线,骑马去看。夏优璇无奈的笑了笑,跟着荣瑾瑜继续策马前行。 萧尹骑马前去查看,却碰到了奄奄一息的桃夭。桃夭无力的指了指右侧哽咽,道:“萧,萧尹。快去,救我家小姐。” 桃夭知道,若是萧尹在这,荣瑾瑜必然也这附近。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她觉得荣瑾瑜还是会救楼语凝的。 萧尹放了桃夭在马上,一拍马尾,那马儿便朝荣瑾瑜他们的方向奔去,萧尹又转身向右去救楼语凝。 荣瑾瑜见是马儿驮着桃夭,便知是楼语凝有难。他一愣间,夏优璇一探桃夭鼻息,已然没了气,便冲荣瑾瑜摇了摇头。 荣瑾瑜栓了那马在路边,便朝着刚才的方向飞奔,希望还能来的及。 萧尹刚刚赶到桃夭指的地方,便见这湖边全是黑衣杀手。他来不及多想,便扑身救人。随后,荣瑾瑜和夏优璇也赶到了。那伙黑衣人本已在萧尹赶到之前就重伤了楼语凝,这时,见荣瑾瑜来了便招招退让,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楼语凝,便撤了。 对荣瑾瑜如此手下留情,不用想也知道是顾思敏派来斩草除根的暗卫。荣瑾瑜哪有时间去顾及他们,他上前扶了楼语凝,查看了她的伤势,便在心里叹气暗道不好,伤势过重,恐怕… 楼语凝却淡然一笑,问道:“瑾瑜,你,你可还恨我?” 你果然是狠不下心的人,每次事后,都会忘了当时的怨恨。楼语凝见荣瑾瑜轻轻摇头,心里的悲伤倒是散的无影无踪了。 荣瑾瑜皱眉,轻斥道:“你别说话,留点力气,我带你去治伤。” 荣瑾瑜眼眶有些湿润,他只怕是这次,真是要生死相隔了。 荣瑾瑜正要抱了楼语凝起身,楼语凝却一把拉了他的袖子,道:“别,来不及了。”她喘了口气,苦笑一声,道:“你还未回答我。” 能死在你怀里,也算是上天的恩赐了。若是你已不再恨我了,那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到现在我才明白了真人那日说的言词是什么的意思,可这无止境的恨意,也只能至死方休了。 荣瑾瑜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半响他又摇头,道:“不恨。” 楼语凝释怀的一笑,眼角溢出的泪水,却有诉说不尽的心酸,她伸手抚上了荣瑾瑜的眉眼,道:“那,带我去你想去的地方,便好。” 荣瑾瑜点头还未答话,那手便已重重的滑落下去。 萧尹去看了看不远处的水影,有些失落,道:“少爷,水影也。” 荣瑾瑜微微呼出口气,道:“你去捡点柴火来,顺便把桃夭也带过来吧。”想必,她们还是愿意跟着你的,那便一起带走吧。 夏优璇的手,停在了荣瑾瑜的肩上,这时,却也是无声的站着,直到萧尹捡了柴火回来。 想当日长安一战,叛军早就死伤无数,到后来更是溃不成军,四处奔逃。楼语凝原本就没想躲藏,毕竟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都已没了容身之地,顾思敏的暗卫如同鬼魅,又能往哪里逃?她想遣了水影和桃夭离开自己,或可能保得她们性命。可二人忠心护主,至死不弃,几人要回江南去,竟就在路上遇见了顾思敏派出的暗卫。 但是临终前还能得见荣瑾瑜一面,想必楼语凝是十分欣慰的去了。 傍晚,三人又回了江城投宿。第二日,才带着骨灰上路回了杭州。 114第一百一十一章 终不离兮 坤正殿内,绝芜双应召觐见,道:“臣,绝芜双参见圣上。” 顾思敏表情清冷,情绪也没有任何波动,道:“芜双啊,瑾瑜回了江南。” 昨日,顾思敏就接到了暗卫上报说楼语凝等人,已经伏法。只是当时,荣瑾瑜等人在场。顾思敏当时也只是微微叹息,没有说话。 绝芜双暗叹一声,低头未抬,道:“圣上有何吩咐?” 顾思敏眼神略显清冷,道:“你们五人,都去找荣信王爷吧,跟他们报个平安。事后,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去护着他吧,这样,我才能更加的放心。 绝芜双又应,道:“是,臣等明白。” 顾思敏一挥手,绝芜双便退下了。第二日,顾思敏便下旨诏告天下,说康王荣瑾瑜战功赫赫,但伤重不治,薨于映月宫。 这道圣旨一下,伤的杨若莹真是肝胆俱裂。杨麒岳内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复杂,他记得上次见到荣瑾瑜时,他明明看起来好好的,可圣上现在又下了圣旨诏告天下,那么荣瑾瑜没死又为何要下这道圣旨呢?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让他又有了想获得顾思敏芳心的冲动。这念头,从未死绝一般,又活了过来,冲动而又强烈。可这于他来说,也是一道催命符。 杨麒岳见到顾思敏,便是忍不住心里的喜悦,道:“臣,杨麒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思敏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平身。” 顾思敏这次不询问,也不说话,只是眼神略带笑意的看着他。直看的杨麒岳,有些不明所以的羞涩了起来。若是荣瑾瑜还在,他必然看的出来,顾思敏是又动了杀念了。 杨麒岳微微躬身,道:“皇上,王爷他,他真的?” 不待他说完,顾思敏眉头一挑,眯眼笑着,问道:“麒岳还是,这么关心瑾瑜吗?” 杨麒岳一急,道:“是,臣确实是关心王爷的。” 顾思敏神色冷淡,再无笑意,口中恨恨,道:“朕的心思,难道也要交代于下人知道吗?”杨麒岳,你这是在怀疑朕? 杨麒岳顿首,急急的解释道:“臣,臣不是这个意思。”我又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只是不能确定,荣瑾瑜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死了。 顾思敏眯了眯眼睛,问道:“哦?那杨大人,是什么意思?” 杨麒岳看着顾思敏的清颜恍惚了,缓了缓神,才道:“臣只是,关心王爷的生死,没有不相信圣上的意思。” 顾思敏起身靠近了杨麒岳,她笑颜如花,杨麒岳却能感觉到她眼眸中迸发出来的煞气。杨麒岳忽觉她这笑,能让自己全身冷飕飕的。顾思敏那向来和善的微笑在杨麒岳眼里,怎么看怎么让人背脊发寒。杨麒岳一愣,他小心翼翼的偏头看了一眼顾思敏,却看到了顾思敏颈子上的那处浅痕。 杨麒岳心中一疼,似是中了邪一般,问道:“敏儿,既然荣瑾瑜已死,你难道还要守着他吗?” 顾思敏原本神色平淡,毫无异样。听得他此言大怒,冷笑,道:“杨麒岳,这话是你能问得的吗?” 杨麒岳终是忍不住,略有哽咽的,问道:“这么多年,敏儿,敏儿都没有喜欢过我吗?”若是没有荣瑾瑜,也还是不行吗? 顾思敏的眼神变了变,最终还是冷笑一声,侧过眼睛,不再说话。杨麒岳失落的告退了,他这心,又一次被顾思敏狠狠的践踏了。 荣瑾瑜刚回到杭州还没几日,便又听得顾思敏下了圣旨,以欺君犯上的罪名斩了杨麒岳。荣瑾瑜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杨麒岳的烂命,能活到现在才被顾思敏杀了,也算得是个奇迹了。他不是错在爱上了顾思敏,他是错在了看不清楚那人的心。若是得不到,何必去强求,他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了顾思敏忍耐的极限。 这一年的明国史书,大记事中,记载道:公元一百六十年三月,安王顾皓伙同前朝叛逆谋反,兵临长安。晟宸帝亲手诛杀奸相李忠辅于阵前。康王荣瑾瑜力挽狂澜,又得兰陵军队相助,率三军剿灭叛逆,以定祸乱。同年四月,康王荣瑾瑜伤重不治,薨于映月宫。同年五月,金甲武护卫统领杨麒岳,欺君犯上,下狱问斩。同年六月,晟宸帝改国号怀瑾。 陆染尘看了看书房内盯着画发呆的顾思敏,小声对楚流苏,道:“圣上,又在想念王爷了吗?”何必呢,王爷也是的,一走这么多年,还不回来。 楚流苏点头,道:“嗯,肯定是。”想当初王爷走时,圣上改了新的国号,怀瑾,还不是因为王爷才改的吗? 陆染尘又,叹道:“哎,圣上每年七夕都会回长乐公主府呢。” 楚流苏送了茶水进来,便对顾思敏轻叹,道:“圣上若是想他,为何不愿派人去寻了他回来呢?” 顾思敏微微摇头,叹道:“不,他这是在算计朕,他是在逼朕,在他和这天下之间,做一个彻底的抉择。” 早在改国号怀瑾时,顾思敏就想明白了,这一次,荣瑾瑜是在用他们两人一辈子的幸福做赌,赌的就是顾思敏的心。 年华似水、岁月匆匆,韶华暗断,流年殇,回首已是百年身。一晃眼,便是已过数年。顾思敏仍旧在长安,而荣瑾瑜也仍旧在杭州。这一别多年,却仍旧是,相闻相望不相知。 杨柳树下,思尽红颜鬓发白,轮回荒芜了谁的春夏。抚雨听琴,花落无声,流年多暗殇,谁忆青春苦短? 明国怀瑾五年,春,这一年的春末多雨,初夏来的也比以往还要早。白天的阳光,总是能透过树影,撩拨起思绪的风。这一日,荣瑾瑜又在墨云轩伤春悲花,气愤这么多年了,顾思敏竟还不来找自己。想必,自己这胜算是颇小了。 而这时,西子阁的门外却停下了一辆马车。从车上下来一个素衣女子,眉眼若画,绝美动人,她抬眼看了看西子阁的牌匾,便笑语盈盈的向里走去。 她在路过大厅时,西子阁众人投来的惊艳眼光俱已被她无视。夏优璇倒是冲她笑了笑,而荆若漓等人没有言语,只是起身恭敬的行了礼。那女子满眼笑意,冲着夏优璇微微点了点头,便朝墨云轩走去。 她的脚步却停在了墨云轩外的花丛中,只是不近不远的看着亭中那人的背影,凝眸浅笑。真可是: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这笑意,回首多年,仍见风华如故,回顾万千,一笑千金。 荣瑾瑜听到脚步声,一回头,便愣住了。他眨了眨眼,似有不信自己的眼睛,心道:顾思敏,这个世界好小,小到我一抬头,就看到了你的微笑。这又是幻觉吧?多年以来,这么真实的幻觉还在。时光洗涤去所有的痕迹,唯有你的身影愈发清晰。我恍惚在,每一个想你的时候。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想我笨拙的守候,是否太过孤注一掷? 顾思敏见他这般反应,眼眸中忍不住的透出笑意,轻步上前,静静的只是看着他。荣瑾瑜一愣,竟然觉得这幻觉,太过真实,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脸。疼,看来这不是幻觉。顾思敏见他如此举动,又忍不住笑了笑。荣瑾瑜赌气般的往后退了一步,稍稍拉开了距离,纠结着又微微的瞪了瞪顾思敏。 一番相视,真是大有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场景了。 顾思敏又上前一步,言语凄凄,道:“荣瑾瑜,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人,你以为,那人是谁?” 荣瑾瑜,以前的时间里,是你守护我,以后的时间里由我来陪你。 荣瑾瑜听完之后,泪突然就忍不住流了下来,依旧有些赌气,道:“我,我又能知你多少?” 顾思敏,你那含笑的眸眼,是思念,是梦魇。 话音未落,他就见顾思敏紧咬着下唇,眼里似有水雾般的朦胧,似乎是要哭出来的模样。顾思敏一向坚强,不论是面对手足相残,还是面对阴谋算计。她都从不曾流过泪,只有两次。第一次,也只是让荣瑾瑜看见了自己眼中的泪光。第二次,是在得知了荣瑾瑜瞒着自己的事情之后,那柔肠寸断的嘤嘤泣语。而那嘤嘤泣语也只是因为爱意,才忍不住的柔肠寸断。 荣瑾瑜眼神深深的看着她,像是要将她刻进心里亦或是想要看穿她此时的心。二人对视许久之后,荣瑾瑜终是抵挡不住顾思敏那含怨凄婉的眼神。倾身上前,执了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不待她说话就一吻印下,这许久的思念,像是等不及了似的,在她耳畔处呢喃,道:“任时光绵延,年华逡巡,你始终是我心爱的姑娘。” 不管过去了多少年,不管我多少岁。只要是你,还在我身边相伴,这时光,就是我人生中最青葱,最荡漾的时光。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一眼万年轻,唯此心如旧。故人再见时,恍如隔世,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顾思敏去了墨云轩,此时在大厅里的花颜才反应过来,问道:“她是,” 夏优璇冲着她笑,荆若漓等人竟然,行了礼…这长相,这气质,莫非是… 荆若漓笑了笑,道:“嗯,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再问呢。” 她是何人,在这众人面前,已经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了。只是她们都不知道,顾思敏此次前来,是要留下,还是要带荣瑾瑜走。 荣瑾瑜此时还看着顾思敏,犹豫着问,道:“敏儿杀了楼语凝?” 顾思敏点头,毫不避讳的坦言,道:“她不该惦记你。” 荣瑾瑜嘟嘴,目光炯炯的看着顾思敏,又问道:“那,那杨麒岳呢?” 顾思敏又点头,毫无错意的承认,道:“他不该惦记我。” 荣瑾瑜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坚决强势,杀伐果断的皇帝顾思敏,他犹记得当时和顾思敏经历的种种过往,顾思敏每一次杀人时的狠辣气魄。 荣瑾瑜听了顾思敏的回答,眼皮一沉,满头黑线。心道:我居然在看见她的脸以后,就妥协了。真是想手插腰,指着天说一句,妈了个X的,有本事下道雷把我劈死吧。 不管分隔了多久,荣瑾瑜在顾思敏面前,都是没有抵抗力的。他抵抗不了顾思敏的言语,他抵抗不了顾思敏的声泪俱下,他抵抗不了自己对于顾思敏的爱意和顾思敏柔情的一切。 你只是来看我的吧?从未想过要留下来。荣瑾瑜心里无奈,叹了口气,问道:“那,那敏儿还要回长安吗?” 顾思敏见他失落,也不舍得再逗他,笑道:“从今往后,你在哪,我便在哪。” 顾思敏又从怀中拿出一条血红的手链,在他面前晃了晃,道:“结发为夫妻,”’ 荣瑾瑜眼前一亮,颇为惊讶,他拿过手链很快又笑了笑,接道:“相爱莫相离。” 这条相思豆的手链,便是那日荣瑾瑜走后,顾思敏亲自一颗一颗捡起来,又亲手一粒一粒用新的红线穿了回去的那条。这火红的豆子,映照着过往,鉴证着过往。 115番外-此心可比日月昭(end 顾怀一见顾思敏,便笑道:“臣,顾怀参见圣上。” “起来吧。”顾思敏蹙眉轻笑,道:“我们姐弟俩,何时也变得如此生疏了?” 顾怀,字商羽,与顾思敏同是先皇后颜汐柔所生。只是顾辰逸宠爱这女儿,多过于宠爱儿子,当年颜汐柔丧命,也是因为难产,顾怀又小顾思敏五岁。所以,顾辰逸倒是从没有偏爱过这儿子的。 顾怀咧嘴一笑,道:“呵,皇姐,这是皇家的礼仪,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嘛。也免得叫旁的人口舌了去,再戳些是非。” 顾怀看似玩世不恭,可这心思却也不单纯。他样貌与顾思敏有几分相似,顾思敏多像颜汐柔,而顾怀倒似更像顾辰逸些。顾怀为人也是表面和善,可他也只是对顾思敏言听计从,依赖甚深。除了顾思敏,他谁都不信。 顾思敏撩拨着茶杯盖,叹道:“一眨眼这日子过的可真快,羽儿今年也到弱冠之年了。” 顾思敏看了看顾怀,表面顽世不恭,暗里却也心机稳重。与自己当年倒也相像,这天下若是交与他掌管,自己也算是能安了心的。 顾怀沉思点头,也有些黯然,道:“嗯,父皇,母后也仙逝多年了。五年了,皇姐夫离世这么许久了,皇姐也不为了自己的幸福,考虑考虑吗?” 当初顾辰逸抛了这天下,去了天门,是瞒着所有人的。他的子女中,除了顾思敏谁也不知道他还尚在人间的事情。而荣瑾瑜的离世,更是如此。当时,顾思敏也算是给自己留了条平静的后路了。 顾思敏一愣,想到那人时,眼底还是闪过一丝温柔,笑道:“羽儿,现今你也长大了。皇族和睦,朝廷安定,朕也能放心了。” 这么几年了,荣瑾瑜,你可曾有过变化?音容,性格,亦或是,这心思。这一分别,便是五年有余,叫人如何不思念? 顾怀听后,手中的茶杯颤抖了一下,急声问,道:“皇姐,你,你这是何意?”难道,皇姐还要随了皇姐夫而去吗? 顾思敏雍容淡雅,依然还是从不曾改变的淡淡笑颜,道:“朕今日叫你来,是有些事情要交代你办的。” 顾怀一听安了心,才笑问,道:“哦?是什么事情?” 顾思敏忍不住眼中洋溢着的满满笑意,她微眯了眼睛遮掩,道:“朕要去一趟江南,等朕走后,胡俊会交给你一道圣旨,那是朕的意思,你照办就是了。” 应君诺,未曾相忘。荣瑾瑜,这一次,你赢了。我就追你到天涯海角去,与你厮守相伴。 顾思敏自称帝之后,除了跟荣瑾瑜决裂之时,对他自称为过朕,便再也不曾如此自称过。在她心里,自己在荣瑾瑜面前,永远也只是一个满足于爱情的小女人,不是公主,亦不是皇帝。而现在,这条横在彼此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终于要被踩平了,这心情,怎能不愉悦? 顾怀见顾思敏面容带笑,便应道:“好,那皇姐几时回来?” 皇姐这笑容,又是多年未见了吧?这么干净纯真,从小到大,也只是皇姐夫还在世时,我才见过皇姐这真心露出来的笑容。皇姐既是要去江南也好,可以游玩散心。 顾思敏微微摇头,她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一去,定是不回来了。 潇潇风雨路,暂不记年,叹花开几度。月光悲凉,遍染秋思白,暗烛摇红,醉剪西窗,叹孤影成双。春水消逝,秋风微凉,应君诺,未曾相忘。三千繁华愿尽弃,小院悠悠春未远。 顾思敏悄然离去,等到了江南,胡俊才把那道圣旨交给了顾怀。那便是顾思敏在位时下的最后一道圣旨,她既然下了遗诏,定然是打定了以后再也不回朝廷的心思了。顾怀看完之后大惊,一急之下,便不顾胡俊阻拦,亲自带了人马赶去了江南。 到了江南多日,荣瑾瑜又开始了天天粘着顾思敏的日子。顾思敏走时,陆染尘和楚流苏也都跟着,冷灏夜,习毅,陈东等人也要同往。顾思敏上位,于她忠心不二的人马,自然都已为官,陈东也早已经在朝为官,顾思敏便留了陈东,带着其他人等随行。她们的身份,西子阁的众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从未戳破过。 顾怀一到江南,便派了人马暗暗寻找。顾思敏此次未曾易容,倒是被顾怀的下属发现了行踪。那人便悄悄的进了西子阁,递了消息与顾思敏,说是豫王到了,请圣上定要前去一见。 第二日早上,荣瑾瑜极不情愿的往外走,顾思敏便叫住他,问道:“瑾瑜这是要去哪里?” 荣瑾瑜气结的跺脚,道:“去给师父买芙蓉糕啊。”要不是师父来了,我还能缠着敏儿呢。若漓也是的,又奔着墨雨澜跑了。 顾思敏轻笑,道:“嗯?师父来了?” 荣瑾瑜一脸奸诈,夸奖道:“嗯,荣锦记芙蓉糕,爱的味道,心的享受,不一样的感觉,不一样的追求。”真是的,还要去管理一下那家糕饼店。要不,师父会去偷着买的。以后管理顺了,就不用再管了。 荣瑾瑜前几日就命萧尹买下了杭州城最大的糕点店,那里的芙蓉糕最是好吃。他之所以买下了那家店,就是为了控制他师父紫阳真人。 顾思敏扬唇浅笑,道:“嗯,那你早些回来。” 荣瑾瑜笑着应了声,道:“好,你在这等我。” 荣瑾瑜没有叫上顾思敏一起去,就是因为他小心眼的嫌弃大街上的男人,会看着他家的顾亲亲流口水。 顾思敏自知她这弟弟是不会轻易就宣读遗诏的,她又怕荣瑾瑜多想,便换了衣衫,瞒着荣瑾瑜去了。 顾怀一见顾思敏,便气道:“皇姐,你怎的可以这样,你不要这江山了,连我也不要了吗?” 哼,竟然骗了我,我还真以为皇姐是出来江南散心游玩的呢。没想到,她就是计划好了的。 顾思敏也不怒,轻声道:“羽儿,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依靠皇姐了,你应该更成熟些,负起顾氏皇族交与你的责任。” 顾怀像小时候一样,不满的扯着顾思敏衣袖,哽咽道:“这皇位,我不要。皇姐,你跟我回去吧。” 顾思敏看着他,叹道:“我此生只爱过一个人,那人在这里等我。所以,我不能回去。这一次,我定不会再辜负他了。” 这爱意不会随着时间淡去,就像上好的美酒,会随着时间越发的香醇甜美,诱人至深,回味无穷又思念渐浓。 顾怀微微愕然,道:“皇姐夫,他…”皇姐留了遗诏,现在连称呼都改了,定是下了决心的。难道,皇姐夫没死? 顾思敏满面微笑,眼眸中也尽是幸福的神情,道:“对,他没死,他在这。”如若不是他在这,哪里还值得我去留恋呢? 顾怀皱眉想了想,道:“那皇姐夫为何不回长安?你们和我一起回去,不好吗?” 顾思敏摇头轻笑,道:“他素来逍遥不喜政事,若不是为了我,当初也不会几经生死了。”他如此对我,我怎可负了他?我又怎可再让他失望? 顾怀皱眉,气道:“那,那皇姐有多爱他?” 顾思敏忍不住的笑意轻浅,道:“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我只愿与他相濡以沫、生死不渝。” 与他一起沐浴那清晨的一缕阳光,与他一起晒尽那黄昏的一丝余晖。只有这样,这个人生才算完整。不需要位高权重的地位,不需要车载斗量的金银财宝。只要他在我身边,相偎执手,看尽人世繁华沧桑,仍然如旧的坚定不移。只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够了。 他们是,这般的相爱至深吗?顾怀似有失落,却无奈的点了头,道:“那我,知道了。” 顾思敏微叹,整了整顾怀的衣领,满意的扬了唇角,道:“羽儿登基之后,也该立皇后了。依皇姐看,左相韩准的孙女,就不错。不过,你若是有喜欢的人,是最好了。” 韩准向来正直,族人又少,你也不需防着他会外戚专权。不过,现在天下既定,若是皇帝自己有喜欢的人,而那人家又在朝廷没有背景,如此更好。 顾怀低头答应,道:“是,羽儿知道了。”他顿了顿,又皱眉,道:“若是,若是皇姐夫他敢欺负皇姐,皇姐就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顾思敏灿然一笑,点头道:“好。”他哪里是有那个胆子啊,最多就是无赖点,占我便宜罢了。 出了茶楼,顾怀眼神暗淡的看着顾思敏转身离去。他从未想过,会离开自己的皇姐,而这一离开,就是许久不得再见。 顾思敏停步在桥上,看着顾怀远去。心中的那一份释然,愈加轻松起来。此时,江南多雨的朦胧天气,又飘起了小雨。雨意渐浓,她伸手接了滴雨点细看着。荣瑾瑜便出现在侧,替她撑了把江南的淡紫色油纸伞。顾思敏转头,笑意盈盈,荣瑾瑜也低头一笑,那是一脸的坚定不移。他轻揽了顾思敏的腰肢,往街上走去,任由顾思敏在伞下红了脸颊,热了耳根。一如当初,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那一抹白色的衣衫,更是衬得粉色的身影,多了些许的柔情暖意。那一抹紫色,更是凭添了不少,江南才子佳人的浪漫情怀。 顾怀最后转身望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二人撑着纸伞远去的背影,他才放心的离去了。 想当日,荣瑾瑜犹豫着开口要告诉顾思敏自己这来历的时候,顾思敏却笑着摇了摇头,不待他开□待便柔声,道:“别说,什么都别说,我爱你,与身份无关,与性别无关。” 荣瑾瑜,不论你是不是荣王爷的儿子,是男子或是女子,与我来说,你都只是荣瑾瑜,我爱的人,而已。从前是,以后也是。只有你才重要,所以,别的都不重要。 是啊,在顾思敏眼里,心里,只有荣瑾瑜才重要,只要他是荣瑾瑜,便好。只一句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还是荣瑾瑜,那个我爱的荣瑾瑜,便足够了。 其实,顾怀派人来的时候,荣瑾瑜便已经知道了。可他不想阻拦些什么,他相信顾思敏的决定。所以,一早就在茶楼附近等候,等顾思敏一出来,他才上前牵了她的手,拦着她的纤腰,一同回家。这真是:曲渐终,更念情,一日相思几遍。暗香盈,远山叠,踏遍青山人已老,执子之手再叹,浅寒欺暮,可否终老? 不到一月,顾怀回京后,便让胡俊宣读了顾思敏的遗诏,登基继位。 这一年的明国史书,大记事中,记载道:公元一百六十五年,明国怀瑾五年六月,帝敏崩于映月宫,时年二十五,史称明高宗。其胞弟豫王顾怀继位,为表对先帝敬爱之心念,新帝起国号为天凤。 天凤元年,帝旨诏告天下,曰:新帝登基,思念先帝手足之情深,大赦天下,免税三年,举国同悲。 可他这哪里是同悲,他明明是要让这天下万民,都要记住他的皇姐顾思敏,记住怀瑾帝。更是要让这天下万民,都在祝福着身在江南的二人。 而身在江南的两人,听得此消息,也只是会心一笑罢了。她们还在想着,哪日要去天门看看姥姥和父亲呢。 一句珍重,相隔陌路离别了谁?一种相思,半生闲愁牵挂了谁? 一世浮生,往昔轻狂寂寥了谁?一番思量,谁又成了谁的执念? 情至深,爱至浓,百转千回终不离兮。爱到及至,便是深不能解的纠缠,谴慻绵连,牵扯磨砺。终不舍,终不散,死生追随,只因不忘,故而不弃。 那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木棉花盛开的过往,早已在青春染指的流年中,消逝贻尽。世人皆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而这天下的芸芸众生之中,又有几人能是真正做到,白首不相离的?又有几人真能,不枉青春,不负流年的?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正式完结了,这么久,终于是,完了。叹~ 有点不舍,所以还会有番外,但是不定时更新。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就,多谢大家的支持,鞠个躬,再见了。 116番外-风清月伴笑烟雨 皇帝大人,太过于小心眼,介意西子阁的各位姑娘们对荣瑾瑜那暧昧不定的眼神。所以,一声令下,便收了杭州西湖边上最大的宅子。可实际上,自从皇帝大人住到了西子阁之后,几乎已经没有姑娘敢再正眼的看着荣瑾瑜了,可她还是不够满意。话说那宅子挨着西湖,风景绝佳,离西子阁也是相近。可这宅子的匾额上,却书了顾宅二字。当时,荣瑾瑜还玩笑说:一顾倾城,自己还是小白脸,要赖定了顾思敏。顾思敏却微微一笑说:荣瑾瑜这辈子只能当自己的后宫嫔妃,被自己压着。 顾思敏要入住,这院子经过翻修,现今的装修和大小,堪堪是要赶上当初的长乐公主府的规模了。不过荣瑾瑜倒是说,以后可能会经常住在玄晨小榭,或是出门游玩。所以,这里的宅院倒是没有认真的摆弄,不过顾思敏手下的办事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和一丝不苟啊。 这日一早,二人刚醒,荣瑾瑜又赖在床上缠着顾思敏不想起床了。离开了朝廷和是非的日子,当真是惬意自由的。 此时,半靠在床边的顾思敏看了眼贵妃软塌,道:“瑾瑜,我要贵妃塌上的薄毯。” “嗯。”荣瑾瑜边嗯边狗腿的跑过去,拿了薄毯递给顾思敏。 顿了顿,顾思敏又看了看桌子轻笑,道:“瑾瑜,我要桌子上的诗经。” 荣瑾瑜看了看顾思敏那粉扑扑,极其诱人的小脸,鬼使神差的咽了咽口水,道:“好。” 许是刚刚睡醒的关系,顾思敏尚还有些睡眼惺忪,又慵懒的靠着床侧,发丝松散的垂着,那淡粉色的肚兜轻裹,更是衬得她白皙的肤色略微泛着淡粉,就连肚兜上那几朵淡色的小牡丹,也更是尽显妩媚。 荣瑾瑜刚坐下还没顾得上干点什么,顾思敏又指了指桌上,柔声道:“瑾瑜,我要喝水。” “哦。”荣瑾瑜咽了咽口水,应了声,又接着去倒水。 顾思敏看了看他的移动中的身影,满意的掩嘴偷笑着。 “瑾瑜。。。” 反复了数次之后,屋内所有能被顾思敏扔到床上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了。 “。。。。。”荣瑾瑜无语的看着她,咬了咬唇,可怜巴巴的,问道:“敏儿,你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顾思敏如沐春风的笑了笑,道:“不能,我就喜欢躺在床上看着你忙来忙去,跑来跑去的样子。” “。。。。。”荣瑾瑜微微张了张嘴,看着她那狡黠的笑,最终还是无奈的呲着牙,道:“好吧,喝水吧。” 顾思敏收了笑,正在喝水时,荣瑾瑜就突然吻上了她的耳朵。 “咳。”顾思敏措手不及的一呛,立马就皱了眉头,微微的瞪了瞪他。可荣瑾瑜立刻将头扭到别处,装作没事发生一样。 顾思敏眯了眯眼睛,又继续喝水,荣瑾瑜又迅速的扭过头亲吻了她的耳朵。这一次,比上一次吻的更深了。顾思敏全身一软,一下子就呛到了。 荣瑾瑜又更加无赖的欺身上前,吻上了她水润的樱唇,顾思敏微微后退,哼道:“荣瑾瑜!” 顾思敏看着日渐胆肥,笑不露齿的荣瑾瑜,顿感无奈。 荣瑾瑜还得瑟的抖了抖眉毛,嗲笑道:“敏儿~。” 顾思敏警惕的看着他,道:“嗯?” 荣瑾瑜嘿嘿的笑了笑,道:“我们出去踏青吧?” 顾思敏微微一愣,欣然应道:“好。” 这主意当真不错,差不多每天都呆在府里不出门,还是挺闷的。 起了床,收拾了东西,荣瑾瑜便和顾思敏出门踏青去。走在那田间小路上,看着周围的绿意生机勃勃,心情也似又愉悦了不少。 荣瑾瑜看了看不远处的一片金黄色,用极其抒情的声音,叹道:“啊,那一片金黄色的油菜花啊~。” 顾思敏顺着他的眼光望去,立刻黑线,纠正道:“那是野菊花!” 荣瑾瑜又看了看那片金黄色,惊讶道:“啊,是吗?” 顾思敏此时,怒目瞪着他,冷声道:“是,荣瑾瑜,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荣瑾瑜纠结着,反驳道:“我没有采啊。” 顾思敏皱眉,一脸的不满,道:“哦?是吗?” 荣瑾瑜一急,拉了拉顾思敏的袖子,又辩解道:“那个,那个上次,是若漓他哪啥,不能怪我的,敏儿。” 真是的,小心眼也不能总是翻旧账呀。 顾思敏一把打掉他拉着自己袖子的手,啐了他一口,道:“哼,你倒是好,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荆若漓要追雨澜,你瞎凑什么热闹啊。哼,凑热闹都凑到青楼楚馆去了,还险些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其实不久之前,墨雨澜前来看望顾思敏,荆若漓又屁颠颠的跟了回来。某日,荆若漓和荣瑾瑜商议着要怎么样才能打动墨雨澜的方法。荆若漓居然想到了要去青楼,找各种女人好好的了解一下女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当然,关于他们俩也是女人这种事情,纯属天方夜谭,一个笨蛋,一个无赖,两人常年女扮男装,从来没有搞清楚过女人心里的小心思,碍于和西子阁的众人太过熟悉的原因和面子问题,他们便决定要找一家没去过的青楼。 所以,就走上了一条漫漫无边的犯罪道路。 那日,二人刚到了烟花柳巷中的一家青楼,便被那的姑娘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进了房间,更是谨守妇道不敢有任何的轻薄举动。可是,在这种烟花之地,若是想守身如玉,那无疑是一种挑战高难度的行为。二人只是叫了几个姑娘,讨论着女人心里的小九九和小别扭。可老鸨和姑娘们,看着这两个金主,到了嘴边的肥肉,自然是没有吐出来的道理啊。 荆若漓自顾的问着那些姑娘问题,荣瑾瑜郁闷的喝了两杯老鸨下了春、药的酒,可就在他刚刚药力发作的时候,皇帝大人就听得消息杀了过来。当场抓获了情迷意乱,还没来得及犯那应该千刀万剐的不守妇道大罪的荣瑾瑜。虽然,当时是荣瑾瑜中了春、药,可最终的结果,还是导致了皇帝大人三天下不了床。所以,皇帝大人当时的那个怨恨之心,犹似海深。在她那强烈的报复*的催使之下,荣瑾瑜也无力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真是两败俱伤呀。 一想回想起当日,荣瑾瑜那悔恨的眼泪,就一把一把的洒呀。 荣瑾瑜收回痛苦的思绪,满是幽怨的看着顾思敏,嗫嚅的辩解,道:“敏儿~,那是一个意外呀!你不能就这么宣判我的死刑,我要上诉。” 难道,我就长了一张,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脸嘛~~~。她居然剥夺了我翻身做主的机会,不行,我要抢回我在床上的主公地位。 顾思敏眯着眼睛,斜眼看他,问道:“哦?一个是意外,那两个呢?” 舌头是肉长的,事实是铁打的。荣瑾瑜,你还要狡辩吗?你就是到处在给我惹桃花债。 又是某日,久未回过玄晨小榭的荣瑾瑜,还是决定跟顾思敏回去小住。当然,这是顾思敏的小心眼,她完全是因为那个落夕崖的二人世界,时刻影响着她的情绪,才决定要去看看的。可是,他们还未上山,就在山下碰见了久未见面的苏小姐,苏云。 117番外-一树梨花踏春闱 当时的惨剧,完全没有预兆,就是酱紫发生的: 荣瑾瑜久未回过青城,刚进了城,就兴奋的指着远处的青山,道:“敏儿,现在城里就能看见青城山了,不知道师父在不在玄晨小榭呢。” 顾思敏看了看周围,点头笑,道:“嗯,一会回去,就知道了。” 还真是着急呢,住了这么多年,瑾瑜是拿这里当成家来看的吧? 荣瑾瑜张望了下面前的街道,道:“嗯,那是。我们去买点芙蓉糕吧,要不,见了师父,他可能还会撵我下山来买的。” 要是上去了,再被他老人家烦下来,岂不更是麻烦。 “好。”顾思敏轻轻点头,应了声。二人便往城东的糕饼店走去,谁料刚刚拐过了弯,就听得有人在轻呼荣大哥。 荣瑾瑜因为太过兴奋没有听见,自顾的往前走。可顾思敏却停了步子微微转头,循声望了过去。 荣瑾瑜走了两步,见顾思敏驻足不前,站在原地张望,便过去询问。苏云倒是惊喜的上前一步,道:“荣大哥,真是你呀。” 荣瑾瑜见到苏云的时候,猛然一愣,想了想才疑问,道:“额,苏,苏云?” 苏云见真是荣瑾瑜,脸上着急的神色,瞬间就变成了灿烂的笑容,道:“嗯,荣大哥,这些年你去哪里了?一走就是好几年。我去玄晨小榭找你,结果你和真人都不在。” 荣瑾瑜颇有为难的挠了挠头,道:“额,那,那个,,,” 荣瑾瑜结巴着,不知道该怎么骗她,还未开始说,顾思敏便眯着眼睛打量了苏云一番,玩味地抬头看着他轻笑,道:“这位姑娘是?” 荣瑾瑜一听顾思敏这满含笑意的语气,就浑身发毛。料想家里的醋坛子又翻腾了,便假笑了两声,道:“这是苏云,苏小姐。” 苏云听得顾思敏说话,便看向了她,只见她薄纱遮面,看不清楚容貌、只隐隐得见轮廓,体态窈窕,声音也好听的紧。她心里疑问,便也看向了荣瑾瑜,问道:“荣大哥,这位是?” 荣瑾瑜轻轻握了顾思敏的手,满含情意的幸福和遮都遮不住的傻笑,道:“她以前是我心爱的姑娘,现在是我心爱的媳妇。” 顾思敏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可还是被向来都在她面前厚颜无耻的荣瑾瑜无视了。苏云一愣,怔怔的看着他们二人逐渐握紧的手指。 顾思敏还是没能错过,那眼里重重的失落,和水雾般淡淡的湿润。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呢?果然又是这家伙招惹的受害者。 苏云有些无力的,问道:“哦,荣大哥是何时成的亲?这位姐姐就是前几年与荣大哥有婚约的姐姐吗?” 荣瑾瑜一听苏云这么问,一张苦逼的小脸,就更苦逼了。他小心翼翼又略显尴尬的看了顾思敏一眼,嘟囔道:“应该是的吧?” 要不要这样啊?这么模棱两可,容易翻了醋坛子的话,你也要问吗? 顾思敏却又黑了脸色,心道:前几年,有婚约的?指的是夏优璇吗? 苏云一惊,又低声似是自问般的轻语,道:“应该是的吧?”她又笑了笑,涩然道:“荣大哥和姐姐新婚,可真是恩爱呢。” 荣瑾瑜笑了笑,又敷衍,道:“哪里是什么新婚,我们成亲好多年了呢。啊,对了,苏云呀,我们刚回来,还要回玄晨小榭去看看师父,有时间我们回头再聊。” “嗯,好。”苏云困难的动了动唇角,终于是扯出了一抹无奈的笑,点了点头。看着荣瑾瑜拉着顾思敏远走的身影,是那么的熠熠生辉,令人羡慕。 荣瑾瑜看了眼前面的顾思敏,纠结道:“敏儿~,你走慢点嘛。” 刚出了城,顾思敏倒是一个用力甩开了荣瑾瑜的手,低着头快速的往前走着。 顾思敏听得他叫,停步转过身来望着他,满是醋意的冷哼,道:“荣瑾瑜,那个苏妹妹,可真是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呀。” 苏云、婚约。荣瑾瑜,我看你下半辈子的自主权,不想要了是不是? 荣瑾瑜睁圆了眼睛,似激动又认真的大声,道:“怎么会,我可是有家有室的人了,谁都没有你好!你就是和我吃饭一张桌儿,睡觉一个窝儿的。下田一块坡儿,死了埋到一个坑儿的,煮鱼蒸肉一个锅儿的。” 顾思敏忍不住的嗤笑一声,又看了看周围,嗔道:“你又混说什么?哪里学来的赖话?” 荣瑾瑜见顾思敏忍不住笑了,也咧了嘴,笑道:“这怎么能是混话呢?这是我发自肺腑的话。你就是我媳妇,我家孩儿她娘。” 荣瑾瑜刚说完一愣,便一声不吭的拉了顾思敏的手往前走去。顾思敏听得他说孩儿她娘,也是一愣,被他牵着走,只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没有再说话。 回到玄晨小榭,紫阳真人外出采药不在,荣瑾瑜倒是和顾思敏悠哉悠哉的住下了。第二日中午,顾思敏在院中喝茶作画,荣瑾瑜在准备午饭,这时候,又来了一家蹭饭的。 苏家的轿子刚进了玄晨小榭,顾思敏就猜到来者何人了。前一晚,荣瑾瑜在跟顾思敏交代当初犯错误的经过时,苏云也是在房中哭哭啼啼了好半天的。想想也是,年过二十的苏家小姐至今未婚,这东家相不中,西家瞧不上的,还不是因为人家那颗青涩的少女心,被荣瑾瑜这潇洒的伪少年蒙蔽了嘛。一蒙蔽还就蒙蔽了这么多年,昨日再见,往事涌上心头,昨儿晚上便哭了个死去活来,苏家父母看着不忍,商量之下,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就算是给荣家做小,他们也认了。 苏家的三人一下来,苏云就见院中坐着的女子低着头未戴面纱,但身形却像昨日见得的那女子,便带了二老,到了顾思敏面前。苏云冲顾思敏笑了笑,道:“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荣大哥呢?” 听她询问,顾思敏一直低着的头才微微抬起,轻勾唇角,道:“他在准备午饭。” 这一抬头,惊的三人惧是一愣,顾思敏的美态从来都是自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不虚假,不做作,顾思敏的高贵气质也是与生俱来的。她现在这些行为的不礼貌,早就在苏家人的眼里视而不见了。 苏云被自家娘亲一推,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失落着,说道:“那,那我去帮帮荣大哥。” 苏云失落的暗叹一声,心道:难怪荣大哥会娶她呢,要是我,也会的。这么漂亮又高贵,我如何才能比得呢? 苏云说完,就直奔厨房去了。顾思敏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自顾着坐了下来的苏家父母,才放下手中的笔,抿了口茶,不言语。 本来这苏云长的也是青城里数一数二的美女了,这也是让苏骆他们做父母的是相当自豪的事情,可现在一见到顾思敏,才觉得是井底之蛙,越发的自惭形秽了。 纠结了半天,苏夫人才开口,道:“荣夫人这画作当真是漂亮,真是个才女啊。” 长的漂亮,又有才华,难怪不会料理家务了。 顾思敏微微颔首,客气道:“一些玩乐之作罢了,不值一提。” 苏夫人又道:“这是荣夫人的谦虚了。对了,我听小女说你和荣公子已经成亲多年,不知道膝下可有儿女呀?” 看这姑娘的体形纤细窈窕,就是还未生育过,成亲多年还尚未有子嗣,可是大忌呀。莫不是身子不好,才至不能生育的?那这样的话,男方纳妾也是迟早的事情了。还是莫失了良机,早早的探问探问吧。 顾思敏神色稍稍一暗,淡淡一笑,回道:“未有儿女。”瑾瑜昨天的神色不对,难道,他也是想要孩子的吗? 苏夫人心中一喜,又假意的满面愁容,道:“那,你们成亲多年都未有个一儿半女的,荣公子可是大不孝啊。” 是狗都爱啃骨头,这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何况,现在还有个子嗣问题。常言道:君子远庖厨。哪有男人下厨,女子在这逍遥的,看这样子,荣公子也是个惧妻的,要是说服了荣夫人,这事可不就成了嘛。 顾思敏瞟了眼苏夫人,疑问道:“苏老爷和苏夫人今日来访,难道,只是来关心我们有没有子嗣的问题吗?” 苏夫人面色有些不自然,又尴尬的笑了笑,道:“荣夫人,有些话,许是不当说的。但是,又是不得不说的。既然我们都是女人,这话说的不好听点,女人这辈子就是为了自家男人和孩子活着。说句不中听的话,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可是你们这么久还未有子嗣,想必是身子不好。我们家苏云虽然不及你貌美多才,但是她也喜欢荣公子这么些年了,是东家不允,西家不许的,我们做父母的是看着眼里,也急在心里呀。” 这大好的年华生生的错过了,要是在拖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顾思敏脸色一冷,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苏夫人的意思是,”她说话时又刻意的一顿,沉声反问,道:“想让苏小姐嫁进来做小?” 是啊,瑾瑜还是以男子身份活着的,若是不孕,不能承继子嗣,可不就是我的责任了嘛。 苏夫人此时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她心下一横,将话挑明了,道:“荣夫人真是聪明大度,其实我们苏云也不错,可以帮你分担家务,尽传宗接代之责,不是很好吗?您是正室,一个侧室,又岂会容不下?” 顾思敏带着邪魅之气的眼睛扫过二人,心里恼荣瑾瑜是恼的咬牙切齿,面上却轻叹一声又浅笑,道:“嗯,这主意不错,我允了。” 何必这么早的,就说我大度。果然呢,连做大做小都不在乎了。荣瑾瑜,看看你的魅力啊。 苏夫人终于如释重负的呼出了口气,和在一旁助阵的苏老爷欣慰满意的相视一笑,客气道:“如此就好,以后可还要荣夫人多担待小女的不足之处。” 一提这大不孝,就是有用。我说呢,还真有哪个人是不在乎这不孝之罪呢。 顾思敏正要回话,便有一黄衫女子快步进了篱笆,惊讶道:“顾公子,你也在这。” 顾思敏老远就听得有人靠近的动静,此时见是陆颖,才道:“陆姑娘?” 陆颖一愣,道:“哦,顾,,” 陆颖此次见了顾思敏一身女装,愣愣的有些慌张,有些口不择言,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称呼了。上次夏优璇离开峨嵋时,陆颖才忍不住问了自家师姐顾公子的事情。却没想到,得来的这答案,真是春雷惊人呀。 顾思敏唇角微扬,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道:“陆姑娘何必客气,直呼我的名讳便可。” 陆颖有些羞涩、有些失落的轻轻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哦,我五师姐她说你是,是,是真是吗?” 顾思敏虽是笑着,却还是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头,道:“嗯,夏优璇说的,”她轻蹙了的眉头,又瞬间松开,只淡淡,道:“自然不假。” 外面的众人尴尬,在厨房里的荣瑾瑜也是尴尬,他好不容易弄好了吃的出来。一出来又愣住了,他真是没想到陆颖会来。 荣瑾瑜放好了饭菜,疑问道:“陆颖,你怎么会在这?”她怎么会来?这次她带脑子出门了吗? 陆颖嫌弃的瞪了他一眼,问道:“我怎么不能在这?” 荣瑾瑜坐到顾思敏旁边,毫不客气的问道:“你来干吗?” 陆颖也毫不客气的,回道:“我是奉师命来找真人拿药的。” 荣瑾瑜咧嘴一笑,一脸的得意,道:“那可不巧,我师父不在。”他又眉开眼笑的冲陆颖眨了眨眼,道:“你就先回去吧,慢走,不送了。” 顾思敏却看了看陆颖,笑道:“既然来了,何必着急着走,一起用饭吧。” 还真是热闹呢,荣瑾瑜,你这么惧怕陆颖吗?可还是有事瞒着我呢? 118番外-青海长云暗雪山 陆颖又冲着顾思敏羞涩的一笑,道:“好。”说完,还不忘瞪了瞪,愣着的荣瑾瑜。 荣瑾瑜一脸谄媚的冲顾思敏一笑,道:“敏儿,陆颖这么个大忙人,肯定还有事情要办的,留下来不好吧?” 陆颖还未来得及反驳他,顾思敏忍不住,笑道:“既然来了,又怎有立刻就走的道理。自然是要,叙叙旧的。”顾思敏又语带笑意的,转头问陆颖,道:“陆颖可是有急事?虽是许久未见,若你真有急事,我自然也不好再留你了。” 陆颖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顾思敏身侧,道:“旁的什么事也没有,我就是来帮师父拿药的。既然真人不在,我就留下来等他老人家好了。” 荣瑾瑜听陆颖说要留下来,惊的嘴都合不上了,真是恨不得把陆颖打包寄回峨嵋去。陆颖要是留下了,绝对是个麻烦。可这人都坐下来了,也不能撵走呀,荣瑾瑜也只好暗暗叹了口气,将陆颖弄走的心思,就此作罢了。 这顿饭吃的,真是百转千回呀。苏云刚帮荣瑾瑜夹了菜,荣瑾瑜就帮顾思敏夹了菜,顾思敏却又夹了菜放到陆颖碗里,笑了笑,道:“兰陵一别,倒是许久都未见过陆颖了呢,这次再见倒似清瘦了不少。” 陆颖心里一热,也夹了筷子菜放到顾思敏碗里,道:“嗯,我看你也瘦了。”陆颖说完,还不忘又瞪了瞪荣瑾瑜,道:“荣瑾瑜,你瞪着我干什么?” 荣瑾瑜见她们二人如此熟络的都有些不正常了,黑着一张臭脸,恶狠狠的戳着碗里的饭,咬牙切齿的,问道:“我哪里有瞪你了?” 苏家众人一听到荣瑾瑜这名字蓦然一愣,但苏夫人想趁热打铁,便出声解围,道:“荣公子,依你看什么时候办这婚事比较好?过几日倒是有大吉之日,” 苏夫人话未说完,荣瑾瑜就满头雾水的,问道:“什么婚事?” 苏夫人笑的灿烂,道:“自然是,你和苏云的婚事了。” 荣瑾瑜一惊,顾思敏无所谓的吃着饭,苏云红着脸、羞的低了头,陆颖倒是气冲冲的拍了桌子,瞪着荣瑾瑜,怒道:“荣瑾瑜,你伤了我五师姐、弄死个楼语凝,还不够是不是?你现在还想娶小的?” 荣瑾瑜被她一吼,登时也冷了脸、皱着眉,道:“陆颖,你胡说什么?” 陆颖噌的起身,就冲荣瑾瑜拍出一掌,道:“什么叫胡说,这是实话。” 荣瑾瑜一个闪避,也起身站到边侧,道:“你想怎么样?” 陆颖狠狠一瞪,道:“哼,我想打你,看你还敢不敢娶小了。” 顾思敏是女子又如何?你能喜欢女子,我就不能了吗?男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荣瑾瑜也毫不示弱的回瞪过去,道:“我娶不娶小,关你什么事?” 陆颖,早在兰陵时,我就看你不对了,你要不是喜欢敏儿,我就是瞎了眼的。 荣瑾瑜这话,气的陆颖全身直啰嗦,她嘟着嘴,脸色微红,道:“谁说不关我的事?你要是敢伤害了顾思敏,我就打死你。” 陆颖说完,偷偷的看了眼顾思敏,见她还是很淡定的坐着吃饭,倒是放下心来了。自己心中这些日子的憋屈和秘密都似发泄出来了一般,才松了口气。 荣瑾瑜咬牙切齿的,说道:“陆颖,你想跟我抢敏儿就直说。” 敏儿敢轻笑晏晏,你就真敢蹬鼻子上脸。我家敏儿,是你想抢就能抢走的吗? 陆颖被荣瑾瑜一下戳中了藏着的羞涩心思,气的满脸通红,抽出剑指着他,问道:“是又怎样?” 荣瑾瑜不怀好意的冷笑,道:“那我要替自己教训你了。” 陆颖倒是不曾见过荣瑾瑜动武,完全不惧怕的,说道:“呸,我可不是我五师姐,心心念念的舍不得你受苦,看我怎么教训你。” 二人说完,又是大打出手,荣瑾瑜倒似未尽全力,只是与她周旋,甩了银针去出,趁她躲避一掌拍过去,点了她的穴道。 此时,顾思敏这罪魁祸首波澜不惊,还是一如往昔的淡定,只是坐在桌边,举止优雅的喝着茶未曾动过,仿若此时二人的出手争斗,完全都与她无关一般。旁边的苏家三人已经有些呆滞了,苏云倒还算清醒,一直担心没有兵器的荣瑾瑜会打不过,手中拿着剑的陆颖。 荣瑾瑜点了陆颖穴道,还未有进一步的动作。就听见不远处的吵闹声,刚到篱笆外面的几个脸色全青的黑衣男子,停步问道:“喂,你们几个,知不知道紫阳真人在哪?”怎么这么乱呢?难道,都是来这求医的? 见对方态度傲慢嚣张,荣瑾瑜不满的皱眉,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全身黑衣,脸色铁青,是鬼门的人? 最前面的一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鬼火,我们是鬼门中人,来找紫阳真人求医的。” 荣瑾瑜冷眼看了他们一眼,道:“他老人家不在,你们走吧。” 那人见荣瑾瑜也态度不善,便问道:“我听说紫阳真人可是德高望重的医者,只得前朝康王,先帝的皇夫荣瑾瑜一人为徒。按理说,真人不在,这里应是没有人的,你又是何人?”哼,要不是为了治病,谁会对你这小子礼貌有加。 荣瑾瑜背过身,边走边道:“你们既然知道,何必再问?” 那男子惊讶,道:“原来你没死。”他顿了下,又道:“我这兄弟被碧幽宫的人打伤了,还请您高抬贵手医治我这兄弟。您要什么东西,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那人说完便鞠了一躬,等着荣瑾瑜的回复,可他身侧却有一名男子,眼光直勾勾的看着顾思敏,没有半点避讳。 荣瑾瑜停步转身,一脸不屑的,问道:“你们为何不去药王谷求医?” 荣瑾瑜满眼煞气的瞟了瞟盯着顾思敏看的那男子一眼,心道:你们要不是因为好色,惹到了我师妹何优,现成的小白鼠,我师叔又怎会不笑纳? 那人自觉失礼,道:“这,我师弟得罪了药王的徒弟,所以。”要不是那该死的鬼影、鬼行好色,又哪里会有这些麻烦和低声下气。 荣瑾瑜又逼问,道:“是因为贪财,还是好色?” 荣瑾瑜既然猜到了是因为好色起的事端,如此一问,也是懒得和他们多话,想让他们自己明了了滚蛋。 那人转头瞪了他身边的男子一眼,无奈道:“好,好色。” 荣瑾瑜见他们不识抬举、执意不走,不禁又皱起眉头,道:“本大爷今日心情不好,不治。” 那人看了眼身后被人搀扶着,奄奄一息的男子,突然单腿跪地,道:“请您一定要医治他。” 荣瑾瑜的怒气值再也忍不住的急速飙升,瞪着一直盯着顾思敏的那男子,喝道:“滚出去。” 为首的那人正欲说些什么,他身后那叫鬼影的男子,却鬼魅的一笑,眼里也流露出了浓浓的□,贪婪的看着顾思敏等人,道:“哼,不治,也无妨。这里的女子,也都是绝色呢。” 他旁边的一个男子,也如他一般,说道:“是啊师兄,不如让我和鬼影杀了这不知好歹的小子,带了她们走吧。” 那直勾勾的眼光,就已经足以让荣瑾瑜有理由千刀万剐了他。现在竟然还敢口出恶言,荣瑾瑜又岂能容忍得了别人惦记顾思敏。何况,还是这般的畜生。 荣瑾瑜阴沉着脸,抬起头冷冷地一个扫视。他微眯双眼,唇角轻抿,一丝冷笑从荣瑾瑜的嘴角浮现。那二人话音未落,一股寒气就扑向二人,接着巨大的杀气又迸发而出。再看荣瑾瑜已经抽出了腰间软剑,闪身向前,一剑划过其中一人的颈间,那人也只见荣瑾瑜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惊恐的表情还未有变化,便缓缓倒地,抽搐了两下手脚,再无反应。一瞬间毙命,连闭眼的时间都没有。 旁边那人一看这架势,便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抵挡,他周围的几人,也是一副作战的状态,荣瑾瑜看着他们冷笑,咬着牙,道:“胆敢惦记顾思敏的人,还没有一个,是能活着的。” 荣瑾瑜邪魅的笑着瞥了他们一眼,神色一狠,运了内力将剑做刀,直冲那人劈去,旁边那几人想要帮手,顾思敏却突然将手中的茶杯扔了过去,那鬼火将刀一横,挡了下来。荣瑾瑜这边已经一剑砍断了鬼影手中的刀,那一剑从右肩处砍下,右肩膀上也被砍的血肉模糊,骨头都断了,只有皮肉带筋还连着,一条长长的剑痕从他前胸一直倾斜着划过腹部。不深不浅的流淌着鲜血,旁边的鬼火本就是前来求医的,现在却又是一死一伤,心下一急,怒火中烧也是顾不得许多,举刀便要拼命。荣瑾瑜却一剑一剑的砍向鬼影,每一剑都轻了三分,偏就不让他死,只是让他流着血,受着疼,偏又故意的点了他的哑穴,叫他半点声响也喊不出口来。 那鬼火等人要上前拼杀,顾思敏也起身快步上前,拿了陆颖手中的剑,冲着鬼火直刺而去。 那鬼火一愣,只见顾思敏脸色不变,眼神带笑,只是看似没有荣瑾瑜的眼神阴狠,却偏就能让人觉得那是种比笑里藏刀更危险、更阴狠恐怖的笑。 荣瑾瑜自误自乐的折磨着鬼影,顾思敏倒是毫不留情的一剑挑了鬼火的手筋。鬼火捂着手腕,退后一步,道:“这是天门的剑招,你。” 荣瑾瑜见顾思敏都出了手,便也挑了那鬼影的手筋脚筋,道:“两只胳膊一条腿,你以后出门,只能蹦达着走喽~。” 顾思敏收了剑看了眼鬼火,慢悠悠的轻声,道:“回去告诉鬼见愁,以后,离玄晨小榭和天门中人,远一点。不然的话,可就不是今日这么简单的教训了。” 那鬼火有些怯懦的咽了咽口水,他算是认栽了,荣瑾瑜没死在这,那陪着他又使得一手天门剑招的倾城女子,不是和他一起离世的先帝顾思敏还能是谁?他是心有不甘却又无奈的慢慢退后,道:“我们走。”那鬼火一声令下,身后的跟班便抬了重伤之人离去了。 荣瑾瑜狗腿的跑到顾思敏身边,笑道:“敏儿,你是怕他们偷袭我才出手的吧?” 顾思敏斜眼一瞪,道:“谁有功夫管你。” 荣瑾瑜继续得瑟,道:“敏儿还是这么口是心非、别扭傲娇,”荣瑾瑜还没说完,顾思敏一记刀眼甩过来,他立刻就转了风向,端正了神色的,问道:“咳,那你干吗出手?” 顾思敏不屑的鄙视,道:“谁让你点了陆颖穴道的,我是怕他们伤着她。” 荣瑾瑜郁闷,狠狠的冲陆颖站着的方向瞪了一眼,大声吼,道:“陆颖,我跟你不共戴天。” 顾思敏不语,只淡淡一笑,转身便走。 紫阳真人却边吃饭,边问道:“呦,小荣,小陆颖怎么得罪你了?” 荣瑾瑜正盯着顾思敏的背影皱眉惆怅,听闻这声音一惊,道:“咦,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师父呀,轻功再好也不能总这么干啊,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吓人呢? 紫阳真人停下筷子,想了想,才道:“就是小思敏让那几个坏蛋,滚蛋的时候啊。” 荣瑾瑜看了看苏家的三个人,便道:“苏伯父、苏伯母要是无事,还是早些回去吧。这山上,可是不如城里太平的。” 苏家的三人才慢慢的反应过来了,刚才的打斗场面还有狠辣的手段,于武林中人来说,是家常便饭。可于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平头老百姓来说,那是危险重重,有性命堪忧的事情。 纵使是刚才听见了荣瑾瑜的名字,知道了荣瑾瑜的身份,他们也是来不及多想的。 陆颖见他们打完了,顾思敏又要回屋,便嚷嚷,道:“荣瑾瑜,你快点给我解了穴。” 哼,从没见他练过武,想不到还是个高手,他还想扮猪吃老虎吗?装的可真像。 荣瑾瑜撇嘴,瞪了瞪陆颖,气道:“哼,就不解,让你再跟我争。” 陆颖气愤的咬牙切齿,道:“你,”可现在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只好可怜兮兮的看向了紫阳真人,道:“紫阳师伯,” 陆颖刚开口,顾思敏就在房前停步,转身时一枚铜钱便打在了陆颖的穴道上,只不过,陆颖刚刚解了穴还未站稳,荣瑾瑜又一颗石子扔了过来。顾思敏微微看了荣瑾瑜,却又瞅见了在一旁盯着荣瑾瑜连眼都不眨一下的花痴苏云,一赌气又一枚铜钱扔了过去。 荣瑾瑜见顾思敏向着陆颖,心中不满,不免难过,一时间有种憋得难受的感觉,生起气来,就跟顾思敏较上劲了。他们这么玩闹,倒是无妨,只是可苦了陆颖,站在二人中间,被二人手中的器物,扔来扔去,点穴解穴,再点穴再解穴,身子都快受不了了。可又无从反抗,谁让她自己武艺低微呢。苏家的三个人都不敢作声,无能为力的看着,紫阳真人还忙着低头吃饭,没办法,就算紫阳真人惹的起荣瑾瑜,他也惹不起顾思敏呀。 119番外-静看天高浮云淡 顾思敏蹙眉看着荣瑾瑜,荣瑾瑜的幽黑眸子也一瞬不眨的注视着顾思敏,左手紧紧的握着拳头,直到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手心。荣瑾瑜深深的呼出口气,蜷起的手才松了开来。他转身坐回桌边饮酒,顾思敏这才解了陆颖穴道,又拉着她也坐回到桌边。 折腾完了,紫阳真人的饭也吃完了,开始饮茶了。只是他也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生闷气喝着酒的荣瑾瑜,又看了看一如既往,像没事发生的顾思敏,还有被折腾的够呛,尚有些呆滞气结,却又无可奈何的陆颖。 只是他老人家还未观察完呢,苏夫人见众人都安静下来了,便又提起了刚才的话题。 苏夫人清咳了声,问道:“对了,老身刚才的提议,荣公子觉得如何?” 那位姑娘刚才说的她师姐,还有什么楼姑娘,难道都是荣公子以前的相好?都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看样子,是错不了的。想当年,老爷还不是也在外面沾花惹草过嘛。何况,荣瑾瑜这名字还真是极耳熟的,这长相俊秀,衣着华贵,武功超群,文采风流,还会做饭行医,的确是完美的女婿最佳人选嘛。 听到苏夫人旧事重提,苏云的小脸立刻又变得红艳可人,荣瑾瑜的脸色霎时变得黯淡深沉。顾思敏若无其事的撩拨着茶杯盖,陆颖倒是气愤的瞪着眼睛,可又碍于打不过荣瑾瑜,也只好嫌弃的将脸扭到了一边。 荣瑾瑜缓了缓严峻的脸色,强忍着怒意,咬着牙淡定的假笑,道:“苏夫人记错了吧,在下早有妻室。难道,苏小姐没告诉过你们吗?” 哼,还记着呢。菇凉啊,少女啊,你如此执着是为那般啊?为那般? 荣瑾瑜这次,倒是拒绝的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苏夫人用胳膊肘推了推坐在一边一直都未说话的苏老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话。苏老爷一看到自家夫人这样子,也只好咬了咬牙,劝道:“这个我们知道,小女也已经说过了。可是,小女多年以来都只心系于公子,何况,刚刚尊夫人也已经答应了让小女进门做小的。有两位如花貌美的女子相伴,一文一武,一内一外,这可是天下男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呢。真人觉得,对是不对?” 荣瑾瑜在听得是顾思敏同意的时候,低着头也掩饰不住那一束凌厉的目光,望向了在一旁的顾思敏。荣瑾瑜见顾思敏还是若无其事的不理会自己,又见一旁的陆颖还是一副无限鄙夷中的神色,只得又憋着气收回了目光。 一直抱着看戏态度的紫阳真人,突然听见苏老爷阴险的问他的意见,他看了看放在一旁苏家带来的芙蓉糕,又看了看表情含笑盯着自己的荣瑾瑜,还看了看怒目瞪着自己的陆颖和抿茶轻笑的顾思敏。紫阳真人在看到顾思敏那轻轻扬起的唇角时,无奈的又将眼光移回了芙蓉糕上。吞了吞口水之后,他才忍着痛,艰难的将目光移向了一边,故作平静,道:“这个,这个,这个我可做不了主的。” 荣瑾瑜平静缓慢的舒出口气才徐徐的一笑,脸上的神情也恢复到了他一贯如常的温和优雅,道:“苏老爷,苏夫人,在下的相思红豆,只有一颗,从不愿与人分享。” 荣瑾瑜话音刚落,顾思敏的唇角又上扬了一分,荣瑾瑜一瞟见她那抹迅速消失的浅笑,便在心里想,道:顾思敏,你这祸害,你这妖孽!!!你肯定是故意的。 苏老爷面色一暗,颇有为难,又想劝道:“荣公子,这等艳福可是好事,何况尊夫人,” 荣瑾瑜不待苏骆说完,便打断他,低声道:“苏老爷,想您也是青城里数一数二的财主,如此低声下气的好言相劝,日后若是传将出去,您的颜面何在?何况在下心意以定,今生心系只此女一人,常言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在下心意亦是如此,惟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您就莫要再多言了。”稍作一顿,他又微微颔首,道:“如果再无别的事情,那就请回吧。” 苏老爷面色微红,似有窘迫,还想多加劝辩,道:“可,” 荣瑾瑜却起身,微微拱手,道:“山路崎岖,请小心慢走,恕不远送。” 苏老爷见事已至此,再多说无益,只好起身一甩袖子,看着自家夫人拉着自家小女往轿边走去,他无奈的转身看了眼荣瑾瑜等人,却在心里思量着,紫阳真人的这徒弟荣瑾瑜是不是真是前朝的王爷,先帝的皇夫荣瑾瑜。 苏家的三人刚走,荣瑾瑜就看着顾思敏,顾思敏也看着他,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语,荣瑾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顾思敏是根本就没打算要开口。荣瑾瑜见形势不利,便在心里,想道:冷静,冷静,敌不动我不动,敌先一动我就乱动。所以,只要敏儿不开口,打死我也不会先说的,反正此时此刻,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们二人对视了好一会,对视的紫阳真人都觉得刀光剑影,危险重重的提前退场了。直到顾思敏嘴角勾出一抹妩媚的笑容,荣瑾瑜也回以恬不知耻的一笑,这一下子,倒是看的陆颖心事重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郁闷的要退场了。 见陆颖要走,顾思敏却一把拉住陆颖的袖子,起身道:“陆颖要回房的话,正好一起走吧。” 荣瑾瑜,你是不会说,还是根本就不会想? 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退场了,荣瑾瑜寂寞的看了看杯盘狼藉的桌子,微叹,道:“顾思敏,在你面前,我总是浅薄。” 哎,还真是,高深不起来呢。你从不多问,也从不会过多的管我。每一次分开,不论原由,我也总是会自动自觉地告知你,我的行程和所遇见的人和事。于我而言,在爱情里,诚实尤为重要,和你分享所有,也让我觉得快乐。可你,总也能让我,感到心慌和意乱。情迷意乱,情迷意乱,是因为情深迷恋,才会心慌意乱的吗? 顾思敏送了陆颖回房,却自顾的行至落夕崖赏景。待荣瑾瑜去了落夕崖时,当真快是夕阳西下了。日暮晚照,霞光万丈,真是说不出的美丽壮观。可顾思敏的那一抹身影,单薄的立在崖边,犹似身披霞光余晖,也是说不出的应景和美好,可这美好,却能让荣瑾瑜觉得有些伤情。 荣瑾瑜走至顾思敏身侧,望远吟道:“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顾思敏盯着远处的目光没有移开,只道:“日落西山红霞飞,” 荣瑾瑜顿了顿,才接道:“风物长宜放眼量。” 顾思敏疑惑的转头看他,只见他已换了一袭月白色纱衣,轻皱眉头,望向天空,表情是久未见过的忧郁,又缓缓的,说道:“离开这么久了,若是想念,自是该回去看看的。” 荣瑾瑜此时望着天空的表情,在顾思敏眼里是那么的忧郁,可若是在他自己眼里,必然是一脸的苦大仇深了。 顾思敏不温不火,淡淡,道:“若是想了,我自是会回去看看的,这个不消你来说。” 听得顾思敏如此回他,荣瑾瑜轻皱的眉头又紧了一分,干脆赌气不说话了。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顾思敏才气,道:“那个婚约,可还要履行?” 傲娇的别扭受呦~~~,她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吗?昨晚不都解释过了吗?荣瑾瑜微愣,也不再做过多的辩解,只道:“我和苏云只是旧识而已,婚约也是早先用来搪塞她的理由罢了。” 顾思敏见他忘了昨晚答应之事,气得不轻,咬牙跺脚,啐了他一口,道:“我说的是昨晚之事。” 荣瑾瑜小心翼翼的看着顾思敏回想着,顾思敏便贴在他耳边轻声提醒,道:“你昨晚可是答应过我,会应我一件事的,不论大小绝无异议。” 昨晚,就在荣瑾瑜坦白的交代了当初的前因后果之后,又让小心眼的顾思敏,想到了当初他们二人的婚约。想想当初成亲时,荣瑾瑜可完全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逼婚了。当然,顾思敏当时是知情人,荣瑾瑜不是,可谁让顾思敏在家里的地位比较高大,是一家之主,小白的荣瑾瑜自然是敌不过的。何况顾思敏的一个眼神、一个撒娇就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沦陷了。所以,顾思敏便提出了不平等条约,经过小荣坚持不懈的努力协商,最终还是决定割地一次。就是应顾思敏一件事情,不论她提出什么条件,绝不反抗。 正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已经被顾思敏锻炼的身经百战的荣瑾瑜,觉得危险,立刻就不着痕迹的后退着,转移话题,道:“啊,对了,今日听那鬼火说是碧幽宫的人,打伤了鬼门的人。” 顾思敏不语,只是眼睛微眯的盯着他看。 荣瑾瑜无奈的干笑了两声,又接着说,道:“呵,呵呵。想必是武林又起了是非了,朝廷之事刚稳,武林又起了纷争。” 顾思敏还是不语,依旧眼睛微眯的盯着他看。 此时,顾思敏的心里已经在开始算计荣瑾瑜了。 荣瑾瑜被顾思敏看得全身毛毛的,又干笑,道:“呵,呵呵。马上就到了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了,今年应是要比选新的盟主了。”荣瑾瑜看了看周围,接着说道:“呵,呵呵,敏儿不想去玩玩吗?” 顾思敏还是紧紧的盯着他,干脆利落的,回道:“不想。” 笑的还真是假呢,每次都这样转移话题,以前没有用,现在也一样不会有用的。 “。。。。。”荣瑾瑜无语,觉得危险重重,连笑都僵在了脸上。 要想让其死亡,必先让其疯狂!顾思敏不会让荣瑾瑜死亡,却也一样会把他弄的疯狂的! 经过了多少年岁,此时荣瑾瑜的面貌始终有一丝女气,略显着一丝稚嫩,使得原本只是英俊的面容多了一丝细腻的婉转柔和,结合着本身的华贵气质和本人的温润,独特的魅力就像曼珠沙华一样诱惑着顾思敏。 顾思敏见他挪动着距离渐远,轻笑着,说道:“瑾瑜,你过来。” 顾思敏深色的瞳孔犹如一汪见不到底的寒潭,低沉到近乎柔媚的嗓音让荣瑾瑜一愣,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在清河边不顾身份,主动亲吻自己的顾思敏,是那个清澈单纯的如一汪清泉的女子,是自己心爱的姑娘,顾思敏。 恍惚间,有些怀念在长乐公主府的时光,荣瑾瑜如同受到蛊惑一般,慢慢的走向了嘴角挂着一丝邪魅笑容的顾思敏。而顾思敏绝美的面容带着女子特有的青涩,虽已完全张开的面容却让荣瑾瑜看的越来越痴迷。 顾思敏斜睨荣瑾瑜时,却见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发呆,不由得一股怨气上来,微怒的低声,嗔道:“瑾瑜。” 作者有话要说:鬼门和碧幽宫,都是唐家三小姐里面的。 那个写的是明国武林的事情,小荣她们可能会客串一下。 120番外-崇峦之巅云追衣 顾思敏带着撒娇意味的一声低低的嗔怒,立刻就勾回了荣瑾瑜的三魂七魄。待荣瑾瑜回过神来时,稍有不明所以的错愕,道:“嗯?” 顾思敏微微皱眉,声音却是忍不住的略带笑意,道:“是何事,让你想的如此入神?”已经入神到,都忘了我的存在? 荣瑾瑜听得她问,淡淡的笑起来,道:“在想你,想以往的那些平淡的旧旧的小事,敏儿还记不记得?我们是如何相遇,如何相识,如何相爱,到如何生死相许,乃至不离不弃的?” 顾思敏,每次我看见你那单薄瘦弱的小身板,就想给你一个坚强而有力的拥抱。流年不负,初衷不改。我惟愿荒漠在,你的流年朝朝。 对,没错,就是强抱!荣瑾瑜就是这么想的,而且,大多数时候,他也是这么做的。 顾思敏莞尔一笑,眼睛亮亮的看着他,道:“自然记得,终生难忘。” 我怎会不记得你我相遇,我怎会不记得你我相识,我怎会不记得你我相知,我又怎么会不记得你我相惜。死生相随的那些流年朝朝,你助我登位,你助我平乱,你为我不顾性命安危。你送我的相思红豆,依然如血般灿红的耀眼。那些日子,如同现在,都是人生中最美的日子。 人说,记忆总是潮湿的。但是,总也是有了温热,才会有潮湿。 “嗯,你看,我当时第一眼就喜欢你,换个角度就是说,你就是我的第一次啊,”说着,荣瑾瑜又忧郁的看了一眼天空,叹道:“或许,这就是师父说的缘分吧,前世注定好的,强求也得不来的。” 本来好好的煽情场面,生生的被荣瑾瑜的不知死活给扭转了整个局面。顾思敏听他说到我当时第一眼就喜欢你时,立刻就不自觉的嘴角抽动了起来。这是多么明显的诱骗行为啊!这是多么明显的不知死活的行为啊!这是多么赤、裸、裸的颠倒是非黑白,扭曲事实真相啊! 顾思敏深深的吸气,吸气,再吸气之后,才缓缓的笑着,问道:“哦?真的是第一眼就喜欢了吗?” 荣瑾瑜突然露出一个狞笑,用和蔼可亲堪比狼外婆的声音,说道:“当然是真的拉,俺从来不骗人的。”嗯,俺只骗狐狸。 顾思敏笑得眉眼弯弯,清了清嗓子,轻声哼道:“甜言蜜语。” 荣瑾瑜立刻傲娇,道:“哪有,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天色越发的暗了下来,月光盈盈,顾思敏盯着他不语,荣瑾瑜眼中精光乍现,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阴险。他快步上前,就吻住了顾思敏的樱唇,又搂住了她的纤纤细腰。顾思敏微微一愣,睁大了眼睛,脑中却显现出了那第一次的夜晚,也似今夜般的风清月明。还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心境,只是不一样的地方罢了。顾思敏心中一笑,又主动环了他的脖子,回应起这吻来。 天黑风凉,远处的竹林被路过的轻风,吹的沙沙作响,荣瑾瑜刚松开了顾思敏的唇,就听到一个如风般清远的声音,飘了过来:“哎呀,非礼勿视,要亲热就要回房间在亲热嘛,在公共场合这样子影响多不好的。” 荣瑾瑜听得声音一愣,心脏也非正常的扭曲着,低声怒道:“师父,你怎么会在这,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紫阳真人认真的想了想,道:“啊,就是刚刚啊,你松开小思敏的时候。因为要用黄岑,所以。。。” 哎,是年轻人容易冲动,还是我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呢? “。。。。。”荣瑾瑜无奈的看了看面色红润,一言不发的顾思敏。 紫阳整了整手中的药材,道:“嘿嘿嘿,老人家我摘完黄岑就走,绝不打扰你们。”真人整理好后,走了几步,又顿住,道:“佛曰:人间有三毒,即是贪、嗔、痴也。” 师父这意思是说,陆颖刚刚来过了?荣瑾瑜看了看远处的竹林,漠然道:“哦,我知道了。” 顾思敏脸色微红,但微微低着头又被稍暗的月色遮的让旁人看不清楚神情。她依旧是淡定自若,只是唇角带着冷冷的浅笑,疑问道:“师父是修道之人,怎会对佛理也有研究呢?” 师父真是这样不问世事的高人吗?想当初,瑾瑜也不只是略懂一二呢。 紫阳真人停步,竟然腼腆的一笑,道:“啊,人家我是修道啊,可是偶尔也信佛。” 顾思敏无语的看了看紫阳真人又看了看荣瑾瑜,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俩会是师徒了。这不着调、不靠谱的行为言语,明显一样。 紫阳真人刚走,荣瑾瑜便道:“陆颖可真是长大了,都春心荡漾了,是春天到了吗?”他见顾思敏不语,又自顾的,叹道:“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哪个小伙少女不思春?这是拦不住的事啊。” 顾思敏不理会荣瑾瑜的叹息,问道:“瑾瑜是想说什么?”他莫不是想说,刚刚陆颖来过了? 的确,刚刚陆颖是来过了,正好看到了他们拥抱着的那一幕。只是因为相隔的太远,借着月色,从远处看不清是接吻而已,陆颖自是以为他们是抱着的。如此一来,她也是亲眼见到了他们二人的感情了。便又悄无声息的,独自回房里伤神去了。紫阳真人说的贪、嗔、痴,指的便是陆颖了。 荣瑾瑜得意洋洋,笑得那叫一个禽兽不如,道:“没什么,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便牵起顾思敏的手,回房做运动了。接下来的几日,在山上倒也是清静自在的,只是第二日陆颖走之前,每每看到顾思敏时的神情,还是有些掩饰不住的失落和感伤。 安静的又过了几日,荣瑾瑜才想起来,前几日苏家人想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忘了提点他们谨言慎行。便想今日去警告苏家的人切莫妄言。毕竟,知道了他的身份,此事还是警告一番的好。 一早就下了山的荣瑾瑜正要去苏家,却在路上又碰见了几个流氓在非礼一个女子,看似那女子姿色倒是不差。可荣瑾瑜不由得在心里,想道:这是古代的治安不好啊,还是古代的经济不够发达呢?怎么老是遇见这种劫财和劫色的事情呢? 荣瑾瑜想着想着,就站在路边围观起来了,他其实是这样想的:这救呢,万一要是这姑娘又要以身相许什么的,可怎么是好呢?要是不救呢,这令人发指的行为,岂不是禽兽不如了吗?那是上去救人呢,还是现在拔腿就跑呢? 荣瑾瑜很是为难的犹豫着,那边的姑娘倒是用可怜兮兮的深情眼神瞅着他。却不料,她这么一看,还顺口就把叫救命的音量声又放大了一倍。那伙流氓也顺着那姑娘的眼光看了过来,见荣瑾瑜表情纠结的站在一旁,便指着他,问道:“喂,你小子站在这做什么?快滚,别碍事。” 荣瑾瑜没有反应,还是站着看着,那伙流氓见他不应声也不离开,又骂道:“喂,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赶紧滚开啊。” 荣瑾瑜还是表情纠结的站在没动,结果旁边的一个流氓,淫、荡的笑,道:“小子,你是不是也想加入我们呢?” 这次,荣瑾瑜终于是有反应了,他慢吞吞的鄙视了一眼他们,满脸不屑的,回道:“不是,我是在想要不要救她。” 哎呀,要是小尹子跟来了就好了。他可以亲自动手,我可以呐喊助威嘛。 不料,他此言一出,那伙流氓笑的浑身抽搐,道:“哈哈哈,小子,你还是别想了,你一个小白脸想挨打是不是?” 荣瑾瑜翻了翻眼睛,道:“不是,因为家有娇妻,我要是随便救人的话,她会说我不守夫道的。” 我还欠敏儿一件事呢,要是现在再出点什么幺蛾子的话,那我直接自挂东南枝好了。 其中一个流氓,反问道:“什么呀,娇妻怎么会这么说你呢?是悍妇吧?” 荣瑾瑜感慨万千的由衷赞叹,道:“你们,胆子真大。” 自敏儿出生以来,敢说敏儿是悍妇的只此一人呀,这人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另一流氓收起笑容,走向他,问道:“呦嗬,怎么地,你还想教训我们?” 荣瑾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嗯,非常想。” 荣瑾瑜正要动手,萧尹却蹦达过来,叫道:“少爷,你怎么会在这?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认错人了呢。” 荣瑾瑜又惊又喜,开口便问,道:“咦,这话应该我问才对吧?你怎么会在这?” 萧尹咧嘴一笑,回道:“我当然是来找你的嘛。” 荣瑾瑜眼中精光一闪,很快的滑过一丝犀利,甩手一指那群流氓,道:“萧尹,给我教训他们。” 忠犬萧尹二话不说,上去对着那群流氓,就是一顿暴揍。刚完事,荣瑾瑜就一把拉着他,飞奔起来。 提功运气,一口气跑回了山上,荣瑾瑜才停下来喘气。萧尹倒是一头雾水的,问道:“少爷,你跑什么啊?” 萧尹喘着气,看了看后面,疑惑道:后面有狼在撵一样,难道有高手? 荣瑾瑜稍稍平静了一下,讪笑道:“呀,你不知道,这叫做好事不留名。” 想咱也是入过少先队,胳膊上別过二道杠,幼稚园领过小红花的人,这点助人为乐的思想觉悟,还是有的。 萧尹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做好事不留?你这叫防患于未然吧?” 除了皇上,谁能让你奔逃的这么快,肯定是怕那女子缠着我们。 “。。。。。”额,被发现了。 萧尹见荣瑾瑜两手空空,又疑问道:“少爷刚刚为什么下山啊?” 荣瑾瑜这才想起来,轻呼道:“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下山是要去苏家的。” 额,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苏云的事情,萧尹也是知道点的,他这回才算是明白了荣瑾瑜到底在是惧怕什么,又追问道:“少爷要去苏家做什么?” 荣瑾瑜尴尬的挠了挠头,道:“哎呀,你别问了,此事说来话长。”他看了眼太阳,道:“哎,快中午了,我去准备午饭。” 萧尹点头,应道:“哦,”他想了想,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道:“咦,我好像,忘记了点什么事情啊。咦,是什么事情呢?我怎么一时之间就想不起来了呢?” 时至响午时十分,荣瑾瑜还在厨房里忙碌着,就听见外面一道尖锐的女声划破长空,紧接着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骂声。 荣瑾瑜速度的飞奔了出去,只觉得院子里是寒光四射,杀气乱窜。只见,众人都各自的坐在围观,月白在前挥舞着蛇皮长鞭,怒声骂道:“哼,萧尹,你说,怎么办吧?” 萧尹咽了咽口水,一边躲闪一边问,道:“什么怎么办?”他侧脸看见荣瑾瑜愣愣的站在一边发呆,便冲过去摇着荣瑾瑜的胳膊,道:“少爷,你快救我啊。要不是为了你,我” 萧尹话未说完,荣瑾瑜一把举起的菜刀在阳光的照耀下,划出一道异样夺目的光彩。多么具有威慑力的恐吓呀,萧尹一看见那把菜刀,立刻就闭嘴了。 荣瑾瑜看着他眉头一皱,大气凛然,道:“说,怎么回事?少爷我给你做主。” 荣瑾瑜手举菜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萧尹,那形象,那气势,真是说不出的顶天立地、豪情万丈啊。 萧尹有些颤抖,道:“少爷,就是,那个,刚才把她们全都忘在大街上了。” 完了,要是单挑的话那还好,除了芜双和灏夜,都还勉强能打平,也不至于被修理的太惨不忍睹,面目全非。可,要是她们一起上的话。。。。。 荣瑾瑜一听,居然牵扯到刚才的事情上了,立刻一脸的笑意,道:“额,那个,这事啊,其实,月白啊,那个我回头在跟你们解释哈~。” 月白狠狠的瞪了萧尹一眼,气愤道:“少爷,他,” 哼,说什么要去茅厕,让我们等他,结果呢,黄鹤一去还不复返了就。害我们等了他半天,要不是大姐说这是萧尹的地盘,他熟悉。我们还不知道要等他到什么时候呢,结果可好,他居然自己早就上山了。 芜双看了看荣瑾瑜那假笑,就知道事出有因,便拉住月白,道:“算了,既然少爷替他开了口,这事以后再找他算账。”芜双也斜眼冲萧尹一瞪,沫薇又添油加醋的,哼道:“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 众人都无奈的狠狠瞪了萧尹一眼,荣瑾瑜也俯着身子小声的威胁,道:“今早的事,不准说,知道吗,不然的话,哼,哼,哼。。。” 荣瑾瑜阴险的想着顾思敏知道自己今早跑下山,想去苏家的后果,想到顾思敏生气会用到的各种诡异的手段,他就怕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想到这里,荣瑾瑜就严肃的看着萧尹,那既阴险又冰冷的眼神,看的萧尹是如芒在背,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抖了几抖。 萧尹见荣瑾瑜冷笑着还冷哼,擦了擦冷汗就一个劲的猛点头。 “兄弟啊,你真是太贴心了,啥都不说了。”荣瑾瑜见他答应了,一脸情深意重、欣慰慈爱的拍了拍萧尹的肩膀,才有功夫问道:“对了,你们怎么都来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芜双起身,道:“本来没什么事,只是我们昨日行至南充的时候,听武林人士都在传闻少爷没死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又传开来的?” 还有这么喜欢记仇的人,真是小心眼。荣瑾瑜无奈的想了想,说道:“想必是那鬼门中人不服气,心怀怨恨,才放出这消息的。” 荣瑾瑜的厚颜无耻不是天生的,是日积月累而成的,已经淬炼的是相当的坚厚无比了,简直就是水火不进、刀枪不入。他剁了人家的手,还弄得人家身残体废,现在还说人家是小心眼喜欢记仇,这对人家来说,可是比杀父之仇还大的深仇大恨了呀。 月白突然眼睛一亮,一脸兴奋的,问道:“鬼门的人?怎么会跟少爷有过节?” 荣瑾瑜推敲了一下最有可能的原因,道:“前几日鬼门的人前来求医,得罪了我,我就下了狠手。想是他们之中有人怀恨在心,才散播消息出去,想给我造成点麻烦的吧?” 难道是想利用我,挑起武林纷争?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死不死,也是朝廷的事情啊,跟武林,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吧? 不待众人开口,月白又是一脸兴冲冲的,问道:“那少爷,要不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呢?” 荣瑾瑜看了眼摩拳擦掌、幸灾乐祸的东方月白,他左手依旧举着菜刀,右手动作异常优雅的轻挥衣袖,深情慈爱的看着众人,那笑容和蔼可亲的程度,可是比白雪公主的恶毒后妈还温柔慈爱,他缓缓的说,道:“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血洗金顶山。” 顾思敏刚从屋子里出来,看了眼他手里举着的菜刀和摆着的圣母姿势,疑问道:“你要用这个去血洗金顶山?” 真是出息了,最近越发的得意忘形了。日渐胆肥的趋势,也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跟在顾思敏身后的陆染尘一惊,突然大笑,道:“少爷,您,您怎么着也不能拿着把残次品去血洗人家吧,您好歹换把精铁的不行吗?” 刀尖上面还粘着几丝新鲜的、绿绿的菜叶,刀背上面还有生锈过的痕迹。 的确,荣瑾瑜不在青城山,那把菜刀,可是常年闲置在厨房里的案板上的。就那样放着,年久失修的,不论怎么磨,多少还是有点锈迹斑斑了。 荣瑾瑜瞟了染尘一眼,又看了看手上的菜刀,嫌弃道:“这刀多好的啊,能切菜,能剁肉,还能砍人。多实用啊,关键是还便宜。” 这把刀,可是我当年来的时候,在山下花了二十五个铜板买的呢。我还记得,当时给钱的时候,我那个小手抖啊抖的,心疼的都在滴着血那。想我那会多穷的,师父一共就给了一两银子,还要我给他买芙蓉糕。要是我早一点发现那荣瑾瑜留下来的财产,也不至于受穷的那样丢人现眼啊。何况,再怎么说,这把菜刀也跟了我这么些年了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没有爱意,总也有深情嘛。我又时常把它扔在厨房里不见天日的,这回刚好可以带它出去透透气,见见世面了。 染尘一摇头,也嫌弃道:“那好吧,要是去血洗金顶山的时候,您一人带着您的菜刀去吧,太丢人了。” “。。。。。”荣瑾瑜无语,面含幽怨,眼神悲愤而又苍凉,似有无限委屈的看着顾思敏,嘴唇颤抖了好半天,才道:“敏儿,我和我的菜刀都被染尘嫌弃了。” 天啊,就这样被嫌弃了,因为一把菜刀!它在怎么说,也是一个堂堂正正,出得了厨房,入的了厅堂的廉价兵器呀。 顾思敏幽然一笑,道:“不只是她嫌弃了,我也忍不住的嫌弃了。” 这人今日又是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发生吗?还是他那和月事一样不准时的,间歇性神经器官紊乱症又发作了?(这是荣瑾瑜告诉顾思敏自己间歇性抽风的称呼,其实简称就是-神经病。)若是在平时,只怕他会淡淡一笑,然后说上一句:这世上哪里的事或人,是没有传言的,既然是传言,就更不必在意了。都是些茶余饭后的事,过些日子,自然平静。 说的也是,顾思敏果然是了解荣瑾瑜,正是因为如此,荣瑾瑜才暴露出他那顽劣的本性了。不论这是不是谣言,越是回应,就越会引起注意,若是不闻不问的话,过段日子,倒也是会消停了的。 “。。。。。”荣瑾瑜瘪着嘴,扭捏着一跺脚,就不吭声了。 绝芜双等人自出宫后,还是第一次再见顾思敏。一见到顾思敏,都极及礼貌的颔首行礼,却面面相窥,不知该如何称呼顾思敏。 顾思敏见她们互相窥视,想来也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便问道:“你们平日,如何称呼瑾瑜?” 众人,回道:“少爷。” 顾思敏笑了笑,又问道:“那该如何称呼他的夫人呢?” 众人又互看一眼,才一恭敬的叫道:“少夫人。” “嗯。”顾思敏满意的应了声,意气风发的转身就往荣瑾瑜跟前走去。 见众人没有同意自己用菜刀的想法,盯着菜刀沉默了好一会的荣瑾瑜又突然一甩手,银针夹杂着随风飘落的花瓣往树干上飞驰而去,他朝众人谄媚的一笑,道:“要不,暴雨梨花针,专扎死穴,怎么样?” 众人无语,荣瑾瑜又从袖子里拿出几个油纸包,在阳光下挥了挥,道:“要不,痒痒粉,毒鼠强,三步倒?” 这次,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悉数投以崇拜的目光,集体心道:瞧少爷这阴险恶毒的德行,到底是跟谁学的?想着想着,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偷偷的看向了顾思敏。不过,想想皇帝大人根本就不用使这些个下三滥的手段嘛。所以,最终大家都觉得,自家少爷有可能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的。 萧尹表情窘迫,道:“少爷,这些好像,其实,咱们用剑就可以了嘛。” 荣瑾瑜收好油纸包,奸诈的一笑,道:“贱来贱去的,也贱不过人家,心灵脆弱的我可是很容易受伤的。不过,就你家少爷我这双美丽会放电的眼睛,可是看谁谁走运,瞪谁谁怀孕。他们忌惮,应该不敢太嚣张的。” 咩哈哈哈哈,有你们这么多的跟班小弟和打手,我其实就是去趁火打劫的嘛。 顾思敏的嘴角抽了又抽,趁荣瑾瑜还未反应过来,便飘然而去了。太丢人了,顾思敏怎么可能会跟他同流合污呢。 123番外-云破月华柔如水 当然,血洗金顶山什么的事情,着实是不可能的。顾思敏怎么会同意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呢?就算要血洗最多也是暗里派人去灭了他们,做的悄无声息便是了。此事,最后还是在顾思敏的吩咐下,由绝芜双等人出面,象征性的警告了苏府和鬼门的人,此事,也就此不了了之了。 在荣瑾瑜缓慢的回想中,他的心脏极度的扭曲着,终于把那两次事情的回忆给终结了。当然,顾思敏提起这事,并不是只打算让荣瑾瑜用来回忆的。她是想让荣瑾瑜自己记起来,还答应过自己一件事情,没有办而已。 他们踏青的这处田园净地依山而建,是荣瑾瑜带顾思敏来的。犹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时,这里的景致,美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顾思敏从来都不知道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秀逸宁静的田园村落。蜿蜒曲折的田间小路,一边是大片的田地里插着饱满的水稻,一边是宽广无垠的湖泊,微风徐徐吹过,水波粼粼,还有远处的青山层层叠叠,山下那高低不一、青砖绿瓦的房屋建筑,和迎着风姿俏然而立的百年树木。当然,还有被荣瑾瑜说成是油菜花的那一大片黄澄澄的野菊花,都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路边的几株果树正开得如火如荼。微风吹过,花瓣飘洒,更是美不胜收。顾思敏收回远眺的目光,暗示般的朝着荣瑾瑜露齿一笑,荣瑾瑜也掩饰般的慌忙咧嘴朝她呲牙一笑。 荣瑾瑜一脸牡丹花开时荡漾着的红晕,又带着一副无限羞涩的神情,低头迈着小碎步晃动到她身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敏儿,你要以身相许的话,我会很温柔的,虽然不是第一次了。” “。。。。。”顾思敏悄无声息的紧紧了,握着的拳头。 荣瑾瑜深情的看着她,那笑容又一次比白雪公主的后妈下毒时还温柔紧张。 “你又乱说什么?”早就许了,现在又提,想必是心怀不轨了。 顾思敏的脸色又变了变,轻挑秀眉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顾思敏的话又触动了荣瑾瑜抽风的那根神经,荣瑾瑜眼神一黯,一脸受伤的神情,道:“敏儿冲着我深情的一笑,难道今晚不是要以身相许吗?” “。。。。。”果然是,今晚! 顾思敏看着他,嘴角抽了抽,眉毛抖了抖,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算了,敏儿不愿意的话,不用解释的。我果然是人老珠黄,昨日黄花了么。”荣瑾瑜顾影自怜的轻叹了一口气,手捂着胸口,幽怨的偷偷看着顾思敏,道:“如果敏儿亲我一口,一定能抚平我所有的伤痛和疲累。” 顾思敏脸色一黑,瞪了瞪他。 荣瑾瑜见她还是不语,便又手掐兰花指,羞涩的一笑,继续无耻,道:“你不愿意的话,那我亲你一口也可以。” 顾思敏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举步上前,在荣瑾瑜耳边轻声,道:“你确定,不会后悔吗?” 听到顾思敏面带笑语的威胁,荣瑾瑜吓的心脏又是一阵拧抹布似的扭曲。他还记得,当时在长乐公主府时,有一晚,自己又一次不慎在公主沐浴时,闯入了公主房里,那时他已得知公主身份,又是第二次撞见公主沐浴,便愣住看了又看。公主倒是满面和善的不与他计较,既没有训斥,也没有责骂,连让他出去的严词厉语都没有,只是当他不存在般的,依旧是自顾的出水换了衣衫,那动作,真是高贵淡然,优雅从容。 等公主悠然的换好衣衫之后,才将他从头到脚的好一阵审视,那眼神炙热的程度,堪堪都是要透过外衣看到本质里去了,她又笑的勾人魅惑的,问道:“好看吗?”见荣瑾瑜狗样似的猛点头,公主继而又很是温柔和气的一笑,道:“我记下了。”当时,荣瑾瑜就觉得顾思敏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碗里的一块肉,好一阵的寒气逼人啊。从此之后,荣瑾瑜就经常会碰上些诡异的事情,比如,洗澡时突然就没了衣服,还有宫女敲门要进来伺候他沐浴更衣,或是水温过高过低的状况。公主还经常在就寝时,眼神诡异的盯着自己猛看,直看的自己是心里发毛,浑身发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啊。他甚至偷偷的怀疑过,顾思敏是不是有趁他睡着以后,又完完全全,一丝不漏的看了回去。 思及至此,荣瑾瑜瞬间正常过来,看了看远处,道:“那个,敏儿啊,这种羞涩的事情,咱们还是晚上回去了再行商议吧。我们去前面转转吧,莫要浪费了这大好的春光才是。” 说完,荣瑾瑜就欢快的蹦达着去前面了,顾思敏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一时恍惚,却又想起了当时在青城山下的那个背影。直挺的背脊,让人觉得有些落寞和苍凉。一直从未问过他是否介意没有孩子的事情,也一直从未问过他是否喜欢小孩子。想必是喜欢的吧,是想要的吧,也许,这样的人生,才更是圆满无憾了。 荣瑾瑜时不时的逗着顾思敏笑,这样的日子从前就很是向往的。无忧无虑,不会因为是非而分离,不会因为谋算而染指血腥,再也不需要践踏着层层诡计,而铁骨铮铮。 岁月静好,平安如意。纵使时间一点一滴的从指缝中溜走,也依然热情欢快。 是夜,荣瑾瑜终于熬到了,饱暖思□的时候了。 晚上,荣瑾瑜偷偷的看了眼站在床边准备就寝的顾思敏,见她睡衣微解,发丝轻散,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他蹭过去一把抱住顾思敏,无赖道:“抱住蹭蹭、抱住打滚、抱住占便宜。” 荣瑾瑜还未说完,就蹭的顾思敏痒痒的咯咯发起笑来。他见顾思敏心情大好,兽性大发正欲将其扑倒,谁料顾思敏却冷哼一声,闪向一边。 荣瑾瑜一个猛扑,收不住的撞了上去。他假意的揉了揉撞到枕头上的额头,不由得百感交集,忍不住幽怨的看着顾思敏,道:“敏儿,你这副勾人的样子,叫我怎么能不兽血沸腾呢?” 娘的,堂堂一个做过公主,做过皇帝的银,居然这么不厚道!闪就闪嘛,闪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顾思敏俯视着看他,暧昧蛊惑的一笑,心道:兽血沸腾?我看你是受血沸腾、受性大发了吧? 荣瑾瑜摸了摸被子,轻笑着诱惑,道:“敏儿,初春的天气,夜里寒气也重。” 顾思敏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恢复了波澜不惊,潇洒自若的模样。优雅的解开腰带,真丝柔滑的衣料沿着光滑的肌肤滑落在地毯之上,纵使隔着肚兜,也渐渐泛起了暧昧的粉红色。 荣瑾瑜对于顾思敏的欲拒还迎相当满意,哪里又知道,顾思敏身形一倒,横身侧卧在床上,一手屈肘撑头看着自己,眼神和姿势是说不出的妖娆动人。顾思敏微微一笑,专注的看着荣瑾瑜尚有一丝稚嫩的面容。 要不是荣瑾瑜强忍着,怕是就要鼻血如泉涌了,荣瑾瑜在心里算计了一下,心道:我是打不过敏儿的,所以,硬碰硬不行,还是用无赖的招式好了。咱不能就这样完了,我是流氓,一定要做一个合格的流氓,所以我不会跟敏儿一般见识,就这样算了的。想当年咱也金戈铁马过,今朝咱还是可以死缠烂打的。 片刻之后,他一脸神伤的看着顾思敏,问道:“敏儿,你爱我吗?” 看看,看看,这就叫实力派,这就叫演技派。说来就来,都不用培养一下情绪的。 “。。。。。”顾思敏无语,只是看着他笑。 他又一脸忧郁的看着顾思敏,问道:“敏儿,你爱我吗?” “。。。。。”顾思敏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不过笑容有点僵硬了。 荣瑾瑜又一脸期待的看着顾思敏,问道:“敏儿,你爱我吗?” “。。。。。”在荣瑾瑜问出第三次的时候,顾思敏彻底的暴躁了。 不料,荣瑾瑜又无耻的笑了笑,道:“不说话就是默认,既然你这么爱我,那就让我亲一个顺便推倒吧。” 顾思敏只是冷笑,不语。她忍无可忍的一把捏住了荣瑾瑜凑过来的小脸,但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物一般,笑颜如花,似幻似真,没有丝毫笑意的眼中也终于染上了浓浓笑意,却还夹杂着一丝一闪而逝的狡黠。 她细长的凤眼一瞪,手中的力道又微微的紧了一分,低声嗔道:“相公,你家娘子我,好像好久都没有好好的服侍过你了?” 囧,荣瑾瑜彻底囧了,他怎么就忘记了他家敏儿之前还就反攻过一次呢?荣瑾瑜呆愣了三秒,迅速的做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荣瑾瑜吸了吸鼻子,叫道:“敏儿,好疼啊。” 荣瑾瑜不由得在心中贱笑着:咩哈哈哈,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敏儿,你就等着被我吃干抹净吧。 他为了让顾思敏相信,一咬牙偷偷的狠狠掐了下大腿,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梨花带雨了足足三分钟,可谓是下足了本钱的。 顾思敏自知他是做了小动作的,却还是不忍的松了手,却不料,荣瑾瑜更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生生的是哭出了一番,风云都为之变色,草木都为之含悲的场面来。 顾思敏处变不惊的眯了眯眼睛,望着他的眼睛,笑道:“瑾瑜不是说过嘛,你不是大灰狼,我也不是小白兔。” 荣瑾瑜表情惨淡的轻轻吸了口气,幽幽的开了口,道:“敏儿,真的很疼啊。” 顾思敏无奈的幽幽一叹,荣瑾瑜有时候会死撑到底,她还是知道的。她动作轻慢的揉了揉荣瑾瑜的脸颊,问道:“还疼吗?” 荣瑾瑜心满意足的傻笑了良久之后,满眼的狡黠,道:“嗯,敏儿,你看我的脸,变形了吗?” 其实,如果你把肚兜脱了的话,我向毛爷爷保证,我立刻就不疼了。 顾思敏轻揉着的手,蓦然一顿,道:“怎么会变形呢?你这么注重这张皮囊吗?” 哼,若是哪天真要变形了也好,免得你在外面又被狼撵了。 荣瑾瑜一脸神伤的扯着顾思敏肚兜的带子,小心翼翼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卷呀卷呀的,嘴上还不忘了叹息,道:“哎,我这张脸,现在还是张人脸呢,你都不愿意亲我,若是哪天,变了形破了相,你岂不是更不会亲我了吗?” 顾思敏忍不住噗哧一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我在意的,又不是这张脸。” 荣瑾瑜眼睛亮闪闪的盯着顾思敏,道:“云破月华柔如水,也不过是惊鸿一笑。” 顾思敏听得这话脸色忍不住的微红,还未曾言语,只觉得前身有些凉凉的,才发现荣瑾瑜刚才拿在手中卷呀卷的那一小截绳子,可不就是自己肚兜后面的绳带嘛。顾思敏脸上一红,还未来得及嗔怪他,荣瑾瑜倒是先下手为强了。 他一抬手,又拽了拽顾思敏脖子上的绳带,顾思敏来不及阻止,倒是迅速一把拉了被子遮住自己,荣瑾瑜又快一步的将她扑倒,笑道:“敏儿还是上当了。” 顾思敏无奈,在这种事情上面,荣瑾瑜总是能比她快上一步,而且手段各种无耻。顾思敏勾唇一笑,问道:“瑾瑜可还记得,曾答应过我一件事?” 难道是要让我当受?绝对不行,打死我也不能承认!于是乎:荣瑾瑜窝在顾思敏脖子里的脸都没有挪过,就嗡嗡的,回道:“不记得了。” 顾思敏优雅的一把拽住荣瑾瑜的里衣用力一提,她挑眉一笑,深情款款的看着得意洋洋的荣瑾瑜,用十分亲切柔媚的声音,问道:“真是不记得了吗?” 顾思敏同学笑的一脸妖孽,明显就一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表情嘛。 荣瑾瑜如狼似虎的死死的盯着顾思敏半遮半掩半赤、裸的身子,恶狠狠的咽了口口水,他才一抬起头,就看见了顾思敏同学那深情切切的眼神,哎呀,又是好一阵的内心荡漾呀。 顾思敏见荣瑾瑜死死的盯着自己不语,又温柔慈爱,循序渐进的提醒,道:“要我,亲自来提醒你吗?” 顾思敏特地把亲自二字说的重重的,荣瑾瑜目光发直,呆若木鸡,好半天才开口,拒绝道:“不用了吧?” 顾思敏挑眉的看着他:“嗯?” 荣瑾瑜缓缓的抬头望着帷帐微微一叹,复又冲着顾思敏恬静的一笑,道:“敏儿,其实,我很纯洁的。” 他这一笑,真是太纯洁了。这猥亵不堪的笑容,硬生生是让他笑出了令人发指的纯洁,纯洁的让小龙女无地自容。顾思敏要是说他不纯洁,就怕是会羞死冰清玉洁这四个字了。 顾思敏黑线,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好看的眉毛又不自觉的抖了一抖,深吸了口气,才笑着问道:“何为纯洁?瑾瑜所谓的纯洁,指的又是怎么个纯洁法?” “额,就是,就是,”荣瑾瑜就是了半天,脑子也转的跟舌头一样,快的好似要打了结,好半天他才□一声,又义正词严的,说道:“纯洁是一种坚定,它拒绝浸、淫。纯洁是一腔衷肠,天地可鉴。人家为了敏儿,这么多年风雨无阻,日夜不改的守身如玉、恪守本分、谨守妇道,难道不纯洁吗?我的纯洁,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只要是个人,都会为之动容。” “。。。。。”油嘴滑舌,好个能言善辩的荣康王爷,难怪从前在朝堂之上,唇枪舌战也没人能说的过你。 荣瑾瑜极不要脸的露齿一笑,道:“那是,我纯洁的很自然,看谁都不脸红。” 顾思敏脸色一暗,又问道:“哦?我可还记得,当时在公主府时,有一次你帮杨若莹擦拭眼泪,都能擦到脸红不止,那时,你可是还是纯洁的?” 又或者说,那时的你们,可还是纯洁的?你自小就与杨若莹交好,在外人看来,那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在幼年时,就时常的听杨麒岳提起你和杨若莹的种种琐事、万般情意。你可否真是无情无意?又或者是你移情别恋? 听到这话,荣瑾瑜又努力的想了想当时的原因,结果噌的一下子又脸红了起来。 那一次,是他被几位巴结他的大臣在散朝之后骗去了妓院。那会他初任户部尚书,又身为驸马,自是少不了有人要巴结他的,何况本来说是去茶馆议事的,他本着搞好同僚关系,可以促进团结友爱,互助互利,能顺利开展工作的想法,便没有推辞。可谁料,到了门口才发现是家青楼,那几位大人又是话里有话的劝他,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几个没有应酬的,非要拉他进去喝两杯。 这一进去,理所应当的又点了几个姑娘作陪,荣瑾瑜懒得应付,便找了个想要如厕的借口就跑了出来,好死不死的又被姑娘们围了个严严实实,他烦躁的一急,随便找了间屋子就冲了进去。关了门一转身才发现,见他进来,屋子里的床上正嗯嗯啊啊做着剧烈运动的一男一女,俱是惊讶又带着喘息的看着自己。 于是,六目相对,荣瑾瑜看着他们俩那赤身、裸、体的高难度姿势,瞪的眼睛都要出来了,脸色青红交加的一阵尴尬,才道了歉跑了出来。他前脚刚一出来,屋子里紧接着又传出了更加响亮的嗯嗯啊啊的叫喊声,仿佛是想勾引他似的。 哎,想当初这孩子也是第一次围观现场直播来着,还是很纯洁的。本来若是回了府就算公主知道他去了青楼,倒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想他也是个女子,还能去青楼非礼别的女子不成?可他刚回了府,萧尹倒是告诉他杨家兄妹在花园等他,他才一去,杨若莹又告诉他,杨麒岳被公主叫去书房问话了,想必又是些关于宫里守卫的事情。他跟杨若莹说了会子话,杨若莹一时情绪过激,都有些泣不成声了。 荣瑾瑜到底是在社会主义的旗帜下成长起来的善良孩子啊,当时就心有不忍了。想想要不是因为自己突然诡异的出现在青城山,那荣瑾瑜也许就不会死了。虽然他不是自己所害,师父他老人家又一直在强调机缘和宿命,可自己顶了人家的身份,这事一点不假。如果杨若莹一早就知晓了她的那青梅竹马已经离世的消息,早早断了念想,也许还不至于落得如此伤心难过的地步。 想着想着,这一时不忍,便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他这一举动,倒是让杨若莹以为他还有情有意,一时把握不住就在他肩头靠了那么一靠。荣瑾瑜自知公主府眼线众多,也不好多加安慰,何况如此会让杨若莹误会更深,就在杨若莹刚刚靠上他肩膀时,便微微挪开了,可毕竟还是晚了一步。好吧,什么叫无巧不成书呢?这就叫无巧不成书,这一幕刚刚好被从书房过来的顾思敏和杨麒岳瞧了个正着,对于刚到的二人来说,从那角度怎么看,怎么都是说不出的暧昧不清啊,那一幕可是丝毫不差的尽收眼底了。 当时,顾思敏没有说话,也没有要打扰的意思,只是眼神中划过了一丝犀利的杀意,脸色也在旁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稍稍的变了变。杨麒岳倒是偷偷的看了看顾思敏的脸色,见顾思敏没有情绪变化,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清咳了声,当事人才转身看见了他们。岂料,荣瑾瑜一看见顾思敏,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在青楼看见的那一幕,瞬间脸色通红。旁人见了,还以为他是做贼心虚、不好意思呢。 当时,顾思敏不动声色的留了杨家兄妹用膳。席间公主脸色如常,也是满含笑意的频频夹菜给荣瑾瑜,可夹到他碗里的菜色,那味道却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的。碍于任何一种情况,荣瑾瑜都得是吃的一脸笑意欢快,可他也只能暗暗的在心里内牛满面。顾思敏见他表情郁闷纠结,笑容虚假,登时就关心的,问道:“驸马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本宫宣御医来瞧瞧?” 荣瑾瑜一听御医二字,自是一惊,赶紧回道:“不用,没事,我好的很。你看,身强力壮、体健如牛。”说着,还象征性的多吃了两口菜,以示无碍。当时他心里就在想:天啊,宣御医,不是被揭了老底,就是要被公主灌个好几天的中药。只是想想他就想捶地啊,让他喝个几天中药,那真是生不如死呢。可顾思敏不但又夹了菜给他,还笑的满面春风的让他多吃点。不知道是公主够狠还是怕什么来什么,反正到最后,还是让御医给他开了几个进补的方子,并且是每晚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喝光了所有的药,才心满意足的了事。顾思敏甚至连亲自研制的顾氏独家秘方都用上了呀,整的荣瑾瑜那几日是内力全失,手无缚鸡之力。后来他每每一想起此事,就连肠子都悔青了。 其实现在再回头来看,那时,顾思敏便已不自觉的有情了吧?不然,何故会眼神一变,就为了如此小事,也能起了杀机? 荣瑾瑜最后一回忆到当时喝的那中药,现在都能感觉到那时反胃的恶心,他立刻信誓旦旦的,说道:“敏儿,那会绝对是误会。” 洋洋洒洒的解释了一番当时的事情,顾思敏听得他说在青楼看到的事情时,也跟着脸色一红,复又听他说,后来是看见自己才脸红的。想想也知道,他当时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就瞪了瞪他,以示警告。 荣瑾瑜见顾思敏又瞪了瞪自己,快速的扭过头,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羞涩道:“敏儿好讨厌,你这样看着人家,人家会不好意shi的。” 顾思敏见他这副娇羞的模样,又强忍着笑意瞪着他。 荣瑾瑜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又情深意切的拍了拍她隐忍着颤抖不止的小肩膀,继续循序渐进的教育,道:“敏儿,看事物不能只看外表的,你要透过外表看本质。” 听到荣瑾瑜这么一说,顾思敏幽然一笑,顿时就有一种说不清的暧昧和让人忍不住想犯罪的冲动*扩散开来。荣瑾瑜看着顾思敏的眼睛,立刻又瞪的圆圆的,顾思敏见他表情如此,眼睛微眯,笑的满意,道:“这可是瑾瑜说的,我自当照办。” 顾思敏一指过去,猝不及防的点了荣瑾瑜穴道,在荣瑾瑜惊讶的神情中,小指轻轻一推,荣瑾瑜就身不由己,直直的躺了下去。 荣瑾瑜紧张的舔了舔嘴唇,问道:“可是,透过外表看本质,跟点我穴道有什么直接、间接和必然的联系吗?” 顾思敏笑的不怀好意,道:“嗯,不脱了你外面的里衣,我怎么能看到里面的本质,是如何呢?” “。。。。。先达笑弹冠,休向侯门轻束带!”那不如你把我绑起来,咱们S、M好了。不知道女王陛下,意下如何呢?不过,要真是说了的话,那可真是自己找死了。 顾思敏幽怨的一叹,道:“哎,你这话倒是真!想当初我娶你的时候,你可是万般的心不甘情不愿呢。” 若非如此,当初我又怎会怀疑你和杨若莹那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暧昧不清? “。。。。。”哇,敏儿居然比我还会颠倒是非黑白,指鹿为马。荣瑾瑜坚定的反驳,道:“是我娶的你!” “嗯?”顾思敏重重的嗯了一声。 荣瑾瑜立刻就转了风向,讨好的笑着附和,道:“咳,是你娶的我,是你娶的我。” 顾思敏细细的抚摸着荣瑾瑜锁骨处的肌肤缓缓下移,感叹道:“嗯,细腻光滑,肤色还是一如当年的白玉无瑕啊。” “。。。。。”荣瑾瑜浑身一颤,连声音都忍不住的带了些颤抖,道:“敏儿,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错了,你才是大灰狼,我是小白兔。 顾思敏看着他笑了笑,便道:“瑾瑜错了,我是女子不是君子,不过,我也可以动口不动手的。反正,总是要动一样的,你说,是要我动口、动手,还是双管齐下呢?” 荣瑾瑜呲着牙笑的灿烂,询问道:“不如,你考虑下,在我肩膀上偏下三分的那地方,轻轻戳一下,怎么样?” 顾思敏微微噘了噘小嘴,不满,道:“不怎么样。” “。。。。。”荣瑾瑜无奈的权衡了一下自己利益,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礼尚往来,总是要的吧?” 顾思敏继续专注的忙碌着,一边不经意的,回道:“那我要是说不呢?” 荣瑾瑜哭丧着脸,企图转移顾思敏的注意力,又问道:“那我又哭又闹又打滚行吗?” 顾思敏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头都未抬,便回道:“如果你滚的动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的。” “。。。。。”你不解穴,我怎么滚?:“敏儿,你就给我解了穴吧。” “不行,你会动的。”顾思敏看都不曾看他,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要求。 我了个去,我又不是尸体,怎么可能一动不动呢?荣瑾瑜想了想,毫不犹豫的决定要费点事冲开穴道,才有反扑的机会。 顾思敏慢慢的抚摸着荣瑾瑜,从眉眼到脸颊,从锁骨到前胸,所到之处,皆是引得荣瑾瑜一阵控制不住的颤抖。 荣瑾瑜暗暗运功,顾思敏似有察觉,轻笑着警告,道:“若是不老实的躺着,我可要下手喽。” 荣瑾瑜暗道不好,还未来得及想对策,顾思敏轻轻一吻在他耳边,道:“瑾瑜,今夜,可是才刚刚开始呢。” 夜,还很漫长。缠绵,也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春来早 清梦扰 楼台小聚诵今朝 又何妨布衣青山坳 月如腰 琴指蹈 醉时狂歌醒时笑 莫辜负青春正年少 千金不换伊人回眸金步摇 眉间朱砂点绛秋水蒿 浆声灯影流连处 青杏尚小 羞闻夜深海棠花娇 空自恼 夕阳好 前尘往事随风飘 恬淡知幸福的味道 霜鬓角 难预料 尤记昨日忆今宵 却不知岁月催人老 拄杖南山为把柴扉轻轻敲 白发新见黄口旧知交 对饮东篱三两盏 何妨轻佻 把酒问月姮娥可好 赢也好 输也好 自古难料 不如布衣青山坳 喜也好 悲也好 醉时狂歌醒时笑 不辜负青春正当年少 悲也好 醉也好 大梦一场全忘掉 白也好 黑也好 都是有缘聚* 思前想后即使*无聊 怕只怕孤独醉人倒 千金不换伊人回眸金步摇 眉间朱砂点绛秋水蒿 浆声灯影流连处 青杏尚小 何时红了樱桃 拄杖南山为把柴扉轻轻敲 白发新见黄口旧知交 对饮东篱三两盏 何妨轻佻 把酒问月姮娥可好 金缕一曲羡煞尘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