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师兄,拈花僧原是孤儿,被庙里主持拣回去养大,后来有奇遇,学得百变易容术,曾经扮为女子潜到大户人家中勾引小姐,后来事败,便逃跑了。今年又换了身份进京城,得人引介,在白马寺挂单。” 玄飞子在一众师兄弟中轻功最好,耳力最佳,最擅长打探消息,这会儿,他一五一十跟大师兄玄阳子禀报拈花僧的来历,又补充道:“拈花僧在白马寺挂单后,每逢有女香客到寺庙上香,他便跟知客僧一道出去相迎,其时,他总爱手持一枝鲜花,见着女香客时,只拈花一笑,女香客便失了魂,过后自动献财献色。” 大师兄玄阳子长眉入鬓,长一对丹风眼,鼻如悬胆,双唇略薄,相貌在一众师兄弟中,最为俊朗,但他有些面摊,凡事不易让人看出喜怒,当下听得玄飞子的话,只“哦”了一声,就踱到窗边思索起来。 七天前,小师妹玄景子有事到白马寺一趟,见了拈花僧一面,回来后就神不守舍,三天前,玄景子就失踪了。师父三清道长出去找玄景子,也跟着失踪了。很明显,师父和师妹失踪之事,跟拈花僧有一定关系。 玄阳子正思索,最小的师弟玄随子跑来道:“大师兄,炼丹房那一炉丹,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是时候熄火开炉了。”他说着,见玄飞子回来了,便打听道:“二师兄,找到师父和师妹没有?” 玄飞子摊手道:“没有。” 师兄弟三人说着,便一道到炼丹房中察看那一炉丹。 丹童葵扇守着炼丹炉,已足足守了三天三夜,眼见玄阳子等人过来,行了礼之后道:“已熄了火,料着过两个时辰便可以开炉了。” 玄阳子见葵扇熬得双眼发红,便挥手道:“你下去安歇,这儿交给我们。” 葵扇应了,退了下去。 玄阳子从丹炉的透明孔中窥见,炉内火焰渐熄,一时道:“奇怪,都熄火了,这丹炉却比以往更烫手,热气逼人。” 玄飞子和玄随子也感觉炼丹殿比适才更热,皆道:“这一炉丹完成,也得换炼丹炉了,这一个怕是受热太过,热气外露了。” 说着话,殿外传来三师弟玄微子和四师弟玄清子的声音。 “师兄,捉到拈花僧了!”玄微子和玄清子拖着一位五花大缚的和尚进了炼丹房,朝玄阳子和玄飞子喊了一声。 玄阳子闻言过去看萎顿在地下的拈花僧,眼见拈花僧衣裳破烂,嘴角流血,脸上染着灰泥,见人只一笑,自流露出一股不可言说的俊俏风流,心道:怪不得师妹见了他一面,回来就那个样子。 玄微子喘口气,跟玄阳子道:“师兄,这位淫僧,怎么也不肯说出师父和师妹的下落。” 玄阳子把拈花僧拖到丹炉边,一字一句道:“再不说出我师父和师妹的下落,便把你丢进这炼丹炉中炼成丹,正好这炼的丹中,缺少一道血肉引子。” 拈花僧抬眼看炼丹炉,认为玄阳子不会真个把他扔下炉,因低哼道:“小僧已说过,没有见过你师妹,更没有见过你师父。” “好呀,嘴硬是吧?”玄阳子提起拈花僧,把他吊离地面,吩咐玄飞子道:“上去揭丹炉盖,待我把他扔进去!” 玄飞子应一声,脚尖一点,腾空而起,坐到天花板吊下来的一个吊篮上,伸手去揭葫芦状的丹炉盖,他手一触丹炉盖,却是“嘶”地叫了一声,缩回手落了地,嚷道:“盖子融了半截,粘实了,揭不起来。盖子的气口也被塞住了。” 玄阳子闻言脸色一变,扔下拈花僧,在玄飞子肩膀一按,借力腾空,坐到吊篮上,探头察看丹炉盖。 拈花僧喃喃道:“有梯子不爬,一个两个这样腾来腾去,以为很酷吗?” 玄微子和玄清子齐声道:“就是很酷,你管得着吗?谁像你啊,只凭美色吃软饭,无耻之极。” 拈花僧马上闭了嘴,自打被这两人捉住了,他便领教到,这两人嘴巴有多毒了。 玄阳子察看着丹炉盖,眼见有一丝白烟从盖子缝隙冒出来,盖子却纹丝不动,隐约听得炉内有“突突”的声响,他心知不妙,未落地已大声喊众师弟道:“快撤,让观内的人也撤出去,快!” 玄飞子二话不说,抓起小师弟玄随子的手臂,半抱半拖,飞速撤了出去。 玄微子和玄清子动作也快,互相一搀扶,也随之撤出丹房。 拈花僧先是愕然,接着喊起来道:“出什么事了?”却没有人理他。 玄阳子落地时,丹炉顶已冒出大量白烟,他迅速蹿至丹房外,还未走远,却听得拈花僧嘶声大喊道:“喂,别丢下我,我告诉你们,你们的师父和师妹在……”后面的话,却噎住了。 玄阳子想也不想,又蹿回丹房,此时,丹房内全是白烟,一股硫磺味沵漫着,拈花僧被吓摊在地下,无声无息。 要糟!玄阳子屏住呼吸,伸手去提拈花僧,一团白烟罩住了拈花僧,他一时提了一个空,只那么一个瞬息,白烟散开,拈花僧明明还躺在地下,照样破衣烂裳。 玄阳子疑心自己适才花眼了,又一提,这回结结实实提住了拈花僧,顾不得许多,把他打横一抱,飞一样蹿出丹炉外,并不敢回头看。 待他抱着拈花僧蹿至山门外,就听得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整个三清观全倒塌了,烈火熊熊。 玄飞子等人见玄阳子也撤了出来,都有些后怕,道:“亏得大师兄见机快,让我们撤走,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葵扇揉着眼道:“可怜观主这一炉丹啊,炼了半年的,就这样毁了。还有,咱们三清观毁了,以后我们去哪儿落足?” 玄微子喃喃道:“要是师父在……”说着迁怒到拈花僧身上,转头去看玄阳子怀里的拈花僧,吼道:“我们师父呢?”他一吼完,突然就怔住了。 众人顺着玄微子的视线一瞧,同样呆掉了。 玄阳子也低头看向怀中的拈花僧,这一看吓一跳,卧操,这淫僧什么时候长出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了? 玄清子探头过去,嚷道:“这淫僧擅长百变易容术,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本体?” 众人检看拈花僧,衣裳如前一样灰黑褴褛,脸上被烟熏过,一块一块的黑印子,要不是猛然见他甩一头长发出来,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玄阳子也颇疑惑,把拈花僧放到地下,吩咐葵扇道:“朝他脸上吐几口唾液,擦掉黑印子看看。”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葵扇呸呸吐口水到拈花僧脸上,又用衣角擦干净黑印子,露出拈花僧的本来面目。 只见他眉毛弯弯,眼睫毛长长如两排扇子,闭着的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鼻子小巧,嘴角破了皮,渗着血,染红了唇瓣,显出一股妖艳之美。 这.就.是.淫.僧.的.本.来.面.目.么? 众人的嘴张成O型,面面相觑,互相问道:“他原来也是长这样么?” 玄微子和玄清子再三端详拈花僧,托头道:“瞧着,和原来的样子有三分相似,却又比原来更好看,更娘们一些。” 一听“娘们”两个字,众人又顺着拈花僧的脖颈看向他的胸口,薄薄的破衣裳下,能看出曲线宛然,有高有低。 大家皆是清修之人,没可能去摸这个淫僧胸口,以证真假吧?玄飞子反应快,一下朝玄阳子道:“大师兄,你适才抱也抱过了,这会再揭衣裳检看一下也不为过。” 玄阳子却是看向玄微子和玄清子道:“是你们捉来的人,是男是女,你们难道没有分清?” 玄微子委屈叫嚷道:“捉来时,当然是一个平胸光头男淫僧,还当着我们的面撒过尿,怎么可能是女的?可现下他长出头发,再长出胸,变成一个美女,哪就……” “哪让他自己说吧!”玄阳子抬足就想踩向美人脸上,一瞧对方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莫名又缩回脚,吩咐葵扇道:“扇他几个大巴掌,把他扇醒。” 三清观先前除了玄景子这位师妹,余者全是男子,大家虽是清修之士,也暗搓搓爱慕过美貌女子,憧憬过有朝一日能和美貌女子一起双修什么的,葵扇也不例外。 这当下,叫葵扇扇地下这个大美人几巴掌,还真难为他了,他喃喃道:“这不好吧?” 还是年纪最小的玄随子结结巴巴道:“捏捏他耳垂吧,我记得小时候赖床,阿娘就是捏我耳垂,把我弄醒的。” 葵扇看了看美人白嫩嫩的耳垂,一样有些下不去手,这么多人看着,怎么捏嘛? 玄阳子有些看不过眼了,拨开葵扇,自己蹲到美人跟前,伸手去搓捏他耳垂。 美人“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美目尽是迷茫,接着爬起来,娇喝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玄微子和玄清子抖着手道:“他,他连声音也变了,完全是女人声音了,好厉害的百变易变术啊!” 风拂过,美人身上的衣裳寸寸腐化,露出半个饱满的胸部,此情此景,诱人至极。 玄阳子除下自己的道袍,包到美人身上,冷着脸问道:“我师父和师妹在哪儿?” 美人被玄阳子冷厉的口气吓着了,缩了缩身子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她隐约记得,自己身处火海中,浓烟四蹿,一时走避不及昏了过去,余者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第2章 “我来问你,你究竟是男是女?”玄阳子见美人哭得伤心,只好调整语气,温声询问。 美人抽泣着,委屈万分道:“我虽然失忆了,但自己是男是女总还是知道的。” 玄阳子长眉蹙起,“然后,你是?” 美人悲愤了,“我这么美貌,能是男的么?” 玄阳子一下转了头,看向玄微子和玄清子道:“你们带她回来时,确定真个看着她撒,嗯,撒尿?” 玄微子和玄清子受了惊吓,感觉自己的记忆变得不再可靠,齐声道:“看是看见了,没仔细去研究。” 意思是,看见了,但对方要是弄假,他们极可能就被哄骗过去了。 但是慢着,美人那个胸,原先是如何缩回去假装平胸的,那头长发又是如何突然长出来的? 玄飞子很是疑惑,拉过玄阳子道:“大师兄,这事儿太过悬乎了,易容术再高明,也不可能真的把男变成女的。” 玄阳子道:“哪你认为呢?” 玄飞子摸下巴道:“会不会是,丹炉爆炸之前,淫僧被人掉了包?换成这个美人了?” 玄阳子寻思了一会道:“这个推断颇为合理,但是丹房窗子极小,只有一个门,当时我一喊叫,不过一会儿功夫,就算有人想调包,也来不及吧?而且,想救人就直接救好了,调包干什么呢?” 玄飞子抱胸道:“师兄认为,她就是那个淫僧?” 玄阳子道:“三师弟和四师弟不是说这个美人跟淫僧有三分相像么?究竟是不是淫僧,还待证实。” 他们说话时,十三岁的小师弟玄随子和十二岁的葵扇因年小不懂事,已蹲到美人跟前自报名号,又问美人道:“哪你叫什么名字?” 美人摇头道:“忘记了。” 玄随子很可怜她,决定帮她取一个名字,想了好一会道:“大师兄在丹炉旁边救了你出来的,我们就喊你丹女可好?” 有名字总比没名字好。美人点头同意了,一时又觉得自己一张脸发着臭味,忍不住用手去擦,抱怨道:“脸上粘乎乎的,好像被人吐了口水。” 葵扇一下红了脸,使劲朝玄随子使眼色,随道长,别说出真相啊! 随道长感觉美人比师姐玄景子随和多了,也美多了,于是不顾葵扇的脸面,蹦豆子似的把适才葵扇吐口水的事说了,说完还要补充道:“葵扇经常忘记刷牙,口水肯定很臭,不过你放心,下回再要挑人吐你口水,我会让大师兄来吐。他有洁癖,早中晚各刷一次牙,每次吃完东西还要漱口,没事儿就嘴里含一颗青果,常保口气清新。” 美人一听自己脸上被吐了口水,不由“嗷”一声叫了出来,“快打水来给我洗洗脸,太臭了。” 这个时候,山下乡民看见三清观失火,已相约提了水上来,准备帮忙救火。 玄阳子过去拦住道:“火太大,救不了,大家别费劲。且现下烟太浓,不宜靠近,都下山罢!” 乡民眼见三清观没有伤亡,倒也松口气,待见得地下坐着的美人,又瞪大了眼睛,看向玄阳子。 玄阳子脸不红心不跳道:“他是白马寺的和尚,扮成女子出来办事的。” 乡民释然,又问道:“三清观毁了,道长们将往何处落足?” 玄阳子道:“此去不远,有一间文和观,观中人少,我们打算去那儿落足。待得机会重修此处三清观,到时再搬回来。” 三清观香火虽不算旺盛,但道长们一个一个有本事,又很愿意帮忙乡民,现下突然要走,乡民略有些不舍,唠嗑了好几句,这才下山。 待送走乡民,山下又突然奔涌上数人,一见玄阳子就跪下道:“二爷,不好了,金人破城,杀进皇宫,掳走了太上皇和皇上,且见人就杀。现皇室最亲的血脉,只有二爷了,还请二爷随我等回宫,继承皇位。” “哪我阿爹阿娘呢?”饶是玄阳子略面摊,这会也变了脸色。 来人道:“王爷和王妃安好,现盼着二爷回去呢!” 一听爹娘安好,玄阳子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这才问道:“谁在京城坐镇?” 来人道:“现申将军在京城坐镇,护着王爷和王妃,让我等来接二爷回京。” 玄阳子究竟听出一丝味道,他爹娘在申将军手上,他必须回京。 来人也见到三清观烧毁了,建议道:“二爷的师兄弟若没地方去,何防一道进京?且有这位姑娘……”说着,看了看玄随子。 玄随子介绍道:“这位叫丹女,是大师兄的人。” 听闻道家有时候会找女人行双修之术,莫非这位就是?来人脸上一下呈了喜色,拱手道:“金人杀害了皇室诸人,现二爷回京登位,再有了后代,人心则稳。”说着又朝丹女行礼道:“见过丹姑娘,还请丹姑娘随我们二爷回京!” 丹女看了看被烧毁的三清观,再一想自己都失忆了,少不得要抱着玄阳子这条大腿才有活路,因使劲点头,表示会跟着走。 玄飞子则想着师父和师妹失踪,现遍寻无果,随大师兄回京,到时或能借助官府兵力追寻师父和师妹的下落,一时也同意跟着回京。 大师兄和二师兄要回京,剩下的小师弟们自然没有意见,赶紧拍拍灰,站起就准备随来人走了。 丹女待要站起,却发现自己全身发软,双腿更是软绵绵的,一时大惊,朝玄阳子娇吼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玄阳子头也不回道:“适才给你把脉,你中了*软骨散,若不得解药,这辈子也就成了软骨人。” 丹女哭起来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玄阳子走了过去,以丹女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难道不是你自己为了变身女子,服下软骨散的?” 丹女张圆了嘴,“怎么可能?” 玄阳子看着丹女的娇态,有些叹息,淫僧为了变成这样,宁愿自残,可怜啊!不过,为了套问出师父和师妹的下落,倒还是带淫僧回京为好。 一行人上路时,丹女坐在马车内,却时不时揭帘子,探个头出来跟骑马跟在马车旁边的玄随子聊天,问些时事,了解现况。 玄随子年小,师兄们有要事相商时,常把他撇开,他也有些郁闷的,现得了丹女重视,却是喜悦,一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得丹女问现下的朝代和局势时,就一五一十说了。 大燕国建国三百余年,至太上皇景泰山这一代,国力大衰,各亲王互相争权夺利,民不聊生。后来景泰山设局,令亲王们火拼一场后,死了几个,只剩下玄阳子的爹爹景泰丰活着。景泰山眼见只剩下这么一个弟弟了,且景泰丰是一个书呆子,并没有威胁性,便留他在京城住着,并不让他去封地。 景泰丰娶妻生子,生了三个女儿后,又生下两个儿子,小儿子取名景白石。景白石打小就聪慧,有回让人相面,相面者不知出于何种心思,脱口说景白石有帝王之相。那时,景泰山已封了皇子景天佑为太子,一听这种话,就下旨到王府,让景泰丰把年仅五岁的景白石送去道观当道士。 景白石,也就是如今的玄阳子。 这几年,因为连着和金国打了数次仗都败北了。景泰山心下害怕,又日夜担忧金人会杀进京城,索性把皇位传给大皇子景天佑,自己只在宫内享乐,不理世事。 景天佑登基为帝,却刚腹自用,不听臣下相劝,封了皇后的弟弟焦赞当大将军,集结全国兵力和金国作战。 焦赞好大喜功,一时轻敌,很快败北。与此同时,景天佑又听从奸臣之言,调了申将军出城。京城空虚时,金人暗探趁机潜入城,打开城门引了金兵进京。 待申将军回兵相救,金人已掳走了太上皇景泰山和皇帝景天佑。 听到这里,丹女明白了过来,笑嘻嘻道:“这么说,玄阳子回京就能当皇帝了?” 玄随之压低声音道:“是啊,大师兄本来还有一个哥哥的,三年前亡了。现大师兄回京,自然轮到他当皇帝。他要是当了皇帝,你当他的女人,没准能封个皇后呢!” 丹女转了转眼珠,问道:“你师兄一直说我是淫僧,你不认同他的话?” 玄随子摸摸头道:“你这样漂亮,怎么可能是淫僧?而且,你有些像我阿姐,不可能是坏人的。” 丹女眨眨眼,问道:“哪你阿姐呢?” 玄随之突然就沉默了,隔一会道:“那年我六岁,金人破城,杀了我阿爹和阿娘,阿姐被拖出去时,自己撞在门槛上死了。金人要杀我时,正好师父经过,救了我出来,把我带上山。” 丹女伸长手去拍玄随之的肩膀,虽然没拍着,还是道:“以后帮你报仇。” 玄随之咧嘴,很难看地笑了一下,这才道:“我师父也想帮我报仇,这回炼的丹,是一种炸丹,炼成的话,扔到金人营中,能炸死他们。可惜丹炉自己炸了,师父的心血也没了。” 玄阳子回头,见玄随子和马车内的丹女说得正欢,不由眉头打结,缓下马步,待马车赶了上来,就扬声道:“淫僧,别勾引我小师弟。” 前头来接玄阳子等人的小将问另一个副将道:“二爷怎么喊丹姑娘为淫僧呢?” 副将解释道:“他们这是情趣,情趣你懂不?” 第3章 途中,玄阳子趁着大家休息,却是去了一趟文和观,见了文和观的观主一面。 观主仙风道骨,已八十余岁,历经世间许多沧桑,见识极广,闻听得丹女的情况,便拈须道:“我师父在时,曾听闻西方有一种易容变身术,习得此术的男子,在紧急时刻服下一种类似*软骨散的药,瞬间便能化身千娇百媚的女子,狐媚哄骗过敌人。拈花僧既然长出头发和胸脯,度着便是服用了此药之故。只是有一条,他模样再像女子都好,毕竟不是真的女子,若有女子近身,他还能令女子怀孕的。” 玄阳子闻言道:“观主是说,拈花僧的子孙根没法变化,还如前一样。” “自然,若他子孙根都能变了,岂不是成了真正的女子?若世间有这样的妙术,要神仙作什么?”观主说着,又道:“但我师父那时候也说过,道是一万人练此术,最多只有一人能练成,自我辈以来,从没人练成过,此术却是成了传说,没想拈花僧却练成了,他是天才啊!” 玄阳子道:“他不知道淫了多少良家妇女,心术不正,待问得师父和师妹的下落,再天才也留他不得。” 观主摆手道:“不能杀他。” 玄阳子问道:“为何?” 观主道:“我这里求一个情,你问得你师父和师妹下落后,且把他交给我。” 玄阳子不解地看着观主。 观主解释道:“习此术者,事先必须练一套驻颜还童术,我正需要驻颜还童术。” 玄阳子五岁那年到三清观时,生过一场重病,亏得观主出手,才救了回来,一直寻思着报恩,现一听他这样说,便点头答应了,笑道:“既如此,我到时令人把他交给你便是。” 观主又道:“此事,不能告诉他人,以免到时露了消息,奇货可居,有人争抢他。” 玄阳子点头应承了。 观主一时又进房翻找,找出一包茶叶递在玄阳子手中道:“这一包是还魂茶,你每日泡一杯给拈花僧喝下,他慢慢恢复一点力气,可以自己行走,不再软摊在床上。自然,喝了此茶,他娇媚之态会稍减,不能再迷惑人。” 玄阳子接过茶叶,袖进怀中,这才告辞。 副将等人虽见玄阳子离开,却不紧张,诚王爷和诚王妃在申将军手中呢,二爷怎会跑掉?果然等得片刻,便见玄阳子回归了。 玄飞子悄悄近前问玄阳子道:“观主怎么说?” 玄阳子道:“观主也说不出所以然,咱们只先养着淫僧,待他说出师父和师妹下落,再作理论。” 一行人到达驿站后,副将等人安排了一番,却是把丹女和玄阳子安排在一间厢房中。 玄阳子一进房,先是一怔,接着释然,搁着这位淫僧自己住一间房,半夜里跑了或者被人杀了,再到何处打听师父和师妹的下落? 丹女见玄阳子进来,也是松口气,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又软绵绵行走不便,若是单独住一间房,万一出什么事,谁来救自己?听说这处就有金人暗探在活动呢,要是自己叫金人掳走了,还有活路么? “喂,老道,我想喝茶!”丹女声音娇脆,朝玄阳子喊了一声。 玄阳子瞥她一眼道:“淫僧,想喝茶自己不会下地倒么?” 丹女很委屈,带着哭腔道:“我身子提不起劲,一下地就摔倒。” 玄阳子哼一声,终于找出观主给的茶叶,泡了一杯茶走到床边,递与丹女。 丹女倚枕,拥被坐着,探头就着玄阳子的手喝茶。 玄阳子略略蹙眉,怕倒洒了茶,只好坐到床边,把茶杯凑近丹女嘴边。 丹女嘴唇才含了杯沿,马上松开,娇嗔道:“烫,你帮我吹吹!” 玄阳子面无表情看着丹女,丹女勇敢和他对视,继续卖萌,娇滴滴道:“就帮着吹吹嘛!” 玄阳子垂眼,随意吹了吹,把茶杯又凑到丹女嘴边。 丹女这回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却嫌茶不好,皱眉道:“又苦又涩,偏生没有茶味,这也叫茶?” 玄阳子冷声道:“现在战乱,这处能有茶供应就不错了,你还嫌?” 丹女再喝一口,终于摇头道:“不要这个茶,给我一杯水。” 玄阳子不理她,继续把茶喂到她嘴边,还剩大半杯呢,不喝可惜了。 丹女被逼,“骨嘟骨嘟”,一下喝光了茶。 玄阳子把茶杯搁了,喊人送洗澡水,准备沐浴。 丹女瞧了瞧厢房,连一扇屏风也没有,不禁疑惑道:“你准备当我的面沐浴?”说着腮边泛了两朵红云。 玄阳子暗暗腹诽,这个淫僧还真以为自己服了*软骨散,长出头发和胸脯,就是真女人了。还害起羞红起脸? 眼见玄阳子不答,丹女翻身躺倒,嗨,他洗他的,我不看就是。 待得驿站的人送了水进来,退下去时,玄阳子便背着丹女,脱了道袍,准备跨步进浴桶。 丹女听得声音,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瞄了瞄,这一瞄有些失笑,脱口道:“喂,老道,你屁股上那个胎记很像一只小狗。” “闭嘴!”玄阳子听得脆生生一把嗓音,再一想这声音是不男不女的拈花僧所发出,就有些犯恶心,猛然回头喝了一声。 “啊!”丹女瞬间闭了眼睛,尖叫一声。 哼!玄阳子跨进浴桶中,细细搓洗起来。 丹女听得水声响了一阵,玄阳子还没洗完,便又睁开眼睛,嘀咕道:“这是洗澡还是褪皮啊?” 玄阳子不理她,继续搓洗着,好一会才在腰间围了大毛巾跨出浴桶。 丹女就着烛火,见玄阳子胸脯极精壮,就有些赞叹道:“老道,你这是明显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 玄阳子见得丹女色迷迷地看过来,不由自主走过去吹了烛火,待室内暗下来,方才扯开毛巾,穿上衣袍。 室内一暗,丹女反倒睁大眼睛,朝着玄阳子的方向道:“我能暗中视物的,我看到了,啊哈,好大!” 玄阳子有些恼火,这个淫僧,连本道长也想勾引,太不要脸了! 玄阳子穿好衣袍,重新掌灯,到处看了看,厢房只有一张床,他感觉没必要委屈自己睡地下,就大刺刺过去,喝丹女道:“躺进去些,面壁贴着,不许翻身!”说着上床,和衣而睡。 丹女有些惊悚,还以为这老道端正古板,会去睡地板呢,没想到他居然上.床了。 丹女惊讶过后,便委屈了,自己堂堂一个黄花闺女,就这样被逼和老道同床啦?她一生气,便有些娇喘声出来。 玄阳子听得丹女的喘息声,一翻身对着丹女,瞪眼道:“淫僧,想怎么着?” 丹女吓一跳,卷了被子,贴到墙壁边作壁虎状,弱弱道:“不想怎么样?” “量你也不敢怎么样。”玄阳子不屑地看丹女一眼,翻身向外,闭眼睡觉。 毕竟奔波劳累了一天,且丹女身子虚弱,隔一会倦意上来,也闭眼睡了。 第二日他们梳洗完出房门,便发现一众师兄弟对着他们挤眉弄眼的。玄飞子拉了玄阳子问道:“大师兄,你亲眼检看拈花僧了吗?如何?” 玄阳子拂开玄飞子的手,清咳一声道:“没看清楚。” 玄飞子一副我懂了的样子,笑嘻嘻走开了。 玄阳子:你懂什么? 玄飞子:在旖旎的夜里双修,怎么顾得检看清楚呢? 稍迟些,一众师兄弟便知道玄阳子和丹女双修了,玄随子有些懵懂,还追问玄飞子道:“二师兄,其实,双修术主要是修什么的?” 玄飞子严肃道:“是两人一起修仙,修完之后,不日将飞升。” 玄随子一脸恍然道:“原来如此!师兄,我们也一起修一修罢!” 玄飞子正喝水,差点被噎着,一时道:“去去,找葵扇一起去修,别预我。” “葵扇屁也不懂。”玄随之嘀咕一声,转头去找丹女说话。 半个月后,一行人到达了京城。 一进城,玄阳子等人才知道副将描述金人破城时,是多么简略了。京城分明被烧洗抢掠过一番,到处是断墙废砖,空气中还漫着丝丝焦味和血腥味。 饶是玄阳子有些心理准备,看到这番情景,脸色还是铁青了起来。玄随子嗅到血腥味,想起了往事,却是蹲到墙角呕吐起来。 丹女这阵子天天喝玄阳子泡的茶,却有一点行走的力气,这会下了马车,默默走到玄随子身后,递了一条手帕子给他道:“擦擦!” 玄随子不接手帕子,只用自己衣角擦了擦,拉着丹女道:“快回马车,这处腌臜,别熏着你。” 玄飞子默默看着这边,回头跟玄阳子道:“大师兄,拈花僧和你双修之后,容色醉人呢!” 玄阳子也看向丹女,见她眉如新月,眼眸汪秋水,唇不点自红,细腰扶柳,身姿窈窕,心下不由疑惑起来,观主不是说喝了那个茶之后,娇媚稍减,不能再迷惑别人么?瞧淫僧的模样,却是越来越娇媚了,再这样娇媚下去,还得了! 第4章 丹女察觉到玄阳子的眼神,走得越法摇曳生姿。我就娇媚了怎么着? 玄阳子收回视线,悻悻朝玄飞子道:“下回不要再给她买那些紧身的衣裳了,穿起来像妖精。如果有麻袋,给她缝一件麻袋衣比较好。” 越近了皇宫,玄阳子脸色越不好。 副将杜鹤见了玄阳子的神色,便道:“金人进京,到处放火杀人,若不是申将军回来得快,这京城的人只怕会被屠尽。” 玄阳子问道:“我爹娘是如何避过此劫的?” 杜鹤答道:“他们出城烧香,住在辟谷寺,方才避过此劫。但诚王府却被烧了,一众留在府中的奴仆,全部被烧死。申将军一回城,打听得诚王爷在辟谷寺,马上着人去接回来,安置在皇宫,严加保护,又派我们去接二爷回来。” 说着话,一行人到得皇宫门口,早见有人迎了出来,一个女声抢天呼地喊道:“白石!” 玄阳子听得声音,迎上前应道:“阿娘,我在这儿!” 玄阳子在三清观修道这些年,诚王爷夫妇每年都会偷偷去见他一面,现双方死里逃生再次相见,感触又自不同。 丹女听玄随子扒过,知道玄阳子俗名景白石,现见一位年约四十的贵妇抱着玄阳子又哭又笑,便知道这位贵妇是玄阳子的母亲诚王妃了。 玄随子站在丹女身侧,指给她看道:“这位是诚王妃,旁边那位,束了紫玉冠的,是诚王爷。” 丹女远目,“啧啧”道:“诚王爷是中年美大叔啊,好帅!” 诚王爷这会已去拉开诚王妃,朝玄阳子道:“进去再说。” 一时却有申将军和一众臣属迎出来,当下相见毕,申将军便解释道:“现京城十室九塌,诚王府也被烧了,亏得皇宫只烧了一大半,还有一大半能住人,幸存的臣属等人,皆住在皇宫内,也方便我等保护。” 玄阳子听着这话,倒是知道众人府第被烧之外,定然还吓破了胆,唯愿跟着申将军住一处的。 申将军一路走,一路又道:“二爷,国不可一日无主,臣不可一日无君,二爷既回来,且尽早登位,也好昭告天下,号令群将,打退金兵,救回文君皇帝和成真皇帝。” 文君皇帝是景泰山的徽号,成真皇帝则是景天佑的徽号。 玄阳子也知道事态紧急,只有皇室血脉的人登位,才能名正言顺号令群雄,稳定人心,因点头道:“将军作安排就好。” 这会儿,诚王妃早注意到丹女,她跟玄随子稍一打听,就惊喜万分道:“你是说,她是白石的女人?” 玄随子点头道:“是啊,一路上京,他们天天住一间房呢!” 诚王妃眉开眼笑,不禁偷偷去打量丹女,越打量越满意,看看,眉弯眼亮,细腰圆臀,正是一副好生养的模样,指不定明年就能抱孙子了。 皇宫主殿被烧毁了一大半,除了一间最大的明和殿外,能住人的殿室住满了臣属,玄阳子一瞧,二话不说,领着一众师兄弟和丹女住进了明和殿。 师兄弟们住了偏殿,照例,丹女被安排和玄阳子住在一起。 这一晚,丹女就着玄阳子的手喝了茶,照往常一样贴着墙壁睡了,把外侧留给玄阳子去睡。 第二日一早,丹女醒了过来,就有一名小宫女打水进来给她洗漱。 丹女瞧了瞧,不见玄阳子的踪影,就问道:“那老道呢?” 小宫女知道丹女问的是玄阳子,遂低声答道:“皇上在登基呢!” “哈!”丹女失声道:“这就登基了?” 小宫女道:“申将军早前就安排好了,今日是吉日,正宜登基。娘娘也早些梳洗,不定待会就策封娘娘呢!” 丹女还没答话,就听得殿外一片声响,接着玄随子和葵扇一身太监服饰冲了进来,笑嘻嘻道:“丹女,快点起来,王妃跟大师兄商讨着,要策封你为贵妃呢!” 丹女瞧见玄随子和葵扇的服饰,先被他们吓一跳,问道:“你们就这样当了太监?” 玄随子笑道:“早前金兵进宫,杀光了宫中的公公,现大师兄登基嘛,怎能一个公公也没有?我们几个,就穿了太监服饰,先充当一阵子公公再说。” 小宫女红莲在旁边道:“金兵进来时,可凶残了,我当时吓昏过去,这才拣回一条命。” 那一厢,因为玄阳子登基为帝,诚王妃便升级为太后娘娘,她正劝导玄阳子纳了丹女为妃,又再三再四道:“如今这形势,你纳了妃,生下皇子来,才能稳定人心。” 玄阳子皱眉寻思,若不纳那淫僧为妃,一转头肯定有大臣送女进宫,与其这样,不如先纳了淫僧,待一切稳定下来,再论其它。 任太后见玄阳子神色松动,便又笑道:“我瞧丹女挺好的,一副旺夫益子相,你纳了她,不会吃亏的。” 很快的,一身太监服饰的玄飞子就捧了策书进殿,笑向丹女道:“快接旨,皇上封你为贵妃呢!” 这么着的,一个极其简陋的仪式后,丹女正式成为大燕国贵妃。 当晚,丹女沐浴时,听得门响,有人进来,以为是红莲,便喊道:“过来给我擦擦背!”水声漱漱中,她声音带了湿润之意,令人不忍拒绝。 玄阳子身上一套不合体的龙袍,因有些嫌小,这会绷得双臂有些举不起来,进房是想换了龙袍,却听得丹女喊他,一时面无表情想:这淫僧居然想勾引本道长,哦不,想勾引朕? 丹女喊了一声,对方没有回应,她就扒着浴桶,从屏风后探个头出去,喊道:“红莲!” 玄阳子站在床前,已脱了龙袍,穿着里衣,不耐烦道:“叫什么呢?”他说着,一抬眼,正好看见丹女探出的半边身子,雪白丰盈处几乎闪瞎了他的眼。 “缩回去,这像什么样?”玄阳子怒吼一声道:“还有没有羞耻心了?” 丹女“咚”一声缩回浴桶中,俏脸发烫,嘀咕道:“我以为是红莲嘛!” 玄阳子突然想起文和观观主说过的话,马上警告丹女道:“你可别碰红莲。万一她怀孕,这事儿要算在谁头上?” 丹女:“……” 玄阳子很快换好便服,推门走出去,一边走,一边觉得鼻孔处痒痒热热的,他抬手一抹,全是鼻血。 还是着了淫僧的道啊!玄阳子一边抹鼻血,一边腹诽,好容易鼻血止住了,他才继续往殿外走。 礼部大臣董文集守在明和殿外,眼见玄阳子出来了,便上前行礼,一边道:“皇上,现下各大臣的府第都未修建好,只怕还得挤在宫内住一段时间……” 玄阳子摆手道:“非常时刻,也别讲究了,就让他们继续住在宫中,待府第修建好了,再搬走未迟。” 董文集吁口气,又道:“皇上看看,要选哪一位宫女在御殿前执扇?从前成真皇帝上朝时,起码八个宫女执扇,现下天热,皇上却连一个执扇的也没有,太过不像话。这可是门面功夫。” 玄阳子道:“整个皇宫,也只剩下几个像样的宫女了,喊了去执扇,不就没人服侍母后了么?” 董文集为难道:“可是外头也是一片乱,想找一个女子进宫当宫女不容易。” 金兵进京城,家中有年轻女子的,不是被掳走,就是自杀了,再剩下一些,多是相貌丑陋之辈,确实不可能选进宫。 玄阳子按按鼻子道:“不用选了,就喊贵妃去执扇好了。” 董文集一怔,“这?” 玄阳子若无其事道:“贵妃闲着也是闲着,她执扇再合适不过。”还得把这淫僧拘在跟前,省得他去搞红莲等人,给朕戴了绿帽子。 至晚,一把做好的鹅毛扇便送到丹女手中。 丹女捧着鹅毛扇,仰头问玄飞子道:“我不是当贵妃么,还要兼职当执扇宫女?” 玄飞子站在丹女跟前,嘿嘿笑道:“我们师兄弟也兼职当着太监呢!现下皇宫缺人,贵妃娘娘就屈尊一下罢!” 玄阳子回来时,便见丹女拿着鹅毛扇在扇风,她扇得猛,胸口一颤一颤的。 玄阳子移开眼,默默走到窗前吸气,又朝丹女道:“得空给朕做几条手帕子。”万一流鼻血时,也不至于要擦在衣袖上。 第二日早朝,丹女手执一把大鹅毛扇,侍立在玄阳子身后,时不时朝他扇一两下,一边竖耳听朝臣禀政事。 待朝臣禀了一个时辰后,丹女有些站不住了,腿肚子直发软,更兼起得太早,眼皮直打架,她悄悄移扇挡在脸前,闭了眼睛打瞌睡。 董文集正禀着话,抬眼见得玄阳子身后的丹女有些摆晃,不由多看一眼。 宰相吴西介顺着董文集的视线瞄了一眼丹女,略略蹙眉,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玄阳子察觉到不对,回头一瞧,就见丹女拿鹅毛扇挡着脸,头正一点一点的,几乎点到他头顶上。 “淫僧,要脸不要脸?这可是议政的大殿,你也好意思打瞌睡?”玄阳子低声怒喊。 丹女听得声音,猛然一惊,手里的鹅毛扇跌在地下,对上了玄阳子震怒的脸和满朝文臣错愕的脸。 “臣妾,臣妾昨晚贴着墙壁睡,没有睡好,这才,这才……”丹女赶紧解释。 满朝文武瞬间脑补了一副艳景:新任贵妃被新任皇帝按在墙壁边上,整整一夜~ 第5章 下了早朝,任太后让人喊了丹女过去,笑道:“夜里那么辛苦,白天还要当执扇宫女,不容易啊!来人,给贵妃端一盅补品上来!” “谢谢太后娘娘!”丹女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任太后,眼见任太后四十岁出头,弯眉笑眼,模样可亲,道谢时声音又真诚了许多。 任太后看着丹女吃完了补品,这才笑眯眯道:“听白石说,你是他的师妹,无名无姓的,丹女这名字还是他们几位师兄弟帮着取的?” 丹女莺声沥沥应道:“是的。” 任太后听着丹女这嗓音,感叹道:“人美声娇,怪不得白石喜欢你呢!” 丹女默默腹诽:你儿子天天晚上骂我淫僧,还罚我面壁睡觉,哪儿喜欢我了? 任太后见丹女垂首,以为她害羞,不禁又笑了,一时道:“你现下封了贵妃,没有姓氏不大好呢,这样,你跟我一起姓任,可好?” 丹女使劲回想自己的姓名,无果,这会便笑道:“谢太后娘娘赐姓!” 任太后育有三女两子,三个女儿已出嫁,大儿子早亡,二儿子景白石早年又被逼当了道士,本已灰心,现下二儿子突然归来,且当了皇帝。在她看来,就好像晚年突然白拣了一个皇帝儿子,再白拣了丹女这样的儿媳妇,因看丹女,越看越满意,最后拍拍丹女的手道:“白石要是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 丹女小小察人之能还是有的,心知任太后是真心疼爱她,一时颇感动,笑道:“太后娘娘,我虽然忘记我阿娘是什么样的,可看着太后娘娘,总觉得太后娘娘就像我阿娘一样。” 正说着,宫女在帘外禀报道:“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宫女话音一落,帘子揭起,玄阳子仰首走了进来。 “阿娘!”玄阳子喊了一声,坐到任太后旁边,绷着双肩道:“这身龙袍的肩膀还是太窄了,得让人再放放。” 玄阳子登基太仓促,却是来不及做新的龙袍,身上穿的这些龙袍,全是景天佑穿过的。 景天估身高和玄阳子差不多,肩膀却比较窄,因此玄阳子穿着他的龙袍,双手总有些展不开。 任太后道:“这龙袍早就放过了,没法再放了,现已叫人赶做新的,只是人手不足,怕得再过些时间才能做好,这段时间你将就一些。” 玄阳子无奈点点头。 任太后说了几句闲话,又道:“对了,丹女就跟我一起姓任,挂在任氏族下,算是我侄女罢!这样也有名有姓有氏族了。” 玄阳子意味深长看一眼丹女,淫僧还真是老小通吃,先哄得玄随子师弟死心塌地,现下又哄得母后诸多为他着想了。 丹女见玄阳子看过来,便故意眨眨眼。 任太后感叹:这两个孩子,这就当着我的面眉目传情了? 她也体贴,忙道:“你们回房罢,用了午膳后,也好安歇一会,养养神。 玄阳子一怔道:“朕是来陪母后午膳的。” 任太后摆摆手道:“你们也累了一个早上了,就不用陪我老婆子了,回罢!” 玄阳子闻言,便起身告辞。 丹女也跟着起身,随在玄阳子身后回明和殿。 回到殿中,早有人传了膳上来,因现下情况特殊,就是膳食,也颇为节俭,供给玄阳子和丹女的,不过是八菜一汤。 玄阳子喝着汤,一时召了玄飞子进来,问道:“内务府清点物资,清点完没有?清点完,把账簿呈上来!”说着又喊玄飞子坐下一道用膳。 从前,他们师兄弟在观中打闹惯了,且玄飞子只把玄阳子当大师兄看,还没习惯他是皇帝的身份,听得让他坐下一道用膳,想也不想就坐到玄阳子身边,一边吃一边说话。 两人吃得快,一吃完就让人端茶来漱口,匆匆漱完,也不及跟丹女说话,就一道往库房去了。 丹女半碗饭还没吃完,眼见他们走了,她也不停著,继续慢慢吃。 红莲立在一边侍候着,一时听得外间似乎有声响,便揭帘子出去瞧了瞧,却见一个嬷嬷跑过来道:“红莲,皇后娘娘回来了,快让贵妃迎一迎!” “哪个皇后娘娘?”红莲见跑来的嬷嬷是原先在坤宁宫服侍的申嬷嬷,不由愣怔了一下。 申嬷嬷耐心解释道:“是焦皇后。” 焦皇后,便是景天估的元配皇后焦宛。 早前众人清点皇宫尸体,并不见焦皇后的踪影,只以为她也被金兵掳走了,其下场不问自知,因众人也不再仔细追查这件事,不想现下焦皇后突然回来了。 眼见红莲现出吃惊的表情,申嬷嬷又解释道:“金兵破城前,皇后娘娘回焦府给焦老爷庆寿,突然听得城破,本想回皇宫看看,却被焦府下人硬拉进地窖中躲藏。待金兵退后,又听得皇上被掳,是申将军在护城,众人又劝着皇后娘娘,让她先不要回宫。这几日倒是出了城,打听皇室其它人的下落呢。今早回城,听得诚王府二爷回来继了皇位,皇后娘娘一颗心才落了地,忙赶着回来了。” 她们说话,丹女便在里面问道:“谁呀?” 红莲忙进去禀报道:“是焦皇后回来了。”说着把申嬷嬷的话转述了一下。 丹女颇奇怪,问道:“申将军护城,她为何不敢回来?” 红莲倒是知道焦皇后和申将军一些恩怨的,闻言道:“那时成真皇帝想启用申将军,焦皇后却为自己弟弟焦将军讨封,成真皇帝自然偏向焦将军,让焦将军领兵出战了。不想焦将军领大军出战,却一败涂地。当时申将军说焦皇后误国,焦皇后还想让成真皇帝治申将军的罪,还是众人保下了。城破时,焦皇后听得是申将军护城,自然不敢回宫的。” 丹女恍然,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说着话,申嬷嬷已在外头催了一声,喊道:“红莲!” 红莲这才朝丹女道:“外间候着的,是原先服侍焦皇后的申嬷嬷,她让贵妃娘娘出去迎一迎焦皇后呢!” 丹女摸摸头道:“现下登位为帝的是老道,她还算是皇后么?我不用去迎罢?” 焦皇后一向彪悍强势,原先统领后宫时,众宫女多数怕极了她,红莲也不例外。她是极不愿意焦皇后回来的,这会听得丹女的话,小小声道:“成真皇帝被掳,她就是废后了罢?” 丹女一下弯了嘴角,笑道:“也是说,除了太后娘娘,我依然是皇宫最大位份的嫔妃,不须去跪迎别人?” 红莲补充一句道:“您还是皇宫唯一的娘娘。” 焦皇后这会已是领了贴身宫女芍药到了明和殿外,依她的想法,景天佑纵使被掳,只要一日未死,她就还是大燕国的皇后。玄阳子就是登位,也不过暂时而已,待大将救回景天佑,玄阳子总得把皇位归还景天佑才是正理。现她回宫,丹女就该出迎,把现下最大最好的明和殿让出来给她这个正牌皇后住才是道理。不想她直走到明和殿外,还不见丹女的身影,不由含怒问申嬷嬷道:“不是说才封了一个贵妃么?这就自大起来,不把本宫放在眼中?” 申嬷嬷也尴尬,低声禀道:“红莲已进去通禀了。” “哼!”焦皇后站定等了等,不见丹女出来,这段日子积下的怒火突然就喷发了,一把拨开申嬷嬷,自己仰首进了明和殿,一见着坐在饭桌前的丹女就喝道:“你就是丹女?” 丹女见一位年约二十岁左右的盛妆女子匆匆跑进来,满脸怒火,一下就猜到对方是焦皇后,她坐着不动,淡淡应道:“是啊,怎么了?” “见了本宫,为何不跪迎?”焦皇后今早已略打听过,知道丹女是孤儿,并无依仗,这会眉毛高挑,盛气凌人,不信丹女敢无视她。 丹女却是回头,故意问红莲道:“她是谁啊?” “是皇后娘娘。”红莲垂首回答,不敢去看焦皇后一眼。 丹女“呃”一声道:“什么皇后娘娘?我家老道登基后,只封了我为贵妃,未听说过策封了皇后娘娘啊!” “放肆!”申嬷嬷在旁边喝道:“这位是成真皇帝的元配皇后,岂容你胡扯?还不快快起身拜见?” “哦,成真皇帝不是被掳了么?她的皇后不挟着尾巴做人,来这儿逞什么威风呀?且现下皇帝都换了,皇后的位置居然不换人么?”丹女见焦皇后这副样子,想起进城看过的惨景,心下道:若不是你,会破城么?居然好意思出现。 焦皇后却是被气炸了胆,喝申嬷嬷道:“上去,给本宫掌这个贱人的嘴!” 申嬷嬷吓一跳,一朝天子一朝臣,现下还要仰仗人家新帝,怎能扇人家新帝的嫔妃呢? 见申嬷嬷不动手,焦皇后更生气了,自己一个跨步上前,扬手就扇向丹女脸上。 丹女一个侧头,早避开了焦皇后的巴掌,同时站起,随手端起饭桌上的汤锅,整锅泼向焦皇后。 “贵妃娘娘!”红莲见丹女动手,怕闹大了事,不由出声阻止。 “皇后娘娘!”申嬷嬷和芍药却是大惊,一个上去拉开焦皇后,一个忙去抢丹女手中的汤锅,只是哪儿来得及?一锅汤早泼了焦皇后一头一脸。 亏得汤搁了一些时间,只是微微温热,才没有烫伤焦皇后。 “住手!”一个声音突然传来,玄阳子大步进殿,拉过丹女,把她护在身后,指着满头满脸全是汤汁的焦皇后指责道:“你怎么领着人进殿欺负朕的爱妃呢?” 丹女一听玄阳子这明显坦护的话,突然就爽了,用手指在玄阳子背后打圈圈道:“老道,她适才还骂我是贱人,拐弯骂你是贱夫。” 第6章 焦皇后几时受过这样的欺负,她手一抬,明显失去了理智,只想扑过去撕咬丹女。 玄阳子一声断喝道:“放肆!”淫僧虽然不像话,但既然成了他的贵妃,别人就不能动手。而且,他现下是皇帝了,居然还有人明目张胆想打他嫔妃,这说明什么问题? 申嬷嬷比焦皇后快一步,已是上去拉住了她,一迭声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咱们先去梳洗一下,且见了太后娘娘再说。”从前,诚王妃见了皇后娘娘都是行礼的,两下里关系也还算过得去,这厢去见诚王妃,求个情,度着她会为皇后娘娘作主的罢? 焦皇后又羞又恼,可听见了申嬷嬷的话后,也略略回过神,丹女虽然不足为惧,可玄阳子是现任皇帝啊,还要靠着他指挥大将去救回成真皇帝的,还真不能得罪他。 看着申嬷嬷和芍药一半拉一半扶的,把焦皇后弄出了明和殿,丹女这才吐了吐舌头,朝玄阳子道:“喂,老道,谢谢你啦!” 玄阳子挑眉,冷声道:“你要弄她,也别弄得一头一脸,多难看。她这样走出去,御史要是见了,定然有话说。” 丹女摸摸头道:“好,下回暗暗揍,不打头脸。” 玄阳子瞧了瞧丹女一副跃跃欲试,撩是斗非的模样,摇摇头道:“你记起旧事没有?” 丹女沮丧道:“连亲娘是谁也没记起呢!更不要说你师父和师妹的下落了。放心,我要是记起来了,一准跟你说,绝不瞒着。” 玄阳子转身要走,却又回过头来,看着丹女道:“御书房缺一个侍候茶水的,你还不跟上?” “又是我?”丹女指指自己的鼻子。 玄阳子哼一哼道:“焦皇后这次回宫,可是带了焦府一些家将回来的,那些家将也有愚忠之辈,要是听得焦皇后被你泼一脸汤汁,过来找你麻烦,只怕连朕也护不住你了。” 现时除了申将军有兵之后,就是焦府还有一些兵力了,玄阳子自己却没有亲兵,这个时候焦府的人要过来让丹女好看,闹不好的,便成了内斗,有伤颜面。 丹女一听玄阳子的话,马上仰首跟了上去。 两人到得御书房,玄阳子开始批折子,丹女忙去泡茶端上来,又拿抹布到处抹。 不一时,却有任太后处的宫女来请丹女去说话。 玄阳子淡淡道:“有人去告状了,淫僧小心些说话。” 丹女白玄阳子一眼,跟了宫女过去任太后处。 任太后一见丹女,笑着让她坐下,果然问起焦皇后被泼了一身汤汁的事。 丹女假装委屈道:“她要打我,我一急就拿了汤锅去挡,不想汤锅太满了,汤汁便泼了她一身。” 任太后也知道焦皇后从前如何泼辣,才不信她会被丹女欺负,这会听着丹女的话,便信了十足十,一时又是安慰又是劝说,深怕丹女受了委屈。 丹女这会倒不敢马上回明和殿,待打听得玄阳子批完折子回明和殿了,才跟任太后告辞。 丹女出了长寿宫,就见玄随子来迎她,一时问道:“你不是跟着二师兄在清点库房么?” 玄随子笑嘻嘻道:“听说焦皇后想对你不利,我不放心,过来接你。” “玄随子,你真好!”丹女不由拍玄随子的肩膀,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明和殿前。 丹女看看满天晚霞,不由驻足,一时冲玄随子道:“我想上屋顶看晚霞。” “我给你搬梯子。”玄随子屁颠屁颠去找梯子。 玄随子很快找来梯子,扶在梯子旁边,看着丹女慢慢爬上屋顶后,他也跟着爬了上去。 两人坐到屋顶上看了一会晚霞,玄随子耳尖,听得明和殿内有水声,就道:“大师兄又开始沐浴了。从前暑热时,大师兄一天要沐浴三次的,这次回了宫,他穿着龙袍,天天汗流浃背的,倒是忍得住,居然一天只沐浴一次。” 老道在沐浴!丹女想起玄阳子臀部那只小狗胎记,突然就心痒痒的,悄悄揭瓦片。 玄随子很快发现丹女的动作,他心领神会,帮忙揭着瓦片,一边压了声音道:“你想偷看大师兄沐浴是不是?我帮你!” 咳,这样真的好么?丹女停了动作,疑惑问玄随子道:“你以前也帮过别人揭瓦片?” 玄随子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不是那样的人。” 丹女:“……” 玄随子小心翼翼揭开一块瓦片,自己先趴下去看了看,这才抬起头,严肃道:“大师兄已经脱光了,你可以看了!” 丹女:“……” 玄阳子正在浴桶中揉搓自己,突然听得屋顶有动静,他不由断喝一声道:“谁?” 只听一片声响,有瓦片断裂声,接着一个人疾风一样从屋顶瓦片空隙处掉了下来,正好摔进玄阳子的浴桶中。 水花四溅,玄阳子本想跃出浴桶外,不想来人跌入浴桶后,和他挤了一个满满当当,把他卡在桶内了。 玄阳子冷哼一声,拎起来人的衣领,正好对上丹女的俏脸。 丹女抹了抹脸上的水,陪笑道:“我们在看晚霞,不小心跌下来的。” 丹女衣裳被水侵湿了,露出胸前玲珑的曲线,这会犹不自知,还在比手划脚解释。 玄阳子又感觉到鼻孔处痒痒的,立时提起丹女扔向浴桶外,喝道:“滚!” 看着丹女连滚带爬出了屏风外,玄阳子这才跃出浴桶外,取过衣裳穿上,一时却不出去,只站定吸气。 那淫僧身上有迷香不成?这么一碰,朕居然就…… 玄阳子衣袍下肿起一大团,他感觉到异样的同时,又有些恶心,那是一个假女人,是淫僧,朕这样子,太没节操了。 至晚,玄阳子躺在床上,听得丹女在屏风后沐浴的声音,便不如以往那样无动于衷,一时坐起,一时躺下,颇疑惑自己快要走火入魔了。明明观主说过,淫僧表面虽如女子,但本体不会变,可这会怎么就想进去看看呢?万一本体变了呢? 丹女托着自己雪白丰盈处揉搓,一边揉一边回想前事,依然毫无头绪,一时问玄阳子道:“喂,老道,你为什么老叫我淫僧?” “你这个淫僧,还问?”玄阳子听得水声漱漱,女声娇懒,不由自主下了地,趿了鞋子就朝屏风后走去,总得亲眼看看才能作实,万一淫僧本体也化为女人了,那可就…… 丹女正等玄阳子答话,突然听得脚步声,她有些发愣,老道这是?没等她细想,就见玄阳子拐进屏风后,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她的雪白丰盈处。 “嗷!”丹女尖叫一声,整个人缩入浴桶内,老道,老道居然发情了? 玄阳子鼻血滴在手背,却是一鼓作气,一个跨步过去,伸手想去拎丹女看个究竟。 丹女又一声尖叫,挟紧了双腿,双手抱胸道:“你想干什么?” 玄阳子俊脸暗红,硬着头皮去抓丹女的手臂,想把她拎出浴桶外,丹女吓一大跳,双手死死攀在桶沿不肯松手,雪白丰盈处乱颤。 他究竟是男是女?玄阳子下定决心要亲眼看一下,这会顾不得许多,探头就向水下看去。 妈呀,老道变态呀!丹女伸手去推玄阳子,不知道因何,却变成勾住了他的脖子。 玄阳子呼吸乱了起来,一侧头正想说话,恰好丹女挺胸,雪白丰盈处就此喂进玄阳子嘴里,堵了一个严实。 一股难言的滋味从头漫到脚,玄阳子心道:莫非双修就是这样的滋味? 丹女却是呆掉了,一动也不敢动,待玄阳子双唇一撮,她浑血酥麻,不由哑哑叫了一声。 玄阳子一壁告诉自己,丹女是他的贵妃,是他的女人,他可以这样,一壁又告诉自己,丹女是淫僧,是假女人,他不可以这样。 天人交战,自我挣扎中,玄阳子松开双唇,一个后退,转身出了屏风后。 丹女软软跌坐回浴桶内,有些魂飞魄散的感觉。 这一晚,玄阳子安歇在御书房。 第二日早朝,大臣们发现,皇帝眼下青黑,似乎战了一夜,而贵妃呢,更是一脸慵懒,似是被折腾了一晚。 御史有些心焦,现下百废待兴,朝事繁忙,皇帝若是耽于美色,总归不是好事,得空还得规劝一番才好。 御史的府第也被烧了,现下一样暂住宫中,他要见任太后,不过信步过去,令人通禀一声就成了。 任太后见御史来见,有些奇怪,问道:“可是皇上有何不妥?” 御史便婉转说了自己的看法,认为玄阳子该以朝政为重云云。 任太后不以为然,“爱卿,现大燕国皇室血脉无多,皇上努力些,早些有后,不是好事么?而且才封了一个贵妃,怎么就荒废朝事了?” 待御史下去了,任太后忙吩咐人去炖补品,想给玄阳子和丹女好好补补。 一时玄阳子到了长寿宫外,正好碰见丹女也来了,两人四目相对。 玄阳子:小淫僧! 丹女:老淫道! 第7章 皇宫这阵子最受好评的,却是玄飞子一众师兄弟。 新进皇宫的御前侍卫陈子平见到玄飞子等人,“啧啧”夸奖道:“几位内侍大人相貌不俗,乍然一瞧,有些仙风道骨的,且手脚伶俐,嘴巴甜,真是极品。” 有知情的告诉陈子平道:“那是皇上的师弟们,因宫中没有使唤的人,就让他们充当了内侍。” 陈子平吓一跳,连呼可惜,“为了皇上,他们做到这个地步,真不容易啊!” 还没等人告诉陈子平,说玄飞子等人只是穿了太监服饰,内里还是如假包换的男子时,陈子平已走了。 第二日,陈子平遇见玄飞子时,便客气打了一个招呼,待要错身而过,突然又立住足,惊奇道:“内侍大人,你这里……”他说着,用手比比下巴。 玄飞子“哦”一声道:“早起忘记刮胡子了,待会再去刮。”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一个太监怎么就长了胡子?陈子平疑惑着,看着玄飞子动作矫健敏捷地走了,不由怔怔的,一回头,又见玄微子一脸胡子茬的走过去,一时十分感叹:现在的太监还真是各种精神百倍,各种长胡子啊! 傍晚时分,陈子平便知晓,玄飞子等人不是真太监,他一下就跳起来道:“宫中怎能用假太监呢?万一他们□□宫闱呢?” 另有一个嘴快的侍卫道:“放心好啦,皇上只封了一个贵妃,那贵妃还是他们的师妹,连焦皇后也敢打的,谁敢去□□她?再说了,贵妃娘娘白天要当执扇宫女,傍晚要到御书房服侍,晚上要面壁,哪有时间和师兄弟们□□?” 这会,丹女正在御书房看书,另一边,玄阳子批着折子。 御书房或者是为了防火,当初建造时,用的是石头,并不是木材,金兵虽放了一把火,御书房外墙有些焦黑,里面却是完全如初,各种书籍也保存完整。 玄阳子批完折子,眼见丹女手执书卷,边看边抿嘴□□,不由疑心大起,淫僧看什么东西看得这么入神呢? 玄阳子敲敲案台,简略道:“茶!” “来了!”丹女忙放下书,起身去泡茶,一提水壶,方才发现水壶空了,她摇摇头,只好提了水壶出去,吩咐小宫女去要一壶滚水。 玄阳子待丹女一出去,他一跃而起,过去抄起丹女适才所看的书,翻到她折页的地方,一目十行看了起来。待看得女主半夜幽会表哥,相拥入罗帐时,长眉不由紧锁起来,御书房居然还收藏这等书?淫僧也不凡,信手就能找出这等书来。 耳听得殿外有脚步声,玄阳子迅速把书归了原位,坐回案前继续批折子,假装他从未离开座位。 丹女提着水壶进来,重给玄阳子泡了茶,端到他跟前,这才麻利地坐回自己的座位,继续看书。待看到女主和表哥在罗帐内翻滚的种种细节时,俏脸不由自主漫起两朵红云,睫毛乱颤,很兴奋寻思:想不到高大上的御书房居然有这等好书啊啊!以后过来服侍老道,不愁寂寞了。 玄阳子瞥一眼丹女,见得她一脸荡漾,一时清咳一声问道:“看什么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肉文!”丹女脱口应了一句,一下醒过神,赶紧掩饰道:“是做肉食的美食文,描写得太详细了,看了有些想流口水。” “哦,拿过来给朕瞧瞧!”玄阳子眼神一闪,掷了批折子的笔,等着丹女把书拿过来。 丹女喃喃道:“我还没看完呢,另给你找一本罢!” “不,就要你手里这一本。”玄阳子很坚持。 丹女疾速翻到女主洗手做羹汤那一页,递到玄阳子跟前道:“看吧!” 玄阳子看一眼,“嗯”一声道:“放着,朕待会慢慢看。” 丹女只好把书搁到案前,倒退着到角落,再翻找其它的书,这一回,倒真个翻了一本美食文出来,她悄没声息掩过去,想趁玄阳子不察,偷偷换了之前那本书,不想才一动手,玄阳子就伸手按住那本书,抬眼道:“朕还没看呢!” 丹女沮丧,只好把美食文搁到旁边,垂头道:“若没有什么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嗯!”玄阳子看着丹女满心不甘愿地走了,眉头突然舒展开来,对着烛火笑了笑。 玄飞子到得御书房时,眼见玄阳子嘴角有笑意,他不禁奇怪,“大师兄,你批个折子也这么愉快?” “哪儿?是适才看到一本有趣的书,感觉很愉快。”玄阳子示意玄飞子看案台上的书。 玄飞子翻了翻,“哇”一声道:“好东西,想咱们从前在三清观清修,想找本双修术看看,找遍观中的道书,一本也没涉及双修术。如今你这儿,不定全是这样的书呢!” “胡说,朕这儿,可全是兵书史书策论孤本,怎么会有这种书?”玄阳子说着,自己也失笑了,摆手道:“这本,是淫僧信手找出来看,被朕扣下的。他悻悻然回去了。” 玄飞子笑道:“大师兄,哪她?”咳,她究竟是男是女呀? 玄阳子仰头道:“再过段时间,或者就真相大白了。” 玄飞子愕然:敢情大师兄还没动手呀? 这一晚玄阳子回去时,丹女已贴壁睡了,他自行沐浴,披着袍子上了床。 睡到半夜,突然下起漂泼大雨,一道闪电划过,“轰”一声炸雷,窗户格格作响。 丹女被惊醒了,她尖叫一声,一下就钻进玄阳子怀中,捂着耳朵道:“打雷了打雷了!” 雷声中,这么一个温香软玉窝进怀中,玄阳子究竟没有推开她,犹豫一会,伸手轻拍她的背,温声安慰道:“没事了!” 丹女簌簌发抖,她最怕打雷了。 玄阳子见丹女抖得厉害,拍着她背部的手改为轻轻搂住。 丹女紧紧攀着玄阳子的脖颈,纤足硬塞进玄阳子双腿之间,整个人巴在玄阳子身上,这才稍觉安全。 玄阳子:“……”这样真的好么? 雷声渐渐小了,丹女窝在玄阳子怀中,香甜地睡着了。 玄阳子默默伸手,想把丹女扳开,不想他才一碰丹女,丹女就发出不依的“嗯嗯”声,扭动得像一股糖,同时含糊呢喃道:“别推开我!” 玄阳子身子有些火烫,某处仰首而起,抵在丹女小腹下,一时极是尴尬,再次推了推丹女。 丹女扭动一下,移了移位置,双腿一挟,把玄阳子仰首而起的地方夹住,又窝到玄阳子怀中,睡得更香甜了。 玄阳子炯炯有神,毫无睡意,某处就这样仰首了大半夜。 天光渐亮时,丹女才松开玄阳子,滚到旁边面壁而睡。 玄阳子深呼吸一下,这才一跃而起,到屏风后换衣服,一面喊人提水进来,准备沐浴一番再去上早朝。 一个嬷嬷提了水进殿,心领神会:皇上和贵妃娘娘,昨晚肯定一夜恩爱,这不,一早就要沐浴了。 丹女醒来时,不见了玄阳子,便问红莲道:“老道,嗯,皇上呢?” 红莲答道:“皇上说了,昨晚下了雨,今早天气凉爽,就不须贵妃娘娘到殿上打扇了,让贵妃娘娘只管睡呢!” 丹女一听,翻个身继续睡觉。她再次醒来时,太阳已老高了。 红莲服侍她洗漱毕,又喊人端早膳来。 丹女正用膳,帘子一响,焦皇后却是领了几个粗壮嬷嬷进来。 一进明和殿,焦皇后就指着丹女,朝几位嬷嬷道:“捉住她,打死不论。” 一个嬷嬷略有些犹豫,却听焦皇后道:“说好听点,她是贵妃,说不好听,她也就是皇家一个贵妾罢了,本宫堂堂皇后,难道还处置不得她?” 几位嬷嬷一下一涌上前,伸手去捉丹女。 丹女却是喊已吓慌的红莲道:“快去告诉皇上,让皇上来救我。” “拦住她!”焦皇后一听,先指使一个婆子拦住红莲。 丹女忙退到窗边,想爬窗逃走,只那几个婆子凶悍,早上前捉住了她。 “放开她!”一声怒叫,玄阳子揭帘而进。 “老道,哦不,皇上,她们想弄死我。”丹女忙告状。 几个嬷嬷见玄阳子来了,早松开了手,吓得手足发抖,颤微微走到焦皇后身后侍立着。 “朕的女人,你也敢动?”玄阳子背着手,立在焦皇后跟前,回头问丹女道:“你想怎么处置她?” “脱了她的裤子,把她吊到明和殿前示众。”丹女暗搓搓想像焦皇后被脱掉裤子的模样,脸上露出笑意。 “你们敢?”焦皇后气极了,本想先斩后奏,处置了丹女再说,没想到玄阳子来得这样快。 玄阳子上前敲打丹女的头道:“动不动要脱人家裤子,太过下作。”说着吩咐侍卫道:“把焦皇后押到殿室中关押,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出来。” 眼见侍卫押走了焦皇后和几位嬷嬷,丹女不满道:“太过便宜她了。” 玄阳子这才淡定喊进玄飞子,道:“焦家还有兵力,现下不能动焦皇后,但小小处罚还是要的。” “大师兄只管吩咐!”玄飞子搓手道:“那女人敢对贵妃娘娘下手,不要命了。” 玄阳子便俯耳道:“待天黑了,你潜到关押她的殿内,把她头发剃光,看她还敢乱跑?”说着问竖耳朵听他们说话的丹女道:“满意么?” 丹女大大点头,天真无邪补充道:“把她身上所有的毛都剃光!” 玄飞子:“……” 玄阳子:“……” 第8章 堪堪中午,任太后就让人来叫玄阳子和丹女过去,问了焦皇后的事,道:“焦老爷过来哭诉了一番,说焦皇后被人各种欺负,这日子没法过了,他们要领着焦家兵投奔太原王。” 太原王却是景泰山的堂弟景泰旬,景泰旬分封在太原为王。这次景泰山和景天估被掳,众臣除了商议接了玄阳子回来登位之后,也曾有呼声,说要请太原王回来辅政。 而太原王,手中还有一点兵力,他若领兵上京,也是一份助力。只是后来申将军反对,方才搁置此事。现焦老爷嚷着要领家将投奔太原王,万一他真的投奔了,太原王又起异心的话,外敌未退,将会再起内乱。 玄阳子闻言道:“焦皇后在这儿,焦老爷一时不过嚷嚷,不会弃女投奔太原王的。只是他既然这样嚷嚷,想必一早就和太原王有了勾结,脚踏两只船了。” 任太后吓一跳道:“这些东西我却不懂,白石,你赶紧和你父皇商议一番才是。” 玄阳子笑道:“朕已请父皇联系各处散兵,集结成一支兵力护城。有了自己的兵,还怕谁来?” 从任太后处出来,丹女问玄阳子道:“哪还剃不剃焦皇后的头发?” 玄阳子用手遮在额角,看了看远处,答道:“成真皇帝被掳,焦皇后不收心养性,还敢这样嚣张,度其态度,却是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内,另有依恃的,肯定要剃她的头发,警告一番。下回再敢放肆,就照你的意思,剃光她全身的毛。” 丹女:“……” 且说焦老爷从任太后处出来后,回到住处,却是和焦夫人道:“毕竟还要靠那个玄阳子救回成真皇帝,一味的威胁也不妥。” 焦夫人冷笑道:“男人嘛,不外喜欢权力和女人这两种,权力他现下有了,女人却只有一个。想笼住他么,当然是送女人最顶用了。” 焦老爷一寻思,也是这个道理,便道:“那就把水荷送给他罢!” 水荷原本姓陈,是焦老爷的养女,之前是打算养大了,送进宫帮助焦皇后固宠的。 至晚,焦夫人便把陈水荷送至任太后处,婉转道:“我家老爷性子急,说话愁人,还请太后娘娘不要怪罪他。如今成真皇帝还在金人手中,阿宛也是焦烦得不行,这才得罪了任贵妃。听闻皇上身边缺人,让任贵兼任了执扇宫女和御书房使唤,听着任贵妃也不容易哪!我家水荷却是一个闲人,倒愿意侍奉皇上和任贵妃,还请太后娘娘收下她,□□一番,送到明和殿罢!” 任太后虽然不是很懂政事,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起内乱,更不能让焦老爷领了家将投奔别人,如今焦夫人送人过来,一来是和解,一来也有妥协低顺的意思,自然要把人收下,再好好送去服侍玄阳子。 陈水荷一进殿已是盈盈下拜,口称见过太后娘娘。 陈水荷礼仪学得好,拿捏姿态也到位,这么一拜,就有楚楚可怜的风姿出来,更兼肤白貌美,瞧着却是一个尤物。 任太后暗地里拿陈水荷和丹女一比较,倒要承认,陈水荷相貌虽稍逊丹女一丁点,但这风姿,却又比丹女要强。丹女毕竟是在道观长大的,没有正式学过宫廷礼数,说话做事直冲冲的,不够温柔。 焦夫人见任太后打量陈水荷,便又笑道:“太后娘娘,水荷是我们的养女,先头叫人相过面,说是宜男旺夫相,且她这相貌,也只有皇上才配享用。” 任太后见焦夫人说话直接,不若从前那样婉转,也知道她是急了,一时笑道:“这样的可人儿,却是便宜我们白石了。” 焦夫人一听,任太后这是愿意收下了,一时松口气,笑着奉承几句。 待焦夫人告退了,任太后便细细问了陈水荷的年纪和来历,听得她是一个孤儿,自小被买进焦府养着的,心下也了然,这是备着送与成真皇帝的尤物了。现下焦家把她送过来,自然也有笼络的意思。 这个时候,玄阳子和丹女却在御书房中,一个还是批折子,一个却是翻出许多画在看。 丹女看到其中一幅所谓名画,画中一个女子坐在秋千上,轻轻撩裙子,意态风流,给她推秋千的年轻男子半跪着,眼神诡异,不由研究了起来。 玄阳子见丹女安静不说话,便瞥她一眼,借着站起来活动手脚的机会,无意经过丹女身后,顺道看了看她手中的画,一时看得落款年号和画者姓名,脱口便道:“这幅画有些年月了,且画的是离族人,那时节,天热时,离族女子裙内并不穿其它贴身衣物。” 丹女一听窘住了,啊啊,这幅画太掉节操了! 玄阳子却感叹:淫僧总能找出这些物事,果然不负盛名。 他们两人这时候还不知道,这幅名叫《勾魂》的名画,画中女子的裙角,却是厚厚涂了一种叫“勾魂花”的汁液,这汁液干结后,几十年过去,依然有药性。现丹女拿着画在烛下研究,烛火烘烤下,干结的汁液渐渐融化,化为淡淡幽香,袭入玄阳子和丹女的鼻端。 眨眼间,画中女子裙角所涂的颜色越来越浅。丹女也发现了,奇道:“咦,这画的颜色变淡了呢!” 玄阳子负着手瞧了瞧道:“这画搁着,也有几十年了,又没有好好装裱,你这会拿出来,它不会腐烂已不错了,颜色变淡不足为奇。”他说着,不由揉揉鼻子,这殿内怎么突然香起来了? 丹女虽觉这幅画有些诡异,但到底是大师所画,人物表情细腻生动,倒也怕自己毁了它,一时卷起道:“赶明儿,得让人送出宫,找人裱一裱才好。” 玄阳子不在意这些,随意点点头,又坐回案前批折子,一边批一边道:“这几日下雨,天气转凉爽一些了,没想今晚又热了起来。” 丹女也感觉有些燥热,一时拿扇子扇了扇,待抬眼去看玄阳子时,见玄阳子赤红了脸,有些不对劲,忙过去帮他扇风,半开玩笑道:“皇上,你身系万民,可不能病倒。” “说什么呢?本道长在三清观清修十五年,吃了无数养生丹,身体好着呢,哪容易病倒?”玄阳子一见丹女靠近,却是不由自主看着她的手,莫名又了联想到那日她沐浴时,自己冲进去后看到的艳景,一时鼻孔一热,一滴鼻血滴在奏折上。 “皇上流鼻血了。”丹女大惊小怪,“要不要传御医?” “朕自己就通晓医术,传什么御医?”玄阳子止住丹女,自己按着鼻孔,止了鼻血,哼道:“燥热上火而已,待会吃点苦莲子便好了。” 玄阳子自己这样说,丹女自然无异议。 眼看天也不早了,两人收拾了一番,便准备回明和殿。 一时却有任太后处的宫女来禀话道:“皇上,贵妃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玄阳子见是任太后身边的宫女怀雁,便随口问了问。 怀雁原是家生子,打小起就服侍任太后,当初玄阳子未到道观清修时,她还服侍过玄阳子一段时间,对任太后等人,极是忠心。现听得玄阳子询问,便道:“焦夫人送了一位养女到太后娘娘处,让太后娘娘□□一番,再转送去服侍皇上和贵妃娘娘。太后娘娘现下忙着呢,哪有空□□?且那养女礼数却是不出错的,太后娘娘认为不必再□□,可直接过去服侍皇上和贵妃娘娘。太后娘娘现下让皇上和贵妃娘娘过去,想必是去领人的。” 玄阳子见怀雁平素沉静,这会却是“啪啪”说话,不由多看她一眼。 怀雁也有些奇怪,自己怎么有些控制不住嘴巴呢? 她倒不知道,殿内幽香还有余韵,她嗅得一丝丝,整个人便活泼起来,不复平素沉静。 一时玄飞子也赶了过来,一见玄阳子便道:“大师兄~”说着比比手势。 玄阳子会意,啊哈,这就准备去剃头发了么?他含笑道:“现下还早呢,待乌云遮月时,最适宜出动了。” 玄飞子鼻子灵,他嗅了嗅殿内,问道:“你们点了什么香?闻着不错。” 玄阳子看丹女一眼,喂,淫僧,你点媚香了么? 丹女莫名其妙回看玄阳子,且去答玄飞子道:“好好的,点什么香?现下起个火炉子煮茶还嫌没有人手呢,谁去燃香炉了?” 四人说着话,一起出了殿。 丹女有些昏乎乎的,便扶在怀雁肩上,一边走一边逗她说话。 怀雁莫名兴奋着,却是有问必答,娇声沥沥。 玄阳子:这淫僧又在施手段了,居然想迷惑怀雁!怀雁也奇怪,怎么见了他,就成了这个样子呢?从前传闻,良家妇女一见拈花僧误终身,以为言过其实呢,可现下瞧着怀雁分明春情荡漾了,小淫僧本事不小啊! 玄飞子也心思飞飞的,突然就俯头到玄阳子耳边问道:“大师兄,要不要把那个女人全身都剃光?” 玄飞子来御书房之前,是很有节操的,决定剃光焦皇后头发时,要蒙着脸,尽量不碰到她。可来一趟御书房之后,深觉只是剃光焦皇后头发太过便宜她,最好就脱光光,剃光光。 第9章 长寿殿中,陈水荷小心侍奉着任太后,又亲手泡了茶献上,含笑道:“太后娘娘尝尝我泡的茶。” 任太后接过茶,轻轻呷一口,茶味清、香、滑,齿颊留香,一时对陈水荷又满意了几分。焦家把人培养成这样,也是费了一番心血的,现下白白送来服侍儿子和儿媳妇,倒得嘱咐一下儿子和儿媳妇,让他们好好待人家。 陈水荷颇有察颜观色之能,见得任太后的神情,便知道她对自己略满意,一时暗松口气,悄悄感谢了满天神佛。 任太后既然对陈水荷满意了,便有心提点她,笑道:“白石呢,打小在观中长大,饮食喜清淡,平素喜静不喜吵,有些洁癖,性子虽怪些,只要不十分惹到他,便也相安无事了。丹女性子活泼,是一个直爽的,也不难相处。你好好服侍他们,将来要是帮他们育了儿女,不须我去说,他们也会给你一个名份的。” 陈水荷微红了脸,心下却腹诽:夫人送我过来,虽说是要服侍皇上和贵妃的,但您就真的让我去服侍他们么?难道不是跟皇上说一声,让皇上封我一个妃位,另外住一殿,和丹女平起平坐么? 任太后见陈水荷微垂着头,状似羞涩,便又道:“他们呢,打小在观中清修,凡事不拘泥,你却是焦家拘着养大的,到得他们跟前,该提点的地方就大胆说话,他们胡闹一些小事儿,就当没看见,不必放在心上。” 陈水荷倒是知道,任太后贵为太后娘娘,肯这样跟她说话,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也是给了焦家极大的面子了,一时福下去道:“谢太后娘娘教导!” 一时人报玄阳子和丹女到了,陈水荷便退到任太后身后,静静侍立着。 任太后见得帘子一揭,玄阳子走了进来,怀雁扶着丹女走进来,她只扫一眼,就有些诧异,问道:“你们喝酒了么?一个一个脸上都有了醉意。” 玄阳子摸摸脸道:“许是走得急,有些热罢了。” 丹女却是站定身子,上前见过任太后,笑问道:“母后叫我们过来,有什么吩咐么?” 任太后指指身后的陈水荷道:“这是焦夫人费心血养大的水荷姑娘,才貌双全,又懂宫中规矩,正堪服侍你们两个。你们把她领了去罢!” 陈水荷已不慌不忙上前拜见玄阳子和丹女道:“陈氏水荷见过皇上和贵妃娘娘。” “古典美人!”丹女一见陈水荷,就有些兴奋,隐约记得,自己原先好像最喜欢收集画了各种古典美人的书签了,现下见到一个活生生的古典美人,如何不兴奋? 任太后见得丹女欢喜的样子,自是随口问道:“喜欢么?” “喜欢,太喜欢了!”丹女搓着手,恨不得马上抱了美人就走。 玄阳子站在一边,有些错愕,这难道是给淫僧准备的美人? 陈水荷却是偷看玄阳子,眼见玄阳子不过二十岁左右,身段欣长,长眉入鬓,长一对丹凤眼,虽不言不笑,却令人芳心砰然跳动。 “好了,天也不早了,你们把人领走,早些安歇罢!”任太后吩咐一声,声调有了一些倦意。 玄阳子和丹女忙告辞,带了陈水荷回殿。 任太后见他们走了,便问怀雁道:“你过去时,他们在喝酒么?” 怀雁道:“并没有,书房中也只有茶杯。” 任太后摇摇头道:“先前听闻一些道观,时不时会炼一些丹丸服用,服食后身体燥热,脸颊如霞,如仙如痴,我怕他们呀……” 怀雁道:“不是说三清观炸毁了,丹丸颗粒无剩么?” “就怕他们私藏一些,不时服食。”任太后有些发愁,当年送了玄阳子去当道士,她足足三年,这才承认这个儿子已是道士,跟凡尘再无牵绊,所以听闻道观服食丹丸,她听听就算,觉得自己无权去干涉道观的生活。可如今儿子已回归凡尘,当了皇帝,这丹丸,自然不服食为好。 怀雁想一想,便又道:“不过,我过去时,倒是看见玄飞子道长神神秘秘和皇上说话,似乎商议着什么。” 任太后一听,马上道:“你去请玄飞子过来。” “是。”怀雁忙揭帘出去,往玄飞子住处去了。 这个时候,玄飞子已穿了夜行衣,一时度着时辰还不算晚,便在房内踱步,只踱着踱着,总归有些燥意,一时飞跃而起,吊在房梁上,单手攀房梁玩。 怀雁到得玄飞子的房外,喊了一声,没有人应,不由奇怪,一时轻轻推了推,门应声而开,她便走了进去,只见房中空无一人,烛火却明亮着,案前甚至摆着一本书。 玄飞子吊在房梁上不应怀雁,却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穿了夜行衣,想着她听不到声音,自会离去,不想她却推门进来了,不由愕然,咱虽扮成内侍大人,可毕竟不是真的内侍大人,这宫女姐姐怎么一点不避忌,半夜三更就这样进来了? 怀雁今晚一直兴奋着,脚步有些虚浮,不若平素沉稳,这会推门而进,也没有觉得不妥,待见房中无人,居然随手翻了翻案前的书。 这本书,正是丹女从御书房中找出来的肉文,被玄阳子扣下了,转而到了玄飞子手中。 玄飞子这两晚都在看这本书,看完书安歇时,自然有些想法,于是早起,必洗一次内裤。他眼见怀雁在翻看他的书,不由焦急,宫女姐姐,快走吧,这不是你该看的! 怀雁随手翻了几页,一下红了脸,待要丢下书,心下却暗暗道:再看几页就走。 玄飞子从上往下看,就看见怀雁一页一页的翻着书,一边翻,胸口一边颤动,似是惊讶似是兴奋似是不可置信,不信有人把书写成这样。 玄飞子在房梁吊得久了,手臂有些酸,双眼也有些发黑,再看怀雁颤动的胸部时,心肝也跟着颤动起来,最后忍无可忍,“叭”一下松开手臂,跃下地,站到怀雁身后问道:“看完了没有?” 怀雁吓了一大跳,且又看了这种书正心虚,一时待要尖叫出声,嘴巴才一张,就被玄飞子捂住了,只听玄飞子严肃道:“孤男寡女半夜相处,又有案台这本书在,你这一叫,若有人来了,如何解释?” 怀雁鼻端嗅得一股男子气息,芳心乱跳,待玄飞子松开手,她赤红着脸解释道:“我,我就随便翻翻,没想到……” “没想到这本书这么好看,是吧?”玄飞子俯前,气息喷在怀雁唇鼻间,眉毛动了动道:“看完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怀雁双手反撑在案前,更突出胸部的曲线,只她自己懵然不知,还在解释道:“我认字少,虽然看了,其实不大懂其中意思的。” “哦,是么?”玄飞子挑眉,昨儿到太后娘娘处,还看到这位宫女姐姐给太后娘娘念佛经,念得那个流畅,她认字少? 那一厢,玄阳子等人才走到一半,就有御前侍卫陈子平来禀报道:“皇上,宰相大人求见,正候在御书房外。” 玄阳子是令宰相去调查焦老爷和太原王的关系,这会听得陈子平来报,心下知道宰相可能是有了一些消息,一时便嘱丹女道:“你领着人先回去。”说着随陈子平走了。 丹女被风一吹,身子有些发软,忙扶在陈水荷肩膀上,娇声道:“走罢!” 陈水荷悄悄回头去看一眼玄阳子的背影,这才转头,扶了丹女回殿,一边问道:“贵妃娘娘,哪皇上今晚还回这边安歇不?” “拿不准呢!丹女含糊应了一声,待进了殿,便喊粗使嬷嬷提水来,准备沐浴。 红莲见丹女回来了,忙上前要服侍她,却见丹女指指陈水荷道:“太后娘娘赐了一个美人给我们,以后夜里就由这位美人服侍我们了,红莲你只管负责白天的事。” 红莲好奇地打量陈水荷一眼,笑问道:“敢问姐姐姓名。” 陈水荷见自己被归类为宫女,心头有气,只不便发作,答红莲道:“我姓陈,叫水荷。”有名有姓呢,可不是你这样的,只有名字,没有姓氏。 红莲便交代了服侍丹女要注意的一些事,这才退下了。 丹女待嬷嬷提了水进屏风后,便进去脱了衣裳泡到浴桶中,娇声喊陈水荷道:“荷花,进来给我擦擦背!” 陈水荷走到屏风前,纠正丹女道:“贵妃娘娘,我叫水荷,不叫荷花。” “随便啦,都有一个荷字。”丹女拍打水面,拍得水花溅在陈水荷身上,不由格格笑。 陈水荷有些无奈,贵妃娘娘应该是喝了酒,有些醉意了。 丹女见陈水荷抿了抿嘴,她更是起劲,干脆就捧了水,直接泼到陈水荷身上,嚷道:“来嘛,一直洗嘛!” 这个时候,玄阳子已回到殿外,正好遇见红莲,听闻陈水荷在殿内服侍丹女沐浴,一时就变了脸色,不好,淫僧又要勾引良家妇女了! 第10章 乌云蔽月,夜空一片漆黑,两个身影伏在窗边,与夜色化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窗边有人。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身影手一翻,翻出一支手指长的麻花钻,在窗户纸上打旋,旋出一个小孔,又迅疾藏起麻花钻,微微俯头,张目往孔内看去,偷窥玄飞子房中的情况。 风一拂,乌云散开,月色轻洒,映在窗边两个人身上,却可以分辨出来,一个是玄微子,一个人玄清子。 玄微子偷窥了片刻,很是感叹,二师兄平素多正经,不想半夜这样勾引宫女姐姐,真是没有节操! 玄清子看不见情景,有些着急,伸手扯了扯玄微子的衣袖,示意让他也看看。 玄微子马上让开,把小孔让给玄清子。 玄清子看了一会,有些代玄飞子着急:二师兄啊,人家宫女姐姐俏脸都红成这样了,分明动情,你就赶紧抱了,双修去嘛,别光是说话呀! 一会儿,又换成玄微子去偷窥,玄微子认出宫女姐姐是任太后殿中的怀雁,不由暗竖拇指:二师兄有眼光啊,这阵子看来看去,也就这个宫女姐姐最有气质了。 房中,怀雁已是回过神来,努力站稳身子,冲玄飞子道:“玄飞子道长,太后请你过去说话呢!” 玄飞子鼻子灵,适才在御书房中嗅得勾魂花香味时,深吸了几口,想分辨是什么香,结果他中的迷香不算少,能保持到现在还规矩着,实在难得了,只是这会怀雁冲他扬声说话,女子的口脂香扑鼻而来,他瞬间又有些迷失,左右手一起伸到案台前,捧起那本书。 怀雁反手撑在案台前,玄飞子左手在怀雁右腋下伸过去,右手在她左腋下伸过去,捧起书的同时,就几乎把怀雁抱了一个满怀。 怀雁猫儿一样惊“喵”一声,向后仰身子,想避开玄飞子,可是玄飞子双手交握捧着书,她这么一仰,却是压在玄飞子手里的书,玄飞子被她一带,向前一扑,就把怀雁扑在案台上了,两人呼吸相闻,眼眸迷离,互相凝视,都在心内喊:发生什么事了?我这是被人下迷香了么? 玄飞子俯头,轻轻道:“姐姐,你念念经书,看看能不能……” 怀雁忙念道:“□□,空既是色……” 玄微子听到念经声,在窗外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玄飞子听到笑声,一下恢复了一半理智,松开怀雁,喝道:“谁?”说着已是冲出门外,去追杀笑他的人。 玄微子和玄清子见势不妙,落荒而逃。 玄飞子穿着夜行衣在后追赶,一边喝道:“往哪里跑?” “快找大师兄救命!”玄微子朝玄清子吼一声,两人拐过一处宫殿,往明和殿的方向跑去,途中为了不被玄飞子追上,还绕了好几圈。 这个时候,明和殿中,却是春.色一片。 丹女看着陈水荷湿了身,现出玲珑曲线,便伸手去抓她的手臂,摇着道:“荷花,脱了衣裳,一起洗嘛!” 陈水荷尴尬万分,奋力想挣脱自己的手,低声道:“贵妃娘娘,你放开我,我帮您擦背。” “不,放开了你就会跑!”丹女身中勾魂花香毒,力气特别大,这会用力拉陈水荷,把她拉得俯下身子,左手突然就捧了水,用力泼进陈水荷胸口,随之探手进陈水荷领口内,一把握住她的丰盈处,大力揉搓起来,“啧啧”道:“好大!” “救命!”陈水荷不由尖叫起来。 “不许叫,要是叫了,我就要亲你啦!”丹女这会意.淫自己是肉文里面的表哥,正调戏表妹中,心头愉快无比。 陈水荷也识相,马上止了喊声,心内泣血:贵妃娘娘原来是一个变态的! 玄阳子进了殿,就听得水声簌簌,夹着丹女的笑声,却不闻陈水荷的声音,不由奇怪,一时重重“咳”了一声。 陈水荷听得玄阳子的声音,这才哭叫出来,喊道:“皇上!” 玄阳子一听这声音,分明不对劲,待要抬步进屏风后,又忍住了,问道:“怎么回事?” 陈水荷咬着牙,告状道:“贵妃娘娘……”底下的话,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玄阳子俊脸赤红,脚步虚浮,心肝燥热,勾魂花的花毒正严重发作中,听得陈水荷这么欲言又止,他一时控制不住,跨步就进了屏风后。 触眼所见,真是惊心啊!只见丹女泡在浴桶中,胸前两团雪白晃动着,她却一手拉着陈水荷,一手探手进陈水荷领内,使劲搓揉着,一边发出嗯哼声,好像被揉的,是她自己一样。 “淫僧,放开她!”玄阳子虽中花毒,毕竟清修十五年,还有一丝理智在,只对着丹女大喝一声。 丹女一惊,手一松,整个人沉入水中,水面上冒出许多水泡。 趁这个机会,陈水荷已是慌不择路,飞奔出殿了。 玄阳子恼火看着浴桶水面,喝道:“还不出来?” 丹女探出头,露着白嫩的脖颈,拨开遮到额前的长发,警惕道:“老道,你又想干什么?”人家可一直记着,这老道上回捉着人家手臂,死活想把人家提出桶外瞧个清楚的事。没准他这回,还想这样呢!哼,人家就不给看,绝对不给。 玄阳子果然又纠结起丹女是男是女的事,伸手就想去提她手臂,想把她提出桶外看个究竟。 丹女尖叫一声,双手早捧了水去泼玄阳子,一边喊道:“老道,你再这样,我就咬舌自尽。” “哦,你咬呀,咬呀!”玄阳子被水一泼,略有些回过神来,伸手抹着脸上的水,吞了吞口水,哑声道:“哪你自己说,你是男是女?” 丹女委屈道:“人家当然是女的。” “既然是女的,为何摸陈水荷?还摸得那么陶醉?”玄阳子一想适才的情景,便认为丹女化身,肯定化得不干净,上面是女的,下面还是男的。 丹女却是一怔,对哦,自己怎么这么热爱美女,而非美男呢?不对不对,主要的情况是,自己这阵子除了几个道士,没见过什么美男,这才移情在美女身上了。 玄阳子冷笑道:“没话说了么?” 丹女强辩道:“你就不许女子也喜欢美女么?” 玄阳子再抹一把脸,探头看了看浴桶,只看见两团雪白在晃动,别的没看见,他痛下决心,想把丹女身份弄个清楚,一时伸手进浴桶,两手去托丹女的腋下,想把她托出浴桶外。 丹女狠狠挣扎,一口咬在玄阳子手背上,待玄阳子吃痛松手,她就攀着浴桶沿,梗起脖子大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随着丹女这一声喊叫,玄微子和玄清子闻声进殿,急步冲向屏风后,后面是追赶他们的玄飞子。 玄阳子这当下却又怕丹女被看光了,一时脱下外衣,沿着浴桶罩住丹女,堪堪罩住,就见玄微子等人进来了,他一指窗外道:“刺客往那边跑了!” 瞬间,玄微子和玄清子已是跳窗去追所谓的刺客,玄飞子则留下保护皇上和贵妃娘娘。 玄飞子眼见玄阳子赤着上身,身上线条流畅结实,他这会有些饥不择食,一下就摸了上去,喃喃道:“好师兄,你这阵睡得少,做得多,怎么还能这样好看呢?” “滚开!”玄阳子也察觉自己状态不妙,再见玄飞子如此,就吼道:“咱们是不是被人算计了?” 玄飞子也回过神来,拍打自己的脸道:“今晚走了一趟御书房,就开始不对劲了。”说着看向被袍子罩个严实的丹女。 玄阳子也意识了过来,朝丹女质问道:“淫僧,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丹女眨巴着眼睛,吐一口气道:“别赖在我身上,我也是受害者,没看见我同样春情荡漾么?” 玄阳子:“……” 玄飞子:“……” 这个时候,陈水荷却是捧了两碗醒酒汤进了殿,在屏风后弱弱道:“皇上,贵妃娘娘,我做了醒酒汤。” 玄阳子和玄飞子闻言,转出屏风,一人一碗,端了醒酒汤就喝,这醒酒汤,也有醒脑清神的作用,喝一碗可能没这样迷糊。 玄阳子一边喝,一边瞥陈水荷,见她衣裳还半湿着,贴在身上,更显楚楚可怜,便道:“待会去换了衣裳罢!” “谢皇上关怀!”陈水荷暗喜,盈盈下拜,分外娇弱。 玄阳子:她这个模样,怪不得淫僧摸得那样陶醉呢! 丹女泡在水中一些时候,到底也没那么燥热了,一时爬出浴桶外,迅速穿了衣裳,整理完毕,冲出屏风外,伸手去搂陈水荷道:“美人,我的醒酒汤呢?” “只做了两碗,我再给贵妃娘娘做一碗去。”陈水荷想避开丹女的狼爪,一时避不开,便求助似的看向玄阳子。 玄阳子眉毛早蹙在一起,喝丹女道:“淫僧,还不放开她!” 陈水荷趁丹女一个松懈,马上缩开,避到玄阳子身后。 丹女摇摇头道:“不是说要给我做醒酒汤么?” “这就去做。”陈水荷忙溜向殿外。 丹女又扬声道:“快点,我们还要等你侍寝呢!” 第11章 玄飞子喝了醒酒汤,感觉略好些,只长长吁口气,跟玄阳子道:“大师兄,咱们这回应该是中了迷香,刚刚怀雁姐姐来找我说话,我差点就……”说着想起自己正事还没办,忙告辞道:“我走了,明儿再来跟大师兄禀报情况。” 怀雁不是母后身边的宫女么?她被二师弟怎么了?玄阳子未及出声询问,玄飞子已跑了一个没影。 玄飞子一走,玄阳子就转向丹女,很严厉道:“淫僧,你自己交代,究竟对我们下了什么迷香?” 丹女略委屈,扁嘴道:“我就想下迷香,也得有机会啊!一整晚,我就在你眼皮底下了,若有小动作,你难道看不见?” 玄阳子不信丹女的话,伸手一提,把她提离地面,使劝抖了抖,没有东西掉出来,便又皱眉道:“若被朕发现你私藏迷香,定然要你好看。”说着把丹女扔向大床,他自己脱外袍上了床。 丹女缩到墙角,双手抱胸,警惕道:“老道,你想干什么?” “哼!”玄阳子才要说话,听得殿外有脚步声,便止了话。 陈水荷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了,轻轻道:“这是给贵妃娘娘做的汤。” “放下,你且下去安歇,没有吩咐,不须进来。”玄阳子摆摆手。 陈水荷怯生生看一眼躺在床上的丹女,暗暗松口气,这会留下来,只怕是给贵妃娘娘侍寝,而非给皇上侍寝。她心念急转,行了礼就款款退下了。 丹女爬起来喝了醒酒汤,有些回味道:“人美,又会做汤,真是极品。” 玄阳子瞪她一眼,淫僧眼里除了美女,再无其它么?比如我这个老道! 玄阳子被自己的想法恶心着了,咳一声上了床,背对丹女躺着,一边道:“想活命,就不要再搞小动作了。” 丹女哼一声,翻了几个翻,却是睡不着,不由呻.吟一声。 玄阳子虽闭着眼,身子却燥热着,听得丹女的呻.吟声,他一下转过身子,面对丹女道:“还想搞什么花招?” 丹女听得玄阳子语调有些不对劲,一睁开眼,对上玄阳子灼灼视线,感觉到一些不妙,这老道,分明一副想剥我衣裳看个究竟的模样啊!呜啊,太可怕了! 玄阳子手臂轻轻一伸,就见丹女弹跳起来,从他脚尾溜下地,直奔殿外。 玄阳子:“……” 丹女一溜出殿,便直奔玄随子的住所而去。 玄随子半夜被叫醒,揉着眼问道:“贵妃娘娘,半夜三更的,有何吩咐?” 丹女叉腰道:“我睡不着,你起来陪我看星星。” 玄随子本要拒绝,一看丹女那张脸,莫名又想起自己早逝的姐姐,于是默默爬起来,找出一张梯子,架在肩上朝外走,问道:“想在哪个屋顶看星星?” “就明和殿吧,咱们上去过,轻车熟路的。”丹女双眸如水,莫名想起上回玄阳子沐浴的模样。 玄随子应一声,架起梯子往明和殿走。 月色极清浅,丹女走得跌跌绊绊,玄随子回头一看,便道:“贵妃娘娘,你扶着梯子走吧,这样不会跌倒。” 丹女点点头,感叹道:“玄随子道长,你对我真好!” 两人说着话,来到明和殿后,架好梯子,相继爬上屋顶。 乌云散去,月亮半弯,星子无光。 丹女仰头看着,有些思念的情怀上来,又不知道自己思念什么,半晌问玄随子道:“玄随子道长,你大师兄一直喊我淫僧,究竟是什么原因?” 玄随子答道:“丹女,你从前是一个男人,外号拈花淫僧,这个,你真的忘记了吗?” 丹女在三清观外醒来那一刻,记忆尽失,但总归认为自己是女子,再无疑问的。只是一直听玄阳子喊她淫僧,却也郁闷,现一听玄随子的话,不由吓一跳道:“我从前是男子?” 玄随子是从玄飞子那里听了拈花僧来历的,这会一一复述给丹女听,道:“你从前是男子那会,最爱引诱良家妇女了。可能作恶太多端,老天就把你变成一个良家妇女,以示惩罚。好了,你现在是善良可爱的丹女,就忘记前事,好好做人吧!” 丹女表示不相信,瞪眼道:“我怎么可能是男子呢?” 玄随之悄悄道:“我有次听大师兄和二师兄说,你以前练过一种百变易容术,在紧急关头,你使出这种邪术,就化身为女子了。但骨子里,你其实是男子。可能变身时,用力过度,伤了脑,你就失忆了。好了,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玄随子其实也迷茫:丹女究竟算是女子还是男子呢?不管了,反正她现下是贵妃娘娘,又跟大师兄双修,应该是女子吧! 丹女听玄随子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由也疑惑起来。 玄随子又压了声音道:“我有次还偷听到大师兄跟二师兄提起,说你还能令女子怀孕。” “呃!”丹女瞪大眼,“看一眼就令她们怀孕么?” 玄随子摸摸头,憨笑道:“据我想,至少要摸一摸才会怀孕吧?上回在山上,村民牵了一只不能怀孕的母猪来给师傅看,师傅摸了摸,一个月后,那只母猪就怀孕了。据大师兄说,一般师傅摸一摸,就能令人怀孕的。丹女,可能你也有这样的神奇手段。” 丹女笑得打跌,差点从屋顶滚下去,边笑边道:“哪我现在摸摸你,看看你会不会怀孕?” 玄随子嘿嘿笑道:“我是男子啊,怎么可能怀孕?” 丹女又笑得打滚,笑完之后,胸口郁气尽消,倒有些神清气爽,不复适才那样全身燥热难受了。 玄随子却是极认真道:“丹女,你别不当真。当时,三师兄和四师兄把你捉来,一路上,他们分明检得你是男子的,待到了三清观,丹炉将爆炸时,大师兄把你抱出三清观外,大家一瞧,就发现你长出头发,还长出大胸脯。这样神奇的事情都发生了,说你会令女子怀孕,我也是相信的。” 丹女摸摸脸,大半夜听到这样的事,令人惊悚啊! 玄随子为了加强说服力,又再举例子道:“那一年,师傅去见太师傅,带回一本书,那一本书就画了许多图,详细论证,说我们人类是猴子变成的。师傅和师兄们研究了许多年,皆认为那本书说得有道理。你想啊,连猴子都可以变成人了,你由男变成女,有什么奇怪呢?” 丹女:“……” 丹女情绪突然低落下来,自己从前真是男子?要命了! 玄随子却是涌了困意,打着呵斥道:“丹女,我想回去睡了,你自己看星星吧!” 丹女闷闷道:“我也不看了,要回去睡觉了。” 一会儿,丹女进了明和殿,殿内却无人,玄阳子也不知道往哪儿去了?她听得周围没动静,便脱衣裳检查自己,胸大肤白貌美,上上下下,全是女子无误啊!这么说,自己是雌雄同体,内心是男子,外表是女子? 丹女自我审视着,判断不出玄随之说的是真是假,但总归还是认为,前事尽忘,身体又确实是女子身体,自然是女子了。 她正胡思乱想,突然听得脚步声,看看来不及穿衣裳,忙抓着衣裳“嗖”一声钻进被中,把自己遮了一个严实。 玄阳子却也是睡不着,在殿外晃了几圈,看看燥火渐消,这才回殿的。 他一进殿,见丹女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便坐到床边,准备脱鞋子上床。 丹女大急,嚷道:“老道,你一身汗味,难道不想换换衣裳再睡觉?” 玄阳子举手臂嗅了一嗅,果然嗅得有汗味,他本是有洁癖的人,这会不由站起来,扬声喊进一个嬷嬷,吩咐提水过来,说他要沐浴。 待玄阳子进屏风后沐浴时,丹女快手快脚穿了衣裳,系得紧实,这才下地,趿了鞋子,缓步走向屏风后。 玄阳子听得脚步声,长眉扬起,泡在浴桶中不动。 丹女走到浴桶前,看着玄阳子道:“老道,我怀疑你是女的,你且站起来给我瞧瞧!” 玄阳子看着丹女道:“胡闹!” 丹女幽幽道:“你也知道这是胡闹了?你两次动手,想检看我是否女子,不过份么?你看完之后,我以后怎么做人?” 玄阳子听丹女说得这么严肃,倒也反思了一下,隔一会道:“算了,不管你是男也好,是女也好,只要记起前事,说出我们师傅和师妹的下落,朕就放你走。” 丹女不由伸手和玄阳子击掌,“一言为定!” 玄阳子举着手,任丹女拍了三下,一时待缩手,却莫名握住丹女的小手,轻轻向前扯了扯。 丹女愕然。 玄阳子脱口道:“既然进来看朕沐浴了,何防帮朕擦擦背呢?” 丹女给自己作心理建设,我是老道的贵妃啊,帮他擦擦背又怎么了?她挣开玄阳子的手,从浴桶中捞起巾子,站到玄阳子背后,很利索地帮他擦洗起来。 丹女擦洗完毕,又转到玄阳子身后,帮着洗了洗胸口,最后把巾子拧成麻花状,抛空玩着,,歪头问道:“要不要擦洗下面?” 玄阳子:“……” 第12章 见玄阳子不答,丹女心内窃喜,看来玄阳子还是有一点节操,有一点底线的,这样的话,自己就不须太过防着他了。 待丹女丢下巾子跑出屏风外,玄阳子莫名松口气,自己站起来擦干身子,穿了衣裳出去。 丹女本来有睡意,听得脚步声,一下睁开眼睛,瞄着玄阳子。 烛光下,丹女长发铺在枕上,媚眼如丝,唇如花瓣,分外魅人。 玄阳子也得承认,这个时候的丹女,比他所见过的女子都要诱人。 见玄阳子看着自己,丹女心下又有些发毛,老道该不会又想看什么了吧? 见丹女身子倦缩成一团,玄阳子终于别开头,冷声道:“别想太多了,适才泡在涌中,你想帮朕擦,朕都不让,何况现下?” 丹女一想也是,又缩了缩身子,面壁而睡。 两人折腾一整晚,至现下也倦了,背对着背,很快睡着了。 第二日早朝时,玄阳子还好,丹女却是一脸倦意,执着扇子时,时不时在扇后闭着眼睛打个小瞌睡。 宰相吴西介离宝座最近,看得最清楚,心下感叹,皇上精力真好,瞧瞧把贵妃娘娘折腾成这样了! 昨晚上,吴西介因为调查焦老爷跟太原王勾结的事,忙忙跟玄阳子禀报,在御书房待了一会儿,回住处时,却是浑身燥热,当下恢复当年雄风,拦腰抱起家中悍妻,却是把悍妻制得服服贴贴。今早起床,悍妻难得的温柔体贴,亲手服侍他洗漱,几乎回到当年初婚形态。一路走过来上朝,耿直的吴西介猜测昨晚御书房那儿是点了助情香,自己嗅得一丝半点,就那样了,皇帝嗅了半晚,自然更是……,也难怪贵妃娘娘今儿站也站不稳。 不过呢,过后得想着法子劝一下皇上,这助情香,只怕伤身子,最好不要用。当然,皇上偶然用一下的话,自己又偶然到御书房中禀事,也跟着嗅一下,倒也无防。 另一头,焦夫人从东暖阁中出来,脚步几乎踉跄了,脸色也极不好,一夜之间,焦皇后的头发居然就掉光了,说没有人捣鬼,委实令人难以相信。 焦夫人咬牙切齿,借机找到陈水荷,问道:“昨晚上,皇上和贵妃娘娘有何异样?” 陈水荷看看左近无人,低声道:“皇上还好,贵妃娘娘却是一个变态的。”说着把昨晚的事描述一遍。 焦夫人也听得心惊,好一会道:“不管如何,你得想法接近皇上,令皇上移爱在你身上才是。到时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丹女,也自有人收拾她。” 陈水荷含羞道:“可皇上到那儿都带着贵妃娘娘,白天一起上殿,一个听政,一个打扇,傍晚一起在御书房,一个批折子,一个看书。回来时,又睡同一张床,我无从下手啊!” “见缝插针懂不懂?”焦夫人想了想道:“你不是说贵妃娘娘对你感兴趣么?下回她再说要你侍寝,你就上啊!” 陈水荷吓一跳道:“可皇上也在。” “哪不是正好么?”焦夫人一想起焦皇后那掉光头发的脑袋,只恨不得掐死丹女,这会道:“你就一气侍候他们两人,最好能令他们两人为你争风吃醋,之后的,也不须我来教你了。” 这样真的好么?陈水荷目瞪口呆。 焦夫人又拉近陈水荷,俯耳道:“想法怀了皇上的孩子,到时生出孩子来,我们有法子赶走皇上,让你抱了孩子上宝座。那时你的孩子是小皇帝,你是太后娘娘,想挑什么美男侍寝,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全由你说了算。” 陈水荷一点点野心还是有的,但听到焦夫人这个,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喃喃道:“这也行?” 焦夫人狠声道:“难道你想一辈子被丹女压着?如果不想,就照我的话去做。” 陈水荷回过神来,也狠下心,低低道:“哪到时可以软禁皇上,让他单单服侍我一人么?” 想着玄阳子那张俊脸,陈水荷略有些不舍。而且,都生孩子了,到时孩子的父亲在身边,不是更好么? 焦夫人认为陈水荷真是蠢想法,但这会要哄着她做事,便道:“自然可以。”陈水荷若能生下皇室血脉的孩子,当然是杀掉玄阳子和丹女,陈水荷也要杀掉,那时让焦皇后抱了孩子登位,焦家也就掌权了。至于被掳的成真皇帝,谁还耐烦管他呢? 长寿殿中,任太后却喊了玄飞子在问话,皱眉道:“你们以前在三清观,如何服食丹丸,如何撒欢,我也管不着,可现下进宫,便不能再这样胡闹了。服食那种东西的,从没听过真有飞升的,倒听过不少暴亡的。” “太后娘娘怀疑我们服食丹丸?”玄飞子摆手道:“我们三清观也有炼丹,但一向不是用来服食的,而是用来悄悄扔向金国那边的。” “你们炼的,是炸丹?”任太后吃一惊道:“听说那东西很容易自伤,多是还没炼成,就先炸伤了自己。” “是的,这回三清观被炸毁,便是那炉丹爆炸了。”玄飞子叹气道:“炸丹的配方,在师父手中,师父不在,我们也没法再炼了。” 任太后听得这样,却又疑惑,“哪昨晚白石和丹女那副样子?” 玄飞子解释道:“他们想在御书房点蚊香,不慎拿错了助情香,嗅了半晚,就成了那样子。” 任太后恍然大悟,半晌道:“他们若能赶紧生出孩子来,嗅一回半回助情香,也不算什么。” 玄飞子禀完话,因还有事要办,便告辞出殿。 任太后只令怀雁送他。 待走到殿外,玄飞子突然转头,问怀雁道:“宫女姐姐,你昨晚回来后,是如何解决的?” “啐”,怀雁闻言满脸通红,狠啐玄飞子一口,这才转身走了。 玄飞子看着怀雁窈窕的身影,心中很自豪,这么美好的宫女姐姐,昨晚被我压在案台下念佛经……,多么旖旎的回忆啊!晚上躺到床上,想起这一幕,简直要流鼻血。 玄飞子一路走着,却见葵扇掩了过来,笑嘻嘻喊道:“二师兄!” “哪儿去?”玄飞子瞄一眼葵扇,“这阵大家全忙乱,你不帮着一点,到处乱蹿作什么?” 葵扇走近几步,低声道:“我看见焦夫人去见陈水荷,两个好像在密谋的样子,我怕她们要害大师兄和丹女呢!” 玄飞子拍拍葵扇的肩膀道:“我待会儿告诉大师兄和丹女。但是大师兄和丹女这两人,你瞧着,是别人能害到的么?” 葵扇老实点头道:“他们不害别人就好了。” 玄飞子很欣慰,但还是吩咐道:“你人小,没什么人留意你,作个小密探倒是适合。这样,以后不须你做什么事,只须到处打听消息,到处留意别人的动态,及时来告诉我便好。” 葵扇眼睛一亮,也是说,自己能到处溜达着玩?他痛快地点了头,拍胸口道:“二师兄,别的我不大擅长,这打探消息,却最拿手了。” “嗯,去吧!”玄飞子打发走葵扇,寻思一回焦夫人的动态,便回了住处。 任太后那儿,候得玄阳子和丹女下了早朝,便令人请了他们过去说话。 眼见丹女一副倦容,任太后便数落玄阳子道:“也不知道心疼人,看看把丹女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听说观中道士,最爱练什么双修术,采阴补阳什么的。瞧着这样子,丹女分明被采得太厉害,一点精神也没有了。这个样子,怎么怀孩子嘛! 任太后怀着对亲生儿子最大的恶意猜测,更加心疼起丹女来,拉过问道:“累不累?要不,明儿就不要上殿执扇了,让陈水荷去吧?” “不行!”玄阳子马上反对,不把淫僧拘在身边,谁知道她会搞出什么事来? 任太后待要说什么,丹女已是道:“没事的,皇上都熬得住,我也熬得住的。” 任太后摇摇头,一时想起什么,让怀雁去取出一个锦盒,揭开给丹女看,笑吟吟道:“这珍珠镶漂亮不?” “很漂亮!”丹女赞叹一句。 任太后一听,便瞪玄阳子一眼道:“还不把珍珠镶拿出来,给丹女簪到头上?”昨晚采阴补阳,令人家丹女元气大损了,今天就该补偿人家才是啊!要不,谁能甘心一直被你这样采? 玄阳子无奈,只得上前,取出珍珠镶,在任太后监视下,仔细簪到丹女头上,又退后一步,在任太后示意下,赞赏一句道:“很漂亮!” 这就对了!任太后大为欣慰。 从长寿殿出来,玄阳子和丹女一前一后回到明和殿,两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来,一甩鞋子,外衣也不脱,同时往床上一躺,滚到自己平素睡的位置,合上眼睛就想睡觉。 陈水荷不知道从哪儿蹿了出来,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娇声道:“皇上,贵妃娘娘,我服侍您们更衣罢!” 丹女半睁开眼睛,懒懒道:“你上床来,躺我们中间,慢慢服侍!” 第13章 陈水荷闻言有些心跳,再想起焦夫人的话,狠狠心,挪步上前,居然真个想上床服侍。 玄阳子本有睡意,听得她们说话,半睁开眼睛,眼中却有冷意,冷声道:“下去!” 陈水荷一怔,接着委屈起来,垂首道:“是!”声音柔柔细细,教人听了不忍多加责怪。 丹女这回倒是没有捣乱,待陈水荷下去了,声音带着一丝倦意,问道:“老道,陈水荷楚楚动人,你怎忍心喝她?” 玄阳子冷冷一哼道:“小淫僧,陈水荷是焦夫人所赐,她接近我们,居心叵测,朕劝你,莫被美色所迷。” 丹女侧身躺着,这会闻言,动动身子,用手肘托起头,半俯视身侧不远处的玄阳子,轻笑道:“老道,我渐渐有些喜欢你了。” 玄阳子本来仰身躺着,突然睁开眼,对上丹女的视线,旋即又闭上,翻个身,面朝外侧,再不理丹女。 丹女凝视一下玄阳子的后胸勺,缓缓躺倒,很快合了眼睛睡着了。 玄阳子听得身侧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知道丹女睡着了,他又翻个身,平躺着,隔一会看看丹女,见她似是梦见了什么,红唇撮了撮,一时又忙移开视线,定神了一下,方也睡了。 陈水荷在明和殿外徘徊一会,却是往御膳房去了。 至晚,陈水荷便做出十二色小点心,放在食盒中,提到御书房外,令小宫女通报进去,说是给玄阳子和丹女送宵夜。 丹女正好有些饿了,听得是陈水荷亲手做了点心,便先玄阳子一步开口道:“让她进来!” 玄阳子也算厚道,当着小宫女的面,便没有拂丹女的面,任由小宫女去领了陈水荷进殿。 “参见皇上和贵妃娘娘!”陈水荷一进殿,盈盈下拜,立起身时,这才揭了食盒,把点心一碟一碟端到案前,又搁了筷子,轻声道:“这是臣妾亲手做的点心,请皇上和贵妃娘娘尝尝!” 现兵荒马乱,用度紧张,御膳房的人虽使了力,到底也不能□□周全,陈水荷一下做了十二色点心过来,且一碟一碟皆色香味俱全的样子,丹女一下就眉开眼笑了,过去挟了点心试了试,赞道:“好吃!” 玄阳子先前在三清观清修,受师父影响,一向不浪费食物,眼见陈水荷点心都端来了,自也不会拒绝,一时也拿起筷子吃了几个。 陈水荷又伶俐,看看玄阳子和丹女吃了一半,就忙去要滚水泡茶,泡好把茶递上去。 玄阳子接过茶,喝了一口,略略一停,抬头道:“泡茶的技术不错。” “皇上若喜欢,臣妾以后多为皇上泡茶!”陈水荷说着,也给丹女端了一杯茶。 丹女喝了半杯,也学玄阳子的口吻道:“不错,好茶!” 陈水荷得了他们两人的赞赏,心头暗喜。 玄阳子吃喝完,却是挥手道:“好了,你先下去罢!” 陈水荷忙收拾食盒,行完礼,款款退了下去。 待她一走,玄阳子教训丹女道:“小淫僧,她虽做了点心送过来,但面粉不用她出,油盐也不须她买,柴火更是现成的,她就是费了一点手工而已,你可别一下就被迷惑了。” 丹女嘻嘻笑道:“但不可否认,她做的点心,比御膳房那帮家伙做的好吃啊!” “吃货!”玄阳子抛出一句话,继续埋头批折子。 丹女却是吃撑了,站起来道:“我出去散散食!”说着不管玄阳子同意不同意,抬步就出了殿。 玄阳子也有些吃撑了,却不想出殿,只在殿内踱步,寻思着现下的局势。 一时玄飞子来了,一进殿不见丹女的踪影,便问道:“大师兄,丹女呢?” 玄阳子道:“消食去啦!” 玄飞子落了座,小声道:“大师兄,宫中多有焦家的暗探,现下他们又安排了陈水荷近着你们,你们总得小心些,别一下就被牵制了。”说着又问丹女的情况,“这么些时候了,大师兄究竟弄清她是男是女没有?” 玄阳子摇摇头,想一想丹女最近的行动,虽好色些,到底也没有犯错,且似乎有些依赖自己的。 玄飞子低声道:“大师兄,咱们人手实在太少,宫中形势又这样,丹女失了忆之后,似乎换了一个人,也算浪子回头了。你就想法收服了她,让她为我们所用,也多一个人手。” 必要时刻,牺牲一点色相啊喂! 玄阳子不置可否,一时问及焦老爷的动态。 玄飞子道:“他这阵还算安静,但瞧着,似乎在谋划什么。” 玄阳子负着手道:“吴宰相查知,他确实勾结太原王,脚踏两只船,只怕太原王已悄悄上京了。一旦太原王到了,我们的处境却危险。” 玄飞子问道:“哪申将军呢?是他派人接大师兄回来的,难道他不护着大师兄?” 玄阳子摇摇头道:“申将军一心想救回成真皇帝,若太原王许以什么条件,申将军未必就护着我了。当务之急,是咱们必须自己有兵。” 玄飞子倒是知道玄阳子父亲景泰丰出京去聚集各地散兵,但一来一回,只怕得小半年。这个时候太原王到京的话,他们确实危险。 一时丹女回殿,见玄飞子和玄阳子说话不避她,也听了一耳朵,插嘴道:“当务之急,是争取申将军的全心支持,才不怕太原王上京啊!” “申将军挟兵自重,是一块硬石头,不容易拉拢。”玄阳子沉吟片刻道:“或者,要从他夫人处下手。” 丹女自告奋勇道:“走夫人路线的话,我或者能帮上忙。” 玄阳子意味深长道:“这确实是你的拿手功夫,但你须记着要把握分寸,不能……,嗯,乱来。” 丹女水汪汪双眸一转,笑吟吟道:“老道,咱们相处了这么久,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乱来了?” 玄阳子:“……” 申将军这阵却是领着兵扎营在城外,每早出去练兵,至晚方回。他之前的府第也被烧毁了,那时扣着景泰丰夫妇,也就顺道搬进皇宫一所宫殿中住着。如今还怕外面不安全,依然让他的妻子欧阳氏住在皇宫一所小暖阁中。 这一日早上,欧阳氏送走申将军,才坐下做了一会儿针线,就听见一阵“喵喵”声,循声看去,见一只圆滚滚雪白的小猫蹲在窗户边,正举爪搔着鼻子,她一时惊喜,放下针线过去逗猫,问道:“你是谁养的呀?怎么跑这儿来了?小心主人找不到你着急。” 猫儿乖顺,也不怕人,任由欧阳氏抚弄,“喵喵”叫着,似在撒娇。 欧阳氏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一直无所出,看到小孩子也好,小动物也好,却是心痒,有些走不动脚,现见这只小猫讨喜,忙去翻柜,想找点东西喂猫。 她正忙乱,就听得门外有声音,服侍她的婆子进来禀道:“夫人,贵妃娘娘来了!” 欧阳氏一怔,忙迎了出去。 丹女见欧阳氏出来,未待她行礼,就扶住道:“夫人别多礼,我适才抱着小猫儿出来散步,一时松手,那小猫却是往这边来了,遍找不着,度着是跑你阁内去了,这才扰了你的。” 欧阳氏一直深居简出,只远远见过丹女一次,现近距离接触,见丹女亲切温和,半点架子也没有,倒是松口气,笑道:“适才确有一只小白猫跑进阁内,我正要找东西喂它呢!贵妃娘娘请随我进阁,瞧瞧是不是你丢失那一只?” 两人进了阁内,小猫正跃上桌子,趴到中间,懒洋洋看人,样子可爱极了。 丹女上前摸摸小猫,笑道:“正是它呢!” 欧阳氏自己去斟了茶递与丹女道:“不知道贵妃娘娘到来,却没有什么准备,只有薄茶一杯。” 丹女接了茶,喝了半杯道:“我先前和师兄们在三清观中,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也不惯宫中这些规矩,夫人太过客气,我反倒坐不住。” 欧阳氏见丹女直爽,回想起焦皇后当年的霸道,便有些喜欢丹女,一时放松了一些,和丹女闲聊起来。 两人说了一会话,丹女又邀请欧阳氏闲时过去找她玩,又道:“你若喜欢小猫儿,我转头也送你一只。” 不过小猫儿而已,欧阳氏也不推却,笑着道谢了。 看看时候不早,丹女这才告辞回去。 正好玄阳子下了早朝,见丹女回来,便问道:“如何了?” 丹女道:“我出马,欧阳夫人自然心动的。” 玄阳子审视丹女一眼,见她双眸汪水,可能走得急,脸颊半带桃花红,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诱人之态,一时别开头,她这个样子,再怎么说,也只能吸引男子,而非女子吧? 丹女还要邀功,跑到玄阳子跟前,歪头看他道:“老道,我为你出力,你要如何报答我?” 丹女明丽的脸孔近在眼前,身上有幽香暗转,莫名令人心动。 玄阳子心下颇奇怪,大夏天的,丹女并不喜欢用香料,嫌弃香料熏人,但她身上这股香,又是怎么回事?他想着心事,嘴里道:“你不是一直想看朕么?朕今晚上就让你看一回,当作报答吧!” 第14章 丹女未及说话,就见红莲匆匆进来,禀道:“皇上,宰相大人来了。” “快请!”玄阳子神色一肃,吴西介突然过来,肯定有急事。 一时吴西介进了殿,果然脸色郑重,他先拜见了玄阳子和丹女,也不避着丹女,只急声道:“皇上,太原王领着五千精兵,已到了京城边界,料着五六天后就到京城了。” “来得这么急?而且事先一点风声也探不到?”玄阳子说完,这才想起,事先派出打探四方消息的,多是焦老爷的人,而自己只有一众师兄弟,人手有限,且若不是焦皇后一闹,还想不起有太原王这个威胁在。 吴西介有些焦急,“皇上,太原王不先递折子请示,这样突然领兵上京,分明存心不良,若容得他进京,只怕要乱。” 玄阳子道:“他敢进京,自然是作了准备的,我们不动还可,一动,他便有借口暴动了。待朕宣了申将军商议一下再论。” 说着话,他便和吴西介一道出了门,往御书房去了。 数日后,太原王果然到了城外,申将军领人迎出城,不知道跟太原王说了什么,太原王终是在城外扎了营,安顿了数千精兵,自己则只带着几十个护卫进城。 听得太原王来了,焦老爷和焦夫人精神一振,不觉露出喜色,很快去见了焦皇后。 丹女早起随玄阳子上朝时,就感觉到朝中气氛不同寻常,心下也知道,太原王有兵力,他若要趁火打劫,玄阳子为了护着任太后等人,少不得要吃亏。 待下了早朝,玄阳子自去御书房和宰相等人商讨大事,丹女则回了明和殿。 她才坐下,红莲跑进来道:“贵妃娘娘,葵扇求见!” “哦!让他进来!”丹女微微意外,葵扇之前不过三清观的丹童,且年纪小,自从自己封了贵妃娘娘,他就不敢上前了,这会怎么来了? 葵扇一进殿,行完礼之后,这才小声道:“贵妃娘娘,不好了呢!” 丹女让红莲下去,这才笑向葵扇道:“别慌,慢慢说。” 葵扇抹抹汗道:“我今儿钻了狗洞玩,卡在里面出不来,正着急,听得有脚步声经过,本要呼救,还没叫出来,听得那声音是焦老爷和焦夫人的声音,就闭了嘴。焦老爷和焦夫人停在狗洞前,却是说起话。他们商量着,待迎了太原王进宫,就让太原王趁机斩杀贵妃娘娘,激怒皇上,皇上一怒,他们就可以顺势对皇上不利。到时虚着皇位,让太原王先监国,再集结兵力去营救成真皇帝。” 丹女倒是知道,当年迎玄阳子回来登位,是申将军一力主意的,焦家的人并不同意。现下太原王到来,他手中有兵,又一样是皇室血脉,若伙同焦家人,共同对付玄阳子,申将军看在眼里,没准会因为太原王手中有兵,怕引发内乱,索性就牺牲了玄阳子呢! 葵扇还在焦急道:“据他们说,因大师兄登位,金国那边认为成真皇帝不再那么重要,放松了警惕,申将军得知消息,正谋划去救回成真皇帝,这么一个时候,太原王要是软禁了大师兄,到时成真皇帝回来,也不用出现一国两主的尴尬现象。” 丹女心下一沉,申将军接玄阳子回来登位,是为了麻痹金国人,好借机救回成真皇帝?自己现下是玄阳子的贵妃,他有事,自己一样难逃一死。 葵扇说完,方才补充道:“他们走了,我心里一急,不知因何,就爬出了狗洞,本要找二师兄禀报,却是找不着二师兄,其它师兄弟也没找着,只得来禀了贵妃娘娘。” 丹女道:“因着太原王上京,皇上怕有变故,都有事儿交待他们去办的,这会各自忙着,你暂时找不到他们也是有的。”说着抓了一个果子给葵扇吃,让他照常出去溜达,有什么异常再来禀报。 葵扇接了果子,高高兴兴下去了。 这天晚上,玄阳子和御书房议事,直议到半夜,顺便就安歇在御书房了,并不回明和殿。 丹女由得陈水荷服侍自己上床安歇,也顾不上调戏她,只沉默想心事。 第二日是休沐日,丹女不须去殿上执扇,倒是睡得晚些,待她起来,葵扇又来禀报道:“贵妃娘娘,太原王进宫了,正和焦大人往这边过来呢!” 丹女心下“咯”一响,玄阳子现下在御书房,太原王不往御书房去拜见,往这边过来干什么?难道想杀自己? 这会儿,焦大人正陪着太原王说话,一边倒苦水道:“那个道士领了一众师兄弟进宫,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个也罢了,却还纵容那丹女□□皇后娘娘,后来又让人夜里去剃光了皇后娘娘的头发,致皇后娘娘现下不敢出门,只能关在阁内。王爷,你这回来了,可得为我们作主。” 太原王今年五十多岁,本在封地休养,再不多想的,不料形势如此,居然有机会上京,且有机会监国,以后或者还能……。他心下念头急转,倒是认为,想救成真皇帝回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但现下联手焦家人,杀掉玄阳子,把持朝政,却是容易得多。 他一边想着,一边不以为意道:“白石虽在三清观中清修十五年,有些武功,到底手中无兵,何足为惧?就是他封的贵妃,不过草民出身,无权无势,你们不喜,杀了就是。” 焦老爷等的,正是这句话,只心头暗喜。 他们一行人才走近明和殿,就见殿中走出两个女子,一个年约十六七岁,一个约二十五六岁,正说说笑笑的。 焦老爷指着年约十六七岁的,跟太原王道:“她就是丹女。” 不过一个女人,杀了就杀了,有什么打紧?太原王闻言,一下拨出剑,朝丹女和欧阳氏走了过去。 丹女一出殿,瞥得太原王一行人,想也不想,已是落了半步,一扯欧阳氏的手道:“快跑,有人想杀我们!” 欧阳氏被丹女一扯,不由自主跟着跑了起来。 “站住!”太原王见两个女子跑得飞快,也颇觉诧异,只是剑都拨出来了,这会没理由让人跑掉,自是在后直追。 一片尖叫声中,前头数人迎来,有两人喝了一声什么,欧阳氏分辨出其中一个是申将军的声音,不由尖声哭叫道:“夫君救命!” 丹女也跟着喊道:“夫君救命!” 太原王听得欧阳氏和丹女齐齐喊夫君救命,便以为她们两人皆是玄阳子的嫔妃,这时候又听得玄阳子的喝止声,他仗着城外还有精兵,玄阳子不敢拿他如何,脚步不停,一剑挥向前面两个女人。 只听一声大喝,一柄剑架开他的剑,另有人拿了拂尘上来和他缠斗在一起。 拿剑架开太原王的,是申将军,用拂尘和他缠斗的,是玄阳子。 申将军以诚王爷夫妃作人质,逼玄阳子回来继位,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真正的大计,还是想要救回成真皇帝。至太原王上京,他虽知太原王不怀好意,可对方有兵,若肯借兵与自己,可缓解自己兵力不足之处。只适才,他和玄阳子在御书房中议事,却有人来报,说太原王挥剑杀入明和殿。未待他如何反应,玄阳子一拉他道:“将军随朕去瞧瞧,究竟怎么回事?” 他们一走到这边,果然就见太原王拿剑追杀着两个女子。一个女子是贵妃娘娘,一个却是欧阳氏。 听得欧阳氏尖叫,申将军突然蹿起一把火,忙上前去格开太原王,拉开欧阳氏,一时见玄阳子和太原王缠斗在一起,想也不想,又上前助战。 玄阳子要的,正是申将军的参与。 焦老爷等人惊见事情有变,正要撤走时,另一头却来了玄飞子等人。 玄飞子一挥手,陈子平诸御前侍卫,一拥上前,制住了焦老爷等人。 稍迟些,众位大臣便听闻,太原王进宫时,和焦老爷争斗,死在焦家兵手底下,申将军为了给太原王家人和兵将一个交代,已押下一众焦家兵,割了焦老爷的头,出城交给太原王的副将,又诚邀副将加入自己大军,共同护国,那副将想着一干人随太原王上京,现太原王这样没了,他们也不知何去何去,便真个投在申将军名下。 晚间,玄阳子议完事,回到明和殿,见丹女倚在床上看书,便坐到床沿上,看她一眼道:“今儿的事,亏得你配合,方才一举灭了太原王,也灭了焦老爷。” 丹女笑道:“我也是听闻,申将军和欧阳夫人是表兄妹,他对欧阳夫人最是怜惜有加,那个时刻看见太原王追杀我们,他自是顾不上多想,只能和你一起杀掉太原王了。不过他现下也不亏,平白得了数千精兵。”说着,眸色如水,笑吟吟道:“老道,你要如何报答我呢?” “任君采撷!”玄阳子缓缓解衣裳。 第15章 丹女剪水双眸注视着玄阳子,眼见他真的撩开衣裳,一点不似开玩笑的样子,这才吓一跳,啊,老道来真的啊? 玄阳子心下道:我可不想欠你人情,你想看,就看看好了,我其实也不是很吃亏。 看着玄阳子上衣散开,露出线条紧致的胸部,丹女终于清“咳”一声,伸手上前,拉住他两边的衣襟,往里一掩,掩住了他上身,俏脸半带酡红,语气却极郑重,“老道,你随便脱衣,要是受了风寒,可怎么是好?现下金兵未退,申将军只记挂着成真皇帝,咱们这儿老的老,小的小,全要指靠你呢,你得保重!” 玄阳子顺势把衣裳系好,感叹道:“小淫僧,你果然懂事了许多。” 丹女答道:“咱们同坐一条船,你好,我才好,不懂事不行。还有,你能否不要喊我小淫僧,想想看,咱们同睡一床这么久,我可有碰过你半点?没有吧?既然没有,怎么当得起‘淫’字?” 玄阳子一想也是,不管这小淫僧以前如何,至少现下是改邪归正,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寻思一下,想起玄飞子的话,决定和丹女好好相处,一时颤了音调喊道:“爱妃~” 丹女打个寒噤,也颤着声音道:“皇上~” “有病!” “有病!” 两人同时出声,再对视一眼,不禁一起笑了起来。 玄阳子道:“丹女,不管你以前如何,现下咱们确实是缚在一处了,总得互相扶持着,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论。” 丹女点头同意,脆声道:“老道,你不喊我小淫僧了,看着也满正常了。” 玄阳子侧头看丹女一眼,见她眉如黛,唇如花瓣,娇艳异常,心下道:你这副样子,却有些不正常呢!男不男,女不女的。罢了,将来朝局稳定,少不得到文和观,让观主帮你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助你一把,让你当个彻底的女子。 他们又嘀咕几句,这才各霸住床的一侧,如往常那样安歇了。 第二日上朝,朝臣们议论纷纷的,自然是太原王领兵上京,才进京城就和焦老爷起冲突的事。现下太原王死了,焦老爷也死了,这两人毕竟都是皇亲国戚,总得为他们办一场体面的丧事。 那一头,焦夫人哭晕了好几次,自然不信什么焦老爷和太原王起冲突的话,可现下焦老爷已死,焦家兵被申将军扣下了,焦皇后被软禁,儿子焦赞自从打败仗,断送一批兵士的性命后,却不敢回京,现下也不知道落在何处,她一个妇道人家,再要求谁去? 她哭哭停停,最后站起来,自语道:“我得活下去,待成真皇帝回来了,才好求他赐死那些贱人。” 陈水荷得知焦老爷死了,也再不敢随意在玄阳子和丹女跟前出现,只有他们传唤时,才敢进去。 玄阳子倒想处置了她,再一看宫中太过缺人,又度着她不敢作乱,便把她调去当杂役宫女,从此不再过问。 焦老爷一死,焦家兵又纳进了申将军的军部中,倒没有人再觉得焦夫人和焦皇后是威胁,只随意把她们软禁在一处便算了事。 有了焦家军和太原王的精兵作补充,申将军集中了粮草,便领兵出京袭敌去了。 九月中,传来申将军大捷的消息,全城一片欢腾。 玄阳子负着手,到底难掩心头兴奋,跟吴宰相道:“申将军这回连夺回十几个城,所到之处,军民纷纷响应,人马越来越多,若这样下去,没准年底,就能退敌,把失去的城全夺回来。” 吴宰相点头,脸上也全是喜色,道:“据探子说,金国太后重病,可能召回在前阵作战的孙儿,若如此,申将军这回更加势如破竹了。” 未待申将军把所有城郭夺回来,金国那边却是派了两名使者,一名勇士到京城议和。 自有大臣私底下劝玄阳子道:“皇上,对方提出的要求也不算过份,不若就答应了,赶紧定下和约罢?须知道,申将军一心向着成真皇帝,他这回大军挥下,总归要救回成真皇帝才罢休。若成真皇帝回来,一国怎能有两主?可成真皇帝有申将军护着,他要复位,皇上是必须要相让的。皇上不让,内乱将起,皇上肯让位,成真皇帝却又不会让皇上活下去了。如今议和,紧张召回申将军,不过有几个城池没有夺回来而已,无损皇上身家姓命啊!皇上,您仔细想想老臣的话。” 玄阳子怒斥道:“这是什么话?为了保住朕的身家姓命,就要置几个城池的民众于不顾,让他们陷于敌手?且现下申将军明明势如破竹,正能一举夺回所有城池,朕却紧急召他回来,这算什么?” 大臣待要再说,却听玄阳子怒喝一声道:“误国误民的东西,滚下去!” 大臣只得悻悻退下,心下暗道: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第二天,两名金国使者和一名勇士,却是到了宫外。 不管如何,对方是来议和的,玄阳子倒想留着他们,一旦申将军再传捷报,那时和金国议和,才有利已方。 待侍卫传了两名使者和勇士进殿时,丹女侍立在玄阳子身后,半以扇子遮住面,半探出头,好奇地看了看金国使者和勇士。 使者和勇士以金国来使的礼节行了礼,说了来意。自有大臣出来应答,两方一来一往的,说得颇热闹。 随使者到来的勇士,号称金国第一勇士,力大无穷,他听得使者和大燕国大臣耍嘴皮子,有些无聊,只到处瞧了瞧,这一瞧,却是瞧见殿上执扇的丹女,一时就被惊艳着了。 天气已转凉,丹女执扇站着,不过是做个样子,并不须再挥扇,一时瞧见勇士双眼直瞪瞪的,忙用扇遮住脸,心下道:好无礼! 勇士这几年,见惯了懦弱怯战的大燕国人,如今进京议和,也嚣张着,只认为大燕国皇帝见他们来了,肯定屁滚尿滚,赶紧签下和议书,好结束了战事,安享太平。至于自己一行来签和议书的人,要求一些赏赐,皇帝肯定不会拒绝。 他待使者和大臣说话告一个段落,突然用生涩的大燕国话朝玄阳子道:“皇帝陛下,你身后这个宫女颇美貌,能赐给我么?” 他一言既出,朝堂静得落针可闻。 玄阳子脸色不变,眸内却有寒光一闪,金国狗果然嚣张,还没开始议和,就敢要人了? 一殿皆静中,吴宰相开口了,缓声道:“这位勇士,殿上这位,却不是什么宫女,而是我们皇上策封的贵妃娘娘,你之所求,恐不能答应。” 勇士既然开口要人,同行的使者自然帮腔,当下已是开口道:“大人,我却知道贵国有相赐妾侍的先例,贵妃又不是皇后,论起来也是皇家妾,皇帝陛下将她送与我们的勇士,回头再纳十个八个便是,何必为一个女人和我们闹不和?” 他的话一出口,众臣面面相觑,有几个已是脸上变色,颇有些忍不住要说话的样子。 玄阳子却俯视使者和勇士,冷声道:“朕若不赐呢?” 勇士离玄阳子极近,闻言瞪圆了眼睛,迅雷不及掩耳的,突然就跨步上殿,大吼一声,双手一发力,把宝座连着玄阳子一起高举过头,作出要摔向地下的样子。 玄阳子一个鸽子翻身,已翻下宝座,一拳砸到勇士面门,勇士反应也快,已是微退,把椅子一倾,用椅背去挡玄阳子的手。 玄阳子迅速缩手,一只脚飞过去踏勇士,勇士退后一步,扔了椅子挡在玄阳子身前,一把将丹女扛到肩头,一跃下殿,嚷道:“莫打,我把人带走,咱们扯平如何?” 丹女本能尖叫一起,很快止了声音,在勇士肩上道:“你还没问过我愿意不愿意呢?” “嗬,小娘子有意思!”勇士把丹女放到地下,看着她问道:“哪你愿意不愿意呢?不愿意,可能就要死许多人了。” 玄阳子正待上前,见得丹女使一个眼色,便不再说话,小淫僧机智,度着不会吃亏的。 勇士见玄阳子和众臣不说话,不由得意洋洋,就知道你们被打破了胆,只能乖乖把美女送上的。 丹女看着勇士的嘴脸,颇有些恶心,嘴里道:“适才瞧着,你却是力大无穷的,可是金国的英雄?” 勇士点头道:“我便是大金国第一勇士阿打。” 丹女这阵子听玄阳子等人论及金国兵将,也是听过阿打这个名字的,一时心头微惊,适才看着,这位阿打力气大,且身手也灵活,真要打起来,老道未必打得过他。而且他们是来和议的,这会先打了起来,若有个伤损也不大好。 她眼睛眨了眨,道:“原来是大力士阿打!” 勇士听得丹女这话,似乎也知道他,一下更得意了,不由挺挺胸。 丹女遂即又道:“我们大燕国有九足之鼎,平素数十人才能抬得动,若勇士能以一已之力扛起鼎,绕殿内走一圈,我便跟勇士走又如何?” 第16章 不管丹女这话是激将之法也好,是延兵之计也好,阿打都不愿意在美人跟前露怯,且他一早听闻,大燕国有九足镇国宝鼎一座,正思一瞧呢!至于说几十人之力才能抬起云云,他也不以为意,在大金国,他就曾经抬起合三十人之力才能抬起的一只大石狮。 使者也不反对,大燕国的九足鼎越重越难抬起,若待会阿打抬了起来,正好叫他们瞧瞧什么叫勇士,也趁机吓唬一番,好让大燕国人赶紧签下议和书。 九足鼎却是放置在库房中。玄飞子听得阿打想来扛鼎,叉腰和玄微子并玄清子道:“这鼎是赤铜所铸,平素须得合四十人之力才能抬起,那阿打再厉害,最多也就移动一下,未必能抬起来的。” 玄微子皱眉道:“万一他真个扛起来了呢?” 玄飞子也略略担心,正要说话,听得脚步声,却是侍卫来传话,让玄阳子派四十人把九足鼎抬到前面大殿中。 殿内,自有人诚惶诚恐安置好适才被移位的宝座,请玄阳子上座,朝臣又各各站好,这才恢复了正常。 很快的,玄阳子就领着人把九足鼎抬来了。 阿打上前细看,沉下腰,用手推了推,把鼎推动了几步,心下有了数,这鼎,自己定然能扛起。 丹女立在玄阳子身后,悄声道:“老道,你赐酒给他喝,让他兴奋起来,待会热血上头,他若能扛起鼎,说不定会绕殿走几圈。” 玄阳子一下意会丹女的意思,微微一笑,传话道:“来人,给勇士赐酒!” 使者等人心下笃定,见得玄阳子赐酒,也笑道:“皇帝陛下,我们也想讨一杯酒喝。” “既这样,便各赐一壶酒罢!”玄阳子又传了话。 酒来了,阿打接过嗅了嗅,也不要杯,提着酒壶对嘴一倒,酒入咽喉,不由大赞道:“好酒,虽不如我们的酒烈,却甘醇异常。” 使者也赞酒好。 酒毕,阿打走到九足鼎前,半蹲下身子,一足在前,一足在后,气沉丹田,双手抓住鼎足,大吼一声,奋力一举,双足迅速并拢,却是把鼎举了起来。 “好!”使者奋力鼓掌,大声喝采。 丹女也跟着鼓掌,眼神崇拜,娇声道:“不愧是勇士,还请绕殿一圈。” 阿打借着酒力,一举扛起鼎,这才发现,九足鼎比自己想像中还要重,但绕殿一圈么,勉力倒也能完成,他缓缓挪步,绕了起来。 众朝臣骇然,世间居然真有力能扛鼎之人。 玄飞子和玄微子立在朝臣后面,面面相觑,这勇士把鼎扛了起来,莫不成丹女真要跟他走? 玄阳子只盯着阿打双足,见他移步之间,步子大小并不一致,心中有数,这是勉力一举罢了。 阿打好容易绕完一圈,正要把鼎扔下,却听丹女扬声道:“勇士,我刚跟皇上打赌,说你尚有余力再绕殿一圈,皇上不相信呢!” 阿打手臂微麻,眯眼看了看大殿,再对上丹女崇拜的眼神,心口一热,咧嘴一笑,扛着鼎又绕了大殿一圈,这一回,脚步却是沉重了许多,最后几步,几乎是挪动的。 “嗬!”阿打大吼一声,把鼎扔下地,只觉血气翻腾,头晕脑涨的。 这个时候,玄阳子再次扬声道:“勇士英勇,再赐酒!” 旁边自有人把酒递到阿打手中。 阿打接过酒壶,拨开塞子,对着嘴狂灌起来,想压下那股临到嘴边的血腥气。 两名使者见阿打扔下鼎后,脸呈紫红色,喘声如牛,这会又狂灌酒,倒有些担忧,出声道:“阿打,且休息一会罢!” 他们话音才落,只听“咚”一声,阿打掼倒在地下,手里的酒壶甩出好远,“啪”一声成了碎片,酒香四溢。 “阿打!”两名使者大惊,奔上前去瞧,只见阿打口鼻出血,不由大喊道:“你们下毒!” “使者大人,你这话可就冤枉人了!”丹女脆声道:“瞧勇士的样子,却是用力过度,伤及内脏了。他既然无扛鼎之力,就不要逞英雄,硬要举鼎。现下内伤,也不能怨他人。” “你们,你们……”使者指着殿上的玄阳子和丹女,“你们会后悔的!” 一众朝臣既惊且讶,又杂着复杂情绪。这勇士进来时何等嚣张,不想贵妃娘娘三言两语,就撩拨得勇士扛鼎,现又内伤倒地,看着奄奄一息,似乎快要没命了。 “走!”两名使者去搬动阿打,想回驿站。这一次,他们自己也有带军医过来,阿打这种情况,还得赶紧让军医瞧瞧。 不想他们不搬犹可,一搬,阿打发出一声沉闷的叫声,口血溢出更多的血,眼一闭,气息全无。 殿中的事,早有人飞奔去告诉任太后。 任太后听得胆颤心惊,“什么?把人家勇士弄死了?现下横尸殿前,使者不依不饶,正大闹?这可怎么办?” 来人安慰任太后道:“太后娘娘不必担忧,皇上和贵妃娘娘自会善后的。” 任太后却是搓手道:“金国人不是好惹的呀,他们来议和,我们却弄死他们的勇士,他们如何肯罢休?” 一个声音插嘴道:“太后娘娘,我们就是不弄死他们的勇士,他们一样不肯罢休,一样会抢城掠池,杀人放火的。这回来议和,听闻也是狮子大开口,要我们每年进贡多少金银绸缎美女,又要奉他们皇帝作义父,我们怎能答应?” 来人瞧了瞧,见是怀雁插话,不由感叹:太后娘娘身边这位宫女,却有见识,有胆气。 殿中,丹女有些腿颤,略略站不稳,适才阿打倒下时,她事先虽知道会出现这个结果,可亲眼看着前一刻还嚣张,口出狂言的勇士,下一刻横尸殿前,到底有些不安。 玄阳子侧头,小声安慰她道:“你这是为国出力,灭了对方一个勇士。留着他,一旦开打,我们将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下。” 丹女拿扇子遮住自己,揉着心口,低声道:“我知道。” 不多时,金国两位使者已召了自己带来的军医进殿,军医诊断后,也跟使者道:“大人,阿打这是用力过度,伤了脏腑,且适才又喝酒,方才爆血管而亡。” 军医一言既出,使者想及丹女引着阿打扛鼎和喝酒种种,怒容满面站起来,朝玄阳子道:“皇帝陛下,你若杀了你的贵妃娘娘赔罪,阿打这件事情便先搁到一边去,若不然,哼……” 一位老臣上前,朝玄阳子禀道:“皇上,来者是客,且他们本是来议和的,并无恶意,如今死了人,我们也该赔个罪的。”言外之意,却是让玄阳子处死丹女赔罪了。 玄飞子和玄微子站在未尾,却也清楚听得老臣的话,不由暗怒:怪不得成真皇帝会被掳,原来他身边尽是这些贪生怕死,一见金人就腿颤的老狗。 玄阳子看着老臣,叹息道:“余大人,你也是三朝元老了,说出的话,何等浅薄!也不怪成真皇帝坐位时,外敌直杀进京城,烧毁了大半个京城,掳走了成真皇帝。成真皇帝身边尽是你们这些人,何能雄起?” 丹女站在玄阳子身后,听着这话,一时又站稳了身子,暗暗道:老道想雄起么? “皇上!”老臣脸带愧色,却认定自己是为国着想,开口想再说话。 玄阳子一摆手,喊道:“来人,把他官帽除下,赶出宫去。” “啊?”老臣不敢置信,嚷道:“皇上,我可是成真皇帝御封的……” “拖下去!”玄阳子再喝一声。 另几位正想上前劝玄阳子杀丹女赔罪的老臣,及时缩回脚步,垂下头,作出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丹女扶在宝座椅背上,低声夸玄阳子道:“老道,你这回霸气侧漏了。” “更霸气的在后头!”玄阳子待人把老臣拖下去,便俯视使者道:“朕就是要护着爱妃,就是不给你们赔罪,你们又待如何呢?” “你,你会后悔的!”使者怒吼。 “后悔的,只怕是你们。”玄阳子突然站起来,大喝道:“来人,把这两名口出狂言,侮辱朕和贵妃的使者拖下去斩了!” “没有听错吧,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有名老臣忍不住出声。 另一位老臣也忍不住了,上前劝阻道:“皇上,万万不可啊!他们是来议和的,我们杀了他们,若是他们再不肯议和,哪该如何?” “废物!只会一味害怕,一味想着议和,江山就是毁在你们手上的。”玄阳子喝一声道:“把他的官帽也除了,赶出宫去!” 御前侍卫陈子平等人,闻言早一拥而上,把两名使者并老臣拖了下去。 “老道,杀了两名使者合适吗?”丹女小小声问了一句。 玄阳子道:“勇士死了,这边老臣胆颤心惊,没准打着护国,想要和平的旗号,会私下去跟使者协商什么,到时回头来威胁朕,让朕杀你,更添麻烦事。这会全杀了,断了老臣的念头,正好一致对外,破釜沉舟。” “老道英明!”丹女赞一句,忙又改口,“皇上英明!” “嗯!”玄阳子点头,“待会回去,你再大声夸几句,这样小小声的,听着不过瘾。” 丹女:“……” 第17章 处置完金国的勇士和使者,一众老臣惴惴不安了好几日,年轻的臣子却是感到吐气扬眉,皆悄悄道:“从前成真皇帝坐位时,咱们一忍再忍,最后还是被打进京城了。现下昭和皇帝坐位,感觉爽多了,若是……” 若是成真皇帝不回来,一直是昭和皇帝坐位就好了。 年轻臣子心中这句话,却不敢直说出来。 另有臣子道:“贵妃娘娘不愧是昭和皇帝的师妹,那个智勇双全,刀不血刃,当殿就让金国第一勇士横尸了。有他们两人在,料着不会再让金人打进京城的。” 欧阳氏听闻了丹女的英勇事迹,便来找她说话,笑道:“外间传遍了,说贵妃娘娘机智,智斗金国第一勇士云云呢!还有人想请折子,让皇上立贵妃娘娘为皇后。” 丹女嘻嘻笑道:“这几天听了好多夸奖的话,你别再夸我了,再夸下去,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慢着,我其实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啊!这失忆症,什么时候能好呢? 欧阳氏说着话,另想起一事,吞吞吐吐道:“贵妃娘娘,我偶然听得红莲提及,说玄随子道长讲过,你们师父是一个半仙,摸一摸别人,就能治别人不孕之症,不知道可是真的?” “啊?”丹女愕然一下,接着反应过来,突然倒在榻上,笑得滚来滚去。 欧阳氏见她如此,不由涨红了脸,推着她道:“贵妃娘娘别这样,我这不是多年没有怀上,心急了,听什么都想相信么?” 丹女又笑得滚动,隔一会才坐起,用手抿抿发丝道:“小师弟说的话,哪能当真?先前不过几位师兄哄他玩,信口胡说的,他信以为真,居然到处说。” 欧阳氏也失笑,有些窘然,垂头道:“我都二十五岁了,若将军这次打完仗回来,我再不能怀上,怎么也得帮他纳妾了。可心底,到底不甘心。” 丹女拍拍她的手道:“未必是你的问题,没准是将军的问题呢!” 欧阳氏张了张嘴,想为申将军分辩,再一想,自己这些年一直看医问药,宫中御医也帮自己诊过脉,只说并无问题,但自己却一直未能怀上,莫非,真是申将军的问题? 丹女压了声音道:“待申将军回来,你设着法子让御医给他诊脉,若问题在他身上,就让他服药治疗,为了子嗣后代,他也不能拒绝的。” 欧阳氏一听,多年的心结稍解,笑道:“多谢贵妃娘娘开解!从前,没有人肯这样跟我说话。” 两人说着话,都为自己在宫中有了一位能谈得来的朋友而欣喜。 御书房中,玄阳子正议事,已有人报进来,喘着气禀道:“皇上,申将军再夺回两城。”说着奉上军中书信。 玄阳子大喜,拆信一看,拍案道:“好,申将军果然英勇。”说着,又拆另一封信,看完丢给吴宰相。 吴宰相一瞧,信中却是说,焦赞之前兵败,一直徘徊在边境,集结着散兵,想再谋一战,救回成真皇帝。这回听闻申将军大捷,他便领残兵会合申将军,共同谋划救回成真皇帝。 现焦老爷已死,焦皇后和焦夫人被软禁,焦赞一旦得知,如何肯罢休?若是救回成真皇帝,玄阳子这皇位,不管愿意不愿意归还,都会引起内乱祸端。 吴宰相这些时候辅助玄阳子打理朝事,在他心中,却是认为玄阳子比成真皇帝要靠谱得多,也有明君的迹象,若能选择,他也愿意选择玄阳子当皇帝。可成真皇帝,也不能不救啊! 来人禀报完,便退了下去。 玄阳子不知道想什么,一时倒沉默了起来,吴宰相也不敢出声。 隔得一会,却又有人报进来,惊喜交集道:“皇上,太上皇集结了三万人马,已到了京城外。” “好,太好了,终于有自己的兵了。”玄阳子这才兴奋起来,忙领着人亲去迎接景泰丰。 这一晚,宫内设宴,一来庆贺申将军大捷,二来为太上皇洗尘。 众臣见景泰丰招了三万兵马回来,也吃了一颗定心丸,纷纷道:“有了三万人马护着京城,总归是安稳多了。” 景泰丰一回来,也从玄阳子听闻丹女设局,一举灭了太原王和焦老爷的事,再听得她让金国勇士扛鼎而亡,不由也竖起拇指,和玄阳子道:“你这位师妹不错!若她能生下儿子,何防封她为皇后!” 哪也得她能生才行啊!玄阳子眼神一闪,忙劝景泰丰喝酒,转了话题。 宴毕,玄阳子略有醉意,回到明和殿时,在怀里摸出一个小锦盒,揭开给丹女看,道:“这是母后给你的。” 丹女接过一看,锦盒中却是一对掐丝灯笼耳环,做工精巧,极是别致。 玄阳子莫名想起景泰丰的话,不由摇摇头,一时拿过锦盒,温声道:“朕帮你戴上。” 丹女今晚也喝了酒,略有些兴奋,这会也不拒绝,坐近玄阳子身边,侧了头,撩起发丝,露出耳朵来。 她耳上缀的,原是珍珠耳环。 玄阳子笨手笨脚,先帮她摘下珍珠耳环,再戴上掐丝灯笼耳环,看着丹女动了动,耳环在她脸际晃动,更映得俏脸如花,不由看呆了眼。 “老道看什么?”丹女莫名害羞起来,拿手指捅了捅玄阳子胸前。 玄阳子一把执住丹女的手,见她十指纤纤,又白又嫩,心头荡漾起来,含糊道:“小淫僧长了一对好看的手。” 丹女心头“咚”一跳,轻轻挣了挣手,没有挣开,便任由玄阳子握着,只粉脸生霞,越来越烫。 玄阳子抬眼对上丹女,待要说什么,猛地里心头一惊,警惕起来,朕这是怎么了?小淫僧又不是真女子,怎能心动? 不对不对,朕再和她纠缠下去,只怕会变态。他一时松开丹女的手,起身道:“朕还要和大臣议事,今晚就安歇在御书房了。”说着落荒而逃。 连着几日,玄阳子都安歇在御书房,再不回明和殿,就连红莲,也看出不对来。 这一日,看看殿内无人,红莲就上去给丹女揉腿,一边悄声道:“贵妃娘娘,皇上每早让您上宫执扇,傍晚又让您在御书房侍候,可到了深夜,却让您独守明和殿,这可……” 丹女神游天外,自己来历不明,也难怪玄阳子有所顾忌了。 她们正说话,却有玄随子求见。 玄随子一见丹女就嚷道:“丹女,你还有心思闲坐,大事不好了呢!” “怎么了?”丹女诧异,自从太上皇带兵回京城,这几日风平浪静的,能有什么事? 玄随子恨铁不成钢地看丹女一眼道:“有大臣商议,要让大师兄娶叶大人的女儿为皇后呢!还到太后娘娘跟前去禀话了,又让钦天监去合八字,瞧着是来真格的。” 红莲闻言,喃喃道:“怪不得皇上连着几日安歇在御书房,这是无法面对贵妃娘娘么?” 丹女一怔,接着很不是滋味,玄阳子啊玄阳子,你想娶皇后就娶呗,何必避着我呢?反正待我想起前事,咱们也要一拍两散了。 玄随子见丹女不语,不由气道:“你还不去啐那几位老臣一口,让他们收回心思,再拢回大师兄的心?” 丹女有些感动,“玄随子,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玄随子翻白眼,“还坐着不动?” 丹女笑道:“你大师兄现在是皇帝,太上皇又有兵了,地位稳固了一些,大臣自然是要劝他娶皇后,为国延后的,我去啐他们,这是胡闹呢!” 丹女突然懂事起来,玄随子一下就心酸了,扁着嘴道:“你不说,我帮你去说。”话音一落,人影就不见了。 稍迟些,玄阳子就从玄随子嘴里得和,丹女听闻他要娶皇后,哭了一个死去活来,瞬间就生病了,倒卧在床,不能起来了。 玄阳子越听越惊奇,丹女有这么痴心? 玄随子还要补充道:“大师兄,你再不去看看她,没准她一个想不开,就上吊自杀了呢!我们以前在三清观时,山下有一个村民,说要另娶媳妇,他媳妇不是上吊了嘛?” 丹女确是心中不痛快,这一天傍晚也不去御书房侍候了,推说不舒服,只在殿内发呆。 玄阳子这些日子是习惯丹女在跟前晃动的,乍然不见她来侍候,批折子时,也略有些心神不定,好几次走神。他轻叹一口气,搁下笔,想了想便起身,决定回去看看丹女。 “贵妃娘娘,皇上回来了!”红莲一直守在殿门外,远远见得玄阳子的身影,一时大喜,忙进殿禀报,推着丹女道:“快躺下装病。” 丹女哼哼唧唧,任由红莲把她弄上床,躺着作生病状。 玄阳子进了殿,见烛火暗淡,丹女恹恹躺在床上,莫名便是一喜,原来真的在意了么? “你不舒服么?可唤了太医来诊脉?”玄阳子说着,坐到床边,改口道:“算了,朕帮你诊脉罢!” 丹女不理他,任由他自说自话。 玄阳子执起丹女的手腕,放在膝上,细细把脉,倒没有把出病来,但脸上却是一片惊疑,丹女这脉象,完全是女子纯阴之脉啊!难道她,已彻底化身为女子了? 第18章 丹女见玄阳子把完脉久久不说话,神色凝重,心下犯了嘀咕,忍不住问道:“喂,把出什么病症了?” 玄阳子回过神来,松开她的手,打量一下她,这才问道:“你究竟是男是女?” “说了多少遍?我是女的呀!”丹女哼哼,“老道,你究竟哪只眼睛看到我像个男的?” 玄阳子心下疑惑,这种练易容术,最后练成女的,实在太古怪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反弹,又变回男的?这样的话,就太惊悚了。偏她又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丹女想起玄随子的话,也有些怔怔的,自己以前真是拈花僧?不大可能吧!太难以置信了。 玄阳子见丹女神色阴晴不定,以为她真是为了自己要娶皇后的事而烦心,便安慰她道:“丹女,是那些老臣自作主张,到母后跟前禀话,说朕这个年纪了,宜正经娶个皇后,好生育皇子。现时局不稳,有个儿子的话,也稳定人心。但你放心,朕暂时还不想娶什么皇后。” “哦!”丹女一听,略略意外,斜斜瞥他一眼道:“为何不娶皇后?”不要说你喜欢上了我,等着把我转正,让我当皇后? 玄阳子道:“申将军和焦赞正在前方打仗,想救回成真皇帝,朕这个皇位,究竟能不能坐下去,是一个未知数。到时若又生别的祸端,怕护不住一家大小。再说了,师父和师妹未寻回,总是心病,哪儿有心思娶什么皇后?” 一听玄阳子提起他师妹玄景子,丹女心中“咯”一晌,之前听玄随子提过,玄景子和玄阳子师兄妹关系极深厚,那时节在外人眼中,他们就是一对儿了。玄阳子不想娶皇后,该不会是虚位等着他师妹吧?这个可能性太大了。 丹女心思百转,突然又一惊,该死,我难道喜欢上老道了,这么介意他的态度,又这么猜测他和他的师妹? 玄阳子不知道丹女的心思,用力一拉她道:“起来罢,今晚月色不错,朕陪你到屋顶看月亮。对了,你不是最喜欢上明和殿的屋顶看么?下回不要找玄随子了,他哪懂什么?跟他一起看月亮看星星,不觉得煞风景么?” 听着玄阳子这似醋非醋的语气,丹女突然就开怀了,顺着他一扯的力量坐了起来,欢快道:“要一边看月亮,一边吃宵夜。” 玄阳子一下唤进红莲,吩咐道:“备宵夜!” 红莲见他们似乎和好了,脸上不由带出笑意,忙应下了,自下去准备不提。 接下来的日子,玄阳子却是为了筹集军资供养景泰丰带来的三万兵士,费尽了所有力气。能搜刮上的物资,基本都充了军资。 宫中本来就紧缩用度,如此一来,更加紧巴巴的,以至于渐近年关,御膳房的御厨不得已,偷偷找到丹女,禀道:“贵妃娘娘,过年时候,宫中总得设宴的,今年若还要如往年那样,就得先备下各式吃食材料,可现下什么都缺少,到时皇上一声要设宴,拿什么来煮?” 丹女也发现最近饮食越来越差,现听着御厨诉苦,但跟他到御膳房转了一圈,这一看也惊住了,诺大一个厨房,除了一些土豆和大白菜,及一点面粉,几乎不剩什么东西了。 御厨哭丧着脸道:“这个月,就没有采购过吃食,只把剩下的食材蒸蒸煮煮,勉强凑出四菜一汤往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这边送,皇上那儿,还吩咐只要两菜一汤。饶是如此,也快吃空了。” 丹女指着一小堆看着颇新鲜的土豆和大白菜道:“哪这个呢?不是采购来的?” 御厨答道:“原先御花园被烧毁了一半,那一半也没修整,我们见荒废着,就种了一点菜,这个,就是自己种的。” 丹女摸摸头上的首饰,这些是太后娘娘赏赐的,且每日也要佩戴,若是拿去抵押了买菜,似乎不成样子。可不这样,还真的没钱买菜了。玄阳子那头,为了军资和政事,忙得脚不沾地,也实在不好拿这些去扰他了。 御厨还在嘀咕道:“我们还开玩笑说,若是小户人家,种的菜多了,也就拿出去卖一卖,得了钱买回一些肉,这个年也勉强过了呢!” “大白菜种了许多么?”丹女看了看地下的土豆和大白菜,土豆可以放久一些,大白菜却不能久放啊! 御厨道:“园子里还有许多没摘的。到时准备摘下来,晾干了腌成菜干。” 丹女围着大白菜走了两圈,又看看厨房里各式空荡荡的筐子,想了想道:“你明早领人去把大白菜摘了,放筐里,我们卖大白菜去!” 御厨张圆了嘴,半晌合不扰,“贵妃娘娘,我适才是开玩笑的。莫说这大白菜不值钱,就是值钱,贵妃娘娘去叫卖,被人知道了,岂不是……” “都快揭不开锅了,还矫情?”丹女瞪御厨一眼,“这大白菜值钱不值钱,要看怎么卖了。好了,就这样决定了,明早宫门口集合。” 御厨捂着脸,早知道就不找贵妃娘娘禀报了,直接找太后娘娘禀报,没准事情就解决了。 不管御厨如何想,丹女第二日早早起来,扮成宫女,在头上戴了帷帽,让红莲跟着,又去喊了玄随子和葵扇,一行数人集中在宫门口。 御厨想了一夜,安慰自己说,贵妃娘娘先前大殿斗金国第一勇士,何等机智勇敢,这回卖个大白菜,没准也能卖出高价来呢!就是卖不出去,最多就拉回来,只费点人力,不值什么。因这般想着,第二日早上,果然喊了厨房里的人,一道到园子里摘了菜,摘满三筐,用推车推着,到宫门口和丹女等人集合。 丹女一看推车里只有三筐大白菜,本来嫌少,回心一想,物以稀为贵,太多了反不好推销。 一行人很快出了宫门,往集市去了。 丹女一边走一边嘱咐玄随子和葵扇道:“你们一副公公模样,年纪又小,到时站到推车前,记得要大声吆喝,叫卖大白菜。” 玄随子和葵扇先前在三清观,也偶然下山买些日用品,再卖些观中的物事,一听要他们吆喝倒不是很抵促,只担心没有人来买而已。 玄随子搔头道:“丹女,咱们这大白菜,看着一般,甚至不如三清观种的大白菜呢,就是叫卖,也卖不出什么好价。三筐菜就是全卖掉了,只怕不够咱们在外面吃一餐饭的。” 丹女笑道:“到时你们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保准能把大白菜卖出好价钱。” 玄随子和葵扇虽将信将疑,却也点了头。 稍迟些,便有人听闻,东市在卖一种很稀罕的大白菜。 “听说了没有,宫中的御厨和公公出来卖大白菜了?” “听说了,说那些大白菜叫‘龙白菜’,不叫大白菜。是宫里的公公拿皇上的龙尿浇灌的,特别有灵气,吃了补脑健身,清肝明目,若是家里有读书郎的,吃了涨灵气,过目不忘。” “这么神奇?真的假的?” “看他们的服饰,确实就是宫中的公公和宫女啊!而且,堂堂天子脚下,谁个敢冒充宫中的人出来卖大白菜?”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们说那大白菜有灵气,是真的假的?” “皇宫那地方么,总归不是我们小民能进去的,吃吃皇宫出来的大白菜也蛮好,真假就不管了。” “那我也去买一把,用龙尿浇灌出来的大白菜,再怎么样,不是随便能买到的。” 没到两个时辰,丹女等人推出来的大白菜就卖光了。 回到宫中,御厨笑得见眉不见眼,一直拍大腿道:“贵妃娘娘果然了得,把大白菜说成‘龙白菜’,一两银子一把,居然也有人肯买,还那么快就卖完了。这么两个时辰下来,赚了九十两银子啊啊!买了一些肉菜,花了五两,还剩下八十五两呢。明天,明天一定要摘三十筐出去卖。待卖完,过年的宴席钱也有了。” 丹女止住他道:“不行,每天只能卖三筐,对外说,咱们这个龙白菜,每日只出产三筐,珍贵着呢!” 玄随子搭话道:“可不是么?咱们号称是龙尿浇灌的龙白菜,要是一下推出三十筐去卖,岂不让人怀疑?大师兄一天下来,最多也就尿小半桶,哪儿就能浇灌出三十筐大白菜了?最多浇灌三筐好吧?” 御厨听得直点头,大赞玄随子想得周到,赞完又拍丹女马屁道:“贵妃娘娘最英明了!” 只他们想不到,卖大白菜,卖到第三天时,却有人找到摊前质问道:“不是说读书郎吃了你们的龙白菜,清肝明目,涨灵气,过目不忘么?我儿子连吃三天了,还是记不住先生教导的字,这是怎么回事?” 丹女温声道:“这位大爷,咱们这龙白菜又不是仙丹,哪能只吃三天就见效的呢?且我问问你,你家儿子今天认识的字是不是比昨天多了一些?” “是。” “看,这不是微微见效了么?只要坚持长年吃龙白菜,将来一准有过目不忘的时候。” “……” 第19章 御厨在案上数着铜板,虽然已经数过一遍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再数了一遍。谁能想到,仅仅是卖七天大白菜,就能赚回来六百多两银子呢!六百多两啊! 他数完之后,正好见玄随子和葵扇来了,就忍不住又嘀咕道:“本来么,我就跟贵妃娘娘说,大白菜既然这么好赚,咱们厨房里剩下那半筐,也该拿出去卖了,到时自己要吃,另外去买便宜的好了,可贵妃娘娘嫌那筐大白菜焉了,硬不让我推出去卖,这就白白少赚了二十两啊!心疼得我!” 玄随子嘿嘿笑道:“贵妃娘娘说了,大白菜又不是真的稀罕物,又卖这么贵,七天卖下来,市场也就饱和了,再卖下去也不妥当了,且见好就收罢!” 御厨还不死心,扯着玄随子道:“可咱们除了自己种的大白菜,还有土豆呢!这土豆,也可以吹嘘,说是‘龙土豆’啊,到时卖出几筐,再多赚一些,岂不是好?” “御厨大人,短短七天下来,你就成财迷了,这可要不得。”玄随子扯回自己的手,拍膳厨的肩膀道:“要记得自己的本职是煮菜的,别一心记挂着卖大白菜和土豆。” 御厨这才想起来,还要准备中午的膳食,一时问玄随子道:“贵妃娘娘想吃什么?我马上煮。” 玄随子瞪眼道:“大胆,不问皇上想吃什么,居然先问贵妃娘娘。” 御厨吓一跳,一时回过神来,笑道:“玄随子道长就爱吓唬我。谁不知道皇上什么都吃,不挑食,反是贵妃娘娘爱挑,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上回皇上还召见我,说贵妃娘娘瘦了,让我多煮几个她爱吃的菜。” 另一头,朝臣们上早朝时,见好几天不出现的丹女又执了扇站在玄阳子身后,便悄悄互视一眼:看样子,贵妃娘娘卖完大白菜了。 七天功夫,朝臣们自然知道丹女领着御厨和玄随子等人卖大白菜去了,他们也有亲眷光顾过呢!听闻每天卖三筐,足卖了七天,小赚一笔钱了。 待下了早朝,却有最近穷疯了,不知道要怎么过年的大臣悄拦住丹女,行过礼之后,吞吞吐吐道:“贵妃娘娘,我家人也种了大白菜,现吃不完,放着也是可惜,不知道……” 丹女听了片刻,才听出意思来,原来这位大臣想把大白菜转让给她,让她以龙白菜的名义拿出去卖,到时赚到的钱,二八分,大臣二,她八。 “大人,这弄虚作假的事儿,我向来不屑做的。你的大白菜并不是龙白菜,硬要充龙白菜,这是欺骗百姓,使不得。”丹女说着,一溜烟跑了。卖了七天大白菜,累死人,谁还要再去卖大白菜啊,谁要啊?这位大臣也坏,居然想让自己帮着他骗百姓。 玄阳子先回到明和殿的,见丹女也回来了,待她坐下,便道:“大白菜卖完没有?卖完不要再去了。近着年关,天冷,小心吹了风。还有,你没钱要跟朕说,卖什么大白菜?若不是玄随子跟朕禀报了,朕还真以为你这七天不去殿上执扇,是跟欧阳氏去学针线了。朕就奇怪着,学个针线有这么累,天天回来摊成一堆的。” 丹女不想再提大白菜的事,转而问玄阳子道:“军资筹集得如何了?” 玄阳子道:“现下也够撑过年了。待过了年,再往各地征调粮草。” 丹女默然,先前他们上京时,就见京城被烧毁成那样,京城里的金银财宝多被抢掠一空,现不光皇室,就是大臣,也是穷得叮当响的。如今想筹集军资,确实不容易。 看着玄阳子瘦削了许多的脸,丹女想起欧阳氏那些劝告,决心要学着做个贤妃,一时站起来,立到玄阳子身后,伸手帮他捏肩膀,边捏边问道:“这阵累么?” 玄阳子肩膀一紧,很快又放松下来,疑惑丹女的贤惠,问道:“你这是?” “我这是体贴自己的夫君。”丹女脱口而出,话一说完,脸不由有些发烫。 玄阳子心头也是一跳,小淫僧喊朕夫君,夫君!他伸手去按住丹女的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低声道:“朕已修信一封,让人送到文和观去,请观主过了年下山,到皇宫中瞧瞧你。” 丹女有些疑惑,以询问的眼神看着玄阳子。 玄阳子解释道:“你以前是掂花僧,可现下脉象却是纯阴之象,凡物变化太快,不合阴暗之理,却易凋零。观主最擅长调理阴阳诸事,让他来瞧瞧你,帮你调养一番,朕才能放心。” 两人说着话,红莲进来问道:“皇上,贵妃娘娘,是这会就传午膳,还是?” 玄阳子随口道:“现下传罢!” 午膳是四菜一汤,一道是脆皮乳鸽,一道是水晶肘子,一道是清蒸西湖鱼,一道是果蔬拼盘大白菜,汤,是杂锦汤。 为了筹集军资,玄阳子这阵令人紧缩开支,宫中用度如何,他自然知道的,现一看这菜式,比他初进皇宫时还要吃的好,一时就笑向丹女道:“你们卖大白菜,赚的钱就补贴在朕的吃食上了?” 丹女春葱似的手指点向自己的鼻子道:“我自己也要吃啊!天天萝卜干,熬不住的。” 玄阳子摇头,从古至今,也极少听说坐位的皇帝连买菜钱也没有,要让贵妃卖大白菜补贴生活的。他低头挟了一筷子鱼放到丹女碗里,抬眼道:“这鱼不错,多吃一点。” 丹女吃了鱼肉,便也挟了一筷子大白菜喂到玄阳子嘴边,娇声道:“尝尝我们自己种的龙白菜,吃了清肝明目,涨灵气哟!” 玄阳子失笑,一时含了菜,摆手道:“不要挟来挟去的,赶紧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丹女心情愉快,且今儿清蒸的鱼确实不错,她不知不觉,就多吃了一碗饭,待吃完饭漱完口站起来时,才喊道:“撑着了!” “上茶!”玄阳子忙吩咐红莲,“泡了消食茶上来。” 红莲应了,赶紧去泡茶端上来。 丹女喝了茶,还是苦着脸,一副撑坏了的模样,一时又捂着肚子道:“难受极了!” 玄阳子见状,问道:“要不,传御医过来瞧瞧?” “吃撑了而已,传御医有些小题大做了。”丹女拦住玄阳子,撒娇道:“老道帮我揉揉,没准就好了。” “呃!”玄阳子犹豫一下,坐近丹女身边,伸手过去搁在她肚皮上,轻轻揉了揉。 “唔!”丹女鼻孔里发出声音,又娇娇开口道:“再揉揉!” 触手处,温香软玉,玄阳子有些脸热心跳,勉强定下心神,又帮丹女揉了一下,温声问道:“好些了没有?” “嗷,好痛!”丹女突然大喊一声,倒向玄阳子怀中,“肚子好痛!” 玄阳子吓一跳,眼见丹女眉头拧紧,额角冒汗,忙拿起她的手腕诊脉,诊了一会,扬声喊进红莲,吩咐道:“快请御医过来!” 红莲见丹女神色不对,也吓坏了,忙忙去请御医。 御医很快来了,给丹女诊完脉之后,斟酌言词问道:“敢问贵妃娘娘,上次行经是什么时候?” 丹女一怔,接着涨红了脸,摇头道:“不记得了。” 玄阳子站在侧边听她们说话,大受惊吓,心下喃喃:行经?小淫僧要是行经了,岂不是可以生孩子? 御医沉吟一下道:“许是贵妃娘娘先前受过惊吓,行经日期错乱了,经期迟迟不至,致血气不畅,才会腹痛。待臣开了药,服下去后,至晚间,月事一至,腹痛之症可缓解。” 稍迟,御医开了药,退下了。 玄阳子忙上前安抚丹女。 外间,御厨和玄随子等人听闻丹女病了,都吓了一跳,忙忙就赶来探视,却被红莲拦在外面。 御厨道:“我昨晚见过贵妃娘娘,可是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生病呢?” 玄随子也着急,问红莲道:“御医来诊过脉之后,如何说?” 这月事将至,引致腹痛的事,怎么跟他们大男人提呢?红莲不好意思,半晌道:“贵妃娘娘只是肚子不适,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皇上陪着她呢,你们别进去凑热闹。” 她好说歹说,才把御厨和玄随子哄走。 玄阳子那里,听了御医的话后,心头就惊骇着,待丹女喝了药,睡着了,他便去了御书房,隔一会召见了御医,再次问了丹女的病症,又试探着道:“贵妃娘娘这身子,将来能否生育?” 御医一听是问这个,忙忙禀道:“皇上,贵妃娘娘身子骨却是壮健,待服得几帖药,行经顺了,自能生育孩子的。” 是,是吗?玄阳子有些恍惚,小淫僧若能生孩子,哪朕,要不要和她生一个? 至晚回明和殿,玄阳子看着丹女服了药,脸色好了许多,想一想便问道:“丹女,你喜欢小孩子么?” “喜欢啊!”丹女笑吟吟道:“小孩子粉团团的,最可爱了!” “哪你要不要养一个?”玄阳子神使鬼差的,便问了出来。 第20章 丹女没有听出玄阳子语调的异样,只笑道:“要啊,想养四个,两个男孩,两个女孩。” “咳!”玄阳子嗓子痒痒的,好家伙,胃口这么大,一下就想要四个孩子! 丹女这会已幻想出四个娃儿排排坐,坐在自己跟前,不由嘻嘻笑道:“老道,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养?” 丹女的意思,是收养几个孤儿。 玄阳子听着,却以为丹女想和他生四个,这会俊脸暗红,答道:“慢慢来,别心急!” 因过几日就要过年了,宫中诸事更忙乱,一时就有大臣来求见玄阳子,有话要禀,玄阳子只好出了明和殿,到御书房中见大臣。 待玄阳子一走,丹女突然感觉到小腹下一阵热流,她忙喊了红莲一声。 红莲进来扶了她到净房中收拾,收拾妥当出来时,笑吟吟道:“贵妃娘娘来了月事,这几日且得好好休息,别再乱走了。” “嗯!”丹女应了一声,指使红莲道:“你去吩咐厨房,让他们备下汤水,到时送到御书房给皇上吃。他这阵子一议事,就议到半夜,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瘦了。” 红莲见丹女晓得要关心玄阳子,不由暗喜,皇上和贵妃娘娘恩爱,她们侍候的,也能松口气。 任太后那里,之前差点被大臣说服,要给玄阳子娶皇后,待玄阳子反对,又说了一堆理由后,便消停了。现听闻玄阳子和丹女恩爱,倒又松一口气,笑向怀雁道:“我就说,丹女和白石感情好,怎么一直没有怀上呢?这才听御医说,丹女之前受过惊吓,经期错乱了,迟迟不来月信,以至未能怀上。这回她月事顺利了,度着过了年,我就能抱孙了。” “恭喜太后娘娘!”怀雁忙道喜。 “哟,孙儿还没影,你恭喜什么呀?”任太后笑了,笑完看看怀雁,想起怀雁也二十一岁了,便问道:“怀雁,你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人?照我看,陈子平这个御前侍卫不错,年纪和你也相若,这阵跑长寿殿跑得欢,瞧着是有心思的。” 怀雁怔一下,心内翻腾,莫名就想起那一晚,她被玄飞子按在案台上念经的事。可她二十一岁了,玄飞子才十八岁,这事儿却也…… “如何?若没有问题,我就给你作主了。”任太后笑吟吟问怀雁。 怀雁回过神来,这才醒悟到任太后是问她喜欢不喜欢陈子平,她赶紧福下去道:“太后娘娘,我还想多服侍您几年,这些事儿不急。” 任太后一听这话,哟,这是不喜欢陈子平了。可怀雁最近心神恍惚,分明是害了相思病的样子,若不是喜欢陈子平,哪是?对了,莫非是喜欢了白石,也想当个嫔妃?论起来呢,怀雁出身是差点,但相貌出色,性格温柔,知书识礼,若真想当个嫔妃,也不是不可以。 任太后想了半晌,决定待过了年再跟玄阳子提这件事。 各人忙忙乱乱的,很快过了年。 边关再次传来捷报,申将军和焦赞大破敌军,已夺回所有被金国攻占的城镇。金国方面,因着太后新丧,无心战事,再度想议和,已重新派了使者上京。 玄阳子接到一封密信,说金国吃了败仗,想在议和之前送回文君皇帝和成真皇帝。 玄阳子想了想,把密信丢给吴宰相看。 吴宰相看完,半晌才道:“金国一旦送回成真皇帝,申将军和焦副将肯定会拥成真皇帝重新登位,那时皇上您就……,可皇上您坐位这些时候,甚得民心,年轻大臣也爱护您,到时两派相争,内乱将起。内乱一生,金国肯定又趁火打劫。且成真皇帝之前就怕金国,这回会抓,再回来的话,金国说什么,他只怕都会点头的。彼时,大燕国成了金国的附属国,是陷民于水火中。” 玄阳子听得这番话,长长吁出一口气道:“宰相大人愿意支持朕,朕便放心多了。” 吴宰相低头思索一会,一时抬头,决断道:“皇上,不能让成真皇帝回来!” 玄阳子背着手,走近窗边,看向外面道:“有申将国和焦副将在,想阻止成真皇帝回来,有些难。” 吴宰相再不言语,也负手看向窗外。 三月份时,金国那边果然递来书信,说之前请了文君皇帝和成真皇帝到金国作客,现文君皇帝和成真皇帝玩够了想回国,请大燕国派人去迎接。 玄阳子看着信,心下知道,金国肯定有另一封信送到申将军和焦赞手中,让他们去接回两位皇帝。这当下,不管他派谁去接两位皇帝都好,申将军和焦赞定然已行动了。 景泰丰和任太后知道了消息,担忧不已,喊玄阳子到跟前道:“这可怎么是好?成真皇帝回来,定然要复位,那时,我们如何自处?” 景泰丰也道:“我们虽有三万兵马,到底比不过申将军和焦赞手中的精兵。再说了,老臣们心中,都认为这个皇位本是成真皇帝的,他回来了,你必须退让。可一旦退让,就是死路一条。” 金国放成真皇帝回来,正是要破坏大燕国的大好形势。而且,成真皇帝被金国人掳过,就是复位,威信也大大不如前。对金国来说,成真皇帝坐位,当然比玄阳子坐位要有利。 宫中暗波汹涌,丹女也担忧着,只她又另有想法,这阵子却是勤和欧阳氏来往。只期望通过欧阳氏,将来能撼动申将军的心意,让申将军弃成真皇帝,保玄阳子。只要申将军站到玄阳子这一边,十个成真皇帝也不济事。 欧阳氏隐约也明白丹女的意思,这一天闲聊,便斟酌言词道:“贵妃娘娘,我是一个以夫为天的女人,且将军向来忠君,不是我能影响的。” 丹女点点头道:“我知道,只不过,想到申将军一旦接了成真皇帝回来,成真皇帝一复位,刚刚打开的好局面可能又要倒退回从前,就有些心灰。我和皇上倒是可以继续修道,但其它人呢?一个国家,总是先有人民,才有君主罢!若不顾人民,只忠于君主,其实是本未倒置。” 欧阳氏听着丹女这话,意思是说申将军愚忠了,她不由苦笑一声道:“贵妃娘娘,人说忠君爱国,一向的,忠君是排在爱国前头的,你倒说本未倒置?” 丹女摇摇头道:“别的不提,只说一件,京城被烧掠过之后,是什么样子?当今皇上登位后,又是什么样子?若是成真皇帝在位,将会成什么样子?” 欧阳氏低头半晌道:“说句真心话,我也认为,当今皇上比成真皇帝要贤明,可……” 丹女握住欧阳氏的手道:“夫人,你若能生下儿子,难道不希望儿子生活在太平盛世?先前大好的江山,成真皇帝也能搞成那样,他被掳被虐待,回来复位的话,你认为,他会让百姓安定,创造太平盛世么?” 丹女说着,不待欧阳氏再说话,已是站起来道:“我先走了!” 欧阳氏送走丹女,回房时,直发呆了一个多时辰,她本也是世家女,向来有学识,对于丹女说的话,当然知道其中厉害之处。 丹女回了明和殿,也是发呆良久,若能够,真想买凶,让人去杀掉成真皇帝啊!若成真皇帝死了,大燕国便不会再次陷入内乱和困局,自己和玄阳子,也能安稳生活。 她正寻思着,红莲突然走进来,满脸笑容嚷道:“贵妃娘娘,前头有消息,说是一位仙风道骨的真人和一位小道姑求见皇上。玄随子道长出去一瞧,那真人是你们师父,小道姑是你们师妹呢!” “啊,找到师父和师妹了?”丹女惊奇,忙忙换衣,匆匆往前头去。 这会儿,清虚道长和玄景子正坐在御书房中和玄阳子等人说话。 清虚道长道:“那会不见玄景子,我马上到白马寺寻人,倒是见了拈花僧一面,痛揍他一顿,又喂了他一颗散骨丸,他到底说不出玄景子的下落,我寻思着,都这样了,他还不供出来,自然是真个没有见过玄景子了。因喂了他一粒解药,另去寻玄景子。谁知道半路上,却得知,玄景子被金国人抓了,我一路追了去,之后令人送信回三清观,倒不知道你们没有收到信。” 玄阳子插嘴问道:“师父是怎么从金国人手中救回师妹的?” 清虚道长道:“自然是费了许多功夫。又因为玄景子当时身受重伤,又中了毒,我只好带着她,先在金国边境住下,待治好伤,才带她回来。因听闻你坐了位,便直接带她回来找你们。” 眼见师父和师妹无恙,众人自然高兴,又议晚间给师父和师妹接风洗尘。 玄阳子另想起一事,笑道:“这么说,我们一直冤枉了拈花僧?” 清虚道长从玄随子嘴里,已听闻拈花僧化身为丹女的神奇经过,他哪儿肯信?这会道:“喊丹女来见见罢!虽有易容百变术,但也不可能将一个男子变成女子的。或者,拈花僧本来就是女子,之前种种,才是易装的。” 说着话,人报丹女来了,玄阳子忙道:“请她进来!” 清虚道长待丹女一进御书房,只打量一眼,就断然道:“她不是拈花僧!” 第21章 丹女一进殿,见殿中坐着一位年约三十五六的中年道人,便知道这个是玄阳子等人的师父清虚道长了,未待她上前行礼,却听得对方一口断定,说她不是拈花僧,一时又惊又喜,惊者,她不是玄阳子等人嘴里的拈花僧,哪她是谁?喜者,她不是拈花僧,就不用背负拈花僧所做下的罪恶事了。 玄阳子听得清虚道长的话,却是失声道:“不可能。当时二师弟和三师弟捉了拈花僧前来,我押他进丹房中,丹炉爆炸前,是我亲手把他抱出丹房外的,那么一会儿功夫,实在不可能被人调包。” 清虚道长道:“世间一切事,皆有可能。你若认为一个人有可能男变女,那么,我也认为,她有可能被调包。” 玄阳子思索清虚道长的话,隔一会点头道:“师父说的有道理。相较于男变女这么神奇的事,极短时间内,拈花僧被调包,更具可能性。” 这个时候,玄景子插嘴道:“那么,她是谁呢?” 丹女这才注意到玄景子的存在。 玄景子今年十六岁,眉稍浓,眼睛极活泛,柔美中带点飒爽,虽不是算绝色美人,却另具韵味。 丹女悄悄拿玄景子和玄阳子作比较,心下也承认,这两人站一起,倒是登对。一时心中就酸溜溜的,好呀,漂亮师妹来了,老道就只记得师妹,不记得我了。 玄阳子听得玄景子询问,也不错眼看着丹女,似乎第一天认识她,心下只念叨:她不是拈花僧,那么,她是谁? 玄随子代丹女答道:“丹女当时在三清观外醒来,就失忆了,至今想不起前事,当然也记不起自己是谁。” 清虚道长点点头,招手道:“丹女过来!” 丹女忙走到清虚道长跟前,轻轻福了福道:“见过真人!” 清虚道长细看丹女的眉眼,又示意丹女伸出手,他探手指给丹女把了把脉,一边道:“血气稍虚,别的倒没大碍。这阵子我帮你针炙,看能不能让你恢复记忆。” 丹女大喜,忙忙道谢。 一时他们师兄妹说话斜旧,丹女听了半晌,也插不上嘴,便识趣告退了。 回到明和殿,丹女略有些悻悻然,玄阳子之前留着她,是因为要等她恢复记忆,好追问他师父和师妹的下落,如今师父和师妹回来了,玄阳子还会留着她么? 红莲见丹女发呆了好半天,不由略担心,轻声问道:“贵妃娘娘怎么啦?” 丹女回过神来,低声道:“我怕皇上不要我了。” “怎么会?”红莲愣一下,婉转道:“皇上对贵妃娘娘可上心了,白天上殿就带着贵妃娘娘一起上,傍晚批折子又带着贵妃娘娘一起去御书房,片刻不能离的样子,哪儿会不要贵妃娘娘?” “你不懂!”丹女幽幽道:“他是怕我单独一个人,会惹出什么祸端,这才把我拘在身边的。” 红莲不肯同意丹女的话,嘀咕道:“若不是喜欢看到你,怎么肯把你带在身边呀?真怕你惹祸,只须叫人紧紧盯实你就行了,何必亲自盯着?” 丹女待要反驳,回心一想,又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不由自语道:“真是这样么?” 那一头,玄景子待丹女一走,却是朝玄阳子道:“大师兄,丹女挺漂亮啊!” 玄阳子与有荣焉,忍不住道:“何止漂亮,还聪慧机智呢!” “哦!”玄景子极少见玄阳子夸人的,这么一听,不由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带笑道:“怎么聪慧机智法?” “小师弟,你来说!”玄阳子想吹嘘一下丹女是如何美貌和智慧并存,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夸自己老婆,有些肉麻,少不得借玄随子的嘴巴来夸了。 玄随子不负玄阳子的期望,加油添醋,把丹女如何设局太原王和焦老爷的事,并那回上殿智斗金国第一勇士阿打的事,一一细说。 清虚道长和玄景子听完,倒是真个惊奇了,听着,丹女确实是聪慧机智了。 葵扇不甘落后,补充了丹女如何卖大白菜赚钱的事,笑嘻嘻道:“师父,师姐,您们是不知道,丹女真是舌绽莲花的,经她一说,那些大白菜特别好卖,买的人也是喜滋滋的。” 清虚道长听完,掂须道:“虽不知道她来历,但既然这么漂亮聪慧机智,总归不是普通人物。” 玄阳子这会沉思:她既然掉包了拈花僧,总归是跟拈花僧有些关系的,只须找到拈花僧,便能知道她是谁了。就是找不到拈花僧,能查清楚拈花僧的父母亲友等人,也能顺藤摸瓜,摸出她的来历。 清虚道长见玄阳子若有所思,便道:“不管如何,她帮你做过这些事,总归有功。待查清她来历,如何安置她,你自己好好想想。” 玄阳子点点头,不想再讨论丹女了,转而问道:“师父,您在边境时,可有听到文君皇帝和成真皇帝的消息?” 清虚道长道:“自然听过。听闻金国人让他们去放羊,羊若跑了,便不给他们吃饭。我那时节听闻,想着他们是皇帝,被这样折辱不是一个事,曾几次夜探金营,想找到他们,给他们一个痛快,也省得痛苦屈辱着。只找来找去,没找着。后来听闻申将军打胜仗,金国人不再折辱两位皇帝,便不再寻他们了。” 玄阳子叹口气,把金国人有意送回两位皇帝的事说了,道:“申将军和焦赞手中有兵,他们拥护成真皇帝复位的话,到时,大燕又要陷入乱局中。” 清虚道长沉吟一会道:“若能探得两位皇帝下落,派人刺杀了,便一了百了。” 玄阳子道:“金兵也好,申将军也好,自是警惕万分的,想派人行刺,不易得手,反易打草惊蛇,落了口实。” 他们说着话,陈子平报进来,说是景泰丰和任太后来了。 当年,景泰丰和任太后把玄阳子送到三清观修道,却是因为三清观当时极为出名,清虚道长那时节年纪轻轻,也已扬名。如今十五年过去,清虚道长自更加盛名在外。 景泰丰和任太后本来忧虑申将军接回成真皇帝之事,听得清虚道长来了,想着清虚道长武艺高强,又有诸多术道,没准有法子助着玄阳子化凶为吉,因忙忙来见。 傍晚时分,自有人去请丹女,禀道:“贵妃娘娘,皇上在御花园设宴款待真人他们,让属下来请贵妃娘娘过去赴宴。” “知道了,你先下去罢!”丹女挥退来人,喊红莲服侍她沐浴更衣,打扮一番,这才去赴宴。 丹女来到御花园,却见宴席已开,玄阳子早和一众师兄弟吃吃喝喝,又朝师父劝酒,一眼见她来了,喊道:“丹女,快过来帮师父斟酒。” 丹女莫名不快,脸上却不显露,只走过去给清虚道长等人斟酒,又笑着帮他们布菜。 “丹女,你真贤惠!”玄景子坐在玄阳子身边,仰头和玄阳子说着话,见丹女布菜,便伸过碗接了菜,笑着夸一句。 “谢谢夸奖!”丹女一笑,心下却郁郁,好啦,老道和他们才是一家人,我成侍候的人了。 “别忙了,坐下罢!”玄阳子终于跟丹女说了一句话。 丹女这才丢下布菜的筷子,坐到任太后身边去。 任太后偏生还要夸玄景子,嘀咕道:“丹女,你瞧玄景子,长得多好看啊,一副旺夫益子相呢!” 丹女听任太后夸得露骨,忍不住道:“她模样这样好,怎能让她落到别的男人手上?太后娘娘何不帮皇上纳了她为嫔妃?” “你也这样想么?”任太后也不管丹女这话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打蛇随棍上,低声道:“玄景子的父亲,和清虚道长本是师兄弟,两家情谊可深厚了。若是白石纳了玄景子,清虚道长看待白石,不单是徒弟,还会当他半个女婿看。有清虚道长助着,就是成真皇帝回来了,白石也未必就要退位。” 丹女听着任太后这一堆话,对任太后的好感荡然无存,低声应道:“太后娘娘,您这些想法,可有同皇上提过?” “何须提,不是明摆着吗?”任太后看向玄景子,越看越觉得自己的计策可行。 丹女挟了菜放进嘴里,味同嚼腊,却要装出欢喜的样子。 宴毕,玄阳子领着清虚道长等人去逛园子,丹女就领着人收拾残席,看看差不多了,这才回明和殿。 玄阳子那里,回头不见了丹女,问得先行回明和殿了,隔一会也回了殿。 “丹女!”玄阳子一进殿,见丹女坐在灯下看书,便走上前喊了一声,坐到她跟前,作出想长谈的模样。 丹女抬头道:“我不是拈花僧,你师父和师妹也回来了,你待如何处置我?” 玄阳子脸上不露什么神色,只看着丹女道:“你希望我如何处置你呢?”上回不是说想生四个孩子么?你不是拈花僧,自然是真女人了,那么,是不是可以生孩子了? 第22章 “皇上,边关有密折到。”外间突然传来陈子平的声音。 玄阳子一把站起,顾不得再和丹女说什么,飞快出了殿,往御书房去看密折。 稍迟,玄阳子召了吴宰相等人进去议事,把密折递给他们传着看。 吴宰相郑重接过密折,仔细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伤感,眼睛却另有灼人光芒。 密折中说,申将军和焦赞拼了人马去迎接文君皇帝和成真皇帝,不知道怎么的,却和金国一位勇士起了争执,勇士一怒之下,推出文君皇帝,当着申将军和焦赞的面,一剑杀了文君皇帝,继而威胁,让大燕国兵士乖乖听话,若不然,会再杀成真皇帝。及后,双方兵马胶着,互不相让。 玄阳子道:“申将军和焦赞打了胜仗,处于优势,却因为成真皇帝,投鼠忌器,不得不受制对方。而对方呢,先杀文君皇帝吓唬申将军和焦赞,再借着成真皇帝,开口讨要利益,只须申将军和焦赞答应了,双方签下字,才肯放人。度着金国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申将军和焦赞一时也不敢答应,双方才会胶着,互不退让。” 吴宰相总归有些心伤文君皇帝之死,但又想着,若申将军和焦赞顾着大燕国的国民,弃了成真皇帝,将计就计,倒是可以再杀金兵一个措手不及,重创对方。问题是,申将军和焦赞不会这样做。 玄阳子也想到这个问题,这个时候若有高手潜入,刺杀了成真皇帝,整个局势将会改观,申将军和焦赞也不须再受制于人。 吴宰相半晌开口道:“皇上,如今形势一触即发,宜静观其变。” 玄阳子点点头,又和众人商议片刻,这才散了。 待玄阳子重新回到明和殿时,丹女已睡着了。 第二日早朝时,文君皇帝被杀的消息也就传开了,众臣激愤,大骂金狗凶残云云。 丹女执扇站在玄阳子身后,听众人说得热闹,倒也收起儿女私情,现下玄阳子心焦政事,哪有心思和师妹搞什么?或者是自己多疑了。 下了早朝后,玄阳子并不回明和殿,而是径直到了御书房议事。 丹女趁空却去找欧阳氏说话。 欧阳氏听得文君皇帝死了,申将军和焦赞因为成真皇帝还在对方手中,受制于人,为了顺利接回成真皇帝,或者会抛开玄阳子这个当今皇帝,私下和金人签约,不由白了脸色。 “夫人,将军为了一个被掳的成真皇帝,真不顾大燕国安危么?且将军一旦私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千古罪名便背下了。”丹女语气沉重,道:“夫人倒是想法子阻止将军,不要让将军犯下大错。” 欧阳氏低头良久,再抬头时,脸上已有坚毅之色,开口道:“贵妃娘娘,烦请您跟皇上禀报一声,让他派兵护送我到边境见将军。只有见了将军,才能劝说他。” 丹女大喜,握了欧阳氏的手道:“夫人深明大义,不是普通女子可比。” 欧阳氏摇摇头,叹息道:“我不过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背了千古罪名而已。” 从欧阳氏处告辞出来,丹女便到御书房中见玄阳子,说了欧阳氏的打算。 玄阳子听得欧阳氏肯到边关劝说申将军,不由大喜,看着丹女道:“丹女,你真是帮了朕的大忙。” “帮皇上的,是欧阳夫人,不是我。”丹女盛赞了欧阳氏一番。 玄阳子道:“欧阳氏这回若能立功,回来时,就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 玄阳子说着话,便喊人进来吩咐一番,准备送欧阳夫人到边关。 一会儿却有怀雁求见,说是任太后让她送点心过来。 玄阳子让怀雁进殿,又想起什么,问丹女道:“你用了午膳没有?” 丹女摇头道:“适才只顾和欧阳氏说话,倒忘记午膳这件事了。” “传膳!”玄阳子扬声吩咐出去,侧头见怀雁还不告退,便问道:“是母后还有话要吩咐么?” 怀雁笑道:“皇上英明!太后娘娘确有话要说,只让皇上待会儿过去见她呢!” “知道了,你下去罢!”玄阳子点点头。 怀雁才下去,玄景子却跳了进来,嚷道:“大师兄,你还没用午膳呀?这可不行,要饿坏的。” “是丹女还没用午膳。”玄阳子笑着解释一句。 玄景子“噗”一声笑了,转头去看丹女道:“贵妃娘娘是后宫女眷,不是该照料大师兄的起居饮食么?怎么反要大师兄照料你了?大师兄忙于朝事,还要理这些琐事,岂不累坏了?” 丹女听着玄景子这话,心底不大舒服,别开头不理她。 玄景子也不再理会丹女,只笑道:“大师兄,我们晚间要办个烧烤会,你也来吧!” “好。”玄阳子答了一句,见玄景子跳着出去了,又去和丹女说话。 丹女虎着脸,气乎乎道:“别理我。” 玄阳子摸不着头脑,看看丹女道:“适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又发脾气了?” “是啊,我最喜怒无常了,怎么着?”丹女一摔袖子就走。 “你还没用午膳。”玄阳子喊了一声。 “不用吃了,气饱了。”丹女应一句,早跨出房外。 玄阳子还有许多事待处理,也顾不得丹女,只吩咐人把膳食送到明和殿。 丹女用了午膳,又从枕下翻出一本书来看。这些天,她已经不看艳情书了,看的,多是御书房收藏的一些秘闻往事密录,又看一些贤明帝王起居注。玄阳子知道她在看这些,并不阻止。 红莲不认字,对书本天生敬畏着,见丹女看书,她忙红袖添香,添茶倒水,侍立在旁边听使唤。 一转眼便到了傍晚,丹女才沐浴完,葵扇就奉玄阳子的命令来请她,笑道:“贵妃娘娘,师姐在御花园烧烤,请师父和师兄弟去凑热闹。大师兄让我过来,喊了贵妃娘娘一起去凑热闹呢!” “不去!”丹女哼一声,吩咐红莲道:“送客!”她这是迁怒葵扇了。 葵扇被赶出殿外,一时摸不着头脑,问红莲道:“红莲姐姐,贵妃娘娘这是怎么啦?” “呃,可能是这几晚睡得不好,心火燥。”红莲随意猜测着,安慰葵扇道:“贵妃娘娘平素不是这样的,你别放在心上。” 葵扇点点头,告辞走了。 “烧烤,烧个屁呀!”丹女一想起玄阳子和师妹亲热说话,自己像个外人的场景,就郁闷极了。 那一头,玄阳子见葵扇去而复返,丹女却没有踪影,自是问了一句。 葵扇道:“大师兄,贵妃娘娘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色难看,还赶我走。” 玄阳子也摸不着头脑,想了想道:“我去看看她!” 他很快到了明和殿,一进殿,见丹女歪在榻上,闭着眼睛,脸上贴满青瓜片,红莲侍立在一边,便朝红莲摆摆手,让她不要说话,自己轻手轻脚上前,接了红莲手中的碟子,这才挥手示意红莲下去。 红莲会意,也蹑手蹑脚,悄悄退了下去。 丹女闭眼歪了一会儿,见红莲不说话,便幽幽道:“他们师兄妹烧烤,我去凑什么热闹啊?才不去呢!哼!”说着揭脸上的青瓜片,“红莲,换黄瓜片。” 玄阳子一听,忙帮着丹女揭了脸上的青瓜片,另敷上新鲜的青瓜片。 丹女眼睛也不睁开,用手揉揉脖子道:“还有剩没有?有剩的话,贴我脖子上。”说着伸长脖子,还扯低了领口。 她这么一扯领口,胸前却是颤了颤,薄衣勾勒下,现出丰盈圆润的形状,诱人至极。 玄阳子鼻孔一热,忙用手背印印鼻梁,强按下心思,拈起剩下的青瓜片,帮丹女敷在脖颈间。 丹女继续道:“外面兵荒马乱的,若不然,我就走了,不想闷在宫中了。” “你想走?”玄阳子吓一跳,出声询问。 “呃!”丹女一听声音,猛地睁开眼睛,脸上的青瓜片滑落,她用手一抹,坐了起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玄阳子搁下碟子,坐到榻边,凝视丹女道:“你真想走?” 丹女面无表情道:“怎么,你不舍得?” “是,我不舍得!”玄阳子捉住丹女的手,紧紧握住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咱们相处这些时间,你难道不觉得,咱们很般配?” 丹女挣了挣手,没有挣开,只得任由玄阳子握着,心头那丝怨气,倒是消了,小小声道:“哪你又和玄景子那么要好?” “她是我师妹,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的。”玄阳子见丹女一副吃醋的样子,莫名的,心头却是甜滋起来。 这么一会,任太后却和景泰丰道:“你和真人提一提,问问他的意思,看看玄景子肯不肯当嫔妃。若不肯,就娶为皇后也使得。” 景泰丰道:“之前还以为丹女真是白石的师妹,倒没料到她却是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白石确然要另娶才是。” 任太后道:“我打听过了,玄景子母亲出于名门,先前舍得让玄景子当小道姑,是因为玄景子小时候身体不好,不得已而为。这几年一直想让玄景子还俗嫁人,只是没劝动玄景子。我瞧着呢,玄景子之前不肯还俗,怕是不舍得白石的。现让她嫁白石,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第23章 天色昏黑下去时,御花园凉亭挂了灯笼,隔不远的地方,放置了烧烤架,一群人在烧烤架下说笑烧烤,甚为热闹。 玄景子一边烤玉米,一边瞥着不远处,心神不定,直到清虚道长进入园中,身影渐近,她才收回视线。 玄飞子顺着她的视线瞧去,笑道:“师妹,你越来越依赖师父了,片刻功夫不见,就这样坐立不安的,好了,师父来了,你的玉米也快烤好了,赶紧孝敬上去吧!” “自然要孝敬,哪像你们,只顾自己吃?”玄景子举着玉米,已是欢快地朝清虚道长跑去,一边跑一边道:“师父,先吃一个玉米垫垫肚子。” 玄飞子看着玄景子的身影,若有所思。 众人见清虚道长来了,自是站起来喊了一声,又纷纷问道:“师父要吃什么,徒弟帮您烤?” 说话间,玄阳子也携丹女来了。 大家坐到烧烤架前,都拿自己喜欢的烤了起来。 玄阳子帮丹女烤了鸡翅,又俯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终于逗笑了她。 清虚道长吃了两个烤玉米,却是站起来道:“你们烤罢,我先走了。” “师父,我陪你回去,给你泡茶。”玄景子也顺势站起,跟在清虚道长的身后走了。 玄飞子看着他们走远,这才凑到玄阳子等人跟前,小声道:“大师兄,你有没有发现,师妹现下不爱近着我们,只爱粘着师父的?” 玄微子道:“师妹从前淘气,最是怕师父的,现下倒爱粘着师父,有些奇怪。” 玄阳子道:“师妹上次失踪,落到金国人手中,亏得师父救了她出来,现爱粘着师父,不算奇怪吧?” 玄飞子摇摇头道:“不止这样简单的。” 丹女在旁边听他们嘀咕,脱口道:“没准你们师妹爱上你们师父了呢!说起来,你们师父才三十多岁,若不是留着胡子,看起来也大不了你们多少。而且长得又……”她话还没说完,见玄阳子等人瞪视着她,这才忙忙止了话,瞪回去道:“我说错了么?” 众人不出声,各各转开头,继续烧烤。 待回到明和殿,玄阳子倒是皱了眉,半晌问丹女道:“你真觉得师妹跟师父是那样的情形?” 丹女怔一怔,问道:“难道你们道门不准师生恋?” 玄阳子道:“毕竟惊世骇俗。” 丹女想一想道:“你师妹当时落入金国人手中,又是爱伤又是中毒,肯定不能照顾自己。你师父救了她,少不得要细心照料,这般的,难免有些亲密接触。你师妹喜欢上你师父,其实很正常。你们想法子成全才是。” 他们说话的当儿,景泰丰却去见了清虚道长,提及任太后的话,意思是想让玄阳子纳玄景子为嫔妃。 清虚道长一听,摆手道:“我虽是玄景子的师父,但她母亲毕竟还在,要提及婚事,还得经她母亲同意才是正理。” 景泰丰一听,便笑道:“既这样,还烦请真人修书一封,我再派人送信,顺便接了高夫人上京,好商量婚事。” 清虚道长也不推托,坐下就写了信,写好递给景泰丰。 景泰丰看了看信,折好了,这才道谢。 送走景泰丰,清虚道长负手静默片刻,吹灭烛火,这才上床安歇。 夜渐深,各处殿室烛火熄灭,陷入黑暗中,明和殿烛火却依然亮着。 欧阳氏在殿中见丹女,说了许多话。 丹女握着欧阳氏的手,低声道:“皇上会派妥当人护送你到边境,一到边境见了申将军,有他的兵马护着,你也是安全的,别担心。” “并不是担心自己安全,而是担心将军见到我,会大发雷霆,不肯听劝。”欧阳氏说了自己的担忧,叹道:“我总得想个理由,让他相信,我到边关去找他,完全是自己的主意。” 丹女一听,俯到欧阳氏耳边道:“你就说,清虚道长给你测过八字,说你今年最宜怀孕,可你担心申将军今年不能回京,一狠心,就决定到边关找他,好赶在今年怀上。” 欧阳氏一听,微微红了脸,嘴角却是绽了笑,推丹女一下道:“贵妃娘娘果然有智计。” “请叫我小军师。”丹女嘻嘻笑了。 隔得两天,欧阳氏便出发了。与此同时,宫外来了两个人。 玄阳子下了早朝,听得禀报,一下失声道:“拈花僧?” 陈子平道:“是的,来人说他是太白真人,带了拈花僧来交换贵妃娘娘。” 玄阳子听得一头雾水,但事情既然有关丹女,太白真人带来的,又是拈花僧,自然要见,他忙让陈子平去把人领进来。 太白真人是提着拈花僧的领口进殿的。 玄阳子已是让人喊了玄微子和玄清子,让他们一同来分辨拈花僧,诸人一见太白真人提了拈花僧进来,只扫一眼,就确认拈花僧的身份,一时看向太白真人道:“真人,这究竟怎么回事?” 玄阳子打量太白真人,见他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心下疑惑着,原先听师父提过,白云观现任观主道号便叫太白真人,哪这位? 现今道派中,却奉白云观为首,又因白云观的观主见首不见尾,见过他的人极少,在大家臆测中,观主便是七老八十的老道士了,跟眼前这位,有些联系不起来。 玄阳子朝玄清子使个眼色,玄清子会意,借机出殿去请清虚道长,又让人去喊了丹女过来。 清虚道长先至御书房,他一见太白真人,倒是惊讶了一下,过去相见道:“真人怎么来了?” 玄阳子一见清虚道长这般,马上知晓,这位太白真人,还真是白云观的观主了。 很快的,丹女也来了。 丹女一见太白真人,却略略迷惑,这人看着很眼熟,却想不起他是谁了。 太白真人一见丹女便喊道:“阿丹,你这是失忆了?” “我认识你么?”丹女使劲回忆,怎么也想不起前事,不由拍着头,极是苦恼。 “还真个失忆了?”太白真人惊讶了一下,“我还以为是这帮道士把你扣下了,你脱身不得呢!” “怎么回事?”丹女虽想不起太白真人是谁,但凭直觉,却是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位,关系非浅。 太白真人扫一眼殿内诸人,这才开口道:“你们应该也知道,白云观能统领众道观,让众道观奉养着,究其原因,是因为白云观有一张古木飞升椅。” 说起白云观的古木椅,却有许多传说。自打白云观第一任观主临死时,坐进古木椅,拍打了椅子数下,消失在众徒弟眼前后,这张椅子,便成了观中之宝。数百年来,各地道观的观主一旦认为自己大限将至,必赶到白云观,求着坐上古木椅,拍打数下,消失在众人跟前。 诸人认为,这是一张飞升椅,坐上之后,其人必飞升。 当然,期间也有数名弟子先后偷偷坐过这张椅子,却没有消失,只下来后,他们皆病了好几个月。之后,除了临大限的观主外,倒没有什么弟子再偷偷坐上飞升椅了。 因着白云观的特殊地位,每一代观主自是精挑细选,后来为了传承,观主也多有娶妻生子的。 到了太白真人这一代,观中弟子多有淘气的,先后偷偷坐上飞升椅,却一个一个消失了。此事,太白真人瞒得死死的,不敢让外界知道。 到了最后,观中便只剩下太白真人和丹女两人了。 上回,连丹女也忍不住,趁太白真人不注意,偷偷坐到飞升椅上,想看看自己会不会消失。 太白真人本在殿外,突然眼皮直跳,他“嗖”一声冲进殿内,恰好看见丹女扬手掌拍打椅子,未待他上去把丹女拖下椅子,丹女已消失在眼前。 太白真人一声喊,喊声才落,空荡荡的椅子上,突然又出现一个人,他上去一瞧,这人却不是丹女,而是一位和尚。 太白真人说到这里,指着摊在椅子上的拈花僧道:“阿丹消失了,出现在椅子上的,却是这位拈花僧。若不是他一直不说自己是谁,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早找到丹女了。”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清虚道长回过神,问道:“真人是说,那飞升椅,现下出了问题?” 太白真人道:“丹女消失后,我倒是找了小猫小狗,轮着放到椅子上,那小猫小狗先后消失,椅中多了别的小动物,隔得两天,我却又在观中后山见到消失的小猫小狗。也是说,那椅再不能令人飞升,一个人坐上去后,是被移位到别的地方,转而把另一个地方的人转移到椅子上。” 玄阳子听到这里,回忆一番当初在三清观丹炉边的事,隐约记得自己去拖拈花僧时,当时烟雾笼罩下,却是拖了一个空,待回过神,再伸手时,就又见地下躺着一人,那时未及细看,只以为是拈花僧,抱了就走。原来那个时候,真正的拈花僧,已被掉包了。 太白真人说完,却是朝丹女招手道:“阿丹过来!” 丹女忙走到太白真人身边,仰脸看他。 太白真人伸手搂住丹女的肩膀,转头跟玄阳子道:“听闻你封了阿丹为贵妃娘娘?把她封号撤了罢!她是我未婚妻,不可能当你的贵妃。” 第24章 太白真人的手指修长,指甲圆润闪着光泽,只他的手搂在丹女肩膀上,落在众人眼中,却极不和谐。 玄阳子心下不痛快,不应太白真人的话,只道:“我和丹女成亲已有小半年,我是不会负她的,还请真人放开她!” “没拜堂没行礼的,随便策封一个贵妃,你也好意思说什么不负她?”太白真人不耐烦,翻个白眼,不再理玄阳子,只温声问丹女道:“你是愿意跟他,还是跟我?” 丹女虽疑惑自己已喜欢上玄阳子,但这会靠在太白真人肩膀上,又觉得熟悉安全,一时犹豫起来,唔,可以两个都要嘛? 瞧瞧,玄阳子长眉丹凤眼,一副俏模样,可太白真人也是俊眉星眼,相貌同样不俗。若其中一个丑些,其实也好选,但两个都这样好看,就…… 清虚道长这个时候插话道:“真人,丹女失忆了,你现下强行带走她,总归不好。正好我先前答应给丹女针炙,助她恢复记忆。不若你留下,住一段时间,待丹女恢复记忆了,再由她选择要跟谁,岂不是更好?” 丹女一听清虚道长的话,也忙点头道:“是,我想恢复记忆再说。” 太白真人也隐约感觉到丹女不舍得玄阳子,闻言道:“既如此,我就在宫中住一段时间罢!” 清虚道长趁机又道:“贫道手中有一份炼炸丹的配方,这阵正想改良配方,若真人得空,还请真人一起研究如何改良。” 说起这个,太白真人倒有兴趣的,点头道:“我也知道,道长不顾自己姓命,炼出炸丹要炸金兵,这个,自然要参与。” 丹女有小小兴奋,哟,我就说了,凭我这么美貌聪慧,怎么只屈就当了老道的贵妃呢?再怎么,也得有人来抢夺一下,才能让老道重视我啊! 玄随子直到这个时候,才敢开口问太白真人道:“真人,丹女原名也叫丹女吗?” 太白真人答道:“她姓甄,名仙丹。我们平素喊她阿丹。” “甄仙丹!”玄阳子在嘴里默念两遍这个名字,再抬眼时,见太白真人已松开丹女,正和清虚道长说话,一时心头略松。 说着话,太白真人指指拈花僧道:“我喂他吃了药,他再不能祸害良家妇女了,现咱们要炼丹,也缺人,就让他当丹童看管丹炉罢!” 拈花僧到这刻才敢嚎哭出来道:“真人真人,求求您,帮我解了毒吧!只要解了毒,我什么都听你的。” “切,你现下不就什么都要听我的?”太白真人鄙视拈花僧,“大男人一个,哭什么?好好当丹童,我一个月赏你一颗养生药丸,保你不会全残。若不听话,就等着全残吧!” 拈花僧先前被太白真人收拾怕了,听得这话,再不敢反对,只抹泪暗恨。 太白真人既然要和清虚道长一道炼炸丹,自是一起住到三清殿中。丹女却是搬到欧阳氏住过的暖阁内。 红莲帮丹女收拾东西时,悄悄问道:“贵妃娘娘,你真不要皇上了?” “我还没想好呢,等我恢复记忆再说。”丹女摸摸自己的脸,有些迷茫,怎么办?玄阳子待自己不错,可是太白真人对自己也是情谊深厚的模样啊! 正说话,外间有说话声,红莲出去瞧了瞧,很快领着玄景子进来了。 玄景子落了座,笑道:“我现下也不知道要喊你作什么了?” “喊丹女呗!”丹女笑着让红莲上茶,又问玄景子道:“你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玄景子看着红莲避开了,这才道:“丹女,你和我大师兄一直好好的,何必离开他?” “是玄阳子让你过来劝说我的?”丹女问了一句。 玄景子摇摇头道:“是我自己过来的。” 丹女笑看着玄景子道:“我听玄飞子他们说,你先前和玄阳子极要好?” “别听他们乱说,我跟大师兄没什么的。且我心中,另有他人。”玄景子怕丹女误会,不得已,只好透露了一点儿心事。 丹女一听,心下道:果然,玄景子喜欢的,是清虚子道长哦! 待玄景子告辞后,丹女上床安歇,躺了半个时辰,却是睡不着。 这一晚,玄阳子躺在宽大的床上,同样失眠了。至第二日,他早完早朝后,玄随子便来告诉他道:“大师兄,太白真人陪丹女逛御花园了,还给她摘果子。” “知道了。”玄阳子闷闷答一声,很快又道:“你打听一下,太白真人给丹女摘了什么果子?回头,我给她摘更多更好的。” 这一晚,丹女收到玄阳子令人送来的两筐果子。她忙让人把两筐果子送到御膳房,交代御厨道:“明儿出宫买菜时,把果子带出去卖掉,就说是皇上亲手摘的果子,吃了延年益寿。” 第二日,御厨便回来禀报,笑得牙齿差点掉了,“贵妃娘娘,两筐果子卖完,得了五十两银子。贵妃娘娘想吃什么,我马上去煮。” 丹女便吩咐道:“你去打听太白真人喜欢吃什么菜,记着专给他煮些好吃的便成。” 御厨应了,兴冲冲下去了。 转个头,玄随子便去禀了玄阳子,“大师兄,丹女吩咐御厨,让他专门给太白真人弄些好吃的。瞧着,丹女可关心太白真人了。” 玄阳子把手中的笔一掷,吩咐玄随子道:“跟御厨说,以后把我的饭菜送到丹女那边,我三餐都跟丹女一起吃饭。” 那一头,太白真人见御厨来问他喜欢吃什么菜,却是一笑道:“我的口味跟阿丹差不多,以后,把我的饭菜送到阿丹房中,我要和她一起用膳。” 于是这一天晚膳,丹女的对面,便坐了玄阳子和太白真人两个。 玄阳子:朕和贵妃用膳,这位真人太无耻了,居然也挤了进来。 太白真人:本真人和未婚妻用膳,这位皇帝也太没眼力了,硬要挤进来! 吃完饭,上了茶,玄阳子却是和丹女提起她当时金殿智斗勇士的事。 丹女应和着,一时就冷落了太白真人。 太白真人待他们说话告一个段落,便跟丹女回忆起往昔道:“那时节,你只有五岁,整天缠着我,要我抱着你到处走,又让我给你摘果子。对了,还让我给你洗澡。” “呃!”丹女微红了脸,“那时还小,可能不懂事。” 太白真人严肃道:“你不是不懂事,是信任我。你十岁时,也要求……” 玄阳子再也听不下去了,强行插话道:“几岁的小孩子,懂什么?倒是我们成亲后,丹女帮我擦过背,我也帮丹女……”后面这句话,他就停了,留给太白真人一个想像空间。 太白真人是什么人?他早就从红莲嘴里挖出真相,知道丹女虽和玄阳子成亲且同房,其实未圆过房的。现下闻言,便笑吟吟道:“擦个背算什么?待我和丹女成亲后,丹女想擦哪儿,我就让她擦哪儿。” 丹女:“……” 玄阳子暗骂太白真人一句无耻,怕太白真人又说出什么来,便朝丹女道:“丹女,你不是喜欢上屋顶看月亮么?今夜月朗星稀,咱们赏月去!” 太白真人闻言,一撩袍子站起来,在玄阳子以为他要告辞的当儿,冒出一句话道:“走,赏月去!” 稍迟,任太后便听闻,玄阳子和太白真人陪同丹女到屋顶赏月了,她不由皱眉道:“丹女太不懂事了,现下多事之秋,白石忙都忙不过来,还要他陪着赏月,不像话。” 怀雁小声道:“太后娘娘,据宫女说,贵妃娘娘只想和太白真人赏月,是皇上硬要陪着他们一起赏月的。” “你是说,白石赖着丹女不放了?”任太后自听说丹女是太白真人的未婚妻后,就犯了嘀咕,狠不得劝说玄阳子,让玄阳子把丹女和太白真人赶走,省得闹笑话。还是吴宰相来提醒,说太白真人也有诸多术道在身,且现下答应和清虚道长一起改良炸丹配方,能把他留下最好就把他留下,任太后这才熄了声气。 丹女也知道玄阳子政事繁忙的,倒不想耽搁他,赏月片刻,就道:“我困了,要下去睡觉了!”说着就想爬梯子下去,却被太白真人扯住了。 太白真人笑吟吟道:“我带你下去。”他的意思是,他要抱着丹女从屋顶跃下。 玄阳子在旁边见太白真人扯丹女的手,他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拂太白真人的手,一边扯丹女另一只手,大力把丹女扯到自己怀中,打横抱起,想抢在太白真人出手之前从屋顶跃下。 太白真人的手被玄阳子拂开,瞬间怒了,待要夺回丹女,却是来不及,他也是想也不想,一下捉住玄阳子的脚跟,向后就扯。 玄阳子顺势向后一踏,脚下瓦片却不堪其力,“呼啦啦”就碎了一大片,他一下收不住脚,抱着丹女一起跌进瓦片的缝隙中。 太白真人捉着玄阳子的脚跟不放,也被带着一起跌了下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丹女先是惊叫一声,接着奋力挣扎,未待她从玄阳子怀中挣扎出来,整个人已是头朝地,“叭”一声,摔到地下,昏了过去。 第25章 “要死了,头好痛!”丹女捧着头呻.吟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张眼处,房内一片黑暗,不由嘀咕道:“人呢,哪儿去了?老道,太白师兄!” 她说着话,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一时爬起来,另外喊道:“红莲!” 声音一出口,她马上知道什么地方不对了。她,她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像拈花僧? 发生什么事了?丹女又惊又慌,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摸,又慌慌摸了摸胸口,瞬间沙着嗓子叫起来:“我这是做梦吧,肯定是吧?” 原先丰盈弹跳的胸脯,现在平平坦坦,分明是男人的胸膛,不是她自己的胸脯。 “红莲,红莲!”丹女把手指放进嘴里咬了咬,直至咬出血,疼痛难忍,依然不肯相信事实,只高喊红莲的名字。 她喊了片刻,也没有人进来,一片惊恐中,她终是跳下床,借着窗外透来的一点月色,摸到案前,抖着手掌灯,四处看了看。 这间房极简陋,木板床上是用旧了的被子和枕头,案几上放着一把提壶和一个杯子,另有火折子和蜡烛,案下是一张填漆小交椅,再无其它。 这绝对不是她住的暖阁。丹女探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裳,却是一件男子灰色道衣,怎么看,怎么像拈花僧的装束。 撞邪了么?丹女把渗着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又咬一口,血腥味在嘴内渗开,她“嗷”一声哭了,我不要变成拈花僧啊!从前被玄阳子老道误认为拈花僧,现下就真个变成拈花僧了么? 她提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就着微弱的烛火,努力看向茶杯的倒影,虽只是模糊的一个轮廓,但也足以让她判断,倒映在杯子里的,绝不是她原来的样子,而是拈花僧的样子。 一定是做梦,一定是的,再睡一觉就好了!丹女吹了灯,摸黑爬到床上,盖了被子就睡。赶紧睡赶紧睡,睡醒了就没事了。 未等她入梦,门外已传来敲门声,玄随子的声音喊道:“花僧,花僧。” 玄随子为人厚道,不愿意喊拈花僧作淫僧,但也不愿意喊他法号,于是折衷,喊作花僧。 “啊,玄随子!”听到熟人的声音,丹女一下揭被下地,呼拉开了门,脱口就亲热道:“你怎么来了?” 玄随子提着灯笼,语气不耐烦,“丹女摔了一跤,醒来再次失忆了,这次很严重,有些事儿记得,有些事儿不记得,乱糟糟的。但她一再嚷着要见你一面,你赶紧过去吧!” 丹女闻言,伸手去摸玄随子的肩膀,喃喃道:“不是做梦?” “咸猪手!”玄随子之前跟着丹女,也学了一些新名词,这会拍开丹女的手,语气有些凶道:“还不走?” 玄随子这么一拍,力道不小,丹女缩回手,再次喃喃道:“我还真的,真的变成拈花僧了!” “嘀咕什么?”玄随子得知拈花僧真的祸害过妇女后,就对他没有好感了,这会用手一推,吼道:“走啊!” 丹女被推得一个趑趄,好容易稳定身子,这才回身关了门,跟在玄随子身后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惊悚着,自己变成拈花僧了,那另一个所谓摔跤了要见自己的“丹女”是谁呢? 暖阁内,拈花僧举着镜子,看着自己水汪汪的双眸,粉嫩的脸颊,也是欲哭无泪,不过摔个跤,怎么一醒来,就化身为贵妃娘娘了呢?自己先前是做了一些孽,但是老天也不能罚自己化身女子啊! 玄阳子和太白真人一直站在旁边,眼见拈花僧举着镜子一直照个不停,不由面面相觑。 御医见他们担忧,又禀了一次道:“贵妃娘娘只是暂时失忆,过些时候便好了。” “好个屁?”拈花僧怒吼了,“我是拈花僧,不是什么贵妃娘娘。” 又来了!御医悲叹,忙安抚道:“贵妃娘娘摔了头,有些错乱,好生休息,很快就好了。” “你会不会诊脉的,你还是不是御医?”拈花僧前半世能骄傲的资本,就是自己有一副好皮相,拈花一笑,迷尽天下良家妇女。可现下…… “你先下去罢!”玄阳子叹口气,挥退了御医,转头跟太白真人道:“也怪我,以前一直误会她是拈花僧,还喊她作小淫僧,喊了大半年。如今她摔了头,一下错乱,就以为自己是拈花僧化身了。” 太白真人也晓得一些医术,从前在医书上,也看过这种病例,闻言道:“这种么,须得多加关怀,体贴入微,她感受到爱和温暖,慢慢的,也就恢复正常了。” 玄阳子点头同意太白真人的话,待要上前安抚床上的女人,玄随子已进来禀道:“大师兄,拈花僧来了!” 床上的“丹女”一声,大叫道:“快请他进来!” 外间的丹女听到自己的声音,几欲昏倒,天啊,莫非是自己化身为拈花僧,而拈花僧,则化身为自己? 玄随子出了门外,拉了丹女进房,把他扯到众人跟前,嚷道:“这货还磨蹭着,不想过来呢!” 丹女一见床上的“女人”,双眼瞪得溜圆,脱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拈花僧也呆呆看着丹女,喃喃道:“你又是谁?” 丹女大叫一声,吼道:“你是不是拈花僧?” 拈花僧猛点头,“你,你是丹女?” “两人都着魔了么?”玄阳子和太白真人这会倒是糊涂了。 “老道,我才是丹女!”丹女转向玄阳子,咬着唇说话。 玄阳子听她说话的语调和动作,确实和丹女一模一样,不由惊疑起来。 丹女叹口道:“老道,我们到外边说话。”说着推门出去。 玄阳子和太白真人对视一眼,示意他看着床上自称是拈花僧的女子,一时就出了殿门,走到僻静处,和丹女面对面站着。 丹女斟酌言词,把自己从三清观醒来之后,和玄阳子相处的点点滴滴,细细说了一遍,又拣几处只有两人知道的私密事,再说一遍。说完道:“你相信了么?我才是丹女。” 玄阳子这会早惊呆了,眼前这人所说的一切,只有丹女才能知道得这么详细,那么他? 丹女点头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成了拈花僧。而现下暖阁内那位,才是真正的拈花僧。” 见玄阳子还疑惑着,丹女咬咬牙,又道:“老道,你屁股上有一个小狗形胎记,还有……” “行了,我相信你!”玄阳子待伸手去拉丹女,见着她的装扮,又缩了手,抚额道:“这么一种事,除了师父和太白真人,不能再跟别人说,免得被当成妖孽烧死。” 丹女松口气,咬着唇道:“你们还得帮我和拈花僧换回来才成。” 玄阳子点头道:“我再修书一封,请文和观的观主下山。他师祖以前也遇过许多诡异事,到他这一代,听闻也历了一些奇怪的事件,没准有法子帮你。” 丹女哽咽道:“老道,我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很害怕呢!” 丹女顶着拈花僧的脸,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玄阳子有些不忍心看她,不由别开脸。 丹女抽泣道:“老道,你不喜欢我了?” 玄阳子闭了眼睛,挪前一步,轻轻搂住丹女,拍拍她的背道:“别怕,还有我呢!” “老道,你真好!”丹女靠在玄阳子结实的胸膛上,声音低下去,“如果变回来,我一定选你,不选太白真人。” “嗯!”玄阳子嗅得丹女身上的酸臭味,突然道:“以后要勤洗澡,知道吗?”说着又想起另一件事,丹女洗澡,岂不是在帮拈花僧的身体洗澡,什么都看到了,摸到了? 丹女也想到这个问题,忙道:“我就闭着眼睛洗,不看。” 玄阳子郁闷,再想到拈花僧沐浴时,岂不是看尽了丹女的身体?不行,以后他们换回来后,一定要让拈花僧彻底成了太监。 待他们进暖阁内时,拈花僧也已经跟太白真人详说了自己遇到他之后发生的事,又说及两人上京诸事,其中诸多细节,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太白真人听完,也是信了一大半。待见玄阳子和丹女进来,他再一打听,不由叹口气道:“这么说,丹女和花僧,却是对换了灵魂?这种事虽有听闻,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丹女见他们信了自己的身份,一时抹一把眼泪,转头去嘱拈花僧道:“你沐浴时,要闭着眼睛,不能乱看,知道么?” 拈花僧忙点头,这个时候不忘为自己谋利,看向太白真人道:“真人,我的身体中了毒,可现下是丹女用着我的身体,她娇弱,怕不堪折磨呢!” 太白真人面无表情看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两颗药丸递给丹女道:“温水吞服!” 玄阳子早倒了水搁到丹女手中,看着她服了药丸,便温声道:“天也晚了,你跟我回殿安歇罢!” 太白真人不甘落后,跟着道:“她本是我的丹童,自然是跟我安歇。” 两人说着,又齐齐看向丹女道:“你说,你选谁?” 第26章 这么一个时候,两人都不能得罪,一旦得罪了,搞不好自己真的变不回来了。丹女深吸一口气,寻思:得笼住他们两人,让两人同时为她出力,帮她恢复原身。 稍迟些,丹女便同玄阳子和太白真人商量好了,单日,她跟着玄阳子,双日,她跟着太白真人。 玄阳子和太白真人勉强同意了,反正丹女现下顶着拈花僧的身体,不信对方下得了手。 玄随子全程在旁边围观,到底也明白了过来,丹女和拈花僧两人,是对换了灵魂。他先是惊骇万分,待见玄阳子和太白真人若无其事,又镇定下来,心道:大师兄和太白真人肯定有法子帮丹女换回身体的,不用怕不用怕! “大师兄,哪他呢?玄随子见玄阳子和太白真人似乎忘记床上的拈花僧,忙帮着提醒了一句。 玄阳子和太白真人虽说一直围着丹女转,但眼角,可是一直瞄着床上的拈花僧,现一听玄随子的话,齐齐叹口气道:“他呀,以后便娇养着,没事不准出房门,待找到法子给丹女换回身体再说。” 拈花僧一听,自己这是被软禁了,比当丹童还要惨,不由嚷道:“这不公平!” 玄阳子本要喝斥他,一眼对上他的脸,又柔了声调道:“你现下是女子身体,出去乱走不妥当。” 太白真人也下死力看了拈花僧几眼,心下道:我喜欢的,是丹女善良纯朴的灵魂,不是她的身体,千万不能对这个拈花僧心软。他也跟着道:“若你敢出去乱走,将来就是换回身体,也是一副残废身体了。你乖乖的,将来便能换回一副好身体。” 拈花僧待要再说,一想换回身体这件事,丹女肯定比自己更心急,因把到了嘴边的话吞回去,扮作乖巧,娇滴滴吩咐丹女道:“你可得好好爱护我的身体。” 丹女点点头,终也道:“你沐浴时,喊红莲帮你洗,自己尽量闭了眼睛,不要乱看。” 拈花僧一口应承。 因为当天是单日,丹女便跟玄阳子回明和殿了。 一进殿,玄阳子就吩咐人传水,待水来了,他严肃认真道:“丹女,你现下顶着拈花僧的身子,自己沐浴总归太吃亏了,这样,我帮你洗罢?” 丹女侧头,娇娇看玄阳子一眼,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玄阳子被丹女这一眼瞟得打个寒噤。这么娇的表情,出现在这张脸上,合适么? 两人进了屏风后,丹女半闭了眼,轻轻扯着衣裳,娇羞异常。 玄阳子轻“咳”一声,上前帮她除下衣裳,扫一眼她的身体,确认这俱身体是男的,这才扶着她进浴桶里泡着,拿个丝瓜擦,下力气给她擦着。待擦完上半身,玄阳子让丹女站起来,他探手向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洗了某处,一时俊脸暗红,心头滋味极复杂。 丹女虽闭着眼睛,也察觉到玄阳子的动作,且可怕的是,这俱身体经玄阳子一按一揉,居然有了反应,呼吸声渐渐粗起来,红霞满面。 玄阳子看着一脸娇羞的丹女,忙别开头,心下吼道:要老命了! 待丹女闭着眼睛跨出浴桶时,玄阳子忍不住又扫她一眼,寻思:这货本钱不小,怪不得……。嘿,想到哪儿去了?打住打住。 他帮丹女擦干身子,套好衣裳,自己也累出一身汗来,一时道:“好了,你先安歇,我沐浴完就来。” “要不要我帮你?”丹女想着玄阳子牺牲极大,也想回报一番。 玄阳子看着丹女这身体,哪有心思?摇头道:“我自己来就行!” 这一晚,两人各怀心思,辗转良久才睡着了。 第二日,丹女一起来,洗漱完毕,吃了早膳,照例拿了扇子,准备跟玄阳子到金殿执扇。 玄阳子本要说什么,怕丹女多心,反止了话,任由她跟在自己身后出门。 早朝上,朝臣惊奇发现,当今皇帝换了执扇人。先前是贵妃娘娘执扇,现下是一位美和尚执扇了。 皇上的口味变了么?众大臣暗暗猜测。 有大臣看向玄阳子身后时,丹女就报以一笑。拈花僧本人,却是清山眉,桃花眼,一笑分外勾魂。 大臣被丹女这么一笑,瞬间失了三魂,暗道:怪道皇上换人呢,这位美和尚,笑起来怪*的。 早朝诸事,很快有人去禀了景泰丰和任太后。 任太后微惊,跟景泰丰道:“白石上朝,怎么让一个和尚去执扇呢?” 景泰丰也不解,道:“待白石过来了,你好生问问。” 说话间,怀雁已进来禀道:“皇上来了!” 宫女一揭帘子,任太后便见玄阳子带着一位美和尚进来了,她张张嘴,究竟没有问出什么来,只道:“今儿要不要在这儿午膳?” 玄阳子忙点头道:“正是来跟父皇和母后用午膳的。”实话实说,他真的不想在午膳时分,还要看着眼前这位“丹女”扮娇俏了。没错啦,他是喜欢丹女温柔善良的灵魂,但*么,其实也挺重要。 天还没黑,玄阳子就喊了玄随子进御书房,悄声道:“快,把丹女送到太白真人那处。” 玄随子道:“大师兄,太白真人反正不来催,你由得丹女继续陪着你吧!” 玄阳子吁口气,压了声音道:“丹女顶着小淫僧的身体陪着我,倒怕被人乱猜测,还是赶紧把她送到太白真人处比较好。”今天面对拈花僧的身体整整一天,有些吃不消了。 丹女面对玄阳子一天,也有所察觉,玄阳子对她,没有以前那么亲热了,也是,一个善良纯朴的灵魂,如果不是寄养在一个美女身体里,想讨人喜欢,还是有难度的。不美的女子,只好直面这么惨烈的真相了啊喂! 太白真人那儿,冷静了一晚,也认为,丹女顶着拈花僧的身体,便不是纯粹的丹女,自己对“她”,要跟之前纯粹的她,区别对待。 待玄随子领着丹女过来时,太白真人便调整好心情,跟丹女道:“阿丹,你看着丹炉,我出去散散。”说着就走了。 丹女:“……”哼哼,以后换了身子,才不选你呢! 玄随子却不忍心这样舍下丹女,陪着她守了一会儿丹炉,这才回去了。 丹女拿扇子扇了扇炉口,心下寻思:我若是往墙上一撞,能不能跟拈花僧换回身体呢? 她想着,突然站起,弯了身子,低下头,撞向墙壁。 “阿丹!”太白真人散步回来,惊见这一幕,一个移步随影,已是移到墙壁前,贴墙站着,举双手挡住丹女的头。 丹女一撞,猛地里撞在一堵肉墙上,又听得一声闷叫,她脚步一滑,坐倒在地下,仰头看时,便见太白真人一脸痛苦之色,正俯头看她。 “阿丹,你怎么能想不开呢?不过被换了身体,总有一天能换回来的。若丢了姓命,便寻不回了。”太白真人捂腹,嚎叫一声道:“被你撞得肝肠寸断。” 丹女本来哭丧着脸,闻言不由失笑了,隔会才道:“我不是寻短见,我是想试试看,撞墙之后,能不能跟拈花僧换回身子。” 太白真人思路敏捷,马上问道:“玄阳子不喜欢你现下的样子?” 丹女叹息道:“不提他,只问你,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么?” 太白真人老实摇头道:“不喜欢。” “我就知道,你们只爱皮相,不爱我善良纯朴的灵魂。”丹女嚷嚷道:“换拈花僧站这儿,你虽知道他不是我,看着他长成我的样子,没准就怜香惜玉了。” 太白真人点头承认道:“有道理。” 丹女见太白真人承认得这么爽快,一时口塞,再没什么话说了,因闷闷爬起身,转头去找扇子,守着丹炉口一下一下地扇。 太白真人看着她的背影道:“正视自己的现状就对了,你现顶着拈花僧的身体,便要想法代入,当自己是拈花僧,好好做事。” 这天晚上,玄阳子却是坐卧不安,他待玄随子过来覆命,便让玄随子坐下,闷闷道:“小师弟,你说,我对丹女,是不是太过冷落了?她在,我有些心烦,送走她,我更心烦。” 玄随子摸摸头道:“大师兄,丹女长着花僧的模样,你瞧着她,心烦也不奇怪。要是丹女长着大美女的模样,你一准儿不嫌弃她。” 玄阳子一怔,不由摇摇头,令人送了酒进殿,和玄随子喝了几杯。 玄随子告辞后,玄阳子有些醉意,他有些牵挂丹女,隔一会出了殿,到暖阁中看拈花僧。 拈花僧本来已安歇下了,听得玄阳子来了,不由吃惊,忙忙起来,迎出殿。 “虽是夏未了,夜间还有风,你别着凉了,快进去罢!”玄阳子一见拈花僧的脸,柔情就涌上心头。 拈花僧也曾为男人,自是懂得男人的心思,他并不出声,只柔顺地领着玄阳子身后往里头走。 进了暖阁,拈花僧便让红莲下去了,他这里低低问道:“皇上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么?” 莺声沥沥,粉面桃腮,分外醉人。玄阳子凝视拈花僧,轻声道:“我想你了!” 拈花僧嗅得玄阳子身上的酒味,他捏着衣角,千种柔情,万种娇羞,垂首道:“皇上今晚便安歇在这处罢!”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谢谢大家订阅! 第27章 美人相邀,柔情款款,教人难以拒绝。 玄阳子略有醉意,对上眼前如花俏脸,不由自主便坐到床边,凝视着拈花僧。 拈花僧被这样灼灼的视线凝视着,莫名心跳,伸出手扯扯玄阳子的袖角,摇了摇道:“我服侍皇上更衣!” “不用!”玄阳子虽贪恋眼前这张俏脸,到底还有几分清明,闻言道:“你闭上眼睛,不要说话。”待我好生看几眼就成了。 拈花僧一听,忙闭了眼睛,仰起俏脸,撮起红唇,心下大笑:来吧,来吧,来亲我呀!今晚上了手,之后,还怕你不听我的? 玄阳子伸出手摸摸拈花僧的俏脸,温柔喊道:“丹女!” 拈花僧回应玄阳子,喊道:“皇上!”他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玄阳子心颤,轻轻俯头,凑近拈花僧唇边。 丹女这个时候,和太白真人却是走到暖阁外,立在窗下听动静。 太白真人俯耳道:“我就跟你说了,男人么,谁不贪恋美色和皮相?玄阳子也不能例外,他这不是找拈花僧来了么?” 丹女用脚尖在地下划圈圈,叹气道:“他今晚如果不出来,我跟他,也就两断了。” 她话音一落,暖阁门却是一响,玄阳子走了出来。 浅浅月色下,玄阳子也看到太白真人和丹女了。 “丹女!”玄阳子驻足,稍一回神,忙朝丹女走过去,想要解释一句。 丹女却回身就跑,解释个屁啊?都看到你半夜不耐寂寞,跑来私会拈花僧了,还想解释? “丹女,你听我说!”玄阳子边追边喊,他脚步快,三两下,已是追上丹女,伸手捉住她手臂,急声道:“我只是想念你,便来看看拈花僧,并没有做别的。” 丹女停了脚步,甩开玄阳子的手,略惆怅道:“若我和拈花僧以后再不能换回来了,你是选他还是选我?” 玄阳子一怔,很快答道:“不会的,一定能换回来的。” 丹女仰头看着玄阳子,心下其实清楚,若自己和拈花僧以后不能换回来,玄阳子未必会选自己。谁家正常男子,愿意面对一个男子皮相的人来谈情说爱? “天不早了,你明儿还要早朝,回去安歇罢!”丹女虽郁郁,到底怕玄阳子熬坏身子,只劝着他回去。 玄阳子正待再说什么,太白真人已赶了过来,似笑非笑看着他们。 “走了!”太白真人朝丹女喊了一声,率先便走。 丹女瞥一眼玄阳子,也跟着走了。 玄阳子回了殿,这一夜,究竟睡得不踏实。 第二日早朝毕,他才要到任太后处,早有人报进来道:“皇上,申将军率数千精兵,抄小道,悄没声息护送成真皇帝回来了!” “什么?”玄阳子大惊道:“他这一路回来,朕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来人道:“皇上派出去的人,早被申将军收拾了。申将军便是怕皇上动手脚,阻止成真皇帝回来,方才封锁了消息。如今他们人马到了京城边界,才被我们的人察知了。” 玄阳子紧急召吴宰相商议。 吴宰相道:“皇上,这个时候再去阻止成真皇帝回城,便落了口实,正好给成真皇帝一个萨灭皇上的借口。” 玄阳子寻思着,自己这一方虽有三万人马,但训练不足,真跟申将军率领的数千精兵打起来,未必能讨好。更令人担忧的是,一旦打起来,便是内乱的节奏,彼时金兵再趁火打劫,大燕国又要陷入战火中了。 吴宰相也叹息道:“皇上,事已至此,也只能迎接成真皇帝回宫了。到时申将军数千精兵驻在城外,成真皇帝住在宫内,皇上未必就不能……” 玄阳子一想也是,先接了成真皇帝回来,再稳住申将军,若是成真皇帝在宫中出了什么事,申将军失了主子,为着大局论,也只好忠心自己这个现任皇帝了。 纷纷攘攘中,做了大半年杂役的陈水荷,却是借了法子,去见被软禁的焦皇后和焦夫人。 焦皇后听得成真皇帝回来的消息,不由狂笑起来。 焦皇后自打被剃了头发,情绪不稳了一段时间,待焦夫人也被关进来,再听得焦老爷已死,就痛哭了几天,整个人憔悴了下去。如今大半年过去了,她早不复以前明丽,枯槁得可怕。现一听成真皇帝要回来了,不由摇着焦夫人的手臂道:“阿娘阿娘,成真皇帝回来了,瞧着我这个样子,还会喜欢我么?” 焦夫人心志颇坚,咬着牙道:“成真皇帝回来了,转头自然有人来放咱们出去,你先覆了面纱,不要叫他瞧见你的脸。只待保养数月,到时再相见,定叫他惊艳。” “是!”焦皇后滚下泪来,“终于盼得云开见月明了。待我出去,一定要叫丹女好看。” 隔得数日,陈水荷又来相见,禀道:“皇后,夫人,昭和皇帝亲迎出城,把成真皇帝接回宫了,现安置在光合殿。据说,昭和皇帝已令钦天监择吉日,说待吉日至,就要退位,让成真皇帝复位。” 焦夫人不信有这样的好事,低哑着声音道:“玄阳子真肯退位?” 陈水荷低声道:“申将军护着成真皇帝,且一帮子老臣也高嚷着,要成真皇帝复位,度着昭和皇帝为势所逼,不得不让的。” 焦皇后又哭又笑道:“成真皇帝回来了,我们有好日子过了。” 那一头,景泰丰和任太后却是铁青着脸色,问吴宰相道:“成真皇帝要求马上临朝,和白石共同听政?” 吴宰相道:“是的。成真皇帝说了,钦天监择的复位吉日是下个月,他却想趁这个月听听政,熟悉现在的政事。” 任太后百般忍不下气,嚷道:“白石为何要接他进宫?我们都有三万兵马,就不能杀了他么?” 吴宰相看看殿内无人,这才低声道:“太后娘娘,皇上若动了成真皇帝,怕申将军要反。到时内乱,金兵将会大举进攻,可是不妥。” “哪就任由成真皇帝复位?”任太后气得肝痛。 吴宰相忙安抚一句,又道:“太后娘娘放心,皇上自有妙计的。” 丹女那里,却隐隐有不妙的感觉。这天一早起来,她才帮着太白真人浇花,就见玄随子匆匆赶来,嚷道:“丹女,不好了呢!” 丹女见他一头一脸的汗,以为是玄阳子出了什么事,不由慌了,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玄随子喘了一口气,这才道:“焦皇后领着宫女去找花僧了,似乎想找花僧的麻烦。偏现下大师兄等人被成真皇帝扯住说话,分不出身来。我怕焦皇后对花僧不利,万一毁了花僧的容貌,你到时换回身体,岂不是……” 丹女一听,也急了起来,一大早的,太白真人也不见了,自己能找谁去阻止焦皇后?她顾不得许多,拉了玄随子就走,一边走一边道:“就没有人劝着焦皇后么?” 玄随子又道:“成真皇帝回来后,是住在光合殿的。他本要求临朝听政,大师兄没有答应。但焦皇后毕竟是他的妻子,自然要放出来。现那焦皇后脸上覆了面纱,到处打鸡骂狗的,吵得可欢了。听闻成真皇帝见了她之后,也不如何惊喜,似乎还吵了一架。现下还真没有人能劝得住焦皇后了。” 丹女忙加快脚步,两人才到暖阁前,就听得里面一阵喝骂声,焦皇后斥拈花僧道:“你这个狐媚子,看现下还有谁来救你?来人,给本宫按着她,看本宫不把她这张脸挠成花猫?” “皇后娘娘,且慢!”丹女拨开守着房门的宫女,早冲进阁内。 拈花僧这会头发散乱,衣裳被撕破了几处,嘴里塞了手帕子,正被两个宫女下死力接着,动弹不得。他眼见丹女冲进来,一颗悬着的心到底松了下来。 焦皇后见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美貌和尚,一笑似春风拂面,莫名的,她心头火气略消,但这也不能阻止她现下要做的事,她瞥一眼丹女,一转头,已是伸手去挠拈花僧的脸。 丹女大急,她想也不想,冲上前就去拉焦皇后,焦皇后被一拉,却是恼了,顺手挠向丹女脸上,喝道:“大胆!” 电光石火间,丹女一侧头,手一伸,抓住了焦皇后的手,奋力一扳,把焦皇后双手反剪向后,正好焦皇后面纱滑落,她一时想也不想,撮唇就堵住焦皇后的红唇。 众人全呆住了,一室皆静。 丹女这阵子压仰着,现下突然燥火上升,只想做点什么,她撕拉一声,撕开焦皇后的领口,整个人压上去,轻薄着焦皇后。 焦皇后被这样一个美貌和尚当众压着,自然是又羞又恼的,可羞恼之下,莫名又有一丝报复成真皇帝的快感,叫你不理我,叫你瞧了我现在的样子嫌弃我?看,你不要我,一样有别人稀罕我呢! 丹女只一尝焦皇后的芳唇,就有些犯恶心,我这是怎么啦?见人就上? 房门突然“砰”的一响,玄阳子和成真皇帝双双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今天还有一更,下午或者晚上再奉上。 PS:这几章略有些纠结,纠结完就是甜宠了。 第28章 成真皇帝比玄阳子大两岁,极清瘦,看人时,眼神一会迷茫,一会闪过狼一样的光芒。 丹女抬眼时,正好对上成真皇帝的眼睛,瞬间,后背便冷嗖嗖的,很快松开焦皇后,站直了身子。 “皇上!”焦皇后羞恼交加,待见着成真皇帝,又添了惶恐,一下站直身子,指着丹女,恶狠狠道:“就是他欺负臣妾,皇上要为臣妾作主。” “是皇后娘娘要挠花我的脸,花僧过来阻止而已。”床上的拈花僧见宫女松开他,扯了嘴里的手帕子,忙为丹女解释,开玩笑,要是这个皇帝要斩了丹女,哪自己岂不是再没机会换回身体了? 成真皇帝有些厌烦焦皇后,且对玄阳子引他过来此处观看焦皇后被美貌和尚轻薄的事略疑惑,一时看焦皇后一眼,拂袖就走。 “皇上,您听臣妾解释!”焦皇后以为成真皇帝是恼了她,忙忙追了出去,几个宫女也跟着走了。 成真皇帝既然认为玄阳子存心带他过来这处,便想快点回去,以免落入玄阳子的圈套,他走得急,焦皇后便追得踉踉跄跄。 另一头,欧阳氏听闻焦皇后来找丹女的麻烦,她顾不上喊丫头跟随,却是匆匆往这边过来,正好见成真皇帝迎面走来,她忙停下行礼,再一抬头,就见焦皇后在后面追了上来,她略一愣,又行了一礼。 焦皇后满肚子火,一眼见是欧阳氏,想起宫女提过欧阳氏和丹女和好,一时想也不想,伸手就是一巴掌,恶狠狠扇在欧阳氏脸上,扇得欧阳氏打个趄趑,她再顺手一推,把欧阳氏推跌在地下,还不忘踩了欧阳氏一脚,这才提裙子去追成真皇帝。 欧阳氏惨叫一声,昏倒在地下。 …… “什么,欧阳氏有孕,被焦皇后推倒在地下,小产了?”丹女听到消息时,脸色不由发白,询问玄随子道:“这事儿,是你大师兄刻意安排的,还是?” 众所周知,欧阳氏成亲多年未能怀上,这次有喜,却被焦皇后打得小产,申将军知道了,不知道会多么愤怒。而成真皇帝有底气,全赖申将军忠心于他。现如今发生这样的事,申将军岂肯罢休?但成真皇帝若是处置焦皇后,则会得罪现下领兵在外的焦赞。 算来算去,这件事的得益者,却是玄阳子。 玄随子听丹女这样问,也有些难过,低声道:“大师兄只想挑动焦皇后和欧阳夫人之间的矛盾,借此离间申将军和成真皇帝的关系。倒没料到,欧阳夫人却怀孕在身。” 丹女沉默着,玄阳子为了大局设计欧阳氏,这原无可厚非,但欧阳氏多年盼着得子,如今小产,她何辜? 玄随子倒想为玄阳子分辩几句,低声道:“比起到时内乱,血流成河,欧阳氏小产,也不算什么大事。” 丹女猛然抬眼看着玄随子,冷笑道:“是啊,小产而已,确实不是大事。你们大师兄要做的事,才是大事。” “丹女!”玄随子着急了,“你别生气。” 丹女一拂袖,待要去看望欧阳氏,又想起自己现下却是拈花僧的身份,不便去看她,一时咬唇,回身想进门,她才抬步,却是绊在门槛上,“咚”一声就摔到地下,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拈花僧在梳妆台前站起来,绊在椅子上,也是摔到地下,昏了过去。 …… “丹女,丹女,你怎么样了?”玄随子立在床边喊了几句。 拈花僧听得喊声,微微睁眼,抚着头道:“死不了。”他话音一落,突然就睁大眼睛,大吼一声道:“镜子!” 玄随子子见他说话颠三倒四,一时又怕他出了另一方面外的状况,已是忙忙寻过镜子递给他。 拈花僧看着镜子里的脸,仰天大笑起来,边笑边道:“换回来了,我换回自己的身体了!” “你,你是花僧?”玄随子惊喜交集,“你换回自己的身体了?哪丹女呢?” “她肯定也是回自己身体了啊!”拈花僧伸手臂,跳下地活动一□体,发现身子骨并没有什么不妥,更是高兴,“丹女用着我这身体时,保养得不错,还是这样细皮嫩肉,风流倜傥。” 玄随子一听,再顾不上拈花僧,拨腿就跑。 太白真人恰好从丹房内出来,走进拈花僧房中,见得他嚷嚷,也吃惊了,“你这么快就换回身体了?” 那一厢,丹女在暖阁内醒来,一睁眼见到红莲紧张地看着她,心下就一怔,红莲最讨厌拈花僧的,现下怎么这样看着自己?她一下坐起,一低头,看到自己穿着桃红色裙子,不由喊了一声,马上跳下地,冲到梳妆台前,往镜子里看自己的脸。 “贵妃娘娘,你怎么啦?”红莲感觉心好累,贵妃娘娘这段时间真的各种不正常,经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现下又来了。 丹女对着镜子尖叫道:“我回来了!” “我去请御医!”红莲再也受不了,推开门就跑了出去。 丹女却在房里又跳又叫,“终于换回身体了!” “丹女!”玄阳子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带着惊喜。 丹女听得声音,一把拉开门,俏脸全是兴奋,点点头道:“我换回身体了。” 玄阳子看着丹女,长长吁了口气,低声道:“好了,事情过去了,转头得跟太白真人说,看好拈花僧,省得又出什么事来。” 丹女说着话,想起欧阳氏小产的事,便质问玄阳子道:“欧阳夫人好容易才怀上,你怎么忍心让她小产?” 玄阳子闻言,叹口气道:“我并不知道她有孕,若知道,定然不会引焦皇后过来。” 丹女看着玄阳子,脸色转阴,“如何,现下申将军和成真皇帝不和了罢?你计谋得逞了罢?被牺牲的,只是我们女人。” 玄阳子叹口气道:“你去看看欧阳夫人罢!” 丹女哼一声,整整衣裳,忙去看望欧阳氏。 这会儿,欧阳氏却是哭肿了双眼,抽泣道:“我和焦皇后有什么仇,她要这样害我?” 申将军守在床边,握着欧阳氏的手道:“这回是意外,你养好身子,咱们再怀一个便是。” 欧阳氏惨然一笑道:“我都这个年纪了,好容易怀上,突然小产,你觉得,还能再怀上么?” 申将军安慰道:“御医说了,你好好休养,还能再怀的。” 欧阳氏一把甩开申将军的手,叫道:“你走,你走!你一心向着成真皇帝,连自己老婆被他的老婆害了,都不敢讨个公道,你去和成真皇帝过日子好了。” 申将军眼见一向温婉的欧阳氏说出这样的话,心头也难过,半晌道:“成真皇帝已经处罚过焦皇后了。” “怎么处罚?不过禁足而已,又没令她也小产,这就叫处罚了?”欧阳氏泪水滚下来,“你给我一纸休书罢,我想回娘家。” 申将军闻言色变,喊了欧阳氏的小名,又握住她的手,苦恼道:“你待如何?” “我不要如何?我只要公道。”欧阳氏含泪道:“成真皇帝还没复位呢,他的皇后就打得我小产,如果他复了位,他的皇后岂不是可以随意打杀了我?” 申将军这会对成真皇帝和焦皇后,也有了怨怼之心。他这般千辛万苦护送成真皇帝回来,所为何来?难道不是希望成真皇帝复位后,成为明君么?可是这段日子下来,成真皇帝的所做所为,大大令人失望。反观玄阳子,却甚得人心。他,做错了么? 丹女走到殿门外,听得里面传来欧阳氏的哭声,一颗心就掀紧了,只喊丫头进去通报。 一会儿,丫头出来领她进去,一边小声道:“贵妃娘娘,您帮着劝劝我们夫人,她不肯喝药,也不肯吃饭。” “嗯!”丹女应了一声,快步进了殿。 见丹女进来了,申将军站起行了一个礼,先退了下去。 欧阳氏听得丹女的声音,又落下泪来。 丹女坐到床边,拿帕子给她擦泪,劝道:“别哭,哭瞎了眼睛,也是你自己受苦,没别人代你受的。” “也是!”欧阳氏咬咬唇,收了泪,肿着眼睛问道:“前阵子我回来,听得你被软禁了,现下能出来走动了?” 丹女道:“并不是软禁,只是我师兄太白真人来了,说我是他的夫婚妻,想领我走,皇上不肯。两人僵着,我怕他们闹,就不出门了。” 欧阳氏沉默一下,方道:“哪你有什么打算?” 丹女低声道:“我想把他们都踏开,和你过日子。” 欧阳氏本来郁郁,听得这个话,突然就失笑了,捶着床沿道:“好呀,把他们全休了,我们两人过日子。” 申将军站在屏风后,听得欧阳氏的声音欢快起来,一时暗暗松口气。转瞬又陷入沉思,成真皇帝让他动手杀了玄阳子和丹女,可……。 丹女劝慰了欧阳氏半晌,看着她喝了药,有了睡意,这才起身告辞了。 申将军亲送丹女出去,走到门边,便道:“贵妃娘娘得空,还请多过来坐坐。” 丹女看申将军一个眼,低声道:“将军难道不是筹谋着要杀了我和皇上么?我过来了,要是死在夫人眼前,只怕夫人更加恨你了。” 申将军料不到丹女一言戳破他将要图谋的事,不由狼狈道:“贵妃娘娘何出此言?” 丹女不答他的话,只道:“将军,你一朝杀了我和皇上,成真皇帝肯定要你把兵权交给焦赞,到时再杀你。你若不信我的话,便只管看着。” 申将军一惊,再想及成真皇帝的为人,后背突然一片发凉。 丹女知道自己已成功种下怀疑的种子,一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第29章 天渐渐黑下去,房中却没有掌灯,申将军挥退丫头,独坐在黑暗中。 良久,丫头在外禀道:“将军,叶公公来了!” 叶公公是近身侍候成真皇帝的太监。 申将军知道,这是成真皇帝让人来召见他。他起身整整衣裳,迎了出去。 叶公公见申将军出来了,果然笑道:“将军,皇上有请!” 申将军点点头,随叶公公出了房去见成真皇帝。 这会儿,成真皇帝正负手踱步,眉头蹙着,和一位老臣道:“那位丹女,真的如此聪慧?” 老臣点头,一字一句说着话,以增加自己这番话的可信程度,说完又道:“如此美貌聪慧的女子,令人杀掉的话,便太可惜了。” 成真皇帝见老臣如此推崇丹女,略有些意外,若有所思道:“依你说,不该杀她了?” 老臣见成真皇帝听进了自己的话,不由暗喜,道:“皇上若能把她收为已用,却是大大得益。” 成真皇帝沉吟一下道:“想收服一个女子,能许诺的,便是名份了。只她现下是贵妃娘娘,再许一个贵妃娘娘,未必能令她动心。” 老臣不说话,只等着成真皇帝自己做决择。 成真皇帝寻思着,上回若不是焦赞打仗时作了错误决定以致败北,被金兵趁机入京掳走自己,自己何至于落到现下这地步?至于焦皇后,从前还好,现下形容枯槁,脾气又古怪,只会惹祸,哪儿能帮到自己? 一时申将军进来了,成真皇帝便问道:“令夫人如何了?” 申将军答道:“她服了药,却是好多了。” 成真皇帝点点头道:“这回是皇后鲁莽,朕已责罚她了。” 申将军莫名想起丹女的话,成真皇帝以后若能复位,真会让自己交出兵权,再杀了自己么? 成真皇帝见申将军神色不定,以为他怪自己护着焦皇后,便解释道:“焦赞还领兵在外,这个时候,朕也不便对皇后责罚太过,以免焦赞寒心。” 申将军心下道:你倒不怕我寒心么? 成真皇帝说着,提起丹女,道:“严大人认为,不该杀丹女,该留着她辅助朕。不知道将军作何想法?” 申将军想一想道:“丹女确实聪慧,但她毕竟是昭和皇帝的贵妃娘娘,自是站在昭和皇帝那一边的,一旦昭和皇帝有个什么,她未必肯俯就皇上。” 成真皇帝意味深长一笑道:“朕听得消息,丹女和白石,并未圆房。先前焦夫人把陈水荷送给白石,白石也没有收用。” 成真皇帝言下之间,玄阳子或者不近女色,或者不能人道,若不然,太白真人一到,丹女也不会弃贵妃不做,想要跟太白真人走。 申将军还想说什么,动动嘴唇,究竟是把话吞了回去。 这天晚上,玄阳子在御书房批折子,却心神不定,半晌掷笔,喊了玄飞子进去,问道:“成真皇帝那头有什么动静?” 玄飞子答道:“他召见了申将军,似乎在商议什么事。” 玄阳子沉吟道:“欧阳夫人刚小产,成真皇帝召见申将军,料着是安抚罢!” 玄飞子道:“成真皇帝还要依仗申将军,定然是会好好安抚的。只如此一来,我们筹谋的,岂不是要泡汤?” 他们说着,却有小宫女报进来道:“贵妃娘娘来了!” “丹女!”玄阳子大喜,忙道:“快请!” 丹女款款进了御书房,行了礼,坐到玄阳子对面,便把自己见了欧阳夫人诸事细说了,又道:“既然已令欧阳夫人小产了,便不能让她白牺牲,自要让申将军对成真皇帝起嫌隙。” 玄阳子听得丹女的话,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丹女,搬回明和殿罢!待事情一了,我正式封你为皇后。” 丹女甩开玄阳子的手,垂眼道:“再说罢!” 玄随子见他们纠缠,忙退到殿外守着。 良久,丹女方出殿,回了暖阁。 她才要安歇,红莲进来禀道:“贵妃娘娘,陈水荷求见!” “她?”丹女略诧异,想一想道:“让她进来!” 陈水荷进了暖阁,施了礼,待红莲下去了,却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到丹女跟前道:“这是成真皇帝送给娘娘的。” 丹女不动声色接过锦盒,揭开一看,盒中却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她心一跳,抬眼看着陈水荷,满是疑问。 陈水荷注意到丹女的神色,笑道:“这一颗夜明珠,是成真皇帝身边最贵重的一件东西,他送与娘娘,希望娘娘明白他的心意。” “我愚钝,请陈姑娘细说。”丹女隐约猜出成真皇帝的意思,心下暗骂一声好无耻。 陈水荷观察着丹女的表情,猜测不出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一时只好道:“娘娘,成真皇帝这次回来,和焦皇后日日吵架,夫妻却不和。成真皇帝已议定,到时将要废后。现放眼后宫,也只有娘娘配当他的皇后了。这一颗夜明珠,便是信物,希望娘娘能收下。” 依陈水荷的想法,钦天监已择了吉日,成真皇帝下月将会复位,到时玄阳子一行人就是不死,也只能回道观继续清修了,前途已毁。而这个时候,成真皇帝却抛出夜明珠和皇后之位,丹女焉能不动心? 丹女过去吹了烛火,看着夜明珠在黑暗中发出柔和的光芒,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道:“这样的宝物,送到跟前,也叫人难以拒绝。” 陈水荷一听,这是愿意收下夜明珠了,她一喜,小声道:“娘娘,成真皇帝本想亲自送了夜明珠过来,只是怕唐突娘娘,这才让我代送。如今娘娘愿意收下夜明珠,成真皇帝明白娘娘的心意,定然欢喜。” 丹女见陈水荷说话已现出一副自己人的口吻,这才道:“只是焦赞领兵在外,握着兵权,成真皇帝到时要废焦皇后,难道不怕焦赞……” 陈水荷低声道:“娘娘放心,成真皇帝自然会安排的,定不叫娘娘受委屈。” 丹女咬唇道:“这样重大的事,只凭陈姑娘说几句话,叫我如何放心?” 陈水荷听着丹女这话,认为她确实是想当皇后娘娘了,不由暗吁一口气,笑道:“成真皇帝说了,焦赞虽有兵权,申将军一样有兵权,且那些兵将,多数听从申将军的命令。有申将军在,焦赞翻不出什么花样。皇上一旦复位,想封谁为皇后,也由不得焦赞反对。” “陈姑娘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丹女神情松快下来。 送走陈水荷,丹女掌了灯,收好夜明珠,喊了红莲进去侍候。 红莲悄悄观察丹女,见她似乎恢复了正常,也懒得细想,只在心中暗暗念佛,感谢满天神佛保佑丹女。 丹女坐到梳妆台前,细看自己的脸,从没有一刻这么喜欢自己的脸和身体。她拆了发髻,让红莲帮自己重新梳一个发式,又翻出胭脂等物,细细描画,画完转头,问红莲道:“好看么?” 红莲满脸惊叹,“贵妃娘娘之前装扮素淡,都那样好看了,现下打扮一下,都不知道如何形容了呢!” 看看夜也深了,丹女让红莲下去安歇,红莲笑道:“我帮贵妃娘娘缷了妆,再去安歇罢?” 丹女摆手道:“我自己还要欣赏一番呢,待会自己缷妆便是,你下去罢!” 红莲应了,退了下去。 丹女关好门,坐到镜前,继续欣赏着自己。 “丹女!”玄阳子的声音突然在窗边响了起来。 “老道!”丹女打开窗子,正好对上玄阳子的俊脸。 玄阳子一扶窗沿,只一跃,从窗边就钻了进来。 有门不走,偏要跳窗!丹女摇摇头,退后两步。 玄阳子一跃而进,回手关严了窗子,再抬头,见到盛装的丹女,所有话都卡在喉咙内,视线灼灼。 两人互相凝视着,有许多话要说,一时又说不出来。 玄阳子缓缓抬手,想要把丹女拉进怀中,他的手掌堪堪触及丹女的手臂,窗外突然“咯”一响,一个声音喊道:“丹女!” 丹女和玄阳子听得声音,都愕然起来,这不是成真皇帝的声音么? 玄阳子疑惑地看着丹女。 丹女微张了嘴,待要说什么,却见玄阳子一闪,已是闪到床后,蹲了下去,再没声息。 成真皇帝又敲敲窗栓,轻轻一推,喊道:“丹女!” 丹女暗汗,应声道:“这么晚了,皇上有什么事么?” 成真皇帝听得声音,用手撑着窗沿,笨拙一跃,跃进窗内,他一眼见得盛装的丹女,心头一喜,果然,她在等朕过来! 烛火下,美人如花,秋波盈盈,美得勾魂。成真皇帝心头一跳,寻思:她收了夜明珠,自然是属意朕了。朕现下若是收用了她,她自更加死心塌地。 成真皇帝凝视着丹女,神情温柔,低语道:“朕让陈水荷送了东西过来,听闻你颇喜欢?” 丹女有些受不住成真皇帝的眼神,略退后几步,背部抵在床柱上,应道:“那样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喜欢就好!将来,还有更好的东西,也会属于你!”成真皇帝逼近两步,伸长两手去扶床柱,正好虚虚把丹女圈在怀内。 美人呵气如兰,胸脯微颤,令人热血沸腾。成真皇帝虽还没有把美人偷到手,已有了偷情的刺激和愉悦感,只微沙着嗓音,打叠着柔情,唇舌缠绵,喊道:“丹女,心肝,朕对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第30章 成真皇帝被掳期间,虽受了折磨,但他回来这些时候,老臣们一如以往的敬重和拥护,又让他渐渐恢复了信心,认为自己才是真命天子,之前种种,不过上天给他的考验,现下他熬过来了,这天下,就依然是他的。 一个坐拥天下的皇帝,送一个女人夜明珠,许诺了皇后之位,又深夜来幽会,柔情款款,不信这个女子不动心? 成真皇帝袖角轻轻扇动,压着嗓子低喃,自己都被自己的柔情感动了。 这刻,蹲在床后的玄阳子再也无法忍受,一跃而起,冲了出去,未待成真皇帝反应过来,他已是一拳挥出,狠狠砸在成真皇帝后脑勺上,同时飞起一脚,看着成真皇帝“轰”一声倒在地下,昏了过去,他方才停了手。 丹女贴在床柱上,看着玄阳子猛然出手,脱口道:“老道,你真威武!” 玄阳子用脚一勾,把成真皇帝勾得翻个身,再一踏,踏到一边去,这才上前,双手一圈,把丹女圈到怀中,俯头看她。 丹女勇敢的和玄阳子对视着。 玄阳子终是开口道:“他送了你什么东西?” 丹女也不瞒着,把陈水荷找自己的事简略说了。 玄阳子听得成真皇帝不单送丹女夜明珠,还许诺皇后之位,脸色不由变了变,问道:“哪你有什么想法?” 丹女捏着衣角道:“老道,你觉得,我能有什么想法呢?” “也是,放着我这样英明神武的夫君不要,去要成真皇帝,除非你瞎了眼。”玄阳子自夸一句,清咳一声道:“夜明珠嘛,以后会有的,皇后位置嘛,当然也是你的。” 丹女道:“我喜欢的,又不是夜明珠和皇后之位。”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玄阳子厚着脸皮再夸自己一句,心道:本想忍着,待大局定了,好好封了她为皇后,那时再行大礼,可看现下……,不,不能等了,现下就得让她明白,我才是她唯一的男人。 丹女被玄阳子圈在怀中这么会儿,本要推开他,没料到才动了动,身子却一软,软倒在玄阳子怀中。 玄阳子顺势搂着她,轻轻道:“成真皇帝袖角,染了*香,你已嗅得一丝半缕,若不用解药,后果堪忧。”嗯,其实吧,泡个冷水澡,喝几杯冷茶也就解毒了。但我可不会这样跟你说。 丹女听得玄阳子的话,果然感觉浑身燥热,极是难耐,不由扭了扭,呢喃道:“解药在哪儿?” “我便是解药!”玄阳子嘴唇抵到丹女耳边,轻轻吹气,鼻音浓浓,“你若不用解药,便会七孔流血而亡。” 丹女双手攀在玄阳子脖子上,以防自己滑到地下,语音颤颤,“你会救我么?” “当然!”玄阳子俯头,吮住了丹女的唇。 两人天雷勾动地火,热烈异常。 稍迟,床帐微摇,有呻.吟声呢喃声在帐内传出来。 天渐亮时,玄阳子才帮丹女盖好被子,他自己穿好衣裳,俯在丹女耳边道:“是不是浑身酸痛,筋骨像要散开一样?” 丹女不由自主点头。被你折腾这么多次,能不酸痛么? 玄阳子亲了亲丹女的额角,低低道:“你中的毒还没全解,导致全身酸痛,接下来,每晚都得用一次解药,三五个月后,才能完全解毒。” “这种毒厉害成这样?”丹女半信半疑。 玄阳子表情严肃,“解药一点副作用也没有,你每晚用一次又何防?” 说的,好像,好像也有道理!丹女俏脸一片红霞,“每晚用一次?” 玄阳子很认真道:“每晚用两次三次也行的。” “呃!”丹女拉起被子盖住脸,不忍直视玄阳子。 玄阳子拉开丹女的被子,笑道:“别盖住脸,小心喘不过气来。” 丹女想起地下的成真皇帝,低呼一声道:“他昏倒在这儿,可怎么处理?” 玄阳子这才伸手道:“拿来!” “什么?”丹女有些愣神。 “夜明珠。”玄阳子看着丹女道。 丹女闻言,忙探手到枕头下,把那个小锦盒拿了出来,交在玄阳子手中。 玄阳子揭开一看,又看丹女一眼道:“你要是喜欢这个,我以后弄一颗来送给你。” 丹女低笑一声道:“不过会发光的珠子,不当吃不当穿,看着好玩而已,也不是特别喜欢啦!对了,你以后能弄到,多弄几颗送给我。” 玄阳子:“……” 看看天际渐发白,玄阳子忙收好小锦盒,跳下地去拖成真皇帝,见他还昏迷着,便双手一抓,把成真皇帝抓到肩膀上扛着,回头朝丹女道:“开门!” 丹女只好围着被子跳下地,拨开门栓,一边小声问道:“你要把他扔到哪儿去?” 玄阳子应道:“把他扔给焦皇后,再把夜明珠也交出去,焦皇后一旦听得他送你夜明珠,又许你皇后之位,定然会闹腾。他们一闹腾,也顾不上你了。”说着已是扛了成真皇帝飞速闪了。 成真皇帝夜会丹女,却是嘱过亲卫,让他们不必找他,只这会,亲卫见成真皇帝未归,却略有些着急。天一亮,两位亲卫正商量要不要去找成真皇帝,那头已有人来找他们,喘着气道:“大事不好了,皇上和皇后吵起来了!” 另一厢,焦皇后却是揭开小锦盒,拈出那颗夜明珠,狠狠掷在地下,吼道:“我还没死呢!你就送别人夜明珠,还许以皇后之位?” 成真皇帝头还有些昏,坐在椅子上,怒视焦皇后道:“白石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用一下脑子好不好?他这是使用离间计,要离间我们呢!” 焦皇后狠声道:“你哄谁呢?申将军一直护着你,你若不是自己跑去会丹女,跑去送夜明珠,昭和皇帝能逮着你?若不是你自己心虚,适才昭和皇帝当着我的面指责你,你会哑口无言?我知道,你厌倦我了,你一见丹女就移情了。可你也得想想,昭和皇帝还没退位呢,丹女还是他的贵妃呢!你现下就开始抢人,昭和皇帝要是真恼了,不肯退位,用他手底三万兵和你对抗,你能得了好?” 成真皇帝打断焦皇后的话道:“说够了没有?” 焦皇后一噎,突然嚎哭起来,“阿赞阿赞,你在外拼命,你的姐姐却受人欺负。” 成真皇帝闻言,到底低了声调,叹气道:“好了,别哭了,朕陪你到御花园赏花。” 焦皇后知道再哭下更惹人烦,瞬间收了眼泪,硬绽出笑容来,喊人进去侍候她梳洗。 玄阳子那里,上完早朝后,却是直接去找丹女,待进了房,见丹女还在睡,便摆手让红莲下去,他在旁边摇丹女的手臂道:“快起来!” 丹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摆手道:“不来了不来了,一晚上用太多次药,吃不消的。” “噗,哈哈!”玄阳子一愣,紧接着大笑起来,捶床沿道:“醒醒!” 丹女听得玄阳子的笑声,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一时羞红了脸,用手去掐玄阳子的手臂道:“叫你笑我,叫你笑我!” 玄阳子把被子连人一起抱住,贴到丹女耳边道:“今晚上,随便你用多少次药!” 丹女在被子内动了动身子,哼哼道:“药性太凶猛了,会不会起反作用?” “不会。”玄阳子低声道:“只有好的作用,比如美颜排毒什么的。” “胡说八道。”丹女笑着娇嗔。 玄阳子摸摸丹女的头发道:“好了,别闹了,起来梳洗,梳洗完,跟我回明和殿住。” 丹女道:“我不去!” “不去不行。经此一闹,就是成真皇帝不出手,焦皇后也会派人来杀你的。你只有跟我一起住到明和殿才安全。”玄阳子哄着丹女,又道:“咱们住在一起,你用药也方便。” 丹女只觉浑身酸痛着,含糊道:“我再睡一会。睡醒了再说。” 玄阳子一听,连着被子抱起丹女,圈在怀内道:“我抱你过去,你只管睡。”说着又扬声吩咐红莲道:“给贵妃娘娘收拾一下东西,搬回明和殿。” “是。”红莲应得又脆又快,小脸全是笑容,又好奇地看了看缭乱的大床。 玄阳子不待她猜测,已开口道:“不错,贵妃娘娘昨晚侍寝成功了。待会儿,你们都去领赏。” “辛苦了一晚的是我,为什么领赏的,却是她们?”丹女伏在玄阳子怀内,怔怔发问。 玄阳子失笑,低声道:“今晚上,我会好好打赏你的。” 红莲见他们打情骂俏,已是退了下去。 不一会,丹女成功侍寝的事就传开了,直传到太白真人那儿。 太白真人正看着丹炉,听得这件事,猛地跳起来道:“好个玄阳子,这般欺负本真人的未婚妻,本真人要找他算账去。” 他才要跨出殿门,就见一个太监进来了,低声朝他道:“见过真人!” “你是?”太白真人看了太监一眼,虽觉眼熟,却想不起他是谁。 太监笑一笑道:“我是侍候成真皇帝的叶公公。” 太白真人“哦”一声,眼神带了询问。 叶公公道:“成真皇帝请真人过去一见!”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第31章 叶公公去请太白真人时,成真皇帝正和一个老臣说话,低声道:“丹女是太白真人的未婚妻,太白真人这回本是来带走丹女的,现丹女和白石圆房,太白真人如何肯罢休?” 老臣会意,成真皇帝这是想借刀杀人了。也是,昭和皇帝现下握着三万兵马,又有一群年轻臣子拥护着,成真皇帝就是复位了,想除了昭和皇帝,也要费一番功夫,且怕到时有什么损失的,若借太白真人之手除去昭和皇帝,那可不费一兵一卒。 老臣想到这里,便道:“只太白真人是白云观的观主,怕不会轻易臣服。” 成真皇帝轻笑道:“朕若是许他一个国师的位置呢?” 老臣眼睛一亮,作臣服状道:“皇上英明!” 成真皇帝微微仰首,双手负在背后,半俯视着老臣,瞬间却是找回当年在金殿上那股威风的感觉。 一时间,叶公公已是报进来道:“皇上,太白真人到了!” “快宣!”成真皇帝坐到正中的交背椅上,正襟危坐,看着叶公公领了太白真人进来,待太白真人行礼,便虚扶一把,笑道:“真人不必多礼,且坐下说话。” “不知道皇上召我过来,有何要事?”太白真人抬眼间,已是瞥了成真皇帝的面相一眼,心下暗暗摇头:这面相,分明利令智昏,误国之相,申将军怎么就护着他回来了? 成真皇帝且不忙说自己的目的,只让人上茶,待上完茶,这才道:“朕下个月便复位了,只是身边苦无得力的能臣,因思想到真人,却想请真人当朕的国师,不知道真人意下如何?” 太白真人心下暗吃惊,成真皇帝这是特意来笼络他了?他脸上现出激动的神色,道:“承皇上厚爱,只是……” 成真皇帝观察着他的神色,已是抢先道:“朕是诚心请真人当这个国师的。如今金兵还在虎视眈眈,年轻的臣子又向着白石,朕是危机四伏,急需真人相助啊!” 太白真人又待推辞,旁边那位老臣已是站起来道:“真人,皇上如此诚心,你就答应了罢!” 那头,清虚道长得知太白真人被叶公公请走了,便坐在丹房内沉思,他这些天和太白真人接触下来,却是相信太白真人是以大局为重,不会轻易臣服于成真皇帝的,但…… 稍迟,他听得脚步声,抬眼间,果然见太白真人走了进来。 “怎么,成真皇帝要收买你么?”清虚道长闲闲问一句。 太白真人坐到清虚道长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盒,拈出一个小玉印道:“看,这是国师之印。” “嗬,封你为国师了?”清虚道长看一眼小玉印,伸手指弹了弹,“看着像萝卜雕成的,别不是假的罢?” “印,是真印,但国师之位么,能许诺也能收回。”太白真人笑吟吟道:“成真皇帝妄想以一个国师之位,就令我臣服,为他办事呢!” 太白真人闻得此言,暗松一口气,笑道:“还以为丹女侍寝,你会勃然大怒,趁机投靠了成真皇帝。” 太白真人摇摇头道:“丹女虽是我未婚妻,我倒一直当她妹妹看待,且婚姻之事,强求无益。她既然喜欢你家大徒弟,也是命数使然,我就是生气,也不过片刻功夫就消了气。” 清虚道长一听,站起来施个礼道:“这个礼,是替玄阳子谢谢真人的。” 太白真人避开身子不受清虚道长的礼,笑道:“老道别折煞本真人。” 两人说着笑,一齐去看丹炉。 太白真人又道:“成真皇帝暗示,让我到时除了玄阳子,我敷衍了几句,只说待炸丹炼成,先为他除去金兵再论其它。他一听,却是欣喜。” 清虚道长失笑道:“成真皇帝身边尽是一些耍嘴皮子的老臣,并无能人,这厢许你一个国师之位,倒也不单单是要让你除去玄阳子。” 稍晚,玄阳子却是见了清虚道长一面。 清虚道长把成真皇帝许诺太白真人国师之位的事说了。 玄阳子听完,摇头道:“成真皇帝先是许诺丹女一个皇后之位,丹女却不动心,如今他许诺太白真人一个国师之位,却是料不到,太白真人也不动心。” 清虚道长点点头,转而道:“这些,却是软手段,不足为虑。你如今要虑的,是申将军。一旦成真皇帝不顾一切,让申将军杀你的话,申将军却是会遵命的。” 玄阳子沉吟半晌道:“申将军固执,不易劝说,确实不好办。” 清虚道长道:“丹女不是和欧阳夫人交好么?这是一个缺口,或者到时能从这个缺口中入手,劝服申将军呢!” 说话间,天色已晚,玄阳子便告辞回去。 他一进明和殿,就朝灯下看书的丹女喊道:“服药时间到了!” 丹女瞬间红霞满面,啐一口道:“就知道让我服药。” “我这是关心你!怕你余毒未尽。”玄阳子笑着喊人提水进来,准备沐浴,却又悄声朝丹女道:“要不要亲手炮制解药?” “呃?”丹女瞪圆眼睛,怎么炮制法? 玄阳子俯前,贴到丹女耳边说了一句话。 丹女脸上红霞更盛,推开玄阳子,嗔道:“老道不正经。” “我说的,是正经事,怎么不正经了?”玄阳子烛火下观赏美人,越看越心痒。 丹女被玄阳子看得低了头,一时倒是想起下午的传闻,便问道:“听闻成真皇帝召见了太白真人?” 玄阳子答道:“太真皇帝召见太白真人之事,是故意闹得人尽皆知的。为的,便是让我防着太白真人,再逼得太白真人对我下手。”他说着,又把清虚道长的话转述一遍,道:“成真皇帝被掳后,更是糊涂了。随意许诺国师之位,又以为太白真人定然稀罕。” 一时宫女提了水进来,玄阳子却止了话,自去沐浴不提。 这一晚,他和丹女之间,自然是恩爱缠绵。 至第二日一早,玄阳子早早起来,梳洗完毕,却是喊丹女道:“起来了,陪朕去上早朝!” 丹女翻个身,“好累,浑身酸痛,不想动。” “乖,起来!”玄阳子俯到丹女耳边道:“这阵子天又热了,你不去执扇,只怕母后会派别的美人去当执扇宫女呢!且自从你不在殿上出现,朝臣多有议论的,说我们不和云云。如今正好出去,当众扇他们的嘴巴。” 丹女又翻个身,正要继续睡,猛然觉得身子腾空,不由惊叫一声,睁开眼来。 玄阳子悬空抱着丹女,带笑道:“再不醒,就把你扔在地下。” 丹女伸手攀在玄阳子的脖子上道:“好啦好啦,醒啦!” 待红莲端进水来服侍丹女洗漱毕,玄阳子便在梳妆台前执了眉笔,笑吟吟道:“一直听闻闺房之趣,画眉之乐,今早得尝试一下。” “老道越来越风骚了。”丹女回想初次见到玄阳子的情景,再比较如今,不由惊叹道:“前后判若两人呢!” 玄阳子低语问道:“你不喜欢么?” 丹女瞥玄阳子一眼,坐到梳妆台前道:“画眉了!” 玄阳子俯前,却不是帮丹女画眉,而是吮住了她的红唇,含糊道:“天还早,要不要再服一次解药?” “老道!”丹女不由推玄阳子,又伸手掐他,嗔道:“小心叫人看见。” “嗨,你是不知道,从前帝妃恩爱时,旁边都有人侍候,又有人记录一切的。如今一切从简,咱们这样,才没有人记录下来。”玄阳子说着,又吮住了丹女的唇,唇舌奋进,热烈无比。 丹女有些抵受不住,手足并用,用力推着玄阳子,低嚷道:“还要上早朝呢!” 玄阳子欲求不满,又用力去吮丹女,两人纠缠起来。 稍迟,两人上早朝时,有眼尖的大臣瞥见玄阳子满脸春色,再瞥见丹女红肿的双唇,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朝臣们互相打眼色,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 下了早朝,众朝臣聚集在一起,悄悄说话。 吴宰相:“大家把心思放到政事上,别老是关注皇上和贵妃娘娘的八卦。” 礼部大臣:“政事沉闷,难得有点八卦活跃一下,哪能不关注?” 某大臣:“听说,皇上威风无比,奋战了一夜,早起还精神抖擞?” 另一位大臣:“皇上是真龙天子,当然威风了,在床上也一样威风。” 某大臣:“皇上是真龙天子,哪成真皇帝呢?” 礼部大臣:“记得不,皇上五岁那年,就有相师断言,他有帝皇之相?至于成真皇帝么……”一个差点亡国之君,能是真龙么? 吴宰相道:“每个贤君背后,都有一个贤女人。成真皇帝缺少一位贤后,昭和皇帝背后,却有贵妃娘娘。所以么……” 众人想及丹女之前所做的事,皆点头道:“宰相说得有道理。” 吴宰相撸须,既然有道理,你们是不是会各使奇招,阻止成真皇帝复位呢?比方做个怪梦,再比方拣个奇怪东西等等,昭示的,全是成真皇帝不宜复位什么的。 众臣见着吴宰相的眼神,倒有些意会,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几日,便有大臣梦见成真皇帝复位后,宫前一片血海,因请人解梦,解梦者说,梦本是虚的,奈何皇帝徽号成真,则此事十有*会成真。 消息传出来后,人心惶惶。众人见申将军护了成真皇帝回宫,本就暗暗担忧。先前成真皇帝坐位时,政令混乱,更被金兵杀入京城的事历历在目,如今他若复位,指不定宫前真会血流成河呢! 很快的,就有不怕死的臣民上书请愿,求玄阳子继续坐位,让他封成真皇帝为亲王,让成真皇帝在宫内颐养天年,不要再参合政事云云。 成真皇帝听得消息,气得摔杯子,吼道:“这分明是白石的计谋,说什么臣民请愿了?” 一位老臣道:“如今人心向着昭和皇帝,皇上这当下若是复位,还真怕臣民不服,以致政令不行啊!” “哪如何?难道朕就不复位,由得白石继续坐位么?”成真皇帝拍案。 老臣惶恐道:“现下且不忙复位,倒得先收笼人心,待想法除去昭和皇帝,那时宫中只剩下皇上一个正统了,众人不拥护皇上又去拥护谁?” 成真皇帝深呼吸一口气,稍平静下来,沉吟道:“明儿,朕便和皇后走访各大臣家,慰问一番。” 老臣大喜,道:“皇上早该这样做了。现各大臣府第还没建好,都挤在皇宫中住着,皇上想走访他们,不过抬抬步就到了。他们见到皇上,定然受宠若惊,过后,便对皇上死心塌地了。” 成真皇帝思谋一会,便召了焦皇后到跟前,让焦皇后备一些礼物,准备到时赏给各位大臣家眷。 焦皇后闻言,有些为难道:“皇上回来这些时候,事事要打点,臣妾的私已却是用尽了,如今若要赏赐大臣东西,还得通过内务府,可内务府现下是昭和皇帝的人在掌管……” 成真皇帝有些郁恼,喝道:“朕下个月就复位了,内务府,那也是朕的内务府,并不是白石的内务府。如今先支一点东西,他们难道能推托?” 焦皇后咬唇道:“可掌管内务府的,正正是昭和皇帝的师弟玄飞子,他还真敢驳回的。” “你只管去要东西,他敢驳回,朕再找白石去。”成真皇帝断喝一声,堵了焦皇后的话。 焦皇后无奈,只得应了。 傍晚,玄飞子便到御书房见了玄阳子和丹女,禀道:“大师兄,焦皇后到我那儿讨要绸缎茶叶等物,说是成真皇帝明儿要用,我现拖延着还没给,只说仓库内东西并不齐备,还得好生找找。” 玄阳子沉吟一下道:“给她罢!若不给,定然会传出谣言,说我们苛刻成真皇帝。” 丹女一听,插嘴道:“成真皇帝回宫后,每月用度,不是已提前拨下去了么?这当下讨要绸缎和茶叶,想干什么?” 玄飞子道:“小师弟打探到,成真皇帝想拿东西赏赐臣下,笼络人心。” “原来这样!”丹女眨动眼睛,转向玄阳子道:“老道,我现下去探望欧阳夫人,送她一些好茶叶。” 且说欧阳氏小产后,因心情郁郁,身体更加虚弱,申将军虽百般安慰,也不能劝转她,一时也苦恼。 申将军当下正劝欧阳氏服药,听得丫头来报,说丹女来了,莫名就松口气,把药递给丫头,自己迎了出去。 丹女见申将军自己迎出来,颇有些意外,少不得问了欧阳氏几句。 申将军道:“她还是不大肯服药,这样下去身子怎么会好转?还请贵妃娘娘帮着再劝几句。” 丹女点头应承,进去见了欧阳夫人,果然深劝了几句。 第二日,成真皇帝领着焦皇后先去探望申将军和欧阳夫人。 焦皇后想着欧阳夫人是因为自己而小产的,只怕仇视自己,本不想过去,可被成真皇帝一瞪眼,她到底是屈从了。 暖阁内,欧阳氏听得丫头来禀报,说成真皇帝和焦皇后来了,一时紧紧握了拳,咬着唇不说话。 申将军上前按了按她的肩膀,温声道:“你病着,不须出迎了,我出去便行。”说着自己迎出去。 欧阳氏看着申将军的背影,嘴唇直咬出血来,突然便下了某种决心。 稍迟,欧阳氏身边的小丫头便去见丹女,悄声禀道:“贵妃娘娘,我们夫人请您赶紧过去一趟,有要紧事相商。” 丹女随小丫头到得申将军住处,从小侧门悄悄进去,才到了房外,人影一闪,却是申将军拨剑,他一眼见得是丹女,这才收回剑,引了丹女进内。 房中,欧阳氏坐在椅子上,成真皇帝和焦皇后倒在地下,嘴唇乌黑,瞧着却是中毒身亡了。另有数位内侍倒在地下,一剑封喉,料着是申将军杀的。 欧阳氏一眼见得丹女,这才踉跄站起来,扑进丹女怀中,哭道:“我毒杀了他们,我……” 丹女一把捂住欧阳氏的嘴巴,低声安慰道:“有将军在,有我在呢,没事的。”她说着,朝申将军道:“将军,事已至此,你看……” 申将军到底是叹了口气道:“我会扑杀成真皇帝剩下的党羽,再和夫人到皇上跟前领罪。” 傍晚时分,就有消息传出来,说是成真皇帝和焦皇后误服丹药身亡,昭和皇帝大恼,杀了侍候成真皇帝和焦皇后起居的一干人。更有忠于成真皇帝的一些老臣心伤之下,殉主而死。 成真皇帝和焦皇后既死,焦赞自知失去依持,上书交回兵权,却是随人出海,再不见踪影。 随后,昭和皇帝策封申将军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领兵退敌。 十月,京城各处官员的府第建成,一众官员陆续搬出皇宫,回到各自的府中。 十一月,昭和皇帝正式策封丹女为皇后,举国欢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