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杀星归位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我叫许羽宣,家住辽东的腚沟堡子,就在老第二生产队附近,今年刚满18岁,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出马仙。 稍微懂点门道的都清楚,咱们出马仙拜的不是胡、黄、白、柳、灰,而是胡黄常蟒四大家族外加鬼仙凑成的五路人马又叫五路仙兵。 其中仙缘深重的弟马倘若有幸,能凑齐四梁八柱,又经过上方的几番考核和磨砺才能正式出马立堂,才能坐堂看事。 标志就是这些弟马的家里都会挂一张三尺三寸长,写满仙家姓名的红布堂单。 不过,大道三千各有不同,有些传承比较老的则是在家里挂一幅山水画,更有某些缘分深重的牛人能够以自身窍穴背负满堂仙家,将己身当做一个堂口。 但我却要比这些人更特殊,家里什么都没有,跟个小白人没啥区别,只因我有一只独一无二的左眼——重瞳。 要讲我这重瞳的来历,还要从四岁那年说起。 都说弟马自小三灾八难、五弊三缺,而我出生就是一难。 听我妈叨叨过,我一落地大夫就阴着脸,满是晦气,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扒开眼皮一瞧,口罩下那张见惯生死的脸已经恐惧到扭曲。 眼眸里一点眼白没有,瞳孔也早已散成了两个窟窿眼,皮肤就跟死在水里许久的漂子似的又胖又肿,甚至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死人的恶臭,就跟死了好几天的人没啥区别。 大夫当即下了断言,“这是个死婴,快准备后事吧!” 我妈当时感觉天都塌了,顾不得虚弱的身体,跪在床上捣蒜似的磕头,就好像这样能把我的命给磕回来。 然,世间万物皆有定数,磕头若是能磕回一条人命,医院里哪还有那么多生离死别? 我妈磕昏了,醒了再磕,几次之后损了半条命,最终接受了现实...... 然而,就在家里人给我商量着办丧事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啼哭划破了天空。 大夫被惊的一步一跌,踉踉跄跄跑到我跟前,仿佛见证了医学奇迹,口中喃喃嘀咕,“这、这怎么又活了?”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我活下来的原因,因为在我哭出声的同时,看见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将我团团围住。 他们有的是个狐脸、有的是个蛇头,还有的飘在空中披散着头发露出半张惨白的脸....... 他们一个个穿着宽袖大袍宠溺的对我笑着,用手穿过我的身体护住了我的五脏六腑,让我重新焕发了生机...... 不过......自我出生以后他们就不见了,我还是三天两头的病,在医院的时间比在家都长,全靠医院吊着一口气。 眼瞅着医院没啥指望,爹妈把希望寄托在了别处。 为了能治好我,他们几乎把市里面能掐会算的都找遍了,可那些自诩无所不能的大仙竟跟商量好了似的,看我露头就给撵走,说什么也不给看。 最后我爸急眼了,端着铁锹,摆出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这才让一个瞎了半只眼的出马仙堪堪漏了点天机。 他给我爹妈拽到一边,故意背对着堂口压低了声音,“这话是俺冒着遭天谴的风险说的,只讲一遍!这孩子乃是上方杀星临凡,九月九极阳的八字落座在阴极之体上,天也难救!最多活到四岁,四岁生日一到,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得没!” 话都说这份上了,我爹妈也就认了,自那以后天天搁家惯着我,说话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就算犯错也从不喊唬。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直到四岁生日前的一个月,我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团黑影,圆了咕咚的,偶尔还能跟我说两句话。 我从小生病,连个朋友都没有,有他陪伴可解了我不小的闷。 更何况我这条命就是被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救的,自然愿意跟它们亲近。 没两天的功夫我俩就处的跟铁子似的,只要爹妈不在,巴不得无时无刻腻歪在一起。 该说不说这东西还挺有趣,伴随着相处日久,它一天变一个样。 最开始的时候,他就是黑乎乎圆鼓鼓的一团,没过几天他就长得跟我一样高了,再过几天他长出了手脚,猛地一瞅还挺像个人。 到最后,他竟变得跟我一模一样,高矮胖瘦分毫不差,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只是他面部一直笼罩着一团黑气,让我怎么也看不清脸。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我四岁的生日,不过爹妈似乎不怎么高兴,有好几次我都看见他们悄悄的抹眼泪。 家里为了给我治病早就穷的叮当响了,耗子打我家过都含眼泪走。 爹妈那天却很反常的给我做了一桌子好菜,还净是我平常求好久也不一定给买的,甚至还破天荒的给我整了一个好几千的高达模型还有两层的生日蛋糕,更给我准备了一套玄色带刺绣的好衣服。 就是那套新衣服说什么也不让我碰,说是明天起来了再给我看。 小孩子哪有什么耐性,天一黑我就嚷着吃蛋糕,看着上面摆着的四根蜡烛,别提有多高兴了! 可几乎在吹灭蜡烛的同时,我脑袋突然‘嗡’的一声,整个人栽楞倒了,浑身止不住的抽抽。 我爹妈也变得特别奇怪,脸上木木的,机械性的看了我一眼,竟打开门,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这时候,陪我玩了一个月的东西出现了,随着面上的黑气渐渐散去,让我头一次看见了他的脸。 那是张跟我一模一样的面容,连嘴角下那颗黑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他缓缓走来,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走吧,走吧,一报还一报,你吃了我,也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我当时动也不能动,叫也叫不了,除了脑袋还能思考,也就不断抽抽的四肢还能证明我是个活人。 忽然,我清楚的看见两个特别高大的人,从外面穿墙而入。 他们都戴着高长的帽子、穿着宽大的袍子,伸着猩红如长蛇般的舌头,手里拿着枷锁和铁链,笑盈盈的朝我走来。 其中一人浑身素白,帽子上写着一生见财,另一人则一身玄黑,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 两人异口同声道:“走吧,走吧,误了时辰阴司那面好罚我们了。” 说罢,那条拇指粗的锁链就套在了我脖子上,轻轻一拽,半个身子都飞了出去。 我拼命挣扎,使了吃奶的劲,指甲抠着炕沿沁出血来...... 就在我筋疲力尽的时候,一声‘阿弥陀佛’让我重新有了力量! 这声音来自我们堡子附近庙里的和尚,当初他的师兄弟们都下山打鬼子去了,他最小就留在了庙里,可惜的是,他那些师兄弟们再也没回来。 村里人见他可怜,就一家一口饭给他喂大了。 他也懂得报恩,平日里敲钟念经,农忙时候就过来帮村里人干活。 在他六十岁的时候,庙里突然金光万道、瑞气千条,一团氤氲紫气不偏不倚落在了庙宇上方,更有几只仙鹤徘徊在庙顶久久不离。 村里老人说,这是和尚修行完满成了活佛,也是从那时候起,村里人再也没遇到过奇怪的事,连噩梦都没有。 因为我生病的事,我爹妈问过许多能掐会算的,也就这个和尚说我是个长寿相,到时候一切自有缘法。 莫非他就是我的缘法,能救我命的人? 我心里勇气大起,拼了命的呼喊,“和尚老爷爷,快救救我!!” 老和尚快有一百岁了,格外身强体健,两个健步冲了进来。 他跟两个大高个对视一眼,拉着长音呼了一声佛号,又转过头来对我淡淡的笑了笑。 突然,他换了一副狰狞面目,露出十足的凶邪,竟伸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你这贪生的杀星,还不速速归天更待何时!” 第二章,一波三折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讲真,我做梦也没想过,这行了一辈子善事的得道高僧竟会对我痛下杀手。 在他铁钳一般的手掌中,我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几乎丧失了意识的同时,耳朵里出现飞机般的轰鸣,视线也渐渐的被黑暗笼罩。 突然,我的左眼变得炙热无比,一道白光自瞳孔里激射而出。 紧接着,伴随着眼前的一片白茫,我彻底丧失了意识...... 我昏迷了整整一夜,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若不是老和尚的袈裟和钵盂就在脚边,我还真以为昨天的一切是场梦。 这时,我脑海里不断闪回着丧失意识前的情景。 在我左眼放出白光的同时,黑白无常和那个跟我一模一样东西露出了十足的惊恐。 而那个年近百岁的老和尚又恢复了昔日的慈悲,紧接着身后金光大放,双手合十低声诵着佛号...... 我挣扎着爬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尚有飞机般轰鸣的余音。 就在我起身的一刹那,左眼突然爆炸似的疼,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流了出来。 我赶紧去照镜子,只见自己居然被血糊了大半张脸,惨白的皮肤配上枯草般的头发,活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 更恐怖的是,漆黑的血液冒着泡的从我左眼翻滚而出,顺着脸颊流到了地上,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 我感觉左眼有点不对劲,不光流血不止,更像是有什么活物,一个劲的在眼眶里蛄蛹。 仔细瞧去,只见从原本的瞳孔下面,竟又翻上来两个全新的瞳仁,一个散发着淡淡金光、一个则漆黑的如同朔月的夜空。 两个瞳仁一冷一热、一黑一白、相互攻讦、相互融合...... 没一会儿,它们就在我眼睛里缠绕旋转,整得我脑袋瓜子像被搅散了似的,又晕了过去。 这时候,我爹妈从外面回来了,看我这副模样,瞬间吓飞了魂。 我妈以为我死了,迟迟不敢上前。 还是我爸壮着胆子伸手向我鼻子下探了探......“唉呀妈呀,还有气,娃没死!” 我妈不敢信,给了我爸一脚,“你......儿唬?” 我爸没再废话,抱起我,火急火燎的往医院蹽。 我妈一边跟着蹽一边嚷嚷,“绕远走,别再碰到不干净的玩意,再给孩子魂勾了!” 原来,就在我昨天吹蜡烛的时候,他俩突然听见我爷爷的动静,寻思老头过来看孙子,便一起去迎迎。 结果刚出外屋地就碰到了鬼打墙,两人在苞米地里转悠了一整晚才到家。 我爸也害怕了,故意绕了远。 就在临近村口的时候,突然有个人伸脚绊了他一下,给他绊了好几个趔趄,差点连我也给摔了! 仔细一看,使绊子的乃是个穿着道袍的和尚。 那和尚疯癫颠的坐在黄泥路上,身边放这个pos机,一面哼着小曲一面将个破碗怼到我爸脸上,示意赏俩。 这给我爸气的,被人绊了还得给钱,有天理没?巴不得立马给这疯和尚个窝心脚,让他早日去见佛祖。 我妈知道我爸的脾气,硬生生给他拦住了。 许是她瞧那疯和尚可怜,又也许是想给我积点德,竟掏出一张绿票子放在破碗里,随后行了个佛礼,算结个善缘。 可没走几步,那穿着道袍的疯癫和尚突然开了口,“别忙活了,这孩子谁也救不了,就我能救!” 我爸再也忍不了了,转头盯着疯癫和尚那张脏兮兮的脸,“就你?你算个J8!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的主儿,还就你能救,救你娘龟蛋去吧!” 疯癫和尚也不多说,从怀里掏出保温杯抿了一口,又伸出三根指头,“三天,这孩子就剩三天!不拜我为师三天后必死!” 我爸以为他说胡话,没再搭理,自顾自的抱着我走了。 我妈听后打了个哆嗦,心中灵感不断,把这事刻在心尖,对着他又行个佛礼,这才跟上我爸的脚步。 他俩先打车来到了县医院,又转到了市医院,大大小小的大夫见了十来个,居然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都说我除了身体虚弱之外啥毛病没有。 可啥毛病没有的人怎么连醒也不醒? 眼见得我越来越虚,俩人一对眼,准备死马当活马医,又来到那个瞎了半只眼的出马仙家里。 结果刚到门前,就见大门两侧高挂着白色的灯笼。 不多时,一个半大小伙子从里面出来,哭唧尿腚的道出了原委。 原来,他爹给我算命露了天机、遭了天谴,给我算了以后就封堂了,整天病殃殃的躺在床上。 昨天晚上,他爹突然回光返照,郑重交代了一件事。 说他死后,我就只有三天命活,一定还会再找上门,到时候给我指一条活路,去三条沟一家姓胡的出马仙家碰碰运气。 我爸妈听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给我算了一卦就遭天谴损命,临了临了又给指了条活路,这种再造的恩情,简直比天大! 我妈在黑塑料袋里好一顿翻找,最终拿出一小沓钱,啥也不说就往那半大小子兜里塞。 谁知他说什么也不肯收,还说万事万物都有定数,他爹要是能救我一命也算功德造化。 我爹妈见拗不过,抱着我给那瞎了半只眼的出马仙磕了仨响头,又上了柱香,立马起身往三条沟蹽。 据说,这姓胡的出马仙特别厉害,不仅看事准,治病也是一把好手,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手段,人们尊敬她,都叫她一声胡奶奶。 连出租车司机都知道她的大名,说是曾经有个喝敌敌畏的,连医院都判了死刑,已经在阴司那面勾了名。 可胡奶奶却能下到地府里,生生给那人魂魄拽回来,还用两副毒虫毒草配的中药养身,现在那人孩子都生俩了。 别看这番话说的玄乎,却也多少让我爸妈心里多了点底气。 刚到胡奶奶家大门,两人就愣住了,只见房前屋后围满了豪车,要不说这是自家门口,还真以为这在举办豪车展览呢。 屋里面也是头挨着头、脚踩着脚,跟下饺子似的,人满为患。 据说有几个人为了看事,已经在车里住了半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排上号。 我爸瞅着我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心里发急,当即嗷嗷了一嗓子,低头就往门里挤,“俺家娃命快没了,让我先看看,插个档!” 那些人哪里肯让?有几个当时就急眼了,三两句不对付,吵吵把火的就要动手。 这时,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盖压了过来,“让他进来!” 这声音不怎么大,却尤胜耳边大吼,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连胡奶奶本人都发话了,其他人不想让也得让! 我爸妈一进门就跪下了,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老人家身上。 可她问了生辰和名字之后就啥也不说了,一个劲直愣愣的盯着我,给我爸妈整的心里发毛。 俩人心里犯了嘀咕,这胡奶奶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手段,难道连她也没办法? 突然,老人家咳出一大口血,开口道:“这孩子乃是天上杀星落座,私自下界抗命不归,极阳八字又配阴极之体、命带华盖太极又七杀为用,且他蛇缠八字、命带仙缘,更有一只举世罕有的重瞳,连大罗神仙也难救,我这点微末道行指定救不了!” 说完她颤巍巍的走出屋外,告诉众人,“算命损身,这个月都看不了了,你们都回吧!” 她也不管众人如何吵闹,关门就往堂口上点了一根香。 看着香火袅娜盘旋向上,又掐指连算,“你们是不是遇到过一个穿着道袍的疯癫和尚,手里拿着豁齿的破碗,身边还放这个pos机?” 我爸妈瞬间懵了,他俩对那疯癫和尚半个字都没提,胡奶奶掐掐手指就给看出来了,居然连穿什么都说的这么准。 我爸把事一五一十的仔细说了一遍,急的胡奶奶直跺脚,“你们这不是骑驴找驴吗?普天之下就他能救孩子,你们自己错过缘法,大老远的跑来找我干啥?” 我爸连忙起身,抱着我就要往家赶。 胡奶奶却拦住了他,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瞎忙活,早干啥去了,他老人家十方三世的云游八荒,连我都算不出个地方,你们又有多大的缘法再遇到他?回去好好给这孩子安排后事吧......” 我爸连连叹气,心里悔不当初,一激动,连扇了自己十来个嘴巴子。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飘来一句话。 “胡大妹子不用急,所谓有朝大限命终时,八难三途悔不喋,老衲一辈子也没收个徒弟,临了临了,怎也得有他一个!” 第三章,拜干妈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听到这声音,胡奶奶一骨碌从炕上爬了起来,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去开门。 把人迎进了屋,我爹妈全都一惊,未曾想竟是那个疯癫和尚! 他对我爸翻了个白眼,“还没瞧起我,现在服了不?” 我爸脸蛋子火辣辣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吞吐许久才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服了!” 他知道我爸这是口服心不服,也不作妖,让我爸把我放到炕上平躺,右手三指搭在我脉门上,左手却在掐算如飞。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第一望人神气色,润枯肥瘦起和眠;第二闻声清与浊,听人真语及狂言;三问病原经几日,如何饮食怎生便;四才切脉明经络,浮沉表里是何般。 但像疯癫和尚这种,一边把脉一边算命的,我爸妈还是头一次见! 尤其我爸,刚刚心里还有几分犹豫,见这手段算是彻头彻尾的服了。 这脉也没诊多久,疯癫和尚居然像跑了场马拉松似的,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虚弱,不仅浑身上下被汗给浸透了,就连面色也苍白的像一张纸。 他将我胳膊轻轻放下,盘膝坐在炕上,长喘一口气后便开了口,言语间有种释怀的感觉。 “当初师父跟我说‘遇重而圆、遇瞳而寂’,我当初还不知道是啥意思,看来一切皆有定数,都是造化,造化......” 胡奶奶一听,脸‘唰’的就白了,“老哥哥,您可别吓唬我,您起码得有百二十岁的高寿,至今也才堪堪凑了耄耋之龄,怎的就......” 疯癫和尚打断了她,“一切有缘法,半点不由人,莫言、莫言......” 我爸妈听得云里雾里,实在没看懂这疯癫和尚跟胡奶奶打着什么哑谜。 忽而他换了一副神情,无比严肃的跟我爹妈讲,“这孩子本是一胎双生,杀星落座死胎之中反将活胎给吃了,再加思凡下界,四岁日满,必被讨报归天!” 他又掐指算了算,身体变得更加虚弱,好像就剩一口气吊着。 “好在......这孩子遇到了修行得道的高僧,以毕生佛法为他开了这只重瞳,虽说圆寂前被一抹嗔念所扰,却也足足延寿三日,现在那老和尚的舍利子还在娃子的左眼里嘞.......” 说这话的时候,我爹妈都朝我左眼看去,那只眼睛还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漆黑的血泡,十分骇人。 突然,疯癫和尚七窍开始喷血,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可他却艰难的撑起身子,转头看向胡奶奶,“大妹子,喃家人山可否给我做个见证?” 胡奶奶一口应承,“老哥哥,您就说吧,俺胡门府满堂仙家一起搁这瞅着!” 他面对着堂口,直起了腰杆,“我这一生不知父母、无儿无女,连名字也没有,上天赐我这么个徒弟,管教他入我释门也好、道门也罢,且都随他。只是我这一脉素秉慈悲之心,勿恋雷霆手段,万事万物能度则度,倘若.......是你东北马家的缘分........” 说着,他颤巍巍的从怀里拿出个布包,皱巴巴的,展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张泛黄的老画。 画上好像遮了一层迷雾,我爹妈凑近了也看不清,却依稀记得那上面画的是一处好山、好水。 画中,高的是山、峻的是岭、陡的是崖、深的是壑,青岱染成千丈玉,碧纱笼罩万堆烟。 我爹妈又看了两眼,顿觉脑袋迷糊,差点就栽楞倒了。 他将这幅画拿到我面前晃了晃,试探我的反应。 不知怎的,一见这画,我左眼‘唰’的一下睁开了,新生的瞳仁中,金黑二气缠绕旋转,盛放白光。 光芒过后,哪还有那副画的踪影? 我爸妈被这一幕吓傻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疯癫和尚却无可奈何的笑着跟胡奶奶行了个佛礼。 “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就被众仙家护着,如此看来定是你马家的缘分无疑,以后有事,还请胡大妹子帮忙照拂。” 胡奶奶连忙回礼,眼中噙泪。 后来,我爸给疯癫和尚敬了杯茶,替我行了拜师礼。 他则趁机偷摸给了我爸三个锦囊,趴在耳边叮嘱,“第一个两天后鸡鸣时开,第二个等孩子满十四再开,至于第三个则需孩子满十八后随缘法而开。” 整完一切,他收了2000卦金就给我爸妈撵走了,“一路奔家去,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能回头,否则孩子立时丧命!” 自家孩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我爸妈哪敢不从? 就在跑出二里地的时候,两人忽然觉得背后金光闪亮,耀的天空亮如白昼。 随后,龙啸凤鸣灌入耳中,其声之悲苦慠天动地,令人不自觉的泪流满面。 接着,天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流星,奔着我们家的方向一闪而过...... 回到家后,我呼吸也平稳了,喘气也有劲了,就连眼睛也不流血了,除了依旧没醒之外,看起来病已经全好了。 两天后,天刚蒙亮,公鸡便飞上草垛报晓。 这两天,我爸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手里一直捏着师父给的锦囊,生怕错过了时辰。 鸡一叫,他就打开锦囊,睁眼一瞧,整个人充满了精神。 锦囊里写道:距家西面最高的山顶上,那有一颗大松树,往树根刨三下必遇明珠,带在孩子身上可保性命。 若遇‘九龙抢珠’则双手合十,大呼三声阿弥陀佛,到时九龙自散。 带回树下白石,雕成少女模样,三拜后随缘法择树埋下,此后可保无虞...... 我爸谁也没告诉,就连我妈都没说,趁着天不亮,拿着镐头就上山了。 快走到山头的时候,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听老人讲,这地方以前是个乱坟岗,特殊年代为了抢夺制高点,不知又在这丧了多少人命。 奇怪的是,那年月枪林弹雨的,哪个子弹能长眼?就连山头都被削平乎了。可那棵老松树却连个弹孔都没有,就这么突兀的矗立在那。 想到这,他后背一个劲的发寒,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这树挺呐啊!” 现在他越发觉得我师父是个神仙,人未动,神却能游,竟能看到百里之外的事。 好不容易爬到树下,我爸依照锦囊三镐头下去,松树下的土却连皮都没破。 这给他造懵了,嘴里叨叨着,“妈个蛋,这土是拿不锈钢浇的不成?” 就在他狐疑的时候,忽然感觉脚下有些震动,紧接着‘碰’的一声巨响,被镐头砸过的地方竟自己炸开了。 其中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蛇共有九条,正吐着芯子相互缠绕,抢夺一颗土黄色的明珠,不是‘九龙抢珠’还能是啥! 当时我爸被吓的头皮发麻,腿一软,差点从山顶上滚下去。 他赶紧照着师父的锦囊,合起双手,大喊‘阿弥陀佛。’ 第一声佛号出口,九条蛇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张大嘴拼命向他的咬来。 第二声佛号出口,九条里面有五六条都蔫吧了,但剩余的三四条蛇却攻的更猛了,拿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这给我爸吓得,赶紧闭了眼,闷头连喊十好几遍‘阿弥陀佛’,直到再也听不到半点动静才敢缓缓睁开。 但见身前蛇尸遍布,不多不少,正好八条。 其中一条红花细蛇,距离他脚边不到二寸,差点就给他咬了。 唯独一条白鳞大蟒,摇摇欲坠的用头顶着明珠,似在进献。 我爸哆嗦着去拿,那蛇忽而迎风晃了晃身子,竟平空消失了。 一转眼,天空中多了道惊雷,紧接着阵阵龙鸣响彻山谷。 我爸知道这是蟒蛇化龙,怕被大蟒给吞了,端着镐头紧赶慢赶的凿了两下,见到块四方白石,抱着就往家蹽,连鞋都跑掉了。 刚回家,我妈懵了,“你上哪去了?咋一身血?” “去个屁,哪有血?” 可他低头一瞅,浑身沥沥拉拉的,不是血还能是啥? 又仔细看了看,流血的正是他怀里抱着的石头块子! “邪乎,真他娘邪乎!” 他抽着烟,直愣愣的瞅着白石好一会儿,心里犯了难,“这可咋整啊,哪个石匠有胆子拿这石头塑人?” 又琢磨一会儿,他心里发了狠,把烟头往地上一摔,“妈的,老子自己干!” 他也不管自己造的多埋汰,整出块刻刀就往白石上招呼。 或许一切老天自有安排,虽然我爸每下一刀石头块子都会呲出一股黑血,但随着少女形象渐成,血也流的少了,颜色也渐渐正常。 待到少女之相大成,竟美的不成样子,有九成像刘亦菲版的小龙女。 连我爸自己都吃了一惊,他这个连画圈都困难的选手,竟能雕刻出这种仙子般的石塑。 不得不说,我师父确实牛,虽然我连他一面也没见过,更记不起这些事,但我这条命却是他救的。 自打带上明珠,我就再也没生过病,那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除了学习不咋地,一切都好。 我就这样岁月静好的过了十年,直到十四岁生日的时候,我爹打开了第二个锦囊,硕大的三个字映入眼帘,给我们全家都造懵了——“拜干妈。” 第四章,干妈?媳妇?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本来这锦囊是我师父偷摸塞给我爸的,就是想让他自己一个人瞧。 可他藏不住事,没过几天就告诉了我妈,于是俩人合伙一起瞒着我。 不巧的是,拆开锦囊的时候,正好被我看了个正着,于是凑上去问一嘴,“拜干妈?谁拜干妈?咋个拜法?” 我爹妈也是一脸茫然,互相大眼瞪着小眼,一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俩倒是出奇的一致,伸手指着门外,“出去!小孩丫丫的,不该看的别看!” “......行吧,我都这么大人了,还拿我当个孩子。” 我爸搁后面盯着我,跟防贼似的,看我走了好远才松了口气,“可不能让孩子掺和这些事。” 我妈也是这想法,生拦着硬挡着,就连爷爷的葬礼都没让我参加。 因为咱们这有个说法,叫做‘犟种倔驴不沾鬼’,意思就是,越是不信邪的人越不容易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沾上。 鉴于我小时候犯过的邪病,他们想给我培养成坚定的无神论者,让那些东西离我远点。 但他们忽略了小孩子的逆反心理,越不让我干啥我就偏干啥,这些年我没少往看事的家里钻,更对这些神秘莫测的事充满了好奇。 这不,我绕了个大圈又回到了家里,正隔窗户偷听他们俩说话呢。 我爹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烟,显然愁的不行,“这老头锦囊写的没鼻子没眼的,咋拜这个干妈,谁又当得起这个干妈?” 我妈也跟着愁,不大会的功夫旋了三个橘子。 “可不咋滴,这孩子八字邪乎,连批都批不得!那个瞎了一只眼的出马仙,给咱露了点天机就死了,这要是拜了谁当干妈,还不得当天就去找阎王爷报道哇?” 说完这些,两人又是一个劲的沉默,属实不知道该咋办了。 这时我爸烟抽完了,使劲往地上一摔,“去个屁,不管了!我看孩子这些年长得挺好,非信这些邪乎玩意干啥?” 我妈一听,脸都给吓紫了,上去给我爸一杵子,“你不信,俺可信嘞。你别忘了,这孩子就是那老头救的,咱不听话,一旦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咋整?” 讲到这,两人又是死一般的沉默,一个又续上了烟,一个又扒开了橘子。 忽然,我妈灵光一闪,“堡子里不是有棵千年大树吗,挺多人都拜那棵树当干妈,要不......让咱家孩子去试试?” 一听这话,我爸两眼跟灯泡似的亮了,冲我妈脑门打了个波,“这法子好,俺咋没想到呢!” 在咱们这疙瘩是有这么个讲究,说是挺多没扎根的小孩养不活,必须得认个硬实的东西当干妈,由干妈为孩子遮风挡雨、长大成人, 这东西通常就是村里的老树,且年头越久效果越好。 我爹妈也不墨迹,赶紧往我脑袋和腰上绑了个红绸子,生生给我拽到那棵大树跟前。 我倒是没多想,还觉得好玩,跪在树底下看着那棵五人合抱的大树,瞅着它枝繁叶茂、树荫蔽日的样子,心里面掀起了别样的涟漪。 再看低枝上挂着的无数红绸子,想到这些都是祖祖辈辈认它当干妈系上去的,身体更是一个激灵接着一个激灵。 拜干妈也是有仪轨的,生辰八字、香案贡品麻五的一样也不能少,还得有鼓乐手敲敲打打,更得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做介绍人,在一片欢腾氛围中烧了八字,这才作数。 我爹妈也是厉害,搁村里吆喝一声,啥都给置办齐了。 可瞅着香案上摆着的猪头、牛羊、鱼麻五的,我这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不香案贡品刚摆上,天立马就阴了。 别的地方仍旧是晴空万里,偏偏有一朵乌云,不偏不倚的罩在了村子的上头。 更邪乎的是,村里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连点了三次香都没点着,第四次竟“腾”的冒出一股黑烟。 村里人面面相觑,都知道这是啥意思,那就是这棵大树不收我这个干儿子。 可他们又碍不住我爹妈的情面,都拿香潮了安慰自己,还是硬生生的给点着了。 就在烧生辰八字的时候,邪乎的事发生了。 随着写着我生辰八字的红纸一点点燃烬,那棵大树竟开始肉眼可见的枯萎。 等到红纸烧完,那颗历经风霜的千年古树居然死了,而且树干像被火给烧了似的,从里到外透着股焦黑! 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狠狠瞪了我爹妈一眼,轰散了人群,单独给他俩叫进了屋。 不多时,屋里面传出了老人声色俱厉的动静,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也不知道他们后来是怎么商量的,最后我爸灰头土脸的走出来,拍着肩膀告诉我,“儿啊,这事就得靠你自己了!” 说着他塞给我一张写着我生辰八字的红纸,让我自己在村子四周转转,看哪棵树顺眼,就在树底下把红纸给烧了。 我当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纯抱着玩的心理,顺着大路一直往村口走,又往西边走了好久,瞅见一颗长得十分娟秀的小树,便停了下来。 这树说普通也普通,说奇也奇。 普通的是,这树既不大也不直,长得歪七扭八,树干还拐了好几个弯,跟营养不良似的。 奇的是,这树四周连根野草都没有,光秃秃的,裸露出土地的本色,可它自己却开的枝繁叶茂,上面甚至还开出许多小花。 鉴于刚刚的事情,我觉得这树抗折腾,烧个八字指定整不死。 可刚要按照我爸的要求,跪下对它磕三个响头的时候,我这膝盖就像被什么扶住了似的,怎么都跪不下去。 无奈,我只能冲着那树拜了三拜,这才烧了红纸。 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红纸一烧,纸灰打着旋的飞到了树杈,没入不见。 瞅这架势,它应该是收了我,于是便蹦蹦跳跳的回家了。 也不知怎么的,刚进家门我就犯困,倒在炕上就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我瞅见个石板桥,桥上有一位撑着油纸伞的白衣女子掉了发簪,被一位面貌清秀的书生捡到了,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怦然心动。 随后,画面一转,我似乎变成了那个书生,在两根写满喜字的大红烛下,跟那位容姿绝丽的女子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 再之后,画面又是一转,我竟双手合十的跪在了地上。空中,白衣女子和一位青衣女子掀起了滔天巨浪,身前一位修行有成的得道高僧苦苦抵挡...... 梦做到这我就醒了,大口喘着粗气,实在不明白梦里的含义,耳边兀自想着回响着白衣女子的声音,“我找你找的好苦......好苦......” 我把这梦一五一十的跟我妈说了,惹得她脸色大变,赶紧给我撵出了屋,找我爸过来商量。 最后,他俩一拍即合,披星赶月的带我来到了三条沟,找一位姓胡的奶奶看事。 听我爹妈说,找胡奶奶看事的人老鼻子了,就这个点也未必能排的上号。 奇怪的是,这次来,她家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就她老人家自己搁门口坐着,眼巴巴的瞅着门外。 一见我,老人家就笑了,摸着我的脑袋爱不释手,“小伙子都长这么大了!我心里有感应你们今晚要来,提前三天就把人给撵走了。” 我爹妈似乎知道她老人家的能耐,面上表现的平平淡淡,可我心里却惊的跟个什么似的。 提前三天就知道我要来,这人可是个活神仙啊! 再看她的样貌,一派仙风道骨,瞅着像是道家人,可她的脸却长得圆润饱满,尤其那双耳朵几乎垂到了肩上,又是一副佛家相。 瞅着瞅着,我眼前忽的一花,居然在她老人家的脸上看到一张若隐若现的狐脸! 她先是往香炉碗里点了根香,一面瞅着我,一面口中念念有词,见香火烧得挺旺,这才缓缓跟我爹妈说了起来。 “这孩子是不是梦见个白衣女子,跟她拜堂成亲?” 此话一出,别说我惊了,连我爹妈脸上也浮现出了波澜,两人“扑通”一声跪下,“您都看出来了!” 胡奶奶摆摆手,示意我爹妈起来,“这孩子命格特殊,我也看不了,但旁的事我却知道,他跟女仙乃是累世的缘分,既拜了天地、合了八字,那就受上天认可,再也推脱不掉了!” 我爸一听就急了,“啥玩意?不是拜干妈吗,咋还成拜天地了?跟个女仙拜天地,这孩子以后咋找媳妇儿,俺们老许家咋有后?” 胡奶奶缓缓道:“姻缘天定,谁也更改不了。你不妨拿出那东西看看,再瞧瞧上面写了什么?” 我爸将锦囊随身带着,翻开一看,那‘拜干娘’三个字竟变成了‘合八字’! 她给我爸做了解释,“干娘也是娘,新娘也是娘,跪拜有别,三拜即是夫妻,此乃天地缘法,不得有异!” 她转头看了看我,“小伙子,你寻的地方可是村口西边的一棵歪歪扭扭的小树?” 我听得懵了,我爸却比我更懵,只因他当年埋少女石像的地方就在那棵树下! 她老人家叹口气,言语间多了几分无奈。 “本是要促母子的缘分,‘九龙抢珠’之时,偏偏你爹多念了十多声佛号,枉杀了八条真龙。现下若无此仙结缘,你这娃子早夭难逃,切勿再动他念,趁早回去吧!” 我爸悔不当初,一个劲的跺脚。 胡奶奶的话很明显,不想我死的话,就老老实实的认了这门亲事。 没办法,乾坤既定,木已成舟,我爹妈只得含泪认下,给我领回了家。 到了家里,我又做了个梦,梦中那白衣女子上来便揪住了我的耳朵。 “老娘跟你再续前缘,你竟然不满意?这是你上辈子的缘分,也是你这辈子的福分,知道不!” 我疼的龇牙咧嘴,吐沫星子都喷出来了,“疼疼疼,你轻点,那是我爹妈不满意,我可啥都没说!” 她大喘了一口气,明显气够呛,估计看我疼惨了,有点心软,这才缓缓放手。 我捂着耳朵,仔细瞧了瞧她,见她容貌清丽绝伦、气质脱尘绝俗,竟有九分像刘亦菲版的小龙女,只比小龙女多一分仙气,当即看的呆了。 她“噗嗤”笑了一声,像个小女生似的,双臂环抱着我,将头伏在我肩膀上。 “总算找到你了,我叫白娘,希望你这辈子不要负我,让你爹看看第二条锦囊,内容有变......” 我闻着她身上的芬芳,逐渐醒了过来,想起梦里的事,立马让我爹再去看锦囊。 果不其然,在‘合八字’后又多了几行小字:成年之日,去冻港寻腚沟堡子金寻寻,为其治病,了却因果。 我瞅着这行文字当时就麻了,这他娘的金寻寻,不就是当初嫌我家穷,退婚的那个未婚妻吗! 第五章,上杆子登门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一提起金寻寻,我跟我爸都恶心的不行,心里面一阵反胃。 本来我妈在外屋地干活的,瞅见我们爷俩盯着锦囊半天没说话,还以为又出啥幺蛾子了,结果伸头凑过来这么一看,直接气得把笤帚疙瘩都给摔到了地上。 “啥玩意,救她?让咱儿子去救那个小浪蹄子?” 至此,我们一家三口又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我感觉有点生理不适,自顾自的出门透了口气,免得自己被气晕过去。 我们家跟她们家算是世交吧,不知从多少辈前,两家就开始紧贴紧的住着,基本上两家事一家说,两家饭一锅做,感情那是要多好有多好。 尤其我们两家的爷爷,一起光屁股长大,感情好到几乎都快穿一条裤衩子了。 后来两人还一起参军上了战场,又互相搀扶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那关系简直比亲兄弟还亲,就连她家老人去世摔盆,我爷爷都跟着跪在地上,一起捧着一起摔。 所以说,能亲上加亲,乃是两家人几辈以来共同的心愿。 本来准备在我爸这辈两家结亲的,谁成想两家接连生了四五个,都没一个女的,最终只能寄希望于我这代。 这不,盼着盼着,就盼来了金寻寻这么个女娃,再看看年纪,也就我跟她最合适,于是两个老头乐了大半宿,直接把我俩这门亲事给定下了。 一开始,两家人关系还不错,也都挺认可这门亲事的,可随着我生病闹灾花光了家里的钱,她们家就开始嫌贫爱富了。 尤其她妈,一见到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直接把‘嫌弃’两个字写到了面上。 她爷爷在的时候,有老人家撑着,家里人还不太敢造次。 可等她爷爷一走,事就开始往明面上摆了。 记得那是个大雪天,一大家子十来口人,乌泱泱的给我爷爷堵门里了。 瞅着架势,我爷爷也知道她们家铁了心,势必要退了这门亲事。 本来瞅在两家祖祖辈辈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彼此好说好商量的,面子给足了也就把亲给退了。 结果金寻寻她妈这个泼妇,进门就指着老人家,破口大骂。 “俺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娃,从小就娇惯着,哪能嫁给你们家那个病歪歪的小伙子,再说你们家都穷的叮当响了,就那小子娶俺们家姑娘,您觉得他配吗?” 我爷爷自然不会跟小辈一般见识,而且顾念着世代情分,就算吐沫星子喷到脸上,也纯当小孩子不懂事。 谁能想,这让她妈以为我们家好欺负,越说越晒脸,骂的也是越来越难听,骂了差不多能有半个小时,竟给全村的人都招来了。 这下,我们家算是丢了大人,这要不干她,以后还咋在村里立足? 我当时隐忍不住,拿起棒子就想往这女的脑袋招呼。 我爹妈也都抄起了家伙什,手里拿着炉钩子、铁锨麻五的,想给这女的打的满地找牙。 可爷爷却一直拦着我们,说什么两家人多少年的情分,不能在他这辈给断了! 他拿出老兄弟的照片,默然看了许久,越看越是老泪纵横。 最终,他叹了口气,“行吧,就这么退了吧,以后咱两家人还说一家话,还好好处!” 她们家别人还挺好,听我爷爷吐了口,暗中松了一口气,都陪着笑脸说了一车的好话。 就这个泼妇,临走的时候给金寻寻拽了过来,鼻子眼睛嘴的凑一起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哎呀,你看俺家这大闺女长得多好,老了小男生都追她了,有个家里养船的,天天给俺家闺女送小礼物。我看那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将来指定能成~” 她又瞅了瞅我爷爷,语气突然扬了起来。 “您老也别怪俺们心狠,谁家小闺女不是心头肉呢,俺家可就这么一个女娃,平时半点委屈都受不了。喃家要是想硬结这个亲也行,让许羽宣给俺当个倒插门的女婿,再给彩礼三十万,俺们兴许能考虑考虑......” 我爷爷早就被气冒烟了,再听这话脸都白了,当即浑身上下止不住的打颤。 强撑着送走他们,竟一个晃神栽楞倒了,随后更是倒在床上一病不起,就此撒手人寰。 直到现在,金寻寻和她妈那副趾高气昂的眼神还刻在我脑海里,要我去给那女的治病,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尤其过年那阵,她母女俩还先巴巴的来我家,美其名曰串门,谁看不出她们是过来耀武扬威的,被我爹拿着铁锹赶出二里地。 可师父的锦囊就明晃晃的摆在那,我又哪敢不从?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屋里面,我爹妈开始吵上了。 我爸就一个想法,不能让我受委屈,这锦囊不信也罢。 我妈却一个劲的摇着头,说我就是师父给救的,他老人家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咋也不能违背。 他俩吵吵个没完,最终说了个折中的主意,反正距离我十八岁生日那天还早,这锦囊已经变了两变,指不定还能再变。 就这样,我们家又安安稳稳的过了四年,可四年的时间眨眼即过,就在我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锦囊果然又变了。 不过,让我去给金寻寻治病的事没改,倒是下面又多了行小字:去冻港治病后自此离家,随缘法而回,违之,恐一家性命堪忧。 这下,他俩谁也不说话了,毕竟谁舍得自家好端端的大儿子离家远走。 而且我学习成绩还不错,高三又要紧的时候,这要是离开家了,我这一生可就毁了! 就连向来支持师父的我妈也闭上了嘴,不敢再提半个字。 不过,见到这锦囊以后,我心里一直忐忐忑忑的,当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我想了很多,可不管咋想都觉得自己爹妈这条命重要,于是下了狠心,遵照师父的锦囊,出门闯荡! 天还没亮,我就给我爸叫到门口,跟他讲了讲心里的想法。 我爸低头沉默着,一个劲的抽烟,眼瞅着一包见了底,他头发竟肉眼可见的白了。 最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面上挂着一丝惨淡的微笑,“小伙子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我呼吸着冷气,心中怅然若失,“是啊,爹妈就一个,我哪舍得你们。” 我爸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烟灰,悄默声的走进屋里,替我收拾了行礼,又给了我一张银行卡。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特别信你师父,我跟你妈死就死了,要是你有什么闪失可咋整......” 说完,他就背过身去,再也不敢看我,声音里夹带着哭腔,“要走赶紧走吧,密码是你生日,走晚了你妈好醒了。” 瞅着我爸颤抖的背影,我这心尖就像被针扎了似的难受,此时冷风吹过,更衬得此身凄苦。 我咬着牙,横着心,冲我爸磕了三个响头,赶忙背着行囊离开了生活过十八年的家...... 抬头望了望,瞅着天上的云朵聚了又散,不知此去经年,可否还有机会侍奉双亲。 怀着心里的凄苦,我踏上了客车,慨叹前路茫茫,不知何处可归...... 好在去冻港的路程不算太远,坐城际客车不出四个小时就到了。 据说,金寻寻真的嫁给了那家养船的,天天搁家穿金戴银的养尊处优,就等到法定年纪领证了。 而且那家养船的还挺有江湖背景,算是个地头蛇,我这一身粗布烂衣的过去,不擎等着被人家笑话吗? 人活一口气,当年她们家这么对我,我现在咋也不能被人家瞧不起。 于是,刚下车我就跑商场里买了一身好衣服,特步、别克麻五的往身上一捯饬,再对着镜子照照,小伙简直帅呆了! 我心里多有预想,寻思着一个养船的再富能富哪去,可往冻港市内一走,我就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年少无知了。 电线杆子上,到处张贴着她们家寻医问诊的广告,光定金就有足足十万,更许下治愈之后五十万的重酬! 整整五十万啊,我爹妈种两辈子地都不一定能赚上。 这给我整的心里没底了,我现在就是个学生,哪有什么治病救人的手段? 再说看广告上的酬金也知道,金寻寻得的指定不是啥小病,应该是多少名医都治不了的疑难杂症,我又何德何能敢扬言治好? 此时白娘的声音自我内心响起,“你且放心,一切自有缘法,这次是让你去收缘的,所以这病全天下就你能治!” 四年里,白娘从来没显化过,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个媳妇了,此时声音冷不丁的冒出来,当即给我吓了一跳。 不过,既然这位仙家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有她的道理,我也趁着机会好好替我爷爷出口恶气! 我心里想的挺好,可刚顺着地址找过去,见到了那堪比欧洲城堡似的别墅,心里这股劲就怂了。 麻蛋,养船的到底多赚钱啊,咋这么富呢?尤其门口还站着两个衣着笔挺的黑西装,瞅着就不是一般炮。 就在我即将打退堂鼓的时候,左边那个黑西装,居高临下的吆喝道:“哪来的臭屌丝,别搁这晃悠,赶紧滚,听到没?” 我看了看手上的地址,再瞅了瞅墙上的门牌号,心里纳闷,“难不成找错了?不应该啊,就这地方没错啊。” 旋即摆出一副良好的态度问道:“这是金寻寻的家不?就腚沟堡子的那个,我过来给她治病!” 两个黑西装互相瞅了瞅,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左边那个黑西装冷脸嗤笑一声,“治病?谁有病?我看你有病,还敢到这要饭,再不走我削你了啊!” 本来我想走的,可这上杆子登门还被人给骂了,是个人能忍得了? 我当即走上前去,脸对着脸瞪着他,“你动我一个试试!” 第六章,白娘显威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就我这副气势,别说眼前的黑西装了,就算换成个杀人犯多少也得肝颤。 搁咱们这疙瘩有个老话,叫做能打的怕会打的、会打的怕不要命的。 但甭管自己有多不要命,碰到十来岁的生瓜蛋子,那想都不要想,撒丫子就是一个字——蹽! 因为搁道上混的都清楚,成年人动刀兴许还能有点数,起码命能保住,可要是给生瓜蛋子们惹急眼了,那可是刀刀往要害上招呼,不出五分钟保准见阎王。 那黑西装明显怂了,眼睛瞥到一边,不敢跟我对视。 可他又不想怂的那么彻底,身子还下意识的往我跟前挺了挺,估计想强行挽尊。 我也没惯病,直接扣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放到了我脸蛋子上。 “你不是要削我吗?来!就冲这削!” 妈个蛋的,本来我就不愿意来,结果还被这看门狗给抓虎了,简直岂有此理! 被我架到这个份上,黑西装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那只手无比尴尬的停在半空,不知道往哪放好了。 就在这时候,大门突然响了,从里面出来个带着圆框眼睛的斯文人。 别看那人长得精瘦,浑身没有二两肉,活像个刀螂似的,可气场却要比两个黑西装加一起都要足。 他扶了扶眼镜,质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事,吵吵什么玩意,不是说保持安静吗?小心嫂子听见了炒你们鱿鱼!” 我一瞧就知道他是个管事的,还没等那黑西装委屈屈巴巴的开口,直接抢上一步说道:“这是金寻寻家吗?我照师父的指示过来给她治病!” 那人又推了推眼睛,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我一番,“你?能治病?你是大夫?” 就在说话的时候,我左眼重瞳猛地一疼,忽然看到了一副画面。 只见一个姑娘,披头散发的立在地上,跟一根棍子似的,几乎已经没有人的模样了,只有眼睛间或那么一轮,才能证明她还是个活物。 我将黑西装的手放了下来,拍了拍新买的衣服,又挺直了身子,同时左手掐算如飞,依照心里的感应脱口而出。 “据我推测,这姑娘应该是前天发的病。一开始她只是听不懂人话,喉咙里还发出动物般的怪叫。随后皮肤开始角质化,像枯枝一样从心口向外扩散,当天晚上就没了人样,是也不是?” 那圆眼镜一听,登时愣在当场,双眼猛的眨巴好几下。 可转瞬之间,他又恢复了那副淡然自若的状态,嘴角勾起微微冷笑。 “小伙子,这件事最近可是传的沸反扬天,你知道些细节也不稀奇。我.......这么说吧,咱都留点脸,你转头去别家看看,别在俺们家门口守着了!” 说完,他就给左右两个黑西装使了个眼色,‘碰’的一声关上大门。 转过头来,那两个黑西装像打了鸡血似的,将手指关节捏的爆响,一人架着我一条胳膊,抬着我就往外扔。 我急了,他这态度明显是拿我当骗子了! 我赶紧冲门里大喊,“2006年阴历8月13,辰时胎动,申时临盆,生时额头前有一块青色胎记,呈五指形。她这病就我能救,否则今日亥时必死无疑。再拿我当骗子,小心金寻寻命丧黄泉!” 话音未落,那圆眼镜疯了似的冲出门,直接将我从那两个黑西装手上抢下来,慌慌张张的问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我瞪了他一眼,“就算这事闹得沸沸扬扬,金寻寻的生辰八字也不会人尽皆知吧,你若还不信我,我现在立马就走,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听我说完,圆眼镜开始犹豫上了,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我,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旁边的黑西装凑上来补了一句,“二哥,嫂子那面已经请了高人,昨天就来了,这小子是不是也听到了点风声......” 一听这话,我牛脾气瞬间上脑,冲他们翻个大大的白眼,扭头就走。 这倒给圆眼镜整急了,立马扬手扇了黑西装一嘴巴子,恭恭敬敬的冲我摆了个请的手势,“恕我眼拙,还请小先生入门看看。” 我咂咂嘴,纵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想想师父的锦囊,还是硬着头皮跟他走了进去。 刚进门,我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 此间绿草如茵,鸟语花香,处处透着一股欧式的奢华与张扬,就跟迪士尼动画里,国王居住的城堡一模一样。 在绿荫里走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左转右转的,都快给我绕迷糊了,这才见到了他们的居所。 院落正中,一个硕大的喷水池率先映入眼帘。 水池子里铺满了硬币,而它的上方,一个爱神丘比特的雕塑正弯弓搭箭,射向远处。 也难怪当年金寻寻她妈会那么作妖,不顾两家人世代的情分,死活都得给这门婚事退了。 就这牌面,是个人都得掂量掂量。 不过,当我看向丘比特那双眼睛的时候,心里突然多了一抹不好的预感,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暗戳戳的盯着我。 这让我不禁冒出一股寒意,整个人不自然的哆嗦了两下。 进了房门,我便瞅见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士,正在跟几个人着急忙慌的商讨些什么。 圆眼镜让我在这等一下,自己则小心翼翼的跑上去,冲那贵妇说了点悄悄话。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讲的,在他挺起身子的同时,竟有三个人一起转头看向了我。 其中两人一胖一瘦,看年纪要比我大几岁。 另一个则是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一派精干模样,瞅着就很厉害。 打眼一瞅,我就知道他们三个都不是一般炮,身上影影绰绰的有股气场,估计就是黑西装口中的高人。 另外两个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狐疑的看着我。 倒是那个瘦子率先凑了过来,像个活猴子似的围着我转圈,同时那对贼一般的小眼,仔细在我身上刮来刮去。 “你说你能看病?还会掐算?敢问你是道家的还是佛家的?莫不是咱们东北马家的?” 这给我问的心里有点突突,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个囫囵话。 因为我只知道过来看病,至于怎么看,用什么方法看,全都是两眼一抹黑。 见他问的紧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应该算是.......马家的吧......” 那人听了,忽然贱兮兮的笑了。 “呵呵呵呵,马家的啊,那感情好,我也是马家的缘分。敢问喃家教主是姓胡还是姓黄?” 我仍旧支支吾吾的没说话,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谓教主就是弟马堂口上的掌堂教主,姓胡还是姓黄,就是问我堂口是胡家掌堂还是黄家掌堂。 可我压根没见过我的堂口,又从哪跟他掰扯自己家教主是谁? 好一顿沉默之后,我只能脚趾抠地的告诉他,“我也不知道......” 此话一出,他笑的更贱了,看我的眼神也变得特别玩味。 “哎呦喂,这还真给我长见识了,头一次听说马家弟子不知道掌堂教主是谁的?莫不是名头太响怕说出来吓到我?难不成......你家掌堂教主是霸王龙?恐龙老仙?” 话一落地,所有人都笑的前仰后合,一个个瞅着我的眼神就跟瞅骗子没啥两样,都快给我活刮了。 可我还是不争气的一问三不知,压根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因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我真后悔来这个地方,否则也不会平白受这么多窝囊气,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免得继续在这丢人现眼。 可那个碎嘴子却还没饶过我,继续变本加厉。 “小骗子啊,我知道现在讨生活不容易,可你年纪轻轻的也不能干这行当啊。虽说现在一个单元门里能蹦出来好几个出马仙,可该做的功课咋也得做足了不是?我劝你还是趁早回去,找妈妈要点零花钱吧!” 讲真,说到这的时候,我彻底怒了,巴不得冲上去给他嘴撕了。 可就在我愤怒的同时,腰间却猛地窜了上来一股凉气。 紧接着,我整个人竟变得无比的凌厉,颇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抬眼扫视他们的同时,一股凛冽的气息从身体之中蔓延开来,居然让周遭的空气都不禁冷了几分。 随后,我不自觉的从嘴里吐露出一句话,“陈平啊,几年不见,你嘴怎么还这么贱啊!” 话刚出口我就懵了,因为这些都不是我说的,而且语音、语调完全就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我听着无比熟悉,正是跟我结缘的仙家——白娘! 其他人也懵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则将双臂抱在胸前,无比淡然的说道:“反正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废物,能救人早就救了,要不然还用搁这等着?奉劝你们赶紧把人抬出来看看,迟了我就不伺候了!” 话音刚落,我便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上下去了,紧着着一股暖热流回了身体,驱散了刚刚的阴冷。 与此同时,阴暗中的那抹窥视感更强烈了,好像真有一双眼睛在不远处恶狠狠的盯着我,整得我浑身发毛。 难道,真的有人想要害我? 第七章,左眼重瞳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我当时确实挺害怕的,尤其背后的那抹窥视感特别强烈,给我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可当我回头看时,却又看不到半点异常。 一片祥和的氛围中,阳光斜照而下,温暖且柔和的抚摸着院落中的一切。 涓细的水流缓缓从丘比特的箭矢中喷洒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就连刚刚那双诡异的眼睛也变得无比的慈爱,展现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神性与静谧。 我搔了搔后脑勺,实在想不明白心里这股预感的由来,而且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不会真有东西想害我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段对话将我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个穿着高贵的妇人无比坚决的摇头,“不行,肯定不行!这小子没根没底的,怎么也不能给我儿媳妇儿看病!” 三人之中,那个领导模样的人赶忙点了支烟,伴随着烟圈吞吐,整个人竟晃了两晃,显然累到了极限。 他又眯眼思虑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 “夫人,现在可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能做的我们也都做了,确实收效甚微。现在这小伙子着实露了一手,看起来也有几分能耐,您权且死马当活马医,让他试试吧。” “这......” 那贵妇人偷摸瞧了我两眼,似乎有些心动了,正用手托着下巴,低眉深思。 这时,旁边那个叫孙羽的胖子也补了一嘴,“夫人啊,俺们李队的口碑您是知道的,连他都说行,那咱就试试呗,反正也不损失什么。” 就连刚刚在我身边的那个碎嘴子陈平也凑了过去,悄默声的一个劲叨叨。 我算是瞅明白了,可着他们三个看出我有能耐了,正在替我劝这家女主人。 不过,我感觉他们之间的称呼觉得有点搞笑,都是出马仙,叫什么名不好,偏偏叫啥‘李队’,咋还硬往体制上靠呢? 三人几番言语下去,女主人明显改了想法,竟直接让人将金寻寻给拉出来。 可就在这时候,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身后跟着两排十来个黑西装,身上还挂着一个弱柳扶风的白净少年,一看就是他儿子,正在那止不住的哭哭啼啼。 他一进来就奔着贵妇人去了,低声细语的又是一通商量。 商量吧,反正我耽误的起时间,就是不知道等他们商量出结果的时候,金寻寻的命还在不在了。 不过,瞅这画风,我倒有点忍不住想笑。 这母亲和儿子长得书卷气十足,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可这父亲的面相就有点过分了,简直就是个土匪,胡子像钢筋似的支棱出来,猛地一瞅,居然跟深山老林里的熊瞎子差不多。 我憋着笑,暗地里打量他半天,没成想他却忽然转头来,狠狠瞪了我一眼。 “哪来的小杂种?你还能有治病救人的本事?” 我两手一摊,摆出副无所谓的态度,“试试呗,反正又掉不了肉。而且她犯的是邪病,最忌讳耽误时间,有你们耽误的功夫,我早就看十几个来回了!” 话音落去,他身后的黑西装全都惊掉了下巴,没一个敢大声喘气的,全都怯生生的看着他。 这人也明显被我气到了,眼珠子瞪的溜圆,连胡子也朝上飞,巴不得立马给我吃了。 我却一点不怵,还是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连眼睛都懒得抬。 “有什么不对吗?不过就是三五分钟的事,谁知道你们墨迹个什么劲!” 我向来就是这副脾气,好说好商量的怎么都行,但只要对我瞪眼,那也别怪我呲牙。 再者说了,金寻寻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怎么连看看都不行?还真拿她当个宝贝给供上了? 而且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我,我没骂他,已经算给了老大面子了。 很明显,这人从来都是跟别人吆五喝六的,压根没见谁敢反驳他,瞧我这么说话,立马伸出一根手指,“滚!” 我鼻孔朝天的冲他“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这时,他身上挂着的少爷突然央求道:“爸,你就让他看看吧,我瞧金寻寻那模样,都快死了......” 看得出来,这小子对金寻寻挺情深义重的,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居然掏上这么个情种。 却见那人伸出一张大手,呼到他的脸上,又变为轻轻抚摸。 “放心吧,一会儿祝大夫就来了,他可是咱们这的名医,指定能有办法。这小杂种就是个骗子,让他瞧瞧倒是不打紧,可你媳妇儿已经变成那副模样,到时候被他传扬出去,你这脸面可就丢光了!” 我心里暗骂,你才是杂种骗子,你们全家都杂种骗子! 谁料,他这前脚刚骂完我,后脚就接了个电话,一改刚刚那副威风八面的模样,反倒乖顺的像个小猫。 “喂,祝大夫啊,诶诶,您到哪了?什么!您有急活,来不了了!可俺家这儿媳妇......喂!祝大夫,喂......” 我瞧着挺有趣,莫非他是被那姓祝的大夫放鸽子了? 想想也是,金寻寻得的可不是一般病,哪个大夫也不能为了救她砸了自己的招牌。 哎,反正跟我没啥关系了,他们爱咋咋滴,我是高低不伺候了。 可就在我即将走出门的时候,一条胳膊却将我拦了下来,竟是那圆眼镜。 “你拦我干啥?” 他冲我点头哈腰的,摆出一副特别卑微的姿态,“小先生,您来都来了,好歹给瞧瞧吧!” 我还是气,好心好意的登门治病,被他们当成骗子不说,还三番五次的撵我走。 现在山穷水尽了知道过来求我了,这不耍戏人吗?哪有这么办事的! 现在就算他说出花来,我也只有两个字——不看! 估计我道行太浅,有啥都写在脸上了,圆眼镜特别鸡贼的来了一句,“您不是没这个本事,到见真章的时候害怕了吧?” “我?害怕?”我指着自己,一脸问号。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你若不是怕了,又何必这么着急忙慌的走呢?医者,仁心啊!” 我还真受不了这套,若是跟我来硬的,我指定得刚到底,可若是换个激将法,我这小暴脾气可就爆发了。 不让我看,小瞧我不是?那我非得给金寻寻治好了,抽你们所有人的脸! 我当即撸起袖子,直愣愣的往卧室里钻,“人呢?赶紧看赶紧完活,我肚子都饿了!” 这次,他们谁也没挡着,估计真拿我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本来我左眼重瞳已经看到了金寻寻的模样,可饶是如此,当我进屋面对面瞅着她的时候,还是感到无比咋舌。 印象里,她是个爱美的小姑娘,长得还算水灵,梳两个麻花辫,一笑有俩酒窝,特别的好看。 可现在,面前这个物体,已经不能用‘人’这个字来形容了。 怎么说呢,她整个人几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棵树,两腿并拢的扎在了地上,十根脚趾变化成根茎,已经钻破了地板。 躯干也变得无比的竖直,或许还长高了几分,直挺挺的竖了起来。 手臂和脑袋也都变化成了树枝的模样,开始像四周伸张、蔓延。 就连皮肤也变得无比的干燥粗糙,就跟树皮一样,显现出了条条纹理,又从纹理的缝隙中流出暗红色的脓汁。 而今,她只有眼睛的还能勉强眨巴两下,嘴巴的位置上还残留着一道缝,不断地发出细微的哀嚎...... 隔着老远,我就能闻到一股泼天的臭气,只是这臭气之中,已经夹杂了几缕草木的芬芳。 我猛嘬几口牙花子,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也难怪李队、陈平他们三个高人,明知她犯得是邪病,却依旧束手无策。 就这模样,哪怕将冤亲债主给请上身来也没办法开口,压根办不了事。 就在我犯愁的时候,没来由的,心里猛地来了股灵感,竟自顾自的伸出三指,朝她枝干末端探去。 同时,各种知识也像生来就会那般,一个劲的涌入脑海。 瞧着手少阳三焦经的脉象,浮中有沉、炙中含冷,隐有雷鸣之相,更有坎震相合...... 正思索时,左眼重瞳猛的一翻,竟像x光那般透视全身。 表面看起来,金寻寻已经几乎变成了一棵树,可实际上,这些都只是她皮肤的病变,内里却还是完好无损的一个人。 只是经脉处有许多极细、极微的小虫,在不停的以她肉体为食,生息繁衍,这才导致她变成了这副惨样。 虽然已经看到了这些,可要探究她这病因,还要往五脏六腑上去细细琢磨。 中医讲究理、法、方、药,以辩证论治的方法去治病。 他们将人体看做一个整体,每一个人体局部的病症,都未必是局部本身的病变,很有可能是由其它脏器病变所引起的。 譬如咳嗽是一个肺脏疾病,经久不愈可影响到心脏而兼心痛,喉中介介如梗,咽肿喉痛。 倘若这时去看心病或者喉病,那就是本末倒置、南辕北辙了,看到死也看不明白,只有从肺脏入手才算找对了根源。 而治病的方法基本可以分为两种,扶正和祛邪,即邪去则正自复、充正则邪自却。 既然现在已经看到经脉血管之中流淌着小虫,只要找到小虫所居巢穴,连根铲之,应该就能康复。 然而,就在我以左眼重瞳寻根问蒂的时候,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突然越发的强烈。 好像阴暗中的那双眼睛,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就在我的背后,虎视眈眈的瞧着我。 突然,我重瞳猛地一闪,竟给我拉到了一处无比诡异的地方...... 第八章,石洞唱戏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昏暗的视线、潮湿的环境、带有些许腥臭的空气,每一处都透露着古怪。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自己分明在那好端端的看着病,可眨眼的功夫,怎么来到了这么一处诡异的地方?难不成,我在恍惚间做了个梦? 我当即狠掐了自己一把,希望将自己叫醒。 可大腿上剧烈的疼痛告诉我,这里的一切似幻实真,并非梦境。 这下我彻底傻眼了,实在搞不明白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我好像来到了一处深山里,迷雾遮眼、曲折幽深,放眼望去竟看不到身前五步,足下也全都是些烂泥小路。 我赶紧呼唤白娘,希望这仙家能给我一点指引。 可她却不知道跑哪去了,不论我喊破了嗓子,就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哎,没办法,她总是掉链子,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腿勤快点,咋也能走出去。 不知走了多久,我忽然感觉迷雾之中似乎有个身影,就在我前面不远处若隐若现的晃悠,好像在给我引路。 我赶紧快走两步,毕竟这前不搭村后不搭店的鬼地方,能有个人陪着,好歹也能壮壮胆。 可奇怪的是,不论我怎么追赶,却始终跟那人隔着一段距离。 这时,一抹不安的预感悄然在心头升起。 这地方如此邪乎,我又来的如此诡异,谁能保证我看到的,就是个活人呢...... 想到这我彻底麻了,当即定在原地,一步也不敢走了。 就在我满心惴惴的时候,身边突然紧贴紧的出现个人,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你、你谁?” 那人一见我就笑眉弯眼的,“哎呀,客人啊,我就是刚刚在前面给你引路的啊。” 我仔细端详他一阵,见他留着个大辫子、带着个瓜皮帽、身着刺锦长袍、脚踩厚底布靴,竟完全是一副清朝管家的打扮。 我当即感到了不妙,一股凉气从脚心打着旋的窜到了脑瓜顶。 这荒郊野岭的,还是这副打扮,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可我当时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有意无意的用手碰了他一下。 但觉一阵温热从指尖传来,又让我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大半。 “原来你不是鬼啊......” 那人也没怪我无礼,仍是那副笑眉弯眼的模样,一边带路一边跟我闲侃。 原来百多年前,八国联军攻入京城,他们一家为了避祸,躲到了这深山老林之中,自此便与世隔绝了。 这么多年,他们也没见过外人,就一直沿用着过去的装扮和习惯,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我略微想想,觉得挺有意思的,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的,竟碰到了《桃花源记》的场景。 不过,转瞬间,我心里便有个疑问,开口道:“这里云山雾罩的,你们是咋知道我过来了??” 管家咧嘴笑了笑,表现出一副特有的精明干练。 “俺们这地方,一百多年都没人来了,村里的狗平时也不叫唤,前两天却忽然狂吠不止,您猜怎么着,竟闯进来个女娃!今天狗又叫了,我一猜就知道山里面又来了客人,这才紧赶慢赶的过去接您。” 我一听‘女娃’两个字,心思一下就活泛了起来,立马问道:“多大年纪的女娃啊,长的什么样?” 那人一拍大腿,“哎呀妈呀,那女娃可俊了,白白净净的,大概十七八的年纪,一笑有俩酒窝,贼招人稀罕!”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人嘴里所描述的女娃,不正是金寻寻吗,我刚刚还给她瞧病来着,怎么连她也跟着过来了? 而且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炮。 可现如今,别说我走不出去,就算能够侥幸逃出生天,有金寻寻在这,咋也得带着她一起! 我也实在是没辙了,只能混装不觉,继续跟着他往深山里走。 说话的功夫,他给我带到了一处硕大的山洞里,洞中有个石楼,灯火幽冥的悬浮在半空之中,看样子很是古怪。 他拍拍手,立时有两根木桶被绳索拴着吊了下来。 我俩就坐在木桶里面,又被人给缓缓抬了上去。 一进到楼里,我便感觉到有股冷飕飕的怪气扑面而来,同时还隐隐闻到一股血腥的恶臭。 管家依旧笑眉弯眼的,很是恭敬的摆了个请的手势。 “这几天是俺们办全鸡宴的大日子,正巧赶上搭台唱戏,还请客人稍作观赏,一会儿就给您上菜。” 我反正是黔驴技穷了,压根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既然已经孤身入穴,再慌张也没个屁用,倒不如想想辙,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略微向四处瞧了瞧,只见屋子里全都是石凳、石桌、石椅,就连他们吃饭的器具也都是石头做的。 几张大桌上,全都围满了人,也都跟管家一样的装扮。 只是他们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呈现出一种死人特有的灰白,眉心处还都点着个红点,全都面无表情的吃着石盆里的鸡。 突然,看台上鼓响锣起,接着便有人吊了下嗓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且不说锣鼓的动静诡异的令人窒息,光是那唱戏的声音就让我肝颤不已。 那动静生硬的,好像是从两片薄木片中,硬挤出来的声响。 我鸡皮疙瘩都被吓起来了,可那些人却听得无比享受,一个个放下了手里的鸡,全都目不转睛的往台上瞧。 我根本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么,嘴里叽里咕噜的,压根就不是人话。 不过,他们演得倒是挺卖力,又是翻跟头又是扛大旗的,很是热闹。 可唱着唱着,事情就向着恐怖的方向发展了。 只见有人搬来了一口大铡刀,刀刃处有几个豁口,还带着几抹干透的暗红。 更有几个人,被推到了铡刀之下,既不反抗也不挣扎,面容呆滞的,完全不像是活物。 我仔细朝那几个铡刀下的人看去,赫然发现,他们穿着的衣服,竟全都是现代服饰! 随着寒光乍闪,一颗颗人头滚落在地,热血霎时从腔子里喷了出来,直溅三尺! 这时,看台下那些一直面无表情的人,突然发了疯似的欢呼雀跃,好似瞅见了什么天大的喜讯。 我暗暗心惊,莫不是,这几个被砍头的,才是正儿八经的活人? 更惊讶的是,在这群人里,我赫然看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正被人五花大绑的押在看台之上,不是金寻寻还能是谁! 可就当我要走过去救她的时候,管家突然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鸡肉走了过来。 他仍旧是那副笑眉弯眼的模样,只是神色之中多了几分引诱,“吃吧,刚出锅的,趁热好吃!” 我吞了吞唾沫,本想意思一下,可随着重瞳翻上,就算他立马拿刀给我砍了,我也不敢触碰分毫。 只因这石锅里放着的哪里是鸡肉,分明是一些不知名的毒虫、毒草。 但凡我动一口,保准变得跟金寻寻一模一样,说不定也会被拉到铡刀之下。 见我不为所动,管家神情里多了几分急躁,“怎的不吃呢?不合口?” 我连忙摆手,随便找了个借口,“那哪能啊,这鸡闻着就香。可惜了,我最近吃中药,忌生冷荤腥,没这口福啊。” 他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瞧了瞧我,“果真如此?那可不好办了,俺们这也没别的啊......” 我耸耸肩,故作轻松,“那也没啥,有一就有二嘛,下次来,我指定给你吃穷了!” 此时,我眼角猛地瞥见,戏台上的人头又多了几颗,眼瞅着金寻寻就要被推到铡刀之下,当即也管不了许多,赶忙大声喝止,“且慢”! 随后,我摆出一副特别恭敬的态度,忐忐忑忑的跟管家说道:“那啥,俺们无疑冒犯,来到贵地实属意外,还请您大人大量,放了我和那个女的。此后年节,俺俩多给您供奉些小凤凰麻五的,您看成吗?” 他眯着眼睛,半吃惊的看着我,眼波里闪烁着几分寒光,“小伙子,你都看出来了?马家的?” 我点点头,“算是马家的吧,所以还请您高抬贵手。” 他略微思忖了一下,脸上又换上了那副笑眉弯眼的模样,在我肩膀头子上拍了两下。 “早说啊,马家的人,咱高低也得给几分薄面。不过......我有幅画尚且不全,您帮我补补?” 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玩意没憋什么好屁,可事已至此,我还能咋整? 好在金寻寻暂时性命无虞,我也只能边走边瞧了。 我跟在管家的身后,随着他走到了石屋内部,但见此地曲径通幽的,别有一番雅致。 可走着走着,我就犯了迷糊,眼睛忽的一花,脑袋更是晕胀胀的,好像被人给勾了魂,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木。 不知不觉间,我便被他带到了一处房内,半人高枯萎的迎客松后,果然有一幅画,摆放在了极其显眼的位置。 不过这画倒是全的,就是上面的题诗缺了一笔。 诗曰:出得深山与古洞,造访福地入古松。一日全家尽罹难,血海深仇难出头。 而缺的这笔,就是最后一句‘头’上的一点。 管家递给我一支笔,“写吧,头少一点可活不了啊!”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好像被迷了,虽然预感到有危险,可身体就是不听自己使唤,当即拿起笔俯下了身子。 只见管家笑的很邪、很恶,一个劲的催促道:“点吧,快给点上吧......” 我甩了甩头,觉得那字太小,想将身体往前凑凑,给他点的仔细些。 却见那人面容突然变得万分凶狠,面上更带着一股计谋得逞的笑意...... 第九章,黄仙讨报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就在我伸着脖子,马上去点‘头’字最后一笔的时候,白娘歇斯底里的喊声从我心底里冒了出来,“许羽宣,别动!” 我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同时,左眼重瞳骤然发热,感觉头顶上方暗藏着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 抬眼一瞥,只见一柄硕大无比的铡刀,正闪耀着森然的寒光,不偏不倚的悬在我的脑袋上方。 只要我再向前挪动寸许,这铡刀定然落下,到时候...... 我不禁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脏一个劲的突突,得亏白娘提醒的及时,若非如此,恐怕我的脑袋早已经满地打滚了。 我偏过头去,死死盯着身边的管家,“你这是几个意思!” 管家什么都没说,就兀自搁那站着,嘴里面发出“呵呵呵呵”的森然冷笑。 笑声过后,他上身扭了两扭,足底下竟冒出一股缥缈的白烟,呛的我几乎睁不开眼。 我怕这烟有毒,赶紧捂着口鼻向后退了两步,可待得烟雾散尽,又哪里寻得见他的踪影? 就在我以为追丢了的时候,走廊的尽头,一条黄毛白底,大概小胳膊长短的动物,正在闪烁着一对幽绿的青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我当即恍然,原来这管家是一只黄皮子,都是它搞的鬼。 回想刚刚头顶上的铡刀,我心里一个劲的后怕,同时一股狠戾自心底缓慢滋生,当即发足狂奔追赶过去。 妈个蛋,差点就着了这小畜生的道了,等我逮到它,高低给它活刮了! 不知追了多久,只觉此地迂回婉转,令我脑袋一个劲的犯迷糊,若不是重瞳一直微微发热,让我时刻保持着清醒,恐怕我早就给它跟丢了。 可眼瞅着就要追到它的时候,谁知那小畜生竟忽的一个急转,朝门缝里一钻,没入不见。 我停在门前愣了愣,有点不敢动手,心里纠结着,一旦里面有埋伏咋整? 但我又怕那小畜生跑了,略微踌躇之后,当即使个窝心脚开路。 进到门里,我赫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刚刚砍头唱戏的看台上。 此时,石屋已经大变了模样。 石桌、石登、石椅虽然都在,可这屋子却变成了一处洞穴,空旷幽深,处处透着诡异。 戏台上的那些刽子手们,竟全都是纸人,就连刚刚屋子里的那些,吃全鸡宴的族人,也尽是些纸扎的替身。 唯一没怎么变化的,乃是那些血溅三尺的躯体,和满地打滚的人头。 不过,他们此时已经腐朽的不像个样子,七窍和身体也早就爬满了各式各样的蛆虫,一看就是死了许久的模样。 我暗暗心惊,心说这黄皮子果真是害人不浅,粗略数数,少说也得有八九条人命! 角落处,金寻寻仍旧被五花大绑的捆着,不过从她失焦的双眸判断,她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 就在我要上去解救她的时候,洞穴中竟悄然刮起了一阵阴风,冻得我上下牙直打架。 阴风过后,我竟看到了无比骇人的一幕。 只见那些头戴瓜皮帽的纸人赫然活了过来,一个个十指如钩的,将我围到了石洞一角。 与此同时,那些死人的躯体也在地上缓慢蠕动,张冠李戴的寻了个头颅,也跟着纸人一起向我围堵。 左右前方都是密不透风的纸人和死尸,身后又是坚实无比的墙壁,饶是我生出三头六臂,也决计无法从这里逃脱。 阴暗中,那双凶恶的眼睛又冒出了绿光,死死盯着我! “小弟马,你给我记住了,下辈子投胎别再多管闲事,事逼死得快,知道不?” 虽说我被他逼到了绝境,可我却不想落了声势,当即回怼,“小畜生,敢骂我事逼,你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了吗?你无辜枉杀这么多条人命,犯了天规,到时候追查下来,肯定将你雷诛不赦!” 听到此言,它忽然抬高了一个八度,声音愤恨无比。 “我?雷诛不赦?这些人都该杀,该死!我恨不得他们能活过来,再给他们千刀万剐!” 它的愤怒好像感染了那些纸人和尸体,声音落去,竟开始嘶吼着向我扑来。 眼瞅着,我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忽有一条小蛇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但见小蛇迎风晃了晃,身躯瞬间变成碗来粗细,尾巴轻扫,竟将那些纸人和尸体全都打飞了出去。 紧接着,它半立着身子,瞪着拳头般大小的眼睛,向黑暗中缓慢扫去。 堪堪扫视了半圈,最终悬停在黑暗处的隐蔽角落,一动不动。 “敢动我男人,找死!” 声未落、身先至,只见蛇头撞在洞壁之上,震的山洞摇摇欲坠,无数碎石震落下来,砸的我眼冒金星。 待得震动消散,大蛇嘴里赫然多了一条黄皮白底的畜生,正是那条黄皮子! 我猛然想到了什么,惊慌失措的问道:“你、你难道是白娘?” 大蛇点点头,眼波里多了几分柔情,“这一世还行,没被我这副样貌吓死。” 随后她让我掏出钵盂,将黄皮子给收了,又一尾巴轻轻拍在了我的身上,让我气聚神归,立马醒了过来。 随着视线扩张,我竟看到了一张脸,半人半树,很是诡异。 心念一闪,我当即了然,原来金寻寻已经开始恢复,整个人也露出了人的形状。 而我则兀自拿着钵盂,直扑愣登的站在她的面前,身下不知为什么,竟多出了许多密密麻麻的脚印。 再看旁边的人,全都无一例外瞪大双眼的看着我,好像看到了无比震惊的一幕。 哎,行吧,佛语曾言,似幻似真、非假非空,人间种种皆是虚妄,唯有一心方可勘破,我虽身处亦幻亦真之境,却也未尝不是一方婆娑。 虽说以我现在的道行还辨不明真假,但从手中钵盂剧烈的晃动来看,那个作恶多端的黄皮子,已经被我扣住了。 刚刚我身陷囹圄,生死存亡,心中自然生出许多狠戾,现下骤然逃出升天,心绪也渐渐平稳,嗔恨之心也已退却。 我定了定神,仔细看了看金寻寻,又摸了摸她的脉搏,见她仍是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心知这事还远没有结束。 而且我心里特别清楚,这黄皮子虽造杀孽,可所杀之人却并非无辜。 说白了,他就是拿着地府讨报令,上门寻仇的冤亲债主! 所以说,想要彻底解救金寻寻,还需要从根入手,化解这段仇怨。 我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金寻寻未来公公的身上,开口问道:“敢问怎么称呼?” 也不知道我刚刚怎么表现的,他现在不仅没有分毫的嚣张,反而毕恭毕敬的,像只可爱的大熊。 “小先生,我叫王之刚,您叫我小刚就行。” 我故意顿了顿,将声音拉的好长,“刚子啊,这病你也看到了,那是要多玄乎有多玄乎,实在是不好治啊......” 他反应了一下,立马领会精神,微一抬手,便有两个黑西装“呼哧、呼哧”的抬着个蛇皮袋走了上来。 随后他双拳抱在一起,展现出一派下里巴人。 “那啥,小先生,刚刚多有冒犯,对不住,属实对不住哈!这里有满满五十个,全当我孝敬您的,只要你给俺家儿媳妇儿治好了,再给您五十个都成!” 我瞅这一蛇皮袋的现金,当即有点晃神,好悬没晕过去。 整整五十万啊,再加五十个那就是一百万了,就算从我高祖那辈开始存,年年风调雨顺的,存到现在也未必够得上零头。 不过我也不是多么贪财的人,毕竟这五十万就已经够我用的了,就算存银行吃利息也够了。 跟他提钱主要是为了见见他的诚心,因为接下来的事才是最要命的,心不诚指定不行。 我摆出一副高人的姿态,视蛇皮袋里的五十万现金有如无物,双手往后一背,围在他身边来回踱步,目光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刮了几刮。 “刚子啊,我还是喜欢刚刚你目中无人的样子,不过既然你对我恭敬了许多,我也跟你说点掏心窝子的,你这辈子干过啥伤天害理的事没有?” 话音落去,所有人都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像他这种养船的,还这么有钱,社会上方方面面的事还能少了? 我这么问,明显就是要揭他的老底! 手下人愣了几愣,当即就有几个黑西装指着我破口大骂。 还有几个脾气急的,已经呜呜轩轩的要上来干我了。 刚子一摆手,将他们全给拦了下来,无比苦恼的看着我。 “小先生,不瞒您说,我这确实......有点多,要不您给提个醒?” 我想了想,“跟黄皮子有关的,邪乎点的,有没?” 一开始他还没啥反应,可等他双眉紧锁的想了一阵,竟开始全身止不住的哆嗦,到后来居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小先生,我、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桩怪事!!” 第十章,无枝枯木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讲这件事的时候,他整个人哆嗦成了摆子,额角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虽说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可往昔的种种还是令他心胆皆颤。 原来当年他靠养船发家,一跃成了当地有名的地头蛇,后来又垄断了本地拆迁的生意,替开发商做起了打手。 只是这门路来钱太快,引来了无数人眼热,于是便悄然崛起了以三瘸子为首的另一股势力,渐渐跟他呈现出分庭抗礼的趋势。 就这样,两伙人从暗地里打到了明面上,一通火拼之后,死伤极其惨重,却并未分出胜负。 眼瞅着再打下去,两伙人就都得死绝了,最后在中间人的撮合下,刚子和三瘸子坐在一起谈判,决定以一片地皮的拆迁定输赢。 当时有一块地皮被开发商看上了,本应该是重点保护的原始密林,在一通暗箱操作之后,竟被上面神奇的批成了商业用地。 就在开发商躺在家里等着数钱的时候,诡异的事情便开始接连不断。 因为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做山高必有怪,岭峻却生精。 先是现代机械无缘无故的发生故障,后是工人家属频繁出现意外,最终干脆有人直接惨死在施工现场,身体被树枝捅成了筛子。 就这么个邪乎法,换谁也得寻思寻思,毕竟给钱再多也得有命花不是,所以工人们全都撂挑子不干了。 最后给开发商逼的实在没辙了,只能找刚子和三瘸子这种人来平事,美其名曰‘拆迁’。 因为他找大师算过,说是像刚子这样的人恶、命硬,能镇得住山精野怪,指定能保证工程进度! 刚子本来并不想去碰这个茬子的,可三瘸子给他逼到了绝路,只得硬着头皮应战。 当天中午他便吩咐几个兄弟,拽着几大箱啤酒跑进了山里,就跟三瘸子那伙人面对面的坐着。 刚开始还都挺好,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半天的功夫就推平了大片山头。 接下来的半个月也都一如往常,还真如大师所说的那样,只有他们这样恶人才能镇的住。 不过,倒也不是一点邪乎事没有。 有几个小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没几天的功夫竟全都疯了,在精神病院里,面对着大山的方向,一个劲的磕头。 又堪堪熬了半个月,眼瞅着山头就要被推平了,可就是有一棵树,不论用什么办法,硬是无法撼动分毫。 那是一棵硕大的古树,足有六七人合抱那么粗。 可这棵树并没有树枝,就剩一根笔直的树干直插云霄,看起来已经枯死好多年了。 就连刚子和三瘸子也纳闷,这费劲巴拉的,多少邪乎事都淌过去了,怎么还在这棵无枝的枯木上翻了船。 可两人到现场亲自这么一瞧,立马就意识到了不对。 这棵大树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枯死了,但伸手触摸的瞬间,却让人感受到一股无与伦比的生命力。 而且树干就像有脉搏似的,人一靠近就能隐约听到一种磅礴的律动,简直就像是个活物! 瞅到这副情形,他俩全都傻了眼,一时踌躇不定、难以抉择。 因为他俩心里都清楚,眼前的枯木,很有可能是一棵神树,硬砍是要遭报应的! 再找手底下人仔细一问,更让两人印证了猜想。 据说,为了挖这棵树已经废了十来个机器,连树皮都没碰到,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报废了。 他们也尝试过人工挖树,可大树下面的土就跟钢筋水泥浇筑过似的,一镐头下去直冒火星子。 有个脾气倔的,硬砸了几下,愣是给镐把敲断了,镐头打着旋的飞上了天,直接凿穿了他的脑袋。 就连动用油锯也无法伤其分毫,仅仅磕破点树皮,却将两个人生生锯成了四截。 至此,饶是他们这些蹲过笆篱子的江湖恶汉,也不敢再动那棵大树半分,心里纷纷犯起了嘀咕。 听到这,刚子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不想再生事端。 于是他双手抱拳,和颜悦色的商量道:“三瘸子,我看这事咱俩就算了吧,自此以后,拆迁的活咱俩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咋样?” 其实三瘸子也动摇了,可一想到要放弃独霸市场所带来的巨额利润,他就抓心挠肝的难受。 毕竟他做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意,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要是这么轻易就放弃了,那以后还怎么混。 思虑再三,他使劲咬了咬牙,跺了跺脚。 “刚子,你要怕死就把市场都让给我,你不是看这大树邪乎怂了吧,你怂你走,老子命硬不在乎!” 本来刚子想让他一道的,可他一张嘴就把人往绝路上逼,这要是在江湖上失了名号,别说拆迁的生意做不成,就连自己捕鱼船的生意也别想安生。 于是乎,他又一次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当天晚上就跑到这棵树下,硬酎了两斤白的壮胆,彻底跟三瘸子杠上了。 本来他躺在车里睡得挺踏实的,没来由的,忽然有一股冷风吹过,冻得他直打颤。 而且这风很奇怪,直往他后脖颈上钻,就跟有人站在他后背吹冷风差不多。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刚子,你来一下,过来一下......” 一开始他也没管,毕竟喝的实在太多了,有心无力。 可没过一会儿,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近,就像怼在耳朵边上似的,“刚子,你过来一下......” 他当时就被吓醒了,睁眼的瞬间,看到了无比恐怖一幕。 只见三瘸子满脸是血的飘在车里,下半身已经全然没了,鲜血滴滴答答的流在地上,直冒热乎气。 刚子被吓懵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更有一股温热的黄汤从身下流出。 不过,他终究是久走江湖的恶汉,微微定了定神,转身从后座上抄起一把砍刀,照头就是一顿猛砍。 就这么生生砍了一个晚上,直到阳光刺破天空,直到他将三瘸子的半身砍成了肉泥...... 随后,警察来了,经过法医鉴定,三瘸子居然在两天前就已经死了! 这让刚子倒抽了一口凉气,脑袋“嗡”的一声炸响。 既然三瘸子早就已经死了,那昨天中午跟自己叫号的人是谁?难道大白天就见到鬼了? 接连几天,他脑袋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就像是丢了魂。 而且,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他,时时刻刻、如影随形,似乎能随时随地要了他的命。 更诡异的是,在不经意间,他总能瞅见个若隐若现的虚影,似乎是三瘸子那流淌鲜血的半身,冲他一个劲的诡笑。 这让他寝食难安,没几天的功夫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他心里清楚,再继续在这样下去,指定会被折磨死,于是便找来个道士化解。 那道士挺有能耐的,略微掐算便明白了里面的道道,旋即跟他说了这么句话,“你已经被东西跟上了,不出七天,必死无疑!” 刚子早就被折磨惨了,当即跪了下去,“道长,求求您救我一命!” 道士又掐算了两下,伸手捋了捋胡须,摆出一副难以抉择的模样,似乎并不想管这件事。 可又看了看刚子,估计打心底里觉得他可怜,于是便说了这么个办法。 “在树下放鞭,放一天一夜,只要树根处冒出黑烟,你这条命就保住了。倘若黑烟不出,大罗神仙也难救!” 得了办法,刚子千恩万谢的给道士送走,还给了他一比十分丰厚的报酬。 当天晚上,他把附近几个城市所有的挂鞭全都买了过来,点着了往树上扔。 刚开始,鞭炮一靠近大树就熄灭,可扔着扔着,突然就有一挂鞭响了。 这让刚子看到了希望,立马命人继续将鞭点着了往里送。 只听得,大树周围噼里啪啦的作响,连绵不绝,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可在鞭炮声中,刚子却隐约听到几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更有几声凄厉的哭喊。 一天一夜过后,果然如道士所料,大树已经完全丧失了生机,从树根冒出浓烈的黑烟,伸手一碰,便将树给轻而易举的推倒了。 可倒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懵了。 只见一条黄背白底的身影,风一般的从树干内跑出,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 树干的底部有一个大窝,里面竟有十五个被鞭炮炸死、熏死的黄皮子,死状极其可怖。 更吓人的是,窝里还有一连串爪印,抠进树干约摸有半个指头深,想来定是那条刚刚跑掉的黄皮子所留。 树被推了,刚子的病也好了,之后他生意做的顺风顺水,便渐渐将这件事给淡忘掉了。 听完这段往事,我也明白了前因后果,金寻寻的病肯定就是这黄皮子妨的。 不过,我心里却五味杂陈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虽说这黄皮子害人性命不假,可它的家人也全都死在了刚子等人的手中,它找刚子等人讨报,分数应当。 我很同情它,想要化解这段仇怨之后,再给它放了。 可我心念刚动,白娘的声音便突然在耳朵边响起,“灭了它,除恶务尽!” 第十一章,慈悲心肠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说真的,听到‘除恶务尽’四个字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麻了。 虽说人乃万物之灵,主宰尘世的一切,可动物得了灵智以后几乎与人无异,白娘又何苦去为难它? 更何况,白娘自己就是仙家,跟黄皮子分属同类,又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我将这些在心底里一股脑的问了出来,想为这黄皮子博求一线生机,可她却无比冰冷的跟我说了几个理由,让我无力反驳。 她告诉我,虽然都是动物得道的生灵,但黄家跟跟胡、常、蟒三家在本性上便有不同。 黄家性急且烈,锱铢必较、小肚鸡肠,报复心极强,就连阻碍他们修行的人都会被折磨的半死,更何况这种灭了满门的血海深仇。 更何况这条黄皮子现在已经被仇恨蒙了心,竟敢将铡刀放到我脑袋上,更是犯了‘无辜杀害常人者’的天规。 别说这本身就是雷诛不赦的大罪,就算我宽宏大量不去计较,保不齐它将来还会去祸害别人,到时候我便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各种因果业障找上门又如何能承担的了? 白娘质问道:“难道你非得拼着自己遭报应,也要宽恕这黄皮子一命?” 我低头想了想,心里也确实有几分害怕。 出马仙最怕担因果业障,因为一旦因果业障担的多了,人就无法投胎转世了,到时候只能修鬼仙、抓弟马,成为三尺三寸红堂单上的一员。 所以她说的很对,既然黄皮子对我动了杀念,也动手实施了杀行,那便已经犯下了天规,我就算灭了他也是替天行道。 可我看了看手里的钵盂,想到那一窝小黄皮子惨死的模样,又想到当初利欲熏心惨死在山上的工人们,心里一个劲的揪揪。 不是我圣母心,因为这件事已经死很多人了,我不想为此再搭上一条生灵的性命。 仔细瞅了瞅钵盂,重瞳忽的一翻,随着心念跟钵盂里的黄皮子沟通起来。 “我给你一条生路你要还是不要?” 随着心念过去,我的脑海里豁然出现一个细长条的身影,虽然看起来有点模糊,但我知道,这就是那个黄皮子。 它万分诧异的看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不杀我?” 我迟疑了一下,心底里还是有一股子嗔恨,可转念一想,便又释怀了。 “都说给你机会了,你咋还这么能叨叨呢。佛言慈悲为本,修己以慈;修人以仁,修心以善。你若是答应我放下嗔心执念,再将这小姑娘救回来,我就权且饶你一命。” 只见黄皮子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嗔怒、一会儿恐惧,最终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的瘫坐到地上。 “你说的可真容易啊,我一家十五口的命只报了十四个,就差这一人,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让我说放下就放下了?” 我脑筋转了转,笑道:“倘若把你这条命给算上的话,是不是已经报完仇了?你本应必死,我却饶了你一命,咱们一命抵一命,是这么笔账吧。” 它听得有点懵,扒拉着手指头好顿猛算,这才眨巴着小眼,冲我点了点头。 不过,它并没有全答应我的要求,只答应不再找刚子一家寻仇,至于让它去给金寻寻治病,它还没有宽宏大量到这种程度,最多这一劫的生死不再干涉! 顺便它也说了点自己的想法,想让刚子一家在年节的时候给他送点金元宝、小凤凰麻五的,连着送十年,此事便就此作罢! 我暗暗咂嘴,还真应了白娘的说法,黄家仙果然都是些小肚鸡肠的主儿,都替它想到这份上了,还不忘搂草打兔子的狠捞一笔。 不过,有它这句话也够了,算是争取到了一番满意的结果。 我又在心里跟白娘沟通一翻,没成想却给这仙家气的直抽抽,“你是我男人,我替你出头,你胳膊肘咋还带往外拐的?” 我傻兮兮的笑着,知道她在心疼我,跟她好一个赔不是。 随后,我将这事当众说了出来,想求刚子他们一个答复。 没成想,我刚说完提议,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就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吹胡子瞪眼。 思虑半天,他好像越想越气,眉毛鼻子嘴的都揪到了一起,一巴掌将桌子拍的山响。 “去他娘的八辈祖宗,要我就此作罢,还要供奉他十年,美的他!你现在就把这黄皮子给我放出来,我立马给他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不给他蛋子儿拽出来,难消我心头大恨!” 我理解他这番反应,毕竟在寻常人眼里,黄皮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畜生罢了,更何况它害了刚子手下这么多兄弟,现在又找上了金寻寻,确实杀它十几次都不解恨。 我将目光瞟向李队他们三个,希望这几个行里人能替我说句话,毕竟别人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这三个带仙缘的指定明白。 可当我期待的目光投过去时候,这三人竟全都开始推聋作哑,半天也没放个屁。 最后,李队很为难的做了个决定,代表他们三个开口道,“我瞧着......还是给他灭了吧......” 他这话立马给我干急眼了,我好说好商量的,把事都摆平到了这种程度,怎么这一个个的,竟连半点同情心都没有,非得要那黄皮子死才行吗? 我当时一股热血上头,冲着他就回怼了过去。 “你们谁也别想,它是我抓的,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要是不听我的,现在我就给它放出来,金寻寻必死你信不?” 见我来硬的,刚子也不再手软,玩起了卸磨杀驴的把戏。 只见他一抬手,屋子外面那些黑西装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乌泱泱的上来抢我的钵盂。 就连陈平和孙羽也变了脸色,两人气息陡然一变,一人请了仙家上身,另一人手里多了柄铜钱剑,摆明了要跟我硬抢。 就在我马上要被这些人给干了的时候,白娘突然发狠,一抹霸道无比的气息从身体里迸发出来,直接将这些人震的退了两退。 不过我心里清楚,白娘是厉害不假,可李队他们三个也都不是一般炮。 倘若真动起手来,再加上这么多黑西装,她也未必能护我周全。 眼见事情发展到了不可控的地步,李队却忽然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冲我笑了笑。 “我知道你心慈,是个不错的好弟马。可要不把黄皮子整死,它术法尤在,金寻寻这也命活不了。” 他顿了顿,点了一根烟,兀自立在了桌子上,瞅着香烟忽明忽暗的烧了一会儿,脸上竟隐约浮现出个狐脸。 香烟烧尽,他又开口道:“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治好金寻寻的病,我就给你做主,饶这条黄皮子一命!” 看来他确实很有权威,话音落去竟无一人反驳,就连刚子这种恶汉也只能眼巴巴的瞧着,不敢多说半句。 现在压力给到了我身上,我是这么打算的没错,可要治金寻寻的怪病,我又哪有这样的能耐。 就在我犹疑的时候,重瞳猛地又翻了上来,伸手替金寻寻诊了诊脉的同时,一味药方从我的脑海里闪过,被我随口说了出来。 “人中黄、人中白、望月砂、白丁香、夜明砂五样各五钱,以‘人魂’为药引,三锅熬一碗,连服七天便可痊愈!” 说完了这些,所有人都懵了,就连我自己也懵了。 这哪里是药方,分明是屎尿大集合,倘若真的给熬出来,那不纯纯是金汁精华吗。 而且‘人魂’更是一味极其恐怖的药材,乃是上吊之人死后流下的一摊液体,融进土里之后,变成像黑木碳一样的东西,有安魂治惊的功效。 这其它五味药好找,唯独这‘人魂’,花天价钱都买不到。 眼瞅着这黄皮子是指定不带吐口的,金寻寻的命也得救,难不成还非要一命抵一命吗? 第十二章,妥善解决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我心里在这一个劲的合计,想求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却没料到刚子听到药方之后,竟直接黑了脸。 他走过来,揪住我的脖领子,色厉荏苒。 “呵呵呵,小杂种你当我傻是不?故意胡乱说点中药来戏耍我?还是说......你就是瞧我不顺眼,想给我未来的儿媳妇儿喝大粪汤?” 说话的功夫,几个黑西装已经亮了家伙,手里拿着甩棍麻五的,已经站到了距离我不到两米的位置。 就连我自己也开始质疑,咋随口说出这么个药方,难道金寻寻这么邪乎的病,灌两口粪汤就能好? 眼见那些家伙劈头盖脸的就要砸过来,李队突然大喊一声,“慢着!” 他瞪了一眼,缓缓走到刚子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威势迫人。 “咱俩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刚刚你为了家人的性命,多少动了点粗我也没说什么,可现在这小伙子把药方正儿八经的报了出来,你居然还拿出这副社会牌面,当我是死人吗!” 本来刚子的气焰嚣张到了极点,也不知道为什么,李队这么一句话下去,居然让他瞬间怂了,甚至畏畏缩缩的不像个样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皮动肉不动的勾了勾嘴角,极力在面上挤出点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些。 “李队啊,我的好队长,我承认这小子是有点能耐,可你听听他说的药方,不摆明着耍戏人吗?你见过哪个大夫这么开药的?” 李队摇摇头,淡淡道:“我看未必,刚刚我以烟代香,替你问了一下,这小伙子说的都是正儿八经的。而且咱们这向来有个说法,叫做偏方治大病。更何况,若是能真按小伙子的路数走,对你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福报。” 刚子使劲嘬着牙花子,面上犹犹豫豫的,显现出十二分的不情愿。 毕竟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只要把我钵盂抢过来,再将黄皮子打死,金寻寻就能痊愈了。 可让我这么个黄毛小子上下嘴皮子这么一碰,不仅得让他多费点功夫,还得要他未来的儿媳妇儿喝大粪水,他这面子又如何能挂得住? 可思来想去,他终究还是抵不住李队的威压,勉为其难的说了个活泛话,“我、我就是想答应,可‘人魂’这味中药,一时半会也搞不到啊!” 他这话说的很有艺术,看似迎合实则拒绝。 其实我也纠结在这了,毕竟‘人魂’这味药材太过稀少,金寻寻的病症又急,估计找到药材的时候,人都已经凉透了。 然而李队却突然拍了拍刚子的肩膀,“放心吧,药材我有,虽然不多但供人吃上七天还是绰绰有余。” 说完他就打个电话,不出半个小时,药就送到了。 我直愣愣的瞪着他,心里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感激,同时我也有个疑问,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咋这么牛逼带闪电的。 事不宜迟,刚子也没避讳什么,直接把药炉子搬了过来,按照我的办法,三锅熬一碗,小半天的功夫就熬好了。 不过......这药味属实有点鲜亮,我差点把隔夜的饭给吐出来。 别看这五味中药名起得好听,实际上却净是些腌臜之物,什么人便、尿垢,兔粪鸟粪的,居然连蝙蝠粪都有,那味道要多上头有多上头。 就连一旁的黑西装也抵受不住,一个劲的捂嘴干呕,有几个支撑不住的,已经吐出了胆汁。 药是熬好了,可喝药却成了难题。 金寻寻现在虽已初具人形,可她的嘴还是硬的,压根就张不开,就算硬灌也灌不下去。 不过,我上前摸了摸,见她嘴唇已经变软,心头当即涌现出一抹邪恶的想法。 说到底,她还是我退了婚的未婚妻,我爷爷又因为这事被气死了,当初她们一家人等上门来百般羞辱,这些仇到现在我还没报。 现在她本人和夫家人都在,不正好可以拿这事出出气? 再者说了,谁说治病救人不能夹带私货呢? 于是乎,我对着刚子说了这么个话。 “那啥,病人嘴已经张不开了,咱们这临门一脚也不能前功尽弃,现在要想让金寻寻喝药,咱们就得嘴对嘴的给她喂进去,我瞅着别人都不合适,就让令公子代劳吧。” 讲真,我说完这话,刚子脸都给气绿了,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那眼神恨不得给我活刮了! 未过门的儿媳妇喝这药都被他视为耻辱,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出人意料的是,还没等他张口开骂,他儿子居然自己凑了上来,“爹,我来,我喂给她!” 讲真,我当时都懵了,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这个人一遍,心里面佩服的五体投地,真特娘的是个情种! 估计,就算现在让他把自己的蛋子儿拽下来给金寻寻泡酒喝,他都不带犹豫的。 看来金寻寻真的拯救过银河系,我这婚被退的也不冤。 既然自己儿子都开口了,刚子纵使千万个不乐意也拦不了,只能无奈的摇头,闪到了一边。 只见那个少爷,捏着自己的鼻子,猛地呕了好几下,随即面容上闪过几分视死如归的坚毅,仰头猛喝了一大口,嘴对嘴的灌了下去。 讲真,就这副场景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别人更是将头偏了过去,想象着画面就开始狂吐不止。 刚刚还清香扑鼻的闺房,瞬间变成了露天的旱厕。 谁知这少爷竟然一连喝了三口,全都小心谨慎的喂了下去,生怕漏出来一滴。 我瞅着都有点生理不适了,心中不禁开始怀疑,这小子不会是有啥特殊癖好吧。 随着药物入腹,不到片刻的功夫,金寻寻开始有了反应,进一步退去皮肤角质的同时,浑身上下竟开始剧烈的抽搐。 我赶忙招呼,“快摁住她,要不然她骨头好断了!” 几个黑西装微微一愣,立马上前压住她的四肢。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刚刚吐虚脱了,三五个大汉竟摁不住这么个小妮子,居然全都被她给甩飞了出去。 我咂咂嘴,觉得这情况难办。 这时,白娘若隐若现的显化出本相,但见一条森然巨蟒缓缓爬上床头,将金寻寻的四肢全都捆住。 与此同时,我脑海里又来了灵感,伸出两指连点她身上十几处大穴。 金寻寻立马有了反应,“哇”的一大口,吐了一脸盆的脏东西。 呕吐物里,各种小虫挣扎翻腾,似乎还隐隐发出了‘吱吱’的惨叫。 瞅到这一幕,所有人无不震惊、无不骇然,一个个都张掉了下巴,就连我自己也是万分的诧异,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又休息了半个小时,金寻寻已经醒了。 不过她现在意识还比较模糊,更不能说话,但瞅那副平和的样子,估计修养几天也就痊愈了。 此时刚子一家终于放下了心,一个个笑容满面的,欣慰到了极点。 我看了看手中的钵盂,给他们泼了盆冷水。 “你们高兴归高兴,可别忘了,每逢年节可得给黄皮子升点元宝、小凤凰麻五的,连着烧十年知道不?要是哪年忘了,小心它再回来找你们!” 人都已经救回来了,刚子就算心里不乐意,也没啥可说的了,只得一个劲的点头答应。 随后,他让手下人抬出了蛇皮袋,从里面掏出了十万给我。 “小伙子,不是我不讲信用,你说这药得吃七天才行,我先给你定钱,另外四十个痊愈以后再给!” 我微微瞪了瞪他,觉得这人心眼真多,表面上一副傻大憨粗的模样,心里面却是又精又黑。 不过这倒也没啥,反正他身份地位都在,为人又讲究面子,指定不带差我那四十万的。 此间事了,我便准备给这黄皮子放了。 可就在这时,它却通过意念跟我对起了话,“小伙子,你真特么尿性,我是真服了!我被人害的家都没了,现在无处可去,你就帮人帮到底,给我送庙里去修行吧。” 我琢磨琢磨,觉得这事倒也不费劲,于是便痛快答应了下来。 可我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便转头问向刚子,“你当初从哪里找的道士?咋给你支这么个损招呢?” 以我对道家的了解,他能有一万种办法解决这件事,偏偏选择了最恶毒的一种,纯粹搁那虐杀生灵。 一听我这么问,不知为什么,李队他们三个竟开始莫名的紧张了起来,立马凑到了跟前,侧耳倾听。 刚子倒也爽快,没藏着掖着,“那是我偶然间遇到的,他说能替我解决难题,我就找他了。不过当时我看不清他的脸,还觉得他身边冷飕飕的,倒是没有别的道士那么风清气正!” 我点点头,觉得这道士应该不是什么好货,扛起蛇皮袋,带着十万块钱扭头就走。 可还没走多远,陈平就怒气冲冲的追了上来,瞅那架势,似乎是要干我。 第十三章,入职老街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当时我心念急闪,想了好多种情况,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陈平要干我的理由。 可这怒气冲冲的模样,分明是要找我拼命的架势,难不成我刨他们家祖坟了? 当下我也管不了许多,双手攥紧了蛇皮袋,一旦真动起手来,先拿这十万块抡他两下,保准吃不了亏。 然而,就在我要干他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了下来,面色也变得平和,伸出大拇哥冲自己一指,说出了一句令我瞠目结舌的话。 “以后要不要跟我混,给我当个小弟?” “哈?啥?当小弟?” 我心说,这特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跟你很熟吗就给你当小弟。 再说凭啥啊,你多个鸟还是多个蛋,上来就要我给你当狗腿子,要脸不要? 而且他这种流里流气的小痞子,嘴又贼特么能叨叨,平时我躲都来不及,哪还能搁他身边伺候着? 他看我半天没说话,自顾自的点了根烟,又甩给我一根,随着烟圈的吞吐,胳膊也已经十分熟路的搭到了我肩膀上。 “兄弟,别惊讶,给我当小弟不白当,看得出你也是个带堂口的,不过瞅你这架势应该是个新手吧。以后有我罩着你,修行路上有我管着你,肯定比你自己一个人摸索着强。而且我兄弟也精通一些道法,也都一并能教给你,怎么样?不吃亏吧!” 说句心里话,我当时听得都快吐了,简直比看刚子他家少爷喝大粪汤都恶心。 再者说了,这人脸到底能有多大,还在修行路上指点我,我特娘的用得着你指点,真当自己是盘菜啊! 不过我并没有这么说,虽然心里面已经翻江倒海了,面上还是保持的挺客气。 “那什么,我自己一个人惯了,不爱受拘束,咱们就此别过,井水不犯河水,撒由那拉......” 我说完就走了,紧跑慢颠的,生怕这三孙子跟狗皮膏药似的凑上来,再恶心我一顿。 我好不容易走出了刚子堪比欧洲城堡似的家,转头出了门,却没成想碰到了老熟人——金寻寻她妈! 还真特娘的冤家路窄,没成想竟在这碰上了。 而且,一瞅她这打扮就是刚从海南旅游回来的,也难怪金寻寻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不在身边陪着。 就在四目相对的瞬间,一股难以言说的尴尬涌上了心头,我只得硬着头皮,使劲挤了半分笑容,“阿姨好。” 金寻寻她妈也懵了,使劲刮了我几眼,“你咋在这呢?” 我把蛇皮袋使劲往肩膀上一抗,装出一副呼哧带喘的模样。 “哎呀,这不里面有人给我送钱嘛,这给我沉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我又赶紧凑到她耳边说了点悄悄话。 “我跟你说哈,这家主人可是个地癞子,儿子还是个克妻命,那女的都长成棵树了,谁嫁给他可倒八辈子血霉了!” 我自顾自的走了,压根没听她叨叨什么,留她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反正这波犊子我装的溜圆,面子里子都有。 估计往后几十年午夜梦回,金寻寻她妈想到今天相遇的场景,肯定能恨的牙根直痒痒。 我背着蛇皮袋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感受着金钱的重量,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当天我就回到了市内,随便找个小旅馆住下,生怕钱被人偷走,就枕着蛇皮袋睡。 现在想想,我还是觉得有股不真实感,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赚十万了?而且之后还将有四十万到账,那我不妥妥的成了个富家翁了? 不过,我这心飘飘然了一会儿,便又沉寂了下去。 因为我清楚,这意外得来的偏财终究不是正途,倘若心性不定,无法驾驭这笔财富,五十万虽多,却也只是几次挥霍的事。 只有通过自己的双手,辛勤劳动得来的钱财,才是我能把握住的,因为那里面有我的汗水,知道来之不易。 如此想来,我还得赶紧找份工作要紧,免得控制不住自己,坐吃山空。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出去看各种各样的招聘广告了,不过看了大半天,像我这种要学历没学历、要经验没经验的,似乎哪个地方都不要。 唯独送外卖这份活,既不需要经验也不需要学历,整台电动车就行。 可我才刚成年,压根就没考票,整上车我也不敢骑啊,真被警察抓了咋整? 就在我觉得前路渺茫的时候,突然在报纸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一条招聘广告,乃是老街的一家叫做‘装箱集’的卷饼店。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预约了时间,略微捯饬一下,把特步、别克两件战袍往身上一穿,直接进到店里面试。 老板叫刘颖,是个三十出头的大姐,挺着个大肚子,瞅着挺好看的,一笑起来特别亲切,就是脸上有点憔悴,还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本来我还想装出一副有工作经验的模样,毕竟哪个老板也不愿意要个生瓜蛋子。 可还没等我开口,颖姐就从我局促的动作里看出来了。 不过她倒是不介意,尤其在听说我一个人背井离乡之后,眼泪都快下来了,当天就跟我签了合同,正式入职。 我心说这也太顺利了点吧,简直跟做梦一样。 而且颖姐见我没啥换洗的好衣服,还特意给我整了一套耐克,都快给我的心融化了。 更感人的是,颖姐有一套空房子,就留给店里的员工当宿舍用,不收房租、水电全免,简直是福利中的福利! 虽说我没打过工,但我心里特别清楚,能碰到这样的老板,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店里的人也挺好说话,都是跟我相仿佛的年纪。 一个叫张大聪明,因为总是出一些馊点子,故而得名。 另一个叫椒爱海王,据说是因为每次找大妹的时候都带个润滑油,且从来不用第二次。 有人问过他,润滑油只用一次不怕浪费钱吗? 此时,他都摆出一副极其深情的模样,用低沉且沙哑的声音说,“因为爱,所以椒爱的油只用一次。” 呃......行吧,本质上就是个死渣男。 至于小老弟嘛,年纪最小,还没成年,大家都宠他,所以就这么叫了。 我在这一连干了二十来天,每天跟他们有说有笑,小日子那是要多语作有多语作。 就是剩下那四十万还没到账,让我有些不开心。 据说治好金寻寻之后,刚子的现金流出了点问题,现在已经捉襟见肘到连黑西装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想想也是,像他这种作恶多端的,最是消磨福报,待得福报抵不过业障,方方面面的也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不过我也不着急,那四十万能给就给,不给拉倒,反正我现在有十万在手,还有一份顺心的工作,咋活都开心。 可刚顺心了没多久,闹心的事就来了。 不知道金寻寻从哪打听到我的消息,约着闺蜜故意跑过来看我。 不过她压根就没当我是救命恩人,反而对喝大粪汤的事怀恨在心,上来就整出个富家千金的牌花,装腔拿调的揶揄。 “哎呀,许羽宣啊,你咋这么没出息,还卷上大饼了,这是要往武大郎的方向发展啦?咋被我退婚以后,越活越回旋了呢?” 她身旁的闺蜜看了看我,又瞧了瞧她,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估计在她闺蜜的眼里,正上演着贵公主手撕落魄渣男的狗血剧情。 换以前,我指定得跟她掰扯掰扯,不过现在嘛......俺家大媳妇是白娘,一位正儿八经的蟒家仙,那是要多好看有多好看,金寻寻跟她比,简直就是工地里抡大锤的。 不过,吃亏指定不是我性格,高低得反击回来。 我一面卷着大饼,一面若有似无的回应道:“哎,我这命不好呗,哪像你,摊上个特别贴心的情圣。” 听我这么说,金寻寻明显愣了一下,搞不清楚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咋我不接招,反而还暗戳戳的夸上她对象了? 只见她故作清高的笑了笑,表现出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可不是咋滴,我对象打小就喜欢我,非我不行。要不是他追我这么多年,凭我这脸蛋和身材,还真不一定能看得上他!” 我点点头,表现出一副十分赞同的模样。 “啧啧,那可真是一个难得的舔狗,癖好也怪,就爱吃药材,专门喜欢吃什么人中黄、人中白麻五的。诶?他光自己吃吗?是不是还喂过你?” 一听这话,金寻寻脸都绿了,气得直跺脚。 她闺蜜还一脸茫然的瞅着我,不明白人中黄、人中白是何物,更不明白里面的道道。 我知道金寻寻憋着大呢,咋也得骂回来,赶紧脚底抹油,让她自己无能狂怒。 躲到消防通道里,我暗自乐了半天,脑海中想象着金寻寻气炸毛的样子,心里止不住的暗爽。 不过,我忽然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似乎是一些秘闻,压低了嗓音很是神秘。 我凑近了偷听,可刚听没一会儿,就给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工作的卷饼店,就在老街里面,乃是咱们城市有名的地标性建筑。 一楼不仅有各式各样的特色小吃,还有一个大舞台,每天都有一些文艺汇演,着实吸引了不少客源。 但听那两个人说,老街大舞台那总是犯邪乎。 下了班之后,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能听到婴儿的啼哭和嬉闹声,就跟许多人在看台附近哄孩子似的。 而且老街门口还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动物的死尸,野猫野狗麻五的都有。 一开始谁也没当回事,毕竟咱们这流浪猫狗挺多的,每年都扑杀不完,环卫工人清扫到门口集中处理也正常。 可邪乎就邪乎在,这些动物尸体的出现像是有规律似的,只有在初一十五的时候才会成群出现。 更邪乎的是,后来野猫野狗没了,每逢初一十五,竟换成了襁褓里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虽说这些婴儿都被警察妥善处理了,但据知情人透露,他们没一个活下来的,全都死在了去福利院的路上。 更有人说,这些孩子本来就是死的,只不过一口阳气未散,看起来跟活人一样。 讲到这的时候,我重瞳突然翻了上来,同时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好似冥冥之中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与此同时,白娘的声音自脑海里响起,“此地阴煞之气极重,邪气滋生,应是......” 她刚说了一半感应便断了,让我感觉浑身发冷。 更吓人的是,阴暗中突然有一只大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拍到了我的肩膀上。 第十四章,老街诡事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我当即被吓得一激灵,手掌拍到肩膀的瞬间,整个人好像过电了一般,从头皮麻到了脚心。 试想一下,在冷冷清清的消防通道里听着诡异的秘闻,这时候再有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拍在肩膀上,那滋味要多酸爽有多酸爽。 我连脖子都硬了,似乎正有几分恐怖的气息从后背传来。 紧接着,一张不算陌生的脸映入我的眼帘,眼波里流露出几分笑意,显示出十分的关心。 这人是老街的经理,专门管理我们这些商户的,具体名字我还不清楚,因为姓张,所以大家都叫他张哥。 据大聪明说,这人挺不错的,心眼好、不装犊子,对他们都很照顾,就像亲哥哥一样。 他看我神情不太好,赶紧又拍了拍我的肩膀,伸手摆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问道:“你坐在这干啥玩意?” 我也压低了声音,回道:“碰到点不开心的事,来这透口气,没成想听到点有关于老街的诡事秘闻。” 他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随手点了根烟,贪婪的吸了两大口,一脸回味。 “我当是啥事呢,可着是偷听邪乎事被我冷不丁的给吓到了。你年纪还小,害怕也正常。其实,每一个大型商场都有点奇奇怪怪的事,不用太放在心上。” 我一听就来了精神,“照这么说,这些都是真的!” 张哥面上犹豫了一阵,欲言又止。 毕竟身为老街的经理,搁背地里传一些邪乎的,不符合他的身份。 不过,他纠结再三,还是跟我吐了点事。 其实,老街的这些古怪事,早已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了,但为了老街的生意红火,谁也不对外传。 而且像这样的事,哪个大型商场都有,他就听说过,在新一商店刚重建的时候,用活人打过生桩,着实闹了好一阵。 就连老街对面的万达广场,也发生过几桩用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秘闻。 但这些事当个谈资听听就得了,毕竟老街这么多商户,他也没见过谁真怎么滴。 而且就算真有邪乎的,随大流按时上下班,基本也碰不到。 我寻思着也是,邪不邪乎能咋滴,我区区一个打工仔,又不是当老板的,关心这些没找没落的干啥。 正好他烟抽完了,还有事要忙活,起身要走,临了跟我说,“以后有啥事了尽管找我,力所能及的指定能给你整明白!” 他这话让我心里挺暖的,先别说能不能帮忙,最起码心意到了。 我估摸着时间,感觉金寻寻差不多发泄完了,于是拍拍屁股,回卷饼店继续忙活。 不过,我总感觉有点奇怪,尤其在张哥拍我肩膀之后,总感觉肩膀头子冷飕飕的,像是有什么东西附着在上面,透过皮肤一个劲的往骨头缝里钻。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再看老街的舞台,总给我一种阴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气息缭绕在上面。 而且舞台上面影影绰绰的,仿佛有许多身影在上面忙碌,又好像有许多人冲我招手。 我紧赶慢赶的跑了回去,正好赶上活多,闷着头好一个忙活。 好不容易闲了下来,我又想起了老街的诡事,于是便向大聪明提了一嘴。 谁知我话刚出口,他脸就被吓白了,头发肉眼可见的竖了起来,“你都听见风了?” 瞅这架势,我心里‘咯噔’一声,“都是真的啊!真这么邪乎?” 他像怕人听到似的,往四周瞅了一圈,神神秘秘的给我拉到一边,跟我说了一堆。 原来,我听到的那些全都是小事,基本都被人当故事说,谁也没真往心里去,但他却知道些许多旁人不知道的秘闻,还都被桩桩件件的证实过。 别看他岁数不大,来老街工作也有整整两年多了,再加上他这人性格外向,各家商户也都混了个自来熟。 其中,不乏有一些刚结婚的小媳妇儿跟他最是熟络,有事没事就叫他忙活。 我听着有点不对味,很是好奇的瞅着他,“小媳妇儿们找你忙活啥?你当隔壁老王啦?” 大聪明白了我一眼,“去个屁,跟漂亮大姐姐搞好关系,我心情好,行不行?” 他又摆出一副十分猥琐的表情,意味深长,“大姐姐长得好,会关心人,还有女人味......” 我咂咂嘴,这椒爱海王每天炮火连天的,润滑油都不用第二遍;大聪明喜好人妻,净往小媳妇儿跟前凑,就连小老弟也同时处了好几个对象。 看来我身边这几个朋友,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说回重点,既然他跟那些小媳妇儿熟,自然对她们身边的事情了如指掌,挺多怀了孕不方便干重活的,他有空就帮着忙活忙活。 可奇怪的是,来老街工作两年多了,怀孕的小媳妇也见了十来个,可却没有一个能够安然生下宝宝的。 这些人不是滑胎就是生化妊娠,最多也就坚持到六个月,上个厕所的功夫,婴儿就掉了出来,打眼一瞧都成人形了! 更吓人的是,不光老街里的商户这样,据他一个送外卖的朋友说,这附近的住户好像也都犯这个毛病,这几年没一个新生儿。 听到这,我感觉这事简直太邪乎了。 老街每天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人气就是阳气,所以阳气指定不少。 在阳气充足的地方还能犯这么多邪乎事,那这些事的根源得多厉害! 就在我晃神的时候,大聪明又跟我说了一件他亲身经历的事。 说是疫情封闭的时候,他生病把药仍店里了,跟防疫人员好说歹说的,这才跑出了隔离区。 那阵大街上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令人害怕。 可老街里面,却似乎很是热闹,不仅灯光麻五的都没关,就连音响设施也都开着。 那时候他也没多想,寻思着老街供电系统复杂,各家商户都在冰柜里存货,怕断电了损失更大。 可一进到老街里面,他就感觉到不对劲,心头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怎么都喘不上气。 尤其老街二楼人声鼎沸的,各种叫卖声、嬉闹声络绎不绝,好像真有人在那生活一样! 我不禁抬头朝二楼的方向瞧了瞧,一下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二楼乃是咱们市有名的地标建筑,仿照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风格特殊打造而成,这也是咱们商场叫‘老街’的由来。 平时喇叭里就放一些具有时代感的歌曲,能将人瞬间拉回到那个年代,颇受一些上了岁数人的喜欢。 难不成,这地方不仅人喜欢,还招一些邪乎玩意? 讲着讲着,就连大聪明自己都打了个哆嗦,又继续跟我说他接下来的经历。 他当时心里怕的不行,已经挪不动脚了,可又架不住病的太难受,只能硬着头皮去店里拿药。 本来想着快去快回的,闷着头一路小跑也就那么滴了。 可在路过舞台的时候,一段古色古香的音乐突然就响了。 那时候他已经在老街里干了一段时间,各种音乐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可这段音乐他却自始至终都没听过,竟是一段全新的戏曲! 而且戏曲之中还夹杂着电流声,断断续续的,调子也变得曲里拐弯,怎么听怎么渗人。 随着一声古怪诡异的吊嗓,他眼睛忽的一花,好像在舞台上看到了一群人,正在那演样板戏。 台下更是坐满了看客,一个个妇女抱着婴儿,正看的聚精会神。 恍惚间,他突然莫名其妙的晕倒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医院。 我听着觉得瘆得慌,感觉老街里面处处都是凉气,本来挺热的天,竟给我冻的直哆嗦。 就在这时候,颖姐过来了,每个月她都在这个时间点对对账,然后给我们发工资。 不过,她今天气色格外的差,跟生了大病一样,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好像脚不沾地。 突然,她肚子开始剧烈的疼痛,紧接着裤子当中,渗出了一摊暗红色的鲜血...... 我当时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滑胎! 第十五章,店里招魂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我们感到不知所措,谁能想到刚刚还好端端的颖姐,竟莫名其妙的滑了胎。 好在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椒爱海王和小老弟两人也在。于是留下小老弟看店,我们三个着急忙慌的叫了救护车,一同陪着颖姐往医院赶去。 路上我无意间摸到了颖姐的脉搏,重瞳也蓦的翻了一下,可我越摸越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她的脉象很是平稳,就算整个人看起来比较虚弱,可是底子却特别的结实。 而且她肾气充盈、肾精十足,压根就不可能有滑胎的症状。 须知,男主肾阳、女主肾阴,只有肾阴虚浮、肾气贫弱之人,才有可能导致滑胎。 可她的下身又分明流出了一摊鲜血,正是滑胎的表现,若非受到外力重击,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征兆。 然而刚刚我们一直陪在她身边,也没见到她撞到什么东西啊。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大聪明的话渐渐浮现在心头,“两年多,十来个小媳妇儿,就没一个安然剩下宝宝的。” 我心头不禁猛地一颤,莫不是......她也受到了老街邪乎事的影响? 救护车开的很快,没多久的功夫就到了产院。 跑完住院手续之后,颖姐已经被送到急诊室里去了。 我们这么多人搁这呆着也不是个事,于是椒爱海王自告奋勇的在医院里守着,让我跟大聪明先回店里。 没办法,生意不能扔,况且他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我俩又帮不上忙,只能这么办了。 回程的途中,我想起颖姐对我的好,心里面闷着气,一边走一边骂。 “他娘个蛋的,老街都邪乎成这样了,那些商户脑袋都有泡吗,非得搁一棵树上吊死?” 大聪明看我义愤填膺的模样,跟我说了点现实。 “大哥,咱们得赚钱吃饭啊,你是不是不清楚,现在老了大型商场都黄铺了,就老街还一直风风火火的,挺多拖家带口的不搁老街干都能饿死,你信不?” 他这话瞬间给我撅成瘪茄子了。 想来也是,我这刚来社会闯荡没几天,上来就得了十万块,哪有资格说这说那的,那不纯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哪里不对,“难道这事就没人跟老街管理层反应吗?就这么放着不管,有罪自己受着?” 瞅我这副怨声载道的模样,大聪明也彻底没辙了,思虑许久之后,这才把自己知道的秘密一股脑倒出来。 一开始确实有人跟公司反应,但公司方面怕影响不好,都将这些事给压了下来,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可后来,邪乎事的影响渐渐扩大,找上门的商户也越来越多,公司抵不住压力,这才勉为其难的请了个高人。 据说那是个道士,很有两把刷子,趁着下班没啥人的时候,在老街里面又贴符箓、又步罡决的,反正好一个忙活。 他手里还拿着个罗盘,口中念念有词、步罡拜祷,没一会儿的功夫罗盘指针就飞转了起来,很快便锁定了根源。 他又拿了一柄桃木剑,踏着罡步跳了一会儿。 紧接着,发符、烧檄、打令,诸多手段一齐施展过后,用剑尖凌空那么一点,竟在空白处燃起了熊熊大火。 当时有几个人去看了,都被惊的目瞪口呆,一个个直夸这个道士厉害。 甚至在他们还隐约瞅见个鬼影,在熊熊大火之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随着大火燃尽,鬼影也消散不见,就在刚刚着火的地方猛地升起一股黑烟,被那道士用贴满符箓的黄袋子给收了。 做完这一切,那道士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跟大家保证。 “那邪祟已经被贫道给收了,自此以后风清气正,保证不会再有任何事发生!” 这一通流程坐下来,大家也都安生了,再也没人提过这回事。 我赶忙又问,“那后来呢?做完这些有效果没?之后老街还有邪乎事吗?” 大聪明摇摇头,身体冷不丁的哆嗦了下。 “有个屁的效果!就特么好两天半,没多少功夫就又回旋了。你没瞅见老街现在都没小媳妇儿啦,不是未婚的姑娘就是上了岁数的大姨,谁再傻还能上杆子往里搭人命啊!” 他又趴在我耳朵边上说了这么个话,“我哥就是老街总公司里面的,听他说上面早就知道这地方犯邪乎。但似乎压根就没人在乎过,就像任由这些事情发展一样。” 我听着心里五味杂陈的,实在想不出个道道,更不明白为啥老街管理层会是这样的反应,难道商户们过得安稳,不会给他们创造更多的利益吗。 哎,但愿颖姐能平安顺利,保住肚子里的胎儿吧。 回到了卷饼摊,我俩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不过瞅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又看着商场里满满的烟火气,我心里面多少好受了点。 也许颖姐的事是我多想了呢?毕竟她每个月只来一次,就算真有邪乎的也沾染不了多少。 而且据大聪明说,老街里面的小媳妇儿怀胎没有超过六个月的,她这都快足月临盆了,应该跟邪乎事不沾边。 就这么干了一天,我俩都累废了,赶紧坐在凳子上歇口气。 突然,大聪明竟眼神暧昧的瞅着我,都给我瞅毛了。 我赶紧往后退了退,“干啥玩意啊,你被色鬼上身了啊,大母0?” 他被我吓的一个激灵,赶忙“呸呸呸”的吐了好几口。 这在咱们这有个讲究,说是谈到什么乱七八糟的时候容易被沾上,吐几口唾沫就能好。 他又换了一副神色,狐疑的凑到我跟前。 “我觉得你不对劲啊,咋对这些事这么感兴趣呢,你是不是会点什么?” 反正忙了一天我也无聊,正好跟他装个犊子玩玩,于是整出一副高人的牌面,神秘兮兮的回道:“你都看出来了啊,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出马仙!” 他围着我转了两圈,仔细打量了一番,“不信,我真不信,要不你给我露两手瞧瞧?” 这让我为了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我知道自己是个正儿八经的出马仙不假,可除了重瞳之外,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耐,一切的一切都是随着重瞳翻上,脑海里自然而来的灵感。 现在要我给他露两手,我也得会才行啊,总不能扒开眼皮给他瞧瞧这重瞳吧,它再不翻上来咋整。 不过,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不露两手也说不过去。 于是乎我准备瞎猫碰碰死耗子,给他来个现场招魂! 一来这事基本不可能成,最多就是玄玄乎乎的做个样子。 二来这事一旦成了,我正可以问问那招来的魂魄,老街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一听到‘招魂’两个字,大聪明眼睛都亮了,不可置信的眨巴了两下,连说话都磕巴了,“兄弟,你、你真会啊!” 我点点头,也不废话,当即拿起纸笔,歪七扭八的写了一个大大的‘魂’字,又在四周画上几朵莲花,当做一个简单的符箓。 写‘魂’字的时候倒挺平常的,心里没啥感应。 可在画莲花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自己的手不咋听使唤了,画的那是又漂亮又好看,简直不是一个画风。 画完之后,我将符箓用两根手指夹住,闭着眼睛用心感应,旋即一道咒文脱口而出,“唵枳南曩哇婆细地哩地哩吽......” 我当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咒,后来白娘告诉我,这叫破地狱真言,乃是佛门密宗的。 随着咒文一遍遍的念出,愿力也在一遍遍的加深,不知念了多少遍,我突然感觉到纸张上传来一股炙热。 几乎与此同时,身边也刮起了阵阵阴风。 虽说我一直闭着眼睛,可就是能隐约看到,我的身边已经影影绰绰的围了好几个人,正虚浮的‘走’在地上,就围着符箓转圈。 忽然,纸张炙热加剧,竟无火自燃了起来。 那些人影也随之变得凝实,一个个苍白可怖的脸也渐渐浮现了出来...... 我当时心里害怕极了,万没料到‘招魂’竟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 我想停下,可事情已经开始不受我的控制了! 只见那些虚影已经死死抓住了我的双手,一个个直视着我,露出无比的贪婪! 就在这时,白娘突然显化,上来就给我个脑瓢,“瞎整什么玩意,找死啊!” 我想解释,可我的嘴却根本动不了! 她又瞪了我两眼,还踹了我一脚,随后用那犹如葱白的手指在符箓上轻轻一划,立时断成两截。 待得另半张符箓燃尽,群鬼哀嚎着消散,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 我长喘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得救了,可心里却还是‘呼通呼通’跳个不停。 等到睁开眼时,却又看见了无比骇人的一幕。 只见大聪明满脸惊恐的抱着我,跟个树袋熊似的,一张大嘴几乎贴到了我的脸上,都快给我恶心吐了! 可我刚想给他抖落下来,张哥却突然闯进了店里。 他结结实实的愣了两秒,旋即一拍大腿。 “唉呀妈呀,来的不是时候哇,还是你们小年轻厉害,玩的就是花......” 我瞅瞅他,又瞅瞅大聪明,有点欲哭无泪。 这他娘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过我觉得他有点奇怪,尤其他的目光中,除了讪笑之外,还多了几分异样。 难不成他真有点断袖的癖好? 第十六章,手撕渣男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开个玩笑,张哥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人。 只是他目光里的几分异样,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匆匆收拾完店铺以后,我跟大聪明回到了家,往床上一趟,感觉天旋地转的。 本来以为自己能睡个安稳觉,可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装着一堆破事。 尤其回想起张哥看我的那个眼神,总感觉还夹杂着几分贪婪,莫不是看到了我的重瞳? 这给我吓得一激灵,再也睡不着了。 别看我现在又会看病又会招鬼的,白娘偶尔还能在心底里提点我两句,但我心里清楚,我自己就是小白人,啥也不会,这一切都是重瞳的功劳。 说白了,这重瞳就是一件独一无二的宝贝。 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真要是被哪个别有用心的人看出来,动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那我岂不是危险了? 但我想了想,又觉得是我自己多虑了。 毕竟从古至今,真材实料的出马仙都是极度稀缺的人才,十里八村也未必出那么一个。 张哥要是真有本事能看出我左眼重瞳的妙用,他还在老街里当个苦哈哈的经理干啥,直接给人看病查事,岂不是更好? 谁都知道,现在这行赚的特别多,是人是狗都想往里挤,以前都是仙家下山抓弟马,现在乃是弟马上山抓老仙。 至于他拍我肩膀之后,留下了几分阴冷,我猜应该是他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又传到了我身上吧。 想到这里我彻底放下了心,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网购了一副隐形眼镜,小心驶得万年船。 又胡思乱想了一阵,我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来到了一处仙境。 这里似乎有山、有水、有树、有兽,只不过全都被条条瑞气遮挡住了,只能看到迷茫的一片。 再往深处看去,就只剩下道道金光,闪烁夺目了。 我又使劲往前走了走,只见瑞气越来越重,犹如重重浓雾一般将我围绕起来,难进分毫。 忽然,我瞅见一个绝美的身影,正穿着一袭薄纱白袍,附身采摘着花朵。 白袍虽宽,却遮挡不住她玲珑的曲线,白纱虽简,却反衬出她无与伦比的仙气。 此女容姿绝丽、秀美绝伦,简直盖过了所有的明星大腕。 再加上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更在那份出尘绝艳的仙气上,平添了一分少女的俏皮。 不过她一见到我就板起了脸来,甚至还挂上了几分怒容,好像不怎么待见我。 我则贱兮兮的走上前去,跟她打招呼,“唉我去,白娘,你咋也在啊!这是哪啊?” 白娘冷冰冰的,连看都没看我,兀自摆弄着花朵,“这是我住的地方,你说我为啥在?” 我有点纳闷,“你住的地方?那我咋过来了?再说为啥你不爱搭理我啊,咱俩不是拜过天地合过八字的夫妻吗,咋我平时唠嗑你都不回应呢?” 我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接给她问恼了,“其它问题自己想去,至于我不爱搭理你,你也自己好好想想!” 讲到这我更纳闷了,咋这仙家跟椒爱海王处的那些小女生一样,生气了啥也不说净让人猜,我要是能猜到还用问你啊! 我自己搁那小声嘟囔着,没成想竟被她给听见了。 她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单手扭着我的耳朵,给我疼的龇牙咧嘴。 “疼疼疼,你轻着点,你们仙家也爱打老头子?” 她被我气的脸都红了,又照我屁股狠踹两下,这才放手。 “我问你,这段日子你个狼心狗肺的在老街打工,是不是有事没事就跟那个卖锅包肉的小姑娘眉来眼去的?前些天你瞅的眼睛都直了,看人家处对象了还难过了一阵,是也不是?” 听她说的振振有词,我心里大呼,“完了,被发现了!” 都怪我平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没成想这仙家就在我身边,只是我看不到罢了。 现在我被她抓住了把柄,这可咋狡辩啊! 见我半天不说话,她掐着腰,着实气了好一阵。 不过,她终究是我家大媳妇儿,最是心疼我,兀自气了一会儿话头便软了。 “其实也不是我不理你,许多路都需要你自己走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现在能耐不够、修为不足,所以我只能负责你的安全,等你什么时候修行好了,我自然会天天陪着你,成全咱们的夫妻情分。” 话说到这,我感动的跟个什么似的。 看来是我错怪她了,不是人家不爱搭理我,是我自己能耐不够啊。 不过,瞅着她凹凸有致、玲珑剔透的身材,我忽然有点想入非非。 尤其这‘成全夫妻情分’几个字,岂不是意味着......嗯哼?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铃声将我从这处好山好水的仙境拉回到了现实。 我赶忙接听电话,只听椒爱海王无比着急的说,“快过来,颖姐疯了!” “什么?疯了!” 我当即愣了两秒,大脑里一片空白,这好端端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呢? 我也没叫醒大聪明和小老弟,自己一个人穿上衣服就往产院里赶。 刚到了地方,就见病房外面,一个四十左右西装笔挺的男人,正在煲电话粥。 顺路一听,类似于‘宝宝’、‘亲爱的’等肉麻词汇从这个男人的口中说出来,差点给我恶心吐了。 我心说,这男的是没处过对象吗,咋这么肉麻兮兮的,真是中年夫妻亲一口,恶梦也能做半宿,这也太膈应人了。 我也没管他,自顾自的推开病房。 此时颖姐已经睡着了,床头柜上放着几张现金和一个破破烂烂的果篮。 看得出她的气色很不好,手腕子上也有几处淤青,应该是刚刚发疯挣扎所致。 我小声问椒爱海王,“发生什么事了?颖姐咋突然疯了呢?” 他给我拉到一边,指着门外,“你进来的时候,瞅见个中年男人没有?” 我点点头,“看见了啊,正在那打电话呢,那人挺恶心的,一口一个宝宝的叫着。” 他气的跺了跺脚,“你知道那是谁不?那是颖姐的老头子,正儿八经的丈夫!” “什么?” 我有点没闹明白,既然是颖姐的丈夫,那他给谁打电话暧昧呢? 随后椒爱海王跟我说了这么个事。 本来经过治疗之后,颖姐情况挺稳定的,大夫说孩子还能保住,注意休息,情绪别太激动就没啥事。 结果当天晚上,她老头子就提溜着果篮进来了,直接往床头柜上扔了五百块钱,啥话都没说,当着颖姐的面就给小三打电话,这才给颖姐气成了这副样子。 就连颖姐疯了他都没管,全程搁一旁站着,还比不上隔壁屋的陌生人,最起码人家心眼好,还知道上来扶着点。 讲真,我听到这的时候肺都快气炸了。 颖姐多好个人啊,不仅没嫌弃我是个乡下来的穷小子,还给我工作、给我买衣服穿,就这样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这他么狗娘养的死渣男,居然当着颖姐的面给小三煲电话粥,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闻不问,简直丧良心! 我也没惯病,开门就是一记冲拳,直往那男的脸上招呼,瞬间给他打个趔趄。 那男的懵了,满脸冒泡的盯着我,“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干死你!死渣男,呸!” 说着,我又抡起拳头往他脸上招呼,给他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 我甩了甩拳头,回头看了椒爱海王一眼,“就这王八犊子,你不揍他留着他啊!” 椒爱海王摇摇头,“你还是年轻,人颖姐自家事,咱们外人不好管啊。而且你看他那眼神,将来说不准要报复你。” 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管他呢,再来我再干他!” 许是我这闹得动静有点大,颖姐又发起了疯病,死命的跪在地上磕头,就跟面前有人似的,一个劲的哭喊。 “求您放过我的孩子......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可我往她面前一瞅,那里空荡荡的,啥玩意也没有啊, 而且她力气特别大,我跟椒爱海王两人,再加三个护士都拦不住,没一会儿的功夫,脑袋上就磕出个血印。 这时,我左眼重瞳猛地翻了上来,隐约见得颖姐的面前站着好几个虚影,全都在那阴森的诡笑。 更骇人的是,另有几个虚影,正把手伸进了颖姐的肚子里,拽着快要出世的孩子! 第十七章,路遇贵人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因为左眼重瞳的缘故,这些情况只有我一个人能够看见,可光是颖姐这极其反常的举动就已经将其他人给吓个半死了。 当时就有几个小护士被吓得花容失色,一个个哭丧着脸,吱哇乱叫的跑了出去。 就连椒爱海王也退到了一边,整个人哆嗦索索的,脸色简直比死人还白。 “许羽宣,颖、颖姐是不是中邪了......” 原本我想将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他的,可他这副几乎被吓尿的样子,又让我犹豫起来。 为了避免他去见阎王,我还是沉默以对吧。 病房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深夜的走廊也充斥着惊恐的尖叫。 我在心里不断呼唤着白娘,想让她帮忙出个主意。 谁知心念过去,我家大媳妇居然连个屁都不放。 还真如她所说,只有危及我生命的时候才会出手。 哎,没辙了,现在只能靠我自己想办法,让颖姐安静下来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几个护士簇拥着一个白大褂走了进来。 那人岁数挺大,样子也挺严肃,气势更是十足。 旁人都抖成了簸箕,就他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一看就是医院里的主心骨。 他低头看了看颖姐,又俯下身子想去查看病情。 几乎在他蹲下的同时,颖姐眼睛忽然亮了,好像恢复了几分神志。 她用双手猛地抱住了大夫的大腿,不住的磕头哀求,“救、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大夫趁机扒开颖姐的眼皮略微瞧了瞧,无奈的摇头叹息。 “你们谁是家属?” 我赶紧凑了上去,“我是她的员工,就算家属吧。” 他看了看我,脸上表现出几分惋惜,随后又立马换成那副职业性冰冷。 “给病人带回家吧,想吃点啥就吃点啥,想去哪看看就去哪看看。” 我当即懵在了原地,脑中轰鸣。 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颖姐已经无药可治,只能回家等死了吗!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没有分毫的情感,甚至带着几分冷漠。 可我却心里却不认,想起颖姐对我的好,立马冲过去喊道:“再救一救啊,她只是被几个东西给缠上了,压根还没到要命的程度,只要把东西赶走就行......” 话音落去,所有人都被吓得呆住了,有几个胆小的护士,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场面顿时又是一阵骚乱…… 可那个大夫还是没有回头,自顾自的低着脑袋,走回了值班室。 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女护士朝我投来了十分诧异的目光,小步快跑到我的跟前,神秘兮兮的问道:“你都看见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巴,一个劲的摇头否认。 她四下瞧了瞧,给我拉到了一处稍显僻静的地方,口中悄默声的念叨了两句。 猛然间,我感觉她整个人气息都变了! 原本漆黑圆润的瞳孔竟竖了起来,还变成了淡黄色,瞅着就跟狐眼似的,更有一张狐脸在她的面上若隐若现。 我当即就明白了,她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出马仙! 而且也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有种感觉,她一定能帮上我。 “看见了,颖姐就是中邪了,挺多冤魂从她肚子里面,往拽孩子呢!” 她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随后又立马跟我做了解释。 虽然出马仙以查事救人为主,但考虑到因果业障,就算心地再慈悲的弟马,路上遇到什么事也不会主动插手。 因为自无始劫起,一念便有因果,累世积攒起来,便叫做一念无明,也叫做阿赖耶识。 所以这念之发生,势必不能在己身,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不担因果,免遭果报。 而且在医院这种讲究科学的地方,她也不方便宣扬所谓的封建迷信,更不可能明着请仙家施展什么治病救人的手段。 倘若真是如此,她这护士也就当到头了。 解释完这些,她又掐指算了算,说道:“现在孩子已经悬了,只能想办法留住大人,倘若信得过我的话,就先把大人接出医院,等我过会下班再做计较!” 虽说她看起来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年纪也跟我也差不多,但她说话的语气和声调,完全就是个上了岁数的男人,估计是她身后的仙家借她的口给我点步。 我当即也再不犹豫,赶紧给她留了个地址和电话,随后便跟椒爱海王一起给颖姐办了出院手续。 别看当时已经很晚了,但医院里对于这种情况的处理,还是很痛快的。 一来人死在医院里,死亡证明等各种证件的办理有些复杂。 二来让病人死在家里,也算了却病人和家属的一份心愿。 颖姐当时已经被那几个烟魂缠的神志不清,就知道一个劲的跪地磕头,口中不断念叨着,“放过我的孩子、放过我的孩子......” 这让我跟椒爱海王好一个忙活,又抬又拽的,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她整下楼。 我俩刚叫了辆出租车,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接起来一听,正是刚刚那个女护士。 “你好,我叫赵叶,我下班了,你们现在搁哪了?” 她声音还挺好听的,又娇又皮,但说话的语气却十足的干练,听着就不是一般炮。 “我们就在医院楼下,正准备打车走呢。” 她顿了顿,“门口等我,咱们一起。” 没两分钟的功夫,我便瞅见一道青春靓丽的身影,从楼里直奔了过来。 她很自然的往副驾驶上一坐,“师傅,去山下街56号。” 司机瞅颖姐这副模样早就不想接这趟活了,可碍于我们已经上车了,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开。 他一路哆嗦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估计被吓的够呛。 好不容易熬到了地方,他竟连车钱都没敢要,一脚地板油直接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赵叶瞅他这副慌张的样子,无奈的摇着头,脸上带着几分唏嘘。 她又瞧了瞧颖姐,口中小声念叨了什么,旋即一指点向眉心,登时令颖姐安静了下来。 我当时都瞅傻眼了,心说这姑娘也太厉害了,只一点便能让人清净,这术法得高深到什么层次! 重瞳再瞧,就连颖姐身边的虚影竟也露出几分惊惧的表情,一个个的都退到了一边。 颖姐安生之后,我跟椒爱海王便轻松多了,坐上电梯便回到了家。 一进门,我们没并有见到大聪明和小老弟的身影,估计是去网吧包夜了。 不过眼前的场景却让我跟椒爱海王尴尬的脚趾抠地。 只见袜子裤衩子扔的满地都是,还有许多饮料瓶子横七竖八的扔在地上,桌子上吃剩的外卖更是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馊味。 赵叶冲我翻了个白眼,一脸生无可恋。 “你们这些小男生,也太不注重个人卫生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急忙跟椒爱海王收拾了下,这才堪堪腾出点地方。 她万分嫌弃的瞅了瞅,最终矬子拔大个,选了个还算干净的桌子,又用纸巾小心擦拭一番后,才从怀里掏出个香炉碗,小心翼翼的摆在了上面。 而后她又拿出香火,往香炉碗里插了三根香。 我清楚这里面的讲究,说是一根烟魂香、三根胡黄常,四根胡黄常带一根烟魂香,七根破关人马香、九跟拜月人马香、十三根拜月人马加三根领兵报马外带一根碑王香。 但一根香也有其他说法,说是取自佛门‘一全法’之意,非道行高者而不能用。 她一连往香炉碗里插了三根香,正是往胡黄常三家上点兵点将! 随着香火忽明忽暗的缓缓燃烧,她口中默默念叨着什么。 但不知怎么的,此刻我竟能听见她默念的内容。 “此盘头女已被烟魂缠身,还请传堂报马立刻报与胡家掌堂,命看堂报马伫立堂营,护身报马随身护法,常家教主上身查事。” 话音落去,左眼重瞳所见,忽有道道金光自香炉碗中中激射而出。 金光之中,几个虚影或驾祥风、或踩祥云,个个携令驰来,霎是威武。 更有一道虚影径直附上了赵叶的身体,令她气势变得分外凌厉。 她猛地睁开双眸,眼白已经变成了青绿色,瞳仁更是眯成了竖着的一条缝。 与此同时,一股森然凛冽的威压自她周身飘散来开,凄神寒骨、动人心魄,不禁令人上下牙直打颤。 她缓缓扫视四周,最终一动不动的停在了颖姐的正前方,正盯着那些烟魂。 而那些烟魂似乎很是惧怕,在目光交汇的瞬间,竟有几个已经跪在了地上。 此时,就连椒爱海王也感受到了这份威压,整个人畏畏缩缩的,躲在我身后一个劲的哆嗦。 我其实也有点害怕,但我从小就爱往出马仙家里跑,见过几次大场面,倒是能淡定不少。 忽然,赵叶开了口,声如闷雷。 “你们几个恶鬼祸害生人,罪孽深重,想死想活给个痛快话!” 第十八章,佛法愿力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别看赵叶表现的嘁哩喀喳,霸气侧漏,彻底将场面给镇住了。 但跟随在颖姐身边的几个烟魂也不全是吃素的,他们面服心不服,仍在背地里跃跃欲试。 突然间,我左眼重瞳猛地翻上,赫然看见颖姐身下,竟又有数道虚影渐渐浮现了出来。 那些虚影一个个长圆圆胖胖、又白又嫩,正是未曾足月婴儿的模样。 他们伸着浑圆的小手,正拼命扒拉着颖姐的肚子,已经将婴儿的魂魄给拽出了大半。 此时赵叶双眸微微一凝,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当即大喝道一声。 “大胆婴灵,找死!” 就在她伸出手掌,想以仙家法力驱散这些婴灵的瞬间,有一个烟魂竟突然发出阵阵怪笑。 紧接着,她倏的飞到了婴灵的身边,竟张开了肚皮跟那几个婴灵融合起来。 此时屋内灯光闪烁,气温也骤然冷了几度,阵阵鬼气呼啸盘旋,发出“呜呜”的动静。 这场景恐怖的,饶是椒爱海王胆子再大也不免心肝皆颤,“嗝儿”了一声,当即晕了过去。 然而赵叶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面色凝重的看着那烟魂,脸色越来越差。估计这烟魂能耐挺大,对付起来有些吃力。 毕竟只是临时点香请了几个仙家护法,并没有到堂营上点兵点将。 想到这里,我赶忙用心念呼唤白娘,希望我家这大媳妇能给点面子,出来帮帮忙。 可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任凭我怎么呼喊就是半点动静也没有,急得我直跺脚。 哎,没办法,只能将这一切都交给赵叶了。 我争取尽量躲开点,免得在这碍手碍脚影响她施展。 她凝眸看了好一会,眼见婴灵和烟魂即将融为一体的时候,两眼豁然一睁,同时手决翻飞,携带着一股磅礴的仙力,朝那烟魂疾点而去。 眼见指头就要点到眉心,那烟魂竟然得意的笑了。 “小弟马,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灭了我,所带来的因果业障,你可承担的起?” 赵叶被她说的微微一怔,手指不禁缓了几分。 却见那烟魂趁的此时,倏的一声呼啸,居然径直钻进了颖姐的身体里。 我暗中大呼,“糟了!” 颖姐痛苦的嚎叫着,声音甚是凄厉可怖,给我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叫声过后,她的脑袋竟诡异的转了九十度,耳朵紧贴着肩膀,看起来十分骇人。 就连眼睛也完全变了个样子,几乎全是眼白。 瞳孔则变成了芝麻粒大小,跟死了许久的人没啥分别。 烟魂附体并没有去找赵叶的麻烦,而是转过头来,径直扑向了我! 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心说这特么哪跟哪啊,不敢冲赵叶动手,就过来抓虎我这种面的?这老烟魂还玩欺软怕硬的一套? 而且她的指甲已经暴涨了三倍有余,跟个钩子似的,上面乌漆嘛黑的,活像是淬了毒。 像这种牛逼哄哄的烟魂,我指定是打不过的,因为没有大媳妇儿在,我压根就不是个。 好在我重瞳看的分外仔细,腿脚又很是灵活,略微侧了侧身子,便将这烟魂的利爪堪堪避了开去。 正当我暗自庆幸的时候,谁知她这一爪子竟直接打到了椒爱海王身上,瞬间将他的胳膊划开一条两指长,深可见骨的口子! 没过两个呼吸,鲜红的鲜血竟都变成了黑色,落在地上‘滋滋啦啦’的作响。 又过一会,就连他的嘴唇也变成了黑紫色,显然是中了剧毒。 我暗暗吃惊,心想这毒居然比敌敌畏都猛,真要是抓我身上,保准没蹦跶几下就死翘翘了。 赵叶两眼凝了又凝,举着手指犹豫不决。 灭了这个烟魂她就要遭到因果业障的反噬,可不灭这个烟魂椒爱海王和我都得丢了命。 眼见烟魂亮起爪子就要向我袭来,她终于发了狠。 “请常家教主恕罪,弟马我救人为先,这因果业障......我担了!” 话音落去,她周身威压猛地暴涨几分,滚滚气浪犹如实质般的吹拂而来,刮的我脸蛋子生疼。 又见她指尖猛地现出亮光,暴戾且炙热,应该是常家斩妖除魔的无上仙法。 那烟魂瞅着光亮略微愣了愣,面上逐渐生出一副恐惧的神情。 她几乎想都没想,伸手抓起地上的袜子、裤衩子麻五的就朝赵叶扔来。 赵叶却连停都没停,气势又涨了两分,冲她后心疾疾点去。 眼见这烟魂就要惨死在常家教主的仙法之下,我重瞳忽而猛地冒出一股金光,口中不自觉的说出了一句话。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此话一出,他们俩都停止了动作,就连椒爱海王的脸上挂了少许慈悲之情。 我单手而立,缓步走向那烟魂,步步生莲。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经文诵毕,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了平和神色,就连我自己的内心也变得一片光明。 我小时候听人读过,这段经文乃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其意是指比到达极乐世界更高层次的智慧。 《心经》分为两部分,前半段讲的是修习心经成正果后,能够做到断五蕴、舍六根、弃六尘,最终达到无无明尽、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的境界。 后半段就是一段纯粹的咒文,乃是观世音菩萨留给世间愚者的慈悲,倘若什么都不懂,光说此段咒文便会有佛法的加持。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句老话,叫做道化贤良释化愚。 按《心经》的说法,尘世种种皆是虚妄,生老病死也好,贪嗔痴很也罢,都是内心被虚妄迷惑所形成的相。 当然,我这点道行指定说不明白《心经》的妙处,只是粗略的了解一番罢了。 可饶是如此,也令那烟魂双手合十的跪了下来,痛哭流涕,“求小师傅搭救!” 我不自觉的缓缓伸手将她扶起,“有什么凄苦便说说吧,佛有教化之能,亦有开化之功。” 她擦了擦眼泪,兀自啜泣着,说起了这么一段尘封的往事。 原来她也是个良善人家的女子,是厂子里面的职工,每天过着早九晚五的生活,衣食无忧。 后来赶上了经济改革的浪潮,很多人都在一夜之间下了岗,而像她们这种没有生活技能的,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做一些最原始的买卖,俗称上夜班。 那时候她便被闺蜜介绍到了一处地方,地址就在现在的老街。 一听到这,我心里“咯噔”一声,“老街那么多邪乎事,难道都是你们做的?” 那烟魂摇摇头,“并不是,我只是偶然间碰到了这个人,模棱两可的知道她欠我的,想顺着因果讨报罢了。” 我有点疑惑,按理说颖姐的岁数应该比她还小不少才对,或许她死的时候颖姐还是个孩子,就算讨报也找不上颖姐啊。 可我却并没将这事问出来,因为估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段往事。 她后来又说了自己上夜班的悲惨遭遇,每天被人胁迫着接纳一些男人,最终因为意外怀孕,死于难产。 听了到这些,我跟赵叶对了对眼,都觉得犯了难。 估计这也婴灵和烟魂都是跟她一样的遭遇,她们的因果业障太多,已经无法轮回转世,倘若继续留在人世徘徊,迟早会神魂俱灭。 现在唯一能解救她们的办法,就是以佛法对她们进行超度,使其灵魂得到解脱。 可我现下啥感应都没有,赵叶更是对这佛门的仪轨一问三不知,于是我们只能劝说这些烟魂等等,随缘法给她们找个庙宇超度。 那几个烟魂也很识趣,见到我们真心想帮忙,替椒爱海王解了毒后,便留下各自的姓名和生辰,带着婴灵喜笑颜开的走了。 然而,她们拍拍屁股倒是走的干净,就是惨了颖姐,经她们这通折腾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就在赵叶准备着手处理的时候,突然有阵剧烈的敲门声,伴着诸多污言秽语传入了耳朵! 第十九章,小三登门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门外是个女人的动静,刚开始还挺客气的,问这里是不是颖姐的家。 可说着说着,她就凉水洗屁股——急眼了,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骂骂咧咧。 “刘颖,你个臭黄脸婆,自己跟店里那些小男生勾勾搭搭,还让他们打自己的亲老头子,你还是人吗?难怪你家老头子不要你......” 她一连串的骂老鼻子了,都给我骂火了。 而且她话里话外的往颖姐身上泼脏水,居然还泼到我身上来了,叔能忍婶也忍不了! 我当即隔着门,张口开骂,“你特么谁啊,会说话就说,不会说话就滚,咋这嘴就跟粪坑似的,拐着弯的过来放罗圈屁!” 门外那人明显没料到我嘴上的战斗力这么强,一时被我噎住了,“我、我、我”的说了半天,愣是没吐出个囫囵话。 赵叶捂嘴偷笑,用手肘拐了拐我,暗中竖起了大拇指,“你们颖姐的事我知道,估计门外这人就是那个小三。” 我一听更火了,万没想到她一个当三的,居然有胆子上家门口欺负颖姐,这不纯找死吗? 于是我赶紧活动活动嘴巴,先做点热身运动,同时再搜肠刮肚的想些恶毒的词儿,先替颖姐骂个爽,报报仇! 别看我年纪小,骂人却是带把又拐弯,深受村里骂街老太太的熏陶,不仅骂一天不带重复的,有时候还能蹦出点调调。 像门外这种选手,我连着骂三五个都不在话下。 然而就在我要大展拳脚的时候,颖姐突然醒了,赶忙伸手拦住了我,居然颤巍巍的撑起身子,要给那女的开门。 这给我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拦着,“颖姐啊,她自己上门找骂,你见她干啥,搁那老实躺着看我给你出气得了呗。” 她摸了摸我脸蛋,眼波里尽显疼爱。 “哎,我知道你心眼好想替我出气,可是你还小,挺多事不方便掺和。而且我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狐狸精,能让我丈夫不顾那么多年的夫妻情分。” 我撇撇嘴,想再说点什么却又没办法开口,既然颖姐本人都这么说了,我再拦着确实有点多余。 可这时候,我心里居然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尤其在看到她那张极其虚弱的脸后,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苦。 我硬着头皮,又勉为其难的拦了一手。 “咱不着急,先隔着门跟那女的说道说道,她要是软乎下来的话,再见面也不迟。” 颖姐见我说的有道理,估计也怕自己受不住气,于是对我笑笑,算是应了下来。 她扶着腰,挺着个大肚子,一步一踉跄的走到门边,“我是刘颖,你来我们家有什么事吗?” 虽说她说话听起来还挺温柔的,可声音却在一直发颤,显然压着火气。 本来我以为门外那人能气急败坏一阵,谁知这小三碰上正宫,居然立马瘪了茄子,说话的语气也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简直判若两人。 “真是颖姐啊,今天我听俺家那口子讲,说您肚里的孩子差点没保住,白天一直忙活也没啥时间,这才趁着晚上过来瞧瞧您。” 讲真,她这话都快给我听哕了。 她还能在乎颖姐的身体?抢人老头子的时候咋不说呢?现在倒是能说会道了,早干啥去了。 这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见颖姐没回话,她语气又软了几分,居然带着哀求。 “其实我也是被人给骗了,有了身孕才不得不跟您抢男人的。哎,说什么都是我做错了,为了补偿您,我决定让他净身出户,给您留足了物质保障。现在我就带着协议,上面他已经签好字了,您好歹开开门,看一眼吧。” 听着听着,我感觉更不对味了。 她方才明明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怎么听见颖姐的动静一下子就软下来了? 而且还带着净身出户的协议,真能有这么好心把所有的财产都让给颖姐?那她图什么啊?就图那个男人? 我这大直男实在想不明白里面的道道,倒是赵叶一眼识破了她的诡计。 “门外那女的是怕颖姐不离婚,故意拿着协议过来把事给敲定了,顺便落井下石!” 我这才反过味来,心里火气更甚。 我又看了看颖姐的表情,其实她心里啥都明白,只是碍于面子,不想闹得太难看罢了。 她单手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用手一个劲的抹擦着心口,感觉随时都能倒下。 见此情形,我觉得再不让那小三滚蛋,指定得颖姐气出个好歹来,于是直接出言回绝。 “那啥,这都半夜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有啥事明天早上再说!” 谁成想,我话还没说完,锁眼里便传来一股细索的动静,紧接着这女的居然自己打开了门。 这下我们全都傻眼了,谁也没想到,这当三儿的居然还能有颖姐家的钥匙! 颖姐当即被气的浑身发抖,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连站都站不住了。 我听说这是她结婚时的婚房,跟老公感情破裂分居之后,怕睹物伤神,这才让给我们住。 现在这小三居然堂而皇之的拿着钥匙开门,还摆出一副主人公的架势,是个人能承受得了? 我狠瞪了她一眼,冷冷道:“赶紧滚,听见没!” 同时我怕颖姐真有个三长两短,凑到她的耳朵边上,小声念嘀咕着《静心咒》。 只见那女的画了一幅全妆,涂着浓烈的大口红,烫着波兰卷,居高临下的瞧了一会儿。 而后,她脸色唰的一变,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颖姐,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女人呢,又老又丑的,也没比路边扫大街的强多少啊,当初亲爱的真是瞎了眼,咋找了你这么丑的女人当媳妇儿。” 她又瞧了瞧我,捂嘴贱笑了下。 “哎呦喂,你们俩这个甜蜜啊!我都不好意思看了!你个好端端的大小伙子,咋就喜欢老的呢?就好这口?就算找也得找个好看点啊,还真的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 我当时心里面翻江倒海的,恨不得给她嘴撕了。 可碍于正在给颖姐念《静心咒》,压根还不了嘴,只能硬生生忍着。 谁知,这竟让小三以为我好欺负,又慢条斯理的补上一句。 “放心吧,不打扰你们俩恩爱,协议签了我立马就走。也不知道这肚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杂种,她就光处了你一个,还是你们四个都处了?外面还有没有人,你们知道吗?” 本来我念《静心咒》已经强行稳住了颖姐的心神,可这小三一连串的屁放下来,竟直接给她气冒了烟,当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再往那小三手里的协议上一瞅,是净身出户的协议不假,可这净身出户的对象居然是颖姐! 至此我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她纯粹是想给颖姐气死,好独霸家产! 此刻我再也压不住火气,两眼登时变得一片血红,滚滚杀意自心底直冲脑顶,居然抬起手来,朝这小三脖子掐去。 此时,白娘自心底里惊慌失措的大喊。 “切不可动嗔念,否则将遁入魔道!” 刚刚烟魂手爪子差点干到我白娘都没吱声,此刻她却有意提醒,情况明显比方才更加危急。 可我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满心满眼都是杀意,什么都听不进去。 与此同时,重瞳也翻了上来,似乎在响应着杀意,给了我一股磅礴的力量。 我确信,就算那小三的脖子是钢铁做的,凭我现在也能给扭断! 就在我即将走火入魔的时候,赵叶突然扬起手来,给那小三一个响亮的耳光。 伴随着一声脆响,我神志恢复了几分清明,同时白娘显化在我脑门上轻轻一戳,登时将我从深渊里拉了回来。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叶,也扬起了手掌,想往赵叶脸蛋子上招呼! 谁知,赵叶趁势又给了她一下,同时伸脚使个绊子,直接给她撂倒了。 “你给我听着,别觉得你现在有多风光,早晚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像你这样靠皮囊赚钱的人我见得多了,哪一个到年老色衰的那天不是凄惨无比?你敢保一辈子都长得这么漂亮吗?” 那小三连着挨揍,明显是怕了,无比惊恐的看着赵叶,兀自向后退了退。 赵叶微微叹了口气,声音稍软,“那男的我见过,就是个沾花惹草的渣男。他现在能这么对自己的原配夫人,将来对你只会更狠、更毒!你回家好好想想吧,多做点好事给自己攒点福报,将来下场或许会强点!” 道理讲完,小三多少也听进去了点,恶狠狠的瞪了瞪我们之后,捂着脸飞也似的逃了。 虽然此间事了,可我的身体仍在不自觉的抖着,心里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怎么也压不下去。 见我这样,赵叶轻轻在我肩膀上拍了拍,跟我说了点道理。 “其实刚刚那《静心咒》,与其说是你给颖姐念的,不如说是给自己念的。你心魔太重,杀气难消,很可能跟你这重瞳有所关联。刚刚若非你身后仙家护持,恐怕现在你已经步入了魔道,将人给杀了!” 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遇到了,平常的时候心里慈悲的连个蚂蚁都不舍得踩,可真要是有谁惹到我那就跟捅破天差不多,就算被鸡给叨了,我也得拿着刀那只鸡砍了,活像个精神病。 原以为自己只是脾气不好,此刻被赵叶点破,看来这莫名的杀念真该控制控制了。 我兀自缓了一会儿,心情渐渐平复。 回头再看看颖姐,她现在已经昏了过去,嘴里冒出暗红色的血泡! “她被气吐血了,这可咋整?” 赵叶十分无奈的摇着头,一脸愧疚,“本来我还能救的,现在是彻底没辙了,不过我认识一个人,就是......” 瞧她搁这迈关子,给我整的心里激恼的,“有啥你就说呗,好不好办,咱们先给办了再说!” 她忽然浮现出一股懊丧的神情,更带着几分无奈。 “她也是个出马仙,以前是个治病救人的好手,后来因为某些事,已经好几年没听到消息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而且她能不能看也是个未知数......” 第二十章,因果缠身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赵叶讲完了这些,我顿时挠起了头来。 她口中的高人没着没落的,一旦扑空了咋整? 不过看颖姐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再不救治的话指定能魂归西天。 思来想去,我决定去瞎猫碰碰死耗子,也许我欧气满满呢。 再者说了,颖姐平时行善积德、乐于助人的,肯定不至于这么悲催,也肯定能化险为夷。 既然做了决定,赵叶也便跟我说了说有关于那位高人的事,随后又以仙家术法暂时控制住了颖姐的病情。 甚至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今明两天就陪在颖姐身边,哪也不去了。 这给我感激的跟个什么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没想到我俩萍水相逢的,她居然会做到这个程度,还真是我命里的贵人! 不过贵人归贵人,出马仙查事看病倒也不免费,于是我问起了关键。 “那啥......咱们一码归一码哈,这治病的费用咋算啊。” 其实在我的心里,她脚前脚后的这么忙活,不仅帮忙打退了小三,还帮颖姐治病,多要点也不过分。 可当她竖起三根手指头的时候,我还是有点肝疼,“啥?三万?” 她点点头,笑的有点不好意思。 “友情价,给你算两万五吧,总不能让我白忙活不是?” 我咬咬牙,心说,难怪这么多人挤破了头往出马这行当里钻,这钱赚的也太容易了! 不过到底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先给颖姐垫上,等她好了再要就成,自己肯定不亏。 可就当我即将扫码支付的时候,赵叶却又变卦了。 她拍了拍我肩膀,又将我手机推到一边。 “行啦,我就是看看你心诚不诚,毕竟咱们这行当讲究个心诚则灵。你既然有这份心,我也不好意思多要,咱俩权当交个朋友,给500意思意思吧。” 一听这番话,我是真快哭了,感觉她的形象瞬间伟岸了几分,活像个菩萨。 当时天色挺晚了,就算想去找高人也没车,于是我在凳子上凑合了一宿,天一亮就离开了家。 路上,我回想起那位高人的事,心里没着没落的,一个劲的忐忑。 那位高人姓林名纾,堂口上有好几位会治病的仙家,想当年,在咱们这疙瘩,也是名噪一时。 不过她生来家境优渥,给人看病总不要钱,时间久了各种因果业障缠身,导致她结婚好多年也没要上孩子。 再加上她身体也不怎么好,于是便跑到深山老林静心潜修,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恢复。 一开始我还不理解,免费治病救人、查事算卦,那是妥妥的大善举啊,咋还会因果业障缠身,遭了报应呢? 后来赵叶跟我讲了个道道,让我大开了眼界。 其实出马仙最怕的就是因果,因为虽然他们有能耐,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介凡人,因果满身、业障满盈也是会遭到反噬的。 她跟我举了这么个例子,说是子贡赎人。 当初子贡心眼好,赎回鲁国的奴隶不要钱,虽是一番善举,却也做出了不好的表率。 因为人性都是趋利避害的,其他人见他这么做了,若是仍旧赎人求财未免会遭到指责,可若是赎人不求财,又难免会损失己身。 谁的钱财也不是大海水潮来的,都无比珍惜。 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愿意去赎人了,最终遭殃的,还是那些鲁国的奴隶。 同样的,出马仙要钱也是这个道理。 虽然仙家不要钱,但也不能让弟马吃亏,尤其早年间干这行的都是全职,不收钱只能自己饿死。 倘若总是免费给人看病查事,别人瞅这行当不仅无利可图还得往里倒搭,谁还愿意干出马仙? 长此以往,山上的仙家们给人磨死了,也没人肯干这行当。 到时候出马仙这行不就绝迹了吗。 听到这我若有所悟,从没想过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个道道。 看来仙家真挺不容易的,不仅要积累功德、还得要洞悉人性。 但我琢磨琢磨,又问道:“那现在这么多人,都打着出马仙的幌子求财,那岂不是本末倒置,倒果为因了吗?这样的人还能有好报?” 赵叶猛拍大腿,显得特别激动。 “可不是咋滴,你看他们有几个好下场的,晚年不都是无儿无女、没钱没房,就差伸手跟人要饭了,哪个不是凄惨无比?” 她又跟我讲讲出马仙的财观,说是该拿的一分不能少,不该拿的一分不能多。 所谓该拿的,就是通过自己双手的劳动所得,将自己的天赋、努力、劳动倾注在一件事上,并将这件事做大做强,将事变成业,也就是事业。 出马仙的事业自然就是看病查事,这也是该拿的。 除此之外都是不该拿的钱财,贪心硬拿肯定要遭报应。 所以说出马仙给人看病查事并不能冲着钱,只能冲着本心慈悲,所收的钱财不过是行善积德的过程中所带来的回报。 这也是为啥出马仙收钱的时候都会说一句,凭心给就成。 但像林纾那种的,又属于另一个极端了。 该拿的她不去拿,虽有功德积攒却也有业障累积,久而久之别说因果业障缠身,就连各路仙家瞅见了也不乐意,所以才有此等下场。 听到这我算是全明白了,推己及人的想了想,看来不仅出马仙一门,道家和佛家也是这般道理。 虽然神仙佛陀不贪图这些香火供奉,但在世修行的,都只是一介凡人,也不能让他们饿死不是。 况且为了传扬教派,也需要一些现实利益吸引人才,否则不论佛道还是出马仙,早就绝迹个屁的。 不过话说回来,林纾因果业障缠身,恢没恢复还是未知数,据说她现在住在青城子的山沟沟里,每日青灯古佛的,估计是没整明白。 倘若她真看不了,那颖姐岂不是废了? 就在我纠结这些事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火车站。 青城子距离这还挺远的,高铁倒客车,再打出租往山沟沟里奔,最起码得半天时间。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我必须计划好行程,免得到头来前功尽弃。 突然,没来由的,我左眼重瞳竟十分诡异翻了上来。 抬头一瞧,只见一个穿着深蓝工装,带着破旧帽子的中年人朝我这瞅了两眼。 古怪的是,他脸上似乎遮了一层迷雾,看起来总是影影绰绰的,令我压根看不清他的样貌。 更古怪的是,就在我俩对眼的瞬间,我脑袋突然轰鸣一片,居然短暂的失去了意识,同时重瞳也流出了一摊粘稠的液体,有点腥,还有点咸。 就连我的身体也开始不听使唤了,竟冲着那人,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 此时白娘突然显化身形,赶紧遮住了我的眼睛,大喝道:“别看,稳住心神,定住心性!” 我当时感觉自己魂都飞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身体也没了知觉,像是被谁给操控了一样。 兀自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在身体里感受到一股暖热,进而流遍了全身,恢复过来。 我惊慌失措的问道:“这人谁啊,咋这么邪乎?” 白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好,看起来像是道家的。” “道士?难怪我在他身上瞅见淡淡的青光,可道士咋会这么邪乎?” 白娘还是那副模样,兀自纠结了半天,出言警告我,“以后再遇到他,一定要躲远点!” 我算是明白了,估计那人肯定不是什么好炮,说不准会对我有什么威胁。 而且看白娘这般如临大敌的样子,估计是我惹不起的存在。 只是我再问她,她又一个劲的推聋作哑,什么都不肯说了。 没辙,我家大媳妇就是这个脾气,我也只能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拿着车票,径直上了车。 本来我想睡一会儿的,可老街和颖姐的事总是往脑袋里钻。 倘若真如大聪明所说,那么老街那些滑胎的小媳妇儿,应该都是这些烟魂所致。 而且老街管理层的态度也很奇妙,这么多流言蜚语,难道就不怕影响生意?这压根就不符合商人趋利避害的本性啊。 就连来老街的游客也挺奇怪的,明明传出了这么多流言蜚语,为啥还一个劲的光顾这里,不怕沾染上啥邪乎玩意? 再说那些烟魂,她们连地府讨报令都没有,只是模模糊糊的觉得颖姐跟这自己有关,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前来讨报? 更何况老街商户那么多小媳妇儿呢,每一个肚子里的孩子都该死、该杀?每一个都欠她们的?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想着想着,我感觉脑袋有点疼,重瞳也不怎么语作。 就在这时候,心口上突然现出一条若隐若现的白色小蛇,正盘在我的心窝处,不断地吐着芯子。 紧接着,便有一股燥热涌现而出,属实痛苦难当。 燥热之中,还夹杂着一股子析骨榨髓的阴冷,令我浑身冒出热乎气的同时,内里却冻的直哆嗦。 不过我清楚这是白娘通过窍穴给我治伤,于是赶紧找个最为舒服的姿势,屏息凝神、调停吐纳。 不多会的功夫,体感便开始相互交替,内里渐渐变得燥热,外面却变得冰冷。 就这么冷热交替的行了几遍,我忽然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而且,我虽然闭着眼睛,可重瞳似乎比以往看到的更多,也更加玄妙。 只见此处祥光遍地、祥云漫天。 偶有几只仙鹤翩然飞舞,更有几头麒麟架云而翔。 目之所及,一片金光肃穆,更有无数梵音充盈入耳。 细细看去,只见青鸾峰翠之间,一处极深的角落里金光最盛,令我不禁心驰神往。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朝金光盛放处瞅去。 心中豁然知晓,那就是林纾所在的地方! 第二十一章,落难菩萨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别看赵叶给了我个地址,可她描述的太模糊了,压根写的就不具体。 倘若真要是这么没头没脑的找过去,指定能给我干沟里去。 不过我瞅着那冒金光的地方,跟她给的地址差不了多少,两者印证之下,应该就是林纾的所在。 既如此,我也不管钱多钱少了,直接打个出租往那地方奔。 司机以为我是冤大头,好一通绕远,路边一个破烂旱厕都见了三遍,这才勉为其难的送到了地方。 不过,饶是如此也比坐大客车快了许多,前后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里一个劲的骂娘,这倒霉催的司机,早晚赔的连裤衩子都不剩。 可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村子,我这心情又好了起来。 放眼望去,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映入眼帘。 这里差不多有三十来户人家,山清水秀的很是怡人,处处透着一股子灵气。 就是瞅着有点穷,家家户户都还是土坯茅草房,猛地一瞅有种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感觉。 不过我倒是自得其乐,毕竟我自己就是从山沟子里出来的,尤其看到村口晃荡的汪汪队,还有时长两年半的溜达鸡,别提有多亲切了。 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朝村口围一起唠嗑的几个老大娘打听一嘴。 “请问,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四十左右的女居士,城里来的,人挺漂亮,也挺有钱。” 按理来说,像林纾这种隐士的高人,肯定是特别难找的,毕竟有那么句话嘛,叫做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 可话音落去,几个大娘居然同时亮起了眼睛。 其中一个大娘跟人撕吧了两下,赶紧绘声绘色的说道:“咋能不知道呢,那闺女可是咱们这的活菩萨啊,人漂亮,心眼也好,可俊了!” 我一听有门,“咋个活菩萨法?给你们钱了?” 其实我这话里面藏了自己的小心思。 那‘活菩萨’三个字说明林纾心地慈悲。 可按照她以前给人看病查事不收钱的尿性,真要是继续这么下去,恐怕现在只会遭到更多的因果缠身。 那她救颖姐的几率也就渺茫了。 不过这个大娘倒是稍稍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哪能啊,那闺女的钱也不是大海水潮来的,再说她好意思给,俺们也不好意思拿呀。” 另一个大娘早就按捺不住一吐为快了,两人撕吧了半天,立马抢过话头。 “那闺女可是个好人啊,别看长得白白净净的,干起活来可一点也不娇气,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能出一把子力气,可招人稀罕了!” 还有一个大娘也压不住自己的表达欲,跟那俩一起撕吧了阵,豁然起身。 “可不是咋滴,要是早几年碰上她,死活都得让她嫁进俺们家,就怪俺家孩子没这么大福分,我都后老悔了!” 瞅着她们三个你来我往的架势,我心里边暖暖的。 看来哪个村里都一样,都有几个闲着没事的大娘每天凑村口唠嗑,组成了村村有名的情报站,有点啥事不用广播,这几个人嘴对嘴的就能给传达到位了。 我又问了具体地方,她们不约而同的往山沟子里面一指,谁也不让着谁。 我咂咂嘴,又有点无语,就这副不让人的架势,天知道她们平常日子里能打多少仗。 不过,我觉得我这命挺不错的,虽然有点波折,但干啥都挺顺当,就这么找到个隐士高人可还行。 虽说这三个老大娘为这点破事已经打上了天,谁也没工夫搭理我,不过我还是对着她们说了声谢谢。 顺着她们的指引,我很快来到村子的深处。 越往里走,越是感到空气清新,同时也有一股稀薄的灵气扑面而来,令我浑身上下无不舒畅。 再往里走了不到五百米,我便看到了一处奇观美景。 在高山之侧,一间简简单单的茅草屋靠山而建。 屋子旁边,涓涓细流汇聚成一条小小的瀑布,从山上飞流而下,形成了一汪简易的池塘。 池塘之中被人栽种了许多莲花,已经开出了花骨朵,一个个含苞待放的,充斥着别样的雅致。 此时,茅草屋里已经生出了袅袅炊烟,更让这里平添了几分田园的生活气。 隐隐约约的,我还在茅草屋之内盛放着几道金光,更有常蟒仙家若隐若现的守护在侧,想来这定是林纾的住所无疑。 瞅到这副场面,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感觉,倘若观世音菩萨分灵下世,也就是这番模样了。 看来赵叶说的没错,她口中的林纾果然是位高人,估计颖姐这次有救了! 我悄悄的走过去,生怕打破这田园生活的宁静。 随手敲了敲门,立马便有人将门给打开了。 我先看到是她的手,当即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只犹如白玉雕琢而成的纤纤细手,纵使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却没有一丝风霜之感。 葱根一般的手指,透着知性与美丽,犹胜少女不知多少倍。 随后,她整个人映入眼帘,更是令我惊讶不已。 这人穿着一袭素白的衣服,纤尘不染的,微风带动了她的衣角,给人一种飘然出尘的感觉。 她盘着头发,用一根玉化的树枝挽着,简约而不失大方,素雅又不失灵动。 脖子上挂着的佛珠,更体现出她修行人的身份,令人不自觉的生出一股错觉,莫非这人真的是神仙下凡不成? 再看那张脸,更是精致的无以复加,印象之中所见过的所有女人,包括电影明星在内,也只有白娘这个仙家能稍稍压她一头。 不过,她眉心出却有一抹若有似无的黑色,昭示着她仍被因果业障缠着。 她看我愣了好久也没说话,冲我淡淡笑了笑,率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是来求我救人的,不过不好意思,我现在没能力,压根救不了,还请你另寻高明吧。” 我心里“咯噔”一声,“我这大老远的来了,您好歹去给看看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随后我赶紧把颖姐的遭遇跟她说了,希望能引起她的同情,毕竟都是结了婚的女人,最恨的就是小三上门耀武扬威这种事。 她听了之后,果然在面上扬起了一抹同情的神色,眉宇之间更是透出一股子慈悲。 她给我引到院子里坐下,又给我倒了一杯茶,万分无奈的摇头。 “我听这些心里也揪揪,可不是我不想帮,是我压根就没能力,估计你也听说了,我因果缠身、业障盈满,堂口也被封了,虽然还有一身修行,可早就不是当年了。” 其实这个结果我也料到了,但我费劲巴拉的大老远赶来,怎么也得让她见颖姐一面啊。 思来想去,我说了个活泛话,“你瞧这样行不?您权且陪我去看看,能不能治咱们另说,费用这面我全额给您,保证不少你的!” 还没等我话说完,她居然将手里的茶杯给砸到了桌子上,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怒色。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去了也看不了,你听不懂吗?” 我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世间有人图名、有人逐利,可她却是那种跳出名利全凭本心慈悲之人,我用钱来说话也太侮辱她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明说了吧,我也是个出马仙,实在是没辙了才打听到你,您好歹看我这么诚心的份上,过去看看吧。再说刚刚咱俩见面的时候,我啥都没说你就知道我的来意,这说明你还是有能耐再身的,就算借您的眼界和经验,给我指点一二也成啊。” 我这话说的十分诚恳,她的脸上又渐渐浮现出一抹慈悲之色。 思虑了很久,她刚想开口回应,而且瞅那口型分明是想答应的意思。 可不知怎么的,她眉宇间的那抹黑色忽然变得十分浓郁,面色也由热转冷,进而脱口道:“滚!” 这下我彻底懵了,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这时白娘的声音从心底响了起来,“这人因果缠身,心魔已现,现在已是半步入魔的状态了,你赶紧走,切勿停留!” 虽然我还想争取一番,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不识抬举,只能起身告辞。 可不经意的向后一瞅,只见方才祥光赫赫的茅草屋,此刻竟被几股黑气笼罩,盘踞在旁边的常蟒仙家也赫然瞪着猩红的双眸,令我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既然赵叶跟我萍水相逢都能做到那个程度,难道我就不能对林纾施以援手? 想到这里,我重瞳向上一翻,心里猛然多了个感应,耳边佛音萦绕,一段《佛顶神咒》脱口而出。 “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罗诃帝、三藐三菩陀写......” 这《佛顶神咒》也叫《楞严咒》,被誉为佛门咒中是王,其作用广泛而深远,具有除障祛魔、返妄归真之能。 随着咒文诵念而出,林纾忽然变得特别的痛苦,双手抱住了脑袋不住的嚎叫。 而这叫声丝毫不像是个女人,更像是身处在虚空里的邪魔,死命的挣扎、嘶吼! 与此同时,茅草屋边的常蟒仙家也受到心魔相激,显化出巨大的身影,周身缠绕着漆黑的邪气,正吐着芯子、长着大嘴向我袭来。 那两张血盆大口,饶是一股若隐若现的虚影也不禁令我望而生畏,就光那两颗尖牙,就要比我整个人都高。 眼见我就要被他们俩给吞下去,白娘迎风摇了摇尾巴,赫然现出真身。 “小玩意,净给我找麻烦!” 第二十二章,仙家归位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说句实在的,我倒现在也不知道白娘的体型究竟能有多大。 她好像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想大的时候如一条森然巨蟒,身有水桶粗细,想小的时候却只有小胳膊长短,俏皮可爱。 然而此时,白娘的盘起来的身躯竟好似一座小山,比半入魔的常蟒仙加起来都要雄伟,一个甩尾就把他俩打到了边上。 别看这一对二好像有点吃亏,可实际上两仙合在一起都不是个。 几顿好杀下来,他俩已经被白娘死死缠住了身子,脑袋像铃铛似的,一晃乱丢当。 看到这里,我终于意识到自家大媳妇儿的厉害,果真不是一般炮。 当然,我也不能给她丢面子,口中咒文不断。 “阿那隶毗舍提、鞞啰、跋阇啰、陀唎、盘陀、盘陀你、跋阇啰、谤尼、泮、虎、都、甕、泮、莎婆诃。” 大约念了有一十三遍,念的我嘴边子都沫子了,忽然感觉一股无上愿力自心尖缓慢升起。 紧接着,我整个人变得无比平和,随着意念而动,竟将那无上的愿力迫到两指尖上,轻轻点在了林纾的上丹田印堂穴。 几乎与此同时,重瞳也显化威力,心尖涌现出另一股力量,也被我迫到指尖,顺着经络点到了林纾头顶百会穴。 两股力量一热一冷、一阴一阳、一正一反,正可以调停人体思绪,将其拨乱反正。 在《佛顶神咒》的加持下,她的心魔无处可逃,被佛门广大之愿力化于无形。 没过多久,她便恢复了清明,无比震惊的瞧着我,问道:“你是佛家弟子?” 我摇摇头,“我是个出马仙,只是比较有佛缘罢了。” 她从上到下的仔细打量着我,又指着我重瞳问道:“你这只眼睛......方便给我看看吗?” 本来我是不愿意的,但既然要求人办事,那自己肯定不能小气,于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原本我这左眼重瞳压根不受控制,出不出来全凭缘分。 可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只是轻轻拨了拨眼皮,竟忽的显露出来,还自己转了两转。 她兀自看了一会儿,惊讶的无以复加,连连向后退了两退。 “奇了!真奇了!世上还有你这样的人?” 而后她又坐了下来,跟我说道了一番。 她原以为我左右两手施展出来的力量来自于佛法,可在看了我重瞳之后,心中万分笃定,这两股力量就来自于我的眼睛。 她隐约可以见到,我左眼重瞳里,两只瞳仁已经分出了阴阳。 阳侧之中有一位佛法深湛的高僧,虽已圆寂,但法身和神识却仍在瞳仁之中苦修。 阴侧之中却是极邪、极冷,就连她也不出个所以然来。 本来阴阳正邪是绝不相合,可偏偏有一幅山水画横亘其中,调停两侧,才使我这重瞳变成了阴阳相济、相辅相成的状态。 否则,凭我这副凡人之躯,断不可能承受这种力量,应该早就身死了才对。 不过说完了这些,她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仔细在我身上打量了几下之后,眼光最终看向了我的胸口。 “我就说嘛,肯定还得有外物护持,否则光凭一个堂口,怎能撑得住这般强横的力量。” 我听的有点云里雾里的,什么画、什么堂口,我全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外物了。 我胸前是挂着一块石头不假,可我爸说这东西是他刨树根捡来的,瞅着吉利才给我带着,莫非这普普通通的石头还有啥说道不成? 倒是她口中的那个和尚我还有点印象。 记得在我四岁生日那年,被黑白无常给索命了,那老和尚做了一辈子好事,却偏偏对我痛下杀手,估计被我这重瞳给收了吧。 而且他手里的钵盂和袈裟,到现在我还留着呢。 去除了心魔,林纾心情大好,将左手摆了上来,说道:“来来来,把你生辰八字报一报,我来给你算上一卦!” 这给我吓得跟个什么似的,到现在我还记得我爹妈那张严肃的脸,让我万不能找人算命,硬算会死人的。 可就当我要出言拒绝的时候,她却忽然摇摇头,一个劲的嘀咕着,“哎,咋不灵了呢?算不了?” 她又轻轻拍了拍脑门,尴尬的笑了笑,“不用说了,光听你八字都损身,除非我不要命,否则我还真给你算不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心说,得亏你没给我算,要不然我可真造孽了。 她又拉着我又闲谈了许多,似乎想要一股脑的将这些年的委屈都说出来。 换平时我倒是没啥,尤其陪着这么漂亮的大美女,聊一礼拜我也不带累的。 可现在颖姐的命还在那悬着,我哪有这个心情,一刻也不想多呆。 她倒是看破了我的心思,毕竟我有啥都写脸上,于是连忙答应去看颖姐。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些事需要办,尤其我无意间驱除了她的心魔,估计这事我能帮上忙。 我当然是义不容辞了,能帮人就多帮帮。 再者说了,给她整好了救颖姐也多一分希望,倒也不吃亏。 说着她便给我叫到了屋子里,北面的角落处,一股阴煞之气扑面而来,令我心跳不禁一滞! 再细看去,不知有什么东西被一张硕大的红布盖着,也不知放置多久了,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蛛网。 林纾兀自走上前去,对着它恭敬的拜了两拜,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间,像是地震了似的,整个房间开始止不住的晃动,竟将那红布震落下来,露出了香炉、红烛、贡盘等物。 赫然是一间尘封的堂口! 就在红布掉落的瞬间,两只蜡烛‘腾’的一下燃烧了起来,显现出诡异幽绿的光芒。 此刻,道道阴鬼、邪瘴之气自堂口上飞出,霎时将茅草屋变成了凶邪奇诡之地。 我暗自提防着,口中默念《心经》,生怕被什么邪乎入体,再招惹什么麻烦。 然而林纾却是不慌不忙,从香案上拿出几根黄条,点燃之后插入香炉之中,同时口中念叨着。 “有请七十二路引路仙家归位,盘头女李门府林氏今日心魔既除,恭迎各位仙家!” 话音落去,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门口进来了,随后便隐约听到了金器交戈的动静,好像有两伙人马拼斗起来。 只见烛火越变越亮,香火越来越稳,整个堂口豁然焕发出生机! 没多会儿的功夫,交戈声便渐渐止熄。 这时林纾对着堂口拜了三拜,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兀自念叨了一会儿,便拉着我的手走了。 我有点好奇,“林姐,您刚刚搁那干嘛啊,咋堂口一会儿变了个样,挺神奇的!” 她让我先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给我转了五万块钱,这才跟我说起了理由。 原来她被因果业障缠身,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封了堂口。 因为仙家不在,所以才有引得外鬼野仙鸠占鹊巢,使堂口变成了那副邪乎模样。 今天在机缘巧合之下,我帮她驱除了心魔,她便借此机缘重振仙堂,这才有了刚刚的那一幕。 虽然各路仙家已经不在堂口了,但她清楚,这些仙家跟她情深似海万不会远离,估计就在背后的山上晃悠,所以她一请便全请来了。 我搁这听得心潮澎湃,身上一个激灵接着一个激灵,没成想我竟给她带来这么大的造化! 再看看手机里的五万块钱,都快给我感动哭了。 麻个蛋的,出马仙赚钱都这么容易的吗,妥妥大手笔啊! 她看我感慨万分的模样,捂着嘴偷摸笑了笑。 “行啦,都是我凭心给的,不必在意。以后省着点花,多攒攒钱,娶媳妇还得用呢!” 她话还没说完,我眼前就浮现出白娘那张幽怨的俏脸,想到我家大媳妇的手段,立马打了个寒颤。 “不敢不敢,这辈子我是不敢再惦记哪个姑娘了。” 她挺疑惑的看着我,“为啥啊?” “怕死,被大蛇缠死......” 说着说着,我们便走到了村口,坐上公交车,没多久的功夫就到了附近的停车场。 她拿着钥匙摁了一圈,找到了一辆美系大V8,伸手朝我招呼,“走,上车,我去给你看看!” 我当时懵的跟个什么似的,难怪一出手就是五万块,可着她家是真不差钱啊。 我在网上看到过,这一台纯正大跑车,够在市内豪华地段,买俩一百四十平大房子了! 她一脚油门窜出挺老远,又跟我讲了点道道。 其实她有这下场,并非仅仅是因果业障缠身这么简单,更多是因为自己走偏了。 她原本以为,只要治病救人就算行善积德了,所以一直苦修术法神通,却不自觉的落入了法教之流,竟将修心全都落下了。 须知,术法神通是伴随着修持到高深境界,为众生排忧解难自然而来的,倘若炫耀自己,再拿这些向众生索取利益,再大的术法神通也会跑了。 世间事惟名利最重,似旁人为利者,舍生忘死;她治病救人却也只是为名,与重利者相差几何? 所以最终,她才落得个心魔深种,堂口封闭的下场。 说完了这些,她幽幽叹了口气,“你这小金童啊,缘分深,道行足,可得吸取我这番教训。今后一定要勤苦修心,切不可贪恋术法这等外物,否则只会像我一样,越陷越深!” 该说不说,她这番话让我受益良多,要不是亲眼见到她这副下场,我还真没把修心当回事。 说完了这些,我俩都觉得挺沉重的,于是换了个轻松加愉快的话题。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林姐就变得沉默了,而且朝窗外望去,已经路过村口好几次了,莫非是迷了路? 就在我准备出言提醒的时候,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诡邪,嘴里面还发出阵阵阴恻恻的冷笑。 第二十三章,烟魂闹人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林纾这笑声诡邪的让人生寒,而且脸上木愣愣的,一瞧就是中了邪。 我心里挺诧异的,明明七十二路引路仙家都已经归了位,咋还会招惹上乱七八糟的玩意?难不成那些仙家没庇护她? 眼瞅着,她驾驶着美系大V8,直挺挺的往棵大树上招呼,我心里顿时一片寒凉。 在强烈的推背感下,时速眨眼就破了一百二,这要是真撞到了树上,我俩指定都得见阎王。 我当时止不住的想骂娘,心说,这特么的烟魂挺狠啊,一出手就要人命,还特么要俩! 好在这种高端的跑车还保留着实体手刹和档把。 于是我心一横,当即抢过方向盘,一边拉起手刹,一边逐位降档。 随着剧烈且刺耳的刹车声,在滚滚浓烟和焦胡的气味中,车好歹是停下来了。 此时林纾也懵了,跟我大眼瞪小眼的瞧了一阵,忽然盘腿坐在座位上,又哭又闹。 “你特么的小崽子,手怎么这么欠,干什么坏我的好事,你个王八犊子、生孩子没屁眼的东西,一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 她光嘴上骂还不解气,还一个劲的伸手扑腾,同时身子左摇右晃颠的跟飞机似的,就差满地打滚了。 瞅这动作,一下就让我想到了村口那些老大娘骂架的场景。 我忍不住挠了挠头,心里感慨,这烟魂挺特么能闹啊! 虽说我挨了骂,心里怪不得劲的,可现在也没啥好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烟魂,肆无忌惮的发泄情绪。 只要她不再想着启动跑车,闷头往树上照顾,就算我感谢她八辈祖宗! 但她骂的实在是太难听了,纯纯搁那人身攻击,让我心里特别不好受。 一开始我还能忍着,咋骂我都不放声,毕竟光骂我一个人,再难听我都能忍。 可她后来竟说我跟林姐俩人跑破鞋,且越说越是下三滥,还说我俩怕被人发现都跑山里来给她丈夫戴绿帽子了,气得我恨不得立马给她一棒子。 不过,这烟魂好像特别有眼力见,一见我怒了,立马就闭上嘴啥也不说了。 她一个劲的低头啼哭,还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整出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样子,让我特别被动。 尼玛,这骂人的是她,骂过瘾了开始装无辜装可怜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她了,到哪说理去! 就在此时,我重瞳忽然翻了上来,在林纾的脸上瞅见个若隐若现的虚影,应该就是附体在她身上的烟魂。 那烟魂看起来挺大岁数了,一副农家妇女的打扮,满脸长着横肉, 尤其那个眼珠子瞪起来的时候好像能吃人,一看就是那种家里家外特别厉害的主儿。 见她情绪稳定了,我顺势开口问道:“你到底有啥事非得上林纾的身啊,还一上来就要人命,她欠你的该你的?这里面是不是有啥误会?” 按我所想,依照林纾的性格,压根就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毕竟她是个正儿八经的出马仙,修行也特别好,刚来的时候那片耀眼的祥光就是证明。 可这烟魂上来就要人命,倒好像林纾刨了她们家祖坟似的,让我觉出点不对劲。 听我说完,烟魂露出了满面的不甘,眉心之间更是写满了愤恨,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都怪这个小骚娘们,不是她乱地放骚,我绝对不带害她的!” 这烟魂彻底给我说懵了,林姐长这么好看,要啥样男人没有,还用得着来村里勾勾搭搭的? 再者说了,人家本身就是已婚人士,不守着自家老头子,偏偏来村里找野男人,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我盯着细节处,又详细问了问。 可不论我说什么,她就是低着头一句话没有,活像个哑巴。 问的急了,她就开始骂我,“这事跟你这小逼养的有啥关系没?大人的事你小孩丫丫的打听什么?你是不是也看上这个小骚娘们了,想跟她有一腿!” 讲真,就她这破嘴,撕了都不够解恨的。 现在说跟我没关系了,刚刚一脚油门差点撞大树的时候,不也能要了我的命吗? 不过,她既然啥都不说,我硬问也问不出来,因为咱们出马仙化解事的原则乃是以和为贵,争取各个方面的满意,指定不能用强的。 而且从烟魂开车路过村口三次,和这副满是嗔恨的态度来看,她应该是村里刚死没多久的人才对。 好在现在距离村子也不远,于是我也不墨迹,颤巍巍的走到驾驶室,系好安全带,又一头扎进了村里。 这时候,那些一直坐在村口侃大山的大娘们已经散了,估计因为刚刚的事撕吧起来,狠掐了一架。 不过,我倒是碰到个老大爷,正坐在那晒太阳。 我赶紧探出头去问了一嘴,“大爷啊,咱们村谁家刚走了人啊,是个上了岁数的女的,大概有六十多,满脸横肉,说话挺不讲理,挺冲的。” 身旁,那烟魂狠狠瞪了我一眼,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 那大爷一听这话,浑身猛地哆嗦了下,脸瞬间白了,就连脖子也有点僵,一顿一顿的回过头来瞅我。 再往副驾驶的位置上瞟一眼,更是被吓得双腿打颤,好像白天里见到鬼似的,立马拄着拐杖,撒丫子往回蹽。 看这架势,我心里清楚这老头指定是知道点什么,于是赶紧冲他解释。 “大爷啊,您慢着点!我是个出马仙,碰到点难缠的问题,您没必要怕成这样!” 咱们东北马家的名头,在田间地头里最为响亮。 一听‘出马仙’三个字,他才稍稍去了几分恐惧,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你真是马家的?” 我点点头,又把前后的遭遇说了一遍,这才让他彻底放心,旋即趴在车窗边上,将信将疑的跟我说了这么个事。 原来,村西面确实死了个老婆子,还跟他有点亲戚,正在那停尸呢,今天准备下葬。 而且那个老婆子跟我说的很像,六十多岁,长着满脸横肉,不光脾气炸,也不咋讲理。 我一听这话,在转头看了看那烟魂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 “那啥,今天这事你可得帮帮我,要不下葬指定不顺利,你们这些沾亲带故的也肯定不安生,最好是把她家里人找来。” 毕竟这烟魂就搁我身边坐着呢,能安生才真见了鬼。 他听着顿了两顿,立马拄拐跑去找人,临了还叮嘱我,“小先生,你可得把这事处理好了,千万别让她找上我们!” 这村子并不算大,他去了没多久便坐着三轮车回来了。 蹬三轮的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汉子,一瞅就是田间地头的乡下人。 而且他眉宇间长得跟那烟魂挺像,脸上也长着几分横肉,应该就是那烟魂的儿子。 都说母子连心,这人一见到林纾,立马意识到了什么,直愣愣的瞅了半天竟连话都不敢说了,好半晌才哆嗦着从嘴里面挤出一个字,“妈?” 那烟魂也不惯病,低头冷笑两声,居然直接下了车,抡圆了胳膊,甩了他个嘴巴子。 “你特么还知道有我这个妈?你个不孝子,这么多年也不给你这个妈撑腰,我天天受你爹欺负,就是被你俩给气死的!” 他捂着脸,怯生生的,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抖成了摆子。 可在他的身后,却蓦的现出了两个人,手里面拿着捆猪用的绳子,绕着圈的往林姐身后出溜。 我知道他们是想趁机给林姐捆了,赶紧出言阻止,“干啥玩意啊你们,可别瞎掺和啊,到时候这烟魂抖落不掉,有你们家折腾的!” 随后我又转过头警告那烟魂,“你都已经死了,活人的事你也掺和不了,再这么打人,小心我干你!” 那烟魂冷笑道:“干我?你特么有能耐你早干了,一看就是个没屁咯喽嗓子的骗人玩意,还敢搁这放屁吓唬我,反天了你!有能耐你现在就干我!” 说句心里话,我其实早就想干她了,要不是顾忌着出马仙以和为贵的办事原则,巴不得一炮给她炫粪坑里去。 她现在既然主动要求我干她,那也别怪我手黑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直接默念两段咒文,随后往她脑门上一拍,顿时给她拍的七荤八素。 但见有一道虚影,从林纾身体里,惨叫着倒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林纾本人也像断了线的风筝,刚要倒在地上,被我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直到这时,这烟魂的儿子才敢动弹,凑上来问道:“小先生,我妈现在搁哪了?” 我伸手朝不远处一指,“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你妈哈,但你跟她长得挺像,五短的身材,胸腰屁股都是一般粗,穿着印着暗红纹路的玄色寿衣,整搁那紧跑慢颠的倒腾腿呢,跑的老快了!” 听我这么一说,他突然跺了跺脚,嘴里面一个劲嘀咕着,“坏了。” 就这么瞬间的功夫,都快给他急哭了。 我不知道他为啥这么个反应,当时好心肠的问了句,“你家谁在家?” 他说,“我爸,老两口不对付好多年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回想起刚刚他妈的眼神,当即来了句,“不好!你妈这是干你爸去了!” 第二十四章,抬棺起灵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林纾不愧是个特别厉害的出马仙,普通人被烟魂上身,最起码得等半个来点才能恢复,可就在我们说话的功夫,她居然已经醒了。 一想到刚刚那烟魂蛮横不讲理的样子,我心里就开始忐忑,于是赶紧拉着他们两个,紧跑慢颠的往中年人家里赶。 没出十分钟,我们三个便跑到了他们家附近,手搭凉棚放眼瞧去,差点给我鸡皮疙瘩给吓出来。 只见棺材板子已经打开了,黝黑之气从棺材里面四散开来,充满了整个院子。 他爹呆呆的站在棺材边上,正直扑楞登的往里面瞅。 别看那老爷子快有七十岁了,身体却是强壮的一塌糊涂,一米八多大高个,棱角分明的腱子肉从大背心里透了出来,竟比他儿子还要壮硕几分。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变的扭捏起来,甚至还翘起了兰花指,一边扇自己的嘴巴子,一边往棺材里蹦,两三下的功夫,膝盖都磕出血了。 蹦了几次以后,他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的。 “你个老逼登,让你天天骚了骚了的看小骚娘们,连做梦说梦话都叫那小骚娘们的名字。你能活是不,你体格好是不,我现在就给你带到棺材里,让你天天陪我,以后在敢看别的骚娘们一眼,我就给你眼珠子抠出来!” 这话虽然是从他嘴里面说出来的,可那夹嗓拿调的语气,怎么看怎么像是刚刚那个烟魂。 而且他眼睛里的瞳仁也渐渐缩小,变成了芝麻粒状,两三个嘴巴子下去,眼眶子都裂了,鲜红的血液喷了出来糊了满脸,一看都是像被那个烟魂给附体了! 扇了几巴掌之后,他有点晕,身子也晃了晃,像要栽倒。 这时他停了下来,嘴里又开始骂道,“让你看别的老娘们上瘾,让你跟别的老娘们钻苞米地,你他娘的嫌家里的不好看了是不?嫌家里的满足不了你是不?我现在就给你带走,免得在那面受你窝囊气!” 骂着骂着,他又转头看向他儿子,伸手指着破口大骂。 “你这个小杂种也不是个好逼干粮,随你那个死爹的种,一点也不顾忌我这个老娘。我天天病床上还伺候你们两个,你不孝顺我也就罢了,还跟你那个死逼爹去城里洗脚,你们诚心是想气死我,巴不得我早死了没人管你们,是不是!” 听到这我算是明白了,也难怪这烟魂有如此大的怨气,连死了都不消停。 她活着的时候,自己生病躺在床上没人管,每天还给爷俩做饭吃。 结果自家老爷们夜里做梦,天天呼唤着别的女人的名字,还背着她跟别的女的钻苞米地,甚至带着儿子去洗脚城,换我也想弄死这个渣男! 她儿子已经被吓傻了,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说自己错了,求这烟魂放过他爹跟他自己,以后指定好好过日子,每天给她烧三炷香。 可那烟魂压根就不为所动,缓了一会儿又开始抽嘴巴子,打的“啪啪”作响,估计在这么打下去,迟早得被打死! 我看了看林纾,她现在虽然醒了,可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更何况她刚刚就被这烟魂给上了身,估计也处理不了这件事。 没辙,看来化解烟魂仇怨这事,还是得落到我脑袋上。 不过,林纾倒是趴在我耳朵上,给了我一些建议。 说是出马仙在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不一定要客观,但一定要遵循人情因果。 说白了,道理谁都明白,但未必谁都讲理,所以讲情比讲理更重要,一定要争取各方面的满意。 至于因果则是重中之重,不顺着因果处理,就算逆天而行,不仅对我自己不好,到时候给这烟魂弄不满意了回头再找上我,是是非非的也说不清楚。 我心里虽明白这里面利害,但要做到这些又谈何容易。 有时候我真觉得当一个出马仙,可比当和尚道士要难得多。 谈的拢就谈,谈不拢就直接给收了或者灭了,至于因不因果的,直接找佛祖和三清去说理去,压根不用管这些破事。 只要手段够,又不违背天理,想怎么干怎么干,那是要多痛快有多痛快,哪像出马仙需要受这么多窝囊气。 我心里琢磨出个道道,双手背在后面,摆出一副高人模样,踱步走上前去。 “老烟魂啊,你这刚死可不兴整这么多岔劈事啊。刚刚你在车里要害我性命,我姑且可以不追求。你瞅我面子上,能不能当面把这事都给说开了,这样对谁都好,你也不想妨死活人,被阴司那面记上一笔,去地狱里走一遭吧。” 话音刚落,棺材里的女尸“呼通”一声坐了起来! 虽然面色依旧惨白,却在阳光的照射下看出了几分生气,而且别看她眼睛仍旧紧紧闭着,但眼皮已经动了两动,显然有了要睁开的趋势。 我心头发紧,知道这事要是没有个妥善解决,这女的必然诈尸,到时候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恐怕整个村子都要遭殃! 我吞了口唾沫,暗自缓了两口气,摆着个笑脸走上前去。 “那啥,整这么吓人干啥玩意,有啥要求你就提呗,能满足的咱们尽量满足,也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不是?” 话音落去,女尸阴笑了两声,跟他爹同时伸手,指着林纾,一人一尸异口同声道:“我生这么大气,全都是因为这个骚娘们!” 当时这副场面,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就连我都差点打起了哆嗦。 可林纾却像没事人似的,只是特别诧异的盯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上前一步,说道:“大姐啊,咱们可得讲良心,我对你们家那位可一点心思都没有,对你我也是恭恭敬敬的。有次你生病躺炕上不能动,拉炕上了,是我给你换的衣服,你可不能错怪好人啊!” 女尸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可他爹却流露出几分感激,竟还流下了几滴眼泪。 “是啊,俺知道你心眼好,帮了俺不少,俺这心里也挺感动的。可你不知道,那时候俺拉炕上没衣服换了,你给俺换了自己的衣服,从那以后俺家老爷们就跟丢了魂似的,每天活活不干、家家不管,有事没事就抱着你衣服闻,还总往你那跑。就连在家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总朝你住的那个方向看,俺这心都碎了......” 听了一大通,我心说这女的可真不讲理。 林纾明明好心好意的帮你,是你家老头子自己见异思迁,咋还把火气撒到了别人的头上,还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但我又细想想,人死了变鬼,这思维也就变了,毕竟不是一个物种了不是。 就譬如一个人的所爱之物,倘若有人不小心给整坏了,态度诚恳点,赔偿到位点,咋也不至于为难你。 可鬼就不同了,哪怕他没带到棺材里,也得天天守着这东西,真给弄坏了,很可能是要偿命的! 林纾虽也觉得莫名其妙,可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出马仙,也比较理解这个烟魂,当即跟她表了态。 “大姐,您放心吧,我这面有点急事,等办完了就收拾收拾离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你就安心上路吧,咱们人鬼殊途的,耽误时辰对你和家里人都不好,尤其你那小孙子,还没长硬实呢!” 这话刚落地,老头面上就显现出一副满意的表情,同时从嗓子眼里“嗷”的一声倒出口气。 此时左眼重瞳翻了上来,赫然瞅见那个女的从她老头子的身体里出来了,钻进了棺材里。 我怕事情有变,赶紧让人封棺起灵,免得到时候这烟魂秃露反帐的,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那中年人看出我意思了,任由他爹倒在地上,急急忙忙的招呼了几个体格壮硕的小伙子上来帮忙。 可不知怎么的,封管之后,那棺材就跟入地生根似的,怎么抬都抬不起来。 眼瞅着抬棺的绳子就要崩断了,我脑袋里忽然灵光乍现,问道:“那啥,我林姐的衣服是不是还搁家里呢?” 中年人一拍脑门,紧赶慢赶的回了屋,将衣服拿了出来交给林姐。 林姐琢磨一下,觉得有点不对味,又当着棺材的面将衣服给烧了。 特别奇怪的是,这烧衣服的烟不是白的、不是黑的,竟是一抹特别诡异的绿色。 绿烟先绕着棺材溜了一圈,这才袅娜直上,最终被一阵阴风给吹散了。 我咂咂嘴,感觉这烟魂心眼真多,都当她面烧了还不放心,还故意拿过来看看。 可饶是如此,棺材还是抬不起来,指定是这烟魂有啥事还没语作。 这时林纾发话了,走到那中年人身边,趴在他耳朵边上说了点什么。 突然,那中年人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抱住棺材死不松手,一边说自己不孝顺,一边让他妈放心,说是以后指定看住他爸不去洗脚城,等他爸死了再给两人埋一起。 他好说歹说了差不多五分钟,这才刮起一阵阴风,顺利起灵。 见此情形,我跟林姐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我俩都没想到,在这么着急忙慌的时候,还碰到这么个意外。 临了,中年人特别不好意思的给我点了500块钱,让我别嫌少。 我也明白,村里人生活都挺拮据的,赚钱也不容易。 本来我慈悲心肠一上来不想要这钱的,可看了看身边的林姐,也害怕被因果业障缠身的报应,于是赶紧揣兜里给收了。 我俩瞅着天都快黑了,也没敢再墨迹,一脚油门直接上高速往家里奔。 路上赵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刚刚小三又过来闹了,还带了几个人过来,死活要给颖姐撵走。 她没啥办法,只得给先颖姐带到店里,寻个清净。 而且她请香问过仙家,说是店铺里有个佛门的法器,对颖姐的病情能有帮助。 我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咆哮而过,这么特的小三真不要脸,还敢上门撵颖姐,我当时要在场肯定干的她满地找牙! 不过颖姐他们既然在店里也算是个好事,现在老街已经关门了,小三指定不能过来闹腾,真要是治病的时候被人打岔,颖姐可真救不回来了! 我跟林纾俩人着急忙慌的来到了老街,刚从侧门进去,竟赫然瞅见一张惨白的人脸,就直愣愣的悬在半空,当即给我吓了一个激灵。 紧接着,人脸缓慢的移动,竟突然看向我,诡异的笑了! 第二十五章,门卫冤魂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就在我万般惊慌的时候,眼前那副人脸突然消失不见了,这才让我意识到,自己刚刚瞅见了鬼。 我有点无奈,自从离家之后,重瞳多次显现威力,不仅能看到仙家之类的仙灵,还能看到烟魂麻五的鬼体。 而且有些刚死的鬼体,还保持着活人时候的状态,就连穿着也跟活人一模一样,都快让我分不清了。 就比如有一次,我在卖卷饼的时候,一个穿着十分考究的老大爷过来买东西。 我饼都已经卷好了,那老大爷也给了钱,大聪明却突然一脸恐惧的瞅着我,跟见到了鬼似的。 我当时还以为他跟我闹笑话呢,结果等到那老大爷走了,我才发现自己手里零钱变成了死人用的钱串子。 类似的事发生几次以后,整的我自己也很头疼,轻易不敢跟人搭话,因为大多时候我分不清死人跟活人。 所以,我瞅见鬼也挺正常,毕竟这事我常见。 我转头看了看林姐,不好意思的冲她笑了笑,把刚刚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谁知,她居然呆愣愣的没理我,眼睛一直往前方瞅,似乎压根没听见我说话。 就在这时候,老街的门卫杨大爷从保安室里探出头来,冲我神秘兮兮的招了招手,“小许啊,你来一下,我有点事告诉你!” 本来我不想过去的,因为颖姐还等着治病呢。 但杨大爷我又不能得罪,毕竟他这工作岗位还有点权利,以后还得走走后门、行行方便。 于是我勉为其难的跑过去,“杨大爷啥事啊,我今天可没啥空跟你唠嗑,颖姐在店里等着我呢!” 他看了看我身后的林纾,如临大敌的将我拉到一边,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小许啊,你最近去哪了啊?有没有去过坟圈子麻五的地方?” 我有点懵,“咋地了?你咋这么问啊?我最近除了老街,再没去过啥邪乎地方啊,也就白天去了个村子。” 他听我说完,又朝我身后看了林纾两眼,连声音都颤了。 “大爷我懂点门道,有时候能瞅见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你既然没去过啥邪乎地方,那为啥你身边跟着个女鬼?很有可能白天你去的那个地方犯邪乎,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听我的,现在赶紧回家,千万别回头,也千万别往老街里面进了!” 一听这话,我头皮炸了似的发麻,当时就有一股子冷气从脚心窜到了脑瓜顶。 回头再看林纾,她仍是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一点反应也没有,确实有几分诡异。 我又盯着杨大爷看了一看,手腕子上仍残留着他拉我时残留的温热,证明他的确是个活人无疑。 这么看来,杨大爷的话可信。 可难不成,林纾真是个烟魂?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咱且不说别的,林纾一个正儿八经的出马仙又有仙家护体,怎么可能被烟魂上身? 而且白天那烟魂,不讲理到那个程度,为啥又会在她三言两语之下松了口? 更何况她长得如此美丽,简直都快赶上白娘了,这天下间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想着想着,我越来越觉得她可疑。 莫非,我白天所去的那个村子就是个坟圈子,刚到地方就中了眼障,而后又被她用灵车给拉了回来? 想到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哆嗦,再也不敢向她看去半分,生怕一转头便看见一副苍白可怖的面容。 就在这时候,赵叶的喊声自我耳边响起,“许羽宣,你愣在那干什么,发什么呆呢?” 我只觉得这声音既空灵又缥缈,不断回荡在空中,像极了死人叫魂。 可偏偏这声音又变的越来越实,如同炸雷一样,将我整个人给拽了回来。 我猛地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流了一身的冷汗。 在我身边,林姐一个劲的抓着我的手腕子,万分焦急的呼唤着我。 而门卫老杨,却早已消失不见、不知所踪。 这让我猛然意识到,原来那门卫老杨才是个鬼魂,而林纾才是正儿八经的活人!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体止不住的又抖了起来。 想来刚刚我一进门就被那鬼魂给打了眼障,这才让我分不清真假。 就连门卫老杨残留在我手腕子上的余温,也是现实之中林姐传来的体感。 这假里有真、真里有假的眼障也太厉害了,要不是赵叶喊我,估计我已经掉沟里了! 我赶紧调整情绪,拉着林姐快步来到了店里,同时把刚刚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跟他们说了一遍。 我话还没说完,大聪明“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啥玩意?你遇到鬼了?门卫杨大爷?” 我点点头,“看的真真切切,确实是杨大爷无疑。” 他不禁抖了两抖,跟我们说了这么件事。 原来老街里有个跟杨大爷关系不错的保安,姓王。 据说,有天晚上他喝多了,跟门口喝酒吃烤串的起了争执,而后又动起了手。 结果他没打过对方,被人摁着头猛踹,就在老街的门口,活生生的被打死了。 后来大聪明又听人说,王大爷阴魂不散,总有人在半夜里能瞅见他的身影,仍旧着那身灰色的保安服。 就连门口的血都擦不干净,到现在还有印记! 我听的有些害怕,这时赵叶又恰如其分的补上一句,“这么就说的通了,应该是他跟杨大爷关系好,这才化成了那副模样。” 她又瞧了瞧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为啥不让你进来,又偏让你回家呢?照理来说,他没必要害你才对。” 我幽幽叹了口气,心里一个劲的骂娘。 害不害我的暂且不提,就是我家大媳妇儿,这关键时刻也不给我个提示,眼看着我遭鬼眯眼。 可还没等我反反,她却先叨叨了起来。 “这鬼我瞅见了,对你没杀心,威胁不了你,我还管那么多干啥?再者说了,你自己修为不行就多练,咋总怪这怪那的!” 她这句话差点没撅死我,好半天不敢搭茬。 此时,林纾翻了翻颖姐的眼皮,略微瞧了一眼,特别无奈的摇摇头。 “这人被烟魂附体了,你们没看出来?” 赵叶两手一摊,表现的很是懊丧。 “看出来也没啥用啊,这里阴气太重,身边也没个二神,那烟魂不跟我沟通,我也没办法给她劝下身......” 林纾点点头,微闭着眼睛,感受了一番。 “还真是如此,不过你这店里倒是挺风清气正的,应该有啥法宝吧。” 我当即想了起来,起身从柜子里拿出钵盂,“估计是这玩意吧,一个老和尚留下来的,出门的时候我爹给我带上了。” 林纾仔细端详了一会,“不错,就是这东西。别看他不起眼,应该跟随着老和尚年深日久,深受佛法熏陶,是个顶好的宝贝!既然有这法宝在,我也就不用担心了,老街这地方太邪乎,免得治病的时候,病人再遭阴邪之气入体,到时候可就不好治了!” 随后她又嘱咐我,等一会儿她将烟魂迫出身体,让我赶紧用钵盂给扣上,免得再生事端。 说完,她便从衣袖里掏出几根银针,手掌上下翻飞,眨眼的功夫已经刺入颖姐几处大穴。 就在银针刺入的同时,颖姐突然大嚎大叫了几声,那动静凄厉可怖,压根就不是她能发出的声音。 但她的面上却显是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应该是银针发挥了作用。 紧接着,林纾便用左手摁着颖姐的眉心,右手轻捏佛珠的同时,专念不动的默念起了《金刚经》。 我清楚这《金刚经》具有驱鬼的效果,甚至是普通人大晚上都不能去诵读的经文,以免伤到路过的孤魂野鬼。 只是我没料到,林纾的佛法修为如此深湛,仅仅念了半遍就有金光隐隐浮现。 耳朵边上,更是有万千梵音萦绕,就好似有千百佛陀一起低声诵念,让人止不住的双手合十,陪着她一齐诵经。 二十分钟堪堪而过,随着一遍经文默念完毕,颖姐眉头一展,竟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飞了出来。 我赶紧拿着钵盂,想将她给扣住,却见颖姐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动。 紧接着,重瞳猛然翻上,赫然瞅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烟魂,双手合十的站在地上,低眉慈悲的模样,显现出一片祥和。 林纾对着她念了声佛号,“你走吧,念你无意伤人,以后好自为之。” 那烟魂也挺听劝,没再犹豫,转身走出了屋。 此时虚病已除,只要料理好颖姐的实病,再安心调养便可无虞。 我心里挺感慨的,一天之前颖姐被医生给判了死刑,可如今,在赵叶和林纾两个出马仙的努力下,竟重新捡回了一条命。 不得不说,有时候老传统的存在还是有他的道理,毕竟现代科学也无法解释这世界上所有的奇异现象。 可就在林纾掏出香炉碗,准备点香请仙的时候。 屋子里却没来由的,骤然卷起了一阵阴风,近乎吹得人睁不开眼。 几乎与此同时,颖姐隆起的肚子突然瘪了下去。 随着一团黑血自下身奔涌而出,竟有一个拳头大小,半虚半实的影子,倏的一下跑了出去。 这时颖姐疯了一样站起身,冲着影子奔出去的方向大喊,“孩子,回来!” 第二十六章,追踪鬼胎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见到这种奇怪的场景我们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大聪明,差点“嗝儿”一声当即晕过去。 倒是椒爱海王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明显要比大聪明坚挺许多。 不过,他也被吓得面色铁青,身体止不住的哆嗦。 我当时心里面闪过无数念头,可不论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颖姐的肚子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分明是滑胎的迹象,可这里却并没有胎儿的尸骨。 难不成真如颖姐所说,刚刚那个跑出去的,拳头大小半虚半实的影子,就是她的孩子?这也太扯了吧! 赵叶的脸上也同样写满了疑惑,她一会儿看看颖姐下身的血迹、一会儿又看看瘪掉的肚子,压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最终她缓缓的开口,竟连声音都颤了,“莫非......刘颖怀着的,乃是一个鬼胎?” 一说到这,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凝,大聪明更是被直接吓晕了,倒在地上一个劲的喷白沫子。 但赵叶讲完这句以后,又很快的否定了自己,双眉拧成了麻花。 “不应该啊,我看过刘颖的B超影像,肚子里的的确确是个婴儿无疑,都快足月临盆了!倘若真是个鬼胎,又怎么会有人类的生理特征?” 倒是林纾见多识广,跟我们说了这么个道道。 在古代,鬼胎也叫做假孕,相当于葡萄胎。 《肖山竹林寺女科》,鬼胎中曾有记载,“月经不来,二三月或七八月,腹大如孕,一日血崩下血泡,内有物如虾蟆子,昏迷不省人事。 说白了,鬼胎就是孕妇肚子中孕育的一抹邪气。 邪气破体之后,自然看不见婴儿的尸骨,只能见到孕妇的偏偏大腹逐渐瘪去。 虽说由于现代医疗体系的完善,用B超能清晰辨别假孕的现象,但也并不能排出后天孕育鬼胎的可能。 尤其在给颖姐治病的时候,她赫然发现颖姐的脉象极其诡异,呈现出滑胎之象,恐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早就已经死了。 说到这,我忽然也想到了些什么。 昨天在医院的时候,那几个婴灵拖拽着肚子里的婴儿,很有可能在那个时候孩子就已经夭折了。 而后我又奔走了一天,颖姐再次被烟魂附体,死婴受到阴邪之气的滋养,在一个白天的时间之内幻化鬼胎,降临人世! 我将这些讲出来,也引得赵叶恍然大悟。 “难怪那个烟魂不作也不闹,连沟通的欲望都没有,居然一直忙着帮死婴化鬼,这也太下作了!” 想到刚刚林纾念《金刚经》时,那烟魂深受佛法熏陶的模样,我心里就一个劲的后怕。 难怪会有‘鬼话连篇’这么个成语,这烟魂演技也太炸裂了,戏耍了我们所有人! 而且以我重瞳所见,那鬼胎不光是一抹邪气,更具备了几分实体。 相较于纯灵体的鬼来说,有实体的鬼更易修行,危害也更大。 倘若再夺天地机缘造化,到时候不仅颖姐会大难临头,恐怕方圆十里都会化作一片焦土!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现在看来,只能让林纾为颖姐继续医治,赵叶为其护法,由我独自出门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鬼胎。 到时候或度之、或斩之,反正不能让它遗祸人间。 我心里打算的挺好,却没成想,还没等我说出想法,意外竟又发生了。 本来颖姐一直神志不清的坐着,口中兀自念叨着‘孩子’两个字,却不知怎么的,她竟突然发了疯似的狂吼。 我跟椒爱海王赶紧一人一边摁着她,生怕再有什么闪失。 可颖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轻轻一甩就给我俩甩飞了出去,接着就自顾自的跑出了门外。 再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哪还能见到半分踪影,彻底消失在了诡异的老街之中。 此时,老街之内缓缓响起了一段极其陌生的音乐。 三弦配合着鼓点,再加上京味十足的唱腔,令人感受到一股别样的风情。 只不过,这古色古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头顶高悬的灯笼映着昏暗的红光,又衬的此地无比的古怪。 忽然,我听到了一抹细微的嬉闹声从老街舞台那面传来。 那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实,重瞳翻上竟好似看到无数妇女带着孩子在那附近玩耍。 那些虚影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欢腾着,有几个看到了我,居然摆着苍白诡邪的面容,冲我招手...... 讲真,我当时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也难怪大聪明当初讲述这段的时候,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哆嗦。 就这场景,谁看谁不麻? 此刻大门紧闭的老街,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直往人骨头缝里钻,吓得我不禁缩了缩脖子。 更吓人的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竟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冰冷的触感,我脖子都硬了,身体更是僵的一塌糊涂。 我赶紧在心里呼唤白娘,希望她来帮帮我。 不出意料的是,我家大媳妇儿还是那副尿性,压根就不鸟我! 我当时心念电闪,琢磨着如何摆脱身后烟魂的时候,竟从背后传来了一股动静,“你怎么又愣了?” 这声音跟赵叶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可我压根不敢回头,也不敢相信,因为刚刚我就被打了眼障,谁知道现在这个赵叶是真是假? 估计她看我这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也知道我被老街里的烟魂这么惨了,兀自走到我的面前冲我笑笑,旋即拿出一个香炉碗来摆在地上,“你看好了哈,我是人不是鬼。” 随着香火升腾,她口中念念有词。 “烦传堂报马点兵点将,报由胡家天龙教主,遣护身报马蟒天青、蟒天花,蟒家二排教主戍守堂营,打刀、出兵两王子执旗执令,带领仙兵围住老街!” 话音刚落,只见赵叶忽然变得凌厉无比,周身仙气腾腾,竟将周遭阴邪之气屏退十米。 同时,两位身披金盔银甲的大将驾风而来,男将手执青龙偃月刀、女将手捏宝钢青花剑,威风赫赫、睥睨群邪! 见此情形,我也终于松了口气,一股热汗自额角冒了出来。 赵叶确实是她本人无疑,毕竟没有哪个烟魂能调动仙家护法。 我大喘两口气,问道:“你咋跟来了?” 赵叶两手一摊,“怕你出事呗,你会的虽多却失灵时不灵的,没我在你噶了咋整?” 我想想也是,刚要出言感谢,可转念一想,林纾现在堂口还没整利索,只有几分治病救人的手段,这要是有啥烟魂过去,他们一屋子人岂不是废了? 她让我暂且安心,我那个钵盂乃是一件上好的法器,驱邪避凶很是厉害,别说烟魂了,就算厉鬼见了都肝颤,正好能护住店里。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啥顾忌的了,赶紧找到颖姐和那个鬼胎要紧。 于是我俩一起向舞台的方向去了去,本以为颖姐会受到那些烟魂的感召,抱着鬼胎在舞台附近转悠。 谁知刚到舞台周围,不仅颖姐没见到,我这重瞳似乎也没了作用,就跟被封印了似的,啥也看不到了。 耳听得周围熙熙攘攘的,偶尔夹杂着几声婴儿的哭闹和妇女的责骂,竟比刚刚更加渗人。 就连阴风也比刚刚更加强烈,刮脸蛋子上生疼。 不过赵叶告诉我不用担心,说她有仙家护法,指定扑不到我们俩身上。 随后她闭着眼睛,伸出左手掐算了一番,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滴溜溜的乱转。 不出片刻的功夫,她豁然睁眼,跟我说,“找到了!” 我有点云里雾里的,“找到啥了?” “你颖姐啊,刚刚我求仙家帮我找人,通过一段影像确定了颖姐的所在。不过颖姐情况有点不妙,身边围了一群东西,九分像人而不是人,一分像鬼胜似鬼,看着挺熟悉也挺恐怖的。” 我想了想,感觉她描述的东西有点像服饰店里的假人模特。 反正一楼我俩基本也都找过了,怎么也得上二楼看看。 但据大聪明所说,相比于一楼舞台二楼更加邪乎,所以纵使有仙家护身,也需要加倍小心。 我俩蹑手蹑脚的绕过老街舞台,顺步梯走了上去。 耳听得,二楼中熙熙攘攘的动静,好似有人在叫卖,又好似许多人在观光,别提有多渗人了。 这让我俩更加轻手轻脚的,生怕惊扰到这些亡灵。 忽然,一道亮光从我俩身后照来,吓得我止不住的打个激灵。 紧接着一声粗糙的破罗嗓子大喊,“哪来的小偷,给我站住!” 第二十七章,凶相毕露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我怯生生的回头瞧去,只见门卫杨大爷正提溜个手电筒,在我和赵叶之间一个劲的乱晃,当时就给我吓屁了。 刚刚从侧门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被打了眼障,那鬼就化成杨大爷的样子,让我赶紧回家。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我又怎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赶紧用手肘拐了拐赵叶,问道:“这不是啥乱七八糟的玩意吧?” 我见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又随手展示了些仙家的能耐,这才稍稍放了点心。 可别笑我跟个惊弓之鸟似的,身处这种邪乎地,又几次遭到烟魂眼障,换谁来都是这个德行。 不过,即便如此,我这颗心也没彻底放下。 毕竟那些烟魂诡计多端的,一旦我俩都中套路了咋整。 于是乎,我又仔细打量了杨大爷一遍,见他气息平稳、举止正常,这才敢彻底踏实。 印象里,杨大爷是个特别热心肠的人,一辈子无亲无故、无朋无友。 所以,打从他来老街当了门卫之后,他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哪个商户有困难了吆喝一嗓子,这老头准能来帮忙。 然而颖姐的事毕竟邪乎,我怕照实说出来影像不好,于是转而说了个活泛话。 “大爷啊,是我,许羽宣,你咋还把我当小偷了?我朋友想去厕所,自己一个人又害怕,这才让我过来陪着。” 他拿着那手电筒往我脸上晃了两下,照的我都快失明了,又走上前来细细端详我俩几眼,这才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上啥厕所啊,别看我老了,可忽悠不了我。你俩这男才女貌的,瞅着就是一对!大爷我懂,年轻人找点刺激是不?” 他这话说的,让我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从外人的眼光看来也确实如此,这孤男寡女大晚上的,还非往二楼这种没人的地方钻,不为了干点刺激的还能为了什么?? 赵叶显然也听出了画外音,满面飞红的低着头,暗中又使劲掐了我一下,别提有多不好意思了。 杨大爷又摆出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摇头咂嘴道:“别急眼啊,嫌弃我碍事我立马就走,保准给你小两口让地方!不过这晚上二楼也没个灯,你俩可别磕着碰着了。” 我赶紧给他拦住,“大爷啊,您都这么说了,我俩还好意思吗?还得麻烦麻烦您,搁前面照个亮。” 其实我是想要他手电筒的,因为这地方乌漆嘛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要找颖姐属实有点困难。 但我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因为给他支开了,就等于做实了我跟赵叶来二楼干刺激事。 这老头他嘴不好,白的都能给传成灰的。 到时候我俩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不出明天中午,这事就能成为老街每一个商户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狐疑的瞥了我一眼,有点不敢相信,“真来上厕所的啊?” 我瞅着赵叶脸上的红晕都飞到耳根子了,赶紧摊了摊手,“唉呀妈呀,您这老眼毒辣的,谁还能骗得过您啊?真就是来上厕所的!” 他默默叹了口气,好像在为自己少了一个嚼舌根的素材而惋惜。 随后他又走到了前头,自顾自的叨叨了起来。 “咱们这以前二楼都不关灯的,这段日子业绩不行,所以除了几条连接商户冰箱的必要线路之外,其余电闸都给拉了,要不大爷我才不管你俩呢!” 我俩跟在他的后面,搁二楼左转右转的,越发觉得此地诡邪。 幽暗的手电,复古的装修,偶尔传来的细不可查的鬼叫,都在折磨着我的神经。 尤其路过一家网红打卡地,更是让人止不住的汗毛倒立。 那是一间复古的婚房,电扇、缝纫机、黑白彩电麻五的啥都有,贴着大红喜字的茶缸和暖气瓶在手电筒的照耀下,闪烁着极其诡异的光。 里面就好像有人生活一样,一会儿出现电视跳台的“咔咔”声,一会儿又出现倒水生,偶尔还有夹杂着几句叹息,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这地方我白天的时候来过,里面都是本地的一位老先生,珍藏了一辈子,结婚时用过的东西。 老先生仙逝之后,便把这些东西捐献了出来,也算是为家乡建设做一份绵薄贡献。 平常时候,这地方还特别火,挺多上了岁数的外地游客都慕名来这参观一下,找一找年轻时候的回忆。 老街管理层为了感谢这位老先生,还特意在镜子下面用红漆写了一段话:感谢已故某某先生的捐赠。 此时手电筒的微光打过去,再由镜子反射回来,我居然在镜子之中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老脸,正在豁牙漏齿的对我诡笑。 瞅那样子,竟跟房间墙壁上挂着的结婚照有几分相似,赫然就是那位故去的老先生! 讲真,别看我见过不少事,可在当时环境的衬托下,还是忍不住哆嗦了好几下。 我悄默声的跟在赵叶身边走着,混装没看见,免得一对眼,那老先生的鬼魂真找上我来。 此时,估计杨大爷看出了几分端倪,特别贴心的跟我说,“小许啊,这地方不干净,老爷们可得胆大点!” 我谨小慎微的应承着,心里流过一股暖流,心说这大爷待人真好。 又走了没一会儿,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空灵的歌声。 听声辨位,歌声似乎是从卖朝鲜民族服饰的店铺里传来的,再细听一下,似乎又是颖姐的动静,唱的正是摇篮曲。 我跟赵叶十分默契的对了下眼神,心里都清楚,这次指定找对了地方。 就在我俩准备想办法给杨大爷支开的时候,颖姐又开始唱了起来。 歌声婉转悲苦、空灵悠远,一首哄孩子睡觉的小甜歌,竟被她唱出了厉鬼索命的感觉。 更要命的是,没来由的,竟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和声。 好像有十几个女的跟颖姐一起唱摇篮曲,曲调有高有低,特别像电影里面的教堂唱诗班。 我跟赵叶心里都清楚,老街这地方邪乎,又有那么多惨死的烟魂,指定是她们被颖姐的歌声吸引,陪着一起唱了起来。 但令我们两个都惊奇的是,本来以为这和声只有我们两个带仙缘的人能听见,却不知为什么,杨大爷竟也能听得清楚。 只见他怒气冲冲的朝着歌声的地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 “他娘驴蛋草的,谁家大晚上没关音响?吓死老子了!妈的,明天指定得告诉他们老板!” 我俩本来就是上来找颖姐的,既然杨大爷要去,自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立马紧赶慢赶的倒腾腿,一步不落的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好像有无数虚影在冲我招手,更有几个胆大的,显化出身形冲到我脸上。 我心里虽然害怕,却也知道他们只是闲的无聊吓唬吓唬我。 倘若真对我有啥不轨之心,我家大媳妇第一个就不饶他。 不过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当走过转角,瞅见颖姐的一刹那,还是令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她怀里抱着一团肉球,小心翼翼的摇晃着,好像真的有个婴儿被她哄着。 更诡异的是,那些平时用来展示衣服的假人模特,竟全部面朝着她、弯下腰,好似陪着她一起哄着孩子。 见此情形,我跟赵叶彻底装不住了,也不管什么影响不影响的,直接快步走过去,一人扶着一条肩膀,生生拉起了颖姐。 然而,令我俩没想到的是,就在走进假人模特中间的时候,背后突然阴风大作、鬼嚎骤响。 回头一瞥,只见门外老杨居然变了一副模样,竟狠丢丢的瞅着我俩。 他掰了掰手指头,骨节发出“咔咔”的爆响,同时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可累死我了,你俩终于上钩了!” 第二十八章,身养半灵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当时我心念电闪,可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到,这平时日里侃侃而谈,待人友善的门卫杨大爷竟会摆出这种表情,说出这种话。 我转头冲他笑笑,“大爷啊,您这玩笑开的有点过了啊,这不纯吓唬我吗?” 可这老头瞪着那副死鱼眼,满面杀气的表情,又分明是在告诉我,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将我俩引到这里的确是他计划的一环! 他也没跟我俩墨迹,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手,脸上忽而又换了一副慈祥的模样,像呼唤孙子那般说道:“玩够了没有啊,够了就回爷爷这来!” 话音落去,只见女老板忽而迸发出一声刺耳的惊叫。 紧接着我重瞳翻了上来,赫然瞅见她怀里的拳头大的肉球,竟迅速发生了变化。 头、脖子、四肢、躯干飞速显现出来,又将附着在身上多余的肉球吸收后,竟变成一个正常大小的婴儿。 那婴儿忽然哭嚎了一声,声音凄厉吓人,一点人的模样都没有,反而有几分动物般的嘶嚎。 哭声过后,他竟变得浑身发紫,更有一抹青绿色的光芒打在脸上,就跟电影里面的婴灵一模一样! 直至此时,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亲眼见证了鬼胎的孕育,更明白这一切的一切,竟都是这杨姓老登设的局! 鬼胎孕育之后,立马挣脱出颖姐的怀抱站了起来,随后一个健步冲了过去,跳到了杨老登的背上。 我当然不肯让,当即就冲了过去,想将鬼胎给抢回来。 可就在我心念萌动的同时,周遭的假人模特竟整出了幺蛾子。 她们像是长了嘴一样,不断地呢喃些什么。 刚开始,这声音还不能对我怎么样。 可当我冲了两步之后,情况却骤然发生了变化,我竟连站都站不稳了。 拼死拼活的又冲了一步,居然直接栽楞在地上,同时一股浓烈的睡意席卷而来。 这时我才发现,这些假人模特,居然用一种充满母性的语调,把我当婴儿一般哄睡。 我死命的抬头冲杨老登瞪了一眼,心知这些假人模特不过都是些浮云,这老登才是真正危险的人物! 在假人模特的呢喃下,我就像做了全麻一样,一点精神也提不起来,稍微一个不小心便能倒地睡去。 偏头一瞧,赵叶也是一样,她请出来的两位仙家居然一个也不在! 赵叶也明显看出了这一点,拼着力气跟我说,“这里......有古怪!” 说完这句话后,我眼前豁然浮现出一抹景色。 只见我爸、我妈,还有我爷爷正坐在家里面,一起冲着我招手,桌子上摆满了好饭好菜,全都是我爱吃的。 我妈笑盈盈的端着一盘大肘子走了过来,“小宣,愣着干啥,快来吃啊,你不就馋这口吗?” 讲真,我是真的想家了。 因为师父的锦囊,在外漂泊这么长时间也没回家瞅瞅,都不知道他们二老过得怎么样了。 还有我爷爷,他最疼我了,小时候还让我骑在他脖子上,带我漫山遍野的溜达。 要不是为了替我争口气,他老人家也不会被金寻寻他妈给气死。 这些年我时常在梦里遇到他,仍是那副小孩子的模样,依偎在老人家的身边数星星。 可我知道,这一切的美好都是虚妄,乃是杨老登设计好的。 倘若我放松了心神,就此奔向这温柔乡,一定会死的很惨! 正当我死命挣扎的时候,爹妈还有爷爷竟突然变了脸色。 我妈直接把一盘肘子摔在地上,声色俱厉的说我,“许羽宣!我让你过来你怎么不过来?不听妈妈话了是吗?” 我爹仍是在那一个劲的低头抽烟,面上挂着凶狠,暗中死死盯着我,就跟我俩有深仇大恨似的。 就连爷爷也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当即把一桌饭菜全给掀了,撸起袖子走了过来。 “我他娘的都是因为你才被活活气死的!你个小瘪犊子,丧良心的玩意,我叫你过来竟他妈的不理我!” 此时此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可他们生气的样子又如此的真实,不免让我心碎不已。 就在我心神晃动的时候,屁股猛地一疼,将我拉回了现实。 只见赵叶拼着力气踹了我一脚,跟我说了这么个事。 原来这些都是杨老登布置的阵法,叫做‘经脉困情阵’,处在阵中的人会被调动起自身的十二条经脉。 因为人体每一根经脉都有正反两种情绪,所以他可以像掰铁丝那般,以情感去磋磨人的心性。 就算是修为有成的道长和高僧,再反复的磋磨下,也终究会被折磨的疯癫。 要破解这阵法也很简单,只要破坏掉阵眼,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听她说完,我当即心领神会,进而问道:“那阵眼在哪了?我拼了命去破坏掉不就成了吗?” 赵叶无可奈何的瞧着我,伸手指了指下面,“阵眼在一楼,除非咱们能遁地,否则......哎......” 我脑筋转了转,豁然明白了。 心说这老登真他娘的阴险,竟然以空间布阵,此地的正下方,不就是老街一楼的舞台吗。 虽然我神志已经变得迷糊了,但我仍拼了命的抬起头,使劲瞅着那个老登。 我一定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倘若真的死了变鬼,也一定要变成个厉鬼,弄死这个王八犊子! 杨老登得了鬼胎之后,竟开始跟鬼胎合二为一,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 只见他忽然暴涨一倍有余,又粗又壮的,活像只大熊。 声音也变得越来越粗,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动静,竟如同哀嚎的厉鬼。 青筋像是有生命般的爬满了躯干和四肢,看起来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紧接着,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开始剧烈的活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张。 忽听‘嘭’的一声,皮肤架不住肌肉的生长,竟被撑的破裂开来。 猩红的血肉外翻出来,浓汁一般的液体流了满地。 就连他的脸也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样子,两根又黄又臭的犬牙龇了出来,竟比海象的牙齿还要长几分。 这模样,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修罗场里的恶鬼! 我知道,以我跟赵叶这副状态,绝对不是这个老登的对手。 于是乎,我索性将心里的疑问一股脑的问出来,拖延拖延时间,或许还能有转机。 “这些年老街这么多小媳妇流产都是因为你整出来的吧?这阵法是你布置的?鬼胎也是你炼的?那你炼这鬼胎到底是为了什么?你难道是个噬魂人?” 我问别的,杨老登都是一脸的不屑,唯独‘噬魂人’三个字,令他神情稍微变了一变。 只见他使劲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噬魂人,它们也配!” 他看了看楼下大门的方向,思虑飘向了远方,眼神柔和了不少......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刚刚大聪明告诉我,被人失手打死的门卫老王。 于是抓紧问道:“你做这一切,不会都是为了帮老王报仇吧......” 杨老登诡笑着摇了摇头,“小许啊,你省点力气吧,可别瞎猜了。老王死的是挺可惜,但那都是他自找的,怪不得旁人。我虽是为了情,却也不会为了一个肮脏的老头。” 说话的功夫,颖姐居然缓缓站起了身,迈着窈窕的模特步,一扭一扭的像杨老登走去。 她轻轻靠在了老登的臂弯处,像恩爱多年的情侣一般垫起脚尖,在那张半人不鬼的脸蛋上轻轻亲了一口! 讲真,虽说我被那些假人模特折磨的要死,可亲眼瞅到了这一幕,却还是差点让我练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她到底给颖姐下了什么迷魂汤,咋能亲的下去,这么生理不适的脸。 更令我感到诧异的是,刚刚还被颖姐呵护有加的鬼胎,此刻竟被她像拔萝卜似的,从杨老登的身上拽了下来。 她一手攥着腿、一手攥着头,两手同时用力,将鬼胎扯得吱哇乱叫。 鬼胎痛苦着、恐惧着、嚎叫着、不甘着......诸如此类的许多情绪,全都随着一声细不可闻的闷响戛然而止。 只因这鬼胎已经被颖姐一分为二,一半送进了杨老登的嘴里,一半被她自己给吞了下去。 这时我脑海里蹦出了四个字——“身养半灵”。 杨老登吞完半只鬼胎后气息暴涨,看我的眼神也变成了戏谑。 他似乎心情大好,变得很是健谈,“可惜了,真可惜了,你们两个可都是顶好的小娃娃,千不该万不该,你俩不该管刘颖的闲事,否则也不会死在这。哎,也罢,让你们死而瞑目,权且告诉你们吧。” 原来,颖姐最近所遭遇到的一切,都是这杨老登布的局。 因为颖姐的生辰乃是1988年阴历7月15出生,八字全阴,最是适合炼制鬼胎。 从她怀孕的那天起,就被这杨老登给盯上了。 就连颖姐老公的外遇,也是这老登一手策划的。 否则小三也不会恰如其分的上门闹事,更不会逼迫我们来到老街。 他此时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做个顺水人情,给我们开门就成。 不过我跟赵叶还有林纾的出现确实是个异数,他怕我们三个出马仙捣乱,这才在我进门的时候给我打个眼障,要我跟林纾知难而退。 不过,虽然有些波折,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毕竟他现在已经跟吞服了半只鬼胎,更得到了他想要的! 说完了这些,他手上捏了几个奇怪的法诀,阵阵阴风轩然而起。 直到此刻,我左眼重瞳才瞅见了真相,在这些假人模特的身体里,竟全都困着三十岁左右的烟魂。 在杨老登的催动下,假人模特的安抚力度加大,令我几乎抬不起眼皮。 与此同时,她们空洞的眼睛忽然透出一股猩红和贪婪,又让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只见她们缓缓伸出了手掌,在一片母亲般的呢喃中,锁向了我们的脖子。 眼见我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赵叶却突然发了狠。 她双手迅速捏了个法诀,快的令人看不清楚,同时又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哨。 “有请护身报马蟒天青上身!” 第二十九章,媳妇救命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我知道赵叶这方法叫做‘以血唤灵’,乃是以自身精血为引强请仙家附身的一种秘法。 眼见得,她的周身刮起阵阵祥风,更有一股凌厉的气势自周身扩散开来,转瞬间的功夫便把那些假人模特给吹得东倒西歪,进而如同子弹般砸向了墙壁。 伴随着“砰砰砰砰”的几声闷响,假人胳膊、腿脚麻五的落了一地,一个个变得破破烂烂的,估计再也成不了气候。 我心里大叫一声‘好’,估计有蟒家天青大将在此,我俩这次可以逃出生天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番气势虽足却很是后继乏力,就连赵叶本人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她显然也发现了古怪,双眼充满了疑惑,眉毛也拧成了麻花,一脸的不可置信。 随后她又试了一遍,喷出一口血哨的同时嘴里兀自念念有词。 可这一次,她竟然连气势也不曾改变,就好像什么都发生一样,白白喷出了一口鲜血。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她就像身体里有根弹簧似的,那个叫做蟒天青的仙家刚占住窍就被弹了出去,怎么都附不了身。 没过一会儿,那些假人模特又重新站了起来。 虽然没剩几个身体全乎的,却还是一瘸一拐的走着,伸出手朝我们的脖子抓去。 杨老登此刻咧嘴笑了起来,“小丫头能耐不小啊,居然连这种秘法也会。不过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在一楼舞台上设下了‘困仙阵’,别说你请的这些山野草仙,就算上方正神本尊下世,也得被我这阵法困的束手束脚!” 他又看了看我,面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色。 “小许你也不简单呐,身边跟这个那么厉害的蟒家仙姑,颇是费了我一番力气啊。不过,就算你们把仙家都请上来我也不在乎。这里除了我之外,附在假人模特上的烟魂足有十二个,楼下的更是不计其数,这些烟魂一人挠你们一下,就能给你们全抓碎了。” 说完这些,他脸上忽然又现出几分怜悯的神色。 “但是话说回来,小许你这人不错,没事总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唠嗑解闷。也罢,今天你俩虽然必死,可瞅在这点情分上,我还是给你们俩留个全尸吧。” 趁他说话的功夫,那些假人模特的手早就抓在了我俩的脖子上。 虽然力度不是很大,换平时我也能轻易的挣开,可在‘经脉困情阵’的作用下我浑身上下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乖乖的受死。 眼瞅着,赵叶已经被掐的翻了白眼,而我也即将失去了意识。 突然间,重瞳如同心脏般猛震了一下,接着白娘声嘶力竭的声音便在我心底里响了起来。 “敢干我男人,找死!” 顿时我感觉腰间猛地一沉,身体发冷的同时,一股凌厉凛冽之气自周身迸发。 随之而来的,我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了,就连意识似乎也消失了,脑袋里啥玩意也想不起来,竟跟块木头差不了多少。 杨老登脸上凝了一凝,显然没料到此时发生的情况。 我则趁他愣神的功夫,使出一招扫堂腿,将那些假人模特打的粉碎。 随后又抄起一根架衣服的细铁棍,轻挥两下试了试手感,便直冲他面门,一棍子劈了下去! 杨老登修行邪法有成,颇有一股子能耐,显然不是一般炮。 他不慌不忙的向后退了两步,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柄铜钱剑,迎着铁棍,抡圆了砸下去。 瞬息之间,火光四溅,竟让空气里竟弥散出一股锻铁的气味,而后便与我缠在一起,又是几番好杀。 眼见的铜剑神威大显、铁棒战力更强,却始终谁也奈何不得谁,就这么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杀了下去。 不过,我俩表面看起来打的平分秋色,可实际上却是由我一直占据着上风。 我招招凶险,棍子就在那老登脑袋边上晃悠,而他仅只有招架之力,铜钱剑也只能在面门处来去,十招中居然递不出两招。 又杀了不下十余合,白娘的声音忽然自心底里响起,“别急,再有个三五合,这老头必败!” 我心里挺纳闷,实在不清楚我家大媳妇到底厉害到啥地步,就算到现在我也探不到她的底。 咋杨老登这么牛逼带拐弯的,就这么被她三下五除二的给收拾了?也太轻松加愉快了吧? 可细细品鉴,我却发现了点门道。 白娘是很厉害不假,可凭她自己,要如此轻易的收拾杨老登却还有些力不从心。 能杀的这么容易,我左眼重瞳居然占了一多半的功劳。 拼斗过程中,杨老登全程不敢直视我的眼睛,看一下就哆嗦一下,跟过电了似的。 而且在重瞳的视角下,他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极其缓慢,即便自身有了破绽,也能后发先至、料敌于先。 又堪堪杀了三招,杨老登破绽大出,被白娘趁机一棍子敲在了手腕。 他手腕吃痛,登时拿捏不住,铜钱剑应声落地。 见此情形,白娘也深知趁人病要人命的道理,将铁棍子抡的呼哨作响,直砸那老登脑门! 就在我以为即将得手的时候,他嘴角居然露出一抹邪笑。 只见他不见慌乱的从旁边抓来颖姐,将身体一缩,死死躲在后面。 这一棍子威力极强,贸然砸下定会将颖姐打的筋断骨折,保不齐还能让她魂归地府。 可若是不砸下去,岂不是让他有机会逃出生天了吗? 危急时刻,赵叶挺身而出,从怀中掏出了‘五雷符’。 这本是道家的符箓,乃是借天地雷霆之威,驱除邪祟的无上法门。 不过她显然没练到家,符箓看起来粗制烂造的,施展出来应该也没啥威力。 可饶是如此,在符箓祭出之后,仍有道道如同白色匹练的雷霆,自杨老登脑瓜顶上轰然砸下,直接给他劈的焦熟。 虽然从外表看起来他受伤挺重的,可我心里清楚,以他现在的牛批尿性,这‘五雷符’打在身上等同于刮痧。 不过这毕竟是道家专克邪魔外道的无上手段,纵使威力不大,还是将他打的定了两定。 我则趁此机会,将棍子由劈转削,擦着颖姐的头皮,直接招呼到他脑瓜子上,瞬间砸烂了一半。 杨老登心有不甘的瞧着我,兀自晃了晃身子,“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那些困在假人模特里的烟魂也没了控制,尖叫着飞下楼去。 我兀自拿着铁棍站了一会儿,缓了两口大气之后,便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离开了。 接着便跟跑了场马拉松似的,浑身上下累成了一滩烂泥,意识也渐渐恢复了过来。 想来刚刚我是被白娘捆全窍了,因为这浑身无力、丧失意识、身体不受控制的体感全都跟捆全窍的症状一一对应上了。 唯一不同的是,我还能保持着捆全窍时候的记忆,应该也是我这重瞳的功能,将一切都印在了脑海中吧。 此时杨老登还未死,正张着大嘴,一个劲‘哼哼’着,看模样很是痛苦。 他又哼哼两声,竟从嘴里吐出一团漆黑之物,化作飞灰消散在空气之中。 此时重瞳翻了上来,赫然瞅见那团东西,就是被他吞下去的那半只鬼胎。 而后,他身上的黑气竟如败絮似的溃散,硕大的肌肉也在向内坍缩,不仅疼的他吱哇乱叫,就连身上的生气也几乎消散殆尽。 赵叶看他这副痛苦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走过去使了点仙家手段,开口问道:“你何苦修习邪法?都这么大岁数了,到底图些什么啊?” 杨老登得了仙家恩惠,果然舒服许多。 他哭丧着脸,跟我们说了实情,“你们猜对了一半,我确实是为了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你们都不认识,她是我此生挚爱,在我年轻时便撒手人寰的亡妻!” 说完,他的眼睛便望向了远方,充满了深情与和善。 不知怎么的,刚刚消散的黑气竟又重新汇聚到他的身体里,而且阴气也比之前来的更加汹涌。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但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妇女,穿着老式厂服,从一楼舞台跳跃而上...... 第三十章,复活亡妻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许是刚刚被捆全窍让我有点精神恍惚,又许是左眼重瞳一直开合造成了用眼疲劳,总之我在看到这个女人之后,竟一时分不清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从样貌上看,这人皮肤白皙且有褶皱、瀑布似的头发在末端处打了几个很自然的结、就连这一呼一吸也是非常的均匀、平稳,压根没有一点死人的模样。 更重要的是,在手电筒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身后竟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 这一切都在证明着一件事,她是个正儿八经的活人! 可话又说回来了,哪个活人能一蹦三米多高,直接从一楼舞台轻描淡写的蹦到了二楼。 倘若真有这种能耐,那直接去参加奥运会得了,估计金牌能拿到手软。 就在我瞅着她错愕的时候,赵叶的一句话将我猛然点醒,“祝由术!” 一听这三个字,我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连汗毛里竖起来了。 这术法我听说过,也是道术的一种,在上古时期与巫术同源,连《黄帝内经》都有记载,‘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 据说,配合符箓和符水,辅以针灸等手段施展此术,可以为人驱邪治病,百试百灵。 甚至修为高深者,可以达到‘活死人、肉白骨’的手段! 难不成杨老登一直保存着亡妻的尸体,再利用‘祝由术’让其复活?这女的真是个活人? 可这又不符合常理啊,谁能一下子蹦三米多,张国伟来了也不行啊。 此时赵叶又恰如其分的补上一句,“她应该还不算是个活人,而是介于人与鬼之间的东西。很可能她的尸体没被保存好,魂魄也早已散去,所以才需要费尽心机的搭建这么个阵法,以烟魂阴气滋养尸身的同时,又以鬼胎元始之阴气唤回亡灵。倘若再辅以牲畜骨血熔炼残缺血肉的话,倒是能融合成活死人。” 听完了这些,我脑袋里蓦的想起关于老街的许多秘闻。 大聪明说过,曾经有段时间,老街门口总会聚集一些猫猫狗狗的尸体。 如此想来定是杨老登为了补全这女人的肉身,无辜滥杀生灵所遗留下来的产物。 再向那女人看去,我不由得浑身发抖,不寒而栗! 此刻她已经呆愣愣的走到了杨老登的身边,特别机械的仰起了头,被那老登无比深情的亲了下去。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中年夫妻亲一口,恶梦能做好几宿。 我当时被他俩给恶心的不行,甚至比颖姐亲的那口还要反胃。 可我又不得不时刻盯着他俩,生怕杨老登再有啥举动。 就这么无比煎熬的看了差不多二十多秒,让我恍然有种被按在地上,反复强奸的感觉。 然而,杨老登和这个女人也并非情到深处抱在一起互啃这么简单。 虽说重瞳使用过度几乎看不清东西,可我的身体却能无比真切的感受到,在他们接吻的瞬间,女人蕴藏着的磅礴邪气,正通过口腔涌入杨老登的身体里! 没过多久的功夫,阵阵阴邪之气入体,又让杨老登恢复了那副半人半鬼的雄壮模样,甚至连被我打掉的半面头颅也复原如初! 更骇人的是,那女的竟钻进了老登的血肉,跟他融为一体,迸发出比之前更加强烈的气息! 这一刻我麻抓了,白娘不能附体,赵叶的‘五雷符’也被丢了个干净,我俩就像案板上的羔羊,任人宰割! 估计杨老登也知道我俩黔驴技穷了,居然又才情不自禁的话多起来。 “再告诉你们个事吧,让你们走的明白点。” 其实他祸害颖姐,也不全都是因为那八字全阴的体质,更多是为了报仇。 因为他跟妻子阴阳两隔,居然或多或少的与颖姐有关。 想当年,他们一家也是阖家欢乐、幸福美满。 只不过赶上了下岗浪潮,他们也只能顺应着时代的潮流,积极响应号召。 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大雪飘了两天一夜,将整个城市冰封了起来。 厂里考虑到工人无法过冬,特别贴心的为他们筹措了安置费,起码让他们安然熬过这个冬天。 可偏偏当时的会计中饱私囊,将这些钱全都给卷走了,逃到国外潇洒挥霍。 只剩下这些没了经济来源的下岗职工,在冰窖一样的屋子里,苦受着煎熬。 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有多少家庭没熬过那个冬天,又有多少男人骑着三轮车带着媳妇去做最原始的生意。 杨老登的妻子,正是死在了‘上夜班’的三轮车上! 而那位卷款而逃会计的女儿,就是我们的颖姐——刘颖! 说完了这些,杨老登凶恶的双眼里流出了几滴眼泪,就连跟他融为一体的亡妻,也在那张木讷的脸上显现出几分悲伤。 我也全都明白了,难怪老街流产的小媳妇那么多,可杨老登却偏偏只想要颖姐的性命,原来竟因为这段因果业障。 可我又有几分不解,“既然如此,就算你想孕育鬼胎,你也有无数次的机会杀了颖姐报仇,可你为什么偏要如此折磨她,难不成你要泄愤?可这些都是她母亲造下的罪孽,跟她本人并没有多少关系啊?” 杨老登冷笑一声,笑里有几分猖狂,还有几分得意。 “小许啊,你挺聪明的,我是该找她母亲报仇才对,可惜我没能耐,找不到!” 他又仰头叹息了一口长气,显得几分无奈。 “刘颖确实是个好人,我也挺舍不得。怪就怪她这八字全阴的体质,能让我亡妻夺舍重生,彻底摆脱畜生之躯,成为真正的人!” 他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目光最终停留在我的左眼上,掀起一阵贪婪神色。 “真是一只好眼睛啊,虽然我看不懂里面的门道,但我明白这一定是个宝贝。而且今天有你们两条人命献祭,我爱妻定能如愿夺舍!” 说完了这些,他双手捏起了诡异的手决,同时口中念叨些什么。 只觉滚滚阴气汹涌澎湃,更有数百烟魂飘荡在这阴气之中。 她们或穿着工装、或穿着睡裙,竟有几个还光着身体,一个个面目恐怖的,朝我们伸出了利爪! 就在我以为万事皆休的时候,赵叶竟沟通上了仙家。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那‘困仙阵’的阵眼,竟是由这些烟魂组成。 还真应了那句古话,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倘若杨老登还留有几个烟魂压阵,我们又怎么能迎来转机? 转瞬间的功夫,蟒天青和蟒天花二位大将前来。 一人捆窍上身,一人将手中宝钢青花剑舞的密不透风,将那群烟魂隔绝在外! 说是迟那时快,赵叶抄起地上的铜钱剑冲了上去,几下连斩,瞬间挑断了杨老登的手筋脚筋。 我诧异的望着她,大吼,“赶紧杀了他啊!” 赵叶胸膛起伏,明显怒到了极点,缓缓将剑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却又有气无力的放了下来。 杨老登狂笑不止,“哈哈哈哈,你们出马仙最怕因果。我虽造孽,却还未曾杀人,这命你们讨不了了,受死吧!” 只见他当即咬破了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周身烟魂像是受到了感召,竟在瞬间猩红了双眼,架着阴风向我们袭来。 更要命的是,颖姐的生机已经开始混乱,面容也越来越像他的亡妻,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夺舍成功。 我看赵叶还是犹犹豫豫的,心里发急,大喊道:“到底是因果重要还是命重要?你不整死他,他就要来整死我们了!” 她被我说的面色发狠,浑身猛地抖了抖,终于举起了那柄铜钱剑。 眼瞅着杨老登的那颗人头就要滚落在地,却被他脑袋一偏,用嘴巴硬接了下来,“完了,你们去死吧!” ‘扑通!’ 身死存亡之际,左眼重瞳忽然猛地跳了一下。 紧接着,眼前的景物变得血红一片,更有一股无边的杀意自心头弥散。 我好似发了疯,近乎失去了理智,脑袋里只剩一个想法,那就是将杨老登的脑袋拽下来当球踢。 旋即我两指捏成剑诀,一个闪身欺到身前,在他身上倾倒着怒火,愣是戳了几十个透明窟窿。 杨老登好像是死了,阴风散了、烟魂退了,就连颖姐的面容也恢复了过来。 而我却杀意满盈,无处释放,不自觉的看向了身旁的赵叶...... 她明显慌了神,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退,防备之心大起,手中的铜钱剑也悄然举了起来。 不过,我却在她紧张的神情下看到了无比的关心,又让杀意缓慢退去,进而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你别害怕,我......心魔已经消了。” 赵叶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轻轻往我肩膀上一靠,“我知道,吓死我了。” 正当我俩想要稍作休息的时候,令我们谁都没想到的事,居然发生了。 那杨老登竟未死绝,将身体化作一摊烂泥,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向我们扑来。 瞅着架势,是想跟我们同归于尽! 然而此时此刻,我俩谁都没有余力再跟他打下去,只能一起搀扶着颖姐,一步一踉跄的向楼下逃命。 可还没走两步,他就将我们的去路堵住了,一步一步的给我们逼到了电梯。 可老街二楼早就断电了,电梯又怎能打开? =杨老登又释然的笑了,“有你们两个小娃娃陪葬,值了!” 眼瞅着,他的身体剧烈坍缩之后又猛的膨胀,无数的生命力聚集到丹田一点,估计能像个炸弹一样将我们崩的粉碎。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电梯突然响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居然是张经理! 第三十一章,雷法、神药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在看到张经理的瞬间,我整个身体充斥着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我曾幻想过许多副面孔从电梯门里出来,有大聪明、有椒爱海王、还有可能是小老弟或者林纾。 可不论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副面孔居然是张经理。 难道说,他只是碰巧路过?但这又怎么可能! 此时我疑心大起,纵使早已累的筋疲力尽,却还是在暗中悄然捏起了剑指。 却见他叼着烟卷,对着我摆出一副十分和善的笑容。 随后又将目光锁定在了杨老登的身上,两手捏出法诀。 “微妙真空、神霄玄通、却驭雷电、炽火行风、法旨催诏,神霄玉府大都督龙虎玄坛赵大元帅!” 刹那之间,一股淡淡的无上青光自他周身扩散开来,接着便有一道黑色的雷霆自虚空之中应运而出,直直劈了了下去。 我呆呆的瞧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有点发怵,“唉我去......牛批啊!仅一道雷霆便胜过赵叶诸多的‘五雷符’,都快给杨老登劈嗝屁了。”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张经理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进来!” 我跟赵叶对了下眼神,心里都拿捏不准,可面对这唯一的一条生路,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虽说他展露了一手道家正统术法,也帮我们退去了敌人,可谁也说不好他到底是敌是友,一旦这是他的‘苦肉计’,再给我们来个‘黄雀在后’呢? 所以我将指剑一直藏在背后,纵使威力不在,却也聊胜于无。 赵叶也在暗暗的呼唤仙家,用以应对突如其来的威胁。 我俩就一直这么煎熬着,从二楼到一楼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竟比一年还长。 电梯正常运行,眼瞅着就要安稳落地的时候,忽听一声震人心魄的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摔了下来。 紧接着,在一阵刺耳的金属声过后,电梯竟被生生的逼停,悬在半空中不断的摇晃着,已经能听到钢丝绳发出的‘铮铮’声。 我心里清楚,这定是杨老登垂死挣扎,扒开电梯门跳了上来,想要继续跟我们同归于尽。 张经理两眉略微皱了皱,将口中的烟卷吐了出去,“这特么的邪祟,真难缠!” 随后他又捏起手决,身体青光更盛。 他这雷法强横霸道,即便隔着电梯,还是能令人感受到的来自头顶的狂暴威压。 我心里有点怕,“那啥,这电梯是导体,雷劈下来不会给我俩劈残废吧......” 张经理笑着摇头,“放心吧,这术法专除邪祟,对人却是无害!” 但听“轰隆隆”几声巨响,整个大楼好都像被劈的震了几震。 在一阵痛苦的哀嚎声后,世界又仿佛重新回归了沉寂,只剩下随处可闻的焦熟肉味,证明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而后,他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个螺丝刀,一阵捅咕之后,便把电梯给修好了。 我仍在暗中捏着剑指,悄然防备着,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生怕他一个转身,便把螺丝刀捅进我心窝里。 不过,当我走出门的那一刻,这一切的不安全都消失殆尽,转而有种恍如隔世的惊喜。 历经几番生死,我们终于活了下来! 赵叶估计也是这般感受,大口呼吸着空气,脸上写满了轻松。 我盯着张经理的脸看了又看,见他没有什么动作,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毕竟他想坑我有的是机会,只要躲在一边不出手即可,压根没必要一而再的用道法救我。 不过话说回来,我心里还是有挺多疑问的,索性直接开口道:“张哥,这大晚上的,你咋突然来了?” 他掏出手机,放到我面前,“你小子心眼真多,现在还不放心我?你也不看看几点了,我来上班不很正常吗?” 我瞅着他手机愣了一下,又朝窗外看了看,见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这才恍然,原来都特么早上了! 作为经理,每天早起看一遍商场各处是否运转正常乃是他的工作,听到动静跑上二楼也是情理之中。 我们一边向店里面走去,一边又听他说了点事。 原来正是因为他懂得一些道法,这才被公司聘请来当经理。 而且他早就发现这老头不对劲了,这几天也一直在暗处盯着,免得伤害无辜的人。 只是没想到,这前后脚赶的,还是差点让他给我俩害了。 说到这的时候,他使劲白了我两眼,“小许啊,你是有多不信任我?而且我不是早点过你,让你有啥事都跟我说吗?” 我耸耸肩,一脸无辜,“我哪知道你会道法,再者说,我也压根没往这方面去琢磨啊。” 他显得挺无奈的,摇摇头,一个劲的闷声叹气。 不大会的功夫,我们就到了地方,他还得趁商户没来的时候收拾杨老登的尸体,便匆匆跟我们道了别。 不过,望着他着急忙慌的背影,我心里没来由的,突然涌现出一抹不安。 我总感觉还有什么地方透着古怪,可究竟哪里有古怪,我却又说不上来,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 不过与这抹不安比起来,更愁人的乃是颖姐。 她现在痴痴呆呆的,整个人都傻了,整条命十去其九,就剩一口气搁那吊着。 想来也是,他被人当做容器,不仅吞了半只鬼胎还差点被人夺舍,到现在还能或者,已经是老天爷格外开恩了。 赵叶彻底没了办法,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林纾。 可林纾摸了摸她的脉搏,也是一副无能为力的表情,跟我说了这么个道道。 “你也知道,我这堂口还没正式立起来,跟各路仙家的沟通也不顺当。她现在魂都快散了,又吞了鬼胎遭到阴邪入体,就算我在全盛时期也未必能救。” 说到这的时候,颖姐从嘴里面喷出了一口鲜血,带着死鱼的腥臭,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黝黑,处处透着四个字——无药可救! 我也上前摸了摸她的脉搏,见她脉象微弱,更现出了死相,心知已经无力回天。 俗话说的好,人若胜天天不语,天若胜人整局空。 看来颖姐命该如此,乃是老天要收她,就算我们有些能耐,又如何敌得过老天? 就在我们彼此沉默,心里默默打算替颖姐处理后事的时候,我一直放在店里的钵盂突然晃了两晃。 随后,一个黄毛白底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等着两只小眼睛,冲我使劲眨了两眨。 “我说,你们都搁这哭唧尿腚的干啥玩意?我死了全家也没像你们这样啊,不就是个无亲无故的小丫头片子嘛,至不至于!” 这正是金寻寻的冤亲债主,那个颇有能耐的黄皮子。 之前我答应给他送庙里修行的,因为一直在忙活,便一直拖着没办。 此刻他探头探脑的出来,还对我们颇有嘲讽,给我气的肝颤,“哪凉快去哪呆着去,有你啥事?” 那黄皮子一听,立马来了脾气,两只小胳膊抱在胸前,趾高气昂的向我走来。 “哎呦呦,你这个小娃娃,嘴咋那么臭呢?没刷牙?我看你费劲巴拉的救我一命这才出来帮帮你,你要是不领情我可自己玩去了!” 我当时懵了一懵,都怕自己听错了,赶紧挖了挖耳朵。 “你说啥?你这黄皮子有办法帮我?” 他咂咂嘴,“啧啧啧,你平时叫我黄皮子我不挑你理,可你现在求到我了,咋不也得叫我一声黄大仙?” 我当时心里都快乐开花了,赶紧凑到他耳朵边,一口一个黄大仙的叫着,更是拍了许多个彩虹屁。 他很是受用,见我马匹拍的吐沫星子满天飞,这才从手里拿出半颗极不起眼的小药丸。 “这是六月六那天,金花教主舍给我的药丸,说是有起死回生的效用。当年树里濒死我吃了半颗,这半颗就送你救命吧,也算是报了你的恩情。” 黄家仙虽然记仇,却也极重情义,而且金花教主亲自舍的药丸,定然是天下间的至宝。 用这样的宝物来帮我,讲真的,我当时眼泪差点都下来了。 他瞅着我泪眼婆娑的模样,撇了撇嘴,“哎买呀,这大小伙子眼窝子真浅,还不害臊!” 说完他就把药丸扔进颖姐嘴里了,随后那两只小爪子又在颖姐胸前一个劲的抹擦。 不出片刻的功夫,刚刚还死气沉沉的颖姐竟肉眼可见的恢复了生机,随着‘嗝儿’的一声,双眼猛地一睁,特别透亮。 见这一幕,我们所有人都懵了,压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谁能想到,刚刚几乎迈进鬼门关的颖姐,竟被这半颗药,生生给拉了回来。 我心里更是止不住的感慨,“这药,神了!” 那黄皮子趁机又嘱咐两句,“魂虽聚、神未还,还需医家圣手竭力救治一番。” 说完他就背着双手,大摇大摆的回到了钵盂里,而林纾则赶紧施针推拿。 又是前后将近四个小时的忙碌,随着老街商户渐多、阳气渐盛,颖姐这才彻底醒了过来,开口说道:“我饿.......” 讲真,我当时都快哭了,鬼知道我替她操了多少心。 大聪明特别有眼力见,立马跑出去给颖姐整点稀粥麻五的。 可他刚走到门口,便又退了回来。 只因店里面闯进来两个人,正是颖姐的老公和那个小三! 第三十二章,店里发难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我们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个不要脸的居然能跑来店里落井下石。 尤其看他俩的样子,渣男老公唯唯诺诺瞻前顾后的,小三却昂首阔步好像跑进了自家后花园,谁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两人进了门后,小三先给渣男老公晾在一边,不断打量卷饼店的同时极尽挖苦之。 “我说老街这么繁华的地段这块的生意怎么这么差,瞧瞧这装潢、瞧瞧这材质,啧啧,刘颖你是从村里出来的老蒯吗?” 他又往我跟大聪明四个人的身上瞟了两瞟,“不仅东西不行,人也差,你说你找这四个农村出来的精神小伙干啥玩意?扶贫还是助农?莫非是看上了他们体格好?” 在场的除了小老弟都是成年人,谁听不出她话里夹枪带棒的意思。 我当时就怒了,想出言跟她掰扯,可我又确实累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光坐在那就直犯迷糊,压根没有半点战斗力。 更何况颖姐大病初愈,身子骨还特别虚,就算为了她着想也不能闹得太难看,毕竟老街这么多商户呢,咋也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原本我们以为,如此忍让下来,这女的自觉没趣说两句也就走了。 却不曾想这反而助涨了她的嚣张气焰,居然越说越是过分,竟当着颖姐的面做起了新店的装修规划,赫然把自己当成了主人。 我想了又想,觉得不能让她这么继续放肆,强撑着一口气豁然站了起来。 “你搁这叨逼叨的没完了是吧?这我们店,你赶紧滚哈!” 小三将眉毛轻轻一挑,有恃无恐的笑了笑,“你们店?哪里写着这里是你们店了?” 她转过身,从渣男老公的手里拿出一张复印的合同,用手指着上面的字,贴到我脸上挖苦。 “小伙子,不知道你上没上过学,认不认识字。你好好看看这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的啥,这店铺的法人可不是刘颖啊!” 她又将合同收了回去,两手掐腰,居高临下的瞧着我,嘴里面摆弄出逗狗的动静,“你啊,真是条好狗!就你跳的最欢!是不是刘颖最疼你,给你整舒坦了,这才这么护食啊!” 我刚想发怒,跟这小三干一架,高低给她打的满地找牙,就算蹲笆篱子我也认了。 可有个人居然比我怒气更胜,竟直接冲我走过来,揪着我的衣领将我抬了起来。 “就是你小子给我戴的绿帽子?” 我当时虽然气的不行,却还是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给整笑了。 难怪这小三能如此轻易的拿捏住他,连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的话都能信,简直离了大谱,真他娘的是傻批中的战斗批! 他眼珠子瞪的溜圆,脚下跃跃欲试,估计是想报我在医院的一脚之仇。 可我能是吃这亏的人吗,别看我现在没剩多少力气,对付这弱鸡还是绰绰有余。 当即使了一招反擒拿,直接给他反扣在身下,招呼一声,“兄弟们,他欺负咱们颖姐,干他!” 大聪明、椒爱海王、小老弟本来挺怂的,一个劲的憋着气也不敢吱声。 可当有人替他们出头的时候,一个个又勇气迸发,智商上线。 一个去拔监控、一个拿衣服罩在了渣男老公的脑袋上,随后三个人一起对着脑袋就是一顿海扁! 说句实话,当时连我都有点吓懵了,万万没想到,这朝夕相处的三个人,打起架来居然这般勇猛。 小三显然没料到这副场景,当时吓得脸都白了,出门一个劲的叫唤着,没多久店门口就被围的水泄不通。 大聪明他们仨也不是傻子,一看有人来立马就给渣男老公给松开了,一个个的退到一边佯装无辜。 这都给那小三气炸了,拉过那个死渣男,又一波戏精附体,指着他脸上的淤青,又跟老街商户们痛陈了一遍颖姐勾三搭四,联合小男友欺负老公的戏码。 本来我们在上风,这娘们一通叨叨又加上演技炸裂,引得那些商户纷纷朝我们这看来。 瞅他们一个个咂嘴嘬牙花子的表情,我心里清楚,我们三个跟颖姐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 就在这时候,颖姐拖着虚弱的身体站了出来,她虽然连走路都困难,可那步伐的坚定和决绝,连我看了都不禁额头冒汗。 她声音不大,气场却是正儿八经的十足,一下子就衬的小三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她也不急,缓缓看了看自家的老公,随着一抹长叹,似乎叹出了这一年多来的心事,也叹出了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 “咱们现在还没离婚,你还是我的老公,对吧?” 死渣男点点头,咬着嘴唇脸色发白,“对。” 颖姐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小三,虽说在极力掩饰着,可仍免不了声音颤抖。 “这就是我怀孕两个月的时候,你带回家的那个?那可是咱们当年的婚房啊,你怎么敢?你偷拿咱家的钱,给这女的买东西,还暗中转移财产,你是人吗?” 死渣男将头埋的更低了,连看都不敢看颖姐一眼。 倒是旁边的小三知道情势不妙,赶紧摆出一副泼妇相。 “谁知道你肚子里怀的是谁的野种?是你跟店里的小伙不干不净在先,你现在怎么还倒打一耙?有能耐你就把肚子里的野种给人亮亮,看看到底是谁的!” 说到这的时候,老街商户们都已经窃窃私语了,很显然小三的目的达到了,将一场单方面的指责变成了狗咬狗的厮杀。 而且她跟门卫杨老登有莫大的关联,特别清楚颖姐肚子里怀的鬼胎,反正现在鬼胎也没了,正好来个无所对症,只能让我们陷入自证的窘境! 整完这一切,她声音忽然缓和下来,拿出一张离婚协议。 “你要是还要点脸,就赶紧的把这协议给签了,照今天这架势,老街这摊位就算给你,你也呆不住了吧......” 我心里暗呼不妙,她这一环扣一环的显然是有备而来,而我们仓促应对又怎么是她的对手? 眼见事情发展到了极其不利的地步,忽然有个西装笔挺的斯文眼镜男从人群里挤了进来。 他先是扫了渣男老公和小三一眼,随后缓步走到林纾面前,低头行礼,“林总,您有事?” 她瞥了眼死渣男,分外恶心,“刘律,事估计你也听清楚了,这女的叫刘颖,是我朋友,离婚遇到点麻烦。你是金牌律师,这方面的翘楚,赶紧给她整整吧,别让人欺负了。” 刘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又缓步走到小三和死渣男面前,摆出职业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这份协议我可以看看嘛?” 他也没细瞧,只是大略扫了一眼,就笑了出来,“女士,想必你不懂法吧。随着咱们《民法典》的颁布,就算刘女士是过错方,若非资源,也不会被净身出户的。” 他又凌厉的刮了小三一眼,“而且......您单方面说刘颖出轨,可拿的出证据吗?别的我可没看到,在婚姻存续期间,您跟她的爱人可是往来甚密啊!” 两句话,直接扭转了局面,都给我看傻了眼,心说,不愧是金牌律师,这也太溜了! 关键时刻还得是林纾,若非她一个电话请来这么尊大神,今天我们跟颖姐全都得遭了殃。 小三又拿出一副泼妇的架势,直接一推四五六,“你个小眼睛是谁啊,这特么的有你什么事?你算哪根葱来这碍手碍脚?” 刘律不慌不忙的从兜里掏出个录音笔,“女士,公共场合辱骂律师,我是可以追究你的法律责任的,还请您说话注意些。” 随后他又掏出个名片,递给两人,“两位今后有什么相关问题可以找我,我给你们打八折。” 他也没干什么,反正死渣男和小三在看到名片之后,脸色刷的变了,连硬话都没说,赶紧夹着尾巴跑了。 我猜想,他估计是我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狠角色,行业翘楚名不虚传! 而后大家都散了,林纾跟颖姐回家,再给她调理一波,好康复的快些。 而我则跟赵叶加了微信之后,便有些恋恋不舍的各自回家了。 本来我困的要死,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又精神起来了。 瞅着赵叶青春动感的头像,再想起昨天晚上我们俩并肩作战的场景,心里面暖流不断。 于是乎,我赶紧点开,给她发了一条,“在不?” 她果然也没睡,没过多久就回了个消息,“在的,有啥指示?” 我当时就像干坏事似的,心里突突的不行,却又忍不住去想小美女的身影,于是纠结了半天,无比兴奋的回了一条,“找你唠唠嗑。” 我也不知道为啥,见面的时候说话都挺正常的,一上微信心里面就紧张,几句话说的磕磕绊绊的,活像个大傻子。 不过,赵叶倒是挺自然的,跟我说了点要紧的。 她说我这重瞳是个宝贝,连他掌堂教主都说不明白,只说了一句‘此眼不属凡间’。 而且我现在修行不够,道行也不行,所以再碰到些邪乎事,尽量能躲就躲,最好此生都不要再显露我的重瞳。 她又告诉我,这世界上有正就有邪,有正儿八经的修行之人,就有剑走偏锋的邪修。 多厉害的正道碰到邪修都容易吃亏,因为邪修底线太低,就算没有正道厉害,也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去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那门卫老杨就是个极好的例子,压根视因果、人命有如无物。 甚至连她的师父,都是在不经意间被邪修给取了性命! 讲到这,我后背一阵发凉,不自觉的摸了摸重瞳,难不成杀人夺宝这事,也会在我这儿上演? 就在我心下惴惴的时候,白娘突然显化出身形,看了看我们聊天的内容,两道秀美拧成了麻花,特别正经的告诫我,“这女的不是什么好人!” 第三十三章,阿赖耶识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白娘这话让我心里登时猛然一紧,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评价赵叶。 我俩萍水相逢的,人家不仅帮了我,还跟我一起同生死、共患难,就这还不是个好人?莫非她另有目的? 可我转念一想,又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 人家好端端的一个护士,正儿八经的出马仙,修为也不知道比我好上多少,犯得着为了图我点啥去干这样的事? 可当我瞅向白娘,想让她给我解释一下的时候,她那副特别别扭的神态却让我一下子全明白了。 我摆出一副笑脸,贱兮兮的凑到她跟前。 “大媳妇儿,你说她不是好人,不会是因为......你吃醋了吧......” 她被我戳破心事,白嫩的脸上‘腾’的飞起一抹红霞,都红到耳根子了。 “你是我老头子,却跟这小姑娘卿卿我我的,我难道还要说她的好不成?” 别看她说话的语气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但我知道她心里面早就翻江倒海、醋意漫天了。 而且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也确实了解到她外冷内热的本质,有啥都不跟我只说,就给我一个字——猜! 想不到像她这种冷若冰霜,御姐型的仙家,竟也有这种小女生别扭的一面。 我不太会应对这种场面,搔了搔后脑勺,半天挤出一句话,“那啥,夸倒不用,正常交朋友没啥问题吧......” 话音刚落,白娘那双俏丽的圆眼便怒气冲冲的瞪了过来。 “你那是正常交朋友吗?你纯馋她的身子,你下贱!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正常交朋友你心跳能那么快?能这么紧张?别忘了,咱俩虽然人仙有别,但也是拜过天地、合过八字的正经夫妻,你就算想纳妾也得过我这关!” “呃......哈?” 本来我心里还觉得挺对不起她的,可一提起‘纳妾’两个字,我忽然就想入非非了。 白娘活的年头可不知道比我多了多少,估计还保留着封建时期的习惯,那要是发扬咱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奉行一夫一妻多妾的制度,那赵叶不就......嗯哼? 我正在这做白日梦呢,不知怎么的,重瞳忽然猛地震了震,剧烈的疼痛紧随而至,就好像被针扎进了眼睛,从肉里面翻滚着疼。 没一会儿的功夫,我冷汗都下来了,止不住的搁床上打滚。 疼痛过后,忽有一段影像映入眼帘,看当时的装扮和建筑,竟是电视剧里,九十年代的模样。 那年大雪纷飞,年轻的杨老登正在厂子里干活,正盘算着下班买两壶烧酒,配一盘花生米,美美的喝上两盅。 可还没等到下班呢,噩耗便从厂领导那里传了过来。 那是一份盖着红戳的文件,工厂需要改制,这批的下岗员工,他和他的妻子赫然在列! 本来杨老登想辩驳一番的,可多年的教育让他不想给厂里添麻烦,于是只能颤抖着双手,在文件上签了字。 那年冬天特别冷,足足有零下二十多度,夫妻俩工作没了,家里的水电和取暖也没了,一家人只能围在一起互相依偎着取暖。 可这么过,迟早会冻死人的。 于是他便跟好多工友一起,一遍一遍的去找厂领导讨要安置费。 最终还是由警察跟他们说出了实情,安置费已经被厂里的会计全部卷跑了。 那一刻,他感觉天都塌了,无限的绝望犹如地上厚厚的积雪,压在了他的心头。 当天晚上,她妻子坐在镜子前不断地打扮着自己,给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可嘴里却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杨老登当天极奢侈的买了袋散白,混着自己的泪水,将这份苦难生生吞下了去。 第二天晚上,清冷的街道上又多了一对蹬三轮的夫妻,女的要比之前的更好看,也更清纯。 那时候这门生意虽然犯法,但还是有个特殊的地点稍稍松懈了一些,也算是老天给这些苦命人留的活路吧。 那地方就是老街的前身,一水的低矮平房,做的都是美容美发的生意,只不过跟正经剪头的地方不同,他们不仅二十四小时营业,门口还挂着一盏昏暗的小红灯。 杨老登就这么万般不忍的给妻子送了进去,整整大半个晚上,他的心都在滴血,止不住的抽自己嘴巴子。 一连去了好几天,家里终于有点钱能买点柴火烧,可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妻子轻轻抚摸着他的手,安慰道:“老杨,没事啊,我再挺几天,挺过这个冬天,来年开春咱们一起找活干!” 杨老登定了定神,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望着窗外,想象着明年春暖花开的场景,心里面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还没等这团希望的火烧全,烧旺,更加惊人的噩耗便传了回来。 一连两天,杨老登都没有妻子的消息,就在那一排亮着红色小灯的房子旁苦苦等着。 期间,母亲带着孩子也来找过好几次,却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踪影。 第三天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妻子,只不过是跟许多面色灰白的妇女一起,被人摞着用车推出去的。 那时候他才知道,妻子早就染上了重病自知活不长了,为了给家里人多留点钱财这才拼了命的接活。 跟她相同命运的妇女们还有许多,她们都被堆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等三天以后送火葬场。 而那间屋子的地方,就是现在老街的舞台。 影像看到这里我就醒了,自重瞳之中流出了一抹红色,不知是血还是泪。 白娘本来特别关切的看着我,见我醒了过来,又立马换做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哎,随她吧,谁家媳妇还不害个羞了。 我擦了擦眼角上的泪水,问道:“我为啥会看到这种事?难道是杨老登的手脚?” 白娘摇了摇头,跟我说了个知识,叫做‘阿赖耶识’。 这是佛教‘唯识宗’的概念,说人有八识,分别为眼、耳、鼻、舌、身、意、末那、阿赖耶。 因为自无量劫起每一念皆有因果,所以一个人累生累世的所有因果叠加起来之物,便被叫做阿赖耶识。 这是一个人投胎轮回的最为重要之物,也是最后一个离开躯体的识。 因此我看到的阿赖耶识没有一个是来自活人的,这也是我重瞳的众多能力的一种。 不过我转念想了想,口无遮拦道:“我咋感觉这能力也没啥用啊,不就放马后炮吗,也就八卦起来能有点用处。” 谁料听了这话,白娘忽然板起脸来,劈头盖脸的给我一顿教育。 “你还真拿豆包不当干粮啊,能看到阿赖耶识便能给别人断因果,看事也更准确,是多少出马弟子求都求不来的功能,到你这居然用来八卦,信不信我给你一杵子!” 我赶紧假装害怕的往后躲了躲,心里却乐开了花。 没想到这‘阿赖耶识’还有这么多用处,是我自己将这功能看的小了。 倘若将来碰到烟魂上身,我都不用费心去问,只看她的‘阿赖耶识’便可知前因后果,那处理起问题来还不嘎嘎给力。 不过话说回来,我家这大媳妇的性格其实高冷的不咋彻底,顶多平时不咋爱搭理我,好几天没个屁。 爱说话的时候还是跟咱们东北大妞挺像,如出一辙的生性。 就比如这次显化她就很健谈,又跟我说了点别的事。 先是狠狠骂了赵叶一顿,说她不让我接触邪乎事,纯属脱裤子放屁。 既然带了仙缘也意识到了这点,那就必须要走这条路,不能欺心。 倘若一边利用仙家替自己办事,一边又占着茅坑不拉屎,那迟早是会遭到报应。 更何况我已经是有堂口的人了,乃是正儿八经的出马仙,更不能干这么没屁眼子的事。 不过我跟别人的路不相同,倒也不用太着急,需要先修心再修手段。 我反驳了两句,“凭啥我跟人不一样啊,别人都是立堂之后才有能耐,才能看病查事。虽说我知道自己有堂口,可我压根也没见过啊,各种能耐也是全凭撞大运,自己就跟个小白人似的。你还让我先修心,真被邪乎玩意干死了咋整?” 白娘听得有点生气,上来给我个脑瓢,指着我的重瞳逐字逐句的说着。 “你有这眼睛就不是小白人,累世的功能也会被它给带出来。譬如你刚刚用的指剑就是前世的能耐,李太白青莲剑诀,师从裴旻,长安第二剑!” 说完这些,她就气呼呼的消失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而我则反复斟酌着她的话,心里面突然一阵狂喜。 嘿嘿,看来我还是天赋异禀,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奇才! 不过,高兴归高兴,心里还是罩着一股子阴霾。 悉数老街种种,那杨老登肯定是个邪修无疑。 可凭借他一己之力就能在老街里布置这么多?就连请来的道长也不能把这些事给平了? 倘若他真有这能耐的话,还当个屁的邪修。 所以说,以这些事的体量能影响,他背后一定还有背景和势力。 总之以后在老街干活,一定要千小心万谨慎,死也不能暴露这只重瞳。 反正我隐形眼镜已经到货了,以后干啥都带着,也算给自己留一手。 想着想着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闷头睡了一天,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正巧椒爱海王给我来个电话,说是颖姐在万达海底捞请客,让我赶紧出门跟他们一起聚餐。 一听‘海底捞’三个字,我眼睛都亮了,正好也饿不行了,立马收拾收拾出门。 可刚下楼,我就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眼睛忽的花了一下,赫然在阴暗处瞅见个人影,应该就是张经理无疑。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把自己脑袋拽了下来单手抱着,冲着我阴森森的惨笑! 第三十四章,又回老街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那身影仅仅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不见,若不注意我都以为自己看错了,当即打了个寒颤。 “这特么啥情况?难道张经理已经挂了?” 就在我拄着下巴一个劲的思索的时候,不知是谁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差点没给我吓背过气去。 回头一瞧,大聪明那张贱兮兮的大厚嘴唇子正搁那冒着热乎气,鼻涕都快溜到嘴里了。 我懵了又懵,揉了揉眼睛又上下打量他一番,确定他不是烟魂麻五幻化而成的,这才敢开口。 “你啥时候出溜到我背后的?咋这么鬼仙仙的?” 他‘吸溜’一声,那快流到嘴里的大黄鼻涕立马回到了鼻子里。 “你傻缺啊,我就睡你隔壁,你接电话的时候我也能听到。再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自己走了也不叫我一声。” 我有点恍惚,转瞬间便想明白了,这货一定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回来的,估计我睡的太死,这才没意识到他在隔壁睡着。 我又瞅了瞅他,脸上浮现一抹坏笑,上去就给他个大飞脚,“那你特么就吓唬我!” 大聪明愣了两秒,直接施展一招锁脖,“吓死你个瘪犊子,敢踹你爹,找死啊!” “我是你爷爷,叫爷爷!” “乖孙子,再吃我一招千年杀~” 我俩就这么打打闹闹,玩的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 打闹过后我俩都老实了,将胳膊搭在对方的后脖颈子上,一起向万达海底捞走去。 不过我心里还是挺担心的,因为我对自己的重瞳深信不疑,刚刚分明看到张经理提留这自己的脑袋,估计他一定出了什么事。 本来我们约好了在万达海底捞搓一顿,可到了地方却没看见颖姐他们的身影。 打电话一问才知道,颖姐临时变了卦,已经在自己家里支上了,让我俩打车过去,说是林纾和赵叶也在。 我跟大聪明对了对眼,心里都挺沉重的。 估计那个所谓的金牌律师费用不低,颖姐这面又得打离婚官司,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要换她以前的牌花,不得请我们吃好喝好,再整个洗浴桑拿麻五的。 大聪明有点丧,眼角也有点湿,“你说颖姐都这样了,咱也不是外人,省点钱不好吗,非请客干啥。” 我默默叹了口气,心里挺不得劲,“抹不开面呗,咱们忙前忙后的帮了这么多,她心里也不得劲。再说颖姐你还不了解啊,啥时候亏待过我们。” 为了颖姐着想,给她减轻点压力,于是乎我俩一拍即合,去楼下生鲜超市大包小包的买了点东西,给颖姐添点喜庆。 本来大聪明还觉得我俩整的有点多,可进了门一瞧,瞅着桌子上全都是绿菜叶子,又觉得我俩这东西拿的有点少了。 颖姐看我俩大包小包的拎着,还挺不好意思的,一个劲的埋怨我俩,“都说姐请你们了,花这钱干啥?花了多少,我转给你们!” 讲真,她都困难成这样了还替我们着想,我还哪好意思收她这钱,磨磨唧唧的推了半天也没推出去。 还是大聪明会来事,跟她说了这么个话,“姐啊,你最近碰到难事了,咱们都知道。工资不缺我们就行了呗,真要觉得不好意思,等以后情况好了,给我们加钱!” 听了这话颖姐愣在原地好久,眼眶子都红了,使劲抽了抽鼻子,这才收回了手机。 其实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干啥都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也不会太拉胯,彼此将心比心的,关系就这么熟络起来。 该说不说,这火锅还挺好吃的,两大包东西不一会儿就没了一半。 这时,颖姐突然一拍脑门,大呼,“坏了!我营业执照麻五的落店里没拿走,我前夫有钥匙!” 我当时听得心里一紧,按照死渣男的臭小三的尿性,还真能干出偷摸去店里拿营业执照的事。 真要是被他们给整到手了,那颖姐岂不是得净身出户吗? 经过昨天跟杨老登那场大战,我对老街很是抵触。 可又想一想,老街这地方犯邪乎,我好歹还有白娘护法,真要是让大聪明他们几个去,发生点啥事可咋整? 于是我主动把活给揽了下来,打个车就往老街里奔。 一路上我心里忐忐忑忑的,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稀里糊涂的到了老街门口,赫然看见了张经理的背影,令我大感诧异。 我特别相信我的重瞳,刚刚已经看到他抱着自己脑袋的虚影,想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保不齐能危及他的性命。 可他现在不仅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还冲我挥手笑了笑,难道说我重瞳不灵了? 我暗自琢磨了一下,感觉重瞳给让我看到的东西应该是一种预示,于是赶紧跑到他跟前,小声说道:“张哥,你除了昨天碰到杨老登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邪乎事?” 他看我说的神秘兮兮的,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伸手指了指老街里面,“我天天都能碰到邪乎事啊,这地方你又不是不清楚,咋地了,你脸色这么不好,梦到啥了?” 我顿了顿,把重瞳的事给隐了,将刚刚看到虚影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结果他很反常的一点也没慌,竟还笑嘻嘻的摸着我的脑袋,“没事别瞎想,我一身的道法哪能有事。不过你大晚上的咋来了?不累啊?” 我摊摊手,“这不颖姐有东西落店里了吗,我帮忙跑个腿,再者说你咋搁这呢,这个点应该下班了吧。” 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紧张了起来,趴在我耳边说道:“昨天那事挺头疼的,这地方也不安生,老板让他来这看着点,免得再出什么乱子!” 我心里也有种不好的预感,连问带试探的说了这么个话,“这里到底发生过啥事啊,咋这么邪乎?” 这时候老街里面还有几个商户,人来人往的。 估计他觉得影响不好,很警惕的左右看了看,将我拽倒了他的办公室。 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他竟在办公室里摆了个法阵。 不起眼的角落里,共有五种颜色的布,分别按照东绿、西白、北黑、南红的方位摆放。而中宫的位置,也就是他坐着的椅子上,放置了一张锦黄色的坐垫。 在五色布上,又按照东木、西金、南火、北水、中土的摆放上各种物品,估计锦黄色的坐垫下面肯定放了一层黄土。 西南方向上,他放置了一个香炉碗,里面香灰满溢,应该是经常上香的缘故。 本来我看不懂这布局的,或许是因为重瞳的缘故,当时就闪出了一个念头——‘五色布聚灵术’! 我呆愣愣的瞧了一会儿,不漏声色的问道:“张哥,你这办公室挺讲究啊。” 他也知道我看出了门道,明人没说暗话,意味深长的回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我布置这格局就是为了招财的,要不去哪存钱娶媳妇儿。” 我点点头,觉得也挺正常的,毕竟他会一身道术,整点阵法给自己招招财,也没啥大不了的。 但从这办公室的大格局上来看,我又觉得有点不语作。 他这大门直冲着老街舞台的方向,配合这‘五色布聚灵’的阵法,难不成他要将那些烟魂灵体,给聚过来? 想到这,我心里多了点防备,故意旧事重提,“张哥啊,老街到底发生过什么邪乎事?” 这次我是纯试探他的,因为通过重瞳看到的‘阿赖耶识’我已经对老街的邪乎事有了谱,倘若张经理顾左右而言他,那他这人指定有点啥说道,以后可不能跟他离得近了。 结果他好像真的很坦诚,啥也没瞒着,说出来的事几乎跟我重瞳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次我彻底信他了,觉得他应该不是个坏人。 讲完了这些,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道:“我觉得你是个热心肠,也有几分能耐,老街舞台有点邪乎,我自己整怕出什么岔子。这样吧,你给哥当个护法,咱哥俩今天彻底给这事解决了!” 其实我早就想为民除害,驱除老街里面的邪祟了,奈何自己能耐有限压根没什么办法。 原本以为我能挺痛快的答应,可没来由的,心里面突然掀起一阵忐忑,更有一股凉气从脚心窜到了头顶,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张经理见我犹豫,给我宽心,“放心吧,我小时候在道观里呆过,保准不会让你有事的,这你还不信我吗?” 话都说这份上了,我也没啥拒绝的理由,而且他昨天还救了我跟赵叶的命,这种小忙我再推辞也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便顶着心里不好的预感,对他点了点头,“好,我给你当护法!” 第三十五章,舞台藏棺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我站在张经理的办公室内,朝着老街舞台的方向瞅了两瞅。 虽然现在老街之内还有一些人气,但那舞台之上已经开始显现出许多的诡异。 平常熟悉的灯光开始不易察觉的忽明忽暗,阵阵阴恻恻的鬼嚎从古色古香的音乐中透了出来,更有许许多多的模糊人影,已经开始在舞台之上跃跃欲试。 时不时的还有一股子阴气,断断续续的,隔着挺老远都能让我感受到一抹寒意。 许是这股诡异的氛围越来越趋于明显,不光是我这种带仙缘的,就连那些普普通通的商户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开始有意无意的绕开舞台。 我嘬了嘬牙花子,觉得头皮有点麻。 趋利避害乃人之本性,譬如丛林里的暗处有头野兽虎视眈眈,就算那人未曾发现,但他的神经也会感受到那股威压,进而让那人在潜意识里尽量躲的远点。 我就这么直愣愣的瞅了一会儿,直到老街里的人全走了,那舞台之上豁然又变了样子。 刚刚还是零散的几个虚影,此刻竟全都走了出来,一个个张牙舞爪的伸着懒腰,纷纷抱起了孩子,玩耍起来。 森森阴气有如实质般的透了过来,即便隔着十多米远,冰冷的气息仍像针一样透过皮肤扎进了骨头里,更有一股窒息的感觉,让我呼吸迟滞。 张经理叫了我一声,宽慰道:“别怕,有我在。” 随后便让我跟着他,一起走上舞台。 一开始我只是能看到舞台上若隐若现的虚影,可当离得近了,我才发现这里面真正的恐怖。 不光那些虚影越变越实,已经可以看到他们呆若木鸡的表情和嘴角上诡异的弧度,更能看到那些阴气竟混若实质般的变成了凄冷的浓雾。 步入舞台之上,我仿佛置身于清晨的江边,不仅有股子透骨的凛冽,还有一种泥土的腥气。 透过浓雾仔细看去,在舞台不怎么起眼的地方,竟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符箓。 符箓之上符文诡谲,既不是道家的、也不是佛家的,瞅着就跟随意乱画似的。 但上面玄光流转,灵气充盈,又在证明着符箓正在发挥着作用。 每个符箓之下都绑着一根红绳,看起来也十分的老旧,像是被盘爆浆了似的,已经透出一股子黝黑。 红绳下还系着铜钱,眯眼细看竟是小五帝钱,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朝的都有,林林总总,细数不请。 更古怪的是,以舞台中心为中宫,另有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个方位的五帝钱下系着铃铛。 铃铛下还分别系着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之色的五块玉石。 我略微看了一下,脑袋忽然有点迷糊,同时又是一个念头蹦了出来,这赫然是‘先天八卦聚灵阵’! 自古以来,修真法诀和聚灵阵法密不可分,毕竟修行之人要呼吸吐纳,在灵气浓郁之地修炼,要事半功倍许多。 此等阵法原本是助人修行之用,可将方圆十里的灵修之气聚集到阵法之中。 可这诡异的符箓配合阵法,吸纳的已不再是灵秀之气,而是烟魂邪灵最喜爱的诡邪之气。 难怪大多数烟魂只能在舞台四周晃悠,恐怕这阵法还有缚灵的效果,为的就是以阴邪之气滋养他们,令他们更易修行。 很难想象,这里每天都有无数过往的游客,就在舞台附近嗑着瓜子、唠着家常。 更难想象,那些老年艺术团,就在舞台上面表演歌舞和魔术。 该不说不说,这些人的八字是真他娘的硬,这么多邪气也没给他们整病了! 见到这些东西,我已经不敢再迈上舞台了,天知道到底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布置了这样的阵法,就算好鬼也能给忽悠邪了。 我怕出什么意外,心里面暗暗沟通白娘,想让她替我想防备着点。 可惜,我家这大媳妇儿一如既往的不给力,还是半个闷屁都不放,令我心里彻底没了底。 此时,经理捏着个手决,跟没事人一样,在舞台之上转了两圈,随后竟直在阵法的中宫之上站定! 那一刻,我好似看到了他身上冒出了淡淡的青光护体,显然是玄门正宗。 可随着我重瞳忽的翻了上来,也不知是这阵法的作用还是张经理本身就是如此,竟在这纯正的青光之中看出了几分邪黑。 与此同时,我心里那股不安越发的强烈,就好像下一刻我将死无葬身之地一样。 我正在这惶惶不安,将神经崩到了极限,不知什么时候张经理的手中忽然多了柄桃木剑。 只见他脚踏七斗魁罡步,手中桃木剑挥舞如风,口中念念有词。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上灵三清、下应心灵,天清地明,二笔祖师剑、请动天神、调动天兵!三笔凶神避,何鬼敢见、何煞敢当!” 念完之后,他挺剑直立,两指抵着剑身,双眸之中精光凝练,四下望去。 忽然,眸中精光汇聚,同时神情微凛,好似看到了什么邪祟之物,立时挽了个剑花,挺剑直刺! 刹那间的功夫,剑尖之上便多了几缕黑烟,‘腾’的冒出一团火后,竟有几声细不可闻的凄厉哀嚎。 紧接着,周身的浓雾便退去了几分,想来定是有几个厉鬼被这一剑穿的魂飞魄散。 他又如法炮制了几遍,不多会儿的功夫,伴着无数的鬼嚎之声,浓雾彻底消散殆尽。 我瞅着他这副雷霆般的手段,不禁心下惴惴。 按咱们出马仙的眼光来看,张经理这一晚上,得沾染多少因果啊。 咱们费劲巴拉的苦口婆心,又是许诺又是商谈,最后在一通威逼利诱之下,商量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就这,还只是化解一段仇怨,送走一个烟魂。 估计依照张经理的速度,有这功夫已经斩了整个乱葬岗的邪祟了。 出马仙倒是也可以直接借助仙家能耐,一巴掌拍死一个烟魂,可那也的仙家愿意才行。 看来在处理这方面的事上,道家的确有他的优势,不论青红皂白,只要干扰人间秩序,那就直接灭之,既痛快又果决。 做完这一切,阴气尽数退却,就连我自己也舒坦了许多。 随后他兀自喘息了一会儿,又开始用桃木剑挑了那些符箓、红绳、铜钱和铃铛。 只听得‘丁零当啷’的一通乱响,忽有一股子黑气和血水,从舞台正中的位置上流了出来。 而后,他迈着罡步,在舞台之上绕了一圈,最后一步正好踏在距离中央三步之遥的位置。 他旋即将桃木剑负在身后,吩咐道:“我在这里压阵,令邪祟动弹不得,你去将中宫之下的东西抬出来,这里就被清理干净了!” 我往中宫的位置看了看,只见地板缝里,黑气顶着黑血冒着泡的往外翻滚,心里一万个不情愿。 可我之前又答应过他帮忙,咋也不能言而无信。 于是我找来个螺丝刀,顺着地板缝撬了一会儿,赫然发现一口颇具年代的棺材。 此时我心底迸发强烈的不详之感,阵阵冷风直往后脊梁杆子上招呼,脑袋里更是啥念头都没有,就剩脚底抹油了。 可那棺材就像有魔力一样,让我有种非打开不可的想法,就是想一探里面的究竟。 可当我探下身子打开棺盖,面前的一幕却令我彻彻底底的傻眼了。 只见一具尸体,正安安静静的抱着脑袋躺在里面。 而他的脸,正是这个距离我只有三步之遥的人——张经理! 第三十六章,父子齐心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当看到棺材里的人,跟我重瞳瞅见的虚影一模一样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的找不到北了。 张经理现在就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甚至还展现出了一手通玄的道法,那棺材里这个抱着脑袋的人又是谁? 瞬息之间我心念电闪,将前后各种事情串联起来,已经想通了七七八八。 同时我在暗中用右手捻起剑指,虽然失灵时不灵,但我相信关键时刻能够保命。 他好像察觉出我的异常,用一种极其平的语气问道:“是不是挺惊讶的,棺材里的人居然跟我一模一样?” 我舔了舔嘴唇,心里已经将他视为最大的威胁,尽量控制着自己惊慌失措的情绪。 “是挺惊讶的,这人断了脑袋用胳膊抱着,可是他的脸却长得跟你一模一样,莫非你不是活人?” 张经理发出一声长叹,既显得有些失落又显得有几分关切。 “哎,早知道不让你来帮忙好了。你虽然也有些道行,但这里毕竟邪乎,那人虽然看起来是我,但却并非是我,乃是一具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 见我没有反应,他又微微叹了口气,“哎,行了!快把里面的尸体抱出来吧,一把火给它烧了,老街里的邪法就除了!” 虽说我现在看不着他,但在我高度紧绷的精神下,耳朵却变得异常敏锐。 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四平八稳,一如往常。 可他的声音已经有了极其细微的颤抖,语速也比方才要快了许多,再加上那股近乎命令的语气,无一不在透露着他内心的焦灼。 我佯装伸手去抱里面的尸体,却在暗中抬了抬头,让他整个人尽量囊括在我的视线之中。 我发现,他嘴角边已经有了细不可查的笑意,就连那柄桃木剑也在以不易被人察觉的幅度,挪动到了特别适合攻击的位置。 只要我彻底俯下头去,剑尖就能对准我脖颈的正上方,到时候使劲向下一扎,指定能从后面捅穿我的喉咙。 此刻,我特么再山炮也知道他要害我! 当即我决定将计就计,附身去抱尸体的同时,佯装足下未稳。 一个趔趄滚到了边上,又在瞬间站直了身子。 “张哥,这尸油挺滑啊~” 他面目微微一冷,竭力摆出个笑容,“那你小心点吧,我得占着方位压阵,帮不了你......” “是啊,你帮不了我,但你能帮自己。想当年大雪纷飞,一个下岗职工,用三轮车送自己媳妇来这干大活。他们的儿子倘若还活着的话,估计跟你年纪差不多吧。” 他微微一愣,摆出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你说什么?又跟你哥我皮上啦?赶快动手吧,把这尸体抱出来烧了,早烧早回家!” 我咂咂嘴,暗中向后退了退。 “都这份上了你还演呢,他姓杨你姓张,估计是为了纪念你母亲,随了母姓吧......” 见我几乎把事挑明了,他在惊讶的同时还饶有趣味的端详了我一番,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立马回他,斜眼瞧了瞧退路,摆了个顽皮的表情,“你猜?”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响起一股震人心魂的破空声。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桃木剑已快刺到了眉心。 我赶忙下意识的躲闪,侧面一倒,堪堪避过这迅疾无比的杀招。 与此同时,身后阴风大作,滚滚气浪翻腾而起,连舞台下的桌子都被掀倒了。 回头一瞥,吓得腿肚子直转筋。 只见杨老登两只瞳孔流淌着血泪,面部的血管像虫子一般不断蛄涌。 他左半边的身体还是自己的模样,右半边的身体竟已经变成了她的妻子。 面部中间有一条裂缝,顺着脖子贯穿到身体里,用粗糙的麻线缝合在了一起。 就在我俩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迸发出了恻恻的笑声。 “呵呵呵呵,小许啊,咱们又见面了,惊喜吗?” 讲真,我当时一点惊喜的感觉都没有,全特么的是惊吓。 他这声音凄厉且空冥,既有男声的低沉也有女声的尖锐,听得令人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发毛。 话音落去,他便脚不沾地的,踩着一阵阴风飘了过来,形成前后围堵的架势。 不过我觉得这爷俩挺傻的,老街的舞台一共有三面,他俩前后夹击,那我从舞台正面跑不就得了? 我赶紧趁机大喊,扰乱他们的心神。 “当年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你现在跟你那个死妈一样,都是浑身畜生皮肉的恶鬼,还想忽悠我,别特么做梦了!” 瞅着他们发怒的空挡,我赶紧撒丫子往舞台正面蹽。 可就当我跑到舞台边缘的时候,竟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将我拦在了里面。 与此同时,张经理在须臾之间连续捏了三个诡异的手决,顿时令我感到气息迟滞,奇经八脉一个劲的乱跳。 我不清楚他施展的何等邪法,可我再不从这里逃出去,迎接我的就只有死亡! 我当即发起了狠,使劲往墙上踹了一脚。 原本我心里想着,这道墙乃是术法所铸,指定没有实体的坚固。 然而当我这一脚踹上去的时候,自己却被反震的一个趔趄,脚指头更是疼痛无比,似乎已经断了。 见我这副狼狈相,杨老登和张经理都同时发出一声嗤笑,又像猎人看待猎物一样,特别玩味的瞧着我。 他还特别绅士的摆了个请的手势,似乎对这堵墙很有自信。 我兀自掂量了一下,手中豁然一亮,掏出刚刚撬棺材用的螺丝刀。 既然用脚踹不开,拿螺丝刀试试也未尝不可,毕竟这玩意比我脚硬! 可当我猛凿了两下之后,却诡异的听见了一股金属敲击的动静,竟还在空白处擦出了火星。 难不成这术法所铸的墙壁,竟跟铜铁浇筑的一样? 此刻杨老登双臂抱胸,不慌不忙的说道:“别白费力气了,这铜墙铁壁的阵法连妖怪都困得住,你区区一个小白人,一身的父母浊骨,还是省点力气吧。而且你也别想沟通仙家,这里有压制仙家的阵法,就算他们能来也顶多是个动物身,没有一点能耐。” 我听得心里“咯噔”一声,虽然他说的很明白,可求生的本能却驱使着我一直凿下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虎口就裂开了,溅的满胳膊都是血。 张经理无奈的摇了摇头,颇有几分心疼。 “你可好好珍惜珍惜你这副身子骨吧,你是个天生通窍之人,又是重阳之体的死胎,就连我也搞不清楚你是怎么活这么久的。但我确信,你这副身躯乃是天生修行的好材料,甚至比刘颖的八字全阴之体更好。等我夺舍之后,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原地飞升!” 我耳朵听得真切,原来他俩已经将我打听的这么透彻了。 都怪我没有一点防备之心,把家庭地址和出生年月日写的特别详细,这才让他俩给盯上了。 张经理又看我猛凿了一会儿,估计是心疼我这副躯体,当即挽了个剑花,对准我的眉心。 ‌眉心是上丹田的一部分,具体来说就是印堂穴,又称“泥丸”,乃是修行人极其重要的部位。 只要破坏掉这里,便可摧毁魂灵,轻易夺舍! 杨老登还怕他打偏了,笑着提醒道:“儿啊,你注意点!这躯体来之不易啊。” “放心吧爹,自己的东西,肯定珍惜!” 说着,耳边破空之声又起,一股烈烈剑气直刺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有一条小蛇迎风晃了晃尾巴,接着便有一条森然巨蟒自小变大,想以巨大的身体推倒这堵墙。 我当时眼泪都下来了,鼻子一抽一抽的,“白娘,你终于来了!” 她没搭理我,身体不断扭动着,使足了力气去推这墙壁。 本来我以为这里只有一面墙,可经她这一推才知道,这舞台的四面八方竟早被这种墙给围了起来,简直就是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 可饶是如此,在她巨大身体的挤压下,这盒子一样的阵法还是被挤变了形。 此时杨老登和张经理脸色齐变,连忙捏起手决,生怕这阵法被破开。 眨眼的功夫,白娘威势陡然散去,堪堪熬了三分钟,居然变化成七尺长的原身,瘫软的倒在地上! 张经理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眼里露出精光,“爹,这蟒仙也不错,抓回去给您泡酒,大补啊!” 杨老登舔着嘴唇笑道:“给你补,将来儿媳妇指定受用!” 我一会儿瞅向杨老登、一会儿又瞅向张经理,心里涌现出一抹绝望。 连白娘都没办法救我,看来我今天是真要交代在这了! 我默默闭上了双眼,有气无力的瘫坐在地。 只听得耳边破空之声又起,眉心更被剑气刺痛。 却在这时,一声无比恐怖威压喝了过来,将这‘铜墙铁壁’的阵法震的晃了两晃,“住手!” 第三十七章,钵盂破局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这一声“住手”裹挟着无上威势,虽不甚响亮尤胜在耳边大吼,不光将这阵法制造的墙壁震了两震,更将我的心神震慑的摇摇晃晃。 听声音这定是赵叶无疑,可这娘们又哪里来的这么大嗓门? 偏头一看,好家伙,只见她婷婷而立,腰肢纤摆,比之平时的那副少女的娇俏更多了一分成熟女人的妩媚。 脸上若隐若现出一副狐脸,明艳动人、器宇轩昂。 周身皆被一股无上的气场裹挟,条条白色的仙气犹更是如实质般在身侧缭绕。 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仿佛俯瞰众生一般,将杨老登和张经理,看做了蝼蚁。 我心里当即了然,她一定是请了特别厉害的仙家上身,应该比之前的蟒天青和蟒天花还要强上许多,估计是胡家教主级别的仙家! 杨老登和张经理也被她气势喝住,一时停了动作,面上显现出一抹犹豫。 而我则趁机爬了起来,顺手抄起白娘,继续拿着螺丝刀猛凿墙壁。 此时张经理的目光移到了我身上,特别玩味的笑了笑,从兜里面掏出手机,“看你这么坚持的份上,我再让你活五分钟,倘若你真有办法从这里面逃出去,我就饶你一命。” 我当时胳膊已经震的没了知觉,虎口上的鲜血顺着胳膊流了下来,淌到了地上。 可求生的本能却一直驱使着我轮圆了胳膊,凿击着墙壁,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也想从这里逃出去。 赵叶看我这副凄惨的模样,特别不忍的摇了摇头,“许羽宣,你省省吧,等我来救你!” 我心里虽慌,脑筋却还算清楚。 虽说两个人指定比一个人的力量大,但此处有阵法加持,我出不去,她也断然进不来。 而且还有那压制仙家的阵法在,就连白娘也束手无策,任凭她请上身的仙家再厉害,也难敌这强横霸道的阵法。 倘若她真的闯入这阵法里,再加上杨老登和张经理的前后夹击,九成能给我俩一勺烩了。 所以,我一个人受灾也就得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又何苦在搭上她这一条性命? 不过,我似乎是想错了,低估了她身上仙家的能耐。 只见她往前走了两步,两个邪修竟同时现出了慌张的神色,杨老登甚至催促张经理赶紧动手,似乎对她很是惧怕。 这让我看到了生的希望,心说,莫非她身上的仙家厉害到如此地步,竟能破开这铜墙铁壁的阵法? 想到此节我停了下来,静静的瞅着赵叶,瞧她如何牛逼哄哄的收拾这两个邪修! 然而,她向前走了两步之后便停了下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更是摆开了防御的架势。 “你俩还真能演啊,虽说我请上身的仙家厉害,可我清楚,这双重的阵法我断然是破不了的。你俩装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无非是想引我入彀,好将我这仙家抓起来,再以邪法炼化,是也不是?” 她这话说的,让我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跌入了谷底,一瞬间的功夫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 再看赵叶仍是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模样,心里止不住的想要骂娘。 “妈个蛋,还以为这娘们过来是救我的呢,结果也不行事啊,那她过来干啥,看我咋死的?给我收尸?这不白费力气吗?” 张经理抬眼瞥了瞥她,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小丫头修为不错,居然都看出来了。不过......那也晚了,整个老街都是我的法阵,当你踏入老街的那一刻就已经脱不了身了。你且等等,待我收拾完这小子,立马过来过来收拾你!” 我心里一阵惨呼,“完了完了,彻底玩完了!我自己羊入虎口也就罢了,这特么还又搭上一个,这娘们是脑袋进水了吗?” 然而,赵叶似乎压根就不在乎这些,甚至当着两个邪修的面抠了抠手指,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这邪修,好好的道家术法被歪用成这样,不得不说你很有天分!而且你还会炼化仙家增加自己修为的术法,就算我家胡家教主亲临也是没用!”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猛然惊觉,难怪白娘那么牛批哄哄的仙家也破不开这阵法,原来不是她不够强,而是碰到了天克。 所谓仙家,乃是修行有成的动物精灵,他们先要依照胡黄的功法拜月纳气十年,而后才能随机缘讨封,至此才能化成人形抓弟马积累功德。 至于修成人形之后,是修佛法还是修道术,亦或是修行本家法门,也全看自己的缘分。 所以说,这些动物精灵本身就是邪修眼里抟砂炼汞的上好材料,且越是修为高深,越是有助于修行。 可她这么说,不明摆着告诉对方自己是来买一送一的吗? 就连那俩邪修也懵了,彼此互相看着,实在搞不懂赵叶的动机。 然而,她还是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甚至还故意顿了顿。 “虽说情况是这样没错,但你们觉得我过来救人,就真的是自投罗网吗?仙家能耐是指不上,但你这阵法未必就是无懈可击!” 说话的功夫,她便将自己的手伸进了口袋里,拿出一瞧,竟赫然是老和尚的钵盂。 随后她抡圆了胳膊,像扔石头一样,将这佛门法器给砸了过来,“接着!” 瞅见这一幕,那两个邪修是真慌了,立时手忙脚乱。 同样手忙脚乱的还有我。 他娘的,这虽然那是佛门法器,说到底还是个铜包铁的破碗,使这么大劲扔过来,我没接住摔坏了可咋整? 眼见得,这钵盂在空中划过一道不算大的弧度,在接触到无形墙壁的瞬间,散发出耀眼的七彩金光。 钵盂在空中略微顿了两顿之后,刚刚任凭我无论如何都破不开的墙壁,竟发出了‘咔咔’声。 紧接着,类似于玻璃轰碎的声音传了过来,伴随着周身阴邪之气的陡然外泄,竟真的将这阵法给破开了! 我顺手接起钵盂,一个轱辘翻下了舞台,往赵叶身边一站,立马摆开架势,准备跟这俩邪修大战三百回合。 麻蛋,刚刚欺负我欺负到家了,现在不把他俩屁股打开花,他俩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谁知,赵叶却在这时猛地扯了我一把,大骂,“傻逼,不跑等什么?” 我愣了愣,脑筋急转,立马跟在她身后撒丫子蹽出去。 她跟我解释,说是这阵法太过于厉害,既然连白娘这么厉害的仙家都对抗不了,再加上她的仙家也是白搭。 我把钵盂亮了出来,信心满满,“咱们不是有法器吗,连那阵法都能破开,指定能打的过他们!” 赵叶轻蔑笑道:“这法器是厉害不假,可你会使吗?难不成你想那它当板砖,砸的他们满头包?” 这给我说的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好了。 赵叶叹了口气,“所以啊,咱俩只有跑的份,跑一时算一时。” 我俩闷着头往前一个劲的出溜,忽听得耳边群鬼呼啸作响,身后邪气越发盛大,想来应是那两个邪修已经脚前脚后的追上了。 我甚至都不敢回头,生怕一个照面着了那两个邪修道。 耳听得脚步越来越近,给我俩逼的实在没辙了,借着昏暗的灯光,左右闪躲绕开他俩的视线,一头扎进了屋里。 我俩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发出动静,趴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啪嗒、啪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停了一会儿,这脚步声居然渐行渐远了,估计是没发现我俩,这才让我松了口气。 可几乎与此同时,我突然感觉后背发冷,回头一瞅,一双眼睛漂浮在黑暗中,正死死盯着我俩! 第三十八章,密室遇鬼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说句实在的,我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了,此时在黑暗中瞅见一双悬浮在空中的眼睛,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定又是老街里的邪乎玩意。 我几乎下意识的戳出指剑,来个先下手为强,免得自己才脱虎口又如狼窝。 但听得“咔咔”几声碎裂的炸响,手指上也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当即给我痛的龇牙咧嘴,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这到底是什么烟魂?咋这么硬呢?” 赵叶凝眸看了看,忍不住捂嘴笑了两声。 随后她拿出手机对着身后的东西晃了晃,这才让我看清楚。 原来那个漂浮在空中的眼睛,竟来自于悬吊在棚顶上的假人。 假人活灵活现的,伸着一条猩红的舌头,面色又灰又白,就跟上吊的死人一模一样,可不是让我认错了吗。 借着手机昏暗的灯光再朝远处望了一望,顿时令我看到一副极其恐怖的场景。 只见此地悬吊着的假人还有五七个,全都穿着破烂的白色袍子,面容痛苦而又诡异,有两个假人的眼睛还像活了一样,全都往我俩这瞅。 地面上还放着几个大盆,里面装满了暗红色的液体,看起来就跟鲜血似的。 有几个带着脚铐的假人,身上兀自流淌着鲜血,顺着躯体落入盆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地面上也被油漆涂的暗红,更有几个穿着白衣的尸体横堆在一边,猛地一瞅,仿佛一片尸山血海。 若非不远处的前台上,有台电脑和收银机,我差点就以为自己已经置身于一间血腥的铁牢之中。 我定了定神,微微喘了口粗气,“我知道咱俩在哪了!” 赵叶估计也有点害怕,听我猛的一开口,竟不自觉的哆嗦了两下,“在哪?” “这地方叫做‘深瞳’,乃是老街玩密室逃脱的地方。” 她朝四周瞅了两瞅,这才如释重负的说道:“原来这就是鼎鼎大名的‘深瞳’啊,怪不得这么吓人呢。我们科室里几个姐妹本来还想一起体验来着,就是因为太恐怖了才一直拖着。” 其实这间密室逃脱我也早有耳闻,因为有事没事就听大聪明跟我普及,耳朵都出茧子了。 据说这间叫做‘深瞳’的密室逃脱,在本地特别的火,老了小年轻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 而且它不光以恐怖著称,通关流程也是特别的烧脑。 曾经有个专门挑战密室逃脱的网红带着团队过来打卡,结果在团队里几个专业骨干的努力下,仍旧足足耗费了五个小时才通关,甚至还吓晕了两个人,着实燃爆了互联网。 也不清楚这店的老板是不是有点变态的倾向,都难成这样了还想着给玩家提升压力,增加刺激。 经过他的精心设计,这里有了每过一关,上一关就会自动复原的机制,且每一关的通关秘籍都是随机刷新的,压根就没有攻略。 虽说这机制又恐怖又变态,可我转念一想,却觉得老板无意之间给我们造出了一条逃生的通道。 就算我俩被那两个邪修发现了,理论上只要我俩的通关速度快过那两个人,那不就可以逃出生天了吗? 而且为了将‘劫后余生’的感觉提升到最大,老板故意将通关的大门设计到老街之外。 那里可没有压制仙家的阵法,就算那两个邪修追了出来,我俩就算打不过也绝对能逃得了。 我把这主意跟护士说了,给她说的眼前一亮。 毕竟这是现在唯一能够逃脱的办法,比修为比不过只能在智力上拉开差距,要是如此还被两个邪修给追上了,那我俩这命交代的也不冤。 我俩也没多想,闷着头直接走入了第一关。 这里被打扮成上世纪九十年代教室的样子,破旧的桌椅、绿漆的墙壁、黑亮的黑板,还有后门那扇专门让班主任窥视的小窗户,每一处都透露着神还原。 刚踏进教室,广播里便出现一个低沉且沙哑的男生,配合着恐怖的BGM,说出这一关的背景。 因为学校的里学生多,阳气重,能够镇压邪祟,所以几乎每一个学校都被建立在了乱葬岗上。 这也是为什么,每一个学校都有一段恐怖的秘闻。 这天小明和小红因为贪睡,错过了放学的时间,一觉醒来之后发现天已经黑了。 他俩揉了揉眼睛,突然看见了诡异的一幕。 刚刚还空荡荡的教室,竟忽然间坐满了学生。 讲台上,老师还拿着教鞭,在声情并茂的讲课。 面对着陌生的同学和老师,小明和小红又如何从教室里面出去呢? 讲真,昏暗的灯光下,面对这声音的讲解,确实挺有恐怖气氛的。 听说大聪明和椒爱海王还在这里玩过,第一关过了一半,大聪明就尿了裤子。 我俩刚走进教室,里面的灯光就打开了,昏暗的灯光像给这里蒙了一层泛黄的滤镜,跟看电影似的,将记忆瞬间拉回到那个年代。 忽然,教室里响起了《运动员进行曲》。 本来这歌应该慷慨且激昂的,被誉为每个小学生听过最嗨的音乐。 可放了没多久曲调就开始歪歪扭扭,一会儿上扬一会儿次晨,同时还穿插几声滋滋啦啦的电流音,居然比老街舞台上突如其来的京剧还要恐怖几分。 音乐响起了没多久,我猛然听到一阵细细索索的脚步声,瞬间警惕了起来。 “赵叶,是不是那个邪修追过来了!” 可还没等她回答,随着几束诡异幽暗的绿光倾斜而下,我的身边竟突然多了十几个同学。 他们个个穿着老式的校服、擦着红脸蛋,脸被抹的雪白一片,已经板板正正的坐在了座位上。 不一会儿,一个女教师飘了进来,喊了一声“起立!” 我这才略微放心,既然不是那两个邪修,那就没啥危险,最多吓人一些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深瞳’的设计还挺用心的,者不多会的功夫都给我冷汗吓出来了。 我想跟赵叶叨叨两句,缓解一下情绪。 谁知喉头刚动了动,她就恶狠狠的瞟了我一眼,压低了声音警告道:“最好别出声,这里不简单!” 老师看我俩窃窃私语的,特别严肃的说了一句,“某些同学注意了啊,学习上不见你怎么不用功,咋说小话一个顶俩,成绩都差什么份上了!小明,这道题你来做做,做不出来放学别走!” 说着她就在黑板上写了一道一元二次方程。 我心说,这题小学生可做不了,乃是正儿八经的初中的题目,我听大聪明说过,这关是给新人安排的安慰奖,过关思路是做好老师黑板上写出来的所有题,然后听完一节课了事。 好歹我也是个正儿八经的高中生,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做这种题还不是小菜一碟? 可我走上讲台之后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黑板是正儿八经的黑板,粉笔也是正儿八经的粉笔,可老师又是如何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难道全息影像还有这个效果? 我用眼的角余光瞥了眼老师,只见那双高跟鞋结结实实的接触在地面上,更有一股浓烈的阴气散发而出,无不透露着古怪。 回头再看赵叶,见她一个劲的冲我轻微摇头,似乎并不想让我去做这道题。 而且那些同学的脸上也洋溢着很诡异的笑容,一个个无比期待的看着我,神情也各有不同,难不成他们很期待我将这道题给做出来? 我有些迷惑了,搞不清楚这地方的恐怖究竟是人造的还是天然的。 猛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 听大聪明说,前段时间有人在这第一关被活活吓死,‘深瞳’正在关门歇业。 难不成,这老师和同学,竟都是真鬼? 第三十九章,自作聪明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我搁这一个劲的琢磨着,反正我跟赵叶已经来了,这些鬼也未曾察觉,那倒不如来个将计就计,压根不拿这些鬼当鬼,就当他是个正儿八经的密室逃脱,不就全结了吗。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老师敲了敲黑板,一只手掐着腰特别严厉的盯着我。 “你没事往后面看什么?后面墙上写着答案啊!我早觉着你俩不对劲了,你俩是不是早恋了?我说你俩天天上课勾勾搭搭的,眼珠子压根就不往黑板上瞧,一股脑的飞出二里地了!” 原本当时气氛挺恐怖的,我也被吓了一身的冷汗。 可当这老师的话说出口,我心里突然多了几分暧昧。 我满脸通红的,不敢再看赵叶,可眼睛却又不听使唤的往她身上瞟。 一想到她那副娇滴滴的模样、凹凸有致的身材,我就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我时常想着,自己要是真跟她处个对象,在学校里肩并肩的坐着,那该有多舒坦。 至此,我也明白了一件事,虽说这间教师的老师和学生们都是鬼,但九成九他们对我俩没啥恶意。 我曾听到过一个传闻,说是有间学校在上课的时候突然燃起了大火,直接给教室的学生们堵在了门里,全都烧死了。 自此以后这间教室就开始闹邪乎,每天晚上关了灯,变成鬼的老师就开始给学生们上课。 他们并非喜欢这样,只是死的突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已经死亡的事实,变化成鬼后依旧在重复着生前的事。 甚至于,他们会占据某些年久失修的空屋,继续重复。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空了许久的房间,很容易滋生鬼怪。 说不准这里面的鬼,就是哪间教室集体死亡的师生,趁着这里空了便过来了。 可话又说回来,虽说这些鬼应该没什么害人的心思,但也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生人的身份。 毕竟人鬼殊途嘛,且鬼魂最为贪恋生人阳气,被他们给沾染上了也不好。 而且从现在这个局面来看,老师和同学们一定把我俩认成了他们的同类,这时我要是开口泄露了阳气,他们一定会认出我俩是活人,真要是对我俩有点别的企图也说不准。 就算没有企图这局面本身也不可控。 因为我跟赵叶都是带仙缘的,本身就有多少带点出口成愿得本事,不管有意无意的,答应鬼的必须得做到。 这要是说点什么被那鬼魂给当真了,天天缠着我给我出题,就算我身体扛得住阴气噶不了,早晚也得被他们烦死。 瞅着我吭哧瘪肚的半天没说话,老师突然急了,特别生气的指着墙边,骂道:“你小子真他娘的烂泥扶不上墙,给我上一边站着去!” 她显然气够呛,胸膛一起一伏的,兀自喘了半天。 随后她又伸手指了指赵叶,“你俩不是一对吗?来,你对象不会做的题你这个当媳妇儿的给做做!做不出来你俩一起站着!” 话音刚落,教室里的那群学生就开始一个劲的起哄,就跟现实生活中里的情形一模一样,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下换赵叶紧张了,鬼魂起哄过后竟全都全都齐刷刷的侧着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我心里当即“咯噔”一声,心说,“坏了,可能被他们发现了!” 赵叶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细眉略微皱了皱,随后呆呆的摇摇头,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这样子,显然是说,她也不会这道题。 我心里暗暗赞叹,这心里素质可真他娘的强,都到这份上了仍旧能装的跟个没事人似的,妥妥的演技派,比那些花架子的流量明星可不是强一星半点! 老师看她半天也没动静,也瞅明白了,特别很铁不成钢的说道:“真服了,你俩都这样了还搞什么早恋。再说这是学生该干的事吗?挺好个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天天不知道学习就知道处对象,将来找不到好工作你去扫大街去啊!” 她给我俩一顿损,那话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简直跟我上学的时候一模一样,就差让我俩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我心里被他损的勾起了一抹火气,不过转念想想,我又生生的控制住了自己。 哎,损就损吧,总比丢了命强。 这时老师又叫了一个学生,让他走上讲台来做这道题。 这人走路的样子很奇怪,摇摇晃晃的,好像脚踝不能打弯。 再细一瞅,我才发现了门道。 因为修为低的鬼大多是飘着的,并不能像人那样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 可他为了还原生前的样子,还是将脚尽量贴近了地面,一步一步走的特别吃力,这才显现出了这副奇怪的模样。 他走到黑板前看了看,又搔了搔脑袋,随后龙飞凤舞的写了一通,写的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竟驴唇不对马嘴。 想想也是,这里面都是小学生,至多四五年级的样子,真能会做这方程,那妥妥是个天才了,清北不一定,考个985、211麻五的不在话下! 老师皱了皱眉,气不大一处来,最终给予了他一个奖励——罚站,就站在我的旁边。 就在他凑到我身边的时候,便有一股有如实质般的阴气扑面而来,冻得我止不住的打颤。 我怕他瞧出端倪来,连大气都不敢喘,站的那叫一个笔直,生怕他看我哆嗦认出我是个活人。 估计我做的挺不错的,好一阵他都没转头看我。 就在这时候,老街里的广播忽然穿了进来。 “咳咳,你俩能听到不?我知道你俩在‘深瞳’里,这地方可是万分的凶险,与其呆在这里不如赶紧出去,这样生还的可能性更大。” 本来我以为这是杨老登或者张经理,可这声音无比的陌生,竟是我从未听到过的。 我心里还纳闷,难不成他俩还用了变声器了? 广播里的人顿了顿,给我开出一个条件,“别想了,我真的是在为你好。只要你将重瞳给我,我不仅不会要你俩的性命,还会给你今生今世用之不尽的钱财!” 我当时心里怕极了,因为我左眼重瞳或只被张经理看到过,再细一琢磨,这广播说话的语气和咬字竟跟张经理有几分雷同,一看就是个陷阱! 虽然我肯定不能答应他的要求,不过利用这个规则拖延一下时间或许可行。 正当我纠结要不要退出教室的时候,站在我旁边的鬼学生突然对我笑了笑。 同时,他的双眼流淌出两行血泪,面容也变得凄厉可怖。 “我跟你说个事啊,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你们俩是活人,在这上课逗你俩玩呢!” 第四十章,解三道题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这鬼口中的话好悬没给我脑袋给干短路了,我还觉得自己装挺好呢,谁成想竟是耗子给猫当三陪,彻头彻尾的被大鬼和一群小鬼玩弄在股掌之间。 不过,我转念想了想,既然他们早就知道我俩是活人,还一直没动手干,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只想耍我俩玩玩,压根就不想害我们? 既然如此,我也跟那小鬼摊牌了,趴在他耳边,特别小声的把心里的想法嘀咕了一遍。 谁知,话音刚落,这小鬼突然张开血盆一般的大嘴,露出两排像鲨鱼一样的尖牙。 “耍你们干啥玩意,我们又没这么闲。只是想让你们提前适应这里的生活罢了,毕竟从今往后,咱们都是同学了!” 说完他就扑了过来,直接把我扑倒在地。 透过他两排细密的尖牙,我竟在他的喉咙深处,看到了一番奇异的景象。 在一片迷蒙昏暗的世界中,遍地充斥着灰蒙蒙的浓雾。 目力所极,忽有一条道路,若隐若现的浮在眼前。 道路通往浓雾的深处,不知去往何方。 道路之上却有一人,形单影只的走着,每走一步,道路两旁幽暗的青灯便亮起两盏,不多时的功夫,已经亮了一片。 镜头拉远,在诡异幽青灯光的映衬下,竟有两扇无比硕大、古色古香的铁门浮现眼前。 铁门之上印着许多鬼头,更有无数的虚影痛苦的漂浮在上方,瞅着就令人心头发寒。 更恐怖的是,走在那条道路上的行人,竟是赫然是我自己。 此时此刻,我已经走到了铁门之前,正用手死命的去推那两扇铁门! 几乎是与此同时,我忽然感觉身上的力气正在快速的消失,而且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我的身体里抽离,正在向那鬼魂的嗓子眼里飞去! 没多久的功夫,我就像跑了马拉松似的,浑身上下不仅一点力气没有,还有一股陌生的,凛冽冷酷的酸麻感充斥着全身。 再向那条道路看去,只见那两扇硕大的铁门,竟被我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透出了血红的暗光。 此刻我心里清楚,我一定是中了这鬼魂的道,灵魂被抽离了身体,已经飞向了鬼门关,只要身体钻入这大门,我便立时死在了这里。 眼见鬼门已经被我推的越来越大,门缝里血红的暗光也在逐渐盛放,忽有一声清脆佛音刺破了我的耳朵,令我浑身上下所有的经脉都跟着跳跃了一番。 紧接着,我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又回到了身体里,同时身上又冷又酸又麻的体感也迅速退却。 偏头朝旁边一瞧,只见赵叶气势陡变,正在与那鬼的推搡之中,用手指敲响了我的钵盂。 见我恢复了过来,她也发了狠。 一句废话没有,抄起钵盂,就往那鬼的脑袋上猛凿。 伴随着钵盂凿出的道道金光,那鬼痛苦的嚎叫着,捂着脑袋飞也似的跑了。 赵叶趁势将钵盂高高举起,将那即将涌过来的鬼魂逼退,随后低声说道:“这些鬼魂看着虽小,实际却是个顶个的厉鬼。刚刚那鬼用‘摄魂法’干你,险些就将你的魂魄给勾去了!” 我心里面后怕,兀自定了定神。 看来张经理在广播里没骗我,这里果然杀机四伏、比外面更加凶险。 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往哪里躲不好,非躲到这密室逃脱里面。 这里机制特殊,在进到教室里的时候,大门已经被反锁了,就算想逃也逃不出去,无异于被这群厉鬼瓮中捉鳖! 我心中呼唤白娘,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多厉鬼在侧,饶是赵叶仙家厉害也未必能护的两人周全。 可不论我怎么呼唤,白娘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想来也是,她刚刚为了救我已经显现出了本相,在两大阵法的双重压制下恐怕已经受了重伤,估计已经自顾不暇了。 我又戳了戳剑指,许是因为刚刚灵魂离体的缘故,剑指也失去了威力。 至此,我算是一点手段也没有了,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赵叶的身上。 “喂,赵叶,你顶得住吗?” 她摇了摇头,额角的汗水跟下雨似的,“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顶不住啊,刚刚为了救我已经筋疲力竭了,现在仙家下了身,再要请上来怎么也得等一个小时!” 听到这我算是彻底蒙逼了,等一个小时,还是在几十个厉鬼的包围之下,恐怕到时候我俩骨头渣滓都被这群厉鬼给啃没了! 眼瞅着,这群厉鬼就要围上来把我们吃了,我急中生智的喊道:“慢着!要我当你们同学也可以,但咱们得比一比能耐。毕竟我学习一直挺好的,可不想跟你们这些差生混一块!” 原本以为他们谁也不能搭理我,可不知怎么的,这话说完之后他们竟出奇的安静,彼此大眼瞪小眼的瞅着,最后一起瞅向了老师。 那老师拖着下巴兀自想了一会儿,似乎在很认真的考虑我这段话。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哈,要学习好的跟学习差的待在一起也却是挺难熬的。” 我顺势埋汰他们几句,“看来你们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实不相瞒,我俩年年都是三好学生,要去也得去尖子班,连老师也得换个牛逼带职称的!” 我又上下打量这鬼老师几眼,面露讥讽,“看你这样子,死时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应该没考上研究生吧,你觉得自己配教我们吗?” 她轻蔑的瞧着我,眸子里透出几分狠辣,冷笑三声,“呵呵呵,你还嫌弃上我了,我难道不配?” 我一听有门,赶紧顺着杆爬,“所以咱们得比比本事啊,这样吧,三道题为限,谁答的又快又准,谁就胜!” 话音落去,教室里鬼气大涨,群情激奋。 鬼老师的阴气也有如实质的铺张开来,就连头发都竖到了天棚,显然气愤的不行。 我怕他们不答应,又赶紧添了一句,“莫非你们当了这么久的学生,还怕做题做不过我不成?” 鬼毕竟是鬼,虽然鬼话连篇,心思却还是比人单纯的。 别看他们一个个被话给激的跟个什么似的,可还是颇有自信的应承下来。 见我这副骚操作,赵叶暗地里用手肘怼了怼我,小声骂道:“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我不怀好意的笑笑,“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都是小学生,再厉害也不过初一初二的水平,不欺负他们欺负谁?” 鬼老师也不墨迹,当即在黑板上写了三道题,由我俩跟全班的厉鬼比,谁做的又快又好谁就赢。 本来我信心挺足的,可看到黑板上那三道题我就傻眼了。 第一题和第二题,分别是给排水和小明跟父亲的年龄问题,我都还记得咋解。 可这第三道鸡兔同笼,别说我当年就不会做,现在也是两眼抓瞎——白费! 再看厉鬼们奋笔疾书的样子,我这心里一个劲的突突。 就在我以为自己又玩砸了的时候,赵叶竟已经将所有的题都答完了!胸膛挺得笔直,颇有一股自信。 鬼老师不可思议的瞧着她,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试卷,“你......这么快?” 赵叶两手一摆,“这都算慢的了,你对对答案,咱们凭事实说话,不欺心!” 鬼老师一边看着赵叶的试卷,一边皱起了眉头,最终使劲跺了跺脚,脑袋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耷拉下来,“哎,都做对了,你们走吧!” 我有点不敢相信,指了指自己问道:“我也走?” “对,你也走,我不配教你们。” 说完她便大手一挥,就听大门‘咔嚓’一声,竟真的开了。 我暗暗惊奇,没想到鬼真的跟传闻中的一样,竟如此这般的讲信用,这点可比人强多了。 我俩对着鬼老师和学生们挥了挥手,一步一垫脚的走出了‘深瞳’,心里豁然有种重生的喜悦。 可刚高兴了没多久,我俩这心又同时坠入了谷底。 只见门口处,杨老登和张经理正皮笑肉不笑的守株待兔,张经理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跟我年纪仿佛的女孩。 不过这才脱虎穴又入狼口的剧情我早就想到了,扯下左眼的隐形眼镜,赶紧举双手投降。 “行了,别整我俩了,就按你刚刚在广播里说的,我把重瞳给你,你把钱给我。我怕疼,记得打麻药哈!” 可我这话落地,却让他俩同时懵了。 他俩凑近了我左眼看了看,瞬间陷入了无与伦比的癫狂。 张经理更是止不住的惊讶,“什么?你有重瞳!对对对,果然是重瞳,这可是一双无与伦比的宝物,拿来泡酒都能延年益寿,好东西哇!” 从他的话里我感受到了寒意,他似乎对我拥有重瞳一无所知,可刚刚他明明在广播里说的那般笃定。 难不成那个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第四十一章,金刚狮吼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直到现在我才猛然惊觉,原来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广播里的动静压根就不是张经理假扮的。 现在,我跟赵叶俩人不仅没有逃脱这两个邪修的魔掌,反而自顾自的送上了我拥有重瞳的重要情报。 赵叶兀自站在原地愣了半天,估计她做梦也想不明白,为啥我会这么轻易的暴雷。 在我俩大眼瞪小眼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她满是不解的眼神里透露出的两个字——三炮! 面对这两个邪修,我俩心里都升起了一股恐惧,但与此同时,也都有一股热血在心窝里暗流涌动。 此时,杨老登和张经理两人不紧不慢的将我俩逼到了墙角,就如同猪圈里的猪,正任由猎人的屠刀轰然落下。 甚至,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已经看到了桃木剑上闪耀的寒光。 虽说这柄剑是木头做的,但剑刃处光芒闪烁显得很是锋利,相信砍瓜切肉不在话下。 不仅在术法意义上,它是可以斩妖除魔的利器,在物理意义上,它更是能杀人越货的凶物。 想象着自己被斩的皮开肉绽的样子,我不禁大吞了两口唾沫,心肝止不住的颤抖。 却在此时,一段气息微弱的声音在心底里缓慢响起。 “许羽宣别害怕,我恢复了些许,还可以继续捆窍。但你却要注意,你的身体早已经羸弱不堪,我只能再捆窍一次,之后你会大病一场,九死难生!” 这给我吓了个哆嗦,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捆窍还能给自己捆出毛病来。 但此时此刻,我俩已经山穷水尽了,不拼一把,连最后一分生机也拼不到。 就在我心里发狠的同时,赵叶面上的神情也逐渐刚毅了起来,估计她也跟自己的仙家取得了联系。 此时此刻,我俩心里都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虽然什么都没说,又好似说了千言万语。 而且我们心里都清楚,这一击,必须做到绝杀,倘若留有一丝一毫的余地,都会被这两个邪修给取了性命! 这时,杨老登突然笑了,笑的很得意,好像压根没把我俩放在眼里。 “你俩别再挣扎了,没什么用的。整个老街都被我给锁住了,就算你俩能插上翅膀飞上天去,也绝对逃脱不了我的五指山!” 他略微顿了两顿,眼神灼热的看向我的重瞳,舌头伸出了出来舔了舔嘴唇,表露出一脸的贪婪。 “五分钟,就算你们能请上仙家也最多只能维持五分钟的时间,只要我们撑过这段时间,任凭你俩再有难耐也绝对掀不起任何风浪。到时会不论你们俩的身体,还是你们俩的仙家,全都是我修行术法的囊中之物!” 他忽而又变了一副神色,显得很是可惜,甚至还流下了两滴眼泪。 “小许啊,我是真挺稀罕你这孩子的。而且你们俩身上的仙家修行有成、道行高深,只可惜你俩修行不够,不能发挥仙家能耐,否则也不会被他俩逼入绝路。要换做是我的话,哪怕将他们练成丹药,也绝对不会陷入到这等境地!不过我也想看看你俩的仙家到底能帮你们做到什么程度,毕竟抟砂炼汞的时候,也得符合阴阳五行。” 他在这叨逼叨个没完,嚣张到了极点,显然已经将我俩看做了死人。 不过,我这次倒是挺乐意听的,毕竟多一分时间休息,我俩就多一分胜算。 大战一处即发,随着我左眼重瞳翻了上来,一股磅礴冰冷的气息也渐渐自身体上蔓延开来。 随着白娘再一起捆了全窍,我又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只能通过重瞳的影像,记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与此同时,赵叶也发生了变化,气势陡然猛起,一股先天的灼热蒸腾着空气,如隔火观物一般将四周扭曲。 她眼稍微微一挑,展现出了无比的霸气与威严,好似压根没将这两个邪修放在眼里,将他们视作了蝼蚁。 面对我俩,那两个邪修也明显的重视了起来,神色越发的凝重。 张经理如临大敌,手挺桃木剑向后跃了两跃,立马踏着天罡步伐,口中念叨,“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上灵三清、下应心灵,天清地明,二笔祖师剑、请动天神、调动天兵!三笔凶神避,何鬼敢见、何煞敢当!” 我心里清楚,他这是要把仙家当鬼斩,毕竟都是修行得道的灵体,本质上也没啥区别。 我本来想趁着他念诀的时候发难,可刚打出一拳就被杨老登给轻松接下了。 “小许啊,别着急啊,急也没啥用不是?” 与此同时,赵叶也欺身近前,拳峰之上已经冒出了淡淡的光亮。 然而,当这一拳打出,张经理周身像是生成了一股流动的屏障,竟直接给赵叶甩飞了出去。 我惊讶的瞧着他,心里怕了又怕,实在不知张经理究竟有多强的实力。 恰在此时,桃木剑破空而来,一股无上的剑气压的我俩几乎不能动弹,就连动动手指也得使出吃奶的劲! 就这情况,别说我俩将敌人一击毙命了,想从剑风中逃出去都难。 眼瞅着,剑尖就要戳到我眉心处,将我脑袋捅出个透明窟窿。 白娘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候发了狠,咬破了舌尖,随着一口哨血喷溅而出,竟破开了剑气,一骨碌滚了出去。 可赵叶仍在死命的硬抗,脸上皮肉翻滚,剑气已经在她脸上压出了好几个大坑。 不过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她也逃了出来,又用足尖在剑身上一点,让那柄桃木剑直直的向杨老登刺去。 这一招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让两个邪修惊慌了小半天。 但这也惹怒了他们,跟我俩发了狠,各种杀招层出不穷。 我对的是杨老登,明显他不是我的对手,虽然比之前能强点,但也是十招之中只能还个四五招。 不过,他似乎压根就没有跟我决一死战的心思,全程都是以守为主,力图撑过五分钟等白娘下身。 另一边,赵叶和张经理显然要白热化的多,一通好杀下来竟斗了个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但我眼睛锐利,从端倪处已经看出这些都是假象。 估计张经理怕伤了赵叶身上的仙家,影响自己抟砂炼丹的效果,这才不使诸多杀招。 不过饶是如此赵叶也够厉害的,几合杀下竟没让张经理讨到半点便宜,换我上去指定白费。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饶是我俩攻势再凌厉,也奈何不得这两个邪修分毫。 眼瞅着时间就要到了,各自身上的仙家气息已经开始外泄。 我俩彼此对了一眼,心里面都清楚,是时候施展杀招了! 于是乎,在两大仙家的护持下,我俩掌心相对,将各自气息传到了对方的身体里,炙中含冷、冷中带热,另一掌同时平推而出,直打杨老登和张经理的面门! 谁知,张经理等的就是这一刻,气息猛然暴涨的同时,桃木剑猛地燃起了青色的火光,还伴有几声霹雳的轰鸣。 几个剑花下来,将我俩的攻势全都化于无形,竟连半点皮毛也没伤到。 至此,我俩彻底歇菜了,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连半天反抗的余力也没了。 随着仙家从身上退去,摆在我俩的面前就只有一条路——死! 张经理此时不急不慢的挥舞着桃木剑,对准了我的眉心,直挺挺的刺来。 然而,就在这无比关键的时刻,忽然有一声佛号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拇指粗的铁锁链被生生铮断,有几个带有无与伦比气息的人,昂首挺胸的站在门外。 这几人有李队、陈平、孙小胖,还有林纾,更有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员。这抹气息不算磅礴却无比的纯粹,我心知,这就是所谓的人族气运,只有命犯七杀为用者才有这气势,换成老话就是抗肩牌的。 为首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左手单手而立,右手捏着佛珠缓步而入。 张经理有些急躁,嚣张更甚,“别过来!信不信我把你们都给杀了!” 然而谁也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老人仍旧自顾自的走着。 却见他低眉念叨着‘般若巴嘛哄、般若巴嘛哄......’,每念一声,便转一颗佛珠、便有一层愿力。 没过两个瞬间,耳边梵音大起,我怀中的钵盂竟化作一道金光飞进了他手中。 紧接着左眼重瞳看到,钵盂竟变成了一只金色的狮子跃将出来,朝四面八方咆哮一番,正是佛门金刚狮子吼! 第四十二章,死后穿越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一见这金色的狮子,刚刚还牛逼哄哄的两个邪修突然瘪茄子了,连咋呼都不咋呼,就搁那兀自站在地上,两腿一个劲的打摆子。 不过要他俩就这么轻易的束手就擒还是太天真了点,毕竟秋后的蚂蚱还得蹦跶两下,又何况他们两个修为高深的邪修。 只见两人对了下眼,面色忽的一变,由张经理虚晃一剑之后,便要转身踏风而去。 那金色狮子自然不让,冲天咆哮了一声,就连我也被震的心肝止不住的哆嗦。 瞧它这副威风凛凛的模样,我心里多少也生出几分恐惧,但更多的乃是无与伦比的惊讶。 我一直当这个钵盂是个要饭用的破碗,虽说知道它是个佛门的法器,却从没想过它竟然会厉害成这样,简直突破了我的想象! 此时老人短身而立,一派得道高僧的模样,逐字逐句的从口中缓缓倾吐。 “佛本是道、道亦是佛,佛道乃是一家,今日我以佛法降服道家之术,并非是我佛门盖过道家一头,而是佛道均为无上正法,以正心驱使定然威力不凡,若以邪心驱使正法,自一开始便落了下乘!” 说罢,金色的狮子又冲天暴吼了一声。 这一声比之刚刚威力更甚,竟直接将那两个邪修定在了原地。 紧接着,它便扑将上去,像抓老鼠似的,一口将二人给衔了过来。 就在我以为旗开得胜之时,老人仍旧低眉默念着经文,似乎没有半点喜悦。 相反,他眉头却越来越紧,几乎拧成了麻花,整个人也处处透着谨慎。 我心说,这老人家也太小心了吧,这两个邪修都被法器给拿捏了,还能扑腾出什么浪花? 可我这想法刚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突然便有一道寒光逼面而来,直挑我的眉心。 眨眼之间那寒光便已刺的我眉心微痛,却又在转瞬的功夫,被白娘显化的身形挡了一挡。 那精致典雅的白色纱裙,搭配着飘逸绝伦的瀑布长发,再加上那冷若寒霜、清丽绝伦的面容,顿时令众人眼前一亮! 岂料,张经理剑尖一转,竟是虚晃一枪,拐着弯的刺向了李队,惊的我张大了嘴。 直至此刻我才终于明白,所谓‘李队’并不是陈平和孙羽口中的特殊称呼,他应该是正儿八经体制内的警察,还是个级别不低的队长。 虽说他有些能耐不假,可按我心里的想法,他一个正儿八经的警察压根对付不了这个邪修,保不齐就会被这一剑要了命去。 然而眼角余光瞥见,他竟不慌不忙的将双手负在了背后,蓦的气息暴涨几倍不止。 与此同时,我还若隐若现的瞅见了一个白盔白甲的绝色女子,正在他背后嗑着瓜子。 待得剑尖逼近他眉心不余寸许,那仙家竟后发先至,手中长剑豁然亮出,居然直接缠住了桃木剑。 这时我才清醒,原来李队果真不是一般炮,这白盔白甲的仙家,乃是一名胡家仙将! 张经理被缠住了兵刃,使劲往后扽了两扽,见那桃木剑纹丝未动,回头大喊道:“爹,赶紧的,蹽啊!” 顺着他目光看去,杨老登红着双眼,两手猛拍大腿,“儿啊!哎~” 我正要拔足追赶,孙小胖贱笑着走了上来,示意我按兵不动。 “一群邪门歪道而已,竟胆敢坏我道门风采,今日便让这些邪祟见识见识,啥叫正儿八经的道术!” 他口中默念《金光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一边念时、一边微妙的踏着罡步冲杨老登追去。 随着《金光咒》默诵而出,道道淡然金光自大丹而起,逐渐顺着经脉传遍了全身。 与此同时,忽有一段知识闪过脑海,就好像这段知识自然就在我脑海中,只是随着年岁日久被我渐渐遗忘,又重新唤醒一般。 这‘金光咒’乃是道家八大神咒之一,能够激发先天一炁进而护持全身,修行高深者不仅可以邪魅莫近、百难全消,更可以用这手段降魔除怪。 施展‘金光咒’,自先便立于不败之地,断然有胜无败! 不过我心里还是好奇,毕竟这‘金光咒’自保有余攻敌不足,他又如何用这护体的功法去驱邪杀敌呢? 就在我凝眸而视的时候,孙小胖一边冲上去,一边将手放进腰包里摸索着什么。 杨老登见他追了上来,也发起了狠,兀自卷起一股邪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那邪风之内似有沙石,打在地面上‘铿铿’作响,更将孙小胖的周身打出了火星子。 不过他却似乎很是享受,不仅腿脚丝毫不见迟滞,反而越冲越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凑到近前。 随后,他居然从腰包里掏出一把糯米,直接拍到了杨老登的脸上。 只听得一连串‘滋滋啦啦’的动静,跟放鞭似的,同时还有股焦肉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散。 杨老登痛苦倒地,不断打着滚,嘴里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看着他脸上的皮肤不断被糯米熔化,我不禁也捂住了脸,顿感一阵肉疼。 杨老登应该是个活人无疑,但他跟亡妻融合之后却有一半变成了鬼,而鬼正好被糯米克制。 如此一来,他一半的身子被糯米打成了飞灰,另一半也渐渐丧失了生机。 杨老登半身气绝身亡,流了一地的黑血之后,李队这才招手,让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将他尸体抬走。 我挺好奇的,为啥李队和他两个狗腿子能及时的赶过来,又为啥这个老人能使唤我的钵盂,这一切的种种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 可还没等我问出口,两眼便突然一黑,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飘向远方,来到了一处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一条长且漆黑的道路,每走一步便亮一盏青色的灯,路的尽头是一扇巨大无比的门...... “我要死了?” 我猛然意识到,白娘跟我说,再捆窍我必定九死一生。 大门缓缓打开,血红色的光从门里映射了出来。 借着灯光看去,里面仍是一段长长的路,只不过两旁种满了曼珠沙华,色彩艳丽,分外好看。 再细瞧瞧,远方渐渐出现两个身影,身材细长高大,似乎带着高高的帽子,正如我四岁所见之时一样。 哎,想来我终究没挺过去,那一线生机也没有眷顾我。 死到临头,我并没有慌张,反而坦然了许多。 可当我正准备迈入门内,随他们一起走入阴曹地府的时候,耳畔却忽然响起了几声佛号。 随着佛号盈耳,重瞳也被呼应着迸发出了金光。 紧接着金光入体,顺着经脉流遍了四肢,令我感受到如同业火般的灼烧。 此时此刻,我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了,呆愣愣的定在原地,半步也挪不了。 两个欣长高大的身影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似乎很是疑惑。 灼烧过后,我四肢又开始发生了变化,竟生出一股无与伦比的酸麻感,跟无数蚂蚁一样,渐渐爬满了全身。 而后,这种感觉又变成了针扎一般的刺痛,从外而内,开始扎在我的五脏六腑之上。 而且,我感觉胸口闷着一口气,不论我怎么使劲都倒不上来。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憋得我胸膛扩张了三倍,眼瞅着就要炸了,却听一声如雷鸣般的佛号充盈入耳,将我的意识唤醒。 佛音过后,我忽然感觉自己飞了出去又附在了什么东西之上,旋即两眼一睁竟又重新活了过来! 我大口大口喘息着空气,使尽掐了掐自己,心头充斥着死而复生的喜悦! 然而,当我看向附近物品的时候,心情却又在瞬间坠入到了谷底。 斑驳的天花板、吊在天棚上的日光灯、老旧的绿漆墙面、白瓷的脸盆,还有写着硕大红色‘奖’字的军绿色茶缸。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一个事实,我穿越了! 第四十三章,代师赠宝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我安慰着自己,感觉应该不至于那么倒霉。 虽说这间屋子的装修和陈设跟现代社会格格不入,处处透着一股十足的年代感,但却未必不会是某种故意的设计。 再联想到我就晕倒在了老街的门口,估计这里就是老街里面某间未开放的屋子,让我起了误会才对。 可我刚如此推测了一番,收音机里便‘滋滋啦啦’的响了一阵,随即播放出甚是嘹亮而激昂的广播。 “重要播报、重要播报,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正式全部解体,宣告着一个时代的落幕......” 我仔细辨别,长长方方的收音机里,广播的调子一点也没变,完全就是电视剧里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腔调,也排除了某些烟魂故意跟我使坏。 我心说,这特么也太扯犊子了,我难道真的在诡异邪乎的故事里穿了?这压根不符合规律啊!我肯定是在做梦! 我又狠掐了自己一把,想用最简单的办法将自己唤醒。 可无比真实的痛感通过皮肤传递到了大脑,告诉我一个铁一般的事实,这里就是无比真实的世界! 这下我彻彻底底的懵了,完全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候,陈平推门而入,脸上一如既往的贱,很是轻佻的笑了笑。 “唉呀妈呀,真醒了,崔局可以啊!” 此刻我见到他,完全没有平时的反感,眼泪都快激动的下来了,抓着他的手问道:“那啥......这是咋回事,我他娘的穿了?” 他愣了一下,往四周瞅了瞅,忽而‘噗嗤’一声,笑的更贱了。 他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睛里也多了点关爱智障的神色。 “你这想象力挺丰富啊,好歹你也是个出马仙,咋能想出这么扯犊子的事?咱们呆着的地方是民调局,崔局的休息室,就前几天用你钵盂的那个老头。因为咱们部门比较穷,崔局又比较怀旧,所以在上级批了这么个老旧的破房子之后,就这么一直沿用了。” 听了他的解释,我当即恍然,“哎,都怪我平时穿越小说看多了,又先入为主的以为自己穿了,这才闹出这么个事。” 他没继续笑话我,反而很贴心的给我倒了杯热水,凑到我身边坐了下来,问了我一些有关于身体上的状况。 听到我一切正常,他这才放下了心,随后又讲了讲昨天我晕倒之后的事。 他们本来打算继续扩大战果,通过审讯的手段,从张经理和杨老登两人的嘴里找出更多的邪修,也算为本地人民做一件好事。 可好巧不巧的,张经理竟死在了半路上,直接来了个死无对证。 崔局当时就怒了,立马下令严查。 可下面的人却报上来这么个结果,说是张经理身为活死人,只能生存在阴气较重的地方,而恰好那群荷枪实弹的警察阳气又重,这才令他断绝了生机。 我一听这话就什么都明白了,一定是他们背后的势力将手伸进了民调局,怕张经理泄露什么秘密,这才用了杀人灭口的手段,“看来你们的人也不干净啊。” 陈平摊摊手,显得一脸懊丧,“谁说不是呢,本来在崔局化腐朽为神奇的佛法下,已经让那门卫起死回生,可结果......” 我一听这话就懵了,立马打断他,“啥玩意?杨老登没死?” 他点点头,“是啊,被崔局又给救活了,只可惜这老登嘴是真他娘的硬,伤成那样了仍旧啥都不说,就一口要死这些东西是为了复活妻儿布置的,压根就不交代身后的势力,我们连续施展了三次大记忆恢复术都不行!” 我咂咂嘴,心里对杨老登又多了几分了解。 从呵护妻儿这方面来说,他的确无愧于‘男人’两个字。 而为了保全背后的推手又用一己之力扛下了所有的罪名,也无愧于‘忠义’二字。 这种重情重义的铁血硬汉,倘若放在战争时期,免不了又是历史课本上的一个英雄人物。 可惜了,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他终究选择了邪路。 陈平也挺感慨的,“我们审了一天一夜,正规的不正规的手段都用了,就是没办法让他继续交代。最终我们也没办法了,只能按现有的犯罪事实定罪。不过你放心,按他犯下的罪行,花生米指定是吃上,就是不知道他这背后的势力,会不会跟你这眼睛有所关联.......”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又使劲往我左眼重瞳上瞅了两眼,整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虽说他应该不是啥坏人,可我还是不想让着贱兮兮的碎嘴子关注到我的重瞳,赶紧打岔换了个话题。 “别看我眼睛了,有啥好看的。问你几个事,你们为啥会来老街的?那佛门的老人就是崔局吗?他为啥会使我的钵盂?还有我这条命是不是也是他救的?赵叶咋样了?被张经理掳走的姑娘现在搁哪了?” 我这问题一连串的问了出来,饶是他素以牙尖嘴利著称也免不了一时语塞,兀自懵在了原地。 他挠着后脑勺琢磨了半天,冲门外大喊,“崔局,您都听见了吧,进来帮我解答解答啊。”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熟悉的老人家撞进了门。 他先是愣了两秒,鼻子有点酸,眼睛也有点红。 随后压根没理会我的那些问题,直接‘扑通’一声跪下,又‘邦邦邦’的冲我磕了三个响头,都给我整麻了。 “老、老大爷,您这是干啥玩意?磕仨头是想给我送走啊!” 他还是没理我,跪行过来抱住我的大腿,哭的跟个孩子似的,“师父啊,徒儿不孝、徒儿不孝啊......” 我懵了又懵,心说我啥时候变成他师父了?难不成......是我累世之中,某一世的缘分? 而且不知怎么的,我心里也突然生出一抹特别的感触,也跟着他一起哭的稀里哗啦。 白娘说过我可借助重瞳施展出累世的能耐,如此看来,他真是我某一世收的徒弟也说不准。 可就在我要以师父的口吻安慰他的时候,他却直接上手扒拉开我的左眼,目光深邃的看了又看,哭的更厉害了。 “师父啊,您咋跑人眼睛里去了,我找您找的好苦啊......” 我翻了个白眼,这才反应过来竟是我会错了意,原来他的师父就在我的眼睛里,正是四岁的时候要索我命的大和尚! 我怪不好意思的,想劝慰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能明摆着告诉他,他师父被我收进了眼睛里吧,那不成了他杀师仇人了吗? 可正当我纠结的时候,他却率先开了腔。 “小伙子你别怕,师父的事我听寺里的师兄弟们说了,这么些年没人找你,也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师父的造化。望你今后能够善用重瞳,辅正除邪、匡扶正路,这样才能不负师父之命,也不辜负你满堂仙家之名。” 他这话让我怔了半晌,既像长辈殷切的嘱托又像老师的谆谆教诲。 总之听了这番话后,我心里彻底踏实了,同时也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好似前路清晰了一些,正是辅正除邪、匡扶正路! 随着话被唠开了,我也没了顾忌,跟他说了很多。 他也跟我普及了许多东西,关于佛道、关于出马仙,几乎都是些修行路上的问题。 最后他跟我讲了讲我问的那几个事。 我这次确实算是九死难生,三魂七魄散了近乎一半,算是有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要不是他在三天三夜之内,不眠不休的以佛门甚深法力强制聚魂,恐怕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一个了。 赵叶倒是比我轻了许多,睡了半天也就醒了,现在估计已经上班了。 至于他们为啥会来老街,倒是要感谢林纾掐指算到了我们有难,这才召集了这么多的人手。 至于后来对案件的追查,他们在张经理的办公室内发现了一个超大的酸菜缸,缸上贴了符咒。 强行破开之后,里面竟装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 说话的功夫,他递给我照片,让我瞧了瞧。 可当我向那女孩的面容定睛一看,给我吓得冷汗都流下来了。 “崔局,这人我认识,不正是金寻寻吗,她咋还被抓了?” 他老人家深深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姓张的死了,姓杨的一推四五六,线索也就这么断了。而且就当我们要对老街进行深入搜查的时候,我跟李队的电话竟然同时响了,说是有啥紧急任务,让我俩立刻带着人回单位备勤。没办法,我俩都得服从命令,所以只能跟这件事情的真相失之交臂。” 看着他老人家苍老的脸上露出无比的遗憾,我心里也难受了起来。 不过,他也就失落了一小会儿,竟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小伙子,这次虽然不成,但也给了我信号,让我知道了今后处理的方向。但说回来,你这种身负绝世瑰宝之人指定能招来那些邪修的祸害,所以我此刻真诚的邀请你,加入我们吧!” 讲真,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真动心了。 民调局是个什么地方,看过小说的都知道,虽说不是牛逼带闪电,那也是手拿高压线,谁邪乎就干谁的主儿。 不过,我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道行太浅,贸然加入他们未免会给民调局抹黑。 而且我也比较向往普通人的生活,这要是有事没事的跟邪乎东西为伴,我指定得疯。 我说了个活泛话,“那啥,等以后吧,我还没想好。”算是婉拒了他。 这次崔局显得格外失落,兀自叹息了一会儿,又在三问了我好几次,见我都是同一个答案,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弃了。 不过,他又扒开我重瞳看了看,说道:“你这重瞳不得其用,已现邪气反噬之相,继续如此恐怕命不久矣......” 他又左思右想一阵,“也罢也罢,师父的舍利子既然在你眼里,说明你跟我师有缘,今日我便代师赠宝,将这三样佛门至宝全都交付与你!这钵盂和袈裟现在都在你手里,你今后尽可自行拿去使用,还有一件降魔杵,今后也可归于你手!” 这‘降魔杵’三字,听着就高端大气上档次,指定不是一般炮。 可我刚要伸手接宝的时候,崔局却搔了搔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孩子你别急啊,听我跟你解释。有降魔杵护持定可保你无虞,否则短则半月,长则一年,你定会被重瞳邪气反噬,最好的结果就是变成个傻子!只可惜,这降魔杵并不在我手里......” 我一听这话就愣住了,仔细琢磨了一下,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四十四章,这里有坑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崔局的话很明显,降魔杵不在他手里,还需要我自己去找,无异于给我凌空画了个大饼。 不过这大饼确实又好看又管饱,尤其他告诉我这降魔杵能保命之后,我心里更是痒痒的不行。 更何况经历了老街诸多诡事之后,我自己也清楚,要想保护自己和身边人,手段是必须的,法器也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我仔细端详了崔局几眼,心里多了点提防。 按理说,他师父因我而死,他应该拿我当杀师仇人找我报仇才对,哪还能这么好心的赠送宝贝? 而且钵盂和袈裟本来就在我手上,他这么大岁数的领导也不好意思明抢,会不会假借赠送降魔杵之名,暗中给我埋点雷,到时候连仇带宝贝的一勺烩了呢? 我正在这低头深思,白娘的声音忽然从我心里传了过来。 “你犹豫什么?送上门的便宜你不要,你是三炮吗?赶紧问他降魔杵在哪啊!” 眼前崔局的能耐不知道有多大,我怕他能听出我心中所想,一直压制着心里的念头不敢回答。 又兀自思虑了一阵,再偷摸看了他两眼,见那一脸真诚和无限期待的神情,试探的问了一句,“那啥,您给我不会再要回去吧......” 老人家显得特别的无奈,胸膛起起伏伏的,显然被我给气够呛。 他缓了好一会儿,单手颤抖着立了起来,“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僧办不出这么没屁眼子的事!” 我傻兮兮的干笑着,一脸的不好意思,可心里却仍旧狐疑不定,难不成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若真挖个坑给我,我可真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过就算那真的是个坑,我也准备跳一跳,毕竟至宝在前谁不眼红谁傻子,更何况那宝贝救命! 于是我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崔局啊,您说的这宝贝,现在搁那放着呢?” 虽然不咋能看出来,但他的脑门上已经显现出了微红,摆明了这修行有成的得道高僧,早就被我给气的晕头转向了。 又见他口中低声呢喃了好几遍经文,这才缓缓回道:“我也不知,但师父既跟你有缘,想那宝物定能被你寻到!” 我朝上翻了个白眼,觉得他这话说的很溜,反正他自己也不知道,就让我大海捞针的去寻吧。 可话说回来,倘若他所言属实,那我也能彻底放心了。 毕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降魔杵在哪里,更不可能提前给我挖坑,估计这代师赠宝之心也是真的。 就在这时,我手机突然响了,解开屏幕一瞧,竟是赵叶给我发来的信息。 这三天内,她每天都会给我发来十几条关心的问候,一直问我醒没醒,身体咋样,都给我感动毁了。 我立马给她回了个害羞的表情,“我这刚醒,你这么关心我啊~” 屏幕上方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估计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反复斟酌着词句。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手机里才传来这么个对话框,“醒了就赶紧滚过来,别整些没有用的!” 呃......行吧,这姑娘还挺泼辣的,一点没给我留面子。 随后,她又给我发了个位置,就在‘月光百合’酒店,乃是咱们这特别有名的情趣之地。 这让我刚被浇灭的心又重新活泛了起来,心里面翻江倒海的,所谓打是亲骂是爱,难不成这姑娘真的对我真有勾勾心......是不是? 估计我有点得意忘形,瞬间有股冰冷的气息涌遍全身,腰间也浮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白色蛇头,正吐着芯子死死盯着我。 “你再对那小妮子动花花肠子,老娘豁上了,保准让你当太监!” 得,我家大媳妇发怒了,谁来也不好使。 我赶紧乖巧的跟个小花猫似的,心里面一个劲的点头哈腰,跟她赔许多不是,又再三保证不会跟赵叶有啥亲密接触,这才让她略微满意。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崔局已经看出了我有动身的想法。 他虽然也被我给气够呛,但还是拉着我,跟我说了说这有关于‘金刚狮子吼’的来历,希望我有朝一日修为足够,也能驱使这钵盂。 别看这金刚狮子吼的神通来自于《维摩诘所说经》,但佛语有言,‘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所以这驱使这钵盂的正法,还要从《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中找寻。 这也应对了那句话,‘心正法自正’,只要勤恳修心,到时候佛门万法便可俯拾皆用。 听到这我心里迷惑重重,而且我一直挺纳闷的,这《心经》既然被誉为修真之总纲,可为啥全文却没有一句把修心之法给写明白的,非得整的这般云山雾罩让人们自行体悟吗? 我将这些问了出来,他老人家看我展露了慧根,眼前豁然一亮,一扫之前气愤,特别会心的笑了笑。 “阿弥陀佛,小施主非同凡俗啊!所谓千人千法、万人万相,一种法门又如何能够适合所有人?我佛不愚,也知因材施教之理,故而将菩萨、佛陀之所悟所得写在了经文里,望众生自行参悟,找寻适合自己的道路践行。” 我默默叹了口气,虽然字字句句听得明白,可又觉得这些距离自己很是遥远,要想身体力行的践行下去又是难上加难。 我将这些都记在了心里,冲他行了一礼,谢他点拨救命之恩,便急不可耐的飞赶下楼。 刚出大门,便碰到了李队和林纾两人手挽着手走过来,瞅这架势我顿时醒悟,原来他俩竟是正儿八经的两口子! 李队看着我,刚张了张嘴,便被他身旁的仙家和白娘给打断了。 那白盔白甲的仙家大将名叫胡雅琳,正在那一边磕着一边揶揄道:“你就是那个不愿意顶着蟒天花名头的蟒仙?够狂的啊,自己闯名堂这么重要吗?” 白娘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反唇相讥,“你不也是一样?给你名号不顶,非得自己硬来,咋还嘲笑起我了?” 瞅着她俩针尖对麦芒的架势,我是真怕这两位仙家打起来,于是赶紧岔开话题,问向李队,“叫我啥事啊?” 他愣了愣,“你工作证呢?” 我两手一摊,“没有啊,我没答应崔局,还是觉得自己自在些。” 他脸上露出几分失落,但还是正儿八经的跟我说了声‘谢谢’,而后就让我走了。 我是真不明白他谢我什么,要说谢谢的话也该是我才对吧,毕竟金寻寻和老街的事,他都忙了不小的忙。 不过我也没纠结,出了门就打车往‘月光百合’赶去。 没过多久,我便在酒店门口看到了赵叶。 她穿的特别清凉,一条修身的牛仔裤,衬的两条曲线玲珑有致,显得别样的青春靓丽! 我心里止不住的猛跳了两下,刚有点心猿意马白娘便立时显化身形,像宣誓主权一样站在了我身边。 谁料赵叶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瞥了白娘一眼,上来就摆出副对象的架势,揪着耳朵给我一顿损。 “你不乖啊,醒了都不主动告诉我一声,不知道我关心你吗?还当我是同生共死的好战友吗?别忘了,要不是我提前派仙家回去求援,林纾他们能到吗?” 我反应了一会儿,忽然想明白了,怪不得李队要谢谢我呢。 原来林姐回来以后压根没跟李队打招呼,估计夫妻之间有什么隔阂,正好我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算是给了他俩台阶,这才又和好如初。 赵叶也没管我脑袋里想着什么,挽着我的胳膊就往酒店里走。 讲真,看着白娘那双凌厉的双眼像要给我生吞活剥了一样,我脸都被吓白了,可这事真不能赖我啊! 不过上了二楼我就放心了,因为这里是个咖啡厅,跟酒店压根不挨着。 我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可白娘的表情却好了很多,只不过仍旧冷冰冰的。 赵叶很自来熟的找了个地方坐下,由她请客、我付钱,美其名曰对付邪修的报酬。 我这个惨啊,十万块都被我存银行定期了,现在兜里面都快见底了。 好在今天赶上了七夕节预热,情侣套餐半价,钱正好够。 没办法我只能顶着白娘犹如利刃一般的眼神,硬着头皮点了个套餐...... 我搁心里一个劲的跟她解释着,“大媳妇儿,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啥情况你也知道,别骂我哈......” 她兀自冷冷的站在我身边,硕大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 吃了一会儿之后,赵叶又想吃汉堡,还是让我请客。 这可给我急的团团转,差点都哭了,我现在兜比脸都干净,上哪给她整汉堡去? 白娘却是一脸得意,一个劲的劝我,“没钱就回家,哪能让这小妮子白占便宜!” 也不知道是不是赵叶提前算计好的,就在我想拒绝的时候,刚子居然打了40个W,补足了尾款,差点没给白娘气背过去。 哎,这次我算是彻底栽了,等着回家跪搓衣板吧。 以前我还想着齐人之福,现在我倒是挺同情那些纳妾的古人了,天知道他们受了多少夹板气。 咖啡也喝了,汉堡也吃了,赵叶幺蛾子也算是整完了,这才跟我说了点正经的。 “其实我就是生气你醒来没第一时间告诉我,故意折磨折磨你,你别多想哈。” 我额头上冒着冷汗,眼角瞅着白娘,嘴里一个劲的打着哈哈,“没事没事,都应该的......” 她又换了副面孔,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也别丧气,觉得自己在老街里丢人了。其实你是个正儿八经的出马仙,只是很多事情还不得法罢了。你家白娘也是特别厉害的仙家护法,只差半步便修成了真龙,堂口上的其他仙家肯定个个非同凡响!” 我有点搞不明白她,刚刚还给白娘气够呛,咋现在话锋一转,突然夸起她和堂口仙家来了。 她突然又扮做很委屈的样子,跟我说道:“我前前后后帮你救了颖姐是吧?又在老街救了你是吧?我现在只要你五百块钱,加一顿套餐和一个汉堡,很够意思了是吧?” 我知道她接下来要说啥了,可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已然逃脱不掉了,她给我挖了个坑,结结实实的大坑! 我也不再挣扎了,直接坦言,“有啥事你就说吧,我指定够意思,能办的都给你办了,成不?” 她莞尔一笑,笑的特别灿烂,“那成,过几天我得忙活点别的事,不一定用得上你。但到时候真有困难,你别推辞哈!” 我点点头,欲哭无泪,眼瞅着是个坑还得往里跳,还真应了那句话,欠啥都别欠人情! 第四十五章,误上灵车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匆匆辞别了赵叶,我看着一旁气的冒烟的白娘,心里突然觉得又好玩又好笑,没想到她这个修行有成的仙家也有吃醋吃到飞起的哪天。 我赶紧搁心里安慰她,“行啦大媳妇儿,赵叶不就是皮了点给我挖个坑吗,她也不是故意冲着你......” 白娘心里也清楚,但她就是别不过劲,心里直犯膈应。 我赶紧岔开话题,摆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刚刚你跟那个叫做胡雅琳的仙家吵吵啥啊,不就是不愿意顶名吗,这点屁事至不至于?” 白娘微微一愣,果然被我转移了注意力。 只见她特别自然的赏我个白眼,颇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啥就搁那瞎叨叨,那是我愿不愿意的事吗?” 我知道仙家顶名的由来,譬如一些修行得道的上方仙,会将自己的名号赐给修行和德性都很好的仙家,让他们顶着自己的名头在堂口上做事。 这样不仅会让弟马堂口的名声更加响亮,办起事来也更顺当,还会给那被顶名的上方仙积累功德,可谓一举两得。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不同出马弟子的堂口上,有那么多重名仙家的原因。 但要拼着自己名头硬闯却要比顶名的仙家难上许多,名头不响还在其次,主要是办事指定不会那么顺风顺水,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 但对我而言这些却没啥分别,她叫蟒天花也好、白娘也罢,都是我的大媳妇儿。 可白娘却唉声叹气了好半天,跟我说了这么个道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啊,你懂不懂?倘若顶着蟒天花的名字,咱俩的缘分可就断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之前种种,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我很清楚,没有跟白娘的这段夫妻缘分,我很可能活不到现在,她舍弃了坦途选择了荆棘,也全都是为了我这条命着想。 我眼窝子浅,想着想着眼睛已经招呼上热乎气了。 白娘伸手替我擦了擦眼泪,宽慰道:“行啦,挺大个人了,咋动不动就哭,跟唐僧似的。再说别看你有佛缘,但今后还得以坐堂看事为主,当个正儿八经的出马仙。” 我抽了抽鼻子,有些不解,“且不说我不想当和尚,可为啥我连当和尚的资格都没有啊?” 白娘缓缓道:“咱俩都是夫妻了,你当和尚六根清净难道还想撇下我不成?在者说了,佛门术法修心、除魔都可,但你既负仙缘也有堂口,这满堂的仙家是一定要带的,倘若你忘本负义,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看着她冷若冰霜,又带着几分娇俏的小脸,我心里一阵酥麻,当即表示,“放心吧,有你这么好的媳妇儿在,鬼才愿意当和尚呢!” 经我这么一招转移视线,白娘似乎已经被我给哄好了,估计也免了一顿搓衣板。 我翻开手机看了看银行的短信提醒,心里又热血澎湃了起来。 前前后后整整50W的圆子啊,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也难怪有那么多人想当出马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行当! 在网络上赚50W圆子,全国网友会说‘弟弟你还得练’,可在现实生活中,按照大学本科生一个月3000的工资来算,起码得不吃不喝工作十五年。 我几天就赚了别人十五年的钱,光想想就乐到飞起。 我决定先买个奔驰c、换一身名牌、再染一头黄毛,跑职校门口去泡个小美...... 就在我美滋滋的时候,身后竟突然掀起一股杀气。 回头轻瞥,白娘又阴着脸,虎视眈眈的瞧着我。 我委屈巴巴的看向她,欲哭无泪,“还没完了这是,我又咋滴了?又要干我啊!” 我真不知道她为啥会再出来,鸡皮疙瘩被吓起了好几层,甚至面对老街那两个邪修都没这么害怕过。 只因白娘比那两个玩意更凶、更悍,搁东北,比东北虎更凶猛的只有东北女人!而白娘不仅是女人,还是位牛皮哄哄的蟒家仙! 她上来一把揪住我的耳朵,给我疼的龇牙咧嘴,浑身经脉打着旋的蛄涌。 “大媳妇儿,疼、真疼,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都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白娘怒气冲冲的,又将我耳朵旋了个弧度,都快拧下来了,这才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娘之前正过你财观,这才几天你就忘了,找死是吗?” 我赶紧求饶,“哎买呀,我错了!真错了!轻点呗......” 她又跟我讲了一遍这道理,虽说仙家让弟马给人看病查事,是允许弟马收费的,这样可以保证弟马的生活质量。 但挺多弟马却因此没有固守己心,渐渐被金钱迷住了双眼,最终倒果为因成了为钱看事的奴隶。 久而久之各种因果业障缠身,轻则疯癫、重则身死,连鬼仙都修不成,只能无始无终的在地狱里徘徊。 听她说的这么严重,我心里面后怕不已,难怪她费劲巴拉的又显化出身影干我,竟是我自己思绪飘飞,差一点就踏入了深渊。 所以我决定,还是把这钱存银行,再把银行卡给我爹妈保管吧,指定不犯毛病。 师父的锦囊告诉我随缘法而回,虽说我不知道这缘法是啥,但心里隐约有个感觉,这次回去不犯毛病,正好也可以看看二老。 我把这些都跟白娘说了,她却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终是张张嘴,硬吞了回去。 我回宿舍简单洗漱一番,跟大聪明他们扯了会犊子,说了自己想请假回家的想法。 他们倒是觉得没什么,最近也不是旺季,三个人倒倒班也能忙活过来,但却让我必须跟颖姐请个假,毕竟她才是店里的老板。 我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听颖姐忙得不可开交,估计正在跟律师忙商量着离婚官司的事,也没多客套,简简单单的说了要请假回家的想法。 结果她不仅特别支持我,还给我转了一千块钱,让我买点好的带回去,给我这心里整的特别暖和。 第二天一早,我便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虽说离开家时我兜里也揣了一千块钱,但此刻返乡的心情却不知比那时候好了多少倍。 那时候我忐忐忑忑的从乡下来到了城里,对未知的环境处处感到恐惧。 而此时此刻,我不仅兜里面多了五十万的银行卡,还结交了好几个朋友,更碰到了颖姐这样的好老板,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吧。 虽说从离开家到现在拢共也没过去两个月,但前后的差别,简直可以用一个天、一个地来形容。 我兀自感慨了一会儿,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已经停了。 本来我以为车辆到了服务区休息一下,可车里的人全都死气沉沉的,压根就没有动作,这让我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扒开窗帘向外看去,目之所及竟全是一片荒凉的景色。 广袤无垠的土地露出了土石的本色,渗人的冷风打着旋的将沙尘卷到了天上。 天空之中竟连飞鸟都没有,处处都充斥着一股死寂。 向远望去,几个高矮不齐的小土包,成群结簇的挤在一起,上面模模糊糊的有几个人影,正穿着下葬时的衣服,坐在坟头上唠嗑。 他们似乎发现了我,一个个侧着脑袋向我看来,给我吓得立马合上了窗帘,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我心说,这客车不是直达嘛,咋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再说这地方我从来也没见过啊。 我赶紧拍了拍身边的民工老大爷,想问问他情况。 谁知,刚刚那他还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双手攥紧黑色塑料袋的同时嘴里面一个劲的念叨着‘阿弥陀佛’,估计是家里出了点什么急事。 可此时此刻,他竟将那无比重要的塑料袋扔在了一边,整个人呆愣愣的一点表情也没有,双眼更是失去了神色,失焦的望向了前方。 这时我眼睛有点花,感觉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同时脑袋也晕乎乎的。 随着左眼重瞳猛然翻上,一股热气游遍了全身。 再细看时,眼前的一切竟全都变了。 不知什么时候,民工老大爷居然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锦绣面料上绣着几条暗红色的纹路,一顶小瓜皮帽戴在头顶,怎么看怎么像寿衣。 我起身又看了一眼,发现其它乘客竟也都是这般穿着。 我脊梁杆子‘腾’的冒出了冷汗,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番情况。 此时大客车开动,我被惯性摔倒了后座。 可车上其它乘客却像定在座位上似的一动不动,压根不受惯性影响。 我低头扫了一眼,这才发现他们裤管里竟是空的,压根就没有脚。 我脑筋一转,忽然多了个想法,“莫非,这是灵车?” 第四十六章,眼观未来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一想到我无意之间钻进了灵车,我整个脑袋都炸了。 就算我出门之前没看黄历,那也不能如此这般的折磨我啊,咋还天天碰邪乎事,我整个人掉坟圈子里去了? 悉数离开家的这段日子,我几乎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先是搁刚子家碰到了黄皮子差点让脑袋搬家,后又在老街被两个邪修干的命都快没了。 现在咋发个呆的功夫,客车就变成通往地府的灵车,车里的人也都变成了死人?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在这怨天怨地的也没用,为今之计只能摆脱我家大媳妇儿,让这正儿八经的蟒家仙给出主意。 然而昨天还多次显化跟我生气带冒烟的白娘,今天却突然瘪了茄子,就跟之前一样,不论我在心底里怎么呼唤,她就是半个屁也没有,都给我整无奈了。 平常日子里吃醋干我有能耐,一到关切时刻就掉链子,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恰在此刻,车辆又是一脚急刹,让我脸好悬没怼前座上。 紧接着司机拉了手刹,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在瞅到他面容的那个瞬间,都差点给我吓窒息了。 那是一张特别恐怖的脸,整个皮肤都呈现出一种焦胡状,就跟烤焦了的羊腰子似的。 那张脸上没有头发、眉毛、胡须,就连眼皮也被烧没了,两只硕大圆润的眼睛在眼眶里来回滴溜溜的乱逛荡,瞅着就让人头皮发紧。 更骇人的是他那张嘴,下嘴唇全被烧没了,露出黑里透着猩红的牙花子,牙花子上还沾流着几缕鲜绿色的浓汁。 上嘴唇被烧没了一半,另一半只有不大点还连着脸,几乎全耷拉下来,跟着嘴巴一张一合的,搁那止不住的乱晃。 他兀自吆喝着,跟赶猪似的驱使着众人。 “都收拾收拾,利索点!一会儿见了七爷和八爷都得问好,他娘的,谁不听话先给你舌头拔了!” 他漏风般的嗓子沙哑的不像话,似乎有种从嗓眼儿缝里挤出来的感觉, 音色就跟指甲划在玻璃上似的,让人从骨子里打着寒颤。 他说完就重新回到了驾驶位上,拉开手刹,一脚油门踹了出去。 而我则将脑袋小心翼翼的埋了下来,再也不敢乱看分毫,生怕再整出点什么乱子出来。 不过随着车辆的前进,我忽然感觉到周身越发的阴冷,好像驶入了冰窖似的,冻得我止不住的哆嗦。 略微将窗帘掀起一条小缝,眼前的场景着实又让我惊掉了下巴。 这条路我很熟悉,已经接连见识过了两次,在‘深瞳’里面厉鬼的嗓子眼里见过,在老街门口昏倒之后也见过。 此刻,看着路边随着车辆驶过依次亮起的幽绿灯笼,让我更加确信了一个事实,这车就是灵车,带着众人前往阴曹地府! 然而跟上次不同的是,鬼门关前并没有出现那两个带着高长帽子的瘦高个,而是换了一个周身笼罩着黑气的普通人站在那冲司机招手。 司机一见到他,那张分外可怖的脸上便有了别样的神色。 鼻子眼睛嘴的聚到了一起,算是笑了几笑,那样子简直比鬼哭还渗人。 也不知道那个周身笼罩黑色的是个什么身份,司机一见到他就笑眉弯眼的,跟见了自家祖宗似的低三下四。 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那人照司机屁股踹了一脚,便让他立马转身上车。 只见他屁颠屁颠的跑上来,一改方才奴才般的模样,将身板挺得笔直,开始吆五喝六起来。 “都给我精神着点!赶紧再给我收拾收拾,衣服帽子啥的都整利利索索的,再把眼泪收一收,别让阴差大哥怪罪!谁要是整不好了,让他告诉七爷和八爷,到时候拔舌头滚磨盘,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他一边说话还一边往前走,挨个人检查一遍。 这可真是要了血命了,哪怕我爬到座位底下也不好使了啊。 知觉脑瓜顶上,有两道寒芒死死射了过来,惊的我心里一紧。 “你干啥玩意呢?抬起头来!” 我浑身触电般哆嗦了一下,赶紧依言照做。 见他眉毛上的两条焦肉几乎贴在了一起,显然是怒了,更给我吓得跟个什么似的。 他那两个滴溜圆的眼珠子,在眼眶子里上下左右这么一晃荡,忽而很疑惑的问我,“你衣服帽子呢?” 闻着那股子夹杂着烤肉香味的臭气,我战战兢兢的回道:“那、哪啥,我就一身,也没别的啊......” 他忽而改换了神色,脸上黑炭似的焦肉不知怎么组合的,竟显现出一股温柔的感觉。 随后叹息一声,“哎,可怜的孩子啊,都没人给你烧件衣服,看来你家里已经没人了吧......” 我当时被吓得脑袋都短路了,压根没明白他说什么,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这让他那张恐怖的脸上又现出几分同情的神色,随后将胸脯拍的山响,“都是黄泉路上人,咱们之间也不分彼此了。来,买路钱哥给你掏了,来世有缘记得还我!” 说完,他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冥币,直接塞到了我的手里。 然而,就在两手触碰的瞬间,他好像感受到了无比恐惧的东西,不仅触电般的收回了手,还一步一跌的向后连着倒了几步。 口中无比惊惧的大吼,“你、你咋没死?你是搁活人!” 我感觉手掌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有股子凛冽的炙热,仔细一瞧才发现他的血肉沾在了我的皮肤上。 可当我想伸手拍掉的时候,两条胳膊就跟面条似的绵软无力,怎么都拍不掉。 我咬牙使了大劲,轮圆了胳膊一拍,竟猛地一下喘过一口大气,睁开了双眼。 此刻白娘正在身边看着我,冰冷的面容上流露出万分的担忧。 我赶紧问道:“刚刚是不是个梦?” 惊惧之下,我一时脱口而出,竟将心里想说的话直接说了出来,惹得旁边的民工老大爷一脸惊恐的凑了过来,吞吞吐吐的说道:“小、小伙,你魔怔了?” 我仔细端详着他,阳光透过车窗映出黑色的影子,表情也丰富灵动,脸上的皱纹更是显现出一抹岁月的沧桑。 随后我又在暗中狠掐了一把自己,这才相信自己已经处在现实之中。 我长呼两口气,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没啥事,可能是做个噩梦......” 大爷却听得直摇头,“孩子啊,有啥事可别在心里憋着,你刚才一直瞅着窗外,眼睛都直了,哪有个睡觉的样啊?” 此时白娘跟我倒出了真相,原来我刚刚经历的一切竟都是我左眼重瞳的功能,在不经意间看到了未来。 这么一琢磨,那岂不是这车的人肯定要出大事,集体丧命! 我又在心里跟白娘这么一合计,她稍加斟酌之后便肯定了我的想法。 但同时她也告诫我,既然我已经见到灵车通过黄泉路走向了鬼门关,那说明这些人已经是被阴司给勾了魂的。 倘若我想做点什么挽救这车人的性命,那这些人今后余生的所有因果都将算到我的头上,说不准会有什么报应。 我哆嗦了一下,虽然心里很怕,却还是笃定了心思要救他们,身为一个出马仙,见死不救那还修个什么劲! 白娘也挺无奈,毕竟是人带仙,而非仙带人,她操碎了心也只有陪着我闯的份。 就在这时,汽车突然停下了,司机兀自嚷嚷着,“咋没油了呢,真他娘的奇怪,这不着四六的地方可咋整?” 他往窗外望了一望,忽而扬起一抹喜色,赶紧翻箱倒柜的拿出一个铁桶,准备跑去加油。 我心里一激灵,瞅着窗外一片荒凉景象,除了远处的几个坟包压根啥都没有,更不可能有什么加油站! 于是我赶紧借口上厕所,跟他一起下了车,问道:“你提个铁桶干啥?” 他狐疑的打量我几眼,“小伙子,你岁数不大眼神咋这么不好使,天天玩手机玩瞎了吧,那么大个加油站看不见?” 他伸手往前方不远处一直,表现的特别笃定。 “你看,就搁那了,没几步远。都赖我上车时候不注意,没看油表,得亏咱们命好,要不可毁了。” 我顺着方向望去,又揉了揉眼睛,竟真模模糊糊的瞅见个虚影,心说,莫非是我刚刚眼花了? 但随着重瞳翻上,我忽然又感觉到了一抹寒意。 只见一个老旧加油站里,女服务员正端着加油枪往地上呲,汽油早已经流了一地...... 第四十七章,诡站加油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当时加油站的地上早就流满了汽油,一股特殊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熏的我脑袋晕乎乎的。 而那个加油站的女服务员好像没看见似的,仍旧哼着小歌,手拿加油枪往地上灌,似乎在她的面前真的停了辆车一样。 看到这一幕,我当即惊的跟个什么似的,一步也不敢往前走了。 可司机师傅却对此视若无睹,仍旧拎着铁桶,晃晃悠悠的朝那女服务员走去。 这给我吓的,赶紧伸手拦着他,“大哥,你咋还继续走呢,没看见啊!” 他停下脚步,很狐疑的看着我,“小伙子,你眼神到底好还是不好,咋一会儿瞅不见,一会儿又能瞅见的?那不是服务员搁那加油吗?” 正面瞧了瞧他,直到此刻,我才算正儿八经的跟他对了一眼。 该说不说,他模样挺周正的,浓眉大眼、宽嘴阔鼻,正是咱们东北大汉的传统形象。 不过,一想起刚刚在灵车上,他那副被大火烧焦的样子,我就不敢再看了。 我赶忙将视线瞥到一边,尽量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哥你信我,我眼神一向很好,那地方确实有点邪乎。再者说了,你看到那女服务员在加油,那她在给什么车加油呢?” 虽说经过这么一通操作让他觉得我是个三炮,可他还是挺热心肠的, 深吸了两口气后开始跟我连说带比划起来。 “瞅见没有,那是个顶级豪华的轿车,车标是个三角形里面套着两个M,车是黑色的、轮毂是多条幅精抛的、后排空间又大又奢华,我都不用看车后面的字母就知道这是一辆奔驰s450,也就是迈巴赫!” 他话里话外透着几分自豪,估计他口中的迈巴赫,确实是辆了不起的豪车,光是能认出来就算有面子了。 而且从他的表现上来看,他也的的确确看到了一辆货真价实的汽车。 不过我很相信自己的重瞳,又问了他一句,“大哥啊,那你看到车里司机了没?” 这次他有点不耐烦了,嘴里面也开始有了零碎,就差张口骂我了。 不过,他还是忍着脾气冲驾驶室的位置仔细瞧了瞧,转头又冲我翻了个白眼。 “你当是我开的那种破车啊,这车的驾驶室用的是两色玻璃,从外面压根看不到里面。而且现在加油司机也不用下车,打开油箱盖说明白多钱,移动支付就行。” 一说到这,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了。 我让司机师傅在原地等等我,略微凑近看了看服务员的表情,判断一下她是不是个活人。 只见服务员一如往常的轻松,嘴里面哼着小曲,即便眉宇间有些疲累却仍显得开心快乐,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往地上滋汽油。 如此看来,这服务员应该是个活人无疑,跟司机师傅一样被打了眼障。 再结合刚刚重瞳看到那一车的死人,我现在几乎可以断定,这场惨案一定跟这辆车脱不了干系。 为了避免悲剧重演,我一咬牙一跺脚,准备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几乎想都没想,瞄准了大哥口中迈巴赫的位置,直接朝那冲了过去。 估计我冲的有点猛,引得服务员连忙叫嚷,“小伙子你干啥玩意?加油站里不兴碰瓷!” 我一个急停,忽然感觉面前刮过一阵强烈的阴风,好似面前真有一辆汽车,暴踩油门疾驰而过。 可饶是如此,我也没瞅见这所谓的汽车在哪,更没瞅见车里司机的身影。 难道说我猜错了,这厉鬼另有其人? 就在服务员准备上来埋怨我的时候,大哥提溜个铁桶追了过来。 “唉呀妈呀,小伙子你跑的也忒快了,你也真是的,不能看人家有钱就想讹人家啊,你这么大点的岁数干点啥不能赚钱?” 他又偏头看了看服务员,立马便挪不动眼了,愣了一小会儿哈喇子都快出了嘴角。 随后他兀自吸溜一声,傻憨憨的笑着,“老妹儿啊,你这长得也太带劲了!来,给哥加桶油。” 我瞅着他这副模样有点哑然,咋中年男人都得这么油吗,看见小姑娘走不动道、看见少妇也走不动道,那瞅见老太太能不能走动...... 不过,他搁这搭讪倒是给了我点机会。 我自顾自的走了一圈,仔细打量着这个加油站。 从外表上看去,这里的一切都挺正常的,压根就不像是一个虚幻的场景。 可我总是有股不自然的感觉,可具体哪里不自然却又说不好。 倒是司机师傅跟服务员聊的愈发火热,那眉飞色舞的神情简直要把‘出溜你’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我挺佩服这个服务员的,都遇到这种老色批了还在那保持着服务性的微笑,嘴里面也一直说着客套话。 这要换做是我,早就报警给他送进笆篱子里去了。 我心里很是疑惑,连忙沟通白娘问道:“大媳妇儿,我有点懵,能不能给我指个道,这鬼到底搁哪了?” 白娘自打显化后,就一直在我身后跟着,可她却什么都不说,就双臂抱胸的站着,沉默的像个雕塑。 哎,她果然只保护我生命安全,其它的一概不理。 就这样,司机师傅连说带笑的整了一铁桶的汽油。 不过,他为了显示自己身强力壮,有副一夜七次的身体,硬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肚子将铁桶抬了一段距离。 直到瞅见服务员进屋以后,他才呼哧带喘的小声招呼我,“小伙砸,撒愣的,给哥搭把手......” 我心说你挺作啊,体格不好还逞强,这服务员要是真答应跟你翻云覆雨,你这两把刷子不就暴露了吗? 不过我啥也没说,就搁他旁边捂嘴笑笑,也算是一种嘲讽。 帮着司机师傅加了油后,汽车果然能启动了,可当他坐上驾驶室一看油表,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咋还剩这么多油!倒霉的油浮子又坏了?早特么的让公司修车,妈的,那群三炮领导就知道省,就该给那些倒霉玩意都拉出去毙了!” 他一边骂着一边把车开进了加油站,跟服务员比量个加满的手势。 随着加油站油表上的数字飞速升起,只听‘咯噔’一声,油枪跳了,数字数字最终停留在了340。 大哥盯着油表上的数字搔了搔头,很是纳闷的问道:“大妹子,是不是加少了?咋才这么点?” 服务员微微一笑,“我哪知道,反正你车就能装这么多,我按满员算的!” 我刚刚还一个劲的撒么这鬼到底在哪,可听服务员这句话后,我竟没来由的打了个激灵,同时心里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我赶紧借口肚子坏了,又一头扎进了加油站里面。 只见司机师傅掏了三百五,服务员从收银机里找出一张崭新的十块。 本来都挺正常的,可我就是瞅着那张十块钱不对劲,有种莫名的别扭。 而后我又扭头进了厕所,想要尽快找到这个厉鬼,避免惨剧的发生。 结果刚进到里屋,我重瞳居然蓦的疼了一下,紧接着周边的景色竟全然变了个样子。 烧坏的瓷砖、发霉的墙壁、被大水浇过的痕迹,每一处都在告诉我,这里曾经发生过重大的火灾。 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立马转身跑了回去,结果差点没给我吓死。 眼前的一切哪里还有刚刚光鲜亮丽的模样,几乎都化作了一片焦土,就连活灵活现的女服务员也变成了一块人形黑炭,面无声息的倒在一边。 唯独收银机里还闪耀着几分新鲜的亮色,仔细一瞧竟全是冥币! 抬眼向外看去,刚刚的油压根就没加到车里,竟全都透过前门洒到了驾驶室上。 此时重瞳又是一阵微痛,眼前闪过一段影像。 但见司机师傅将车开出了加油站等我,习惯性的点燃了一根烟。 微弱的火星落到地上,瞬间点燃了汽油,将驾驶室烧成了一片火海。 他在挣扎的过程中无意间踩下了油门,一股脑的冲了出去,最终带着整车的人摔进了沟里...... 我当即拔腿就蹽,生怕慢一步万劫不复! 这时,那不知死了多久的服务员,忽然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一股寒冰般的阴气直透肺腑。 “小伙子,这车一共35人,我只收了34个人的钱,你也把票钱给补上吧!” 第四十八章,难逃一死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我当时整个人都吓毛了,万没想到自己努力找了这厉鬼一大圈,结果她居然一直站在我的眼前,竟还将我看成了猎物。 她用手顺着我的肩膀缓慢划着,轻轻抚摸着我的脖子,焦胡的血水掺杂着黝黑的泥土,留下了道道印痕。 “小伙子,你还是补下票吧。” 我不敢回话,更不敢转头,因为我清楚,这一切都是她想索命的套路。 人有三灯,也就是俗称的三昧真火。 头顶一盏,象征着阳气和精神气;左肩一盏,照亮了人左半边身子;右肩一盏,照亮了人右半边身子,也叫做无名火。 只要我一侧头,喘息的气流就会将这肩头的灯火吹得不稳,进而阳气减弱,她便有机会来害我了。 同样的道理,我开口说话也会导致阳气从口中泄露,进而被这她给夺了去。 这也是为什么,在空旷无人的地方,突然听见有人喊名字、拍肩膀,千万不要答应和回头的原因。 我此刻只能一动不动的在原地站着,任凭脖子上麻麻癞癞的触感肆意,同时还要忍受着那股腐臭难闻的尸气。 我也想直接逃跑来着,可就在她触碰我脖子的同时,便有一股深邃的幽寒透进了身体,瞬间将我的经脉和血液给冻住了。 现下,我连动动手指都难,更别提拔腿撒丫子往出蹽了。 她见我没有动作,很是渗人的笑了笑“小伙子,你不补票可不行啊,不补票又怎么上车呢?” 我心说,你也真他娘的逗,还跟个售票员似的要我补票,我就算要补,也不能补这黄泉路的票啊。 她看我一直沉默着,趁机将脑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你要再不补票,就别怪我强行带走你了!” 我知道她这是在用自身的阴气强行压低我肩头的灯火,只要将其压制一定程度,我这命想保也保不住。 我立马奋力的转着眼珠子,瞅向一旁的白娘,想让她帮忙赶走这厉鬼。 然而,我家大媳妇就跟瞅不见似的,还是在那双臂抱胸的站着,都给我整无语了。 我心里止不住的叨叨,“你这仙家是有能耐不假,可你也不能这么托大吧,我若是真被这厉鬼给干死了,你不也得坟头守寡吗?” 本来我以为她能帮帮我,岂料这话刚说完,她竟将头瞥向了一边,彻底不理我了。 麻蛋,到头来还得看我自己。 我现在感觉身体已经被这厉鬼的阴气给冻硬实了,就跟九寒天里光腚站了半个小时似的,都特么快成冰棍了! 那厉鬼觉得我阳气弱的差不多了,居然张开大嘴,冲我颈动脉咬了过来。 就在这时,我重瞳突然一热,赫然将她给掀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段影像也传了过来,应该就是这厉鬼的‘阿赖耶识’。 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服务员正在加油站里值班,睡得迷蒙日眼的。 隐隐约约的,她似乎听见了车辆鸣笛的声音。 她赶紧哈欠连天的起了床,习惯性的打开油箱盖,将油枪怼到了里面。 就在加完油的瞬间,她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只见司机那双眼睛又呆又直,就搁那死死的盯着她一动不动。 同时,那张脸也很诡异的摆出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像是被绳索拉扯的提线木偶一样。 这给她吓得,瞬间睡意全无。 她抬了抬眼,这才瞅见眼前的汽车,赫然是一台灵车! 那司机仍在那诡邪的笑着,双手颤颤巍巍的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口之后,竟将烧着的香烟扔进了油箱里。 那一刻,她清楚的看到,虽然司机诡邪的表情没变,但他的眼睛里已经流出了几滴眼泪。 火焰在灵车上肆意,点燃了她的衣服,也将那司机吞没。 而后,火焰又蔓延到了她手中的油枪,进而烧到了地下的储油罐,将加油站变成了一片火海。 看到这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刚刚迈巴赫里看不到的厉鬼就是当初驾驶灵车的司机,他跟加油站的服务员合伙,妨害这整车人的性命! 相传,有些横死的鬼是入不了轮回的,他们只能终日徘徊在自己死亡的地方。 除非能找到同样横死的人,他们才能继续投胎转世。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地方总是犯邪乎、出人命。 我定了定神,觉得这厉鬼挺冤的,便问道:“我知道你想投胎,也挺可怜的,可你们两条人命却为什么要这么多人陪葬,还有零有整的,非得凑齐整整35个人呢?” 她的脸上掀起一抹幽怨,长叹一声,“你不懂,一辆车害死的我,我就得找一辆车的人。小车也好、大车也行,总之车上的人必须全死!” 呃...... 我有点无语,心说这特么到底谁定的规矩,妥妥给阎王爷增加业绩,居然给厉鬼逼成了这样。 那厉鬼又叹息一声,黑炭般的脸上露出几分犹豫。 “司机等着投胎,已经等的形神俱灭,只剩一丝神魂残存。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否则也不会黑心害人。你也别怪我,要怪你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说完她便冲了过来,双手死死扼住我的脖子,将我勒的窒息。 眼瞅着我翻了白眼,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大媳妇儿终于知道我黔驴技穷了。 她倒是没费多少劲,慢吞吞的走过来,一个大脖溜子,直接给厉鬼甩到了墙上。 我几乎不假思索,压根没再搭理这厉鬼,直接拔足往公交车驶走的方向蹽,为了车上那34个人,拼了! 可我跑了没一会儿,竟发现车辆竟神奇的停在了路边,车上的乘客也全都站在了外面。 司机师傅挠着头,骂骂咧咧的围着车乱转悠,“这他娘的啥情况,汽油咋撒到驾驶室里了,邪门、真他娘的邪门!” 我又仔细瞧了瞧,发现乘客之中居然多出了一个人。 就在瞅到那人的瞬间,左眼重瞳骤然失明,居然跟当初在火车站无意中看到的神秘人的体感一样。 那人也发现了我在看他,抬眼迎了过来。 就在四目相对的瞬间,我脑袋‘轰’的一声,几乎丧失了意识。 白娘慌张的趴在我耳边低语,“这是个道士,有护身之法,千万要小心!” 我也明白,因为修行者最重隐私,怕被别人看出根本,伤了修行,所以他们出门在外用或法器、或用术法护身。 换平时,只要我不招惹他们,彼此相安无事的,也不会由此反应。 或许是因为我这重瞳太过霸道,无意间窥探出什么,这才被他护身术法反震。 只不过,我感觉这人跟别的道士有些不同,总给我一种阴森森的感觉,竟跟烟魂差不多少。 可他周身又隐隐泛着淡淡的青光,乃是正儿八经的修行人才有的模样,又令我多少有些疑惑。 他走向我,上下打量了一阵,左手掐算如飞,忽而笑道:“小伙子,年轻有为啊,今日救了这么多人,福报定然不少。” 我跟他点头客气着,“哪里哪里,总不能眼睁睁的看他们被厉鬼妨死吧。” 他回头瞅了一眼,显得有些无奈,“跟您商量个事呗,我有点急事要办,可否将座位让给我,这前不搭村后不搭店的,我怕不赶趟。” 本来我不想答应的,因为我也着急回家。 不过想到我还得回去处理那厉鬼,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候,于是便顺水推舟的让给了他。 做完这一切,我屁颠屁颠跑了回去,坐下跟那厉鬼唠嗑。 我说,“那车的人你是彻底害不死了,车上多了个道士,你再找过去免不了被他几道符给灭了!” 她顿时失了神,嗷嗷痛哭起来,“那我可怎么办啊,我还得在这里煎熬多久,何年何月才能再投胎转世?” 我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你错了,其实你已经无法投胎了,因为你执念太重,就算把一车的人都妨死也无济于事。” 她止住哭声,万分不解的看着我,“这又是什么说法?凭啥我不能投胎?你是不是搁这骗我!” 我耸耸肩,很是无奈的跟她说了这么个道理。 因为人死之后是带着毕生因果的,这些因果会算到‘阿赖耶识’里,跟着她的一起转世投胎。 但这里有个前提,就是人死后变鬼不能再继续造下因果业障,否则因果缠身,地府一样不收。 像她这种的,肯定妨了不止我们一车,只是一直未曾成功罢了。 这些没成功的妨害之行,也都将成为她的因果,积少成多,也就无法投胎了。 听完之后,她低头深思了一会儿,显得很是懊丧。 不过没多会儿的功夫,她又冲我投来期盼的目光,“小先生,我一瞧您就是马家的,可否帮帮我,给我寻个出路?” 本来我是没啥办法的,可这时候行囊里的钵盂突然震了一震,令我瞬间联想到妨害金寻寻家的黄皮子,于是跟她说了这么个主意。 “要不我给你送庙里去吧,给你立个牌位,你也可以在庙里修行,倘若修行圆满也可皈依佛门。” 她想了想,眼睛豁然一亮,双手猛拍大腿,“小先生,这感情好啊。” 但她又立马黯淡了下来,小声嘀咕道:“可像我这样的,他们佛门能收吗......” 我哈哈一笑,“放心吧,佛门无不可度化之人,你未害死一人一命,只要今后一心向善,佛门一定会接纳你的!” 那厉鬼听后很是高兴的点了点头,双手合十,有模有样的说了声‘阿弥陀佛’,算是应了下来。 我也挺开心的,问她要了姓名和生辰之后便拿出钵盂将她扣在了里面,瞅空跟那黄皮子一起送去庙里修行。 做完这些,眼见天要黑了。 这荒郊野岭的也不好打车,让我心头一阵后悔。 早知道这厉鬼这么好说话,就让那辆客车等我会了,我往地上一坐咋也能凑合到家。 就在这时,忽有好几辆警车、消防车、救护车,颇有阵仗的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 我心里还嘀咕,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咋这么多意外? 可刚想到这里,心脏就开始剧烈的突突,隐隐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发生。 好不容易堵到个出租车,在回家的半路上,赫然瞧见了一场交通事故。 只见一辆大巴车栽进了沟里,车头部位燃烧着熊熊烈火,任凭消防员怎么都浇不灭。 再仔细一瞅,那辆客车,不正是我刚刚坐着的那辆吗! 第四十九章,掳魂炼法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瞅到这一幕,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深深的绝望,压的我几乎喘不上气。 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为什么这一车的人还会死?难道是钵盂里的厉鬼在暗中捣鬼? 我颤抖着拿起钵盂,随着左眼重瞳朝上一翻,用神识与她尝试着沟通。 “这是不是你的手笔?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非要他们死你才痛快吗?” 随着神识递去,一个四十左右,穿着加油站工作服的中年妇女,缓缓跃然于眼前。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眼光里既有无辜又有疑惑。 “你不会认为这些都是我做的吧......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干!而且压根走不出那个加油站,更何况还在你的钵盂里!” 我脑袋一转,立马想到另一个厉鬼,转而问道:“不是你的话,那是不是灵车司机?” 她摇了摇头,深色凝重的伸出了三根手指。 “我向天起誓,这一车的人断然不是我俩害的,倘若有半句谎言,定叫我永世不得超生,永堕十八层地狱!” 我心头一震,已然知晓这事非她所为。 因为对于一个修行者和灵体来说,这种誓言乃是此世最恶毒的诅咒,以苍天为证、大地为凭,指定会有应验的一天。 难道说,这场惨剧难道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意外,是这一车人的劫数? 想到这我再也坐不住了,对出租车司机冷冷道:“掉头!” 估计他以为我想瞧热闹,当即一个急转,车身倾斜着兜了个弯,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地方。 我走下车,隔着老远便被一股浓烈的黑烟呛出了眼泪,同时还嗅到了一股焦胡的肉香,里面还夹杂着几分鲜血的腥气。 就当我想以重瞳仔细观察的时候,却几个警察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其中一个年轻的,上来就批了我一通,“滚滚滚,有什么热闹可看的?还有点同情心吗?你家里的亲戚朋友罹难遇害,你难道不觉得悲痛吗?” 另一个年纪较大的其实也想骂我来着,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吞了回去,转而换成了专业术语。 “无关群众请赶紧撤离,别搁这看热闹了!你可以录像、但不能掐头去尾,更不能引导舆论,如果产生不良的社会影响,我们将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甚至为了撵走我,他们还当着我的面,拉起了隔离带。 就这场面,换平时我早就转头滚了,可我当时心里揪揪的,几乎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看着车头燃起的熊熊烈火,再看着车厢内隐约躺着的尸体,我的心在滴血。 回想一下,刚刚那个老色批的司机师傅还在那眉飞色舞的勾勾搭搭,身旁那个攥紧黑色塑料袋的民工大爷还在无比关心的看着我,可转瞬之间,这些曾经无比鲜活的人竟全都变成了一堆烂肉! 激烈的情绪在我的心头激荡,令我止不住的干呕。 我在一旁怔怔的看着,任凭思绪翻飞,脑袋早已乱成了一锅浆糊。 这时,一段声音从远处传过,拽回了我的思绪。 只见一个消防官兵给警察里头头似的人物说道:“车辆失控摔进了沟里,因驾驶舱内有可燃物,瞬间燃起明火。车上共有34名群众,无一生还!” 我愣了一下,感觉34这个数字如此的突兀和刺眼。 刚刚车上明明有35个人,为什么只有34具尸体,莫非有人生还了? 此时重瞳翻了上来,见得此地生魂尽灭的景象,我突然明白了过来。 据说,人若死了,或三七五七,尽七七日,受满了阳间罪过,才能去地府里转生。 换句话说,就算阴差再勤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如此多的灵魂给全部带走。 一想到这,我浑身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因为车上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那个人,就是半路替我上车的道士。 难怪他没有半点道家正气凛然的样子,反而有种烟魂似的阴冷,原来他竟这场灾难的根源。 他一定是个邪修,用车上的34条人命掳魂炼法! 出租司机看我一动不动的,还以为我被这场面吓傻了,特别热心的将我拽到了车上。 他递给我一支烟,点着了放进我的嘴里。 这是我第一次抽烟,也不知道是怎么抽完的,只觉得很呛,很辣嗓子。 我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 满车34人,不仅代表着34条生命,背后更有着34个家庭。 一场车祸,多少家庭失去了顶梁柱、多少人失去了双亲子女,又有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倘若再碰到那个人,一定要将他给杀了! 我越想越恨,重瞳忽而一股阴冷游遍全身,眼前的景物已经变了模样,隐隐约约的充斥着血红。 就在这时,白娘猛地显化,照我后脑勺就是一杵子,堪堪将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她看了我一会儿,见我双眼血红逐渐消散,这才无比担忧的隐匿了身形。 我将头靠在车窗上,静静的看着窗外飞掠的景物,止不住的低声啜泣。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因为我没提前通气,爹妈瞅见我特别惊讶,现把家里的大公鸡给杀了,给我凑了一桌子好菜。 可惜,我眼前全都是那些罹难者的身影,压根没心情动筷。 我爹看出我不对劲了,借着吃饭的机会旁敲侧击的问道:“咋地啦,出去这段日子过得不开心?咋这副眼神,你要杀人啊?” 回头瞥了眼镜子,这才发现自己在盛怒之下,已经显现了恶鬼之相,我连忙低头扒拉两口饭,支支吾吾的回道:“没、没啥,挺开心的。” 我妈跟我爸对了下眼神,心里很是担忧,替我骂了两句。 “你师父是挺膈应人的,明知道金寻寻是咱家的仇人居然还让你来治病!不是东西,真不是东西!” 看我没哈反应,俩人又对了下眼神。 这时我爸眼珠子一转,贱兮兮的凑过来问道:“到底咋滴了,是不是咱家大儿子处对象了?” 瞧我还不吱声,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我失恋了,旋即跟我大谈了一番歪理邪说。 “哎呀,儿砸啊,这年头好姑娘还不有的是,何必在一条绳上栓死呢?女人那还不是谁有能耐跟谁走的货色吗?等你将来发达了,整他十个八个的姑娘,天天翻牌子换着玩,一准能让你开心!” 说句良心话,我爹真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知道他搁哪学来的话。 身旁我妈似乎已经起了杀心,听得手都哆嗦了。 就连白娘也显化出身形,在他后背一个劲的吹凉气。 他似乎全然没意识到,还以为切中了关键,猛地酎了口小酒,借着酒劲说道:“儿啊,姑娘就是给咱老爷们得劲的,跟谁得劲不是得劲,压根没必要为个胡娘要死要活的。” 他顿了顿,给我妈支出了屋,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但咱们老爷们自己也得过硬,最起码活得扎实,阿威十八式知道不?我看你也成年了,这么多年爹也没对你进行过那方面的教育,啥老汉推车啊、观音坐莲啊,咱都得精通着点。能钻又会旋,这才算老爷们的能耐!” 得得得,他越说越不正经,我可听不下去了。 估计再说下去,他估计能把年轻时候去洗脚城的事给抖落出来了。 我已经看到我妈拿着菜刀搁门口磨刀霍霍了,为了他老人家性命着想,我赶紧打断话头,把银行卡往桌子上一拍。 “那啥,爹啊,别说了,再说出人命了。这是我这段时间赚的,您老拿着吧。” 我爹咂咂嘴,使劲摸了摸我脑袋,眼泪都快出来了。 “哎呀!知道心疼爹了,爹不差你那点钱,你拿回去吧,自己挥霍挥霍,实在不行去洗洗脚也是可以的!” 我赶紧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别别别,这么大的钱我可做不了主。” 他没瞧得起我,直接一摆手,“你能赚多点,留着自己花吧。” “挺多的,50个W!” 我爹一下子吓醒了酒,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说话都结巴了,“多、多少?” 我很平静的说道:“不多不少,整整五十万。” “朝鲜钱啊?” “人民币!” “嗝~” 他怔了两下,一口气被惊的倒不上来,抽了。 我妈赶紧进屋,又是掐人中又是抽脸蛋子,好歹给他整醒了。 不过我妈多少有点公报私仇的成分,那脸蛋子扇的‘啪啪’作响,打了几下肿的有巴掌厚。 后来他俩一通研究,留40w给我存着娶媳妇,另10个w给我自己练手。 他又随口跟我说了点大道理,说是人这一辈子,谁也没比谁活明白。 别看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其实有时候也糊涂的很,挺多事都被自己办岔劈了。 年轻的时候也曾后悔过,可随着年纪渐长,他又都释怀了。 虽说每一件事都不是十全十美的,却都出自于他的本心,只要过得去自己那关就行。 讲到这,我心里“咯噔”一下,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地方打开了,通透了不少。 我是恨那个杀了满车人的畜生,可我真的要杀了他吗?我真的想杀人吗? 也难怪我会挨白娘个杵子,所谓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为善为恶,总在一念。 我这重瞳有善便有恶,善恶一念,全看自己如何抉择。 倘若因见了杀劫而动了嗔念,那我又与杀人凶手何异,那便是堕入了魔道! 我脑袋里一直琢磨着这些事,直到躺在了床上也甩不开这些思绪。 这时我想起了《心经》,口中默念几遍之后,果然好了不少。 这段日子,我有事没事就想《心经》的含义,尤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这句话,着实令我受用无穷。 人生而烦恼,不都是由受、色、想、行、识引起的吗。 只要看破这些人生中的虚幻,即便那些苦难灾厄加身又能如何?无非是蜻蜓点水、蚍蜉撼树罢了。 我顺着思路继续往下想,越想心里越是安宁、澄澈。 就在我即将睡着的时候,内心深处忽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心经》乃修真之总纲,作佛之会门也,恭喜你入门了!” 第五十章,小寺小僧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这人是谁?咋说我入门了呢?我入了啥门? 我兀自搁心里追问,可那个声音说了这么一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整的我差点以为是个幻觉。 我又在心里反复念叨了几句,“您到底是谁啊,高低把话给说明白了啊,这整的没头没尾的,心里怪难受的......” 我正在这搁心里一个劲的叨叨,结果那声音没出来,白娘却没好气的冒了一句,“闭嘴!” “呃......大媳妇儿,那声音是谁的,你给我解释解释啊~” 白娘显化出身形,上来给了我一杵子。 “大半夜的叨叨啥,让不让人睡觉了!你可别搁这磨磨唧唧的了,那是你的仙师,你现在修行还不够火候,自然见不到他。不过他既然肯给你提点,说明你现在修行还不错,以后继续努力,总有见面的一天!” 我懵懵登登的有点没听懂,傻乎乎的问道:“所谓仙师是啥?我师父吗?我不是有一个师父了吗?他现在搁哪了?咋我瞅不见他呢?” 白娘赏了我一个看傻逼的眼神,“仙师仙师,自然是仙家。他老人家厉害着呢,可不比大罗神仙差。别说你现在时候未到,就算到了他老人家不想见你,你挤破头也见不到!” 估计她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点重,回头又补了一句。 “咱们东北马家弟子,虽然名头没有佛道响亮,那是因为现在骗子太多,一百个找不出一个正心正念的,这换以前,哪个马家弟子不是受人尊敬爱戴的主儿?出门在外,光靠马家弟子的名声,就有二两大白米饭!” 她这话给我说的心潮澎湃的,本来已经要睡着了,这下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一位不比大罗神仙差的仙家,还就在我的身边,那我以后还不是牛逼带闪电啦! 我正想的起劲,想继续问问白娘有关于仙师的事,结果她居然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特别不给面子,一点夫妻情面都不讲。 哎,没辙,谁让咱东北老爷们地位低呢。 我索性啥也不想了,躺在床上直接睡觉。 可我迷迷糊糊的,总也睡不踏实,一会儿想想这儿、一会儿又想想那儿。 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便彻底睡不着了。 此番回家乃是随缘法而回,至于是何等的缘法以前我却一直没想明白。 不过把最近的事前后这么一穿,我似乎有了一些苗头。 我一共有三件事要办,其一给爹妈送钱、其二给黄皮子和烟魂送到庙里修行、其三询问降魔杵下落的消息。 这三件事原本看起来毫无关联,但往深去琢磨琢磨,竟全都逃不开我所在的村子,更准确的说是村边的那个小寺。 家我是指定要回的,降魔杵也一定要去村边的寺里问的,至于给黄皮子和厉鬼找个寺庙修行,那也是一趟线上的事。 然而......一想到去村边的小寺,我心里面便升起了一抹深深的忧虑。 那老和尚毕竟是因我这重瞳而死,甚至可以说他就是被我亲手给杀了的,就连他的钵盂和袈裟也在我身上。 就这行径,不说是杀人夺宝也大差不差吧,放到哪朝哪代都是不共戴天的大仇。 人家崔局宽宏大量不跟我计较,可寺里的那些和尚未必有崔局这么通情达理。 他们不满世界的追杀我就不错了,现在我还要拿着他们师父我遗物去他们地盘上嘚瑟,还要向他们打探降魔杵的消息,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这么翻来覆去的熬了一夜,我愣是再也没合眼。 可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辙来,只能决定硬着头皮上山,毕竟这因果在我这。 第二天一早,我草草吃了点饭,赶紧带着袈裟和钵盂,径直往小寺走去。 不过距离小寺越近,我这心里越是不踏实,因为我是真没想好如何面对那群和尚。 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师者、父也,就算佛门之人不害生灵,估计挨一顿打是指定少不了的! 就这么纠纠结结的走到了寺门,我忽然被眼前的场景整的有些发懵。 只因同一副景致面前,却在我的眼睛里显现出了两副景象。 一副是右眼看到的。 灰蒙蒙的天空下,山门破败、砖墙剥落,连牌匾上‘无色寺’三个金字也早已褪色、龟裂,处处充斥着一副破败之感。 而左眼重瞳之中的景色则另有一番模样,乃是我毕生未曾见过的庄严肃穆。 天空中,祥云朵朵、瑞气蒸腾。 寺院之外,一砖一瓦都透着佛门淡淡的金光,看起来金碧辉煌的有些耀眼。 黑色的牌匾上,‘无色寺’三个金字浮于在其上,左右各有一条白龙相互缠绕,在牌匾两侧护法持戒。 见此情景,我心里的顾虑顿时化为乌有,情不自禁的双手合十,冲着山门深深拜去。 此时山门忽然无风自开,但见个比我小上一两岁的和尚,正孤零零的在院子里扫地。 我向四处瞅了瞅,生怕蹦出几个膀大腰粗的大和尚,组成个十八铜人阵,再给我一顿爆锤。 可那小和尚却看也没看我,只是自顾自的扫地,口中淡淡的说道:“进来吧,院子里就我一个,我也打不过你。” 我被他戳破心思,特别尴尬地笑了笑,心中却震惊无比。 心说他咋知道我心里面想了什么,居然还知道我要来的目的,难道他会读心术? 我在心里一通嘀咕,他却又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自顾自的回答了起来。 “你既然跟家师有缘,来这乃是早晚的事,反正我天天这时间扫地,顺便等了等你罢了。倘若你换个时间来,咱俩就未必能碰上了。” 他说话还挺有玄机的,听起来答非所问,却又句句切中了我心里的想法。 我赶紧向他行了个佛礼,准备套套近乎,再问些有关于降魔杵的事。 可他却直接给我泼了盆冷水,“降魔杵不在,我没见过,师兄弟门也没见过,据说早年间师父下山历练的时候就已经送人了。” 我赶紧追问,“那降魔杵送谁了?你有没有啥消息?” 他摇摇头,“缘起缘灭,半分不由人。降魔杵既跟我等无缘又何需再问?既与你有缘总会相见的。须知定数未到强求不得、定数到了强舍不得,何必执着于此徒增烦恼?” 说了这些,我也明白了,可着人家啥也不知道,就让我在滚滚红尘里碰大运。 我拿起袈裟和钵盂问道:“这两件宝物是你师父的遗物,你看要不要收回去......” 他仍旧没有抬头,不缓不慢的扫着地。 “我佛门之人尘缘已断、金海尽干,袈裟钵盂是宝不假,可又与我何益?倘若强留下来又免不了睹物思人,给自己徒增烦恼。而且师父的舍利子既在你眼里,你便将这两样宝物带在身上吧,就算陪着师父了。” 我微微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的,不过此番也不算白来,最起码这两个宝贝以后名正言顺的归我了。 我觉得他不怎么爱搭理我,全程一直在扫地,连头都没抬。 而且我目的也达到了,也不想自讨没趣,于是遥遥对他行了个佛礼之后,便想转身告辞。 可我没走两步,他却突然给我叫住了,“等一下!” 我连忙回头,却见他此时已经停下了动作,目光烈烈的看着我,眼睛里泛着泪花。 堪堪对视三秒之后,他竟‘呼通’一声跪下了,还对我‘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时左眼一热,身体忽然不听使唤了。 紧接着一抹热泪从重瞳里流了出来,情不自禁的将他扶起,口中呼唤,“好徒儿!” 讲真,当时我真不知道自己要说话,更没想过会说出口,而且出口的声音、语气压根不是我,竟完全是一副老者的口吻。 想来,应该是重瞳里的老和尚,正借我的口表达对徒弟的思念之情。 瞅着这师徒阴阳相逢的场景,我心里多少有点感触,于是我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那啥......刚刚那不是我哈,你别见怪。我记得这寺里面有挺多人的,你的师兄弟们呢?咋就见你一个?” 小和尚哭的梨花带雨,暗中擦了擦泪。 “寺里从来不留人,都下山辅正诛邪去了。这里以前由我师傅守着,师傅走了就由我守着,以后我到了定数,自会由我徒弟守着。” 看着他的脸,我忽然间想到了以前的故事。 当年也是有个小和尚吃着百家饭长大,每日晨钟暮鼓的,闲暇时替村里人干活。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想来这小和尚也会跟他师父一样,成为一代得道高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给予一份安慰,感受着山风和煦,大跨步踏出了山门。 好巧不巧的,这时竟有一个电话急打过来,仔细一看居然是赵叶。 我怕打扰佛门清净,赶紧接起来小声问到:“喂?啥事啊?” 电话那头,赵叶的语气明显乱了,“快来,大事,有个人快成球了!” “成球?啥意思?” “字面意思,赶紧来,沈城泰源街——医大二!” 第五十一章,一点意外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我听得脑袋一阵阵的发懵,实在想不到这人到底得的是什么怪病。 变成球了,还是字面意思,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变成个肉球,你当这是在写小说吗?卡夫卡的《变形记》? 正等我想详细询问的时候,手机里已经出现了盲音,看来赵叶真是遇到急事了,话都没说明白就匆匆挂了电话,整得我挺凌乱的。 我是有点能耐不假,可这病我见都没见过,找我能有啥用,我也治不了啊。 就当我心里一个劲埋怨的时候,小和尚忽然静悄悄的走到了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走路轻飘飘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大早晨的扫地手掌也有点冷,差点让我以为又碰上啥不干净的东西了,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你、你可吓死我了,有啥事啊?” 他双手合十,不紧不慢的‘阿弥陀佛’了一声,随即问道:“敢问施主可是急着要走?” 我点点头,“对啊,你都说了找降魔杵要随缘,反正一时半刻找不到,那我就先忙活别的时呗?” 他微微叹了口气,脸上少有的涌现一抹嗔怒,伸手指了指钵盂,“那这里面的东西怎么办?” 我一拍脑门,心里面‘咯噔’一声,竟险些忘了大事。 只见钵盂已经兀自震荡、颠如筛糠,里面阴气肆虐、鬼声呼号,更有许多污言秽语从里面喷了出来,那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都快给我骂红温了。 不用想,这指定是那黄皮子骂的,还真是尿壶镶金边,他长了张好嘴。 小和尚伸手在钵盂上轻轻抚摸了一下,随着条条细不可见的金光透出,钵盂也缓缓安静下来。 他说道:“人骗人无所谓,最多犯点口业,可人却万般不能骗鬼、骗灵物。因为鬼魂灵物最重信誉,既已应允那便受天地认可,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兑现!” 我连连点头,深受教诲,赶紧通过神识跟黄皮子和厉鬼道歉,希望得到他俩的原谅。 结果这黄皮子倒是挺好说话的,直接跑了出来,一溜烟的跑进了寺里,可就是这厉鬼,无论我说什么她也不出来,还给我骂了。 “有你这么办事的吗?答应给我送寺庙里修行,结果都进到里面了居然还给我忘了,简直岂有此理!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要么你干死我,要么就等我干死你!” 我咂咂嘴,一脸无奈,“大姐,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下回改行不,您大人大量,放过我这一回吧。” “放你这一回?你还想有下次?不知道昨天是谁,先巴巴的过来质问我,那态度要多横有多横,你那时候咋不寻思寻思放过我呢?” 提起这事我是真无奈了,没寻思这厉鬼还带翻小账的,看来不管是人是鬼,翻小账都是女人最爱干的事。 就在我不知道咋整的时候,那黄皮子忽然折了回来,还帮了我一把。 “行啦大妹子,骂两句出出气就得了,好不容易有个归宿你还不偷着乐啊。实在不行你就坑这三炮玩意一把,苦了这么多年,不该享受享受吗?” 那厉鬼听了这话,立马不骂我了,估计在想些什么。 我也觉得有门,赶紧附和道:“对啊对啊,你缺点啥我都给你整,算我赔罪了行不?” 我又是一通好说好商量,就差给她跪下了,她才勉为其难的松了口。 “行吧,你给我升点金山银山麻五的吧,金元宝多多益善,那玩意值钱,千万别整大黄纸,那东西还不如烧报纸呢。” 说完她就出来了,颇有怒气的瞪了我一眼,跟黄皮子一起站在小和尚身后。 我赶紧把厉鬼姓名和生辰八字告诉了小和尚,让他找个牌位给这厉鬼供奉起来。 小和尚冲我笑着点头,没多说什么,却转头看向了厉鬼和黄皮子,温文尔雅的说了一番话。 “虽然我这小庙供不得真佛,但胜在清净,今后我每日晨钟暮鼓、打坐念经,你俩也随着一起修行,年深日久自有功德圆满的一日。” 我觉得他这话说的有点谦虚,有点自落名头。 估摸着,他这寺里啥牌位也没有,给厉鬼立牌位之后,便能吃到头香。 而且他这般年纪就有这等高深修为,供奉在这寺里,指定比那些供奉在掉钱眼里的大寺大庙里不知强上多少倍。 我又向厉鬼和黄皮子道了歉,随后紧赶慢的冲山下跑去。 因为不光赵叶那面着急,更急着给这厉鬼升东西,免得再给忘了挨骂。 而且我也不敢在寺庙里施展咱们出马仙的手段,免得对佛陀菩萨不敬。 可我刚抬脚要走,却又被小和尚给拽住了。 他提点我一番,说是神佛妖魔,总是一念,若论本来,皆属无有,无论佛道还是出马仙,其实没啥区别。因为大道虽有三千,殊途却需同归。今后只要我秉正心、持正念、收心猿、束意马,满堂仙家自会为我护持正法,须知遍地金莲即在目下。 我感觉这小和尚道行着实不浅,道理虽没咋听懂,却还是向他行了佛礼,大踏步下山去了。 我们这是个小屯子,平时也没人卖金山银山金元宝麻五的,想要整这些还要去镇子里。 因为事情太急,我赶紧打车到了镇子,半路上给爹妈打个电话,就算匆匆告别了。 电话那头,我爹妈声音都哽咽了,但还是强忍着给我宽心,让我忙自己的,不用担心家里。 据说镇上有一趟街,全都是棺材铺、风水店、佛具店麻五的,本地人叫它‘封建迷信一条街’,想要买啥物料,就这儿最全乎。 我往街一走,顿时感觉眼前迷雾昭昭,同时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压根提不起精神。 看来这里真是鱼龙混杂,鬼仙皆有。 有几个老板瞅见我眼睛都亮了,立马装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不是说我最近运势不好,就是说我被啥玩意给沾上了,还有一个直接拽着我的袖子,要免费给我算卦。 哎,行吧,我是真被他们给当冤大头了。 选来选去,我最终挑了个佛具店,因为这家老板没说什么,我瞅着也比较顺眼。 看来这老板确实听佛系的,躺在摇椅上听着‘大悲咒’。 见我来了也是不慌不忙的,慢悠悠的爬起身,说道:“小伙子你想买点啥啊。” 我抬眼寻摸了一圈,“金山银山、金元宝大金砖,各式各样都整点吧。” 他收拾了一通,大包小包的整了不少,忽然抬头问我,“你这是给谁升的?表文准备了没?” 我狐疑的看了看他,“还没呢,我准备自己写。” 这话一出口,刚刚还是一副佛系表情的老板,突然跟个奸商似的,眼睛里冒出了精光。 “自己写多费劲啊,我这有现成的,都是在我佛堂上供奉很久的,不管门槛外还是门槛里的,保证都能给你送到!今天看咱俩有缘,别人我都要1888的,今天给你抹个零,1000咋样?” 他这话说的,都给我整诧异了。 可着他刚刚那副佛系的态度竟都是跟我装的,这才是他正儿八经的目的,还真是无奸不商。 不过我瞅着他拿出的那张表文来看,也就是普普通通在网上能买到的那种,一张顶天5块钱,上来就要我1000,当我傻是不? 而且写表文也是有讲究的,乃是道教的专有文化,他一个佛堂卖道家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太扯犊子了。 这让我当即明白个事,这人一定是个骗子! 我也没给他什么好脸,直接给他普及起来,免得他真拿我当大头。 我说,“你这东西不准成,一点诚心也没有,所谓表文也叫升文,是需要通过弟子的内修与外炼,才能达到效果的。” “而且在写表文的过程中,道家弟子还要行炁,就连写表文的笔都是经过收魂的,越是横死的孤魂野鬼越灵验,打印机批量生产的压根没有这个效果。” 老板怔怔的看着我,估计也知道我不是一般炮了,小心翼翼的问了句,“老弟啊,你是个道士?” 我摇了两下脑袋,将胸膛挺了起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马家的。” 一听‘马家’两个字,他忽然又来了精神,因为搁咱们这自称马家的骗子是真多,也最容易忽悠。 “马家的都是草仙啊,我这是佛堂,可比你们仙家高了不知道不少,指定更具灵验。这样吧,588,我血亏卖你一副!” 说心里话,我当时真想给他两个大逼兜,但我马家弟子素来以理服人,动口不动手。 我又跟他普及了一下,“高不高的有啥,主要是得惯用!而且我马家的不像道家那么麻烦。只需求老仙附体,将表文上的信息写明白,写上亡魂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再写上详细地址,最好盖上堂口的堂印,附带升一些金银财帛给阴司鬼差当做邮费,这样就行了。” 他瞠目结舌的听我叨叨了一通,居然还有点不死心,想继续开口劝我买他的破表文。 我也不多废话,顺手拿出纸笔,直接现场演示了一番。 我现将笔拿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词,想请白娘帮忙。 一开始我还没啥灵感,白娘一如往常的不给面子。 可念叨两句之后,我居然浑身打了个哆嗦,同时从骨子里透出一抹寒凉,心绪也变得特别急躁。 在下第一笔的时候,手臂居然开始剧烈的哆嗦起来。 然而我的手却特别的稳,竟行云流水的写出了书法大家的风范。 一旁,老板看的眼睛都直了,连连后退,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随后我把表文放在物料里面,借他的火盆将东西都给升了。 随着一声爆鸣,屋内阴风四起,纸屑纷飞,我重瞳忽然看到了几个手拿锁链长叉的黑影围着火心转圈。 我心里清楚,表文已经奏效,这是阴差过来送钱了。 堪堪升了十分钟,物料全被烧完了。 在店家诧异的目光中,我扫码付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将犊子装的溜满。 这事整完之后,我赶紧坐上高铁,往沈城医大二赶去。 兜兜转转到了地方,赵叶脸色特别难看,眉宇间带着一抹愁容,拉着我便进了病房。 “这事太难整了,我自己把持不住,你赶紧看看吧。” 我心里一直挺好奇的,人变成球能成啥样? 可当我转身进到病房里,看到床上躺着的病人,直接就吓懵了。 只见那人四肢蜷缩着,保持着胎儿在肚子里的姿势。 四肢已经和躯干长在了一起,就跟退化了似的,连脑袋也缩进了身体里,正在逐渐变成个球...... 第五十二章,先天一炁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我接电话的时候还以为赵叶在跟我开玩笑,可当我看到病人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当即就被吓麻抓了,还真跟电话里说的一样,一个人变成了球,果然是字面意思。 我大体瞧了瞧这个球,心里面没着没落的,心说这人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见他气息虽然微弱,却仍在奋力的喘息着,这才让我稍稍放了放心。 不过,当我又绕了一圈,再细心观察的时候,心里却骤然一惊,只因这人的后门竟然已经完全长死了! 人吃五谷杂粮,不仅要排泄,更要放屁。 可这人现在后门已经全然封死了,光是憋屎憋屁也能给他憋死! 更何况,他现在全靠一条管子通到胃里,用葡萄糖续命,营养指定也跟不上,光这么熬也给他熬废了。 瞅了这些,我不禁怀疑起自己,心说这人我能看吗? 但转念想想,虽说我现在没啥能耐,但我这重瞳能耐不小,身后的仙家更是个顶个的牛批带闪电。 回想当初按照师父锦囊里的要求,给退婚金寻寻看病时候的场景,我心里有多了几分底气。 也许我天生就有治这疑难杂症的能耐,说不准我身后就有个特别会治病的仙家,专治这些歪风邪病! 想了这些,我心里面突然有一个声音悄然而起,“自信点,去给他看看吧,这病只有你能看!” 我在这围着病人又瞧又看的,一旁的家属却急了眼。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长得挺好看的,或许是因为丈夫突然病了,令她忧思过重,整个人已经瘦脱相了。 她想上来扒拉我,“你是干啥的?咋这么看我老头子?没见过病人啊,出去!赶紧给我出去!” 我没说话,低垂着脑袋,脑袋里装的都是病情。 赵叶看她急了眼,赶紧在一旁替我打圆场,“你放心吧大姐,这是我朋友,挺有能耐的,治这种歪风邪病很有一套。” 听她这么一说,家属这才狐疑的打量我一番,忍声不发。 我则继续观察着病人的状况,心里面还是没啥思路。 不过既然有了仙家指引,我也不能继续含糊,于是顺着感应伸出三指,随意搭在了那个球的上方。 虽说平时诊脉,中医大多伸出三指搭在手腕子寸、关、尺三处穴道上,但也有些特例,可以将三指搭在其它三穴上诊脉。 因为人体经脉都是相通相连的,只要大夫自身水平足够高明,切哪里都大差不差。 若非如此,碰到个双臂截肢的人,难道中医还束手无策了不成? 可我这三指刚搭上去没多久,突然有一个医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一把打落我诊脉的手,给我打的手腕子生疼。 “你算是干啥的?用你搁这装模作样的吗?我才是主治大夫,病人出了事我能负责,你给他治坏了谁管?你给我起开!听见没有,再不滚我叫保安了!” 他骂的多少有点难听,换以前我指定还嘴跟他干上一架。 但从寺里出来之后,我也不知道为啥,内心居然一点波澜也没有。 再看大夫这种怒气冲冲的行径,倒是有了几分跳梁小丑无能狂怒的感觉。 我往他胸口上的牌子瞥了一眼,眼光向下挪去,谁能想这倒霉医生的手竟有意无意的往赵叶屁股上招呼,这不纯他娘的耍流氓吗? 我当即怒从心起,开腔骂道:“我也是看病的,过来给病人瞧瞧。在者说了,祝......委,你爹妈咋给你起这么个破名,祝你阳.......嗯哼?呦,还是主任医师呢?这病你能看?” 此时赵叶上来打圆场,脸上堆着尴尬的笑容,跟我介绍了一番。 “这时咱们中心医院的主任医师,医术特别精湛,此次作为飞刀医生来医大二会诊。你肯定也明白,咱们那个小地方的大夫,若不是领域内的翘楚,肯定不会作为飞刀医生来大医院会诊的!” 说到这的时候,祝委明显挺直了腰板,特意用双手正了正自己的白大褂,跟鸡圈里的大公鸡似的,宣誓着自己崇高的地位。 我明白赵叶的意思,她想让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惹这位飞刀大夫,最起码先缓缓。 讲真,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股热血上头,肺都要快气炸了。 而且她叫我来这帮忙,我身后的仙家也说这病就我能看,我上去给病人号脉还不行?那他娘的还咋看病? 更何况我当时重瞳向上一翻,已经看到了许多东西,治病救人还能被这飞刀大夫三言两语的劝退了? 我用眼角夹了夹他,嘴上客气了几分却仍不饶人。 “这病你能治吗?病人来几天了,你的治疗有效果吗?你要能治早就治好了,咋病人的情况还一天比一天严重了呢?” 说完,祝大夫的脸都绿了,表情那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跟吃了屎一样。 再看家属的表情,已经把诸多不满写在了脸上。 而她一言不发的模样,也正说明她顾忌着祝大夫的权威,敢怒不敢言。 于是我继续上杆子,“他这病实的也有、虚的更多,你们大夫还能耐治虚病?你去拍个片,看看他手脚骨头是不是都已经跟躯体融合在一起了!” 祝大夫脸色铁青,身体被我气的一个劲的发抖,显然无能狂怒到了极点。 我继续发难,“愣着干啥,病人这样,不会连全身CT都没拍吧,你说你这大夫当的,狗屁不是!” 赵叶也被我这一番操作干懵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也挺气她的,以她的能耐指定知道这病是虚病,为啥不据理力争一下。 略微想了想,估计是怕这饭碗保不住吧。 哎,毕竟出马仙也是人,也需要生活,她要是把这大夫得罪了,以一个主任医师的能量,暗中操作给她开了,估计也不是啥难事。 但我不在乎,要治病必须把握主动权,倘若干点啥都得让这无能的大夫横插一脚,那这病也不必治了。 我得让祝大夫亲眼见证奇迹,彻底给他干服,少让他耽误我治病! “你先别急着叫人,等会给你看个大的,咱俩医术上见分晓!” 说罢,我用手机点了个跑腿快递,让他往医院送个紫外线灯。 祝大夫被我气的眼睛都翻到了天上,但他自持风度,估计也不想被我给比下去,兀自站在那胸膛起伏。 趁这功夫,我把赵叶拉到一边了解情况。 她告诉我,她干活利索才被祝委带过来看病的,当时身后仙家就说过这病难整,可能会需要我,这才提前给我挖个坑。 到地方以后她彻底傻眼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邪乎的病,而且她堂口仙家查事平时特别厉害,治病的手段却是一点没有,想到我之前给金寻寻治好了疑难杂症,这才急三火四的给我打电话。 更何况她身后的仙家告诉她,不光治病需要我,之后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我拖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看来这一切都是仙家早就沟通好了的,难怪仙家说这病只有我能看。 我又往细问了问,“那你掌握点啥没有,不会连仙家都没请吧......” 她不好意思的搓着手,显得一脸无奈。 她说,她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面问东问西的,诸多手段也不敢使。 毕竟这里是医院,一个信奉科学的地方,她要真这么干了,指定能被开除。 不过她下班的时候还是请香问过仙家,说这事乃是前人的因果,得往下面去找找,而且病人三魂七魄已经丢了两魂六魄,不把那两魂六魄找回来,治好了也是个痴傻。 我心里了然,此时正好外卖小哥也过来了,我便拿着验钞笔对着祝大夫挑衅,“老色篮,你瞧好了!” 说罢,我以重瞳运起神通,配合验钞机的光,照在了病人的身上。 但见道道红色的气线沿着经脉游走于身体各处,越是身体深处红线越是密集,就像是一个散乱的毛线球,被扔进水里的那种状态。 中间的红球收紧散落身体各处的线条,这才让病人逐渐变成个球。 大夫和家属都懵了,长大了嘴,一副惊呆若木鸡的表情。 就连赵叶都捂着大嘴,惊呼,“这、这些红线是什么?” 我淡淡的回道:“先天一炁!” 第五十三章,刨根问底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他们似乎不是很懂这方面的道理,在听到‘先天一炁’四个字后,全都变得很是茫然,就连赵叶看起来也是一头雾水。 我顺着心里的感应,跟他们解释了一番。 这所谓的‘先天一炁’乃是道家的说法,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以在道家的观念里,人就是‘先天一炁’幻化而成,不论四肢百骸还是头脑躯干,都源自于此。 若是从现代科学的角度来讲,感觉这先天一炁有点像胚胎干细胞。 而人在出生的时候,先天一炁最为充足,也最接近于‘道’,这也是为什么婴儿又被称作为‘赤子’的原因。 可随着人的年纪增长,先天一炁也在逐渐消耗,当炁消耗光了,人也便死了。 所以道家除了抟砂练汞服食丹药之外,还需要打磨筋骨、强身健体。 就是想通过这种内修外炼的方式,补足不断消耗的先天一炁,进而达到羽化飞升的目的。 也因此,道家的功法基本都叫做养生功。 就譬如金光咒第一句,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就是讲先天一炁乃是人的根本。 我说到这,除了赵叶,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感觉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就连祝委这个色篮大夫都惊讶的无以复加。 讲述明白这个观点,病人的病情也就好解释了。 我跟他们继续侃侃而谈。 依照病人现在的病症来看,应该就是先天一炁不足所导致的。 当炁不足以支撑身体的消耗,人就会死。 但倘若这人不想死的话,强大的意志力便会驱使先天一炁归于一处,这才将四肢头脑逐渐转化为身体的一部分,回到先天一炁最初的样貌。 讲了这些,病人家属似乎听明白了一些,惊而问道:“你是说......我丈夫之所以会变成个球,就是因为他想变成娘胎里的样子?” 我点点头,同时身上窍穴不住的抖动,让我一个激灵接着一个激灵,也从仙家的角度证明这说法的准确性。 我顺势瞥了瞥祝大夫,开口揶揄。 “咋样?你这主任医师能看出来这些吗?你要不能治就赶紧走,少在这里碍眼。你要能治就立马动手去治,我也不在这继续呆着!” 祝委被我架到了这个份上,万分不情愿的站起身来,耷拉着脑袋,整个人犹犹豫豫的,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确实没有治病救人的手段,但要是被我这般三言两语的就给整走了,面子上又挂不住。 见他这副模样,我一时气急,当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本来以为赵叶会拦一拦我,没曾想还没等她开口,家属却先急了起来,立马拽住我的胳膊,“小伙子你等等!” 她转头看向了祝委,语气明显硬了起来,还带着点逐客的味道。 “祝大夫,不是我信不过你,我感觉这小伙子说的确实有点道理,也兴许她真带点啥能耐,咱们权且让他给瞧瞧吧。” 这下子,祝委的脸面彻底挂不住了。 他左思右想了一阵,心知再留在这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于是他借坡下驴,铁青着脸,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咱们走着瞧!” 赵叶赶紧追了出去,暗中给我竖了个大拇指,又给我个眼神,估计是让我全权负责病人。 至此,我总算出了一口气,同时也可以正儿八经的问事了。 我赶紧伸出三指搭在病人的身体上,随着重瞳的功能,用心去感受病人的脉搏。 然而他的脉搏太微弱了,我连续换了好几个地方都感受不到清晰的律动,自然这脉也切的不够准确。 我又详细观察了一番,见他的脑袋和脖子还没完全缩进去,只是手指伸不进去的程度。 这让我立马想到了另一个办法——悬丝诊脉! 不过当着想法蹦出来的时候,我都被自己给吓到了。 话说我特么连一本医术都没看过,仙家给我能耐让我切脉已经很流弊了,现在我竟然想隔着三根线诊脉,真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仙家疯了。 但我十分清楚,出马仙能给人看病查事靠的就是身后的仙家,哪怕弟马是个饼子,只要他能跟仙家配合好,病也能治的顺当。 所以宁肯质疑自己,也绝对不能质疑身后的仙家。 我当机立断,依照自己的想法,问家属要了三根长发,依照寸、关、尺三脉,分别系在脖颈的风池、风府、天柱三处要穴。 随后,我以自己右手大拇指先托着食指看了寸脉,次将中指按大拇指看了关脉,又将大拇指拖定无名指看了尺脉。 调停自家呼吸,分定四气、五郁、七表、八里、九候,浮中沉、沉中浮,辨明了虚实之端。 配合重瞳再瞧,经脉处有无数黑色小虫拽着先天一炁往一起靠拢,累了就吃点血肉,这才造成了病人现在这副德性。 至此我心里差不多有了底气,知晓这病乃是冤亲债主讨报造成的,于是向家属问道:“你丈夫是做啥的?干啥伤天害理的事没有?” 他媳妇儿低头思索了一阵,很是彷徨的摇了摇头。 “没啥啊,他人缘好,心也善,还给贫困学生捐过款,平常日子里几乎连门都不出,更不可能干啥伤天害理的事。” 我坚信自己的判断没错,倘若他啥事没干,断不可能得这种歪风邪病。 “你再仔细想想,别漏了什么。” 他媳妇儿又想了半晌,脸上忽然露出一副恍然之情,猛拍了下大腿。 “勾搭老婆子算吗?” 讲真,她这话干的我犹如五雷轰顶,胸口的一团气直冲天灵盖,差点没让我背过去。 心说,这特么哪跟哪啊,勾搭老婆子算啥伤天害理的事?顶多有伤风化,他就算龙精虎猛勾搭了一百来个,那也不会有这般下场啊。 不过我怕错过了什么关键,耐着性子示意她继续。 她吞吞吐吐了一阵,嘬着牙花子思忖再三,这才告诉我个情况。 原来她跟她丈夫是在社交软件上认识的,结婚也比较晚,他丈夫单身的时候为了排遣寂寞,有事没事就在社交软件上勾搭大姐。 甚至为了提高成功率,能尽早上床得劲,她丈夫的选择范围有点特殊,专挑四十多块五十的离异大姨...... 说句心里话,她讲的这些都快给我整笑了,还真是是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这特么得憋成啥样啊,专找大姨,还真的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 我强忍住笑意,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 “那啥,从一个专业出马仙的角度来看,这些破事真没啥大不了的。就算他勾搭未婚的小姑娘也没啥,虽然这样也会有冤亲债主,但还不至于这么遭罪。你再往细了想想,他还干过啥倒霉事不。” 她长吸一口气,眉头皱成了‘川’字,又垂头深思了一会儿,问道:“那有老头子的算吗?还给人整怀了,堕了一个,赔了不少钱呢!” 我当时真听懵了,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的。 心说这大姨身体保养的可以啊,都快突破人类极限了,四十多五十来岁的年纪还能怀孕,估计都能上报纸了。 不过我还是强装镇定,摆出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故意清了清嗓子。 “那啥......那大姨,呃不对,大姐死了没?” “没啊,活的好好的,体格比我都好呢!” 讲到这我疑惑了,倘若这一切真如她所说,那这病人应该没干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最多就是挖门撬洞当个隔壁老王,给别人家老头子的脑袋上染点绿。 可就这么点男女之间的破事,还真不够他变成个球的。 眼瞅着这事陷入了僵局,我忽然灵光一闪,问道:“他家以前是做啥的。” 别看我没给人看过事,但不代表不会,从小我就爱往出马仙家里出溜,耳濡目染下,学了不少东西。 既然现世因果找不到,那就往根上找,往祖坟上刨,肯定能刨出点东西。 她朝天翻了翻白眼,若有所思了一阵,口中喃喃嘀咕,“具体干啥的我还真不清楚,我只听说他家以前特别有钱,还有好多地,后来赶上点事,家里就突然倒了。” 我一听有门,赶紧追问,“他家是为啥倒的,你知道不?” 她摇了摇头,一脸丧气,“我也问过,但他啥都不说,估计是处对象那阵跟我吹的吧。” 我端着下巴想了想,虽说男人为了得吃自己喜欢的妹子,会故意给自己往牛批了吹,但这事似乎也没啥可吹的,应该是实话。 如此看来,着冤亲债主的讨报行为,应该就在他家道中落的根源上。 不过要整明白这些事,我自己肯定是无能为力的,还得请仙家帮帮忙。 我正在这琢磨着后续,病房门却突然被踹开了。 只见三个保安拿着甩棍,怒气冲冲的向我走来,整出一副要干我的架势。 在他们身后,祝委伸手架了架眼睛,活脱脱个斯文败类! 第五十四章,精绝古城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没有一丝丝的迟疑,也没有一毫毫的反抗,我理所应当的被安保给架了出去。 虽说这个结果挺丢人的,但作为一个在医院里非法行医,又大搞封建迷信的人来说,没警察带走蹲笆篱子,就已经算是烧了高香了。 不过,在被保安拽离病房的时候,我并没有像别人那般吵嚷着解释,反正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估计就连那三个保安也纳闷,咋我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走在c位,像他们领导下来视察似的。 我顺势还瞪了祝委一眼,见他仍旧将腰杆挺得笔直,但气势上却明显被我压倒了,根本不敢直视我的眼睛,甚至还有几分萎靡的神色,让我很是心满意足。 出了医院大门,白娘显化身形,在我耳朵边上揶揄道:“咋滴啦?见小妮子被人揩油吃醋了?瞧瞧你那孔雀开屏的模样,屁眼子都露出来了!” 我被她说中了心事,脸当即就红了。 不过我怕她抽我,可不敢承认这事,只能低垂着头,回道:“没、没有。” 这声音小的,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她被我气的跺了跺脚,“还没有?你脸都红到耳根子了!你说老娘要啥有啥,显化出身形,追我的人能排到法国,你咋就看上她了呢?” “呃......我......” 其实我也说不好,甚至有点莫名其妙。 白娘是很漂亮,平心说找遍全天下也没几个有她漂亮的。 而且她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从小到大受到委屈的时候总能在梦里碰到她,跟她大吐一番苦水。 按理来说,她就是我青梅竹马的白月光,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缘分,能跟她合八字拜天地,简直是我掏上了! 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心思总是不在她的身上,不光赵叶,就算见到别的漂亮小姑娘,我也想偷摸多看两眼。 也许这就是全天下渣男的想法,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她见我半天没说话,估计也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又使尽跺了跺脚,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瞧着我。 “行了,你也不用说了,老娘都懂。你们男人的花花肠子就是多,老娘也不是头一回见!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吧,保安都把给你撵出来了,你准备咋继续给人治病?” 说到这,我冷哼了一声,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因为我有十足的底气,病人媳妇儿指定会来主动找我。 而且我身后的仙家也提点了,这病就该我来治,言外之意别人都没资格! 我把这些都跟她讲了,结果这大媳妇儿居然特别顽皮的冲我吐了吐舌头,忽然水灵灵的消失了。 这倒是给我整懵了,心说,啥?她这是啥反应?可着她这是在考我呢? 就在这时,赵叶跑了出来,甩我一串钥匙。 “我暂时住在万达公寓7号楼7单元703,你先过去等我下班,咱们晚上再一起合计!” 瞅着她那俏皮的眼神、纤细的腰身、夸张的腰臀比,再加上台阶那一扭一扭的动作,我一时愣住了,心跳居然停了两停。 “钥匙......晚上.......介是嘛、介难道是春天?” 正当我想入非非,脑海里想的都是炎热东京的大美妞之时,白娘怒气冲冲的声音在我心底里迸发,“你晚上要敢动这姑娘的歪心思,小心我打断你狗腿!” “呃......” 好吧,谁让我俩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呢,哎,命苦啊。 我又突然想到一件事,刚刚光顾着盯着赵叶看了,全然忘了问她万达公寓怎么走。 要我一个举目无亲的外乡人在偌大的沈城溜达,一旦走丢了被人贩子给卖了咋整? 没办法,虽说传闻中沈城租出车出了名的贵,可我不知道地方,也只能让司机师傅送我了。 但当我一上车,看到了那8块钱的起步价,心里突然就开始抽抽。 麻蛋,比家里整整贵了两块,这要是碰到堵车麻五的,等时费不带收到天上去? 司机服务态度还挺好的,一见我上车就笑容满面的问我,“小伙子,咱到哪啊?” “万达公寓,呃......七号楼。”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报出地址之后,他竟特别诧异的侧头看了我好一会儿,眼睛里还带着某些难以言说的神色。 “小伙子,我没听错吧,你要去万达公寓?” 我点点头,“对啊,我朋友住那,让我先去房间里等他。”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居然浮现出一抹猥琐,“你朋友女的?” “嗯啊,咋滴啦?” 他舔了舔嘴唇,一脚地板油,差点没给我干仰歪,兀自感叹了一番。 “精绝古城,那可是个地方好啊,外卖小哥进去都得掏二百!” 听到这个名字,我眼睛顿时一亮。 因为我在小说和电视剧里头看过,那可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古代大墓,胡八一他们没少在里面经历奇幻冒险的事。 想来这万达公寓一定是个满是阴气的邪乎地,要不也不会起这么霸气的外号。 对别人来说这地方可能有点渗人,但对我这种不是一般炮的出马仙来说,心里居然隐隐有种兴奋。 不过,他后半句的话我没听懂,问道:“为毛要掏二百啊?” 司机师傅又舔了舔嘴唇,脸上显露猥琐的笑容更多了。 “精绝古城你不知道啊,这地方又叫鸡鸣寺,可是个好地方嘞,好多人排队去!” “鸡鸣寺?” 我想了想,感觉想出了点门道。 万物相生相克,三步之内必有解药,比如用桑葚叶可以洗掉桑葚的颜色、生姜皮性寒但肉却可驱寒。 如此想来,这万达公寓既然充满了神秘事件,定有佛门高僧镇守,否则这些妖魔鬼怪、烟魂厉鬼还不反了天了? 驱邪除鬼又不免费,二百块也不算多了。 等红灯的时候,司机师傅赶紧趁机端详我几眼,颇有几分惋惜。 “小伙子,我看你人挺稳当的,长得也算清秀,真去那个地方啊还得再准备点东西,你年纪小不懂事,到我这岁数就知道遭罪喽。” 我点点头,上了岁数的人阳气弱,是容易被阴气给影响到。 而且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估计这万达公寓里的烟魂厉鬼们道行挺高,多整点防备准没坏处。 没唠几句我便到了地方,司机连计价器都没扣,就问了我要了起步价。 我还挺高兴的,居然就花了这么点,倒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夸张。 不过我走的匆忙,忘了问他需要准备什么。 但这也无伤大雅,反正我有白娘护身,自保是肯定没问题的。 于是我一边在心里跟大媳妇儿沟通,一边万分谨慎的踏入了万达公寓的大门。 这是一片老旧小区,各种设施已经破烂不堪,挺像10年左右的回迁楼,颇有一股港式恐怖片里九龙城寨的意味。 我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生怕烟魂厉鬼冲脸干我。 可刚走到二楼,奇怪的事就发生了,大白天的,我竟听到“咿咿呀呀”的动静,好像有女的在屋里上气不接下气。 我心里琢磨着,莫不是有鬼在害人? 又往前走了几步,另一个房子里也传出了这样的动静,叫声中同时伴随着清脆的掌声。 这令我更疑惑了,这鬼有啥癖好,害人还要人鼓掌? 我继续狐疑的走着,发现所到之处,几乎每一间屋子都是这动静,甚至还伴随着几声男人低沉的嘶吼,更有几声oh god please这种外国大妹高亢而又嘹亮的呼喊声。 草,这下我特么再傻逼也知道这是啥地方了,回头再想司机猥琐的表情,再想起外卖小哥进来都得掏二百的话,直接炸了毛。 神特么精绝古城,神特么鸡鸣寺,原来精是那个精,鸡是那个鸡! 我堵着耳朵一口气跑到了七楼,钻进房间里,狠狠的摔了门。 白娘笑着显化,直接笑弯了腰,“你啊你,你真没听懂啊!所谓精绝古城、鸡鸣寺,就是社会小摇子赚外快的地方,你都不上网的吗?还烟魂厉鬼,还邪乎地,我看就你脑袋犯邪乎。” 我翻了个白眼,“我der行吧,你就别笑话我了,咱们下一步该咋整?” 她止住笑,反问我道:“咋办你心里没谱吗?” 我想了想,这事没头没尾的,咋也的找个了解的问问清楚,于是跟她说了四个字,“请神上身!” 第五十五章,二神少女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听我说了这么个主意,白娘轻轻点了点头,眼睛里还带着某些赞许,“行,你瞧着办吧。” 得了她的坑定,我也挺高兴的。 而且我感觉,我家大媳妇儿最近转了性子。 以前那她张俏脸总是耷拉着,就跟我欠了她二五八万似的,现在不仅对我笑了,话也开始说的多了。 看来这人跟仙家的关系跟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一样的,都得慢慢处,混熟了才能表露自己的本性。 可是吧,她现在却总摆出副老娘我最牛批的架势,让我这不算弱小的心灵备受挫折。 搁咱们东北,怕媳妇儿其实没啥丢人的,甚至全国第一个反家暴中心就在东北,还净往里面送老爷们。 但那也不能一直这么压着我啊,毕竟谁还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所以我决定,一定借治病这件事重振夫纲,让这仙家好好瞧着,谁才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然而,我心里盘算的挺好,落实起来却遭了一顿毒打。 她压根没管我心里想了什么,又换了那副惯有的表情,很不屑,冷冷的对我说。 “你等会再嘚瑟,这事是需要请神上身不假,可你会请吗,知道咋整吗?是请到你身上还是请到病人身上?被上身的人开不了口的情况下咋整?外鬼啥的借机上身咋整?你都会吗?” 呃......行吧,一句话将我从理想拉回了现实,彻底成了个瘪茄子。 见我陷入了沉默,她很是得意的凑近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嘚瑟,你还得练!” 说完,她便扭着俏丽清冷的身形,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而我则赶紧给赵叶发微信,告诉她下一步的打算,免得见真章的时候麻爪。 没等多久,她便给我回了条信息,“啥都准备好了,你在家好好等着就行,不用操心。” 我微微一笑,又嘚瑟起来,心说我是不会啊,可我身边有会的,边看边学,咋不把这流程给学明白了,这就叫偷师学艺。等着吧白娘,看我把东西学到手咋跟你嘚瑟! 既然诸事已定,我也不纠结了,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睁眼一瞧,差点没呆住。 只见两道特别靓丽的身影闯入了我的视线,一个自然是赵叶,另一个则是比她身材还火辣、还妖艳的女生。 虽然脸长得没她好看,可这紧身上衣包裹着的两个硕大饱满的馒头、包臀裙下浑圆肉感的翘臀,再配上这黑丝长靴下的大长腿,绝对够我玩上好几年。 我盯着那双大长腿看了两眼,不由得腹下升起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上顶。 恍惚间,我感觉到自己鼻子有点热,还有股蓄势待发的感觉,估计再不控制控制,鼻血就要流出来了。 我赶紧将目光移到别处,脑袋里想着一些去除邪念的东西,比如六十岁老太太、澡堂里的老头麻五的,好歹是将这邪火压制在了下来。 略微斜眼瞥了瞥赵叶,瞧她似乎没有瞧出我的窘态,这才让我踏实一些。 若非如此,我这副正人君子的形象指定毁了,将彻底被钉在色篮的耻辱柱上。 赵叶将那姑娘迎进屋里,怕我瞅着这副穿着打扮有什么误会,率先做起了介绍。 “她叫小谢,是我的好闺蜜,从她姐姐死后我俩就一直玩到现在。可别看她穿成这副样子,那都是为了工作,她在网上做直播带货,可不兴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哈。”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眼睛又不自觉的往小谢身上瞟去,腹下的那股邪火竟又有了重新燃起的态势。 赵叶丝毫没看出我的窘境,继续介绍着。 “别看她这副模样,她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二神,特意被我请来帮咱们的,一口神调特别正宗,唱两句我就受不了,唱三句指定得跟着哆嗦。” “二神?”我心里想着,不自觉的往小谢身上看了几眼,同时心中多了几分尊敬。 现在这年代,有些老东西早就被忘干净了。 就拿咱们这些00后来说,现在张口闭口就是rap,能哼两句《小拜年》那都属于凤毛麟角了,更别说二人转和正儿八经的神调了。 而且这二神自古以来都是个稀缺资源,老时候甚至会出现好几个大神共用一个二神的情况。 发展到现在,更是已经濒临绝迹了。 因为现在大多数出马仙都不如老时候那么正心正念,将挣钱摆在了首要位置,所以挺多需要二神唱词的场合都自己干了,也叫做‘一马双跨’。 也不是说那些大神不好,只是世移事异,现在出马弟子都没几个正儿八经的,‘一马双跨’的水份可想而知。 故而,像小谢这么年轻的二神,又能够获得赵叶这种正心正念的出马仙认可,简直比大熊猫还稀有。 由此可见,她将来指定会成为这一行当的香饽饽,行走在出马界的大拿。 想到这,我心里对小谢又崇敬了几分,甚至眼睛里闪烁着星星,心底里的邪火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叶看我这副表情,心里觉得很是满意,继续说道:“明天早上咱们就给那人请过来,正好今天小谢没活,为了节省时间,她今天就跟咱俩凑合一宿!”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咱仨?凑合一宿?你是说咱们仨住在一间房子里?” 赵叶点点头,“对啊,” 估计我当时的表情有点痴,她又赶紧补了一句,“想什么呢,你睡沙发,还能咱仨挤一张床啊!” 饶是如此,我心里的邪火也按捺不住了,鼻子一热,两股鲜红的血液喷射而出,跟水龙头似的,止也止不住。 屋子里瞬间乱的一团糟,赵叶着急忙慌的又拿纸巾又往我脑门上拍凉水,小谢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跺着脚。 这倒是给我上了点强度,她越跺脚胸前两团越是晃悠,我这鼻血也来的更加汹涌。 眼瞅着我就要失血过多噶过去了,赵叶也拿起电话准备打120了,这时白娘显化,狠狠瞪了我一眼,甩了我两个嘴巴子,鼻血居然立马不流了。 当时天色已晚,又折腾了这么一通,大家早就累了,更何况明天还要干活,所以都早早躺在床上休息。 而我则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因为我每当快要睡着的时候,不远处少女的体香就往我鼻子缝里钻,腹下的邪火也开始升起。 我心说这么整也不是个事啊,再不想个办法,鼻血指定又冒出来个屁的。 忽而,我灵光一闪,搁脑海里默念《心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念着念着,我心里恢复了平静,感受着佛法的熏陶,整个身体轻盈盈的,好像飘到了天上。 不知不觉,我睡着了,意识来到了一处神秘之地。 此处蓝天绿草、深邃悠远,当中有条大河横贯两端,竟好似无穷无尽,一眼望不到头。 再往前走,翻腾云海之下,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一座巍峨高峰直插云霄。 我越走越觉得心惊,颇有股一叶障目之感。 但见这高峰只是大山的其中一角,极不显眼,此山之大才是旷古未有、举世罕见。 正所谓,两边人不见东西,一座山横跨南北,目力所及,皆被这座巍峨高山所遮挡。 翻滚的云层也只在半山腰处,极目远望,竟看不到山的尽头。 再细看去,山中似有府邸、衙门、兵营.......林林总总、阡陌纵横...... 此时,我忽觉身边一软,不知不觉身后竟多了个女人,玉肌柔软,想要将我柔进她身体里。 我猛地一回头,这女人竟是小谢! 我懵了,心说咋我诵读《心经》,还能在梦里诵出这般香艳的景色?莫不是菩萨在考验我?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小谢突然变了脸色,面色又青又紫,两眼发直。 这哪里还有半分人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烟魂! 她的右手缓慢升起,不知何时竟多了把菜刀,嚎叫了一声,向我劈面砍来! 我猛的一挣,瞬间惊醒,借着朦胧的光亮看去,现实之中小谢手中寒光暴涨,跟梦里的情景一模一样,那把菜刀就在我面门晃悠! 第五十六章,附体诉冤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我心念电闪,万想不到这梦中的场景居然会映射到现实。 一道寒光猛然劈下,我顺势张开双腿向后挪动,菜刀擦着我的下身砍到了床板,居然铮鸣有声! 我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目光下移瞅了两瞅,心里暗自庆幸,“得亏我挪动的快,这才能有惊无险,若是这菜刀要是再近半寸,就特么就成太监了!” 此时,赵叶也被吵醒了,顺手打开灯,一声尖叫刺破耳朵。 “这、这是干啥?许羽宣,你非礼她了?” 我一个轱辘滚下床,惊魂未定的指着小谢,“你仔细看看她的脸,还我非礼她,我搁沙发上咋非礼她?手够的到吗?” 她狐疑的看看我,又看看小谢,愣了两愣之后便意识到了不对,尤其瞅见小谢那副木讷无神的模样,心里顿时了然。 “这是被门槛外的扑上了!” 趁我俩对话的功夫,小谢已经将菜刀给拔了出来,喉咙里发出动物般的嘶吼,努力甩了两下脑袋之后,又将目光锁定在了我身上,发疯似得朝我砍来! 她这动静让我感到害怕,嚎叫声震耳欲聋的,连魂魄都给震的颤了两颤,看来这附体的烟魂定不是一般炮! 我连忙向后躲闪,围着桌子玩起了‘秦王绕柱’的把戏。 堪堪躲了几刀,桌子承受不住,竟被她给砍的稀碎。 这时赵叶大喊,“快给她制住,我召唤仙家!” 我定了定神,冲她扫了两眼,心想,我好歹也是个出马仙,咋不是软柿子,还能让个烟魂给干了? 恰好此时左眼重瞳翻了上来,看啥都要比平时慢上一点。 于是瞅准菜刀砍来的空挡,学着功夫电影里的动作,侧身一躲,当即使了一招空手接白刃! 这动作要多潇洒有多潇洒、要多炫酷有多炫酷,我双手捏着小谢的手腕,还抽空给赵叶一个自以为帅呆了的眼神。 可打脸来的就是如此迅速,也不知小谢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竟大的出奇。 别看我瘦的跟马喽似的,但却实有股子干巴劲,平时在学校里引体向上麻五的,干他十几二十个不在话下。 然而我双手对付她一只手,却还是被她给甩来甩去,险些就要给我甩飞了。 挣脱两下未果之后,小谢突然阴气暴涨,嘴角里也流出了白沫,腥臭难闻。 她的两只眼球猛地翻了上去,硕大的眼眶里只留下两片白色,样子变得更加凄厉可怖。 我当然知道这是烟魂附体加深,准备跟我使能耐了。 于是我赶忙加大了力道,半蹲着马步,准备跟她来场角力。 随着重瞳热气涌动,她的手腕已经被我捏的‘咔咔’作响,我都怕给她骨头给捏碎了。 可饶是如此,她仍旧丝毫没有慌乱的意思,甚至在嚎叫一声之后,又增了几分力气,竟单手将我给抬了起来。 眼瞅着,我在她手里跟个小鸡崽子似的乱飞乱舞。 这时赵叶却将香炉碗慢吞吞的拿了出来,插上一根香后,口中念念有词。 “赵门府的全堂仙家们,小花容赵叶这厢有请了!” 从她念词上判断,这次她并没有特请某位仙家大将,估计是因为小谢是自家朋友的缘故,不想让那些大将上仙失手伤人。 我顿时牢骚满腹,心说还真特娘的区别对待,她这怕伤了小谢,难道就不怕小谢砍了我?我落下风好不好? 可随着话音落去,一股强烈肃杀之气喷薄而出,又让我将这牢骚生生吞了回去。 无比肃杀的气场中,两抹犹如实质的炙热从香炉碗中飞出,顿时幻化成两个身披金盔银甲的武将。 虽然我看的不够真切,影影绰绰的,但还是从他们犹如岩浆般炙热的气场上,看出无与伦比的威势! 两个武将二话不说,刚显化身形冲着小谢就去了。 只见他俩站在小谢的背后,双手如同铁钳似的架起了什么东西,隐约是个人影。 随后两位仙家使劲向后一拽,生生将那人影从她的身体里拽了出来,估计就是那个烟魂无疑! 烟魂离体之后,刚刚还威风八面的小谢立马像断了线的风筝,跟摊烂泥似的倒在了地上。 手中菜刀却是‘蹭’的一声,竟擦着我的头皮飞了出去,钉到墙壁上,‘嗡嗡’作响。 这可给我吓了一跳,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惹到这个烟魂了,咋还不死不休了呢? 那烟魂在两位仙家的手里又挣扎了一会儿,见自己实在拗不过,彻底放弃了抵抗。 赵叶则趁机走到她的身前,看着那一团漆黑的煞气若有所思,“你说啥我暂且听不到,倘若你有脸想好好谈谈,那我就继续附体把话说明白,倘若你再继续闹幺蛾子,我现在就出手就给你灭了!” 这话给我吓得一个激灵,咋几天没见赵叶居然变得这么牛皮哄哄的了,还出手给烟魂灭了,不怕招因果啊。 可当我看到她嘴角边露出的那抹狡黠便知道了,这姑娘纯属搁这吓唬人呢。 黑气之中,那团人影明显点了点头,赵叶这才让两位仙家给她放下,让她又钻回身体里。 我则赶紧将墙上的菜刀拿在手里防备着,免得再被她夺了去砍我。 附体之后,小谢立马有了动作,半趴在地上啜啜泣泣,“你们......你们欺负我......” 这声音带点空冥,也有点生涩,虽说也是个小姑娘的动静,但很明显,这并不是小谢的声音,而是来自于附身的烟魂。 我愣了愣,心说,大姐你要点脸行吗,还我们欺负你,你特么刚刚差点拿刀砍死我了,有我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此时赵叶瞪了瞪她,气息又是一变,虽说不如刚刚那般凌厉,威压却更足几分。 但见香炉碗中的香烟打着旋的扑到了她的身上,紧接着那抹凌厉的威压化而无形,竟变得无比的柔和。 她俯下身子,竟像个慈爱的老者,关切备至。 “小烟魂,你因何事附体又因何事害人?这人哪里惹到你了?” 她这声音成熟而又稳重,一看就知道,这捆窍上身的仙家指定能耐不小。 我突然打了个激灵,转念一想心里乐开了花。 刚刚我还琢磨着如何‘请神上身’呢,没成想明天要做的事,竟被阴差阳错的预演了一遍,还真有点因祸得福的味道。 再看那烟魂被赵叶安慰了一番,梨花带雨的哭泣一番之后,竟诉起了苦。 “我没想害你们,看你们俩住进来,感觉你俩挺有能耐的,故意抄把菜刀试试你们。” 我一听这话,当即就忍不住了,“你这叫试试?拿着把菜刀都快给我逝逝了,还叫试试?” 这时赵叶给了我一个伶俐的眼神示意我闭嘴,紧接着开口问道:“既然没有伤到别人,此事我便不追究了,你附体在活人身上,究竟有何冤屈,细细跟我说来。” 讲到这,她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正所谓,哭有几样,若干着口喊,谓之嚎;扭搜出些眼泪,谓之啕,又要哭的有眼泪又要哭的有心肠,才算嚎啕痛哭。 这冤魂如此凄惨,所负冤屈也定然不小。 哭过之后,她揉了揉眼睛,将自己所遭遇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她是个农村人家的孩子,跟大部分重男轻女的地区一样,打小就没什么人管。 堪堪混完了义务教育之后,便孤身一人来沈城讨生活,跟几个姐妹一起在‘精绝古城’当起了社会小摇子。 虽说都是社会小摇子,但她们彼此之间也存在着鄙视链,几个月相处下来便被那些小姐妹给孤立了。 后来,那几个姐妹不知道从哪淘换到一本杂志。 只要能按照杂志里面的记载虐杀生灵,再将视频传到指定得网站上,就回获得丰厚的金钱回报。 社会小摇子嘛,日常生活开销基本都是零元购、蹦老头等手段,能有稳定的赚钱路子,指定是趋之若鹜。 一开始她们还不太敢做什么太过格的事,也就是虐杀一些猫猫狗狗的。 后来随着金钱的欲望越来越大,手段也逐渐残忍了起来。 到最后,她们看到杂志中的一页,只要将一个少女的脑袋割下来,就能获得每人十万元的报酬,倘若将皮给剥下来,还能再得十万元。 一开始她们谁也不敢做,毕竟这太过于突破身而为人的伦理道德。 可杂志上却将这行为描绘的美轮美奂,甚至还介绍了专门的仪式,美化这种行为,更用插画的表现形式将被割头的少女画的特别唯美。 头身分理处,被画上了一圈白色绚烂的花瓣,好像这种行为并不是杀人,而是将人送上极乐。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们彻底被杂志给洗脑了,于是便将目光放到了这个烟魂的身上。 在无比的恐惧和痛苦下,女孩子被她们割头杀死,死后剥皮。 没有皮她就不能轮回,只能永生永世的困在这里。 她找到我们,也是希望我们能够将她的皮给找回来。 听到这我彻底懵了,万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如此残忍的手段。 更何况天下何其之大,就算我有心帮忙,可又去哪里寻找呢? 但我却不能跟她直说,挑了个其他的理由婉转的拒绝。 “那啥,你已经死了已经很久了,就算人皮还在也早就腐烂发霉了,或许早已化成尘土消失在人世中,我瞧着,你还是算了吧.......” 她沉默了一阵,说了一句令我五雷盖顶的话。 “我的皮还在,被别人穿在了身上!” 第五十七章,随缘办事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这烟魂所说的事着实令我头皮发麻,虽说我每一个字都能听懂,可连起来听又觉得像是天书,毕竟但凡不是个疯子,都做不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来。 所以我觉得这烟魂的话里有水分,毕竟鬼最喜欢骗人,甚至可以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试探着问了问,免得被她的鬼话给带沟里。 “咱先不说杀害你的手段多么残忍哈,光是你说的那本杂志我就挺奇怪的,咋听这就跟小说似的?那杂志是正经出版社的书刊吗?现在审核力度这么严,这种宣扬恐怖暴力的书也能正式出版?” 小谢面上带着几分凄苦,低头深思了一阵,十分认真的回道:“我哪记得住啊?但那本书的样子我还记得住,应该是个月刊,瞅着肯定不像是自己复印的东西!” 我觉得这话漏洞百出,有点滑天下之大稽。 倘若真如她所说,那杂志应该是由出版社印刷而成的,就这种邪乎程度,万能的家长不早就给举报黄铺个屁的。 就在我想反驳她的时候,赵叶却突然打断我,赏我个白眼,插口问了一句,“你说你的皮穿在了别人的身上,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咱们去哪能找到她?” 小谢听后,整个人变得很是茫然,又很失落的摇了摇头。 “她不止穿我一个人的皮,所以我能发现的机会特别少。而且她身上还带着很厉害的符箓,不光我靠近不了,还能隐藏人皮上的气息。我以前跟过一阵,后来跟丢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她这话倒是让我猛然惊觉,豁然信了几分。 想来定是哪个有背景的邪修,专门喜好这些,用自家的印刷厂不计成本的做了这本杂志,在社会中小范围的流传。 由此看来,这邪修背后的能量指定不小,也肯定害了不少人。 但同时问题又来了,连这烟魂都感受不到自己皮肤在哪,我跟赵叶又上哪替她找去,总不能碰到个女的就看一眼吧,那不得被人当色篮给抓起来啊。 我现在反正是彻底麻爪了,压根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可赵叶却仍是一副稳若泰山的模样,眼睛转了两转,又问,“那几个霸凌你的人呢?他们还没成年吧,依照现行法律罪不至死才对。” 小谢突然情绪飞荡,整张脸又阴了下去,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法律治不了他们地府能治!我跟五阎王要了讨报令,当了冤亲债主,一个一个的,全都让她们下地狱了!” 至此,饶是赵叶这种经验丰富的出马仙也彻底没了办法。 现实生活中没了线索,与这件事有关的人也都搁地狱里关着,现在要想找到那张人皮,只能在人海里碰大运了。 我也挺泄气,要是我重瞳能够看到烟魂的阿赖耶识,倒是能够帮上一帮。 可也不知怎么的,我这重瞳就跟六脉神剑似的,时灵时不灵,至今也没个动静。 赵叶又想了半晌,最终说了个活泛话。 “你能等吗?既然你找到了我们,就说明咱们有缘,相信我的话,倘若今后有缘碰到了你的人皮,我一定想方设法给你弄回来,让你灵魂得以安息,能够顺利投胎转世。” 小谢沉默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既有无奈又有没落。 她也想了好一会儿,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行,我信你,不过你俩得给我发个誓,不论多大困难都得帮我找回来!” 赵叶轻轻笑了笑,“我赵门府满堂仙家金口玉言,吐口吐沫是个钉,说这事给你办了就一定回办,你不用怀疑。” 说完,小谢又转头看向了我,她那全是眼白的双眸,令我不自觉的发毛。 他娘的,这里面咋还有我的事,你拿刀砍我这事都不追究,还让我帮你找人皮?疯了吧! 不过,我还是举起三根指头,当着她的面说了这么一番话。 “不敢说上刀山下油锅,只要我危及我生命安全,我指定尽全力!” 说完她很是满意的点了头,随着一口大气呼出空气不禁冷了几分,紧接着她歪头一倒,竟直接栽楞倒了。 这面,赵叶也是这个模样,但她显然厉害许多,身形晃了晃便恢复如常。 我看了看表,已经四点多了,天边冒起了亮光。 这个点指定是睡不成了,于是我俩一边守着小谢一边唠嗑。 我把白天司机师傅的事跟她说了,惹得她一顿娇笑。 “你咋还是个天然呆呢,平时看你挺机灵的,这地方你还能往邪乎上想,服了你了!” 我觉得她笑话我,一撇嘴,回了一句,“你就说这地方有没有邪乎事吧。” “有有有,算你厉害,嘴开过光行了吧。” “呃......” 她这话回的,就感觉我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心里更不爽了,“谁让你住这么个破地方,好地方不住,非来这!” 她两手一摊,“我也不想啊,祝委就定了一间房,你说我们两个人.......总不能挤一起吧......” 讲到这,我心里突然来了气。 特娘的倒霉大夫,没成想还真是个色篮,净趁工作机会占人便宜,早晚给他下流根给断了! 我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小谢,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眼睛向她撇了撇,“那她不来,咱俩岂不是......也得住一间......” 借着天光看去,说完这句话后,赵叶的脸明显红了。 她将头埋在了双腿之间,跟小猫似的说了一句,“你.......没啥,我愿意......” “呃?” 我也懵了,这话听到我心里甜甜的,不由得心潮翻涌,她这嘴咋这么甜,36度的嘴里咋能说出这么热辣滚烫的话。 我俩都搁这害羞,彼此沉默了好一阵,为了打破尴尬,我故意把话头往小谢身上引。 “那啥,为啥小谢会被烟魂上身啊,不是近亲属才可以吗?” 说到这,赵叶来了精神,板着脸,跟我严肃的说起了理由。 原来二神虽说属于行当里的人,但大多不需要仙缘,纯属自己的本事能耐。 而且一般能当二神的,八字都特别硬,只有这样才能在唱神调的时候不受仙家影响。 否则二神自己唱着唱着,直接给仙家唱到自己身上,那就招笑了。 她曾经就遇到过一个二神,为了赚钱脑袋削尖了往这行当里钻,结果练神调的时候被好几个烟魂附体,疯疯癫癫的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年。 小谢本来是那种不适合当二神的体质,因为她虽然没有仙缘,却通了几处窍穴,也容易被烟魂给附体。 但赵叶自打出马就跟小谢配合,小时候也总在一起玩,彼此知根知底,心里也都有分寸,这才将她给请了过来。 讲完这些,天已经大亮,小谢也醒了过来。 她起来就沙哑着嗓子,满屋子找水喝,说自己口干舌燥的,眼睛也疼,跟大哭了一场似的。 我跟赵叶对了下眼神,谁也没说昨天的事,就安慰她是最近做直播带货太忙了,累的。 随后他俩草草洗漱出门,去周边准备点物料,再带着家属过来请神上身。 我则又搁床上躺了下来,寻思再眯一觉。 这时,白娘突然显化出身形,问道:“你知道梦里你见到的地方是哪里吗?” 我想了一下,仿佛突然回到了梦中的场景。 其中大山大河、祥云缭绕、灵气迫人,一片善生盈耳、一片瑞光耀目...... 第五十八章,半路捣乱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感受着眼前仙境般的景色所带来的冲击,不知不觉中,我竟失了神。 白娘没有打断我,只在一旁淡淡的笑着,任由我在思绪之内翻腾。 待得我缓过神来,竟突然发现四肢百骸无不轻巧,奇经八脉无不顺畅,同时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畅快之感呼之欲出。 她像个大姐姐一样,轻轻替我擦去额角上的汗珠,忙问,“看完了?”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颇有一股子遗憾。 “我只能在远方遥遥的看着,最多看到山上有人、有田、有屋舍、有兵营,再想细看的时候却怎么也前进不了半分,就好像被一堵透明的墙隔着一样.......” 她的目光很慈爱,轻轻拍了拍我肩膀,给予一份肯定。 “行啦,这是你背后的仙师们住的地方,他能让你看这么多已经挺不容易了,这说明你修行不错!” “仙师住的地方?你说他们住在山上?” 她指了指我左眼重瞳,“准确的说,他们住在这里!” 我伸手摸去,感受着自重瞳里散发出来的气息,还真有几分高山灵气的模样。 “他们怎么会住在我的眼睛里呢?难道说我重瞳里还有一方婆娑?” 她并没有回答我,反而又伸手指着我胸前佩戴的圆珠。 “这东西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吧,你爹妈也没跟你提起过,是不是?” 我点点头,“对啊,他们就说这是个好东西,但具体哪里好我却不知道,无论怎么问他们,就是什么也不说。” 她凌空盘膝,漂浮在了天上,嘴里面不知道跟谁念叨了两句,忽见一道金光飞入灵台,这才缓缓对我开口。 “其实这珠子就是你师父,一个穿着道袍的疯癫和尚,因为你八字特殊,不论是何道行连掐算都不行。当时你要死了,你师父为了救你,宁损了自己性命也要收你为徒,这才圆寂坐化成这颗舍利子。” 听了这些,我身形忽然晃了一晃,不自觉的伸手去摸珠子,心中既有酸楚也有感激,不大会的功夫,热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我师父为什么救我?我与他有恩?还是他前世欠了我什么?” 白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个佛法深湛的和尚,前世与我有仇,那金山寺外、雷峰塔下......” 说到这,她目光直直的看向前方,眼睛里透出几一缕不甘。 随后她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人死如灯灭,往事种种又何必纠缠,不过你这条命既是你师父给的,那你就得继承他的遗志,也是东北马家弟子的使命!” 这个我清楚,几乎脱口而出,“正心正念、辅正除邪、看病查事、广积功德!” 她点点头,笑的很是欣慰,旋即纤腰一摆,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又兀自念叨了几遍,越念心里越是透亮,似乎这四句话的每一个,都点在了我的心尖上。 以前我就知道这些,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我却从来没想过要以身践行。 而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我对这股使命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也标志着我正在向懂得和践行之间的转变。 我不禁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难啊!走一步看一步吧......” 所谓遍地金莲即在目下,现今我也只能脚踏实地的走好每一步,相信终有不负师父的一日。 我又兀自感悟了一会儿,没过多久,赵叶和小谢便带着病人和家属过来了。 赵叶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包,一看就是办事的物料。 小谢则背了一个挎包,从露出的半截来看,因该就是传说中的神鼓和神鞭。 她俩配合家属,找了个大板车,用红布盖着病人,呼哧带喘的推了屋。 顿时间,我明显感到一股煞气扑面而来,掀开红布一看,不由得到抽一口冷气。 短短一天之内,他的病情居然重了许多。 昨天我还能清晰的看到手脚,现如今不仅四肢全埋进了身体里,就连脖子也没了。 倘若继续照这个情况发展,这人最多还能再活三天! 我把这些情况跟家属说了,惹得她连连啼哭,让我务必救救她的丈夫,都快给我跪下了。 赵叶白了我一眼,责怪我跟家属说多了,好一通安慰之后才安抚住情绪。 随后她便拉上了窗帘,将房间捂的密不透光,又让我背过身去换身衣服。 等我回过头来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一身传统的萨满服饰。 一个鬼脸的面具将他整张脸罩了起来,带着五色流苏的彩色披肩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腰上缠着的铃铛随着身体晃动叮铃脆响,而那身玄色的大袍又让她看起来那么的庄严肃穆。 我怔怔的看着她,脑袋一阵又一阵的犯迷糊,身体不自觉的跟着铃音扭动,已经颠了起来。 见我这副样子,她赶紧在我眉心上点了一下,语气凝重道:“你缘分重,一会儿堵着点耳朵,免得把啥孤魂野鬼请到你身上!” 我默然点头,依言照做,同时请白娘为我护法,免得再添啥乱子。 这时她开始布置房间,先搬来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摆了供奉,依照八方坛的规矩在桌子的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位放了八枚五帝钱,而后点火焚香,口中念念有词。 “各路仙家来护法、先请胡黄再点兵,胡家教主来坐阵、黄家教主腿脚灵,请上堂营二大将、蟒家天花与天青!” 念叨完毕,香火‘腾’的一下冒出抹红灿灿的火焰,借着便有两道身影飞了出来,更有一缕香烟直接扑到了她的身上。 但见她整个人的气势忽然骤变,脸上已经若隐若现出一张狐脸。 之后,她找了个椅子让家属坐了上去,同时扯下一块红布盖住她的脑袋,叮嘱道:“一会儿别控制,想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动就怎么动,明白不?” 红布下家属点了点头,已经板板正正的的坐好了。 一切事毕,小谢清了清嗓子,跟赵叶对了对眼神,猛敲了几下鼓,古朴而又充满神秘的声音便响彻房间。 此时赵叶猛地一哆嗦,感觉有什么东西附了上去,密闭的空间里骤然有风,风中带着某种炙热,令人心头乱跳。 急鼓渐停,鼓点骤缓,小谢率先开腔嚎了一嗓子。 这声嚎叫很是振聋发聩,当即便有一股酥麻传遍全身,让我不由得坐的板正,而后我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只觉得耳边闹哄哄了一阵,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隐约看见,已经有许许多多的虚影出现在了房间里。 虚影之中有人有兽,有仙将也有野鬼,有路过看热闹的,也有专程过来办事的。 但这些门槛外的,全都被两员仙家大将给挡在了外面,一个也进不来。 又过了好一阵,门外的虚影越聚越多,正主却迟迟未来。 这时我心里忽然掀起一阵忐忑,感觉有啥大事要发生。 须知,这‘请神上身’很是困难。 一来鬼不喜阳光,即便将房间捂的密不透光也难以将他们给请下来。 二来家属跟病人之间也没有啥血缘关系,虽说是合法夫妻,但要请上她的身也不是那么容易。 正常来说,咱们是需要将这‘神’给请到病人身上,再进行问事的。 怎奈何他现在压根开不了口,只能全凭弟马的经验和能耐,硬往家属身上请。 堪堪唱了半个小时,小谢嘴角都起沫子了,这时家属突然哆嗦了一下,终于有了点反应。 但见红布之下,家属随着鼓点逐渐摇晃了起来,双脚也在跟着鼓点打着节奏。 见此情形,小谢喜出望外,猛地加快了节奏,鼓点如同滂沱大雨般,噼啪作响。 两人好似配合了起来,鼓点越急家属越颠,最后颠的跟飞机膀子似的,都快原地起飞了! 伴随着一股凛冽刺骨的凉气从门口‘扑簌’进来,我知道病人家的先人将要落座了! 然而,就在这无比关键的时刻,门外突然有人大声吵嚷。 “赵叶,你特么有病啊!谁让你把病人和家属带这来的,搞什么封建迷信?” 此时赵叶动作迟缓,每动一下都好似耗费极大的心神,转瞬之间地上已经湿润一片。 小谢也是双眉紧锁,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 他敲了敲门,见没人理他,“咣”的一脚将门踹的山响,跟平地里放了个二踢脚似的。 我心道一声,“坏了!” 请神上身最为忌讳外人打扰,轻则大病一场,重则魂魄离散成了痴呆,更有甚者被‘神’鸠占鹊巢,人就再也活不过来! 我赶紧出门制止,谁料门还没开,家属突然嗷的一声惨呼,当即从凳子上摔了下来,生死不知...... 第五十九章,大结局 - 东北:重瞳出马仙 - 再见神乐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彻底让我傻眼了,愣在原地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做。 别看这些年我没少往看事的家里出溜,大大小小的阵仗也见过挺多,甚至有几个请上来的‘神’占着身体不下来的情况都碰到过。 可像这种在请‘神’上身的过程中,直接给人放倒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须知,就算是修行有成的仙家也特别害怕剧烈的动静,更何况这种从地府里现找上来的,压根就没有什么修为的亡魂。 也因此,有经验的出马仙一般都会将无关人员给清走,确保现场安静,就连打喷嚏和咳嗽这种事都得忍着,更不用提现在这种放炮似的踹门了。 因为这事搞不好,是会闹出人命的! 我脑袋乱糟糟的,正在飞速运转想找个办法收拾残局。 更糟糕的是,赵叶此时竟踉踉跄跄跌了几步,也跟家属一样瘫倒在地上。 瞅她的模样,似乎也没了气息。 我瞅了瞅这儿,又瞅了瞅那儿,两人都倒了,着实令我顾头不顾腚。 就在我陷入慌乱的时候,小谢强撑着身体,用微弱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告诉我,“快给门外那傻逼撵走!” 我顺势朝房门的方向瞅去,只见祝委那der货快要把门给踹开了,连门框子都给踹裂了! 我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胳膊使足了劲,一把将门给酎开。 瞅见他那副斯文败类的脸,一股火气自心底里冒了出来,几乎是想也没想,直接给他个嘴巴子。 他被我打懵了,一步一跌的向后退了两步,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我也没让着他,又朝他胸口使了招佳木斯大拐。 估计我力道挺大,只见他他一米八多,快二百斤的大体格子,竟被我这下拐的“嗝儿”了一声。 居然跟泄了气得皮球似的,向后跌倒的同时,从喉咙里发出开水壶的叫声。 瞅着他叫声越来越小,脸色也紫的吓人,我心知这一下给他打闭气了。 于是乎,我趁着他还没倒地的时候,赶紧扶起了他,又往他胸口一顿猛拍,帮他顺气。 他全程恶狠狠的盯着我,眼神里带着许多憎恨,还带着些许惧怕。 拍了大约有半分钟,随着几声剧烈的咳嗽,他又“嗝儿”了一声,这才进气多出气少,慢慢缓了过来。 “咳咳,你小子行哈!” 我冷冷斜了他一眼,随口揶揄道:“我不行你行啊,你个痿货,能拿我怎滴!” 他冷笑两声,“呵呵,拿你怎滴?哄骗病人家属,大搞封建迷信,到时候给病人整死了,医院治不了你我让警察治你,你就等着蹲笆篱子吧!” 一提警察我就慌了,气势上瞬间矮了半截。 虽然我知道赵叶这方法真实不虚,顺顺当当办完的话指定能查出由头。 到时候将冤亲债主给化解了,再凭借我身后仙师化腐朽为神奇的治病手段,不说让病人立马活蹦乱跳,最起码生活能够自理。 可现在这个情况,别说‘请神上身’去化解冤亲债主了,家属死没死都不清楚。 倘若真要是出了人命,那我们谁也跑不了,妥妥喜提银手镯一副! 祝委瞅我这犹犹豫豫的表情,也知道我怕了,顺势嘚瑟起来。 “被我给说中了?你们不会真把人给整死了吧......嘿嘿,我现在就打电话叫警察过来,把你这神棍带走处理!” 说着,他便从兜里掏出手机,摁了个从幼儿园小孩到敬老院老太太都耳熟能详的号码。 瞅他这副嘚瑟样,我忽然明白,他为什么非得整这么一出了。 平心而论,用常规手段去治疗的话,这病人指定是救不了的,因为他犯的是虚病,压根不属于现代医学的范畴。 祝委也应该深知这一点,要治疗这种病,任凭他医术再高也是无能为力。 但他为了留个好名声,确保自己能在主任医师上更进一步,这才把黑心眼子用到了我们的身上,故意卖个破绽让赵叶把家属和病人带走。 否则这么大个医院,这么多的医护人员,要把一个形状如球的大活人给带出去,不说难如登天也差不了多少。 只要病人到了我们手里,那就基本跟他没啥关系了。 就算上面追究下来,也最多是个用人不明的罪过,错带了赵叶这个神棍护士。 不过,我之前在他面前露了一手,让他忽然意识到我应该有两把刷子。 他害怕我真的把病人给治好了,到时候再传扬出去,说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夫比不过一个神棍,那他的人可就丢大了,前途也照样没了。 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故意跑过来捣乱,就是要把病人往死路上推。 黑,心真特娘的黑! 看着他缓缓拨出去的号码,我反而不慌了。 因为我心里有个主意,一个特别损又特别行之有效的主意,保证能给他气冒烟。 别忘了,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哪,沈阳万达公寓,司机师傅口中的鸡鸣寺,精绝古城。 在这地方,要别的没有,上大劲、蹦老头、零元购的社会小摇子和精神小伙,那可是一抓一大把。 你说他们怕不怕警察?是不是也挺担心自己被带走的? 我敢说,经常往这里跑的人,十个人有九个都蹲过笆篱子,见到蜀黍们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于是我不咸不淡的看着他,静静的等他说出那句话,“喂,警察吗?我要报警。” 趁着他话还没说完,我一把打掉他的手机,满楼道里大喊,“兄弟们,有孙贼要报警,扯呼啊!” 话音刚落,万籁皆静,方才断断续续咿咿呀呀的动静居然全都停了。 楼道里安静的,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可过了没有半分钟,各个屋子就像一起约好了似的,各种开门声接连不断,更有无数男女用浴巾半遮着身子,风风火火的从屋里冲了出来。 望着这些人我心里挺高兴的,就这乌泱泱的场面,再借祝委两个胆子,也绝对只有跑的份。 却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兄弟,报警的是哪个?穿西装的那个小眼镜?” 话音刚落便有人附和,“就是他,手机还在他手里呢!” 我有点懵,本想着仗着人多给他吓跑,莫非还有意外收获? 刹那间,半遮身体的小伙子们化身为大盖伦,冲着他就是一顿跳大。 更有几个上了大劲的小摇子,专往他脸上又抓又挠。 祝委那个惨啊,啧啧,跑都来不及,被人从七楼追杀到一楼,头发都给薅秃了。 我一直跟后面看着,心里乐开了花,看着那些精神小伙凯旋而归的样子,头一次觉得他们顺眼了许多。 精绝古城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除了散落在地的几个浴巾,谁也看不出刚刚这里上演过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杀。 我平复心情回到房间里,看见赵叶和家属还在地上趴着,小谢则靠在墙壁大口喘着粗气,顿感头皮发麻,“这可咋整啊!” 我理了理头绪,先把赵叶的面具摘下来,探了探呼吸,又揭了家属头上的红布,依法也试了试。 见她俩呼吸均匀、平稳,这才放心了一半。 随后,我又分别摸了他们的寸关尺脉,切得脉相四平八稳,只是略有虚浮,乃是精神耗损过大所致,这才又放下了另一半。 心绪一松,疲倦如影随形,我学着小谢的样子靠在墙上,等待赵叶赵大拿清醒。 这时,不知从哪突然传来个声音,“小伙子,你管不管我了?” 这听音虽小,却能听得十分清楚,感觉是个老太太的动静。 我心里当即“咯噔”一声,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屋子里就五个人,没一个老太太,可这动静又分明是个七老八十女人动静,难道又撞鬼了? 而我则又听到一声空冥的声音,来自于天上。 “大胆长庚,还不速速归天!”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