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谋划师玑谋划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太子*宫中,灯光昏暗,映照出冬日暖意。 柔软的大床上,太子璟荣和师玑大声喘气,师玑玉体陈横,香汗淋漓,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鱼水之欢了,两人感觉都要散架了,依然意犹未尽。 师玑慵懒的起身,披上锦袍,对着银镜,整理乱发,看到了潮红的面庞,似乎想起来什么,有些遗憾的言道:“我不是处子之身,怕将来会有风言风语。” 璟荣倒是无所谓,“我的皇祖母入宫前都有女儿了。” “莫说此人,她可没得善终,我们和他们不一样,皇祖母只是母因子贵。”师玑赶紧阻止璟荣,“殿下不在乎,不见得别人不在乎,这皇室血脉啊……” 似乎觉察出什么来,璟荣正色言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师玑拿起肉干干嚼,“殿下,大旱以来,此事就喧嚣尘上,说什么天不降瑞,国祚不兴,加上你我定亲,有人说国有妖孽,国将不国。” 璟荣面带忧色,“佐国提过几次,草民之言,不用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师玑有些气恼的言道:“哼,不就是说我不是处子之身吗?不就是嘲笑我比你大六岁吗?” 璟荣拿起肉干慢慢咀嚼,满意的言道:“这肉干有点甜。” “这费邑牛肉很嫩。”师玑狠了狠心,直言道:“东元枢密府说了,有些谣言传的很盛,说殿下并非皇帝的血脉,将来还要飞龙鉴子,殿下可知此事?” “谣言莫放心上,还有谣传说父皇有亲生子,我不过是代人受过而已。”璟荣叹了口气,“众口难堵,市井百姓就喜欢这些坊间杂谈,奇闻怪事,加上说书人博人眼球,添油加醋。百姓也听个热闹,等热闹过了,也就没人听了,要是我们大张旗鼓去打压,反而落人口实,反而平添事端,清者自清岂不是更好。” 师玑突然面露寒霜,“这些说书人知道什么?连朝廷有几位中辅都说不上来,他们怎么能把故事编的有鼻子有眼?为何父皇不让卫府去查缉此事?” “难道说谣言是真的?难道我真的不是父皇的骨血?”璟荣似乎明白点什么,有些无力的坐下,久久的沉默后,灰心丧气的言道:“也罢!”抬起头来,盯着师玑,“真是到了那天,我们就找个清净所在,隐居在山中,做个神仙眷侣。”说到这里,璟荣似乎没有那么难过了,眼神中隐隐有了些期许。 师玑面露苦笑,“真到那天,哪有什么清净地可去?” 璟荣有些吃惊,“你的意思是?父皇不会让我离开的。” 师玑盯着璟荣的眼睛,“就是父皇同意,小侏儒会让你离开吗?”陷入了更久的沉默,璟荣叹了口气,师玑言道:“到了那时,天下都无立足之地。” 璟荣语气甚是悲凉,“那就任父皇处置吧!” “为何坐以待毙?”师玑突然说道:“你可知道卫府的姜时助。” “姜时助?”璟荣努力回忆,却没有印象,“我只知道卫府的佟维仪!” “佟维仪和姜时助的可算是世交。”师玑对卫府的情况很是了解,“姜时助在卫府任事,埋藏的很深,名声不显却极具才干,鸿泽能成为常扬公,多赖此人之力,是他将毫无希望的鸿泽推上高位,若是有他相助,殿下可成大业。” 听闻这段故事,璟荣充满了兴趣,“他怎么将鸿泽推上位置的。” 师玑笑道:“当其他公子都消失了,鸿泽就是唯一的选择。” 璟荣摇头,满脸的不可思议,“鸿泽母亲是个舞女,他不过是个贱子,哪有这本事杀死其他所有公子,此事怕是东元来抹黑鸿泽的吧!” “抹黑?”师玑饮下一杯白菊茶,润了润嗓子,“他已是常扬公了,何来抹黑一说?微家的四公子,鸿正就还在,鸿泽就想着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他现在谋划着逃亡东元,我是从他派来的使者口中知道了这些秘事的。” 璟荣苦笑着摇头道:“我也没有兄弟啊!” 师玑问道:“你可曾想过,这些谣言是何人所为?”说完,连珠炮的问道:“你可曾想过,若你不能登基为帝,那谁人可以?” 璟荣想了想,“那自然是皇叔了,他也是成姓。” 师玑很是坚决的摇了摇头,“父皇不会留下他的。” 璟荣想了想,“那就是公师都了,皇叔公的公子了。” 师玑露出不屑笑容,“整个天下都知道,他是张家血脉。” 深思了许久,璟荣言道,“那就是公翊绍,皇太叔公的孙子。” 师玑噗嗤声笑了出来,“最近的人,却是最容易忘却的人。” “梁国公羊错!”璟荣拍了拍额头,“他在梁国为侯,怎么可能回中都?” “是做全天下的皇帝好,还是为偏安一隅做梁侯好?”见到璟荣沉默不言,师玑言道:“这些流言蜚语,想来应该是梁地公羊错所为。” “不会!”璟荣摇了摇头,“我了解他,伯恒有仁义之名,救人之急,这几年大旱,多赖此君相助,流民才不至于流离失所,梁相说此人善业宏大。” 师玑露出嘲讽的笑容,“你啊,还是不懂公羊错,此人面和柔善,却是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当前是群杰虎争,九服不静,他怎么可能没有野心?安置流民,以邀名誉,皇领都知此人善业,若你有了意外,会不会拥立他为帝啊?” 璟荣还是摇头,“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伯恒有此心。” 师玑突然转移话题,“我听说圣尊启语,宜羊氏子为王。” 璟荣点头,“整个天下都知道圣尊启语,都在讨论这谶语的意思。” 师玑面带忧色,慢慢细说起来,“莫忘了,公羊错的父亲就是大正帝的儿子,他有皇室血统,法理上就能继承大统;梁地的战旗上也是挂着羊头的,妥妥的算是羊氏子;何况她的母亲还是个牧羊女,三阳开泰,暗合天数了。” 听师玑这么一说,似乎想起什么,璟荣言道:“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伯恒在中都为质时,就住在这宫中,我们去算过卦,那个卦象我依然记得。” “是什么?”师玑更是来了兴趣。 “观卦!”璟荣努力的回忆去年发生的事情,“去年我们出宫,正好碰到一卦师,机缘之下,伯恒就抽了一卦,那个老卦师解卦,说什么‘观国有光,利用宾于王’,这让我很不舒服,我一气之下,就把他投入都官狱,示以薄惩。” 盯着璟荣苍白的脸色,师玑脸上的忧虑更深了,“若你是父皇的亲生骨血,你自然是继承皇位。若你不是父皇的亲生骨血,你可曾想过,将来会怎样?” 璟荣面露苦涩,“还能怎样,唯死而已!一杯毒酒罢了。” 师玑眼中闪烁着决绝,“不!为什么坐以待毙?” 璟荣不以为然,“难道还想做反不成?” 师玑言道:“知道父皇身边的侍国吗?以后多和他结交。” 似乎想到了什么,璟荣脸色突变,“不,我不会谋杀父皇的。” 师玑赶紧的看了看四周,见到没人,才松了口气,神色很是严肃的言道:“这种话以后绝对不能说出口。”上前抱着璟荣,有些爱怜,“你啊,真是傻瓜,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要生一堆的儿子女儿,看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结婚生娃。”师玑看着璟荣,眼中充满了温柔,“我才不在乎你是不是太子。” (002) 慈明宗弘道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清空万里,冬日暖阳照着大地,广撒万里,天地澄明。 元水西侧,长石铺就帝王大道上伫立着五十六任帝王的雕像,从第一任成契丁到第五十六任大成帝,或璀璨文明治世,或赫赫武功开疆。重武功者,铠甲战袍,威武雄壮;喜文治者,峨冠博带,庄严肃穆。雕像下的祭坛上,铜鼎中升起的香火笼罩,这些帝王慢慢为后世所膜拜,成为帝国臣民心中的护佑者。 每到月中,便是慈明宗盛大集会的日子,教徒从四面八方涌向帝王大道,参加梦寐以求的盛大法事。临近年终,不得聚集,所有府衙人员,不管是捕快,衙役,还是随从都被调出来堵截这些信徒,大街小巷乱哄哄的闹腾起来。可是这种强硬让信徒们有了殉教般的高尚,他们毫不畏惧,高声吟诵教义,拥挤着冲向刀枪,尖叫,怒喝,吼叫掺杂在一起,最终冲开了封锁,来到了帝王大道。 五十多岁的辅教正色盘坐,庄严肃穆,高声阐述着教义,他将玄奥拗口的教义转化成通俗易懂,妇孺皆明的大白话,“天有好生之德,地有载物之厚,我们都是天生天养,上天滋养我们却不求回报,是多么伟大!”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天地无心,以百姓心为心!我们的心就是这天地的心,大家说天地乖戾,让我们皇领持续大旱,其实,我们先要正心,唯有正心,才能正天地。” 有教徒问道:“贤良师说,我们的心是天地心,若我们认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该死,该把这些庄稼地里的杂草铲除了,那么,这是天地心吗?” “民心就是天地心!”辅教淡然的点头笑道:“若你们都这么想,这天,这地,自然就有此心,尽我为国为民心,方能祈下些值金值玉雨。” “我们恨不得把便山野草化做菽粟,满河砂砾都变做金珠。”有教徒面露悲苦,高声质问,“可是这天,这地能听懂我们这些小人的心思吗?” 有教徒跳起来大喊:“为什么我们要承受大旱,为什么我们这些苦人没饭吃,为什么那么多人连骨骸都没有人收拾!有人说,我们不敬天地,惹怒了上天,可是,我们这些小民,上天真的会在乎我们吗?”转身指着巨大的雕像,“上天应该关注的是他们,他们才是上天的宠爱,是他们,是他们,惹怒了上天。” 有人指着远处高大的皇宫,“对,是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是他们惹恼了上天,上天却把痛苦强加给我们,为什么不把痛苦给他们。” 有人厉声高呼,“上天的意思,是让我们给他们痛苦。” “以牙还牙,把他们强加给我们的灾难,还给他们!” 身着破烂,蓬头散发,瘦的如同竹竿的老太婆拄着拐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还没等说话,满是皱纹的眼中就流出了泪水,“这天地作孽啊,我所有的孩子都死了,留我这个老婆子成了野鬼了!”说着,无力的颓然坐下,嚎啕大哭。 老太婆的遭遇得到了最激烈的响应,很多老人都纷纷起身,诉说自己难以言表的痛苦,这好似在干烈柴火中投入了火种,人群逐渐沸腾起来。 “这些石雕有什么用,不过是浪费我们的香火。” “砸烂这些只享香火,不知回报的狗屁神像。” “这片腐烂的土地,要用圣火去净化。” “让圣火净化这座都市,让所有的污秽都被焚烧一空。” 被激动的情绪所感染,有些沉不住气的教徒捡起石头,朝着帝王雕像扔了过去,随着石头落在雕像上“噼里啪啦”声,带来了周围阵阵欢呼喝彩,原本犹豫不决的教徒见到身边的人纷纷捡起石头,也跟了上去,更多更大的石头朝着帝王雕像铺天盖地的砸了过去,在玉石雕像上留下了点点白痕。 周围的兵丁见到教徒敢砸先帝雕像,顿时出言喝止,眼看失态就要激化,正在此时,阵阵高呼传来,身披白袍,鹤发童颜,气度非凡的老者,步履轻快的登上了高坛,和善笑容中露着威严,望之如同仙人降世。 老者名观文,是太学博士,当年士林案中支持梁兴奴,经此一案,让他看透和厌恶了官场的无耻和冷酷,直到他接触到了慈明宗,被鹿言弘善恶分明和无所畏惧的气质所折服,成为最积极的弘道者。他在太学的巨大声望让他的信徒越来越多,看着高坛下的数万人,这种弘大的场面真是让人豪情万丈。 “放下!”老者对着自己的心,“难道你们还没有放下吗?” 听闻这句话,教徒们都激动起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老者身上,刚刚还充满戾气的教徒见到老者雍容之姿,都感受到了神圣庄严的气氛,不自觉的放下手中的石头,向着高坛围拢过去,充满敬意和虔诚的喊道:“大贤良师!” 屈辅国身边瘦弱的老太婆激动的浑身颤抖,踮起脚尖,翘首远望,有些语无伦次喊道:“那就是大贤良师。”看到屈辅国似乎毫无兴趣的样子,心中隐隐不满,看着屈辅国的侏儒身材,有些遗憾的言道:“可惜你看不到!” 屈辅国只是附和着叹了口气,“是啊,我看不到。” 祥和的阳光洒下光明,冬日暖风掠过人群,风掠白袍,大贤良师更如云中仙人,教徒门鸦雀无声地凝视老者最细微的动作。威重的目光环顾四周,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感受到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无形的压力让所有人闭口不言。 大贤良师声音洪亮,袅袅仙音而生,“兄弟姐妹!”随着布道开始,天地突然沉寂下来,即使在这宽阔的帝王大道上,每个教徒都听得清清楚楚。 “周天引导功开始!”大贤良师没有多讲,盘膝而坐,闭上双目,双手合十,张开大口,对着太阳翕张,好像是在吞吐太阳。 所有的教徒都盘坐下来,如同数万只伸头蛤蟆,对着太阳张合,做出下咽的动作,中间不时的伸出舌头,脑袋不停的伸缩,这是在吞吐“阴阳”。吞吐阴阳后,就要活动筋骨了,鹿跃,鹿跃,鱼游,鹤翔,名为“三兽戏”,数万人整齐划一的动作,让看似滑稽的一幕也出现了莫可名状的森严气势。 信徒感觉身体和灵魂在逐步转变,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在耳边回响,“想象,你是头跳跃的鹿,在林中穿梭;是条戏鱼,在水中游动;是只翔鹤,在空中盘旋;展开你们的想象,只要想到了,那就是真的做到了,你们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闭目静思的数万人同声呼喊,不管感到没感到,在这种浩然的气势下,那些没有感觉到的有了内疚和急切,赶紧的去寻找感觉。 “是不是感觉自己是头鹿?”浑厚的声音传来。 “是!”狂热的人群感觉到灵魂的颤动,大声呼喊。 “是不是感觉自己是条鱼?”老者的发问充满了威严。 “是!”数万人的呼喊令人震撼,甚至让人感到了丝丝恐惧。 “是不是感觉自己是只鹤?”连镇静的老者,声音也夹杂了点点狂热。 “是!”每个人的脸上都焕发着坚定的信仰,还有澎湃的力量。 在疯狂嘶喊的人群中,看着周围的教徒在闭目冥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身外的世界浑然不觉。屈辅国有些乏味的打了打哈欠,这种无理的举动顿时让四周虔诚的教徒投来了愤怒的目光,感觉他这是在亵渎伟大的神。 被如刀的目光击中,屈辅国感觉自己被戳的千疮百孔,他实在不明白为何数万人坐在这里,练不知所云的“周天导引功”,反正他觉得没有任何变化。 悄然起身,屈辅国被四周高大的护卫遮掩,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坐上轿子,看到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屈辅国的心在下沉,他知道如此数量的教徒意味着什么,慈明宗正在逐渐脱离控制。 (003) 屈辅国冲突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突然,屈辅国的目光聚焦在不远处的木雕上。 不同于传统雕像的庄严慈和,这座塑像面目狰狞,面膛紫黑,眼睛圆睁,横眉上挑,威严中带有强横,右持九节铁锏,左握长长铁链,口鼻耳中缓缓散发着氤氲雾气,屈辅国似乎发现了不同,他缓缓的挪步到了木雕边上,伸手摸了摸栩栩如生的木雕,冰冷感觉传来,盯着雕像诡异的面孔,隐隐感到不祥。 “别用你的脏手乱摸,这是真神!”偷偷关注,暗中观察的老太婆觉察了屈辅国的不敬,怒气冲冲走了过来,毫不犹豫的把他抚摸木雕的手打了下去。 见到老太婆对自己如此不敬,屈辅国大怒,盯着老太婆的眼神变得冰冷凌厉,他的这双三角眼被认为是狼眼,曾经让朝中的大臣吓得小便失禁。可是瘦弱不堪,弱不禁风的老太太却没有丝毫恐惧,居高临下迎着屈辅国的目光,似乎得到了神的庇佑,浑身充满了不可战胜的力量。两人对峙中,更多带着异样的目光投了过来,汇集的目光让屈辅国难安,即使面对满朝文武,也没有这么胆怯过。 屈辅国低声问道:“这就是你们崇拜的神?” 见到这个小侏儒露了胆怯,似乎被神的威严所折服,屈服在神的脚下,没再冥顽不灵,正想围拢过来教训这个小侏儒的教徒都心满意足的散了开来。 爬上高台,放眼望去,散布的上百木雕散发着氤氲烟雾,屈辅国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心神却更加亢奋,大贤良师的声音若有若无、忽远忽近、飘忽不定、如梦如幻,在耳边充斥,在识海中激荡,连绵不断,吟诵回响。随着吟唱,木雕吐出更多烟云,底部渗出黑色液体,一股不可觉察的淡淡异味在空中浮荡。 呼吸着夹杂香草的烟雾,屈辅国原本警惕的眼神也变得迷离,大贤良师的声音摄人魄力,银发、银须、银眉,更兼雪白法袍不染一尘,在明媚阳光照耀下,晕染一层白光,看起来圣洁无比,更让教徒敬仰膜拜。 屈辅国忽然觉得毛骨悚然,猛然大吼,“快毁掉这些木雕。” 尖利的声音在沉寂的人群中格外突兀,听到督公的命令,负责保护的高大护卫用力挤开目瞪口呆的人群,左冲右突,奋勇向前,从宽大黑袍下抽出大剑,狠狠的朝着木雕砸了下去。“嗤嗤”声更加急促,木雕本来如缕的烟雾骤然喷发。 低下头来,终于寻找出大贤良师古怪声音的源头,屈辅国发现在大贤良师的木板下,两个外貌普通,很不起眼的老头正在唱诵那古怪的声调。 “抓住这两个家伙!”屈辅国指着两个老头命令道。 护卫如同饿虎扑食般的冲了过去,看到督公动手,唯恐这位皇帝身边的亲信和阴狠的督公哪怕有一丝意外,在周边密切观察,暗中保护的府卫唯恐办事不力,惹得督公秋后算账,赶紧带着手下冲了上去。铁甲摩擦的哗啦声,刀枪在阳光下闪动,见到手持刀枪的装甲步兵从四周气势汹汹围了而来。 猛然见到刀枪闪耀,教徒们有些不知所措,三三两两的聚拢起来。在绝对力量加持下,府卫驱散教徒,砸烂木雕,本来沉寂的信徒都愤怒了,有些老人捡起石块,投掷士兵,随着教徒的不断攻击,府卫磨刀霍霍,准备动手了。 屈辅国跳上高坛,大喊道:“大家听我说。” 教徒们齐声大喊:“快滚下来,你这个死侏儒!” “小狼蝎!”人群中有些达官贵族的家属认识他,更是有些显赫的官员死在他的手上,这些人怒骂道:“这个阉货,最擅长诬陷别人!” “不要相信这个小狼蝎说的每一个字!” “多少正直贤良死在这个阉贼手中,他就会胡说八道!” “什么胡说八道,是诬陷忠良,太学就有好多人死在他手中!” 愤怒的人群骚动了,谩骂和指责声此起彼伏,有些更是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小狼蝎的罪行,顷刻之间,他就成为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贼人和骗子。 见到人群沸腾,屈辅国大喊:“邪教惑人心智,这就是个骗局!” 见到这个小侏儒还如此嚣张,人群中有人大喊,“打死这个恶魔!” 有些读书人模样的信徒更是振臂高呼,“为民除害,为国锄奸!” 随着越来越大的呐喊,教徒们开始投掷石头,更有甚者叫嚣着挤上高坛。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高台的木块四散,尘土一片飞扬,在周围信徒也被巨大的气浪掀翻,有些更是头破血流,更有倒霉的被炸的血肉横飞。喧闹的教徒被巨响吓住了,屈辅国心中暗骂,他知道刚才的巨响来自那里,那是他手下暗中埋下的火药,准备偷偷的把这位大贤良师解决的,没想到,正好让自己赶上。 尘埃落定,众人惊魂甫定,黑色液体从炸裂的木雕中渗了出来,散发的恶臭犹如尸臭般的令人作呕。近些的教徒甚至被熏的无法呼吸,都顾不上屈辅国,慌忙不迭地捂住鼻子,遮挡混合着恶臭的尘埃,四下散开。 “看看你们崇拜的,就是这种污秽的玩意。”对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屈辅国喜出望外,顾不得身处恶臭,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大贤良师,大声喊道:“就是他,终日蛊惑大家,安排了这陷阱,来毒害你们!” 正当屈辅国幸灾乐祸的教训迷茫的教徒时,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无耻!”突然的大喝声突然响起,信徒循声望去,看到浑身是血的大贤良师努力的挺直身体,白色法袍染满了令人心惊的红色鲜血。 看到如此凄惨的一幕,教徒都热泪盈眶,大贤良师指着屈辅国,声音威严,气度恢弘,“卑劣的侏儒,受到上天诅咒的劣种,人世间的邪恶,用卑鄙的手段污染我们的守护神像,企图用谎言蒙骗大家,炸毁我们的信仰!” 屈辅国目瞪口呆的看着伤痕累累的大贤良师,刚才如此猛烈的爆炸,没想到这老小子竟然能活下来,看来下面那两个倒霉蛋替他挡了这灾难。 嘴角渗出的鲜血更显义正词严,正气盎然,大贤良师仿佛是光明的化身,用手指着比他矮半个身子的屈辅国,居高临下,气势森然,“这个卑劣家伙,居然想出这种无耻的手段,来诋毁我们慈明宗,想毁灭我们的信仰。” 府卫见到督公受辱,不顾一起的撞开人群,冲上高台,抓住浑身鲜血的大贤良师,狠狠的将他双臂后拧,用铁棍将他的双膝砸弯,逼迫他跪倒在地。 人群发出了痛苦的呐喊,“快放了大贤良师!”…… 海啸般的呼喊声让屈辅国的耳朵刺痛,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看到局面有些不可收拾,身材高大的府卫上前,轻松的把大贤良师半举在手里,看到督公的眼神示意,狠狠地将大贤良师的脖子拧断。 鲜血从大贤良师的口中流出,但声音依然洪亮,“我虽往生!但信仰永存。” 这些话彻底的将屈辅国逼入穷途末路,随着大贤良师的手臂无力垂下,见到如此悲惨经历的信徒们再也无法控制愤怒了,如同蓄势待发的火药桶。 “让这个恶魔去死!”随着一声石破天惊的呐喊,火药被点燃了。 无数的石头朝屈辅国飞了过去,有些教徒赤手空拳的上前撕咬,有些则抄起扁担木棒上前搏命,有些教徒拼命地去抢夺府卫手中的刀剑。 “不要杀人!”屈辅国大喊道:“不要杀人……” 可是教徒们都杀红了眼,他们满含悲愤,不顾一切的涌向高台,发誓要将小侏儒食肉寝皮,挫骨扬灰。面对如此之多,源源而来,不惧生死的教徒,府卫起初还用身体来拼命阻挡,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来恐吓,可是当挨了棍子,头破血流之后,便把不杀人的命令抛在了脑后,朝任何接近的教徒疯砍乱杀。 惨叫声和喊杀声充斥耳朵,看到横飞的鲜血和倒地的信徒,屈辅国知道,在先帝脚下发生如此血腥之事,就文官们那些唾骂星子能把自己淹了,明日弹劾自己的奏折怕有一摞,想到这里,他是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教徒们越来越多的聚集起来了,府卫显然无能为力了,屈辅国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一块石头飞来打中了他的后脑,一阵眩晕冲来…… (004) 镇压慈明宗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昭明宫中,大雪在暖阳下融化成水,落在檐下,溅起清冷水花。 头上缠绕着白色麻布,凝结的伤疤还透着血色,连双眸都有些黯淡,屈辅国强打着精神来招呼众人,将几天前在帝王大道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听完屈辅国的经历,众人眼角撇向皇帝,在猜度皇帝的心思。 公师都首先开口,气愤指责道:“慈明宗猖狂,愈加肆无忌惮了。” 皇帝眼神如同古井,“皇领都在传言,说朕圣德有亏,上亏三光之明,下伤亿兆之望。此次连年大旱,正是上天对朕不满的昭示,让朕退位让贤。” 杨茂成闻言色变,赶紧上前跪拜,“天有常道,地有常数,圣上万不可此想!列星随旋,日月递照,四时代御,阴阳大化,这都是天地运行之理!连年大旱,不过是天地常数罢了!圣上为了天下子民,内无声色狗马之好,外无神仙土木之营,慈明宗不说为国分忧,为反而指责这是圣上导致的,当是其心可诛!” 梁兴奴也赶紧出来劝谏,“杨大人言之有理,治国之策,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圣上切莫做此想,当登高临观,化治天下。” 皇帝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疲倦,“师傅当日曾教导朕,为国之道,当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如此,则水旱不能使之饥,寒暑不能使之疾。朕虽宵衣旰食,却不能施雨露,降甘霖,有亏天下人啊!虽夕惕朝干,孜孜求治,却是天不佑我,陷民众于水深火热,天意乎?人治乎?” “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没有大乱天下,哪有大治天下?天下乱象,皆是慈明宗所为,这些教众流毒四方,祸乱天下!”姚武面露愤慨之色,从袖中取出奏折,呈送给皇上,“圣上,这是大学正彭子谷上呈弹章,弹劾慈明宗八大罪状,诽谤圣上、讥议时政、妄言惑众、攻击大义、诋毁圣教、构扇异端、邪道崇拜、聚敛钱财!在奏章中痛心疾首,圣道没而微言绝,异端起而大义乖,外道纷然,异端竞起,邪辩逼真,殆乱正道。” 余靖昌点头附和,“岂止于此,这些邪徒还协附奸佞,疑间忠烈,更为可气的是勾结外敌,罪不容赦!臣有所耳闻,当年的林帅战死,就是慈明宗所为。” 听闻此秘闻,姚武看着余靖昌的眼神一亮,皇帝却是惊讶的盯着余靖昌,连喘气声和变粗了,急切的问道:“中政这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个消息?” 余靖昌有些心虚的言道:“圣上,臣也是风闻!” 皇帝脸色有些难看,语气有些怒意,“以后不要风闻奏事!” 余靖昌赶紧闭口不言,姚武却言道:“圣上,臣也风闻过此事。”说着,眼光扫过公道安和公师都,“想必小冢宰和中机也听过此事吧?” 公道安闭口不言,公师都片刻后点头,“臣也有所风闻。” 吴庆丁面色铁青,愤怒的驳斥道:“诸公这是夸大其词了!慈明宗说什么也是我们皇领的教派,代天宣化,普救世人!怎么能会奸损世业?” 姚武冷笑:“损的是圣上的基业,得利的是他们慈明宗吧!自从皇领失败后,你看看,慈明宗上蹿下跳,发展了多少教众?蛊惑了多少百姓?”说着,便指着屈辅国头上的麻布,愤怒道:“吴大人看看,他们都张狂到什么地步了。” 看到面色阴郁的屈辅国,吴庆丁犹自辩解道:“当前各个教派鱼目混珠,泥沙俱下,姚大人所言,不过是净土宗的教义,和慈明宗何干?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圣上,还是要三思啊!” 姚武面露讥讽,“代天宣化?泥沙俱下?吴大人不会是加入慈明宗了吧?吴大人可知,净土宗教义更加极端,力倡‘杀人作乱’,唯以杀害为事,杀一人为一慈善,杀十人为十慈善;更兼合狂药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识,已萌异心,毕获恶报!加上那个鹿言弘狡黠骁勍,阴狡祸贼,异日必为国患!” 梁兴奴言道:“鹿言弘此人,天资明决,为龙为蛇,不可测也!” 公道安长长叹息一声,“广求异端,以明事理。” 梁兴奴叹了口气,面带忧色,“中都城中就有不少慈明宗的教徒,臣也有所了解,达官贵族因有敕令,不敢加入慈明宗,可很多家人却入了宗。贸然动手,怕激起反弹。皇领已不起多少折腾了,若无稳妥的办法,此事可缓缓而行。” 公师都面露不屑,“圣上,还记得太平道之乱嘛?西至洄水,东极老水,南出元水,北至大泽,鱼烂鸟散,人烟断绝,荆榛蔽野!” 公叔协脸色苍白,“圣上,要三思啊!” 见到重臣争执,皇帝问道:“野穹山怎么说?” 杨茂成赶紧回道:“野穹山说,他们是世外之人,一心向道。” 皇帝道:“杀圣不祥啊!在很多信徒眼中,这位我们眼中的逆贼鹿言弘可是他们心中的圣人啊!诛杀了他倒是容易,可天下人如何看我?” 屈辅国道:“他很快就不是圣人了,圣上不过是诛杀恶棍耳。” 皇帝心微微颤抖,“辅国的意思是……” 屈辅国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先…灭…其…名,后…诛…其…身。” 姚武眼中闪烁着光亮,“圣上,民众愚昧。”说着,眼光瞥见皇帝眼中的不耐,赶紧改口,“臣错了,百姓善良,不过是被这神棍所欺骗,所蒙蔽,不辨是非,不明正邪,我们做的,不过是拨云见日,昭示这位神棍的恶行,让民众见到这位伪圣人假圣人的真面孔,只有到了那时,民众自然……” 皇帝猜到众人心思,眼神带着犹豫,“朕听说,此人衲衣素食,洁身自爱,克己守法,并无劣迹,若是强加罪名,这昭昭日月……” 屈辅国恭维的言道:“除了圣上,世间没有圣人!”说着,目露果决,“圣上只管做,不用担心,剩下的奴才自会安排,绝不伤圣上英名。” 皇帝有些涣散的眼神慢慢聚敛起了光芒,“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朕不想和鹿言弘的死有丝毫瓜葛,哪怕是死在皇领,都让朕心中难安。” 屈辅国脸上露出笑容,“圣上仁爱,奴才绝不会让他死在皇领。” 北野城中,漫天的大火燃起,火光映红了暗夜。 冬日北风肆虐,熊熊燃烧的赤红火焰发了疯的随风四处乱窜,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密集搭建的木质建筑被点燃,发出“噼噼啪啪”声,烧成一片火海。 通天的火焰在街巷肆虐,处处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喊声,人们仓惶逃离火场,再也不敢靠近,破旧的街巷在烈火的包围下静默着,毫无反抗之力。 站在山坡上,刘者元等人看着大火吞噬着一切,烟雾弥漫,仿佛浓云降到了地面,将所到之处都漆成了黑色,只剩下一片焦土以及一层灰烬。 邦仰圣面露兴奋,“好,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想找我们都找不到了。” 柱子指着大火燃烧处,“看,那里就是我们家啊!”言语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爷爷算的准,幸亏我们搬家及时,要不然,我们都会被烧死。” 羊子面露不忍,“这野火真是作孽,烧死了多少人啊。” “这怕不是野火啊!”刘者元盯着大火,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的言道:“会是什么人那,这么丧心病狂,要让这么多人跟着陪葬。” 邦仰圣面露不屑,“当然是官府了,他们才不在乎人命。”说着,看着瘦弱的羊子,“他们找不到羊子,才想出来这损招。” “你别胡说!”柱子转过身来,怒气冲冲的盯着邦仰圣,“这和羊子什么关系。”说着,拍了拍手中的安世刀,“他们是想找这把宝刀。” 面对柱子的天真,邦仰圣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压根就不懂羊子。”说着,看着刘者元,“爷爷,他们这是放火烧山赶兔子啊。” “怕是如此啊!”刘者元叹了口气,“等开春了,就设法离开吧。” 从皇宫高台上望去,北野城火光四起,火海满天横流,火浪四处吞噬,张牙舞爪地仿佛想要把天空也吞下去。看到天空中飘扬的灰烬,闻到了空气中散发的烟火味中夹杂的腥臭,皇帝问身边的屈辅国道:“把人都驱散了吗?” “圣上仁爱!”屈辅国点头言道,“这些天来,我们让普通百姓交纳人头税,他们怕交人口税,都跑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些目无王法,对抗朝廷的邪教徒,这下我们来个犁庭扫穴,将他们一扫而空。” 似乎想起来什么,皇帝很是担忧的问道:“羊子那?可在城中?” 屈辅国回道:“圣上勿忧,公主出去躲避了,定然不在这北野城。” 皇帝追问道:“可有羊子的消息,若能节前找到她,朕心足慰。” 屈辅国回道:“奴才办事不力,上次派人去找公主,却发生了意外,我们府卫全部殉职,这公主之事,怕是还有人知道,从中阻挠啊!” 皇帝立马想到了姚家,很是不安的言道:“难道是姚家?” 屈辅国谨慎的回道:“奴才不知,就不敢妄言,等有了结果,定然奏明圣上!奴才明日就去北野城看看,看看这把火怎么样,看看公主怎么样。” “去吧!”皇帝点点头,“一来救济民众,二来探查羊子下落。” (005) 无邪出生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天空中飘着雪花,这是泰威山的第一场雪。 平安正在屋外焦虑的来回踱步,肩膀上落满了白雪,可并没有察觉, 从县城请来的稳婆正在帮助毓灵接生,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依然没有生下。稳婆说是交骨不开,难以生产,现在连夫人都进去帮忙了。 随着婴儿响亮的啼哭声,稳婆欢天喜地的走了出来,“恭喜,添了个千金。” 听闻是个女孩,平安微有失落,想到毓灵还小,马上就宽慰了,脸上挂满了笑容,点头言道:“千金好,千金之后是弄璋,将来我们还有个大胖小子。”说着,忙从怀中拿出小袋来,递给了稳婆。 稳婆接过钱袋,掂了下,感觉沉甸甸,很是满意的露出笑容,打趣道:“等将来有喜了,我啊还来接生,保准是个大胖小子。”说着,便告辞而去。 送走稳婆,平安忙进入屋,赶紧问道:“毓灵怎么样了。” 夫人回道:“这折腾了小半天,累的不行了,让她歇息会儿,待会儿我去炖了那只最大的老母鸡。”说着,便逗弄怀中的孩子,“好让你吃的饱饱的。” 平安上前,盯着孩子端详了半天,看到长得端正,心中很是欢喜,对夫人言道,“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皙,鬓发覆广额,双耳似连璧。” 夫人接口道:“明朝弄梳台,黛眉类扫迹,将来啊,就是个小美人。”疼爱的盯着孩子,也是满心欢喜,“你这个爷爷,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看到孩子充满灵性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平安想了想,“这孩子倒是很有灵气,眼神清澈,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就叫无邪吧!” 夫人逗了逗孩子的脸蛋,满意的笑道:“小无邪!” 平安将笔墨纸砚取了出来,铺平白纸,拿起毛笔,脸上带着兴奋,“这就给弗羊那小子写信,告诉她,他现在也做阿大了。” “那根老山参那?”夫人在房间翻箱倒柜。 “我怕老鼠啃了,吊在房梁上了。”平安指了指房梁上挂着的黑布袋。 夫人取下布袋,拿了出来,看到硕大的人参,满意的点头,“这颗老山参是弗羊进山采的,本来孝敬你我的,待会儿和老母鸡一起炖了,让毓灵吃了。” 平安叮嘱道,“别放太多啊!吃太多了可是流鼻血啊。”说着,举笔继续写信,想了想,对夫人言道:“让弗羊回家看看孩子吧。” 夫人掰下几根参须,投入炖锅中,想了想,“报个平安就好了,就别让他回来了,到了秋日,再让他再回来看小无邪,我们家啊,就能再添个孙子了。” (006) 妹喜逃生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临近元日,延良城中张灯结彩,充满了节日气氛。 建于高台上的神殿高达十丈,高大的庑殿看起来更是气势森严,令人望而生畏。这本是圣主行宫,可随着至公教败退至此,就成了神陀军的总部。 在神殿偏房中,炉火烧得正旺,让房间在寒冷的冬日也很是舒服。妹喜正在漫不经心的整理衣服,作为常扬公的妹妹,虽然公府和至公教交恶,可她依然享受着至公教的礼遇。听着窗外不时传来的鞭炮声,让她更添惆怅,看到母亲亲手缝制的一件小红袄,妹喜便穿在身上,来增添些节日的喜庆。 女瑄看到这红色,笑道:“小主,这红色才配这节日的喜庆。” 这时,走进来身穿绿披风,容貌俏丽的侍女,名唤女瑛,端着大盘鸭子,欢快的言道:“小主,快元节了,好不容易有这荤腥,尝尝这熏鸭,别有番味道,这是羽泽中的肥鸭,秋天捕猎,用果木熏的,听说师傅就很擅长熏鸭,要用蜂蜜来涂抹,这鸭子有股甜味那。”说着,便把鸭腿撕扯下来,递给了妹子。 妹喜并没有胃口,推开了鸭腿,焦急的问道,“可有母亲消息?” 女瑛并没有回答,只是拿出来一杯酒来斟满递过去,“尝尝这五加皮。” “马上过节了,母亲怎么还没有礼物送来?”妹喜不安的来回踱步,似乎觉察到了异常,“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母亲到底怎么了?” 女瑛淡然的笑道:“也许是元日忙,主母忘了此事了。” “胡说!”听闻这句话,妹喜面露不悦,“不管多忙,母亲绝不会忘记此事的,母亲连重阳节都记得,怎么可能会忘记元节?” 女瑛宽慰道:“小主放宽心,主母现在是一国之主,能有什么事?” “一定有事。”妹喜心中更是放心不下,“至公教对她恨之入骨,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想到这里,盯着女瑛的眼睛,“你给我讲实话。” 女瑛依然笑道:“小主就是太想念主母了。” 妹喜这才稍稍放心,便转口问道:“联系上了吗?” 女瑛将鸭腿递了过去,“吃点吧,等逃的时候也有力气。” 说起逃跑来,妹娇面色担忧,一再叮嘱道:“此事要万分谨慎,绝不能被人发现,要不然,大家难逃一死,这几天就要离开了,今晚你去送信吧。” “按照你的办法联系了,可不知接头的是谁。”女瑛面色有些担忧。 “等我们逃出这里,他们会安排我们出城。”妹喜对女瑛说道,“他们准备差不多了,你今晚告诉允诸,说我们会趁着元日出城。” 站在高处,目送女瑛身影消失在街道中,妹喜的目光投向了远方,目光所及,周围都是无边无际的沼泽,若是无人帮助,想逃出去那是难如登天。 看着璀璨的烟花转瞬即逝,想起刚刚过去的这一年所发生的事情,妹喜心绪难平。作为常扬公的妹妹,她是最具分量的谈判筹码,也是至公教牵制公府的手段,虽然受到礼遇,可终日提心吊胆,时间一常,也是心力憔悴了。 整齐的步伐和铁甲摩擦声将她从回忆中唤醒,回头看到强雄率兵而来。 看到强雄面色不善,拎着的人头还在滴血,感受到浑身的杀气,女瑄唯恐对主人不利,虽然害怕之极,还是鼓起勇气,赶紧挡在了妹喜面前。 强雄嘴角露出不屑的微笑,“砰”的一声,将人头抛了出去。妹喜定眼看去,竟是驯马人允诸的人头,因为刚刚被杀,肌肉痉挛,竟然看起来如同活了一般。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妹喜浑身发软,四肢冰冷,不自觉的恶心呕吐。 “小小的驯马人,竟敢把主意打倒我头上,还想着救你出去。”强雄冰冷的眼神盯着妹喜,“这是最后一次,若还有下次。”指着手下士兵,“我会让他们弄你整个晚上。”跨步到身前,稍稍用力,“嗤啦”撕开衣服,上身裸露出来。 士兵的眼睛贪婪的盯着胸部,玉峰酥软,令人垂涎。 见到主人受此奇耻大辱,女瑄不顾一切的上前,要拉开强雄,这惹怒了强雄,很不耐烦的一巴掌将女瑄扇倒在地上,嘴角不断的流血。 一脚将妹喜揣在地上,狠踩妹喜的左手,使劲一捻,妹喜的左手顿时鲜血淋漓,强雄这才爽快的言道:“敢再想跑,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 妹喜并没有屈服,反而无畏的迎着强雄的目光,眼中似乎要冒火。 看到妹喜如此愤怒,强雄感到了极大的满足,哈哈大笑道:“我都忘记了,你本就是个贱货,当年和你老娘一起侍奉葛威公这个老东西,这点人对你来说算什么。告诉你,那个老贱人死了,还是死在床上,还是赤裸裸的死的。” 妹喜大骂道:“你这个禽兽,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到妹喜如此痛苦,强雄更是满意,面露不屑,“就那个贱人,真不值得我出手,我觉得留下那个蠢货更好,她死了,我还觉得有些可惜那。” 妹喜露出嘲讽,“敢做不敢当,真是令人不齿?” “一个贱人,也值得老子出手?我们要杀,就杀鸿泽这个贱子。”强雄无所谓的笑道:“告诉你吧,杀老贱人的就是比她更贱的妙莲。” “哼!”妹喜面露不屑,“看上去像个老虎,其实猥琐的像个老鼠,大话连连,连去杀人的勇气都没有,只会玩弄口舌,借刀杀人罢了!” “借刀?”强雄肆意大笑,一脚踩在流血的手上,“你也配做一把刀?”想了想,“准备准备,到了除夕,你还要给众将士献舞,让大家乐呵乐呵。” 看到强雄离去,妹喜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委屈和疼痛让泪水流下。女瑄赶紧打来清水,加入粗盐,清洗消毒。手刚放入,巨大的疼痛妹喜禁不住的露出痛苦神色。见到女瑄嘴角还在不断流血,妹喜心疼的抱着女瑄,两个女人流泪不止。 女瑄抹了抹眼泪,安慰道:“小主莫哭,我们很快就要逃出这魔窟了。” (007) 大魔神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凛冽寒风中,挂着灰帆的大帆船鼓荡船帆,顺风而行。 站立船头,望着远处朦朦胧胧的海岛,野望皱着眉头,微微不悦,“要不是李乂告诉我们,哪里知道这东海还有方丈岛啊!哪知道世上还有神殿啊!鹏赫知道这个小岛,却从未提过,鹏赫怕是有自己的打算啊!” 玄机子点头,“鹏赫性格心志坚定,百折不挠,又兼工于心计,深智多谋,这神殿之事牵扯甚大,不得不谨慎啊!他掩藏在方丈岛,对红罗受伤讳莫如深,很可能和神族有关,我从红罗经脉的魔气中,似乎看到了大魔神的影子!” 野望点头,“老道,当我感受到红罗身上的魔气时,马上想到大魔神了,那是我最熟悉的气息,我当年修炼魔功时,大魔神传授了我心法,这心法强大无比,却入骨入髓,只是,大魔神不是死了吗?这现身的是他的传人?” “世间之事,哪是我等能揣度的,连众神都无法预知,何况我们这些庸俗之人那。”玄机子望着寂寥空天,“天意从来高难明,人情易老悲难倾啊!” 帆船停泊在小岛,玄机子、野望和凤尾三人向着湖心岛而去。 上岛之后,临近夜晚,天空留下一片澄明,平静的湖水如同镜子倒映着天空。野望肃立在湖畔,静静感受着天地之气,望着幽兰如镜的湖水,他的心逐渐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眼前浮现出清丽的身影,六百年前,在静静的湖畔,为妫娒最后舞剑,悲伤占据了他的心田,心不能静,抽出长剑,在湖畔舞了起来。 身影轻轻划过落叶,一回舞剑一吁嗟,月下剑影化成了条条白练。被裹在剑影中,似乎宣泄心中的苦闷和不甘,长剑越舞越快,嗤的一声,用最后的力量将长剑刺入枯树中,长剑化作蛟龙,穿透一根粗粗的枯树。 “看到最后的剑势了吗?想使出这一剑招,必须有一往无前的勇气,有身死玉碎的决心,好好领悟吧!”野望对着虚空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凤尾的身影从树后缓缓走了出来,她感到自身被刚才的剑势笼罩着全身,无论自己如何挣扎,都会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凤尾还在想着最后的剑招,那一剑的风姿,她感受到了蕴含的必死决心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凤尾想拔出长剑,可刺的太深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拔出来。手握剑柄,想着野望的教诲,运足全身的力气,以风雷之势朝着树干径直刺去。当看到穿透树干的剑身,凤尾也觉得很是惊讶,随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月华散落,将湖面照的如同碧玉,凤尾挥桨,独木轻舟朝着湖心岛而去。 行到半途,三人被四根直插云霄的墨玉柱深深地震撼了,究竟是多大的力量,才能采掘和打造如此巨柱,凤尾禁不住感叹,“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奇迹。” 看着沧桑尽显的巨柱,虽听李乂提起过,可依然觉得震撼,野望控制住膜拜的欲望,“那是众神的力量,岂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匹敌的。” 看着浩瀚的宇宙,玄机子陷入追忆,金戈铁马,嘶喊冲杀声宛若响起,“当年的野穹山大战中,我见识到了神的力量,的确令人胆战。” “世事苍茫成烟云了!让故事腐朽在岁月中,随风而去吧!”暗色苍穹也勾起了野望的思古之情,幽幽叹息,“唯有岁月,才是最伟大的仲裁者,它是最好的老师,会淘汰虚幻的强大,埋没虚伪的英雄,创造出历史的真义。” “多少相思铭刻在岁月中,多少雄心消磨在岁月中,多少真相淹没在岁月中。”望着明月,玄机子有些无奈,随口吟唱道:“欲归家无人,望月心生寒。” 野望提议道:“当年之事,如有疑问,但说无妨。” 玄机子问道:“你们大越林联军中,究竟有几个神?” 野望摇头,“这些残神喜欢故弄玄虚,说实话,我也不知底细,不过,他们真是英俊的不得了,就连我这个俊男都禁不住赞叹。” 如此动人的传说,划船的凤尾在仔细倾听,当听到这一句,噗嗤笑了出来,不过她马上意识到不妥,就低下头去,不敢看二人投来的目光。 玄机子指着野望,调侃道:“凤尾,当年的他,年少多金爵位高,家世显赫人风流,不可知是多少女人的情郎,迷死了多少深闺少女。” “荣华富贵总是过往的云烟,红粉佳人终是埋入土中的骷髅罢了!十三年的大战,兵革互兴,烽火连绵,多少家园成为焦土,多少生灵不得善终,造了多少杀业啊!依照大魔神的性格,定然不死不休,肯定还会卷土重来!”野望眼中浮现了迷茫,“红罗身上的发生的一切,让我感觉大魔神还活着!” “每次用大衍之数演算这位大魔头的命运,总是无法平心静气,看衍数结果,好像是死了,好像又是没死,生死难卜,天道难测啊!”玄机子愈发凝重,“野穹山大战后,我们以为他死了,可是他成了天武士!我们以为天武士死了,说不定,他已经肆虐人间了,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引起多大的灾难那。” 野望有些不解,“野穹山大战后,就算是大魔神侥幸逃走,夺舍后成为天武士,可他夺舍过一次,难道还能二次夺舍?这天道有常,四时有序,天道怎么允许肆意夺舍?若真能如此,这大魔神就是不死之身,我等反抗又有何用?” “神创造了这个世界,制定了世间的规则。”玄机子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反问道:“若你是神,会不会让自己永生不死?” 野望摇头,“若神能肆意创造规则,怎么会有人类的胜利那?” 玄机子言道:“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这才是天道!当神不可战胜时,就是命反之时,这万事万物,玄之又玄啊。” “有道理!”野望不得不承认这点,“野穹山大战,大越林联军貌似强大,实则彼此防范,师道膺和我不过是想利用大魔神来复仇,而他也精心掩藏行踪,着力防范我们;其他各族各部又存私心,联军内部是暗流汹涌啊!” 玄机子问道:“你们是如何防范大魔神的?” 野望嘿嘿笑道:“野穹山大战时,防止大魔神偷袭我们,很多魔战士并没有派往前线,而是保护我们。若能团结对外,皇领和东国根本没有机会获胜。” 玄机子冷笑道:“和这么个大魔头在一起,你们还痴心妄想利用他?就你修炼的魔功功法,就是他控制你的手段,要不是修炼道法,又外物相助,易经伐髓,你早就疯魔而死了!实话告诉你,你们就是胜利了,也成不了中土的主宰!你们只是他手中的刀,为他南征北战,东讨西伐,注定是他的工具。” 野望凝重的点头,“以大魔神的心计,定然如此。” (008) 鹏赫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月光慢慢升起,看着水天相连的海面,玄机子知道有个名字会勾起野望痛苦的回忆,会让他发疯,只是安慰道:“希望她还活着吧!” 野望眼神突显黯淡,语气变得消沉,“一切都会消散的,连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神都能被岁月湮没,还有什么是永恒的?” “虽然大衍之数总是模弄两可,可直觉告诉我,她还活着!”看到野望悲伤的神色,玄机子安慰道:“程星垣不是也带来消息了嘛,说她还活着!” “不用安慰我,老道,你的大衍之数虽灵,也不是算无遗策!”野望孩子般的笑道:“修道多年,魔气消去,道心自来,缘分是不可强留的。” 凤尾全神贯注倾听二人对话,没想到当年的野穹山下竟然有这么多的波折,自己在东海,对中土的风土历史知道的不多,没想到野望这位剑道大家竟然有如此凄婉动人的往事!一下子触动少女心弦,她对这样的爱情故事很是迷恋,无法阻止自己的好奇,认真的言道:“大宗师,你们的爱情会有很美好的结局。” “但愿如此吧!”玄机子没想到这个小女孩说了这么一句,他一直没有在意这个姑娘,便好奇心起,随口问道:“姑娘,你多大了?” 凤尾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低头笑道,“二十二了。” 看到娇羞的样子,野望大笑道:“现在才看出你是女儿家。” 三人漫无目的的聊着,就到了湖心岛,此刻红日初升,光辉洒落在天地,迎着阳光,盯着雕刻四座神兽的四根巨柱,虽是斑驳迷离,古朴沧桑,却也洋溢着莫名的神秘。驻足凝望,野望感叹,“神兽镇守四方,众生都要膜拜啊!” 玄机子冷哼,“这世界是众神创造的,自然会高高在上。” 凤尾提议,“大宗师,要不我把这巨柱搬到我们迷乱岛,这巨柱可是用海墨玉制成的,我们敲碎了,慢慢卖到中土,养活我们百年都没问题。” 玄机子摇头苦笑,“众神不知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修建的,你竟然打算砸碎了来卖,愚不可及啊!真是牛嚼牡丹啊!应该让你们多读读书了。” 野望哈哈大笑,“估计他们读的书也是你那些道学,他们是什么?他们是海匪啊,刀口舔血的日子,你让他们读书,把他们的野性都读没了!” 凤尾脸色稍红,低声呢喃,“其实,我也读书!” 野望问道:“是不是六韬三略这些兵家。” 凤尾摇了摇头,“大宗师,我读的是《东海花和白渔夫》。” 野望点头,“东海花?白渔夫?种花养鱼,这是农家典籍啊。” “不是的。”凤尾摇了摇头,“大宗师,这东海花说的是东海有个女子,却不爱红妆,自幼习武,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名穷书生,没想到,这书生却是个英雄,这女子便助这英雄,成就一番大业的故事。这白渔夫,讲的是个国破家亡的落难王子,碰到了异国公主,最后复国,迎娶公主的故事。” 野望看着凤尾陶醉的眼神,笑道:“你这女儿家是想找个读书人啊?” 被人说破了心事,凤尾低头不语,野望笑道:“既然想了,那就去做,人生不要留有遗憾,回头随我们去中土看看吧,这中土读书人多,也许就有的缘分。” 凤尾点了点头,“大宗师,我在东海长大,从未去过中土。” 野望笑道:“那正好去中土长长见识。”说着,就看到了远处的神殿。三人继续前行,看到被陨石撞块的大殿,野望言道,“老道,看这大殿,真是壮阔,宛如范铸,浑然一体。”说着,走进摸了摸墙体,“像是黑金石啊!” “神族的确是强大啊!也不知海墨玉和黑金石从哪里采掘的。”玄机子轻抚神殿光滑的外墙,也禁不住的赞叹,“整体如一,黑金石很难熔炼,但是熔炼的黑金石简直是铜墙铁壁,怪不得来自天际的陨石才能将它击碎。” 三个人看到巨大的陨石坑时,都禁不住的感叹这陨石的威力。 凤尾指着远方惊呼道:“看,那里是什么?” 看着天边呼啸而来的金色大鹏,凤尾惊讶的无以言表,她想象不出来,世上竟有如此巨大的飞鸟,这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野望指着金鹏,对凤尾解释道:“这是鹏赫,当年也是神的坐骑,他的主人是帝戎,是最强大的神祗。” 凤尾很是吃惊,“当年的众神是何等强大啊,竟然能驱使如此巨妖。” 正在说话间,巨鹏轰然落下,鹏赫走来,急切询问,“红罗身体还好?” 野望暗暗戒备,点头言道:“比原来好多了,不过是魔气入体,如何散去魔气,我还颇有心得的,加上老道在旁协助,你就不用多虑了。” 听闻此言,鹏赫才面露笑容,“我就知道,你们定有办法。” 步入神殿,环顾四周,空旷的神殿废弃,雨水盐雾侵入,潮气甚重,墙壁上生出青苔,看起来古朴沧桑,斑驳迷离,已无当初的肃穆和威严。 “难道就这里传承?”野望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玄机子细细感应,然后闭目凝思,许久之后,才若有所悟,“这大殿似是东海灵脉中心,若大殿完好无缺,东海的元气会汇聚到这殿中。” 野望肃然问道:“鹏赫,那人来过神殿没有?” 鹏赫毫不迟疑的确定此事,“来过。” “何时来过?”玄机子声音发颤,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快三百年了。”鹏赫努力回忆此事,“圭海就是那时去世的。” “那你还不趁他病,要他命。”野望不客气的指责鹏赫,“你们和神族那么大的冤仇,这么好的机会,你岂能错过,作为妖王,难道不应该除他。” 鹏赫面色有点羞赧,不过他却是坦诚,“你们知道,那人一直是笼罩着我的阴影,我不敢去直面应对他,我担心他诈伤,来诱骗我出手。” 玄机子猜知大概,“你还是察觉他受了很重的伤?” 鹏赫面露悔恨,“等我发觉,已经无力阻止了,不知他为何严重受伤?” “那是火尊者和三大修士追杀他!他不顾重伤,不远万里的来在这神殿做什么?”玄机子自言自语,然后恍然大悟,“可是来疗伤的?” 鹏赫摇头,“应该是的,他离开后,神殿元气折损许多!” 听到这里,众人又感受到那个强大无比的阴影正在缓缓的朝着中天覆压而来。 (009) 灵族商议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不能让他们离开!”白鹿堂中传来了庄燮坚决的声音。 “因为太一教和大公教?”太皃气愤的反驳道:“我们不是人族附庸。” “他们是魔族,怎能放他们离开。”公冶斛苦口婆心的劝道。 “魔族怎么了?我们还和他们并肩战斗过。”太皃毫不示弱。 “我们要顾及人族的感受。”庄燮神色颇为无奈 “哼,他们顾及过我们的感受吗?”太皃面色更是不屑。 “他们留下,我来保证他们的安全。”庄燮经过思虑后做出决定。 “土尊者难道就不念当年的情分?野穹山大战时,我们也是一起冲锋作战过的。”程星垣笑咪咪的提醒道:“当年,我可是为土尊者挡过刀枪的。” 庄燮知道这是逼迫,语气不喜,“哼,若不念旧情,你怎会好好在这待着。” 公冶斛也是面色气愤,“不念及旧情,木尊者怎么会救你。” 权遂附和道:“不念及旧情,太一教和大公教要人,就把你们交出去了。” 程星垣揉了揉鼻子,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便闭口不言。 太皃语气决绝,“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会放走他们的。” 公冶斛劝解道:“人族主宰了世界,我们要和平相处,干嘛找不自在!” 太皃气愤溢于言表,“你们和人族打交道久了,慢慢的失去了我们的骄傲,也失去了我们的高贵,我们是不屈不挠,永不低头的灵族!连最强大的神族我们都不惧怕,怎么到了现在,我们见了最卑微的人类都要卑躬屈膝了。” 庄燮很是郑重的言道:“金尊者,人类起初是何等的弱小,何等的卑微,为什么就他们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因为他们有着我们不具备的品质。” “哼,什么品质?他们自私却软弱,贪婪却慵散,弱小却嗜欲,他们经不起诱惑,低贱的连妖族都不如,更别说与神族和我们高贵的灵族相比。”太皃盯着程星垣,带着挑衅的口气,“你说,我说你们人类的这些对不对?” 程星垣带着苦笑,“人在屋檐下啊!” 庄燮言语郑重,“你说的对,人类有很多缺点,自私,贪婪,懒惰,嗜欲,懦弱,经不起诱惑,可这些何尝不是人类的优点。” 太皃很是吃惊,言语中也带着嘲讽,“土尊者对人类有些太过于迷恋了,我可听说了,你现在都有人族妾室了,天天耳鬓厮磨,也无怪乎土尊者,哼哼。” 庄燮语重心长的言道:“人族因为贪婪而寻求公平,因为懒惰而发明工具,因自私而启发智慧,因为嗜欲而不断繁衍,因为懦弱而被迫勇敢,他们做事会权衡得失,他们的确没什么高贵的灵魂,只是努力的活着,活的更久,活的更好,活的更强,这就是人类,因为群体而变得复杂,变得不可捉摸,神秘莫测。” “是啊!”公冶斛点头,“我们灵族活的太久了,以前我认为这是天地对我们的福恩,现在想想,何尝不是天地的禁锢,人类血脉进化太快了,他们用了最残酷的法则去发展,无情的淘汰所有的弱小,只保留最强大的血脉。” 太皃摇摇头,“我不喜欢那样的法则。” 庄燮言道:“金尊者,你喜不喜欢,这个世界何曾停止过脚步。” “这历史潮流浩浩荡荡,何曾在乎过那个人?”连向来不多言的机献也是无奈,“我们需要变了,不能再抱残守缺,食古不化了。” 庄燮环顾众人,感情很是复杂的言道:“世界何曾有过人类血脉?他们不过是神族、灵族和妖族的混血罢了!人类之所以适应,是因为混血的缘故吧。” 似乎觉查出来什么,太皃吃惊的问道:“怎么?你们要接纳人类血脉?” 机献捻着木珠,心平气和,却略带悲伤,“人类有句话,万物流变,法无常驻,剥极必复,否极必泰,万物并作,吾以观复,这个世界何曾是谁的世界。” “土族和火族已有很多混血后裔,我们灵族不愿接纳他们,甚至都不愿看一眼他们,让他们散落在人族世界中。”庄燮语气有些心痛,“很久以来,土灵男子迎娶人族女子,现在连土灵女子都嫁给人族了。” “啊!”太皃大惊失色,“难道你就不约束他们。” 庄燮面带苦笑,语气颇为无奈,“我管不了啊!你也知道,我们土灵没有你们长得俊美啊,我们土灵很多女子也看不上本族男子。”说着,盯着程星垣和张公辅,语气很是不快,“反而喜欢像这样的人族小白脸啊!” 程星垣开起了玩笑,“你可看清楚了,我脸可不白啊。” 太皃脸色露出厌恶,“别告诉我,你们土灵和人族混血了。”看到庄燮和公冶斛嘿嘿一下,知道这是承认了,便有些气恼的言道:“你们不管?” 公冶斛笑道:“我们灵族本就是自由自在的啊!” 庄燮附和,“是啊,这就是你说的,我们灵族高贵的品质。” 被他们二人一唱一和的气到,太皃蹭的站了起来,指着庄燮,“你……” 公冶斛赶紧劝和,宽慰太皃,“金尊者,稍安勿躁。” 太皃坐了下来,“有什么事快说,我们还要商量这二人之事。” 庄燮言道:“我们土族和火族决定了,若有混血,我们灵族就接纳他们。” “这些灵族人族混血,有多少?”见到对方不答,看到庄燮伸出来一个指头,太皃试探着说道:“一千人?”见到对方还是不说,知道这是说少了,试探着言道:“一万人?”见到庄燮还是没有点头,狠了狠心,“十万人?” “你绝不可能想到!”庄燮伸出巴掌,“百万!” “百万?”这个数字让太皃震惊的无以言表,整个嘴型都张开到最大,“我们整个灵族不过十万人,就你们土族和火族的杂裔就有百万?” 见到二人点头,太皃很是困惑不解,“你们不是云中南侵后,才有些灵族和人类有些了血脉,才不过三百年啊,对我们来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你们灵族和火族不过几万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后裔?” 公冶斛言道:“三百年,十几代人,知道人族的繁衍力了吧。” “你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要让这些人进入我们灵域,这是我们最后的净土了。”太皃沮丧的言道,“若是他们来到灵域,我们很快就成为人类。” “这个自然,怎么能让他们来灵域。”庄燮眼色示意公冶斛。 公冶斛赶紧的把话接了过来,“对的,我们商量了。” (010) 离开灵域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看到二人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太皃更是不耐烦,“既然商量好了,就赶紧说吧,你们推来推去的,你俩这么大岁数了,越活越像个人了。” 庄燮尴尬的笑了笑,“这话在人族里,那可是骂人的!” 太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人像个人,还成了骂人?” 公冶斛言道:“金尊者,我们商量了,将这些杂裔安置在西南边境。土灵杂裔放在襄垣,守护滏口陉。火灵杂裔放在了高都,守卫太梁陉;长子多产石炭,高平产铁矿,这长子和高平相距不过百里,还有泫水连通,就是冶炼炼钢的宝地。在高平冶炼的钢铁,沿着泫水到野王,我们算过,可年产二十万石。” 机献提醒道:“别以为这是好事,刚才你们也说了,万物流变,人心叵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皇领知道这里年产百万石钢铁,还不拼命抢夺。” 公冶斛点头,“木尊者说的没错,长子和高平发现石炭铁矿的消息肯定不会隐瞒很久,我们灵族守住太梁陉和滏口陉,做好战争准备。” 太皃有些担忧,“我们不过数十万,人族可是亿万,能受得住?” 公冶斛自信言道:“这襄垣高都的杂裔也有十多万,防守还是绰绰有余的。” 太皃提醒道:“我总听人族有句话,外盗易挡,家贼难防。外敌抵住了,可是这内乱怕是不可避免了,上万灵族能统辖十万战力强大的杂裔?” 公冶斛点头,“没想到,金尊者竟然也考虑的这么深。” 太皃有些不屑,“我只是倔,我不是傻!你们想到了,只是不愿意多想!你们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鼠目寸光,要不说,你们越来越像个人了。” 这句话让诸位尊者有些气恼,庄燮说道,“总有办法解决的。” 太皃冷笑,“办法?怕是最后的土灵和火灵都会变成人类吧!” “若真是那样,我们也可成立一国。”庄燮对此考虑了很久,气势豪迈的言道:“我们灵族诞生于天地之初,聚天地之灵,集日月之精,聪能自然,明能合变,英能明达,雄能奋武,何不能一统天下,澄清宇内。” “好!”公冶斛拍手叫好,“土尊者所言,正是我之所想。” 太皃盯着庄燮和公冶斛,突然感到有些悲凉,“我想去趟昆仑。” 公冶斛很是惊讶,“昆仑万里之遥,和我们也无联系,去昆仑做什么?” 太皃苦笑道:“若是你们没能统一天下,总要有个地方去吧!” 二人尴尬的笑了笑,知道刚才有些鲁莽了,庄燮还是不信,“金尊者这是和我开玩笑的吧!你不是很反感进入人族世界吗?” 太皃神色肃然,“我想看看人类的世界到底什么样子。” 公冶斛指着程星垣二人,“你可以去,这两个人要留下。” 太皃指着张公辅,“只有他才能带我去人类世界。” “为何?”庄燮指着外面的护卫,“他们都能保护你的。” 太皃摇摇头,“我不需要保护,弱小的人类,能拿我怎么样。” 庄燮提醒道:“你可知道,就你的相貌,会引起多大的麻烦。” 太皃有些不满,“我的相貌怎么了?我也不会吓到别人。” 公冶斛打趣道:“要是能吓到别人,我们就放心了!” “噢!”太皃恍然大悟,“你是担心我和金大师那样,被人族劫掠。”说着,指着程星垣,“难道你们还信不过他?有他在我身边,还有人敢这么做?” 看到庄燮和公冶斛投来的眼光,程星垣面露苦笑,“二位尊者,人世叵测,我可不敢说我能如何,但是我知道我该如何。我会尽我全力的。”说着,指了指张公辅,“我也是受人之托,来保护这位仁兄的。” 太皃面露笑容,“尽然如此,那我们三人同去昆仑吧!” 庄燮看着程星垣和张公辅,还是露出怀疑,“他们两个怎么能保护你。” 程星垣掏出来一张面具,展示给大家看,“要是带上这个那。”说着,就将面具递给了太皃,“太皃,哦,金尊者,你带上吧,让大家看看。” 太皃将面具戴了上去,这时候,露出来一张普普通通的老年妇人的面孔。 庄燮对这样面孔很满意,“果然是逼真啊,连我不细看都看不出来。”看着太皃有些发白的头发,“这个倒是不错,倒是很好的掩饰。” 太皃拱手,“我们这一走,倒是麻烦你们要和太一教,大公教解释了。” 庄燮摆了摆手,“这个嘛,我们自会处理的。” 太皃倒是洒脱,撕下面具,转身告别,跨上了白马,有些不舍的言道:“我们这就去了,少则两三年,多则五六年,我会回来和你们商议的。” 目送太皃三人离开,看到他们三人消失在冬日萧索的丛林中。 公冶斛仰头看着外面天空,突然面露落寞,声音也有些不可掩饰的消沉,“连金尊者也被人类所蛊惑,也许,我们灵族不可避免的会成为人类了。” (011) 张君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四年大旱,随着皇领灾民涌入,广野泽实力急剧膨胀,沼泽地被大片开发,阡陌相连,鸡犬相闻,一派繁盛。尸骨遍地,血肉横飞的战场被冲刷干净,恐惧的日子远去了,暴饮鲜血的大地更加肥沃,自然总是生生不息。 去年大战中,子鼎斩杀了皇领上将军林克庄,这对皇领却是奇耻大辱,却也意味着广野泽气候已成,自此之后,令天下侧目。国葬可谓隆重,连皇帝都亲自参加了祭拜,林克庄被追封中帅、子爵,敕号“忠武”。见到皇领如此盛大的昭示自己的决心,张君弘终日提心吊胆,大军全力戒备,防范皇领的报复。 随着元节来临,上上下下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作为最为隆重的节日,元城节日的气愤浓烈,家家张灯,户户结彩,大家都图个喜庆,迎接新春到来。 横公厅中,严希哲、施辅明、王老隶等人围坐,等着张君弘的到来,好去拜年,元日刚过,这些人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着家长。 “大当家的怎么还没到?”右将军董遂眼神中闪烁着不可察觉的厌烦,去年他镇守曲周泽防范邢襄,结果被敌人趁夜偷袭,损失几百人马,惹得张君弘大怒,要不是严希哲多次求情,几乎要斩了他,这也让他对张君弘暗暗有了腹怨。 “大当家越来越疏远我们这些老兄弟了。”镇守顿丘的左将军武冈对张君弘的也颇有微词。去年梁汝循来广野泽招降张君弘,董遂和武冈念及旧情,宴请了他,留他住了几日,因为此事,张君弘的对这两名昔日亲信也日渐疏远。 “看看这艳阳高照的。”严希哲怕话题越扯越远,赶紧将议题拉了回来,“兄弟难得相聚,今晚恐怕大宴啊!要说这大当家府中的厨子的确做的一手好菜,拜年时就有幸吃了盘羊汤,加了西蒜,这鲜物是从大夏过来的,等羊汤盛来,撒上这蒜末,那味道真是……”口中发出了啧啧声,似乎还沉浸其中。 “我也尝过这大夏来的葱,先用大火爆锅。”中将军王老隶虽是猛将,说起美食来,也兴趣多多,“那味道真是香喷喷啊!” 王老隶笑道:“这些菜种子多是邕梁商人从大夏贩来的,贵的很。” 严希哲盯着武冈,笑道,“我买了些种子,收获颇丰,回头送你点,不过,可不能白送啊,听过你做了不少蟹黄酱,炒菜炖汤加一点,味道鲜美的很。” 武冈大大咧咧的笑道:“这个好说,沼泽地里别的不多,就是螃蟹多,这顿丘那边的螃蟹到了秋时,满地爬,回头送你几桶蟹酱。” 借着节日气氛,众人哈哈大笑,谈笑风生,正在这时,后堂廊道中,脚步声传来,众人知道大当家的过来,都赶紧闭口不言,神色也严肃起来。 等张君弘走了捡来,众人就发现脸上条条血痕,知道这是和衣夫人吵架了,都不敢提这个话题。张君弘有些恼怒,不顾仪态,气急败坏的骂道:“真是不懂礼法的粗鄙之人,要不是看在孩子面子上,早就把这个泼妇扫地出门了。” 衣夫人是个孤女,跟着流民进入广野泽,十四岁被招入浣洗院,因为洗衣干净,被喊做无垢。面黄肌瘦的女孩慢慢有了女人风韵,在醉酒后被招幸,没想到几次下来,就怀孕生了双子,这让十多年来没有得子的张君弘欣喜若狂,马上就立无垢为夫人。衣夫人觉得地位牢不可破,对其他女人动辄打骂,张君弘念其功劳,就纵容其所作所为,这让见识浅陋的衣夫人愈加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见到张君弘怒不可遏的样子,严希哲宽慰道:“大当家的不用放在心上,常在一起过日子,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过年了,祝大当家的连年富贵。” 其他众人也都纷纷祝贺张君弘,这才让气愤慢慢暖了起来。 “不谈这个了。”张君弘摆了摆手,聊起了正题,“这几年来,流民涌入,我们广野泽人口愈多,土地愈广,这管起来就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了,我想把咱们地盘划成三郡,濮郡的顿丘和邢郡的曲周泽分别由漆国亨和董遂来镇守,这个我是放心的,最让我犹豫不决的是王天宿的地盘,此处若是划的太大,就会壮大王天宿的实力,若是划得太小,就会激起他的叛逆之心,众位有什么好办法?” 中将军王老隶言语干脆,“我们手下有二十万精兵强将,照我说,直接把王天宿的兵马分了算了!把王天宿调到大当家的身边,多看着点,能有什么事?” “不可!”施辅明摆了摆手,“这一年来,我不断拉拢王天宿的手下,可这些浪荡军却抱成了团,可见王天宿还是有手段的,强压不是办法。” 后将军王疏穷言道:“给王天宿的地盘大,他们就有实力和野心,给王天宿的地盘小,他们的粮不够吃,这些浪荡军向来无法无天,不够吃就会抢粮作乱!” 王老隶目露凶光,“那正好,借这个机会灭了浪荡军。” 施辅明眉头紧蹙,“浪荡军久经战阵,真和浪荡军打起来,我们也没必胜的把握,就怕是胜了,也是惨胜,如此一来,岂不是便宜了他人。” 张君弘脸色看看,“这些浪荡军,打又打不得,拉又拉不得,地方还不能大,还不能小,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了,难道对这些家伙真是无计可施?” 严希哲小心翼翼的建言,“大当家的,我们应该看看贝丘,我听说,顺天龙刘致昺死了后,他的人马和王天宿不合,都改投到子鼎门下。” 张君弘旋即明白,“扶持子鼎,平衡王天宿。” “大当家的元机孤映,清识独流,我等佩服!”严希哲继续言道:“这皇领把林克庄抬得高高的,我们也嘉荣死去的顺天龙,让他的属下也感激大当家的。贝丘大战时,子鼎阵斩林克庄,才奠定胜局,我们也抬高子鼎,以夺王天宿之气势,要让大家明白,这贝丘大胜,是大当家的功劳,不是王天宿的功劳。” 施辅明闻言大喜,“对,这次大胜是子鼎之功,更是大当家的功劳,当初就是大当家的慧眼独具,让子鼎统领兵马,子鼎誓死报效,才有了贝丘大胜。” 严希哲言道:“此战之后,有功的战将多了,不宜设置中前后左右五将军了,应设四中军、四边军来平衡内外,中军拱卫元城,边军守护边疆。” 张君弘思虑片刻,点头言道:“选拔各级官吏弟子充任亲卫,设统武将军,由施辅明兼任;选拔战死的功勋子弟充任勋卫,设领武将军,由中军将王老隶充任;选拔精悍军士调入元城,设左右武将军,前将军漆国亨出任左武将军,武冈出任右武将军。至于三名边军将军,由董遂出任翊武将军,王疏穷出任佐武将军,至于贝丘县……”张君弘有些犹豫,“就让勇冠三军的子鼎出任骁武将军吧!” 施辅明有些惊讶,“子鼎才二十多点,就出任骁武将军,难以服众啊!” 张君弘大笑道:“好男儿建功沙场,功名当从搏杀中来,谁要是不服,他尽可以去皇领,把上将军的头给我拎个回来,我自然也给他个将军来坐。” “子鼎将军的功勋令人信服,只是……他正是血气方刚,欠缺稳重思虑,镇守一方,统领千军万马,要有什么闪失,怕将来追悔莫及啊!”施辅明辩解道:“若是让子鼎出任骁武将军,王天宿怎么想?我担心他会记恨大当家的。” 王老隶言道:“当日皇领攻击贝丘时,他并没有死命抵抗,就想着保存实力来着,还是把他调到这里来,放在大当家的眼皮子底下,更让人放心。” 施辅明言道:“万不可如此,万一逼反了王天宿……” 张君弘想了想,“就给王天宿个振武将军,多封手下,算是安抚吧。” 施辅明言道:“贝丘战役中,浪荡军虽然消极避战,但也是牺牲甚多,若是置之不理,怕是军心不稳,大当家的这个办法好,阳春化雪,慢慢削弱浪荡军。” 严希哲言道:“这是个好主意,子鼎在贝丘,能够威慑王天宿部,让子鼎抓住粮草财货,这就是给王天宿上套,来个釜底抽薪。” “这样好,让子鼎尽量做的了无痕迹。”张君弘十分欣赏这个策略,“如今正逢乱世,我等当同心戮力,乘风而起,成就大业!” (012) 劝进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严希哲满脸敬佩,“大当家的高瞻远瞩,这也是我今日要讲的,我们日子过得滋润,慢慢消磨了雄心壮志,大伙现在都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了。” 王老隶点头,“大伙的确没了刚来广野泽的那股劲头了。” 施辅明反驳道:“这些年太苦了,也该让大家休养生息了。” 武冈跟着言道:“贝丘大战后,大家都太紧张了,弦总绷着也不行。” “去年大败皇领,大家觉得高枕无忧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么下去,就慢慢的睡过去了。”说到这里,严希哲突然提议道:“我们该立国了。” “立国?”很多人听完后,觉得新奇和诧异。 董遂明确反对,“大当家的,我们地盘不大,人口不多,实力不强,这么贸然立国,那就是公开扯起反旗,皇领上岂能容忍,肯定会大举进兵的。” 武冈也表示反对,“难道大家还想打仗?过太平日子有什么不好。” “中天大大小小势力不也都自立了嘛,也没见皇领去讨伐。”王老隶明确表示支持建国,哈哈大笑道:“再说,皇领去年不是来讨伐了嘛,不还是大败而归。” 张君弘面色凝重,“立国可是大事,其中牵扯甚多……” “这广野泽中,祥瑞迭出,有军民看到白鹿在沼泽中跳跃,天空中出现若烟非烟,若云非云的彩云,这些彩云郁郁纷纷,萧索轮困,是谓庆云祥云。”严希哲面带兴奋,“德至山陵则祥云出,德至深泉则黄龙现!” 张君弘捻须,面露喜色,“没想到,竟有如此多的祥瑞。” 丁本良笑道:“若无上天眷恋,我们怎能取得贝丘大捷那?” 严希哲赶紧上前,“最神奇的一次是降下天书。” “哦!”张君弘很是意外,“这天书是什么,说来听听。” “抬进来。”丁本良命人将赤色大石抬了进来,“这就是天书!” 众人后好奇的围了上来,仔细盯着这块大石,严希哲指着大石,“去岁冬日,有人在昆吾开荒时,挖出来这块赤色大石,丁本良见上有绿色条纹,便觉得惊奇,就献了上来。”指着大石上的绿色条纹,“看这些纹理,就是文字。” 张君弘盯着扭扭曲曲的条纹,问道,“这些是什么字?” “天书?”施辅明指着大石,盯着丁本良,面带嘲讽,“这就是块普通的大石,你这是为了邀功,胡言乱语,这哪里是什么天书。” 严希哲将目光投向了吕质象,“吕兄博学,可知写的是什么?” 吕质象凑进去看,盯着上面的条纹,眉头紧锁,慢慢琢磨起来,“这个是云字,这个是去,这个是……” 碰到不懂的地方,就在石头上比比划划,如此过了一刻钟后才算是弄明白,“这上面写的是,云集去不道,三七龙斗野。” 张君弘很是不解,“云集去不道,三七龙斗野,这是何意?” 吕质象凝思片刻,解释道:“云集去不道,就是四方英雄云集,除却皇领的暴政,这三七是十年,指明大当家的奋战了十年,龙斗野中,这龙,就说尊上是真龙天子,这斗野,就是我们在这广野泽中和皇领争雄。” 到了这里,张君弘都不得不信了,“难道真有天人感应?” “受命之符,人应为大,万里合信,不议同情,符瑞之应,昭然着闻,宜合天神,以塞群望。”吕质象跪下,叩首言道:“尊上为君,当为天意!” 严希哲也跟着跪下,“此乃天意,望大当家的顺应天意。”说着,从袖袋中抽出来一摞折子,双手举过头顶,“这是恳求立国的万民请命书。” 张君弘面色凝重的接了过来,看到上面罗列的密密麻麻的名字,有些吃惊,“这么多人那。”凝思片刻,还是摇头,“此事甚大,容我三思。” 严希哲恳切言道:“这是万民之心,天意民心不可违啊!” 张君弘的目光扫过众人,“你们看,这立国可否?”见到无人回答,便盯着施辅明,问道:“辅明,觉得立国如何?” 施辅明谨慎的回答道:“皇领在侧,当前不宜立国!” 看到张君弘的目光最终落在自己身上,吕质象也从袖袋中抽出折子,跪了下来,恭敬的呈送上去,“这是臣的劝进表,望尊上过目。” 听闻“臣”和“尊上”,众人顿时觉得事情似乎不简单。 张君弘很是郑重的将折子取过来,细看片刻,频频点头,不自觉的读了起来,“自颐光以来,国家厉昏,致民众流离,尊上扶其危;祸乱繁兴,使社稷靡安,而尊上继其绪,玄德通于神明,圣姿合于两仪,臣闻天生蒸人,树之以君,所以对越天地,司牧黎元,应命代之期,绍千载之运……”读到这里,张君弘摇了摇头,很是谦逊的言道:“我虽有功德,可没有你说得如此宏大,这是过誉了。”然后指着手下的众位将领,“我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来统领这些豪杰。” 吕质象动情言道:“天地不可以乏飨,尊上屈其身以奉之,黎元不可以无主,尊上服其劳而临之,不是为尊上而设万民,而是为万民而设尊上啊!” 严希哲也叩首言道:“尊上,诚如吕大人所言,我等拥你为君,不是为了拥立之功,而是为这亿万黎庶着想啊!望尊上早定大计。” 到了此时,丁本良也跪了下来,从怀中掏出来一份厚厚的折子,呈了上去,“臣这里也有万民表,盼尊上立国,以全社稷之福。” 众多文官纷纷跪下,取出万民表,呈了上去。指着厚厚的一摞折子,吕质象言道:“尊上,不谋而同辞者,动以万计,此乃民心所归,望陛下存仁爱之心,以社稷为务,不以小行为先,以黔首为忧,不以克让为事。” 所有的文官齐刷刷的跪了下去,齐声高呼,“望尊上以社稷为重!” 到了此时,武将们都知道这是严希哲谋划在先,准备要夺拥立大功,王老隶见这么多人跪了下来,也赶紧跪下,“大当家的还是当了尊上吧!” 见到武将纷纷跪下,施辅明也赶紧跪下,“望尊上以社稷为重!” 见到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张君弘有些勉强的言道:“诸公非要让我不得清闲,让我造福社稷百姓,那我就为万民效犬马之劳,诸公起身吧。” 众人起身,张君弘问道:“立国总要有爵,大家看什么爵合适?” 王老隶笑道:“中天那个草包都能为皇帝,大当家的为什么不能?” 对王老隶的直言,张君弘笑着摇摇头,“你啊,憨厚的可以,这皇帝那是那么好做的,这样会成为笑柄,让别人笑我们不自量力,痴心妄想。” 严希哲建言:“尊上以侯爵之礼祭祀天地,可否?” 张君弘点头,“这个提议好,这才是我们立国的本意!” 吕质象言道:“不自大,不妄称,不劳民,不伤财,尊上这才是明达务本。” 张君弘笑道:“既然大计已定,那么就有劳各位了。” 几日忙活下来,张君弘端坐在横公厅中的君王椅上,接受着众人朝拜。 吕质象高声宣读,“仁化天下,德教万民,使民丰物阜,今与民偕乐,不事干戈,不行杀伐,致使景星耀天,甘露下降,而朱凰止于庭,芝草生于野,此乃有道兴隆之象也!观天之道,执天之行,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名分若乱,则上下无以相保,惟王建宫以捂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佐王均邦国。敬天承运,应万民之心,今日建国,号为元卫,定都元城。” 宣读完毕,众臣口呼尊上,张君弘领衔,焚香祭牲拜谢天地。 (013) 子鼎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新造的严府中,严希哲在客厅中接见丁本良和子鼎。 上下打量着子鼎,严希哲禁不住多看了几眼,这名二十来岁的青年,身长八尺,眉目开阔,容貌甚伟,头戴纶巾,倒是姿质风流,看到一派斯文之气,严希哲倒是喜欢,便点头言道:“笼天下豪杰为之羽翼,果然是人中龙凤。” 子鼎赶紧叩首,“太丞大人过誉了,属下有几日,全是大人栽培。” 丁本良使了个眼色,四名壮汉费力的抬来了一个大木箱子,指着大箱言道:“大人,这是元节贺礼。”见严希哲点了点头,便命令道:“抬到后院吧。”说完,便上前贺喜道:“恭贺大人,成为我元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丞。” “都是尊上错爱,担着这么重的担子,不但步履沉重,还要步步小心啊!更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现在的施太尉,王御史他们可是在盯着我们那。”严希哲嘴上虽是谦虚,但面上却也带着掩饰不住的志得意满。 子鼎上前解释道:“大人尽管放心,国法森严,属下从不敢贪污一分国帑,这些不过是和东元做些生意赚的,每一分一厘都是干净的。” 见严希哲点头,丁长史翘起大拇指,“尊上立国,大人劝进,首倡之功,可谓大矣,大人自然是尊上倚重的心腹,才让大人担任太丞之职,助理万机。” 严希哲笑道:“要不是你无意间的一句话,我也没想到啊,你这几个月为尊上奔走,让各官员上万民表,算是大功,尊上说你茂约忠纯,让你担任长史。” 丁本良闻言大喜,赶紧叩首,“属下多谢大人栽培。” 严希哲点头,“不用谢我,为国尽忠,自有尊上关照。”说着,给丁本良端来茶水,困乏的打了个哈欠,“你说我这太丞,无时无刻不被琐事缠身,这决狱几何、钱谷出入、岁垦荒地、建造进程,本丞也不是很清楚,都需慢慢梳理。” 子鼎接口道:“这不是太丞之职,大人尽可不管。” 见子鼎插话,丁本良不快的责问,“难不成还交给尊上?” 子鼎笑道:“大人,琐事由长史负责,太丞应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国人各得任其职。” 严希哲看了眼子鼎,很是欣赏的言道:“阵斩林克庄,很好,很好,扬我元卫国威。”严希哲面露亲切的笑容,点头示意子鼎坐下,“拜见过尊上了?” 子鼎神色恭维,“尊上垂询了贝丘大战的细节,勉励属下。从话语中,尊上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也把属下当做了太丞的人马,夸赞太丞识人之明。” 严希哲轻笑,“施太尉该不高兴了,元卫第一猛将竟出自老夫麾下。” 子鼎谦逊道:“太丞谬赞了,属下哪里算得上第一猛将。” 严希哲神色肃然,“你一飞冲天,得到尊上青睐,你二十一岁就成为将军,和其他五位将军齐名,你可知,为何有今日尊崇?” 子鼎单膝跪拜,“属下清楚,若不是太丞极力提携,在尊上面前多次美言,反复提及,以属下的出身、资望和战功,绝不可能成为将军的。” 丁本良诚恳言道,“我一直教导他,富贵不可忘本。” 严太丞却是摇摇头,“这一切不是老夫给的,都是你用性命拼来的,是你应得的!冒死阵斩皇领大将林克庄,本就是奇功一件,不过是施太尉给你悄悄掩了,你才没得重用。尊上提起此事,老夫就顺水推舟,说出实情罢了,算不上极力美言。所有的裁决都是尊上做出的,记住了,子将军,你的富贵来自你自己。” 子鼎深深叩首,“大人高义,属下没齿难忘,终生铭记。” “其实你我所有一切,都是尊上给的,我们上下同心,报效尊上就是!子鼎,老夫给你在尊上面前争取了两个其他将军没有的权力。第一是开府,尊上赐予你符节大纛,开辟军府;第二是总提调军马职权,你可知为了什么?” 子鼎转瞬就明白了,“为了牵制和震慑浪荡军,让他不敢妄动。” “很好。”严太丞欣慰的点头,“能明白尊上苦心就好,现在贝丘县中,王天宿也封官开衙,梳理民政,现在是他开衙,你建府,他管民,你管军,这可是将生杀予夺的大权放在你的手中,这是尊上对你的信任和重托。” “定然不负尊上所托,粉身碎骨,万死以报尊上和太丞的知遇之恩。” 严希哲教导道:“只要忠心,尊上自会护你周全的,不过你也要多加小心,老夫不管军政,从你开始算是插手军队,要无比小心。老夫会全力支持你的,给你多倾斜粮草兵甲,在尊上那里也有所交代,毕竟你还有防范浪荡军的责任。” 子鼎点头,“属下明白大人苦心,自会小心处事。” “老夫有些老部下要去贝丘,一来谋个出身,其次方便你我联络,你现在是将军了,完全有资格和我这个太丞直接商讨事宜,有什么事,直接来我府中便可。”严太丞对着屏风言道:“二位出来吧!” 二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严希哲指着眉上有疤的人言道:“这是弓孝卿。”又指着体型健硕的大汉言道:“这是贾孙宗。”见到二人还愣着不动,便以教训的口吻言道:“还不拜见子将军,以后就在他手下任职,可要有规矩。” 看到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子鼎,二人很是错愕,听到吩咐,才上前拜见。 看到他们眼中的凶悍之气,子鼎就知是派来的监军,赶紧扶了起来,“太丞让你们来助我,我们就是休戚与共,都是好兄弟,谈不上什么长官下属。” “不用这么客气。”严太丞笑呵呵问道,“子鼎,可有婚配?” 子鼎回道:“这两年,先是跟着长史大人安置流民,后有太丞大人关照,在贝丘练兵备战,忙来忙去的,家中也无父母做主,至今还未婚配。” “趁着年轻,多建功立业,将来才能开创门户,广大门庭。”严太丞赞赏,随即语气严肃的问道:“听说你身边还有些东元的大司马余部?” 子鼎点头,“我们贝丘能挡住皇领进攻,这些人立下大功,他们熟悉皇领战法,既精于进攻,也长于防守,都是攻守兼备的将才。” “这有点麻烦了!”太丞眉头紧锁,“这三人在东元看来,是叛将余孽,这样吧,你开府后,把他们收做幕僚,不要授予实职,免得激怒东元。” “属下谨遵大人命令。”丁本良见严希哲打哈欠,便起身告辞。 新建的宫室还有丝丝潮气,只有粗胚,虽然只是部分,也看起来颇有气势。 见到张君弘,严太丞赶紧叩拜,“完全按照尊上的意思办理的。” 张君弘点头,“嗯,子鼎坚固贞正,足以干事,定要牢牢地掌控住他。”想了想,目光狠厉的言道:“告诉他们,若有必要,直接斩了就是。” (014) 元水之神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日落西天,晚霞映照着天空,如同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纱。 初涉政事的子鼎忙完一日的公事,有些疲倦的回到家中,刚到门口,就听到院落大呼小叫,子喜赶紧跑来招呼,“哥,快看,繁统领送来的大鱼。” 子鼎凑了上去,被眼前的金色大鲤鱼吓了一跳,通体六尺长,鳞片呈现明亮的金红色,两条长须也有半尺长,凝视着鱼的眼睛,子鼎觉得很是惊奇。 “我在这生活这么多年,这么大的金鱼也是第一次见到。”繁统领指着大金鱼,“要不是陷在洼地,根本就抓不住这样的大鱼。” 子福笑嘻嘻的言道:“今晚是清蒸?还是油炸?” “用猪油炸的外焦里嫩。”子禄流着哈喇子,“这么大,得有多香啊!” 看到金鲤的眼神,子喜似乎看到了同那些流民眼神中一样的惊恐和伤悲,心中一软,哀求道:“国瑞哥,还是别吃了,感觉它好可怜。” 被金鲤眼睛所吸引,子鼎坚硬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摆了摆手,“放了吧!” “放了,岂不是可惜”子福不想放生,还想尝一尝。 见子鼎犀利的眼神盯过来,子福吓得没敢再说话。子鼎成为将军后,权威日盛,众人只能惟命是从,赶紧抬起金鲤,投入滚滚元水,看着它消失在远处。 子时,半睡半醒的朦胧中,突然一阵狂风掠过,门被猛然推开,子鼎惊起,怔怔望着门口,只见拄着紫藤拐杖的老人和身着淡色红衣的少女立在门口。老人身着白衣,眉发皆白,满脸和善,可眉眼间却有着夺人心智的威严,身后跟着的少女红衣,虽是年幼,却有动人的风情,子鼎见此,禁不住心中一动。 老者躬身作揖,“多谢恩人。”见子鼎满脸疑惑,指着有些娇羞的女孩,“这是锦儿!我是锦儿的爷爷,今日承蒙相公相救锦儿,老朽前来感谢的。” “锦儿?”子鼎盯着女孩,满脸疑惑,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那条金鲤就是我的锦儿。”老者目光投向身边的女孩,“就是这丫头。” 女孩羞涩的低头向前,深深的纳了万福,红衣上透着淡金色的丝线,皮肤微黄,额头上若有如无的金色的鳞片,端庄秀丽,娴静如花照水,动比弱风扶柳,端的是十分清丽。子鼎细看这女孩,对这女孩身份倒是信了七八分。 “承蒙救命之恩,我为元水之神,为表感谢,老朽会满足你的愿望,我给你世人想要的,你是喜欢金钱、美女,还是权力。”看到子鼎目瞪口呆,老者笑道:“想要金钱,我有你一生花不完的金子;想要美女,我这孙女以后就做你的夫人,和你相依相伴,为你生养子女;想要权力,我就给你多大的权力。” 子鼎毫不犹豫的言道,“我要让亿万臣民拜倒在我的脚下。” 老者倒也不感到意外,拈须微笑,“想要成为这中土之主?” 子鼎豪气干云的言道,“我要建立不世功业,将中土归一。” 老者面露难色,“这可是难为老朽了,我是元水之神,只有在元水才能施展我的神威,除此之外,老朽也无能为力。”老者看了看身边的女孩,露出惋惜的神色,“不要以为你统一了中土,就能得到我的孙女。” 子鼎豪气的言道:“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创建不世功业,青史千古留名,这才是大丈夫所求,儿女情长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云烟罢了。” “年轻人,你以为这就是永恒?”老者不屑的反问,“一切皆是云烟罢了,连神都会腐朽,何况凡人?还不如把握当前,省的临了后悔。” 想起了子角,子鼎的心被扎了一下,赶忙上前,“容我再想想。” 老者肃然言道:“世上没有那么多选择给你,摆在你面前的机会只有一次,多少凡夫俗子,自以为有了权力,就有了一切,其实,权力就是春药罢了。” 老者的紫藤拐杖轻轻的画了一圈,便飘然而去,消失在空空的天际,留下怔怔发呆的子鼎听到天地间充斥的声音,“你有飞天之能,你可一试。” 汹涌的江水如同精灵舞动,在他背后凝聚,生出如同冰雕的双翅。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如此新奇,身体如轻羽飞飘,子鼎用力的挥动羽翼,展翅飞去,自由的在天空翱翔,盘旋着飞升,欲飞欲高,飞升无穷天际。 前方的天穹中白雾绕缭,富丽堂皇的九重天宫。他毫不犹豫的推开了一道道宫门,八重宫门被子鼎推开了,马上就要进入这九重天的皇宫大殿了。 子鼎浑身激动,他想看看这天上的皇宫什么样子。 天庭守门的黑甲武士责令他退下,言道:“你是飞升八重天的蛰龙,这九重天不是你能进入的,速速退去,否则,触犯天条,当受天谴。” 看到了武士守住入口,子鼎并不甘心,想飞入九重天宫中去一窥究竟。 见到子鼎还在飞升,黑甲武士大怒,举起黑剑,冲着子鼎的翅膀砍了过去。子鼎想避开黑剑,可缓缓落下的长剑却让他避无可避,只能忍痛接了下来。 左翅被黑剑砍了下来,子鼎从高空中坠落,发出惊呼,“啊……” “将军,怎么了?”两名值夜的军士赶紧冲了进来。 子鼎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仰起头来,子鼎看着皎洁明月,呢喃而言,“终究只是一场梦啊!”说着,朝着门口看去,可看到了那名老者冲着自己言道:“那不是梦。” (015) 卦婆婆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贝丘县,王天宿的郡府中,浪荡军首领聚在一起饮酒。 在皇领驱虎吞狼的策略下,在微山游击的浪荡军残部涌入广野泽,贺公许、辜明武、王宗义纷纷到达贝丘,王天宿的力量猛烈膨胀起来,声势大振。 王天宿举着大碗白酒,指着贺公许等人,满脸兴奋的言道:“廪丘大战时,我们被敌军冲散了,这几个小子命硬,连上天都没能收了去。” 众人起身纷纷祝贺,其实心中暗暗不爽,这些虎狼将归来,让王白林的地位更是不可撼动,潘希偃笑道:“要有你们,贝丘大战岂能让子鼎抢了风头。” 王白林感慨道:“今日我们兄弟相聚,真是人生快事,走到今日很不容易,很多同生共死的兄弟没能看到今日!沼泽蛟迟霸道、山林豹苗方预、大耳鼠盖破六,还有邵高耀、小赖子,他们虽已离去,可总是在梦里相见!”说着,抹了抹满脸的眼泪,举起大碗,“先祭拜这些兄弟们,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今日。” 众人都将杯中酒撒在地上,祭拜完毕,众人落座,酒菜上桌,王天宿让大家各抒己见,“活着的兄弟还要往下走,该怎么走?大家说一下吧!” “在这里就受他娘的鸟气,张君弘这个老王八,绑住我们双手,牵着我们鼻子,还想着给上嚼子,就差根马鞭子抽打我们了,不给补充兵员,也不给足粮草军械。”沼泽蛟潘希偃恨恨骂道,贝丘大战时,因为指挥协调,他损失的兵马最多,本来还有六千多人,现在也就二千多人,成了势力最弱的一支。 “这样下去,都不用张君弘动手,我们会被他们活活拖死,现在很多兄弟吵着兵饷养不活人,非要去种田。”花斑虎张士达愤愤不平,接着酒劲,拔出刀来,砍在座位上,“连子鼎这个嘴上没毛的家伙都骑在我们头上。” “这也怪我们,皇领进攻贝丘时,我们就躲在后面看热闹了,本来指望皇领耗光广野泽人马,哪想到,顺天龙和他们走到了一起。”血寡妇白冰婆恨恨言道:“这个老东西,自己丢了命不说,还让这毛头小子拔了头筹,给人家飞黄腾达铺了路,他手下更是好歹不分,都跟了那小子。也不知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斩杀了皇领将军!”白冰婆和张士达已经合兵一处,共同进退了。 “早知皇领这么不济,就该先冲过去砍了这些倒霉蛋。”戴履安愤愤道。 “你也别吹大牛,我们在皇领打了这么多年仗,各个号称虎狼,也没见谁阵斩过大将。那些大将那会这么容易砍死的,身边的亲卫,那个不是虎狼?贝丘大战时,就有人不打招呼,带兵偷偷溜走,还阵斩大将,做梦吧!”潘希偃面带嘲讽,在上次作战中,因为黑蜂荡戴履安临阵退却,让潘希偃损失了不少手下。 戴履安听沼泽蛟提起此事,知道自己理亏,心虚道:“不要长敌人气焰,灭自家威风,贺副帅、屠将军和王宗义,那个没斩过将军?” “这个是上将军啊!”潘希偃声调提高了几分,不屑的反驳道:“皇领才几个上将军?那些多如牛毛的偏将那里能比,整个皇领也不过七个上将军。” “你什么意思?难道敌友都不分了?这小子可总钳制我们浪荡军。”戴履安很不高兴,“上次大战也不是我主动退的,是大当家的有令。” “就事论事!每次打仗,你黑蜂荡不是往后躲?你这心思都用来算计自己兄弟了吧!你们净土宗不是不怕死吗?天天喊着‘捐躯身死,永建太平,光明在前,圣火永存’,口号喊得震天响,每到打仗就怂包。你们别打仗了,省的浪费军饷。”潘希气愤的责问道:“就算是大当家的有令,你就不能和我们这些兄弟说一声,让我们也有个准备不是?你偷偷先溜,让我们给你挡枪,算怎么回事?” “不说了,此事怪我,回头我拨给你两年人马,算是补偿。”王天宿唯恐二人内讧了,示意两人莫提此事,摆摆手言道:“说说我们将来的出路。” 潘希偃拍着桌子,“娘的,反出去!到广川,那边正在那边招兵买马。” 张士达和白冰婆也站起来附和,“我们这些人马,直接把广川抢来得了!” 屠公素饮下碗中酒,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抢过来?他们可都是大司马手下精锐,你可知道,子鼎的兵马就是这些人训练出来的。我们反出去,可就没有接济了,粮草也要命,到时,元卫后面追,前面广川堵,怎么办?在皇领,孬好还有微山可以躲,在这里,可是两眼一抹黑,往哪里跑都不知道。” “若没有什么更好的路,在这里也是慢慢被拖死。”戴履安心灰意冷,垂头丧气的言道:“兄弟们都做逃兵去种地了。” 白冰婆倒是不客气,“王大帅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就是,我们也好听听。” 王天宿豪气的言道:“我们哪也不去了,这广野泽就挺好。” 一直没说话的贺公许站了起来,豪迈的言道:“大帅说得对,我们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腾出地来?广野泽能成气候,那是因为我们举起义旗,牵制了官兵,要不是我们,广野泽早就被皇领铲平了!我们就在这广野泽。” 屠公素也起身附和,“副帅说的对,要说杀官兵,我们这些兄弟杀的更多。” 这时候,王宗义,辜明武也都纷纷起身,表示绝不离开这里。 “诚如诸位所言,这里也是我们的家,怎么能说走就走?我们将来还要主宰这片土地那。”高世察突然话锋一转,“成为主宰之前,我们要学会隐忍。” 白冰婆嗤笑道:“我就是因为不忍才造反的!” 高世察笑道:“白将军,我们造反时,那个不是光棍一条,大不了一死!可现在都有家有业有兄弟,我们要忍着,要推出一人来,带着我们前进。” 看到王天宿手下你一言,我一语,戴履安知道王天宿定有所图,直接开门见山,“大帅,你话就说,你在皇领是我们盟主,在这里,我们也认你是盟主。” 其他诸位首领也都纷纷起身,表明王天宿依然是大家公认的盟主。 贺公许对众人拱手,“众位,不是推举大帅,而是推举子鼎将军。” “啥?推举这小子?他凭什么?上一次找他要几张破弓,他都推三阻四。他们和我们就不是一条心,推举他,当心被他算计了。”张士达愤愤言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帅打算做那只黄雀吧。”白冰婆依然觉得有些过于托大,“别当不成黄雀,却成了螳螂,被人家耍了。” 高世察笑着解释道:“诸位将军,广野泽现在处处提防制肘我们,我们更要推别人出来,让他们去替我们冲锋陷阵。” 贺公许笑道:“广川的目标也在元卫,他们派来王父安,张彝尊等人,说是相助元卫,怕也有吞并元卫之心。有我们和广川相助,子鼎的实力大增,才能助长他的野心,有我们和广川在旁挑唆,让子鼎和张君弘内讧,这样,我们才有机会从中渔利,下策是割据贝丘,瓜分元卫,上策是兵发元城,吞了元卫。” 高世察笑道:“等攻下元城,想必大家也都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戴履安对贺公许翘起大拇指,钦佩的言道:“这妙计只有你才能想出来。” 王天宿摆摆手,笑道:“这是卦婆婆想出来的。” 这时,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婆婆走了出来,“老身有理了。” “这不是鳌村的卦婆婆吗?”见到这位老婆婆,贺公许很是惊讶,赶紧上前行礼,“当年就是得到了这位卦婆婆的指点,我们才在老鸹山取胜,又趁势攻下了成武,才有了我们浪荡军,说起啦,这可是我们的大恩人那。” 王天宿点头,“去年兵败,在沼泽迷路,就是她救了我们,指引来此。” 白冰婆问道:“婆婆,我们大事能成吗?要不要抽一卦?” “不用抽卦了。”婆婆摇了摇头,“麒麟启语,宜羊氏子为王。”见到众人不懂,便解释道:“麒麟启语,那是代天行旨,那便是天意,天下人都会信服。” 众人都望向了高世察,都知道他最善于解谶,高世察比比划划半天,笑道:“天罡奎宿耀星野,地煞三三鲤鱼跃,百龙九五离一德,千乘万骑走大泽!大家还记得云中秘史中这预言诗吗?当年我曾解读过,这天罡地煞,就是诸位豪杰,这耀星野就是要大闹东方,这百离一为白,奎宿为林,暗合大帅的名讳,还有这千乘暗合尊夫人名讳,才有乌古轶德转世,百龙大闹皇领这段故事。” 屠公素赶紧问道:“这和这宜羊氏子为王有什么关系?” 高世察笑道:“这白去一为日,日便是阳,这一阳就暗合白字,麒麟所言,就是让大帅将来为王啊,和云中秘史相互映照,更是天意啊。” 众人听完,都暗暗惊奇,看向王白林的目光更是敬畏。 婆婆对此嗤之以鼻,“要是这么解谶,这子鼎也可以,这鼎是三足两耳,和五味之宝器也,收九牧之金乃成,里面也暗含九五,大泽为水,而鼎守水,人家现在可真是千乘万骑啊!易羊氏,子为王,是推翻农朝,让子姓为王之意那。”婆婆摇了摇头,“天意无他只自然,自然之外更无天,还是静等天意吧!” (016) 妇妡逃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兕牛城中,一座普通的茅草院落中,老祖正在专心作画。 “当”的一声,扈钺书匆匆闯了进来,面露惊慌。“老祖,那个狐狸精跑了。” “妇妡跑了?”老祖手中的笔微微一抖,本来的点睛之笔稍稍偏差,将墨滴落在了鹤顶上,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是微微点头,“知道了。” 扈钺书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个贱人怎能逃得出去?关押地戒备重重……” 老祖悠悠叹息一声,面露轻松,“这个女人就是祸水!” “丢弃的脚镣完好,老祖,这……”扈钺书欲言又止。 “不要多惹是非!”老人语气稍显不快,“派人去追了嘛?” 扈钺书脸色一红,本以为老祖会怪罪扈六娘,没想到是要息事宁人,“已派出人马追了,这个女人应该已过运河,难道是去寻找叔祖去了?” “任她去吧!”老祖摆了摆手,岁月让老者皱纹更深了,也更加平淡,看起来对发生的一切并不在意,吩咐道:“让权度过来吧,该给他培元了。” 扈钺书犹豫片刻,劝解道:“老祖也要多保重身体,权度先天胎气不足,老祖总是用修炼的真气给权度培元,这都几十年了,这么下去,那里是个头,莫不如让权度做个平凡人也挺好的,娶妻生子,不也是很好的嘛!” “我老了,时日不多了,权度说什么也是我的亲孙子,是我扈家的血脉,当年我气愤之下,逼走了他的父亲,我说什么也要让奇道亲眼看到他的儿子。”说起此事,老祖语气满是遗憾,“哎,本来是对他寄予厚望,没想到如此不堪。” “老祖万不要为这些伤了心境,浪子回头金不换,叔祖说不定是找什么大机缘去了!若能找到宝材,也许能让权度的病彻底的好起来。”扈钺书起身,“大公教刚刚送来的丹药,我一并给你取来,让老祖炼化了。” 老祖摆摆手,笑道:“若有玄机子的丹药就好了,他当年的丹药救我一命,此人有夺天地造化之法,神鬼莫测之能啊!他身边那个黑子啊,和我甚是投脾气,当年野穹山大战时,我们也总在一起把酒言欢,说起啦,我们很久很久没见了,听说他在泰威山,若有机会,我去东方散散心,会会老友。” 扈钺书问道:“叔祖会不会在大公教?” 老祖不置可否,“随缘吧!有些事不可强求,还是关心眼下的事情。现在的元卫越来越强大了,我身死道消后,兕牛城也该找个靠山了,昛正教是靠不住,他们野心太大了,总想着吞并我们,还是和皇领结盟吧,让扈六娘去趟皇领。” 扈钺书提议道:“她是女人家,怎么方便?还是我去吧!” 老祖摆摆手,“钺书,不要小看了女人,有些事情,女人比男人更有能力。” “我去通知扈六娘。”扈钺书领命而去。 运河中,缓慢行驶的北地商船上,高德生带着众位弟子返回至正会。 智惠生得意的言道:“师兄,我偷偷的释放神识,看看三位上师的本事。” “什么?”仁皋生面露惊讶,“你竟敢偷偷探查三上师。” “三位上师毫无察觉啊?”智惠生神色更是得意。 “连我都发现了,你以为三位上师没有发现?”掌教高德生笑道:“我本打算警告你的,却被梁上师阻止了,他说你的天赋很高,打算亲自教导你。”说起此事来,满脸的羡慕,“梁上师可是学究天人,造诣远高于我等,我们北地还没有与之相抗衡的长老,若能得到梁上师的指点,这可是你天大的机缘啊!” “大尊师,你们聊到羲和城了。”仁皋生好奇的问道:“我感觉北方的阴影正在向着我们而来,羲和城虽成尘埃,若能找到,对我们可是一大助力。” 高德生点头,“我们和道公教曾有商议,两家派人同去探查羲和城,我想,你们代表我们至公教前去,何时动身,就等道公教通知吧,毕竟是人家地盘。” 智惠生问道:“大尊师,咱们何时去灵域?” 高德生笑道:“你当是游山玩水那,这些灵族哪有这么好打交道。” 智惠生很是不解的问道:“不是说灵族高贵大方吗?” 仁皋生摇头,“高贵大方不假,可他们脾气很暴躁的。” 智惠生眼神充满向往,“我就是想去灵域看看画境、舞渡、蓝川、妙境,听听就感觉很美,大尊师,食人老林真的有食人树吗?” 正要对智惠生继续说些什么,此时,高空之中传来了尖利的雕声。 “扑天雕发现了什么?”高德生命令道:“靠岸。” 大船缓缓的靠近了附近的简陋码头,还没等船挺稳,凌敖也冲了出去。 “是条狐狸。”智惠生和扑天雕沟通一下。 “正好歇息一下。”高德生下船来,走向了附近的茶棚,看到沼泽令人心旷神怡的春景,决定多待一天,“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017) 释放成遂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见皇帝失神的盯着戏台,公师都轻声言道:“圣上。” 皇帝这才从回过神来,梁汝循指着皮影戏台上的众人,提醒道:“他们等着圣上定下曲目那。”说着,就将戏曲名录递了上去。 皇帝翻开名录,迟迟没能定下来,公师都笑道:“要不圣上点个《守财奴》吧!那个是讲守财奴的故事,里面的守财奴真是让人捧腹大笑,看着舒畅!” 梁汝循则是提议道:“臣提议《江山画》吧!这个是讲的我们农朝的元始帝成内戊的故事,如何在逆境诛灭旸谷家族,大兴皇领,看着很是提气。” 皇帝目光盯着《碧水天》,似乎要点这个,可是沉思片刻后,又往下看去,指着目录,随口言道:“朕就看《战重将》吧!”皇帝定了下来,戏人开始表演,操纵着提线木偶和皮影背景,郎朗吟唱起来,“吾乃重将……” 公师都低声问道:“圣上为何点这个?” 梁汝循笑道:“中帅发现没有,圣上想点《碧水天》,可又改了主意。” 公师都点头,“我自然注意到了,可是不懂什么意思啊!” 梁汝循压低声音,“《碧水天》讲的是农朝十六任皇帝成崇阶和他的弟弟公崇虞的故事,他们兄弟二人齐心,才将篡位的逆臣公武仲诛杀;而《战重将》讲的是虞朝开国之君重将,他的兄弟虞象试图谋害他,可是重将大度,原谅了虞象,兄弟二人并肩作战,最后是虞象为兄弟战死疆场,碧血洒青天!” 公师都这才明白,“原来讲的是兄弟情深的故事!” 梁汝循盯着西南的宗狱,“圣上怕是想到弟弟成遂了。”…… 沉重的宗狱漆黑铁门被守卫推开,皇帝抬步跨过高大的门槛,小宗令向皇帝奏报,“殿下不时的胡言乱语,晚上非要蜷缩在墙角中睡,风寒很重,太医前去诊治时,殿下追打太医,说是要下毒害死他,只能把药强灌下去。” 屈辅国在旁提醒皇帝,“放出成遂,可是放虎归山啊!” 梁汝循点头附和,“这头老虎虽老,可当年毕竟呼啸山林!” 皇帝摇头,“快四十了,不是当年那个飞扬跋扈的少年了!” 屈辅国只得低声劝谏,“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那就给朕盯紧了!”皇帝声调突然提高,“幽禁这么多年,早就物是人非了,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你要是盯不住,朕就让南府卫来做此事!” 屈辅国赶紧点头同意,“奴才一定盯紧了。” 春日阳光虽然和煦,穿行在宗狱内部幽深的高墙,方正棱角石块让人更感觉冰冷,院落中不时传出来阵阵哀嚎声,更令人心惊胆战。 皇帝阴冷着脸,“这里都是些什么人?” 小宗令言道:“都是族中不忠不孝,无耻无德之人。” 隔着门缝,皇帝好奇的往里看了一眼,有名头发蓬乱,满身污垢,看不出年纪的瘦小身影,正在春日的阳光下,边喝酒,边唱歌,边舞剑,“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此人是……”皇帝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公孙飏?” 小宗令点头,“此人原为北军领参军,后被罢官,有些文采,不过生活放荡,目无礼法,太后薨时,不但不悲,还饮酒狎妓,便被幽禁于此。” 皇帝摆了摆手,“一个酸腐的文人,还是放了吧!” 到了最中心的大院落,墙角青苔一片灰色,皇帝打量着这个院落四周,高墙高达五六丈,比起羁押其他宗族的院落,更高更厚,如铁桶般的围着。 小宗令指着厚重的铁门,“圣上,这就是殿下所在。” “吱呀”声响,听来惊心,半躺在墙角的成遂看起来神情恍惚,身体微颤,二十年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已被折磨的头发灰白,牙齿松落了。 “震麟!”皇帝心似针扎,人老多情,愈感亲情的可贵。 盯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成遂眼中闪过恐惧,吓得不断往墙角蜷缩,身旁两名女子赶紧上前,安抚着成遂因为惊恐而颤抖的身体。成遂眼神盯着自己的鞋尖,迟钝而又磕磕巴巴,叨叨絮絮的说道,“哥,哥……” 皇帝暗暗叹息一声,弟弟当年是何等的雄武豪迈,何等的神采飞扬!如今却成了这等模样,上前将成遂扶来,柔和言道:“震麟,我们回家了!” 沉重的铁门打开,透过树荫的一缕阳光照在成遂脸上,更显斑驳迷离。 成遂被两侍女搀扶着,费力的迈过宗狱高高的门槛,明媚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鸟儿轻快的歌唱,小溪中在欢快的流淌着,在小溪的岸边,小草正在勃发着嫩芽。成遂闭上眼睛,陶醉的深吸口气,空气中蕴含着欢快的气息! 为了不让自己在宗狱中发疯,成遂的心慢慢变得坚硬,可看到周围春景,心变得些许温柔,他在狱中无数次悔恨,恨当初没有破釜沉舟,没有孤注一掷,竟使身陷囹圄二十年,可在时光消磨下,血气日衰,两鬓灰白,也悄然熄了争锋之心。看着清澈闪亮的溪水,成遂找块大石坐了下来。两个女人温顺的立在两旁,她们刚到身边时不过十四五岁,二十年过去了,也都显露出岁月的痕迹。 “默言,莫行,洗把脸吧!”成遂温柔的对两名女子言道。 二女走下小溪,掬起清澈的溪水,冰冷的溪水让二女打了下机灵,感到沁人心脾的清凉,二女叽叽喳喳,打打闹闹,让春光更加明媚。成遂笑吟吟的看着二女嬉戏,当看到她们眼角隐隐显现的皱纹时,心底有了丝丝沉重,突然,心中有种冲动,对着二女道:“默言、莫行,你们以后再也不用吃红丸了。” 二女心中点点酸楚,在宗狱每天要服下红丸,防止成遂有了后代。 成遂问道:“默言,莫行,你们都叫什么,老家哪里啊!” “哈哈……”传来了默言银铃般的笑声,“二十年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在大人心里会无名无姓的死去了那!” 默言捧起溪水,扑在脸上,更显水灵,“我是常扬的奴隶,没名没姓,小时候,别人都喊我细妹。” “以后就随我姓氏,喊你公细吧!”成遂有点内疚。 “这个名字不错,恭喜,恭喜发财,恭喜升官。”细妹将裤子挽起来,踩着清澈的溪水,春日的溪水,让她的皮肤更加娇白细嫩。 看到成遂目光盯着自己,莫行回道:“大人,妾身叫澹台长政。” 成遂很是疑惑,“澹台是邕梁贵族姓氏啊,怪不得你识文断字,怎么为奴了?” “我小时,父亲最疼爱我了,教我读书识字。”说起这段往事,长政的双眼泛着泪花,“后母偷偷把妾身卖给了人牙子,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 成遂很是气愤的言道:“回头去趟邕梁,找你后母算账。” “算了,妾身能来到大人身边,也是缘福不浅,伺候大人二十年,我对后母也没那么大的怨恨了,忘记这一切吧!”长政哀求道:“父亲很疼爱这个女人,我不想让我父亲伤心,就让他们一家人幸福的过下去吧!” “真乃奇女子。”成遂将长政抱起来,抛了起来,吓的长政一声尖叫。细妹看着有趣,赶紧跑了过来,抱住成遂,“爷,把我也抛起来!” (018) 微服私访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远处高岗上,皇帝见到三人在小溪中打闹,这温馨一幕让他突然想起了羊子,想去这个孩子生活的地方看看,便对公庶长言道:“走,去趟北野城。” 屈辅国劝阻道:“圣上,护卫未做周全,这么去有些仓促了。” 皇帝气恼的言道:“让你去找羊子,你却屡屡让朕失望。” 屈辅国赶紧跪下,诚惶诚恐的烟斗:“奴才该死,奴才这就亲自去安排,保证让圣上一个月内见到公主,若是臣做不到,臣就去给先帝守灵。” 皇帝挥了挥手,“去吧,朕就看你的本事了。”见屈辅国离去,皇帝跨到马上,“朕要去北野城看看,我们轻装简从,从现在开始,不必喊我圣上。” 公庶长小声的问梁汝循,“公子,圣上微服私访,喊什么合适?” 梁汝循想了想,笑道:“喊爷就合适,我们就是伺候圣上的小二了。” 半日之后,进入北野城,众人口干舌燥,选了一个干净的茶馆,进去之后,就见说书人正在高坐,见他呷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闭目片刻,酝酿情绪。 台下的听客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正要发作,此时,说书人眼睛圆瞪,猛拍惊木,抑扬顿挫,字正腔圆道,“吾曾见,封孚銮殿鸣翠晓,芒砀漫野花开早,谁知道,转瞬烟去云消!眼看着大殿高起势拔天,眼看着卿士大宴皆欢笑,眼看着娇娥美娘拥入怀,眼看着气尽势穷终变幻,眼看着画画江山倒塌了!” 到了故事最后,说书人嘶哑的声音,衬托上高亢的二胡,更显悲凉,“天道周星,物极不反,易朝败亡,农朝兴起……千古惺惺一梦中,百年万事一场空,这五百年的易朝史,今儿个就算是讲完了!鄙人才疏学浅,讲的不是正史,说几个故事,权作是饭后消遣,搏诸君一乐,不足之处,请多多包涵!” 饮完茶后,一行人沿着狭窄的街道而行,紫宸大卫领公庶安在前,他身材魁梧,面孔威严,目光逼人,让路人有种莫名的压力,在他目光逼视下,纷纷让出道路。公师都和梁汝循陪在皇帝左后,公师都和皇帝自幼熟稔,自然是无话不谈,梁汝循博学多识,健谈风趣,讲解各种奇闻异事,来逗趣皇帝。 梁汝循好奇的言道:“圣上,怎么就想微服私访了。” 皇帝笑道:“八马大辇走在御道上,大小官员围在身边,哪怕稍稍偏移既定的路线,都有官员跪在地上,声称朕是万乘之尊,决不可涉险,朕看到的,都是他们想让朕看到的。朕想看看真实的治下子民,也只能微服私访了。”看到房子拥挤破旧,行人面黄肌瘦,便有些愧疚,“没想到朕治下的子民,生活竟然是如此艰难,这都是朕的过失啊!九成,在你的史书中记下来。” 梁汝循赶紧宽慰道:“圣上布泽施仁,开荡荡王道,见子民困苦,心怜苍生,而生自责,真乃仁君!圣上不必自责,天生万民,有愚有贤,有贵有贱,有上有下,乃是天意,这些流民衣食无着,四处乞食,乃是天道,非陛下之过。” 女人嘻嘻哈哈的上前,“几位老爷细皮嫩肉,就让奴家伺候吧。” 见到她们浓妆艳抹的丑态,皇帝厌恶的扭过头去,赶紧避开。 公师都笑道:“这人穷了,自然也就志短了!为了活着,就要抛弃良善,勤恳踏实渐少,奸盗丑恶丛生,馋懒奸滑遍地!臣曾带兵扫荡过几次,可是这些流民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如同苍蝇,轰的散了,又轰的聚了,真是令人头疼啊!圣上,那天一把火,把这里烧了算了,来了犁庭扫穴,彻底毁了这北野城!” 公庶长指着围坐赌博的乞丐,“这些慵懒之辈,不事生产,不勤本业,游手好闲,苟且延生而已!平日里高呼道侧,得钱就围起来,踞地共掷,钱尽便当衣裤,赢钱就酩酊烂醉,可谓是伤风败俗,虽劝励风化,可屡禁不止!” 梁汝循点头言道:“中都为天下中心,四远之货,八方之民,辐聚于此,不但我们中都,奄竖横行,官绅猖獗,娼妓流萤多过良家,乞丐遍地甚于商贾,列国皆有啊!至于市井风尘,蹄轮交糅,奸盗纷错,驵侩出没,人间不美之景,处处皆是。”说到这里,面带忧色,“民无恒产,自无恒心,因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只有民众有了土地,饱食无忧,才是治国的根本啊!” 皇帝沉思片刻,“终归还是土地啊,还是将这些流民迁徙到梁国吧。” 梁汝循回道:“梁国征服莽川,扩地千里,有大量未开垦的荒地,刚才臣也在考虑,准备将这些流民迁过去,即帮了梁国,也安定了我们。” 望着远处小丘上断壁残垣,皇帝问道:“这可是公寅父的府第?” 公师都点头,“正是逆臣公寅父的府第,曾是声色犬马,白日宣淫之处,逆臣被诛后,这里有阴魂作祟,深夜便有凄厉鬼啸,先帝也曾想把这篇华宅赐给大臣,可是无人敢来,太一教的仙师也曾来驱魔,可是一无所获,道尊在时,这里平静无事,等道尊走了,有是邪祟再生,如此一来,慢慢也就荒废了。” 悠悠靠近了荒废的府第,偌大的树林遮天蔽日,很是幽暗。等深入林中,才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搭建密密麻麻的简陋草棚。 身披破布,神情痴呆,苍老妇人怀抱着婴儿,口中念念有词,迈着竹竿般的瘦腿,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看到这些人衣着光鲜,赶紧上前,露出黑黑的牙齿,傻乎乎的笑道:“我的儿子病了,贵人们行行好,救救他吧!” 梁汝循不忍,上前探视老妇怀中的婴儿,等掀开破布,便发出了惊呼,赶忙退却,不想被身后的杂木绊倒在地,扎入乱石荆棘,发出惨叫声。 公庶安抽出长剑砍去,梁汝循赶紧跳起来阻止,大喊:“不要!” 可依然晚了,长剑以迅雷之势将老妇抱着的包裹击落在地。“当啷”一声,一颗头颅掉了出来,滚到皇帝脚下,皇帝看去,竟是婴儿头颅!露出白色颅骨,脸上的肌肤干瘪如纸,一只眼睛空洞,另一只眼中被塞入了石头! 见此人间惨剧,皇帝吓得惊魂未定,突然,“吱吱”声传来,两只干瘦的老鼠从包裹中窜了出来,朝着草丛逃窜。老妇人着急的发疯,口中呢喃,“我的儿去哪里了?等等娘,等等娘……”口中喊着,忙去捡起头颅,将孩子的头安放到干枯尸体上,面露怜爱,拍着破麻布,“乖宝不哭,没事的,娘亲在那!” 皇帝本想发火,可见到老妇满脸的慈爱,顿时心软下来,突然觉得有些胸闷,眼睛变得潮湿,声音略带呜咽,“哎……人间第一情。” 草棚之中,瘦弱骨柴的妇孺瞪着死鱼眼看了过来,见到几个贵人,眼中才有点点光亮,挣扎着起身,挪动虚弱无力的步伐,颤颤巍巍的伸出肮脏干枯的双手。见到四周眼神空洞的人群,虽然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公庶安反而有些慌乱,抽出大剑挡在皇帝面前,喊道:“滚开,赶紧滚开……”有些心虚的来回舞动长剑,“再敢靠近,就砍了你们。”说着,挥舞长剑,将最前面的老乞丐拍倒在地。 梁汝循见势不妙,掏出一把镈币,朝远处撒了过去,这些妇孺才如同苍蝇,跑到远处去抢夺镈币,其他人也都掏出镈币,朝着更远的地方撒出去。 皇帝不言不语,倔强的朝着废墟深处走去,愈往深处,愈加潮湿阴暗,当初建造的园林中的水渠、雕像、亭榭等皆已荒废,掩藏在杂草中。 梁汝循看着曾经精美的群兽雕像,悠悠言道:“天下之力生天下之财,天下之财供天下之费,财有所出,有所用,此乃王道!可是这位权臣,拼命搜刮民脂民膏,穷奢极欲,上惧其权势,下恨其奢欲,岂能不家族败亡?” 皇帝知道蕴含谏言,“太史公倒有乃父之风啊!在朕的耳边警钟长鸣,朕知民众困苦,可不知困苦如斯啊,真是朕之罪过啊!” 公师都赶紧劝慰,“圣上心怀万方,事事洞察,稍有疏漏而已。” 皇帝抬起手来,示意公师都停下,“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所有的错都是朕的错,朕在这个位置上,自然应该让治下的子民丰衣足食。” 梁汝循停下脚步,跪拜下来,凝重言道:“圣上心怀天下,圣眷万民,此乃社稷之福,臣等定当誓死报效圣上,追随圣上,肝脑涂地!” 其他众人也都纷纷跪拜,皇帝赶紧扶起众人,脸色带着感动,“以后我等君臣同心,大振我皇领雄风,让朕的子民不再受饥寒之苦!” (019) 相遇羊子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皇帝问道:“官府承办养济坊,宗派主持恩慈堂,那些世家大族也做漏济堂行善,甚至于乡绅办得善堂来安置孤老,为何还有这么多人凄惨如此?” 梁汝循回道:“官府所办,虽有国帑支撑,到了丐儿手中的十不余一,各处教田用于仪式挥霍,世家大族的善田用来逃避田税,小地主多将贫家儿充作奴隶坊工,驱赶他们没日没夜劳作。至于那些身有残疾,瘦弱多病的老小,也都归了丐头,丐头们将其腿脚打断,用惨状来博人同情,这些丐儿也活不过几年。” 公师都点了点头,“大大小小的都在喝这些乞丐血啊!” 看着天边的夕阳,皇帝沉声言道:“这些事情朕有所耳闻,念他们心存善心,一直不忍处置,事实如此,朕真是不胜惊骇,只有杀人才能止住乱象。” 公师都点头,“圣上,不见血,他们是不会收手的!臣过几日带兵前来,将那些大大小小的丐头都抓了起来,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 皇帝沉思片刻,“九成,此事你和中帅共同梳理,不但要惩戒丐头,就是那些主政大员,世家大族,劣绅恶徒也不能放过,我们来个犁庭扫穴。” 梁汝循信誓旦旦的言道:“若不能为圣上分忧,臣也无颜存活于世。” 放下了心事,皇帝指着前方,“再去那边看看,这里到底是何光景?” 听到骂声传来,皇帝望了过去,见到一群丐儿手持棍棒围成场子,怒气冲冲的盯着中心处的两名孩童,彼此紧张对峙着。两个孩童发一声喊,冲上前去,双方打了起来,两个孩童配合的很好,不过片刻功夫,就将一群家伙打的头破血流。连公庶安都禁不住好奇,“刀法凝练如此,真不知道他们的傅是谁。” 见到手下乞丐被打,从角落冲窜出来五六名恶狠狠的大汉,手持棍棒,气势汹汹的冲着两个孩童而去,恶狠狠的拳打脚踢,将两个孩童打的头破血流。 正当他们发威时,从巷子中窜来高高瘦瘦的一人,手持长刀,冲了过去,片刻间就将五六名丐头打到在地。高瘦汉子眉角上扬,如同虎眉,皇帝见此人有些奇人异象,禁不住多看了几眼,公师都上前问道:“这位壮士高姓大名?” 邦仰圣看出这几人都是官府中人,目光很是警惕,不管是前面的公师都,还是后面的公庶安,虽是无声,却气度如山,隐隐感到压迫性的气势。 两年前,彗孛经天,皇领大赦,从北土城狱中释放出来后,邦仰圣想入邢襄谋生,等到了野王郡,遍地饥民,无奈加入山林豹苗方预的浪荡军。他面色蜡黄,勇悍有力,被人称作“病虎”,作战善用谋略,很快成为大将,在野王郡也是称雄一时。随着皇领大军剿匪,在伏虎统领的龙骧卫打击下,队伍分崩离析,邦仰圣只身逃亡,来到北野城,找他玩伴柱子,在这里碰到了他人生的“启蒙者”刘者元,便在这里留了下来,他性格狠厉,慢慢的就成了这片的霸头。 见到满脸悍烈之气的公庶安手持大剑冲了上来,他身后高大魁梧的壮汉也都是善战之士,邦仰圣以为是官府要来捉拿自己,撒腿就朝着巷子逃跑。 见邦仰圣逃跑,一名宸卫拿出甩绳,将邦仰圣绊倒在地,上前将他擒了下来,公庶安满脸怒气,“这应该是个欺压良善的丐头,斩了吧!” 听到要被斩首,邦仰圣岂是待宰之辈,悍烈之气爆发出来,宸卫没想到这个病怏怏的家伙力气这么大,顿时被其挣脱了。邦仰圣捡起棍棒,冲着皇帝就砸了过去,公庶安赶忙举剑抵挡,没想到邦仰圣的力量如此巨大,竟然被砸退一步。 正在此时,又有霹雳声传来,巷子里窜出来一名更威猛高大的汉子,粗大的棍棒冲着宸卫扫了过去。邦仰圣的棍法刁钻,柱子的长棍虎虎生风。皇帝饶有兴趣看着邦仰圣和柱子大战宸卫,笑道:“没想到,这里竟也有如此悍烈的家伙。” 几番争斗下来,邦仰圣和柱子气喘吁吁,体力不支,被宸卫打倒在地。 公师都指着二人怒喝道:“冒犯天威,把这两个家伙斩了。” 皇帝抬起手来阻止,“你我微服私访,不知者无罪。” 这时,一名老人带着女孩跑了过来,赶忙跪下磕头,“大人,饶了他们吧。” 看着跪下的羊子,皇帝感觉如此熟悉,激动的言道:“抬起头来!” 见到羊子面孔,皇帝心神一震,公师都指着跪在羊子,很是惊奇的言道:“这……是不是太像……太像姜宜思了,姑娘叫什么名字?” 羊子如实回道:“小女羊子!” 听闻这个名字,想起屈辅国提及公主的名字就叫羊子,皇帝激动的声音颤抖,“你叫羊子?”看到脖子上的玉佩很是眼熟,接着问道:“姑娘那年生人?” 听到这个问题,刘者元指着羊子回道:“大人,我们是野王郡人,这孩子是丙午年生人,父母都在大旱中亡故了,跟着小老儿来到这里讨生活。”指着邦仰圣和柱子言道:“这是小老儿的两个逆孙,平日里打打闹闹的,有时也仗着几分蛮力,横行乡里,可是也不是罪大恶极之徒,待小老儿回去好好教训他们。” 皇帝看着老者,又问道:“你是不是卦师刘者元?” 刘者元心中大恐,赶紧回道:“大人,小老儿既不是卦师,也不姓刘!小老儿姓杨,粗懂文墨,平日里帮人算算账,写写书信来糊口,并不懂算卦。” 听闻这句话,皇帝很是失望,只是怔怔的盯着羊子脖子上的玉佩。 梁汝循见到看到皇帝依然出神的盯着羊子白皙的脖颈,以为是要将这女子纳入后宫,赶紧上前,面色肃然,“此女真是该杀。” 皇帝笑道:“九成,人说你有乃父风范,今日怎么了?” 梁汝循不徐不疾的言道:“此女子有三罪,其一是,她的亲人打了人,他不但不惩罚,却给亲人求情,情大于法;第二是她的美貌让皇帝迷醉,这让百姓以为皇帝淫邪;第三,若是让别的国家知道我们的百姓怨恨皇帝,就会轻视我们皇领。所以说,这个女子陷皇帝于不仁不义之中,你们说该杀,还是不该杀?” 皇帝无奈的笑道:“你啊,果然是乃父之风啊!” 这时候,年老的里长被公庶长喊了过来,他虽然不知道皇帝是何人物,不过见到他的排场和气度,也知道是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赶紧跪倒,“叩见大人。” 梁汝循指着刘者元问道:“你可认识他?” 里长赶紧点头,“小的认识,这位是杨先生,在我们这里写写文书。” 梁汝循指着邦仰圣,对刘者元教训道:“好好管教你这个孙子,若是再欺压良善,横行乡里,让我知道了,定会严惩不饶。” “什么都不对啊!”皇帝很是失望的挥了挥手,“放了吧!” 看到一行人离去,里长和刘者元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里长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和这些大人物结缘的?怎么他们就注意你了。” 刘者元指着邦仰圣和柱子,“都是这两个蠢货,有眼无珠,惹了他们。” 里长指着邦仰圣,笑道:“不用问,就是他惹的祸。” 看到里长离去,邦仰圣紧张的问道:“爷爷,这事不简单啊,这种大人物,竟然知道你,肯定不是好事,是不是马上离开?” 刘者元摇摇头,“不能走,老老实实待着,起码这两天不能走。” 邦仰圣很是不解,更是着急,“大祸临头,还不赶紧跑路。” 刘者元笑道:“那个年轻人盯着我们那,要是我们现在跑路,哼哼……” 邦仰圣点头,翘起大拇指,“爷爷就是爷爷,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020) 更立太子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父皇,不是儿臣害的你。”皇帝惊恐的给父皇解释。 “你窃取了父皇的宝座。”大正帝抽出星痕剑来,朝着宝座走去。 “快,拦住他。”皇帝指着大正帝,惊慌失措的对身边的宸卫命令道。 宸卫上前,举剑砍了过去,可是大正帝躯体如同无质,长剑砍在身上,如同砍在空气中。没有丝毫的停滞,大正帝依然朝着自己大踏步而来。 “噗嗤”一声,父皇的星痕剑贯穿了身体,皇帝看到胸口的鲜血流了出来,看到了父皇肆意的大笑,“润舆,这宝座不属于你,它属于我,属于震麟。” 母后赶了过来,将星痕剑拔了出来,大喊道:“这皇位就是我儿子的。” 大正帝闻言震怒,带着扭曲的面孔,步步逼近母亲,母亲惊慌的往后躲,等退到墙角,退伍可退时,突然举起星痕剑,狠狠插入大正帝的心口处。 看到大正帝倒下,大娇面露疯狂,“这皇位属于润舆,属于觧文。”扭头看这宝座上的皇帝,“润舆,你要是累了,就把皇位给觧文,过来陪着娘。” 皇帝点头,“等等我,娘。”从宝座上站了起来,朝着母后走去。 从梦中醒来,皇帝看着外面黑洞洞的夜空,往事的一幕幕用上了心头。 梁汝循进入昭明宫,见到父亲梁兴奴,还有公道安、公师都、吴庆丁一干文臣,更有段公达和伏虎二位武将,知道有大事商议,奇怪皇帝为何将自己召来。 皇帝问道:“北野城之事如何了?” 梁汝循奏道:“圣上,臣和中帅扫荡了北野城,抓捕了上千丐头,从快审决,斩了上百罪大恶极的丐头,将乞丐和流民召集起来,准备送往梁国。” 皇帝点头,“留意一下,看看迁徙的流民中有没有公主。” 梁汝循点头,“臣已经叮嘱了,各级官吏都在严格排查。”似乎想起来什么,又奏报道:“臣命人盯了杨家几天,未有异动,看来不是公主了。” 皇帝叹了口气,突然言道:“九成,你为朕写逊位诏书。” 梁汝循觉得自己听错了,赶紧问道:“圣上要写什么诏书?” 皇帝语气变得郑重,“朕打算逊位,将大位传给太子璟文。” “璟文?”梁汝循更是惊讶,“是太子璟荣吧。” 皇帝面色变得肃然,“九成,你是太史,朕今日有些话要说,你要记下来,载入史册。朕在太梁山,还有个儿子叫璟文,朕欲让他为太子……” 听完皇帝所言,众人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也是合情合理。 公道安首先开口言道:“圣上既有亲生子,这更立太子无可厚非,只是圣上春秋鼎盛,怎么能禅位那,将太子带入宫中,慢慢教导就是了。” 见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皇帝笑道:“诸公不用着急,朕只是禅位,不是退位,只是把这大义名分先给璟文,以免太子名分之乱,以后我们君臣还是君臣。” 屈辅国言道:“圣上,废立太子,可是国策,可秘密进行,待大局已定,再昭示天下,省的有些人,有些家族兴风作浪。” 皇帝点头,“待万事俱备后,再昭示天下。” 屈辅国问道:“何时接太子回宫?二月二日龙抬头,是个好日子。” 皇帝点头,“要是二月二进京,太子就早从那边动身启程吧!” 屈辅国奏报,“府卫去接太子了,为了安全,还是不要大张旗鼓了吧。” 皇帝点头,“不用那些繁文缛节了,尽快把太子接回来,免得夜长梦多,按礼制,要加治国冠、征伐冠和祭天冠了,三冠俱加,才算是太子。当年,我为太子时,这祭天冠礼碰到的波折,要不是姜相相助,怕也是福祸难料啊!” “圣上如此挂念,姜相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何况圣上也尽力的保全了姜宜璋,对得起姜相了。”屈辅国安慰皇帝,“太子回来,璟荣如何处置?” 皇帝言道:“封璟荣为子爵,前去梁国就藩吧。” 屈辅国知道皇帝的心思,“奴才会派出府卫,保护璟荣的安全。” 见到众臣无人反对,皇帝面露喜色,“今日是人胜节了,戴人胜,吃宝羹,大家都早点回家过节吧,朕也要好好过节,让宫中多些喜庆。” 待众人离去,屈辅国问道,“太子血脉这事,如何处理?” 皇帝眼中流露可怕的光芒,语气狠厉的言道:“不管流多少血,不管多少人头落地,一定要让璟文继承大统,让太子身边的人永远不能出来说话。” “奴才会妥善安置的。”屈辅国突然言道:“安侍国和杨家勾连,交通内外。” 皇帝眼中闪过犹豫,“控制起来,等后发落吧!” 屈辅国问道:“圣上,如何处置皇后?幽禁?废除?还是鸩杀?” 想起父王那天铁青色的面孔,母后那张兴奋的面孔,皇帝犹豫不决,“皇后杀心已起,不该留下!可毕竟二十多年的夫妻,还是幽禁吧,让她体面活着。” 一阵风吹过,将纱幔吹的飞起,屈辅国感觉有些异样,便朝着纱幔后面走了过去,这时,一直黑猫突然窜了出来,将皇帝的雕龙玉碗碰到在地上。 “当啷”一声,屈辅国赶紧过去捡起来,惊呼道:“这龙须都碰掉了。”看着窜上书架,盯着自己的黑猫,恨恨的言道:“该死的黑猫,哪里来的?” “不用理这畜生。”皇帝走到书架前,将黑猫赶走,顺手拿起毛笔,在画卷上题跋,一气呵成,屈辅国凑近细看,禁不住读了起来,“熊耳山,麒鸣峰,隐隐溪水烟霭中,相逢逍遥松;道悠悠,路悠悠,白草黄云梦尽休,空留无限情。”满脸崇拜的言道:“圣上英玮之姿,才情高妙!”说着,端来一碗参汤。 皇帝喝了一小口,放下茶碗,叮嘱道:“做事小心些。” 屈辅国点头,“奴才这就把安侍国控制起来,等大局定了,再放出来吧。” 安侍国看着眼前并不认识的两名小黄门,还有门外持刀的府卫,便知道自己被软禁了,想到屈辅国的阴狠,更是恐怖不已,便在盘算如何脱身。 正在闭目思索时,一名小黄门端来餐盘,恭敬的言道:“府公,用餐吧!”见到安侍国不动筷子,小黄门对侍者言道:“去,换几样清淡的。” “咱家想吃咕咚炉了,顺便弄杯腊酒来。”安侍国睁开眼睛,厉声叮嘱道:“安排个侍者过来伺候,要找懂打炉的来,不能糊弄咱家啊。” 咕咚炉被抬了上来,还有个年老的陆公公跟来伺候,端茶让安侍国漱口,偷偷用眼色示意茶杯。安侍国拿起茶盖,觉得很轻,便知内有玄机,仔细的看去,上有“杯盖空”三字,便不动神色的轻搅茶叶,茶杯上的字才消失不见。 在旁的小黄门觉察到了异常,上前查看,并无异常,才放下心来。 看到陆公公出门,小黄门跟上去细细搜查,看到没有什么异常,才让离去。 太子(宫)中,陆公公将茶盖递给了师玑,师玑将茶盖摔碎,捡起纸条,看完后,取出装满了金条的木盒递了过去,“辛苦了,陆公公,这是百两黄金。” 见到陆公公乘车离去,师玑赶紧起身,出门奔着杨府而去。 (021) 杨家密谋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中都西北的普宁坊住着众多太学学士,故多斯文之气。 不大的杨府位于坊里西部,杨茂成出身太学博士,因女儿而成为中辅,故而谨慎。他知道璟荣底细,这些年来,为此如坐针毡,想想姜家被灭族,不过是二十年前的事,如此显赫的膏粱世家在顷刻间被族灭,杨茂成还历历在目。 杨茂成本是太子党人,在太学风波中却背叛了梁相和太子党人,和姚家站在一起,正是他的投靠让姚家赢得了太学案,姚家自然投桃报李,杨家由此慢慢跻身华腴世家,但他明白,一旦璟荣被废除,所有的荣华富贵烟消云散。 元节省亲的皇后、父亲杨茂成和弟弟杨益三聚在一起商议。 杨父深感应该急流勇退了,便劝说道:“杨子,我们杨家已经享受了二十年的荣华富贵,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不如将璟荣带回杨家。” 杨益三连忙反对,“爹,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啊!” “你这是对抗圣上啊!”杨茂成面带恐惧,努力控制自己双手的颤抖。 皇后轻松笑道:“父亲不用担心,我听武府恺说过,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只要我们找到足够多的朋友,只要我们上下齐心,只要我们准备充分,就可以让璟荣继承皇位。” 杨父声音发颤的言道:“不得放肆,一切自有圣上做主。” 这时候,杨乐丰从厢房走了出来,“姑姑说的对,璟荣哥哥才有资格。” 杨益三教训道:“这里是大人说话,你一个孩子赶紧出去。” “坐下吧。”皇后指着座位,“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 杨父面露惊恐,“我亲眼看着璟荣被小被抱走的,他不是太子。” 杨乐丰却是摇头,“爷爷说的也不尽然,没人知道璟荣的来历,皇帝也没昭示天下!这就是我们的希望,只要姚家能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就赢了。” 皇后露出满意的笑容,“乐丰这孩子说的对,自从太后大行,圣上有意削弱姚家,已让姚武非常恼怒,能和姚家联盟,我们就有半数之胜。” 杨益三担忧的言道:“姚家不是太后在时的姚家了。” 皇后摇摇头,“姚家掌控二十多年的朝政,百足之虫,断而不蹶,表面看着衰落了,其实很多力量是隐藏的,一旦发动起来,也很惊人的!” 杨乐丰言道:“姑姑说的对,姚家出面,邕梁也会同意璟荣哥哥继位了。” 杨父对此嗤之以鼻,“可皇帝能号令天下,你们考虑过没有?” “若是皇帝不在了,那么大位应该归谁?”皇后眼中闪过狠厉,“机会只有这几天,皇帝一旦退位,让璟文执掌权柄,我们杨家只能任人宰割。” 杨益三还是担忧,“姐,就算是我们想,我们也没办法啊!” “姚家就做到了。”皇后脸色渐变,“二十年前,大正帝怎么就突然驾崩了。” 杨益三回道:“还不是姜家害得吗?姜家还因此被灭族了。” 皇后摇头道:“大正帝的死和姜家没有一点关系,大正帝准备废除太子成泽,让二皇子成遂娶姜家二女儿了,联姻姜家,此举是为了让成遂的太子之位更稳,姜家怎么可能毒杀大正帝那,大正帝的死是和大祭司有关系。” 杨益三满脸不可思议,“他一个祭祀能做什么?” 皇后笑道:“大祭司的密使告诉我很多密辛,当年大正帝就是被太后毒死的!”看到众人的震惊,皇后继续讲道:“这密使说起姚太后是如何死的,我就知道,这个大祭司就是幕后黑手,他有能力办成我们想做的事情。” 杨乐丰好奇的问道:“太后的死和大祭司是何关系?” “你们知道,太后死的多么恐怖嘛!”想起太后遗容,杨皇后依然感到阵阵恶心,“一张脸完全变形了,如同麻风病人,还散发着恶臭,密使告诉我,当年为了毒杀大正帝,太后不过是含了一口毒药,虽然马上吐出来,可依然中毒。”皇后目光扫过众人,决绝言道:“当年太后能做到的,我们杨家也能做到!” 众人看着皇后的目光,感受到阴寒之气,还有必死的决心,皇后掏出来一封信,“拿着这封信,前去袋天洞,大祭司自然会见你的。” 杨益三很是担忧,“那大祭司的条件一定高的吓人!” 杨乐丰有些哭笑不得,“爹,还有什么是不能用皇位交换的?” 杨父此时吓出一身冷汗,浑身颤抖,“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皇后面露苦笑,“璟文当政,我们杨家也好不到哪里去?”见父亲还要反驳,便出手阻止,“父亲,我们杨家已经上了战场,战斗开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即使璟文想放过我们,那么多的新贵,那个不想踩着我们往上爬?” 见父亲一声长长的叹息,杨益三起身,“姐,那我走了。” 幽光山,袋天洞,月光如水,照在山门,黑袍人将信交给了守护…… “大祭司,别来无恙?”黑袍人摘了帽子,露出杨益三的面孔。 “小司徒,所来何事啊!”大祭司隐约知道杨益三来的目的,让他坐下。 “大祭司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有个大好的富贵摆在你面前,大祭司敢不敢取?”杨益三紧盯着大祭司的眼睛,充满挑衅的问道。 大祭司声音平和,“老身见到太多的起起落落,富贵于我如浮云罢了!我这里不过方寸之地,老身也是禁锢之身,那有什么富贵可取?” 杨益三笑道:“若是如此,大祭司也不会派出密使去见皇后姐姐了,也不会说出那么多的密辛了,想来大祭司已经有所谋划了,才指引我来此。” 大祭司点了点头,“既然小司徒来了,那就说吧!” “好,大祭司,我想……”杨益三小心的凑到了大祭司身边,在耳边轻声低语,声音变得逐渐的变低,声如细丝,低如蚊蝇,就再也听不到了…… 半个时辰后,杨益三从袋天洞中走了出来,惊慌的四处张望,可在山道之中,黑暗中的一双眼睛在紧盯着眼前的一切,脸上露出了莫测的笑容。 夜幕掩护下,小黄门推着的粪车臭味四散,路上宫人唯恐沾了晦气,纷纷远远避开。夜幕也掩盖住了小黄门下颚上的胡须茬子和宽大的喉结,这名小黄门就是杨益三,他步履匆匆,等到了昭德宫,便放下粪车,奔着昭德宫而去。 慌里慌张的进入宫中,惊恐的言道,“姐,我被盯上了,假扮成打扫厕房的黄门才混进来的。”见姐姐捂着鼻子,不敢冒犯,赶紧脱去外套。 “这个小侏儒,真是阴毒。”想起屈辅国,皇后就恨的牙痒痒,见到弟弟脸色煞白,凶狠的斥责道:“大丈夫做事,怎么能如此懦弱,大不了一杯毒酒,若不能成功,生有何欢?若能成功,死又何惧?我问你,姚家答应了吗?” 杨益三面带喜色,“果然不出所料,姚家同意了姐姐的条件。” 皇后接着问道:“那大祭司那里如何?他们提出了什么条件?” 杨益三赶紧回道:“大祭司答应了,也提出了他们的条件,他们要百万斤精铁,减免茶陵的通关税,还要宗护城龙墓中的龙骸。” 皇后很是不解,“这怎么还和茶陵扯上关系了?” 杨益三回道,“听大祭司的意思,茶陵斗家在中都势力不小,他们在皇宫中有些埋下的棋子,到时候可以相助大祭司,除掉祸害。” 皇后面露喜色,“有斗家参与,就更有把握了。” 杨益三面色却是为难,“大祭司说了,这皇宫有太一教镇守,他们无法进入皇宫行事,只能是你想办法把圣上邀出宫去,他们才有办法。” 皇后点头,“过几日就是春耕大典,圣上定然出宫,他们必须万无一失!” 皇帝放下笔来,目光温柔的盯着刚刚绘完的画卷,连绵的红黄色秋日山林让人分外温暖,蜿蜒小溪中若隐若现,一男一女正在松树下对坐濯足,亲密无间。 “圣上,他们开始了!”屈辅国将最近动向禀报皇帝,“杨益三这个小丑,上蹿下跳,见了龙武卫的武府恺、罗廷圭,见了姚家,去了袋天洞。” 皇帝露出冷笑,“幽光山,这个大祭司很有意思啊!” 屈辅国奏道:“奴才一直在暗中调查,稍稍有点眉目,这些洞里的耗子谋划着复国,他们组织庞大,从漠林到大越林,都有他们的力量。” 皇帝眼光不再有往日的柔和,慢慢变得凶狠,“除去这些洞中的耗子吧!你亲自负责,务必一网打尽。”打开箱子,拿出一块虎符,“这个虎符可调动北军,这些前朝的王族干涉宫廷,毒杀皇族,该是彻底清除他们的时候了。” 屈辅国面带难色,“奴才没有调兵之权。” “只要你觉得时机合适,就可动手,朕这就给你写一道诏书。”皇帝伏案疾书,将诏书写完后交给屈辅国,“到时,可凭虎符和诏书行事。” “那大行皇帝金身如何处理?”屈辅国问到最关键处。 “入土为安吧!”皇帝淡然言道:“哪有什么极乐?哪有什么不朽?都为尘土。” 屈辅国问道:“姚家那?如何处置?” 皇帝想了想,“毕竟是母后交代过的,把他们都发配到邕国吧。” 屈辅国还想说什么,皇帝言道:“明日春耕大典,你回去好好准备。” 屈辅国想了想,“非常时刻,圣上就不要去宫了,璟荣去了便可。” 皇帝摇了摇头,“不能再让璟荣做太子事了,要不然骤然废除,民心大乱。” (022) 皇帝驾崩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城中大道,向着东郊祭天坛和拜地台而去。 道路两旁,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去,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中年人对观众侃侃而谈,“大伙没发现吗?队伍中没有太子车驾!” 觉得此话有道理,有人问道:“太子怎么没来?” 中年人解释道:“伪太子璟荣是从杨家抱来的,是皇后外甥,并不是皇子!” 有书生反驳,“皇后生子,都有女官看着,那天圆房,那天生都记着那!” 中年对反驳不以为意,反而更是振振有词,“皇帝是有太子的,因为皇子总出意外,皇帝就让皇后把外甥抱来,而真正的皇子却被藏到别的地方了!” 人群中有人高声反驳,“你这是胡扯,立太子是军国大事,是立国本,怎么能视同儿戏,让别人来当太子?你说的是小孩过家家吗?” 中年人马上回击,“阳铎峡谷的飞龙,还有麒鸣山的麒麟,都可以甄别皇子真假!这人能做假,可麒麟飞龙是不会作假的,到时候,真假一闻便知了!” 有人高声问道:“那真正的太子在哪里?” 中年人回应,“太子马上就要进京了,你没看这几天在洒水扫街吗?” 中都各处,到处都是这样的对话,这是屈辅国让府卫故意散播消息。 大帐之中,虽然只是主持仪式,可一天下来,皇帝感到疲乏,正斜坐着闭目养神。回忆起了十七年前,和如烟的叔父老菜头耕种的日子,两个人赤裸着双脚,坐在田间地头,看着成片的春苗,感受着春风和煦,阳光温暖, 酉时,大帐外,杨益三揣着锦盒,急急的走到了大帐外。 值守的小黄门赶紧出手拦下杨益三,“大人,圣上正在休息。” 杨益三从袖袋中掏出两根金条,偷偷的塞入小黄门的袖袋中。 小黄门却是不为所动,坚决推却,“杨大人,不是咱家不给面子,平日里,定会让你去见圣上,可今日督公专门叮嘱,让你进去,会被督公活活打死。” 杨益三那里肯死心,将锦盒递了上去,又递上两根金条,“公公也知道,圣上最近睡眠不好,这是臣专门请来的安神香,给圣上助眠的,劳烦公公带去。” 小黄门更是推开锦盒,陪着笑脸,无奈的言道:“这个杂家可不敢,若是私自带东西进寝宫,让督公知道了,我怕是连死都是奢望了。” 杨益三想了想,“那我就隔着帐门看一眼,圣上是不是睡得好?” 看杨益三如此行事,小黄门更是不敢了,见他还在纠缠,便冷冷的言道:“杨大人,咱家可没空在这里磨牙,这圣上还要去伺候那。”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正在这时候,陆公公走了出来,面带怒气,对小黄门骂道:“谁在这里胡闹,不知道圣上刚刚睡下嘛,搅了圣上的清梦,看我不打死你。” 杨益三赶紧拿出锦盒,上前解释道:“陆公公,这是臣的安神香。” 陆公公盯着锦盒细看,将小黄门打发走后,轻声问道:“洞中求来的?” 杨益三猛然想起大祭司说的那句话,“自有洞中人相助你。”便点头称是。 看到陆公公揭开大帐门,杨益三装作俯身行礼,借助黑暗,将锦盒封条揭开,暗夜中,一团灰白的雾气若隐若现,沿着大帐的内壁徐徐而去。 见大事已成,陆公公对小黄门招招手,“圣上睡了,我们先下去吧。” 微弱的“索索”声传来,皇帝警觉的睁开眼睛,看到地上有团烟雾在缓缓蠕动,慢慢钻入地下,消失不见。皇帝以为是眼花了,赶紧揉了揉眼睛望去,依然一无所有,皇帝以为睡得眼花了,也没在意,只是呆呆的看着蜡烛的光亮。 突然,后背传来的阴寒之气,正在假寐的皇帝猛然起身。 白白胖胖的婴儿正闪着大眼睛,带着天真笑容,张开胖乎乎的双臂,“咿咿呀呀”的乞求着怀抱。看到婴儿的相貌和璟文如此相似,皇帝喜欢的不得了,起身走过去,将他轻柔抱了起来。没想到,婴儿浑身冰凉,宛如冰块。皇帝抱起婴儿来到火炉边。婴儿的笑容更加可爱,皇帝忍不住想亲亲胖嘟嘟的脸庞。 突然,婴儿抱住了皇帝的脖子,张开了大口,双眼的眼瞳宛如欲滴的鲜血,胎发也惊悚的直立起来,露出了尖利的牙齿和灵巧的长舌,双手猛然伸出长长的指甲,狠狠插入皇帝肩胛骨中,紧紧箍住皇帝的肩膀。皇帝大惊,想甩开婴儿,可怎么也甩不掉!刚张口喊人,婴儿猩红长舌就插入皇帝口中来阻止呼救,接着张开大口,咬住皇帝的头颅,身体化作一团灰白雾气,钻入皇帝口鼻之中。 皇帝眼睛瞪得如同牛眼,在地上痛苦的挣扎,双手拼命的抓住自己的喉咙,想把这灰气从身体中驱逐出来,却无能为力…… 袋天洞的密室中,费厚中面色兴奋,“主公,拜天的队伍匆匆回程了,说是皇帝染了风寒,看来是被刺身亡了!我们做到了,杨家该兑付他们的条件了。” 大祭司长长舒了口气,“等杨家得势,再催促不迟。” “鬼婴只剩下一个了!”费厚中满脸遗憾,“费尽心血找出了四个阴母,可鬼母只作了两个鬼婴,她认为此举有违天和,不愿制作,将女人放了。” 大祭司冷笑道:“哼!一个恶鬼,谈什么人神之道,真是笑话!这个鬼女人,跟着野望百年,不但学会了人族的智慧,也学会了人族这套伪善的把戏,此女只知妇人之仁,不知虽害死一个孕妇,便能救得千万人吗?” 费厚中无奈的言道:“可我们的鬼兵还是需要她的帮助。” “也罢,也不能逼迫她。”大祭司心情大好,“当年我们一无所有,莫说鬼婴,就是容身之处都没有,我们不也慢慢强大起来了嘛,可见事在人为。” 费厚中跪下,“属下誓死跟随主公,完成复国大业。” (023) 大成帝的骷髅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皇宫西部的密林中,三上师正在盘坐,催动法力,缓缓散开神识,细细的扫过,不到一刻钟,中天最强大的三位修士脸上就渗出细密汗水,随着时间流逝,身体微微颤抖,看起来筋疲力尽,力有不逮,众人的心越发悬了起来。 皇帝在祭天中的意外死亡显然是场阴谋,能在重重保护下谋杀皇帝,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大正帝的死亡就令人起疑,颐光帝的死亡更让人感到皇宫中深藏的危机,隐隐感觉有股庞大的神秘势力正在悄然逼近。 太甲禁不住想到了燕啸,对悲厄提醒道:“主持,燕长老自从二十年前离开太一教,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见悲厄不语,知道心中也是认可,大胆言道:“二十年前的藏宝阁的玉器丢失,今日皇宫发生的这一切,难道没有什么联系?” 悲厄只是垂首不语,过了许久才言道:“我不知道。” 三位上师打坐恢复后,宿上师言道:“刚才我们三人联手探查,应是冤魂作祟,”说着,指向宗木林,“冤魂虚无缥缈,只能确定个大体所在。” 公师都笑道:“这皇宫中何时缺少过冤魂。” 梁上师目光转向悲厄,“你的大日星盘能克制鬼物,你去看看吧!若有鬼魂,当以慈悲为怀,能生擒就生擒,我们有话要问;若不能生擒,安全起见,就灭了这些怨鬼吧!只是这样就不能坠入轮回,落个形神俱灭,有违天和!” 悲厄手持大日星盘,进入宗木林中,盘腿静坐,小心的散开神识,细细感受着林中异动,西北角的一丝扰动虽然很轻微,但是却隐瞒不住他敏锐的感觉。 长满杂草的荒凉院落中,两个皮包骨头,宛如骷髅的身躯从房屋中的白色骷髅中钻了出来,紧随着一股黑白之气从骷髅冢散发出来,弥漫在房中,阴气越来越浓,过了一炷香,地上的骷髅消失不见,显露出两个凝实的身影。 看着地上长满铁锈的镣铐,二人相视一笑,充满了凄苦之意。 “老头子,今日是难逃一劫了。”白发苍苍的老妇焦虑的言道。 枯瘦的老者神色倒是平静,“老婆子,还有什么遗憾吗?成宣小儿,凌虐父母,不忠不孝,我只后悔没有亲手杀了他,可天道昭昭,也不得善终。” “就你心善,滥施仁爱,我们就该杀光这宫中所有人,你忘记我们的儿子,成徽被那个贱人生的狗贼族诛,当着我们的面,十二颗人头,一颗一颗的砍下来,可怜我那儿孙啊!”想起这些事情,老妇就哭的嗓子嘶哑。 老者毫不客气的指责道:“哼,你只记得别人如何对你,你忘记是如何凌辱他们母子三人了吗?如何处心积虑的谋害他们兄弟?你还亲手给他母亲灌下毒药,我敢保证,你儿子上台后,绝对不会留下他们兄弟二人!” 老妇气鼓鼓的骂道:“你当年若是不找那个贱人,何至于有今日,连泥瓦匠的女人,有妇之夫,这样的贱婊*子,你都不放过!” “哼,你个妒妇,那个君王不是如此。”老者愤怒的指责,当看到老太婆眼中的悲哀,叹息道:“老婆子,我们上了那个人的当了,他给我们力量,让我们去复仇,我就知道不是好事!就是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的去复仇,我们不过是他们手中的杀人工具罢了,这么下去,子孙早晚被我们杀戮一空。” 老妇冷冷言道:“老头子,天下哪有白白得到的好处,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我们利用它,完成我们的心愿,他利用我们,达到他的目的!到现在,也不知这个混蛋是谁,看起来挺老实的人,竟然这么老奸巨猾。” 这时,门外传来了悲厄慈和庄严的声音,“二位出来吧!” 悲厄故意释放法力去压迫,二人感受到来者的强大,老妇起初很是惊慌,片刻之后,脸上反而露出了坚定,“哼,他们要让我们形神俱灭,不让我们转世投胎,我们吞噬了皇子精魂,也有一战之力,干什么就要束手就擒?” 老者温柔的看着老妇,“走吧,老婆子,我可不想变成行尸走肉的怨鬼,连下辈子都没有了,五十多年的夫妻了,能死在一起,也算是善终了。” 听到这句话,老妇满腔怨恨顿去,语气温柔起来,“老头子,你我夫妻一场,经历过荣华富贵,也经历过生不如死,一生不离不弃,让过去的都过去吧!”上前搀着老者,“走吧,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能同生共死,我也没有遗憾了。” 二人相互搀扶,走出破败的房子,此时他们的灵台保持着清明,眼中泛着光亮,脸上洋溢着幸福,此时,已看不到二人身上冲天的怨气,尽是温柔。 老者浑厚的声音响起,“来者可是悲厄大师。” 悲厄见走出来的老人,很是眼熟,细细打量起来,依稀间能分辨出相貌,无比惊讶的喊道:“陛下!怎么会是你!难道你还在世上?” 老者笑了笑,神情坦然,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冷厉,看起来倒是气度雍容,举止不凡,“大师,可以说我还在世上,也可以说我不再世上了。” 悲厄凝重的看着二人,“陛下来找我,就是帮你化解的吧!” 老者和老太婆躬身行礼,“有劳大师了!” 悲厄言道:“陛下,贫道会尽力化解冤屈,让你们堕入轮回。” 老者面露解脱之色,“有这句话就足以了,我们夫妻就拜托大师了,我现在还能保持一丝灵台清明,要是大师再晚来几年,就无法控制我自己了。” 悲厄突然问道:“陛下,颐光帝和几位皇子是不是你们所害?” “哎……”老者面露悲痛,“所有罪责,朕一力承担吧!” 悲厄长吁道:“人伦惨变啊!事关皇室秘辛,贫道也不宜多问了。” 老者面带感激之情,“往事都消散了,皆成虚无罢了。” 悲厄轻声念道:“福生无量天尊,陛下既存善念,应能化解怨恨。” 老妇听此,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二位老人携手进入破败的房间中。 屋中雾气绕缭,待消散后,悲厄进入房间,见到地上两具骸骨,便收起来离去,见到三上师后言道:“上师,他们不愿多说,临别有言,皆成虚无。” 段公达急切上前,“上师,要他们交代出来,究竟是谁谋害了先帝。” 梁上师沉思片刻后言道:“生生者不生,化化者不化,自生自化,自消自习,这样很好,不生者疑独,不化者往复,诸位,就忘了两位老人吧!” 太甲言道:“大卫领,就算逼他,又能得到什么那?” 成辂叹息道:“梁上师所言通玄,我等自然会遵循大师之意。” 三位上师用法力来试探,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宿上师开口道:“这些骸骨被人用巫蛊之术施法过,这是噬心咒所诅咒的怨魂。下毒之人心计如此狠毒,这些黑暗法术在中土很少见到,是故我们不易觉察。” “被噬心咒诅咒的灵魂,心智被慢慢吞噬,被人所操纵,想来,这正是冤魂作祟的原因啊!”悲厄很是震惊的言道:“提前三十年谋划,此人好深的心计,好毒辣的手段!不知隐藏着多么巨大的计划,竟然处心积虑到如此。” 三十多年前,公师都极力压制自己的心跳,想起了宗木林中见到的诡异景象,隐蔽的院落,链锁的二人,怨毒的目光,冲天而起的乌鸦…… (024) 姚家商议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姚府之中,姚武和儿子姚忠宣,两个孙子姚承业和姚承志正在商议。 姚武面色有些悲伤,语气肃然,“圣上大行,我们该做出选择了。” 小孙子姚承志性格直爽,快言快语,“爷爷,圣上怎么就突然死了,我看肯定是杨家搞的鬼,我们不如趁此机会,把杨家也一并剿灭了。” 大孙子姚承业点头,“是啊,爷爷,现在杨家仪仗皇后,有些不把我们姚家放在眼中了,等太子登基,他们杨家还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情那。” 姚武并没有回答,只是问姚忠宣,“封父大营如何了?” 姚忠宣虽是中年,可是头发灰白,他的母亲是来自刘家的刘采春,长得很是俊美,只是性子有些柔弱,被父亲不喜,他和父亲姚武看起来不像是父子,倒像是兄弟。听闻父亲问起,姚忠宣赶紧回道:“邓上将军说,会支持我们姚家。” 姚武这才放下心,“也不枉先太后对他的提拔,心里还有我们姚家。”目光转向两个孙子,“有些事情,还没有告诉你们,你们大了,该知道了,承业,承志,先帝驾崩,不仅仅是杨家也意思,也是我们姚家的意思。” 两个孙子顿时目瞪口呆,姚承志问道:“圣上不是有皇祖姑母的血脉吗?他算是我们姚家人啊,我们应该保护他啊,爷爷为什么这么做?” 姚承业满脸喜悦,“是不是杨家答应让我们姚家登上大位?” 爷爷摆了摆手,“这里面的是非曲直不用多问,有些事情,将来会告诉你们,爷爷问问你们,我们姚家是要拥立成遂,还是璟荣,还是璟文?” 姚承志赶紧言道:“成遂和我们姚家有大仇,若他登位,我们必遭大难。” 姚承业点头,“爷爷,我们姚家只能拥立璟文了!他是先帝承认的太子。” 姚忠宣点头附和,“是啊,父亲,我们应该顺势拥立璟文。” 姚武无奈的言道:“若璟文是个正常人,会拥立他的。” 姚承志好像知道了答案,戏谑的笑道:“璟文是个傻子吧!” 姚武笑道: “他是个傻子也不要紧,拥立的人反而更多了。” 姚承志笑容中带着猥亵,“那他是个天残?生不出儿子来?” 见爷爷摆手,姚承志着急道:“爷爷,到底怎么回事,要急死我们啊!” 姚武一字一顿的言道:“他……是……个……狼……妖!” 这太过于骇人听闻了,众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等震惊中恢复过来,姚忠宣恍然大悟,“父亲,我明白你老的意思了,这是让我们故意造势吧!” 姚武摇摇头,“我亲眼见过那个女人化成狼形。”目光中流露出追忆,缓缓地言道:“二十多年前,我去见你们皇祖姑母,在宗木林中见到了那个叫如烟的女人化成了银狼,可是此事我一直埋在心中,连你们皇祖姑母都没敢说。” 姚忠宣言道:“也就是说,此事除了父亲,无人可知,这样就好。” 姚武果决摇头,“这是人族的世界,从古至今,你可曾听过异族做皇帝?” 姚承志问道:“拥立璟荣,杨家给我们什么好处?” 姚武回道:“璟荣登基后,废黜太子妃玄玑,迎娶九灵。” 姚忠宣面露喜色,“父亲思虑长远,九灵嫁给璟荣为皇后,可仿效先太后之事,保姚家百年富贵!既然爹都安排好了,我们就按照爹说的去做。” 姚武点头,“那就召集各族前来,商量此事。” 大堂中,姚家的姚武和姚忠宣,杨家的杨茂成和杨益三、刘家刘车坤、余家的余靖昌、彭子谷、中大夫防成君等坐在一起商讨。 姚武看着众人,“拥立之事紧迫,大家有什么想法和顾虑就说出来。” 余靖昌很是担忧,“姚相,紫宸卫和龙武卫这两只力量都掌控在先帝亲信手中,大卫领段公达是皇帝姐夫,龙武卫大都统伏虎也誓死效忠先帝。” 刘车坤不想参与到这次事变中来的,所以很是排斥,“还有北军在公师都手中,还有三大营,我们都没有掌控啊,我们违背先帝意志,岂不是自寻死路?” 彭子谷也不愿意参与进来,提醒道:“还有那个神出鬼没,阴狠歹毒的小狼蝎,他现在肯定也没有闲着,想起他来,我就心里就发麻。” 杨益三轻松的笑道:“诸位不用担心,七位阁臣中,我们这里就坐着姚相、余相和我父亲三人,梁兴奴向来自保,公师都有勇无谋,吴庆丁根基尚浅,这几人哪里及得姚相之万一,姚家连出二相,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岂是他们能比的。”说到这里,杨益三若有所指的言道:“你们也不想想,先帝是怎么会死那?” “难道是……”三人意识到不妥,不再继续说下去,心中却无比惊骇。 “大正帝是怎么死的那?”姚武云淡风轻的言道,面露得意之色。 看到大家惊讶到极致的表情,杨益三自信满满的言道:“现在皇后带着太子爷,藏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只要我们控制了大局,他们就会出面安定大局。” 听闻此言,众人信心大增,这次能成功,拥立之功可是受益无穷,所有的人都决定冒险一搏。眼看大势已成,杨益三笑道:“诸公,实话告诉大家,天权军的武府恺将军、来对付伏虎。”言及此处,杨益三言道:“出来吧,二位将军。” 随着话落,从屏风后闪出披挂整齐的两名将军,杨益三介绍道:“这位是曾经的龙武卫大都统罗廷圭,这位是天权军校尉张德元将军。” 张德元对众人拱手施礼,朗声言道:“众位大人,在下校尉张德元,奉皇后之命,跟随罗将军和武将军,誓死拥立太子爷。” 余靖昌赶紧问道:“罗大都统,张将军,所有中郎将都参与吗?” 罗廷圭豪迈的言道:“所有活着的中郎将,都会忠心拥立太子爷。” 张德元颇有气势的言道:“三日后东大营起事,末将不才,担任先锋。” 姚武信心十足的言道:“众位,天权军拥立,大家放心了吧!他们负责除掉伏虎,围攻宫城,介时会和紫宸卫作战,我们各家要策动军心,多争取支持。” 杨益三劝导众人,“当务之急,是尽快让太子爷登位,若是做不到这步,其他都是妄谈!大家想的,我都知道,想要的,我们也都能给予。” 姚武继续道,“拥立成功后,要从姚家来择后。” 看到众人均无异议,姚武拿出一份帛书,对大家言道,“众位,这有份继位诏书,凡是真心拥立太子者,都要在上面签字。” 杨益三笑看大家,“大家签上自己的名字,等新皇登机后,也知道该赏赐谁不是,总不能到时全凭一张嘴啊,万一我把谁漏了,你们谁不恨我一辈子,所以,诸位只要这上面签了字,任谁都改不了这帛书。” “这份大功是谁都夺不去的,你们看看。”姚武指着帛书上的左下角言道:“这是我姚武和杨大人的签字,我想众位都认识我们的签字吧!” 众人倒也没有多说,既然决定起事了,就不能瞻前顾后了。 余靖昌首先拿起笔来,用微微颤抖的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下面的众人也都不再犹豫,逐个在上面签字,姚武和杨益三见众人决心已下,心中大定。 杨益三笑道:“诸公,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生则同生,死则同死,前面就是暗礁险滩,我们同心协力,就能闯过去。今日我看大家也都有必死之志,姚相偌大的家业,都敢去赌一赌,大家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姚武面色凝重,“成败在此一举,发动所有的族人,不惜代价,要让他们成为内应,我这里给每人准备了万金。”说着,拿出一摞盖着精美羊皮纸,“现在绝不能吝惜金钱,将来事成之后,大家何愁荣华富贵。” (025) 龙武卫起事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中都东部的东林门,便是驻扎龙武卫的东大营所在。 二十多年前,震惊天下的中都魔案就因龙武卫作乱而起,将当时的太子,当今皇帝包围,准备冲击皇宫,几酿大变。由于处置恰当,分化龙武卫,斩了逆首,才将叛乱压服,可龙武卫也不再被信任,直到浪荡军势大,不得已才重启。在剿匪中,龙武卫折冲摧阵,攻城拔寨,因战功累累,才被重新信任,兴盛起来。 天权军营帐中,五位中郎将陆续进入,待众人坐定,武府恺指着正座上的二人,对众位言道:“皇后娘娘和太子爷在此,还不赶紧跪拜!” 众人赶紧跪拜,皇后看到这些如狼似虎的猛将,不再那般惶恐,才稍稍的定下心来,皇后昨日逃到了东大营,两人商议,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无路可走,不如奋起一搏,二人议定后,武府恺将姚承业、罗廷圭和众位校尉召来。 五位中郎将看着高坐的皇后和太子,知道有大事发生,都神色肃然。 “先看看这个吧!”武府恺将盖着玉玺的帛书给了诸位。 众位传阅着帛书,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神情越来越气愤。 “这就是将要宣布的旨意,伏虎决意将我们赶出中都,换上他的心腹为将,我们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说起这些,武府恺神情激动,拔剑大喊道:“我们兄弟刀山火海的去拼命,到头来的富贵却让这些酒囊饭蛋抢了去,伏虎有何能耐,不过是个刚浪军贼人的杂种,趁着先帝新丧,就打算谋逆。” 皇后面色悲切,指了日期言道:“圣旨日期两天前,众人有所不知,陛下三天前就已殡天了,不过是没有昭示天下而已,我不也知这旨意是怎么来的。” 武府恺指着帛书中的一句话,“圣旨要我为封父大营副帅,张德元、李邦基、晖飞熊、公孙裕、崔恕己到单父大营为将,着即前往。命段处预统天权军,吴简肃、蔺顾行、乜昭度、李传正、刘宽祐五人为中郎将。” 晖飞熊大骂道:“什么阿猫阿狗,我怎么从未听过这几人名字。” 姚承业起身言道:“诸位,这几人的来历,我和大家说一说,段处预的父亲是段公达,母亲是宁平公主公输惠,算得上皇亲国戚;吴简肃他爹是中辅吴庆丁;蔺顾行的爷爷是大正帝时的中辅蔺钦良;乜昭度所在的乜家和中帅公师的母家张家时代联姻!李传正和公道安家走的很近;刘宽祐是刘车坤的公子。” 看到众人还是迷茫,姚承业目光扫过众人,“这吴家、蔺家、刘家,当年可都是姜家的附庸,姜家就是因为支持成遂谋逆而被族诛的,大家都明白了吧。” 武府恺脸色凝重,“成遂这要复辟,要清算我龙武卫。” 皇后点头,“这些逆臣就是要拥立成遂,预谋让他继位了。”说着,从玉盒中拿出盖着玉玺的帛书,展示给大家看,“这是先帝亲写的圣旨,看看这上面的日期,是十多天前的事了,这份诏书说的很清楚,就是要让太子璟荣继位。” 太子璟荣言道:“武府恺将军是寒士出身,有功于社稷,父皇破格擢拔的,父皇曾多次提起将军,说他深明大义,将来若有不测之事,可前来求救。” 张德元转过头来,对众人大声喊道:“看来先帝觉出成遂不轨,对他们也有所防范,才擢拔武将军为天权将军,就是为了保太子爷继位的。” 公孙裕却站了出来,高声反驳道:“先帝让伏虎担任大都统,是在宴席上当众宣布的,参加宴会的可有上百人,姚承业,你当时也在,难道没听见?” 姚承业点头,“那次大宴上,我的确在,可皇上并无此旨意,段公达接替公庶安,伏虎接替罗廷圭,皆出自中帅府!伏虎何德何能,而武将军的威名是在平定浪荡军的战场上杀出来的,在座的各位也跟随着武将军刀枪火海的闯出来的。” 公孙裕看着姚承业,不屑的讥笑,“别人也就罢了,你何时冲锋陷阵过?伏将军已在龙武卫中主事一年了,难道先帝不知?你当那群乌鸦是吃素的?” 姚承业强词夺理的言道:“先帝让伏虎在龙武卫中做的是督军。” 公孙裕冷冷笑道:“我这就让伏虎将军来解释,大家就明白了。”说罢,就要拔腿离去,没走两步,就见到张德元、李邦基和晖飞熊三人将出口堵住。 武府恺怒喝道:“公孙裕,太后和圣上在此,你敢乱命?” 公孙裕转身,毫不畏惧的盯着武府恺,厉声呵斥,“武府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作乱,诛灭你这叛逆,弹指一挥间尔,你就等着被抄家灭族吧!”看到面前三人被自己所震慑,面色犹豫不决,便上前劝降,“尔等赴汤蹈火,为国尽忠,已是中郎将了,有富贵在手,何苦谋逆?谋反这种事,百不成一,你们悬崖勒马,随我去见中帅,我包你们无虞,若是顽固下去……” 武府恺唯恐众人被其说动,便抽出长剑,准备斩了公孙裕。听闻背后铁甲声,公孙裕知道对方就要动手,拔腿就跑,大喊道:“武府恺作乱了!” 武府恺怕事情泄露,赶忙命令三人,“杀了他!” 三名中郎将情急之下,围了上去,将公孙裕乱剑砍倒在地,乱剑砍死。 武府恺擦了擦长剑上的血迹,目光中露出疯狂,举剑大喊道:“众位兄弟,太后和陛下在此,你们可愿效忠,为从龙之臣,得拥立之功。” 太子起身言道:“众位将军,朕愿和你们同生共死,患难富贵!” 武府恺拔剑,跪在璟荣面前,“臣誓死效忠圣上。” 张德元为首三人也都跪了下来,轰然应声,“愿听圣上调遣。” 众将也都纷纷拔剑,跪了下来,轰然应声,“臣等誓死效忠圣上。” 皇后起身,慷慨言道:“众位将军,我们母子就在这东大营中,若是大事能成,你们同列朝堂,若是天不助我们母子,我们甘受天罚,和大家共存亡。” 众将听到太后和皇帝所言,感觉天宪在手,围坐在一起,仔细商议如何控制其他将领和内城,保证太子顺利登基,密谋到了深夜,才商议完毕。 武府恺拍着张德元的肩膀,“张将军,此次匡正之战,你先行进攻。” “将军,我愿夺得首功。”李邦基上前请命,这名校尉鼻高目深,脸上的伤疤看起来颇为狰狞,因在元右平原平乱有功,被提拔为中郎将。 武府恺笑道:“你做事果决,今日就委你大任,带领人马,四散分开,在皇城中专门抓捕皇室,不论男女大小,抓到之后,都押入东大营,严加看管。” 看到心腹爱将晖飞熊,武府恺命令道:“一旦事起,你带领人马封住四门。” 最后看到姚承业,武府恺知道这位姚家大公子算不得骁勇善战,但也不算是绣花枕头,贵在值得信任,“姚将军,你带本部人马,防守城中要点,防止有人冲击,保护好杨家和你们姚家,待形势稳定,配合我等攻击皇宫。” 为了保证计划不泄露,让众人委屈在府内待着,三日后准备动手。 崔恕己上前请示道:“将军,末将新任,对手下并未了解,仓促发难,怕是难以驾驭,将军可安排两个得力干将跟随自己,协助办理此事。” 武府恺明白崔恕己是让自己放心,便令身边的两名心腹跟随恕己前去。 (026) 最后的故事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屈辅国指着湖中小亭,“去年秋天,先帝曾在此泛舟,在那亭下饮酒,先帝告诉我,说今年春天会再来的。想我不过是个侏儒奴隶,二十三年来,跟随先帝,如影随形,才有了今日。”说到这里,眼泪便滚滚而下。 夜歌递上软巾,轻声提醒道:“现在不是悲伤时。” 屈辅国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进入松泉阁中,止住内心的悲伤,平复自己的情绪,看着姜时助言道:“你出道虽晚,却大放光芒,先帝评价你见识不凡,卓尔不群,能做出非常之功业,先帝让我多加留意,加以擢拔。” 姜时助也带着悲伤,“先帝对小人有再造之恩,小人才誓死报效。” 屈辅国看着驺夫问道:“说说你掌握的消息。” 驺夫恭敬的言道:“暗桩的信息,武府恺后天动手!” 屈辅国转头问姜时助,“皇后和璟荣找到了吗?” 姜时助面带愧色,“除了军队,能查的都查了,却找不出他们的踪迹。” “那应该在东大营。”屈辅国咬牙切齿的言道:“武府恺不过是河间的寒门出身,先帝念其勇武,提拔重用,没想到,竟会背叛先帝,真该将他碎尸万段。” 夜歌冷冷言道:“有卦师说,此人狼顾之相,貌为枭雄,果真如此。” 姜时助言道:“督公,我们去东大营查访,那里完全封锁了,防备森严。” 屈辅国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说,是谁刺杀的先帝?” 姜时助言道:“此事定是杨家所为,目的是为了扶立璟荣,可单凭杨家也没有这个本事,离开姚家,单凭杨家,就算成功刺杀了先帝,如何善后那?” 夜歌很是惊异,“先帝可是姚家女儿的骨血,怎么会刺杀那?” 姜时助言道:“太后殡天,姚政君去世后,圣上和姚家感情越来越淡,姚武在成业殿中分量日轻,姚忠宣都四十多了,依然在野王郡为郡守,先帝也不打算让姚忠宣入阁,姚承业和姚承志身无官职,姚家在慢慢失势啊。” “先帝的确有意打压姚家,不但姚忠宣弃之不用,连姚承业和姚承志也被束之高阁,要不是念及血脉之情,姚家怕是要被推到了,此事应是姚家主谋的。”屈辅国目光投向巍峨的中都城,“该怎么对付杨家和姚家那?” 姜时助小心翼翼的问道,“现在是两难境地啊!督公打算如何抉择?” 屈辅国面色愈来愈阴沉,久久沉默后言道:“是该抉择了,可又如何抉择。” 看打屈辅国投来征询的目光,姜时助回道:“督公,三大营和北军并没有调动的迹象,而几个家族和龙武卫已经行动两天了,龙武卫里派系繁多,伏虎新任,怕是无法控制局面,一旦龙武卫失控,任谁都没有办法,所以……”说到这里,姜时助盯着屈辅国的面色,看其阴晴不定,便闭口不言。 “先帝对我,如同再造,我岂能不遵先帝之命?”屈辅国从锦盒中拿出虎符和诏书,将其展开,“这是先帝赐予臣的虎符和诏书,让臣有便宜之权,可调北军镇压异变,只是,国祚数百年,从未有中侍调动军队的先例,怕我一动,反给敌人口实,龙武卫借机起事,打出诛灭叛乱的旗号,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万万不可!”姜时助赶紧劝阻,“龙武卫发难在前,几大家族接应在后,他们会借清君侧之名,以督公人头来欺骗天下人,如此一来,督公怕是凶多吉少啊!只要我们卫府在,就有的是手段对付我们的敌人,谎言,欺骗,挑拨,离间,只要做到丝丝入扣,环环相连,没有那个家伙是扳不倒的!督公,属下以为,应先保卫府!只有我们活着,才能完成陛下意愿,才能拥立太子璟文。” “活着!”屈辅国突然脸色凝重,“只怕是他们容不下我。” 姜时助想了想,“督公,我在常扬时,见过龙蜥,个头很小,却能改变身体颜色,借助环境掩藏,慢慢接近猎物。等靠的足够近时,就会暴起发难,咬紧敌人的命脉,一击致命,所以,这种狡猾的小东西能捕杀大得多的猎物。” “龙蜥!”屈辅国不由得心中一惊,似乎看透了局势,盯着天空中的鸿雁,长叹一声道:“先帝的大仇,要慢慢的来,我要做只能变色的龙蜥。” 屈辅国郑重的将虎符和诏书交给姜时息,“这是北军虎符,交给公道安,先帝有言,对方虎符上写的是‘甲兵之符,奋武鹰扬,右拥天子,左驻北莽’。” 姜时助小心的将二物收了起来,“属下今日就交过去。” 屈辅国上了坐辇,对众人言道:“我要回宫去做只龙蜥,与他们虚与委蛇了,观察局势,静观其变,看看我们卫府应该怎么做。” 将屈辅国送了出去,姜时助悄悄言道:“督公,这些天,驺夫去了几次姚家。” 屈辅国脸色阴沉,冷冷言道:“不用留着他了,今晚就让他消失吧。” 姜时助心神一震,见到屈辅国的目光,点头言道:“督公放心吧。” (027) 皇室商议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屈辅国若有所失的指着湖中小亭,“去岁秋天,先帝曾在此泛舟,在那亭下饮酒,先帝告诉我,说今年春天会再来的。”说到这里,眼泪便滚滚而下。 夜歌递上软巾,轻声提醒道:“现在不是悲伤时。” 屈辅国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进入松泉阁中,止住内心的悲伤,平复自己的情绪,看着姜时助言道:“你出道虽晚,却大放光芒,先帝评价你见识不凡,卓尔不群,能做出非常之功业,先帝让我多加留意,加以擢拔。” 姜时助也带着悲伤,“先帝对小人有再造之恩,小人才誓死报效。” 屈辅国看着驺夫,命令道,“说说你掌握的消息。” 驺夫恭敬的言道:“暗桩的信息,武府恺后天动手!” 屈辅国转头问姜时助,“皇后和璟荣找到了吗?” 姜时助面带愧色,“除了东大营,能查的都查了,找不出他们的踪迹。” “那就在东大营。”屈辅国咬牙切齿的言道:“武府恺不过是河间寒门出身,先帝念其勇武,提拔重用,没想到,此贼竟会背叛先帝,真该将他碎尸万段。” 夜歌冷冷言道:“有卦师说,此人狼顾之相,枭雄之貌,必将作乱。” 姜时助言道:“我们去东大营查访,那里完全封锁了,防备森严。” 屈辅国目光盯着邹夫,“你说,是谁刺杀的先帝?” 邹夫目光游离,低头言道:“督公,属下认为是成遂所为,此人狼子野心……” 屈辅国不耐烦的打断了邹夫所言,目光转向了姜时助,“你说。” 姜时助言道:“此事定是杨家所为,可离开姚家,单凭杨家,就算成功刺杀了,又该如何善后?属下觉得是杨家和姚家合谋。” 夜歌很是惊异,“先帝可是姚家女儿的骨血,怎么会刺杀那?” 姜时助解释道:“太后殡天,姚政君去世后,圣上和姚家感情越来越淡,姚武在成业殿中分量日轻,姚忠宣都四十多了,依然在野王郡为郡守,先帝也不打算让姚忠宣入阁,姚承业和姚承志身无官职,姚家在慢慢失势啊。” “先帝的确有意打压姚家,不但姚忠宣弃之不用,连姚承业和姚承志也被束之高阁,要不是念及血脉之情,姚家怕是要被推到了,此事应是姚家主谋的。”屈辅国目光投向巍峨的中都城,“该如何应对杨家和姚家那?” 姜时助小心翼翼的问道,“两难境地,督公如何抉择?” 屈辅国面色愈来愈阴沉,久久沉默后,“抉择,可又如何抉择。” 看到屈辅国投来征询的目光,姜时助回道:“督公,伏虎新任,根基尚浅,龙武卫里派系繁多,怕是无法控制局面啊!一旦龙武卫失控,任谁都没有办法,所以……”说到这里,姜时助看屈辅国的面色阴晴不定,便闭口不言。 “先帝对我,如同再造,我岂能不遵先帝之命?”屈辅国从锦盒中拿出虎符和诏书,将其展开,“这是先帝赐予臣的虎符和诏书,允臣便宜之权,可调北军镇压叛乱,只是,国祚数百年,从未有中侍调动军队的先例,怕我一动,反给敌人口实,龙武卫借机起事,打出诛灭叛乱的旗号,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督公英睿!”姜时助回道:“龙武卫发难在前,几大家族接应在后,他们会借清君侧之名,以督公人头来瞒天下人,如此一来,督公怕是凶多吉少啊!只要我们卫府在,就有的是手段对付我们的敌人,谎言,欺骗,挑拨,离间,以我们卫府手段,只要做到丝丝入扣,环环相连,没有那个家伙是扳不倒的!督公,属下以为,应先保卫府!只有活着,才能完成陛下意愿,才能拥立太子璟文。” “活着!”屈辅国突然脸色凝重,“只怕是他们容不下我。” 姜时助想了想,“督公,我在常扬时,见过龙蜥,个头很小,却能改变身体颜色,借助环境掩藏,慢慢接近猎物。等靠的足够近时,就会暴起发难,咬紧敌人的命脉,一击致命,所以,这种狡猾的小东西能捕杀大得多的猎物。” “龙蜥!”屈辅国不由得心中一惊,似乎看透了局势,盯着天空中的鸿雁,长叹一声道:“先帝的大仇,要慢慢的来,我要做只能变色的龙蜥。” 屈辅国郑重的将虎符和诏书交给姜时息,“交给公道安,先帝有言,对方虎符上写的是‘甲兵之符,奋武鹰扬,右拥天子,左驻北莽’。” 姜时助小心的将二物收了起来,“属下今日就交过去。” 交代完后,屈辅国上了坐辇,对众人言道:“我要回宫去做只龙蜥,与他们虚与委蛇了,观察局势,静观其变,看看我们卫府应该怎么做。” 陪着出去,姜时助悄悄言道:“督公,这些天,驺夫去了三次姚家。” 屈辅国脸色阴沉,冷冷言道:“不用留着他了,今晚就让他消失吧。” 姜时助心神一震,见到屈辅国的目光,点头言道:“督公放心。” (028) 梁家商议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宗府门口,人来人往,一辆辆被重兵保护的车驾在府门停驻,走下一个个能左右局势的显赫人物,整个中都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之中。 赋闲在家的公叔协、在家养病的成遂、中宰公道安、中帅公师都、大卫领段公达、大统领伏虎、太府令公翊绍等擎天支柱,力量的掌控者们正在商议。 初春的倒春寒让人不适,看到公叔协怕冷,公道安让人抬来了暖炉,眼光盯着公叔协,很是恭维的言道:“皇叔,事情你也清楚了,你老先说两句吧。” “老朽本不问朝堂之事,可事起突然,先帝生前也对老朽有些交代。”这几年来,公叔协更是虚弱,剧烈的咳嗽让面孔有些潮红,“大家都知道兵变会带来什么,一旦发动,刀兵加身,斧钺相随,就只能一往无前了。” 公道安深以为然,“皇叔说的对,一定要把叛乱扑灭在萌芽。” 公叔协面色担忧,语气有些不满,“伏虎,龙武卫怎么样了?” “末将有负先帝重托,望皇叔责罚!”伏虎低头,很是惭愧的言道:“罗廷圭掌管龙武卫近二十年,中郎将和校尉多由他提拔;龙武卫在元右平原征战,在尸山血海中闯荡,武府恺赏罚分明,军中对他也是心服口服。骄兵悍将难制,末将虽有心改变格局,却未敢动作太大,怕被小人利用,激起兵变。” 公道安也是不满,“伏虎,先帝当年听闻你武毅威雄,蒙冤入狱,亲自为你昭雪,为你平反,托付大任于你,难道这一年来,大都统什么都没做?” 伏虎叹了口气,语气伤感,“末将本以为先帝春秋鼎盛,来日还多,就想稳妥处理,想着釜底抽薪,慢慢控制,就从下层入手,多是提拔中下军官,现在的中郎将中,只有公孙裕心向公室,部下多是阳奉阴违,难以号令。” 公师都点头,“也不能全怪你,我在元右平原统兵剿匪时,武府恺是帐下主将,他野心很大,效用居多,每次军议,总有可信的建言。作战时,冲锋陷阵,所向披靡,他特别会用骑兵,倒是大将之才,若是为敌,倒是很难对付的家伙。” 公道安言语带着懊恼,“先帝想把他调到封父大营为副帅,可被姚武、杨茂成、罗廷圭阻止,说他年纪轻,资历浅,战功少,我原以为是嫌弃他出身寒门,妒贤嫉能,现在看,是我想简单了,这是埋下伏笔,不解先帝深意,悔之莫及啊。” 公叔协言道:“非常时刻,我们要加快部署。” 段公达面带杀气,“皇后和璟荣藏身东大营以谋逆,我们应去抓捕武府恺。” 公道安将虎符和诏书拿了出来,“这是卫府的姜时助带来的,应该是小侏儒的意思。”很是疑惑的言道:“这小侏儒送来这个,到底是什么心思?” 公师都面露嘲讽,“首鼠两端,想着两头讨好,两头押注罢了!” 公翊绍目光恨恨,“这个狼蝎,先帝对他可谓是天恩浩荡,让他执掌卫府,没想到竟是如此卑劣的背叛先帝,等我们掌控中都,就宰了这个狼蝎。” 公叔协摇头,“翊绍,我和他认识二十多年了,不能说完全了解,不过,他还算是识大体,知道把虎符和诏书送过来,可见还没有天良丧尽,说不定有什么隐情。”看着公师都,将虎符和诏书递了过去,“你是中帅,国难当头,于公于私,你都该为国尽忠,为父就在这城内看着,你带着虎符诏书,去北军大营调兵。” 公师都将虎符诏书接了过来,意气豪迈,“奉先帝昭命,调北军平乱,若龙武卫有异动,就诛灭他们!作乱!哪有那么容易,想作乱的多了,几人能成!” 公道安对公翊绍言道:“太府令,打开甲库和府库,拿出战甲兵械和库存银,把我们各家各族的家奴仆役武装起来,万一发生冲突,我们也能拉出几千人的队伍,借助皇城,能抵抗龙武卫几日,以待北军来援。另外,让伏虎提取库存银,任他去取,喂饱龙武卫那些家伙,不能让别人把他们收买的。” 公叔协道:“都速去安排吧!当前最为重要的是控制住局势,能不大起干戈,能化于无形最好!等乱兵一起,局势就难于控制了,要是见了血,本来不想参与的也会被迫参与,事情越闹越大,到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公师都豪气干云的言道,“爹,怕什么?堂堂宗室,手里攥着这么多的刀把子,还怕他们不成,到时把这些叛乱家族剁个干干净净,什么姚家,什么姜家,什么杨家,刘家、吴家,皇爷爷不就说过嘛,除了皇家,哪有不倒的?” 公道安拍掌喝彩。“好!说得好,师都,不愧是我们皇领中帅,我们就要有这个大气魄,八百年多年,我们成家历经风雨磨难,怕过什么?” 众人如释重负,初始的担忧和沉闷一扫而空,语调也变得轻快了。 成遂被没有理会众人讨论的军国大事,他不想也不愿参与了,他的思绪回到了二十二年前,在北野苑被宣布为太子,意气风发的随着父皇去了姜府,指定和姜宜昂的婚约,眼看大位唾手可得,却在最后关头功败垂成,父皇暴毙,母亲被毒杀,自己被幽禁了二十多年。可皇兄还是将自己放了出来,本想安度余生,想到皇兄竟然暴毙,想起父母兄长一个个离开,禁不住潸然泪下。 众人见成遂如此,也都心里不是滋味,公师都安慰成遂,“二兄,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要给先帝报仇,要用他们的人头的祭奠先帝。” 公叔协对段公达言道:“圣上正在返京路上,四五天就能到了,你去迎接圣上,一定要保证安全,宁可稳,不能乱,不能让敌人有机可乘。” 公师都却是摇头,“是不是让圣上快马加班,早些返回,以安大局,常扬公鸿泽夺权时,就因鸿正就在路上滞留多日,让鸿泽抓住这个空隙,才有的机会。” 说起此时,公叔协对公师都言道:“鸿泽能有今日,有姜时助之故,此人智略过人,诈力权变皆能,你可让他在你身边参议。” 等事情议定,公叔协挥挥手,“按照商议去做吧,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中都各处,虽是深夜,各大家族却是人来人往,看到这么多人犯宵禁,维持宵禁的两名官兵欲要上去审问,还未等靠近,就被对方冷酷的目光和拔刀欲要斩杀的动作吓退,二人倒是识时务,看见对方的架势,便急急退开。 “常头,今晚怎么了?怎么比过年都热闹。”手提灯笼的矮小兵士打着梆子,紧了紧帽子,高声喊道“亥时正,严禁行人!有犯禁者,严惩不贷。” 常头满脸胡子,看着很是凶恶,不时的搓搓手,跺跺脚,“你是不是抽风了,想敲诈那几个人啊!这些人个个如狼似虎,是我们能管得?幸亏我拉着你退的快,要不然,明天让你老娘来被你收尸吧,正好,你那个小娘子归我了。” “这从良的货色,还真不能要,不守妇道!”小耗子抱怨着,心思转了转,“要不然,给我十两银子,给你如何,我当初可是二十两买来的。” “哈哈……”常头肆无忌惮的大笑,“快三十的老女人了,脸上的脂粉沫子都能掉下来。这些从良的,都是花钱把自己嫁出去,也就是你,花了银子,还娶来做正室!有二十两银子,那个良家你娶不来?看看老汤,找了个从良的做小,一分没花,这浪娘们还倒贴了不少,你没看人家宅院都变得亮堂了嘛。” 一阵冷风吹过,灌入脖子,小耗子紧了紧棉袄,笑道:“倒春寒啊,我们兄弟也找个地方烤烤火,取取暖,你带酒了没有?” 常头不客气的骂道:“带个屁,你小子可真是耗子,就知道偷食,回家看看你婆娘那里,肯定还有上百辆银子藏着那,做那个的,怎么能没有一点积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拎着司城府兵马司的灯笼,融入到小巷中。 (028) 梁兴奴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梁府占地不大,却古朴典雅,翠竹摇影于其间,藤蔓垂挂于其上,自有一番山林野趣,园外之水与园内之山相映成趣、自然一体,衬托出梁家志趣高雅。 梁兴奴在朝中资历最为深厚,侍奉过两代帝王,圣宠长盛不衰,家中却丝毫不显奢华。大正帝和颐光帝来过多次,屡次要求赐予梁兴奴府第,都被婉拒。 简朴的正堂中,坐着梁兴奴,大公子梁高蟾,二公子梁汝循,御史吴庆丁,大司礼黄高福、太仆彭子谷、都水监蒲季驯、大学正岑祖林等一干文臣。 见到众人沉默不语,岑祖林小心言道:“梁相,圣上驾崩了!” 梁兴奴心事重重,叹了口气,“静等旨意吧!” 岑祖林试探着问道:“我听说,先帝是被人谋害。” 黄高福接口道:“我也听人说起,有人说是被成遂所害的,也人有说是杨家和姚家所为,也有说是东元刺客所为,谣言满天飞,莫衷一是。” 梁兴奴语气郑重的告诫众人,“最近,各种说法喧嚣尘上,大家都是朝廷重臣,不要轻信,此事还在调查中,在调查处真凶之前,不要人云亦云。” 彭子谷见其谨慎过了,“二公子夫人是长公主女儿,就没透露点什么?” 梁兴奴脸色阴沉下来,“太仆,此事牵扯太多,小心祸从口出。” 彭子谷面色焦虑,“梁相,我掌管大内马厩,宸卫所乘战马都由我们喂养,平日里多是闲置,最近把战马都用上了,怕有大事发生啊!” “大家若是听我的,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即可。”梁兴奴面色平静,“老朽奉劝诸公,我等皆是文官,恪尽职守便是,别趟这浑水。” 梁高蟾愤愤不平,“父亲,先帝所言就弃之不顾了?” 梁兴奴不语,梁汝循却生气的指责,“哥,莫要胡言乱语,先帝并无顾命!” 听闻弟弟在大厅广众下驳斥自己,梁高蟾更是气愤的反驳,“汝循,我怎么就胡言乱语了,你和父亲商议时,我正好经过,听过一耳朵。” 梁汝循没想到此事被偷听到了,还当众宣布出来,气的脸色通红,怪自己不小心,疏忽大意,让哥哥听到,也不好发作,只是坐着,沉默不语。 “梁相是帝师,先帝大行之时,对梁相就没有交代?”蒲季驯面色激愤,连珠炮般的问道:“下官也风闻先帝临终有所交代,梁相既然知晓,何不告诉大家,难道大人不信我们?还是有别的打算?” “先帝曾有交代,要我拥立太子璟文继位。”梁兴奴面有愧色,低下头来,“此事重臣都在场,可当前发生的都出乎意料。” 众人眼光都望向吴庆丁,若是先帝有交代,吴庆丁身为御史大夫,也应该知道此事。吴庆丁尴尬的笑了笑,“确有此事,只是,梁相……” 众人这才明白,是梁兴奴故意压下消息。黄高福毫不客气的指责道:“梁相,你也是两朝元老了,是两代帝王最为信任的尚书大学士,先帝对你何等恩厚,为何辜负皇恩?难道梁相只顾身家性命,要弃大义于不顾?” 梁汝循劝解道:“黄叔,父亲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是先听我解释。” 黄高福却不听解释,依然毫不客气的指责,“梁相贵为帝师,功德茂盛,辅佐圣上定万世,安社稷,天下百姓得以康宁,朝堂之上,梁相所言,先帝莫有不从,人说善始善终,难道梁相有善始而无善终?梁相不怕一着不慎,而致使天下汹汹?当初我们投入梁相门下,愿为爪牙,也是看梁相以天下为先,聪明刚毅,知民疾苦,我们不在乎才,而在乎节,没想到梁相竟至于此。” 梁兴奴气的胡子微颤,“终日圣贤之道挂在嘴边,全然不知治国之道,你……” “我不懂大人的治国之道!”黄高福气不可抑,愤然起身,转身离去。 梁高蟾见事不好,赶紧追了出去,梁相无力再言,只是神色颓然。 梁汝循赶紧替父亲解围,“家父非不为,实不能啊!父亲有匡扶之心,只是小子劝说半天,让父亲不要莽撞,致使局势糜烂,才没有告诉大家实情。” 公翊绍嗤笑,“我说梁相不会如此糊涂,原来是你小子从中作梗。” 彭子谷摇头叹息,“听从小子之言,梁相怕是晚节不保啊!” 蒲季训也摇头不止,“家有逆子啊,取祸之道啊!” 梁汝循问道:“小子不才,敢问几位大人,万民和帝王,孰轻孰重?” 彭子谷大声言道:“这还用问吗?圣人有言,民为天下之本,社稷为民而设立,我等官员也是为圣上所驱使,为民而效顺,自然是万民为重。” 梁汝循点头,“大学正所言,小子深以为然,为天下设君上,而不是为君上设天下,你们说,家父可曾结党营私,拉帮结派?” 吴庆丁道:“凭心而言,梁相绝不是这种人,我等才追随的。” 梁汝循娓娓道来:“家父贵为中书,尚书大学士,朝堂之上,却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不敢插手军队,也从未私揽门生,乱举官吏,滥赏名爵,众位虽然是家父举荐,也是因为才干学识而得职爵,家父也从未有私事求过各位吧!” 蒲季训点头言道:“单凭梁相声望,登高一呼,必然是天下响应。” 梁汝循苦笑道:“家父不是中帅,不掌龙武卫,不管紫宸卫,不统北军,不领大营,刀枪面前,可有公义?家父不过是辅佐帝王,助其安抚万民而已。看看大家的位置,大司礼,大典令,太仆,都水监,大学正,连我这个太史令,也都是清贵官职,家父不让大家要插手,是怕大家遭遇风险不测,我等介入帝位之争,不过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蒲季训有些惭愧的点头,“看来我等是误解梁相了。” 梁汝循言道:“谁做皇帝,自有皇室宗族,这些善后之事,自有先皇安排,我们这些人去投靠,如苍蝇附骥,难辞处后之羞,萝茑依松,未免仰攀之耻。” 众人到此,也都了解了过程,纷纷起座,离开了府第。 看到离去的众人,梁兴奴的目光投向了皇宫所在,低声祈祷,“望上苍保佑,让先帝安息,让帝国安宁,民众不受兵燹之苦。” 梁汝循不以为意的言道:“爹,凡事在人为,只有运筹帷幄,才能立于不败,做皇帝这事,大家都很有诚心,上苍也不知保佑谁,也只能让大家来抢了。” 这时候,梁高蟾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此言,很是气愤,“你这个混小子,不敬天法祖,口无遮拦,不怕祸从口出,上苍给你降罪?” 梁汝循哈哈笑道:“父亲常常教导我们,天行有常,不为不为明存,不为暗亡!”盯着颇为狼狈的梁高蟾,“我猜啊,你追上了大司礼,却是在大门外!这位大司礼生气的拂袖而去,而且声称,他要追随圣上,再也不登这门了!” 梁高蟾有些楞住,满脸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梁汝循笑道:“大兄,这朝堂之上,那个不是七窍玲珑,要不是父亲的威望,你早就被吞的渣都不剩,你真以为读懂了圣贤书就是读懂了?” 见到梁高蟾还是满脸疑惑,梁兴奴眼光复杂,郑重言道:“高蟾,先帝之言,犹在耳畔,父亲永记心间,你去面见新圣,侍奉左右吧!” 梁高蟾跪了下来,叩首言道:“父亲,儿子不能尽孝了。” 梁兴奴将梁高蟾扶了起来,“宜早不宜迟,你明日就动身出发吧。” 看到大兄去收拾东西,梁汝循问道:“父亲,此去凶险,为何让大兄去?” 梁兴奴眼神中露出了坚定,“圣上将来少不得坎坷波折,你大兄淳朴憨厚,心志坚定,矢志不渝,这一路走来,就是宰辅之才了,而你却无法走完这一路。” 梁汝循想了想,笑道:“人皆知有用之用,只有父亲知道无用之用。” 梁兴奴问道:“你们兄弟,谁是有用?谁是无用?” 梁汝循笑道:“在父亲眼里,哪有无用,都是有用!就看用在哪里。” 梁兴奴满意的点头,“等你大兄悟到这里,你大兄成就就会超过你。” (029) 绛仙学箭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奔腾的白马上,腰束白丝带,身披酱红软甲,脚蹬长筒皮靴的纤细身影在校场上驰骋,张弓搭箭,羽箭飞出,却没有射中靶子,只是擦着箭靶飞了出去。 策马紧跟的李乂张弓搭箭,随着三箭连射,都齐刷刷的射中靶心。 绛仙勒马驻足,摘下头盔,散落长长柔顺的青丝,喘着大气,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盯着手中的长弓,气的噘嘴,“就这把破弓,还号称王弓。”看到李乂射中靶心的三箭,很是羡慕的喊道:“弗羊,你手里的这张弓就不错!” 李乂很是谦逊的言道:“郡主,我自小在山中狩猎,熟能生巧罢了,郡主天生聪颖,可是比我学的快多了,以后勤加练习就好了。” 绛仙把长弓抛了过去,“这是大格弓,需要十二担的力才能拉满!” 接过大格弓,李乂拉了拉,笑道:“郡主,这弓射程远,精度高,价格极其昂贵,只有贵族才用得起。”举起自己的长弓,“这是军中的制弓,虽然能用,比这王弓差远了。”随手拉了拉弓弦,发出了嗡鸣声,不禁惊叹道:“是把好弓。” “来,射几箭给我看看。”绛仙期待的眼神看着李乂。 看着这把良弓,李乂很是心痒,脚跟轻踢,胯下战马如箭射出。距离箭靶二百步时,双腿猛夹马腹,战马顿时腾空而起。这时候的战马最为平稳,李乂飞快转身,五指夹着三箭,如闪电般射出,带三箭射出之后,便猛然勒马,强大的力量让战马急速扭转过来,发出嘶鸣,而此时,三支箭还在空中飞行。 “噗”第一只羽箭射中靶心,紧接着另外两只羽箭也都正中靶心,如此神乎其技的骑射让人目瞪口开,都忘记了喝彩,久久之后,才发出震天喝彩声。 驱马来到绛仙面前,李乂将大格弓交给绛仙,“郡主,这是把好弓,射箭时,要胸虚腹实,心无旁骛,眼睛盯着靶心,我想郡主不在我之下。” “是吗?”绛仙很是心痒,驱马向前,距离箭靶百步,转身射出去一箭。 弓箭在空中飘忽,有些无力,所有人都知道这支羽箭根本就射不中靶心,在旁等待的宫无忌和巫马黑嘉赶紧上前,抬起箭靶奔着羽箭而去。 羽箭射中了靶心,见抬着箭靶的二人如此了得,众人都轰然叫好。 听到了轰天的叫好声,绛仙转过马来,看着正中靶心,心中一阵得意,总感觉不对劲,但不知道哪里不对,就来到场地边,面带微笑,“哥,射的如何?” 见大君笑而不语,绛仙便问淳朴的池铁城,“到底怎么回事?” 池铁城的脸庞被大火烧焦了,为了不惊吓了大君,就带上了金面具,因此被喊作“金面令”,瓮声言道:“郡主,俺就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箭术。” 缇仙笑道:“安都姐姐,我看金面令也不憨啊,怎么总说人家憨货啊!” “你啊,就知道取笑姐姐。”安都脸色一红,低下头去,看上去更加艳丽。 人群中有双眼睛贪婪的紧盯着这张俏脸,连呼吸都加重了。安都发现了这火辣辣的目光,顺着目光,看到了人群中一张英俊且儒雅的面孔,便不自觉的被这张面孔吸引,两人目光碰到一起,久久的无法分开,彼此都看出眼中的爱慕。 英俊的男子上前,躬身行礼,“我们岳军门今晚设宴,恭候君上。” 大君和煦的问道:“你是岳军门的幕府中人吧!” 男子躬身施礼,“在下是岳军门宾席,温父家的温父照。” 听闻这个名字,大君多问了几句,“可是济郡的温父家?” 温父照赶紧回道:“大君如此博学,在下敬佩,我来自济郡,在东序学习六年,投笔从戎,便跟着岳军门,在这老水地积攒些军功,将来也好封妻荫子。” “大丈夫志在四方,温父先生果然非常人。”大君起身上马,“我们先过去看望岳军门,剩下的这些人,就劳烦先生送到双沟堡。” 看到大君离去,剩下的就是些女眷,温父照微微叹了口气。 安都笑嘻嘻的言道:“先生因何叹气啊?” 温父将马给安都牵来,“只是有点胸闷,池夫人。” “不用喊我池夫人,喊我安都便可,我是司马家的,当年被王后赐婚,嫁给了池铁城。”安都很喜欢温父照的儒雅之气,禁不住多聊了几句。 温父照迎着安都妩媚的眼神,挑逗道:“贵夫君可真是雄壮啊!怪不得能做到金盾领,年纪轻轻,就成了将军,我等是望尘莫及啊!” “当年大司马作乱,夫君立有大功,王后将我赐婚于他。”安都平静的言道,侧脸看着温父照,开玩笑道:“其实,我更喜欢先生这样的风雅之士。” 温父照托起安都的屁股,抬到马上,笑道:“汝虽为人母,却风姿卓绝,别有韵味啊!想必也是爱书之人,气度自华,那些《美人缘》也没少看吧!” 安都似乎找到知音,“我喜欢这本书,难道先生也喜欢?” 温父照言道:“那些是在下在东序无聊时写的,还写过几本书,不过无人瞩目,说起来惭愧啊,我虽有志于家国,却成了百无一用的文人骚客。” 安都笑道:“先生还写了什么书?能否让小女子看看。” 温父照无奈的言道:“都在住处扔着,成为书虫的美餐了。” 安都想了想,笑答:“若是方便,那我今晚就去先生的住处看看啊!” 温父照心有灵犀,知道安都所指,“你若是方便,不惧风言风语,随时都可以到我住所,在下独身一人,若是夫人不方便,就趁夜来吧!” 安都的脸色一红,“希望先生不要烦我的叨扰啊!” 温父照拍了拍马屁股,笑道:“恭候夫人大驾”。 (030) 狐女妘姬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月光如水,照耀大地,元宵佳节,家家欢宴,户户点灯,充满了欢快之气。 五尺长的八尾白狐在雪中独行,如雪的皮毛上透着点点血痕,因为失血过多而步履蹒跚。听到空中传来的高亢唳声,抬头看到月光下盘旋的大雕,知道细犬很快就会追上来。这一雕一犬,已经追击四天了,若单是一兽,都可以轻松摆脱,可是,这锐利的鹰眼和敏锐的犬鼻配合,就再也无法摆脱了。 突然,熟悉的气息传来,白狐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几棵苍老的槐树映入了眼帘,凝望着树下的那户人家,眼光渐渐复杂。慢慢站立起来,幻化成身穿白袍的女子,款步姗姗的走向了院门,犹豫片刻后,轻敲院门。 “谁啊?”院内传来了年轻女子清脆的喊声,接着传来碎步声,待打开院门。 看清门口站的是名容貌清丽,神色憔悴的孤身女子,眼神中充满了乞怜,想起曾经的自己,子喜禁不住心疼,赶紧让道:“天冷,进屋暖和下。” 正堂之中,子鼎等人正在划拳斗酒,吆五喝六,很是畅快。 “谁啊?”堂屋内传来了醉醺醺的声音,子禄晃晃悠悠的出来,子喜赶忙上去扶住,步履踉跄的子禄顺势搂住子喜,傻笑道:“刚才有人敲门?” “喝你的吧,没事。”子喜没好气的拍了下子禄放肆的手,将他推了回去,关上房门,往炉火中加入几根干柴,“大半夜的,姐姐怎么一个人走夜路?” 女子泪眼朦朦,叹了口气,“我和哥哥从兕牛城前来探亲,碰到了几个士兵,见我们二人就起了歹意,我们只能逃了,跑着跑着,就和哥哥跑散了。” “这些兵喝了酒,见到女人就像饿狼见到肉。”子喜狠狠地擦着灶台,面色很是愤恨,“明日我去告诉国瑞哥,让他管管手下,都快成了祸害了,也让他帮你找找哥哥。”看到女人面色苍白,时不时的咳嗽一声,子喜知道是饿了,“我给你拿点吃的。”看到女子没有拒绝,就进入厨房,拿了些吃食过来。 女子却是饿了,开始还有些矜持,慢慢的也就不顾仪态的狼吞虎咽。 趁着吃饭功夫,二人聊了起来,子喜言道:“姐姐不用担心,这些当兵的劫财劫色,倒也不至于胡乱杀人,等明日,我和你去找找官差,让他们帮你查查。”说着,抱来了被褥,“今晚在这里休息吧!可千万不要去内堂,他们正在喝酒,个个醉醺醺的,要是看见你,这些男人,喝些黄汤,个个都不是人。” 深夜之中,女子悄然起身,看到子喜睡得香甜,便轻身下床,蹑手蹑脚的推门,一阵“吱吱呀呀”声,让子喜翻了个身,这让女子有些惊慌失措。 嘴唇轻动,只见白雾浮现,女子便化作白狐,沿着墙角,悄无声息的离去。 白狐到了院落后面的梧桐树下,用前爪拨开草丛,挖出浮土,见到荒废多年的洞穴,便钻了进去,在幽深的洞穴中曲折前进。虽然洞道纵横,但它确轻车熟路的钻来钻去,很快进入了中心处最大的洞穴。洞穴中根盘根错节,曾经充满生机的树根也变得干枯,最粗大的树根裂隙中,绿幽幽的光亮正在闪烁。 白狐上前掏出一只碧绿色的手镯,感到手镯内蕴含的盎然灵气,赶紧化成人形,静静盘坐,吸收玉镯上的灵气,这些灵气滋润着她的丹田神识,让萎靡的双眼闪亮起来,苍白的肌肤慢慢充满了血色,变得愈加娇嫩妩媚。 从原路悄然返回,当她推开房门,便看到了房间中香艳的画面。 精壮的男子露出强健的体魄,将子喜压在身下,肆意进攻,子喜咬着被子,努力忍住不发出声音。男子听到推门声,转过脸来,盯着女子细看。 女子看清楚这名高大英俊的男子,呼吸声竟然不自觉的加重了。 看到门口处的女子,子喜吓得赶紧蒙了起来,躲在被窝里慌乱穿衣。 子鼎风淡云轻的言道:“果然是个绝色女子,刚才子喜说起来,我还不信。”说着,慢腾腾的起身穿衣,有些微醺,一个趔趄差点倒了下去。 白袍女赶紧上前相扶,子鼎看到女子柔顺的黑发,如雪的白色肌肤,内心也躁动起来,房间中的炉火在熊熊燃烧,子鼎起身,准备穿上鞋子,想了想,把腿伸了过去,女子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一下,便蹲下身子,小心的服侍子鼎。 子鼎很是受用,手指挑起女子下巴,“叫什么名字?” 白袍女声音娇柔,有些羞涩的言道:“奴家妘姬。” 子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便出门而去。 看到从被窝钻出来的子喜,妘姬笑了笑,“天冷,莫寒了身子。” 子喜脸色绯红,只是将头埋在两腿之间,“姐姐都看到了?” “我给妹妹烧点水,洗洗身子。”妘姬说着,准备烧水。 两人慢慢聊着,待水烧开之后,妘姬召唤子喜下床洗澡。看到脱光了的子喜,年轻的躯体中充满了青春活力,妘姬笑了笑,“果然还是年轻好。” “砰、砰、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子喜很不耐烦,“又是个醉酒的,这几日,总有些家伙来找国瑞哥喝酒。”说着,便气鼓鼓的披衣出去开门。 等开了门,却看到两个道人,其中还有个道姑,便以为是前来投宿的,见他们带着一雕一犬,很是惊奇。子喜向来崇信道家,看他们二人仙骨道风,很是仰望,热情的招呼道:“你们这是赶路的吧,天冷,快进来歇歇脚。” 见到开门的是个女子,礼绂生向前,客气单掌见礼,“无量天尊,多谢妹子的好意,我们不是来投宿的,只问妹子,今日可曾见过怪物?” 子喜想了想,摇摇头,“没有见过什么怪物。” 看到凌傲试图冲入院落中,知道院落中有些异样,智惠生将肩上的扑天雕放了出去,让它在空中警戒,恳求道:“可否方便,让我们进去看看。” 子喜很是痛快的点头,“没什么不方便的,进来看就是了。” 顺着气味,凌傲将他们带到子喜的房间,可房间并无一人,这让子喜有些吃惊,“咦,姐姐去哪里了?刚才还在这里那。”看到二位道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赶紧解释道:“这是今夜前来投宿的姐姐,说起来,也是个苦命人,从兕牛城过来探亲,被贼人所害,哥哥都失散了,一个弱女子家,在这乱世……” 智惠生和礼绂生相互点点头,似乎确认了这位姐姐的身份,他们都露出了笑容,礼绂生问道:“这位姐姐长得什么样子?” 子喜言道:“很漂亮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招惹到贼人。” 说着话的功夫,凌傲沿着墙角前进,走到草丛前,伸爪扒开草丛,露出了黑黝黝的洞口。见到洞口,智惠生大喜过望,“看来这个姐姐钻了进去。” “什么钻了进去?”突然,身后传来了娇媚的声音。 众人回首望去,看到一名艳丽的女人带着惬意的笑容,站在身后。 “这就是我说的姐姐。”子喜指着妘姬,对二位道人解释。 果然是个明艳的女子,看到那双勾魂的眼睛,智惠生的目光都无法挪开,礼绂生见此,又气又急,赶紧挡在了智惠生身前,驱使凌傲上前探查。 凌傲围着妘姬,细细的嗅了起来,见到这么巨大的猎犬,妘姬吓得有些惊慌,不敢动弹。过了片刻,凌傲回到智惠生身边,蹲了下来。 “打扰了。”智惠生辞别子喜,待出了院门,有些失望的对礼绂生言道:“这并不是我们追踪的那条狐狸,若是那条狐狸,凌傲肯定能察觉出来。” 礼绂生冷哼一声,“这个女人的骚味,我从这里都能感受得到,也就是你们这些男人不懂,我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掩盖的,我们就等等看。” 看到二人离去,妘姬长长的舒了口气,反复的擦拭着手腕上的绿手镯。 子喜言道:“姐姐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找你哥哥,怕是这几天走不了了。” “是啊。姐姐还要待几日那。”妘姬长叹一声。 (031) 劝进子鼎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子鼎的将军府中,王天宿和匡宁平前来拜访。 “诸位前来,真是寒舍生辉啊!”子鼎以为他们是前来讨要钱粮的,也没有加以好色,语气隐含不快,“最近粮械不足,年前刚给众位补了不少钱粮,那也是我的存底了,现在年初,钱粮还没有运过来,我也无奈啊!” 听到子鼎这么一说,王天宿心中也不是滋味,子鼎招募的新兵多都是自己的手下,因为领不到饷而改换门庭,压住心中的酸涩和愤怒,带着满是诚意的微笑,“大人这是哪里话,我们可不是来讨要钱粮的。” “那二位前来……”子鼎还摸不清二人前来的目的。 王天宿钦佩的言道:“子将军,贝丘一战,你打出了威名,成了我们元卫的英雄了,连尊上都对你极尽赞美,夸赞将军是中流砥柱,无双国士啊!” 匡宁平恭维道:“上眷正隆,大人定会前程无量啊!” 王天宿也不吝赞美,“咱们元卫能有立国资本,子将军厥功至伟,若不是在贝丘挫败皇领大军,阵斩林克庄,别人说起来,我们不过是呼啸山林的义士,哪有立国之资。想我当年,起兵聚义,虽然势大,可从没想过立国之事。” 子鼎听着也很受用,不过还是谦虚的言道:“都是君上错爱。” 王天宿提醒道:“子将军身边二人,应该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吧!” “岂能不知。”子鼎顿时警觉起来,无视这些挑拨,谨慎言道:“皇领邕梁有督军,东国有监军,元越有制军,云中有乌恩,那个不是如此?” 匡宁平和王天宿对了对眼神,笑道:“子将军,有些话,也不知该不该说。” 看出来二人此前有所商议,子鼎笑道:“我们同甘共苦,同生共死,就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匡宁平笑道,“我等商议过了,就等子将军的决定了,若是子将军有意,我们合力扶持,共谋大业;若子将军无心,大家都一如从前。” 王天宿郑重问道:“子将军可想主宰这广野泽?” 子鼎猛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 匡宁平上前劝言:“若子大人有心,我们广川和浪荡军共保大人,人说,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大人出身贫寒,拔起细微,知民间疾苦,阵斩皇领将军,可谓威武雄壮,加之处事明断,虽是布衣,也让我等敬仰,我等愿意跟随大人,若能成就王业,我等能享受荣华富贵,大人可声著千载啊!” 听闻此言,子鼎更是震惊。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成为一方诸侯,贫家出身,当过狱卒,杀过人,逃过难,做过乞丐,扛过苦力,当做士卒,怎么看都不可能成为主宰者。这么多年来,不过是为了生存而挣扎,刚刚立了新功,成为一方大员,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谋划如此大事,让他有种虚幻感。仅有的一点兆相,那就是自己曾经做过的梦,可是在梦中,自己被黑甲将军从九天打落。 看到子鼎并未出言反对,反而有些犹豫不决,王天宿知道该趁热打铁了,“将军,凭借我们三家之力,此事大有可为!若是事成,子将军入驻元城,我们浪荡军占据贝丘,广川则得到北部水泽,咱们三家分治,结成同盟。” 匡宁平点头,“子将军,我们对大人倾心相交,广川师家也是推心置腹,以后我们三家结盟,大人可西向谋夺邢襄,我们广川北上蚕食阳武,王大人可南下侵扰皇领,我们是三家互为犄角,互为守望,大人觉得可否?” 见子鼎沉默不语,王天宿和匡宁平面露喜色,知道此事不可逼迫,不要弄巧成拙,来此之前,他们就知道此事不可能一撮而就,只要子鼎不反对,那么此事很大就成了。只要主宰者的想法一起,就无法遏制,权力才是最诱人的。 子鼎慢慢的饮着茶水,盯着匡宁平,缓声言道:“实不相瞒,我曾做过一个梦,在梦里,我背生双翼,飞越八重高天,可就在我想直冲云霄,飞跃九重天时,却被一位黑甲武士打落入凡间,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 匡宁平接过话来,“我对解梦略知一二,这里就献丑了,将军梦相是王者之象,君之雄断,当裁王土,这是上天告知大人,取王者之志,而舍为帝之念。居于九重天者,当有天下,是天下共主,将军能飞上八重天,这是王者所在。” 见子鼎不置一言,二人知道此时不可相逼,便辞别而去。 二人离去,看到从屏风后的妘姬,问道:“怎么样?” 妘姬点头言道:“将军,他们都是真心的。” 子鼎盯着妘姬的媚眼,突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妘姬神采浮现,目光变得深沉,高高在上,“我并不是人!” 子鼎点头,“一个女人在深夜独自出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能毫无察觉的走进我的身边,我就知道你不简单,我可知道,那两名道人还在客栈中等你那。” 妘姬神色严肃,“奴家的心愿,只有将军才能帮我实现。” 子鼎笑道:“你究竟想要什么?说出你的条件,我也好斟酌。” 妘姬犹豫片刻后问道:“将军练得什么功法?”见子鼎的眼光很不友善,抱歉的笑道:“我知道,这么问很不礼貌,没有人愿意泄露自己的功法,可是将军修行的这套功法能固本培元,对我有大用,将军怎么样才能答应奴家请求。” 子鼎面带嘲讽,“你不是有本事让人答应你吗?” 妘姬笑道:“我知道,你想成为八重天的男人,男人一旦有了这种志向,就不会停下来的,男人对权力的渴求,比对女人对容颜的渴求,还要强烈。” 子鼎目光投向远方,“那个男人不是如此?可又有几人能行?” 妘姬语气坚定的言道:“我能助将军达成心愿,这就是我的条件。” 子鼎有些不可思议,“即使你有千军万马,也不见得成功。” 妘姬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将军会答应我的,这就是我的本事。” 子鼎也露出了笑容,“果然聪慧无双,你的本事不见得不千军万马差。”想了想,笑道:“妘姬,你到尊上身边把,你要让尊上为你所用。” 妘姬点了点头,“奴家能答应将军,将军能答应奴家吗?” 子鼎的眼神中还是充满了疑虑,“你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又偏偏是个异人,我不知你的来路,若你是尊上仇家,刺杀了尊上,我怕毁在你的手中。” 妘姬淡然笑道:“就算是我想杀尊上,你觉得,我会杀他吗?” “依你之能,的确可以做到不流血的杀人。”想到这里,子鼎这才放心,“你说的对,妘姬,尊上立国,正在遴妃,我会进贡的名义将你送到他身边,至于你要的功法,我会慢慢给你的,等你助我达成心愿,我会将所有的功法给你。” 妘姬有些急切的言道:“将军何不现在就给我功法那?我怕等不起。” 子鼎盯着妘姬的眼睛,笑道:“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经历了很多,可能比我想象的都多,十年在你眼中,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妘姬的手抚摸着子鼎,“将军,我要让你见识我的手段。”…… 贝丘城中,石云客栈不大,不求门庭若市,只求淡薄清雅。 披着黑斗篷,将面部遮掩起来的神秘来客疾步走了进去,没有理会店小二的热情招呼,径直上了二楼,看到房门虚掩,便推门而入,当取下斗篷,露出了长相清秀的面容,来客就是乔装前来的千乘。 千乘没有寒暄,上来便焦急的问道:“联系上了吗?” 身着文士服的辜明武很是风度翩翩,面色有些担忧,“怎么约在这里?”见到千乘期待的目光,辜明武叹息一声,“忘记这一切吧!那边担心惹火烧身,也不愿承认你,他们都说,千乘姑娘在六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哦!”千乘感觉心被刺痛,失望的坐了下来。 见到千乘如此,辜明武很是伤感,“令尊被贼人所伤,过了几年,也就含恨而去了。临终之前,最挂念的还是你,让家人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若是令尊还在,你还能返回家中,可是令尊已去,姚家怕是更不认你了。” 想起疼爱自己的父亲离去,千乘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低下头去,小声啜泣。看到千乘如此悲伤,辜明武心中一软,上前轻轻拥抱,轻抚千乘的柔肩。 千乘微微哆嗦一下,两人无言,只是默默地拥抱在一起。 数日之后,军府中传来大君诏书,“子鼎聪明鉴悟,雅有武略。威能服物,智能动众,故加封子鼎为子爵,领阳平郡尉,望勤勉恪职,不负君望。” 接过诏书,想起妘姬,子鼎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期盼,还有一丝丝的想念。 (032) 两家结盟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为了重编新军,张君弘、严希哲、施辅明和王天宿商议了半天。 严希哲建言,“尊上,元卫立国,应将所有军队建制全部打散,重新编队。” 王天宿赶紧出言反驳,“尊上,如此一来,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大大消弱我军战力,元卫还未和平,等过几年,皇领威胁减弱时,再行大军重编。” 严希哲口气很是强硬,“整军之事,刻不容缓。” 王天宿坚决摇头,“我手下那些浪荡军,为了生计,都在屯田,若是打乱了,耽搁了生产,这粮食收不上来,没粮吃了,军心就会浮动,臣怕约束不住啊!现在还不是重编的时机,要慢慢来,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做此事。” 王君弘见施辅明一言不发,开口问道:“太尉有什么看法?” 施辅明言道:“整军之事应该进行,可事缓则圆,事急则变,也不能太过于冒进,这其中的轻重缓急,最难把握,还是让大伙都来商议下吧!” 天色见晚,想起了妘姬妖娆的身姿,张君弘决定搁置争议,对二人言道:“关于整军,回头再议,今日就到这里,都回去好好想想吧!” 王天宿和施辅明走出府第,站在高台上,看到天边的太阳,洒下一片霞光。 “看,霞光多美啊!”施太尉紧跟两步,赶上前面的王天宿,指着晚霞。 王天宿爽朗大笑,单刀直入,“施兄,不用扯什么霞光,有话只管讲。” 施辅明苦笑道:“说句实话,我也不愿改编,我的老部下也会被打散的,只是尊上交代过,不得不从啊!”说完,长叹一声,“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啊!” 王天宿揶揄的笑道:“你是太尉,散了也没事,那天重新聚拢就是了!” 施辅明无奈的言道:“你也掌过大权,我要是敢把人马再聚拢起来,还能再做这个太尉吗?恐怕很快就成了德高望重,手无权柄的少师了。” 王天宿笑道:“严太丞将手伸到飞狐军,在你的地盘肆意胡为,你能忍?” 施辅明连连叹气,“不忍还能如何?人家上眷正隆啊!谁能动的?” 王天宿也是长长叹气,“看来我们都没什么办法,只能任人宰割了。” 施辅明笑道:“动不得主子,还动不得奴才?王大御史,别忘记御史的职责,弹劾百官,纠察朝仪,权力大着那,连尊上你都能说两句,尊上就是再不高兴,也要陪着笑脸,临了还要夸你犯颜直谏,安国利民,匡扶圣德那。” 王天宿听出话里的意思,“你不说,我还真没拿这个御史当回事。” “现在不是呼啸山林,群雄聚义了。”施辅明想起了过往,“草创之时,大家都是兄弟,同吃同睡,同生同死,现在立国了,要有规矩,要君君臣臣。” 王天宿笑道:“我大字不识几个,就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哪里比得上你们读书人,肠子弯弯,想说这个,又说那个,我也听不懂说的啥。” 施辅明笑道:“兄弟大智若愚,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不知你大魔龙当年的本事,你要是不懂,能让元右百姓听到你的名字就胆裂魂飞,心惊肉跳?” 王天宿笑了起来,“老兄的威名比我也不差,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啊!” 两人相视一笑,施辅明压低了声音,“兄弟觉得丁长史如何?” 提及丁本良,王天宿顿时怒上心头,“那个跟屁虫,他娘的,我听说,劝进尊上就是他的主意,这次重编大军,搞不好也是他提议的,这个老货,一肚子的坏水,将我们浪荡军视若仇寇,我早想收拾他了,老兄可有良策对付他?” 施辅明试探着问道:“不知兄弟敢不敢啊?” 王天宿拍着胸脯,“到了此时,你我要是还不同心同德,岂不是让严希哲把我俩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你想做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施辅明从袖袋抽出一封折子,“这是弹劾丁本良的折子。” 王天宿顿时警惕起来,“写的啥,别让尊上怒了,把我一刀咔嚓了!” “哈哈,我怎么舍得王兄被咔嚓了。”施辅明拍了拍王天宿的肩膀,盛情的邀请,“今晚去寒舍一叙,我们兄弟还没有好好聊过那。” “那兄弟我恭敬不如从命了。”王天宿跟着施辅明上了马车,指着路边牵马等待的小伙子言道:“这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外甥,贺公许。” 贺公许上来马车,给施辅明打招呼,“施太尉,在下叨扰了。” 施辅明盯着贺公许看了片刻,连连点头的称赞道:“人说,王兄能驰骋元右之地,皆因两个外甥,我还有些不信,等见到这孩子,才相信这句话是真的,全身都是英雄气。”有些遗憾的言道:“我施家又这样的好男儿该有多好啊!” 王天宿笑道:“帮我这个不成器的外甥挪一挪位置吧!” “想挪什么位置?”施辅明递过来一份点心,有滋有味的嚼了起来。 王天宿将点心塞入口中,笑道:“到你太尉府做个兵曹如何?” 施辅明摇头言道:“兄弟啊,这你就不懂了吧,兵曹负责军务,责任大,权力小,没油水,还是去金曹吧,负责盐铁,油水多的很。” 王天宿摆摆手,“我这个外甥就是喜好兵法之学。” 施辅明将折子展开,“这折子写的是丁本良贪污十万两白银。” “嗯?”王天宿有点心慌,他知道此事必会震动朝堂,眼光望向贺公许。 施辅明沉声言道:“刚刚立国,尊上想从整治吏治入手,选贤任能,修明法制、以求大治,要雷厉风行,以霹雳手段来震慑宵小。丁长史是严希哲的心腹,兄弟这封信交给尊上,定会激怒严希哲,引起朝堂风云,此事有利有弊,弊端就是得罪了严希哲,有利的就是百官从此会畏惧你的权势,以后仰你鼻息了。” 看到王天宿犹豫不决,施辅明劝道:“兄弟,有人做事只是迎合尊上,有人是为了安定天下,有人是达行天下的,兄弟,不知你以后想走什么样的路。” 王天宿还是不接折子,笑道:“我走的那条路,能舒舒服服的活一辈子,让我子孙绕膝,家财丰厚,一大堆儿孙为我送葬,我不想死的那么悲壮和英雄。” 施辅明摇头,“我们没有退路了,现在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贺公许将折子接过过来,“施太尉说的对,我们没有退路了。” 王天宿这才语气坚定的言道:“其实从我拉起杆子的第一天起,就没有退路了。我这一辈子也不怕什么,严希哲这个老匹夫,我也不惧他什么。” 施辅明提醒道:“你们御史府中也不平静,有个门房王中行,我无意中见他乘坐华美的马车,身边跟着两名美妇,我想,这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王天宿狠狠的说道:“现在就把他抓过来,好好的审问审问。” 施辅明笑道:“我让人跟了他几天,发现是太丞府的人联系的他。” 王天宿恶狠狠的言道:“他娘的,这个混蛋,竟然把黑手伸到我这里,我们不能任人宰割,这就是你们读书人说的,那个风平浪不静啊。” 施辅明接口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十万两银子只能砍了丁本良,无法撼动严希哲,反而让他怂恿尊上编制新军,尊上说不定会顺水推舟,加速推进改编。”说着,眼光盯着贺公许,似是在考校,“你不是要来我太尉府参议军机吗?” 贺公许笑道:“太尉大人,下官倒是有个想法,也不知管不管用。” 施辅明有些惊讶,“能在片刻想出这主意,可见你才思敏捷,佩服啊!” “哪里啊,大人过奖了。”贺公许很是谦逊的摇摇头,“尊上之所以敢改编,还不是觉得周遭承平,四下无事,若是烽火再起……” 施辅明眼中露出了光亮,冲着贺公许翘起了大拇指,“人说你是王佐之才,我还以为是夸大其词,现在才知道,这句话还是不能说尽你的本事啊。” 王天宿得意的笑道:“以后我这侄儿在你身边,你要多多提携啊。” 这时候,马车到了府门,施辅明笑道:“走,我们好好的喝几杯,今夜不醉不归。”在二人的大笑声中,马车径直的冲进了府中。 (033) 龙武卫兵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公师都和伏虎带领百人亲卫,进入东大营中,传武府恺前来。 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回信,伏虎隐隐有不好的感觉,便出门查看,这时候,有传令兵前来,“大帅,大都统,罪将伏诛,正在南辕门外候命。” 公师都闻言大喜,“正好诛杀此贼!”快马赶到校场南门,正要打开辕门,这时候伏虎上来劝阻,“大帅,非常时刻,谨慎为上,还是先看看吧。” 众人爬上高墙,往下看去,外面大队骑兵押解一人,细细看去,竟是双手被绑缚的武府恺,有武将驱马上前,大喊道:“末将张德元,已将叛贼擒下。” 公师都喜不自胜,大喊道:“我是中帅公师都,张德元,你迷途知返,有大功于朝廷,本帅上奏你的功劳。”便对守卫喊道:“打开辕门,让他们进来。” 伏虎知道张德元,并不是自己提拔的,觉得这有些太过于儿戏,赶紧阻拦,“不可!”便对公师都劝谏道:“大帅,有可能是他们的诈门之计。” 正在公师都犹豫不决时,远处扬起了大片尘埃,雷鸣般的马蹄声和冲天的喊杀声传来,数百铁骑正奔涌向前,这些骑兵杀气腾腾,似乎是前来劫杀。 张德元大惊,慌张的喊道:“大帅,他们这是来劫人的,快开门。” 公师都满脸焦虑,再旁催促道:“贼首就在眼前,还不快开门!” 看到这里,伏虎确定其中有诈,大喊道:“杀了武府恺,提头来见。” 张德元却是摇头大喊:“大都统,没有军府令,末将不能单凭大都统一张嘴就杀人啊!贼首就在眼前,要杀大都统下来杀了便是。” 公师都拍着胸脯,喊道:“你只管杀了就是,一切有我担着。” 张德元大喊道:“大帅不想审问这逆贼?若是杀了,大帅怕是说不清楚啊。” 公师都也知道其中有诈了,命令身边的亲卫,指着武府恺,“杀了他。” 随着羽箭射出,瞬间,绑缚的绳索就被挣开,可以看出刚才是虚绑,武府恺身如轻猿,转身躲到马腹下,有惊无险的躲开了羽箭。 没想到计谋被识破,武府恺大笑道:“哈哈,好个伏虎,竟然没能骗过去。”说着,大手一挥,大喊道:“冲进去,斩了二人,赏千金,升三级。” 这时候,叛军接应的人马也冲了过来,合并一处,开始冲营,辕门守卫不防之下,便被射倒一片,公师都和伏虎幸亏甲胄坚厚,才躲过这一劫。叛军带来了冲车,本以为辕门能抵挡,可片刻功夫,便撞塌了辕门, 指着营门上的锯痕,伏虎言道:“大帅,他们早有作乱之心。” 叛军冲入大营,从四周围了上来,亲兵纷纷中箭落马,伏虎不敢让公师都有了丝毫意外,赶紧护着公师都逃往皇宫,在那里有宸卫接应,便奔着东大营西门而去。可叛军早有准备,已将西辕门堵死,见到无法硬冲,伏虎便又掉头冲着东门而去。快速的刺穿敌阵,快到东门之时,看到东辕门正要关上。 虎只得硬闯,突然,几条绊马索伸了出来,“轰然”一声,战马带着余威,往辕门撞去,正在关闭辕门的叛军,被上千斤的战马猛烈碰撞,被震倒在地。 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抽出阔剑,砍翻数人,伏虎从门缝中冲了出来。 伏虎指着路边小道,“大帅,你先走。” 公师都翻身上马,“伏虎,我去调集北军,你多保重。” 伏虎点头“大帅保重”,大剑拍在马屁股上,让公师都赶紧先撤,他知道辕门不会抵挡太久,伏虎思虑如何摆脱叛军追击,只能奔元水而去。 武府恺亲自追来,大喊道:“那匹枣红马就是伏虎,给我射。” 追兵纷纷射出羽箭,伏虎的坐骑没有马甲,被射的如同刺猬,一声长嘶,便倒在地上,新亏伏虎武艺了得,当战马倒下的瞬间,便抢先落地。 一名骑兵看到伏虎落马,知道大功就在眼前,唯恐别人抢了先功,便疯狂的催动马匹,手持长枪朝伏虎冲去。 伏虎并没有着急躲避,手持大剑,不慌不忙的摆好姿势,趁着敌人冲势无法改变时,才猛然转身,躲开长枪,大剑高劈,以无可阻挡的姿势,干净利索的将敌人劈成两半。见到地上被劈成两节的骑兵还在地上挣扎惨叫,他们才想起伏虎的名字由来,看到伏虎如同凶神恶煞,追兵吓得赶紧勒马,不敢向前冲。 趁着短暂的混乱,伏虎夺过马匹,飞身上马,朝着元水飞奔。 武府恺搭弓取箭,他号称“落雕侍御”,箭术无双。羽箭出手,便自信的冲着伏虎而去。羽箭射破了轻甲,伏虎吃痛,策马拐入丛林,借助狭窄道路和密集的灌木来逃亡。这让追兵的羽箭无法发挥作用,伏虎夏日常在这里狩猎过,对地形很是熟悉,借助林中小道上,才堪堪躲过追兵,冲到了元水边的高崖上。 武府恺这时也追了上来,“伏虎,公师都那?” 伏虎没有回答,怒骂道:“武府恺,先帝对你恩重如山,为何背叛先帝?” 武府恺微微一笑,指着伏虎大喊,“伏虎,你错了,正是先帝对我恩重如山,我才誓死相报,遵从先帝遗愿,拥立太子为帝!而你曾做过罪奴,先帝不以为意,对你信任有加,让你掌管龙武卫,以保太子。你狼子野心,不思图报,竟然想着篡权更位,和公师都他们阴谋拥立不知那里的野种为帝,你说,你该不该死?” 听到对方肆意大笑,伏虎知道无法说服对方,便四下寻找退路。 武府恺笑道:“赶紧投降吧,拥立圣上,可将功赎罪。” 等看好了位置,伏虎顾不得寒冷,奋身跳入元水,向着对岸游去。 看到跃入元水的伏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澎湃的元水带走。 看着消失的身影,武府恺着急的喊道:“除恶务尽,决不能留下后患。” “不劳大人动手,江水这么冰冷,怕是活不过半个时辰,伏虎必然要上岸疗伤,我们只要盯紧医馆便可,此事对于卫府来说,岂不是轻而易举。”崔恕己看着浮沉的伏虎,摇了摇头,“大人,现在还有很多大事,不能耽误在这里。” “你说的对,不能耽误时间,你速去通知屈辅国,让他盯紧医馆,务必找到公师都。”武府恺安排之后,便领着亲卫,返回东大营而去。 东大营中,很多军士被刚才发生的一切深深地震撼了。数百人冲阵,还要诛杀中帅和大都统,这是要谋反啊!整个大营顿时人心惶惶。 咚、咚、咚……雄浑的战鼓声传来,宛如催命的音符,令众将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过随着两个人的出现,坚定了众人的信心。 太子和皇后坐在马上,被武府恺等人簇拥着,缓缓经过营地。 见到他们,众将士欢呼,太子和皇后在此,刚才便是诛灭叛乱! 皇后嘉奖了诛杀伏虎的众人,太子当场宣布,武府恺接任龙武卫统领,刚才参与诛灭叛乱的众人,皆有升职重奖。皇后起身宣布,皇宫已经被紫宸卫控制,成家要拥立成遂作乱,要废黜太子,让众人跟随武府恺,进攻平乱。 东大营中,战马嘶鸣,人群涌动,一支支的队伍从四辕门下策马而去,他们按照命令,关闭城门,以雷霆之势,控制中都城内要地。按图索骥,在城内抓获重要人物,包括公叔协、公师都,公道安家族在内的皇族众人。 行人商客急急回避,商铺酒肆速速关门,整个街道一片宁静,只有飞速的马蹄声踏过街道,百姓心惊胆战,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起了兵祸。 (034) 皇帝璟文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官道下,三匹快马加鞭,人马皆是筋疲力尽。 最前的中年人名叫公君胜,国字脸,浓眉大眼,看起来颇有书卷气;梁高蟾在马上颠来颠去,嘴唇干裂,神色憔悴,也很是狼狈,满脸的风尘;还有一名身材高大,腰挂长剑的武士,胡须硬朗,剑眉飞扬,看起来英气勃勃。 公君胜回头喊道:“梁兄,要不要休息下。” 梁高蟾神色坚定,“不用,就是死我们也要尽快赶到。” 不顾风尘,三马继续飞奔,公君胜指着高坡上的大槐树,“快到客栈了。” 刚到客栈,三匹马就累倒在地上,到了后院,见到一名神采少年,公君胜赶紧跪下,还未等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伏地痛哭,“圣上,先帝殡天了!” 看到公君胜跪在自己面前,口呼“圣上”,觧文只觉得眼前是一片模糊。等清醒过来,环顾四周,众人皆是戚戚然,却对自己被称作“圣上”毫无波澜。 大宗护上前将公君胜扶了起来,“君胜,起来细说。” 公君胜指着高瘦的年轻人言道:“这位是护我前来的大侠贲孟。” 众人看去,贲孟双眸寒星,一看就有侠义风范,贲孟声音朗朗,“诸位大人,督公对家父有救命之恩,我曾发誓,任他驱使,受其所托,保护将军前来。” 公君胜又指着有些书呆子气的梁高蟾介绍道:“这位是大学士梁兴奴的大公子,他来投奔圣上,我们在路上相遇,便结伴前来。” 众人盯着梁高蟾,想是梁兴奴让他来此,先和圣上亲近,以便将来朝堂有个位置,心中微微有些鄙视,大宗师面带嘲讽,“梁相倒是好手段啊。” 梁高蟾从众人的眼神中读懂了其中的意思,心中有些不满,“诸位,在下来此,不是家父的意思,我来此不是攀龙附凤,而是誓死追随圣上。” “哦!”沈保三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梁相对你透露了什么?” 梁高蟾摇头,“家父没有说什么,不过他们讨论了局势,我觉得大事不妙,才来此陪同圣上,在下认为,圣上只有历经苦难,才能成为一代明君。” 沈保三更是笃定梁兴奴有所交代,怕璟文听到什么,对众人言道:“我们进去说吧。”然后指着“母亲”对璟文言道:“圣上,你应该有些话要说。” 见到众人离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觧文问母亲,“娘,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觧文喊“娘”,“母亲”眼泪突然滑落,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个抚养了十八年的“儿子”了,她盼望这天,又怕这天到来。 见到“母亲”垂首不语,觧文惊恐的问道:“难道你不是我娘?” 看到“母亲”只是落泪,觧文知道这个做了自己十八年的“母亲”也不是亲娘,此时的他,如同失魂落魄,怔怔的立在庭院中,慌乱的不知所措。 “觧文!”耳边传来了“母亲”轻柔的声音,“我是你的奶妈!” 觧文很是慌乱,“你是谁?那我娘亲那?” “母亲”擦了擦眼泪,“圣上,我没有名字,我只管抚养你。” 璟文突然感觉“母亲”看待自己的眼神正变得敬畏,即使十八年的感情,也抵不过这“圣上”这二字的重压,十八年的母爱,也无法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你会跟着我去中都吗?”璟文隐隐有所预感。 “母亲”咬着嘴唇,摇了摇头,“防我干政,只能离开你。” 璟文觉得浑身无力,“母亲”赶紧上前,将觧文扶了起来,“去休息下吧。” 后堂众,公君胜简略的说了一下,“督公告知我先帝殡天的消息,我便前来,在客栈中被包围,准备同归于尽时,贲孟大侠前来,杀出血路,护我来此。” 大宗护问道:“贲孟大侠,圣上真的殡天了?” 贲孟回答的谨慎,“消息是督公亲口说的,我没亲见大行之身,不敢妄言。” 听得出贲孟的言辞不是江湖的豪迈,更多的是官府之人的稳重,成康节对老仆人言道:“明夫,你带梁公子和大侠下去,安排饭菜住宿,让他们安歇。” 看着二人离去,大宗护不快的言道:“糊涂啊你!甘将军。” 见公君胜满脸疑惑,沈保三出言点醒,“你怎知这个贲孟不是屈辅国派来的卧底?现在是非常时刻,圣上万金之躯,不容任何闪失。” 公君胜笑道:“卑职亲见他冒死作战,设法帮我通过少习关。” 大宗护思虑片刻,“璟文不能出一点儿差错,你和贲孟留下来吧。” 公君胜心中有些酸涩,提议道:“大宗护,现在是非常时刻,多方势力较力,各方蠢蠢欲动,导致局势不稳,圣上要返回中都,抚慰人心,安定天下!” 沈保三心中没底,摇了摇头,“局势不稳,怎么能置圣上于危地。” “这是我冒死赶回来的原因。”甘将军果决的言道,“先帝大行时,并没有昭示天下太子是谁,一旦被璟荣抢先登基,我们就无力回天了。” “不可以!”大宗护语气坚决,“中都形势不明,等先帝安排的人马控制了中都后,我们才能赶回去,若是不能控制中都,璟文回去,怕是凶多吉少。” 甘将军极力劝谏,“圣上回去,才能号召天下,凝聚人心,稳定局势。” 大宗护冷峻的看着众人,“二百年前,第三十九任帝驾崩,太子成佗着急赶回继位,被乱兵所杀。前事之师,要引以为鉴,一定要沉住气,宁可丢了皇位,也不能丢了性命,没了皇位,可以抢回来,没了性命,就一切成空了。圣上在去世前,定有安排,有中宰公道安和中帅公师都,龙武卫伏虎和大卫领段公达,控制中都不难,等形势明朗的时候,我们陪同璟文返回中都。” 大宗护言道:“罕父黑,你去少阳山选址,我们马上搬过去。” 随着轻轻的脚步声,璟文看到了老仆人端来一杯热水。 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老仆人,璟文有种莫名的信任,当他得知自己是皇帝,并没有表现的丝毫惊讶,一切都是那么气定神闲,宠辱不惊。 “明父!”璟文看着眼前的老人,“我真是皇帝的儿子吗?” 明父的目光坚定,“我比所有的人都确定,你是皇帝唯一的儿子。” 璟文看着眼前的老人,感觉他如此不同,“我的母亲是谁?是什么样子?” 明父目露慈爱,“是个如烟的女子,美丽,善良,多情,却又无奈。” 想象着母亲,是《美人殇》中容貌丰美,举止娴雅,博学多才的蔺化道;还是《五美缘》中心思缜密,精明能干,心机决断的卢音儿;或是《隔帘花影》中倾国倾城,天纵才华,极富灵气的吴文君,璟文问道:“母亲还活着吗?” 明父神情黯然,“她活着,可她又死了,她活的不是她自己,失去了她的最爱,不过是在世间行尸走肉,成为别人的工具,为人所利用,为人所驱使罢了。” 璟文内心微颤,盯着老人,“明父,你也是工具吗?” 明父不言,片刻后,才沉声回道:“是的,我也是!” 璟文眼中充满了愤恨,“那利用你,驱使你的人,活着是目的吗?” 明父眼中闪过不屑,“他也是工具,他成了自己执念的工具。” “唉……”璟文长长的叹息,眼泪落了下来,“我为什么来这里?” 明父不知如何回答璟文的这个问题,他看着杯中热水的水汽冉冉升腾,眼前一片朦胧,凝思片刻后,才苦笑道:“你是所有人的目的,孩子!” 璟文盯着老人如同深渊的眼睛,似乎在寻求答案。 明父的心海中浮现出大祭司的身影,看着眼前的璟文,知道未来的道路是何等艰辛,“孩子,你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野心、信念、阴谋和希望!孩子,你已经不是你了,你不过是众人眼中的名字罢了!” “我不想做皇帝!”璟文勇敢的说出了心中所想,“我只想做自己。” 明父缓缓的摇了摇头,“你唯一不能做的就是你自己,你可以有千张面孔,但是唯独不能有真实的面孔,真实的面孔会让所有的人失望、恐慌和惊惧。” 璟文面露惊讶,“为什么?我是皇帝,不能为所欲为吗?” 明父的声音不容置疑,“因为你是皇帝!很多人靠近你,依附你,为你奔走,为你效命,但也有很多人想推翻你,击败你,杀了你,这就是你将要走的路。” 似乎明白了什么,压抑笼罩一切,璟文站起身来,“我想出去走走。” 明父摇摇头,“住处被严密警戒了,你不能再出去了。” 璟文无奈的苦笑,“原来做了皇帝,真的就不是我了。” (035) 北军谈判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中都城外,战马嘶鸣,北军四面扎营,做好进攻准备。 帅帐中,公师都正在和杨益三进行谈判。在东大营之乱中,公师都和伏虎被龙武卫攻击,伏虎引开了敌人,公师都趁机逃离中都,来到北军大营,用虎符和诏书调兵,前来镇压叛乱,只待谈判结束,就要攻城了。 杨益三有恃无恐的言道:“大帅,令尊可在我们手中。” 公师都愤怒的拍着桌子,“杨益三,不要拿这个威胁我,敢对我们皇室不敬,等城破之日,我会百倍千倍的奉还给你们,扒皮抽筋,我也不是没做过。” 见公师都暴怒,姚承志赶紧解释,“公叔不用担心,所有的宗室都被好生伺候着,皇叔祖在我家那,和我爷爷每天喝酒下棋,每天聊的很好。” 杨益三笑道:“说起来,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要打的你死我活那。” 公师都嗤笑,“一家人?杨益三,你会害死你爹吗?” 杨益三被气的不行,也拍起桌子,“公师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公师都更是一拍桌子,“将这个畜生赶出去,看老子将来怎么杀了他。” 见两人争吵起来,姚承志赶紧出言安慰,“公叔别生气,先听听怎么说。” 杨益三言道:“很简单,太子就是圣上,其他都不变。” 公师都气的将桌子掀翻,“欺人太甚。”指着杨益三的鼻子大骂道:“滚!” 见势不好,姚承志赶紧上前劝和,“公叔,我们先出去,你再想想。” 见到姚承志带着杨益三离去,公师都面挂寒霜,十分不快,对着屏风言道:“出来吧。”这时候,从屏风后闪出一人来,正是陪同前来的姜时助。 公师都冷笑:“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这货色,也想倒转乾纲。” 姜时助开门见山的说道:“大帅,老公叔和中宰已被控制,段公达被困在皇宫中,伏虎不知所终,皇族也被龙武卫控制,中帅该如何抉择?” 公师都拍案大怒,“哼!跳梁小丑而已,本帅手下有十万雄兵,何况三大营还没出动,小小龙武卫,在老夫的雄兵面前,立为齑粉,我们已将整个中都四面围定,还能怕他们不成?等我攻破中都,定将他们碎尸万段。” 姜时助问道:“大帅就算攻破中都,也只会玉石俱焚。” 公师都等着眼睛,怒道:“你们府卫到底帮谁?是帮圣上还是逆贼?” 姜时助平静言道:“说实话,大帅,我们都在帮助自己!” 公师都冷哼,“别忘了,你和屈辅国可都是先帝从刀下救出来的。” 姜时助冷冷言道:“若不思图报,我怎会冒险来此?你们打来打去,管我们卫府何事?世道不是非黑即白,大帅宦海浮沉大半辈子了,应该知道。” 听到姜时助所言,公师都怒意少解,“他们想夺我成家天下,老夫和这些逆贼势不两立,岂能容忍他们胡作非为,哼!老夫只相信……”说着,举起硕大的拳头,“只有拳头,谁的最大最硬,才说了算。” 姜时助问道:“大帅手中握着八万兵马,中都内有万余精锐龙武卫,若是野战,八万对一万,北军凭借龙骧卫,可稳操胜券。若是攻城,龙武卫借助坚城防守,只怕一时半会难以攻下,大帅可想过,还有三大营未动那。” 公师都很是不屑,“三大营可都来信了,说支持圣上。” 姜时助追问:“他们说的没错,可谁是圣上才是关键!” 公师都怒言:“还能是谁?自然是璟文了!璟荣这个伪皇帝,天下谁人不知?我们手中有大行皇帝的密诏,我们公示天下,号召天下诛贼。” 姜时助轻笑,“都兵戎相见了,谁还会信密诏这种东西? 公师都愤怒的拿出密诏:“你看看,是不是先帝的字迹?先帝的宝印?” 姜时助随手拿出一份公示,“这是城中到处张贴的诏书。” 公师都粗略看了几眼,大骂道:“一派胡言!”说着,将手中的诏书撕得粉碎,“这群不知羞耻,颠倒黑白的逆贼,来日一定将他们千刀万剐。” 姜时助脸色凝重,“你也看到了,这份伪诏盖着玉玺那,何况皇后和太子亲自出面澄清,你说,大家是信你们的多,还是信他们的多?”说到这里,掏出来一封信交给了公师都,“封父大营投靠了姚家,野穹大营态度未明,单父大营虽然心向公室,可大营被浪荡军扫荡过,怕是无法对抗封父大营。若是大帅将北军消耗在城下,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握,本来没有作乱之心的也怕是蠢蠢欲动啊。” 公师都懊恼的言道:“当初瞎了狗眼,推荐邓逊远做封父大营主帅。” 姜时助态度诚恳,“皇领刚从大灾中恢复,可谓百废待兴,再有战乱,愈加孱弱,东元在旁虎视眈眈,火上浇油,等冲天大火燃起,便会趁虚而入,裂土皇领,到了局势一发不可收拾时,大家只会玉石俱焚。这天下可是成家的天下,杨家和姚家毁了不会心痛,难道大帅想成为灭国的罪魁祸首,留千古骂名?” 公师都听完后,木然的点头,有点心灰意冷的坐在椅子上。 姜时助又是鼓励道:“我等承蒙先帝恩情,誓死效忠先帝的,卫府只是被形势所迫,不得不雌伏于伪皇。龙武卫和封父大营中也有很多将士效忠先帝,只是形势不明,只能自保,当前最紧要的是抓住军权,利刃在手,能惧怕谁?” “你说的对。”公师都看到希望,“先积蓄力量,将来诛贼易尔。” 姜时助笑道:“天下皆知,只有麒麟和飞龙认可,方能登基,若不射杀飞龙,伪皇便过不了这一关?若他们去诛杀,就失了人心,伪皇还能做几天那?先答应他们,救出宗室,将大营移到宗护城,静等时机,何必现在玉石俱焚那?” 公师都很是着急,“麒麟和飞龙可是我们皇族血脉的保护者,有他们在,我们皇族就会不绝于嗣,若是他们敢猎杀,我就砍了他们。” 姜时助劝慰道:“飞龙钢筋铁骨,力搏千军,那有那么容易被杀死?若是他们敢诛杀飞龙,就是自曝其短,整个天下都知道璟荣是伪皇。” 公师都脸上渐渐有了喜色,“你说的有道理。” 姜时助言道:“当前不过是双方妥协而已,璟荣想要个名分,皇室想把宗族营救出来,各取所需罢了。以后还是免不了龙争虎斗。” 公师都闭目凝思,“你说得对,本帅听你的,当前只能如此。” 姜时助拍手道:“中宰能屈能伸,能大能小,能升能隐,果然是大丈夫!” 公师都想了想,“来人,把杨益三喊来,本帅要和他再谈谈。” (036) 倾心交谈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段公达在宫墙上不停的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消息。 昭明宫地势高耸,段公达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此防守,宫门外,龙武卫的呐喊声彼此起伏,除了留下数百具尸体,也是无可奈何,武府恺见无法攻下,便准备火攻。段公达将两位公主拉出来作人质,皇后不得不赶紧叫停。 屈辅国到了城墙下,大喊道:“告诉大卫领,就说屈辅国求见。” 竹筐放下,屈辅国被拉了上去,见到段公达,开口问道:“两位公主还好?” 段公达一言不发,推开了一扇门,屈辅国望去,里面坐着两位公主,惊恐的看着来人,不自觉的将身躯往墙角靠了靠,彼此拥挤在一起。 看到二位公主安然无恙,屈辅国点头离开,深夜来临,四周静悄悄,屈辅国面色凝重,“这几日兵乱,大家都关门歇业,唯恐受到兵乱波及。” 段公达觉得有些可笑,“督公怎么如此心善了?” 屈辅国抬起头来,认真的问道:“大卫领认为我背叛了先帝。” 段公达眉角轻扬,嘲讽的言道:“难道不是嘛?你现在成了这群叛逆的爪牙,先帝对你何等的恩宠,谁会想到,你最终却无耻的投靠了敌人。” 屈辅国自嘲道:“大卫领,我没有你惊人的武艺,也没有你纵横沙场的能耐,更没有你单枪匹马,解救皇领的本事,我不过是个侏儒。” 段公达眼睛逼视着屈辅国,“你不怕我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屈辅国看着天空,“二十三年四个月又九天了,这是我跟随先帝的日子!我依然记得第一次叩见太子的每刻每秒,作为小丑被送入宫中,当我战战兢兢的来到了太子面前,试图把我准备好的节目表演给太子,可是,当时太紧张了,见到了太子和他面前的姜宜思,我一片空白,茫然无措,不知该做什么了。” 屈辅国含泪盯着远方,声音有些呜咽,“我以为我完了,以后只能蜷缩在犄角旮旯,自生自灭,不留下一点痕迹,可在此时,姜宜思笑了,那是我一辈子见过的最美笑容,我看笑容,就放松了下来,把准备好的节目表演给了太子。天见我怜,上天还是给了我一个机会,这是我留在先帝身边的第一步。” 段公达不屑的问道:“给我讲这个做什么?” 屈辅国言道:“因为这个微笑,我终生感激姜宜思。” 段公达嗤笑,“那又能如何?姜家遭难时,也没见你做什么。” 屈辅国苦笑道:“我不过是太子身边的阉人,还没有能力解救姜家,等我执掌卫府后,暗地里查访,上天有好生之德,最后让我解救了几名姜家人。” “谁?”段公达惊讶的言道。 屈辅国言道:“姜宜璋,姜云天的公子。他成了瘸子,不过,我会好好的保护他的,大卫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帮助姜家人?” 段公达的脸色变得凝重,“难道是因为姜宜思?” “是的!”屈辅国缓缓点头,想起了那个微笑,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愉悦起来,似乎可以说说心里话,“因为那个微笑,改变了我的命运。” 段公达讥笑,“你连一个微笑都记得,为什么却不记得先帝的天恩?” 屈辅国语气沉重,“我是先帝的奴才,从来不敢忘记,也永远不会忘记。” 段公达有些愤怒的咆哮道:“可是你做了什么?” 屈辅国看着段公达如火的目光,“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先帝。” 段公达言道:“恕我眼拙,我没看出来,你哪里为了先帝。” 屈辅国认真的言道:“为了你,就是为了先帝。” “哈哈,为了我?”段公达肆无忌惮的嘲讽大笑,“小侏儒,你可真是好口才啊,你明明把二位公主当做你投靠杨家的礼物,却说是为了我,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先帝会被你蒙蔽了,果然是大奸似忠,大恶似善啊!” 屈辅国面色阴冷,语气决绝,“不错,我就是要拿你当做投靠杨家的礼物,我就是要靠出卖你来获得杨家的信任,因为,我们都要背负骂名,忍辱负重。” 段公达明白屈辅国的意思,怔怔的立在地上,沉默不言。 屈辅国意味深长的言道:“大卫领,在以后的日子,你要冒着危险,保护圣上在中土奔波,我要背着骂名,在皇宫中为圣上的将来做准备。” “那我也不会相信你!”段公达的语气已无刚才那般尖刻。 “你不用相信我,我也不认为你会相信我,我现在所作所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信任。”屈辅国面色阴冷,“我只是让你冷静,你困在这里,有何用处?他们会为了两个公主而放弃帝位吗?就算是你血洗中都城,他们会在乎吗?你死在这里,不过是愚忠,是蠢直,是匹夫之能!不过是让先帝失去忠心辅佐的大臣,让先帝的遗愿更加遥不可及,大卫领,你认为这样死,值得吗?” 段公达听到这里,感到后背发凉,似乎汗水将内衣湿透。 屈辅国叹息道:“北军撤军了。”指着中都西侧,“若是北军还在,你从这看去,应该看到漫天营火吧,那可是八万军马。大卫领,我来就是要告诉你,慷慨赴死易,忍辱负重难!你要到圣上身边去,带着效忠先帝的忠勇之士而去。” 段公达望着黑漆漆的野外,惊讶的言道:“皇室为什么退兵?他们可是八万兵马,全力进攻,是可以获胜的,我在这里坚持,就是为了等待他们。” 屈辅国无奈的言道:“因为要解救宗室,连老皇叔和中宰也被抓了,你知道,统领北军的是老皇叔的儿子,他们能怎么做,现在还没有糜烂到鱼死网破的程度,效忠先帝的人依然掌握着优势,只要北军在手,重夺皇位是早晚的事。” 段公达轻轻点头,“你有什么对策。” 屈辅国言道:“带走效忠先帝的紫宸卫,去邕国保护圣上,帝位面前,信任那么脆弱,不值一提,现在唯一可信任的只有你了,除了你,他们都有选择。” 段公达大惊,“难道,连皇族都……背叛先帝?” 屈辅国苦笑道:“皇室宗族也不是铁板一块,也有利益纷争。”望着黝黑的天空,无奈言道:“大家眼中,我是无耻的叛徒罢了!大卫领,我们的路很长……很长,也许没有尽头,希望你会坚持走下去,明日,我会保你离开的。” 二人站在堡垒之上,看着外面的天空。 “今夜没有星光,夜晚这么黑暗。”屈辅国叹了一口气。 “督公不用担心,黎明终会到来的。”段公达坚定的言道。 “希望我能活着看到那一天,段公,若我没活到那一天,你记得告诉圣上。”屈辅国对段公达笑了笑,眼中的泪水滑下,“我会一直追随先帝。” 段公达凝重的点了点头,“我会告诉圣上的。” (037) 制作雕塑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袋天洞的祭台,繁杂的符图闪耀着光华。 四名祭祀将大行皇帝的赤裸尸体抬到了祭台上,大祭司涂抹松脂,处理尸体,皇后、屈辅国等人在旁守候,两位强大的道修,悲厄和太甲紧盯着祭台,唯恐有意外发生,那就意味着无法重生,不息的灵魂会困扰着皇族,带来厄运。 屈辅国缓声言道:“先帝有言,若是大行,将金身火化。” 皇后不屑的看了眼屈辅国,以高高在上的语气言道:“可众位大臣不同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这是祖宗规制,谁也不能违背。” 脾、肺、肾、肝、心五脏被小心翼翼的从体侧取出,泡在泛黄的水晶罐中。 尸体被投入掺入硫磺的碳粉中,用小火来蒸发水分,几日后,尸体便干硬的如同枯枝。干硬的尸体被浸入清水中,这种清水被称之为“塑炼水”,炼制这种塑炼水是独有的秘术,大祭司的家族为此成为大祭司。尸体在塑炼水中浸泡数日,吸收塑炼水后逐渐恢复原样,如同活了过来,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冰冷漆黑的面罩下,大祭司口中念念有词,发出奥义难懂的咒语,面罩严密的阻挡了众人的视线,众人根本无从察觉大祭祀私下的动作。 一层淡淡的水汽慢慢从尸身中升起,围绕着尸体,宛如雾气升腾。在旁的祭祀看出众人的担心,小声解释道:“大祭司是要将金身中的塑炼水更好融合。” 雾气不停升腾,愈加厚重,这层迷雾隔绝了神识。唯恐大祭司捣鬼,悲厄赶紧的伸手探查,发现这是滋润魂魄的阴冥气,又见到大祭司头上冒出汗珠,正全神贯注的运用法力,唯恐打扰了他,影响了制作,便沉默不言。 晦涩难懂的声音愈来愈大,淡淡雾气慢慢凝聚,大祭司手中的黑色法杖逐渐变亮,随着声音愈来愈快,法杖顶端的颜色愈来愈亮。光亮闪耀,众人已经无法直视祭台,只能闭上眼睛或者看望别处。在刚才变亮时,悲厄和太甲只得释放出神识来感应周围的变化,在最闪亮的瞬间,二人也恍惚了一下。 众人赶紧将目光重新凝聚到祭台上,只见白雾已经凝聚成人形,举止之间,宛如皇帝生前。随着大祭司法杖挥动,人形逐渐的和皇帝的尸身融合,随着融合逐渐的进行,大行皇帝的眼睛如同活了过来,竟然有了一丝闪光。 众人愣了一下,禁不住的嘀咕起来,“这是……何物?” “诸位不要担心,这是滋养魂魄的阴气,能滋养大行皇帝的阴魂。”大祭司面具下的汗水不断落下,语气却是不紧不慢,不容置疑。 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目光又被刚做成的雕塑所吸引,大祭司的手法真是令人惊叹,被处理过的尸身如同活了过来。屈辅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匍匐在地,哭的是声泪俱下,肝肠寸断,似乎是将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 被屈辅国的痛苦所感染,众人也都潸然泪下,特别是皇后,想起过往的一幕幕,从选秀到大婚,到诸儿女的降生,皇帝对自己还是疼爱居多,想不到,自己还是杀了他,有痛苦,也有愧疚,上前爱抚着皇帝的脸庞,更是痛苦不已。 大祭司劝道:“太后节哀顺变!先帝有德于天下,将会升入九重天庭。”说着,便咳嗽几声,无力的慢慢倒下,旁边的祭祀赶紧上前,将他架了起来。 祭祀抱歉的言道:“太后恕罪,大祭司不是无礼,只是力竭。” 大祭司几乎是不眠不休了三天,事情已了,众位作别下山。 大行皇帝所在的洞窟内,宸卫在外值守,禁阵也全部打开,这是太一教设置的最强大的禁阵,保证大行皇帝的灵魂不受丝毫干扰,金身不被搞鬼。 随着“嘭”的一声,巨大洞门被死死关上,脸色苍白,身体羸弱的大祭司又恢复了精神,赶忙吞下丹药,打坐半日后,法力才得以恢复。 大祭司从墙壁的石龛中掏出一本硕大的羊皮经,上面都是曲曲折折的大夏文,带着诡秘气息的大夏语慢慢念出,巨大符阵在房间中浮现,灼灼生辉,将洞府照耀的如同白昼,大祭司赶紧将法杖插入中心。随着符阵中的光华缓缓流入大祭司法杖中,丝丝的黑气从法杖的空隙中逸出,慢慢的浮现出来鬼婴的形状。鬼婴慢慢的化为乌有,只是皇帝的灵魂慢慢在黑雾中隐现,却是虚弱不堪。 预感到将要发生的事情,皇帝的灵魂拼命挣扎,在符阵中左突右撞,试图逃离。可禁阵不断收紧束缚,将灵魂一步步的驱逐到符阵中心的玉瓶处。灵魂被符阵紧紧锢住,见逃生无望,便试图自爆魂魄,来个魂飞魄散,也不能落入大祭司之手,任其宰割,却被符阵中强大的禁锢力量束缚,无法做到。绿色玉瓶不断吸附魂力,每吸一份,灵魂便虚弱一份,更是无法反抗禁锢。 在尖叫声中,绝望的灵魂被吸入玉瓶,封上盖子,大祭司才长长的松了口气,盯着玉瓶,擦了擦嘴角鲜血,疲惫的言道:“老了,真的老了!”说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收起禁阵,迈着疲倦的步伐,费力的打开洞门,喊道:“仲辛。” 见到祭祀仲辛过来,大祭司将玉瓶递了过去,“送去漠林。” 仲辛并没有多言,只是点点头,将玉瓶贴身放置,出了袋天洞。 骏马一路绝尘,到了白港,天色微亮,仲辛举目四望,见到悬挂权回的茶陵商船正向着码头慢慢靠拢,等看到穿上又升起“玉”字旗后,赶紧驱马赶去。 东方的太阳升起,运河上的快船起锚,鼓荡风帆,向着北方而去。 (038) 诛杀飞龙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阳铎峡谷中,龙武卫正在架设巨大的弩机,准备射杀飞龙。 麒麟和飞龙确认皇帝的血统,这是农朝立国以来的规矩。八百年前,成契丁前去梁国,在麒麟的帮助下,和飞龙达成协议,飞龙助战来换取生存空间。农朝定国之后,作为供养麒麟和龙的条件,必须保证皇家血统的不可篡夺。 在新皇登基大典上,麒麟会带着飞龙来到皇宫,对新皇血统进行确认,只有麒麟点头,才是新皇登上宝座的时刻。二十四任兴肃帝的皇位曾被窃取,伪皇就是在登基时被飞龙撕杀。璟荣没有皇室血统,麒麟定然不会点头的,在登基大殿上,愤怒的龙会杀死璟荣,这就会让所有的谋划都付诸东流。 峡谷被严密封锁,路边一字摆放二十架巨大的牛弩,铁良木制作的粗壮弩臂,人力根本无法拉开,两头公牛正转动铁制绞盘上弦。弩架上安放着双指粗的弩箭,上开血槽,安放了马钱子,一旦射入体内,倒刺会将毒药释放出来,毒杀猎物。 “要对准洞口,向北挪挪!”高大的百人将命令道。 “多灌马钱子!”都伯督促手下往血槽中灌注毒液,“这可是条龙。” “快,把绳索挂上。”听到命令的龙武卫士兵急急的拴紧绳索…… 张德元统领千名龙武卫,忙活了半天,将一切准备妥当,只待最佳的猎杀时机。龙喜欢天籁之音,最是讨厌噪音,龙武卫放声高歌,试图激怒飞龙。 吼、吼、吼……帝国军壮,万夫难勇。 吼、吼、吼……断颅悬碧树,裸尸喂苍鹰。 吼、吼、吼……高山深海任我趟,中土七国任我行…… 千人齐唱,伴随着战鼓金鸣,在峡谷中鼓荡。歌声传到了洞中,飘荡深入,飞龙起初只是躁动不安,可是歌声不断,飞龙暴怒,不时的发出低沉龙息。 吼、吼、吼……天狼战将勇,龙卫逞英雄; 邕梁壮士挎长刀,金戈铁马入皇领。 武艺精,显威风,匹马单刀千里行。 战百将,杀万兵,马跑疆场显奇能…… 小火龙无法忍受,发出愤怒的龙唳,准备好好教训这些让人厌恶的家伙,便冲了出去。刚冲出洞口,便撞在巨大的麻绳网中,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就被死死罩住。洞口的龙武卫见到飞龙落网,赶紧收紧网口,将网绑缚在粗木上,防止飞龙挣脱。几名敏捷战士上前,迅速的将铁箍套在龙口上,防止喷火伤人。 刚刚捕获小飞龙,知道洞中还有条巨大的飞龙,这才是大杀器,龙武卫不敢有丝毫怠慢,快速的在溶洞口悬挂上巨网,准备俘获另这条母火龙。 看到小飞龙被捕获,母飞龙知道洞口设置了陷阱,便谨慎不出。龙武卫万分着急,若是等最大的飞龙赶回,以这条飞龙的战斗力,一切计划可就泡汤了。 见母飞龙就是龟缩在洞中不出来,一名校尉很是着急,看到小飞龙,便计上心来,用长矛猛刺网中的小飞龙,小飞龙被刺的鲜血淋漓,发出了低沉的悲鸣。洞内飞龙见到孩子被虐待,上前喷出了火焰,满含怒火的龙焰将山洞映红。在洞口的数名龙武卫猝不及防,被火焰烧中,发出了痛苦哀嚎。 黑车溶洞的两条青龙也听到小火龙的悲鸣,看到洞口巨网,浑不在意,便轰然而出,张开如钢的龙爪,直接撕扯起来。青龙没想到巨网的韧性如此之大,任凭如何用力,就是撕扯不断,便更加愤怒的撕扯。见到青龙如此狂暴,龙武卫不敢上前,只能任其挣扎,等耗尽青龙的狂暴力气,再行捕杀。 随着张德元的一声命令,岸边的龙武卫居高临下,纷纷射出巨大弩箭。很多弩箭被厚厚的龙鳞弹开,有些弩箭还是插入龙鳞间隙,刺入身体中。血槽中的毒液被被释放出来,虽然不能毒杀,却也让飞龙吃痛、青龙在网中剧烈挣扎,发出了呼啸天地的龙吟,招呼同伴起来营救。 正当龙武卫和青龙做殊死搏斗时,突然,天际处传来了龙啸,一头火龙飞来营救同类,见到正在残害同伴的一幕,愤怒的火龙开始朝着正在射出弩箭的众人喷射火焰,顷刻之间,就将岸边的巨型神机弩化成灰烬。 撕扯开巨网,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火龙,飞龙发出了悲鸣。青龙将被射杀的小火龙拖入溶洞中,愤怒的三条飞龙将溶洞彻底破坏和封死,将两座巨大的水车也都拆毁。看到地上一盘狼藉,三条龙才算是发泄了自己的愤怒。 对此地不再留恋,三条龙腾空而起,一路哀鸣,向着北方而去。 幽深狭窄林中道路上,上千龙武卫正在帝高山中行军,牵引着巨大的弓弩车前进。强劲的风掠过帝高山,吹起阵阵松涛,山中似有千军万马在埋伏。 想起麒麟的种种传说,他那无上的智慧,无比的战力,面对如同天神的敌人,龙武卫更是心惊胆战,箭上弦,刀出鞘,个个如临大敌,唯恐被突然暗算,一只被惊起的雀儿冲天而起,便引来了十多只弓箭齐射。 山风吹的断崖上的铁索来回摇摆,发出令人心悸的刺耳声,在付出了数人跌落山崖的代价后,终于在麒麟苑中架设起十多架巨弩。弩手极力压制住慌乱,做着深呼吸来稳定心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全身戒备,随时准备攻击。 “将军,里面什么都没有。”负责诱敌的龙武卫跑了出来。 将军长长的松了口气,大喊道:“分散搜寻,有射杀者赏黄金百两。” 春风中,灰衣老人信步而行,不徐不疾,不紧不慢,似乎整个天地在他眼中都是那么的自然,在他经过的路上,野草发出了新芽,呈现出了绿油油的生命。 看着帝高山中升腾的烟尘,老人眼中无喜无悲,收回目光,投向了辽远的北方,自言自语道:“该去看看扈小怪了,不知这孩子如何了。” 农朝立国后,追捕前朝王族,还是少年的扈一牝为了避难,只身闯入太梁山。在山中被刺客追杀,被野兽袭击,月余下来,少年浑身伤口,奄奄一息,恰好碰到自己,老人用珍贵的神息将他救了过来。扈一牝在身边待了百年,当初纯真朴实的少年逐渐长大,老人传授他修行之法,带他进入玄之又玄的修真世界。 灰衣老人叹了口气,少年身负国仇家恨,在世间孤苦伶仃的游荡,他的心已经不能自由了。这些年,看着他一天天的衰老,老人心中也感觉不是滋味。 “古来天意高难问,从来人情老易悲啊!”老人摇了摇头,“麒麟吐语,火龙离起,古井幽月,梦幻迷离,一人作难,群雄并起……有意思,有意思!” (039)河间决议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不管是真心实意的,还是矫揉造作的,宫中每人脸上都写满了悲痛。 昭明宫中,盯着满桌的佳肴,采萍无心下咽,屈辅国言道:“太后不想见你,就让咱家来了,到了那边,也别怨我,能陪先帝,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分。” 还未开口,采萍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久久无言后,突然言道:“是我害死了先帝,这是我的报应。”目光盯着屈辅国,问道:“你知道我为何这么说吗?”见屈辅国摇头,便斟满毒酒,饮了下去,“这该死的黑猫,把龙须都碰掉了。” 听闻这几句话,屈辅国目露惊骇,这是那日晚上,自己和先帝的密谋,怎么会被人知道!细思片刻,想起龙床上凌乱的锦被,这才恍然大悟,“那日你侍寝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几事不密则成害,先帝仁爱,本该天赐其寿,没想到……那日龙床上锦被凌乱,我本该猜出来的,却因疏忽,竟酿成大错。” “我本是孤儿,被杨家收留,陪皇后读书,成为她最亲近的人,长大后出落成美人,陪同入宫,被安排到先帝身边,那日偷听你和圣上谋划,我便秘告皇后,没想到,换来的是这杯毒酒。”采萍取出一支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余处幽地不见天,路险艰辛独自难;蒲生池中其叶离,草木零落伤心寒。 毒药的药性发作,采萍只觉得嗓子发咸,一股气血重来,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腹部一阵阵的让采萍弯下了腰,痉挛的手臂将砚台碰到了桌下。 听到破碎声,安侍国从外面走了近来,面带得意的笑容 采萍盯着安侍国,看到他眼神的狡黠,似乎猜出来什么,“那日,我从先帝那里出来,告诉你先帝要幽禁皇后,你到底说了什么?” 安侍国笑道:“我告诉皇后,皇帝要赐死她,诛灭她的家族。” 屈辅国有些吃惊,“先帝待你恩重,知道你交通杨家,依然善待了你。” 安侍国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咬咬切齿的言道:“我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儿!” 皇后慢慢走了进来,盯着安侍国,“这宫中,只有我懂你,我才信任你。” 采萍指着安侍国,突然肆意大笑,“你这个蠢货,你永远都不懂她。”眼神怔怔的盯着安侍国,缓缓言道:“我会成为一只黑猫,一直陪伴你,直到杀死你。” 看到采萍七窍流血,躺在地上,安侍国将白纱笼罩在她的脸上。 看着采萍尸体,皇后心中隐隐作痛,十六年来,她陪着自己,侍奉自己,时时刻刻的敬爱自己,她更聪慧,更善良,也许还更漂亮,然而,昨日都过去了,皇后盯着屈辅国,“先帝一直想要个孩子,他的愿望实现了。” 屈辅国感到心在绞痛,他掩饰起这痛苦,对侍者言道:“抬下去吧,让她伺候先帝。”转身对皇后言道:“先帝龙驭宾天,太后保重身体。” 皇后没有让屈辅国坐下的意思,安侍国不像往日那样乖巧的去取矮凳,只是默然站在一旁,他在等着屈辅国激怒皇后,只等一声令下,了结小侏儒。 “哎,先帝怎么说走就走了那?哀家也是命苦。”皇后戚戚艾艾说着,眼睛似乎湿润了,在一旁的安侍国赶紧上前,取出手帕,可他并没有递给皇后,而是给皇后拭了拭眼泪,这亲昵的动作竟让屈辅国打了一个哆嗦。 屈辅国也是叹息,“春耕那天忽冷忽热,圣上怕是受风了。” “都怪我,我应该跟着先帝,照顾他的。”皇后又开始自怨自艾。 “这怨不得太后,从祖制上来说,太后是不能参加这次祭祀的。”屈辅国很理解皇后,“太后切莫悲伤过度,很多大事等着太后做主那。” “先帝在时,就对你赞赏有加,说你有辅国之能。国一日不得无君,应该早立新君,哀家说的可对?”皇后收起眼泪,眼睛盯着屈辅国。 安侍国低下头去,他的心微微颤抖,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 屈辅国语气郑重,“太后所言极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熹祁有过预言,宜羊氏子为王,太子的母家是杨家,就是杨氏子,臣以为,太子登基,最合预言。” 皇后点头,“军国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那里懂得,可我听侍国说,外面有些不着边际的谣传,说什么先帝打算立他人继承大统,说太子非皇室血统。” 屈辅国谨慎的回道:“太后,都是宵小之辈散布的谣言,臣在先帝身边,从未听先帝提过此事,有些人妄想扰乱朝政,意图不轨吧!” 皇后目光冷冷的问道:“督公打算怎么办啊?” “该查的查,该杀的杀!臣会让这些人闭嘴的!”屈辅国语气决绝。 皇后很是满意,“有些人还质疑你的忠诚,我看啊,这是无稽之谈。我听说,还有个伪皇子,有人竟然拥立他,督公说,该怎么办啊?” “臣这就去查办。”屈辅国看到了安侍国脸上的失望之色。 “让侍国随你去吧!他闲着无事,不如跟着你长点本事,将来也好为我皇领效力。”皇后不紧不慢的踱步,不紧不慢的言语,尽显自信和华贵。 屈辅国心中虽有怨恨,却不敢表现出来,“侍国侍奉先帝多年,忠心不二,精明练达,更是任劳任怨,能得到他的帮助,自是再好不过了。” “侍国,你看这样行吗?”皇后看出安侍国隐隐的失望,便安慰道:“你跟着督公,好好历练几年,将来才能担起重任啊!” 安侍国点头,“太后放心,臣一定尽好本分,学会督公所有的本事。” (040) 灵秀归良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春天悄然来到巨嵎城,轻柔湿润的海风滋润着万物,春晖洗浴下,万物萌发着新的生命,在王宫中,国王师辰甫、王后公输容、博闻师修增安、大司马师宜阳,师茍胜、大司行冉仲翙、大司徒宫瑞海、大司理风世颐、大司士巫马卿、枢密府的枢密使杜骥,商议如何应对皇帝大行后的局面。 王后公输容哭的梨花带雨,“去年的皇宫宴会中,皇兄告诉我们,真正的太子璟文在在邕国,说等两年,就要接入中都,继承大统……” “璟文?”众人很是惊讶,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公输容解释道:“璟文是皇兄唯一的儿子!此事说来话长,要从二十多年前讲起,皇兄的众位皇子接连夭折,璟荣进宫不过是李代桃僵……” 听完之后,风世颐很是吃惊,“尊上所言,感觉如此的不可思议,若不是尊上亲口所言,臣亲耳所听,无论如何也不信有这种事情发生。” 杜骥言道:“王上,龙武卫去阳铎峡谷射杀飞龙,驱赶麒麟了。” 王妃狠狠言道:“璟荣是杨家血脉,他是篡位,是谋逆,麒麟是不会让他登上大位的,龙武卫才去杀飞龙,驱麒麟,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风世颐面向王妃,“听尊上所言,应是璟文继承大统,可我们东元依然不能拥立璟文。”见到王妃着急,便解释道:“尊上莫急,听我细说,皇上没有昭告天下,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搞个不明不白的璟文出来,任谁也不相信啊,天下只会以为我们东元偷梁换柱,你觉得天下人会支持我们吗?” 公输容满脸泪痕,“不管怎样,我们东元一定要扶立璟文登基,这是皇兄托付给我的。皇兄也有意让璟文迎娶绛仙为后,以换取我们东元的支持。” 国王不耐放的对翟元一挥了挥手,“扶王妃下去休息吧。” 翟元一轻声言道:“尊上,切莫伤身,这天暖和,我们去后院散散步吧。” 见到王妃离去,国王对众人言道:“各位爱卿就畅所欲言吧。” 师茍胜首先提议,“父王,不能我们东元人流血,最后却一无所获。” 风世颐点头附和:“公子说的对,我们出兵扶持璟文,会和皇领大战,两雄相争,会让元越、常扬和云中得益,臣认为,我们还是先静观局势的好。” 巫马卿呵呵笑道:“璟荣是杨家血脉,璟文来路不明,如此一来,就没了继承人,只能从大正帝血脉中寻找正统了,我们大君是大正帝外孙,也有资格做皇帝嘛,皇领不也通过外孙继位,将河间和常扬的师氏换成了他们的农氏吗?” 宫瑞海摇头,“真要是外孙继承,怕也是宁平公主公输惠的公子吧。” 巫马卿摆摆手,面露嘲讽,“大司徒不知,公输惠可不是嫡出,是大正帝和母妃媾和生下来的,这是笑柄,哪有资格继承大统!只有王后义安公主和河间公夫人乐安公主有资格继承大位,如此算来,我们大君可是嫡长外孙。” 风世颐却不赞同,“就算大司士所言成功,君上既做皇帝,又做东元王,皇领和东元成为一家,就有轻松碾压他国的实力了。元越、邕国、常扬、云中是绝不会同意两国合并的,他们定会共击我们东元。到了那时,我们东元以一国敌天下,诸公觉得,我们能做到吗?依臣来看,应该扶立亲近东元的皇帝,我们不出一兵一卒,璟荣就能登基,大家别忘了,当前的太子妃可是郡主师玑。” 冉仲翙笑道:“风大人毋庸担心,只需让君上做天下的皇帝,让公子做东元的国王,便可消除天下诸国的疑虑。” 杜骥摇头,“璟荣要迎娶姚家锦儿为后,才取得了姚家支持。” 听闻这句话,国王顿时勃然大怒,拍着桌子骂道:“无耻小儿,真该去死。” 宫瑞海建言:“先帝既对王后有叮嘱,皇室重臣应该也有昭命去扶持璟文,可皇帝被杀,很可能是杨家所为,但区区杨家也没有这个本事,肯定还有别的家族支持璟荣,两派争相拥立,皇领肯定要乱起来,我们东元只管静观其变,若是璟文一派失势,我们就襄助璟文,若是璟荣一派失势,我们就襄助璟荣。” 风世颐点头,“嗯,这样也好,可以趁机削弱皇领。” 国王环顾众人,看到大君一直不言,问道:“大君有何看法。” 大君言道:“儿臣认为,我们应出兵扶立璟文,这是皇舅的交代,也是母后的坚持,更是道义大统,民心所望,王上出兵伐不义,存亡国,此乃大善,可务德,可远略,如此,民乐其政,世高其德,方可长保国祚,终善社稷。” 国王面露喜色,“此言大善,唯有仁义,才能以德服人。” 风世颐面色忧虑,“大军出动,耗费钱粮无数,难道就是为了仁义之名?” 修增安微微一笑,“有大义在手,方可横行天下,不要小看了这名头。” 见风世颐还要反驳,冉仲翙将他按了下去,笑道:“我懂修师傅的意思了,若是璟文能号令皇领,我们就能轻松扶立璟文,如此我们东元就能得到贤名和皇领的友谊;若是璟文不能号令皇领,皇领就该大乱了,我们趁机打出拥立璟文的旗帜,占领皇领,可用璟文之名来统治,然后慢慢的吃下皇领。” 修增安点头,“吞并皇领这种大国,不可骤然灭之,只能徐徐图之。” 国王点头称赞,“徐徐图之,不错!如此一来,孤对王后也有交代了。” 大君提议道:“父王,儿臣打算去趟大平城,说服河间,拥立璟文。” 国王想了想,对修增安言道:“修师傅就陪同大君去趟大平城吧。” (041)伏虎逃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成业殿中,杨太后、皇帝、屈辅国、武府恺、杨家、姚家正在商议。 梁兴奴请辞,公道安逃去宗护城,杨茂成为中宰,几乎引发内战的皇位继承看似安然度过,但所有人隐隐不安,潜流汹涌,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滔天巨浪。 “公师都答应退兵,段公达也交出了两位公主!”杨茂成虽然极力的控制情绪,但明显发颤的声音证明了他的心情。这段日子里以来,形势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真是如履薄冰,日夜担心杨家会在自己手下走向灭亡。 “这些宗室老家伙还算是识时务。”武府恺轻蔑的言道,“可惜了,我倒是希望他们攻打中都,也好一劳永逸的解决了这些心腹之患。” “姜时息说服了宗室,既然宗室没来攻城,那就安抚他们吧,北军的实力还是不可小觑,还是慢慢应对吧。”屈辅国提议道,姜时助的谈判做的漂亮,让太后对卫府刮目相看,屈辅国因此在皇后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 太后满意的盯着屈辅国,“就按照辅国的意思去办吧。” 杨益三面带得意,“只要承认圣上就好,慢慢收拾这些逆贼。” 余靖昌心有余悸的言道:“削弱军权,不宜贸然形式,操之过急,一旦逼反了公师都,对大家都没好处,现在就挺好,大家相安无事。” “中候老成谋国!”姚武点头,“圣上顺利登基才是根本。” 杨太后点头。“哀家赞同,所有问题等圣上登基后慢慢解决。” 余靖昌问杨太后,“太后,让谁来主持此次大典最为合适?” “主持大典的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臣!”姚武环视众人,“臣举荐杨相国吧!杨相国本就熟悉礼制,此事不过是信手拈来,可谓是得心应手。” 皇后想了想,从容言道,“还是杨相国和姚相国一起吧!” 此时,有宫女快步前来,“娘娘,诸国使者吵吵着要见主事人。” 太后对姚武笑道:“姚相国,这诸国来使,你多半认识,就辛苦你去应对了。” 姚武点头,“为国尽忠,谈不上辛苦,老臣这就过去。” 议事结束,安侍国赶紧跟上皇后,“娘娘,屈辅国这老小子值得托付吗?他最得先帝宠信,怎会这么轻易的屈服!他这是断尾求生,娘娘可要三思啊!就凭他这么轻易的跪在你脚下,就不简单!怕这老小子隐忍不发,等待时机。” “小不忍则乱大谋!”皇后眼中露出杀机,“卫府将来岂能让他掌控,只是用几天而已!哀家现在把卫府给你,你知道用谁?不用谁?怎么用?等过了这个难关,咱们慢慢想办法替换就是,你放心,这个位置将来肯定是你的。” 安侍国这才兴奋起来,“娘娘英明!” 参加新皇登基大典的诸国使者,正在用膳。 “嘉和,家和,莫非是大家和和气气的?”东元使者冉仲翙语气嘲讽,“新皇登基,竟没麒麟带着飞龙前来,真是奇怪啊,这么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姚武笑着解释道:“诸位,这飞龙屡屡为祸,龙武卫是为民除害。” 河间使者伊海嘉也是幸灾乐祸,“龙武卫杀死了一条幼火龙,这些飞龙愤怒之下,毁坏了水车,阳铎峡谷都无法通行船只了,大量商船都在元水上飘着那!” 姚武摆摆手,“诸位不要着急,现在正在修缮水车,很快就能通航了。” 冉仲翙对伊海嘉笑道:“阳铎峡谷不通航,这南北贸易怕是要断了,伊左师,我们东元茶比起南茶,不遑多让,这可是游鸿渐大师炒制的,回头送你大白银毫尝尝,连游鸿渐大师都说,北方茶比南方茶更有茶香味。” “游鸿渐大师?那不过是我们南越一浪荡子。”元越使者斗善来面露嘲讽,“我怎么听说,大行皇帝托孤给两个妹妹,让你们拥立璟文!” 姚武面色阴沉,“斗大议政,谣言止于智者,如此无端的攻击圣上,老夫可不想再听到这种言论,若是还有下次,老夫只能将使者递解出境了。” 冉仲翙并没有理会姚武的警告,反而挑衅的言道:“姚大人,皇上可是天下共主,若是个假的,没有皇族血脉,你们难道不打算共伐之?” 姚武脸色更是阴沉,“怎么,冉大人难道没有听清楚刚才我说的话?” 冉仲翙言语更是挑衅,“姚大人,若是皇帝被篡位了,你讨伐还是讨伐?” 见姚武不言,伊海嘉附和道:“要是假的,大伙跪的时候,不难受啊?” 这时候,云中使者也趁机起哄,“我们草原人,可只认大皇帝。” 见到各国使者群情沸腾,姚武大声道:“诸位好自为之。”便拂袖而去。 邕国大道上,段公达带领十多名紫宸卫疾驰,扬起一路尘土。 这些宸卫是跟随段公达前来保卫圣上璟文的,看到路边小河,段公达命令道:“大伙歇息片刻。”便和众人下马,去河边取水洗脸,给战马喂水喂粮。 公君胜上前,“大卫领,赶紧赶路吧,这邕国怕也是不安全啊。” 看了眼天边夕阳,段公达跨上战马,大喝一声,“出发。”继续向着北方奔驰。 (042) 查处贪腐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丽宫之中,见到莘高琰到来,公夫人热情的招呼,“右师来了小半年了,这大平城还住的惯吗?你现在是公子师傅,以后还要麻烦右师多多教导。”说着,就递过去一根戒尺,“这是公上所赐,弟子不听话,师傅就要打。” 莘高琰郑重接过戒尺,“谢夫人挂念,老臣一切都好,公子仁智通明,又有左学大学官教导,老臣才疏学浅,也教不了什么,就将我从政征战的经验传授一二,公子得闻即解,触类旁通,闻一知十,能有这样的弟子,老臣也心怀大慰。” 公夫人笑道:“有什么短缺,就派人来说,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过来聊聊,有些话不方便和公上说,就来这里坐坐,家国一体,这国就是家。” 寒暄过后,公夫人便问:“你家介孜,碧玉年华,我做个媒人如何?” 莘高琰面露难色,口气有些抱歉,“实言相告,小女像是有了意中人。” 见公夫人微笑不语,莘高琰有些摸不清底细,便解释道:“去年庆贺吾皇登基二十年大宴时,介孜在中都碰到位公子,他们还偷偷通信了那,我偷看过几次,你才怎么着?他们竟然用上了秘文。你也知道,我那个丫头鬼心眼最多。” 公夫人面露微笑,“你总让丫头随你处理政务,可不就心眼多。” 莘高琰点头,“这丫头从小主意就大,我这个当爹的也管不了,就随她去吧。”说起来,面色有些犯愁,“来提亲的人倒是很多,可是这丫头总是推三阻四,我看是有心上人了,这孩子总往中都写信,我派人去跟踪,你才怎么着?” 公夫人更是好奇,“这丫头又玩什么花样?” 莘高琰眼中满是疼爱,“这孩子竟设中转站,我也没法查了!” 公夫人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告诉您吧,那位公子是段处素,他父亲是紫宸大卫领段公达,母亲是皇室大公主,这段处素是我外甥,在太学读书那!” 莘高琰很是惊讶,“夫人如何得知?” “这河间地面上,哪有公上不知道的。”公夫人淡淡笑道。 莘高琰立刻想到螣蛇卫,想到了自己身边某人被收买或被策反,便是一阵胆寒,不过很快掩饰过去,笑道:“听夫人这么说,处素这孩子各方面都很不错啊,我没儿子继承家业,能不能让处素来我们历室,继承家业啊!” 公夫人劝道:“男人都好面子,上来这么提入赘,哪有答应的?再说了,你能确定处素这孩子就能继承家业?你不是还有两个女儿嘛。” 莘高琰无奈的言道:“两个丫头还小,看起来也没介孜小时聪明。” 公夫人便想出了主意,“右师年富力强,将来的日子长着那,等介孜嫁过去,让他们夫妻多回历室,没事让他们帮忙处理政务,这帮来帮去的,男人啊,只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你就是想让他放下,他也不想,到时不就顺理成章了。” 莘高琰很是认同这想法,“公夫人说的有道理,这些事情啊,女人的确是比男人会处理,就按照公夫人的意思去办吧,我听说小郡主也要出嫁了?” 想到女儿,公夫人满含幸福的笑了起来,“是啊,要嫁于武郡的伊史定,说起来,还是成光这孩子自己看上的,他们碰巧在街上相遇,就看对眼了。” 莘高琰笑道:“伊海嘉鬼心眼多着那,说不好,是他自己设下的圈套。” 公夫人不以为意,“这缘分啊,那里知道,只要孩子认可就行。” 莘高琰言道:“小女就劳烦夫人了,公上那边议事,我就过去了。” 公夫人问道:“公上让我问问,这公府派出监御史之事,右师可有意见?” 莘高琰想了想,“家国一体,夫人告诉公上,老臣没有意见。” 公夫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我就不送右师了。” 目送右师离去,公夫人对着屏风言道:“谏议大夫出来吧。” 随着话落,高治羊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翘起了大拇指,“一切都在夫人算计中,军国大事,在夫人手中就是轻而易举。这右师答应公府派出监国,左师也只能答应了,如此一来,公府就牢牢掌控了三郡,公上不知多欣慰那。” 公夫人笑道:“还不是有你,你这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还真奏效,要是这婚事成了,大姐还不知怎么谢你那,你可要想想办法,让处素这孩子来河间啊。” 高治羊笑道:“臣就是出个主意,这步步算计的本事,还是夫人你那。” 公夫人递过茶去,突然问道:“伊家公子巧遇成光这孩子,也是你出的主意吧?世上哪有什么巧合,不过是预谋罢了!我猜,这是公上做主的吧。” 见高治羊笑而不语,公夫人突然面露伤悲,“孩子们的终身大事圆满,皇兄要是还在,不知有多高兴那,皇兄一辈子心善,为何天不假年,这上苍啊!” 高治羊的也很是伤感,“先帝以柔慈得人心,也因柔慈而失身,这是非功过,待后人评说吧!”说着,一声长叹,望着南方天空,“先帝一路走好吧。” 通光殿中,河间公,左师伊海嘉,右师莘高琰,大司马景破军,大司徒景康成,大司空任武原,大司寇子规己,聚在一起,商议国事。 望着手下诸位重臣,河间公心情很是快慰,“左右师到来,是我们河间真正的一家团聚,三百多年了,我们河间重又团聚在同一面旗帜下。” 莘高琰点头,“只看后浪推前浪,当悟新人换旧人啊,去岁海角堡大战,臣见识不明,一味避战,说来很是惭愧啊,所幸有世子在,以通天之能,力挽狂澜,不但救了武郡,也救了我们历郡,臣才有了住在大平城的心思,发现,这大平城很是祥和,公上提议派出监御史到历郡参赞军机,老臣赞同。” 看到莘高琰已经屈服,伊海嘉知道公府派出监国的决定无法更改了,与其被强力压服,不如识时务点,来换取公府的妥协。见到河间公的目光投了过来,便笑道:“去年海角堡之战,多亏世子相助,我们武郡才没有被上杉景偷袭得手,经此一战,世子不计前嫌,以家国为重,让臣羞愧不已,才知道有国才有家啊。臣在这大平城住的习惯,正在考虑,要不要让犬子过来伺候老臣那。” 河间公点头,“令公子就不要来了,武郡的事还需他操心那。” 伊海嘉笑道:“如此说来,公上派出武郡监御史,老臣也是支持的。” 见到伊海嘉也妥协,河间公满意的点头,目光扫过众人,“东元派大君前来,请求我们河间共同拥立璟文,现在想听诸公的想法。” 子规己和景康成谈过此事,清楚国公所想,便第一个提议道:“公上,臣认为,我们河间借此良机,向南发展,吞并大泽三国,恢复我河间旧土。” 伊海嘉附和道:“的确应该借此良机,向南发展。” 莘高琰指着舆图,言道:“大泽现有六百万民众,势力庞大,随着我们河间大一统,实力显著增强,而阳武、广川和中定三家混战,皇领衰弱,东元志不在此,都无心插手大陆泽,这对我们河间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扩张机会。” 景略大手一挥,很是豪迈的言道:“听诸公所言,大家不谋而合,都把这次同盟当做南进契机,我们就准备大举南下,夺下大泽,恢复旧土。” 诸位大臣都起身,同声言道:“夺下大泽,恢复旧土!” (043) 重臣纷争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肮脏粗鲁的军汉互骂,头碰头的挤在一起,相互撕扯,甚至于拳脚相加。 宝棚中,身为庄家的高大军汉很喜欢这里的混乱,招呼周围的赌客,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家快押,快押,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喽。” 子敦毫不客气的压了五十文买大,子玉赶紧掏出五十文买小。 “买定离手,开了!”庄家将扣盅揭开,高喊道:“小!” “走吧,哥。”子玉赶紧的把钱收了起来,惦着沉甸甸的钱袋,满脸兴奋,“走,我晚上我请客,今日我赚了二两银子。” 子敦跟了出去,“邪门了,最近我总不在点上,你小子倒是天天赚。” 子玉裂开大嘴笑道:“你点正时,我就跟着你买。你点背时,我就反着买。” 子敦闷闷不乐,把手伸了出来,“给我一半,我要去趟女闾巷。” 子玉赶紧将袋子护了起来,“哥,标子无情,就认得钱,你也知道她和那个老白脸混到一起,那个老白脸可是岳军门的宾席,那样的人物咱可惹不起。” “那个温父啊,他前几日就随贵人去了巨嵎城,据说被贵人看上了,成为了贵人手下的门客。”说到这里,子敦压低了声音,“温父和那个叫安都的女人不简单,我给军门守夜,好几次看到安都去了那个老白脸那里,到了很晚,趁着没人时才偷偷溜出来,看她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有奸情。” 二人相视而笑,子敦低声言道:“你知道不,那个贱妇还是金面令的媳妇。” 子玉言道:“这要是让那个金面人知道了,还不得砍死这个贱妇啊!” 子敦不耐烦的抢过钱袋,优哉游哉的朝着女闾巷而去,推开虚掩的院门,看到正在绣花的灵秀。见子敦到来,灵秀都没抬头招呼,依然在认真的绣花。 咳嗽一声,想引起注意,可灵秀没有抬头,子敦只得喊了声“秀灵。” 秀灵依然低头认真的绣花,只是淡淡回道,“我叫子衿,莫要喊我灵秀。” 子敦顿时感到有些胸闷气堵,尴尬的笑了笑,有些幸灾乐祸的言道:“子衿,你相好的去了巨嵎城了,怎么没带走你啊?” 灵秀不咸不淡的回道:“等安顿好了,就接我过去。” 子敦更是气恼,“算了吧,人家哪里看得上你这种女人啊!” 正好出门的嬷嬷更是尖刻,“什么贱出身,还在做你的春秋大梦那!” 灵秀更是不屑,绣花针捋下头发,骄傲的言道:“温父说了,肯定接过去。”想了想,这才抬起头来,问道:“子敦哥,你们要不要洗衣打杂的女佣。” 子敦有些吃惊,“你怎么想做这个?这个很辛苦的。” 灵秀有些不好意思,“银子都给他了,让他在那边支用。” 这时候,嬷嬷因为气愤而变得尖刻,“灵秀,你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攒的那些银子给了他,还真指望他飞黄腾达来接你?人家真飞黄腾达了,躲你还来不及那,还接你进门?让咱们这种人进门,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嘛!” 灵秀有些气恼,“不就是吃了你几天闲饭嘛!” “吃几天闲饭倒也没事,我是看你想不开,把钱都给了别人。”嬷嬷冷冷的笑道,“你放心吧,你还要回我这里干的,我看人就没有走眼过,那位温父是风流才子,你这样的女人,对他只是路边野花,顺手就是采了,顺手就是丢了。若是他能接走你,我丝毫不要你的钱,若是不来接你,你以后可要给我还上的。” 灵秀倒是冷静,“子敦哥,你回去看看,还要不要人?能赚口吃的就好,这里我不能待了,让温父以为我还在做皮肉生意,他会不高兴的。” 子敦点头,“你要是不嫌弃,来帮我们洗洗涮涮。” 灵秀笑道:“这样最好!只是子敦哥的军饷怕是以后就要少了。” 子敦大手一挥,“我在先锋营,银子双倍,还有别的赏赐,足够了。” 嬷嬷言道:“哼,这个子敦就比那个温父好,你这身份,总想着进大家大户,那是我们能攀附的门第嘛,你还是踏踏实实的找个当兵的嫁了吧!” 灵秀没有多说,进了内屋,将东西收拾出来,拿着包袱就离开了小院。二人正在街上走着,迎面碰到了急急而来的子玉。 “惶惶什么,奔丧啊你?”子敦没好气的喊道。 子玉火急火燎的言道:“快回去!岳军门击鼓升帐。” 子敦一听,撒腿就跑,刚进营帐,就听到大喊,“岳军门到。” 大家顿时肃静下来,岳军门治兵严酷,首重军纪,在军营外我不管你,只要在军营之中,上了战场,就要遵守营规和军法,一旦触犯,严惩不贷。 岳军门神色肃然,“诸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这些当兵的,吃国家粮食,穿百姓衣,如今我们报效的时候到了,皇帝大行,王上命令我们做好战斗准备,绝不能懈怠。大家都老老实实在大营里待着,谁也不能出营厮混。让我知道了,定会严惩不贷,打死,问斩的事情我可是都做过的,大家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将士轰然应声。 岳军门听到,“大家都退下吧,子敦,你留下来。” 看着众人都离去,岳军门对子敦言道:“子敦,我待你如何?” 子敦赶紧单腿跪拜,垂首言道:“大人待我,恩比天高,都是大人提拔,小的才能做得副领,不论大人有何吩咐,小的甘为先锋,赴汤蹈火。” 岳军门很是满意的点头,“富贵不忘本,难得,你来的时候,是仓公给我推荐来的,我为了避亲,就没让你在我身边,我知道你武艺高强,先锋营里没人是你对手,也算是勇冠三军,你进入亲卫军,做我的亲卫骁将。” 子敦高声言道:“小的誓死追随大人。” (044) 妘姬用计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千帆耸立,万舟横卧,无数船只停泊在港口上,悬挂各色旗帜。 白港戒备森严,各路口的龙武卫正严格盘查来往的商旅,让本就拥堵的道路更加拥堵,在这汹涌的人潮种,五人随着人流而来。在前的刘者元手拿“麻衣神相”旗幡,很是悠然自得;羊子背着小包裹,左右看着热闹;伏虎看起来很是瘦弱,不时咳嗽两声;邦仰圣和柱子在后,挑着行李包裹,轻松而行。 看到伏虎有些相貌可疑,一名龙武卫士兵伸刀阻拦,粗横的喊道:“站住。”上下打量着伏虎,“嘡啷”拔出腰刀,叫嚣道,“我怎么看你像反贼啊!” “兵爷息怒,气大伤身,哪里是什么反贼。”刘者元赶紧作揖,挡在伏虎身前,看起来很是舐犊情深,“老朽活了六十多了,这孩子一直在我身边,就在码头做些苦力。”指着伏虎言道:“你看他这个样子,哪有什么能耐去做反贼。” 看到老头卑躬屈膝,态度尚好,怒气稍懈,军士看着如同痨病鬼的伏虎,也觉得不是通缉的要犯,将腰刀插了回去,大声问道:“你们几人去做什么?” 刘者元连声叹气,眼泪掉了下来,“连年大旱,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听过运河那边还好,这不去看看能不能讨碗饭吃。” 军士倒是明了,这种情况经常见到,看到这几人穷苦,身上榨不出几个油水来,也就不再继续深究,转头问道:“坊籍和路引那?” “我们这种讨饭吃的,哪有什么坊籍?没坊籍也就没有路引了。”刘者元满脸苦相,“军爷也知道,有了坊籍就要交人头税,这点钱对大户人家不算什么,对我们这些破落户可都是要命的钱,我们哪里拿得出来啊!” 士兵还有有些不放心,指着伏虎,命令道:“把食指和中指伸出来。” 伏虎犹豫了一下,只得将右手伸了出来,士兵看了看,并无异常,比要点头。 正在此时,巡查的翼尉骑马过来,此人年纪不大,却长得高大雄壮,目光如炬,浑身散发着悍烈之气,看到四人,就驻马上下打量起来。 伏虎偷偷撇了眼此人,暗叫不好,他印象中似乎见过此人,看起戎装,应该是名翼尉,在龙武卫中算是不大不小的军官,怕被对方认出,就赶紧低下了头。 士兵察觉到不对,指着伏虎,“你出来!跟我走一趟。” 见到士兵有所察觉,众人顿时紧张起来,羊子吓得脸都白了,邦仰圣和柱子紧张的盯着眼前局面,羊子赶紧拦在前面,着急的喊了声“爹!” 伏虎倒是镇定,放下手中的挑子,“孩子,没事,我去去就来。” 马上的翼尉跳下马来,从马上皮囊中拿出画像,走到伏虎面前,认真的比较起来,片刻之后摇摇头,“弱不禁风,身体瘦弱,和龙武卫大都统完全对不上,这人肯定不是逆贼伏虎了,看他们家人,就是装也装不出这样来。”然后指着长长的队伍,不耐烦的对士兵言道:“赶紧的,你打算让这些人在这里过夜?” 听到此言,军士语气也软了下来,问道:“行李里有没有夹带?” “小民讨生活也不容易,能挺过五年大旱,算是祖上积德了。”翼尉看着行李只有几床破被子,还有些锅碗瓢盆,一看就是穷苦人家,便点头放行。 “谢军爷。”刘者元招呼众人慢悠悠的上了条破旧商船。 军士指着上船的伏虎,“看那个汉子眉目间像是逆贼。” 军官哈哈大笑,“想发财想疯了吧!这好事能轮得上你?”说罢就驱马前行,“你好好查吧,要是能查出来,我都要给你这你升一级那!” 上船后,刘者元问道:“刚才那名军官认出你来了,怎会放过你?” 伏虎也在回忆军官的面孔,然后灵光一现,“对了,他是翼尉李暤。” “这张贴的告示上说了,要是能抓住你,可是要封爵升官的,要是翼尉升个两三级,最起码是个校尉了。”刘者元好奇的问道,“他怎么会放过你的?” 伏虎不置可否,“此人武艺绝伦,我们曾切磋过,也有幸指点他几招。” 刘者元笑道:“不识不知,恍若华虞世界;如痴如梦,俨然混沌乾坤。” 伏虎会味此话,“先生所言有理啊,天地一盘棋,浮生一场局啊!” 刘者元看着船外浩荡的元水,悠然叹曰,“也不知何时能够破局啊!” 看着浩荡元水东流,伏虎陷入了回忆,那天为了逃生,从悬崖上跳入元水,好不容易爬上岸的伏虎无处躲藏,只得潜入北野城的贫民窟中避难。他本就有箭伤,加上冬日寒冷,就发起高烧,只得在屋檐下凑合睡一宿,等天亮再想办法。 到了夜半,气温骤降,伏虎真是饥寒交迫,有兼箭伤血流不止,在屋外冻得哆哆嗦嗦,这微弱的声音被羊子听到了,便喊醒了爷爷,去看了看在屋外究竟是谁。发现了伏虎,羊子见其不忍,就抬进屋子暖和。 羊子不知底细,但刘者元从一进屋,就知道此人不凡,从龙武卫战靴、锦绣衬衣、说话语气,做事气度来判断,知道他定是龙武卫将军。刘者元不敢细问,龙武卫牵扯皇室,一言不对,伏虎就可能屠尽家人,掩藏行踪,只能装傻充楞的演下去,希望伏虎在天亮时能念及救命的恩德,自行逃走。 羊子搬来干草,让伏虎挨着火炉取暖,到了第二天,伏虎烧的更严重了,开始说胡话,什么“愧对圣上”、“皇后狠毒”、“太子”啥的,让羊子一惊一乍,以为此人疯了。但刘者元大体猜出了此人身份,就想带着羊子离开此地,好摆脱干净。但羊子却不忍心丢弃,刘者元只能陪着羊子照顾伏虎,刘者元本以为伏虎挺不过去,箭伤如此严重,加上身体受冷,十有八九是保不住性命。 羊子想去请郎中,可是刘者元坚决不同意,推脱手中没钱,也不让羊子出去。因为他知道,在大小的医馆中,定然有卫府的探子在,此去竟然是凶多吉少。 伏虎命硬,月余后竟然挺了过来,几人熟悉后,羊子问起伏虎来历,伏虎说自己叫虎生,是做生意的,被匪徒打劫,不得已下,投入元水逃命。 看到外面越来越多的暗探活动,到处打听伏虎的下落,刘者元和伏虎都知道,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二人便商量着逃离,便当做一家人,北上进入运河。 (045) 师徒相见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刚刚建成的太丰殿中,吕质象将折子递了上去,张君弘粗览几眼。 吕质象言道:“尊上,办了四个月,很多人牵扯在内。” 张君弘面色担忧,“本以为是个案,没想到是窝案,严太丞可在其中?” “没在其中。”吕质象摇头,“但严太丞曾极力阻挠过臣办案。” 张君弘长叹一声,“丁长史算是草创时的老弟兄了,精明练达,深沉有谋,我们元卫立国,他是首进之臣,六万两银啊,我怎么对百姓交代啊。” 吕质象神色坚定,“整顿官场,借机立威!诸官多从草莽中走来,心无法度,也无章程,他们眼中的自己还是草头王,是造反,而不是法度的维护者。” “先生说的没错,不单单是立威,也应借机理顺官场,让我们元卫强大起来。”张君弘下定决心,“要让天下人看看,就是草莽创国,也能雄踞天下。” 吕质象很是崇敬,“尊上自登大位,慨然发愤,立志有所为,布恩惠,振孤寡,明赏功,这是明君所为,也是臣等的福分。君子恶恶疾其始,善善乐其终,善始善终才能长保其国,易朝末王文辛,初登大宝,何等明断,可不能善终,最终亡国,尊上要引以为戒。当前列国争雄,能终善者为长,能终善者为师。” 张君弘面露郑重之色,“这种话语现在我越来越少的听到了,先生屈尊来此,要多发振聋发聩的铮言,才能惊醒我们这些碌碌之辈。” 吕质象很是感动,“臣来元卫,是为了报效尊上的信任。” 张君弘推心置腹的言道,“这次查案,想必牵扯不少。还有什么发现?” 吕质象面露为难之色,“尊上,此事也无实据,有点捕风捉影之嫌,丁本良是严府中人,在审讯中,似乎还牵扯到了贝丘县的子将军。但我担心这些人胡乱攀扯,想把事情搞大,让尊上为难,他们好逃过惩罚。” 张君弘脸色凝重,“先生只管说,不要有什么顾忌,你不在局中,无牵无挂,可以洞若观火,子将军和丁本良联系密切,他的妹妹就嫁给了子将军。” 吕质象有些担忧,“子将军高升,必有丁长史和严太丞的提携之恩,若是我们惩处了丁长史,会不会让子将军心中恐慌,节外生枝。” 张君弘笑道:“也不尽然,子将军能被提携,是因为他阵斩了皇领大将林克庄,才让皇领撤军的,他是自己杀出的天地,是自己的威风。你只管按照你想的去做,太武律也交于你来完善,一定让这本律法体现我们元卫的公平。” 吕质象点头,“臣竭尽所能,报效尊上。” 刚刚送走了吕质象,张君弘刚举起茶杯,就见到妘姬款款而来,“尊上,严太丞在外面跪了一上午了,怎么尊上就是不见。” 张君弘很不耐烦的挥挥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妘姬上前,给张君弘轻轻的按摩着太阳穴,“尊上,明主者,兼听独断,集群下之知,则天下归之,不管严太丞说什么,听听总没有错的。” 张君弘笑道:“刚才吕先生说了,兼听众声则音乱。” 妘姬来到了桌前,轻柔的抚摸琴弦,弹奏起来,声调柔和的言道:“这是高山流水,吕先生不知尊上能调和五音,自然不知尊上能奏出这协和之乐。” 张君弘听着曲子洋洋洒洒,待一曲终了,笑道:“让他进来吧。” 严希哲来到大殿,跪了下去,声泪俱下,“尊上,放过丁本良吧!” 张君弘的目光很是犀利,“难道吕参知没有告诉你事情原委?” 严希哲梗着脖子,“尊上,吕参知是书生意气,说的难听点,完全是胡说八道,他为了邀功,故做惊人之举,他这么搞下去,是要毁了我们元卫。” 张君弘声调顿时提高,“什么惊人之举?难道搜出来的银两也是假的?” 见其震怒,严希哲小心解释,“搜查出来银两是真的,可并不是丁本良贪墨的!六万两银子!莫说是丁本良,就是我也不敢啊!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见张君弘怒意少解,才敢继续说下去,“吕参知办案时,不问青红皂白,不听不问,不管不顾,只管我行我素。其实,我早就说了,这些银两是营建内宫的。” 听闻要往自己身上攀扯,张君弘脸上顿时挂上霜,“红口白牙,你这就是胡扯了,工程款项属国帑,就该放在国库中,怎么在丁本良家中出现了?” 严希哲一脸无奈,“尊上不当家,不知这柴米油盐的贵啊!我们立国后,百姓安居乐业,原来便宜的劳力价没人愿意干了,这下就缺劳力了,我们也不能强拉壮夫啊!尊上时刻叮嘱我们,要遵纪守法,爱民如子,我们必然遵从。” 张君弘这才脸色稍缓,“我总是在朝堂上告诉大家,可听进去的有几人。” 严希哲脸上又挂上了苦相,“要按照官家的方式去办,就要有官家的钱啊!按照原来估价,尊上住着的地方可就小多了!若按照吕参知的章程,营造款增拨要经大伙讨论的,已经讨论了六次了,大家各说各话,无法统一。为了不误工期,我就让丁本良将这些工程款存在自己家中,方便支付。”说着,就从袖袋中掏出来几个条子,递了上去,“这是这半年来,从丁本良那里支付的银两。” 张君弘将信将疑的将一摞条子接了过来,看到的确是各个施工队的签字,语气就缓和下来,“看来确有其事啊!怎么当初不给吕参知说明白?” 严希哲很是无奈,“好几次了,我吐沫星子乱飞,讲的口干舌燥,可他毫不所动,说公帑就是公帑,放在家里就是贪腐!公私不分,岂不是乱作一团。” 张君弘觉得很有道理,“吕参知说的没错啊!” 严希哲点头,“臣也认为吕参知说的有道理,可在吕参知立下章程前,很多钱是从丁本良那里支出的,人说既往不咎,吕参知这是翻旧账啊。两年前,皇领来犯时,丁本良曾毁家纡难,将银两田产捐出来充作军资。臣认为,丁本良的确有错,但是罪不至死。若是这样斩了丁本良,岂不是寒了老兄弟的心!” “后来不都偿还了嘛,还算了很高的利息。”张君弘不屑的言道。 严希哲言道:“尊上,当时很多人有钱也不捐啊,偷偷的将银两转移出去,丁本良这么做,是将身家性命和我们元卫联系起来,誓死追随尊上!” 听到这句言,张君弘态度也软了下来,犹豫不决,左右为难了,“你说的也是,这个丁本良虽有小错,大节不亏。那你说怎么处理?” 严希哲狠了狠心,“依臣看,鞭笞丁本良,给他留口气就可以,只要打不死,就算是对的起他,臣来牵头,罚俸一年,这样也给我们元卫做个表率。” 张君弘满意点头,“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倒也可以,只是委屈你了。” 严希哲面露真情,“尊上,只要你能体谅我们这些老兄弟,我们什么时候在乎过钱?有时候,人就是活着点情分!丁本良跟了我这么多年,为了背了这么多黑锅,尊上说,臣要是不救他,这辈子也心里不安,活的不敞亮。” 张君弘挥了挥手,“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严希哲想趁热打铁,小声言道:“尊上,以后也不能由着吕参知胡来,他毕竟是外人,和我们元卫没有什么亲情。说句难听的,他败坏了我们,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这摊子,不是还是我们这些老兄弟撑着嘛。” “好了,做你该做的。”张君弘面色不悦,“记住了,下不为例。” 妘姬这时送过茶水来,妩媚的笑道:“尊上,这是蜜枣茶,臣妾愚钝,听了个大概,也觉得吕参知没错,严大人也没错,丁本良也没错。” 张君弘喝下茶水,满意言道:“有些清凉。”想了想,“难道我错了?” 妘姬笑道:“尊上更不会错,没人犯错,事情不是一定要有对有错的。” 张君弘想了片刻,笑道:“事情没有对错,这人可要定个对错啊。” (046) 劝降鹿言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尊上。”吕质象气鼓鼓的进来,劈头盖脸的质问,“我前脚刚公布了丁本良的罪责,宣布斩立决,后脚太丞府就将人提走了,打了一顿,就放回家了。” 张君弘面带歉意,“此事我考虑不周,还不知这内部有隐情。” 吕质象问道:“是不是说工程营造款了。”见张君弘默认不言,知道他是信了严希哲,有些气恼的言道:“此事真伪难辨啊,整个事情是太丞府一手操办的,钱怎么来的,怎么支出的,支出给谁了,根本就无从查证,此事严太丞就能一手遮天。我只相信证据,那六万两银两就是铁证。” 张君弘辩解道:“严太丞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吕质象摇头叹息,“尊上,公帑出自国府,这是铁律,若是口子一开,就会变成滔天洪水,到时候,一百个贪腐,就有一百个理由。查来查去,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祖上三代,亲亲朋友,哪里说得清楚?严太丞说要追加款项银两,自有朝廷公议,他现在能私心为公,那将来必然会公心为私。国家有规章典籍,有律法条文,有办事的章程,严太丞也不是第一天为官,岂能不知?” 张君弘面露为难之色,“这次是我的错误,下不为例。” 吕质象见到张君弘如此,也颇感无奈,不过事已至此,再说也是无益,话多了该找人烦了,算是捏着鼻子认了,郑重言道:“尊上,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张君弘也郑重保证,又问道:“下一步做何打算?” 吕质象早有准备,“要改变各自为政的局面,元卫虽刚立国,也有党同伐异,结党营私,我办案时就深感于此,一个个帮派都顾及自身,不为国考虑,政令难以畅通,可谓是令不行,禁不止,一定要改观,树立明锐之气,廉洁之风。” 张君弘点头,“先生明快机变,我深有同感。” 吕质象说出了自己的谋划,“臣想从军将开始,先是贝丘,后是曲周,最后是昌邑,监察百官,看他们是不是胜任,是不是忠心,然后决定去留。” 张君弘想了想,“就封你为黜陟使,全权处理吧。”起身来到书柜前,拿出长方形的铁质令牌,上面写着“正德、利用、厚生、惟和”八字,面色关切的言道:“这是铁令,若有不测,用这令牌近调集军队保护自己。” 吕质象郑重的接过,收了起来,“我先去贝丘看看,那边局势最为复杂。臣斗胆请求,让内监也能派出内侍陪同臣等前往,不知尊上同意否?” 瞿猷国笑道:“军国大事,都是你们大臣说了算,我们这些内侍可不敢插手。” 张君弘很满意这答案,点头道:“就带内侍去吧,方便我们君臣沟通。” 吕质象突然问道:“尊上,此次严希哲之事,是不是妘姬夫人求情了?”见到张君弘不言,便劝谏道:“尊上,圣人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恭,远之则怨。圣人之言,总有道理,望尊上三思吧。”说完,便起身离去。 见到吕质象离去,妘姬从内宫走了出来,轻松的笑道:“在吕大人眼中,臣妾怕是要和小人一起论了,以后尊上要远离我啊。”说着,撒娇的坐在腿上。 张君弘爱抚着丰腴的身体,哈哈大笑,“吕参知做的是对的,你做的也是对的,你不是说过吗,事情并没有对错。” 妘姬笑道:“尊上不也说人有对错嘛,你说臣妾是对的,还是错的?” 张君弘大笑,“刚才是错的,现在是对的。”就抱了起来,走入内宫…… 丁府中,见到严希哲亲至,丁本良不顾伤痛,挣扎着爬了起来,赶紧拜见。 刚一叩首,背上结疤的伤口崩开,脓血溢了出来,疼的丁本良龇牙咧嘴,刚一开口,“大人……”委屈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呜呜哭了起来。 严希哲安慰道:“能保住这一条命就算是不错了,我这张老脸,可是在尊上面前丢尽了,我可是又哭又笑的,这把年纪了都快没脸了。” 丁本良狠狠言道,“这个天杀的老龟,若是找到他的把柄,一定要弄死他。” “还是罢斗吧!”严希哲语重心长的言道,“你眼中的老乌龟可是尊上眼前最红的人了,现在挂着黜陟使的名头行走四方,百官的去留现在都归人家管了。莫说你这个长史,就是我这个太丞,人家也能在尊上面前随意弹劾,要不是尊上念及你劝进上位和毁家纡难的功绩,你这条命怕是早就没了。” 丁本良还是有些怨恨,“我就不懂了,我们这些老兄弟帮尊上打天下,一个个刀山火海趟过来,那个不是在刀头上过日子,那个没有伤疤,和皇领打了,和邢襄打,还要和坐地的土匪大,大大小小也有几十仗了吧,怎么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外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尊上究竟吃了什么迷魂药。” “这样的话,我以后可不想再听到。”严希哲面色严肃,出言制止,“以前是打天下,现在是坐天下,以前是大家的广野泽,现在是张家的元卫,以前是兄弟们商量着办,现在是尊上一个人说了算,这就是吕参知说的君臣父子之道。” 丁本良更是委屈,“这个小人为了夺权,一个劲的蛊惑尊上,让我们成为尊上眼中的肉中刺,眼中钉,尊上也不想想,这元卫不是还要靠兄弟们撑着嘛。” 严希哲摇摇头,“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代的人,一代代的君,哪有离不开的人啊!切记,要安抚住你手下的工头,他们帮了大忙,以后要多给点银两。” 丁本良点头,“这个自然,我能捡回这条命,也是他们冒死帮忙的。” 严希哲又叮嘱道:“再者,不要想着报复吕参知,他没有继续追查,算是饶过了你,若他真想赶尽杀绝,把工头喊过去,马上就能真相大白。” 丁本良狠了狠心,“要不我直接做了这些工头,一了百了。” 严希哲骂道:“蠢货,这些工头,那个没有后台,你要是都杀了,不用吕参知,这些后台也往死里整你,每人在尊上那里说句话,怕也淹死你我!你好好想想,此事是吕参知搞得吗?他怎么知道内情,那不过是接到王御史的弹劾。” 丁本良恍然大悟,“他娘的,这两个混蛋,原来根上在这里啊!” 严希哲点头,“摆明是王天宿和施辅明搞的鬼,他们怨恨我提出的整军之策!削弱了他们的权利,才想着报复我们。吕参知不过是秉公办事,你能活下来,他算是饶过你一次。记住了,见到吕参知,多说好话,别不识趣,给我们无端树敌。”说着,眼光环顾,“我就奇怪了,你府中的事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丁本良牵动伤口,嘴角一抽,目露凶光,“看来府中有人泄露内情,我要把这些仆人都换了,把这个内奸找出来,扒皮抽筋。” 严希哲摇摇头,“难道新来的就可靠?搞不好,给你塞进来更多的细作,要自己平时多留意。真找出内奸来,要悄无声息的做掉,别让人抓住把柄。” 丁本良眼珠一转,若有所指,“怕是那个女人不安分了。” 严希哲叮嘱道:“你这次能躲过这次灾祸,妘姬夫人帮了大忙,若是没她,你怕也是凶多吉少,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就进献过去。”说着,压低声音,“这妘姬是子鼎进献的,你说,子鼎到底是什么来路?能斩杀皇领大将,能找出妘姬这样的女人,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我感觉此人不简单,到底什么家学师承啊。” 丁本良也是点头,“听大人这么一说,我怕是看走眼了。” 严希哲挥挥手,“不管怎么说,子鼎是我们的人,不用多猜忌了,谁还没个秘密啊!告诉子鼎,吕大人去了贝丘,让他多留意行踪。这次吕大人还带了两个内侍同去,看来他搭上瞿猷国了,这可不是书呆子所为啊,此人不可小觑!” 天色暗了下来,丁本良言道:“大人今夜就住这里吧。”看太丞离去,便吩咐管家,“今晚让夫人陪着太丞尽兴,我有病在身,就不过去了。” 说起此事,管家面带难色,“严大人只喜欢让子角夫人陪同。” 丁本良沉思片刻,下定决心,“孩子留下,让她随太丞去吧!” “知道了,老爷。”管家领命而去。 (047) 审判鹿言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暖暖的宫室之中,妘姬拿过一摞花样,正在教无垢绣花。 “姐姐给我画个绣样,那个狐狸就很好看,我比照着绣就是了。”衣无垢看着画样,露出了笑容,“人人都说姐姐画样好看,真是心灵手巧啊!” 妘姬看到无垢的笑脸,眼中充满了怜爱,“可真是个孩子啊!” 衣无垢眼睛一转,“听说曼夫人和偃夫人也常来,她们可坏了,生不出娃来,常说你的坏话。”说着,打开桌上的药包,指着里面的药材,“这是我从叶神医那里求来的子嗣汤,天生汤和麟子汤,用水煎服,三日一剂,调理冲任、温暖胞宫,调经助孕,这些药虽不名贵,也都是叶神医那里取的最好的。” 听到这里,妘姬淡然一笑,这子嗣汤中的当归和天生汤中的生地、麟子汤中的川芎相克,凑在起只会滑胎,心中怨恨,嘴上却是笑道:“顺其自然就好,能有就有,不能有就算了,孩子这种事情,是有福气的人才生的。” “曼夫人和偃夫人也找叶神医去看了。”无垢面露冰冷,口气中带着轻蔑和得意,“哼,她们心思这么坏,上天有眼,让她们永远也怀不上。” 妘姬并没有理会这个话题,笑道:“妹妹,将来的尊上,肯定是这两个公子中的一个,不管是谁,你都是正室夫人,说起来,姐姐好生羡慕你。” 无垢脸上得意,嘴上却说,“孩子还小,等他们大了,尊上自有安排。” 妘姬劝道:“事情要早作打算,人说未雨绸缪,就是没下雨,就盖好房子,等下雨天时,我们也不怕了。让名分定了,别人怎么抢也抢不去了。” “姐姐,我不是没这么想过,可是曼夫人和偃夫人百般阻挠,说我出身低微,不通文墨,性情狂躁,反正说了我一大堆的坏话。”说起此事,无垢气的鼓鼓的,“你也知道,这曼夫人原是太丞的人,尊上去太丞府,看上了她,带入宫中。这偃夫人是娼寮出身,是太尉送进宫来的,更是低贱,仗着会弹几首小曲,会写几个字,就觉得自己风华绝代,我看,他们更恶心人。” “你啊,做事总是直来直去,两位夫人无子嗣,见不得你好,这是人之常情,你要这好处分些给她们,她们也不会一直敌对下去。”看到无垢听的认真,妘姬笑道:“你不是两个公子嘛,我和尊上说一说,让曼夫人和偃夫人各带一个。” 衣无垢坚决的摇摇头,“我的儿子,凭什么让他们带?” 妘姬耐心的劝说道:“傻妹妹啊,孩子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任谁都改变不了,两个公子认了两位夫人,就有了感情。没听别人说过嘛,邀千百人之欢,不如释一人之怨,径路窄处,留一步与人行,分些好处与人,才能共享其乐。” 衣无垢思虑片刻,露出笑容,“姐姐说的也对。” 妘姬言道:“此事我和尊上来说吧!要是你说,尊上该多想了。” 衣无垢很是高兴,“那就劳烦姐姐了,我让两个儿子都拜你做干娘。” 妘姬咯咯笑道:“妹妹,你看,你这不就知道为人的精髓了嘛!我说你是聪明玲珑的人儿,不过是一时之间,陷入迷局,一经点拨,就云开雾散了。” 说的衣无垢很是不好意思,低头言道:“好姐姐,不要打趣我了。” 妘姬想了想,“好妹妹,今晚召我,我就把此事说给尊上听。” 二人正在饮酒,一名女子正在抚琴,三名少女缓缓起舞,妘姬见到她们才艺一般,就让弹琴的女子走开,自己轻抚琴弦,唱了起来。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情,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诚,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歌声悠扬,如飞泉鸣玉,张君弘也是风雅之人,合着节拍,在女人中穿梭起来,很是尽兴,此时,瞿猷国上前,轻声言道,“尊上,衣夫人又在发脾气!” 张君弘眉头紧皱,“这个女人,整日惹是生非,要不是两位公子,我早想把她逐出宫去,整个一个泼皮无赖,你们不用理她。” 妘姬停下抚琴,笑道:“衣夫人终日操劳,自然心有怨气,尊上,为了家业,防止妻妾借孩子为要挟,应将孩子带走,女人才能尽好自己的本分。” 张君弘面带兴奋,拍手叫好,很是欣赏的盯着妘姬,“有道理,妘夫人果然举重若轻,衣夫人愈来愈不安分,对本尊也动不动粗口相加,是该惩治她了。” 妘姬提议道:“让曼夫人带一个,让偃夫人带一个,这两个夫人心思细密,性格温柔,都是读书人家出身,懂得文墨,更懂礼仪,我看最合适了。” 张君弘有些担忧,“就怕衣夫人要死要活的不同意啊!” 妘姬语气有些责备,“尊上,这两个孩子要继承大位,要懂治国之道,沉溺在母亲身边,多被娇宠,哪能治国?尊上治国,历经多少风雨,才有今日。” 张君弘盯着妘姬妩媚的面庞,动情言道:“哈哈,妘姬,你要是能给本尊生儿子就好了,我天天在你身上耕地播种,就是不见收获啊!” 妘姬娇羞的低下头去,“尊上,这还不到时候嘛!” (048)邝野荣之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碧空如洗,北上的大雁在排阵划过天空,阵阵雁鸣在上空音绕。 府后的茅草房中,子鼎盘坐在白草蒲团上打坐修炼,他清晰的感受到真气在身边旋绕,进入丹田,凝聚成丝丝真气。上个月修炼时,他突然感到丹田充胀欲裂,没想到生成下丹田,才知道这丹药能开拓经脉,夺天地造化。 正在感悟时,门外传来子福的声音,“大哥,吕大人来了。” 听闻吕质象来了,子鼎不敢怠慢,忙从蒲座上起身,“快快有请!” 见吕质象步伐稳重,神色淡然,没有丝毫富贵气,子鼎更是不敢轻视。 吕质象谦谦施礼,“鄙人吕质象,叨扰子将军了。” 茅舍简陋,子鼎言道,“大人,这里太过寒酸了,我们去前厅吧。” 环顾四周,看到茅舍中只有蒲团和小石桌,吕质象随和的盘坐下来,“虽是陋室,倒也有分雅致,子将军是熟稔兵法,通晓战阵,却是散淡。尊上欲设飞狐军,启用新人领兵,首要年轻,还要知兵,更要一清二白,我就想到了你。” 听到这话,子鼎顿时心生警觉,心中暗想,“难道三家预谋被尊上探知?这是打算剥夺自己的兵权?来个调虎离山,慢慢瓦解自己的势力?”想到这里,子鼎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吕大人,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吕质象理解子鼎的疑虑,劝慰道:“飞狐军统领在尊上身旁,算是近水楼台了,你还年轻,积累经验,树立威望,有尊上栽培,早晚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吕大人引荐之恩,子鼎一定铭记在心。”子鼎躬身拜谢,“只有吕大人这样的英才才能在元城游刃有余,末将去了那里,怕是很快就让尊上失望了。” 吕质象沉思片刻,点头言道:“子将军所虑也对,我就向尊上言明。” “多谢吕大人了,大人到了这里,鞍马劳顿。”子鼎对子福言道,“你这就去郡府之中,将王天宿大人请来,我们陪着吕大人用膳。” 吕质象制止了子鼎,“我们已经见过面了,王大人可是爽快人啊!我们不用客气,在这里用膳就是很好的,我很喜欢这清雅之地。” 只是简单的几样素菜豆腐,连酒都没有,二人用过饭后,吕质象就离去了。 看到吕质象就这么离去,在外面悄悄观察的占福明走了进来,很是疑惑的问道:“将军,吕大人来了就走,难道就是为了告诉大人这个消息?” 子鼎摇摇头,会想刚才的过程,“我觉得这是试探。” 占福明“我打听到的消息,吕先生最先来我们贝丘,先是见了王大人,也没谈什么,只是提到让王大人去元城,说御史还是去御史府为好。” 子鼎来回踱步沉思,突然心惊的言道:“不好!我怕是不得不去元城了。” 占福明也悟了过来,“吕大人就是担心将军和王大人在贝丘坐大,这是试探你们啊!”有些心急的言道:“要不要把吕大人追回来,说明将军想去元城。” 子鼎摇摇头,“那样更让人起疑,还要想别的办法吧!” 占福明狠了狠心,做出杀人的手势,“要不,让赖龟年……” 子鼎大惊,“你疯了?他代尊上监察,先不说明里暗里多少人保护,就算我们不杀他,他死在了贝丘,我们都是大过。”想了想,来到书桌前,提起笔来,“我这给妘姬写封信,将情况告诉她,让她想方设法的让尊上将王白林调走。” 占福明翘起大拇指,“将军这是好办法,王白林走了,他的浪荡军更是人心离散,我们就慢慢瓦解他的力量,将来为我们所用。” 子鼎苦笑:“只怕是王白林也想把我送进元城,吃掉我们的力量啊。” 过了片刻,占福明接过信来,转身离去,“我这就派人送去。” 贝丘城的西北角,一座幽静的院落前,书生打扮的辜明武轻声推开院门,就看到院子里坐着的千乘,很是关切的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见到辜明武,千乘焦躁的脸色才安静下来,“明武,两个多月了。” 辜明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要不我们逃离这里,回到皇领去吧,我在军中还有些故旧,做点生意,也能富足安康,总好过在这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千乘面带难色,“我舍不得远近两个孩子。” 辜明武问道刺鼻的味道,看到桌子上的汤汁,忙问:“你吃了堕胎药。” 千乘摇头,“这是保胎药,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 辜明武很是犯难,“也不想堕胎,也不想离开,恐怕难啊。” 千乘言道:“我想好了,去元城那边躲起来,等孩子生下来。我已经串通好了大夫,说我身患恶疾,腹中积水,贝丘县没有医生能治,要去元城找叶叔和神医医治。他现在忙着公务,身边女人也多,更是不在乎我了。” 辜明武点头,“何时动身,我跟大帅说一说,前去保护你。” 千乘摇摇头,“明日动身,这事不能多提,省得他多疑。” 辜明武理解千乘的意思,坐到床边,轻柔的握着千乘的手。 卦婆婆正坐在床前,漫无目的翻看书籍,无心阅读,卦婆婆放下了写着晦奥难懂的树符文书籍,抬头凝望着春色,看到了树上的树巢中,归来的小鸟正在喂养幼小,看到嗷嗷待哺的幼鸟,卦婆婆想到百蛮地的秀丽和父母的笑颜。 见到王白林,卦婆婆微微一笑,“大帅何事?” “贺公许从元城来信。”王天宿递过去一封信,“妘姬很是得宠,兴风作浪,吕质象正在和尊上密议,全力对付施辅明,瓦解他的势力,解除他的兵权。” 卦婆婆凝思片刻,“你们担心张君弘击败施辅明,转头来对付你们吧!” 王天宿满脸的崇拜之色,“卦婆婆果然是神人。” 卦婆婆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进入元城,相助贺公许吧!” 王天宿尴尬的笑了笑,“卦婆婆的神通在贝丘施展不开,去了元城,能指点我那个外甥一二,他毕竟年轻,很多事情不知如何应对。” 卦婆婆想了想,掐算了片刻,“我明日就去元城,也许能帮上贺公许。不过,我们可是说好了,我去哪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自我的安排。” 王天宿赶忙点头,“婆婆去了,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卦婆婆点头,“我会和贺公许相商的,我看他面相,也是枭雄之志,胸中有丘壑的人杰,我想他一定有什么谋划了,让我前去相助。” 王天宿露出佩服的目光,“公许的意思是要借势,让尊上把子鼎从调走。” 卦婆婆淡然一笑,“你们打得好算盘,等子鼎走了,你们慢慢吃掉子将军的势力,这样就可以成为贝丘的主宰,是吧?” 王天宿被看破心事,有点尴尬的言道,“是这么打算的。” 卦婆婆面带嘲讽,“果然是个枭雄啊!” 王天宿俯身拜倒,“那此事就拜托婆婆了。” (049) 采萍之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幽暗的天牢中,姜时助将食盒打开,酒肉端了出来,“贤良师受苦了。” 盯着白面馒头,闻到酒肉飘香,鹿言弘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液,知道这可肯定是有代价的,扭过头去,冷哼道:“有何想法,告诉老愚便是。” 屈辅国露出怒意,“蛊惑人心,祸乱皇领,你就不怕被千刀万剐了?” 鹿言弘露出轻蔑的笑容,“为道而死,死得其所。” 见到鹿言弘如此刚硬,姜时助好言相劝,“贤良师只需离开,如何?”将酒斟满,将筷子递了过去,“贤良师,天下何其大,哪里不能弘道?东元人众,贤良师何不前去,广聚教徒,弘扬无上道法,就是这皇领,现在不能弘道,将来还不能吗?何必逆势而动,若是命丧于此,你这千秋功业,如何完成?” 鹿言弘眼中充满了欣赏,点头笑道:“小伙子聪敏机变,本心善良,所言者巧,所虑者明,倒是和我教倡导的慈明契合,若能加入我们,老愚会将我衣钵传于你,手下千万教徒,岂不是胜过做这乌鸦,为人唾弃。”然后上下打量着屈辅国,“先帝大行,你为心腹,怎能得新皇垂青,督公大难领头,而不自知啊!我劝你还是结下善缘的好,说不定,将来有天,需要我宗门来帮大人那。” 屈辅国脸色更是难看,生气的将酒菜踢翻,怒视鹿言弘。 姜时助笑道:“我说的明白点,贤良师得罪了姚家。” 鹿言弘很是惊讶,“老愚和他素无瓜葛,怎么可能得罪他。” 姜时助笑道:“你们慈明宗弘道之时,天天说外戚干政,漫侮天地,信用奸佞,悖道逆理,天数有变,政令日易,你这些话啊,都被朝野给演绎了,他们套用你这些话来编排姚武,姚武是外戚,又居高位,怎能不气你。大丈夫能屈能伸,贤良师只需服个软,认个罪,等出了这大狱,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鹿言弘面露苦笑,“我知你好心,老愚若是服了软,认了罪,这比杀了我都让人难受。弘道四十年,若是道心崩坏,苟活于世,与僵尸何异。” 屈辅国拂袖而去,坐上抬辇,命令道:“将鹿言弘送到都官狱。” 姜时助很是不解,不敢去办,“我们送去了,司寇府怕是不敢收啊?” 屈辅国没有回答,只是言道:“只管去办。”二人只是沉默走着,等出来天牢,姜时助才恍然大悟,翘起大拇指来,“督公果然是高,果然是妙,下官佩服的五体投地。”看着屈辅国离去,上前问道:“督公现在就去见姚武?” 屈辅国看着阴云笼罩的天空,“宜早不宜迟啊!” 姜时助转身回到天牢,对狱官言道:“把鹿言弘送到都官狱。” 狱官愣了片刻,见姜时助就要离去,赶紧上前问道:“大人,我们卫府和司寇府向来不和,小的也没有转移犯人的凭据,贸然送过去,他们不收怎么办?” 姜时助笑道:“你把人送去,就说按照姚武大人的意思送来的。” 狱官有些惊慌,“若是让姚武知道小的这么办事,还能饶过?”见到姜时助只是微笑,上前讨好,“大人给小的托托底,小的愚钝,不知这其中的关窍。” 姜时助解释道:“杨家和姚家结盟了,鹿言弘就是他们结盟的象征,若是杨家不处死鹿言弘,姚武该好好的考虑这个盟友的成色了。” 属下点头,“懂了,我这猪脑子,要不说只能跟着大人那。”说着,就返回牢中,对这狱吏喊道:“见鹿言弘带出来,我们要送到都官狱去。” 都官狱中,杨益三气急败坏的威胁鹿言弘,“进了这都官狱,就是我的菜,煎炒烹炸,由我做主,我是杀猪的出身,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我就问你说不说?” 鹿言弘满脸不屑,“大人打算让我说什么?” 杨益三这才满意的点头,“那就说说,怎么勾结成遂,谋害先帝的。” 鹿言弘有些瞠目结舌,“杨大人,老愚不过是个穷酸宗士,没有那个心思,更没有那个本事!这么大的罪名,落在我身上,大人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嘛!” 杨益三很不耐烦,“这不是你操心的事,只管认下来就是。” 鹿言弘摇头,“我是老了,可不是傻了,老愚从来不认没做过的事,我既为贤良师,自然要对得起这贤良二字,你知道人和畜生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杨益三的脸色慢慢阴冷,“是什么?” 鹿言弘摸了摸心口,“是心!人知道自己是人,畜生不知自己是畜生的。” 杨益三脸色铁青,怒喝道:“来人,给我狠狠的打。” 皮鞭落下,鹿言弘身上出现了条条血痕,只见他闭上眼睛,陷入冥想中。 “钢筋铁骨啊,这个妖人有点门道啊!”见鹿言弘若无其事,杨益三好奇的起身,拿起烧红的烙铁,“扒了他的衣服,我倒看看,这老头能不能经得起火烧?” 扒下衣服,就看到遍体纹身,细细辨认,左边小臂上是黑色铁链,右边胳膊上是红色铁锏,胸前有朵莲花,盯着后背上硕大的眼睛,竟是镶套的三颗眼睛,杨益三觉得很是怪异,拿起鞭子,狠狠的朝着这颗眼睛抽了过去。 “这是天眼!是慧眼!是法眼!”鹿言弘一声一声,如同鼓雷,声音弘大,“法界天眼,日月辉长,慧眼普照,洞察阴阳,传宗法眼,大义无量!” 似乎被这声音所摄,杨益三有些吃惊的看着鹿言弘,耳边充斥着如雷的声音,“孽海茫茫,苦海无边,斩断苦孽,自在圆满!” “他娘的,真是邪门了!”杨益三将手中的鞭子扔到了火盆中。 杨府之中,杨茂成、杨益三、杨乐丰商议如何对付鹿言弘。 “不可处死鹿言弘!”杨茂成坚决摇头,“这是卫府的阴谋,他们不审,让我们来审,他们不杀,让我们来杀,这慈明宗要是知道我们杨家处死了鹿言弘,肯定和我们不死不休,他们都是些疯子,把死亡当做是殉道,乐此不疲。” 杨益三很是无奈,“我也知道,只是,姚武送来的,我哪敢不接。” 杨茂成有些气愤,“有啥不行的,本来这也不跪大司寇府管。” 杨乐丰宽慰道:“爷爷,这事不能推脱,咱们要做的漂漂亮亮的,让姚家看得起我们杨家,要让当今的圣上将来也会倚重我们杨家,我们杨家才有前程。” 杨茂成更是不屑,“杀人的事,就没有漂漂亮亮的。” 杨乐丰笑道:“杀个贤良师,当然不会漂漂亮亮的,可是杀个恶人那?” 杨益三有些恼火,“不是没有想到,只是查来查去,查不出来啊!这个鹿言弘没有家室,没有外妾,没有财货,没有子女,能查出什么来。” 杨乐丰摆摆手,“查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说出这些来,反而落了下乘。这个鹿言弘俨然成神,我们就把他从神坛拉下来,让他成为人,成为魔。” 杨茂成若有所悟,“乐丰,你说的对,杀人要诛心!” 杨益三合适不解,“猪心?什么意思,这和猪心有什么关系?” 杨茂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益三啊,父亲有句话,你这才学见识,将来在朝堂上,多听少说,有事回来和乐丰商量下。” 杨益三很是不屑,“女人家懂什么。”看到父亲生气,赶紧点头说好。 杨茂成无心用饭,只是呆呆的思虑,众人也不敢打扰,过了片刻,眼中迸发出光亮,口中喊道:“有办法了。”不顾众人的惊讶,起身奔着书房而去。 (050) 东元谋划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群,观看对鹿言弘的审讯。 由于信徒太多,还专门搭建了高台,设立了审判台,杨茂成坐在桌前大声言道:“鹿言弘,我是大学士,按理说,不该审讯你的,可这审讯不是为了定罪,而是为了正理,人称你是大贤良师,我看,你不过是个虚伪的恶人罢了!” 鹿言弘露出轻蔑的嗤笑,“想杀我,尽管动手,不用搞这些虚伪的审判。” 杨茂成一拍惊堂木,大喝道:“来人,将他的衣服拔下来。” 两名雄壮的衙役上前,将衣服狠狠撕了下来,露出了鹿言弘消瘦的躯体,杨茂成指着刺身,大声问道:“鹿言弘,我问你,这铁链,这铁锏,这莲花。”说着,命人转过身来,“还有这三只眼睛,是人逼迫你的,还是你自己所为?” 鹿言弘点头,很是昂扬,“这是老愚自己所为,这铁链是尘世间的羁绊,这铁剑劈开这世间的无明愚钝,这莲花是污秽中诞生的圣洁,这三眼是天眼、慧眼和法眼,只有这天眼才能识破世间虚伪,慧眼看破红尘,法眼寻求大道。” “为何是盘绕的铁链,细长的铁剑,黑色的莲花,旋转的三眼?”杨茂成起身,拿起一张陈旧的黄纸来,展示给众人,“看看,这就是铁链的由来!” 众人看去,只看到一名曼舞的女子手持头颅,杨茂成底气充沛,“这并不是铁链,而是头颅,这是雄天吸取的灵魂,是堕入黑暗的昊天教的手段。”紧接着,又拿出来一张泛黄的纸张,指着上面的黑面恶魔,“这是黑暗的冥神玄黎,这细长的长剑,叫㢃影,是玄黎的武器,这是来自漠林的邪术。” 没想到竟是邪物,台下的信徒们感到震惊,开始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 有人高声言道:“昊天教,那可是前朝的邪教啊,怎么会这样。” 有人高声符合,“是啊,没想到,大贤良师竟然信奉的是邪教。” 杨茂成又拿出来几幅画来展示,“这黑色莲花就是大黑天!夜间游行林中,食生人血肉,有大力,所作勇猛,战斗等法皆得胜,大黑天神即战斗神,这是来自大夏和更远的南方的黑魔法。”说着,又拿出来一幅画,“而且,你这个黑莲花,不但不是圣洁的白莲花,而且是充满了淫欲,讲究双休的肉莲花。” 听到这里,鹿言弘感觉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再也不复从容淡定,双眼充满了愤怒和仇恨,有些疯狂的骂道:“你这是污蔑,是毫无羞耻的污蔑。” 见到鹿言弘发怒,杨茂成更有了巨大的成就感,高声质问道:“你从没想过,自己的秘密会被人发现,会被人揭破吧,你才变得这么狂悖。” 杨茂成又拿出一幅画来,指着上面若即若离的三只眼睛,“看清楚了,真正的净土三眼是合一的,不是旋转的,而这位的三个眼睛,并不是什么天眼、慧眼和法眼。”说着,杨茂成又拿出一幅画来,“这是三邪眼!” “三邪眼?”鹿言弘气急而笑,“老愚从未听过,杨大学士说来听听。” 杨茂成侃侃而谈,“这三邪眼,当然你们认为这是三光眼,这三颗眼睛分别代表了太平道、光明道和明师道,这三颗眼睛窥视一切,控制信徒的心神。你们采采十六女血制作红丸,以犬象牛马人五肉祭祀,以三昧耶物制作黑丸,鹿言弘,你所作所为,哪里还配得上慈明二字,已经彻底的堕落成了邪教。” 鹿言弘眼睛血红,“一派胡言,我们慈明宗何曾做过此事。” 杨茂成目露蔑视,“慈明宗是没做过,可是你鹿言弘做过。” 鹿言弘似乎被气的浑身颤抖,指着杨茂成,却说不出话来。 “无言以对了吧!”杨益三厉声高喊,“来人,将受害者带过来。” 这时候,被架过来一群十七八岁的女孩,穿着破烂,面黄肌瘦,身上也有条条伤疤,看起来,被人虐待过,女孩们脸色都带着惶恐,有些更是哭哭戚戚。 威严的目光扫过这些女孩,这些女孩子顿时吓得不言不语,杨益三厉声大喝,“说说,你们这些伤疤都是怎么回事?” 女孩子们都低头不说话,这时,有名看起来挺机灵的女孩站了出来,指着鹿言弘,满含愤怒的言道:“大人,我们就是被这老畜生凌辱虐待的。” 鹿言弘错愕的盯着女孩,“小姑娘,我们何曾见过面?” 女孩面色鄙夷,“哼,你忘记了,你是怎么凌辱我们的。”说着,盯着杨益三,“大人,有些话我说不出口,可我只能说,他就是个畜生。” 围观的众人都发出了惊叹声,女孩子面色真诚,不似作伪,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开始有人指责起来,有人愤怒的大喊:“烧死这个妖人!” 有人大声附和:“烧死这个妖人!烧死这个妖人!” 人群中,更多的人跟着高喊:“烧死妖人!烧死妖人!” 杨益三满意的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眼含愤怒,因为气急而颤抖的指着鹿言弘,“如此人面兽心的妖人,天理不容,定会被天罚!” 突然感觉气血上涌,鹿言弘吐出一口鲜血,昏厥了过去。 杨府之中,杨乐丰笑道:“爹,我这个小丫鬟还不错吧!” “非常不错。”杨益三点头,“只是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啊!乐丰,这丫鬟就带过来吧,看她很是机灵,以后就让她伺候老爷子吧。” “我让这个丫鬟离开了,我让她走的远远地,再也不会有人能找到她的。”乐丰笑道:“那些带头的家伙,我也让他们都闭嘴了。” 杨益三叹了口气,“嗯,那就让她一路走好吧。” “父亲毋庸费心,我自会安排的。”杨乐丰点头,“鹿言弘怎么样了。” 杨益三言道:“这种淫妖,留他何用?妖言惑众,荧诱当时,禁绝礼仪,灭绝人伦,荼毒人间,遗害无穷,圣上震怒,觉得斩立决判决的轻了,中辅商议,若能认罪,算是悔过,略施薄惩;若能自省,教诲众人,既往不咎,若这妖人借故生事,定要挫骨扬灰,永绝后患,那些跟随他的邪徒,一并处决。” 北野城东,高大的行刑台被架了起来,台下有上前的铁甲步兵,在远处,数百铁甲骑兵成包围之势,都随时准备对乱众进行弹压。 杨益三指着行刑台,“鹿言弘,你虽有大恶,圣上宽仁,念你年迈体弱,不忍刀火加刑,若能真心悔过,既往不咎,我代圣上问你,可认识到自身罪孽?” 鹿言弘坚毅的摇了摇头,“告诉圣上,老愚没有罪孽,也无需悔改。” 杨益三指着行刑台,“鹿言弘,你不怕刀火加身吗?” “怕!”鹿言弘大声言道,看到教众错愕的目光,又大喊道:“刀火加身,挫骨扬灰,老愚也怕!只是,老愚决意弘道,解救万千百姓,不再苦楚,随刀火在前,老愚也一往无前。”说着,看着教众,高声喊道:“我的兄弟姐妹,唯信仰者永生,天人之中,无边祸横,众等今日,至诚求哀忇罪,念念增明!” 黑压压的人群跪倒在地,齐声高呼,“一切报障,是病是药,同归一幻!” 上千人齐声念诵,“愿所生功德,皆施与众生,俱同忇罪!” 听着如同雷声绕耳,鹿言弘坐在柴堆上,朗声高宣,“唯有心慈心明才能解脱尘世,得成大道!愿生生世世,在在处处,不堕边僻,破诸魔网,光明照耀!” 鹿言弘盯着杨益三,“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若有一念善心,定有一生福报。” 有人高呼,“大贤良师,谁能承你衣钵?” 这时候,火势渐起,鹿言弘喊道:“邝野荣可为大贤良师!” 火中的鹿言弘静坐,一声不吭,等大火燃起,慢慢的成为灰烬。这时的众位信徒都声泪俱下,如同死去父母,跪拜在地,磕头不止。 (051) 嘉和帝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一辆简陋的马车停在院门,神色憔悴的邝野荣有些吃力的走了下来,虽然行走在温暖的春日阳光中,却能抑制老人的悲伤。 正在守候的宁克扬上前宽慰,“大贤良师切勿悲伤。” 邝野荣声音有些嘶哑,“鹿师从容就义,光明永耀。” 宁克扬扶着走向院门,“众人都在院中等待,请大贤良师主持葬礼。” 见到四周无人,跟随而来的中年宗士只是看到了白纸白幡,觉得安静的有些诡异,很是警觉的问道:“这葬礼怎么无人过来啊。” 宁克扬解释道:“通知教众明日过来参加葬礼,今日只是准备。” 邝野荣盯着门上的挽联,“慧照人天本不二,神游光明宗归一”,点头道:“这倒是鹿师一生写照,可终是不能再聆听教诲了。”说着,就要跨步进入院落。 这时,中年宗士上前阻止,“贤良师且等等。”指着院门,对宁克扬言道,“带我进去看看。”临走不忘对高大侍卫叮嘱道:“允孤,保护好师傅。” 宁克扬引路,二人进了院落,片刻后,见只有宁克扬一人出来,允孤觉得很不对劲,拔出腰刀,神色戒备的问道:“刘先生那?” 宁克扬回道:“先生正在叙旧,大贤良师快进来吧。” 隔着门缝,允孤往里面看了看,看到隐隐有刀枪反光,知道刘先生遭遇了不测,面上装作不知,招呼道:“师傅过来下,天冷加件衣服再进去吧。” 等到了马车边,允孤突然将邝野荣推到马车上,大喊道:“师傅,快走!”刀背拍在马屁股上,两匹健马吃痛,猛的冲了出去。 知道事情败露,宁克扬冲着院内大喊:“快,杀了他们。” 这时,院墙上的芦苇席子突然撤下,露出一排强弩,冲着人马射去。允孤手中长刀挽起刀花,将弩箭纷纷挑落,可是肩头依然被射中。不顾钻心的伤痛,看到马夫已被射杀,赶紧将他丢下马车,跳了上去,驱马狂奔。 邝野荣带着人马杀了过来,只听弩箭嗖嗖,擦身而过,接着车厢中传来惨叫声。允孤赶紧回头,打开布帘,见到邝野荣身中两箭,一根长箭插入肺部,一根长箭插入颈部,嘴角正在吐出血沫,见师傅危急,允孤忙奔向贝丘。 远处有上百官兵冲了过来,为首游若山,上来就问道:“大贤良师在哪?” 允孤认识游若山,指着后方,愤怒的喊道:“若山兄,宁克扬谋刺大贤良师,杀了他。”说完,就因为流血和伤痛,无力的倒在马车上。 游若山一挥手,“杀了他们。”占福明便领兵冲了上去。 见到对方杀气腾腾的冲了上来,邝野荣大骂道:“你小子无耻。”见到对方人马都着铠甲,知道绝不是对手,赶紧领兵撤退。 邝野荣正要说话,可一张口,鲜血就从口中涌了出来,只得招呼着允孤过来,指了指允孤,对游若山言道:“可为大贤良师……” 看到邝野荣口中喷出鲜血,允孤方寸大乱,只是大哭,“师傅……” 游若山伏在邝野荣身上,嚎啕大哭,“弟子一定要杀了凶手,为师傅报仇。” 允孤感觉怀中的师傅变得冰冷,默默的放下了师傅,对游若山言道:“杀了凶手,为师傅报仇,你就是大贤良师。”说完,长刀对着脖颈划去,想要以死谢罪。 幸亏游若山看出允孤的异常,早有防备,见要自裁,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长刀,夺了下来,大喝道:“凶手还没有抓住,你这么死,对得起师傅吗?” 这时,占福明策马奔来,手上拎着宁克扬的人头,“大士,凶手正法。”…… 乌压压的人群伫立在田野中,寂静有序,方圆百里的数万教徒扶老携幼的赶来,送行他们最为敬仰的大贤良师,鹿言弘和邝野荣。 看到邝野荣的尸身被抬到了柴堆上,信徒都跪拜了下去,随着圣火点燃,游若山面带悲切,高声大喊,“鹿师和邝师已随圣火往生了!” 允孤上前,指着游若山,高喊:“师傅走时有交代,令游若山为大贤良师。”说着,便跪在邝野荣尸体前,突然从袖中划出匕首,毫不犹豫的朝着胸口刺去。 众人赶紧上前阻拦,可依然晚了,允孤悲痛言道:“允孤本为孤儿,承蒙大贤良师收留,视若子嗣,自小跟随,护卫在侧,我天生蠢笨,不能周全,让大贤良师遭人暗算,弟子失职,追悔莫及,到了往生界,誓死追随大贤良师!”允孤的口中吐出鲜血,抓住游若山的胳膊,挣扎着言道:“不要辜负师傅所托。” 游若山泪如雨下,点头答应,“我会记得师傅所托!” 看到汹涌烈火燃起,众位弟子都在游若山的带领下,齐声高唱《轮回》。 六辐时轮浮茫茫,众生俱是癫愚痴狂; 生死悲欢,如客过往,飞蛾扑焰,鹿奔鼎臧。 争名夺利,强贪谩使身亡,百载浮生,到头来,不过尘世梦一场; 五色云开,静观这三界十方,唯有无碍大悲,方能逃解灾殃,一切善法随心,放出光明无量…… 春和景明,子鼎的将军府中,子鼎和游若山正在对饮。 子鼎举起杯来,面带喜色,“恭贺若山兄成为大贤良师。” 游若山笑道:“本想拥允孤为大贤良师的,没想到,他竟然杀身成仁了。” “这位壮士虽是蠢笨,确是忠心不二,可惜啊!要是为你所用,也是不得多得的良才。”子鼎盯着游若山,“只是,我很好奇,你怎么成为大贤良师的?” 游若山回道:“宁克扬被诛,允孤不做,也只能我做这大贤良师了。” 子鼎突然面色肃然,语气变得严厉,“宁克扬杀邝野荣,是不是你的主意?”见游若山不语,继续道:“十天前,你从我手中借走强弩,说是要仿造一批,我就觉得奇怪,你把这些强弩给了宁克扬,让他来刺杀邝野荣了吧!” 游若山摇头,“宁克扬说借用,没想到他要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子鼎阴阴笑道:“那日,你本和宁克扬约好了,同去刺杀邝野荣,可是,你故意晚到,是不是?不管宁克扬刺杀成功不成功,邝野荣和宁克扬都要死!” 游若山这才目露惊骇,“将军有神鬼之能啊!” 子鼎目光如炬的盯着游若山,“而且,你从我手中借走了占福明!”见游若山低头不语,子鼎口气更是决绝,“若你不成,就想嫁祸于我,是吧?” 游若山惶恐的跪倒在地,紧张的盯着四周,“看到哥哥帮过将军的份上,就饶过哥哥吧,以后再也不敢了!若是将军原谅了我,以后甘受将军驱使。” 子鼎笑着安抚惊魂未定的游若山,“我知道这是哥哥的保命手段,只是,以后这种事情,定要和我商量,你若当时商量,我怎能不同意哥哥的想法。”这时,若有所指的盯着游若山,“你也不想一想,为何让占福明领兵前去。” 游若山心中更是惊骇,“以后哥哥有什么事,定要知会你。” 子鼎这才点头,“让子禄跟着你多历练历练吧。” 游若山知道这是来监军,可不敢不同,赶紧点头,“只听兄弟安排。” 子鼎言道:“我们元卫多慈明和净土信徒,也是不可小觑的力量啊。我有个想法,可以让着力量来维持治安,打击流寇,可以组织教民,设置民团,以团练来教导,用刀枪来武装,既能团结教众,又能增加我们的力量。” 游若山频频点头,“好,一切按兄弟的意思去做。” (052) 瘟尸制作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灰岩洞的蜚牛洞中,堆积着大量的腐败尸体。 吸收了精魄的蜚牛正在释放丝丝黑气,这些飘荡的黑丝钻入尸体七窍中,这些腐败的尸体如同临死前的人体,在微微抽搐。有些尸体浑身的脓包正在崩裂,溅出恶臭的尸水;有些浸泡在尸水中的尸体已经腐烂到白骨,这些白骨在尸水的浸泡下,呈现出了暗黄色。这样的恶臭本来是蝇虫最喜爱的,可在洞边没有一只苍蝇敢飞过来,它们感受到这里浓烈的死亡气息。一只无畏的苍蝇冲着洞中飞了过去,被一丝黑气触碰到,只在空中打了个转,就跌落下来,化为乌有。 捂住口鼻,忍着冲天的恶臭,宗主紧皱眉头,势欲作呕,探了探身体,望洞中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更感到恶心,有些尸体虽然已经彻底的腐烂,可还是如同活着,扭过腐烂的头颅,空洞的眼窝盯着自己。宗主皱着的眉头却舒展开来,眼中闪烁这兴奋的光彩,稍看几眼后,便转身离去。 牛将军满脸兴奋,“宗主,只等夏天来临,就可以把这些瘟尸投入元水了!” 高宗主踌躇满志的说道:“镇守阳铎峡谷的三条火龙已被龙武卫驱逐,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看来是天亡农朝啊!谁说天意高难问,我看生死有定数。” 牛将军面带难色。“这些尸体只能制造七百多具瘟尸,还需更多。” 高宗主很是急切的问道:“还需要多少?那就派人去茶陵掠夺。” 牛将军摇了摇头,“茶陵已被死死守住,正一教朱凰卫几乎所有的人马都出动了,所有的鸾鸟也在监视河道,全面封锁住了赭泥水,现在是春季,雨天也少,更不利于我们的行动,昨天的劫掠已经让我们损失了十多人。” 高辉眼中闪现疯狂,“那就去师元,那边防范松懈,尽量做成是茶陵的报复。” 牛将军领命而去:“遵命,宗主。” (053) 送别伏虎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北风吹过,掠起尘土,带来寒意,街道上的行人更是稀稀落落。 扈六娘身着厚厚锦袍,坐在暖轿中,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身侧放着雕刻繁琐花纹的细长腰刀,腰刀有四尺多长,更适合双手握刀,能用这种腰刀,说明扈六娘战斗中不但灵活,也颇有力量,因为这种腰刀更适合劈砍。 腹中胎儿搅的她日夜难安,又踹了几脚,想到这孩子想出来看看世界,禁不住苦笑起来。这个孩子的确是个意外,去年皇帝北巡时,没想到一夜风流,竟意外的怀上了孩子,这让她幸福又烦恼,幸亏是冬日肚子大了起来,可隆起的肚子就再也掩藏不住了,六娘只能装病,借口无法理事,事情交予扈钺书打理。 暖轿后面跟着一男一女,女孩年纪尚小,清纯可人,小脸嘟嘟粉嫩,让人看了好生喜欢。男的五十多岁,身穿黑狗皮袍,带着狐皮帽,修剪过的灰白胡须很是整齐,干瘦矮小的身材看起来弱不禁风,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闪烁着光芒。 临街墙角的破旧桌椅边,刘者元正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有些破败的棉袍无法抵挡侵入的寒风,老人弓着身子,将身体蜷作一团。在桌子上摆着破旧的算卦工具和几本卦书,桌椅旁插着破旧的旗幡,上书“神机妙算”四字。 扈六娘多看了眼寒风中老人,见老人冻得蜷缩身体,双手对插在袄袖中,不时的跺脚取暖,便动了恻隐之心,想为这个可怜的老人做点什么。犹豫了一下,递给身边的丫头一块大银锭,说道:“交给卦师,随便给我看一卦。” 见到这么大的银锭,刘者元两眼放光,马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客气的对丫头言道:“姑娘是来求姻缘的吧,我看姑娘十四五岁,应该是……” 丫头赶紧打断,指着轿子言道:“不是我,是我家夫人要看。” 六娘倒也是无所谓,本就打算施舍这位老人,淡然言道:“随便看吧!” 刘者元收起银子,面色肃然,一本正经道:“夫人,鄙人受你恩惠,定然有所回报,话虽不好听,却不得不言!看夫人嘴唇发青,印堂发黑,面带枯败之气,不出十日,在月中便有一劫,望夫人小心应对,应对不好,便是大难。” “不出十日,难道应在元宵节?先生能算出什么劫数吗?”六娘低声嘀咕几声,也浑不在意对方,元宵节是普天同庆的日子,能有什么灾难?危言耸听而已,你们这些江湖中人,察言观色,口舌如簧,喜欢无事生非,借机敲诈罢了。想到这里,六娘也懒得搭理这位老人,挥了挥手,就准备乘轿而去。 看到轿子要远去,刘者元大声提醒道:“兵刀之劫!” 跟着的老者上下打量了卦师几眼,看到主子离去,也匆匆跟上。 天色渐晚,悉悉索索落下小雪,看雪越来越大,便收拾卦摊回去。刚到家中,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炉边的竹编篓筐中,可爱的小男孩正咿咿呀呀的玩耍。 放下手里的家伙,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就着灶台上的暖水擦了擦手,见到家中无人,有些困惑的问道:“柱子他们还没回来?” 羊子将几块肥肉放进锅中,一年难得见到荤腥,过节了才能有口肉吃,“他们捎话过来,东家为元宵节备的货物多,今晚干活回来的晚。” “今日不是元宵,怎么炒了好几个菜?”刘者元过去将竹筐中的小男孩抱了起来,亲了亲肥嘟嘟的脸蛋,从布袋里掏出快麦芽糖,逗弄着孩子,“哎吆,文胜儿,又长胖了,大大孙子啊!想太爷爷了没有?叫太爷爷!” 羊子笑道:“今日是爷爷生日,原来我们四处飘泊,今年总算安定下来,也该给你过个生日了,虎叔明日就要离开,今晚聚一聚,也算是给虎叔送行。” “我自己都忘了,难得你还记得。”刘者元感到心头一热,想起刚才说的那句话,有些惊讶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虎生要离开!” “虎叔说明天离开。”羊子正在翻炒锅里的菜。 听闻伏虎离开,刘者元带了点失落和惆怅,门外风更大了,“哐当”一声,门被推开,三个身影从屋外大跨步的走了进来,是柱子他们三人回来了。 “羊子,先把酒温温。”柱子递过去一大坛子酒,冲着爷爷一乐。 刘者元盯着精美的酒坛子,很是心疼,“这酒多贵,哪里是我们能喝的。” 柱子笑道:“今日的来的一船货中,很多这样的酒,虎叔就买了一坛,说这是蒸酒,喝了容易上头,就让我们尝一尝这蒸酒的味道。” 刘者元掏出大锭银子,递给柱子,“现在有酒了,怎能没肉,去割几斤肉,小火慢慢炖着,咱爷几个今晚好好喝一场。” 邦仰圣摆摆手,“虎叔也买了很多肉。”说着,从大包里拿猪后腿来。 刘者元惊讶的说道,“这要花费不少银子那!” “爷爷怎么有这么大锭的银子啊!莫非也做了江湖豪客?”柱子随手将大长刀取了下来,割了小块猪肉,放在火边烤了烤。柱子刀法得到伏虎指点,算是小有心得。虎叔说柱子天生神力,用大长刀可开山裂石,威不可当,最合适冲阵。 等有了肉香,柱子将肉片便递给了邦仰圣,“尝尝熟了吗?” 刘者元掂着银子,“今日有个女客很豪横,随手给了这么多。” 柱子想了想,“给羊子打个手镯吧,这么久了,羊子连个手镯都没有那。” 在火炉边烤肉的邦仰圣开起玩笑,“咱们柱子就是疼媳妇啊!” 四个男人围坐着,喝酒吃肉,慢慢有些醉意,话也就多了起来,刘者元好奇的问道:“仰圣,说说你的经历,这么久了,你还没说过。” “爷爷,那日在狱中听了你的话,感觉这辈子活的太憋屈,做个饿死鬼太冤,出狱后,就投了山林豹苗方预,做了浪荡军。”邦仰圣豪气的痛饮,“咱有把子力气,就做了个前锋将军,可惜苗大帅败亡的快,要不然咱也是天天大酒大肉。” 邦仰圣又饮下一碗酒,继续说道:“我在军中,他们看我面色蜡黄,眉梢低垂,给我个诨名叫病虎,我们被龙武卫围住了,人家兵强马壮的,我们哪是对手,我奋勇杀开血路,可是大帅还是被对方的主将拖住,没能逃出来。” 刘者元问道:“仰圣,你怎么不去投王大帅?听说他在贝丘又拉起了杆子,凭你做过前锋将军,起码也给您个校尉当当,不比在这里吃苦受累的好?” 邦仰圣拍着胸脯,“我也有这心思,凭咱这身本事,不出几年还是将军。” 羊子关切的问道:“你都做将军了,怎么没讨个媳妇?” “我们这些人都是刀口上过活,天天打来打去,哪有什么家,抢过几个女人,等我们败亡了,也不知去了哪里,你也知道,官兵狠起来比我们还狠,哎……”说起这些,邦仰圣没了豪气干云,眉飞色舞,多了份伤感。 “那就在这里安个家。”刘者元安慰道,“凭你这身本事,干嘛非去贝丘,我看着这兕牛城才是你富贵之地,你干脆在这里从军算了。” “我听爷爷的,爷爷说的准。”邦仰圣笑着,痛饮起来。 “虎生,你打算明天就走了?”刘者元看着伏虎问道。 “多谢羊子和你们的救命之恩。”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伏虎也有点失落。 “算不上救命之恩,你身子骨受的箭伤很重,恰好落难到我们这里,哎,不是我们不给你治病,而是不敢去。各处的医馆都有探子,没想到你福大命大,自己挺了过来,可是你这身子骨也被风寒侵害,以后少不得一辈子难受。”刘者元心痛的言道:“以后下雨阴天的,少不了遭罪。” “能活过来就不错了,哪能奢求这么多。”伏虎安慰众人。 “嗯,能这么想,也是长寿的心态。”刘者元举杯喝了下去,蒸酒劲大,嗓子火辣的咳了起来。羊子见到爷爷咳得厉害,赶紧上前,给爷爷轻轻捶背。 “虎叔要去哪里?”柱子知道虎叔不是一般人物,必然是个武学大行家。 伏虎回道:“我北上走运河,穿云中,去邕国。” “让羊子煮了肉,你路上吃,这一路艰辛,要多多郑重。”刘者元掏出银锭,交给伏虎,“穷家富路,一路免不了餐风露宿,多带点银子,以备不测。” 伏虎动了感情,“此次分开,可能永生不能相见了。叔,我在这里给你老磕几个头,希望你老将来能福多寿昌。”说着,就要给刘者元跪下磕头。 刘者元悠悠叹曰:“人生天地间,相逢和分开皆是缘分,聚散离合终有时,风雪总是不留人啊!”伤感像化不开的浓酒凛冽,萦绕在心田。 (054) 熹祁造访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吱扭”一声,木门突然被一阵强风吹开。 大风灌到屋子中,吹的烟雾绕缭,待烟雾慢慢散去,众人这才惊讶的发现,屋中竟有位慈祥和蔼的灰衣老者,“在下熹祁,也来凑凑这个饭局。” 老者虽然出现的突兀,可在他慈祥的笑容,和善的语气下,众人竟然没有任何抗拒之心。见老人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中只穿了件宽大灰衣,就知道来者不凡,刘者元赶紧让出座位,很是客气的言道:“老人家请坐。” 熹祁指着饭桌,笑道,“怎么该做首席的不做首席。” “我们是一家人,不论官职,只论大小。”伏虎暗想此人识破自己身份,唯恐外面有埋伏的人马,往长刀那边挪了挪,万一有什么不测,可以杀将出去。 老者的目光盯着伏虎,笑道:“龙武卫大都统,你以为你就是最尊贵的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接着慢里斯条的言道:“这里有个人的身份要比你尊贵的多,你这个大都统在他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在下伏虎,龙武卫大都统。”伏虎不想隐瞒众人,既然说出来了,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而且明天就要离开此地了,不用担心身份暴露。 熹祁淡然笑道:“老夫熹祁。” “熹祁!莫非你是?”伏虎脸色微变,欲言又止。 刘者元更是惊骇,“难道你是……圣尊?” 熹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就是我,普普通通的我。” 刘者元和伏虎赶紧拜倒,口呼:“圣尊!” 熹祁见执礼甚恭,微微点头,伸出右手,轻抚伏虎箭伤处,微微发力。伏虎感觉后背滚烫发热,浑身舒泰,片刻功夫,箭伤便是痊愈。伏虎对老者身份再无怀疑,整个中土,能有造化天地这种本事的,唯有熹祁一人而已! 熹祁淡然言道:“这是神息之术,待神息化入体内,对你可是造化。” “小子谢圣尊赐福。”伏虎赶忙三叩首,“圣尊怎么到了这里?” “这天变了。”熹祁语气平淡如水,并没有什么得失悲喜,似乎在他眼中,所有事情好像都是从来如此,“老夫今日到了这里,是因为那句谶语啊。” “宜羊氏子为王!”刚刚说完这句话,伏虎好像想起了什么,身心猛然一震,眼神盯着站立在旁的羊子,不可思议的问道:“难道她就是羊氏子?” 看到伏虎的神色,熹祁知道他已了然,“伏虎,你也不想想,你受伤跳水后,为何被羊子所救?为何老夫能在此处碰到你?冥冥之中,难道没有天意?” 伏虎脸色大变,转头问羊子,“你为何被叫做羊子?” “啊!”羊子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盯着爷爷,寻求答案。 刘者元接过话题,言道:“羊子这名字是老夫起的,我早年在都官狱外捡到她时,在随身玉佩中,有头羊的雕像,这孩子是喝着羊奶长大的。” “都官狱!”伏虎似乎明白了什么,“哪一年?什么时候?” 刘者元想了想,“时间太久了,我想一想。”掐指一算,“是颐光元年!”说着自顾自的言道:“那日好冷,我被冻醒了,就出去捡柴烤火,正好碰到两伙人火并,我记得当时有个小黄门抱着这孩子逃窜,对了,那天是初五!” “颐光元年,正月初五,都官狱,火并,小黄门。”说完这些,伏虎激动的无以复加,突然,冲着羊子伸出了手,“你有玉佩吗?” “玉佩?”羊子从脖颈上将玉佩摘了下来,“是这个吧。” 接过玉佩的手微微颤抖,伏虎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小心翼翼的把两块玉佩对了起来,眼神逐渐变得狂热,“先帝说过,带着此佩的就是皇子。”赶紧跪下行君臣大礼,“谢主公救命之恩,臣一定不辜负先帝所托,鼎力辅佐主公。” 羊子、柱子和邦仰圣都僵立当场,怎么贫家女突然就成了主公! 羊子慌不迭时的扶起伏虎,“我不过是介草民,哪能承受大将军跪拜!” “未来的路很长很难,你们多多保重。”熹祁饮了一杯酒,起身就要离去。 “圣尊为何不留下不指点我等。”伏虎赶紧跪下。 熹祁爽朗笑道:“老夫不是辅佐了吗?出谋划策,打打杀杀是你们的事。” 见到熹祁就要离去,刘者元赶紧叩首行礼,“圣尊保重!” “老夫活了多少岁月,连自己都不记得了,难道还照顾不了自己?”熹祁看着刘者元,“你受制于时局,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的师傅也是我的旧相识!有你和伏虎辅佐,一文一武,老夫有何担心?” 刘者元脸色大变,自己这段历史如此隐秘,圣尊如何得知? “做你们该做的!自助者,天助之,莫看一时的得失荣辱,放心就是,天意从不枉负人!众位,老夫去了,你们好自为之。”说完之后,熹祁洒脱离去。 众人目送熹祁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暗夜之中,重又返回房中。 招呼众人坐下,柱子习惯性的喊道:“羊子,你去热热酒。” “怎能让主公做这个。”伏虎拿起酒杯,就要去热酒。 “虎叔,我来。”柱子接过酒壶,在火炉上热了起来,盯着火炉旁的羊子,火光映照着瘦弱的脸庞,衬托着宁静祥和,心中暗想:“难道我娶得真是公主?” 邦仰圣看着伏虎,努力回忆,过了片刻,好奇的问道,“大都统,当日在野王郡牧野县,是不是你攻击的我们?那我后背的这条伤痕,就是你留下的吧!” 伏虎也回忆当日情景,“我当时冲着山林豹去的,有个人拼命的挡在山林豹面前,手里拿着长槊,穿着黑甲,披挂红色战袍……” “那就是我!”邦仰圣神情有些落寞,“可是我没有保住大帅,大都统的刀太快了,我的长槊都被你生生斩断,要不是我躲得快……” “我们坐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了!不管过往是敌是友,都要视若手足,共图大业。”刘者元举起酒杯,“干了这杯酒,相逢一笑泯恩仇,以后就共患难,同富贵了。”伏虎和邦仰圣也都有气概,举起酒杯,干了下去。 伏虎问道:“叔,听圣尊所言,尊师可是个大人物啊。” “嗯,是个大人物。”刘者元郑重点头,“而且是很大的大人物。” “比起皇帝来如何?”伏虎好奇的问道。 “还要大!”刘者元悠悠叹曰:“大罗仙官谁同流,草衣木食轻王侯;世间甲子管不得,壶里乾坤只自由;数着残棋江月晓,一声长啸海门秋。” “那我懂了。”伏虎听明白刘者元的意思,没有继续追问。 刘者元言道:“羊子,六年前的阳铎峡谷,还记得吗?” 羊子点头,“那天可把我吓坏了,那条龙差点杀了我们。” 刘者元摸了摸颚下的胡须,“我知道那条龙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指着羊子的左胳膊,“你的胳膊被石块划了条大口子,流出的鲜血才让青龙停下来的。” 羊子点头,“那条龙用舌头把我胳膊包了起来,感觉真舒服。” “那是龙诞!能光肤生肌,多少女人想得到那。”刘者元笑道:“还有那朱凰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怕也不是巧合。” 在一旁的众人十分吃惊,迫不及待的问道:“好好讲讲当日发生的故事。” “人说王者不死!”刘者元言道,“活到最后的才是王者,所以我们要搬家。” 大家都愣了一下,柱子问道:“爷爷,为何搬家?” 刘者元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天机不可泄露。” (055) 偷袭兕牛城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正月十五,月圆之日,天地明亮,街旁树木被盏盏明灯装点,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月华宛如流水,将月影投射,画出斑驳迷离的色彩。 大街上人流交织,商铺门前都挂起了大红灯笼,增添了节日喜庆。有些商家在灯笼上贴上字谜,让赏灯的人围在自己的店铺前面,以此来祝愿明年生意兴隆。那些猜出这些谜底的观众,多少都有些彩头,或讨个吉利,或聚拢起人气。 刘者元等人正在闲逛,羊子抱着文胜,喜滋滋的看着街景。柱子拎着一瓶油和几根红烛。文胜怀里抱着不倒翁玩耍,这都是在猜谜语时赢的彩头。 看到有个店家出谜“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青龙挂壁,身披万点金星”,刘者元猜出了谜底,油灯和秤,商家给了一斤油和三根红烛作彩头。另个商家出了“曾有傲骨随人转,犹有童心只自忙”,这让文胜手里多了个不倒翁。 在家富丽堂皇的丝绸店前,挂着一幅谜联,分别是“新月一钩云脚下,残花两瓣马蹄前”和“竹林矛舍农家地,春耕缺水无心惜”。胖乎乎的老板满脸堆笑,得意洋洋的言道,“众位朋友,这谜是个名字,若猜得出来,就奉上半匹丝绸。” 众人一听如此丰厚的奖品,都喜上眉梢,怕被别人抢走了丝绸,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始瞎猜,有人高声大喊:“掌柜的,是云残花!” 有人反驳道:“哪有姓云的,我猜啊,是田无心!” 有人纠正道:“哪有取这名的,还无心,我看是典田春” 众人越说越离谱,老板志得意满的看着起哄的人群,小眼眯成了一条缝,对身边的伙计言道,“小子,我就说嘛,就是十匹丝绸也没人能领走,看把你们担心的。你看看,现在我们店前聚拢了多少人,这都是人气那,你看看这条街上,这人都往我这里来,今年必能生意兴隆,这日子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伙计点头哈腰,“还是老爷高明啊,这种点子,也就是老爷这种绝顶聪明的人能想的出来,我们这些粗笨的下人是想不出来的。” 听着伙计们豪不做作的恭维,掌柜脸上更是心花怒放,站在高凳上大喊,“现在赏金翻番了,谁能想出来的,就赠送一匹丝绸,父老乡亲们,努力啊!” 人群更加兴奋,答题声此起彼伏,将欢乐气氛进一步推高。伏虎全神戒备,唯恐意外发生,见到有人靠近羊子,就挡在身后。柱子也把其他人挤在一旁,众人心生不满,开始嘀嘀咕咕,言语不善。伏虎怒视他们,剑锋样的目光让众人不自觉的后退几步。羊子笑了笑,就挤了出去。 见到还无人能答,掌柜更是兴奋,“小店赠送丝绸两匹!” 更多人群聚拢过来,掌柜更是喜不自胜,这是小号的光荣啊! “掌柜叫熊籍吧!”在老板不甘的眼神中,刘者元取过两匹丝绸,笑道:“我也出个谜吧,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狸猫狗彷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计也有,讥也有,论语中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是短品,却是妙文。” 老板顿时迷糊,想了片刻,依然毫无头绪,便对抱着丝绸,正要离去的刘者元大声问道,“高人,能不能告诉我这个谜底,别让我着急啊!” 远远的声音传来刘者元的声音,“猜谜。” 熊老板更是迷糊,挠着脑袋,“财迷?不是刚送你两匹丝绸嘛!”…… 城中一片热闹,城外沼泽地中,乌压压的乌篷船上都是身穿黑衣的士兵,船头上黑衣人焦虑的催促道:“统领,动手吗?” 统领长得身材魁梧,面容强横,一看便是饱战之士,他看着远方的灯火通明的兕牛城,摇了摇头,“等里面动静,卞统领若能得手,我们就马上参战。” 副官看了眼月亮,提醒道:“过酉时了,按照约定,该过去了,里面不成功,那是卞统领的失职;若他打开缺口,我们接应不上,战败的责任可是咱的!” 另一人摇头,“过去的太早,容易被他们发现,一旦我们被发现,里面也没法动手,没了内乱,单靠我们,可是突入不进去的。” 统领斟酌片刻,命令道:“快子时了,守军也都松懈了,他们也都喝的差不多了,我们悄悄的接近到两里,一旦里面动手,我们也能接应的上。” “统领这个办法好。”副官点头附和,低沉的喊道:“大家跟着我们,慢慢靠近,一定要轻,别弄出动静来,守夜的狗耳朵灵着那。” 明亮的月光下,数十条船只轻轻的破浪前进,激起了片片浪花,随着人定之时临近,城中响起了鞭炮声,将元宵节气氛推上了高潮。鞭炮声响起时,城内各处的舞队装作敬拜神明的队伍,将武器暗藏其中,奔着东北角而去。 兕牛城中,随着人定之时到来,开始驱散一年的邪祟和霉运,家家户户都燃起了鞭炮,冲天的礼花绽放,让节日的气氛到了最高点。各条大街上,各种娱乐节目也都趁势而动,杂耍、幻术、游神、演武都开始了表演。 卞统领领着手下,扮做舞龙蛇,聚拢到了铁闸处,他们身后是乔装成商家的士兵,带着的礼物中也藏着各种兵器,装作慰劳守军。待守军满心欢喜的出来接受礼物时,大家就会动手,等偷袭成功后,升起铁闸,让城外的接应进入,拿下兕牛城的西北角后,等待镇守曲周的王疏穷统领大军来援。 铁闸守军见到慰劳到来,很是高兴,看到有酒有肉,更是惊喜。 卞统领装作商人会长,高声言道:“感谢兄弟们保家卫国,让我们的家园安宁,今日元宵,来,我和众位兄弟们干三杯,以表敬意。”说着,就让人打开酒坛, 酒坛打开,浓浓的酒香弥散,守军笑道:“如此美酒啊。” 会长笑道:“这是敬酒,自然要美酒。”说着,就连干三大杯。三杯下肚,有些守军就有了醉意,会长让人搬来了箱子,打开一看,都是黄灿灿的铜钱。 会长痛快的大喊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咱们就撒钱图乐。” 看到漫天的铜钱撒了出去,守军都嗷嗷的冲了出去,满地的去抢钱,城墙上下,顿时一片混乱。这时候,会长突然大喊道:“动手!” 手下顿时卸去伪装,抽出兵刃,冲了出去,守城的战士被送来的烈酒灌得大醉,哪里还有力气来争斗,片刻功夫,就被控制起来。 见到大局已定,卞统领赶忙命令道:“升起船闸。”看到船闸徐徐升起,又对手下命令道:“今日风大,快,点燃各处大火,制造混乱。” 熊熊大火燃起,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火势更加凶猛,有的忙着抢救财产,有的忙着救人,有的忙着扑火,人来人往,大呼小叫,整个兕牛城乱了起来。 卞统领看到了城内一片通红,知道是自己人得手了,满脸兴奋的大喊,“全力进攻。”几十艘小船如同离弦之箭冲到闸口处,跳下船来,冲了上去。 兕牛城的守军被内外夹击,顿时陷入混乱之中,不断的有人被砍到。 眼看兕牛城就要失守,正当守军绝望时,从缺口两侧有大队兵丁赶来。这些兵丁毫不慌乱,有人维持秩序,有人疏散人群,有些去扑灭大火。各处的兵勇也都被组织起来,对在城镇中的放火制造混乱的地方间谍进行追捕和捕杀。 随着形势扭转,突袭的两位统领见到没有机会,急急撤退而去。 (056) 力邀刘者元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刘者元的简陋小院前,二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这个老东西,怎么还不回来?害得我们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天。”年纪稍大的汉子不耐烦的言道,看起来是这群人的小头目。这名中年人叫于晟武,五大三粗,面膛发黑,连腮胡看起来孔武有力。他自小在扈府长大,几代都在府中任差。 “于兄,莫要急躁,这也怪不得刘老先生,他不知我们在此等候,也算不上失了礼数。你别说,此人也真是好本事,竟然预知兵祸,出门避祸去了,看来这江湖之中多奇人异士啊!”衣着朴素的中年文士劝解道。此人名叫柳文隆,四方面孔,长须飘飘,言谈举止之间,满是斯文之气。他是皇领人,饱读诗书,生计所迫,就前来邢襄谋事,在扈府中任小执事。 “柳兄弟,崔老先生不是能预知吗?为何偏偏让我们在这里等着,我可没听过这老头有什么本事,只是瞎猜,中了而已,不过是靠算卦来骗吃骗喝的。”于晟武看的出来,扈六娘的长随邢茂植对这位卦师颇为器重。 “大贤大能之士,岂是我们这些平庸之辈能看懂的?还是恭敬点好,若是惹得老先生不高兴……”柳文隆看出家主对他颇为器重,就有了结交之心。 于晟武爽朗的大笑,“你啊,当真是谨慎过头了,这怎么能成大功业。” 柳文隆笑道:“古来成大事者能有几人,我啊,只是个平庸之辈。” 二人一言一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有朦朦胧胧的身影从远处而来,看着来者,柳文隆暗暗欣喜,要等得人终于到了,便赶紧收拾一下,准备迎接。 看着门口的陌生人,伏虎暗暗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柳文隆上前,恭敬的施礼道:“在下扈府柳文隆,这位是于晟武,在此恭候先生多日了,我等奉崔老先生之命前来,请老先生赏光前去的。” 刘者元满脸疑惑,“你们找错人了吧?我和扈府想来无丝毫瓜葛,不知众位找我们何事?”看对方并无恶意,便问道:“难道是来卜卦测字的?” 听到这话,柳文隆心有所动,“不知老先生擅长何种筮卜?” 刘者元想了想,“老朽也没带卦桶,占卜就算了,我们就来了方便的吧,老朽粗懂四柱卜筮,先生有意,将生辰八字告诉老朽,老朽看看先生的命格。” 柳文隆想了想,“老先生,在下是甲申年二月初三辰时所生。” 刘者元低头掐算片刻,言道:“五、七、八、九,柳先生此生可不是好运气啊!你早年运数有限,好在你是节节而高,需过四十才有机会。” 柳文隆问道:“老先生,敢问如何才能节节而高?” 刘者元悠悠言道:“移居改姓始为良!” 于晟武嘲笑道:“人说大丈夫做不改名,立不改姓,这位老先生出的主意好啊!柳兄,这是要让你搬出兕牛城,改了自己的姓啊!” 刘者元有些不屑的笑道:“一知半解,拘泥字义!移居改姓解释多了,难道就是搬家改名吗?老朽认为,此意是另投门户,换个门庭效命!你想想,多少英雄初不得志,后来另投新主,得以飞黄腾达,展凌云之志!” 柳文隆面露苦笑,“就算是老先生说得对,这兕牛城中也没新主可投啊!” “还新主子,柳兄还是踏踏实实的在这里混口饭吃吧!”于晟武大大咧咧,毫不客气的言道:“我们家主和崔大先生有请老先生前去。” “为何邀请在下?”刘者元心中警惕起来,特别是熹祁来访之后,刘者元知道羊子的真实身份,愈加的小心谨慎,唯恐将羊子置于险地。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于晟武不喜刘者元装模做样的拿架子。 看对方言语和善,刘者元言道,“那我随你们走一趟吧。” “崔老先生叮嘱在下,家人可同去府中。”柳文隆客气言道。 见刘者元眉头紧锁,面露不快,柳文隆笑道:“老先生放心,我等绝无恶意。” 刘者元不愿羊子同去冒险,“我和犬子过去,孩子还小,就不要跟着颠簸了。”便对柱子言道:“柱子,你随我同去吧。” “好,这个我做主了,崔老先生有请,也不过是想和你家人见一见,若不方便,不能到府里,我想六娘也不会怪罪的。”柳文隆擅做主张,应了下来,客气的示意,“先生请随我来,有马车在路口等待刘老先生。” (057) 初露锋芒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透过车窗,看着路旁战后的断壁残垣,刘者元也隐约猜知此行原因。 刘者元和柱子跟着柳文隆进入深庭内院,这里不同于府前宽阔壮丽的议事大厅,曲折幽雅,墙角未化的春雪,几只觅食的麻雀,更显静谧。正在刘者元猜想对方意图时,就听到背后传来爽朗清脆的声音,“刘先生来了!” 穿着宽大袍子掩饰身孕的扈六娘起身行礼,刘者元赶紧还礼。待众人落座,相互介绍,刘者元才知道邢茂植,此人身材高瘦,皱纹密布,头发稀疏,额头高隆,长眉向下耷拉着,看着其貌不扬,眼神总是心不在焉的看着周围,但刘者元总觉得,这幅普通的面孔下,这位刑大先生必然隐藏了什么。 众人频频举杯,开怀畅饮,柳文隆和于晟武都是健谈之人,中间插科打诨,说些笑话,柱子不善言辞,见到美味佳肴,只管喝酒吃菜。 邢茂植率先举杯,“刘老先生,兕牛城的全体老小感谢你。” “刑先生说的可是客气了,我也是兕牛城人,这都是本分之事,何况本来也花费了卦资,谈不上感谢不感谢,食人之禄,当然要替人消灾了!”刘者元赶紧举杯应和。众人听到刘者元所言,众人也都哄笑起来。 “在下一事不明,望不吝赐教。”刑茂植诚恳的请教,“不知老先生如何预知有兵祸之灾,难道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老朽有这神通,岂不成了中天首富了,何至于沦落到现在。”刘者元开着玩笑,“其实,很简单,老夫天天坐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云起云落,自然知道的多点。这次兵祸之灾是看出来的,听出来的,想出来的。” “这么一说,老先生是个大智者,小女子更感兴趣了。”坐着静听的扈六娘眼神一亮,才真正的产生了兴趣,“怎么预知的兵祸之灾?” “老朽持幡,走街串巷,对这兕牛城清楚的很啊!有些人出现了,有些事发生了,这都不是凭空而来的,凡事必有因,无风不起浪。”刘者元饮了口茶,侃侃而谈,“这么多精壮的汉子入城,在大街小巷溜达,现在可不是赶工的季节,大家要不在家猫冬,要不就去运河做活,你说这些人能做什么?” “老先生说的有道理。”柳文隆心中暗暗敬佩。 “老先生怎知是元宵节偷袭那?”于晟武也改变了对刘先生的态度。 “若你领兵,选择哪天动手?”刘者元盯着众人笑道。 “老先生果然有过人之处。”邢茂植翘起了大拇指,更是推崇,“的确是老了,这么多事发生,竟没有丝毫察觉,我这个位子做的有点不安了。” 刘者元摆摆手,“崔先生说的哪里话,老夫生活所迫,吃的就是这碗饭,若没点识人之智和知人之明,不能从小处看出点苗头来,怎么端起这饭碗来?” “老先生怎么知道那天我准备求姻缘?我的确是这个心思,不过转眼一想,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扈六娘好奇的问道。 “您年纪轻轻,身体无恙;看你穿着打扮,家里富贵;不是求财,不是求官,又是女孩子家,除了姻缘和求子,还能有什么?”刘者元如实回道。 “听老先生这么一说,就一点也不神秘了。”于晟武笑道。 “卦师可不是靠着术衍来生活的,而是靠着强闻博知,细致观察来吃饭的,要做到见微知著,暗中揣度,才能吃这碗饭。”刘者元回道。 “噢,先生教我。”柳文隆对这个充满了兴趣。 “柳兄打算抢你的饭碗了。”于晟武呵呵笑道,“哪有白白拜师的道理。” “说笑了。”刘者元和于晟武对饮一杯,“你看卦摊,你认为卦师单靠抽签算卦就错了,每个人从大街上走过,我们都会留心的,这是习惯,要细细观察这些人的穿着、容貌、表情、步态,细看每个人的举止,细听每个人的言谈。” 看众人听的有趣,刘者元继续言道:“当你走向卦摊时,我们已经设置了你没有留神的物件,挡路的竹竿,碍脚的砖头,刻意摆放的凳子,桌上抖落的尘土等,可看出性格处事。是轻拿竹竿,还是不耐烦的挪走;是把砖头一脚踢开,还是绕开;是坐的本本分分,还是翘腿;是坐中间,还是坐凳角;是不在意尘土,还是擦擦,还是站着,如此种种,等你抽签时,什么脾气,什么心性,什么肚量,身体如何,我们心中已经了解大概,抽签那个不过是个由头而已。” 众人愈发感觉这卜卦的精妙之处,都催督道:“老先生继续说。” 刘者元说道:“慢慢的揣度,看你的表情和眼神,试探你的态度,总之,每个卦师都有自己吃饭的本事,在这里我就不一而足了。” “管中窥豹,见微知著,老先生是大才啊,我起初邀请先生时,还担心先生是混蒙的,现在对老先生佩服的五体投地了。”邢茂植诚心言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柳文隆也衷心赞叹。 “哪里,众人也都是天资聪颖之人,我这么一说,都把我吃饭的家伙事给砸了,以后这碗饭不好吃喽。”刘者元笑着和大家开个玩笑。 “望老先生能帮我们。”崔先生盛情邀请。 “怕是不能胜任啊!老夫不懂兵略,不晓畅军机啊!”刘者元推辞道。 扈六娘笑道:“先生左学才子,文韬武略岂能不懂,韬光养晦罢了!先生来此,也不见得要参赞军机。知人善用更重要,先生可留意我们这里有什么大才?” 刘者元愣了一下,暗暗惊讶,看来对方已经细细打听过了,他笑着掩饰自己的惊讶,“家主身边不就有三个大才嘛,何须用我来参赞。” “望先生告知。”扈六娘诚挚的请教。 刘者元指着邢茂植,“这位崔老先生就是大才啊!此次能扑灭兵祸,怕是这位老先生出谋划策的吧!是这位老先生先行布置,才不至于让偷袭祸乱下去。” “先生真乃神人,如何得知?”扈六娘没想到刘者元连这个都清楚。 “那天我说出兵祸来,家主毫无反应,那个女孩也懵懂未知,只有这位刑老先生留意上了。我想,以老先生的智慧,定能解决,后来的事情发展也诚如料想的那样,兕牛城虽有波折,却没有落入敌手。”刘者元回道。 “真是十步之泽,必有香草;十室之邑,必有忠士,四海之中,岂无奇秀!我一介女子,的确是差了些。”扈六娘略有愧色的言道。 “先生,那另外两位大才之人是?”邢茂植转移了话题。 “不就是身边的韩兄弟和柳兄弟嘛!”刘者元指了指对面二人。 “先生不要开玩笑,我们二人怎么算是大才啊!”柳文隆口上谦虚,心中也对这位卦师心存感激,连于晟武对他也好感大增。 “以后就知道老朽说的对不对了,若家主能信老夫,重用二人,二人很快就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刘者元信心满满的言道,“老夫还有懂点相人之术。” “好,既然决定让老先生帮我参赞,那从现在,我就听老先生的。”邢茂植拍板道,“这两位以后就跟在老先生身边,听候先生调遣。”邢茂植说完,转头问二人,“不知道你们二位可否愿意跟随刘先生。” “我等愿意。”二人异口同声而言,他们现在对刘者元也有些期许。 扈六娘看了看魁梧健壮的柱子,问道,“先生身边的这位兄弟,看起来也勇武非凡,不若让他也进入我们扈家军,做个什长,慢慢历练,你看如何?” “柱子,你可愿意从军?”刘者元问道。 “爷爷,我愿意。”柱子憨憨的回答。 “今日宾主尽欢。”扈六娘心情大好,“崔先生陪着你们,我先过去了。” (058) 师徒再见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繁华的城市秩序井然,人人安居乐业,熹祁满意的点头。 护院武士见到暗夜中若有若无的黑影转瞬即逝,以为是夜风掠过的风影。 见到了推门而进的老人,正在给权度运气疗伤的扈一牝停了下来,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发生的是真实的,而不是自己的梦,赶紧跪拜下来,激动发颤的声音言道,“师尊!” 看到满头华发和疏落胡须,想起当年那个谈笑风生,意气风发的少年,没想到竟成了风烛残年的老人,熹祁露出淡淡伤感,“一牝,还好吗?” “见到师尊,我什么都好了!”一牝激动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露出孩子般的纯真笑容,赶紧取过蒲团,吹了吹上面尘土,手足无措的让道:“师尊,快坐。”对身边的年轻人言道,“权度,快拜见师祖。” 见敬若神明的爷爷对老人如此恭敬有加,如此激动,权度看出这位老人来历不凡,赶紧上前叩首,“师祖在上,受孩儿一拜。” 熹祁轻轻的扶起了权度,“起来吧,孩子。” 权度感觉祥和的真气在体内游走,浑身舒泰,又赶紧叩首拜谢。 待真气收起,熹祁面露愁色,“这孩子真元虚弱,怕是天生使然!” “师尊明鉴,这孩子天生虚弱,为了补充元气,弟子就让他修行师傅的功法,结果……”扈一牝徒然悲叹,满脸悔意,“都怪我愚蠢,害苦了这个孩子,百年来,弟子一直用真元替他培元固本,只是维持性命罢了!” 熹祁语气稍重,“你糊涂啊!当初我就告诉你,此功法虽是九五之术,能修炼元气,可我在神主那里看过的也不完整,只是为了让你开拓眼界的,没想到你竟然让这孩子真的去修炼了,也是这孩子福大命大,没有一命呜呼就不错了。” 扈一牝垂首,“弟子何尝不知,只是无奈之举罢了!” 看着一牝满头华发,熹祁也是心生爱怜,“看的出来,你修行未有寸进,怕是与这个有关,奇道这孩子我倒是见过,修行很有天赋,这是她母亲的缘故吧!”说着,将手掌放在权度后背,稍稍发力,一股神息开始渡入体内。 权度觉得后背发烫,脸色变得绯红,浑身大汗淋漓,却是浑身舒泰,扈一牝知道师傅给孙儿治病,满含激动,希望师傅以大神通治好孙儿这顽疾。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熹祁的呼吸变得更是沉重,额头慢慢渗出汗珠,双手也开始微微发抖。扈一牝顿觉不妙,正要上前拉开权度,却被师傅的目光制止,只得紧张的在旁观察。又过了片刻,看到师傅以肉眼可见的衰老,头发正在变得灰白,光滑的皮肤有了皱纹,扈一牝知道大事不妙,师傅这是以精血之力相助,赶紧跪了下来,流泪叩首,言道:“师傅是让弟子背负不孝之名吗?” 熹祁这才停了下来,摇了摇头,“师傅真是老了。” 扈一牝挥了挥手,“权度,你先退下吧。” 权度跪下,给熹祁恭敬的叩拜,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去。 熹祁擦了擦汗水,好奇的问道:“这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扈一牝回道:“他的母亲是妖族,我不同意,便下手不知轻重。” 熹祁点头,“明白了,一牝,你让孩子过来,师傅尽力而为吧,” 扈一牝赶紧摆手,坚决回绝,“万万不可,弟子知道师尊体内的神息不多了,神迹时代消失的太久远了,师尊当年所得到的神息怕也所剩无多了,野穹山之战时,师尊伤势严重,更需神息维持,岁月悠长,师尊还是留着吧。” 熹祁笑道:“我们这些老东西该走了,那些强大无匹的众神不也都化为尘埃了嘛!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山中躲着不出,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听到这番话,扈一牝心生伤感,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都会好起来。”熹祁似乎还是在安慰当初的那名少年,“奇道这孩子那?” 扈一牝勉强一笑,“奇道百年前去东海,说是要寻找龙落子,为权度固本培元,可这一去,便是杳无音讯。东海风浪滔天,妖族横行,道奇很可能在东海遭遇不测了。我风烛残年,苦苦支撑,不过是给权度这孩子续命罢了。” 熹祁言道:“该到见时,自然就能相见,不可强求。” 扈一牝点头,“弟子很久没有聆听教诲了,盼师尊能拨开云雾。” “拨开云雾,就能看到日月星辰了。”熹祁的目光透过窗棂,看着满天星空,“一牝,看那些星辰,那是亘古以来的永恒,它们不早不迟,沿着永恒的轨迹运行,我在想,这个世界为何而行?”说到最后,似乎是在问自己。 扈一牝从师尊的言语之中感受到了无喜无悲,无欲无求,无我无他,无痴无嗔,若有所悟的问道:“师尊,一切都是空吗?万物都是虚无吗?” “你误入歧路了。”熹祁语气严厉,“为师所言,不是空,而是道!不是虚,而是存!天行有常,列星随旋,日月递照,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要循道而行,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 扈一牝依然迷茫,俯身拜倒:“望师尊指点迷津!” 熹祁言道:“为师得到启示,上天有言,宜羊氏子为王。” 过了许久,扈一牝谨慎的问道,“刈羊氏,子为王?让我们子氏复国吗?” “糊涂啊!易朝已过千载,也就是你那个白痴兄长还在做这春秋大梦,你可听过死灰能复燃的?”熹祁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可知道我为何来此。”便把得到天启,龙武卫残杀飞龙,进入兕牛城,结识羊子的事情原原本本讲出。 扈一牝这才明白过来,“师尊要让我们兕牛城扶持羊子吧。” 熹祁点头,“这是天意,顺天而行吧!权度这孩子元气亏虚,为师倒是知道,玄机子的卜元丹对此很有奇效,为师自信在他那里还有几分薄面,要是见到他,让他给权度炼制一炉丹药还是可以做到的。” 扈一牝点头,“弟子这就过去,待安排妥当,便随师尊而去。” 熹祁摇头,“有什么好安排的,这兕牛城能屹立万年吗?我们此去,还不知何年何月返回。一切都会湮没的,没有什么能抵挡的住时光这位最伟大的主宰。” 扈一牝言道:“师尊的意思我懂,待我们返回这里,怕是物是人非了。” 熹祁直言不讳的言道:“当年的羲和城若大日照耀,何等煌煌,不也湮没了吗?小小兕牛城,还能永垂不朽?若这里都放不下,到哪里能放得下?” 扈一牝不再多言,起身关上屋门,出门招呼权度,“走吧!孩子。”‘ 似乎对这里没有丝毫眷恋,权度这孩子要是乖巧的跟在爷爷后面,迈步而行。 东方天空中的启明星正在闪耀,看了看浩淼的星空,熹祁想起来过往的一幕幕,突感天地空阔,朗声道:“向着日出的地方去,那里就是希望。” (059) 漠林游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幽暗的丛林中,一行队伍在潜行,他们个个步伐矫健,身姿灵活。 借助灌木掩护,他们隐藏起来,只露出双眼盯着前方,十多名漠林士兵正赶着两辆装满粮食的马车,向着冰门关缓缓进发。眼前的队伍并无异常,见到众人就要展开攻击,仁皋生把准备射出的弩压了下去,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看到队伍逐渐消失,礼绂生有点不快,“这是过去的第三批了,就这十来个人,我们片刻就能杀光他们,烧毁辎重。” 智惠生也是有些不满,“师兄怎么越来越胆小了,刚来时,你领着我们打的这些畜生落花流水,那天不砍几十人,现在地形熟悉了,反而缩手缩脚了。” “师兄自有他的道理。”义宗生站了出来,替仁皋生解围。 “我们刚来时,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能屡屡大胜,可敌人也不傻,难道就不会设陷阱?半个月前,我们被狼部落伏击,不就因为我们目中无人,麻痹大意了。”见众人沉默不语,仁皋生继续解释道:“你们留意没有,这段时日,这样的辎重队伍来往过于频繁,我看这是敌人故意设置诱饵,准备诱杀我们。” 智惠生回忆过往,点头言道:“没错,我们如此袭击漠林的辎重车队,他们应该加强护卫,而不是如此懈怠,他们非但没有减少辎重,更是没有加派人手。”说着,指着地上低洼水坑处的车辙,“你们看看这车辙,若这是装满粮食的大车,这车辙印应该深的多,他们这是故意引诱我们,好出其不意!” 盯着地上的车辙印,众人也都信服的点了点头,礼绂生满意的拍了拍智惠生的肩膀,“好,不错,在我教诲下越来越聪明了,今晚我给你做好吃的。” 智惠生带着调皮的笑容,“好吃的就算了,你烤的鹿肉还没有我烤的香。”说着,眼珠子一转,“我知道你哪里有好酒。” 礼绂生笑道:“那可不行,我怕你酒后乱性?” 智惠生嘻嘻笑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就挨着我睡。” 听到众人哄笑,礼绂生心里虽美,嘴上却不饶人,“你想的美。” 仁皋生言道:“先回去吧!”便带着众人,返回秘密基地,进行修整。 这支队伍来自北地,战士们都是射石饮羽,杀虎擒豹的玄阳武士,由仁皋生率领,从贲马河上游深入漠林,渗透到冰门关后方,神出鬼没在无边无际的丛林中,骚扰敌人,探查消息,毁坏粮草辎重,收获颇丰。 玄黎殿中,郎雄看到归来的众人,急切问道:“陷阱可有效?” 带队的首领满脸沮丧,“自从我们设下陷阱之后,这伙人就突然销声匿迹了。” 面色狐疑的言道:“我们这里是不是有内鬼泄露了消息?” 郎雄目光移到了冥无终身上,冷冷问道:“冥宗主认为是什么原因?” 在旁的杨虔将也是冷冷言道:“这些行动可都是你亲自做的安排啊。” 郎雄被驳的无言以对,只是愤怒的骂着手下,“蠢货。” 冥无终这才阴阴且得意的笑道:“狼主,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郎雄恨恨言道,眼中喷出怒火。这在半年来,部族已经有二十多人被伏杀,让在冰门关一战中大受损失的狼部落更是雪上加霜,自己也能感受到冥无终对自己部族愈来愈不尊重,“我们走。”说完,便领着狼武士离开。 待出来之后,郎雄对手下恶狠狠的言道:“召集所有的狼武士,我亲自带队,前去冰门关,我就不信,我们杀不死这些贼熊。” 看到郎雄愤愤离去,冥无终开心的问道:“是你做的好事吧。” 杨虔嘿嘿笑道:“什么都逃不过宗主的天慧法眼,是属下所为。” 冥无终很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他安排的行动?”想了想后笑道:“难道说狼部落里有你安排的眼线,这个,我都没能做到。” 杨虔笑道:“安排卧底,连宗主都做不到,属下更没那个能耐。这个消息是栖真无意中泄露的!宗主,自从狼部落被被接二连三的偷袭后,郎雄愈发谨慎,只要他准备作战,就和手下同吃同住,一来鼓励士气,二来监视手下,怕泄露消息。属下就派人去大公主府附近盯着,若是见不到狼主,我就去和栖真求证。” 冥无终更是不解,“你总问此事,不怕郎雄察觉出来?” 杨虔回道:“栖真很是聪明好学,他随我读书,若是她今日背的好,就说明郎雄不在家,若是她学的心不在焉,那郎雄很大可能是在家。” 冥无终满意的翘起大拇指,“本来是防止泄露消息,没想到就这么泄露了消息,你也是心细如发,仅能发现这其中的关窍。”说道这里,眼神突然盯着杨虔,“你是怎么散出这个消息的?难道你和这些贼熊有联系?” 杨虔脸色吓的脸色煞白,赶紧否决,“和贼熊联系,属下万死不敢!宗主,我知道消息后,什么都不做,只管大张旗鼓的派出我们人马就是了。” 听闻这个答案,冥无终有些发愣,凝思片刻,才明白其中意思,翘起大拇指,“好办法,这样就能吸引这些贼熊过来,可是他们还是猎杀狼武士。” 杨虔点头,“宗主经文纬武,属下佩服,就让狼武士和贼熊去厮杀吧。” “从屡次袭击来看,这些贼熊定是精锐的玄阳武士无疑!”说到这里,冥无终叹了口气,“只是妹妹可怜了,这个郎雄,只要是吃了败仗,就会无端发火。” 杨虔提议道:“若是宗主不喜郎雄,属下就把公主接到家中吧。” 冥无终很是无奈的口气言道:“若是我能做主,定会让妹妹嫁给你。可妹妹嫁给郎雄,却是父亲的意思。我这妹妹已是心如死灰,她的心都留在了中都。你看看郎雄,非要娶她为妻,就算是娶到家门,又有多少快乐那?就算是她跟了你,你也如郎雄一样无趣。对一个心死之人,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杨虔口气很是坚定,“属下会把公主那颗冷了的心暖过来。” 冥无终警告的口气言道:“这不是你除去郎雄的理由!我们要同舟共济,待我们夺取了天下,只要你立下大功业,父亲一定会赐婚给你的。” 杨虔点头,“宗主,属下一定誓死相随,立下功业,迎娶公主。” 冥无终满意点头,“最近这些贼熊消失不见,你说,他们会去哪里?” 杨虔将军在冰门关附近画了一个偌大的圆,“这里山高林密,利于隐匿,若是我来带兵,就在这方圆百里活动,让敌人防不胜防,可以牵制大量的兵力。” 冥无终看着舆图,摇了摇头,“我担心他们会深入漠林!北地动用这些精锐,不仅仅是破坏冰门关的后勤辎重,这只是疑兵之计,他们真正的目标并不是这里。”说到这里,满是疑惑的自言自语,“难道他们要去破坏铁门关?” 杨虔摇头,“北地派出如此精锐,怎么可能仅仅是为了破坏?”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们玄黎殿?将我们的目光吸引到冰门关,将狼武士都调出去,趁着我们这里空虚,潜伏进来,破坏我们的大业。” 冥无终这时恍然大悟,指着地图,激动的言道:“血天堂!” 杨虔盯着地图,当看到 冰门关附近的陆山,也猛然醒悟了过来,“对,宗主说的对,只有血天堂才是这群精锐贼熊的目标。宗主还记得吗?十年前,在黑暗沼泽,我们准备利用那里的玄黎殿来制造尸兵,可被北地的修士发现,不得已下,才转移到了陆山。他们在冰门关活动,就是在寻找我们的尸兵洞。” 冥无终点头,“玄液!他们准备破坏我们的玄液啊!”想了想,对杨虔命令道:“鬼鸮传讯血天堂,就说是宗主之命,要他们加强防范。” 杨虔转身正要离去,“我赶紧回去准备,好生擒这些家伙。” 冥无终叮嘱道:“你亲自押送玄液!一定要万无一失。我们也要加快尸兵制作了,父亲来信,对我们进度颇有微词,快二十年了,我们还是慢吞吞的。” “我这就去安排。”杨虔说完,快步而去。 (060) 武邑之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山顶上,屯垦将军李邦忻身后的双河战旗在风中猎猎飘扬,双河分别代表浮滔河和白泽水,寓意是河间地,由于阳武占有大昭城,便以河间正统自居。 狂风卷积,催动积云从西北覆压而来,天空淅淅沥沥的落下雨点,宝贵的春雨竟在这时到来了。望着用简陋的器械攻城的阳武军不断伤亡,李将军禁不住的心痛。师家驻守的武邑城墙并不高大,守军却将城池用沼泽保护起来,泥泞松软的沼泽地根本不适合高大沉重的攻城器械通行,只能攀爬简陋的云梯。 雨越来越大,李将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天不助我啊。” 春天是大陆泽中最有利的开战时机,经过秋冬蒸腾后的大陆泽,土地最为坚实。若是不能尽快拿下武邑,到了夏日,降雨又要将这片土地变成泽国。十多天的猛攻,武邑城墙已是残破不堪,倾洒的鲜血让城墙如同被鲜血冲洗过,空气中散发的浓浓血腥味和随处可见的断肢残体,让这里成为人间地狱。 去年,师家的邽远天偷袭了武强,掳掠了数万人,这让李天佐大怒,发誓要夺下武邑作为报复。为了避免两线作战,只得和河间妥协,后撤百里。想起主公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庞,掂量攻不下武邑的后果,将军心中便是一沉。 沿着残缺的城墙,和满身是血的统领开玩笑,和面黄肌瘦的士兵们胡侃两句,大家都被樊大有乐观的情绪所感染,不再沉闷。看到正在包扎伤口的东门铄,樊大有上前骂道:“你他娘的憨货,打起仗来,怎么能冲到亲兵前头?” 东门铄干裂的嘴唇乐了起来,“将军,这不是着急嘛。” 樊大有真要张口,亲兵急匆匆的跑来,“报将军,斥候回来了。” 见到气喘吁吁的斥候,樊大有急切的言道:“邽将军到了那里?” 斥候赶紧回道:“邽远天将军被翟于行统领的骑兵拦截在马屯处五天了,就是无法突破,翟于行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拦下邽将军的兵马。” 樊大有脸上略有失望,接着问道:“那中定的援军到了吗?” 斥候摇头,“四天前,卫湜将军的人马被马扶公拦截在武垣处,两军倒是没有接战,虽然谈了好几次,马扶公不接受财货,就是不让通过。” 樊大有这才色变,对东门铄道:“马扶公为什么要拦截中定?相土原的妹妹相嫁给马扶公,就是为了拉取他,没想到,马扶公竟然对大舅哥下手了。” 东门铄也面带惊讶,“这两家关系不是很好吗?” 斥候脸上也是大惑不解,“我也不知,这次出城匆忙,只能打探到这些情报,怕耽误军机,就赶紧回来了,具体原因,需要等斥侯再探报。” 樊大有命令道:“援军未到的消息,绝不能说出去。” 小雨更大了,将衣衫都已打湿,司马李史文指着天空,面色忧郁,“你看西北的乌云,越来越厚,这雨越下越大,怕是对攻城不利啊。” 李邦忻恐惧的言道,“还攻不下来,主公怕是要震怒了!为了这次决战,主公把所有本钱都押上了,答应了马扶公和翟于行的裂土封地,要是我们还攻不下武邑,撤了你我都是小事,怕要杀将立威了。” 李史文宽慰道:“将军不必太过于焦虑,主公也没说在这几天就要攻下来,我们在武强的粮草和后备充足,我看,这武邑守军也是强弩之末了,我们也把守军的气势和精气消磨的差不多了,准备调集武强的后备军吧。” 李邦忻这才稍稍心宽,“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春雨寒冷,让加大先回营寨暖和,告诉伙头军,今晚煮肉,让他们都吃饱了,别冻出毛病。” 看到阳武军有序撤退,城墙上浴血奋战的广川士兵欢呼雷动,樊大有也稍松口气,强打精神,对东门铄言道,“赶紧安排人手,修补城墙,多用梁木加高。今晚的雨就能让这些木头湿透,明天他们就是火攻也不顶用。” 东门铄面露难色,“今日战事激烈,梁木用完了,敌军撤退时也都带走了。” “那就拆房!”樊大有果断命令道:“召集百姓前来修补城墙和放哨,告诉他们,凡来修城墙者,赏小米一斗,放哨者,赏小米五合。” 东门铄担忧言道,“没粮食分发了,百姓能来吗?” 樊大有不置可否,指着遍地的尸体,“马上就有了!” 东门铄目露惊骇,吓得吞吞吐吐,“将军……要将这些尸体……充作军粮?” “你吃过的,还夸味道好那!”樊大有嘿嘿一笑,“啃得多香啊!” 明白发生了什么,东门铄突然感到胃里一阵翻腾,翻江倒海一般,差点吐了出来,“我说那,粮食都没了,怎么能有肉吃那,原来是……” 樊大有笑道:“你带人收敛死尸,让人告诉阳武,每个尸体要换一担粮。” 东门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是资敌,阳武能同意吗?” 樊大有胸有成竹的言道:“阳武在武强城中囤积了吃不完的粮食,他们若是不管战死袍泽的遗体,明天我们就好打多了!告诉他们,若不来交换,我们是不会像原来那么客气的送回去了,迫不得已,就把这些死尸充作军粮。” 东门铄正要离去,又想起来什么,转头问道:“将军,那些俘虏怎么办,反正也是糟蹋粮食的货,不如宰了充作军粮,混在猪马肉里,给大家改善伙食。” 樊大有坚决的摇了摇头,“那是禽兽所为,不是迫不得已,不要这么做。你把俘虏都料理一下,伤重的简单包扎下,轻伤的在不致命处砍上几刀,别砍死了,就说我们敬重英雄,礼送他们回去,用同样的办法换粮食。” 东门铄点头,“还是将军高明,这些人回去也不敢说是我们砍的,只能说是打仗挂的彩,这样既能换粮食,又能打击敌军士气,还能耗费他们的药材。” 樊大有满意的点头,“好小子,学的真快,当年我跟着大司马,可是学了不少招数,大司马用兵,总是不按常理,可惜啊,英雄已去!” (061) 广川商议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春雨中的扶柳城中,处处都是忙碌的人影。城墙外正在挖掘壕沟,城墙上正在大力夯实;里正保长们正在指派劳役,安排壮丁;大街小巷,巡逻的兵丁鸡飞狗跳的在搜查陌生人,清除奸细,防止他们获取情报和战时纵火;城中粮仓也被重点保护起来。扶柳城正在大规模的备战,来应对将要到来的危机。 在城中心的议事大厅,文臣武将都神色凝重,武邑之战十多天了,战报不断的涌来,战况对师家越来越不利。宫兰介虽是心中焦虑,也只能极力宽慰大家,师苑春倒没有看出丝毫慌乱,野臣坐在中心,盯着自己的袖口,一言不发。 陶惕生面容憔悴,声音嘶哑,“这一个月来,上上下下都在为大战做了准备,加固墙基、加高城墙、储备粮草、深挖壕沟、引水灌土、编丁入伍、清除内奸,有夫人和少主坐镇,将士甘心作战,誓死保卫扶柳城!” 宫兰介点头,“长史日夜忧勤,幸有长史在,才稳住了局势。” 陶惕生言道:“为少主分忧,是臣的本分,现在的扶柳城固若金汤,阳武就是倾国来攻,臣可担保不失!只是,这武邑城,五日前……已无消息传来。” 索侯来慷慨请战,“少主,臣带三万兵马去解武邑之围。” “索将军带走了最后的兵马,若是城中有事,该怎么办?”祖在中强烈反对救援武邑,“有樊将军在,武邑可保无虞!樊将军是百战之将,手下都是百战精兵,比这个更为难的战况,樊将军也经历过!我们避难大泽之初,阳武也举兵进犯,我们不过两万人,粮草匮乏,所遇到的艰难更甚于今日,不也顶住了吗?” 陶惕生感慨道:“当时何等艰难,所赖大伙都存必死之志!” 华襄隐隐有些担忧,“当时我们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那是因为我们精锐多,都在元镇征战数年,可不是现在的武邑城中那些兵将可比的。” 索侯来坐不住了,“若是武邑丢了,扶柳城也是难保!” “宁失武邑,绝不失扶柳!这是我们的根本所在,这三万守军是我们最后的依仗,若在野战中倾灭,可是灭国的灾难。”祖在中强烈反对救援,“当初我就提议,把邽将军的二万人调回,共同防守,扶柳城城墙更高大,更利于防守。” 索侯来还是坚持救援,“祖将军,就算是不让动用守军,征发壮丁总可以吧!这些农夫在冬闲也都操练过,虽然没法和常备军比,可也有一战之力啊!” 华襄叹了口气,“刚下春雨,正好春种,此刻征兵,误了农时,到了秋季,定然收成不好,到了那时,我们就是不亡于兵败,也怕是亡于缺粮啊!” 众人都陷入无奈的沉默中去,手头这些人,无法应对全局。 看到一言不发的陶惕生,华襄问道:“难道陶长史也没有应对之策?” 低头沉思的陶惕生抬起头来,“我看,把匡司马、王父将军他们从贝丘召回来吧,共同防守扶柳城,安全起见,少主还是移驾别处吧!” 见众人纷纷点头,宫兰介这才心定,“就按长史的办法去准备吧!让君祥和君美前去威城,若是这里有什么不测,算是给先公留下血脉。” 众人正要离座时,突然听到师苑春坚决的反对声,“不行!” 听闻师苑春竟敢如此否决众人意见,宫兰介有点生气,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重了,有些指责的味道,“别使孩子气,君美,这里商议的是军国大事。” 师苑春的神色很是坚定,“众位叔叔,武邑有三万人马,还有数万百姓,我们绝不放弃他们!若是放弃武邑,扶柳城也难保,武邑城墙虽不高,但周边都是沼泽地,更适合防守。若是失去武邑,阳武顺势南下,我们万难抵挡。” 宫兰介不满道:“女孩子家懂什么,还是听长史他们的。”说着,就要走人。 谈娘却是笑道:“我是妇道人家,不懂大略,可我觉得君美说的有道理。”说着,就挽起宫兰介的胳膊,将她又按了下去,“听听也无妨。” 师苑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让索叔带两万人马前去支援。” “不用管她,华将军,陶长史,你们去安排就是了。”宫兰介看说服不了这个孩子,知道她性格倔强,也不和她多说了,让陶惕生等人去安排。 师苑春依然坚持,“这不仅仅是我的主意,连行嘉这个小贼也是这么说的。” 提起行嘉,宫兰介的情绪更是激动,勃然大怒,“我说的你最近总去孽贼那里做什么那,原来是问他这些军国大事,这个恶贼能出什么好主意?别忘记了,他是最狡猾的,当年你父亲就是被他们巫马家所害。” “这个小贼虽是我们的敌人,可是他的见解很独到!”师苑春底气十足的反驳母亲,“娘,众位叔叔,让索叔日夜兼程去救援,给我五天,若是武邑战事还在胶着,就算是派兵接应了,共同撤回扶柳城,大家看怎么样?” 华襄开口道:“长史和少主所言,左右皆是良策,很是犯难。我看,这次就听君美这次吧!君美在大事上看的很清楚,这点比我们都要强。” 祖在中也跟着言道,“的确是各有利弊,君美,你的主意不是大胜,就是大败,希望大司马的在天之灵保佑你,让我们转危为安。” 陶惕生笑道,“我不知道少主打算做什么,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有打算!从开始我建议让匡司马他们回来,少主就不同意,我想这件事情一定和他们有关,难道这些事情还瞒着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成,专门找行嘉商量?” 师苑春微微脸红,“不是,陶叔,我很快就告诉大家,但是现在不行,行嘉说,此事一定要等到最后的时候告诉大家,才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陶惕生满是疼爱的看着师苑春,露出和煦的笑容,“那我就不问了,军机最讲究个‘秘’字,不管是战前算,还是战中骗,保守机密才能实现作战的意图,君美也长大了,慢慢比我们厉害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听你的。” 师苑春保证道:“众位叔叔,不出三日,我就会告诉大家。” 众人都笑道:“那我们就期待出其不意了。” 简陋却整洁的宫室之中,谈娘扭动腰肢,款款进入,见到正在做着手工的宫兰介,便挂上了妩媚的笑容,“姐姐这是给那个情人做的啊。” 宫兰介脸挂寒霜,“你为何装作我的样子去找陶长史?搞得风言风语。” “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可没有给大司马生儿子,没法控制这些家伙,只能靠我这火辣的身材了。”说着,很是自傲的摸了摸身体曲线。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让义父把你带走。”宫兰介威胁道,“我们商量军国大事,希望你不要再擅自插手,若有下次,休怪我无情。” 谈娘毫不在乎,“主公对你越来越不满意了,姐姐要是认不清局势,主公也许要换人了。”想了想,“主公要带走巫马家那个小子,他有大用。” “不行。”宫兰介坚决反对,“这小子是我们广川的护身符,有他在,就有巫马家的保护,东元就不敢对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样。” “哟……姐姐不会喜欢上那个小子了吧。”谈娘轻抚的媚笑,“实话告诉你吧,君美这丫头可是喜欢上了这小子,你们不会是母女争风吧。” 宫兰介脸色突变,一掌拍了过去,谈娘也有准备,轻轻转身躲了过去,格格笑道:“姐姐这脾气,还是这么臭,真不知道当初大司马怎么看上你的。” 看到宫兰介怒目盯着自己,谈娘挑衅的语气言道:“看好那个小白脸。”指着宫兰介,神色肃然,“主公会盯着你的。” 说着,便转身离去。 (062) 子鼎突袭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元城,太丰殿中,张君弘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将一封信交给了吕质象。 吕质象赶紧接信细看起来,看着看着,脸上呈现出来不可思议的神色,甚至都觉得有些荒唐,“尊上,这真是子将军来信?” 张君弘阴沉着脸,“子鼎翅膀硬了,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天。” 大事在前,吕质象反而恢复了平静,“这封信应是子将军出发后才呈奏的。” 张君弘也在思虑对策,“不奏而战,和造反无异,先生说,该如何处置?” 吕质象叹了口气,“等战事结束了再说吧!大将出征,最忌讳的就是君王干预,前方战事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若是尊上现在给子将军写信,能不能撤退,还在未知之间,若是为此吃了败仗,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好事。” 张君弘很是疑惑的言道:“子鼎身边的二名监军也没来信,真是奇怪了,按理说,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应该会有奏报的。”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目露狠厉,“这两人是太丞府安排的,难道严太丞有意隐瞒我。” 吕质象言道:“此时定论还太早,等子将军回来,就都清楚了。” 景城位于广川东北部,是防范阳武的重要军镇,此刻城中一片喧嚣,百姓看着百辆牛车拉着粮食,急急出城,好奇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中年书生言道:“好几万人的队伍,这架势浩浩荡荡啊!” 胖商人点头,“打南边来的队伍,前几日就见到了,走的急。” 货郎担忧的言道:“又要打仗了?前面闹得凶,不会这里也打起来吧!” 有人宽慰道:“真打起来,还等到现在,早就把我们这小城围了。” 挑着菜篮子的农夫言道:“咱也看不懂他们干啥,反正这年头,你来我往的,我们小百姓,谁来了不是干活纳粮,原来是阳武管着我们,现在是师家,说不定将来,冒出个张家,王家的,这就是说书说的,城头变幻大王旗啊!” 很多人附和,“是啊,谁来了都要吃粮,都要我们下地干活。” “走吧,反正也没你我啥事,还是抓紧多开点地,多种点粮要紧,我看今年这架势,又要多纳粮了,只要打仗,肯定要多交粮。”众人这才慢慢散去。 城外的简陋遮阳布下,年老的城司正在拜见子鼎,巍颤颤的从怀中掏出一张交接单递给子鼎,语气很是谦恭,“大将军,这是二千石粮,二百石肉。” 这是子鼎第一次统兵出境作战,既兴奋又紧张。他渴望一战成名,更怕一败涂地。军队从贝丘出发,急行华津,穿东武、过故城,从景城到武强也就剩下一百里路,为了出其不意,他决定绕过东光和泊头,从后面插入武强。 子鼎拿过交接单,签上名字,递了过去,城司见赶紧将交接单收入怀中,跪拜言道:“大将军,小人就不打搅你了。”说着,就从营帐中退出。 看着煮熟的小米和猪肉,子鼎这几日的担忧尽去。对占福明、子福等人命令道,“传令下去,每人携带两斗煮熟的小米,二斤干肉,继续赶路。” 占福明上前劝谏,“哥,让大伙休下,明早赶路吧,都连续七天了,这千里奔袭,也不能让大军累坏了,还有三天路程那。” “不行!”子鼎坚决的回绝,“必须加快行程,每天百里,三日内必到!千里奔袭,要的就是突然,这时慢下来,前面的急行就没有意义了。” “什么?”子福更是急切,赶紧劝阻,“还要加快?临来时带着四万人马,现在就掉队一万多了,要是再快,到了武强,能有两万就不错了。” “只要是突袭,万人也可获胜。”子鼎目露坚定。 见到子鼎心意已决,知道兵贵神速,占福明他们也不再多言,赶紧上马,挥旗大喊道:“将军有令,不得歇息,继续前进。” 随着无数战马涌动,轰隆隆的铁蹄声震动大地,扬起冲天尘土…… 武强城的将军府中,从阳武急急赶来的李天佐摘下头盔,正在擦除满脸尘土,就看到紧步而来的李邦忻,大笑道,“我们的大将军来了。” 见到主公来了,李邦忻赶紧叩见,“臣叩见主公。” 李天佐上前扶起李邦忻,“征战最是辛苦,快坐下休息。”看到众将落座,李天佐神色肃然,“众位将军,为了这次讨伐,我们将大部精锐调集过来,就是为了一鼓作气,彻底消灭师家。”说着,目光盯着马扶公,“马将军要把中定阻止在武垣,将来师家东北就归你所有,马将军裂土封疆,造福子孙啊!” 马扶公言道:“一定不负大帅所托。” 李天佐盯着翟于行,“翟于将军,你们水师一定要把物资接济上。” 翟于行双手施礼,“大帅放心,本将用人头保证,定会将粮草送到。” 李天佐对此回答很是满意,“翟于将军的担子最重,师家一定拼命来救援武邑的,翟于将军若能挡住师家援军,将来师家的土地分你一半。” 李天佐鼓舞众将,“这次我们决意摧毁师家,十日内结束武邑之战,我会亲自在此督师,若能夺下广川,在座的诸位将来都有自己的封地。” 众位将军都同声言道:“愿随主公夺下广川。” 李天佐命令,“明日武强再派大军出征,争取尽快攻下武邑。” 李邦忻有些担忧,“主公,再派出万人,我们武强城内只有三万人了,这么抽空武强城,万一有军队偷袭我们,可就抵抗不住了。” 李天佐大笑,“你啊,还有什么军队?难道是天兵天将来救他们?”想了想,下定决心,豪迈言道:“全军压上,一举克定武邑。” 众位将领轰然领命,“一举克定武邑,誓死报效大帅。” 武强城下,战旗飘飘,战马嘶鸣,上万大军出城,急急奔着南方而去。 (063) 子鼎大胜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立马高处,盯着远方飘荡的风尘,看着如同一线的大军南下,匡宁平面带兴奋,对子鼎言道:“阳武派兵去增援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子鼎压制内心的兴奋,“王父将军,你带两千人留下,拦截他们回援。” “两千人足矣!”王父安伸出两个指头,看着周边的沼泽,信心十足,“放心吧,只要我们卡住这里,挡住敌军回援一两天没有任何问题。” 知道王父安从不口出大言,子鼎略微放心,看了看西斜的太阳,言道:“明日早上,就强攻武强,若是成功,就是大胜!若是敌军有了防备,刚才出去的那万人,就是引诱我们出兵的诱饵,等待我们的就是全军覆灭。” 匡宁平眼神中露出坚毅,“到了这里,除了拼死一战,还有选择吗?”想了想,指着天空言道:“我懂些云祲之术,天、东、西为一卦相,南、北、地为一卦象,你们看,这天和东西南北皆是阳,而我们所在为阴,这是天火同人之卦象,卦辞中有言,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 子鼎大喜,命令子福,“告诉大家,今日云祲,是天火同人的卦象!利涉大川,师克相遇!是大好的兆头,只要我等同心协力,定然会大胜而归。” “千里奔袭,人生快事。”匡宁平笑道:“城就在眼前了,该怎么进去那?” 王父安笑道:“当然是夜袭了,任谁也想不到,我们到了这里。” 子鼎突然露出得意的笑容,“既然没想到我们来,为何要夜袭?” 武强城上,镇守城门的副领凝目远望,看到上百骑兵正在策马而来,赶紧喊道:“快,拉起城门。”随着令下,沉重的城门被拉了起来。 等队伍靠近了,城上守军看到甲胄,知道是自家骑兵回来了。 占福明在城下大喊:“快放下城门,我们是李邦忻大帅派来押解粮草的。” 副领大喊:“对不住了,兄弟,前方有战事,为防止敌人偷袭,这里戒严。再说,昨日不是有粮草随军押运了嘛,怎么又来押运?你们到底是何来历?” 占福明大喊:“拉我上去,我有话说。” 城上落下一根绳子,占福明绑住腰,被拽了上去,见到副领,拱手言道:“兄弟,我们不是来押解粮草的,是来接李大帅家眷的。”说着,就递上了一个小布袋,小声言道:“是接大帅外室,武邑那边不安宁,所以多带了些人。” 副领掂了掂布袋,觉得挺沉重的,心中很是满意,可开城门牵扯太大,依然不敢打开城门,顿时脸色就犯难了,想了想,“要不你带几人去城内吧。” 占福明又掏出来一个小布袋,逃出一大把碎银子,发给众人,“这是让兄弟们喝酒的。”嘿嘿笑道:“其实,还有几个人要接走,几个人怕是不够啊。” 众人得了好处,纷纷替占福明说话,“大人,就开了这城门吧。” 见副领还在犹豫,占福明对副领笑道:“大人有什么害怕的,难道我们百人还能夺了这城池不成?这城里也有万人啊,我们找死也不是这么找法啊。” 想想也是如此,副领这才命令打开城门,看着骑兵进入城中…… 火光映红天空,到处都是震天的喊杀声,看到战火蔓延而来,亲兵队长上前,将战马牵了过来,催促李天佐上马,“主公快走,现在东门已失。” 领参军萧岩慌里慌张的跑过来,高声问道:“有人叛乱了?” 卫队长解释道:“不是叛乱,是偷袭!城里全乱套了,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敌军直接冲这里来了,正在府门口激战那,我来保护大帅撤离。” 萧岩怒骂道:“胡说八道,哪还有什么军队来偷袭?这是混进来的奸细,想要搞乱我们的,没有多少人,快,组织人马抵抗。” 李天佐冷静下来,“本帅一走,必定大乱,在这里坐镇,可以稳定军心。” 稍等片刻,众人看着武强城中一处处火起,东南西北传来愈来愈大的喊杀声,还有各处的急促的报警钟声响起,知道事情没有想的这么简单了。形势愈发危急,见主公还在坚持,卫队长命人架起李天佐,上前劝谏道:“现在外面一片混乱,敌军猛攻帅府,主公就是要等,也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萧岩指着西方,“趁乱突围,往西走,去马扶公那里。” 卫队长满脸的疑色,暗暗握住剑柄,“为什么不往北,尽快返回高阳?” 萧岩叹了口气,“看这架势,应有内奸相助,内奸既然知道主公来此,定会在北门等着,看来是想除掉主公啊!”说着,上马开路,“这内奸估计也没喊上马扶公。”说着,面露苦笑,“原来最不受信任的人,现在反而是最信任的了。” 李天佐赶紧上马,大手一挥,“走,去西门,敌人既是从东门攻过来的,西门处敌人还不多,赶紧走,还来得及。”跨上战马,咬牙切齿的言道:“既然他们想让我死,那我不能遂了他们心愿,待我回去,看怎么收拾他们。” 萧岩一马当先,大喊道:“先去马扶公处,收拾人马,重新夺回武强!” 武强城中各处都在组织抵抗,可随着南门被攻下,受到两面夹击的驻军很快就被打的晕头转向,陷入混乱的士兵不得不开启北门,仓皇向着逃去。 血与火的战事结束了,城墙上飘扬的三鱼旗,表明了元卫的胜利。 扶柳城中,各路英豪群集,欢庆胜利。宫兰介、师苑春等人在等待,准备庄重的欢迎子鼎,师野臣好奇的问道:“姐姐,子将军什么样。” 师苑春不耐烦的回道:“都问了好几遍了,我哪知道。” 师野臣好奇的问道:“我听说,咱娘要把你嫁给子将军。” 师苑春满脸的不高兴,“别提这事,那是匡叔想的。” 师野臣认真的提议,“听说子将军很英雄,我倒是想有个这样的姐夫。” “别胡说!”师苑春更是不耐烦,“该让娘给你娶个媳妇,你看上谁了?” 看到十多匹战马辚辚而来,众人列队,将此战的功臣,子鼎迎进府中。 宴席热烈而欢快,子鼎被推举出来,举杯言道:“今日先敬樊将军,他才是此战做大的功臣,若是没有武邑的坚守,一切都无从谈起。” 陶惕生也举杯言道:“没有子将军鼎力相助,胜败难料。” 今日宾主尽欢,大家畅所欲言,三杯酒下肚,众人的话也多了起来。 祖在中有些歉意的言道:“幸有君美,当初不是她力排众议,怎么能有现在的大胜,当初还生气她一意孤行,这么来看,还是我目光短浅了。” 匡宁平看到时候来了,便提议道:“君美是我们师家的主心骨啊!可我们的这位巾帼英雄最后还是要嫁人的,我做个媒人,子将军青年英杰,尚未娶亲,我们少主也是国色天香,这二人今日相聚,倒是天作之合。” 师苑春的姿色已经让来宾叹服,中定也有迎娶之意,曾几次提出迎娶之意,可师家并没有回应,都好奇的看着宫兰介和师苑春的反应。 陶惕生打着哈哈,“匡司马是喝多了,此事怎么能做仓促之言。这大庭广众之下,我们君美也是女儿家,你让她如何回应啊。” 师苑春却大大方方的言道:“匡叔,我有心上人了。” 见师苑春如此大方,以为这是推脱之意,看她表情,那里有点小女儿态。正在端坐的宫兰介脸上的表情慢慢阴寒,如同结上了冰霜。 匡宁平赶紧追问了一句,“这位心上人是谁啊?” 华襄知道再说下去就漏了,就赶紧转移话题,“君美还是小女儿家,这个怎么好意思大庭广众下说。”举起酒杯来劝酒,“子将军,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子鼎却借着喝酒,偷瞄了眼师苑春,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064) 子鼎请罪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阳武的都城高阳,李天佐面无表情的盯着众人,这让刚刚吃了败仗的众人心神不安,他们都担心主公的雷霆之怒,不知道谁会被推出去斩首。 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李天佐并没有怒火冲天,也没有指责众人,这反而让大家更是忐忑不安。看到众人坐立不安,萧岩首先开口,“今日召集大家,并不是要处罚谁,此次作战,大家谁也没错,之所以失败,罪在元卫。” 李天佐的目光没了惯有的咄咄逼人,更多的是凄凉和无奈,语气有些无力,“此次战败,所有的罪责都因我,大伙谁也不会受到处罚。” 李邦忻上前跪下,痛哭流涕,“末将有罪,望主公责罚,以儆三军。” 萧岩上前,将李邦忻搀扶起来,“主公说了,不会责罚任何人,此次战败,罪不在将军。”目光环顾众人,见到大家还是紧张,就故作轻松的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了胆气!我们阳武现在是四面受敌,三年前,历郡攻下隰垒,前几日师家占了武强,昨日接到战报,河间夺了文安。值此生死之际,存亡之间,大家有什么策略就讲出来,以摆脱当前的困境。” 看到大家垂首不言,李天佐这才讲话,“怎么了?都垂头丧气的,我们虽然丢了武强,丢了文安,高阳城不是还在的嘛,我们也没丢了根本。” 嫡长子李元景赶紧出来响应,豪迈言道:“公父所言,正是儿臣所想,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百战不殆,我们阳武还是强大的阳武,我们应该誓死雪耻!” 众人都挺直胸膛,振作气势,拳头捶胸,“誓死雪耻。” 见到士气初振,萧岩笑道:“我先谈谈拙见,算是抛砖引玉!臣以为,文安丢了倒不可怕,自河间收复三镇,隰垒丢失之后,文安就直接暴露在河间的兵峰之下,孤悬他境,早晚也是丢失,当初我们后撤百里,也知道文安不可保。” 李邦忻站了出来,“末将将功赎罪,若是不能夺回文安,以死谢罪。” 萧岩将李邦忻按了下去,“李将军,将来还有大战,少不得你来出力。”走到了舆图前,指着上面的河间言道:“自平定三镇,河间可是真正的大国,必然向着南向扩张,夺回大泽,重回大昭城。若是我们和中定被攻破,唇亡齿寒,这邢襄和广川将来也是河间的砧上鱼肉。”说着,目光投向了李元景。 李元景知道表现得时候到了,赶紧接过话来,“领参军所言不错,河间对整个大泽有觊觎之心,若是河间吞并了大泽,就是和东元、皇领、元越并立的大国了,这是任谁都不想看到的,特别是东元,可不想身边有如此庞然大物。” 李天佐面露喜色,“不错,我儿见解精辟。” 李元景言道:“儿臣请命,愿去东元,为父亲分忧。” 萧岩也起身言道:“臣愿去勺梁和兕牛城,说服中定和邢襄。” 李天佐点头,“好,若能成功,我们阳武先休养生息,积蓄实力。” 元城,太丰殿中,张君弘盯着严希哲,脸色不悦,“子将军怎么还没来?” 严希哲毕恭毕敬的言道:“战争刚刚结束,子将军正在运送战利品,臣擅自做主,先没让他前来,等我们的粮食兵马运回来了,再让他拜见尊上。” 张君弘微微不悦,“多少东西?要这么久吗?” 严希哲笑道:“此次可是大捷,子鼎端了阳武在武强的老窝,俘获无数。”说着,赶紧将写好的奏章递了上去,“俘获都记录在册,包括粮百万石,战马五千匹,甲胄万套,其它刀弓箭矢无数,这些都是略数,战果还在统计中。” 张君弘看着奏章上的数字,大吃一惊,“粮食百万石?” 严希哲点头,“广川感激我们元卫出兵,大部分俘获给了我们元卫,而且师家很快遣使前来我们元卫,拜见尊上,感激尊上施以援手的大恩大德。” 张君弘依然面带冷色,“出兵可不是我的主意,师家就去感激子将军吧!” 严希哲言道:“子将军本想等尊上战令,可战机稍纵即逝,就擅做主张了。此事,臣也有错,当初臣告诉子将军,你那里局势复杂,可便宜行事。没想到,子将军年轻,只知道军治,不知道政治,不知这擅自出兵牵扯有多大。” 张君弘脸色稍解,“年轻人只知道杀得兴起,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啊!” 严希哲言道:“尊上,此前子将军在前作战,臣没敢问责,怕他畏首畏尾,不知所措。待他回来后,臣已经申饬他了,让他赶紧来尊上面前请罪。” 张君弘问道:“你安排在他身边那二人,怎么没有传信过来?” 严希哲解释道:“他们觉得战机不可失,就跟着子将军作战了,回来后再说明。他们二人正在外面待命,待会儿尊上亲自问他们就是。” 张君弘这才脸色好转,“私自出兵,不加惩戒,让将军们尝到甜头,都会轻开战端;若是惩处了,将军们又会畏兵畏战,这让本尊如何处理啊?” 严希哲笑道:“臣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臣声言这是尊上的策略,自然能让子将军擅自出兵的罪责消弭,既施恩于子鼎,又让群臣敬佩尊上远见。” 张君弘沉思片刻,点头答应,“还有下次,可就不能这么处理了!” 严希哲俯身拜倒:“尊上气度恢弘,虑事周全。” 刚送走了严希哲,正要去找妘姬,内监瞿猷国碎步跑来,急急言道:“太尉求见,正在候着那。”然后悄声言道:“尊上,太尉很不高兴。” 施辅明快步进殿,扑通一声跪下,有些赌气的言道:“尊上,武强之战打完了,我这个太尉还蒙在鼓里,臣是来请罪的!”说着,就摘下朝冠,“臣无能,臣愚昧,不能为尊上所用,尸位素餐,臣羞愧无地,今日特意来向尊上请辞的。” 张君弘赶紧赔笑,将施辅明扶了起来,“你这是哪里话,何至于此,这个本尊要赔情,因为是偷袭,保密为第一要义,就没有同太尉商议。” 施辅明还是不起,“尊上还是看扁了老臣,臣是笨,可没有坏心。” 张君弘笑道:“我相信你,可你太尉府中,不还有个外人的嘛。” “既是尊上乾纲独断,臣下明白了。”施辅明这才起身,“尊上可知,在贝丘军营中,有很多师家人帮子将军练兵,臣怕的是子将军擅自出兵。” “竟有此事。”想起严希哲瞒着自己,张君弘顿时警觉,“子将军和广川师家联系这么深了,不得不防啊,太尉既然提起,想必已有对策。” 施辅明心中暗喜,却是平静言道:“尊上,贝丘局势复杂,通过子鼎钳制王天宿怕是不行了,子鼎出兵,王天宿并没有来报,反而是潘希偃来报。” “难道这子王二人结成同盟?”想到这里,张君弘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子鼎能有今日,全赖本尊,难道说他的野心超过了他的忠诚?” 施辅明言道:“尊上,人心不是一成不变的,子鼎不仅仅是尊上的人,也是太丞的人,他一路走来,身后总有太丞府的背影。臣建言,借此机会,让子鼎进入元城,放在尊上身边,为尊上所用,而不能为别人所指使。王天宿和潘希偃速来不合,让潘希偃出任子鼎的位置,相互牵制,尊上觉得如何?” 张君弘点头答应,心满意足的去了永和宫,听妘姬弹奏清唱,“神兵出九阙,天仗罗四野,千骑飚扫,铁马金戈,战骨高于山,沧溟涌涛波……” 张君弘心情大好,“夫人竟然有这等才气,唱的如此美妙。” 妘姬满脸的崇拜,“尊上说笑了,此曲有金戈铁马之风,专为尊上大捷而唱。臣民无不钦佩尊上能审取舍,任贤使能,才有这大胜。” 张君弘大喜,“所以,才让子将军到我身边来参赞军机。” 妘姬笑道:“尊上,施太尉走的兴高采烈,应是他的主意吧!” 张君弘点头,“只要是一心为公,于国有利,谁的主意并不重要。” 妘姬笑道:“只要是人就有私心,有私心就有功利,有功利就有结党,尊上看到了子将军和严太丞的结党,以尊上之英睿,岂能不知施太尉和王大帅的结党?结党不可怕,人君要辨君子小人,若是同道则为君子,同利则为小人。严太丞的党人能开疆拓土,充实国力,施太尉的党人拿下兕牛城了吗?若是尊上将子将军召到身边,那贝丘谁来做主那?施太尉能结善广川?还是能压服广川?” 张君弘陷入沉思之中,过了片刻,笑道:“说的有道理。” 施辅明的府第中,见到了贺公许和卦婆婆到来,赶紧迎了上去。 施辅明失望的言道:“尊上并没有采纳我的建议啊。” 卦婆婆笑道:“凭你一句话就能打倒的对手,有什么打倒的价值那。” 施辅明很是谦逊的问道:“婆婆还有什么妙招?” 婆婆目光慢慢露出狠厉,“若想战胜我们的敌人,就要先毁了那个女人!张君弘优柔寡断,有那个女人在张君弘身边聒噪,我们就难以获胜。” 施辅明言道:“妘姬这个女人很少出宫,不过,我听说,她隔段时间就去趟贝丘,因为她有个哥哥在那边失踪了,她说是去寻找。” 婆婆露出笑容,皓白牙齿让众人眼前一花,“那我就去看看。” (065) 东元谈判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长史府中,众人正聚在一起饮酒,这些人都是大司马的近卫出身,以陶惕生为首,和匡宁平为首的宿卫派彼此合作,又彼此竞争。 樊大有郁闷气结的言道:“武邑之战,兄弟辛辛苦苦的防守,死伤了这么多的兄弟,让他们摘了桃子。”狠狠咬下一口马肉,猛灌了一口酒,“张彝尊成了南部重镇威城的镇守,王父安成了新夺取的武强城的镇守,匡宁平转身成了右长史,这仗打得,真是他娘的窝囊。”说着,将手中的陶碗重重的摔在酒桌上。 邽远天一碗碗的喝着闷酒,“我们这些人,一仗下来,非但没有封赏,反被削弱,让出去的故城原是索将军镇守的,索将军成为扶柳城令;现在的精兵强将都移防到了武强,樊大有这个镇守也没啥意思了。” 索侯来失望的言道:“武强城中驻扎着五万师家军,力量几乎占了师家过半,王父安成了最强大的镇守,而我这个武邑镇守还要听人家吆喝啊!” 看到三人大发牢骚,长史陶惕生却是满脸微笑,“威城临近贝丘,让张彝尊出任能及时联络,武强是王父安夺下来的,自然有他镇守,匡长史此次战役立下大功,自然会被擢拔,和我共同梳理,这样的安排有什么不对?” 看到众人都闷声不言,樊大只是哼了一声,继续喝酒。 陶惕生手指敲着桌子,“人家飞黄腾达,而我们却是裹足不前,大家就在这里喝闷酒,发牢骚?”说着,目光扫过众人,“为什么会这样,大家想过没有?”见众人都不说话,自顾自的言道:“是眼光!匡宁平早着手布局了,我们看了两步棋,可匡长史看了三步四步,技不如人,大家有什么抱怨的!” 邽远天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陶惕生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功名都是拼来的。” 樊大有不解的看着陶惕生,“那长史的意思是?” 陶惕生优哉游哉的塞了几颗炒豆子,“你们说,以后要做什么啊?” 邽远天有些看不惯陶惕生卖关子的样子,不耐烦的言道:“老陶,你有话就快说,别吞吞吐吐的,你怎么和那些文臣学的……这么让人别扭。” 看到众人期待的目光,陶惕生言道:“若你们是阳武,你该怎么做?” 邽远天言道:“还能怎么做,龟缩防守呗。” 陶惕生却是言道:“若我是阳武,我会去找东元谈判。” 樊大有猛地一拍桌子,神情激动,“没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邽远天笑道:“老陶定有破局之法了,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听听。” 陶惕生得意的言道:“那么我们就先取得东元的支持。” “长史要去东元谈判?”邽远天满脸的不可思议,“我们这些人是东元叛臣,长史的脑袋还价值千两黄金那,就怕是你没到巨嵎城,就被砍了脑袋。” 陶惕生言道:“也许此人能改变局面。” 三人惊奇的问道:“谁?” “巫马行嘉!”陶惕生说出一个大家觉没想到的名字,“东元第一家族巫马家娇子,东元大君的伴当,平定大司马的功臣,绛仙郡主的夫婿!” 樊大有面色担忧,“大司马举义,就是败在他手,大家可是恨他入骨。” 陶惕生摇摇头,“那次失败,是被出卖了,事起仓促,才有了最后的败局!” 索侯来疑虑的问道:“君美这么认为吗?” 陶惕生笑道:“这次贝丘突袭,就是行嘉出的主意,他也救过华襄、祖在中和君美的性命。大司马举义时,君美还小,很多事情印象不深,行嘉救君美时,君美可不是小孩子了,想他们之间的仇恨随着那次,应该烟消云散了吧。” 邽远天点头,“若能说服夫人,就能促成此事!” 陶惕生淡然笑道:“此事我来解决,我去劝说夫人。”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去,信心十足的叮嘱道:“你们先喝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看到师苑春,谈娘上下打量,笑道:“你比姐姐我当年还要美。” 看到谈娘风骚的样子,师苑春没好气的回道:“我哪里能和姐姐比啊,我听说啊,相鼠有皮,相鼠有体,不知道姐姐和这相鼠相比如何?” 谈娘微微一愣,不知道师苑春说的什么,看到苑春的脸色,隐隐觉得不好,心中有些厌恶,便侵步上前,给她一个教训,嘻嘻言道:“待会儿姐姐我就知道答案了。”说着,中指轻轻一弹,一枚银针冲着师苑春的胸前而去。 “当啷”一声,银针被更快更激的银针弹开,谈娘面色微变,扭过头来,对面似寒霜的宫兰介笑道:“好姐姐,我这不是又来找你了吗?” 宫兰介只是冷冷回答,“若有下一次,就不是冲着那根针去了。”目光阴冷的盯着谈娘,“你若是有了什么意外,我自会和义父解释的。” 谈娘读懂了其中蕴含的杀意,心中也微微颤抖,她用微笑掩饰眼中的惊惧,“刚才不过是我和君美开的玩笑嘛,我知道姐姐你从小最疼我了。” 宫兰介看到师苑春疑惑的盯着自己和谈娘,唯恐被她察觉出来什么,也是微微一笑,对谈娘热情的招呼道:“妹妹今天过来,为了何事。” 谈娘直截了当的言道:“我可听到消息了,阳武派出使者去了巨嵎城,准备联手对付我们,我们广川要破坏他们的联盟。” 宫兰介似乎听出来什么味道,问道:“是陶长史让你来的吧。” 谈娘点头言道:“这不但是陶长史的意思,也是主公的意思。” 宫兰介满脸不屑,“我告诉过你,我是不会放行嘉走的。” 谈娘语气带着威胁,“你再不遵从命令,主公将派上辛前来。 听闻这个名字,宫兰介脸色微变。看出这其中的变化,谈娘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上辛可是喜欢虐杀,屠人满门哦。不要以为主公不敢杀你,主公为了复国大业,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牺牲,何况是你这个义女。” 宫兰介想了想,“义父和东元做了什么交易?这点我必须知道。” 谈娘哈哈大笑,“所有都在主公算计中,主公让我告诉你,代价就是你。” 宫兰介脸色突变,突然冷笑,“义父的力量,不见得比我手中更强。” “你我姐妹一场,这句话我不会告诉主公的,你也当没有说过。”谈娘脸色也阴沉下来,“主公说了,他和东元谈判的结果是,东元不能进攻我们广川。” 宫兰介沉思片刻,“那我的代价那?” 谈娘言道:“尽快拿下阳武,这事关主公大局;还要让小郡主嫁到巫马家,因为你,主公失去了宫家,所以主公需要掌控巫马家,让君美嫁给黑嘉。” 宫兰介很是吃惊,“君美怎么可能嫁到巫马家?” 谈娘笑道:“主公已经想好办法,你只听安排就是。” 宫兰介不再多言,只是嗤笑道:“那我就见识下义父的手段。” (066) 老水四人队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春末的老水地,小河边的绿荫下,李乂等人正在训练剑术。 黑嘉的木剑冲着宫无忌斜劈下去,宫无忌赶忙处出剑,勉强挡住。黑嘉手中的剑顺势向后,身体却是前侵,用膝关节撞击宫无忌的肚子上。无忌正全身心的防备黑嘉手中的长剑,没想到对方竟然弃剑不用,直接用肉体进攻了,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黑嘉轻松放到,痛的在地上打滚,许久才缓了过来。 “娘的,要不要脸,不是说好了比剑的嘛,怎么还用膝顶。”宫无忌从地上爬了起来,气急败坏的骂道,看着李乂言道:“你去干他。” 黑嘉没有理睬宫无忌,径直走到小溪边,蹲了下来,卸下皮甲,捧起冰凉的溪水,洒在脸上。宫无忌带着坏笑,憋着呼吸,轻步来到黑嘉身后,抬起右脚,对着黑嘉踹了过去。黑嘉早有防备,身体轻轻一闪,便躲了过去。无忌来不及收势,“扑通”声掉入小溪中。无忌倒也爽快,脱了衣服,痛痛快快的洗了起来。 宫无忌搓着身上的泥灰,“我给咱言嘉大哥写了封信,说你在这里生活无趣,洗衣做饭都不太会,让大哥送几个女孩过来,伺候着你。” 黑嘉骂道:“你他娘的想要,打我的名头干啥。” 宫无忌在小溪中洗的惬意,随口问道:“李乂!你是怎么来到这玄甲武骑的!不会求的绛仙吧!绛仙老是在我们面前夸你如何功夫了得。” 李乂也脱了衣服,跳进溪水,“肥义,考校时没见到你啊!” 宫无忌在水中仰着,拍着自己的大肚子,惬意的言道:“像我这么明经擢秀,光朝振野之人,怎么能不为国效力那。”指着巫马黑嘉说道:“这黑嘉也是人杰,有博古通今之学,雄才大略之术。”说完,指着公西泽,“这位也是不得了的人物,临事不苟,临危不乱,渊雅高尚,当年我们同去华庭,不知那个孙子告密,让我爹发现,带着家丁去堵截我,多亏了公西泽啊,才死里逃生。” 李乂好奇的问道,“都做什么了?” 看着公西泽涨红的脸,宫无忌连连摆手,“不可说,不可说。” 几人边洗澡边聊天,宫无忌问道:“弗羊,冉君庆这小子有没有找你?” 李乂开玩笑道:“当然找我了,像我这么优秀,能不找我嘛。” 宫无忌言道:“弗羊,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了,你可要屁股坐正啊。” 李乂哈哈大笑,“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人了,我是大老爷们。” 宫无忌言道:“武骑里面,有四大家族的直面较量,也有世家寒门的暗斗,你寒门出身,又来自泰郡,冉家当然将你视作自己人,必然来拉你入伙。” 见到李乂还不懂,公西泽解释道:“东元十郡中,东北的莱郡是巫马家,北部的青郡是风家,中部的泰郡是冉家,中南部的莒郡是宫家,这都是数百年的老传统了,你来自泰郡,冉家自然拉拢你,再说,冉家最喜欢施恩惠于寒门。” 宫无忌指着黑嘉,“在世家中,巫马家和我们宫家相互帮助,而冉家和风家也是相互扶持,各郡家族只能依附四大世家。”说着,就指着公西泽,“公西泽的公西家是南宫家的分支,在县城算是大户,他娘是南宫家嫡出,她母亲的父亲,就是公西泽的姥爷,是南宫家偏枝,娶了我们宫家庶出的女儿,也就是我三爷爷的五夫人的女儿,这公西泽也算是长子长孙,这么算来,我要喊公西泽表哥。” 黑嘉嘿嘿笑道:“人家公西泽的小姨是南宫静啊,这你不说。” 李乂有些惊奇,“你们这背诵兵法不行,背家谱倒是清楚。” “背不过兵法没事,不是有你们这些寒门打仗嘛。”宫无忌笑道:“背不住家谱那才是要命那,等逢年过节,你就知道了,有些亲戚能拐上十道弯。” 李乂好奇的问道:“肥义,你和黑嘉是什么关系?” 宫无忌大大咧咧的言道:“他是我表哥,她奶奶是王上亲姑姑,我姑姑算是他奶奶的侄媳妇,从他奶奶的那边来算,我们就是表兄了。” “他娘的,听着这么别扭。”黑嘉拿着剑,刺向水中游鱼。 宫无忌见刺鱼有趣,也跟着刺了过去,随口言道:“黑嘉来了这里,不知多少人想和他套近乎,别看他背书不行,这该和谁好,不该和谁好,清楚着那。” 见到黑嘉总是刺不中,李乂拿起手中剑,随手刺了过去,就是一条大鱼。 宫无忌捡起大鱼,扔在岸上,“子舆说过,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王上就是要和世家共治,自然给世家权力。武骑中,很多是王上和大君引荐而来的,这是王上恩泽世家,大君培养武将班底武骑不能让世家把控,像你这种寒门,没有根基和盘根错节的家族,不会有是是非非的家族利益,必然要效忠王上。” 说话的功夫,李乂又挑上来一条大鱼,无忌把两条鱼拎起来,看起来很是肥美,很是满意的点头,“不错,是草鱼,烤着最香,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说着,就刮去鱼鳞,清洗内脏,看起来很是娴熟,这让众人很是吃惊。 “没油没盐没有酒,弄出来也不好吃啊。”公西泽看着生火的宫无忌。 “所以啊!”宫无忌笑眯眯的盯着公西泽,指着远方,“那边有几户人家。” 听到这句话,公西泽和踩了耗子样的跳起来,“怎么又是我?我不去。” 宫无忌嘿嘿笑道:“去吧,要不然,把你的糗事抖出来。” 看到公西泽不情不愿的离去,黑嘉好奇的问道:“到底啥事?” 宫无忌看到黑嘉亟不可待的样子,“等我想想的,这个故事要换点东西。” 说话的功夫,只见公西泽带着一只鸡,一碗油,一包盐,一罐酒就回来,宫无忌看到包的整齐,有些失望,“这是买的吧!本来看你出糗的,遗憾那。” 四人一起忙活,片刻功夫,泥包鸡,烤鱼就做好了,宫无忌不由分说的就将鸡大腿撕下来,“我啊,就和这鸡腿一样,劳累命。”说着,塞入口中。 黑嘉见状,赶紧上前撕下另一条鸡腿,笑呵呵道:“我也是劳累命。” 宫无忌把鸡头拧下来给李乂,“你是我们的头了,要吃鸡头。”嘴里塞满鸡腿,支支吾吾的言道:“每次见到缇仙,总提起你,说你在王宫大展神威,你快成了她偶像了。”幸灾乐祸的看着李乂,“她不会看上你了吧,那你可倒霉了。” 见李乂脸红,公西泽便转移了话题,“弗羊,你师傅是谁?” 李乂想了想,回道:“我师父就是打铁的。” “都是世外高人啊!”宫无忌喝下酒,品了品,“这酒真不咋的。” 公西泽饮了口酒,“肥义的授业老师是东序的讲郎束晧,这位老学究总逼他背着背那的,各国历史,中土地理,家族传奇,治国之策等,只要肥义稍有懈怠,岑老先生打的可狠了,老先生要是不打,宫大将军就很不高兴了。” 宫无忌满脸的委屈,“也不知我爹怎么想的,老先生说,不打不成才,棍棒底下出孝子,他还真就信了,我这跑出来,也实在是受不了他们了。” 公西泽笑道:“我觉得挺好的,要不,你就跑歪了。” “感情打的不是你啊!”宫无忌突然问道:“这板子打在哪里不疼啊?” 黑嘉无聊而冷酷的回道:“当然是打在别人的屁股上了。” 宫无忌很是恼火,“你这人是在无趣。”转头对李乂言道:“作为兄弟,我可提醒你啊,远离冉君庆,这个人喜欢拉帮结派,他再找你,你就说是我的兄弟。” 李乂笑道:“我没迈世之略,更不是一时雄儿。” 公西泽哈哈大道:“他们喊你,是要打架的。” 李乂觉得不可思议,“军令可是严禁内斗的,抓住就是二十军棍。” “打架,那是军人必经之路!”宫无忌装出他师傅老学究的样子,故作深沉的说道:“首先,打架能让人变得血勇,没有点狠厉之气,怎么上战场啊!再者,打群架需要谋划,战争不过是规模大了点的群架罢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真是受教了。”李乂听到这么新奇和怪诞的理论,不禁摇头苦笑,“肥义哥的兵法真是活学活用啊!” 公西泽言道:“这军营中,什么事都能打起来,这里就看谁的拳头硬。抢营地、抢营妓、抢战功、抢战利品、抢地盘、抢粮食,拉帮结派的打架。” 没过几天,就有人前来寻衅滋事,按照往年的惯例,大家约个场子,按照切磋的名义约打群架。四人也在战斗中形成了默契,黑嘉和公西泽先上,李乂随后,无忌抽冷子偷袭,几次下来,慢慢打出了点名气,隐隐称雄一时。 (067) 扮做商旅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一切都是宁静,只有最细微的呼吸声,缓缓而轻柔的移动脚步,踩在宛如地摊的地衣上,不发出哪怕最细微的声音。选择在下风口,是为了防止气味被风带走,引起这些鹿的警觉。看到正在悠闲吃草的梅花鹿,义宗生慢慢将弓箭拉满,在五十步的距离上,他有绝对的信心射杀眼前的这头毫无警觉的梅花鹿。 突然,一头刚出生的小鹿欢快的奔向母鹿,义宗生不自觉的松开弓弦。母鹿警觉到了什么,猛然跃起,准备逃走。可已然来不及了,一只长箭瞬间射中了母鹿的脖子,疼痛让母鹿一滞,又是一只长箭射入后腿。母鹿一阵哀鸣,受惊的小鹿赶紧逃入丛林中。义宗生猛然回头,见到申义正手持长弓,面带笑容。 智惠生拍着申义的肩膀,“好箭法,这梅花鹿机警,最是难射。” 看着小鹿逃走的方向,申义笑道:“我担保小鹿待会儿就跑回来。”说着抽出一支箭来,准备在此猎杀,低声道:“那小鹿的肉,嫩着那!” 礼绂生看小鹿可怜,便出手阻止,“还是放了这小鹿吧!” 申义拔出匕首来,将鹿血放了出来,让众人饮下,暖和身体,待鹿血放尽,干净利索的将鹿分解,战士们扛了起来,便就绪前进。 北风吹来刺骨的寒冷,看到大家瑟瑟发抖,仁皋生看着手中舆图,沉思片刻,提议道:“翻到山那边的谷地露宿,那边应该有个温泉。” 智惠生盯着仁皋生手中的舆图,看到密密麻麻的标注,很是好奇,问道:“大师兄这舆图怎么标注的这么详细,难道大师兄来过这里?” 礼绂生笑道:“这漠林中可有很多珍花灵草,来辅助修行的,掌教年轻时,总带着我们来此采集,只是这些年,我们都忙于俗务,才来的少了。” 申义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投向了远方,隐隐看到林中的树枝摇动,模模糊糊的狼武士身影在林中急速穿梭,笑道:“看来我们真的惹怒了狼部落,他们正在疯狂的追杀我们那。”想了想,言道:“要不,我们在此伏击他们?” 智惠生盯着在林中打转的狼群,甚是得意的言道:“他们被我的迷魂阵挡住了,明日他们能脱困算是他们厉害了,今晚最好能冻死几个。” “好冷啊。”礼绂生将衣服紧了紧,取出来一块毛皮来塞进衣服。 智惠生提议道:“我看,在林中我们是摆脱不了狼武士的追踪,不如大模大样混入人群,摆脱他们的纠缠,沿着大路往北前进,看看那边情况。” 礼绂生翘起大拇指,“大隐隐于市,这些蠢狼绝对想不到,我们会这么离去。” 太阳初升,众人起身,一夜酣睡,多日的疲劳尽去,众人精神抖擞,重新上路。沿着河流走了半个时辰,申义兴奋的指着前方,“看,有大路!” “分头前进。”义宗生叮嘱大家,“待摆脱追击后,尽快到雕镇集合。” 五人扮作中土商队,仁皋生装作商人,义宗生和申义装作是护卫,智惠生和礼绂生装作是随从,便置了行头,买了马匹,不紧不慢的向北前进。 走了两天,日落时刻,看到一家颇大的客栈,就准备前去歇息。 刚进入客栈,就被大队人马所吸引,他们纪律严明,号令统一,坐则同坐,起则同起,一看就不是走南闯北的行商,而是久经战阵的战士。智惠生不过多看了几眼,就有几道凌厉的眼神盯上了他,一副势要动手的样子。 仁皋生见状不妙,赶紧拉着众人离开这是非之地,去了后院。 找了个高层房间,众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刚才那群人在忙忙碌碌,智惠生言道:“这群人哪里有半点行商的样子,眼神充满杀气,一看就是行伍。” 看到那群人在黑布覆盖的大车四周警戒,不许任何人靠近,义宗生细细琢磨起来,“戒备如此森严,看来这群人带的货物肯定不同一般。” 智惠生也有这个心思,就提议道:“要不,我们跟上去看看?” 仁皋生点头,“跟踪车队,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申义言道:“我先去探查一下。”说着,便和伙计买了袋豆子,背到后面的马棚中,装作在调配马料,眼睛偷瞄十多辆被黑色厚麻布盖着的大车,隐隐闻道一种令人眩晕不适的味道,决的很是怪异,便轻挪到马棚边,准备进一步探查。 刚靠近马车,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凶狠的声音,“小子想死吗?” 申义一惊,赶紧回头,见到有双恶狠狠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到对方孤身一人,便暗暗扣紧袖中毒针,嘴上带着笑容,“这位大哥,我过来喂马的。” 正准备动手,却听到传来雄浑有力的声音,“怎么回事?” 待看清来者高高隆起的太阳穴,知道也是修真武士,而且比自己更加强大,便知道不是易于之辈,只得暗暗收起毒针,装作胆怯的笑了笑。 高个护卫指着申义,“这小子像是过来偷窥的。” 申义赶紧解释道:“我是过来给马添点豆料,这店里的伙计吝啬的很,说什么也不给这几匹马添豆料,只能自己过来添了,可这尿憋的急了。”然后指了指墙角,“想去那边解个手,这店里的米汤也太稀了,多喝了几碗。” 杨虔冷冷的问道:“马棚里不能撒尿?非要跑到这里来。” 申义赶紧摇头,“难道你不知道,马棚里面对着母马撒尿,这个……这个……裤裆下的家伙会不行的,以后就不好使了……” 高个护卫狠狠骂道:“他娘的,什么狗屁话。”说着,便对着母马撒尿起来,“老子现在就对着母马撒泡尿,你把你婆娘喊来,你看看行不行。”说着,上前狠狠的踹了一脚,“滚蛋,让我下次逮住你,我就把你那玩意给你切了。” 申义装作是受了惊吓,赶紧跑入客舍中,礼绂生赶紧问道:“怎么样?” 大难得脱,长长的舒了口气,申义吓得脸色苍白,“他们有非常强大的人物压阵,我感受到他的压力,若他想杀我,我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礼绂生不安的言道:“对方如此防备,要不就不要跟踪了?” 智惠生却是摇头,“让如此强大的力量来押运,这批货物应该十分重要。” 义宗生目光坚定,“我们必须搞清楚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天色刚黑,众人正要用饭,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喧嚣声,透过窗子看去,只见那群人忙忙碌碌的收拾大车,借着月光,趁黑赶路。 见到对方开始行动,五人赶紧下楼,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车队白天休息,晚上出发,这倒是方便追踪,快到冰门关时,四人本以为车队要进入冰门关,却不想,车队拐入了在陆山中的幽暗深谷。 确定这深谷中潜藏着秘密,众人便跟了上去。智惠生放出神识,发现山谷防守甚是严密,到处都有明岗暗哨,唯恐打草惊蛇,便悄悄的退了出来。 (068) 萨娜姑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在山中探查了数天,发现这里防备森严,无法潜入,只能作罢。 见到山下有座村落,稀稀拉拉住着几户人家,五人便扮作皮货商,准备前去打探情况。还没到柴门,就听到了犬吠声,义宗生上前扣门。过了片刻,一个欢快活泼的少女从屋内探出头来,知道是皮货商来了,就赶紧招呼家人。 见到一行陌生人,一名老者赶紧出门打招呼,众人看这位老者慈祥和蔼,精神矍铄,走路也步履轻盈,应该是家老。众人进入家中,见到满园栽种花果树木,都有些惊讶,漠林人很少懂得种植,为何这户人家却精通种植。 听来者的漠林话并不熟练,家老眼神中充满了狐疑之色,上下打量众人,很是戒备的言道:“老夫懂点中土语,还是讲中土语吧。” 在旁的女孩却是毫不避讳的盯着申义,炽热的眼光让申义都有点不好意思,家老见女儿紧盯着小伙子,也好奇的多看了申义几眼。 仁皋生客气的言道:“尊老,家中可有皮子卖?” 家老很是疑惑,“别人都是秋冬,你们怎么春天收皮子啊?” 仁皋生解释道:“本该走的,云中和漠林打了起来,铁门关和冰门关都关了,我们就留在漠林了。看这样子,一年半载的也打不完,这住店吃饭都是花销,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买卖些皮子来应对开支。” 老人想了想,提议道:“看你们一时半会的也回不去,莫不如在我这里做点事。马上春天了,我打算种点粮食,这打起仗来,粮食最值钱了。” 仁皋生心中暗喜,能在这里,就方便探查深谷,却是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尊老,我们商量一下,若是大家都同意,我们就帮你做活。” 智惠生装作不情愿,嚷嚷道:“等一开关,我们就回去啊。” 仁皋生又商量道:“尊老,我们可以帮你种地,但是农闲时,尊老允许我们出去收点皮货,弄点草药,我们也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啊!” 看到这几个急缺的劳力,家老心中大慰,爽快的答应,“好,你们没事可以去收皮货,摘草药。”又自我介绍道:“老夫叫檀丹,是这陆山部的村老。”指着身边四十多岁的女人,“她叫柴子,是我早年在铁门关做生意时认识的。”指着女孩,对着申义,若有所指的言道:“这是小女萨娜,她可是漠林的花朵。” 众人住了下来,经过几日相处,萨娜恋上了的申义,申义的幽默健谈和善解人意让个头不高,高眉大眼,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女孩无法自拔,每天都来缠着申义,萨娜有着漠林人的直爽性子,喜欢就会勇敢大胆的去追求。 灌木丛中传来了悉悉索索声,申义正和萨娜拥抱着热吻,青春的萌动,让两个年轻人逐渐的放开心扉,逐渐合二为一,放纵激情。 一曲终了,申义酸溜溜的问道:“萨娜,你有过男人?” 萨娜很吃惊这个问题,“我都十六了!我去年碰到一个男人,也是来收集皮货的,高大英俊,当我看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晚上就去找他了。” “你们就……”申义觉得这个过程不可思议。 “彼此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萨娜看着申义,“你比他更高,更帅,更聪明,还更有男人气息,我想为你生孩子。”说到最后,才有些娇羞。 “啥!”申义觉得很是震撼,“你要和我生孩子?” 萨娜无辜的眼神看着对方,“我很喜欢你,为什么不可以?” 申义觉得很是抱歉,“我没法留在这里,和你一起抚养孩子。” 萨娜清澈的眼神深情的看着申义,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摩挲着,“我知道你们中土人的想法,我大说过,你们中土人看重责任,可是我们漠林人不在乎这个,我哥哥就是是阿母和别人生的,后来我大来到我们家,才有的我。你不用担心,做你的事情去,会有喜欢我的男人为我留在这里的。” 申义已经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好吧,我孤陋寡闻了。” 萨娜不解的问道:“什么是孤陋寡闻?” 申义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就是我知道的太少了。” “才不是,你能看我大的书,那些书很难,除了大大,其他人都看不懂。”萨娜依偎在申义的怀中。“我知道你不是皮货商人,我大大也知道你们不是。” 本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别人看不出来,却不想已被发现,申义心中一惊,赶紧问道:“我们怎么不是皮货商了?” 萨娜咯咯笑道:“你们就不知道皮货的价格,连我都看出来了。” 申义不安的问道:“阿大知道我们不是皮货商,为什么不赶我们走?” 萨娜回道:“我大说,你们不是坏人,是中土那边的医者,和我们的巫师一样,你们来这里,是为了采集药材,好治病救人。” 申义这才松了口气,擦去脸上的汗水,笑道:“你真聪明,我们是来采药材的,只有这山中才有千年土精。”申义抱着萨娜,面露难色,“我们找了这几天,发现只有西面那条大山沟中有,可是我们进不去。” “哦,那个大裂谷啊,已经封了好久,那里的确有千年山精。”萨娜想了想,提议道:“我哥哥终年在山中打猎,我让他带你们去就是了。”想了想,叮嘱道:“别告诉我大,他不会让你们去那条大裂谷的,那里很危险。” 申义装作不知,问道:“那里怎么危险了?” 萨娜流露出恐惧,“所有进入大裂谷的人,都没有出来。” 看到申义脸上的失望,萨娜言道:“不用担心,我哥知道怎么进去,这座山中,就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我会偷偷告诉他,只有千年山精才能让我生个女儿。” 申义满脸不解,“为什么要生个女儿?” 萨娜笑道:“只有女儿能留在家中,儿子将来要四处漂泊。” 申义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兴奋的吻了口萨娜可爱的脸蛋。 想到申义终究是离开,萨娜盯着申义的眼睛,突然将他紧紧的抱住,流出了泪水,“我不想你离开,我舍不得你。”唯恐失去心爱的男人,将身体往里面拱了拱,口中呢喃道:“我要生个孩子,让你留下念想,以后年年都能来看我。” (069) 变法之论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文阜城东,耸立着十余丈高的仓颉雕塑,清瘦的身形,头戴文士巾,身穿文士袍,左手持书,右手执笔,迎风而立,潇洒飘逸,尽显文士风流。 仓颉脚下便是无数文人士子最向往的宣政院。每三年的大比中,只有聊聊数人才能进入这座不起眼的院落。院落绿树环绕,白墙黑瓦,简洁古朴,不以工巧取胜,而以自然为美,正门上书先国师杨寘所写“一以贯之”。 宣政院的正厅中,十名宣政使分坐两旁。领宣政李世泰端起茶水,吹了吹。饮了口雨后的新茶,禁不住的赞叹,“好茶啊!”环顾众人,笑道:“今日召来诸公,是为了四元公的提案。”说着,就给每人发了一份,“先看看吧。” 过了盏茶的功夫,突然传来了喝彩的声音,“好!” 循声望去,曼光远举着文章,神采飞扬,高声朗读,“豪强兼并,一人而兼数十人之产,一家而兼数十家之产,有田者什一,无田者什九,富者益富,贫者益贫!真是畅快淋漓,一吐为快啊!好久没有这样的文章了,没有这奏章,我都以为我们宣政院不过会些锦绣文章,用来粉饰门面的裱花而已。” “不错!”陈保全也频频点头,“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算其家人多寡,人多则分多,人寡则分寡,如此,则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 见他人沉默,领宣政言道:“诸公没有异议,我这就上书了。” “慢!”来自居巢郡的林疏明嘲讽的言道,“均田?亏四元公想的出来,这是张张嘴,就把别人几辈子辛苦积攒的家当分了!你言必谈夫子之学,我记得子舆曾说过,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说着,眼光直直的盯着昭博太,神色突然变得肃然,语气突然变得严厉,“何为恒产?不可夺者为恒产!若是肆意夺取,天下可有道?道不存,理何附?若无道理,还有法度?” 来自黔中郡的侯贵生起身附和,“林宣政所言才是正道!肆意侵夺,也就没了道理;没了道理,也就没了规矩;没了规矩,也就没了律法;没了律法,何以制天下?何以服人心?人人爱惜财货,人之本性,若因爱财好货,就要夺为所有?如此行事,你争我夺,天下岂不陷入纷争?到头来,不过力强者胜而已!” 陈保全摇头反驳,“此言差矣,人爱财货,无可厚非,可人心何厌,得一望十,人得十望百,一人奢而十人穷,才致使天下愁苦,不去人欲,何存天理?” 侯贵生嘲讽道:“可不尽然,陈公向来推崇夫子之学,夫子可曾有言,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也曾说过,食,色,性也!可见夫子也是认为人性不灭。” 曼光远语气嘲讽,“一知半解,便加妄评,夫子之意不是灭人性,而是去人性!人爱食肉,此为人性,可非要吃那雀舌鱼唇,猴头鹿筋,这便是贪性;人爱美色,娶妻生子,此为人性,可非要三妻四妾,欺男霸女,这便是兽性;天有春夏秋冬,地有金木水火,这是天道,人有仁义礼智信,这是人道,难道夫子不吃不喝不娶妻?若是那样,夫子何来,夫子的子嗣何来?夫子说中庸之道,便是其理。” 来自巫郡的闫贵智起身驳斥,“诸位只看天下为均,提出均田,却不看各人之长?世间万民,如天生万物,各有所长,有长于治,有长于力,有长于勇,有长于算,士农工商才成,然后各司其职,各尽其力,能者自是多劳,多劳自是多得,这没错吧!”见众人点头,便继续道:“如此一来,货物自有多寡,人生当有贫富,此乃自然之理,万古如此,诸公为何逆天而行?真当人能胜天?” “故作混淆!”昭博太气愤的言道:“夫子之学,不是均,而是公!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是谓大同!夫子生而为圣,难道不知人各有长?夫子教导弟子,因材施教,是明了人人性情资质不同!这大同,是家国大同。人道损不足而补有余,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夫子是让我们遵循天道,顺天而行。” “四元兄也是一知半解!”侯贵生不甘示弱,起身驳斥,“天下为公?知易行难罢了!阳朱所言,损一毫而利天下,不为也!为何?难道朱子不知救人之困?不知纾人之难?今日拔我一毛,明日断我一腿,人人皆说为了天下。可何为天下?天下就是你,天下就是我,这芸芸众生,每人都是天下。所谓的利天下,就是损天下,只有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才能大治。” “知易行难,还是知难行易,各有说法,我们这里不论。”昭博太驳斥侯贵生所言,“侯宣政,你只知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别忘了,阳朱也曾说,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阳朱所言,既不损己为人,亦不损人为己,你们不拔自己一毛去利天下,情有可原,可你也别拔别人的毛来利自己,不然就是口是心非。” 侯贵生有些戏谑的调侃,“在座的,谁去拔过别人的毛?” 昭博太露出了冷笑,“这田租赋税是何物?这田租就是去拔别人的毛,这赋税便是拔天下的毛,百姓日夜劳作,为何困苦?你们说各有所长,难道他们就是愚痴?就该被拔毛?这宣政院中,不少起于贫寒,若真是愚痴,怎能过关斩将的来到这殿堂?为何贫寒,不过是被人屡屡拔毛而已,自己坐了朝堂,便要去拔别人的毛?己饥思人饥,己溺思人溺,想想自己的困苦,便知道这天下的困苦。我们既然拔了天下的毛来做事,那么做的事就要利天下的人。” “四元兄错了!”侯贵生也有了怒气,“在座的诸公,并没有拔天下毛。你总说夫子之学,子舆曾言,诸侯之宝三:土地、人民和政事!我等便是做这政事,我们居于朝堂,为朝堂谋,才领了这俸禄,何曾拔毛?国府、边关、郡府、衙门、榷场,都是拿着俸禄做事,若不拔毛,哪来俸禄?” “又是瞎搅和!”曼光远起来反击,“你说着这些,拔几根毛也就罢了,你都快把毛薅光了,本是生之者众,食之者寡,可现在是生之者寡,而食之者众……” 这时候,侯贵生抢过来话,“那我们是讨论拔毛多少了!” 这时,领宣政开口道:“不管是夫子之学,还是阳朱之学,两边都说的很有道理,很久没有听到这么精彩绝伦,争锋相对的论辩了,要不说我们宣政院多才子,诸位宣政使博览群书,聪颖绝伦,都是人中龙凤啊。不过,这均田……” 听出领宣政的意思,侯贵生赶紧出来附和,“均田这么大的事,我真是不敢想,我们这宣政院商议下,就能施行了?就这么儿戏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领宣政赶紧摆手,“我们宣政院是议政的,在座的诸公,自然不无可说,只要是国事,都能拿到这里讨论的。” 闫贵智问道:“光远兄,保全兄,你们两家也几百亩地吧,你们愿意均田?” “我愿意。”昭博太毫不犹豫的点头,“为天下苍生谋,才是君子所为。” “你当然愿意了!”闫贵智不满的言道:“你是商贾之家,家里也没多少地,就你家那十几亩地,换来偌大的名声,若是我,也愿意。我倒是想提议,我们元越还是将商贾之财收入国库如何,这也能换来十年赋税那。” “哈哈……”刚才没有说话的宣政都发出哄笑。 闫贵智笑道:“在座的各位同僚,我等自幼读书,从发蒙到县学生徒,从府试到院试,从遴贡到殿试,那个不是三更灯火五更鸡,这一路走来,家家都有几百亩不拿赋税的寄田吧,我不知众位怎么处理挂在名下的这些寄田。” “分了呗!”曼光远无所谓的言道,“反正本来也是寄在名下的,现在正好物归原主,我等俸禄养家糊口也不是问题啊。” 闫贵智冷哼道:“光远兄能写话本,吃喝不愁,我等哪有你这样的文采。” 曼光远打趣道:“众位一路走来,不知过了多少关,斩了多少将,伏了多少虎,降了多少龙,那个不是人中龙凤,那个不是冠盖群芳,还怕没有饭吃?” 一言不发言的原俊卿突然抬起头来,“四元兄其心可表,夫子曰仁,我是赞同的,能让我们元越人人有饭吃,个个有房住,这大同世界,我也很向往,可是,越是这样,也是要谨慎,均田不可行的,均赋倒是可行。” 许多人高声附和,“凡是有田,必有赋,天多赋多,田少赋少。” “一体纳税,此事讨论不知多少次了。”领宣政摇头苦笑,“这一体服役,一体纳税,每隔几年就要讨论一番,每次却总是不了了之。” 陈保全言道:“应该是茶陵斗家作梗吧。” 领宣政点头“若是均赋,那茶陵每年要上缴国库多少钱粮?” “千万亩土地,凭什么不交税?”“必须让茶陵给国府纳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嚷了起来,领宣政示意众人安静,“我把提议交给国府,只是,斗家肯定会阻挠,斗善来可是令尹,也握着大权,布政院中向来是支持茶陵的多。” 曼光远笑道:“布政使们在茶陵都有田哦。” “这不是阴谋,这是一切都摆在台面上的阳谋!”领宣政面带难色,“斗家可是真正的庞然大物。几百年了,谁可曾是斗家的对手。”说着,露出意味深长笑容,“等过几日,你们就知道斗家的财富了,保证让你们心动。” 昭博太面露坚毅,“我等读书,可不是为了谷梁谋。” 领宣政摇了摇头,“你以为他们只会利诱?他们也懂得胁迫!” 昭博太对此嗤之以鼻,“不管他用了什么手段,我都会心若磐石。” 领宣政起身,拿起上书,“好吧,那就看看到底如何。” (070) 斗家对策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春日茶陵,刚刚下过一场春雨,花园中弥漫着浓郁茶味,朦胧夜色中,斗冯辛手持茶树干制作的拐杖,和范友吉在花园内散步。 斗冯辛停下脚步,看着正在吮吸雨水的茶叶,满意的言道:“风调雨顺,今年的茶叶收成不错啊!”摘片茶叶,就着灯光,细看脉络,“能增两成,这么多茶叶上市,价格定会下跌,多收购生茶制作茶饼,将茶饼先存储起来。” “吩咐下去了。”范友吉将一封信递了上去,“二公子来信了。” 借着范友吉举起的灯笼,斗冯辛细看会儿,轻松言道:“还是宣政使闹事,又是讨论茶陵纳税之事,彼此都习惯了,不用理会。” 范友吉面露担忧,“这次是舆情汹涌,有个乌烟瘴气的家伙叫昭博太!” “四元公啊!”斗冯辛面色变得凝重,“这可是亘古未有之人,能不如雷贯耳嘛,现在他才是士子们心中的神啊!我听说,很多魁星阁中都供奉他了,在士林中,好大的名气,此人发难,怕是很多士子闻风跟随啊!” “这些读书人,不事农作商贾,天天读书应试,读到最后多是糊涂人啊,”范友吉有些气恼,“这厮罔顾事实,散布对我们茶陵极其不利的言论,攻击我们占田千万亩,却不纳丝毫田税,偏偏这些幼稚言论得到了很多士子拥护。” 斗冯辛不以为意,“这些论调听了无数次,那次不都是不雷声大雨点小,一帮装腔作势的家伙,每次都是虚张声势,借机勒索,闯出点名声来,好将来为官,这位四元公也是人,所谓的发难,不过是更高的价码而已!” 范友吉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中掩饰不住担忧,“大人,这次不同,他们的主张在文阜城掀起大波澜了,得到了北方那些大贵族、大地主的赞同,现在文阜城中,对我们茶陵的攻击越来愈多,要求征税的呼声越来越高了。” 冯辛无所谓的笑了笑,“那个自然,这些北方佬如同鲨鱼狼群,闻到了血腥味,就会一拥而上,打算把我们撕碎,瓜分了我们斗家的财富。” 范友吉征询道:“是大事化小?还是坚决反击?” 斗冯辛眼中闪着狠厉,却口气平静言道:“小小宣政使,能掀起多大风浪。”看着连绵不断的茶林,顿时雄心万丈,“他们知道动用民心,难道老夫就不会?机械智巧,知之而不用者为高,本想平静度日,却不想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到头来还是卷入漩涡,小人伎俩,只是不屑去玩,并不代表我们不会玩。” “那……”范友吉吞吞吐吐,“大人的意思是?” 斗冯辛目露决绝之色,“人心似水,民动如烟,百姓知道什么?不过是无知蠢笨的群羊罢了,只会跟着头羊前进,想办搞定领头羊就可以了。” 范友吉眼中闪过杀机,“那我就杀了这头羊。” 斗冯辛摇了摇头,“这岂不是称了北方佬的心,他们会把这头死羊祭上神坛,让众生膜拜,给他遍地建祠堂,告诉那些愚民,这头羊是我杀死的,让所有人都都恨死我,他们就是保卫神坛的勇士,而我,就是万恶不赦的恶魔。” 范友吉想了想,“那我做的手脚干净点,保证不留痕迹。” 斗冯辛笑道:“这头羊正走在封神的路上,我们不能放任他的欺骗!让民众看清这头羊,是头虚伪、贪婪、卑鄙、自私、好色而又狂妄自大的领头羊。” 范友吉点头,“明白,我会还国人一个朗朗乾坤。” 斗冯辛看着冲天的雕塑,“激昂的言辞营造的胜利,不过是弹指即灭的幻影,只有真金白银才能支撑真正的成功,只有鲜血生命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二人漫步到石桌前,看到一盘残局,斗冯辛让范友吉坐下,“来,这盘棋下了半年了,我们继续吧。”说着,随手拿起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范友吉坐下,“难得大人有这闲情逸致,今夜就陪大人一局。” 斗冯辛盯着棋盘陷入沉思,久久之后,才悠悠言道:“这围棋之戏,能观天之道,执天之行,从中审时度势,决定极妙。这围棋中的上法,远其疏张,置以会围,所以能成就得道之胜;中法则是相互绝遮,通过争便来求利,所以胜负狐疑,须计数以定;下法则守边隅,通过小地获生来取胜。” “以正合其势,以权制其敌。”范友吉落子在边角。 “妙啊!”斗冯辛禁不住的赞叹,“以正合,以奇胜,就看你怎么下了。” 范友吉又落下一子,“公子那边有些不顺利,是不是让……” 斗冯辛点头,“让婙儿去找吧,她更懂人心。” 范友吉回道:“事不宜迟,明日就送小姐去文阜城。” 夜风吹过,将烛光吹的忽明忽暗,正在灯前凝神的昭博太突觉一阵寒冷,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有些烦恼的将稿纸揉了起来,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正在烦躁时,一张薄衣披在了身上,传来了熟悉的味道。 屈知节端来了银耳羹和点心,看到昭博太叹气,笑道:“又为均田均赋的事烦恼那?”将地上的稿子捡起来,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眉头慢慢皱紧,“成仁取义,我之所欲……”放下了稿纸,将点心递了过去,“尝尝这猪油糕。” 昭博太咬了一口,满口酥香,满足的笑道:“若是天下人都能吃到这香软的猪油糕,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屈知节言道:“夫子求仁,孟子取义,妾身读书不多,却深以为然。”正在此事,突然失手,不慎将调羹摔在了地上,“当啷”一声,摔的粉碎。 “小心着点!”昭博太俯下身子,正要将碎片捡起来,却被阻止。 “你看。”屈知节没有惯常那样收拾碎片,反而将木盘摔在了地上。 这让昭博太更是吃惊,将手放在了屈知节的额头上,问道:“发烧了?” “昭郎!”屈知节的将昭博太的手握了起来,温柔的放在自己的腹部。 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昭博太有些不敢相信,“有了?”见到屈知节羞涩的点了点头,昭博太面露喜色,“以后这家务你就不要做了,让下人过来就是了。” 屈知节盯着昭博太的眼睛,言道:“父亲说,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 昭博太点头,“外父的话我懂,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妾身知你是为国为民,这是百姓之福。”屈知节笑容收敛,语气严肃,“可是,正而过则迁,直而过则拙,你身处官场,黑白难辩,我不求你做人圆滑,只求你心胸开阔”说着,拍着自己的肚子,“大肚能容,就能断却许多烦恼。” 昭博太盯着屈知节的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 屈知节笑道:“要是你不嫌我笨,有什么事,我也想听听。” 昭博太点头,“夫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可能是笨,家有贤妻,是家门之福,自当听听贤妻的意见,让你也拿个主意。” 屈知节将碎片捡起来,笑道:“以昭郎的心智胸襟,我就不该打碎这调羹。” 昭博太笑道:“岁岁平安嘛,你和孩儿将来定有无量福泽。” (071) 成均论道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雄鸡报晓,感觉有条毯子盖在身上,屈知节睁开惺忪睡眼,迷迷瞪瞪的起身,见到昭博太就在身边,疑惑的问道:“昭郎看书到这个时辰?” 昭博太爱怜的言道:“你昨晚在这里等我,就睡着了。” 屈知节用凉水洗了洗脸,“该去做饭了。”说着就要出门。 昭博太拦了下来,“昨日我想了一晚,要对付斗家这样的巨兽,单凭一人之力难以做到,我要成均士子们和我站在一起,让他们为我张目。” 城东的皇史仓颉雕像下,覆压着连绵建筑,这就是成均,元越最大的学府。 黑瓦白墙,甚是素雅,前堂后舍,方便世子求学。听闻四元公亲至,数千士子们闻风而动,都想一睹史上最传奇士子的风采。成均的执掌者,大学士张竹君在前引导,斗善来也前来陪同,众人前呼后拥,同行而来。 众人落座,张竹君指着昭博太,介绍道:“这位就是四元公,是我们的同窗,也是我们成均最大的骄傲!四元公从莲榜榜首,到杏榜小春元,再到桂榜大秋元,最后能做到凤榜的大鼎元,亘古以来,从未有过,说四元公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也毫不为过。今日四元公到此,就给大家传授些求学为人的经验。” 听到下面一片喝彩声,昭博太谦虚的言道:“诸位抬举了,我哪是什么文曲星下凡,那些能著书立说,文载千古的先哲才是真正的文曲星。我和你们一样,自幼求学,载着家族期望,终日读书做课,一路走来,并无二致。我能中四元,并不是我多厉害,只是运气罢了,我期待,也相信,你们中有人也能连中四元。” 看到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昭博太想起自己的过往,有千言万语要讲,可是想了想了,觉得劝学为重,高声言道:“求学首要勤学,荀子有言,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这点点积累都在平日中。我读书时,遇到好书就记下来,粘在睡塌墙上,每日朗诵十遍,务必精熟,一字不遗。随收随补,每日不断,一年之内,便有千段,数年之后,便能应对自如了。这个办法不稀奇,难在日学不辍。三更灯火五更鸡,诸位博览群书,博闻强识,才能考到这里,我想问在做的诸位,求学为何?”说着,目光投向面前微胖的士子。 没想到第一个来回答四元公问题,这名士子激动不已,声音颤抖的回道:“家父是商人,我求学是多学技能,掌握算学,经商方便,让家族更加兴旺。” 昭博太点头,“继承家业,广大门户。”目光又投向后面穿着简朴的士子。 士子起身回答:“后学来自云梦农家,家严家慈都是辛苦劳作的农人,含辛茹苦的供我读书,期待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改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若后学读书有成,会把父母接到身边,孝敬他们,让他们能过上好日子。” 昭博太点头,“求学是为了跃龙门,好尽孝父母。” 第三个起身,骄傲的回答,“家父也是官员,自幼便教育我,要勤学不倦,才能茂举得中,等有了功名,便是超过了他,给祖宗争脸。” 昭博太笑道:“博取功名,光宗耀祖,这怕是很多人的想法了。” 第四人起身,自豪的言道:“家父从小教导,要效忠国家,家就是国,国就是家,别人有宝剑,我有笔如刀,将来我打算投笔从戎,建功立业。” 昭博太也是肃然起敬,“家国情怀,令人起敬,祝你得展抱负。” 第五个人起身言道:“后生来自九江郡,千里求学,不为功名利禄,更不为酒色财气,而是学习圣贤之道,诚意正心,格物致知。” 昭博太翘起大拇指,赞赏道:“诚意正心,格物致知,好!听了你们所讲,看到成均的勃勃生机,我感到很是欣慰。大家想知道,我读书是为了什么?” 士子们异口同声的大喊道:“想!” 沉思良久后,昭博太才言道:“我立志成为圣贤!” 士子们闻言,都倒吸了口气,不知如何回答。斗善来面露轻蔑,很是不屑的反驳道:“四元公,在下才疏学浅,只是谈谈我的拙见,圣者,无所不通,无有不知,我等都是凡夫俗子,怎么可能无所不知,成为圣人?” 方才的九江士子满脸凝重,也是满脸疑惑,“后进耳闻,明并日月,化行若神,才能为圣,博达通畅,大而化之,方得为贤,德合天地,变通无方,穷万事之终始,协庶品之自然,此谓圣贤。成为圣贤,何等艰难,数百年来,无人为圣!” “可不能这么说。”张竹君摆摆手,笑道:“数百年来,还无人为四元公那?难道凭此就能判定四元公不能为圣?圣人主张,皆是万古不易之真经,若是没有几百年的时光去锤炼,没有大浪淘沙,我们怎能知道谁才是圣人那。” 昭博太对九江士子笑道:“古往今来,凡能为圣,就要和于阴阳,淳德全道,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知通大道,应变不穷,便可为圣!圣人者,不是生而为圣,都是学而为圣,子舆有言,顽夫为廉,懦夫有志,皆为百世之师,皆可为圣,我们虽是凡人,只要肯于学习,别人能做的,我们何尝不能?” 张竹君言道:“听闻四元公此番大论之前,老朽从未有过次想,四元公能有此想,就是眼高襟豁,学问澄彻,这才是世间第一流的人物。” 昭博太微微一笑,“日日所念,心有所想,想到超凡入圣?我不停的怀疑自己。我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怎么可能为圣?圣人不只通晓天地,内修圣贤,形体不敝,精神不散,更要外化大道,致天下天平,生养万民,这样才是圣人。” 云梦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兄认为自己是圣贤吗?” 昭博太摇头,“没人能活着为圣,万古不易才能为圣,只有经历了世代变迁,经历沧海桑田,还能存活下来的,才会成为圣贤。” 张竹君笑道:“凭借中天史上第一个四元公,就能不朽。” 昭博太摇头,“那我永远只是个四元公,永远不能成圣。” 台下的士子们都很是惊讶的抽了口气,九江士子高声问道:“后学听说,要为圣贤,必有大道,四元公可有大道为我们讲。” “我没有大道可讲,只有本心可见。”昭博太指着自己的心,神色凝重,“吾辈所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士子闻言,都被深深的震撼,久久无语。 张竹君久久思索,不解的问道:“四元公之言,振聋发聩,令人神眩啊,可为天下士子之志!只是,老朽不明,何为天地之心?何为生民之命?” 昭博太回道:“天地无心,以万物心为心,圣人无心,以百姓心为心。” 看到众人不言,昭博太继续言道:“在座的有不少农家第子,对农家困苦最是了解,农人终年劳作,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问大家,农人想要什么?” 众位士子齐声喊道:“温饱。” 昭博太点头,“圣人不知道要做什么,可是百姓需要什么,圣人就去做到什么!百姓苦寒,那为政者就要让百姓温饱!想到百姓的困苦,我虽锦衣玉食,却是寝食难安。我最近上书宣政院,提出全国,不论出身贵贱,一体纳税,一体纳粮的主张,可此事得罪了太多的权贵,反对之声不绝于耳,特别是斗家,屹立南方数百年,对于我们来说,如同巨兽,在他面前,我只能是尽力而为,但是想到那些辛苦劳作,生活困苦的农人,不管多难,我都只能一往无前。” 看到昭博太攻击斗家,随行的斗善来顿时脸上挂霜,面色阴沉。 云梦士子言道:“四元公所言,正是我等所想,我来自农家,知道这稼穑之苦,父母没日没夜劳作,依然不能温饱,家父劳累过度,终日咳嗽,奈何我这个儿子不能尽孝床前,只图将来能出人头地,让家父安享晚年。可是想想,天下之中,有多少人困苦,为什么有些家酒肉发臭,有些却冻死街头?” 又有身形消瘦,穿着寒酸的士子站了出来,看起来有些伤感,“后学也是来自农家,农家之苦,苦不堪言,就我这身衣服很是寒酸,也是家中攒了一年才能置办,自我记事起,慈母的衣服就没有换过,只是打着一个个补丁。”说起这些,心中酸楚,禁不住潸然泪下,“孟子说,思天下有饥者,如己之饥也,我是支持师兄上书,我等也会具名,和师兄站在一起,为天下人呐喊。” 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子站了起来,“我等当为天下人呐喊。” 这时候,斗善来高声问道:“四元公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昭博太神色肃然,“若只计较个人得失,失意便郁郁不得志,得志不过是享受荣华富贵,到头来,不过是苟活于人世间,和草木同朽而已。” 见其不答,斗善来以为是逃避,为了让他难堪,继续高声问道:“四元公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昭博太盯着斗善来,一字一顿的言道:“我本是凡人,却因你而成圣。” 这句话让人陷入思索,片刻之后,便传来了如雷的喝彩声。 (072) 斗家的反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车正奚仲雕像脚下,是文阜城内最大的斗府,府第四周被参天古树环绕,正如远在茶陵的斗家那样,古老而神秘,藏着令人畏惧的力量。 一辆藏青色的马车停在侧门口,守卫上前拦下,这时,车厢探出一名身材细长的女子,防蚊的黑纱遮挡住了面孔,露出白皙秀美的玉臂,拿出一块玄铁牌子,护卫看到玉牌上的茶树,就知道谁来了,赶紧让出路来,让马车过去。 马车从容而过,沿着蜿蜒的河道悠哉慢行,看到临河的小竹阁,周围种满了绿竹,甚是清雅,女子指着竹阁,对车夫言道:“前面停车。” 斗善来正在竹阁中正在挥笔泼墨,释放着胸中的郁闷,刚刚写成的画中,是名文士正悠闲自得的在竹林中煮茶,上面题词,“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飞仙术,不羡长生吾,千羡万羡王隐居,有田可耕湖可渔。” 正在满意的欣赏时,管家匆匆进来,低声言道:“小主来了。” 听闻此事,斗善来有些不耐烦,“不在家好好待着,来做什么?” 阁楼外的石阶上传来娇柔声,“哥哥就这么不喜欢我来吗?” 看到推门而入的斗妧经,斗善来顿时挂上了笑容,很是恭敬的问候道:“这几天雨一也不停,你这舟车劳顿的,还不赶紧去沐浴更衣,怎么跑这里来了?” 斗妧经摘下黑色面纱,露出了清丽的面容,擦了擦细密的汗珠,香扇轻摇,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我听说,在成均的士子面前,哥哥都让昭博太当众戏耍了,人家用你的矛去刺你的盾,让哥哥成为人家成圣路上的垫脚石。” 斗善来脸色很是难看,将笔掷在笔筒中,笔墨都溅了出来,气鼓鼓的不言。 盯着桌子上的山水画,看到上面的题跋,斗妧经笑道:“哥哥什么时候想归隐山林了,还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爱财爱权爱美人,这才是你啊!都是凡夫俗子,就不要装作那神仙中人,我们学不来,更是做不到,别自寻烦恼了。” 斗善来冷哼道:“人家四元公是文曲星下凡,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啊!” 斗妧经冷笑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圣人,是人就有缺点。” 斗善来很是无奈的言道:“该用的招数,我都用过了。” 斗妧经有些意外,“是不是招数太过生硬了,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四元公,是个很棘手的角色,打不得,也杀不得!这个传奇四元公若是死在斗家手中,岂不是成了神话。”说着,眼色流露出决绝,“一个让我们斗家永远耻辱的圣人!” 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斗善来面带疯狂,“这厮在成均妖言惑众,煽动人心,声势越来越高,让士子们痛恨我们斗家,趁他没有成势,赶紧解决了他。” 斗妧经摇头,“一棵树苗,摇摇也就断了,都成参天大树,怎么摇的动那。” 斗善来面容有些扭曲,愤愤言道:“那就砍了,烧了!” 斗妧经轻步到了窗前,看着窗外大树,春雨落下,浇灌着花草树木,大树更是茁壮,言道:“砍不得,也烧不得了,这颗大树已是杪椿之木,天有雨露滋其枝叶,地有沃土培其实根,任你刀砍火烧,依然屹立不倒。” 斗善来面色阴沉,“那就慢慢的砍,慢慢的烧,总有毁了它的一天。” 斗妧经笑道:“对付这参天大树,要悄无声息的去其叶,斫其枝,断其根,如此才能让上不得雨露,下不能培根,等这树慢慢的干枯,等腐朽了,只需轻轻一推,这棵树也就倒了。对读书人来说,仕途是雨露,这同家、同乡、同年、同僚是扎根的土壤,这才学是绿叶,心思如枝干,这名声才是他们的根啊!” 斗善来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就一个个的对付。” 斗妧经笑道:“等着吧。”说着,拿起笔来,写了二行字,“浮云遮断登天路,青山不老成圣心,这就是四元公今日在成均的名句,哥哥能懂吗?” 斗善来有些幸灾乐祸,“你去成均也是为了和昭博太打擂台?” “打擂台?”斗妧经哑然失笑,“辩经,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你和他辩经,你就输了!要论辩经,父亲来了,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你为什么吗?” 斗善来摇了摇头,“怎么,我们最能言善辩的小妹也怕了这个男人?” 斗妧经指着高高的奚仲雕像,“你看,要想成神成圣,你必须要高,高的让人匍匐在你脚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何等的气魄,就是我听到这些话,都禁不住的折服,人家是要超凡入圣的。” 斗善来有些嘲讽的问道:“这昭博太要做大圣人啊!” 斗妧经笑呵呵的点头,“走上这条路,就没有选择了!做圣人是很累的,在那高高的祭台上,享受着无数人崇拜的目光,可也要忍受着高处的清寒,哪有红尘这么好玩。”说着,打了个哈欠“我要想想如何邀请这位圣人了。” 斗善来问道:“什么办法能邀他出来?” 斗妧经想了想,“潘诗诗,你身边那宠姬,随我去吧。” “怎么?”斗善来带着满脸的坏笑,“你打算让她色诱昭博太,然后带人去捉奸,好让他身败名裂?”说着,面露失望,“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我们都无法约到昭博太,这小子戒心很重,听到是我们斗家约他,就一口回绝了。” 斗妧经想了想,“让潘诗诗过来,我看哥哥那万两银子值不值。” 过了片刻,穿着淡雅,容颜秀丽,落落大方的妙龄女子款步走了出来,望去便是风情无限,来了便上前施礼,“奴婢潘诗诗恭祝小姐万福。” 上下打量了片刻,斗妧经满意的点了点头,“值得万两银子。”想了想,便对潘诗诗言道:“若是让你随了四元公,你可愿意?” 潘诗诗摇摇头,“小姐,四元公虽好,可奴婢不配。” “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斗妧经微微点头,“若是陪嫁万两银子那?” 潘诗诗还是摇摇头,“奴婢打听了,四元公夫妻恩爱,很是古板,就算是奴婢有这个心,随了小姐的愿,这四元公也不肯让奴婢进他的家门。” 斗妧经看着潘诗诗手里拿着一本书,便问道:“你看的什么书?” 潘诗诗笑道:“这是不入流的闲书,写些江湖恩怨,打发时间的。” 斗妧经伸手要了过来,看到封皮,笑道,“你也喜欢看这本镜月宝鉴?” 潘诗诗笑道:“这是宣政大人,曼光远亲自赠与奴婢的,我来斗府之前,和曼大人算是笔友,只是奴婢蠢笨,入不得大人的法眼。” 斗妧经眼睛一转,有了主意,笑道:“哥哥就静等佳音吧。” 待出来之后,上了马车,斗妧经问潘诗诗,“你和曼光远如何?” 感受到斗妧经的目光如刀,潘诗诗心中一紧,哪敢怠慢,赶紧如实回答:“小姐,曼大人曾是奴婢的恩客,他也曾想给我赎身,可有心无力。” 斗妧经问道:“你愿意做他的妾室?” 见潘诗诗面色真诚的点头,斗妧经点头,“若是你能随我办好事情,将来我就遂了你的心愿,让你随曼光远而去,如何?” 潘诗诗面带兴奋,“若是如此,小姐随便吩咐。” 斗妧经言道:“先让你的曼大人把四元公约出来吧。” (073) 凤馆相会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南方文士崇尚淡雅,不喜奢华,凤苑黑砖白墙,更显素雅。 在侍女引领下,面对人来人往的莺莺燕燕,昭博太走的是目不斜视。见到了曼光远,昭博太眉头紧皱,有些抱怨,“光远兄,何必来此见面。” 曼光远很是轻松,折扇轻摇,面带笑容,“昭兄,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苦读圣贤书,只有在这红尘之地,才能真正的了解对方想做什么。” 昭博太面色不喜的言道:“不来这里,我也知道斗家想做什么?” 曼光远将折扇收起,指着竹林中隐隐一角,“走,去白爵楼。” 远远就闻到浓郁的酒香,上楼后,发现有个硕大的白玉酒爵,正是这酒爵中流淌着美酒,曼光远笑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醉了人间。” 见到二人,斗妧经赶紧迎了上去,“二位大人赏光,小女子不胜荣耀啊。”自我介绍道:“小女斗妧经。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四元公吧!”盯着曼光远问道:“斗胆问一下,这位可是曼光远大人?” 曼光远看斗妧经光彩照人,笑道:“斗小姐认识在下?” 斗妧经笑道:“大人的小说,小女子读过几本,去岁写的大宣政,比起前几年写的镜月宝鉴,多了几分肃然,却少了几分闲意,可见大人也为案牍奔波了。” 听闻对自己作品鉴定很有深度,曼光远更感兴趣,“你更喜欢那本?” 斗妧经笑道:“自然是镜月宝鉴,这本书看似荒唐,却描尽世情,结构铺张,曲折条畅,其中的一颦一笑说出世间真伪,一针一线看破这红尘俗情,有些人只看到了秽淫,小女子却看出了大人的妙手仁心,这那里是寻常笔墨可以做到的。今日得见真人,真是小女子三生有幸,如有机会,定会向大人讨教。” 曼光远颇为吃惊这番回答,隐隐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我只是闲来所做,讥笑锋锐,插科打诨,世人皆笑放浪之言,小姐倒是抬举了。” 斗妧经递过去一本书,“小女子诗词稚嫩,往大人指点一二。” 知道小姐有话要和昭博太说,曼光远很是知趣,对昭博太言道:“你们先聊着,我找个僻静处,好好欣赏一下小姐的雅作。”说着,就起身离座。 见到曼光远离去,斗妧经亲自斟满酒水,举起杯来,“我小四元公几岁,在这里就妄称小妹了。”说着,将酒一饮而尽,“小妹就先干为敬了。” 昭博太抿了小口,脸色微红,“在下不善饮酒,恐酒后失态,是故不饮。” 斗妧经不以为意,“诗酒趁年华,新火试新茶,那昭兄就尝尝这春针吧。”说着,端起古朴的陶壶,将开水倒入小巧的茶壶中,随着“滋滋”的水声,茶香顿时弥漫开来。斗妧经亲自将茶水递了过去,“春水煎香茶,这是我煮的新茶,只是手艺拙劣,没能将我们茶陵新茶的味道煮到好处,来,昭兄尝尝。” “这就是冠绝中天的春针啊。”昭博太端起茶杯,轻轻闻了闻,又小口的尝了尝,“此茶虽香,却失了味道,流于形式,失了本质,这茶的味道,要采于时,这春针过早,不过是物以稀为贵罢了!若真论茶香味道,倒是我们哪里漫山遍野的毛峰,人说,儿大诗书女丝麻,一品毛峰煮春茶,这才是茶的味啊。” 斗妧经听的认真,点头言道:“所言极是,一杯春茶,便体会这人间温暖,不愧是四元公的才情,小女子佩服。这茶的味道便是生活的味道,有四元公抬举,这毛峰想必也会很快的誉满天下了,看来我们茶陵商家也要去做这生意了。” 昭博太不愿多费口舌,“你让光远兄约我来此,不就是为了生意吗?” 斗妧经翘起大拇指,“昭兄如此爽快,我的要求,昭兄该知道吧。” 昭博太有些戏谑的言道:“是让我收回上书?还是和你斗家站在一起?” 斗妧经犹豫片刻,言道:“只是收回上书有个价码,若是能和我们斗家站在一起,会有另一番价码。当然,依四元公在士林中的威望,我们也不奢求站在我们斗家这边,只要不难为我们斗家就好,其他人,我们斗家自然会说服他们的。” 昭博太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愚兄想听听,富可敌国的斗家,能给我这个清议之人开出什么价码。” 斗妧经低声言道:“若是收回上书,我们斗家愿出田百亩,以表心意;若能和我斗家站在一起,以昭兄旷古未有的四元公之名,我们斗家愿出千亩勋田。”看到昭博太面色平淡,以为是嫌条件太低,便赶紧解释道:“往年中,我们送给你们宣政使的田地,只有百亩而已,这千亩勋田,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昭博太很是吃惊,“区区千亩便可?” 斗妧经解释道:“赠送的田地,我们茶陵不收税,每亩可值百两。” 昭博太这才有些吃惊,“这么说,你们斗家对我出手就是十万两喽。” 见昭博太惊讶的神色,斗妧经颇为满意,“除了这些,每年四至节时,我们会给昭兄四敬,若是到我茶陵做客,我们也有别敬,让你们体面的来回。” 昭博太更是吃惊,“为何没人和愚兄说起过?” 斗妧经笑道:“四元公是神仙般的人物,将来注定要载入我元越史册的,和你说这些尘世中的俗事,有辱斯文,算是焚琴煮鹤,伤了风雅。” “活在这人世间,就要柴米油茶,就要吃喝拉撒,就要生老病死。”昭博太沉思片刻,并没有回绝,“此事容我想想,过几日再给你答复。” 斗妧经很是满意的举起茶壶添茶,有些无意的往昭博太面前靠了靠。 昭博太闻到了淡雅的少女体香,突觉一阵心神荡漾,双眼不自觉的盯着斗妧经迷人的双眼,片刻之后,赶紧的举起茶杯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斗妧经也盯着昭博太,突然言道:“我真羡慕你的夫人,能终日陪伴在你身旁。” 昭博太点头,“能有夫人相伴,此生无憾了。” 想起那个不起眼的女人将来要和这个不同凡响的男人同载史册,斗妧经竟有丝丝嫉妒,“能让四元公如此沉迷,尊夫人想必是瑰逸令姿,旷世秀群了。” 昭博太摇了摇头,“不,她就是个普通的女子,普通的脾气,普通的相貌,普通的家室,普通的女红,只是入了我的心罢了。” 感觉气氛有些诡异,斗妧经便转移话题,“四元公喜欢什么样的曲子?” 昭博太只是摇头,“这么多年,为了能荣登凰榜,愚兄只是埋头纸堆中,哪有闲情逸致消遣,对这舞蹈韵律,可是一窍不通。” 斗妧经不死心,继续问道:“昭兄可通黑白之道?” 见昭博太还是摇头,斗妧经又问道:“小妹这有幅画,据说是希孟所做,也不知是真假,昭兄能否鉴赏一二,好让小妹长长见识。” 昭博太还是摇头,“愚兄对笔墨也是一无所知。” 本想把这价值千金的名画赠与昭博太,可对方并不领情,盯着眼前的昭博太,斗妧经知道他在装傻,不过也是无可奈何。二人只是相互看着对方,为了摆脱这尴尬,斗妧经拍了拍手,有几名艳丽的舞女上前,开始表演歌舞。 “小妹唱首曲子吧!”斗妧经轻抚眼前的瑶琴,吟唱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听到歌声柔美,韵律独特,连戒心重重的昭博太也经不住欣赏起来,盯着斗妧经弹琴的手,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按弦须用指分明,运动闲和,气度温润,才能操高山流水之音于曲中,方得松风夜月之趣于指下。” “哥哥看着我。”听闻如同天边的声音,昭博太不自觉的盯着对方的眼睛,那漆黑的眼睛,充满了莫可名状的吸引,昭博太感觉身处梦幻之中,耳畔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声音,“哥哥既然懂琴,何不过来,教我如何抚琴。” 似乎被无形的手所牵引,昭博太起身,朝着斗妧经而去。 眼看昭博太愈来愈近,看到那清澈的眼睛,斗妧经竟然不自觉的心动。正在此时,昭博太恍惚听到了夫人的声音,“昭郎曾说,琴者,禁止于邪,以正人心,君子雅业,心中有德、腹内有墨,方可与圣贤共语。” 昭博太突然清醒,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有些羞赧的言道:“在下告辞了!” (074) 潘诗诗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看着昭博太匆匆离去的身影,斗妧经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低头继续抚琴,犹自唱道:“妾情歌柳枝,郎意怜桃叶,罗带绾同心,谁信愁千结……” 潘诗诗从侧门中走了进来,嘻嘻笑道:“小姐,你动情了。” 斗妧经盯着镜中的自己,满脸的沮丧,“我还以为我很有魅力那。” 潘诗诗端起茶杯递了过去,“四元公和奴婢在这凤苑相会,让士子们添油加醋的描绘一番,这四元公就会留下贪财好色的名声了。” 出乎潘诗诗的预料,这没有换来小姐的欣赏,斗妧经却是摇头苦笑,“十万两银子和你潘诗诗,就能拉拢四元公,你认为这代价够吗?” 潘诗诗满脸疑惑,“小姐不是说过,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相信什么。” 斗妧经点头,“这句话没错,可是放在四元公身上却是有错。若是个普通的宣政,这些代价是令人信服的,可他是士林中的魁星,是圣人。” 潘诗诗有些茫然,“那该怎么对付他?” 斗妧经露出了笑容,“父亲告诉我,一个人的优点,就是一个人的缺点,他会因为这优点而成,也会因为这缺点而败,你知道四元公的优点是什么吗?” 潘诗诗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此人坚韧,我听曼大人提及,四元公屡次不中,可不言放弃,反而愈挫愈勇;此人又是聪明好学,否则也不能连中四元;又视富贵如浮云,不贪财利酒色,文章节行高世一等,有古君子之风。” 斗妧经凝思片刻后言道:“因坚韧而执拗,因好学而泥古,因聪明而躁戾,因论议而迂阔,以道德经济为己任,洁白之操,寒于冰霜,此人可崇于士林,却不能居于庙堂。若他主政,元越必受其困扰,如此一来,怕不是社稷之福。” 潘诗诗若有所悟,“小姐是要利用四元公的缺点来达成目的吧。” 斗妧经点头,“你可以多去四元公身边,赏花赏月赏清芳。” 潘诗诗很是为难,“奴婢流萤之身,依四元公傲娇,怕是不多看奴婢一眼。” 斗妧经笑道:“做你的就是了,成与不成都不重要。” 潘诗诗开着玩笑,“四元公可让小姐心动?小姐唱的越人歌可是满含深情。” 斗妧经点头,“是的,他的确令我心动了,我刚才看他时,他眼中没有丝毫波澜,那是天真,这就让我愈发的心动了,我想征服他,夺来他的心。” 潘诗诗言道:“刚才我听他声言不懂琴棋书画,可奴婢听曼大人说过,这四元公琴棋书画,造诣都不在他之下,怕落花有情,而流水无意啊。” 斗妧经淡然笑道:“既是落花,何顾流水。” 看到潘诗诗满脸疑惑的样子,斗妧经起身言道:“你的曼大人会明白的。”看到外面月明,只是叹息道:“这月明照出银河万里空,这四元公啊,怕是要敲碎元越半天钟,也不知道是谁颠倒这世间,也不知道是谁能正了这乾坤。” 见到斗妧经起身离去,潘诗诗赶紧将古琴抱了起来,紧步跟上。 “你啊!怎么能去元馆那?”屈知节将饭菜端了上去,有些责怪的口气言道:“都知道这元馆是什么地方,对你的清誉可有影响。” 昭博太端起碗来,狼吞虎咽,看起来很饿,看到夫君这么没有仪态,知道没有在凤苑饮酒做了,屈知节非但没说什么,而是很满足的笑了起来。 咽下大口饭,昭博太点头,“我也觉得不妥,可是,光远兄一个劲的撺掇,想我当初让他上书签字,也是我们多年相交,不好驳了面子,就跟他一起去了。” 屈知节好奇的问道:“你们说什么了?” 昭博太突然笑道:“四元公的名头,你可知价值多少?” 屈知节不说话,剔除碗中的鱼刺,往昭博太的碗中夹了几筷子。 昭博太将大碗放下,得意的将手伸了出来,“十万两银子那。” 屈知节语气有些不满,“为妻觉得啊,百万都是看轻了你,这招牌可是无价之宝。昭郎要是方便,就把凤苑的事情讲一讲,不要漏过任何细节。” 听完了后,屈知节面罩寒霜,“为了引你上钩,真是煞费苦心啊。” 昭博太宽慰道:“夫人放心,我站得直,立得正,无愧于心,怎么可能连这点诱惑都抵挡不了,他们这点道行,要是都无法识破,怎么能做大事那。” “你啊!”屈知节心里满足,可是面上责怪,“你以为你做了什么,人家就说什么?说不定啊,人家说的是,你贪图美色,去了凤苑,可嫌弃招待不周,愤而离场。这人啊,信你的人,怎么都信你,不信你的人,怎么都不信你。” 昭博太脸上渗出了汗珠,紧张言道:“风张风势,这流言蜚语……” 屈知节笑了起来,“昭郎若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怎么能做大事?这官场可是污浊的很,也是现实的很,我一个女人家,虽没有在官场待过,可父亲迎来送往的,也有些官员,他们可都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得意时便招摇,失意时便龟缩,夫子不是也说过嘛,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怕也是这个意思了。” 昭博太还是有些担忧,“风言风语最是伤人,今日真不该去凤苑。” 看到丈夫这么着急,屈知节笑道,“去了就是去了,今日不也知道了对方的心思了嘛,也不是没有收获。再说,他们想造谣,去与不去,有何分别。昭郎,有些话,虽然不合君子之行,可昭郎也要学会啊。就如同这商人,做生意时,对客家都是笑面相迎,各个都是足斤足两,可那个没些猫腻在里面,偏偏这种能发财,那些诚心诚意,不会说话的,却是做不下去。” 昭博太回味这些话,“夫人所言,我能懂,只怕做不到啊!” 屈知节问道:“你读老庄,这上德不德你该有体会吧!这是我听父亲说的,也是父亲让我转告给你的,父亲说,以你的天资悟性,很快就懂的。” 昭博太问道:“父亲说什么了?” 屈知节言道:“父亲说,这个德,有小德,有大德;有下德,有上德;有私德,有公德。要为公德而去私德,为上德而去下德,为大德而去小德。” 昭博太凝重点头,“我懂父亲的意思,成就大德,不能困于小德,成就大事,不能拘于小节。要做非常之事,必要非常之行,要非常之行,必要非常之心。父亲是让我放弃自己那点微弱的德行,而成就大业啊。” 屈知节点头,“父亲说,以昭郎的天资,片刻可悟。父亲还说,用善,则民亲其亲;任奸,则民亲其制,亲其亲不过是家事,而亲其制,才是国事。” 昭博太盯着屈知节,动情道:“能得夫人在身侧,真是天之幸啊!” 屈知节笑道:“我啊,也怕夫君顿悟,精于做人,勇于任事,迎来送往,身边以后少不得那些骚狐狸,怕是以后又有的操心了。” “夫人,爱之深,妒之切!”昭博太指着明月,凝重言道:“我心唯有明月可鉴,定不会负了夫人,若是负了夫人,将来定会不得善终。” “嘘!”屈知节赶紧的阻止昭博太,“昭郎之心,为妻懂得,我也不是那种好妒的女人,若是真有女人爱你,纳入家中,也无不可,父亲就告诫我说,身居正室,不能嫉妒丈夫,以四元公的身姿,将来少不得有女子死心相随。” 昭博太笑道:“父亲自己就丈母一人,怎么能劝我纳妾那。这我是不听的,不过父亲说的那些话,我要好好回味,容我好好想想,如何去做了。” 看到昭博太离去的身影,屈知节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又看到房间中亮起的烛光,又微微叹了口气,“怪不得父亲说,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看来,这名利啊,的确不如闲散。” (075) 皇子扈东阳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深夜,扈府院落中,灵儿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暖轿进来,连声催促。 连婆婆赶紧下轿,拿起接生工具,急急叮嘱下人,“快点烧水,待会儿要用。”被灵儿拽着走,脚步踉跄差点摔了个跟头,幸亏身体好,稳住了身体。 “谁啊,这么着急。”连婆婆赶紧问道。 “这里别多说话。”灵儿阻止了连婆婆的好奇心。 连婆婆知道大家大户的事情多,也不再多问,赶紧闭口不言。 等看到孕妇,连婆婆脱口而出,“大人!”等喊完后,顿时有了不祥预感,双手按压,感受胎位,才放下心来,“没事,胎位很正,这个不难。” 一通忙后,等扈六娘筋疲力尽时,随着连婆婆的拍打,孩儿发出了嘹亮的哭声。“折腾了一夜,总算是顺利,还是大人的身体好,弄璋之喜,弄璋之喜啊!”连婆婆恭喜着,将洗干净包裹好的婴儿递给了扈六娘,“多俊的小公子。” 疲倦的扈六娘伸手接了过来,见到孩子还干巴巴的小脸,没有睁开的眼睛,呀呀的叫声,小手小脚四处蹬抓,心中顿时涌出无限爱怜。 崔茂源进入房间,看着婴儿,“恭喜,贺喜,天大的喜事啊!” 扈六娘笑道:“崔先生,你学识渊博,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邢茂植言道:“大人,取名这种事,自然是做父母的来做。” 扈六娘看到天边投来的第一缕阳光,心中温暖,看着怀中婴儿,满是慈爱,“这孩子,迎着东方第一缕阳光而生,我看小名就叫东阳吧!” 邢茂植点头,“这名字好,阳光普照万物,公子将来会掌管邢襄,将恩泽洒向世间。至于这大名啊,女取诗,男取易,女孩名字从诗经中取,男孩名字从易经中来,这易经的研学,没有人比善长兄更渊博了,就让他来取名吧!” 扈六娘惊喜的言道:“快请刘先生来到府上。” 随着匆匆脚步声,刘者元进入房间,低头沉思,手指掐算,片刻之后言道:“公子是丙寅年戊寅日寅时所生,皆是带寅,寅者,上艮下震,艮为山,震为累,山雷为颐,卦象贞吉。观颐,自求口实;且雷出山中,万物萌发之象,公子将来修德养身,以和贤者,刚才大人所取的东阳,也是日出蓬勃之象,倒是暗合这层意思,我看大人所取的东阳虽是无心,却是妙手偶得的好名字。” 邢茂植赞叹道:“善长兄真是化巧为拙,大才也!” 扈六娘也是赞赏道:“先生所言不错,扈东阳,好名字。” 上百两黄金端了上来。连婆婆盯着盘子中的黄金,眼睛都瞪直了。 “连嬷嬷,意思你应该懂了吧!”邢茂植凌厉的眼神盯着连婆婆,“你不要在邢襄待着了,告诉我,你打算去那里,我派人护送你前去。” 看着邢茂植眼神中蕴含的杀气,连婆婆知道发生了什么,语气哀求,“大人,你放心,今晚发生的事情,老身绝对不会泄露出去半句话。” 邢茂植并不理会,冰冷的问道:“你若是想不起来,我来帮你想。” 看到刑茂植决绝的眼神,连嬷嬷知道事情无法挽回了,想了想,回道:“大人,我有个女儿嫁到了北地,老身想去那边吧,让女儿给我养老送终。” 邢茂植威胁道:“今晚就当做了一场梦,我派人跟你回去,你明日就要启程上路了。今晚发生的事情,我希望你无论到那里,都能守口如瓶,” 连嬷嬷长长叹息一声,给扈六娘叩头之后,便退了出去。 扈六娘爱怜的看着怀抱中沉沉入睡的婴儿,不安的言道:“我看连嬷嬷也是知轻重,她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了,让他背井离乡的,怕是风水不服啊!” 邢茂植笑道:“这种三姑六婆,每日的在各家的走来走去,家长里短,东拉西扯的聊闲话,若是他在兕牛城,不出几个月,此事必然被人所知,到时候就是想灭口都完了,这样一来,造了杀孽,却于事无补,到头来追悔莫及。” 扈六娘言道:“先生所虑甚是,这算是救人一命。”看着怀中的孩儿,眉眼依稀之间,和先帝有些相似。这时候,孩子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母亲。 灵儿看着孩子的胖脸蛋,笑道:“公子爷多漂亮。” 扈六娘望着东北角,问道:“老祖去了哪里,打听到了吗?” 灵儿摇了摇头,“查了快一个月,都不知去了那里,连小叔祖也跟着消失了,有人见过他们过运河,跟着一名灰衣老者走的,可都想不起来老者相貌。” 扈六娘又问道:“老祖走时,有没有留下书信?” 灵儿面带寒霜,“我听扈钺书说,老祖走时,让他来管事。” “哼!”扈六娘冷哼一声,望着怀中孩儿,眼神慢慢露出杀气,对刘者元和刑茂植言道:“这扈钺书假传祖意,肆意乱命,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刘者元和刑茂植对视一眼,知道扈六娘的意思。刑茂植回道:“大人,这有何难,既然乱命,斩了就是。”说着,目光盯着刘者元,“上次跟着刘大人前来的柱子很是雄壮,如此壮士,不知能不能担此大任。” 刘者元摇头言道:“我这个孙子善战无前,折冲摧阵尚可,可要是行刺,怕是不行。”看到扈六娘露出失望,笑道:“我还有个孙子,人称虎眉,久历战阵,意气专横,有虎豹之胆,让他来刺杀便是。” 刑茂植面露喜色,“没想到,先生手下竟有如此义士。” 扈六娘更是心中大慰,“此事就劳烦刘先生了。” 刘者元点头,“除扈钺书容易,如何收拾局面才是我们要考虑的。”想了想,言道:“此人要有威震天下的本事,我有义子伏虎,此人是……” 扈六娘很是吃惊,“可是拳打猛虎的龙武卫大都统,伏虎?”见刘者元点头,扈六娘更是吃惊,“如此英雄,怎么就成了刘大人的义子?” “此事说来话长。”刘者元便把往事种种都讲了出来。 听闻皇帝殡天,扈六娘流泪不止,让人有些奇怪,刑茂植赶紧安慰道:“先帝已去,可恩泽犹在,公子在身侧,万望大人节哀。” 指着怀中孩子,扈六娘言道:“这孩子就是先帝骨血!” 此言一出,刘者元和刑茂植都觉得自己听错了,再次求证之后,才确信这孩子是皇子,刑茂植面色大喜,赶紧跪拜下去,口呼,“太子爷。”起身劝道:“大人,我听说,中都太子是假的,如此一来,只有这皇子才是真正的太子爷!大人应该带着太子去中都,将事实大白天下,让太子得登大宝。” 刘者元摇了摇头,“大人,此事不宜张扬。若中都的太子是个真太子还好,若是伪太子,那小主怕是危险了,他会不惜代价的除掉小主。” 扈六娘点头,“刘先生说的对,我们还是静观其边吧。” (076) 萧九公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中天各处的商客聚集,本就拥挤的街道更是人头攒动,更显局促。随着贲马河战役的爆发,商人们都闻到了危险气息,巨大的战争阴影正在靠近,纷纷把商业基地放在了马成堡,因为所有人都相信马成堡是永远不会沦陷的。 从马成堡出发,过彰武墨山长城,就能抵达夫真。继续北行,翻越刚木山,就能抵达漠林。这条商路所过之处比较偏僻,原本不受重视,如今,越来越多的客商开始走这条线,如此一来,马成堡客商越来也多。为了防止商业干扰军事,总镇便在南部划出大片区域,称作锦山。锦山的日渐繁荣添了热闹,附近的家眷闲来就做些刺绣。这里出产的刺绣针脚严整,线条流畅,挺直圆顺,丝缕不斜,特别是章服绣更是精美,最让人叫绝的是锦绣河山的舆图绣,将河山尽描绘于飞针中。因为不怕潮,不怕水,携带方便,坚固耐用,受到了各国欢迎。 阳光和煦,照的浑身舒畅,萧九公独自沿街溜达,不时驻足询问行情。当看到巧思坊的招牌,便拐进了院落。偌大的院落中,十多个画工正在用方格将图样放大,全神贯注的盯着花纸,一丝不苟的精心描绘;有裱糊匠将花纸贴在木板上;有雕工用坚硬的黄杨木雕刻,有漆工进行拓本上色,最后将图样交给绣工。 见到萧九公,陆管事笑脸迎了上去,“过来了,九公兄。” “都绣好了吗?”萧九公盯着一名老年绣女,看绣的不错,满意的点头。 “放心吧,九公兄,全都弄好了。”陆管事指着已经封装起来的两个大木箱子,“都打好包了,你验看后,我让伙计给你抬过去。” 见对方办事利索,萧九公爽快的抽出钱袋子,掏出大锭银子给了掌事,“我也不验看了,知道你家的绣女功夫好,我放心。” “老主顾了,多给了些算作添头。”看事情已经完毕,陆管事便招呼着去用饭,“酒菜都准备好了,我们先去喝一杯,今日不醉不归。” 萧九公起身,“马成堡那边还有些事情,待会儿要去拜访任将军。” 听闻还有军事,管事也不便多问,也没有强留,客气的送萧九公出门。 出门之后,萧九公便策马到了马成堡下,看到了高三丈,布满铁钉,铁皮覆盖的庞大堡门,又看到城墙上对准自己的黑色大弩,顿时感受到了刀锋的萧杀和严正的纪律,不敢有丝毫放肆,乖乖下马,过了吊桥,将邀请信递了上去。 守军看到了偌大的印信,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的让出道路。 总镇府中,见到萧九公到来,任破奴热情的打招呼,“九公兄。” “将军不辞辛苦的从大平城赶来和小人相见,小的真是不胜荣幸。”说着,便送上了一份小礼物,“这是小的按照将军意思从云中带来的小跳蛙。” 任破奴打开精致的檀木香盒,看到是个黄金蛙,有些吃惊,“怎么是个金的?”又仔细的看了看,苦笑道:“我要的是个小跳蛙,怎么这是个金蟾啊。” 看出任破奴不喜,萧九公赶紧赔笑,解释道:“将军,人说,刘海戏金蟾,一步一吐钱,这金蟾是吐钱的,大人放在身边,可保财运旺盛啊!” 任破奴无奈的笑道:“要是我爹知道我收了这金蟾,肯定会打死我,财运旺盛是商人的心愿,我们当兵的心愿是百战百胜,要是弄个金蟾在身边,就想着发财了,还不得天天打败仗啊,这个你还是你留着吧。”说着,将礼物还了回去。 知道任破奴的脾气,萧九公赶紧接过来,“小的下次一定带了小跳蛙来。” 任破奴将两枚箭支递了过去,“看看这两支箭有何区别?” 萧九公知道这是有意考校自己,刚把两只箭接到手中,便察觉到了不同,仔细的掂量一番后,确定的言道:“重量不同。”说着,把长箭对比一下,“这支长箭比普通箭支稍重,普通的箭支二十钱,这个大约二十六七钱。” 见任破奴点头,知道自己说对了,这才心中稍稍放松,又仔细的比较一番,取出那根重箭,上下观察比较,指着箭头言道:“这样的箭支很适合从高处发射,箭镞更加细长,这样有更强的穿透力,能轻易的穿透铁甲。” 任破奴满意的笑道:“再细看,有何不同?” 萧九公仔细揣摩,指着血槽言道:“这支箭的破甲虽强,可是箭头太过于锋利,创口小,杀伤力要稍逊,我看着两边有凹槽,是为了涂抹毒药吧。” 任破奴问道:“你再看看,还有什么区别?” 将萧九公又仔细比较,摇了摇头,“恕小人见识短,没有看出别的来。” 任破奴面露喜色,“看来这种箭还没有出现过。”说着,拿起角弓,对准了远处的穿着铁甲的木人,拉弓射出,“蹭”的一声,羽箭就穿透了铁甲。 “好强的穿透力。”萧九公大吃一惊,走过去拔箭,本以为轻松把箭支拔出,可是他惊讶发现,只是拔出来了箭杆。这下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箭支,又细看起来,“这箭支有倒勾,在射入时张开,自动的脱离了箭杆。” 任破奴点头,“倒钩是会张开,不过不是射入时张开,而是拔出时才张开,你过来,让你看看。”任破奴取出长箭,捏紧箭头,将箭杆往后轻轻一拔,只见箭杆被轻易的拔了出来,箭头后背的薄片瞬间张开。 萧九公禁不住赞叹,“真是巧夺天工啊,这样的箭镞射入身体,就很难拔出来,要想拔出来,就只能把整个创口切开,这样一来,流血也能要命。”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了,盯着张开的弹片,想到任破奴要的小跳蛙,顿时恍然大悟,便取出薄薄的弹片,“是了,将军是让我打造这种弹片吧!” “九公兄果然是心思缜密,见机明快。”任破奴满意的翘起大拇指,“没错,这种薄如蝉翼的弹片,整个天下,只有火冶城能打造,只有那边掺入金刚砂的青铜弹性最好,就是放置十来年,依然有很强的弹性,我们希望你能从火冶城搞到这种东西,愈多愈好,不过,千万要保密,不能泄露了机密,至于这价格嘛……” 任破奴故意逗萧九公,“好商量,保证让你有翻倍的利润。” 萧九公大喜过望,拍着胸脯言道:“将军尽管放心,我来解决此事便是,这种独家生意,就是滚滚财源,将军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谢露机密的。” 看到事情解决,任破奴笑道:“走,我们去饮一杯。” (077) 卷阿出嫁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上柯城因为建造的狭长如柯,又在茅山之上,故名上柯城。 常扬送亲队伍沿着山路而上,鸿卷阿掀起车帘子,望着窗外,看到绽放的山花开姹紫嫣红,乔木抽出新芽,一派欣欣向荣之象,想到即将到来的婚姻,想到从未谋面的夫君,鸿卷阿上下忐忑,无心欣赏这美景,只是表情呆滞。 长相可爱的侍女叹了口气,“到了这蛮地,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我看这里挺好的。”长相清丽的高个侍女指着窗外,“这映山红多漂亮。” “左芬姐,你是孤儿,到那都一样,我可有家人。”右贞撅着嘴,鼓起腮帮,有点嗔怒的言道,“我想我娘了。”说到这里,眼泪就要落下来。 左芬笑嘻嘻的调侃道,“你是思春了吧!让翁主给你找个夫家。” 右贞坚决摇头,“我哪也不去,就跟着翁主,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言道:“我听说,敃越都是被驱逐的南人,是荒蛮未化之地,民众不从礼法,不知贤德,如同野兽,为了食物而相互撕咬。我小时候哭闹,家人总拿敃越吓唬我,说他们要来将我生吞了,每次都吓我半死。” 左芬摇头言道:“那里的人都是人,都觉得熟的比生的好吃。” 右贞意犹未尽,“我还听说,敃越人血统卑贱,是人兽混交而生的,男人不会下聘迎娶,喜欢掠夺为妻,女人有很多男人,男人有很多女人,很荒谬的。” 左芬笑道:“这里的人率真淳朴,比起宫里来,我更喜欢这里。” 鸿卷阿斜躺着,她内心深处对这些敃越人有着天生的厌恶,“我小时候,亲眼见过敃越使团不遵礼法,嚣张跋扈,动辄就拔刀,差点砍伤公父。” 右贞愤怒言道,“翁主嫁到这里,就是八公儿作怪的,这个小人得志后,就一门心思的作恶,我们公室女儿从来没有嫁到过这蛮荒之地。还有妹娇和妹喜这对母女,轻薄浮浪,就是两条淫蛇。我听说,群蛇交配时,雌蛇会放出淫气,让雄蛇都来寻找自己。”右贞越说越气,就用污言秽语来发泄愤怒。 拐过山角,左芬指着依托山势而建的城市,突然喊道:“上柯城!” 右贞也很是惊奇,“这座城挺大的,我还以为是个小土堡子那。” 左芬叮嘱道:“翁主,待会儿要骑马游城,你的苦练排上用场了。” “游城?”右贞惊恐的问道:“我们犯了什么天条,还要游城。” 左芬笑道:“在这敃越,游城可是好事,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认识你,翁主要是表现的好了,称了他们的心意,他们真心把翁主当做他们的主子。” 右贞很是不屑,“怎么才能称心意,难道像他们那样,像野人那样嗷嗷乱叫,像蚂蚱一样在地上乱蹦乱跳,那是耍猴显眼,我们才不是那样的女人。” 左芬笑着宽慰道:“那倒是不用,翁主只要大大方方的就好了。” 送亲队伍到了城下,看到前来迎接的人群在随性的狂野起舞,卷阿很是失落,“我曾想过,我的夫君是名盖世英雄,骑着白马将自己接走,我想远嫁元越,或更远的皇领,那里有那么多翩翩公子。哪里想到,会嫁到这些浑身异味,不名礼仪,不懂歌赋的蛮族。我听说,那个人是弑父后成为土领的,雄壮如熊,遍体黑毛,喜食人肉,每晚要有很多女人相陪,以折磨女人为乐。” 当鸿卷阿在哀叹时,敃越的迎亲队伍吹奏起来。敃越音乐节奏欢快,曲调高亢,透着自由奔放和热情欢乐。鸿卷阿只得按照要求,出了轿子,上马游街,来展示新娘的魅力。鸿卷阿知道入乡随俗的道理,大大方方的上马。 随着新娘上马,四周欢声雷动,这时候,一名年轻人上前牵马。 卷阿终于见到了夫君,敃越土领区阳摇。等看清后,禁不住的苦笑,区阳摇并不是传说中凶神恶煞,身材矮小,皮肤黝黑,如同瘦猴,只是看起来很机灵,很是讨人喜欢,鸿卷阿对夫君长相没抱希望,也没感到失望,只是稍稍心安。 看出来夫君不懂中土语,右贞肆无忌惮的抱怨道:“主子爷还没我高啊,我们翁主喜欢佳公子,偏偏就找了一个猴子夫君,看来,我要备个棍子了。” 左芬笑道:“主子爷倒是机灵,做人也随和,翁主以后有福了。” 队伍穿过城中大街,百姓夹道欢呼,他们喊得都是越林语,卷阿根本听不懂说的什么,不过看到他们却是发自心底的欢喜,卷阿心情大好,在马上往两边的百姓招手,见到来自中土的翁主发出了友善的表示,百姓欢呼声更大了。 过了半个时辰,队伍到了土领堡,仪式就开始了,敃越婚礼并没有中土那么多礼仪,把新娘领回家,就算是完成了婚礼,大宴就开始了。女宾纷纷前来共饮,卷阿听不懂说的什么,却能感受到真诚,也陪着饮酒,不知不觉就醉倒了。 第二天早上,卷阿悠悠转醒,连昨天怎么睡的都忘了。高升的太阳照的十分舒服,打个哈欠,伸个懒腰,见到偌大的房间中,只有孤零零的自己,想找左芬右贞,却四下寻找不到,正要找人去问,见到走来一位俊美青年。 青年长得剑眉朗星,淡雅的绸衣将青年衬托的更加洒脱。卷阿知道这是敃越贵族和大商人家请来的中土教席,教导子女中土语言,方便和中土打交道。 看到熟悉的中土人,卷阿上前打招呼,“先生。” 青年看到卷阿睡醒的样子,慵懒中带着诱惑,禁不住的多打量几眼,用半生不熟的中土语言道,“我不是先生,我是男人。” 如此词不达意,卷阿禁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花容招展。年轻人心醉神迷,禁不住上前,无畏的拉起了卷阿的手。卷阿大惊,赶紧摆脱开,急急跑回房间,将门关上。透过门缝,见到青年笑着转身离开,芳心依然乱跳。想着青年的笑容,久久之后,才平静下来,轻轻的将门打开,看着青年消失的地方发呆。望着色彩艳丽的壁画,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呢喃道:“梦,不过是个梦罢了。” 看到左芬和右贞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她们头上带着用山节子、野蔷薇、九里香还点缀着梨花的彩色花环,阵阵花香传来,让人神醉。 “你们做什么去了?”卷阿还没有从刚才的失落中恢复。 “我们跟着主子爷去采花了。”右贞将头上的花环给卷阿带上。 “你啊,嘴上说着人家,见了他就挪不动脚步。”左芬笑着讽刺右贞,“你昨天不是死活要吵闹着嫁人嘛,怎么就突然改了性子?” 右贞涨红了脸,“我哪知那就是主子爷啊!” “喏,在那里。”右贞指着城堡下面的绿草地,“主子爷在练剑那。” “小猴子耍棍。”卷阿想起昨日那个小猴子练剑的样子,就觉得好笑,顺着右贞手指的方向,看到有名白衣青年正在练剑,动作洒脱自如,翩然而动。 青年也觉察到有人在观望,就停了下来,转过脸来,朝着楼上望去。 待看清了青年的面孔,卷阿一阵惊愕,露出狂喜之色,这舞剑的青年就是早上冲着自己微笑的那名青年!“这是?”卷阿在期盼,又怕不是。 “这就是主子爷啊!”右贞赶紧解释,“说好了,我一辈子伺候你们了。” 左芬笑道,“昨天给翁主牵马的不是新郎官,是他的弟弟少连。”看出卷阿眼中的惊喜,嘻嘻笑道:“主子爷不但翁主喜欢,天下的女人都喜欢。” 从未有过的羞涩突然的涌现,在青年热烈的目光中,卷阿羞涩的低下头去,巨大的幸福感让人头晕目眩,她努力的稳定心神,只是傻傻的笑着。 “主子爷对你可满意了。”右贞讲述昨天发生的一切,“昨天游街时,翁主和臣民在马上打招呼,他们都没了敌意,他们本来不想迎娶中土人的,等你大碗喝酒,喝的酩酊大醉时,所有人都很满意,都说主子就该是这里的主子。” 左芬赶紧的补充道:“主子爷抱你回来,见你醉了,就放过了你。” 见到她们脸色羞红,卷阿恶作剧的说道:“明天就把你们嫁出去。” “不要。”左芬和右贞同时开口拒绝,又同时哈哈大笑。 (078) 昆仑群山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春雨滋润大地,在潺潺溪流声中,山中桃花盛开,不时的传来阵阵鸟鸣更显幽静,时隐时现的花草幽香,更是让人心神荡漾。 “这一走就是百日啊。”太皃蹲在清澈的小溪边,捧起喝水,冰冷的河水让她打了个机灵,满脸的疲倦和风尘尽去,对着溪水,整理了下发髻。 盯着连绵起伏的高山,程星垣赞叹,“不愧是莽昆仑啊!” 张公辅感叹道:“昆仑西北倾砥柱,九地元注连星海,好大的气象。” “昆仑山上自鸡啼,羽客争升碧玉梯,怪不得世人说这里是升仙之地。”太皃指着远处那座最高的峰,“白羊,这是你梦里那座神山吗?” 见张公辅点头,太皃又问道,“梦中的女人是谁?” 怔怔的望着群山,张公辅努力的回忆,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可是那个女人的身影总是模糊,从来不曾清晰,只得摇头言道:“我不知道。” 太皃问道:“那个女人是你的情人?” “不是!”张公辅摇了摇头,“只是一起战斗过。” 梦中的山峦越来越清晰,和眼前的群山慢慢有了叠影,张公辅并没有指着河中道路,反而指着西方,“走吧,过了这个山坳,就是进山的路了。” 到了高山脚下,看到流水汇集成的湖群宛如星海,四周绿地上,饱食后的牛羚正在悠闲反刍,盘羊和岩羊垂首饮水,草丛中的绿雉发出清越的鸣叫,迷醉的盯着夕阳下的金色长湖,倒映着白色群山,愈发的宁静祥和,太皃禁不住的赞叹,“真是人间仙境啊!七百年前的灵域也是如此的宁静祥和,好想带着金族来这里栖息,远离尘世间的喧嚣,忘记一切的烦恼。” 程星垣调侃道:“若是土族和火族来了,怕就热闹了。” 太皃望着连绵群山,眼光中露出鄙夷,“这里太偏僻了,远离人烟,他们不会来这里的,他们现在已是人族了,只是看着像灵族而已。” 程星垣言道:“若是没了土族和火族,你们灵族力量更是孱弱,弱小是无法自保的,你们就算是没被中土同化,也会被瀚海所同化。” “真到那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太皃指着南方群山,“到山的那边去。” 程星垣很是不屑的言道:“你走到哪里,人族的脚步就会追随到哪里。” 太皃看着天边的夕阳,面露悲伤,“是啊,这太阳要落下了。” 看出太皃的伤感,程星垣安慰道:“但是,这太阳每天都会升起。” 歇息片刻,三人向着山谷不断深入,林木越来越茂盛,融化的雪水刷出条条沟壑,在突起的巨岩上形成了索练飞瀑,从百丈落下,化成清冽溪流。 “看!”太皃作为灵族,眼神最好,“有座神庙。” 顺着太皃的手指,程星垣定神看去,模糊的神庙轮廓若隐若现,有神庙就有人家了,想到距离目的地不远,程星垣一声欢呼,策马奔着神庙而去。走了片刻,太皃惊讶的发现张公辅并没有跟来,而是奔着汹涌的大河而去。 没有理睬程星垣的大声召唤,不顾汹涌的河水,张公辅发疯般的驱马过河,几次差点被冲走,侥幸过河后,没有回头看一眼,就消失在丛林中。 程星垣赶紧驱马追上去,却不幸被汹涌的河水冲倒,在太皃帮助下,程星垣才手忙脚乱的从冰冷水中爬了出来。天色见晚,温度急剧而下,程星垣虽是修道之身,可不是金刚不坏之躯,太皃赶紧的弄来干柴,收拢起火堆。 围着燃烧的火堆,顿时有了暖意,太皃盯着火焰,一言不发。 程星垣将面饼烤好,吹了吹上面的灰烬,递给了太皃,“趁热吃吧。” 太皃接过来,撕下一小块慢慢嚼着,“到了山中,这小子就心神不定,这里肯定有他的秘密。”盯着程星垣,不解的问道:“你为何要保护这小子?” 火光中的程星垣的身影有些模糊,“有人命我保护他。” 太皃很是不解,“谁有这么大能耐命令你?难道是你的主人。” 程星垣想起婆婆所呈现的诡异的力量,还是心有余悸,“若不是神尊,我想不出来,世上谁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就将当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太皃想了想,“在东方出现,那就是妘华了。” 程星垣好奇的问道:“我看到的是个婆婆,你见过她吗?” 太皃摇摇头,“我统领金族不过百年,从未见过这些神尊。” 程星垣笑道:“你们灵族和神族可是死敌,野穹山大战,你们背叛了神族。” 太皃面露苦涩,“面对强大的人类,不管神族,灵族,还是妖族,都只求自保了,打来打去的还有什么意思,难道还能主宰天下?” 程星垣不愿触及太皃的伤感,笑道:“你知道吗,我成为教主了。” 太皃点头,“我听太一教长老提起了你,说你成了一呼百应的教主,你的教徒遍布天下,没想到,当年的小猴子做了如此威风的教主,真是世事无常啊。” “我本是个仆人,本应和草木同休,哪里想到,竟走到了今天。”将烤熟的松子递给了太皃,“要不,你来我昊天教吧,做个副教主,一起征服天下。” 太皃摇头苦笑,“你们男人啊,整日想着征服天下,真不知有什么好?八珍在御?妃嫔在侧?富有四海?不怒而威?不过是一人之躯,能享尽天下美肴,还是阅尽天下美色?还是耍遍天下威风?为了一人之欲,白骨遍地,所图几何?” 程星垣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知道越地的蛊虫吗?将五毒放在罐中,最后胜出者,为最毒,将获胜的毒物继续放在一起,得到更毒的毒物。” “你的意思是?”太皃隐隐懂了,“只有最毒的才能活下来啊!” “不是!”程星垣摇了摇头,“是不够毒的都要去死!” 太皃有些失意,抬起头来,盯着苍穹,“一定要彼此毒杀吗?” 程星垣肯定的点头,“进入罐子,就没了选择。” 太皃茫然不解,“为什么非要进入这个罐子啊。” 程星垣笑道:“因为无常的命运啊!很多人不知不觉来到罐子,很多人主动跳入罐子,很多人被挟裹着进入罐子,很多人被直接扔进罐子。” 太皃摇头,“为什么要非要在这个罐中啊,世界这么大。” 程星垣言道:“人类繁衍无穷,欲望无尽,世界早晚都要成为罐子。” “是啊!”太皃若有所悟的叹息,“我们灵族虽然逃避,可是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也不会容下我们,我们也要被迫成为这个罐子的毒物了。”想着这一天,情绪有些低落,“我不想这一天到来,我只希望,不要活着看到这一天。” 程星垣笑道:“何不成为那个最毒的那个毒物那。” 太皃伤感言道:“为了我们能活着?”低头想想,摇了摇头。 凝望着天空的群星闪烁,彼此都沉默不语。 程星垣默默的将马上的行囊卸下来,在火边将毡子铺好。 一夜无眠,太阳高升,二人小心的跨过河流。 程星垣小心观察,看到地上的马蹄,跟了上去。走了半日,二人都觉得疲乏,准备下马歇息。太皃兴奋的大喊,“看,神庙!” 在阳光照耀和雪山的映衬下,远处神庙释放着金色的光辉,如同云中的天宫一般,二人精神大振,策马奔着耀眼夺目的神庙而去。 (079) 神尊姚虞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看到神庙四周粗大的圆柱上雕刻的各色人物,有乞丐,有牧羊人,有战士,程星垣好奇的端详了半天,问道:“这些人是不是神的奴仆?” 太皃摇头,“这些不是奴仆,而是神王萨格尔在人间的化身!”指着神庙中心身披金色铠甲,手举长鞭的巨大战神雕像,“格萨尔自幼家贫,父亲早亡,靠放牧为生,十六岁参加赛马,脱颖而出后,娶部落领主女儿珠姆为妻,他这一生,南征北战,慢慢壮大,统一了藩羌,建都逻娑川,成为神王。”说着,指着神庙背后的高耸入云的石梯,“传说中,从这个登天梯中可入神界。” “张公辅肯定在附近了!”程星垣指着山下一匹枣红马,“那就是张公辅的坐骑。”说着,打了个响哨,远处的枣红马闻声跑了过来。 太皃仔细看去,发现了端倪,“马嚼子卸下来了,能这么从容,看来并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我们去找一找,说不定就在神庙里。” 二人转到了神庙后的天葬台,看到高台上的黑色血渍和发白的头盖骨,闻到阵阵血腥气,太皃禁不住皱眉,闭上了呼吸,一圈下来,发现天葬台上依然空空如也,盯着白雪皑皑的神女峰顶,言道:“难道上了登天梯?” 沿着阶梯,拾阶而上,看着山下的茫茫丛林,程星垣言道:“你们灵族在昆仑可是有祖木的,还让帝戎给毁了,若是还在,我们一定能看得到。” 似乎想到了什么,太皃到了神庙中心,在神王雕像下盘坐下来,静静的感受这天地气息,似乎有所发现,更是凝神聚气,片刻之后,激动的浑身颤抖,“我感到了神木的气息。”修长的手指指向南方,“那是我们的祖木垠杏的气息。” 顺着祖木的气息,二人披荆斩棘,向着丛林深处而去。越是深入,林木愈加高大,遮蔽天空,白日也是昏暗。“咚咚咚”前方传来了沉重的声音,似是巨兽踩踏大地的声音。二人小心翼翼的接近,透过灌木丛,待看清之后,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感到无比震惊,丈高的巨人正在费力的肢解巨大无比的树木。 “夸父!”太皃认识这些巨人,“这些混蛋正在分解祖木。” 想到祖木被如此糟蹋,太皃义愤填膺,再也无法压制怒火,悄无声息的拔出细长腰刀,猫下身子,准备偷袭杀死这些夸父,却被程星垣拦住。看到夸父抬着木板而去,程星垣低声道:“他们回巢了,我们跟过去看看。” 小心的跟踪到了和暖的山谷中,看到谷中瀑布流淌,小溪两岸绿草茵茵,五颜六色的野花正在盛开,清澈如镜的大池通体瑶玉,雾气氤氲,灵气盎然。白鹿在溪边饮水,白鹤正在潭中踱步,一派祥和宁静的人间仙境。 感觉通体经脉舒畅,太皃很是吃惊,“这里的灵气如此充沛。” 程星垣指着瑶池,“要是能在瑶池修炼好了,我们定会功法精进。” 见到夸父拿起大木杯来到小溪边,太皃赶紧制止程星垣,小心的躲藏起来。夸父舀水后坐在木板上,一边痛饮,一边哼着歌曲,“贫瘠的大荒上,我的石父,高大强壮,勇猛善战的阔夫趟过锡伯血河;青苔覆盖的冰原上……” 看到房门紧闭的木屋,二人蹑手蹑脚的绕开夸父,想过去看看究竟。“咔嚓”一声,程星垣不小心踩了枯枝。正在喝水的夸父似乎觉察到了,硕大的耳朵灵活的转动一下,锁定了方位,警惕的放下了木杯,朝着声响处搜索过来,一番探查后,并没有发现。看到夸父转身,二人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前进。 突然,身后传来了风声,门板大的木板抡了过来,二人赶紧躲闪,狼狈的滚地避开。刚才搜索时,夸父已经发现了二人,只是装作没有看见,回去拿起木板再来偷袭。见到没有击中,夸父发出了愤怒的震天吼声,再次攻了上去。 见到木板再次扇了过来,太皃削铁如泥的宝刀出手,“当啷”一声,砍在木板的宝刀如同砍在铁板上,溅起阵阵火星。见到门板以雷霆万钧之势压向太皃,程星垣身形如箭,龙牙剑朝着夸父前胸直直刺了过去,夸父知道凶险,手中的门板也变了方向,朝着程星垣而去。太皃抓住战机,攻了上去,救援程星垣。 又有夸父提着重斧加入战团,四位斗的旗鼓相当,有的灵动,有的威猛,只是夸父那硕大的门板和板斧在空中飞舞,如同吹起了旋风,卷起来漫天的灰尘。 紧闭的木门打开,飘然出现一名白衣女子,见到四人争斗,朱唇轻启,“住手!”这声音虽小,太皃和程星垣的心神处如同雷鸣,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白衣女子的眼神清冽,无喜无悲,居高临下的打量二人,丝毫不理会近在咫尺程星垣,只是稍稍看了眼他手上紧握的龙牙剑,却是饶有兴趣的盯着太皃,眼神慢慢变得有些凌厉,冷傲的问道:“白理是你什么人?” “你是谁?”太皃倔强的反问。 白衣女子想了想,语气平静的言道:“我是姚虞。” “你就是瑶池金母!无极圣母!”程星垣很是吃惊。 “紫微元灵白玉龟台九灵太真元君,无极瑶池大圣西王金母大天尊!”姚虞一口气念完,面露嘲讽,“你们人啊,怎么这么喜欢这些无聊的冠冕。” 程星垣神色恭维,小心言道:“这些凡胎肉身,哪能一见神尊容颜,他们只是加封了自己想象中的王母,真正的王母是昂昂不动,不屑一视的。” 姚虞没有理会这些恭维,似乎这些都是理所当然,只是默然的盯着太皃。太皃感到无形的压力,语气乖巧的回道:“白理是我的祖母。” 姚虞眼中闪过一缕伤感,“这个丫头还在吗?” 这句话让太皃愣了一下,低声回道:“早就归于祖木了。” 姚虞眼神盯着太皃,许久之后,才和缓言道:“真像你的祖母。” 太皃眼含愤怒的盯着姚虞,指着地上的木板,“为什么这么做?” 姚虞带着戏谑的笑容,“这是你们金族的祖木垠杏,我这算是物尽其用了,难道白理没有告诉你,这棵祖木是怎么被摧毁的?” 太皃气愤,却是干脆的言道:“没有。” 姚虞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看着太皃的目光变得柔和,“你这个样子,更像你的祖母了。”指着地上的木板,“这棵垠杏的确是我们神族摧毁的……” 听到这句话,太皃感到无以言表的愤怒,手中的长刀快如闪电的冲着姚虞而去,“去死吧你。”长刀快捷如风,饱含着悲愤的力量,快的如同消失。 程星垣龙刚想跟上,就见姚虞身形微动,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当啷”一声,长刀掉在了地上,太皃脸色面如死灰的僵立在地上。 “更像你的祖母了!要不是你祖母这个急性子,事情还能好些。”姚虞很不在意刚才太皃的鲁莽和失礼,似乎只是一挥手的功夫而已。 看到太皃傻站着,姚虞向木屋走去,招呼道:“来吧!” 被无形的力量所牵引,也摄于眼前这个女人强大的力量,程星垣和太皃不自觉的移动了脚步,跟着进入房间后,房门悄无声息的关闭了。 (080) 玄黎归来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刚踏进房门,就看到席地盘坐的张公辅,程星垣激动的打招呼,“白羊兄!”见张公辅没有任何反应,对自己如同陌路,对一切充耳不闻,依然在闭目打坐,很是担忧的问姚虞,“神尊,他这是怎么了?” 姚虞并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言道:“他的字是白羊啊。”转头盯着程星垣,用和气却隐隐命令的口吻言道:“把你所知的情况都告诉我。” 程星垣不敢怠慢,将自己认识张公辅后的事情和盘托出。 听罢之后,姚虞摇了摇头,“想不到,竟然沦落到这等卑贱的地步。”虚空一抓,云淡风轻的发力,将张公辅牢牢禁锢,细细的感悟身体的变化,久久之后,若有所悟,面如寒霜的言道:“原来是双魂居体,怪不得如此怪异,现在做回你自己吧!”说着,就将一股元气渡入张公辅的体内,语气决绝,“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若能活下来,就是神主,若是不能,算是了了这段尘缘。” 随着元气的源源不断渡入张公辅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在身体四周结成了一张元气之网。随着网线不断的加密加粗,姚虞也颇感吃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看的出来,越来越是吃力。久久之后,只听冷哼一声,“哼,看你魂魄能躲藏到几时。”说着,骤然加力,元气之网开始收紧,向着体内勒去。 嘶哑尖利的声音传来,一条虚影从张公辅的身体中被抓了出来。 程星垣和太皃面露惊骇,他们从未想过,竟有如此大能,将人的灵魂从身体中抓出来,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太皃声音颤抖的言道:“魂魄抽离?” 姚虞用尽全力的将玄黎魂魄往外抽离,魂魄知道被抽取出来后,就只能任人宰割了,便挣扎的更厉害了,用尽最后的力量,使劲的往张公辅的身体中钻。 虽然仅有一缕相连,却是异常坚韧,姚虞大汗淋漓,力量也要枯竭了。两下僵持,最激烈的时刻来临了。见到二人冷眼旁观,姚虞命令道,“快斩断。” 程星垣抽出龙牙剑,太皃也抽出长刀,盯着一缕元气,他们的手心在出汗。凝望着彼此的眼神,希望看出眼中的意思。是趁此时机,要了姚虞的命?还是相助姚虞,抽取魂魄?过了片刻,二人相互点了点头,都做出了决定。刀剑同时出手,斩向了那一缕元气,骤然斩断了魂魄和肉身的联系。被抽出来的魂魄在无形的元气牢笼中来回挣扎,想要摆脱这束缚,每一次的撞击,都引起淡淡的光晕。 姚虞盯着笼中魂魄,轻声呼唤,“玄黎。”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笼中的魂魄瞬间安静,好奇的盯着姚虞。 盯着若隐若现的虚弱魂魄,姚虞眼中充满了爱怜,“你终于回家了。”说着,手掌轻轻一拂,禁锢的元气牢笼消散于无形,“随我来吧。” 听到召唤,玄黎的魂魄缓缓的飘出木屋。强烈的阳光让魂魄很不适应,姚虞信手一扬,天空瞬间黯淡。程星垣和太皃被这一幕震惊了,好奇的跟了上去。 眼前是三丈高的巨大石窟,中心处的女子雕像栩栩如生,古铜色垠杏木更显沧桑,青铜莲花基座上是甲骨文的“㚶壬”二字,雕像女子身材修长,眉清目艉,头束圆髻,佩戴珠冠,衣裙飘曳,巾带飞卷,飞天之姿,洒脱飘然,面孔和白衣女子惊人相似,只是更多了些丰腴柔和。四周用线条勾勒出女子的一生,在山巅处翔云,宫殿中饮酒、怀抱中的儿女、冶炼的飞溅火花、身穿金甲的战斗…… 似被无形无质的门所阻挡,这让玄黎的魂魄很是愤怒,发出了高亢的声音。这声音穿透心灵,让人心颤,程星垣和太皃赶紧捂上耳朵,可依然无法抵挡这声音的穿透,随着声音越来越高,他们痛苦不堪,七窍有血丝渗出。 姚虞右掌按在莲花台上,法力持续涌入,女子雕像缓缓移动,露出后面黝黝黑洞。感受到洞中传来了熟悉气息,玄黎魂魄亟不可待的冲了进去。 甬道廊壁上雕刻着盛开的白莲花,流线图符散发着神秘的光芒。穿过甬道,眼前的一切让人震惊,依稀可见百丈地洞直通无底深渊。沿着洞壁上开凿的层层石梯,小心翼翼的向着洞底而去。地底喷涌而出的冥气让人浑身发冷,四肢僵硬。石梯湿滑,太皃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赶紧抓住一根木棒,暗道侥幸。光线晦暗不明,看了眼手中木棒,发现这是条干尸胳膊,一声惊叫,猛然甩开。 突然,令人反胃的生铁摩擦声传来,太皃很是紧张,抽出长刀,循声靠近,只见崖壁上凿出的洞窟内闪耀着微弱的幽绿光亮,似乎有怪物在蠕动。太皃睁大眼睛,看到的竟是身穿铁甲的站立干尸,这些干尸并不是失去血肉的骷髅,眼睛紧闭,头发如同枯草,身躯破败如同碎皮,周身缠绕着灰白光华,如同细细的绳索深深勒入铁甲中,汲取着生机,幽蓝微光就是这些光华发出的。 感到有人靠近,干尸猛然睁开眼睛,一声嘶吼,伸手抓住长刀。太皃吓得一声尖叫,长刀出手,将干尸小臂砍了下来。慌乱中,干尸的另一只手抓住衣服,往回猛扯。看到那张恐怖的面孔,太皃毫不犹豫的将干尸头颅砍下。 头颅落下深渊,发出了愤怒和不甘的吼叫。与这吼声相和,每个洞窟的干尸发出了嘶哑的吼叫,雄浑的吼声在洞穴内回荡,连绵不断,似是千军万马。一个个洞窟中的微光大盛,幽绿光芒变亮,无数的光芒汇聚,如同光的海洋。 这些干尸似乎受到了无形感召,被这激昂的吼声所激励,拼命撕扯周身的灰白光华,可这如同丝线的光华极富弹性,穿透铁甲,牢牢的勒入他们肉体中,任凭挣扎,依然无法摆脱。可成千上万的干尸同时撕扯,气势惊人,渐渐的,有些光华断裂。正在太皃恐惧之时,轰隆隆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地穴涌出来的冥气更加澎湃,光华大作,耀眼夺目,断裂的光华也连接起来,困缚的更加牢固。 太皃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问道:“这是?” 姚虞面色凝重,“这是幽冥军团!玄黎统领过的大军。” 太皃很是惊讶,“失踪的幽冥军团原来在这里,他们为神族征战了无数岁月,怎么落得如此下场?”看着那些还在挣扎的铁甲干尸,面露痛苦,“这是在慢慢的抽取他们的生命啊。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受到如此残酷的惩罚。” 姚虞叹了口气,沉默而行,太皃见此,也不敢多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到了深渊最底处。巨大符阵中央的宽大玉石台上,静静的躺着身穿古朴皮甲的男子!男子强健的身躯被侵蚀的干枯破败,连面孔也变得支离破碎,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太皃看过一眼后,再也不敢多看了。 见到了躯体,玄黎魂魄尖叫着冲了上去,男子想起身迎接,可被粗大的光华锁链所束缚。魂魄被粗大的光华锁链所阻挡,无法靠近。这让魂魄愤恨,不顾一切的冲击着光华丝网,躯体也拼命撕扯着光华锁链,想让魂魄穿透而过。 突然,地面传来了轰隆隆的吼声,冥气源源不断而来,地面上慢慢呈现出巨大的符阵。随着玄黎挣扎的更加疯狂,方圆百丈的庞大符阵勾勒出无数繁杂的图符,阴暗不明的图符闪耀着强烈灰白光华,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太皃和程星垣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姚虞对眼前的一切置若罔闻,只是冷漠的看着玄黎魂魄和躯体的挣扎,陷入了深思。 最后似是做出了决定,她出手如电,将所有困缚躯体的光华都牢牢抓在手中,使劲的向后撕扯,光华锁链的力量如此之大,竟让姚虞嘴角渗出鲜血。 魂魄发出了兴奋的叫声,毫不犹豫的钻入躯体之中。 男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原本破败如草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原本恐怖的面孔变得平滑,这是魂魄和躯体的合二为一,若隐若现的疤痕贯通脸颊,让俊美的玄黎充满了悍烈之气,那个无比强大的神尊,玄黎回来了! (081) 神主重生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看着悠悠转醒的玄黎,姚虞眼神复杂,想开口说什么,却还是闭口不言。 玄黎盯着眼前的姚虞,突然笑道:“你比她看起来老了。” 本来有所期待的姚虞面色瞬间变得冰冷,“你见到妘华了?” 玄黎点头,“因为她,我才能从中天封阵中出来。” 姚虞摇头,“那封阵是合众神之力才建成的,妘华没有本事毁了封阵。”说着,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你这么说,不过是让我愤怒罢了,你在报复我。” 玄黎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她用的是度朔山的旸桃。” 姚虞更是冷笑,“用旸桃吸收天地元气来解除封阵,若是这么容易做到,还合众神之力建造封阵做什么?那封阵吸收天地元气,根本就是坚不可摧。” 玄黎很是不屑的摇头,“你和妘华,也不知道谁更自负,总是想当然得觉得。实话告诉你吧,破坏封阵的是个人类,那是你们眼中的蝼蚁,做到了你们想不到的事情。”说着,露出疯狂的笑意,“人类终究还是超越你们定下的规则。” 姚虞脸色更加阴沉,“那个人类是谁?我要亲自问问他。” 看到姚虞脸上的不甘,玄黎更是得意,“我会告诉你的。” 姚虞问道:“你去过东海神殿,在那里恢复了力量?” 玄黎笑道:“那个坚不可摧的神殿已经毁了,是天外流星毁掉的。”玄黎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你说,这是不是父母的意思?” 姚虞脸色苍白,无力的问道:“你知道你魂魄寄托的孩子是谁吗?” 玄黎点头,“当然,他是帝戎和帝支的血脉,只有如此强大的宿体才能容纳我的魂魄。你更想不到的是,这个孩子是妘华找到的,我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孩子才有的我,还是因为我才有的这个孩子。” 姚虞面露鄙夷,“你和帝戎,永远只想着那些鄙贱的血脉,眼中只有那些妖艳贱货,血脉被利用还不自知,到头来,不但毁灭了自我,也毁灭了我们神族。” 玄黎却是不屑,“皇甫费劲心力,到头来,又是如何?一次次的失败罢了!你们总觉得自己是天地,可你们错了,父母创造的天地不仅仅是我们。” 听闻这句话,姚虞突然愣住了,细思片刻之后,目光更是坚定,盯着玄黎身上的光华绳索,冷冷言道:“这就是父母对你的惩罚。”见到玄黎不屑的表情,不愿再谈下去,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待到了天梯高处,突然停下脚步,久久的凝望着下面还在挣扎的玄黎,只是叹了口气,步履沉重而上。 程星垣低声言道:“多情却似总无情,到头终是难解脱。” 太皃笑道:“多情天也老,这就是昆仑终年白雪盖头的原因吧。” 见到姚虞神色冰冷,程星垣小心言道:“你们是神尊,是这天地,是万物的主宰,天地没有情,更不会老,这情是我们卑微的凡人自己幻想的。” 听闻这句话,姚虞言道:“没有了高,就没有了低,没有了痛,也就没了乐,我曾以为无情是解脱,慢慢才明白,有情才是意义,没有情,就没有岁月,若是没了情,走过万古岁月,又有什么意义那。” 程星垣问道:“伟大的神尊,难道永生不好吗?” 姚虞摇摇头,“只有死亡,才让活着存在意义。” 太皃突然问道:“那神尊会让自己的活的有意义吗?” 姚虞点头,“当你明白了我的选择,你就明白了灵族的命运。” 太皃突然流下泪来,有些哽咽的言道:“我知道,可我没法接受。” 三人不再多言,只是沉默的攀登着,姚虞抬起头来,在这凝固的世界中,似乎发现了一丝光亮,她伸出手来,想抓住这道光,可掌中依然空空。 木屋之中,见姚虞伸手要抓自己手腕,张公辅正要躲开,可他从姚虞的眼神中感到丝丝慈爱和柔,便放松下来。姚虞手指压在内关穴上,一股元气渡入张公辅体内,四处游走探查。随着时间推移,姚虞脸色愈加凝重,眉头也不自觉的紧锁。到了此时,张公辅额头上渗出了汗珠,看的出来,他在经历痛苦。 姚虞收手,对张公辅言道:“他要留在这里疗伤。” “神尊!”程星垣知道不妙,面露恐惧,颤声言道:“妘华神尊告诉小子,他在我在,他无我亡,要是白羊兄留在这里,小子唯有一死。” 姚虞却是言道:“说吧,想要什么回报。” 程星垣恭敬言道:“能供神尊驱使,是小子荣幸。” 姚虞盯着程星垣,眼神有些惊异,有些迷茫,有些失落,有些不甘,最后眼神慢慢的平静下来,“怪不得这天下是你们人族的,皇甫曾说过,你们人类才真正的继承了他的智慧,有欲望,却能克制欲望,今日看来,此言不虚啊。” 程星垣内心惶恐,“神尊,什么都不如性命要紧。” “妘华送了你把龙牙剑,我不喜刀剑,就送你们一块瑶池碧玉吧。”姚虞指着外面得瑶池,“待会儿走时,可从瑶池拿快碧玉,看你们的机缘和造化了。” 程星垣赶紧拜倒在地,“小子谢神尊赐福。” 姚虞望着太皃,“你帮过我,有何要求?” 太皃毫不犹豫,“神尊,我想让族人在这里生活。” 姚虞望着窗外的群山,“已是人族天下,这里又能待几天那。” 知道姚虞有意,太皃赶紧跟上,“哪怕片刻也是高兴的。” 姚虞叹了口气,“等你们无法在灵域立足时,再来这昆仑吧!” 看着瑶池中满池的碧玉,感受到充沛的灵气,程星垣都不知如何选择,有的大却不够绿,有的翠绿却不够大,正在犹豫不决时,太皃将其中最是翠绿小巧的碧玉捡了起来,“我觉得这块碧玉和我最有缘分。”便拉着程星垣跨马离去。 程星垣感受着碧玉,蕴含的灵气似是无穷无尽,满脸的兴奋,“这块碧玉灵气盎然,不愧是神界之物,这块碧玉可以让我们的功力大增啊!” “真是暴殄天物啊!你还不懂这块玉的价值,是万金不易啊!”太皃摇头笑道:“这是信物啊。”看到程星垣还是不懂的样子,大笑道:“蠢货,等将来我们落魄了,凭借这块瑶池碧玉,能在这山中有块方寸之地啊!” “那你带着吧。”程星垣将碧玉给了太皃,“这天下就是我们人族的天下了,以后你们灵族避难,怕是要用到了。”说完,一振缰绳,“我要去见主公了。” 太皃有些好奇,“我也想去见见这位风云人物。” “好啊!”程星垣露出了坦诚的笑容,“你会喜欢那泰宗山的。” 木屋之中,姚虞看着张公辅,爱怜的问道:“你的母亲那?” 张公辅恭敬的回道:“家慈过世,我和爷爷一起生活。” 姚虞眼中充满爱怜,“傻孩子,你不是人,哪来的爷爷。” “不是人?”张公辅很是惊讶,“我就是个人啊。” 姚虞哑然失笑,“你属于我们,你的父亲是神尊,你的母亲是帝支。” “神尊?”张公辅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指了指自己,“我?” 姚虞将张公辅带到瑶池旁,指着一尊持矛拿盾的战士石雕,“这才你的父亲,中天最强大的神尊,神族荣耀的捍卫者,帝戎。你要继承你父亲的荣耀,统领最强大的幽冥军团。”对着须发皆白的夸父言道:“都天,这是帝戎的儿子。” 都天打量着张公辅,有些疑惑和不认同,伸出手来,抓住肩膀,将张公辅举了起来,双手用力挤压,见张公辅露出痛苦神色,失望的摇了摇头。 “他被世俗污染了。”姚虞示意都天放下,“要洗去所有的不洁。”到了瑶池边,指着宛如碧玉的池水,“只有忍受痛苦,才能成就自己。好好洗净你的血污,我们是最高贵的神尊,从不像那些低贱的种族,我们从不嗜血。” 都天将张公辅扔进瑶池,在温暖的瑶池中,张公辅感觉浑身被温热包围,经脉舒服的张开,元气进入经脉,渗透到了血肉之中,荡涤着身体中的杂乱灵气,体内的元气更加精纯,力量更加汹涌澎湃。可是,瑶池内的元气源源而来,如江河决堤,不断的冲入身体之中。如同无数钢针刺痛每一处肌肉,张公辅感觉身处烈焰之中,每一寸肌肉都在熔化,怕自己在这烈焰中化为虚无,就要起身离去。 都天上前,将张公辅牢牢的定在瑶池中,任凭元气涌入。张公辅的身体逐渐变得赤红,如同燃烧的火炭,瑶池中的水温逐渐升高,最后沸腾起来。 木屋的窗口边,姚虞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轻声言道:“孩子,这是你的重生,若是醒来,就是脱胎换骨!我想知道,帝戎到底有多强大。” (082) 朝日求援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一辆宽大的马车径直驶入巫马府中,两名二八佳丽款款走了出来,女孩皮肤白皙,眼角上扬,一看便是朝日少女,随车的汉子抬下沉甸甸的箱子。 看到箱子中全是温润光华的东珠,巫马齐抓了一把,对着灯光细看,当看到散发出收敛柔和的光辉,眉开眼笑道:“爹,这些东珠可值十多万两银子。” 巫马卿很是担忧,“你收了这些厚礼,王上若不出兵,等着他们怨恨你吧!” 巫马齐笑道:“爹,支援朝日,符合我们东元利益,王上肯定不愿倭国吞并了朝日。再说,国使肯定在五上卿家跑个遍,朝堂上,都会为朝日讲话的。” 巫马卿上下打量着两个少女,正值青春妙龄,有些胆怯的样子,眼神明亮,微微上扬的眼角饱含着带着诱惑的媚态,加上红唇皓齿,倒都是美人胚子,巫马卿满意的笑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女孩并不懂中土语,只是礼貌的微笑。见两个女孩不懂风情,巫马卿无趣的挥了挥手,“他们不懂中土话,送出去算了。” 巫马齐笑道:“黑嘉来信,说那边缺会洗衣做饭的,这两个女孩不懂中土话,给黑嘉送去最好,省的出去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不干净。” 巫马卿满意的点点头,“想的周全,明日就送过去吧!” 雄略殿前,见到依然跪着的朝日大君和使臣,翟元一也惊讶于他们的执着,上前规劝道:“这军国大事都是商量来的,怎么能跪在这里相逼那!都跪了三天了,这不吃不喝的也不行啊。”说着,将粥端出来,“先用饭吧!” 朝日大君又是大哭,声音嘶哑,偶有泣血,让翟元心中不忍,赶紧跑到宫中,陈奏此事,国王心中不忍,想了想,言道:“宣五上卿前来,商量一下。” 五上卿看着跪在地上的朝日大君,双眼无神,头发散乱,嘴唇干裂,身体消瘦,膝盖磨出血来,结成了黑色伤疤,虽然五位重臣心里清楚,这是朝日大君故意作践自己,来个以情动人,可见到贵人如此,也不禁有些唏嘘。 见到国王召集重臣,朝日大君知道大事决于今日,低头默默祈祷。 国王缓声言道:“朝日有你们这样的臣子,还不该灭亡吧!” 风世颐点头道:“王上所言不错,倭国狼子野心,若是任其肆虐,等他们占据了朝日,必然得寸进尺,魔爪伸到我们这边。” 巫马卿附和道:“大司理所言不虚,若是倭国控制了朝日,对东元和河间都是大威胁,陆上可攻河间,水路可攻东元,到时,他们将朝日作为桥头堡,将倭国作为后方基地,可谓是进退自如,若是让他们得逞,我们可就麻烦了。” 冉仲翙言道:“可是我们东元也不能白白牺牲袍泽啊!大军一动,靡费无数,若是陷在这战争中,会打乱我们的计划,皇领才是我们的攻略地。” 朝日大君唯恐生变,赶紧言道:“贵国有何条件,我们完全答应。” 冉仲翙这才提出条件,“茂山铁矿除了你们自用,只能卖给我们。” 朝日大君倒吸一口凉气,很是为难的言道:“我们朝日国小地贫,民众寡穷,无法和东元千里江山相比,这国库收入主要依靠这两大铁矿、乐浪海盐和桓仁铜矿,其它虽有山参药材,可也算是聊胜于无,若是……” 听闻朝日大君如此不识抬举,国王挂上寒霜,便不再言语。 师茍胜面露不快,“父王圣心仁厚,有心救助你们朝日,你们若是一无所出?就是父王答应,我就是顶着忤逆不孝的罪名,也不会让我们好男儿埋骨他乡。” 师宜阳也言语不善,“你我都是大君,可你们君臣轻重不分,缓急不知。若是你们朝日上下都是如此,这仗没法打,将来不败于敌,只会败于内。” 看到众人口风要变,朝日大君吓得满身大汗,临来之时,父王曾有交代,无论如何,也要调来援军,“王上,我愚钝,刚才没说明白,让诸公误解,我的意思是希望贵国能给我们点补偿,毕竟这开矿山,也养着几万人。” 见朝日妥协,国王笑道:“大君放心,我们自然理解你们的难处,断然不会白要的,肯定给你们公道价,只是让你们专供我们。” 事情谈妥,国王看着宫瑞海,“看来,宫家不日就要出征了。” 见到东元王答应下来,朝日大君知道大功告成,赶紧叩拜,“王上,倭国兵马已逼近列水,柳京城小,怕是顶不住几天,我等希望明日随水师出发。” 宫瑞海摆手,“兵者,国之大事,关乎生死存亡,不可不察!王上既然决议出兵,我等自然要统筹安排,大军统帅、粮草、战船、军士都要调度,仔细算计,不能仓促上阵,那样不但救不了朝日,连我们东元也会陷入险境。” 巫马卿点头,“柳京可不是小城,固若金汤的大城,倭国一年半载的也啃不下来,崩下倭国满口牙也有可能,没了獠牙的倭国,还能猖狂到几时?” 大君师宜阳言道:“甲辰水师出动,必能切断倭国的海上线,没有了粮草的倭国必败!你我都是大君,我陪着你多留几天,等水师准备妥当再出征。” 师茍胜点头,“远来是客,我们不能不尽地主之谊,再说,战争可急不得,我们也要等着河间的消息,只有那边谈成了,我们就水陆同发!” 朝日大君见东元心意已决,也只能被动接受,又是含泪叩首“王上,我们朝日盼着东元的大军,如同久旱期盼甘霖,病者心念良医,孩儿心念慈父。” 国王这才满意的笑道:“大君放心,合东元和河间之力,还怕打不赢区区倭国?孤王在这里给你保证,就是倭国亡了朝日,我们也要给你们复国。”…… 大平城中,朝日公主子山君和大监朴丘成正在使馆中商议对策。 子山君不过十七岁,是朝日国王最宠爱的女儿,个头高挑,圆圆的脸上有双亮若星辰的黑眸,看起来气质高贵,朴丘成很是稳重,一看便是谋国之臣。 公主看着不大的箱子,面色很是犯难,“搜刮了宫内所有的黄金财宝,剩下了就这么多了,大部分都让大君哥哥带去东元办事了,我们带来的珍宝不多,东元有五上卿,可这河间有七位上大夫,不知如何去送,才能令人满意。” 朴丘成却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公主不用忧虑,河间有七位上大夫,真正能影响大局的是景破军和景康成两位公子,还有外卿高治羊,这三人都不是贪财之人,只有一人必去,那就是内侍令剧海寿!他是我们国人,原在潦东山地,后被俘去势入宫。做了十七年的朝日国人,说什么对我们朝日有感情的。” 公主这才稍稍心定,“那就劳烦大监今晚走一趟了。” 一日后,通光殿中,朴丘成努力的劝说河间的上大夫们。 对于援助朝日,伊海嘉不以为然,“大监,你说的有些危言耸听了,就算是倭国占据了你们朝日,也不至于亡了我们河间,我们河间为何出兵?” 朴丘成言道:“我们朝日和河间是唇亡齿寒,若是我们朝日灭国了,那么倭国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河间,到了那时,河间就要直面卑鄙龌龊的倭国了。” 莘高琰摇头,“就算是倭国吞并了你们朝日,他们的目标也是夫真。” 朴丘成赶紧辩解,“北方苦寒之地,南方草木丰美,倭国怎么可能不要膏腴之地,而去抢夺天寒地冻,将来倭国必和夫真勾结,南北夹击河间。” 看到父亲眼光投了过来,景破军这才言道:“朝日是我们河间的兄弟之国,不能坐视朝日灭国,儿臣以为,我们河间应该出兵相助,以救危局。” 朴丘成大喜,赶紧跪拜,“老朽谢过世子大恩大德。” 景破军上前将其搀扶起来,笑道:“可我们也不能毫无所得。”来到舆图前,画出一条长线,“大监,从潦水到马訾水之土,将归我们所有。” 朴丘成几乎跳了起来,“世子这一笔把我们半拉国土划走了,潦水东岸可都是沃土,你大笔一挥就割了出去,这和亡国有何区别?” 景略言道:“孤身体不适,先去歇息,这里有公元主持便可。” 景破军言道:“你安排快马去请示你们王上,先听听国王的意思。” 见到朴丘成带着手下匆匆离去,其他几位上大夫言道:“世子,这……对方肯定不会答应吧!这可真的是让朝日无法忍受的。” 高治羊却是翘起大拇指,“世子果然是好计策!” 任武原也是点头,很是满意,“世子果然是第一流。” 这时候,景康成试探着问道:“看大兄的意思,是不打算去救朝日。” 高治羊笑道:“世子这是拖兵计,谈判这事,一来二去的,不知耽误多少时日,柳京城高墙厚,甲器锋锐,屯粮充足,屯兵十万,朝日国人虽不强悍,可极其坚韧,倭国虽然狂飚突进,并没有伤及朝日根本,这段时日,好让倭国在柳京下面损失兵马,耗散兵力,等他们士气泄尽,师老兵疲,我们出征也不迟啊!” 任武原笑道:“那就奏报公上,照世子的意思办吧!” (083) 南堡之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冰门关下,数万军马列阵南堡下,战马嘶鸣如雷,在草原上远远传开,显得肃杀寂寥。军马呼出的雾气中显得有点迷幻,宛如天兵天将降临人间。 草原春季,草料匮乏,马匹消瘦,绝不是征战时刻。可南堡宛如钉子,牢牢钉在云中大地上,云中岂能容忍,王子弘术亲自统兵,各部派出最勇悍的战将,这是雪耻之战,部落头领摩拳擦掌,准备拿下首登之功,彰显武力和荣耀。 经过一年的努力,加高加厚城墙,拓宽加深壕沟,漠林已将南堡经营的如同铜墙铁壁。漠林打算在此消耗云中战士,削弱云中实力。一个拼死要夺下,一个要誓死要守住,在这里,最猛烈的进攻将会遇到最顽强的防守。 东方的太阳升起,将万丈霞光投下,看霞光中的绵延的大军如同披上了金色铠甲,弘术心生万丈豪情,随着一声令下,低沉的牛角号响起,进攻开始了。 云中勇士们呐喊着冲向南堡,云中的柘木大弩纷纷发射,压制城墙上的漠林弩箭。北地制造的巨大井阑在群马拖曳下慢慢逼进城墙,眼看就要翻越壕沟,正在众人兴奋时,城墙上大牛弩射出数十条拇指粗的弩箭,这些强力弩箭生生插入井阑内,漠林战士拽弩箭后长绳,将井阑拖倒。随着数架井阑倒下,第一天的试探性攻击只能收兵作罢。到了第二天,漠林在城墙上洒水成冰,让高大的城墙更是难于攀登。连续数天攻击,云中伤亡愈来愈大,士气低落,却是一筹莫展。 营帐之中,看到王子愁眉不展的样子,拔野势端来奶茶,试探着问道:“看殿下愁眉不展,是不是攻不下城堡,汗王不满意了?” 王子低头叹息一声,面色很是无奈,“哎……” 拔野势小心建言,“殿下,攻不下来,就要想别的办法。” 听闻还有别的办法,王子顿时来了兴趣,“可有什么好办法?” 拔野势看着王子期待的眼神,笑道:“何不把冰原部落作为突破口那?” 王子咬牙切齿的言道:“这些该死的豺狼,当初就是他们偷袭的冰门关,害得我如此难堪,要有机会,我就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下来当尿壶。” 拔野势摇头笑道:“我们云中不是常说嘛,听话的恶狼好过不听话的家狗。恶狼给了肉吃,就会驯化成家狗,家狗没了肉吃,也会成为恶狼。” 王子沉思这句话,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让漠林为我们所用?”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可是,我们并没有肉来喂饱这些恶狼。” 拔野势笑道:“冰原部落被漠林当刀来使用,不惜代价的拿下了冰门关,虽有大功,可没有得到多少好处,鸦巢堡的大部分物资被玄黎殿取走,冰原部落已经心生不满。漠林没有喂饱冰原这条狗,冰原现在怕是变成狼了。” 王子心中一动,知道大事可成,面露喜色,赶紧命令侍女,“取美酒来。”指着对面的座位,对拔野势言道:“今晚我们彻夜长谈。” 待取来美酒,两人很是痛快的干了一碗,王子言道:“今日你这么一说,的确是在漠林狗窝中有条冰原狼。是个狼,就不会和狗在一起。” 拔野势酒量惊人,几碗酒下肚,也健谈起来,“其实策反冰原不难,只要我们顺其所思,投其所好,足其所欲,赈其所难,何愁大事不成。” 弘术挠了挠头,“你说话怎么和南人一样,让人听不懂。” “这是中土的史记兵法中讲的,中土人说话就是这么文绉绉的。”拔野势笑道:“刚才我说的,就是要我们要顺着他们想的,给他们喜欢的,满足他们的欲望,帮他们克服困难,这样,冰原部自然愿意做我们的朋友了。” 王子点头,“我也愿意结交这样的朋友啊。” 拔野势指着帐中舆图,“冰原部落想得到更多的土地,就给土地,他们部族遭难,就赈粮相助,他们想立足漠林,就答应封其土地,他们担心我们攻击他们,就划河而治,我们能做到这个,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和我们结盟那?” 王子拍着桌子,大声叫好,“好你个拔野势,跟着南人学习,看问题就是不同。你就全权负责了,从明日起,就带上黄金珠宝,前去冰原,斡旋此事。” “一定不负所托。”拔野势赶紧答应下来。 解决了心头大患,王子很是满意,指着两名侍女,“这两个女侍就赏给你了,伺候你的左右,兄弟,你也二十多岁了吧!看好那个部族首领的女儿,我给你做媒,以兄弟的才学胆识武艺,那家的女子看不上你啊!” 拔野势言道:“等和漠林作战结束,再想这事。” 王子爽朗大笑,借着醉意,拍着拔野势的肩膀,“好兄弟,此战结束,你就是我们云中大将了,功业美女都能得到。” 拔野势单膝跪地,“为殿下大业,肝脑涂地。” (084) 策反冰原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桌上摆放着喷香的鹿肉,喝的是拔野势带来的烈酒,用高粱酿制,清爽甘冽,远不是云中马奶酒能比的,大于越和格尔泰不知这酒的厉害,已酒酣耳热。 几杯酒下肚,感觉全身温热舒服,丹田之中,隐隐有团热气在游荡,白音酋长满意的又饮了一杯,“这酒中加了什么?竟让能人龙精虎猛。” 拔野势翘起大拇指,很是崇拜的言道:“大酋长还是年轻人般的耳聪目明,这是中土的烈酒,加入了我们云中的宝物,龙马鞭和剑齿虎骨,大酋长才如此斗志昂扬。”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我们殿下送来十名舞姬,供大酋长赏心。”话音刚落,便拍了拍手,十名带着轻纱的少女款款入内,声乐响起,盈盈起舞。 大于越本以为白音酋长会赶走这些舞女,可出乎意料的是,白音酋长非但没有赶出走,反而是专注的欣赏起来,而且随着琵琶声的韵律,合着手鼓的节拍,唱着自己听不懂的曲子,便好奇的问道:“大酋长唱得是什么?” 白音酋长言道:“这是中土的唱词,日夕此间,以眼泪洗胭脂面。谁复惜,松螺脚短,不堪君荐,说实话,我也不太懂,只是觉得好听,就记了下来,快五十年了,竟还没有忘记。”说着,便问拔野势,“你可知道我唱的是什么?” 拔野势摇头,“大酋长所学,比小子广博,小子只是看了些中土的兵法谋略,至于这诗词歌赋,风花雪月的,以小子之能,属实不懂啊!” 白音酋长专注的盯着那名弹琵琶的女孩,而琵琶女孩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在努力的克制不让自己落下眼泪。盯着空空酒杯,想到自己的蠢蠢欲动,大于越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是担忧的提醒道:“大酋长可要保重身体啊!” 白音酋长听懂了大于越话中的意思,眼中流露出伤感之情,“你不要多想,这个女孩想让我想起很久之前,在中都见到的一名女子,她也是这个样子。” 大于越这才稍稍宽心,笑道:“我看这些南方女子都一样。” 白音酋长摇,“这个世界,每个人都不一样,都有自己的故事。” 拔野势顿时来了兴趣,“想必大酋长在中都有自己精彩的故事,何不说来听听,让我们也好长长见识。我看了不少中土书籍,也想去中土看看。” 白音酋长摆了摆手,伤感的笑了笑,“都是年轻时闹得笑话,不提也罢。”挥了挥手,让女孩们离去,转头对拔野势言道:“我们冰原人说,当你的敌人给你笑脸时,后面一定藏着獠牙,你这么拉拢我们,肯定是想着算计我们吧。” 拔野势笑道:“你们冰原这么说,是没有错的,可是,我们云中也有人说,护着羊群的狗会撕咬狼,可没有羊肉吃的狗就会变成狼。” 大于越不耐烦的言道:“狗就是狗,狼就是狼。”说着,就挥了挥手,“拔野势,带着你的礼物回去吧,我们还是战场相见吧。” 格尔泰赶紧笑道:“大于越就不想听听拔野势要说什么?” 大于越不满的言道:“拔野势送给你们部落的礼物,都要充入库中。” 格尔泰点头,“这个自然,我带拔野势过来,并不是贪图他的礼物,而是为了我们冰原部落,夜莺唱歌好听,可只在夜里唱歌,乌鸦叫声难听,可会告诉我们灾难要来了,我想让你和大酋长听听这个南方小子的话。” 大于越狠狠恐吓道:“若敢蛊惑我们,我会割下你的舌头。” 白音酋长对大于越言道:“格尔泰说的没错,乌鸦的话也要听,不能因为是敌人的话就不听,只要是实话,不管多难听,我们都要听。” 见白音酋长示意自己说话,拔野势没敢啰嗦,赶紧言道:“大酋长,来这里之前,我了解了你们冰原部落的情况,你们万里跋涉,翻山越岭的来到漠林,就是了逃避冰原因为寒冷引起的饥荒,为了更多的猎物,让生活更好。” 大于越更是不满的瞪了眼格尔泰,“这些话你也说了?” 格尔泰赶紧辩解,“大于越,我可啥都没说啊!”盯着拔野势,有些不满的言道:“小子,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拔野势赶紧解释道:“大于越,这些事情是我从俘虏那里打听的,你们冰原的俘虏,我们云中可都是善待的。”说到这里,将门打开,指着外面的大篷车,“而且,为了表示我们的善意,你们的冰原战士,我都送回来了。” 送回来的冰原战士也都走了过来,单膝跪在外面,喊道:“大酋长。” 白音酋长问道:“云中对你们可好?” 为首的战士点头,“他们没有虐待我们,还帮我们治病了。”说着,指着小腿,“我的小腿断了,是他们帮我治好的。”说起此事,还颇为自豪的介绍道:“他们有一种药,喝了之后,就是切开肉也不会觉得疼,我让他们带些过来。” 拔野势满脸笑容的解释,“小子是带了些药,可治疗创伤,让你们用的。” 白音酋长这才满意的点头,“那就多谢你们了,因为这一点,就算是我们还是敌人,就凭你们如此对待我的族人,我们也会善待你们的。” 拔野势笑道:“我还带来了一千只羊作为礼物。我听说,你们冰原生活依然困苦,只能在漠林划定的范围内狩猎,可这片林子没有多少猎物,仅仅维持生存而已。”说着,用小指头表示,“为漠林出生入死,仅仅为了这么点好处?” 大于越气恼的言道:“别绕弯子了,说出你的条件来。” 拔野势知道冰原人的脾气,他们喜欢直来直去,赶紧言道:“我们要做你们的朋友,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要地给地,让你们过的安康!” 大于越面露冷笑,“给什么?给多少?” “十万担粮,五万头羊!”拔野势气势十足的回道,“这足以让你们吃两月,这些只是礼物,若你们冰原能能和我们云中站在一起,牛羊会源源而来。” 白音酋长问道:“为什么要和我们结盟?又为什么如此慷慨?” 拔野势也没有掩饰,直截了当的言道:“因为你们冰原证明了你们的价值,若不是你们夺下铁门关,我们也不会付出这个代价,你们已经证明了你们是头猛虎,要喂饱一头狼只需一只羊,而喂饱一头猛虎,则需要一头牛。” 白音酋长满意的点头,“好手段,老夫替你算笔账,你们云中十万人来攻击冰门关,就你送给我们的这些物资,也就是一个月所需,还没算上死伤抚恤,赏金等物,若是我们结盟你们,你们可是赚大了。” “你们部族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十万担粮,五万头羊。”拔野势笑道:“我们云中的力量,岂是漠林这个蛮荒部落可比的。能和老虎站在一起,为什么要和狐狸混在一起那?只要你们冰原和我们云中站在一起,还有什么忧愁那?” 白音酋长思虑片刻,举杯言道:“那我们就站在一起。” 大于越也是点头,“你们能做到你们的承诺,我们就和你们结盟。” 格尔泰点头,痛快的举起酒杯。“和老虎结盟,好过和老狼结盟。” 听闻对方同意结盟,拔野势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若是你们冰原能帮我们夺回冰门关,我们会给你们更大的礼物,保证会让你们惊喜。” 白音酋长点头,“那我们就商议如何夺回冰门关。” (085) 夺回冰门关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凌冽的晚风吹过,风吼声让人难以入眠,孛罗送来了一抱干柴,让房间中暖和起来,才止住了白音酋长的咳声,看到酋长好些了,孛罗转身准备离去。 白音酋长笑道:“这孩子阴沉着脸,怎么了?有什么不痛快。” 孛罗压制着内心的不满,“大酋长,我们昨日和漠林同盟,如今又和云中联手,这样做,就是违背了我们的誓言。大酋长教导我们,做事要有始有终,做人要矢忠不二,我们冰原人都是说一不二的汉子,这个样做不会被阔夫勒惩罚吗?” 看到白音酋长的脸色难看,大于越厉声阻止孛罗,“不得胡说,蚂蚁爬到了牛角上,就以为自己是头牛了!你才走过多少路,便以为走遍了世界。大酋长这么做,自有这么做的道理,军国大事是不能儿戏,权变通达才可以。” 见到大酋长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都憋得发红,知道自己闯祸,孛罗赶紧跪下赔罪,“小子胡说,大酋长不要放在心上。” 白音酋长让孛罗坐下,喝了一口大于越端来的甘草药,才止住了咳嗽,满意的点了点头,“甘草的确是润肺的良药,拔野势用心了。”说起来,又是一番感慨,“中土何其富饶,地产丰富,人多聪慧,我真想带着你们去那里生活啊。” 孛罗不解的问道:“大酋长总是说,我们冰原才是最好的地方。” 白音酋长苦笑着摇了摇头,“傻孩子,谁不喜欢和暖丰腴之地,等你去了中土,看到那里的风土人情,你就明白了,世界上最肥沃最丰饶的土地,总是住着最聪慧最有力量的人。你也不想想,为什么好地方让他们占据了?”说到这里,抬头盯着孛罗,提高了声调,铿锵言道:“因为他们比别人更有力量。” 孛罗依然不服气,“我们冰原人不喜欢燥热的南方。” 大于越递给孛罗一碗茶,“等你去过中土,你再说此话吧。” 白音酋长言道:“我常读中土史书,书中有言,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国运才能昌盛。百年之变局来了,如今正是我们部落百年难遇的契机,崛起的机,一定要把握好,漠林征服云中是不可能的,想征服中土,就是疯狗想吞下太阳,云中的力量,你们也都看到了,给我们的牛羊财富岂是漠林能比的,北地制作的工程器械有多大的威力啊,早晚都能攻下南堡。” 孛罗点头,“大酋长说的没错,我也觉得漠林不能和云中可比。” 白音酋长满脸的担忧,“若是南堡被攻下,冰门关迟早要沦陷。到了那时,我们铁门关被南北夹击,独木难支,也早晚落入云中手中。”说着这里,目光直直的盯着孛罗,“到了那时,你说,我们冰原将去向哪里?” 孛罗低头凝思后,久久之后才开口,“小子确是蠢笨,大酋长说的对,等铁门关沦陷,我们冰原就没了栖息地,漠林部落都不会分给我们土地的。” 大于越沉重的点头,“玄黎殿让我们流血,却将战利品拿走,将来有什么难处,舍弃的一定是我们,趁着现在,我们能左右战局,我们必须得到更多。” 白音酋长笑道:“我们违背誓言,你担心阔夫勒降罪吧?若是阔夫勒有灵,为何将我们逼入绝境?若是阔夫勒足够强大,为什么我们还要屈从漠林?我们的这个神明,要不抛弃了我们,要不就是在世界的神明中,太过于弱小了。” 孛罗目瞪口呆的盯着白音求脏,“也许阔夫勒只是短暂的忘记了我们。” 白音酋长露出了调皮的笑容,“若是阔夫勒短暂的忘记了我们,那么我们就短暂的背离他一会儿,等他足够的强大,我们再继续跟随他。” 大于越也觉得不可思议,“大酋长,连你都不相他?谁还能信他?” 白音酋长看着大于越,笑道:“我老了,要将冰原部落交给你,有些事不能瞒着你。你要知道,是我们攥着神明,而不是神明攥着我们!记住了,我们冰原没有什么神!大于越,从上一个酋长到我这里,没有阔夫勒,到了你手里,也不会存在,你虽说是神的使者,但你就是自己的神,你可明白?” 纳木阿和孛罗目瞪口呆的看着酋长,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孛罗问道:“这么多年,阔夫勒的旨意……暗道……都是大酋长的意思?可每次大酋长总是虔诚的膜拜阔夫勒,占卜或者抽签来决定我们行动,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白音酋长毫不犹豫的回道:“都是假的!所有的这一切不过是掩人耳目,这么多年来,阔夫勒在大事上那次和我们商量的不一致?为什么我们商量的是什么,阔夫勒的旨意就是什么?”突然加重语气,“阔夫勒就是我们自己!” 纳木阿完全明白了酋长的意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酋长,我完全遵从阔夫勒的旨意,为了部落,和云中联手。”指着孛罗,“你带兵夺下冰门关。” 白音酋长目光担忧的看着北方,“铁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大于越问道:“要不要我陪着大巫师满都拉去看看?” 白音酋长摇了摇头,“封阵的力量庞大,五年也就是堪堪成形,不要着急,我们要等铁烈真正成长起来,只有强大的铁烈,才能让我们冰原立于乱世。” 幽暗的漠林中,孛罗引兵在前,他们身后跟着拔野势统领的上千云中精锐,为了拿下冰门关,弘术王子将最精锐的骠骑营派了出来。 兵贵神速,唯恐暴露了自己的目的,这支部队的行进速度很快,拔野势催促疲惫不堪的手下,看到士气萎靡,高喊道:“兄弟们,只要拿下北堡,财货女人随便拿,我也保证,将来每人都能分到五个漠林奴隶。” 拔野势大喊,“死亡让荣光加身。”士兵跟着大喊,士气顿时高涨。 当云中和冰原联军抵达冰门关时,冰门关北堡的守军没有丝毫察觉,孛罗上前,在城门下大喊,“我们是奉命前来支援的。” 见到是冰原部落,守军没有任何怀疑,毫无戒备的打开了城门。 等进入城中,联军没有丝毫犹豫,便展开了攻击,四处熊熊烈火燃起,毫无防备的漠林军不明就里,被骤然攻击,马上陷入大乱。趁着大乱,孛罗骗过守军,顺势拿下了铁门桥。不敢贻误战机,拔野势集中兵力,直攻南堡。 太阳初升,“哐当”一声,南堡城门落下,扬起大片尘土。 王汗领着大军进入,见到孛罗,盯着对方无畏的眼神,满意的点头,哈哈大笑,“人说冰原的男儿如石如冰,果然是无所畏惧的好男儿!”说着,招了招手,便有士兵抬来了大箱子,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汗王对孛罗言道:“我曾说过,我们云中绝不会亏待我们的朋友,何况是立了大功的朋友。” 孛罗单膝跪地,高声言道:“感谢汗王的赏赐,我们将是云中永远的朋友。” 汗王赶紧下马,拉着孛罗的手上马,并行接受着士兵的欢呼。 冰门关被夺,漠林军队仓惶撤退,云中骑兵毫不犹豫的乘胜追击。等追入丛林后,才发现这里根本不适合骑兵作战,林木遮蔽,不适合大队骑兵冲锋。只得分散开来,分成小股作战。而漠林部落在丛林中作战则是如鱼得水,利用林木和地形掩护,不断的偷袭云中骑兵。特别是狼武士的袭扰,神出鬼没,令云中骑兵心惊胆战,几日下来,云中骑兵的士气已是急剧下降。 篝火旁,王汗弘力、右力汗仆古恩、王子弘术等人都是愁眉不展。 王汗愤怒的骂道:“这些山贼如同狼群,胆小狡猾,令人恶心。” 王汗弟弟弘济劝谏道:“汗兄,这里不是我们的战场,撤退吧!” 仆古恩点头附和,“是啊,我们的骑兵没法在丛林展开攻击,在这里作战,我们的骑兵只能下马作战,我们的优势发挥不出来。” 旭日甘的战甲上还有浓浓的血迹,肩膀上的包扎处还渗出鲜血,今日就是他冒死斩杀了偷袭王汗的狼人,他也主张撤退,“王汗,这些漠林山贼擅长翻山越岭,始散时聚,看到我们人多就散开,碰到我们人少就围攻。” 王汗征询身边的拔野势,“你说该怎么做?” “还是劫掠人口吧,以此来削弱漠林实力!”拔野势提议道:“漠林部落大多积聚在漠林边缘,靠近贲马河,我们就沿着贲马河劫掠。” 盯着满山丛林,看着战甲上的血迹,王汗眼神变得决绝,“对付这些恶狼,不能有任何慈悲,告诉大军,自由劫掠,所有对漠林的行为不受军纪约束!” (086) 发现尸洞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在林木覆盖的山中,恩和带着众人正在攀爬。 虽然只有二十多岁,可脸上脸腮胡须,看着很是强干,因在山中采药狩猎而锻炼的体质坚韧,他跟着父亲学习中天语,很是熟练,指着高山,有些担忧言道:“这山里很怪,我们原来常来这里猎犴达罕,后来有些族人在这里就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们说是这里的神鹿作祟,我们就不敢再来了。” 智惠生不解的问道:“什么是犴达罕?” 恩和比划着描绘犴达罕的样子,“体格大,角扁平,唇发白,这鹿皮嘛……”想了想,指着脚上的靴子介绍道:“这就是用犴达罕皮制作的套靴,又舒服又保暖透气,穿起来很舒服,这次若能猎取,萨娜就会给你做一双鹿皮靴。” 智惠生指着脚上的破鞋,很是羡慕笑道:“就没人给我做。” 恩和很是肯定的指着礼绂生,“你要是愿意,她会给你做的。” 礼绂生开朗的笑道:“恩和,你怎么知道我会给他做的。” 恩和很是认真的回道:“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爱这个男人。” 礼绂生脸色羞红,不过很快掩饰过去,装作无所谓,“眼睛也会骗人的。” 到了半山腰,智惠生指着高耸的山顶,问道:“从山顶穿过去?”摇了摇头,“不用想了,这山顶必然有人警戒,我们翻不过去。” 恩和指着半山腰,“不用担心,还有一条路,只是有些危险,要穿过山洞,这山洞里面暗河水流很急,很是湿滑,很危险,你们走不走?” 义宗生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恩和回道:“追狍子时发现的,我当时没多想,就追了进去,没想到这山洞里面是洞套着洞,河压着河,我在里面转悠了十多天,差点死在里面。” 智惠生很感兴趣,“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想起此事,恩和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最后都快饿死了只能顺着河流往下冲,没想到,就这样找到了路,最后被水冲了出来,算是捡了一条命。” 义宗生这才信了,点头言道:“好,就走那条路。” 恩和很是熟悉洞中道路,待有惊无险的穿过山洞,太阳就要落山了,众人无法继续前行,只能在山洞避风避寒,点燃篝火,就地休息。众人围在篝火旁,将随身带着的鹿肉烤熟,伴着几口烈酒下肚,顿觉温暖舒泰,话也多了起来。 恩和将切下一块肉,递给申义,问道:“你会离开这里吗?” 申义低头默默的嚼着烤肉,盯着跳跃的火焰,陷入了沉思。 恩和喝了几口酒,有些醉意,“萨娜告诉我了,她打算给你生个孩子。”用力的拍了拍申义肩膀,“你可以离开,也可以留下,这是你的自由,萨娜不会强求你的。”见申义还是沉默,恩和问道:“你走了,萨娜跟了别人,你难过吗?” “来,喝酒。”申义猛灌了几口酒,“你知道我们来做什么的吗?” 恩和点头,“我以为你们是来这山中盗采山精的,不过,我现在知道了,你们是来探查这山谷,现在漠林和云中开战,我不应该帮助你们的。” 申义叹了口气,“这次任务,九死一生,你别跟着我冒险,明日你就回去吧。”终于下定了决心,“回去告诉萨娜,我要是能活着回去,我就留下。” 恩和突然露出笑容,“我本来不打算帮你们的,可是,我现在改主意了。”看到申义一脸错愕,解释道:“我不想妹妹伤心,我打算把你完整的带回去。” 晨光微曦,众人下山探路,可是找来找去,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建筑物。正在众人彷徨无计之时,一行队伍奔着山中而去。众人便小心跟上,终于在山脚下发现了偌大的神秘山洞。洞口很是庞大,有十多丈高,可以想象这洞众有多么幽深宽大,可以容纳数千人,众人知道,这山洞应该就是探查的目标了,小心翼翼的靠近观察,发现防守的确非常严密,想从洞口潜伏进去是不可能的。 申义很是沮丧,“这山洞根本进不去。” 恩和却不以为然,“山下洞连着洞,只要仔细寻找,总能找到路的。” 礼绂生摇了摇头,“就算是有洞,也不会留下,怕也是被人堵死了。” “有个地方一定是没法堵死的。”看到众人投过来的急切目光,恩和笑道:“暗河啊,只要是洞窟,必有暗河,这个他们可堵不住。” 智惠生摇头,“就算是有暗河,不见得能通入这洞穴。” 恩和闭上眼睛,努力的回忆,“三年了,我好好想想。”想了许久后,对众人言道:“我们昨天穿的的那山洞,似乎和这洞穴联通。” 众人钻进阴森潮湿的山洞中,在里面寻找道路。随着深入,才发现这洞穴竟然如此之大,如此之深,果真是洞连着洞,遍布钟乳石柱。跟着恩和在里面七拐八拐,果然发现了一条暗河,众人跟着恩和纷纷跳入暗河。 河流汹涌,只能随波逐流,在恩和的带领下,淌过危险的湍流瀑布,终于来到了水势平缓的暗河中。等众人浮出水面,发现洞内漆黑一片。义宗生从油纸包中取出蜡封的火折子。只听见燧石敲打的声音,扑腾一声,火焰燃烧起来。 刚刚看清,礼绂生吓得惊叫,幸亏智惠生有准备,赶紧捂上嘴巴。 眼前悬挂着上千具死尸!头发披肩,皮肤惨白,如同死鱼的灰色眼睛睁得大大的,无神的盯着前方。每个尸体的七窍中插入铁管,不断的有灰白色气体注入,仁皋生伸手抓了一把,放在手心细细感受,吃惊的言道:“尸气!” 随着尸气侵入,被尸气侵蚀的尸体从脚到头发生了变化,有些侵蚀已经到了头部,这些尸体如同活了过来,只是双眼没了黑瞳,只有惨白,这些变异的尸体本能的张开大口,想要撕咬,双手长出长长的锋利指甲,随手乱抓。 正当众人惊恐时,突然传来了礼绂生的叫声,循声望去,看到一只变异的死尸伸手抓住了礼绂生的肩膀,往自己身边拽。幸亏义宗生反应奇快,出手如电,就将胳膊斩了下来。伤口处冒出一团令人窒息的灰白尸气,可死尸丝毫不受影响,依然张开大口,拼命的上前撕咬。义宗生长剑劈落,将死尸头颅粘下,头颅在地上滚动,依然张口撕咬,等咬住了另一具死尸的小腿,便咬死不松口。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就看到有些尸体不时的抽搐几下,四人惊恐的看看四周,在这些尸体中竟有狼战士,漠林也没放过自己曾经的战友。 “师傅!”看到乾荒的尸首,申义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看到亲人的尸体被如此糟蹋,众人眼中都冒出火来,正要上前解救。突然,山洞中传来了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上百人正疾冲而来。 “没想到,又看到你们了。”黑暗中传来了刻意伪装的声音。 声音如此熟悉,可突然之间,又想不起来是谁。正当众人思虑脱身之策时,火光下慢慢走出一名黑袍人,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十年间,在黑暗沼泽,就是你们毁了我的神庙,没想到,今天又能看到你们,真是有缘啊。” 智惠生想起来对方是谁,“你就是黑暗神庙的黑袍人。”说着,指着小腿言道:“我这里有个伤疤,就是拜你所赐,今天我要给你留下点念想。” “小子,这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智惠生看清楚了对面的敌人,正是客栈中的那名修士,正缓步而来,慢慢的抽出长剑。 “对付这几个小贼,何须杨将军动手。”黑袍人不再伪装,发出娇嫩的声音,“当年,我就用几个阴鬼教训了他们,今日,我再给他们留下点念想。” 话音刚落,只见周围的尸体缓缓蠕动,如同是活了过来,随着黑袍女人口中念念有词,越来越多的尸体动了起来,口中发出低沉却令人恐怖的吼声。 (087) 逃出尸洞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见到死尸围了上来,见识到这些怪物不知生死的杀伤力,义宗生觉察到了巨大的危险,抽出长剑,转头催促众人,“你们快撤,我来断后。” 随着黑袍人的娇喝声,这些尸兵如同被烈火鞭笞,疯狂的冲了上来。这些尸兵看着僵硬,没想到一旦动起来,便是如此迅捷,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眼前。他们虽然看不到,却能准确的感受到生人的气息和位置,张开大口,露出杂乱獠牙,手指如同钢叉刺了过来,恐怖的样子把礼绂生吓得花容失色,失声惊叫。 义宗生神色镇定,长剑稳稳出手,如同迅雷,瞬间就将最前的尸兵拦腰斩断,尸兵并没有因此失去战斗力,地上的上半截尸体用臂做腿,依然迅捷的冲上前去,义宗生微微吃惊,赶紧斩下尸兵头颅,尸兵的双手还在空中乱抓。 见尸兵义无惧生死的源源而来,义宗生和申义挥剑,将尸兵抵挡在外,智惠生和恩和利用弓弩,杀伤靠近的尸兵。长久的战斗令众人力竭,这时候,在旁观察的仁皋生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法杖发出光亮,如同大日照耀,靠近的尸兵宛如被烈焰灼烧,发出痛苦的嘶喊声,任凭黑袍如何驱逐,就是不敢靠近。 知道尸兵不敢上前,众人都躲在这光明中,徐徐而退。 岂能让敌人全身而退,大喝一声,杨虔冲了过来,手中长刀冲着仁皋生力劈下去,义宗生知道仁皋生正在施法,无法分心,便出剑接下。二人刀来剑往,斗得天昏地暗,不断的将尸兵砍飞,地上到处是断臂残肢。 众人趁此退到了湍急的暗河处,恩和喊道:“这里就能出去。”说着,就跳了下去,众人也都纷纷跟着跳入暗河,被湍急的水流带走。 眼看杨虔也要跟着跳下去,黑袍人出言阻止,“不用追,他们逃不掉的。”指着水中跳跃的鱼群,“这水中有鬼面鱼,他们插齿也难飞。” 暗河之中,被斩落的死尸落下,瞬间就有大群绿光聚拢过来,这些就是鬼面鱼,鱼头扁平,宛如鬼面。它们争先恐后的撕咬尸体,大口吞咽,随着水中尸兵的挣扎,腥臭和尸气四处散逸,这些气息让鬼面鱼更加疯狂的撕扯,片刻功夫,死尸仅剩下骷髅。这些鬼面鱼如同陷入癫狂,彼此也相互撕咬起来。 暗河中的绿光更亮了,这种意味着死亡的光亮让人心生胆颤。 幽深冰冷的河水中,众人随着湍急的水流,身不由己的前行,身体被尖利的岩石挂的都是伤痕。鬼面鱼捕捉留下的血腥味,疯狂的追逐着淡淡的血丝前进。这些鱼被刚才的进食所激奋,在巨大的鬼枪鱼的带领下,继续猎杀。 看到了前方洞口处的光亮,希望在前,众人都拼命的向前游去。正在此时,落在最后的恩和觉得小腿上传来剧痛,禁不住高声惨叫。众人以为他是被河底岩石刮了一下,也没有在意。申义赶紧回头拖着恩和继续前行。 可拖动的越来越吃力,恩和的惨叫声更是剧烈,众人赶紧回头。眼前的一幕令人浑身恐惧。恩和被巨大的鬼枪鱼如铁的长矛刺入小腿中,大群的小鬼面鱼也都猛烈扑了上来,疯狂撕扯着伤口,让伤口不断扩大流血。 义宗生赶紧抓住恩和往岸上拖,等众人将将恩和拉了上了,发现他小腿肌肉已被咬光,森森白骨可见。两条巨大的鬼面鱼还死咬大腿不放,义宗生虽将鬼面鱼砍断,可鱼头还挂在腿上。申义赶忙撕扯,竟将皮肉也一同撕扯下来。 礼绂生赶紧取出一瓶白药,洒到了伤口上,看到鲜血就止住,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礼绂生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看来命是保住了。” 众人趁着夜色逃了出来,在山洞中点燃篝火,稍稍歇息。恩和的呼吸声愈来愈沉重,愈来愈急促,浑身发抖,本以为发烧了,没想到浑身冰凉,皮肤惨白,仁皋生摸了摸脉,发现脉象无力,看到被刺穿的伤口完全溃烂,将里面鬼枪鱼残留的骨枪取了出来,仔细的感受下,禁不住摇了摇头,“尸气侵体了。” 申义赶紧把他往火炉边靠近些,流泪问道:“还有什么话,我帮你带回去。” 恩和用尽全力的冲着申义言道:“好好待萨娜。” 申义用力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会照顾萨那,善待家人的。” 听闻这句话,恩和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了最后的笑容,“把我带回家,埋在我出生的地方,我会常去看你们的……”还没等说完,就撒手人寰了。 众人堆起柴堆,将恩和抬了上去,北风猎猎,似是呜咽。 带着恩和的骨灰,众人怀着伤感,返回村落。远远就看到村中燃烧的大火,众人心中一紧,驱马急奔,等到了家中,便看到满地都是燃烧的灰烬。 众人将恩和的骨灰埋下,祭拜了这位朋友,申义坐着废墟上,只是怔怔的发呆。礼绂生将马牵了过来,安慰道:“走吧,留在这里会更难过的。” 申义抬头,目光坚定,“我要留在这里,找到萨娜。” 见到众人还要来劝,申义语气坚定,“我心已决,我留在这里找萨娜,也会在这里打探消息,有什么消息,我会传给你们的。” 仁皋生想了想,点头言道:“留在这里也好,只是小心,若是形势凶险,你就返回北地。尸兵事关重大,我们这就回去了。”说着,众人上马离去。 在返回的路上,四人就见到疾驰而来的云中骑兵。这些骑兵见到礼绂生貌美,便呼啸着抛出绳套,准备劫掠。其他骑兵都拔出刀来,气势汹汹的砍向仁皋生他们。因为北地和云中的友好关系,众人只是腾挪闪躲,没有动手反击。 义宗生用云中语大喊,“我们是至正会的朋友。” 见对方躲的如此轻松,百夫长不敢轻视,知道对方定然是修真的道人,赶忙上前赔礼:“我们以为是漠林的敌人,所以才冒犯了你们,还望真人宽恕。” 智惠生大惑不解,问道:“你们云中骑兵怎么跑到漠林来了。” 百夫长解释道:“真人,冰原部落投靠了我们,助我们攻破了冰门关。我们奉王汗令,扫荡漠林,要抓走这里的部众为奴隶。” 仁皋生命令道:“马上带我们去见你们王汗!” 知道事关重大,百夫长不敢怠慢,驱马前进,“我们这就出发。” 听闻漠林正在制造尸兵,王汗很是吃惊,命令骑兵策马狂奔,到了第二天,震天的牛角号响起,巨大的跃马大纛招展,王汗亲自统兵,抵达了山谷。谷中已是空空如也,看来敌人已经紧急撤离了。还未进山洞,就感受了阴森的冷意,点燃了火把,进入山洞。众人惊讶的发现,这里已被清理一空! (088) 井御奔逃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闪星点点,昏暗夜色下,中年女子躲在草丛中,警惕观察四周。 远远听到战马嘶鸣,从丘陵上看下去,大地上铺陈的篝火如同漫天繁星,中年女子知道那是云中骑兵的大营,知道就要脱离危险了,这才稍稍松口气。 这时候,身后传来了女孩催促的声音,“阿母在等什么?” “嘘……”母亲示意女孩不要说话,看着四周,谋划逃生路线。 等想好了之后,母亲转过身来,盯着女孩,指着前方大营,很是严肃的问道:“栖真,阿母问你,你是要随阿母去中土,还是留在这里?” 栖真很是坚定的回道:“我想去中土。” 母亲爱怜的盯着自己的女儿,“离开漠林,你不再有奴隶,不再是主子了,你就是普通的女孩,过着普通的生活,你愿意吗?” 栖真很是坚定的点头,“我不会离开阿母,我要去中土。” 母亲有些伤感的问道:“你会想念你阿爸吗?” 栖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流泪,风掠过秀发,将泪眼遮蔽,许久之后,才对母亲言道:“走吧,阿母。”说着,就起身朝着大营而去。 母亲刚放松下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阵阵狼嚎,这是群狼在相互联系,知道他们包抄而来,女子的心又紧张起来,加快脚步,冲着山下的灯火而去。 二人刚刚离去,一名高大的狼人便疾冲而来,在空中使劲的嗅了嗅,确定了异味的方向,向着空中发出狼嚎,指挥群狼四面包抄,飞奔而去。 虽然用尽全力的狂奔,终归还是差了一步,在距离大营不远处,母女二人还是被追上。看着四周逼上来的群狼,母亲知道无法逃走,将孩子紧紧护在身后,暗暗攥紧手中匕首,做好了拼命的准备。高大的头狼一声嚎叫,突然站了起来,走了过去,走着,走着,就变成了雄壮的男人,此人正是狼部落首领,郎雄。 郎雄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女人的手,温柔的言道:“井御,跟我回去吧。”看到女人眼中的决绝,叹了口气,对栖真言道:“跟我回家吧。” 井御把孩子抱得更紧了,这激怒了郎雄,突然化成狼形,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亮出闪亮锋利的狼爪,步步逼了上来。眼看无法逃脱,女人的眼中闪烁银光,口中发出了咆哮声,突然站了起来,这让郎雄很是意外,不得不停下脚步。 突然,一只箭矢射来,被郎雄轻松躲过,紧接着上百只箭矢漫天射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上百骑兵冲了过来,郎雄为首的群狼发出震天的咆哮,将冲来的战马吓得四散奔逃。可四匹战马依然无畏的冲了过来。郎雄这才看清楚,马上是修真武士,在他们的带领下,骑兵整好队形,又冲了过来。 知道无法力敌,郎雄恨恨的看了眼女人,然后领着狼群撤退。 马上下来一名老者,自我介绍道:“贫道仁皋生,敢问发生了什么。” 女子低头言道:“妾身井御,是从漠林逃出来的奴隶。” 看到女人穿着单薄,带着的女孩浑身发抖,礼绂生言道:“跟我们走吧。” 郎雄远远的看着女人随着骑兵进入大营中,眼神中蕴含着不甘。有手下向前,“狼主,要不要我们混进去,找个机会,把夫人带出来。” 郎雄摇了摇头,“那四个人是修士,你混不到她身边的。” 手下担忧的言道:“夫人知道太多我们的秘密了,这么让他离去……”说到这里,看到郎雄眼中露出的凶光,心中一颤,赶紧闭口不言。 郎雄想了想,“告诉冥无终,让他想办法吧,他们才是一家人。” “什么?井御逃走了?还逃到了云中!”冥无终听闻这个消息,大吃一惊,盯着郎雄问道:“你究竟做了什么,逼得井御离开。” “我做什么,你还不知道?”郎雄逼视着冥无终,带着冷笑的言道:“你不是在我身边都安排了眼线了嘛。” 冥无终尴尬的一笑,有些自打圆场,“井御应该是去看望父亲了。” 郎雄言道:“最好尽快送回来,要不然,我们狼族就没办法帮助宗主了。” 冥无终脸色突变,“郎雄,你想退出盟约?” 郎雄丝毫没有畏惧,“冰原反叛你了,你又能怎么样?我听说,你们在制作尸兵的时候,用了我们狼族的勇士,我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 冥无终彻底的点燃怒火,怒目盯着转身离去的郎雄,一言不发。 (089) 行嘉回国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商议了一个多月,让师苑春作为使者前去东元此事,依然没有决定。 谈娘不耐烦的对宫兰介言道:“主公说了,此次让君美前去。” 宫兰介满脸的不可置信,惊呼道:“你疯了,君美可是乱臣的女儿,师辰甫对大司马可是恨之入骨,让君美前去,还不被扣下?” 谈娘回道:“你放心吧,师辰甫是不会这么做的。” 宫兰介露出冷笑,“怎么,你以为你的身子能摆布师辰甫。” 谈娘却是很有信心的言道:“可是主公能做到。”拿出一个玉瓶,指着红色药丸,“这是嗜心丸,没有主公的解药,等毒性发作,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到宫兰介满脸的紧张,咯咯笑道:“你若不听,主公也会让我喂你几颗。” 宫兰介将信将疑的接过红色药丸,仔细分辨,便皱起眉头,又嗅了嗅,脸色更是阴冷,“哼,我就说,你们合欢宗能有什么好药,还想用嗜心丸来瞒天过海,亏你想得出来,义父若有控制他人的手段,也不至于复国如此艰难。” 谈娘大笑,“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何况是巫马家的公子。” 似乎觉察到什么,宫兰介盯着谈娘的眼睛,看其躲闪,更是满脸戒备,“让君美陪同那个小贼,还给他用这个药,你究竟想做什么,当我不知?” 谈娘笑道:“难道不行?主公要控制巫马家。” 宫兰介冷笑,“行嘉就不是嫡长子,他和郡主还有婚配,你做梦那?” 谈娘不以为意,“除去嫡长子,行嘉不就是嫡长子了嘛,和郡主的婚配,有我在,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毁了,别忘了,当年大司马是怎么娶的你。” 宫兰介依然摇头,“要去你去,我不会让君美去冒险的。” 谈娘脸色突变,“你还有选择吗?想让广川在乱世活下来,君美就是代价,是要你的君祥,还是要你的君美,你选择一个吧!”看出宫兰介眼中的动摇,谈娘言语更是犀利,“主公顾及父女之情,没有多说,这不代表别人不想。” 宫兰介无力的坐下,垂首不语,许久后言道:“明日再说吧。” 议事大厅中,众人正在商议出行的人选。 匡宁平提议道:“出使东元,还是我和陶兄前去吧。” 宫兰介摇了摇头,“广川还有很多事务要梳理,你们为左右长史,无法脱身。” 陶惕生言道:“我看,君美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当年师辰甫可是非常喜欢这个丫头的,若是师辰甫看见她,应该会顾念血脉之情的。” 匡宁平摇头,“怕惹恼了师辰甫吧!” 陶惕生摇头,“十多年过去了,师辰甫坐稳了国位,该彰显他的宽宏大量和人君之风了,若是一味和孩子计较,只会让他看起来气量狭小。” 宫兰介这才点头,“那就让君美去吧。” 匡宁平言道:“我明日护送他们穿元卫,过元水,到东元边境。” 太阳和煦,五岁的绛仙跟在大君后面,满脸祈求,“哥哥带我玩吧!” “去去!”大君很不耐烦的抬手驱赶,“我和行嘉要出去玩。” “要是不带我,我就告诉师傅。”绛仙很不满的看着对方。 “你敢。”大君冲着绛仙亮了亮手中的拳头,带着恐吓的味道。 “就带着绛仙吧!”行嘉上前求着大君。 “不行,她待会儿就睡觉,谁管她?”大君还是不同意。 “我背着她。”行嘉答应下来。 “我就知道行嘉哥哥最好了。”绛仙高高兴兴的跟了上去。 夕阳下,三个孩子在回来的路上,大君看着正在吃力的背着绛仙的行嘉,有些幸灾乐祸的言道:“当初不让你带着她,怎么样,现在受累了吧。” 行嘉擦了擦脸上汗珠,嘿嘿一笑,感觉背上的绛仙越来越重,回头看了眼,却是怒目而视的师苑春,心中慌乱,手一哆嗦,师苑春便掉在地下。 师苑春大怒,爬起身来,抽出腰间长剑,朝着行嘉刺了过去。行嘉想躲却躲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剑贯穿胸膛。他的灵魂不断飞升,视野慢慢的扩展到扶柳城,随着越飞越高,大陆泽中出现了迷幻色彩,迷离的七色在眼前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成为黑白漩涡,他感觉自己进入漩涡之中,向上飞升! “喂!”一声娇喝,将他从梦境中喊了回来,行嘉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到眼前的师苑春和师野臣,身后跟着陶惕生和匡宁平,知道有事要发生了。 “丢魂了你!”师苑春幸灾乐祸的言道,“要不是我给你喊魂,你就死了。” 师野臣像模像样上前言道:“先生,我有事相求。”后面的侍者赶紧搬来竹凳,师野臣危襟正坐,不自然的问道:“先生能不能代表师家出使巨嵎城?” 行嘉觉得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的言道:“什么?” 师苑春不耐烦的言道:“行嘉,我们想让你跟着我们出使东元。” 觉得是两个小孩子的玩笑,目光望向陶惕生和匡宁平,见到他们二人点头,行嘉才觉得不是玩笑,满是疑惑的问道:“师家不是刚刚大胜吗?” “你这是故意显摆吧。”师苑春满脸的不高兴,“不要以为出点主意就是这次大胜的功臣。”指着陶惕生和匡宁平,“陶叔誓死守城,匡叔千里奔袭,他们才是这次大胜的功臣。”想了想他还有用,又面带和善,“不过,你也算是功臣了。” 看到师苑春的脸色变得如此之快,行嘉没有回答,只是摇头苦笑。师苑春这时候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从里面拿出来各色小吃,还有一杯酒,满脸含笑,“行嘉,不管怎么说,你也是立功了,这是给你犒劳。” 行嘉见到有酒有肉,眼前一亮,也不客气的招呼着大家坐了下来,很是懂事的给大家斟满酒,众人便聊起当日偷袭武强来,聊的很是欢乐。 此时,匡宁平言道:“正是这次大胜,阳武觉察到了危机,前去东元,商议共同对付我们师家。若是东元答应帮助阳武,我们广川怕是凶险了。” 行嘉摇头,“王上英明,诸位上卿也都是某国之臣,打击师家,不过是让阳武得利,王上和重臣没有那么愚蠢,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陶惕生无奈的苦笑道:“我们毕竟是大司马的余部,就怕师辰甫那天心血来潮,把国事变成了私人恩怨,容不得我们师家。” 行嘉知道众人的意思,很是愧疚的言道:“”诸位,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去劝谏王上,不要接纳阳武吧,不过,我认为这会适得其反。” 师苑春愤怒的言道:“你这小贼,如此啰嗦。” 行嘉依然坚持,“我不认为我去东元,能有什么帮助。” 众人不但没有露出失望和愤怒,反而很是欣慰,匡宁平翘起大拇指,“君子重然诺,至死不能负,果然有君子之风。行嘉,不要小瞧了你的影响力,你在师辰甫心中是很有分量的人,你们巫马家是东元第一家族,你自幼陪伴师宜阳长大,当年大司马举义时,你也立下大功,还和郡主订过婚,你说,若是连你的话都无法打动你们王上,还能有谁那?” 行嘉突然问道:“若是我做不到,你们就不担心我在东元跑了?” 师苑春嘿嘿一笑,从腰间逃出小玉瓶,从里面取出一粒药丸,笑道:“你猜,这药是做什么用的?”说着,就上前给行嘉将药丸强灌下去。 行嘉无奈的看着众人,“你们能给东元什么?” 陶惕生满意的言道:“这就问到点子上了,我们会给东元他们不能拒绝的条件。我们打算让你返回东元,我想,这是我们广川给东元最好的礼物。” 行嘉想了想,“我只能是尽力而为。” 陶惕生伸出手掌,“我等击掌为誓!” (090) 上书之议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西市杂货处,一大群力夫聚在一起闲聊,等待着生意上门。 一名白面书生走来,大喊道:“茶陵正在募兵分地那,怎么不去报名?大家都去了斗家商号那边参军,说只要选上了,就给五亩地,按月发饷。” 中年力夫失望的回道:“去过啦,报名的人山人海,不下千人,人家才要不到二十人。”指着自己瘦弱的身板,“就我这个头,这身板,就算了吧。茶陵要的都是魁梧的力夫,打仗嘛,全凭着力气。”语气充满了遗憾,“没这命啊!” “这命也不是天注定,你不闹腾,谁管你?”白面书生指着前方,“成均的士子正领着百姓,在布政院前请愿那,要茶陵纳税,他们就在闹哪。” 人群中有人大喊着质疑:“你真以为这是士子能闹的?就凭他们,早就被弹压了,这背后不还是有大官家,没有他们,能闹得这么大?” 白面书生掏出两份请愿书,招呼众人围过来,“大家过来看,这是均平土地和一体纳税的请愿书。”看到大家一片迷茫,便通俗的解释道:“就是让那些官老爷,大地主把土地拿出来,大家一起耕种,以后勋田也要一起纳税。” 中年力夫摇头,“那些老爷们岂能答应,土地可是他们的命根子啊!” 白面书生站在高凳上,“这个世道不是他们说了算的,看看皇领的浪荡军,他们为什么揭竿而起的,还不是活不下去了,我们现在上书,是求他们一条活路,若是他们不给,那么我们自己就去创出一条活路来,你们说,是不是?” 中年力夫笑道:“你说的对,我们也知道,我们也想去骂他们。只是今日去了,今日的饭就没了着落,老爷们那天死不知道,我们今天就会饿死。” 白面书生和众人招手,大喊道:“不会白闹腾那,大家跟着我去,有饭吃,有钱拿那,每人十个炊饼,还有百钱,大家想不想去?” “同去……”一群人吵吵嚷嚷,骚动起来,簇拥着白面书生离去。 千余名士子拥堵在布政院门口,手拿《平等通商议》和《平等纳税策》,齐声高呼,让领布政出来相见。此时,街上来了另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气势汹汹的到了府门前,也要求提交民愿书,《均平土地》和《一体纳税》。 两派先是争吵,吵的越来越激烈,又推推搡搡动手。双方队伍中有些人眼神凶横、身材魁梧有力,趁着混乱,抽出藏好的短棍,毫不客气的下手,将人打的头破血流。见到自己人挨打,有些行伍出身的也抽出铁棒来,狠狠的还击,如此一来,形势更加混乱了,向着流血的方向而去。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负责治安的守军从两旁冲了过来。用刀枪逼着两边人分开,才控制了局势。 见到局势平稳,布政院的铜钉大红门缓缓打开,来人言道,“交请愿书吧。” 布政院中,五大政公聚在一起商议,来俊国展开民愿书,和缓言道:“一面的民愿书要求平等通商、平等纳税。”又展出来另外两个民愿书,“另一方面要求均平土地、一体纳税。”说着,将民愿书传给众人,“大家都看看吧。这几天来,事情越闹越大,在没个说法,怕是要作乱了,诸公今日就拿个意见吧。” 见众人都沉默不言,文伯文将泰笑道:“大家有话就说。” 元越立国时爵位是男爵。野穹山大战后加封子爵,云中南侵后又加封伯爵,执政者便尊称为“上伯”,上伯文将泰六十多了,白发稀疏,满脸皱纹,穿着朴素,待人和善,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老头。他一生不顺,体弱多病,中意的继承者,大公子文伯玉前两年去世,小儿子做事毛躁,大女儿文昉天的两个公子接连去世,如此种种,让老人心灰意冷,想入观中修道,躲避这不如意的人生。 大谏正詹然家冷哼一声,“哼,斗政公,你们茶陵不简单那。” 詹然家六十多岁,精心修剪的胡须衬托的很是干练,穿着华贵,佩戴各种玉饰,时不时的吸一口点燃的云香。他是北方最大的地主,手下有数千亩的勋田,对茶陵提出的均分土地,一体纳税深恶痛绝,由此和茶陵关系日趋紧张。 见对方如此,斗善来也不客气,“大谏正,我们茶陵也是焦头烂额啊!士子们不也天天堵我的门嘛,谁指责谁都没必要,还是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詹然家气愤的指责道:“把元越搞得一团糟,你们茶陵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斗善来冷冷的盯着詹然家,“缴纳田税,放开贸易,处处针对我们斗家,你们挑起的争端,难道我们就不能还击?你们可以发声,我们只能沉默?看看现在的元越,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土地都在谁手中,你怕是最清楚的。” 作为世子,元越继承人的大徽正文仲玉盯着斗善来,看他气焰如此嚣张,更是按捺不住了,怒声指责道:“斗政公,茶陵是元越之地,就该服从国府管辖,尊重国府号令,不应该继续享受贸易特权,更不应该免除国税。” 文仲玉年近四十,和瘦小的父亲不同,看起来器宇轩昂,不过,他做事急于求成,又因为是唯一的继承人,更是无所顾忌,很是刚愎自用。 斗善来目露嘲讽,“哼,自己过的穷奢极欲,却口口念及苍生。” 文仲玉知道说的自己,怒容满面,“斗政公,不要以为没有了茶陵,我们元越就过不下去了,我告诉你,是茶陵离开了我们元越,离不开我们的强大。” 斗善来冷冷言道:“不见得吧,向来是我们抵抗大越林的。” 詹然家跟着威胁道:“你们茶陵不需要我们元越,好,若不交税,我们就会把南方大营从茶陵撤回。如若不然,你们茶陵就要负担着大营军帑。” 斗善来冷笑几声,“好算计,南方大营拥兵十万,年耗银百万,元越岁入也就不到千万两,让我们负担如此巨大的军帑,真当我们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我们茶陵可以负担,但这些大营的上柱国和各等军职由我们茶陵来任命。” 向来不站队的来俊国也出口否决,“国家公器,不是谁家的私兵。” 詹然家言道:“斗政公执意不肯负担,那么我们就只能撤回大营了。” 斗善来针锋相对,毫不客气的顶撞道:“既然如此,那就恕难从命。你们尽管撤离,我们茶陵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好自己的。”说着,便拂袖而去。 看到斗善来气鼓鼓的离去,文伯环顾众人,叹了口气,“要说是均分土地是不可能的。”若有所指的看着詹然家,“每家拿出一部分土地来,应该不难吧。” 詹然家言道,“上伯,要我们这些大地主若是拿出土地来,也不是可以,可是各行会那?难道也让他们的商铺分给百姓不成?若是只分田地,那些地主多有怨言啊,现在的局势本就不稳,若是这些大地主再闹,岂不是乱上加乱。” 张君竹忧虑的言道:“当务之急,是要控制即将爆发的民变。若是民变一成,那就如星火燎原。邕梁刚浪军,皇领浪荡军,这些乱贼挟裹良民,所过之处,那是满目疮痍,十室九空!稍有不慎,引发叛乱,就会内忧外患,国事糜烂啊!” 文仲玉建言道:“所言不错,事情要分轻重缓急,分地这件事,可以先想着怎么来做,可现在各地闹得严重,有些地方都有小股乱民了,是不是要把东北大营和南方大营的兵马调回,负责驻守各郡,防止大规模民变。” 詹然家点头,“上柱国所言甚是,当前最重要的是保持元越稳定,有些地方都有山贼了,很多商贾的物资被劫掠,连水上都有匪寇了。” 文将泰询问道:“如何答复那些士子?” 来俊国言道:“让他们派出代表来,商议具体方案,走一步,看一步吧!” 凤苑之中,天刚落黑,一顶黑轿急匆匆的落在楼前。轿门掀开,昭博太走了出来,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见到没人,才轻手轻脚的上了楼。 “四元公请坐。”里面传来了斗妧经欢喜的声音。 还没等坐下,昭博太急切的问道,“布政院怎么说的?” 斗妧经让昭博太坐在对面,拿出一幅画来,调皮的笑道:“帮我看看。” 昭博太只是看了一眼,便摇头言道:“这看上去很像,却不是希孟所做。” 斗妧经很是吃惊,“家父说,这就是希孟的真迹,别人也说这是真迹。” 昭博太问道:“若是希孟所做的就是真迹,那这幅画就是真迹,若是希孟的画风是真迹,那这就不是真迹。有人取其形制,有人取其意境。” 斗妧经觉得这个观点很有有趣,“那希孟的意境在哪里?” 昭博太指着画作解释道:“希孟其心纯真,当真是思无邪;胸有丘壑,更是自然之气,因心无乱,故画干净。而这幅画因繁而乱,哪有无邪之境啊!” 盯着画作,斗妧经思虑久久,得意的笑道:“四元公上次说对画作一窍不通,今日看来,却是大家风范,四元公的评论很对,我要好好的讲给家父听。看来,他心乱了。”正想拿出曲子,却又停下,“我还有首曲子,待以后讨教四元公。” “哪里谈得上讨教,愚兄多谢小妹相助,以后还要多和你学习这治国之道。”昭博太很是敬佩的言道:“还是小妹说的对,士子是对付不了权贵的,只有权贵才能对付权贵。我在这里,替天下苍生谢过斗小姐的仁爱之心。” 斗妧经笑道:“莫非只有四元公有仁慈心?人人都有恻隐之心。”说着,端起酒杯来,“怎么,四元公不打算和小妹喝一杯庆祝这次胜利。” 昭博太很是干脆的一饮而尽,不胜酒力,脸色绯红,怕酒后失态,赶紧告辞。 看到昭博太离去,潘诗诗走了出来,翘起大拇指,“优点就是缺点,缺点就是优点!小姐聪慧无双,让奴婢见识了,这个四元公啊,真是赤子之心,也是痴子之心,过不了多久,就是小姐囊中之物了。”说着,就给斗妧经斟满酒,“别人看三步,小姐看十步,小姐要是个男人啊,这江山都会落入小姐手中。” 看着楼下的轿子匆匆离去,斗妧经沉沉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潘诗诗自斟自饮了一杯酒,笑道:“小姐将来还是会救他的。” (091) 列水之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太阳从东山升起,散发着光芒,柳京城墙上的朝日士兵沐浴在金光之下,枪林屹立,如同笼罩着一层金甲,灼灼生辉。 三大佬黑田兵卫、早川忠胜和毛利孝辉齐聚城下,准备今日之战。 看着巍峨的京城,毛利呵呵笑道:“我早说过,柳京城高墙厚,兵精粮足,怎么可能十日而下,早川,你话说的太早了,这是羞辱自己。” 盯着城下雄壮的军阵,早川豪气顿生,对毛利所言不屑一顾,“当年我攻高松城时,可比这险恶,不也攻下来了嘛。”盯着投降的朝日将军,目光如刀,想把他脑袋割下来,冷冷言道:“十多天了,你还没能爬上这城墙。” 投降的朝日将军战战兢兢,跪下哀求,“将军饶命。” 早川厌恶的挥了挥手,行刑队将面如死灰的将军带了下去。 黑田哈哈笑道:“这月攻不下柳京,这些投诚的将军就被你斩光了!” 早川无所谓的言道:“无能的将军留着干什么?朝日军人缺乏血性,要用鲜血去激励他们,这精兵可是杀出来的!尉缭子中有言,用兵者,能杀其半者,威加海内;杀十三者,力加诸侯;杀十一者,令行士卒,我才杀了几人那?” 毛利深以为然的点头,“这就是早川统领的军队在大倭所向披靡的原因吧!早川,你是个严厉却生猛的家伙,我应该多向你讨教。” 早川提醒道:“大将军有言,先入柳京城为王。” 黑田笑道:“早川,全力攻击柳京吧!结束战争就拜托阁下了。” 倭国使者高举战旗,策马到了城下,大喊道:“天军神威,不要做垂死挣扎了,还是尽快归降吧!可共享富贵。”见到城楼上静静无声,使者更是气势凌人,“德煜老儿,乖乖归顺我们大将军吧,若如不然,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回应他的一排弩箭,将他射的如同刺猬,一声惨叫后,人马皆亡。 见到使者被杀,早川暴跳如雷,手中折扇向前有力的一指,大喊道:“鸡犬不留!杀。”伴随着如雷的杀声,大军呐喊着冲了上去。 看到敌军冲了过来,披挂着战甲的国王无畏的站在城墙上,他的眼神甚是平静。这位五十多岁的国王,因为战争而憔悴,自从东元和河间答应救援后,人心军心大定,这给了他抗争到底的勇气,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变得坚定无畏。 手下的文臣武将也都披挂甲胄,甚至嫔妃也前来助战。看到倭国军队蜂拥而来,国王冲着军民大喊道:“这些贱倭,不过尔尔,今日杀光他们。” 城墙上的士兵都大喊道:“杀光贱倭,杀光贱倭……” 看到士气高涨,国王拿起鼓棒,铿锵有力的敲击着战鼓,初夏的劲风掠起了披风。诸位文臣被国王的气势所感染,也都敲响了战鼓,震天的战鼓响起,杀声震天,到处是血流成河,看到还没攻下柳京,早川咬牙切齿,脸色铁青。 在柳京激战之时,东海浩渺的海面上,九鬼嘉隆率领着数百艘战船,护送着辎重船,在仔细搜索东元的甲辰水师,以防他们的袭扰。 面对倭国的侵略,朝日以焦土对之,军民撤退时,粮草能带走的全带走,带不走的就要不付之一炬,不留下一粒粮食资敌。倭国为了维持十万大军,不得不从国内运送粮草。东元水师便守在列水入海口,不断侵扰倭国补给船。 甲辰水师多是斗舰望楼,望之如山,能携带上千士兵,其上安放强弩炮,攻防强大。而倭国军舰多是百吨小战舰,转弯快,机动灵活,九鬼将军就是借此称霸倭国。在舰队中心的战舰上,九鬼嘉隆望着前方,看着自己的舰队铺面了海面,顿时充满了信心,笑问身边的副将,“东元只有三十多艘战船?” 副将点头,“他们的战船很大,看的清清楚楚。” 听闻只有三十多艘,年轻的手下面露喜色,“我们有三百多艘战舰,十条围攻对方的一艘,他们就是大象,也被我们这些狼群咬死。” 九鬼却是谨慎,“上几次战斗,我们都被聚歼,无一人返回,我们对东元战术还是一无所知,去东元刺探情报的间谍,迟迟未归。” 副将有些担忧,“要不,等他们回来,再做决定?” 九鬼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可以等,可是攻城的大军等不得,若是军粮跟不上,谁来填饱他们的肚子,大将军有过交代,这次必须把粮食送到。” 副将指着吃水颇深的战舰,“我们战船这次满载军粮,吃水太深了,速度明显下降,若是作战,灵活性发挥不出来啊!将军还记得木津之战吗?我们把舰队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正面进攻,一队负责侧击,一队负责殿后策应,” 另一名手下摇头,“那次敌人的实力不如我们,这东元水师若是集中到一起,我们分作三队,会被逐个吃掉。不如我们先派十多艘战舰将他们吸引到东南侧,我们的主力顺风攻击,等打乱他们的阵型,再全力压上。” “不!”九鬼摆摆手,“我们要送辎重,而不是作战。” 副将指着远处的东元战船,“敌人在等决战时刻那。” 九鬼微微一笑,“让我们的辎重船从他们眼皮底下大摇大摆的过去。” 副将翘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的目的。” 站在船头的宫靖海看着倭国战舰正在缓慢的逆水而进,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便问身边的应飞安和颜将闾,“你们看出点什么来了没有?” 应飞安笑道:“他们这是打算引诱我们进攻,好合围我们。” 颜将闾言道:“我随父亲在东海打渔,常遭受倭国水贼的劫掠,他们船小人少,多赖风向,这风向可是对他们不利啊,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宫瑞海问道:“你说,我们应该怎么打?” 应飞安笑道:“派五艘斗舰进攻辎重船,等他们围攻我们斗舰时,我们在再全力压上去,这样,可以内外夹击,就是撞也能把他们撞沉了。” 宫帅哈哈大笑,“我看啊,直来直去最好,我们就用实力去碾压他们。”高声发布命令,“升起帅旗,全力进攻,用火油烧光他们所有的辎重。” 看到了东元战船汹汹而来,副将恐慌的言道:“都压上来了。” 战斗打响了,三十艘东元战船在火油的帮助下,开始了屠杀。 副将催促道:“将军,是不是该合围他们了?” 九鬼阴阴笑道:“那三十艘船上装着的不是粮食,而是绸帛,他们胜利之后,肯定会打捞战利品,等他们队形散开,我们再顺风围攻。” 战斗很快结束,海面上飘满了各色丝绸,九鬼就等着东元抢夺战利品了。 可预想的场景没有出现,副将吃惊的言道:“东元水师逆流而上了。” 九鬼这才明白东元的意图,恨恨言道:“他们不是消灭我们,而是不让我们运送辎重到大营。快!尽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占据上游。” 倭国战舰鼓荡风帆,飞速追击,当发现东元水师也拼命的向着列水上游前进,九鬼大喜过望,“他们是一字阵,待会儿就一个个的消灭他们。” 等敌人追了上来,宫靖海看准战机,命令道:“收拢一字阵,顺水攻击!” 三十多艘战舰在水面铺陈开来,气势汹汹的冲了下来,九鬼也不示弱,高声命令道:“分队突击!”顿时倭国战舰有条不紊的分成小队,展开进攻。 在两支舰队交错的瞬间,从东元楼船伸出强弩,射出带着麻绳的铁箭,洞穿了倭国战舰的侧舷板,拖动战舰前行,本来整齐的阵型被撕扯起来,战舰相互碰撞纠缠,大乱起来。楼船不断的向着战舰投出燃烧的火油。顷刻之间,水面一片火海。九鬼将军见到回天无望,尽显枭雄本事,毫不迟疑的命令道:“撤!” 看着海面上仓惶逃窜的倭国舰队,应飞安问道:“大帅,要不要追击?” 宫靖海摇头,“他们跑得快,不好追,说不定还有埋伏,还是谨慎为好。我们只管切断他们的补给线。至于这陆上决战,就让河间来做吧。” 应飞安有些不满,“河间磨磨蹭蹭的,不知道何时才能抵达柳京。” 宫靖海微微一笑,“河间这个月不会抵达的,在朝日和倭国的血没流干之前,河间怎么可能抵达柳京,一个虚弱的朝日更依赖河间了。” 应飞安恍然大悟,“那我们也不着急进攻了。” (092) 软禁六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大厅内,为扈家军之事吵的激烈,听得众人心惊胆战。 扈钺书胡须乱颤,愤怒的指责扈六娘,“伏虎是什么玩意?他是外人,是叛将,是乱臣贼子,这样的人怎能统领我们扈家军,你是失心疯了吧!” 扈六娘很是不屑,“伏虎做过龙武卫大统领,怎么就没有资格统领扈家军?乱臣贼子?哼,我听说,中都的伪皇只是杨家血统,伏虎是受先帝所托,保护正宗太子,才被伪皇陷害的,这是忠臣,这样的人不用,用什么人?” 扈钺书毫不相让,“我才不管什么大统领,什么伪皇,反正不能外人统领我们扈家军,我们扈家军只能由我们扈家的人统领,这是规矩。” 扈六娘脸色阴暗,逼视扈钺书,“我是运河守护,是邢襄首领。” 扈钺书冷冷的言道:“你一介女流,何德何能做这运河守护?哼,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怎么当上的,不过是靠着卖身子而已。” 扈六娘六娘愤怒的拍着桌子,“胡说八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谁?还能是谁,当然是老祖了。”见到扈六娘如此暴怒,扈钺书愈发得意,笑嘻嘻的言道:“老祖临走时有交代,让我来执掌兕牛城。” “让你执掌,怎么印信还在我手中,老祖给你留了旨意?如有,就拿出来。”见扈钺书拿不出来,扈六娘更是嗤之以鼻,“老祖不在,你就满嘴胡言。” “我看是你胡满嘴胡言吧!”扈钺书拿出一封信来,“大家看看,这就是老祖临走前留下的,说他厌倦俗语,云游四方,这邢襄之事,就让我来执掌。” 扈六娘嗤笑道:“这样的信,还不是想写什么就写什么,算哪门子凭据。” “不要吵了。”威严的声音传来,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走来高瘦一人,步履沉稳,透露出自信强大,“在下上辛,奉主公之命前来。” 看到这骷髅般的面孔,死鱼般的眼神,众人知道此人来历,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和不安。身后跟着一名冷酷的刀客,长脸白肤,鼻高眼陷,一看就是来自大夏瀚海那边的西方国度,言语沙哑,又好似刀锋,“在下独孤意。” 见到强大的外援如期到来,扈钺书的腰杆子顿时挺了起来,“圣使。” 上辛以命令的口吻言道:“这兕牛城就由钺书代管吧!” 扈六娘轻蔑的看着上辛,“你们算个什么东西?说话的口气比中都来的上使都大,我们兕牛城的事哪轮得到你说话,我就算不是皇领的运河守护,依然是这兕牛城的管事,这是老祖的命令,谁想管这里,除非是老祖发话。” “你这个贱女人,竟然冒犯圣使。”扈钺书站了出来,愤怒的指责扈六娘,指着上辛和独孤意,“他们都是主公派来的圣使,还不跪下拜见。” “圣使?”扈六娘语气很是轻蔑,“这年头,阿猫阿狗的就称王称圣的,家没几亩地,没读几本书,就自称豪门世家,旷世才子了,连广野泽匪窝子的土包子都敢称王,你们这些见不得天日的爬虫称圣也就正常了。可笑的是,我们这里的人竟然将这些怪人当成祖宗供着,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扈钺书气得浑身发抖,颤抖的手指指着扈六娘,“你这个贱人,丧门星,你就是我们兕牛城的灾星,你给我滚出兕牛城。” 扈六娘愤怒的拔出长刀,指着扈钺书,“竟然勾结外人来管我们的事情,若是让老祖知道了,你就等着老祖的愤怒吧!到时候抽筋扒皮,我亲自来做。” 上辛气定神闲,面带微笑的看着闹剧,慢里斯条的言道:“六娘,等老祖回来,也不会怪你的,若是有事,自然由我来承受老祖的雷霆之怒。” 见到扈六娘没有丝毫的屈服之意,独孤意上前,准备大开杀戒。 见独孤意出手,扈钺书更是有了胆气,阴阳怪气的言道,“莫不是你看上伏虎这条丧家犬了?一个寡妇,终日出入男人床第,勾勾搭搭的,你连那些彪子都不如,人家那是为了钱,为了糊口,你为了什么?你是真真的不如那些千人尝,万人摸的彪子。”扈钺书越说越开心,到最后,竟然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当看到对面扈钺书得意的笑容,听到这些污秽之言,六娘心中大怒,嘡啷一声,拔出战刀,对着扈钺书当头就毫不留情的劈了下去。 见到闪亮刀锋劈下,扈钺书大骇,他有些功夫底子,赶忙急退,拔出长剑,准备格挡。可扈六娘的长刀来势汹汹,眼见来不及躲闪,扈钺书情急之下,俯身急躲。长刀堪堪掠过头领,斩下几缕头发。刚刚躲过长刀,就被扈六娘上前一脚,踹到在地。扈六娘得势不饶人,长刀跟上,誓要取了扈钺书的性命。 被踹倒在地的扈钺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刀落下,吓得闭上眼睛。正在此时,有条身影如同鬼魅般的来到身边,独孤意牢牢抓住了扈六娘的手腕。扈六娘试图挣脱紧,却被铁箍死死夹住,不能挪动分毫,她又是惊骇,又是恼怒,双指成叉,冲着独孤意的双眼而去。独孤意只是稍稍身动,扈六娘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卸了下来,顿时浑身无力,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依然怒视着独孤意。 独孤意这才拔出剑来,只待一声令下,就取了扈六娘的性命。 “够了!别给脸不要脸。”上辛气恼的声音传来,指着扈六娘,“我念你是名女子,才没有对你动粗,没想到你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冒犯上使,这是对主公的大不敬,来人。”说到这里,环顾众人,思虑是杀了,还是软禁起来。 正在此时,在旁的刑茂植站了出来,躬身行礼,恭敬的言道:“老祖待守护大人如同亲生女儿,此次不言不语的离去,让守护大人心中担忧,心生紊乱,才口不择言了,冒犯了圣师,看来老祖的情面上,还是饶过我们大人吧!” 扈钺书却是不愿,赶紧上前劝说,“圣使,这个女人留不得啊。” 扈六娘杏眼圆睁,愤怒的盯着扈钺书,“你这个畜生,看我怎么杀了你。” 扈钺书看到扈六娘双眼喷火,想起刚才夺命一刀,知道不能留下对方,便胆子一横,举起手中的长剑,对着六娘的心口捅去。杀了扈六娘,木已成舟,上辛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如此一来,就来个一了百了。 在旁的独孤意出手如电,轻松将扈钺书刺出的长剑挑落,冷眼环顾四周。兕牛城的众人见他刀锋般的目光,心中大寒,都低头不语。 上辛嘴角挂笑,更是阴森,“我们奉主公之命来此,是为了解决争端的。” 扈钺书赶紧跪在地上,“杀了她,我们兕牛城誓死效忠圣使。” 在旁的刘者元指着扈钺书,厉声喝道:“胡说八道,杀死守护,效忠圣使?你好大的胆子,说出此番言语,你眼中还有老祖吗?还有主公吗?自立之心若揭,想拉圣使和你同流合污,为你所用吗?”说着,转身对上辛言道:“圣使,此人杀伐小过,离间君臣,擅权谋乱,我等要告诉老祖,上书让主公做主。” 上辛突然盯着刘者元,顿时来了兴趣,问扈钺书,“此人是谁?如此伶牙俐齿,说我用你是私心,是结党,是谋逆,瞬间就给我定了三个罪名。” 扈钺书赶紧回道:“这老头是刘者元,是个算卦的,没有什么本事,凭着阿谀奉承,装神弄鬼才到了这个贱人身边,我看,一起杀了算了。” 刘者元笑道:“圣使有所误解,我说的是杀了守护大人,才有的私心。” “这么说有几分道理。”见到扈钺书还要纠缠,上辛摆摆手,“这样吧,让六娘先回去歇几天,这里的事情先让钺书代劳,等你们老祖回来再说。” 见到扈六娘还要争辩,刘者元和刑茂植赶紧拉着她离去。 (093) 元卫立储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白雪皑皑的山林中,一头受伤的鹿正在跛行,它臀部肿裂的伤口正在溃烂,每走一步,就渗出鲜血。看到了后面紧追的张君弘,知道死亡正在临近,可是它已经无力奔跑了,静静的看着走近的张君弘举起了柴刀。 张君弘将猎杀的鹿藏在树下,用枯枝落叶盖好,继续进入林中打柴。当打柴回到最高的松树下,四下寻找,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鹿了,他以为这不过是场梦。在回家路上对人讲起此事,路人按照他所说的去找,竟然找到了掩藏的鹿,兴高采烈的回到家中,得意的对妻子言说:“他打到了鹿而得不到,看来他做的就是个梦。”路人妻子也是笑道,“你现在得到了鹿,说不定也是在做梦哪!” 张君弘醒来,便问身边的妘姬,“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猎了一头伤鹿,可是我并没有得到这头鹿,却被别人得到,而他也不过是在梦中罢了。” 妘姬沉思片刻,笑道:“古人言梦,亦真亦幻,庄生梦蝶,不知是人梦到蝶,还是蝶梦到了人,人生莫不是如此,尊上,也许我们也是在梦里那。” 张君弘觉得有趣,笑道:“夫人说的倒有意思。” 妘姬笑道:“我们心有所求罢了,执着于幻像,愈迷愈深,不肯回头,到底一无所得。人生所得,唯一苦味而已,而这苦味无穷,说也说不出来啊!” 张君弘有些吃惊,“夫人好似活了千百年,有这无为的慧根。” 妘姬点头笑道:“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见得多了,也就懂了。” 张君弘好奇的问道:“我只知道夫人是大泽人,夫人讲讲你的故事吧。” 妘姬面露苦涩,“只是孤苦而已,哪有什么有趣的故事,还是不扫兴了。” 张君弘苦笑道:“这么说下去,人生就索然无味了。”看着伺候自己穿衣的瞿猷国,张君弘言道:“猷国,你怎么看这个梦?” 瞿猷国言道:“老奴家里穷,吃不饱饭,梦里就想着有座馒头山。” 张君弘哈哈大笑,“梦里也就是馒头,就不能是烙饼吗?” 瞿猷国笑道:“能吃上馒头就是福气了,哪敢奢求什么烙饼,也是托尊上的齐天洪福,老奴才有这吃穿不愁的生活。”说着,端详片刻,“果然是俊朗神异。” 张君弘对着铜镜正了正衣冠,准备出门,“该去祭祀天地了。” 瞿猷国言道:“刚才老奴听大臣议论纷纷,说这是立国以来,首次祭祀天地,这天地由尊上祭祀,可这先祖却要世子祭祀。众位大臣问尊上可有人选?” 张君弘摇头,“此事不急。”刚跨门槛,突觉脚下一软,几乎摔倒在地。 瞿猷国赶忙用手扶住,见到张君弘蹲在地上,扶着胸口,面色蜡白,赶忙问道:“尊上是不是不舒服?”又招呼身边的侍者,“快,喊大夫过来。” 张君弘心口绞痛,缓了口气后,重又站起,“不碍事,先去祭拜天地。” 圆形祭天坛设置在高处,铺就青石,寓意为晴天。方形祭地坛中间放置黑、赤、白、黄等五色土。张君弘来到了祭坛处,朗声道:“朱明盛长,敷与万物。桐生茂豫,靡有所诎。敷华就实,既阜既昌。登成甫田,百鬼迪尝。广大建祀,肃雍不忘。神若宥之,传世无疆。”读完祭文之后,将三牲等投入大火,烟柱冲天。此时,疲惫的张君弘又感到了心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待张君弘悠悠醒来,看到床榻前的众人,众位夫人正要上前,却被瞿猷国拦了下来,只是让大夫上前把脉,过了会儿,大夫回道:“阴阳之气不顺、邪毒内陷,气机逆乱,才有了厥脱之症,尊上只是劳累过度,还是多歇息吧!” 张君弘怔怔不语,突然对瞿猷国言道:“让二位公子进来。” 看着面前这两个孩子,张君弘的眼中满是温柔,夷简淳朴憨厚,木讷沉稳;廉宪聪明机灵,见机反映。廉宪见到父亲醒来,欢喜雀跃,拱在父亲怀中撒娇。而夷简见到父亲醒来,高兴得不知所以然,脸上带着泪痕,只是傻傻的笑。 看到夷简眼中的泪水,张君弘知道这个孩子刚才担忧的哭了。床前小儿女,人间第一情,看到这里,张君弘下定了决心,“夷简。”招手让他也来到了榻边,爱抚着他的小脑袋,笑道,“以后你就是哥哥了,要多照顾弟弟廉宪。” “嗯,君父。”夷简郑重其事的点头,“我一定好好对待弟弟的。” 听闻这句话,所有人心头翻江倒海,有人要上前劝谏,张君弘却不想说,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下妘姬,“我梦到那头鹿,想追上这头鹿,却是无能为力。” 妘姬安慰道:“这头鹿本就不属于我们,何必执着于它那。” 听闻这句话,张君弘有些失神的盯着烛火,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深夜之中,严希哲到了曼夫人宫中。 见到严希哲,曼夫人赶紧纳福,“太丞受妾身一拜。” 严希哲赶紧叩首还礼,“那里敢承受夫人一拜。” 曼夫人亲手端过来茶水,笑道:“若不是有太丞相助,妾身也不能占了世子的福分。世子寡言少语,深沉多思,看着不如公子机灵,妾身本来只是希望他健康快乐,可没想到,在太丞的教导下,竟能成为世子,继承这大好江山。” 严希哲摆摆手,“夫人,仁义孝道,人之大伦,不是臣教对了,而是世子做对了!世子仁孝天授,是上天选定的,哪里是你我能改变的。” 曼夫人有些担忧,“施太尉本以为是廉宪为世子,处心积虑的结交偃夫人,如此一来,施太尉那边就不高兴的,也不知他能做什么事来。” 严希哲脸色凝重,“为了社稷安危,夫人还是谨慎为上,不过夫人不用担忧,尊上立了世子,自有安排,我们不要多想,只想着尽忠尊上便可。” 曼夫人点头,“是啊,以尊上之睿智,岂能不做安排。” 太丰殿中,瞿猷国拿来一摞奏折,摊在大桌上,“这两天的奏折可不少啊!” 张君弘将奏折给了吕质象,“吕先生看看这些奏折。” 吕质象浏览一眼,“太尉和将军们多是更立的,太丞和文官们多是贺喜的。” 张君弘问道:“我选夷简为世子,先生怎么看?” 吕质象回道:“尊上如此做,自有尊上的道理,臣知道尊上是至纯至孝之人,当年之所以冒死劫狱,反出皇领,也是为孝。” 张君弘问道:“人说忠孝为本,我起兵作乱,先生不怪我不忠?” 吕质象摇头,“孝者为本,言仁为忠君,臣等要做的上服务于君,下责任于民,让国本固,让民生富,让国安康,这就是忠君,而不是愚忠,死忠。” 瞿猷国却是回道:“老奴认为,忠君就是要誓死跟随。” 吕质象笑道:“中侍大人说的没错。我等文官以道侍君,而内监以死侍君,只有我们都尽好本分,这元卫才能上下安定,四方安宁,百姓安康。” 张君弘深以为然的点头,“先生乃真名士!” 瞿猷国翘起大拇指,“先生说的对,老奴还是浅薄了。” 吕质象指着奏折问道:“世子已定,尊上就要考虑为世子择少师、少傅、少保等辅弼之臣,平日教导士子读书,也可参与政事,既能养望,也能践行。” 张公辅问道:“吕先生心中可有人选?” 吕质象摇头,“储君师傅要品行方正,博学强敏,做到正人主,开广思,励精神,尊上也不必急在一时,慢慢斟酌便是;若元卫无合适人选,也可从天下求贤,皇领的太学、东元的东序都不乏大家,将来能为君师,自然不愁没人前来。” 张君弘点头,“吕先生说的没错,要收罗天下英才,为我元卫所用。”说着,拿出王天宿的奏折,面带忧虑,“施太尉和王天宿搭在一起,倒是个麻烦事。” 吕质象言道:“尊上下诏,让将军不许参与储君之事。立储之事,必然是你一派,我一派,文臣谈不拢,腹诽几句,对骂几下,最多互相撕扯,不能为患,而将军们手中可是有刀有枪的,若是他们打起来,就会生灵涂炭的。” 张君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猷国,你去太尉府,告诫他尽好自己的本分,这储君之事,自有本尊来处置,将他的爵位从伯爵降到子爵,以示惩戒。” (094) 中都瘟疫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上百瘟尸正漂浮在水面,高辉令人将做好的瘟尸投入到元水中,这些瘟尸化成的疫鬼在没有火龙的拦截下,顺利进入了中都,被拦截在铁浮桥边。 感受到了生人气息,疫鬼兴奋的尖叫,化作团团黑气,透过缝隙,冲着熟睡的人们而去,迅速包裹住人体,猛烈侵入七窍之中。受害者感到呼吸窒息,剧烈挣扎,手指向着口鼻扣去,想要把这些黑丝抽出来,却是无能为力,慢慢昏迷过去,伴随数日高烧,患者浑身长满水泡,皮肤开始溃烂,直至生机渐无。 随着瘟疫恣虐,死者的魂魄便成新的疫鬼,扑向了下一个杀戮目标,不过几日,便有上千疫鬼在城内游荡。正当它们在寻找目标时,突然听到了若有若无的招魂铃声,这种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急促,铭刻在这些疫鬼深处的记忆被唤醒,如同听到了召唤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向着皇宫方向集结。 它们试图闯入皇宫,却被无形的大阵所阻挡,每当靠近,就会被猛烈的灼烧,如同大日下的冰块,不断的消融。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疫鬼赶来,它们不停的试探进攻,可始终无法穿透这防御森严的大阵。正当疫鬼无计可施时,一名黑袍人缓缓的从阴影中走出来,看着无形无质的大阵,思虑破阵良策。 思虑良久,黑袍人下定决心,口中喊道:“众魂听令,破地召雷!”手中打出法决,上千疫鬼如同士兵被令旗所指挥,不断的消解融合,组成个巨大的黑团。随着黑袍人的手印,黑团相互纠缠,相互勾结,向着空中飞去。待升起上百丈后,黑袍人的法力施展到了极限,因为用力过度,身体微微颤抖。知道再也无法抬升了,黑袍人的双手用力下压,随着最后的法力爆发,黑气团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如同从天而降的长矛,冲着皇宫大阵猛烈刺了过去。 “轰隆”一声,整个中都听到了惊天霹雳声,以为是夏日雷暴,也没放在心上。黑袍人对此很是满意,紧盯着摇摇欲坠的大阵,以为很快就会垮掉,可是出于意料的是,在一阵摇晃后,大阵慢慢恢复过来。没想到大阵如此坚韧,看到残破大阵,黑衣人心有不甘,想再冲击一次,争取将大阵彻底击垮。可是他的法力已经枯竭,无法组织起来进攻,只能让疫鬼同归于尽的撞击大阵。 看到疫鬼一个个的被大阵消融,如此下去,只能是白白牺牲,黑袍人知道无法穿透大阵,正想办法时,一队巡城士兵赶了过来。看到黑袍人,头领觉得怪异,上前查看,举起灯笼,大声问道:“谁?这么晚了还在晃荡。” 黑袍人客气的笑道:“老夫是太学博士太丙。”说着,将令牌掏出来,“老夫给圣上讲经,不知不觉,这天就晚了,这才刚刚出宫。” 看清是皇家令牌,士兵赶紧赔笑,“大人要不要我们护送回去。” 太丙指着远处过来的轿子,“多谢小哥了,我的轿子过来了。” 待上了轿子,太丙将铜铃收起,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低头一看,白色的手帕上竟是殷红的鲜血,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终究是老了。” 化真院中,悲厄正在检查一具死尸,死尸不时抽搐,全身脓包破裂,爆出散发着恶臭的黄水。悲厄只得闭上呼吸,避开这令人作呕的味道,努力寻找线索,他已经研究数天了,从刚刚有症状,到现在的生机全无,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观察了整整一天一夜,眼睛很是疲惫,悲厄只得闭目养神,正在苦思冥想之时,尸体一阵猛烈的抽搐,悲厄睁眼细看,发觉丝丝黑气从死尸七窍中绵延流出,散入空中,逐步凝结,形成了宛如人性的黑色气团。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悲厄惊骇不已,终于知道了查找到了罪魁祸首,“这怪物在抽取灵魂!” 感受到生人气息,疫鬼朝着悲厄急速扑去,早有准备的悲厄抽出长剑刺去,疫鬼被真气灼烧,发出尖叫,接连几剑,疫鬼自知不敌,化成黑气就要逃遁,悲厄将真气凝结成网,将黑气包围起来,看着黑气在网中左突右撞,又施加法力,准备将黑气彻底灭绝。疫鬼知道无力对抗,才驯服下来。观察了半个时辰,依然毫无收获,正在彷徨无计时,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便出门而去。 斯闇正在手捧长卷,凝神细读,细看过去,谈不上英俊,却有洒脱出尘之态,一看就是自在随性之人。因为殚见洽闻,通晓古今,传言能将不同的肢体组成新人,这种骇人听闻的法术,是绝不允许外流,便被三上师“请”来化真院。 “道君可见过此物。”悲厄将禁锢的丝丝黑气引出来展示,“这黑丝无形无质,空灵虚无,刀剑不能伤,水火不能侵,劲风无法吹散,却能吸收生机。” 盯着蠕动的黑气,斯闇不屑的言道:“魔气而已。” 悲厄笑道:“若是魔气,岂敢惊扰道君。”说着,稍稍放出气息。 细细的感受片刻,并没有感受到魔气,这下斯闇顿时来了兴趣,又探查了几次,依然看不出门道,便出手要黑丝,“悲厄,拿来我好好看看。” 悲厄赶紧警示,“道君小心,此物歹毒。” 斯闇轻哼一声,稍稍加重真气,将黑丝死死禁锢住,重又探查。 悲厄满脸期待,“若是道君不识,天下就无人识得此物了。” 斯闇不时探查,眉头越皱越紧,告诉悲厄,“三日后再来吧。” 三日之后,悲厄叩开房门,见到处都摆放着书籍,好不容易看到角落中的斯闇。见到悲厄到来,斯闇放下手中书,兴奋大喊,“我知道了,这是疫鬼。” “疫鬼!”悲厄惊呼,“世间怎么可能还有此物?” 斯闇露出捉弄的笑容,“托你们太一教的福,我的法力所剩无几,没把握控制得了此物,只能拿你来验证一下了。”说着,就要对悲厄动手。 想起种种传闻,还有那些恐怖故事,悲厄赶紧赔笑,“道君可有破解之法?” “若是疫鬼,自有办法对付。”斯闇放开疫鬼,向着悲厄扑去,见悲厄运用法力护体,疫鬼无法进入,便喊道:“悲厄,放松心神,进入自然状态,消除戒备之心。”当黑气进入身体中,悲厄猛然心神失守,便晕了过去。 当悠悠转醒时,已到深夜。见到一旁的斯闇脸色苍白如纸,疫鬼已经收入瓶中,知道刚才定然是有生死之战,挣扎着起身问道:“怎么样?” 斯闇正在打坐调息,“没想到吸收精魄的疫鬼如此强大,刚才对付疫鬼,我法力耗空,当真是惊险万分,还好,终于抽了出来。” “可有什么发现?”悲厄赶紧问道。 斯闇将《上古志》递了过去,指着上面的似牛的怪物,介绍道;“这书中记载,疫鬼以蜚牛为种,借助瘟尸生成,夏天最为活跃,到了凛冬就会自然死亡,到了秋季,疫鬼就会寻找蜚牛,将吸附的精魂传入原主,来壮大蜚牛。” 悲厄指着书页上问道:“这可是蜚牛?” 斯闇点头,“这是不死的存在,牛头,狼身,蛇尾,在人神大战中,为神族所用,后被玄黎封印,本以为不会为祸人间,不知是谁启封,才招致如此大祸。” 悲厄想了想,“那就等秋季到来,我等去寻找蜚牛。” 斯闇点头,“若是灭了蜚牛,这疫鬼也就无法肆虐人间了。” 皇宫之中,只见一阵黑气冒出,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形逐渐成型。 看到众人的惊愕,悲厄解释道:“这就是疫鬼,疫情的罪魁祸首。” 疫鬼感受到生人气息,冲着临近的杨益三而去,将杨益三吓得后退,不小心摔倒在地。悲厄赶紧出手,将疫鬼禁锢起来,收入了玉瓶之中。 太后感激的说道,“感谢真人,查清这次疫情真相,救了万千圣生灵。” 皇帝面露惊喜,“只要能铲除疫情,真人尽管去做好了,朕会鼎力支持。” “救助苍生是我等应该做的。”悲厄笑道:“要化解疫情,就要铲除这疫情的祸首,蜚牛,我等准备出发,前去早去大越林,想法铲除蜚牛。” 杨太后想了想,“圣上新登大宝,不能让这种消息肆虐,经历了大旱灾之后,百姓经不起折腾了,哀家看,还是封锁消息吧,待真人解决此事后,也就风平浪静了。”说着,目光看着悲厄,“能不能控制住这中都得疫情。” 悲厄点头,“从染了瘟疫到死亡,要有几日,这疫鬼才能成形,我们只管隔离这些患者。疫鬼就算是成形,也无法扩散,如此一来,就能隔绝疫情。” 杨益三点头,“那就真人就来全权主持吧。” 悲厄点头,“此次我们太一教定当全力而为。” (095) 武雄诞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玄羊泽中,星光之下,一头巨羊在草甸上跳来跳去,武雄诞稳坐其上,警惕的眼神冷酷的环顾四周,巨羊轻车熟路,直奔泽中小丘的院落中。 见到太上到来,大工师,经略营田使,上柱国将军,斗家家主赶紧拜见。面对如此显赫的人物,武雄诞只是“嗯”了一声,僵硬的面孔看不出任何情绪。 见到武雄诞脸色苍白,斗冯辛面带忧色,“太上身体如何了?” 武雄诞无奈的言道:“生机正在流逝,身躯正在腐烂,我只能强行压制体内的天机毒,我们不得不加快步伐了,我想在化星前完成心愿。” 斗冯辛言道:“程星垣来信,妘华出现在泰宗山,她释放了玄黎的魂魄。”见到武雄诞面色如水,无丝毫波澜,继续言道:“有个叫张公辅的神主,是帝戎和帝支的血脉,妘华让他带着玄黎的魂魄去昆仑山见了姚虞。姚虞让玄黎的魂魄和肉体合而为一了,准备将他释放出来。敢问,这可是太上的主意?” 武雄诞摇摇头,“羲和城大战后,我们再无相见。”说到这里,目光转向了东方的星辰,“㚶壬作古,帝戎化星,这是我们化星之前,最后的挣扎了吧!” 斗冯辛问道:“妘华和黑小子同在泰宗山,难道黑小子投靠了妘华?” 武雄诞摇摇头,“妘华向来只会命令,那个黑小子的性格,连我都不能让他屈服,他岂能任妘华摆布,他们有共同的敌人,玄黎应是他们释放的。” 斗冯辛很是惊奇的言道:“一切都在太上算计中,释放玄黎的确是他们的合谋!妘华用旸桃松动了大阵,最后是个人族小子彻底破坏了大阵,而他修炼的就是我们神族的功法,他如何修成功法,又如何破坏封神大阵,却是不知。” 武雄诞苦笑着摇头,“人族有太多的意外了,我曾经以为我百毒不侵,没想到,也被人族的天机散暗算,人族文明相传,连我也不知道他们能走到哪里。” 斗冯辛冷冷的言道:“这些贪婪的人类,只会让自己更多,更快,更强,终有一天,这会成为他们无法掌控的力量,最终会毁了他们自己。” 武雄诞摇摇头,“我相信人类会消亡,我也相信人类会重生,我在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们也会成为这世界的神,就如同现在的我们一样。”说着,指着漫天的星斗,“你看这宇宙,有多少死亡,又有多少诞生啊!” 斗冯辛有些惊奇,“太上,神是不死不灭的。” 武雄诞指了指自己,“我会死的。”然后指了指斗冯辛,“你也会死的。”说到这里,露出莫测的笑容,“而世界诞生了那个人族小子,我们还是活着。” 斗冯辛点头,“我懂了,太上,生生才能不息。” 武雄诞露出了欢快的笑容,突然问道:“姚虞会让谁去统领幽冥兵团?” 斗冯辛想了想,“姚虞和太上感情深厚,若是太上心有定数,姚虞应该不会拒绝太上提议的。玄黎向来统领玄黎兵团,可他背叛过神族;张公辅有帝戎血脉,只是突然之间,难以胜任,玄黎还是张公辅,不知太上更中意谁?” 武雄诞突然笑道:“我觉得那个人族小子更适合。” 斗冯辛很是吃惊,“那个人族小子和我们神族没有任何关系。” 武雄诞突然言道:“我很欣赏人族一点,他们只在乎成功,不在乎手段,而你,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底的人族了,有机会,我去见见那个人族小子。” 斗冯辛点头,“看太上如此,我也想见下那个人族小子。” 武雄诞问道:“为了我们的大业,你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斗冯辛回道:“茶陵一直和元越国府相斗,师元也和我们频频作对。” 武雄诞言道:“不用担心师元,我了解师道膺,他从未熄灭过复国之心。只要答应让他恢复东国,他依然会站在我们这边。” 斗冯辛好奇的问道:“最近中都疫鬼出现,可是太上的手笔?” 武雄诞摇摇头,“我告诉了大祭司蜚牛所在,也曾传授他制作疫鬼之法,只要有这两条就够了,大祭司自会想法做成此事的。” 斗冯辛问道:“太上告诉大祭司鬼母所在?”见武雄诞点头,有问道:“要不要告诉那个黑小子,鬼母已经出来了,若是他鬼母出来,一定会去找他。” 武雄诞摇摇头,“黑小子是不会听从大祭司的,他的出现,只会让计划不可控,我现在厌倦失控。等我想好了,再让他和鬼母相见。” 斗冯辛提醒道:“大祭司索要过龙骨,难道是要制作尸龙?” 武雄诞点头,“有尸龙相助,大祭司能轻松的搅动北方大地。” 斗冯辛点头,“太上是让他吸引注意力,掩护我们吧!没想到,当年的不起眼的小子竟然成长到如此地步了,在漠林和大越林都发展了不小的势力,很多的布局,连我都不知道。”说到这里,担忧的言道:“他不会扰乱太上的谋划吧。” “我没有什么谋划,几次谋划告诉我,简单的谋划不可动,而复杂的谋划不可行。”这时,沼泽深处传来了隆隆雷声,武雄诞指着远方的电闪雷鸣,“泽中有雷,乃是随卦,人族有言,我很欣赏,君子藏器于身,伺时而动。我们要因时而动,随事而变,顺势而为,谋划这种事情,让大祭司去想吧。” 斗冯辛面露喜色,“随卦,元,亨,利,贞,无咎,此乃吉兆。”说着,脸色变得阴沉,“我们要不要除掉大祭司,掌控他的力量。” 武雄诞摇头,“野穹山大战时,我们掌控了多少力量,可力量越多,背叛就越多。我会暗中相助大祭祀,让他搅乱中土,却不会让他赢得中土。” 正在此时,沼泽中出来暴戾的龙啸声,斗冯辛言道:“太上,黑龙越来越狂暴了,这些年来,玄羊泽成为商路,来往客商多了,消息会被泄露出去。” 武雄诞自豪的言道:“这些黑龙是参与野穹山大战的黑龙后裔,都是我精选的战龙,它们渴望战场,渴望新鲜的血肉了,只有那里才是它们的乐园。我此次来,就是要控制这些黑龙,当年龙妖王的御龙之法,我还是没懂啊。” 斗冯辛问道:“那太上为何封印了龙妖王?为我所用不是更好。” 武雄诞言道:“祖木被铲除后,灵族衰弱,妖族日益强大。强大就有野心,龙族威胁到我们神族。我们用尽全力,牺牲无数,才战胜妖族,为了防止他寻找传承人,就彻底封印了他。太弱的龙族我不需要,太强的龙族我也不需要,我宁可龙族变成一盘散沙,宁可龙族灭绝,也不愿意我们置于危险的境地。” 二人来到了小丘高台上,斗冯辛掏出哨子吹了起来,哨声空灵悠长,似要刺破天空,在沼泽上空久久回响。过了片刻,沼泽各处传来彼此起伏的龙啸声,黑龙聚集而来,见到武雄诞,兴奋的围拢过来。 斗冯辛指着最大的黑龙,“这条黑龙如何如此巨大。” 武雄诞点头,“暗帝有青龙血统,这是我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 斗冯辛忧心忡忡的言道:“其它黑龙还好,暗帝太狂暴了,越来越难以控制,附近的山岳巨象都被它捕食一空了,越来越喜欢食人。太一教和正一教关注此事了,他们若是知道玄羊泽中还有如此众多的黑龙,肯定会猜出点什么来。” 很是享受武雄诞的轻抚,更是喜欢他身上传来的死气,暗帝兴奋的打了个响鼻,武雄诞对斗冯辛言道:“我传你御龙之法。”转头对暗帝大喊道:“头犁。” 听到这句话,暗帝将头低下,武雄诞抚摸着暗帝的头颅,劳宫穴中涌出一股元气,冲入暗帝的心神之中。暗帝狂暴的眼神逐渐变得平静顺从。 武雄诞轻轻跃上暗帝的头颅,大喊道:“空破。” 暗帝张开了硕大的翅膀,发出长长的龙啸,双腿发力,腾空而起。 (096) 格罗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云中西部的高山,因状如兜鍪,故名兜鍪山,方圆十里的火冶城环绕着丈高石墙,兜鍪山脚下,因为终日炉火通天而名的火冶城,是著名的冶炼地。 三百年前,云中马戎在至正会帮助下,征服了强大的铁戎,使之成为铁奴部。对于彪悍勇武的铁奴,马戎部一直高度警惕,将他们安排在火冶城,依靠乌雅台的大军来监视,防止再度崛起。火冶城中,街道狭小局促,两旁堆积着各种冶铁和锻打工具,让街道更加拥挤不堪,腐败让城市散发着异样气息。 诸位首领把酒言欢,半日下来,都酩酊大醉。萧九公取出一只小跳蛙,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给跳蛙上弦,就在桌子蹦跳起来。首领哈哈大笑,感觉这玩意愚不可及,萧九公却是振振有词的言道:“这种小玩意肯定能卖大价钱,我要让中土的孩子人手一个,这是多大的利润,不过里面需要弹片,我想定做十万片。” 喊来中土来的老工匠,小心拆开小青蛙,取出里面的弹簧片,琢磨片刻,笑道,“这种卷轴的弹片弹性不足,若用我们的弹片,这个青蛙能跳起来没完没了,不过价可就贵了。”细细估算后,老工匠回答:“二寸的弹片,需百钱。” 萧九公问道:“若是我能采购百万个,能不能五十钱?” 老工匠看了言老首领,看他的意思。老首领很是坦诚的言道:“萧九公也不是外人,不用担心,你估算出成本来就是,我自然会给他加钱的。” 老工匠佩服的言道:“你估算的很准,成本就是五十钱吧!” 老首领想了想,痛快的言道:“本来要你百钱,你是我们的老朋友了,我给你八十钱,这是一口价,不要还价,要不然,我们这么多人,如何养活。” 萧九公沉吟片刻,点头言道:“今日大家尽欢,那就这个价。”想了想,对老首领请求道:“我明日能不能去金刚山看看。” 老首领点头,“是想看看那边能不能做出来吧,你就去吧。” 金刚山是著名的金刚砂产地,在松木扎起的木栅栏上,不时的有一队队的巡逻队通过。这种木栅栏是简易有效的防御手段,削尖的木材相互交叉,在交叉处铺设木板,形成“艾”结构的栅栏。既能防范奴隶逃跑,又能防止外敌入侵。每隔百米就有瞭望台和驻兵台。防御栅栏绵延二十多里,将矿区包围起来。 在矿区中,数千奴隶正在水中筛选金刚砂。临近中午,这些瘦骨嶙峋,饥肠辘辘的奴隶不时的翘首盼望,看到驶来的马车,放下手中筛子,迎着马车跑了过去。看到今日是面饼,便抢夺起来,狼吞虎咽,化解胃中饥饿的烈火。他们好久没有迟到如此香甜的面饼了,也许从进来金刚山后,就没尝过这种味道。 “你们这些饿死鬼投胎的东西。”为首的监工朝着众人愤怒大骂,“吃完了,都他娘的赶紧干活去,今日淘不来十斤金刚砂,每人鞭笞五下。” “哈哈……”远处传来了萧九公爽朗的笑声,“格罗,好久不见。” 听到熟悉的声音,见到是萧九公,脸上顿时挂上了笑容,格罗高声嚷嚷道:“我的朋友,好久不见你了,长生天保佑你,活的和孤狼一样强壮。”然后指着车上的炊饼,“看到这个,我就知道是你来了,只有你才这么心善。” 拍了拍马上的水囊,萧九公笑道:“我给你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烈酒。” 听闻有酒,格罗很是高兴,命令手下,“备好马,我们回大营。” 大营的木屋中,热气腾腾的大块牛肉端了上来,用刀切成一块一块塞入口中,将碗中的美酒灌了下去,很是痛快的捋了把胡须,那种烧口的感觉让格罗很是满意,“这才是中土的美酒啊,让人沉醉,比我们的马奶酒有劲多了。” 萧九公好奇的问道:“格罗兄弟,从央狄城到这里,路上很紧张啊,这巡逻的兵马多了不少,盘查的更严了,是不是最近这里有奸细出没?” “不是奸细,是奸商啊!”格罗哈哈大笑,“你没发现,我都瘦了吗?”看到萧九公满脸疑惑,格罗解释道:“云中和漠林爆发战争,你该知道吧。” 萧九公点头,“来的路上,见到各部兵马调集到东北方,说是去冰门关。” 格罗笑道:“铁门关的冰原部叛变了漠林,带着云中偷袭了冰门关,云中已经夺回了双关,央狄城传来的命令,要加快甲兵制作,为大战做准备。” 萧九公若有所悟的点头,“怪不得那。” 格罗笑道:“为什么我这一年来拼命的催产金刚砂。还不是因为你们。” 萧九公嘿嘿一笑,“我哪有这个本事,让格罗兄弟为我拼命。” 格罗嘿嘿笑道:“你来做什么,别人就来做什么啊!”撕扯着马肉,大口咀嚼,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这半年来,我这里也有不少相熟的人过来那。” 萧九公这才问道:“能不能让哥哥运走一批货?” 格罗想了想,从背后倚靠的箱子中拿出一把弯刀,“从你父亲那里,我们就是朋友,我能走到今天,你父亲也帮过我的忙,我们铁戎部有句话,不管是你的仇,还是你的恩,我们都要加倍的回报,你既然来了,我肯定要给你留出来。” 萧九公看到刀面简朴的花纹和蓝色的幽光,禁不住的赞叹,“好刀啊。”对着桌上马腿骨砍了下去,断口整整齐齐,更是惊叹,“果然是中天名刃啊!” 火冶城制作兵刃的方法,是在融化铁水中加入铁奴开采的金刚砂,铁水融入金刚砂后,直接灌入泥制模具,取出锻打,冰水淬火,便可成型。这种方法制作的刀具,没有规则花纹,却有自由繁复的花纹,带着北方大地狂野的美感。 萧九公很是满意,“格罗,这样的弯刀不管有多少,我都要了。” “我这里只有百把,你来了,我就把这批货给你。”格罗将酒饮下,“我也不瞒你,现在漠林和云中打的热闹,我们铁戎打造的甲具,材料特殊,非常坚硬,弩箭很难穿透,在战场上,拥有这样的兵刃就是多了一条命啊!那个贵族不想要,这一百把刀,本来我是给弘术殿下留的,他那边战事顺利,这才没来要。” 正说着话,有名年老随从进来,“大人,外面有三个商人求见。” “不见!”格罗很不耐烦,示意将他们赶走,可是老随从却不动身,有劝说道:“他们说是大人的老朋友,不远千里而来,就是要见大人一次。” 格罗盯着随从,嘿嘿笑道:“你这是收了人家多少?” 随从有些尴尬和畏惧的笑了笑,“他们说认识博铁大首领。” 格罗想了想,“告诉他们,明早见他们,今日我有最亲近的客人。” “好,我这就告诉他们。”老随从将一个锦盒留下,“这是他们的见面礼,说今晚用得着,他们带来了女人作为礼物。” 打发了老随从,格罗满脸愁容,“这是漠林的老朋友,我也是难啊!”又将满满一碗酒干了下去,有些发泄的言道:“他娘的,今日的酒,就今日干了。” “哦!”萧九公想明白了,“让甲兵流入漠林,可以大大增加你们的收入,也希望这漠林和云中打个没完没了,几年下来,待云中实力削弱,你们便可以趁机反抗,摆脱枷锁,自立成国了,博铁大首领还是有想法的。” 格罗盯着萧九公,颇为意外的言道:“你们南人果然是比孤狼还狡猾,我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你就嗅出来百里外的味道,你说的没错,漠林那边的利润确实丰厚。”说着,伸出三个指头来,“漠林的商人们出价可是央狄城的三倍啊!” 萧九公点头,“制作皮甲的大牛皮,制作弓箭的牛角,价格都在疯涨。” 格罗大口喝酒,“火冶城来做生意的商人越来越多,早晚有一天,央狄城知道了真相,非要砍了我的头,大首领和王汗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狼。” 萧九公提议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有可能保下兄弟的性命。” “说来听听。”格罗顿时来了兴趣,满脸堆笑,“我就知道你就有主意。” “不要贩卖甲兵!”萧九公很是郑重的提议,“这个风险的确是太高了。”看了看四周无人更是压低了声音,“我们偷运金刚砂!” 格罗赶紧坚决的摇头,“金刚砂可不能偷运,铁奴大大小小的十多个部族共同看管,卖出金刚砂,就意味着我们没事可做了,整个火冶城就会衰败。” 萧九公言道:“兄弟告诉大首领,就说漠林需要的货我们可以到别处去冶炼,不耽误交货,这个冶炼的地方,我想办法给你们解决。” 格罗两眼慢慢的露出色彩,哈哈大笑,“我就知道兄弟有办法。”不过转头一想,嘿嘿一笑,“你负责此事,这利肯定少不了。” 接着醉酒,萧九公很是亲昵的搂着格罗的肩膀,“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兄弟的为人,我可不是吃独食的孤狼,在这草原,只有狼群才能活下去。你就是这头狼,我们不过是帮你围猎的,你要是不放心,你就让你的狼崽子跟着我。” 格罗摇摇头,“不用,你只要能把肉叼来就好。” 二人同时举起碗中酒来,哈哈大笑,一饮而尽。 (097) 冰原婚礼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鸦巢堡中,一口口的沸腾大锅中煮着大块鹿肉和牛羊肉,中土贩来的香料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宽大的槐木方桌上摆着烈酒,大厅中模仿中土习惯,挂上了彩绸,这是缴获的战利品,用来增加婚礼的欢快气氛。 如此喜庆,是因为孛罗和苏来娜举行婚礼。相比于中土的纳采、问名、纳吉、亲迎这些礼节,冰原的婚礼仪式简单纯朴,只要男女彼此喜欢,就可以生儿育女。他们想不出来为什么中土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如此繁琐而冗长。 白音酋长的两子都战死沙场,妻子在对孩子的思念中去世,孙女苏来娜是他唯一在世的亲人,白音酋长为冰原奉献一切,被各部所崇敬,冰原在他麾下凝聚成坚固一体。盛大的婚礼不但是结婚的仪式,也是作为胜利后的大宴。雕刻着繁美的花纹的酸枣木大桌透着华美,摆满了各色餐具,燃烧的烛台也让冰原人充满了惊奇,让这些来自蛮荒之地的征服者眼花缭乱,他们很不习惯的盘坐在高椅上,粗粝的双手摩挲着光滑的餐具,最让他们惊讶的是那种透明餐具,上面绘着七彩花纹,在灯光下彩色光晕流动,如同璀璨的宝石。 年轻人围着方桌,板板正正的坐着,这样的姿态很是拘谨。他们怀念起了冰原时光,大家围着篝火,无拘无束,尽情的载歌载舞,酒醒时就高声歌唱,醉了就幕天席地。琪格不安的紧挨着阿坦那,无聊的拿起瓷碗,看到流光溢彩,反复端详,好奇的问道:“这是骨头做的碗吧,什么骨头比鲸骨还要白。” 图拉闻笑道:“这是南人制作的瓷碗,用火烧出来的。” 琪格更是好奇,“火烧出来的怎么能这么白?我们烧的为什么发黑?” 图拉闻更是得意的介绍道:“这还不算是白的,我在元越的瓷窑镇,见过比这更白的,还透明那,隔着盘子,还能看到手指头。” 格尔泰言道:“你说的那是玻璃,不是瓷器。” 看到大家偷笑,图拉闻很不服气,“我知道什么是玻璃,那就是瓷器。南人会巫术的。”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指着悬挂的丝绸,介绍道:“这些是小虫子吐出来的,若是他们不会巫术,怎么能让小虫子吐出这么漂亮的布匹。” 孛罗哈哈大笑,“那不是巫术,那些小虫子是蚕,吐出来的是丝。” 妩媚的图兰雅有些仰慕的看着孛罗,“孛罗果然懂得多!” 图拉温见到自己爱慕的图兰雅又要往孛罗身边凑,赶紧让图兰雅坐下,“我那里还有好些丝绸那,做出新娘子那样美丽的衣服,你穿上肯定很迷人。” 图兰雅脸色有些羞红,想甩开图拉闻的手,可有些娇弱无力,她感受到了从图拉闻的手上传来的热情和渴望,小手却任他抓着…… 大块牛羊肉、油炸香果、酒香浓郁的烈酒,放在银制托盘中,络绎不绝地端到每位宾客的面前,香味四溢,让人垂涎。在这些美食后面,新郎和新娘携手出现,新娘子苏来娜身披锦绣大红袍,繁花百鸟的锦绣是来自南方的昂贵礼物,鲜艳的红色在灯光下流动着鲜艳,衬托的新娘更加娇媚;新郎孛罗穿着黑色皮甲,四周装点着金银饰花,脸上洋溢着幸福。见到二人,大厅中的欢呼声响起。 没有过多的语言,大于越高声宣布,“婚礼开始!” 所有人都向这对新人举杯,“为他们的幸福干杯!” 看到这对幸福的新人,白音酋长更是笑的满脸皱纹,却是偷偷的低头落下了泪水。等烤全羊抬了上来,启封的美酒让人沉醉,气氛变得更加热烈,众人纷纷攘攘,你来我往的高声言道:“我打赌,你绝对的喝不了两碗酒!” 随着大碗美酒饮下,宾客都不受礼仪束缚,纷纷站了起来,用力的拍打着桌子,合着有力的节拍,“吼吼吼……”准备高唱,新郎孛罗齐声高唱,“那是落叶的秋季,我们相逢于晨曦。霞光中的你,如同笼罩在血色的战袍里。男孩接过父辈的旗帜,挥舞着父辈的剑,捍卫圣洁的大地。”听到这里,所有的男人齐声高唱,“他忍受风霜,忍受煎熬,忍受孤寂;不屈的灵魂无声无息的离我而去,男孩闭上眼睛,疲倦的躺在母亲的怀抱里,勇敢的男孩歌唱,歌声在天穹响起。” 苏来娜声音婉转,唱出了淡淡忧伤,“多少光阴的故事随风而去,我的母亲,即使所有人的离你而去,我的琴声依然在歌唱你。樱花飘落,传来送别的琴声,口琴再也不会被吹起,将随着他,埋葬进母亲丰饶的土地里。” 伴随着歌声,一队衣着暴露的女子前来助兴,这些露出白皙胳膊和长腿的女子脸上戴着黑色面纱,若隐若现地展示风情万种的娇媚,如水如雾的眼神中闪烁着撩人目光。随手轻拍腰鼓,众位黑纱女子和着腰鼓节律,由慢到快的起舞。 黑纱女子雪白肚脐眼上,镶满了闪亮的金银亮片,来回摆动的腰肢比美女蛇还要更加的撩人心弦。男人们都死死的盯着这些舞姬,他们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风情万种的女子,竭力掩饰着眼中泄露出的那缕冲动和欲望。 “这是极西地的舞姬!”格尔泰解释道:“这些极西女子,每人可是价值百金的,那可是真的黄金,不是中土商人骗我们的那种铜金。” 图兰雅却在暗暗的观察这些舞姬撩人的身姿和舞步,她暗暗决定,回头一定要跟着她们学习,想到这里,就将火热目光投向了新郎孛罗。 跳完舞蹈的舞姬们拿起了金制的长嘴壶,穿花绕蝶似给在座的倒酒。这些舞姬的曼妙身材是如此的暴露,把醉酒的汉子们的眼睛勾的目不转睛。一声尖叫,那个舞姬被人偷偷的捏了一把,大厅里一阵爽朗的笑声爆发了。 看到白音酋长无喜无悲,大于越关切的问道:“大酋长不舒服?” 白音酋长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众人,担忧的言道:“我们身处漠林,身后就是我们的死敌漠林,我们偷袭了他们,他们肯定对我们恨之入骨。在我们周围,有无数双狐狼的眼睛在盯着我们,想着怎么报复我们,怎么杀光我们。” 大于越笑道:“大酋长不用担心,我们背后有更强大的云中,比起漠林来,云中才是真正的大国。孛罗这次婚礼,汗王派使者拔野势前来庆贺,给我们带来了一万头牛羊,还有上千甲兵。汗王说了,若是我们不愿南下,可以帮他们镇守双关,铁门关的一半赋税给我们。大酋长知道这一年赋税是多少银子?” 白音酋长摇了摇头,“我们冰原从不用银子,我也不知道。” 大于越兴奋的伸出一个巴掌,“十万两银子!一两银子能买五头羊,这就是五十万头羊,还要把两关周围百里和贲马河北岸所有的土地留给我们做草场。有了这些银子,这些土地,我们部族就不愁生计了。”说着,很是感慨的看着南方,露出向往,“还是要跟着大国才能有饭吃啊!听他们说,云中和南方大国相比,就如同我们和云中一样,那样的国家,到底有多少银子啊!” 白音酋长并没有喜悦,反而露出担忧,“一切都有代价的。” 大于越并没有往日的顺从,言道:“可这是我们乐意接受的代价。” 看出来大于越的变化,白音酋长言道:“吃了太多肉的熊,就和安逸的驼鹿差不多了。我们不过是到了铁门关,就被这繁华蒙蔽了眼睛。我们都忘记了,我们应该是忍饥挨饿,在痛苦中磨炼的冰原熊,而不是被豢养起来的冰原熊。” 停了这番话,大于越神色凝重起来,点头言道:“大酋长说得对,有几个部落为了战利品的分配打起来了,只是我们这些年过的太苦了,大家都怕了,才会这样,等修养个一年半载的,我会把所有的部众管起来。” “太晚了,你知道熊王为什么会被后来者杀死?那是因为他们胜利后,享受了太多的血肉和母熊,失去了自己的血性。”白音酋长下定了狠心,“告诉各个部落,所有的战利品都不许私留,要全部交到总库,按照战功再分配下去。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准备和漠林作战,你好好的磨炼这些熊崽子吧。” 大于越点了点头,“就按照大酋长的意思去办。” (098) 三家同盟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自去年秋天至公教败走仙台山,撤退到了延良城后,战斗便集中于此。 经过大半年的持续战争,延良城逐渐残败,物资得不到补充,减员严重,士气低落,慢慢呈现颓势,至公教不得不求助常扬的敌人,东元和敃越。接到求援后,东元派出大司行冉仲翙,敃越派出区冶无余前来,商议同盟之事。 区冶无余四十岁左右,相比瘦弱的南方人,看起来十分雄壮,披头散发,发间编织着数根短辫,头戴细长黑箍,上插彩色雉羽,光艳夺目。耳朵上带着硕大金环,脖颈上也带着用野猪獠牙和玛瑙制作的挂饰,看起来很是狂野。相比来说,身穿文士服的冉仲翙看起来简朴整洁,充满了儒雅之气,气度自是华贵。 张瑞公首先言道:“对东元和敃越特使到来,我们至公教衷心欢迎。今日三家相聚,要抛开过去的不快,同心协力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现在是城池残破,物资缺乏,人员疲惫,多亏了雄公以命相搏,奋不顾身,才保得城池不失。”叹了口气,“可到了今日,我们也是强弩之末了,还望东元和敃越施以援手。” 冉仲翙点头,“接到你们至公教求援后,我们王上便召集了诸卿商议,君臣上下都认为应该抛弃前嫌,共同对付大逆不道,忤逆不孝的鸿泽。” 无余对着鸿正就一拜,“公上,佐夫人知道了此事,心急如焚,恨不得亲自前来,因为有了身孕,又因土领一再劝阻,才差我前来办理此事。” 鸿正就问道:“姐姐在敃越可好?” 无余将信递了过去,“这是佐夫人给公上的家书。” 鸿正就不解的问道:“姐姐不是正夫人嘛,怎么成了佐夫人?” 知道众人误解了,无余解释道:“佐夫人是我们敃越的副领,我这个统兵将军也要听她的。夫人来到我们敃越后,深得土领和臣民拥戴,虽然没有生子,但是现在已经成了佐夫人了,敃越中的事务,也能说得上话了。” 听到这句话,鸿正就很是惊喜,眼珠子一转,忙问道:“那姐姐让你带兵讨伐鸿泽,助我杀回莆田城,你会听她的吗?” 无余斟酌片刻后言道:“敃越有首领在,自然是听首领的,若是佐夫人能说服大首领,我们自然要听从大首领的命令,帮公子复国。” 鸿正就大喜,目光转向冉仲翙,“那东元会出兵帮我复国吗?” 冉仲翙不置可否,目光很威严的环顾众人,“我代表东元前来,不仅仅是结盟,我们王上希望公上能去巨嵎城待机,我们东元会助其复国。待世子复国之后,我们东元希望老水地不再是纠纷,老水以东土地将归我们东元所有。” 无余点头,“我们敃越希望世子复国后,两国能世代友好。” “我们至公教也愿意助公上复国。”张瑞公也点头赞同,“我们至公教也无要求,是希望公上复国之后,我们至公教依然是常扬国教。” 鸿正就心中大喜,“有诸公相助,复国大业指日可待,我在此立誓,将来若有复国的一天,不负诸公襄助之恩,定会满足诸公的要求,我若违此言,天地所厌,人神共诛。”说完,将对着空中将酒洒落,意味天地作证。 张瑞公敬佩的言道:“公子远略弘毅,坚忍不拔,天祚有德,必成大业,我们常扬第十二任常扬公曾被敃越偷袭,也曾失国,流浪到元越,颠沛流离,五年后复国,终成一代中兴之主,我们至公教也帮过这位国主复国,我看公上面相,倒是和先祖有几分神似,都是君临之相,将来必然复国。” 冉仲翙言道,“若是敃越进入常扬作战,我们会向敃越提供粮草。” 张瑞公点头,“若是敃越能派兵助战,我们至公教会安抚战死的勇士。” 听闻这两个意见,无余却是摇头,“我看过这延良城,好几处都有缺口了,很快就保不住了,你们应该撤到我们敃越,比在这里坐等困城要好。” 张瑞公问道,“敃越打算让我们撤到哪里?” 无余言道:“梁溪城!哪里是我们敃越旧都,为了躲避孙胜武才搬到了柯城,梁溪城墙并不高大,修缮之后,可比这延良城更易防守。” 听到这里,张瑞公满脸的不高兴,有些不顾仪态的打断了无余的话,“无余将军,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大首领的主意?” 看到张瑞公脸色不善,无余有些不解,“自然是我的主意,我来之前,大首领和佐夫人说过,让我了解这里的情况,有些事情可以让我做主。” 张瑞公更是阴沉着脸,“你可真是好手段,让我们帮你们守住大门啊!不管怎么说,我们至公教三百年的荣耀。还不至于要流落他乡。” “那是过去了,大天官啊!”无余很是不满的言道:“你们若是原来的至公教,怕是正在仙台山正在鼓动教众,要进攻我们敃越的吧!” 眼看双方语气不善,冉仲翙插话,“大天官,无余将军说的没错,梁溪城西有大湖依托,东有笠泽相护,水网纵横,水田罗列,是防守的好地方,若是你们肯撤往那里,我们东元水师负责会赠送你们上百艘适合内河通行的平底船。” 张瑞公见冉仲翙表明了态度,知道东元和敃越商议过了,怕是至公教也只能遵从了,叹了口气,言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撤离这里吧。”说着,起身看着偌大的延良城,眼中满是不舍,“这延良城还是我和葛威公建议修建的。” 这时候,久久不语的强雄起身,眼光扫过众人,“为什么都想着撤退?总想着防守那?寇可往,我矣可往。”在众人的错愕声中,豪气的言道:“我会让八公儿这个贱种知道我们的厉害,他能刺杀别人,我们也能刺杀了他!” 张瑞公摇摇头,“现在八公儿防备甚严,无从下手。” 强雄没有多言,从袖带中掏出玉瓶,展示给众人看。众人好奇的盯着精美的玉瓶,特别是上面的符阵更是隐隐发光,知道这是在镇压着邪祟。用法力打开封口,只见一股黑气喷涌而出,强雄顺势从黑气中抽出一丝,然后将黑气马上封存起来。将这缕缕黑丝给了张瑞公,“瑞公,看看这是什么?” 刚到手中,就感觉这屡黑丝在吸收生机,张瑞公笑道:“雄公打算用这魔气来对付八公儿?这怕是不行啊,这魔气离了宿主,毫无用处。” 强雄很是得意的笑道:“瑞公再仔细看看。” 张瑞公仔细感受片刻,这才发现了不同,“咦,这不是魔气。”又细细的感受,还是毫无头绪,摇了摇头,“雄公,这是何物?” 强雄这才说出答案,“这是疫鬼!”看到众人都发愣,解释道:“中都爆发了疫情,死了上万人,只是封锁了消息,罪魁祸首就是这杀人于无形的疫鬼。” 听闻疫鬼如此了得,众人都面露喜色,冉仲翙问道:“雄公这个方法是好,能让八公儿毫无防备,可问题是如何将这疫鬼送入宫中?” 强雄得意的回道:“我已有安排,你们就静等结果吧。” 冉仲翙恭喜道:“那就恭喜雄公旗开得胜。” 鸿正就言道:“大司行,我还一事相托?此事除了东元,我想无人能做。” 冉仲翙点头,“公上但讲无妨,若是能做到,我定会尽力去办的。” 鸿正就言道:“家母还在常扬之中,被司直处软禁起来,用来要挟与我,若是我去了东元,在东元号召忠于道义的臣民,那么家母定然会成为他们泄愤的目标,想到这里,心神难安。若是东元能仗义相救,定当感激不尽。” 冉仲翙言道:“此事我定会禀告王上,会让察访使司尽力去做。” (099) 妹喜逃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监牢中遍地尸体,在潮热中变得浮肿,正在流出黄色尸水。 味道太过于恶臭,来查看情况的张瑞公和强雄憋住呼吸。见到生人进入,躲在阴暗角落的疫鬼兴奋不已,从各处扑了过来。它们吸收了充足的魂魄,正是力量充足之时,骤然化成一团黑气,包裹住二人的身体,拼命往七窍中钻。 法力转动,一股柔和的真气将七窍牢牢封闭,任凭黑气如何用力,就是无法突进。疫鬼感受到了强大大力量,知道不是对手,便化作一团黑气逃遁。 “想逃?”只听张瑞公一声大喝,掌中法力如同丝线喷薄而出。 随着法决轻转,如线如缕的法力在空中交错,形成法力之网,被张瑞公轻松操纵,在空中骤然散开,从四面八方向着疫鬼覆压而去。强大的威压令疫鬼恐惧,它们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可还是本能的觉察到这灭顶之灾,便四处逃生。 看到疫鬼要逃,在旁掠阵的强雄开始动手,掌中吐出的真气如同火网,阻挡了疫鬼的逃生路线。有些疫鬼不知厉害,化作黑气,还要硬闯,当碰到真火之后,屡屡黑气便化作无有,气团中顿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这让旁观的疫鬼不敢硬闯,只是畏畏缩缩的逃开。如此精妙的配合,疫鬼无处逃生,被禁锢在法网之中。 张瑞公手中的法网越收越紧,疫鬼无处躲藏,被迫化成黑气,挣扎成一团,在网中求生。片刻之后,张瑞公将黑气都驱赶到预先放置的玉瓶之中。 张瑞公将玉瓶封口后递了过去,好奇的问道:“雄公如何来用这疫鬼来刺杀八公儿?现在公府防备甚严,这疫鬼怎能带入宫中。”见强雄只是微笑,便恍然大悟,“莫非是将这疫鬼投入浦安城,等疫情散开,那厮也难逃脱。” 强雄摇头,“若是疫情散开,死亡的人多了,自然引起太一教的注意,这浦安城内有疫鬼就暴露了。太一教虽然不能彻底杀死疫鬼,却能隔离传染,阻止疫情。到了那时,我们这借刀杀人的策略就彻底失败了。要想成功,我们……” 张瑞公恍然大悟,“要想成功,就让疫情先在宫中散开。” 强雄得意的哈哈大笑,“瑞公觉得这计策如何?” 张瑞公有些不解,“不知用的什么手段,能将这疫鬼带入宫中。” 强雄随手将玉瓶放入袖袋,“去年秋天,公府偷袭了我们仙台山,我们被迫从仙台山撤退,我就顺手毁了宫中大阵,如此一来,这宫内便无法防止邪祟了。” 张瑞公翘起大拇指,“果然是深谋远虑,佩服,佩服啊。”说着话的时候,就见到有人来找强雄,便笑着告辞,“我就期待雄公的好消息了。” 雄公笑道:“今天是端阳节,她们就要行动了,我要去好好的配合他们。” 神殿之中,三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中多饮了几杯雄黄酒。 女瑛微醺,有些晃晃悠悠的端起酒杯,给妹喜斟满,笑嘻嘻的言道:“今天是端阳节,我们恭祝小主百病不侵,越来越美丽,越来越迷人。” 女瑄将酒接了过去,“姐姐,小主不爱饮酒,我们喝吧。”说着,二人连干三杯,女瑛站立不稳,险些跌倒,女瑄忙把她扶到床上。 女瑛躺在床上,满是歉意,“奴婢喝多了,怕是不能伺候小主了。” 女瑄上前试探一下,见到女瑛真的醉的有些不省人事,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小主,刚才那三杯酒她都饮了,这会儿药性发作,浑身无力了。” 妹喜这才搬起面孔,冷冷的言道:“女瑛,你为何背叛我们?” 听闻这句话,醉酒迷糊的女瑛猛然坐了起来,慌忙的解释道:“小主不要冤枉奴婢,背叛小主,奴婢万不敢这么做。” 妹喜冷若冰霜的问道:“允诸被杀死了。” 女瑛淡定的言道:“奴婢跟随小主多年,忠心不二,小主为何这么说?” 妹喜追问道:“那天是你给允诸送信的。” 女瑛看起来很是委屈,“我和女瑄同时去送信的,小主为何怀疑我。” 妹喜有些伤感,“为了知道真相,我不得不搭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见女瑛还是不说,女瑄直接的戳破了她的伪装,“别装傻充楞了,那天是你给允诸送信,而我给顾曲送信。” “这能说明什么?”女瑛眼中闪出一丝慌乱。 女瑄冷冷逼视女瑛,“允诸死了,而顾曲还活着。” “哼!”女瑛挣扎着站了起来,“知道了又如何?” 妹喜看着女瑛,眼神满是痛惜,“我们一直等你回心转意,可是你并没有。其实,你给强雄送的消息都是假的,按照你送的消息,强雄今晚就要去别的地方抓司直处的探子了。趁着端阳节,防守松懈,我们就要走了。”说着,拉着女瑛的手,“女瑛,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了你,希望你将来好好的。” “你们不能走。”女瑛挣扎着起来,刚走两步,就感觉脚下无力。 女瑄挡在女瑛面前,手中拿着剪刀,冰冷的言道:“不要多管闲事。” 妹喜有些伤感的言道:“女瑛,你被雅园买去,不甘为娼,逃离出来,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是我收留了你,当你是姐妹,为何要出卖我?” 女瑛低头言道:“我只想回家,强雄答应我,让我回家。” 女瑄满脸鄙视,“家里把你卖入娼寮,你还留恋什么家?” 女瑛呜咽着言道:“我只是挂念我娘。” 妹喜听到这句话后,也想起了母亲,心中一软,“这是何苦?” 女瑛感觉头痛欲裂,天晕地转,无力的扶着桌子,盯着女瑄,恨恨言道:“你给我下毒了?”说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看得桌面白纸上的殷红鲜血,如同朵朵梅花,妹喜很是惊讶,有些埋怨的言道:“女瑄,我不是让你下乌羽飞嘛,这就是让她昏睡,怎么可能中毒。” “这可不能保证她躺一天,万一她醒了,我们就死定了,我就在里面加了点毒蝇伞。”女瑛得意的言道:“保证她永远不会醒过来。” 女瑛扑通一声,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我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到的。”怔怔的看着神殿上的壁画,壁画已经斑驳迷离,让人看不清本来面目,可是女瑛的目光看到了怀抱婴儿的母亲,女瑛盯着母亲,眼中慢慢流出泪水,对妹喜言道:“小主,我先走一步了,希望灵魂能回到阿母身边。” 妹喜突然感到悲哀,上前紧紧搂住了女瑛,悲不成声。 女瑛嗓子发出了“荷荷”声,口中缓缓流出鲜血,感到极度气闷,双手想抓出堵在七窍中的异物,可是摸到的只是粘滑鲜血,她渐渐的停止了呼吸。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夜莺的声音,女瑄细听,脸上露出喜色,“二短一长,他们到了。”说着,就拿起收拾好的包袱,催督道:“小主,走吧。” (100) 逃出延良城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今夜是端阳佳节,大家都在饮酒,守卫很是松懈。 接着夜色掩护,二女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圣殿后门,到了就发现,有辆黑色马车在等着他们。见到二人,黑衣驾车人赶忙跳下,忙对妹喜施礼,“小人顾曲,恭候多时了。”说着,就把二女塞入车中,马车便融入到黑暗之中。 在小巷之中七拐八拐,马车停在了偏僻的院落门口。 透过车窗,看到完全陌生的环境,街道中一片寂静,二女隐隐不安,女瑄暗暗的攥紧了匕首,紧张的问道:“怎么不赶紧出城?” 顾曲轻松笑道:“这城门要等到鸡鸣才开那,你准备翻墙出城,现在可是战时,防守严密的很。”说着,将二人带进院落中,“里面有人在等你们。” 二女将信将疑的跟着顾曲,刚进入院落,就见到有个清丽的女子在等待。见到妹喜后,女子面露喜色,上前拜见,恭敬言道:“奴婢解忧,奉公上之命,前来营救小主。”双手合十,对天祈祷,“得天之幸,救出了小主。” 妹喜这才放心,躬身言道:“多谢解忧姐姐相救。” 解忧赶忙将妹喜扶了起来,“奴婢哪敢受小主如此大礼。”指着顾曲,笑道:“顾佐领有了此功,定然会升任督领,我在这里先恭贺你了。” 顾曲笑道:“都是夫人之力,我不过是听从调遣的。” 解忧摇头笑道:“我哪有什么主意,不过是听从小主调遣。这段时日,种种计策,都是小主的授意。小主神机天授,那是我能比的。” 女瑄有些伤感的言道:“女瑛死了,这个可怜人。” 顾曲恨恨言道:“她背叛了小主,死有余辜,因为她,允诸被杀。” 解忧也是面带伤感,“小主仁爱,见其生不忍见其死,虽是敌人,可还是不忍加之病刀,跟着这样的主子,那是我们这些下人的福分。” 顾曲见妹喜打了个哈欠,笑道:“小主折腾了大半天,也累了。” “这是奴婢疏忽了。”解忧赔罪,赶紧将二人带入房间,边便铺床,边解释,“奴婢是狐家人,曾服侍过葛威公,等葛威公没了,我又被献给公上。”说着,眼中噙满了泪水,“我就是那贱货,被卖来卖去,挑来挑去。” 妹喜想到了自己的身世,酸涩的点了点头,“姐姐的心我懂。” 解忧突然想起妹娇和妹喜的故事,心中一阵发颤,赶紧的闭口不提此事,改口道:“公上没有嫌弃我,又待我用情,我这个人傻,没有那么多算计,公上心里有我,我也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公上!公上挂念小主,总想着将小主就走,我也有些至公教的旧相识,就和公上自告奋勇的来了。只是奴婢蠢笨,几次用计不成,一年多才将小主救了出来,让小主遭受大难,奴婢这里告罪了。” 妹喜摆了摆手,“姐姐这是哪里话,这中间是非曲折,我可都知道。若是没有姐姐尽心周旋,我早就死在这里了。” 解忧拿出两张文书,言道:“这是你们的版籍,应对盘查的。待天亮,我们就出门,现在是战事,士兵盘查的紧,等他们问起来,你们二人就是我的丫鬟。”说着话的功夫,解忧摆好了床铺,“小主休息片刻,我们尽早出城。” 鸡鸣声响,天还未亮,三人就上了马车,奔着城门而去。看着城门口张贴的告示,来回巡逻的兵丁,还有紧张兮兮的士兵,在城门口停车观察,看的出来,由于昨晚妹喜的逃跑,四门警戒,盘查严格,稍有问题,就被绑起来待审。 顾曲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唯恐有人盯着,“盘查的如此严格,将小主藏在车内带走是不可能的。”说着,便征询解忧的意见,“小姐,我们先不着急出城,先在城内潜伏起来,过几天,他们该懈怠了,我们再离开不迟。” 解忧摇摇头,“城内也在大索,现在出不去,就会被发现。” 众人陷入沉默,似是无计可施,这时,巡逻的兵丁似乎觉察到了异常,赶过来问道:“你们停在这是做什么?”说着,还警惕的探头往车内望去。 顾曲小心解释道:“我们小姐去店里买些点心,待会儿就走了。” 解忧狠了狠心,对顾曲言道:“捉几只蜜蜂来。”转头对妹喜满是歉意的言道:“非常时刻,只能让小主受委屈了,蜜蜂蜇了后,脸就看不出来了。” 过了片刻,顾曲就捉了几个嗡嗡叫的蜜蜂回来。看到顾曲浮肿的双手和脸庞,就知道被蜜蜂折磨的不轻,解忧笑道:“你这是捅了人家老巢了。”说着,就将蜜蜂放入车厢内,只听几声惨叫,片刻之后,就见到妹喜脸上肿了几个大包。看到这里,解忧满意的点头,“只是委屈了小主,待出了城,奴婢再赔罪了。” 驱车到了城门,守卫将画像和每个人比对,看到了妹喜之后,守卫看着妹喜的红肿的脸庞和嘴唇,觉得有些怪异,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解忧赶紧解释,“小姐本要摘花,却不想捅了蜂窝,被蛰了。” 看到出城的是三个女人,守卫目光满是狐疑,指着张贴的命令,“昨晚有事,不准年轻女子出城。”见马车不动,抽出刀来,大喝道:“回去。” 解忧顿时挂上了媚笑,“军爷,我们这些女人能做什么?”说着,就掏出来一块不大不小的银子给了守卫,“还要军爷多照顾生意那。” 掂了掂银子,守卫露出了会意的微笑,让出道来,示意马车离去。 众人长长的舒了口气,放着的心刚刚放下,顾曲鞭子一挥,就要离去。 “慢!”正在此时,走过来一名中年军官,上前就给守卫一巴掌,“就他娘的就知道收银子,不知道禁令是什么?禁令不是说了嘛,不准年轻女子出城。” 守卫心虚的指着解忧,有些无力的辩解道:“这几个大姐,那里年轻了。”指着画像,“我验查了,这几个女的和被通缉女子明显不同。” 军官目光直接盯着妹喜,片刻之后,阴阴笑道:“你就是通缉犯,我见过你,你曾是圣主身边的圣女,当年我还护卫过你们。” 解忧这时掏出来一根大金条,笑嘻嘻的递了过去,“军爷,行个方便。”指着女瑄言道:“这是我家小姐,外面有真人相邀。” 见到金灿灿的金条,军官眼中闪出贪婪的光芒,可是他咽下口水,挥手将金条推开,“能花这代价,看来我猜想的不错。”说着,就喝令士兵,“拿下。” 见到已被识破,顾曲暗暗将手伸向了后背,准备抽刀硬闯。 “不错。”一名男子鼓着掌,缓步走了过来,冲着军官翘起大拇指,“忠于职守,拒绝贪腐,见利不动,不愧是我至公教的信徒。”说着,从腰间掏出来一枚金色腰牌,“我是至公教的大教长,圣主身边的提法使。” 看到腰牌,军官恭敬的单膝跪地,“拜见提法使。” 李德绍指着车上众人,“他们的确是圣主相邀,让他们过去吧。” 军官对众人大喊道:“听到没有,提法使命令,有圣主相邀,我等奉令。”大手一挥,命令士兵让出道来,令马车过去。 妹喜和女瑄以为是解忧找来的救兵,暗叹解忧的能力如此了得。 正当解忧疑惑时,李德绍走了过来,拱手言道:“快去快回吧。” 解忧咯咯笑道:“这出去容易,圣主怕是不让我回来了。” 李德绍淡然笑道:“你先过去,我待会就追上你们。” 解忧明白了什么,正色言道:“那我先去,就等你过去了。” 见到马车从视野中消失,李德绍面露复杂的神色,转头奔着路口的酒楼而去。到了楼上,见到正在饮茶的强雄,言道:“天官,已将他们送走了。” 强雄满意的点头,“你的主意不错,果然是有些本事,怪不得葛威公如此器重你。”说着,就起身离开,“我们至公教的成败存亡在此一举。” (101) 返回常扬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出城之后,妹喜拍了拍胸口,长长的舒了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可是嘴巴浮肿的厉害,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说的什么,让解忧很是疑惑。 脱离了危险,刚才紧绷的众人都放松下来,心情随之开朗起来,女瑄笑着解释道:“我们小主说,解忧姐姐真厉害,竟能说服提法使。” 刚才城门遇险,小主已被识破了身份,解忧当时吓得半死。幸亏有李德绍前来相助,才脱离险境,可李德绍为什么相助自己?难道他也投靠了公上?解忧心中满是疑惑,却没有回答,只是有些得意的笑了笑。 等远离了延良城,便快马加鞭,两三日便过了老水,抵达了伏波城。 伏波城中的百姓承受至公教压迫至深,去年在驱逐至公教的风潮中,至公教被屠戮一空,这里是公府牢牢掌控的地盘,到了这里才算是踏实下来。众人找了家客栈,连日奔波,要了好酒好菜,犒劳一番。正在吃饭时,就见到李德绍也跟着进店,女瑄激动的言道:“小主,那就是救我们的那位先生。” 李德绍径直过来,给妹喜施礼,“在下通政舍人李德绍,拜见小主。” 解忧让伙计加了碗筷,笑道:“原来提法使认识我们小主啊。” 李德绍摆手,“莫要说什么提法使,本就是同文馆一场辩论,没想到被葛威公看重,仓促成了提法使,只是不得已才去了仙台山,在下依然心念公上。” 解忧打趣道:“不知你是念的那位公上?” 李德绍动情言道:“自然是当今公上!公上器识深远,久历艰难,备知人间疾苦,自继位以来,权豪敛迹,奸臣畏法,精于听断,通察为明,当为英主。” 解忧问道:“你怎么认识我们小主的?” 李德绍回道:“我既为通政舍人,自然见过小主。” 妹喜问道:“那在城门口,为何不指出我们身份来?” 李德绍面带愧色,“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事,这些时日,我总想着投效公上,以建功业,看到郡主蒙难,自当尽臣本分。” 解忧咯咯笑道:“在小主面前,以臣等自居了。不过,你救了我们小主,立下大功,这一路上,可要好好的伺候小主,若不尽心,可是生死难料啊。”然后转头问妹喜,“小主,是不是让他留下,护送小主回去。” “全凭姐姐做主了。”妹喜放下碗筷,“我有些累了,就先去休息了。” 看到妹喜和女瑄离去,解忧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李德绍,“这一路过来,我们很是小心,你竟然这么快就追过来。”说着,便看了眼四周,可并没有发现异样,不解的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李德绍给解忧斟满酒,“我用心了!我可是至公教第一无二的提法使,是葛威公身边的红人,教里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自然包括你们的行踪了。” 解忧问道:“你救小主是为了投靠公上,还是你投靠了公上才救小主。” 李德绍笑道:“为什么非要是为了公上?”说着,抬起头来,盯着解忧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温柔,“难道就不能为了你?” 解忧有些半信半疑,“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介绍给公上?” 李德绍反问道:“端阳节晚上,神殿的守卫那么少。你不觉得奇怪吗?” 解忧这才恍然大悟,“难道说,是你把他们支走的?” 李德绍点头,“那天晚上,我看到你们离去,跟着你们到了院子,把你们送出城去。解忧,我从进入至公教的第一天就见到了你,你的身姿,你的才情,你的一颦一笑,就让我沉迷,我记住了你,再也忘不掉你。” 解忧神色有些羞涩,“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救小主,原来是……为了我啊!我也记得第一次见你,你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当时心里可害怕了。” 李德绍抓住了解忧的手,“我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 解忧慌乱的摆脱了李德绍,赶紧去起身,“我先回房中了。” 解忧慌乱的进入房间,刚关上门,就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传来了李德绍深情的声音,“解忧,开门,我还有些话对你说。” 犹豫片刻,解忧还是打开了房门,郑重叮嘱道:“只说事啊。” 李德绍点头,“嗯,这个自然,我们只谈国事,不聊私情。” 第二天一早,天色大亮,二人起床,相互看了眼对方,眼神中都是满足和幸福,李德绍笑道:“这国事聊的,果然是酣畅淋漓。” 解忧更是娇羞,赶紧披上衣服,“我从今天就不理你了。” 毫无波澜的过了两三天,妹喜和女瑄感觉浑身发烫,浑身无力。 解忧摸了摸妹喜和女瑄的额头,顿时被吓了一跳,“这么烫啊,是不是连日奔波,累的啊。”便对顾曲言道:“快点走吧,争取今日就到浦安城。” 李德绍却是有些担忧,“她们染了风寒,要静养,怎么还能承受颠簸那,我看,还是找个地方歇息两天,让顾先生去浦安城请来医生吧。” 妹喜却是坚持回去,“还是尽快回去吧,我还能承受。” 见到妹喜坚持,众人便星驰而去,在日落前赶到了浦安城。 解忧要张罗着去见常扬公,看到镜子中满脸的水泡,妹喜言道:“还是等等吧,可能是高烧,脸上起了水泡,待明日水泡消了,再去看哥哥吧!” 解忧以为是女孩子家爱美,想想也有道理,点头笑道:“我们先住下歇息,待我们小主明日精神了,打扮一番,好给公上惊喜。” 待用过晚餐,李德绍想了想,便去拜访了故交陈昭玄。 “哈哈!”听闻李德绍前来拜访,陈昭玄赶紧的出来相见,“一别七年了,没想到又见面了,听闻你是至公教提法使,是不是代表至公教前来谈判。” 李德绍摇摇头,“现在的至公教,哪里还有谈判的资格,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今日来此,不是为了公事,只是私谊,前来拜访秘书监,只是叙叙旧。” “什么秘书监啊!”陈昭玄摆摆手,“你我认识快三十年了,别这么客气,还如右学那样。”招手吩咐下人,“准备酒菜,今日我们要一醉方休。” 待酒菜上来,陈昭玄举杯,不胜感慨,“想我们从右学同学,后为同僚,也是如此啊。只是没想到,你被葛威公赏识,就飞黄腾达了。” 李德绍很是尴尬的苦笑,“你啊,就别笑话我了,什么飞黄腾达,你才是一飞冲天,我可听说你的传奇了,能辅佐圣主,一展宏图,你才是我等的楷模。”说起此事来,很是好奇的问道:“那些说书的,讲的有几分可信。” 想起当日,陈昭玄还是浑身激动,“当日的情景,说书人怎么讲,也讲不出万一来,其中的凶险,到今日体会,更觉得是天意如此。” 李德绍更感兴趣,“细细道来,今天有酒有肉,就差你的传奇了。” 陈昭玄将鸿泽如何夺位的惊险过程讲了出来,李德绍面色很是凝重,很是敬佩的言道:“你有今日,不是我能比的,我不过是靠一张嘴而讨人欢心,而你却是靠着一双手死中求生。我的富贵如浮云,而你的富贵却如坚石。” 陈昭玄很是受用,笑道:“你这张嘴啊,总是说到人心坎里,怪不得当年你能写碑文,让人览之大悦,以高价求之,而我不讨人喜,只能贫困度日。” 李德绍笑道:“有得有失,我这一生因此也浮躁,而你却是心坚。当年我们一起读书时,你曾告诉我,做事无他,唯有坚韧一心,能成天下能成我。当时我还不以为然,今日看来,果然如此,只是我认识的晚了,都白发了。” 陈昭玄安慰道:“你才刚过不惑,哪里晚了,我们是同窗,同事,一直以来,你的才智胜我,今日来此,是不是想见公上,让我为你引荐。” 李德绍言道:“我是从延良城逃出来的,说起来,也是邪教余孽,要不是有个人同行,我还真不敢来你这家门,怕连累了你。” 陈昭玄很是惊奇,“谁?是不是绑来了至公教的那位天官。” 李德绍摆摆手,“不是那位天官,而是公上的胞妹妹喜。” 陈昭玄闻言震惊,面色大喜,“这可是大功一件,明日我带你们入宫。” 李德绍举起酒杯来,“那就有劳了。” 见李德绍如此平静,陈昭玄笑道:“见了公上说什么,你都想到了吧。” 李德绍点头,“公上最关心的,自然是彻底铲除邪教。我随葛威公有些年头,作为提法使,也给他出了不少主意,这至公教很多事情,我还是清楚的。” (102) 女瑄病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在众人陪同下,虚弱的妹喜和女瑄被抬入宫中。 听闻妹妹归来,常扬公大喜,顾不得上朝,赶紧前去探望。看到隔着窗纱中的妹妹,正要掀开细看,却被解忧拦下,“小主不想见公上。” 常扬公很是奇怪,就要命人强行打开,解忧阻止,解释道:“小主知道公上挂念,只是她脸上起了水泡。”说着,掀开了女瑄的窗纱。常扬公看了过去,看到满脸的水泡,如同黄豆那样密密麻麻,顿时被恶心的不想再看。 解忧将面纱放了下来,“公上知道原因了吧!” 常扬公点头,片刻之后,命令身边的侍者,“将城内所有的郎中都请来。”想了想,又加了一条,“告诉他们,一个时辰内全部到齐。” 听到面纱下妹喜剧烈的咳嗽声,解忧赶紧阻止,“小主连公上都不让看,怎会让这些郎中去看?”看到公上很是为难,便提议道:“让郎中们给女瑄看吧,能医得好女瑄,自然能医得好小主。” 几日下来,郎中们用尽办法,可是女瑄的病情不见好转。因为郎中各种折腾,女瑄的病情反而更加重了,身体虚脱,有了生命垂危的迹象。 女瑄看着前来探视的妹喜和解忧,露出了笑容。女瑄看起来好了很多,可是,大家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在榨取最后的生机。 妹喜拉着手,女瑄笑道:“小主,等我好了,就要回家了。” 解忧知道女瑄是回不去了,听到这句话,禁不住的留下泪水,只是强作欢颜,“等你好了,我们就陪着你,去看看你的家乡,看看你的阿母。” “秋天的虞城可美了,我会让阿爸用最隆重的礼节,最好吃的招待你们。”说到这里,女瑄有些为难,“只是阿爸不喜欢北方人,他认为是北人侵占了我们的土地。不过我会说服阿爸,他最是疼我了,我会告诉他,是你们救了我。” 解忧察觉到话中的异常,问道:“你阿爸是谁?” 女瑄笑道:“我也不隐瞒你们了,我阿爸是仡楼。” 解忧有些吃惊的问道:“仡楼,是不是虞部的首领?” 女瑄点头,“是的,阿爸就是虞部首领,我不是女瑄,我是禾萱。” 妹喜笑道:“等我们都好了,就去你们虞部,看看这大越林的山水。” 女瑄面色恳切,语气带着哀求,“小主,七年前,跟我一起被掠来的,还有个哥哥叫濮安祖,我们被卖入雅园,可是为了保护我,他杀了人,后来就下落不明了。”说着,眼神充满了渴望,“小主,奴婢想知道他去了哪里?” 妹喜对身边的小中侍言道:“你现在就快马去雅园,问问濮安祖的下落。若还在雅园,就依公上的名义带过来。若是不在,就让司直将军查一下。” 见到小中侍匆匆离去,妹喜安慰道:“你啊,尽快好起来,等你小哥哥来了,看到美丽的你,不知道多高兴那。” 解忧点头,“人啊,有了念想,就有希望了。” 聊了会儿,看到女瑄虽是疲倦,却还在喋喋不休的说,妹喜劝她躺下,“你歇息会儿,待会儿说不定哥哥一会儿就来了,留着话和他说。” 过了一个时辰,传来小中侍急匆匆的脚步声,“小主,打听到了。” 昏睡的女瑄马上清醒过来,着急的问道:“在哪里?” 小中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雅园说,叫濮安祖的少爷死啦。” 听到这句话,生命中的支柱轰然倒塌,女瑄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解忧恨恨的看着小中侍,“胡说,你打听清楚了吗?” 小中侍这才知道轻重,赶忙回道:“刚才是奴才猜的,我再去打听。” 解忧宽慰道:“这小子,毛手毛脚的,估计都没打听清楚。” 女瑄眼泪流了下来,突然对妹喜言道:“小主,我就要走了。” 妹喜摇头,勉强露出笑容,“别瞎说,过几天,还要去见你阿母那。” 女瑄眼巴巴的看着妹喜,挣扎着爬了起来,“小主,奴婢最后一次求你,等我走了,把我送回家乡,奴婢来生再报答小主。” 妹喜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抱着女瑄,只是点头。 “我给小主唱首歌吧!”女瑄眼神盯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目光投入到无边的南方,轻声哼唱,“我出生在柔美的大越林,当我睁开眼睛,看到七色彩虹晕染丛林,我躺在摇篮,和星星相互凝视,世界都在沉睡;阿母呼唤,回来吧,我的宝贝!我若一朵小花,娇柔的绽放初蕊,微风轻拂,阿母呼唤,回来吧,我的宝贝!阿母,我只是到了远方旅行,从未离开你爱我的心。” 想起离去的母亲,妹喜眼角湿润,“快回家了,回到阿母身边的。” “我看到田野中金色的稻穗,我看到榕树下纠缠的树根,疲倦的鸟儿正在归林,我看到阿母正在汲水,水面上摇曳着身影,南国清风吹落阿母眼泪。”女瑄的声音也愈加的虚弱,眼神慢慢迷离,瞳孔在逐渐散开。 见到妹喜悲伤,解忧让郎中过来抢救,让侍者将妹喜赶紧抬走,走在路上,宽慰道:“小主毋庸担心,禾萱只是昏过去了,待会儿就抢救过来了。” 深夜中,一股淡淡的黑气从女瑄的七窍中流淌出来,这些黑气凝聚成人形,感受到四周的生气后,重又化成黑气,在黑暗掩护下,悄然向着宫中各处而去。 数日之后,宫中得病的人越来越多,常扬公也不幸染病。 不过几日,常扬公的病情在急剧恶化,无奈之下,季梦和季寿用真气来探查邪祟,感受到常扬公体内的异常,却无法清除,只能强行的压制这异常。依靠着季梦和季寿输入真气,来维持身体不垮。过了片刻,两人都是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双手发抖,知道无法继续了,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鸿泽擦去脸上汗水,“感觉好多了。”起身后感觉身体强健了不少,“怎么你们输入真气,我就感觉舒服些,到了第二天,又是浑身无力。” 季寿言道:“感觉有邪祟作祟,只是我们法力不济,无法清除。” 季梦也是忧虑,“这不是长久之计,还是需要查明原因。”想了想,提议道:“四海之内多奇人异士,也许有破解之法。” 鸿泽点头,“那就张贴告示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陈昭玄的府邸中,李德绍匆匆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封皮泛黄的书籍,满脸兴奋的言道:“我知道公上的病因了?” 听闻这个消息,陈昭玄面带激动,“是什么病?” 李德绍言道:“应该是疫鬼。” 陈昭玄满脸疑惑,“疫鬼?这是什么鬼?” 李德绍赶忙拿出《元越国书》,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文字,“看, 这国书的怪异志中提到,当年的大越林入侵,阳铎峡谷之战中,死者的描述和女瑄死状相同,都是咳嗽,吐血,浑身水泡,后来猜想,可能是疫鬼所为。” 陈昭玄赶紧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李德绍点头,“通过隔离手段防止传染,需高深法力才能驱赶疫鬼。” 陈昭玄一拍大腿,满脸兴奋,“公上就是如此,亏着真气来镇压这疫鬼。只是如何找这法力高深的真人?我们常扬本可求助太一教,因为公上薄惩他们一下,太一教非说是戕害信徒,惹得公上大怒,和太一教断了关系。这太一教不帮忙了,为太一教马首是瞻的诸多教门也就不肯帮忙了,元越又将几位公子的死赖在公上头上,怕也不肯帮忙,这敌对的大公教和道公教自不必说了。” 李德绍点头,“若说能帮忙的,就是北地的至正会了,只是路途太过遥远,来回万里之遥,就是快马,也要快两个月啊,怕是公上等不起。” 陈昭玄很是无奈,“可是除了至正会,别无他法啊。” 李德绍摆摆手,“不然,别忘了,中都还有个大祭司。” 陈昭玄有些犯愁,“这是我们和这位大祭司没有打过交道啊!” 李德绍笑道:“你别心急,我为至公教提法使时,认识这位大祭司。” 陈昭玄闻言大喜:“那就赶紧写信吧!若能救的公上,你也能踏入勾陈殿。” (103) 行嘉归家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巨嵎城西的官道上,上百精锐骑兵护送着二辆宽大的马车。后面马车中,巫马行嘉和黑嘉、宫无忌等人相谈甚欢,经过十多日接触,彼此都很熟悉了。 黑嘉和师苑春从宿关进入东元后,稳妥起见,便去泰宗大营找到了丘帅。丘帅见到黑嘉生还,大喜之下也知道碰到了大麻烦。黑嘉这次返回,一定会掀起滔天骇浪,这一路上,还不定有多少人想要了他的性命。自己要是能平安的将黑嘉送到巨嵎城,算是将功补过;要是这次再有什么意外,自己难逃一死。 想到已死的大司马在泰宗大营的影响,丘帅不敢让泰宗大营的人马护送,便让黑嘉从老水大营中抽调了可靠人马前来,此一来,李乂他们便来保护行嘉。 看着远处巨嵎城的天廪门,行嘉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从颐光十五年离家前去老水地,过去五年多了,这五年所经历的一切,真是恍如一梦。 黑嘉笑道:“奶奶见了你,还不知多激动那!” 公西泽笑道:“近乡情更怯,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宫无忌坏坏的笑道:“前面那女子是谁,一直不让我们见。”看出行嘉眼中的一丝慌乱,宫无忌嘻嘻笑道:“古来美女爱英雄啊,不过这英雄也难消美人恩,到了巨嵎城,等见到郡主,怕是你要头疼一番了。” 黑嘉问道:“二兄,三年前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冉家相关?” 行嘉的记忆回到了颐光十七年,那时,在老水地,本要回家迎娶绛仙,不慎之下,被冉君庆骗入陷阱,让广川抓获。这些年来,他一直思考的是,当年被抓是和冉君庆的私人恩怨?还是冉家和巫马家的家族之争?还是师茍胜为了和大君争夺王位而除去自己这个大君臂膀?这其中的原因和尺度,全凭自己一张嘴,只要自己想,就能把任何人卷进来,让王上震怒。 撇了眼前面的马车,想到车内师苑春,他的心突然有些异样。这四年来,自己在广川被苑春羞辱,被苑春鞭打,可他并没有恨,心中对这个女孩隐隐有些愧疚,当年的大司马兵败,主要是自己的原因导致的。在二人接触过程中,却有了一种奇异的情愫,二人慢慢的有些拘谨,目光有些躲闪,等他在沼泽地中救了前来抓捕他的苑春后,师苑春虽然嘴上骂他,可再也没有再打过他。在武邑大战中,他的建议让广川大胜之后,师苑春似乎更信任他,对他有些依赖。 跨过宿关之前,行嘉大胆问苑春,“在东元,我们巫马家可是只手遮天,你不怕我在东元杀了你?”而师苑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道:“我知道你不舍得。”眼睛盯着行嘉,认真言道:“所有人都认为你不但不会杀我,而且会信守承诺的去帮助我,因为,大家都认为,你是巫马家的行嘉,是独一无二的行嘉。” 种种往事不能讲给别人,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因为行嘉决定帮助苑春。他觉得这是为了东元,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经被苑春深深的影响了,那个飒爽英姿和明艳的身影总在眼前浮现,想忘却反而烙入的更深。 这时候,耳边传来公西泽的声音,“这三年发生了什么?” 行嘉没有回答问题,看着角落中沉默的李乂,突然盯着李乂腰间玄甲的匕首,感觉有些眼熟,指着匕首问道:“这匕首上是不是刻着‘定风波’三字。” 见李乂点头,行嘉觉得很是惊奇,“反面是不是刻着‘齐’字。” 接过李乂递过来的匕首,行嘉反复端详,突然涌出了泪水。 黑嘉很是惊奇,他从未见过行嘉流泪,问道:“二兄是怎么了?” 觉得有些突兀,行嘉擦了擦泪水,感慨道:“没想到我还能回来,还能和这把匕首相见,人生有多少意外啊!” 黑嘉盯着匕首,“这是大兄的匕首啊,怎么成了你的了?我当年就眼馋这把削铁如泥的小匕首,又一次,差点偷来,最后还是让一只傻猫怀了我的好事。” 行嘉笑道:“当年大兄参加元镇之战,这匕首就是他出征前我给的礼物,是我托火族的工匠打造的,一面写了‘定风波’,那一面我本想写‘与天齐’,可是这太张扬了,就只写了一个‘齐’字,算是契合大兄的字。等大兄元镇归来后,这匕首就不见了,我问过大兄,大兄说送给了有缘人,我当是送给他的袍泽。” “这把匕首是我童年最大的乐趣,”李乂摇头笑道:“兄台怕是误解了,当日一切我都记得,送我匕首的大哥并不姓巫马,而是姓马,叫马齐。” 行嘉更是确定了,“大兄出门在外,不提巫马,怕惹来不憋要的麻烦。”说着,把匕首还给了李乂,“这是我们的缘分,毕竟,我们拥有过同一把匕首。” 李乂又把匕首送了过来,“你锻造了这把匕首,它是你的。” 行嘉摇头不接,“世间万变,没有什么是注定的。” 见李乂还要推让,黑嘉言道“要不给我吧,我一直就想要。” 宫无忌嗤笑一声,“你怎么张开的嘴,我都替你羞愧。” 行嘉笑道:“我知道你的传奇,在泰宗山师从真人,入东海,斩蛇妖,救郡主,一拳击倒独孤意,在玄甲武器遴选中折服丘帅,弗羊兄真乃非常之人。” 李乂笑道:“兄台文武之姿,输忠奋勇,定群凶而有功,历险艰而无易,才是柱国之能,比起你来,我不过是萤火之于皓月,哪里能比。” 宫无忌哈哈笑道:“你们二位可真是将遇良才啊,以后有你们聊的。”便探出头去,催促道:“我们还是快点,别让他们久等了。” 快马到了城门处,见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行嘉差点落泪,更让行嘉感动的是,连大君师宜阳、绛仙等人也都前来迎接。刚刚下马,就被父亲抱住就一顿痛哭,场面感人至深,绛仙的眼泪在眼中涌动,差一点就要落下。 等见过之后,巫马卿看着毫无动静的马车,问道:“这车里是谁?” 行嘉赶紧解释道:“儿子这次能从大泽回来,还多亏她相救。” 巫马卿赶紧过去,冲着车厢大喊道:“在下巫马卿,见过恩人!” 见车内没有回应,行嘉在旁小声提醒,“爹,此地不便,回家再看。” 巫马齐闻着车内散发的胭脂气,猜出车中藏着女子,唯恐惹恼了郡主绛仙,赶紧出面解围,大喊道:“家中已备下晚宴,大伙同去寒舍,一醉方休。” 众人正要上车,突然卷帘打开,露出一张女人的玉手。 大君脸色突变,笑道:“如此奇女子,怎么不引荐那?” 见到大君有令,行嘉没法推脱,喊道:“姑娘出来吧!” 车内袅袅冉冉走出一名女子,美奂美轮的面孔,窈窕婀娜的身材,高贵典雅的气质,让所有的女子都黯然失色。女子施礼言道:“小女元春。” 绛仙见到这女子如此艳丽,马上联想起一段香艳的故事,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缇仙见到姐姐落泪,也猜出来大概,气愤之下,上前就要鞭打。 眼看马鞭就要落下,元春伸手抓住缇仙胳膊,笑道:“这就是待客之道吗?” 缇仙手臂被抓,气愤的质问行嘉,“这贱人是谁?和你什么关系?” 行嘉正要解释,大君训斥缇仙,“放下马鞭,休得无礼。” 元春放开手臂,笑道:“行嘉哥哥说二珠跋扈,让我小心点,果然如此!” 听到这句话,绛仙气的脸色通红,愤愤言道:“缇仙,我们走。” 行嘉赶紧去拽绛仙的袖子,绛仙大怒之下,甩开行嘉,骑马离去。 元春一脸无辜,满眼含泪,“哥哥,我做错了什么?回头我给她们道歉。” 众人想到元春是行嘉的救命恩人,缇仙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的确跋扈了些。看着绛仙离去的身影,行嘉有苦难言,没想到刚回来就发生这么多意外。 见到郡主生气离去,众人都不知所措,巫马卿打破了沉默,喊道:“行嘉回来,是天大的喜事,我们都忘掉不快,先去寒舍拜见老夫人。” 众人这才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准备出发。元春轻步上车,对行嘉脉脉含情的深情一笑,让众人都看在眼里,更是让行嘉无言以辩。 刚上马车,师苑春担忧的言道:“刚才就这样,行嘉能行吗?” 谈娘笑道:“巫马家挺立数百年,那是真正的参天巨树,这根扎到了东元各处,和各个家族盘根错节,其中有多少利益,多少交换,行嘉想做此时,他就能做得成。”说着,用手指勾起师苑春的下巴,“你啊,你只管让他爱你,亏欠你。” 师苑春很是娇羞的低头,“我做不到。” 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谈娘翘起大拇指,笑道:“不错,你这媚劲胜过我当年,有我在你身边,保证你能把这巨嵎城闹得天翻地覆。” (104) 祭拜祖庙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队伍到了巫马府中,老祖宗正带着家人,隆重迎接行嘉归来。 见到行嘉,老祖宗高兴的把拐杖都扔了,摸着行嘉的脸,激动的浑身哆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巫马齐言道:“知道你回来,老祖宗激动的好几天没睡觉。” 看到下车的元春,行嘉介绍道:“奶奶,就是她救了我。” 听到这句话,老祖宗赶紧走上前去,细细端详,“好个漂亮的丫头!我听说,行嘉是你所救,老身先谢过你了!”说着,就要躬身行礼。 元春眼疾手快的阻止,“老祖宗,救哥哥是应该的!” 老祖宗很是高兴,笑道:“他们喊我老祖宗,你不用,你喊我奶奶就是。”拉着元春的手,就回府中,边走便问:“丫头怎么救的这小子?” 元春笑道:“哥哥逃入沼泽,落入血毯的圈套,我正好碰到了。” “血毯?”老祖宗满脸的疑惑,“老身活了这么大年纪,从未听过。” 元春解释道:“奶奶,血毯就是在沼泽地中,绿色血虫凑在一起,伪装成青草来诱惑猎物,只要是被他们黏上,就会被麻痹,成为他们的猎物。” 听到这里,老祖宗满脸的紧张,“行嘉落入这血虫的圈套了?”见行嘉点头,更是紧张的盯着元春,“那丫头你是怎么救的?” 元春笑道:“这血虫怕臭椿,我就用臭椿救的哥哥。” 行嘉笑道:“再过片刻,孙子就怕是救不过来了,元春为了救我,也差点被血毯吃了。奶奶,我在血毯下看到了好多好多的骨头,还有人骨那。” 老祖宗拍了拍胸口,长长的舒了口气,“仰赖祖宗保佑啊。”说着,便对行嘉和元春言道:“你们俩随我去家庙,去谢过列祖列宗的保佑。” 撇开众人,三人便奔着巫马府东南的祖庙而去。 祖庙在幽静林中,三人慢慢走着,老祖宗问道:“丫头多大了?” 搀扶着老祖宗的元春娇羞的低头回道:“十八岁了。” 老祖宗愈加满意,“行嘉实岁二十二了,属龙,你十八岁属鸡,这鸡啊,就是凤凰,你们这属相还是龙凤配那。”又悄声问道:“丫头还没婚嫁吧!” 元春愈加羞涩,细不可闻的言道:“不曾婚嫁!” 老祖宗低声问道:“丫头父母做什么的?” 元春回道:“小女是读书人家出身,懂些文字。” 老祖宗呵呵一笑,“父母可在?让他们来我们这里,做点营生。” 元春摇摇头,“奶奶,家父去世的早,家中就有慈母和幼弟,要不然我就无牵无挂的来这异乡,等过段时日,还会返回广川的。” 老祖宗悄悄言道:“行嘉这孩子有出息,你不嫌弃,就嫁入我们巫马家。这个正室是不行了,行嘉有福,娶了郡主,可是我喜欢你这孩子,你好好想想,若是愿意,就告诉老身,人说多子多福,我看你,就是好女子……” 点了三炷香,老祖宗跪拜下来,“行嘉回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朽在这里谢过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巫马家永昌。” 行嘉也跪了下来,“小子谢过列祖列宗的保佑。” 元春看到最下的排位上有个名字,写着“仲畠”二字,心中一颤,便问道:“奶奶,我看别人都是巫马家,怎么还有姓仲的?” 老祖宗盯着牌位,叹了口气,“这是老身的外甥,曾是老身最喜欢的孩子,都怪我啊,要是当年老身能管住他,他也不会走到这步……”说着,长长的叹息,“说起来,我对不起老嫂子啊,老嫂子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让我照顾好他们哥俩,特别让我照顾好仲畠,可是,老身有愧啊!这孩子犯了错,不能在宗庙供奉,可是老身觉得他还是我的家人,不想让他没有供奉,没有寒衣。” “奶奶,供奉他的牌位,王上怕是不高兴啊。” 行嘉上前就要撤去牌位。 “不用撤。”老祖宗出言阻止,很是严肃的言道:“王上不高兴是王上的事,老身把他摆在这里,是老身的事,我不问国事,只管家事。” 看到这牌位,元春想起了父亲起兵那天晚上,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被送走的时候,父亲流出了泪水,只是借着黑暗,悄悄的擦去。想到父亲,元春的眼泪流了下来,也拿过三炷香,跪了下来,郑重的给父亲磕了三个头。 看到元春这个举动,老太太先是惊讶,继而不解,随继有些错愕,最后满意的点头笑道:“我就知道,这丫头是我们家的人。” 行嘉知道内情,元春这是给父亲上香,可是他又不敢说出来。可是奶奶误会了元春,以为元春想要嫁过来,又不能明说,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见元春起身,老祖宗笑道:“丫头就住在老身院中吧。” 记得自己小时候,老祖宗就十分的宠爱自己,元春对老祖宗有种莫名的亲切,当即点点头,“能伺候老祖宗,是丫头的福分。” 老祖宗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见元春羞涩的低头,老祖宗笑道:“你啊,和我当年最喜欢一个丫头太像了,要是她还活着,也有你这般大了,也会像你这么聪明,这么漂亮,这么懂事。”说着,上前给仲畠的牌位摆了摆,有些教训的口吻言道:“你啊,当初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瞎闹腾。” 看到老祖宗言多,行嘉岔开话题,“给奶奶讲讲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元春故意问道:“奶奶,那个丫头怎么了?” 老祖宗感的言道:“那个丫头遭难了,一场大火,尸骨无存。” 元春有些调皮的笑道:“那个丫头也许还活着那。” 老祖宗面色虔诚,“我也希望那个丫头活着,老身总是梦到她。” 元春心中有些感动,“奶奶,你梦到她,说明她也梦到你了。” 老祖宗笑道:“这几天啊,你住在奶奶这里,好好聊聊。” 行嘉言道:“奶奶,孙子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广川很多人是被裹挟而去的,他们心向东元的,知道我是东元人,也将我视作袍泽。其实,就是大司马的旧部,也对孙子没有那么大仇恨,作乱这种事情,是愿赌服输,孙子能活下来,也是因为他们有结好东元的意思,不想把事情做绝,毕竟他们根在东元。” 老祖宗点头,“哪有那么多仇恨,毕竟是兄弟之国,两国能结好,对东元和广川都好,要是广川真有这个打算,我就去和王上说说。” 行嘉摇摇头,“真要是结好,那也不能是兄弟之国,应该是父子之国。” 老祖宗摇头笑道:“就算是广川愿意,王上也不答应,一旦成了父子之国,广川就占尽便宜了,向来都是父亲爱儿子,这儿子对父亲啊,哪有那么亲。” 元春言道:“广川是东元国王的侄儿当政,应该算是父子之国吧!再说了,小国怎么可能和大国为兄弟,广川何德何能,和东元成为兄弟。” 老祖宗点点头,“也是,等有机会,老身和王上说说此事。” 三个人回到府中,就见到了等待的人群,老祖宗笑道:“老身去告慰祖宗,让大家久等了,今日这宴会,大家不用什么规矩,只管吃好喝好。” (105) 夜探故地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正堂之中,元春正陪着老祖宗玩六博之戏,行嘉在旁看热闹。看到老祖宗看的费劲,行嘉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屋里亮堂堂的。 接过行嘉递过来的冰镇西瓜,老祖宗问道:“你今日入宫去看绛仙了吗?” 行嘉很是无奈,“她还在生气那,大君说这几天先不要去,等他消息就是了。” 老祖宗笑道:“小孩子啊,真是,打打闹闹的,心里想的紧,就是不说。”说着,盯着元春面前的筹子,笑道:“你都赢了老身多少把了。” 元春得意的笑道:“奶奶是让着丫头的。” 老祖宗笑道:“别人啊,都是让着我,我还以为我多厉害那,你这个丫头,刚刚学六博,就能杀我个片甲不留,我啊,被他们骗了多少年啊。其实,这世上不就是如此嘛,人都是活在自己的梦里,你这丫头,把我这个梦喊醒了。” 元春赶紧赔罪,“奶奶,都怪我莽撞了。” 老祖宗摇头,“怪你什么啊,你精灵古怪的,待会儿,我不说,你也会输给我的,这几天下棋,你也是先赢后输,这一切都在你算计中了。” 元春赶紧否认,“才不是,是奶奶进步的快。” 行嘉打了个哈欠,老祖宗笑道:“这几天应酬,累了,先去睡吧。” 见行嘉离去,老祖宗悄声问道:“你告诉奶奶,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吧。” 元春赶紧连连摇头,有些撒娇的言道:“奶奶……” 老祖宗笑道:“我啊,看的出来,丫头你喜欢他,奶奶把你们凑在一起,就看你的本事了。说实话,比起绛仙来,奶奶更喜欢你这丫头,做事透着爽利,随奶奶的性子,奶奶还真不喜欢娇弱,我看你啊,怎么都是我们家里人。” 元春吓得心中一紧,不过装作娇羞,低声言道:“奶奶累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丫头,一说这个事情,就害羞,你家人能让你千里迢迢的孤身来王都,怕是让你看看这里,自己拿主意吧。”老祖宗对伺候的丫鬟言道:“今天热,你待会儿送冰去西厢房,给丫头凉快凉快。” “奶奶,明天再玩吧。”元春知道老祖宗累了,便起身告辞。 路过行嘉房间,见窗户开着纳凉,就看到行嘉正在看书,苑春想了想,就过去敲门。行嘉听到敲门声,开门看到是苑春,有些惊讶。怕被人看见,苑春赶紧进门,拿起床上的书来,看到是《阴符经》,笑道:“原来是看的这个,我当你看的什么艳书那。”看着桌子上摆放的成排书籍,笑道:“你在扶柳城读书,我当是你没事做那,本以为你回来就去逛那花街柳巷,没想到,你还真喜欢读书。” 见行嘉这是微笑,苑春言道:“那个叫宫无忌的胖子,你看他这么胖,就因为喜欢坐着读书,他邀请我去他家做客了,你要不要陪我去。” 正在锦苑,和黑嘉抱着姑娘的宫无忌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笑道:“他娘的,是谁夸我那。”说完,拿起酒杯,和黑嘉等人继续饮酒。 行嘉言道:“你是有事去宫家吧。” 苑春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自会说服冉家和公子,让两国结盟的。”行嘉很有信心的言道:“等办完事,你赶紧回去吧,你在这里多待几日,我这麻烦就大了。” 苑春点头,“你说服了老祖宗,就是说服了巫马家,我想,你也有办法说服冉家,如此一来,巫马家和冉家同意和我们广川结盟,可是宫家和风家那?”见行嘉不语,苑春的脸色变得严肃,“此次之行,不容有失,必须保证结盟成功。” 行嘉摇头,“事情没发生前,没有什么必须。” 苑春突然言道:“我要的是必须,所以,我要去趟大司马府。” “什么?”行嘉吓了一跳,“你知道你是谁吗?你是乱臣子女,是要捉拿的罪犯!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你要是这么胡闹下去,我可就不管你的事情了。” “哼。”苑春冷哼一声,“你敢威胁我。”说着眼神盯着行嘉,目光咄咄逼人,“你勾搭乱臣的女儿,欺瞒你的王上,还对郡主不忠,你想想后果吧。” 行嘉毫不示弱,“胡说大道,我什么时候不忠了?” 苑春冷笑道:“你猜,他们信你还是信我?” 行嘉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不言不语,一下躺在床上。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元春并不威胁道:“你要是不去,我让奶奶带我去。” 行嘉无奈的答应道:“我可以陪你去,但你不要多惹是非。” 正房之中,老祖宗正在迷迷糊糊的数着念珠,就听到丫鬟细碎的脚步声,便睁开眼睛。丫头进门言道:“老祖宗,奴婢看到姑娘进公子爷的房间了。” 老祖宗露出满意的笑容,“你以后多盯着点。” 月上中天,见到众人都睡了,二人偷偷的溜了出去。 看到眼前的断壁残垣,师苑春问道:“没想到,这里还在荒废。”说着,盯着行嘉,“我听说,这府邸要赐给你了,你为什么拒绝了?”嘲讽道:“那些因你而死的人,冤魂都在等着你那,等你住进去,他们都会日夜的纠缠你。” 行嘉摇了摇头,“不怕鬼,我怕人。”环顾四周的断壁残垣,禁不住言道:“思过往,跃马长戈终黄土,春秋迭代悲故恋;看今日,万户野哭开桃花,英杰墓处化作田;终归是,万事弥漫寂宿命,天意悠悠付空烟……” 师苑春盯着曾经高大,如今却残破的院门,思绪仿佛来到了十多年前,父亲高大的身影依稀在眼前浮现,想着过往,眼中依稀有了泪花。在废墟和荒草之间穿行,她漫步到了一座房子前,因为大火,这座房子只剩下了残破的垣墙。 进入这破房子,师苑春蹲下来回的寻找,摸来摸去,突然,她感受到了一块松动的砖。小心翼翼的取下这块砖,发现里面有个小洞,师苑春手深入洞中,取出来一块丝绸包裹的小盒子。行嘉见此,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苑春掀开丝绸,露出里面砗磲宝盒,这盒子在月光下洋溢着七彩光芒,行嘉见此,禁不住的感叹道,“这宝盒,就是王宫中,我也没见过。” 本以为是绝世宝物,等打开盒子,没想到只是一个丑丑的泥塑,看上去就是一个小丫头。苑春小心的拿出来,转头问道:“你看,像不像我?”看着泥塑上有微微裂痕,苑春爱抚着泥塑,“这是父亲和我一起捏的。那天晚上,我娘告诉我要离开,我怕这个泥塑被他们毁坏了,就赶紧的藏了起来。” 行嘉觉得不可思议,“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泥塑?” 苑春点头,“还有别的要取。”说着,就疾步奔着后面的小湖而去。 走在长满荒草的路上,听着一片蛙声,行嘉好奇的问道:“那天晚上,我们已经将大司马府团团围住,将王都全部封锁,你们是如何逃走的?”想了想,问道:“当时镇守后门的是司马克文,是不是他放走了你们?” 苑春言道:“那你告诉我,当年是谁出卖了父亲?才致使功败垂成。” 行嘉点头,“我们做交换吧,我告诉你是会出卖了你们,你告诉我,你们是如何逃走的。”见苑春点头,便说了出来,“是冉恤出卖了你们,当年他投靠在你父亲麾下,知道你父亲作乱后,便出面揭发,因此大功而做了泰郡郡守。” 苑春得意的笑道:“我是骗你的,我才不告诉你怎么离开的。” 行嘉无奈的笑道:“早知道你会耍赖皮。” 苑春嘲讽道:“那你还告诉我。”想了想,嘿嘿笑道:“你这个滑头,你这是故意的,你想让借助我们的手,来除去你不喜欢的冉家人,是吧?” 行嘉摇头,“我也厌恶叛徒,不管他站在那边。” 苑春想了想,“你这个情分我记下了,以后告诉你我们是怎么逃走的。” 随着苑春的脚步,二人到了一座小湖边,沿着湖上廊桥,穿过廊桥,来到了废弃的阁楼下。此时的月光被乌云遮蔽,四周一片漆黑,正当行嘉觉得不妙,小心的戒备周边时,就看到苑春掀开地板,露出一个漆黑的井口。 正当行嘉疑惑时,苑春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106) 东方复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正在行嘉不知所措时,井底传来苑春的声音,“拉我上去。” 环顾四周,没有绳子,行嘉无奈,只得抽出腰间玉带,可还是太短了,不得不将身上袍子撕成一条条的,系成长绳,才把苑春拉了上来。苑春浑身湿漉漉的,纱衣贴在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显无疑,怕把持不住,行嘉强行把眼睛移开,指着苑春捧着的玉盒,笑问道:“这又是什么玩具?” 将精美的龙凤玉盒打开,取出精美的朱凰头饰,顺手戴在头上,苑春故意的摆弄姿态,问道:“美吗?”行嘉只看到月光下一张明艳无比的面孔,配上微微晃动,活灵活现的朱凰头钗,宛如仙女落入凡间,竟看的有些痴了。 夜风吹过,冻的牙齿发颤,苑春言道:“抱……抱……我。” 宛如鬼使神差,似乎被蛊惑,行嘉张开双臂,将苑春楼入怀中。静静的感悟着少女的体香,今夜的月色真美啊,行嘉真希望这夜色永恒。 久久之后,感到行嘉的呼吸变得沉重,苑春起身将头钗摘了下来,“这头钗要给谈娘。”想了想,开玩笑道:“以后你送我一个头钗吧。” 看到行嘉痴呆呆的点头,苑春有些得意的笑道:“走吧,该回去了。”看到行嘉赤裸着上身,有些羞涩的笑道:“看你这样子,还有我这样子,别人会怎么想。”说着,就奔着小巷而去,“我们从后门溜进去,别让人看到了。” 老祖宗的房间中,丫鬟急急跑来,“老祖宗,我看到公子爷和小姐回来了,公子爷还光着膀子回来的,不知道他们干啥去了。” 老祖宗嘿嘿一笑,“这小子真是猴急,明日老身也该去宫中了,既然回来了,这婚事就该尽快办了,省的夜长梦多,明日备好车马,我要去宫里。”有些嘟嘟囔囔的对丫头言道:“还要奉这小子命,让王上结好广川,真要是东元和广川结盟了,能看看那个丫头也好,要是合适,给我家黑嘉说说媒。” 丫鬟笑道:“老祖宗,那可是乱臣之国,怎么能和巫马家有婚姻。” 老祖宗嘿嘿一笑,“真要是结盟了,王上巴不得我们结亲那。”见丫鬟满脸不可思议,老祖宗解释道:“这国事就是家事,家里人怎么都好说话。” 元春正在陪着老祖宗在园中散步,突然,在一座黑牡丹面前停下了脚步,惊奇的问道:“奶娘,这是黑牡丹?” 老祖宗点头,“是啊,这株难得一见的黑牡丹,还是我从大司马府挪过来的,他们都觉得黑牡丹不祥,说这是血的思念,我可不这么觉得,我其实是深紫色,这牡丹是雍容,这紫牡丹,更是华贵,所以,我就挪过来了。” 盯着牡丹,元春陷入到回忆之中,想起那个夏天,在大司马府的花园中,小女孩咯咯的笑着,在花丛中来回奔跑,口中喊着,“我在这里那,阿父!” “君美,我知道你在那里!”大司马正蒙着眼睛,在众将的哄笑声中,在花园中踉踉跄跄的寻找小女孩,和女儿玩捉迷藏的游戏。 众将大喊道:“在右边!”见抓不到,又是焦急的提醒,“快,在左边!” 师苑春调皮的躲到了大司马身后,众将看到这里,都一言不发。大司马猛然转身,将女孩抱了起来,哈哈大笑,将遮掩的布条拿了下来。女孩清澈的眼睛好奇的看着父亲,“阿父,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后的?” 大司马刮着鼻子,笑呵呵的言道:“不告诉你。” 师苑春抱着陶惕生的大腿,“陶叔叔告诉我,阿父怎么知道我的。” 陶惕生抱着女孩,哈哈笑道:“你在阿父身后时,我们都不说话了。” 女孩上前撒娇,“不算,阿父,我们再来。”指着诸将,“你们不准说话”…… 在不远处,一名老者正在细细观察元春的面相,反复端详后,笑道:“老妇人,这丫头面如满月,丰隆而鼓,神采射人;眼有神韵,黑白分明;鼻直而挺,山根饱满;耳有玉楼、其门广阔,唇红齿白,下巴丰腴,这是大富大贵之相。” 老夫人满意的点头,“那我们看看这丫头命格!” 老者点头,“老朽就给丫头算一卦,看她命格如何。” “元春!”老祖宗的声音将元春从过往中拉了回来,看着老祖宗正笑呵呵的在对自己招手,元春到了老夫人身旁,老祖宗介绍道:“这位是东方复老神仙。” 东方复拿出卦桶,和蔼的笑道:“丫头抽个卦,老夫看看命相如何。” 元春觉得好玩,随意抽了一卦,递了过去,“东方老神仙,你帮我看看。” 东方复看了眼卦象,笑道:“泽雷随卦,兑上震下,元亨利贞,无咎,大吉大利之象,象曰,君子以向晦入宴息,凡事顺心,吉无不利。” 老祖宗很是满意,“是不是夫唱妇随啊!” 东方复没有直面回答,只是笑道:“老朽可不能窥破天机。” 知道有些话不方便说,老祖宗指使元春,“你去取来竹椅,让老神仙坐。”见到元春离去,老祖宗这才问道:“这卦象如何?” 东方复很是疑惑,“这丫头出生普通人家,却有人主之相,虽有人主之相,可是仆从之命,老朽看相算卦这么多年,这么奇怪的面相命格从未见过。” 老祖宗却是笑道:“等丫头加入我们巫马家,也算是个小主了;作为女人,嫁鸡随鸡,当然是仆从之命了,这是自然的,并不奇怪。” 东方复点头,“这就难怪了,能加入巫马家,那是这丫头的福分了。” 老祖宗做了个请的手势,“老神仙,我哪里啊,还有个千年的山参,别人都是无福消受,只有老神仙才能用得起这山精之物,随我去看看。” 东方复笑道:“老祖宗也算是贵体,有什么不能用的,我教你个法子。” 二人说着有说有笑的去了,等元春拿着竹椅回来,发现花园空空如也。 (107) 朱凰头钗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不起眼的小酒肆中,冉仲翙见到行嘉急急而来。 冉仲翙警惕看着四周,发现没有异常,才出面相见。二人没有多余的寒暄,冉仲翙招了招手,“公子随我来。”说着,便领着行嘉进入到包间之中。 见到行嘉,师茍胜问道:“公子相邀,所为何事?” 行嘉也是开门见山的回道:“有事相求殿下和冉公子。” 冉仲翙很是惊讶,“你巫马家做不到的,怕是我们也难啊。” 行嘉盯着冉仲翙,直截了当言道:“当年我在老水地被抓,就是冉君庆所为。” 冉仲翙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有装作不知,故作轻松的笑道:“公子不去和王上讲此事,而给我们讲此事,怕是公子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们商议吧。” 行嘉盯着冉仲翙,“我明日就要去见王上,王上定然会问我,为何在老水地被抓?我会奏明王上,我之所以被抓,是我和冉君庆的私人恩怨,也可以说是冉家和巫马家的家族之争。”说着,盯着师茍胜,“我也可以说,是殿下和大君相争,殃及我这个池鱼。所以,我现在也不知应该怎么和王上奏明。” 冉仲翙愤然言道:“信口雌黄!以王上之睿智,怎么可能让你如此污蔑公子?” 行嘉摇摇头,“这不是污蔑,以王上之睿智,自然会相信我。” 冉仲翙摇头,“这就是污蔑,以王上之睿智,绝不会相信你。” 行嘉点头,“这不是污蔑。” 冉仲翙摇头,“这就是污蔑。”…… 见二人如同顽童吵架,师茍胜不耐烦的拍了下桌子,“够了,小孩子吵架那。”盯着行嘉,问道:“你既然约了我们,肯定不是来吵架的,说出你的打算。” 行嘉故作敬佩,“公子就是睿智,我这里的确是有事相求,过几日,广川就会派人来王都,商议结盟之事,希望公子能玉成此事?” 冉仲翙很是疑惑,“你不是被广川抓的吗?你不应该恨他们吗?” 行嘉点头,“我是恨他们,只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冉仲翙还是不解,“你不是回到我们东元了吗?你还怕个鸟。” 行嘉摇头,“我人虽然在东元,可身不由己啊。”指着自己的心口言道:“他们给我吃了三尸神丹。他们说,若无解药,这尸毒每年都要发作,发作之时,能控制人的心神,让人生便生,让人死便死。这种奇毒需要易经丸才能治疗,而这易经丸只有他们才懂得配制。”说着,面露痛苦,“我也是不得已为之。” 冉仲翙盯着行嘉,满脸的不可思议,觉得就是看了一个白痴,“行嘉兄,我从未听过什么三尸神丹,你不是被他们骗了?世上这真有控制他人心神的毒丸,这皇帝国王还费劲的去掌控大臣做什么,一人喂上一颗就完了呗。” 行嘉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奇幻的毒丸,可这药中有三尸虫,上尸居脑宫,中尸居明堂,下尸居腹胃,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吃了之后,也感觉身体不适,不得已啊,只能听命于他们了。” 冉仲翙摆摆手,“不用理睬他们,行嘉兄若无他事,我们就告辞了。” 行嘉伸手挡住了冉仲翙,“冉兄,你可以不信,我可不能不信啊。”嘿嘿笑道:“这板子是打在别人的屁股上才不痛那,你说是不是?” 冉仲翙脸色微怒,“行嘉,你想胁迫我吗?” 行嘉语气也不再客气,“希望你不要逼我。”眼神咄咄逼人的盯着冉仲翙,“想必你找冉君庆找了很多天了吧。”嘿嘿笑道:“他在我巫马家做客那。” 冉仲翙脸色大变,“竟敢绑架朝廷的官员,你好大的胆子。” 行嘉笑道:“我只是邀请他来做客,何来绑架一说。” 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师茍胜突然开口问道:“他说了什么?” 行嘉笑道:“我要把他交给王上,殿下可以去问王上。” 见师茍胜还要问,冉仲翙言道:“你的要求就是让我和殿下帮你说话?” 行嘉点头,“是的,你们要是能答应,我就把冉君庆礼送出门。” 冉仲翙起身言道:“走吧,公子,我们要好好准备,该如何说服王上。” 见到他们二人恨恨离去,行嘉脸上露出了笑容。 海美锦院中,正在和黑嘉饮酒作乐的宫无忌突然停了下来,盯着款款而来的谈娘,眼神一眨不眨。眼前这名女子成熟妖娆,在她面前,身边的女子看上起都黯然失色,宫无忌轻佻的笑道:“好一个小妖精,报上名来。” 谈娘眼波流转,笑吟吟的言道:“奴家谈娘,不值一提。” 宫无忌盯着谈娘,惊奇的问道:“可是刺宫案中的谈娘?” 谈娘咯咯娇笑,“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无忌公子竟认识奴家。” 宫无忌脸色突变,“你来作什么,我可不想和你有牵扯。” 谈娘不为所动,依然走向宫无忌,娇声言道:“无忌哥哥,你怎么不想想,刺宫案后,我不但没死,反而大摇大摆的前来,难道不奇怪吗?” 宫无忌觉得有道理,盯着谈娘的目光更有兴趣,“你究竟是何人?” 谈娘笑道:“哈哈,何人?无忌哥哥,是我不美?还是不够女人啊!”看到宫无忌迷醉的神色,更是洋洋自得,“我是何人?自然是女人喽。” 闻着令人迷醉的香气,看到雪白的脖颈,凸起的前胸,宫无忌调笑道:“人世间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而是想得到却得不到。” 谈娘头戴凤凰头钗,随着她妖娆的步伐,这凤凰翅膀微微颤动,如同在空中飞翔,衬托的更有律动。她笑着走到宫无忌身边,大方的坐在身边,将他的酒斟满,笑道:“对一个男人来说,可望不可得是最好的。”将斟满的酒递了过去,“你让我就纠结,我想做你心中最好的女人,可我又怕做你心中最好的女人。” 宫无忌点头,“其实,我比你还纠结,毕竟我心中也有美好。” 谈娘指着头钗,“美吗?”见宫无忌点头,又问道:“你见过这头钗吗?” 宫无忌盯着头钗,愣愣的陷入到回忆之中,“这是乱臣大司马夫人的头钗。” 谈娘哈哈笑道:“好眼力,这可是天下唯一的头钗,我听说,是你们宫家不惜血本,从金灵金烛明大师哪里买来的。当年王妃就喜欢这头钗,因此嫉妒宫兰介。再过几日,就是王妃的生日了,你们宫家若是献上这头钗。王妃肯定喜欢。你也知道,男人喜欢你,只是喜欢你,女人喜欢你,可真是喜欢你。” 宫无忌狠了狠心,“什么条件?” 谈娘笑道:“对你来说,小事一桩。”说着,就摘下头钗,放入玉盒,“过几日,广川便来东元谈结盟之事,你只需说服你们宫家家主,支持结盟便是。” 宫无忌摇头,“开玩笑,我何德何能,能做成此事。” 谈娘笑道:“不难,大君,师公子,巫马家,冉家都已点头。你们宫家只需要锦上添花便是。”说着,将玉盒递了过去,“你只需将这头钗交给家主,他看到这头钗,就会答应你的要求。至于我是谁,他想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 宫无忌接过玉盒,“我们东元已和元卫结盟,和广川结盟,也无不可。这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我到时候,就带着这头钗,也算是有个由头去找伯父了。”盯着玉盒笑道:“这头钗和伯父还有什么缘分不成?” 谈娘笑道:“你们宫家来自那里,你不知道吗?”见宫无忌不语,谈娘笑道:“你知道的,你们家有很多故事,别忘了,宫兰介来自你们宫家。” 宫无忌抬手示意不用说了,“那我就尽力而为了。” (108) 说服王上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宫无忌怀着忐忑的心情,带着玉盒,去见宫瑞海。 宫瑞海笑道:“听说你准备好了王妃生日礼物。”说着,示意宫无忌坐下,“我要好好看看礼物,你们年轻人图个新奇,指不定搞出什么幺蛾子。” 宫无忌打开精致的玉盒,拿出里面的朱凰头钗,递了过去。 看到这头钗,宫瑞海的脸色就不自然起来,看到伯父的脸色,宫无忌知道这其中定然有隐情,便问道:“伯父见过这头钗?” 宫瑞海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这头钗哪里来的?” 宫无忌将头钗递了过去,笑道:“说是故人相赠。” “故人?”宫瑞海盯着手中的头钗,更是心神不安,“何人?” 看出伯父的不安,宫无忌笑道:“来者说,伯父见到头钗就会明白。” 伯父不再多问,细看朱凰的眼睛,当看到眼睛在转动时发出不同的颜色,便确定这就是那枚头钗,随口问道:“来者还说什么了?” 宫无忌言道:“来者有事相求。”当看到伯父急切的目光,宫无忌不敢在卖关子,赶紧言道:“希望广川和东元结盟时,伯父能玉成此事。” “广川?结盟?”宫瑞海很是不解,“是那个乱臣所在的广川不?”见宫无忌点头,宫瑞海面色不悦,“胡闹,不讨伐他们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结盟。” 宫无忌嘿嘿笑道:“伯父,来者说了,大君,师公子,巫马家和冉家都赞成结盟,伯父不要阻挠便可,若是表态支持结盟,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你告诉他,我只会锦上添花。”宫瑞海再次强调了自己的立场,想了想,问道:“此人是谁,竟能说服这么多家族为他说话。” 宫无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礼物是委托谈娘送来的。” “谈娘?”宫瑞海也听过这个名字,“可是刺宫案的谈娘?”见宫无忌点头,宫瑞海不但没有责怪,反而脸色更加凝重,久久后才言道:“他更强大了!” 听到这句话,宫无忌顿时来了兴趣,“伯父,他是谁?” 看着宫无忌好奇的眼神,宫瑞海神色很是犹豫,刚开口,又闭口不言。 这更勾起来宫无忌的兴趣,“伯父,他究竟是谁?是不是王上?” 宫瑞海摇头,只是问道:“我们宫家祖先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吧。” 宫无忌点头,“是波斯,我们的祖先做远洋贸易的。” 宫瑞海言道:“中都的那位大人,和波斯有很深的渊源。”想了想,“宫兰介,乱臣大司马的夫人,她并不是我们宫家人,而是那位大人的义女。” 听闻这么多的密辛,宫无忌更是着急,“那位大人到底是谁啊?” 看到无忌渴望的眼神,还有嘴角的胡须,宫瑞海觉得他长大了,“无忌,你也大了,有些事情就不再瞒你了,那位大人,就是中都的大祭司。” “大祭司?”宫无忌满脸的吃惊,“一个祭祀,能做什么?” 宫瑞海解释道:“我们祖先就是跟着大祭祀来到中土,我们家族才逐渐兴旺的,人说我们宫家擅制大船,贸易发家,而我们这些本领,也是大祭祀教的。这个大祭司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他遍历中天,无有不知,无所不晓。” 宫无忌想象着这位大祭司,“伯父见过他?” 宫瑞海摇摇头,“我没见过他,听说此人是不死之身,很是神秘。” 宫无忌问道:“凭借我们宫家的实力,难道还用听他摆布?” 宫瑞海点头,“他是前朝的王族,在势力遍布中土,而且很多力量不为人所知。我们宫家也曾想着甩开此人,可是他的力量总能让我们不得不听。” 宫无忌这才慢慢有了头绪,“就如同宫兰介?” 宫瑞海点头,“是他将宫兰介塞入我们宫家,嫁给了大司马。” 宫无忌点头,“后来大司马作乱,看来大祭司的野心不小啊,竟然想着控制我东元。”想了想,又问道:“我爹剿灭大司马,大祭司不生气吗?” 宫瑞海摇头言道:“大祭司是黑暗中的阴影,就算生气,我们也看不到。”盯着宫无忌,叮嘱道:“你以后要多加小心,此人什么都做的出来。” 宫无忌眉头紧锁,“这次广川前来结盟,也是大祭司的意思?” 宫瑞海也是迷惑不解,“这其中的谋划,我们也不得而知。”想了想,心情舒畅的言道:“他做他的,我做我的,战则两损,合则两利嘛。” 宫无忌点头,“伯父说的对,小侄记下了。”说完,便起身告辞,“伯父,我后日就要回老水地了,明年才能回来看伯父,伯父多保重身体。” 宫瑞海起身相送,“你到了那边,就算是立功心切,也要看准时机。”…… 大君府中,见到前来拜见的行嘉,大君面露喜色,赶紧让座,笑道:“你啊,我是好说歹说,绛仙才不生气了。”想了想,又问道:“元春送走了吗?” 行嘉点头,“明日就走,她这一来,惹了多少风波。” 大君点头,“先送走,等大婚结束了,绛仙有了孩子,也就不和你计较这女孩了。到了那时,你再把那女子接过来,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行嘉赶紧摇头,“我们真没什么,大君不要多想。” 大君呵呵一笑,神色突然严肃,“行嘉,你可知道在老水地为何被擒?” 行嘉知道大君会有此问,便摇头否认,“都怪我自己,因为贪功被擒。” 大君有些不满,“行嘉,你有仁者之风,可要分事情啊!如此大事,怎么能如同儿戏,你这样,不但伤害自己,也放过了恶人,让他继续为非作歹。” 行嘉很是大度的言道:“君上,过去的就过去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要是当初敌人想制我于死地,我也回不来了。” 大君冷哼道:“哼!你险些被害,就是冉家作为,为了争嫡,冉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眼睛紧盯着行嘉,“我安排今日让你参加家宴,一来让你和绛仙和好;再者,你和父王言明你被擒的原因,希望你不畏强权,勇于直言。” 行嘉心虚的言道:“大君,我也没有证据,不敢乱说。” 大君满眼都是鼓励,“别怕,你说什么,父王就信什么。” 见行嘉沉默不语,大君还要说什么。这时,缇仙跑了过来,见到行嘉,顿时眉开眼笑,“行嘉哥,父王让我喊你们去吃饭了,你待会儿乖点。我这几天,就帮你说好话了,绛仙姐姐才消了气,你说,你应该怎么谢我?” 行嘉笑嘻嘻的掏出小盒子,递了过去。缇仙赶紧打开,看到是个步摇,上面有着点翠,很是艳丽多彩,高兴的插到头上,对着镜子欣赏起来。 看到步摇乱晃,大君笑道:“人家是步摇,你这都快成了头摇了,行嘉给你这个步摇,是让你以后稳重点,不能再像个小女孩了。” “我乐意。”缇仙拉着行嘉奔着后宫而去,“走,吃饭去。” 见到行嘉到来,国王露出喜色,“爱婿来了,快坐。”说着,就指着绛仙身边的座位,让行嘉坐了下来,笑道:“回来了两三天了,起色看起来好多了。” 王后笑道:“你归来第一天,父王就去看你了,只是在远处看的。” 行嘉大为感动,赶紧跪拜下去,“父王对儿臣的爱,儿臣万难报答。” 绛仙只管往碗里夹菜,吃了口腌鱼肉,气鼓鼓的言道:“这鱼肉这么咸。” 行嘉将绛仙碗中的鱼肉夹了过来,尝了尝,“是咸了,绛仙一直不爱吃咸。”说着,就将绛仙没吃的剩鱼都夹了过来,“还是给我吧。” 见行嘉张口就吃,没有嫌弃的意思,绛仙有些感动,更是有些心疼,“不要。”说着,就将一条新鱼夹了过去,要将那条扔掉。 行嘉笑道:“我在扶柳城时,这条鱼怕是天上美味了。” 听到这句话,绛仙突然流下眼泪,“都怪我,不懂事。” 缇仙也没好气,“这些逆贼这么对待你,真是该死。” 行嘉笑道:“我在广川才真正懂得了黎民之苦,他们没有虐待我,只是把我当做普通人来相待。我开始觉得是苦日子,后来我竟然喜欢这生活。” 缇仙呵呵笑道:“这是为啥?” 行嘉笑道:“我才知道,靠自己双手活着的快乐,春种、夏忙、秋收、冬藏。”说着,展示自己长满老茧的双手,呵呵笑道:“我做了三年的农夫。” 国王对几个孩子笑道:“真该让你们也去体验一下。”看着行嘉长满老茧的双手,“只有经历艰辛,才能长大,你应该担起更重的担子了。” 大君言道:“过几日,广川使者就到了,父王是拒绝?还是接受请求?” 国王看着大君,笑道:“你们都是什么意见?” 大君看到行嘉期待的目光,回道:“父王,儿臣觉得,我们东元和广川是同根同源,只有多接触,才能对广川施加影响,才能让广川为我所用。” 师茍胜点头,“儿臣也是这个意思,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国王点头,“姑姑也曾提及此事,说广川人心向着东元;大司行和大司徒也赞成交好,看来孤王应该接见广川使者,两国结为兄弟之国。” 大君这时问道:“行嘉,你在老水地,是怎么被擒的?” 行嘉刚要说什么,国王抢先言道:“行嘉做得很好,你没有加害你的敌人,而是选择了平息事端,有大气量,孤王才觉得你能担大任。” 看到众人不解的目光,国王笑道:“杜骥奏报了,冉君庆在家中自杀,这个事情就结束吧,看到行嘉平安归来,孤王也不想大兴决狱。” 听到这句话,师茍胜暗暗长舒一口气,脸上却是平静如初。 立马高坡之上,行嘉挥挥手,目送着马车离去。 车上的师苑春怔怔的看着高坡上的行嘉,眼泪突然喷涌而出,谈娘也是怔怔的望着天空,叹息道:“点点离人泪,最是少女心。”看到苑春惊奇的眼神,谈娘的眼中也有点点伤感,“我也曾是少女,我也有过离别。” 师苑春望着远方,声音呜咽,“我们还会回来吗?” 谈娘长长叹息一声,“万般皆是命,这半点不由人啊!” (109) 河间援兵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列水之畔的大营中,三大佬在商谈军事。 黑田面色担忧,“必须尽快拿下柳京,我们快没粮草了。” 早川担忧的问道:“粮草还能支持几天?” 黑田伸出了三个手指,“只有三天,我们必须将口粮减半了。” 听到这里,早川很是不满,“九鬼做什么吃的?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有送来粮食。他当初可是和大将军拍着胸脯保证,能将粮草运过来。” 毛利摇头,“我认识九鬼很多年了,他不爱说大话,当初保证的时候,也没想到东元能参战,东元的甲辰水师可不是九鬼的舰队能抵挡的。” 早川依然恨恨言道:“等回去,让大将军砍了他的脑袋。” 黑田这才掏出一封信来,有些炫耀的对早川言道:“大将军来信。” 看到这封信,早川很是不满,“大将军为什么给你写信?” 黑田得意的笑道:“可能是因为市子更讨大将军欢心吧。” 早川脸色变得难看,“黑田,宁宁生了孩子,市子还没有那。” 见他们又争吵起来,毛利赶忙宽慰早川,“我也没有收到大将军的来信。大将军不给我们,自然有大将军的意思,难道你对大将军不满吗?” 听到这句话,早川才稍稍安心,便问黑田,“大将军说什么了?” 黑田将信件给了他们二人传阅,“信中的大将军很生气,说我们三家不能通力合作,本该早早攻下的柳京,却拖延到了今日,大将军由此改了主意。”说到这里,脸色变得严肃,“柳京不会赏赐给任何人,只会留给小主人。” 早川惭愧的低下了头,“这是我的错,我会让大将军惩罚我的。” 黑田摇头,“大将军并没有责怪你,让我们三家齐攻,若是三日内攻不下柳京,那么……”故意停顿一下,才缓缓言道:“就让我们都回老家。” 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三人脸色无比阴沉,早川很是羞愧,“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我要在这里陪着我的孩子们。” 看到早川伤感,毛利起身,拍了拍早川的肩膀,“努力吧!” 黑田也起身,穿戴好战甲,拿起战刀,只是言道:“今日是第一天。” 到了辰时,倭国大军在城下集结,早川攻打东门,黑田负责南门,毛利进攻西门,留下北门让守军逃生,以免朝日守军逃生无望,拼死作战。早川策马阵前,高举战旗,引得士兵海潮般的涌动,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柳京城墙上,朝日士兵看着城下比往日多得多的倭国士兵,将三面团团围定,隐隐感觉不安,国王身边的李成武提醒道:“王上,这些倭贼要拼命了。” 见到国王神色不安,朴丘成轻松大笑道:“虚张声势罢了。”看到众人眼光都看了过来,便指着列水,高声喊道:“列水上快两月没有他们运粮船了。东元的宫大帅来信,他们已经牢牢控制了列水,所以倭贼的船只不能过来,只能通过开城上岸,如此一来,被我们的游击袭扰,已是粮草不济了。” 李成武转过身来,大喊道:“大监说的对,倭寇已无粮草,才拼死挣扎,这是他们最后的进攻了,兄弟们,只要我们顶住,他们只能败退了。” 听闻左右大臣如此有信心,国王也充满了斗志,大喊,“杀敌,杀敌。” 所有的朝日士兵都跟着大喊,“杀敌,杀敌。”杀声直冲云霄。 听闻城墙上的喊杀声,早川很是兴奋,拔出战刀,拼命大喊,“兄弟们,告诉这些不敢出城一站的懦夫,谁才是真正的男儿!”说着,战刀前指,“杀!” “杀!”所有的倭国士兵呐喊着,开始冲锋。 倭国齐攻三门,守军顿时感到压力,看到身边的护卫被一个个的射倒,国王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和解脱,他不顾乱飞的箭只,站在城墙上,拼命的敲击着战鼓,癫狂的大喊道:“杀!杀!”如此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到了,见到如此巨大的目标,倭国士兵拼命的攻击,而守军也拼命的守卫,双方在似乎在此较量,刀剑交错,鲜血飞溅,无数生命倒下…… 连续大战两天,看着洒满鲜血的残破城墙,伤痕累累的朝日士兵,早川看着剩下半数人马,虽然心有余悸,却强行振奋士气,大喊道:“兄弟们,这是第三天了,主公有言,若是不能攻下这柳京,我们就要回去了,你们甘心吗?” 所有倭国士兵大喊道:“不。” 早川大喊道:“那我们怎么办?” 倭国士兵同声大喊:“杀!” 看到早川穿上甲具,跨上战马,亲自带兵冲锋,士兵知道今日必须冲上城墙。正在准备进攻之时,手下拦住了早川,指着远方,“看。” 早川望向远方的山丘,看到如线的骑兵慢慢在地平线出现,待看清楚旗帜上的螣蛇,手下惊恐的喊道:“是河间援军,都是骑兵。” 见到手下如此惊恐,早川更是生气,一鞭子抽在脸上,大骂道:“看你样子,就像个胆小的兔子,我大倭将士怕过什么。” 山梁上的骑兵越来越多,似乎是源源而来,这让倭国士兵慢慢心寒,士气开始低落。而柳京城墙上传来了震天的欢呼声,朝日的士气慢慢高涨。 一队骑兵赶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言道:“将军,河间骑兵来援,先锋已经抵达。”指着山上的骑兵队伍,“这是三千轻骑先锋,后面还有重骑兵,共有三万人,辎重由河间的甲辰水师负责运送。” 看到河间的骑兵越来越多,早川怕他们顺势冲下,命令道:“撤。” 高坡之上,朝日大君远远看到城墙上飘扬的太极旗,才松了口气,对任公明言道:“多谢将军,总算是保下了柳京。” 金武章指着远方沿着浮桥有条不紊撤退的倭国军队,面露不屑,“看,这些倭瓜,跑得比兔子还快,本来还想大杀一番,没想到见了本爷就跑了。” 秣哈仆海摇了摇头,“他们只是撤退到列水南面。” 任公明看着敌人的营盘,“敌人善于用兵,倭国阵营森严,即便是渡过列水,也无法攻破对方防守,我们带来的骑兵多,野战占优,攻坚不成,还是先进入柳京吧!要慢慢的寻找机会,和东元商量如何共击敌人。” 见到河间大军到来,城墙上的国王也心定下来,打开大门,派出了使者,前来面见,子山君言道:“诸公还是先入城吧!父王做好了迎接准备。” (110) 李德绍投诚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李德绍指着二人介绍道:“这是大祭司派来的朋友。”说着,指着瘦若骷颅的人介绍道:“这位是尊者上辛。”指着精壮的中年人,“这位是尊者费厚中。” “幸会。”看二人不卑不亢,虽然举止有些怪异,却也是世外高人的样子,陈昭玄很是满意,礼让二人坐下,自我介绍道:“在下陈昭玄。” 费厚中也没有多言,开门见山的言道:“陈大人,接到李大人的急信,大祭司担忧公上安全,马上派我们前来相助大人。” 陈昭玄满脸的感动,“二位尊者舟车劳顿,先稍息片刻。” 肥厚中摆摆手,“陈大人,事情紧急,还是先去看看吧,好心里有底。” 见他们如此坚持,陈昭玄想了想,先带着他们去见妹喜,若能治好,再令他们去见公上不迟,“二位尊者请随我来,先去看看公上胞妹。” 等众人到了宫中,季梦和季寿也赶来过来,说是帮忙,实际是在旁监督。 稍稍探查一番,便知道疫鬼被季梦和季寿的真气压制,很是疲弱。上辛运功,真气进入妹喜体内,疫鬼就察觉出来,唯恐被这真气涤荡,向着经脉深处逃去。唯恐疫鬼缠绕魂魄,上辛不得不加大了力度,真气澎湃的涌入妹喜体内。妹喜无法抵挡这凶猛的真气,只觉得五脏六腑被挤压,顿时吐出大口鲜血。 陈昭玄大惊,正要上前干预,却被季寿拦下,“大人,这血是黑的。”有看到季梦点头,陈昭玄这才稍稍心定。随着真气持续输入,妹喜的全身发烫,汗水被高温蒸发,浑身散发着氤氲之气,这股真气在体内游荡,将疫鬼逼出七窍。 看着丝丝黑气流出,众人知道有了效果,稍稍松了口气。疫鬼被逐出体外,想逃之夭夭,费厚中将之灼烧一空。随着疫鬼被驱逐,妹喜的生机肉眼可见的恢复,脸上的水泡消失一空,当妹喜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中充满了惊喜。 解忧长长的舒了口气,“养几日,还是我们国色天香的小主。” 似乎想起什么,妹喜有些伤感,“女瑄那?她还好吗?” 解忧叹了口气,“若不是李德绍查明病因,哪能这么快救得小主,当初患病时,所有人都是六神无主,不过是靠着季梦和季寿的真气才能压制住了疫鬼。季梦和季寿哪还有多余真气去救助女瑄,就算是有,也不敢轻易乱用啊。” 妹喜心头有些伤感,问道:“下葬了吗?” 解忧点头,“怕小主伤感,早早的下葬了。” 妹喜愣了一下,言道:“陪我去祭奠她吧。” 看到效果立竿见影,二人又去解救常扬公,随着疫鬼被清除,常扬公很快恢复健康。常扬公对二人躬身行礼,“多谢二位大士相救。” 肥厚中还礼,“公上爱民如子,上天自有报答,我们不过是顺天而行。” 常扬公更是佩服,提议道:“二位不贪功,不居劳,心怀仁爱之心,真是令我感佩莫名,敢为二位可否留在常扬,为我常扬国师?” 费厚中笑道:“公上,有缘再见,我们这就回去了。” 常扬公对黄忠公言道:“赠与二位大士千金,以表心意。” 费厚中摆手,“我们来时,大祭司有交代,不得带走一分一毫。” 见到对方不要财货,也不要官位,常扬公有些不知所措,费厚中言道:“知道公上仁爱,不愿亏欠我等,这样吧,等我们大祭祀需要之处,我们再来相见。至于如何预防疫情,我等已经告诉了李德绍大人,你们可以问他。” 目送二人离去,常扬公不胜感慨,问道:“李德绍是谁?” 黄忠公回道:“公上,李德绍是陈兄的密友,此次公上和小主大难不死,也是二人之功。”指着陈昭玄,“这其中曲折,还是让陈兄亲自说吧。” 陈昭玄将事情前因后果都讲清楚,“公上,此事多是李德绍之力。是他救出了郡主,查明了病因,求助中都大祭司,这才救了公上。” 常扬公问道:“李德绍在哪?” 陈昭玄回道:“李德绍挂念公上,这两天一直在外面等着。” 常扬公笑道:“你啊,他是至公教的提法使,你是不放心吧。” 陈昭玄笑道:“什么也逃不过公上的眼睛,现在我才放心。” 见礼之后,李德绍很是拘谨,坐着一言不发。常扬公端详这位右学学士,四十多岁,身材微微发福,面相柔和,额头高隆,眉眼宽阔,头发灰白,两鬓已生华发,微微驼背,眼神有些不好,所以看人时,有些眯眼。穿着干净朴素,带着难以言明的威严,看上去就知是博古通今之人,倒是满意的笑道:“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兄身边多饱学之士,寡人看你,也是不可多得的大才。” 见常扬公微笑,李德绍才稍稍放松,“六年前,我因为通文馆辩论而被至公教看中,到了葛威公面前。可等我接触葛威公,发现他看似简朴,实则骄奢,看似正派,实则淫逸,很是失望,就想回头,只是木已成舟,也无法回头了。随着葛威公羽化成仙,小人在教中也被诸位天官排斥……” “且慢。”常扬公禁不住好奇,“葛威公羽化成仙了?” 李德绍坚定点头,“葛威公到了他该去的地方。”见到常扬公点头,便继续言道:“小人只能随着这些邪徒从仙台山撤退到了延良城,在延良城中,终日郁闷,便思虑如何投靠公上,可苦于没有机会,只能耐心等待,直到解忧到来。” 解忧接口言道:“公上,奴婢想营救小主,可是太过于急切,被至公教发觉,幸有李先生相助,才转危为安,逃出延良城,见到公上。” 李德绍解释道:“小人见到强雄抓住了解忧,小人知道出面求情肯定不行,只得反其道而用,便诓骗强雄,说借助解忧来营救小主,献给公上,公上定然大悦,我有陈兄相助,一定会让我高居官位。等我骗取公上信任,我就能将公上动态告诉至公教,若是能影响公上决策,那就更好了。至公教形势危急,强雄也是病急乱投医,答应了小人请求,这样,才顺利的营救出了小主。” 常扬公凝思片刻,“李德绍,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们论迹不论心,你救了妹喜,救了寡人,寡人一定要重重的酬谢你,既然你和强雄有许诺,我们将计就计,让你留在寡人身边,身居高位。” 李德绍摇头,“那是权宜之计,小人无德无能,哪敢身居高位。” 陈昭玄露出笑容,“公上说了,要将计就计,你还不懂公上的意思?你以为公上给你的是高官厚禄啊,公上是让你赴汤蹈火,报效公府。” 李德绍赶紧叩首,“刀山火海,愿供公上驱使,以洗刷小人罪孽。” 常扬公斟酌片刻 “要给你一个亲近却不高的位置,这样吧,你还是做你的舍人吧,这个位置能知道公府的动向,你算是官复原职。” 李德绍叩首,“臣谢过公上。” “秘书监,通政舍人和解忧留下。”常扬公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见到众人离去,陈昭玄笑道:“通政舍人,你在至公教多年,对之了如指掌,公上欲除至公教,把你知道的情况说一下,我们谋划如何彻底清除此邪教。” 李德绍言道:“公上,欲除至公教,宜早不宜迟。东元正在大力援助至公教,敃越也作为后方支援,假以时日,至公教会在南方站稳脚跟,借助东元和敃越之力,和公府一直纠缠,这样会影响公府南下战略。” 常扬公问道:“那应该从哪作为突破口?” 李德绍言道:“猛攻延良城便是!为了保全力量,至公教决定撤退到梁溪城,最近这段时日,很多精锐秘密撤退到了梁溪城,延良城其实多是老弱病残在充数,现在正是最为空虚的时候。若是现在动手,能打至公教个措手不及。” 看到常扬公还在犹豫,李德绍言道:“臣有些旧部,因为不得信任,被留在了延良城来殿后,他们多有怨言,也不敢发作,当初他们也是被挟裹而去,他们家人多在这里,各个归心似箭,臣可劝他们投靠公上,以成大义。” 见到常扬公还是没有表态,陈昭玄哈哈笑道:“李德绍,公上还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心有所属,这贸然出兵,怕不是中了至公教的圈套。” 李德绍言道:“公上,臣的家人可是在这里,不在延良城。” 常扬公却是抬起手,“寡人不是犹豫去不去,而是想着要不要亲自去。”说着,盯着李德绍,“寡人相信你,寡人的命就是你救得的,就算是你真心的算计寡人,寡人命丧延良城,也不过是将命换给了你,又有什么损失那?” 听闻这句话,李德绍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只是伏地痛哭。 常扬公将李德绍扶了起来,“寡人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寡人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人虽善变,却只会追随值得追随的人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陈兄留在这里监国,李德绍为都尉,随寡人明日启程,讨伐至公教。” 陈昭玄叩首,“臣恭祝公上统领雄兵,旗开得胜。” 李德绍叩首,“臣追随公上,奉天伐罪,誓死报答公上恩情。” (111) 至公覆灭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锣声响起,公府军有序撤退,在强雄的顽强抵抗下,终于将缺口堵住。 擦去脸上的血迹,强雄大口喘着粗气,无力的坐了下来。前来支援的张瑞公也杀的头发散乱,狼狈不堪,二人相视一笑,强雄喊道:“过瘾,这才战斗。” 张瑞公甩了甩剑上的血迹,“雄公,没有必要再坚守了,看公府这两天的进攻,应该是掌握了我们的虚实,我们还是尽快撤退吧。” 强雄点头,“该撤了,趁着敌人没有合围,今晚就撤。” 张瑞公不解的问道:“八公儿怎么还没死?兵主旗帜都升起来了,这是八公儿亲自督战了啊!”说到这里,盯着强雄,问道:“这八公儿没有染疫?” 强雄也是满脸的疑惑,“我亲自施法,让疫鬼感染了妹喜和女瑄,疫情也在宫中散开了,八公儿也染病了,不但李德绍返回的消息,看病的郎中也证实了这点,得了此病,断无幸理,是不是八公儿死了,只是公府秘不发丧。” 张瑞公看着残破的城墙,徐徐撤退的公府军,心中更是惊惧,“公府军怎么对我们的虚实掌握的这么清楚,会不会是李德绍出卖了我们?” 强雄问道:“狐澄谟那边传来的消息如何?” 这时,远处传来狐澄谟的声音,“天官大人。” 见到狐澄谟和北野振宗到来,强雄抢先问道:“怎么样?” 狐澄谟顾不得气喘,赶紧回道:“族人传来消息,八公儿没有死,督战的正是八公儿,而且……”喘了口气,“李德绍叛降了,随八公儿攻打我们。” 北野振宗点头附和,“我们北野家打听到情况也是如此。” 强雄气恼的一刀砍向大条石,竟将巨大的条石砍断,“当初他说诈降时,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没想到,投降的这么彻底,早知道,就该砍了他。” 见强雄暴躁的要发疯,唯恐耽误了大事,张瑞公赶紧宽慰道:“当初这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出这个主意,你我都就知道他会背叛,只是为了让他害死八公儿,才让他投靠了公府。”说到这里,仰天长叹,“只是天不佑我,没能除去八公儿!至公教断在我手中,我有愧,我有罪,对不起马成公在天之灵啊!” 狐澄谟咬牙切齿的言道:“早晚要杀了这个叛徒。” 北野振宗安慰道:“先去梁溪城,徐图发展,终有一天还会杀回来的。” “但愿如此吧!”张瑞公伤感的言道,“诸位,我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狐澄谟言道:“二位天官先走,我来断后吧!我狐家世承至公教的恩泽,如今至公教到了危难之时,若是不能献身至公教,我心难安。” 北野振宗附和道:“我和狐兄坚持到明日午时,再去追你们。” 听闻二人所言,张瑞公很是动情,“危难见忠良啊!如此大难,才知道二位忠义,那就拜托二位了,等到了梁溪城,你们二位将是我们至公教的天官。” 北野振宗言道:“我们先去安排,过几日,我们梁溪城再见。” 张瑞公拉着北野振宗的手,“振宗兄,保重,我们在梁溪城为你接风。” 延良城外,看到太阳西斜,主帅祝光笑道:“今日我们一鼓作气,拿下延良城。”对身边诸将喊道:“让公上看看,我们常扬好男儿的威风。” 诸将异口同声的大喊道:“攻下延良,报效公上!” 这几日的战斗来看,将士士气昂扬,都自己也都心悦诚服,此次亲征,算是彻底收服了延羽大营,常扬公很是满意,哈哈一笑,“祝帅,先不要着急进攻。” 祝光很是疑惑:“那公上的意思是?” 常扬公指着远处策马而来的李德绍,“来了。” 李德绍下马跪拜,“一切都在公上掌控中,我们减弱攻势,果然让至公教产生了错觉,以为是撤退良机。我们约定好了,今晚就尽诛至公教。” 常扬公豪情万丈,“毕其功于一役,今日尽诛至公教。” 诸将对常扬公更是佩服,齐声大喊:“尽诛至公教。” 漆黑的夜晚,延良城东门,强雄领着上百残兵,悄悄撤离。 周围是令人不安的死寂,强雄警惕的看着四方,他看到了在房屋后面影影绰绰的人影,惊恐的大喊,“是谁?”整个队伍也都紧张起来。 “天官,是我。”北野振宗从黑暗走了出来,“末将在部署防御,很快就天亮了,敌人发现我们撤退,很快就会攻过来,我组织大伙防御。” 看着眼前精神抖擞的士兵,强雄突感不安,“这些人是谁?” 北野振宗迎了上去,“这是最后的精锐了,掩护天官大人撤离的。” 强雄下马,靠近北野振宗,命令道:“这里没有防守的必要了,马上随我上船,一起出发,这些精锐留在这里也是送死,梁溪城那边还需要。” 看到强雄警惕的眼光,又见到强雄逼了上来,北野振宗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全身戒备,赶紧笑道:“天官,我这就召集他们,随我们一起上船。” 强雄的手放在刀柄上,步步紧逼,却面带笑容,“随我上船就是了。” 知道强雄看破了自己的计谋,北野振宗大喊道:“放箭!” 话音刚落,无数的羽箭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士兵倒下了大片,强雄早有准备,不退反进,长刀冲着振宗砍了过去。眼看着长刀就要砍了下来,这时候,一只长剑如同魅影从斜地里刺了出来,强雄知道被偷袭了,赶紧闪避, 在地上滚了两圈,狼狈起身,看到偷袭之人,恨恨喊道:“季梦!” “投降吧,强雄!” 季梦轻松一笑,“公上惜才,亲口说了,你强雄是个英雄,是条汉子,只要你肯归顺,你还是我至真教的天官。” 北野振宗也对士兵大喊道:“公上说了,无论是谁,无论做过什么,只要放下刀枪,过往不问,既往不咎,都是我常扬的子民。” 见士兵们纷纷放下刀枪,北野振宗大喊道:“强雄,投降吧!” 强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匍匐在地,“谢公上不杀之恩。”突然,大吼一声,化成猛虎,奋力的朝北野振宗冲了过去,要将这个叛徒撕碎。十多枚劲矛飞了过来,激怒之下的强雄用尽全力躲闪,却还是被一只长矛射中肩头,可强雄眼中只有仇恨,不顾一切的前冲。眼看着猛虎就要咬断自己的咽喉,北野振宗都吓傻了。此时,一条黑影从后面杀了出来,长剑插入猛虎后背上,直刺心脏。 庞大的猛虎摔倒在地,季寿得意的言道:“李德绍说的对,强雄不会投降的。”看到还在傻傻僵立的北野振宗,安慰道:“不用怕,一切都在公上计算中。” 狠狠踹了一脚奄奄一息的猛虎,死里逃生,心有余悸的北野振宗啐了一口,抓起地上长矛,狠狠插入猛虎的眼中,大骂道:“待会儿扒了你的虎皮。” 西门之中,张瑞公怒视身边的狐澄谟,“没想到,我真是瞎了眼,所托非人啊!”仰天大笑,绝望大喊:“马成公啊!至公教在我手中亡了。” 狐澄谟笑道:“张瑞公,投降吧,你还是我至真教的天官。” 常扬公看着被杀的猛虎尸体和被生擒的张瑞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狐澄谟,寡人任命你为少府卿。北野振宗,以后就做个兵主将军吧!” 狐澄谟跪倒在地,“全赖公上奇计有成,调度有方。” 北野振宗大喜过望,赶忙跪倒在地,“誓死报效公上。” (112) 张瑞公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随着吉桑日到来,仙台山上,至真教准备祭天仪式。 从殿门到高台间的道路两旁,众位修士雕像般的静立,熙熙攘攘的人群见到如此庄严的场面,都闭口不言。庄严的钟鼓之声响起,浑厚有力,在宏大悠远的乐声中,常扬公在季梦和季寿的陪同下,从容安稳的沿着红色织席而来。 常扬公走上祭台,跪拜上苍,念读敬天诰词:“寡人诚惶诚惧,顿首告之于苍天,自寡人即位以来,亲承祖训,代天理物,抚有黔黎,嗣守家邦。赖上苍之灵,更替有序,风雨霜雪,应时而至;五谷丰登,六畜蕃盛,生民多福,思不忘报,敬献璧玉金圭、牲礼香帛,祈我家国,永祗升平!” 祭天之后,常扬公来到主殿,高坐其上。季寿跪拜常扬公。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没想到,至真教的教主要跪拜常扬公,这说明常扬以后只有公上,而去教主了。陈昭玄高声宣读,“继天立极,神功圣德,羽士季寿,纯粹睿哲,配于弘道,奉公上旨,立为至真教主持,命卿等持节行礼!” 季寿跪下,接过旨意,“至真教主持谢过公上。”小心退下。 随着鼓声传来,有个人头被端了上来,众人细看过去,竟是至公教天官强雄的人头。周明训上前大喊道:“至公教诸逆,妄自尊大,生活奢华,淫乱教廷,压榨民众,聚敛财富,视民众如草芥,致使常扬国穷民困,虽万死不能赎其罪。”随后面向常扬公,跪拜下来,“小人周明训都曾误入歧途,投身邪教,为虎作伥,所幸大难不死,幡然醒悟,自从加入了至真教之后,才觉新生!” 周明训到了一行绑缚的罪囚前,挨个问道:“可知你的罪行!” 凡是认罪的罪囚都被放了过去,只有一人咬紧牙关,眼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恶狠狠的言道:“周明训,你当年是怎么匍匐在老子面前表忠心的,如今又像条狗,冲着老子狂吠。”说完,狠狠地把口中血水吐到周明训脸上。 周明训不以为意,擦干了脸上血迹,转身对着人群,高声言道:“此人被魔念侵蚀,死不悔改,将他投入火里,让烈火净化他的罪恶吧!” 众人听说要对恨之入骨的至公教用火刑,高声欢呼,“烧死他们!”…… 随着高台烈火燃起,火中传来诅咒之声,看到罪囚还在大骂,周明训疯狂大喊,“苍天有好生之德,你却选择死路,自由你的痛苦,才能洗刷你的罪恶!” 人群中传来了欢呼声“打死,打死……”,看到疯狂的人群,周明训眼中闪烁着癫狂,走到下一个罪囚面前,露出了瘆人的笑容,“你看到没,他们不喜欢被烧死,他们希望活活打死你!他们想打死你,还想生吃了你。” 罪囚心惊胆战,恐惧的喊道:“我有罪,我要赎罪,我要信奉至真教。” 弃暗投明的罪囚在周明训的引领下,齐声跟读忏悔,“天有好生之德,慈我悲我:往昔所造诸恶,所作罪业,或有覆,或有隐,或有藏。余之诸恶诸罪,或边邪不正,或垢秽鄙俗,如是等处,今皆忏悔。今昊天在上,证我知我,与天誓约:吾等余生,正心明道,真知慎行,布施守戒,永离恶道。使吾等得以免难消灾,诸福尽随。”最后齐声高念:“我愿此香遍四方,所得微妙光明台。” 仙台山的大殿之中,常扬公和季寿、季梦一番畅汗淋漓的大战,心满意足的起床,饮下一大杯红酒,对人言道:“把张瑞公带来。” 张瑞公带着手铐脚镣,步履蹒跚的走上台来。此时的他只是一名满头华发,面色苍老,身体羸弱的老人。看到满桌的酒肉,张瑞公经不住咽了口唾液。 常扬公笑道:“张瑞公,你可知道,葛威公去了哪里。” 张瑞公小心回道:“小人不知,此事还需公上来定。” 常扬公很满意这个回答,命令道:“摘了枷锁。”等摘完枷锁,又问道:“我再问你,你可知道强雄是怎么死的?” 张瑞公有些伤感的言道:“他执迷不悟,临死还在顽抗。” 常扬公哈哈大笑,“你觉得强雄是战死的吗?”说着这里,斜视着张瑞公,“他是被北野振宗暗算的!看看你们至公教,从李德绍,到狐澄谟,北野振宗,所有正义之士都看清了你们,都想铲除你们,你们岂有不败之理。” 张瑞公低头,过了许久,才言道:“这是葛威公之罪,小老儿还希望公上给个机会,让小老人能好好的反省这些年跟着葛威公犯下的罪孽。” 常扬公大笑,“好,寡人准许你好好反省,你要把这葛威公犯下的罪孽写下来,昭示天下,让天下人好好看看至公教的本来面目。” 张瑞公面露喜色,“公上放心,小老儿懂怎么去写。” 常扬公更加满意,命令道:“摘了手铐。”等摘下手铐,常扬公面带微笑,问张瑞公,“你觉得,诸位公子是怎么死的?” 张瑞公恭顺的言道:“诸位公子都是意外身亡……” 常扬公打断了张瑞公,“你错了,没有一个是意外身亡的。” 张瑞公吃惊的看着常扬公,突然跪了下来,“从诸公子身亡,到公上冒死勇闯浦安大营,霹雳手段处置微家,安抚怀柔四方,你我虽是敌人,公上所为,小老儿却是心服口服。遗憾不能成为您的上师,更遗憾不能效忠公上。小老儿也曾想着为常扬做些什么,奈何形势所逼,不能顺了心愿,磋磋至此,真是遗憾啊!” 常扬公冷冷的笑道:“若真心报效,哪有早晚,你准备报效常扬,只是……寡人想不来,除了你的项上人头可以立威外,你还有什么用。” 张瑞公赶紧叩首,“逆贼鸿正就向来都是强雄保护,大战初期,怕他有闪失,就送离延良城,东元派出战船,将他带走,以便扰乱常扬国政,挟制公上。小老儿想去东元,一来打探他们的消息,二来,若有机会,除去鸿正就。” 常扬公将他扶了起来,命令道:“除去脚镣。”待除去脚镣后,赐座赏酒,“若能把鸿正就带过来,你就是至真教的天官,位在季寿和季梦之下。” 张瑞公面色大喜,赶紧叩拜,“罪臣谢公上大恩。”说到这里,有些心虚的抬头问道:“公上就不担心罪臣一去不复返了?” 常扬公大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寡人的用人之法。李德绍来投靠寡人时,说出了延良城的虚实,寡人信了他,彻底的剿灭了至公邪教。” 张瑞公拱手言道:“公上待我以诚,罪臣自当以诚报答。公上一直没有公开审理,相必就是为了今日,罪臣定然不负公上信任,明日就去投被鸿正就。” 常扬公点头,“我会让你带着礼物去的,例如微夫人。” 张瑞公点头,“微臣懂公上的意思,救出微夫人,带他去投靠。” 常扬公拍了拍手,妩媚的许无终走了出来,“他会帮助你的。” (113) 栖真辞别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云中大营之中,一座不大的帐篷中,井御正在收拾行李。 栖真也在帮忙收拾,随口问道:“娘,我们要去哪里?” 母亲停下了手,转头问道:“你想去哪里?” 栖真认真的考虑会儿,“娘,我想去中土,去看看那里的山水,看看那里的人物,娘平时总告诉中土的样子,我觉得很美。” 母亲笑道:“好,那我们就去中土。”想了想,放下手中包裹,“我们要走了,这段时日,我们承蒙人家照顾,我去和他们辞别。” 栖真笑道:“我也去,和哥哥告别。” 母亲看着栖真灿烂的笑容,想说什么,可还是没有说,只是言道:“你收拾东西吧,我先去和他们说一声,等走的时候,你再和哥哥辞别。” 栖真有些不高兴,“娘,哥哥说带我去中土的,不带上他了?” 母亲无奈的摇摇头,“这里可不是漠林,在漠林你做什么都有父亲。”说到这里,将栖真的头发梳理一下,轻声问道:“后悔和娘出来吗?” 栖真很是坚决的摇头,“不后悔,我要出去看看。” 母亲爱怜的揉了揉头发,看到栖真的眼睛,突然想到中都的那个孩子,也是这么纯情的眼睛,一刹那,母亲的眼中有了泪水,紧紧的抱住了栖真,眼泪禁不住的落在了栖真的后背上,有些呜咽的言道:“傻孩子。” 看到母亲出门的身影和脸上的泪痕,栖真有些惆怅,只是想到要到中土,心情又好了起来,随口哼唱,“我跪拜在神前,祈求长生如意,我厌倦时光的消磨,岁月的沉寂,我愈加挣扎,却注定平庸无奇。可突然那么一天,我的心口澎湃,有战鼓声响起,我飞升星空,张开双臂,璀璨的星光涌入我的怀里……” 帐篷门打开,礼绂生在前,智惠生拿着食盒来到帐篷,听到了栖真清脆的歌声,礼绂生好奇的问道:“栖真,你唱的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过。” 栖真笑道:“这是我写的歌,我要做我自己。” 智惠生很是赞许,翘起大拇指,“你唱出来的真好听。” 栖真很是高兴,上前拉着智惠生的手,“我就知道哥哥喜欢这首歌。” “那当然了,只要是栖真唱的,我都爱听。”看到收拾起来的东西,智惠生有些紧张的问道:“你这是……要走啦?” 栖真笑容灿烂,“哥哥,我们要去中土了。” 这让智惠生有些措手不及,“不是说好一起回北地的吗?” 栖真眼中满含不舍,“可北地不算是中土,我和娘要去中土。” 智惠生更是不屑一顾,“中土有什么好的,其实真正的人间乐途是在北地,我们北地人民尚道义,懂道理,知荣辱,去物欲,到了北地,你哪都不想去。” 栖真满脸娇笑,有些撒娇的言道:“哥哥给我讲了无数遍了,可是我还想去中土,去看看中都,看看东海,看看飞龙,对了,我还想去看朱凰。我听我娘说,中土的绸缎轻薄的如同云朵,头饰能在灯下能变换不同的颜色,还有……” 礼绂生打断了栖真,“中土还有好多好玩的,有变戏法的,有变魔术的,有玩杂耍的,有表演马术的,还有耍猴的,保证让你大开眼界!当然,还有好多好吃的,酸甜苦辣咸,那又酸有甜的糖葫芦,保证你吃的停不下来……” 听到这些,栖真的眼神对中土更是神往,礼绂生又开始了蛊惑,“中土还有翩翩佳公子,只要你看一眼,保证你的心都被他们勾了去,留在那里一辈子。” 栖真娇羞的看着智惠生,“我觉得哥哥也是佳公子,哥哥有诗写过我,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我觉得哥哥就是大才子。” 礼绂生满含鄙夷,“你哥哥说这是他写的?” 栖真点头,“我从来没有听过,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 礼绂生叹了口气,“回头我送你一本书,你自己读读啊。”又意味深长的言道:“你啊,刚出漠林,还没见过中土的公子那,先把心收起来吧!” “来,吃烤羊排,这是我们中土的做法。”智惠生赶紧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烤羊排,拿出筷子来,礼让着栖真,“咱们先去北地,等有机会了,我陪你去中土。中土很危险的,你一个女孩家,怎么能随便走那,你不知道,中土啊,有人牙子,口贩子,鸡条子,贼婆子,还有……” 栖真很是惊奇,“什么人牙子,口贩子,鸡条子,贼婆子?” 智惠生回道:“人牙子就是贩卖人口的,口贩子就是骗你钱财的,贼婆子就是偷人东西的,鸡条子就是骗小女孩进妓院的,还有更危险的……” 栖真更是不解,“哥哥,什么是妓院?” 智惠生被问得有些茫然无语,“这个啊!”指着礼绂生,“她懂。” 礼绂生不耐烦的言道:“我不懂,你哥哥最懂这个,他去过。” 栖真更是茫然,“那我待会儿问问我娘,她懂很多事情。” 智惠生赶紧的劝住,“哦,我想起来了,这妓院啊,就是做吃的。” 栖真更是疑惑,“我记得我娘说过,吃饭的叫客栈,酒肆,没听过妓院啊!” 在礼绂生的嘲笑中,智惠生赶紧生编乱造,“哦,这妓院啊,就是机缘,就是你我有机会,有缘分,因为缘分,我们才坐在一起吃饭。” 栖真恍然大悟,“好,以后哥哥带我去妓院,我们去找缘分。” 智惠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频频点头,“好,我们肯定是有缘分的。”看着栖真清纯的眼神,觉得心里一紧,“栖真,我还是不愿你走。” 看到智惠生的眼神,礼绂生顿时一阵火起,“人家已经做了决定,你不要这么纠缠。”转头对栖真言道:“妹妹,中土没他说的那么可怕,那里比我们北地太平,也更好玩,当然了,更有风流人物,你去了中土,一定会找到你的情哥哥。” 栖真很是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智惠生,“我记得哥哥说过,哥哥老家是大泽地的,为什么不去看看家人那,我可以陪你去。” 智惠生点头,“你说的对,百善孝为先,自从十二年前离家一别后,就没有看过父母了。”想了想,“好,我们一起回中土看看。” 礼绂生很不高兴,“师门还不是你说了算吧,队伍中你要听大师兄的,回到师门要听师傅的,听掌教的,你想自己说了算,等你自己成立新教的吧。” 栖真很是失望,“这么说,哥哥没法带我去中土了。” 智惠生赶紧宽慰,“放心吧,她也不是师傅,也不是掌教,也不是大师兄,她说了不算的,大师兄人好的很,师傅也待我如子,掌教才不管这些小事。” 栖真这才放心,“那好,那我和我娘说,一起去中土。” 智惠生满脸喜色,“好,你就跟着我们走就是了。”说着,将将筷子递了过去,“看,这是我做的烤羊肉,你尝一尝。” 看到焦黑的羊肉,栖真摇头,“这羊肉肯定是哥哥烤的。” 智惠生笑道:“栖真怎么知道是我烤的?是不是特别香?” 栖真笑道:“只要是姐姐做的饭,看着就不一样,姐姐做饭,肯定不是这个颜色。”说着,就抓起一根,送给了礼绂生,“姐姐先吃。” 礼绂生看着焦黑的羊肉,哪里吃得下,赶紧摆摆手,做出不舍的样子,“这都是你哥哥一片心意,我哪里舍得,还是你吃吧。” 栖真放下羊肉,“哥哥,以后还是我做饭吧,我做给你吃。” 智惠生心花怒放,“不管你做啥样,我都觉得是世界上最美味的。” 礼绂生不愿意看他们这样,便问道:“栖真,你娘那?” 栖真满心欢喜的去收拾东西,“我娘去和两位老人家辞别了。” (114) 银狼栖真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进来帐篷,井御拜了个万福,“多谢真人相助,明日我们就要离开了。” 仁皋生言道:“不用客气,救人危难,本就是应该的。” 井御言道:“这么久了,你们也没问过我。” 仁皋生不以为意,“你想说的,自然就说,不想说的,也不会说什么。” 井御点头,“恩人说的对,我是中都人。” 义宗生问道:“怎么到了万里之外的漠林?” 井御的眼中充满了悲伤,“我被卖到漠林,后来逃了出来,打算回到中土,多谢诸位真人的救命之恩,也多谢这段时日对我和栖真的照拂。”说着,拿出四张小手绢,“这是栖真的礼物,不起眼的东西,只是孩子的一片心意。” 仁皋生接过来,看到绣的歪歪扭扭,却是透着一片纯真,拿出绣着“仁者爱人”的手绢,笑道:“我喜欢这个礼物,这孩子懂得仁。” “质直好义。”义宗生拿过手绢,笑道:“我这性子让小姑娘看出来了。” 井御笑道:“这都是她瞎写的,把夫子学的是乱七八糟。” 仁皋生摇头言道:“我看是智惠生教的乱七八糟,栖真这孩子很有悟性,若有机会,可让这孩子到稽落山,去看看我们那里的山水。” 井御自然明白仁皋生的意思,这是要让栖真加入至正会,笑道:“她还是个孩子,整日想着玩了,等她遍历山河,览尽风流,这孩子也许会有不同的想法,机缘到了,这孩子自会上稽落山去拜访真人。” 仁皋生点头,“那就等机缘吧。” 井御在此辞别,“二位真人,奴家就告辞了。” 井御转身就要离开,仁皋生提醒道:“后日就是月圆之夜。”见井御错愕的目光,继续言道:“你掩藏的很好,可是小姑娘无法掩藏。” 见井御全身戒备,紧张的盯着二人,仁皋生示意她坐下,和颜悦色的言道:“我们并无恶意,至正会中也有妖族,只要心存善念,不为祸人间,我们都不加干涉。刚才所言,只是提醒你们,中土对妖族多有偏见,特别是对狼族。” 见井御不语,仁皋生继续言道:“我不想多问你们来历,我看你们母女天性善良。进了中土,你们这身份要无比小心,中土有很多道人以猎妖为荣,有些是为了妖族身上的宝物,有些只是愚直的替天行道,你们还是小心避开。” 井御行礼言道:“小女子记下恩人所言,定当注意。” 仁皋生掏出一块腰牌来,递了过去,“希望这对你有用。” 井御接过细看,铁牌上面的条纹繁琐精致,一看就是难以防止的宗门标识,又看到背面写着的“仁”字,知道这铁牌的重要性,就几乎等同于仁皋生亲至,想到仁皋生在中土宗门的地位,如此大礼,定有帮助,将来在中土行走,会少很多风波,念及此处,便对仁皋生躬身一拜,“多谢真人大恩。” 目送井御离开,义宗生盘坐起来,拿起手边的书籍,随口问道:“你送出你的贴身令牌,就断定他们和我们至正会有缘分?” 仁皋生点头,“碰到他们时,那日的天相你还记得吗?” 义宗生摇头,“天相?我当年跟着师傅学的就是一知半解。” 仁皋生随手拿起毛笔,大体画了一下,“那日天相是天狼入女虚!我们北地分野是女虚所在,稽落山是虚宿所在,虚宿就是天狼,女宿就是女子。而这母女是狼族,难道这不是天意昭昭吗?那天碰到他们两个女子,我就疑惑,后来知道他们是狼族,我就觉得这是就是天意,如此一来,岂能不是缘分?” 义宗生还是满头雾水,“能有什么缘分?” 这时,帐篷外传来礼绂生的声音,“当然有缘分了!” 看到碎步而来的礼绂生,仁皋生很是好奇,“你也发现这缘分了?看来,那日天相你也注意到了,我说给义宗生听,他还不信。” “什么天相?”礼绂生满脸的疑惑。 义宗生将刚才那番话说了出来,“你懂星象,大师兄说的可对?” 礼绂生眼中净是嘲讽,“二十八星宿,北方就是女虚所在,凭什么就是我们北地,人家大泽,云中东部,也是女虚所在。”说着,斜眼看着仁皋生,“大师兄,你怕是看上那个女人了吧。”这时候,眼光正好落在到桌子上的手绢,看到有两只鸟,更是兴奋,哈哈大笑,“没错,大师兄的缘分到了!” 义宗生解释道:“这是栖真母亲送来的礼物。” 礼绂生拿起手绢细看,嘴中尽是嘲讽,“这是鸳鸯戏水吧。”说着,很惊奇的看着仁皋生,“看不出来,你胡子花了,这心也花了。” 仁皋生晾出自己的手帕,“这才是我的。” 义宗生也亮出来自己的手帕,“每个人都有啊!”礼绂生看到桌上的手帕上绣着“为国以礼”,知道这手帕是自己的,看来剩下的鸳鸯手帕是给智惠生的,拿起来细看,看到上面绣着的两只奇丑无比的鸭子,满眼嘲讽,禁不住的笑道:“看不出来,这当娘的竟然喜欢智惠生,老牛要吃嫩草啊!” 义宗生笑道:“什么啊,这是栖真丫头绣的。” 听到这句话,礼绂生便把两只手帕无声无息收了起来。过了会儿,智惠生进门,仁皋生言道:“栖真母亲过来送手绢,以表感谢,有你一块。” 智惠生四下寻找,却没找到,就一头雾水的走开了。 疲倦的母女在水塘边坐下歇息,突然,天空响起炸雷,这大雨来的突然,看到池塘边的崖下有处凹地正好能遮风挡雨,二人慌忙躲了进去。狂风在崖下激荡起巨大吼声,夹裹着雨点,拍打母女二人,母亲只得用身体护着栖真。 怔怔看着雨中浮萍在风中飘散,想起自己身世,有些黯然神伤。看到栖真冻得浑身哆嗦,取出一块肉脯递了过去,看着空空如也的包裹,知道要狩猎了。 云开雾散,明月高升,月光愈发冷清。一群漠林狼从四周钻了出来,缓缓围了上来,死盯着包围圈中的母女,就等着头狼下令,一拥而上。 头狼谨慎的躲在暗处,密切观察这对母女,它没从这对母女身上闻到丝毫恐惧的味道,这让它很是不安,便发出长长嚎叫,指挥群狼更进一步。 看到狼群,栖真面色不喜,“真讨厌,真想咬死它们。” 井御指着太空皓月,笑道:“帮手来了,还不好好善待它们。” 栖真嘿嘿一笑,轻松走向了狼群,走着走着,步伐加快,奔跑起来,凌空一跃,在空中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银狼。母亲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笑容。 银狼冰冷的眼神看着四周的漠林狼,发出了巨大的嚎叫。 听闻这吼声,狼群感到刺骨的恐惧,纷纷匍匐四周,发出求饶的吱吱声。 银狼对着头狼吼了几声,头狼恭顺的点头,发出低沉的吼声,带着狼群离去。在头狼指挥下,这群狼迅速的散了开来,在丛林中展开狩猎。 银狼快步冲向母亲,凌空一跃,又变回了栖真。落地之后,有些撒娇的言道:“娘,怎么样,我这个样子,会不会把惠生哥哥吓死。” 母亲爱怜的笑道:“他们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栖真很是失望,“还想吓唬吓唬他,看他哇哇叫的样子。” 母亲笑道:“中土的才子可不喜欢姑娘是一条狼。” 栖真不屑一顾,“我才不管,我就是一条狼,喜不喜欢我都是。” 听到这句话,母亲很是欣慰,“你一个漂亮丫头,变成一条狼,多吓人。” 栖真自信的笑道:“喜欢我的人,才不在乎我是一条狼。” 母亲的眼光投向了南方,重复的呢喃,“是啊,喜欢你的人,才不会在乎。”心中想念那个十七年前的孩子,是不是也是这样开朗快乐。 过了半个时辰,头狼带来一头小鹿,小心翼翼的退下去。 火堆旁,母亲烤着鹿肉,栖真肚子饿了,还未等肉烤熟,就亟不可待的拿过一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母亲打趣道:“你这个吃相,以后怎么嫁人?中土的才子们可讲究女孩的吃相。”便模仿着小口吃饭,“要这个样子才好看。” 想起了智惠生的样子,栖真笑道:“他比我吃的还难看。” 母亲知道栖真想的什么,“人家是男孩,你可是个丫头。” 擦了擦嘴角的油,栖真无所谓的言道:“他说我吃饭的样子很美。” 星空之下,到处漂浮着蒲公英的花絮,母亲凝视着其中一朵,眼前渐渐模糊,宛如看到了自己漂浮在这些花序之上,随着北风,向着南方而去。 “娘,你看。”栖真将她从幻梦中唤醒,指着池塘中的月亮和水仙花倒影,宛如一幅精美的水墨画,激动的喊道:“我们可以去采月亮!” 母亲摇头笑道:“傻孩子,这是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得。” (115) 燕啸和蜥龙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荒原之上,夕阳之下,一人一龙的身影在地平线上出现。 看着远山的轮廓,燕啸陷入了回忆,依稀记得此地多熊洞,曾和茂重在此猎杀过巨熊,想起往日惊险,还有些后怕。此时,蜥龙硕大的头颅亲昵的蹭着燕啸,鼻孔喷出强大的气流,吹起的尘埃将燕啸包裹,似是和燕啸游戏。燕啸被尘土呛得咳嗽几声。蜥龙看到燕啸狼狈的样子,发出了欢快的叫声。 岁月变迁,蜥龙却依然记得闪烁着星辉的星痕剑,当自己还是条幼蜥龙时,正是这把长剑,将扑向自己的剑刃虎砍倒在地,救出自己。认出燕啸之后,蜥龙便跟随在他身旁,共同狩猎,凭借燕啸敏锐的判断力和蜥龙强大的力量,二人在这极北地活的衣食无忧。燕啸踩着蜥龙坚硬如钢的鳞片,爬上头部,登高望远,看准了左侧山谷中的熊洞,知道这里常有荒原熊出没,是个绝佳的狩猎场。 拍了拍蜥龙左耳,蜥龙知道了燕啸的意思,向着山谷而去。随着深入,蜥龙长舌吞吐的越来越快,感受到猎物所在,脚步移动的更快了。当进入凹地深处,四周却是死寂一片,明明有猎物,为何毫无踪迹,燕啸正觉得很是奇怪,突然,巨大咆哮声传来,五头巨大的荒原熊窜了出来。 荒原的恶劣环境造就了中天最大的荒原熊,三丈身躯比冰原熊更威猛。没想到五条巨熊围了上来,蜥龙愣了一下,停下脚步观察。巨熊趁机包抄,准备围攻了。蜥龙的皮肤微微颤抖,燕啸感到丝丝恐惧,轻抚鼻头,安抚焦躁不安的蜥龙,双方就沉默的对峙着。过了许久,天空转暗,知道时机来了,蜥龙冲向最强大的巨熊。燕啸明白,杀死最强大的首领,剩下的猎物就容易对付了。 见蜥龙猛然冲了过来,在头熊震天吼声中,其它四头巨熊扑向了巨蜥四肢之间的柔弱处,这里没有覆盖鳞甲,巨熊发现了蜥龙的弱点。见此危机,燕啸从蜥龙背上跑去,他选择了自己的猎物,一头看起来最为孱弱的巨熊。 五头巨熊齐吼,加上蜥龙庞大的身躯移动,战场顿时让人热血沸腾。 蜥龙张开獠牙,冲着巨熊而去,燕啸从空中如同大雕飞扑下来。荒原最强大的巨兽彼此撕咬抓扯,发出震天咆哮,战场上你来我往,血肉横飞……战斗短暂而急促,很快决出了胜负。蜥龙咬死了三个巨熊,身上被咬的伤痕累累,因为过度疲劳,都无法撕开坚韧的熊皮。燕啸浑身乏力,也硬挺着将巨熊砍开,大口的熊肉吞下,蜥龙身上的伤痕奇迹般闭合。蜥龙有着无比的恢复力,待整条巨熊吞下,便恢复如初,舒服的趴在地上酣睡,享受着胜利的成果和宁静的夜晚。 漫天星斗下,篝火燃起,炙烤熊肉,阵阵香气引得蜥龙醒来。将烤熟的肉扔了过去,蜥龙接住,正要吞下,可是烤肉太烫了,赶紧的吐了出来,发出了不满的哼哼声,燕啸拍了拍蜥龙脑袋,哈哈大笑。啃着多汁的熊肉,看着密密麻麻的地图标注,只有荒原东北角还没有深入探查,趁着夏日,决定尽快行动。 马成堡中,高德生约见了仁皋生四人,见到四人很是憔悴,大尊师高德生有些怜惜的言道:“深入漠林,风餐露宿,凶险之极,真是辛苦你们了!” 智惠生心直口快,“辛苦倒没有什么,只是我们在漠林发现了尸兵。” 高德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尸兵?”等看到仁皋生点头,这才相信,“尸兵在野穹山大战出现过,从此之后,就灭绝了。据说,制造尸兵需要鬼母相助,可是鬼母已被封印了,怎么世间还有尸兵?难道说,他们又找到了别的办法来制作?”想到这里,便问仁皋生,“你们如何见到了尸兵。” 仁皋生回道:“我在漠林袭扰敌人时,无意间发现的,也深入洞穴查看了尸兵,这些尸兵很是怪异,不怕刀劈斧砍,就算是砍成两段,还有战斗力。” 高德生面露恐惧,“如此一来,尸兵岂不是天下无敌?” 智惠生摆手言道:“非也,掌教,世上就没有天下无敌!这尸兵需要尸气相助,才能发挥作用,这尸气就如同人类粮草,有了尸气才能作战,没了尸气,和尸体无异,而这尸气需要运送,我们只要找到尸气源头,就能彻底的摧毁尸兵。” 高德生这才松了口气,“尸兵有多少?制作尸兵的目的是什么?” 仁皋生无奈的苦笑,“我们对尸兵是一无所知啊!漠林正和云中大战,制作士兵的目的,无外乎是征服云中。”饮了口茶,“这尸气的制作应该是来自重阴山,我们打算继续去那里探索,找到敌人的巢穴,彻底摧毁尸兵,省的为祸人间。” 高德生点头,“宜早不宜迟,这些年来,从阴鬼到尸兵,还有漠林和云中的铁门关和冰门关之战,漠林一定有大阴谋,必须尽快清楚他们的意图。” 仁皋生点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过几日,我们就去漠林了。” 礼绂生好奇的问道:“掌教怎么到了这马成堡,难道是专门等我们?” 高德生言道:“等你们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去年在这里发现了火油脉,公府沿着油脉深入开采时,发现了一个十分怪异的洞窟,他们没有什么办法打开,就让我们过来看看,有什么办法解决。”说到这里,呷了口茶,“传闻这马成堡就是昔日的羲和城,也许这传闻是真的,太一教就想约我们来这里探索。” 仁皋生问道:“太一教来人了?” 高德生摇头,“来人了,问起燕长老的下落。”说着,轻叹一声,“说起来,燕长老离开快二十年了,怎么还不回来,莫非有什么意外不成?” 仁皋生言道:“燕长老天马行空,特立独行,还不知在哪座仙山参悟大道。” “二十多年前,藏宝阁的神器丢失,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宝阁,全身而退的,整个中土也就是他了。”高德生面色担忧,“我担心他卷入凡尘中的是是非非。” 礼绂生点头,“这倒是很有可能,燕长老侠肝义胆,信奉夫子之说,讲究的是仁礼诚信,当年燕长老也受过他人恩惠,岂有不报之理。” 此时,任破奴走了过来,“大尊师,都准备好了。” 高德生起身,招呼众人,“走吧,一同去看看这洞窟。” 众人奔着地下油脉而去,在路上看到正在焚烧的大铜缸,智惠生觉得很是有趣,便停下来细看。工人们将开采的黑色粘稠的石脑油倒入铜缸中,盖上沉重的铜盖,用火加热,待缸内的石脑油沸腾,将沸腾的气体导入铜管中,用冷水冷却铜管中的蒸汽,清澈微黄的液体从铜管中流淌出来,被收入陶罐中。 智惠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这么熬煮火油?” 任破奴点头,指着陶罐,“这就是火油,绝对的大杀器。待作战时,将这陶罐投入敌阵中,能火烧一大片,有了这些火油相助,马成堡更是固若金汤。” 智惠生问道:“这里的火油产量怎么样?” 任破奴回道:“现在刚挖掘,每日不过几罐,等过个一年半载,这里每天能产百罐,每罐价值十两银子,这一年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啊。”说着,面色更加兴奋,“要是产量再高,这马成堡都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礼绂生摇头,“这火油可不能吃,还要多屯粮。” 几人聊着,就到了洞穴深处,看到了一座三丈高的巨大青铜门,中心雕刻着太极图符,四周则是箓图丹书,任破奴指着铜门,“就是这座铜门无法打开。” 礼绂生笑道:“这有何难,铜不耐高温,找些火炭,烧化了就是。” 智惠生嘲讽道:“连你都想到了,大伙能没想到,是不是因为火油。” 任破奴翘起大拇指,很是佩服的言道:“仙师果然通晓古今,就是因为这里有火油,才不敢用火来烧,也不敢硬撞,怕砸出火花引爆这里。” 智惠生上前去推青铜门,不论如何用力,就是纹丝不动。礼绂生笑道:“一个老爷们,怎么连个门都推不开。”说着,上前推门,铜门还是丝毫未动,接着是义宗生和仁皋生,最后高德生也上前试了下,还是毫无反应。 智惠生上前,将真气输入过去,可没有丝毫反应,其他人也都逐一试过,用尽各种办法,就是毫无动静,试了半天,不得不收手作罢。 高德生无奈的言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好好参详吧!” (116) 许无终被抓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宫室前的街道上,嚣张的声音远远传来,“无余将军到。” 随着呼声落定,两辆大车停下,下来四女八男。穿着暴露,头插彩羽的侍女在前昂胸阔步,抬着两个大箱子的八名男仆短发纹身,涂抹油彩,勾勒出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人觉得甚是野蛮。知道是前来议和的敃越使者,特别是这位敃越将军,很是跋扈,动辄棍棒伺候,百人将小心应对,唯恐惹恼了这个蛮夷, 看着马上的无余将军目光不善,百人将硬着头皮,命人打开箱子,看里面装的都是石雕、木雕等不值钱的玩意,不解的问道:“这是做什么?” 区阳无余傲慢的回道:“这是我们佐夫人孝敬母亲的一片心意。” 看到没有异样,百人将闪出道路,让他们进宫。等见到微夫人,众人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行动,侍女忙给微夫人化妆,将中土女子视如性命的长发剪掉,从木雕中取出彩漆,给微夫人全身涂抹的发黑。等一切妥当,无余招呼身材高瘦的“男子”过来,将她衣衫脱下来,微夫人穿上之后,就变作丑陋的男子。 微夫人跟着众人离去,百人将盯着众人细看,没有察觉出问题来,正想放走众人,当目光望向沉重的大箱子,警惕的问道:“这箱子里是什么?” 无余嚣张的骂道:“关你屁事。” 看到无余虚张声势,百人将更起疑心,上前拦住,“我觉得这箱子里,可能藏着人。”便命令手下上前,“打开箱子,仔细查看。” 听到这句话,无余很是紧张,腆着笑脸,赶紧奉上一颗硕大的翠玉,“这都是夫人捎给我们佐夫人的,这么查来查去,我怕东西丢了。” 百人将斜乜着无余,看他眼神飘忽不定,觉得这箱子更有问题,怕微夫人藏在里面,不敢怠慢,让手下将箱子打开。看到里面是一箱子精美丝绸,百人将这下抓住了把柄,阴阴笑道:“好大的胆子,竟敢走私丝绸。” 无余却强作镇定,“胡说,这是夫人赠与的礼物。” 百人将盯着无余,“你送的礼物不过几两银子,这带走的丝绸,得有上万两吧。”说着,拔出刀来,威胁道:“你最好老实点,别以为是敃越人,我就不敢动你,要不然,就将你们交给司直处,到了那里,你什么都会说了。” 听到威胁,无余口气更是嚣张,“这可是你们常扬公允许的,你要是这么胡闹,就让你们常扬公来评评理,你们中土有没有礼尚往来这一说。” 百人将点头,“好,那就让常扬公来吧。” 无余大手一挥,“去,把常扬公喊来,我倒是问问他,有没有诚意结盟。” 听到这句话,一名副将上前,在百人将耳边低声言道:“这些蛮人,一直这么跋扈,上次他们砍伤了人,公上也赦免了他们,我们是不是……” 百人将点点头,对无余挥挥手,“走吧,若有下一次,定不饶恕。” 无余临走之前,甩出大翠玉宝石,豪迈的言道:“我们喜欢你这样的朋友。” 目送他们乘车而去,百人将看着手中的翠玉,总感觉有些不妥,可又不知道问题在哪来,副将嘲讽道:“这个蛮子,不会和那个贱人有一腿吧。” 百人将突然发觉问题所在,赶紧冲入宫中,去看看夫人在不在。等进入宫内,却不见微夫人身影,百人将大惊失色,带着人马追了上去。 听到远处传来的急促马蹄声,无余知道暴露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追来。不慌不忙的命令道:“下车。”等众人下车,果断砍断骏马挽绳,将两辆车堵在路中央,让随从阻挡追兵,将微夫人扶上马后,二人策马逃入小巷。 在小巷中拐来拐去,很快来到一座店铺前,看到无人跟来,无余赶紧敲门。听到急促的敲门声,里面马上有人将门打开,看到是无余,赶紧将二人带入院内,边走边催促道“快,大人正在等着那,我们从后门离开。” 宫室之中,验完敃越男子的尸体,仵作言道:“大人,是服毒自杀。” 许无终面色阴沉,满脸狐疑的盯着百人将,“一眨眼的功夫,就找不到了?”慢慢逼近百人将,笑嘻嘻问道:“司直处的手段,你应该听说过吧。” 看到许无终神色不善,想起他的种种传说,百人将吓得脸色苍白,牙齿都在颤抖,双膝不受控制的跪下,“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啊!” 似乎闻到了异味,许无终厌恶的挥挥手,“无胆鼠辈,给我叉出去。” “公上雷霆大怒,让我们司直处尽快找到微夫人,你们这群废物,找了五六天了,还没找到,浦安城才多大地方。”许无终焦躁的来回踱步,骂的手下个个噤若寒蝉。正彷徨无计时,手下进来报告,“将军,有人前来,说有要事。” 许无终更是不耐烦,大骂道:“滚。” 手下小心解释,“他说知道微夫人下落。” “啪”的一巴掌打在脸上,许无终骂道:“那不早说,差点误了大事。” 来者出示了牙牌,亮明身份,“大人,卑职少梁,是个暗探,做房牙子为掩护,负责租售房屋,前五日见到了微夫人,确认之后,就赶紧来禀报大人。” “走。”许无终满脸兴奋,“去抓那个贱人。” 少梁上前凑近,低声言道:“大人不想知道点事?” 许无终充满了兴趣,压低了嗓子,“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少梁点头,“等到了哪里,保证大人大吃一惊。”说着,更低的声音言道:“牵扯到公上的体面,有些事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看到许无终投来好奇的目光,赶紧低声解释道:“微夫人和无余这几天住在一起那。” 许无终哈哈大笑,“贱人什么时候都是贱人。” 少梁笑道:“若是大人处理得当,公上一定很欣慰的。” 许无终很是满意,挥了挥手,“走,现在就去抓人。”便带着十多个精干人马,在少梁的指引下,奔着目标而去。过了半个时辰,来到浦安城东南角,这里人贫,多是简陋的茅草屋,穿过大片水塘,到了更加偏僻的所在。 看到废弃的院落,许无终言道:“就在府中找了,哪想到会藏在这里。” 少梁点头,“要不是我正好做房牙子,打死也想不到这里。他们要租房时,我就感觉不对,这种房子怎么可能给我二十两银子,一看就不是常人,我觉得有问题,就留了个心眼,多观察了几天,最后才发现了微夫人。” 正要进去抓捕,就看到一辆马车停下,微夫人下车走进院落。 许无终面色大喜,便问少梁,“里面要是人多,就调更多人马来。” “别打草惊蛇,他们四周有暗哨保护。”少梁指着四周房屋,赶紧阻止,“我偷偷观察过,就一个侍女,要是人多,早就暴露,岂能隐藏到现在。” 许无终觉得道理,满意言道:“抓到微夫人,重重赏你。”唯恐微夫人逃跑,命令道:“冲进去。”听到命令,二十名龙牙武士呈包围之势冲了进入。紧接着里面传来了兵器相交声,还有一片惨叫声,片刻之后,就是一片沉寂。正在许无终不明就里时,少梁押着微夫人走出来,“大人看,是不是微夫人。” 许无终赶紧冲进去查看,可眼前的一幕让他从头凉到脚。地上躺着的都是龙牙武士,尽数被人射杀。知道大事不好,许无终转身想逃,突然感到后脑疼痛,眼前一黑,就倒在地上,依稀听道:“这就是许无终?” (117) 胡三盲人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绵绵细雨中,在折冲山的蜿蜒山道上,传来竹杖敲打石道声,盲者挂着三弦琴,戴着斗笠,踩着草鞋,缓慢而有韵律的向上攀爬。 到了半山腰,听到瀑布声,还有水车有节律的“吱呀呀”声,就放慢了脚步。奇异的茶香弥散,质朴淡雅的味道让人着迷,这茶香回味在记忆中,却又无法想起,盲者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循着茶香,到了一家门前,竹杖轻敲柴门。 听到敲门声,年轻人带着大斗笠出门,看到是盲者,很是惊奇。 盲者恳求道,“雨大路滑,想借贵宝地歇歇脚,舍口热水与我。” 年轻人打开柴门,笑道:“积善行德,人伦大道,老人家请进。” 进入庭院,盲者自我介绍道:“在下胡三,敢问小哥名讳?” 年轻人让盲者进入竹棚,在临窗竹桌坐下,“老人家,这里是日瑶村,山下是江湾镇。我姓亢,因为长得丑,别人叫我丑夫,老人家喊我丑夫就是。” “年轻人这番话有胸襟有气度,真乃古君子。”胡三很是赞赏。 “说出这番话来,老人家也是古君子了。”丑夫笑道,“先生教育我,君子要仁义礼智信,恭宽信敏惠,我觉得距离师傅的教诲还很远。” 茶香更浓郁了,似乎在唤醒自己的回忆,听着丑夫在旁絮叨,胡三欲将他支开,把背囊上的木盒递给丑夫,“麻烦你,帮我热一下。” 丑夫爽快的答应下来,“老人家在这里等着,我给你热一热。” 一切归于宁静,贪婪的吮吸着茶香,深深陶醉其中,茶香一点点的渗透到记忆深处,将尘封的记忆唤醒,久远的回忆突然涌现,过往的故事喷涌而出。 那是野穹山大战之后,人类相信大魔神已经挫骨扬灰,可自己始终无法相信大魔神真的会死,便在大越林中苦苦寻找,最终查到了大魔神所在。胡三清楚的记得,在大魔神的住所,就闻到过这茶香。想到这里,胡三感受到潜伏的危险,悄然将背上的三线琴拿下来,暗暗松开琴弦,将琴筒中的铁丸取了出来。 正在此时,丑夫将热好的饭团拿了过来,递上了切好的咸菜,“老人家,这是你的米饭,这是家中的一点咸菜,就着饭团吃吧。” “你也吃一个吧!”盲人拿出饭团,让给丑夫。 丑夫拿起自己的饭团,“我这里有饭。” 胡三慢慢嚼着饭团,享受着口中甜滋滋的味道,露出享受的神色。 毕竟是年轻人,丑夫的话慢慢多了起来,“我吃百家饭长大的,我小时候长得丑陋,被遗弃在路旁,是先生救了我,将我养大的。” 胡三略显激动,“先生是个好人,敢问名讳。” 丑夫有些遗憾,“先生姓黄名伯友,去北方游学五年多了。” 胡三笑道:“看你性情,也知道先生是个古道热肠之人。” 丑夫摇头,“老人家猜错了,先生孤傲的很,只有一个朋友。” 胡三想了想,“这个知心的朋友就是你吧,你们亦师亦友。” 丑夫摇头,“老人家又猜错了,先生的知心朋友,说出来能吓死你,他的朋友就是斗家家主,到这里来,也会被我家先生批评。” 胡三很是奇怪,“斗家富可敌国,怎会受先生的气。” 说起此事,丑夫很是得意,“我家先生会侍弄茶树,茶道天下无双!这茶冲山上多碎石,这里的茶树在山崖之阳,产卷紫叶,整个茶陵,就是我家的茶树最好,出产的茶叶香气最正,可惜老人家看不到,要不然你有眼福喽。” 胡三点头,“我是闻着茶香才到这里的。” 丑夫很是认同,“我听先生说,盲人目不能视物,不受外界干扰,心无旁骛,自然嗅觉就灵了,家中正好还有秋茗,请老人家品鉴一下吧。” 胡三自嘲道:“我是流浪的弦者,哪里懂得什么品茶,不过是喝过中天的茶,尝过七国的水,知道有些茶叶喝着顺心,有些喝着不顺心罢了。” 丑夫细细的品味这句话,点头认可,“老人家说的至理名言,先生也是如此教诲,天生万物,皆有其妙,非要分个好坏,反而浅薄了。”端来小泥炉,从瀑布掬水入壶中,就煮起茶来,“本来这煮茶水、茶壶皆有讲究,不过听老人家之言,觉得饮茶最重要的就是心意。”片刻之后,茶香在棚子中弥散开来。 饮了一小口,胡三笑道:“这茶不浓酽,也不寡淡,不香郁,也不平凡,都是那么合适,最合乎你先生的中庸之道,怪不得如此喜欢这茶。” 丑夫很是敬佩的言道:“若是先生在,你们定然投缘。” “有这茶香,怎能没有高歌,我来为小哥唱一首吧。”胡三操起三线琴,轻声唱道:“黯然销魂者,唯有一别!百岁光阴一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今日春来,明朝花谢,行子肠断,百感凄恻,想过往的繁华,都做了蓑草牛羊野……” 雨停下来,胡三起身告别,“我四海漂泊,相识就是有缘了。” 丑夫取出小匣茶叶,递给了盲人,“茶叶赠与有缘人。” 盲人郑重的接了过来,露出伤感的笑容,“这杯茶一定会很温暖,当我饮这杯茶,一定会想起在日瑶村结识的小友,让我觉得这尘世的美好。” 丑夫起身相送,“我送老人家下山吧!” “我既然知道上山的路,必然知道下山的路。”盲人拱手施礼,向着山下而去,远远声音传来,“别离会合皆是缘,也无忧愁也无欢……” 斗冯辛和范友吉在街上闲逛,询问着茶叶的价格。 一路问过来,范友吉满意的言道:“郢郡和云梦郡那边的茶叶价格跌了不少。我们茶陵的价格只是略微下调,看来各地商行还算尽心尽力,遵循了老爷的意思去做的,虽然有点腹诽,还是能接受的。” 斗冯辛想了想,“告诉各地的茶商,不用担心,再过几个月就挺过去了,你去郢郡和云梦郡大量购进茶叶,逼迫那些茶商来我们这里购茶。” 范友吉有些忧虑,“老爷,我们元越的茶市好办,可东元在阳郡大规模种植茶树了,虽然茶叶不外销,可是往年大量来我们茶陵进货的东元商船,也少了很多,我们是不是改变策略,趁着东元茶市刚刚兴起,就把他们打下去。” 斗冯辛想了想,“抛售茶叶,将东元茶市打下去。” 范友吉点头,“我这就通知东元商行,让他们降两成价。” 二人正在漫谈,就听到高亢苍凉的唱声,“想当初,山岳崩颓风飙卷,关阻道穷履危难;忆当日,阳铎鼓笳杀声悲,野穹影摇动星汉;思过往,跃马长戈终黄土,春秋迭代悲故恋;看今日,万户野哭开桃花,英杰墓处化作田……” 听到这依稀熟悉的声音,斗冯辛凑了过去,紧盯着盲人,眼前浮现出往事的一幕幕,飞天的武士,围攻的众修,受伤的鲜血……只觉得心神激荡,便无法控制心境,身体元气泄露,感受到异动,斗冯辛收敛心神,异样的气息突然消失。 停下琴声,空洞的眼窝望向斗冯辛,用心感受着周遭元气,待来者悄无声息离去后,胡三脸上浮现出神秘莫测的笑容,低声言道:“还是找到你了!” (118) 流亡公府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巨嵎城中,破败的大司马府第正在全面修缮,迎接新的客人,“常扬公”鸿正就,因为延良城沦陷,鸿正就被东元紧急“抢救”出来,迎接到此地。 刚刚修缮的大殿中,鸿正就高坐正中,文武大臣分列两旁。 从莆田城“逃亡”,前来投诚的至公教天官张瑞公得以重用,被封为百官之首的大司徒,首先开口,“至公教已经覆亡,公上,我们必须要尽快的将这股力量掌握起来,臣奏请前去招降至公教余部,揽入公上麾下,以供差遣。” “大司徒只管去做就是。”鸿正就满脸笑容,“告诉大家个好消息,许无终被擒了。”拍了拍手,许无终被押了上来。虽是阶下囚,可他神色依然倨傲,不屑的言道:“你们这些伪朝的流浪狗,每日蝇营狗苟,当真是宵小之辈,终日做着春秋大梦,君臣游戏,我看你们也就是些三尺孩童,无聊之极。” 看他这副嚣张的神情,众人横眉怒视,大司理微御晧指着许无终的鼻子,大骂道:“这个不吠犬,枉披着张人皮,就是个乱世的妖孽,与女争宠的娈童,顺旨承欢的佞人,终日替伪贼撕咬善良,为家国计,臣奏请斩了这条狗。” “妖孽横行,国破家亡,还有鸿泽这个畜生,占妹蒸母。”大司士罗振钧,气愤的言道,“人伦大纲,视若无物,怎能为人之君父,怎能心念苍生。” “哼,诸位可真是道德君子。”许无终阴笑着,转向微御晧,“我来告诉你真相,你的母亲是个奴隶,你也不想想,凭你母亲的身世,加上你的愚蠢,怎么会被看好。只是因为你根本就是微上治的亲生子。你娘被玩大了肚子后赏给你那个便宜父亲的,你的所谓的亲身父亲早些年穷困不堪,就美美的笑纳了。” 微御晧气的脸色绯红,冲上前去狠狠一巴掌,“打死你这个妖人。” 看到微御晧气的扭曲的脸,许无终更是觉得痛快,指着微持节,“你可以问问那位高坐的女人嘛,他知道的清清楚楚,问问她,我说的对不对。” 微持节怒骂道,“纯粹是一派胡言,只是拙劣的离间之计。” “哼,离间,你们这群朽木枯株,用得着我来离间?你们一心又能如何?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几个流浪在外,混吃等死的废物。”许无终看着微持节,“微持节,你还嘲笑先夫人和葛威公如何,难道你和强雄就是清白的?” “你这不知廉耻的阉贼,浑身雌骨,被人骑在胯下,做人做到这个份上,妄自称雄,真真替你感到羞愧。”罗振钧勃然大怒,感觉此人不可思议。 许无终看着罗振钧,“你这道德君子,真真是个老童,这么老了,还这么不谙世事,真担心你活不过几年。你本是读书人,何必牵扯到这污垢的官场,当你的右学学官,公上可曾对你有过半点迫害?没想到你是个弃明投暗的蠢货。” 罗振钧大义凛然的言道:“正统大义,不得不从。” 许无终逼视罗振钧,语气很是轻蔑,“那我来告诉你,你投的都是些什么人。”指着国尉公孟昭,笑道:“他让父亲的小妾侍寝。”看出罗振均脸上的震惊,许无终嘲讽道:“哼,你可知道,你们依附的东元,大君可不是国王的血脉,当年大司马之乱中,大司马曾经有言,此人并不是师家的种。” 巴掌狠狠扇了过去,将许无终扇的口角带血,微御晧阴森森的看着许无终,“我倒是想看看,是你的嘴厉害,还是我的巴掌厉害。” 鸿正就看着下面嚣张至极的许无终,心中更是厌烦,“把这个妖孽走狗牵出去,省的在这里污了大家的耳朵,扰了大家的心志。”对众人言道,“诸公莫要将此人的话放在心上,此人心计阴毒,污蔑我等,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张瑞公点头附和,“伪主鸿泽门下,皆是如此无耻之徒,许无终阴毒,祝光忘恩,北野家、狐家反复无常,崔家靠男宠上位,野力遇乞不过是西方贱奴,就剩下个程文约,算是三朝元老,有些威望,可惜年事已高,日薄西山了。” 听闻祝光,微御晧更是气愤,“祝光小人,不过是我们微家一奴隶,深受微家恩惠,大帅位也是因为我们微家点头才坐上去的,万没想到,他会领着奴隶军对我们反戈一击,若不是祝光叛乱,岂能让鸿泽的阴谋得逞。” 公孟昭言道:“现在的常扬,奸佞当道,暮气沉沉,内政不稳,外患日深,我们有东元和敃越相助,可谓成功一半。臣提议,选取诸家族的得力弟子,潜回常扬,策动公室执掌兵权的族人,还有朝中正义之士,这些年的常扬清洗,很多人积怨积恨,正好为我们所用。这些人不居要职,但对时评影响很大,能决定民心向背,若是时机到来,可以里应外合,共成大业。” 敃越使者,区冶少连满意的点头,“我带来了领主谕令,若是东元对常扬用兵,敃越定当从南面配合东元,南北夹攻常扬。” 修增安言道:“公上,易朝十六任王,武乙也是流亡十余载,最后复国。” 鸿正就闻言,满脸惊喜,催促道:“大博闻师说说此人。” 修增安言道:“易朝五贤王中,最后的贤王仲戊统治期间,宽仁容众,可是一味的迁就使得王族和诸侯势大,肆意妄为,王国呈现衰落之象。他的儿子,雍丁统治期间,看朝廷力弱,意图重振朝纲,却引得贵族相互攻伐,王国腥风血雨,波及万民,雍丁无力控制局面,最后被贵族联合放逐。” 罗振钧的学识最为渊博,点头言道:“大博闻师所言极是。” 修增安继续道:“武乙跟着父亲雍丁被放逐,他谦和通达、博学多才、幽默风趣,最可贵的是坚忍不拔。四处流浪来寻求支持,娶邕方大任女儿为妻,得到邕方扶持而复国,成为第十六任王。执政期间,勤政修德,治国抚民,大有振作。契重光、衡盈公、咎单这些流亡的忠直之士也被赐方国,成为柱国之臣。” 区冶少连笑道:“听大博闻师此言,公上更有信心复国了。若是东元、常扬和敃越三家歃血为盟,可让东元在中天东部皆是朋友,都可相互扶持。” 鸿正就点头言道:“大博闻师真是我常扬复国的第一功臣。” 修增安言道:“王上之意,趁着常扬内乱,让老水大营加强进攻,以外患来激化内忧,希望公上尽可能相助东元,若是老水地大败,鸿泽之位愈发不稳。” 鸿正就点头,“我会让人相助东元,力争在老水地挫败伪主鸿泽。” 看到修增安离去,想到东元和敃越的承诺,鸿正就信心满满,得意的言道:“有东国和敃越相助,只要我等竭尽心力,何愁复国不成?” 罗振钧言道:“公上,还记得大博闻师刚才讲的武乙复国的故事吗?”见众人都是迷茫,便解释道:“大博闻师说了武乙复国这个故事,却只字未提我们的先祖,鸿肩定。大家别忘了,他也曾失国流亡过,只是得到元越和皇领扶持,才得以复位,大博闻师为何不用我们的先祖来激励人心,却讲皇领的故事?” 鸿正就满脸担忧,“难道东元不想帮我们复国?” 罗振钧言道:“皆有深意在里面,武乙如何取得邕方支持的?” 众人恍然大悟,“因为娶了邕方大任的女儿,才得到了全力支持。” 微御晧摇头笑道,“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起话来真累人啊!我们这里幸亏有你在此,做过右学学官,要不然,我们还就不知大博闻师的意思那!” 微持节点头,“既然东元想让我们去求婚,那么我们就去。” 微御晧言道:“东元王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师玑已嫁于皇帝,是东元用四百万石粮襄助皇领大旱换来的;二女儿是师宫清,母亲是皇领公主公输容,和大君师宜阳是一母所生,许配给巫马家的行嘉;还有个小女儿师虞,母亲是冉家的冉凤舟,颐光四年所生,有个同母的哥哥师茍胜。” 微持节露出了笑容,“师虞这个姑娘最好,岁数比正就小三岁,不管身世,还是年纪,都刚刚好,我最中意这个姑娘,你们怎么看那?” 微御晧眼珠一转,笑道,“不吠犬可是伪主鸿泽的爱宠,如此妖孽,就是个烫手山芋了,将来定然少不得麻烦。师公子兴趣广泛,多次提及不吠犬,不如以审讯的借口送与师公子,一来甩出去这个烫手山芋;二来让东元和伪主彻底结仇;三则争取公子为援,助我大业,公上以为如何?” 微持节点头,“就按照大司理的意思去办吧。” 微御晧笑道:“臣明日就把这个妖孽送到公子府上,顺便问问公子东元王的意思,若是东元王真想让我们迎娶师虞,臣就去王宫纳采问名。” (119) 老水之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花塘堡下游,水道宽阔,流水舒缓,东元士兵正往河道中打入木桩,堵塞河道。岳化中将军坐在船上,子敦、子玉等摇船荡浆,沿河巡逻。 子敦不解的问道:“军门,往河道打入木桩做什么?要建桥?” 岳化中呵呵笑道:“你小子懂什么,有这些树桩拦着,辎重船来了,就不得不停在这里,我们岸边的抛石机就对准了砸就是了。” “看来又要打仗了啊。”子敦恍然大悟,“我兄弟是三河堡那边先锋营和锐健营的,前几日我们在一起喝酒,听他说,他们准备要度过老水。” 岳化中顿时骂道:“这他娘的,几个小兵喝酒,就能把消息喝出去!”面色峻然的教育子敦,“你是不是又去赌了?要不然你怎么能认识三河堡的人?” 子敦赶忙叫屈,“军门啊,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我认识的兄弟俩是猎户,常跑到我们双沟堡套兔子黄羊,正好我们在那巡逻,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岳化中笑道:“没少吃人家的兔子吧!” 子敦点头,“这兄弟俩挺仗义,我们也不白吃,带酒过去。” 岳化中笑骂,“他娘的,老子就爱吃兔子头,就不知道给老子带点。” “军门吃的黄羊肉就是他们弄的。”子敦嘿嘿笑道,“这兄弟俩打猎是把好手,每次都不空手,他们知道我们哥几个什么时候过来,就走我们的路子。” 岳化中点头,“他娘的,下次给我弄只烤兔子来,我怎么说你们哥几个怎么胖的脸上冒油了,还以为你们伙食好,原来是开小灶啊!” 子敦笑道:“这哥俩每次把兔毛带走,兔子肉给了我们哥几个了,兔子肉有股土腥味,肉还发柴,以为军门不喜欢,既然军门喜欢,我们就烤好了给军门。” 岳化中哈哈大笑,“这还差不多,到时候我给你们尝尝我的好酒。” “这兄弟俩姓李,是泰郡的,做人豪爽,又很机灵,不像泰郡那边人实在,特别爱吹牛,说有个弟弟在玄甲武骑,还是丘帅面前的红人,一矛就能刺穿虎头,吹的神乎其神的。”子玉不屑的言道,“喝完酒就吹,吹的没边没延,他们恐怕连玄甲武骑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是村里面选个村保那。” 见军门哈哈大笑,子敦补充道:“更离谱的是,这哥俩楞说王府郡主去过兄弟家,两个土包子,连王都在哪都不知道,还绛仙缇仙,怎么不叫神仙飞仙。” 岳化中突然神色一变,“什么仙?” 子敦笑呵呵的回道:“神仙飞仙。” 岳化中赶紧问道,“前面的名字,是什么仙?” 子玉觉察到有些不对,怯生生的回道:“绛仙缇仙。” 岳化中神色严肃的问道:“他们弟弟叫什么?” 子敦回道:“这哥俩叫李同道,李同路,有个弟弟叫李乂。” 岳化中细细回忆,“武骑的确有叫李乂的,和巫马黑嘉,宫无忌同来的,此人还有大君荐信。”很感兴趣的提议,“下次多问问这哥俩李乂的事。” 子敦有些吃惊,“这么说,他们兄弟真的很厉害啊。” “狗眼看人低了吧!想不到人家兄弟真就是丘帅面前红人,真就认识郡主吧。”见子敦不可置信的眼神,岳化中言道:“所以说,不能小觑天下英雄,战场上更不能以貌取人,敌人都会伪装的,看着弱,反而强,看着强,反而弱,我刚当兵,因为轻敌,好几次差点死掉。”看众人都围过来想听,摆了摆手,“这个啊,等以后给我弄来兔子头,我再讲给你们听,有酒有肉,这故事才有意思,走,回去。” 等下了船,岳化中命令子敦,“快马去柳林湾,奏报大帅,木桩架设完了。” 立马小丘,看着队伍沿着浮桥向老水对面进发,丘神俭盘算着下一步行动。负责护卫的李乂命人散开,防止偷袭,这里距离敌军大营太近了。 老水大营主帅风太华指着队伍,“今日就能全部渡河。”见丘神俭点头,笑呵呵的言道:“王上还是器重丘帅啊,专程将你从泰宗大营调来,指挥作战。” 丘神俭摇头,“风帅,王上是让我们商议,可不是让我指挥你啊!” 风太华有些不解,“两年前,常扬继承人大乱时,王上不对常扬用兵;去年至公教大乱时,也不对常扬用兵,常扬稳定下来,却突然对常扬用兵了?” 丘神俭摇头,“那是庙堂之算了,我们只管沙场之算。” 风太华点头,“丘帅说的对,我们只管打仗。”指着远处言道:“我们跨过老水,可就算是兵临花塘堡了,逼到这个份上,仲会还能无动于衷?” 钜高摇头,“这么多年对峙,仲会就做他的缩头乌龟,忙着加厚自己的龟壳了,不管我们怎么用计,就是不能把他的主力诱出来野战。” 丘神俭笑道:“我要是仲会,打死不出门,在城墙后面守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还有吃有喝。八荒堡城高墙厚,易守难攻,犯得上跑出来和你打。” 风太华笑道:“丘帅有别的想法了吧!” 丘神俭笑道:“在沙场上奈何不了他,可朝堂上就难说了。仲会不会派出主力决战,他有的是耐心来消磨。就怕浦安城的鸿泽没有耐心,这个新任常扬公意气风发,好大喜功,怎能忍受我们东元在这里耀武扬威。” “丘帅这是打算激怒常扬公啊!” 风太华翘起大拇指,“好计策。” 钜高笑道:“若能在浦安城放把火,鸿泽才会气急败坏,雷霆震怒。” 丘神俭言道:“传令下去,让武骑向南劫掠,沿途放火焚烧,制造声势,杀到莆田城下,震动常扬朝野,若他们敢出兵,我们求之不得,若是他们不敢出兵,我们就震慑敌人,打击敌人士气,将滋扰范围扩大。” 三匹快马来到面前,子敦下马奏报,“大帅,岳军门部署完毕了。” 丘神俭神色满意,“告诉岳军门,防好常扬水师,征调先锋营过来作战。” 越来越多的东元士兵跨过浮桥,在柳林湾建成三座互为犄角的大兵营。随着大军行辕的一道道军令,无数骑兵在常扬老水郡的大地上齐发。 八荒堡中,主帅仲会和花塘堡镇将野力遇乞商讨对策。 野力遇乞言道:“大帅,东元兵临城下,末将愿率兵攻下柳林湾。” 仲会笑道:“我们出战,正中东元下怀,只管按兵不动就是。” 野利遇乞有些不满,“大帅怎能未战先怯,东元不过三万而已,何惧之有?末将带兵先断他们的浮桥,阻断救援和粮草,逼迫东元出兵决战。” 仲会笑道:“丘神俭这老儿狡猾异常,野力将军新来,不熟悉地形。此老儿选的位置,刁钻异常,柳林湾处水流湍急,水道狭窄,东元做了品字布置,将浮桥严密防范起来,此老儿故意派来三万人马,放下钓饵,引我们上钩啊!” 野力遇乞这才看清局势,骂道:“这老儿如此狡猾。” 仲会盯着舆图,下定了决心,“我们也不能任他们胡来,分兵北上,在柳林湾南部和东部山丘上扎营,监视敌军动向。” 野利遇乞有些担忧,“人数有点少,万一敌人来攻?怕是无法招架啊!” 仲会言道:“他们给我们下饵,我们也给他们下饵。” 野利遇乞问道:“东元喜欢纵兵抢掠,我的精锐骑兵就对付他们吧。” 仲会很是满意,“野力将军果然是智勇双全啊!只言片语就知道本帅的谋划,怪不得公上如此器重你,你驻扎在行辕附近,对付南掠的东元骑兵。” 野利遇乞保证道:“末将一定不负大帅厚望,若有战败,提头来见。” 仲会摆摆手,“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就自杀,我早就死了多少次了。” 野利遇乞单膝跪地,“末将多谢大人教诲!” 仲会赶紧扶了起来,“谈不上教诲,都是尽忠国事罢了。” (120) 滋扰常扬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老水郡中,东元骑兵往来纵横,火箭乱射,熊熊大火燃起。 看着辛苦化成了灰烬,村民欲哭无泪,又唯恐被掳成为奴隶,也顾不得悲痛,推着老人,抱着孩子,赶紧逃走。东元骑兵故意放走他们,就是要让他们将这里的苦难传到浦安城,让常扬公知道发生的惨剧,督促老水地大军参战。 野力遇乞统领着上百精锐骑兵,截杀东元骑兵,几日下来,颇有斩获,高大的黑色战马上挂着三颗人头。看着太阳西斜,野力遇乞翻身下马,摘下咬环,卸下马鞍,让战马到饮水吃草,便问身副将,“斩了多少人。” 彪悍的副将回道:“斩了四十多人,不过我们损失一百多人。” 野力遇乞并不在意,“今日在此扎营,明日我们追杀他们。” 热过干粮,刚准备吃饭,有传令兵策马过来,大喊道:“大帅让将军尽快赶回去,有要事相商。”听到这里,野利遇乞笑道:“他是怕我死了吧!” 副将提醒道:“连续作战,仲帅很是担心。” 众人上马准备回营,野利遇乞提醒道:“回去仔细甄别救下的袍泽,凡是长得精壮,走路挺腰,食指内处有茧子的,基本都是奸细。” 副将点头,“昨晚查出来三个间谍,当场斩首,东元不会傻到再派人来了。” 野利遇乞笑道:“前几日让他们偷袭了行辕,差点引起营啸。” “多亏将军处惊不乱,才平息了大难。”副将很是崇敬的言道。 传令兵刚刚离去,又转身归来,“将军,来的路上见到一股东元骑兵,被我们骑兵堵住。他们战力彪悍,轻松射杀了我们袍泽,要不是躲的处,我也被杀。” 野力遇乞脸色突变,“还有什么?” 传令兵回忆战况,“他们二三十人,每人带着三四匹马,为首的十人穿着黑甲,骑的战马十分高大,跟着的二十人很是彪悍,应该是先锋营骑兵。杀完人后,他们并没有割下耳朵,完全不在乎斩了多少人,就奔着南方去了。” “不好!”野力遇乞闻言大惊,“他们是玄甲武骑!我说谁战力这么剽悍。他娘的,东元真是下血本,让玄甲武骑来骚扰我们,我这就带人去追,你去大营,再调来五百精骑,记住了,告诉仲帅,要最精锐的骑兵,我们要不惜代价把这些人砍了。十个玄甲武骑,嘿嘿,我们就是死多少人,也要把他们都留下。” 副将担忧的问道:“大帅现在就去追击吗?” 野利遇乞想了想,“我们跟踪着,你现在就回去找援兵。” “诺。”副将知道事情紧急,也没多说,跨上战马,飞快离去。 常扬老水郡的大道上,三十骑兵正在策马前进,穆俱宰、李乂、巫马黑嘉、宫无忌、公西泽等玄甲武骑在前,子敦、子玉、李同路、李同道等先锋营精锐在后,每人携带三匹精良战马,狂飙突进,扑向浦安城,准备震撼常扬朝野。 随着东元骑兵侵扰,战争正在抽取老水地的生机,沿途皆是断壁残垣,稻田被踩踏的乱七八糟,随处可见谷场被烧成灰烬的草垛,还有躲避战火的难民。 望着眼前残破的场景,李乂眼中流露出不忍,感慨道:“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这就是战争啊!”听到远处传来惨叫声,李乂赶紧纵马过去,就见到先锋营骑兵正在射杀百姓,十多名百姓已经倒下,看到护着孩子的母亲中箭,如此滥杀无辜,李乂顿时火起,抽出马鞭,上去抽打他们。“啪”的一声,鞭子落在了最前的高大骑兵头上,就是一条血印,大骂道:“我们是人,不是畜生。” 摸到左脸颊上的血迹,高大的骑兵大怒,抽出长刀,拍马就冲了上去。李乂轻松躲开,反手又是一鞭子,骑兵被抽蒙了,愤怒的问道:“东元人?” 李乂骂道:“滥杀无辜,不知道军中规矩?” 被抽的正是子敦,在先锋营中是无敌的存在,那是人人敬佩的,被不知名的小子抽了两鞭子,真是奇耻大辱,打量对面相貌平平小子,心中火气愈旺。 从躲避的姿势和黑马黑甲,子玉看出来这是玄甲武骑,怕大哥砍伤了对方,惹出大麻烦,赶紧上前劝阻,“哥,算了吧,以后再找他算账。” 听到这句话,好像是自己怕了对面的小子,子敦更是恼火,为了立威,哪管这么多,一声大喊,以风雷之势冲了上去。饶是他没存杀人之心,只用刀背拍向李乂,他有足有的信心,若是李乂敢硬接这一刀,肯定被震落马下。 见对方势大力沉,李乂怕硬接会伤了对方,便灵活的躲了过去。看李乂不敢硬接,子敦以为对方怕了自己,进攻起来更是肆无忌惮。可几次进攻都让李乂轻松又漂亮的躲过去。知道自己被戏耍,子敦火气越来越大,招数愈来愈狠。 看对方如此纠缠,李乂也有些不耐烦,取下马鞍上挂着的长槊,等子敦再次攻来,看准时机,顺势挑落手中长刀,这一招十分凶险,稍有不慎,就会被长刀劈到,正是险到极致,才巧到了极致,引得围观的众人大声喝彩。这喝彩声让子敦彻底变得疯狂,抢过子玉手中的长刀,运用真气,冲着李乂砍了过去。 刀锋更快,力量更足,李乂察觉出子敦是个真武士,暗暗运用元气,要用力量来压服子敦,让对方彻底心服口服。等子敦的长刀再次劈来,李乂长槊出手,无惧的硬碰硬,将子敦手中长刀震飞,虎口震裂。子敦惊骇的看着李乂,他没有感受到对方有丝毫真气,却能轻松的击败自己。 子玉赶紧上前,对李乂赔礼,“多谢壮士手下留情。” 见到李乂和先锋营起了冲突,宫无忌等人围拢过来,准备给对方个教训。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李同道等人策马过来,见到弟弟和人打架,怕激化失态,赶紧喝道:“弗羊,你要干啥?”指着子敦解释道:“他是我的兄弟。” 见到先锋营的人如此无礼,黑嘉目光如同冷锋,冷冰冰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说着,抽出马鞭来上前,“我兄弟的名字是你能叫的?” 看到玄甲武骑投来的冰冷目光,还有黑嘉准备抽出来的鞭子,李同道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失礼了,赶紧改口,“骑督大人。”这时候,李乂笑道:“好了,大哥,喊我弗羊就是。”便对众人解释道:“这是我哥,一个村子的。” 众人这才露出笑容,宫无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同道赶紧自我介绍,“鄙人李同道。”指着众人介绍道:“这是我亲弟李同路,这是我的兄弟,子敦,子玉。”说完,众人都抱拳施礼。 子敦嘿嘿一笑,翘起大拇指,“不打不相识,弗羊的本事,我佩服。” 见到误会消除,宫无忌也赶紧抱拳回礼,“在下宫无忌。”也逐一介绍起来,“这位是巫马黑嘉,穆俱宰,公西泽,也是弗羊在玄甲武骑的几个兄弟。” 李乂言道:“我还是那句话,不得滥杀无辜。” 宫无忌知道了事情大概,劝道:“弗羊,我们冒死侵入常扬后方,可不是来做慈善的,就是为了激怒常扬公,怎么可能不滥杀无辜。”看到李乂面露不忍,大喊道:“兄弟们,看到我这个兄弟,大家就收敛一下。” 看到众人都哈哈大笑,宫无忌下马,“我马上有酒,大家尝尝。” 看到天色渐晚,众人也都纷纷下马,来到河边,准备扎营度过此夜。 (121) 封印准备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野穹山的正殿中,众位长老在商议如何封印蜚牛。 悲厄言道:“瘟疫肆虐,生灵涂炭,为了苍生,我们定要封印蜚牛。深秋到来,疫鬼正向着南方而去,回到蜚牛身边,我们跟踪疫鬼,寻到蜚牛巢穴。” 慈音狠狠的言道:“元越有朱凰护卫,我们皇领有飞龙坐镇,这么多年来,疫鬼从未作恶。杨家为了皇位,赶走了飞龙,致使疫鬼入侵。这个姓杨的女人实在是可恶,依照我早年的脾气,一掌就去拍死她,消我心头之恨。” “劫数!”陶上师悠悠言道,“还是想法消除劫难吧!” 悲厄点头,“上师,弟子打算尽快启程去大越林,早日了了此事。” 太甲摇头,“主持,我们对大越林不熟悉,贸然闯入,凶多吉少,化真院中关押的大越林邪修熟悉大越林,让他们协助我们,不知可否?” 梁上师点头,“这些大越林邪修,来自蛮地,以杀人为乐,心性邪恶,行为难料,就算是利用他们,也要严加防范。圣堂中有套神魂锁,是金灵所做,三圣师炼化,无形无质,力不能伤,火不能害,用来约束他们最好。” 悲厄点头,“上师,弟子就去珍宝阁,将神魂锁取来。” 太甲也施礼告别,“弟子这就去化真院,寻找天魔五子。” 化真院中,太甲见到了被关押的天魔五子,这五人正是大越林百蛮地的圣巫师扶利典的徒儿,天魔五子,各个都有独特的杀人技,当年扶利典统治百蛮地,他们是扶利典手中的利剑,杀了无数敌人。 太甲言道:“想必诸位很想离开这里吧。”看到五人点头,继续言道:“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摆在你们面前,希望诸位能够把握住,早得自由。” 为首的天一客气的言道:“先生有话就讲。” 太甲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五位对大越林很熟悉,能否助我等一臂之力?” 天一点头,“我们对大越林了如指掌,若是能换来自由,我们当然愿意带你们去。”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们不知蜚牛为何物,不会帮你们封印。” 太甲点头,“只要能带我们找到蜚牛巢穴,你们就自由了。” 天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此,就能还我们自由?” 太甲点头,指着南方,“你们必须返回百蛮地,不能再回中土。” 天一却是摇头,“不可,我们还要继续寻找师傅。” 太甲冷笑一下,“圣巫师怎么会留世间,早就铲除了。” 五子根本就不信这点,“师傅一定活着,没有人能杀得了她。” 太甲冷哼一声,“哼,若想重返中土也行,但是不能为非作歹。” 天一点头,“真人放心,我们五人在化真院读经多年,各位大师给我们讲解正法,耳濡目染,已经改邪归正,不会再胡乱杀人了。” 太甲言道:“不管是不是真心祛除恶念,我都要给你们带上枷锁。”说着,就拿出神魂锁来,“这是精钢打造的枷锁,虽然不能彻底束缚尔等,可要破坏,也需要些时辰,希望你们老老实实,不要有别的想法,要不然,就罪加一等。” 天一看到精钢锁链,知道自己能有无数种方法解开,便应了下来,准备出去后设法脱身,点头言道:“不知真人什么时候出发?” 见到他们接过枷锁,太甲很是满意,“明日我们就出发。” 化真院深处的房间中,凌乱的摆放着各色书籍,书山之中,斯闇正手捧着厚厚的编年史凝思。太甲笑道:“这本书都看了多少年了,百看不厌啊。” 斯闇头也没抬,“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刚刚理出头绪,中土史料浩如烟海,我也不过是搞个大概。”说着,拿起毛笔,随手记下了年表。 太甲苦笑一下,“先生打算探究穷理,追寻大道了。” 斯闇指着面前一摞摞的书籍,“这些墨写的文字,哪里有什么真相可言,聊胜于无罢了,真正的历史都被鲜血重重覆盖起来。” 太甲点头,“先生所言甚是,真正的历史都不在史书中。”凑上前去,“先生,我等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能不能相助?” 斯闇摇头,“若是太一教都没办法,你觉得我又能如何?” 太甲言道:“我们要去大越林封印蜚牛,先生可愿意同去,按照三上师的意思,先生若能助我们封印蜚牛,就算是将功赎罪,可换来自由之身。” 斯闇目光有些嘲讽,“我为何关在这里,你不知道吗?” 太甲尴尬的笑了笑,“因为先生掌握了一些不该掌握的法术。” 斯闇言道:“你既然知道我的法术,就应该知道,我是无法走出这里的。” 太甲郑重的承诺道:“先生也应该知道,三上师从不食言!” 斯闇嘿嘿一笑,“我懂,等做完此事,你们肯定把我放走,这是信守承诺。然后找个家伙前来告状,又把我抓回来,这是维持法度,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太甲又是掩饰尴尬的嘿嘿一笑,“先生能封印蜚牛,根绝疫鬼,可造福人类,光被苍生,名声载入史册,千载不灭,难道先生就不想精神不死?” 斯闇将手边的一封信递了过来,“蜚牛无形无质,只能用地火炼化,需要你们五长老的镇五行塔才能收服,封禁蜚牛的办法就在里面,你自己去看吧。” 太甲打开一看,面露喜色,“先生不愧是先生,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122) 君牙店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带野花,携村酒,烦恼如何到心头,二顷田,一具牛,谁能坐车常食肉; 佐国心,拿云手,命里无时莫刚求。几叶绵,一片绸,随时过遣休生受; 带月行,披星走,孤馆寒食故乡秋。枕上忧,马上愁,妻儿胖了咱消瘦; 盲者悠悠唱完,收起三弦琴,摸索着捡起地上的铜币,起身准备离去。 见到顾客寥寥,君牙微微叹了口气。她是皇领人,刚过三十,因为长着娃娃脸,看上去小得多,在这条街上,可是出名的美人。丈夫在七年前去世,留下了这漆车儿茶坊。可侄子好赌,只能自己打理茶房,几年下来,生意不见起色,只能惨淡经营。当看到准备离去的胡三,君牙上前给了两个铜币,打着招呼“你的琴拉的真好,唱的词和我们这里也不一样,你是哪里人?” 胡三笑道:“我是大泽人,来元越讨生活。” 君牙伸手招呼胡三,“中午了,该吃饭了。” 胡三笑了笑,露出雪白牙齿,“夫人是皇领来的吧!” 君牙有些惊奇,“你可真厉害,我是皇领人。”扛着沉重的门板有点吃力,盲者上前帮忙。二人聊了起来,“茶夫人,你侄子又出去赌了?” 看到盲者轻松的将门板扶正,君牙更是惊奇,“你好像有眼睛一样,什么事都看的见。”待最后一个门板放好,君牙言道:“我帮你把饭团热一热吧。” 胡三将饭团递了过去,“多谢夫人了!” 热过的饭团有股淡淡的茶香,胡三慢慢咀嚼,享受着其中的味道。君牙看着胡三英俊的面孔,暗叹一声这世间多是不如意,盯着胡三的头发,好奇的问道:“你的头发为什么暗红啊?我听人说,红发是恶魔的后裔啊!” 胡三笑道:“我要是恶魔的后裔,也不会来唱曲过活了。” 君牙痛惜的看着对方,“你也看不到这人世间。” 胡三摇头笑道:“看不到,反而清净。” 君牙很是佩服,“真是活的豁达,活的明白。” 二人正聊着,门外就传来“叮叮当当”的混乱声,随着杂乱的脚步,跑来一名小伙子,四五人在后面紧追,大呼小叫的冲着店铺而来。 见到狂奔的小伙子,君牙惊呼一声:“毛寿。” 毛寿冲进店里就要关店门,可还是慢了一步,被胖子一脚揣在屁股上,一个趔趄嗑在地上,满脸都是鲜血。几人冲进来将毛寿摁在地上,拳打脚踢,打的浑身是血。君牙上前阻止,可这几人打的性起,哪管你是谁,猛推君牙。 君牙刚要倒下,胡三伸出了手,将她拉住,顺势抱了起来。在旁看着打人的赌头哈哈笑道:“这瞎老头,看不出来,竟然也是老手啊!” 一名打手骂道:“这瞎老头,天天在这唱曲,这娘们都喜欢上他了。” 赌头盯着君牙,看她容貌秀丽,身材舒展,禁不住的上下打量,带着猥琐的笑容,“别说,这小寡妇长得不错。”对手下哈哈大笑道:“可以用来抵赌债。” 看到赌头如此猥亵自己,君牙气愤的骂道:“你就是禽兽。” “我怎么禽兽你了,你家毛寿才是真正的禽兽。”赌头将借据展开,“看看,这是不是他的笔迹,二百两银子的借据。”收起借据,得意的走到浑身是血的毛寿面前,蹲了下来,厌恶的看着他,“告诉你,漆毛寿,给你一天去筹二百两银子,要是拿不到,老子打断你的腿。” 漆毛寿满脸惊愕,“我只欠五十两,怎么成了二百两了。” 赌头笑道:“这银子可是大上月借的,上个月百两,这个月可就是二百两了。”又从手下那里拿出一沓借据,“前前后后,欠了我千两银子。” 漆毛寿只是心虚的言道:“你们心也太黑了! 赌头冷笑道:“要不是你指天画地,诅咒发誓,用你家的店铺来抵押,我怎么肯借给你,你借钱时怎么说的?五十两当天就还,利息一分。哥哥我给你每月翻倍,是看在多年情分上,要不然,每天一分利,到现在你还不得三千两啊!”上前拍着漆毛寿的脸庞,“你说,哥哥我对你算不算仁至义尽?” 毛寿不敢看对方,只是辩解道:“我的钱也输给你了。” 赌头冷哼,“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开赌场就不赔了?当初你从我场子里赢了千两银子,我有过一句牢骚话吗?你拿走银子,我说过不可?” 漆毛寿完全没了底气,“不是我不还,我哪有钱啊!” 赌头看着君牙,笑道:“茶夫人,十年前,这个铺子值得几千两银子,可这些年来,这茶铺的生意让你做黄了,不值这个价了,我也不坑你,给你两千两如何?这些借据给你,再给你千两银子,你有这些钱,何处不能容身。” 看到君牙的犹豫之色,赌头一脚踩在他身上,指着漆毛寿的脸骂道:“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临死也会拉着你,难道你还陪着他将家产输光?” 见君牙神色犹豫,赌头接着言道:“茶夫人放心,这些银子我只给你,至于他。”指着地上的漆毛寿,“这种货色,打死就是了!” (123) 漆毛寿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听到这句话,漆毛寿惊恐的看着君牙,喊道:“婶婶救我” 毕竟是自己拉扯大的,见毛寿可怜,君牙对赌头言道:“他欠你的银子,我们会慢慢还的,这孩子从小跟着我,我不能把他往绝路上逼。” 赌头拍了拍手中的拮据,阴阴笑道:“这个随你,这一千两银子就慢慢滚吧,再过两年,夫人怕是连这一千两银子也怕是没了。” 君牙叹息一声,“这就是命吧!本来我就没有什么,到最后还是没有什么。”说着,眼泪滚滚而落,“我克子克夫,这就是报应啊。” 胡三心神一动,开口言道:“茶夫人,这个世上没有神,也就没了什么命数,若是有命数,那也是自己走出来,谁说,你就要一无所有。” 赌头因为没能拿到地契和房契,心情不好,见到胡三给君牙打气,骂道:“瞎老儿,听你的意思,你能主宰你自己的命数呗。” “当然了!”胡三信心十足的笑道。 赌头手指夹着三个骰子,“这三子就不是你能把握的。” “是吗?”胡三轻蔑的笑道,“那是你认为的,我可不这么认为。” “那就试一试,看你的命数是不是在你手中?”赌头盯着胡三,如同看着被宰割的羊羔,摇摇头,“你连和我赌的资格都没有,你没有任何赌本。” 君牙将地契和房契取了出来,交给胡三,“你现在有赌本了。” 赌头觉得不可思议,“你竟然信任这个瞎子。” 君牙点头,“若是他输的一无所有,我就陪他去唱曲就是了。” 手下哈哈大笑,“我就说吧,这个小寡妇就是喜欢这个瞎子。” 漆毛寿赶紧上前阻止,一把抢过地契和房契来,“婶婶,你疯了?怎么能让这瞎子去赌。”站出来对赌头言道:“我来赌就是,这房子,这地都是婶婶的,是她将来活命的,婶婶把我养大,我混蛋,没能孝敬嫂嫂。” 狠了狠心,从后厨中拿出一把刀来,猛然插在桌子上,“我用我这条命和你赌,若是我赢了,以往赌债一笔勾销,若是我输了,我这条命就给你。” 这时候,手下上来骂道:“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值得几两银子,竟然想着用你的烂命来换我们头千两银子。”说着上前一脚,将其踹开。 “好!”赌头将骰子拿了出来,“有情有义,我答应你。”说着,很是利索的拿来一个茶杯,将骰子在里面一放,轻巧一转,放到漆毛寿面前,“看清楚了。”然后在空中一转,猛然扣在了桌面上,厉声问道;“大?还是小?” 漆毛寿闭上眼睛,大喊道:“大!” “你确定?”赌头嘿嘿笑道:“我掀开这茶杯,就定了你的生死。” 漆毛寿心虚的言道:“小!”看到赌头得意的笑容,赶紧改口,“大!” “他娘的!”手下上前,一脚将漆毛寿踹在地上,“到底是大是小?” “大!”漆毛寿盯着茶杯,想看透其中,可眼前一片模糊,狠了狠心,自我宽慰道:“愿赌服输,上天让我活,我就活,上天让我死,我就去死。” “不改了?”赌头面带玩味的笑容,似乎在愚弄一条待宰的流浪狗。见漆毛寿点头,大喊一声,“好。”说着,就开了茶杯。 所有人围了上去,连君牙也瞪大眼睛,待看清结果,漆毛寿顿时瘫软在地。 赌头拔出桌子上的刀子,缓缓走向漆毛寿,“你说,是扎你肚子,还是扎你的心那。”盯着心口言道:“我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眼看就要动手,君牙喊道:“好,我把这茶房给你。” 赌头这才挂上笑容,“这就是了,非要让我受累。” “不!”漆毛寿突然疯狂起来,泪流满面的跪在君牙面前,“婶婶,茶房是你的,我的罪,我去死,你养大了我,我不能让你去讨饭。”起身挡在君牙面前,突然撕开上衣,指着心口言道:“快一点,我也想看看,我的心是不是黑的。” 见漆毛寿如此,赌头恨的牙痒痒,指着漆毛寿,“给我活活打死他。” 众人的拳头落在漆毛寿脸上身上,将他打的浑身是血,可赌头还不解恨,依然愤恨的骂道:“打死这个畜生。”说着,也上前狠狠一脚。 “慢!”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瞎子如同鬼魅,来到赌头面前。见到突然出现的瞎子,赌头吓了一跳,赶紧喊道:“停!” 胡三掰开三弦琴底座,拿出长板玉石,“这个可值千两?” 玉石白如羊脂,雕刻的山水栩栩如生,杂色都被巧夺天工的利用起来,更添亮色,赌头知道这是瀚海白脂玉,市面上可值万两,点头言道:“值。” 胡三将玉石放在桌上,淡然的言道:“怎么赌,你来说。” 赌头眼珠一转,“瞎子,我也不欺负你。”说着,就拍出去所有借据,“这是漆毛寿的借据,还有他这条狗命,只赌一把大小,如何? 胡三点头言道:“开始吧!” 赌头内心狂喜,却是表面镇定,取来茶杯,将骰子投入其中,手法极其娴熟的将骰子换子,落定之后,问道,“你说是大还是小?” 胡三将茶杯压住,“你说,大还是小。” 赌头知道骰子就是三点,笑道:“小!” 胡三揭开茶杯,众人瞪大眼睛望去,却是大! 赌头知道对方做了手脚,可自己看不出来,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抢过茶杯,狠狠言道:“瞎子,刚才你坐庄,轮到我了吧!”见胡三点头,赌头恼恨刚才损失一千两银子,心中一横,“这次一万两。” 漆毛寿吓得脸都白了,正要上前劝阻,被两个打手狠狠按在地上。 茶杯耍的眼花缭乱,赌头将茶杯猛然扣下,狠狠问道:“瞎子,这次是大,还是小?”现在茶杯在他手中,大小可以自己来定,这局稳赚不输。 胡三还是淡然的问道:“你说,是大还是小?” “大!”没等说完,赌头直接开了茶杯,唯恐对方作弊,他知道肯定是大。当他低头看到结果,脸色苍白如纸,桌子上的色子是四点,依然是小!赌头知道今日是讨不了好,大手一挥,对手下说道:“这个瞎子耍赖,走。” 看出赌头又要耍赖,漆毛寿伸手去抓借据,又被摁在地上。 见到瞎子羸弱的身躯,唯唯诺诺的样子,赌头炫耀般的将借据放在胡三面前,“瞎子,看到了吗,这就是借据,可惜你拿不到。” 眼前一花,紧接着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众人望去,赌头夹着借据的两个指头躺在地上。赌头捡起指头,眼中喷火,大喊道:“砍死他!”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惊骇的看到地上躺着十来根手指。每个打手被切下来两根手指,他们不知盲者是如何做到的,更不知用什么武器切下来的。 赌头只觉得脖子发热,随手一摸,手上都是鲜血,他知道盲者若是想杀死自己,比杀一只鸡还容易,此时的他面无人色,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胡三淡淡的说道,“今天拿一万两来,那是你输的。” 赌头浑身发抖,声音发颤,“爷,拖两天不行吗?” 胡三什么都没说,只是不耐烦的挥挥手,赌头惊恐的言道:“爷,马上给你拿过来。”如同受惊的小鹿,边退边说,“爷,待会儿就拿过来。” 胡三从盒子中拿出来一个被荷叶包裹的饭团,正要吃下去。 君牙来到他身边,“这饭团凉了,我给你热热吧!” 胡三将手中的饭团递了过去,“麻烦茶夫人了。” 吃完饭后,胡三轻呷一口绿茶,轻声吟道:“茶;香叶,嫩芽;爱诗客,慕云家;碾雕白玉,罗织红纱;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漆毛寿腆着脸上前,“师傅真是赌神,望师傅教我。” “好啊!”胡三沉思片刻后言道:“不过你先要做件事。” 漆毛寿高兴的咧开了嘴,“不论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胡三指着对方的眼睛,“先把双眼刺瞎,就传你绝技。” 漆毛寿赶紧摇头,“你骗我,你那天的本事根本不是听出来的。” “那天我的手很快,你若是手够快,也可以做到。可你的心被物扰,练不出来这么快的手。”胡三突然指着右前方,“你听到了吗?那纸飘落的声音。” 漆毛寿赶紧看去,清风吹过,将书桌上的纸吹落地下,看到这里,漆毛寿确定眼前的盲者更是深不可测,赶紧跪了下来,“师傅教我。” 胡三并无多言,坐在那里,无言无语,无声无息,在静静感悟着风声,似乎在思索沉吟。君牙和漆毛寿都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的在旁伺候。 许久之后,胡三起身,“很多年没有炒茶了,我想试一试。” (124) 去晦的仇恨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文阜城边,有户人家正在举办葬礼。 未亡人盯着棺材,呢喃言道:“没了,都没了……” 正在众人悲痛之时,一名乡绅模样的高胖汉子前来吊唁,国字脸,黑面膛,拜完死者之后,便安慰未亡人,“嫂夫人,听闻兄弟被逼身亡,我心里也不是滋味!”高胖汉子掏出丧礼单,“这是一点心意,望嫂夫人收下,以表哀思。”见到夫人伤心过度,便把单子给了儿子,“去晦,这是邱叔的心意,收下吧!”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跪下,双手托顶,将单子手下,满含眼泪,激愤言道:“邱叔,我要去告状子,让那些逼死我爹的凶手都要伏法。” 邱叔忍不住叹气,“贤侄,你要告谁?” 去晦恨恨言道:“逼死我爹的那些县衙官吏!” 邱叔言道:“他们循法而行,就算是告到文阜城有什么用?” 去晦恨恨言道:“他们三番五次的来逼迫我爹,就是他们逼死我爹。” 邱叔摇头,“你这番话告到文阜城,这些官吏不会受到惩处,而你父亲只是落个投机的罪名,追根溯源,还是那些宣政使提出来的混蛋政策。” 去晦突然抓住了根源,赶紧问道:“是那个宣政使提出来的?” 邱叔一字一顿的言道:“宣政…昭…博…太。” 看出不对,家属上前劝道:“去晦,当初你爹借钱买勋田时,我就劝他谨慎,勋田价格都是普通农田的十倍了,可是你爹还是没听我的话。” 邱叔愤怒的指责道:“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若不是昭博太提出来这个操蛋政策,你爹也不会被这么坑的,说起来,还是他们上面胡闹。” 有人站出来附和道:“就算是真的要取消勋田,也要慢慢的来吗,给大家五年十年,也能让大家缓过劲来不是,这当头一棒子,谁受得了。” 去晦心意已决,“等家父葬礼结束了,我就去文阜城。” 邱叔点头,“若是你去了文阜城,就去玉堂客栈找我,我那里能让你有个落脚地,不至于流落街头,要是你不嫌弃,就在我那里多待几日。” 看到邱叔离去,众人便问起此人来历来,可问来问去,好想大家都不认识,去晦言道:“爹早年在文阜城做工,邱叔应该是爹的朋友。”想了想,转身对母亲言道:“娘,等送走了爹,我就去文阜城告状。” 母亲连连摇头,“不行,我们就是百姓,斗不过官家的。” 这句话反而激起了少年血腥,去晦不再多言,心中暗暗发誓,要让那个罪魁祸首昭博太一命抵一命,掩起眼中的凶光,少年心性一下就成熟了。想到此去便不能回来,看着母亲消瘦的面容,想起往日辛苦,对着母亲磕头,“知道了,娘,我听你的,爹这一走,你一定要多保重身体,以后给爹上坟要带着酒。” 母亲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也没有多想,只是点头,想到死去的丈夫,过往的种种恩爱,心中更是难过,扑倒在棺材上,放声大哭。 布政使院中,众位布政使正在商议,文伯言道:“诸位,去年调入文阜城的粮食百万石,今年要调入一百二十万担,可我们怕是无法支付啊。” 詹然家很是不满意,“现在是勋田改不下去,田税收不上来,可等着吃饭的嘴更多了,文伯,要让国库丰盈,我们也只能多开榷场了。” 文仲玉言道:“这正是我所想的,沿着武陵水建立榷场,这样能避开茶陵的拦江巨锁,和师元交易;再者,在九江郡南部也建榷场,方便和虞部交易。” 众位纷纷点头,詹然家补充道:“虞部多金,而他们需要铁器,我们可以利用虞部的墨石在大冶炼铁,盐铁直接卖到虞部来换金,将来做大了,连敃越都会来此交易的。”扬眉吐气的言道,“若能做成,每年可多征百万税银。” 张竹君忧虑的言道:“这样是能增加国税,可也是在资敌啊!” “张大学士啊,茶陵也和大越林做交易,没听你反对过啊!”詹然家讥讽道,“莫非是收了银子,就拿人家手短了。” 张竹君赶紧解释,“斗家的银子跟了成均,可不是我的口袋。” 文仲玉冷冷的言道:“能给我们带来财富的,就不是我们的敌人,试图颠覆我们的,才是我们的敌人,而茶陵就是这样的敌人!” 张竹君摇头苦笑,“勋田让北方乱作一团,不但地方上闹得沸沸扬扬,连文阜城中也是风雨飘摇啊,有个叫去晦的家伙,每次告状都有一大帮人跟随。” 来俊国点头,“我听过此人,父亲因为买勋田,借了大笔银子,结果赶上革制,勋田价跌,无钱还贷,最后自杀了。儿子来文阜城告状,到处在找昭博太,说此人就是罪魁祸首,要找他论理,很多人都在响应他,声势很大。” 文伯很是不解,“他是做什么的?” 斗善来回道:“上伯,一个默默无闻的乡间读书人,被人蛊惑,跑到文阜城中大放厥词,放在平时,不过二三小吏就能锁拿。可他如今在城中无人能管,掀起风波。”说着,目光盯着文仲玉,“文兄可知道其中原因?” 文仲玉不屑的微微一笑,“人心向背而已,顺应人心,自然群起响应。我也听说,有人说起榷场之事,不也被人封口了吗,这其中玄机,难道斗兄不懂?” 文伯见二人针尖对麦芒,便压了压手,“本执知道了。” 张竹君言道:“上伯,各郡的勋田苦主正在赶来,汇集到宣政院门口,要求废除勋田改革,都说改可以,要等到二十年后再改。” 文伯脸色凝重,语气稍重,“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若是国府软弱,局势更加混乱。”斗善来盯着文仲玉,气愤溢于言表,“有些人看到可乘之机,就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说到这里,口气决绝,大手一挥,“增派兵丁,弹压闹事者,审讯他们背后的主使者。” 文伯有些担忧,“此事是不是先缓行?我听到消息,有些勋田主买了勋田,不过是一两年的时间,按理说,这笔费用可不是他们来负担的。” 张竹君面色无奈,摇了摇头,“理事这个理,话是这个话,可是我们一旦减缓,那么各地的勋田主就找各种理由来拖延,此事只能这么拖延下去。” 来俊国言道:“上伯,不管怎么说,国库没钱,就养不活那么多张嘴,吃不饱的百姓大兵可不听我们讲道理,他们自有自己的道理讲。” 文伯不再犹豫,“那就先弹压闹事者,都是我元越子民,尽量不要流血。” (125) 千乘怀孕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绿树掩映处,有家颇大的医馆,门口悬着大葫芦上雕刻着“和”字,这就是元城最出名的和医馆。 “如盘走珠,恭喜了!”叶叔和感受着千乘的脉搏,脉象清晰,又换了手,更加确认,面露喜色,“将来是个贴心人。” 知道是个女孩,千乘面露喜色,而身边的辜明武并没有露出喜悦,小心问道:“壶公,我家里这口子的身体不好,我怕……” 叶叔笑着摆了摆手,“身体很好,老夫担保不会出事的。” 见到二人出门而去,身旁的弟子压低声音说道:“师傅,我看这二人可不是夫妻,倒像是……”就是猥琐一笑,叶叔和赶紧打断他,“偏就你话多,我们是悬壶救世的,那些乱七八糟哪里知道,我们只知道悬壶救世。” 弟子不再争辩,“知道了,医者仁心,你天天挂在嘴边。” 叶叔和笑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感兴趣,你去后院看看,那些切开的几味药都晒了没有,记住,要阴干啊,千万别曝晒。” 师徒正说着,就见药僮跑了过来,“馆主,国尉来了。” 叶叔和刚起身,就传来了爽朗声,“大国医啊,好久没见!” 叶叔和赶紧迎了上去,拱手施礼,“大人光临,蓬荜生辉啊!” 环顾四周,见医馆简陋,施辅明言道:“大国医啊,你多行善举,我和尊上提及过此事,尊上说你是国士无双,亲民爱民,就打算让你领太医院。” 叶叔和谦和的笑道:“尊上如此错爱,倒是让小人惶恐了,国尉和尊上奏明,说医术从行医中来,小人更喜欢在这里诊治,若是宫里需要,小人就去。” “果然是大国医。”施辅明点头,指着身边消瘦的同僚,“这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鸡泽县的卢县令,也算是一方大员,早些年被刀矢所伤,成了暗疾,年轻时倒没什么,到了这把年纪,身体不适,大国医万望妙手回春啊!” 叶叔和伸手,按压背上伤疤,便知道了病因,“大人,我给你割开,将脓液挤出来,很是疼痛,我这里有些麻佛散,喝下去就会麻木,不再疼痛。” 卢知凡感到惊异,“世上还有这等好东西?” 叶叔和提醒道:“不过,饮了这麻佛散,这十多天就不要饮酒了,要不然,这酒气会让着体内的血液加快,残药上行,让人昏昏沉沉。” 等饮下麻佛散,卢县令感到身体慢慢麻木。叶叔和取出金针,在他膝盖扎了下,看没反应,取出薄刀,烤了会儿,开始动手。卢县令感到后背被割开,可只有轻微疼痛,半柱香都不到就结束了。 “脓液都挤了出来。”叶叔和很是满意,“大人身体果然好啊!这几日要静养,多饮水,不要饮酒,不要喝茶,不要吃荤腥,不要行房……” 卢知凡口中应承,心里也没在意,回到了客栈,很是无聊,便招来两名妓女相陪,饮酒作乐。见到对面房间中的辜明武,醉醺醺的喊道:“兄弟!” 辜明武停下脚步,指着自己,“是和我说话吗?” 卢县令将杯子斟满酒,招招手,“兄弟,一起喝两杯。” 辜明武不想喝酒,推却道:“我帮太尉大人过来取药。” 卢县令得意的笑道:“不瞒兄弟,太尉施大人可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见辜明武不给面子,正要离开,卢县令脸色不快,口气就有些威胁,“若是你让我不高兴了,我告诉你家施大人,看他如何惩罚你。” 辜明武不想多惹是非,见此人神色不似作伪,就是偶然相遇,邀请自己,就坐下来。卢县令这才满意,笑道:“今日我们兄弟不论上下,只谈佳人美酒,就是喝个缘分酒。”将身边的女子推给辜明武,“去,陪我兄弟喝一杯。” 辜明武毕恭毕敬的言道,“敢问大人是……” 见辜明武做的很懂礼数,卢县令笑道:“哥哥我在鸡泽县做县令。”说着,撩起衣服,露出后背,指着上面的疤痕,“我早年受过伤,太尉就让我来元城看看,别说,叶神医果然名不虚传,这几刀下去,就好了许多。” 二人频频举杯,都有些晕了,天南海北的扯了起来,卢知凡经历颇多,故事讲起来很有意思,讲了很多当年事,让人听的津津有味。辜明武适时的恭维让卢县令更是得意,借着酒劲,就说起当年故事,“听口音,兄弟是皇领人吧。” 见辜明武点头,卢县令搂着辜明武,凑了过去,低声言道:“兄弟可知道,我和太尉二十年前去过中都,在那里做了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子,你猜是什么?” “大事,莫非是劫了大牢?”辜明武试探对方,见卢知凡得意的摇摇头,又猜测道:“杀了贪官?抢了国库?还是烧了官府?” 卢知凡得意的笑道:“我们事情比这个大多了,尊上当年是被姚家所逼,才举起义旗的,为了报复姚家,国尉带着王疏穷将军,还有我等去了姚家。” 辜明武面色惊讶,“姚家,那可是那个出过皇后的姚家?” 见卢县令点头,辜明武很是敬佩,“那你们也敢惹?” “哼!很了不起吗?我们不但杀了他家小儿子,还掠走了他孙女。”说到这里,卢县令面带遗憾,“这个女孩有味道,本来要献给尊上的,却在半路被水匪插了一杠子,死在路上了,可惜啊!干了一大碗酒,就倒在桌上,昏睡过去。 进入房间,辜明武就看到千乘冷冷的眼睛,“我要杀了他们!” 辜明武爱抚着千乘的后背,平抚她激动的情绪,轻声言道:“慢慢来。” (126) 璟文与龙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一群人正在山下狩猎,他们骑术精湛,将一群奔跑如飞的巨羊聚拢起来。 璟文身穿黑色皮甲,策马飞奔,身后跟着的是师傅罕父黑,还有大卫领段公达和公君胜在旁保护。巨羊发现了包围圈中的漏洞,从璟文处加速逃走。 众人追猎数天,深入山中百里,好不容易抓获了数只巨羊,看到包围圈中的巨羊逃走,璟文很是沮丧,正要驱马去追,却被罕父黑拦了下来。看着巨羊群冲入山中,罕父黑提醒道:“山上多尖石,若是圣上失落马下,臣万死难赎其罪。”看着西北风将旗帜吹皱,乌云堆积起来,担忧言道:“怕是要下雨了。” 还没等说完,天空就落下细雨。雨越下越大,将众人甲胄打湿。璟文脸色苍白,怕寒毒入侵,看到山脚下的山洞,众人赶紧进去避雨。捡些枯枝干叶,生火取暖,将猎物烤热,酒肉下肚,身体暖和起来,心情大好,就聊了起来。 “中都最近如何?”段公达用小刀剔下羊肉,递给璟文。 “于先生让我们稍安勿躁。”公君胜把火压了压,给璟文烘烤战甲。 “中都已被伪皇牢牢控制,为何反对声日少啊!”罕父黑很是担忧。 “多数人心向圣上,不过迫于形式,没法公开支持。”段公达激励着大家。 贲孟提醒道:“可也有人为了富贵,没有了操守,万不能暴露圣上所在,伪皇可是一直在寻找圣上下落,让他知道所在,就大难临头了。” 公君胜将骨头放下,一脸的疑惑,“屈辅国此人最让人难以琢磨,他受先帝恩宠最重,却背叛先帝,也不知道他是迫于形势,还是真心投靠了伪皇?” 段公达言道:“人心难测,富贵面前,不改其志的少之又少,不管道路多么艰难,我们一定要走下去,只有我们坚持,才能争取更多的人站到圣上身边。” 罕父黑鼓掌,“大卫领说的好,我们不努力,就是背叛了先帝。任由这么风平浪静下去,这位伪皇就真的坐稳了皇位,我们要设法激起变化。” 段公达言道:“我准备去华阳城和大梁城,争取邕梁支持。” 梁高蟾提醒道。“梁侯也有继承帝位资格,他的父亲是成宣帝的儿子,这个在整个中土无人不知,中都的伪皇不会长久,若是圣上再有什么不测,将来继承天下的就是公羊错。大卫领可以去谈判,可万万不可暴露了圣上所在。” 段公达点头,“太常提醒的对,我定会小心的。” 梁高蟾取出一封信来,“家父来信,说天下人心思变,很快就要出事了,我们先不要考虑别的,先保护好圣上,以待时变,将来圣上等能返都。” 沈保三接过信来,边看边点头,赞许道:“梁相写的鞭辟入里,现在是五子争帝,少不得合纵连横,几番争斗下来,唯有不死,才为王者。” 洞穴深处,两个军士喝的微醺,漫无目的聊了起来,小眼军士指着洞中躁动不安的巨羊,问道:“你说,这巨羊和我们的战马跑起来,谁更快些?” 塌鼻梁军士盯着巨羊上蹿下跳,抽出刀来,很不耐放的上前猛拍一刀,骂道:“这些畜生,怎么这么烦人,一天就不能老实会儿。”想起刚才问题,回道:“在山地上,战马肯定跑不过巨羊;在平地上,当然是战马更快了。” 小眼军士摇摇头,“刚才狩猎时,在平地上,战马也追不上巨羊群。” 塌鼻梁轻笑道:“你骑在巨羊上,去追野马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追上。你也不想一想,要是这巨羊要是在那里都跑得快,不早就代替战马了嘛。” 小眼士兵哈哈大笑,得意的言道:“这巨羊无法替代战马,不是跑得慢,而是很难驯化。”指着洞中巨羊,“我们逮了七条巨羊,这才两天,就死了四只了。就是驯化成功,小羊羔生下来就不停的撞围栏,傻傻的撞死才算完。” 塌鼻梁盯着巨羊,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我还以为这些羊疯了那。” 小眼睛哈哈笑道:“疯了?我看是你羊癫疯了吧。” “嘘……”小眼军士把手指放在口边,示意安静,指了指洞穴深处。二人仔细听了听,果然洞内传来了淅淅索索声,小眼士兵压低声音,“有怪物。” 塌鼻梁哈哈大笑,嘲笑对方的大惊小怪,“有个屁,这里能有什么啊,大不了几个蝙蝠。要是来了,我就把它烤了吃了,对了,你吃过烤蝙蝠吗?” “嘘……”小眼军士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自己蹑手蹑脚的往洞内而去。 塌鼻梁感觉也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如同战鼓声,仔细听来,似乎是心跳声,慢慢的,自己的心脏也跟着一起跳动,浑身热血突然沸腾起来。正在犹豫要不要进洞时,看到小眼军士从洞中仓皇逃了出来,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塌鼻梁得意的大笑,“娘的,想学老子吓唬我啊。” 可是小眼并没有理会塌鼻梁,而是不顾一起的往前奔跑。 随着沉重的鼻息声,塌鼻梁死死的盯着洞穴深处,张开大嘴,想尖叫却无法发出声音,只是传来了“喋喋”声,就见到血盆大口冲着自己而来。 “啊,啊,啊……”恐怖的尖叫声传来,紧接着是接连的惨叫声。 众人闻声大惊,赶紧起身,将璟文护在中心,段公达和罕父黑抽出长剑,全神贯注的盯着黑漆漆的山洞,恐怕冲出来什么可怖的怪物。许久之后,洞内安静下来,众人刚刚松了口气,公君胜言道:“圣上,我去洞内看看。” 刚刚抬步,就听见洞内传来咆哮声,一头庞然大物冲了出来。众人大惊,定眼看去,才看清楚是一条青龙!在如此庞然大物面前,众人只是感到恐惧和无力。青龙身上有大片伤疤,受伤颇重,众人顾不得多想,只能豁出性命,紧紧的将璟文围在核心,准备逃离此地。注意到猎物逃跑,青龙咆哮着发动进攻。 众人护着璟文,在巨石间穿梭,避开青龙强大的攻击。青龙横冲直撞,将众人在洞内撞飞起来,璟文也被青龙翅膀撞到洞壁上,摔的鲜血淋漓。 段公达和罕父黑赶紧架起璟文,护着他拼命逃离,梁高蟾见到形势危急,不顾一切的跳出来,大喊大叫,挥舞着双手,想吸引青龙的注意力。可是青龙并不理会他人,径直的冲向璟文。这下众人心中大骇,弓箭纷纷射向青龙,可这对青龙如铁的鳞甲造不成半点伤害,反而加快了青龙步伐。 转身将众人堵在洞口,青龙突然停止了暴戾,瞬间安静下来,鼻子在空中深深的嗅了嗅空气,眼神盯着璟文,步步逼近。段公达搭弓取箭,瞄准青龙眼睛,全力戒备。青龙小心的凑了过来,在璟文身上嗅了嗅,感受了熟悉的气味,这是记忆中要进行保护的血脉,青龙趴在洞口,发出了渐强的龙啸声。 过了片刻,天空中飞来两条巨大的火龙,在洞口轰然落下。众人此时明白,这三条龙就是镇守阳铎峡谷的飞龙。在龙武卫屠龙时,青龙受伤最为严重,三条龙艰难的抵达了少梁山脉,找到了先祖所在的龙巢。在这里恢复了健康。 璟文经历了最初的惊惧,看到青龙眼中的温柔,便伸出手来,大胆的上前触摸。青龙也有些不适,从未有人敢这么近距离的打扰他,它感受到了都是人类的恐惧和膜拜,可眼前的这个小子竟敢上前抚摸自己,正要张口吓唬璟文,却感受到璟文身体中的妖族血脉,这让它更觉亲近,便顺从的爬了下来,让璟文抚摸。 抚摸着青龙如铁的鳞片,璟文觉得很是惊奇,看到青龙如山的身躯,威严的相貌,璟文笑道:“如此雄壮,如此君王之姿,你就是君王。” 看到青龙转头不理睬自己,璟文冲着青龙大喊,“君王”青龙转头回应了一下,觉得有些无聊,又转身爬了下去。体型庞大的火龙满嘴都是鲜血,璟文看他愤怒的眼神,抚摸着它的脖颈,“你就是血怒,希望你能控制你的愤怒。”血怒发出了轻微的鼻息,似乎是答应下来。看到体型较小的火龙喷出火焰,炙烤着羊骨,发出噼里啪啦声,璟文笑道:“你就叫炎爆吧。”炎爆发出轻微的“嗯”声,将龙头在璟文身上轻柔摩挲,显得十分亲昵。众人本来害怕飞龙暴起伤人,看到三条龙如此温顺,众人都欣喜不已,知道璟文必然是天子血脉。 梁高蟾虔诚的跪拜下来,“圣上真命天子,才能让这三条龙顺从。” 众人也都虔诚的拜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条龙见到众人都跪了下来,抬起高傲的头颅,发出一声长长的龙吟。 (127) 宗室择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宗护城,枫树环绕,金色铺地的宗庙中,宗室成员聚在一起,共商大计。环顾众人,大宗令言道:“中都流言,当今的皇帝是个伪皇。” 公师都抢过话头,“不是流言,杨家孽种就是伪皇,先帝有过交代,并不打算让伪太子继承皇位,麒麟被逐,飞龙被杀,就是怕被发现伪皇血脉不纯。” 公道安点头,指着公庶安,“师都所言不错,先帝对我们也有交代。” 公师都一拍桌子,恨恨喊道:“最近几个月,趁着先帝大兴,杨后擅权,杨家拼命的安插族人,我们宗族权力遭到杨家蚕食,如此下去,天下究竟还是不是成家天下?今日借祭祀先祖的机会,我们宗室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共商大业,今日就来表决,谁来担负宗室责任最为合适。” 公庶安言道:“先帝曾有交代,让我等拥立璟文。”目光落在公师都和公道安身上,直截了当的问道:“难道先帝让你们拥立太子璟文。” 公师都避开了目光,“非常时刻,要先度过难关。” 公庶安将一封信展示出来,“这是中都的皇叔来信,说先帝曾有交代,让拥立璟文为帝。”说着,不满的盯着公师都,“我看,就没必要推举了吧。” 公师都有些不满,“为什么我爹对我没有交代?” 公庶安言道:“这是皇叔写给宗族的,让我当众宣布。” 看到人群骚动,公师都大喊道:“安静。”目光扫过众人,“既然先帝有交代,我爹也出面说明,那么,皇帝还是璟文。”说到这里,突然提高了声调,“不过,我们今日不是推举皇帝,而是推举家族首领,能带领我们度过时艰的首领。” “选家族首领?”众人都议论纷纷,屡屡有人站起来反对,“皇帝不就是代表我们宗室吗?为何还要推举?皇帝和首领有什么不一样?难道比皇帝大?” 见到众人纷纷吵吵,公师都站了起来,拔出剑来,敲打桌面,示意大家安静,“老少爷们,这首领和皇帝不一样,首领是要带领我们宗族夺回中都的!若是推举出首领来,我的北军要交给他,宗室带兵的将军们要听从调遣。” 公庶安摇头,“难道皇帝不能带兵吗?” 公师都点头,“当然可以!只是璟文年幼,尚无作战经验。” 公庶安言道:“有你在,有二兄在,有我在,难道不能辅佐圣上吗?” 公师都摇头,“带兵打仗,难不在谋,而在断,先帝在时,执掌大柄二十载,润泽天下,才能平定浪荡军之乱。天下人并不认识璟文,也没有承受过他的福泽,让他来面对今日乱局,成则罢了,若是稍有不慎,可是倾覆朝堂的祸患啊!”见到众人纷纷点头,“成遂久历艰难,带兵数载,训整戎旅,多门生故旧,将士能为之效命,待度过此次危机后,再迎回璟文,诸位认为如何?” 几位族长纷纷发言,支持公道安,可公庶安反驳道:“何不直接迎回璟文,他是先帝和皇叔认可的圣上,为何要多此一举去选举首领?” 公道安言道:“我同意中帅的看法,若是不能团结在一起,宗室就是一盘散沙,被各个击破,只有选出正确的担纲者,才能走出困境,重铸大业。” 众人目光都望向成遂,等待他的决定,成遂斩了起来,深情言道:“先帝让我活着出了宗狱,我知道,很多人反对先帝此举,姚家一直想让我死在狱中,可先帝让我活了下来,他自始至终都把我当做兄弟。”说着,眼泪流了下来,“等我们夺回中都,迎回麒麟飞龙,若是他们认同璟文,我在此盟誓,定会拥立璟文。” 成遂誓言出口,让各个家族点头,“既然如此,还是让他领兵吧。” 大宗令想了想,“众位宗亲,当前的局势大家也都明了,成遂和璟文都是合适的人选,各族家主有白石和黑石,白色代表成璟文,而黑色代表成遂,若是超过五成,则直接选定为宗室首领,大家认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就按照此方法,让各家族投石问路。” 各族家主将石子投入暗箱中,待投完之后,大宗令将暗箱打开,清点石子。发现黑色是五成多些,便宣布结果,“推举的家族宗主,是……成遂!” 公师都当众宣布,“中帅位置,我交予宗主,让他来统帅北军。” 成遂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豪迈的言道:“既然宗亲如此信任我,我一定不负宗室所托,夺回中都,迎回璟文,以报效先帝大恩。” 待众人走后,大宗令对公师都言道:“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公师都点头,“放心吧,大宗令,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不要质疑我的承诺。” 大宗令有些疼爱的笑道:“你啊,老夫若不信你,又怎会让你这么做。”说着,把箱子给了公师都,“去烧了吧,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 公师都乐呵呵的抱起箱子,出了宗庙,投入燃烧的柴堆中,见到正在立马等待的成遂,笑道:“二兄,我们该整备大军,夺回中都了。” 成遂面露狠厉,“夺回中都,屠尽姚家。” 公师都点头,“这个自然,杨家也不能放过。” 袋天洞中,见到匆匆而来的费厚中,大祭司问道:“有消息了?” 费厚中回道:“刚刚得到的消息,宗室在宗护城推举了新首领,成遂,声称要带兵夺回中都,看来杨家和宗室的战争是不可避免了。” 大祭司满意的点头,“好,局势越乱越好。” 费厚中问道:“成遂和杨家,主公认为谁能取胜?” 大祭司斟酌片刻,“成遂吧!杨家已是众叛亲离,崩坏不可避免。” 费厚中点头,“下一步该如何去做?望主公示下。” 大祭司目露疯狂,“不论采用何等手段,力保璟文为帝,若是璟文为帝,我们谋划百年的复国大业指日可待,若此次失败,怕是又要百年啊。” 见到众人离去,井御从侧门走了出来,脸色悲伤,低声哀求道:“父亲,我不想璟文做什么皇帝,我只想璟文好好的活着,希望父亲不要打扰他。” 大祭司脸色难看,“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看到井御低头哭泣,又是心软,“不过,为父可以保证,将来会善待璟文的,为父会守护他的。” 井御叹了口气,“就算是父亲想,兄长也容不下他。” “你牺牲太多了,连自己的骨肉都没有多看一眼。”大祭司用手擦去井御脸上的泪水,“你做的一切,为父都知道,一定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井御问道:“璟文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大祭司摇摇头,“关心则乱,有叔父保护他,你放心吧!” 井御才稍稍放心,“栖真想去中都看看,我明日陪她去。” 说起此事,大祭司言道:“栖真这孩子也十五了,该找个婆家了。” 井御心中一紧,“父亲,栖真还小,过几年再说吧!” 大祭司言道:“我有意将他许配给独孤意,你看如何?” 井御并没有直面回答,“若是栖真喜欢,我就同意。” 大祭司笑道:“好,那就看独孤意有没有本事赢得栖真芳心了。”想了想,对井御言道:“就让独孤意陪你们去中都吧,也好保护你们。” 井御没有反对,“那就让独孤意跟着吧,就看他们缘分了。” 袋天洞中心的广场上,独孤意正在教授栖真剑术,将栖真的长剑轻松挑落,很是潇洒的顺手接住,看的栖真目瞪口呆,喊道:“教我,教我。” 独孤意出手,栖真学着独孤意的姿势去挑长剑,可每次都不能成功,便有些急躁,生生将独孤意的长剑砸落在地,将手中长剑一扔,赌气言道:“不练了。” 独孤意将长剑捡了起来,轻柔的递给栖真,“我们再来。” 栖真将剑收了起来,“不玩了,没意思,你还是给我讲故事吧。” 独孤意并不擅长讲故事,想了想,指着眼前的瀑布讲道:“这剑术,要如同流水,要顺应它的势。”说着,比划起来剑招,“你要这样才行。” 栖真看到独孤意的剑势,猛地跳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惠生哥哥也是这么讲的,他说,上善若水,要自然、无为、不争、处下、柔弱。”将长剑拿过来,很是洒脱的往后一收,“哥哥说了,这是不争。”又猛然往上一挑,“这是处下。”顺着剑势轻松一拨,“这是自然。”将剑术演示一遍,感觉自己行云流水的动作,恍如突然开窍,很是兴奋,“惠生哥哥说的对,这就是以无为而有为,看着我都在让你,最后却是将你挑落。”很是得意的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见到独孤意摇头,栖真笑道:“哥哥说了,弱者道之用,反者道之动。”将剑收了起来,“我以前不知道哥哥的意思,到现在才懂了,哥哥真厉害……” 独孤意突然感觉一片茫然,只是看到栖真的嘴在动,过了片刻,才恢复回来,就听栖真言道:“大哥,帮我个忙吧,在这里快闷死了。” 独孤意这才恢复了力气,“什么事要我帮忙。” 栖真气恼的言道:“我还以为能去中都玩那,哪里想到,来到这个破地方,早知道,我就跟着惠生哥哥了,和他在一起,更有意思。”盯着独孤意,嘿嘿一笑:“大哥,明日我们偷偷下山,去中都怎么样?” 这时,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好了,明日我们去中都。” 栖真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母亲的手,“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母亲指着独孤意,“他要跟着我们,负责保护。” 栖真点头,“那个当然,有大哥在才安全,必须让大哥跟着。” 看到栖真清澈的眼神,独孤意无奈的摇了摇头,暗暗叹了口气。 (128) 杨家困境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随着几场连绵秋雨,天气变得有些阴冷。 在一家不大的酒肆中,悬挂着“千里香”的招牌,几名食客坐在一起,谈论着天气,“这鬼天气,前几天旱的要死,这两年怎么要涝死。” “水多还不好啊,总比天旱要好吧!” “这老天是怎么回事?忽旱忽涝,就没风调雨顺的时候。” 旁边文士凑了过来,“得位不正,凶年饥岁,这是上天的警示啊!”让伙计将酒菜端了过来,对着众人,压低声音言道:“难道你们不知?” “知道什么?”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问道。 文士看了看四周,刻意的压低声音,招呼同桌的食客凑到自己的嘴边,神神秘秘的样子,引得周边的桌子都好奇的看来过来,“告诉你们,当今的皇帝根本就不是先帝的血脉,而是太后从她杨家弟弟那里抱来的孩子。” 众人眼神不可思议,“怎么可能?难道先帝就不知道?” 待有人反驳,文士问道:“那我问你,为何太子登基时,麒麟和飞龙都没有飞过去?颐光帝?大正帝?大成帝?庆和帝?飞龙可都来了。” “你怎么知道没有飞过去?”有质疑声传来。 文士反问:“阳铎峡谷中,龙武卫为什么去杀害飞龙?” 有人附和点头,“好像有这么回事,半年前,也就是今年春天,我去元越倒腾茶叶,阳铎峡谷就封闭很多天,也看到很多很多龙武卫去了阳铎峡谷。”双手比划道:“带着那种很大的牛弩。我和堂兄以为要和元越打起来了,吓得不行。” 有人点头,“阳铎峡谷的龙是真的飞走了,奉龙台上半年没有见到龙了。” 众人都是点头,“看来传言是真的了,当今是个伪皇了。” 文士言道:“当今皇帝根本没有资格做皇帝,该做皇帝的应该是先帝的弟弟,他可是大正帝的儿子,据说当年大正帝要传位给他的。” 此时,凑过来一名中年人,看起来也是做生意的,坐下就聊了起来,“当今的皇帝得位不正是毫无疑问的,可要说这应该得位的,也不是成遂啊!”看着众人投来的不解目光,生意人耐心的解释道:“得位的应该是东元大君。” “东元大君?”围观的人很不高兴,冷嘲热讽,“我说老哥,你是不是喝多了,我们皇领还有的是男人,帝位怎么轮得到东元来继承。” “这你就不懂了吧!”生意人故作高深,卖弄起来,“东元大君的母亲可是先帝的亲妹妹,和先帝是一母同胞,人家是嫡女,成遂是庶子,没有资格。” 有人站了起来,理直气壮的反驳这种无知的观点,“她就是嫡女也不行啊,也不如庶子啊,啥时候,我们皇领的帝位要传给女人了。” “为啥河间和常扬的国主都是公姓子孙,而不是师姓子孙?”生意人给众人斟满了酒,“我们和东国有过盟约,若无嫡子继位,就让嫡女的嫡子,就是亲外孙来继位,当就是我们能让河间和常扬成为成家血脉的原因。” 有人点头,“我明白了,东元大君这个亲外甥,要比庶出弟弟更亲。” 生意人翘起大拇指,“就是这个意思,兄台真是好快的反应啊!” “哼!”文士愤怒的言道,“我们皇领怎么能让东元来统治,难道我皇领男儿死绝了!我看你就是东元奸细,过来造谣的,要不你怎么是东元口音那!” 围坐的众人愤怒起来,气愤填膺的指责刚才那位生意人。 “我看那,你们二位说的都不对。”这时候,悠悠的声音传来。 “怎么就不对了?”文士和生意人都愤怒的看着对面的卦师。 卦师笑道:“难道你们忘了?还有一位更纯正的选择人那!” “还有?”众人的脸上都挂着惊讶的表情。 卦师放下幡旗,让伙计上了酒菜,高声宣布,“梁侯公羊错啊!”掐算手指,“大正帝有三个儿子,一位是姚家大娇生的先帝,一位是㚶夫人生的成遂。其实,还有一位皇子那!”故意买个关子,饮了口酒,“此人就是姚家小娇生的农皋祜,就是梁国的第一任侯爵,后来的公羊祜,当今梁侯的父亲。” 文士摇头,厉声教训道:“胡说八道,先不说公羊错是不是大正帝的种,就算是大正帝的种,哪有地位传给孙子,不传给儿子的道理?” 卦师饮下杯中酒,不屑的言道:“成遂的母亲是个唱歌跳舞的舞姬,下流的人物,小娇和大娇可都是姚家的女儿,出生高贵着那!” 文士哈哈大笑,“你可真有趣,姚家也不过是庶子所出,何来高贵?其实姚家的正主是姚伯泰,就是大娇的伯伯,你不懂,就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卦师脸色一红,不过很快的恢复过来,“姚家的庶出,难道不比歌女高贵?再说了,若不是皇帝亲生儿子,皇帝怎么会支持梁地立国那?” 文士不愿意多争辩,“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歌女也是大正帝的女人,那位小娇,还不知道是谁的女人那?”说到这里,众人都哄笑起来。 “颐光帝是有亲生儿子的,叫璟文。”人群中传来突兀的声音。 “这做了皇帝,谁都出来认爹啊!”文士嘲讽道。 “有这么个爹,谁不想做儿子啊!”生意人也是言辞犀利。 “我就是年纪大点,要不然,我也认个皇帝爹了。”卦师揶揄道。 一名伙计急急跑了过来,神色慌张,“大家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晚了!”阴冷的声音传来,“来人,把这些人都给我围了。”随着声音落下,呼啦一声,从屋外涌入十多人,手持钢刀,将众人团团围住。 过来一名食客,将文士、生意人和卦师点了出来,“大人,就这三人。” “带走吧!”带队的长官言道,“到了卫府,想不说,我都不答应了。” 剩下的食客看着被带走的三人,都有死里逃生的感觉,伙计上前,“大家不要说这个,都抓了几个了,我在后面,没注意,没想到,唉……大家吃饭。” 大街上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远远的喊声传来,“避让。”龙武卫骑着战马,在大街上飞奔,有些跑的慢的行人,被龙武卫的长鞭抽中,脸上留下血痕。望着擦身而过的战马,街上行人都愤愤然的看着,禁不住的骂了起来。 “真是他娘的混蛋!急着去奔丧那!这群虎狼,怎么不去死。” “看起来,好想是奔着乜家去了,这生意人怎么就招惹皇帝了。” “乜家、李家、刘家,抓了不少人啊!皇帝是不是疯了?天天抓人,要抓到什么时候,抓到就剩下他自己,真他娘的成了孤家寡人。” “颐光帝执政时,没这个样子啊!大正帝帝位抢来的,也没这样啊!”一名老者言道:“这皇帝真不是天子之选,天不佑他,人心不顺啊!” “别说了,指不定这里有没有暗藏的黑狗那!”人群纷纷指责这些龙武卫和皇帝,可听到最后一句话,大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四散而去。 (129) 公羊错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天空湛蓝如镜,一尘不染,泛黄的树叶轻轻落下,天地一片宁静祥和。公羊错出神的望着天空,看到南飞的鸿雁,心绪禁不住飘然。 众臣正在商议,皋相梁拿着奏折,满意的言道:“尤少白的屯兵之策很好,将荒地改为军屯田,整修水利,普及铧犁,不但士兵吃饱了饭,还做了表率。本来在充郡推行铁犁困难,现在都看到铁犁的好处,争相使用了。” 桓正懋补充道:“尤少白将粮食和当地人交换物资,又将这些物资贩卖到了苴国、巴国和冉国,如此贸易,获利颇丰,让士兵有了充足的军饷。” 公羊错没好气的言道:“军队逐利,就会军纪涣散,到头来没了士气。” 桓正懋赶紧补充,“尤将军此举不是为了发财,而是刺探三国情报,要摸清这三国底细,山川、道路、军镇、人口,为将来讨伐做准备。”说着,将一摞订好的册子呈上去,“这是他们这两年的政绩,关于三国的资料,请君侯过目。” 公羊错随便抽出几张,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喜,禁不住多看了几页,满意的点头,“探查的这么仔细,攻防形式说的如此清晰,尤将军倒是个帅才。” 皋相梁言道:“多亏当初君侯大胆启用,我们梁国才多一大将,宕渠郡和充郡的流民有些骚乱迹象。”说着,呈上奏疏,“这是太守晖举的奏折,揭发郡丞栾堇父贪墨,克扣流民钱粮,导致流民叛乱,人证物证随着奏折一起来的。” 丁钦安冷哼一声,“这个晖举,投了我们梁国,还拿着充郡做他的充国那!这是打算搞独立王国啊,真是复辟之心不死。” 蒙正言道:“若是属实,斩了栾堇父,安当地士民之心,以儆效尤。” 丁钦安更是摇头,“不可,如此一来,这晖举岂不是更骄狂?” 公羊错郑重言道:“丁宰辅,充国归顺我梁国,就是我梁国臣民,本君自然待之如一,若是栾堇父不得惩治,才让充郡离心离德。” 皋相敬佩言道:“君侯行王道,王道坦荡荡,自有浩然之气。” 公羊错轻敲桌面,琢磨如何处理,“这样吧!使功不如使过,让栾堇父去宕渠郡为官,戴罪立功,原充国掌相,相砀为郡丞,原充国将军晖至为郡尉。” 蒙正有些紧张,赶紧劝谏,“君侯,如此一来,充郡从太守,到郡丞、郡尉,还是充国的班底,充郡岂不是又成了独立王国?” 公羊错有所准备,“加封尤少白为经略使和营田使,经略充郡和宕渠郡,有专兵之权,招民入伍,扩斗城和将马头邑为城,准备讨伐巴国和苴国。” 众人这才安下心来,蒙正点头,“君侯此举最为妥当,既安定了充郡,又保障了莽川的安全,让充郡和宕渠郡牢牢的控制在我们手中。” 议定此事后,皋相又拿出奏折,“御史晁况上书。” 公羊错笑道,“晁大夫两年来上书百次,这次又准备查办那位啊?” 蒙正言道:“此乃社稷之福!君侯破格提拔晁大夫不就为此嘛!晁大夫以锋锐之姿效忠君侯,气象岩岩,端方特立,没有和光同尘,是不可多得的良臣啊!” 皋相梁点头,“孟相所言不错,晁大夫是新晋重臣,和官场无甚瓜葛,能独立办事,不过,此次晁大夫不是惩办贪官,而是拥立君侯为帝。” 公羊错无奈的言道:“这个大漩涡,去了就不能全身而退啊!” 丁钦安笑道:“臣倒是以为君侯可以斟酌晁大夫的意见。” 公羊错看着皋相梁,摇了摇头,“梁相曾教导我,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我梁国弱小,无法争雄,贸然行动,怕是得不偿失。”环顾众人,面色凝重,“昨日段公达来到我们这里,请求我们拥立璟文。” 蒙正点头,“看来传言是真的,皇帝是伪皇,不是先帝血统。” 皋相梁将奏折递了上去,“晁大夫认为,君侯当争雄天下。” 丁钦安眼珠一转,“若能用好人心,君侯并非没有一争之力啊。” 蒙正一直在低头沉思,盘算利弊得失,沉思后言道:“宰辅所言,有些道理,以君侯的血脉实力,应该能继承大统的。” 皋相梁言道:“争霸天下,乃是非常之事,需要非常谋划,更需非常之人!老夫不擅权谋,推荐一人,以助君侯成就大业。” 众人异口同声的问道:“谁?” 皋相梁郑重言道:“梁兴奴,梁相!此人王佐之才,三朝元老,德宣内外,声溢朝堂,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他的态度会影响天下。因效忠先帝,不愿为伪皇官,赋闲在家,君侯若能推心置腹,收为己用,定能成就霸业。” 蒙正点头,“只要梁相肯辅佐君侯,大业就成功了一半。” “臣斗胆做主,先问了梁相。”皋相这才把信笺交给公羊错,“这是梁相的回信,不愧是经纶霸图之才,聊聊几句话就点透了玄机。” 公羊错接过信笺,粗看一眼,“梁相点出皇位继承顺序,第一是璟文,第二是成遂,第三是东元大君,第四是景破军,本君继承顺位是第五。”露出失望之色。“梁相是让本君辅佐璟文,拥立贤君,就有千年英名,万世富贵。” “这都是客套话,君侯看这里。”皋相指着信中一段话,“梁相提到和先君的交往,说起先君往事,梁相也甚是怀念,其中提到一句话,若君侯欲望天下,梁国为本,邕国为辅,交好姚家,安抚杨家!君侯懂梁相的意思吗?” 看到这里,公羊错的眼神亮了起来,点了点头,“让我辅佐璟文,是他为臣子的责任,指点我去争霸天下,是他作为君父朋友的善意。” 皋相梁指着信中一句话,“梁相说,宗室选择了成遂,想要夺回中都,君侯的时机来了。”眼光盯着君侯,问道:“君侯现在坐拥天下一隅,可保世代富贵,争霸天下,成则皇图霸业,败则死无葬身之地,君侯可想好了?” 公羊错目露坚毅,“人生在世,当求万世名。” 皋相梁下定决定,“君侯有此争雄之心,臣等必尽以死辅佐,只是……”说到这里,眼睛泛着泪花,“当年先君托孤给臣,臣怕有负先君所托。” 公羊错大受感动,“皋相,你我情同父子,称呼你为义父吧!” 皋相梁赶紧跪下,“老夫出身卑微,君侯是天潢贵胄,如何担得起。” 公羊错赶紧扶起皋相梁,“我自小蒙受义父的爱护,这是应该的。” 蒙正劝道:“君侯认梁相做义父,这倒是君臣相处的佳话。君侯和皋相相处,不仅有君臣的方峻,也有亲人的热络,千载之下,感人至深。” 丁钦安点头,“是啊,君侯之真诚,能动天下,让天下看到了一个至诚至孝的君侯,由此气魄者,当主宰天下,为亿万生民之福。” 皋相梁眼中犯愁,“若是争霸天下,就要征兵征粮,十万大军,每日就要……”说着,伸出一个巴掌,“靡费万两,出征皇领,最少需要百万,我们国库现有存银不过十万,过些日子,就要输送邕国十万,到了那时,国库一空。” 知道其中难处,众人沉默不言,都在犯愁,丁钦安笑道:“君侯,臣粗陋,认为这世间多是生意,这打仗夺天下也是如此,若是胜了,就是赚了,若是败了,就是赔了。没钱可以借钱,债主觉得这个买卖不错,也都愿意借钱的。” 公羊错如有所悟,笑道:“只是这债主愿意借钱吗?” 丁钦安笑道:“只要利息够高,债主冒点风险也是愿意的。” “要是生意做成了,皆大欢喜,要是做亏了,可就倾家荡产了,到时候连本带利,血本无归。”蒙正连连摇头,“这风险太大了,我们怕是承受不起。” 皋相梁言道:“那我们就少借点,省的到时候还不上。” 丁钦安摇头,“不,一定要多借,多到债主根本不希望我们破产,若是借少了,债主见势不好,还想要回本金,当借的够多,债主只能和我们一起打拼了。” 公羊错问道:“丁宰辅,你觉得这个债主是谁?” 丁钦安笑道:“债主越多,和我们共进退的人就越多。梁相不是说了嘛,梁国为本,邕国为辅,交好姚家,安抚杨家,我们就先去邕国,若能说动邕国,就是第一步,若是邕国都不肯借钱给我们,我们的大业也就是一场梦了。” 皋相梁点头,“不错,说服邕国支持我们是第一步,我们和邕国关系情同父子,臣打算出事邕国,争取他们支持。” 公羊错言道:“还是我亲自去趟邕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争取到太夫人相助,不仅仅是邕国,就是皇领的力量也能被争取过来许多。” 皋相梁言道:“丁宰辅,你去宕渠郡,安抚好当地,让他们准备出兵。” 丁钦安笑道:“凡伐国之道,心胜为上,兵胜为下,征服其国,先服其心,君侯,我们也不说去争霸天下,夺取帝位,就说拥立璟文。打出这个旗号,很多人就会归顺君侯,待君侯夺下中都,掌控大局,便有无数手段登上大位。” 众人纷纷点头,皋相梁点头,“看来梁相心中就是这个意思啊。” 公羊错目光坚毅,神色坦然,环顾众人,声音从容而果决,“从今日开始,我们要扶天下之危,除天下之忧,救天下之祸,为天下生民而战了。” 丁钦安恭敬的叩首一拜,“能扶天下之危,则据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忧,则享天下之乐;能救天下之祸,则得天下之福,君侯心系天下,大业可成。” 蒙正也叩首一拜,“我等为天下百姓,誓死追随君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130) 东元谋划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皇宫之中,东元君臣正在商议出兵之事。 杜骥言道:“王上,现在皇领陷入内乱之中,皇族推举成遂为宗主,准备进攻中都。公羊错也参与到皇位竞争中,劝说邕国支持他。” 东元王环顾众臣,“伪皇肯定要完蛋,我们东元是否要出兵?” 巫马卿面带愤怒,“当然要出兵了!璟荣违背了先帝和王上的约定,解除了和我们东元的婚约,迎娶了姚家女人,如此行为,令人不耻。臣当时就提议,要讨伐他们,可王上为了大局,还是忍了下来。到了今日,知道璟荣是个杂种,为什么还要把他当做皇帝?臣奏请王上,愿带兵讨伐这个杂种。” 师茍胜怒言:“成泽当年让玄玑和璟荣定亲,怕也是心存不良,璟荣不是皇室血统,他肯定是知道的,却秘而不宣,故意用此婚约骗取我们东元信任,来套取我们四百万石存粮,这颐光帝外示凝简,内怀险躁,竟将我们当猴耍。” 当初定亲时候,自己以为捡了个宝,还和众臣夸耀,没想到,竟然被如此戏耍,想到这里,东元王心中顿时充满了愤恨,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师宜阳点头,“讨伐伪皇,儿臣也赞同出兵。” 宫瑞海附和道:“说起来,按照皇领统制,我们大君也能继承大位,若璟荣是个伪皇,而璟文又不知真伪,我们大君也可进驻中都,继承大统。” 杜骥点头,“皇领流传,璟文是先帝指定的,成遂是宗室推举的,都有很多人拥护,实力在伯仲之间。可我们大君是第三顺位,河间景康成是第四顺位,而梁侯公羊错不过是排在第五位。公羊错都想继承大统,我们大君更无不可。” 冉仲翙点头,“亲疏继承,当年皇领自己踢出来的,也是这样占有的常扬和河间,将我们师氏血脉更提成他们农氏血脉,他们能做,我们就不能做?” 东元王目光盯着殿侧的舆图,看到皇领河间合并后的巨大版图,若是能合两大国之力,便有一统天下的实力,这让他最终决心,“皇领三大罪,骗粮东元、私解婚约、拥立伪皇,就凭这些,我们东元就能吊民伐罪,以雪国耻。为天下计,为苍生计,我们东元就该推翻伪皇,攻下中都,让大君继承皇位。” 巫马卿笑道:“若是攻下皇领,合二国之力,就有一统天下的实力了。” 冉仲翙摇头,“东元和皇领合并,确有一统天下的实力,所以,此举不成。” 巫马卿嘲讽道:“怎么,大司行难道不希望东元一统天下?” 东元王懂伸手阻止,“巫马爱卿,大司行说的没错,孤王有些仓促了,若是我们东元想吞并皇领,那就是和诸国为敌,元越、邕梁都会出兵干涉。” 冉仲翙言道:“王上英明,夺下中都,臣建言,让大君为帝,公子继承东元,如此一来,既能全君臣之名,也能尽兄弟之谊。” 风世颐点头,“如此最好,不会招来诸国反对。” 巫马卿摇头,“大君继承大统,统治皇领,可没有东元支持,也难以持久,兄弟之国,怕是不能持久;臣建言,大君先做东元王,待皇帝大行之后,再做皇帝,如此以来,东元和皇领可为父子之国,这样才能保的帝国千年。” 宫瑞海点头,“这样更为妥当。” 东元王笑道:“至于是兄弟,还是父子,总要先拿下中都吧。” 风世颐此事出言阻止,“王上,现在的皇领是一盘散沙,各个家族争斗,各路势力角逐,大战一触即发,若是我们进攻皇领,面对社稷存亡,皇领反而团结起来应对危机,如此一来,适得其反,臣认为暂时不要出兵,先坐山观虎斗。” 冉仲翙点头,“成遂和姚家是不共戴天之仇,若是夺取中都,定会血洗姚家和杨家,大战是不可避免的,我们东元可以出兵,最好是在皇领乱起来之后。” 师茍胜附和道:“儿臣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以三大恨的名义讨伐皇领,但是要拖一拖,等皇领大战一起,彼此胶着之时,再行出兵。” 巫马卿也表示赞同,“如此最好,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众人纷纷附和这妥善之举,东元王点头认可,“那我们就等等。” 正当众人议定之时,在角落中一直不发言的修增安站了起来,“王上,三大恨没错,可我们不能让大君为帝。”见到众人目光中些许不满,赶紧解释道:“若是夺下中都是为了帝位,我们就失了道义,如此以来,就会人心尽失。” 巫马卿笑道:“道义要是有用,还样那么多兵做什么?我看浪荡军之乱时,成泽就没了人心,不也是靠着刀把子稳住了江山。” 修增安笑道:“我们既然有大义在手,何必弄的灰头土脸那?” 东元王饶有兴趣的问道:“大博闻师有何良策?” 修增安言道:“王上,我们拥立璟文为帝。” 巫马卿噌的站了起来,骂道:“你这是失心疯了吧,死了我们东元好男儿,难道是为了那个不知名的小崽子?是不是你拿了什么?才胡言乱语。” “你坐下!”东元王不满的对巫马卿言道:“让大博闻师把话说完。” 面对巫马卿的无礼,修增安不以为意,继续言道:“璟文是先帝指定的太子,我们拥立璟文,就会争取了很多皇领人心,将来的讨伐会容易不少。” 冉仲翙翘起大拇指,很是敬佩的言道:“果然是大博闻师,文含经纬,谋深善建,我有些懂了,拥立璟文,夺下中都,再徐徐图之。” 修增安笑道:“不错,皇领庞然大物,想一战灭国,几无可能,可是我们可以借助璟文之手,将我们的势力按插在皇领,一点点的蚕食。” 东元王点头,“不错,几代人经营,百年之功方能得逞。” 修增安点头,“王上所言不错,拥立璟文,这是大义之名,这不仅是我们东元该做的,就是河间也应该支持,我们可以去各国游说,让他们支持我们。” 东元王哈哈大笑,“当年成泽曾有交代,让诸国重臣拥立璟文为帝,我就看大家怎么说,他们不是喜欢把道义放在嘴边上嘛,看他们做不做。” 修增安点头,“河间、元卫、广川、中定,只要我们给他们好处,他们应该都会派兵支持我们的,五国联盟,声势浩大,会让天下侧目的。” 东元王请教道:“我们是现在出兵好,还是等等看。” 修增安言道:“先建同盟,趁敌不备,叩开双关,择机而动。” 东元王满意的对众人言道:“就按照大博闻师的谋划去做。” (131) 结盟河间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大平城中,大司行冉仲翙正和河间公等人商议。 冉仲翙言道:“天下汹汹,皆认为璟文是伪皇。” 河间公点头,“这个我们在座的自然清楚,先帝曾对夫人有交代,璟荣并不是先帝血脉,从驱逐麒麟,射杀飞龙就知一二。只是,先帝让扶持璟文,可没有交代让大君继承皇位啊!孤听夫人提及,当日先帝交代时,王妃也是在场的 冉仲翙点头,“没错,王妃是在场的,先帝明确交代,要拥立璟文。” 听闻冉仲翙这么说,很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左师伊海嘉问道:“难道说,大司行来此,不是为了让我们河间拥立大君为帝?” 冉仲翙摇头,“先帝有明确交代,我们怎么可以违旨那?” 伊海嘉更是疑惑,“那大司行此行,是为了什么?” 冉仲翙铿锵言道:“我来此并不是为了大君,而是为了先帝遗志。” 伊海嘉有些不确定,“难道东元要拥立璟文?” “是的。”冉仲翙点头确认,“我们东元出兵,就是要拥立璟文。” 河间公有些为难,“冉大司行,先帝遗志,我们作为封国该遵从,可我们河间在天盐川和倭寇大战中损伤严重,正在休养生息,千里征战,靡费良多,我们怕是有心无力……”说到这里,沉重的叹息道:“唉,难啊。” “河间的难处我们自然知道。”冉仲翙客气回道:“河间出兵扶持璟文,自然是靡费巨大,作为补偿,我们东元将支持你们夺下阳武,恢复祖地。” 河间公摇头笑道:“大泽可不是东元的,怎么能拿着别家财货送礼啊!” 冉仲翙微微笑道:“元卫、广川和中定和我们东元的友谊坚若磐石,他们向来唯我们东元马首是瞻,若是没有东元点头,这三国岂能让河间独取阳武?” 河间公很满意这个条件,可谨慎起见,决定和群臣再讨论一下,便客气的言道:“冉大司行先回馆驿休息,我们河间再行商议。” 看到冉仲翙离去,河间公对臣下言道:“诸位认为结盟可好?” 大司徒任武原言道:“东元口上说是遵循先帝遗志,拥立璟文为帝,可大家也都不傻,挂羊头卖狗肉罢了!东元真要是攻下中都,定然会吞下皇领,如此一来,我们河间也要跟着被天下人嗤笑谩骂,不能因为小利而失了大义。” 大司寇子规己附和道:“即使我们和东元联盟,也无法攻下中都。数百年来,东元和皇领一直旗鼓相当,谁也无法吞并谁。就算是近些年来,皇领因为大旱和浪荡军之乱而衰落,东元处于上风。可真要是灭国大战,诸国怎么可能眼看东元做大?特别是元越和邕国,定然出兵阻挠,东元最后只能是铩羽而归。我们跟着东元,最后只能是损兵折将,得不偿失,臣不认为出兵对我们有利。” 景康成点头,“一个胜利强盛的东元,对诸国可不是好事,合皇领东元之力,休养生息二十年,便有统一天下的实力!公父,强久必霸,一个强大的国家,对周边弱国垂涎的,儿臣不赞成出兵来助东元,让他成为我们的威胁。” 左师伊海嘉笑道:“臣认为,就算是东元攻下中都,我们能得到什么那?只是徒劳浪费我们河间的国力。没有东元,阳武我们可以自取,阳武去年败于广川元卫之手,实力大损,士气低落,臣请命,带十万雄兵,拿下阳武。” 莘高琰附和道:“臣也有此想法,愿同左师出兵,夺下阳武。” 看到所有重臣都反对出兵,河间公目光投向了一言不发的景破军,问道:“诸公都认为我们河间不参与结盟,公元有何看法?” 景破军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高治羊,“上卿有何高见?” “既然世子垂询,臣就谈谈陋见,和诸公不同,臣赞同出兵。”看到众人有些惊讶,又看到有人想出言反驳,高治羊微微笑道:“斗胆问在座的诸公,此次出兵扶立璟文,东元的胜败和我们河间有什么关系那?” 似乎理解了,又有些不清晰,河间公似懂非懂,挥手示意,“继续说。” 高治羊言道:“此次出兵,先夺下阳武,归我河间,这是我们先咽下的肥肉,等我们同盟共击皇领,无非是两种结果,胜了,或者是败了。” 河间公点头,“胜了,败了,又当如何?” 高治羊言道:“东元和皇领实力在伯仲之间,不管谁胜了,都是惨胜。” 见到诸公露出笑容,高治羊知道大家懂了,继续言道:“若是皇领胜了,东元损兵折将,岂能阻止我们河间蚕食大泽中的各个势力。我河间可以吞下中定。若有机会,想方设法夺下邢襄,控制大运河,大大扩充我们河间的国力。” 河间公问道:“若是东元胜了那?” 高治羊嘿嘿一笑,“若是东元胜了,就必须让璟文为帝,不然诸国都不答应,到了那时,东元焦头烂额,无暇顾及我们,我们不还是在大泽发展实力嘛。” 看到父亲没点头,景康成言道:“公父,还是我们独取阳武更好!” 高治羊摇头,“自去年以来,武郡、历郡、觚郡三郡归顺公府,此次征战,可是我们河间统一以来的第一次大战,正好作为我们河间大军的磨刀石。再者,只有参与,才能决定局势,如若置身事外,更是无法把控天下局势。” 景破军言道:“公父,东元打东元的,我们打我们的。” 河间公很是满意的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景破军言道:“攻打阳武,可缓可急,趁机观察东元实力,东元实力强横,我们就听其号令。东元打的不顺,我们就慢点到达战场,好静观其变。在南下皇领时,邢襄便是威胁,儿臣建言,先夺邢襄,才能稳定后方,保证粮道。” 河间公盯着舆图深思良久,下定了决心,命令道:“公元率军参战,高上卿随军参谋,战机瞬息万变,赐予你们专制之权,可临机决断。”转头盯着任武原,“你为副帅,辅佐公元。”对景康成言道:“你负责大军后勤粮草。”盯着伊海嘉和莘高琰,“你们随我坐镇大平城,若攻下阳武,立即筹备迁都事宜。” 众人纷纷起身,起身高喊:“效忠公上,万死不辞。” (132) 五国结盟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元城之中,张君弘君臣面见了东元特使修增安。 修增安言道:“君上,我们东元希望元卫一起讨伐不义,拥护璟文。” 张君弘哈哈一笑,“讨伐不义我们赞同,拥护璟文,我们可没兴趣。” 修增安笑道:“君上,动合无形,昨日的皇帝是元卫的敌人,难道明日的皇帝还是元卫的敌人?与时迁移,应物变化,才能立俗施事,无所不宜。” 看到张君弘有些不解,吕质象解释道:“大博闻师的意思就是,我们既然拥立了璟文,璟文自然也不会把我们当做敌人了。” 修增安点头,“参知高见,皇领若是承认元卫,那么元卫再无大敌,皇领、广川、东元皆是元卫的朋友,再无倾覆之忧,这才是万世基业啊。” 听到这句话,张君弘心动起来,想到两个儿子将要继承的江山,张口答应,“大博闻师说的好,我们元卫愿同东元一道,讨伐不义,拥立璟文。” 严希哲笑道:“元卫立国以来,多承东元恩惠,才能屹立不倒,我们也投桃报李,向来是唯东元马首是瞻。东元提出讨伐不义,拥立璟文,既是东元道义担当,也是天下人心效顺,我们元卫自应跟随,这个自无异议。”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可是我们大兵随东元而去,身侧却有强敌,这怎能让我们心安那。” 施辅明附和道:“是啊,大博闻师,邢襄是皇领在大泽的走狗,这些年来,没少打压我们,我们都随东元出征了,邢襄一定会背刺我们。” 修增安言道:“你们有此忧虑,实属正常,以元卫之力,无法讨伐邢襄,东元承诺,夺下阳武后,统兵南下,讨伐邢襄,你们不必担忧邢襄作乱。” 吕质象言道:“东元愿意河间独自讨伐邢襄?还是愿意我们共同讨伐邢襄?要是河间自己攻下邢襄,就会独自占有邢襄,那样的河间,可有一统大泽的势力。”见修增安沉默,知道说中了心事,继续言道:“若是我们大泽三家和河间家共伐,等夺下邢襄,将南部给河间,北部由我们三家分食,岂不是更好。” 严希哲点头,“是啊,如此一来,我们三家将河间一分为二,使之南北不能合并,无法有效统治;而且,我们三家实力壮大,就是东元实力壮大,不管将来是牵制皇领,还是阻挡河间,都是东元的左膀右臂,大博闻师以为如何?” 修增安言道:“那君上准备启程,前去元镇结盟吧!” 张君弘心满意足,点头言道:“告诉王上,我会按时赴盟。” 扶柳城中,大司马师庄玗和宫瑞海作为使者前来结盟。 见到了宫瑞海,和师庄玗,宫兰介心情激动,让师野臣行跪拜大礼。指着宫瑞海介绍道:“这是舅公。”指着师庄玗介绍道:“这是叔公。” 师庄玗取过长槊,“君祥,这长槊是王伯给你的礼物,也是你的父亲用来征战的利器,王伯希望你作为东元好男儿,能在大泽杀出自己的天地。”让人牵来三匹骏马,“这是大君兄的礼物,希望你将来驰骋疆场。”最后,取出长剑,交给师野臣,“这是你父亲佩戴的长剑,是你坖新哥让我给你带来的。” 当搬下当年大司马所用之物的时候,宫兰介禁不住的流下眼泪。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师庄玗叹息一声,将锦盒交给师野臣,“君祥,这是王府大印,任命你为广川总督。”取出诏书,当众念道:“惟天视听在民,惟民归依在德,爰稽典制,特布赦条。庶藉有众之欢,以回上天之眷,消咎徵于已往,迎福祉于将来,宽恤事宜,备列于后,自神合六年以来,所涉大司马乱波者,仰承仁爱之天心,尽行赦宥,布告中外,敷告四方,咸使知悉。” 陶惕生笑道:“从此之后,我们不再是东元重犯了?” 师庄玗点头笑道:“王上仁爱,赦免了当年所有人。” 匡宁平笑道:“如此说来,我们可以自由的回到东元了?” 师庄玗点头,“你们可来寒舍做客,我是欢迎的。” 宫瑞海言道:“我们从中定过来,他们答应共同讨伐伪皇了。” 陶惕生这才问道:“为东元而战,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宫瑞海笑道:“讨伐不义,替天行道,会收获东元和皇领的友谊,也会收获天下人心。广川新立之国,能得到天下承认,这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嘛。” 师庄玗笑道:“按照约定,河间、中定、元卫,若是你们愿意,将共同讨伐邢襄,等攻下邢襄,你们广川将占有邢襄东北之地,控制一段运河。” 师苑春点头言道:“叔公告诉王伯,我们广川同意。” 师庄玗点头道,“王上希望在元镇结盟,就让君祥去吧,我们两位老人就在这里多呆几天,和你们叙叙旧,等君祥回来了,我们再返回巨嵎城。” 知道这二人是把自己当做人质,以安广川君臣之心,广川便客气起来。 宫瑞海摆摆手,笑道:“众人不用多想,这可是王上亲自交代的。” 宫兰介点头应允,“既是东元王交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风和日丽,元镇修葺一新,五国君主聚到一起,准备结盟。 元镇曾是皇领故地,统治数百年之久,东元通过武力夺来,是东元对诸国展示力量,表明自己才是当今天下第一强国。随着东元王宣布结盟开始,号角吹响,隆隆战鼓响起,东元三万大军在令旗指挥下,从东南西三面阔步而来,金木水火土五色骑兵在前,重甲步兵在后,矛戈闪耀,铁甲光亮,尽显军容壮盛。 东元的禺强紫旗,河间的螣蛇靛蓝旗,广川的双矛紫旗,元卫的跃鲤土色旗,中定的黑白双剑土红色旗是各国象征,旗帜下的各国大军齐声呐喊,“杀入中都,共诛伪皇。”声震云天,令人悚容,各国君主都禁不住豪情满怀。 看到如此荣耀,东元王很是满意,指着大军,“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引领各国君主,穿过高高的元门,走上元台,准备结盟。 看到众人都落座,冉仲翙得意的言道:“王上,上次结盟,还是二十年前,先王前去泰威山祭拜天地,和河间和中定三国结盟。相比起来,此次有五国结盟,可见东元的朋友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在此恭喜王上,恭喜各国君主。” 河间公言道:“东元王治国有方,上下齐同,才有此盛景。” 元卫君点头,“军容壮盛,方能耀武扬威,东元定能克定中都,匡扶社稷。” 东元王举起酒爵,“各位朋友远道而来,孤王决定赠于各位千石石盐,以表谢意。”见众人纷纷喜形于色,高声言道:“为我们将来的胜利,痛饮此爵。” 随着宴会举行,掠过海面的秋风将各色旗帜吹的猎猎作响,风势越来越大,很多旗杆都被吹倒,旗帜被吹到空中,看着立在中间的东元大旗摇摇欲坠,翟元一心急如焚,高声喊道:“吉时已到,盟誓完毕,移驾厅内。” 趁着风势稍歇,东元王赶紧举起了酒杯,高声喊道:“今日我等相会,不为私谋,只为大义。”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听到“咔嚓”一声,众人赶紧抬起头来,只见桦木旗杆被风吹断,奔着王上而去,众人惊呼起来。师辰甫见到粗大的旗杆冲着自己而来,吓得不知所措。正在这紧急时刻,翟元一冲了过去,赶紧推开王上,自己的腿却不幸被砸中。 看到断裂的旗杆和受伤的翟元一,国王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133) 阳武投降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高阳城中,在两名侍女搀扶下,总领李天佐步履沉重的进入大厅。几日不见,皱纹就更多更深了,眼中布满了血丝,可见这几天就没睡过,没想到一向精壮的父亲竟然这几日就衰老了这么多,弟弟李天佑和公子李元景面色很是悲痛。 李天佐只是呢喃,“阳武要完了,李家要完了……” 李元景轻声提醒道:“父亲,大家都在等着你的命令那!” 见到哥哥还是神志不清,副帅李天佑让人将其搀扶下去,转头对李元景言道,“事起紧急,国不可一日无主,还是少帅做主吧,大家可有意见?” 看众人点头,李天佑言道:“少帅做主吧,我们都惟命是从。”李元景不再推辞,来到舆图前,画条线指向了阳武,“从历室出发的三万历郡兵马,武清出发三万武郡人马,从安次出发的四万公府军,三路齐发,奔着阳武而来。” 李邦忻吃惊的言道:“什么,奔着阳武来了?我们的平舒那?难道被攻克了?” 听到这个问题,上下一片沉默,久久之后,李天佑见无人说话,才回道:“李将军,平舒已经投敌了。”看到李邦忻对形式不明,继续言道:“广川的翟于行统领三千骑兵奔着乐成邑而来。而中定的相土原也带着三千骑兵,冲着武垣杀来。” 李邦忻脸色震惊,“我赋闲在家,不到一年,局势就如此恶化。”说到这里,“扑通”一声,跪在李元景前,泪水流了下来,“我有罪,我该死,若不是我在武邑之战中战败,阳武也不敢觊觎我阳武,今日困局,皆是因我而起。” “总管说过,那次不是将军之罪。”李天佑嘴上说着,赶忙上前搀扶起来,“今日我们是商议战事,将军可有奇谋,以解眼前困局。” 李邦忻问道:“翟于行和相土原都背叛了我们阳武?” 见到李天佑沉重的点头,李邦忻眼中冒火,咬牙切齿的骂道:“无耻小人,这两个畜生,罪囚出身,总管待他们不薄,他们不思图报,却背叛了我们,背后捅刀。”说着,站起身来,狠狠言道:“我带兵去杀了他们。” 李天佑将他按了下来,“将军稍安勿躁,我们先商议战事。” 李邦忻又赶紧问道:“那邢襄那?那可是我们盟友,难道袖手旁观?” 少帅面色沉痛,“我们求援了,可邢襄无法抽身来援,元卫汇聚大军,准备进攻棘蒲,大兵压境,邢襄顾不得我们,只得应付他们眼前的战争。” “这么说,河间、中定和广川同时进攻我们了,而我们却孤立无援了。”李邦忻面色激昂,慷慨言道:“少帅,管他多少人马来,我们血战到底。” 少帅看着众人,“当前局势危如卵石,大家可有什么破敌良法?” 李邦忻盯着舆图,看到运河,眼前浮现自己和几个乡老在一起的往事,就谈起过整治水利之事,“少帅,决堤运河吧!唯此可以抵挡三家齐攻。” 听闻此言,众人都眼前一亮,盯着舆图上的运河,想着如何来应敌。 李邦忻言道:“我赋闲在家时,种田劳作,兴修水利,十几天前,我们庄园附近不大的河道决堤,堵了三日才堵住,若是运河决堤,那声势肯定……”说到这里,面露苦笑,“我们平日里玩命筑堤,没想到,会主动扒开河堤。” 少帅面露喜色,“李将军,该从哪里决堤那?” 李邦忻指着舆图上一点,“先决堤狸丘,淹没北部,可挡河间进攻。” 李天佑心中一惊,“现在是秋汛,若是扒开运河,定会洪水泛滥,这对我们阳武的损失不亚于兵燹之祸,老百姓可就遭殃了,还有别的应敌之策吗?” 看到所有人都沉默,知道别无他法,少帅倒也果决,“李将军说的对,这是唯一的办法,必须尽快挖开狸丘,好让北部泛滥,阻止河间进攻。” 萧岩盯着舆图,提出建议,“少帅,等河间兵力离开平舒时,再决堤运河,如此一来,可隔绝敌军前后,这样可以取得最大的战果。” 少帅目光环顾众人,大声问道:“谁愿意去挖开狸丘。” 看到众人低头不语,李邦忻言道:“那就我来吧,骂名由我来背,不过要允我从鄚邑调兵,要不然,凭我这把老骨头,可刨不开这河堤。” 少帅很是感动,“李将军是我阳武的忠臣,你就放心,这个骂名我不会让你背的,决堤这事就是河间做的。”说着,目光环顾众人,“都知道了嘛。” 众人纷纷点头,萧岩指着运河南部,笑道:“这南部运河就方便多了,就在深泽决堤运河,到时候,淹没的可是广川,这可没什么骂名吧!” 李史文点头,“淹没他们,还有什么话说,我亲自来。” 李邦忻道:“明日我去狸丘,等河间和元卫军进入我们阳武境内,我们就动手决堤,拖住这两路敌人,我们阳武有足够的兵力应对广川人马。” 李天佑很是兴奋,“如此一来,真是拨云见日。” 李史文笑道:“河间和元卫大军后路被断,粮草不济,任它们百万雄兵,也不是我们对手,我阳武的倾国之危解矣,李将军是最大功臣啊!” 李邦忻发誓,“末将此次不能全歼广川军,就自谢于大帅。” 看到危局已解,少帅面色轻松,“这样会毁坏我们土地人口,总比亡国要好,先躲过大难,再徐图发展。”恨恨言道:“他娘的,将来一定先灭了广川,再联合邢襄,灭了中定,到时候,看我怎么将他们扒皮抽筋,已报今日之仇。” 众人言道:“对,先灭广川,后灭中定!” 正在众人激昂之时,传令兵急急跑来,“报,河间将易水决堤了。” 众人大吃一惊,赶紧围观舆图,萧岩不解的言道:“巨马水上游的易水,易水向来水道不定,他们决堤易水是为了做什么?”说着,就陷入了沉思,在图上用手指比比划划的,突然惊恐的言道:“他们牺牲了中定,想要淹没我们。” 萧岩的手指在舆图上划了一条线,“他们先行一步,淹没中定东北部。”有划了一条线,“让洪水流入运河,再在武垣决堤,如此一来,洪水奔着高阳而来,将我们南北隔开。”顺着萧岩的手指,众人看明白了河间的计划。 李天佑两手颤抖,“要是这样,扒开了狸丘也没用了吧。” 见萧岩点头,少帅无力的坐下,眼睛直直的盯着屋顶,一言不发。 李天佑惊恐的问道:“能不能决堤阻挡元卫军?” 萧岩摇摇头,“若是他们先扒开,就占了先机,肯定会防备我们去决堤了。”说着,懊恼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我们该提早行动。” 李天佑苦笑道:“战争是河间决定的,不是我们决定的。” 萧岩下定决心,“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了!派出使者,和河间联系吧!现在风云变幻,时局莫测,先保全实力,等翻身的那一天。和河间死战,怕是阳武残破,将来就是有机会,我们也无法把握,现在做雌伏之状,不要存争雄之心。” 少帅眼中重又燃起希望,“我亲自去河间,去会会世子景破军。” 萧岩点头,“我和公子同去,我们今日准备,明日出发,尽早前去谈判,争取让我们阳武成为河间的藩属和独领,而不是郡县。” 李天佑担忧的问道:“我们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萧岩想了想,“河间会让我们去替他们征战的。” 少帅凝重的点头,“那就按照领参军说的去做吧。” (134) 杨乐丰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杨府之中,杨茂成、杨益三正在和女儿杨乐丰商议。 杨乐丰没有寒暄,开门见山的言道:“我去见了骞翮。” 杨益三有些气恼,“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找情郎,把我和你爷爷喊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都什么时候了,你和骞翮的婚事还是放一放吧。” 杨茂成脸色更是发愁,“今日姚家传来消息,宗室已经推举出成遂,要带兵来争夺中都,若是让这个魔头夺了中都,我们杨家怕是被血洗啊! 杨乐丰笑道:“爹爹和爷爷莫急,我去打听消息,想知道邕国对我们杨家的态度,却意外知道了公羊错派人来游说骞腾和骞翮,声称想争夺帝位。” 杨益三急切的问道:“邕国二位公子什么态度?” 杨茂成满脸忧愁,“一个璟文,一个成遂,又加了一个公羊错,来争夺大位,这些都是冲着圣上,冲着我们杨家来的啊。” 杨乐丰起身给他们舔茶,笑道:“爷爷,公羊错争夺帝位,这看是好事啊,我让二位公子支持公羊错争夺帝位。” “好事?”杨益三觉得不可思议,“你疯了吧!” “今天有两个好消息,一个是成遂要夺回中都,还有一个是公羊错想夺取帝位。”杨乐丰嘿嘿一乐,“爷爷,你觉得是不是要消息。” 杨茂成闭目沉思,过了会儿,才点头言道:“算得上是好消息。” 杨益三还是有些迷糊,“爹,怎么还是好消息了?”见父亲闭目不言,杨乐丰笑而不语,有些气恼的对杨乐丰言道:“赶紧说,别卖关子了。” 杨乐丰问道:“爹,你说,谁最怕成遂?难道是我杨家吗?” 听到这句话,杨益三恍然大悟,“对啊,成遂最恨的就是姚家,当年虐杀他母亲㚶夫人的可是姚家大娇,害他失了皇位的也是姚家,他肯定恨死姚家了。” 杨乐丰点头,“自然有姚家拼命去阻止成遂,成遂有北军和野穹大营拥戴,可是姚家也有龙武卫和封父大营支持,可谓旗鼓相当,就让他们好好去斗吧。” 杨益三这才脸色好转,问道:“那公羊错那?公羊错和我们杨家也不是一条心啊!他争夺帝位的,到头来,不还是要和我们杨家为敌吗?” 杨乐丰嘿嘿一笑,“父亲记得公羊错,难道忘记了璟文?”看到杨益三还是一头雾水,解释道:“璟文才是公羊错的死敌。” 杨茂成点头,“乐丰说的对,先帝生前对我们大臣有交代,让我等拥立璟文。由此来看,因为大义名分,璟文才是公羊错最大的敌人。” 杨益三问道:“这有怎样,等公羊错攻下中都,把敌人斩了就可以了,到时候,他给我们杨家扣上谋朝篡位的帽子,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杨乐丰提醒道:“爹,爷爷都说了,大义名分。” 杨益三有些不耐烦,“你爷爷在太学教授的就是礼记,最喜欢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在屠刀面前,大义名分有什么用?大正帝夺位,可不靠大义名分。” 杨茂成气愤的骂道:“蠢货,不学无术的家伙,真是朽木不可雕!大正帝要是不看重大义名分,也不会叫自己大正帝,也不会让你爹给他掩饰了。” 被父亲劈头盖脸的大骂,杨益三不敢反驳父亲,可是敢骂杨乐丰,顿时将火气撒到杨乐丰身上,“快说,怎么回事?” 见到父亲发火,杨乐丰赶紧解释,“按照礼制,璟文该继承江山,可是,我也听说了,东元大君和河间公子作为大正帝的嫡外孙,也有继承大统的资格,而且资格都在公羊错前面,你说公羊错着急不着急。” 杨益三更是一头雾水,“胡诌八扯,一个外人,何来的资格,就像咱们家,你一个妇道人家,都嫁出去了,哪来的资格继承爵位家产。” 杨茂成更是来气,一拍桌子,“你这个蠢货,我给你讲了多少次了,你就是听不进一个字去,东元大君师宜阳和河间公子景康成都有资格继承大统,当初皇领强盛时,就让皇领的血脉去抢了人家位子,这个理由可是写入国书的。” 杨益三不屑一顾,“那又怎么样,难道皇领能接受异邦统治?” 杨茂成更是来气,“蠢货,你公羊错有刀子,我东元就没有?难道你还不懂冷乐丰的意思?”看到杨益三还是迷糊,又想大骂,“让你读书……” 看到爷爷又要发火,杨乐丰唯恐父亲吃了亏,将气撒在自己身上,赶紧解释道:“爹,你忘了姑姑了?她可是我们家的大靠山,公羊错需要的大义名分只有姑姑能给,公羊错想要和东元河间讲道理,姑姑的话最重要。” 杨益三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真是猪脑袋啊!姐姐可是皇后,先帝死了……”刚说到这里,就被杨茂成打断,“崩了,你这个猪脑子,崩了。”见到父亲发火,杨益三赶紧纠正,“对,先帝崩了,自然是姐姐说了算,若是姐姐说先帝让公羊错继承大统,公羊错就有了大义名分了。” 杨乐丰点头,“爹说的对,若是我们杨家和姚家合起伙来,岂不是更好。” 杨益三又陷入迷茫,“姚家支持璟文,岂不是更有大义名分?先帝可是有交代,让璟文继承大统,姚家若是支持璟文,岂不是更得人心。” 杨茂成点点头,“总算是没有蠢到家,还知道活学活用,懂了大义名分,你啊……”指了指杨益三的脑袋,“有些聪明,但是不多,算是中人之资,稍微转个弯,你就分不清了,将来朝堂上不要说话,才能保得我杨家富贵。”然后对杨乐丰说,“好好给你爹讲一讲。” 杨乐丰言道:“姚家支持璟文,那是天经地义,支持公羊错,才是姚家的避祸之道,姚家只有联合梁国和邕国,才有取胜的把握,才能避免家族倾覆。” 杨益三一拍大腿,“对,若是姚家支持公羊错,邕国也会支持,公羊错本就有梁国,加上邕国,还有姚家和我们杨家支持,岂能不胜?” 杨乐丰翘起大拇指,“爹就是睿智!这下全看透了。” 杨益三想了想,“爹,那我今晚就去姚府,和他们结盟,支持公羊错。” 杨茂成摇摇头,“不用去。” 杨益三又不明白了,“爹,难道我们不和姚家结盟?” 杨茂成又是恨铁不成钢的大骂,“你这个蠢货,聪明从来没过一天。” 看到父亲又是迷糊,杨乐丰赶紧解释,“爹,我们都知道这其中的玄机了,以姚武的心智,岂能想不到?别忘了,姚家的灾难就在眼前,他们哪敢怠慢。再说,我们有姑姑,姚家更需要我们,爹就放心吧,姚家肯定要来拜访爹的。” 杨益三又是恍然大悟,“懂了,我们就坐等姚家上门就是了。”说着,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爹,要不,我们今晚喝两杯?” 杨茂成却是沉沉的叹息,“爹喝不下。”有些疲倦的起身离去。 看到父亲离去,杨益三便问杨乐丰,“你爷爷怎么了?这不是挺好的嘛。” 杨乐丰也是面色沉重,“爹,爷爷是痛惜圣上。”说着,眼泪差点掉了下来,“爹,不管谁能得胜,弟弟怕是……” 杨益三这才明白,抓着杨乐丰的胳膊,“你就不能救救你弟弟?” 杨乐丰摇了摇头,眼泪流了下来,“不管谁上台,弟弟都没法活。” 杨益三浑身无力,颓然坐下,正在此时,管家急急前来,“老爷,姚武大人前来拜访,正在门外候着那。”杨益三这才打起精神,“快请姚大人。”…… 见姚武离去,杨乐丰跑过来问道:“父亲,怎么样?” 杨茂成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离去,杨乐丰更是着急,“怎么了?” 杨益三叹了口气,“姚家九灵和璟荣的婚约作废了。” 杨乐丰心中一紧,赶紧问道:“那嫁给谁了?” “看把你紧张的。”杨益三笑道:“是骞腾,想让九灵做邕国夫人。” 杨乐丰有些不满,“都是他们姚家占便宜,我们杨家那?” “你姑姑是太后,我还是中辅,这是姚家答应的条件。”杨益三看出杨乐丰的失望,“知道你想嫁给骞翮,这个姚家也做不了主,只是答应帮忙。”想了想,“好了,乐丰,有你姑姑,还有我,会想方设法的促成此事。” 杨乐丰这才满意,“好,父亲,你按我说的做就行。” “好。”杨益三宠爱的点头,“以后爹听你的,谁让你比爹聪明那。” (135) 制作金茶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漆车儿茶坊的作坊中,胡三正在用心感受着茶叶。 这些茶叶刚刚杀青,胡三将手插入茶篓中,感受着堆内温度和湿度,片刻之后,饮口水,均匀的喷洒到薄被上,对君牙言道:“用薄被盖上。”等君牙盖上后,胡三对跟在身后的漆毛寿言道:“过二个半时辰再揭被。” 到了叶子更大的茶堆前,胡三同样的方法感受后,对漆毛寿言道:“搬到烘房去,烘烤两天就可以,中间别忘了洒水。”漆毛寿有样学样,将手插入茶篓中感受了半天,满脸迷茫的问道:“师傅,这两堆没啥区别啊!” 胡三笑道:“大小不一样啊,刚才茶叶小,这堆可就大了。” 漆毛寿无奈的笑道:“师傅,多湿闷会儿就好了。” 君牙言道:“毛寿,听师傅的就是了,不要自作主张。” 漆毛寿懊恼的言道:“请教师傅方法,师傅总是不说?” 君牙责怪道:“这是吃饭的本事,等年纪大了,自然就教你了。” 胡三笑着言道:“不是为师不传授你,是因为无法传授。” 漆毛寿真诚的言道:“师傅,等你年纪大了,我指定给你养老。”想了想,指天画地的发誓,“师傅放心就是,我和婶娘肯定待你如同家人。” 胡三摇摇头,“南天真人有言,意之所随,不可言传也!我说出来就是语了,而你学的是意,我怎么能用语表示出来我心中的意那,岂不是误人子弟。” 君牙也是一脸懵懂,“我们都大字不识,你说的是什么啊?” 胡三笑道:“南天真人见到一位制作车轮的大匠人,不肯将本事教给他儿子,真人便问其故。大匠人说,我砍削轮子时,慢了轮子就会干枯不结实,快了则太涩不能顺滑的进入轮轴,做的时候,要不徐不疾,不紧不慢,才能得手应心。” 漆毛寿似懂非懂的点头应声,愈发的觉着这门手艺高深莫测。听到前店传来了争吵声,君牙赶紧过去查看。等到了店中,看着茶坊中人来人往,顿时面带笑容。来自北方的茶商正在排队抢购,自从这种茶叶被炒制出来后,泡制的茶水黄色,被称为“金茶”,北方客商特别喜欢将这种茶用于婚宴。 是两个茶商为了买茶叶争吵起来,君牙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争吵平息,虽然操心,却觉得很是充实。伙计们正在忙着招呼客商们挨个过秤、收钱,见到木盒中放着的大锭银子,君牙觉得生活无比美好…… “先生炒的茶,现在南北的客商都来买。”朦胧灯光下, 君牙拿出一个红木箱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脸色很是兴奋,“他们说,这茶水金黄,价格一直在涨,不过一个月,就买了上千两银子,我原来一年也只卖出去百两。”说到这里,便是满脸憧憬,“这一年下来,我就能赚几千两银子。” 胡三笑道:“这茶你卖便宜,你价格提高十倍,也能卖的出去。” 君牙好奇的问道:“先生这炒茶的本事是学的?还是自创的?” 胡三想起了那个白衣女子,笑道:“是我学的。” 君牙言道:“那师傅一定是个大家,生意做的很大。” “不!”胡三摇摇头,“她爱茶,可她不爱钱,从来不做生意。” 这回答让人很是意外,君牙有些羞愧的言道:“我是不是太俗了?” “不!”胡三摇摇头,“你若是俗人,我就不会帮你炒茶了。” “先生帮了我这么多,可我不知道如何报道先生。”君牙盯着胡三的面孔,遗憾的言道:“不管花多少银子,要是能治好先生的眼睛就好了。” 胡三微微一笑,“要是眼睛好了,就不会炒茶了。” 君牙坚定的言道:“我宁可一无所有,也愿意先生看到光明。” 胡三笑道:“等一无所有了,就只能流浪天涯了。” 君牙突然羞涩起来,低声言道:“我想着给你一起流浪天涯。” 胡三没有回答,二人只是久久的沉默。看到胡三俊朗的面孔,君牙突然感到来自心底的冲动,不可遏制的情感澎湃而来,她忘却的情感被唤醒,浑身有火焰在燃烧,她不顾一切,突然扑在胡三身上,口中呢喃道:“我想要你。” 可她碰到的只是冰冷的心,任她如何,胡三依然纹丝不动。 滚烫的心慢慢冷却下来,君牙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无力的解释道:“这灯怎么突然灭了,刚才不小心摔倒了,我去添点油。”说着,就有些慌乱的离去。 看到君牙流泪离去,胡三没有多言,只是微微叹气。 江水上星星点点的灯火飘忽,胡三悄然来到了成天堡附近,盘坐下来,凝神静气的感受着元气变动,不断释放神识,将范围逐步扩大。 整个大有城已被他细细探查过了,只有成天堡还是无法深入。当他的心神投入成天堡后,感受到了皇甫雕像在隐隐的压制和干扰自己的探查。 胡三无奈起身,看着月色下的皇甫,思虑对策。 (136) 说服邕国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文成殿中,国母小娇,邕国公、梁侯在与五大公士商议。 昨晚中秋大宴,有众人相陪,小娇玩的尽兴,很晚才睡。困得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流了出来,“中秋节快到了,孙子来给我拜寿,顺便说了些事,今日把大伙火急火燎的招来,就是商讨此事。”招呼公羊错,“给大伙说说。” 公羊错言道:“经过邕国流民和皇领灾民安置,加上莽川新附之民,梁国已有人口三百余万;经过前年的莽川之战,灭了賨部和充国,拓地千里,米仓山已成内山。再有十年,可吞并苴国、巴国和冉国,疆域可追邕国,随着大良渠建造和两岸开发,国府日渐富庶,现在的梁国也算是中土大国了。” 太保鄜逊直言道:“梁侯征伐賨部和充国,纵横捭阖,气象宏大,真是神来之笔,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老朽佩服之极,可惜,没能参与此战啊。” 公羊错笑道:“莽川之战打的是巧仗,借力打力,侥幸罢了。” 鄜逊直笑道:“君侯仁爱,能得天心,才有如此大胜。” 众人也都纷纷表示祝贺,赞美之声不绝于耳,小娇听着这些无聊的话语,更是困乏,“好了,孙儿,不用客套了,这里都是家人,有啥话就说。” 见奶奶困乏,唯恐惹她不高兴,公羊错不敢耽误时间,开门见山的言道:“公叔,诸公,只要邕国助我夺取皇位,我愿将梁国相让。” 太师张彦俊很是吃惊,“君侯可知道,凭什么才能成为皇帝吗?”问完后,自己回答道:“首先要有血统,璟文可是先帝亲子;再要有大义名分,先帝遗诏璟文继承皇位;还需要实力,梁地贫弱,哪有兵力去夺帝位?三者皆备,尚且凶险,而君侯无一具备,贸然去争霸天下,若是不成,不怕失去祖宗基业?” 太傅党几复言道:“如今的梁国,君臣一心,上下同德,人民乐业,百姓遂安,国势蒸蒸日上,为何舍如此基业,而去趟冰火之道?以君侯之聪睿,难道不知?” 太宰李有终附和道:“是啊,舍近逐远,舍本逐末,君侯还需三思啊。” 连不爱说话的御史庹宝臣也出言劝谏,“王朝更易,神器换主,难啊!” 公羊错言道:“我这里有些消息,首先,宗族选举成遂成为宗主,要夺回中都;再者,东元和河间结盟,准备夺取皇位;第三,璟文的身世很是怪异。” 公廙龙华言道:“主母,臣参加宗护城的宗族大会了,宗室推举成遂为宗主,成遂也当着宗族明说了,待夺下中都,还大政于璟文。” 小娇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成遂成为宗主,怎么没人告诉我?” 见到主母发火,公廙龙华心虚的盯着邕国公,见他低头不言,故意回避,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主母,臣疏忽,忙起来就忘了此事,主母责罚就是了。” “哼!”小娇冷哼一声,盯着邕国公,“是怕我干政吧。” 见母亲发火,邕国公只得小心解释,“我就没让娘操心。” 见邕国公这么说,小娇也不再计较,“要不是你舅父告诉我,我真就蒙在鼓里。”拿出一封信来,“这封信,你也看到了吧!”见邕国公嬉皮笑脸,也就不再生气,“从驱逐麒麟,射杀飞龙来看,璟荣身世自明,天下已明,大势已去了。” 诸位大公士连连点头,“主母明见,璟荣已成天下公贼。” 小娇继续言道:“成遂是怎么打入宗狱的,大家都没忘吧,还不是他有篡位之心,他的母亲联合姜家,谋杀大正帝,要不是我们姚家冒死拥立先帝,这天下还不定乱成什么样那。这个逆贼进入中都,一朝得势,不屠尽大小家族才怪。”说到这里,面露鄙夷,“还什么还大政于璟文,这是小孩过家家那,老身就没见过登上皇位自己下来的,老身在这里说了,只要我活着,绝不可能让成遂得逞。” 邕国公点头,“娘说的对,成遂登位,绝不是邕国之福。” 小娇这才满意,“让东元大君和河间公子继承皇位,想都不要想,让外姓来继承万里江山,老身绝不同意,至于是璟文还是公羊错,你们就商量一下吧。” 邕国公言道:“璟文和各家族没有仇恨,和各王国也没矛盾,更是先帝指定的太子,诚如太师所言,不管是血统,人心归附,还是大义名分,皆是璟文。” 诸位大公士都纷纷点头,“公上所言不错,臣等拥立璟文。” 公羊错笑问:“公叔,高下相形,难易相成,没有了恨,也就没有了爱,璟文和各国各族没有仇恨,也就没了渊源,当局者看来,他是外人。” 邕国公沉思片刻,“君侯所言甚是,你就说说,凭什么能当皇帝。” 公羊错慢里斯条的言道:“我是成宣皇帝的亲孙子,是中都姚家的亲外孙,有梁国这个偌大的基业,若有邕国支持,为什么不能坐拥天下。” 张彦若问道:“就算我们邕国支持,元越和云中凭什么也支持?” “若是东元和河间占据皇领,就算是元越、常扬、邕梁和云中联兵,也无法战胜皇领、东元和河间联盟了,难道他们会坐视不管?所以他们定然不会支持东元大君为帝。”见到众人点头,公羊错自信的继续言道:“至于我和璟文,若是元越和云中支持我,不费一兵一卒,便可结好未来的皇帝。若是支持璟文,他们就要出兵出钱出粮,靡费甚多,为他人征战,诸公认为元越云中作何选择?” 主母小娇拍掌笑道:“说的有道理,这心智可比真奴伶俐多了。”说起公羊祜,小娇顿时伤感起来,“哎,真奴小时候,也是绝顶聪明啊。” 见众人还没有支持自己,公羊错言道:“璟文的血脉大家听过吗?”见众人侧耳倾听,笑道:“他的母亲是银狼,大家说,一个妖族能成为人族皇帝吗?” 邕国公语气严厉,“君侯,这种谣言虽收得一时之效,可只要璟文出面自证,谣言就不攻自破,最后只会失去人心!皇后曾生两个皇子,都没活过周岁,先帝担心璟文在皇宫中夭折,才让其躲在少阳山。这狼族血统,怕是有人造谣。” 小娇不耐烦的言道:“这是你舅父亲眼看到的,难道有假?”转头对公羊错言道:“伯恒,若是我们邕国支持你为帝,你需要什么帮助?” 公羊错言道:“奶奶,需要邕国出兵十万,助我夺位。” 鄜洵直头摇的像个拨浪鼓,“那可不行,邕国也就是二十多万人马,你一下抽走十万,立马就空虚了,羌戎和瀚海国会趁火打劫。” 公羊错言道:“鄜大人,我不会一下抽调十万人马,只是先带走乌氏塞和汧阳堡的五万人马,再者,需要甘恒和马君真两位将军随我出征。” 鄜洵直赶紧阻止,“不可,军队你可以带走,但两位将军要留下来,本来就驻军虚弱,若是连主将都带走,万一有事,邕国真就没法应付了。” 公羊错笑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需要甘恒和马君真随我争霸皇领。兵不在多而在精,我们梁国大军只参加过莽川之战,算不得百战之师。不管是将领还是士卒,都无法和皇领三大营相比,更别提精锐北军和彪悍的龙武卫了。只有邕国精锐,常年和瀚海国作战,这些百战之师和善战之将才能和他们抗衡。” 看出众人还在犹豫,公羊错趁热打铁,“诸公也知道,这两位将军的长处是带兵野战,留在堡中用处也不大,邕国善守的将领还是很多的。” 张彦俊面带苦相,“君侯可千万不能将我们拖入深渊啊!邕国这几年刚刚过上太平日子!若是不成功?难道我们白白的供你驱使,而你毫无报答?” 公羊错笑道:“太师放心,我万不敢将邕国拖入深渊,若不成功,也不会让邕国白白辛苦一场,作为报答,梁国提高赠与你们的赋税到二十五取一。” 小娇拍板道:“人说愿赌服输,天下哪有只赚不赔的赌局,你胜了,就去做皇帝,梁国就让骞翮继承,到时候我三个孙儿,一个做皇帝,一个做邕国公,一个做梁侯,这是多好的事情,要是败了,就回去做你的梁侯。” 觉得此事可行,又见到国母定下此事,上下不都不再多言。 邕国公言道,“我们邕国全力支持你夺位,但有个条件,公冶骞腾和公冶骞翮在中都为质,跟随在璟荣左右,若是我们邕国支持了你,你也知道后果,璟荣一定会利用他们要挟我的,若你能将他们安顿好了,我们自然发兵助你。” 公羊错想了想,对邕国公言道:“公叔,此事交由小侄来处理吧,若是不能做好此事,那就是人心不在小侄这里,争霸天下也只是笑谈了。” 邕国公点头,“人说,能使万民往之,而得天下之群者,无敌于天下!那我们就看看天下的人心在何处吧!若是人心效顺,君侯自然能顺利救出两位公子,到了那时,我即令甘恒和马君真两名将军统帅大军出塞,随时准备出征。” (137) 营救公子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中都姚府中,潜入城中的蒙正秘密与姚武见面。 见到姚武,蒙正寒暄道:“姚相,君侯可时刻想念着你啊!” 姚武也是满面喜色,“君侯在中都时,也常和仁本前来寒舍,每年也不忘给我们姚家送点特产,老夫还真就想这孩子了,想他回来看看。” 蒙正言道:“风云变幻啊,君侯也想回这中都,只是大人若不支持,君侯就是想来看你也难啊!若有大人支持,君侯定会舍命一搏啊。” 姚武脸色凝重,“小冢宰是为君侯大位而来的吧!” 蒙正点头,“正是,君侯感谢大人在邕国相助,玉成此事,让事情有了眉目,我来这里,就是要听听姚相的意见,还有些事情让大人相助。” 姚武笑道:“有梁国举国之资,邕国全力相助,君侯就能执掌天下,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要求啊,全凭君侯做主就是了。” 蒙正也不再客气,“君侯只问大人,如何处置杨家?” 姚武沉思片刻,“小冢宰来此,因为君侯还需杨家相助吧。” 蒙正点头,“大人见机明快,料事如神。君侯答应邕国救出两位公子,只有救出两位公子,邕国才答应发兵相助。”看出姚武脸上的不快,蒙正解释道:“若是君侯不派使者前来,杨家终究还是不放心,他们希望听到君侯的意思。” 姚武这才面露感激,“你能来我这里坐坐,还是没忘记我这老头子啊。” 蒙正笑道:“君侯永远不会忘记姚家,待君侯回到中都,姚家还是姚家。” 姚武很是爽快,“是不是杨家需要你我同去,给他保证。” 蒙正点头,“大人、梁相和我面见太后,当然要避开璟荣。” 听到梁兴奴的名字,姚武有些吃惊,“梁兴奴也去?”见蒙正点头,便猜出大概,很是敬佩的言道:“梁相毕竟是梁相,看来指点过君侯啊。” 杨府之中,蒙正、姚武、梁兴奴秘见杨太后、杨茂成和杨益三。 蒙正言道:“太后,鄙人奉君侯之命,听听杨家的意思。” 太后有些虚弱的言道:“大祸临头了,我杨家哪还有什么意思。” 杨益三虚张声势,“哼,你们这是来逼宫吗?是不是让我杨家去死。” 姚武不悦言道:“杨大人,我们到来并不是让你们去死,我们现在是福祸共之,成遂攻进城来,我们都要去死。还是想着怎么活吧。” 见杨家沉默不语,梁兴奴言道:“既然来了,都推心置腹吧。” 蒙正呵呵笑道:“梁相所说的实在,在下就传达君侯的意思吧,待君侯重临中都,太后依然是杨太后,君侯的母亲早逝,会奉太后为母后。” 姚武补充道:“如此一来,杨家还是簪缨世家啊。” 杨益三面露喜色,“若是如此,我们杨家不反对君侯返都。” 杨茂成急切的问道:“璟荣那,能不能留下他的性命?” 蒙正点头,“对外宣称是暴毙,这样才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众人点头,见没有歧义,蒙正言道:“第二个条件就是……” 杨太后赶忙问道。“那武府恺那?” “凭他在中都所作所为,能是什么后果?”蒙正无奈的叹息。 “不行,我们不能对不起他对杨家的支持。”杨太后连连摇头。 “姐姐,不要傻了,此人必然保不住了。”杨益三不耐烦的言道。 “一定要让他活,我才答应你们的条件。”杨太后还在坚持。 “不能感情用事,武府恺若在,你太后之位难保。”杨茂成劝道。 “让武府恺从中都消失吧,就说被乱军杀死了。”蒙正言道。 “那第三个要求那?”杨益三急切的问道。 “释放农皋骞腾和农皋骞翮。”蒙正以不容反驳的语气言道。 “若是放走他们,我们岂不是任人宰割了。”杨益三很不甘心。 “必须让我带走二位公子,这是君侯对邕国的保证,也是你们杨家对君侯的保证。”蒙正面色不悦,言语不善,“我们君侯待人以诚,言出必行,希望杨家也能坦诚相见,若是彼此猜忌,最后大家只能刀刃相加了。” 杨益三权衡利弊,一时之间难下决心,杨茂成闭目不严,太后最后下定决心,对众人言道:“我们做我们该做的,希望你们不要出尔反尔。” “我们休戚与共,既能一荣俱荣,干嘛要一损俱损?”蒙正笑着反问。 “小冢宰所言有道理,若是君侯能够兵临中都,我们自然会做好内应的。”姚武对杨茂成言道:“杨相国,我们要携手并进了。” 杨茂成点头,“将来你我将来还要同殿为臣啊。” 蒙正笑道:“是啊,我们真就要同殿为臣了。” 回到杨府,对如何救出骞腾和骞翮,很是犯愁,杨益三就将乐丰喊过来,将事情说明,便问乐丰,“君侯让我们救出两位邕国公子,可他们在太子府中被软禁起来,除了武府恺亲自出面,任何人都不能带走,我们如何才能做到?” 杨乐丰想了想,“不能让姑姑把他们接到宫里,再想办法吗?” 杨益三有些怨气,“你爷爷不想麻烦姑姑,怕武府恺狗急跳墙。” 杨乐丰点头,“爷爷担忧不无道理,两位公子是武府恺的保命符,怎会让人带走,就算是姑姑去了也不行,反而让武府恺疑心,救人就更难了。我去过太子府,到处都是龙武卫,有几百人镇守那,硬抢是不可能的,只能来软的。” 杨益三有些惊奇,“怎么,你和武府恺有一腿?” 见杨乐丰摇头,杨益三很是失望,“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那。” 杨茂成面色担忧,“其实,难得不是救人,难的是如何自保。就算是我们强行救出人来,若是让武府恺知道了,一定会血洗我们杨家。” 杨乐丰眼珠一转,“爷爷,你们官场不是最喜欢扯皮嘛!那我们就扯皮就是了,扯来扯去,这局势就变了,武府恺就该忧心成遂和公羊错了。” 听闻这句话,杨益三眼睛一亮,一拍大腿,“是啊,找个替死鬼。”想了想,马上犯愁了,“总不能让龙武卫当这个替死鬼吧。” 杨乐丰言道:“父亲,我教你法子,就能救出两位公子。”…… 太子*宫中,武府恺盯着床上躺着的两位公子,看到他们脸色苍白,遍地的呕吐物,甚至还有丝丝血迹,面色很是担忧,忙问御医:“怎么样了?” 御医擦了擦脸上不知是忙的,还是吓出来的汗水,微微颤抖的手努力端平,将药碗端了过去,长长舒了口气,“幸亏发现的早。” 杨益三满脸担忧,“武帅,第三次了,防不胜防啊!” 武府恺面色愤怒,一拳砸在桌子上,“让我知道是谁,就屠他满门。” 杨益三看着被砸碎的桌子,暗暗心惊,他努力平复心中的恐惧,装作若无其事的劝说道:“若是两位公子死在我们手里,邕国定会附逆,响应成遂,到了那时,我们真就无力回天了。”见武府恺点头,便提议道:“龙武卫打仗厉害,可这保护人身安全,不是他们擅长的啊!何不交于卫府,他们最擅长保护要人,武帅只需将屈辅国放在宫中看管,他自然会拼命保护两位公子的周全。” 武府恺点头,命令李邦基道:“你去将屈辅国请来。”想了想,命令道:“等小狼蝎来了,你尽快将两位公子送到卫府,让他们保护起来。” 看到李邦基出门,杨益三愤愤言道:“一定是公室做的,他们是为了配合成遂,扰乱民心军心,应该砍了几人,震慑他们。” 武府恺盯着杨益三笑道:“好,此事你去做,杀谁有你来决定。” 杨益三嘿嘿笑道:“我是大卫领,不杀这些鼠辈。”…… 过了两日,李邦基和屈辅国,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李邦基言道:“将军,我已将两位公子交给卫府。”说着,掏出来一份盖着卫府大印的交割单,指着印戳,“这上面还有卫府签字,这是姜时助。” “是这位?”屈辅国指着姜时助,“你把两位公子交给了他?” 李邦基盯着眼前的姜时助,摇了摇头,“不是他。”知道自己受骗后,气愤的质问道:“可为什么交接地点,交接时辰都是对的,那一定是你们卫府的人。” 屈辅国赶紧摇头,“你不要血口喷人,地点和时辰可是没有商量,而是你们通知的我们前去的,要是泄密,也是你们自己人泄密的。” 看到李邦基哑口无言,武府恺气愤的命令道:“封锁中都,去搜,去查。” 皇后对屈辅国言道:“督公,要说搜人查人,你们可更厉害。” 屈辅国点头,“臣明白。”对姜时助言道:“你带人去查吧。” (138) 逼样关之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逼阳关北连雷夏泽,南连蕲丘山,是通往皇领的必经之路。 主帅风太华立马山丘,看着连绵的老水大军滚滚而过,扬起漫天烟尘,豪情顿生。目光望向西方,风帅知道,只有攻下逼样关,才能克定彭邑,进击中都。为了攻克这座险关,特意让武骑出战,出其不意的急行两日,抵达关下。 看到关隘上急急备战的守军,知道战机稍纵即逝,顾不得休息,人不卸甲,马不解鞍,风帅下令,“片刻不得拖延,马上进攻。”接到命令后的武骑没有丝毫耽误,便上马进攻。关上守军没想到对方如此迅猛,急急张弓射箭,玄甲武骑从马上取下宽大盾牌,将自己罩起来,面对箭雨,竟然毫发无伤。 策马来到城墙下,玄甲武骑下马,取出脚蹶弩,用脚给强劲的钢弩上弦,对着城墙射去。钢弩射出的每个弩箭后面都挂着绳索,这些战士接连射出三根弩箭。每个弩箭都嵌入城墙,猛然从大盾中甩出小盾,掩护着攀爬城墙。 银甲武骑借助大盾也赶到城墙下,迅速从马上卸下折叠盾牌,在城下做好了防御,取出强弓对着城墙射去,压制对方的弓箭手,掩护玄甲武骑进攻。 李乂如同猿猴般的攀爬城墙,迅捷的速度吸引了城墙上的守军注意。 看到突进的李乂,宫无忌在下大喊道:“爬这么快,找死啊!” 见李乂速度如此之快,守军很是紧张,赶紧将长箭射向李乂,李乂将师傅打造的战甲当做内甲,箭矢射在身上,纷纷弹开。见弓箭没能奏效,守军把巨弩对准李乂,等爬上城墙,将会同时发射,瞬间就能将李乂射成刺猬。 刚刚攀上城墙,李乂听到呼啸之声,三架巨弩同时射出。李乂全神戒备,清楚感受到三枚弩箭的速度和来势,当三架巨弩射出的瞬间,猛然拉动绳索,宛如冲天而起的飞鹰,两个弩箭被躲过,又将盾牌抛了出去,迎着弩箭而去。弩箭巨大的力量将盾牌弹在一边,但也失了准头,擦着李乂身边而过。 城下的列阵的骑兵看到如此惊险的一幕,传来惊呼,当看到李乂躲开第三只弩箭,顿时传来震天的叫好声,连正在观阵的风帅都不忍喝彩。 李乂在空中宛如飞天大鹏,借着力量,从天而降。还没等落下,李乂就感到身边都是刀剑如林,十多个致命的武器从各方刺了过来,这些武器中,有长刀,有大剑,有长枪,有短矛,连两个巨大的钉头锤也迎面冲了过来。 李乂上身急缩,躲开冲着肩头的长刀,双腿顺势踢了出去,将身后的想要背劈的长剑踢开,在间隙中荡开冲着胸膛而来的长枪,借着下降的威势,将短矛踩在脚下,这一系列动作毫无停滞,一气呵成,引得一片喝彩。可还没等落稳,又觉察到蓄势待发的钉头锤敲击到了胸甲上。李乂赶紧后退,想避开这致命的一锤,可是钉头锤来势太猛,实在无法躲避,只能用长刀硬上,生硬的接了下来,随着轰然之声,李乂手中的长刀被充满力量的钉头锤砸弯了。 刚喘过口气来,见到远处弓弩手正瞄准自己,毫不迟疑,将手中残刀甩了过去,只听到惨呼之声传来,弓弩手被砸的脑浆迸裂。被这惊人的杀气所震慑,围攻的守军一片慌乱,纷纷避开。趁着敌人惊愕的间隙,李乂随手抓起身边敌人,朝着对面砸了过去,将迎面几人砸倒在地,看到被打开的突破口,李乂顺势冲了出去,背靠着城墙垛口,抽出背后的野望剑,又激战起来。 野望剑在手,李乂便如猛虎出柙,咆哮着扑向敌人。 凭借着巨大的力量,敏捷的身手,锋利无比的野望剑,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有十来人倒在身前,铠甲之上染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鲜血,让他看起来面目更加骇人,如同来自冥府的杀神,将敌人吓得纷纷躲闪。 见李乂如此勇猛,缺口已被打开,攻城的玄甲武骑顿时士气大振,纷纷加快了攀爬速度。紧跟而上的是公西泽和巫马黑嘉,宫无忌也爬上城墙,随着更多的玄甲武骑涌上城墙,守军更是溃不成军。 宫无忌看了眼城下黑压压的骑兵队伍,知道大家都在盯着自己,想到风帅肯定也在观战,浑身顿时充满了力量,举起长剑,呐喊着冲了上去。 看到武骑占据了上风,城下观战的风帅这才松了口气,脸上才露出笑容,问身边的诸位将军,“刚才冲上去的那个小子是不是李乂?” 岳军门点头,“是李乂,后面冲上去的是巫马黑嘉、宫无忌他们。” 风帅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这才是少年该有的样子,锋锐!” “对,锋锐!”众人纷纷附和,岳军门言道:“风帅立下首功的时候,也是少年啊,我可是听说了,风帅当年也是万军之中,来去自由。” 想起当年,风帅也是暗暗得意,“我那时候是个虎小子,什么都不懂,作战时候,就想着逞能,傻傻的往前冲,能活下来,真是侥天之幸。” 岳军门笑道:“风帅,吉人自有天相,君子自有天佑。” 风帅指着城墙上欢呼的武骑,大笑道:“英武少年意气昂,铁甲千骑卷平冈,诸位将军,我们老了,这天啊,终归是这些少年们的天啊。”对众人言道:“首登者授九勋,升三级,李乂是五人之长,三级之后,可为骑督。” 有将军觉得不妥,劝道:“风帅,玄甲武骑不过二百,这骑督说是统帅百人,可武骑外放,升三级使用,如此一来,可实为统领,离副将不过是一步之遥,距大帅之位三四级而已。李乂不过二十,如此位高权重,是不是……” 风帅哈哈笑道:“功名但求马上取,想搏破天富贵,就要冒死去摧城拔寨,若是嫉妒李乂之官,只需建立李乂之功,只要能首登,本帅照样给他官升三级。” 岳军门点头,“风帅教导过我们,赏罚之道,在于正义,明法,彰功,标罪!功之不彰,则军不知所趋,如此大赏,才能三军用命,克敌制胜。” 风帅满意的点头,哈哈笑道:“岳军门深得我心啊!”看到逼阳关的大门打开,便扬鞭策马,对众人喊道:“走,去看看我们的少年英雄。” (139) 兵临彭城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皇帝璟荣和众臣汇聚在成业殿,商议如何应对东元的进攻。 杨益三虽说是中帅,可他不知兵略,对用兵之事一无所知,武府恺成为实际的中帅,首先开口,“圣上,河间吞并了阳武,正纠合元卫、广川和中定,准备齐攻邢襄,东元也占了逼阳关和师耳关,泰宗大营和老水大营齐出,举国来犯。” 姚武言道:“不知武帅有何应对之策?” 武府恺言道:“圣上召集诸位大臣,就是为了群策群力,若没有姚相,怕是这封父大营我也调动不了啊,你的信对邓逊远来说,比圣上的玉玺更好用啊!” 姚武心中得意,口上却很是谦逊,“率土之民,莫非王臣,你我都是臣子,大兵压境,更应该同心同德,方御外辱。” 皇帝凝重点头,“姚相所言有理,危难时刻,我们君臣更应一心,现在只有封父大营和龙武卫听从调遣,而北军、单父大营和野穹大营从逆,我们掌握的兵力单薄,怕是无法抵挡东元、河间和成遂等一众逆贼的进攻。” 武府恺言道:“单父大营威慑泰宗大营,野穹大营阻挡老水大营,本就是设置两大营的目的。依臣见,把封父大营调回来守护中都,姚相认为如何?” 姚相面色郑重的言道:“若是我们将封父大营调回,那么宗室就会调集野穹和单父两大营来围攻我们,如此一来,不但中都有陷落之忧,皇领也有亡国之危。宗室之所以不敢调集两大营卫公,也认识皇领是祖宗基业,万不能丢,才只率北军攻城。臣认为,让封父大营牵制两大营,只是让封父大营退入雒水之南的老丘,一来借助雒水防范东元南下,二来方便局势危机时救助中都。” 杨太后很不高兴,“宗室不是不认圣上吗?就让他们成家去守江山吧!我们就把封父大营调回来守卫中都,看他们宗室如何应对。” 姚武言道:“太后,若是我们将封父大营调回中都,宗室只需让出皇领北方,还是我们替他们抵挡东元兵锋,到了那时,宗室可真就坐山观虎斗了。” 刘车坤赶紧附和,“姚相所言不虚,圣上要天下人看到,只有圣上才是心怀苍生,念及黎庶的英主。到了此时,成遂等众贼还是只顾谋逆,不顾百姓,那么天下人作何感想?这样的天子怎能收拢天下人心?” 余靖昌也出来言道:“圣君之象,必治世以仁,善人之治国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第十五任皇帝成襄仲,性格柔慈,除诽谤,去肉刑,躬节俭,不受献,天下莫不感之,大位虽被其弟所夺,可天下人依然奉其为正阙,后来还是其子崇阶重夺皇位,这也是天下苍生感念其父德政的缘故!” 新晋御史彭子谷言道:“臣下记得,二十七任明仁帝丘驹,以仁孝治天下,广施大德,天下怀安,黎民醇厚,虽有千年旱灾,可天下未乱。” 武府恺嘲笑道:“都是太史溢美之词,定天下之心罢了。” 皇帝言道:“不管史书如何,为君者宽仁大度,广恩博施,念及天下苍生总是没错的,朕决定,为天下计,将封父大营调集到老丘,以防东元南下。” 北军大营中,成遂等人正在商议,如何应对东元河间结盟。 公师都言道:“宗主,东元大举来攻,我们皇领应该如何抵挡?” 成遂愤愤言道:“小小东元,也敢犯我皇领,一定要将他们灭了!哼,先帝统治二十年,弄得是天缘人怒,致使上天降下惩罚,若不是五年大灾,凭借父皇留下的基业,何至于让人欺负到这个地步,几百年来,我们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让我说啊,把单父大营和野穹大营的兵马调集回来,加上北军,三军齐攻,尽快拿下中都才是,有这些宵小之辈在中都,内不能安定,如何外御强敌?” 听到成遂辱骂先帝,在座的众人很是尴尬,公道安打破了尴尬,“祖宗基业,不能不要,伪皇可以不顾皇领百姓,可我们成家不能不管。当务之急,是让单父大营撤到睢阳,只要守住睢阳,东元就不敢挥师南下。” 公师都点头,“二兄说的对,我也由此想法,睢阳城坚,又有荡睢水辅助,屯兵于此,可防止泰宗大营南下,也方便监视封父大营。若封父大营不顾大局,独自撤兵南下,留下我们来单独抵挡东元联军,那我们也无需客气,就将单父大营南撤,让出大道来,让东元联军去攻打中都吧!” 成遂笑道:“道安兄,你不是给姚家写信了嘛,他们怎么说的?” 公道价回道:“我们告诉姚武,若能顺从大势,让封父大营抵抗东元,将来攻陷中都,就赦免姚家,姚武也回信答应了。” 成遂大笑,“很好,等攻下中都,第一个就要诛灭姚家满门。” 公师都笑道:“就是,谁知道是那个乱兵干的,此事就是武府恺做的,他愤恨姚家举义,恼羞成怒,屠戮姚家,姚家为国捐躯了,满门忠烈啊!” 成遂点头认可提议,“我们只要有北军在手,攻下中都是迟早的事,我们虽然剿逆,但也不能失了祖宗江山,等攻下中都,我们就联合邕梁,反攻东元。” 公道安摇头,“那我们就没法灭了姚家满门了,毕竟,姚武的小娇还是邕国的国母,他的外孙是梁国君侯,我看先留着他们,慢慢对付就是了。” 成遂大笑道:“案板上的肉,还是慢慢切吧!”指着舆图言道:“放弃单父大营,将兵马挪到睢阳去!传令五黎郡驻屯将军去彭邑,易郡驻屯将军去城父,这样就形成了睢阳,彭邑和城父三角防线,就是东元三大营来了,我们都不怕。” 公道安言道:“如此一来,防守就固若金汤了。” 成遂豪情满怀,“尽快部署,我们也北军也做好进攻准备。”大手一挥,“我们要在中都过元节,让那些逆臣的血来染红元节的喜庆。” 逼阳关通往彭城的大道上,数千骑兵正在疾奔,扬起了漫天尘土。 领兵的邾元固将军立马高丘,看到远处朦胧的彭城,才稍稍松了口气,眼光看着东方,问气喘吁吁的副将,“东元追兵到了哪里?” 偏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怕是很快就追上来了。” 邾元固言道:“这是什么精锐,进攻这么迅猛,莫非是玄甲武骑?” 偏将点头,“看他们都是黑马黑甲,应该是玄甲武骑。” 想起当日场景来,邾元固面带惊惧,“我也没有想到他们战力如此骇人,不过半个时辰,就能攻下逼阳关。”说起来,更是懊恼,“我以前知道玄甲武骑的利害,没想到这么厉害,要不然,逼阳关上,我肯定部署更多的守军了。” 副将点头,“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我也被吓了一跳。” 邾元固很是担忧,“丢了逼阳关,我怕是人头难保。” 副将笑道:“将军毋庸担忧,你当了二十年的彭城守将了,这里都是你一手提拔的,此刻要是敢把你杀了,你信不信,彭城马上就回归顺东元。” 邾元固厉声言道:“朝廷自有法度在,我丢了逼阳关,就是被杀了,那也是国法森严,你们可不能公私不分,胡乱行事。” 又有副将言道:“放心吧,将军,谁是朝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若是谁敢要说斩了将军,那就是忠奸不分,这样的朝廷,我们才不认。”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就是,这样的朝廷,我们肯定不认。” 正在此时,彭城之中飞马前来急报,传令兵下马,大喊道:“将军,今日接到两份朝廷军令。”说着,就将两份军令递了上去。邾元固打开看了一眼,“都是让我们固守彭城。”看完后,将军令给了手下传阅。 众人看后,纷纷点头,“看来都知道拉拢将军。” 正当众人舒了口气时,就看到遥远地平线上出现了三三两两的黑点,正在远处徘徊,邾元固顿时色变,“来的好快,看来肯定是玄甲武骑了。”看着还在疾驰的队伍,狠了狠心,“传令,焚烧所有辎重,粮食不能给他们留下一粒。” 副将感觉很是可惜,“这么多辎重粮草,守城可有大用,烧了有些可惜啊!”指了指前方的彭城,“再有一两刻钟,我们就能全部撤入城内。” “当初逼阳关就因不够果决,才让他们一战而定,我们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看到远处黑线慢慢汇聚而成,邾元固言道:“不好,敌人正在列阵。”似乎想到了什么,着急的大喊道:“这是计策,他们故意的。” 副将也明白了,“对,他们故意驱赶我们,好借机冲入城内。” 看到远处的玄甲武骑开始冲锋,邾元固大喊道:“快,点燃辎重。” 一辆辆的辎重车点燃,漫天的烟雾顿时弥散,传令兵策马大喊:“将军有令,赶紧入城,一刻钟后关闭城门,不能进城者,生死不论。” 看到城门关闭,吊桥拉了起来,策马奔来的李乂等人赶紧勒马。 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满脸发黑的宫无忌满脸遗憾,愤怒的大骂道:“娘的,要是我先冲进去,连升三级,我都能做将军了。”然后盯着李乂,戏谑的言道:“要是你小子再升三级,就是大将军了,可以和风帅平起平坐了。” 公西泽笑道:“做梦吧,到了将军,九勋才升一级。” 黑嘉笑道:“一次首登,一次破城,上天都会嫉妒弗羊兄的。” 穆俱宰点头,“这个倒是,情深不寿,慧极而伤,不能便宜总是我们占啊。” 李乂言道:“倒是果决,要不是他们用火,我们也就冲进去了。”看着高大的城墙,悠悠言道:“有如此将军坐镇,这座城怕是不好攻破啊!” 正在说着,“嗖”的一声,一支弩箭带着破空之声,冲着宫无忌而去。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李乂手中的长槊出手,轻松将其挑落,惊得众人一身冷汗。 看到城墙上越来越多的守军,还有推出来的强弩,穆俱宰笑道:“我们别总想着破城之功,人家也想着斩敌之功,我可知道,杀一个玄甲武骑,也能官升三级,我们别成了人家发达的垫脚石。”说着,就调转马头。 李乂恋恋不舍的看着城门,只得大声命令道:“撤兵。” 高大的城墙上,看着李乂长槊将弩箭轻松挑落,邾元固很是吃惊,细看几眼,指着李乂问道:“是不是这小子首登的逼阳关?” 众人也都注意到了李乂,副将点头,“就是他,这小子很强悍,逼阳关上,我还用强弩射过他,本以为能杀死他,还是让他用盾牌打落了弩箭。” 邾元固盯着策马而去的李乂,对众人言道:“敌人如此剽悍,我们不能死守。”指着城外山丘,命令道:“赶紧设置东南和西南两大寨,以做偏师。” (140) 云中大国师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汗王弘力、白音酋长等人到了坡顶,指着被烧毁的丛林,汗王骄傲的言道:“这次狠狠的给漠林一次教训,把这些林中毒蛇打个半死。” 右力汗仆古恩点头,“我们的勇士,用了整整一年,总算是打痛了这些林中毒蛇,他们就是缩进蛇洞,怎么也要等十多年才能恢复回来。” 汗王言道:“白音酋长,你们冰原部忠心跟随我们,我们云中从来不会亏待并肩作战的朋友,冬季快来了,我们决定返回草原,你们是跟着我们去云中?还是留在漠林?还是返回冰原?你们若去云中,我们会给你右力汗的礼遇。” 白音酋长抚胸行礼,神色满含感激,“尊贵的汗王,感谢你的慷慨大方,我们会按照约定,留在这里,帮助你们镇守北方大门。” 汗王痛快的点头道:“好,按照约定,铁门关赋税分给你们一半,贲马河以北的土地给你们,我们要成为世世代代的盟友,如同我们和北地一样。” 纳木阿言道:“感谢汗王的赠与,我们一定会世代为友。” 突然,山坡下传来示警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巨狼正在骚扰骑兵。这些巨狼偷袭的速度很快,片刻功夫就杀了几名骑兵。看到这些巨狼如此猖獗,汗王怒火万丈,命令合围这群巨狼。牛角号吹响,骑兵从四面八方冲着群狼而去。 号称“云中第一勇士”的阿赤拔出战刀,统领猛克营飙风般的追了上去。猛克营是云中骑兵精锐中的精锐,都是百步穿杨的高手,骑术娴熟,配合默契。他们如风纵横,呈雁阵攻击,两翼张开,将巨狼往中间驱赶,无论狼群朝那个方向逃窜,都会遭遇迎面而来的骑兵。随着号角高亢,雁阵两翼精骑加速前进,变为圆阵。头狼知道圆阵成型后,会越来越厚实,到了那时,唯有一死了。 头狼一声长嚎,无路可去的狼群冲入山谷,沿着河道逃亡。 骑兵在山谷中追击,不知不觉进入弥漫着雾气的群山深处。月亮高挂空中,月光将天地衬托的冷清,黄栌小檗将群山染红,金色的黄度梅,绿色的松柏,铺就浓墨重彩的油画。林中一泓泉水涌出,白沙铺就的池底,清澈干净。 口干舌燥的战士见到碧蓝的甘泉水,掬起泉水,饮入口中,泉水清冽,入口有股淡淡甜味,让人精神一振,军士们争先恐后的在泉水边饮水。 琴箫之声悠悠传来,汗王循声望去,发现林中有座竹林掩映的木屋。 白纱女子清丽绝俗,玉手抚弦,没有因为士兵的到来而有丝毫慌乱;盘坐在旁的中年人身着黑色文士袍,儒雅风流,仰望着高空明月,沉醉其中。清冽的琴声,伴着悠扬箫声,金声玉应,说不出的清越高远,仿佛同天地共和,连不识音律的士兵也都听呆了。夜风吹起白衣女子的轻纱,黑衣文士的宽袖,衣衫飘飘,恍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人,骑兵甲衣振振,伴着七弦琴声,更显萧索。 木门轻轻打开,传来男子清朗的声音,如同撕云裂帛,每个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汗王来了,就说老友相见,请到小屋一叙。” 汗王带着阿赤刚到门口,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草原的主宰者,还记得黄伯友吗?”伴随声音,汗王看到了手持绿竹杖的文士。 “大国师!”汗王露出无比惊奇的表情。 阿赤半跪在地,虔诚的拜见,“天神之手,又见到你了。” “难得还记得我这无名之人。”黄伯友闲庭信步的说着。 “十四年了!大国师无声无息的离开王庭,再也没回来,连跟随你的孟克也都消失了,我令人索遍云中,却没有任何消息,原来大国师隐居此处。”汗王语气甚是遗憾,“大国师走了,我身边就没有传达天神智慧的巫师了。” “看来古达木离开了你。”黄伯友也不觉得奇怪。 汗王点头,“先生离开后,你的学生古达木也离开了我,跟着弘达去了云西。” “让他在王庭,每天见到彦真,也是种折磨。”黄伯友做出请的手势,“到了这里,就稍息片刻。”待进入房间中,黄伯友指着女子笑道:“这是我在漠林捡到的孩童,自小喜欢弹琴,我就给他取名琴格勒,寓意聪明幸福。” 汗王好奇的言道:“大国师这些年就隐居在这里?” 黄伯友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汗王想听吗?” 看着后面跟来的大队亲卫,汗王对着阿赤他们挥挥手,“都下去吧!” 虬松之下,古井之旁,二人在石桌前对坐下来,琴格勒将煎好的茶水奉上。汗王饮下一杯,感觉精神振奋,好奇的问道:“什么茶?让我感觉回到了二十岁,看你就没有丝毫变化。”指了指自己,“我的头发都白了这么多。” 黄伯友指着石下古井,井水在月光下泛着柔和光芒,宛如宝石,“这就是我隐居在此的原因,古井之水如同天神的遗泽,让人返老还童,长生不老。” 汗王问之大惊,马上露出喜色,起身来到古井旁。月光投下月影,洒在暗红井水之上,泛着微毫光华,汗王压下激动的心情,静静的看着井水。 “汗王,伸出你的手,放在水中。”黄伯友平静的言道。 冲入鼻中有股淡淡的血腥气,虽是疑惑,汗王还是将双手伸入暗红色井水中,手刚入水,就感觉井水蠕动,往身体中涌动澎湃活力,这种力量贯通全身,让他浑身舒畅。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蜷皱的皮肤慢慢展平,灰色枯败的双手变得白嫩,汗王心中狂喜,难以置信的言道:“难道大国师屡屡提及的《云中七笈》中的传说是真的,这真是长生天的血液,使人不死的力量?” 黄伯友笑道:“是不是长生天的血液我不知道,可井水能让人不再衰老。” “我无数次的祈求长生天降下恩泽,让我永远驾驭骏马,手握钢刀,冲锋陷阵,永远的行乐,可是通天巫告诉本王,这只会激怒长生天,降下灾祸。”汗王恨恨言道:“看来,他并不是长生天的使者,无法获得长生天的宠爱。这个满口谎言的狐狸,总在我耳边说大国师是魔鬼,串通至正会,将大国师逼走,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诋毁你了,那是嫉妒,这个女人般气量的通天巫。” 黄伯友平静言道:“闭上你的眼睛!” 闭上眼睛,汗王静静感受,看到母亲在面前浮现。汗王七岁时,老汗王乌古弘仁听从了通天巫的意见,将自己立为王储,按照云中习俗,母亲会被绞死。从那时起,母亲便不在了,幼小的孩童还不理解母亲整夜不睡的看着自己,抱着自己,吟唱歌谣。那晚的月光就是如此明亮,母亲的泪珠却流不完。 “敞开你的心扉。”黄伯友的声音恍如天音。 云中的花朵,美丽活泼的女子正冲着自己微笑,增张开双臂,朝着自己跑来,看到母亲期许的目光,汗王含泪微笑,张开双臂,冲着母亲跑了过去。感觉母亲冲进躯体之中,两个灵魂在剧烈争斗。看到自己颤抖的身体,汗王想要呐喊,却喊不出来,拼命将石桌上的茶具打翻,希望引起亲卫的注意。 黑暗之中,一双绿色的眼睛观察这一切,当看到阿赤要去查看汗王时,发出了震天狼嚎声,几只巨狼随即冲了过来。阿赤指挥众军以木屋为核心,组成防御圈,这群狼试图冲入包围圈,却被羽箭击退。猛克营和巨狼对峙着,随着骁骑营赶来支援,狼群见到没有机会,在头狼指挥下,朝着山中丛林撤退。 汗王和黄伯友谈笑风生的从木屋中走了出来,众人看到汗王安然无恙,顿时放下心来,汗王言道:“大国师,本王邀你回到王庭。” 黄伯友平静言道:“待我料理这里之后,我再去见你。” 看着汗王领着大军而去,黄伯友到了房中,就见到正在等待的郎雄,平静言道:“郎雄,你今天做的不错,虽然折损不少,可我们的目的实现了。”说着,将一粒丹药扔给了郎雄。郎雄接了过来,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片刻之后,郎雄双眼充血,身体变得更加雄壮,狼爪更加锋利,獠牙更加尖利。 黄伯友挥了挥手,郎雄便恭敬的退了下去,这时候,白衣女子走了出来,小心言道:“主人,我想去中土寻找他。” 黄伯友点头,“你在漠林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做你想做的吧。” 白衣女子躬身行礼,背起桌上的琴来,出门而去。看着白衣女子的背影,黄伯友随口言道:“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好一个痴情种子。” (141) 铁烈复苏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永封冰窟中,一声巨响传来,阔夫勒雕像散碎,庞大的力量将冰窟震塌。 久久之后,伴随着“哗啦啦”的破冰声,铁烈缓缓从冰晶中走了出来。古铜色身体上都是隆起的肌肉,举手投足间显示着澎湃的力量,经过五年精血滋养,吸收了阔夫勒传承之力和千人精血的铁烈终于破茧而出,化茧成蝶。 五年前,在满都拉主持的血祭中,上千俘虏的鲜血涌入阔夫勒雕像中,汇聚成庞大的力量,在这力量压迫下,铁烈全身碎裂,陷入昏迷。在昏昏沉沉中,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等恢复意识后,全身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屡屡陷入昏迷之中,若不是七神石的滋养和护持,他无法想象自己如何挺过那段时日。 在精血滋养下,碎裂的骨骼慢慢愈合,肌肉不断生长,他不但肿胀一般的疼痛,还全身奇痒,这种又痛又痒的感觉比单纯的痛更让人无法承受,他想喊却喊不出来,想动却被束缚,这似乎是无情无尽的折磨,就是相死也无法做到。 七神石如同母亲般不断的滋养他的魂魄,安抚他的躁动,宽慰他的心智,才让他在漫长的空寂中不至于疯掉。他想起了大巫师传授的冥想之法,想起大酋长让自己记住这些冥想之法的深意,唯有空寂才能应对空寂,他闭上眼睛,封住内心,让自己陷入空寂之中,不知岁月,不知寒暑,任时间流逝。随着雕像内的血雾越来越稀薄,束缚的力量越来越弱,而身体蕴含的力量越来越澎湃。 直到有一天,从冥想中醒来,看到血雾被吸收一空,自己拥有的力量似是无穷无尽,似乎能撕毁这个世界。他知道,无数次期盼的这一天终于来了。可当他要破壁而出时,却对孕育了自己,又给自己无穷折磨的阔夫勒满满的不舍。轻抚着雕像的内壁,上面有无数的深深抓痕和血迹,他知道,自己在这里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他突然心潮澎湃,想摆脱这一切,汇集了全身力量,对着内壁狠狠一击。 走出冰窟,举目四望,地平线上的太阳如此硕大明亮,晃得眼睛都睁不开,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长长的影子,在天地之间如此孤寂,引来如此惆怅。 秋风吹来,让他感受到早已忘记的寒冷,浑身禁不住颤抖。看到俘虏丢弃的破皮衣,捡起来穿上,才感到暖意。有些疲乏的躺在地上,看着辽阔的天空,感觉过往的一切如同是梦,心酸、痛苦、得意、欢乐等种种滋味涌上心头,他又想起了大酋长,想起过往的朋友,他知道大酋长为什么没有留下人,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他还牢牢的记得,“只有强大,才是我们冰原最需要的。”若是自己挺不过澎湃的血脉之力,不能破壁而出,不能回到营地,都不是强大的铁烈。 肚子传来了咕噜声,饥肠辘辘,这种人间的味道让他欢畅,让他怀念。还没等他挪步,就听到了震天咆哮声,铁烈心中一紧,他知道,这是一头雄壮而且饥饿的冰原熊,没想到,刚刚出来就碰到了如此大敌,看来真是出师不利。自己想寻找猎物,没想到,自己却就成了猎物,想到这里,禁不住的摇头苦笑。 循声望去,一头庞大的冰原熊正缓缓而来,庞大的身躯每一次落下,都能震动大地,让人胆寒。赶紧四下寻找趁手的兵器,却只看到一些碎石,还是冲破阔夫勒雕像时散落的,捡起一块尖利长石,准备和巨熊一搏。 正在全身戒备的盯着巨熊时,身后又传来了震天的咆哮声,回头一看,一头更雄壮的冰原熊冲了过来,看起来,今天是被这一对冰原熊盯上了。看了看四周,无遮无拦,当看到破碎的庞大雕像,便有了主意,朝着雕像奔跑过去。 看到猎物逃跑,公熊赶紧追了上去,发现猎物躲进残破的雕像中,公熊伸出强有力的前爪将巨大的雕像翻过来,正在较劲时,蓄势待发的铁烈冲天而去,将尖石插入巨熊眼中。没想到自己竟有如此力量,跳的如此之高,轻松一击就能重伤公熊,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铁烈面露露出狂喜,禁不住哈哈大笑。 公熊眼睛被刺瞎,不顾流血的痛苦,更加疯狂的进攻。铁烈借助雕像掩护,左右闪躲,凭借灵巧的步伐来躲避锋利的熊爪。迟迟不能得手让公熊进攻的更加疯狂。正旁监视的母熊也发出咆哮,冲了上来,加入战团,一起围攻铁烈。 如此一来,在四个锋利熊爪的进攻下,躲闪起来就更难了,好几次被熊爪掠过,抓出几条血痕来。随着争斗持续,铁烈对自身巨大力量运用的愈加娴熟,闪躲进攻更加得心应手,他把两只巨熊当做是磨刀石,来磨砺自己的刀锋。 铁烈不敢浪费太多体力,趁着间隙,捡起地上尖石,看准时机,插入了公熊的另一支眼睛。双眼都瞎的公熊彻底的疯狂,不管前面的是人还是熊,只管猛烈撕咬,将母熊咬的伤痕累累。母熊见公熊不分敌我,只能赶紧躲开,远远离去。 铁烈看准时机,将尖石狠狠插入公熊后脑之中,庞然大物顿时倒在地上。 开膛破肚,架起篝火,很久没有尝到烤肉的滋味,当看到篝火上滴油的烤肉,取了下来,轻易的撕碎烤肉,不顾烤肉的炙热,撕下一块就往嘴里塞去。 天空落下雪花越来越大,天空越来越黑暗,铁烈知道冰原漫长的极夜要到来了,自己无法走出这里了,只能将熊肉冻起来,准备应付漫长的冬季了。 (142) 成遂围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中都城外,北军将南门、西门和北门团团围定。 大帐中,成遂召开军前会议,焦虑的问道:“攻城机械怎么还没有抵达?这样拖下去怕有变化!告诉制作局,三日内不能运到城下,军法处置。” 公道安负责器械制作,面露难色,“那些庞大的攻城设备,建造需要的时日较长。朝廷为了防备北军作乱,配备的攻城器具很少,现工营将士日夜建造,但是也需要时日。”想了想,才敢保证,“我只能担保五日内送到城下。” 成遂点头答应,“不是逼迫二兄,只是军情如火啊,东元偷袭,拿下了师耳关和逼阳关,逡巡不前,只是在观察局势,若是我们不能尽快拿下中都,平定局势,如此僵持下去,东元发现了我们的软肋,岂能没有野心。” 公道安点头,“宗主远见,当前局势,东元虎视眈眈,河间狼子野心,他们在攻下阳武后,声势更振,提兵南进,奔着我们皇领而来。亏有先帝之德,邢襄来信,说他们定然会阻挡河间南下,让我们皇领平定内乱,好前去支援。” 公庶安言道:“梁侯集结人马,以拥立璟文的名义,要进入皇领助我们作战。请求我们准许他通过郧关,共同围攻中都。”说到这里,试探着问成遂,“宗主,要不要让他们助我们作战,我们北军,加上邕梁二十万人马,稳操胜券。” 成遂带着冷笑,“公羊错带着十万本国人马,也带着十万邕国兵马。若无姚家相助,邕国怎么可能给他十万人马,你们说,邕国收了梁国多大的好处。”说着,目光盯着公庶安,“你要是提点二十万人马,攻下了中都,你会做什么?” 公庶安闻言,并不回答,只是沉默以对。 公道安言道:“梁侯答应把梁国相送,以换取邕国支持。” 成遂冷笑,“连梁国都送出去了,若是拿不下皇领,登上那个大位,连个退路都没有,好了梁侯啊,到了如此地步,竟还打着拥立璟文的名义。”说到这里,竟然有些佩服,“真是后生可畏啊,想想我们真是老了。” 公道安劝道:“我们胜券在握,不可多生枝节,还是让梁侯安静的待着吧!” 成遂下定决心,“尽快拿下中都,困局才会迎刃而解。”盯着众人,问道:“师都不过是见个信使,怎么都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来。” 正当公道安出门时,公师都带着白孝,托着玉盘,步履沉重的走了进来。众人知道是老皇叔公叔协去世了,各个面带悲伤。 成遂悲痛的问道:“老皇叔千秋了?” 公师都点头,将玉盘呈了上去,“这是父亲亲笔信,让交于宗主。” 成遂将信拿了过来,打开粗览,看到字体,知道是皇叔所写,看到字体扭曲,知道是大病无力,点头言道:“这的确是老皇叔亲笔所写。” 公师都眼泪流了下来,“这是父亲拖着病体写的,他说,有些事要让宗主明了,有些遗憾要让我来弥补,父亲不能再为圣上,再为宗室做什么了。” 听闻此言,有些人擦去眼角的泪水,哽咽言道:“老皇叔千古。”众人纷纷上前,劝说公师都节哀,如此一来,让公师都更是悲伤,眼泪哗哗掉了下来。 公道安问道:“老皇叔怎么就突然去了?” 公师都回道:“报信人说,父亲咳出血来,半夜走的。” 成遂摇摇头,“咳血,这不是病死的,怕是被毒杀的。”说到这里,眼中似乎要冒火,“父皇就是被姚家毒死的,口鼻流血。” 公庶长叹了口气,“老皇叔的身体一直就不怎么好,自先帝大行后,发生了太多事情,老皇叔也是心力憔悴,独木难支啊!” 公道安问道:“伪皇怎么说的?让不让把老皇叔棺椁运过来。” 公师都摇摇头,“伪皇说父亲劳苦功高,加封父亲为太师,以收拢我们宗室之心,让我回去办理大丧,说什么宗室尽可去吊唁,他会让人来去自由。” 成遂一拳捶在桌子上,“欺人太甚,我们尽快攻下中都,给老皇叔送行。” 宗人都纷纷点头,“攻下中都,再为老皇叔办理大丧。” 公庶长问道:“老皇叔在信中都说了什么?” 公师都言道:“父亲说,当年没能拥立宗主继位,是他的遗憾。” 成遂点头,“我知道,皇叔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没有老皇叔,我只怕是在宗狱中也活不过几年,就算是皇兄成泽不杀我,姚家也不会放过我。” 公师都言道:“父亲还说,让过去就过去吧,宗主的遗憾他已无法弥补,我们宗室既然要拥立璟文为帝,不能节外生枝,如此方能善始善终。” “我不会辜负老皇叔的期望,待攻下中都,拥立璟文为帝。”成遂高声命令道:“哀兵必胜,传令三军,戴孝三日,三日后,进攻中都。” (143) 波斯幻术团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巨大墨绿色帐篷中,波斯幻术师的表演引得阵阵欢呼。 波斯幻术炫目华丽,让金币瞬间消失,从封闭的玻璃瓶中取出玻璃珠,让人惊讶不已。舞台上,魔术师吞下闪亮的长剑、让燃烧的火苗在空中舞蹈,升腾的烟雾幻化出各种物品,种种幻术表演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待观众兴奋之时,点鼓响起,三名舞女轻盈而出,面上蒙着白纱,穿着黄绿混间的舞衣,点缀的彩色玻璃光彩闪闪,一下就把观众眼光吸引。舞女穿插交错,扭动无骨身躯,玉指撩拨看客,让人更加亢奋。突然鼓点停歇,台上冒起白烟,待轻烟散去,多了名艳丽无比的红衣女子,让观众看的眼睛都直了。 于则坐在贵宾席位上,心不在焉的看着表演,目光不是的瞄向门口。 有小厮过来耳语道,“我家主人有请。”说着,递过去一块椿木牌。 听到是波斯语,于则心神大震,赶紧接过木牌,看到雕刻的波斯文字,“阿胡拉的使者,拉什努的朋友,苏鲁士。”阿胡拉是波斯信仰中的善神,拉什努是众神审判者,苏鲁士则是他们派往人间的罪罚者,木牌周边还有云纹,十分精美。 看着小厮离去,于则知道这就是接头人,快步跟了上去,到了后台,一群波斯人正盯着自己,如同是一群猎鹰在围观猎物。看到这群人皮肤灰白,面孔棱角分明,于则知道是波斯人无异,开口问道:“你们是鹫堡的人?” 鹰钩鼻的波斯首领听不懂中土话,茫然的摇头,便问身边的红衣女子,这名女子正是舞台上最为艳丽的舞姬,她用生硬的中土话回答,“是的。” 鹰钩鼻首领突然冒出来一串话,于则久在中土,波斯话不是很娴熟,只是听了个大概,断断续续听懂了几个单词,“拜火者,前朝王族,光明教,火母。”满脸疑惑的问红衣女子,“你们首领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红衣女子语速很快的告诉首领,于泽却是一句也听不懂,似乎说的是更西方的言语,首领才明白过来,知道误会了对方,便笑呵呵的伸出手来,了一串话,红衣女子翻译出来,“我误会你了,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我们的新朋友。” 于则吃惊的问红衣女子,“你为什么会说中土话?” 红衣女子很是得意的回道:“我叫罗莎亚,曾经跟过一个中土商人,我的中土话就是跟着他学的。”指着首领言道:“他是我们的头领,土门。” 于则急切的问道:“来了几个人?” 罗莎亚指着另外三个舞女,“我们四个人。” “四个舞女?”于则觉得不可思议,“你可知道目标是谁?” 土门笑道:“我知道,是王者成遂。”指着四个舞女,很有信心的言道:“去年刺杀瀚海国王陀阇迦时,也是她们四人,她们就如同四头狮子去捕杀一头驴子。”看于则还是不信,淡然的讲道:“放心吧!她们在山中训练过无数次了。” 看着这四个风姿卓越,却是柔弱的的女人,于则还是不安,忧心忡忡,“我雇佣你们来刺杀,若是失败了,我会遭受灭顶之灾,被诛灭九族。” 土门语气坚定,“要是不成功,我们就会死,什么都不会留下。”对四名女子笑道:“山中的长老说了,死亡就意味着天堂,要去留着奶和蜜的地方。” 四名女子神色坚定,眼光充满了向往,“我们想去天堂,长老说过,只有在那里,花儿才永远盛开,容颜才不会凋谢。这次行动若能成功,就能进入天堂。” 看到她们无比向往的眼神,于则才稍稍放心,“我会送你们进入大营。” “我们需要金子。”土门伸出了手,“一万两黄金。” 于则言道,“成遂死亡后,我会让波斯商行给你们的。” 土门点头,“你若是不能做到,我会让你知道我们的手段。” 少阳山下的院落中,快马到来,递过去一封信,“中都于大人来信” 沈保三拿着信给众人,“于先生来信,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段公达面色平静,“先说坏消息吧。” 沈保三面带忧色,“成遂正率北军围攻中都!” 段公达没有说什么,又问道:“那好消息那?” 沈保三笑道:“他联系了山中老人,让他们出手了。” 梁高蟾遗憾的摇头,“为何如此,成遂是拥立圣上的。” 公君胜有些嘲讽的口气言道:“你啊,梁兄,真是古君子啊!你想一想,若是成遂夺了中都,登上那高高的皇位,怎么可能再将皇位交还圣上,说不定还会……”说到这里,就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往下说。 梁高蟾想了想,很是诚恳的点头,“你说的对,是我想简单了。若成遂是个臣子,攻下中都,将大政交还圣上,做个辅翼权臣,有大功于社稷,可保时代富贵。可他是个皇子,也能继承大统,若他得了皇位,为了保住皇位,会追杀圣上的。” 公君胜笑道:“梁兄看问题越来越透彻了。” 梁高蟾摇头,“要不是跟着圣上历练,有你们这些良友相伴,我也不能懂这些,家父曾说我是个淳纯之人,我还挺得意,现在才明白,家父这是说我蠢笨。”见众人哄笑,继续言道:“当初吾弟说过,怀君子之心性,却有小人之手段,我还笑他言行不一,口是心非,这么看来,是我错了。” 沈保三言道:“介第辅弼能臣,若能来效忠圣上,也是你梁家之福。” 梁高蟾摇头,“家父说过,我能跟随圣上,而吾第却难。” 众人初觉不可思议,可细想之下,都纷纷点头,沈保三很是敬佩的言道:“梁相文成作师,察幽洞玄,高蟾志坚,可共贫贱,而介弟智高,可共富贵,若是将来圣上重返中都,倒是介弟多登朝堂。” 梁高蟾点头,“是的,吾第辅佐圣上,比我更好,若是圣上返回中都,我就去太学,继续做我的学士,那里更适合我。” 众人都被梁高蟾这番话所感动,沈保三动情言道:“梁兄真是纯良君子,若是圣上回都,梁兄必然立于朝堂,若无梁兄这种纯臣离去,圣上如何大治天下。” 段公达笑道:“有梁兄这种纯良之臣忠心辅佐,圣上定能大治天下。” 公君胜笑道:“若是于先生能成功,圣上就必须回去已定大局了。”说着,对段公达言道:“到了那时,还需你指挥千军万马啊。” (144) 成遂兵败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夕阳下的中都,鲜血染红了城墙,城墙下堆积着层层尸体,前来啄食的乌鸦遮蔽了天空,发出的嘎嘎声让人心烦,四处流浪的野狗也正在聚集过来。 眼看就要攻上城墙,成遂见之大喜,亲自擂鼓,战鼓声震天,攻城士兵士气大振,咬牙又冲了上去,看到越来越多的士兵攀上城墙,突破在即了。正在此时,十多个火油罐抛了过来,砸到了攻城车上,猛然的爆炸将攻城车烧毁,上百将士也被大火焚烧,传来惨烈的叫声,成遂见之大惊,满脸惊恐的喊道:“火油!” 公师都大骂道:“这伪皇,还有城中的各大家族,竟敢勾结东元,用东元的火油来屠杀袍泽,待我们攻进去,将这些家族杀个干净。” 成遂笑道:“早就说了,屠尽这些家族,世界会清净不少。” 公道安脸色阴沉下来,“东元就是要消耗我们的力量,让我们北军和龙武卫的血都流干,他们好趁势进军,伪皇为了保住皇位,竟然与敌人勾结。” 公庶长咬牙切齿,拔出捡来,“我带人冲上去。” 说话的时候,龙武卫又抛出上百罐火油,这些火油炸开,将攻城器械焚烧一空,也烧死烧伤了上千人,看着攻势受挫,成遂只得命令撤兵。 高大的中都城墙上,看着北军撤离,守城众军欢呼,武府恺收起了弓箭,胳膊无力的垂下,却是豪迈的言道:“成遂小儿,猪狗一样,也想坐上宝座。” 李邦基用袖子擦拭刀上的血迹,嚣张的言道:“来多少,就杀多少,这几天来。”向众人展示自己卷刃的战刀,“怎么也砍下一筐头颅了。” 晖飞熊翘起大拇指,“李兄砍人的风姿,我可是学不来。”说着,“我看你有个绝招,敌人从城墙上冲下来时,每次都能得手,这是怎么做到的?” 李邦基大笑道:“这个简单,要等敌人从墙上跳下来,刚落地才能动手。” 张德元摇头笑道:“这个可不简单,一般人可没有那个胆量,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砍了脑袋,就是你啊,艺高人胆大,我们就是想学也学不来。”说着,举起手里的长矛,“我们还是用这个吧,没等他们跳下来,就戳死他们。” “这些火油烧得痛快,痛快啊!”武府恺指着城墙上摆放的大量的火油,得意的笑道:“当年元镇大战时,我们就吃了这玩意的大亏。这玩意可真是攻守利器啊!”说着,便问李邦基,“我们还有多少罐火油?” 李邦基回道:“东元说了,不管我们是买,还是换,他们都可以满足。” 武府恺点头,“现在黄金白银可不是好东西,只要东元有,我们都买来。”闻着空气中传来的烧焦的味道,笑道:“别说,还有烤猪的味道,我都馋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战场上的阴郁一扫而空。站在城墙上,武府恺指着远处来送饭的队伍,喊道:“兄弟们,酒肉赏赐来了。” 今日是姚家代表圣上来宣慰众军,姚武带来丰厚赏赐,登上城墙。 看着北军撤离,姚武长长的舒了口气,“这要是让他们冲进来,所有的家族都会被屠戮一空。”转过脸来,高喊道:“诸位将士辛苦了,为了保卫圣上,兄弟们抛头颅,洒热血,圣上知道三军用命,才保住这危城,加官进爵,自不必少,这赏赐也会丰厚。”说着,指着大筐的金银铜钱,“这些就是圣上赏赐。” 武府恺喊道:“要不是姚相要来这些火油,我们守的可就辛苦了。” 姚武登高喊道:“兄弟们,为了圣上,我们各族也是毁家纾难,今日我们姚家带了了酒肉,以庆贺此次胜利。”挥了挥手,将酒肉抬了上来,众军正在饥饿,见到酒肉,更是欢呼。看到龙武卫的士兵都去吃饭喝酒去了,姚武来到武府恺面前,躬身行礼,“若无武大将军冲锋在前,浴血奋战,我们中都必然不保。” 武府恺很是受用,大手一挥,“拱卫都城,护佑圣上,本就是我们职责。” 姚武担忧的言道:“大战十多日了,还能坚守吗?” 武府恺抓过来一根猪肘子,轻松笑道:“中都大家族多,各家都有数百家丁,凑了一两万人不成问题。这些家丁都是壮年,多是退伍老兵,能征善战,战力不再龙武卫之下。我已奏明圣上,准备将他们编入行伍,以备守城。” 姚武面露喜色,“如此就好,过些日子,就有转机了。” 武府恺喝了一万酒,问道:“姚相要调封父大营来支援?”见姚武摇头,知道不可能调兵前来,又问道:“那我们就要用缓兵之计了。” 姚武点头,“我们正派出使者,前去和成遂谈判,一来二去,争取时日,用做缓兵之计,武大将军修整大军,修葺城池,誓死守城,一定能迎来转机。” 武府恺若有所悟,“大正帝之死我有所耳闻,知道姚相有左右大局的本事。”呵呵一笑,“你我共同辅佐圣上,我可是真心希望你这次也能左右大局。” 姚武微微一笑,只是吟诵道:“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武府恺辟雍出身,自然知道意思,“不知我者以为魔,知我者以为仙。” 姚武哈哈大笑,“好一个谪仙人,俗缘劫不尽,回首落红尘啊!”二人相视,哈哈大笑,似是知己相见,竟有惺惺相惜之感。 梁国的郡城郇阳城中,随着梁国和邕国联军抵达,二十万大军集结完毕。遍地都是兵营,到处都是人马,看着来往不息的大车,遍地升起的炊烟,来回奔波的雄壮兵马,公羊错不是满眼的欣喜,而是满眼的忧愁,看着从大梁城送粮的马车在路上不绝,在默默计算国库中还有多少存粮,担忧的对皋相梁言道:“成遂不允许我们跨过郧关,我们是不是直接打过去?” 蒙正赶紧劝阻,“君侯,如此大事,急不得,急则生乱。” 公羊错很是担忧,“一旦成遂攻下中都,我们努力就成一场空。” 正在众人进退为难之时,皋仁本策马跑了过来,“君侯,飞鸽来信。” 公羊错赶紧打开,细看起来,眼中慢慢露出狂喜之色。看到向来喜怒无色的君侯都是如此,众人知道发生了有利的大变故,也都是满含期待。 公羊错只说了四个字,“成遂兵败!”阅后将信交给了皋相梁,皋相看着,频频点头,给大家解释起来,“中都借助火油,防守住北军进攻。” “火油!”丁钦安很是吃惊,“看来是东元介入了。” 蒙正点头,“东元怕成遂攻下中都,坐稳了皇位,自己就没借口去干涉了。东元此次出兵,拥立璟文是借口,能坐上皇位是真。” 皋仁本问道:“成遂眼看就要败亡,我们是不是要出兵?” 皋相梁怒视皋仁本,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懂个屁,朝堂大事,哪轮得到你一个中军令说话。”指着外面,“你就是守门的,赶紧做你的事去。” 一见父亲发火,皋仁本不敢多言,赶紧往外跑,这时候,公羊错笑道:“仁本,不用出去。”对皋相梁言道:“让他在这里听就是了。” 皋相梁对皋仁本言道:“君侯的话,你可听见了,只能听,没有参议之权。”见皋仁本低头不语,才转头对公羊错言道:“君侯若是出兵,二十万大君跨过郧关,都不是成遂和伪皇能独自面对的,臣担心他们会勾结起来,共同对我们。如此一来,三家争雄,局面更是复杂,稍有不慎,就会全盘皆输。我们现在手握雄兵,进退自如,臣认为还是静观其变为上策。” 公羊错很有信心的言道:“不是三家争霸,中都人心在我。” 丁钦安言道:“君侯别忘了东元,东元还未动那!向来是后来者算计先行者,若是我们出兵,就算是中都打开城门,可成遂怎么可能低头,东元怎能让我们如意,他们会合谋阻挠我们。臣觉得,若是我们不动,东元会按捺不住。” 蒙正点头,“说的没错,君侯要谋定而后动。” 公羊错有些无奈的言道:“二十万大军,人吃马嚼,这钱粮如流水啊。” 皋相梁笑道:“臣等已经想到了,我们和马君真和甘恒商议说,我们在沧浪水沿岸划出十万亩地,他们负责开垦,我们国府只负责收取什一税。” 公羊错这才露出笑容,“那就静观其变吧。” (145) 棘蒲之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小丘上耸立着大帐中,领武将军王老隶为主帅,右武将军武冈统领右武卫,翊武将军董遂统领顿丘军,佐武将军王疏穷统领曲周泽军,骁武将军子鼎统领贝丘军,振武将军王天宿统领武城军,正在商议战事。 王老隶首次统兵,立功心切,本想尽快拿下棘蒲,可战事不顺,脸色很是难看,语气很是严厉,“君上催促我们破城,可还迟迟拿不下,若这几日还不能破城,大家都不好看。”目光便投向武冈,“你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破城的。” 武冈气愤的驳斥道:“子鼎和王天宿无所事事,大帅为何不催他们?我们几千人倒在城下,可都是元城精兵啊!”想到城下死去的累累尸骨,眼中充满了怒火,恨恨言道:“那可都是我的兄弟啊,待攻下城来,鸡犬不留。” 董遂也是气急败坏,他的兵力损失最大,“子鼎和王天宿就是打算坐收渔利,等我们血流光了,他们才会去打,想着独占便宜。” 王老隶冷冷的看着武冈,“当初是你选的西面开阔地,说能摆开阵型,没打下来,反而怪罪别人。”武冈被噎的说不出话,气鼓鼓的坐下。王老隶目光又盯着董遂,“你选的城门,土地坚实,方便运送攻城器,结果又如何?” “不是我们不尽力,棘蒲城池不大,可四万守军来防守,易守难攻啊。”董遂赶紧为自己的失败打圆场,“我们应该四面齐攻的!” 王老隶环顾众人,“当初你们都怎么保证的?不是说一鼓而下嘛。” 武冈问道:“子鼎在鼓捣什么?没日没夜的挖运河,要用水攻?” 董遂笑道:“这小子傻了吧,设计棘蒲城时,就防备水攻了。” 王老隶冷笑道:“你们三个人看出了?难道子鼎和王天宿不知道?子鼎的计策,都告诉我了,你们说对了,他们的确是水攻,可不打算水淹棘蒲。” 武冈大惑不解,“那他们用什么办法来攻城?” 王老隶摇头,“你啊,勇武有余,谋略不足。” 武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就别难为我这个老粗了。” 王老隶摇头不答,“天机不可泄露,等子鼎攻入城内时,你就明白了。” 棘蒲城墙上,将军眼睁睁的看着流水,焦虑的问道:“石块没用?” 副将摇摇头,目光惊恐言道:“石块不能堵塞,反而加快侵蚀。” “打开城门,冲出去,将堤坝毁坏。”将军眼中闪出疯狂,准备动手。 指着高高的堤坝,副将无奈的言道:“堤坝有两丈高,这水很深,若是穿上甲胄,大家连河道也过不去。若是脱了甲胄,就是他们的靶子。” “当初怎么不阻挠他们?将军很是懊恼的言道。 副将叹了口气,“开始以为敌人要水淹我们,这里是沙土地,本来也不用担心。其他三面围攻的很急,守军都派出去支援了,没想到他们竟是冲毁城墙。”指着城下的大石条,“已经冲刷到墙基了,城墙很快就会坍塌。” 正说着话的功夫,只听“轰隆”一声传来,众人赶紧看过去,地下一排石条陷了下去,城墙也是摇摇欲坠,将军下定决心,“趁天黑偷袭,冲出去吧!” 副将摇头,“他们已经防备了,在堤坝上架设火堆,防备我们夜袭,只要我们上岸,迎接我们的就是羽箭,这黑夜反而成了我们的阻碍。” 将军困兽犹斗,“那我们就冲西门,我们还有两万人马。” “河间、元卫、广川和中定四家围攻我们邢襄,到处是他们的兵马。”副将目光投向西北南,脸色很是沮丧,“将军,我们就算冲出去,又能逃到哪里?” 听闻这句话,将军有些慌乱,“依你们所见,该如何办?” “大人,投降吧!”副将这才掏出一封信,递给将军,“这是子鼎将军的亲笔信,信中说,若是投降,我们可以在他麾下效力。” 将军很是不屑的冷哼,“无名竖子,他也配?” “其他人都刀山火海的厮杀过,降了也没好果子吃,我们唯一没和子鼎作战过,投靠过去,起码不会被下黑手。”看出将军犹豫不决,副将催促道:“要投靠就趁早,现在算献城,趁着其他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抓紧让子鼎入城,让他维持住秩序,要是让其他三家入城,城内不知乱成什么样子。” 将军这才下定决心,“你说的有道理!” 副将想了想,“那我今夜就渡河,到子鼎大营谈判。” 将军想了想,郑重的嘱托道:“我没有别的要求,第一要保全兄弟们,第二要保全城内百姓,至于我,随便他们了。” 副将点头,“将军仁爱,我会尽力而为,将军要做的是守住其他三面,别让人攻进来了,只有那三面固若金汤,我们的投靠才有意义。”…… 大帐之中,武冈哭诉道:“大帅,凭什么我们死战,辛辛苦苦栽树,最后让子鼎摘了桃子,凭什么啊,我手下那么多兄弟都战死在城下。” 武冈也是很不甘心,“我没有别的要求,我要求把守城的将军和校尉都给交给我们,我要杀了他们,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看到众人胡搅蛮缠,王老隶气愤的言道:“我们有言在先,谁能攻下城来,这城里的财货就是谁的,这也是君上恩准的,身为统兵将领,若是没了信,那还能有勇?以后还怎么指挥千军万马?还怎么激励将士?”说着,目光环顾众人,“子鼎以智胜敌,安抚降将,重编降军,很快平定乱局,城内已是人心安定,为将五德,智、信、仁、勇、严,人家子鼎年纪轻轻,都能做到,你们那?” 武冈还是不服,“那也不能让子鼎取尽财货。” “子将军什么都没拿。”王老隶语气很是欣赏,“为什么那么快就安定,就因为子鼎说了,一切照旧,他什么都没要,你们别嫉妒子鼎,都留着本事去打兕牛城吧,那才是巨城大防。尊上说了,谁能夺了兕牛城,就裂土封爵!” 众人问道:“一起攻城,怎么攻?怎么算战果?” 王老隶大手一挥,“简单,南边我们攻,北面河间攻!” 武冈骂道:“他娘的,兕牛城东北角薄弱,凭什么不让我们去。” 王老隶嘲讽道:“棘蒲之战,你是什么都没学到啊。攻城时,哪有什么困难,那有什么薄弱,你要是有心智,都是薄弱点,你要是做犟驴,那里都是困难。” 武冈很是诚恳的点头,“大帅说的是,进攻棘蒲城,我就觉得攻击北城墙最难,可是子鼎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了下来,这么看来,还是要想办法啊。” 董遂有些酸溜溜的言道:“还是子鼎有能耐,我们都损兵折将,人家是越打越多,本来二万兵,打到现在,有四五万兵马了,我们三家本来有六七万兵马,结果现在剩下了四五万了,这样一来,反而是子将军是兵强马壮啊!” 王老隶安慰道:“打过仗,见过血的兵,才是精兵!你们现在的四万兵,只会被原来的六万兵更强。尊上也会补充你们损失的兵马。”见众人满意的点头,“兄弟们,沙场建功的时候来了,想博得封侯荫子,就想办法拿下兕牛城吧!”说着,拿出旨意来,“尊上有令,留子将军镇守棘蒲城,众军随我攻打兕牛城。” 众将都轰然应声,“诺。” (146) 汗王遇刺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铁门关前,看到前来迎接的彦真恪尊众人,汗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白色身影冲了过来,陶格,云中的公主,汗王的掌上明珠,见到了父亲凯旋归来,高兴的冲了上去,可她只是看到了父亲眼中的冷漠,对自己热情的无动于衷,陶格的心猛然沉了下去,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在漠林待了一年,怎么这么大的变化,漠林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顾不得伤心,隐隐的担心父王的身体。 晚宴草草结束,汗王身体不适,都没有饮酒,就回到大帐休息,也没有让彦真恪尊侍寝,这让众人隐隐有些不安。刚过子时,汗王大帐中传来惨叫声,彦真等人闻之大惊,赶紧跑过去。大帐中躺着三名被斩杀的刺客,刺客身穿冰原服饰,拿着冰原武器,阿赤正给汗王胳膊包扎绷带止血,众人都赶紧上前帮忙。 待处理好伤口后,汗王指着尸体,愤怒的大骂,“这些冰原的豺狼,我待他们如兄弟,他们待我如仇寇。”越说越气,一拳砸在桌子上,刚刚处理好的伤口又崩开了,鲜血渗了出来,众人看着,愈发惊心,不知发生了什么。 阿赤给众人解释发生的事情,“他们说给汗王带来了礼物,没想到是这个。”说着,拿出一直匕首来,“幸亏汗王躲得快,要不然,就被他们刺死了。” 见众人沉默,汗王脸色阴冷,目光更是咄咄逼人,所有人看到这个目光,都感觉心惊,这是蔑视众生的目光,随意掌控他人生死的欲望,此前从未见汗王有过如此目光,所有人在这目光逼视下,惊恐的低下了头,不管有丝毫的对视。 见到众人如此惊惧,汗王这才言道:“诛灭冰原部,让他们尸骨无存。” 众人闻言惊骇,可是摄于汗王的威严,都不敢说话,只能沉默以对。 看出汗王充满了怒火,可征伐盟友事关整个草原,仆古恩还是鼓足了勇气,站出来劝谏,“汗王,我不同意偷袭冰原部!”看到汗王投来的目光阴冷,似乎要杀死自己,他依然继续,“这绝不是冰原部所为,我们刚刚并肩作战夺来双关,冰原部除了我们,并没有什么依靠,狼崽子为何要杀死父母?” 汗王语气冰冷,“这些豺狼,能背叛漠林,为何不能背叛我们?谁喂得肉多,他们就匍匐在谁的脚下,漠林给的更多,为何不会攻击我们?” 旭日甘笑道:“昨晚我们还一起喝酒,怎么会刺杀汗王?” 汗王看着旭日甘,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个傻狍子,一起喝酒就是好朋友,那冰原也不会和漠林撕咬,难道他们没在一起喝过酒?” 弘济言道:“汗兄,这是漠林的诡计,他们憎恨我们,更憎恨冰原部,漠林的毒蛇想借助我们的手,去杀死他们憎恨的敌人。” 见众人一致反对自己,汗王的脸色愈来愈阴森。 仆古恩言道:“汗王,按照部落习惯,我们举手表决吧。” 看到仆古恩还在阻拦自己,汗王勃然大怒,指着仆古恩大骂,“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就是条豺狼,在你们部落危难时,我帮助了你,我今日差点死在这里,你却这样回报自己。”说到最后,竟然拔出刀来,冲着仆古恩砍了下去。 王子赶紧上前抱住父亲,将刀拦了下来,为了平抚父亲的愤怒,指着仆古恩,对阿赤喊道:“阿赤!把他关起来。”阿赤赶紧上前,将仆古恩拖了出去。 见父亲怒气未消,王子用眼色示意妹妹陶格上去劝一劝。 这个精灵古怪的女孩最讨汗王喜爱,遗传了母亲能歌善舞的天赋,被誉为草原的百灵鸟。不管汗王发多么大的火,只要陶格来劝,汗王就不再生气。“父王……”陶格刚开口,汗王就面露厌恶,挥手让二人出去。陶格见父王如此,默默流泪的出去,连汗王最疼爱的女儿都无法说服他,这让众人更是心中不安。 见陶格都被赶了出去,众人都不敢说话,王子弘力只能硬着头皮劝谏,“父王,事关军国大事就算是要开战,也应该听听母后的意见吧。”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点头,“汗王要听听恪尊的意见啊!” 看到所有目光都汇聚过来,彦真避开了众人目光,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漆黑黑的天空,开口言道:“冰原部是来自北方的野人,他们不讲什么道理,也没有什么道德,极北的严寒让他们不知畏惧,极北的贫困让他们不知道礼节,他们眼中只有贪婪,贪婪让他们变得如同豺狼。”目光投向汗王,很是恭敬的跪了下来,“汗王说的对,他们只会畏惧刀枪,从来不会感恩我们的仁义。” 听闻彦真此言,所有人很是震惊,彦真向来心怀仁义,往日都是汗王震怒,彦真用她的温柔来化解汗王的怒气,汗王也能听从彦真的建议,这就是彦真能让人心悦诚服的原因,没想到今日彦真竟然附和了暴怒的汗王。 彦真语气威严,“铁门关就是我们的铁门关,几百年来,都是我们镇守的。汗王站得高,看得远,冰原部反复无常,他们今日处在苦难,还能俯首帖耳,拜倒在汗王脚下,等他们占据富饶的草地,牛羊遍地,赋税装满了口袋时,他们就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归他们,哪里还能感恩,今日冰原能帮我们镇守铁门关,明日就能让漠林淌过铁门关。”此番话出口,让人心神一震,有些人暗暗点头。 汗王很是满意的点头,“整个草原,只有我的恪尊懂我的心。” 指着地上尸体,彦真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说,冰原部为何刺杀汗王?” 见目光投了过来,阿赤慌乱的回道:“我只看到他们刺杀汗王。”见阿赤说的平平无奇,彦真目光又投向别人,这些人纷纷避开,目光最后落在拔野势身上。 见到恪尊盯着自己,拔野势言道:“大恪尊,冰原觉得自己夺来冰门关,还献上了铁门关,觉得我们给的太少了,他们想要所有的铁门关税。” 彦真满意的点头“拔野势,你和冰原部谈判过,最懂他们。你说服冰原部,夺下冰门关,立下了大功,汗王也曾许诺你,若能办成此事,你为铁门关镇守。现在,铁门关又要回到你的手中,你知道该如何去做吧。” 拔野势笑道:“一劳永逸,彻底扫平冰原部。” 彦真转头看着汗王,“是不是让弘术和拔野势去平叛?” 汗王点头,命令道:“本王宣布,弘术带兵,踏平叛乱。” 王子领命,带着拔野势出来,气愤的质问拔野势,“你为什么这么做?” 拔野势无奈的言道:“殿下,你以为恪尊说这番话是为了什么?是真心的要诛灭冰原部?所有人都劝谏汗王,不要这么做,可汗王一意孤行,恪尊能怎么做?只能是暂时的安抚汗王,让你出征,是为了寻找转机。” 弘术看着母后,见她点头,才知道其中深意,问道:“母后,我们该怎么做?” 彦真看着星空,哀伤的问道:“你父王在漠林做了什么,怎么变了一个人?” 弘术想起竹林中发生的事情,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前天父王追击一群狼人,追到了丛林中,在那里碰到了大国师。” “大国师?”彦真想起那个高傲的男人,“消失了十四年的大国师?” 弘术言道:“大国师来来去去的,都是随他心意,也许是偶然碰到。” 彦真摇头,“此人神鬼莫测,连古达木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出现,肯定有原因。他每一次出现,我们云中都会有大事发生。”想到这里,心中一震,便匆匆加快了脚步,“走,我们去找通天巫。” (147) 通天巫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通天巫乌日根喝着酒,正在悠闲自得的盯着两名舞女在跳舞。 见到进门而来的彦真和王子,看着带来的大箱子,乌日根满脸笑容,“祝贺殿下收复双关,由此大功,更让云中各部觉得殿下就是将来的汗王。” 彦真大方的坐了下来,笑道:“通天巫吉言,要不是你选定了吉日出征,弘术也不能打的这么顺利,说起来,这还是通天巫的功劳。”说着,就让人将箱子抬了近来,“这是弘术的赏赐,送到这里,就是为了报答通天巫的帮助。” 乌日根屏退舞女,让人端来暖炉奶茶,问道:“大恪尊是不是因为汗王而来?” 彦真问道:“通天巫知道了吗,汗王要和冰原开战。”见乌日根点头,彦真言道:“从漠林回来后,汗王就变了一个人,通天巫知道为什么吗?” 乌日根眉头紧缩,“所有人都说汗王变了。”饮了口奶茶,摇头叹气,“只要有大国师,必然有风雨,这个人真是能招惹风雨啊。” 彦真笑道:“汗王能呼风唤雨,我们草原就需要通天巫来遮风挡雨啊。” 听到这句话,乌日根很是满意,将奶茶一饮而尽,大手摸干胡须上的奶茶,起身言道:“去看看大国师究竟做了什么,让汗王改变这么多。” 弘术神色紧张,“父王怕是不让通天巫查看的。” 乌日根将三根香火递给彦真,“这是迷魂香,待会儿你点燃了,靠近汗王,你们都离得远些,待汗王睡过去了,我再好好查看。” 彦真接过迷魂香,三人便去了汗王大帐,见到静坐的汗王,让彦真很是吃惊,征战快一年了,以往这时候,汗王会召集恪尊来侍寝,为何今日如此安静? 彦真进门之后,就点燃迷魂香,插入香炉中,将长生天的雕像摆好,笑道:“汗王,长生天养育我们,唯有她能护佑我们。” 乌日根祝贺道:“恭喜汗王夺取双关,取得漠林大捷,虽有长生天庇佑,此次大战,汗王可是用兵如神,分化敌人,拉拢冰原,偷袭冰门关,扫荡漠林,这可是要载入我们云中秘史中,让后代仰望的功绩啊,我今天来此,就是想听汗王讲述这段历史,好回去经这段功绩记下来。”说着,就拿出笔墨,铺开纸张。 汗王讲起整个大战的过程,彦真在旁不停的问起,顺便将迷魂香偷偷的挪到汗王身边,迷魂香中的丁香和薄荷散发着奇特的香气,让人欲罢不能,说着说着,迷魂香开始发挥作用,汗王昏昏沉沉,双眼慢慢的睁不开了。 见到迷魂香发挥了作用,通天巫从怀中取出一包药来,对着汗王慢慢吹了过去,汗王似乎觉察到了,努力睁开双眼,想保持清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彦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这双眼睛,彦真觉得很是恐惧,赶紧避开。 “汗王。”乌日根刻意的改变了强调,语气平稳而且温柔,“你不用紧张,我是你忠诚可靠的臣子,是匍匐在你脚下的子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让汗王在高高的王座上统治着万民,主宰着苍生。”听到这声音,国王的目光果然变得不再警惕和挣扎,逐渐平静下来。乌日根紧盯着汗王的眼睛,慢慢的也陷入了恍惚之中。待彦真和弘术看来,二人都如同两尊雕塑,一动不动。 乌日根的神识逐渐侵入汗王神识之中,想寻找过去发生的事情,他努力的搜寻,过往的一幕幕闪过,还是无法捕捉到最近发生的事情。看到乌日根呼吸逐渐急促,脸上的汗珠留下,脸色愈加苍白,彦真禁不住紧张起来。 突然,乌日根发出一声痛苦的哼叫,从袖袋中掏出黑色丹药,赶紧塞入口中,才稳定了摇晃不定的心神。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现,正是寻觅的大国师。 大巫师赶紧观察,看到了漠林中的模糊画面,汗王策马追入丛林中,国师在小竹屋优雅的吹箫,还看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抚琴。国师引领汗王来到了古井边,白色身影暴起发难,慢慢融入汗王身体之中。对,白色身影,就是这白色身影。通天巫细看起来,可是无论他如何细看,就是无法穿透这层迷雾。 乌日根狠了狠心,抽出腰间匕首对着手掌割下去,鲜血顿时涌出。将汗王手掌压在自己手掌上,令人惊奇的是,鲜血并没有染红汗王的手掌,却诡异的渗入汗王其中。看到这一幕,弘术都惊呆了,他一直觉得通天巫天天只是装神弄鬼,交好他不过是母亲的意思,没想到通天巫竟有如此本领,眼光也期待起来。 随着鲜血涌入,通天巫看到的一切越来越清晰,他专注的盯着白衣女子细看。眼前的女子竟然如此美丽,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如此脱俗的女子。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通天巫正在偷窥自己,迈着玉足,向着虚空而进,一步步的朝着皓月而去,纱衣迎风而动,仙气飘飘,宛如飞天的仙女。通天巫竟然看的痴了。 女子冲着通天巫嫣然一笑,这笑容天真而魅惑,性感而从容,似乎将截然不同的气质融合到了一起,随着优美的琴声想起,女子在空中翩然起舞,舞步时而轻柔,时而舒缓,时而急促,动静之间,皆是美不胜收,通天巫双眼一动不动,一眨不眨,如同着魔一般的,只是怔怔盯着。过了片刻,眼前的女子就变得模糊了,通天巫不舍得眼前一幕消失,赶紧抽出匕首,又割开了手掌。 眼前一切逐渐清晰起来,女子的动作更加妖娆,身体更加奔放,通天巫看的有些痴呆了,呼吸不由自主的加粗。这待他人看来,很是诡异的一幕,面对汗王,通天巫似乎有些不对劲,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上前打扰,只能是静静地在一旁观察。还是片刻的欢愉,眼前的一切又模糊起来,通天巫陷入了迷醉之中,无法自拔,赶紧割开手掌,让鲜血流出,想留住眼前美好的一切。 看着通天巫好几次割开手掌,鲜血汩汩而出,五十多对的老人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更是苍白,浑身开始微微颤抖,如此下去,通天巫恐怕会血尽而死。预感到了不妙,彦真赶紧上前,拉起通天巫,让他赶紧清醒过来。 幻境之中,正在跳舞的白衣女子见到通天巫就要离去,凌空飘了过来,将通天巫扑倒在地。美人在怀,通天巫也不想离去,欲要亲热。可美人的身影愈加模糊,通天巫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衰弱,赶紧推开女人,想要逃离。 可为时已晚,女人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手指变得尖长,面庞也变成了鬼面,身体变成透明的骷髅模样,通天巫吓得魂不守舍,赶紧的推开对方,可女子的尖爪已经插入通天巫的心脏之中,猛然发力,将其掏了出来,当着通天巫的面,塞入口中。看着自己的心脏被吞噬,通天巫又惊又怕,顿时陷入昏迷之中。 彦真见到通天巫昏迷过去,嘴角渗出鲜血,知道大事不好,赶紧让门口值守的阿赤将其背回大帐,喊来巫医包扎伤口。见到伤口止血,众人才舒了口气。 没想到,等通天巫醒来,却是痴呆了一样,盯着眼前的彦真,就扑上去抱了起来,吃吃笑道:“真美,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子。” 弘术大怒,拔刀上前,就要动手,却被彦真拦下。彦真盯着通天巫的眼神,她看到的只是涣散的眼神,依然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不由的叹了口气。 出来大帐,弘术不安的问道:“通天巫怎么了?” 彦真转头,认真的对弘术言道:“你父王能击败强大的通天巫,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你父王已不再是你父王了,以后要小心伺候,” 弘术不屑,“通天巫就是好色,有什么强大的地方。” 彦真摇头,“乌达木虽然智慧超群,可通天巫更得长生天喜欢。” 弘术很是吃惊,“通天巫这么厉害吗?” 彦真点头,“要不然,母后为何如此费心的结交他,他强大的法力,是你父王的忌惮。有他支持你,母后从不担心别人会抢了你的汗王。”看着遥远的星空,“可他竟然无法战胜你的父王,知道这一切的,应该只有大国师了。” (148) 偷袭冰原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弘术深感不安,问道:“父王要我诛灭冰原部落,我去吗。” 彦真想了想,“不得违逆父王的意思。”对侍女言道:“去讲拔野势喊来。” 弘术觉得奇怪,“喊他来干吗?” 彦真教导弘术,“我不知道你父王发生了什么,若他有一天他清醒了,问你当初为何诛灭冰原部落,你该如何回答?” 弘术毫不犹豫的言道:“当然是遵循了父王旨意啊。” 彦真摇了摇头,“傻孩子,你父王不能有错的,就算是有错,也不是你能指出来的,要让你父王自己去想,自己去找,那样才行。你父王不能犯错,你将来也是汗王,也不能犯错。既然你们都不能有错,那错的就是别人了。” 弘术恍然大悟,笑道:“让巴音诺延过来吧,他对我可没有什么用处。” 彦真摇头,“拔野势有功可以抵罪,若他错了,我可以周旋。巴音诺延若是有罪,就会牵连到你,你们可是表兄弟。拔野势聪明,能让你脱罪。” 弘术点头,“那就遵循母后懿旨,我让拔野势陪我去讨伐冰原部吧。” 二人回到了汗王大帐中,见到汗王已经醒来,看起来也很是虚脱,彦真赶紧上前,关切的问道:“汗王醒了?” 汗王疑惑的盯着彦真,“我记得你和通天巫过来过,你们坐什么了?” 彦真笑道:“本来通天巫听你讲述漠林战事,好载入史册,可你太疲劳了,讲着讲着就睡着了。通天巫只能回去了,没想到,大声之后,他饮酒太多,从马上摔下来,昏了过去,我们刚才去看他了。” 汗王盯着阿赤,见阿赤点头,才放下心来,“弘术,你准备好征伐了吗?” 弘术点头,“父王,我马上去惩罚冰原部,让他们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汗王这才满意的点头,挥了挥手,让彦真和弘术退下。 待他们走后,汗王盯着阿赤,轻声言道:“你知道吗?当你撒谎的时候,你会盯着我,眼睛睁的更大,可你的手会按在刀柄上。” 阿赤扑通跪下,汗如雨下,“汗王,我有罪。” 汗王示意他起身,“我知道,是大恪尊让你说得吧!” 阿赤点头,便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处来,本以为汗王会雷霆震怒,可是汗王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笑道:“刚才发生的,我都知道。”见阿赤满脸的惊骇,汗王笑道:“通天巫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见阿赤的心情转好,言道:“明日你随弘术讨伐冰原部吧,你不用再护卫我了,应该像旭日甘那样,成为万夫长。” 见阿赤兴高采烈的离去,汗王盯着他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天色微亮,弘术不敢耽误,亲帅大军,朝着北方而去,准备剪除冰原部。 二人并马而行,弘术问拔野势,“你觉得突袭可以吗?” 拔野势笑道:“这是汗王的旨意,我们不能违背。” 弘术面露难色,“父王心中装的是我们云中的万世基业,他的命令我们是不能违逆的,可我们前两天还和冰原部称兄道弟,我实在不忍下手啊!” 拔野势深情言道:“我知道殿下是个重情之人,这就是我们愿意为殿下效命的原因,可汗王的命令我们不得不遵从,所以……”说到这里,故意卖个关子,嘻嘻笑道:“这仗啊,有真打,也有假打,殿下该知道如何做了吧。” “难道要提前告诉冰原,让他们撤离?”想了想,弘术摇头“那可不行,若是让冰原部有了准备,他们非但不撤退,反而和我们拼命,就是打下来,我们也损失惨重,比起冰原来,我们的兄弟命更贵,怎么可能通知他们。” 拔野势笑道:“我们突击冰原,占领要地,让他们无法反抗,我们也不用下死手,让冰原部能有时间逃离,这样既能让汗王满意,也不会让殿下难堪。” 弘术翘起大拇指,露出满意的笑容,“我知道你有办法来解决。” 拔野势笑道:“殿下,这么多人出兵,冰原部落肯定怀疑,我先去安抚他们,待日落时分,不管我出的来,还是出不来,你发动突袭便是。” 弘术点头,“我等你便是,若是出不来,也要给我传信。” “殿下等我好消息吧!”拔野势拍马离去,来到了冰原大帐中。 见到拔野势,白音酋长焦虑的问道:“拔野兄弟,为何你们兵马去而复返?” 拔野势笑道:“我来这里就是解释原因的,大酋长不用担忧,殿下之所以带兵过来,是因为弘达带兵过来了。”见白音酋长不懂,便解释道:“弘达控制着乌雅台,兵马甚多,一直想和殿下争夺汗位,殿下在漠林立了大功,将来必成大汗,之所以带兵过来,就是怕弘达狗急跳墙,对大汗不利。”说到这里,笑道:“殿下把兵马部署在这里,是因为你们是可靠的人,你也知道,云中各部落,你都搞不清楚他们会站队那边。但是殿下知道,你们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白音酋长这才宽心,又问道:“是不是让我们出兵相助?” “现在看起来还不用。”拔野势指着铁门关,“殿下想把兵马埋伏在铁门关另一侧,若能诱使弘达出兵,就出其不意的发动突袭,彻底的解决弘达。”说到这里,对白音酋长言道:“作为感谢,殿下打算拿出一万只羊来。” 大于越有些不满,“我们怎么能为了一万只羊而得罪弘达那?” 拔野势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大于越回答,“我们想要两千匹马。” 拔野势摇头,“那太多了,我们只能给你们五百匹。” 大于越想了想:“一千匹,要不然,我们不会让你们跨过铁门关。” 拔野势沉思片刻,才下定决心,“先给你们送来五百匹,你们按照我说的布置,埋伏起来,配合我们出兵,待事成之后,再给你们一千匹。” 大于越内心喜悦,却没有表现出来,“我们现在就要五百匹。” 拔野势点头,“我们马上送来,你们也听从我们的安排,做好战斗准备。” 见到拔野势离去,大于越满脸笑容,“这么轻松,就获得了一千匹战马,大酋长,我也想训练我们的男儿骑马,这四条腿比两条腿跑得快。” 听闻牵扯到兄弟之争,想到将来的大战,大酋长内心很是不安,“盯好他们,任何人进入我们大营,都要注意。” 大于越应了下来,却也没有怎么在意,心中就想着战马到手之后,如何来使用,想到将来的美好,心中不禁得意起来。 没想到,云中送来了一千匹战马,冰原部落并不善于驯马,而且送来的多是难以驯服的战马,在营中乱踢乱跑,让冰原营地更混乱了。 天空稍黑,忙了一天的冰原部落准备生火做饭,正在这时,乌压压的人马和漫天的火把冲了过来,白音酋长听闻云中偷袭,宛如晴天霹雳,还没说什么,就昏厥过去,众人忙把大巫师满都拉喊来,赶紧给大酋长治病。 大于越知道在云中铁骑面前是没有任何胜算的,命令吹响号角,向着丛林撤退。所幸的是,云中骑兵在大营中扫荡,并没有跟入丛林中。 (149) 大酋长之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第二天一大早,逃入丛林中的冰原部才稍稍定魂,开始聚集部落,清点人数,一番下来,发现并没有损失多少人,这才稍稍安心。 盯着寂静的丛林,大于越问道:“孛罗,你看出点什么来?” 孛罗言道:“云中进攻的声势虽大,却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格尔泰满脸愤恨,“云中这群食腐肉的豺狼,言而无信的小人。”说着,便单膝跪在了大于越面前,“大于越,我要带兵,去惩罚这些小人。” 孛罗出言阻止,“格尔泰,图拉闻去找云中王子了,先等他回来。” 图兰雅点头,“是啊,格尔泰,我们要知道我们的敌人是怎么想的。” 正说着话,图拉闻和阿坦那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见到大于越,赶紧言道:“大于越,我们过去问了,没见到王子,只见到了拔野势。” 大于越很是紧张的玩道:“他说什么了?” 图拉闻言道:“拔野势有事,匆匆见了我们,说汗王昨晚被刺,安全起见,王子现在什么人都不见,这次攻击我们,也是因为汗王被刺。” 格尔泰顿时火冒三丈,“汗王被刺,为什么要偷袭我们?” 图拉闻回道:“拔野势说,有人冒充我们冰原部落刺杀汗王,汗王震怒之下,报复我们,王子说,刺客穿的是冰原衣服,说的冰原话,也不见得是冰原人,就算是冰原人,也不见是我们指使的,可汗王几乎被杀,完全听不进去。” 阿坦那点头,“拔野势说,大恪尊和弘术王子都替我们说话,可没有办法说服震怒的汗王,又怕别人乱来,就主动请命,带兵进攻我们。” 图拉闻点头,“拔野势说,殿下也知道我们是无辜的,可有汗王命令,不得不从,可他没有攻击我们,只是把我们赶走了,来平息汗王的愤怒。弘术怀疑是西部的弘达做的,正在调查,让我们先在漠林待一段时日。” 大于越很是愤怒,“那我们吃什么?” 图拉闻笑道:“拔野势让我们派出人马,将牛羊抢过来。” 听到这里,大于越气也没有那么大了,“那我们营地的妇女孩子怎么办?” 图拉闻回道:“拔野势说了,按照云中风俗,这些都是王子的战利品,先进入拔野势的部落,保护起来,等误会消除了,还回来就是。” 大于越问道:“怎么拔野势不过来解释?” 图拉闻言道:“我在他营帐时,看他正在审问刺客来路。” 大于越想了想,“派人去西部看看弘达那边怎么样了。”盯着阿坦那,命令道:“你亲自带人去一趟云西,弘达怎么看我们冰原部。多带些人,特别是年轻人,我们也不知道云中到底做什么,还是分出一路人马好。” 阿坦那知道大于越的用意,一旦这里有事,云中围剿冰原,也能为部落留下年轻人的种子,点头言道:“我们先去和大酋长告别。” 大酋长在躺在熊皮毯上,靠着篝火取暖,苏来娜和娜仁正在身边照顾她,将熬好的肉汤端了过去,可大酋长已经吃不下了。昨天被偷袭,大酋长急火攻心,竟然吐血了,幸亏大巫师满都拉医术了得,才将大酋长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可身体也更加虚弱了。自觉来日无多,看到大于越等人赶了过来,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笑容,盯着大于越,开口问道:“我们冰原走到今天,你们怨我吗?” 没想到大酋长这么一说,大于越赶紧摇头,“我们从来没有怨过大酋长。” 大酋长勉强露出笑容,费力的挺直了身体,扭头盯着北方天空,“我想冰原的天空了。”众人都沉默不语,大酋长言道:“等我走了,把我带回冰原,我的心在那里,阔夫勒在那里等我,我的父母,我的朋友们也在那里等我。” 听到话语如此凄凉,看到大酋长憔悴的面孔,苏来娜拉着大酋长干枯的手,眼泪流了下来,“爷爷身体好好的,不要多想,大巫师说过几日就好了。” 大酋长擦去苏来娜脸上的泪水,“看到你嫁了孛罗,我就满足了,等我见了阔夫勒,我会祈求他保佑你,等我见到你的阿爹阿母,告诉他们,你过的很好,过的幸福,我们会在哪里等着你。”目光扫过众人,“让阔夫勒保护你们所有人,因为你们都是阔夫勒的子孙,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冰原灭亡的。” 听闻此言,所有人都泪如泉涌,大于越笑道:“大酋长,昨日不过是误会,是有人冒充我们冰原刺杀了汗王,才让云中报复了我们,误会很快就会消除。” 大酋长有些费劲的摇摇头,“不管是不是误会,都好做好准备。” 大于越点头,“我让阿坦那带着年轻人去别的地方闯荡,寻找机会。” 大酋长点头,“这样很好,不要把肉都存在一个冰窟里面。” 大酋长疲惫的闭上眼睛,“我静养两日就好了,你们先去吧,”拉着大于越的手,“你留下吧!”目送着大家离开,挤出一丝笑容,对大于越满是歉意的言道:“老兄弟,我不想让孩子们看到我走的不好看,我怕他们难过,我本来想等安稳了再走,可是我挺不住了。”说着,就是一阵剧烈咳嗽,竟然是满口鲜血。 压了压手,示意慌乱的大于越坐下,大酋长强撑欢笑,“人之将死,其声也哀,我年轻时候性子太硬,伤害了很多人,昨天我昏迷时,想起来很多人,有哭的,有笑的,他们都在我眼前,我一下子就不怕死了,好想去看看他们,问他们还记得我吗?”望着北方,叹息道:“铁烈这孩子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大于越笑道:“阔夫勒会让他重生的。” 大酋长点了点头,转头盯着大巫师满都拉,“大巫师,你看着我长大,可我不能陪你了,我要走了,以后这冰原就要大于越和你来带了。” 满都拉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念诵着古老的请神咒,“我们的先祖,伟大的阔夫勒,请你降临你的使者,引领你忠诚的子孙,我们的无畏的勇士!”说着,用石锤敲打石头,发出有节律的吟诵,“我坚石的父亲,点亮天空的火光,洒下朵阔勒的生命之泉,护佑他穿过黑暗,回到你身边,用他的无畏护佑你,用他的智慧服侍你……”说着说着,眼泪禁不住滴落在石头上。 大酋长用尽全身的力量起身,双手合十,在大巫师和大于越面前言道:“我做的不好,让冰原部落随我流离,这沉重的胆子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去阔夫勒那里见我们的先祖。我要有什么话,会在梦里告诉你们的。” 听到这里,大于越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跪在在大酋长面前低声呜咽。大酋长将干枯的双手颤巍巍的放在大于越的头顶,便停止了呼吸。 看到大于越伏地不起,满都拉轻声言道:“大于越,阔夫勒将他喜欢的孩子带走了,你就是我们部落的首领了,我们要将大酋长送回冰原。” 大于越将族人召集起来,因为战事,只能进行简单的葬礼。族人对着大酋长叩首,堆起干柴,将大酋长抬到柴堆上,点燃熊熊大火。 大巫师满都拉举起纳木阿的右手,“遵循大酋长的遗志,我们新酋长。” 众人随之欢呼,纳木阿将大酋长的遗骨放入陶罐中,高喊道:“遵照大酋长之意,要将他送回冰原,这一路要穿越漠林,凶险万分,谁想前去。” 孛罗站了出来,擦去泪痕,“我愿意将大酋长送回去。” 纳木阿将陶罐交给了孛罗,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小心。” 孛罗郑重的接过骨灰罐,穿过两侧送行的人群,上马之后,将骨灰罐举了起来,久久凝望人群,似乎是让大酋长最后的凝望一眼自己的部众,待北风渐起,才跨马离去。看着一行人消失在视野中,所有人都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冰原之上,铁烈满脸的胡须,蓬乱的长发扎了起来,如同洪荒时代走来的野人,充满了蛮横的力量。看到驯鹿脚印,知道有鹿群在此寻找食物,准备狩猎。 攀爬上一颗老松树,采下树上苔藓,在雪上铺开,钻入厚厚的雪洞中,将心跳减慢,让驯鹿无从察觉。一群驯鹿被苔藓诱惑过来,谨慎的靠近,它们觉察到了异常,可不知危险来自那里。观察片刻,还是抵挡不住诱惑,小心的凑了过来,舔起一块苔藓。见到先行者无恙,后来的驯鹿争先恐后的冲了上来。 雪中的铁烈一跃而起,手中的尖头木棍出手,将驯鹿戳倒在地,看到汩汩流出来的温热鹿血,赶紧俯身,贪婪的吮吸起来…… (150) 兕牛城之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兕牛城下,阳武军队呐喊着冲向东北口,看到手下像小麦一样被收割,李史文眼中充血,大喊道:“少主,停吧,今日有两千弟兄倒在这里了。” 萧岩咬牙切齿的言道:“这帮禽兽,拿我们这些降军不当人,早知这样,还不如在高阳城下和他们决一死战,总比窝窝囊囊的死在这里好。” 李元景只是漠然问道:“死了多少人?” 李史文沉痛的回道:“五日攻城,折损万人。”看着众将都不为所动,很是不满,公然叫嚣,“河间没有多少人马,怕个鸟,反了他娘的。” 萧岩指着后方,问李史文,“他们如何驻军,难道看不出端倪来?” 李史文环顾四周,仔细观察,琢磨片刻,才明白其中缘由,惊得大吸口气,“怪不得让我们攻击东北门。”指着各处的河间大军言道:“河间布置看似围攻兕牛城,其实,对我们也有合围之势,东门武郡和北门历郡大军部署两侧,便于合击我们,任公明军在旁掠阵,任破奴军堵住退路,若是他们有心诛灭我们,实力最为雄厚的中军都不用出动,就能完成对我们的合围。” “李将军好眼光!”萧岩翘起大拇指,“真打起来,我们施展不开,很容易被他们围在这方寸之间,何况我们的军粮被河间牢牢控制在手中。” 李史文无奈言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他们耗没?” 萧岩言道:“河间让我们打头阵,一来试探敌人虚实,二来是检验我们的忠心,若是我们有点异动,他们必定将我们杀的一干二净。” 李元景毫无表情的言道:“再派五千人,我亲自带队。” 萧岩气急的只跺脚,大手一挥,阻止对方,“少主留下,中军随我上。”走了两步,回头朝着李元景跪下一拜,“我要是死了,家人就拜托大人了。” 李元景拉住萧岩,束紧甲胄,点起亲卫,正要带人冲锋时。 观战的景破军满意的点头,对传令兵言道:“发令,撤兵吧!” 当听到号角,看到撤退的旗帜时,李元景紧绷的身体猛然松了下来,无力的看着斜阳,长叹一声,悲痛的言道:“这一天总算是熬过来了。” 萧岩长长松了口气,“新降之人,算是通过这道关了。” 这时,传令兵驱马赶来,“大帅有令,阳武军辛苦,歇息三日。” 城墙上,看到河间大军缓缓撤离,众人都感觉浑身虚脱,无力的扶墙歇息。 见到残酷血腥的搏斗,观战的扈庚祚依然心有余悸,指着城墙上被众人抬起来欢呼的军官,好奇的问道:“那个虎将可是虎生?” 江宣之眼中满含崇敬,“正是虎生,这几日大战下来,他已成兕牛城的英雄,深得众将士爱戴。此次守城多赖虎生之力,若无此人,我们哪里经得住河间军的猛烈冲击,这五日来,我们杀敌万余,杀的河间是心惊胆寒。” 扈钺书有些惊异,“我说的嘛,邢茂植从来没有征战过,怎么懂得守城之法,定然是有人在幕后帮他出主意,你可留意此人是谁?” 庞寿田言道:“大人,我们让邢茂植守北门和东门,就想借刀杀人,拼光扈六娘的力量。可邢茂植身边一文一武两人却救了他,刘者元出谋划策,虎生冲锋陷阵。特别是虎生,不但懂得调兵遣将,还亲自上阵搏杀,手下有柱子和虎眉二将,都是悍不畏死之徒。这几日下来,众将都听其调配,现在二人声望渐高,随没有官职,却隐隐成了实际的掌控者。”说着,语气满是担忧,“大人,这二人虽有勇有谋,却是扈六娘的人,若让他们掌控了军心,怕是……” 扈庚祚随手做出下砍的手势,“爹,找个机会……” 江宣之大惊,赶忙劝谏,“大人,敌人在外面虎视眈眈那,现在绝不能内阋于墙,若是杀了邢茂植等人,这守城之责,有谁来负?谁又能负?” 扈庚祚信心十足的言道:“这有何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觉得儿子所言轻浮,扈钺书厉声喝道:“混账东西,不得轻浮浪言,军国大事,岂是儿戏,稍有不慎,就是家国倾覆!这样的文臣虎将,能不杀就不杀,能拉拢就拉拢,这是用人之道,若能臣服于我,就为我所用,只要不公然反对我们,哪怕是虚与委蛇,也留他们性命,用高官厚禄,就不信不听我们的。” 庞寿田劝道:“大人,养虎遗患啊!扈六娘还软禁着那,她的余部能不提心吊胆,心生怨恨?现在战事一起,这些人掌握军机,怕是更不会安分了。” 江宣之言道:“只要孩子还在我们手上,不愁她不听话。” 扈钺书点头,“诸位放心吧,孩子是圣使看着那,藏在什么地方,连我都不知道。圣使法力高深莫测,在这里镇守,什么都不用担心。” 庞寿田言道:“大人,那个扈六娘,还有留下的必要吗?现在兵力都被抽取参与守城,此时内部空虚,若是扈六娘的手下乱事,怕是……” 看到扈钺书犹豫,江宣之劝道:“杀了扈六娘,就会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就有投敌之心。非常时刻,万不能激起事变,否则悔之晚矣!若是大人守住兕牛城,保全邢襄,大人声望自然如日中天,有了如此护国大功,何愁不能民心悦服,万民归心,取代扈六娘是理所当然,到了那时,谁还记得那个贱人?” 扈钺书心情大悦,教育儿子,“这才是王者之道,煌煌大义为君陈,以后要多学江大人的治国之道,劳烦江大人亲自去请邢茂植等人,我在府中设宴招待。” 江宣之躬身言道:“大人上明王道,下辨人事,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存国继绝,补弊起废,王道之大者,将来必为邢襄之王!” 扈钺书得意大笑,“我若为王,汝等便是元辅之臣!” 城墙上,被众军簇拥的伏虎指着败退的河间军,大喊道:“大家不要得意,这些是阳武军可不是河间精锐,这几天攻城,河间不过是试探我们,他们现在折损的越多,将来攻城就更猛烈。”看出大家的担心来,又笑着安慰道:“大伙也不用怕,他们越来越强,我们也越来越会打,想想当开始打仗,你们是不是也浑身发抖,这几天下来,等你们见惯了血肉,听惯了呐喊,是不是也不觉得啥了。所以说啊,这精兵都是打出来的,你们就是精兵,他们现在应该畏惧你们。” 看出将军的自信,士兵们哄笑起来,气氛变得轻松起来,邢茂植喊道:“诸位弟兄,守城辛苦了,下面准备好了酒肉,大家先去享用。”听到这里,众军欢呼。 看到士兵都下去吃饭,邢茂植盯着城下连绵不绝的大营,还有点燃的篝火如同天上繁星,满脸的忧愁的言道:“扈钺书放我们来守东门和北门,就是存心损耗我们,若是河间过几日派出精兵,我们怕是无法抵挡了。” 刘者元笑道:“兄台不用着急,他们明日不来攻城了。” 众人都觉得惊奇,问道:“先生怎么知道不来攻城了?” 刘者元笑道:“河间若想拿下兕牛城,就不会让阳武来攻城了。” 于晟武更是不解,“河间让阳武攻城,既能消耗外敌,又能消耗内敌,这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为何刘先生如此高论。” 刘者元笑道:“攻击西门的中定和攻击南门的元卫也是出工不出力,若是河间想拿下兕牛城,应该是三门齐攻,为何不管其他两路兵马?” 邢茂植若有所悟,“刘先生的意思,河间在故意拖延,可他们拖延是为了什么?难道说河间内部有什么变故?” 刘者元指着南方,“若是河间拿下兕牛城,该南下去面对皇领雄师了。” “对啊!”邢茂植恍然大悟,“河间在观察,看皇领,看东元,看他们怎么出手。”想了想,问道:“先生,若是河间不动,我们是不是也不动?” 刘者元笑道:“河间还是会打我们的,早晚都要拿下兕牛城。” 邦仰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不屑的言道:“兕牛城这么大,河间不见得能拿下来。”说着,挥舞手中的长刀,“这大刀,就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刘者元笑道:“若是河间拿不下,东元会来帮忙的。” 于晟武很是失望,“这么说,我们兕牛城必死无疑了。” 刘者元点头,“兕牛城必死无疑。”说着,目光环顾众人,看到大家眼中的惊惧,却是哈哈笑道:“兕牛城必死无疑,可是你们却活了。” 大家都愣了一下,伏虎笑道:“叔说到我心坎了。” 邢茂植也醒悟过来,小心问道:“能行吗?” 刘者元指着伏虎,信心十足,“有他在,此事可成!” (151) 封印蜚牛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茫茫大越林,山高林密,一行人在林中摸索前进。 随着向南深入,天气越来越热,原来越潮湿,疫鬼愈发活跃,想冲破禁制,逃到原主身边。在疫鬼的指引下,一行人翻越诸蛮山,最终抵达防备森严的灰岩洞。感受到疫鬼的气息,蜚牛发出兴奋的吼叫,招呼疫鬼而来。 疫鬼也感受到了蜚牛所在,想要返回宿主,可被禁锢,无法行动,便疯狂攻击,发出尖啸,试图返回蜚牛身边,众人怕暴露了位置,便出手将之消灭。 眼前的灰岩洞戒备森严,只有洞口可供出入,想偷袭是绝不可能的,除了突击,别无他法。在门口徘徊半日,见到实无他法,众人决定突袭。 众人冲入洞中,五长老同时出手,守卫虽多,也如同砍瓜切菜般轻松,不过片刻就清除干净。等深入洞中,就看到牢笼中的蜚牛,众人大喜,纷纷上前。 刚靠近牢笼,顿时感到周围弥漫着强大而邪恶的气息,令人心生恐惧。见到生人,蜚牛愈加躁动,用牛角猛烈撞击牢笼,将手臂粗的精钢牢笼撞的乱颤。众人心惊胆战的盯着狂暴的蜚牛,望之如牛似狼,凶残而强壮,眼睛闪烁着妖异的红芒,浑身被粗大的黑丝缠绕弥漫,粗大的獠牙闪亮,盘绕的牛角乌黑硕大,更令人吃惊的是尾巴是条长蛇,吐着火红的蛇信,十分诡异。 太甲略显惊恐,“如此大凶之物,真不知当初怎么降服的。” 悲厄猜知答案,“有人从南天封阵中释放了蜚牛,我当年还疑惑带到哪里,原来是在这里制作瘟尸,中都疫情由此而起啊!”指着蜚牛言道:“当初的蜚牛在地火封阵中被侵蚀了数百年,已是苟延残喘,吸取精魂后才变得如此暴虐。” 慈音环顾四周,问道:“也不知是哪里的势力。” 太甲随手抓来一个受伤的守卫,问道:“你们是谁?”见护卫不说,抓住对方胳膊随之加力,守卫疼痛不已,赶紧求饶,“爷爷饶命,是我们少主做的。” 太甲问道:“你们少主是谁?”说着,手上力道猛然增加。 守卫疼的大喊,“少主就是少主。”见问不出结果,太甲愤怒的一掌拍在天灵盖上,将其拍死。又抓来一人审问,还是审问不出结果,问了几人后都是不知,太甲沉思片刻后,言道:“待我们毁了这蠢牛,幕后之人自然就出来了。”凝聚法力,贯通长剑,刺在蜚牛身上。出人意料的是,长剑如同刺入棉花丛中,激不起丝毫波澜,众人这才知道蜚牛是无形无质的怪物,都甚感惊讶。 悲厄面色担忧,“无形无质,大凶之物,若是无法降服,就会遗祸无穷。” 慈音点头,“这是众神所造的怪物,刀枪不能侵,水火不能害,非金、非木、非水、非火、非土,不在五行之中,怪不得要用地火慢慢炼化才可。” 悲厄沉思片刻,突然打出一掌,众人本以为这一掌会石沉大海,没想到竟将蜚牛打的微微一颤,太甲十分惊奇,忙问,“主持如何做到的。” 见到有效果,悲厄也很满意的解释道:“当年的蜚牛是众神所造,自然不在五形之中,可这条蜚牛吸食了人类精魂,沾染了五行之气。” 慈音面露惊喜,“这么说,可用镇五行塔来镇压这蜚牛。” 悲厄点头,“既在五行,自然可以,只是要费一番周折。” 太甲环顾灰岩洞,看到寂静无人,担忧的言道:“主持,这洞中空无一人,如此重地,不该防守这么松懈,其中怕是有诈,我先去四处探查,再做决定。” 悲厄目光坚毅,“不管有没有诈,我们都要封印蜚牛。” 太甲劝阻道:“若中敌人奸计,非但不能封印,自身怕也难保啊!” 悲厄从袖袋中掏出镇五行塔,口中念念有词,塔身慢慢变大,闪烁着五色,大声激励众人,“今日来此,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为人间除此灾祸。”转身对太甲喊道:“太甲,砸开牢笼,将蜚牛放出来,我们收了这大凶之物。” 怕久拖有变,太甲不再犹豫,上前砸断锁链,将蜚牛放了出来。 冲出牢笼的蜚牛非但没有逃跑,反而紧盯着眼前的五长老,感受他们蕴含的强大魂魄,想吞噬精魂来壮大自己。如铁的蹄子敲打的地面碎石乱溅,扬首发出震天的吼声,眼睛滴血般的殷红,周身黑气急剧膨胀,体型更加雄壮,看上去强大到不可思议。看着如此强大邪恶的蜚牛,众人惊呆的举止无措。 看出蜚牛的强大暴戾,悲厄大喝道:“太甲,你我先挡住蜚牛,让他们启动镇五行塔。”施加法力,手中大日星盘释放光芒,让蜚牛如同在地火中煎熬。 蜚牛无法忍受这灼烧的痛苦,催动四蹄,如同利剑出鞘,冲着悲厄而去。 太甲知道悲厄是催动镇五行塔的法阵核心,绝不能分神,赶紧上前接下蜚牛的进攻。长剑狠狠砍在牛角上,没想到这一剑砍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牛角挑中,本以为不会被挑起,没想到牛角却有形有质,将太甲高高挑起。 太甲重重摔在石壁上,身体巨震,顿时吐出一口鲜血。强忍疼痛,刚从石壁上滑下来,蜚牛又顶了过来,太甲赶紧躲避,才堪堪避开这致命一击。蜚牛强大的力量将石壁撞出一个大坑,震的四周碎石溅落,连牛角都被撞断了。见到这一幕的众人刚松了口气,就见到地上的牛角化成一团烟雾,重新回到牛角上。 太甲调匀呼吸,咬了咬牙,又冲上去和蜚牛大战起来。一次次被蹂躏,一次次爬起来,为众长老争取时间展开塔身。随着白长老一声大喝,镇五行塔升腾而起,众位长老环坐周围,纷纷出手,将法力打入法宝。吸收了庞大法力的塔身愈来愈大,塔座扩大到数丈,从空中缓缓落下,朝着蜚牛镇压而去。 眼看大功就要告成,众长老都眼含欣喜,这时,从洞口走来三人。 “五长老可好?不远万里前来,怎么不大声招呼,我们也好去迎接。”丰卿嘴上客气,心中却知道五长老的手段,不敢有丝毫大意,严阵以待。 牛上臣对居中的高辉翘起大拇指,“少主钩深图远,有帝王之资,臣刚才还着急出来,幸好少主独断,隐忍不发,现在才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高辉计谋得逞,很是得意,轻蔑言道:“这几个老杂毛,顺手解决了便是。” 丰卿知道高辉有些得意忘形,小心叮嘱道:“少主,这五个老家伙是太一教的五长老,都是千年老妖,待会儿务必当心他们的手段。” 高辉指着慈音,带着猥琐,“这女人有几分姿色,待会儿要好好享用。”悠然骑到蜚牛身上,通过灵魂锁链和蜚牛合二为一,气势陡增,变得无比强大。 慈音盯着暴戾的蜚牛,“这不知残害了多少生灵,献生了多少精魂,才让蜚牛如此。”指着高辉,“滥杀无辜,伤天害理,尔等罪孽深重,当死无葬身之地。” 高辉肆意的哈哈大笑,戏谑言道:“这小娘们倒有几分泼辣,这味道深得我心,待会儿擒下,我会让你欲仙欲死的。”坐在牛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冷哼一声,“爷不过是想拿回失去的东西,何来滥杀无辜,伤天害理?” 太甲想到什么,问道:“看来你是易朝的王族啦。” “不错。”高辉语气甚是高傲,“真是易朝王族的正统。” 太甲笑道:“这么说,大祭司就是你的父辈了。” 唯恐高辉泄露太多,丰卿提醒道:“少主,要谨慎。” 高辉很是不屑,“告诉这些杂毛又何妨,不错,大祭司正是家父,我们就是要夺回江山。”指着五长老,面露凶色,“难道还能让他们走了不成,今天他们都要死。”不待说完,便催动蜚牛冲着最弱的廉长老而去。 见少主动手,丰卿也悄无声息的偷袭,冲着廉长老背后就是一掌。廉长老躲开蜚牛,又被丰卿偷袭,廉长老很是老辣,身形急转,在地上一滚,虽然躲得狼狈,却能死里逃生,刚刚暗道侥幸,后背就被蜚牛尾蛇咬中。廉长老浑身一麻,用尽全身力量,转身将蛇头斩下,正要继续进攻,可蛇毒凶猛,腿脚有些麻木,身体微滞,就被丰卿偷袭得手,将淬毒的匕首刺入心脏,顿时气绝。 蜚牛被砍掉尾巴,身体吃痛,更加暴躁,冲着眼前的白长老顶了过去。看到蜚牛袭来,白长老赶紧上前接战,丰卿和牛上臣在旁偷袭,让白长老狼狈不堪。趁着混战,正在催动塔身的太甲突然出手,一剑贯穿了丰卿胸膛,带着愤恨的一剑将丰卿的心胸搅碎,看着漫天血雨洒落,才算解了心头之恨。 还没等太甲高兴,正在运功的白长老就被庞大的蜚牛踩中,变成一团血肉。刚刚痛失师傅的高辉疯狂大喊道:“杀光他们。”又驱动蜚牛冲着慈音而去。 慈音正在全力维持镇五行塔,眼看蜚牛冲了过来,刚刚解决牛上臣的悲厄不顾内伤,强行提升法力,威猛的一掌将蜚牛拍倒。慈音刚舒了口气,突然,一股大力传来,身体被蜚牛庞大的力量猛烈冲击,“嘭”的一声,撞在石壁上,还没等身体落下,就被牛角凌空刺穿。看到慈音满脸鲜血,高辉惋惜的直摇头。 趁着高辉分神,太甲的锁力牢笼成型,急冲而去,将蜚牛锁紧。高辉顿感不妙,疯狂驱使蜚牛来逃脱。随着蜚牛激发力量,庞大的压力让太甲愈来愈吃力,全身湿透,脸色苍白,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只得咬紧牙关坚持。 悲厄激发最后的力量驱动镇五行塔从天而降,将蜚牛罩住,便大口吐血。 (152) 收服天魔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看到塔身将蜚牛和太甲收入塔中,太甲这才舒了口气。 看到悲厄还在吐血,赶紧上前,掏出丹药,送入悲厄口中。悲厄吞下丹药,刚想吸纳真气,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指着镇五行塔,“守护好镇五行塔。” 落入塔中的高辉倒也不慌,他有足够的信心能破开塔壁。 拔出手中的长剑,狠狠砍向塔身,这把父亲赐予的长剑削铁如泥,能轻松破开塔壁,可长剑砍在塔壁上,只是留下点点痕迹。见此招不行,高辉将法力灌注剑身,令长剑熠熠生辉,凝聚最大的力量,狠狠冲着塔身刺去。高辉自信凭借自己和长剑的力量,可以刺穿三尺钢锭,本以为万无一失,可塔壁上突然浮现青色太极图,这些旋转的太极图如同春木吸收春雨般的吸取法力。高辉的法力让太极图更加灿烂,旋转的更快,如此一来,塔身更加坚固。 见到以自身之力无法破开,高辉有些着急,驱动蜚牛去猛烈撞击塔壁。本以为凭借蜚牛巨大的力量能轻松撞开铁壁,可令人惊奇的是,每一次撞击都如同撞击在水墙上,只是在塔壁上撞出阵阵涟漪,这涟漪不断扩散,将巨大的撞击力扩散分散到了整个塔身,塔身依然坚固如初,到了此时,高辉才明白为何是镇五行塔,愤怒的骂道:“娘的,中了这些杂毛的奸计,待我出去,将他们碎尸万段。” 听到里面塔内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正努力维持不败的悲厄又有鲜血喷出,因为失血过多,生命也有了衰败之象,头发苍白散落,皮肤衰老松弛,仿佛在一日之间便走完了人生历程,用最后力气,平静言道:“我累了。”就闭上眼睛。 一次次的撞击之下,高辉和蜚牛都有力竭之象,看到日渐缩小的蜚牛,高辉知道想凭借蛮力是不可能破开了,便令蜚牛化成黑丝,散逸出去。可四散的黑丝又如同撞到铜墙铁壁,不能寸进,五行之力将其牢牢压制。 悲厄将镇五行塔递给太甲,“赶紧扔入地火炼化。” 唯恐还有变故,太甲赶紧拿起镇五行塔,投入地火中心。塔身变得炽热,隐隐听到塔内传来牛吼和惨叫声,看着慢慢沉入岩浆之中,塔内变得寂静,才放下心来。赶紧返回,看到悲厄端坐,上前查看,却发现悲厄已是气息全无。 看到满地的尸体鲜血,其他四位长老的尸体,太甲感到心中的悲凉。 太甲将四位长老尸首投入地火之中,盘坐下来,吟诵:《太上救苦经》,“天尊说经教,接引于浮生,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救一切之罪,度一生之厄……” 诸位长老尸首在地火中化为乌有,正在此时,虚空中传来激昂的鹤唳之声,四只优雅的仙鹤飞来,在空中盘旋,等待四位长老的魂魄飞升到鹤身之上,才逐渐升空,四位长老冲着太甲点点头,招了招手,奔着西天而去。 仙鹤消失在虚空,太甲欣喜言道:“无量天尊,终得仙位。” 落寞的出来山洞,望着茫茫大越林,想到来时五人有说有笑,归途却是孤单一人,便是悲从心来,望着无边苍穹,更觉归途茫茫。 知道前路漫漫,太甲抬步就要离去,就听身后传来阴冷的声音,“我们五子等你多时了,本以为你们五个杂毛无一生还,没想到,你还能活着!” 太甲缓缓回头,看到面色猖狂的天魔五子,沉思片刻,若有所悟,“我现在明白了,是你们泄露了我们行踪?让他们有了准备。” 妖媚的天幻甚是得意,“还有比我们更熟悉大越林的吗?” 看到太甲浑身鲜血,知道受了重伤,天一笑吟吟的言道,“太甲,念你在化真院对我们不错,我们也不想杀你,你解了我们的镣铐,跟着我们去百蛮地,做个大巫师,管着万千生民,不比在皇领做个无权无势的杂毛要好啊。” 太甲冷冷言道:“你们还不配。”说着,就要离去。 “真人。”天一向前疾步,挡在太甲身前,感受到太甲气息散乱,知道受伤颇重,阴森森的笑道:“你受了重伤,这是忙着去疗伤吧。” 太甲冷冷的看着围上来的五子,“乖乖的跟着返回化真院,算你们迷途知返,我既往不咎,若是还有别的企图,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虚张声势!”天仲令哈哈大笑,“你多大年纪了,还玩这小孩子把戏,枉你活了这么多年,我劝你还是顺从我们的吧,要不然,你才是生不如死。” 太甲指着镣铐威胁道:“你们都带着镣铐那,可要看清楚了,这是金灵打造的镣铐,精巧无比,你们是无法破开的,最好不要自取其辱。” 天影哈哈大笑,突然将镣铐打开,“是这么打开吗?” 见到镣铐被打开,太甲很是吃惊的问道:“你是如何打开的?” 天影将镣铐缠在腰上,“这可是好东西,待会儿还要用来锁拿你。”得意的言道:“雕虫小技罢了,你们中土人狂妄自大,觉得我们这些蛮族都是蠢货。”说着,出手帮其他人将镣铐打开,随口言道:“斯闇可是教过我。” 脱身之后,天仲令舒展四肢,舔了舔猩红的长舌,面孔因为过度兴奋而扭曲,盯着面前的太甲,兴奋大喊,“好新鲜的魂魄!”上前就要动手。 本以为身受重伤,不堪一击的太甲突然目光凌厉,走到天仲令面前,怒骂道:“蠢货,早就防备你们了!魔终是魔,只要有机会就会反噬,看来留着你们终是祸患啊!待会儿,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骂完后,便轻念咒语。 五子也没在意,反而嘲笑道:“我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随着太甲的咒语越来越快,五人感觉头疼欲裂,四处乱撞,将几颗小树都撞折了,在地上不停翻滚,五子这才知道太甲还藏着杀手锏。 看到太甲眼中的凶光,五子知他动了杀心,天幻赶紧拜倒:“长老,原谅我们无礼,我们只想让长老带我们去中土寻找师傅,寻找祖木。” “祖木?”太甲觉得不可思议,“为了活命,编造神话啊!” 五子连连叩首,“我们不敢,长老。”天仲令小心解释,“我们多年来苦心寻找师傅,就是为了寻找祖木的下落,若是找到祖木,就有长生的造化。” 太甲不屑的言道:“你们师傅早就化成朽骨了吧!” 天一信誓旦旦的言道:“师傅的魂灯不熄,就说明没有死,师傅当年受伤很重,命悬一线,就去寻找祖木,若是师傅没有找到祖木,就不会活下来。” 太甲问道:“你们一直关在化真院,怎知魂灯不熄?” 天幻忙道:“是斯闇告诉我们的。”见太甲不懂,赶紧解释道:“我们师傅是南蛮地的圣巫师,大名鼎鼎的扶利典,被认为是千年绝才,医术、魂术、咒术无一不通。我们师傅最擅长卜筮,斯闇在因缘之下救过师傅,师傅就将魂术教给了他,由此,斯闇的通灵术就来自我们师傅所传。” 太甲面露惊骇,“这么说,扶利典也是学究天人!” 天一面露骄傲,“得到过大魔神指点,历代圣巫师,无出其右,” 天幻笑颜如花,“若能找到师傅,得到她的指点,长老修为可以再上层楼。” 太甲满意的言道:“早有这个觉悟,何至于大家都难做人那!你们五人跟我回去到野穹山复命吧!到了那里,踏踏实实做你们该做的。” 看到五人脸色难看,太甲笑道,“此次封印蜚牛,其他长老陨落在此,等我回去就是主持了。三上师不问俗事,云游四海,只能我来主持大局了!我和三上师言明你们改邪归正,你们会被释放出来,重获自由身了。” 五人面露狂喜,单膝跪地,恭谨言道:“我们五子若能自由,必然奉你为座主,忠心跟随,誓死效忠。”见太甲点头,便同声言道:“座主!” 太甲满意的点头,“起来吧。”随口问道:“这洞中的少主是谁?” 天一回道:“座主,这少主便是高辉,我们曾经相熟。” 太甲命人牵来马匹,上马对众人言道:“这一路漫长,元节前能赶回野穹山就不错了,你们把知道的大越林中和祖木的消息,都给我讲讲。” (153) 成遂被刺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庞大的攻城器械陆续抵达,援军士气昂扬的进入大营,道上的辎重车队络绎不绝,站在高丘,看到这一切,成遂从大败中恢复过来,心情逐渐好转。 明日就要攻城,为了提高士气,成遂将运来的米酒分发下去,犒赏大军。天色暗了下来,火把被点燃,大营闪烁的灯火宛如漫天星辰。 传令官策马传递成遂的命令,“将士匡扶社稷有功,待攻下中都,取尽府库,大赏三军,每人赏田十亩,首登者封子爵,赏千金。” 听到赏赐如此丰厚,山呼海啸的声音传来,“万岁!万岁!万岁!” 看到士气如虹,喊声直冲云霄,成遂宛如回到了二十年前,自己和父亲策马冲入大营,龙武卫对父亲也是如此高呼,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崇拜父亲,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像父亲那样,统领千军万马,威压四方夷狄。 大宴之上,众人喝的微醺,公孙望凑到成遂面前,叩头言道:“皇叔,小侄有点心意,本打算攻下中都后进献,看皇叔高兴,就提前进献,以解辛苦。” 成遂心情正好,哈哈笑道:“你小子,不是给我玉器把玩啊。” 公孙望高喊,“进献万岁!”话音刚落,两名侍女用绸缎当墙,挡在面前。看到这一幕,众人觉得惊奇,不知道玩的什么把戏。随着一声“万岁过目。”幕布落下,众人才看清楚,是四名妖艳的波斯女子,一声清脆鼓响,四女开始献舞。 四女扭动腰肢,舒展身躯,随着鼓点节拍律动,让人赏心悦目,看的众人如痴如醉。渐渐的,鼓点越来越快,四女陀螺般转动,舞衣随之飘扬,凝脂玉体呈现,说不出的妖异冶艳,让人目眩神迷,心神荡漾。当曲终之时,众人如痴如醉,久久之后,才从失神中回过味来,成遂很是满意,发出震天叫好声。 有了舞女助兴,众人喝的酩酊大醉后才陆续散去。看到成遂醉的不省人事,红衣舞女最是乖巧,带着诸位女子上前,将成遂搀扶起来,送入卧房。 第二天早上,众军集结,等待成遂发号施令,可等了半天,不见人来,都埋怨成遂不爱江山爱美人,大军马上攻城了,主公还在温柔乡里。 看到日头渐升,公道安和公师都不敢再耽搁,相约来到大帐前,隔着帐门高呼:“中宰和中帅有请宗主。”喊了半天,大帐内却没有任何动静。二人面面相觑,知道有事发生,掀开帐门,等进入一看,眼前的一幕让人大惊失色。 成遂赤身裸体的死在床上,细看之下,喉部有条紫色痕迹,眼珠爆出,瞳孔放大,长长的舌头伸了出来,变成紫黑色,床上污秽不堪,可见成遂死前的痛苦挣扎。从场面来看,成遂先是被勒死,凶手又再次割喉。从僵硬和尸体和微黑的血迹来看,应该过了二三个时辰了,而昨晚陪同的四名女子都不见踪影。 饶是二人机边,赶忙封锁营门,率军大索,不一会儿就在女营中发现了三名女子的尸体,看起来是被人所杀。看来漏网的红衣女子才是凶手,她不但杀了成遂,还杀了三名女子灭口,按照通缉令,全军上下开始寻找红衣女子。 大帐中,盯着宛如筛糠的公孙望,大宗令问道:“这些波斯女子哪来的?” 公孙望吓得两眼发呆,只是浑身发抖,公师都安慰道:“孩子,我知道你没有刺杀宗主的心思,只要你好好回答,帮助我们找到真凶,就能饶你一命。” 公道安点头,“你也是我公室子弟,敬爱宗主。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凶手跑了,你快说,若能抓住凶手,就能逃一死,若是耽误大事,就再也没法救你了。” 听到这些话,公孙望这才慢慢恢复过来,赶紧跪下叩首,叩的额头上都是鲜血,“我该死,我该死,我呈贡波斯女子,都是为了宗主,那里想到会这样……”说着,伏地嚎啕大哭,双手捶地,大喊道:“我该死啊,该死,呜呜呜……” “别哭了。”公庶安厉声喝止住,“快说,这四名女子从哪里买的?” “这四名女子不是买的。”公孙望赶紧抬起头来,如实回答,渐渐回忆起来这几天发生的这一切,“这四名女子是于则家里的舞女。” “于则?”听闻此名,公庶安眼前闪现出那个来自遥远波斯的老头,心声不安,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是杨家联姻,怎么和他打交道?” 公孙望言道:“于家曾娶杨家乐丰为妻,可那个儿子得病死了,于家和杨家也解除婚约,再无瓜葛,若是于家和杨家还是联姻,小侄打死也不敢有牵扯。” 公师都点头,“此事我也知道,卫府佟维仪曾办过此案。” 公庶安面色稍解,示意继续下去,公孙望慢慢的理清思路,朗声言道:“小侄从瀚海国贩来玉石,再卖给于家雕刻,就有了生意上的来往。我们前天在项城见面,一来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再者,也是为了打听中都城内的消息。” 公道安点头,对众人解释道:“这孩子四处跑生意,认识的人多,我就让他多关注局势,探听消息。”解释完后,转头问公孙望,“于家做什么了?” 公孙望言道:“我们见面后,于则很是热情,设宴招待了我,在宴席上,让四名波斯女子出来表演,我只是觉得表演不错,当时也没有多想。” 公道安问道:“将四名女子献给宗主,是你的主意,还是于则的主意?” 公孙望正要开口,公师都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小子,你最好如实回答,这牵扯到谁是主谋,谁是凶手,若是主谋,可是要被灭族的。” 听闻这句话,公孙望浑身一颤,深思片刻后,言道:“我卖玉石给于家,有求于他,怎么敢主动索取舞女,这自然是于则的主意。” 公庶安问道:“于家让你献给宗主,你就献给宗主?” 公孙望摇头,“宴会时,于则说皇领混乱,拜托我将这四名女子带到梁国安置。作别之时,于则献出五百石粮草,凑了二十辆大车,进献大军,让我送入大营。我当时没有多想,就带着粮草上路,顺道带着女子。等到了大营,其中有名女子说,她们想给宗主献舞,不过,让我给她们银子做酬劳。” 公道安急切的问道:“是那名女子要求献舞的?” 公孙望记得很清楚,“就是昨晚那个红衣女子。” 公庶安看着公孙望的眼睛,“你确定是那个红衣女子?” 公孙望毫不犹豫的点头,“清清楚楚,因为只有她懂些中土话。” 公师都点头,“事情算是有些眉目,红衣女子就是刺杀的主谋,背后主使就是于家。他借着献粮的由头,让公孙望将女子带入大营,又让女子提出献舞来寻找刺杀机会。”说到这里,脸色突变,“派出人马,将于则抓来,审问就是了。” “且慢!”公庶安出言阻止,“于则毕竟是给我们宗室献粮,还没搞清楚真相之前,最好是以礼相待,不要寒了仁人志士之心,你们觉得那?” 大宗令点头,“这是对的,先礼请吧。” 公道安起身,“宗主不幸遇害,我们着手准备丧礼,迎立璟文。” 公师都突然问道:“若璟文是主使,又当如何?” 公庶长摇头,“此事是伪皇作为,怎么可能是璟文?” 大宗令点头附和,“此事绝不可能是璟文所为,我可以担保。” 各族长纷纷点头,有的族长言道:“大宗令所言不虚,刺杀宗主定然是伪皇所为,我们夺了中都,将伪皇和杨家千刀万剐,为宗主报仇。” 有族长提议,“我等遵照先帝遗愿,该迎立圣上回都。” 看到众人意见一致,公道安点头,“那就派出使者,迎接圣上。” (154) 璟文返都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少阳山下,众臣聚在一起,脸色很是凝重。 沈保三扬起信件,“宗室来信,成遂被刺,让圣上返都主持大局。” 听闻此消息,众人面露笑容,于则言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段公达问道:“心中可曾提及成遂是怎么死的?” 沈保三言道:“信中说,宗室认为是你派出四名波斯女子,刺杀了成遂。” 沈保三将信递给了于则,于则看完信,气的双手发抖,“成遂攻打中都,缺兵缺粮,我怕他们败了,就重金买了五百石粮食送过去,以资军备,却落了个不是。幸亏我来追随圣上,若我不在这里,都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看到于则如此激愤,沈保三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安抚道:“于少师,圣上在此,我们大伙也在听着,有什么话你就说。” 于则咬牙切齿的言道:“凶手是公孙望,我以为他惦记的是四个绝色波斯女子,就送给了他,没想到,他让女子刺杀了成遂,还嫁祸于我。” “公孙望刺杀成遂?这不合情理啊,他是公道安的侄子,应该支持成遂。” 段公达目光盯着于则,“少师此举,是不是为圣上剪除对手?” 于则坚决摇头,“成遂虽有野心,毕竟打着圣上的旗号去号令宗室,宗室也认圣上为至尊,成遂将来是忠是奸,也很难说,就算我有心刺杀他,也要等他攻下中都,在攻城的关键时刻,我怎么能在此时刻,毁了圣上大业。” 觉得于则所言有理,段公达很是不解,“公孙望的底细我倒是知道,他名是公道安的侄子,实际是私生子,公孙望有心刺杀成遂,可是害了公道安。” 于则想了想,解释道:“公道安支持成遂,公庶安支持圣上,难道公孙望就不能支持别人?我可听说,公孙望和梁侯公羊错的关系很不一般。” 梁高蟾恍然大悟,“少师说的没错,公孙望支持的正是公羊错。公孙望在此刻刺杀成遂,就是不让成遂攻下中都,让圣上难以返都,好让公羊错夺位。” 段公达这才明白其中的曲折,“如此说倒是很有可能,公孙望和梁侯交情匪浅,若是成遂一死,按照宗室意见,圣上回去主持大局,带兵攻打中都,等攻下中都,谁能入住皇宫,必有一番龙争虎斗。到时候,公羊错带着邕梁兵马,我们可是难挡其兵峰。”想了想,对众人言道:“公羊错也承认圣上为至尊,我们能不能诏令公羊错,让其带着兵马,汇合北军,等夺下中都,圣上再返回中都。” 梁高蟾点头,“这样也好,最为稳妥。” 沈保三却是摇头,“圣上应该尽快返都,把军权抓在手中,宗室毕竟掌控北军、野穹和封父两大营都,有这些力量在手,才可号令群雄,压制公羊错的野心。若是公羊错先到,让他掌控了人心,圣上返都怕有波折啊。” 于则点头,“圣上是该早点返都。” 段公达言道:“我先去大营看看,若是人心归拢,再让圣上返都吧。” 沈保三想了想,“当前最重要的是保护圣上,我们可不想让成遂的悲剧再演,只有圣上在,才是一切的根本,你保护好圣上,我先回去看看局势。” 于则言道:“我随太师回去吧。” 沈保三笑道:“你先不要回去,成遂的死,肯定有人在浑水摸鱼,你若是回去,他们的矛头会指向你,利用此事来针对圣上,少不得波澜,等尘埃落定了,你再回去,到时候,自有圣上给你做主。” 众人散了后,于则碰到了在门口扫地的明夫,便客气的打招呼。 明夫收起扫帚,低声问于则,“少师可是联系的山中老人?” 听闻此言,于则浑身一震,盯着明夫,如同见到了怪物,惊骇的不能言语。他本以为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想到此事,却不想,被最不起眼的老人发现。 看到于则的表情,明夫便知道了大概,接着问道:“你如何找到山中老人?”看到于则不语,便安慰道:“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圣上。” 于则盯着老人,惊恐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明夫淡然笑道:“我是垂垂老矣的老仆人”依然在慢慢扫地,却没有丝毫尘土飞扬,“我现在想知道,是谁帮你找到山中老人,找来这些波斯女子。” 于则盯着老人沧桑的面孔和明亮的眼神,只是言道:“你已明了。” 明夫点头,“你想让四名波斯女子陪在成遂身边,等成遂攻下中都,若是拥立璟文,这四名女子就是侍妾,若他有自立为帝的想法,就杀了他。”见于则点头,明夫问道:“你现在不明白的是,为何波斯女子提前动手了?” 于则点头,“我也大惑不解,可不是计划中的部分,我以为她们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似乎还有别的隐情。” 明夫依然低头扫地,淡然言道:“你的谋划,在一个更大的谋划中。” 于则细细品味这句话,回想着当日场景,突然言道:“拜火者,光明教,火母。我想起来了,他们把我当做另外一人了,曾经提到过这么几句话,只是我当时不懂,以为是我听错了,现在才明白,这就是他们联系的另外一人。”说完,疑惑的问道:“就算是他们也想杀死成遂,为何不等成遂攻下中都再动手?” 明夫言道:“因为他们保证璟文必须登上大位。” 于则想了想,“那公羊错是不是下一个目标了。”见明夫没有回答,于则很是惊讶,“既然都是为了圣上,为什么不能通力合作?” 明夫笑道:“因为连这个都是他们谋划的一部分。” 于则很是吃惊,“他们会不会对伤害圣上?” 明夫摇摇头,“不会,最起码在璟文为帝之前不会。” 看到明夫所焕发的压迫性的气势,这绝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仆人该有的,于则很是吃惊,“你不是仆人。”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是谁?” 明夫言道:“我也是这谋划的一部分,只是我不认同这谋划。”看出于则眼中的惊惧,明夫言道:“你放心吧,我喜欢璟文这孩子,会护他周全的。” 久久沉默之后,于则突然言道:“你不怕我揭破你的身份?” 明夫突然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我为何告诉你这些秘密?”看到于则发愣,继续言道“因为我知道,你是聪明人。”说完,就毫无顾忌的转身离去。 于则细细琢磨这句话,过了片刻,只得摇头离开。 回到房间,看到璟文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书,却是盯着远方发呆,明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孩子的眼睛,他看到了眷恋和不舍。 璟文问道:“他们说我是皇帝,可我不想做皇帝。我也不想离开这里。”抬起头来,眼神满是祈求,“明父,只有你喜欢这里,想在这里陪我。” 明夫擦拭着书桌上的尘土,“觧文,你唯一不能做的,就是你自己。” 璟文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失望,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 明夫笑道:“等做了皇帝后,还想做你自己,我们就回到这里。” 璟文露出惊喜,欢喜的跳了起来,“明夫,有你陪我就可以。” (155) 跨过郧关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看着骑兵滚滚而过,公羊错豪情万丈。现在他的身边有梁国忠心的属下,有邕国借来的雄兵,还有刚刚征服的賨部板楯兵和充国大军,十多万形形色色的面孔,操着不同语言的士兵,穿着不同战甲的将军,都在为他的霸业征战。 皋相梁拿着“圣旨”,笑道:“我们这次出兵,也算是有了旨意。” 公羊错指着皋仁本,“没有中军令说服沈光被,这郧关怎能让我们过去。” 皋相梁摇头,不屑言道:“沈光被让出郧关,和仁本有什么关系?他算哪根葱,值得沈将军卖它面子,那是因为君侯手下的二十万大军。” 公羊错欣慰的言道:“仁本可算是最大的功劳。” 蒙正转头问道:“贤侄如何做到的?” 皋仁本嘿嘿一笑,“光被实在人,听过君侯争雄,马上同意了。” 公羊错笑问,“你又是如何许诺他的?” 皋仁本言道:“梁国封爵,良地千顷,华府一座。” 众人笑了起来,蒙正言道:“可惜啊,我没有像贤侄这么好的儿子啊!”说到这里,笑道:“仁本二十四了吧,姑娘是哪家的,有没有中意的?” 公羊错马鞭指着前方,“等进了中都,看中了那家公主,就告诉我。” 皋仁本正要张口,就听到皋相梁骂道:“山野小子,娶公主那是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蒙正有些不满的言道:“这个速度,何时能抵达野穹山大营?” 在旁的邕国骑兵将军马君真回道:“八百里路程,我们骑兵可以十二三日抵达,但是步兵要二十多日,而辎重的部队,恐怕要等到一个月之后了。” 甘恒点头,“君侯,我们骑兵每日能行进六七十多里,急行军可以八十,比中土骑兵每日能多进二十里,可以提前三四天抵达野穹山。” 蒙正又问道:“能不能加快速度?我们在郧关耽误了不少时日。” 看着手持大板楯的士兵快步而过,范弜信心满满的保证道,“若是我们賨部的兄弟们加快速度,路上没有意外,十七八天后就能抵达。” 晖举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们充国士兵也不会差。” 桓正懋言道:“小冢宰,不用着急!前面推进过快,后面的辎重跟不上,万一有什么变故,怕是首尾不能照应,过于疲惫,对作战也不利。” 丁钦安点头附和,“此言不无道理,中都形势不明,我们这次梁国的精锐尽出,只能胜,不能败,若是败了,我们十多年缓不过来的。” 皋仁本言道:“君侯,我先去找找光被兄,让他放出府库粮食,我们这些兵马都要吃饱喝足了。”见到父亲点头,皋仁本如遇大赦,驾驭追风而去。 正在此时,有人讲一封信交给了皋相梁,“大人,飞鸽传书。” 看到信封上的标识,皋相梁将信交给公羊错,“中都杨家来信。” 公羊错拆开细看,“沈保三动身前去中都,可是璟文并没有动。” 皋相梁点头,“看来璟文很是谨慎啊,让沈保三先去探查。” 蒙正问道:“君侯如何处置璟文?” 公羊错言道:“等攻下中都之后,再做打算吧,现在还言之过早。” 丁钦安笑问,“攻下中都,是君侯进去?还是璟文进去?若是君侯进去了,将璟文置于何地,若是君侯不进去,那我们的梁地又该如何?” 公羊错看向皋相梁,见他沉默不语,“义父也支持宰辅的想法?” 皋相梁点头,“丁宰辅所言,不无道理,我们该未雨绸缪了,此事要是定不下来,待攻下中都,璟文只要能跨进宫门,就能收拢人心。他上有天子之命,下有群臣效忠,君侯就算是手握雄兵,难道还能弑主不成?” 丁钦安点头,“大冢宰所言有理,君侯,我们决不能让璟文踏入皇宫,甚至他走入中都都不行,只要他出现在人前,再除掉就难了,若能悄无声息的消失,不会掀起任何波澜,至于他是怎么消失的,当然是东元河间做的。” 公羊错言道:“他有狼族血脉,我想等他自己暴露。” 蒙正问道:“君侯见过他化成狼形吗?”见公羊错摇头,蒙正言道:“只要不是君侯亲见,就不要相信,姚相说他见过,难道姚相就完全值得信任?” 丁钦安笑嘻嘻的言道:“中都哪个大家族不是多头押注,在君侯登上大位之前,这些人都不值得信任。再说了,就算是璟文是狼族,又能如何?难道野穹山真的会管,说不定野穹山会抓住璟文这个把柄,不断的索取好处那。” 指着信件,蒙正问道:“可是杨家讲的?” 见公羊错点头,桓正懋觉得不可思议,“中都杨家?难道他们不知君侯去中都是为了推翻伪皇吗?等君侯攻入中都,他们杨家会被族诛啊。” 看到群臣不解,公羊错回道:“是杨家的杨乐丰给我们传递的消息。” “杨乐丰?”蒙正回忆这个名字,“我想起来了,杨家女儿,嫁给于家,丈夫意外身亡,后来和离,我还听说,此女和邕国公子走的很近。”说到这里,便理清了思路,“杨家女子给君侯的消息,就是从邕国公子那里打听的吧。”‘ 公羊错言道:“在中都时,杨乐丰和仁本相谈甚欢,将他认作弟弟。” 蒙正明白其中利害,很是赞赏,“蝮蛇螫指,壮士断腕,杨家好手段啊!” 桓正懋满脸疑惑,“小冢宰的意思是,杨家要舍弃伪皇?” 丁钦安笑道:“杨家是准备舍弃伪皇了,若是璟文登基,必灭杨家,考虑到君侯的实力和杨家的前途,把赌注压在君侯这里,是杨家最好的选择。” 公羊错笑道:“在我们商议争雄天下时,杨乐丰就通过仁本来信,让我参与争夺大位,说会鼎力支持的。” 蒙正翘起大拇指,“好个杨家女子,这是他们家族存活的唯一机会。” 皋相梁问道:“杨家在璟文身边安插了暗探?” 公羊错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杨家来信,让我们提防刺杀。” 皋相梁点头,“皋仁本大大咧咧,那里能防备得了这些事情。咱们也没有阉人为宦,我们都是男人,这细心还真不行,还要找个女娃才行啊。” 蒙正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蘅皋这个女娃心可是很细的。”说着,指着自己的腿言道:“我这个腿是老寒腿,蘅皋就给我做了个裤套,别说,还真就合适,穿在里面,也看不出来。” 丁钦安点头,“每次去见皋相,这女娃都给我把鞋扫干净,天冷还给我烤一下,这女娃细心,识文断字,比皋相机敏,比仁本稳重,要是男孩,可为卿相。” “你太高看她了,一个女娃懂什么啊,只是不笨罢了。”说起蘅皋,皋相梁满脸疼爱,“现在是非常时刻,还真需要个女娃在旁伺候,要是君侯不嫌弃,就让蘅皋伺候吧,端茶倒水的,可以放心。” 公羊错点头,“那就将蘅皋接来吧,我身边还真缺个帮手。” 看着队伍跨过了郧关,公羊错策马,“走,我们去看看光被兄。” (156) 彭城之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东元,雄略殿中,东元王召集群臣,商议出兵之事。 杜骥奏报,“王上,公羊错兵出郧关了,可宗室拥立璟文。” 东元王问道:“公羊错带了多少兵马?” 杜骥奏道:“二十万,十万邕国借来的兵马,十万梁国兵马。” 东元王环顾众臣,问道:“众爱卿,我们是观望,还是出兵?” 巫马卿笑道:“当然是观望了,让公羊错和璟文狗咬狗吧,等他们咬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出手打狗。大博闻说,最后出手才能看清形势,收获最多。” 东元王点头,“公羊错二十万兵马,皇领还有三大营在,让他们好好厮杀吧,待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出兵皇领,以定大局。” 众人纷纷点头时,传来了修增安的声音,“王上,不可。” 众人眼神都望向修增安,不知他又有什么想法。修增安言道:“王上,此前形势复杂,我们东元可以观望,可现在形势明朗,不可贻误战机。” 东元王很是好奇,“既然形势明朗,大博闻师认为谁能赢?” 修增安肯定的言道:“必是公羊错获胜,而且轻而易举获胜。” 东元王沉思片刻,言道:“公羊错既能借来邕国兵马,自然有姚家相助,合邕国、梁国和姚家三家之力,璟文纵有北军和野穹,单父两大营支持,如此看来,公羊错和璟文二人旗鼓相当,怕是胜负难料,为何形势就明朗了?” 大博闻师言道:“宗室若是效忠璟文,就不会有宗主成遂。”看到众人点头,继续言道:“公羊错会很快平定局势,微臣建言,吞并皇领几无可能,不如派出使者,支持公羊错,以换取皇领放弃邢襄和元卫。” 东元王又看向大君,大君言道:“父王,儿臣觉得大博闻师所言属实,若是我们不干涉,公羊错极大可能很快平定局势,到时候,我们东元再无机会插手皇领了,不能在隔岸观火了,应该兵出双关,主动进攻,才能掌控时局。” 东元王赞同此观点,又问道:“该如何进攻?” 大君起身来到舆图前,指着五黎郡的单父大营,“单父大营会拔营撤退到睢阳,摆出防守姿态。”有指着封父和野穹两大营,“封父大营和野穹大营沿着雒水扎营,拱卫中都。”说着,在舆图上画出东元大军的进攻路线,“泰宗大营兵出宿关,老水大营扑向彭城,甲辰水师进攻匡邑城,为大军提供辎重,我们三路齐进。” 看到东元王盯着自己,冉仲翙言道:“大博闻师谨慎,大君锋锐,各有特点,臣不擅兵略,不知做何取舍,还是王上定夺吧!” 盯着舆图,师茍胜问大君,“若是攻下睢阳彭城,又该怎么做?” 大君将两条线指向中都,“攻下这两个重镇,就可直取中都。” 听到此战略,众人纷纷点头,东元王言道:“那就出兵吧。” 随着王令发出,老水大营和泰威两大营的大军出动,马蹄滚滚,烟尘滚滚,天地为之震动,天下为之侧目,中土目光都聚焦于此。 趁着雨势稍懈,主帅风太华站在高高的望楼上,望着眼前高大的彭城,在观察着守军的防御,思虑攻城之法。在他身边站着李乂,保护其安全。 宿关之战中,耀眼的李乂被任命为玄甲武骑副督,那场战役,李乂的表现万人瞩目,李乂如狼似虎的冲破了敌人防线,突破口便是从这里打开。 指着彭城,风帅问道:“弗羊,你和皇领军交手过,他们战力如何?” “很强!”李乂如实回答,“上次我们能成功,是打了个他们措手不及。” “胜不骄,败不馁!很好。”风太华很是满意,“年轻人没忧愁,心志高,我不担心你败不馁,我只担心你轻视你的敌人。”指着城墙言道,“这次他们的防守就严密的多了,正在城墙上挂草缦。”有意考校的问道,“你可知道这有何用?” 李乂回道:“这草缦作用很多,作战时浇湿,一来高过城墙,掩藏他们的调兵,让我们从往楼上也不能得知;二来,这草缦厚实,能防止我们冲车撞击,防止我们投石车砸毁城墙;三来,我们射箭时,他们能收集我们的箭支,反攻我们;四来,防止火攻,我们敢用火油,就能引燃草缦,烟熏我们云梯上的兄弟。” 风太华很是惊奇,“想不到,小小年纪就知道这草缦,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很是忧虑的言道:“彭城的防守布置如此严密,怕有规门弟子帮着防守。” 宫无忌提议道:“风帅,我们先探探虚实?不打怎么知道该打哪里。” “果然是将门之后,有大将风范。”风太华赞扬宫无忌,命令全军出击。 震天的战鼓和号角让冷凝的秋日充满了肃杀,巨大的攻城器械正在成千上万的军士的推动下,喊着响亮的号子,沿着铺设的轨道,向着城墙缓缓行进。 守军娴熟的操纵投石车,石块带着破空啸声,冲着井阑砸去,砸毁了六七架。幸存的井阑抵达城墙,随着跳板砸到城墙上,蓄势待发的东元士兵嘶喊着冲上去,可迎接他们的却是长枪弩箭,冲锋的士兵虽然穿着厚铁甲,可瞬间就被床弩大箭射穿。东元的投石机疯狂的投掷火油罐,熊熊大火映红了天空。城墙上的士兵在火海中挣扎,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声,让人听闻后,心胆俱裂。 战争从开始就进入了血腥高潮,东元希望用最猛烈的攻击撕开防线,皇领也毫无保留的全力压上,风太华和邾元固作为沙场宿将,都想用力量和意志来震慑对手。站在望楼上,风太华看着将士被弩箭纷纷射倒,心中不禁一沉,邾元固站在城墙上,看着手下被东元火油活活烧死,也满面悲愤。 看到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士兵,风太华下令将投石车前推五丈,投出火油。 火油在士兵中炸开,熊熊大火燃起,邾元固眼中的血都要冒出来了,看着风帅所在的望楼下传令兵不停的来回奔波,也敏锐的发现了大猎物。 指着风帅所在的望楼,邾元固大喊,“对准那个望楼,给我砸。” 看到城墙上的投石车和床弩都对准自己,李乂知道危险降临,拉着风帅大喊道:“撤。”还没等喊完,十多只弩箭奔着望楼而来。随着挡板破碎声,几名亲卫被巨大的弩箭射穿,大箭余势不减,继续奔着风帅而来。李乂拔剑,用尽力量将弩箭拨开,可还有一枚弩箭擦着风帅的小腿而去,众人吓出一身冷汗。 望楼缓缓下降,又有数枚大石砸来。知道避无可避,李乂情急之下,将铁链砍断,木楼急坠而下,在电光火石间,李乂将长剑插入木架之中,伸手抓住风帅,将其救了出来。东元战士见到风帅平安落地,顿时高呼起来。 邾元固很是惋惜的摇头,“可惜了,要不然能立毙敌方主帅。” 身穿铁甲的中年人上前,此人正是规门辛叔伦,受规门所派,前来协助皇领防守的,看到火油在城下炸开,烧死了很多士兵,建议道:“要对付对火油,搭建土棚即可,用土覆其顶,防止火油对我们集结的兵力的杀伤。”指着城内言道:“距离城墙十丈处,挖掘五丈深的壕沟,可以切断敌人的地道。” 正在部署防守时,副将前来汇报战况,“将军,刚才一战,我军伤亡二千,战死了一名校尉,一名都尉,敌军战死者要比我们更大。” 辛叔伦叹了口气,“好惨烈,不到一个时辰,伤亡就如此巨大。” 邾元固催促道:“告诉城外两寨,下次敌军进攻时,要骚扰敌军后方。” 副将言道:“东南大寨距离敌方大营近,敌人正围绕着大寨在反复刺探。” 看着远处的霞光,邾元固点头道:“今晚将城中精锐偷偷派到东南大寨,你亲自前去西南大寨防守,大丈夫沙场建功,此战下来,你也能成为将军。” 副将无奈的笑道:“不是谁都有将军这般幸运。” 邾元固看着天空,惆怅的言道:“我为副将时,镇守粮仓,揭发孙辟闾盗卖军粮之事,几乎被害,是姜大人救下了我。孙辟闾卷入太子党争,我当时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要不是姜大人,我是死无葬身之地!” 副将笑道:“可颐光帝登基后,孙辟闾成了野穹大营主帅。” 回忆起往事,邾元固眼前浮现出姜云天的身影,“当年我被大司农姜宪道带到姜府去陈述案情,姜云天大人问我彭城军情,幸亏我平日里留意,对东元将领、粮草、城防了如指掌,一番对答,才让姜大人对我刮目相看的。” 副将遗憾的言道:“可姜大人被族诛了。” 辛叔伦言道:“忠良岂可无后,尽忠国事,心系百姓,天不绝其嗣!” (157) 巧夺东南寨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看到随宫无忌而来的二人,李乂面露喜色,下马喊道:“同道哥,同路哥。” 宫无忌指着李乂,笑道:“刚才路上,听二位兄长说起你来,很是不得了啊,十五岁就能矛刺猛虎,这段故事,竟然没讲给我们听。”说着,翘起了大拇指,“我看你斯斯文文,以为是个文士,没想到,是个狠人那。” 李乂亲热的拱手行礼,喊道:“诸位大哥!” 子敦拱手还礼,有些遗憾的言道:“上次我们去常扬劫掠,刚刚行动,就被召回作战,要不然,我们兄弟携手,痛痛快快的杀到莆田城。” 宫无忌笑道:“喊你们过来,就是我们兄弟携手,杀个痛快。” 子敦笑道:“弗羊兄,岳军门点名让我们过来的,说这是大功一件。” 众人进入帐中,席地而坐,听李乂在沙盘上讲起,“我们给风帅建议,要想攻下彭邑,就要夺下城外二寨。这东南寨,西南寨和彭邑互为犄角,只要攻任何一方,其他两方都能支援,搞得我们首尾不能相顾,很难全心攻城。”指着沙盘上的西南寨,“若是我们夺下东南寨,既能登高望远,方便攻城,也能切断东南寨和彭城的联系,如此以来,彭邑势孤,城破是早晚之事。” 看李乂讲完,宫无忌接着讲道:“可我们武骑人手不够,需要你们先锋营的精锐帮忙。”说着,伸出三个手指头,“若是攻下东南寨,记勋三转,可升官一级!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这好事,怎能不带上兄弟们那,我就去找岳军门,专门将你们要来。”指着李乂言道:“再说,这是骑督李乂的谋划,是我们兄弟第一次带兵作战,风帅可在后面看着那!”猛地一拍桌子,很是豪迈的言道:“我们此次要一战而定,打出兄弟们的威风来。”冲着黑嘉喊道:“你说是不是?要是这次我们搞定了,你回家和你老子也有的吹了。” 黑嘉嘿嘿一笑,“你这是准备和那个娘们去吹吧。” 宫无忌无奈的摇头,“真是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 自从逼阳关之战后,李乂首登城墙,立了大功,因此成为骑督,毕竟是战场上搏杀的功名,让兄弟们很是信服,又因为黑嘉、宫无忌等这些豪门弟子力挺,隐隐成为玄甲武骑的首领,负责此次作战。 知道此战凶险,李乂和众人商议作战,“力攻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智取。昨晚我们巡逻时,生擒了东南寨中放出来的探马,审问得知这寨里的情况,东南寨中驻扎的多是驻屯军,来自五黎郡各地,彼此并不熟悉,以旗号加以区分。”说着,狡黠的嘿嘿一笑,“既然他们彼此不熟,这就给我们机会,方便冒充了。” 子敦也明白了,也是嘿嘿一笑,“想赚开城门吧。” 宫无忌得意的笑道:“怎么样?这不比强攻好多了。” 李同道点头,“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怎么去冒充啊?我们都不会说皇领话,东元话一出口,可就露馅了。” 宫无忌得意的言道:“这个不用担心。”说着,拍了拍自己胸脯,“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就会说皇领话,当年,我家有位先生就来自太学,教我中土历史,我没事就学他说话来气他,一来二去的,学会了皇领话。” 巫马黑嘉恍然大悟,“你那时总是阴阳怪气,原来是学你先生说话啊。” 李乂点头,“那你就是我们探马队的队正了,你和他们打交道。” 宫无忌嘿嘿一笑,“放心吧,只要我开口,他们肯定当我是兄弟。” 李同路很是赞赏的言道:“别说,无忌兄就是有这个本事,能说会道,这路上就让我们都认了这个兄弟。” 众人都哄笑起来,气氛轻松不少,可毕竟是九死一生的战斗,宫无忌还是惴惴不安,“敌人发现我们骗城,距离那么近,一阵箭雨,我们都得死翘翘。” 李乂摸着刚长出来的胡子,“放心,我明日肯定护着你周全。” 子敦提议,“现在是两军开战,都严防死守,想大大方方的喊开寨门,怕是有些难,你看我们,不但有口令,还要有相熟的人来确认。皇领怕也是这么做,稍有不慎,就被对方察觉,我觉得还要再想办法。” 李乂点头,“堂而皇之的叫门很难,我们要去闯门。”看到众人不解,便解释道:“要是有追兵在追杀我们,他们还不赶紧开门。” 黑嘉冷冷言道:“死几个人才逼真,要不然,真不好骗开寨门。” 李同道摇头,“自己兄弟,怎么能真杀了,砍上几刀也就罢了。” 黑嘉冷哼,“这是打仗,不是过家家,大家都小心着那,不拼命,怎么让寨子的人相信,要是让他们看出来这是骗局,我们都是死。” 李同道点头,“这么说也有道理,要是不见血,还真骗不了人。”想了想,建议道:“我们追杀你们,就射战马,这样也算是合理,敌人不怀疑。” 黑嘉点头,“你们尽管来射,要是杀了我,算我学艺不精,自认倒霉。” “明日要尽量小心。”宫无忌高声言道:“我的那匹马,你们都认识吧,若是那个人不长眼的射我的战马,回头一定我可找他算账。” 李乂高声喊道:“大家休息片刻,日落时分进攻。” 天色将黑,随着李乂上马,高声大喊,“上马!” 随着众人穿戴好盔甲,在被人帮助下,爬到马上,哗啦啦的铁甲声,战马喷出的鼻息声,让气氛顿时凝重,开玩笑的众人都一言不发。 李同道对手下大喊,“待会儿进攻,掌掌眼,别真的射人,要射马。若是自己的战马被射中了,下马一定先想着逃命。” 李乂对穿着皇领战甲的武骑喊道:“兄弟们,待会儿骗开城门,哪怕是冲进一个人也要爬上城门!”说完,就举起了长剑,向前一指,催动战马。 见武骑跑出去三四十丈,李同道高喊,“追击。”…… 远传尘埃扬起,东南寨的寨墙上,士兵看到上百骑兵正在追击自己人,不时的有兄弟们被射中战马,跌落马下,心中很是紧张,看到他们的旗号,赶忙上报,“将军,这是昨晚派出去的成武探马,正在被敌军追击。” 将军看着成武骑兵狼狈逃了回来,催促道:“快落吊桥。” 在上面督战的辛叔伦却是出手阻止,“莫着急,不会是敌人来骗城吧。” 指着稀稀拉拉的人马,将军自信言道:“不用担心,不过二三十人,若是敢诈门,等他们进来后,将吊桥升起,正好拿来祭旗。” 辛叔伦还在犹豫时,就听到宫无忌在城下大喊,“成武哨探,快开门。”见到城门还不开,便开口大骂,“他娘的,都死啦,快给老子开门。” 听到这纯正的皇领话,将军再无怀疑,赶紧放下吊桥。 看到吊桥落下,李乂等人心中狂喜,催动战马,冲了过去。 等顺利冲入城内,吊桥重又生起,坚实的大门关闭,下马之后,看到城墙上刀拔弓张,知道已然戒备。李乂首先下马,带人到了城墙上。宫无忌赶紧上前,用纯熟的皇领话言道,“禀将军,我们昨日探营,被他们发觉,便追了出来。” “好!”将军大喜,“打探到了什么?” 宫无忌回道:“我们从东北渗透过去的,那边防守比较松懈,装作是东元士兵,往里面深入,就有了重要发现。”说着,悄然靠近,“东元很多是是空营,这些士兵绕过了彭城,准备偷袭我们东南寨……”便说着,便查看四周,准备动手。 辛叔伦看着李乂等人,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觉得他们太过于精壮,笑道:“如此精锐,看着不像是驻屯军,你们来自哪里?” 宫无忌赶紧回道:“我们是成武驻屯军。” 辛叔伦盯着黑嘉,“如此高大,驻屯军?你叫什么名字?” 黑嘉赶紧回道:“将军,我叫黑甲。” 辛叔伦笑道:“这满口的东元话。”说着,对左右言道:“拿下。” 宫无忌赶紧解释,“大人,我们是冒充东元士兵探营,这两天说东元话都习惯了。”辛叔伦见对方应对沉稳,觉得不会有诈,暗暗握住的刀柄松了下来,指着将军身边几人问道:“你们来自成武县,一定认识你们县尉了,那位是?” 宫无忌并不认识,只能咬牙指着一人,“这就是我们县尉。” “那个都不是。”辛叔伦抽出长刀,冲了上去,“拿下!” 墙下的公西泽见到双方动手,赶紧抽弓,对着城楼上的将军射了过去,将军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一不留神,就被射中,幸亏穿的重甲,才保住一命。趁着城墙上的混乱,穆俱宰赶紧带人去打开城门,公西泽攻上城墙支援。 李同道、李同路见到寨墙上动手,而城门还在紧闭,正心急如焚,见到城门打开,便催马冲了进去,等待吊桥落下。李乂等人和守军混战在一起,可他们哪里是东元最为精锐的玄甲武骑的对手。片刻之后,这些守军就被击溃。 和李乂战斗的辛叔伦没有想到对面的年轻人如此勇悍,而且越战越勇!看着身边的人被敌人凶狠的击杀,辛叔伦隐约感觉今日不妙,便对身边的将军言道:“将军,守住吊桥,只要援军不来,我们就能守住。” 黑嘉缠住了将军,阴阴的言道:“还是降了吧!要不然待会儿就是个死!”嘴上说的慢,手底下可是不慢,说着就把将军身边亲兵砍到一片。 李乂没有恋战,而是翻转腾挪,避开士兵,冲到了吊桥边。凝聚力量,手中的野望剑出手,将钢链砍断,吊桥轰然落地。在外面等待的先锋营骑兵没有丝毫犹豫,朝着城内冲过去,他们要将集结而来的守军冲散了。 看到蜂拥而来的东元军,所有人知道,大寨已经易手了。 (158) 杀心骤起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迎接天子驻跸的天子殿中,扈钺书僭越规制,将邢襄的国事中心从扈府搬到此处,以图摆脱扈六娘的巨大影响,来彰显自己的统治身份。 见到漫步而来的上辛,扈钺书气愤言道:“圣使,那个贱人的手下散播风言风语,说我们要将扈家军一网打尽,恐慌之下,有些人蠢蠢欲动了。” 听闻此言,上辛面色慢慢凝重,在思虑如何处置。 “要震慑!”扈钺书面色狠厉,“抓到散布谣言者,杀无赦。”说着,目光投向了江宣之,“让你去办此事,多少天了,可查出来什么?” 江宣之硬着头皮上前,“查了几天,毫无收获。” 扈钺书大声责骂,“还没有查出来?你们就是一群猪。” 江宣之面色更是难看,“大人,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都指向邢茂植他们,可是,当前他们都是守城主力,国难之时,我们也不好动他们。” 看到江宣之肥胖的大脸,诺诺而言的大嘴,好像是面对一头肥猪,扈钺书更是来气,“蠢猪,你是轻重不分啊!不杀了这些造谣的家伙,没等河间攻进来,我们就人头落地了。”一拍桌子,大骂道:“你这个猪,赶紧去抓人,一个都不要放过。”越说越气,上前踢了一脚,“再办事不力,就宰了你吃肉。” “扈大人,稍安勿躁。”上辛拉长的鼻音,冷厉的目光盯着扈钺书,才让他平息下来,“让你主持大局,看看搞成什么样子?满大街的流言蜚语,扈家军蠢蠢欲动,守城之战中也没法掌控局面,如此下去,怕你自身难保啊!” 扈钺书辩解道:“圣使,不是我无能,是崔茂植他们太狡猾了。” 上辛面带冰霜,“还是想着怎么对付扈六娘党羽吧,找个机会,把党羽一网打尽,牢牢守住兕牛城,才能不负主公所托。” 扈庚祚目露凶光,“直接把那个贱人剁了,免得她的旧部不死心。” “圣使,为了彻底掌握兕牛城,不能再有妇人之仁,要采取雷霆手段。”扈钺书面色狰狞,目露凶光,“直接杀了那个贱妇,一了百了。” 上辛在殿中来回踱步,抬头看到殿顶凿井中的盘龙,沉思片刻,下定决心,“那就杀了,永绝他们念想。杀一个也是杀,杀十个也是杀,斩草就要除根,钺书,和六娘余部说有大事商议,将他们召集到这大殿来,全砍了就是。” 扈钺书点头,“我这就去安排,保证万无一失!” 议定之后,扈钺书命令江宣之,“你这头肥猪,马上去通知邢茂植他们,让他们明天到扈府来议事,就说是我打算让他担任守城的都督。” 江宣之满脸堆笑,点头哈腰,“马上去办,大人。”待他转身之时,笑容立马消失,和善的眼神中瞬间就闪烁着阴冷,低头快步而去。 城中的军营大帐中,伏虎等人正在商议守城,这时,江宣之满脸喜色的闯了进来,对邢茂植拱手言道:“恭喜崔大人,贺喜崔大人,崔大人守城有功,就要升任都督了,全权负责城防,刘者元大人出任副都督,虎将军成为虎威将军,众人也要被厚赏了,扈总管有令,众人明日前去大殿,宣布任命。” 众人面露喜色,邢茂植问道:“何时前去,巳时?午时?” “巳时!”江宣之回答之后,就要离去,“明日我就恭候诸位了。” 见江宣之转身离去,刘者元高声言道:“江大人,请留步。” 江宣之转过身来,狐疑的看着刘者元,“刘大人找在下何事?” 刘者元盯着江宣之的眼睛,步步逼近,“江大人,不想多坐会儿吗?” 看到刘者元咄咄逼人的目光,江宣之有些慌乱,故作镇定的言道:“明日就要大封了,百官齐聚,可耽误不得,在下这就回去准备庆典。” 刘者元突然言道:“明日?哼,明日怕是人头滚滚吧。” 江宣之心中惊骇,却故作愤怒,“刘大人怎么能这么想?扈总管赏罚分明,你们守城有功,有功则赏,这是天经地义,为何到了你这里却疑心重重?有些人也在总管面前诋毁你们,可总管还是信任你们,不但斥责了这些挑拨离间的小人,还让你们全权负责守城事宜,如此君子之风,你们为何以小人度之?你要是这么想,我就回去告诉总管,不再授予你们官职了。” 见江宣之生气,邢茂植赶紧赔罪,“刘大人这几日守城太忙,有些忙糊涂了,这几天到处都是人头滚滚,怕也是顺口一说。” 江宣之这才心情平复,“我可以不计较,希望你们自重,明日可不要在大殿中胡说八道,那可真是人头落地啊!”说完,就大袖一挥,转身就要离去。 “留步!”身后又传来刘者元的声音,“到了此时,还在故作镇定那。” 江宣之转过身来,更加愤怒,却是镇定言道:“刘先生到底想做什么?” 刘者元言道:“我想,江大人明日陪我们一起去。” 江宣之心中一震,赶紧拒绝,“怎么可能,我还有很多事情去办。” 邢茂植觉察出了异常,便问道:“刘大人发现了什么?” 刘者元笑道:“你做都督,我做副都督,伏虎做虎威将军,只是为了诓骗我们去大殿吧。”说着,就对邦仰圣示以眼色,将江宣之堵在房中,“江大人等等。” 见到房门被堵,江宣之才惊慌起来,“怎么,你们要杀我?” 刘者元摇摇头,“不,我们想留江大人在此一宿,看看明日我们拿到的是官帽,还是血刀。若是江大人消失了,我们倒要看看扈钺书怎么反应,若明日是官位,什么都不会发生,若是血刀,现在府中该是一片忙乱了。” 面对刘者元的刁难,于晟武有些不满,“刘先生为何如此为难江大人,我等守城有功,授予官职,实属合情合理,先生还有什么疑问吗?” 刘者元笑道:“果然是权势遮人眼,财帛动人心啊!” 到了此时,邢茂植也发现了问题,问道:“该当如何?” 刘者元笑道:“找些熟悉扈府的人去府中看看,看看他们是在张灯结彩,还是埋伏下了刀光剑影,是让大家去凑热闹,还是关起门来他人莫进。” 邢茂植点头,“这是个好主意。”便对身边的小厮言道:“小顺子,你自小在府中长大,很多人你都认识,你现在就去府中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说完,便对江宣之言道:“江大人,劳烦您稍歇片刻。”不由分说,就让他坐下。 看着燃烧的香火慢慢变短,坐着的江宣之也坐立不安,起身望着窗外。 陪着的刘者元笑道:“江大人有些不安啊。” 江宣之强自辩解道:“我问心无愧,有什么不安的。” 正在此时,小顺子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大人,不得了了。”气喘吁吁的言道:“我去了扈府,他们封起来了,说要修缮,我偷偷潜入,发现……” “发现什么?”邢茂植急切的问道:“张灯结彩?” “不是,我发现了好多铁甲人。”小顺子说着,面露恐惧,“他们差点发现了我。”说着,吓得呜呜哭了起来,“吓死我了,差点就死啦。” 邢茂植盯着江宣之,愤恨的言道:“好你个江宣之啊,我们信任你,你竟想着害死我们,看我们不将你剥皮抽筋,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 江宣之吓得脸色苍白,慌忙跪下,“我对此事一无所知啊!” 刘者元言道:“江大人,我劝你弃暗投明,到了如此地步了,辩解还有什么用处,难道我们还能和你打官司?还是想想怎么保住性命吧!” “哎。”江宣之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也不希望走到这步,谣言之事,我也替你们隐瞒,大敌当前,应该一致对外,可他们一意孤行,非要……” 刘者元捋须笑道:“难得你深明大义,把事情都说出来,我们商量怎么保住兕牛城,怎么保住邢襄吧,还有,乱世之中,最重要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江宣之倒也没有隐瞒,将事情和盘托出,众人禁不住吓出一身冷汗,于晟武庆幸道:“幸亏刘先生发现端倪,要不然,我等都死无葬身之地。” 柳文隆问道:“刘先生是怎么发现这是骗局的。” 刘者元呵呵笑道:“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的骗子多了,骗的五花八门,其实,你仔细观察,就发现所有骗子都一个样。” 柳文隆很笑道:“骗子都会让你占便宜,他才好占你便宜。” “不错。”刘者元笑道:“只有骗子才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邢茂植转头对江宣之言道:“实话告诉你吧,小顺子是去了扈府,可是他在扈府什么都没有发现,后面的托词,不过是刘先生交代的。” 江宣之愣了片刻,笑道:“刘先生有此深谋,我心甘情愿追随。” 邢茂植问道:“江大人有心投靠,我就问你,扈六娘在何处?” 江宣之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说了出来,“就关押在扈府,以前那些送出去都是假象,其实关押在西南角的女监中。” 邢茂植很是吃惊,“这兕牛城中,那里都找了,就是那里没找。”赶紧的叮嘱小顺子,“你去看看,六娘有没有被转移出去。” 刘者元问道:“你愿不愿意帮我们救出扈六娘?” 江宣之点头:“刘先生有何良策,江某愿意听从安排。” (159) 将计就计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过了半个时辰,小顺子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满脸兴奋的大喊道:“大人,我见到了,见到了,六娘就在女监中,还有人伺候着那。” 江宣之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进去的?怎么可能防守的这么松懈。” 小顺子嘿嘿一笑,“这有何难,我扮成女人去探监了。” 众人顿时哄笑,邢茂植满意的点头,“好小子,果然是机灵。” 江宣之刚才还是垂头丧气,看到众人对自己眼光和善,顿时就来了精神,“那边防守很严格,狱卒都换成了精锐,务必小心。” 小顺子点头,“很多人都换了,大部分我也不认识。” 到了此时,众人对江宣之更是深信不疑,开始商议如何应敌。 邢茂植问道:“明日去接受官职,该如何应对伏兵?” 邦仰圣笑道:“这有何难,我们流血流汗的守城,就是不怕死的弟兄多,我明日带着他们,直接冲进扈府就是,把他们都杀光光,一了百了。” “快刀斩乱麻是个好主意!”邢茂植摆摆手,“要是六娘不在他们手中,这么做自然可以,只是,难不在诛杀逆贼,而是平安救出六娘。” 邦仰圣很是豪迈的笑道:“把他们围了,告诉他们,敢杀六娘,就杀了他们全家,诛了他们九族,要是放了六娘,就留下他们一条性命。” 众人点头,“这样也可,一力降十会,不用技巧,只凭力量。” 江宣之摇头,“六娘并不在扈钺书手中,而是在圣使手中,那个人很是怪异,冷血弑杀,我们就是杀了扈钺书全家,圣使也不会在乎的。” 柳文隆言道:“我们的兵马先救出六娘来,再去诛杀逆贼。” 江宣之摇头,“关押六娘的女监距离天子殿不远,我们这边只要是动手,那边就知道了,马上就会做好准备,硬来怕是不行。”想了想,继续言道:“明日授官时,圣使必然到场,我们只要诛杀了圣使,其他人是不会反抗的。” 见众人点头,江宣之继续言道:“按照约定,明日正午举行授官仪式,众位巳时就应该到殿外等候,可是殿前无人保护,并不安全,附近有个贵和茶楼,你们在那里等待,那边道路通达,若是有事,方便逃走。”说着,拿起毛笔来,在图上画起扈府的地图,“明日巳时中,扈钺书的人马会从侧门埋伏到大殿附近,到了巳时三刻,我打开后门,你们的人马进去,准备诛杀他们。” 议定之后,看到时辰不早,邢茂植言道:“江大人先回去吧,在这里太久了,会让扈钺书生疑的,回去告诉扈钺书,我们明日会去的。” 江宣之点头,“如有变故,我会通知你们。” 看到江宣之离去,众人都是满脸兴奋,按照商议的去准备。 看到刘者元只是捻须沉思,邢茂植问道:“怎么,刘先生还不高兴?” “只有骗子才会满足我们所有的要求。”刘者元目光环顾众人,脸色突然变得肃然,“老朽在想,是不是我们所有的要求都被满足了。” 众人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怕是江宣之的脱身之计,娘的,他回去别把我们的谋划泄漏了。”邦仰圣起身就要追赶,“我这就把他抓回来。” “稍安勿躁!”刘者元一把抓住邦仰圣,让他坐下。 于晟武言道:“是真是假,明日一试就知道了,要是我们的兵马进不去扈府,自然就是假的,到了那时,我们不去就是了。” 刘者元笑道:“你再仔细想一想,是这样吗?” 伏虎突然笑道:“叔说的没错,这其中有诈。” 邢茂植也反应过来了,“幸亏有刘先生,要不然,我们真是……”说着,叹息一声,“刘先生真是让在下佩服啊,你放走江宣之,也是为了今日吧。” 刘者元点头,“若是不让江宣之走,他在这里,我们也不好谋划。” 见众人不解,邢茂植言道:“不用想了,听刘先生安排就是了。” 众人围拢上来,细听刘者元的安排后,都纷纷点头称是。 看到安排妥当,邢茂植言道:“就按照刘先生说的去做吧,不管江宣之有没有诚意,我们先下手为强。”说着,目光扫过众人,“谁愿去救六娘?” 刘者元成竹在胸的言道:“让仰圣去吧!他尸山血海中趟过。”看了眼柱子,“柱子跟着去吧!听从仰圣安排,动手时,决不能迟疑。” 想到杀人,柱子努力压抑自己的躁动,“知道了,爷爷。” 小顺子起身言道,“还是我陪同二位兄弟前去吧!那边我熟悉。” 看到众人有些疑虑,刘者元笑道:“诸位不用怀疑,邦仰圣可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可是做过前锋将军的,作战狡猾的紧。” 柳文隆惊讶的言道:“什么,前锋将军?” “前锋将军不算什么。”邦仰圣指着伏虎,敬畏的言道:“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龙武卫大都统,当年我为浪荡军前锋时,几乎被他斩落马下。” 众人盯着伏虎,看他仪表堂堂,不威自怒,定然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可面前这位是龙武卫大统领,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这人中龙凤怎么可能在邢襄。 “刘先生这里藏龙卧虎啊,我说那,这几天守城,以伏虎的本事,定然不是无名之辈,原来是龙武卫大都统。”邢茂植盯着伏虎细看,突然惊奇的言道:“我想起来了,当日先帝北巡,是你护佑的先帝,当时身披金甲。” 伏虎点头,“先帝大宴时,我也留意过你,你在六娘的下方。” 邢茂植大笑道:“哈哈,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认识了。”对众人言道:“我可知道,伏大统领力搏猛虎,先帝才赐名伏虎,有伏虎大统领在此,还有什么担忧的。” “千万要小心!”刘者元叮嘱道,“明日有我去接受册封,我都过了一甲子了,若是有什么意外,我家中这些小子就拜托各位了。” 邢茂植很是感动,“我不和你同去,他们怕是发现其中有诈。” 刘者元对伏虎笑道:“好,我们同去,两个老骨头的生死就看你的了。” 伏虎笑道:“放心吧,我不能保证你们不死,我只能保证我死在你们前面。” 刘者元语气铿锵,“士怀必死之心,才有必胜之能。”说着,目光威严的扫过众人,高声问道:“你们有必死之心吗?” 众人齐声高喊,“有!”刘者元大手一挥,“去吧。” 第二天巳时,贵和茶馆中,抬头看了眼阴沉天空,邢茂植虽然有些不安,可看到身边镇定如初的刘者元和伏虎,心中暗暗赞叹果然是非常人也。 看着匆匆而来的江宣之,柳文隆言道:“他来了。” 待江宣之过来,兴奋的对众人言道:“一切顺利。”便问众人,“你们都准备好了吗?”看到众人点头,便招呼众人,“走吧,先去接受官职。” 于晟武问道:“江大人不陪同我们一起吗?” 江大人摇头,“我现在要去西门,将你们的人马带进来。” 于晟武问道:“钥匙带了吗?”见江宣之将钥匙掏出来,上前猛然夺了下来,一把将江宣之推倒前面,笑道:“我陪同江大人去开门把。”拔出带着的佩刀,“我虽然不是悍将,但也从小习武,砍杀三五人不是问题。” 江宣之正要发火,可看到于晟武冷峻的目光和冰冷的刀锋,愣了一下,顿时冷静下来,马上陪着笑脸,“哪里话,好,你我同去。” (160) 营救六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扈府西南的监狱中,小顺子带着邦仰圣和柱子,快步而来。 今天的扈府防守很是严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越往里走,对监牢的防范越是严密,上百手持长刀,腰挂长刀的重甲士兵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看的小顺子心惊胆战,悄声问道:“哥,就算是救出来,能逃得出去吗?” 看出小顺子的恐惧,邦仰圣骂道:“真怂。”轻松的笑道:“放心,我当年打的仗比这个还惨,不也逃出来了嘛,我兵败时,上百人围住了我。” 小顺子更是紧张,“上百人围住,那肯定是死定了。” 邦仰圣得意的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小顺子这才有些安心,好奇的问道:“那是怎么逃出来的?” 后面跟着的柱子呵呵笑道:“顺子,你不知道吧。”指着邦仰圣,故作神秘的言道:“他是天上的杀神下凡,只要念决,就能引来天兵天将,帮他作战。” 小顺子将信将疑的盯着邦仰圣,摇摇头,“你才不像庙里的神仙。”说着,指着后面的柱子,“他长得倒是像护法金刚,我一看他就不是凡人。” 三人大笑,让本来警惕的守卫也放下戒备,上前问道:“担的什么?” 柱子放下挑子,守卫上前查看,前面的大铁桶中,清汤都清澈见底了,连点油水都没有,后面的竹筐中都是黑面窝头,守卫一番搜查,也没发现什么,眼睛盯着邦仰圣和柱子,看出他们十分精壮,厉声问道:“怎么不是昨天二人?” 邦仰圣嚣张的冷笑道:“怎么,你看我们是挑夫?”见到守卫摇头,很是得意的言道:“我们可是江大人的贴身护卫,今日特殊,想必你也知道吧。”见守卫愣愣的点头,这才解释道:“江大人让我们过来,顺便看看这里的情况。” 小顺子不耐烦的言道:“军爷,耽误了,江大人会不高兴的。” 守卫这才放行,“快去快回。”三人来到了女监门口,守门的守卫隔着厚重的铁门往外张望,对三人言道:“放下吧!今日不用你们发食了,回……” 没等说完,隔着铁门上的孔门,邦仰圣的大手就卡住了守卫脖子,绳子顺手套上。守卫知道大难领头,想要大喊,却被牢牢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拼命挣扎,邦仰圣手上的劲道加大,悄声言道:“打开门,饶你一命。” 守卫赶紧掏出腰间钥匙,将铁门打开,见到铁门打开,邦仰圣手上一用力,顿时将守卫脖子扭断。没想到邦仰圣出手如此狠辣,看着在地上抽搐的守卫,小顺子感觉浑身发冷,唯恐惊醒了内部的守卫,赶紧带着二人进入监牢中。 三人朝着监牢内部而去,邦仰圣袖中暗藏匕首,碰到守卫,装作打招呼靠近,手起刀落,干净利索的割喉杀人,没有惊动任何守卫的就来到了女监。 看到守护女监的十多名守卫,各个身材高大,身着重甲,佩戴长刀,手持长矛,还有弓弩手在后,邦仰圣知道偷袭强弓都不行。四下张望,看到狭窄的通道,就来了主意,和柱子耳语几句,便上前挑衅,将割下来的头颅抛了过去。 “咚”的一声,将守卫吓了一跳,看到地上滚动的头颅,竟是熟悉的兄弟,守卫们脸色大变,看到逃跑的邦仰圣,毫不犹豫的持刀追了出去。 等到了狭窄处,邦仰圣大喊道,“动手。” 柱子抽出扁担,顶着“竹篮”就冲了上去。守军拔刀冲着水桶砍下去,只听“当”的一声,“竹篮”火花四溅,原来是底下包裹了厚铁皮。偌大的竹篮在狭小的甬道中挡住追兵,让他们不能一拥而上。有些人硬硬挤了过来,就被邦仰圣的匕首近战杀死,等夺来长刀,邦仰圣更是如虎添翼,转瞬就砍倒了追兵。 看到甬道中沾不得便宜,剩下十多人都躲在内部,不再追出来。 邦仰圣带着柱子冲了进去,喊道:“柱子,甩开铁桶,烫死他们。” 柱子将铁桶中的热汤冲着他们泼了过去,这些人哪里还能躲闪,纷纷被热水泼上,烫的咋哇乱叫,小顺子也拿起铁勺,泼了出去,让这些人受伤更重。见到时机成熟,柱子拿起扁担挥舞出去,这扁担中里面是铁根,只要被扫中,便被打倒在地,三人齐心,不会吹灰之力就杀光了所有守卫。 看到观战的六娘,小顺子大喊道,“主母,是我,小顺子,催老爷跟班。” “小顺子。”六娘脸上露出了惊喜,忙问道:“你家崔老爷那?” 邦仰圣上前去砍锁链,没想到锁链如此粗大,竟砍不断,又冲着精钢牢门砍了下去,连换了几把钢刀,还没有砍开,便问道:“六娘,钥匙在谁身上。” 六娘失望的摇摇头,“他们都没有,钥匙在上辛身上。” 看到无法砍开,柱子上前,将扁担插入锁链中,用力绞动,竟将精钢铁门别开,打开了牢门,三人赶紧带着六娘逃走。刚跑到门口,就见到上百守卫冲了过来。知道打不过,柱子二话不说,赶紧将厚重的铁门关上,在后面锁紧。 邦仰圣喊道:“柱子,你吓傻了,还不冲出去?” 柱子憨厚的笑道:“这么厚的门,他们冲不进来。” 邦仰圣摇摇头,“他们是冲不进来,我们也冲不出去啊。” 柱子指着外面围拢过来的守卫,笑道:“出去干啥,送死啊。”指了指铁门,“这么厚的铁门,他们一时半会的可打不下来,你就放心吧。” 邦仰圣无奈的摇头,“他们用火攻,在这里也是送死。” 柱子笑道:“烧就是了,里面大的很,。” 指着监牢窗户言道:“他们先堵死这里吧!”看到六娘眼中的焦虑,安慰道:“六娘,你放心吧,要是虎叔那边败了,我们出去也是死,他们要是胜了,我们还怕什么?” 听柱子这么一说,众人也安心下来,便去找饭吃了。看到给六娘送的肉菜,便收拾起来,和柱子就着馒头,大口吃了起来。 六娘见到二人镇定自若,也禁不住佩服,“柱子,虎眉,我可记得你们。” 邦仰圣很是吃惊,翘起大拇指,“连我这种无名小卒都记得。” 看到他们吃的香,六娘也觉得饿了,拿过馒头吃了起来,“你不是无名之辈,我看你第一眼,就看到满眼杀气,肯定是刀山火海中滚过来的。” 柱子翘起大拇指,“六娘好眼力,他做过浪荡军的前锋将军。” 六娘点头,“等我们出去了,凭你们二人胆识,做个将军绰绰有余。” 邦仰圣拱手抱拳,“多谢六娘。”看着正在承受重锤的牢门,“那就看天命了。” 邢茂植带着众人,出来贵和茶馆,朝着天子殿走去,很是不安的问刘者元,“江宣之将门打开了吗?我们的人马是不是进来了?” 刘者元笑道:“我们怎么能把身家性命寄托在陌路人身上。” 邢茂植眼前一亮,凑了上去,“刘先生是不是另有安排。” 刘者元想说什么,有人就迎了过来。等进入扈府,见到防备森严,柳文隆更是担忧,“于晟武还没给我们信号,我们埋伏的大兵进不来吧。” 刘者元呵呵一笑,自信的言道:“走吧,事已至此,不做他想。” 柳文隆心虚的看着邢茂植,看到他如此坦然,也不再多想,就跟着前进。众人刚进大殿,就见到了江宣之,而他身边并没有于晟武,众人的心不禁一沉。 刘者元笑嘻嘻的上前,对着扈钺书言道:“是不是该开始了。” 见到所有人都进来,扈钺书和上辛等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上辛对江宣之言道:“你说的对,让你的敌人消除了疑虑,他就会选择全部相信你。” 江宣之得意的言道:“属下不过是按着圣使的意思去想罢了。” 上辛很是满意,“由此大功,你可为邢襄的副总管了。” 知道自己被骗,柳文隆大怒,上前大声质问道:“于晟武那?” “带上来!”江宣之一挥手,面色苍白的于晟武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来,江宣之笑道:“这个家伙很勇武啊,竟然砍死我们两个人。” 扈钺书对着众人厉声大喝,“跪下,饶你们不死。” 刘者元转头,看到无一人跪下,笑呵呵的言道:“现在跪下,还有生机,我老头子了,你们没必要随我而死,若是现在离我而去,我绝不会责怪你们。” 见到还是无人离去,刘者元很是高兴,“很好,黄泉路上我也不寂寞了。” 扈钺书对刘者元厉声言道:“跪下,饶你不死!” 刘者元摆摆手,呵呵笑道:“我老了,骨头硬了,跪不下了。” 扈庚祚笑道:“等你的骨头碎了,自然就跪的下了。”说着,拍了拍巴掌,只见上百重甲武士从侧殿冲了出来,狠狠言道:“要不跪,要不死。” 刘者元依然面带笑容,对大伙言道:“我告诉过你们,能满足你所有愿望的,就是个骗局。”指着江宣之言道:“他满足了我们所有的愿望。”然后指了指自己,“我们也满足了他们所有的愿望。”自信的大笑,“也不知是谁骗了谁。” 江宣之恶狠狠的言道:“统统拿下!敢反抗者,死!” (161) 大获全胜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见到重甲武士从四周围了上来,邢茂植突然喊道:“慢!” 上辛举手,示意停了下来,笑呵呵的言道:“还是你识时务。” 邢茂植摇摇头,“大敌当前,不是兄弟相斗时,我们毕竟一起守过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家人,我问你们,想不想放下屠刀,追随六娘。”眼光如炬的盯着众人,“若是你们现在幡然醒悟,我们既往不咎,以后还是一家人。” 看出有些人的犹豫,邢茂植言道:“知道你们来此,都是迫不得已,我不用你们出头投降,待会儿动手时,你们只需站在一边,我们还是一家人。” 扈钺书看出邢茂植在鼓动人心,策反己方士兵,也看出己方士兵脸上的犹豫,唯恐他们丧失了斗志,大声命令道:“上,拿下他们。” 正在重甲武士举着长矛步步紧逼时,外面传来了喊杀声,不过片刻,就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殿外传来伏虎的命令,“包围大殿。”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出去查看情况的扈庚祚跑了回来,冲到扈钺书面前,大喊道:“爹,不好了……”还想说什么,就见一支羽箭飞来,射入后心,顿时气绝。 惊恐的看向殿门口,只见伏虎手持长弓,正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扈钺书顿感大事不妙,知道今天凶多吉少,吓得浑身哆嗦,“你怎么……进来的……” 伏虎懒得理会扈钺书,径直到了刘者元面前,单膝跪地,拱手言道:“遵循大人命令,调兵前来,已将整个大殿包围,请大人示下。” 看到这里,江宣之不但没有惊惧,反而满脸不屑,嘲讽的口吻言道:“垂死挣扎,虚张声势罢了。”指着伤痕累累的于晟武,“是不是他来开门。” 刘者元突然笑道:“为什么进来还要开门?” “怎么,你们能飞过来不成?”江宣之嘿嘿一笑,本来还是得意,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突然僵在脸上,惊恐问道:“你们挖了地道?” 刘者元呵呵一笑,沉稳言道:“还不算傻,我们守城时,看到了城防图,知道西门有条阴沟通往这里,只是苦于找不到进来的机会,幸亏有你,将我们的兵马调集到西门河边,我们才能沿着废弃的排水沟进来。” 江宣之闻言大惊,“你们是利用我,把兵马送了进来。” 邢茂植得意的笑道:“要不然那,你那点诈降伎俩,表演拙劣,漏洞百出,还真以为我们会觉得你会投靠我们,实话告诉你,从你刚进来,刘大人就知道你这是诈降计,我们就将计就计,利用你进入西门。” 听到这里,江宣之面如死灰,“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诈降到。” 柳文隆骂道:“蠢货,你诈降都不会,哪能不讨价还价。” 看到伏虎的人马越来越多,邢茂植对扈钺书等人笑道:“你们是打算俯首就擒,还是拼个你死我活。”说着,指着彪悍的伏虎手下,“他们可都是守城主力,你们掂量掂量是不是对手,我们都是兄弟,不要内阋于墙。” 看到有人犹豫不决,刘者元笑道:“你们是被蒙蔽的,不明就里,才犯糊涂。只要放下刀子,那就既往不咎,若能认清大局,临阵倒戈,就以战功计。” 听到这句话,领头的高大武士站了出来,指着江宣之,对刘者元言道:“刘大人,我们就是被他蒙蔽的,昨日,他将我们喊来,说你们要投靠敌人,让我们诛杀叛贼。也承诺我们,事成之后,每人白银百两。”说着,指着伏虎,“我们平日里是和大人一起守城,很是敬佩大人的勇武,愿意追随大人。” 刘者元笑道:“我们做事,可不是为了银子,你们可愿追随?” 领头斩钉截铁的言道:“愿意追随。”说着,就招呼众人,“兄弟们,我们不能杀自己一起流血的兄弟,我愿意追随虎将军,你们愿意的就跟我走。” 看到众人都已离去,知道大势已去,扈钺书“扑通”跪了下来,江宣之也跟着跪了下来,众人也都纷纷跪下。于晟武上前,举刀就要砍下去,这时,听到刘者元高声言道:“住手。”指着伏虎喊道:“带他们去大牢。” 邢茂植这才反应过来,急急言道:“六娘还在牢中,赶紧去救。” “不用着急,自有安排。”刘者元招呼众人,“走,去看看六娘如何了?” 正在此时,殿门口传来了六娘的声音,“不用去了,我这就来了。”众人望去,只见邦仰圣和柱子左右护着六娘,小顺子在身后跟着就过来了。 见到六娘到来,众人纷纷让出道来。六娘被簇拥着坐上了高位,环顾众人,开口便问刘者元,“刘先生认为,该如何处置此事?” 刘者元回道:“除了罪首,余皆不问。” 扈六娘点头,“好,就按先生说的去做。” 看到事情落定,扈六娘动情言道:“我能有今日,是诸位舍命相救,平定乱局,我在这里感谢大家了。”说完,很是豪迈的拱手行礼,“大敌当前,我们还要保卫我们邢襄,身为邢襄总管,我就独断独行了,现在我决定……”说着,威严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授予崔茂植右相之职,刘者元左相之职。” “左相!”众人心中惊呼,这意味着刘者元在邢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还没有众人反应过来,扈六娘接着言道:“任命伏虎为大将军,总督军事,邦仰圣为前将军,于晟武为左将军、柳文隆为右将军,简安世为后将军。” “简安世?”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此人是谁。 看出了众人的疑惑,刘者元笑道:“简安世就是柱子啊!” 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扈六娘又言道:“东阳那?” 看到众人目光都望向自己,扈钺书战战兢兢的言道:“是圣使……不,是上辛负责看管的,我们连问都不能问。” 江宣之也点头言道:“上辛从未告诉我们。” 这时,有个年老的侍女站了出来,“大人,我是负责伺候上辛的,围城前,我见到公子被上辛送走了,送到哪里就不知道了。” 扈六娘挥了挥手,将扈钺书等人押下去,问道:“如何发落这些逆贼?” 刘者元笑道:“国难之时,应当一致对敌,不宜大兴决狱,若是扈钺书能和我们同心协力,我们就宽宏大量,让他在家中好好反省就是了。” 扈六娘点头认可,“左相说的有道理。” 柳文隆言道:“主公,这样是不是发落太轻了。” 于晟武附和道:“应该明正典刑,让大家知道,作乱就要死。” 邦仰圣笑道:“让扈钺书去死有无数个办法,为什么要杀了他,显得我们主公气量狭小。”说着嘿嘿笑道:“此事让我来办就行,你们且听好消息。” 众人都沉默不言,正在此时,有人来报,“报,河间发动进攻了。” 扈六娘毫无畏惧,起身穿戴甲胄,言道:“我们先打退河间进攻。” (162) 刺杀公羊错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袋天洞中,费厚中失望言道:“主公,刺杀失败了,公羊错很小心,防范很严密,我们二次想毒杀他,都被他躲过了。” 上辛冷哼一声,“鹫堡不过如此,上次刺杀成遂,不过侥幸罢了。”盯着鹰钩鼻的波斯首领,不满的言道:“土门,你收了这么多金子,不亏心吗?” 看到上辛的轻蔑,土门很是不满,“我们是太阳下最快、最锋利、最可怕的暗剑,若是我们不能杀死对方,这个世上就没人能成功。” 上辛更是不屑,“你们这么锋利,怎么被乌古轶德踏平的?” 说起此事来,土门语气很是不屑,“踏平我们,乌古轶德做不到的,我们鹫堡不还在山中屹立。”语气很是嘲讽,“而你口中伟大的易朝又在何处?” 上辛也不甘示弱,“伟大的易朝很快就要回来,你口中光明教又何在?” “住口!”大祭司严厉的制止了上辛,给众人讲起了往事,“三百年前,因为贸易争端,鹫堡刺杀了云中汗王,意图震慑云中,继任者乌古轶德震怒,踏平波斯,攻下鹫堡,疯狂的报复鹫堡,手段令人恐怖,男人钉在木桩上等死,女人悉数奸杀,在土地上撒盐,使鹫堡寸草不生。”想到当日的场景,大祭司依然心有余悸,“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惨不忍睹,以后不许再提。” 说起此事,土门眼中冒火,“我们也杀了乌古轶德的孙子来报仇。” 上辛面色轻蔑的摇头,“土门,不要给自己脸上涂金了,乌古坚图是在长妖湖畔被螣蛇所杀的,和你们鹫堡什么关系?” 土门还要反驳,大祭司问上辛,“准备好了吗?” 上辛拿出雕刻图符的灰色玉瓶,“鬼婴带来了,马上就能动手。” 听到这么奇怪的名字,土门很是好奇,盯着玉瓶,很是不屑的言道:“什么鬼婴,不也是毒药嘛,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厉害手段。” 听到对方如此蔑视自己,上辛很不高兴,将瓶口打开,瓶中窜出一串灰白烟雾。这些飘荡的烟雾渐渐汇集,幻化成婴儿。土门看着地上的婴儿,很是惊奇,上前摸了一下,顿时感到刺骨的阴冷,赶紧收回手来。看着婴儿在地上嬉闹,如同真人,土门很是惊骇,他猛然意识到这就是刺杀的利器,便请求大祭司,“我的老朋友,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我愿意把我所有黄金都给你。” 大祭司摇摇头,“不是我不想,这个最后一个鬼婴。” 土门想了想,“能不能教我们制作的方法,我们可以自己制作。” 大祭司摇了摇头,“世间唯有鬼母可做。”看到土门又要问,便先开口解释,“鬼母是众神的杰作,是众神手中的武器,只是她有心了,再也不会制作鬼婴了。”说着,上前摸了摸鬼婴,有些遗憾的摇头,“它太弱了,鬼母本想毁了它,可还是被我留下来。”随手一划,鬼婴重又变成了一团雾气,进入玉瓶,叮嘱道:“能重伤公羊错也好,只要公羊错中了阴毒,我自有杀他的办法。” 上辛自信满满,“杀公羊错这种凡夫俗子,又有何难?”说着,眼光带着挑衅,对土门言道:“待我杀了公羊错,我会教你的。” 土门想了想,跟上上辛,“我想看看,你如何去杀人。” 二人快马抵达野穹山下,因为怕扰民,皋相梁不让梁国大军在田野中村镇中扎营,只得在荒冢地中扎营,等大军安定下来,天色已经见黑。 指着中心高处的大帐,上辛得意的言道:“那就是公羊错所在,看起来防守很是松懈。”看到四周的坟冢,面露喜色,“此地阴气好重,真是天助我也。” 趁着混乱,融于夜色的黑影匍匐前进,无声无息的朝着中心大帐而去。等渗透过去,二人赫然发现三个大帐一模一样,观察片刻,更是无从分辨真假,土门这才明白其中原因,无奈的言道:“怪不得我们的刺客没有成功。” 看着环绕大帐的一团团火堆照的灯火通明,知道想潜伏进去是不可能了。二人无计可施,只能小心潜伏待机。快到亥时,终于等来机会,两名护卫陪着侍者端着食盒走了上来,盯着眼前的土门,上辛突然有了主意。 上辛指着三人,“我解决两名护卫,你解决那个侍者。” 见三人要离去,知道机不可失,二人以迅雷之势解决了三人。上辛剥下侍者衣服,让土门换上护卫铠甲,唯恐暴露,将死者尸体掩藏起来。上辛捡起食盒,见到里面是条烤乳猪,便有了主意,掏出玉瓶,开启瓶口,等灰白色的鬼气从中逸出,感受了一下,禁不住露出喜色,“好重的阴煞气,正好为我所用。” 见上辛大模大样而去,土门悄声问道:“那个大帐有公羊错。” 上辛很是自信的点头,“我知道。” 土门很是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上辛冲着土门诡异一笑,“因为有你,给了我智慧。” 土门很是得意,“你们所信奉的光明神,就是我们所传授的。” 中军令皋仁本正在烤火,和守卫们闲聊,见到突然到来的侍者,感觉很是面生,又看他高高瘦瘦,形似骷髅,浑身带着阴冷之气,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命人搜身,当打开食盒,摸着冰凉的乳猪,很是疑惑,“怎么这么凉?” 知道这是阴气导致的,唯恐暴露,上辛紧张的回道:“大人,路上就凉了。” 皋仁本指着乳猪,对“侍者”言道:“你先吃一口。”见到“侍者”毫不犹豫吃下去,才稍稍放心,“留下食盒,你们退下吧。” 眼看就要失败,“侍者”转身时,指着土门,突然喊道:“他是刺客。” 皋仁本闻言大惊,赶紧拔出长刀,冲着土门砍了下去。没想到上辛背叛自己,猝不及防的土门差点被砍死。强敌环伺,土门不容多想,赶紧拔刀接招。虽然土门武功了得,也难抵挡四面八方的进攻,唯恐土门落败,自己无法浑水摸鱼,上辛蹲下,捡起地上石子,借助黑暗,偷偷打伤了几名围攻的护卫。 觉察附近还有人,皋仁本大喊道:“快去保护君侯。” 看到护卫冲着东面大帐而去,上辛知道公羊错所在,暗暗盘算起来。 看到前来增援的士兵越来越多,土门已经被砍伤,唯恐土门战死,自己再无机会了,上辛手中的石子频频出手,将几名士兵打伤,包围圈这时出现了缺口。土门见到逃生有望,赶紧朝缺口冲了过去,奔着公羊错的大帐而去。 趁着混乱,上辛抓起燃烧的火炭,朝大帐弹了过去,大火燃起,场面更是混乱。士兵纷纷救火泼水,引得蒸汽升腾,视线都被遮挡住。趁着这短暂的混乱,上辛口中念念有词,一股灰白气团从食盒中散逸出去,朝着大帐而去。 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土门夺了一匹战马,就往外冲,皋仁本岂能容他逃走,指挥人马追了上去。没跑多远,土门就被人马团团围住。 皋仁本劝降道:“下马投降,只要招出你背后的家伙,就能活命。” 土门环顾四周,还想着如何逃生,皋仁本笑道:“别做梦了,投降吧!” 见到包围过来的人马越来越多,知道逃跑终究无望,土门突然向着天空一拜,大喊一声,“阿胡拉!”便从马上一跃而起,疯狂的冲着皋仁本杀了过来。 没想到垂死之人如此疯狂,众人有些措手不及,土门在马群中跳来跳去,砍翻了几人,冲到了皋仁本面前,举刀狠狠地劈了过去。眼看锋利的长刀闪烁着夜光,就要落到头上,这时,一道寒光倏然闪过,土门的头颅就飞了起来。 皋仁本知道自己被救了,转身一看,竟是前来送饭的侍者。 (163) 鬼婴再现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皋仁本赶紧进入大帐查看,看到公羊错毫发无伤,才松了口气。 公羊错正在大帐中端坐,刚才的混乱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依然在专心看着奏折,见到皋仁本,很是满意的笑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正在伺候公羊错的蘅皋挥了挥手,“这里没事,忙你的吧。” 蘅皋生于颐光二年,比公羊错小二岁,都十八岁了,高高的个头,宽大的脸盘,长得很像父亲,从小就知书达理,深得父亲喜爱,不笑的时候,自有威严的气势,她发起火来,皋仁本也隐隐怕她,私下喊她小冢宰。 皋仁本很是不快,“蘅皋,刚才大帐烧了起来,你怎么不带君侯逃离。” 蘅皋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皋仁本觉得这是嘲笑自己,有些不满的问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君侯难道不比这大帐金贵?” 蘅皋依然不说话,专心将公羊错的看过的奏折分类整理,放置起来。 看到皋仁本气鼓鼓的样子,公羊错笑道:“当时我想出去避火,蘅皋却把我拦了下来,我们两人都没有蘅皋聪明啊。”说着,很是欣赏的看着正在收拾奏折的蘅皋,眼中有了异样的冲动,“蘅皋,你怎知道奏折这么分的。” 蘅皋没有多说,只是笑道:“我认识字的。” 看到灯光下的蘅皋,公羊错突然言道:“真有母仪天下的样子。” 皋仁本还是没想明白,依然问道:“君侯,为啥不出去避火?” 公羊错微笑不语,蘅皋也不说,见他们二人和自己猜哑谜,皋仁本很是生气,“你们可真是一对,没事就这么耍我玩。”对着蘅皋言道:“以前君侯可不这样,自从你来了,你就把君侯带坏了,我看,你还是别在这里待着了。” 公羊错笑道:“我见了蘅皋,才知道如何为君。” “啥?”皋仁本觉得很是奇怪,“君侯是圣德神授,将来要坐拥天下的圣主,蘅皋不过是个姑娘家,那里懂什么为君,你这是抬举她了。” 公羊错摇头,“你看她,不该说的不说,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正在此时,皋相梁、蒙正、丁钦安等人纷纷赶了过来,见到公羊错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见到这么多人到来,公羊错轻松笑道:“有蘅皋和仁本在,诸公都不要担心,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那,喜事马上盈门了。” 见到公羊错如此镇定,众人也都暗暗佩服,皋相梁面带喜色,“君侯无恙,就是最大的喜事,不过,这里还有一个喜事。”说着,就拿出一封信来,“刚刚收到宗室来信,北军群龙无首,君侯若先抵达,北军就答应和我们合并,共击中都。”说完,对众人言道:“大家回去休息吧,明日大兵合并,有的忙了。” 众人走后,土门尸体也被带了过来,盯着土门的面孔,看到他的卷发,鹰钩鼻,皋仁本言道:“看起来是西方人,不知是瀚海国,还是更远的波斯人。” 皋相梁紧张的问道:“刺杀成遂的是不是波斯女人?” 见到皋仁本点头,皋相梁言道:“你就在大帐守着。” 皋仁本指着吃食,“连吃的都准备好了,不会离开这大帐一步的。” 见皋相梁要离开,皋仁本问道:“爹,我问蘅皋,刚才着火时,为什么不带着君侯离开,蘅皋不说原因,君侯就说蘅皋做得对。” “当然对了。”皋相梁又是生气,“你个猪脑袋,刺客点燃帐篷,就是要逼君侯出去好下手,君侯当然不能出去了。”想了想,问道:“君侯还说什么了?” 皋仁本笑道:“君侯说,蘅皋有母仪天下之相。” 皋相梁没说什么,只是严厉的叮嘱道:“绝不能喝酒,误了大事。”然后进入大帐,将蘅皋带了出来,让她回自己的帐中休息。 看到父亲和蘅皋离去,皋仁本来到“侍者”面前,很是歉意的言道:“慢待恩人了,公务在身,不得不从啊!”躬身一拜,“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上辛憨憨的一笑,谦逊的言道:“这是你的命,和我无关。” 见到上辛并贪功,不倨傲,皋仁本很是惊奇,问道:“你是侍者?” 上辛摇头,“我不是侍者,他也不是什么侍卫,我是附近的先生。”说着,从怀中逃出一瓶药来,涂抹在伤口上,肉眼可见的烧伤和砍伤很快愈合了。 皋仁本很是神奇,禁不住的赞叹,“先生是神医啊!” 上辛摆摆手,“都是家传的玩意,不值一提,家父喜欢修道,也懂些医术,从小就教导我,如此以来,我就学了个皮毛。”看着地上的死尸,恨恨言道:“这个畜生绑了我的家人,胁迫我过来。”一脚狠狠的踢在死尸上,发泄心头之恨,“我好心好意的给你饭吃,你却做那禽兽之事。”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满脸的惶恐的言道:“小哥,我赶紧回去,家中妻儿还被绑着那。”起身就要离去。 皋仁本笑道:“恩人总要留下名字吧!” 上辛摇头言道:“山野之人,不值一提。” 皋仁本问道:“先生,要不要让几个兄弟陪你过去?” “不用。”上辛拱手告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还能相聚。” “先生稍等。”皋仁本牵过一匹马来,“我叫皋仁本,也没有什么黄金赠与先生,只是这战马还算是不错,赠与先生了,让先生早点回家吧,希望先生此生喜乐,家人平安,也希望先生以后能来看看小弟。” 上辛跨上战马,拱手告别,策马而去。 看到上辛离去,有人凑了上来,“这人长得像是鬼啊,刚看他第一眼,吓了我一跳,没想到,是个世外高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有人言道:“此人给君侯挡了一难啊,应该重赏。” 有人笑道:“看他治病的能耐,说不定是个神仙那。” 皋仁本指着火上烤着的羊肉,“好香啊,我可要吃了。” 看到使者刚才端来的羊肉烤熟了,众人都围了过来,准备大快朵颐。 大帐之中,公羊错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一切,一幕幕的在眼前闪过。朦胧的灯光下,依稀看到帐中有个可爱的婴儿,以为出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发现的确是一个婴儿!公羊错起身朝婴儿走去,看到婴儿的双眼正在发生变化,就赶紧停下脚步,这个婴儿的确是太过于诡异了。 看到公羊错停下,婴儿伸出双手,步履蹒跚的走来,样子可爱至极。 看到婴儿诡异的笑容,公羊错心中一惊,正要后退。婴儿如同青蛙,猛然一跃,上前抱紧公羊错双腿。公羊错本想一脚踢开,可婴儿如同弹性绳索缠绕在腿上,始终无法摆脱。见这婴儿诡异,公羊错抽剑砍了下去,将缠绕的腿砍断,却没有半点鲜血流下。砍下的腿化作一团灰白气体,冲着公羊错的面孔而去。 公羊错张口要喊人,灰白气体就急速冲入口中,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 皋相梁正在公羊错的大帐四处巡视,听到大帐中有细微声传来,以为有刺客闯入,掀开大帐查看,里面的一幕让人大吃一惊,赶紧冲进去救人。 见到父亲到来,皋仁本吓得赶紧躲在外面细听。 公羊错在垂死挣扎,皋相拔剑就对着婴儿双手砍去,就将其斩开。见到生人闯入,鬼婴化成灰白气冲着皋相而去。皋相张口就要喊人,刚要喊人,灰白气就冲入了咽喉之中,皋相梁挣扎片刻,“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皋仁本发现不对,赶紧掀开帐门。 发现昏迷过去的公羊错和皋相,皋仁本赶紧喊人进来。 (164) 太甲相救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一群随军郎中被喊了过来,看到病情,都是束手无策。 这时候,有了年老的郎中上前,“大人,我等商量了,实在看不出君侯的病理所在,不过……”指了指西北角所在,“这里埋葬疫毙的死尸,成千上万,故多阴煞之气,靠着野穹山的仙气镇压,老朽担忧,怕是有邪物作祟。” 这话提醒了众人,皋仁本眼睛一亮,“对啊,昨日那位仙人啊!” 手下点头,“是啊,他拿出来的神奇药膏,抹在伤口上,顿时就好了。” 皋仁本犯愁了,“只是哪位仙人见首不见尾啊,也不知道住在哪里?” 有士兵言道:“听他意思,左右也是不远,要不,我们挨个去打听吧。” 皋仁本却是犯愁了,“只是时间不等人啊。” 有士兵言道:“大人,那位郎中昨日骑得就是你的战马,你不是有灵飚和牞恶吗,他们可都是良犬,你让它们闻闻马鞍,就能顺味找到战马。” “对啊!”皋仁本脸色大喜,拍了拍士兵的肩膀,“若能找到,重重赏你。”说着,就拿出马鞍来,让两犬闻了闻,便带着众人离去。 看到皋仁本离去,蘅皋却是满脸担忧,对众人言道:“不单要找那位郎中,也应该去太一教去求助仙人,事关重大,有备无患。” 马君真站了出来,“我家和太一教有些渊源,可去拜访。” 不过半个时辰,天色将黑,皋仁本就找到了山脚下的郎中家。 当看到冲着自己嘶鸣的战马,还有草房周围新起的五个坟头,便知道正是昨日见到的郎中,看来他的家人还是遭遇了不测。 见到皋仁本,上辛还没有从伤感中走出来,两眼浮肿,满脸凄然,看来昨日哭过一夜了。上辛将战马还给皋仁本,言道:“多谢小哥了。” 皋仁本言道:“君侯有难,万望神医相助。” 上辛也点头,“老朽实在不想看到这里的一切。” 知道病情不能耽误,众人上马,举着火把,连夜赶路。 来到野穹山下,山门已闭,马君真敲门求见,对前来开门的小僮言道:“劳烦小哥告诉太甲真人,就说故人马服的子孙求见。” 过了片刻,太甲过来问道:“你是马服的什么人?” 马君真恭维言道:“马服是在下的太祖父。” “既是恩人之后,快快请进。”太甲恭敬的让马君真进入山门。 见到这么快就返回来的皋仁本,还带来了郎中,众人大喜,赶紧礼让进帐。看到病床上的公羊错,上辛装模作样的诊脉后,对众人言道:“这里是瘐毙之人的埋尸地,多阴煞之气,君侯操劳过度,身体虚弱,阴寒入体而已,最近这段时日,附近处常有这类疾病,不用担忧,要不就等君侯自己醒来,要不然……”掏出一片丹药,“这是阳刚之物所做的药丸,温水化开,口服便可。” 听闻有了希望,皋仁本赶紧取来热水,化开丹药,就要给公羊错服下。这时,在旁观察的蘅皋上前阻止,建言道:“先不要给君侯服用,父亲病情和君侯一样,先让父亲服下,若是此药对父亲有用,再给君侯服用也不晚。” 皋仁本点头,“好,先给爹服下,看看如何?” 众人望向上辛,本以为会生气,他却是点头,“此举稳妥。” 待服下药丸,不过片刻,皋相梁很快就悠悠转醒,除了面色潮红外,身体并无大碍。看到郎中对症下药,如此神效,众人准备给公羊错服用。这时,蘅皋又站了出来,“太一教的真人很快就要到了,大家先等一等。” 皋仁本很不耐烦,“蘅皋,你一再阻拦,谨慎虽好,可这病情耽误不得,若是耽误君侯,你可悔之晚矣!”说着,就要给公羊错用药。 “听蘅皋的。”皋相梁阻止了皋仁本,看了看天空,“他们很快就到了。” 天色微亮,马君真陪着斯闇来到大帐,赶紧让他前来查看病情。 斯闇看着很是亲和,眉宇之间却有掩饰不住的高傲,运用法力,探查了公羊错的伤势,片刻之后言道:“这是阴冥气,会慢慢侵蚀腐烂内脏。” 皋相梁赶紧将药丸递了上去,“刚才就是这药丸救了在下性命,要不要给君侯服下?”斯闇接过来,仔细看了眼,又在手中抚摸片刻,闻了闻味道,摇头言道:“我不知这药丸如何,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来救君侯。” 皋仁本言道:“爹,你老不就是这药丸救的嘛。” 正在皋相梁犹豫时,蘅皋言道:“爹,让真人出手吧!” “先劳烦真人,若是不成,再用这药丸不迟。”皋相梁对斯闇躬身行礼。 只见斯闇取出一把紫玉毛笔,在空中洒脱飘逸的挥舞,一个个图符在空中勾画出来,图符不散不落,随着斯闇流畅的运笔,在空中宛如蛛网一样慢慢成型。见如此神奇一幕,众人都经不住暗暗赞叹,知道斯闇法力高深,也多了几分信心。待符阵成型后,随着斯闇的手势而动,宛如流水在公羊错的身下铺开。 待一切就绪后,斯闇催动法力,图符灼灼生辉,发出耀眼的光芒。公羊错身体在剧烈颤抖,皋仁本和蘅皋唯恐有失,就要起身去看看公羊错。 “莫动!”一股威严的声音伴随着压迫性的力量传来。 被这声音所震慑,二人乖乖坐下,众人听到从床上传来婴儿哼声。 皋仁本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是了,昨日大帐中就是这声音。” 听到皋仁本所言,众人更多了几分信心。随着斯闇运功,图符更加繁密,颜色更加艳丽。从公羊错体内传来的婴儿啼哭声愈发可怜,众人心如刀绞,有些祈求斯闇停下作法,切莫伤害婴儿,可斯闇不为所动,只是微微一笑。 随着时间流逝,婴儿哭声弱了下来,符阵也是黯淡,众人睁开眼睛,看到符阵已经深入公羊错体内,将团团灰白气从体内驱赶出来。这些灰白气试图穿过符阵,可符阵宛如实质墙壁,阻挡其散逸。几次猛烈的冲击不成,灰白气凝聚而成的婴儿明白死期将至,便拼死挣扎,发出尖亢刺耳的叫声来扰乱神识。众人堵上耳朵,可依然无法阻挡这刺耳尖叫,见到有些人开始呕吐,斯闇右手一挥,在婴儿周围形成一堵无形的法力之墙,才抵挡住这令人恶心的声音。 斯闇头上渗出汗珠,看起来也很是疲乏,正在众人担忧之时,随着一声大喝,斯闇体内的法力澎湃而出,让符阵力量大增,逐渐收紧,将阵内灰白气彻底消融。做定之后,斯闇长舒一口气,将笔墨收了起来,接过湿巾擦了擦汗珠,解释道:“这是鬼婴,需用阴年阴月阴时阴刻阴地出生的孕妇来制作,果然凶狠。” 众人惊骇不已,“罔顾天理人伦,竟有如此歹毒的手法来制作鬼婴。” 见君侯悠悠醒来,皋仁本将事情讲了出来,公羊错赶紧给斯闇鞠躬,以表谢意。斯闇笑道:“生死由命,成败在天,一切天数而已。” 公羊错言道:“就算是我命不该死,也要感谢真人的救命之恩。” 看到公羊错无恙,皋相梁笑道:“不管是真人用真气导引之法。”然后指着上辛,“还是神医用的至刚至阳的丹药,都是救人的法子。” 斯闇这才注意到藏在人群后的上辛,当看到他的相貌,稍稍的愣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只要能治病救人,都是好手段。” 上辛起身言道:“既然诸事顺利,在下就先告退了。” 皋仁本赶紧相劝,“神医来了这里,就随我们去中都吧。” 公羊错也是前来相劝,“这太医院怕是少不得神医去支持。” 上辛很是坚决的摇头,“山野之人,就不去凑这热闹了,人说,为官不自在,这朝中有律法在,我是闲散之人,更喜欢纵情山野,品尝百草。” 公羊错令人取来千金赠与,可上辛分文不取,只是取过一匹骏马,便飘然离去。看到上辛远去的背景,众人禁不住感慨世间高人之姿。 (165) 梁汝循献计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天色大亮,看到公羊错恢复过来,众臣这才放心。 丁钦安满脸喜色,高声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君侯遭此大难,却安然无恙,可见天佑梁国,天佑君侯,我等顺应天意,攻下中都。” 见到君侯出现,大军顿时振奋,起初只是零零星星的高呼万岁,慢慢的,声音越喊越大,越喊越齐,传来了山呼海啸的万岁声。 丁钦安笑道:“天意人心,不可违啊!” 蒙正点头,“是啊,君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皋相梁笑道:“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君侯不要推辞。军情如火,该是大军出发的时候了,今日要和北军合并,事情重大,不敢耽误啊!” 看到到处是挥舞的公羊旗帜,还有众人连绵不断的齐声欢呼,“万岁,万岁……”皋相梁万千感慨,“若是先君看到如此盛景,该是多么欣慰。” 蒙正点头,“先君定然是在暗暗护佑君侯。” 随着浑厚的号角响起,大军向着中都进发,想起即将入驻中都,平定天下,将士们都意气风发,士气昂扬,公羊旗帜迎着秋风飘扬。 奔波一天后,天黑之前,终于抵达了北军大营。 正在等待的公师都、公道安、公庶安见到连绵不断的兵马,雄壮的骑兵队伍,不同口音,不同相貌,不同习俗的士兵听令而行,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公羊错下马,随着众人进入大帐,寒暄之后,便讨论明日如何攻城。 看到众人期待的目光,公羊错对公师都言道:“中帅,你征战多年,全权指挥作战。”对桓正懋、马君真等人言道:“我们邕梁联军要听从中帅指挥。” 众将轰然领命,公羊错对公道安言道:“从今日起,你为中书,总督全局。” 公道安赶紧摇头,“有皋相在此,我辅佐皋相便可。” 公羊错点头,“如此也好,那你为中书,辅佐皋相。”又对公庶安言道:“你为大将军,统领北军和各地驻屯军攻城,待城破之日,再行任命。” 公道安、公师都和公庶安都没想到公羊错委任自己大任,很是满意,各个用命,很快就商定了各项事宜,待议定之后,已是子夜了。 散会之后,强撑着身体的皋相梁再也坚持不住了,感觉头重脚轻,吐出一口鲜血,便扑倒在地。公羊错大惊,赶紧找人查看,经过郎中一番抢救,皋相梁才悠悠转醒,看到公羊错面带担忧,吃力的笑了笑,“君侯不用担心。” 皋仁本大哭道:“爹,我不该去找那个庸医,是他害了你。” 蘅皋也是泪雨如下,忏悔道:“是我蠢笨,竟让那个庸医给你用药。” 皋仁本眼中闪烁着狠辣的目光,“我要杀死那个庸医。” 皋相梁摇摇头,“傻孩子,我的病和那郎中何干,不要责怪他人。” 这时,蒙正过来,“君侯,梁相之子,梁汝循前来拜见。” 公羊错言道:“义父有病在身,明日再见吧。” 皋相梁支撑着起身,催促道:“快,将他请到帐中来。” 等梁汝循进入大帐,皋相梁赶紧问道:“如何才能尽快进入中都。” 梁汝循笑道:“我们为何要攻入中都?” 公羊错脸色不喜,“不攻入中都,我们千里迢迢的来做什么?” 蒙正摇头言道:“难道指望他们把我们迎进去?” 梁汝循点头,“蒙相所言不错,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把我们迎接进去。” 丁钦安笑道:“是不是梁相已经内部策应好了?” 梁汝循摇摇头,“家父从不掌兵,也没有那个能耐,我来这里,是我的主意,和家父无关,我见君侯,是献计君侯,请君侯权衡。” 公羊错眼中闪出光亮,“说来听听。” 梁汝循盯着君侯言道:“君侯可曾想过武府恺?”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眼前一亮,梁汝循言道:“我有一计,待君侯决定。”看到众人期待的目光,才言道:“所有罪责,武府恺一力承担。” 公羊错点头,“可以,龙武卫余皆不问,诛杀武府恺便可!” 见到公羊错点头,梁汝循接着言道:“君侯,必死的武府恺才可利用?”说着,眼神示意这里的人太多了,说话不方便。 皋相梁摇头,“必死之人,还有什么可用的,还要防他狗急跳墙。” 似乎稍稍理解梁汝循话中的意思,公羊错对众人言道:“皋相身体不适,还要多休息。”待出来大帐,便对梁汝循言道:“随我前来。”待进入自己的大帐中,屏退左右,“看你刚才眼色示意,言辞闪烁,是不是有些话不方便当众说。” 梁汝循点头,“此事只能说于君侯听,也只能是君侯听。” 听闻这句话,公羊错眼神中有了期待,“是不是梁相有交代?” 梁汝循摇摇头,“这是在下的意思,家父知道了,万难同意。”看到公羊错无比期待的神色,这才言道:“武府恺是必死之人,他会做什么?” 公羊错想了想,“这条疯狗恨不得咬死所有人。” 梁汝循反问道:“君侯能给他留一条生路,又会如何?” 公羊错摇头,“他是必死之人,我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赦免他。” 梁汝循摇头,“君侯打着拥立璟文的旗号进入中都的,中都也有很多人感恩先帝,拥立璟文,你进入中都,又当如何自处?”见到公羊错一言不发,继续言道:“有些人,君侯不方便除去,有些事,君侯不方便做,那……就让武府恺去做。” 公羊错面露无奈,“武府恺怎么会听我的。” 梁汝循笑道:“君侯只需列出名单,我去劝说武府恺。” 公羊错在大帐中来回踱步,在权衡利弊,眼神慢慢变得冰冷,坐下言道:“我这就给你一份名单,你记下来,让武府恺去做吧!” 待写下名单,梁汝循突然问道:“如此良机,君侯不想加上姚武?” 公羊错不置一言,只是问道:“中都城防如此严密,你是如何来去自如的?” 梁汝循笑道:“因为屈辅国,是他助我来见君侯的。” “卫府!”公羊错脸上露出笑容,叮嘱梁汝循,“回去务必小心。”…… 盯着漫天飞舞的招降书,武府恺面若寒霜,跟随在身后晖飞熊也拿起来一张,可是他不识字,将招降书递给身边的侍从,“给我念念。” 侍从接过招降书,高声读道:“告全体皇领书,武府恺毒害先帝,倒行逆施,触犯众怒。除武府恺,任何人不会受到惩处,凡是打开中都城门者,封男爵,赏万顷,活捉武府恺者,封子爵,赏万顷,献上首级者,赏万顷。” 晖飞熊骂道:“他娘的,这条件提出来,护卫应该更多了。” 武府恺眉头紧锁,“这个杂种,为了杀我,不惜代价,要裂土封爵。” 李邦基将招降书揉作一团,重重踩在脚下,怒骂道:“这群狗日的,他们自己杀了先帝,栽赃给我们。”他是云中逃奴,承蒙武府恺得救,是武府恺最为信任的手下,也是因为这点,上次弄丢了两位邕国公子,不过是挨了二十军棍。 崔恕己看着招降书,面色愤怒,“杀死先帝的是姚家,公羊错这个杂种可是姚家的外孙,他们打算内外合谋,算计我们。” “这些大家族想让我们死,他们好干干净净的去迎立新皇。”晖飞熊眼神中露出冰冷和绝情,“他娘的,要死,也是大家一起死。” 崔恕己怒骂道:“这些畜生,不能便宜了他们,我们攥着刀把子,想把我们玩弄在鼓掌之中,没门,武帅,我看把他们都绑起来,敲打敲打他们,他们才能和我们一条心,要不然这中都城门那天就偷偷的打开了。” 张德元很是担忧,“这些家族本就左右摇摆,这样会不会逼反了他们?” 李邦基嗤之以鼻的言道:“这些人和妓女一样,谁有权势跟着谁。” 众人哈哈大笑,武府恺拍着李邦基的肩膀,“话糙理不糙。” 李邦基欣然同意,“把各家族的重要人物都请到宫中,严密看守,只要这些人在我们手中,就不用担心有人私开城门,他们防护的比我们还严格。” 崔恕己建议道:“看来要把几个大家族都请过来啊!” 武府恺脸色凝重,大手一挥,“大家分头去办吧!” (166) 劝降武府恺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武府恺正在酣睡,身边躺着两名掠夺而来的妖艳女子。 借助暗夜掩护,两名黑衣人沿着墙角慢慢爬行,当看到门口倒在血泊中的士兵,暗松了口气,知道内应得手了。脱下皮靴,拔出匕首,蹑手蹑脚的奔着大床而去。听到床上传来的鼾声,两人内心激荡,不自觉的加重了呼吸。 两名女子听到怪异的呼吸声,猛然惊醒,当看着黑暗中的二人和闪亮的匕首,发出了尖叫。刺客见事情败露,只能以死相博,便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武府恺睁开眼睛,看到长剑冲着心口而来,这才猛然惊醒,饶是他反映迅捷,赶紧将身边女子抓了过来,挡在身前,才抵住这致命一剑。另一名刺客见到失手,也冲了上来,武府恺将女子尸体甩了过去,阻挡住刺客步伐。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武府恺赶紧抽取枕边的长剑,和两名刺客斗了起来。 听到房内传来的打斗声,值夜的士兵也赶来救援。 崔恕己进门,赶紧和两名刺客斗了起来,只消片刻,两名刺客就被刺倒在地,见到刺客还在挣扎,崔恕己惟恐没有死绝,将他们割喉。 晖飞熊闻声赶了过来,见到武府恺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武府恺上臂被砍了一剑,正在汩汩流血,众人赶紧给他包扎,所幸伤口不深,没有深入肌肤,并无大碍,武府恺面色冰冷的骂道:“值夜的士兵作甚吃的?” 张德元言道:“武帅,门口有被杀死的士兵。” 晖飞熊言道:“这些没用的东西,以后值夜就让我来吧!” 崔恕己不安的言道:“已是第四次了,现在他们更加疯狂了。” “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死不了的。”武府恺盯着地上的死尸,如同躁动不安的猛虎,瞪着血红眼睛,命令道:“每家挑出一名嫡子,斩了。” 张德元赶紧阻止,“这么做了,我们和各家族不死不休啊!” 晖飞熊可不管这个,“我这就抽出十名人质,当场杀了,震慑这些家伙。” 张德元言道:“我跟着飞熊过去,我怕他杀疯了。” 看着张德元和晖飞熊离去,崔恕己低声言道:“人来了,要不要带进来?” 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武府恺言道:“第四次了。”自嘲的言道:“起码有四个家族想要我的命了。”想了想,对崔恕己言道:“既然来了,那就听听怎么说。” 梁汝循被崔恕己带了进来,武府恺突然盯着梁汝循,指着地上尸体问道:“你说,这是谁家派来的刺客?是皇室?还是姚家?还是吴家?还是余家?”见梁汝循不答,武府恺盯着梁汝循,突然问道:“会不会是你们梁家?” 梁汝循躬身行礼,满脸赶紧,“我来此,是为了感谢将军不杀之恩。” 武府恺让梁汝循坐下,挥了挥手,“回去告诉梁相,我没打算对付你们梁家,你家老爷子为官清廉,就冲这点,我对你们梁家就没有恶感。” 梁汝循笑道:“我来此,不仅是为了感激,也是为了投桃报李。” 武府恺不解的盯着梁汝循,“别人对我们龙武卫避之不及,你一个文弱书生赶来,是不是受那家托付,让我放了人质?” 梁汝循点头,“在下受梁国君侯所托,前来相救武帅的。” 见对方如此胡言乱语,武府恺觉得是在蔑视自己,抽出身边的长剑,“这把剑饱饮献血,多少王公贵族死在这把剑下,我不介意多杀一人。” 看着武府恺手中的长剑闪着寒光,梁汝循长叹,“此剑斩了多少皇领的敌人,成就了武帅多少功绩,我希望这把剑还能为皇领立功。” 听出梁汝循话中有话,武府恺冷冷言道:“有话明讲。” 梁汝循凝神肃色的问道:“武帅可有办法,以解眼下困局?” 武府恺摇头,却是毫无畏惧的言道:“大不了和中都同归于尽,俱为泥灰,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我这辈子轰轰烈烈了,死而无憾。” 梁汝循摆摆手,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武帅是当世豪杰,才四十岁出头,正当日中,将来还有一番大作为,怎能轻言生死。” 武府恺问道:“君侯让你来劝说本帅投降的吗?” 梁汝循摇摇头,“君侯不是让我来劝降的,他给武帅指了条生路。” 武府恺大笑,豪气的言道:“我的路我自己走,何须别人来指点。”轻笑的盯着梁汝循,对崔恕己大声言道:“送客!” 梁汝循面色不变,轻松笑道:“等我说完,将军再定夺不迟啊,若是我说的有理,大帅就听听,若是我说的是屁话,大帅再赶我就是了!” 崔恕己点头认可,“武帅,且听听这小子有何话说?” 武府恺挥了挥手,来势汹汹的亲兵退了出去,梁汝循指着他们笑道:“这些龙武卫都是虎狼之士,忠心的将士才是武帅的立身之本啊!” 武府恺得意的言道:“武某别的本事没有,带兵的本事还有些。” 看到在旁的崔恕己,梁汝循笑道:“崔将军还不去忙?” 崔恕己明白意思,呵呵笑道:“你们先聊着,我先去巡查一下兵营,别还有刺客混进来了,这几天,来了不少刺客啊!”说着,就转身离去。 见再无他人,梁汝循言道:“中都城破是早晚之事,与其和这座都城同归于尽,武帅何不早作谋划?武帅手下有上万龙武卫,到哪里不是枭雄?” 看出武府恺眼神中的异样,梁汝循稍稍心安,“只要人在,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慢慢的谋划,慢慢的去实现。”说到这里,梁汝循反问道:“大帅为何被刺?”见武府恺不答,才侃侃而谈,“武帅应该知道,很多中都家族在暗中商议,准备打开城门,迎立君侯。只是迫于武帅的武威,不敢妄动而已。” 武府恺笑道:“我把各家的重要人物都请过来了。” 梁汝循苦口婆心的言道:“在下更担心龙武卫啊!如此局势,怕有些龙武卫不会死心塌地的跟随啊!在下可是亲眼所见,逃兵被抓后,当场斩首,意图震慑。人说,官爵杀父母,财帛动人心,有多少人想用你的脑袋去换取官爵财帛。” 武府恺似乎被说中了心病,征询道:“可有良策?” 见步入正题,梁汝循言道:“龙武卫都是皇领人,若是武帅带他们离开中都,出城之后,这只队伍就算是不会哗变,一路下去,也会烟消云散。” 听到这里,武府恺陷入沉默,久久之后,才问道:“可有良策?” 梁汝循笑道:“让他们无路可走,只能跟着武帅。” 武府恺摇头,“不是我不想,只是没有别的法子。” 梁汝循一顿一挫的说出来四个字,“威……逼……利……诱。”看武府恺还是迷茫,笑道:“武帅镇压过浪荡军,应该知道浪荡军如何聚众的吧。” 听闻此言,武府恺表情日渐狰狞,点头言道:“挟裹?” 梁汝循笑道:“这是威逼啊!仅仅是威逼是不够的,还有利诱那?这中都数百年积累,可是无数财宝,武帅若能得到一二,何愁龙武卫不跟随。” 武府恺目光阴阴的盯着梁汝循,鼓掌笑道:“好手段啊,好手段,怪不得人说,聪明人杀人从来不用刀。此举既能筹措军饷,又能逼着龙武卫跟着我走,唯有铲除大家族这条路了,君侯怕这些大家族将来捣乱,就借我的手铲除干净了。” 见梁汝循只是微笑,并不多言,武府恺目露决绝,大手一挥,痛快的答应道:“等筹完了军饷,我就将这中都城一股脑杀个血流成河。” 梁汝循从袖袋中掏出名单,“名单上的人,才是武帅要杀的。” 武府恺粗略的看了名单,点头道:“果然是枭雄,竟然姚武也不放过。”盯着梁汝循问道:“我为什么要按照你们主公的意思去做那?” “因为武帅没有别的路可走。”梁汝循笑道:“敢问武帅,就算是你把中都城血洗一空,又如何离开皇领?若是君侯不帮你,就算是你们龙武卫死战,又能如何?向北走有封父大营,向东走有单父大营,向南走有野穹大营,你就算是有三头六臂,能抵挡得住三大营和驻屯军的联合进攻?” 武府恺看着名单问道:“那梁侯如何帮我?” 梁汝循笑道:“君侯给你留出白港和灰港来,那里有大量船舶,君侯并没有封港,你带着龙武卫和你搜罗的财宝,乘船离开便是了。” 武府恺还是担忧,“那戊辰水师那,难道不会拦截我们?” 梁汝循笑道:“戊辰水师被调往北方匡邑,去防范甲辰水师了。” 武府恺问道:“梁侯可有密旨?” 梁汝循摇头,“此等大事,怎么可能有密旨,不过武帅不用担心,君侯希望你平平安安,毫无意外,这几日,在下就在这里,好送将军出城。” 武府恺点头,“让梁侯等好消息吧!若是梁侯做不到,你们梁家就要做到。” (167) 投靠河间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浇上火油,投入火把,轰然一声,大火燃烧起来,还没等攻城的士兵们欢呼,大火很快熄灭了,城门上漏槽中猛烈喷发的泥水将大火迅速熄灭。 在城下督战的景破军脸色难看,“继续烧!” 任公明劝道:“有消息说,规门弟子在帮他们防守。” 任破奴面露担忧,“天下谁最会防守?还是规门的那些家伙。” 金武章语气狠厉,“用投石车将火油罐投入城中,将兕牛城变成火海算了,你就是太仁义。”指了指连绵不断的大营,“这些虎狼需要人肉才能喂饱。” 秣哈仆海点头,“都是张开大嘴,准备吃人的虎狼啊!” 景破军权衡片刻,毫无表情的命令,“撤兵,明日继续。” 兕牛城上,看到敌军缓缓撤退,守城的众人高声欢呼起来。 刘者元对蝉子满焊感激的言道:“多亏了先生,才平安度过今日。” 虽然面对兵火,容貌秀丽,个头矮小的蝉子没有丝毫畏惧,眼神平静如水,指着城下敌人言道:“杀一人,就是不义,必有一死罪;杀十人,十重不义,必有十死罪,最大的不义就是肆意攻击别人,别国,兵燹一起,万千圣灵涂炭,我们规门提倡兼爱非攻的,若是谁挑起战争,我们规门一定会反对的。” 刘者元点头,“先生之言,令人深思,我曾以为你们规门像是夫子之学,提倡仁爱,这非攻是不许攻击别人;没想到更有些法家之味,法家提倡以刑去刑,你们规门更是铁血,以杀止杀,更不许别人攻击自己。” 蝉子笑道:“所以,我们墨家多侠客,面对不义,你和他讲道理是没用的,唯有刀锋才能劝服他们。再说,这夫子更狠,声言:九世犹可复仇,虽百世可也!看看,人家夫子,有仇过了百代都可以报,那家有夫子这么狠。” 刘者元哈哈大笑,敬佩的言道:“先生此言不虚,心逆而险、行僻而坚、言伪而辨、论丑而博、顺非而泽,夫子认为皆可杀,虽是欣赏少正卯的才华,可诛杀时也不曾心软。夫子辩经,何其大度,可这治国,又何其刚烈。连最寡淡的老子也说,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辩经可以百家争鸣,这治国只能择一而行。”说着,做出请的手势,“先生劳累一天了,也该歇息片刻。” “不急!”蝉子张目四顾,“城中暗道应是有的,可出其不意的偷袭对方。” 在旁的伏虎赶紧言道:“先生真乃神人,按照先生的指点,我们昨日在城西发现了暗道,通到城西林地和城北河道,我们正打算趁夜去偷袭敌人。” 蝉子点头,“火烧敌人器械,他们就被迫停止攻城了。” 伏虎指着远处渐渐高企的井阑,地上铺设的大条石言道:“他们打算铺设石道,好让大云车通过,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在大云车所经道路下挖出陷阱,用木桩和木板支撑好,等经过时,将木桩拉倒,让其陷于其中。” 蝉子指了指城墙,“隔两丈建造飞桥,伸出城墙两丈,可从两侧用弓箭攻击。”指了指城内,“将十丈内清空,既防火油,又防间谍。” 伏虎佩服的言道:“有先生在此,就是多了十万雄兵啊!” 蝉子递过去两本书,“这是矩子写的《守城录》,你好好看看。” 伏虎恭敬的接过书来,“能得到蝉子大师的指点,鄙人真是三生有幸。”对身边的邦仰圣言道:“虎眉,先生忙了一天了,你送先生回去吧。” 蝉子看着随行的邦仰圣,开口言道:“你作战勇猛,不过杀心太重。”指着在一旁来回奔波的柱子言道:“他不一样,宅心仁厚。” 邦仰圣笑道:“我听人说,杀人者昌,仁义者亡,那个夺江山不是杀出来的。再说了,他杀人比我还多,他手中的大刀,一砍就是一大片。” 蝉子摇头,“虽然都是杀人,可不一样。” 邦仰圣眼神有些轻蔑,“刀子、绳索、毒药,有何不同?” 蝉子点头,“能不杀就不杀,能不伤就不伤,这就是仁心。” 看到邦仰圣还想辩解,伏虎命令道:“虎眉,送先生回去时多注意,防止间谍谋刺先生。”然后指着伤员命令柱子,“将伤员都抬回去。” 忙忙碌碌的一天过去,到了张灯时,大家又在殿中相遇,商讨战事。 还没等扈六娘开口问,邢茂植言道:“主公,城中找遍了,还没找到公子。” 邦仰圣有些失望,“扈钺书没有挨住,哪想到,一点点刑罚都受不了。” “江宣之那?”扈六娘抱着最后的期望。 邦仰圣轻松笑道:“他一无所知,也被勒死了,一起死的还有庞寿田。” 这些人的死没有掀起一丝波澜,邢茂植言道:“我猜测,东阳公子送到大祭司那里,是不是派人过去谈判,要回公子来。” 邦仰圣摇摇头,“谈判?怕是他们漫天要价。还是我带一队人马过去,将大祭司的家人们抓来,我们来个人质换人质,这样多好,省的麻烦。” 有士兵捡到绑在羽箭上的信件,赶紧送了过去,刘者元打开信封,“劝降信。” 扈六娘赶紧问道:“信中怎么说的?” 刘者元细细看完,才回答道:“河间在信中声称,若是我们投降,可让我们成为独领,和阳武一样,要为其征战。而是要我们支援粮草。” 于晟武嘲讽道:“从来都是胜利者让失败者投降,从未听过胜利者向失败者投降的,我们已是连番大捷,干嘛要投降?” 伏虎言道:“这些天来,河间进攻虽然猛烈,却多是试探,并没有死战。不出意料,再过几天,河间就要全面围攻了,那才真是危险的时候。” 柳文隆很有信心的言道:“城内储备的粮草能用二三年多,我们有十万雄兵,这兕牛城经营数百年,过若金汤,难道还用担心河间攻进来?” 伏虎脸色凝重,“有蝉子相助,我们能多防守几个月,若是没有源源不断的援兵,坐困愁城,孤立无援,不管多少人马,早晚会被困死。” 扈六娘看着刘者元,“左相有何高见?” 刘者元笑道:“唯有依附,才是存身之道。我们已经在战场上证明了能力,这就是我们和河间谈判的筹码,我们可以投靠河间,但是不会为其征战,我们做到的是我们会修好运河,保证他们粮道畅通。” 柳文隆有些怀疑,“河间能接受吗?他们肯定是想夺下兕牛城,扩充实力。他们现在和东元、广川、中定、元卫结盟,吞并阳武,挟大胜之威,肯定是想拿下我们邢襄,一举平定大泽,怎能接受我们的条件那?” 刘者元笑道:“粮草就是我们致胜的关键,若是不能保证运河畅通,他们的粮草就要从靺海而来,海上多风暴,能不能保证粮草就不好说了。所以,在他们的劝降书中,提及了粮草,这才是他们想要的。我们邢襄距离河间遥远,河间拼死夺了下来,也不像阳武那样能够吞并,到头来,也是便宜了别人。” 邢茂植点头,“左相说的有道理,当前我们邢襄要活下来,等待局势变化。” 众人都点头,目光望向扈六娘,等待着她的决定。 扈六娘想了想,“若是他们能同意我们的条件,就按照左相意思去办吧!” 景破军看到了城中射出的信件,急急打开,细看片刻,然后让众人传阅。 任公明言道:“能保证我们粮道,也就可以了。” 高治羊点头,“大帅,趁着东元到来前,先定下名分。” 看到其他人都点头,景破军言道:“现在形势突变,东元让我们尽快去围攻中都,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告诉邢襄,答应他们的条件。” (168) 姚武之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看到崔恕己进来,武府恺站了起来,紧张的忙问:“东元怎么说?” 崔恕己赶紧回道,“我见了东元大君的特使,大君答应接纳我们。” 武府恺一下看到了希望,问道:“大君有何要求?” 崔恕己言道:“让大帅进入邢襄。” 武府恺很是惊讶,“为何要进入邢襄?为何不去东元?” 崔恕己笑道:“大帅,这是我争取来的,我们可不能去东元或河间,到了那里,大帅就是龙困前滩,虎落平阳了,武帅想想是不是?” 武府恺凝重点头,“到了那里,一定会拆了我们。” 崔恕己笑道:“东元之所以答应让我们去邢襄,我猜是大君的计谋。邢襄投降,难以驾驭,让我们过去,正好牵制刚刚归降的邢襄,好让我们内斗。”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到了邢襄,如有机会,我们也可割据一方。” 武府恺点头,“告诉大君,我们愿去邢襄。”又问道:“船只准备的怎么样了?” 崔恕己言道:“白港和灰港的船只都准备好了!” 武府恺大笑:“如此更无后顾之忧,大丈夫何须在乎世间名声,历史总是活着的人写的,大奸大善,不过是翻云覆雨之间,今日你是大奸大恶,明日你就是大智大善,做什么不要紧,关键是要做大事,做尽当前事,哪管身后名。” 龙武卫马上行动起来,各家族财富被搜刮一空,不计其数白银财宝,一车车的押送到东大营,百姓看着一车车的财宝,心中也是愤恨姚家的贪婪。 看着各大家族的族长,姚武、刘车坤、余直温,还有被关押起来的数千族人,崔恕己惊讶的问道:“武帅真的要斩了这些人?” 武府恺冷冷言道:“这些无良小人,尸位素餐,不过占据高位罢了,当日拉我谋反的是他们,现在见势不好,竟想着拿着我的人头献给公羊错,什么膏粱华腴簪缨世家,还真当他们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其实,多是草包。” 崔恕己建议道:“何不带着他们做人质,将来也好让皇领出赎金。” 武府恺摇头,“这些人巧舌如簧,蛊惑人心,还是杀了干净。”对身边的晖飞熊言道:“将他们带到元水边,杀了喂鱼,算是他们最后的一点功德。” 靠近元水的河滩上,上千族人被铁索勾连起来,黑压压的人群被战马拖着前进,这些人嘴上也被布条封住,防止他们大呼小叫,扰乱人心。 崔恕己带着姚武来到武府恺面前,“武帅,他说有话说。” 姚武面色狼狈,恳切言道:“武帅,只要放了我,我会给你无数财富。” 武府恺摇了摇头,“多少财富都没有我的命值钱。”指着黑压压的人群,呵呵笑道:“你可知道,从你们这些家族身上,我收拢了多少银子?”见到姚武不答,武府恺得意的伸出来二根手指头,“二千万两啊!”指着黑压压的人群,“这些都是你们榨取的民脂民膏,也无怪乎你们该死,不过几日,我们就能榨来二千万两,想当初,皇领大旱,若有这两千万两银子,就不会死一个人。” 看到姚武满脸不服,武府恺笑道:“你也不想想,你姚武要是能少敛些财宝,少欺辱百姓,少侮辱士子,偌大的中都,我怎么可能抓到你。你看看梁相,人家也做了二十多年中辅,可家中并无余财,人心才是最大的免死金牌。” 在旁的崔恕己笑道:“姚武,从你们姚家就搜刮了二百万两银子,我想,你姚家还有几百万两银子吧,只是时间紧迫,我们没有搜刮干净。” 姚武摇头,“我不喜欢银子,我更喜欢雅物。” 崔恕己来了兴趣,笑道:“都是些什么高雅的玩意啊?” 姚武言道:“老夫收藏丧乱帖、九成铭、勤礼碑文,还有展瓮的万里江山图,其他的名迹不下百件,武帅也懂文墨,难道不想看看?” 崔恕己笑道:“胡说,这些都在宫中收藏,怎么可能在你手中。” 姚武得意的笑道:“家姐是老太后,对我来说,将这些东西调换并不难。”说完,盯着武府恺,“若是武帅放了老夫,老夫愿意把这些雅物奉送。” 崔恕己很是吃惊,“武帅,这些可都是无价之物啊!” 武府恺很是坚决的摇头,“若是你来此之前,早点拿出来,我还会接受这条件,现在你给我,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取回去。”哈哈笑道:“我可是知道你姚相是出了名的有仇必报。”拍了拍腰间的长剑,“这年头,我更喜欢这个。” 见到求生无望,姚武很是镇定,“武帅,你我相交一场,也算融洽,临死之前,老夫有个请求,老夫是怎么死的?” 武府恺反问道:“你觉得是谁要杀你?” 姚武无奈的摇了摇头,“老夫这辈子有很多仇家,从大正帝时的戾太子案、武库案、帝陵案、中都魔案,彭城军粮案,到颐光帝的姜家谋逆案、少府屯田案、士林案,从王达印到邾元固,从公真武到姜云天,从公协到成遂,不管是中帅,还是中书,还是皇子,我斗倒了一个个,我知道,有无数人想要了我的命。” 武府恺笑道:“你既然知道,是谁想杀你,还重要吗?” 姚武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叹息道:“老夫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死。” 在旁的崔恕己笑道:“姚相可以拿你的秘密来换。” 姚武点头,“老夫可以告诉你,藏着的财宝在哪里?” 武府恺摇摇头,“我军营中有无数的财宝,我不稀罕。” 姚武言道:“老夫伺候过两任皇帝,家中出了个老太后,还有国夫人,心中装着数不尽的秘密,不知武帅有没有兴趣听听,老夫可以讲给你听。” 武府恺摇摇头,“我就是个带兵的,只知道杀死敌人。听你讲几天故事,我怕最后死的不明不白,我不觉得我比你那些敌人更聪明。” 姚武看着待斩人群,突然仰天大笑,“老夫自负一生,觉得才略无双,纵横当世,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不如梁兴奴啊!梁兴奴,好本事啊,好本事,老夫佩服。”转头盯着武府恺,“杀了老夫,你才有生路。用我姚家,却是忌惮老夫,此人是谁,老夫也能猜知一二了,不是公羊错,便是师宜阳了。” 武府恺翘起大拇指,敬佩的眼道:“姚相不愧是玲珑珠,果然心有七窍,以你的才智,怪不得举国上下都忌惮你,不敢留你。”叹息道:“怪不得梁相说,公以此兴,必以此亡。”看着宝剑和粗粝的双手,有些伤感的言道:“我又何尝不是。”愣了片刻,对姚武言道:“你从姚家族人选出一人来,我放他生路。” 姚武很是敬佩翘起大拇指,“好本事,武帅,怪不得能百战百胜。” 武府恺笑眯眯的盯着姚武,好奇的问道:“你看出来了什么?” “想害死我的人,是让你背负骂名,可你武帅怎么能让他如意。”姚武指着姚承业言道:“人称他为小中宰,以你的意思,是放了他吧。” 武府恺突然问道:“姚武,依你心智,你甘心吗?” “王非王,皇非皇,羊子北来始定邦!”姚武唱着这首歌谣,“这是二十多年前的谶语,当年就搅动了多少风云,大正死,颐光兴,老夫当年对这句话嗤之以鼻,没想到,最后却是验证到了老夫头上。这梁王不是王,这伪皇不是皇,牧羊人的儿子,高举公羊旗的公羊错,北上为皇,老夫却被这头羊吃了。” 姚武微微一笑,“此乃天意,是上天要杀你。” 见到孙子离去,姚武笑道:“武帅,感谢你对老夫的恩惠,我姚武一生,是有仇必报,可也有恩必谢,我也告诉你个秘密,算是对你的报答吧。” 武府恺很感兴趣,“说来听听。” 姚武面色肃然,“老夫知道,你杀了我们后,始作俑者不管答应了你什么,最后都不会放过你的,杀了你,就能收拢人心,有了坐拥天下的资格。” 武府恺脸色阴沉,“待杀了你们,我就离开皇领,远走他乡。” 姚武言道:“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只想你早些人头落地,算是成了我的心愿,可想一想,你我也算是同类,兔死狐悲,老夫现在不想你死,只是想在天上看看,你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搅动多少风云。” 武府恺笑道:“你我是上不了天的,我们都要下地狱。” “那老夫就在冥府备好酒菜等你。” 姚武突然掏出毒药来,仰头喝了下去,脸色转瞬发黑,对武府恺言道:“我来告诉你,你身边就有卫府的杀手。”用尽最后的力气言道:“记住了,你最信任的人就是背叛你的人。” 还想要问,姚武就全身僵硬,武府恺无奈的挥了挥手,“留他全尸吧。” (169) 屈辅国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苍凉的号角响起,隆隆马蹄声传来,上千骑兵射出漫天的箭雨,转瞬间地上就躺下无数尸体,鲜血灌透了沙滩,汇成溪流。方圆百里的乌鸦闻到了这浓浓的血腥气,漫天飞舞,来分享着血肉盛宴。 看到这些人被屠戮一空,武府恺上马,大手一挥,命令道:“兄弟们,护送财宝去白港,事不宜迟,大家做好准备,明日出发。” 卫府之中,屈辅国正和夜歌饮酒聊天,此时夜歌微醺,睡眼惺忪。 朦胧灯光下,夜歌瘫软在地毯上,猩红的绣花地毯,雪白的胴体,露出酥胸,口中呢喃,“大人十年前故事可没讲完。”见屈辅国不说话,笑道:“好快啊!大人的故事,折磨了我十年,我现在也想不透,大人是如何报仇的。” 屈辅国笑道:“哪有攻不破的堡垒?那有杀不死的人?” 夜歌沉重的叹息,“生存、权力、财富,会把大家逼疯的。” “他们杀死了陆春,杀死了顾先生,杀死了阿留,杀死了丽奴。”说起这些,屈辅国又闪现了当年他们惨死的场景,眼中充满了泪水,眼神悲痛,“他们把我带到到了土领堡,我在那里被当做是恶魔,靠着残羹冷炙为生。” “我以为我的生活够悲惨的,没想到你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夜歌想象出屈辅国的悲惨生活,“我更想象不出来,你如何报仇。” 屈辅国眼神闪烁着冰冷,“既然大家认为我是恶魔,那我索性就做个恶魔好了,恐惧的力量是巨大的,只要我成为大家公认的恶魔。” 夜歌咯咯笑了,“我被一个老官吏奸污,我就威胁,敲诈了他百两银子。”两人相视,开心的笑了起来,“大人,我的手段比起你来可是差远了。” “因为顾先生!”想起先生对自己的教诲,屈辅国悄悄将泪水隐藏在黑暗中,“先生无所不知,所以,我对天文还是懂一点的。” 夜歌懂了,“大人是不是利用了大正十二年的月食。” 屈辅国点头,“我就告诉土领堡的每个人,灾星就要降落在这里,只有我才能驱逐灾难。我恐吓他们。要惩罚他们,褫夺他们的光明,带给他们永恒的黑暗,他们被我的神力吓坏了,从此就成了敃越的光明神,暗魔的驱逐者。” 夜歌撒娇道:“大人如何杀死了你的仇人!” “这是另一个故事了,我以为事情会顺利进行下去,可还是出现了意外。”此时,传来了敲门声,看到是姜时助,屈辅国便让夜歌退了下去。 屈辅国问道:“怎么样了?” 姜时助点头,“一切顺利。” 屈辅国满意的点头,“梁相毕竟是梁相啊。” 说起此人来,姜时助感觉浑身发冷,是那种来自内心的恐惧,“幸好梁相是我们的朋友,要是梁相是我们的敌人,今天倒下的就是我们了。” 屈辅国点头,“我们本以为是棋手,到头来,也不过梁相手中的棋子罢了。”有些不快的举起一杯酒,“公羊错怎么说的?” 姜时助回道:“他说,会记得我们为他做的这一切。” 屈辅国想了想,“我今日去拜访梁相。”收拾妥当,出门盯着漫天星空,看到群星闪耀,只是言道:“今夜群星闪耀啊。” 刚刚站在门口,就听到房间中传来的声音,“督公。” 推开房门,见看到朦胧灯光下,梁兴奴矮小的身影在墙上投下巨大的身影,指着身影,屈辅国笑道:“我看到梁相,的确是如此高大。” 梁兴奴微微笑道:“那不过是幻影罢了。”指了指自己,“这才是真实的我。” 屈辅国指着自己言道:“我以为这是真的我。”然后指着墙上的影子,“其实,那才是真的我。”对梁兴奴笑道:“我心中的我,并不是真实的我。” 梁兴奴沉思片刻,点头言道:“督公所言有理,我心中的你,并不是你。”指着墙上屈辅国的影子,“的确是那个你。” 屈辅国语气很是敬佩,“现在才知梁相所谋者大。” 梁兴奴也很是敬佩,“我也是现在才知晓督公所虑者远。” 二人相视一笑,屈辅国叹息一声,“我们屈辱的活着,却没有完成先帝遗愿,我们只是杀了姚家,杨家和武府恺还活着,我们也未能迎回圣上。” 梁兴奴言道:“此贼不足为虑,携带重宝离去,武府恺很快就要死了。” 屈辅国点头,“杨家和公羊错勾结到了一起,是不是趁着局势混乱,将杨益三刺死,先剪除公羊错的羽翼。” 梁兴奴摇摇头,“杨益三就是一根刺,留着他就是。” 屈辅国言道:“公羊错准备除掉圣上,已让梁地人马动手了。” 梁兴奴沉思片刻,“务必先保证圣上安全,才有东山再起的资本。东元和皇领将有一战,我们以静待变,若是局势对圣上有利,再做谋划。” 屈辅国起身,苦笑道:那天我走了,一切只能靠梁相了。” 梁兴奴躬身一拜,“督公毋庸担忧,天佑忠良。” (170) 罗莎娅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山道上,幻术团正赶着牛车,风尘仆仆的前行。 秋叶泛黄,夕阳将群山染成金色,秋风吹来,叶子洒洒落下,宛如舞蝶飞舞。众人却无心欣赏美景,用力推车,不顾疲劳的赶路。 管事催促众人,对磨磨蹭蹭的家伙发火,马鞭落到了几人头上。 疲倦的声音在哀求,“连跑五个时辰了,你看看这山路。”指着起伏不平,很是险峻的山路,“再这样下去,大伙会被活活累死。” 罗莎娅言道:“还是歇息会儿吧。”说着,就招呼众人坐下。 罗莎娅做了装扮,她不再是那个艳丽无双的波斯女子,剃掉了那醒目的白眉,绝美的脸色也涂抹了一层黑色,看起来如同来自更遥远国度的瓮人。 管事问道:“你怎么杀死成遂的?” 罗莎娅言道:“那晚,他很高兴,喝了很多酒,醉的如同烂泥,我就让她们三人陪着她,待耗尽了这个蛮牛的体力,我以为能轻松杀死他,没想到这个男人力大如牛,醉酒也难于制服,要不是我打的死结,都不能杀死他。” 管事问道:“大营那么多人搜查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回忆那晚发生的事情,罗莎娅娓娓道来,“他死了之后,我没有着急逃跑,而是偷偷进入士兵的营地,奔着水井而去。我用匕首和铁铲在井壁上挖了一个凹处,就蹲在那里,潜伏下来,等大军挪营,我找到机会就跑了出来。” 管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么久,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罗莎娅笑道:“我在大营中装作力工,反正也不打仗,我就在里面给他们烧火做饭,也能混个吃饱喝足,这么久下来,我中土话都学的差不多了。” 管事满意的点头,“圣师的弟子中,你是最聪明的那个。” 罗莎娅问道:“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管事笑道:“我们被关押起来,成遂以后,他们换了新主子,正在打仗,没人在乎我们了,我就给了他们黄金,让我们离开了。” 罗莎娅又问道:“土门那,怎么没有见到他?” 管事摇了摇头,“他去找大祭司了,再也没有回来,我们逃出大营后,就赶紧离开,等过了郧关,按照约定,去找于先生,他会帮我们逃出去。” 众人知道危险迫在眉睫,纷纷言道:“我们连夜过关吧!” 看着天色渐黑,管事无奈的言道:“中土关隘都是酉时闭关,卯时开关。我们只能趁夜前进,等到了郧关,天刚亮,我们第一个出关。” 深夜之中,众人点起火把,打起精神,继续赶路,一个火把不慎落入山谷中,看到直坠而下的火把,管事提醒道:“好深的山崖,大家小心啊。” 山中传来阵阵狼嚎,加上一路夜枭叫,在深夜听来,让人不寒而栗,有些女人抱怨道:“这声音够瘆人的,是不是恶魔的使者啊。” 众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在黑夜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眼看东方的天色欲亮,隐隐看到远处的关隘,众人才长舒一口气,发出欢呼。 清点人数,发现没有伤亡,管事很是高兴,面对太阳,虔诚的伏地祈祷,“感谢伟大的光明之神,保佑我们这一路平安。” 正当众人兴奋时,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上百骑兵迎面赶来。 带兵的正是杜起,他接到命令,快马从宕溪城中赶来,负责追杀“伪皇”。 管事的心猛然提到嗓子上。杀气腾腾的骑兵首领勒马,看到是群波斯人,命令骑兵纷纷下马,将众人围了起来,高大魁梧的首领上前,上下打量着众人。 管事堆着笑脸,掏出一条金条来,送给杜起,“大人,小小意思。” 杜起并没有理会,命令士兵搜查马车。马车上堆放着丝绸、精美瓷器、染色花布、还有金银首饰,可并没有发现窝藏的人犯。 管事这才松了口气,招呼众人,“走吧!” 冯立清盯着管事,大手一挥,阴阴笑道:“都带走。” 管事上前辩解,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可没人听得懂,见到骑兵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罗莎娅站了出来,问道:“大人为什么要抓我们。”说着,面色很是愤怒,“我们伟大的波斯和你们中土向来都是朋友,中土的皇帝承诺保护我们的。”说着,掏出来盖着大印的通关文牒,“你们这么做,不怕皇帝发怒吗?” 杜起并没有回答,冷冷言道:“这是中土皇帝的命令。” 罗莎娅很是强势,“中土皇帝?你胡说,中土不会在乎我们这些小人物,是你想抓我们。”然后气势汹汹的向前,“你要给我们理由。” “胡说?”冯立清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你们才是胡说!想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们吗?”指着黑面的罗莎娅言道:“因为你!” 看到对方指着自己,罗莎娅大惊,可这一路并没有暴露,觉得对方不可能认识自己,镇定慌乱的情绪,装作无辜的样子,“你要告诉我,我做了什么?” “你杀了成遂!”冯立清指着罗莎娅,直接指出了她的身份,“你是白眉,所以剃了去,好掩盖你的身份,不过,你的嘴巴出卖了你。” “我说什么了?”罗莎娅还在辩解。 “你什么都没说,可你说了我们中土话!”冯立清得意的笑道,“白眉波斯女子,会说中土话。”说完,就高声命令道:“抓人。” 罗莎娅赶紧求饶,“大人要是放了我们,我们愿意把所有东西给你。” 冯立清没有理会,大手一挥,让手下抓人。 管事知道被抓后的下场,突然发出一声大喊,一群波斯人激动起来,准备拼死一搏。这时,伍少壮举起弓弩,大喊道:“再动,就杀了你们。” 看到劲弩和闪着寒光的羽箭,知道动手必死,管事不敢造次,告诉大家不要动,才将骚动的波斯人压制了下去。 杜起对罗莎娅言道:“告诉他们,我们不杀你们。” 罗莎娅将这句话讲了出来,管事的问道:“那让我们做什么?” 杜起笑道:“我知道你杀了成遂,可我们并不是成遂的手下,他的死和我们没有关系。你们只需要跟我们走,自然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一群波斯人跟随骑兵来到了郧关,等进入了将军府中,就见到了在此等待的白少游。看出来白少游是首领,罗莎娅直接问道:“你让我们做什么?” 白少游对罗莎娅言道:“跟我来。”就带着她单独进入一座院落。等两人进入房间之后,罗莎娅还以为白少游要做什么,眼光中充满了警惕。 “姑娘请坐。”白少游和善的让座,这才让罗莎娅放松了警惕。 亲自给罗莎娅斟满茶,白少游开门见山的言道:“姑娘若是能帮我们做成一件事,我保证你们都能平安离开中土。” 罗莎娅赶紧问道:“若是不能那?” 白少游笑道:“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罗莎娅感觉问道:“什么事情?” 白少游笑道:“你要去杀一个人。” (171) 遇见璟文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谁?”罗莎娅紧张的问道。 “璟文。”白少游说出来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名字,“你能杀死成遂,还能躲过搜捕,自有你的手段,我们会想办法把你送到他身边。” 想起路上发生的一切,罗莎娅似乎明白了,“这一路上,我们除了这里,无路可去,大人把我们逼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去杀人的吧!” 白少游点头,“我就在这里等你了。”指着外面正在狼吞虎咽吃饭的幻术团成员,“我会善待他们的,直到你回来,或者……璟文死去的消息。” 罗莎娅毫不犹豫的问道:“我怎么到他身边?” 白少游笑道:“他就在这关下的客栈中,身边有高手保护,他们非常谨慎,我们几次想下手,都被躲过去了,我们不敢频繁下手,希望你能一击而中。” 罗莎娅盯着外面威武严整的骑兵,很是疑惑,“你手下有上千骑兵,为何不能直接杀了他们,拿到他们有更多的人马?” 白少游摇头,“他们只有百人,但是我们不能光明正大的杀了他,说起来,这个人才是我们名义上的皇帝,在中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去杀死皇帝。” 罗莎娅这才明白,“大人,若是我不能回来,希望你能放了我的伙伴。作为报答,我肯定不会出卖你们。”说着,拿出带着的香囊,“这里面就是毒药。” 白手游答应下来,“若你能做到,我对天发誓,一定会放了你的同伴。” 郧关下的客栈中,璟文下榻处,四周明港暗哨,被严密的保护起来, 公君胜走了进来,将一封信交给了于则,“沈先生来信。” 拆开细看,于则脸色大变,赶紧召集众人,“中都有变,武府恺尽屠各大家族,公羊错怕是有了不臣之心,沈师来信,让我们先不要返都,回去待机。” 众人吃惊的问道:“连姚家都没有放过?” 见于则点头,段公达满脸担忧,“公羊错会不会杀红了眼?” 公君胜有些吃惊,“屠杀各大家族的是武府恺,公羊错正在抓捕他。” 于则言道:“公羊错倒行逆施,什么事做不出来。” 公君胜摇头,“中都城内,人心浮动,圣上好回去定大局。” 于则言道:“此事还是圣上做主吧!” 众人都望着璟文,期待他来做主,听闻此噩耗,璟文没有丝毫慌乱,片刻就做出决定,“我们先返回少室山,等大局定了,再重返中都吧。” 如此困局,众人有些进退不得,不知所措,看到圣上如此镇定从容,也都心安下来,于则躬身言道:“圣上天生神异,临危不惧,才明勇略,非人敌也,臣等追随圣上,真是三生有幸。” 璟文挥挥手,众人正要散去时,突然外面传来了吵闹声,没等众人多想,就见到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看到这名女子,于则大吃一惊,此人正是刺杀成遂的罗莎娅,来不及多问,赶紧将罗莎娅藏了起来。 刚刚藏好,大批追兵就赶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四下搜捕。 段公达等人顿时紧张起来,唯恐这些人借着搜查的名义,靠近后刺杀璟文,便阻挠着不让进入。如此以来,追兵更是疑心,非要进去检查。 眼看就要搜查到藏在箱子中的罗莎娅,于则的心提了起来。士兵打开箱子,看到了上面的衣服,觉得很是奇怪,就问道:“这箱子里面都是衣服?” 于则上前言道:“这是我家公子的衣物。” 士兵端详着箱子,眼中慢慢疑惑,“我怎么觉得里面有人那?”说着,就动手扔出里面的衣服,眼看就要搜查到罗莎娅,突然,外面传来吵杂声,一个黑影迅捷的冲墙上窜了出去,士兵大喊道:“贼人跑了,快去追。” 正在搜查士兵顾不得继续搜查,顿时追了出去。 看到追兵离开后,罗莎娅赶紧从箱子里出来,众人看着这个黑脸女子,都有些吃惊,段公达满脸疑惑的问道:“是瓮人?” “别吓着圣上。”于则让罗莎娅赶紧去洗漱,过了片刻,罗莎娅返回,给众人行礼。众人这才看清,惊讶于这女子的艳丽,于则解释道:“这是罗莎娅,来自波斯,算起来,还是我在异国他乡的侄女。” 众人知道于家来自波斯,有个波斯的侄女也不算奇怪,看出众人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很不理解,于则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罗莎娅落下眼泪,“我来找叔父,他们说我是刺客,要带走我。” “刺客?”众人看着罗莎娅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感觉很是不可思议。梁高蟾有些哑然失笑,“他们怕是垂涎你的美色吧!” “我听说,成遂就是被人一个绝美的波斯女子刺杀的。”贲孟盯着罗莎娅,满脸狐疑和警惕,“你就是那个波斯女子吧。” 看到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罗莎娅坦诚言道:“是我杀的。” 众人看待罗莎娅的目光很是复杂,段公达问道:“你为何要杀他?” 罗莎娅纯真的目光望着于则,“他让我做的。” 于则赶紧解释道:“圣上,局势危急,臣擅自做主。” 贲孟又问于则,“公羊错也被刺杀了,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笔。” 于则摇摇头,“此事我并不知道,应是东元所为。” 罕父黑盯着罗莎娅,突然拔出剑来,冲着她砍了过去,众人还来不及喊停,就见罗莎娅很是轻松的躲开,罕父黑长剑跟上,刺扫斩挑,都被罗莎娅以敏捷的身手险险躲开,引得众人发出阵阵惊呼,十几招下来后,罕父黑才罢手。 收起长剑,罕父黑点头,“你确实有杀死成遂的本事。” 于则指着璟文言道:“这是圣上,天下至尊,如同波斯的皇帝。” 罗莎娅盯着璟文,突然问道:“你就是璟文?” “放肆!”于则厉声喝止了罗莎娅,“圣上的名讳其实你能叫的。” 璟文丝毫不以为意,点头言道:“是的,我是璟文。” “圣上真是玉公子!”罗莎娅端详着璟文,眼中露出了惊喜和欢喜之色,跪拜下来,言道:“我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人,不愧是中土的皇帝。” 如此不伦不类却很是真诚的恭维让众人无言以对,不过念及罗莎娅异邦身份,也就没有计较,于则对众人言道:“我们该返回少室山了。” 罗莎娅有些惊惧的言道:“叔父,我要跟着你们。” 于则并没有答应,只是看着璟文,等待着他的决定。璟文看着罗莎娅的眼睛,看出了她的惊惧,点头言道:“让她跟着吧。” 听到这句话,罗莎娅脸上露出了笑容,按照波斯礼节,跪拜下来,要去吻璟文的脚。璟文吓了一跳,赶紧抓住罗莎娅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172) 刺杀昭博太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楠溪楼之上,正在上演皮影戏,顾客看的津津有味。 女伶娇滴滴的声音白话道:“奴家潘诗诗,敢问君子是那位。” 接着就传来了优生浮浪声音,“吾乃宣政使昭博太是也,我可是元越的无冕之王,把我侍奉好了,我就让你做凤苑花魁,扬名这群花之中。” “诗诗”咯咯的笑道:“郎君有这么大的本事,奴家就尽心伺候。” “昭博太”浮浪的声音传来,“小娘子,该上床了。” 只见两个皮影儿慢慢凑到了一起,灯光慢慢黯淡下去。 “诗诗”娇媚的声音轻唱道:“红绫被,象牙床,怀中搂抱可意郎。情人睡,脱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叫声哥哥慢慢耍,莫要警醒我的娘。可意郎,俊俏郎,妹子留情你身上。这朵鲜花由你采,休向人前说出来。” “昭博太”带着飞扬浮躁,“床儿侧,枕儿偏,轻轻挑动小金莲。身子动,屁股颠,一阵昏迷一阵酸。叫声妹妹慢慢耍,等着哥哥同过关。一时间,半时间,惹得魂魄飞上天。两情浓,销金帐里鏖战,一霎时魂灵儿不见。” “诗诗”刁声浪气,“我和你波翻浪滚,香汗交流,泪滴一似珍珠串,枕头儿不知坠在那边。乌云髻散了乱挽,一霎时雨收云散。双手搂抱心肝来也,哎,似睡不着,朦胧磕眼。心肝,哎,一个昏昏,一个气喘。心肝,嗏,哥哥。” 到了紧要处,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解说起来,“但见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带结。一个将朱唇紧贴,一个将粉脸斜偎。誓海盟山,搏弄的千般旖妮;羞云怯雨,操搓的万种妖娆。恰恰莺声不离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扬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微微气喘。” 云雨之后,“昭博太”心满意足,“好是销魂,就你这手段,我转日就让你纳入家中为妾,胜过在这里做个千人睡,万人尝的流萤好啊!” 听闻这句话,“诗诗”梨花带雨,忧愁无限的言道:“郎君,可是我要从这凤苑出去,要花费十万两银子那,郎君哪里拿得出来啊?” “昭博太”轻哼一声,“娘子担忧什么,只要我说句话,就会乖乖的把钱送来,莫说是十万,就是二十万也有人送来,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会得罪茶陵斗家,还有那些大勋田主,大地主,我做的这些,不都是为了小娘子。” “诗诗”嘤咛一声,动情言道:“郎君,我倒是你做的这些是那些流民那,原来是为了我啊,郎君倒是没有辜负我对你的一片深情。” “昭博太”油腔滑调的言道:“自然是为了娘子了,那些流民那值得我去关心啊,这些刁滑之徒,活该活成那样,不过这些流民倒是我敛财的手段。” 听到这些话,有顾客气愤的站了起来,高声宣扬道:“我当这昭宣政使是为了我们元越,为了疾苦中的流民,原来是为了这个臭贱人啊!” 人群中更多的顾客站了出来,纷纷指责和大骂昭博太。 楼上的雅间中,诗诗面色冰冷的看着这皮影戏,看到最后,禁不住大怒,气愤的对跑堂的言道:“去,把你们掌柜的喊来。” 掌柜的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言道:“今日饭菜不可口?” 诗诗面如寒霜,“明知道我在这里,为何上演着这俳优戏。” 掌柜的赶紧赔笑,“这城内的茶馆酒肆,大街小巷都在上演这皮影戏,这是那些行会的主意,小的不敢违背,万望小姐海涵,小老二在这里给你赔情了。” 看到陪着笑脸,满口歉意,很是作难的掌柜,诗诗也无可奈何,不愿意强人所难,只是对身边的侍女言道:“紫菱,我们走吧!” 等二人出来,诗诗言道:“这文阜城待不下去了,我们去皇领吧!” 紫菱担忧的言道:“小姐,皇领正在混乱,还是在这里避避吧!” 诗诗放下面纱,将面孔遮挡起来,叹了口气,不快的言道:“这些人看我们的眼光,好像这天大的罪都是我们做下的,恨不得吃了我们,自从上次我那顶轿子被那些暴民冲击过,要不是昭宣政使刚好赶到,还不定出什么事那。” 想起那天的事情,紫菱言道:“那天的事情总不对劲,那些暴民咋咋呼呼,看着挺吓人的,可并没有动手,就是在等宣政使吗,等宣政使来了,他们就散了,然后就是那些皮影戏,说什么你侬我侬,好像你们认识很久的样子。” 诗诗言道:“他们若是来晚了,还不定发生什么那,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宣政使就离去了,若有机会,一定登门感谢。” 紫菱笑道:“小姐若是登门了,这皮影戏里还不定说什么那。” 二人说说笑笑,沿着河边小径漫行,正在此时,看到了两群士子正在骂战,有士子大喊,“什么为国为民的昭宣政使,我看是为了那个贱人吧。” 另一派争锋相对,“这是污蔑,你们这些蠢驴,竟然连这个也信。” “宣政使来了。”人群中响起阵阵欢呼声,昭博太登上高台,对着士子们高声言道:“众位,鄙人昭博太,最近盛传我和潘诗诗的种种传说,关于我的谣言是漫天飞,我无力申辩,也无力澄清,我只是想把我想的,讲出来告诉大家。” “《礼记》有言,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是谓大同!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有人问我,你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求万世之名?还是因为你喜欢将对手们踩在脚下?我想说,我心中有个大同的梦想。”昭博太满含热泪的言道:“我见过流民无衣无食的四处流浪,见过饿殍尸骸抛入元水,见过饥饿孩童因为偷盗被打死而母亲悲痛欲绝,因为看到这么多不幸,见到人吃人的元越,我们才想着建立人爱人的元越。” 听到这里,喧嚣的士子沉默下去,昭博太继续言道:“当我们吃饱穿暖,想想那些饥寒中度日的同袍,冬日将至,他们没有果腹的粮食,没有御寒的冬衣,你们若是流民,会怎么想?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当我决定做此事,就做好了送死的准备,若是以我身死,换来世界大同,此生足矣。” 人群传来了喝彩声,潘诗诗也被感染,穿越了人群,来到高台上,大声言道:“我就是潘诗诗,我可以证明,我和昭宣政使没有任何关系。” 人群中传来了愤怒的声音,“这个贱人的话不能信。” “你们合伙欺骗我们,他们是串谋的。” “这对狗男女,枉信了他们。”“ 将这对狗男女抓住,好好审问。” 见到下面气势汹汹的人群,潘诗诗绝没想到,自己的出现竟会惹了众怒,慌乱之下,更是手足无措,昭博太见势不好,催促道:“快离开这里。” 潘诗诗虽然手撕腿踢,可毕竟力弱,还是被抓起来。昭博太岂能不管,赶紧冲了过来,高呼“自有国法在,怎么能私刑!赶紧放了潘诗诗,我们去衙门对簿。”有些士子上前帮忙,有些士子上前阻挡,相互推搡,场面混乱起来。 看到时机到来,有个声音在耳边言道:“想要报仇,就在此时。”去晦如同着魔,将匕首藏在袖中,瞪着血红的眼睛,悄然靠近,冲着昭博太的后心狠狠扎了过去。被抱着的潘诗诗正盯着身后,看到去晦手中的匕首刺了过来,上前推了一把,匕首没有扎入后心,却扎到后背上,顿时血流如注,倒在地上。 正在士子们惊讶之时,一根不知哪来匕首朝着去晦心脏刺了过去,只听到一声惨叫,去晦就倒在地上,两只腿如同临死前的蛤蟆那样来回蹬了几下,几个挣扎后便气绝人亡。士子们见到接连两次凶杀,都感觉不妙,作鸟兽散。 醉韵楼上,看着昭博太倒下,仇正露出满意的微笑,便下楼离去。刚刚上车,就见到车上正在等待的二人,看到陌生的面孔,他们脸上带着的杀气,似乎想到到什么,正要逃走,粗大的绳索就套在了脖子上,将他拖入车中。 (173) 昭博太得救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充斥着香气的房间中,侍女紫菱正在精心熬药。 看到昭博太醒来,正在煎药,满脸乌黑的紫菱露出了笑容,激动的喊道:“醒了。”然后起身到门口,大喊道:“小姐,先生醒了。” 潘诗诗闻言走来进来,看到昭博太醒了过来,拍了拍胸,长舒一口气,虔诚的跪倒在子契神像面前,“感谢祖神保佑,来日一定添加香火。” 紫菱笑道:“小姐这是拜错了神,公子能好起来,是斗家小姐的功劳。” “斗家小姐?”昭博太很是吃惊,扶着床沿,挣扎起身,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是斗妧经小姐?”见到紫菱点头,满脸疑惑,“斗小姐也懂医术?” 紫菱笑道:“岂止是懂,简直就是神医,你被歹徒背刺,我们把你带回来,找遍了这城中所有神医,见你流血过多,都没办法。幸好斗小姐赶了过来,才把你救了回来。”看到昭博太感激之色,笑道:“待会儿斗小姐就要来看你了。” 来到了梳妆台前,昭博太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身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细布,上面还有黑色的血迹,因为流血过多而脸色苍白,因为几日没有进食而眼窝内陷,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孱弱,好奇的问紫菱,“我昏迷了几天?” 紫菱笑道,“五天了,前几天你一直发高烧,浑身都烫手,好吓人。”有些娇羞的言道:“都是我和小姐帮你用酒擦身子,才让你温度慢慢降下来。”说着,上前摸了摸额头,满脸喜色的言道:“斗小姐说了,只要退烧就好了。” 昭博太问道:“我家中夫人知道吗?” 紫菱点头,“待会儿,尊夫人就该和斗小姐一起过来了。” “一起?”昭博太惊讶的合不拢嘴,“她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夫人看到你流血不止,都吓得出了魂,见斗小姐救了你,那真是感恩的都快跪下了。”说到这里,抿嘴笑道:“她们现在可是最好的姐妹。” 昭博太满脸迷茫,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更是一头雾水。 紫菱将煎好的汤药端了上来,吹了吹,待凉了后,才递给了昭博太,看到昭博太大口却很难受的喝药,突然言道:“四元公,你说,什么是爱?” 没想到紫菱问这个问题,昭博太很是意外,想了想,笑道:“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见紫菱点头,继续言道:“别人以为爱是朝朝暮暮,我觉得爱是眼前人。”看紫菱没有听懂,便解释道:“爱不是去找最好的,而是找最合适的。” 紫菱有些不解,低头沉思时,正好看到昭博太放在床边的鞋子有些陈旧,就突然开窍了,指着鞋子言道:“先生说的对,爱情就如同这鞋子,样子好看,是给别人看的,只有尺码合适,才是自己想要的。” 昭博太满意的点头,“好一个聪慧的姑娘。”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斗妧经娇柔的声音,“四元公不愧是四元公啊!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唯有眼前人,才是心上人啊!” 潘诗诗也跟着进来,嘴上却是嘲讽道:“男人都是嘴上拎得清,可这心里却不这么想,所念人在远远乡,所感事在深深肠,这才是男人啊!” 昭夫人进屋后,看到昭博太醒了过来,赶紧到了床前,摸了摸额头,看着面容憔悴的夫君,刚才的强作欢颜也突然消失,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将这几天积压的情绪都宣泄出来,只是伏在夫君的肩膀上默默哭泣。 看到在旁的斗妧经,昭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抹干脸上泪水,露出了笑容,深深的拜了下去,“若无斗小姐,我怕是随夫君去了。” 斗妧有些无力的将昭夫人扶了起来,轻声言道:“这是哪里话,妹妹,我和昭兄相识一场,很是投缘,救他性命,也是应该的。” 看出斗妧经要倒下,紫菱赶紧上前扶了一下,赶紧搀扶到椅子上,有些埋怨的言道:“小姐,身体要紧啊,你前两天失血太多了。” 斗妧经笑道:“此事休提,都是应该做的。” 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昭夫人问紫菱,“斗小姐是不是为夫君流血的?” 紫菱点头,“四元公失血太多,小姐只能用自己的血来补充,小姐失血过多,才气血两亏,小姐还不让告诉夫人,怕夫人担忧。” 昭夫人盯着斗妧经的眼神满是震惊,“我以为是小姐用妙手救了夫君,没想到,小姐是用了自己的命救了夫君。”跪了下去,“都不知如何报答小姐。” 斗妧经起身将昭夫人扶起来,“四元公名高一时,学贯千载,是经国之大才,希世之异人,我救四元公,不仅是相见投缘,也是为了我们元越的万千生民。” “好!真乃巾帼之名流。”窗外传来了曼光远的喝彩声,“人人都说四元公学而泥古,论议迂阔,可以妙手著文章,不可以铁肩担国事,只有斗小姐最懂昭兄,知他本心,知他大能。”随着话语声,走进来是保全和曼光远二人。 看到曼光远到来,潘诗诗面露喜色,有些撒娇的言道:“今日才来。” 见到二位好友到来,昭博太正欲起身迎接,却被曼光远摁了下来。 陈保全言道:“刺杀你的凶手叫去晦,是前些日子自杀的勋田主的儿子,这个蠢货将父亲自杀的原因归罪与你,他刺了你之后,当场就被人所杀。去晦背后的唆使者叫仇正,也别人所杀,这是连环杀人案,官府正在追凶。” 昭博太无奈的摇头,“堂堂宣政使被刺,这文阜城的衙役可都忙了起来,一番追查下来,真凶难找,只怕是有人要被屈打成招了。” 陈保全面露苦笑,“博太兄还是安心在这里待着吧,这几天,市井流言,都说昭兄狎妓坏俗,不明大事,横冲直撞,元越乱局,罪魁祸首就是你。” 潘诗诗满脸愤恨,“是谁想要谋害四元公?” “当然是那些勋田主了。”曼光远冷冷言道:“昭兄的国策让勋田主也要纳税,他们哪里能忍,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勋田主想要杀他泄愤那。” “此言不虚。”陈保全点头言道:“局势混乱,有这次刺杀,难保没有下一次。应该找人保护昭兄,我待会儿去问问城尹,让他们安排人手来保护昭兄。” 曼光远对此提议却是嗤之以鼻,“衙役?这些人你也信得过?他们就知道敲诈百姓,真要是碰到了危险,你信不信,他们比昭兄跑的还快。” 潘诗诗想了想,“那就找些身手好的来保护四元公。”对紫菱言道:“你去找找妈妈,让他安排两个护院来,说是保护我。” 紫菱刚要出门,曼光远便出言阻止,“那些护院仗势欺人,欺负欺负嫖客还可以,真要是碰到了不要命的杀手,他们屁用都没有。” 陈保全想了想,“那就找一些退伍老兵,他们久经战争,不怕战斗。” 斗妧经摇摇头,“这保护要人和打仗可不一样,打仗是杀死敌人,这护卫可是保护要人。小女子倒是知道,普天之下,只有此人能保四元公的安全。” “谁?”众人都齐声问道。 “规门!”斗妧经笑道,“规门主张兼爱非攻,四元公所作所为便是兼相爱,交相利,很合规门纲领。再说,这规门弟子有侠者之心,讲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若他们答应保护四元公,则四元公无忧。” 陈保全面露难色,“如此是好,只是我们连规门在哪里都不知道。” 曼光远点头,“规门以侠义自居,不喜出仕,行事神秘,怕是有心无力啊!” 斗妧经笑道:“我在规门处有几分薄面,我且一试。” 昭夫人躬身行礼,“如此多谢斗小姐了!” (174) 规门相助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妙高山盘圜百里,青山澹水,野旷清曙,秀丽清奇,望之如画。参天乔木,茂林修竹之间,结庐为舍,草庐下的山坡上,层层梯田种着五谷。 规门倡导自食其力,以劳作为荣,以坐食为耻,以节用爱人为荣,以安富尊荣为耻,就是矩子,在繁忙之余也要参加种植。七百年前,子非作为前朝王族,国破后被驱逐到大越林。在流亡道路上见到“强执弱、众劫寡、富侮贫、贵傲贱”的世道,民众饥不得食,寒不得衣、劳不得息,便立志要补天之缺,开创了规门。他潜入元越,刺杀了堂兄,暴虐的子莽荒,虽被乱刀分尸,却为大义而死。 规门节用,认为靡财害事有违天道,不喜欢繁文缛节,规门大典举办的很是俭朴。矩子里射穿着前黑后白的短褐之衣,脚蹬草履,庄严的登上青石高台,对弟子言道:“天行广而无私,施厚而不德,其明久而不衰,吾等规门弟子,当履先圣之道,备世之急,补天之缺,修身亲士,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爱人,除暴政,安贤良,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随身死而无悔!” 台下众弟子热血沸腾,齐声高呼:“赴火蹈刃,死不旋踵!” 辛叔伦激动的跟在队伍之后,随着众人上前,来了巨大铜鼎前,才发现在铜鼎中密密麻麻的摆放着黑色心脏,这让人很是吃惊。矩子指着心脏,郑重言道,“众位弟子,这是先圣心脏,他们皆死于对抗暴政!他们要经历血浴,我们今日来此,就是要用鲜血明志,不忘先圣教导,立誓要守护羸弱,摧毁不义。” 上百名弟子用利刃划破手掌,鲜血流入铜鼎。这些鲜血并没有惯常那样滴落到鼎底,而是在心脏上不停滚动,流入不同的心脏之中。 矩子不动声色的在旁观察,等辛叔伦的鲜血在心脏上来回滚动,流入到最边缘的一颗心脏。矩子心神大震,可还是掩饰起目光中的异样,装作一切正常。随着的鲜血涌,干瘪的心脏暴饮鲜血,重又焕发光彩…… 大典礼毕,众位弟子离去,辛叔伦和蝉子前去面见矩子。 矩子虽不高大,端坐在前,却气势如岳,望之如山,令人仰视。见到矩子,蝉子满是愧疚,躬身行礼,“弟子无能,没能保住棘蒲。” 矩子微微一笑,“你在这志高山中修行十数载,初次出山,能守城十多天,惩戒了侵略者,已经远超意料了,你已尽力,何必自责。” 蝉子更是愧疚,“弟子蠢笨,只知照本宣科,按照所学来布置防守,本以为手段用尽,棘蒲固若鸡汤,却还是被人轻松所破,想来真是笑话。” “不要小觑天下英雄。”矩子言道:“棘蒲本有地利之缺,只是没人察觉。”很有兴趣的问道:“我听说,那个年轻人叫子鼎,曾经阵斩过皇领大将。” 蝉子点头回道:“子鼎围攻北门,看起来很是惰怠,每日敷衍,我以为此毛头小子是无能之辈,阵斩皇领大将不过是侥幸,故多有轻视。战败之后,弟子深以为耻,多方打听,才知此人来自皇领,不过二十,却擅出奇策,屡出奇兵,去年就长途奔袭武强,大败阳武,若是早知此人由此战绩,也就早做防范了。” 矩子面色肃然,沉声言道:“有些人天生就会用兵,所谓用兵如神就是这种人,败在子鼎手下,并不是耻辱,反而是宝贵的经验,这是你一生的警钟,让你在战场上时刻保持谨慎,唯有谨慎应敌,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蝉子躬身行礼,“矩子教诲,弟子牢记在心。” 矩子转向辛叔伦,没有了刚才对待蝉子的和颜悦色,脸色肃然,严厉的问道:“还记得规门宗旨是什么吗?” 辛叔伦毕恭毕敬的回道:“兼相爱,交相利,行无名,为诸善。” 矩子脸色没有好转,接着问道:“那我们规门七戒是什么?” 辛叔伦毫无停滞,畅言道:“一者不二,奉成专一;二不妄杀,慈救众生;三者不诈,阴贼害善;四不淫邪,秽慢正气;五不贪盗,积求无厌;六者不奢,惠恤贫穷;七者不骄,露才扬己,此乃规门七戒,弟子牢记在心。” 矩子威严的问道,“既然知道七戒,可知犯了哪条戒律?” 辛叔伦诚心言道:“弟子不知,望矩子赐教!” 矩子毫不客气的指责道:“不妄杀,你可曾做到?” 辛叔伦很是疑惑,“矩子,弟子从未妄杀。” 矩子问道:“彭城之战中,你让百姓守城,可有此事?” “当时情势危急,确有此事。” 辛叔伦看到矩子严厉的目光,赶紧解释,“不过,这些百姓都是退伍老卒,弟子问清身份之后,才让他们上城的。” 矩子摇头,“百姓就是百姓,不在行伍,便是百姓。” 看到辛叔伦无言以对,蝉子替辛叔伦言道:“以正治国,以奇用兵,矩子也曾教导我们说,事急从权,战争时期,保命第一,不能以常理论之。” 矩子摇头,“事急则乱,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准备不周。” 见到辛叔伦只是垂首不语,蝉子便转移话题,“矩子,我此次出山,听到民间传言,说什么麒麟天启,开口说了六个字,易杨氏,子为王。百姓都说,这是要铲除杨氏,让子氏为王,这是前朝的王族重回中土的征兆。” 看到矩子投来的目光,辛叔伦恭敬回道:“弟子也听过麒麟天启,只是六字不同,在皇领流传的是,宜杨氏子为王,说是杨氏的儿子为王是顺应天意。” 矩子言道:“我也听过此言,以为又是风言风语,故没留意,没想到,已在民间广泛流传了,一句话就如此针锋相对,看来是有心人故意散布的。” 蝉子沉思片刻,言道:“矩子所言有理,璟荣是杨氏子,一个是铲除璟荣,一个是支持璟荣,可见一句话,每个人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解读。” 正在此时,随巢送来一封信,“矩子,飞鸽传书。” 打开书信,矩子脸色凝重,“斗家小姐来信,请求我们保护昭博太。” “昭博太?”辛叔伦似乎听过这个名字,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不断的在记忆中搜寻,过了会儿,才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我来常扬之前,曾和一名叫高治羊的士子同行,他曾在昭博太家做过私塾,昭博太对他有过救命之恩。” “高治羊?”矩子听这个名字也是熟悉。 蝉子言道:“可是在河间为卿的高治羊?”见到矩子和随巢点头,接着言道:“此人现在随河间世子景破军出征,是河间公和世子倚重的臂膀。” 矩子抬头问随巢,“这位昭博太可是大名鼎鼎的四元公?” 随巢回道:“正是四元公,他在元越的政策,矩子也多有夸赞。” 矩子很是满意,“此人虽信夫子之学,可提倡平均地权,平等纳税,抑富济贫,无一不契合我们规门信仰。”说到这里,挺直身子,开始讲道,“说起来,我们规门也赞同夫子之学,两家讲究仁爱,兼爱,都是爱人,只是儒家讲究亲爱,我们讲究关爱,可都不滥爱!我们讲究以攻止攻,以战止战,以侠去恶,夫子讲究以德报德,以怨报怨,君子十世之仇可报,我们两家都不是善茬啊!” 辛叔伦不解的问道:“为何我们规门弟子对夫子门徒有些鄙夷啊!” 矩子笑道:“夫子认为可敬者有五,天地君亲师,递而将之,而我们规门只敬仰天地,而人皆平等,这就是我们两家最大的不同。所以,人家夫子现在都被君王立为圣人了,可咱们规门就被君王仇视排挤,不能立于朝堂。” 辛叔伦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原来夫子懂得忠君啊。” 矩子面带嘲讽,清笑道:“夫子和弟子们能屈能伸啊,子舆为了劝说君王信仰自家学说,能违心的奉承君王有贤者之资,我们规门哪有这个本事啊!我们都是耿介之人,个个以侠义自居,嫉恶如仇,万难做出此事。” 随巢笑道:“时移世易,我们也不能墨守成规了,也该学学夫子了。” 矩子摇头,“若是学了夫子,那我们就成了夫子,就不再是矩子了。” 蝉子问道:“弟子不明,矩子怎么和斗家有何牵扯?” 矩子解释道:“不是我和斗家都牵扯,而是我们规门和斗家有牵扯。”见众人都迷惑不解,笑道:“我们被各国所不容,斗家曾经接纳过我们。” 众人这才明白其中的缘由,“原来斗家曾经庇护过我们规门啊。” 矩子目光扫过众人,“我们要保护的昭博太,不知多少人想杀他,此去文阜城,不但要有高深的武艺,还要有精细的心思。” 辛叔伦请求道:“矩子,此事还是弟子去吧!” 矩子点头,“辛叔伦,蝉子立即动身,前去文阜城,保护昭博太。” 见到众位弟子领命而去,矩子对随巢言道:“我今日看到了。” 随巢点头,“我也看到了。”盯着山道上缓缓下山的辛叔伦,“心血测试中,他的血液流入祖师爷的心脏中,也不知道他会让规门重生,还是毁灭。” 矩子笑道:“不死不生,不经毁灭,何来重生?” 随巢点头,“这质和相,这形和神,历经岁月,岂有不变之理,以后这规门,若没了初心,还是规门吗?若其他门派,行规门之事,难道不是规门。” 矩子点头,“岁月流变,沧海桑田,千载之下,唯有精神不死。” (175) 皋相之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昭明宫中,见到皋仁本抹泪,皋相梁笑道:“孩子,爹身体好着那。” 皋仁本再也忍不住了,趴在父亲身上,大哭不止,皋相梁指着在旁的蘅皋,挤出一丝笑容,“你总说蘅皋爱哭鼻子,怎么还不如你妹妹那。” 听到此言,强压泪水的蘅皋再也无法抑制,顿时眼泪磅礴,见到儿女垂泪,皋相梁却笑了,“傻孩子,人吃五谷杂粮,就有生老病死,南华真人说得好,夫天地者,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爹累了,要休息了。” 蒙正言道:“皋相莫做此想,多歇息就好了。” 皋相梁摆摆手,“当今之时,慕生而恶死,我倒是觉得,善生者所以善死。” 丁钦安上前笑道:“梁相,咱们不用生生死死的,活着多好。” 正在此时,公羊错匆匆赶了过来,因为走的太急,满脸都是汗水,进门就喊道:“义父。”上前拉起皋相梁的手来,就感到瘦弱、无力和冰凉。 看到公羊错,皋相梁似有千言万语要讲,可刚张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久久之后,才言道:“君侯不要怨恨先君,觉得先君对你不理不踩,其实先君经常看你,只不过君侯不知而已,其中很多错误都是我造成的。” 老人掀开尘封的岁月,讲起了往事,“先君受封梁国后,臣就劝他,不能只坐在大梁城中发号施令,要了解民情,臣陪从先君轻装简从,游历各地。等采访西北高山,发现山梁上有人挥舞衣衫求救,等过去才发现是狼群围攻放牧的父女,护卫将狼群赶走,才看清楚十三四岁的女孩,劳作让其长的甚是矫健,蓬松的头发被手帕随意绑了起来,在山风吹拂下,随风飘动,大大的眼睛闪烁着灵动,先君将其收入房中,二十多年了,我还记得那个羞涩少女。” 说到这里,皋相梁剧烈咳嗽起来,见到众人要劝阻自己,倔强的言道:“有些话我今日一定要说,我不想让君上留有遗憾。”神色郑重,言语凝沉,“我本是阳华城的牙侩,只求苟活人间,绝无想到能有今日。承蒙先君大恩,在帐下以供驱使,先君不责怪臣的驽钝,君侯也屈尊拜我为义父,臣这一生难以报答你们父子的恩情。看到君侯入住中都,臣也知足了,等我在九泉之下见了先君,我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他,君侯长大了,成了皇领的主宰者,臣也下来供你驱使了。” 公羊错泪如泉涌,“义父,我想让皋仁本继承你,担任太宰。” 仁本趴在床上,抱头痛哭,十多年来,他在父亲的羽翼下过着无忧无虑,快活轻松的日子,看到父亲舍弃自己而去,突然感觉自己的力量被抽空。 皋相梁摇头,“国事岂可感情用事!仁本担任中军令已是德不配位,我中年得子,加之他的母亲难产而死,对他娇宠有加,没有让他经受磨难,古往今来,不经磨难,怎成大才?国家大事不能当做儿戏,不能耽误天下苍生。” 公羊错抹泪言道:“仁本有众人辅佐,慢慢磨练,也就会了。” “若让他做相国,不论是对中土百姓,对君侯,还是对我们皋家,都是灾难,仁本哪经历过大风大浪?做个富家翁,无忧无虑的度过此生,有什么不好?让他卷入争斗中去,君侯就是你想保他,都难啊!”说到这里,皋相梁流出浊泪。 公羊错点头,“我会给予爵位封地,让义兄前去梁国就藩。” 皋相梁坚决的摇头,“他没大功于朝廷,给他爵位,为天下人不服,不得人心,只会带来祸患!我的祖父公孙宗道曾是公室弟子,担任过芮丰郡将军,抵挡刚浪林的兵马,因为带兵撤退,便被定为畏战之罪,遭公室扑杀,褫夺身份,致使我们家族承受耻辱,他的名字至今还刻在封丘塔的耻辱台上,让农氏子孙践踏。” “义父的心意我懂,我让邕梁公将他的名字从耻辱台上凿去,你的功业足矣赎回他的过失,你的大功,整个中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拯救了万千生民,义父,看着那些碌碌无为之辈,你完全可以担当得起伯爵,义兄不过是继承你的爵位而已。”看到皋相梁还要坚持,公羊错坚持道:“我意已决。” 公羊错盯着蘅皋问道:“蘅皋也二十了吧!” 说到蘅皋,皋相梁灰白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公羊错言道:“我想娶她为妻。” “不可。”皋相梁赶紧阻止,“君上赐蘅皋为马君真妻,把马君真和甘恒留在中都,让他们执掌龙武卫,只有二人最为干净,用着最放心。” 公羊错很是不解,“义父为何不让蘅皋为后?” 皋相梁摇头,“内宫是非太多,蘅皋单纯善良。” 见公羊错点头,皋相梁言道:“臣不能帮你了,只能来世再报。我要去见父母兄长了,希望他们能原谅我这个不孝子,五十多年了,当我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他们,君侯,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母亲在临终前对我说了什么。” “我知道。”公羊错隐隐猜到这人伦惨变。 皋相梁眼中流出浊累,“善待天下子民,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不要冻着饿着他们,你志在统一天下,建立不世之功,可是这统一天下,就要打仗,打仗受苦的还是百姓,乱世小民活的还不如盛世狗,能不打仗就不要打仗。” 公羊错郑重点头,“义父放心,我一定会善待百姓的。” 皋相梁一声长长的叹息。“世间风云变幻,天下之事,谁人能知?”亲昵的抚摸着爱子,“仁本,你怨恨父亲没让你做太宰吗?” 皋仁本摇头,“儿子不怨父亲,儿子不是那块料。” “仁本,要学着稼穑,不要总是飞鹰走狗的,等妹妹出嫁了,家里就你自己了,要能维持住这个家。”皋相梁用尽所有的力气,抬起枯瘦的右手,轻轻爱抚女儿的头发,他迷离的眼神又凝聚起来,眼中充满了慈爱,燃尽最后一丝生命的能量,轻声言道:“蘅皋!父亲就要走了,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 公羊错知道最后的时刻了,看着文武大臣,郑重言道:“自即日起,改流民城为相梁城,为皋仁本采邑,蘅皋赐婚马君真,择日成婚。” 皋相梁感觉灵魂正在脱离躯体,此生无憾,可以含笑九泉了! 众人久久默哀,蒙正拿起一份遗书,“君侯,这是梁相遗书。”见公羊错点头,便高声朗诵,“天地万物,有生有死,此乃自然之道,无甚可哀。吾生而驽钝,承君侯父子不弃,忝列相位,羞愧不已。厚葬重服,以致破业伤生,吾等不取,吾死之后,不起陵,不建庙,取向阳之地三尺,有棺无椁,立三尺高碑便可。” 听闻此遗诏,公羊错言道:“将此遗书示天下,以彰义父之德。” 转过身来,对众人言道:“梁相受遗辅政,信感阴阳,诚动天地,格于皇天,光于四表,谥号忠武,以表其德。” (176) 废帝璟荣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成政殿中,见到公羊错亲自迎接,梁汝循诚惶诚恐,赶忙拜见。 公羊错满含感激的言道:“太史公,令尊送我的‘梁国为本,邕国为辅,交好姚家,安抚杨家’四句话,让我茅塞顿开,才能进入中都。” 梁汝循笑道:“君侯天聪神武,身侧谋士如云,没有家父,也能入京。” 寒暄过后,二人聊起国事,公羊错言道:“尊夫人是段公达的女儿吧!”见梁汝循点头,接着言道:“你告诉段公,中都已经安定,可以返都了。” 梁汝循笑道:“君侯是不是让段公自己归都?” 公羊错点头,“这就是我今日见你的原因,太史公怎么看?” 梁汝循笑道:“君侯自梁国高举义旗,得众国相和,万民拥戴,以风雷之势入主中都,手握雄兵,威压四方,自当睥睨天下。可中都为天下中心,各方势力角逐,局势复杂,梁侯新来,以我愚见,君侯所虑者有二。”看出公羊错眼睛放光,知道猜中了心事,继续言道:“其一是璟文,其二是璟荣。” 见公羊错微微点头,梁汝循继续言道:“璟文为先君遗志,璟荣做过太子,这二人,君侯自当敬之。”偷瞄了一眼,看出他眼中的不屑,继续言道:“君侯让杨益三大人去面见璟文,让屈辅国去宣慰璟荣,可否?” 公羊错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如何让二人去那?” 梁汝循笑道:“若是事情做得好,君侯可令杨益三为相国,屈辅国可为督公,这二人别无他路,只能忠心君侯了。” 公羊错豁然开朗,“怪不得义父极力推荐于你,果然用计无穷。” “哎!”提起皋相梁,梁汝循面露伤感,“家父见过皋相多次,敬佩他心念苍生,心计万民,这么多年来,家父其实暗暗和皋相相比,但总觉不如!皋相治理梁国时,百废待兴,开疆拓土,让梁国生机勃发,且皋相辅佐君侯成就大业,此番成就,可载入史册,闪耀千载,家父只能望其项背啊!” 公羊错笑道:“梁府狭促破旧,姚府自武府恺作乱以来,闲置无人,以梁相和太史公之劳苦功高,可拥此宅。” 梁汝循摆手,“皋相不治财,不私货,抚百姓,约官职,开诚心,布公道,方能大业,我为官以来,便以皋相为表率,希望能像皋相那样做人做官。” 公羊错凝重点头,“公以皋相为志,忠心奉国,我自当以国士待公。”说着,便拿出纸笔来,笑道:“梁相年事已高,我以后这磨墨写字,少不得你帮忙。” 梁汝循心中大喜,却面色平静,“侍奉君侯,臣求之不得。” 昭孝宫中,杨太后、杨益三,杨乐丰三人正在商议。 见到杨茂成没来,杨太后问杨益三,“父亲怎么没来?” “武府恺屠族后,父亲惊吓,身体就不好了,现在卧床不起。”杨益三指着杨乐丰,“说这丫头来就行了。”见太后点头认可,接着言道:“我见到公羊错了。” 杨太后急切的问道:“他说什么了?” 杨益三言道:“公羊错尊你为太后。”见太后面露喜色,接着言道:“可他并没有按照此前约定,让我做中辅。”很是失望的言道:“都没提此事。” 杨太后面露愤恨,“真是不守承诺的无信小人。” 杨乐丰问道:“爹,公羊错还和你说什么了?” 杨益三想了想,“对了,公羊错提及璟荣,问我怎么办?” 杨太后满脸不解,“蒙正不是来过,要将璟荣封在梁国吗?” 杨益三点头,“是啊,公羊错这么一问,我都懵了,我便问该如何处置,可他只是说,封后封爵又封相,如此家族,可谓昌盛,连当年姚家都没做到。如此鼎盛的家族,一夜之间,就轰然倒塌,杀的人头滚滚。”说起此事,杨益三满脸疑惑,“蒙正还说,我就奇怪了,武府恺怎么知道各家财宝藏在哪里?姚家的宝藏,有些埋在暗道中,有的埋在墙壁夹缝中,有的沉入后院池塘中,还有些放置在了外院,偏偏龙武卫都能找到,难道是姚家出了内贼?” 杨太后盯着宫外黑漆漆的暗夜,悄声言道:“你当卫府是做什么的。” “卫府?”杨益三似乎明白了什么,心有余悸的盯着杨太后,“要不是姐姐,我们杨家也会遭难,武府恺这个疯子,念及过往,才没对我们杨家下手。” 杨太后冷冷言道:“可是龙武卫对梁家也没有动手。” 杨益三嗤笑道:“梁家屁都没有,出了名的穷光蛋,除了上朝的官服,连绸缎衣服都没几套,去了能抢什么?抢书?那些大兵也不爱读啊。武府恺喜欢抢姚家、余家和刘家,各个家财万贯。蔺家和吴家倒是逃过一劫,自从姜家被族诛后,这二十年来,两家逐渐破败,家道中落,龙武卫连抢他们的兴趣都没有。”说着,露出满眼的羡慕,“怪不得父亲总说,福祸相依,因祸得福那。” “难道你看不出这是梁家的手笔?”杨太后面露冷笑,“梁家父子,先帝评论他们秉心平直,忠智至公,我看啊,他们是大伪似真,大奸似忠。” 在旁静听的杨乐丰问道:“姑姑,武府恺诛杀那个家族,和你商议过吗?”见太后摇摇头,才知道真相,不安的言道:“我以为这是姑姑的意思。” 杨太后笑道:“虽然不是我的主意,可也做到我的心坎了。”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早就看姚家、刘家和吴家不爽了,朝堂之上,多半都是这三家子弟。” 杨益三笑道:“朝堂空了大多半,该让杨家子弟补充上去。” 杨太后笑道:“人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我还不信,看了你,我信了这句话,真是富贵遮人眼啊!大富大贵面前,人连前面半步都不愿意多看。” 杨益三正要去问,杨乐丰赶紧解释,“姑姑的意思是,这才过了几天,父亲忘了姚家被诛了,就只看到官位,现在局势不明,姑姑让爹爹不要轻动。” 杨益三这才明白,嘿嘿干笑,“姐,公羊错问我,什么时候迎回璟文。” 杨太后顿时紧张起来,“你怎么回的?” “我也不傻!”杨益三得意的笑道,“公羊错压根就不打算迎回璟文,璟文不会来,他才能做皇帝,璟文要是回来了,他可就难办了。” 看到杨益三得意的笑容,杨太后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谈了口气。 杨益三顿时不懂,“姐,难道我猜错公羊错的意思了?” 杨太后只是摇头,杨益三转头问道:“乐丰,你姑姑什么意思?” 杨乐丰言道:“父亲可曾想过,武府恺为什么能找到各家族的财宝?为什么能逃出中都?他诛杀的家族,真的是他想诛杀的家族吗?” 一连串的疑问让杨益三愣了一下,开始认真思考,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说,武府恺背后还有人指示?这个人是……”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言道:“让武府恺背黑锅的这个人,是公羊错?还是公道安?。” 杨乐丰言道:“扮黑脸,就是为了让人扮白脸,谁是那个白脸?” 杨益三想了想,目露惊骇,有些颤声的言道:“好个公羊错,真是翻手是云,覆手是雨,本来让他为我们挡风遮雨,没想到是个呼风唤雨之辈。”说着,摸了摸脸上的汗珠,“好险,此人如此阴狠,要不是你姑姑,我家怕也遭难啊。” 杨乐丰点头,“父亲想通了,公羊错提及璟文,知道让你做什么吗?” 杨益三这才释然,“是让我弄死璟文啊!”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什么来,担忧的问道:“乐丰,那璟荣那?是不是能放过他了。” 杨太后冷哼一声,“你想的倒是美。”起身径直离去。 看着杨太后的背影,杨益三呆呆的问道:“又怎么了?我哪里不对了。” 杨乐丰叹了口气,“封后封爵又封相,姚家都没做到。我们杨家能做到吗?” 杨益三狠狠心,“那我就不做中辅了,换璟荣平安。” “爹,这不是谈判,这是命令!”还没待父亲回答,杨乐丰也转身离去。 杨益三终于明白当前的处境,对着背影喊道:“我不会下手的。” 背影渐渐消失在廊道中,远远传来杨乐丰的声音,“自有卫府去做。” (177) 璟荣自杀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推开太宫门的刹那,看到周围的一切,公羊错恍惚间回到昨日。 璟荣平静的坐在熟悉的榆木桌前,桌上摆放着一角掉漆的黑白棋盘,那是皋仁本不小心摔的,熟悉的画面让自己想起过往的一幕幕,曾经静思棋局,静谧祥和的过往。成璟荣危襟正坐,目不斜视的盯着棋盘,身边是御夫袁守亮伺候。 二人相见,望着对方,公羊错从璟荣的眼神中读到了悲哀和无奈,而璟荣从公羊错的眼神中,读到了挣扎和矛盾。璟荣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充满了真诚。 本以为璟荣会狂悖无道,胡言乱语,那样自己也不会心软,没想到璟荣如此从容不迫,波澜不惊,这让公羊错的很是意外。 指着蒲团,璟荣平静言道:“坐吧,伯恒,你我兄弟最后一次下棋了。” 璟荣所流露出的气势,如同当初那个太子对着当初的公羊错,依然是那样的从容不错,那样的高居其上,公羊错恭顺的依言坐了下来,执黑先行,落子后言道:“皇兄,我在中都,得到了你的诸多照顾,从未敢忘记。” 璟荣盯着棋盘,笑道:“伯恒,下棋要贵在专一,还记得吗?我因为下棋分心,将一匹玉骢输给了你,那匹马到了你手中,竟然成了千里神驹。” 公羊错双眼潮湿,声音酸楚,“我就是骑着这匹神驹进入中都的。” “伯恒来这中都,总比师宜阳来了要好。”璟荣大气的笑道:“还记得颐光十九年吗?你我同在中都,商议如何救助灾民之事。” 公羊错郑重言道:“终生难忘。” 璟荣笑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德之长,必有所兴,你心怀苍生,当有福报。”指着身边的袁守亮,“当日因他一番话,你心生不忍,存活了几十万百姓。”说着,就将子落下,“你能成就这番功业,算是上苍报答你当日的功德。” 袁守亮在旁默默垂泪,突然跪在公羊错面前,使劲磕头,哀怜的言道:“就让主子做个平民吧!我们愿随主子前去北地,再也不会返回皇领了。” 璟荣将袁守亮扶了起来,见其伏地抹泪,只是叹息一声,不再多言,转头对公羊错言道:“伯恒,我别无所求,只求你放过杨家,善待百姓就好。” 公羊错点头,“太后还是太后,杨相还是杨相,杨家还是杨家。” 璟荣眼神有些落寞,也有些悲哀,盯着棋盘,不再多言,久久之后,突然言道:“伯恒,这一年来,我无日不受煎熬,我知道,我并不是先帝血脉,德薄而位尊,力小而任重,先帝宾天,中都之乱,皆因我错。” 公羊错摇头,“不是皇兄的错,犯错的人都被天罚了。” 璟荣露出笑容,“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此言不虚,能看到这些人死在屠刀之下,先帝之仇得报,我算是死而无憾了。” 公羊错漫不经心的落子,问道:“你觉得这些家族该死?” 璟荣没有回答,而是言道:“我常做一个梦,这个梦困扰我很久了。” 公羊错有些惊奇的问道:“什么梦?” 回忆这些梦境,璟荣整理了思绪,缓声言道:“这一年,我总是被梦魇困扰着,没有门,没有窗户,空旷的石屋中闪烁着暗红光芒,四壁石墙上渗透出鲜血,慢慢流到石屋中,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鲜血慢慢淹没了我,我浸泡在这鲜血之中,不能呼吸,不能呼喊,只能在噩梦中醒来。” 常佐国带着酒菜过来,璟荣问道:“哪里弄的?” 常佐国回道:“圣上,这是东元呈贡的海八珍,珍藏许久了。” 璟荣突然问道:“这一桌酒菜,需要多少银子?” 没想到璟荣有此问,常佐国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回道:“圣上,若是市价计算,这些酒菜怕是有千两银子。” 璟荣想了想,“民脂民膏,撤下去吧!” 不知道璟荣为何这么做,公羊错很是惊奇,璟荣笑道:“这些奴才,眼中就知道主子,从来不顾百姓的死活,当真该死。” 公羊错突然感觉手中的黑子如此沉重,每一次落子的声音,宛如敲打着心弦。二人只是默默的下棋,过了半个时辰,局面已定,璟荣沉声言道:“伯恒,此局我胜五子。”很是满足的起身,会心一笑,轻松言道:“伯恒,我走了。” 见到公羊错不知所措,璟荣露出笑容,“抱歉了,伯恒,这碗茶你喝不上了。”说着,端起身前的一碗茶喝了下去,过了片刻,身体开始痛苦的抽搐。 知道是喝了毒药,常佐国赶紧起身,去找太医。 努力的控制这种痛苦,可抽搐中还是打翻了棋盘,璟荣苦笑,“伯恒,这是牵机毒,我自己配置的,看来效果不好,没想到如此痛苦。我本来想和太医要来鹤顶红,可他们不敢给我。我还是按照痛风的理由,慢慢积攒的牵机毒,这些毒药,我都积攒了好几个月了,我怕无法控制这痛苦,怕是死的太难看了。” 璟荣想用颤抖的手指着身后,可身体僵硬的无法挪动,“伯恒,看到我身后的白绫了嘛!麻烦你,帮我结束这痛苦。我想走的体面。” 刹那间,公羊错的眼泪留了下来,他拿起五尺白绫,交给了常佐国。 常佐国拿着白绫,却是不敢下手,璟荣痛苦的言道:“傻奴才,还不动手。” 常佐国泪流面面,依然不敢下手,只是使劲的磕头,磕的血流满面。见到璟荣痛苦,公羊错实在不忍,上前勒紧了璟荣的脖颈,闭上眼睛,发出了痛苦的嘶喊。袁守亮无法直视这种惨剧,只能痛苦的闭上眼睛,两行浊泪缓缓流下。 璟荣最后的抽出踢翻了陶瓷的棋盒,随着瓷器跌落的声音,几名护卫赶忙进入宫中,都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公羊错正在亲手绞死废帝。 鲜血从璟荣的七窍中慢慢流出,公羊错也是泪流满面,看到周围的护卫,不顾礼仪的擦拭了眼泪,悲痛的言道:“收拾遗骸,依皇帝礼节安葬。” 公羊错正要离去,看到常佐国,言道:“你随我进宫吧。” 常佐国摇头,“奴才不想进宫,要想给圣上好好擦擦身子。” 公羊错想了想,“那就等国丧结束后,你再进宫吧。”说着,起身就要离去。这时候,身后传来了袁守亮急切的声音,“奴才也愿入宫伺候圣上。” 停下脚步,公羊错指着袁守亮,对护卫言道:“他忠心为主,让他去吧。” 袁守亮惊恐的磕头求饶,“圣上,圣上饶奴才一死。” 公羊错没有理会,只是带着皋仁本,径直离去。待出来后,突然问皋仁本,“你想不想入主这府第?你若喜欢,这府第就给你了。” 皋仁本赶紧摇摇头,“这是宫城是给太子的,我是臣子,怎么能住这里。”说着,突然问道:“君侯为什么要杀了袁守亮?” 公羊错并没有回答皋仁本的提问,只是指着厚重宽大的城墙言道:“仁本,这高大的城墙能保护我们,也能禁锢我们,你说,将来这是什么?” 皋仁本想了想,“君侯多行善政,这中都就能来去自如。” 听闻此言,公羊错一扫刚才的阴霾,点头言道:“你说的对。” 小小院落的房间中,正供奉着灵牌,上写“成遂之牌位” 细妹和澹台长政正坐在灵牌下,偌大的房间中,一灯如豆,寒风掠过,将微弱灯光吹的忽明忽暗,两名女子的穿着素衣,无言相对而坐,更显凄凉。 澹台长政收起了戚容,面露坚强,对挺着大肚子的细妹言道:“姐姐,莫哭坏了身子,小心肚子里的孩子,这可是殿下唯一的血脉了。” “咚”的一声,常佐国推门而进,二人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来人。 澹台长政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紧张的问道:“你是谁?是不是要杀我们?” 常佐国盯着二名女子,一言不发,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是挥了挥手。跟随而来的四名健壮中侍掏出白绫来,来到二女面前,准备下手。 二女知道情况不妙,正要尖叫,绳子就套在了脖子上…… (178) 公羊错登基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成政殿中,丁钦安将一摞奏章递了上去,“这是各家族呈奏。” 原本跟随太子的常佐国现在跟随公羊错,他下来接过奏折,递了上去。公羊错粗看一眼,笑道:“又是劝进表啊!”就随手扔在大案上。 见到公羊错依然不为所动,丁钦安指着大案上堆放的厚厚几摞奏章,“君侯,各府官员也都呈上了劝进表,如此万众一心,万望君侯顺应民意。” 蔺苍点头,“万民盼望君侯登基,如婴儿盼望父母归来。” 君侯摇头,“当今天下,还是太后临制,大事还需太后做主。” 杨益三掏出一份奏章,“这是太后的奏表。”说着,便当众朗诵起来,“先帝驾崩,皇领飘摇,奸雄篡位,公羊错智计深沉,魄力雄厚,利用时势,一统山河,创不世之功,上体造物好生之德,下慰万民望治之心,外观大势,内察人情,符瑞之表,天人有征,万望得登大宝,统御宇内,斯诚万民之幸也!” 君侯依然摇头,“璟文还没消息,我怎能妄称圣上,若是璟文那天返回中都。”说到这里,目光盯着杨益三,“你说,我该退位,还是忤逆那?” 杨益三言道:“臣受君侯所托,前去迎接璟文,却不想璟文毫无踪迹,臣四处张榜,已大索群山,十多日下来,依然毫无消息,怕是已出意外。” 蔺苍言道:“天下不可一日无主,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天之历数,眷顾降命,君侯可暂代摄政,暂理国事,以待天子。” 梁汝循点头,“蔺大人所言有理,臣闻昏明迭用,否泰相济,天命未改,历数有归。社稷非安,有圣人以扶其危;黔首厉绝,有明君以继其绪。先帝被武府恺所害,天下嚣然,无所归怀,惟圣上玄德通于神明,圣姿合于两仪,应命代之期,绍千载之运,乃中兴之君也。”说着,便跪了下来,动情言道:“君侯登基,不是享天下之福,而是要担天下之苦,望君侯不辞辛苦,登基为帝。” 所有大臣都跪了下来,同声言道:“臣等恭请君侯登基为帝。” 看到大臣都伏地不起,公羊错神色平静,“皇领局危,应群臣万民所请,朕决议,担亿兆生民之苦,代璟文治天下吗,兴灭国,继绝世,举亿民。” 听到这句话,大臣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成政殿中,吉时已到,公羊错缓步出现在众人面前,重臣都有些惊讶,公羊错并没有穿着皇领传统黄袍纁裳和赭红色大裘出现,而是穿着玄衣纁裳和赭红色大裘出现,新皇冕服看起来更加威严肃穆,不可侵犯。 公羊错指着自己的衣裳,“吾不是皇帝,只是摄政,不敢称朕,不敢僭越。” 杨益三奏道:“昨日臣咨询了家父,讲起了朕的由来,华朝、易朝的士族皆可称朕,我们农朝先王自称为余,是故,朕并不是皇帝专用,只要是士族首领皆可称朕,家父说,君侯为摄政,实乃群雄之首,也可称朕。圣上今日所穿的衣裳表明了对天子的尊重,这称呼为了方便,臣恭请圣上自称为朕。” 众臣纷纷跪下,齐声请求,“恭请圣上自称为朕。” 没等公羊错点头,梁汝循站了出来,高声宣读登基大诏,“皇天上帝,后土神灵,昭告于煌煌后帝:天命不可辞拒,神器不可久旷,群臣不可无主,万机不可无统,伪皇璟荣载其凶逆,窃居神器,万方以为社稷堕废,错宜修之,得承皇象。朕躬有罪,无以万方,自当允执其中,简在帝心,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行四方之政。天下之民归心。定元泰武,社稷复享,永绥四海天极。” 公羊错缓步而行,登上大宝,众臣叩拜。 成政殿中,邕国太师张彦俊拜会新皇,“恭贺圣上荣登大宝!” 待寒暄之后,张彦俊试探着问道:“公上想知道圣上许诺的梁国之事。” 公羊错言道:“让公叔放心就是,朕言出必行,决不食言。” 听到亲口所言,张彦俊紧张的脸上才露出轻松的表情,“公上就知圣上一言九鼎,圣上,臣斗胆再问,骞翮公子何时去梁国就藩?” 蒙正言道:“等骞翮公子婚后有了世子,就可去就藩了。” 张彦俊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满脸惶恐的言道:“圣上,这个……还要等婚后,还要等世子出生……当初圣上和我们公上借兵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杨益三言道:“这邕国和梁国公子为质,是数百年来的约定,这是祖宗法制,不能随意更改,若是乱了成法,以后怎么办?” 看到张彦俊脸色难看,丁钦安宽慰道:“梁国必是骞翮公子的,这是板上钉钉的,若是太师没法交差,圣上就写道诏书,盖上玉玺如何?” 看气氛紧张,公道安打着哈哈,“太师啊,要不我陪你们去趟阳华城,亲自给公上解释,公上若不放心,我就在阳华城待着,直到骞翮公子就藩为止。” 见到几位中辅都说话了,张彦俊也不再相逼,接着问道:“梁国几位重臣都来皇领任职了,那这几位重臣的空缺是不是让我们邕国派去填补?” 公羊错点头,“这个自然,梁国就是梁国,不属于皇领。” 梁汝循笑道:“梁国不属于皇领,也不属于邕国。” 丁钦安打趣道:“邕国可以派官员去梁国,我们也要把我们官员调来皇领!”说着,拿出名单递给了张彦俊,“这是圣上需要的官员。” 张彦俊看着名单,微微皱眉,“圣上怎么调集这么多的官员,连太守也要调走。公上曾有交代,这宕渠郡和充郡官员都要留下,新征之地,我们不熟悉。” 桓正懋有些不高兴,“可我们需要这些战士。” 张彦俊放下心来,“充国和賨部的士兵,你们可以全部调走,我们邕国自然会派兵补充。”点头道:“这些都是细枝末节,自然好商量,这样吧,下官斗胆恳请陛下,将刚才我们商议的写成圣旨,我们也好带回去交差。” 公羊错对梁汝循言道:“梁相写道圣旨,让他们带回去。” 张彦俊这才点头,“如此甚好,我回去也好交代。” 公羊错笑道:“朕听闻有人以璟文的名义,招摇撞骗。” 张彦俊愣了一下,想了片刻,才回道:“圣上,臣在邕国,并不知此事。”看出公羊错脸上的失望,这才笑道:“若是圣上让骞翮马上就藩,臣返回邕国后,尽量说服公上知道此事,只是臣觉得公上就是知道,也不会帮助缉拿。” “这个自然。”公羊错笑道:“骞翮也有二十了,应该找个夫人了,中宰有个女儿安溪,敏慧夙成,谦恭有度,礼度攸娴,朕看是个良配。” 张彦俊为难的言道:“圣上,同姓者不能通婚啊!” 公羊错笑道:“朕赐公道安家族龚姓!上龙下共之龚。” 公道安起身叩谢道:“圣上赐姓,臣龚道安叩谢天恩!” 张彦俊点头,“臣回去奏明,如此良缘,公上应该会高兴的。” 待送走了众人,只留下了杨益三,公羊错问道:“沈保三如何了?” 杨益三言道:“圣上,臣将他软禁起来。”说着,做出割喉的手势,“这个老头终日聒噪,辱骂圣上,要不要他永远的消失?” 公羊错不知可否,只是笑道:“你可知道璟文在哪?” 杨益三摇头,“圣上,此事还需问督公啊。” (179) 龙武卫骚乱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经历过战火的棘蒲城略显破败,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明月高照之下,龙武卫将士们唱着皇领著名的思乡之歌,《西归》这是当年皇领将士讨伐九黎和东夷的歌曲。士兵们唱着唱着,禁不住的泪流满面。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濛濛雨伤,萧萧雁悲,兵戈阻绝,草木风吹;忽闻古调,思欲沾巾,强欲登高,霜满途归。我东曰归,我心西悲;悲歌当泣,远望当归,遥怜故园,郁郁累累;欲渡河水,河广水深,无舟无梁,跂予望归…… 帅府之中,武府恺听着士兵齐声高歌,面露忧虑。正在此时,张德元将抓获的逃兵带了进来,请示道:“武帅,抓获了四名逃亡士兵,如何处置?” 看着战战兢兢的手下,武府恺想要处决,却于心不忍。此时,崔恕己也带人进来,“三名士兵偷偷出营,滋扰良民,强奸妇女,现已抓获,望武帅示下。” 正在武府恺心烦意乱时,晖飞熊带来二人,“这是河间间谍,自称是高治羊的朋友,来我营帐中,要策反我,让我投靠他们,我这就给大帅带来了。” 武府恺盯着二人,阴阴笑道:“来了为何不来我帐中?” 其中的中年说客陪着笑脸,“大帅的门槛高,我们这些小人物也登不了,只能先去晖校尉那里走走门路,探探口风,没想到,就被晖校尉送了过来。” 盯着晖飞熊,武府恺问道:“是这么样吗?” 晖飞熊摇头,“他们让我杀了你,取代你的位置,好投靠河间。” 听到这句话,二人赶紧否认,“大人,我们其实不是说客,我们是……” 没等他们说完,武府恺抽出佩剑,毫不客气的杀了中年说客,另一名年轻人大喊,“我是督公大人派来的,不要杀……”还没等说完,就被斩下头颅。 盯着地上滚动的头颅,武府恺愤怒的骂道:“督公?没想到,这个中都的小狼蝎还想着还我们那。”懊恼的言道:“当日在中都,就该杀了他。” 张德元指着被抓的士兵,“这些人怎么办?” 晖飞熊面露决绝,狠狠言道:“人心不稳,只有杀人才能立威。” 张德元上前劝道:“大帅,士兵频频逃亡,整天杀人也不是办法,要不然,每人发二十两银子,让他们在这里安家落户,只要有家了,也就心安了。” 武府恺摇头,“没有土地,如何安家?邢襄可没答应给我们土地。” 崔恕己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我们出银子,买些土地就是了。” 晖飞熊嘿嘿笑道:“我们兵强马壮,为什么要花银子买?”说着,扬了扬手中带血的长剑,甩了甩上面的鲜血,“我觉得,这个比银子更好用。” 崔恕己摇头苦笑,“若是这大剑好用,我们也不至于来这里了。” 晖飞熊很不服气,“这把剑在皇领还不够硬,在邢襄,可是最硬的剑了。” 看到二人争吵,武府恺挥了挥手,“都下去吧,待我好好想想。”看众人离去,这时,安侍国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擦拭地上的血迹,“要不是大人刚才急智,这事情怕是要暴露了。”很是自责的言道:“奴才愚钝,差点害了大人。” 武府恺挥了挥手,大度言道:“这没有什么。”接着问道:“怎么样了?” 安侍国跪在地上,擦拭地上喷出的血迹,小心回道:“奴才这几日试探了所有的校尉,其他校尉都将说客劝走,只有晖校尉将说客带了过来。” 武府恺满意的点头,“侍国,你掌管过南卫府,监督众将的差事只有你才能做好。现在军心不稳,大大小小的势力都盯着我们龙武卫,盯着我们的金银珠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校尉也都蠢蠢欲动,一定要牢牢监视住他们。” 安侍国问道:“所有的人都要被监督吗?” 武府恺沉思片刻,下定决心,“是的,所有人!” 安侍国提议道:“那奴才没法从龙武卫中找到可以信任的手下。” 武府恺点头,“你放手去干吧!”…… 邺城热闹的大街中,化妆后的崔恕己和张德元进入酒楼。 有人将二人带到雅间,见到伏虎,崔恕己面露惊喜,谦恭言道:“大都统。”而张德元面露惶恐,紧张的盯着四周,有些颤抖的言道:“大都统。” 伏虎对崔恕己满含感激,“崔兄弟,感谢当日在白港手下留情。” 崔恕己笑道:“属下向来敬佩大都统,能救大都统是属下荣幸。”指着张德元,言道:“张兄弟也有投诚之心,我就把他带来了。” 伏虎大度的点头,对张德元笑道:“能悬崖勒马,就还是我的兄弟。” 张德元满脸歉意,“大都统,当日在东大营中,属下也是迫不得已。” 伏虎却是笑道:“托你的福,我在这邢襄也有了立足之地。” 崔恕己坦然言道:“伏大都统有伏虎之威,怀鸿鹄之志,虽历经挫折,可终是当世人杰,非我等能比,到头来,我等还是在大都统手下任事。” 伏虎指着身边的老人,“这位是刘老先生。” 见到刘者元气度非凡,崔恕己上前行礼,“刘老先生。” 见礼之后,刘者元笑道:“久闻二位将军威名,元右平原剿匪,二位将军统领重骑,凛然勇猛,所向披靡,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崔恕己谦逊言道:“谬赞了,看老先生一派和气,宛如神仙中人。” 说话的功夫,酒菜上来,众人频频举杯,气氛融洽了不少,崔恕己指着酒菜,笑道:“占了大都统的便宜,才有这好酒好菜,现在龙武卫是苦不堪言啊!” 伏虎点头,“龙武卫的近况,我们也有所耳闻,不知二位作何打算?” 二人都低头不语,刘者元笑道:“看来,这取决于我们给出的条件了,若是条件够好,你们自然就彻底投靠,不然,尔等就要另谋出路了。” 张德元点头,“老先生果然是神仙,把我们这点小心思揣度的明明白白。” 柳文隆对崔恕己言道:“有话就说,我们来了就是要谈的。” “那我就说了。”崔恕己也不再客气,“我们既然留在邢襄,就要有土地,我们希望官府能给划出一块地来,让我们将士们屯田安家,好安心做事。” 刘者元点头,“这个自然,若没有土地,我们也供养不起如此大军,只是棘蒲附近没有田地了,你们只能去邺城西部的马服山下,在卫水两岸屯田。” “河岸地!”张德元不解的问道:“这么好的地,怎么轮得到我们那?” 柳文隆补充道:“这卫水两岸,可都是肥腴之地,只是这里遍布猛兽,普通百姓难以招架。再者,灵族宣称是他们土地,常来滋扰,唯有你们能对付。” 张德元点头,“要是这样,我们龙武卫将士都好应对。” 柳文隆笑道:“以后凡是开垦的土地,都是你们自己的。” 崔恕己面露喜色,“如此一来,我们发动兵变后,也好安抚人心,控制队伍。”想了想,便问道:“什么时候发动兵变为宜?” 正在众人筹划时,只听小二大声道:“好个小贼,敢偷听。” 众人闻言大惊,赶紧起身去看,刚刚开门,就见小二端着酒菜进来,差点撞个满怀,跑堂的小二赶紧逃出手巾,将客人身上的汤水擦掉,心慌的言道:“是小的瞎了狗眼,没看清几位爷要出来,小的这就给你们赔罪了。” 刘者元猛然醒悟,慌乱的言道:“不好,有奸细,快追。” 张德元急问店小二,“刚才那人那?” 崔恕己赶紧命令店小二,“赶紧带我们去追。” 小二赶紧带着三人追了出去,四下寻找,却是无影无踪了,小二言道:“几位爷,这人是不是偷了你们东西?我帮你们报官吧。” 张德元摇头,“没丢什么东西,要是报官,事情反而更麻烦。” 小二点头,“懂了,要是报官,这官家还不定做什么事情那。” 见到三人空手而归,刘者元安慰道:“也许我们多虑了,也能就是个花子。” 伏虎摇头,面色很是焦虑,提醒道:“叔,事情不简单啊,区区叫花子,哪里逃得这么迅速,怕是你们二位被人盯上了,应该想想对策。” 张德元满脸惶恐,胆战心惊的言道:“怕是那个阉人盯上我们了。” 崔恕己狠狠心,“回去之后,就说是和客商谈生意就是,就说我们来买粮食,我们二人死不承认就是了,难道武府恺更相信那个阉人?” 刘者元言道:“这不见得是坏事,听我吩咐,保证大事可成。” 二人露出决绝之色,“事到如今,我们听老先生吩咐就是了。” (180) 设计武府恺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送走二人后,刘者元对伏虎笑道:“看来此计不错。” 柳文隆凑上前来,好奇的问道:“这叫花子是老先生让人装扮的?” 刘者元点头言道:“这二人联系我们,不过是留条后路罢了,他们不仅联系了我们,东元、河间、元卫、广川、中定应该都联系了,谁给出的价高,就会投奔谁。龙武卫何等枭悍,谁不想收入麾下,老夫不才,才出此下策。” 伏虎很是认同,“龙武卫的铁甲骑兵最为骁勇,我带过他们,知道他们的勇烈,要想方设法收复,为我所用,那么我们在大泽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刘者元点头,“这二人回去后,以为反迹已露,必然心虚恐慌,日夜担心武府恺会诛杀他们,自然想着先下手为强,这样一来,就是他们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将来必有变故!若是生变,就是我们介入龙武卫最好的机会。” 伏虎想了想,“要不调集两千骑兵前来邺城,应对突变。” 柳文隆有些担忧,“大人,这些骑兵怕是不够啊!” 刘者元言道:“我们给他们添把火,让龙武卫彻底烧起来。” 柳文隆对刘者元已是心服口服,问道:“如何才能烧起来?” 刘者元言道:“我们去见见晖飞熊,他想和我们买粮食。”说着,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微笑,“此人就是这把火烧起来的关键。” 柳文隆沉思片刻,才恍然大悟,很是敬佩的言道:“粮食不卖给别人,就卖给这位晖飞熊了,好让他落下勾结外敌的罪名。” 刘者元满意言道:“文隆真是玲珑心思,一点就透。” 柳文隆翘起大拇指,“见了大人,我才知道什么叫神鬼莫测。” 天空下着小雪,大地笼上了白色,看起来如此素雅。轻轻推开了院门,正在扫雪的安侍国见到拎着皮袄的崔恕己,紧张的看了看四周。 崔恕己亲切言道:“督公亲自扫雪那,回头我让几名手下过来帮忙收拾。” 安侍国却是摇头微笑,“咱家是伺候人出身的,那里那么娇气,再说了,你就是敢派人来替我扫雪,我也不敢接受这好意啊!” 崔恕己将皮袄递了上去,“天冷,督公试试这兔皮大袄合身不。” 安侍国将皮袄接了过来,“崔校尉真是说笑,这哪里是兔毛的,这是狐皮的,你倒是个有心人啊!”很是喜欢的摩挲,“这皮子真是白。” 崔恕己言道:“这天好冷啊,咱们屋里说吧!” 进入房间中,却是冷冷清清,崔恕己落座,“屋里好冷,督公是富贵之躯,比不得我们这些武夫的皮糙肉厚,再过几天,会冻出病来的。” 安侍国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带着一丝妩媚盯着崔恕己,细声细语的言道:“我是没根的人,可没有你们这些赳赳武夫的血性,连带着都怕冷了。你看看我们这些人自称奴家,嘿嘿,女人才自称奴家那,和小媳妇一样,低眉顺眼的伺候着主子,伺候着文武大臣。在你们这些猛将眼里,我们和女人没啥分别吧!” 崔恕己笑道:“督公说的哪里话,督公伺候的可是天子,若在过去,我这等丘八见到督公,那是绝对不能的,那高高的皇宫就是仰望的份了。” 安侍国露出了追忆,带着丝丝伤感,摆了摆手,“都过去了,不要提了。”轻抚狐皮大衣,“崔校门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怕是有事求我吧!” 崔恕己神神秘秘的问道:“督公可听到些什么?” 安侍国马上明白崔恕己来此的原因,将炉火弄大点,烤着双手,“有些事情只是风闻,做不得数,我也没拿下什么把柄,崔校门有些多虑了。” 凑上前去,崔恕己轻声问道:“督公可曾想过先帝?” 安侍国眼圈一红,有泪落下,“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讲,就冲着这个狐皮大衣,我念你这个情分,你所说的话,你出了这门,我就会忘记的。” 崔恕己不再犹豫,“督公可打算先帝复仇?” 抬起头来,安侍国面露坚毅,“先帝恩情,从未忘记,只是我手无寸铁,也无缚鸡之力,纵有此心,也无此力。崔校门是不是想除去武府恺?” 崔恕己凝重点头,“督公帮我们除去晖飞熊。” 安侍国言道:“不是我不想,晖飞熊可是武府恺的心腹啊!” 崔恕己笑道:“若是晖飞熊勾结外敌,谋害武府恺那?” 安侍国想了想,摇头言道:“晖飞熊和武府恺有过命的交情,这种捕风捉影之事,不但伤不了晖飞熊,只会惹火烧身!武府恺为当世枭雄,胸有丘壑,心机深沉,若是那种毛头小子,你们认为能发动东林门兵变吗?能屠尽中都家族吗?此人杀伐决断,狠辣无情,这样的人,靠着不入流的手段就能骗的了他吗?” 崔恕己言道:“凭借道听途说,子虚乌有的消息,我们就去诬告晖飞熊,那是自取灭亡!若是此事人人皆知,言之凿凿,无法否决那?督公认为能扳倒晖飞熊吗?”嘿嘿笑道:“我可听说,你们卫府抓人,可都是自己带着证据去的,什么血书血衣,凶器暗器,各种书信都有啊!难道这些传言不实?” 安侍国尴尬的笑了笑,“那是有圣上命令,若是武府恺下令去抓了晖飞熊,这样的证据我随便就能找出来,现在不行,武府恺依然信任晖飞熊。” 崔恕己这才和盘托出自己的打算,“督公,明天会有晖飞熊的部下带着书信前来,当然,带信的人以为这是关于买粮价格协商的普通信件,其实这封信中,说明了晖飞熊和邢襄勾结,准备软禁武府恺,投奔兕牛城。” 见到希望,安侍国眼中闪烁着光亮,“若有邢襄配合,这种事自然是轻松之极,再能耐的人也顶不住大家算计,再信任的关系也顶不住多方构陷,有你们,有我们,有他们,要除去晖飞熊,自然不难,可要是除去武府恺,变数就大了。” 崔恕己道:“砍人是我们武夫的事,怎敢劳烦督公。” 安侍国点头,“如此说来,咱家自然全力配合崔将军了。” 厅堂之中,武府恺正在煮肉饮酒,以解胸中郁闷。 正在此时,一名年轻侍卫被推搡着进来,安侍国掏出信来,递了上去,“大帅,这是从他身上搜到的信笺,是邢襄那边写给晖飞熊将军的。” 武帅认得此人,问道:“这不是飞熊手下吗?” 侍卫很是气愤,“我和邢襄谈成了粮食冬衣,却被这个阉人抓来。” 听闻谈判成功,武府恺很是满意,“邢襄答应给我们提供粮食冬衣?”见七点头,很是兴奋,“这下好了,我们这年有着落了。” 安侍国悄声言道:“大帅,为何别人去邢襄谈粮食冬衣,可就是谈不下来,晖飞熊去了,就谈的如此轻松。”忧虑提醒道:“飞熊将军在邢襄可没有故交,奴才怕其中有些不为人道的原因,所以,将此人抓来,大帅仔细问问。” 武府恺却是不以为然,“你小题大做了。”说着,亲自给人松绑,很是满意的言道:“本帅不但不惩罚你,还要重重的赏你!”…… 深夜之中,雪花飘舞,城北小居所中,崔恕己和安侍国偷偷相会。 见到安侍国,崔恕己赶忙问道:“如何了?” 安侍国摇头,“离间之计没有成功,要换个办法。” 崔恕己言道:“看来督公有所考虑,请讲就是。” 安侍国言道:“那我就直说吧,想做成此事,就要用张德元做饵?” 崔恕己却是摇头,“此人厌恶武府恺,答应和我们一起兵变,算是我们自己人,我们这么出卖他,有些不仁不义啊!我看,咱们慢慢想办法就是。” “咱家效忠先帝,自然要诛杀此贼!”安侍国恨恨言道:“东林门兵变,就是这个张德元率先发动进攻,若无此人,兵变也不会成功。此人见风使舵,见利忘义,算个什么东西!带着此人起事,我怕他卖了我们。” 崔恕己叹了口气,“一切听督公安排吧!” 半夜之中,武府恺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火光跳跃。 注意到今日那封信,便拿起来,拆封细看,表情越来越凝重,脸色越来越冰冷,拳头不自觉的攥了起来,慢慢露出冷笑,命令侍卫道:“将安侍国喊来。” 见到快步而来的安侍国,武府恺将信递了过去,“这封信可信吗?” 安侍国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大人还记得姚武临死前说的吗?” 武府恺点头,“记得,他说过,最信任的才是最可怕的人。” 安侍国这才言道:“姚武若是对的,那这封信就是真的。” 武府恺不再言语,挥了挥手,让安侍国退了下去,眼中慢慢露出杀机。 (181) 皇领定略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成政殿中,公羊错召集诸位中辅,发现皋相梁熟悉的身影不在时,心中有些悲伤,叹了口气,问道:“我们皇领还处在危机之中,诸公有何办法?” 公师都言道:“圣上,东元河间占我领土,和他们不能谈,也没法谈,只有打了,要说这打仗,就是兵马钱粮,所谓兵强马壮,钱多粮足,只要做到这四点,我们就能和皇领有的打。”说着,便面露愁色,“当前我们是国困民乏啊!” 公道安面色犯愁,“连续五年大旱,皇领实力严重削弱,浪荡军之乱和夺位战争更是雪上加霜,皇领锐减三百万人口,兵源严重不足,龙武卫叛出,让我们铁甲骑兵损失过半。国库见底日久,实在无法筹集钱粮,我们皇领现在要做的是休养生息,若是再和东元河间作战,真的是支撑不下去了,圣上要三思。” 众人沉默不语,蔺苍叹息道:“武府恺这个逆贼逃离中都时,将中都钱粮洗劫一空,将皇领精华尽数摧残,臣等就是有心讨贼,怕也是无力了。” 杨益三慷慨言道:“我杨家毁家纡难,愿捐千金。” 蒙正言道:“就算是从梁国调集,怕也难啊,一来这梁国归邕国掌控,二来梁国也没多少钱粮,当初我们进军中都,兵员粮食也是从邕国筹措的,现在梁国国库空虚,何况新征服莽川,不能索求无度,不然,会激起事变的。” 丁钦安试探着言道:“圣上,东元想五黎郡和野王郡作为求和条件,臣下看来,可暂时舍弃五黎郡和野王郡,定下盟约,罢兵言和,我们皇领休养生息,等日国富民强之时,再收复北方两郡,若是一味穷兵黩武,怕被拖入万丈深渊啊!” 见到公羊错没有否决,杨益三附和道:“臣也是这个意见。” 公羊错目光投向梁汝循,他在记录中辅所言,注意到皇帝的目光,笑道:“诸位的眼光为何就盯着皇领、梁国和邕国三家那?” 公师都嗤笑道:“我们几人才学有限,小梁相有何高见?” 梁汝循笑问:“东元占据皇领北方之地,征服了广野泽和大陆泽的邢襄、元卫、广川、阳武和中定五国,中宰认为,除了皇领,谁会不高兴?” 公师都毫不迟疑的回答道,“除了河间这条狗腿,都不高兴吧!” 梁汝循追问道:“诸国都不想看到东元愈加强盛,若是东元河间消化了大泽的五个国家,将来我们合六国之力,也只能是和他们平分秋色了。” 皇帝黯淡的眼神突然有了光亮,众人也都振作精神细听。梁汝循继续言道:“皇领实有五国相助,常扬和元越的钱粮,云中的战马,邕梁的战士,这些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常扬和元越的钱粮数之不尽,用之不竭,云中战马铺满草原,望之不尽,邕梁战士装备精良,骁勇善战,何愁不能战胜东元。” 公道安言道:“小梁相所言,让我们茅塞顿开,果然是浮明开达,不常其形。可我有不解之处,我们能用什么来换取五国相助?” “狂行悖天,天亡其国,国家骄狂,容易被人所嫉恨,要纵敌,骄敌、分敌,围敌,破敌。” 梁汝循看着众人,悠悠言道:“诸公认为,我们该怎么做?” 众人陷入了沉思,来思索其中的破解之道,殿内之中,漏壶的滴水声清晰可闻,过了盏茶时间,蔺苍抢先言道:“臣以为,我们皇领假装称臣于东元,令其骄狂,放松对我们的警惕和攻击,然后攻其不备,偷袭东元?” 公师都、杨益三点头言道:“臣等想出来的也是这个主意。” 公道安言道:“我们称臣东元,惹得五国激愤,倾力相助我们,等我们充实力量后,再合众国之力,反攻东元。” 蒙正试探着问道:“老臣的想法是,今日东元已是如日中天,骄狂之态已经显露,大泽五国中的邢襄和阳武是被迫投靠,可以策动两国,和我们皇领站在一起,通过分化敌人,来寻求破敌良策。” 公羊错见到梁汝循欲言又止,笑道:“小梁相已有破敌良策。” 梁汝循言道:“想方设法,让东元进攻常扬,若是能灭亡常扬,北起河间,南至敃越,东抵太梁山,皆听东元号令,东元势力之大,几可独对天下。如此强盛的对手,天下诸国还能坐得住嘛,定然会全力对付东元。” 皇帝恍然大悟,点头言道:“梁相学贯天人,奇谋迭出啊!扰攘之际,控御天下,出此远略,经邦伟业,朕得如此良臣,真是天佑我皇领啊!” 蒙正言道:“梁相这番话,可谓是宏图远略,我们皇领必须要想法设法,将东元兵锋引向常扬,等常扬攻破常扬,则元越必然来救。我们届时,和元越、云中、邕梁结盟,分化大泽五国,将邢襄和阳武说动,合七国之力,对付东元、河间、元卫、中定、敃越和广川六国,自然手到擒来。” 皇帝笑看屈辅国,“督公,常扬公鸿泽可是你扶立上台的,朕知道你有通天的手段,调动你的府卫,想方设法的将东元兵锋引到常扬。” 屈辅国恭谦言道:“圣上,先帝在世,称呼我为辅国,老奴岂敢承受天家称呼督公,这可是折煞了老奴了,还是称呼我为辅国吧!” 皇帝言道:“督公为先帝伴当,先帝自然可直呼其名,朕当尊老尊贤,称呼你声督公,也是应当的,督公就不要推辞了。” 屈辅国叩首言道:“老奴自当尽忠国事,以报圣上大德。” 看着众人离去,公羊错对杨益三言道:“你且留下。” 等众人离去,杨益三忐忑不安的问道:“圣上有何吩咐?” 皇帝并没有回答,只是闭目养神,这时,常佐国带着两个小黄门走了进来,赶紧的整理奏章,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做完了就准备离去。 这时候,公羊错开口问道:“南卫府怎么样了?” 常佐国恭敬回道:“圣上,奴才正在接手南卫府,尚需时日。” 公羊错眼神变得如同黑暗般的不可捉摸,“佐国,调动南卫府的力量,关注北卫府中的要员,要确保屈辅国的忠诚,朕可不想身边有什么隐患。” 常佐国言道:“奴才着手准备此事。” 公羊错又转向了杨益三,眼神变得凌厉,盯着杨益三浑身发毛,过了许久,才悠悠言道:“朕听说,在邕国,有人妄称是先帝所生,招摇撞骗,败坏先帝清誉,这样的人不能在外面为祸,必须尽快捉拿归案。” 杨益三面露苦笑,双手一摊,很是无奈的言道:“臣有心报国,誓死追随圣上,可臣手下没有一兵一卒,现在是有心无力啊!” 公羊错对常佐国言道:“从今日起,你从北府卫抽调人马,负责打探情报。” 常佐国言道:“知道了,奴才明日就去北府卫。” 公羊错想了想,“杨益三,你明日带着诏书,前去梁国,调集尤少白跟随。” 杨益三点头应承,“臣明日就去梁国,带上尤少白,前去追捕逆贼。”想了想,又问道:“圣上,不知是臣听从中侍大人调遣,还是……” 公羊错言道:“你全权负责此事,等做完此事,你就可为中辅。” 杨益三满脸喜色,赶紧跪下,“臣愿肝脑涂地,侍奉圣上。” (182) 杨益三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化真院中,太甲身着黑色阴阳道袍,正在接旨。 杨益三高声宣读圣旨,“朕惟王化于宗门,肇老子而帝道兴,任三圣而王图永。太一教太甲真人,壮天道之雄,相机制变,振迅宏才,展张尽力,扫荡邪妖,巨患以消。其清任以和,直方而大,今尊为掌教,钦此。” 宣读完后,杨益三捧着圣旨,很是恭敬的呈给太甲。 没想到皇帝竟来册封自己,太甲很是意外,随手接过圣旨,递给弟子。 杨益三笑道:“真人远赴万里,前去大越林,九死一生,封印蜚牛,救了万千苍生,超凡天地,与道俱成。圣上说了,太一教为中天诸教之尊,朝廷并没有什么资格来册封,不管什么封号,都不能表达圣上和万民对真人敬仰之万一。” 太甲这才笑道:“贫道远离尘世,逍遥浮世,能得圣上青睐,真是荣幸。” 杨益三语气更是恭敬,“小子带了圣上口谕,圣上说国库空虚,国事艰难,当前财力不能修缮道观,待国库丰盈,定会重修野穹山。” 太甲笑道:“圣上关爱万民,就是善业,比修这野穹山更好。” 杨益三满脸敬佩,“真人就是这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有真人在,所有的妖魔鬼怪都会被铲除,中土就会免于生灵涂炭。怪不得野穹山屹立千年不倒,就是诸位真人积累了无数善业。”见到四下无人,杨益三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突然言道:“真人可曾听说,璟文有妖族血统。” 太甲笑道:“杨相难道不知,太一教从不介入世俗纷争。” 杨益三笑道:“牵扯到人族和妖族,就不仅仅是世俗之事了吧。” 太甲端起茶壶来,给杨益三满满的茶杯倒茶,见到茶水溢出,杨益三笑道:“茶水满了,不劳真人了。”说着,很是恭敬的接过茶杯。 太甲恍然大悟,“茶水满了,这茶水就不会倒进去了。” 听到这么幼稚的言论,杨益三很是不解,“茶水满了,自然倒不进去了。” 太甲盯着杨益三,笑道:“很多人不这么想,总觉得别人的茶杯没有满。”说着,又端起茶壶来,“所以,就自以为是的要去舔茶。” 想了片刻,杨益三很是尴尬的笑道:“这神魔鬼怪之事,真人自有考量,是小子冒昧了,不该对太一上教指手画脚,小子收回刚才所言。” 太甲呵呵笑道:“三上师自有考量。” 杨益三颇感意外,“难道三上师知道此事?” 盯着杨益三的眼睛,太甲若有所指的言道:“三上师知道所有事。”指着杨益三的茶杯,“杨相国的茶杯中,就有十四片茶叶。” 杨益三赶紧数了数杯中茶叶,笑道:“真人,只有十三片。” “杨相国再好好看看。”说着,就将自己的茶杯转了转。 杨益三看了看茶杯外圈上,果然还有一片茶叶,就是刚才溢出来的,“果然十四片。”礼貌的笑了笑,又有些不服气的言道:“三上师通晓古今,这个自然。”说着,就将茶杯盖子合上,“小子叨扰了,扰了真人清修,这就……” “且等等。”太甲出言挽留,这时明智过来,“三上师让杨相国前去。” 杨益三微微吃惊,“三上师要见小子?”见到明智点头,便随太甲进去。 见到杨益三进来,三位上师怔怔的盯着,让杨益三很是不舒服,梁上师盯着眼睛,直截了当的言道:“杨相国,颐光帝可是你用阴鬼所杀?” 听到这句话,杨益三脸色大变,两腿发软,扑通跪在地上,昏厥过去。 见其混倒,太甲一掌拍在杨益三的后背上,给他渡入一片真气,疏通经脉。过了片刻,杨益三剧烈咳嗽两声,才悠悠转醒,看到三上师,浑身发抖,赶紧跪拜,口中念叨,“上师,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啊……” 梁上师轻声言道:“杨相国起身吧。” 见杨益三还是伏地不起,太甲笑道:“贫道告诉过相国,我们太一教不问苍生问鬼神,你们世俗之事我们不会过问,上师只是一问,不会对你怎样。” 杨益三这才敢抬起头来,“你们不会族诛我们杨家?” 太甲点头,“能不能族诛你杨家,不是我们太一教过问的,我们也没兴趣审判世俗之事。”看到杨益三身下都是污秽,知道刚才吓得屎尿横流,让人将这里清洗干净,对杨益三言道:“杨相国下去换身干净衣服吧。” 过了半个时辰,更衣沐浴后的杨益三被搀扶着走了进来,才稍稍定魂,眼中有了点亮色,见到梁上师,目光躲闪,低头问道:“上师怎么知道?” 梁图河并没有理会,只是言道:“杨相国,姚武从大祭司那里取得毒药,让大娇毒杀了大正帝,结果大娇也被余毒所伤,身体溃烂,对否?” 杨益三点头,“姚武没有明说,只言片语中,确有这个意思。” 梁图河满意的点头,“这样很好,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见到梁上师并没有杀死自己的意思,反而和颜悦色,杨益三赶紧点头,“上师但问无妨,小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梁图河问道:“那阴鬼可是你从大祭司手中取来的?” 杨益三赶紧辩解,“我一个杀猪的,哪里认识什么大祭司,都是姚武让我去做的。”见到梁图河眼光看了过来,虽然只是一眼,却是莫名的压力,赶紧回道:“那阴鬼的确是从大祭司手下获得的,小子只是借着奏请先帝的机会,将阴鬼放在先帝大帐中,至于阴鬼怎么做的,先帝怎么死的,小子一无所知。” 梁图河又问道:“那杀死成遂,你可曾参与?” “小子没有参与谋杀成遂,若是骗了上师,小子将来死无葬身之地!”杨益三指天画地的诅咒道:“成遂的死和小子也毫无瓜葛,小子听说,杀死成遂的是波斯女子,和于家有关,上师可知道,这于家先祖就来自波斯,而于则投靠了璟文,这成遂之死,和璟文怕是脱不了关系。” 梁上师接着问太甲,“公羊错也是被阴鬼所杀?” 太甲点头,“若不是斯闇出手,公羊错也会被阴鬼所杀。” “大正帝死于大祭司的毒药,颐光帝死于大祭司的阴鬼,公羊错也死于阴鬼,成遂被波斯女子所杀,若是我没有记错,大祭司是不是也曾在波斯修行过。”见众人点头,梁上师陷入迷惑,“他要杀死所有皇族血脉,这是为何?” 杨益三摇头,“大祭司没有杀死所有血脉,璟文可是活的好好的。” 梁上师突然问道:“璟文可有妖族血统?” 杨益三很是吃惊,似乎想到什么,“姚武是不是在上师这里?” 太甲没有回答,气势森然言道:“回答上师的问题便是。” 杨益三点头,“我曾听姚武说过此事,说璟文有狼族血统,姚武此人,心计深沉,当时我只是以为他只是污蔑璟文,也没放在心上。” 似乎没有什么可问的,梁图河挥了挥手,示意杨益三退下去 杨益三如遇大赦,擦了擦脸上汗珠,小心问道:“今日之事,三位上师,诸位真人……会不会……帮助小子隐瞒?” 见三上师闭目沉思,太甲接过话来,“杨相国,上师在权衡。” 杨益三思虑片刻,赶紧叩拜,“小子这就回去准备,给三圣师重塑金身,广大我太一教山门。”见到太甲点头,赶紧起身,小心退去。 (183) 大祭司真相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看到太甲憔悴的面孔,梁上师问道:“你身体如何了?”说着,掏出一份丹药来,“这是我炼制的回阳丹,对你内伤有用。” “多谢上师。”太甲接过丹药,看到颜色丰润,知道于真气有大补,伤感的言道:“四位长老羽化,弟子看到他们驾鹤西去了。” “福泽无量。”三位上师双手合十,和众位弟子齐声诵经。 待诵经之后,梁上师郑重言道:“善吾生者,所以善吾死也!众位长老羽化乃是幸事,有大功德于世间,就有大福报于天地。” 听闻此言,众人收起悲伤,太甲言道:“上师,操纵蜚牛的少主高辉,就是大祭司的后代,听他们的意思,在准备夺回他们易朝的江山。” 在旁静听的明智言道:“上师,麒麟启语被认为是天启之言,民间因此多有流传,对‘宜羊氏子为王’这句话多有解读,其实有个解读便是,刈杨氏,子为王,就是杀了杨家的血脉璟荣,然后子氏血脉为王。” “子氏为王?”明智念叨一遍,恍然大悟,“大祭司想让自己血脉为王?” 宁慈点头,“是啊,大祭司在南方发展邪恶势力,在中土制造瘟疫,散布谣言,以来蛊惑人心,制造混乱,就是为了推翻农朝,复辟易朝吧。” “大家还记得吗?”明智提醒众人,“二十年前,南方蜚牛封阵,北方鬼母封阵都被破除,蜚牛制造了疫鬼,在中都引起骚乱,已被五长老封禁,不能再为祸人间了。可至正会来信说北方发现了鬼兵,是用阴冥气灌注来活化尸体,制造只知杀戮的人形野兽,可制作鬼兵只有鬼母的手段才可。”说到这里,肯定的语气言道:“这鬼兵定然是大祭司所做,用来进犯中土的。” 司灭点头,“集合大越林和漠林的力量,大祭司准备推翻农朝啊!” “凭借大越林和漠林部落的力量,怎么可能进犯中土,推翻农朝?”太甲觉得不可思议,摇头否定,“大祭司的布局绝不会这么简单。”见到众人点头,继续言道:“这‘子为王’中的子氏,怕不仅仅是大祭祀家族。” 梁上师突然问道:“诸位还记得半塔山吗?” 陶上师眼光中露出追忆,眼神也更是光亮,“那次大战,我们中土各门派共诛明师邪道!同心协力才诛灭了西来邪教,守护了中土祥和。” 梁上师又问道:“还记得光明师君吗?” 回忆起当日来,陶上师依然心有余悸,“当然记得,此人乃是大贼巨凶,勇狠毒辣,悍不畏死,很多道友就是死在他手中!要不是被我偷袭,众人围攻,加上梁上师以死相搏,此贼怕是难挡。他逃走时,拼死带着家人一起逃的。”陶上师想起过往,“此贼拼死突围,是梁上师追杀此贼,才将其诛杀。” 梁上师却是出人意料的摇头,“其实,我最后放过了他。” “啊!”众人大吃一惊,陶上师觉得不可思议,“为何放过如此巨凶?” “因为他的女儿!”梁上师言道:“当我把他打成重伤,要取他性命时,他的小女儿站了出来,挡在她父亲身前,哀求我放过他的父亲,愿为他父亲而死,磕的头破血流,我见其可怜,实在不忍下手,又见其父亲身受重伤,就是活下来,不能再为患了,就放过他们,他们也答应隐遁起来,不再与我们为敌了。” “这光明师君就是大祭司吧!”宿上师似乎猜到了什么,“这袋天洞中大祭司向来故弄玄虚,口称亡国之人,无颜面对先祖,因此带上铁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也是存心偷梁换柱的心思。光明师君逃亡后,再无音讯,怕是遁入袋天洞,将原来的大祭司杀死,来了李代桃僵,继续他的复国大业。” 陶上师问道:“这只是猜想,大祭司就是半塔山那个老贼?” “大祭司就是光明师君!”梁上师斩钉截铁的言道:“他女儿就有狼族血统,我亲眼看到女孩化成一条银狼,女孩虽然受伤,却很快恢复过来,这就是银狼的天赋,光明师君能恢复过来,应该和她妻子的银狼血统有关。” 太甲闻言,恍然大悟,“璟文就有狼族血统,应该就是大祭司的女儿所生,这么说来,也算是大祭司的外孙了!怪不得璟荣,成遂,公羊错都要死,只有他们都死了,才能让璟文顺利登位,原来这子为王中的子,是子氏的外孙。” 宿上师言道:“这几十年来,皇室子嗣日渐凋零,怕也是大祭司从中作祟。大祭司是想要削弱皇室主干,好让她女儿这个旁支有机会继承帝位,等璟文登上帝位,好操纵其中,用自己血脉彻底取代农朝血脉。” “这么算来,大祭司的女儿应该是十七年前勾引的颐光帝,十七年前……”太甲在回忆过往,很是疑惑,“十七年前,发生了什么?” 梁上师提议道:“让虚云过来,问问他吧。” 过了片刻,一张年轻的身影从偏门走了出来,恭维的言道:“上师。”一缕斜阳投到面庞上,正眼看去,正是被武府恺偷偷释放的姚承业。他逃出之后,才知道有多少人恨透姚家,天下之大,竟然无处容身,只得避难野穹山。 梁图河点点头,“虚云,你可知道璟文的母亲?” “十七年前……”姚承业在努力的回忆过往,“那是颐光三年……”突然,兴奋的言道:“我想起来了,听爷爷说过,那女子叫如烟,很是艳丽。” 明智也想起来什么,突然言道:“我也想起来了,有个老人陪着如烟,名字是灌夫,当年,姚武曾对我说,这老人有些邪门,让我去看看,可我前去探查,发现毫无真气,并不是修真之人,只是一个凡人,也就作罢了。” 陶上师笑道:“此人敢出入戒备森严的皇宫,如此有恃无恐,定然是法力高深之人,以你的修为,怎么可能探查的出来?” “灌夫?”姚承业念叨这个名字,“爷爷私下里查过此人,也监视过此人,正想往下深入去查,却不想,如烟消失了,这个老头也跟着消失了。” 太甲问道:“和如烟一起到来,一起消失,他们什么关系?” 姚承业言道:“据说此人声称是如烟的叔叔,可此人进宫之后,宫里很多皇子就莫名得病死亡,皇姑奶认为是如烟争宠,才指使灌夫杀了别的皇子,就让爷爷去查,可查来查去,也查不出皇子死因,太医都说是得病死的。” “如烟的叔叔!”梁图河好像想起来什么,“我记得,半塔山之战后,我们审问俘虏,光明师君的确有个弟弟,一直跟随着他,半塔山之战时正好不在,才逃过一劫。本以为他会隐名埋姓,销声匿迹,没想到,他竟然混入皇宫。”说着有些自嘲,“怪不得人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而大隐隐于朝,太清天尊诚不欺我啊。”目光望向姚承业,“璟文身边现在可有这位灌夫?” 姚承业点头,“此人现在叫明夫,一直在璟文身侧,也不知是何目的。”想了想,接着言道:“负责保护璟文的是屈辅国,上师可垂询于他。” “原来如此!这一切都是大祭司精心布下的棋局,让女儿去勾引颐光帝,生下皇子,让弟弟去宫中铲除其他皇子,让璟文成为唯一的皇子。说不定,这璟荣也是他们有意为之,来制造中土混乱。”梁图河懊悔的言道:“当年一时心软,放过了大恶之徒,竟酿成如此大祸,搞得尘世间如此不宁,无数生灵因我而涂炭。” 宿上师叹了口气,“当年的旸谷野望,找了一个鬼女,给人类惹了多少麻烦,没想到,颐光帝找了一个妖女,将来怕也是一番腥风血雨啊!” 梁上师笑道:“说是这么说,可人啊,哪里逃得了一个情关啊,你我也曾少年时,又何曾逃过这个情字,唯有拿起过,才能放的下。” 陶上师愤愤言道:“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情。” 梁上师哈哈笑道:“尘世若是没了情,那就没了爱,了无生趣了。” 宿上师点头,“陶上师,有无相生,一体两面,这就是人生啊。” 陶上师想了想,“把璟文他们带来,我们好问个清楚。” 明智起身请命,“弟子愿往,将璟文带来,供上师垂询。” 梁图河摇摇头,“你有大事要做,袋天洞应该人去洞空,大祭司会逃去北方,你们会同至正会和道公教,去漠林寻找大祭司下落。”盯着太甲言道:“四位长老羽化后,我们太一教势力大损,你曾说过,封印蜚牛时,天魔五子也曾拼死出力,若是他们迷途知返,幡然醒悟,可让他们走出化真院,造福中土百姓。” 太甲点头,“知道了,弟子会让五子去请璟文前来。” (184) 大祭司逃走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快马扬起风尘,明智三人匆匆赶往元光山。 袋天洞中到处都是灰烬,可见大祭司临走前,已将此地付之一炬,看到厚厚的尘土,明智言道:“怕是几月没人了,看来他们已经逃亡了。” 整个洞窟都被仔细破坏过,三人在洞中找来找去,过了半日,搜遍了各处,可还是毫无线索可查,宁慈很是失望,“破坏的如此彻底啊!” 明智无奈的言道,“走吧。”就要准备离去,可就在此事,脚下好像猜到了软软的东西,停下脚步,盯着地上的沙子,满脸疑惑的问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是石窟,为什么会有沙子。”抬起头来,向上面看去。 洞中黑暗,有些看不清楚,只有司灭眼神最好,指着上面一角,“好像那里有个窟窿。”说着,捡起地上的石凳,冲着头顶一片角落扔了过去。 只听“轰隆”一声,石凳撞在上面,发出沉重的撞击声,紧接着就听见“轰隆隆”声音,只听坍塌的声音传来,头顶上的石块倾泻而下,三人赶紧避开。 等尘埃落定,上面显露出一个通道来,这时,一缕阳光透了进来,整个洞内顿时亮堂起来,众人这才看清楚,上面竟有人工开凿的通道。 “咦?”司灭很是奇怪,“他们开凿这石道做什么?”看到高高窄窄的通道,不解的问道:“通道这么窄,人都钻不出去,逃生也不行,难道是为了通风?” “不是!”宁慈摇摇头,“通风没有必要堵起来,他们一定是在隐瞒什么。” 三人琢磨片刻,还是不知道这通道到底是何用途,司灭大手一挥,“既然在这里琢磨不透,我们就不要瞎捉摸了,走,上去看看。” 三人在山上寻找了半日,幸亏司灭的鼻子灵敏,才在一片山坳中发现了精心隐藏起来的洞口。等看到附近的小木屋,三人又紧张又兴奋,小心的冲了进去。等看到里面的笼子,便知道这洞口的用途,司灭言道:“看来,这是用来通信的。”说着,便闻了闻里面的粪便,“用的是信鸽和渡鸦来送信。” 盯着里面的粪便,好像有些潮湿,宁慈上面捏了一下,手指上还有残留,“看,这鸟粪不过是前几日的。”看司灭不懂,解释道:“他们销毁了洞窟的一切,可没法销毁路上的信鸽和渡鸦。”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们就在这里等。” “等什么?”司灭满脸不解,“这里什么都没有。” “等鸟儿归巢。”宁慈笑道,“也许,还有正在飞来的信鸽和渡鸦。” 明智点头,“不错,有些地方还不知道大祭司逃走了,还在发送信件。” 三人在小木屋中耐心等待,过了两日,果然就有渡鸦飞了过来。 刚刚落下,就被司灭抓住,很是兴奋的从渡鸦腿上掏出信件。当打开之后,看到上面乱七八糟的符号,却是傻眼,递给明智,“这是什么?” 明智细看片刻,“这扭扭曲曲的,像是西方文字。” 宁慈言道:“大祭司曾在波斯待过,这字怕不是波斯文吧。” “很有可能。”明智赶紧收起信件来,“走,回去让上师看看。” 野穹山中,三上师看着信件,也是满脸的迷茫,梁上师开口,很是无奈的言道:“我们三人从未在波斯修行过,也不懂波斯文啊!” 司灭有些得意的笑道:“上师,我啊,有备无患,从中都带来一名波斯商人。”说着,就对门外言道:“老师傅,进来吧。” 这时候,走进来一名年老的波斯商人,见到上师,恭维的行礼,接过信件来,仔细去看,过了片刻,无奈的言道:“上师,这些波斯文我不认识。” “嗯?”司灭满脸不解,“你不是波斯人吗?难道这些波斯字都忘了?” 老商人点头,“我是波斯人不假,这是波斯文也不假,可我就是不认识。”看司灭有些生气,赶紧解释道:“大师,你们中土文字是符号,和画画一样,只要样子不变,文字就可以一直不变。可我们波斯文是表音的,记录的是我们发音,时间久了,发音变了,意思就变了,这些应该是波斯北部的文字,会的人本来就少,有因为是古老的波斯文,就是我们波斯国内,也没有几个人认识。” 看了片刻,波斯老商人面露惊喜,指着上面两个字,“对了,这两个字是你们中土的发音,发音应该是……”斟酌片刻后言道:“漠林。” “漠林!”明智点头,“没错,那里有他们经营的魔窟。” 梁上师想了想,“飞书至公教,严密盘查铁门关和冰门关,告诉道公教,盯紧马成堡,只要看好这三关,大祭司就是插翅也难飞。” 明智请示道:“上师,我们去北方,拦截大祭司吧。” 梁图河点头,“尽快去吧,大祭司此次亡命,定要小心。” (185) 面见大恪尊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大草原上,一行矫健的队伍正护送着马车,在顶风而行,凛冽的寒风吹过,将高草吹的高低起伏,冰冷的风吹入衣袖,众人都将袍子紧了紧。 看了眼阴沉的天空,塞北的风大,呼啸着将草吹低,费厚中只能冲着马车中大喊,“主公,这天怕是要下雪了,是不是找个地方避一避?” “不用了。”车厢内传来大祭司低沉的声音,“这一路走来很顺利,在太一教觉察布置之前,尽快通过铁门关,尽快抵达玄黎殿。” 远远有两匹白马赶来,骑士下马后,擦去脸上汗水,“铁门关盘查很严。” 大祭司有些失望的喊道:“看来他们已经防备了。” 费厚中提议道:“要不我们绕道吧,走马成堡那边吧。” 大祭司言道:“若是他们封锁了铁门关,定然也封锁马成堡。” 费厚中想了想,“那我们就转走夫真吧!这条路歧路多,他们可封锁不过来。” “转走夫真,道路遥远,路途凶险,怕也要多走不少时日。”过了片刻,传来大祭司的声音,“走,我们去央狄城,会会咱们得老朋友去。” 天黑时分,一行人进入央狄城,费厚中问道:“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这时候,窗帘掀开,露出一张须发花白的面孔,仔细看去,如同高辉的样子,盯着眼前的客栈,满意的点头,“先不着急,我们先去拜访故人。” 费厚中问道:“要去拜访谁?” 大祭司指着外面高大的城堡,言道,“拜访大恪尊。” “大恪尊!”费厚中很是吃惊,“这个需要慢慢寻找路子。” 大祭司掏出一块奔马玉佩,“到大恪尊的大帐,把这个交给她。” 接过玉佩来细看,这是用块普通的瀚海玉石,雕刻的奔马并不精细,却是古朴有趣,一看就是出自云中工匠之手,看起来平平无奇,有些疑惑的问道:“主公,这玉佩也看不出来奇特之处啊,店铺很多这种玉佩啊。” 大祭司没有多说,只是挥了挥手,就上了马车,众人直奔汗宫。 马车到了大恪尊华丽的大帐前,看着手中玉佩,费厚中心虚的上前,将玉佩交给门卫,“劳烦将这玉佩交给大恪尊。” 守卫一看这玉佩,嘲笑道:“这玩意,我手中一堆。”随手就抛了回来,不满的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让我拿这玩意去戏弄大恪尊,你是想让我死吗?” 费厚中硬着头皮言道:“将这玉佩交给大恪尊,大恪尊自然认识。” 见费厚中还是喋喋不休的纠缠,守卫拔出刀来,“再不走,就砍了你。” 见实在没有办法,费厚中只能掏出大锭银子来,“举手之劳,劳烦小哥了。” 看到这么大的银子,守卫颇为吃惊,觉得这其中定有隐情,不但没有收下,反而更加警惕,赶紧招呼来几个手下,骂骂咧咧的将费厚中轰走。 费厚中无奈的返回马车旁,“属下无能,不能将这玉佩送到大恪尊手中。” 大祭司笑道:“这是云中,向来以力为尊,你没有力量,就被人看轻。” 费厚中顿时明白了,再次上前,待刚才守卫骂骂咧咧的过来,便是一拳过去,将其打晕,看到更多围上来的守卫,费厚中一拳一个,都将其打到在地。 听到外面喧嚣,有个高大的百夫长持刀从大帐中走了出来,看到满地躺倒的手下,愤怒的四处张望。当看到其貌不扬却很是镇定的费厚中,便知道此人的厉害,上前虚张声势的喊道:“大胆,敢在大恪尊帐前撒野。” 费厚中笑道:“我们要拜访大恪尊,可这几个东西不让进。” 百夫长很是不屑,“你是谁?想拜访大恪尊就拜访大恪尊啊!” 费厚中将玉佩递了过去,“劳烦大人将这玉佩交给大恪尊。” 百夫长接过来看了一眼,有些疑虑,“这不会激怒大恪尊吧。” 费厚中笑道:“大人,我在这里等着,为何要激怒大恪尊,来自寻死路。” 百夫长想想有道理,便转身而去,过来片刻,就急急走来,很是恭维的对费厚中言道:“原来是大恪尊的贵客,大恪尊有请。”说着,就开门迎接。 进入华丽整洁的大帐,就见到大恪尊已经做好了迎接客人的准备。 见到大恪尊,大祭司笑道:“还记得我吗?小姑娘。” 听到永不会忘记的声音,彦真大恪尊紧盯着大祭司,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许久之后,露出了笑容,落下了泪水,使劲的点了点头,“我永远记得。”眼睛依然紧盯着大祭司,似乎想发现有什么细微变化,最后惊叹言道:“你一点都没变,好像连一根胡子都没有变,古达木说的对,你是真正的大通天巫。” 盯着彦真,大祭司笑道:“一别三十年,小姑娘成了大恪尊。” 彦真真诚的跪拜下去,“若无恩人,我怕是已成白骨了。” 大祭司将彦真扶了起来,盯着她的眼神,似乎想起了当初那个调皮的女孩,笑道:“想不到,当初柔弱的小姑娘,如今成为万里草原的半个主人。” 彦真亲自斟满奶茶,恭敬的递了过去,“恩人将我托付给了古达木,我才能有今日,也是因为古达木,是他的忍耐和智慧帮助了我。” “还有爱吧!”大祭司露出慈祥的笑容,“他看你第一眼,我就看到了欢喜。” 彦真赶紧端出来各色点心和手把肉,问道:“我们相处短暂,恩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我名字。我问古达木,他告诉我,不用挂念一个不再相见的老人。” 大祭司笑道:“你当初喊我老伯伯,不就是我的名字嘛。” “老伯说的对,名字只是凡人的称呼。”彦真抚摸着手中的奔马玉雕,“这是父亲做的玉雕,无数次在梦中出现,如今终于见到这玉佩了。”说着,便小心的珍藏起来,“我要让这玉佩随我进入天国,我要把这玉佩带给我的父亲。”想了想,掏出一块做工极其精美的奔马玉雕给了费厚中,“这被俗世认可,下次,带着这奔马玉佩来我大帐,就再也没有人敢阻拦你们了。” 提及古达木,大祭司笑道:“不能见到我的小友古达木,真是遗憾。” 彦真笑道:“我们云中万民眼中最智慧的古达木,不可亵渎,不能侵犯的国师,不过是老伯口中的小友,古达木说的对,你是天上来的使者,是来拯救我们云中的。”说到这里,俏皮一笑,“他刚来央狄城,你三十多年没出现在这里,这就是你们中土所说的缘分,让我们凑到了一起。” 大祭司面露喜色,“古达木也在这里?” 彦真点头,“通天巫乌日根出了意外,我恳请他来看看。”便吩咐侍女,“去告诉古达木,告诉他,那个一别三十年的大通天巫来了。” “乌日根?”大祭司有些意外,“通天巫是他?” “怎么?”彦真很是意外,“老伯认识乌日根?” 大祭司讲起一个故事,“我在云中游荡时,曾经发现一个聪慧的孩子,他的名字就叫乌日根,正是这孩子的指引,我才发现了你。他拦下我的马,告诉我,让我奔着东方而去,当看到透着霞光的云朵,开着紫色花朵的山峦,在河畔白桦树下碰到的女孩,就是将来的大恪尊。我将信将疑,奔着东方而去,果然发现了灿烂霞光从天空投下开满马兰花的山坡,就发现了在白桦树林中避难的你。” 这番话让彦真很是吃惊,突然,她虔诚的跪了下来,双手合十,跪拜苍天,“我以为一切都是巧合,没想到,一切都是长生天的意志,我怨恨过长生天,怨恨他让我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母亲,让我失去了兄妹,孤独的活在这个世上,让我颠沛流离,让我的心经历痛苦磨难,我现在才知道长生天的仁慈。” 这时候,远远的声音传来,“长生天不仁慈,也不为恶。” 听到这声音,大祭司笑道:“我的小友来了。” (186) 神尊相见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帐门打开,古达木咳嗽着走了进来,恭敬的言道:“大恪尊。” 看到消瘦的古达木,彦真不再往常那样端庄稳重,露出了少女的调皮和灵动,指着大祭司,发出动人的咯咯笑声,“古达木,你看,谁来了?” 古达木盯着大祭司,久久不动,激动的不停咳嗽,上前抱着大祭司,碰了碰面颊,眼睛中泪水闪动,激动的言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那。” 大祭司打趣道:“为何这么说?” 古达木深情言道:“因为你不属于这片土地,云中太小了,不能让你尽情驰骋,施展你的才华,我是北方草原的马儿,你却是中州大地的神龙。” 大祭司笑道:“可我流浪到了这里!” 古达木摇头,语气坚定的言道:“你注定是那片土地的主宰。” 彦真这是转移了话题,问道:“国师,乌日根是真的,还是装的?” “我法力有限,看不透通天巫。”古达木无奈的摇摇头,目光投向大祭司,崇敬的言道:“这才是真正的大巫师,何不请大巫师去看看通天巫的病情。” 当看到通天巫,大祭司知道这就是当年看到的小伙子,惊奇的脱口而出,“果然是当年的乌日根。”看到他口涎留下,眼光痴呆,只是怔怔盯着来人,却没有丝毫情绪,知道定然愚痴了,痛惜的摇头,禁不住问道:“怎么会这样?” “因为汗王!”彦真便把当日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明。 “汗王?汗王怎么能摧毁通天巫的神识?”大祭司很是疑惑,闭目沉思片刻,并没有找到答案,目光转向古达木,问道:“乌日根的病情如何?” 乌达木老老实实的回道:“他的脉象紊乱,我看不出症结在哪里。” 大祭司伸出手来,给乌日根号脉,细细感受着脉象,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过了片刻,放下手腕,叹了口气,“我也看不出什么症结来。” 这时候,痴呆的乌日根盯着大祭司,突然笑了起来,似乎恢复了灵性,庄重的言道:“霞光透过乌云,蓝色铺就大地,白桦树林中,你会见到长生天。” “胡说八道。”古达木无奈的摇摇头,“看来通天巫痴呆的厉害。” 大祭司心中一颤,赶紧问道:“何时?” 乌日根不再回答,依然是愚痴的样子,彦真笑道:“看来他还记得你,还知道当初对你说的这些话。”看着乌日根留下的口水,叹了口气,双手合十,虔诚言道:“长生天保佑,让他如同马儿那样矫健,如同苍鹰那样心高。” 古达木言道:“我听中土人说,慧极而伤,情深不寿,乌日根太聪明了,长生天怕这智慧伤害了他,才遮蔽了他的智慧,让他能多陪伴长生天。” 彦真对古达木苦笑道:“没了通天巫,弘术怕是难喽。” 古达木看到彦真凄苦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心痛,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娇柔的女孩,那个对自己依恋的身影,情不自禁的言道:“大恪尊,我知道,通天巫是支持殿下的,失去了通天巫,你是担心殿下的将来吧。” 彦真点头,“失去了通天巫,就如同马儿失去了一条腿。” 古达木言道:“彦真,我不想弘达来争夺汗位。” 听到这句话,彦真面露惊喜,想上去拥抱古达木,刚刚靠近,就觉得不合适,便如少女般娇羞的低下了头,等恢复了原态,一个沉稳老练的大恪尊又出现在众人面前,威严的气势再现,沉思片刻后问道:“那我们该付出什么代价?” 古达木言道:“乌雅台以西的土地属于弘达,以东的土地属于弘术。”看到彦真想要说什么,就抢先言道:“当然,我们依然尊央狄城为王庭,还会参加部落大会,只是王庭不要对我们指手画脚。”想了想,继续言道:“冰原部落想要投靠我们,希望王庭不要阻挠,若是大恪尊答应,我们就支持弘术为下一任汗王。” 彦真沉思片刻,点头言道:“好吧,若是你们能征服图兰,也是万里疆土,我知道,你如苍鹰那样飞翔万里,要飞到世界的尽头。”说着,露出追忆的神色,“你曾经告诉我,你想看看,西方的尽头在哪里。” 大祭司笑道:“我也想知道世界的尽头在哪里,我去过冰原,去过大越林,去过扶桑,我好奇这西方的尽头在哪里,等你看到了,一定要告诉我。” 彦真点头,“冰原因为刺杀汗王,已被汗王厌弃,殿下虽说惩罚了他们,可没有原谅他们,此事早晚被好事之人奏报汗王,古达木,你有了对策?” 古达木点头,“我们只是接纳了部分流浪的冰原人,并不是冰原部落。” “白音酋长死了,这个老人一生都在为部落寻找出路,可最后走到了绝路。”彦真叹了口气,“我告诉汗王,长生天惩罚了冰原,希望这样能消除汗王的怒火。” 乌达木摇头,“汗王要让弘达回来啊!” 彦真口气也是无奈,“现在没人敢违逆汗王,他就是长生天,若有不从,就要承受他的雷霆之怒,只要是他说出的话,就是王旨,整个王庭,无人敢言。” 古达木面色忧虑,“自从见到大国师后,汗王变了,变得深沉寡言,变得猜忌多疑,变得冷酷无情,看待众生的眼神充满了漠视,连至高无上的长生天都不屑一顾,那眼神和大国师的眼神一模一样,我不知道大国师是蛊惑了他,还是彻底改变了他。”目光转向大祭司,“大巫师,也许只有你能找到答案。” 彦真扑通跪下,伏地呜咽,“恩人,救一救汗王,救一救云中吧。” 其他众人也都跪了下来,五体投地,齐声言道:“大巫师。” 大祭司言道,“我们去看看汗王,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彦真、古达木和弘术的陪同下,大祭司来到了汗王大帐中。 见到大祭司到来,汗王手中的毛笔没有丝毫停顿,似乎料定他会到来,平静的放下毛笔,平静的擦了擦手,平静的言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眼前发生的如此诡异,大祭司的心顿时沉了下来,汗王冷漠的眼神和蔑视一切的举止一下将他的记忆拉回到了久远的过往,似乎那个熟悉的身影回来了。那是野穹山大战中,自己跟随的大魔神,是他打开了自己的修行之门,传授了自己修行法门,虽然知道大魔神心思并不单纯,可的确是大魔神再造了自己。 盯着汗王漆黑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渊,大祭司的心智被这深渊的神秘所吸引,正在慢慢的滑落深海,可大祭司并没有上浮,而是继续下沉。 汗王盯着大祭司的眼睛,当看到他眼神中露出的坚定,很是满意的点头,这才收起了自己的目光,让其逐渐恢复了清明,言道:“子常,一切都不会变的。” 听到“子常”这个名字,大祭司心神巨震,还没定大祭司稳定心神,汗王笑道:“毋庸担心,区区天机散还伤不了我。”听闻这句话,大祭司彻底的认识了汗王,惊骇的目光盯着汗王,努力的控制双腿不要弯曲下跪。 野穹山大战中,大魔神被假意投靠的天机子算计,饮下了侍女白姑递来,含有天机散的酒水,因为毒发而慢慢力竭,才被三圣使围攻,最后力竭而死。 大祭司颤抖的嘴唇问道:“野穹山下,倒下的可是神尊?” “倒下的,的确是我,可站起来的,还是我!”汗王指着自己的心口,“就如同现在的我。”看出大祭司的迷茫,言道:“今日之事,恰如往日之时。” 已经完全明白了,野穹山下死的是大魔神,可世上并不是一个大魔神,大祭司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扑通一声跪下,跪拜在地,虔诚的言道:“神尊!” 见到法力无边的大祭司跪拜的如此彻底,如此虔诚,如此的毕恭毕敬,彦真、乌达木等人这才真正认识到“汗王”的实力,也知道汗王不再是曾经的汗王。等汗王的目光扫了过来,所有人都无法抵挡这从天而降的威压,纷纷跪了下来。 汗王轻轻一拂,所有人才感到轻松,才敢站了起来。 盯着乌达木,汗王问道:“弘达何时能来?” 乌达木恭顺的言道:“汗王,臣会让他尽快回来。” 看到乌达木眼中透露出的恐惧,汗王这才满意的点头,威严的言道:“这万里草原中,只有一个大汗。”然后盯着大祭司,看到他眼中无以复加的敬服,带着警告的口吻言道:“这无边的世界,也只有一个主宰。” 大祭司惊惧的问道:“中土要神尊亲自掌管吗?” “不!”汗王摇头,“不论这万里草原,还是中土世界,只需我的意志。” 大祭司恭顺的跪了下来,“我愿伸张神尊意志,为神尊之手。” 乌达木也恭顺的跪了下来,“弘达和我也要将汗王的意志撒播到西方。” 彦真拉着弘术,跪了下来,“殿下手中的刀,会将父汗的意志而战。”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齐声高呼,“愿为汗王而战!” 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汗王很是满意,“长生天从不辜负他的追随者。”这才让众人起身,然后盯着大祭司,言道:“你要去漠林吧。” “神尊天机独照,洞幽四方。”大祭司言道:“小子打算去漠林,可至公教和道公教已封锁了各处关隘,小子只能在此蛰伏,以待时机。” 汗王面露微笑,不屑的言道,“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心思,若是我不能让你过了铁门关,你岂能口服心服,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187) 大祭司逃亡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铁门关上,明智三人在高墙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通过。 明智有些失望的言道:“从皇领到漠林,最顺畅的就是这条路,所有人都知道,大祭司算定我们在此等他,岂能不避开此处?” 宁慈摇摇头,“不然,此人长期执掌权柄,必然刚愎自用,从心里瞧不起任何人,我们认为不能,他偏偏要这么做,就是反其道而行之。” 正紧紧盯着关口的司灭言道:“从这几天他们试探来看,大祭司很可能走这条路。”说着,目光盯着凌敖,问道:“可以吗?” “这几天你不是见识了吗?不论他们怎么潜藏,不论怎么伪装。” 智惠生很是骄傲的摸了摸凌敖的后背,“凌敖总有办法发现。” 明智笑道:“是不是能找到目标,还不好说。” 智惠生嘿嘿笑道:“愿赌服输,你昨日输我几本书,就不高兴了。”说着,自己掏出来几本书,嘿嘿笑道:“来,我也给你几本弥补你的悲伤。” 明智接了过来,看到是《醋葫芦》,觉得有些好奇,“这是什么功法?”说着,便翻了两页,看到里面的插图,顿时面色绯红,赶紧合上,收了起来。 礼绂生看到这一幕,阴阳怪气的言道:“明智大师,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是谓得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功法,能助大师得道。”见明智神色慌乱,轻笑道:“大师应该知道,这可是我们至正会的功法,是不能轻传的。” 明智稍稍一愣,却是相貌庄严的言道:“法不可知,则威不可测!”将功法又往怀中揣了揣,摆手言道“是故,法不可示人。” 礼绂生翻了下白眼,正要说什么,这时,凌敖突然动了起来,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耳朵支棱起来,站起来四处走动,在空气中嗅了嗅。见到凌敖如此,智惠生兴奋的言道:“又发现一个!”这时,凌敖已经确定了目标,刚想吠叫,起身就准备冲向目标,就被智惠生按住,指着一行人言道:“就是他们。” 凌敖更是激动,发出低沉的吼声,智惠生笑道:“大鱼来了。” 明智满脸兴奋的问道:“这是多大的鱼儿?” 智惠生指着马车,“原来是一个一个的过,这次是一群人一起过。” “一群人?”众人很是吃惊,顺着智惠生的手指望去,看到是一辆马车,周围有护卫骑马跟从,礼绂生言道:“这架势就是在保护要人。” “马车中应该就是我们的目标。”明智这才有了些底气,“他们派人试探了三次了,发现我们没有反应,便以为安全,这才大胆行动。”看着车辆越来越靠近铁门关,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便问身后的仁皋生,“大宗师,依你之见,这次是试探,还是真正行动?” 仁皋生摇头,“以你之能,尚不能确定,我更是没有主意。” 智惠生笑道:“不管是不是疑兵,他们过了这关,也是要去漠林,我们就跟踪这些人就可以,应该能找到他们的巢穴。” 仁皋生想了想,点头同意,“莫不如这样,我们对漠林熟悉,先行跟踪,你们在这里再看局势发展,若是这边无事,我们那边有了进展,就会通知你们前来。” 明智点头言道:“这样也好。”指着智惠生言道:“把这位小友留下吧,没有他的灵犬,我们也无从发现。”然后指着宁慈,“让他跟着前去吧,也好跟着诸位学习怎么在漠林生存,怎么追踪敌人。” 毫无阻碍的过了铁门关,大祭司的马车奔着漠林而去。 费厚中盯着越来越远的铁门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对马车中的大祭司言道:“主公,莫非真如汗王所言,没人会阻拦我们。” 大祭司点头,“神尊从来是算无遗策。” 费厚中好奇的问道:大魔神是不是控制了汗王?” 大祭司点头,“以神尊之能,世间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 费厚中很是不解,“那神尊为什么在野穹山大战中失败了?” “几百年了,却如同就在昨日。”随着往事的一幕幕出现,大祭司的口气似是留恋,似是感慨,似是遗憾,“那是有史以来最磅礴的力量,神、魔、妖、鬼、巫都参与其中,夸父也从北方赶来,飞龙在天空翱翔,战象践踏着大地,当大军出发时,大家从未想过失败,只是商量如何分配战果。所有人都骄狂轻敌,认为胜利不过是举手之势,没打算持久作战,没想到,最后败在这里。” 费厚中问道:“主公是如何认识的大魔神?” 大祭司言道:“不是我找的大魔神,而是大魔神找到的我,他问我想不想复国,我自然答应了,从此我们就谋划复国之事。” 费厚中有些担忧,“主公,不知属下该不该说,若真的复国成功,大魔神真的会让主公在执掌大权吗?那可是主宰天下。” “会的。”大祭司指着天空言道:“他高居九天,是世间的真神,中土世界并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中天四极才是他的目的。我在中土为王,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随他所操纵,他还要茫茫大越林、万里北方草原,无边的漠林冰原,还想要东方的扶桑,西方的瀚海、图兰和波斯。他曾说过,这个世界是他们创立的,人类都是他的子民,他的奴仆,太阳所照,人类所居,就是他的土地,他要建立众神尊宰的世界。”说着,就摇头苦笑,“他说,那是一个自由的世界。” “自由?”费厚中脸上露出浓浓的讽刺,“那是他的自由吧!” 大祭司不置可否,只是淡然言道:“道家要建立无为的清净世界,夫子要建立仁义的大同世界,规门要建立兼爱的和平世界,法家要建立平等的法治世界,而众位神灵要建立自由的世界,几百年来,诸子百家是各有主张啊。” 费厚中颇有兴趣的问道:“主公主宰天下后,要建立什么世界?” 大祭司指了指自己的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又指了指天空,“可上天也有自己的准则,这天人争斗,从来不息,对错之论,频频更替。”指了指高山和贲马河,笑道:“这世间屹立如山的便是这川流不息。” 听到这句话,费厚中一愣,半天之后,还不理解这其中意,只是惭愧的笑道:“主公神武,属下愚钝,不知主公这话的意思。” 大祭司笑道:“只有量体裁衣,哪有削足适履,只有鞋将就脚的,可没有脚将就鞋的,不是这个世界将就我的想法,而是我的想法将就这个世界。” 听到这里,费厚中这才恍然大悟,“属下懂主公的意思了。”指着山水言道:“这山是不动的,这水是流动的,世间不动如山的就是流动如水,等主公将来夺下天下,看看世界的样子,才知道应该建立什么的样的世界。” 大祭司满意的笑道:“你文武双全,定是将来的辅弼之臣。” 费厚中抬头看着高天上的大雕,“主公,他们不会在追踪我们吧。” 大祭司笑道:“我们汇聚于此,人来人往,还指望玄黎殿能掩藏多久。” (188) 璟文逃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邕国的驰道上,疾驰的骑兵队伍扬起漫天尘土。 这些骑兵没有高举任何旗帜,身上没有任何标识,却穿着战甲,带着长刀强弩,个个透着凛然杀气。按照邕国法律,这是私军,敢拥有者要被族诛。令人惊奇的是,骑兵路过的官府,没有任何官军敢出来阻拦,任其长驱直入。 骑兵将客栈团团围定,空中有几只鸽子正要飞出去报信,弩箭破空而去,将其射落。随着白少游一声令下,士兵冲入院落,将所有人都带到院落中,照着画像比对,可是所有人都不对,一番搜查下来,依然一无所获。 白少游脸色很是难看,进入房间中,正在想着对策,这时,伍少壮跑了过来,“将军,刚才审问了,这里不是逆贼老巢,只是负责传信。” 冯立清点头,“那我们就顺藤摸瓜,找到逆贼老巢。” 白少游摇摇头,“贼人把这客栈作为中转,就是怕我们顺藤摸瓜找到老巢。” 伍少壮很是失望的大骂道:“他娘的,杨益三这个蠢货,圣上让他负责此事,看看他给我们的是什么情报,也不弄清楚,就让我们来抓人。” 冯立清嘿嘿笑道:“杨益三怕是被屈辅国这个阴人坑了。” 杜起叹了口气,“人说屈辅国忘恩负义,辜负了先帝,我倒是觉得此人重情重义,屈服不过是迫不得已,他还是有心保护璟文啊!” 冯立清笑道:“那就让圣上好好的敲打敲打他。” 白少游怒气冲冲,“杨益三贪功,所有事情非要自己负责,唯恐别人分一点点功劳,此举正中屈辅国下怀,就算是告到圣前,这官司也是打的没完没了。” 伍少壮很是不满,“圣上怎么能让杨益三这个蠢货来做此事?” 白少游笑道:“因为别人不能做,只能让杨益三来做。”看到伍少壮还是不解,便解释道:“朝野有很多蠢货依然相信这逆贼是先帝血脉,自然不能让公道安、梁汝循这些柱国大臣染了璟文的血,脏了自己的手,他们还要做事那。圣上要杨家彻底的俯首帖耳,等杨益三杀了璟文,圣上自然是杨家唯一的仪仗。” 冯立清笑道:“等璟文死了,屈辅国也会被打入天牢,卫府该换人了。” 伍少壮闻言大惊,“我们也染了璟文的血啊!” 冯立清笑道:“你担心啥,我们是圣上的人,圣上不让将军负责此事,就是要保护将军,骂名要杨家担着,我们杀了逆贼,那是大功。” 看白少游点头,伍少壮这才放心,“圣上英明啊!” 白少游对众人言道:“我们可没空和这些皇领的官僚浪费口舌,圣上交代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办好,下面的路,要我们自己走了。”目光盯着远方,嘿嘿笑道:“蛇在洞中,我们就要引蛇出洞,跟踪过去,找到逆贼老巢。” 杜起点头,“将军说的对,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总会有条蛇来的。” “我们要把这条蛇钓出来。”冯立清阴沉着脸,进入院落中,对跪着的众人言道:“从现在起,一切照旧,我们会告诉你们怎么做。” 面相和善的胖掌柜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满脸堆笑,“一切按照大人所说的去做。”指着外面众人,“小老儿命贱,能不能给他们乞条生路。” 见白少游点头,杜起和气的对掌柜的言道:“放心吧啊,我们不是来杀人的,我们是来抓人的,能抓到人,自然会放你们生路。” 掌柜赶紧招呼众人,“都起来吧,按照大人的意思去做就是。” 少阳山下,二骑火速冲入院落中,将一封盖着火印的密信交予沈保三。 沈保三看到火印完好,看了一眼,催促道:“督公来信,召集大伙商议。” 待众人聚齐,沈保三当众拆开信件,粗看一眼,对众人言道:“督公信中说,公羊错正派出人马追捕圣上,让我们速速撤离。” 梁高蟾觉得不可思议,“公羊错打着圣上的旗帜才进入中都的,他阻挠圣上返都可以理解,直接派兵追杀,这是疯了嘛,唯恐天下人不知他弑君?” 于则面色忧虑,“梁兄这是想简单了,公羊错怎么可能说追杀圣上,随便安排一个罪名就是,这个逆贼就说圣上是冒充的,他们这是维护天子尊严。”盯着信件,猜测道:“督公让我们离开邕国避难,会不会有别的意思?” 沈保三摇头,“从宗室支持成遂,围攻中都不利,到成遂被杀,公羊错跨过郧关,督公都准确的提前告知,让圣上及时避开危险。” 于则有些担忧的问道:“会不会这是公羊错的意思?”看到众人迷惑的盯着自己,便解释道:“公羊错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了圣上,可又不想圣上留在中土争夺皇位,就让督公来信恐吓圣上,待我们离开中土,公羊错就散布谣言,说圣上被奸佞所害,他好光明正大的登基。” 沈保三不解的问道:“为何这么想督公?” 于则面色郑重,“此人反复无常,不值得信任。” 沈保三摇摇头,“督公被公羊错猜忌,自身难保啊,能给我们报信算是不容易了,不管督公是何心思,我们都应该做好准备,护卫圣上安全。” 段公达点头,“不管督公怎么想,邕国的确不是安全所在,邕国勾结公羊错,出兵助他进入中都。我当初去求助时,邕国可没打算出兵支持圣上。” 于则点头,“邕国公已和公羊错打成协议,之所以没下手,怕是他们的交易还没有达成,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别人的错误和仁慈。” “我们必须要撤离了。”沈保三面色有些犯难,“只是……撤离到哪里?南下梁地,北上云中,东去灵域,西往瀚海,梁地定然不可取,灵域向来仇视我们人类,只能去云中或者瀚海了。”说着,目光就看向璟文,征询他的意见。 璟文很是痛快的点头,“就去灵域吧!” 沈保三觉得璟文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再说一下,“圣上,云中或瀚海。” 看到璟文还在犹豫,于则建议道:“云中和中土牵扯太深,我们去了云中,公羊错很快就能知晓,臣建议去瀚海避难。” 段公达点头,“于师所言有理,臣觉得应去瀚海。” 这时,大宗护走了进来,“云中和瀚海都不可以,你们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梁高蟾反应最快,点头言道:“大宗护说的对,圣上要带着飞龙离去,要是走云中和瀚海,这里人口稠密,带着飞龙太过扎眼了。” 大宗护提议道:“圣上还是去羌戎的析支吧,那里山高林密,便于隐藏行踪。”见众人点头,继续言道:“要去析支,我们只需穿过邕国北部的上郡和方渠郡,过洄水就能抵达,一路上丛林密布,人烟稀少,利于掩藏行踪。” 璟文见其他人没有异议,便有些不情愿的言道:“那就依大宗护所言去做吧!”想了想,便问大宗护,“我们何时归来?” 沈保三笑道:“等我们归来,就是圣上统御天下之时。” 璟文没说什么,目光只是转向了东北,看着连绵群山,暗暗叹了口气。 段公达起身言道:“既做决定,就不要迟疑,马上撤离,要快。”不待说完,便转身就要离去,“一个时辰后,我们出发,没用的东西就不带了。” 北风呼啸,少阳山下的大道上,骑兵在疯狂的赶路,众人跑的脸色苍白,战马也快要脱力了,领头的杜起依然在大声催促。 伍少壮鞭打着战马,大喊道:“大哥,真的跑不动了。” 杜起没有理会,依然催促道:“继续赶路,”随着鞭子重重落下,战马无力的倒在路旁,吐着白沫。杜起虽然心痛,却依然督促,“就是所有的战马都跑死了,也要赶过去。”指着山脚下的院落,“兄弟们,逆贼就在那里。” 冯立清笑道:“这看着近,跑过去要半个时辰。” 伍少壮看到自己的战马口吐白沫,有些心疼的拍了拍马脖子,“老伙计,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掏出一把豆子来,塞入马口。 冯立清言道:“这是圣上密旨,擒获逆贼,就是大功一件。” 杜起顿时满脸崇拜,“圣上就是圣上,什么都在圣上掌控中。” 伍少壮只是问道:“抓住逆贼,是多大的功劳?” 杜起上马,大声笑道:“以后就要喊你伍将军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马上来了精神,不顾疲惫,继续前进。 半个时辰后,见到整洁的小院,修筑的高雅简洁,杜起确定这里就是了,赶紧命令道:“备好弓弩。”便指挥众人,从四面八方朝着院落围了过去。 等众人冲进院落,可发现院落中依然空空如也。 伍少壮心急如焚,“大哥,我们往哪里追。” 杜起微微一笑,“不用担心,自有人告诉我们。” (189) 璟文遇险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指着前方,段公达兴奋的喊道:“前方就是洄水了。” 听到这几乎话,人群中顿时传来欢呼声,沈保三对璟文解释道:“圣上,这洄水是无法绕过天堑,只要过了洄水,进入析支,我们就安全了。” 此时,有匹快马过来,对段公达言道:“大人,他们追上来了。” 段公达盯着来路,脸色阴沉,“这么快追过来,我们队伍中有叛徒啊。” 沈保三驱马到于则身边,毫不客气的言道:“我看,你身边的罗莎娅很是可疑,我们这群人中,只有她来路不明,带着他太危险了,还是让他离去吧。” 众人望向在和璟文嬉笑的罗莎娅,觉得有些可惜,罕父黑有些失落,“圣上很喜欢罗莎娅,也只有罗莎娅的单纯和直爽能让圣上露出笑容。” 沈保三摇头,“这样的女人太过危险,决不能留在圣上身边。” 于则本想辩解,可想了想,叹了口气,“诸位担忧不无道理,等过了洄水,也就安全了,不管她是不是奸细,为了圣上的安全,都让她离去吧!” 看到中午时分,众人都又累又饿,疲惫不堪,段公达指着前方小镇子,提议道:“这段时日着急赶路,很是疲惫,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下。” 见沈保三点头同意,段公达言道:“大宗护带着三条龙出去觅食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我们去镇中歇息片刻,等大宗护赶来再走。” 进入小镇,来到唯一的一家大酒肆,里面坐着不少南来北往的客商,当香喷喷的金黄烤羊端上来,众人两眼放光,垂涎欲滴,店家也抬出来两坛烈酒作为馈赠,众位亟不可待的拔出刀子,割下羊肉,准备大快朵颐。 坐在角落中的罗莎娅突然出言警告,“不要吃这羊肉。” 公君胜笑道:“用银筷子验过了。”说则,举起闪亮的银筷子。 干练的伙计赶紧出来解释,“诸位爷放心,咱们不是黑店,这只羊是我亲手捉的,亲手宰的,也是我亲手烤的,绝对没有毒!”说着,拔出腰刀,将羊肉切下一大块吃了起来。看到小二面相敦厚,也无异样,众人也就放心了。 罗莎娅却是不依不饶,“小二,你喝口酒。” 这时,装作小厮的冯立清跑来,二话不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碗酒,笑道:“这是高粱酒,很烈,容易醉人。”看小二如此爽快,众人放下心来,不顾罗莎娅劝阻,正准备喝酒,罗莎娅起身,突然将两坛子烈酒摔在地上。 见此女子如此不通情理,公君胜很是生气,赌气言道:“老子偏喝这酒。”对在旁的冯立清喊道:“去,再拿两坛酒上来。” 罗莎娅指着公君胜,大声质问,“你不怕就酒后误事?” 公君胜摇摇头,“放心,我千杯不醉,不会耽误事的。”说着,就接过冯立清送来的新酒,又给众人满上,招呼大家喝酒。 罗莎娅指着刚才的小二,拿起一碗酒来,“你来喝。” 正在忙碌的冯立清很是气愤,“这位小姐,你先是怀疑我们下毒,又摔了我们酒坛子,现在又要逼我们伙计喝酒,到底是什么意思?” 装作掌柜的杜起跑了过来,怒斥冯立清,“住口,这些都是过来吃饭的爷,让喝酒就喝呗。”说着,接过罗莎娅手中的酒,痛快的干了下去。 到了这里,众人都觉得罗莎娅多事,于则生气的言道:“不得胡闹。” 面对众人的指责,罗莎娅并没有退却,反而端起眼前的一碗酒,赶紧追了上去,捏住小二鼻子,不由分说,就将酒灌了下去。 烈酒下肚,小二大惊,赶紧抠嗓子,想把酒水吐出来。这时,众人也都看出问题来了,罕父黑上前将小二的手臂卸了下来,不让他吐酒。小二大惊,赶紧喊道:“有毒。”还没等说完,一个趔趄,栽在地上,痛苦的抽搐,七窍流血。 见到毒性如此猛烈,众人大惊失色,赶紧扣嗓子,要将吃的羊肉吐了出来,虽然众人吃的不多,可饶是如此,众人还是头晕目眩,无力的倒在地上。 见所有人都倒下,几个伙计露出笑容,纷纷起身,拿来事先藏好的刀枪。 罗莎娅挡在璟文面前,毫无畏惧的拔出长剑,准备战斗。 扮做烤羊肉厨子的伍少壮上前,指着罗莎娅言道:“娘的,这娘们最是狡猾,害死了我们一个兄弟,差点坏了我们大事,还是杀了的好。” 罗莎娅孤军奋战,虽奋不顾身的力战,可势单力薄,一番下来,就被几人围攻擒获。看着遍地倒卧的敌人,冯立清很是崇拜的言道:“幸亏大哥想的周密,将药分开用,单用就是迷魂药,一起用就是毒药,才能麻翻这些狡猾的狐狸。”说着,就举起刀来,“大哥,还是都杀了吧,以免夜长梦多。” “慢!”杜起赶紧阻止,“我这里只有毒药,蒙汗药是有人配合我们,要不然,我们还真抓不到这几个家伙。”指着倒卧的众人,对手下命令道:“都绑起来。” 冯立清到璟文面前,很是好奇的盯着,嘿嘿言道:“果然是个佳公子,长得比娘们还漂亮。”然后请示杜起,“大哥,怎么处置这些逆贼。” 伍少壮拎刀过来,“白将军的意思,可不能让他活着。”举刀冲着璟文砍了下去。眼看大刀就要落下,所有人痛苦的闭上眼睛,暗叹复国大业终究成空。 只听“当啷”一声,伍少壮的长刀被飞来的长剑挡开,众人循声往前,只见段公达站了起来,上前将璟文扶了起来,单膝跪地,“臣有罪。” 璟文面露喜色,好奇的问道:“段公怎么就没事?” 段公达回道:“圣上,臣天生不怎么怕蒙汗药。”上前将帮着罗莎娅的绳子砍断,充满感激的说道:“多谢姑娘提醒,才让我有了准备。” 璟文笑道:“我就说了,罗莎娅绝不是奸细。” 段公达点头,“臣后悔当初不听圣上之言。” 见到只有段公达一人没事,其他人都还在地上躺着,杜起等人的胆子大了起来,带着十多人围拢过来,将段公达包围起来。伍少壮指着段公达,“老家伙,我劝你投降吧,圣上仁爱,除了逆首,余皆不问。” 段公达懒得正眼去看,更懒得回答,抽出腰间长剑,做好了战斗准备,对伍少壮言道:“圣上仁爱,不让虐杀,我保证待会儿给你一个痛快。” 当到对方如此蔑视自己,伍少壮怒从心起,长刀势大力沉的冲着段公达劈了下去。段公达非但没有闪避,反而举剑迎了上去。见对方如此“愚蠢”,伍少壮内心窃喜,他对自己的力量有绝对的信心,这一刀不知生劈了多少人,可没想到,自己被段公达的长剑震的手臂发麻,后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冯立清这才知道大卫领不是浪得虚名,最厉害的伍少壮也没有一合之力,便躲到段公达的身后,偷偷给弓弩上弦,趁着众人吸引段公达的注意力,便扣动扳机。弩箭极速而去,眼看就要成功,冯立清大喜,可就在此时,段公达背后如同长了眼睛,听风辨影,身形稍稍偏移,便避开了弩箭。可伍少壮并没有察觉,待看到弩箭,以然来不及躲闪,顿时被弩箭射中,贯穿胸膛,倒在地上。 没想到射杀了自己兄弟,冯立清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拿起长刀,疯狂的冲了上去,参与围攻,不过几个回合,就被段公达砍死,虽有十多人,可段公达应对起来很是轻松,不过片刻,就将所有人都刺到在地。 段公达到了杜起面前,高声喝问:“告诉我,谁是叛徒,我就饶你不死。”见到杜起沉默不言,诱惑道:“我可以饶了你们所有人。” 杜起摇摇头,“你觉得,圣上会告诉我吗?” 见杜起不答,罗莎娅将他拖进后厨中,毫不客气的将盐块撒到伤口上,见他还是不答,一剑刺在大腿上,不停的搅动长剑,疼的杜起连连惨叫。 过了片刻,见罗莎娅浑身是血的出来,段公达问道:“招了吗?” 罗莎娅摇头,见到地上躺着的敌人,拔出剑来,“这些恶人,都杀了算了。” 璟文不忍见此,出言阻止,“算了,饶了他们吧。” (190) 大军围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过了洄水,眼看就要进入山高林密的析支,众人心情就轻松起来。 罗莎娅跑到璟文面前,看他闷闷不乐,欢快的言道:“圣上,我给你唱首歌吧。”不待璟文回答,便唱道:“柔和的东风携来缕缕芳香,沉暮的世界再次变得年富力壮。玛瑙杯映红了茉莉的嫩颊,水仙的炯炯明眸凝望着盛开的郁金香……”柔美的歌声伴随着冬日暖阳,歌声直冲云霄,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歌声中。 璟文笑道:“我听不懂,可是歌声真美。” 罗莎娅笑道:“这是情歌,是少男少女的思念。” 璟文突然问道:“罗莎娅,你有思念的人吗?” 罗莎娅摇摇头,“我们都是孤儿,从小在可萨海南部的山中长大,相处的都是姐妹,可她们在刺杀成遂时死了。我见到的男人苍老丑陋,圣师说过,人不过是行走的皮囊,唯有灵魂可贵,人世间的离合悲欢只会消磨我们的意志,男欢女爱会让我们无法自拔,唯有摆脱尘世,才能触摸极乐之门,唯有追随光明神,灵魂才会飞升流着奶和蜜的天国,永享快乐。” “天国?”璟文摇头,“没有极乐,没有天国,大宗护说过,永远的快乐就是永远不快乐,唯有悲才有欢,唯有离才有合,有无相生,若是没了无,也就没了有。”见罗莎娅还在琢磨这句话,接着问道:“你觉得圣师说的对吗?” “以前我觉得对。”罗莎娅盯着璟文,突然言道:“可是自从我来到中土,见了形形色色的人,见了圣上后,我觉得没了离欢悲合,男欢女爱,人生好像了无生趣。”想了想,又言道:“我听大宗护说过,没有今生,来世也就没了意义。” 璟文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那?” 罗莎娅笑道:“大宗护说过,来世就是以后的今世,今世也是过去的来世。不用遗憾过往,因为过往不可追,也不用寄托来世,因为来世不可摸,唯有今世才是我们所见所闻,所做所得,我们只活在今世,唯有过好今世,才能过好来世。”娇羞的看了眼璟文,“大宗护说,当你有爱,就大胆的去追求你的爱。” 听到这句话,璟文若有所悟的点头,“大宗护说的对。” 罗莎娅笑道:“大宗护教我一首歌,我觉得很有趣,唱给圣山圣上听吧。”清了清嗓子,便清唱起来,“呵呵复呵呵,呵呵又呵呵,别人欠我钱,我就让他还,他若敢不还,我把他打残;春天猫儿叫,叫的人烦恼;夏天蚊子咬,到处找艾草;秋天没酒肉,饿得哇哇叫,冬天赶紧回,不然找别人,卿卿爱卿卿……” 众人听着有意思,哈哈大笑,可唱到后来,于则赶紧叫停。 罗莎娅不解的问道:“我唱的不好听吗?” 璟文笑的前仰后合,只是拍着大腿,“不是,你唱的很好听。”看着四周,悄声言道:“以后偷偷唱给我听就行,别人就别唱了。” 罗莎娅点头,“我知道了,以后就唱给你听。” 于则厉声言道:“什么你?以后要称呼圣上。”看着罗莎娅委屈的样子,摇摇头,“本来过了洄水,安全起见,就让你回波斯的……” 听到这句话,罗莎娅赶紧摇头,“我不回去,山中没意思。” 于则言道:“可我们觉得,你做过杀手,知道杀手的手段,跟随队伍,能保护圣上。”语气严肃的问道:“我问你,你愿意誓死护卫圣上吗?”见罗莎娅凝重的点头,认真言道:“你依光明之神的名义发誓,愿用生命护卫圣上。” 罗莎娅毫不犹豫的举起右手,“我愿意!”说完之后,便悄悄的对璟文言道:“其实,我一直不怎么信光明神。”见璟文很是惊讶,接着压低声音,“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尽全力保护你的,因为我喜欢你。” 璟文失望的言道:“可我有狼族血统,人和妖是不可以的。” 罗莎娅不但没有恐惧,反而面露喜色,“我们波斯西方有个海西国,能和我们强大的波斯争雄,他们就自称是狼族后裔,建国者就是被遗弃后被母狼养大的,很多草原民族也将狼视为神,我们波斯更是崇敬狼,有些大祭师也能化成狼。”压低声音,偷偷在璟文身边言道:“我想看看圣上变成狼的样子。” 璟文赶紧摆手,“不,大宗护就是要祛除我的银狼血液,可没成功。” 罗莎娅咯咯娇笑,“我听大宗护说,连草木都有本心,何况我们都是万物之灵的人类那,有些人喊我鬼女,有些人轻贱我,有些人戏弄我,可我不在意,反正我就是我,你不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可我要喜欢我自己。” 听到这句话,璟文开朗起来,开玩笑道:“朕觉得你说的对。” 罗莎娅笑道:“等你返回中都,天下所有人都必须喜欢你。” 看到璟文眼中似有热火燃起,沈保三偷偷对于则言道:“别说,这个丫头说的话,圣上更爱听,我们这些老头子说这些话,圣上嫌我们啰嗦啊。”然后指着罗莎娅,“于师,你能不能再找来几个这样的姑娘来,伺候和护卫圣上。” 于则摇摇头,“这是圣上的机缘,不可强求。” 沈保三点头,“你说的对,刻意为之,反而适得其反。” 于则盯着正在说笑的二人,“圣上十八岁了,血气方刚,龙马精神,喜欢漂亮女子,也是情理之中,这一路奔波,没有女子相随也不行啊。” 沈保三点头,“圣上大婚,等重返中都后再说吧。” 正在此时,段公达过来,笑道:“罗莎娅,你不是想我学剑术吗?” 罗莎娅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马上持剑跟着段公达而去。 等到了偏僻处,段公达悄声问道:“昨日在酒肆中,你问出谁是奸细来了吗?” 罗莎娅摇了摇头,“没有,那个人不知道。”指着公君胜,“不过,我清楚记得,当日要酒的是他,劝我们喝酒的又是他,大人不觉得奇怪吗?” 段公达只是笑道:“你不是想让我教你听风辨物嘛,你是波斯人,修炼的精神力,教你些窍门,你学起来容易。”说着,就用黑带将罗莎娅的眼睛遮挡起来,“你就用你们的法门去冥想。”说着,就手持利剑刺了过去,罗莎娅果然感受到了,便扭身躲开,只是尺度把握不好,还是被剑锋扫到。 正在二人训练时,公君胜策马奔来,“大卫领,前方有敌。” 段公达收起剑来,轻松笑道:“有敌人,那就消灭他们。” 公君胜将战马牵了过来,三人来到了前方,等看到敌人,段公达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前方肃立的骑兵黑压压一片,细看过去,这些骑兵头发散乱,双眼深陷,看上起很是凶猛彪悍,段公达吃惊地言道:“禺支骑兵!” 观察周边地形,段公达对罗莎娅言道:“你马上回去,保护好圣上,找到机会就突围。”看着罗莎娅离去,对公君胜言道:“你随我战斗。” 白少游拍马上前,大喊道:“奉旨捉拿伪皇,尔等放下武器,不然杀无赦。” 沈保三上前,高声言道:“你是谁?”听到白少游回答后,大喊道:“白少游,真龙天子在此,赶紧下马效顺,待圣上返都,尔等都是从龙之臣。” 白少游不再多言,大手一挥,禺支弓骑兵拿出大弓,羊韬卫抽出强弩。见敌人弓弩俱备,段公达心中一惊,不等敌人准备,决定突袭,就大喊一声,策马直冲敌阵。众人见大卫领冲锋,不敢怠慢,拍马跟上,如同滚滚洪流奔去, 段公达持槊冲着白少游而去,白少游长剑格挡。没想到段公达的槊法诡异,长槊从白少游肋下穿过,直接将白少游挑落马下,一击而成!段公达挺槊直刺落马的白少游,白少游看到寒铁枪头冲着自己而来,狼狈的在地上滚开。 战斗开始,禺支骑兵和宸卫厮杀在一起,而羊韬卫的巨羊骑沿着山坡疾行,从两侧包抄,绕行到后面,切断了璟文的退路,准备四面合围。 段公达冰冷的眼神蕴含着漫天的杀机,人马合一,长槊如飞,将禺支骑兵接连挑落马下。宸卫被段公达的气势所鼓舞,战斗愈加英勇。刀光剑影中,段公达抵挡住羊韬卫一波波的攻击,逐渐体力不支,焦急的寻找突破口。 看着身旁的宸卫一个个倒下,知道久战下去,必被困死,必须要让璟文突围,段公达决定生死一搏,展开疯狂进攻。羊韬卫见到势如疯虎的段公达冲来,知道他的厉害,纷纷避让。禺支骑兵的弓箭则不断射出,宸卫胯下战马血迹斑斑,有些马匹插满了箭支,力尽而死。失去战马,宸卫更是处在下风,幸亏他们穿着双层甲胄,手持锋利大剑,借助大盾和地利,才堪堪抵住禺支骑兵和羊韬卫的连续进攻,且战且退,向着山谷上撤退,可很快被灵活的羊韬卫追上。 看到源源而来的敌人骑兵,众人此刻开始感到绝望了。 罗莎娅护卫在璟文身旁,此刻的她也杀的浑身鲜血,看着镇定的璟文,突然有种爱意涌上心头,笑道:“能死在圣上身边,也算是我的心愿。” (191) 飞龙降临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看着包围圈中的璟文等人,白少游劝道:“投降吧。” 众人的目光都望向沈保三,他泪流满面,高声言道:“先帝和圣上待我以国士,臣无能,没能保住圣上,臣无以为报,唯有一死。” 于则高声附和,“逆贼,我可不怕死。” 其他人纷纷站了出来,表示要和圣上同生共死。 “那我就成全你们。”白少游举起手来,高声命令道:“弓弩准备。” 所有人围拢在璟文周围,闭上眼睛,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罗莎娅一点也不恐惧,她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在等待的这一天来临了,笑道:“圣上,我会带你进入天国,那可是流着奶和蜜的地方,到了天国,我还会跟随着你。”突然跪下,拉着璟文的手,虔诚的祈祷,“我是光明的仆人,怀着光明之心,带着无畏信念,走过黑暗的尘世,抛去人世烦恼,我将带着我的最爱,飞升入你的天国,愿你的光明指引我们前进的道路,愿光明之神允许我们进入你的怀抱。”直入心灵的祈祷,手上传来的温暖让璟文感到心安,他看着罗莎娅虔诚的脸庞,恍如浑身闪耀着光明,他情不自禁,轻轻吻了一口。这突然的一吻,让罗莎娅脸色羞红,她不敢睁开眼睛,只是低头祈祷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天际传来刺破苍穹的啸声,众人都惊恐的望了过去。 三个模糊的飞影在东方天际出现,随着啸声渐近,身影也愈发清晰。战马感受到死亡逼近的气息,顿时骚动不安。白手游见到璟文等人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面露喜色,知道大事不妙,赶紧大喊,“射死他们。” 刺耳的啸声靠近,遮天蔽日的黑影从天空掠过,夕阳下披着血色光辉。 青龙从天空轰然落下,庞大的身躯蕴含的雄伟力量顿时让禺支骑兵和羊韬卫心生恐惧。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巨大的青龙抓住两匹战马,死死的按在地上,稍稍用力,就将战马撕裂,顿时血肉横飞。如此血腥的一幕,将骑兵和战马都吓傻了,过了片刻,才从震惊中醒来,发一声喊,四下散开。 青龙有心戏谑众人,挥舞强有力的翅膀,扇起巨风,裹挟着飞沙走石,让骑兵睁不开眼睛。两条火龙对着四周的羊韬卫喷出火舌,只要被龙焰沾染上,任凭怎么翻滚,都无法扑灭这龙焰,直到烧入骨头为止。山谷中,到处传来的痛苦嘶喊声让人恐惧,烧焦的味道让人恶心。青龙张开巨口,尖利的牙齿撕咬住士兵,将其抛起刁住,送入口中研磨,龙口中渗出鲜血,如此一幕宛如地狱。 白少游虽然恐惧,可他还是无畏的站了出来,指挥众人战斗。毕竟是梁国最为精锐的羊韬卫,依然有着无比的骄傲,他们不想被轻易屠戮,便分散在四周,朝着青龙射出无数箭支。可是,令他们更为震惊的一幕来了,这些箭支射到龙鳞上,如同射到铜铁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根本无法穿透龙鳞。 眼睁睁的看着青龙毫发无伤的冲了过来,知道根本无法战胜这条巨龙,羊韬卫最后的抵抗意志彻底瓦解,便四下逃窜,拥挤践踏,争相逃命。 看到敌人溃败,众人面露狂喜,他们终于认识到巨龙的力量,沈保三虔诚的跪了下来,冲着苍穹跪拜,“苍天仁慈,先帝有灵,保佑圣上平安。” 看着大宗护从青龙上跳了下来,罗莎娅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最雄壮的青龙,看到巨大的獠牙,粗壮的四肢,如钢似铁的龙鳞,禁不住感慨道:“我听他们说,东方有巨龙,就如同我们西方有雄狮一样,我以为他们是骗我的,没想到都是真的。”说着,就抬步向前,想去抚摸庞大无比的巨青龙。 可巨龙的威严岂容冒犯,感受到来自渺小生命的靠近,龙爪准备抓下去,可它感受到这小生命并没无恶意,只是张开龙爪,轻轻一弹,罗莎娅虽然闪躲及时,可也很是狼狈。璟文赶紧上前,护在罗莎娅面前,喊道:“君王。” 看到璟文,青龙威严的面孔轻松下来,俯下身子,用硕大的头颅蹭了蹭璟文,看到龙齿间的鲜血,璟文有些不情愿的后退。青龙以为是璟文恐惧自己,便张开垂下巨大翅膀,发出奇怪的声音,这时候,大宗护言道:“它让你爬上去。” 沈保三赶紧上前阻止,“圣上万金之躯,怎能去涉险。” 大宗护笑道:“若能和飞龙为友,圣上能来去如风,哪还有危险。”指着青龙言道:“它不喜欢我,却是喜欢璟文,才愿意让璟文做朋友。” 看到璟文不敢上前,罗莎娅拉起他的手来,带着他爬上青龙宽大的脊背。 于则赶紧出言阻止,“罗莎娅,赶紧带圣上下来。” 罗莎娅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问璟文,“圣上害怕吗?” 璟文心中虽然害怕,看到罗莎娅一脸轻松,他不想在女孩面前露出虚弱,坚决的摇摇头,罗莎娅对下面大喊道:“圣上才不怕。” 于则等人又要阻止,大宗护站了出来,对罗莎娅喊道:“去吧,带着圣上高飞。”回头对众人微微一笑,“在龙背上,我感觉自己又年轻了。” 璟文在前,罗莎娅在后,二人抓住龙脊上的骨刺,罗莎娅轻拍一下,青龙强壮的后腿一瞪,身体腾空而起。感受到璟文的紧张,罗莎娅将璟文抱紧,轻声言道:“圣上不用怕,有我在那。”身后传来的轻柔声让璟文镇定下来。 看着青龙载着二人越飞越高,大宗护言道:“龙族更亲近圣上啊。” 天空之上,青龙鼓荡羽翼,越飞越高,二人看着脚下的世界越来越小,山川河流如同散开的枝叶,是如此的清晰,听着风儿在耳边呼啸,长袍振风而动,罗莎娅很是兴奋,激动的大喊道:“我能飞啦!”将脸庞贴在璟文后背上,感受着他的心跳。被罗莎娅的热情所感染,璟文也逐渐松弛,学着罗莎娅,大声呼喊。 “看!”罗莎娅指着地面上疾驰的黑马,“那就是恶人头目。” 青龙也看到了逃窜的白少游,一个俯冲,将璟文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抓住骨刺。飞龙伸出庞大的龙爪,连人带马将白手游抓了起来,在空中灵活的转向,飞了回去。众人见圣上从龙背上下来,满脸兴奋,赶紧跪拜,口呼万岁。 段公达将伤痕累累的白少游抓过来,问道:“此贼谋杀圣上,其罪当诛。” 见到地上遍地的宸卫尸体,璟文点头,“此贼当诛。” 见到段公达举起大剑来,罗莎娅赶紧站出来阻止,“慢!”指着白少游解释道:“圣上,就是此人在郧关找到我,逼我来刺杀你的。” 众人闻言大惊,段公达赶紧将璟文护在身后,全神戒备的盯着罗莎娅。 大宗护笑道:“紧张什么,这姑娘想杀死圣上,轻而易举。”对罗莎娅和蔼的言道:“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一定用什么来要挟你了?” 罗莎娅点头,“大宗护很英明。”指着白少游言道:“他用我的族人性命来威胁我,要是我能刺杀了圣上,他就放了我族人,要不然就杀了他们。” 大宗护笑道:“那就让他去换回你的族人吧。” 罗莎娅学着中土礼仪,给大宗护纳了个万福,“多谢大宗护。” 看着天空中的三条飞龙,大宗护笑道:“这三条龙该让公羊错头疼了。” 皇宫之中,公羊错满脸震惊,“什么?璟文身边竟然跟着三条龙!若是让天下人知道那三条龙跟随着璟文,恐怕所有人都以为,璟文才是皇帝。” 盯着眼前的白少游,公羊错还是不敢确定,“真的是三条龙?” 白少游点点头,“是的,三条龙,臣差点被杀死。” 在旁的常佐国言道:“臣听闻马君真所言,野穹山派出去天魔五子寻找璟文了。”说着,嘿嘿笑道:“有这三条龙,怕是不好带回来啊!” (192) 段公达的身世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看到两旁山高林密,一行人有欢喜,也有失落。高兴的是,跨过洄水,逃出生天,不用担心被追杀;失落的是,从今之后,就算离开中土,走向荒蛮之地。 虽然众人都是沉默的行路,罗莎娅却是非常快乐,指着两边高山,“这里和我们波斯北方,可萨海南的壁垒山好像。” 沈保三盯着高耸入云的山峰,“这里山高林密,伪皇对我们鞭长莫及,可圣上在此久了,也会慢慢失去天佑,返都的希望会更加渺茫。” 大宗护点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等找到了封阵,我们就离去。” “封阵?”沈保三满脸不解,“大宗护,是什么封阵?” “西天封阵!”大宗护指着西方言道:“此封阵中封印着龙妖王的魂魄,”指着璟文言道:“璟文若是能得到龙妖王的传承,就能自由的驾驭飞龙。” 沈保三嗤之以鼻,连连摆手,“大宗护,我们是万物之灵的人族,是这天地的主宰,是世界的主人。我们放着最高贵的人类不当,怎么可能去做个妖族。” 璟文也是摇头,口气决绝,“我不会接受龙族传承的。” 大宗护神色很是不屑,“人族是天地的主宰,世界的主人?当真是愚钝之极!人族才繁盛了多少年,亘古以来,从神族、灵族和妖族,都是他们统治世界,我们人族抗争千年,利用各族的矛盾,与其结盟,才堪堪不败,野穹山大战后才彻底的掌控了世界,算算不过几百年,放在历史中,不过是眨眼之间。”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沉默不言,大宗护继续言道:“你们见识到了飞龙的威力了吧!”见到众人点头,满脸期待的言道:“圣上若能得到龙妖王的传承,操纵飞龙,不管是法统,还是战力,都是无可匹敌,如此一来,璟文返都的希望大大增加。”看着前方茫茫群山,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是,我也不知道这西天封阵在那里啊,我们在这群山中寻找,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 沈保三很是担忧,“若是找不到,难道圣上就困在这里?” 大宗护呵呵一笑,指着苍穹言道:“这要看天意了。” 沈保三无奈的摇摇头,“但愿老天有眼吧。” 众人到了山顶,这里和山谷之中截然不同,初冬的山谷温暖,这里朔风强冷,连三条飞龙躲在风口下,正在慵懒的撕咬着叼来的山羊。 待众人靠近之后,飞龙依然在慵懒的躺着,只是段公达靠近后,三条飞龙觉察到了什么,突然停下抢夺食物,转过头来,警惕的盯着段公达。见到段公达还不离去,青龙突然站了起来,冲着段公达愤怒咆哮,才将段公达慢慢逼退。 于则开玩笑,“看看,这条龙怕你和他抢肉吃。” 沈保三也是大惑不解,“畜生都是护食的,都说龙聪明,和人一样去思考,这条龙也有几十岁了吧,怎么还像个孩子!”此话一出口,青龙愤恨的目光顿时盯向沈保三,口中发出低沉龙啸,举起龙爪恐吓。沈保三见势不好,赶紧认错,“好,龙兄,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听到这句话,飞龙才平息了怒气。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飞龙如此聪明,禁不住哈哈大笑。 看到刚才一幕,大宗护来到段公达面前,突然问道:“你可是帝支?” 见段公达默不作声,大宗护言道:“随我来。” 二人来到小溪边,大宗护坐了下来,开口问道:“你已过百岁了吧。”见段公达点头,大宗护言道:“在帝支中,你还是年轻人,他们帝支身材高大,异常灵活,力大无穷,这就是你在人族中战力超人的原因吧。” 段公达问道:“大宗护怎么知道我是帝支?” “我听他们说,上次在小镇中,别人都被蒙汗药麻到,你却毫发无伤,挺身而出,救了璟文,我就觉得奇怪。”大宗护盯着段公达,笑道:“我知道你异于常人,可我不敢确定,直到刚才我看到三条龙对你如此厌恶,我才确定你的身份。” 段公达点头,“这些飞龙天生就厌恶我们帝支。” “你们是最强大的神尊,帝戎的后裔,是中天最出名的屠龙者,飞龙不厌恶你才怪。”大宗护随后问道:“你一直在皇领长大的?” 段公达摇摇头,“我出生在万里之外的荒原。” 大宗护很是吃惊,“你怎么进入了中土的,我曾记得,太一教和你们帝支有过约定,中土不许你们帝支进入的,要不然会格杀勿论。” 段公达指着自己的头发,笑道:“我黑头发,没人想到我是帝支。” 大宗护点头,“你也有人族血脉啊。”见段公达点头,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来中土啊,看来你的父亲在中都,是来投奔父亲了吧。” 段公达摇摇头,“在下从未见过父亲,自小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几乎没有听到我母亲讲到过我的父亲,母亲从来不愿提起。” 大宗护很是好奇,“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兰贞!”段公达眼前闪过母亲的样子,眼睛有些潮湿。 “兰贞!”大宗护眼中闪过惊异,盯着段公达,面露喜色,不过他马上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只是言道:“很好听的名字,一定是个漂亮女子。” 段公达言道:“我幼时在荒原长大,可十来岁时,母亲就偷偷的带着我离开了荒原,来到中都,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皇领。” 大宗护十分激动,“你母亲还在中都?” 段公达摇摇头,“我成年之后,母亲就返回荒原,我再也没有见过她。”说到这里,目露伤感,“母亲说过,帝支会消失在荒原,消失在历史中,她不想让我跟着一同消失,她认为人类会成为中天的主宰,选择让我做个人族。” 大宗护突然笑道:“你真像你的母亲。” 段公达很是惊奇,“大宗护认识家母?” 大宗护点头,“我年轻时去荒原采集星辰砂,见到过极天曙光,绚丽的色彩让人着迷,我几日几夜沉醉其中,痴迷的欣赏这美景,无法自拔。极天曙光宛如长蛇,发出靓丽的紫色,冰雪世界被这极光所笼罩,群星宛如天幕之上闪烁的音乐,静静地流淌着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之中,整个世界安详又神秘。” 段公达笑道:“极天曙光来临时,就是冬天来临了,那时候不好狩猎,我们族人就要挨饿了,风景虽美,可饿着肚子,实在是没法欣赏这美景。” 大宗护回忆起了过往,美丽的红发少女端坐在冰雪之上,穿着白色狐裘大衣,静静凝视着远方的青年,两个人彼此静静的看着对方,相看永不厌。 天空中,突然飘荡着缕缕红色光带,红色光带流淌在紫色的天空中,如烟如雾,时动时静,让人心旌摇曳,意醉情迷。在北极星光照耀下,少女眉目之下的一湾秋水如同紫色天空,蕴含着火一般的激情,青年和少女慢慢的走到一起。 “我在帝支部落见到了帝戎,见到部落首领彤应,还见到一个美丽的少女英羲。”大宗护回忆起了百年前的一幕幕,“荒原生存环境恶劣,我曾劝他们不要留在这荒原,我让他们到中土来,到皇领来,我愿意收留他们。” 段公达很是惊奇的问道:“他们为什么不来中土?” 大宗护摇头笑道:“帝支不信任人族,他们充满了骄傲,那种神族发自骨子中的骄傲,他决不能接受自己被自己所轻贱的人族所庇佑。” 这时,罕父黑走了过来,“大宗护,大卫领,我们要继续前进了。” 段公达点头,“走吧,前方就是乌鞘岭,那边是西去的必经之路。”说着,面露担忧,“敌人必然在那边有所安排,我们无比小心。” (193) 漠林的策划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主公,他们跟踪了我们许久了,为什么不解决了他们?”费厚中指着来路,请示如何去做,见大祭司摇头,便问道:“主公还有别的谋划?” 大祭司还是摇头,“人家放我们出来,肯定是想钓大鱼,你怎么知道这些人不是饵那?”见到费厚中还是不解,便笑道:“厚中,当你不知道敌人的谋划时,避开那个最显而易见的答案,那肯定是敌人设下的陷阱。” 费厚中恍然大悟,“主公说的对,敌人让我们出手,我们偏不动手。” 大祭司想了想,“甩开他们,派人跟踪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费厚中问道:“我们去哪里?玄黎殿,还是天乙殿?” 大祭司想了想,“去天乙殿吧,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随着马车转向,大祭司问道:“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吗?” “因为主公给姚家天机散,除去了大正帝,才让姚家的颐光帝登上皇位,作为回报,姚家从宗护城弄来了青龙骨。为了运送龙骨,我们才来到这里。”费厚中问道:“快二十年了吧,这尸龙应该成形了吧。” 大祭司点头,“神尊出现了,反攻的时刻快要来临了。”说着,便从车上下来,站在山坡上,看着仁皋生等人跟着马车而去,对费厚中等人笑道:“走吧。” 费厚中指着远处,“翻过这座山,就能到天乙殿。” 随着武钢门缓缓开启,见到是大祭司,杨虔赶紧跪拜迎接。 “起来吧!”大祭司将杨虔扶了起来,“带我去看看尸龙如何了。” 天乙殿中又闷又热,殿内散发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尸气,巨大的龙化池中,随着尸气涌入,滋润着龙骨,尸龙快要成型了。不同于青龙威严的青黑色,这尸龙却是令人战栗的苍白,浑身不是覆盖鳞甲,而是如同凝胶的皮肤,在皮肤下是隐约可见的粗大肌肉,展示着巨龙雄壮的身躯。大祭司上前压了压,感觉还是柔软,便对众人言道:“等这层皮肤变的坚韧如龙鳞,这尸龙就算成了。” 杨虔言道:“为了这条尸龙,我们投入数千尸体,不知何时能成。” 大祭司没有回答,而是从杨虔腰间抽出长剑,左手抓住了长剑锋利的剑刃,狠狠用力,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杨虔唯恐大祭司受伤,赶紧上前阻止,却被费厚中拦了下来。大祭司不顾冲天的尸气,跳入血池,来到了巨大的龙首前。 松开左手,鲜血滴入龙眼中,随着鲜血持续流入,巨大的尸龙浑身蠕动,如同活了过来,缓缓睁开眼睛。大祭司的鲜血不断滴入龙眼中,尸龙眼睛变得血红。正当众人疑惑之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大祭司眼睛也随之变得血红。 盯着发生的这一切,许厚中对杨虔言道:“主公在尝试控制这条尸龙,这尸龙的龙骨上,当年就滴入了主公的鲜血。”指着尸龙的眼睛解释道:“尸龙见到的,就是主公见到的,唯有人龙合一,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尸龙。” 这时,躺着的尸龙突然张开巨大的左翼,众人顿时被这惊人的龙翼所震撼,看到上面还有些残破窟窿,大祭司言道:“这龙翼很快就成了。” 杨虔面露喜色,“这尸龙很快就可以翱翔天际了!我听少主说,这尸龙是不能被杀死的,因为它已经死了,这将是中天无敌的巨龙。” 大祭司从龙化池中走了出来,尸龙放下巨大的翅膀,闭上眼睛,重新浸入尸水中,陷入沉睡,贪婪的吸取涌入的尸气,将之变成身体的一部分。 “不,这条龙不是无敌的。”大祭司对杨虔言道,“它需要尸水的滋养,尸龙没了尸水,就如同战士没了粮食。” 杨虔笑道:“主公毋庸担心,等战争一起,唯一不缺的就是尸体了,到时候,想要多少粮食,就要多少粮食,这尸龙就是无敌的。” 大祭司还是摇头,“只是缺了种子。”指着龙化池言道:“普天之下,只有这座血池用的是鬼母精魂,也只有这座血池的尸水才能供养尸龙尸兵。” 杨虔很是惊奇,“有鬼母在,就算是血池毁了,我们再建就是。” “世上已经没有鬼母了。”大祭司沉痛言道:“她有心了。” 费厚中琢磨片刻,算是明白过来,“她成了神?还是成了人?” “变成什么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她不是鬼母了。” 大祭司挥了挥手,很是遗憾。指着血池,叮嘱道:“若是这血池毁了,世上就再也没有尸龙尸兵了。” 杨虔保证道,“主公放心就是,我杨虔和这血池共存亡。” 大祭司看着周围的墨玉血池,看到里面的鬼将,便仔细观察。 杨虔很是自信和自豪的言道:“再过几年,主公就有三条尸龙,八大鬼将,上万尸兵,加上漠林部落十万人马,我们可以南下征服中土了。” 正在此时,冥无终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见到大祭司,赶紧跪拜,“儿臣拜见父王。”伏在地上言道:“儿臣接到父王召唤,不敢耽误一刻,日夜兼程前来。”抬起头来,看着大祭司,动情言道:“听闻父王北上,儿臣很是担忧,怕父王旅途不顺,本想攻击云中,让父王好趁乱度过贲马河,可被杨将军阻止了。” 杨虔赶紧跪下赔罪,“少主要亲自带兵,末将怕少主冒险,就让少主等等在看,不要着急出兵,等主公命令来了再配合出兵,末将有罪,望主公责罚!” 大祭司让二人起来,笑道:“你们都没有错,何来的惩罚。”看着杨虔,很是满意的言道:“谋国之臣,老成持重,有你在无终身边,我也放心了。”满意的盯着冥无终,指着周围,笑道:“能有如此盛景,真是辛苦你了。” 冥无终回道:“这都是父王的谋划,儿臣不过是奉命行事。” 说起此事,大祭司叹了口气,“若是你的兄长还在,该有多好。” 听闻此言,冥无终大吃一惊,“父王,大哥怎么了?” 费厚中言道:“你的兄长和蜚牛被太一教五长老残杀了。” 冥无终眼中冒火,“将来攻下皇领,要将五个老贼千刀万剐。” 费厚中面色悲痛,“大王子壮烈而死,可他也没有饶过这五个老贼,他亲手杀了四个,只有太甲侥幸不死,不过也是身受重伤。”说着,便单膝跪下,“殿下是主公唯一的血脉,这复国大业只能靠殿下独立支撑了。” 冥无终点头,“一切准备妥当,儿臣明年就出兵讨伐中土。”眼中露出刚毅之色,“儿臣一定要辅佐父王登上中都宝座,让父王一生的谋划实现。” 费厚中将冥无终扶了起来,“殿下,事情有了很大的变化,此次我们北上,路过央狄城,竟然见到了神尊,才知道云中已被神尊掌控,主公和神尊也有约定,入主中土已成定局,这其中的谋划,主公会亲自说于你听。” 众人大喜,杨虔言道:“若是云中支持我们,主公大事可定。” 冥无终言道:“父王,璟文的踪迹出现在羌戎,身边有三条龙保护,而且,天魔五子出动了,要去捉拿璟文,儿臣担忧璟文的安危。” 大祭司言道:“毋庸担心,你的叔父在璟文身边,已息门也去了。” 冥无终问道:“是为了保护璟文吗?” 大祭司言道:“不仅仅是为了保护璟文,还有西天封阵。” “西天封阵?”冥无终一脸的迷惑,“那里封禁的是什么?” “是龙妖王的魂魄。”大祭司言道:“那是最强大的妖王,当年和神族一战,曾屡屡击败神族,最后被帝戎杀死,他的魂魄被封禁到了西天封阵。若是能释放他的魂魄,吸收他的意念,就能驯服龙族,成为复国的一大助力。” 冥无终满脸不解,“父王说过,这西天封阵消失在昆仑山中了。” 大祭司笑道:“此次见面,神尊说出封阵所在,也讲了破解之法。” 冥无终大喜,“那儿臣这就去昆仑,找到西天封阵,解封此阵。” 大祭司摇摇头,“中土在为皇位打的热闹,这是难得的机遇,你要为南下做准备了,怎么可能为这种事耽搁时日,这封阵就让你叔父去寻找就是。” 听到这句话,冥无终似乎想到什么,不过很快掩饰起脸上的不快,问道:“怎么不见妹妹和栖真一起过来?她们不是去找父王去了吗。” “她何时听我的话。”大祭司叹了口气,“若是顺利,应该见到璟文了。” (194) 栖真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乌鞘岭上,众人正在店中用餐,警惕的四处张望。 公君胜吃着烙饼,笑道:“平静的有些可怕,他们不应该忘记了我们啊!” 罕父黑看着四周稀稀拉拉的人马,有些垂头丧气的言道:“一场大战下来,我们的队伍十去八九,损失如此惨重,这复国之路,更是艰难啊。” 于则慷慨言道:“那些烈士,我们会永远记得他们,待圣上返都,会抚恤他们的家人,将他们写入史书,供入庙堂,荣耀他们名声,供后人敬仰。” 沈保三言道:“过了乌鞘岭,西去有两条路,走焉支山北,瀚海国的戎威城,这条路人来人往,很是繁华;一路走焉支山南,这里是析支,好处是一路无人注意,坏处是路上不好补给。”便问对坐的大宗护,“我们该走那条路?” 大宗护想了想,“走瀚海国吧,有机会就渡过瀚海去云中。” 于则点头,“这条路也好,一路有不少美食,我早些年常走这条商路,很多店家的美食我都记得,这一路上,我来请客,让大家好好尝尝。” 段公达笑道:“于师那时年少多金,人又英俊潇洒,怎么可能没有女子喜欢,这一路上,怕是有些老相好还在等你那。” 听到这句话,于则顿时脸红,赶紧摇头,“公子在此,可不能胡说。” 众人都哄笑起来,大宗护大笑道:“那个少年不风流啊。” 外面传来震天的喝彩声,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到一名小姑娘正在卖艺,身手矫健,挽起团团剑花,引来周围观众的阵阵喝彩声。 于则面色担忧的言道:“这乌鞘岭是析支和瀚海的交界,鱼目混珠,向来混乱,这么漂亮的女孩在此卖艺,真是不知这人世险恶啊!” 还没等话说完,就见到一群醉酒汉子围了上去,为首的家伙指着小女孩,哈哈大笑,和同伴喊了两声,就冲了上去,要强抱小女孩。 小女孩一脚就将这个无礼的家伙踹到在地,看到头目被打,手下恼怒的拔刀砍了过去。起初这些恶徒还留有几分余地,可是随着小女孩的屡屡反击,引来观众轰然大笑。这笑声让这些恶徒更是恼怒,下手越来越狠,小女孩无从招架,只能左右躲闪,几刀下来,将小女孩的头发劈的散乱,更加狼狈。眼看最高大威猛的恶徒挥刀砍向女孩后背,在旁冷眼观战的男子终于出手了,他手中的鼓槌脱手而出,这棒槌快如闪电,恶徒躲闪不及,鼻子被砸断,鲜血喷涌而出。 看清敲锣男子的面孔,罗莎娅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乙息门。”见到围攻的人越来越多,就从店中冲了出去,抽出匕首和武士们打了起来。 见到有人加入,恶徒们下手更是狠辣。见对方如此狠毒,乙息门也不再遮掩,长剑出手,刺倒几人,想吓退对方。可这些家伙悍不畏死,带伤作战,差点砍死小女孩。乙息门更是勃然大怒,长剑出手,刺死了几人,才让敌人退走。 看着罗莎娅,乙息门满眼激动,大喊道:“罗莎娅。” 罗莎娅也是满脸激动,“乙息门,你怎么在这里?” “乙息门?”卖艺的小姑娘赶紧上前,“你不是独孤意吗?” 指着卖艺的小姑娘,独孤意赶紧介绍道:“这是栖真。”然后对栖真解释道:“我的波斯名字叫乙息门,中土名字才叫独孤意。” 栖真这才明白,落落大方的和罗莎娅打招呼,“姐姐好。” 罗莎娅带他们进入店中,于则上前问道:“他们是谁?” 独孤意自我介绍道:“在下独孤意。”然后指着栖真,“这是小妹栖真。”见于则还要问,便抢先言道:“我本在中都谋生,因为成遂被杀,皇领和邕梁四处追捕波斯人,我也待不下去,准备去瀚海去避一避。” 栖真更是满脸的失望,“本来想在中都玩几天的,没想到,到处都是乱兵,要不是我们跑得快,说不定就死在那里了。” 段公达问独孤意,“你也在山中长大?” 独孤意有些不安的望向罗莎娅,罗莎娅笑道:“他们知道我们的一切。” 听到这句话,独孤意这才点头回应,“是的,我们都在山中长大。” 段公达问道:“你去中都,也是为了刺杀成遂?” 独孤意摇头,“不是。”说着,指着栖真言道:“我只是怕她不安全。” 罗莎娅更是迷茫,“师兄来中土要刺杀谁?” 独孤意笑道:“他们没有告诉你,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罗莎娅面露恐惧,“什么?偷偷跑出来的,他们能放过你?” 独孤意微微一笑:“他们以为我死了,没人能杀死一个死人。” 正在这时,掌柜的上前提醒道:“诸位客官,你们闯下大祸了,刚才那群人是戎威将军家的公子,在这里霸道惯了,待会儿会带兵来找你们麻烦。” 栖真露出恐惧,对独孤意言道:“我们快走吧。” 罗莎娅到了璟文面前请求道:“能不能带着他们一起走。” 看到栖真如同受惊的小兽,璟文不禁担忧,“带上他们吧。” 沈保三摇头,“若是带着他们,我们就没法走瀚海了。” 大宗护盯着独孤意和栖真,又看了言罗莎娅,对栖真言道:“孩子,你过来。”栖真见大宗护和蔼慈祥,便走了过去,很是恭敬的言道:“爷爷。” 拉起栖真的手,看着对方的掌纹,笑道:“这孩子掌纹清晰,将来福泽长厚。”指了指璟文,“兴许能福泽我家公子那,你们就跟着我们走吧。” 沈保三很是担忧,“走析支,这路上可就慢了。” “不着急。”大宗护轻松的笑道:“现在是初冬,西北风起,瀚海也过不去,要想过瀚海,要等明天夏天才可以,我们慢慢走就是了。” 段公达附和道:“走析支人少,利于我们潜藏。” 栖真满脸兴奋,“这么说,能带我们一起走了?” 见到大宗护点头,栖真兴奋的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我去找我娘。”过了会儿,栖真就带着一个俏丽的女人进来,对众人言道:“这是我娘。” 俏丽女人进来后,和众人打招呼,“奴家拜见诸位。”很是拘谨的站在一旁不言,只是偷偷的盯着璟文,努力的压抑着眼泪不要留下。 大宗护微微一笑,招呼众人,“该上路了。” 翻过了乌鞘岭,众人采购了大量的物资,让马驮着,便向西出发。 走在路上,大宗护和独孤意并马而行,见到四下无人,突然问道:“大祭司可好?”见独孤意平静的点头,接着问道:“他让你来保护我们?” 独孤意敬佩的言道:“大宗护怎么看出来的?” 大宗护笑呵呵的言道:“以你的身手,可以轻松击败那些武士而让他们毫发无伤,可你偏偏杀了几人,断了自己的后路,就是要跟着我们走吧。” “大祭司命令,让我在此等待你们。”独孤意笑道:“我在乌鞘岭等了你们四天了,在这几天里,闲来无事,我替你们解决了十多名刺客。” 大宗护指着女子言道:“她也是大祭司派来保护璟文的?” “一切都是大祭司的安排,大祭司要做什么,我并不知道。”独孤意回答,“他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只管遵令而行。” 大宗护觉得奇怪,“一个波斯,一个中土,千里之遥,你们如何相识的?” 独孤意回到:“我在东元认识一名小友,名叫李乂,就是他的一拳,破了我的心境,我再也不能寸进,直到我碰到大祭司,才让我破了心魔。” 大宗护笑道:“这肯定是一个有趣的故事,等有机会,讲给我听听。”正在这时,栖真策马过来,“我听到了,你们要讲故事,我也要听。” 独孤意满是疼爱的笑道:“好,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栖真笑道:“我听到哥哥刚才说有个叫李乂的家伙,他是做什么的?” 独孤意的眼前浮现了当日决斗的身影,便讲了起来,“那是两年前……” (195) 探查成天堡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成天堡上,斗冯辛端详着面前的一杯金色茶水。 范友吉指着茶叶言道:“这是今年最为风行的金茶。” 斗冯辛用手扇了扇飘出来的茶香,用力的嗅了嗅,沉浸在其中的味道,禁不住的满脸陶醉,“用了玉兰和珠兰窨茶,倒是别有风味。” 范友吉很是无奈,“我们模仿了全部,从茶叶到手法,连柴火都一模一样,可我们大师傅怎么也模仿不来,普天之下,只有漆车儿茶坊能做的出来。” 斗冯辛笑道:“各有各的本事,我们不可能什么都弄得明白。” 范友吉急切的言道:“这金茶的名气闯了出来,在北方极受欢迎,很多北方来的的茶商指名道姓,就要这金茶,因为产量不足,都被炒到天价了。” 斗冯辛盯着茶杯,看到里面的茶叶在热水中上下翻腾,看到两片茶叶在茶杯中纠缠在一起,便笑了起来,“那就和他们商议共建茶坊。” 范友吉面露苦笑,“我去过了,他们不愿意。” “我相信你有办法的。”斗冯辛来到窗前,指着巨大的皇甫雕像,“这雕像蒙尘,来年也该修一修了。”说着,挥了挥手,让范友吉退下。 漆车儿茶坊,范友吉对胡三言道:“大师炒茶技术天下无双,若是答应我们,这利润少不得你的。”说着,就伸出五个指头,“五成如何?”见胡三不答,便对漆毛寿言道:“若是共建茶坊,这收益超乎你的想象。” 胡三指着还在炒茶的茶房,无奈的言道:“你觉得这茶坊还能多产吗?” 君牙点头,“我们这里是昼夜不停的炒茶,实在炒不出更多了。” 范友吉指着炒房笑道:“若是和我们斗家合作,怎么可能还用这小茶坊,到时候,我们斗家出资,要修建更大的茶坊,招募更多的茶工。” 听到这句话,漆毛寿赶紧上前,笑眯眯的言道:“怎么可能让你们修建,这里面可都有窍门的。”故意装作神秘,“当然,这窍门只有我们知道。” 范友吉知道漆毛寿的意思,“我们出资,你们来做。” 胡三还是摇摇头,“这可是我的不传之秘。” 范友吉很是犯难,“那大师认为如何才能满意?” 胡三想了想,“你们成天堡防守最为严密,那倒是好地方。” 范友吉赶紧摇头,“那是家主所在,怎么能人来人往,如同集市。” 胡三坚决摇摇头,“那就恕难从命了,我们现在虽然不是日进斗金,可也是衣食无忧,若是丢了手艺,就是丢了饭碗,我那里敢孟浪啊。” 范友吉想了想,“入成天堡不可以,不过外城却是可以,那里安全,又不会打扰家主,大师以为如何?”见胡三点头,接着言道:“若没有别的要求,大师就随在下去吧,若是入了家主的眼,这可是一番大机缘,大造化。” 胡三倒做了个请的手势,随着范友吉进入内城。 胡三和漆毛寿随着范友吉在内城中绕来绕去,最后进入一个大院落,指着偏僻的一角的房子,胡三言道:“这里人少,我喜欢清净。” 范友吉看了看四周,点头言道:“这里可以。” 胡三言道:“改成茶坊,怕是耗些功夫,范大人就去忙吧。” 范友吉掏出来一块牌子,“大师,有这个牌子,你可以凭牌自由出入。” 胡三接过牌子,入手便知道是铜牌,用手摩挲,便感受到了细密的花纹,点头言道:“多谢范大人了。”说着,便揣入胸前。 成天堡中的暗夜之中,胡三坐在巨大空旷的茶坊中,在用心感悟。 地面上铺陈着巨大的太极阵图,而他所在正是这阵图中心,随着胡三双手在胸前抱拳,阵法中的元气源源不断的汇集而来。此刻,他身体中元气更加充沛,胡三释放着神识,他想知道,这成天堡中有什么秘密。神识向着堡内前进,可稍稍深入,就感到巨大的压力,他清晰的感受到来自皇甫神像的隐隐压制。 这神像竟然能压制神识,这让胡三更是惊讶,灵族都无法做到这点的,这斗冯辛是如何做到的?难道他就是自己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大魔神?想到这里,他不顾一切的想深入探查,冒着神识受伤的危险去探查,可是皇甫神像依然在压制着他的神识,看到没有效果,胡三眉头紧锁,决定孤注一掷。 元气不再澎湃而行,而是化作屡屡细线,向着堡内前进,这是灵族独特的能力,神族能熟练操纵神识,而灵族能熟练的操纵元气。见到方法奏效,胡三大喜,操纵着元气深入堡内,凭借他敏锐的感觉在描绘着沿途见到的一切。 堡中狭窄的楼梯,蜿蜒的走廊,宽厚的铜门,如此精心安排,都是为了防御,想攻上去,那是难如登天。守卫对元气的到来一无所知,元气徐徐来到了成天堡顶层,他感受到有人正在其中。胡三知道此人一定是位尊者,这让胡三很感兴趣,便驱动元气,来到老者四周,想感触此人的身份。 感受到了徐徐到来的元气,斗冯辛静静的坐着,他也在感受这股奇怪的元气,这股元气若有如无,他不确定是天地诞生的,还是被刻意操纵的。能够操弄元气的敌人是极大的威胁,必须搞清楚来源。斗冯辛缓缓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去做事情,可这股元气依然如影随从。斗冯辛确定的确是敌人有意为之。 来到外面,可他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便小心的感受着元气,跟踪这股元气来到了堡下。元气的来源愈发清晰,斗冯辛确定周围有窥探者,可是对方也觉查出来自己的意图,将元气散逸开。唯恐丢失了目标,斗冯辛禁不住加快步伐。 跨过小门,看着空空的茶坊,还有里面奇异的阵法,斗冯辛陷入了沉思。这时候,范友吉走来过来,问道:“这茶坊如何?” “不错!”斗冯辛指着地上的阵法问道:“怎么有这个?” 盯着地方的阵法,范友吉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们做不出金茶来,原来是和这个有关。”指着阵法中的太极中心,“此阵法能汇聚元气,只有充分吸收了元气的茶叶,才能做成金茶。”说着,就站到了中心,“别说,的确是元气丰沛。” 斗冯辛盯着阵法,问道:“你信吗?” “我不信。”范友吉摇摇头,“这小子有意在故弄玄虚,想隐藏他们炒茶的秘诀,这阵法可不是漆毛寿这个蠢货能做出来的,很可能是胡三的杰作。” 斗冯辛陷入沉思,“胡三,阵法,炒茶,他到底要做什么?” 范友吉言道:“我查过胡三,他在茶陵二十多年了,一直在各地卖唱。” 斗冯辛问道:“若是他会炒茶,他为何要流浪那,他在寻找什么?” 范友吉似乎想到什么,“你怀疑他的目的?” 斗冯辛点头,“我感受到元气渗进我们堡内,能操作这元气的,必然是大能之士。”说着,便盯着范友吉,愤恨言道:“师元王想知道我什么?” 范友吉闻言大惊,“此事不是我做的,我王对你没有任何贪念。” 斗冯辛依然满怀戒备的盯着范友吉,“我想不出来,这大有城中,除了你,谁还有这本事能如此精准的操纵元气。” 范友吉言道:“大人的一切我都清楚,我何必要有元气探查?我王派我来此,不管是辅助你也好,还是监视你也好,这么多年来,我们相处融洽,合作愉快,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都是为了光复中土,有什么可隐瞒你那?” 听到这番解释,斗冯辛虽然觉得有道理,依然有些怀疑,不满的言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师元王一直就想吞并了我们茶陵。” 范友吉也不再客气,不再是往日唯唯诺诺的样子,挺直了身子,气势陡然拔升,“我在此重申,我们师元对你们茶陵没有野心!就算是我王对你不满,就算你想的,要取你性命,那也要等到颠覆中土之后。” 斗冯辛冷哼一声,“这才是你家主公的实话,他就想独霸天下。” 范友吉也是不耐烦,“独霸天下?那是你从来没有放弃的梦想。”盯着范友吉,挑衅的言道:“野穹山大战后,你就变得敏感多疑,不再信任任何人了。” 说起此事,斗冯辛脸色变得难看,“我救了白姑的性命,却被她所害,我以为妖族忠厚,没有人族奸诈,没想到,也是如此不堪,竟然想着毒杀我。” 范友吉冷笑道:“我当时提醒过你,陷入爱情的女人最危险。” 斗冯辛挥了挥手,不愿多谈,“我明日来看看这胡三,到底有何古怪。” (196) 江帆山水图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趁着斗冯辛外出的时机,胡三决定潜入堡中看看。 此时的他已不是孱弱的盲人胡三,而是火灵族的公冶野望,那个灵族最为强大彪悍的战士。白色的瞳孔回复了本色,在暗夜中也能清看清一切。 烛光燃起,环顾房间,四周是冰冷的石壁,陈列简洁质朴,不见丝毫奢华。这里并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只是墙上挂着的《江帆山水图》让房间中有了些许颜色。烛光凑近,就细看眼前这幅画。这是一副长轴画卷,一丈高十丈宽,以元水为主线描绘的中天图,元水从苍茫大越林中流出,汇入云梦泽,穿过阳铎峡谷,最后流入靺海。元水上飘荡着挂起风帆的大船。画卷中有大有城、文阜城、中都等沿岸城市,整个画卷都是写意的手法,大气磅礴,令人叹为观止。 两岸有些随意点缀的小村房舍,看到江水转弯处的山上,云雾之中的房舍引起了胡三的注意,一座水车,一围房舍,山后瀑布垂落,竹林环绕,花墙掩映,在写意的花卷中,这写实的手法有点睛之笔。里面的人物眉目竟和那日见到的丑夫有些相似。看到这里,公冶野望很是惊讶,继续看了下去,看到山道上有个竹杖芒鞋戴着斗笠的中年人,眉目之间那种傲然天下的感觉,竟是如此熟悉。 慢慢看了下去,巨大的画卷中,唯有这中年人是清晰的,当看到房舍附近的皇甫雕像,知道这应该就是当日去过的江湾镇了,可这种男子是谁?想起当日丑夫所言,“先生姓黄名伯友。”、“老人家又错了,先生的知心朋友,就是这斗家家主,他常来寒舍坐坐。”细细品味这几句话,公冶野望陷入沉思。 目光从画面上挪开,细细观察房间,再也没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了。正当公冶野望还想寻找时,外面传来了细微脚步声。没想到深夜之中,还有人来此,胡三盯着房门,思虑脱身之计。堡顶传来了苍鸾叫声,让他面露喜色,小心的将蜡烛挪回原位,吹灭之后,悄无声息的打开窗户,猿猴般的攀援而上。 房门打开,斗冯辛和范友吉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四下无人,范友吉有些不可思议,“奇怪,刚才我还看到这里有烛光。” 斗冯辛无所谓的笑道:“总是疑神疑鬼,这光亮怕是苍鸾吐出的火焰。” 范友吉打开火折,点亮蜡烛,盯着蜡烛扇动的火焰,突然陷入沉思。 上前按了按,顿时大惊失色,对斗冯辛言道:“看!” 看到被滴落的蜡烛油,知道刚才有人来过。二人赶紧推开窗子,向下看去,可是下面一片寂静,空空如也。同时向上面去,也是一无所获。似乎想到了什么,范友吉赶紧冲了出去,向着成天堡顶层而去。 举目四望,偌大的平台上,除了栖息的巨大苍鸾,没有丝毫人影。 看到斗冯辛缓步过来,范友吉问道:“他是怎么逃走的?会飞,还是有飞骑不成?”看着四周高空,却是空空如也,更是满脸不解,“不管是飞来的,还是骑着飞兽来的,若不熟悉,这些苍鸾不可能这么安静,它们会示警和攻击的。” 斗冯辛言道:“能让苍鸾如此亲近,难道是太一教的人?” 范友吉补充道:“还可能是神族、灵族和妖族,神族能凌空而飞,灵族和妖族都是自然所生,和苍鸾天然亲近,很容易驾驭苍鸾。” “神族?”斗冯辛有些酸楚的摇摇头,“他们太孤傲了,若是他们想来这里,就会大摇大摆的前来,怎么可能偷偷摸摸的过来。” “太一教,灵族,妖族都有可能。”范友吉猜测原因。 “能熟练的操纵元气,将气息掩盖的如此好的,就是灵族了。”盯着前面的茶坊,斗冯辛言道:“你现在去看看,胡三在不在?” 整洁的小屋之中,散发着丝丝氤氲香气,这是君牙精心收拾的房间。 盯着眼前的烛光,野望陷入了沉思,呢喃道:“大魔神,黄伯友,斗冯辛。”隐约觉得他们之间的联系。曙光在前,野望充满兴奋。自己离开灵域,踏遍中天,历经艰辛,终于发现了大魔神的蛛丝马迹。想起大魔神,野望就想起了那个庞大到天际,笼罩在世界上的阴影,从野穹山大战到云中南下,那恐怖的力量令人窒息。斗冯辛若真是大魔神,那该如何应对?他现在可不是大魔神,而是斗家家主,茶陵绝对主宰,在元越有巨大的影响力,若是与他为敌,将来要对付的不仅是一个斗冯辛,那将是面对整个茶陵,乃至整个元越,甚至整个人类。 单以灵族之力,就算是杀死大魔神,那也是损失巨大,凋落的灵族怕是难以承受,只有联合人族,才能有更大的把握,更小的损失除掉大魔神,想到要求助人族,公冶野望禁不住的微微叹息,最终这世界还是属于人类啊! “咚咚”敲门声传来,门外传来了君牙的声音,“在吗?” 还没等回答,君牙端着精致的夜宵走了过来,放在了胡三面前,自己也坐了下来,笑道:“你忘了,今日是大雪。”说着,便端起酒杯来,把酒斟满,“按照我们这里的传统,今日要喝点黄酒,暖暖身子。”说着,就把酒递了过去。 胡三伸手去拿酒,却是握住了一只柔软温暖的手。他感受到君牙的心跳,也感受到了她的呼吸,传来的酒气表明君牙喝了不少酒,要不然心跳不会这么快,手的温度不会这么温热。握着君牙的手,胡三没有松开,也没有开口。 君牙感受到胡三的变化,女人的心总是敏感的,她甚至感受到胡三的眼睛变得灵动了,突然笑道:“你看到了我。”咯咯笑道:“我知道你能看到我。” 胡三低下了头,他也觉得今晚的君牙可爱诱人,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捧起那只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顿时一股热流贯穿全身,禁不住的赞叹道:“几醉梦里痴,欢闲入雪骄,真是好酒,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黄酒了。” 听闻此言,君牙很是高兴,“这是我亲手酿的,我以为你不喜欢那。”又将酒斟满,“若是喜欢,尽管喝就是了,我从未见过你醉酒的样子。” 接连饮了几大杯酒,胡三感觉有些微醺,感觉有些温暖,也感觉有些心酸,突然言道:“我将炒制金茶的法子告诉你吧。” 出乎意料,君牙摇摇头,“不,我从来不想学。”盯着胡三,突然眼泪流了下来,压制着内心的悲伤,低声言道:“我知道,你很快就会离开的。” 这更让胡三感到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玉牌拿出来,我就知道你不属于这里。”君牙擦了擦眼泪,恢复了平静,“那只贵重的玉牌你都懒得多看一眼,出神入化的赌技你只当做是无聊的游戏,随手的炒茶技术就能让我们家获利数万,以你的本事,怎么可能只是卖唱。” 胡三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的饮酒。君牙继续言道:“我以前是卖唱的,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从未见过想你这样深沉的英雄。从我看你第一眼,你就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你是天上的人物,只是到尘世间看一看。” “我不是天上的人物。”胡三言道:“但我想杀掉一个天上的人物。”扭过头来,白色的眼睛盯着君牙黑漆漆的眼睛,动情言道:“我看到你眼中有悲有喜,有春有秋,如同我这么多年走过的峰峦沟壑,日月山川,希望你我都能走好这一路,等再见的那天,我会给你讲我一路走过的故事。” 君牙用力点点头,“若还能见面,我要听你讲最美的故事。” 二人相互盯着,暧昧在空气中发酵,莫名的情愫在暗暗滋长,两人突然感到了一种释怀,也感到一种希望,他们慢慢的靠近…… “当当”的敲门声传来,屋外传来了漆毛寿的声音,“师傅,有人求见。” 还没等门打开,就听到门外传来范友吉充满歉意的声音,“夤夜造访,打扰诸位了。”等门打开,便看到一张面带喜色的面孔,“恭喜大师了。” 君牙很是不满的言道:“喜从何来?” 范友吉笑道:“家主听闻茶坊快要完工,很是心喜,明日想看看这茶坊,我怕明日出了篓子,这不是赶紧跑过来,通知你们一声,若是明日家主满意了,这茶坊的生意就要开张了。”对众人呵呵笑道:“那才是日进斗金。” 漆毛寿激动的浑身颤抖,连连点头,“大人放心,我和师傅现在就去看看。” (197) 茶神句芒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见到范友吉离去,漆毛寿激动的跳了起来,满脸兴奋的言道:“斗老爷要来了,要是他看上了我们茶坊,我们可就发大财了。” “坐下。”君牙还为刚才的事生气,现在更是看不上漆毛寿,严厉的批评道:“看你轻浮的样子,多大的男人了,以后稳重点。” 没想到向来和善的婶娘发火,漆毛寿赶紧闭口不言。 “毛寿,去给我取来纸笔。”胡三开口提出要求。 “纸笔?”漆毛寿很是惊奇,“师傅是给家人写信吗?”洋洋自得的笑道:“弟子早些年也读过几年书,虽不是满腹经纶,这写信还是没有问题。”进入房间中,翻桌倒柜,费了一番劲,才将纸笔找出来,一边研墨,一边言道:“我都多少年不写字了。”等磨好墨后,拿起笔来,问道:“师傅,要给谁写信?” “把笔拿来。”胡三伸手接过笔来,想了想,便落笔纸上。 漆毛寿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毛笔在纸上毫无停滞的运来运去,慢慢在纸上勾勒出一个女子轮廓,见到女子越来越逼真,漆毛寿啧啧称奇道:“师傅,你这看不见,怎么画出来的这个女子如同活了,师傅可真是神人啊!” 见到纸上清雅脱俗的女子,君牙有些嫉妒的问道:“这女子你的相好?” 见胡三摇头,君牙这才脸色转喜,也不再多问,倒是漆毛寿很是好奇,“师傅,这是你的母亲,还是姐妹?”盯着图,自言自语,“真是神仙中人啊!” “算你还有点眼光。”胡三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我想起来了。”漆毛寿盯着画中女子,若有所悟,“这是我们祭拜的春神,茶神,草木神,句芒。”吹干水墨,拿起来仔细端详,禁不住的感叹,“莫说师傅眼睛看不见,就是我这个眼睛好的,学多少年也画不出这么好看的画。”好奇的上前,双手在胡三的眼前来回晃动,看到胡三毫无察觉,这才相信是个盲人,惋惜道:“师傅要是能看得见,肯定是最厉害的画师。” 胡三笑了笑,“看得见,反而画不出来了。”指了指眼睛,摇头言道:“我们从来看不到眼中的。”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只能看清心中的。” 君牙笑道:“也不知道在你师傅心中,我是什么样子的。” 漆毛寿也是好奇,便请求师傅,“师傅,给婶娘画一副吧。” 君牙反而害羞了,“你师傅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怎么花?”有些挑衅的上前,“要是你师傅不摸一摸我,怎么能画的出来。” 漆毛寿嘿嘿笑道:“摸出来的不算,心里的才算。”说着,把纸铺开,毛笔送了过去,“师傅,给婶娘画一副吧,我看师傅心中的婶娘什么样子的。” 胡三接过毛笔来,开始描绘起来,不过片刻,一副人物画就出来了。 君牙赶紧凑过去看,纸上有个丰腴妩媚的女子,那身姿,那神态,那风韵,就是自己,赞叹道:“你可真是神笔啊,就是我走入了画中。” 盯着画中女子,漆毛寿好奇的问道:“你从未见过我婶娘,为什么画的如此惟妙惟肖,难道……”说到这里,盯着二人,欲言又止,只是嘿嘿干笑。 君牙脸色羞红,赶紧驳斥道:“不要胡说,我们什么都没有。” 漆毛寿点头,“只有心中有你,才能画中有你,我知道了,师傅说的没错,不管是看到的,还是听到的,都是假的,唯有心中的才是真的。”说着,扑通一声跪下,“我还想学师傅的本事,到了今天我才知道,师傅对我来说,就是不能攀登的高山,不能触摸的高天,能喊你一声师傅,就是弟子一辈子的荣幸。” 胡三没来由的笑道:“这就是你们最可爱的地方,也是你们最可怕的地方。”起身言道:“他们说,人是卑微的,卑微的如同花鸟虫鱼,我也曾这想过,到了今日,我才知道,我错了!我本以为我在守护天地,其实,你们也是值得守护的,融合了神族、灵族、妖族之血的你们才是天地最宝贵的种族。” “你们?”漆毛寿有些不解,“难道师傅不是我们人类?” 胡三没有多言,将君牙的画递了过去,“这幅画挂在家中。”然后指着句芒的画言道:“将这幅画挂到茶坊去,这可是茶神,将来要保佑我们茶坊的。” 漆毛寿拿起画卷,抬步要走,回头问道:“师傅明日不见斗老爷了?” 胡三摇头,“为师不喜这热闹,你做好此事就好。”想了想,叮嘱道:“明日若是有人问起这幅画怎么来的,你如何回答?” 漆毛寿眼神一转,笑道:“师傅这么叮嘱我,定然是不让别人知道是师傅画的。”嘿嘿笑道:“若是别人知道了,少不得来麻烦你画像。” 君牙笑道:“我可不想家里天天来那些莺莺燕燕。” 漆毛寿恍然大悟,翘起大拇指,“婶娘说的对。”对胡三自信的言道:“师傅放心,我就说这话是大街上一名老书生画的,书生画完后便不见了踪迹。” 胡三满意的点头,便听到漆毛寿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看到漆毛寿离去,君牙上前,温柔的倚在胡三的身后,轻声言道:“你是不是嫌弃我是残花败柳?你若是不嫌弃我,今晚就到我房中来吧!”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炽热和神情,胡三转过身来,苦笑道:“茶夫人,你在我面前,就是个孩子,也许几天后,我就永远的消失了。” 君牙眼中噙满泪水,“几日的欢愉,就是一辈子的幸福。” 胡三感受到了君牙的伤感和失落,他将君牙拦在怀中,轻吻额头,“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痛苦和伤感。” 看到胡三无情而去,君牙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的滑落下来。 成天堡中,见到范友吉走了进来,斗冯辛问道:“在吗?” 范友吉笑道:“你多虑了,不是胡大师闯进来的。” 斗冯辛问道:“你去拜访,他怎么反应?” 范友吉回道:“此人虽是瞎子,却不卑不亢,倒有几分风骨。” 斗冯辛不再多问,只是挥了挥手,让范友吉退了下去,自己却是盯着蜡烛呆呆的失神,等看到烛光下的黑暗,便若有所悟的笑了起来。 乌云覆盖着天空,茶陵笼罩在阴暗之中。 看着天空,漆毛寿有些担忧,“要下雪了,不知道斗老爷还来不来?” 年老伙计言道:“斗老爷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来我们这茶坊?” 年轻伙计驳斥道:“就是有身份,人家才言出必行。” 有人摇头,“言出必行,那你要有身份,我们这些人有吗?” 有人反驳,“哎,大人物都自重身份,手下狗腿子才恶心人。” 伙计们正在议论时,只见两人轻装简从,跨过院门,朝着茶坊而来,见到来着正是范友吉,漆毛寿赶紧让众位站在两旁恭立,静候家主光临。 见到众人跪在地上,斗冯辛笑道:“都起来吧,不要这么拘谨。” 二人在众人簇拥下,进入到茶坊中去。斗冯辛饶有兴趣的看着作坊四周,见到里面干净整洁,很是满意,“好,这茶坊做好了,每日能产茶多少?” 漆毛寿受宠若惊的言道:“老爷,等茶坊做好了,每天能产茶千斤。这是最初的产量,等人手多了,能产茶万斤。” 斗冯辛满意的点头,“你的茶坊每日产茶千斤,若是我们这里万斤,恐怕就会把金茶价格压下来,每日五千斤就足够了。” 漆毛寿带着讨好的笑容,“老爷所言甚是,小人见识浅薄了,就想着扩大产量了,这点我倒是没有想到,说起来,还是老爷站得高,看得远。” 环顾四周,斗冯辛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挂画,范友吉也注意到了,二人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到了惊骇,心神震荡,斗冯辛体内散逸出淡淡魔气。 在作坊后面的货栈中,胡三正透过小孔窥探,当看清斗冯辛的面容,顿时激动起来,他赶紧安定心神,唯恐心跳加速会让斗冯辛察觉。将一缕散逸的魔气抓入手中,慢慢探查,过了会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身悄然离去。 斗冯辛也觉察到了房门后的异常,只是平静的问道:“这幅画哪来的。” 漆毛寿言道:“从我家门前路过的落魄老文士手中买来的,他告诉我,这是茶神句芒,我开茶坊的,最好是挂在这里,好保佑我们生意兴隆。” 范友吉问道:“画的这么精美,也是国手了,这文士在哪里?” 漆毛寿很是爽快的回应道:“待会儿,小的领你前去。” 看完茶坊之后,斗冯辛指着门后的货栈,“去看看存货。” 等他们进入货栈,看着堆积的茶叶,斗冯辛问道:“这里没人吗?” 漆毛寿赶紧回道:“今日老爷过来,我怕闲人杂乱,没让他们来。” 范友吉很是满意,招呼漆毛寿,“随我进堡,你有契书要签。” 听到事情落定,漆毛寿兴奋不已,“我这就随大人过去。” (198) 离别君牙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成天堡中,范友吉不安的问道:“拿出白姑的画像来试探我们,此人是谁?”说着,眼光逐渐变得狠厉,“漆毛寿并没有说实话,我来审问。” 见漆毛寿进来,范友吉笑道:“家主对这茶坊很满意。”说着,便取出一份契书递了过去,“这是契书,你拿回去,好好看看。”见漆毛寿喜滋滋的小心揣入怀中,范友吉笑道:“毛寿,我问你,你要实言相告。” 漆毛寿点头,“大人尽管问,我肯定实话实说。” 盯着漆毛寿的眼睛,范友吉问道:“那幅画究竟是谁画的?” 漆毛寿毫无停滞的言道:“是个落魄的老文士。” 范友吉摇头,“你的眼睛说谎了,我问过,并没有什么老文士路过你店。” 漆毛寿觉得有些奇怪,“就是一副画,大人为何这么感兴趣?” 范友吉言道:“画中人是我的故人,可这个故人不见了,我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又出现了,我觉得很奇怪,何人要通过你,让我看到这幅画。” “哦!”漆毛寿顿时恍然大悟,“是这样,我还以为是茶神的画像那,我明日去找找这个老文士,问问他,这女人到底在那里。” 范友吉突然问道:“这个老文士就是胡三吧。” 漆毛寿有些不高兴了,“告诉你了,是个落魄的老文士。” 范友吉威胁道:“小子,看看那茶坊,好好想想,应该做什么?” “我是该好好想想了。”漆毛寿顿了一下,从怀中将契书拿了出来,拍在桌子上,“我想好了,还是不要合作了。”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斗冯辛却是挡在身前,当见到他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漆毛寿顿时警觉起来,正想大喊救命,却感到了如山压力而来,只能空洞的张开嘴巴。 范友吉逼上前去,笑道:“想不到,这个烂赌鬼还有几分骨气。”说着,掌心就压在了漆毛寿的天灵盖上,掌心顿时魔气涌出,冲入漆毛寿的神识中,看到漆毛寿的脸色逐渐狰狞,得意的言道:“相信我,你早晚会说的。” 随着涌入的魔气越来越多,漆毛寿脸上流露出的痛苦更甚,因为巨大的疼痛,浑身痉挛的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如此酷刑之下,依然闭口,这让范友吉颇为吃惊,也颇为赞赏,“好小子,能忍到现在,也算是个豪杰,不过,你说不说无所谓,反正他们都要死。”举起手掌,冲着天灵盖而去,“那就送你上路吧。” “慢!”斗冯辛出言阻止,来到了漆毛寿面前,将右手放在天灵盖上。 “怎么?”范友吉有些吃惊,“这还劳你亲自动手。” 斗冯辛手中的魔气滚滚而出,将漆毛寿包裹了起来,这些浓郁的魔气不断涌入经脉之中,漆毛寿的目光慢慢变得痴呆,如同僵尸。魔气在漆毛寿的体内横冲直撞。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呈现在范友吉面前的是另外一个“斗冯辛”。不过这位“斗冯辛”已经变成了白痴,空洞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前方。 范友吉惊骇的言道:“大人的傀儡之术如此了得!” 不过片刻的功夫,斗冯辛的黑发就变成了白发,起身也是颇为吃力,可见耗费的法力之大,来到铜镜前,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孔,虚弱的言道:“我要下去了。”然后指着“斗冯辛”,言道:“有他在,你对付他应该问题不大吧。” 范友吉点头,“大人消耗魔气如此之大,还是尽快去补充吧,这里有我。”指着“斗冯辛”,肆意大笑道:“还有你,你我联手,普天之下,又有何惧。” 听此豪言壮语,二人相视大笑,笑声中尽是得意。 茶坊之中,天色已晚,胡三和君牙相对而坐。 “这孩子干啥去了。”君牙满口的埋怨,“是不是有了钱,又去赌了。”说着,便起身,“我去赌场看看,要是还赌,我扒了他的皮。” 这时,几个伙计跑了过来,“主家,我们去找了,赌场都没有?” 君牙这才稍稍定心,又想到了什么,忙问道:“那窑子那?” 年老的伙计言道:“主家不用着急,这个我们也找了,也没有。” “那能去哪里?”君牙依然满脸焦虑,有些不知所措。 “都下去吧。”胡三让伙计退下,看着君牙,“我知道他在那里。” 盯着胡三的眼睛,君牙眼中充满了惊奇,指着眼睛,“你的眼?”此时胡三的眼睛不再是白瞳,而是一双灵动的黑色眼睛,“怎么这么漂亮!” 胡三也盯着眼前的君牙,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容貌,眼前的女子丰腴而柔和,稍稍的风尘之气让他看起来更有些中年女子的魅力。胡三露出了笑容,这笑容竟让君牙看呆了,只是怔怔的盯着胡三,过了许久,才从震惊中醒了过来,她的眼中不再有狂热,而是淡然的忧伤和失落,苦笑道:“我就知道,你就是天上的人物。”好奇的问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是不是马上要走了?” 胡三自我介绍道:“我是火灵,叫公冶野望……” 君牙对火灵没有兴趣,只是问道:“你要走了?” “来此是为了追杀我们的仇敌,我找他很久很久了。”胡三的眼中充满了歉意,“我本不想打扰你的,可我还是……”说到这里,便是吞吞吐吐。 “还是……什么?”君牙的眼中充满了期待,她希望得到心中的答案。 胡三并没有回答,只是回道:“我今晚要去成天堡,我要救出那孩子。” 君牙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感情,也无法平静下来,她猛然扑了上去,疯狂的亲吻着胡三,呢喃道:“我们离开这里吧,永远离开。”久久之后,君牙才松开了胡三,只是低头悄声言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胡三却是摇头,“我此去堡中,不知生死,你赶紧离去。” 君牙深情的盯着胡三,“你若是不能回来,我也不想活了。” 听到这句话,胡三不再多言,起身拿起三弦琴,拔出利剑来端详。 君牙笑了起来,上下打量着胡三,崇拜言道:“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 背上三弦琴,胡三摸了摸君牙的脑袋,笑道:“等我回来。”来到了门外,突然对着天空吹起了口哨,悠长的哨音刺破了天空,向着远处传播。 君牙笑道:“都是用战鼓送行,口哨可是不行。”说话的时候,天空突然传来了高亢和声,君牙细听片刻,吃惊的言道:“这是苍鸾。”抬头便看到从西方天空中飞来一只巨大的苍鸾,铺天盖地的从天而降,落在了院落中。 这只七八丈长的苍鸾巨大无比,将巨大的后院充斥的满满当当,比寻常的四五丈要大上许多,淡黑的羽毛上夹杂着青红色,看上去很是雄壮,高昂的头颅,眼神中充满了骄傲,蕴含的强大气息让看家的猎犬寂静无声。 “这是我的老朋友了。”胡三沿着苍鸾垂下的翅膀,轻飘飘的上到背上。 看到陌生人,苍鸾充满了警惕,胡三轻抚着背羽来安抚它,看到一人一鸾如此亲密,君牙很是羡慕,开玩笑道:“我也想上去。” 胡三伸出手,对君牙言道:“上来吧。” 看到欢天喜地前来的君牙,胡三将她拉到了苍鸾的背上。随着一声悠长的口哨,苍鸾张开巨大的双翼,腾空而起,振翅向着天空飞去。 暗夜之中,苍鸾越飞越高,地面上的房屋越来越小,慢慢变得模糊。感觉融入无边无际,深邃无比的黑暗中,她开始感到恐惧,身体在微微颤抖。觉察到了君牙的恐惧,胡三将她用户怀中,在耳边言道:“不要怕,我在身后。” 这句话给了君牙无比的勇气,在胡三的怀中,她忘掉了恐惧,她现在毫不畏惧死亡,他只想和背后的男人同生共死。举目四望,看到了江面上的点点渔火,帆船上挂着的灯笼,还有大有城中的万家灯火,她从未看过如此美丽的景色,激动的张开了手臂,高空劲风从指间吹过,掠起了她的长发。 君牙突然开口唱道:“长相思,长相恋,孤鸿南飞烟水寒,微霜凄凄枫叶丹,长相思,长相恋,望月思汝魂飞苦,美人如花空长叹……” 胡三的眼睛却是冷冷的望向高耸的成天堡,他知道,那里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那双眼睛也是冰冷,也是无畏。这非但没有让他退却,却点燃了他的斗志,他隐隐感觉体内的血液正在燃烧,这是灵族天生的战斗欲望。 随着口哨声,苍鸾落在附近的山丘上,将君牙送了下去,正要离别时,胡三突然拥抱着君牙,在她的额头上亲亲一吻,一言不发的转身上了苍鸾。 看到苍鸾腾空而起,冲着成天堡而去,君牙知道今生可能再也不能相见了,她突然有一种不可遏制的冲动,冲着山下的成天堡而去…… (199) 道显被杀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巨大的苍鸾落在成天堡上,从苍鸾背上下来,公冶野望看了眼刚才的山丘,天空中飘落的雪花随风而舞,突然有了种莫名的惆怅和挂念。 大敌在前,不敢分心,握紧剑柄,全身戒备着进入堡内,顿时感到浓郁的魔气,无声无息的奔着目标而去。今日的成天堡很是诡异,偌大的堡内竟然没有丝毫人影,只是到处灯火通明,房门大开,似乎是等待自己的到来。 公冶野望感到一丝恐惧,他停下脚步,想转身离去。正在此时,他耳边传来了久远的熟悉的声音,“当你恐惧你的敌人,你将注定失败。”此刻的他不再犹豫,也不再掩藏,径直来到大厅,就见到端坐的“斗冯辛”身上散发着丝丝魔气。 盯着眼前的“斗冯辛”,眼神冰冷,被这冷漠充满死气的眼神所震惊,野望抽出长剑,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没想到的是,预料中的大战都没有发生,“斗冯辛”没有丝毫抵抗,只是低下头去,漠然盯着刺入体内的长剑。 “斗冯辛”想说话,可喉咙中只能发出浑浊之声,脸上慢慢呈现痛苦之色,伸出手来想要拉住自己,这让野望更是小心,本能的退了几步,冷冷盯着对方。随着魔气消散,“斗冯辛”的身形和面孔发生变化,呈现出另外的面孔。看见熟悉的面孔,野望心神剧震,自己竟在无意中杀了无辜之人,赶紧上前查看。 漆毛寿的眼神逐渐清明,恢复了理性,死死盯着眼前的野望,脸上青筋暴露,似乎在摆脱体内的束缚,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喊道:“快跑,师傅。”说完,就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见野望还没有逃走,急声催促道:“快跑!师傅。” 野望上前握住手腕,摸了摸脉搏,发现脉搏虚弱无力,正在衰竭之中,知道被魔气所侵,体内正在溃烂。知道耽误不得,赶紧将他背了起来,准备逃走。他知道前方就是龙潭虎穴,可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打算放下漆毛寿。 刚走两步,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了异常,这异常无声无息,饶是野望感官异常灵敏,能感受这天地间的元气变化,才能察觉出来。快步向前,想避开这致命一击。见到自己的偷袭被察觉,敌人也不再掩藏,反而加快了进攻速度。 身后传来“嘶嘶”的破空啸声,长剑如影随形,宛如毒蛇在空中激发出吐信声,令人听起来毛骨悚然。从对方出剑的速度,野望知道身后之人定是高手,更不敢停留,便夺门而去。可身上毕竟背着一人,还是慢了一步,只觉得身后的漆毛寿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推开。转过身来,就见到滴着鲜血的长剑穿透了漆毛寿的胸膛,漆毛寿口鼻流出了鲜血,抓住了长剑,大喊道:“师傅快跑。” “可惜,若不是他最后推了你一把,你会死在我的剑下。”范友吉为此很是愤恨,将手中的长剑稍稍一转,漆毛寿双手和五脏六腑就被搅烂,大口吐出鲜血。这才拔出长剑,振了振上面的鲜血,轻松笑道:“别来无恙啊,火眼。” 听闻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野望很是吃惊,盯着对方细看起来。 见野望迷茫的盯着自己,范友吉提醒道:“我们并肩作战过。” 野望拼命在记忆中搜寻,过了片刻,才依稀想起了此人,“你是道显?” “不错,我就是旸谷道显。”范友吉面带微笑,“你用白姑的画像,不就是为了确认我们的身份嘛。所以,我们就将计就计,把你引到了这里。” 野望好奇的问道:“你何时知道我是火眼的?” “就在刚才,因为我没能杀死你。”旸谷道显言道:“普天之下,能躲得过我偷袭的人,不超过五个,自然就是你火眼了。” 公冶野望问道:“你不在魔国,来这茶陵做什么?” 道显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从灵域来此做什么?” 野望盯着道显,“大魔神为何不敢露头,难道他没了神的高傲?” 道显嘿嘿一笑,“杀你,何用他出手,我就足矣。”眉毛一挑,带着轻蔑的眼神问道:“火眼,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为何不逃走?” “逃走?”野望目露嘲讽,“神族堕落了,灵族可没有。”指着道显言道:“我知道你一直想击败我,可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对手。”野望的眼神极尽轻蔑,都没有拔剑,口气满是嘲讽,“若是旸谷野望来了,还有希望,你却不行。” 道显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因为你们惺惺相惜?” “因为他有赤子之心,从不恃强凌弱,为人堂堂正正。”野望指着地上死去的漆毛寿,“我今天要杀了你,为我的徒弟报仇?” “徒弟?报仇?”道显哑然失笑,“你们灵族什么时候有些人样了!我们曾经一起北伐中土,可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灵族,毁了我们的努力。” 野望没有回答,而是单膝跪下,将漆毛寿抱了起来,给他合上眼睛,面露悲伤,沉痛言道:“这些你眼中不值一提的人族更有人性,而你们这些自诩强大的魔人却没了人性,这就是我们灵族在野穹山大战离开你们的原因。” “哈哈……”道显肆意大笑,“神族和灵族何时正眼看过人族。” “从你们大魔神在野穹山大败后,我们就以人类为尊了。”公冶野望面色平静,语气平稳的言道:“神族抛弃了他们亘古以来的高傲,用最卑劣的心态,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都无法战胜人族,你说,人类是不是这中天的主宰。” 野望提议道:“你不用你的火眼,我也不用招呼别人,我们公平决斗如何?”见对方点头,便郑重的抽出长剑,凝势待发。 生死之战,二人不敢怠慢,他们没有发动进攻,而是拔剑看着对方,凝望着彼此的眼神,窥探对方的虚实,探查对方的虚弱,想从气势上压倒对方。久久之后,二人突然身动,虎豹般矫健发动了进攻,以惊人的速度冲了上去。 一阵虚影晃动,一阵急促声传来,转瞬之间,二人就分开来。 野望手上流出鲜血,可这些鲜血并没有滴落,而是融入手握的长剑之中。长剑吸收了鲜血,慢慢笼罩上一层淡淡红芒。而道显的额头、脸颊和胳膊上划出更多的伤痕,可这些伤痕并没有流出鲜血,而是流出丝丝魔气,这些魔气被吸入手中剑,原本黝黑的剑身变得更加黑暗,如同吞噬生命的黑洞。 二人凝视对方,看到彼此身上的伤痕都在奇迹般的快速愈合。 道显言道:“你更强了!” 野望点头,“你也是。” 二人又战到一起,依然是短暂而急促的战斗,二人重又分开。依然是鲜血和魔气流出,只是身上的伤痕更多了,二人微微气喘,眼光逼视着对方。 道显言道:“杀了你,我会变得更强。” 野望微笑着点头,“我也是。” 二人又扑了上去,依然是虚影闪动,不过是速度更快了,进攻更加犀利了,片刻之后,二人重又分开,不过此次二人有些气喘吁吁。 看到野望胳膊上流下的鲜血,盯着日渐苍白的面孔,道显得意的言道:“鲜血总有流尽时。”振了振手中的长剑,看到上面萦绕的魔气,很是自信的言道:“我只是失去魔气,等魔气消散了,我还有鲜血可流。” 野望却是轻松的笑道:“我也是。” 道显笑道:“等你流尽鲜血,我看你还有什么可流的。”说着,便又冲了上去,依然是一片不可见的混战,依然是短促而激烈。 盯着野望流出更多的鲜血,道显露出得意的笑容,正要张口说话,突然吐出一口黑色鲜血。盯着地上冒着魔气的鲜血,道显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突然感到有种奇怪的至刚至阳之气在经脉中四处冲撞,迅猛破坏经脉。这股力量很快就冲到了下身,让右腿失去力量,惊骇之下,赶紧运功抵挡和消融这股破坏力极大的力量。可它依然在体内肆虐,道显盯着野望,惊恐的问道:“你做了什么?” 野望言道:“那是元气,正在消融你的魔气。”盯着窗外,悠悠言道:“斗冯辛知道这元气的厉害,那是他们神族最引以为傲的力量。” “你……”道显刚张口,又是一口黑血吐出,便是无力的垂首。 “是的,我流出的是鲜血。”野望指着四周,“可这里有充沛的元气。” 盯着缓缓闭上眼睛的道显,野望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沉痛言道:“你说的对,战胜了你,会变得更强。”便低头问道:“告诉我,斗冯辛在那里。” 道显用尽全力的指着皇甫雕像,笑道:“他在皇甫之下。”有些遗憾的闭上眼睛,“真想看看你们之间的战斗,那一定很精彩。” (200) 神灵大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盯着失去了呼吸的道显,野望有些莫名的伤感。 歇息片刻,野望感到力量充斥着全身,他感到自己强大无匹。是的!道显说的没错,唯有经历生死,才能更加强大。站起身来,看着眼前巨大的皇甫神像,他下定决心,将琉璃玻璃打破,散逸的魔气吸引堡顶栖息的苍鸾,它们觉察到了魔气来源,涌入大厅,喷出细长的火舌,将漆毛寿和道显的尸体用烈焰焚烧。 一阵寒风吹过,二人化为尘土飞扬,随风而去。一个是数百年的故友,一个是新结识的小友,看到他们的灰烬飘散在风中,野望眼神中有些莫名的伤悲,望着眼前飘扬的雪花,弹起三弦琴,伴随着嘶哑的声音,禁不住的吟唱起来,“修行一世,谁悟真道?到头来误了时光多少。贪恋尊崇,忽一夕朝,性根坏倒,自在那堪得到,到头来,风吹灰烬,雪落凡尘,不过是阴阳大梦,罢了!” 背上三弦琴,野望到了堡顶,打算驱使苍鸾离去。可就在此时,堡下传来了令人心悸的声音,“君牙在此。”接着传来了君牙痛苦的喊声。 野望没有丝毫犹豫,循着声音,沿着神像巨大的支撑柱,慢慢走了下去。这是一条漫长的道路,到了地下百丈,才到了尽头。环顾四周,发现在巨大的符阵中心,斗冯辛被涌出的精纯魔气所包裹,正贪婪的吸纳魔气。见到野望到来,他平静平淡的言道:“我知道你会来。”缓缓起身,盯着野望言道:“火眼!” 野望指着君牙,“让她离开吧。” 斗冯辛没有丝毫阻拦,松开了君牙,任其离去。 君牙跑了过来,紧紧的抱着野望,充满歉意的言道:“我不该来找你。” 野望没有丝毫的责备,“你不来找我,他们也会把你带来,你是我的软肋。” 君牙眼泪流了出来,“我那里也不去,我们要死在一起。” “我们不会死的。”野望轻柔的安慰君牙,指了指上面的天空,“上去等我,不要离开,你只要离开成天堡,就是死路,等我带你离开就是。” 看到野望不容置疑的目光,君牙没有多言,只是默默离去。 看到君牙离去,野望问道:“大魔神死了,你是谁?” 斗冯辛笑道:“我是大魔神,却又不是大魔神。” 野望很是吃惊,“你死而复生了?” 斗冯辛依然笑道:“我死而复生了,又没有死而复生。” 野望沉思片刻,若有所悟的言道:“我懂了,大魔神的肉体被毒死了,可他的魂魄却活了下来,大魔神的这个魂魄死了,却还有别的魂魄存在,所以,你是大魔神的分身。”见斗冯辛点头,好奇的问道:“那大魔神有几个分身?” 斗冯辛伸出来三个手指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野望面带嘲讽,“没想到,当年骄傲的大魔神,竟然愿意成为他们眼中的蝼蚁,你们神族曾经坠落成魔,现在竟然坠落成了人了。” 看出野望的嘲讽,斗冯辛并没有恼火,更没有反驳,而是平静的点头,郑重言道:“效之于人,师之以敌,方验其道,以求制敌。唯有成为你的敌人,才能了解你的敌人,然后战胜你的敌人。我们神族,你们灵族都败于人族,你们灵族选择遁世,不得不接纳人族血脉,而我们神族则是入世,学习我们的敌人。” 野望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从人族哪里学到了什么?” 斗冯辛言道:“我从人族哪里学到了最宝贵的东西。” “哦!”野望很是好奇,“那学习到了什么?” “学习到了学习。”斗冯辛郑重言道:“人族最宝贵的品质,就是学习!最初的人类是何等弱小,可是他们学习我们神族,学习你们灵族,甚至于学习妖族,人类就是这么一步步强大起来。”指着庞大的塔柱言道:“这塔柱的修建,也是人类琢磨出来的办法,这比我们神族在东海修筑的海墨玉巨柱更加雄壮,当人族树立来这高塔,熔铸成了这神像,人族时代就不可替代了,我不敢想象,以人类的学习之能,若给他们千百万年,会强大到何等地步。” 这让野望更是好奇,“既然世界由人族来统治,那你忙的是什么那?” “我也是人族啊!”斗冯辛指着自己,突然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人族统治人族,是不是很合理啊!”有些自得,有些游哉的言道:“这也是我和人族学习的,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我为人族做了这么多,难道不应该统领他们吗?” 野望摇头,“那你和人族有何区别?又如何荣耀你们神族?” 斗冯辛肆意大笑道:“荣耀神族,哈哈,那是帝戎的幼稚想法,他只会把自己当做是高高在上的神族,他从来不去,也不愿去了解人族,人族恐惧眼前的敌人,却会荣耀死亡的敌人,等世间无神时,人族自然会荣耀我们。” 野望沉思片刻,“你说得对,只有变成你的敌人,才会征服你的敌人。我们灵族却还在顽固的坚守,我们应该和人类那样思考,那样行动。”说着,就要转身离去,“我本来想杀了你,因为我觉得我杀了一个神,可我现在觉得,我不过是杀了一个人,我不想杀死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和我没有任何瓜葛的人。” “人?”斗冯辛突然笑了起来,“你说得很有道理,你本来想杀死的是大魔神,可站在你眼前的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大魔神,所以,你失望了。” 野望摇头,“谈不上失望,我只是觉得,我该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了。” 斗冯辛突然挡在面前,“告诉你这么多,你会保守这些秘密吗?” 野望全身戒备的笑道:“在你眼中,只有死亡才会保守秘密吧。” 斗冯辛一言不发,突然出拳,看似轻飘飘的一拳,却让野望感受到如山的压力。眼前这位老人突然没有了丝毫的苍老之气,而是充满了不可阻挡的力量。他不敢硬抗这力量,只是凭借敏捷的身姿赶紧闪避。斗冯辛一拳打在了塔柱上,如钢似铁的塔柱顿时被轰出一个偌大的窟窿,塔内封存的魔气顿时涌了出来。 魔气更加汹涌,在魔气滋润下,斗冯辛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势大力沉的轰击接连不断,野望只能借助塔柱,穿梭其中,不断的躲避致命的攻击。 斗冯辛得意的言道:“在这里,我是无敌的。” 野望却是摇头,“你若是无敌,就不会离开这里。”指着浓郁的魔气言道:“这魔气并不是元气,它会侵害你,会腐蚀你,让你变得狂躁,你的强大,只是你感觉自己强大。”说着,一剑如同闪电的砍了过来,“你其实并不强大。” 斗冯辛双掌将劈过来的一剑轻轻夹住,轻蔑笑道:“你一点也不了解真神的强大。”说着一脚将野望踹飞起来,“这才是真神的力量。” 野望狠狠地撞在石壁上,这撞击力太大了,顿时让他吐出一口鲜血。 “去死吧!”斗冯辛大喊一声,身体飞起,重重一拳轰击过去,他要彻底的了结对方,“我知道,你想使用你的火眼,不过,你没有机会了。” 野望用尽全力的避开这一拳,可这让他大耗元气,顿时气喘吁吁。 斗冯辛得意的笑道:“你避不开三拳。”说着,便贪婪的吸收魔气,蓄势待发,准备给野望狠狠一击,他要尽快结束战斗,来掩盖这里的一切。 正在此时,觉察到了浓郁的魔气所在,成群的苍鸾冲了过来,喷出来条条火舌来抵抗魔气,这些猛烈的火柱将魔气化于无形。失去了魔气的滋养,斗冯辛的战斗力不再强悍,他知道这些苍鸾的危险,赶紧出手杀死前来围攻的苍鸾。 在斗冯辛面前,强大的苍鸾不过一合之力,纷纷被击中落下。 看到斗冯辛大战苍鸾,无暇他顾,野望知道机不可失,赶紧从三弦琴桶中取出铁丸,塞入眼睛。随着有韵律的吟唱响起,野望通体大放光明,气势陡增,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抽出带着火焰的长剑,以排山倒海的力量劈了下去。 斗冯辛却不以为意,他举起手中的拐杖,硬硬的挡了上去。可长剑的力量太大了,将拐杖砍断之后,裹挟的力量将斗冯辛的胳膊也砍了下来。 见到一击而中,野望精神大振,长剑如同闪电般的刺了过去。 “哈哈……”斗冯辛被剑风所扫,披头散发,衣服被割破,随着肆意大笑,整个人如同疯魔,大喊道:“让人族看看,什么才是神灵。”说着,就见他浑身一抖,一股劲风从身上向着四周震荡,周围的苍鸾都被巨大的震荡波所冲击,纷纷从空中坠落,各个七窍流血,气绝身亡。看着周围苍鸾尸体,斗冯辛面带嘲讽,“一群弱鸡。”目光盯着野望,步步紧逼,“我很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我也是!”野望手握着剑身,使劲一攥,鲜血流了出来,这些鲜血流入剑身中,让剑身的火焰更胜,在鲜红的火光中,隐隐透着一股香气。 斗冯辛吮吸了一口,禁不住的赞叹道:“好香啊,这就是火灵之血,这远古的味道我都快忘记了。”盯着野望,面带轻蔑,“神族当年就抓过你们先祖,用他们的鲜血来照耀神族宴会,没想到,我今日还能见到这盛景。” 野望冷冷一笑,面色平静,举剑劈了上去。 (201) 野望被擒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看到这凝聚全力,笼罩着天地力量的一剑,斗冯辛这才收起轻视之心,不敢有丝毫大意,将内在的力量激发出来,用尽全力的迎了上去。 野望手中的长剑闪耀着赤色光芒,砍在斗冯辛刚才还坚不可摧的身体上,如同热刀切油,冲破了魔气所构筑的盾甲,不断的消融魔气,刺入斗冯辛的肉体中,留下巨大的伤口。这让斗冯辛的力量不断衰竭,眼看着斗冯辛越来越无力,火眼言道:“你已经不是大魔神了,只要你投降,就饶你不死。” 斗冯辛且战且退,来到了塔基中心,借助塔基不断的防守。在这巨大的碰撞力量下,塔基变得摇摇欲坠,塔内魔气滚滚而出。看到巨大的封阵,野望很是疑惑,他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陷阱,只是谨慎的追赶斗冯辛。到了封阵中心,斗冯辛激发身体中最后的力量,将手中的法杖朝着地面狠狠砸了下去。 “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如同地下传来的龙吟之声。 正在野望疑惑之时,地下涌出滚滚魔气,汹涌的魔气在斗冯辛四周充斥飞旋,将他紧紧包裹,不断滋润他的神识,给予他无穷的力量。野王岂能容他从容施法,增强自身的力量,赶紧上前打断施法。可在这滚滚魔气中,斗冯辛如鱼得水,灵巧的躲避野望的进攻,不断出言挑衅,来激怒野望,扰乱他的心神。 斗冯辛得意的言道:“这就是我在此建造成天堡的原因。” 滚滚魔气正在四溢,斗冯辛看着魔气朝着洞顶涌了上去。 野望看出斗冯辛的担忧,指着滚滚魔气,“等魔气涌出,正一教就会发现你这个魔头。”嘲讽道:“我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诛灭了整个正一教。” 斗冯辛并不在意,“杀了你,你就是魔头。”还没等话说完,就冲了上去。 凭借火眼积蓄的力量,野望顽强的抵抗着斗冯辛的进攻,可是魔气滚滚而来,斗冯辛的力量无穷无尽,而火眼的力量正在衰竭,看出野望正在力竭,斗冯辛笑道:“不要挣扎了,火眼,归顺于我,我们神灵共同主宰这天下,如何?” 在这魔窟中战斗,无论如何也无法获胜,野望大喝一声,激发了火眼最后的力量,火眼大方光明,变得更加炽热,将魔气冲开,准备离去。斗冯辛看出了野王的心思,岂能容他离开,用尽全力的将他困住,慢慢的消磨他的力量。 在这魔气之中,野望变得越来越孱弱,火眼的力量也在迅速的消退。他只能谨慎使用自己的力量,拖延敌人的进攻,寻求机会。 “不要再幻想了!”斗冯辛得意的言道:“没人会来营救你的,我已经告诉他们,不论发生什么,任何人都不许进入这里,否则,格杀勿论。” 正在此时,隐隐传来了高亢的声音,朝着成天堡而来。 “朱凰!”斗冯辛盯着北方天空,吃惊的言道:“这是你召唤的?” 野望笑道:“你说的对,这个世界太复杂了,永远不知道谁是你的敌人,谁是你的朋友。”指着北方天空,“所以,我只能让苍鸾报信,寻求它的帮助了。” 盯着天空中急速而来的火影,斗冯辛没有丝毫畏惧,高傲的言道:“既然来了,那就都留下吧。”说着,便冲了上去,想尽快的结束战斗。 野望士气大振,借助柱子躲闪,等待着朱凰到来,好共击斗冯辛。 只听“呼”的振翅声,朱凰终于抵达,看到如此浓郁的魔气,并没有喷出火舌,而是浑身发出炽热火焰,这些火焰如同阳春化雪,将洞内的魔气一扫而空。这至阳之气让身为火灵的野望很是舒适,沐浴其中,便摆脱了魔气的干扰,火眼重又焕发光明,气势重又振作起来,和朱凰联手,将斗冯辛牢牢压制住。 失去了魔气的支撑,斗冯辛愈发无力,野望看到胜利在望,便加快了进攻。可一番急攻,野望看到斗冯辛又在慢慢变强,眼中顿时不解。 斗冯辛得意的言道:“蠢货,我是大魔神,可我也是皇甫,你以为我只会操纵魔气,笑话,我操纵元气时,你们灵族还没有诞生那。” 见到依然无法战胜斗冯辛,唯恐其操纵元气,朱凰不敢再释放火焰,只能凭借肉身与其相搏。可是没了朱凰的至阳之气,洞内释放的魔气又逐渐充盈。斗冯辛贪婪的吸收魔气,重又占据了上风,逼迫朱凰再次催发火焰来抵抗。 几番起伏下来,朱凰大耗元气,庞大的体型也逐渐萎靡。 见到如此下去,取胜无望,朱凰眼中闪出果决,待魔气充盈时,毫不犹豫的喷出来巨大的火舌。苍鸾的火舌只是消融了魔气,而朱凰的火舌却是能点燃魔气,浓郁的魔气被点燃,如同火药桶爆炸,震天的轰鸣声传来。 整个成天堡在这巨大的爆炸声中倒塌,一神一灵一妖也被巨大的气浪掀到半空中。斗冯辛的后背突然伸出了黑色羽翼,只是这羽翼在刚才的爆炸声中被炸的残破不堪,只能让他堪堪保住性命。而野望在空中抓住了朱凰,才平稳落到地面上。到了地面上,三者虽然都是伤痕累累,却依然展开了殊死搏斗。 惊天爆炸让整个大有城都在颤抖,所有人都从睡梦中醒来,看着高大的皇甫神像倒了下来,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惊恐的围拢过来。 守护的侍卫们正要去看发生了什么,精卫统领滕初阿赶紧喝止了大家,“大国师有言,今日成天堡中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许任何人进去,也不许任何人出来。”说着,拔出长剑,恶狠狠的言道:“如有不遵,格杀勿论。” 见到统领如此,好奇的侍卫也安静下来,不再多言。 看到倒下的皇甫神像,这是自己无数岁月的心血,是茶陵权力的象征。浑身是血的斗冯辛顿时怒火冲天,激发身体中蕴含的最后魔气,用尽全力的想杀死野望。野望受伤严重,已无招架之力,只能左右闪躲。可在旁的朱凰不时的滋扰,喷出的火舌是魔气的天然克星,让斗冯辛无法全力进攻。这让斗冯辛很是恼火,他知道有朱凰在侧,就无法杀死野望,便放弃了追杀野望,全力对付朱凰。 在刚才的爆炸中,朱凰也是受伤严重,羽翼被烧的七零八落,飞的没有那么灵活,屡屡被斗冯辛所伤,要不是野望拼死救援,朱凰就被斗冯辛所杀。 可斗冯辛还是看准机会,拐杖插入朱凰脖子上,朱凰顿时发出痛苦的尖叫。见朱凰受伤,野望拼死救援,可斗冯辛也不甘示弱,拼尽全力的一掌拍翻野望,毫不犹豫的杀死了朱凰。待庞大的朱凰倒在地上,斗冯辛便拼劲全力的去追杀野望,不过片刻,就将野望击倒,上前就准备结果了野望。 在旁的君牙扑在野望身上,准备共同赴死。 斗冯辛正要结果二人,远远传来了大天尊孟青田的声音,“大国师。” 见到外人到来,斗冯辛知道无法杀死这二人,不得不收起杀心,拖着受伤的身躯,上前迎接正一教的众人,对孟青田恭敬言道:“大天尊。” 盯着满地狼藉,孟青田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斗冯辛叹了口气,痛心言道:“我们被魔国偷袭了。” “魔国?”孟青田很是吃惊,“难道是大魔君亲自来了?” 这时候,精卫发现了范友吉的尸体,将其带了过来。指着尸首,斗冯辛痛心疾首的言道:“他就是魔国大将,旸谷道显。”说着,便环顾四周,有些自嘲的言道:“是朋友,还是敌人,不过一念之间,我都不知道谁是魔族了。” “怪不得啊!”滕初阿恍然大悟,指着范友吉的尸体,狠狠言道:“就是他谎称家主有事,不让我们任何人进入堡内,不管是谁,想进出堡内,都要格杀勿论,原来他是预谋杀人啊!”看到斗冯辛受伤严重,滕初阿目光警惕的扫过众人,“大人受伤,属下有罪,从现在开始,我等誓死保卫大人。” 看到众人投来的目光,斗冯辛介绍道:“这位魔国大将平日里是我的管家,暗地里却是将茶陵和元越的消息透传到魔国,今日他又去魔窟修炼,被我发觉,他便想杀人灭口,幸亏有朱凰和胡三相助,才侥幸逃生。” 看到在旁的一个瞎子,一个女人,众人都是大惑不解,斗冯辛赶紧给众人介绍道:“这位是著名的金茶大师胡三,我们合作制作金茶,他来我堡内,本来要签订契书的,正是他敏锐的听觉和嗅觉,发觉了旸谷道显的真身,若不是他,我还蒙在谷中。”然后指着君牙,给众人解释道:“这位是胡三的夫人。” 看到众人眼光盯着自己,君牙点头,“我正是他的夫人。” 斗冯辛对君牙言道:“胡三受伤严重,此事因我而起,而我自然负责到底,就在我堡内养病吧。”转头对胡三言道:“你在堡内养伤,让夫人回家吧。” 君牙摇头,“不用劳烦老爷了,让夫君随我回家吧。” 看到斗冯辛眼神中的杀气,野望笑道:“多谢斗家主关心啊!” “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金茶手艺可就失传了。”斗冯辛指着四周废墟,苦笑道:“这里重修,不知要耗费多少,将来要仰仗你的手艺那。” 见斗冯辛满脸是血,孟青田对众人言道:“大家都先散了吧,大国师还是先修养吧。”转而问道:“大国师,要不要我看看你身体如何了。” 斗冯辛摇摇头,“不劳烦大天尊了,休息几日也就好了。” 见孟青田起身告辞,胡三对君牙言道:“我留在这里,你随大天尊去吧。” 君牙明白野王的意思,便起身相随,看到他们都离去,胡三得意的笑道:“你的成天堡毁了,你的魔气通道也毁了,你的大业也毁了,痛快啊!” “依我茶陵的财富,重修这里,易如反掌。”斗冯辛盯着胡三,嘲讽道:“真是一个情种,和那个旸谷野望倒是有几分神似,留在这里,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胡三言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会引导君牙去灵域,让他去搬救兵吧。” 这番话让斗冯辛很是惊讶,“想不到,你们灵族也懂得心计了。” 胡三面露嘲讽,“你们懂得学习,我们灵族也懂得学习啊。” 斗冯辛饶有兴趣的言道:“那我们神族和灵族就好好斗一斗。” 胡三毫无畏惧,“亘古以来,我们灵族从来没有畏惧过你们神族。” (202) 元越撤兵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在文阜城中,众位布政使正在商议对策。 文仲玉忧心忡忡的言道:“北方骚乱日益加重,流民军在北部的桐山、凰栖山、柏山中流亡,揭竿而起,随着流民汇入,出现了上千人的流民军,高举‘天补均平’的旗帜,号称天补军,要均贫富,平贵贱,各地已呈燎原之势。” 斗善来面带苦涩,“各地勋田主怕波及自己,和流民军暗通款曲,纳钱粮避灾,让流民军势头更是猛烈。郡县忙于应付,无力核查勋田,很多勋田主故意让流民军攻击县衙官府,他们勾结衙役书办,趁机点燃府衙,焚烧勋田地籍,让官府无所稽查,以此来阻挠取消勋田的国策。” 张竹君满面愁容,“士农兵商,各有私利,更是糜烂地方!士子蠢直好名,血气方刚,容易被人蛊惑;佃户赋税过重,生活困苦,要求减租;行会唯恐流民军堵塞商道,和他们私下来往,偷偷纳款,以求平安;郡兵乡勇和流民军沆瀣一气,趁机敲诈地方,让士绅纳钱纳粮,若是地方不给,就故意留出缺口,让流民军去进攻报复,有些过分的,甚至给流民军做了先锋向导,为祸更甚啊!” 文伯叹息道:“若有第一滴血留下,将来就会血流成河。” 听闻众人所言,文仲玉忿忿言道:“乡勇就是养寇自重,趁机发财,现在冲天大火未起,赶紧调集大营兵马,尽快扑灭各地匪军!” 詹然家面色凝重,“中央大营在安陆,用来监视皇领,东北大营在柘皋,用来阻挡常扬,这两大营百年不战,不知刀兵,只有南方大营勘用啊!” 斗善来面色焦虑,“若是南方大营调集回来,我们茶陵谁来保卫?再说,精兵向来都是战阵中杀出来的,让两大营实战练兵也好。” 文仲玉笑道:“谁不知你们茶陵兵强马壮,区区魔国又能如何?” 斗善来摇头,“前几日,我们成天堡就被魔国大将偷袭,损失惨重,魔国怕是要对我们茶陵动手了,现在把南方大营调离,我们茶陵如何自保?” 詹然家面色无奈,“若不调集南方大营,国府也只能是招兵买马,可是这都需要钱粮啊,只是这些钱粮谁来出?现在国库可没有余钱了。” 见斗善来不说话,其他政公纷纷附和,要求将南方大营兵马调集回来。 宽阔的直道上,骑兵高举着黑色旗帜,滚滚而过,激起漫天尘土。当年轻人看到骑在马上的骑兵趾高气昂的轰然而过,心中也禁不住有些向往。 年轻的行商言道:“这就是南方大营的骑兵啊!” 中年农夫面带羡慕,“看人家这架势,我们这里的乡勇可没法比。” 年老士子言道:“这南方大营总和魔国作战,打老仗了,个个杀气腾腾。” 县衙书办言道:“南方大营都出动了,弹压流民军也就是弹指一挥间了。” 年老士子摇头道:“这个可不见得,你没听过养寇自重啊,转眼间就把流民军就弹压了,这就没法搜刮地方啊,这将军们怎么立功?这士兵怎么敲饷?” 农夫叹了口气,“这……搞来搞去的,还是郡兵乡勇那一套。” 书办无奈道:“哎,这斗家犯下恶行,却让我们大伙跟着倒霉。” 士子愤愤不平言道:“哼,为仁不富,为富不仁,这斗家还不知做下了多少恶性,天道昭昭,莫欺人心,上天早晚会报应到斗家。” 商人也是生气,“就是,上天降罪也要降到斗家,不能滥杀无辜啊!” 路边的一辆宽大黑色马车上,车厢中的斗善来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对斗家的谩骂攻击,脸色愈来愈冰冷,不由得暗暗攥紧了拳头。 马夫宽慰道:“少主,不要和这些愚民一般见识。” “走吧!”斗善来挥了挥手,“明日必须赶回去。” 马夫熟练的挥舞马鞭,在天空中甩出来一声爆响,驱车而去。 在成天堡中,斗冯辛、孟青田、斗善来,斗妧经正在商议。 见到斗冯辛肩上渗出的丝丝血迹,孟青田担忧的问道:“大国师怎么样了?” “不碍事。”斗冯辛挥一挥手,便问斗善来,“国府撤兵了?” 斗善来无奈道:“北方骚乱加剧,国府将南方大营调回去维持局面了。” 孟青田摇头,“北方骚乱用不到南方大营啊,只要中央大营出动就可以了,而且南方大营防范的又是强大的魔国,他们这么做,怕是别有深意!” 斗善来言道:“大天尊慧眼如炬,他们声称我们茶陵有力量保卫自己。” “看来他们对我们私自募兵不满啊!”斗冯辛面色阴冷,“国府对我们茶陵愈来愈无礼了,毫不顾忌我们,公然设置榷场,想抢夺我们的贸易。” 斗善来面带怒色,“如此一来,国府对我们还有什么价值?” 斗冯辛看着孟青田,“大天尊,朱凰卫还会留在茶陵吧。” 孟青田点头言道:“守家卫土,是我辈中人的职责,我们道门中人不会介入世俗的纷争,我们正一教朱凰卫的敌人只能是巨魔军。” 斗冯辛满含感激,“大天尊慈悲,为我元越积德造福,福生无量天尊。”眼光看着滕初阿,问道:“我们茶陵的兵马现在可有一战之力?” 滕初阿言道:“大人,经过近两年的训练,茶陵的士兵现在还不能和魔国的精锐野战,可凭借防守塔和防御堡垒,能立于不败。” 斗冯辛满意的点头,“能把这些流民训练到如此程度,很不错了。” 滕初阿回道:“几百年来,兵法大家对于练兵,皆有陈述,从尉缭子的练兵,吴启圣的治兵,孙胜武的兵情,中行昚的纪效,对此都有陈述。我不过是追随先贤,按照他们的方法练兵罢了。其实练兵不难,圣人有言,足食足兵,民信之矣,有了这两点,强兵可成。居则有礼,动则有威,进不可挡,退不可追。与之同安危,投之所往,天下莫当,若是大人给我五年时间,虽说不能练成纵横天下的雄兵,但是纵横元越是没有问题的。” 斗冯辛很是满意,“好,练得雄兵,可保我们茶陵无虞。” (203) 常扬鼎新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临近年底,热闹的浦安城中却是飘荡着不安的情绪。 鸿泽眼道:“随着至公教覆亡,该不该将至公教的土地充公?” 崔寔博的崔家是常扬最大的地主,在西部三郡中有十多万亩土地,大多数记名在至公教下来躲避税收,听闻公上所言,心中大惊,赶紧言道:“公上,事缓则圆,事急则变,至公教的土地问题要解决,但不要着急解决,可以分批次,分地域,分步骤的解决,由浅入深,由远及近的解决。” 公广接予一直被公孟家一再打压,没有多少田地,加上刚刚上任,急于表现,知道崔家底细,便驳斥道:“大国丞,变法革新,迫在眉睫,很多田主,有家无国,将土地寄存在至公教名下,来逃避赋税,常扬人口越来越多,田地愈来愈广,赋税却是年年减少。常扬赋税鼎盛之时,是三十多年前,每年赋税七百万石,到了今日,只有四百万石,为何?还是不是国有贪狼硕鼠蠹虫,至公教便是最大的贪狼,下面的跟着无数的硕鼠蠹虫,如此一来,常扬能不暗弱?” 程文约点头道:“国尉所言不错,怀平公时,常扬有田六千万亩,收税六百万石,此后赋税年年下跌,现在实有耕田近七千万亩,赋税却只有四百万石,三百万石赋税不知所踪。本该六百万人的赋税,压到四百万人头上,苦了纳税的百姓,若是轻飘飘的放过逃税的奸猾之徒,如何向那些守法的百姓交代?臣认为要没收至公教土地,也要没收其下逃税的土地,这样一来,可有益于国,无害于人。” 北野兴治揣度出公上心思,附和道:“大司士所言,也是臣下想说的,立法度,严刑罚,饬政教,才能让奸伪无所容,如不惩恶,怎可扬善?” 公广接予言道:“将这些土地夺名,收入国府,征田泽之税,佐百姓之急,备公府乏绝,足军旅之费,加上少府的盐铁专营,可以不加赋百姓而国足用,地尽其利而民不苦,利用不竭而民不知。如此一来,国富民强,器械完饰,蓄积有余,可以征敌伐国,攘地斥境,于国大善。” 崔寔博却不同意,“公上,很多小民为了避税,将田地寄存在至公教名下,若是我们公府夺来,虽然得利,却积累民怨,虽然地广,却构筑祸患。” 陈昭玄面色凝重的言道:“何为国?土地、人口、公府是也!但凡国家,就是土地为骨,百姓为肉,公府为心,近百年来,至公教的权势日益强大,骄奢淫逸,压榨民众,在各郡县培养豪强,依为爪牙,积聚实力,对抗官府,将公府尊严威信踩于脚下,所以,我们此次必须要彻底的铲除至公教的影响。” 见众人点头称是,陈昭玄继续道:“想要铲除豪强,必须要釜底抽薪,这就要貌阅、定籍、编户、量地,均田,从豪强手中把人口收归,置于公府控制之下。常扬立国三百年,每隔十年重新编户已成惯例,可近百年来,编户齐民已经崩坏,我为舍人时,常见到有志之士给公府上书,要求公府效仿北地,大索全国,设立板籍鱼鳞册,来核点户籍,清查土地,才能合理赋税,民富而国强。” 程文约无奈的叹息道:“我也曾给先公建言数次,奈何苦无良策。老臣见过各种匪夷所思之事,譬如在老水郡厹犹县,因在老水之畔,兵燹频起,多驻扎大军,由于常扬规定未婚只缴半租,在厹犹县户籍上竟不见有妻室登录,无家室,自然也不会再有编民之举;在朱方郡延陵县,陆姓豪强大族,一宗近将万室,烟火连接,比屋而居,人数多达令人瞠目结舌的数万,此番种种,赋税锐减,细究起来,厹犹县本是大军驻屯,征战之地,住者多为军籍,事务多归帅府管辖,县衙无权干涉,为了稳定此地局势,对抗东元强大的老水大营,也不能对他们太过苛刻;豪强陆解,在延陵县垦殖,属于前沿,陆家浮民虽是民户,属无贯之人,有可充大军,不给好处,怎么会在荒蛮之地扎根,怎能替公府抵挡敃越滋扰,所以公府的事情,都是这种看似合理,实则无奈的举措中,将法令威严消耗殆尽。” 崔寔博频频点头,“大司士说的有道理,其实各地都有各自实情,常扬人口是南稀北密,北方更是东疏西密,人口分布不均,宽乡狭乡交错,若是贸然鼎新,虽然公府有志于此,官府课税,虽有定分,只怕官清如水,吏滑如油,勾结豪强,玩弄手法,损人自肥,到头来,怕会激起民愤,引起事变,现在常扬刚刚稳定,还是大局为重,不要着急鼎新,公府当前更重要的是对付至公教。” 见到事情如此麻烦,北野兴治也有些怯生生的言道:“公上,就怕郡县衙役中的吏员文书肆情,出没文帐,营私舞弊,难以推校啊!” 见到几位国丞的诉说,让鸿泽鼎新的信心动摇,陈昭玄不紧不慢的拿出份文书,朗声读道:“常扬百年,经五世六公,公室羸弱,至公肆厥,教宗傲狠,加之暴官慢吏,赋重役勤,人不堪其命,民不胜其扰,只得多依附大宗豪室,以求存活。于是禁网堕紊,法条乱更,奸伪尤滋。针此流冗之病,凡民间课输,皆籍其数,使郡县长吏不得以走弄出没,奸回漂白,宜严密输籍之法。” 见众人听得认真,陈昭玄继续道:“输籍之法若行,必然豪强官僚勾结,营私舞弊,由此,宜定其名,轻其数,使人知为浮民,被豪强收大半之赋;公府先敷其信,后行其令,编浮民,奉公上,蒙轻减之征,设轻税之法,浮民悉自归于编户,公府怀惠,使得奸无所容,资储康阜,常扬之盛,实由于斯。” 陈昭玄将文书交予鸿泽,“这是李德绍上书建言,真知灼见,尤为深刻,可谓谋大望远,更将常扬时局剖析的入木三分,臣觉得很有道理。” 鸿泽虽说是粗览,可是在感兴趣的条陈上,也都仔细看过,李德绍的上书有万言之多,众人就将上书分开来,一同看了起来。 见到众人看的认真,黄忠公就招呼小黄门给众位大人上茶。 鸿泽将上书放下,看着陈昭玄,下定了决心,“明日带李德绍来趟公府。” (204) 李德绍鼎新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指着厚厚的奏折,鸿泽言道:“这条陈可是你写的?” 李德绍苦笑言道:“十六年前,微臣年轻气盛,以天下为念,怀报国之心,就曾上书,言及鼎新。当时先公践祚履新,本以为先公会重视,哪里想到,这上书却是石牛入海,再无下文,后来,微臣倒也不报此想了。” 鸿泽言道:“寡人看过这本上书,见大知微,探幽望远。” 李德绍言道:“公上,欲强常扬,则归于一统,重点就是编户齐民,均田均赋,首要便是编户齐民,欲要齐民,比先编户,欲要编户,必先定籍。” 陈昭玄点头,“所言不错,这是定籍之法。” 李德绍条理清晰的言道:“户籍一项,弊病甚多,现在常扬的在籍人口不过五百多万,尚有二百余万人口通过种种手法隐匿起来,最常用的手法是诈小欺老,大的改大,小得改小,来少缴赋税徭役,这是普通人家的手段。至于世家豪门,更为直接,将人口或直接隐匿,或改为军籍,干脆就逃了均赋徭役。” 程文约点头,“此言不错,仅此两项,就占有绝大部分。” 李德绍继续言道:“对付这些欺诈之举,就要大索、阅貌,大索就是各郡县之中,搜括民众,清点人口,登记百姓;阅貌就是要将百姓和户籍核对,当面检查年龄,查实成丁,防止诈小欺老,这两点公上和众位大人都已清楚,而且我们常扬也曾经实行过多次,可每次都是声势骇人,最后不了了之。” 鸿泽问道:“为何不了了之?” 李德绍回道:“权责不均,负责大索阅貌的是地方三老,可是三老是事重权轻,此事成败系于他们,他们若是尽心尽力,自然此事可成,可是要让他们实心办事,就要让他们有所得,所以地方三老,应该让他们免除一人赋税,三人徭役,作为激励,若是不实心办事,就要将督查的里正、保长处以流刑。” 北野兴治道:“三老不过是村中望老,怎么能和豪族相比。” 李德绍点头,“大司理所言不错,仅靠三老,就算是他们再实心办事,也不能成功,必须要让浮民心甘情愿的去登记入册,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就要让他们从中有所得。此次鼎新的关键是要压制世家豪强,让百姓和公府得利,其中最为关键的是让百姓得利,若是百姓得利,支持鼎新,才能大成。” 众人点头称是,鸿泽更感兴趣,忙问:“如何破解?” 李德绍言道:“微臣在上书中言道,定其名,轻其数,先不要计较得失,先把名分定下。要让浮民知道他们受到了豪强大族,而不是公府的剥削;公府先要立信,后行其令,编浮民,奉公上,将赋税定的轻,只有这样,才能让浮民心甘情愿的自归于编户,只有公府心怀仁爱之心,才能让地方奸猾之徒无从舞弊。” 崔寔博摇头言道:“可此事关键之处不在于赋税,而在于土地。” 李德绍笑道:“大司徒果然是一针见血,关键就在于土地,要丈量土地,合理分配,只有做到均田,才能做到均赋。常扬当前隐匿人口二百多万,而至公教名下土地越有二千万亩,莫如趁此机会,在常扬推行均田。将土地分为勋功田、职分田、公廨田、军屯田、桑麻田、永业田、露田,勋功田为功勋所有,封于赏功;职分田为官吏所有,用于俸禄;公廨田为官衙所有,用作国帑;军屯田用过供养大军,这些田地为政府所有,由政府派出吏员管理。桑麻田为宅基地,每家授田五亩,用于桑麻织布;永业田为各户所有,不得买卖,每户授田十亩;露田为种植五谷,此田每隔五年,根据人口,重新划分。” 鸿泽担忧的言道:“就怕是有些地方宽裕,有些地方不足啊!” 李德绍笑道:“公上担忧不无道理,不过,此事易尔,只要将给地豪强迁徙到朱方郡便可,愿意迁徙的豪强多授勋功田,跟随的百姓也多授予永业田,如此一来,既解决了宽乡狭乡人口不均的问题,也能移民实边,可谓是一举两得。” 四位国丞笑道:“若是这样,公上还不知落下多大的埋怨那。” 陈昭玄笑道:“几家哭,总胜过万家哭,这些豪强,这几十年来不知沾了公府多少便宜,若是他们不想搬,那就让他们将欠下的赋税徭役一并补齐。” 鸿泽看了眼李德绍,“此事就有你来梳理,你可能担当此任?” 李德绍郑重的点头,“做完此事,微臣也就离死不远了,不过既然主张是我提出来的,自然由我来实施,若是口是心非,连我都瞧不起我自个。” 黄忠公收拾着厚厚文书,“你这么说,真是不了解我们公上,但凡是你实心用事,就是犯了天大的错误,公上也会想着你的。你要是你三心二意,敷衍塞责,就是有天大的功劳,公上也不喜欢你。这个做事,就怕用心琢磨,你能琢磨出这万言书,我想你肯定也能琢磨出来解决问题的法子。” 陈昭玄拍掌笑道:“中侍令所言不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实心办事,将来骂你恨你的人绝对少不了,上奏弹劾你的奏折,少不得天天看到,要是公上天天听到别人夸你赞你,那么你可就真该死了,你办的这个差事,就是得罪人的差事,你得罪的人越狠越多,说明你办事越用心。” 李德绍笑道:“昭玄兄,你不用激我,你我认识二十多年了,我什么人你还不知?我既然敢上书,就有胆子去做,我四十六了,儿女也大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最后我就一杯毒酒,了却残生罢了。” 鸿泽爽快的大笑,“人说勇者无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才是大勇之人,既然存了必死之心,寡人说什么也要保你,也会相信你。” 李德绍感动溢于言表,跪在地上,并不多言,只是深深稽首。 鸿泽对李德绍高声言道:“寡人任命你为大司徒。” 听闻此言,众人不由的惊骇,片刻之间,无名之辈就成了不下于国丞权势的上卿,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鸿泽继续加封道:“寡人加封你为黜陟使,巡察老水西部三郡,主持大索阅貌,均田均赋之事。” 李德绍沉声言道:“公上,微臣这次是去杀人的。” 鸿泽笑道:“这个自然,若不流血,那是过家家,一团和气只会误国!你这次巡察地方,不知多少脑袋落地那!大司徒,寡人的大位是抢来的,不欠豪强的情分,你只管下手就是,不用雷霆手段,怎能震慑小肖。凡是拥护鼎新的,寡人给他们树旌表,凡是阴谋制肘的,寡人不介意摘了他们脑袋。” 听闻此言,李德绍跪在地上,感动的痛哭流涕。 鸿泽沉思片刻,决然言道:“大司徒此次前去,夺人家田地,断人家财路,怎么可能不遭嫉恨,此去怕是凶险万分,为了确保功成,寡人准你开府建牙,随行官吏,自行擢选,赐予靛青节,令箭旗牌!可调动当地驻军,可便宜行事,郡中官吏,可斟酌黜陟,牙军统领栾百岁率千名兵主骑兵随帐护卫,确保安全。” 李德绍流泪,再次叩首言道:“臣死而后已!” 陈昭玄开玩笑道:“这么大的派头,威风啊,要不公上派我去得了。” 鸿泽言道:“现在东元正忙着在皇领征战,无暇南顾,我们现在要对敃越用兵。寡人命你为大司马,全权征讨大使,假节钺,开府建牙,驻跸朱方郡,调度三大营,为讨伐敃越,攻陷梁溪城,彻底灭亡至公教做准备。” 等鸿泽气势豪迈的宣布完南征计划后,众人都隐隐感受到了鸿泽全身散发出的隐隐杀气,特别是崔寔博,顿时感到了阵阵寒意袭来。 从勾陈殿出来之后,陈昭玄和李德绍并行,见到李德绍沉默不言,陈昭玄笑道:“是不是太突然了,突然之间就成了大司徒,成了黜陟使。” 李德绍苦笑道:“昭玄兄,看来我要托孤了,承蒙公上信任,对我厚爱有加,我也就只能以死报效公上了,西部三郡可是崔寔博家族的大本营,听公上的意思,怕是我要在那里掀起大风浪了,三郡情况最为恶劣,我想三郡郡守难逃其责,恐怕这次就要抓捕郡守,受不得一番腥风血雨,我是怕回到都城之后……” 陈昭玄笑道:“怕狡兔死,走狗烹吗?怕公上诛你,来平息众怒?” 看到李德绍沉默不语,知道自己所言不错,陈昭玄言道:“革故鼎新,不革除旧的,怎么迎来新的,你只管实心做事就是,杀人越多,公上越会保你。公上此次,为何要启用新人?对你授予如此之大的权势?” 李德绍言道:“因为我和这些官吏没有瓜葛,下起手来会毫不犹豫,看来西部三郡怕是要兴起大狱了,我还不知道要罗织多少罪名那。” 陈昭玄摇头道:“官场之人,皆有其罪,哪个没有家人,哪个没有下属,哪个没有朋友,人心并不相同的,可是恐惧却总是相同的,只要从中找到意志薄弱的罪人,相互攀扯,其他的也就不难了!你知道,律法不在于条文本身,而在于执行,刑罚不在于怎么去处罚,在于处罚谁,你懂了吗?” 陈昭玄点头道:“不错,公上骤然提拔,本就是如此,而且你这次主要对付崔家人,公上也想看看崔家是什么反应,是彻底臣服,还是蠢蠢欲动。” 李德绍无所谓的言道:“其实,早晚也都是个死。” 陈昭玄点头,“我们都会死,只要我们忠于公上,将来会得善终,别忘了,公上比我们小得多,我们可以安心的死在他的前面。” 李德绍凝重点头,“有昭玄兄在朝中,我也放心了。” 浦安城,公府东北部的永平坊,是片繁华所在,浩大的崔府坐落在其中。 在后院梅花林中的典雅草庐中,崔寔博正在望梅作画,对身边的中年人言道:“将这封信送到老水郡,交给郡守戴渊,让他见信之后,便宜行事。” (205) 收服龙武卫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元春的气氛渐浓,刘者元正和伏虎等人围坐商议。 刘者元面色担忧,低声言道:“我担心这次是个圈套。” 伏虎面色坚毅,“叔,放心吧,崔恕己来信让我前去,我对他还是放心的,根据前期得到的情报,武府恺应该是选择这次大宴动手。” 刘者元依然坚持自己想法,“局势难明,很可能是武府恺设下的圈套,” 伏虎想了想,“若不是圈套,我没有赶到,那就失去了控制龙武卫的机会。”想了想,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为了先帝大业,这个值得冒险。” 刘者元提议道:“你带着邦仰圣和虎子同去,情况稍有不对,就赶紧撤,于晟武带着骑兵埋伏在棘蒲城不远处,及时策应你们。” 伏虎点头,“城内若是大乱,于将军就带兵冲进去,控制大局。” 于晟武点头,“放心吧,棘蒲城我很熟悉。” 庆祝元节到来,棘蒲城中,三军大宴,到处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众位兄弟随我征战天下,我武某人先干了这杯酒,对那些忠心耿耿的老兄第表示感谢。”武府恺举杯一饮而尽,面色突变,将呈上来的书信拿了起来,“可有些老兄弟,却暗中勾结他人,意图取代我武某人的位置,这里就有一封信。”说着,凌厉的目光看着晖飞熊,大喝道:“这封信就是你勾结外敌的证据。” 正在端坐饮酒的晖飞熊顿感到五雷轰顶,赶紧站了出来,斩钉截铁的言道:“大帅,我飞熊的命是你救得,绝不可能背叛大帅。” 武府恺将信交给晖飞熊,“自己看看。” 晖飞熊拿过书信,无奈的言道:“我不识字。” 安侍国将信件接了过来,朗声言道:“飞熊吾兄,龙武卫为我邢襄新附之军,念其饥寒,心中不忍,故晖将军所请二万担粮,三千寒衣,已派兵护送。将军可对武贼报万余担粮,二千寒衣,我等去文以补漏,将军毋庸担心。晖将军私留粮衣,恩赏部下,以结军心,使之能为将军所驱使。武贼背恩弑君,丧心病狂,屠戮中都,已成中土之敌。万方之民,皆有食肉寝皮之心,将军勇武,何不付诸大义,为天下除去此贼?如若功成,将军名扬天下,统帅三军,重建功业,议请新封,以享太平之福,万望将军三思,书去神驰,曷胜翘望,刘者元敬上。” 晖飞熊听闻安侍国所言,大惊失色,一个劲的叩首言道:“武帅,末将冤枉啊,这是刘者元构陷我和晖将军,万望武帅细查,不要被小人所用。” 武府恺嗤之以鼻,厉声喝道:“来人,给我将勾结外敌的家贼拿下。” 看到从门外冲进来十多名彪悍的勇士,冲着晖飞熊而去,张德元心中正在暗暗得意,突然,这群人冲了过来,将张德元抓住,摁在地上,绑缚起来。 张德元丝毫不惧,理直气壮的质问道:“武帅,我张德元随你出生入死,当年东大营之变,我冒死为你赴汤蹈火,你为何绑了兄弟?” 武府恺将信件摔在了张德元的脸上,冷冷的言道:“如此拙略的离间计,你当我武府恺是傻子啊!晖飞熊要是真的勾结外敌,还写什么劳什子信件,他天天和邢襄的大小官员见面,消息怎么传递不出去?刘者元给他写这样的信,是怕别人不知道吗?倒是你,这一个月来,上蹿下跳,如同小丑,勾结元卫,想着把我们一网打尽吧!你好带着龙武卫,前去投靠他们,做你的中帅吧!” 张德元虽然心惊,却强自镇定,“这是诬陷,我不服。” 武府恺言道:“来人,将元卫使者和埋伏在外的人马押上来。” 看到被压上来的元卫使者和自己安排的亲信被压了上来,张德元明白,自己被出卖了,他恨恨的看着崔恕己和安侍国,恨不得将他们咬死,“好啊,你们背叛了我,武帅,促成此事的是崔恕己,我只是一时糊涂,被他们所利用。” 武府恺抽出长剑,神色冷凝的走到张德元面前,“他们不糊涂,是你糊涂,揭发你的,就是他们三人,若不是他们三人,我还被蒙在鼓里那。” 武府恺举起长剑,手起剑落,干净利索的将张德元斩首,“去,把他的人头挂起来,要让大家看看,背叛我们龙武卫的下场。” 众人看到尸首被移了出去,武府恺却是大笑道:“马上元节了,大家见见红,明年也是红红火火的一年,来,大家做,我们痛饮。” 突然,侧门之中传来了掌声,“好个武府恺!” 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武府恺警觉的望着侧门,见到三人鱼贯而出,当后面的高大身影走了出来,武府恺看清了相貌,大惊道:“伏虎!” 伏虎笑道:“落雕将军,我还活着,你没想到吧!” 武府恺看着手下众人,目光顿时落到了安侍国身上,“这些人是你带来的吧?”见到安侍国笑着点头,怒骂道:“你这个阉人,竟然勾结外敌。” 安侍国笑道:“武府恺,你这话就不对了,说起来,伏虎将军可是我们的上司,他现在掌控着邢襄的军政大权,他来我们龙武卫巡视,那也是应该的。” 伏虎言道:“安侍国所言不错,巡视三军,本就是本将的职责。” 武府恺看到二人,轻蔑的言道:“伏虎将军,还是这么愚蠢,喜欢独闯敌营,难道上次东大营兵变,你就没长点教训?上次让你侥幸逃过,这次我们龙武卫万人的好儿郎,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我想,为了你区区二人,邢襄还没有和我们龙武卫开战的理由,你死之后,我会告诉邢襄,你是被叛将张德元所杀的。” 武府恺眼神示意手下众人包围了伏虎、邦仰圣和柱子三人。 虽然诸将满座,伏虎毫不慌乱,沉稳的抽出长刀,缓缓走向武府恺,冷冷言道:“武府恺,你背叛先帝,辜负圣恩,私通妖后,弑君背主,更是丧心病狂,屠尽中都大小家族,血染元水,你这样的禽兽,莫说为将,连人都不是,天道昭昭,报应不爽,今日我就手刃了你,为圣上,为那些无辜被杀之人复仇。” 武府恺冷眼观人,“蠢货!大家齐上,斩武府恺者,赏金千两。” 伏虎长刀出手,以压顶之势冲着武府恺劈了过去。亲兵听到刀剑声,赶紧的围了过来,见到亲卫到来,武府恺大喊,“儿郎们,还不砍了这些逆贼。” 崔恕己拿起张德元的人头,对众将大喊道:“龙武卫大都统,邢襄大将军,伏虎将军,封皇帝之命,斩杀弑君的武府恺,与你们无关,还不快快退下。”见到诸将还在犹豫,便高声大喝道:“你们要给武府恺这个逆贼殉葬么?” 武府恺听到崔恕己胡说八道,大喊:“别听他胡说,还不快上,杀了这逆贼。” 武府恺分神辩解时,伏虎趁机将其砍伤,吓得武府恺不敢分神。 崔恕己大喊:“张将军是为大伙请命,才被武府恺砍死。”说到这里,嚎啕大哭,“张将军死的冤枉啊,都是武府恺,为了私利,不顾兄弟死活啊!” 围过来的龙武卫越来越多,已经将帅府周围团团围住。 武府恺的亲信大喊道:“兄弟们,他们是来杀我们武帅的,砍了他们。” “兄弟们,武府恺将我们的银子送走了!”崔恕己举起张德元的头颅,“张将军和武府恺论理,就被武府恺砍了,谁也不能喝我们的血,是不是?” 众位的众位将士气愤的大喊,“谁也不能!” 崔恕己大喊道:“你们可知道,武府恺给他们亲兵每月发饷多少?”伸出巴掌,露出五指,大喊,“五十两银子啊!你们才多少,每月只有五两啊!” 亲兵首领拿着刀就往前冲,大骂道:“狗日的,你胡扯,老子拿的饷和大家一样,兄弟们,先剁了这个狗日的阉人,再去砍了他们。” 见到士兵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崔恕己火上浇油,“儿郎们,把这几个乱兵给我砍了,回头我把中都抢来的银子都分了,保证让弟们吃饱穿暖。” 亲军们推推搡搡的去砍人,崔恕己借机大喊:“娘的,他们要杀我灭口!兄弟人,干死他们。”带着手下,举刀就劈了过去,如此一来,场面马上混乱起来。 伏虎见到外面被崔恕己搅和的混乱不堪,精神大振,气势已占上风,势大力沉的逼迫武府恺;看起来瘦高的邦仰圣对晖飞熊也不落下风;最让人想不到的是李邦基和柱子的战斗,李邦基被认为是龙武卫第一猛将,没想到被柱子稳稳地压制住。柱子的长剑刺穿了李邦基的战甲,李邦基的动作越来越僵硬,挡不住几招,被柱子斩杀。武府恺见此,心中惊骇,正要夺路而逃,也被伏虎抛出的长刀击倒,上前将武府恺头颅斩下,邦仰圣也顺势杀了心惊胆战的晖飞熊。 当伏虎带着武府恺的人头出来,整个龙武卫沉默下来,伏虎的吼声如同巨雷滚滚而过,“首恶已除,余皆不问,众人放下刀枪,有擅动闹事者,斩!” 崔恕己首先单膝跪地,大声喊道:“拜见大都统!” 其他众将见此,也都纷纷跪下,喊道:“拜见大都统!” (206) 杨乐丰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临近年底,昭明宫外,杨益三跪在宫门口整整一天了。 “圣上,伪皇逃入羌戎,就是放虎归山,以后就不好追查了。”皋仁本拿起瓷器和玉器把玩评价一番,“杨相不熟悉西部,要不,就我去吧!” “不可!”公羊错摇摇头,“你只管好好读书就是。” 皋仁本笑道:“蘅皋说的没错,她说圣上不会让我做此事的。” 说起蘅皋来,公羊错带着些思念,问道:“她现在好吗?” 皋仁本有些伤感,“父亲去世后,蘅皋就闭门不出。”说到这里,言道:“马君真让我问圣上,若想迎娶蘅皋,原来的婚约不算数。” 公羊错眼色发亮,问道:“蘅皋怎么说的?” 皋仁本失落的言道:“她说,父亲之言不可违,待明年要嫁给马君真。” 公羊错更是遗憾,“皋相和蘅皋都有大智慧,没能娶到蘅皋,算是遗憾了。” 皋仁本来了兴趣,低声问道:“圣上看上哪家姑娘了?” 公羊错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每旬三日,去太学和博士学习治国之道,现在学的如何了?”想了想,转头问道:“学了什么,我考考你。” 皋仁本拿起精致的小玉器,显摆自己的学问,“圣上,这玉簋是祭祀用的,我还以为是喝酒的那,后来想想,这么大的家伙喝酒,多不优雅啊!” 只有皋仁本面前,公羊错才如此放松,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皋仁本放下玉簋,又拿起长玉刀,“看这玉刀好长,可惜没用,真用来剁人,眨眼就碎了。”见到青铜架格上的玉笛,随手拿了起来,“圣上,臣给你吹首曲子吧,最近臣跟着大典令学了几首曲子,要不耍几下,让圣上舒心?” 公羊错盯着皋仁本,面露嘲讽的笑道:“我倒是听说,你去乐坊,有个叫叶君姿的女人教你吹的,这萧瑟相和的,好不快活啊!” 皋仁本尴尬的笑了笑,“学的不怎么样,臣就不献丑了。” 公羊错有些恼怒,一拍桌子,口气严厉,“本来让你跟着大司礼,大典令,太学博士学习礼记的,你都是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听说你天天的招呼这些太学士子饮酒作乐,现在太学倒是传送你的善名啊!说你仗义疏财。” 这时,远远传来了梁汝循的声音,“仁本可真是圣光独照啊!” 待走进大殿,笑道:“圣上,太学快被大卫领给掀翻了!”转头对皋仁本言道:“圣上希望你将来做个中辅,没想到,你们常去酒桌和士子们切磋。” 皋仁本嘿嘿一笑,“博士有言,世事洞明,人情练达,都是学问,礼法不见得都是从书中学,也能从宴乐中悟,我那不是喝酒,是学礼啊!” 公羊错生气的挥了挥手,“快滚下去,现在听你说话就头疼。” 皋仁本不以为动,“保护圣上是臣的职责,臣听太仆所言,圣心高渺,臣下必要恪尽职守,劝谏帝王,尽人臣的本分!听完这番话,臣想了想,我们认识十多年了,臣好像从未劝谏过圣上,今日臣要劝谏圣上,要注意天子仪态。” 公羊错无奈的摇了摇头,“你都是学的什么啊!这经书怎么被你读成这样,梁相说让你学习治国之道时,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皋仁本笑道:“圣君要虚怀若谷,诚心纳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想起来了,好像是……狂人,狂人……”顿时陷入了沉思中。 梁汝循提醒道:“大卫领,是狂夫吧!” 皋仁本恍然大悟,“大学正说得对,狂夫之言,圣人择之,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那些狂妄的人说的话,圣君都会耐心的听着,还不许砍人。” 公羊错无言以对,只是言道:“你那几条猎犬怎么样了,我听说宫里有人嫌其吵闹,要扒皮吃狗肉,你还不快去看看在不在。” 皋仁本蹦起来,“谁敢,看我怎么收拾他。”说着,就赶紧跑了出去。 待皋仁本走后,公羊错言道:“皋相就这支血脉,不管做什么,朕都不介意。”示意皋相梁坐下,动情言道:“他伴朕在中都为质,十多年来,一直是我们二人同行,算是相交于心,共度时艰!每每见到仁本,就会思及皋相,唉……皋相对我,如同再造,却在朕登位之前走了,想到这里,就是心痛。” 梁汝循面带戚色,“皋相宅心仁厚,可天不假年啊!能得圣上如此感念,皋相可谓不负此生啊!皋相恩泽遍地,将来子孙必有福报。” 公羊错称是,随后问道:“可是为了祭天之事而来?” 梁汝循点头,“圣上英明,臣就是为此而来,圣上说务必节俭,臣等就拟了个章程,打算把冬日军演、祭拜先帝和祭天仪式这三事合一,祭拜人多,既显隆重,又能节省国帑。有大军随行,可以确保圣上无虑,圣上认为可行否?” 公羊错满意的点头,“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 “马上就要元节了,臣打算去元卫拜访故人。”见公羊错露出警惕的目光,梁汝循解释道:“邢襄和元卫毗邻我们皇领,邢襄是我们皇领的老盟友,向来为我们北方屏障;元卫君臣多来自皇领,和我们也有故人情分,也能争取为友。可东元狂妄,西来争雄,二国不得已,只能屈从东元淫威,附逆侵犯我们皇领,臣想借元节拜访,一来摸清这二国态度,若有机会,可分化他们。” 公羊错这才明白,点头准许,“你就去吧。” 见到梁汝循而去,公羊错问身边的常佐国,“杨益三追杀伪皇,办事不利,让其逃入羌戎,朕看,此案交予北卫府,早已了结了。” 常佐国言道:“奴才没能领会天意,这就去重申。” 皇帝这才点头,“我知道你来自杨家,受过杨家恩惠,做人念及恩情是好,可要公私分明,知道职责所在,天下汹汹,尽快了结此事,以平天下舆情。” 常佐国点头,“奴才保证三日将结果交予圣上。” 看到落雪,常佐国抬头看了看天空,“圣上,今日大雪。” 这时,有宫女前来,“圣上,今日大雪,太后准备暖锅,邀请圣上前去。” 公羊错进入昭孝宫,迎立的女子跪拜,娇软的言道:“奴家拜见圣上。” 杨太后招呼皇帝坐下,热情言道:“圣上,今日大雪,哀家备了些薄宴暖酒。”指着杨乐丰言道:“圣上操劳国事,难得休息,正好赶上乐丰过来探望,圣上和乐丰熟稔,哀家不善饮酒,这孩子倒能喝几杯,就让丫头陪圣上饮几杯吧!” 羊乐丰落落大方,“能陪圣上饮酒,是奴家的福分,万望圣上垂怜。” “乐丰,这不是在家中饮酒,这是宫中,一定要注意仪态。”太后轻声提醒,随后笑道:“圣上,乐丰被宠坏了,不知礼仪,不要在意。” 盯着杨乐丰会说话的眼睛,在这规矩重重,死气沉沉的宫中很是少见,皇帝举杯将杯中酒饮尽,笑道:“这是真性子,在这宫中倒是难得。” 杨乐丰咯咯笑道,“圣上不怪奴家就好,我就对姨娘说,圣君胸怀,那里是我们能揣度的!来到这宫里,姨娘给我讲了半天宫中的规矩,待会儿,要是几杯酒下肚,小女子忘了这些礼仪,圣上可千万不要怪罪。” 皇帝笑道:“朕若是怪你,岂不是成了昏君。” 杨乐丰招呼道:“这皇丰酒可对圣上的胃口。”说着,便举起酒杯来,给公羊错斟满酒杯,举杯共饮。几杯酒下肚,脸色微红,更是可爱,“圣上,这饮酒无乐,岂不少了乐趣,小女子来弹琴助兴。”见公羊错点头,抚琴清唱,“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杨太后打趣道:“这丫头思春,怕是遇到意中人了。” 公羊错看到乐丰红唇皓齿,袖口轻吐,玉人在前,不觉有些恍惚,直到被最后的拨弦声惊醒,“乐丰,朕知你的心思,若是杨相无罪,自是皆大欢喜。” 杨乐丰低声哀求道:“圣上,我虽是女子,也对卫府办案略知一二,家父被府卫传去,大刑之下,岂有不招之理?若是圣上明断公允,为何不交予大司寇府办案,众目睽睽之下,也能有所收敛,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屈打成招。” 杨太后面露怒色,“不得胡言乱语,圣上自会圣虑周全。” 公羊错言道:“牵扯皇家体统,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审理?” 杨乐丰问道:“圣上已在中都城中遍发传单,天下皆知,大逆不道弑君者,武府恺也!现在圣上又审此案,难道圣上此前所言不实?古来君无戏言!若是天子笑谈,也就罢了,那可是历历在目,昭告天下的文字!” 公羊错笑道:“武府恺是首恶,现在查的是帮凶。” 杨乐丰叹气道:“圣上高登大宝,我们杨家出力甚多,今日杨家把小女子送到圣上面前,供君品鉴,做雌伏之姿,圣上莫要伤了杨家忠君之心吗?” 公羊错点头,“所陈之言不无道理,让杨相回家休养吧!” 乐丰闻言大喜,赶紧跪拜,“圣上英明,能听得小女子这番胡言乱语。”接着酒劲,娇媚言道:“小女子无能,只能陪着圣上饮酒,给圣上唱曲儿了。” (207) 卦婆婆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施府之中,随着元节到来,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正堂之中,梁汝循对施辅明言道:“此次造访,是为了新皇而来,希望太尉能劝说元君,不要襄助东元。”见施辅明稍有意动,继续劝说道:“圣上说了,只要元卫作壁上观,我们皇领就承认元卫的侯国地位,封元君为侯。” 施辅明摇头苦笑,“梁老弟,不是老哥不帮你,只是老哥在尊上面前说了不算啊!支持尊上出兵的是严太丞,尊上现在对他是言听计从。” 梁汝循觉得有些奇怪,赶忙问道:“这军戎之事,元君该问你这太尉啊,怎么还要太丞拿主意啊,这可是职责不清啊,元君不至于此吧。” 施辅明只是简单的回道:“尊上定夷简为世子。” 梁汝循想了想,问道:“夷简和严太丞是何关系?” 施辅明给梁汝循倒了一杯茶,回道:“夷简养母是曼夫人,这个女人是太丞呈贡的,现在夷简、曼夫人、太丞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夷简成为世子,这曼夫人和太丞也都水涨船高,身家不同往日,在尊上面前说一不二。” 梁汝循这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那面见尊上之事,就有些难了。” “当前元卫和东元结盟,你自然不方便堂而皇之的拜访君上,待时机成熟时,老哥再和尊上言明。”施辅明指着两箱子礼物,“你的心意我也心领了,只是老哥哥无能力为力,人说,无功不受禄,这些礼物啊,你还是抬回去吧!” 梁汝循笑道:“这是各地呈贡给先帝的稀罕物,有些女红之物,本要给元君作为礼物的,若是无法面见元君,这些礼物太尉留着就是了。” 施辅明更是摇头,“既是给尊上的,那就更不能留下了。” 二人正在客气,就见到一名女子袅袅然然的从侧门进来,施辅明赶紧介绍:“这位是卦婆婆。”当看到梁汝循,卦婆婆心头巨震,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 看到“卦婆婆”竟然是大巫祝万俟乐土,梁汝循内心无比惊骇,想起元水边的一幕,火刑台上漫天大火燃起,一阵狂风刮来,烧毁的火刑台坍塌,而乐土也堕入元水……想起往日种种,盯着卦婆婆的面孔,梁汝循竟然有些发呆。 见梁汝循如此失礼,施辅明赶紧圆场,“梁相也是君子好逑啊。” 梁汝循从失神中清醒过来,注意到自己的失礼,收敛起惊骇的心情和满脸的疑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试探着问道:“姑娘可是乐土?” 卦婆婆摇头笑道:“梁相一往情深,怕是认错人了。” 梁汝循依然不信,“唐突之请,若是方便,能看看姑娘的胳膊吗?” 卦婆婆犹豫了一下,看到梁汝循眼中的哀求,还是将袖子挽起来。梁汝循看到的是白玉肌肤,知道此人不是万俟乐土,便道歉的言道:“多有冒犯,万望海涵。真是不可思议,这位女子竟和我们皇领的大巫祝如此相似。” 施辅明笑呵呵的言道:“世间之人,相似的可是多了。”说着,就让梁汝循坐下,“我今年霉运连连,这不是让卦婆婆过来,看看来年的运气如何。” 盯着梁汝循,卦婆婆笑道:“你想不想卜一卦?” 这让施辅明很是惊奇,“我几次求卦,可从未如愿。” 卦婆婆看出施辅明的失望,笑道:“你的机缘没到。” 盯着梁汝循,看到他帅气的面孔,看到卦婆婆眼中蕴含的丝丝妩媚,施辅明似乎明白些什么,嘿嘿笑道:“你们这是缘分到了啊。”说着,就取过来卦桶,递给了卦婆婆,“梁相相国之才,年少得志,定然是气运冲天啊。” 出乎意料的,梁汝循却是摆手拒绝,“在下从不卜卦。” 这很是出人意料,施辅明赶紧解释,“卦婆婆卜卦很是准的,王白林大帅当年起事时,不过是落难的草寇,正是这位卦婆婆的天泽履卦,才让王大帅冒险用兵,借着大雾,顺利拿下成武县,才有百龙闹海和我们今日的王大帅。” “哦!”听闻这个故事,梁汝循很是意外,盯着眼前的女人,好奇的问道:“看姑娘清扬映婉,芙蓉之姿,怎么就称呼婆婆了?” 施辅明笑道:“神仙长生不老,岂是我们世俗中人能比的。” 梁汝循却是意味深长的笑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何况我等,唯有超凡脱俗,不问世事,不知生死,不求富贵,才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方能的道成仙。”盯着眼前的卦婆婆,“心在尘世,系挂苍生,何以成仙?” 突然感受到体内另一个灵魂的悸动,卦婆婆赶紧低下头来。 看出卦婆婆掩饰她的心意,梁汝循深情言道:“我曾认识一名女子,和你一样的美丽,和你一样睿智,可是……”说到这里,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要说些什么,却有无话可说,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知她还在不在?” 卦婆婆冷冷言道:“在不在又有何妨?终究是尘埃。” 梁汝循言道:“为人的乐趣,不在于尘埃,而在于如何成为尘埃。” 卦婆婆想了想,确认道:“所以,你不想卜卦?” 梁汝循很是坚决的点头,“我的路我走,我的书我写。” 卦婆婆问道:“若是上天指定了这条路,写好了这本书那?” 梁汝循神色坚定,“那是你的上天,可不是我的,我是我自己的上天。” 卦婆婆目露不屑,“你有那么大的本事,竟做自己的上天。” 梁汝循拿起卦桶,笑道:“若是我抽出来了这签,你自然就是我的上天。”见卦婆婆迷惑不解,指着天空言道:“上天从不在天上。”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上天从来都在这里。”拿起卦桶言道:“我信了你,就会走你指的那条路。”然后放下卦桶,“若是我放下了这上天,我前方的道路自然自然是我来走。” 卦婆婆突然笑了起来,眼神无比妩媚,“我知道,那个女子就是你们皇领的大巫祝万俟乐土吧,她一定会无比的崇敬你,无比的珍爱你。”突然做了一个和她身份很不协调的调皮眼神,“你值得她去爱,因为我觉得你值得她去爱。” “以梁相无上智慧,那个姑娘家不喜欢那。”施辅明想了想,便问梁汝循,“梁相,眼前有个困局,我才疏学浅,觉得无路可走,望梁相指条明路。”端起茶水来饮了一口,“梁相应该知道,尊上有两个公子,夷简敦厚,廉宪聪睿,本来都觉得廉宪将为世子,直到今年夏天,尊上定了夷简为大。” 梁汝循点头,“我对此有所耳闻,元君得病,招二子前来问策,夷简只是塌前痛哭,孝感元君,元君也从因此定夷简为世子。” 施辅明问道:“可有办法扭转局面?” 梁汝循盯着卦婆婆,笑道:“以卦婆婆的睿智,可解此举。” 卦婆婆想说什么,想了想,笑道:“我想听听梁相的高见。” 梁汝循笑道:“我的高见,就是听卦婆婆的高见。”看出施辅明脸上的失望,便解释道:“我初来元卫,这里的一切并不知悉,凭太尉所言,也不能决断一时,太尉没有主意,我自然也没有主意,我若自大,只会令局面雪上加霜。” 见梁汝循执意不答,施辅明没再多问,“梁相远来,先去歇息吧。” 见梁汝循离去,施辅明问卦婆婆,“梁相说你有主意。” 卦婆婆笑道:“王大帅说,为庆贺元节,诸位大臣要给元君送礼,以表庆贺,我们该送什么给尊上,以讨尊上的欢心。”盯着梁汝循带来的礼物,久久的沉思之后,就有了主意,“梁相送来大礼,我们好来个借风使船,借刀杀人。” 施辅明顿时来了兴趣,“该如何来做?” 卦婆婆打开箱子,看到精美的脂粉奁和上面神龙图案,满意的笑道:“怪不得如此精美,这是南越贡给颐光帝的。”看到脂粉白如雪,唇膏红如血,又闻了闻,“这脂粉可不是红兰花混着牛髓做的,那种脂粉滑腻,抹在脸上不舒服。”取出仔细观察,“这个用铅粉和丹砂做的,铅粉打底,丹砂轻覆,比那膏粉干爽的多,比那香米粉保存的更久,这是用铅粉做的,虫子不能蛀蚀的。” 听闻此言,施辅明有些惊惧,赶紧问道:“铅粉不是有毒吗?”说到这里,面露惊惧,“难道说,梁相是借着送礼的名义,来毒杀尊上?” 卦婆婆摇摇头,“铅粉吃到肚子中有毒,可抹在脸上还好,铅粉能让皮肤更白更细嫩。”说着,挑了点,让施辅明闻了闻,“这胭脂粉比起原来的用胭脂草做的好得多,你闻闻这味道,有股淡雅的香气。” 施辅明闻了闻,夸赞道:“这香味还挺好闻的。” 卦婆婆又仔细闻了闻,“只有水仙花才有如此味道。” 施辅明又是吃惊,“这水仙花不是有毒吗?”有些惊恐的盯着脂粉奁,“这哪里是什么脂粉啊,这分明是个毒粉啊!要是误服了,可是要死人的。” 卦婆婆挑出一点点来,对施辅明言道:“你尝一尝。” 施辅明赶紧摆手,开玩笑道:“你这是要毒死我啊。” “这点没事,大人尝尝,就知道这东西的妙用了。”卦婆婆坚持让施辅明尝一尝,拗不过卦婆婆,施辅明尝了一点点,待尝完后言道:“这么香甜啊!” 卦婆婆妩媚的笑道:“现在知道为什么要涂抹在唇上了吧。” 施辅明恍然大悟,“知道了,这是妃子涂抹上,让圣上品尝的。” “不仅仅这点用处。”卦婆婆神秘一笑,“待会儿,你还知道他的妙用,这脂粉唇膏如同方士呈贡的丹药,能让君王不早朝。”见施辅明点头,笑道:“现在懂了吧,这毒性只要适度,对男人来说,就会重振雄风。” 施辅明点头,“你的意思是,将这礼物送给偃夫人,让她得宠?” 卦婆婆摇摇头,“待我将这礼物处理一番,你明日送给妘姬。”说着,眼中闪现出凶光,“我们要这礼物最后落入曼夫人手中。” 施辅明面露难色,“妘姬给谁,可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卦婆婆微笑,“听我安排就是。”指着脂粉奁言道:“找个工匠,做个和一模一样的脂粉奁。”起身言道:“带我去你家厨房,我要做些点心。” 厨房之中,看着卦婆婆一番忙活,渗出香汗,脸上的炉灰让她更显俏皮,看到做出来一份点心,施辅明仔细看上去,笑道:“竟和脂粉饼如此相似。”又使劲嗅了嗅,觉得有些奇怪,“好香,和那脂粉香气一样。”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恐,结结巴巴的言道:“怎么,你要……”声音压低,“毒死世子?” 卦婆婆吃了一块点心,“嗯,味道不错。” 施辅明拿起一块点心来吃下去,赞叹道:“真香啊,婆婆凭借着这手艺,就是开着点心店也能大赚啊。”嘿嘿笑道:“婆婆能不能把这手艺传给我家厨娘。” 卦婆婆摇摇头,“这不是做出来的,这是我的心血。”然后举起自己的手来,指着包裹起来的手指,“是真的心血,能延年益寿的。” 施辅明啧啧称奇,“为了讨好世子,你这是真的下了血本啊。” 指着点心言道:“等点心奁来了,你将这点心送给曼夫人就是。” 施辅明点头,“明白,脂粉奁送给妘姬,点心奁送给曼夫人。” 卦婆婆因为失血而虚弱无力,却是带着难得的笑容,“这些年,你不是总斗不过严太丞吗?这次我们来个釜底抽薪。”说着,便坐了下来,得意的盯着眼前的点心,突然问道:“你说,我的这个主意,是不是梁汝循想好的主意。” 没想到卦婆婆有此一问,这也让施辅明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问卦婆婆,“你们之前真的不认识?我怎么觉得,你们是一对儿那。” 卦婆婆又感到体内不可遏制的情感冲动,她知道,还有一个生命在勃发,只是徒然叹息,“我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愿为南风兮,长逝入君怀。” (208) 张夷简之死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娘娘,看!”侍女指着精美的脂粉奁,“这是尊上送来的礼物。” 妘姬兴奋打开脂粉奁,顿时闻到一股芬芳,可传来的淡淡薄荷香味让她觉得恶心,差点呕吐出来,愤怒的对侍女言道:“什么味,赶紧给我扔了。” 侍女吓了一大跳,上前闻了闻,“多好的味道啊。”指着上面的标识,“娘娘,这可是元越的贡品,是中都的娘娘们才能用的,衣夫人想要,尊上说她不懂这脂粉,都把衣夫人气哭了。”小心提醒道:“娘娘,这是尊上的恩宠,要是我们扔了,其他夫人知道了此事,不定在尊上面前怎么说娘娘那。” 妘姬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就赶紧给我收起来。” 侍女笑道:“这东西不用多可惜啊!”想了想,又提议道:“马上过节了,曼夫人送来了几匹上好的丝绸,我们是不是也该回礼了啊。” 妘姬想了想,“那就把这脂粉奁送给曼夫人,作为回礼吧。” 见到侍女从曼夫人的宫中出来,一名宦官上前将两根金条给了侍女,问道:“我们主家送给你这些礼物,感谢你所做的这一切。” 侍女手下金条,掂了掂,很是满意,不禁好奇的问道:“你主家是谁?” 小宦官笑道:“我不知道,是别人让我做的。”见侍女还要问,便出言阻止,“多余的不要问了,我从未来过,你从未见过我。”说完,就转身离去。 盯着急急而去的小宦官,侍女将金条收了起来,满头雾水的离去。 深夜之中,又闻到了这奇异的香气,夷简从床上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 顺着香气,朝着惯常的点心奁而去,等打开之后,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看来里面的点心被自己吃完了。正要回去,却发现浓郁的香气犹在,被这香味所吸引,慢慢到了脂粉奁前,小手从白色粉盒中抿点尝了尝,感到淡淡甜味,禁不住大吃起来。将白色脂粉吃完后,意犹未尽,又将红色粉末清扫一空。 第二天早上,宫中传来侍女黛儿的尖叫声。曼夫人赶紧跑过去,发现张夷简躺在床上,七窍流血而死,曼夫人心神大乱,要人去喊郎中和张君弘前来。看到地上的尸体,黛儿却是镇定下来,对曼夫人言道:“告诉大家,不要说出去,敢说出去的,就给我打死,我现在速速出宫,将严大人召进宫来。” 严希哲急急入宫,看到七窍流血的张夷简,摸着世子冰冷的身体,心中一沉,感觉天塌下来一般,张夷简这么一去,继承大位的只能是张廉宪了,将来翻云覆雨的必是施辅明,想到这些,严希哲禁不住通体发寒,内心翻江倒海。只是茫然在宫中踱步,久久之后,严希哲冷静下来,问道:“世子怎么死的?” 黛儿自知死罪难免,反而镇定下来,“昨日下午,宸妃的侍女来过,送来脂粉奁作为我们娘娘的礼物。”说着,将脂粉奁拿过来展示给严希哲。 看着脂粉奁里缺失的脂粉饼,知道这就是害死世子的原因,将脂粉奁上下左右翻看,当看到了盒底上镂刻的神龙标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这才搞清楚来龙去脉,“看这神龙标志,应是呈贡给皇室的,这脂粉奁来自大内,是皇领使者梁汝循带来的。这脂粉奁呈贡尊上,尊上赐给宸妃,最后到了你们这里,” 曼夫人垂泪,“还是我的过失,百死莫赎!” 黛儿悲声泣泪言道:“这和娘娘无关,奴婢独身承担就是。” 严希哲言道:“待会儿见了尊上,就说公子晚上起来偷食,才酿成大错。” 见曼夫人不解,黛儿倒是心神领会,“娘娘,大人的意思,若是白天吃的,就是我们监护不力,难逃其责;若是晚上吃的,就是对方有意诱杀公子。” 看到一线生机,曼夫人赶紧点头,“没错,公子就是昨晚吃的。” 严希哲这才松了口气,对曼夫人言道:“记住这点,去找郎中吧。” 乾元宫中,看着张夷简的尸首,张君弘脸色铁青,曼夫人、黛儿跪在地上,只是默默垂泪。衣夫人扑在张夷简的尸首上,哭的死去活来,恨恨的看着曼夫人,沙哑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对张君弘吼道:“我要她们去死,去死!” 正在伤痛中的张君弘厌恶的看了眼失去理智的衣夫人,又无动于衷的看着黛儿,挥了挥手。瞿猷国心领神会,赶紧问道:“斩?绞?杖?” 张君弘想了想,“留个全尸吧!” 瞿猷国取来白绫,领着两名内侍,示意黛儿出宫接受绞刑。黛儿没有多说,先是给张君弘叩首,又给曼夫人叩首,“奴婢感谢娘娘多年的厚爱,以后奴婢不能伺候夫人了,就先走一步了,娘娘以后可要记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曼夫人双眼垂泪,叩首言道:“尊上,夷简意外,我也有责任,黛儿随我多年了,如同儿女,奴家不忍心,奴家愿和黛儿一同受罚,我们领罚后,出宫入观,为尊上和元卫诵经祈福,奴家求求尊上了,饶过黛儿吧!” “都去死!”衣夫人愤怒指着二人,“把他们都绞死。” 看衣夫人如此胡闹,张君弘怒骂道:“闹够了没有,再闹就滚出去。”看了眼曼夫人,对瞿猷国言道:“将曼夫人圈禁半年,令其闭门思过。” 没想到张君弘如此盛怒,衣夫人吓得不敢出声,只是悲悲戚戚的抽泣。 张君弘看着施辅明,将脂粉奁扔在他面前,冷冷问道:“施太尉,梁汝循来元卫,到过你府上,还送了你这些礼物,看看你做的好事。” 施辅明赶紧叩首,“臣知错了,望尊上责罚。” 衣夫人跪在地上,拉着张君弘的下摆,“奴家想亲自照看廉宪。” 见衣夫人不依不饶,张君弘更是不耐烦的大吼道:“够了!” 吕质象上前,“臣斗胆建言,自古以来,还是娘和儿子关系最近。” 张君弘让众人离去,只留下吕质象,对他言道:“参知,为何要将廉宪交给衣夫人,你也知道他的性子,有些泼妇,不明事理,我担心廉宪在她手下……” 吕质象言道:“臣只是担心还有不测之事发生。” 张君弘心惊,“你是说?是国尉有意谋害公子?” 吕质象摇头,“太尉没有此心,可不影响别人以为他有此心。此事晦暗难明,各有所言,莫衷一是,若是偃夫人继续抚养公子,将来公子继位,心向太尉,太丞定然担心将来大权旁落,大祸临身啊!若是公子由衣夫人抚养,那么,太丞和太尉也就没有了牵挂,因为尊上会对他们一体对待。” 张君弘点头,“还是参知虑事深远!悔当初不听你的。” 吕质象出宫,就见到了正在等待的衣夫人。见吕质象点头,衣夫人知道事情成了,上前一拜,“多谢吕大人,若无大人,我也不能把孩子带在身边。” 吕质象言道:“我这是为了君上,为了元卫,你尽心照顾好公子。” 衣夫人问道:“大人是太学学士,想请大人为少师,不知大人同意否?” 吕质象言道:“若有机会,定然尽心尽力,竭诚效力。” 衣夫人言道:“大人,多余话我不说了,将来大人可为大冢宰。” 回到府内的施辅明,很是焦虑不安,想到今日张君弘的种种,似乎是对自己很有不满,左右思虑,不知所措,焦灼之下,便将贺公许和屠公素二人请来。 二人了解了大概,贺公许言道:“大人喊我们相商,也有让我们为外援的意思吧!舅舅时常对我们说起,我们浪荡军因为大人照拂,才走到今日,若是大人倒了,我们浪荡军也就倒了,我们浪荡军和大人是休戚与共,福祸共担。” 屠公素倒是简单明了,“大人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尽管说来就是。” 施辅明将灯火调大些,笑道:“也许,事情没有我想的这么糟糕。” 贺公许笑道:“大人,也许在尊上心中,此事和你没有半点关联,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也许尊上认定此事就是你做的,已经动了杀机。” 施辅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贺公许,“你这算是挑拨君臣吗?” 贺公许不以为意,“大人,我的这番话可能不值一哂,也可能救你一命。若是死得其所,谁都不怕死,可就怕死的不明不白,死的窝囊啊!” 屠公素跟着言道:“大人,我们浪荡军愿为大人驱使。” 施辅明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深情言道:“我好好考虑一下。” 见到二人离去,施辅明下定决心,对手下言道:“你去趟兕牛城。” (209) 出使邢襄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天乐宫中,扈六娘正在秘密会见皇领特使梁汝循。 见了伏虎,梁汝循热情的打招呼,“武府恺谋杀先帝,戕害华族,致使天怨人怒,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圣上下旨,能诛杀国贼者,当封爵、升官、赏地、赐宝,如此大凶巨恶伏诛,举国上下,一片欢腾,圣上和皇领臣民感激你做的这一切,我来此时,圣上说过,你若是带领龙武卫返回皇领,当封伯爵、位列中辅,赏地千顷,赐万斤,还是由你来统领龙武卫,不知大都统意下如何?” 扈六娘本来心不在焉,听到梁汝循这句话,赶紧言道:“伏虎率军镇守兕牛城,立有大功,现为我邢襄的大将军,统领诸军,怕是无法返回皇领了。诛杀武府恺,在我邢襄也是大功一件,我们邢襄也会封子爵,赏地万顷。” 梁汝循接着问道:“那龙武卫能不能由我带回皇领?” 刘者元出面言道:“龙武卫都是皇领子民,于情于理,都应该让他们返回故里。”听闻这句话,梁汝循大喜,赶紧施礼,“多谢相国。” 刘者元将梁汝循扶了起来,面露难色,“梁相,不是我不让他们回去,只是现在还不能回去。”见梁汝循面色错愕,赶紧解释道:“今日让你来这里,我们君臣也是担着风险,不过是看在我们两国百年的友谊上,才愿意冒险。” 见梁汝循点头,刘者元继续解释道:“你应该知道,东元和河间大兵压境,我们邢襄不得已下投靠了河间,若是我们让你带走了龙武卫,梁相应该知道后果吧!到了那时,我们将要承受东元和河间的雷霆之怒,这两国不能奈皇领何,可能在顷刻之间毁灭了我们,梁相仁爱,不会眼睁睁的我们邢襄毁灭吧。” 梁汝循点头言道:“相国所言有理。” 刘者元言道:“为了我们两国的世代友好,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等梁汝循回话,接着言道:“龙武卫有很多家属还在皇领,希望圣上开恩,能让这些龙武卫家属前来,我们邢襄会妥善安置,待时局安定,我们就会让龙武卫返回。” 梁汝循想了想,“相国的请求,我会奏报,由圣上定夺。” 刘者元言道:“梁相告诉圣上,龙武卫定会返回中都。” 梁汝循有些好奇的问道:“相国为何这么肯定?” 刘者元意味深长的笑道:“此乃天意。” 梁汝循点头,“如此甚好,等那一天,我就去恭迎老相国。” 这时候,伏虎问道:“公羊错如何看待先帝的亲子璟文?” 梁汝循回道:“我虽称呼梁侯为圣上,可他曾说过,只是暂代摄政,理国事,等将来璟文返国,还是让璟文登大宝,治天下。” 伏虎又问道:“那璟文何在?” 梁汝循摇头,“璟文在返都的路上不知所踪,圣上正大索天下,寻找下落。” 刘者元面色郑重的言道:“璟文怕是遭遇了不测了吧!” 梁汝循叹了口气,“愿天佑陛下,早日返都吧!” 扈六娘对这些可没有兴趣,只是关注伏虎的情况,开口言道:“我们大将军既然在中都有了家室,怎么不接来此地,也好双宿双飞。” 梁汝循言道:“大都统的妻子早已离世,只是大将军情深义重,追思过往,心结难解,没有再娶。大都统的家人,圣上也在帮忙照看那。” 扈六娘看着伏虎的眼神更是多情,在场众人看的明明白白,刘者元看到扈六娘的神色,就知道她对伏虎心有所属,便笑道:“家人团聚,天伦之乐啊!” 梁汝循笑道:“兕牛城怕是要大祸临头啊!还是在中都好些。” 刘者元问道:“何来大祸?有如何临头?” 梁汝循言道:“邢襄左右摇摆,看似左右逢源,实则不得其正,两不讨好,舍弃百年盟友,转投世代仇敌,名不通顺,利不可得,人不正位,供东元驱使,为东元舍命,却不为东元所信任,若是大战一起,怕被东元所遗弃。” 刘者元不恼不火,“何以是临头之灾?” 梁汝循言道:“日中则昃,月满则亏,东元私欲膨胀,急于扩张,现在来看,吞并大泽五国,强占皇领北部,虽然疆域扩张,旗帜飘扬,看似嚣张一时,实则四处树敌,种下大祸,皇领、邕国、梁国、元越、常扬和云中已成同盟,要惩罚狂妄自大的东元。相国认为,以东元和河间之力,能对抗六国同盟吗?” “老朽可不认同!”刘者元摇头笑道:“大有大的好处,也有大的难处,看似六国结盟,实际徒具其形,常扬被敃越,邕国被瀚海,梁国被莽川,元越被师元,云中被夫真和漠林所牵制,元越内忧重重,和茶陵闹得不可开交,无暇北上;梁国新征莽川,急于消化;邕国和云中向来不睦,彼此防范。东元和河间只有两个国家,只要齐心协力就好,现在皇领自顾不暇,哪有余力照顾我等,若有一线生机,我们邢襄也不会舍弃基业,投靠东元啊,实因力有不逮啊。我们投靠了东元,可解除临头之祸,若是继续跟着皇领,怕就是社稷倾覆了。” 梁汝循点头,“相国所言不错,那时的皇领正值内乱,无法相援,邢襄独挡兵锋,外无强援,投靠东元是对的。”环视众人,侃侃而谈,“时移世易,现在却是不同,圣上执掌大柄以来,奋发图强,重振国威,现在邕国的百战精锐,梁国的山岳步兵,云中奔腾的战马,元越无尽的粮草正在涌入皇领,消灭东元,我们皇领自然当仁不让,我们不需你们在前冲锋,只需你们在旁策应。” 众人都盯着扈六娘,她却言道:“我们去暖阁欣赏这雪景吧。” 寒风凛冽,众人进入玲珑暖阁,暖阁在小湖之畔,坐北朝南,便于遮挡风雪,四周用的是琉璃遮蔽,加上地下和夹墙烧火,阁内和煦如春,很是雅致。 看着窗外朦胧月光下的雪景,众人神清气爽,在阁内饮酒,梁汝循问道:“怎么没见扈老祖?这位大真人提挈天地,把握阴阳,怀天心,施德养,我们世俗之人,不再入他们这些无隐无显,无生无灭的真人眼中。” 扈六娘言道:“老祖云游,我们也不得而知。” 饮了一杯酒,梁汝循转回正题,言道:“作为结盟条件,皇领不需你们冲锋陷阵,只求你们将决堤的运河修好,等时机成熟,好出其不意。” 柳文隆不解的言道:“运河决堤,南北商路断绝,商帮都走东海,这对我们邢襄也是大损失。河间频频督促我们修复运河,来运送大军粮草,可我们不想让河间的攻击太过顺利,就以天寒地冻为由,只是拖着待变,梁相为何让我们修好运河?难道不担心明年开春,运河一通,河间就大举进攻皇领。” 梁汝循却是神秘兮兮的言道:“皇领很快就要反击了。” 伏虎很是疑惑,“梁相应该清楚,戊辰水师远不是甲辰水师的对手,东元霸占着匡邑城,牢牢的掌控着运河,皇领如何反击?” 梁汝循笑道:“谁说反击一定要从皇领发动?” 听到这句话,刘者元若有所悟,“你们打算从我们邢襄展开攻击?若是如此,如此庞大的军事行动,如何瞒过无数眼睛?” 梁汝循笑道:“最近的是最容易忽视的,最常用的是最容易被遗忘的,烛台下最为黑暗,我们总忘记五官对我们的作用,总是把眼光放得很远,想更远更远,想以此来获取自己想要的,却疏忽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 刘者元低头凝思,“我们会按时修复运河的。” 梁汝循笑道:“让东元放松警惕,将来可收奇兵之效。” 见到事情议定,众人纷纷举杯,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都有些醉意了,梁汝循起身,对扈六娘言道:“大人,梁某不胜酒力,就先告退了。” 见梁汝循离去,众人也都纷纷起身,伏虎正要离去时,扈六娘对伏虎言道:“大将军,关于龙武卫,我还有些事情相问。” 看着扈六娘神神秘秘的样子,伏虎以为有什么事情不便当众问,等着众人离去,才问扈六娘,“主公,元卫施太尉派人前来,说……” 看着高大雄壮的伏虎,扈六娘觉得春心萌动,借着醉意,上前抱住了伏虎,娇声言道:“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想你今晚陪着我。” 伏虎盯着扈六娘娇媚的眼神,借着酒意,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210) 进攻梁溪城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上千运送辎重的车辆,浩浩荡荡的前进。 精悍骑兵高举着靛青色的业虡旗帜,这是保护常扬公的精锐牙军。紧随其后的三万大军高举真字战旗,这是季寿和张瑞公统帅的至真圣教军,神陀军。长长的队伍后是被押送着三千多女子,小者十多岁,大者四十多,是从各地羁押而来的圣女,鸿泽将她们驱逐到了南方,用来犒赏在南方征战的延羽大营的将士们。 常扬公在前奔驰,后面跟着龙牙将军缙云仁等人。见到身着戎装的常扬公,士兵们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常扬公也被士兵的热情和忠诚所感染,高举战旗,策马奔腾。士兵们见到公上如此矫健,业虡大旗所过之处,发出了波涛般的声浪…… 见到正在辕门口迎接的全权征讨大使、主帅陈昭玄和诸位将领,常扬公翻身下马,将正在跪迎的陈昭玄扶了起来,分外亲热的打招呼,“陈大人快起。” 寒暄过后,众人进入大帐落座,祝光举杯言道:“公上挂念将士,我等感激,今日为了欢迎公上,也大犒三军,也让将士感激公上的恩德。” 鸿泽饮了一杯酒,“南方的酒,果然不错吧!” 陈昭玄言道:“这是敃越那边酿造的南蜜酒,酿造时加入了蜂蜜,所以风味独特。南方多山峦,多草木,多奇花,也多蜂蜜,士子有云,轻洒泻樽中,轻酌南蜜酒,玉液黄金脂,风影印春流,众位同僚袍泽,我等共敬公上万寿无疆。” 饮过几杯后,便聊起战事,常扬公问道:“听说梁溪城打的很苦啊!” 陈昭玄面露愧疚的言道:“笠泽沟渠纵横,入夏之后,洪水泛滥,便无法进攻。本以为春季干旱,地面干燥,便于进攻,可敃越趁着水位底下,在坔水打下树桩,我们的艨艟大舰无法靠近。由于臣的疏忽,导致战事不顺,臣辜负了公上信任。” 大营主帅祝光言道:“小船无法运送庞大的攻城器械,只能依靠轻便的云梯去攻城,敌人加高加固了城墙,由于东元支援,他们箭矢充足,粮草无虞。我们更是无法围困,无法强攻,现在只能慢慢寻找破城之法。” 常扬公点头,“梁溪城之战,其实是我们常扬和匪教、敃越、东元三家打。” 祝光愤愤骂道:“因为无法截断坔水,敃越可以通过坔水和勾虎城,穿越笠泽,源源不断的将物资人员补给梁溪城,无法彻底围困。” 鸿泽问道:“难道我们的水师是吃素的?” 祝光无奈的言道:“坔水两侧为敃越所占据,而且水道不深,大船无法航行,小船无法对抗,沿着坔水扎营,容易被人偷袭,我们是无可奈何啊!” 鸿泽拧眉沉思,“为什么不攻下勾虎城,切断梁溪城的外援。” 陈昭玄面露喜色,“公上倒是和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只是,这么打风险太大,这是深入敌方的重地,艰难通行的圮地,不胜则军灭的死地,三地相叠,臣下想来就心惊肉跳,不敢妄动。我们商议的是,宁可慢中求稳,也不可险中求胜。” 鸿泽笑道:“当日你奔走各方,纵横捭阖,周旋其间,何等弄险,简直就是在刀刃上舞蹈,如今功成名就,权势日增,大权在握了,怎么反而胆怯了。” 陈昭玄言道:“公上,当日我一无所有,当然一无所失,不用担心什么,可现在臣下肩上担着万斤,国家兴亡,系于一身,能不慎重。” 鸿泽凝重点头,“此言不错,军国大事,慎之又慎,谨慎是丢的。可若是僵局,不兵行险着,怎么能出奇制胜,怎能打破僵局。” 祝光面色犯难,“夺下勾虎城,我们谋划过,也派人探查过几次,坔水下游还算畅通,靠近笠泽处却是难行,临近勾虎城更是艰难,奇袭怕是万难实现。” “由拳邑驻扎着三万大军,就是为了支援勾虎城的,牢牢的将我们阻挡在北部。”鸿泽指着舆图上的海盐邑问道:“若是避开由拳邑,从南面进攻那?” 祝光摇头,“我们兵力只有八万,能调动的不过五万,攻下由拳邑这种大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将浦安大营调来,才能对敃越有压倒性的优势。” 陈昭玄制止了祝光的提议,“常扬只有二十万兵力,若是将浦安大营调集来,这里就集聚了十五万人马,偌大的平水北部,只留下了五万人马,万万不可。攻城之战,本就是下策,大军屯于城下,靡费巨大,旷日持久,慢慢的师老兵疲,士气懈怠,很容易被敌方内外夹击,偷袭得手。” 鸿泽看着陈昭玄,来回踱步,目光环顾众将士,“那有何良策?” 陈昭玄指着舆图,“公上勿要急于求战,就算是战,也不能战于坚城,而是战于野,若是野战,凭借我们常扬更加精良的装备,是能轻易胜利的。”看着众人,果断言道:“我们必须把敌军调集出来。” 鸿泽摇摇头,“敌军也不傻,他们是不会出来野战的。” “臣倒是有个想法,不过有些冒险。”陈昭玄指着舆图上的梁溪城和勾虎城,“我们的兵力不可能在这两处都取得优势,臣下有个大胆的想法,我们主力留下,进攻梁溪城,来牵制敌人主力,另外派出三万神陀军,去偷袭勾虎城。” “带着三万带着毫无荣誉感,毫无战斗力的神陀军深入敃越腹地,这不是投肉饲狼吗?大人的意思是……”祝光试探着问道:“让他们去送死?” “怎么能让他们去送死那。”陈昭玄摇头,“公上,臣带领这三万人,沿着坔水进发,故布疑阵,让敃越摸不透我们主攻方向,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敃越不能及时的救援梁溪城,我们全力进攻梁溪城,以五万大军,对付对方一万,若能攻下梁溪,就可以迅速的跨过笠泽,去攻击勾虎城,这样我们又形成了对敃越的优势。” 祝光面露喜色,“的确是好计策!” “我率大军进入勾虎城下,摆出围城架势,让敃越以为我是主力,就是等着决战,不敢轻易进攻。”陈昭玄言道:“我军的欺骗不可能超过二十天,就会被敃越探知,祝帅必须在二十天内攻下梁溪城,在勾虎城全力出击前,赶来援助。” 鸿泽看着祝光,问道:“祝帅能在二十天内攻下梁溪城吗?” 祝光郑重点头,“末将立下军令状,若是不能按时攻下梁溪城,甘愿伏法!” 鸿泽欣赏的看着祝光,拍掌道:“好!” 土领堡中,鸿卷阿抱着区阳摇,感受着对方的温柔。 区阳摇面色担忧,“鸿泽正调集大军,准备强攻梁溪城,你这次去很危险。” 卷阿深情的看着区阳摇,款款言道:“我怨恨过上天,让父亲被毒杀,弟弟和母亲流浪在外,而我被发配到了他们眼中鄙夷的蛇国,当我碰到你之后,我觉得上天对我还是公平的,弥补我所有的伤害,补偿我所有的不公。” 区阳摇摸着卷阿稍稍隆起的肚子,很是得意的言道:“所以,更不能让你去梁溪城了。”想了想,提议道:“还是我去吧。” “正是梁溪城危险,你更不应该去,敃越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你。”卷阿目光坚定,慷慨言道:“我是敃越的佐夫人,我去梁溪城,就会激励士气。” 区阳摇来到了舆图前,盯着细看,琢磨片刻后言道:“放弃梁溪城得了,让我们的力量集中在勾虎城,这样防御距离就短很多,力量也能集中。” “绝不可行!”卷阿赶紧反对,“若是撤退到勾虎城,那么我们就失去易守难攻的笠泽,看着是易于防守,可也方便常扬进攻了。” 区阳摇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对守卫言道:“把少阳喊来。” 等少阳进来,区阳摇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说,我们该不该放弃梁溪城?” 少阳毫不犹豫的言道:“绝对不可。” 卷阿宽慰道:“你就放心吧,我这次去梁溪城,是做给东元看的,若是守不住,我就赶紧撤退,等我到了梁溪城,你就派出使者,去东元索要援助。” 区阳摇下定了决心,命令道:“少阳,你带着三千精兵,跟着佐夫人去梁溪城,梁溪城守住守不住我不管,但你一定要保护好嫂夫人。” 少阳点头,“放心吧,哥,嫂夫人要是回不来,我也不回来了。” 卷阿眼睛一转,指着侍女左芬右贞,“少阳,你若是喜欢,就赐给你了。” 少阳看着二女,嘿嘿一笑,“佐夫人,我听你们中土人说,懂得礼仪的人,要做到尊者问,答勿欺;尊者令,行勿迟;尊者赐,不敢辞。要是我说不喜欢,我就是欺骗了你,我要是不收,就是不尊重你,要是推却了,就是看不起你。” 二女内心暗美,却故作娇羞,“我们要跟着夫人,服侍左右。” 卷阿咯咯笑道:“你们心里美着那,少阳这样的俊才,那个女人不爱。” (211) 蛊惑公子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府第之中,公子师茍胜正在抚琴,许无终正在吟唱,“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凭阑袖拂杨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一曲终了,师茍胜笑道:“鸿泽又派来使者,你想不想回去?” “不!”许无终坚决的摇摇头,“我不想回去。” “为何?”师茍胜很是奇怪,“我可知道,鸿泽待你不薄啊!听他们讲起,你们可是情深义重。你可知道,鸿泽为了你,甘愿付出多少代价吗?”见许无终低头不语,便笑道:“鸿泽说了,若能将你送回去,常扬甘愿出粮十万石,如此价格,父王都心动了,要不是鸿正就从中作梗,你现在就回去了。” 许无终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念他,只是我们的缘分尽了。” “你跟随鸿泽夺过江山,经历血腥,做过司直将军,可不是深闺中的小家碧玉。飞过高天的雄鹰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再成为蜗居巢穴的山鸡。”师茍胜不信许无终不想回去,“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觉得,现在的你并不是真的你。” 许无终苦笑道:“若是公子知道我这一辈子走过的路,就会明白,我从来就不是我,我将来也不会是我。”起身踱步到了窗前,有些伤感的言道:“以公子之权势,都不能为真我,何况我等芸芸众生那,怎么可能有真。” 师茍胜想了想,很是认同的点头,“你说得对,人只要为物所累,就不能为我。”举起酒杯来,师茍胜言道:“讲讲你的故事吧。” 许无终饮了一杯酒,脸色潮红,更是妩媚,“我的故事,公子都知晓了,只是公子的故事,我却很少耳闻。”想了想,有些调侃的言道:“公子,不如我们做个游戏吧,我们都将对方视作自己,将永远不能说的秘密告诉对方。” “好啊!”师茍胜顿时来了兴趣,“你先说来听听。” “没想到公子真的会答应。”许无终很是意外,“我本是低贱出身,很多故事算不得秘密,什么事情也不会令人意外,公子真的想交换秘密?你可想好了。” 师茍胜点头,“我的秘密从来不会让别人知道,你也想好了。” 许无终点头,“我来到这里,就没打算离开,能庇佑我的也就是公子了。我就说一个关于常扬公的秘密吧!其实,在四年前,鸿泽就曾来过东元。” 师茍胜顿时来了兴趣,“怎么从未听过此事?” 许无终笑道:“那时的他,只是人见人嫌的八公儿,是个歌姬的儿子,是个来路不明的小子,他的父亲厌恶他,他的兄弟嫌弃他,国人也轻贱他,没人在乎他,也没人关注他,你们夜枭府也懒得去盯着他,当然不会知道他来过这里。” 师茍胜嘿嘿一下,“听你这么说,我也没有那么惨。” 许无终盯着师茍胜,轻抚的笑容突然消失,换上了一副肃然的面孔,沉声言道:“连鸿泽都能成为常扬公,相比起来,公子有什么沮丧的那?” 师茍胜盯着许无终,“为什么说我沮丧?” 许无终盯着师茍胜的面庞,“公子之心,不管怎么隐瞒,我都能看的出来。”说着,盯着师茍胜的眼睛,“你这眼神,和鸿泽的一样。” 师茍胜更是来了兴趣,问道:“说来听听。” 许无终又饮下一杯酒,微微有些醉意,往师茍胜身上一躺,“公子,我醉了,若是说错了什么,不要怪我。”见师茍胜点头,才大胆的说出内心想法,“你们的眼神都在躲闪,鸿泽因为出身而自卑,而公子因为脚疾而自惭,可我一旦和你们对眼,你们的眼神却又是那样的冷酷,都想吃了我,想蹂躏我,想让我去死。” 师茍胜哈哈一笑,手便滑到了双腿之间,“妙莲,果然是个妙人,怪不得鸿泽不惜代价要你回去。”说着,便将自己的杯中酒倒入许无终口中,“实话告诉你,不管谁来要你,我都不会让你走的,你要是敢走,我只能让你魂归故里了。” 一杯酒下去,脸色更是潮红,眼神更是迷醉,许无终笑道:“你可知道,四年前,鸿泽进入泰威山,被一红衣女子所迷惑,差点被这女子所杀。”说着又将杯中酒斟满,“哪里想到,因为这次大劫难,才有了他的大机缘,拜乌鸦府的督公为义父,见到了颐光帝,得到了皇领的全力支持,最终成为常扬公。” 师茍胜摇头,“鸿泽只是运气好,他的兄弟都死于意外。” 许无终嘿嘿一笑,“意外?四位公子都死于意外,你觉得那?” 师茍胜觉得事情不简单,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激动的挺起身体,“这么说,这都是有预谋的?”见许无终凝重的点头,想说什么,却又闭口不言。 “我知道公子想说什么?”许无终盯着师茍胜的眼睛,“因为我从鸿泽的眼中也看到了这目光,正是这目光吸引了我,让我无法自拔。”见到师茍胜依然沉默不语的在饮酒,许无终言道:“公子需要我相助吗?” 师茍胜言道:“常扬几位公子是怎么出的意外,那一定是精彩的故事。” 许无终言道:“先是大公子鸿基首在颐光十八年的元节宴会上,被大殿顶部掉落的铜灯砸中而死,而这铜灯就被人动过手脚。紧接着三公子鸿祭死于伤口感染,而这割破他的利刃也被人做过手脚。最后是二公子鸿基魁被马踏而死,这是精心设计的连环杀,为了杀死三位公子,乌鸦府也死了上百好手。”盯着师茍胜的眼睛,“公子,所有的意外都是意外,没人查出来真凶,这才是真正的谋杀。” 听完这些,师茍胜酒醒了大半,盯着殿顶的青铜灯,有些心悸的言道:“不知道这青铜灯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又看了看手上的划痕,“也不知这伤口是不是有人进行设计过。”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五公子鸿基护是在皇领狩猎时被杀的吧?难道说鸿泽那时候就动手了。” 许无终笑道:“他也是被人所杀,不过不是鸿泽。” “什么?”师茍胜大吃一惊,“当时我也在场,我亲眼看着大公子中毒身亡,当时我们上上下下都毫无察觉,那究竟是谁做的?” 许无终笑道;“是被三公子鸿祭所杀,就是他射出背后一箭。” 想着那天发生的一幕,师茍胜认可了这种说法,“不错,应该是他,当时我还奇怪,诸位公子之中,以鸿祭的骑射最为高明,那天追逐白鹿时,为何他在五公子身后,现在想想,的确是他有意为之,就是为了浑水摸鱼。” 许无终指着自己,笑道:“公子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为何来到了公子身边,为何又将这些故事讲给公子听,难道你就不是某人计谋中的一环?” 师茍胜盯着许无终,突然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之后,他才脸色释然,摇头苦笑一声,“我连被杀的价值都没有。” 许无终笑道:“可有人有啊!” 师茍胜的眼睛盯着许无终,过了许久才言道:“我不想。” “不!”许无终摇头,迎着师茍胜的眼神,有些咬牙切齿的言道:“你想。”见师茍胜默不作声,言道:“你只是没有机会,可现在机会摆在眼前。” 师茍胜问道:“什么机会?” 许无终言道:“大君带兵在外,这就是机会。”看师茍胜还是犹豫不决,接着言道:“以公子之出生,之天资,之实力,那个不比鸿泽强,我能相助鸿泽取得大位,为何不能相助公子?我可知道,大君的身世就被人所诟病,先夫人,就是你的奶奶在去世前,就想将王位传给你。”说着,叹了口气,“虽说是传言,可这些也让人浮想联翩,屡禁不止,这就是公子在东元的民心啊!公子不想利用?” 到了此时,师茍胜完全酒醒,不再犹豫,“不,这不是传言。”说着,便起身来到了墙边,轻轻推开了伪装的门,对许无终言道:“你随我去看看。” 待推开之后,后面露出黑漆漆的洞口,师茍胜拿着马灯,走了进去。 (212) 传位诏书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钻了进去,就看到向下的石梯,似是通向无穷的黑暗中。 地道中有劲风吹过,将火苗吹得忽明忽暗,墙壁上的人影闪动,二人沿着阶梯前进,便来到地下长廊中,穿过长廊,进入了一个偌大的石窟中。 二人在石窟中慢行,听着潺潺水声,许无终言道:“这里有暗河?” 师茍胜点头,“开凿此处,将来如有不测,也方便逃生。” 跨过暗河,进入石窟更深,更高处,因为有空气流通,这里很是干燥清爽。在洞边开凿了一个小石屋,师茍胜将屋中油灯点燃,顿时亮堂起来,举目四望,房间中都是些金银,还有几把刀剑,许无终拿起一把剑来,蹭的一下,将利剑抽了出来,看到剑身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禁不住的叹息道:“果然是一把宝剑。” 师茍胜拿起一把长刀来,笑道:“我更喜欢这把宝刀。” 正在此时,异变突生,许无终手中的长剑奔着师茍胜的心口而去。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被信任的许无终偷袭,师茍胜懊悔不跌,见到剑势凶猛,不待多想,就地一滚,举起手中长刀格挡,才堪堪躲过这一剑。因为足疾,躲闪的更是狼狈。见师茍胜躲过,许无终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武功。”嘴上说着,进攻毫不手软,长剑如同毒蛇一般,攻击对方的弱点,想要取对方性命。 等躲过偷袭,师茍胜顿时变得凝重,沉声笑道:“没想到吧,我也懂些拳脚的。”盯着对方,满眼怒火,长刀对着许无终凶狠的劈了下去,恶狠狠的言道:“待会儿,看我如何修理你。”骤然加力,长刀暴风骤雨般的劈向了许无终。 师茍胜的进攻虽然猛烈,可毕竟有足疾,身体不够灵活,只能依靠力量进攻,来保持不败,可如此一来,便是大耗力气,进攻不能持久。许无终看到了这一点,不再对攻,而是凭借灵活的身躯,穿梭在石笋和石乳中,抵挡师茍胜势大力沉的攻击,借助黑暗,不断偷袭,来耗费师茍胜的力量。过了片刻,师茍胜慢慢力竭,见势不好,正要退出,却被许无终抓住机会,将其击倒。 看到刺来的一剑,师茍胜无奈的闭上眼睛。“哈哈……”耳边传来许无终放肆的笑声,师茍胜睁开眼睛,看到许无终已将长剑收入剑鞘,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汗水,娇媚的言道:“公子,我没猜错的话,这洞窟中还有甲胄吧。” 听闻这句话,师茍胜大惊,赶紧问道:“你如何得知?” “公子不用紧张。”许无终指着小石屋言道:“我可知道,你们这些贵胄喜欢的可是琴棋书画,如此才能风雅,可你这石屋所藏的宝藏中,没有字画,没有玉石,没有珠宝,只有金银,若不是想着造反,藏这金银做什么?”说着,将长剑挂了起来,赞赏的言道:“没想到,公子的刀法如此了得,看来必有高人指点。” “我的刀法学自端木威。”师茍胜了解许无终刚才偷袭的目的,“你刚才偷袭,想看看我会不会武功,好验证你的想法?” “我可是执掌过司直处的,和皇领的乌鸦常在一起,自然知道你会武功,也知道你武功不错,我刚才所为,只是想试探一下,你武功到底有多深。”许无终翘起大拇指,“没想到,你竟然隐藏的这么深,若不是在这石窟,若不是我对你有所了解,必然不是你的对手。”指了指四周,“你不会是让我看甲胄吧!” “跟我来!”师茍胜挥了挥手,示意许无终跟了上来。 从木盒中小心取出来一份青色帛书,递了过去,许无终接过来,打开之后,就看到四个字,等看清楚之后,禁不住的言道:“传位诏书?”看完之后,满脸吃惊的盯着师茍胜,“难道说,传言是真的?”见师茍胜凝重的点头,赶紧打开细看,就着灯光,随口读了起来,“君王之治,敬天法祖,休养苍生,一四海之心,同八荒之利,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以图国家久远。赖天地众神保佑,祖宗福德云厚,先王之治,孜孜汲汲,小心敬慎,夙夜竭力,虽不敢曰明圣,能致家给人足,海宇升平。遵先王之志,立世子辰甫,克承大位,以图大治;顺慈母之心,兄终弟及,公子辰善以继王位;辰善之后,王位为辰甫公子一脉所承,即遵典制,布告天下,咸使闻知。”读完之后,许无终又细细的观察上面字体,以验真伪。 “不用琢磨了。”师茍胜言道:“这的确是用奶奶的青丝绣成的。” “不对啊!”许无终还在细看,“不是说,老王妃去世后,为了避免麻烦,在众人监督下,那两份诏书马上就焚毁了吗?这诏书是哪里来的。” 师茍胜言道:“这是奶奶专门留给王叔的,奶奶料定她大行之后,父王会设法烧毁诏书,就多做了一份,那份假的已经烧毁了,王叔留下了这份是真的。当年王叔起兵作乱,带着这份诏书,想着攻入王宫后,便拿出来说服诸位大臣的。” 许无终明白了其中的过程,“没想到兵变失败了,就把这诏书给了你。”见师茍胜点头,许无终笑道:“有了这传位诏书,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东元王了。” 师茍胜苦笑道:“可这是也是我的杀身之祸,从不敢示人。” 许无终冷笑道:“这的确会招来杀身之祸,也是你王叔报复你父王的手段。”想到这里,禁不住的赞赏,“王叔不愧是枭雄啊,临死也要留下祸根。”盯着师茍胜笑道:“你明明知道这是祸根,却还是无法抵挡王座的诱惑。”叹了口气,言道:“那个英雄不是如此啊,以我的卑贱,鸿泽的出身,尚且一搏,何况你那?” 师茍胜言道:“可是你们成功了。” 许无终指着洞口,笑道:“那我们就从长计议吧。” 师茍胜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这么说,你愿意助我?” 许无终点头,“我虽是男儿身,却有女儿心,偏偏又藏着男人魂,这种建功立业,名载青史的机会,我从来不想放过,能拥立常扬公和东元王,此生无憾。” 二人刚刚出来,门外传来了冉仲翙的声音,“公子。” 待冉仲翙进来,见到许无终,就要将他赶走,“我有些话说,你退下去。” 师茍胜出言阻止,“留在这里吧。”见冉仲翙露出不满的眼神,便笑道:“回头我再给你细说,这以后不要拿他当做外人,因为,他见到诏书了。” 冉仲翙更是大吃一惊,“什么,见到诏书?”说着,眼中便露出凶光,“偷偷摸摸的小贼,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怕是不能留你了。” 许无终笑道:“我不但见到了诏书,还见到了甲胄。”不顾冉仲翙的惊异,继续言道:“别忘了,我曾和鸿泽一起奋战过,而鸿泽成了常扬公。” 冉仲翙明白其中的关系,便不再说什么,开门见山的言道:“皇领使者梁汝循前来,说起两国罢兵之事,王上召集诸位上卿,连大君也从匡邑回来,共商此事。” 师茍胜问道:“你怎么想的?” 冉仲翙回道:“大君在外带兵,威权日盛,以战功为名,对将领随意黜陟,我听说,大君有个亲信叫李乂,不过是寒门出身,不过一战,便成带兵的将军。大君这是以战为名,来提拔自己的亲信和势力,从秋日开战到现在,不过是三个多月,就有上百人被提拔,如此下去,整个军中,到处都是大君的人马。” 师茍胜言道:“可大君也夺下了不少土地,父王一再夸赞大君的战功,再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不是我们让大君罢兵的理由啊!” 冉仲翙言道:“只要皇领肯割让五黎郡和彭城,两国就罢战。” 师茍胜赶紧摇头,“皇领怎么可能接受这个条件?” 冉仲翙笑道:“我已和梁汝循谈好了,皇领能接受这个条件。” “啊!”师茍胜大吃一惊,“皇领毕竟是天下之主,怎么可能答应如此屈辱的条件,难道说,他们真的是打不动了?才急于求和。” 冉仲翙点头,“梁汝循当然不肯承认他们实力不济,他们虚张声势,不肯让步。我告诉他,答应割让土地的只是公羊错,而公羊错只是摄政,割地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将来的先帝亲生血脉返回中都,我们还要还回他们的土地。” 师茍胜点头笑道:“这倒是很完美的措辞,两国都能接受,公羊错怎么可能让先帝血脉返回中都,这是打算用土地来换取我们对他地位的承认啊。” 许无终翘起大拇指,“我在常扬时,总听他们提起你来,说你博闻强记,通于古今,出使诸国,莫能掩其锋,屈其辞,今日得见,果然实至名归啊。” 听闻这句话,冉仲翙露出笑脸,师茍胜低声言道:“有个事情,我们商议一下。”指着许无终言道:“有个秘密,他要告诉你,常扬诸位公子是怎么死的……” (213) 老水鼎新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郡府中,管家将信递给了戴渊,“大人,崔家来信了。” 正在案头看书的戴渊放下毛笔,接过信来,在灯光下细看,眉头慢慢紧锁。将信件投入火炉中,看着燃烧的火苗,叹息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管家小心问道:“信中说的什么?” 戴渊面带苦笑,“崔家要我和新来的黜陟使较劲那。” 拿起茶壶,管家给大人斟满茶水,小心劝道:“我听说,这新来的黜陟使和陈昭玄陈大人是莫逆之交,也都是公上面前的红人,要不……我们不管了?” “难啊!”戴渊叹了口气,“我本是右学士子,家中贫寒,得崔大人赏识,才得展抱负。说实话,我对鼎新是拥护的,我贫寒出身,知道小民疾苦,那些世家大族,占有常扬半数,却不拿分文,都让小民承受,百姓苦不堪言啊!” 管家面露敬仰,“大人在夹缝中也是难啊,不按照崔家的意思去做,那么崔家必会心生暗恨,按照崔家得意思去做,就必然和黜陟使较劲。” 一阵风吹过,将窗户吹开,吹来阵阵寒风,戴渊似乎下定决心,“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灾祸加身,搞不好会粉身碎骨,我以身体不适为由,辞官致仕吧。” 管家摇头言道:“大人若是辞官,接替你的必然是郡丞,他向来和大人不睦,大人致仕,这个阴毒小人会联合公广家趁机发难,这可不是回家这么简单了。” 戴渊面露恼色,“这真是不战、不守、不和、不降、不走的局面。想打,哪有对抗公上的能耐;想守,也没有势力能帮;想和,黜陟使就在眼前;想降,崔家定然大怒;想走,背后还有小人;还不如一死了之,也不至于身败名裂。” 管家凝重言道:“死了也是身败名裂。” 戴渊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陷入沉思,过了半晌后言道:“看来,我们要想个全身而退的办法了,公上、黜陟使、崔家和公广家都不能得罪。” 管家沉思片刻,建议道:“我们小人物没法和大人物斗,还是让大人物和大人物去斗吧!我们也好在下面躲清净!崔家让我们阻挠田亩改制,我们没胆量,也没必要直面对抗黜陟使,大人可以把这盘棋下的大一点,将水搅得混一点,将大家牵扯进来,唯有如此,才能将目光引到别人,将浑水引到别处。” “好主意!”戴渊理解其意,面露喜色,“我们老水地最大的地主可都是那些大营的将军们,他们以军屯名义,占有粮田,让黜陟使从军屯下手吧!” 管家担忧的言道:“夺人财产如同杀人父母,老水大营兵横将悍,丘八粗暴,激怒了他们,真有可能下死手,大人这是以身犯险啊!田庆节这个小人也不会闲着,定然在背后怂恿,将此事闹大,不出人命,不肯罢手。若事情闹大了,黜陟使为了平息事端,很可能将大人推出来,借大人脑袋推进鼎新。” 戴渊摇头,“你多虑了,我这么做是拥护鼎新,公上自然不能指责我;再说,我是按照崔家意思去阻挠改制,崔家将来也会保我;黜陟使只会将我罢官,不会将我斩首,若是我死了,谁还敢拥护鼎新?我被罢官,田庆节做了郡守,公广家也有所得,自然适可而止,如此一来,我就能全身而退,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管家点头,“大人说的没错,大人罢官,对各方来说是最好的。小人想,公上不算糊涂,就算是公上看不出,也有明晓事理的重臣看出大人的难处,大人的做法,也算是以退为进。说不定大人赋闲几年,重新得到启用也未可知。只是……这鼎新的第一步,怎么就从我们这里开始那?大人也真是够倒霉的。” 戴渊言道:“民心说起来虚无缥缈,看起来海市蜃楼,摸起来镜花水月,可在冥冥之中,却又能左右天下大势。圣人无常心,以百姓之心为心,常扬百姓应该是赞同这次鼎新的。”挥了挥手,对管家吩咐道:“就按照商议的去做吧。” 黜陟使的行辕中,郡丞田庆节将名帖递了上去,对守护的将领毕恭毕敬的言道:“劳烦相告,郡丞田庆节拜见黜陟使大人。” 到了政事堂,田庆节赶紧跪拜,“下官田庆节,叩见大人。” 李德绍将其扶了起来,“田大人来此,只要是公事,但说无妨。” 田庆节倒是精明干练,侃侃而谈,“大人,老水郡算是中郡,人口近百万,土地一千二百万亩,因为常年战争,这里军户居多,占有半数,向来难治。整个老水土地中,百姓田产三百多万亩,教产三百万亩,军屯田近三百万亩,世家大族的隐田有一百多万亩。匪教灭亡,教产被一分而空,其中,大营大族拿了大头,其余分发百姓。因为军屯田和隐田太多,虽然老水土地丰饶,依然需要从其它郡调粮前来,毕竟这里是边关,稳定是最重要,不能激起兵变。” 李德绍一算,发觉有问题,“我可是知道,每年从老水郡运送出去的粮食怎么也有三四百万石,怎么反从其它地方调粮,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账面作假?” 田庆节笑道:“大人见识精深,一针见血的看出问题所在。卖出去的粮食是军屯田和隐田中产的,账面上来说,这些粮食是不存在的,虽然从千万人的眼前经过,大家都视而不见。”说到这里,小心提醒道:“大人别忘了,我们常扬最大的粮商是谁家?”见李德绍不置一言,知道他明白话中意思,继续言道:“常扬最大的粮商是崔家,而崔家最大的隐田就在我们老水地,下官曾经粗略的估算过,崔家在老水地,有大小田庄百座,有田二十多万亩,他可是老水郡最大的地主。” 李德绍若有所悟,“田大人的意思……突破口在崔家?” 田庆节点头,“改制有两个突破口,隐田和军屯田。若从军屯田开始,怕是困难重重,难以推进,强行推进,激起兵变,有损公上圣名。下官斗胆建议,以隐田为突破口,虽然隐田是崔家掌控,可是崔家万万不敢直面顶撞。这样大人可以轻松的开始均田,等大势已成,军屯田的均田也就方便了。” 等送走了田庆节刚刚离去,郡守戴渊就前来拜访。 李德绍看戴渊,五十多岁,身材枯瘦,两鬓斑白,头发稀疏,知道戴渊算是尽忠国事,便敬重的言道:“老郡守辛苦了。” 戴渊赶紧施礼道:“黜陟使大人客气,来此是下官分内之事。” 李德绍直言,“老郡守定是为了均田之事前来,直言便是。” 戴渊谦和言道:“草木年年新,代代出高才,见到大人如此年纪,就飞扬雄健,下官更是觉得自己老了,我们都立志于学,以苍生为念,宦海沉浮,几多得失,终归忘怀,可下官觉得,你我以此自终,没忘初心就好。” 李德绍郑重的点头,“老郡守说的对,我等不能忘了初心。” 戴渊言道:“这均田改制,皆以为隐田易,军屯难,下官看来,其实不然,大索人口,清查田亩,其实下官也曾有过,推行年余,无疾而终罢了。” 李德绍有些不解,“这个就要向老郡守请教了。” 戴渊便徐徐道来,“公府在三十多年前,就颁行过律令,下官刚上任,就改革田制,大索人口,清查田亩,想由易入难,循序渐进。稳妥起见,没敢触动教产和军屯,先从大族隐田匿口改起,本以为此事易尔!却不想困难重重!查来查去,最后矛头都指向教产,不能首攻难关,想改制鼎新,难于上青天啊!” 李德绍点头,“公上常对我等教诲,天生民而树之君,利于民,则利于君。如此利国利民之事,不管多大的困难,本官都要推行下去。我此次来老水地革故鼎新,也是奋不顾身,以殉国家之急,也没打算活着回去,我已经托孤了。” 戴渊感慨道:“公上心怀苍生,是我等的福分。大人赤心事上,忧国忘家,是百姓的福分。圣人教导我们,一身之利无谋也,而利天下者则谋之;一时之利无谋也,而利万世者则谋之,捐躯济难,也是下官的本分,下官上次改制,缺乏大势,今日有大人相助,下官愿为前驱。” 李德绍郑重言道:“老郡守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戴渊言道:“公上英明睿智,锋锐之姿尽显,想匪教何等势大,公上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便让匪教烟消云散。大人想以雷霆之势革故鼎新,就要从最难处改起,没有这个决心,革故鼎新最终流于形式,不曾触动高官大族分毫,不过是让小民的赋税更重,让百姓更是遭殃罢了。若是我等能在老水郡先行,让公上爱民之心能惠泽常扬,以公上的年纪,怕是到死都有人挂念着。” 李德绍下定决心,“好,老郡守,你我同心协力,共建大业。” 戴渊凝重点头,“大人刚过不惑之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快古稀之年了,黄土埋到脖子了,下官也想在有生之年,能让年轻时的抱负得以施展。” (214) 怂恿闹事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厹犹县是老水战场的交错地,渡河而来的东元大军不时的侵扰这片沃土,当地多是见惯生死的军户,是整个常扬民风最为彪悍之地。 偌大的院落中,十多名乡老正聚在一起饮酒。 带着悍烈之气的孙乡老大喊道:“县衙书办正领人丈量土地那,说公府要大索人口,量田分地,我们白天躲出去,可他们偏偏晚上来搜查。” 坐在上首的沙老大闭着眼睛,长须垂胸,面相和蔼。当睁眼时,就不自觉的流露出凛然杀气,“孙兄弟,早作准备吧,我们那边贴出告示了,凡是上户的佃客分田十亩,只纳国税,佃户们都偷偷溜到书办那里去登记造册了。” 苦瓜脸的袁乡老更是欲哭无泪,“官府有令,不让拦着,谁敢阻拦,就要流放,我们那边有二名乡老被流放到朱方郡那边去了,我也不敢拦着了。” 孙乡老愤怒的指责道:“袁老头,你手里没刀吗?当年你在战场上就是个怂货,现在还是。老子手中的田地都是拿命换来的!我当年陪着公孟将军刀山火海的走过,手下种田的也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怕他们个鸟!娘的,他们要是敢来量老子的田,老子就劈了他们,东元的千军万马都没有怕过,还怕这几个书办?” 听完豪言壮语,众人都觉得解气,禁不住的大声叫好。 拄着拐杖的刘乡老虽然断了左腿,却是干净利索,听到众人所言,陡然叹气,“我给周将军做亲卫,战场上断了一条腿,承蒙将军关照,让我在这里打理庄子,能分到军田的,那个不是有伤在身。”拍了拍空荡荡的裤腿,“都是娘生娘养的,东元人就那么好杀?拼了命才赚几十亩田,有几个囫囵人能种的,不都是靠着佃户,我们为公府流血,可是转眼间就把我们忘了。现在不打仗的也能分上几十亩地,真是让我们这些人寒心那,我看以后打仗了,还有谁替公府卖命。” 矮胖的范乡老摇头言道:“我们这些人,屁都算不上,那些达官贵人都拧不过公府这条大腿,我们就更别提了,反正我们有地,凑活着吧!” 听完范乡老这句话,众人陷入了沉默,味同嚼蜡的吃饭,喝头闷酒。 沙老大放下酒杯,对着孙乡老言道:“大刀,公孟将军悄悄的让自己的亲军扮作庄户,要去你们那边的庄子,你可千万别走路了风声。” 孙乡老拍了拍胸脯,“我孙大刀和你十多年的交情了,还信不过我。” 沙老大道:“大刀,丑话说前头,若是被人识破了,我们这些老兄弟,就是想救也救不了你。不过,事成了,我们每家会给你十亩地,打赏你的兄弟。” 刘乡老低声言道:“众位兄弟,我收到田郡丞的来信了。”众人停杯投箸,仔细倾听,“信里说了,要挑动庄客闹事,最好弄出十多条人命,他会借机让公广家出面,弹劾郡守,等他做了郡守,不管如何改制,都不会亏待我们。” 沙老大想了想,“让公孟将军派来的人闹,等闹出人命,他们就销声匿迹了,根本无从可查,最后的案子也是不了了之,若是田郡丞有本事掀翻了戴渊最好,若是不行,我们也出口恶气,至于上面怎么去斗,也不是我们能管的。” 众人举起酒杯,同声言道:“来,干杯。” 县衙书办在军队护卫下,领着乡老们丈量土地。 前期丈量土地时,很多人书办被蛮横霸道的庄主打的鼻青脸肿,为了保证大索人口和丈量土地的顺利进行,李德绍将身边护卫派了出来,保障书办们的人身安全。这些常扬公的护卫都是精锐,杀气凛凛,完全能压得住场面。 上百庄客围着书办们,乱哄哄的大声谩骂,在旁的卫率很不耐烦,大声斥责,可是这些庄客非但不听,反而嚣张的大骂起来。卫率大怒,三十多个兵主军上马,在卫率带领下,冲着人群而去。轰隆隆的马蹄扬起的漫天尘土,从身边疾驰而过的骑兵,按照往常,这时候,闹事的人群就会被兵主军这种压迫的气势逼走。 可是令人惊奇的是,庄客非但没有散开,反而聚拢起来,隐隐有了战阵的样子,卫率也没在意,老水地中很多退伍老兵,熟悉战阵倒也不奇怪。见到人群没有散开,卫率将战马速度提高,向着人群靠拢,想把聚拢起来的人群冲散。 突然,一匹战马失控,冲入人群中,将中年人猛然撞到在地上,马蹄滚滚,踏过小腿,顿时骨折声传来。听到惨叫声,人群骚乱起来,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喊声,“杀人了,杀人了……”这是发动进攻的信号,吵杂的人群中,四十多人纷纷行动起来,他们行动敏捷,动作麻利,从宽大的披风下抽出短弩。 随着“嗖嗖嗖”的破空箭声传来,毫无防备的龙牙军有五六人被射落马下。看到庄客杀人,卫率勃然大怒,拔出战刀,大喊道:“杀了这些乱众。” 彪悍的骑兵在卫率的带领下,高举长刀,气势汹汹的就冲了过来。看到他们愤怒的表情、喷火的眼神和疯狂的呐喊,这些久经战阵的老兵知道对方已动杀心,纷纷拔出匕首短刀,结成小阵,准备拼命。可这些老兵没有铠甲护卫和趁手兵器,一个冲锋下来,就死了五六人。见到身边兄弟流血倒下,老兵的血性也被激发出来,双眼通红,发出齐声呐喊,将敌人毫不犹豫的杀死,战场充满了血腥。干净利索的就全歼牙兵后,毫不犹豫的冲着书办下手,砍瓜切菜的将他们全部杀死。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这些人离开现场,奔着西北扬马而去。 (215) 北野家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花塘堡中,李德绍拜访老水大营的主帅仲会。 李德绍面色铁青,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将一口茶叶沫吐了出来,很不客气的言道:“仲帅,本使恳请你将厹犹县的乱众交出来。” 仲会面露难色,“黜陟使大人,不是本帅不交人,本帅实在不知大人是从哪里的得到的消息,就肯定这些乱众就是我们老水大营的人。” 公孟将军呵呵言道:“说不定是附近的匪寇,也有可能是退伍老兵,还有可能是义士侠客,东元潜伏的敌兵也有可能,大人怎么咬定就是我们大营兵马。” 几位将军纷纷附和,“大人不能含血喷人啊。” “我们可都是保家卫国的战士,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为何不拿出证据来,这就全凭大人一张嘴了,大人口含天宪啊!” “若是这么栽赃冤枉我们这些苦哈哈,可要和大人去公上面前说道说道了。” 听到将军们“义正言辞”的喧闹,仲帅知道有些将军定然参与这起暴乱,都看的出来,新任黜陟使准备拿老水大营开刀,这些将军可不是善茬,伤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岂能善罢甘休,可他不敢得罪这么多人,只是默默不言。随黜陟使前来的戴渊看着将军的表演,知道定是大营人马无疑,笑道:“仲帅,此事易尔,当时很多人在现场,让他们前来指正就是,仲帅只管将大军集合起来,我们现场查验。” 众位将军顿时炸了锅,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你说集合就集合,你说查验就查验,你想怎样就怎样,难道你是公上不成?” “你们地方官,怎么能插手我们大营军务。” “仲帅,我们常扬可没有以文制武的传统,难道大营也听其调遣。” 李德绍将靛青节和令箭旗牌拿了出来,高声喝道:“这个够不够?” 没想到李德绍手中竟然有这两样东西,众将军很是吃惊,都不敢多言。 将军公孟乔牛不屑一顾的言道:“你不要欺负我们这些不识字,其实本将也知道些规矩,你手里拿的是假节,可不是假节钺,只有节,没有钺,大人只能请兵,不是调兵,你要兵马,告诉我们大帅,我们大帅自然根据你的要求,将兵马调集过去,这指挥大权还在我们仲帅手中。”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个讲究,似乎是在绝路中发现了坦途,众人又抖擞起来,周司马言道:“大人擅权调兵,当心仲帅上书弹劾你。” 李德绍盯着仲帅,逼问道:“你说应该怎么做?” 环视周围,都是跟着自己冲锋陷阵的手下,要将他们交出去也于心不忍,有些哀求道:“黜陟使,这样吧,本帅快马给公上请示,顶多四五日就有结果。” 李德绍冷冷言道:“四五日,足够你们将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 见到仲会不言,李德绍大声言道:“来人,将这些将军留下,我今日就要搜查军营,只有委屈你们了,排查一个走一个。” 将军们大怒,纷纷喊道:“来人。” 随着声音落下,上百人朝着大堂涌了过来。 公孟乔牛大喊道:“有人滋乱大营罪,给我斩了。” 看到气势汹汹赶来的亲卫,戴渊无奈的对仲会言道:“骄兵悍将难制,你作为大帅,不能约束众将,不怕将来公上震怒吗?” 仲帅冷冷言道:“大营的事不是郡守该管的,处罚本帅那是公上的事。” 李德绍没有多言,只是阴沉着脸,带着护卫,拂袖离去。 浦安城的北野府中,残破的府院正在修葺。在最北侧的内宅中,北野家主,大司理北野兴治带着二人进入大堂,见到北野兴治到来,众人纷纷起身施礼。接替许无终,成为少府卿的北野振宗忐忑不安的问道:“哥,公上什么态度?” 兴治直截了当的言道:“公上来信,就四个字,秉公办理。” 北野振宗试探的言道:“公上的意思,就是秉公办理?” 兴治言道:“公上让我担任大司理,让你掌管司直处,常扬多少人的福祸皆有我们北野家来定,若是我们不能理解公上意图,公上还要我们做什么?陈家和黄家最得公上信任,陈大人几乎凭一己之力,将公上拥上大位,他幸遇愈重,权势日隆,我们所有家族加起来,也没有陈家在公上心中重要。连陈昭玄推荐的白身李德绍也骤然提拔,被任命为黜陟使,难道你还不懂陈大人在公上心中的地位吗?” 北野振宗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点头言道:“知道了,凡是和陈大人作对的,就是公上的敌人,崔家阻挠改制,就是让公上不满,我们定然不会饶他。” 兴治摇摇头,“不,先收拾公孟家,公孟家有太多人在老水大营了,连仲帅都和公孟家接亲,公上不会坐视不管的!去了那里,要将公孟家连根拔起,这事对你们司直处来说,不算是问题。这次去了,要将大营清扫一空。” 北野振宗吓得倒吸口气,激动的言道:“要是公上正在前方和敃越作战,下此重手,激起老水大营兵变,公上会族诛了我们北野家来平息将士们的愤怒。” 兴治拿出来封信,“陈大人的锦囊妙计,以势力压,以杀震慑!我细细体会这其中的意思,陈大人果然是志度恢弘,机鉴明远,我等望尘莫及!” 北野振宗笑道:“我有些愚钝,不太清楚陈大人的意思。” 兴治言道:“我也是琢磨半天,方解其中味!陈大人说的对,若去大营办案畏手畏脚,反而让骄横的将士更加猖獗,一旦他们试探出来我们的底线,就会以此来挟制,让我们无从查案,此案若是不了了之,公上的革故鼎新就会终止!到了那时,公上何等震怒,怒火会宣泄到谁的头上?我们北野家就算不会倾覆,可也远离富贵了,若是我们把握住这次机会,公上自然对我们北野家青睐有加。” 北野振宗下定决心,“大不了我这条小命交代在大营。” 兴治满意的笑道:“既有此心,那就无事,老水大营还没有对抗公上的本钱,他们若是见到公上决心已下,杀机显露,也就怂了,此事反而容易!” 北野振宗问道:“崔家有女为妃,是不是就放过一马?” 兴治摇摇头,“除了程家,都不要放过,崔家是第二个要收拾的,此次顺藤摸瓜,将崔家羽翼尽力剪除,记住了,可废不可杀。我们常扬养不起这么多家族,我观公上的意思,是打算将老家族都彻底拔除了,这几家富贵的太久了。” 振宗惊讶的言道:“公夫人可是崔家的崔行如,我可听说,她和公上的关系很融洽啊,若是我对崔家下手,会不会激怒公上?” 兴致笑道:“正是如此,公上才不会给世子留下强大的母家。” 振宗担忧的言道:“崔家的公子登位了,会不会怨恨我们北野家?” 兴治有些怒意的言道:“愚蠢,你也不是效忠崔家,你效忠的是当今的公上,和将来的公上,不管是谁,只要你忠心耿耿,为什么要怨恨你?” 振宗言道:“哥,我懂怎么去做了,明日我就去老水办案了。”说着,振宗看了看两个后生,“哥,我带着安子去就可以了,下次带着桓儿吧!” 兴治笑道:“毋庸担心,这可是在公上面前露面的机会。” 北野振宗领着十多名身穿靛衣业虡服的彪悍勇士径直闯入帅营,众人策马肆无忌惮的疾驰,当到了帅府,下马直奔目标。 见到气势汹汹,闯入堂中的众位业虡使者,仲会禁不住有些吃惊,不知道这十多人为何如此跋扈。见到了仲会,北野振宗将盖着大司理府中印信的拘票出示,“请仲帅随在下前去,接受关于厹犹县残杀案的质问和审讯。” 众人心中大惊,公孟将军围了上来,大骂道:“你们这些酷吏,机深刺骨,毒陷忠良,落入你们手中,难道还有公道可言?弟兄们,说什么也不能跟着这些酷吏走,若是落入他们手中,轻重随欲,高下任情,要是我们在这里不能挣到公理,到了他们司直处,早晚会这些被屈打成招,我们个个都能是谋逆,只能引颈就戮。” 知道马上大难临走,众人纷纷上前,抽出长刀,准备厮杀。 仲会并没有多言,只是坐在帅座上,冷冷的看着剑拔弩张的两拨人。他在仔细的揣摩众人,估算着形势,他想看看公上的底线在哪里,公上会对老水大营采取什么手段,对于军屯田,究竟是区别对待,还是视同一律。 面对十多名围上来的将军,北野振宗面色不变,冷冷言道:“告诉你们,常扬革故鼎新是绝不会停的,公上说过,鼎新是要流血的,我北野振宗愿为鼎新流下第一滴血,不管流多少血,哪怕是血流成河,也不能阻挡鼎新的步伐。今日我来这里,就是要查办厹犹血案,三十多人的血是不会白流的,我血溅五步,我的血也不会白流,还会有人来查办我的血案,直到最后,公上统领大兵而来。” 众位将军见到北野振宗掷地有声,如此决绝,顿时犹豫不定。 北野振宗高声言道:“你们这些将军是有大功于社稷,公上是不会忘记的,该赏赐给你们的勋田,一分地也不会少,若是用这种胁迫的方式,阻挠大局,扰乱鼎新,公上是绝对不会容忍的,你们中有很多人,本来和这件事情无赦,不要因为个人义气,而置君臣大义于不顾,到头来,激化到让公上也难以收拾。” 见到众人面色松动,北野振宗察言观色,大声劝道:“我领仲帅是去问话,不是严刑毒打,栽赃陷害,若是我栽赃,莫说是你们不绕我,公上会绕过我吗?若是我曲意办案,激化事态,你们说,我有这么愚蠢吗?” 将军们纷纷将刀入鞘,仲会知道败局已定,叹了口气,起身前去。 (216) 笠泽之战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梁溪城中,鸿泽正和祝光在商议军机。 黄忠公将奏章呈了上去,“老水的案子,大司理加急送来了,望公上审阅。” 鸿泽问道,“怎么样了?” 黄忠公言道:“北野家雷厉风行,以霹雳手段,到了老水大营,毫不犹豫的就将大营的几名将军抓了,也查出来了个大概。厹犹县屠杀中,是公孟乔牛主导的,他预先将士兵埋伏在叫孙大刀的庄园中,趁着丈量土地,偷袭兵主军,杀了三十名士兵,五名书办,当前已将四十名亲卫全部收监,等待公上旨意。” 鸿泽问道:“大司理如何判决的?” 黄忠公回道:“依据军法,包括公孟将军,十多位乡老在内,全部斩首,其他当日闹事的将军判为墨刑黥面,仲帅被夺爵降职,不日将送到这里。郡守戴渊牧守无方,也被罢官,关于新郡守和老水大营的主帅任命,等待公上示下。” 久久之后,鸿泽笑道:“倒是个不邀阴幸,铁面无情的家伙,连寡人夫人家也不放过,关于新郡守和老水大营主帅,可有推荐的人员?” 黄忠公将奏折送了上去,“这是陈大人的奏折。” 鸿泽有些疲倦的言道,“读来听听,挑紧要的说。” 黄忠公打开奏折,朗声言道:“大司理面目棱棱,少府卿刚气烈烈,二人识清气劲,直而不挠,俱是上佳的执法官,只是有些峭直,思虑不熟,处置稍有不当。” 鸿泽惊讶的问道:“哪里不妥了。” 黄忠公指着奏折中的文字,“陈大人说,戴渊被夹在其中,左右为难了,他毕竟是崔家举荐的,司直将军误认为他牵扯其中了。公上忙于军务,无暇查看黄大司徒的奏折,其实在大索人口和量地均田中,戴渊是完全支持的。” 鸿泽点头言道:“陈大人说的有道理,还是让戴渊留任吧!” 黄忠公又指着后面的文字,“陈大人还说了,公上以此为契机,罢免戴渊,来平息老水反对者的怨气,让戴渊回到公上面前,不要被小肖所迫害。” 鸿泽笑道:“陈兄这么欣赏他,就让他去秘书监做事吧!” 黄忠公言道:“陈大人在奏折中,让祝帅做好总攻准备。” 看到鸿泽的目光,祝光点头,“公上,臣已经做好了准备。” 勾虎城北部,沿着坔水,常扬骑兵正在耀武扬威的在村落中横冲直闯。 骑兵正在焚烧村落,掳走部众,让坔水两岸变成无人地带。看着漫天大火,陈昭玄问道:“尽力搜索,绝对不能让间谍再次潜伏,此时还没离去的,就是敌方斥候了,格杀勿论就是。”继续问道:“由拳邑的军队到哪里了?” 将军回道:“大人,由拳邑大军在土领的统领下,向着勾虎城前进。他们不断派出斥候来刺探消息,行军缓慢,属下担心他们很快就能摸清我们的虚实。” 陈昭玄言道:“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不要虚张声势,也不用阻止敌军侦查,全军向着茅浜集合,收缩力量,做好防御准备。” 将军担忧的言道:“属下担心敌军截断我们的退路!到了那步,勾虎城我们未能攻下,退路我们打不开,就有可能全军覆灭。” 陈昭玄看着远方的遍地沼泽,“我也有此担心,这才收缩力量,前期部署的疑阵已有几天了,应该会被敌方证实是虚阵了。” 将军言道:“我们部署的很是精巧,敃越很有可能看不破的。” 陈昭玄摇头,“不要小觑了天下英雄,开始三五天可能看不破,不过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达不到真实!不管怎样,总是掩藏不住的,都过了四五天了,敌人只要冷静分析,就会发现虚实。我们不要把战争胜败寄托在敌人的愚蠢上。我们还分散开,有可能让由拳邑大军各个击破。” 将军担忧道:“祝帅不能攻下梁溪城,又当如何?” 陈昭玄言道:“等进攻梁溪城最猛烈时,移师勾虎城北部。” 将军问道:“大人,勾虎城怎么能容忍我们大摇大摆的从城下穿过。若是勾虎城从前拦截,由拳邑大军从后掩杀,我们可就腹背受敌了。” 陈昭玄点头道:“的确是冒险之举,赌的就是勾虎城守军不敢出城决战,让他们误以为我们故意引他们出城来战!勾虎城守将是久战之将,筹深行阵,打了这么多年仗,必然谨慎小心,他们优势在手,绝不会出城野战的。” 将军问道:“就算是守将谨慎,可是如此战机摆在眼前,怎会错过?” 陈昭玄轻捋着胡须,信心满满的言道:“他们无法确定梁溪城能不能挡住我们的兵锋!若是勾虎城守军对梁溪城守住有信心,自然出城来战。可在我们猛攻之下,若是梁溪城陷落,进攻梁溪城的常扬大军趁势南下,那么腹背受敌的就是勾虎城守军了!若是勾虎城丢失,那么由拳邑的大军随后就处于不利的位置,所以,对敃越来说,守住勾虎城,逼退我们是最好的选择。” 将军若有所悟,“大人的确是英奇之略,若是祝帅攻下梁溪城,我们就合兵攻击勾虎城;若是不能攻下,我们可从勾虎城北安然撤回去。” “这就是攻守之势,大国对小国自然是游刃有余了。”陈昭玄信心十足的言道:“按照这个战略部署就是。攻下梁溪城是早晚的事,就是这次攻不下,那么下次也可以,常扬六百万人口对敃越百万人口,就是耗,也能把他们耗死。” 梁溪城,站在城墙血泊中,如同血人的欧阳少连看着常扬军潮水般的退去。煦暖的春风没有带来欢愉,城墙上没有传来欢呼声,只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站在城墙上的胜利者,却疲倦的坐在斜阳下,任凭身上的鲜血留下。 简陋的房舍中,满脸憔悴的鸿卷阿领着妇孺救助伤兵,看望受伤的士兵。 少连言道:“祝光亲自冲锋,我手下亲兵也死的差不多了,撑不了几天了,嫂夫人该离开了,临来之时,我可是答应大哥,要将你完整带回去,” 鸿卷阿在忙碌的救助病人,淡然言道:“你明日离开吧,告诉土领,若是我们能坚持下来,我自会去见他,若是不能取胜,我就留在这里了。” 区冶少对着士兵高喊道:“兄弟们,佐夫人要留在这里,我们该怎么办?” 疲倦的士兵精神大振,围拢过来,聆听佐夫人所言。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鸿卷阿高声言道:“我会每天来看望你们的,直到没人从城墙上抬下来。” 听闻这句话,士兵大受感动,单膝跪地,高呼:“胜利,胜利……” 延羽大营中,鸿泽看着正在昏迷中的祝光,问道:“怎么样了?” 黄忠公言道:“公上,祝帅被土著偷袭,中了毒箭。” 鸿泽恨恨言道:“交战之地,怎么会有土著出现?” 手下言道:“公上,屠杀黎民是要军法斩首的。” 黄忠公言道:“杀手无寸铁的百姓犯法,杀游击要记战功的。” 手下有些不解其意,“大人,我们根本无法甄别那些是游击,那些是百姓。” 黄忠公笑道:“拿起武器是游击,放下武器是百姓。” 手下盯着黄忠公言道:“大人,末将明白如何去做了。” 黄忠公笑道:“彻底根除敌人,才能永保无虞,放心去做吧!” (217) 真实的明夫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经过三个多月的奔波,众人离开了人烟熙熙的高山谷地,沿着焉支山南一路向西前行,不知不觉中,已深入昆仑山百里。 饭后空闲,众人聚在一起,切磋武艺。独孤意和段公达二人较量,打的难分难解,段公达的长剑厚重,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独孤意力量不如对方,却善于利用地形和树木不断的闪躲反击,长剑从不同的角度攻击段公达,总能逆转战局,如此精彩的对战,众人都禁不住的喝彩,段公达翘起大拇指,“小伙子果然了得。” 独孤意笑道:“大卫领取笑了,这些手法都不等大雅之堂。” 段公达言道:“虽是刺客手段,若真动手,还没出手,我就成了刀下鬼。” 独孤意豪爽的笑道:“能看出我的手段,我就失败了,刺客的第一要义就不是刺客,等别人发觉你是刺客,有了防备,再高明的刺客也不可能成功。” 待二人较量后,罕父黑和贲孟也比试起来,二人也是杀的难分高低,令人大饱眼福。栖真看他们打的热闹,也是手痒,就邀请罗莎娅对战。看到是两个女孩子对战,都围过来观看,独孤意不时的在旁指点栖真,而璟文则是满脸担忧的看着罗莎娅,脸上表情时松时紧,比试下来,还是老道的罗莎娅偷偷的将匕首藏在左手,趁着栖真放松,偷袭成功,取得胜利。看到罗莎娅胜利,璟文才松了口气。 栖真满脸不服气的言道:“偷袭,不算。” 罗莎娅气喘吁吁,看到栖真面不改色,笑道:“我打不过你。” 栖真这才露出笑容,心中得意却是口气谦逊道:“你教我左手剑吧。” 罗莎娅想了想,开玩笑道:“不行。” 栖真有些不高兴了,“为什么不行?你想学什么,我也可以教你。” 罗莎娅笑嘻嘻的打趣栖真,“因为你太聪明了。”看出栖真的不满,很是严肃的解释,“聪明人的反应快,只有我这种笨人才能学明白。”说着,便挥剑在地上画了个圆,另一只手画了一个方,“你看,是不是只有我这种笨人才可以。” 栖真学着一手画圆,一手画方,可不管怎么努力,画出来的要不是圆形,要不是方形,要不什么都不像,盯着地上乱七八糟的图形,这才相信罗莎娅说的话。大宗护看出栖真的失落,笑道:“波斯修行的是精神力,和我们中土迥异,各有所长,你不用失望。这样吧,我教你个更好的剑法,能和罗莎娅打个有来有回。” 栖真这才高兴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赶紧跑出去,过了片刻,又跑了回来,手上拎着一只血迹斑斑的硕大岩羊,笑道:“这只蠢羊,落入我的陷阱。” 公君胜赶紧将岩羊接过去,掂了掂,很是满意,笑呵呵言道:“待会儿就有鲜嫩的羊肉吃了。”便问璟文,“不知道圣上喜欢烤着吃,还是炖着吃?” 璟文笑道:“我知道你最会烤羊肉。” 看着茫茫群山,沈保三言道:“三个月了,我们一直在西行。” 大宗护指着远处的深谷,“我们要沿着那条深谷往南走,奔向长海子。”指着沉默寡言,像是局外人的明夫,“明夫熟悉这昆仑山,按照他指点的走就是了。” 沈保三盯着明夫,“你为何对这万里昆仑这么熟悉?” 明夫只是笑了笑,目光依然盯着远方,似乎在回忆过往。 看到沈保三狐疑的目光,大宗护对璟文言道:“有些事该告诉你了。”指着明夫言道:“这位老人陪伴了你二十多年,你可知道,他是谁?” 璟文言道:“他是明父,照顾我的起居,待我如亲人。” 大宗护凝重言道:“他不是待你如亲人,他就是你的亲人,你应该叫他叔公。”看到众人吃惊的眼光,大宗护说出最大的秘密,“他是大祭司的弟弟!”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觉得不可思议,目光投向明夫,想从他口中知道这骇人的消息是真是假。迎着众人的目光,明夫点头承认,“我是灌夫。” 于则面露愤怒,“大正帝和先帝都是大祭司所害,你身为大祭司的弟弟,定然是帮凶。”猛然起身,面露厉色,“说,你到圣上身边是何目的?” 明夫的眼光投了过来,于则看这眼睛,似是无底深渊,顿时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明夫想要解释什么,却又闭口不言,只是露出无奈的苦笑。 见其不答,于则更是生气,威胁道:“难道要受枷锁之刑才肯说。” “你最好客气些。”大宗护笑着提醒于则,让他坐了下来,“激怒了他,没人能救得了你,也没人能留下他。”指着自己言道:“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句话令人更是吃惊,段公达盯着明夫,不解的言道:“我不是大宗护的对手,定然不是你的对手,上次我们被人下毒,老人家是不是安然无恙?” 看到段公达神色恭维,明夫才愿回答,点头言道;“那次无需我出手,你就能应付那局面。”目光扫过众人,盯着璟文言道:“你可知道你的母亲是谁?” 听闻这句话,璟文满脸激动,期待的目光盯着明夫,急切的想知道答案,明夫言道:“你的母亲就是大祭司的女儿,她叫如烟。” 大宗护问道:“当年你陪如烟进宫,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明夫点头,“我去宫中,一来是保护璟文,再者……”说到这里,便犹豫要不要说。这时候,大宗护言道:“你要铲除其他的皇子,保证璟文能登上帝位。这就是大祭司让你入宫的目的吧,让你们子氏的命脉能继承皇位。” 似乎想到了什么,沈保三满脸惊讶的言道:“麒麟启语,‘宜羊氏,子为王’,圣上为成氏和子氏之血,这么说来,圣上就是天命之子。” 于则却是冷冷言道:“大祭司忙了几十年,怎能是为了圣上。”盯着明夫言道:“等圣上执掌大柄后,怕是要铲除圣上,让你们子氏血脉来代替吧。”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明夫没有否认,点头承认了这点,更出人意料的是他的一句话,“那是他们的想法,不是我的。”盯着璟文,满脸都是慈爱,“他是我看着长大的,璟文想不想当皇帝我不管,可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众人听着这句话中有些深意,于则问道:“圣上不想做皇帝?” 见到所有人投来的目光,璟文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低头不语,久久之后,才怯生生的言道:“我只想做我自己。” 听到这句话,罗莎娅露出了笑容,“你担心你的血脉吧。” 段公达满脸不解,“大祭司不是妖族,圣上怎会有妖族血统?” 明夫言道:“她的母亲有银狼血统,是大祭司和漠林狼族所生。” 听闻这句话,很多人深感失望,没想到自己拼命维护的皇帝,竟有狼族血统,妖族是无法统治人族的。正在众人不知所措时,大宗护解释道:“璟文有狼族血脉。”不待众人一惊,指着众人言道:“你们中的每个人,也都有妖族血统。”看到大家更是吃惊,便解释道:“我们人族是神族的后裔,大家都以此为荣,可我们人族也有灵族和妖族的血脉,我们人族有神性,也有兽性,要像野兽那样顽强的活着,也要像神灵那样活的坦然,因为如此,圣哲才说人性本善,人性本恶。” 众人这才对璟文的妖族血脉稍显释然,不再那样纠结。 大宗护笑道:“你们可知道,我们为何要来这昆仑山?” 梁高蟾问道:“难道不是为了避难吗?” “这是其一,最大的目的是为了封阵中的龙妖王魂魄。”大宗护指着明夫言道:“我们都认为,璟文的妖族身份才能更好的接纳龙族的魂魄。” 沈保三慌乱的问道:“那圣上岂不是成了龙妖王?” “不用担心,封印的是魂魄,不是神识,不用担心璟文成为龙妖王。”大宗护看出众人的疑惑,指着脑袋笑道:“这是我们的神识,埋藏着我们的经历,我们的回忆。”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才是我们的魂魄所在。当年神族封印龙妖王时,将他的魂魄抽出,不允魂魄被传承,好彻底的削弱龙族的战斗力。”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梁高蟾言道:“我记得,三个月前,大宗护说过此事,可大宗护并不知道西天封阵所在,只能在山中慢慢寻找。” 大宗护指着明夫,“有他在,就知道封阵所在了。” 觉得其中蕴含着阴谋,于则很是担忧,“老人家为何知道封阵所在?” 明夫不再隐瞒,直接言道:“因为大祭司曾是大魔神的弟子,大魔神告诉过他这封阵所在,当年就想去解开封阵,只是野穹山大败后,再无机会。” 于则还是担忧,“我虽不修真,可融合龙妖王的魂魄,想来必然凶险,九死一生之事,为了圣上安危,我认为让圣上如此冒险,实在不妥。” 栖真对璟文笑道:“能吸纳龙妖王的魂魄,圣上就能操纵飞龙,想想这三条飞龙,想让它们做什么,它们就做什么,你就是真正的龙妖王了。” 罗莎娅点头,“到时候,在龙背上,你想怎么飞,就能怎么飞。” 听到二位姑娘如此羡慕,璟文对吸纳龙妖王魂魄也不再反感和排斥了,对大宗护言道:“吸纳了龙妖王魂魄,真的能随意操纵飞龙?” 大宗护大笑道:“到了那时,你想带着那个姑娘飞都行。” 众人轰然大笑,笑声让璟文有些不知所措,明夫看出璟文的窘迫,给他开脱,指着面前的山梁,“过了这山梁,就有一条大河,我们就逆流前行。” (218) 山中祠堂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正在此时,精悍的头人带着一群小伙子,气势汹汹而来。 这些穿着邕梁皮甲的战士径直冲了过来,随着年轻头领将长刀竖起,队伍瞬间停下布阵,长枪手在前,盾手在侧,短弓手在后,有些爬到树上,凭借高点射击。号令严明,一看就不是乌合之众。见到来者不善,段公达等人也组成战阵,将璟文放在中心保护起来。头领见到来人也摆出了战阵,处惊不乱,气定神闲,彪悍之气远不是自己能比的,应该也不好惹,就上前搭话,探听虚实。 年轻头领居高临下的问道:“你们来做什么?”语气是邕梁口音,身材比其他人高处甚多,体魄雄武,骁健之姿,从持刀姿势来看,算是娴熟的武士。 见到段公达的目光毫不避讳,头领便大声恐吓,“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没头没脑的瞎闯什么,竟然闯入我们山寨,赶快回去,饶你们不死。” 栖真见到此人如此嚣张,存心气他,悠哉而言:“有路就有人走,这里有路,我们就能走,你管我们所来何事?你是这里的皇帝?” 段公达指着年轻头领叫阵,“能在我剑下走十招,我们就退出这里。” 头领见对方如此轻视自己,顿时不悦,准备战斗了。 “报上名来。”段公达语气不善,“我的剑下不斩无名之徒。” “哼!”头领眼皮一翻,不屑言道:“我的刀下也斩了不少狂徒。” 段公达看这头领很是淳朴,心中喜欢,有心纳入麾下,好在昆仑山中行动方便,“小子,你能走过十招,我任你处置,若是不能,可要给我牵马坠镫。” 头领没有丝毫犹豫,爽朗的言道:“好。” 段公达倒也喜欢他的直爽,问道:“记住了,吾乃公达。” “刚雄平!”头领持六尺大刀,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这大长刀需双手才能使用,没想到这小子轻轻松松就挥舞起来,看来是天生神力。七十年前,刚浪林麾下五千精锐组成著名的“长斩军”,手持这种像刀又像剑的六尺大刀,让大将尚元忠率领,佩戴重甲,手持长刀,用来对付骑兵,六尺长刀斩下,人马俱碎。 段公达要用力量来征服,才能让对方心悦诚服,打喊道:“小心了。”说着,大剑从空中斩下。刚雄平毫不畏惧,举起大刀,迎着大剑而去。“轰隆”一声,在段公达的一击之下,刚雄平猝不及防,退了几步,刚稳定身子,正要运刀进攻,此时大剑的剑锋来到了眼前,若是真的作战,此时刚雄平就尸横当场了。 一击而败!威猛的刚雄平竟然不堪一击! 刚雄平见到面前的剑锋,懊恼不已,刚才自己太过于托大,太过于轻敌,才被人这么容易击败,狠狠的说道,“这局不算!刚才我没准备好呐!” 栖真大喊道:“你是不是男人,说过的不算?” 刚雄平不好意思的低头言道,“我是输了,可我不服。” 栖真更是嘲讽道:“输了就是输了,何苦自己找借口。” 看到刚雄平窘迫的垂首不语,段公达知道他为人厚道,心中更是喜欢,笑道,“准备好了,这次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 刚雄平不敢再大意轻敌,凝神静气,全力戒备。 “不错,不能轻视任何敌人。”段公达对此很是赞赏,举起大剑来。 刚雄平摸不准眼前敌人虚实,他有心洗刷耻辱,就率先进攻。 巨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双方都感受到了对手的强横,内心相互佩服。围观的众人看两人比武,如同两头巨兽在搏斗。几招试探出虚实之后,段公达的大剑突刺,刚雄平还如刚才那样用长刀格挡。段公达料定此招,就中途变招,往刚雄平的左肋刺去。见刚雄平躲闪,段公达欺身而上,用膝盖前压,趁着立身不稳,试图站起来的空隙,大剑顺势而上。看到架在脖子上的剑锋,刚雄平的脸色通红。 栖真嘿嘿笑道:“既然输了,就要履行约定。” 刚雄平言道:“大丈夫言出必行,输给你,就会跟着你走的。”沉思片刻,提议道:“我还有个兄弟,我问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对着丛林中喊道:“国俊!” 丛林中的树上一个干瘦的青年迅捷的爬了下来,来到众人面前,刚雄平问道:“国俊,我要跟着他们去闯荡一番,你愿意和我同去吗?” 众人看清曹国俊的相貌,如同一只猴子,黑黑的皮肤,长得尖嘴猴腮,但是眼睛中闪烁着精光,咋一看就是贼眉鼠眼,背着简陋的大弓,手里拿着几根羽箭。 听到刚雄平邀请,曹国俊爽快的言道:“好,兄弟,既然你喊我,我岂能不和你一起去闯荡天下,没有了我这把长弓,谁来保护你呐。” 看到曹国俊长得如此瘦小,特别是和雄壮的刚雄平比起来,更是羸弱不堪,栖真有些嘲讽的言道:“我们这里可不养闲人。” 曹国俊指着远处的雪雀,“看到那个雀鸟了吗?” 栖真盯着三十多丈的远处,幸亏她的眼力好,才发现那里有一群雪雀,问道:“怎么了?你能射下来,我可知道,射苍鹰易,射雀儿可就难了。” 曹国俊逗栖真,“我要是射了那只雀儿,你待如何?” 栖真很是不屑的反问道:“你要是射不到那只雀儿呢?” 看栖真天真烂漫,曹国俊哈哈笑道:“算了,不逗你玩了。”还没等说完,就闪电般的张弓搭箭,瞬间就将羽箭如流星般的射了出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箭就射下了冲天而起的雪雀,将栖真惊的合不拢嘴。 刚雄平笑道:“我这个兄弟还能射更远的雀儿,这个距离,曹家箭法,百发百中。只是我这个兄弟不愿欺负女人,才没和你打赌。” 一直在旁观察的沈保三盯着刚雄平的刀鞘,看到上面金线绣出的独角獬豸图案,联想到瀚海边的西狩川大战,试探着问道:“你和刚浪林什么关系?” 没想到这位老人有此一问,刚雄平颇为吃惊,回道:“那是我的五世祖。” 沈保三大吃一惊,面色顿时不善,“你就是那恶魔之后?” 刚雄平顿时不高兴了,可是他嘴拙,想骂人,可不骂不出口,只是憋着,气的脸色绯红,手按在刀柄上,气的浑身哆嗦。见刚雄平如此生气,曹国俊言道:“这老先生,上来就喊恶魔,这可不是君子作为,只有小人才恶语伤人呐。” 沈保三也被气的不行,“怎么,刚浪林不是恶魔?” 曹国俊不屑一顾的笑道:“你眼中的恶魔,可不是百姓眼中的恶魔。你眼中的恶魔,可不是我眼中的恶魔,你要搞清楚,什么是恶魔。” 沈保三厉声言道:“天地否闭,反逆乱常,为滔天之逆。率兽食人,同类相啖,能做出这种事来,难道这还不是恶魔?” 曹国俊面露轻蔑,“为何天地否闭?那是因君臣上下不贤,为何反逆乱常?那是因为庸官恶吏在位,为何率兽食人,同类相啖,那是因为厚赋深刑,天下愁苦。若是君臣就其事,官吏履其职,轻薄徭役,牧养百姓,岂能有刚浪林之乱?百姓看到的是旗帜满野,不见其际,看到的是义军救自己于水火,若是百姓不爱义军,不入义军,何来的举军大呼,声振天际?难道百姓就这么喜欢作乱?” 沈保三面色激愤,“伶牙俐齿,颠倒黑白,乱军大起,那不过是将相异心,剿抚失策,等皇领入邕梁,顷刻间便剿平乱军。刚浪林嗜杀成性,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而曹立山惨毒,喜嗜小儿肉,每食必杀小儿,难道这样的人不是恶魔?” 曹国俊哈哈大笑,“我就是曹立山的后人,家人提及高祖,只有敬佩,从无鄙夷,高祖虽是谋臣,却猛勇有胆略,御众严,号令一,雄冠诸军,是刚浪林手下第一大将,至于吃小儿,啖人肉,不过是恶意诽谤,涂抹名声罢了。” 见沈保三还要说什么,曹国俊转向璟文,“我听他们喊你圣上,看来你就是定大事的君王了,我也问一句,圣上是如何看待刚浪军?” 璟文凝重言道:“你说得有道理。” 曹国俊指着沈保三,咄咄逼人的问道:“这么说,这位老头说的没道理了。” 璟文沉声言道:“他说的也有道理。” 沈保三气愤的言道:“我不希望你们跟随圣上。” 段公达笑道来打圆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刚雄平和曹国俊都是俊杰之士,有心跟随圣上。至于你们的理念之争,留待岁月来证。” 璟文点头,“我觉得牛肉好吃,马肉也好吃,羊肉也好吃。” 曹国俊笑问道:“圣上有此想法,就是有圣君肚量,就值得我等去追随。”说着,便单膝跪地,“臣必须跟随在圣上身边。”抬起头来,指着沈保三言道:“以免圣上被这样的臣子蛊惑误导,害了天下的百姓,让生灵涂炭。” “你……”沈保三指着曹国俊想反驳,还是闭口不言。 大宗护走上前来,笑问:“你这射箭是怎么练出来的?” 见到大宗护很是慈祥,曹国俊回道:“这不是练出来的,这是天生的。” 段公达笑道:“国俊所言不错,人各有异,天生不同,有人会读书,有人会练舞,有些做文臣,有些做武将,有些就能君临天下。” 大宗护微微一笑,对众人言道:“该去葬龙谷了!” (219) 刚雄平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刚雄平随口吟唱着小调,“丽丽河山美如画,洋洋四海无闲土,终日佣耕不能活,兴亡皆是百姓苦,百姓苦,可奈何,为君洒泪唱短歌。歌哀苦,词伤悲,天下君王闻我说。辛苦最怜世间人,田家终年少闲月……” “这是刚浪军的军歌。”沈保三好奇的问刚雄平,“史书中记载,你的先祖信奉道家,懂法术咒语,通过画符咒语给人治病,病人喝下他念过咒语的符水,跪拜忏悔后,就能从灾祸中恢复,因此将你的先祖奉为神明,也愿意跟着你的先祖起事,作战时奋不顾身,才有了邕梁大乱,不知他们有没有传给你这些法术?” 刚雄平摇摇头,“从没听过高祖有法术传下来,家中倒是有些书籍。”指着曹国俊言道:“这些书都被他拿走了,也没听过曹家有什么法术啊。” “哈哈……”曹国俊大笑,“我们先祖的确懂的画符,也懂咒语。”说到这里,买了一个关子,问众人,“你们猜一下,先祖将符箓画在哪里?” 栖真马上回答,“符箓不是画在纸上吗?”见曹国俊摇头,接着猜道:“难道是布帛?”见对方还是摇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对了,是木板或者泥板上?”见对方还是摇头,冥思苦想后问道:“那就是画在兽皮上。” 曹国俊点头,“是的,要画在兽皮上,这样才有效。” 栖真点头,“我听说,越厉害的符箓,需要越珍贵的兽皮,画在虎皮上,就比画在猪皮上的符箓厉害,因为能虎皮能承受更多的法力。所有,有些修士就喜欢猎取妖兽,好用来制作符箓,据说,这样的符箓很厉害。” 曹国俊哈哈大笑,“先祖画在猪皮上的符箓,却是最厉害的。”看到众人迷惑不解,继续言道:“若是这符箓画在大面饼上,那就天下无敌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璟文点头,“仁心就是最厉害的法术。” 曹国俊言道:“圣上英明,先祖那会什么法术,不过是借着法术之名,散粮赈灾而已。哪懂什么咒术,就是多看看伤兵,多关心他们罢了。”面露沉痛的言道:“老百姓就是想活着,能让他们活下来的,就是再生父母,就是真人神仙。” 梁高蟾很有感触,“有曹先生跟随,就是上天对圣上的垂青啊!” 沈保三附和道:“有曹先生跟随圣侧,能时时敲响警钟,也是社稷之福。” 曹国俊笑道:“先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要推翻的,就是我们跟随的。”想了想,笑道:“等有机会,我要和先祖解释一下圣上不同。” “你错了。”梁高蟾面色郑重,“你们先祖要推翻的,也是我们要推翻的,你要跟随的,也是我们要跟随的!若是圣上昏庸,如何让我等生死相随,我们誓死相随,皆因圣上英明,虽有波难,却天意人心在此,将来定会福泽天下。” 曹国俊点头,“梁先生说的没错,先祖若是遇到圣上,也会追随的。” 沈保三言道:“你们先祖在西狩川大战中,都战死了吧。” 刚雄平摇摇头,“没有战死,在西狩川之战中,刚浪军战败,可瀚海国的士兵收了贿赂,偷偷让出一条生路,高祖他们才逃出生天。” 段公达问道:“你们怎么就到了这昆仑山中?” 曹国俊言道:“邕梁和瀚海没有见到高祖尸体,就到处追查,高祖逃入山中,子为了躲避追杀,只能一路向西,到了昆仑山中。本打算躲几年再回邕梁,可他们在山中遇到了神仙,便追随神仙,洗去浑身的血腥气,留在山中修行了。” 梁高蟾言道:“看你们祠堂中有冥神雕像,那可是象征黑暗,还有到处都是尸骸,你们修炼的魔教如何洗去血腥气?如何得到神仙眷恋?” 曹国俊言道:“人死之后,被埋入土中任蝼蚁啃食,投入水中任鱼虾分解,扔入荒野任鸟兽啄取,投入火中成为尘土,这些都不是对逝者的亲爱,而我们将他们供奉起来,能看到他们,祭拜他们,才是仁爱,为何你们觉得这是魔教?” 听到如此狡辩,沈保三更是气愤,高声言道:“一派胡言,若是这样,怎么不留在家中,腌制起来,同食同睡,岂不是更仁爱?” 曹国俊不愿多辩,便问璟文,“圣上怎么看此事?” 璟文想了想,“有马肉,有牛肉,各有各的滋味,只要不伤害别人就好。” 听璟文此言,沈保三赶紧劝谏,“圣上,治国可不是牛肉马肉,何为一国?书同文,语同音,车同轨,人同道,如此才成一国,唯有一国,才能一心,唯有一心,才能一力,唯有万民同心,才能同心协力,唯有协力,才能让帝国屹立不倒。” 璟文想了想,“若这心是错的,岂不是国家会倒大霉。” 沈保三对此回答很是满意,“圣上所虑,不无道理,不过,只要万民一心,错的也是对的。”看璟文满脸不解,便解释道:“圣人无心,以百姓心为心。” 曹国俊摇头,“少师言的心,可不是百姓心,而是帝王心。” 沈保三言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难道帝王心不是百姓心吗?” 曹国俊摇头,“若帝王心就是百姓心,那华朝何在?易朝何在?” 这句话出口,大家都不知所措,顿时沉默不语,公翊绍见场面尴尬,赶紧引开话题,指着前方,“看,前面有个村落,到了那里歇歇脚。”转头问刚雄平,“那边你可熟悉。”见刚雄平点头,问道:“这万里昆仑,你倒是熟悉。” 刚雄平言道:“我们狩猎,在山中跑来跑去,自然认识了。” 大宗护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们说碰到了神仙?那是什么神仙?” 曹国俊回道:“说是西方的王母娘娘,致召万灵,统括真圣,我们先祖流浪到此,是她让我们住在这里,还给了先祖一块玉佩,说将来待有缘人来取。” 大宗护好奇的问道:“什么玉佩?” 刚雄平将玉佩摘下来,递了过去,大宗护接了过来,放在掌心细看,这玉佩如同卷蛇,暗哑无光,平平无奇,笑道:“这是神仙送的?” 见到这玉佩如此丑陋,刚雄平也有些不好意思,羞愧言道:“我也觉得不是神仙送的。”还兀自辩解道:“不过,带上这玉佩就不怕冷了。” 听到这句话,正在受冻的栖真赶紧过来,“给我,我瞧瞧。”不由分说,上前就从大宗护手中将这玉佩抢了过来,带在脖子上,过了片刻,呵呵笑道:“别说,真不冷了。”马上冲着刚雄平撒娇,“雄平哥,这玉佩就借我带几天吧。” 曹国俊笑道:“这几天倒春寒,还穿的这么少。” 刚雄平挥了挥手,憨厚的笑道:“什么借给你,就送给你吧。” 看着玉佩像块石头,栖真觉得很是普通,不会贵重,笑道:“那我就收下了。”想了想,就将脖子上的玉佩摘下来扔给刚雄平,“这个是真的玉佩。” 刚雄平接过玉佩,感觉要比自己的玉佩精致的多,更是不好意思收下,赶紧拒绝,“不行,这个玉佩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栖真不以为意,落落大方的笑道:“你这个玉佩戴起来暖和,更适合我。”看着前面的曹国俊,上前言道:“国俊哥,你教我怎么射箭呗。” 年轻人和年轻人话更投机,不过片刻,他们就忘记了寒冷和郁闷,都开怀大笑起来,有了年轻人,璟文的笑容也更多了。 过了两天,众人深入大峡谷中,等进入峡谷,顿时感觉完全不一样,别的地方还是初春的料峭寒冷,这是却是鸟语花香,暖阳和煦,到处都是盛开的鲜花,到处都是悠闲吃草的动物,栖真高兴的欢喜雀跃,“这里可真是仙境啊。” 刚雄平指着前方,“那里有片长海子,很大的一片海,冬天也不结冰,里面很温暖,冬天上面雾气缭绕,看上去就是人间仙境。”指着栖真脖子上的玉佩,“先祖就是在这里碰到了仙人,就是仙人将这玉佩给了我家先祖。” 栖真突然有了想法,“我们去找找那个仙人吧。” “我们去过。”刚雄平指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可找不到路。” 众人对这个故事将信将疑,璟文问道:“神仙什么样子?” 曹国俊笑道:“先祖记载,这神仙穿着白衣,至于她的样子,看过之后就忘记了,好像所有人都被施了法术。不过她身边还有两三丈高的巨人,后来听说,那些巨人就是夸父,神仙给先祖玉佩时,说有缘人自会来取。” 栖真问道:“什么有缘人?” 曹国俊盯着栖真嘻嘻笑道:“是不是拿了这玉佩,就是媳妇了。” 栖真突然脸色羞红,想了想,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才不是,你就是不想让我带这个玉佩,才编的这个故事,我才不上你的当。” 曹国俊哈哈笑道:“我这点小心思都被你发现了。” 众人继续深入山谷,天色渐晚,大宗护指着温泉边上的干燥空地,“这倒是个好地方,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众人下马,收拾一番,便生火做饭。 刚雄平弄来白条鱼,曹国俊射下来肥美的雪鸡,二人看着是糙汉子,却是做饭的好手,不过片刻工夫,就弄好了饭菜,沉默寡言的栖真母亲还采摘来野葱野蒜,让烤肉更加诱人。众人都食指大动,更令人惊奇的是,曹国俊还带着一桶美酒,更让人开心不已。烤肉和美酒,清澈的溪流,温暖的火堆,在这静谧的山中令人感觉温馨和舒适,众人放松下来,享受美食和温泉,舒服的睡了过去。 天上群星闪耀,天地之间,一片祥和,众人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黑暗之中,一条黑影匍匐在地,如同一条毒蛇,利用黑暗掩护,悄无声息的暗暗靠近。当看到正在熟睡的璟文,心跳激动地有点加速,准备用淬毒的匕首悄无声息的杀死璟文。突然,传来了栖真的喊声,“哎哟!”栖真从梦中惊醒,摸了摸脑门,摸到一个大包,看到地上的石子,顿时勃然大怒。这时,刚雄平和曹国俊也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到四处无人,以为栖真做了噩梦,接着呼呼大睡。 看到所有人都在熟睡,栖真正在琢磨是谁在作案时,看到树上的猴子正在愣愣的盯着自己,顿时明白刚才是谁作案了,气愤的骂了句,“死猴子。”捡起石头朝猴子扔了过去,听到猴子被打的吱吱叫,才稍稍气解,到头睡下。 潜伏的黑影看到众人睡去,又悄然靠近璟文,压抑心跳,准备下手。可正在此时,又传来了愤怒喊声,“谁?”栖真又被石头砸中脑袋,跳了起来,抬头看看是那只猴子干的,可看来看去也没有发现,低头看着众人,每个人都在熟睡。找不到这个作恶的家伙,栖真气鼓鼓的睡了下去,慢慢的鼾声传来。 黑影见众人又睡了下去,依然不放心,石子投向栖真。看到她还在熟睡,这靠近璟文,准备动手。突然,身后传来掌风,还有栖真愤怒的声音,“好啊,原来是你。”如此偷袭,让黑影吓了一跳,唯恐被人围攻,头也不回的离去。 岂能容他离去,栖真赶紧追了上去,可黑影的速度太快了,转瞬就消失在丛林中。看着漆黑的丛林,栖真没有勇气冲进去,只得骂骂咧咧的返回。碰到了追来的独孤意,刚雄平等人,栖真更是生气,怨恨道:“真是没用,现在才追过来。” (220) 深夜偷袭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差点被发现。”黑影脱下夜行衣,露出了天影的面容 天一笑道:“师弟向来偷袭别人,怎么还被别人偷袭了?” 天影面带愤恨,“那个小姑娘真烦人,下一次,还是先解决她吧。”转头质问天毒,“你不是说,你的毒天下无双,怎么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 天毒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你要是不信,就过来闻一闻。”见到天影不敢,面露嗤笑,“你也知道这毒的厉害,这次失利,也许是内线失败了。” 天一点头,“这名内线没给我们动手的信号,是我们仓促了。” 天毒嗤笑道:“三个月了,还不让我们动手,这个内线心在那里都难说。”想了想,便问天一,“老大,野穹山让我们将璟文带回去,你却把他杀了,如此大事,擅自做主,将来野穹山问起来,你怎么搪塞?” 天一不屑的笑道:“野穹山大了,里面也门派,让我们将璟文带回去的是三上师,可是不想让璟文回去的是太甲,你说,我们应该听谁的?” 天影觉得很是奇怪,“三上师有令,难道太甲还有别的主意?我可知道,野穹山可是超然物外的,谁做皇帝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天一点头,“可人族不喜欢妖族来统治他们,太甲认为这是妖族的阴谋,想利用他们妖族的血脉来逐步控制人族,太甲不想和三上师辩经,不愿意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就让我们顺手解决了,就说死于意外就好了。”说到这里,得意的笑道:“太甲答应我们,只要解决此事,就让我们回到百蛮地。” “也该我出场了!”天毒将手中油纸包一扬,“毒死他们。” 众人也被折腾醒了,听了栖真所言,知道是被人偷袭了,梁高蟾很是担忧,“应该是公羊错派来的杀手,他们的目标怕是圣上啊。” 大宗护言道:“从乌鞘岭开始我就留意,却没有发现被追踪的蛛丝马迹,我还以为摆脱了他们,没想到,他们能一直跟踪到这里,看来我们队伍中有内奸啊。” 曹国俊眉头紧皱,不解的言道:“我们队伍中不但有内奸,还有别人一直给栖真示警呐,只是这人明明是保护圣上,为何还要隐瞒自己身份呢?” 罗莎娅环顾四周,“我觉得于师傅不是奸细,他一直忠于圣上。” 罕父黑笑道:“上次大战中,公君胜浴血奋战,也不是奸细。” 沈保三笑道:“我觉得梁高蟾这也不是,他性格执拗,可做不来奸细。” 罗莎娅想了想,接着言道:“栖真发现的刺客,然后追了出去,是他保护的圣上,所以栖真、他母亲和独孤意都不是奸细。” 曹国俊无奈笑道:“这么说,奸细只能是刚雄平和我了。” “你们怎么可能是奸细,这奸细应该是一直跟着圣上的。”罗莎娅盯着公君胜,指责道:“奸细就是你,上次在酒馆中,就是你用酒将大家灌醉。” 公君胜勃然大怒,拔出刀来,就要砍过去,罗莎娅赶紧躲开,更是得意的言道:“看到没有,我揭破了他的身份,他就想杀了我。”嘴上说着,手里也没闲着,抽出腰间细刀,和公君胜战在一起。二人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 “住手!”段公达拔出长剑,分开二人,指着地上言道:“都给我坐好。”对公君胜言道:“你是不是奸细,要让别人说,为何要杀人?” 公君胜指着罗莎娅,“我还觉得这骚娘们是个奸细呐,终日在圣上面前搔首弄姿,勾引圣上,这个妖艳贱货比奸细还可恶。” 罗莎娅更是得意,“我们不查贱货,查奸细,你就是。” 见公君胜还要拔剑,段公达愤怒的命令道:“不许动手。”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时,大宗护突然对明夫言道:“明夫,你为何出卖圣上。” 此言一出,众人都大惊失色,公翊绍赶紧言道:“大宗护,这可不是开玩笑,老人家想要谋害圣上,何至于等到今日。” 大宗护指着栖真,冷笑道:“因为她,明夫才有了异心。”见众人还是满脸的惶恐和疑惑,便解释道:“明夫和栖真都是大祭司派来的,你们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见众人不言,大宗护继续言道:“你们以为是为了保护璟文?”见众人点头,大宗护嗤笑道:“你们错了,他们来的目的是为了龙妖王的魂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沈保三盯着明夫,愤怒言道:“你不想圣上吸取龙妖王的魂魄,想要栖真来吸取魂魄,好让大祭司有实力夺取江山吧。” 明夫辩解道:“胡说八道,我想杀死璟文,不过是一念之间,何需这么费力。” 大宗护冷笑道:“没有我,你不能镇压龙妖王强大的魂魄,你想着偷偷杀死璟文,好让栖真成为唯一的继承者,还想让我助你成事,你好盘算啊!” 明夫言道:“这是你的想法,指责别人是需要证据的。” 大宗护突然拿出一块黑色的石头,“这就是证据。” “这是黑油石。”段公达摇头,“这个我们都知道,算是什么证据。” 盯着明夫,大宗护厉声言道:“敌人是如何追踪我们的?” 段公达若有所悟,“这么说,刺客凭借的是这黑油石的气息?” 大宗护点头,“一路上,我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刺客依然能跟踪我们。”说着,就将黑油石投入火中。黑油石燃烧后,地上留下一摊黑色液体,大宗护言道:“我们虽然走了,可这残渣依然散发气味,就是这气味,给刺客指明道路。”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连向来温和的罕父黑也面露怒色,“圣上自小有你陪伴,还喊你明父,以长辈之礼待你,真想不出来,你如何下的去手的。” 沈保三也是一声长叹,“如论如何,我都没想到是你背叛圣上。” “就是你这个老混蛋,害得我蒙冤。”公君胜大怒,拔出长剑,对罗莎娅言道:“真凶已然现身,你还在犹豫什么,你的剑就会砍我?”说着,就冲了上去,一剑狠狠的劈了下去,大喊道:“今日,我就为国除贼。”见公君胜动手,罗莎娅的细刀也跟着刺了过去,见他们动手,罕父黑也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面的三人围攻,明夫却是丝毫不惧,举手就将公君胜的长剑夺了过来,一脚过去,就听一声惨叫,传来了肋骨破裂声,公君胜就昏了过去。见明夫如此凶狠,眼看着明夫夺来的长剑冲着罗莎娅砍了过去,大宗护赶紧上前,手中的拐杖出手,冲着明夫横扫过去,这才逼迫明夫回防,将罗莎娅救了下来。 段公达也持剑冲了上去,言道:“你们都退下,保护好圣上。” 看到在旁的栖真、栖真母亲和独孤意,想到他们的邪恶目的,众人都感到了危险,赶紧将璟文保护在中间,全力的戒备着对面三人。见到对方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敌意,栖真有些不甘心,上前就问璟文,“你说,我像叛徒吗?” 璟文赶紧摇头,很是坚定的言道:“我觉得你不是叛徒。” 栖真这才满意的点头,“想杀你的是他们,我可不想杀你。”转头问母亲,“娘,你不想杀圣上吧。”见母亲摇头,又问独孤意,“你呐,想杀人吗?” 独孤意苦笑道:“大祭司有什么想法,也不告诉我啊。” 栖真对璟文言道:“诺,你也看到了,我们怎么可能杀你,你可是救过我们的。”说着,就要走过来,“你放心,我是来保护你的。” 看到栖真清澈眼神,公翊绍想了想,“你过来就行了,他们不用过来。”其实在他隐隐将栖真当做人质,好用栖真来胁迫对面的独孤意。 栖真落落大方的走了过来,到了璟文身边,挡在他身前。 刚雄平看着明夫、大宗护和段公达三人正在大战,感觉明夫占了上风,很是担忧,便掏出来一个小包,对众人言道:“这药是麻药,毒的很。”将药粉洒在了箭头上,交给了曹国俊,指着明夫言道:“你射他,麻翻他,我们好审问。” 罕父黑将药包拿了过来,用手指头抹了一点点,放在舌头上尝了尝,马上就感到舌头发麻,舌头有些僵硬的言道:“什么麻药,这么厉害。” 刚雄平言道:“这是先祖传下来的保命手段。”嘴上说着,眼睛却盯着三人大战,看到他们打的是飞沙走石,气势骇人,禁不住问道:“你们都这么厉害吗?” 三人大战正酣,曹国俊在旁策应,不时的释放冷箭,在段公达的酣畅淋漓的正面进攻,大宗护的在旁策应,加上曹国俊不时的冷箭中,明夫慢慢露出败象,见不是二人对手,虚晃一招,趁着大宗护防守的片刻,便夺路而逃。 看到他们三人冲入林中,公君胜不顾伤痛,挣扎着起身冲进去,却被沈保三喝止,“君胜,现在不是杀敌的时候,保护圣上要紧。” 只听到丛林中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众人心急如焚,可又不敢离去,只能忍受着煎熬,过了会儿,战斗更加激烈,三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见到璟文担忧,梁高蟾安慰道:“听起来,是大宗护占了上风。” 沈保三点头,“没错,这拳怕少壮,刚才的战斗中,大宗护和大卫领就占了上风,那个老贼只有偷袭的能耐,哪能堂堂正正的一战。” 众人嘴上说着,心中也是没底,罕父黑起身,开始收拾马匹,对璟文言道:“圣上,不管谁输谁赢,我们还是先往回走,等安全了再说。” 曹国俊言道:“罕父师傅是担忧大宗护落败,老贼又杀了回来吧!”想了想,也起身收拾马匹,“罕父师傅的担忧有道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众人目光都望向了沈保三,他点头言道:“我们还是先躲起来吧,若是大宗护胜了,自然万事大吉,若是老贼胜了,我们就赶紧带着圣上离开。” 众人赶紧上马,准备离去,却不知要去那里,刚雄平指着山腰,“那边有个山洞,是我们猎户的休息地,能挡风遮雨,还能看到这里,方便打探消息。” 沈保三点头,“那就去山洞避难吧。” (221) 发现内奸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在洞中焦急的等待着,过了一天,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眼看着斜阳落下,天色渐晚,众人的心慢慢绝望。正在此时,传来罗莎娅兴奋的喊声,“看,他们回来了。”边喊边跑了下去。众人都看了过去,影影绰绰的看到了大宗护和段公达的身影,不过看到他们蹒跚的样子,似乎受伤很重。 见到众人前来迎接,璟文安好,二人就虚弱无力的坐了下来。没等众人来问,大宗护言道:“幸有上天帮助,我们杀了那个老贼。”说着,就大声咳嗽,都禁不住的咳出血来,便是无力的倒下,众人赶紧上前,搀扶着大宗护休息。 段公达也是浑身鲜血,软弱无力,“没想到,这个老贼如此善战。” 众人赶紧上前查看,却被段公达拦住,对众人言道:“老贼虽死,可跟来的杀手没死,他们潜伏在暗处,正在等待机会。”便命令道,“我和大宗护商议了,为了圣上安全,为了迷惑刺客,明日我们要分三批撤离,到时,我会具体交代。” 沈保三点头,“这样妥当,集中在一起,目标太大了。” 栖真满脸的不痛快,“哼,你们是怕我们背叛圣上吧。”说着,就跑到了璟文身边,有些赌气的言道:“我不管别人,明天我就和你一起走。” 沈保三却是脸色严肃,“栖真,这事关圣上生死,决不能耍小孩子脾气,不管是谁,明日必须听大卫领安排就是。” 在众人照顾下,大宗护慢慢好转,过了会儿,突然坐了起来,对众人言道:“老夫有些饿了,你们快去做饭,还有点酒,好庆祝铲除贼人。” 刚雄平笑道:“只要想吃饭,这身体就好了。” 见到大宗护身体好转,段公达也在恢复,众人心情大悦,开始生火做饭。在刚雄平一阵忙活后,美味的晚餐就做好了。众人围坐,听着大宗护讲述如何大战明夫,觉得很是爽快,每个人都多喝了几杯酒,酒足饭饱,众人便要准备休息。 大宗护站不起来,以为是不胜酒力,自嘲的笑道:“真是老了,这点酒就醉了。” 沈保三也是如此,点头附和,“今日高兴,都喝了几杯。”说着,就对曹国俊翘起了大拇指,“你带的这酒,果然不一样,有些怪怪的味道,不过很好喝。”很是努力的想起身,可是发现浑身无力,接着问道:“这是什么酒,酒劲这么大。” 曹国俊发现自己也无法起身,面色惶恐,“我们酿造的酒虽然烈,可酒后不是这样的。”几次起身没能成功,顿时面色大惊,“不好,这酒被人加了毒药。” 众人纷纷起身,发现浑身无力,面色大为惊恐,看到大宗护和段公达也无法起身,众人便埋怨曹国俊,“你酿造的是毒酒吧。” 环顾众人,大宗护突然喊道:“到了此时,你该出来了吧!” 久久的沉默,看到大宗护正在运功排毒,罕父黑站了起来。 见到是他站了起来,大宗护叹了口气,“没想到,你竟是内奸。” 罕父黑得意的笑道:“我不算是内奸,我是乌鸦府的,一直效忠我的本职。”看到众人面露不屑,便解释道:“我是南府卫,归于常佐国。” 公翊绍点头,“常佐国这个太*的奴才,现在成了公羊错的爪牙。” 梁高蟾满脸不解,“自圣上幼时,你便跟随圣上,就算是常佐国有令,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们,只要你忠心追随圣上,将来必为重臣。” “跟着你们?”罕父黑摇头,“我看不到璟文有返回中都的希望,而常佐国答应我,只要我能完成任务,等他成了督公,让我执掌南卫府。” 大宗护问道:“你是如何给他们传递消息的。” 罕父黑摇头,“我不传递消息,刺客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管给他们指引道路,至于何时动手,怎么动手,都不用我管。” 公翊绍问道:“你是如何给他们指引道路的?” 罕父黑拿起黑油石,“就是用黑油石的气味,你们发现了这秘密,可是,单纯的黑油石并不能留下多久的味道,所以……”说着,就从身边拿出一块松脂,“每次生火,我都偷偷添加这松脂。而这松脂和黑油石的油渣慢慢燃烧,气味能慢慢释放,好指引刺客前来,而你们都把松脂的气味当成了松枝的味道。” 栖真面露喜色,“这么说,我们冤枉了明夫他老人家?” 罕父黑摇头,“也不算冤枉,这只队伍中,不但我,他也有异心。” 见到局势如此,沈保三突然问道:“你打算如何待圣上。” 盯着璟文,看着他清澈的眼神,罕父黑面露不忍,“说实话,我看着你长大,毕竟有十多年的感情,我对你是下不去手的。” 听闻这句话,沈保三面露惊喜,赶紧劝说,“若是罕父兄能天良发现,悬崖勒马,刚才发生的一幕,反而更能证明你对圣上的忠心,你依然是我皇领的重臣。” 罕父黑扔过来一个油纸包,对璟文言道:“我给你留个全尸。” 听闻这句话,公君胜顿时大骂道:“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圣上拿你当老师,我拿你当兄弟,众人拿你当个人物,没想到,你猪狗都不如,要杀圣上。” 听闻这句话,罕父黑大怒,长剑出手,顿时将公君胜割喉。擦了擦剑上的血迹,脸色更是阴冷,对璟文言道:“我是皇领的臣子,不是你的臣子。”见璟文依然不懂,便威胁道:“你若是不吃,我就一个一个杀下去,他们都会因你而死。” 璟文看着罕父黑,深情言道:“多谢罕父师傅这么多年的教导,弟子临死前有个请求。”见罕父黑点头,面色平静的言道:“我可以死,但是你要放过他们。” 听闻这个要求,罕父黑面色突然变得悲伤,单膝跪在璟文面前,俯首言道:“你是圣君,没能跟随你,是我毕生的遗憾。到了此时,我已无他路。” “这么说,你不打算放过他们了?”璟文见罕父黑沉默不语,面色很是悲伤,想了想,指着罗莎娅、栖真和她母亲,“放过这三个女人如何?这是君子所为。”见罕父黑依然不语,盯着油纸包,“我拿不起来的,只能劳烦师傅了。” 罕父黑的拿着油纸包的手微微颤抖,费力打开油纸包,正要灌下去。 正在此时,一个石子飞了过来,将油纸包打的飞散,正当众人错愕之后,传来了大宗护开玩笑的声音,“你这个老家伙,非要让大家提心吊胆。” 这时,传来了明夫的笑声,“不到此时,诸位怎么知道璟文的本性呐。” 看到面带笑容而来的明夫,大宗护催促道:“赶紧给我解药。”恶狠狠的瞪着罕父黑,“我要亲手送他离开,要不然,会损了我的道心。” “罕父黑,多日不见啊。”见到明夫微笑着,神采奕奕的到来,罕父黑面如死灰,知道已经败了,看着手中残留的毒药,毫不犹豫的全部灌入口中。 栖真看着明夫,“老人家,你不是死了吗?” 明夫呵呵笑道:“我要是不死,他怎么会出现啊!” 栖真恍然大悟,“我知道啦,你是诈死,好让他上当。” 看着公君胜的尸体,梁高蟾有些埋怨的口气对明夫言道:“老人家要是早点出现,公君胜也不会被害了,此公忠于圣上,却被奸佞所害。” “这是我的疏忽。”明夫指着在地上挣扎的罕父黑,“这个内奸刚才甚是得意,忘形之下,本想听听这个内奸会说什么,没想到他会疯狂的杀人。” 沈保三盯着罕父黑,满脸都是遗憾,“何苦来哉。” 明夫指着大宗护,“此次能找出内奸,全是大宗护的主意啊。” 公翊绍盯着大宗护,笑道:“大宗护谋深似海,用计瞒过了所有人,也唯有如此,才能查出内奸啊!”敬佩的言道:“大宗护和大卫领与老人家内讧,装作重伤,才让内奸不再忌惮,要不然,凭借你们三人之能,任何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段公达点头,“于师所言不错,若是我们不受重伤,内奸定然忌惮我们三人,不敢出手,在抵达封阵之前,我必须要清除内奸,才能消除变数。” 公翊绍笑道:“等你们三个一死两重伤后,大卫领宣布明天分队,内奸怕不能和圣上分在同一小队,不得已之下,只能今夜仓促出手。” 段公达很是遗憾的言道:“没想到,罕父黑太过于贪功,竟然不告诉刺客,自己就动手了,要不然,今日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此次可不全是我们三人的功劳。”大宗护指着刚雄平和曹国俊言道:“没有他们,这戏也演不下去。正是他们拿出的麻药由此奇效,才让罕父黑敢动手。” 公翊绍恍然大悟,对二人翘起大拇指,“二位真是好演技啊。” 曹国俊很是谦逊的笑道:“我们不过是按照大宗护的意思去做。” 梁高蟾沉思片刻,点头言道:“大宗护所虑不错,我们队伍中,也只有刚雄平和曹国俊二人没有嫌疑,其他众人,皆有可能是内奸。” 栖真顿时不高兴了,“我怎么可能是内奸。” 公翊绍笑道:“乌鞘岭以来,刺客一直在跟踪我们,你们也有嫌疑。” 栖真想了想,诚实的言道:“真是啊,我们也有可能是奸细。”敬佩的对大宗护言道:“幸亏有老爷爷的主意,能让我们找到了内奸。”看到地上已经僵硬的罕父黑的尸体,愤怒的拔出捡来,“我要将这个家伙碎尸万段。” “算了吧!放过他吧。”璟文出言阻止,指着罕父黑的尸体,面色不忍,“还是把他掩埋了吧,省的落入虎狼之口,毕竟做过我的师傅。”指着公君胜的尸体,“我们给这位忠臣立个碑吧,待我们重返中土,好将他的墓地迁回。” “圣上仁爱。”大宗护对璟文所为很是满意,“明日我们就去葬龙谷了。” (222) 除掉内奸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茫茫冰原上,度过漫长极夜的铁烈终于返回了家乡。 看到眼前熟悉的营地,铁烈满是激动,他终于见到了离别四年的故乡,自从跟随白音大酋长和大巫师满都拉北上,接受阔夫勒的力量,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小心踏入营地,可部落人口稀稀落落,老人们正在修理长弓,制作羽箭,锻打长刀,似乎在为战斗做准备。见到铁烈到来,都放下了手头的活计,赶紧围了上来,有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盯着眼前胡子拉碴,如同乞丐的家伙,问道:“你是谁?” 铁烈认出了老人,上前拥抱,“乌斯,我是铁烈啊!” “铁烈。”老者推开对方,仔细端详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家伙,想起当年铁烈的英姿,更是将信将疑,“我认识铁烈,那是我们部落的勇士。” 铁烈继续问道:“乌斯,你们部落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话,乌斯觉得声音很是亲切,见他依稀有些铁烈的样子,顺手抽出腰间短刀,拔了出来,递给了铁烈,大声命令道:“刮去胡子。” 待铁烈干净利索的刮光胡子,乌斯盯着铁烈的面孔,久久之后,禁不住泪流满面,点头言道:“你就是铁烈,大酋长总是念叨的铁烈。” “大酋长在吗?”铁烈指着九首大帐问道。 听到这么一问,乌斯低声呜咽道:“大酋长走了。” “走了?”铁烈吃惊无比,激动的问道:“是得病了吗?” “说来话长。”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乌斯言道:“先去拜见大酋长吧。” 在众人簇拥下,乌斯带着铁烈到了大帐,见到正在磨刀的纳木阿,看到他头发灰白,神色憔悴,铁烈猛然心痛,跪地言道:“阿父,我回来了。” 见到铁烈,纳木阿觉得难以置信,盯着许久,眼泪流了下来,上前摸了摸,才言道:“我还以为我在梦里呐!”说着,就拉了他来到灰色罐子前,突然跪了下来,声音呜咽的言道:“大酋长,你朝思暮盼的铁烈回来了,可你再也看不到他了。” 盯着骨灰罐,铁烈问道:“大酋长怎么走的?” 纳木阿正要解释,脸上血迹斑斑的孛罗冲了进来,兴奋的大喊道:“铁烈。”说则,便上前将铁烈抱了起来,使劲的捶了捶胸口,“兄弟,你回来了。” 见到孛罗回来,纳木阿担忧的问道:“战事如何了?” 孛罗赶紧擦去脸上的血滴和汗水,看的出来,刚才的战斗让他筋疲力尽,却故作轻松的笑道:“没事,大酋长,我们又打退了漠林的进攻。” 战事紧急,铁烈赶紧问道:“是不是战事不顺?” 看出铁烈的担忧,孛罗故作轻松的笑道:“我们冰原部战无不胜。” 纳木阿却是直截了当的言道:“漠林连日大胜,我们损失很大。” 见铁烈满脸迷惑,知道他对这四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有看到铁烈神色憔悴,孛罗言道:“去,抬一桶热水来,准备好鹿肉,先让铁烈休息过来。” 给铁烈搓着后背,孛罗讲述这些年发生的往事,铁烈才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禁不住的一声长叹,“没想到,这四年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部落承受了这么多的苦难。”双眼慢慢的充满了愤怒,“漠林如此欺骗我们,我们定要报仇。” 这时,娜仁偷偷溜了进来,把孛罗的毛巾接了过来,用眼神示意他离去,自己专注的给铁烈洗漱身体,当看到铁烈精壮的身体,身体禁不住的浑身发热。感受到身后的温柔,铁烈知道并不是孛罗,他深吸一口气,便知道来人是谁,正是他日夜思念的娜仁,抓住了她的手,转过身来,将她深深用入怀中…… 见到铁烈和娜仁神采奕奕的出来大帐,众人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纳木阿高举双手,示意众人安静,转头对铁烈命令道:“战事吃紧,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阔夫勒选择了你,将你塑造成我们冰原最强大的战士,就有他的目的。”转头对大巫师满都拉言道:“大巫师看看,阔夫勒究竟做了什么。” 满都拉也是好奇,走上前来言道:“你是阔夫勒的选择,也是白音大酋长的选择,更是我们冰原的选择,让我们看看你的力量吧。”不待多说,单手一挥,这时,一直硕大的冰原狼张嘴獠牙,带着呼啸之风,以迅雷之势冲了过来。 “砰”的一声,还没等众人看清楚,地上就躺着脑浆崩裂的冰原狼,众人见此,顿时目瞪口呆,随即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铁烈,铁烈……” 见铁烈如此勇猛,纳木阿大喜,举起一碗酒,命令道:“你马上随孛罗作战。”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悠长的猛犸号角声,孛罗面色忧虑,“他们又来进攻了。”起身对众人言道:“待我们去灭了他们,晚上我们再痛饮。” 见铁烈双手空空,没有作战武器,孛罗递过去一把四尺长刀,“这是我们这里最重的刀了。”可铁烈掂了掂,感觉很轻,问道:“还有更重的吗?” 纳木阿想了想,进入大帐,费力的取来五尺玄铁长刀,看起来更加的沉重,“这曾是一位夸父勇士用过的长刀,我们部落中没人能用,你看看如何。” 铁烈取过长刀,掂了掂,感觉很趁手,挥舞几下,操纵的得心应手,细看这把重刀,看到上面花纹很是简洁美丽,满意的笑道:“这是灵族锻造的长刀,只有灵族才能锻造这么漂亮,这么趁手的兵器。”便跟着孛罗准备战斗。 正在集结的冰原战士见到铁烈,大喊道:“阔夫勒,阔夫勒……” 孛罗对战士们喊道:“铁烈,阔夫勒亲手创造的勇士,来拯救我们部落了。”说着,便大手一挥,不顾疲劳,带着众人,准备去迎战。 出来大营,看到列阵的漠林部落,孛罗对铁烈介绍道:“领兵的是杨虔,这家伙久经战争,不易对付。他们还有个叫上辛的瘦高家伙,如同骷髅,喜欢偷袭我们的勇士。铁烈,你先不要出手,只管盯住上辛,只要他出手,你就狙杀他。” 一阵箭雨之后,漠林就围攻上来,眼看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铁烈正要出手,却被孛罗阻止,让他只管盯紧上辛,只要杀了他,就是对敌军士气的致命一击。 紧盯着战场,铁烈发现眼神已大不相同,虽是一眼,却能在纷繁的战场上洞悉一切。突然,一个瘦高个落入眼中,此人如同骷髅,看上去弱不禁风,却是出手如电,经常蛰伏起来,看准时机,发动致命一击,看来,这正是自己要对付的刺客了。铁烈悄无声息的靠近,此时的上辛悄然靠近正在酣战的孛罗,看他杀的兴起,将围攻的敌人一一解决。随着孛罗手起刀落,将最后一名敌人解决,孛罗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正是出击时刻,蛰伏的上辛暴起发难,匕首冲着孛罗后背而去。 孛罗却对背后偷袭一无所知,他正观察战局。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了惨叫声,他赶紧回头,就看到上辛的双腿被铁烈的长刀斩断,正在地上痛苦挣扎。当看清楚那骷髅一样的面容,就明白上辛准备刺杀自己,没想到被铁烈所狙杀,想起他杀害那么多的兄弟,不由得恨上心头,手起刀落,将上辛的头颅斩下。 见到此人被诛杀,冰原士气大振,在铁烈的带领下,掀起了迅猛反击,特别是铁烈的进攻,几无一合之敌,砍敌如同砍瓜切菜。 杨虔见铁烈猛如烈火,势不可挡,想将其诛杀,来阻挡漠林的进攻势头,长剑冲着铁烈当头劈下,他有足够的信心将敌人一剑劈开。可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敌人强横无比,非但没有防守,反而用更快的速度,更猛的力量砍了过来,五尺斩马刀将自己百练宝剑砍断,余势在脸长划出一条长长伤疤,幸亏躲得快,要不然会把自己劈成两段,惊的杨虔一身冷汗。见五尺长刀又劈了过来,赶紧在地上滚开,幸亏亲兵相救,才抢出一条性命,在亲兵掩护下,才甩开紧追不舍的铁烈。 见到主帅撤退,漠林争相逃命,冰原追击敌军,取得大胜。 大帐之中,听闻上辛被斩,少主冥无终很是担忧,“父王让我带兵讨伐冰原,本以为冰原势衰,旦夕可灭,可现在看来,怕要旷日持久啊!” 正在此时,有人前来,“少主,达头部和达奚部的粮草还没有送来。” 本就烦躁的冥无终更是面色不快,厉声问道:“为何还没有送到?” 来者言道:“达如罗说,冰雪融化,河道泛滥,正在抢修桥梁。” “知道了。”冥无终无奈的挥了挥手,让人离去,转头对杨虔言道:“为了围攻冰原部落,我们调集了十万大兵,想一战而定。可漠林贫弱,根本不能支持长期作战,若是我们这个月不能攻下,这粮草都无法保证,麻烦就大了。” “少主所言有理,此战不能败,只能胜,若是败了,让冰原部逃入北方大荒,更是难以剿灭。”杨虔这才提议道:“不能再耽误了,还是用我们的杀手锏吧。” “你说的是?”冥无终似乎知道杨虔的意思,却很犹豫。 “对!”杨虔不再掩饰,提议道:“该让尸兵尸将出马了。” 沉思片刻,冥无终还是摇头,“父王不想这么早暴露,他想要出其不意。” 杨虔面露狠厉,慢慢露出狰狞,“那就鸡犬不留。”见冥无终还在犹豫,劝道:“这里远离中土,不怕消息泄露,也正好看看尸兵战力如何。” 冥无终的眼神慢慢决绝,问道:“你能保证鸡犬不留吗?” 杨虔凝重的点头,“少主放心,让尸兵趁夜偷袭冰原大营,让漠林各部落在外截杀逃众,这样,既不会泄露消息,还能彻底的消灭冰原部。” 冥无终这才下定决心,“那就准备调用尸兵。” 杨虔想了想,“接下来的作战,我们借机诈败,一来让冰原成为骄兵,二来我们装作撤兵,让冰原松懈,撤下来的部落可以在后方构筑封锁线。” 冥无终呵呵一笑,露出了冷冷的笑容,“我还知道,他们喜欢劫掠粮道。”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都是满眼的笑意。 (223) 铁烈返回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这个月来,连续的胜利逼迫漠林撤退,让冰原更是振作起来。 在部落酋长大会上,格尔泰心情爽快,高兴的提议道:“漠林已经撤退了,我们可以好好的休息几天了,我们劫掠了他们不少粮食,让大伙好好补充体力。” “从去年被云中偷袭,我们向北撤退一来,一路败退,就没有这么痛快的大胜过。”乌斯满含感激的看了铁烈,“因为阔夫勒力量的继承者回来了。” 众人也齐声高呼,“阔夫勒,阔夫勒,阔夫勒……” 铁烈偷偷瞄了一眼孛罗,看出他微微不快,便举起右手,示意众人安定,大喊道:“我知道我们部落四年来所忍受的痛苦和屈辱。”目光投向孛罗,“我也知道孛罗这四年来为部落所做的一切,我提议,让孛罗担任我们的大于越。” 所有人微微一愣,格尔泰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点头言道:“我知道铁烈的意思,纳木阿已是我们冰原大酋长了,孛罗应该成为大于越。”冲着铁烈翘起大拇指,“铁烈,你就是我们冰原响当当的汉子,我佩服你的胸襟。” 哈森满含笑意,“你继承了阔夫勒的意志,你的勇敢,你的豁达,你的智慧,让我们因为是阔夫勒的子孙而骄傲,我赞同你,支持孛罗成为大于越。” 众人纷纷表示支持,让孛罗成为大于越,孛罗见各部族同意,脸色大悦,起身言道:“诸位酋长的信任,我会铭记在心的,我一定要带领部落强大起来。”说着,便举起铁烈的手,“从今以后,战场之上,铁烈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见到冰原最优秀的两个年轻人相互扶持,相互帮助,部落酋长们很是高兴,觉得冰原未来光明,格尔泰大嚷,“抬来美酒,我们庆祝这一刻。”见到众人不解,哈哈笑道:“今日我们劫掠了他们的粮道,发现一大车的美酒。” 孛罗赶紧提醒,“等战事平定了,我们再好好庆祝。” 铁烈附和道:“漠林说不定只是诈败,想着再杀回来,我们还是小心。” 格尔泰摇头,哈哈大笑,“铁烈回来后,已经杀破了漠林的胆气,连战五场,漠林都是溃不成军,加上他们粮道被断,只能撤兵了。我的手下来报,他们已经连续三天向南行军,撤到百里外,就算是他们要杀回来,也要等到后天。” 孛罗问道:“为何不见那些狼战士?” 哈森笑道:“云中准备扫荡漠林,他在南方备战。” 乌斯笑道:“我们部落也侦查回来了,漠林真的撤兵了。” 见到向来谨慎的乌斯都同意了,众人也不再拘谨,招呼手下,抬来了劫掠的战利品。等打开就酒坛子,浓郁的酒香传来,格尔泰大笑道:“这是他们用来庆祝消灭我们的美酒,没想到,成了我们庆祝的美酒,今日我们就痛饮这美酒。” 这时候,外面抬来了喷香的鹿肉,战士言道:“为了庆祝我们这次大捷,大酋长烤了十几头马鹿,来奖励浴血奋战的兄弟们。” 有酒有肉,又带着大胜的心情,众人推杯换盏,痛饮起来。孛罗起初很是小心,可是前来庆祝他为大于越的酋长们都来敬酒,一番下来,就烂醉如泥。 看到众人痛饮,铁烈隐隐有些担忧,他觉得漠林的突然撤退有些蹊跷,他不相信自己的出现能让漠林放弃战争。在旁的娜仁觉察到了铁烈的不安,看着铁烈盯着燃烧的篝火,有些失神,悄悄的靠近铁烈身边,轻柔的问道:“你在想什么?”见到铁烈不语,好奇的问道:“你在冰窟中怎么度过的?” 盯着娜仁,铁烈笑道:“你是黑暗中的一道光,指引着我。” 听到这句话,娜仁心中甜蜜无比,依偎在铁烈身边,感受他焕发的雄性气息,“我问过大巫师,继承了阔夫勒意志的你,还是你吗?” 铁烈盯着娜仁,笑问:“你觉得我还是我吗?” 娜仁点了点头,“阔夫勒让你更强大了,可没有让你自大。”盯着铁烈的眼睛,深情言道:“这四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每个夜晚,我都望向北方,每天我都向阔夫勒祈祷,盼你平安无恙,盼你回到我的身边,盼望你拥抱着我。”说到这里,娇羞的低下头去,悄声言道:“我问过大巫师了,大巫师说,要让我们尽快在一起。” 感受到娜仁的温柔,微醺的铁烈感到心灵的炽热,他对娜仁言道:“先回去,待会儿我去找你。”说着,便拿起重刀,“我先看看营地。” 看到皎洁的月光,娜仁也拿起战刀,跟上铁烈的步伐。 月色之下,二人在营地中漫步,饮酒后的士兵们沉沉睡去,有些士兵幕天席地,唯恐他们被冻伤,二人找来皮衣给他们盖上,如此走遍了大营,也过了子时。可二人越走越精神,没有一丝的睡意和倦怠,看着朦胧月光,便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来到了小溪旁,感情突然爆发,正当二人热吻时,铁烈突然站了起来,目光朝丛林望去。娜仁以为是别人发现了,娇羞的低下头去。森林中传来了细微的“索索”声,似乎有人在靠近。铁烈耳朵敏锐,已然发觉,以为是孛罗他们在开自己的玩笑,想了想,决定也和他们开一个玩笑。他将娜仁拉到阴影处,示意她不要说话,指了指丛林,笑道:“孛罗他们来了。”便拉着娜仁,悄无声息的静观他们出现。 丛林中缓缓走出来两三人,铁烈瞪大眼睛看了过去,看着看着,他的眼睛越瞪越大,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在明亮的月光下,他看到了一群士兵正在逼近。这些士兵穿着黑甲,上下裹着黑布,只露出双眼。铁烈觉得孛罗是在吓唬自己,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过去,发现这些士兵眼中充满了令人恐惧的死亡气息。 随着越来越多的漠林士兵从丛林中走了出来,盯着他们僵硬的动作,铁烈感觉这些士兵宛如一群死尸,对娜仁言道:“去告诉孛罗,有人要偷袭我们。” 看着丛林中出来的士兵,娜仁拉着铁烈就要离去。 铁烈示意她先去报信,自己盯着这些人,见娜仁还在犹豫,便催促她尽快离去。娜仁刚离去,就听“轰隆”一声,脚下一块大石滚落下去。 偷袭的漠林士兵听到了异动,朝这里看了过来,见到敌人已然发觉,铁烈对发愣的娜仁喊道:“快跑,去报信,我来挡住他们。”这时候,见漠林士兵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而娜仁还在犹豫,铁烈大喊,“快跑,部落有几万人呐。” 听到这句话,知道事关部落生死,娜仁不再犹豫,撒腿就跑。偷袭的漠林士兵岂能让他从容离去,赶紧追了上去,随着丛林中传来凄厉的啸声,刚才还浑身僵硬的士兵突然变得迅捷,如同疯狗般的冲了过来,冲着奔跑的娜仁杀了过去。 铁烈赶紧保护娜仁,手起刀落,将追赶的士兵懒腰砍断,可是这些漠林士兵悍不畏死,依然在穷追娜仁。其中一名高大的漠林士兵跑的飞快,长刀冲着娜仁后背劈了下去,在这危急时刻,铁烈手起刀落,将他持刀的右手斩了下来。 本以为这名漠林战士会丧失战斗力,可断了手臂的漠林战士非但没有倒下,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左手张开成爪继续朝娜仁抓去。这一幕让铁烈很是吃惊,他不明白为何这士兵这么狂暴,难道是被施加了法力,才如此悍不畏死,来不及多想,长刀出手,又将左胳膊斩落,见他还在疯狂的追赶,便将他的双腿斩断。 被斩去双臂双腿的漠林战士并没有昏厥,而是依然在地上活蹦乱跳的挣扎,发出了尖叫。地上并没有散落殷红的鲜血,而是充满恶臭的白色胶状液体,如同是腐烂的鱼肉,让人恶心又头晕目眩,铁烈赶紧闭上呼吸,一刀将头颅斩下,才让这怪物安静下来,又举起刀来,朝着下一个怪异的战士杀了过去。在远处高大的战马上,一名蒙面将军在安静的看着铁烈将手下一个个斩杀,依然纹丝不动。 娜仁气喘吁吁的冲入营地中,大喊道:“偷袭,漠林偷袭……”可是大家喝的烂醉如泥,并没有多少人响应,这更让她恐惧,赶紧冲九首大帐而去。 刚进大帐,就见到纳木阿正在披挂战甲,见娜仁冲了进来,命令道:“去保护孛罗他们。”拔出长剑,带着护卫就冲了出去,叮嘱道:“我去挡住他们,你们先撤。” 娜仁没有多说,赶紧冲入孛罗的营帐中,见他和苏来娜还在醉酒沉睡,喊了几声,可他们还是昏昏沉沉,便毫不犹豫的端起一盆凉水,冲着他们泼了过去。这一下,顿时让他们清醒过来,娜仁大喊道:“漠林偷袭啦。”听闻这句话,孛罗一下蹦了起来,赶紧披挂战甲,招呼众人。刚拿起战刀,冲出大帐,见到营地中已是漫天大火,部落战士在大火中慌乱的去寻找武器,寻找亲人,场面无比混乱。 漫天大火中,偷袭的漠林士兵趁着火势杀了进来,这些士兵逢人便杀,无论老幼都不放过。见到一名高大的漠林战士冲着乌斯杀了过去,孛罗赶紧上前营救,长矛出手,穿过心脏,顿时将敌人刺穿。听到后背传来的哀嚎声,乌斯吓得赶紧回头,就看到孛罗冲着自己微笑,知道孛罗救了自己,满含赶紧的点了点头。可还等孛罗说什么,刚才被刺中心脏的漠林战士长刀出手,刺入乌斯身体中。 看到这一幕,孛罗大吃一惊,他不明白,死绝的敌人怎么活了过来?还没等他从疑惑中醒来,眼前恐怖的一幕更是让孛罗感到恐惧,蒙面露眼的漠林战士将插入体内的长矛拔了出来,还饶有兴趣的舔了舔矛杆上的白色液体,一双泛白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突然发出凄厉的叫声,没等孛罗从震惊中恢复回来,便杀了过来。 一刀寒光闪过,漠林战士的头颅被斩了下来,孛罗等人抬头一看,是铁烈杀了过来。此时的他没有多言,将漠林战士的蒙面布挑了下来,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孔,腐烂的鼻孔,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被割下来的头颅还在本能的张开大嘴,四处撕咬,而失去头颅的身躯还想用刀支撑着爬起来,还想着继续去杀戮。 更让他们震惊的一幕来了,看到头颅流出的液体,一名受伤的漠林士兵跑了过来,大口的舔舐地上流淌的白色液体,他的伤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因为寒冷和恐惧,苏来娜面色苍白,嘴唇颤抖道:“这是……这是什么怪物?” 铁烈指着冒着恶臭尸气的尸体言道:“这是活死人,他们被施加了法术咒语。”牵过来战马,对孛罗等人言道:“上马,快向北撤。” 孛罗紧张的问道:“大酋长呢?”将马匹让给娜仁,“你们先撤。” 铁烈对孛罗言道:“快撤,这是活死人,不是我们能对付的。”说话的工夫,一群尸兵冲了过来,因为没有对付这些尸兵的经验,战斗起来很是吃力,这些尸兵不惧刀砍矛刺,总是出其不意的发动进攻,唯有将其斩下头颅,才能阻止疯狂进攻。 纳木阿冲了过来,看到铁烈他们都在,才松了口气,催促众人上马,命令道:“去云西找我们族人。”见到铁烈等人还想战斗,格尔泰和哈森不由分说,就将娜仁和苏来娜抱到马上,一拍马屁股,战马就冲了出去。孛罗和铁烈不得不上马,纳木阿一刀拍在他们马屁股上,大喊道:“一定要冲出去,你们不死,我们部落就不死。” 铁烈等人已是热泪盈眶,可他们知道自己的责任所在,狠了狠心,双腿一夹,便策马离去,带他们回头,发现尸兵已将纳木阿等人团团围住。 见到铁烈等人向北离去,马上观战的尸将突然发出了雄浑的啸声。 听到这啸声,正在进攻的尸兵如同听到了命令,不再和漠林战士缠斗,而是整齐而快速的奔着大营北门而去,它们要将漠林部落的退路堵死,将他们杀光。 尸将也驱动胯下战马,高举大剑,向着铁烈冲去。 听到背后马蹄疾驰,知道来了劲敌,铁烈回头一看,是一名高大的尸将冲了过来。尸将胯下战马速度极快,转瞬就追了上来,听到身后传来风声,铁烈赶紧举起重刀格挡,只听轰然一声,被强大的力量所撞击,胯下战马一阵嘶鸣,便轰然倒下。幸亏铁烈有所准备,凌空而去,稳稳落在地上。刚落地的瞬间,便挥舞起重刀,冲着战马劈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叫,尸将的战马就被从头到尾的劈开。 尸将没想到铁烈战力如此彪悍,借此凌空而起,手中大剑就劈了下去。 铁烈知道这尸将很是骁勇,没有硬硬格挡,而是轻巧避开,重刀便取尸将首级。尸将长剑砍向重刀,将其击歪,可是重刀还是将尸将的遮面布撕开。 尸将露出了面孔,仔细看去,正是死去了二十多年的大正帝成宣!此时的他,披挂重甲,白色须发尽张,配上他魁梧的身材,看上去霸气无比。在天乙殿中被尸化的他已被大祭司的血祭所控制,成为他手中的杀人工具。 盯着眼前的铁烈,露出了他睥睨天下的眼神,沙哑的声音,“死。”举起大剑,冲着铁烈劈了下去。铁烈举刀迎了上去,二人以硬碰硬,以刚对刚,打的是飞沙走石,风云变色。见不能拿下,大正帝突然发出一生雄浑的啸声,十多名尸兵来到他的身边,随着他大手一挥,周围尸兵身上蕴含的尸气被他抽离出来,在他周围凝结出团团白色尸气,然后向前一指,这些尸气滚滚向前,将铁烈包围起来。 在浓浓的尸气中,铁烈呼吸一口,感觉一团火焰进入了身体之中,他知道,这尸气是有毒的,在腐蚀他的身体。他赶紧闭上呼吸,封住经脉,一刀将这尸气劈开,庞大的力量将大正帝的上半身劈成两半,便跨上战马,向北而去。 在浓浓的尸气中,大正帝的两半身躯结合在一起,慢慢恢复原样,他盯着远去的铁烈,发出了愤怒的啸声,在这啸声中,尸兵对所有人展开了疯狂的屠戮。 高坡之上,铁烈看着营地中冲天的大火不熄,他的眼中充满了烈火,可他只是久久的沉默,看着大火慢慢熄灭,一切归于沉寂。 (224) 冰原灭亡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走在山谷中,心跳在敲打每个人的内心,众人都感受到了心跳的声音。 明夫对大家解释道:“这里就是葬龙谷,这是龙心的跳跃,现在你们感受到龙妖王的强大了吧,虽然经历千年,龙妖王的魂魄依然强大。” 在繁茂的植被中艰难的开辟道路,沿着溪流,溯流而上,在摸索中前进,过了几日,最终在一片丛林前停了下来。明夫盯着眼前的一切,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从袖袋中掏出一份兽皮舆图,比对四周地形地貌,仔细看了起来。 明夫将舆图交给大宗护,“这是家兄给我的舆图。”指着四周的高山和小溪,又指了指舆图上的标识,“看四周的山川河流,应该就是这里。” 大宗护环顾四周,也是将信将疑,想了想,指着四周高山言道:“这里发生过山体滑坡,堵塞溪流,后来才被冲开,数百年的山水冲击,自然是高低不平了。” 段公达盯着眼前繁茂的丛林,有些无奈的言道:“封阵已被覆盖,这下是无处找寻了。”指着偌大的丛林,“要想挖出来,还不知什么时候呐。” “只需要找到阵眼即可。”明夫笑道:“这封阵阵眼,就在垠杏树根附近,当日神族修建封阵,就是要利用这里的充沛元气来消弭龙妖王强大的妖气,而灵族五祖木之一的垠杏就是最好的所在,神族就用了垠杏的残骸做了阵眼。” 段公达面露喜色,“这么说,只要找到垠杏残骸即可。” 明夫点头,“那垠杏树有十几丈粗,很容易就能找到。” 过了两日,队伍便发现了丛林中的垠杏,看到如此巨大的树根,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罗莎娅站在上面,惊奇言道:“这么粗的树桩,这棵树得有多大。” 大宗护笑道:“这祖木有百丈之高,五灵族中的金族就是这里孕育的。” “金族?”罗莎娅很是好奇,“他们是金子做的吗?岂不是很值钱。” 栖真笑道:“不是,金族人的头发有些发白,是那种灰白,白天看不清楚,晚上到了月光下就看的清楚,这是最大的区别。”指着罗莎娅的头发,“你这头发有些发黄,这是土族的标识。”嘻嘻笑道:“土族的女孩在中土可不受欢迎。” “我们不是灵族,我知道,在你们中土人眼中,喊我们这种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女人是鬼女。”罗莎娅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有鬼?我怎么从未见过?” 明夫言道:“我们中土有个鬼母,很漂亮的,可惜是大魔神的傀儡。” “大魔神?”罗莎娅更是奇怪,“是不是如同我们的黑暗之神?” 正在这时,传来了独孤意兴奋激动的声音,“找到了。”众人赶紧循声跑了过去,惊奇的发现,在阵眼之上,竟然有个巨大的木屋。 大宗护很是惊奇,“看来,有人在保护这阵眼啊。” “有人不想让龙妖王的魂魄释放出来。”明夫盯着木屋,有些担忧的言道:“不管是敌是友,能找出这阵眼的家伙肯定不是善茬,我们务必小心。” 沈保三盯着木屋,“什么人住这么高大的木屋?” 正在众人不解时,他们惊讶的发现,五名夸父正慢慢走来。 梁高蟾言道:“这是夸父?”见明夫点头,继续对众人解释道:“我看史书中提及夸父,以为是神话传说,没想到竟是真的。”嘴上说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夸父,口中啧啧称奇,“要是他们披挂重甲,冲锋陷阵,岂不是势不可挡。” 沈保三更是震惊,“史书提及夸父,生于北方苦寒之地,喜欢光明温暖,夸父逐日,不断向着温暖的南方迁徙,到了羲和城,便为神族征战,神族答应他们中土之地。我本以为这是古人杜撰,或是好事者臆想,没想到世上真有夸父。” 明夫言道:“当年他们跟随神族征战四方,能和灵族妖族一战,人族只有强大的神主和神君和他们战斗才有一拼之力,羲和城大战失败后,神族被人族击败,他们跟随姚虞来到这昆仑山中隐居,算一算,已过千年了。” 公翊绍问道:“他们和我们人族是敌是友?” “羲和城大战,他们就是败于人族之手,能是我们的朋友吗?”明夫摇头,“他们要是我们的朋友,这片土地早就被人族开发了,何至于现在还是一片丛林。”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我们的朋友呢?”沈保三起身想去试探,却被段公达按了下来,“还是我去吧。”说着,就起身朝夸父而去。 见到陌生人到来,夸父先是警惕,见到只有一人,以为是迷路的人类,便挥挥手,让段公达退回去。段公达装作不知道他们的意思,继续前行。这时候,一名年轻的夸父明显的不高兴了,提着巨大的斧子,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见年轻夸父想动手,年老夸父赶紧呵斥,让他停了下来,随即走上前来,对段公达言道:“小人,你还是离开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 段公达笑道:“老人家,我误入山中,迷路了。” 年老夸父点头,指着林中小溪,“沿着这条小溪,你就出去了。” 见到段公达死皮赖脸的还不退出,年轻夸父便愤怒了,冲着段公达发出了巨大的咆哮。年老的夸父面色郑重言道:“快离开,不然你会死在这里。” 段公达想试探一下夸父的战斗力,拔出手中长剑,“来吧。” 见到段公达如此嚣张,只听一声如雷的咆哮,年轻夸父提起斧头冲了上来。年老夸父见来者挑衅,也想给他一个教训,就不再阻拦。巨大的斧头扫了过来,这斧头是纯钢打造,有千斤之重,段公达不敢硬接,只能灵活的躲闪。本以为夸父笨拙,没想到很是灵活,借助他们庞大的力量,竟然将段公达逼得连连后退。 听到打斗声,又有三名夸父围了过来,正要上前帮忙,围攻段公达,却被年老夸父拦了下来。见到段公达战力如此惊人,年老的夸父琢磨此人来此的目的,如此强人出现,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想擒拿此人,逼问来此的目的。 有名夸父对年老的夸父言道:“都天,这人族小子是来做什么的?” 年老的夸父正是都天,他摇摇头,“不知道,不过,这个人很厉害。” 有个夸父觉得很是惊奇,“竟能和载均战斗不败,这人很厉害了。” 听到这句话,正在交战的载均很是生气,骤然加快了进攻速度。 段公达只能气喘吁吁的躲闪,见到段公达有性命之忧,都天喊道:“好了,不要再打了。”赶紧让载均住手,对段公达言道:“我本想擒获你,知道你来此的目的,不过,我不想多问了,你走吧,不要再打扰我们。” 见到周边夸父投来的不善目光,段公达知道轻重,便匆匆离开。 见到狼狈而回的段公达,沈保笑道:“看来需要大宗护出马了。” 段公达摇摇头,“不用去了,这里有五名夸父,我们不是对手。” “硬来是不行了,看来只能智取了。”公翊绍盯着曹国俊,“我可知道,你手里的麻药很好用,上次我可是体验过,一点点就僵硬了。” 曹国俊将麻药拿了出来,笑道:“这里面有千年玉枝,还有食腐醉心花。”说到这里,便笑问众人,“你们可知道,我们先祖的遗骸是被谁吃了?” 听闻这句话,似乎想到了什么,沈保三顿时干呕起来。 公翊绍却是不以为然,笑道:“少师,人死之后,和尘土何异。” 到了此时,栖真才反应过来,惊讶的言道:“这醉心花吃的是人骨?” “哈哈……”大宗护大笑道:“这麻药是好用,只是怎么喂到夸父口中。”盯着远处七八丈高的房屋,“应该先去看看,如何才能下药。” 栖真很是兴奋,激动的跳了起来,“我去看看,我去看看。” 大宗护对栖真和曹国俊言道:“你们二人去看看,记住了,别动手。” 独孤意也跟了上去,三人蹑手蹑脚的爬上高树,隔着窗户看去,就见到五名夸父正围坐在巨大的铜锅前,将偌大的鹿腿放入锅中,准备大快朵颐。 栖真摇了摇头,“这么多夸父,我们可没法溜进去。” 曹国俊拿下背上长弓,“不用溜进去,有这个就行。” 栖真嘿嘿一笑,“怎么,你要射死他们吗?” 曹国俊从怀中掏出麻药,缠绕在箭头上,指着木屋言道:“距离不过三十丈,我能把这麻药射入大锅中,只是……”眼光盯着独孤意,“没有你,我可不行。” 独孤意明白这是让自己去诱敌,什么也没说,从树上下来,冲着木屋而去。过了片刻,就见到夸父提着大斧,咆哮着追了出去。机不可失,曹国俊将绑着麻药的箭支冲着大铜锅射了过去。见箭支准确的落在了铜锅中,引得栖真连连拍手。 许久之后,夸父返回木屋,又围坐了下来,各个饥肠辘辘,拿起鹿腿就啃了起来。看到他们吃的津津有味,栖真怀疑的眼光盯着曹国俊,“你这麻药好像没什么用啊,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个个生龙活虎的。” 曹国俊嘿嘿一笑,“麻翻这些巨人,需要会儿,你且等着吧。” 过了一刻钟,看到夸父动作有些僵硬,知道大功告成,二人赶紧下树,回去报信。见到独孤意从树林中跑了回来,见他满脸带笑,栖真问道:“你干啥了,怎么把这些巨汉气成那样,个个都想弄死你。” 独孤意笑道:“我说,我就是太阳。” 栖真有些发蒙,“就这个,也能生气?” 曹国俊嘿嘿一乐,对独孤意翘起大拇指,“你是真损啊。” 栖真更是不解,追着曹国俊问道:“啥意思?啥意思?”可是曹国俊并没有回答,只是嘿嘿一乐,指着木屋里面倒下的夸父,“看看,都倒下了。” “果然有用。”栖真伸出手来,“给我点,看谁不爽,就麻翻他。” 曹国俊拿出小小的油纸包,“我就这点了,怎么舍得给你。” 栖真掏出怀中香囊来,“我娘给我做的,可香了,我们换吧。” 独孤意赶紧抢过香囊来,对曹国俊言道:“这麻药给我,将来我答应你一个要求。”说着,便把麻药递给栖真,“给你麻药。” 栖真接过麻药,有些疑惑的问道:“这麻药算是谁给我的。” 曹国俊指着独孤意,“这是他的,我用这麻药换了他一个承诺。” 栖真将麻药揣入怀中,嘿嘿一乐,将香囊递给独孤意,“那这香囊自然归你了。”说着,便兴奋的跑了起来,“走,喊他们去看看这些巨汉。” (225) 发现阵眼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看到地上麻翻的夸父,贲孟抽出剑来,就要结果了他们。 大宗护伸出拐杖阻止,“不可多造杀孽,把他们绑起来就行。”命令众人用铁链将昏迷的夸父绑了起来,一番忙活之后,对众人言道:“赶紧破除封阵。” 明夫指着木屋的中心言道:“这里就是封阵的阵眼。” 揭开房中地板,就看到了阵眼的中心,众人目露惊喜,明夫掏出一块白虎玉佩,“这是神玉所做,只有这玉佩才能吸取这封阵中的元气,松动这封阵。” 随着玉佩不断吸取元气,慢慢发出耀眼光芒,明夫有些遗憾的言道:“这里面都是元气,可惜我们不能吸纳,要不然,定能重塑一名绝顶武士。” 在玉佩在吸纳元气时,明夫赶紧构筑巨大的封阵,在阵眼四周砸下桃木桩,上面安装八卦铜镜,四周缠绕的红线上挂满了三清铃和镇妖符,一番布置后,才稍稍心定,对众人言道:“唯有此阵才能困住龙妖王的魂魄。”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中度过半日,随着白虎玉佩光华大作,细微声不断传来,封阵终于瓦解。屡屡白气散逸出来,却被封阵的镇妖符阻挡,无法逃走。封阵中的白气越来越多,慢慢凝固,依稀看出来一条飞龙。 罗莎娅盯着丈高的龙妖王,目露不屑,“这就是龙妖王?”见明夫点头,很是疑惑的问道:“还没有我们的飞龙强大,就这个,也能做龙族的妖王?” 明夫回道:“龙妖王已被封印了数千年,还没有消失,足可见它的强大,龙妖王是神尊皇甫的坐骑,比青龙还要巨大,是最强大的妖族。” 随着最后一丝白气流入龙眼,龙妖王的眼睛顿时充满了灵性,到了此时,龙妖王最终成型。虽然体型不大,却蕴含着天生霸气,随着一声高昂的龙啸,在外警戒的三条飞龙听到了召唤,赶紧落了下来,到了门外,恭敬的低头致敬。 罗莎娅很是吃惊,“这么小的龙竟能降服巨龙?” 栖真笑道:“那个自然,不管是人,还是畜生都是分等级的,有些血统就是天生霸气,不管多大的龙,见了自己的王,都要毕恭毕敬。” 梁高蟾却不认可,“畜生分血统,人可不一样,王侯将相,不是天生。”指了指自己的心,“人分善恶。”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也分智愚。”看着龙妖王,“唯独不分血统,夫子说过,内圣而外王,人只有至善自己,才有统领天下的本事。” 沈保三很是认可,“天道藏于内,人道显示于外,唯有格物致知,诚意正心,内有圣人之德,才能外施王者之政,齐家治国,最后方能一平天下。” 听到这句话,栖真有些疑惑,指着璟文,“可他不是圣人,为何就是王?” 这句话让沈保三微微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看出沈保三的窘迫,梁高蟾接过话来,“圣有所生,王有所成,圣上刚柔并济,内外兼通,这是圣王之资,圣上现在不是圣人,将来却是圣人,等圣上历经磨难,就能乾坤合一,定成圣主。” 栖真这才恍然大悟,盯着璟文,笑道:“你要努力成为圣主哦。” 璟文呵呵一笑,“有你们在我身边,定会天下归仁。” 此言引得众人哄笑,气愤轻松不少。看到封阵中的龙妖王四处撞击,想要撞破封阵,引得三清铃大作,大宗护对明夫言道:“该收复这龙妖王了。” 明夫念念有词,双手掐诀,对着白虎玉佩轻轻一抓,一股元气顿时被抽了出来,这股元气越抽越长,如同绳索般舒展。大宗护也依法凝练绳索,二人对视一眼,知道对方做好了准备。大宗护率先动手,大手一挥,元气索朝着龙妖王的魂魄而去。 看到绳索冲着自己而来,龙妖王明白敌人的企图,发出龙啸,让屋外的三条飞龙动手攻击。三条飞想要动手,却又不敢,犹豫不决的样子被明夫看在眼中,出手将元气索缚住龙口,让其无法发声,才平息了骚乱。龙妖王见此招没用,便凌空而起,想冲破封阵。明夫岂能让他得逞,元气索出手,将龙爪缚住,将其拉住。 龙妖王的力气很大,竟将明夫拽的一个趔趄,大宗护见状,赶紧元气索出手,缚住另一个龙爪。两人合力,还是力有不逮,危急时刻,曹国俊的羽箭射中龙首,可惊奇的是,这枚羽箭如同射在虚空,径直穿过龙妖王,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栖真大吃一惊,大喊道:“这龙妖王射不死啊。” 大宗护解释道:“龙妖王的魂魄无形无质,唯有元气才能束缚。”指着封阵言道:“若不是阵中的元气凝练出元气索,我们对这魂魄也是无可奈何。” 看段公达无事可做,栖真催促道:“赶紧去帮忙啊。” 段公达苦笑着摇头,“我不是修道之人,无法操纵这元气。” 众人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却是无能为力,一番大战下来,明夫和大宗护虽占上风,也是精疲力竭。龙妖王觉察出二人疲惫,拼命挣扎,试图摆脱束缚,二人岂能让他得逞,也是拼命的催动真气,维持住元气索,双方就这么拼命僵持着。 “哈哈……”肆意笑声传来,一名黑衣人趾高气昂的走来进来。 警惕的盯着陌生来者,公翊绍隐感大事不好,大喝道:“来者何人?” 来者指着龙妖王,得意的笑道:“两个老东西,你们若是放走龙妖王,它就会夺舍飞龙,后果你们也知道,三条飞龙,能让你们都去死。”盯着璟文,有些不满的言道:“罕父黑这个蠢货,若是不暴露自己,何至于有今日。” 此言一出,众人就知道来者身份,此人便是刺杀璟文的刺客。众人纷纷围在璟文周围,将他保护起来。来者指着段公达言道:“今日我来会会你。” 段公达拔出长剑,盯着对方眼睛,问道:“你是谁?” “你们马上就是死人了。”黑衣人拔出长剑,气焰嚣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了。”还没说完,便发动了迅猛的进攻,冲着段公达大喊道:“去死吧!” 众人没想到,这位名声不显的黑衣人在和段公达的战斗中竟然丝毫不落下风,招式屡屡出人意料,攻击手段更是阴险毒辣,几次差点得手,引得众人一片惊呼。饶是段公达沉稳,没有丝毫慌乱,才屡屡化险为夷,将黑衣人慢慢压制住。 趁着二人争斗正酣,曹国俊看准时机,闪电出手,羽箭冲着黑衣人的后背而去,眼见就要射中,众人心中大喜。可就在此时,一直匕首飞了过来,将羽箭打落,又一名黑衣人走了进来,冲着曹国俊言道:“好小子,竟然偷袭。”没等说完,便是闪电出手,一只匕首就奔着曹国俊面门而来,同时手持短剑冲了上来。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曹国俊大吃一惊,见到匕首和短剑同时飞了过来,只得赶紧先打落匕首,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的短剑就来到了眼前,眼看就要得手。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当啷”一声,在这危机时刻,独孤意的长剑出手,将刺来的短剑荡开,接下了黑衣人的必杀招。独孤意没等黑衣人反应过来,就发动了暴风骤雨般的进攻,将这名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左支右绌,很是狼狈。 见到独孤意如此勇猛,栖真在旁喝彩,大喊道:“哥哥真厉害。” 这番话让独孤意的进攻更盛,出招的速度更快,眼见就要击败黑衣人,了结对方时,又有一名黑衣人冲来加入战团。以一敌二,独孤意马上处于下风,见势不好,刚雄平赶紧加入战斗,可依然被对方二人牢牢压制住。见自己人处于下风,罗莎娅唯恐有失,也上前加入战团,加上曹国俊的冷箭偷袭,才斗的旗鼓相当。 正当众人稍稍松口气时,又有一名黑衣人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梁高蟾赶紧挡在璟文面前,黑衣人将他一脚踢开,手中长剑冲着璟文刺去。在这危急时刻,贲孟的长剑冲着黑衣人的手掌砍了下去,黑衣人赶紧缩手,才避开这雷霆一击。见贲孟碍手碍脚,黑衣人掏出暗器,冲着贲孟的面门甩了过去。唯恐着暗器有毒,贲孟手中长剑劈了过去,精准将暗器劈开,顿时一阵粉末散开。觉察到异味,贲孟赶紧闭上呼吸,可依然晚了,只觉得一阵眩晕,浑身无力,还没等倒下,就被刺中胸膛。 看到毒性如此猛烈,大宗护想到了什么,大喊道:“他们是天魔五子。”指着刚才甩出暗器的家伙喊道:“她就是天毒,擅长用毒,大家赶紧躲开,闭上呼吸。” 天毒得意的笑道:“晚了。”冲着璟文而去,大喊道:“去死吧。”就冲到璟文面前,举剑就刺,众人想救也来不及了,正当众人绝望时,一个身影突然冲着天毒拍去,天毒不防之下,就被狠狠的拍了出去,在地上翻滚许久,撞得头破血流。 待看清偷袭的家伙,竟是栖真的母亲,天毒惊惧的问道:“你是谁?” 没想到母亲如此了得,栖真骄傲的回道:“那是我娘。” 知道无法隐瞒身份了,明夫叮嘱道:“井御,此人是用毒高手,务必注意。” 二人混战在一起,天毒多次释放毒药偷袭,可井御都能从容应对,逼得天毒连连后退,无奈的大喊道:“天影,你这个贱人,还不快点动手。” 听闻此言,知道还有一名刺客潜伏在周围,众人紧张起来,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丝毫踪迹,更是紧张。正当众人无计可施,只能紧紧围在璟文四周,被动防御时,突然,栖真手中的小匕首冲着偌大的木桌下刺了过去。还没等众人明白过来栖真要做什么时,就听到一声女子的惨叫,接着一名女子扶着受伤的脸庞从桌下狼狈的窜了出来,冲着天毒骂道:“你这个贱人,你要不说,我就得手了。” 天毒狠狠骂道:“那也要等我死了之后吧!别废话,赶紧动手。” 璟文兴奋的问栖真,“你怎么发现这个刺客的。” 栖真得意的言道:“女人啊,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涂脂抹粉的。” 摸了摸脸上的血迹,天影疯狂的冲着栖真出手,几招下来,便把栖真逼得无处可逃,大骂道:“去死吧,贱人。”匕首冲着心口刺去。见栖真有生命之危,不顾自身安危,赶紧跑来相助,如此一来,井御以一敌二,力有不逮,慢慢落于下风。 看出井御极力维护女儿,天影就故意攻击栖真,逼得井御来救,好趁机攻击,井御因此屡屡被伤,险象环生。正当两伙人生死相搏时,三名夸父悠悠醒来,他们看到身上困缚的锁链,知道被人算计,顿时勃然大怒,发出了震天怒吼。 明夫着急的喊道:“什么时候了,还不用化形之术。” 见到夸父正在拼命挣脱锁链,天影在疯狂攻击栖真,而明夫和大宗护正和龙妖王殊死搏斗,段公达和独孤意陷入苦战,一群文臣围在璟文身边以身护主。如此危机时刻,井御不再顾及形象,突然一声长嚎,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化成巨大的银狼。见到母亲化成银狼,栖真微微一笑,也是一声长啸,化成一只矫健的银狼。 盯着眼前两只银狼,璟文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226) 天魔五子现身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两只银狼的攻击迅捷无比,在它们的联合攻击下,天影和天毒很快就处于下风。不过片刻,井御狼就将天毒的腿咬住,将她扑倒,栖真狼上前,毫不犹豫的咬中喉咙,将她咬死。见到天毒死的如此悲惨,天影面露恐惧,想要隐遁逃走,可是两只银狼的嗅觉很是灵敏,循着气味,很快追上逃跑的天影,毫不犹豫的将其咬死。 见到天毒和天影被杀,天魔五子中剩下的三子知道今日无法完成任务,便放弃刺杀,急于逃走。可在众人围攻下,三人无路可逃,天一和天仲令誓死不降,便死在剑下。见到段公达的大剑砍了过来,天幻赶紧投降,才留下一命。 见到大敌已去,两只银狼重又变回人形,栖真擦了擦嘴上的鲜血,冲着璟文呵呵一乐,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有些炫耀的言道:“这就是我的实力。” 璟文从栖真脸上没有看到丝毫愧疚,问道:“你不怕自己是条狼?” 如此古怪的问题让栖真觉得奇怪,满脸疑惑的反问道:“我为什么害怕?” 这句话让璟文愣了一下,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可又不甘心的问道:“别人看到你是一条狼,会害怕你,会躲开你,会不理你,你不害怕?” 栖真觉得璟文的回答很是奇怪,“别人的想法管我什么事。” 璟文突然笑了,深以为然的点头,“你说得对,管不了的就不要在乎。” 大宗护和明夫依然在和龙妖王搏斗,随着天魔五子被擒杀,见到局势稳定,二人也稳定了心神,本来摇摇欲坠的阵法也随之稳定下来,元气索愈加得心应手,将龙妖王捆缚的更紧,他们准备将龙妖王的魂魄彻底击碎,灌入璟文的神识之中。 明夫言道:“璟文,待会儿敞开心扉,让魂魄进入你的神识。” 见璟文盯着龙妖王的神色很是恐惧,段公达笑着安慰道:“圣上不用担心,这魂魄不会占据你的身体,只会强壮你的神识,让你成为龙族的主宰。” 正在众人全神贯注,准备吸纳龙妖王魂魄时,突然,一阵铁链崩断声传来,众人赶紧看过去,是最强壮的夸父载均用蛮力将铁链挣断。摆脱束缚后,都君将其他夸父的铁链解开,可只有三名夸父醒了过来,其他两名夸父还在沉睡中。 三名夸父摆脱桎梏,拿起板斧,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载均一板斧砸下去,就将明夫设置好的封阵一扫而空。被绑缚的龙妖王看到了生的希望,不惜大耗真元,死里求生,浑身火焰突然燃烧起来,将捆绑自己的元气索烧得一干二净,摆脱束缚后,径直向着青龙急速飞去。眼看就要冲入青龙头颅中。突然,一条元气索闪电般的冲了过来,将龙妖王的双腿困缚住,硬硬将它拽了下来,这让龙妖王陷入了狂暴,突然自碎真元,化成一团白气,向着四周飞散,意图夺舍飞龙。 正当明夫和大宗护手忙脚乱的放出元气索来阻挡这些白气夺舍飞龙时,暴怒的夸父不停见到二人无暇分身,便疯狂的攻击明夫和大宗护。众人见此,一哄而上,和三名夸父斗了起来,甫一接手,便感受到这些巨人的强横力量,他们手中庞大的战斧挥舞起来,一扫就是一大片。段公达和独孤意让大伙赶紧护送璟文退出木屋,他们和载均周旋起来。井御和栖真见二人在战斧的轮番进攻下险象环生,赶紧化成银狼,上前帮忙,和夸父纠缠起来,二狼二人和三个夸父斗得不相上下。 横扫的战斧将偌大的木桶打破,冰凉的溪水撒了出来,昏迷的两名夸父被激醒,等看清楚形势,也拿起战斧加入乱斗。二人二狼躲闪腾挪,借助地形之利,才堪堪不败。见迟迟不能获胜,夸父们怒火冲天,论起巨斧,不顾一切的乱砍乱砸,一番大战下来,这木屋被拆的七零八落,“轰隆”一声,整个房屋随之倒塌。 看出局势不利,璟文对青龙指了指夸父,青龙知道璟文的意思,加入了战团,攻击最为强壮的载均。见青龙战斗,两条火龙也上前攻击夸父,有了三条飞龙加入,夸父局面顿时不利,赶紧遁入丛林,躲避火龙的龙焰攻击。 龙妖王化成的团团白气趁着混乱四散而去,有团白气冲入青龙神识之中,将其控制。青龙放弃进攻夸父,转头冲着控制着龙妖王魂魄本体的大宗护和明夫而去。段公达放弃和夸父作战,赶紧上前保护,井御狼和栖真狼转头去保护璟文。 这突然的转变让夸父也不明就里,只是愣愣的在一旁观战,也不知该去帮谁,载均指着段公达,气愤言道:“把我们麻翻的就是这些小人,杀了他们。” 都天却是摇头,“先解决飞龙,再解决小人就容易了。”见夸父准备上前,赶紧拦了下来,得意的笑道,“不用着急,等小人累了,再对付他们。” 趁着这短暂的平静,明夫和大宗护全力收紧元气索,要将龙妖王的魂魄搅碎。 突然感到胸前一股热流涌动,栖真低头,看到佩戴的卷蛇玉佩发出淡淡光亮,慢慢舒展开来,如同利剑般的漂浮在空中,剑身笼罩着一层白毫微光。栖真很是惊奇,将玉佩摘下来细看,手上流出的鲜血慢慢渗入玉佩中。紧接着,更令栖真吃惊的一幕出现了,这利剑在手中慢慢变大,成为一把古朴的匕首。 紧握着这把匕首,栖真突然感觉热血沸腾,宏大的战鼓声在耳边响起,心脏声澎湃不息,一股不可遏制的战意在体内激发,她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 突然,明夫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倒下,大宗护也一声惨叫,昏厥过去。如此变故让众人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查看。看到龙妖王摆脱束缚,奔着三条飞龙而去,夸父知道这是想控制三条飞龙。都天一声咆哮,巨斧冲着龙妖王劈了过去,可令他惊奇的是,巨斧如同砍在虚空,毫无作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龙妖王冲向了青龙。 眼看无人可当,龙妖王发出兴奋的欢叫,过往的一切令它很愤怒,它恨神族封印了自己,恨夸父为虎作伥,恨这些小人想要自己魂飞魄散,它要报复,要召唤龙族,将杀死一切,正当它得意时,一枚匕首突然刺来。 看到插入体内的匕首,龙妖王不以为意,盯着栖真的眼睛充满了戏谑。 可片刻之后,令它恐惧的是,匕首上的元气白毫正在侵蚀自己,强大的魂魄正在消散,它想逃离,可无法摆脱这匕首,张开大口,冲着栖真咬下去,可自己的魂魄之身,对敌人没有任何伤害。在匕首的持续伤害下,龙妖王决定拼死一搏,骤然化为一团白气,将栖真包围起来,透过经脉,侵入神识之中。 在栖真的神识中,见到一条遮蔽天地,威严无比的飞龙正在飞来,这让她很是兴奋,张开神识,让飞龙落了下来,赶紧的跑过去,想看清这飞龙。 眼看着白气进入了栖真身体,大宗护问明夫,“是不是这丫头收复了龙妖王?”见明夫点头,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道:“是不是因为那把匕首?” 曹国俊兴奋的大喊,“就是那把匕首,看来神仙并没有骗我们。” 过了片刻,栖真才恢复清明,盯着手中的匕首,“这匕首咋来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明夫言道:“我怎么感觉我脑袋里有个飞龙啊。” 看到慢慢围拢上来的夸父,明夫指着飞龙,对栖真笑道:“你让它们去恐吓一下这些夸父,看看它们听不听你的指挥。” 栖真对飞龙喊道:“去。”随着她的心意,三条龙呈掎角之势分居三角,突然张开了翅膀,露出了獠牙,对着夸父发出恐吓,警告他们后退。 见到三条巨龙展示的力量,夸父只得停下了脚步,慢慢后退。 大宗护盯着明夫,面色不悦,“这是你的计划吧。”见明夫没有回答,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天意啊!”闭上眼睛,失望的摇了摇头。 半日之后,众人正要离去,见到一名白衣女子踏溪而来。 见到这名白衣女子,都天赶紧上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白衣女子盯着栖真,招了招手,栖真如同不受控制的跑了来,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见到这一尘不染,洒脱出尘的白衣女子,感受到不可言语的威压,栖真一改往日的随意,很是乖巧言道:“姐姐,我叫栖真。” 白衣女子盯着机灵的小女孩,突然问道:“你可愿随我上山?” “上山?”栖真满脸疑惑,“什么山?” 指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峰,白衣女子和善的言道:“昆仑峰。” 见到如此高峻的山峰,栖真赶紧摇头,“我才不去那么冷的地方!” 听闻这句话,白衣女子脸色变得阴冷,随着她心情不悦,众人感受到天地间的寒气正在充斥,郎朗清空也阴郁起来。感受到天地间的威压,想到刚雄平口中的西王母,明夫顿时明白,这白衣女子就是神尊姚虞,赶紧跪拜,恭维言道:“神尊。” 听闻这句户,大宗护也明白女子的身份,也赶紧跪拜,“拜见神尊。” 姚虞只是冷冷言道:“凡打开这匕首者,就是我昆仑弟子。” 众人都望向了刚雄平,刚雄平不知所措的看向曹国俊,曹国俊尴尬一笑,“先祖的确说过打开玉佩的就是神仙弟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玉佩在我们手中没有丝毫反应,我以为先祖是说着玩的,哪想到这是真的。” 见姚虞要把自己带走,栖真吓得赶紧摇头,“我不去这冰峰,我要回中都。” 姚虞冷冷言道:“孩子,我来不是来和你商量的。” 井御赶紧出来跪下求情,“神尊,孩子是无心的,万望神尊高抬贵手。” 姚虞丝毫不为所动,“无心有失,天意无私,这有无相生,还是随我去吧。”说着,便是轻轻一招手,栖真如同着了魔,便向着姚虞而去。 知道强来不行,明夫赶紧跪下,掏出白虎玉佩,双手恭恭敬敬的呈上,跪地哀求,“神尊慈悲,寿元永昌,草民呈上神玉,以敬神尊。望神尊让昆仑弟子栖真在尘世留恋时日,待阅尽沧桑,他日定上昆仑,随神尊学大道。” 姚虞盯着栖真,看她少女之气活泼,满意的点头,“给你十年之期。”想了想,随手弹出一团元气,进入栖真神识中,“这就是十年的保证。” 明夫知道姚虞已埋下种子,也不敢多言,只是叩首,“多谢神尊慈悲。” 见到大宗护带着众人离去,都天来到姚虞面前问道:“神尊何故看重那女孩,是因为她继承了龙妖王的魂魄,掌控龙族吗?” “龙族。”姚虞丝毫不以为意,“这个世上就没有几条龙了,龙族还有多少力量。”说着,微微一笑,“山上不是有个公辅吗?我觉得这姑娘倒是和他般配。” 待走远之后,栖真忙问明夫,“爷爷,那白衣女子是谁?” 明夫回道:“她就是中天口中的西王母,神尊姚虞,世上最强大的神尊。” 栖真面露喜色,“哇,没想到,我成了神尊的弟子。” 大宗护摇摇头,“傻孩子,神不是人,最是无情,杀伐决断,不过一念之间。” 听到这句话,栖真吓得连连摇头,“那我不做神尊的弟子了。” 明夫面露苦笑,“神的意志是不能违背的,十年之后,我陪你来这昆仑山。” 璟文骑在飞龙上,看着西天的落日余晖,茫茫昆仑在他面前铺陈开来,似是无边无际,他突然感到世界的博大,抓住罗莎娅的手,禁不住大声呼喊。 (227) 龙妖王传承 - 中天稗史:帝位纷争 - 李淑坤 两只银狼的攻击迅捷无比,在它们的联合攻击下,天影和天毒很快就处于下风。不过片刻,井御狼就将天毒的腿咬住,将她扑倒,栖真狼上前,毫不犹豫的咬中喉咙,将她咬死。见到天毒死的如此悲惨,天影面露恐惧,想要隐遁逃走,可是两只银狼的嗅觉很是灵敏,循着气味,很快追上逃跑的天影,毫不犹豫的将其咬死。 见到天毒和天影被杀,天魔五子中剩下的三子知道今日无法完成任务,便放弃刺杀,急于逃走。可在众人围攻下,三人无路可逃,天一和天仲令誓死不降,便死在剑下。见到段公达的大剑砍了过来,天幻赶紧投降,才留下一命。 见到大敌已去,两只银狼重又变回人形,栖真擦了擦嘴上的鲜血,冲着璟文呵呵一乐,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有些炫耀的言道:“这就是我的实力。” 璟文从栖真脸上没有看到丝毫愧疚,问道:“你不怕自己是条狼?” 如此古怪的问题让栖真觉得奇怪,满脸疑惑的反问道:“我为什么害怕?” 这句话让璟文愣了一下,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可又不甘心的问道:“别人看到你是一条狼,会害怕你,会躲开你,会不理你,你不害怕?” 栖真觉得璟文的回答很是奇怪,“别人的想法管我什么事。” 璟文突然笑了,深以为然的点头,“你说得对,管不了的就不要在乎。” 大宗护和明夫依然在和龙妖王搏斗,随着天魔五子被擒杀,见到局势稳定,二人也稳定了心神,本来摇摇欲坠的阵法也随之稳定下来,元气索愈加得心应手,将龙妖王捆缚的更紧,他们准备将龙妖王的魂魄彻底击碎,灌入璟文的神识之中。 明夫言道:“璟文,待会儿敞开心扉,让魂魄进入你的神识。” 见璟文盯着龙妖王的神色很是恐惧,段公达笑着安慰道:“圣上不用担心,这魂魄不会占据你的身体,只会强壮你的神识,让你成为龙族的主宰。” 正在众人全神贯注,准备吸纳龙妖王魂魄时,突然,一阵铁链崩断声传来,众人赶紧看过去,是最强壮的夸父载均用蛮力将铁链挣断。摆脱束缚后,都君将其他夸父的铁链解开,可只有三名夸父醒了过来,其他两名夸父还在沉睡中。 三名夸父摆脱桎梏,拿起板斧,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载均一板斧砸下去,就将明夫设置好的封阵一扫而空。被绑缚的龙妖王看到了生的希望,不惜大耗真元,死里求生,浑身火焰突然燃烧起来,将捆绑自己的元气索烧得一干二净,摆脱束缚后,径直向着青龙急速飞去。眼看就要冲入青龙头颅中。突然,一条元气索闪电般的冲了过来,将龙妖王的双腿困缚住,硬硬将它拽了下来,这让龙妖王陷入了狂暴,突然自碎真元,化成一团白气,向着四周飞散,意图夺舍飞龙。 正当明夫和大宗护手忙脚乱的放出元气索来阻挡这些白气夺舍飞龙时,暴怒的夸父不停见到二人无暇分身,便疯狂的攻击明夫和大宗护。众人见此,一哄而上,和三名夸父斗了起来,甫一接手,便感受到这些巨人的强横力量,他们手中庞大的战斧挥舞起来,一扫就是一大片。段公达和独孤意让大伙赶紧护送璟文退出木屋,他们和载均周旋起来。井御和栖真见二人在战斧的轮番进攻下险象环生,赶紧化成银狼,上前帮忙,和夸父纠缠起来,二狼二人和三个夸父斗得不相上下。 横扫的战斧将偌大的木桶打破,冰凉的溪水撒了出来,昏迷的两名夸父被激醒,等看清楚形势,也拿起战斧加入乱斗。二人二狼躲闪腾挪,借助地形之利,才堪堪不败。见迟迟不能获胜,夸父们怒火冲天,抡起巨斧,不顾一切的乱砍乱砸,一番大战下来,这木屋被拆的七零八落,“轰隆”一声,整个房屋随之倒塌。 看出局势不利,璟文对青龙指了指夸父,青龙知道璟文的意思,加入了战团,攻击最为强壮的载均。见青龙战斗,两条火龙也上前攻击夸父,有了三条飞龙加入,夸父局面顿时不利,赶紧遁入丛林,躲避火龙的龙焰攻击。 龙妖王化成的团团白气趁着混乱四散而去,有团白气冲入青龙神识之中,将其控制。青龙放弃进攻夸父,转头冲着控制着龙妖王魂魄本体的大宗护和明夫而去。段公达放弃和夸父作战,赶紧上前保护,井御狼和栖真狼转头去保护璟文。 这突然的转变让夸父也不明就里,只是愣愣的在一旁观战,也不知该去帮谁,载均指着段公达,气愤言道:“把我们麻翻的就是这些小人,杀了他们。” 都天却是摇头,“先解决飞龙,再解决小人就容易了。”见夸父准备上前,赶紧拦了下来,得意的笑道,“不用着急,等小人累了,再对付他们。” 趁着这短暂的平静,明夫和大宗护全力收紧元气索,要将龙妖王的魂魄搅碎。 突然感到胸前一股热流涌动,栖真低头,看到佩戴的卷蛇玉佩发出淡淡光亮,慢慢舒展开来,如同利剑般的飘浮在空中,剑身笼罩着一层白毫微光。栖真很是惊奇,将玉佩摘下来细看,手上流出的鲜血慢慢渗入玉佩中。紧接着,更令栖真吃惊的一幕出现了,这利剑在手中慢慢变大,成为一把古朴的匕首。 紧握着这把匕首,栖真突然感觉热血沸腾,宏大的战鼓声在耳边响起,心脏声澎湃不息,一股不可遏制的战意在体内激发,她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 突然,明夫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倒下,大宗护也一声惨叫,昏厥过去。如此变故让众人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查看。看到龙妖王摆脱束缚,奔着三条飞龙而去,夸父知道这是想控制三条飞龙。都天一声咆哮,巨斧冲着龙妖王劈了过去,可令他惊奇的是,巨斧如同砍在虚空,毫无作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龙妖王冲向了青龙。 眼看无人可当,龙妖王发出兴奋的欢叫,过往的一切令它很愤怒,它恨神族封印了自己,恨夸父为虎作伥,恨这些小人想要自己魂飞魄散,它要报复,要召唤龙族,将杀死一切,正当它得意时,一枚匕首突然刺来。 看到插入体内的匕首,龙妖王不以为意,盯着栖真的眼睛充满了戏谑。可片刻之后,令它恐惧的是,匕首上的元气白毫正在侵蚀自己,强大的魂魄正在消散,它想逃离,可无法摆脱这匕首,张开大口,冲着栖真咬下去,可自己的魂魄之身,对敌人没有任何伤害。在匕首的持续伤害下,龙妖王决定拼死一搏,骤然化为一团白气,将栖真包围起来,透过经脉,侵入神识之中。 在栖真的神识中,见到一条遮蔽天地,威严无比的飞龙正在飞来,这让她很是兴奋,张开神识,让飞龙落了下来,赶紧的跑过去,想看清这飞龙。 眼看着白气进入了栖真身体,大宗护问明夫,“是不是这丫头收复了龙妖王?”见明夫点头,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道:“是不是因为那把匕首?” 曹国俊兴奋的大喊,“就是那把匕首,看来神仙并没有骗我们。” 过了片刻,栖真才恢复清明,盯着手中的匕首,“这匕首咋来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明夫言道:“我怎么感觉我脑袋里有个飞龙啊。” 看到慢慢围拢上来的夸父,明夫指着飞龙,对栖真笑道:“你让它们去恐吓一下这些夸父,看看它们听不听你的指挥。” 栖真对飞龙喊道:“去。”随着她的心意,三条龙呈掎角之势分居三角,突然张开了翅膀,露出了獠牙,对着夸父发出恐吓,警告他们后退。 见到三条巨龙展示的力量,夸父只得停下了脚步,慢慢后退。 大宗护盯着明夫,面色不悦,“这是你的计划吧。”见明夫没有回答,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天意啊!”闭上眼睛,失望的摇了摇头。 半日之后,众人正要离去,见到一名白衣女子踏溪而来。 见到这名白衣女子,都天赶紧上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白衣女子盯着栖真,招了招手,栖真如同不受控制的跑了来,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见到这一尘不染,洒脱出尘的白衣女子,感受到不可言语的威压,栖真一改往日的随意,很是乖巧言道:“姐姐,我叫栖真。” 白衣女子盯着机灵的小女孩,突然问道:“你可愿随我上山?” “上山?”栖真满脸疑惑,“什么山?” 指着远处白雪皑皑的高峰,白衣女子和善的言道:“昆仑峰。” 见到如此高峻的山峰,栖真赶紧摇头,“我才不去那么冷的地方!” 听闻这句话,白衣女子脸色变得阴冷,随着她心情不悦,众人感受到天地间的寒气正在充斥,郎朗清空也阴郁起来。感受到天地间的威压,想到刚雄平口中的西王母,明夫顿时明白,这白衣女子就是神尊姚虞,赶紧跪拜,恭维言道:“神尊。” 听闻这句话,大宗护也明白女子的身份,也赶紧跪拜,“拜见神尊。” 姚虞只是冷冷言道:“凡打开这匕首者,就是我昆仑弟子。” 众人都望向了刚雄平,刚雄平不知所措的看向曹国俊,曹国俊尴尬一笑,“先祖的确说过打开玉佩的就是神仙弟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玉佩在我们手中没有丝毫反应,我以为先祖是说着玩的,哪想到这是真的。” 见姚虞要把自己带走,栖真吓得赶紧摇头,“我不去这冰峰,我要回中都。” 姚虞冷冷言道:“孩子,我来不是来和你商量的。” 井御赶紧出来跪下求情,“神尊,孩子是无心的,万望神尊高抬贵手。” 姚虞丝毫不为所动,“无心有失,天意无私,这有无相生,还是随我去吧。”说着,便是轻轻一招手,栖真如同着了魔,便向着姚虞而去。 知道强来不行,明夫赶紧跪下,掏出白虎玉佩,双手恭恭敬敬的呈上,跪地哀求,“神尊慈悲,寿元永昌,草民呈上神玉,以敬神尊。望神尊让昆仑弟子栖真在尘世留恋时日,待阅尽沧桑,他日定上昆仑,随神尊学大道。” 姚虞盯着栖真,看她少女之气活泼,满意的点头,“给你十年之期。”想了想,随手弹出一团元气,进入栖真神识中,“这就是十年的保证。” 明夫知道姚虞已埋下种子,也不敢多言,只是叩首,“多谢神尊慈悲。” 见到大宗护带着众人离去,都天来到姚虞面前问道:“神尊何故看重那女孩,是因为她继承了龙妖王的魂魄,掌控龙族吗?” “龙族。”姚虞丝毫不以为意,“这个世上就没有几条龙了,龙族还有多少力量。”说着,微微一笑,“山上不是有个公辅吗?我觉得这姑娘倒是和他般配。” 待走远之后,栖真忙问明夫,“爷爷,那白衣女子是谁?” 明夫回道:“她就是中天口中的西王母,神尊姚虞,世上最强大的神尊。” 栖真面露喜色,“哇,没想到,我成了神尊的弟子。” 大宗护摇摇头,“傻孩子,神不是人,最是无情,杀伐决断,不过一念之间。” 听到这句话,栖真吓得连连摇头,“那我不做神尊的弟子了。” 明夫面露苦笑,“神的意志是不能违背的,十年之后,我陪你来这昆仑山。” 璟文骑在飞龙上,看着西天的落日余晖,茫茫昆仑在他面前铺陈开来,似是无边无际,他突然感到世界的博大,抓住罗莎娅的手,禁不住大声呼喊。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