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你说的是真的?隔壁山洞的那只跛脚狐狸现在成仙使了?” “可不是,当年它被仙家带走的时候,我就说过它此生注定不凡了!没料到,这许多年过去,可算证实了我当年所说并无虚假!” “瞎说什么!当年到底是谁说它是舔着脸蹬上仙家的床,想要跟仙家来一场露水情缘,被仙家发现后,震怒之下将它带走,扬言要灭了它?”一个长相俏丽的少女抖露着自己的衣袖,将身上的蚂蚁抖了下去,“如今你又换了一种说辞,岂不是什么好话坏话都由你说尽了?” “诶!诶!诶!好好说话,好好说话,干嘛非得把我丢下来?”说话的正是适才被少女扔下去的蚂蚁,此刻它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现出了人形。透明的形状,头上还带着蚂蚁触角的象征,看起来分外滑稽,如此怪异的模样即刻引出了少女轻灵的笑声。 蚂蚁见自己的模样跟少女相比差了好几个档次,马上就变回了原型。这下它不往少女身上爬了,改道往少女身后所依靠的榆树上爬,直到跟少女同样的高度的时候,它才不继续往上爬,“你别老笑我,我虽然长得不怎样,好歹也能化形了,不像这株榆树,多久了,我都还没有见他有开智的意思。” 榆树像是听懂了蚂蚁在说他,树叶抖了抖。 少女靠着的榆树少说起码活了有千年之久。遥记得在她还没有化形之时,这株榆树就已经在这里舒展枝叶了,而如今她已经历了好几百年后得以化成一半人形,这株榆木也从百人可以环抱的宽度变成了现在千人都抱不过来之势。 被蚂蚁一席话刺激,榆树抖起了树叶,方圆几里瞬间以榆树为中心,刮起了大风,霎时间少女漂亮的裙子都被掀了起来,露出扎根颇深的根系。 少女是一朵芍药花! “我错了我错了,大爷您就别抖了,方圆十里都起风了!”蚂蚁赶忙幻出|人形抓住树干,才不被风刮走。榆木听完蚂蚁一席话,像是原谅了蚂蚁刚才言语的过失,静了下来,也不抖了,原先周围的飓风也徐徐缓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都这样了,你还说阿榆没有开智?”少女理了理被吹乱的妆容,而后伸手拍了拍身后的榆木,“阿榆,下次蚂蚁再这样说你,你就狠狠地折腾他!” 榆树像是对少女的嘱咐颇为赞同,树叶发出一阵轻柔的沙沙声,树荫之下透漏下来光斑星星点点。 “整天阿榆,阿榆的……”蚂蚁赶忙松开抱着榆树的手,走下来又变回了原型,嘴里却止不住碎碎念,“我看啊,你干脆就叫他榆木头好了!” 说完像是怕榆树又发飙,马上头朝下,钻进土里去。 少女见状更是笑得不可抑制。 “话说,芍芍你还记得跛脚狐狸蹭上的那位仙家吗?就是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仙家!”蚂蚁的声音从土里传上来,他喊得“芍芍”就是芍药花。 “记得啊!怎么了?”芍药特别配合蚂蚁。 “你说,那他干嘛非要上个仙家的床,不上仙子的床?”蚂蚁的声音闷闷的从地下传出来。 这个问题蚂蚁从来没有问过她,芍药一下子就愣住了,垂下头思考了挺久,然后靠了靠身后的榆木,“诶?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问他干什么?”榆木还没有做出回答,蚂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估计它连公的母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了,你老是叫他,你知道他是公的还是母的?” 榆木又抖了抖。 “阿榆长得那么漂亮,当然是……”母这个字眼在芍药口里打了转,“女孩子!” “切!”蚂蚁颇为不屑,“你又知道他长得漂亮?他跟你又不是同类,再说了,谁说漂亮的就是女孩子?那个狐狸蹭上的仙家不也挺漂亮的?结果呢!人家是男的!” “你说,狐狸会不会是误以为他是仙子,所以才……”芍药脑海突然蹦出一个念头,马上就不往下说了,这个可是大逆不道的想法!芍药不敢再往下想了。 “你说那只跛脚狐狸为什么就不是母狐狸呢?”蚂蚁的声音充满了疑惑,“这样还说不定日后还能传出什么佳话来。” “母狐狸都呆在家里生孩子繁衍子嗣,哪有空修炼,成人型的几乎等于没有,出来猎食的更没有了,那头狐狸就是头公狐狸,见不见本体都知道的事。”芍药的一席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蚂蚁的头上,将它脑海里的幻想统统都扼杀在了摇篮里。 榆树撑着宽大的树冠,全身密密麻麻的每一片叶子都能轮番沐浴在阳光下,期间还不忘透露一点给芍药,看她不舒服的时候,给她分一些早上的露水。到了夜间榆树根系还会伸出,张开嫩叶给芍药花保温,不让她受冻,等到她快要醒的时候,马上就把根系撤离,几百年来都是如此,从未让芍药发现。 这朵芍药花可以说是榆树精心照料下长大的。如今见她言语神色之中像是透漏着不开心,榆树也不开心了,蚂蚁就算躲在地上,他也能找出蚂蚁,马上用根系将蚂蚁绑了起来送出土地。 蚂蚁在土里躲得好好,自然而然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突然之间就被什么东西给捆了起来! 等到破土而出的时候,他顶着被撞到冒金星的脑袋,才看清楚捆着自己的是什么东西,忍不住就嚷嚷起来,“诶诶诶!我说你这个榆木头!干嘛要把我弄成这样!”这一叫,蚂蚁就发现这榆树还颇有把他举高的意思,“嘿!!!你这是要谋杀么!!” “阿榆你这是干嘛?快把他放下来!”芍药见蚂蚁被撞得不轻,马上出声制止。 榆木听到了芍药的话,缓缓将蚂蚁放了下来,根系也马上钻回了土里。 “我算是明白了,现在连这片土地都不安全了!这个榆木头若是哪天开窍了,受了什么刺激,肯定发疯!到时候走火入魔了,说不定就把大家全都给灭了!简直丧心病狂!”蚂蚁使劲揉着自己的头,他可没有忘记这个榆木头故意将他撞向有石头的地方,明明周围的土壤都很软,他偏偏就撞到了石头! 顶开石头对于榆木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蚂蚁可是用头顶的!当然被撞得满脑冒金星!榆树这个黑心的家伙,也怪不得蚂蚁会这么恼怒骂他。 任谁平白无故被撞得脑冒金星都不会愉快,芍药连忙两头安慰,好不容易将双方的怒火都熄灭,她才连连叹息,“如今这附近一片成精的妖都被山下修仙的小道士带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我们……” 芍药言语感慨中,更多的情绪是忧愁和害怕。 “上次仙魔大战之中,带头灭了魔头不就是跛脚狐狸跟着的那位仙家吗?”蚂蚁见自己藏身之地都不安全了,索性就不藏起来了,坐在了适才害它撞得头冒金星的石块上,“那群上山来抓妖的小道士都是拜于他门下的,估计他们那一派练的都是这么一套路路。离开了妖就不行,所以费劲心机也要将它们带走,一起去修炼。不过,迟早一日这些小道士也是会成仙的,到时候它们就都成仙使了,被带走的时候高兴还来不及,又有什么可忧愁的?” 没想到蚂蚁还会如此端正的安慰着芍药。榆树在伸展枝干晒太阳的时候,不忘看下方芍药和蚂蚁的状况,它们的所言都一字不落被他听在耳里。 这么多年,他耳边听过的“跟我一起去修仙”的话不下千回,可没有一次是对他说的。久了他倒没有像眼下这些小妖们对未来的憧憬。 而现在,这一片山峰的成精妖越来越少了,来这边寻妖的道士也少之又少。慕榆听完下面两妖的谈话,也不在意,继续伸展着枝桠,努力进行着光合作用。 说来也惭愧,作为一个穿越人士,慕榆不像其它修真、仙侠小说里描述的那般,穿成个有厉害背景的人物,也没有穿成带金戒指的人物,更别提什么呼来喝去的小弟了,谁能将他从这株榆树里提出他,还他个人形,就算是帮大忙了。 是的,他是人,只是不小心穿成了一棵树。 这株芍药花口里喊得“阿榆”的榆树,就是慕榆。 料想,他穿来日子总共加起来也有五千年之久,要不是期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他怕早已就能够化成|人形了…… 陈年往事可不是什么好事,每次当慕榆快要忘记的时候,这些事都会从他脑海深处蹦出来,怒刷着存在感。 时间有点远,他需要好好回忆一下,避免遗漏了什么关键细节。 第二章 第二章 关于他穿越当天具体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了自己穿越到了奇怪的地方,慕榆在经历了五千年之久的时光之后,已经对于那天的事情记不大清楚了。但是,有关于他快要幻化成|人形那天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只需要安下心就能回忆的清清楚楚! 那一日晚上……正值隆冬之日,周围一片安静,但是诡异的从东边方向飘来了一团浓厚的云层,随后盘旋在慕榆的上空不肯离去。云层浓厚且黑,还隐隐约约见到雷光在云层里翻滚着,慕榆周遭都刮起了强悍的风。 慕榆已经穿越到这个奇诡的世界已经三千多年了,当榆树已经成了习惯,原本一开始还抱怨上一句,过了百来年,竟连声抱怨都没有,整日安安分分的为大地供氧。为人的那一块仿佛陷入了沉睡,一株榆树当得也颇为自然。 可笑他身为一个穿越者,每日除了光合作用供需氧气,也没有什么特别作为。 但今天晚上的雷云来得分外出奇,慕榆直觉告诉他,今日必定有大事发生!他抖索了自己,准备好了迎接未知的一切。身为人性的一面沉睡了许久,今晚仿佛都被唤醒。 忽然惊天响雷,像是故意在耳边炸开一样,瞬间慕榆就被劈出了榆树体内。眨眼一看,这周围零零碎碎的残枝烂叶都熟悉的分外过分! 他竟然被一道雷轰成了渣!? 慕榆再看天上滚滚雷痕,还有两道身影,霎时间清醒过来,这打向他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渡劫的雷啊! 反应过来,慕榆好不容易护住自己一缕小精魂不至于被灰飞烟灭。但同时,他也还很茫然,料想自己这么多年的精神支撑,就被这么一道雷给轰成了渣,谁能告诉他剩下的事情该怎么办? 再看天上打斗的身影,看痕迹也能分辨的出,那是一魔一仙。了不起厚!打架也不看地,也不管一棵树的生死了厚! 慕榆在地下数着他被劈成了多少碎片,越数越想哭。 原本那个时候的响雷本来是要劈向白衣仙人的,谁知和他打斗的魔,不知是操控雷的时候眼神不好,还是手头不准,把雷劈到了一旁快要化形的榆树身上,还把它轰成了渣!就是这么一个失误暴露出来的间隙,才得以让白衣仙人趁机将眼前操控雷的魔挥剑斩下。 一举成功,这功劳得算上远方不幸遭受雷击的榆树的一半。白衣仙人落在了榆树所在的地方,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对慕榆说了一句,“吾观你只剩精魄一缕,若吾此时助你化形,也是徒然。” 慕榆当时一听就觉得不是什么好话,谁想这个白衣仙人掐了一个手诀,就将他勉强维持的一缕精魄扯了过去,控制在了手心。没过多久,他就被变成了一颗种子,被种在了原先的位置里。 慕榆反应过来后,当真的欲哭无泪!好歹他穿来的时候,还是一株粗壮的榆树,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一颗种子?! 哈?! 难道还要他经历发芽,破土,抽枝……? 光是想想这过程,慕榆就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心。 拜拜,我要选择灰飞烟灭。 白衣仙人怕是没有料到慕榆会丧失活下去的意念,原本设下的加持精魄的结界,为的是防止慕榆的精魄被修魔道的妖窥伺了去。当真是无巧不成书,此举恰好也防止了慕榆的自我毁灭。 “吾观你多年不易,此次遭遇又颇为惨烈,便留你一套修炼法门作为补偿。你若循规蹈矩,安心修炼,不出多年就能修得正果。” 慕榆真想开口说话,将眼前这个道士臭骂一顿,以解心头之恨!什么都擅作主张!有问过他意见了吗?!有尊重过他的妖权了吗?!哈?! 抗议无效,慕榆这颗被种入泥土的种子又被打上了一道白光,一套法门就跃在了慕榆脑海里。慕榆见外面的道士总是自作主张,完全没有询问他意见的意思,干脆也不折腾了,原地翻起他打在自己身上的法门。 哎……?喂!等等! 外面的那个家伙,你确定你是认真的要给补偿的? 那为什么要给了他一套人修炼的心法? 他是树妖啊!还是榆树妖啊! 慕榆匆匆翻完法门之后,就无法淡定了!他站了起来,但碍于压在身上的土壤太厚重,“站”起失败。饶是如此受挫,都无法浇熄此刻慕榆心中的熊熊怒火! 你听说过妖修炼人的心法的没有?慕榆就不信外面的白衣仙人不知道这个情况,他身为一个三千多年该地的老居民,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榆树开智该有多难?!上天入地的都知道!如今那个害自己被雷劈的老鼻祖,竟然用这样的办法打发了慕榆。 我想选择灰飞烟灭! 慕榆饶是多大的意见都无法传达出去,一,他没有口;二,就算是真的有口,他也不敢当面甩白衣仙人。 他要选择灰飞烟灭,有谁搭理他吗? 外面没有任何的动静,白衣仙人早就甩甩衣袖,御剑离开了。 慕榆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不得不说,慕榆真的当树久了,忘了本。原本,他就是人不是?这一份毫无诚意的补偿,不是恰好误打误撞,让他快速入了门? 慕榆梳理完了往事的回忆。再加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也将这件事缓缓放下来了。说怨说恨,也没有当时那么强烈了。 只是经刚才芍药和蚂蚁的对话,他也回想了一下那个带走跛脚狐狸的仙家,那个人的长相好像有那么点的熟悉。 慕榆一时也想不起到底哪里熟悉,抽了抽枝桠,继续做着他的光合作用大事业。 这么多年,慕榆早就将当年白衣仙人给他的法门融会贯通了,虽说是从一颗种子开始成长,也较之以前成长速度快了许多。他也不算孤独,几百年前偶然救下的长在自己脚边的小芍药花,如今都能够化成人形了,日子过去的速度也是快。 离上次芍药和蚂蚁之间的谈话已经过去了个把月。 慕榆当榆树的日子也越发悠闲了起来。 “你……可愿随我一起修仙?”小娇娥怯生生的声音在慕榆的脚下响起。 慕榆望了望下方,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娃娃此刻对着芍药花说话,模样还有几分怯生。看清楚了下方的情况,慕榆心里不屑嗤笑了一声。这修仙的男男女女都是一袭白衣,难道就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吗? 总归这句话问的不会是慕榆,慕榆也乐得安静当个背景。 “仙子可是问的我?”芍药现出了人形,吓了眼前小姑娘一跳,只见白衣小姑娘此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会一个劲的点头,然后掐了一个手诀,助芍药完全化成了人形,马上就跟芍药签下了契约。 从头到尾,慕榆除了一开始听见芍药说的那句“仙子可是问的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她有说什么话。如此不尊重妖的意愿,慕榆还想插手管一下,但是想到不久前芍药跟蚂蚁的谈话,就收了手,芍药是想跟她走的吧。 慕榆见芍药跟在女娃娃的身后,频频回头看他的模样有些怪,他忍不住开口道:“这些修仙的都一个性格,看似询问你的意见,其实别人的意见于她又有何干?你此次一去,凡事多加小心,妖使之间也会存有恶斗的。” 芍药听到了慕榆说话,声线很是陌生,但却异常的温暖,她第一反应就知道这不是蚂蚁的声音,但是却不知道这声音就来自榆树,四处紧张环顾,想找出说话的是谁,显然是徒劳无功! “怎么了?”女娃娃停下了脚步,看着芍药不安的神色,她莫名的也有些紧张。 “没事。”芍药摇了摇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块地。 慕榆全程都在冷眼观看,于他,芍药也没有一句话留下。 许久蚂蚁从远处爬了回来,不见芍药,在石块上独自哭了许久,然后在那天夜里之后,慕榆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蚂蚁的身迹。 这样安静的日子又不知过了去多久,夜里多年前相似的雷云又再次光临到了慕榆所在之地。 慕榆望着头顶上的雷云,心中难受的紧,这次他看清楚了,上面确确实实又出现了两道身影。看得越清楚,心中就越是难受得要紧。 此情此景是何等的熟悉! 只不过这次却有了些不同,两道身影之中,不难分辨一个是魔一个是“仙”。一道身影身着紫色衣服,从妖娆的身材都能判断出来是个女魔;而另一道身影则身着青色衣服,境界不怎样,比起多年前的白衣仙人,青衣人的身法着实一般,强行判断的话,只能说是个修士。 还是个剑修。 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金丹修为。 为什么慕榆只看这个青衣?饶是谁有了上一次刻骨难忘的记忆,都会对另外一个相似的人更为关注一些吧。 许是看不惯慕榆的走神,这个女魔,操控雷的时候,失了手。 是的,女魔失手了,那道雷很凑巧的又往慕榆的方向去了。 慕榆就眼睁睁的见那一道雷光又往自己这边而来,吓得立马运用起了心法,将身上全部修为都灌注在了树叶之上,以此抵挡那一道雷。 一道强光闪过,像是故意作恶,慕榆清晰又听到雷声在自己耳边炸开的声音。 wtf?! 第三章 第三章 我都用全身修为用来抵挡那道雷了!为什么它还会打在我的身上!我是自带引雷针了吗?! 慕榆一激动就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满脸的愤怒! 等等…… 掀开了被子? 慕榆低头一看自己,熟悉的榆树身影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中衣,五感受滞,像是被堵在了一个空间里,不得舒展。看看左边,左手,动一下,五指灵活的翻动。再看右边,右手…… 人? 许久,慕榆见室内一片昏暗,周围又寂静异常,便站起了身,开始打量起周围。试图以捏诀翻开这具身体的记忆,但屡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后来,慕榆见自己原先的修为还在,就放弃了翻看这具身体记忆的想法了。 入鼻的药香,还有身上缠着的白布,不难获悉这具身体受了重伤。 然而他本身的记忆却只留在了抵挡雷那段了,之后便是眼下这般情况,如今周围没人,夜又深,就算是有满腹的疑问,都只好都吞下去,装作自己没有醒过来,继续回床上躺着。 当树几千年习惯了,现在要以“人”的姿态入睡,慕榆反而不习惯了,辗转反侧只觉得浑身不对劲,硬是撑着眼皮到了天亮。 室内光线稍微亮了一些,慕榆就本能性的伸起手,伸完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人了,不需要光合作用了,不免心中许多失落。 等到辰时都过了,室内还是没人前来,慕榆不禁觉得奇怪。按理说,室内能闻到药香,势必有人来照料才对,不可能到了现在都不见人来。 难道此人不受待见? 夜里光线不亮,看不见室内的陈设,现在借助光线一看,室内陈设很是简单,一张床,一张木桌,桌上一些简单的茶具,底下四个凳子,还有挂在墙上的一把剑以及摆在一旁的寥寥几件衣服就没有其他东西。 慕榆许久不当人,对身外物并不在意,但是许久不喝水,他现在也渴了,遂起身倒了一杯凉水喝。 “小师叔醒了!” 慕榆这水喝的还真不是时候,还含在口中的时候,就见紧闭着的门被推了开来,只听一道声音响起,还未看清楚人,就见那人甩了门就跑走了。 慕榆看了看还在晃荡着的门,而后慢悠悠的将口中的水吞了下去。 口中的水吞下没有多久,慕榆就远远就听见了熙熙嚷嚷的吵闹声,还没有待他仔细琢磨,原本停止晃荡的大门,又重新晃了起来,慕榆紧紧地看着门,深怕它撑不住。一直都很安静的室内,霎时间就热闹了起来,慕榆眨眼看着一群青衣小童涌进了他的卧室,明晃晃的都是一片青色。 不过,他喜欢青色,起码比白色好多了。 也不大在意自己所在的狭窄室内被挤满了小孩子,慕榆被小孩簇拥又回到了床上,躺下来的时候,慕榆还望了望门外,门外还有一群持观望状的女童。 为何这些人都以一副围观动物园里稀有动物的神态看着他? “小师叔,你可算醒来了,你知不知道,你都昏睡了整整三个月了!” 我不知道。 慕榆看了看眼前只有十岁稚童模样的少年,心里默默地接着他的话。熟悉的音线帮助慕榆判断眼前不过十岁的稚童就是适才推开房间门喊他一声“小师叔”后就消失不见的人。 因对眼前的情况不了解,慕榆也不敢随意开口说话,手状似不经意抚了抚胸口的伤处。 这群少年丝毫不介意慕榆的沉默,依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似乎对于慕榆的沉默不言颇为习惯。 慕榆觉得他好像初步了解到了这具身体主人的性格了。 “小师叔,你实在太厉害了!竟然能够只身一人就把那女魔头打得落花流水!这下,谁都不敢小觑了我们折秋山了!” 折秋山?慕榆心中记下了这三个字,却蹙起眉说了与心中相反的三字,“女魔头?”慕榆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不禁视线就落在了说话的小童身上。 “小师叔你忘了吗?”小童疑惑比了下动作,周围的都给他让开了些位置,“小师叔且看我给你回顾当时情形!” 慕榆定定的看着他,只见小童拿着剑比划动作,另外一个小童好像扮演他的对手,口里喊得却是“慕师弟看招”。 慕榆看的仔细,大意也明白了过来。原身体的主人在跟自己的师兄相互过招的时候,突然起了一阵阴风,慕榆率先察觉到了不妥,发觉有魔入|侵折秋山,二话不说就当起了肉盾,当场就自爆灵力将魔引走,然后那名闻瑾师兄则趁时间赶紧去搬长辈前来救人。 真是巧了,这具身体的人也叫“慕榆”。 “闻瑾师兄可是把师父喊来了?”慕榆继续将问题引向扮演绘声绘色的小童身上。 小童马上神色一凛,摇了摇头,“闻师叔没有把清蠡师尊搬来,山中无长辈,闻师叔是只身一人将小师叔你给搬回来了,还有那个女魔的头颅。”说完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慕榆,“还是小师叔最厉害,一个人就把女魔斩杀了!” “一个人斩杀女魔?”慕榆轻轻重复了小童的话,“这是闻瑾师兄告知你们的?” 眼前的少年纷纷都点头,显然都没有反应过来慕榆话里还有什么深意。随后慕榆了然点头,而后任由他们闹着,适时开口说话,引|诱|他们回答自己的疑问,而后又三言两语将眼前一群孩童都支走了。 慕榆揉了揉额头,可算是或多或少了解到了有关现在自己的情况。 从那些孩童的话里,他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确实是驻扎进一个人的身体里了。且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折秋山三尊之一的清蠡君——何满子最小的一个亲传弟子,是个剑修,二十有一,却早早结了丹,果真是个超级逆天的天才! 不到二十岁就结了丹,跟女魔打斗的时候已经是金丹中期修为! 这金戒指开的够给力! 饶是慕榆活了五千多年,在听完小童的绘声绘色讲解后,都不由叹气,果然是不能比……不过这天才的身体如今却成为了自己的容器,也算是造化弄人。 回想起那天见到和魔缠斗的青衣修士,慕榆想记得更清楚点,奈何他的记忆自耳边响起的惊雷后就没有了,如若想弄的清楚些,只能……从闻瑾身上下手。 会不会太冒然了些? 听小童们的讲述,这个闻瑾师兄可是对原主了解颇深,慕榆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和此人保持些距离为妙。 折秋山。 慕榆对此倒是略有耳闻。 原先的二十二山不算是很出名,即便是现在,唯一稍有名头的就是慕榆现在所处的折秋山,其余二十一山都有各自的修道世家掌管,二十一山的主人取名很是随意,就是以数字从太阳初升的地方开始标明,二到二十二,一呢?一就是黎浮仙君所在的折秋山了。 外界都以“二十一山”笼括了这些数字名号,而这些山分别是由赵、钱、孙、李、卫、陈、许、朱、韩、蒋、张、何、吕、严、孔以及金氏管辖,门下不收外姓弟子。那为什么二十一山,姓氏只有十六? 傻? 你不许人家同姓? 折秋山上的坐镇的仙家就是黎浮仙君,明明是个仙,却还弥留转返在人间,迟迟不肯去仙界。也可以称其为明尊,是折秋山三尊之一。其余两尊,一是现在慕榆的师父,清蠡君,何满子;一是灼渡君,萧玉。 以前没少听小妖们之间的谈话,有关这三尊的传言也不少,但无一不是说这三尊的存在,差不多都是传说中的人物,徒有名气在人间,却从未见过真人。 这般说法倒像极了太华山上的白家。 同样坐拥一山,白家却与折秋山不同。折秋山承蒙黎浮仙君自成一派,以剑修为主,一板一眼,学徒的挑选条件又苛刻至极,近百年才崛起。而白家则是由白栀一手建立起来的,修炼派系也是海纳百川,只要不为恶,都为白家所包容,从建立到现在,可追溯的时间就有千年之久。 说起白栀,可是慕榆的老熟人了。 是的,当年害慕榆被雷劈的就是白栀。给他一本人修炼的法门的,也是白栀。 可惜慕榆好不容易有了人形,而这白栀早就化为一捧黄土了。 想想刚才他刻意向小童询问起白栀的时候,他们还颇为不情愿,看来折秋山和太华山的关系不大好。 好不容易可以从一株树变成了人,原本想好了上天入地也要找出当年害他如此之惨的白衣人,让他还给自己一个道歉,而如今得知那人早就化为黄土了,慕榆也来不及多想其它,只是不禁唏嘘。 原来,这修了仙,又成了仙的,也不是不死不灭的啊。 第四章 第四章 白栀死了,慕榆都不知道他得了这具身体能干什么。一没有仇恨要他去报,二没有情爱要他去了结。 当自己还是一株榆树之时,他整天想着的是怎么样才能快点修炼化成人,然后找到白栀,让他给自己道歉。然而当他真的变成了人,却收到了白栀早就仙逝的消息。瞬间失去了多年坚持的目标,这下是真的不知道他可以干什么了。 现如今慕榆只觉得,此时自己真活成了一个人却是这般的无趣,还不如当一株树来的自在。 起码当一株树的时候,他还有个要修炼成化人形的目标。而变成了人之后,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慕榆毫无目标的在折秋山待了近一个月,而这具身体原先受伤的地方,一直没有动用灵术治愈,现在也已经靠时间将其治愈好了。 是的,慕榆被女魔伤到的地方已经依靠自身身体的自我修复能力治好了。 在修养的期间也不少来看慕榆的药师,都被慕榆三言两语打发走了,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身体的变化。这具身体只有二十一岁,便已经是金丹中期修为。但是慕榆就不下三次检查这具身体,硬是没有找到金丹的位置。 慕榆百分百确定那天晚上见到的青衣少年妥妥是个结丹的修为,就是看不清是初期还是中期,但体内的金丹是真的。 如果此时慕榆自己从身体里探查不到金丹在哪,只能有两个可能性了。一,金丹随原主自爆灵力受损,与灵魂一起消散;二,就是他又生出了什么变数。 无论是什么情况,慕榆都不想让别人发现。但显然他忘了他在昏睡的三个月内,是药师悉心照料他身体这件事,有关于慕榆自己身体的变化,没有人比药师更加了解。 慕榆自清醒之后性格大变,不喜见人,大家都对此保持沉默和理解。任何一个结了丹的修士在察觉到自己体内并没有金丹之后,怕不是一般的打击。其中感受最深的是闻瑾。 闻瑾早就得知了慕榆醒过来的消息,但却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看望师弟,更没有在慕榆清醒的一个月内去探望过他。只因他此刻正跪在何满子闭关的石门口,“师父……求求你救救师弟,师弟他……他的金丹已经没有任何迹象了……” “胡闹!”石门里面传来责备的声音,“他若是就此废了,你就将他逐出师门,让他下山去,吾折秋山不需要废物!” “师父!”闻瑾神色复杂地盯着石门,仿佛不信这句话竟是从自己的师父说出口。师父有多疼爱师弟,他是看在眼里的! 然而他现已经不敢笃定了。 闻瑾紧紧地盯着石门,好像能看到里面闭关的人一般。可惜里面的人对于他的情绪丝毫无动于衷,就算他在此跪上了一个多月,膝盖和土地长在了一块也是一样,里面的人对此状况不会有任何的动容。 一如那晚闻瑾疯了一样到处焚烧传音符求救一般,而偌大的折秋山里却无一位长辈回应他。 “师父……当真要舍弃师弟吗?” “十六岁结丹,二十一岁金丹中期,他固然是个天才。疼他自是有道理。但是丹毁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石门里的声音毫无感情的传到了闻瑾耳里,闻瑾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原先还流动的血液仿佛被声音给冻结了一般,浑身冷的害怕。 “你起来,将他送下山吧。”声音落下的时候,闻瑾见到自己面前落下了一个金色的锦囊,而后清冷声音又再次在耳边响起,“毕竟师徒一场,这个锦囊就赠予他,日后生死由命。慕榆已与折秋山再无关联!” 闻瑾一双唇已经全然没了血色,然而还是恭敬地伏下了身姿,应道:“弟子遵命。” 慕榆正在想自己身上的异常该如何瞒住大家,正想的入神,竟完全没有听到房间掩着的门发出了轻微声响。直到他抬头看到一个状态古怪的人之后,慕榆才惊觉室内多了一人! 这个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慕榆双眼冰冷的跟眼前站着的人对视,直到眼前人不自在的别开了脸,唤了他一声“慕师弟”,慕榆才收起了眼中的冰冷。 原来是这具身体的熟人——闻瑾师兄。 仔细比对着眼前人的外貌特征和气质,马上就能跟前段时间小童描述的“闻瑾”形象贴合起来,看来他很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即便如此,慕榆在意识到来者是何人之后,心中就敲响了警钟。即便面上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异常,依旧神色淡然的打量着闻瑾,也不知道为何闻瑾却不敢再和慕榆对视了,倒也一定程度上方便了慕榆观察他。 同样是修仙的人,闻瑾身上的气息却给了他很不一般的感觉。慕榆身为榆树的时候,没少见过的修士,对于一个修士身上该是怎样的气息,他是绝对不会弄错!此刻闻瑾身上的气息紊乱,亦正亦邪,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女魔有关系,第一眼他就觉得眼前的闻瑾身上杀气有些重。 杀气太重,对于修士来说不是件好事。 慕榆皱起了眉,别开了视线,而后不冷不热的喊了一声“师兄”。 丝毫没有察觉出闻瑾的脸色苍白是否存有异常。 “师弟……”闻瑾又唤了慕榆一声。 “嗯?”慕榆不敢做太多的表情,神色依旧冷清。 “对不起。” 慕榆闻言又看了看闻瑾,并不答话,似乎在等闻瑾的下文。果然闻瑾没有让他失望,很快就继续话题了。 “师弟之前不是一直想只身一人下山游历吗?”闻瑾从手袖中拿出一个金色锦囊,放在了桌上,“师父一直都不肯让师弟只身一人前去,只是担心师弟在外面惹了麻烦事,不敌对方而受伤。师父他……一片关心,只是表达方式不对,师弟你莫要怪罪师父。” 慕榆皱了皱眉,搞不清楚闻瑾是什么意思,手拂过锦囊上方,就察觉到了锦囊里面微弱的灵气。里面像是没有什么好东西,慕榆沉默低下头,一个结丹修为的修士只身一人去下山游历?这样的传闻倒不是没有听说过,当年白栀就是十六岁只身一人游历,三百多岁的时候单挑了个雷魔。 嗯,那个雷魔就是当年失手将慕榆给轰成碎片的魔。 慕榆低下头略有所思。 “如今师父觉得之前管的太过,让你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倒不如随了你的心意,放你出去。如今你要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就去吧,师父那边有我,不需担心。”闻瑾又在手袖中拿出传音符放在了锦囊之上,“师弟若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冲着这符篆呼一声救并及时烧了它,我就会立刻赶过来。” 慕榆看了看桌上的符篆,只觉这几张纸的灵气都比那个锦囊的多。心中又有了一番计较,抿了抿唇,许久之后慢慢应道:“好。” 慕榆离开折秋山的时候只有闻瑾一人前来相送,路上交代了不少慕榆要小心的事情,慕榆一一记了下来,而后轻声问道:“师父是将我逐出师门了吗?” 闻瑾听到慕榆的问题时,怔了一下,然后笑着,“怎么会,师父一向最疼你的,不是吗?” 闻瑾的神态慕榆看的仔细,却仍还是道:“我自然是信得过师兄的。只是,近来心中摸不到底……”说到这里,慕榆便适时的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见慕榆情绪低落,闻瑾也只是认为慕榆是察觉到了自己身体出现了状况,便开口安慰道:“师弟不要多想,师父他闭关已经好多年了,你的事情……”说到此处的时候,闻瑾忽然想起来,慕榆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快速反应过来自己师弟前后都没有牵扯到丝毫有关自身状况的言语,他也适时的停了下来,“你的事情师父也明白,你且下去历练,等待师父出关,我会通知你,关于你的事情,先不要着急,到时定有解决的办法!” “嗯……”慕榆本是想从闻瑾那套出一些关系重要的话,但是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套出来。但适才闻瑾提及到了一句“你的事情”,这到底是关于这具身体原主人的什么事情?不好深究,慕榆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相互道了个别,闻瑾便目送慕榆下了山。直至慕榆离开了闻瑾的视线范围,他才转过身,淡然看着平日最喜缠着慕榆的小师侄从树丛里爬了出来,也不知道他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只见他一脸茫然,问向自己,“闻瑾师叔,小师叔是不是真的被清蠡师尊放逐了?” 闻瑾转开视线,背对着师侄,“他日,他还是能回来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一定会找到重新结丹的办法!闻瑾紧了紧手袖中的双拳,然后离开了小童的视野里。 第五章 第五章 闻瑾凌磨两可的回答,着实让小童犯了难。直挠着头也理解不了这句话到底和自己提出的问题之间有什么联系,想询问更加清楚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闻瑾的身影。 “啊!又是这样!闻瑾师叔最喜欢说话说到一半就走人了!” 折秋山上,小童略大的抱怨声徐徐传到了早已离开折秋山脚下的慕榆耳里,慕榆席地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然后起身拍了拍树干,“兄弟,辛苦你了。” 树干像是极怕慕榆,抖了抖躯干,树冠上原本茂盛的绿叶瞬间哗哗黄了好几片掉下来。 慕榆借助树叶与风的关系,将闻瑾和小童的话都听在了耳中,但听适才闻瑾连对小童的问答都如此凌磨两可,看来慕瑜是被逐出师门无疑了。 想来也是,一个金丹后期的天才,突然变成了一个废物一样的凡人,自然失去了他本身存在的作用。 原主将金丹结成后到达中期,再将其毁掉来爆发灵力,后期若想再结丹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到底之前的身体主人是怎么想的?一个达到金丹中期的天才修士,不至于连这个都不懂吧? 说不定…… 慕榆望了望天色,啧了一声,“别的弟子下山历练都有任务,我下山就什么提示都没有,好一句随心游历,这闻瑾师兄也太不会撒谎了!” 慕榆最怕的就是漫无目的的漂泊了,岁月漫长,天地之大,也没有什么特别抱负,有没有人的身体,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但好歹活久了,见识多了,就不想死了,当个百科全书的日子也蛮好的,赶明儿也可以混个教书先生当当。 只是有没有人能告诉他,若是他以“人”的形态死去,魂体会不会随之灭亡? 慕榆又用了用自己根据白栀的修炼法门所学的法术,发现可以使用,心中诧异更胜。 稍后,慕榆便静下了心,现在他虽然并不知道自己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但既然他能够从闻瑾的只言片语中推敲出此时这具身体自爆了金丹,这一状况。就能够明白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与原先之人毫无干系,这变故源自于他自己,不管这二者源自哪一种,他都不能称之为“折秋山”弟子了。 想通这点,慕榆便将手中一切与折秋山有关的东西都毁得干净。 没有了可以喊出口的名头,慕榆的身上就只携带了离开折秋山之前闻瑾交给他的符篆和锦囊,还有一些银两与更换的衣物,可防身的武器一个都没有留在身边,可以算的上是一身便衣。 从此可以说是天高海阔任他游荡了。 折秋山一脉都是仙山,鲜少有人烟,扔弃了累赘的慕榆走了好几天才看到人工修葺出来的道路,这几天他都只喝溪水充饥,此时肚子里已经是什么都不剩了。 而让他后知后觉、抑郁的是,原先他的包裹里就没有干粮!难道闻瑾师兄认为他失去了金丹,还能存有辟谷之能?竟然连食物都没有给他备上。 “仙长若是对白家家主失踪一事存疑,随我同去太华山一看便知,何必屈尊前来这折秋山?” 慕榆原本还在估算自己还剩下多少体力,一路走过来竟没有找到任何他能够吃的东西。他自身情况还尚且不明,不能明确划分他到底是人,还是植物。于是慕榆画地为牢,将自己的存在判定为介于植物和人类之间的存在,也就是两者之中各占一半的定位认知。如此纠结,导致他更加难以抉择食物。此刻他面对眼前烤之甚为美味的菌类,正犹豫自己到底是植物还是人。 是植物的话,他就不能同类相杀,哪怕种类不同。是人的话…… 慕榆还没有考虑清楚是人的话究竟怎样,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下意识就想避开——原地不动装作还没有开慧根的榆树。付诸行动之后,脑海一闪而过,现在他已经不是榆树了,而是个活生生的人!再怎么拉低存在感都没什么用了。只见交谈中的两人逐渐与他接近,慕榆赶忙整理了下衣服,将衣摆弄的更加脏乱,脸上还摆出一副沮丧的模样。 “折秋山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下山历练的弟子?”身穿红衣的少年一见慕榆,第一反应便是将内心的疑问说出口,并毫不客气打量着慕榆,“哦,原来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一届凡人跑来这仙山之处干什么?” 还没有等慕榆做出回答,眼前这位红衣少年旁边的老人就开口说话了,这声音显然就是慕榆一开始就听到的声线,就是里面的内容不怎么中听罢了。 他说,“仙长还是止步吧,这折秋山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古怪,且不说折秋山一脉的弟子都古板至极……眼前这人,我见他全身上下竟丝毫灵气都没有,说不定是哪里跑来想要求学于折秋山的凡人。好不容易上了折秋山,又被告知无天赋而被驱逐了出来。如此凶残之事仙长从未见过,此刻见了便装没看见就罢了,别……” “凡人,他说的是真的吗?”老人还没有说完,就被红衣少年打断。 慕榆见眼前一老一少两人都在聊着与他相关的事情,却完全忽视了他这个当事人的存在。看来修仙之人在这个世界是横着走,都可以无视他人的感受了。慕榆也乐得自在,最好别想起他,可偏偏事与愿违。 最担心什么就来什么,适才听他们讨论的起劲,原本惆怅如果他们问到自己的时候,该编个怎样的缘由给含糊过去。恰好这个老人帮他说了一通,此刻不配合一下,怎么凸显他的“尊老爱幼”精神? 慕榆连忙点头,神色很是苦恼,“这位大仙说的正是,我原本仰慕折秋山仙风,有意前来拜师学艺,可天赋这东西玄之又玄,我不得仙长的眼缘,此时更是一事无成,折返下山。” “岂有此理!就算是毫无天赋,也不该让你一人下山,仙山之处险境重重,你一介凡人……”红衣少年打量了慕榆一圈,见他虽一身狼狈,却没有受重伤,“怪哉怪哉,你虽然没有天赋,但运道倒是十足十的好!” 慕榆第一次听有人夸他运道好,只能苦笑,这个“运道”实在好的可以,谁能像他一样接连两次都被魔道雷劈呢? “仙长所言极是。”慕榆望向红衣男子的眼神充满了恭敬,像是已经被宣判死亡的病人听到了一丝生机一般。 老人一见慕榆的眼神不对劲,马上心里就打起了鼓,“仙长,再不走怕是折秋山要谢客了,我们还是赶快上山吧!” 幸好红衣男子暂时没有收徒的意思,对慕榆也只是好奇一下,现在听到身边人的催促,马上就想起自己此时有正事在身,教给慕榆两招最简单的修身养性的法门之后,就跟年长的老者一起离开。 “这修炼法门还真是不值钱……随随便便就教给了别人,啧啧。”慕榆将法门和红衣少年的长相都记在了脑海里,“不得不说,长相不惊艳的人最好还是不要穿红色的衣服,看起来简直土气的要命。” 慕榆觉得自己除去了白衣之外又多了一种厌恶的衣服颜色。 经两人的耽搁,慕榆现在已经丝毫不纠结的采起了蘑菇施以法术将它烹饪。吃着香甜的蘑菇,慕榆忽然觉得学了白栀的法门还是有那么一两点用处的,比如说现在,他可以随意控制灵火烹饪食物。 如若让白家人知道他们先祖创立并世代相传已久的屠魔灵火被慕榆如此糟蹋浪费,怕是会引发修仙界新的一阵讨伐之音! 慕榆吃饱喝足之后,才缓步离开了折秋山,到了一处小镇。站在小镇的城墙门口,才想到适才老者话里提到白家家主失踪的消息。 “唔……白家现在的家主好像叫什么名字来着?白决明?”慕榆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熟悉的名字跃出记忆,“如果没有记错,那个白决明就是带走跛脚狐狸的仙家了。”受芍药和蚂蚁的影响,慕榆竟然称呼起死对头“白家人”为“仙家”,而不是“牲口”。 如今白家家主失踪,他要不要去帮白家找到现任家主呢? 白家人其实跟慕榆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有,经历了如此漫长的岁月,也磨平了这段仇恨。加之慕榆也不是记仇的人,只是白栀的死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了点。让他一瞬间无所适从,转而对白家的事情变得执着起来。 慕榆正在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也去寻找白家的家主,忽然就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迷茫的从思绪里挣扎出来,双眼呆滞的看着摇晃自己肩膀双手的主人。 “这位小哥长得可真俊俏,在奴家店门口徘徊这么久,可是有熟人在这里?” 一张浓妆艳抹的惨白大脸就这样闯进了慕榆的视线! 第六章 第六章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过于骇人,慕榆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呼吸岔了气,剧烈咳嗽了几声,连道着几声“不不不”之后,仓皇离开了挂着“夜来居”牌匾的店门口。在逃离的路上慕榆还感觉到了周围人嘲笑的视线,还有与他说话的女人怪异笑声。 有眼力的人只需要看到那家店的店名,就能够明白里面做的是什么生意。 现如今临近傍晚,夜来居开始亮起灯火,里面的胭脂味也争先恐后冲出店门,涌入街口,一条街到尾都能闻到那浓郁的胭脂味。吸引了不少恩客回顾此店,而慕榆刚才站在此店门口徘徊回忆入神,却不料他的举动像极了说书先生口中描述的——远乡之下追寻心上人,却不曾想到自己的心上人竟误入烟花之地,苦求鸨母放人不得,又没钱见心上人的穷酸书生。 也怪不得鸨母要跑出来问慕榆是否在寻找熟人了。 只见慕榆跑的飞快,眨眼之间就远离了烟花之地,经过适才的一番尴尬,慕榆现在挑选发呆地点的时候,慎重了许多。 他现在所处位置的附近只有一家牌匾为“喜客来”的客栈开着。 这家店的名字还真取得简单粗暴,慕榆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转念又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了个人,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节省“住宿费”了。从今晚开始,他就要用闻瑾给他为数不多的银两,开始凡人真正的生活,首先就是解决住宿问题! “其实当一株树的好处有很多啊!不仅寿命比人类长,还没有奇奇怪怪的人际关系烦恼,最关键的是不用辛辛苦苦去赚钱养活自己!”慕榆心中无限感慨,很不开心的进去了客栈。 “客官是要住宿啊?还是吃饭啊?”喜客来的店小二一见慕榆走进客栈,立马笑脸相迎走到慕榆的跟前伺候着。 “都要。”慕榆应了小二一句,然后想了想,接着道:“普通的客房就行了,然后饭菜尽量素一些,不要酒。” “好嘞!客官请稍后,我这就去给您安排。” 店小二应完慕榆,即刻跑进厨房,不消一会又从厨房出来,离开大堂,上了二楼开始逐一查看房间,像是在帮慕榆确认还有没有空出来的客房。慕榆见此不禁心中郁结,这家店地处小镇最偏僻处,本就人烟稀少,且不说自己一进门就已经可以确认这家店有多少人了…… 人都那么少,怎么可能需要店小二去确认有没有客房? 察觉到古怪之后,慕榆此刻才打量起店内的环境,空无一人的大堂,一尘不染的饭桌,积极算账的掌柜,还有拿着茶壶一一在桌上摆上茶杯倒好热茶的斟茶小二…… 慕榆看了许久,并没有发现这家店有什么不好的气息,努了努嘴,看来自己是脱离人类生活太久了,很多事情看着都觉得古怪了。 “客官,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是否要先上去确认下有什么缺的?我们这边好做安排。” 慕榆对着店小二点点头,表示对他的安排很是满意,但是小二很谨慎,一定要慕榆亲自随他上去再确认一遍。无奈之下,慕榆只好随着店小二的脚步上了楼,经过斟茶小二身边的时候,仔细比对了下他们两人的长相,好奇的问道:“你们是双生子?” “嘿嘿,客官,其实我们是三生子,我排行最小,您刚才看到大堂里斟茶的是我大哥,二哥在厨房里。适才我便是进去跟二哥交代下客官您要的晚饭……算算时间,一会我们下来之后,客官您就可以用晚饭了,我二哥烧菜很不错的。”小二回头冲着慕榆笑着说,“这里,客官,这就是您的房间了。” 慕榆跟着小二进了房间,看到里面的陈设一应俱全,布置也都很干净就没说什么,点点头表示了满意,然后拿出最小的一锭银子放到小二手里,“住到银子不够用的时候再喊我走吧。” 小二立马笑逐颜开,接过了银子之后对慕榆更加热情,“看来客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这银子都够买下我们这小镇任何一处的宅院!” 慕榆咳嗽了一声,将剩余的银两都放在身上,其它不值钱的行李就放在了室内。 果然跟小二一开始说的一样,他刚下楼就看到原先斟茶的老大从厨房端出了菜。慕榆乖乖坐在饭桌前,也不好奇为什么这客栈只有三个伙计在忙碌。 剥削阶层都是一个样,不论是什么地方,他们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恨不得你一个人能包干了所有的活。这问题问来也是无趣,不过有个问题却是很有意思的。 慕榆唤了将凉下的茶倒掉换上热茶的老大一声,“你这样来回倒茶换茶,是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客官刚来怕是不知,前段时间从太华山上来了许多的仙长。” 慕榆一听跟白家有关,马上提起了兴致,想要开口问的更加详细些。可是,这店小二不大会看人脸色,自顾自接着道:“那么多的仙长,就是在我们这里歇下的!”老大的声线很是憨厚,话语之间充满了敬仰的情绪,“仙长们付了好多好多的钱,多的可以买下我们这整个小镇了!只可惜他们只歇了一晚就离开了……” 接着老大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声线高了好几倍,赶忙道:“客官可别误会,我们这是正规客栈,可不是什么黑店!” 慕榆回以了然一笑。 老大马上就急了,诶诶了几声,解释道:“客官您请听我说完啊!我们掌柜的,当时在结算剩余银两的时候,马上就跟众位仙长说了,多余的钱是一定要退回给仙长的!可是仙长不要,还说这段时间还会回来,让我们继续按照他们在的时候伺候着就行了!普天之下谁敢占仙长们的便宜?那可是大逆不道之事!会遭报应的!” 慕榆抿了抿唇,克制自己不要笑出来,这掌柜和店小二们还真是实诚!白家的人一句话就让他们照做了。不过,白家人不仅是万恶的有钱人,还是个有小心眼的有钱人! 故意说“还会回来”,却没有告诉他们具体什么时候会回来,就让这群人在这里瞎忙活。不知道的人在外面一看,还以为这里闹鬼了!怪不得这里除了他,就没人住宿了。 这等心眼还真是遗传了他们的先祖——白栀,简直是一点都没有落下的遗传!慕榆吃了一口菜,心中很是好奇,到底这白家的人花了多少钱只住一晚上? “这么多仙家?”慕榆心中好奇一件事,口里问的却是另外一件,且还是试探性的接了话题毫无关联的另外一件事,“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仙长们忙的事情,岂是我们这等凡人能知道?”老大瞪大眼睛对慕榆摇了摇头,然后想到了什么,接着又靠近慕榆耳朵,轻声说道:“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找人?”慕榆重复了一下他的话,想到前段时间那谈话的老少,难道那一行人也是来找白家家主的? “好像听这么说,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仙长们的世界,跟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老大说完像是怕慕榆好奇,连忙直摇手,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慕榆略感无语,眼看老大特意走到离他很远的地方,无论他怎么叫,都再也不肯多跟他说一句话了,颇有避他如蛇蝎的趋势。 不能勉强。见老大的反应如此,慕榆只好低头开始吃菜。刚入嘴第一口菜,慕榆就停了下来,这饭菜给他的感觉…… 他没有吃出什么特别感觉来,甚至觉得这饭菜的味道还没有溪水来的清甜,甚至有种很奇怪,他不是很喜欢的味道。 这就怪了,难道他真的是多年当树养成出了不同口味?慕榆转念又想,但为什么烤蘑菇吃的时候,又有鲜美的口感呢?思来想去,慕榆才反应过来,这厨师的手艺并没有店小二夸的那么好! 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白家人会只住一晚就离开了,这饭菜的口感……就连他这个穷光蛋都想走了好么! 慕榆就着茶吃白饭,菜是碰都不敢再碰了。 连吃了五碗白米饭,确定已经填饱饿了好几天的肚子之后,慕榆才满意的上了楼。打开房门就看到室内中间的木桶,小二已经在室内备好了一桶热水,给他去乏。不得不赞叹一声这家店的服务态度,想的确实周到。 慕榆碰了碰水,感觉到了烫,就干脆在一旁休息消食,等待水温变凉。 “客官,水温可否?” 慕榆被一声惊醒,他竟然在桌上趴着睡着了? “可以。” “好的,客官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喊我一声就好,我就在楼下,马上就能到的。” “嗯。”慕榆应了一声,当听下去了,此时再试水温,还是能感觉到烫,“怪了,怎么会这么烫?”此时再喊小二上来换点凉水,说不定他们都得把自己当成怪人,毕竟现在已快要入秋时分了。 第七章 第七章 慕榆褪去了衣服,施了个法术将水温降到了他能够适应的温度,然后躺了进去,拿起摆放一旁的药皂擦洗头发,脱落的发丝在慕榆的手上全都变成了枯黄的榆树叶,慕榆愣了愣,没控制住情绪,脱口一句,“什么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在楼下听到声音的老三马上跑上了二楼,站在慕榆房间门口,很是焦急,却也不敢擅自推门而入,“客官,您在里面还好吗?” 慕榆咳嗽了一声以示无事,赶忙洗漱,将自己擦拭干净,换上衣服后才打开房门,“抱歉,惊扰你们了。我路途奔波遥远,身上沾上了些树叶,刚才沐浴时洗出来把自己吓了一跳。”说完便侧身让老三进入房内收拾。 “哈哈,客官真是幽默,适才见客官衣裳稍显凌乱,怎么……也……不像……会有树叶……藏身……”小二进入房间看到水桶里漂浮的一层枯黄的榆树叶时,说话都不连贯起来了,“的人,呵……呵呵……” 慕榆看着老三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半蹲环抱木桶,双手提着木桶的挂耳,好几次想抬起木桶都失败,看样子是连劲都使不上了。 “呵……呵呵……客官在此稍等。”老三说完这句话就匆忙夺门而去。 只听“咚咚咚”几声,慕榆不看也知道有人摔下了楼梯。他只是有点不明白,身上有树叶是件很奇怪的事? 好吧,其实这树叶看起来……确实有点多。 经过昨晚的小插曲,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的慕榆已经摸清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折秋山的“慕榆”,这句话的寓意是,他没有附身在任何人的身体里,他此刻的形态就是他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他身体内没有金丹,也没有灵气,却可以使用法术的原因。因为他一直都是一株榆树!经魔女一道雷化成了人形! 只是,到底过程发生是怎样,他完全没有记忆。更不知道他自己渡劫成功才得以化成人形之后,折秋山真正的“慕榆”去了哪里?为什么闻瑾要把他当成“师弟”带回了折秋山?甚至,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化成人形会跟折秋山的“慕榆”一模一样?! “还说没有房间,这里不全都是房间吗?” 慕榆还在自己房里思考自己是否要离开这家客栈,离开这座小镇。离开,慕榆很是不舍,毕竟自己才刚来,还没有熟悉周围的环境,就要走了。下一次要遇到有人居住的小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会不会也有这么有趣的店小二……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特殊,昨晚还吓到了店小二,慕榆最后还是咬咬牙,选择了离开这座小镇。 “哎呦,小祖宗,您且听我说……”老三的声音从门外传入慕榆的耳里,撩起慕榆的好奇心,他放下手中整理好的包裹,轻轻地推开门,看了看门外的景象,马上就被身穿蓝袍的小孩子吸引住了眼球。 好生漂亮的娃娃! “一派胡言!谁是你家祖宗?”白曜马上开口纠正了店小二的话,神色带着愠怒。 嗯,生气时的声音也是异常好听。 “他不也在这里住下了吗?为何我不能住?”白曜察觉到了有人的视线,马上就顺着视线观望过去,察觉掩着门缝的视线就要消失,他赶忙冲了上去,将门缝用手指卡住。 好快的身手!慕榆见门缝间出现个手指马上停下了关门的动作,他可不想伤害眼前这个漂亮的娃娃。 也就是他这一瞬间的停顿,房门就被白曜推开了。 慕榆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店小二,他也是付钱来住宿的,怎么搞的像是用了什么卑劣手段才住了进来,还不让别人入住。 “这……”慕榆开了口,见眼前两人都盯着他,他咳嗽了一声接着道:“我刚打算结账离开,这位……少侠不介意的话,可以选择住这个房间。” “咦?客官这么快就要走了吗?”老三觉得很奇怪,“可是客官昨天不是刚说,要住到钱不够为止吗?” 白曜一听小二的说法,脸色更加黑了,“我不需要你这个凡人来让我!”他才不是仗势欺人非要别人让他! 口气还不小,慕榆看了一眼身高还不到自己腰部的娃娃,“哦”了一声,把白曜从房内推出去,“嘭”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白曜长得极其漂亮,加之仙资非凡,在白家一直备受瞩目,就连白家的家主和长老们都对他格外的宠溺。有了白家长辈们的特殊待遇,他在白家几乎是横着走,但却从来都没有依仗此份特殊干欺凌弱小之事。 时间久了,有关于白曜在白家受宠之事也被传到了其它修真派里。有趣的是,其它修真派的人知道之后,竟一径将还未谋面的白曜的名字列入白家上宾的名单里,致使他第一次下山历练的时候,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捧、敬仰着。有了如此传奇的待遇,在修真界里想要默默无闻都不大可能。 白曜的生涯如此充满传奇色彩,修真界中几乎没有不知道他“白曜”的人。以至于他有需要跟其它修真门派照面的时候,往往都不用他报上自己的名字,就被人先认了出来,并被请入洞府尊为上宾,让他享受着白家家主莅临般的待遇,有需求的事情自然有人替他办妥,他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行。 格外优越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他的脾性……自然也就比一般修仙者大了些。 但是……这次白曜奉掌门之命下山办事却不如以往那么顺利了。 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就好像一夜之间他的好人缘都被消耗殆尽了一样。一下山,办什么都不顺,行走在洞府之中寻人办事,没被守洞人认出来就算了,就连报出自己的名字都没人搭理他,更可恶的是竟然还把他当成了个疯子对待! 怎么教白曜不生气? 他此次下山后屡屡碰壁,诸事不顺,已经竭尽全力压制住的怒气了,眼看面前的凡人也敢如此对待他!从来没有受过的待遇,引爆了他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积累下来的怒气。他很是恼怒,冲着紧闭的门就喊了一声,“你不过是一介凡人,竟敢这样对我?” “客……客官。”老三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争吵场面,反应如此慢的却是第一次,他好不容易抓住白曜话里的重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鼓起勇气唤了白曜一声,哪怕他的声音在打颤。最终他看到白曜转过头看向自己,连忙咽下了口水接着道:“您刚才称呼……”他指了指慕榆的房间,“凡人?” “是!于修者,你们不是凡人是什么?”白曜已经没有多少的耐心了。 其实不能怪店小二眼神不好,实在是因白曜面容稚嫩,且身形娇小,就算浑身充斥着灵气,举止不凡,都不会让人将他和修道人联系在一起,更多会认为他是个富家子弟罢了。 此时店小二听到白曜肯定的回答,震惊中带着明显的不相信,但他也明白这天下诡异之事多得去了,有个小孩子的得道仙人也不是怪事,“是我有眼无珠,不知仙长是哪……一派的?”店小二并不了解仙长们的世界,这样的称呼也是延伸来自江湖。 “修于太华山,白家,曜。” 怎么又是白家!慕榆在房内听的清楚,为什么他总能遇到白家的修真者?不是说白家一派来去无踪,鲜少露出真迹的么?怎么他这么短的时间内,接二连三遇到的人或事,都跟白家有关?这频率多的让他觉得诡异。 “太……太华山!”店小二尖叫一声,差点没将慕榆的耳膜震破。 慕榆在室内又听到了他们的一段对话,越听越觉得烦,这人啊……在一惊一乍的情况下,最难表达清楚自己观点了。 门外状况频出,越来越吵杂的声音,吵的慕榆静不下心来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谋生,忍无可忍,慕榆再次打开了门。 好家伙!眼下他门口聚集了这家店所有的伙计还有掌柜,得了白曜的福,他还有幸见到这三兄弟中的老二。 他的出现,像是按了静止键,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慕榆趁机对着一脸茫然的白曜说道:“你,太华山白家修士。” 白曜听见自己被点名了,迷茫的眼神找到了一丝焦距,看向喊他名字的人。 “你们家前几天来了一群人,付了钱但却只住了一晚,掌柜要结算金额给你们家的人,然而他们却没有等掌柜结账就走人了,走之前还丢下了一句下次还会来的话,让他们一切照他们还在时伺候着,却一直都没有出现,想来是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你一进门看到的既不是妖障,也不是见到鬼了,而是你们白家造的孽。” 第八章 第八章 慕榆见白曜茫然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些清明,接着道:“现在你说自己是太华山白家的人,快被折磨疯的他们听到后,就忍不住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给你知道,人多口杂,越是说不清楚他们越是着急,并不是对你心存恶意。你……” 说完一通,慕榆也没有料到自己能够这样心平气和的对白家崽子说这么多话,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来的正好,赶紧替你家那群不负责任的长辈们收尾吧!” 白曜连连盯着慕榆看,许久他转过头问一旁目瞪口呆的几人,“他说的可对?” “对对对,太对了!”店小二拍掌,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言简意赅的……咳咳……仙长可是要住宿?” “哦……此事先不急。你先让你家掌柜把他的住宿钱退回给他吧。他刚才不是说想要离开吗?就结算清楚钱,让他离开吧。我喜静,你们店所有的房间,我都要租下。”白曜得益于慕榆的解释,才明白了眼下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并不代表他忘记了刚才慕榆是怎样对他的,他心中另有计较,也不怕店小二没有听清自己的意思,“我这样的决议可有问题?” “你……”慕榆还没有等店小二反应过来,就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起白曜,接着道:“晃一晃自己的大脑。” “干嘛?”白曜不解的看着慕榆,但看慕榆一本正经,饶是心中存有疑惑,倒也按照慕榆所说的去做了。 慕榆叹了一口气,悠悠道:“有没有听到大海的声音?” “找死!”白曜马上听明白了慕榆话里的嘲讽之意,立刻掐了手决召唤出身后的飞剑。 “别打!别打!”店家四人算是反应过来了,马上开始劝架,他们也明白了,眼前的两人并不对盘,并且是极其不对盘! “仙长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这些凡人计较。”店小二劝架的时候,先是对着白曜道歉,而后才轻声对慕榆说道:“客官,您也知道这世上最不该招惹,最不该不敬的就是仙长了,为什么还要去踢这块铁板?” “你竟然说我是铁板?”白曜立刻操控飞剑指向店小二。 “啧啧,年轻人,脾气可真大,一句不和就拔剑相向。”慕榆虽然不喜眼前胡搅蛮缠的白家少年,但看在他长得漂亮的份上,还是很愿意跟他说话的,尤其是故意给他添堵,“难道你们家那群老头都没有教你,如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吗?” “家中祖训岂容你污蔑!”白曜身为弱肉强食的修真界能力最强的一员,此刻竟被一介凡人如此羞辱蔑视,早就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现在操控着飞剑就想将慕榆捅个十百八回! “你脾气这么差,看来我为了大家的性命安全,更不能离开这里了。”慕榆很轻松就捏住了刺向自己的剑锋,看向白曜诧异的眼神,“你也不过是筑基修为的小孩子,一个人跑出来到处晃的时候,还是乖点、安静点比较好。” 白曜张了张口,发不出一句声音。 “天……天啊!!!”店小二的嗓音响彻天际,慕榆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震耳欲聋的声音杀伤力范围不仅仅波及到了慕榆,就连白曜也无法幸免,拿剑的手都抖了一下。 徒手接住筑基修为的人,还能是凡人么? 慕榆见自己的身份已经泄漏,转身就环住白曜的腰,旋转出漂亮的身形带着他像风一样掠出了客栈。 “为什么你要拉着我一起跑?”白曜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自己怀抱着一大堆的银子,离开了客栈。 银子还是掌柜眼疾手快,趁他们离开之前,丢到白曜怀里的。慕榆甚至怀疑客栈的掌柜其实是个不出世的修士,否则以刚才情形,怎么能这么快速做出将银子丢入白曜怀里的举动?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慕榆也被白曜这个问题给问懵了。 对啊!他自己一个人离开就行了,为什么要带上白曜? 他松开环着白曜的手,支手撑着下巴,很是认真的说道:“让我静静。” 白曜无语盯着眼前的人,他已经发现此刻他们两人所处的森林,正是他前几天经过的地方!意识到自己倒回去了前几天走过的路,白曜的心情很微妙。这是多么变态的速度可以使人一瞬间到了百里之外? 百里路程,有些修士要花几天时间才能走完,而有些修士则需要眨眼一瞬的时间。显然眼前这个人就是属于后者,有这般能耐的修士,起码都是金丹以上的修为。 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白曜有些别扭的紧抱着怀里的银子,眼神无辜的看着慕榆。 慕榆静了一会,也想不出任何有力的依据,他是为什么要拉着白曜一起跑。他头疼的想了好久,无奈叹道:“你脾气太差,我担心我自己一个人离开客栈之后,你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害了凡人的性命。思来想去,还是把你也带走会比较好。” “哈?”白曜不可思议的嗤笑了一声,他从来都没有害过谁的性命,也没有想过害谁的性命……正想开口反驳之时立刻抿紧了唇,仔细回想刚才的一幕,好像……面对眼前人的指责,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不过这事怪了…… 白曜来回打量了一圈眼前不过二十年岁的少年。眉清目秀,很是耐看,但容貌于他没有任何的熟悉感,再打量其装扮细节配饰,实在找不到眼前之人身上有任何其他派别的徽记之后,他才开口问道:“你……是谁?出自何处?如果不是白家或者哪一派大家族的长辈,我劝你还是别手伸的太长。” “咳……”慕榆咳嗽了一声,低头思索该用个什么样的名字。 白曜见慕榆的神色,立马冷哼了一声,道:“如果是假名就不用告诉我了。” “这个,很重要么?”慕榆将视线从白曜的身上转移,他害怕今天发生的事情会被折秋山的人知道,才会匆忙离开客栈,就连自己的行李都落在了客栈里。还好只是几套普通换洗衣服,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当然了,莫名其妙被你带走,命都快交代在你手上了,还不知道你是谁……”白曜细想回来,觉得两人实力差距太大,如果眼前的人真的要杀了他,他似乎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他说这样的话,也不算太过夸张。 “咳……”慕榆咳嗽了一声,“我叫慕榆,无门无派。” “散修?木鱼?”白曜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双漂亮到可以勾人魂的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只见慕榆点了点头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摆出了个凡间和尚敲打诵经的动作,再问道:“木鱼?” “慕容的慕,榆树的榆。”时隔许多年,慕榆第一次这么认真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名字,不由心生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忘了妖的名字是不能随便从自己口中讲述给别人知道的,或许慕榆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妖还是人了。 见白曜听了之后,只是反复念着他的名字,并没有其它任何奇怪的举动。他才留意到白曜怀里抱着的东西,正不堪重负往下掉。这掉下去的可是银两!留意到白曜一点都没有在意,慕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可以好好把它们装起来的袋子?比方说什么空间储物袋或者储物戒指之类的?” “那是什么?”白曜从未听说过这些东西,马上用充满好奇的眼神看向慕榆。 “咳,就是可以装下很多东西的储物空间。”慕榆一看白曜好奇,就知道此事没有希望了。了无希望的将储物囊和储物戒指的运行机制解释给白曜听,“出行必备物品,是不是很方便?” “为什么有脑海意识空间还要用戒指或者囊这样的外物来储物?它们有比识海还有用的特点吗?”白曜一脸认真,眼睛闪亮亮。 “……” 慕榆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来自白家的恶意!这白曜明显就是知道了他说的是什么,却故意引导他一路说下去,不点破他,而是以一种看傻子的心态在听他说!偏偏他还那么认真的去解释! 如此嘲讽! 没事,他年长,可以容忍小辈的无理取闹,“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表演如何将东西全装进识海里的本事?” 白曜本就想将银两全部都装进自己的识海里,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听完慕榆的话之后,他只觉得心虚,也不敢把银两往自己的识海里装了,反而老老实实地将识海空间的使用办法告诉了慕榆,最后不忘补充道:“我是筑基修为,识海空间只有这一片森林这么大。识海空间是根据修为的大小而提升空间大小的,也就是说,修为越高,识海空间也就越大。有些识海空间还有特别的功能,比如说,我们的家主,他的识海空间就能装下人的灵魂!” 第九章 第九章 “把人的灵魂装进自己的识海空间里干什么?”慕榆已经记下了白曜告诉他的识海空间的使用口诀,但是在听完白曜所说的最后一句,他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因为有趣。”白曜回答的一脸天真,“当年我问家主的时候,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慕榆一听不禁打了个冷颤,还好他认识白栀的时候,白栀并没有这么变态的兴趣爱好,“你们家主是大乘修为了吧?” 白曜伸出右手食指,在慕榆的面前晃了晃,“不,家主现在是渡劫修为了。也就是说,他这次闭关渡劫成功的话,下一步就是飞升了!” “……”慕榆很肯定前段时间自己听芍药和蚂蚁念叨时说,白决明才刚到的大乘期,离那时顶多过去了半年,半年的时间……白决明是怎么办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大乘期突破到渡劫期?! “别提家主了,快来看看你的识海空间有多大吧!”白曜师承家族,一脉相承的是最纯粹的力量,知识代代相传,自然懂得比一般人多。而慕榆一介散修,什么都不懂修为境界却比自己高,面对慕榆的无知,白曜只觉得他输得很不上台面。 修真界的神奇之处在于境界越高的人,知识面越广,向来只有低阶的不懂高阶的世界,没理由眼前的情形是他这个低阶的去教导高阶的如何使用最基础的法门。要不是只有境界高的可以看境界低的人修为,而低的人却无法窥测到境界高的人到底到了哪个境界,结的是怎样品质的仙缘,白曜真的想将慕榆狠狠地看个透彻! 慕榆见白曜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他也不好奇了,即刻静下心,按照白曜教的办法,进入了自己的识海,只看了一眼就“咦”了一声出来。 “怎样?多大?”白曜很是紧张的注视着慕榆,这可是能够判断出对方能力的有效凭据!只要他知道了慕榆识海空间的大小,就肯定能够知道他的修为! 慕榆意识外放,竟然将白曜怀里抱着的全部物品都放进自己的识海里!这种不问主人意见,见东西就拿的强盗行为,慕榆此时做起来竟也是一气呵成!见口诀有效,慕榆张开眼睛面对白曜好奇的神色,不由慢慢的叹了一声,回道:“唔……不好说。” “不好说?”白曜手中已经空了,竟然也察觉不出,一心只好奇慕榆,见他并不想回答,急忙追问道:“总该形容的出里面是怎般模样吧?” 慕榆冲着白曜笑了一下,“不告诉你。” 白曜看到慕榆的笑容时怔了一下,那是一种他用语言都无法形容出的笑容,明明慕榆不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但是他笑起来,却……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白曜连忙抬手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已经空空如也,再见慕榆依旧笑的云淡风轻,他嘴角轻搐,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两人实力悬殊摆在眼前,再加上白曜确实也不差那些银两,但今天的事情都是由这些银两引起的,没理由就这样让他结束了! 白曜心中生了一计,摊了摊手,无奈说道:“你将我的钱财都收走了,却连自己的识海空间大小都不愿意告诉我,这诚意可不怎样。” “嗯。那又如何?” 白曜听到这样的话,一口气堵在胸口,随后慕榆的话更是让他反应不过来。 他说,“你要是对我这么好奇的话,可以考虑跟在我身边,但是我的身份必须是你的‘监护人’。” 白曜虽然不知道监护人是什么意思,但是感觉这并不是什么好词汇!他连忙摇头拒绝。 慕榆原先也没怎么把凡人的性命放在心上,但是看到眼前这人要去害凡人的性命,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却又形容不出来。原本“监护人”一词只是他纯粹随口一说,目的是要让白曜知难而退,然而在看到白曜摇头拒绝后,慕榆再认真想了想,他此刻是真的想当白曜的“监护人”! 意识到了自己内心的变化,慕榆他有点苦恼,又有点纠结。 慕榆将这一切归结于他很无聊。 一种名为没有目标的无聊。 这种感觉真的很可怕,慕榆看了看白曜,选择回避了这个话题,“听说你们白家的家主失踪了?” “怎么可能,家主正在闭关修炼!”白曜害怕慕榆再提监护人的事,也不再揪着刚才的话题不放,但是随后慕榆的话,却让他非常的恼怒,“是哪个家伙在乱散播谣言中伤白家?!”家主失踪,这对于任何一个家族来说都不是小事!更不要提白家了!白家几千年来,在修仙派中伫立高位多年,占的是最好的一块仙地,自然得罪的道友和妖魔都不少,如果没有家主坐镇……白曜简直不敢细想下去! 他清晰记得自己刚下山的时候,家主才进石洞闭关没有几天,现如今他还没有走多久,就有这样的谣言!就连眼前这个散修都知道的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慕榆察觉到自己转移话题成功,也不多在乎白曜此刻对他露出的不善视线了。双手一抬,手中多了根木拐杖,他搀扶着拐杖走出了森林,这里可不是什么长期谈话的好地方,“这还是多亏你们白家自己大张旗鼓的寻找家主,不然我怎么知道?” “一派胡言!”白曜追上慕榆的步伐,太阳渐渐下山,他肚子还空着,现在根本就没有多少体力消耗在毫无头绪的事情上,“就算是全部人出动,也只能说明家主和长老们又闹了什么矛盾,家主在未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了太华山,绝对跟‘失踪’二字扯不上关系!” “嗯。”慕榆听白曜这么一说,就失去了兴趣,他对白家执着的也就只有白栀,现在……害他变成这样的还有折秋山“慕榆”的一份功劳,但是这两个欠债的人一个死一个消失生死未卜,这笔糊涂账该怎么算?慕榆回过头看了看白曜,想不出答案。 “你的腿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崴了?”白曜紧跟在慕榆的身后,这才留意到他的异常,“喂!我是白家人,这件事连我都不知道真假,你不能到处乱说!” 白曜所说的当然是关于家主失踪一事,慕榆点头,算是应下了。 “你有师父么?”慕榆突然好奇转过身问着身后的人。 白曜愣了一下,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慕榆,“你听说过白家有出现师徒这种称呼吗?” 慕榆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也是。 “不过……”白曜开口,见慕榆在看着自己,他继续道:“如果你想拜师的话,我倒是可以勉强考虑一下,收你为徒。” “呵……”慕榆冷笑了一声,“你还不够格。”他的年纪可是比他们白家的创始人——白栀还大,眼前这个不知道多少代的传承弟子,竟然大言不惭想要收他为徒? 白曜耸耸肩,显然没有把慕榆的反应放在心上,“白家吸纳人才,却从不收外门弟子,也没有师徒称谓,跟别的门派是完全不一样的。你要是想成为白家弟子还是省了吧!” “哦?”慕榆停下了脚步,伸出拐杖,指了指白曜的肩膀,“你怎么没有想过是我要收了你?” “你敢!”白曜只觉得脖子处泛着怪异的冷意,但饶是身体不适,性子却是十足十随时随刻就能点着的火药,眼下就跟慕榆较真起来。 慕榆继续向前走,“收你为徒的胆子还是有的。”然后回过头认真看着白曜,后者被他看的浑身不对劲,慕榆才停止了打量的视线,“你的妖宠为什么会是个女鬼?” 白曜刷的蹦到了慕榆的身后,紧抓着慕榆的衣服,露出个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女鬼?”刚说完这句话,他就看到了原先自己所站位置那有个半透明的身影,长发飘飘,舌头和眼睛掉的老长,白曜咽下了口水。 “嘤嘤嘤,奴家可是为了官人而来,官人竟然只顾着……”女鬼一席白衣披在身上,身体半透明,阴测测的说话声音回响在两人的脑海里。 慕榆这辈子就烦的颜色就是白色了,这会看到白曜的反应,也知道眼前来的是个不速之客,并且没有任何的善意,即刻出手就将女鬼的魂魄收在了掌心,话都不让她说完。 白曜长得好看,但是五行八字却是极轻,很是容易招惹这些不速之客,但是自他筑基之后就很少遇到这类事了,也不知道这次发生了什么情况,他后怕的拽紧了慕榆的袖子,紧盯着慕榆手中的紫黑色雾气。 普通的灵魂是乳白色的雾气,这一团都呈紫黑色了,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察觉到慕榆是很轻松出手一挥,女鬼的魂体就变成了眼前这个模样,白曜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壮着胆子故意问道:“你不应该听她说完话然后再……动手么?” 第十章 第十章 “你一个筑基修为,还怕这东西?”慕榆没有回答白曜的问题,还故意将手中挣扎的雾团在眼皮底下他晃了晃,雾团的冰冷气息喷到了白曜的鼻息里,果不其然,他听到白曜的尖叫声。 “滚滚滚!!!”白曜连喊三声“滚”,却紧拽着慕榆的手袖不放。 “刚才还怪我不够‘怜香惜玉’,这会倒凶起来了。”慕榆没有吓唬小孩子的恶趣味,看了看手中的雾团一会,就将它收进了识海里面,“好家伙,还是个鬼煞,多难得的东西,都让你给碰上了。” “呵呵,你以为我想碰上的?要不这一份运气让给你,如何?”白曜见雾团远离了自己之后,胆子也大了起来,对着慕榆就嘲讽了起来,“还有,怜香惜玉是什么鬼?”白曜皱起了眉,“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不是先超度她,然后超度劝说无效,再跟她战一战,最后才收了她?”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慕榆嗤笑了一声,“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怪不分的老好人?” 白曜没有留意到慕榆对女煞做了什么动作,这会听慕榆语气不善,他才留意到那团雾气已经不在慕榆的手上,能看到的东西变成不能看到,更让他觉得害怕。 一时间白曜安静下来,慕榆也不跟他计较,走在前面的时候,还时不时望一下身后,看看白曜有没有跟上自己的步伐,最后他还是没有忍住,问道:“白栀……他是你什么人?” “祖爷爷。”白曜的回答出奇冷淡,“所有门派都害怕的人物,就连白家也不例外,还好他老人家去世的早。关于他,我也就只看到过他的牌位,还有很多事情都是别人告诉我的……可笑的是,他们都怕他,却恨不得白家所有人都是他那个样!”白曜紧抿着唇,“就连我也不外乎也是。从小到大,我五一不是按照他的模板来……修为境界是,为人处事方面也是。” “所以,你在别人面前的时候,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慕榆毫不犹豫点破了白曜,“你怎么不好奇为什么我会突然提起他?” “这还有什么好好奇的?”白曜无奈笑了一声,“不管是谁遇到白家的人都会问到白栀。就连我害怕的鬼,他们都会提到白栀,刚才那个……” “那东西还年轻,估计还没有机会遇到白栀。”慕榆想了一下也知道当年白栀能干出什么事,马上纠正了白曜的观念。 “你怎么知道它年轻?”白曜看向慕榆的眼神很是诡异,“难道说……你……” “我怎么?”慕榆瞥了白曜一眼,白曜立刻不说话了,慕榆仔细思考了一下,“你才刚筑基不久,是为了什么下山?” “当然是来替掌门处理些杂物,给个别门派送去书信。”白曜一提这个就觉得难过,这些门派的大门都跟记忆里的不一样了,就连以前认识他的守门都换了,根本就进不了那些门派的大门,更别提送去书信了,“可是出了点事,书信没有一封能够送出去。” “这就怪了。”慕榆拉着白曜爬完了山坡,走到羊肠小道上,嫌弃白曜走的慢,索性慕榆又将白曜单手拎起来,加快步伐往下一个小镇上赶路,“白家可是个大派,除了折秋山能跟白家叫下板,其他门派连个金丹修为的人都没有,怎么敢摆脸色给白家人看?” “不知道。”白曜耸了耸肩膀,折秋山出了黎浮这个逆天天才弥留门派,自然有资本跟白家叫下板,至于其他门派,他还真是不知道。 慕榆将白曜放下,在他们眼前的就是一座小镇,门外有几个当地的兵役在守卫着,远比刚才离开的小镇规模要大许多,“就在这里慢慢走吧,要是突然出现,怕是会引人怀疑。” “这没什么的,要是有仙家突然降临,他们欢呼还来不及呢!”白曜对于慕榆的警惕不是很能理解,他们又不是什么魔啊妖啊的,为什么要小心警惕? “哦。”慕榆差点忘了这个地方是以仙者为尊,这些凡人都觉得他们无所不能,到哪都会被尊为贵宾,“难道你们白家没有到处结怨?这么大摇大摆进去,很有可能会引来仇敌复仇之类的麻烦事。” 白曜倒是完全没有料到慕榆会跟他说这样的话,随后一本正经道:“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我得要感谢那些不让我进门派大门的守卫了,他们只是拦下我,并没有对我下杀手。”见慕榆认真的模样,白曜忍不住笑出了声,“门派修仙最注重的就是‘缘’,鲜少会出现异派相杀的情况。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个世界怕是要乱了!” “看来是没有出现什么旷世奇才,旷世奇宝。”慕榆对人性不信已经深埋在心底,“要是发生了利益之争,怕是都恨不得倾巢而出,灭了对方抢夺至宝才好。” “这样的事情在几千年前发生过不少。”白曜和慕榆交谈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小镇围起的高墙下,“但都是几千年的事了,该抢该毁都没有了,现在还能有什么会引起大乱的事?” 慕榆看了看白曜,慢慢点了点头。 “你们干什么去?”几位守卫见慕榆和白曜的脸很是面生,立刻拦下了他们,“文牒!” “文牒是什么?”白曜好奇的问着慕榆,他一直都是直接御剑飞行进入凡人世界寻找客栈休息,这还是第一次像个凡人一样走正门。 慕榆看了看守卫,只见守卫一脸不善的神色缓慢的变得呆木起来,动作迟缓的让开道,“不知二位贵客远道而来,请进。” 还好现在已经快到了关闭城门的时间,并没有多少人留意到这边的情况,只有在城门之上的领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但没有多久也跟守卫一样的神情,对慕榆和白曜并没有多少为难,让开了道让他们进了城。 慕榆带着白曜进了城,里面夜市也快开始了,白曜留意到了他们的不自然,再看慕榆神情不变走在自己的身侧,他实在没有忍住,问道:“你刚才对凡人下手了?” “没有,只是小小催眠了一下,不碍事的。”慕榆并不和白曜这些正统修仙一样,怕影响自己的修性,而将修仙的世界跟凡人的世界划开了界限,他觉得在热闹的地方居住很是有趣,尤其是在凡界,“你们曾经是凡人,为了修仙而舍弃了这个世界,不愿多去接触,后来又不得不来到这个世界来接触,你们不觉得很矛盾吗?” “修仙成仙,就有了更大的力量去保护凡界,这些有什么矛盾的?”白曜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新弟子不能去凡界是因为一旦修仙了,他们的寿命就和凡人不一样了,等他们回去看到昔日好友都白发苍苍,亲人早就化作一捧黄土,会对修性会有影响,不如就将他们彻底和凡界断掉联系。” “那你呢?”慕榆好像听白曜说他就是出生在白家,不知道他的双亲…… “我双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跟魔同归于尽了。”白曜回答不咸不淡的,神情也没有多少变化。 怎么又是魔?慕榆低下头了,好像他们这群修仙的经常跟魔打在一起,甚至他一株那么好的榆树都因他们的关系被劈了两次。 慕榆沉默的带着白曜来到了这座小镇唯一的一座客栈门前,两人之间的氛围并不融洽。客栈老板娘看到两位长相出众的少年走进了自己的客栈,立马眼睛放在他们的身上,仔细打量了两人的身量,“哟,两位客官是打尖呀还是住宿呀?” “住宿。”慕榆抬头回答了老板娘的问题。 老板娘回到柜台翻了下本子,“只剩下一间最贵的上等房了,你们住不住?” “……一间?”慕榆眨了眨眼。 “对啊!就一间。”老板娘头探出柜台,“你们不是父子么?难道父子都不能住同一间房?” 白曜看了看老板娘,再看了看慕榆,手放在了剑柄之上。慕榆留意到了白曜的动作,立刻按住他的手,“一间就一间!就它了!”然后匆匆丢下一锭银子,拿走台面上的钥匙,抱起白曜就离开了大堂。 老板娘刚确定好银子的真假,才将钥匙放在台面上,就见眼前一阵风,面前两人早就不见了,“速度还真快啊……” “你连如何使用识海的办法都还是我教给你的!”白曜一到房间就拔出剑对着慕榆,深知自己打不过慕榆,但就是忍不住心里的怒气,竟然说他和慕榆是父子?!两人的身高差距在那里,也知道那个凡妇说的谁是儿子! 他没想到这一次下山竟然会引发这么多事情,之前的客栈没有住成,起码手中多出了一笔银两,虽然全部都进了慕榆的口袋,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名下要莫名多出个“爹”!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嗯。”慕榆实在搞不懂白曜为什么要生气,让人误会成父子又不是他的错,再说了,白曜自身本就是不论怎么看也就是十岁出头的小孩子,他可是活了几千年!比他祖爷爷——白栀还老,被白曜叫声“父亲”他还嫌辈分小! “你‘嗯’什么?你都没有娶妻!她毁了你的名声,你连妻子都没有,怎么生的出孩子?你当时怎么不辩护一下!”白曜越想越不甘心,拿着剑把桌子戳出了一个窟窿,“真是气煞我!” “这世上能生出孩子的只有女人,而我又不会娶女人。”慕榆单手撑在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被白曜戳出窟窿的地方,木桌子上的窟窿自动长好,完全看不出之前被白曜虐待的痕迹。 “不娶女人为妻,难道你还要娶男人不成?”白曜没有多想,只觉得慕榆可笑至极,忍不住反讽了一声,没想到慕榆竟然回了他一句肯定回答,他立刻嫌恶的说出,“真恶心!” 慕榆很是喜欢白曜毫不克制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显然他还没有变态到饥不择食,“又不是你嫁,你管恶心不恶心?” 白曜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小霸王的样子,“我不管,我的声誉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这跟你有分不开的关系!” 慕榆看着白曜,总觉得他的眉眼有点相似,是因为白栀的关系? “声誉?”慕榆笑了下,“没想到你们白家还会在意声誉。” “什么意思?”白曜皱着眉头看着慕榆,年幼的脸上可算露出了本该这年纪才有的神情。 慕榆抿紧了唇,只要有植物的地方,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消息,有关于白家历年来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我出去一趟。” 白曜看着慕榆自己转身离开了房间,放出意识都没有感觉到慕榆的气息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自遇上慕榆之后,两人就没有分开过,这种感觉他很不习惯。 “主人,需要我去解决刚才的那个人吗?”一直通体银白的狐狸突然出现在了白曜的眼前! “啊!啊啊啊!”白曜见面前出现了个会说话的狐狸,下意识大声叫了起来。 这个反映可是狐狸没有见到过的,于是它又唤道:“主人?” “滚!什么鬼东西,离我远点!”白曜从腰间抽出匕首在面前划了一下,以此吓退狐狸,却没有想到眼前的狐狸躲都没有躲开,脸颊上被他划出了一道伤痕,流出了新鲜的血液。 狐狸丝毫都不在意脸上的伤口,歪了一下头,一双湛蓝的眼眸仔细打量着白曜,像是在判断白曜话里面的意思,许久它叹了一口气,消失在了白曜的面前。 白曜见狐狸消失了,一下子就软瘫在地,那可是只成了精的狐狸!他根本就没有多少的能力可以控制一只狡诈的狐狸,所以狐狸口中的“主人”两字肯定是一种诱惑!只要他应下了这句话,那么等待他的就会会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或者其他……白曜摇了摇头,只觉得异常的累,缓慢着步伐来到床边,衣服也不解开,就直接睡了上去。 他丝毫都没有想过慕榆独自将他留在客栈离开,此后还会不会回来,如果不回来的话,他接下来是要继续去各派洞府碰壁,还是直接打道回府?又或者……是去找慕榆?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星宿阁于下个月就开始招收学徒,只要是有天分的人不论年纪大小,一应招收。” 慕榆离开客栈已是晚上,在路摊上买了几串糖葫芦吃了一路,就听到不少有关于星宿阁开门招收弟子的事情。 星宿阁有宗师级别的炼丹师、布阵师和炼器师坐镇,每十年就像凡界开门一次,只为了招收新的弟子,每次都能吸引到不少人前去报名,但是能进去的却一个人都没有。即便如此,只要是星宿阁开门招收弟子的时候,就不会缺人前去报名。 其实星宿阁有什么好的?慕榆在身为一株榆树的时候就不喜欢星宿阁。 慕榆所生长的地方在群芳谷,那里天材地宝聚集,灵气充沛,但修仙者前去就会五感受制,久待就会灵根被废,成为一个废人。无修仙者抢夺的灵气之地,慕榆在成长的期间都没有遇到任何的挫折,当然不会知道没有灵气修行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也不会知道炼丹师、炼器师和布阵师这三者在修仙界中是多么的抢手。 在他眼里看来,星宿阁招收新人是因为阁中前辈们在修为上止步不前,已经没有多少的寿元了,为了稳固星宿阁在修仙界中的地位,他们也就只能通过不断招收新弟子的途径来碰运气。或许能够碰上在此领域有天赋的人,逆转整个星宿阁暗淡的命运也说不定。 用更加简单的话语来概括就是,一群偏科严重的人在抱团取暖。 对于这些慕榆并不是很好奇,白栀给他的,比这些都好用的多。 “慕榆?” “嗯?”慕榆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应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声线很是好听,也很是陌生。回头看向说话的人,一身飘逸的青衣,头发整齐的梳起,只用一根束带扎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此人一身仙骨,是他所不认识,但是又很熟悉的人,“黎浮仙君。” 黎浮笑着点了点头,“刚才在远处看见你,还以为认错了人,直到你吃完了好几根糖葫芦,才想来喊你一声。” “……”一位外表二十一岁,心理年龄却五千多岁的慕榆被人围观吃糖葫芦,而且还是个说熟又不熟,不熟又有点熟的人围观,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不说话了?”黎浮走到了慕榆的身旁,仔细打量着慕榆,一双璀璨宛如星辰的眸子在看清慕榆的时候,笑容有些变化,“抱歉,我认错人了。” 黎浮是仙,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迟迟不肯上仙界去,而弥留在这里。有关于黎浮的事情,慕榆都清楚,只要有植物在的地方,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消息。此刻自己被黎浮喊住后,又听他说“认错人”,难道是黎浮看出了什么? 慕榆抿了抿唇。他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任何有关折秋山的痕迹,就连身上原先从折秋山穿下来的衣服都被他换掉,从闻瑾那拿的符篆和锦囊都被放在了识海空间里。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在黎浮面前将自己和折秋山的关系撇清,日后折秋山要是出了什么事,怕还是会和他扯上关系。而因自身长得像折秋山“慕榆”而强行跟折秋山牵扯上关系,可不是他喜欢的。 他就是他,慕榆,由榆树修炼成人的慕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我姓慕名榆,怕是长得也和仙君要找的人很是相似。” 黎浮笑着点头,“确实很是相似。”见慕榆想要离开,黎浮移动步伐,挡在了慕榆的前面,不让他离开。带着温和的笑意,黎浮接着说道:“虽然容貌和体型都长得很是相似,但从气息上却不难分清。你既然能认出我是谁,难道就不好奇我认错的‘他’是谁吗?” 天色正暗,慕榆所处的位置又是来往人数稀少的地方,此时他和黎浮站在这里说话并不引人注目。但并不代表他就想要和黎浮交流。尤其是在他要离开却被对方挡住了道路的情况下,“我不好奇他是谁,之前、或者今后会与我有什么关系,我都不好奇。” “倒是有趣。”黎浮察觉到慕榆并没有兴致之后,让开了道路,只是在慕榆离开的时候,他却紧跟在慕榆的身后。 “你这是顺路?还是就想这么一直跟着我?”慕榆转过头看了看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黎浮,这人仙风道骨,走在路上很是惹眼。 黎浮见慕榆主动开口说话,带着狡黠笑意走到了慕榆的身侧,“顺路。”见慕榆不悦的神色,他接着道:“顺路去接个故人,他恰好跟你在一起。” “白家和折秋山关系对立,你身为折秋山的明尊,想要在我这里接走白家的人,怕是……”慕榆原本想说不行,但是想到他和白曜之间的关系还没有达到可以替对方决定来去的权利程度,于是便改口道:“要先问过他的意见。” “说的也是。”黎浮笑着点头,“他现在和平时有点不一样,这些时间多谢你替我照料他。” “……”慕榆狐疑的看了看黎浮,再仔细回忆白曜的面容,没有丝毫跟黎浮有相似的痕迹,想到黎浮刚才提及白曜时,是用“故人”一词,怕是跟黎浮没有任何的亲缘关系。 但是具体两人之间有什么关联,慕榆也没有多大的好奇心。 白曜没有想到慕榆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了个人,只见那个人依旧仙风道骨站在他面前,看似亲近,实际却疏远的很。白曜哼了一声,眼神中的冰冷让人心惊,“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慕榆咳嗽了一声,自己先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白家和折秋山关系可不怎么好,他这个时候可不能离开这个房间,任由一个白家的小孩对峙折秋山的明尊。 但显然白曜却不是那么领慕榆的情,“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慕榆看了看白曜再看了看黎浮,最后指了指自己,只见白曜瞪视的眼神,好家伙!这臭小孩的脾气可真不小。 “抱歉,他现在跟平时有点不一样,麻烦你先出去吧。”黎浮无奈的对慕榆说道。 慕榆听了黎浮所说,只是皱了下眉头以示不满,话却一句也没说,站起身就离开了房间。 “白决明,你还想这样玩下去多久?”黎浮一改温和姿态,冰冷着神色走到离白曜还有百米的距离停下来,“你可知道他们为了找你,都已经动用了武力,将各大门派的禁地都翻了个遍?” “黎浮仙君,才多久不见,你连我都不认识了?”白曜站起身,面对着黎浮,“我是白曜,白家曜。请你看清楚,也记清楚了,我不是你要找的白决明!” “你这是……不肯跟我走了?”黎浮见眼前的人依旧是这般神色,看向他的眼神都暗淡了几许。 “白家和折秋山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我身为白家的人,没理由跟折秋山的明尊离开,还请黎浮仙君自重。”白曜的话刚说完,就留意到了黎浮眼神中的暗淡,他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放下了,你走吧。” “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连我都看不清他的境界,你……” “多谢黎浮仙君的关心。”白曜打断了黎浮的话,双眼看向黎浮时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请你离开,如果还觉得心中有愧疚的话,就替白决明带一句话,他只是临时有要事必须离开一趟,没有提前打招呼给大家带来了麻烦,很是抱歉。他并没有失踪,让他们好好的给其他门派掌门道歉。” 黎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见白曜闭上眼睛,明显不想再搭理自己,他还是没忍住,再问了一句,“你这样的情况什么时候才能好?” “这件事就不劳黎浮仙君费心了。”白曜很是疲惫的靠着床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均匀的呼吸声就在室内响了起来。 黎浮这才走到白曜的身前,将自己身上的护符留在了他的身边,还不忘给房间多加了几道防止异物闯入的禁锢,一切布置完善之后,才缓声说道:“你且好生照顾好你的主人。” “黎浮仙君不用忧心,主人只是一时受到打击想不开,很快就会恢复原状的。”床底下一只通体银白的狐狸在黎浮对它说话时,便现出原形出现在了房间里,它所说的话都被黎浮听了进去,但黎浮没有给它任何的回应。目送着黎浮离开,它转过头看了看睡得正熟的主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将身形隐了起来。 慕榆离开房间之后就干脆利落的就走到了街上,也不好奇里面两人都谈了些什么。手里拎着刚买的两只烧鸡,他又转了转这条街市。 现在这个时辰,正是客栈大堂吃饭的人正多的时候。等店家忙过来烧好菜给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还不如在外面直接买好吃的回去。 买好了烧鸡的慕榆又想到了白曜现在的年纪,正是喜欢吃零食的年纪。低下头考虑了一下,他又折返到适才买冰糖葫芦的地方,买了几串糖葫芦。 “这些都是给白曜买的?”黎浮悄声无息出现在了慕榆的身边,见慕榆没有丝毫的惊讶,他苦笑了一下,“如你所料,他并不想跟我走。” 慕榆“嗯”了一声。 “只好拜托你多加照顾他,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随时都可以找我。”黎浮将玄色玉箫递给了慕榆,见他不接,“总要有什么能够联系上我的不是?” “……”慕榆看着玄色的玉箫,摇了摇头,“不用。” 一连两次好意都被人拒绝,从未受过如此待遇的黎浮连笑容都犯着苦。从来都是别人找他找不到,求他求不到,这次换他主动送上门,却还不被看上。这还真是让他感受颇深,“你就没有什么所求的?” “有。”慕榆换了个说话的姿势,见黎浮好奇的看着他,他接着道:“他死了。” “……”黎浮抬头望了望天时。 从一开始,慕榆对黎浮的印象就还不如对白曜的好,此时又被这人提到了他最不想谈及的事情……这会,他是一点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和黎浮谈话了。转过身,慕榆就离开了黎浮的视线。 等慕榆回到客栈的时候,白曜也刚好睡醒了一觉。他睁开眼睛就闻到了烧鸡的香味,“好香!” 白曜晃动了下脚,下床就跑到了慕榆的面前,蹭了蹭慕榆手上拎着的烧鸡,一脸陶醉的直喊“好香好香”。 “洗把脸,擦干净手。”慕榆将手中的烧鸡拎起了些高度,成功转移了白曜的注意力。 白曜不满的嘟囔了两句,还是乖乖的去一旁洗手洗脸,洗完脸之后,白曜就打起了精神。似乎不久前发生的事情都被他所遗忘,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辰,自己睡了有多久,也不问为什么慕榆走了那么久现在才回来。他冲到了慕榆的面前,看着慕榆一点点将烧鸡处理好放到自己的面前的小纸包里,慕榆处理烧鸡的手势很好看,白曜看得入了神,过了许久才留意到桌上还有几串看起来很甜的糖葫芦…… “怎么会买糖葫芦?” 慕榆刚剔好了一包烧鸡给白曜之后,趁着食物还温热,他又拆开了第二包开始剔骨,刚把纸拆开就听到白曜在跟他说话,“我尝了下,味道很不错,就多买了点放着当零食,饿了也能垫肚子。” “哦……”白曜点了点头,一边吃着鸡肉,一边走到窗前,将紧闭的窗户推开。 白川镇坐落在前朝修建的白川运河之上,从三楼的窗户望出去,满是青灰色的房屋,周围绕着弯曲的青石街道。银白色的月光照射在青石桥上,像是给它镀上了一层银光,柔白的光线竟比桥上的灯光还耀眼,月光躺在桥下,浸染在游荡着的水里,飘荡着的银白水纹也染到了桥底上。 “怎么了?”慕榆将剩下的一只鸡也剥好了肉,放在了桌上,但却不见白曜过来吃。 “白曜?”连喊几声没人应答,才察觉白曜竟没有搭理自己的兴致。慕榆这才站起身走到白曜的身边,戳了下他的脸,“小孩子,年纪轻轻的就死气沉沉,想太多有什么用?小孩子还是多考虑考虑小孩子的事情,比如说,多吃什么能长得高一点……别老是弄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脸,看着怪让人不舒服的。” “嗯。”白曜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慕榆一时也想不明白,这孩子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因为黎浮的关系? 黎浮对他而言,应该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吧。即便慕榆不多想,也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但是他不提,他也不会问。 不问并不代表不知道。 这世上能让黎浮仙君称呼为“故人”的人,不出四人,而姓白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一位。眼前这个人怕是在修炼之时遇到什么事情,才不得不维持着眼前这般小孩的模样的吧? 但是一路观察下来,慕榆觉得白决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修行走岔。清晰可见,初遇他时,他的修为和个性都没有任何矫揉造作的成分……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会导致一个大乘修为的人,修为和记忆都会出现倒退? “咳……”慕榆想的太入神,见白曜又露出了他不熟悉的表情,他连忙咳嗽了一声,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桌上快要凉掉的鸡肉,把话题转移到了晚饭上,“肉不好吃?” 白曜听慕榆说到了食物,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物,迷茫的眼神找回了焦距,“咦?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慕榆将白曜从窗户边抱了下来,将窗户关上,又在室内多点亮了一盏油灯,“夜晚凉,不要开窗,快过来把肉吃了。”将桌上倒盖着的杯子翻回来给白曜倒了一杯温水,“就着水,我上来的时候厨房还在忙,就没有叫其他食物,今晚就将就着吧。” “哦。”白曜也不挑剔,再说烧鸡也是蛮好吃的,“奇怪,怎么我觉得好像睡蒙了一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记得了,我好像跟你说了话,但是说什么我又不记得了。”白曜疑惑的歪着头,很是苦恼。 “你有跟我说,你喜欢上了一个人,你很苦恼。你还说,你小时候尿过床,被责罚过……” “一派胡言!”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慕榆促狭的看着白曜生气时的样子,“你平时在太华山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 “当然不是。”白曜解决完所有的食物之后,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漫不经心回答了慕榆的问题,忽然又想到了老板娘说他们是父子这一回事。转过视线仔细观察慕榆的长相,眉眼是有点相似,但他总觉得慕榆的长相在哪里看见过,是更加熟悉的,但又想不出来是哪里熟悉,“怪了,我怎么觉得你长的很眼熟?” “你这句搭讪的话会不会说的太晚了?”他能长得像谁?不就是折秋山的“慕榆”吗?这点他才不会去承认。 见慕榆故意歪曲他的话,白曜立刻把头转向了另一边,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没多久,楼下就传来了争执,修道者的五感非常的灵敏,白曜早就听到了他们争执的内容,就是听不懂他们争执的内容,以及他们各自所报门派是什么来路,还有!为什么这些人都要挤在这里? 白曜越听越迷茫,于是他故意问道:“怪了?都这么晚了,这个小镇怎么还这么热闹?” “不是热闹,是出事了!”慕榆听的清楚,眉头已经紧蹙起来,“你先待在房间,哪里都不要去。” “不行!”白曜干净利索的换好衣服,把剑别在腰侧,“我也要去!” “……”慕榆见白曜一身装扮比自己看起来还更靠谱,自己一介布衣跑出去,说不定还遭人嫌,想开他也不阻拦,“注意安全。” 白曜点点头,“放心。” 慕榆带着白曜出了房门,从楼梯口往下一望,就看到了大堂中央躺着个脸上淌满鲜血的人。鲜血正从他鼻梁两边的大窟窿中流出,这窟窿原本装的是眼睛,此刻窟窿空空荡荡可以看到里面的血肉…… 从身形装扮和外观来看,慕榆对这个人有印象,适才被白曜赶出去的时候,恰巧也碰到了他,那会他还跟常人一样无异,只不过一个时辰,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白曜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倒吸了一口气,他看向慕榆。 慕榆摇了摇头,再仔细留意,发现客厅躺着的人眼眶里附着些什么,一时就看了认真。 “楼上的两个!”一声惊堂大吼把慕榆和白曜都吓了一跳,“对!爷爷说的你们两个!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把你们眼睛都挖出来!” “你们虎啸堂办事就喜欢挖人眼睛!还敢说这事不是你们干的?!”大堂正中央搂着流血人的清瘦少年听到彪型大汉话里内容就立刻喊了一声,他的声音嘶哑,可见适才已跟这大汉吵了不久。 “废话少说!奶奶的!”彪形大汉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看也不看那个指责他的少年,似乎他们之间有什么制约,无论少年怎么骂,彪型大汉都不敢对他动手,“憋死爷爷了,你们这群杂碎再看?!” 但不对少年动手,并不代表他不能迁怒看戏的闲人!他旋转着身形,手里握着一把斧子就往慕榆和白曜的方向去! 大汉身形看起来是力量型,但是速度却变态的让人心惊!白曜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放在了剑柄上。 慕榆环顾四周,周围站的一圈都是修道门派弟子,似乎就他和白曜身上看不出是什么派别……这大汉是在挑软柿子捏吗? 大汉握着斧子到了慕榆眼前,抬起斧子一劈!入手的感觉却不是熟悉的剁肉感!他赶忙睁开眼睛看,眼前哪还有布衣青年的身影?!换而来之的是树叶堆成的人形,从身形轮廓看起来就和刚才的青年一模一样! 这哪是软柿子,分明就是连他这个金丹中期也看不到境界的硬板子! 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事,大汉顿时冷汗涔涔。而在座看的各派弟子中都一脸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布衣青年身旁的小孩,一看就知道是筑基修为且模样看起来也只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孩子,不足为惧。一般这样情况下,他身旁的青年顶多是跟班小厮,除了长相,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座最高的修为就是金丹后期,连金丹后期的师兄都看不到那个人的境界吗?腰间都佩戴了弧形石佩的众人纷纷将视线放在了身披雅青色长袍的男子身上,只见该男子轻轻摇了摇头,众人只好又将视线移了回去。 没有人不喜欢看热闹的。 被受瞩目的白曜,此刻也是很懵!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慕榆使用法术,未曾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做出任何反应,他就被慕榆一把带走,周围入眼可见的都是新鲜嫩绿的榆树叶,还有……包裹着的充沛灵力! 到底是多可怕的人才能够一出手就能让人感觉到无限灵力?! 就连白家家主都不能! 白曜忽然察觉到慕榆的境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慕榆稳稳当当落在了大堂中间,刚好就落在了被摆放失去眼球的兄弟旁边,他撤去了树叶,叶子纷纷在空气中化成点点绿色星光,逐渐消失,留下了一室的灵力。 “你们……再不给他止血,他就真的要死了。”慕榆开口扯回了大家的思考能力。 这会大家的视线才放在那个受伤的人身上,清瘦的少年摇了摇头,对慕榆的称呼也恭敬起来,“前辈有所不知,我们试过所有办法给师弟止血,但是却毫无效果。” “没有办法止血的,他眼球四周的灵脉都被毁了,这种伤势跟凡人用蛮力挖出眼球不一样。”白曜靠近慕榆,小声给他解释道。 清瘦少年听完白曜的话苦笑了一声,“我知道师弟灵脉被毁,断不是一般蛮徒所为,在下乃尘虚派第三代弟子左景珩,多谢前辈刚才出手相助!”左景珩将师弟的身体平躺放着,他突然跪向慕榆的方向,“还请前辈替我们师兄弟讨回一个公道!” 他刚才只是拉着白曜避开了彪型大汉的攻击,算不上是出手,更何况……他那么做只是为了自保,跟相助有什么关系?慕榆打量了下跪着的少年,“你们的长辈呢?” “下山弟子一般都为历练弟子,不会有长辈跟随的。”白曜适时提醒了下慕榆,如果不是那样,以尘虚派的高傲,第三代弟子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别派人跪下?眼前这个人遭受了这么大的变故,还能忍着一口气向慕榆求助,白曜忽然看不下去了,他扯了下慕榆的衣摆,“要不就帮帮他们吧?” “帮,可以,得要问你师弟愿不愿改拜在我门下。”慕榆此话一出,呆住的可不仅是左景珩,就连白曜也愣住了,这不是趁人之危打尘虚派的脸吗?! 有谁会去抢已经拜了师的人来当自己的徒弟?!白曜眼光在躺的人和左景珩身上来回打量,最后忍不住道:“他师弟救起来也是个废人了,你要来干什么?!要也是要天资高一点的师兄啊!” 白曜这席话可真不客气,众人都围着他们看好戏,就连刚才出手的彪型大汉都不敢和刚才那样大呼小叫了。尘虚派蛮不讲理,一口咬定是素来跟他们不对盘的虎啸堂干的事,把罪名定在了他身上,如果真让这人改拜他人,虽说是犯了欺师灭祖之罪,对尘虚派名声会有影响,但如果今晚他们有人有了长辈在场撑腰,这局面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不论事情真相如何,他必死无疑! “这人灵根受损,就算救活了,修为也就那样了,不知道那位前辈为什么一定要指明要他?”围观的人都很不解。 慕榆不见有人答应,他也就袖手旁观,丝毫都没有紧迫感。 他没有,但左景珩有!眼前躺下的师弟虽名义上对外称呼是自己的师弟,但实则是自己的亲弟弟!时间紧迫,他打量了慕榆许久,对慕榆虽一无所知,但此刻也只能这样了,别无选择,他点了点头,“我替师弟应了,求前辈出手相救!” “你说的有用么?”慕榆抬起左手,指尖泛着绿光,澎湃的灵力都凝聚成了一小小水珠的模样。 再生之力! 身穿雅青色长袍的少年看清楚慕榆指尖上的是什么之后,呼吸霎时紊乱了起来。 再生之力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它能够打破修士停滞不前的境界! 也就是说,当一个修士费尽全力一生只能达到金丹后期,境界已经稳固不会再有前进空间,但如果有了再生之力,他就能打破现有的境界,进入元婴期!此后等待他的就是无限之途,能走多远就看个人悟性了。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有幸看到传说中的再生之力……少年呼吸逐渐平缓,一双漂亮的星眸看着躺下之人,这人真是碰上了大机缘了,不仅受伤的伤口会完全恢复,还能洗精伐髓,提升一个境界!真是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哎…… 破后而重生,这就是再生之力。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当然有用!”左景珩急忙回答了慕榆的问题,然后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平缓下了自己的情绪又接着道:“我可以决定他所有的事情,能被前辈看上是他的福气,师父那边我自会说明,恳请前辈出手相救!” 左景珩这一席话说的一点都不过火。 他们兄弟自小就失去了双亲,亲戚之间见他们如同瘟疫。兄弟两相依为命,一直都是他拉扯着弟弟,长兄如父,左景珩一个七岁少年早就担当起了决定亲弟所有事情的角色。后期还是他先拜师尘虚派才有银两将弟弟托付给附近人家寄养,好不容易爬上了第三代弟子的位置,却没有想到亲弟遭遇了这等事情! 如今出了事,能够替他决定事情的,也就只有他这个长兄了!灵丹妙药都无法止住亲弟的血,左景珩第一次恨自己能力不强,无法提炼出强大的丹药救治亲弟,眼见回天乏术,却让他遇到了眼前之人,不管弟弟此后如何,保得住眼下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慕榆摆了摆手,将左景珩扶起,而后向前一步,亲自将地上的人抱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可是慕榆第一次跟人那么亲近!白曜平时跑累了想慕榆抱他一下,理都不理,想来两人认识不久,这也就算了。没想到慕榆竟然对只见一面的人这么好!白曜心里有些不平衡,但是转念一想,这个人可不算是个刚认识的人,慕榆可是要收了他为徒的。 “这伤口毁坏掉了灵脉,伤及了灵根,你就算把他止住血救活了,也不能修复他的灵根,他的修为连筑基都达不到……有这样的徒弟就是个累赘,你到底想干什么?”白曜靠近慕榆,见他指尖泛着的绿色水滴从伤者眉心位置渗入了进去,瞬间绿色的灵力光泽就填满了空洞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血液完全倒流回去,不仅伤口恢复好了,就连被毁掉的灵根都被修复!甚至连一开始不明显的修为境界都呈忽隐忽现呈现筑基后期的修为! 大……大机遇! 左景珩没有想到眼前会呈现这样的景象,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只见绿色的灵光围绕着左景雅转了一圈之后,慢慢附在了眼眶部位,变成了一条青色丝带缠绕着他。 “多……多谢前辈!”左景珩激动的已经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一个劲的给慕榆道歉,再要接过左景雅的时候,没想到慕榆速度比他还快,直接就将人抱在了怀里。 “我的徒弟从今往后就跟你……和尘虚派无关了。”慕榆的声音很冰冷,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左景珩的头上,他只觉浑身血液倒流,冰冷异常!但是他不敢有异言,只是缓缓地道了一声“好”。 白曜歪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才拍了一下手掌,“慕榆,你家徒弟怎么受伤的事情,你不追究么?” 左景珩闻言就将视线放在了虎啸堂的大汉身上,只见大汉被左景珩看了一眼,完全就没有了适才气势,他畏畏缩缩着,“不是我……真不是我……真不是我!” 众人都将视线放在了那个大汉身上,只有鸦青色长袍的男子在听到“慕榆”二字的时候将视线放在了慕榆的身上。 慕榆不就是折秋山清蠡君的天才弟子? 但是为什么?他总觉得不对劲。 “他不是挖眼睛的人。”慕榆看了一眼墙角边的人开口,这举动让周围的人很是不解,明显壮汉适才还得罪了他,这前辈倒不记仇,还解了他的围。 慕榆活的久了有些事情就不太想计较,但事关于自己怀里的人,他却宁愿错杀都不愿意放过。再加上,这大汉心眼可不小,在听到伤者被他认为徒弟之后,就想逃走,就算这个人不是挖走眼睛的人,他也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左景雅只觉得自己像是处于三个世界的边缘,周围一片漆黑,但他感觉的到左边是地狱,右边是仙界,而……前方是人间。他哪里都不想去,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有多久,听着截然不同的三种声音,唯一能够让他感到熟悉的是前方,想了很久很久,他叹了一口气,开始像前走。像是嫌弃他走的太慢,一阵温暖的灵力强行推着他,脚下步伐加快…… 刺眼的白光,左景雅瞬间皱起眉。 “别乱动。”慕榆察觉到了怀里的人在动,便开口说了一句,就连唇角的笑容都变得温柔起来。 白曜看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现在可以肯定了一件事,慕榆认识他怀里的人,于是他靠在了左景珩身边,悄声问道:“喂,你师弟叫什么名?” 左景雅愣了一下,才想起他从头到尾都没向他们介绍自己的亲弟,“左景雅,我的亲弟。” “噫……”白曜摇了摇头,“怪不得你有权决定他的来去。” 能决定修士的来去,只有两人——师父、长辈。师父的决定权凌驾于长辈之上,但如果师父不在的地方,长辈就有绝对决定权,思来想去,白曜都觉得身为修为低下的小辈活得太悲惨了。 左景珩点了点头,“你也是前辈的徒弟?” “开什么玩笑!”白曜压低声音咆哮,“我白家从不拜外人为师!” “传说中的白家?!”左景珩惊讶的睁大了眼,今晚他受到的惊吓太大了,已经影响了他一颗修士的心。 来无影去无踪的修真鼻祖——白家,坐落在太华山,无人知道太华山的具体位置,更无人亲眼见过白家修士,他们就是记载在书册里的传说人物。如今,传说中的人物就活生生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左景雅在慕榆的怀里,刚清醒过来就听到这么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立马不敢乱动,他的记忆出现了混淆,沉沉浮浮,也不适宜乱动,于是左景雅第一次不明所以的安心听了除左景珩以外的人的话。 “竟然心智不全。”慕榆查看了一下左景雅的身体情况,叹了一声气。要不是太过于熟悉的灵魂,他还不想出手去救这个人,但是想到几千年的执着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想到前段时间听闻白栀死去的消息时还抑郁难受,如今找到了他,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想也不想,就出手救下了他,收徒?无非是他想要这人而已。 至于他被谁挖了眼睛,不用想,慕榆也知道了。能够破坏掉灵者灵脉,挖走双眼,伤口不得愈合,明显是为了不让他痛快死去,让他受尽伤痛,流尽最后一滴血才能咽气…… 魔族。 白栀的仇家。 仙者是跳出轮回之外的。如果仙者还要经历生死的话,那么黎浮的存在就不能解释了。慕榆的思绪这会才清明起来,他没有忘记,自己在修炼有所成就时,便无时无刻不在用植物搜集白栀的行踪,但有关于白栀的一切都在千年前断掉……难道那段时间白栀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无所知,只当是自己的行为被白栀发现了,或者白栀到了他无法探查的地方……这一耽搁就是千年。出来收到的消息就是白栀已仙逝。 这哪是仙逝!难道白家全体上下都是瞎子?! 慕榆一时心情异常的差,只感觉胸口有一股气堵着,咽不下吐不出! “白曜。”慕榆喊了白曜一声。 白曜原本还在和左景珩说话,听到慕榆叫他,连忙打住了话题。然后不情不愿的走到了慕榆的身边,见慕榆像是抱着珍宝一样抱着左景雅,顿时觉得像是吞了苍蝇一样,话在口里却不知道怎么说。 “白曜?” 先开口说话的不是慕榆,而是左景雅。他喊白曜的名字,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名字不对,但是他喊出来之后,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像是平白无故在重复着慕榆的话一样。 “……”白曜不知道为什么,在左景雅喊自己的时候,心生一种偷溜出去被长辈抓住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不妙! 慕榆见白曜怔在原地,刚才有话跟他说,但被左景雅打断之后,他又想不起来要和白曜说什么了。安静了一会,实在受不了被众人围观的感觉时候,他才开口道:“你们,还要看多久?都不困吗?” 在座的无非就是尘虚派的两人,虎啸堂的一人,青石门的七人,而原先围观的凡人在慕榆出现的时候,全都躲起来了。此刻慕榆口中所指的围观人,自然是青石门的他们了。被前辈点名,作为青石门的大师兄——容濯站了出来,“晚辈容濯,乃青石门首席弟子。适才师弟们见堂内出现不平事,原打算观看一番评判对错,不料……横出变故,还未做出反应,还请慕前辈见谅。” 青石门首席弟子?! 左景珩倒吸了一口气,青石门专布阵,在众多门派中地位甚至比星宿阁还要高,其首席弟子……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其首席弟子的地位在修仙门派中也是高居一位。如果今晚没有白曜和慕榆两人,容濯说这一席话并没有什么错误,他确实有这个权利来管这件事。 并且一旦他插手管理此事,就算评判再怎么不合理,他们的门派掌门也会因为想要和容濯拉近关系的缘故,而对他的评判拍手叫好,定然言称“判的合理”。 “事情已经结束了,他是我门下的人,也和你们青石门没什么关系,没什么事,你们也该离开了。”慕榆有足够的资本不卖青石门面子,他无门无派,更没有其他顾虑。 容濯点了点头,现在跟慕榆说太多反而会引起他的反感,还不如现在离开。 容濯率先转过身离开大堂,接着一帮以他为首的门徒也陆续离开了大堂,但就在最后一个门徒脚踩上楼梯的时候,客栈外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怎么回事?”白曜被尖锐的叫声刺痛了耳膜,霎时毛骨悚然,身体立刻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手在听到声音的刹那就早已搭在了自己的剑鞘上。 “又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 “今晚还让不让人安歇了?” “嘘……小点声。” 青石门的几人听到了声音之后,都停下了脚步,交谈了一下又将视线放在了容濯的身上。 容濯摇了摇头,表示不插手这件事。几个门徒虽然脸上颇有异色,但也不敢不从首席弟子的意愿,他们都沉默地上了楼。 青石门离开,客栈大门紧闭,外面的动静已经消停了下去,就像……那一声凄厉的喊叫只是个幻觉。 “这件事要管吗?”白曜缓过神来,已经恢复了常色,他将手从剑鞘上放下,看了看一旁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的左景珩还有……“咦?你叫什么名字?” 虎啸堂的壮汉刚回过神,看了看慕榆,又看了看白曜,最后视线对上左景珩的时候,莫名有些心虚,“在下虎啸堂的第二代弟子,龙佶。前辈,在下真的不是伤左景雅之人!” 这句话显然是对慕榆说的。还算不错,一下子就能口齿清楚表达自己的意思了。白曜点了点头,这个壮汉怎么看也不像伤人的人,谁伤别派弟子不是往死里打的?龙佶要对付左景雅,肯定是下死手,根本就不能折腾成这样。话说回来……这左景雅的伤口来的太玄妙,怎么看都像是性格阴暗之人为了折磨他人干出来的。 白曜听完壮汉所说,又看了看慕榆,只见慕榆抱着左景雅就一直面对客栈大门站着,话都不说一句,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观察了好一会,白曜开始有些厌烦客栈大堂内忽闪忽闪的油灯了。这光线根本就看不清楚什么!并且,自叫声消失之后,安静到诡异的气氛就充斥在了这个客栈大厅! 难道没人察觉到这周围的气氛已经变得很奇怪了吗?白曜将视线在龙佶和左景珩两人身上转,最后放在了左景珩的身上,忍不住问道:“左景雅平时得罪了什么人没有?” “没有。”左景珩摇了摇头,他调息了下自己周身的灵力,然后坐在了凳子上,看着慕榆,摇了摇头,“景雅他性格温吞,不会主动与人结怨,而且他……从来都没有跟外人接触过。也不过是这个月才的尘虚派,连弟子还未称得上,如果说……”左景珩回过头又看了看龙佶。 龙佶被左景珩的双目一打量,瞬间就塌下了一张脸,“我是招谁惹谁了?”龙佶的情绪已快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好歹我也是金丹修为!论能力,你还在我之下。要对付你那连筑基都没有弟弟,我还会留他一条命?让他半吊着这个样子回来见你?” 慕榆转过头看了龙佶一眼,“你还没有那个能耐能伤到他。” “嘿,原来你还没有站立变成个木桩啊?”白曜对于慕榆会回过头来插话的行为感到惊奇,“是不是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是他伤的我。”左景雅依旧乖巧的呆在慕榆的怀里,但是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咳咳……” “还有魔气郁结于胸,你还是别乱说话。我再帮你调理一遍,等完全疏通了你的脉络,你再说话。”慕榆对左景雅解释了一遍之后就封住了他的声音。 “噫!”白曜看了一眼慕榆和左景雅,很是嫌弃的别开了视线。怪不得慕榆在听到凄厉声响的时候一动不动,原来是在运功疏通左景雅的脉络……但是白曜别开视线的瞬间,马上就捕捉到了慕榆话里的重点,“魔气?!” 龙佶和左景珩在听到“魔气”两字的时候就都愣住了! 千百年来,已经没有谁见到过魔了,而他们对于魔的印象还是来自于记载在卷轴上的文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千百年来不出现的魔,现在出现了?并且还盯上了左景珩的废物弟弟——左景雅? “我的乖乖,原来是魔啊?”龙佶最快反应过来,只要是能够洗脱自己身上的脏水,管它是魔还是神,只要跟他无关,他才不……不对,“魔?!” “难道刚才的那声凄厉的喊声也是来自于魔?”左景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瞬间煞白了一张脸站起了身。 “喂!你去哪?!”龙佶看左景珩站起身要离开客栈,他连忙也从墙角处爬起来,这会也想不起来害怕慕榆,赶到了左景珩的身侧,一把拦住了他,“你要去哪?!你弟弟才刚捡回一条命!” “让开!”左景珩皱紧眉头,右手一翻,一把泛着灰色雾气的剑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我要替我弟弟报仇!” “胡闹!要真是魔,你更不能轻举妄动!”龙佶这会倒是胆子大了起来,他横在客栈的大门前,说什么都不会让位置给左景珩。 白曜看的入神,也搞不懂那两个人怎么突然变了个画风。明明适才还视为仇敌,恨不得拔剑相向,现在怎么弄得跟出生入死、一切只为对方性命着想的挚友一样? 随后,他将视线转向了慕榆,然后很是惋惜的摇了摇头。 他身边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怎么会是轻举妄动?!”左景珩拿着剑就跟赤手空拳的龙佶对打了起来,“看来今晚不了结了你,你是不会让我出去的了?”左景珩挥剑,招招致命!但是龙佶的修为显然在左景珩之上,左景珩的招式看似凶险,但却要不了龙佶的命。 白曜只有筑基的修为,完全不知道对打着的两人实力到底差了多远,但看他们你来我往,对打了这么久,左景珩竟然连龙佶的衣服都没有碰到!而龙佶只是一昧躲闪,并不出招。白曜疑惑的歪了歪头,“你修为在他之上,把他敲晕了不就成了吗?” “你……” “咚!” 左景珩还没有把“敢”字说出来,就被敲晕在地。龙佶赶紧摸了摸左景珩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他才叹了口气,“还好还好,我下手力道刚好。” 白曜张了张口,然后找不到任何话来说。 这个人太无耻了! 就刚才他敲左景珩的力道绝对有多!并且他早就知道了治左景珩的办法,却不敢动手,无非是碍于慕榆的面。现在是白曜他主动先开了口,却没有想到龙佶竟然出手这么重!虽说不至于威胁到左景珩的性命,但以这个力道,没有个两三天,这人根本就起不来! 这简直就是在伺机报仇! 不过……这些关他什么事? 所以白曜不说话。 左景雅听到了声响,内心也很是焦急,口中表述不出来,心中却烦躁异常。安静是疏通经脉的前提,在疏通经脉关键之时,左景雅情绪不定,随时都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慕榆察觉到了左景雅的情绪暴动,也很干脆的将人劈晕过去,只是大家都留意在了左景珩的身上,没人发现慕榆劈人的动作。 等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慕榆才将怀里的人放了下来,跟他哥左景珩排着摆在拼起来当床的桌上。 “现在怎么办?”白曜跳到凳子上观看躺着的两人,怎么观察这两人的面孔,他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白曜便俯在了左景雅的身上观看了他脸大半天,“咦?” 白曜伸出手在左景雅的发梢上挠了挠,“这是什么?”白曜发现了左景雅脸上贴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于是他慢慢挠着那一块突出来像皮一样的东西,却没有想到竟然从发梢一路顺带到了下巴都被他撕开了一条缝,上下两边的皮肤还不是同一颜色,“带面具?” 意识到了那是什么,白曜马上就停了手。慕榆皱着眉头看了看,伸出手便从裂缝中撕开了他的面具,绿色的绸带在面具起来的时候,竟然穿透了面具,紧紧地附在眼部上。 “我的乖乖!这皮肤比我娘的还好!” 龙佶刚一说话就被慕榆瞪视了一眼,他立刻噤声,不敢再说话。 “白曜,你把他们都带到我们的卧室之后,就呆在房间,哪都不要去。”慕榆拉过白曜的手,在他的手心上划出了一个印记,“要是出现了什么状况,或者龙佶有什么举动,你就用这个对付他!” 龙佶慢慢的咽下了口水,本以为这“监视”的人也不过是个筑基修为不足畏惧,只待慕榆一走自己就可以翻身离开,没想到…… “哦~”白曜侧着脸对龙佶笑了一下,故意把“哦”字拉的很长,然后对慕榆应道:“好的。”然后目送着他化成一阵树叶离开。 “你是怎么办到把‘哦’这一调的字发出三个调的……”龙佶认命的又抱又背左家两兄弟,看着走在自己面前领路的白曜,再也憋不住心中的呐喊。 白曜背对着龙佶,故意把掌心露出来,在背后晃了晃。 马上,龙佶就闭上了嘴。 大的不好惹,小的更不好惹,简直就是蛇鼠一窝!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慕榆刚出现在街上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他不悦的皱起了眉头。顺着记忆中声源的方向一直向前摸索道路,他看到了路中间躺着的人。周围一片漆黑,让人觉得诡异。 为什么这么凄惨尖锐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周围都没有亮起一盏灯? 慕榆隐约中觉得这事有些不妙,他按下了心中的躁动,走上前观察着路中央的尸体。许久慕榆觉得尸体有些奇怪,便蹲下了身体,将手搭在他喉咙上,发现他浑身僵硬,像是死了许久。这会靠近一看,才发现这人的眼睛已经被挖掉,鲜血淋漓。 又是挖眼? “孽障!拿命来!” 还没有等慕榆整理出头绪,耳边就炸响起一句怒吼!他顺从身体的本能轻轻一跃,就离开了尸体的旁边,而原先他所站着的位置正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剑! “你这个害人的孽畜!看我今晚不将你收了!” “……”慕榆一旦闪开半空中御剑的少年攻击,就能听到他不断地在喊“孽障”、“孽畜”,这人……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有本事别走!”少年御剑飞到慕榆的身侧,“孽畜,杀了人就想跑?” 慕榆来不及解释,操控脚下的蔓藤在和少年周旋。少年修为不高,但是攻击手法刁钻,每次都打慕榆的身侧出现,一时半会也无法甩开这个人,慕榆也不敢太过大意。 两人在半空中过招,你来我往竟远离了刚才出事的街道。 “啊!!!”又一道凄厉的喊叫声在两人过招的前方响起! 声源来自原先的街道! 慕榆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想要往那个地方去,少年似乎也想往那去,但似乎又不想让慕榆过去,出招更加刁钻,杀伤力不大,但却成功的拖延了慕榆离开的时间。慕榆见少年不依不挠,跟少年过招的狠劲也使了上来,争取到了一个空隙,他闪身就将少年甩在了身后!但等他出现在喊叫声处的时候,就只有一具双眼还在流着鲜血的尸体。 是的,又是一具尸体,并且尸身已经僵硬很久了。 慕榆觉得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孽畜!纳命来!”御剑少年将脚下的剑收了起来,这次不是使用剑意攻击慕榆,而是自己亲自手握利剑刺向慕榆。 慕榆抬手,食指和中指稳稳的夹住了少年的剑。他适才对少年的剑意无破解之法,才会被少年的剑意缠住。剑意本身无形,且少年攻击的方向刁钻,跟他本身的招数相生相克,这才没有应对之法,但对于有了自己形态的剑,慕榆却是一点都不害怕。 “你在攻击别人的时候,能不能先带上你的脑子?”慕榆的耐心已经被眼前御剑少年给消磨殆尽,“这些人明显就是被魔给杀害的,你觉得我长得像魔?” 少年很是认真的观察慕榆的长相,飘逸的长发,姣好难辨雌雄的脸,比凡间任何美女还要令人遐想的身段……少年皱紧了眉头,“妖孽,少扰乱我修道之心!今晚我定要将你伏诛!” “没救了。”慕榆松开了手指夹着的剑,指缝中细小的伤痕很快就被绿色的灵力给治愈。 这剑锋利程度简直可以用削铁如泥来形容,眼前的人徒手接住了他的剑,却不伤他,并且还能将留下的伤口治愈。从治愈能力上来看,这个人不是魔。少年观察的细微,马上就将剑收回了剑鞘,然后不发一言离开了此地。 “真是个怪胎!”慕榆哼了一声,将地上的两具尸体都用树叶托起到半空中,将他们都带回了客栈。 第二天一大早,原本以为事情已经平息,壮着胆子出来开门营业的小二,马上就被大堂中央的两具尸体吓破了胆!此时已经顾不上喊人,他马上转身冲回屋子里,“砰”的一声,就躲在桌子下方抖抖索索。 “这是谁运回来的尸体?这还真是……” “还真是……” 听到声响的青石门门徒首先打开了房门,在看到楼下的景象之时,他们都找不到形容的词汇。 容濯漫步着走出房间。当看到楼下同样两具被挖了双眼的尸体时,也不惊慌,还饶有兴趣观察了起来,“这两具尸体的眼瞳部位还在流血,说明死亡时间并不久。但是,你们仔细看,他们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面的斑。” “是羊皮纸样斑!”队伍中唯一蓄短发的青石门门徒第一个做出了回答,“这样的斑点出现时间大概需要六个时辰。现在快到冬季,这里气候干燥清凉,如此天气之下,尸体腐烂程度时间应该会更加缓慢,也就是说这尸体死亡时间起码要超过七个时辰!” “七个时辰,尸体是绝对不可能会流出这么新鲜的血液了!这……”刚一个门徒接上了话,就被容濯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慕榆。 慕榆看了看青石门的几人,见容濯对他点头,他也礼貌性的回了一礼,“你们说的只是大部分的情况,死亡状况也可以分很多种。有些人在死亡过后的几小时,因肺部积压收缩,也会流出鲜血。” “还有这种情况!”几位青石门的门徒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马上就将慕榆围起来,几人七嘴八舌在追问他。 “对世间万物充满强烈的好奇心,是青石门的最大特点。”龙佶偷偷打开门缝,看了看外面状况,然后对身后的白曜感慨道。 白曜撇了撇嘴,“这有什么好奇的,他们都是死于魔的手中,就算是死相再怎么跟他们所认知的不同,那也算是情理之中的。” “所以你就用‘死于魔之手’来总结他们死后怪异的表现?”龙佶关上门坐到了白曜的对面,这间上房只有一张床,而床上此刻躺着的是左家两兄弟,他们就这样坐在凳子上,面对面过了整晚。 龙佶原本以为等慕榆回来,他就能告别现在的状况,却从没想过,慕榆回来的时候会直接抬着两具尸体回来! 还是两具被挖了双眼的尸体! 他抖了抖自己一身的膘,原本还想等左景雅醒来之后洗脱自己的嫌疑,现在可好!又多出了两具被挖了眼的尸体,他现在都不知道事情会向怎样的方向发展了! “不然呢?”白曜瞟了龙佶一眼,“我又没学过医,更不像门外的那个人一样,面对这么专业的询问还能答得上话,不用‘魔’来代替回答,用什么?” “魔已经千百年来不现于世了,为什么偏偏在星宿阁在此地广招门徒的时候出现?”龙佶想来想去,目前能将最诡异的事情扯上关系的大事,也就是星宿阁招门徒一事了。 白曜侧了侧头,认真思考了龙佶的话,而后又摇了摇头,“星宿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招收门徒,之前都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现在突然扯上关系也不大可能,你这个说法不成立。” 龙佶本来也就是拼的一丝希望,只要自己能从这件事上脱身而出就行,也不真的觉得这件事会跟星宿阁有关。 “你们……”龙景雅晃了晃神,坐了起来,他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脸上,发现面具被人撕开后,他神色一震。 “啧!失去双眼你都不怕,面具被人撕开了你就怕成这样?”龙佶啧了一声,对左景雅的举动很是反感,“又不是大姑娘家,你还怕自己一张脸被人看了?” “……”白曜望了望屋内的房梁。 左静雅不说话,像是在思考龙佶的话。 室内一片诡异的安静,而客栈大堂此时可是热闹非凡。有了掌柜还有青石门坐镇,店小二大着胆子开了店门,还去衙门报了官。接到报案,县令立马派了仵作和官兵前来查看,后官兵见有仙家坐镇,又派人回去通报县令,县令马上亲自上门。 此时小小的一家客栈,聚集了不少人。 以往这里也是仙气满满,但也只是吸引一些有资质的人来报名星宿阁,这还是第一次聚集了这么多喊的上大名的门派仙家。县令当了这么多年的父母官,今天是头一回觉得自己捡了个好差事。一般人哪能见得到这么多的仙家? 此生无憾。 “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县令有些古怪?”短发的青石门门徒悄悄的跟慕榆说道,“一般见发生了命案不该是愁眉苦脸?这县令倒好,止不住的乐!” “他乐的不是死了人,而是有你们特征明显的青石门在这里。”慕榆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解释道。本来大家也就认识不过几个时辰,这孩子也太自来熟,现在跟他说起话来,一点都不顾及。 “前辈还请不要跟师弟他们计较。”容濯动了一下,就将短发门徒和慕榆之间的距离隔了开来,见慕榆神色舒坦之后,他马上就给慕榆道了歉。 眼色准确像容濯的修士已经不多,怪不得他可以当上青石门的首席弟子。得了人家的关切,慕榆了然的点了点头,意思为他并没有计较。 容濯马上就松了口气,小声斥责了短发青年一番。 慕榆是不喜欢计较,因为他除了有关于白栀的一切,其它的他都不感兴趣。 “唉!你说,你们这群修仙的老怪,修就修了,干嘛一个个还都在最好看的时候吃了驻颜丹?”龙佶见室内太过于安静,便扯了个完全不搭边的话题。 白曜来回打探了龙佶一圈,“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凡人不可免,修者更不可免’这句话?” 龙佶摇了摇头。 “哦……这是白家创始人说的。”白曜枉然大悟,自顾自接了一句。 白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龙景雅的神色有一瞬间变得很怪。 但却没人留意。 “我的乖乖,你还真会说话。”原本打算活跃气氛的龙佶,没想到因白曜的一句话,他连想好的台词都接不下去了。 房内马上又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站在外头的慕榆侧了下视线,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这件事是因‘魔’而起,前辈为什么要让店小二去报关?”容濯想不通,这件事完全就可以通知当地的修者去处理,为什么慕榆要选择报官,将事情移交给凡人。 “因为……这个‘魔’,就是因他们凡人而起。”慕榆将视线从紧闭着的房门转移到了楼下,看着忙来忙去的凡人,他回答了容濯的问题。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由凡人而起?”这样的说法,容濯还是第一次听说,“只听说过,心生鬼,心生怨,却还是第一次听心生魔的。” “不是心生的,是口。”口上造孽,生出了魔。 “口?”容濯还是不解,就在他不解欲求解答的时候,原属于慕榆和白曜的房间走出了一个蒙眼的翩翩少年郎,此等风姿绝不多见!他一时看了呆,一下子没有认出这人就是昨晚的左景雅。 “师父。”左景雅恭敬的唤了一声慕榆。他虽然失去了双眼,但却能模糊感觉到光感,不算完全失明,朦胧中也能感觉到哪个人才是白曜跟他描述的慕榆,他的师父。 昨晚发生的一切,白曜都跟他说明了。再造之恩犹如再生父母,左景雅很快就接受了慕榆这个师父,丝毫没有疑心,更没有任何的情感束缚。显然对于尘虚派,左景雅的感情并没有像左景珩那般的深。 “嗯。”慕榆双手都紧紧的握成了拳,他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语气平缓,一丝都没有给外人窥探的机会。 “师父……”左景雅又喊了一声。 慕榆侧了下身,“嗯,我在这里。” 容濯站在此处,想上前询问的仵作迟迟不敢动,站在原地踌躇,时不时看向慕榆,再看慕榆身侧的左景雅,更多将视线放在左景雅蒙着的双眼。 慕榆察觉到了仵作的视线,不悦的将小量的威压释放在仵作的周围。 仵作在观察入神的瞬间,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连忙咬牙,艰难的将视线移开。当他把视线移开之后,才觉得呼吸顺畅。就像刚才的难受只是一种错觉。他马上意识到了,他看了不该看的。马上他就低下头,再也不敢把头往上抬。 “楼下发生什么事了?”左景雅认准了慕榆的位置,慢慢移到了慕榆的身侧。他听完白曜的讲述,已经明白了这里没有人知道师父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师父的修为到底是什么境界,更没人知晓师父的年龄。就是这样谜一般的厉害人物,成为了自己的师父。 虽然这个师父说过自己心智不全的话,但左景雅还是觉得自己得到了大机缘。只是,左景雅还是不明白,自己师父为什么要说自己“心智不全”呢? “楼下躺了两具尸体,跟你一样,都是昨晚被挖了眼。”容濯看了下左景雅,他挥退了自己身边站立的门徒,“只是他们没你那么好机缘,能因祸得福。他们大概是昨晚死的,但是死相怪异,凡人的仵作怕是判断不出来具体时间和原因。左右都死了,躺在大堂中央也不过是让凡人仵作辨别一下他们的身份,以便能还回给他们家人,好生安葬。” “他们也是遇到了魔?”左景雅的手紧拽着自己的衣领,像是忍受着极大的苦楚,“师父不插手这件事吗?” “你想我插手?”慕榆看了看左景雅,留意到了他的犹豫,“好,下去看看吧。” ?????什么情况?容濯让了个位置给慕榆和左景雅下楼,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站在楼上,他看那两人正熟络的和仵作沟通起来,他只觉得,这个世界要乱了。 徒弟的意愿什么时候变得可以左右师父的做法了? “别太惊讶,慕榆对他这个徒弟可是宠在手心上的。”白曜一出门,身后就跟着龙佶。两人身高外貌差异放在一块,颇有富家公子身后跟着魁梧打手的感觉,让人怎么都无法把他们和修仙两字扯上关系。 容濯移开了视线,对于眼前和他认知太过于出入的场面,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白曜撇了撇嘴,“帮凡人破案,也亏他喜欢。” “也不算完全是凡人的事,此案还涉及到了魔。”龙佶见容濯离开,青石门众人也不在场,说明他们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他便也放开情绪,说了起来,“哎,完全不用顾及别人在场,束手束脚说话。自由自在说话的感觉真怀念!” 白曜悄悄地和龙佶拉开了距离,修仙者慎言,一句一词都是业障。 显然,他忘了自己有时候也不注意。 “也就是说,这件事要移交给童家?”县令听完慕榆的讲述之后,将询问的视线投向一旁的师爷,“童家的大门好像十年都没有开过了?” “加上今年,刚好是十一年。”师爷害怕慕榆,他佝偻的身体慢慢移到县令的身边,用颤抖着嗓音说话,内容自然都被在座所有修士听见。 “他们都搬走了吧?”县令尴尬的看了下慕榆,每一座有规模的小镇都有坐镇的修仙世家,但像他们这样繁华的小镇,世家十一年不见却无人提及的,不常见。 “这里灵气稀薄,就算因为这个搬走,也不合理。没有任何一个世家可以在不通知白家的情况下,随意搬动。”白曜的话无疑是打了县令一巴掌,“而且,白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任何有关童家要搬离的消息。” “你是谁啊?”县令听的云里雾里,一张肥脸胀得通红,“小小孩童还是乖乖的回家找你娘去,别在这里瞎搅和。” “这是我家的孩子,你有意见?”慕榆瞥了县令一眼,县令马上紧张的摇头道歉。 “谁是你家孩子?!”白曜立马操控起剑指着慕榆的脸,“再说一遍,我就把你戳的跟他们一样!” “师父小心!”左景雅一把将慕榆拉到自己的身后,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虚尘派前辈教导的他,食指和中指很熟练的就比起了御剑的姿势,带着蓝色幽光的剑意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竟是万剑齐发之势! “小孩子跟家中长辈闹别扭习惯了,不碍事的。景雅,你退下。”慕榆衣袖一挥,白曜操控着的剑掉落在地,左景雅的剑意也消失了,“要玩闹也得等周围没人的时候。” “是,师父。”左景雅不明,但也很乖巧的应了声是。 反观白曜已经快要被气吐了血,他又被慕榆占了便宜! 县令见此形,只得将一开始问的问题咽了下去。这个小童年纪不大,虽不知道他是谁,但以这样的脾气横冲直撞还能活到现在,怕也不是什么小角色,只是……他瞪视了一眼身旁的仵作,谁说蒙眼少年是老大?!没看见刚才他喊了“护卫”叫“师父”?! 仵作猛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准确的判断力,今天一点作用都发挥不起来了。 “白曜,你怎么知道童家没有上报?”慕榆知道白决明的记忆有缺陷紊乱,但这时间间隔这么近的事情,是不可能被身为白曜的时候知道的。 “因为我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件事!既然没有这一层的记忆,那么他们就该在这里!”白曜很认真的点头,“要不我们去童家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会是被灭门了吧?”龙佶见这几人在处理尸体,又听白曜提出要去童家查看的建议,不经意之间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县令几人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咳……”龙佶咳嗽了一声,“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我马上就派人将尸身送还给他们的家人。”县令走到客栈大门口的时候,先对慕榆一行人作了个揖,“童家是仙门世家,我等凡夫俗子就不陪几位仙家前去了。如果仙家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等配合的,随时都能来衙门找我。”说完县令就将童家府邸坐落的方位指给慕榆几人知晓,然后再作揖带人告辞。 “这县令肥头油耳的,长相配那动作,做起来很是有趣。”龙佶学着县令的姿态摆布了一下,自己就乐的在那直笑。 左景雅歪了下头,想了很久才说道:“这县令的身上有种我很熟悉的感觉,昨天夜里我也好像感觉到了……” “没事,不用多想了。” 这是慕榆收徒后第一次否决了左景雅,白曜看着好玩,便说道:“难道那个县令没有可疑的地方吗?” “全镇的人都可以怀疑,这个县令,不能。”慕榆口吻肯定。 “为何?”左景雅不明白。他想知道。能让自己师父如此笃定不可疑的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 慕榆皱了下眉,却不回答左景雅的问题。他知道缘故,也知道他倘若说出来会引发什么后果。他不能与任何人说……这是绝对不能对外诉说的秘密! “古古怪怪。”一行人在交谈中走向童家府邸,白曜见慕榆神色紧张,便打趣道:“说不定是因为那县令和他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渊源,你师父才不愿意告诉你缘故!” “到了。”慕榆站在禁闭的朱红漆雕的大门外,见身后的几人都跟了上来,他才说道:“这个小镇挖眼魔是由凡人自己口上造孽形成的,魔一旦生成,不办完自己的愿望就不会收手,死去的那些人都曾经跟那个魔有关。且,他们都是壮实的男性。而……景雅你的伤和那个魔的关系,还不如现在门内的那个东西大。”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门里有什么?”龙佶咽下了口水,他徒生一阵紧张,悄悄的移步到了白曜的身后。按理说,他一身金丹中期的修为,区区一个地方修仙世家也不可能有什么能让他害怕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完慕榆这一席话之后,他就觉得心里毛毛的。 慕榆转身上了台阶,抬手挥开了尘封的大门之后,才转头对龙佶说道:“一个能驱使魔的东西。”他刚说完话,就见龙佶一副吃了苍蝇的脸,忍不住扬了下嘴角,转过头便进了童家的大门。 左景雅虽然视线受阻,但其它感觉却比以前灵敏许多,这会听到慕榆的脚步声,他想也没有多想,就跟了上去。 “修为高的人胆子都那么大么?”龙佶原本还被慕榆的笑容震住了一下,只见他转身就进了童家,不禁摇头感叹,然后又看白曜和左景雅都跟了上去,他再呆在此处也不是一回事,自然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看来我刚才漏说了一句话。修为低的人,胆子也大。” “就你高不高,低不低的,胆子还缩在那里。”白曜见龙佶走在自己的身旁,马上就丢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我还真谢谢你的夸奖。”龙佶拍了拍肩膀上刚沾到的蜘蛛网,“这里的气场也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啊?” 龙佶察觉不到任何不善的气息,便也大了胆子,到处打开房门乱逛,“周围建筑也没有破坏的痕迹,房间内的摆设都很齐全,如果不是周围的蜘蛛网,我还以为这家人全体出去郊游了。” “怕不是去郊游,而是全体出动哪里办事。”白曜皱起了眉头,他看着前面自进来就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人,“喂,慕榆,你等等我!” 慕榆停下脚步回头就看到白曜扑倒在地,瞬间整个大厅都被扬起的灰尘笼罩!慕榆赶紧甩出分离决,将扬尘和左景雅分开。 “咳……咳!咳咳咳!”白曜连忙站起身,掐起手诀将自己和扬尘隔了开来,但还是呛进去了不少灰尘,“我靠!是什么鬼东西?!竟然绊了我一下!” 龙佶在白曜倒地的瞬间就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他,并紧紧地捏住鼻子,事情发生的那么快,他竟然都没有想起可以使用法诀这回事。 左景雅在听到白曜倒地发出的声响的一瞬间就开始闻不到周围*的气息了,此时充斥着他鼻腔的全是榆树叶特有的味道,这味道跟师父身上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左景雅觉得自己应该在更早之前就熟悉这个气息。这种让他觉得很安心的气息,他应该早就很熟悉才对。 左景雅意识到自己的走神,马上就将注意力转移了回来,“你刚才走过的路,我刚才和师父也刚走过,周围应该没有障碍物。” “没有?!”白曜平白无故摔了一跤,白家的面子里子都被他掉光了,此刻再听左景雅的话,他只觉得更难堪,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难道你以为我是自己故意摔的?” “不……我没有,我只是……”左景雅被误会立刻就着急了起来,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语句去表达自己的意思,张了张口,又缓缓地闭上。 慕榆走上前拍了拍白曜的肩膀,“年轻人,脾气好一点。”尤其是在你自家祖爷爷的面前……当然,这句话慕榆可不敢说。 “哼!”白曜撇开头,重重的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一瞬间的时候,给你徒弟用了分离决!” “你这是……”慕榆无奈的笑了一声,他自己都没有对自己用法诀,经白曜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但是这对话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好玩,“在向长辈撒娇吗?” “滚!”经慕榆这么一调侃,白曜也不好再提刚才的事。 倒是白曜的一席话,都让左景雅听进心里去了。 想来也是各种不可思议。 原本他以为自己昨夜就该放弃一切,被魔吃掉。但却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动力,能够让他在被魔夺走双眼的一瞬间,立马就捏碎了袖中的传送符纸!借传送符在魔的手中逃脱了一命,拼着最后一口气还能回到兄长的身边,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只知道自己最后见到了长兄,浑身放松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意识回归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活在死后的世界。却没有想到白曜的一席话,让他心生出从来没有的期待。 “师父……” “嗯?”慕榆将绊倒白曜的东西捡了起来,竟然是块石头,他正想着事情,就听到了左景雅在喊自己,“怎么了?” 左景雅想的太过于入神,不经意之间就将心中的念想表达了出来,此刻再听到慕榆的声音,不禁有点心虚,只觉脸颊发烫,耳朵也发烫,“是什么东西?” “自己跑出来的石头。”慕榆敲了敲石头,感觉到了石头里面的灵力似有若无,“看来那个操控魔的东西就快出来了。” 左景雅闻言就挪到了慕榆所在的位置,他刚过来的时候,白曜留意到了他脸上的红晕和不自然的神情,突然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他悄声说道:“抱歉,我刚才不是有意凶你的。” “没事……”左景雅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白曜是跟自己道歉,“疼吗?” “不疼。”白曜先是回答了虾左景雅,然后扭过头,看到原先闪到一旁的龙佶正向他们三人靠拢,嘲讽道:“真该让外面的那群人都看看你,尤其是那个左景珩。” 龙佶一脸莫名,他做什么了?怎么就拉到了白曜的仇恨? “一见情况不对,撒腿就跑,一瞬间就躲到那么远的地方。这么会逃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凶残之徒,只可惜长得太凶,再加上嘴巴太坏,出了事,黑锅还是得要你来背。”白曜说龙佶的时候,完全不带喘气和停顿。 龙佶被他劈头盖脸一顿大说,原本一开始还觉得心虚,听完之后只觉得怒气郁结于胸。 “嘘……”慕榆戳了白曜后背一下,“你身上沾上东西了。” “什么?”白曜还没有反应过来慕榆说的是什么,突然就被他一戳,原本平稳下来的气息又翻搅起来,他立马咳嗽出声,口中一股尘土味,“呸……”这一次竟然将原先呼吸进去的尘给咳了出来。 “原来如此。”龙佶敲了下掌心,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本我以为是魔修操控的魔,没想到是这座屋子。” “屋子?”左景雅突然觉得有些不妙,“但是师父说,‘门内的那个东西’……”左景雅刚说完就反应过来,慕榆是说了这句话不假,但他话里的范围很大,怎么去想不算错误。 慕榆点了点头,“挺不错的,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坐下来庆祝一下,庆贺下,现在我们正处于魔的喉结位置。” “……”白曜觉得他再也不能信任慕榆了,一开始他们都被慕榆误导了!大家都以为操控魔的是魔修,却没有想到操控魔的是更高等的魔!那就等于这座小镇上同时存有两个魔! 左景雅闻言的瞬间就别开了头,他们进入了魔的体内?但是……周围的环境他丝毫都没有觉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虽然失去了双眼,但却能感觉到光,周围的光一直都没有变化过,怎么会是在魔的体内? “慕前辈,您是在开玩笑吗?”虽然这件事是龙佶自己最先领悟出来的,但是他多么希望眼前的前辈能骂自己一声,想得太多,而不是得到他的认同! “唔……”慕榆虽然见过两次魔,但是完全没有和魔对打的经验,更别提什么灵魔这种玩意了。他想了想,就想起早些被自己关在识海里的女煞,念头一动,他把她放了出来。 女煞被慕榆二话不说就收进了识海,就没有出去过。识海一天外界十年,一经年已过五十多载,她在灵力充沛的识海里洗涤,早就除掉了以前的怨气,此刻在慕榆的识海里专心修炼,突然眼前的场景一变,眼前出现了四个男人,她怔住了。 “哇噻……真美人!”龙佶见到女煞的一瞬间,都忘记了自己此刻处在何种危机当中。 女煞呆了一会,马上反应过来,眼前的慕榆和白曜就是她进入空间之前见到想要谋害的修士,她赶紧向慕榆行了个礼,“奴家林鸢愿为主人效力,还望主人不治之前林鸢不敬之罪。” 白曜显然还没有对眼前突然出现的魂体反应过来,茫然问道:“你谁?” “前几天遇到的女煞,你忘了?”虽然女煞的面貌变化太大,但气息并没有改变,慕榆给白曜解释了一下,就任由他犯疑,继续跟林鸢说道:“这群小辈来到镇上都被魔给标记上了,此时我们就在这个魔的体内,你协助他们将这个魔灭了,我就不插手了。” “是。”对付这等灵魔,林鸢恰好擅长。 龙佶在听到慕榆的话之后,神色最为紧张,他看了看左景雅,再看慕榆,“慕前辈所言可是指进入镇上所有的修士都被打上了标记?” “不是,比方说青石门的一群孩子就没有,修士只有你们三个被标记上了。”慕榆见白曜一阵神色不自然,想到白家传统说话得理不饶人,还有白栀不管他人意愿传输法诀的作为,他们被灵魔标记上是最自然不过的了,“说话太过的人都给了灵魔机会。” 白曜鼓了下双颊,马上就松了下去,对慕榆笑道:“你该不会是根本就没有对付魔的办法吧……” “小白曜,你要是老喜欢这样说话,很容易失去我的。”不得不承认白曜说的是个大实话,但慕榆却不怎么喜欢听。 “滚!”白曜掐了个法诀,佩剑出动。 受剑意的影响,此刻他们所呆的“童府”活了过来!一阵地动山摇之势,屋内的几人马上催动稳定法诀,才得以站稳。 犹如翻江倒海之势,府邸的大门结界同时启动,瞬间府邸就被黑色的结界层所笼罩,里面的建筑环境瞬息一变,黑暗中出现了高度腐烂的尸体,白曜几人所站位置的脚下也出现了森森白骨! “看来还真如你所说,童家被灭门了……”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白曜看到周围骇人景色的瞬间,想起来的竟然是不久前龙佶所说的话。 “这场景……我曾在古书上看到过!”龙佶环视了周围一圈,这哪里是灵魔!这是……“这是有人以同一命脉血统的家族成员全都献祭,才会召唤出来的屋魔!” “全都献祭……”左景雅突然觉得头皮一阵顿麻,瞬间脸色煞白,“那我们……” “原本还以为是灵魔,没想到是屋魔……这可难办了。”慕榆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下唇,现在情况复杂,他如果这个时候说出对屋魔一无所知的话…… “没有想到是屋魔,所以你也没有任何办法对付它,对不对?”白曜此刻正被脚下的白骨抓着腿根,他挥剑斩掉白骨,没多久散落在地的森森白骨又重新组装了起来,更加凶猛的攻向他!还没有来得及听慕榆的回答,他又喊了起来,“怎么回事?这玩意竟然越战越勇?!” “先别动用任何灵力!”左景雅喊了一声,立刻他身边附近的腐尸像是得到了命令,活了过来,喷出臭酸的气体,现在不仅下方不断升起白骨围攻他们,就连原先没有任何异象的腐尸都活了过来攻击他们! “靠!”龙佶现在管不上灵魔什么了,“既然不是凡人口舌之灾衍生出来的灵魔,而是屋魔这种狂魔等级的魔,对付它,我们就得换一种打法!现在先别管它什么言语禁忌,我们只管倾尽全力打死它!” “……” 听完龙佶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白曜拉开了和龙佶之间的距离,两人一鬼都选择站在了慕榆的身后,此刻龙佶和慕榆呈现了对峙的姿势。 不管他们内部所处的环境如何艰险,外面世界丝毫都没有变化,童府还是安安静静的坐落在那里,雕花大门还落着厚重的灰……每一处场景都在宣示没人进入此地。 “师兄,不是选择不插手这件事吗?”青石门短发弟子——钟一,他跟在容濯的身后来到童府的门口,见师兄还有进去查看的意思,马上开口制止,“师兄,别忘了师父在我们出门的时候所说的话。” 容濯紧紧地盯着禁闭的大门观看,“你先回去,这件事情你如果告诉师父的话……”容濯看向钟一的眼瞳颜色变成了恐怖的红色,“你知道我会在师父知道之前,对你干什么!” 钟一马上垂下头,不敢跟容濯对峙,声线也颤抖起来,“弟、弟子不敢!”说完许久都不见容濯说话,他悄悄抬起了下头,就跟容濯嗜血的视线交汇! “不敢还不滚?”容濯的声音像是从地狱响起的催命符,冰冷的视线注视着钟一,直至他消失在他视线范围才移开视线。再次将视线放在童府的时候,他的身形已经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了原地。 左景雅已经被魔得手过,此刻在狂魔等级的屋魔身体里面所受的负面影响并没有其他几人多。而原本被魔挖走双眼,遗留下来的阵痛到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这时缠绕在他眼睛上的裹条,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力一样,正源源不断的提供他灵力,以保证他五根清明。 或许就是因为它的缘故才使他进来这么久了,还未受到魔的影响。 现如今失去了双眼,但做人的感觉竟都比以往更觉得舒适。这种感觉很是怪异,但是左景雅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就是他实实在在的感觉。 如若非要说出什么不便的地方,那就是现在入眼的一切都和以往不一般了。以前什么都入眼清晰,现在双眼就像是被浓雾笼罩了一般,朦胧之中所看到的景象,让他都不敢随意对所处情形做出判断。 “你们至于这样吗?我又不是坏人,是!我承认我一开始就知道这里都有些什么,但不也是因为姐姐的命令我才不敢乱说话嘛!”龙佶见几人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了,他现在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屋魔会吞噬修士的攻击灵力来提升自己的战斗力,这点是没有错!但是只要我们的攻击速度比他能吞噬的速度还快,那么还没有等屋魔反应过来,我们就可以冲出去了!” 倘若龙佶不是离开了胞姐,又遇到慕榆这个坑的话,他肯定在得知自己被屋魔标记的那一刻,就喊堂里的人把这屋魔给端了! 可是什么都没有倘若。 龙佶就是遇上坑了。 真是心里苦! 林鸢仔细观察着龙佶,正在判断他所说话的可信程度,然后她离地飘起来,附在慕榆的耳边轻声说道:“主人,他所说是真的。”见慕榆对她所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她又继续道:“奴适才仔细观察,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揣测出,他是虎啸堂堂主——龙淡竹的胞弟。” “龙淡竹这个女人……奴曾远远见过一面。”林鸢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那次,恰逢她正在抢别人的机缘,奴在远处一眼瞥到,就松不开双眼了!” 慕榆提起了兴趣,眼珠子动了一下。 林鸢接着道:“但……奴也只看了一眼,胜负就已分晓,那名跟她交手的青年修士立刻从飞剑上掉了下来!奴一见,还当可以捡个便宜!没想到过去的时候,发现那名青年已断了气息。哎……” 事情过去了许久,林鸢说起来还颇为伤心,看来是错失了一次非常不错的进补机会,“等奴回过神的时候,已看不见龙淡竹的身影。不过,奴记得那名不幸陨落的道长身上所受的伤,那密密麻麻穿透身体的刃洞,只一眼便记忆犹新!那是被比他强大许多的修士,一点点虐杀折磨留下的伤!” “龙淡竹到底出手到底有多重,一目了然,并且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 “听闻她每次出手,都一定要了结掉对方的生息!在修仙界中也是声名狼藉。” 林鸢说的一脸义愤填膺,想来早就忘了曾经她是怎么残虐别人的了。 “不过……”林鸢见所有人都看向她,她尴尬的看向慕榆,“主人,是不是奴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就算发出犹如蚂蚁一般的声音,大家都能听见。”慕榆本来想说的是,修士的五感异于常人,修炼的境界越高,五感越强,能者甚至可以听到整个宇宙的声音。当然,这只是个夸张的说法。 “哦……”林鸢别扭的瞅了瞅龙佶。 白曜察觉自己躲在慕榆身后之后,这里就再没有其它东西主动上前来攻击他,一时得以轻松,都忘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这会听林鸢讲故事听得正入神,突然被打断,才反应过来林鸢所说的话题竟和现在的情形完全没有联系。不过……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说的‘不过’是什么?” “嗯?我刚说什么‘不过’了?”林鸢还处在尴尬的境地,面对白曜的提问,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就算是如此凶狠的龙淡竹也有致命的软肋。”开口说话的是龙佶,他的语调很平缓,昔日里的凶狠气息都在此刻消淡,像是已经放弃了挣扎,他把武器丢在了地上,“那就是她……耗费几百年才结成金丹的废物胞弟。一个,几百年来都要靠她不断抢夺别人机缘,才得来一次的结丹机遇而结丹的废物胞弟。” “过去的事情已经不再重要。”慕榆觉得这句话由自己说出来,是一件特别不可置信的事情。但此时已经说出口了,他竟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有什么不舒服。看来,这句话是从心而动,他也是真的放下了心结,他马上将龙佶从腐尸的身侧拉了过来,“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打出去?” “你们都错了……对付屋魔不是靠蛮力跟它战斗的。” 这陌生的声线不属于他们在座的几人,更不是林鸢这只鬼,那么…… 这里还有其他的人!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出来!”白曜四处观察,他的手里还握着剑,只是剑身的光泽已经不如一开始的明亮了,在这样的环境呆的越久,就越对他不利! 容濯刚一进来就看到慕榆周围的气息隔开了屋魔的攻击,有这么强大的前辈存在这里,想来他们几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本就打算离开,但是听到慕榆的话之后,他一时没忍住,开了口。这会被他们发现了,他也不好继续藏起来了。 容濯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了慕榆几人的面前,“前辈,好久不见。” “我记得我们刚分开也没多久。”慕榆见容濯轻易能进来此处,且不受屋魔的任何影响,想来也是因为容濯的修为是金丹后期的缘故。而比他低一节修为的龙佶在这里,所受影响也不算太大,想来龙佶所说的那一席倾尽全力去灭魔的话,也未必不可行。 只是…… 容濯所说的,给他感觉更为靠谱。 “我观天上异象出现,但周围又没有其他怪异的事情,就想到或许是前辈这里出了点事情,便前来探查,我也只是刚到,才听见前辈所问。”容濯此时的眼瞳早已恢复了原先的眸色。 “直奔重点。”慕榆想知道的不是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而是刚才他提到却还没有明确给出的解决办法! “咳……”容濯咳嗽了一声,给自己也支起了个防护屏障,“前辈来了这里一会,也发现了,您其实呆在这里,不仅无法破解他们身上的标记,还会增加屋魔的攻击力。其实,从一开始你们认出它是屋魔的时候,就该明白,屋魔不是一个魔的名字。而是一个魔类种族的名称,被魔族标记上的人,除非是魔被灭族,否则就算我们在此把他灭了也无法解开他们身上被屋魔标记的气息,他们还是会被魔追杀。” “这些都不是重点。”慕榆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听讲解。 但显然容濯没有察觉出来自己阐述方式有什么问题,仍继续说道:“被屋魔标记上的人物,除非是屋魔自愿解开,不然打死标记上他们的屋魔也是没有用的。” 担心在座的几人还不明白,容濯说的更加清楚了些,“这样说吧,其实我们所有人一旦进入这个镇子,都全部被屋魔打上了标记,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标记上的人却会被屋魔解开标记,而有些却不会。于是,没有解开标记的左景雅被灵魔攻击了,但他却没有失去性命,并回到了客栈,然后就是你们都找到了这里,其实这都是因为屋魔想借此引你们到这里来。” “越说越复杂!”白曜不耐烦的将剑收回了剑鞘,别开头嘟囔道:“虽说布阵师无所不知,但你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点……” “师父?”左景雅的手正被慕榆紧紧的握着。 慕榆看着容濯,突然明白了过来!他回过头马上就握住左景雅的手,然后道:“我跟容濯先离开这里,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你要丢下我们?”白曜还没有等慕榆将告别的话说完,就开口打断了他,“你相信他所说的?” 慕榆实在找不出不信容濯的理由,再加上他……也确实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 白曜见慕榆沉默,眉头都拧在了一块了,“你不管我和龙佶的死活都无所谓,难道你连你这宝贝徒弟死活都不管了?你真的舍得丢他在这里?” “你会照顾好他的。”慕榆可没有忘记眼前这个年幼的白曜,就是白家现任家主——白决明的事实。他是不清楚白决明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他绝对不信当白决明自己身陷险境的时候,会不苏醒过来! 将白栀交给他,比交给谁都安全。 慕榆再重复道:“你绝对会照顾好他的。” “前辈,再不走的话,这个魔怕是会越来越难缠!”容濯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催促慕榆,实在是他们两人呆这里越久,屋魔就越有充足的时间汲取力量来对付他们,到时越来越难缠,危险就越大!万一左景雅他们真的死在这里了,他就别想跟慕榆搞好关系了。 慕榆点了点头,就跟容濯一起离开了屋魔的体内,他们刚飞到半空中就看到下面一片漆黑,“屋魔不是在外面看不出变化的吗?” “是在外面看不出,但是我们此刻在的是它的头顶。”容濯一听到问题就忍不住回答,此刻又听慕榆提出了问题,马上就开口解答了慕榆的疑问,“我担心前辈的朋友们在里面会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在头顶助他们一臂之力。” 慕榆刚亮出带有杀气的叶子,马上容濯就补充道:“当然,这是下下之策。” 听到这里,慕榆将叶子撤了,“我没有忘,我的目的是要将他们身上的屋魔标记去除。魔打在身上的标记,除了让魔亲手去除,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将魔杀了。但我没有想到屋魔在魔界竟然是类别的族群名字,杀了也等于没杀。” “前辈还真暴力,遇魔就杀,这样的做法跟当年白栀是一样的。”容濯亮出红色的眸子,他双眼看向慕榆的时候,意料之中没有看到慕榆的惊讶,“前辈怕是早就知道了晚辈的身份了,既然早都知道,为什么还相信晚辈,跟晚辈出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是用什么办法召唤出屋魔后,自己却没有死。” 容濯闻言愣住了,慕榆比他想的更要厉害!原本他以为慕榆顶多猜到了自己是魔的身份,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连他身为魔前的身份都能猜出来,“前辈比在下想的还要厉害。” “你在我面前提起白栀,并且在客栈主动跟我交谈,想必是曾经在哪里见过我罢?”慕榆心中萌生起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接触到真相,但只要他触摸到了一点点,他…… “这,倒是有的,只是那个人毕竟不是前辈。”容濯笑了下,“那个人很厉害,不过却很木,别人说什么,他就干什么,像个傀儡。” “他就是成了仙之后的白栀。”慕榆接了容濯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我猜测可对?” 容濯缓缓地点了点头,“魔尊活捉了成仙后的白栀,一开始白栀被抓的时候,还能跟魔尊对打上三天三夜不停歇,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很呆很木的样子了。我听说,那是因为白栀的灵魂不在身体里,那么不在身体的灵魂会去了哪里呢?” 最后的一句话,容濯是故意对着慕榆说的。慕榆长得跟白栀一模一样,偶尔流露出来的神情,也似极了白栀,如果他将慕榆的事情告诉魔尊,想必魔尊大人会很感兴趣的。 但可惜,慕榆就是慕榆,他不是白栀。 白栀是仙,而慕榆他是…… “被你们的魔尊气的,他估计把自己的灵魂都打散了。”慕榆心中起伏颇大,白栀到底在魔界遭受了怎样的待遇!?他失去白栀消息的那些时间,刚好就可以跟这件事对上了,难道折秋山的“慕榆”,就是白栀的真身? 如果是那样的话,白栀岂不是被黎浮从魔界带了出来?那,白决明身上所发生的…… 慕榆顿时慌了,将白栀留在白决明的身边才是最危险的决定! 白决明一点都不安全! “前辈这是怎么了?”容濯见慕榆的气息不稳,杀气越来越厚重,受慕榆的杀气的影响,下方的屋魔也开始焦躁起来,“前辈别忘了你的朋友们还在屋魔的体内,你这样不控制住杀气,可是会把他们都害死的。” 慕榆现在听不进去任何的话,他双眼一眨都不眨地盯着下方。现在魔界还不知道白栀的下落,他绝对不能让白决明发现左景雅就是白栀! “前辈怎么不再说话了?”容濯是真的想跟慕榆打好关系的,他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魔界。在魔界,他们这些魔为什么要服从一个王?为什么要遵守规则、听从命令?谁的力量强大,就可以杀死力量弱小的,等到全部杀光,自己就是独一无二的魔尊,当魔界中唯一的一个魔,这才是容濯理想中的魔道! “你再多话,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慕榆斜视了一眼容濯,他现在心都提在了嗓心眼,而下方却迟迟没有动静!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个情况。如果左景雅再次被魔盯上,落了标记,那就等于自投罗网,所以此刻慕榆比谁都希望左景雅身上的标记能消除掉! 现在就连屋魔都不动了。 “挺能干的!”容濯见屋魔不动,而且气息还有消退的意思,就知道里面肯定出了大文章,“屋魔的力量已经消退了。” “你就这样站着,都忘了问你,刚才看见你昔日的家人在屋魔的肚子里的感受了。”慕榆看着容濯,见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就明白他心中的怨恨到底没有消。容濯这魔穿上布阵师的衣服,看起来还真像是个优秀的仙门首席弟子,尤其是脸上温和的笑意更是让人心生好感。只是…… 现在这个表情,完全就把他在慕榆心中的形象摧毁殆尽。 一个能够隐藏自己如此深,并成为青石门的首席弟子的魔,在面临慕榆一句话的时候,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很好奇,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根本就不配当我的家人!”容濯恶狠狠地低吼一声,随着他的声音消失,底下的屋魔也发生了一声咆哮! 冲天的怨气将慕榆和容濯冲开,慕榆在空中控制住风力,刚稳住自己的身形,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正被人紧紧的拉住。 视线放到那人的身上,慕榆只看一眼那个人,就完全挪不开视线。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看这么仔细,可是要对我负责的。”白决明凑到慕榆的耳边,调戏的话语说起来却异常冰冷。 他没有动情。 越是生气,白决明说话就越是这般,“你这么喜欢我,就让你一辈子都看个够,可好?” “如果这句话是白曜跟我说的话,我会求之不得。”慕榆回以冷笑,他放出的灵叶察觉到了左景雅的气息,得知左景雅还活着,他就放松了下来,“如果是你的话,就算了。” “白曜是我还未修成元婴前的名字。”白决明纠正了慕榆的逻辑,“白曜是我,白决明也是我,只是名字换了,人还是我。” 这可不好玩。 慕榆可没有想过这么复杂的事情,他往后挪了一下,然后看到了一只跛脚的狐狸,慕榆立刻指了指它,“那它算什么?” “宠物。”白决明回答的很是干脆,然后他看着慕榆,神色认真,“你是道侣。” “你还是把白曜还给我吧……”这是慕榆第一次面对完全体的白决明,所谓的“完全体”就是不仅身体完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就连神智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这样的白决明对于慕榆来说,是陌生的。 “这段时间,还真是多谢你的照顾了,慕榆。” 这一句话白决明说起来虽然表情不变,但是慕榆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咬牙切齿,因为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的觉得腮帮疼。 慕榆不确定的问道:“这段时间你都有记忆?” 白决明点头,他脚下的跛脚狐狸也很认真的点头。 “于是我可以认为,你是白曜?” 白决明摇了摇头,过后又轻轻点了点头,微不可察,但慕榆绝对能观察的到。 “好孩子,把我吓得不轻。”慕榆松了一口气,就把白决明刚才所说的话给搁置了下来,“我去找左景雅他们,你呢?” “跟你一起。”白决明见慕榆并不好奇为什么他现在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也乐的不解释。这会见慕榆又要去找徒弟,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样子,一张脸从一开始见到慕榆的时候,就是瘫着的,丝毫情绪波动都没有。 完全就不像刚刚表过白的人该有的表现。 慕榆一边往左景雅所在的方位走,一边观察着身后的白决明,突然觉得自己还真的有点想念“白曜”版的白决明了。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起码当白决明还是白曜的时候,他还能看得懂他在想什么。 现在白决明完全恢复了…… “白家家主怕是很忙,是不是该先回去太华山?”慕榆实在是观察不出白决明,开始后悔答应了白决明跟自己一路的决定了。 “不急。”白决明抬眼对上慕榆的视线,表情不变,“你不是最喜欢喊我白曜的么?你喊这个名字,好听。” “……”慕榆沉默的别开了视线,这次他再也没有偷偷打量白决明了。 在白决明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慕榆最喜欢的事就是时不时逗他,尤其是知道他就是当代白家家主之后,逗他更是变本加厉。但现在……白决明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白曜了,对于一点都无法看懂的白决明,慕榆并不打算跟他深交。 狐狸跟在最后,抬起头颅看看自己的主人,主人的视线一直都放在慕榆的身上,它又转过视线看看慕榆,只能看到慕榆的背影。它歪了歪头,四肢踩踏在地上,卖力的跟上两人的步伐。 慕榆找到左景雅的时候,左景雅正躺在草丛里。 感觉到了熟悉的灵魂生息,慕榆这才放下心来,弯腰一把就将左景雅打横抱起。转过身就看到白决明在盯着他怀里的人,慕榆紧了紧抱住左景雅的双手,道:“他昏过去了。” “还有一个人,不用去找了。”白决明移开了视线,来的路上,他看到了龙淡竹拉开的大旗,她所去的方向正是龙佶所在的方向,“他被龙淡竹接回去了。” “原来如此……也好。”白决明不提龙佶,慕榆还没有想起来,虽然是他首先提起来要找他们的,但是一看到左景雅,慕榆压根就忘了还有另外一个人。 “刚才跟你在一起的人呢?”白决明没有忘记把慕榆带走的人。 跟在白决明身后的狐狸抖了抖一身的皮毛,歪着头打量慕榆。 容濯这个人,慕榆可没有忘。只不过,他只打算由自己一人去找容濯。尤其是在白决明已经完全恢复、且还有身为白曜时所发生一切的记忆的时候,他不能让他知道容濯的身份,“早就离开了。” “是吗?”白决明又看了眼慕榆怀里的人,然后便转身往客栈所在的方向移步。 这算什么情况?能不能不要说这样容易令人多想的话?慕榆头疼的跟在白决明的身后,步伐跟跛脚狐狸平行,他侧过视线看看狐狸,怎么突然有种自己其实和跛脚狐狸地位没什么差别的感觉? 夕阳西下,左景珩才刚转醒。他揉着发疼的脖子,发现自己只身一人躺在陌生的房间,若不是周围熟悉的氛围,他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放出灵识,没有感觉到自己亲弟的气息,他连忙穿衣出房间。 黄昏时刻,正是客栈来往客人最多的时候。在来来往往的人中,他好不容易逮到了青石门的门徒——钟一,看着钟一不高兴的神色,他急忙道歉,再向他询问有关自己亲弟的信息,一问之下才知道左景雅已经被他师父带走了。 但带去了哪里,竟是一问三不知!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连亲弟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分离了,再见也不知道是何时。 哎…… 左景雅立在客栈大厅的中间自怨自艾,来往的人也不觉得奇怪,直到慕榆就抱着左景雅回到了客栈…… 周围吵闹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纷纷看向门外。 左景珩感觉到了那一丝微不可察的强者气息,还有他颇为熟悉的……左景雅猛地回头,“嗷!”他紧捂住自己的脖子,疼! 天杀的龙佶,下手竟然这么重! 左景珩捂住脖子站在原地,他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真的是左景雅被他师父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张大了口,正想说些什么,再看到他们身后的人之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漂亮到极致,却让人不敢直视的人! 太华山白家的当代家主! 白决明。 此人有两个特别的特征,一是长得非常漂亮,二是跟宠是个跛脚的狐狸。 那是白家的家主白决明无疑,只是……为什么他身上披着的外袍那么熟悉?左景珩仔细观察着白决明的衣服,过后才留意到左景雅只穿了件中衣,这才明白过来,白决明身上披着的外袍正是左景雅的! 怪不得那么熟悉。 不对! 白家家主白决明身上披着左景雅的衣服?这…… 怎么一回事? “前辈,你们……”左景珩连忙迎了上去,然后看了看白决明,连忙行了个礼,“晚辈尘虚派左景珩,在此见过白家家主。” 白决明依旧瘫着一张脸,他就这样站在门口盯着左景珩的头顶发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慕榆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左景珩扶了一下,“不用那么多礼,白家不讲究这些礼数的。”最后又偷偷在左景珩耳边补充道:“想来他也是没见过。” ??? 左景珩可以理解前两句话,但是无法理解最后一句话。什么礼数会是白家没有见过的?从最不像样的行礼到修仙界中各个门派掌门的朝拜之礼,白家家主都受过!不得不说,慕前辈还真不怎么会安慰人。 谁知白决明点了点头,对左景珩说道:“还是头一次被小门派的门徒认出来,给我行礼的。” 白决明说话的时候,面容没有丝毫表情。他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左景珩提着一颗心,忐忑不安。 狐狸张了张嘴,打了个哈欠,舌头都卷的老长。它稍微恢复了些体力,在客栈的地板上走来走去,最后选择蜷在白决明的脚边。 “招呼打完了,我们就走吧。”慕榆实在受不了周围人看他们的视线了。 “你还想跟我同一房么?”白决明这句话是对慕榆说的。 “咳!咳咳咳……”还真是令人无限遐想的一句话!慕榆冷不丁被这句话呛到咳嗽。 左景雅感觉到震动,也醒了过来。人是醒过来了,但是大脑还没有缓过来。他动了下手指,在感觉到慕榆气息的一刻,马上喊道:“师父!白曜他……” “我让人把他接回去了。”白决明用极其平缓的语调打断了左景雅的话,“这段时间都是由慕榆你一人带我们的孩子,真是辛苦了。” 左景雅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瞬间,身体立刻僵硬不动。 慕榆看了看左景雅,再看看白决明。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在谁的面前说这句话? 白决明这话一说出来,原本决定动身的几人霎时就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僵在了客栈的大堂。 好一会,左景珩先回过了神。他看了看白决明,最后决定还是跟慕榆说道:“看来白前辈跟慕前辈有点私人的事情需要解决,还是由我带小雅先回房间休息吧。”说完左景珩就向慕榆伸出了双手,呈抱人的姿势。 慕榆避开了左景珩伸过来的双手,他侧了下腰,将左景雅放了下来,“醒都醒了,自己走罢。”然后见左景雅还站在原地不动,他又接着道:“你先跟兄长回房休息,为师一会再去找你。” “徒儿遵命。”左景雅应完一声,就跟在左景珩的身后,起先离开了大堂。 慕榆这个时候看了看白决明,向他做了个“回房再谈”的示意眼神,然后就上了楼。这个时候大堂里的人才纷纷回过了神,几个对仙者略有耳闻的人马上就交谈了起来。 “我没听错吧?那个人就是白家家主白决明?” “看他脚下的狐狸,跛脚的,再看他那等身姿,除了白家当代家主,没谁了!但是我竟然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喜欢的是男人!这等姿态,啧啧!” “怪不得,连紫韵仙子放低身段求道侣的请求都能拒绝的人,原来……” 跛脚狐狸频频侧头打量那群嚼舌根的凡夫,再抬头看自己的主人,竟是丝毫都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不仅如此,他还从了慕榆的眼神所示,紧跟在其身后,上了楼。 眼见主人的名声被毁,狐狸急了!它围在白决明的脚边来回打转,想要制止自己的主人继续前行,但又怕主人踩到它而摔下楼,急的改道,只能在他两步前的距离打转。它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眼见主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而慕榆已经进了房间,狐狸更急了!它立刻在原地跳了起来!这会,主人是看到它了,但却很自然的伸手,将它挥到另一边之后,脚步不停,紧随慕榆的脚步,也进了房间。 同一间房! 狐狸张着大嘴,想要哀呼,但却一丁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它的主人,白决明,绝对是被夺舍了!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狐狸在角落里痛呼,连进去房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他的主人,今晚就要有道侣了,而且还是个男的! 啊! 它想回太华山。 “你到底想怎样?”慕榆很清楚,白决明根本就对自己没有他所说的那一类情感。他这么多年观察白家,也清楚、了解过白决明的性格,像今天这样的话,他是绝对不可能会说的。事情反常,必有猫腻! “成为我的道侣。”白决明依旧重复的是这句话,见慕榆皱眉,他接着道:“我的样貌和能力哪一点不符合你的预期?” “……” 慕榆认真的打量着白决明,直到白决明不耐的皱起了眉头,他才收回视线坐了下来,并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我对充满奉献精神的‘爱’没有感觉,我不知道让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慕榆嗤笑了一声,“我喜欢的也就那么一个人,他不是你。” 白决明这会眉头也不皱了,施施然坐在慕榆的对面,直接将原本裹在身上的外袍扯开,露出不着寸缕的上半身。 这下,慕榆又皱起了眉。 “不如他?”白决明看着慕榆,晨星般耀眼的眸子落入了慕榆的身影。 “不如。”慕榆一口气喝完茶,不耐的站起身,“以你能力可以轻易杀死我,为什么选择这种办法?想让我不接触谁,直接开口就行!毕竟我喜欢的那个人已经化为一捧黄土了。” “你当然知道我指的是谁。”白决明将衣袍重新穿起。身为白曜的时候,识海里竟然将成年衣服都扔了,现在爆体恢复,竟然只能借助他徒弟的外袍蔽体,气势矮人一截,光是想想就已不甘! 慕榆闻言的瞬间想到的——是不是白栀的事情被发现了?正犹豫中,白决明已经穿好了袍子。 “我没有能力杀死你,而且我也没有正当的理由杀你。”白决明看着慕榆的脸,一直瘫着的脸露出了嘲讽,“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用了跟他一样的样貌和身段,以及……连名字也……不过,就算这样,你还是不能取代白栀在他心中的位置。” “……” 是不是哪里错了? 慕榆面对眼前突然开启话唠模式的白决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好在白决明并不在意,继续自顾自说道:“黎浮他对白栀的执着……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变过。已经成仙了也不愿意去仙界,弥留在此境,不都是为了寻找白栀的灵魂?白栀在他心中的位置,就连我都不能取代。哪怕……” 白决明突然安静了下来,垂下眼眸。 “……”于是这孩子是把他当成喜欢黎浮的竞争对手了吗?不对,既然喜欢的是黎浮,为什么来对付他?也不对,他现在长得像白栀?也是……折秋山的“慕榆”就是白栀。慕榆一时被白决明的逻辑绕了进去,等出来的时候才明白,白决明这可怜的孩子,显然是把他当成白栀来对付了。 这账可不能这么算! 想到白栀已经身为自己的徒弟了,他为他背点锅,收拾点残局也不算什么,不过此刻他只想立刻出现在白栀的面前,并好好“疼爱”他一下。 “退求其次,我不如黎浮?”白决明再次问。 这一次,他的提问很清晰明朗。 但是慕榆听完,想的却是跟这个问题毫不相干的事情。他在想,以白决明这样的逻辑能力是怎么当上白家家主这个位置的? “还是说……你两个都想要?” 白决明此话一出,慕榆怔在原地,仿佛又感觉到了魔道的雷电。 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就是! 慕榆张了张口,然后闭上。 他需要缓缓,才能把正常的逻辑能力从白决明的话里绕回来。 经此一谈,慕榆可算明白,为什么这孩子向来面无表情且寡言少语了。就以他这思考问题的逻辑,以及说话的表述能力……果然,还是不说话的好。 “首先,你和黎浮仙君本就是两个独立的人,根本没有可比性。其次,为什么黎浮仙君执着白栀,你就要我当你的道侣?”慕榆扶了一下额头,“还有……就是,白栀身为你的祖爷爷,你这样直呼其名,就不怕他从九泉之下跑出来把你砍了?” “祖爷爷又不是亲爷爷,他跟我又没有血缘上的关系。”白决明毫不在意,“他们都说他没死,但是谁都没能见到他。所以,他到底死了没死?我很好奇,如果可以,我倒挺想他跑出来砍我的,起码我知道他还活着。” “等……我记得之前你说过自己和白栀之间的关联,怎么这会又没有血缘关系了?”慕榆移动几步,跟白决明拉开了点距离,他想到之前白决明亲口说过白栀跟他之间的关系,怎么这会这么快就变了风向? “我神志不清之时说的话,你也信。” 慕榆已经在白决明的话里感受到了鄙视。 “……算了,怎么都无所谓了。总之你我‘道侣’之事,绝无可能。”慕榆不想再跟白决明绕下去了,“我心仪的人已亡,不可能是已成仙的黎浮。以及,我长这个样是因为我本身就长这个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的名字自打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变动过。” 白决明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让开了位置,“去找你徒弟吧。” 这就结束了?慕榆打量了下白决明,他的神色不变,烛光映在他的脸上给他添上了几许凡人的味道,然而他还是看不懂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他让自己走,到底是对他所说的话认可了,还是…… “怎么?不舍得走了?”许久见慕榆不动的白决明突然开口,“还是说……要我派狐狸去把你徒弟喊过来,看看我们双修?” 白决明说完,慕榆见他又有脱衣服的前兆,二话不说,立马拉开房间门冲了出去。 狐狸看着敞开的门,在看看冲出去的人,它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无音。” 嘎? 主人在叫它! 狐狸颤抖着毛发颤颤巍巍的进了房间,它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它发誓! “无音怎么老是颤抖?”白决明此刻坐在床侧,长发披在身后,略有几根发丝滑到胸前。 狐狸听到白决明的话,更是抖得厉害。 “昔日爬床的勇气去哪了?” 那还不是因为不知道你是公的!狐狸的灵魂在呐喊,但它才不敢说出来,它继续抖着。 白决明一挥衣袖,原本打开的一扇门立刻被关上,坐在地上的白色狐狸也化成了人性,模样姿色竟然和容濯有几分相似,“不错,模样跟你兄弟有几分相似。” 狐狸瑟瑟发抖,此刻就算幻成了人形,他还是维持着狐狸的动作,不敢开口说话。 “一头狐狸竟然被修仙世家偷去当成自家孩子养大,没想到养大之后被反噬,还真以为谁都能跟白家一般驾驭妖?”白决明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地上的狐狸,赤着身体的狐狸不堪重负又变回了原型。 “你亲兄就在这里,你也不去找他,还真是情薄。”白决明见狐狸变回原样,这才发现不对劲,走到狐狸的身旁,手搭在它的脑袋上,马上就察觉到了问题,“怎么修为倒退了?”然后掰开狐狸的嘴查看,“竟然连声音都不能发出来,怎么回事?” 狐狸闻只是眼泪汪汪,一个劲的蹭着白决明的手心。 白决明蹙起眉,收回了手。 “师父。”给慕榆开房门的是左景雅。 慕榆侧身进入房间,看到左景珩向他行礼,挥了下衣袖,制止了左景珩的礼数,顺道拍了下左景雅的肩膀,“你一直守在门口?” “没有。”左景雅立刻否认,但是慕榆看到了左景珩默默地点头。 他没有拆穿左景雅,“此时前来也没什么事,景雅明日就要跟我离开修行了,还是让你们兄弟好好道别。” “明日?”左景珩吃了一惊,然后马上缓过神来,慕榆身为大能还屈尊前来告知他,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有多少师父带走徒弟之前能像他这般提前打招呼?连忙行礼,“多谢慕前辈。” “以后礼数能免就免了吧。”慕榆没来得及拂开左景珩的动作,只能受了他一礼,“我不喜有人给我行礼,感觉就像是……我已经没了一样。” “没了?”左景雅头转到慕榆的方向,“什么没了?” “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我的癖好就是这个。”慕榆看向左景雅的眼神特别的温柔,可惜现在只有左景珩能够看见。 “前辈今晚睡哪?”左景珩将之前跟老板娘的对话重复了一遍给慕榆,“正直星宿阁招收门徒之际,这里已经没有空余的房间了,而……”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不用了,我有去处。”慕榆打断了左景珩的话,然后看了一眼窗外。之前跟他交手过的道修还在外面晃荡,估计是在找灵魔。这倒是让慕榆想起来了一件事——失去了屋魔控制的灵魔会去哪里? 他第一反应就是消失的灵魔会去了白栀肉身所在的地方。但是……他看了看左景雅,然后移开了视线。原本他以为仅凭自己对白栀的记恨,哪怕白栀化成了灰他都认得出来,却没有想到白栀的身体经几千年又飘忽回来,他竟然没有认出来! 哪怕白栀的外貌一点都没有改变,哪怕慕榆自己也不知不觉化成了白栀的样子…… 是的,他之前在室内告诉白决明的话是假的,真实的慕榆自己长什么样,他早就忘记了。 他有去处,他哪有什么去处?天地苍茫,却没有一处地方会有谁等他回去! 左景珩闻言下意识看向左景雅,只可惜看到的是被丝布包裹住双眼的亲弟,亲弟现在双眼已盲,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跟自己做眼神交流了。他收敛心神,“既然是前辈的打算,晚辈就不该多问了。” 慕榆顺着左景珩的视线也看向左景雅。 左景雅像是感觉到了危险,慢慢后退了一步,但脚步后退了,他又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出现在自己师父面前太过于不敬,然后他向慕榆所在的方位又前进了一步,“师父,可有需要徒儿帮忙的地方吗?” 一口一声师父叫的慕榆原本生出来的气都消掉了大半,他摇了摇头,“你们先休息,我该走了。景雅还没有练气就突破到筑基,怕是身体还有很多不适应,这是巩固修为的丹药,虽然现在吃没什么作用了,但好歹还能派上点用场。” 慕榆将药丸放在桌上。 这药丸还是之前趁白曜睡熟了,从他那里顺过来的。 看着药丸,慕榆发了一会呆。 当时白曜睡着之后,就像是个梦游的疯子,一个劲的从识海里拿东西丢,其中就有丹药。看着丹药被当成垃圾一个劲的从识海里拿出来丢出去,慕榆就顺手拿过来放自己识海里了。过后习惯了,就看白曜丢什么,他就装什么。现在想想再也不可能见到白曜了,慕榆心里总觉得缺了什么。 想来想去,慕榆才发现,原本住在自己识海里的林鸢自在屋魔那里放出她之后,他跟容濯离开屋魔体内,忘了带她一起走,过后就再没有见过她了。 也不知道她去哪了,还活着没有。不对,林鸢已经是亡魂了…… 慕榆深深地看了左景雅一眼,然后化成片片树叶从窗口离开室内,留下一房间的雨后树叶才会发出的气息。 “你这个师父身上的味道还真是特别。”见自己亲弟眼蒙着裹条,左景珩伸出手拉他坐到了床榻上,而他则在一旁拉了张椅子坐着,“除了折秋山那位备受三尊看重的天才弟子叫‘慕榆’之外,我还从未听说过有谁也叫‘慕榆’,且这个人……修的是神道。” “神道?!”左景雅一下子从床榻站起来,然后撞到了床顶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马上又坐回床上,捂住撞疼的头部,倒吸着气。 “噫!至于么,反应那么大?”左景珩闻声立刻皱起了眉,他都替左景雅觉得疼,伸出手却又放下,问道:“疼不?” “不疼。”左景雅想到撞到了头不能一直揉头的劝告,立刻就放下了手,“哥,你说师父他修的是神道?但是神道不是……” “是,天上已经没有神了。修炼神道能成功的人也少之又少,但是一旦他们修成,就等于拥有了神格,拥有了重生的力量。从此之后就算他们身陨,只要存有一丝求生之念,都会再生成凡物,且有大量机缘助他们再度恢复神的身份。”左景珩可以肯定慕榆修的就是失传很久的神道,“传闻白家创始人白栀曾因得到过神道残页而被修真界和魔界追杀,但他却从未承认过有这么一本书,传闻真真假假,也不知道实情。” “这么说来,师父的处境其实很危险?”左景雅拽紧了衣服。 “你担心你师父干什么?”左景珩觉得很是稀奇,“哪有徒弟光听这么一点点事情就开始这么担心师父安危的?难道说你其实并不相信自己师父的能力?” “不……”左景雅下意识反驳,但是仔细一回想,他又想不出反驳的话语,难道他其实心底是不信自己师父的能力? 左景珩了然叹息,“这么担心自己的师父,就乖乖把药吃了,我助你将修为巩固。等你修为高了,就有能力保护你师父了。”说到这里,左景珩又不免得忧心起来,“神道都是自修自的,很少收徒,你的师父怕是第一次收徒,还没见过有谁会先把自己徒弟修为提高,过后才想起要给巩固的药给徒弟的。” “不给的不也大把吗?”左景雅没有忘记,当时他命悬一线,是师父出手救了他。修为暴涨,怕是师父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我可没忘记尘虚派那些人是怎么对我们的!” “够了,别说了。”左景珩阻止左景雅继续说下去的声音很轻缓,却很有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管怎么来说,尘虚派都是……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救了我们。” 左景珩并不觉得以往在尘虚派里被欺负是多么难忍的事情,起码他不用担心没人会在毫无带徒经验的情况下收他为徒,且现在身为第三代弟子,师父又是二代弟子中最为出色的,他的待遇已经和以往不一般了。但是景雅…… 景雅他还没有开始练气,就直接被师父将修为拉升到了筑基后期!乍一听,是让人艳羡不已,但是,有谁考虑过根基不稳只追求强大修为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左景雅不说话,左景珩心疼的看着他,“打坐调息,筑基后期已经不需要外物协助入定了,你现在要记住的是,我灵力协助你体内灵气疏通行走的方向,以后你每日夜晚都要运行一遍以疏通经脉。” “是因为我没有洗经伐髓的缘故?” 如果左景珩要交给左景雅法诀、修炼法门的话,那就是跟慕榆对着干。那么他身为长兄,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教给他最简单也是最基础的疏通脉络之法。 左景珩没有回答左景雅的话,已经将体内温和的水灵力运行到了掌心中,施法将左景雅身体腾空背对着自己打坐,水灵力瞬间化成万股小流争先恐后的钻入左景雅的身体内…… 慕榆化成树叶离开了客栈,也留意到了白决明的视线,他停留了一会,马上就向道士所去方向追去。 “妖孽,我不找你麻烦,你倒好……”萧书彦提起赤云指向慕榆,“竟然还跟我一路?!” “我记得上次道长还唤我‘孽畜’来着,如今却又变成‘妖孽’了。”慕榆见陌生人,注意力总是会出现在奇怪的地方,“道长的称呼真是让人觉得难过,我还当道长跟我一路是为了追害人之魔而来,看来……” 萧书彦可没有忘记上次那件事,只是不喜欢被人提起,他将手中的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收回了剑鞘,“既然都是为魔而来,暂时我们就算是同道之人了,我剑从不指向道友。” 这人还真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慕榆见了此境只觉得好笑,“萧玉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么容易就轻信别人把剑收起来,怕是会气的提前出关。” 见慕榆身上毫无恶意和杀气,且又提及了自己生父的名字,语气虽然不善,但多数是针对自己而来,萧书彦毫不在意耸肩,“我父亲早就不知道被我气了多少回了,若是次次都被气的提前出关的话,那就不是我父亲了。” 这孩子还真是…… “倒是我觉得……”萧书彦莫名就被慕榆刷满了好感,此刻跳到慕榆的面前,神色兴奋异常,“你这么容易就提父亲的名讳,要么就是仇家要么就是死对头!”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看来我猜对了。”见慕榆站着不言一语,“若是这样,我就不需要怕你了。” “若我真是萧玉的仇家或者死对头,那么你的性命应更加堪忧,但你却不怕,是因何故?”慕榆以旁观者的姿态见多了这些人,对于萧书彦为什么要跟自己这样说话的原因他也是知道的,但是真实接触的感觉和看是不一样,他很想抓住些什么,于是他向萧书彦询问了缘故。 萧书彦原也想回答慕榆的问题,但是此时魔气又乍现,方向西南!他看了慕榆一眼,身轻如燕已似离弦的箭飞梭向魔出现的方向而去。 明白萧书彦眼神的意思,慕榆衣袖拂过头顶便也消失在了原地。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萧书彦首冲到了魔所在的地方,乍一眼见到的是个像猴子一样的东西,第二眼,它已经向自己冲过来!他立刻抽出赤云抵挡,这时才看清楚怪物的样子,这哪是像猴子!本身就是普通的猴子被魔化了!一时走神,他的脸颊被魔猴锋利的勾爪划破。 慕榆刚赶到就看到魔猴出现在萧书彦的后脑勺位置,他以叶子为暗器,出手打在猴子的臂膀,瞬间将它的臂膀削了下来! 魔猴吃痛,原地嘶吼了起来!双眸通红死死盯着慕榆,原本被慕榆削掉的臂膀位置长出了个人的胳膊!大小模样十足十像个不满三月婴儿的胳膊,就这样出现在了一个猴子的身上,慕榆见此景,眉头皱了起来。 萧书彦一下子就反应到是慕榆救了自己,赶忙御气保护起自己全身,“还不知道友姓名,待得将魔猴消灭,我一定要好好向道友致谢。” “……”慕榆实在不想告诉他,刚才打到魔猴完全是撞运气,他根本就没有实战经验! 对于萧书彦这般的信任,慕榆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开口说话。怪异长相的猴子一半婴儿的胳膊一半还是猴的臂膀,它前后被慕榆和萧书彦包围,却一点都没有打算逃。它还在原地嘶吼,牙齿露出来,一排锋利的獠牙,看着人心中发寒。 魔猴嘶吼的声音可不好听,又像婴儿的啼哭又像野兽的咆哮。多重声音交杂在一起,像是一把生钝的锯齿,此刻正拉锯着他们的脑袋,实在让人觉得太烦! 萧书彦追这个魔猴已经很久了,他一边维护着自己身上罩着的气,一边单手掐诀,形成密密麻麻的剑阵,“畜生!还不速速受死!” “……”慕榆扶额,这人是傻子么?都要出招了,还特地喊一声。这不是提醒敌人,看剑,我要打你了! 果然魔猴一跃,轻轻松松就冲破了萧书彦万无一疏的剑阵,不过萧书彦像是早就算准了魔猴有这么一招,他的剑意瞬间成行,万剑齐发,紧追魔猴! 慕榆站在原处看的认真,他清楚看到魔猴每被萧书彦斩落身体一个部件,就长出跟人类婴儿一般模样的部件替代原先被削掉的部分。这怪异的变化,被称之为“再生”。这只魔猴身上还残留有一些屋魔的气息,确实是原先童府屋魔的魔役。 只是…… 区区一介魔役,怎么会有再生的能力? “前辈好兴致,不去助萧小公子一场吗?”容濯身穿青石门的阵袍,脚步缓缓从重重竹影中走出来,脸上带着得体的温和笑意,“还是说前辈也是跟晚辈一样,在等元婴老鬼的洞虚遗迹呢?” 正当慕榆心生疑问的时候,容濯就出现给他答疑了,他的存在简直就像是个自动答疑机。魔物是没有自我治疗的能力,更何况是再生之力?在这个大前提为主之下,如果魔猴会被催生出变化,要么就是吃了什么东西,要么就是被环境所改变!而改变魔猴体质的,很可能就是他们所站的这块土地! 怪不得这个猴子宁愿在此处被萧书彦围着打,也不像前几次那样一瞬间就跑走!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慕榆想通之后,就不再观看上面的魔猴。 容濯一愣,看着慕榆,垂下了眼眸,缓缓答道:“元婴老鬼的洞虚什么法宝器材都有,但是晚辈觉得前辈定然看不上这些,区区元婴,前辈自当不会放在眼里,但是遗落的神道残章就不一样了……” 但是不如容濯所想,慕榆对那些容濯认为不怎么重要的法宝器材很感兴趣,“法宝器材值钱?”至于什么神道残章,一听就是拿了就会被追杀的东西,他才不想要。 “要是能全部搬空,整个大陆再也没有什么买不起的东西。”容濯原本打算钓一下慕榆的胃口,趁机跟慕榆刷刷好感,没想到慕榆竟然避开了最后的关键,向他询问起那些废铜烂铁。 慕榆点点头,心中有了较量。如今白曜已经恢复成白决明了,花钱什么肯定不能再问他要了,再加上他还有个徒弟要养,这个元婴老祖的洞虚……“你是为了什么要进去?”他打算先进去拿到手东西之后,再问容濯怎么倒卖那些东西,如果容濯要进去怕是有什么想要的,他考虑怎么分赃……呸!分配。 “晚辈没什么特别想要的,里面的东西也没有一个晚辈能用的。”容濯这句话是告诉慕榆,他已经进去过了。 慕榆自然也听明白了容濯的意思,他正发呆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啼叫。这是什么声音?夹杂了很复杂的感情,慕榆一时间分辨不清,赶紧抬头搜寻萧书彦的身影,所幸萧书彦正御剑站在半空中,原本束起的头发,都散落了,看来跟魔猴交手…… “真是不易。”慕榆感慨了一声。 萧书彦恢复了心神,御剑往慕榆所在之处而来,见到慕榆身旁的容濯,他愣了一下,“青石门的人怎么在这里?” 容濯不在意萧书彦的语气,抬手作了个揖,“在下容濯,是寻前辈而来,不想却因此而有幸见识了萧小公子的剑法。” 这个时候月光透过了竹林,洒到了他们的位置,浑身都是血迹的魔猴一步一步缓缓爬到一个位置,此刻它四肢已是婴儿的四肢。 它对着月亮所在的位置凄厉的叫唤,像是在呼唤什么。声音尖锐,慕榆几人立马使用法诀护起耳朵,这声音简直是要刺破耳膜! 魔猴叫完,地动双摇。 “我去,这个猴子的声音这么厉害!还会引起地龙翻身!”萧书彦赶忙催动法术协助自己站稳,看着眼前那个魔猴已经被自己刺穿了妖核已是活不久,只是不懂它怎么撑着这么多气还跑回这里来,难道!萧书彦掐诀,御起剑,“道友快走,这魔猴是想引起地动把我们都活埋!” “怕是晚了。”慕榆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像是落入了正在被放水的游泳池的人,疯狂想逃,却还是跟水一起被旋转吸到了排水口里。 慕榆在被吸进去的一瞬间看到了双眼淌满泪水的魔猴,它仰天凄厉叫了一声,便一头撞死在了突然冒起的石碑上。 这猴子叫的声音真难听。 慕榆失去意识的时候,想的却是这个。 “这位小兄弟,是因何故掉到了我的住所里来?” 唤醒慕榆的一阵好听的女声,跟昏迷之前听到的那贯穿耳膜的魔音相比,这简直就是天籁,慕榆睁开眼的瞬间是一片模糊,他眨了好几次眼睛才适应过了强光。 “小兄弟?” 慕榆看着头顶房梁的一个大洞,他再转头看向旁边的骨架,天籁般的声音就是从他身边的骨架传出来的。 “不小心从剑上摔了下来。”慕榆出于礼貌,还是回答了眼前女骷髅的问题,只不过是假话罢了。 女骷髅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个年头刚入道的愣头青都喜欢操控剑在天上飞来飞去。”然后也不管慕榆,站起身就离开了房间,也不追究慕榆把她家房顶给砸了的事。 慕榆看着女骷髅走到阳光之下,原本骷髅一身,像是活了过来,变成有血有肉的躯体,身着白衣,腰带配有樱红结扣,毅然是白家的特制衣服款式! “白前辈,请等等!”慕榆没有忘记自己正处在的是元婴老鬼的洞虚遗迹,但是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这个白家人特别的好奇,“请问前辈可否见到了家主老祖?” “你说的是白栀?”女修笑了笑,“小兄弟唤他白栀就行,想必他也不喜被人喊成老祖。”然后她歪了头想了想,“他现在估计会在后山蝶泉里洗剑吧……那处的灵泉都快被他的剑吸干咯。” 女修冲慕榆笑了笑,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白栀在这里! 慕榆呼吸都变得紊乱起来…… “哦,你问我那个猴子的事情?”另一端的容濯跟萧书彦呆在一块,他们两人都处在皇城里,这座地方可以称为皇城,也可以称为圈养场,因为这里居住的都是非人,“那个猴子曾经是这个遗迹主人的跟宠,千百年来都守在主人的墓前,以防外人侵扰自己主人的安歇。却阴差阳错被屋魔变成了魔役,刚才被你斩来斩去竟然斩出了点往日的记忆。” “灵猴本来就是一心向善,尤其是白家的灵物更是如此。这猴子一想到自己竟然谋害了这么多人命,深觉孽重,认为自己的主人不会再原谅自己,自己也不配继续守护主人的墓,就一头撞死在了墓碑上了。”容濯说话语气轻松,脸上温和的笑意丝毫不变,直至他说了最后一句。 “如此迂腐无趣的东西,没什么活着的必要,死了才清静!”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这句话说出来充满了恶意,一点都不像无欲无求的修道之人。萧书彦听完立刻皱起了眉,“容道友,你这句话未免说的太过偏。” “偏?”听到萧书彦言语中对自己的不满,容濯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嗤笑了一声,“莫不是萧道长在听完我前面说的那些话,心中已对魔猴生出了恻隐之心?”见萧书彦皱眉,容濯就知道自己说的有八分准,他继续说到:“道长还真是有情有义,仗剑侠客。” “……”萧书彦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容濯说了一通。看着眼前笑容温和的少年,他总觉得这些话他说起来与自身的气质特别不符,他没忍住,说了一句,还说错了不成? “萧道长若是对这魔猴心生恻隐之心,那些惨死在魔猴手中的人怕是难平心中之痛。”容濯一直在观察着萧书彦,此人至情至圣,还真是难为他身为“无情剑圣”萧玉的儿子。 萧玉一心向剑,对什么都感情淡薄,哪怕是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可偏偏是这样的人,竟然生出了萧书彦这样至情至圣的孩子。 萧书彦被容濯了然的视线一望,浑身不自在。立刻抖索全身,平复下心中发毛的感觉。难道容濯喊他“道长”不是因为他年岁太轻?否则,怎么敢对他训诫?而且细细回味起来,容濯说话的语气简直跟父亲一模一样,端的是长辈姿态,话语中滴水不漏,让人只觉麻烦,只想躲开。 “我只想修我的道!我只信人世间没有绝对的善与恶,灭恶扬善,还于本真,这就是我的道!若是我在此只凭魔猴后期之作为就将它之前的存在一棍子打死,而不去追查其中缘故,匆匆盖棺定论,那我跟那群老顽固有何不同?”这也就是为什么萧书彦不被萧玉看重的缘故,萧书彦的道不被萧玉认可!但他的道却让容濯为之怔愣。 让容濯怔愣的缘故不是因为他听完萧书彦的三言两语就大彻大悟,从了他的“道”,而是萧书彦从他自身的道里发现了线索。没错,一介灵猴会变化成魔猴确实是有缘故!而这个“缘故”就是由外力而为导致,萧书彦要想弄清楚缘故……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容濯回神,将露出的一丝杀念收好。他现在可没有跟萧书彦对抗的力量。 “道长说的极是,不过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容濯现在可没有跟萧书彦周旋的精力,连“萧道长”的称呼都被他缩简成“道长”两字。比起忧心自己的作为会被外人知道,他更忧心慕榆! 只有他才知道,这个遗迹是属于慕榆的机遇。如今找不到正主,也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跟机遇错过。要是错过了,他们这些误入的人恐怕要多留一会了。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布置好,怎么能在此地浪费时间? “说的也是,你一开始就说了我们是因慕道友的缘故而被遗迹误卷,那我们该怎么才能出去?”萧书彦没有察觉到容濯的异常,或许他察觉到了,但是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直接忽略了容濯的异常。此刻见容濯眼神扫过他的剑和符纸,他将它们都收进自己的识海里,“一时忘了进入灵物之地要收起它们了。” 见自己的暗示被萧书彦错解,容濯也不打算解释,干脆将错就错,“这里阵法生生相惜,方能创造出一方天地。只不过这方天地却是与外隔绝,没有外人能够进的来,除非是被遗迹的主人选中,亲自开门邀请,而此时打开遗迹的门已经关闭,除非是慕前辈亲自破阵,以我们两人,就算是找到了破解之法,破除了此阵,遗迹的主人也不会承认。” “你说的我都晕了,不过大概意思我好像能够琢磨出来一些。”萧书彦被容濯绕的云里雾里,大脑已乱成一团,他是剑修,在阵法造诣上最差,这个时候能够明白容濯的话已是不易,“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等慕道友亲自打开这个遗迹的门才能出去,否则就只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呆在这里?” “差不多的意思了。”容濯叹息一声,他比谁都想出去,他也有办法将大阵破坏全身而退,但是慕榆……在这里,他不想这么做,“起码我们可以在门还没出现之际找到慕前辈。” “寻找慕道友,这倒是个好办法,三人在一起,总有出去的办法。”萧书彦虽然行侠仗义多年,但还是第一次像今天这样,进入一个元婴遗迹,什么都不懂,只好按容濯所说的去做,“只是慕道友此时会在哪里呢?” 容濯想了想从识海里拿出一片叶子,快速咬破舌尖催出一口精血吐在叶子上,血溅在叶子的瞬间,就将它化为了灰烬,容濯毫不在意,双手不停,用血画了个阵,并将阵法融入眉心。眉心一点朱砂印记慢慢的由深变浅,最后在容濯的左眼慢慢浮现了一个阵法的模样,认真望进去,里面还有绿色的波纹流动。 “真是高妙!遗迹中不允许任何外来阵法存在,却可以让我们进来,于是你便用可存在容纳不可存在,阵法用精血绘制,融入眉心,与你融为一体,却又没有消失,这招实在太秒了!”萧书彦紧盯着容濯的左眼看,直呼奇妙。 “你到底会还是不会阵法?”容濯这般结阵手法要是被同门看了,定立刻明白他就是个魔修,因为他绘制的根本不是什么阵法,而是锁灵咒! 锁灵咒跟寻人阵法相似,却比后者更为精细,除了能更精确的找到对方之外……锁灵咒就是个强行契约。是的……一旦被锁灵,就等于被迫签下了契约。强者可以强迫被锁灵的弱者成为自己的魔仆,昔日白栀就是因为被魔尊锁灵才逃不掉的。但萧书彦看不出来,然,他虽看不出来,但涉及到的道理,却能说出来……还真是个怪人。 “算了,跟我走吧。”容濯想到最后却是什么都不想说了。 慕榆在前往后山蝶泉的路上,突然感觉到脖子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转过身往后看了看,只见两排树木的中间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小童,他从未感觉到有人跟在自己的身后。 小童望着慕榆脸颊通红,双手不停地搅着衣摆,怯生生的冲慕榆喊道:“祖祖。” 慕榆长得像白栀,会将他错认并唤成“祖祖”的人,整个太华山怕也就只有现任的白家家主——白决明了。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之后,慕榆才发现此时的白决明比变成白曜的时候还要小上一些,犹如凡人一样,浑身经脉半闭塞、灵气零散,显然还没有入道。 “你怎么到这来了?”慕榆没否认白决明认错了人,虽然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但他还是选择了冒充白栀。 白决明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巡视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找到,白决明才将视线再次放到慕榆的身上,此时见慕榆还板着一张脸,他没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 这是……什么情况? 慕榆愣了一下,然后才回想起白决明在还小的时候确实是很爱哭鼻子的,不论是多小的事情,都能惹得他大哭一场。慕榆无奈叹息一声,问道:“怎么哭的那么厉害?发生了什么事?” “祖祖,我……我……呜呜呜呜……”白决明还没有说完一句话就又哭了起来。 慕榆努力回忆,挖空整个脑袋才发现在白栀还在白家的那段时间里,他的脑海里只有关于白栀的记忆,而有关于白决明的记忆,是在白栀消失之后才开始记载的。以往他观察白栀的时候,虽偶有留意白决明,但也是因为白栀在场的缘故。 关于眼下白决明为什么会哭,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不小心把祖祖的法印破坏了。”白决明抽噎着,最后吞吞吐吐将事情说了出来。 法印?而且还是白栀的法印,慕榆仔细回忆,记忆到了一点,马上愣住。还没等他做出回答,眼前就突然闪出了一把剑,剑身流光,灵气逼人! “白曜,回去。” 白决明看了看流光剑,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赶忙撕掉怀里的符纸,消失在了慕榆的面前。 “小友刚才不该冒充我。”流光剑悬浮空中闻声便旋转了圈,往说话的人方向掠去。白栀反手背着流光剑出现在慕榆的面前,他的面容一如当初,只是眸色暗淡如无光深渊。 这个人不像左景雅,也不像引雷将自己劈了的少年白栀。 “这倒是我的不对了。”慕榆努力搜寻出记忆中的人,突然就模仿起了他的神态。鲜明的神情变化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一双黑眸神采耀眼如星辰,他此时的神色外貌,无一不是初遇白栀时,白栀的神态,“在下此次前来,只是想亲自问一声仙君,可否记得昔日被雷魔劈碎的榆树?”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呵……被雷魔波及到的生物何止榆树?难不成每一个被雷魔波及到的物体我都要记上一遍?”白栀听完眼前跟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的青年的问话,不禁大笑。 慕榆叹了一口气,原本犹如星辰般耀眼的眸子暗淡了下来,“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 白栀负剑而立,“我活的已经很久了,或许以前真的发生过你所说的事,但是,我现已经不记得了。” “那棵榆树因为你跟雷魔相斗的缘故,被雷魔失手劈碎,而你却趁雷魔失手之际将他斩杀。”慕榆双眼紧盯着眼前的白栀,“原本那道雷应该劈向你的,是榆树帮你挡了一击!” “不过是一株树而已,若我真是因此而得了杀死雷魔的机会,那……除了我之外,恐怕天下苍生都还得谢谢它一番。”白栀轻挪脚步,便避开了慕榆的攻击,“我说的,哪有错?天下苍生性命千百万,榆树也只不过是株榆树,怎么能跟千百万人的性命相比?若是它因灭魔而亡,则也是命中注定!命中该有此劫。” 若不是眼前的人存有白栀的一缕神识,慕榆真想一掌将他劈死!让他也尝尝被魔雷劈碎的滋味! 是的。眼前的“白栀”虽不是白栀本人,但也不是什么幻影,而是真正白栀分散的一缕神识! 这缕神识虽是误入元婴老鬼的遗迹,却很顺路的在这里扎了根,并生出了一方世界,汲取遗迹的灵力来滋养自己这一缕神识。 真不知道白栀这一缕神识的所作所为是恰巧还是误打误撞。不过也得益于这个遗迹的元婴老鬼是白家出来的,否则以外邦修士的性格,怕是会先将白栀这一缕神识打得破散!哪肯像现在这般,身为遗迹的主人还要主动将一半的灵气拿出来滋养白栀这一缕神识的生息。 这也就是为什么白栀以一缕神识之能也可在遗迹里创一方世界的缘故。 只可惜凭白栀一缕神识,认知也是有限的。即便他创造出了这个世界,却也同样不知道该如何以时间的轨迹去运行它,只会将自己记忆里的画面不断的来回播放,一旦到了记忆完全消失的时候,就全部抹灭掉重新来过。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所以白栀的眼神才变得如此暗淡。 眸可以直观出修士的灵魂,当修士的灵魂出现了改变,眸泽最快受到改变,白栀这一缕神识怕是快要到了消弭之际。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左景雅的灵魂缺失的就是这么一部分。慕榆看着眼前的白栀,他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不伤害它的情况下,将它带回去。 不过这个东西说话的内容可不怎么好听,慕榆皱眉马上恢复了自己的神情,“呵,好一个白家创始人,白栀。” 跟一个快要疯掉的神识说话,慕榆说完这句就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它什么都不记得,怎么可能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只不过心中还有一丝希望罢了。 “传言白栀天生怜悯之心,宁牺牲自己,也不愿一灵一物受伤,否则定会寝食难安,今日一看不过如此。”这些话都是慕榆瞎掰的,要是白栀是这样的人,怕是创立不了白家,但他就是喜欢瞎掰出一个“圣人模样”的形象给这缕神识暗示。 不是喜欢还原白栀所呆过的世界吗?那就趁你混乱到不能辨别真假的时候,给你洗脑,以便一会出手还能有个迂回之地。 果不其然,“白栀”在听到慕榆所说的时候愣了一下。 慕榆并不清楚眼前的神识有多强,收了它之后,他所呆的这个环境会有什么变化,于是他需要找到这个世界链接遗迹的出口,以方便他在收掉白栀的时候,能够全身而退…… 等等! 出口? 慕榆想到这里的一瞬间,脑海闪过的是被他撞开的屋顶! 就是那里! 慕榆心中已有打算,他右手张开,四周的树叶纷纷都集中到了他的手上,瞬间出现了一把通体碧绿的灵剑,剑的等级不如白栀手中的流光剑,不过,也已经够了。他盯着白栀,“早就料到白家家主可能早已忘了在下所说之事,那就别怪昔日倒霉被劈的榆树前来寻仇了!” 慕榆语音刚落的瞬间,远处就传来了白决明呼救的声音,他可没有对白决明做什么,但他还是要扮演一下对白决明做了什么的样子,“不知家主对于自己的亲孙子落入适才所说的‘不过是株树’的树手里是何感受?” “妖孽!看来今日不将你伏诛,你怕是不愿将我孙儿还给我了!”白栀执起手中的剑,捏着剑诀攻势就向慕榆袭去。 慕榆原本还想说上什么,刺激一下白栀,好让他甘愿跟自己打斗,顺路引他出去,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这神识竟然全部替他补完了。 那还要他说什么啊! 赶紧拿剑打! 慕榆腾身在半空之中,因为害怕控制不住力道伤到了白栀神识,他只能一直招架。但又怕被神识看穿他的动作,他时不时的拿白决明来刺激他,又时不时的偏差几招在他身侧,这种委屈打法真让人一点都不痛快。 但不痛快的人只有白栀。 因为慕榆根本就不怎么会打架,招式剑法又都是白栀交与的,新手在老手面前卖弄,无异于班门弄斧。所以慕榆能做的就只有是减少招式伤害值和招式套路,每一招出手都要紧贴在神识身旁擦过,以防神识察觉到了不妥。 就快要到达那间房子了! 慕榆加快了速度,这一路,他们两人在半空中交手,都没有引来一个白家的成员,想来也是因为神识脑海里没有这段记忆的缘故,所以存在了这方纰漏。 这倒是件好事! 但突然白栀停了下来,他收起了剑,说道:“你所用的每一招式剑法都是由我白家而出,然而它们的威力却被你压下了起码有三层。你并无杀我之心,我从你的招数中没有感觉道杀气,但你却要以白曜为胁逼我出手,又不往白曜所在的方向而去,挟持了人又不用他来限制我的举动,倒像是故意要将我引到这来……” 慕榆像是听到了脑子有一根弦“咔擦”响了一声,一句话都编织不出来。 “看来我并没有说错。”白栀原本一双暗淡的眼眸像是突然被浸染上了光彩,竟能够捕捉到以往身影! 慕榆不想继续听神识说话,伸出手就将它拉住,“是,我要你。” 白栀愣了愣,没想到慕榆会有这么快的速度!瞬间就到了自己的眼前,并将他拉住,感觉到自己全身的灵力在快速流失,他催动跟自己融为一体的流光剑向慕榆的头颅此去。 就在那一瞬之间,慕榆用树叶虚化掉了自己的头颅,空着的另一只手将流光剑抓住,将这缕神识紧紧抱在怀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向了快要自动缝合的洞口! “就在这附近了。”容濯左眼越来越疼,最后忍不住用手紧捂住左眼,尽力克制住想将它挖出来的冲动。 萧书彦脚步一深一浅踩踏在沙漠之上,他们都是筑基修为以上的修士,早已辟谷,然这都不代表不会感觉到渴啊!他已经不记得在沙漠里走多久了,每次都听容濯说“就在这附近了”,就在这附近,附近!附近!这附近全都是沙漠!到底慕榆在哪里! 容濯站定了脚步,他紧紧地看着不远处的沙漠,只见他所见的沙漠位置出现了一个漩涡,慢慢的由小扩大,周围的沙子也因漩涡的关系,纷纷流向那一处! 察觉到不妥,萧书彦马上御剑将容濯带起来,而他们原先站着的位置已经变成了流沙地域。所有的沙子都往漩涡中流去,速度越来越快! “这是要将周围的沙子全部都吃掉的意思吗?”萧书彦吃惊的看着脚下场景,下方因流沙的关系还带起了风。沙动引风,风动引沙尘,脚下的环境已经不能够用恶劣两字形容,“慕道友真的在这附近?怕是我们还没有找到他的行踪,他就被这流沙卷入漩涡了……” 萧书彦的话刚说完,漩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鼓动,发出龙啸!突然冲天肉眼可见的绿色灵力从漩涡中咆哮而出,周围四溅的全是沙子,这倒像是被阵法引动的沙子掩埋漩涡不成功,反而被漩涡中的灵力冲破而引发出的现象。 这是…… 容濯眯起双眼,他看到了一通体流光的剑冲天,然后又消散,半空中只留下了慕榆的身影,还有围绕在他四周不断变化的呈保护罩状态的树叶。 “那是……慕道友!”萧书彦看清从漩涡中跑出来的是谁,马上大喊出声。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这里已经没有谁会比萧书彦见到慕榆更开心的人了,因为见到了慕榆,就等于快要离开这里了! 起码,萧书彦此时就是这么想的。 萧书彦操控着飞剑往慕榆而去,后者也快速过来跟他们汇合,在快接近的时候,慕榆停了下来,他的视线全部都在容濯的身上。 准确来说是容濯的眼瞳上。 容濯嗤笑了一声,“得益的人可是你,我可是半分便宜都没有占到。” 言下之意就是让慕榆别摆出这样的眼神看他,他自己设下的阵法,却是把自己献了出去。 对的,他为仆,慕榆为主。 “我没有找到你说的东西。” 可惜慕榆并不知道容濯说的是什么,只当他说的是那神道残章。 容濯眼神恍惚了一下,露出一个苦笑,“那个,我自是知道。”否则这遗迹早已坍塌。 支撑遗迹的大半灵气都被这沙漠吞去,遗迹需要维持生息,就拿了神道残章替代了被吸走的灵力。 如此重要的东西…… 看来也不在这沙漠里面。 也不知道这沙漠底下有什么东西可以吸掉元婴遗迹的大半灵力,并且还是由遗迹主人自愿供给的,这倒是令人好奇不已。容濯看向慕榆,他想起的是慕榆冲起之时,天空出现的那把剑,不过区区一把剑还不至于吸走遗迹一大半灵气。 慕榆避开了容濯打量的视线。 “你们说的是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萧书彦看了看容濯,又看了看慕榆,完全不知道他们两人打的是什么哑谜。 “咳……”容濯此刻见到慕榆,都忘了自己还现在萧书彦操控的飞剑上,他动了一下脚步,和慕榆一样,凭空而立,“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 萧书彦看了看容濯,吃惊道:“原来你会御空!为什么你不早说……”要早说就不消耗多余的灵力承载两个人御剑了。 “一时忘了。”容濯又摆出了温和笑意,这副神情总是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去深信他的话。 然而要除去慕榆。 “一定要在这个地方叙旧?”慕榆不清楚容濯几番接近自己是为了什么,但这里毕竟留有白栀的痕迹,他担心会被容濯察觉出来。 容濯转开了视线,“随我来吧。” 萧书彦御剑,慕榆御空,两人紧随在容濯的身后,离开了这片荒漠,谁都没有留意到一双枯白的手正慢慢的从沙漠里往外爬。 一路上萧书彦就将他们两人遇到的事情都告知给了慕榆,也随口询问了慕榆在沙漠里的情况,当然,他所听到的都是假的。萧书彦也不在乎慕榆话里的真假,在他的认知里,他觉得在沙漠里的遭遇肯定不怎么美妙。 看他们两人才进沙漠多久?就觉得口干舌燥异常难耐,何况还被沙子卷入里面深埋的慕榆? 于是萧书彦便不再多问了,“能平安出来就好。” “嗯。” 慕榆应完萧书彦的同时,他们也双脚踏上了陆地。土地的实感让慕榆觉得莫名的安心,脚前方立着一石碑,上面用古字写着“天京之城”,脚后是望不到边的森林。慕榆留意前后,才问道:“接下来,我们往哪去?” 容濯深深的看了一眼慕榆,“这得要看遗迹的主人想让我们到哪了。” 萧书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要告诉我,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是看主人的心情随意变化的。” 谁料容濯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遗迹不是属于人的。”慕榆变化出一片叶子,并将它催化成人,然后看见它刚落地就突然破碎成一堆土。 “这……这是什么?”萧书彦愣住了。 慕榆看向容濯,“杀妖阵,前面这条路不允许妖魔鬼怪前行。” 容濯苦笑了一声,用密语传音给慕榆,“我前几次都险先碰见,屡次得以逃脱,不料这次却是再也不能走了。” “……”慕榆真想说一声,真巧,你是妖,我也是妖,我们都走不了。但是慕榆没有说,他只是将视线转移到了萧书彦的身上。 容濯不明所以,也随着慕榆的视线,一同看向萧书彦。 “怎……怎么了?”萧书彦莫名有点慌,这两人的视线怎么比他斩杀的妖魔还可怕? 许久,慕榆将视线移开,看向容濯,“非走这条路不可?” “也不一定,身后树林可以走一走,不过我们要的东西在脚前方。”容濯刚说完,突然脸色变得很差。他竟一不小心就说错了话! “要的东西?”萧书彦重复了一遍。“哦!你说的是可以让我们离开这里的东西吗?” 所幸,萧书彦并没有多想。 “那就走这条路呗!”萧书彦说话的同时,脚已经跨了过去,“不是杀妖阵吗?你们又不是妖,有何走不得的?” 萧书彦话说完许久都不见有人应答,“怎么不回答我啊?我脚都踩了一半进去了,到底是继续走还是不走啊?”又过去了许长时间,萧书彦还是没有听到谁来解答他的问题,心下疑惑,这才想起转头一看…… “我去!人呢?!”萧书彦的身后此时哪还有容濯和慕榆这两人的踪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喊我一声!”萧书彦忍不住嘟囔一句,然后顺着地上蔓延到森林的脚印走。 若不是这地上的脚印,他还以为自己陷入了幻境。这两位道友办事还真是不厚道! “前辈,我们就这样走了?”容濯没有想到慕榆放弃了行走那条路,此时跟在他的身后,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走那条路不仅可以直接离开还能拿到神道残章,一举两得,前辈为什么要放弃?” 慕榆走在最前面,拨开挡路的树叉,他回头看了一眼容濯,“那个地方没有任何生气,树木河流都是死的。这里还稍微有点生气,我在想,就算我们进了那个城,怕都是活不久,更不要提离开了。” 慕榆选择了另一番推词,也算是解释了容濯的问题。至于最关键的那点……他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岂料容濯听完慕榆的回答之后,心中却是别样感受,不知不觉就想起了过往……双手紧握成拳,“遗迹所有的灵气都是原主人弥散前聚拢起来的死气,死气本来就是死的,这遗迹从一开始也是死的,但又因为里面的灵器太多而活了过来。” “只是……”容濯可以明白慕榆话语中的奥妙,但对此还是存有疑问,“如果是这般的话,那么我们就绕到一开始的逻辑了。绕回去倒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所担心的是我想不通的。”他看了看慕榆,才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为什么这样死寂的地方会有这么多的灵阵?阵法是需要灵气才能维持的,既然死寂没有灵气,那么阵法是如何运行的如此顺畅?” “你来遗迹几次,却没有想透?”慕榆倒是没放过讽刺容濯的机会,见容濯脸色不佳,他才继续道:“遗迹的主人原先是个卜算子,并且还是个元婴修为的卜算。”若不是自己一开始就跟遗迹的主人打了个照面,怕是也跟容濯一样想不通这其中的奥妙,“卜算元婴,白家骨女。能够达到元婴境的卜算,已相当于武修化神境,这遗迹的诡异之处,怕是不止在阵法上。” “白家骨女?!”容濯吃惊了一下,这倒是他所没有想到的,“传闻她在筑基之时,就在自己的洞虚布下了七七四十九个阵法,每一个阵法都能牵连起来成为一个大阵,却又能独立自生一阵。后来却以骨头算法闻名,世人就鲜少关注她的阵法,尤其是在她达到元婴境的时候……” “因过分痴迷卜算,突然动手割裂了自己的识海,被发现时,已经身亡。”慕榆将容濯不敢说的话补完,但又马上将它推翻,“不,她没死,并且还创造出自己的万千世界。” “但是……骨女为妖,为什么要在自己的世界设下个杀妖阵呢?”容濯马上捕捉到了事情的关键,“难道说……外界的传闻是假的?!事实上是骨女被炼化成了一界,用来守护刚才那个就连她自己都不能进去的地方?!” “这么说来,我们从一开始就判断错误了。”慕榆对上了容濯的视线,两人瞬间都明白了这件事的关键! “完了!萧书彦还在那里!”容濯说话的瞬间就转过身去,想要回去救萧书彦。 “等等!”慕榆伸手捞住了容濯的身体,“先不急着回去找他,前方有人。” “人?”这个地方除了他们三个,怎么还会有其它的人?容濯还没有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就看到了他们两人的前方走出了一个人,一个他们彼此都熟悉的人。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怎么你会在这里?”慕榆皱起了眉,“不在客栈里跟长兄聊天,跑出来干什么?” “师父……”左景雅也觉得很是委屈,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一觉睡醒就到这里来了。” 容濯不说话,看向慕榆。莫名其妙会被遗迹带进来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又不是宝物投怀。就算是宝物投怀,也不可能投到左景雅身上! 因为这个遗迹的机缘就是慕榆! 说是宝物投怀到了左景雅的身上,他是第一个不会相信! “唉,你们要走也不打声招呼!”萧书彦远远看到了慕榆和容濯,便忍不住开口念述他们二人的不良行径,“在这里不团结一致怎么能出的去呢?”待走近了些,萧书彦才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咦?这人又是谁?” 慕榆没有留意萧书彦的问题,转过视线问向容濯,“阵法有什么变化吗?” “目前没有。”容濯刚回答完慕榆的话,就见慕榆掠身到了左景雅的身边,将他带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是我的徒弟,左景雅。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从休憩的客栈到了这里。”慕榆将左景雅介绍给萧书彦,见他们二人相互认识了之后,他才继续道:“这里是白家卜算子骨女的洞府遗迹,又或者可以说是她所创造出来的万千世界。” “能创造万千世界的不是神吗?”左景雅对于慕榆的解释很是不明白,“白家骨女我略有耳闻,骨妖怎么可能会有创造万千世界的能力?” “她确实是没有,但有人有。”容濯引导几人跟在自己的身后走,时不时的还打量着左景雅。这个人他总觉得很奇怪,但碍于慕榆的关系,他也不敢使用搜魂术,“没想到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身体。” 左景雅神色恍惚了一阵,接着苦笑道:“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容道友怎么能这样说话?”萧书彦刚听完容濯和左景雅的对话,就忍不住替左景雅出头,“左道友年纪轻轻遭此大难,却能快速振作起来,不该是件高兴的事?”他对左景雅有着意外的好感,现如今已经是将他当成好友来对待。 慕榆身为左景雅的师父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在听完容濯的话之后,想到了很多,但却没说太多,“走吧,早点离开这里。” 容濯深深地看了左景雅一眼,左景雅眼部围着绿丝绸倒是不在意容濯的视线,反倒是萧书彦主动将左景雅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以避开容濯的视线。 “慕道友怎么不护一下自己的徒弟?”萧书彦见左景雅被容濯言语不善欺负,反倒是慕榆这个当师父的丝毫都不维护让他觉得更加恼怒。 “我的徒弟本该不由我来护。”岂料慕榆自己也承认了萧书彦所说的这点。 这倒是让容濯觉得稀奇了。萧书彦可以眼神不好,认为慕榆并不爱护自己的徒弟,但是就连正主都承认……这可有好戏看了。 萧书彦被噎了一下,想到这是别人家的师徒事,他也没什么权利去管,于是他将注意力又转了回来,这才发现不妥!“奇怪,为什么我们又绕回去了?” “我们不一直都这么绕的吗?”容濯阴阳怪气的回应着萧书彦,他发现萧书彦这个人竟然喜欢书生文静类的孩子,赶忙就给了慕榆密语。岂料慕榆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倒是方便了他顺着萧书彦所厌恶的形象发展,“呵呵,还是说萧道长心系在了左景雅的身上,就忘了留意周围的情况?” 慕榆闻言的瞬间,脚下有点打滑。 萧书彦意外的没有反驳之词,而左景雅却脸色发白,容濯见得此景却又继续说道:“唉,慕前辈,你要是回的晚一些,白家家主会不会来此地寻你啊?” “闭嘴。” 慕榆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因为他……看到了白决明。 “……”容濯看到了白决明之后,也闭上了嘴。他回过头看了看左景雅更加泛白的脸色,而萧书彦显然被白决明的模样震慑了一下,当容濯都看完左景雅许久,他才后知后觉的遮掩在左景雅面前,替他挡住容濯的视线。 “还挺热闹?”白决明的视线一直放在慕榆的身上,但问题却是针对左景雅,“连你也来了。” “你是怎么过来的?”慕榆倒是对白决明的出现很是好奇。 “我听到你在呼唤我,我就赶紧过来了。” “真不该问你问题的。”慕榆转开了视线。 白决明倒没有觉得自己说的哪里不对,“我确实是听到了你的呼唤。”说完这句他才留意到了萧书彦,“这不是小玉的儿子么?” “小……小玉?”萧书彦原本想喊白决明一声叔叔的,没想到白决明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倒是让他一点都不想喊这个人为叔叔了。 “手下败将的孩子,如今也长这么大了,可惜眼神不好。”白决明略有所指的看了他身后的左景雅,然后再看萧书彦脸憋得通红却不敢吱声的样子,冷哼了一声,“真是无趣。” “你知道你在谁的面前说这样的话吗?”最后慕榆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将埋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说了出来。 白决明听到问题,瞬间拉下了一张脸,这张脸马上就跟自身的气质相符,让人觉得……冷若冰霜……嗯,就是只有这个词汇能够形容了。 容濯很小心的打量白决明,再很小心的打量慕榆,然后偷偷的往慕榆的方向多走了一步,他没有忘记谁才是自己的主人。 主人若是死了,仆人还能活吗? 岂料白决明冷着脸靠近慕榆,突然笑道:“嗯……宝贝儿,你猜我知道不知道?” “猜完了。”见白决明一脸等待答案的样子,慕榆推了下身旁的容濯,“不用管,继续走。” “……”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在对峙,我才会停下来不动的吗?!容濯原本被慕榆推了一下还没有反应,但听到慕榆说的话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然而……有苦不能说! 此时的萧书彦只觉得一阵委屈,并且觉得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憋屈过!虽然他在很小的时候也见过白决明,但毕竟时间过去的太久,他早就记不清了。现在被人认出来,却将他关系不是“很好的”父亲羞辱了一番……这让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萧书彦第一次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时头疼。事关萧家父子,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比白决明后面说的那句话还要严重。 于是萧书彦一路安静,也不去在意周围的路是怎么一番情况。 跟在萧书彦身后的左景雅更是安静,就是脸色苍白的吓人。 几人绕着天京之城走了几圈,每一圈的步伐都不同。这是解阵之法,在座的也只有慕榆、容濯和白决明这三人知晓,然而他们谁也不愿意开口解释,哪怕回过神来的萧书彦一直在他们的身后抱怨为什么要一直绕着走来回的路,他们也不愿开口解释真实的情况。 事情就是这样玄妙。如果你不提醒一件事,别人虽然心中存有疑虑,但也会照做,并不会出现岔子。但一旦特地跟他说明了,强调了其中的重要性,反而会导致他频频出错。这会让反复强调其中关键的人脾气暴躁,也会让队友无法理解出错的人,导致错误犯的更多。 不开口解释,便是他们几人干得最有默契的事。 “好了。”容濯首先停下了脚步,后面紧随他的几人也停了下来。 “嗦……” “嗦!嗦!嗦!” 就在他们停下脚步的瞬间,阵阵破空的声音从耳旁响起,一缕缕金色的光线正从他们脚下的泥土拔地而起!并密密麻麻犹如蜘蛛网一般围在了天京之城的城中央上空,逐渐形成了一个圆球! “这是什么东西!?”萧书彦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切,还不忘将左景雅拉到自己能够维护的范围内。 令人觉得诧异的是,圆球形成之后,竟还在不断地快速旋转,带动起周围的空气,形成了飓风!众人在飓风中掐着手诀尽量保持自己的身形和视野的清晰,如今整个天京之城范围之外金色丝线都源源不断的往金色圆球上聚集,每聚集一层,圆球就大上一圈,并还有继续往上拔高的趋势! 左景雅向前一步,想拉住慕榆的袖子,却被换了个位置,拉到的竟然是白决明的袖子!他怔了怔,松开了手。 “我用两条命把你换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欠你什么了。” 一阵悦耳的声音响彻在左景雅的脑海里,但他却感觉不出周围有谁在开口说话。想了许久,突然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他马上张开了口,“你……” “景雅,到我这边来。”慕榆呼唤左景雅好几声,见他还愣在原地半天没有一点反应,不禁皱起了眉,难道他跟萧书彦的关系比他还好?现在更喜欢躲在萧书彦的身后?如此一想,慕榆的语气也生硬了起来,“为师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徒儿不敢!”这下左景雅是彻底反应过来了,马上毕恭毕敬的走到了慕榆的身旁,途中虽有金线迸出擦过他的脸颊,却没有伤到他分毫,倒像是故意绕开了他行走,让他一路无阻到达了慕榆的身旁。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容濯震惊于眼前所见的一切,尤其是当金丝规避了左景雅的时候,他忍不住密语慕榆,“这个地方是不是跟他有关联?” “没有。”慕榆用密语回了容濯一句。 没有才怪,容濯向来询问慕榆事情都得不到他的回应,这个时候不仅得到了回应,而且还是用密语回复他! 此地无银三百两! 容濯偷偷观察着白决明,心想,这个人肯定也知道点什么!脚下生风,小心翼翼避开周围的金丝,“那为什么金丝会主动绕开他走?”容濯继续密语慕榆。 “我怎么知道?”慕榆瞪视了容濯一眼,依旧跟他密语沟通。 现在左景雅就站在自己的旁边,白决明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他绕开左景雅却又被他拉住,不悦的看向左景雅,直到他松开自己的袖子,看来此人还有点自知之明。再看周围变化,白决明才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想,“骨女之遗迹,只可惜没把无音带过来。” 无音。君无音,跛脚狐狸的名字。慕榆听见它名字的一瞬间,想起的是那天正式与白决明碰面,它看向他的眼神。 容濯闻言对视上白决明的视线,只见白决明依旧板着一张脸,不禁冷笑一声。这个人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拉满仇恨值,“慕前辈,此地不宜久留。金丝汇成的球就是开启遗迹生门的钥匙……”容濯先是开口说话,然后再密语,“这里只有你才能拿得到钥匙!” 最后一句只有慕榆才听得见。 泥下不断迸出的金丝在割裂着周围的环境,天京之城的建筑也被金丝穿射损坏,一个牵系阵法的金球竟能有不断壮大之力?! “不过是个骨女的遗迹,布阵能有多离开,为何解阵后会引出如此异象?”白决明见眼前异色,掐了个决,意图结出能笼罩住眼下几人的保护结界。 然而容濯却在结界从脚下升起的瞬间就扑向白决明! “哼!”白决明冷哼一声,断了掐诀的动作,手掌向上一翻凭空握住一把剑,抵挡住容濯的攻击! 两人交手的瞬间,碰撞的力量竟不相伯仲! “怎么回事?白……白前辈怎么跟容道友打起来了?”萧书彦还没有从眼前突变的景象反应过来,就又见白决明跟容濯两人在半空中决斗,你来我往,剑招灵术谁都没有让谁。 慕榆看了眼头顶的金丝,原先几缕要攻向他们的金丝此时都掉了头,又继续往金球上汇聚,“决明这孩子真是不错,还让了容濯这么多招。” “让了吗?”萧书彦刚问完,就突然想起白决明的修为已是大乘修为,而容濯只是金丹后期,两人相差的可不是一个境界!可不是让了么!偏偏是这样的节骨眼下,他还觉得两人相斗实力不分伯仲,其实都不过是个虚影! 左景雅歪了歪头,视线的方向对准了慕榆,“师父,徒儿有个问题。” “什么?”慕榆依旧视线不转,看着过招中的两人。 “白耀是白前辈的孩子还是师父您的孩子?” ??? 萧书彦和慕榆瞬间看向了左景雅,然后他们又相互对视了一眼,萧书彦看向慕榆的眼神很是怪异,“白耀不就是……” “咳……”慕榆咳嗽了一声,“怎么冷不丁问出这样的问题?”慕榆说话的同时也在打量着左景雅,他不明白左景雅为什么会在眼下这个时候提出毫不相干的问题,“其实他……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白决明的孩子。”见左景雅脸色稍霁,他继续道:“因为白耀他……是我的孙子。” 一瞬间左景雅的脸色变得怪异,眉头都快要拧在了一起。 “……”萧书彦听完慕榆的解释后,看了一眼打斗中的白决明,这才看向对慕榆所说深信不疑的左景雅,他拍了下后者的肩膀,“也就只有你才信他说的话了。” “萧兄,你的意思是,师父他……他在骗我?”左景雅在用很认真的语气询问萧书彦问题。 这下萧书彦冷不丁被噎了一下,原本按他性格,在左景雅这般认真态度之下,他应该毫不犹豫说出真相。但他却说:“不,慕道友说的是真的,我们全都知道,白耀就是慕道友的孙子。” 萧书彦刚说完这句话,天上就甩下了一道雷砸到了他原先所站的位置上。 慕榆一把扯过左景雅,避免他被波及到。突然一闪神,只觉眼前景象熟悉,心里头有种怪异的想法,却不敢深究下去。 “都说白家人记仇,我原以为是道听途说,如今看来却是真的。”萧书彦避开了雷击,继续琢磨天上打着的两人,“他们这样打下去定会消耗过多的灵力,离开这里只怕更难,慕道友不去阻拦一下吗?” “为什么要去阻拦?”慕榆感到不解,“他们相斗又没有波及到我们。”并且容濯会向白决明动手,必定是有他的道理。 慕榆自然没有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其实他在容濯动手的时候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同时也想了很多的应对办法,逐一演变后发现除了让容濯和白决明相斗,再无其他办法。 想要在遗迹中来去自如,要么是跟遗迹同为一体,与阵法相符相成;要么就是有绝对抗衡遗迹阵法的力量。 他们两者都不可能有,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灵力波动演练成阵法形成的当初,以此引出遗迹的主人。 “看看我看到了谁……”一道嘶哑的声线贴着慕榆的耳畔旁响起,随后是如沙土般触感的物体攀上了慕榆的脖颈,“白家家主……白栀……啧啧啧……” “师父?!”左景雅嗅觉很是灵敏,马上闻出了风沙暴的气息。周围环境不对!这个地带明显是岭南水土,怎么可能会有风沙暴的气味?! “不要过来!”慕榆被骨女挟持走了一段路,正好跟左景雅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我眼睛瞎了么?白栀你也会关心别人?” 骨女说的是骨族特有的语言,左景雅和萧书彦不懂骨族的语言,此刻只见骷颅头在一闭一合,发出一阵阵怪异难听的声音,更是担心慕榆的处境,“慕道友……” 慕榆盯着左景雅和萧书彦,见这两人没在上前一步,他才侧头看向骨女,干裂的骨头搭建出来的样子,实在不怎么好看,“难道你以为我是怎样的?” 他回骨女的也是骨族语言。 “师父……”左景雅神色紧张,脚向前踏出一步,又把眉头皱得更紧,又将踏出的脚步慢慢移回原位。 萧书彦这会看懂了,大喊一声,“他们是在交流!” 萧书彦的声音惊动了打斗中的两人,容濯马上收住手,却被白决明一击打中了胸口,当即喷出一口紫黑色的血液,他怒道:“够了!” 眼下该引出来的东西已经引出来了,白决明却没料到容濯收手这般快,此时避也不避被他击中,他马上收住手看向容濯,魔族的红色眼瞳正盯着他,白决明垂下眼眸却不恋此战,转过身就操控着一道雷就劈向了骨女,“孽障!放开他!” 骨女见雷过来,连忙松开了禁锢慕榆的手,一下子又钻入了地底下。 慕榆躲开了雷击,再看出现在他面前的白决明,“你把这个遗迹的主人给打了,怕是她更不愿让我们离开这里了。” “那可不由得她了!”白决明闭上眼眸,周围的空气流动竟然避开了金球,围着他旋转起来!未束起的发丝在空气流动中带动。法诀布阵,脚下阵法缓缓升起,周围的树木都在为白决明绕道。 控世间万物,不沾风尘,白家当代家主,仙人之资。传言中比折秋山黎浮仙君更像仙的人……萧书彦见识到了传闻中的一幕,频频摇头,转开了视线。 “慕榆……”容濯趁白决明施法的时候,来到了慕榆的身边。 慕榆见容濯脸色苍白,痛苦的捂住胸口,立刻催动本源之力想为他治疗,却没有想到容濯避了开去,“不止住血,难道你想死?” “你要是为我治疗,我怕是死的更快。”容濯扯出了个笑,看起来很惨,他转头示意慕榆看向空中缓缓下落的金球,“快去……等白决明跟骨女打完,这个遗迹也要被毁了。”说完还不待慕榆反应,就伸手一推,慕榆脚下立刻生出绿色怪异的符文,正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将他送向金球的位置! 修为高有什么用!?没有任何的实战经验不也是反应不过来,任人宰割摆布?! 慕榆见自己就快要被送到天京之城里面,痛苦的闭上了眼,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推进了金球里面。 刺眼的金色在逼迫他睁开双眼。抗衡了几许,慕榆被迫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一枚钥匙模样的东西悬浮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他的周围此刻正绕着厚厚几层的榆树叶,刺眼的金光正在不断的想要刺入榆树叶里,一片树叶被金光损坏,马上就生出新的一片代替原先的位置,再看自身,完好无损。 “慕榆!速度快点!遗迹在崩塌了!” 容濯急切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慕榆来不及多想,伸手便将眼前的钥匙握住……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慕榆觉得自己刚握住钥匙的瞬间就产生了强大的吸力,然后又像是坠空的感觉,拼命往下掉! “慕榆!” 慕榆听到了有人喊他,声音漂浮在脑海中,只可惜他被层层树叶围着,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 “没想到白栀竟然修的是无情道。”女修士装扮的裙摆出现在了慕榆的眼前,“道心稳固,怕是不可能会有红尘劫了,真羡慕那位命中注定是他道侣的人。” 耳边的话语清晰,他听得清楚,却无法按照心中所想去开口,他听到一道不属于他的声线从他口中传出,“师姐可是知道那人是谁?” 女孩子的声音,怯生生却犹如流水一般温和,是一听就觉得异常舒服的声线。 “不知。”慕榆的视角一直都是被“自己”唤成“师姐”的裙摆,想来这个人是一直低着头说话。 听到这样的话,慕榆感觉到了心中一阵悸动。眼下是怎么回事? “走吧师妹,就算不知道他命定道侣是谁,但也能够肯定不在我们桃花山。”清风袭来,粉红色的裙摆化成一朵朵的桃花飘散。 桃花山?!慕榆吃了一惊,桃花山不是早在两千年前就被魔族烧毁了么?难道他…… 这个时候慕榆能够看到的视野广阔了起来,入眼一片山崖,偶有几行飞鸟经过,浓密的桃花开满山脊,远处的青石崖上三个古字耀眼,那是用剑法刻出的“桃花山”。 澎湃之景色,入眼就让人心生广阔之情,慕榆只觉得心中一片倘然,但也只是一时,很快就被一股忧愁取代,“我不想师兄有道侣,师姐……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坏了?” 若不是慕榆此刻被困在她的身体里,不能发一言,不能动一步,否则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困住他的少女到底是谁! 但现在慕榆所有一切只能是空想,少女叹息一声,视线从远处景象转到了脚下的一把青色飞剑上,她跳跃上飞剑,御剑飞行。 桃花山上桃花仙,酒盏花中道仙缘。 桃花山之景天下唯一,然而如此美景之下,慕榆竟无心观赏。他思绪很乱,脑海却不断在摸寻可以跟现在景象结合起来的线索。 白栀是个孤儿,昔日在桃花山下被桃花仙从栈道上捡到时身上没有一物可以证明他的身份,而桃花仙道他是“命中缘”,就将他捡回了桃花山,取名为“白栀”。 白栀长相出尘,道法造诣仅次于桃花山首席弟子,很是受女修们的欢迎。 但这些都不是慕榆所关心的,他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他抓到了一把钥匙就会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并且还是被困在了少女的身体里? “是骨师姐回来了!” 慕榆的视线一晃,入眼的是左右两边扎着包子头的少女,一张通红的脸在看向“自己”。 “嗯……”少女摸了摸包子头,“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会。” “骨师姐,师尊的法会很累人吗?”包子头担忧的眼神一直落在慕榆的身上,慕榆通过这个视角看包子头,心里想的是,好想亲手揉一揉包子头啊…… “等你再大一些就知道了。”视线从包子头身上移开,周围一片漆黑。 嗯……看来少女闭着眼睛。慕榆已经知道自己此时呆在了谁的身体里了,好一声“骨师姐”,他竟然呆在了骨女的身体里! “师尊,你说念念不忘定有回响,但是徒儿快要等不下去了……”少女回到了毫无光线的房间,她睁开双眼看到的仍是一片黑暗,她心中的痛苦传达到了慕榆处,此时的慕榆只觉得心肺像是被一双手狠狠的揪着,充满了不能呼吸的痛。 此时慕榆才察觉自己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被带入到了骨女的回忆。 这鬼一般的东西! 很快慕榆就痛的失去了知觉,又或者说是因为骨女在痛苦中入睡了过去。慕榆只想的是,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骨女这么痛苦?总不可能是因为喜欢上了白栀……吧? 慕榆回想起在遗迹中接触到骨女的时候,骨女谈起白栀时的深恶痛绝,因爱生恨也说不定……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骨晋楚,你背负的是整个骨族的期望,怎么可以沦陷在情爱之中?”骨晋楚并没有入睡,她躺在床上想了很多,突然像是想开了一般,重整了精神,心中抑郁之情淡了许多,“师兄发现了你的真身不嫌弃你,待你一如往日已是大恩,你怎可奢望太多?!” 自言自语完的骨晋楚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在昏暗的房间中行走,然后推开了一扇门,此时已经入夜,慕榆看到了满天的星辰。 没有想到的是骨女竟然是白栀的师妹,而且还有一把好嗓音,说的是人语,并且还有兴趣看星辰…… “师兄。”骨晋楚叹了一声,当即御剑来到了白栀练剑的地方。 一身青衫在月下舞剑,花瓣伴随剑气飞舞,画面可真好看,还真是人约黄昏……呸!人约月色中!慕榆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摇头,看来白栀以前在桃花山上过的真不错。 “……”白栀停下了剑法,看向慕榆,咳……应该说是看向骨晋楚。 慕榆以骨晋楚的视角去看白栀的感觉过于微妙,尤其是白栀此刻的样子完全没有他记忆中的痕迹时,感觉更是微妙。 该如何形容这种微妙的感觉呢? 就像突然回到了过去,现下熟悉很久的好友在你所不认识的空间和时间跟你相遇,你看着他熟悉的面孔,却发现他并不是你所认识的好友。但他就是他,并没有任何变化。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交叉在了一起……就是慕榆现在的体会。 但他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感觉?是他熟悉白栀,但是白栀完全不熟悉他。慕榆沉默,觉得现在没有人会比他更纠结了。 “白栀师兄。”骨晋楚在白栀看向她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唤了他一声。 白栀双眼如深潭幽水,无风无波,毫无情绪波动,“嗯。”两人相站对立了一会,白栀才接着问道:“这么晚了……找我是因何事?” “师兄上次所应承的话可还算数?”骨晋楚对视白栀的双眼,看着里面倒印出来的身影是个穿着衣服的骷髅。 嗯?慕榆回过神,顺着骨晋楚的视线看过去。难道他们不是在花前月下说些……呃……看着白栀那双毫无感情的双眼,慕榆发现他确实脑补的有点过了。 “解除骨族的诅咒是要以整个骨族的性命作为牺牲。”白栀移开了视线,将手中的剑收入剑鞘,“解开,你们骨族所有人都会死,既然如此,解开诅咒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是人……”骨晋楚将手伸出来,白骨森森,“我们不是骷髅。与其世世代代都要背负这样的诅咒存活下去,还不如解开得到一个解脱!” “解脱?恐怕这里面的骨族所有人还得除了你。”白栀负剑而立。 骨晋楚低下了头,“我愿意承受。” 慕榆看得入神却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让他拿了什么东西?”白决明抱着慕榆趁在万物崩溃瓦解的瞬间,离开了遗迹,但是慕榆却陷入了昏迷!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容濯,只见容濯摇头,他冷哼了一声,“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里只有他会陷入昏迷?” 容濯脸色苍白,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他看了眼趴在白决明后背睡着的慕榆,“呵……白家主的这个问题真是强人所难。” “白……白前辈,这里昏过去的可不止慕道友啊!”萧书彦适时开口,以强调他后背也扛着一个人,“总不可能左道友也拿了什么东西吧?” 白决明看了一眼萧书彦,不打算跟他废话。一手抱着慕榆,一手拎起容濯的衣领,御剑就往客栈的方向掠去。 萧书彦看了一眼死在旁边的魔猴,地上的血迹在月色下发出了紫灰色的光泽,映照着魔猴怪异的外形。看到此景,萧书彦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忙带起左景雅追上白决明的脚步。 “你把他带到这里来干什么?”白决明御剑带着两人从窗而入,刚把慕榆放置在床上,就见萧书彦扛着左景雅也从窗处进来。 “嘿嘿……白前辈,毕竟这是慕道友的徒弟……当然……” “丢出去!”不等萧书彦说完,白决明就已开口打断。说完不待萧书彦有所反应,便掐诀便将两人从窗口处扔了出去,并在黎浮的法术之上设下了禁忌,严防萧书彦和左景雅进入! 跛脚狐狸蹲在床沿歪着头看着白决明,然后又慢慢的移开视线,安静的跟容濯对视。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身为前辈怎么脾气这么差!”萧书彦背着左景雅被白决明从窗口扔出去的瞬间,马上就掐诀御剑,如今也算是稳稳地落地。 可是现在已是入夜三更,他们被白决明丢出客栈,也不知道该往哪去。萧书彦又不知道他们几人休息的位置,总不能让他背着人,拎着剑,衣裳沾有可疑血迹的模样去敲客栈的门说“大爷我回来了”吧?! “咳……” “咳什么咳?!”萧书彦此时是最狼狈的时候,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撞见,只闻咳嗽声就足够让他恼火,等抬头看到熟悉的身影时,萧书彦怔住了,“呃……黎师叔。” “书彦。”黎浮的身形几近透明,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用符文传送术过来的,“怎么会在这里?” “为追一个言魔来到这里。”萧书彦整了下衣裳,将左景雅重新摆好姿势背着,见黎浮的视线放在了左景雅的身上,他解释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徒弟,也算是……我朋友。” “言魔?”黎浮神情肃然,见萧书彦没有受伤也就放下了心,看了几眼他身后的人,便将视线移开,接着说道:“如今白家家主不见踪迹,魔物横行,你在外要多加小心,日后再遇到魔就把我送你的符纸点燃。” 至于萧书彦追杀言魔的过程都经历了什么,身后的人是谁的徒弟,为什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黎浮都没有过问。 萧书彦点了点头,然后背着左景雅跟在黎浮的身后,“黎师叔怎么突然出现这里?是要去办什么事吗?” “你爹闭关练剑的时候出了点岔子,提前出来了。”黎浮看了萧书彦一眼,见这孩子神色不自然,再转开话题,“我是来给他寻疗伤的药材,恰好星盘上显示白川镇中有一株。” “什么药材?”可需要我帮忙?最后一句萧书彦想到是萧玉要用药时,却怎么都说不出来,犹豫神色之中避开了黎浮的视线。 “不用担心。”黎浮透明的手穿过了萧书彦的发梢,“你爹不会有事的。”见萧书彦还别扭着,颇有为自己开口辩解的意思,他笑道:“昔日之事已经过去了,你该珍惜的是眼下。你娘若还活着,也是不愿看到你们父子闹得这般。” “黎师叔,这种安慰小孩子的话就不用跟我说了,我活了百来年,早已不是小孩子了。”萧书彦闻言皱眉,这种开导的话,他早就听腻了,“到底要寻得是什么药材?” “骨镙花。”黎浮看向萧书彦,“你对药材一窍不通,就算它在你面前晃动,你也是当它一株野草给踩了,就不用跟着我来寻了。” “这名字怎么这么难听。”萧书彦刚从骨女的遗迹得生逃出来,他可没有忘记最后看到的是什么东西!在他们几人争先恐后冲出来的时候,还有成千上万的枯骨手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想要抓住他们!那场面简直令人惊骇!现在一听“骨”字,他就觉得发寒。 黎浮脸上的笑容消散,看向萧书彦的时候是一脸的严肃,“小儿岂懂其中之苦!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 ??? 萧书彦一脸茫然的看着黎浮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他说错了什么?!至于这么生气还甩袖就走? 左景雅听得清楚耳边的说话声音,此刻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身影消散,他迷迷糊糊中呢喃了一声,“黎浮。” “咦?左道友,你醒了?”萧书彦刚想的出神,没有听清左景雅说了什么,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追问他。此时见他醒过来,萧书彦赶紧将人放下来,“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左景雅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好一会才从当下反应过来,手抓住萧书彦的衣袖,急忙问道:“师父呢?!” “啧……你怎么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你师父?”萧书彦对于左景雅将慕榆看待的比自己还重的做法,实在感到无语,“你师父还有白家家主罩着,能有什么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萧书彦才反应过来,适才黎浮师叔说“白家家主不见踪迹”?!萧书彦急忙站起身,望向黎浮消失的方向,有些欲哭无泪,喃喃道:“黎师叔……那个白家家主就在这啊!刚刚就是他把我丢出来的……” ? 左景雅歪着头,表示不明白萧书彦此时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啊!走了这么远,我都忘了件事!”萧书彦从自言自语中恢复过来,见左景雅像是在打量着自己,面对双眼位置蒙着布条的人,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慕道友他们都在客栈,只是……” “我知道了。”左景雅站起身,向萧书彦的方向做了个揖,“多谢萧兄送我到这儿,接下来的路,我自己会走。” “诶?”萧书彦原本还打算跟左景雅同行一路,但听到他这些话之后,只好作罢,“好罢……我也该去看看师叔那边是什么情况,总觉得心里怪异,你……” 还没有等萧书彦说完话,他就看到左景雅身形稳妥的向客栈的方向走去,既然走的这么稳……应该是没事的吧? 萧书彦想了一会,就让左景雅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没有再跟上去。 “骨镙花……” 骨镙花? 慕榆看着白栀带着骨晋楚一路潜行来到了魔族,此时他在骨晋楚的回忆里已经呆够了百年。百年的光影都呆在一个人回忆里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慕榆所想所动都不受自己控制,且最痛苦的是,他一直都能够感受到骨晋楚的所欲。面对白栀那张跟自己相差无几的面容,他心中百感交集。 他觉得,再这样呆下去,他怕是要疯了。 谁来都好,快把他从这里带出去! “魔晶生长在魔殿西南方,那里瘴气环绕,具有腐蚀皮肉之力,我如今已经撑不到那里去了。”白栀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不变,将眼下凶险的情况说起来,也像是旁人阐述一般,丝毫都不慌乱。 这样人总是容易让旁人产生“他无所不能”的崇敬之感。 然而,慕榆只觉得骨晋楚又要被白栀坑了。 “师兄带晋楚从人界一路潜行至此,大恩大德晋楚铭记于心,接下的事情……”骨晋楚的情绪万千,口中的话语绕了又绕,最后却说道:“接下来的路就由晋楚自己来走罢!师兄如若是见到晋楚命牌碎裂,就赶紧逃离这里!” 有关于心事,却是只字不提。 慕榆不由得替她松了一口气。 “好。”白栀拿出了骨晋楚的命牌,两人确认命牌完好之后,骨晋楚又深深地望了白栀许久,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躲藏之处。 骨晋楚的命牌…… 说起来这两个桃花山的弟子还真是胆子很大,偷取门派命牌,打伤同门,潜行魔域。这样的白栀,慕榆还是第一次见到。冷情冷面,却能够在毫无利益的情况下,为同门的一个师妹做出这么多事!实在是让他都不得不怀疑白栀是否对骨晋楚有感。 如此一想,也不能怪骨晋楚总是想太多了。 只是这百年光景让慕榆觉得可惜的是,骨晋楚的修为一直都比白栀低,以至于他都不知道白栀现在的修为境界如何。 魔域的环境实在是逆天,植物在暗无天日的条件下,也能成长,哪怕是奇形怪状,却蕴含了生命力。慕榆好不容易借助骨晋楚感觉了这一点,顿时好奇心起,想感受更准确一些,就见周围的景色又快速变换。 哎……这骨晋楚的能力确实了得,在魔域这么糟糕的环境下,也能速度不减。 只是一入瘴气缠绕的魔晶处,骨晋楚就感觉到了困难,马上变化出了骨架的样子,只不过这一次,她身上的衣服不保。 才进去了一小会,她原先的衣服就都被腐蚀的破烂不堪,破布条一样挂在她的身上,活像是刚从地下爬出来的骷髅。 好好的一个美人,啧啧。 慕榆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解除骨族的诅咒需要用到魔界的魔晶。除去以前他们搜集的神木、上古遗迹偷出来的捆仙绳、极品灵晶、火狐的妖晶……这个魔族的魔晶才是最让他想不通的,关于骨族的诅咒他倒是在这段时间了解到了一些。 骨族乃是上古侍奉大神的氏族,长期岁月来,骨族所有人都安安分分的供奉着神,直到有一日,骨族的一名女子与上古大神相爱了……听到这里,脑海画面翩翩,想的最多无非是,多么幸福感人的故事啊!又是一段会被世人传颂的爱情神话。一名高高在上的上古大神不嫌自己爱人低下,并与其相恋,岂不惊天地泣鬼神? 但如果这名上古大神没有妻子的话。 又如果这名上古大神的妻子不是一名能力厉害的神的话。 点到这里,都明白过来了,骨族所受的诅咒来由其实特别的酸掉牙。 上古大神的妻子发现了这件事之后,陈年醋坛子立刻打翻,不仅杀死了与上古大神相恋的女子,还以自己生命为引,诅咒了整个骨族!咒语中的骨族获得了比凡人更长的生命力,比凡人更出色的容貌,但却让他们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变成一具骷髅,遭受百蚁啃噬之痛,生生世世,代代相传,永不善终! 而上古大神亲眼见到自己妻子的所为,竟选择了追随自己妻子的脚步,与之同灭。然而在其自灭之时,却任何解咒之法都没有给,就像是骨族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第32章 入V二更 第三十二章 就在慕榆回想之际,骨晋楚偷到了魔晶。 看着骨晋楚手中握着的黑魔晶,那股浓郁的黑暗气息,真不愧当的“魔”这一字。 骨晋楚此刻的状态一点都不好,她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魔晶给吸食,她不敢懈怠,赶紧抱着魔晶离开。 还未等骨晋楚走多远,就有一个身形从魔殿中穿梭出来,挡在了骨晋楚的面前,是魔!骨晋楚想用遁地法术离开,却被魔更快发现阻止,魔扼住骨晋楚的脖子位置,将她悬空拎起。 “嘿……骨族的小家伙竟然跑到我这地界来了。”魔刚开口说话。 慕榆借骨晋楚的视线,看到了白栀的样子,怔了一下。 师兄?骨晋楚显然也震惊在了自己的感官中,当看到白栀的时候,她心里念着他的名字,口中却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 慕榆突然想起来了,为什么骨女不开口说话!他在遗迹中听闻的骨族语言都是假的,外界所传的骨族是骷髅妖也是假的!那么骨女在遗迹中守护的东西,却是她自己可以碰触的!那为什么…… 他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点,误认为的骨族语言,他跟骨女交流的时候,用的也是所谓的“骨族语言”!其实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那么慕榆自己用了骨女的话去交流,就等于…… “咦?”魔凭空拎着骨晋楚的时候,墨色一般浓黑的双眸盯着她手中的魔晶打量,“骨族的小家伙偷本尊的魔晶干什么?” 眼前的魔一点抓住了骨晋楚,却一点都不想杀她,心中的好奇之心还挺大,此刻打量着骨晋楚,还特别有心情跟她说话。 “解咒……”骨晋楚喉咙艰难的发出了两个音节。 魔双眼紧盯着骨晋楚好一会,然后放下了她,“你走吧。” 这下不仅骨晋楚觉得不可思议,就连慕榆也如此觉得。难道这个时代的魔都这么好说话的?如果这般好说话,为什么仙魔到了后面却要开战? “难道小家伙觉得本尊这里更适合你呆?”魔笑了起来,双眸中的血红取代了原先的颜色,“快滚,趁本尊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慕榆顺着骨晋楚的视线,打量着这个魔,他在想,这个魔为什么长得跟白栀一样。 骨晋楚移动速度很快,但恐有诈,忌惮魔善变的特性,不敢顺着原先跟白栀所呆的位置去,在空中转了几个弯,直奔离开的洞口,到了这步,她才用灵术传音给白栀。 “师兄,魔晶到手,我被发现,快走!” 白栀有没有听到慕榆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自己听到了,也知道骨晋楚在传完音之后,片刻不停就离开了魔域。 骨晋楚离开了魔域马上就恢复了身形,只是恢复了身形也不大好看,破烂的布条挂在身上,该遮住的位置一点都没有遮住。偏偏这个时候,竟有桃花山的弟子站在她面前,此刻算是狼狈至极,骨晋楚冷笑了一声,就被他们抓了回去。所幸,她早就将魔晶藏在了自己的识海,未被他们察觉。 慕榆看到这步,并没有觉得多奇怪。 但当骨晋楚回到了桃花山他才觉得不妥! “晋楚,可否告诉为师,你下山到哪去了?”桃花仙长相男女不辩,慕榆搞了很久都不知道桃花仙到底是男还是女。 别说慕榆了,就连桃花山上的所有弟子都没有一个知道桃花仙的性别。 偏题了,慕榆赶紧回过神,只希望骨晋楚能够原原本本的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但是骨晋楚要是会说的话,哪还有之前打伤同门盗取命牌之事? 所以桃花仙什么都问不出来。 “哎……罢了,你们骨族所托之事,为师也是无力相助了。”桃花仙将身上的外衣披在了骨晋楚的身上。 靠的近了,慕榆发现了桃花仙不大明显的喉结。 男的! 咳…… 又偏题了。 慕榆赶紧回神。 “师尊……”骨晋楚抓紧身上的衣袍,想了很久才抬头,然而现在只能看到桃花仙的背影,“弟子……” “不用说了,白栀呢?”桃花仙这会才想到白栀。 骨晋楚闻言赶紧使用灵术联系白栀,两人联系相通的灵术不受距离影响,按理说骨晋楚很快就会得到白栀的回应,但此刻使用术法像是遇到了阻隔。 她完全联系不上白栀! 骨晋楚脸色发白,只觉血液像是结了冰,难道师兄还在魔域?! “赶紧停下来!”桃花仙感觉到了一丝魔气,立刻施术阻隔断白栀和骨晋楚的联系,神色紧张,手指灵动掐诀,像是在远隔万里跟人相斗。 慕榆看得此景,已经确定了自己一开始的猜测。 这世上哪会有那么多长相相同的人?他虽然很多方面都会受到骨晋楚的影响,但是唯独这次,他猜错并没有出错。 心中叹息一气。 “咳!”桃花仙咳出一口鲜血,血液落在地上马上就变成金色的光点消失,“晋楚,马上带全部弟子离开桃花山!” “弟子……”骨晋楚担忧的看着桃花仙,当看到他的眼神时,接过了桃花仙递出的令牌点头,“弟子遵命!” 骨晋楚拿着令牌,赶紧跑。到了白栀突现,拦住骨晋楚这一步,慕榆才感慨,桃花仙所在的宫殿为什么就没多一个弟子? 哪怕多一个的话,骨晋楚也不会遇到这个情况。 “师兄?”骨晋楚见白栀神色是她所熟悉的神情,便放松了警惕。 白栀见到骨晋楚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桃花山不太平,跟我走。” “师尊他……”骨晋楚握紧手中的令牌,她修为太低,看不清眼下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师兄回来,定能帮上师尊! 白栀的视线在骨晋楚手中的令牌轻轻扫过,“来不及解释太多,跟我走。” 骨晋楚还在犹豫,却感觉了熟悉的挟持,看脚下悬空离地,她睁大眼望向白栀说道:“师兄,师尊让我带桃花山全部弟子离开,怎可现在就我一人跟你离开?!” “令牌给我,我去说,你先走。”白栀说完这句话并没有等骨晋楚有何反应,轻松拿走她手中的令牌,然后将骨晋楚送走。 四周的景象变化非常的快速,骨晋楚不闭上眼睛,慕榆也没法不看这怪异变换,画面快速闪过的视觉冲击让他非常想吐! 片刻,画面不再旋转,骨晋楚从半空中跌落在地。 “不……”骨晋楚心中莫大的悲楚生出。 骨晋楚离开,慕榆也没法得知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眼下的骨晋楚是为什么而哭,他还是很想出声安慰她。 哎…… “你见到无音就只有这等态度?”白决明不知慕榆自身发生了什么状况,无法相助,只好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容濯移开了和无音的对视,丝毫不认生,找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无音也踩着步伐来到了容濯的跟前,容濯见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音它断送了所有修为以唤我苏醒,为的就是救被你困在屋魔里的我,你可觉得这笔买卖划算?”白决明脸色不改,坐在床沿,守着慕榆。 容濯闻言的瞬间脸色非常的不好看,嗤笑了一声,“白家主想说什么?害人终害己,多行不义必自毙?” 白决明冷冷的跟容濯对视,许久才说道:“我没空说教,慕榆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啧,慕前辈身上哪会发生什么?”容濯也不知道此刻慕榆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碍于白家主和无音的面前,他还是违心说了一句话,“我要是知道白家骨女遗迹那么穷,说什么都不会去。” “穷?”白决明重复了容濯的话,“灭界金丝都存在的地方,你用‘穷’来形容?” 灭界金丝,就是遗迹中从地底迸出的物体。将上古捆仙索分割浸泡魔晶能够做成灭界金丝,使用它立阵,可将阵中所有除己外的异类杀死,通常用来守护秘宝。原本灭界金丝只是一个传闻,没想到他们几人竟有幸从一个骨女的遗迹中见到! “容濯学艺不精,竟然没有认出那就是灭界金丝。”容濯向白决明摆了摆手,他倒是不担心白决明会对自己出手。如果白决明要对自己出手,就不会跟自己废话,此刻他愿意跟自己说话,就证明了白决明不想杀他。 起码是在此刻。 “青石门的首席弟子,也会有不懂的事情。”白决明的一席话讽刺十足。 果然容濯脸色就黑了下来,一股气憋在心中,敢怒不敢言。 “咳……世人难有不知之事,有什么奇怪。” 闻言,白决明、容濯和无音都愣了一下,最快反应过来的是白决明,他就坐在慕榆的跟前,这个时候见慕榆睡眼惺忪,他冷笑一声,“还当你睡死了过去,怎么?还活着?” “哎……你这孩子,老是这样说话很容易失去我的。”慕榆看到熟悉的脸孔,原本还心生点激动之情,但被白决明一席话说下来,他激动不起来了。 第33章 入V三更 第三十三章 “咦?景雅呢?”慕榆站起身,见到了众人,却不见左景雅,不由得开口问容濯。 “被白家主丢出去了。”容濯神色泰然,回答的时候没有添油加醋,面对白决明的视线,他还指了指窗口,“从那里。” ??? 慕榆看了看白决明,无奈的扶了下额头,然后打开紧闭的窗户,往下一望,什么都没有。 “起码都过去一炷香的时间,想也不会在楼下了。”容濯的声音恰时响起。 “……”慕榆回过头看向白决明。 “担心什么,他有腿有脚,早在你醒来之前就回到他房间去了。”白决明早就感觉到了左景雅的气息,他看着容濯,后者只是对他不怀好意的笑。 慕榆看着白决明,这会安静了下来反倒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了,再加上容濯和无音都在室内,他咳了一声,问道:“那萧书彦呢?” “……”容濯无语的望着慕榆,眼神充满了对慕榆的控诉,这一茬不提还好,一提,事情就复杂起来了。 他到底要不要说左景雅也昏迷了事情? 但是左景雅已自己走回来了。 容濯很纠结,这个样子落入慕榆的眼里,他还当是自己的关心来的太晚,也不想知道答案了。 “仗剑行侠,谁知道那孩子去哪了。反正都没死,全都活着离开了那鬼地方。”白决明避重就轻回答了慕榆的问题,“既然醒了,都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容濯闻言,立马不纠结,他弯腰抱起无音,“我有房间,我知道路怎么走!” 开玩笑,他要是不早一点开口,怕是慕榆打开的那一扇窗,就是他们二狐离开的地方! 白决明见容濯快速拉开门,带着无音离开,还不忘帮他带上门,他看了看慕榆,说道:“连狐狸都知道离开要关门,你就不晓得关窗?” “这有什么可比处?”慕榆想也没有多想,就回应了白决明一句,然后才反应过来,“不对……为什么我要关窗?” “难道你想让我从窗户离开?”现在已经是深夜,且不说小镇上还有没有客栈能够住人,就算有,这时间点,哪还能找到睡的地方?!慕榆可没有听不出白决明的言下之意。 “难不成你还想跟我一起睡?”白决明笑了一声,温柔的笑意呈现在了脸上。 原来白决明并不是永远瘫着一张脸……一时间,慕榆看得入神,不由想起了桃花仙。 “也是,你是我的道侣,不跟我一起睡,要跟谁呢?” 白决明的一席话让慕榆打了个激灵,慕榆连忙摆手,“不不不……夜色正好,我……出去看月亮!” 慕榆说完就化成了片片树叶从窗口离开,完了还不忘替白决明带上窗户。 白决明立在房间,神色复杂。 慕榆化成人形。躺在房顶上,身下还铺了一层树叶,末了不忘加个阵法,风吹树叶不动。 “哎,白栀啊白栀,这一辈子你还能遇上几个像骨女那么傻的女孩子。”慕榆从回忆中醒来,知道了前后的一切,只道造化弄人。 骨族的诅咒由神的生命所下,除非全部灭亡,否则是不能被解除诅咒的。从一开始,骨女就是白栀的棋子。铺垫能够解除诅咒的前奏,装模作样跟骨女一起去搜集物品,就是为了麻痹骨女,最终的目的是要骨女去拿自己不能碰触的魔晶! 是的……骨女说的没错,白栀用搜集出来的东西,偷偷将转生阵变成杀阵,在白天里杀光了骨族全部族人,谎称骨族已经脱离诅咒。 这一切,是骨女在千年无尽的自我囚禁遗迹中明白过来的。 白栀利用骨女的信任,将杀死桃花仙取出的神道残章封禁在遗迹中,让骨女再设阵保护,其中将骨女也化为了阵的一角。 桃花山的全部人早在白栀送走骨女的时候,就已经全灭,至于被烧毁推迟了那么多时间,无非是怕被人追寻到踪迹。 可笑的是这些事情,慕榆自己只要花一点时间就能够知道全部,但他却从不关心。 所谓只在意现在,不想追问过去。 慕榆自己也不知道此刻他想怎样了。 “骨镙花。” 慕榆的神识传来了一阵轻柔的声音,万物所听声音都能够传到他的耳里,此刻这般温柔又有灵力波动的声音,倒是情人在自己的耳边私语。 呵……这声音的主人是黎浮。 “骨这一字,承载了很多,怕是以后都不会再有了。”黎浮采下了骨镙花,将它用法术封印传送之后,他的身影已快要消失不见,“书彦有空就回去看看他吧,他虽然不说,但也是会惦念着你的。” “我知道了。”萧书彦握紧手中的剑,看着黎浮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深深的叹息,他转身继续往折秋山完全相反的方向走。 清蠡君刚从石室中出来,就见闻瑾跪在石室的门口,看了一眼,他问道:“你怎么还跪在这里?” “请师父出手救慕榆师弟!”闻瑾跪着移动到何满子的面前,向他叩了三个头,重复道:“请师父出手救慕榆师弟!” “愚昧!”何满子甩了甩衣袖,将闻瑾托了起来,“以后别跪在地上为他说什么话了,我折秋山没有这等弟子!” “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气?”黎浮处理完药材命小童往萧□□虚送去之后,才来到这处查看清蠡君的状况,没想到还看到了清蠡君跟大弟子相争的场面。 他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太易怒,很容易被人误会是个坏道士。倒是难为了闻瑾多年来替他打理局面。 “慕榆是师兄让我一定要将他收为徒弟的,这孩子虽然修道能力不错,但是……” “清蠡。”黎浮打断了何满子的话,防止他继续说下去,“有些事情,只有我们才知道。”他说完,才转头看向闻瑾,温和的笑道:“你这位弟子……” “弟子闻瑾见过明尊!”闻瑾赶忙向黎浮行礼,他是第一次见黎浮仙君,一下子怔愣,现在才反应过来行礼。 “倒是不错的苗子。”黎浮叹了一声,“慕榆的事,你且不用管了,我去见过他了,他过的很好。” 何满子闻言便皱起了眉,他看了看黎浮,却对此不发一言。 闻瑾面露疑难之色,然后谨慎的问道:“师弟他身上的伤……” “慕榆道心稳固,那点伤已无大碍,怕是下次你见到他的时候,已认不出他来了。”黎浮笑着解释,看着闻瑾神色稍安,他才继续道:“如此便放心了罢,过段时间便是你这位师兄带第四代弟子下山历练之日,届时有缘,说不定还能碰见他。” 闻瑾闻言,喜色渐上眉头,“谢明尊!” “如此便安心回去罢,我跟你师父还有要事相商。”黎浮说完,就见闻瑾行礼离开,见他远去,黎浮接着道:“清蠡,你这弟子还真是好啊。” “喜欢?”何满子看了黎浮一眼,见他点头,“喜欢就自己收一个去。” 黎浮点了点头,“弟子一事随缘,我在此道上无缘。” “师兄此次找我,是因何事?”何满子挥手,平地之上,立出了棋盘石桌、酒盏、可坐人的石墩。 黎浮坐了下来,“此次前来是为慕榆一事。”见何满子神色不满,他咳嗽了一声,“现在的慕榆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不知道谁哪一个魂,占用了这个身体。” “还有这等事?”何满子说话的声音没有多少的关心,对于慕榆……他可不喜欢这个喜欢自己师父的逆徒! 黎浮对于何满子不在乎的态度搞得有点蒙,“你之前不是挺宝贝这个徒弟的吗?怎么这一段时间不见,你就端的这个态度?” “逆徒的身体被谁用了?”何满子这话不出还好,出来却又端的一个不关心原先灵魂何处去的态度。 真是令人头疼啊!黎浮搞不清楚怎么清蠡对慕榆的态度变化这么大,早之前还是“爱徒”,这会怎么就变成“逆徒”了? “你自己亲自去看看,我怎么知道被谁用了?”黎浮双手交握,见清蠡皱眉,他站起了身,“你亲自去看他,说不定他会很高兴。” 清蠡君闻言皱眉更深。 如果慕榆见到了清蠡君只会是惊吓,并喊一声“桃花仙”,绝对不会有高兴这一情绪! “我不想见他!”何满子站起身,甩袖就离开了。 看着何满子离去的方向,黎浮叹道:“怎么这般不坦诚?好歹现在慕榆的修为已经到了我都看不清的境界了,你说他会不会是……”说到这点,黎浮才想起件事,立马传音给清蠡君,“师弟,你得方向错了,慕榆他人在白川镇!” “见鬼!”何满子闻言还真调转了方向。 “师弟可要多保重。”黎浮施以法术,酒盏上自动满上了酒,坐在位置上,他细细品着酒,“现在你那个徒弟,可不好对付了,小心不要栽进去了。” “那么,原来的那个去哪了呢……”过了一会,黎浮看着空了的酒盏,不禁喃喃道。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景雅,该出发了。”慕榆站在左家兄弟的门口,感觉到室内确实有左景雅的气息,他才信了白决明的话。 他站在门口想了很多,但什么都想不通。直到左景雅站在他的面前,他点了点头,“走吧。” 左景珩担忧的看着左景雅,最后还是才松开了手,“你以后的路还不知道难还是易,一切都得当心。”而后才对慕榆行礼,“慕前辈,景雅的命牌还未制作,我能给前辈的只有景雅的命石。” 慕榆看了眼左景珩递出来的石头,黑不溜秋,丢在大街上都会被认为是搭建石墙留下的碎石。这就是左景雅的命石? 疑惑再三,慕榆接过了那块石头,“我知道了。” 这下就有了去处,先去给左景雅打造命牌。 “星宿阁于今日闭门,结束收徒。多得是被筛选掉的人在路上乱窜,你们于此日离开,还需多加小心。”白决明出现在了门口,他脚下跟着个跛脚狐狸,身后跟着容濯,容濯见慕榆视线过来,赶忙对他打招呼。 慕榆皱起了眉,“你要回白家了?” “嗯,有些事需要回去处理。”白决明瘫着一张脸,说话的声音毫无起伏,也不知道高兴还是不高兴,当见慕榆皱眉,他又接着道:“你要是想回家的话,那里还是随时都欢迎你的,回家的路,我想你比谁都熟悉。” “……” 还未等慕榆开口,白决明就抢先在他面前,抱起了跛脚狐狸就御剑离开。 “白前辈如传闻中相差……挺多。”左景珩口不经意就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慕榆闻言沉默片刻后,转身教与左景雅如何使用识海空间,见他都将行李装进了识海,他才问向容濯,“你是要跟我们一起走还是?” “我毕竟是青石门的首徒,此番是带领师弟们出门修行,路只走了不到一半,怎么能跟前辈一道走呢?”容濯笑的狡黠,“还是前辈想我叛出师门?” “我倒是忘了这件事。”慕榆移开了视线,“景雅,走吧。” “是的,师父。”左景雅一直都很安静在旁边听他们交谈,此刻被师父点名,赶紧就跟上了他的脚步,手脚灵活,一点都不像被挖了双目的人。 两人离开客栈走了一段路,总算是离开了小镇,慕榆回头看身后紧跟自己的左景雅,见他神色稍作自然,“你有很多的时间去慢慢调整,现在不用太勉强自己。” “是……师父。”左景雅还当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却没有想到还是被师父察觉了,原本想等待自己的会是责罚,却没有想到师父在安慰自己? 左景雅开始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怎么会遇到这么关心自己的师父? 慕榆伸出掌心,里面出现一片莹绿色的叶子,叶子在他的掌心上跳跃,然后出现了一条线,这是指引去他去打造命牌师所在的指引。 唔……东南方沿海地带。 “看来我们还要乘一下船。”慕榆得知了路线之后,再打量了一会左景雅,总觉得他身上缺了点东西。脑海中突然出现白栀对敌时的剑法,慕榆紧皱起眉,现在还不是时候将剑交与他的时候,“你晕船吗?” “如果船行江河的话,倒是不晕的。”左景雅认真回忆了小时候跟自家兄长逃难时的细节,其中有一次硬是求了船夫许久,才磨得上了船。船上条件不是很好,但确实不晕,然而左景雅并不清楚自己师父所说的晕船,是指船行何处,他尝试过的也就只有江河了。 “……”慕榆算了一下,如果他带左景雅御空的话,倒是能够很快到达打造命牌的地方,但这样做的话,就有一个弊端,如果路上有左景雅的机遇出现,就要错过了。 其中更重要的一点是,左景雅还小,突然从凡人变成了筑基后期的修士,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适应。 “罢了,还长。先跟我走一段路,等到下一个城镇再看看有没有卖马的。”原打算在白川镇上买一匹马代步,却没有想到白川镇不卖马,慕榆也只好放弃御空,领着左景雅一起行路。 好在左景雅也是个乖巧的孩子,清楚其中缘故,只道:“劳累师父了。” 慕榆并不应答,走在最前面,也不担心左景雅跟不上自己,他走走停停,又路过了当晚误入骨女遗迹的地方。 他停下了脚步。 左景雅也随后停下了脚步,“师父?” 慕榆没有察觉到魔遗留的气息,又望向原先魔猴撞死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空地。 看来是有人在事后清理了这里。 “嗯。”慕榆应了左景雅一声,然后接着道:“你在这里作个揖,别忘了要心怀歉疚。”他没有忘记左景雅对自己说他是醒过来就误入遗迹。如果照他所说,此刻的他是不认识这个地方,如今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左景雅只会觉得奇怪,但也会照做,绝不会多问。 果然左景雅什么都没有问,按照慕榆的交代,规规矩矩的朝着慕榆所指的方向作揖。 一阵风吹来,周围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慕榆抬起头望向上空,只见一片湛蓝天空。 “师父。”左景雅此时喊慕榆只是提醒他,自己已经完成。 “好了?”慕榆将视线转回来,见左景雅点头,“好了,就走吧。” 原先被慕榆注视的地方,立着一个人。 他安静的看着慕榆带着左景雅离开了竹林。 左景雅紧跟在慕榆的身后,两人沿着官道一路行走。碍于视线模糊看不清楚,左景雅必须集中精力感觉慕榆的气息,才不至于追不上,两人又走了快要两柱香的时间。左景雅在这路途的期间不曾听到慕榆言过一语,他突然有点不安,便停了下脚步。 慕榆听不到左景雅的脚步声,便回过头去看,只见左景雅脸色看起来不大自然,便问道:“可是累了?” 左景雅摇了下头,“不是。”然后见慕榆又有行走的意思,他赶忙接着道:“师父能不能休息一下,我虽然脚下不累,但是……” 慕榆见左景雅神色紧张,不禁觉得好笑,“便休息罢。”说完慕榆便施法让旁边的树根显露出来,呈一个座椅的形状,对左景雅道:“坐。”随后自己便悬空盘坐,他看着左景雅摸索了很久,才坐下去,不由得想在他身上寻找白栀的影子。 最后发现,左景雅哪里都不像白栀。 “你跟左景珩两人呆在尘虚派多久了?”慕榆探查不出左景雅的年纪,看样貌觉得他不过十八,但却另想到,如果左景雅在尘虚派呆了许久呢?虽说遇到他之前差不多像个凡人,却不能否定他吃了驻颜丹。 “兄长在尘虚派呆了大概有二十年载,我……误食过驻颜丹,此时……”左景雅回答慕榆这个问题的时候,很是尴尬。 “现在也不过三十,还算不错的年纪。”慕榆一手撑着下巴,打量左景雅,再细细道来,“三十年纪到达筑基后期,确实不算太晚,不过也得抓紧让你在五十岁之前结丹才是。” 想到左景雅那黯淡无光的命石,慕榆有些头疼。想在五十岁之前结丹,对于此时的左景雅并不难。筑基后期离结丹也就一步之遥,只需要慕榆自己在后面推一把,结丹是分分钟的事。难就难在,能结怎样品质的金丹。金丹的品质是最难预测的,而其品质却决定了左景雅今后能走到怎样的地步。 结丹这事,马虎不得。 但是左景雅却没有多少时间给他慢慢来了,筑基期到达五十岁还未结丹,往后想要结出好品质的金丹只会更难。 “只能给你灌汤灌药了。”慕榆探查了一番左景雅的身体状态,口不由说出了心中所想。 左景雅的身体有一刻的僵硬。 “你阳元没有外泄过吧?”慕榆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事,便很随意问了出来,瞬间就见左景雅红了一张脸,别扭的移开了和自己对视的视线。什么情况? “泄了?”慕榆皱眉。 “不……”左景雅紧抿着唇,“没有……我,我没有。” “不错。”慕榆点头赞赏了左景雅一番。阳元是修道固本,没有外泄过,还能给结丹增加点希望。 他虽然不曾当过人类修道士的师父,但对于这些修道的事,还是知晓一二的。毕竟多年的观察白家动向,也是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只可惜当年身为树的时候,没法一一尝试一番。 如今也算是了却了当时的愿望。 如果碰上左景雅的时间,能够在早一些就好了。 慕榆望着左景雅裹着布条的位置,想到。 左景雅冷不丁被问及这样的问题,心中久久无法平静。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师父会这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关于修道,他根本就不了解。昔日长兄倒是有跟自己说过一二,但他那时心事太过复杂,根本就没有听进过一句话。此时回想起来,甚是悔恨!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左景雅心中顾虑很多。比方说现在顾及到了自己在慕榆心中的印象,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什么都不会,为了不让师父嫌弃自己,他就不问师父为什么要向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在这样的想法作祟的情况下,即便左景雅再如何坐立不安,也只能将满心的疑问咽下去。 而左景雅这番感受,慕榆自是明白,他观察的仔细,却故意不去戳破。 两人安静的各坐一边,休息了许长时间,直到太阳已经爬到了两人头顶时,左景雅才站起身,“已经休息过来了。” “嗯。”慕榆盘着腿,解开术法,稳稳站在了左景雅的身前,“走吧。”说话的同时,他敲了一下树根,树根就跟活了一般,迅速的藏回了原先地方,就连突破出来的土壤都恢复成了原样。 两人接着原定的路线前行。 “龙淡竹,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迟早要被天下人唾弃!”林鸢被龙淡竹用符纸捆绑着,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被龙淡竹挟持飞行。 她自从屋魔那里逃脱后,好巧不巧,竟然遇上了前来寻找亲弟的龙淡竹!然而这一次林鸢可没有像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逃也逃不掉,马上就被心情不好的龙淡竹给捆了起来,连带龙佶一起拎回了虎啸堂。 林鸢去到了虎啸堂之后,虽然没有被堂中四高手镇压,但在那里的日子也一点都不好过。还有什么比被龙淡竹亲自看押更让鬼绝望的呢?!还有什么比虎啸堂堂主更加可怕的?起码林鸢想了半个月的时间,硬是想不出来。 偏偏在虎啸堂的那段日子,龙淡竹发现自己亲弟竟然在童家宅子里丢了一魄!这可大事不妙,整个修仙界的人都知道龙淡竹是多么宠爱自己的亲弟。如今龙佶丢了一魄,整个人都昏迷不醒。 龙淡竹发起狂来,很是恐怖,非要认定是有人在谋害她的亲弟。林鸢百般口述无效,就被龙淡竹拎着满天下疯狂地乱蹦,说是在搜索慕榆的下落。 哎……都怪龙佶那个窝囊废。昏迷就昏迷了,还把所有的事情都供了出来! 林鸢心中恨恨的想着,却思绪不由自己,龙淡竹用起搜魂术来,可真是灵巧非常。能把邪术用的如此顺溜的人,脚趾头想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 “哼,一个小鬼也配说这些话!”龙淡竹的声音异常的好听,论起样貌身姿,整个修仙界中也算是一等一的了。只可惜她到哪,都是摆出一副女王高高在上的姿态,真是令人喜欢不起来。 “世人也不是第一次唾弃我了,就算唾弃又如何?本座从不在意蝼蚁的死活!”龙淡竹只觉得这个叫做林鸢的小鬼烦的要死,要不是没有找到谋害自己亲弟的凶手,她真恨不得一手结果了这妮子的性命。 妖婆!林鸢心里恨恨的骂了龙淡竹一声。 “前方有座茶铺,要在那儿休息一下吗?”慕榆在路途中已经将自己的样子遮掩了起来,原先的样子太过于惹事,为了方便此后的行走,还是将脸乔装一下为妙。 这个时候的慕榆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青年,看过一眼就不会太在意。左景雅倒没有改变样貌,他虽然脸长得好看,但大半部分都被布条裹着,这样的造型顶多让人好奇多看几眼,并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尤其是左景雅还是个无名小卒,更是不用担心会惹出什么事。 两人坐在茶铺中时,周围都是路上途径喝茶的人,人来人往,位置还要跟几个人拼一块才有的坐。茶铺虽小,生意倒是不错。 “您两位的茶来嘞!”小二给慕榆和左景雅上完了茶,还多留意了左景雅几眼,然后被老板娘呼唤,才匆匆收回视线离开。 小二的举动,慕榆当没看见。他端起茶碗轻吹,将茶沫都赶到一角后再用手轻抚带走,然后才将茶碗递到左景雅的面前,很自然的将原本属于左景雅的茶碗给换了过来,“你喝那碗。” “是。”左景雅端起茶,茶碗上有师父的味道……意识到自己想的是什么,左景雅只觉脸颊像是有火烧过,慌乱了一瞬,赶忙低下头喝茶。 坐在慕榆对面的一男一女见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便开始交头接耳,然后又望着他们露出怪异神色。男的作书生装扮,脚下还放着书娄,跟在他身旁的女孩子打扮得很是精巧,看起来像是个富贵家的小姐。 书生见慕榆在看他们两人,便向慕榆开口问道:“两位,我们两人见你们方才是从白川镇的方向而来,可是曾往星宿阁投师的修士?” “不是。”慕榆放下了茶碗,里面的茶沫成一个漩涡在打转,“我们只是恰巧路过。” “是吗?”女孩子的身体探前了一些,她仔细观察着慕榆刚才用过的茶碗,“为什么你要喝有茶沫的这碗,而把没有茶沫的那碗给了那位公子呢?” “杏儿,你的问题太唐突了!”书生低声喊了少女一句,然后再看左景雅,见他没有任何的神色,他接着向慕榆道:“吾妹不懂事,适才有得罪之处还望兄台海涵。” “海涵倒不需要,只是两位为何向我询问这件事?”慕榆在意的是书生为什么要向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看这二人毫无修为,应该是凡人才是。既然是凡人,为什么又会向他询问星宿阁之事? 书生看了看左景雅,视线落在左景雅的布条上,“实不相瞒,我们兄妹二人此番出来是要去京城投靠亲戚的。这一路走来,倒是没遇上什么奇怪的事,唯独前几天在路上听闻白川镇出现了魔,专挖人的双眼食用……”书生说到这里才将视线从左景雅的眼部处移开,“适才见二位从那个方向而来,又见这位兄台眼部受了伤。原本想直接询问,但又怕唐突了两位,只好找个话题拉近下距离。不想,哎!” 女孩听闻书生一席话,脸露担忧神色看着他。 “往京城的路倒是没办法避开白川镇……”慕榆一开口就让兄妹二人都纷纷叹气,他接着道:“前段时间,白川镇确实是出现了食眼魔,不过都被萧书彦、萧道长给灭了。你们兄妹二人若是真经过白川镇的话,也不需要担心什么。”慕榆毫不思索就将萧书彦的名头推了出去,这番说法还引来了左景雅不解的巡视。 慕榆只当没有看见,“不过你们二位要往京城走的话,倒不如在白川镇开始走水路,会比你们走陆路更快到达京城。” “多谢兄台指引。”书生闻言脸露喜色,连忙向慕榆道谢。 少女倒是很俏丽的对左景雅道谢,看都不看慕榆。 “抱歉,吾妹她……不大懂礼数。”书生想了很久,才想到了这个形容词,他望向少女的视线充满了宠溺。 倒是少女听到了书生对自己的形容,佯装生气嘟起了嘴,“哥,你才不懂礼数!” 眼见兄妹两人吵闹起来,周围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们这一桌,慕榆先站起了身,示意左景雅跟自己离开。 左景雅从衣袖中掏出铜板放在桌上才跟慕榆起身离开。 走得远了,左景雅才问道:“师父为何刚才要跟那两人说这么多话?” “那两个不是一般的人。”慕榆适才观察的细致,发现他们一桌说话的时候,周围一片都没有动静,像是没人对他们的话题感兴趣一般。 这倒是奇了怪了,周围都是凡人,怎么可能对这样的事情不感兴趣?再加上慕榆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以凡人的耳力,这些话肯定能够听见。 其次,是……凡人怎么可能消息这般灵通,前段时间就听闻了白川镇上出现了魔的事情? 知道白川镇有魔存在的不过青石门的容濯,他们两人还有萧书彦、龙佶和林鸢,试问几个凡人远隔万里,怎么就知道了白川镇上的人都不知道的事? “我没有想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总觉得此事微妙,不论如何,茶水倒是无毒,还得多谢请我们喝茶的人。”慕榆心中大概有了个答案,但是对方不打算出面,他也乐的装不知道。 左景雅听得迷糊,不是很理解自己师父所说,只当是道中疑惑,总有一日可以解惑的。 “说!慕榆到底在哪里!”龙淡竹掐着林鸢的魂魄,搜魂术已经对她用得太多,再用下去这个鬼怕是要湮灭。但不对她做些什么,龙淡竹觉得自己会找不到慕榆的下落,“你再隐藏他的下落,我就用真火将你慢慢炙烤,到时看你说不说!” “呵……”林鸢是真的不知道慕榆的下落,她与慕榆又没有签订契约,只是口头上的认主,做不得数。此时不知道慕榆的去向,不是最正常的事吗?! 可叹她说了这么多遍,这个龙淡竹就是不信! 都怪龙佶那个废物说她是慕榆的仆从,是慕榆在童家宅院里用召唤术将她召唤出来的。 不然哪会有这么多的事! “哎!”林鸢无奈的长叹,她现在已是微风吹大江,听之任之了。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找不出来?”龙淡竹揪着林鸢,刚说完这话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一阵灵气,她放缓了速度,最终选择落地。 林鸢闭上了眼,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痛苦的准备,却没有想到等待她的却是一阵安静,随后便是耳边的鸟语花香。怎么回事?林鸢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 其中一个用布条蒙着眼睛。 左景雅?! 林鸢赶紧看了看站在他旁边的人,从气息上感觉很像慕榆,但是……她抬头看了看龙淡竹。只见龙淡竹皱起眉,甩出泛着黑雾的长鞭,啪的一声,被鞭挞过的土地像是被炙烤过一般,石块灼热泛红,遇到空气还散发出肉眼可见的雾气。 “可算是找到你了!” 慕榆原本不想搭理前面凶神恶煞的女人,但偏巧他想过去的道路被她一鞭子甩过,这女人是冲着他们来的? 既然是冲着他们来的,为什么要说是“可算找到你了”?看来目标只有一个,他留意到眼前女人的视线,不是看向他,而是他身边的左景雅。侧了下身,慕榆看着对面女人身旁的鬼,心下觉得有那么点的眼熟。 仔细琢磨,慕榆总算认出了眼前的一人一鬼,“堂主亲自离开虎啸堂,是因何事?从何说起,可算找到我了?我似乎跟虎啸堂并没有任何的牵连。” “杂碎,这里没你什么事!”龙淡竹的视线一直都在左景雅的身上,被她注视的人却毫无反应,反倒是站在另外一旁的凡人开了口。她转开视线看向说话的人,实在是看不出这个凡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屑说道:“区区一个凡人,如若不废话,我还留意不到……想活命就闪到一边去!” 慕榆食指稍动,立即给左景雅设下了一个结界,并密语左景雅,“来者不善,你站在此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林鸢在这个时候是最快反应过来的。眼前被龙淡竹称为“凡人”的,根本就不是凡人,而是龙淡竹自己一直想找的慕榆!她张了张口,一语都发不出来,两眼泪汪汪望着慕榆,就像是个备受后妈虐待的孩子。 此时并不适合叙旧。 慕榆倒是有很多办法可以避免眼前跟龙淡竹对峙的一幕,但是,逃过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然而现在让他疑惑的是,为什么龙淡竹要找左景雅的麻烦? 难道是说,让龙淡竹在意的人出了什么问题? “景雅毕竟有伤在身……”慕榆的意思很明显,左景雅有伤在身,龙淡竹找个受伤的人麻烦于情于理都不合,他不论站在哪个角度,此时都不可能给龙淡竹让路,“今日堂主亲自找上门,也不知道是因为何事?如果说前方有景雅的机遇你想要夺了给你亲弟,我怕是不愿意给。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还希望堂主能说明清楚,给我们一个明白。”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这么说话?!”左景雅区区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就算有什么机遇也不会太好。况且,左景雅这么一个废人,有没有机遇还得另外再说,眼下最棘手的事情自然是自己亲弟的一魄!龙淡竹手握长鞭,也懒得再管手里的林鸢,将她推向一旁,对慕榆狠道:“你再不滚开,我就杀了你!” 显然怒气上头的龙淡竹并没有将慕榆口中“我怕是不愿意给”放在心上,她二话不说挥动着长鞭就向慕榆袭去。 身为一个道修竟然会拿本命法宝去攻击“凡人”?林鸢觉得龙淡竹疯了。 很凑巧,慕榆也是这么觉得的。他看龙淡竹的鞭子过来的时候还在想,她是不是在试探?但等到鞭子结结实实打上他身体的时候……他才觉得,龙淡竹就是个疯子。 左景雅听到了声响,而后是剧烈的土地摇晃的感觉,然而他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听从慕榆的话,站得稳定,哪怕周围的动静这般大,他都没有移动步伐。 “左道长,你还好吧?”林鸢得了空,趁龙淡竹不注意的空隙,将身上控制她的符纸往地上蹭落,这才能来到左景雅的身边。 “是你。”左景雅辨别出了林鸢的声音,“林鸢姑娘。” “哎?‘姑娘’?我的年纪都够你喊奶奶的了。‘姑娘’二字就别提了,要不你直接喊我林鸢?”林鸢这会跟左景雅搭上话,丝毫都不在意慕榆此刻正以“凡人”的身份跟龙淡竹缠斗,她仔细观察着左景雅的双眼,“左道长这双眼睛好像比之前的状况要好一些了,我感觉得到一些灵气在里面流动。” 左景雅点点头,“遇到了师父之后,身体状况都比以往要好很多。” “嘿,你小子挺不错的,也不枉主人待你这么好。”林鸢漂浮在空中,“这世上我看到过不少修仙师徒,但真没有一个师父能像主人那般待你好的。多数都是为了以后自己的仙途,抢夺徒弟的机缘;又或者是依靠徒弟得道后,拉自己一把的。像主人这样,什么都不求,就收了你为徒,还待你这么好……” “不求……”左景雅重复了林鸢话里的一个词,配合着周围的声响,他觉得怪异,但又说不上来。 他觉得此刻缺少了什么,又像是多了什么,他根据气息追寻到了慕榆的身影。 慕榆这个时候竭力维持着“凡人”的身份在跟龙淡竹兜旋,虽然时刻很不适宜,但他确实是在拿龙淡竹来练手,锻炼自己的反应能力。 但与慕榆乐在其中不同,龙淡竹打得异常窝火!如今她出手已经不下二十招,但时间却比平时消耗多上了一倍,这个“凡人”竟然如此会利用地形优势跟她绕圈?! “莫非真是堂主的亲弟出了事?”慕榆此刻躲得很是自在,他已经将龙淡竹引进了森林。 在森林里龙淡竹抓不住他的身影,却又感觉得到他无处不在,声音来自四面八方! 真恶心! 龙淡竹甩着鞭,心里已经将慕榆诅咒了千万遍,“小崽子,区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这么邪门?”话说出口又想起从龙佶记忆中查看的几人形象,竟然没有一个跟眼前的人对上号,“哼!别让我知道你是谁!” “堂主如此有兴致,难道已经亲弟已经得道成仙了?”慕榆故意刺激着龙淡竹,这女人性格火爆,又将龙佶看的比自己还重,亲自一人冲撞过来上了当却也不静下来思考。要么是龙佶出了不小的事情,要么就是真的将他当成普通人了。 龙佶的修为一直都是龙淡竹的痛,如今被慕榆如此踩踏痛脚,龙淡竹反而冷静了下来。仔细回忆眼前“凡人”的一举一动,她可算明白过来了,“还好意思提,若不是你们的陷害,龙佶岂会丢了一魄?!” 丢了一魄?慕榆站在高处望着龙淡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观察范围内,神色不似造假。慕榆在屋魔那处找到左景雅后就跟白决明离开了,根本没见到龙佶,他在那个时候对龙佶的印象就只剩下白决明提及的已经被龙淡竹带走,“龙佶丢了一魄的事情,我们不知晓,更别提是我们陷害。况且丢魄一事,一时半刻也不会出现状况,堂主何以判定就是我们所为?” 龙淡竹不能判定,一切都不知道,她走遍所有的地方,也派手下查遍所有地方,都没有龙佶一魄的下落。修仙者若是魂魄有损,无异于自断了前途!她怎么能见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龙佶的身上?! 龙佶是离开虎啸堂之后发生的事情,这段时间跟他接触过的每一个人,每一处地方,她都挖地三尺般查探。唯一能够解说此事蹊跷的只有慕榆一行人! 哪怕最后还是找错了人,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既然你说此事与你们无关,那我们为何不到虎啸堂一叙?” “堂主若是一开始没有对我动手,便只是来请客,我们自当会去,但是……”慕榆笑的声音回荡在了树林里,“堂主护得龙佶,可以不怕得罪天下。然而,我为了我徒儿,却可以屠尽天下!” 龙淡竹怔愣了一下,眼看着周围的景象突变!原先是日晒正中、周围鸟语花香的场景,马上就变成了黑云照顶、周围的树木都枯成一片,原先的鸟兽都化成了枯骨…… 而她只能站在原地,但这样的场景也有个好处,就是她找到了原先躲藏起来的人。 “哼……”望着慕榆,龙淡竹的手紧握着长鞭。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你倒是好得很,为了一个徒弟竟敢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龙淡竹在某一程度上是忌惮慕榆的,能够让她都判断成“凡人”的修士……要么是修为在自己之上,要么就是藏匿之法过人。然而,龙淡竹怎么想都觉得会是前者的可能性较大。 即便如此,龙淡竹也不想放软自己说话的态度。 修真界本就是肉弱强食的地方,偏偏有那么一群大能非要另立派别以维护修真界的弱者,在龙淡竹看来,太过于矫揉造作! “不过,要想守得住他,还不知道要拿出多少的本事。”龙淡竹瞬间移步,踩中了一个点跃起,手中的长鞭凭空变成一把利剑,明晃晃的剑锋直逼慕榆而去! 这个女人不要命了! 慕榆脑海中瞬间闪过的这个念头,随即便沉下了心,身形一动,化掉了龙淡竹的攻击,并双指稳稳夹住龙淡竹的利剑,以气扼住龙淡竹的命脉。 “早闻堂主时常以长鞭迷惑敌手,想必也时常使出这招。” “哦?”龙淡竹保持着笑,一点都不以自己受持而觉得担忧。 手中受制的人没有话,慕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动动手就可以捏断这个人的脖颈,但是真的要动手的时候,他犹豫了。 “龙佶好歹跟我们也算有缘,他出了什么事,我出于‘缘’,也会出手相帮。还望堂主能够静下心,想明白后,再决定是否要跟我慢慢道来。”最终慕榆还是选择了另外一种解决的办法,这倒是让一旁丢下左景雅跑来围观的林鸢气急了眼。 林鸢漂浮在慕榆的身边,“主人,这个女人作恶多端,手中不知道死了多少侠士,你今日将她擒获却不杀她,日后被其他修道士知道定会与你问难的啊!” 慕榆不在乎这个,连白栀他都能接受的了,更何况只是龙淡竹这样区区的女魔头。放过了就放过了,又有什么问题! “你还有半柱香的思考时间。” 龙淡竹望了望林鸢,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当听到慕榆口中的话时,她动摇了一下。难道这个世上还有不怕众人责难的修士? 慕榆无疑是强大的,但是蚁多咬死象,再强大的人也不见得会在没有任何利益的情况下,只为一个“缘”而干一件弊大于利的事情。 但是慕榆干了。 所以龙淡竹不能再自持下去了,她低下了头,慕榆松开手,两人算是达成了一致意见。林鸢不可置信的盯着这两人来回看,只觉得这个世界已经疯狂了……自己的主人在没有任何利益的情况下,不仅放开龙淡竹还答应要去救只有一面之缘的龙佶?!这是要当烂好人还是怎么的? 最可怕的是,女魔头竟然向慕榆低头了? 林鸢不敢细想下去了,她飘到了另一边汲取点灵气疗伤。 慕榆飘落在左景雅的身侧,密语说清楚事情的经过,然后左景雅意外的沉默了下来,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答应慕榆的提议。 “师父,虎啸堂是友是敌尚不明确。且不论她本就打算抓我们去问罪……不管我们有罪亦或是无罪,她只坚信自己所想,如此是非不辩、不追问事情真假的人留在修真界只是个祸害!师父为何要留她一命?请恕景雅实在无法理解!”左景雅不赞同慕榆的做法,甚至还将自己的不赞同说了出来,温和的形象配上强硬的说话语调,却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想不通就不用想了。”左景雅的话语中除了对他放走了龙淡竹一事上有意见之外,并没有一点涉及到其他,如此,便是不反对前去虎啸堂救龙佶?慕榆想了想,却放弃了解释,起码左景雅的思想还没有太过于偏激就好了。 左景雅闻言只是皱起眉,在慕榆冷淡的语气中,意识到了适才自己说话的态度太过放肆,都忘却了尊师重道。然而不满还在心中,此时若是道歉必定是认错诚意欠缺,势必不利于眼下这刚建立起的师徒关系,这般一想,左景雅便不再开口。 龙淡竹看这师徒之间的微妙关系,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开口插手别人家的师徒关系。拿出几张虎啸堂特制的传送符递给慕榆,意思是,他们二人跟她用传送符到虎啸堂,“事关紧急,拖不得了。” 慕榆看了一眼龙淡竹手中的符纸,只接过了一张,他转过身就拉过了左景雅的手,一同使用同张符纸去往虎啸堂。 “啧!竟然比我速度还快!”龙淡竹见慕榆用了符纸抢在她之前离开,即刻感受到了忽视,以及被反客为主的不爽!她随后也用起了符纸,紧追在了慕榆的身后。 关于林鸢,慕榆一开始就没有带她同行的打算,给她密语留下了一句话后,就任她到处飘荡。 这恰恰是林鸢自己想要的。如若今后都必须紧跟在慕榆和左景雅两位正道修士的身后,不仅不利于她修炼鬼术,甚至还要失去自由,想想就觉得整个鬼生都灰暗。如今慕榆一个决定,倒是方便了她。心情舒畅,林鸢也不疗伤了,她乐的哼起了歌谣,一点点晃了起来。 没什么比自由更好的东西了! 就在林鸢开始乱晃的时候,慕榆和左景雅已经到达了虎啸堂的地界,他们两人刚出现虎啸堂的大堂,瞬间就被一群武者围了起来。 “住手!”龙淡竹紧随慕榆两人的身后,就在堂内气氛拔张剑弩的时候,她闪身出现,长鞭绕着武者的脚下扫过,周围即刻出现黑雾般的屏障,笼罩起了中央的两人,“这两位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们全给我退下!” “是堂主!” 周围一群武者分辨清楚悬浮在他们头上空的身影是谁后,马上将手中的武器收起,撤去了身上的气,从位置上退离。 龙淡竹收起鞭子落在了慕榆和左景雅的身边,见左景雅脸色泛白,就从怀里拿出了一颗药丸丢给慕榆,“这个可以缓解传送的痛苦,龙佶用传送符的时候也经常出现这种状况。” 想起自己的亲弟,龙淡竹又是一阵忧愁,她往前面走了几步才回过头对慕榆二人道:“你们随我来。” 慕榆还真是羡慕龙佶有个宠他如此的亲姐,因为对传送过程的不舒服,亲姐就随身常备调理状况的药丸,而不是身为龙佶本人随身常备。见龙淡竹往前走,他才打开药丸,闻了下再递给左景雅,“吃下去。” 左景雅也不担心慕榆会递给自己□□,伸手接过药丸就吃了下去。 “还在生气?”慕榆见到左景雅毫不犹豫的举动,不由询问一声,见这孩子还闷闷不乐,他便明白了,缓声开口将缘故与他慢慢道来,“龙佶最看重的人就是视他如命的亲姐,这点你在屋魔那也见识过了。” 左景雅吃完了药丸,才开始觉得脚沾上了地,这时闻言便不由回忆起林鸢在屋魔那里说了几句有关于龙淡竹的话,龙佶的反应。再面对慕榆的话,他点了点头。 “如果龙淡竹出事了,龙佶会怎样?你有想过吗?”慕榆反问左景雅,引导他按自己的思路去想。同时不忘跟上龙淡竹的脚步,观察着虎啸堂的一景一物,真是像极了人间的寨子,着实让人无法想象这样的地方竟然会跟修真界有关联。 左景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步伐迟缓跟着慕榆,“这些都不是放过她的理由,恶就是恶,为恶者的命再多都无法抵得过天下苍生。” “真是执拗!”慕榆才不管什么天下苍生,如果真的要兼顾那么多人,为什么白栀还要对自己的师妹、师门做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 难道这都是出于为了天下苍生? 反正他就是不懂,天下苍生与他何干呢?素不相识的天下苍生与跟自己有交集的人,慕榆想都不想,选择后者。 如果自己是个正统修士,怕是修的有情道,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随后慕榆又想起来……白栀本来修的就是无情道! 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慕榆回头看了看左景雅一眼,不由问道:“如果今日的龙淡竹是往后的我,你也会说这样的话吗?” “会!”左景雅毫不思索的回答了慕榆的问题,“但如果师父变成她那样的话,景雅难辞其咎!” “于是呢?你会怎么做?”慕榆笑着问这个徒弟。心中想着的却是,白栀就是白栀,哪怕灵魂不完整,哪怕全部事情都忘记了,身体丢失了,该是他的,一点都不会变。 左景雅很认真的想了这个问题,然后回答道:“不知道。” “那就好好想想。”慕榆拍了一下左景雅的肩膀,这个孩子长得差不多跟自己一般高,拍肩的动作做起来一点都不慈爱。 慕榆在心中发誓再也不会对左景雅做出这个动作了。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景雅,为师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天下苍生包含万千,其中也包括了你所厌恶的他们。”慕榆背手走在左景雅的面前,绕完了曲折的桥之后,开口纠正了左景雅偏颇的想法,“如果你心系天下苍生,想事情的时候,是否不能偏颇?” 左景雅怔在了原地,他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就算是尘虚派的长老、掌门也不会有这样的疑惑,他们教导弟子的时候,给予的世界就是黑与白。 在黑白的世界里,只有好与坏。如果站在正道,自然要斩除邪门歪道;如果自己沦陷成为了邪道中人…… 左景雅摇了摇头,赶忙跟上了自己师父的脚步。 “便是这里了。”龙淡竹站在了一个满是符文缠绕的房子,“忘了告诉你们,我还抓了一个人。” “我看到了。”慕榆看到了容濯。 容濯对慕榆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耸了一下肩,“我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虎啸堂的人给‘请’过来了。”他指了指龙淡竹,故意“小声开口”对慕榆说道:“莫非这个恶婆娘就是虎啸堂堂主,龙淡竹?” 慕榆瞥了眼故意这般说话的容濯,再看龙淡竹,她的脸上波澜不惊,像是一点都不在意容濯对自己的称呼。 “既然你都在了,龙佶的一魄想来也很快就回来了。”容濯是魔族,又是青石门的收徒,区区一个唤魄还难不倒他。慕榆对容濯有这种信心,谁知容濯闻言后对他摇了摇头,看一眼盯着门入神的龙淡竹。 他对慕榆道:“龙佶丢魄发生自何时,没人知道,前辈你所看到的是唤魄阵没错,但这个阵却不是我布的。”容濯走上前,见左景雅对自己露出不满的神色,他对左景雅笑道:“没想到转眼就又跟你碰面了。” 左景雅闻言抿紧了唇,而后再道:“世事难料。” 容濯本就没有打算左景雅会回他什么,这样后来才道的问候,是他都不会搭理。却没想到左景雅却搭理了他,倒是让他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了。 “龙佶在里面怎么样了?”慕榆盯着符文隐现的屋子观察了一会,转过头问向容濯。 “阵法在,意味着还在招魄,我到这里也不过你们早上一刻,并未见到龙佶。”提起龙佶,容濯也是觉得怪异,他摸了摸下巴,“这个招魄阵我看了几遍,没有奇怪的地方。阵起,就算是千百万里外丢了的魄也该被招回来了,但是听他们说,这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他的魄已不在此界?”慕榆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容濯话里的关键处,当他开口将这个猜测说出来的时候,龙淡竹的视线也紧紧放在了容濯的身上。 容濯神色一凛,思索许久,而后缓缓地点头,“最坏的结果莫过于龙佶的一魄到了魔域。”这句话刚说完,他又接着道:“不过这只是我的看法而已,毕竟我才比你们早来不过一刻,光是观察阵法能看到什么问题?说不定是他的那一魄根本就不想回来。” “不想回来?”这下倒是轮到左景雅不解了,“难道一魄也有自主想法?” 慕榆咳嗽了一声,意识往识海里一探,流光剑仍在里面立着,浑身流动的光彩依旧耀眼。 容濯不知道慕榆为什么要咳嗽,他看了看左景雅,再看慕榆,然后道:“这几乎是传说了,不过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慕榆抬步走向龙淡竹,在离她十米的距离停下,“具体龙佶到底处于什么情况,还希望堂主能够命起阵的人撤了阵,让我们进去查看。” 龙淡竹看着慕榆好一阵,然后才拍手,传召隐藏在周围的门徒,“你们去把阵师请出来。” “是!”两名应召瞬身来此的门徒应答完,又瞬身离开。 不消片刻,两名门徒带来了一名男童。 男童留着个妹妹头,纯白的发丝随风飘动,等周围的风静了下来,他才看向慕榆几人。银灰色的双瞳在阳光的折射下,犹如琉璃一般透彻好看。 “嘶……”容濯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对慕榆说道:“前辈,这孩子比你家孙子还好看啊……” “……”慕榆无语看着容濯,心想,白决明要是听见这句话,定不会只捅你一剑这么简单。 龙淡竹挥退了两名门徒,“小辈不懂事,云前辈还请勿计较。” 能够让龙淡竹以礼相待的人?左景雅望向适才出现的人身上,只感觉到此人气息纯净,只觉温暖。 云翳视线扫过慕榆,再放在左景雅的身上,“这就是被屋魔挖走双眼的人?” “是被魔猴挖走的,不是屋魔。”慕榆开口纠正了这个男童的口误。 云翳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视线转向龙淡竹,“龙佶的魄还没有回归。如若是它正在回来的半路上,突然撤销阵法,魄就会失去引导,再找回来,就加大了风险,如此,你也确定要撤?” 龙淡竹看向慕榆几人,再看向云翳,“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让我们进去看龙佶?” “不怕紊乱引到其它东西出来,就进去吧。”云翳就地打起坐,身形悬浮在空中,视线正好跟几人持平。 慕榆视线放在了容濯的身上,“你不说一句?” 容濯望向慕榆,“你希望我说什么?”再留意到慕榆“你自己明白”的眼神,他无奈的带着笑迎向云翳,“不知何时招魄阵也会引起其它东西的作用了?” “哦……原来是青石门的小子。”云翳打量了一番容濯,“身为个阵师,不忘修武此是难得。但是身为一名阵师,太过于信任书籍上的记载,迟早会栽跟头的。” “我素未听过有姓云的阵法大能,还得请教一下。”容濯一句话倒是没有激起云翳任何的情绪。 慕榆扫了他们一眼,瞬间就化成了片片树叶往屋子里去。 云翳睁开了双眼,瞬间移动去阻止慕榆,然而左景雅紧随其后,带着容濯,两人进入了阵法之中!有人闯入阵法,云翳心中焦急,却无分|身之术,这会一个分神,慕榆便紧随容濯二人之后也进入了阵中! “哼!”云翳气急败坏,甩了下袖子,瞪上龙淡竹,“这就是你的意图?” 龙淡竹也没有想到会发生眼前这样的状况,她紧皱起眉,竭力保持着冷静,“前辈,此时淡竹事后会跟您解释,此时还请前辈随淡竹一起进去。” 云翳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跟上了龙淡竹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进去了屋子里。 罩在屋子外围的符文闪动了一下,又恢复成了原样,只是这一次周围的地上冒出了个奇怪的浑浊东西,它围着符文罩转了一圈,像是很不甘心,又慢慢的潜入了地。 “前辈,他说的没错。”容濯感觉到了一股不好的气息靠近,立刻对慕榆密语到,“那个姓‘云’的阵师说的是真的,看起来像是跟龙氏姐妹有渊源,不像是会加害龙佶。” “有没有做加害的事还另当别论,你看龙佶。”慕榆也回以容濯密语,他将手中发着绿色光泽的叶片放在龙佶的眉心处,叶片瞬间失去光泽,快速的发黄枯萎直至消失溶解,“这种力量能够快速消耗掉物体的生命,并且不将他吸光,就不会消失。” “看起来像是魔族所为。”容濯仔细思考着,然后手撑着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立刻看向慕榆! 而这个时候,云翳和龙淡竹已双双进入了室内,云翳见慕榆三人已经靠近了龙佶,神色颇为不善,“你们这几个小儿,可看出什么名堂?” “龙佶并非是掉了一魄,而是被人诅咒了。”慕榆转过身看向云翳,“小孩子说话嘴巴还是放干净一些,还是说,云长箐没有教导你规矩?” “云长箐?!”容濯吃了一惊,不禁重复了这个名字。 云长箐是修真界中的阵法大能,其名声和能力都盖过了昔日的白家骨女。然而此人名声虽显赫,却行踪不明,出手又快又狠,行侠仗义,被万人称颂,却无一人能猜测出他的年岁,也不知道师出何门……且此人已在百年前就追寻不到,世人百般猜测,有关于他行踪的说法也是各种各样。其中逻辑最行得通的便是,此人找到了命定之人,放弃了修仙,从此隐世不出。 容濯仔细观察眼前的男童,按时间掐算……“难道他是云长箐的孩子?” “瞎说什么呢?是他的弟弟。”慕榆斜视了容濯一眼。 在容濯猜测他身份的时候,云翳的脸色已经非常的不好看,被慕榆点破身份的时候,他反而安静了下来。能够猜测出他身份的人并不多,看来这个叫“慕榆”的人……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你也是阵师?”云翳看向慕榆。 “你说我弟弟是被诅咒了?!”龙淡竹看向慕榆。 这两人异口同声,倒是让慕榆一句都没有听清。他看看云翳再看看龙淡竹,沉默。 云翳和龙淡竹两人便将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几人在室内意外的沉默,如果是被诅咒了,那不找出下咒的人,龙佶就会一直陷入诅咒中,直至身体衰竭死亡。但龙淡竹四处结仇,仇人数不胜数,要找出下咒的人,谈何容易? 容濯明白几人都在想什么,他先打破了室内的安静,“招魄阵一起,就不能撤掉,以免有外来的东西侵入龙佶的*。” 龙淡竹和云翳抬头看了一眼容濯,然后又低下头思考。 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慕榆也向龙淡竹说道:“既然已经查明了龙佶是因何故躺在这里,我们几人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龙佶的身体也没有发生变化,说明我们并不是下咒之人。如此,堂主也该对我们几人撤疑了。” “嗯。”龙淡竹应了一声,从思考中挣脱出来,来到了龙佶的床边坐下,不再搭理他们几人。 云翳打量了慕榆一会也转过头去看龙佶了。 “看来,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我的师弟们还担心我的安危,我得先回去了。”容濯耸了耸肩,说话的声音房间几人都能听到,“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容濯见慕榆对自己露出鄙夷的视线,赶忙解释道:“诅咒这种事情我完全不懂。” 慕榆正想讽刺下容濯,却没想到听到了一句—— “你们走吧。” 龙淡竹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容濯走上前,手搭在了慕榆的肩膀上,“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走吧!” “……”慕榆望着躺在床上的龙佶许久,直到龙淡竹密语了他一句,他才头也不回的跟容濯一起离开了室内。 左景雅紧随其后,但还没有走几步就感觉到了一股托力,将他向上托起。他攥紧了拳头,以此鼓励自己,等到上升的高度平缓了之后,他才问道:“师父,我们这样离开的话,龙佶会死吗?” 慕榆和左景雅两人悬浮在半空中,周围紧紧环绕着泛着绿色荧光的树叶,这是慕榆设下隔离土地下方污秽的屏障,在这屏障里,绝对感觉不到除他们之外的第三人气息。 “虎啸堂已经被污秽占领了……丢魄招魄只是个引子,龙佶身上所中的诅咒也不知道有多久了。如今看来,有人趁机放了不该放出来的东西,意图将虎啸堂都作为一个祭祀的魂鼎。”慕榆回头看了一下左景雅,然后手拂过他的额头,“你看下面,像个什么?” 像个什么? 左景雅只觉得额头一凉,随后周围的景象都变得清晰起来,他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但是眼部却没有任何的感觉。是了,他的眼睛已经被挖出来,怎么可能会看到什么?师父点的是我的额头…… 师父的手好凉。 左景雅脑海闪过这个的时候,视线也追寻到了慕榆的身上。等他看清楚了慕榆的相貌之后,不由在心中叹道:“可真好看……”这是他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师父。那人眉宇之间皆是淡泊,不沾凡尘,最普通的灰蓝袍子加身,也异常的仙风道骨。 “好看?”慕榆闻言皱眉。给予左景雅视觉,是为了让他看下方如同炼狱一般的场景,没想到,他竟然给自己“好看”的答案?! “不……我……”左景雅回过神,察觉到了自己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然而面对自己师父的语气的责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不清楚话。 “你不说,我都忘了。”都忘了你本就是白栀,慕榆叹了一声,挥袖将周围的叶子都撤了,只留了些许平铺在他们的脚下做托力之用,“以后你会看到更多比这个更恐怖的景象。” 左景雅不敢再分神,他紧盯着下方,只看一眼就想吐! 虎啸堂的土地上和房顶上蠕动着半吊着腐肉的尸体,有动物的,有人的……原先还是一片绿水环绕的山庄,如今都变成了鲜红一片。绿意被蠕动的尸块带走,留下一片枯萎和破败。 “这是什么东西……” “只要是蕴含生命力的东西,枯骨咒都会夺取它们的生息来补给自己,以此壮大自己的咒力。”慕榆给左景雅解释,“那是龙佶身上中的诅咒,但是威胁到虎啸堂的并不是枯骨咒,区区枯骨咒还不会你所见的这么厉害。” “师父的意思是,有人趁机加强了咒术……”左景雅沉思中回忆起适才师父对自己说的话,他串联起来,立刻看向慕榆,“师父一开始所说‘祭祀的魂鼎’,那是什么?” 慕榆望着左景雅,视线模糊不清,这才抬手撤掉了刚才放在他额头的灵术,等他看清了左景雅之后,却避开了解释,只道:“炼器。” “可笑我上古龙氏最后还是逃不脱只是祭祀魂鼎的命运!几位道友请走吧……” 这是龙淡竹自发现龙氏命运之后,第一次真情实意称呼修真界的人为“道友”,也是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了。 “上古龙氏。”慕榆回忆起龙淡竹给自己的密语内容,“我还以为在那场灭魔之战中,他们就不存在了,没想到还只留下两姐弟。虎啸堂崛起之后,为恶霸道,还真没人会将他们和那个斩恶除魔的上古龙氏联系起来。” 慕榆说的很零散,但是左景雅却在这些零碎语言中听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是,他们这是被魔族寻仇了?” “这件事跟魔没有关系。”慕榆纠正了左景雅的思路,“首先,龙佶中咒了,本就是他们姐弟两人到处结仇,被人下咒,与魔无关。其次,有人竟看准了这个时机炼器,但龙淡竹却知道这件事情,明知此事却丧失了与之相斗的欲|望。” 左景雅闻言想起容濯说完要离开,龙淡竹紧随其后的话,“终究她并没有将我们牵连其中!会用如此凶残的方法练成的器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师父我们……” “这些都与我何干呢?”慕榆打断了左景雅的话,他故意将双眼借给左景雅看下方的景色,又故意在他面前说了这么多。为了什么?看着左景雅苍白的脸色,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可是师父一开始却会为了龙佶来这里。”左景雅脸色苍白。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他脑子都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口张开说话了,但却完全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就像是有人替自己说话一样。 “但龙佶已经死了。”慕榆发出一片叶子,割裂了那意图飞冲过来的腐尸,他将两人所处的高度拉得更高,“如果龙佶还活着的话,龙淡竹会放过我们?” 左景雅脑海一片空白,对于慕榆的话,他根本无法理解。他虽和龙佶接触的时间不长,且对龙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是……面对一个和自己有过接触过的人的死亡,他还是没办法如此淡定的去面对。尤其是适才进去房内的时候,他明明感觉到了龙佶的呼吸! 能够让龙淡竹丧失斗志的事,无非是她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比如说她抢来的夺来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龙佶,如果龙佶死了,她…… “那个姓云的阵师?”左景雅想到了室内还有一个人,莫非是他? “他没有问题。”慕榆最后望了一眼下方,运起球形屏障将两人送到了附近的村庄里。这里远离了村民,他们两人出现在此,也没人会看到,此时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慕榆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留下来是要替龙淡竹和龙佶收尸的。” “为何?”左景雅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已经被迫打消了想要救虎啸堂的想法。他只感觉到脚下漂浮,以及……对于力量的渴望。 “因为龙淡竹是他兄长求而不得的人。”慕榆说完这句,又道,“云翳只是替他兄长赎罪罢了。” 让龙淡竹性格大变的人是云长箐,让她深陷情感困惑不得出。不信他人,一心一意保护唯一的亲弟,以此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如此偏激的龙淡竹,是云长箐害的。 慕榆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镶了金色龙纹的牌子,然后看着它从中间开始碎裂,一点点扩大裂痕,最后金色的龙纹光芒一闪,刺眼白光瞬间暗淡,手中的牌子已成碎片,依稀可以看到上面写过“龙淡竹”三字。 这是龙淡竹和慕榆交手失败,低头认同慕榆提议的瞬间交予他的命牌。 与此同时,一阵地动山摇,浓郁的黑色雾气从慕榆几人原先前来的方向开始扩散。 望着怪异的天象,慕榆向左景雅道:“器成了。” “师父是何以肯定,云翳一定能带着那两人的身体离开虎啸堂的?”左景雅特别不能理解自己的师父,师父说话的口吻,就好像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能够瞒住他的事。 “你还担心一个阵师的死活?”慕榆原本打算拍左景雅的肩膀,但手抬起,他却放了下去。往村子里走了几步,而后他才道:“不用担心,日后定会再见。” “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师父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还是要去虎啸堂一趟?”左景雅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慕榆的脚步,“师父一定有办法避免的对不对?” 慕榆没有说话。 “既然师父有办法让我看得到……”左景雅苦笑了一声,手搭在了脸上的布条上,“我能感觉得到眼眶里在生出新的眼瞳,师父你在治愈我。为什么师父那个时候愿意救一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我,却要眼睁睁看活着的人死?” “没有可比性。”慕榆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向前走,“你要认我这个师父,就不要质疑我,不认我这个师父,现在就给我滚!” 左景雅只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身体冰冷到了一种程度。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接下来的路程,左景雅特别的安静。他一直跟在慕榆的身后,寸步不离,但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在这座小村庄里住的这段时间,村民都当左景雅又聋又哑还瞎,一些粗俗语句在他面前说起来一点都不避讳。左景雅也真的做到了左耳听右耳出,到达了闻言,心不起波澜的境界。 但慕榆吩咐他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照做不误,从不拖沓。 直到左景雅杀完了一个差点开口咬伤他的僵尸,利落的将剑收回腰间剑鞘中时。慕榆才将手中的叶片收起,依旧维持原来的姿势。月色被浓厚的云层遮住,周围的光线昏暗,“你是如何知道有个僵尸潜伏在那?” “嗅觉。”左景雅腰间的剑是慕榆用桃木做的,上面还挂着几个铜钱,这样的剑别在左景雅的身上,看起来分外的怪异。但左景雅本人却没有任何的意见,几招剑花甩起来,已经胜过了教导他剑法的慕榆。 到底是白栀,用剑杀僵尸的画面看起来也分外的好看。啧啧……慕榆不由叹道:“你进步的还真是快。” 左景雅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师父实在是太奇怪了,为什么他可以放任虎啸堂一群修士的死活,却要插手一个村庄里的琐碎事情?并且……还令他杀光村里所有作祟的僵尸! “景雅,当一个人的能力不足的时候,就会面临着那天你看到虎啸堂的情况。”对于左景雅这个徒弟,慕榆还算是在相处中摸懂了他的心性,“只能看,却不能做什么。但当一个人能力足够了,可以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又不得不受制于一方,只能按照规定去做……” 左景雅紧握起双手。 “一旦他的能力足够打破规定的时候,他定会出手。”慕榆心情平淡的说完了这句话,“你也会这样的,对不对?” “不知道。”左景雅应答完了慕榆,就走开了。 “你怎么就不好奇为什么这个小村庄会有这么多的尸变?”慕榆对着左景雅的背影问道。 左景雅回头,“不好奇。” “哎……”徒弟不听话,当师父的很累啊!慕榆无奈的扶额,觉得整个人的耐心都快要被左景雅给抹掉了。 远在太华山上的白决明通过灵境看到了左景雅和慕榆两人,他撑着手,陷入了沉思。蜷伏在他脚边的狐狸陷入了沉睡,一只蝴蝶停靠在了它的耳尖上,感觉到了痒,它耳尖动了动,甩掉了蝴蝶后又转了转耳朵。饶是如此,它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 第二天一大早,慕榆和左景雅收拾了行礼,告别村民,踏上新的旅途。 “仙长,你们走了之后,还会回来吗?”村长代表全村人,问出了他们最在意的问题,毕竟有个仙长呆的乡村,大家睡觉都觉得安稳百倍。 慕榆不是仙,他身边的左景雅虽然身体是人,但灵魂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魔,日后……这些人定不会愿意他们再来的。 “他日有缘定会再见的。”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第二天,慕榆醒来的一刻马上就给自己用了清神的法诀。摆脱了浑噩,慕榆算是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来自村民们的“热情”……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得起的。回想起昨晚被人洗脑的情节,慕榆感觉自己头疼的随时能够炸裂,就在这个时候,他才察觉到室内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他看向有人的一处,有些压抑,看了许久,他才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不曾入睡。”左景雅将头侧向慕榆,然后将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重新装束好,另外还拿起了慕榆束发的绑绳,“弟子已经给师父备好了洗脸水,还请师父起床洗漱。” ??? 慕榆一脸迷茫的看着左景雅,他今天打开世界的方式不对? “师父?”左景雅手里还拿着慕榆的发绳,却没有听到慕榆走动的声音,“师父还不起来的话,怕是村长和昨晚要给师父说亲的张婶就要进来亲自喊师父起来了。” 一提到这两人,慕榆就能够确定眼前的左景雅并没有被掉包。只是左景雅突然表现出的这个样子,让他很难接受。然而碍于昨天对左景雅凶过的情况下,此刻慕榆并不打算再开口询问左景雅任何问题,因为他害怕左景雅会给出让他想要削人的答案。 他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拿起左景雅为他准备的洗漱用具。看着细竹条和像抹布一样的毛巾,他将手中的物品放下。掐指运起口诀,一股托力将洗脸盆中的清水包裹成水球,分成两股,一股轻柔的拂过自己的脸庞,一股在口腔中扫过。待洗漱干净之后,慕榆将头发挽起,手伸向左景雅。 但是左景雅却不为所动。 难道这徒弟还想替自己束发?慕榆看明白了左景雅的动作,心想刚才他竟嫌弃了左景雅为自己准备的洗漱用品……左景雅看不见,却还是为自己准备了用品,这孩子已经很努力了。他如果再拒绝一个看不见的孩子,实在是…… 慕榆心中煎熬了一番,最后放开了手中的头发,坐在了板凳上,好让左景雅替自己束发。但没有一会,他就彻底唾弃自己刚才产生的一瞬怜悯之心。 “疼!能不能轻柔一点?” 慕榆此时的头发全被左景雅揪在手里,身为头发的主人,他只觉得备受虐待。被一个蛮力的人,死劲揪着自己头发想要扎成一股是什么感觉? 左景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平日里观察自己兄长给他师父束发的时候,动作确实如此,难道他哪里出错了? “算了,我自己来吧。”慕榆从左景雅的手中一点点解救自己的头发,看到被左景雅揪下的发丝变成了树叶,他莫名的有点心疼。 既然都要拒绝他,为什么不趁左景雅没有动手前拒绝?慕榆看着左景雅安静的站在一旁样子,就觉得难过,他想了想,道:“我无门无派,你随意就好,不用将尘虚派的作风带到我们身边。” “嗯。”左景雅应了一声,又安静的站在了慕榆的身后。 等慕榆扎好了头发之后,他们两人才离开房间。外面已经没有昨晚的热闹,为了防止村民看见什么不妥,在太阳出来的一刻,他就将山上的树木都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 “他们这里正闹着尸变。”慕榆走了几步,察觉周围没有一个村民,便对左景雅说道,“这段时间我们就留在这里,什么时候清理干净这群僵尸,什么时候我们就离开。” “谨听师父命令。”左景雅握紧了拳头。 接下来的路程,左景雅特别的安静。他一直跟在慕榆的身后,寸步不离,但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在这座小村庄里住的这段时间,村民都当左景雅又聋又哑还瞎,一些粗俗语句在他面前说起来一点都不避讳。左景雅也真的做到了左耳听右耳出,到达了闻言,心不起波澜的境界。 但慕榆吩咐他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照做不误,从不拖沓。 直到左景雅杀完了一个差点开口咬伤他的僵尸,利落的将剑收回腰间剑鞘中时。慕榆才将手中的叶片收起,依旧维持原来的姿势。月色被浓厚的云层遮住,周围的光线昏暗,“你是如何知道有个僵尸潜伏在那?” “嗅觉。”左景雅腰间的剑是慕榆用桃木做的,上面还挂着几个铜钱,这样的剑别在左景雅的身上,看起来分外的怪异。但左景雅本人却没有任何的意见,几招剑花甩起来,已经胜过了教导他剑法的慕榆。 到底是白栀,用剑杀僵尸的画面看起来也分外的好看。啧啧……慕榆不由叹道:“你进步的还真是快。” 面对自己师父的称赞,左景雅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 他的师父实在是太奇怪了,为什么他可以放任虎啸堂一群修士的死活,却要插手一个村庄里的琐碎事情?并且……还令他杀光村里所有作祟的僵尸! “景雅,当一个人的能力不足的时候,就会面临着那天你看到虎啸堂的情况。”对于左景雅这个徒弟,慕榆还算是在相处中摸懂了他的心性,“只能看,却不能做什么。但当一个人能力足够了,可以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又不得不受制于一方,只能按照规定去做……” 左景雅紧握起双手。 “一旦他的能力足够打破规定的时候,他定会出手。”慕榆心情平淡的说完了这句话,“你也会这样的,对不对?” “不知道。”左景雅应答完了慕榆,就走开了。 “你怎么就不好奇为什么这个小村庄会有这么多的尸变?”慕榆对着左景雅的背影问道。 左景雅回头,“不好奇。” “哎……”徒弟不听话,当师父的很累啊!慕榆无奈的扶额,觉得整个人的耐心都快要被左景雅给抹掉了。 远在太华山上的白决明通过灵境看到了左景雅和慕榆两人,他撑着手,陷入了沉思。蜷伏在他脚边的狐狸陷入了沉睡,一只蝴蝶停靠在了它的耳尖上,感觉到了痒,它耳尖动了动,甩掉了蝴蝶后又转了转耳朵。饶是如此,它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 第二天一大早,慕榆和左景雅收拾了行礼,告别村民,踏上新的旅途。 “仙长,你们走了之后,还会回来吗?”村长代表全村人,问出了他们最在意的问题,毕竟有个仙长呆的乡村,大家睡觉都觉得安稳百倍。 慕榆不是仙,他身边的左景雅虽然身体是人,但灵魂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魔,日后……这些人定不会愿意他们再来的。 “他日有缘定会再见的。” 说话的人是左景雅,慕榆面对村民诧异的神情,略感尴尬,他笑了笑,然后带左景雅一起离开村落。 第四十二章 </script>第四十二章 “闻瑾,此次我与你一同下山。” 二十年一过,又是折秋山新弟子下山历练的时候。只是这一次清蠡君自己提出了要与众徒弟下山的要求,看着不为所动的大弟子,冷言道:“你可是有什么疑问?” 闻瑾站在下方,闻言便道:“可是近来有魔出现?” 新弟子们都知道魔为何物,二十年前折秋山就有个天才受到了魔的毒手,被毁了金丹,断葬了自己的仙途。如今当年的小孩童都长大了,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也不像以往那样打趣大师兄和慕榆师兄的事情了。他们闻言面面相觑,最后看向清蠡师尊。 上一次下山,闻瑾没有找到慕榆。虽黎浮仙君上一次跟自己说慕榆还活着,但离得到消息也过了一段时日。世事无常,瞬息万变,慕榆跟妖魔结仇,失去金丹又被师父赶下山,本已凶险异常,得以多活一段时日,被黎浮仙君见到也算是一件幸事。 此时二十年一过……闻瑾在这二十年间也没有放弃过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或许。 闻瑾叹息一声,他早已经将这个心结放在了看不到的角落了。他不能荒废掉这条被师弟救回来的命,他一定要在百年内修成元婴! “没有。”清蠡君瞥了自己徒弟一眼,回答完了之后,就离开了众徒弟面前。 他要同行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已经不可逆改!闻瑾只能遵照执行。 “都回去收拾行李,尽量多备一些疗伤的草药。”闻瑾一一安抚了师弟们的情绪,当师弟问起是否真的有魔的时候,他温和笑道:“师尊说没有就是没有,再说了,就算有,师父不也还跟我们同行吗?” “可是……”可是师尊连自己最喜欢的弟子都可以赶下山,他们真的不确信师尊一同前行会不会出手相救啊! 众弟子望着闻瑾,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闻瑾摇摇头,“你们早点收拾吧!今晚我们要趁夜出发,拖队伍后腿的,是要被惩罚的。”言毕也转身离开了。 “是的,师兄。” 折秋山众弟子有序的离开训戒场,各自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每个人的一言一行都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这就是你以前呆过的地方?” 在训戒场的上空,一团白云悬浮着。 “说了多少遍,要喊我‘师父’,并称呼为‘您’。”慕榆看着眼前双目跟没有色素兔子一样的红眼睛,“白兔子部分因为没有体内没有色素,眼睛才呈现红色,你这全身看起来都不像缺少色素,怎么就长了个红眼睛?” “总是拿这个打趣我,很有意思?”左景雅将手放在流光剑上,还稍微把剑柄向前推出了一点,流光剑的剑气就慢慢地散了开来。 “咳……年轻人,不要总是一言不合就要打。”慕榆觉得自己这个师父的地位岌岌可危,再看左景雅真的要拔剑,他连忙转头看向折秋山,装作沉思的模样。 “这可不是我待的地方。准确的来说,是这具身体呆过的地方,不巧的是我又被使用这具身体引来的雷魔给劈了,接着发生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总之醒来之后,我就变成这样了。”慕榆无奈的摊手,他这段话都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原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体,没想到搞了半天,这还是白栀他自己的身体。 “哼!”左景雅将剑收回,“身体只是个躯壳,没有灵魂的躯壳怎么可能会拥有跟人一样的行为?” “这我就不懂了。”慕榆原本一直都以为这具身体就是自己修炼出来的,哪会去考虑那么多。就算现在原主回来了,又能怎样?他又不能把身体还回去,就因为这样莫名就当了白栀寻仇的对象,他想喊冤啊! 扯远了,这时该交代一下,左景雅如何……不对,是白栀如何恢复正常的。想想也不过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 这二十年来,左景雅身为一个徒弟实在是太听话了,就是修为怎么都无法上升一个阶段!眼看左景雅年龄就到了六十了,慕榆当时脑子一热,就将流光剑给了他。然后就导致可爱的左景雅徒弟昏睡了一段时间,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修为暴涨,气质大改。 慕榆就已经知道,白栀恢复如常了,哎……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现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预兆。 白栀就这样回来了。 让这个占够了白栀便宜的慕榆,特别的不舒服。 “白家人从不拜外人为师,你还是受我之因才得以一身修为,严格来说,我才是你的师父。” 白栀醒来,了解眼下发生的一切后,对慕榆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慕榆不屑,白家人不拜他人为师,他慕榆还更不可能拜人为师!尤其是姓白的! “你醒来到处蹦,就不回去白家看?”慕榆还当白栀醒来第一件事是要回白家抢回当家大权,举兵伐仙门,一统修仙界。没想到他竟然是让自己领路,带他去看曾经自己经历过的一切。 迫于白栀手中捏着自己的命,慕榆不甘心的带路了。想到自己被人挖掘干净一切,就觉得毫无意思。 “看来这具身体换了好多个宿主了。”白栀点点头,然后看慕榆一副不开心的模样,他将剑收起,“谁让你到处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把名字给我,总胜过给了不明来历的人,危害苍生。” 能危害苍生的人只有你吧! 慕榆在心中懊悔!他怎么就忘了,妖的名字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其他人不知道他的来历,所以他这么长时间都安然无恙,以至于都忘了这件事。但是等白栀一回来,他的快乐妖生就这么交代给他了。 想起这几天屡次逃脱失败,慕榆就觉得难过。 “这还有件好事。”白栀想到自己在不明情况的昏迷状态下喊了一个妖“师父”二十多年,就觉得反胃,此时不恶心下慕榆怎么能够平息多年之恨?“你以后可以随便报自己的名字,也没人能够威胁的到你。” “……”我还真谢谢你!慕榆心中愤恨,却不支声。 “唔……让我想想,这么多的时间来,我给你做了多少事情?”白栀操控着云团移开了折秋山的上空,看着一旁的慕榆毫不在意的姿态,他顿时缺少了算账的兴致,“呵。” 老大,你别呵!慕榆感觉到了头疼,白家人训妖的能力他实在是不想体会! 前不久,当白栀还是左景雅的时候,慕榆自己一个人遛弯,在白家后山看到了许久不碰面的芍药。但是她的状态非常不好,出的气比进的气还多,吓得慕榆赶紧使用了本源之力救她。看见芍药恢复正常,才撤了力量躲在一旁观察。 过了没有多久,就有一个女娥到了后山,寻找到了芍药的面前。 从眉目中,可以辨析出这就是原先带走芍药的矮小女童。时间转瞬,原先矮小女童如今都长得亭亭玉立,听说还屡次大胆向白决明表白。扯得远了…… 女娥见到芍药说的第一句话,响彻在慕榆的耳边,犹如魔鬼,挥之不散。 她说,“竟然没有死透!” 果然,被白家带走的妖,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世事变迁,前不久慕榆还在叹息芍药,没想到这么快就换成了自己。只是他就算跑出去跟人诉苦,也没有人同情他,有什么比白家始祖更加让妖害怕的存在?!又有什么比白家始祖更加让妖向往的存在? 慕榆挖掘着回忆,硬是没有想起一个跟白栀有牵扯的妖,不由看向白栀,“你以前没有妖**?” “没有。”白栀操控着云团返回,他看了下慕榆,然后从怀里拿出布条将眼睛围了起来,“我累了,剩下的事交给你了。” “……”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跑遍了整个大陆,不累的都成了神。慕榆明知眼前的人是白栀,并且还是手捏着自己性命的人,本该心生畏惧害怕,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眼部绑上布条的时候,心就平缓了下来。 白栀绑好布条的瞬间,云团也消散,慕榆赶紧补起叶团托着两人,缓慢降低高度,最后两人都安全落到了地上。 “不远了,我们走一段路。”慕榆落地,就对白栀说道。见白栀没有反应,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唤起了……“景雅?” 这个称呼一起,慕榆就看到了白栀勾起的笑容,邪气异常,这是左景雅不会做的动作。他转过了头,掐了法诀用树叶托起白栀。 但是却被白栀一手挥开了叶团,他慢慢走向慕榆,然后缓声对慕榆道:“你喜欢我。” 慕榆闻言,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完全无法思考。 第四十三章 </script>第四十三章 “你别逼我。”慕榆攒着怒气。 “看来我也猜错了。”白栀耸肩,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又接着道:“你不喜欢我,又不喜欢我那个可爱的外孙,你到底喜欢谁呢?” “这很重要吗?”慕榆一脸不悦的站在原地。这么多年不想回忆的事情就像是一个被上了锁的匣子,而今却因白栀的一句话,这个被上锁的匣子,自己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就像是冤魂一般,紧紧地缠绕着他,“我竟从不知道白家还有八卦的遗传传统。” “八卦?遗传?”白栀做出了非常不解的举动,但马上就又明白了慕榆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笑道:“有趣的解释。” 慕榆前一刻还回忆起了一直不想碰触的东西,后一刻就听闻白栀用诡异的表情说出诡异的话,难道是灵魂沉睡太久,苏醒过来已经错乱了? “你是谁?”慕榆不由奇怪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他没有跟白栀相处过,按之前跟左景雅相处以及骨女的回忆,白栀似乎……从未说过这么俏皮的话? “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白栀也不计较自己作为一个废物活了六十多年,起码阴差阳错吃了个驻颜丹,又碰上了个原先就跟自己有渊源的慕榆,才不至于一醒来就发觉肉身不可用或不符合自己的预期,需要浪费精力去夺舍。 现在的他已经改名叫做“左景雅”了,就算被慕榆认出来自己是白栀又如何?他不承认也是白搭,再说了被怀疑,首当其冲也不该是慕榆自己? 看着当年救了的榆树住进了自己的身体,白栀也觉得很有意思。 “都忘了你之前跟我抱怨的了,你说你之前就是人?”白栀好不容易回来,才不想浪费时间再去捣鼓自己以前做的事情,眼前有比之前捣鼓的事情更有趣的存在,“但是我遇到你的时候,不过才刚开智的榆树妖,牵引你的精魂时,倒没有觉出有人的迹象。” 话题突然跑的太快,慕榆有点跟不上白家老祖的节奏,他想了想,然后沉默的一直往前走。 “小后生,别走那么快,我老人家经不起折腾。”白栀连忙咳嗽了几声,见慕榆一点都不停下脚步,索性他连里子都不要了,连忙带着哭腔喊道:“师父,你不要徒儿了吗?” “……”若不是慕榆是树妖,天生跟土地有着,这时指不定要摔个大跟头,啃个泥?他停下了脚步,狐疑的打量身后慢悠悠走过来的人。 不久前说白家不认外人为师的是谁? “啊……师父真是薄情寡义,用完了人家的身体,就不负责任了。” 白栀的声音不大不小,倒是让慕榆发了阵阵冷汗,这样下-流-低-俗的话也是白栀会说的?要是能够感觉到白栀的灵魂就在里面,他都要怀疑眼前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拜白栀瞎闹一出所致,慕榆见到他更是一句话都不想交谈。但是白栀一旦提出要求,他就会安静的照办,为的就是防止白栀语不惊人死不休。 “哎!果真是同人不同命。同样是当徒弟的,为什么当慕先生的徒弟就这么好命呢?”几个身穿暗红色衣服的人在村口聚集,手里各自拿着本命法宝,从他们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中,也能知道都碰上了什么奇怪的事,“我们几个到处上蹿下跳的寻找野鬼的踪迹,他就坐在里屋纳凉,哎!” “行了,别老是叹气,这样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说话的几人都是修仙小派的门徒,他们几人奉师门之命追踪屡次作案的野鬼,却没有想到能够结识慕榆和左景雅两人。相处之中大家都对慕榆有了一定的认识,这人是绝对的徒弟控!有如此溺爱徒弟的师父,徒弟应当很了不起,有了这样的前提之下,大家都更加关注备受慕榆**爱的徒弟,却没料到他只是个年龄不小却还停留在筑基期的无能之辈,大家明白后,都感到颇为不适。 那是来自于对弱者享受强者关怀的不适。 慕榆和白栀刚走到半路就听到了这样的话,白栀不置可否的勾唇,慕榆顿时手心都出了汗。小祖宗们,你们知道自己在议论着谁吗?!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大魔王,修道术可以成仙,也可以为了“血统”二话不说就成为堕仙,统领魔界,率魔肆虐,还不会被人诟病的白家创始人——白栀! 他咳嗽了一声,几个议论的小辈马上就止住了声音,纷纷对慕榆行礼道:“慕先生。”然后再看慕榆身后的白栀,大家都颇不以为意,将他酿在了一旁。 白栀只觉得有趣,也不与小辈计较。 天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好心情? 慕榆暗暗观察,觉出了白栀这些反常的举动,便密语道:“是不是这段时间你调查完我之后,就放开了许多的心结。” “嗯。一半一半吧。”白栀回以慕榆密语,“改日我突然改变了想法,说不定还会跟现任的魔王抢个魔位给你坐坐,你要是不喜欢,妖王之位也行。” “你就没有想过仙位?”慕榆跟白栀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更多的时光是在监看白栀中渡过,却没有想到白栀竟然也会表现出跟以往很不一样的举动。 白栀歪了歪头,似乎在打量慕榆,许久之后,他随着众人一同进村,才道:“仙界可没有魔域和妖界有趣。” 看来这人是做过了。 慕榆无奈的扶了扶头,他只是觉得无聊,惦记了白栀那么久,却没有想到自己在无形之中竟招惹到了一个疯子,“那你回来还想做什么?” 白栀认认真真的观察慕榆,然后继续密语道:“这三界中蕴含了太多的东西。俗语,一日月照四天下,覆六欲天、初禅天,为一‘小世界’,其中一千个小世界覆一二禅天,为一‘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覆一三禅天,为一‘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覆一四禅天,为一‘大千世界’。一大千世界有小、中、大三种‘千世界’,我想知道你是由哪个世界来的,弄明白这个,可比当仙帝、魔王、妖王,要有趣的多。” 慕榆会信这种鬼话?转念一想,便道:“如此说来,所谓的‘神道’书籍你也没兴趣了?” “唔,有兴趣。”白栀很坦然承认了这点,然后随手很轻松就将跟踪在他们身后的小妖给处理,小妖连呼声都来不及呼出来,“我会出这么多的事情,都跟它离不开干系。” “为什么你要给‘神道’秘籍给我修炼?”慕榆倒是真的不解,一直以来都当白栀是误打误撞,但近些年来一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在提醒着他,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没有任何事情是无因无果的。 白栀像是陷入了沉思,许久都不回答慕榆。 “慕先生,前方就是您的住处了,我们不便叨扰,就先行一步。”领队的门派师兄打断了师弟们的话题,向慕榆行了个礼,见对方毫不阻拦,便带着师弟们先行离开。 慕榆甩了下广袍袖,原先的茅草屋像是沉浸在了湖水里,泛起了涟漪,没一会,慕榆和白栀就双双走了进去。 “我当时没有想到,只觉得你身为一个妖,并不能够修炼神道,只当是个安全的贮藏之所。”白栀笑了笑,“白家对妖可不怎么礼遇,只是比其它正道稍微好了一些,就被传的神乎其技。当时被追的实在没有办法就把神道书籍拆了好几本,一本塞到你的精魂里。我救了你又给了你修炼之法,你没有任何的理由对我心生怨怼,到我回来之时,只需要毁了你的识海,便能拿回我的东西。而你,也不会对我有任何的怨恨。” 慕榆侧开了头,只听,却不发一言。 “只可惜我算错了。”白栀围着慕榆转了好几圈,然后手搭在了慕榆的肩上,“没想到你是来自其它世界的生魂,并且还是个人,还把那本神道给参透修炼了。” “我原本是想自己修了,然后试试当这个世界唯一的神,看看是什么感觉。”白栀说到这里无奈的耸肩,“目标太大,防不胜防,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白栀话语中已经将自己的生死毫不看重,慕榆闻言只是紧皱眉头。他从未想过白栀竟然也是如此无聊之人,什么毁天灭地,背道杀师,瞒骗亲友……都是因为他觉得无趣。 慕榆得到了答案,却一点都不舒坦,他也是个无聊的人。没有目标,正义感之类的东西早就被几千年当树的时光抹去,或许…… 如果没有遇到白栀,他也会变成跟白栀不相上下的疯子。 此时此刻,慕榆心中更多的竟然是……跟白栀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第四十四章 </script>第四十四章 “不过死了之后也算是前尘事了,现在我找到了比之前更有趣的事情。”白栀靠着竹制躺椅。说完就躺在了椅子里,他一边摇晃躺椅,一边看着周围树荫绰绰。一个禁制,隔别了之前的茅屋,造就了里面的别样环境。 能把自己的洞府安排在一个破败村落里,整个修真界怕也只有慕榆才会这么做了。过的那么穷的大妖,也只能是慕榆了。 想起自己身为“左景雅”的那些日子,慕榆花钱的节省,他就觉得脑袋犯疼。该说慕榆这个人是节省成习惯,还是浪费奢侈? 一个拥有再生之力的大妖,因为穷买不起修真所需的灵石,就干脆打造了个得天独厚的境地。也就是现在他所居住的地方。一个灵气充沛之地可不是区区灵石堆积就可以打造出来的,慕榆给左景雅的东西,看起来不经意,却真正的出手大方。 但是一想到眼前的一切都是慕榆为了更好的锻炼左景雅能力所建造。再好,白栀看着只觉得碍眼,“在看到我的第一时间,我除了看到你的恍然,并没有看到其它情绪,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左景雅是我?” “自然。”慕榆挥手。周围的树得到了他的召唤,马上交织树根破土而出,白栀一瞬间绷紧了身体,但是树根不理会白栀,在慕榆的面前乖乖呈板凳的形态,供他落座。 “我不会平白无故找个包袱在身边。”慕榆毫不犹豫承认,“知道你的灵魂欠缺了一块,却没有想到找齐之后,你就会恢复成前世。” 白栀闻言,轻笑一声,“你不是不知道。相反你很聪慧,怕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害怕,所以迟迟都不肯出手。” 慕榆不置可否,白栀果然是智多近妖,明明自己才是妖,不知为什么,就感觉自己处处不如他。 “你现在占着我的身体,怕是日后会麻烦不断。”白栀仔细打量着慕榆,自己也颇为好奇,慕榆自己化成人的话,是怎般模样?“不如你舍弃掉这具身体?” “不大可能。”慕榆若是能离开这具身体,他早就舍弃了,哪还能等到白栀这句话。 ? 白栀摘下了布条,疑惑的看着慕榆,“难道你喜欢我这具身体?” “是没得选择,我自再被雷魔劈了就像是有股巨大力量,将我囚禁在此。”慕榆幽幽的看向白栀。能够导致这么奇诡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再结合白栀适才说的一些话,他自然就明白了前因后果。白栀想必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才会让他没办法离开这具身体。 果然,听完慕榆这句话之后,白栀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你不说我都忘了。”他站起身,然后走向慕榆,紧盯着慕榆的双眼,然后不差分毫,将自己的唇贴住了慕榆的唇! 什么情况?一言不合就亲上? 慕榆眨了眨眼,愣在了原地,脑袋完全没有反应,连呼吸都忘了。 白栀见慕榆反应,笑意染上了眼眸,轻车熟路将慕榆的齿间撬开,舌头一卷,腹中凝结出的金色元丹直直塞进了慕榆口中。伸手一扣,慕榆吃痛,深吸了一口气,金丹就顺势进去了他的身体,落在了原本该凝结出金丹处的位置。 “一个假丹。”白栀离开了慕榆的唇,便解释道:“之前不小心把自己的身体练成了囚魂体,一个妖要想从这具身体出来,还得原主放个东西代替。” 慕榆现在才听不进去白栀的话,只见他的唇一张一合,适才桃花香气还残留在自己的口中。他不由打量白栀,为什么白栀会是桃花香气,而不是其它什么味道? 但破天荒的,他并不反感,还沉浸其中。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慕榆叹了一口气,“我从这个身体出来,你要拿这具身体干什么?” 白栀不免奇怪打量慕榆,“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我的身体?” “……” 适才是谁说“死了之后也算是前尘事了”?慕榆望着白栀,突然发现白栀疯起来,说话不止喜欢打别人的脸,就连自己都不放过。 他好像收了个了不得的徒弟? 不对,这个从一开始收徒就已经知道。慕榆纠结想了想,最后还是掐诀从这具身体出来,缺失了灵魂的身体,原先璀璨如星辰的眼眸瞬间变得空洞。 身体虽然是站着,却只是个空壳。 白栀挥手就将身体收入了自己的识海,再看站在自己身边的青年。身高九尺,不着寸缕的精壮身体,一头银白色发丝随风而动,无一不精致的脸……然而最吸引他的却是那双琉璃般透彻的眼瞳,像是能够吸取世间万物的颜色,能够容纳万间色彩。 竟是比自己所见过的任何美物都好看,一时间白栀想的是,将它们挖下来放进自己的识海,一人独赏。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跟蠢孙说过,你原本就跟我样貌一样?”白栀笑的极具嘲讽,“这一看,哪像呢?” 慕榆望着白栀,这是自己私下跟白决明的对话,他是怎么知道的? 然后白栀像是得知了什么,他诧异的看着慕榆,打量了好久,然后似笑非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暗自监视了我那么久。” “识海遗传……”慕榆反应过来了。毕竟是自己用过的身体,多少的识海残留会沾上身体上,此刻身体回到了原主上,白栀知道的自然就更多了……“好一招声东击西,我都没有想到。” 引自己好几天带他到处熟悉自己的痕迹,慢慢打消自己的防备心,最后的大招竟是这个。白栀到底是白栀,慕榆无奈的笑了一声。 “你还真没撒谎。”白栀查阅身体,得知这个身体在眼前大妖之前还有个和他同名的灵魂居住,他翻了翻记忆,得知那个灵魂竟然暗恋何满子,不由的发寒,对慕榆斩钉截铁道:“这具身体,你不准再用,也不准跟谁说你用过这具身体!” “……”慕榆不知道白栀好好的,突然发什么疯。能够逃脱这个身体,他乐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回去? 但很快,事实就打了慕榆一巴掌。 既然都改变了样貌,说什么都不能继续呆在这个村落了。想到结实的小派修士,慕榆原本还想留书一封告别,却被白栀反驳了,还命令慕榆将眼前全部都撤走,只留一个破茅屋。 收拾一切,慕榆停下了身影,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想都不想就用了隐藏样貌的术法。却不料,下一秒就被白栀破除。 “好歹是个大妖,做什么要躲躲藏藏?”白栀这时也不想继续缠裹布条,而是将眸色隐藏,想到自己早些将白决明监视之法破除简直是回来干的最精明的事。 慕榆不解问白栀,“我不用那具身体,就是换个样貌,这都不许?”丝毫不提他自己将眸色都换了的事。 “不许。”白栀双标起来可不管什么,“你这样挺好,这么漂亮的眼睛,我喜欢。”如果你要隐藏,我就把它们挖出来。后一句白栀不说,只是打量着此法可行度。 不知道为什么,慕榆在听到最后一句,心里直发毛。 自白栀回来之后,他就觉得很多事情都失控了。 明明不久前他还在左景雅头上挂着个“师父”的称号。虽说他这个师父很多不称职的地方,但是观遍整个修真界,多少师父能够做到他这样,徒弟想什么就给什么的? 本来好不容易跟左景雅建立了感情,而这段时间,慕榆也发现左景雅也是个难得的乖巧孩子。一时间,慕榆就想这一辈子都不把他灵魂缺失的一块还回去了。这个念头还没有起多久,就遭到天道报应了。 前一刻还享受着徒弟对自己的恭敬伺候,后一刻白栀就回来了。又是剥夺他身为师父的权利,又是逼他签了妖**契约,又是抢回身体,雷厉风行。现在……就连一点需求都要被驳回。 慕榆只觉得头疼,“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栀听到这,笑意都染满了眼眸,但是脸色没有丝毫改变。他冲慕榆招招手,见对方向自己走来,就从怀中掏出传送符,将两人带到了万里之外的皇城的郊外。 “身为个无门无派的修士,还是呆在皇城里舒服。”混迹在乡野太久,白栀看到人头汹涌的皇城,顿时心生喜悦,“走吧,我请你喝酒!” “……”这是被自己饿惨了?慕榆望着白栀变出两个通牒,敷衍跟守城的人。看着白栀,慕榆无奈叹息,果然白栀疯起来,下一秒就会说或者做打自己的脸事。 本来不让他使用遮掩容貌的法术,却给他用了。 哎……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白栀这种不管别人意见的性格还真是改不了。 慕榆跟在他的身后进了皇城,到处都是人的味道,还有几个人身上的味道特别的奇怪,周身还罩着颜色不一的气运。 “那些都是皇室贵族。”白栀留意到了慕榆迷茫的眼神,便顺着他所看望去,好心的给了他解释,“哎!好香,馋虫都被引出来了。” 闻言慕榆便收好了视线,皇城之下,很少有名门修士造访。修真界跟人界帝皇的划分很是明显,多数得道修士都不愿意跟人界扯上关系,也就只有白栀这样的异类才会喜欢了。小心翼翼避开要撞上自己的人类,慕榆将视线放在了眼前飞快乱窜的人身上。 指腹轻轻擦过了自己的唇瓣。 白栀找到了一家酒肆,古木搭起的三层楼,颇具风格,然而吸引他的却是这家店的牌匾。白栀盯着酒家的名字看了很久,忽然感慨道:“昔日街边卖小酒的摊贩,现在都成皇城中的大酒肆了。” “世事变迁不过转瞬。”慕榆站在白栀的身边,应和了一声。随后跟着白栀的步伐进入酒家,还没有在大堂上走几步,就被一群装扮贵气的公子们围了起来。 几人围着慕榆不避讳的打量,甚至还伸手摸了慕榆几下,当即引起慕榆的不悦。他紧蹙起眉头,望向一旁坐着跟小二交流的白栀。8 “还真是乾霖!” 正当慕榆耐心渐失之时,一位身穿大红色薄衫的清秀公子抢先开了口。 红色的薄衫在炎夏中看起来很热,又似清凉,矛盾异常,但由于着衣人的面貌,却让人心生不起厌恶。 乾霖? 慕榆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白栀,白栀这个时候已经跟小二交谈完了,抬头就看到慕榆看着自己,还向慕榆挥了下手。 几位公子哥拦住慕榆可不是前来叙旧的,他们打量慕榆的眼神都充满了嘲讽的恶意。 “哦!还真是表弟,许久不见,你这是从哪座仙山下来了?”话语末了,还带上讥笑的声音。 “这身打扮,还真是有几缕仙气,快来跟兄长说说,你是否已经成仙了?” 慕榆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几人,他们七嘴八舌的嘲讽,总结起来无非都是那么几句。口口声声提及到的人,并非他所熟识,想到此,他向白栀密语道:“你给我的外貌,是否存在什么问题?” 白栀眨了眨眼,然后敲击了一下手掌,密语回道:“一时高兴就忘了。你现在的外貌是乾家最不得喜爱的庶子,平日没什么,就是喜欢嚷嚷着自己有大才,能够成仙修道。上个月前受到了刺激,私自离开了家,还没有一半的路被虎精吃掉了。” 正当白栀回答慕榆问题的时候,小二端上了酒菜,白栀看了一排酒菜,丢出了银子,小酌了一口酒,才接着道:“我随手一弄,就拿了他的外貌给你用。一群凡人而已,没事,先过来喝酒。” 修道者五感极灵,慕榆自然不会信白栀所说,但面对这些充满恶意的人,慕榆确实不想搭理。十指微动,控制住他们的身体,主动给自己让开了道路,一路无阻来到白栀的身旁,慕榆才解开法术。 白栀见慕榆还真听话来到自己的面前,不由笑了笑,给他倒满了酒。 至于慕榆适才的举动,白栀丝毫都不觉这有什么。然而正因慕榆的这个举动,却让取笑他的几个公子哥都吓呆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能体会。且不说刚才的语言为什么没有刺激到少年像往常一样红着脸怒斥他们,就刚才,他们的身体皆不受控制给他们熟识的“大话精”让开了道路而言,就足矣让他们骇然! 他们获得身体控制权之后,立马纷纷对视,恶狠狠咒骂起慕榆。但又怕慕榆对他们动手,匆匆留下一句“妖怪”,马上就拔腿离开了酒肆。 白栀察觉周围的客人听了那几个公子哥的话之后,用略带防备的眼神打量他们两,甚至还有人匆忙结账离开。开口便道:“估计还没有喝完酒,你就得有麻烦了。” 语句中饱含的幸灾乐祸之情,不言而喻。 “你好像很开心?”慕榆拿起酒盏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呛到了他的喉咙,赶紧把手中的酒盏放下。 “自然。”白栀喜欢看戏,尤其对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好戏”更是痴迷。然而观慕榆喝酒的样子,白栀不由补充道:“酒不是水,不是你那样喝的。”说完便想到昔日好友,对慕榆的举动不感陌生,便随口问道:“难道你从未喝过酒?” 慕榆点头承认,便看见白栀的双眼在那一瞬亮了起来。顿时,慕榆心生一种不妙的感觉。 “他也是。” 不料,白栀只是不咸不淡说了一句话,什么都没有做。 白栀话语中的“他”是谁?慕榆不再碰酒盏,执起筷子,挑菜吃。 正如白栀适才说的,还未等慕榆吃上几口饭,烦人的事就找上他了。 “乾霖!你那个贱人娘还教导了你什么,竟然敢这么跟兄长们说话?!”一声破天的嗓门打破了酒肆的热闹,人人噤声,都不约而同看向说话的那个人,看见来人酷似一张被风干橘子的脸,又纷纷转开视线,望向慕榆。 看大家的反应,慕榆也就知道,这个皇城里的人都认识乾霖这个人。名声,要么是扬名万里;要么就是臭名昭著。看眼下的情景,慕榆也知道自己所占据的外貌属于后者,这到底是多么不受待见,才会众人皆知? 慕榆叹息一声,正想出手,却被白栀按住了双手。 “你就跟过去玩玩。”白栀说完便收回了手。 慕榆到这个时候,也察觉出来了,这些人之所以都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性看不见白栀,定是他用了什么法术,模糊了他们的意识。 慕榆完全不知道白栀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竟然让他去扮演一个凡人?还是个不受待见,臭名昭著的凡人? “想想你让我杀光僵尸,救村民于水火之中的大无畏精神……”白栀继承了身为左景雅时候的记忆,每每回忆起这段的时候,就禁不住的恶心。他才不管龙家两个孩子是生是死,虎啸堂是不是被全体献祭,但是慕榆竟然让他用一柄桃木剑杀僵尸?用的还是桃花山上的一套剑法,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就足够让他的胃翻江倒海。 这么多不舒服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不好好招呼下慕榆,怎么能够平息自己的怨? 这会听到了白栀的这些话,慕榆哪会不知道白栀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但无奈自己跟白栀签了契约,对于白栀的硬性要求,他完全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慕榆见反抗无效,就放弃了。而此时原先冲着他吼的男人,此刻已经拍碎了他面前的桌子,并指着他的鼻子骂。面对怒气冲天的中年男人,慕榆不由冲白栀密语道:“在那之前,是否该告诉我,这个男人是谁?” “乾霖的生父,如今大旭朝的户部尚书。”白栀刚说完这句话,慕榆就已经被那个人给硬拉走了,他看着那肥猪一样的背影,隐藏了身影也跟了上去。 慕榆跟着这一行人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乾府,看着辉煌的建筑,他只觉得头疼。 “这挺好的,你进去之后,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了。”白栀跟在慕榆的身边,却没人对留意到他,仿佛他就是一团空气。 “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你不亲自上?”慕榆说到这里才想起自己根本就不贪图口舌之欲,而这身体的主人又是乾家不受待见的庶子。所谓的“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怕是白栀的心声,既然愿望这么强烈,怎么可能会拦上一对烂摊子来妨碍自己? 反观慕榆是极其讨厌这种生活,甚至想逃离,于是白栀就将麻烦找来,套在了他的身上。顺带还利用了契约之便,以防他逃离。想明白前后的关系,慕榆发觉白栀将这么大的能力用在了这方面上,都开始怀疑白栀到底还是不是前世他所认识的那个白栀。 还真的如他所说,前尘事已了? “父亲。”俏丽的少女噙着笑跑到乾昆庆的面前,然后看到父亲身边的小哥哥,“小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少女跑过去一把抱住慕榆的胳膊,还来回晃了几下。少女目测只有□□岁,看向慕榆的眼瞳里满是欢喜,跟在酒肆碰到的一行人有很大的区别。慕榆不由好奇多看了她几眼。 白栀自然留意到了慕榆的眼神,然后好奇问道:“你会喜欢上一个凡人吗?” “我所喜之人已经死去很久了。”慕榆告知白栀的答案如同白决明。 这倒是白栀没有想到的。 “筱筱,回你的屋子里去!”乾坤庆命下人将大门关闭之后,就见自己最疼爱的小女抱着乾霖撒娇,原本就拉长的一张脸,现在已经黑到不行,“逆子!你给我滚去祖堂向先辈们忏悔!”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慕榆向白栀挑了下眉,意-欲-不明。白栀绕着乾筱转了几圈,像是在打量她,许久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那副神情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脑海中浮出这种可怕的念头,慕榆想都不想,立马就将它掐掉。然后在乾家的仆人带领下,来到了祖堂,在这里,慕榆感觉到了熟悉的灵魂-波-动。 还没有让他多深思,乾坤庆的责骂声马上就从身后响起,“逆子!你就跟你那个贱人娘一样,什么谎话粘手即来。你也不照照镜子,是什么人都能跟‘仙缘’两字挂钩的吗?!给我跪下!” 乾坤庆的责骂话语没有多么严厉,但是他手中拿着的教鞭却给他添了许多气势。慕榆在深思,这人是何时拿了教鞭的。但是马上鞭子打到地上的声音提醒他不要走神, “你这个逆子!还不给我跪下!”乾坤庆的鞭子挥向慕榆的脊背。 就在这时,慕榆用了虚影代替自己受了那一鞭。他本人则使用了遮眼法,隐去了身形,再看白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不由压低了声音道:“你喜欢看这样的事情,为何不自己掐个诀弄出个虚影顶上?” 白栀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回答慕榆的问题。但是对于慕榆的做法,他也不反对。倒是让慕榆一下子吃不准白栀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很快他的意识就被乾坤庆的声音拉扯回来,看眼前的男人对待自己的亲儿子就跟仇人一样,慕榆不由道:“且不说酒肆碰到那些手足恶语相向,就连自己的生父都口口声声管他为‘逆子’,又管自己亲儿子的娘为‘贱人’,满满的恶意。真不知道乾霖到底做了什么事,这么招人恨。” “没做错什么,只是他的生母是前朝的公主,又恰巧爱上了个纨绔罢了。”白栀笑看着慕榆,“人界的事很有趣的,你多多融入就能明白了。” 慕榆对于人界缺乏关注,但是想知道更多的事情,他完全可以靠周围上了岁月的植被。再看白栀似笑非笑的神情,怕是早就料到了自己会这么干。如此一想,慕榆就伸手汲取皇城周围植被的记忆。 一阵温和的风轻刮过皇城,撩动了大家的心神,却没任何人感觉到异常。这就是神的力量。白栀伸出指尖将一股风留在自己的身边,如果不是自己前世的身体被慕榆占据,识海里残留了慕榆的印记,怕是连他也不知道,慕榆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洞察事物之法。 也不知道慕榆用这一缕纯粹的力量,无时无刻的监视着自己。他到底是秉着怎样的心情看着自己?他很好奇。 世间万物很少能够撩动他的心。 他对什么都不觉得好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所以得到了力量之后就开始肆无忌惮的毁坏一切。而后建立起自己的规则,随心所欲结交自己认为有趣的人,感到无趣之时再将他们推入地狱,看他们痛苦难熬,还会感到一丝乐趣。 直到世事变迁,自己死了又活着回来……拜了慕榆为师。 白栀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也不喜欢顶着个“左景雅”的身份到处乱晃,更不喜欢慕榆顶着自己前世的一张皮囊。至于为什么,白栀想不明白。 再看慕榆毫不犹豫就脱手“乾霖”,恢复原样无声怨念自己的样子。白栀尽力克制笑意,怕是慕榆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普天之下,哪有妖可以修炼神道的?慕榆心思单纯,很是好骗,也怕是不知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他。这一切都只是个幌子,为了什么,白栀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想更加了解慕榆,用着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白栀观察慕榆入神,许久才将视线落在了远处的乾筱筱的身上。 慕榆汲取了万物的记忆,对于乾霖的身世也明白了,只是让慕榆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母亲竟然真的如白栀所说,是前朝的公主。知道白栀没有敷衍自己,他忍不住看了白栀几眼,见他视线都在乾筱筱的身上,便又转开了视线。 前朝皇室都被现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屠了个干净,却没料到乾霖的生母会在下人的帮助下逃离一死,并在乡间忍辱负重活到十六岁。然而一切都像是命运的安排,前朝公主在深山中碰上了狩猎的世子,并疯狂迷恋上了那个世子,不顾养母的规劝,执意跟着世子离开。 可惜满心爱意付错他人,她所爱上的世子是不折不扣的纨绔,非但不爱她,还有为了满足自己恶心的爱好,设计她与乾坤庆结-合,逼着她屈辱嫁给了肥头猪耳的乾坤庆。 不甘被乾坤庆虐待的她以自己的真实身份相逼,却没有料到引来乾坤庆更加恶劣的虐待,直到诞下乾霖,憋着满心屈辱挣扎去世。 乾霖有一半前朝皇室的血液。而前朝皇室的祖上乃是真龙血脉,代代相传虽然逐渐稀薄,但乾霖的资质却不是凡人可比的。他确实看得到常人所不能见,然而受身上的气运所庇护,精怪都不敢伤他,反而告知他许多光怪陆离之事,越发肯定了他要拜仙人为师,修道的心。 本来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但偏偏乾霖是不受待见的庶子,又偏偏乾坤庆一堆孩子,喜爱争风吃醋,见他样貌姣好,就忍不住刻薄。他想修道的事情不胫而走,被几个兄弟知道之后,都纷纷拿这事做文章,消息竟越传越离谱,甚至编纂成了他是得道仙人的转世。 这些话传入乾坤庆的耳里,原本还对乾霖没什么印象,却经这事一提,反倒是勾起了他以前的记忆。尤其是看到乾霖长得越来越像死去的妾室的时候,乾坤庆的怒气前所未有的高涨,将乾霖往死里揍了一顿,又克扣他的生活开支。 乾霖在乾府过的难捱,连夜窜动了精怪,协助他离开了皇城,却不料在半路上成了虎精的食物。 想到乾霖离开时所说,“既然你们都认为我是得道仙人转世,我就真的修成仙回来给你们看!” 慕榆了解完了一切,不由得摇头。他看向白栀,“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么一个人?” 言下之意就是,白栀为什么要选这样一个人的容貌给他用。他可不信白栀是随手拈来,文牒那些总得要对得上号,再说了白栀适才的回答不假思索,想来也知道其中的因果。 白栀不像是会在意这些事的人。 “感觉这个故事跟你很像。” 白栀的回答直接让慕榆无话可说了,他直直看着白栀,然后狠狠的皱起眉。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事,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在那之前所受的事情都记得清楚。只是跟乾霖生母不一样的是,他直接开杀死了背叛自己的爱人,让他永远留在了自己所喜爱的记忆里。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呢?是怎样的力量将他带到了这个世界里,并将他封在了榆树里千载? “看来我的感觉没有错。”白栀的直觉向来都很准,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多高兴,“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不想怎么做。”慕榆对于乾霖的生活没有任何的感触,他就是他,他的一切都是不可复制的。 白栀无奈的耸了一下肩,最后说道:“你心中有过不去的坎。” 慕榆对这样的话不反驳,他日日夜夜都在催眠自己所爱的人已死,并连带自己的心也跟着去死。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触动他,直到白栀三番出现,两番坑他。 “我要的是心无旁骛的大妖,那样的大妖才能发挥真正强大的力量,与我比肩。”白栀轻轻推了慕榆一下,“而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对于白栀的要求,慕榆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正当他打算开口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息就铺面而来。 “嗦”的一声,一缕光束打在了慕榆捏出的虚影上。 再看来人,慕榆和白栀都愣了一瞬。 其中被吓得最狠的却是乾坤庆,他正抽打着“乾霖”,突然一束强光逼得他睁不开眼,再转头一看,哪还有逆子乾霖的影子? “老爷,您没事吧?”旁边伺候的仆从颤抖着身体前去搀扶乾坤庆,却被他甩手挥开。 “那个孽障去了哪里?!”乾坤庆正在气头上,丝毫不将刚才的场景放在心上,只当是乾霖在装神弄鬼,一时口快,就将喊习惯的“逆子”改为“孽障”。 绒毛狐狸甩了甩尾巴,站在屋檐的最高处,嘴巴咧的很大,像是在嘲笑下方的人。而后又乖巧的用头去蹭身边人的衣摆,仿佛之前的表情只是一个错觉。 仙风道骨,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外表,随身带着个跛脚狐狸…… 来人看了一下慕榆,见他模样跟印象中的差别很大,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所幸灵魂气息却很熟悉,便于他辨别,看了几眼就不再看。视线转移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左景雅。”慕榆的徒弟,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皱了皱眉,继续道:“你们跟我走。”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123言情独发 “弟子不曾入睡。”左景雅回答完慕榆的问题后,便将手中拿着的发带放在桌上,自己动手打湿毛巾,将泡在水中的杨柳枝拿起沾了点盐,一同递给慕榆,道:“师父请洗漱。” 慕榆一脸迷茫的看着左景雅,他今天起的姿势不对? “师父?”左景雅将手中托着的物品稍稍抬高了些,见慕榆还是没有反应,便改口道:“师父若还不起来的话,怕是村长和昨晚要给师父说亲的张婶就要进来亲自喊师父起身了。” 一提到这两人,慕榆马上就确定了眼前场景并非梦境!他立刻接过左景雅手中的物品。 后又见手中的细枝和像抹布一样的毛巾,他犹豫了,最后左景雅催促了一下,他便将手中的物品都放到了桌上,自己掐指运诀洗漱。 左景雅见自己准备的物品被慕榆放在一旁,心中有点难受,后又见他而使用法术清洗。 受法术的影响下的盆中水受到了一股托力,悬空而起,不落一滴,当即被分成两股水球,一股轻柔的拂过慕榆的脸庞,一股在他口腔中扫过。 左景雅看得入神,暗暗记下了慕榆掐诀的顺序。 待慕榆洗漱干净后,将头发挽起,手伸向桌上的发带。发带是够到了,同时他也够到了一个冰凉的手。 慕榆愣了愣,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握着的手上,他侧了下头,见左景雅不为所动。他便松开了左景雅的手,勾了勾发带,但是左景雅还是不为所动。 嗯? 难道他还想替自己束发不成? 慕榆刚还在迟疑这个问题,就见左景雅松开了手,发带垂在了自己的手心。 “弟子先去准备早饭,师父还请快一些。”左景雅躬身而退。 慕榆立刻回神,趁他阖门的时候,说道:“我无门无派,也没什么规矩,以后这些事你都不用去做,没必要将尘虚派的作风延续在我们身边。” “弟子知道了。”左景雅应了一声,便轻轻阖上了门。 慕榆站在原地,心中暗叹,还好左景雅看不见,否则以他刚才洗漱的动作,得要多伤一个孩子的心?无奈的摇头苦笑,慕榆将头发束起,看着手中的发丝变成了树叶,他将它们都收在了自己的识海里,而后离开了房间。 室外已没了昨夜的热闹,为了防止村民所说的异物下山袭击人,慕榆用植物之便昨夜设下了法阵,不让它们下山。到了第二天,太阳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将山上的植物都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防止村民看见异象后,引来不必要的恐慌。 “受到虎啸堂炼器的影响,周围坟地里的东西都活过来了。” 左景雅本在热着菜,周围很安静,正适合他思考着一些事情。正想得入神,突然慕榆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他被吓了一跳,一时恍惚,然后转过身茫然的看着慕榆。 “坟地里埋的可是死人,他们若是活过来,岂不是诈尸?”左景雅看的清楚慕榆,但想到师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恢复视力的事情,便表现的更像个看不见的人,故意挑木柴的时候,被锋利的一处木头扎到手,“嘶……” 慕榆见左景雅受伤,赶忙走前了几步,握着他的手,看到他的掌心被木枝划开了个小口子,正泊泊流血,二话不说,用灵力给他疗伤。同时解释道:“不是诈尸,比诈尸恐怖一点。你想,那些被埋了那么久的尸体,灵魂早就不在那里了,还能活过来,能是什么东西?自然不可能是原先的那些人。” “弟子愚钝。”左景雅很喜欢自己的手被慕榆握住的感觉,就连刚刚使小心机的愧疚感都少了不少,他道:“弟子之前听说过一些有关久久不能下葬的尸体半夜突然活过来袭击活人的事,还未听说埋在土里的尸体也能活过来,破土而出的。难道棺材板或者一些有辟邪的陪葬品都不能防止他们异变?” “分情况,你说的多数是心里还藏着一口怨气,后来发生尸变的,多少还存了点人性。而现在这些都是从土里蹦出来的怪物,只有一种欲-望支配着他们。”慕榆看着左景雅,突然放低了声音,“便是填饱肚子。” 左景雅不自在转过了身,控制身后灶台里的火。 “不管是什么,它们都会吃一吃,到后来就发现不管是什么,还是人最好吃。然后它们就会到处观望,哪里有活人的气息就往哪里去。”慕榆接着道:“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最久的年龄是多少年,如果时间没有上千的话,现在不管还能拖上一段时间。要是时间长的话,就一刻都拖不得了。谁知道时间长一点,这些东西会不会变得更厉害。” “若是时间不长,师父是否不管了?”左景雅想到虎啸堂的一幕,问题就脱口而出。 慕榆笑了一声,“一饭之恩,怎么都要管管的。” 左景雅不说话了。 “说起龙佶一事,我倒是从未欠过他们什么,难道你有?”见左景雅摇头,慕榆便继续道:“你觉得他们都是好人,能够救万民于水火?” 左景雅继续摇头。 “那便是了,为师从未欠过他们,救与不救本就是看心情。”慕榆想了想,还是要好好解释一下自己之前的行为。“就算当时我折损了自己选择了去救他们,也未必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救出他们,再说了,就算我能成功,救出了他们,但他们又不能救更多的人。” “师父,弟子所想跟你是相差无几的,否则在一开始就不会阻止师父前去救人了。”左景雅背对慕榆,不由苦笑。难道在师父的心中,他竟然成了那种不顾一切非要救人于水火的圣人了? “那你之前的态度怎么那般奇怪?”慕榆想到了左景雅跟自己闹别扭的一幕,不由好奇问道。 “既然师父决定了要去救谁,除非力所能及,否则一开始就要去拒绝。”左景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看着慕榆,叹道:“一旦师父向有求于您的人伸手了,他的心中产生一种期待。半途而废,破坏一个人的期待,比直接拒绝他更残忍。” 慕榆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被自己的徒弟教育。 他认真思考了一番,不得不承认,左景雅确实想的自己透彻。也更加顾虑别人的感受,经他这么一解释,慕榆觉得再回想骨女记忆中的白栀时,也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了。 或许,白栀就是抱有这样的想法,才会一直去勉强自己做不能完成之事,最后逼得自己走上极端。 但怎么来说,慕榆都觉得自己半途而废的做法,很渣。他看了看左景雅,发现他不怎么敢把视线放在左景雅身上了,他转开视线,然后道:“受虎啸堂炼器一事影响的,或许不仅这一处村落,周围的情况怎样,我先去看一看,你就先留在此处,若是有什么情况,你就御气使用这几个法诀。” 慕榆说完就向左景雅的眉心处打入了一套法诀,然后转身御气离开。 眉心突然一痛,左景雅立刻握紧了拳头,硬生生接受了慕榆的法诀,再听到慕榆离开的声响,他皱紧了眉头,最后抬手便将灶台里的火熄灭,低下头后,不由的勾起嘴角轻声道:“弟子谨遵师命。” ———————————— 慕榆对左景雅所说的无非是就是些托词,他觉得自己在听完左景雅说的话之后,面对他的时候竟会觉得非常的不安。 这种感觉让他莫名的想逃! 慕榆御气离开后,确实在虎啸堂范围的上空都认认真真的巡视了一遍,察觉除了刚才离开的村落以外,其余地方都不见异样。他便调整了方向,慢慢沿着之前的行迹飞回去。 正当他沿路返回的时候,突然一阵青光笔直的向他呼啸而来,他仔细辨别了一下,那道青光竟是来自于折秋山方向! 不好! 慕榆赶紧使用隐身法术,然后像一支离弦的箭,加快了速度返回原地。一阵呼啸,左景雅耳边的发丝飞起的一瞬,慕榆当即现身。 “师父。”左景雅嗅到了熟悉的气味,才肯定眼前的人是慕榆无误。 “没被其他人发现吧?”慕榆指的是没有被村民发现他不在。 “没有。”左景雅疑惑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慕榆在这里是充当一位毫无仙术的纨绔子弟,刚才一切自然都不能被村民发现。 “如此甚好。”慕榆放松了一瞬,便接着道:“可能没多久就会有一群修士来这里,问你什么,都不要回答。” “弟子明白。”左景雅想了想,昨天进村开始,他就一直充当一名不会说话的道士,想来也不是难事,便应下了,只是……“弟子不明,为何要这么做?” “这件事说起来就很复杂了。”慕榆在飞回来的途中,做的是带着左景雅一起离开村落、以此避开折秋山弟子的打算。但回想起左景雅之前的话,他犹豫了几番,最后放弃了逃走的打算。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独发 左景雅读懂了慕榆的神情,便主动转开话题,道:“既然如此,那弟子此时便不再问了。师父若日后有空,不妨和弟子说说。” “定会。”慕榆心不在焉,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应答了左景雅什么要求。 左景雅闻言,嘴角微扬,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可惜慕榆心不在此,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左景雅的异色。 ———————— “师叔?”跟在闻瑾身后的一群少年,只见他突然停下了御剑,停在了半空中,神色严肃的观望着下方。见此,少年们也快速停止了御剑,悬停在他的身边。 “到了,就在下方。”闻瑾话刚说完,就率先御剑冲到了下方! 少年们面面相觑,闻瑾师叔向来都不是冲动之人,怎么这次只说完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就往下冲了?难道下方形势严峻?那他们要不要跟上去呢?少年们心中纷纷打起了鼓,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确定做好了下去就看到横尸遍野场面的心理准备后,便一一往下冲。 等他们全部都站在了实地上……就都愣住了。 男耕女织,田野乡舍,一派祥和景象。 这样的地方会有鬼怪? 少年们纷纷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闻瑾。闻瑾嘴抿成一线,掐了个剑诀,将剑收入了自己的剑鞘,对身后赶来的少年们道:“稍安勿躁。” 既然师叔都这么说了,少年们也纷纷将剑收回鞘,跟在闻瑾的身后,一步步慢慢深入村落探查。 “天上下来仙人了!” 不知是谁先第一个喊出声,随后相同的话就接二连三响起。 就连呆在最里面的慕榆和左景雅也都听见了。 慕榆目光茫然,默默地回头望向声源处。而左景雅闻言则是挑了下眉头,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但很快他就放松了下来,问向慕榆,道:“天上真的来仙人了?” “仙人不大可能会管人间的事,或许是哪派的修士。”慕榆在回答左景雅问题的同时,也察觉到了闻瑾的气息。看来刚才碰见的那些人真的是折秋山的修士,只是……闻瑾为什么也会在? “师父难道认识他们?”左景雅琢磨了一下,探测的问道。 慕榆沉默了下,叹息,“认识,但不熟识。” 左景雅抿了抿唇,察觉到有外人前来,便不再问了。 “道长!小公子!”村民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锄头,急冲冲跑来找慕榆和左景雅,“好消息!好消息!折秋仙山上下来几位仙长!我们有救了!” 左景雅闻言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慕榆看了看左景雅,只觉得他的表情很奇怪,但当着村民的面也不好和他沟通,只好跟村民交谈了起来,“挺好,恭喜你们。” “左道长不去看看吗?”村民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慕榆,然后转过头跟左景雅交谈。 村民完全没有将慕榆放在眼里,似乎慕榆除了有钱之外,就没有别的用处。慕榆感觉到尴尬,不由得摸了摸鼻子,看向左景雅。而后者也在看他,并点了点头。 “左道长,这边请!”村民喜上眉梢,恭迎着左景雅的同时,将慕榆排挤到了身后。 慕榆不由得觉得奇怪,难道他做了什么过分之事?不然怎会如此不受待见?这一个疑惑隐藏在心里,反倒是淡化了他对左景雅刚才露出奇怪神情的追究。 闻瑾几人来到了村落就被村民们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包围了起来,他们听到村民们的七嘴八舌,少年们不由得对他们口中的“左道长”很是好奇,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怎么村民就把他吹嘘的跟神一样,于是便问道:“左道长竟如此厉害,不知师出何门?” “这个……”村民被问住了,你看我,我看你,就是说不出个准确的答案。 向来都是心高气傲的罗昶玄首先提出了质疑,后见村民无法给个说法的神情,嗤笑了一声,便道:“怕又是江湖术士出来瞎忽悠人!” “不得无礼!” 哪知罗昶玄刚说完这句话,就被闻瑾严厉的训斥了一声。他开口训斥并不是认可了左景雅,也不是因为他知道左景雅,而是他看到了慕榆。看到他站在稍高的地方看着自己,神色似有些冰冷。 “咦?那不是慕师叔么!”罗昶玄第一个认出了慕榆,指着慕榆便喊到师叔。众人闻言回头便看向慕榆,尤其是跟在罗昶玄身边的几个少年在见到慕榆之后,都喊到了一声师叔。 慕榆摸了摸鼻子,笑了笑,迎上前,“你们怎么来了?” “师尊算到了这里有异物,让我们下山斩除。倒是慕师叔为什么也会在这里?您不是去云游了吗?”罗昶玄虽心高气傲,但却非常的崇拜慕榆,到了他的面前,就特别会卖乖,当看到慕榆身边的蒙眼青年时,他便敛起了神色,一本正经的问道:“难道您身边的这位就是左道长?” 见慕榆点头,罗昶玄便联想到刚才村民们对他神乎其技的夸词,便不由的多打量几下眼前这人,左右都观察不出他的修为境界,要么就是凡人,要么就是修为在自己之上……既然能跟在自己师叔身边,就勉强认为他是个修士吧! “早知道师叔在这里,我们就不用来了!”几个少年纷纷笑着跟慕榆打招呼。 “就是就是,这天下就没有师叔干不掉的鬼怪!” “好了,你们都收敛一下,这里不是折秋山!”闻瑾见几个少年围着慕榆一再提起当年,害怕他们再次伤害到了慕榆。毕竟他们都不知道慕榆已经失去金丹、并被师父逐出师门之事,便开口阻止了他们的交谈,“别忘了我们此次下山的目的。” 少年们听见闻瑾的训斥,立刻就变得安静起来。但慕榆的身世已经被这几人揭穿,众人看他的神色就不比之前,就连适才不待见慕榆的村民,如今看他的眼神都像是会发光一样,让慕榆觉得分外可怕。 左景雅拉了一下慕榆的衣袖。 “跟刚才我和你达成一致的话去做。”慕榆回以左景雅一句密语。 左景雅闻言便松开了他的手,沉默的跟在慕榆的身后,不发一言。 众人又跟村民们细细的解释了一番,待沟通完了之后,村民们便不再围着他们,一致让开了道路,各自拎起农具,继续下田干活,只是傻子却还站在原地,以呆滞的模样望着慕榆流口水。 “那个孩童不对劲。”闻瑾留意到了盯着慕榆流口水的傻子,便转过头对慕榆说道:“他看向你的眼神很不对劲。” “嗯?”慕榆知道闻瑾所说的孩童就是昨天自己抱过的孩子,对于他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他早就留意到了,只是在闻瑾面前,不得不装出金丹碎裂,修为全无,毫无留意的样子。 “没什么,你站在我身边近一些。”闻瑾皱起了眉头,却什么都不说。 左景雅歪了歪头,却没有将视线落在任何一处。 “哦。”慕榆紧跟在闻瑾的身后。 与这几人表现不同,少年们在听到闻瑾的话时,早就转过头打量那个孩童,见他对慕榆露出奇怪的神情,嘴角还挂着口水,不由打了个寒噤。 “我看那个小孩身上并没有邪气,应该不是什么吃人的精怪吧?” “应该不是,没看到师叔都没有说什么吗?” “就是就是!要是精怪的话,师叔早就出手了!” “慕师叔,您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罗昶玄许久不见慕榆,此刻见到便控制不住话题。 慕榆回头看了一眼,并不认得这个人,但碍于自己身体身份的尴尬,只好笑道:“刚来没多久,你们就来了。” “哎!师叔,好久不见您,感觉您现在的样子都快变得我们都认不出来了。”罗昶玄笑眯眯的看着慕榆,然后又问道:“那您和左道长是怎么认识的?” 慕榆闻言只是笑,他根本就不信眼前少年所说的话。可别当他忘了,眼前这个笑的人畜无害的少年第一个指出了他身份! 只是当闻瑾也回过头看他时,他不得不解释道:“路上偶遇。” “你们倒是有缘。”闻瑾打量了一下左景雅,见他身上没有任何的古怪气息,便对他释了疑,“左道友年纪轻轻,修为境界就这么高,倒是让人艳羡。” 然而被夸赞的左景雅却没有给闻瑾任何的反应,他依旧沉默的跟在众人的后面,注意力不放在他们任何人的身上。 少年们见左景雅态度倨傲,脸上已开始洋溢不满之色。 “咳……”深知缘故的慕榆不得不咳嗽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景雅他耳目有疾。” 闻瑾听完便打量了一下左景雅,然后尴尬的转过头,道:“原来如此,倒是在下唐突了。” “慕师叔怎么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罗昶玄悄声无息的跟身边的同门说话,“连闻师叔都能看得出他的修为,那人岂不是连慕师叔都不如?” “嘘!”听到罗昶玄抱怨的话,少年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师叔们的世界你怎么会懂?再说了,左道长就算修为不如慕师叔,但修为还是在我们之上啊!难道慕师叔身边不能站左道长,还要站你不成?” 罗昶玄被反驳的一脸不甘,但转念想想就不再说什么了。 “师父还真是受欢迎。”左景雅听得认真,不由得向慕榆密语道。 “咦?你怎么会用密语?”慕榆听到左景雅声音的一瞬间,立刻就回过头去看他,只见他神色淡然,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再看周围一些人的神色,才明白左景雅用的是密语。 “嗯,刚刚弟子琢磨了一下,原来这就是密语。”左景雅的话语很是洽意,仿佛自己做的很是平常的一件事。 该说真不愧是白栀么?慕榆想了想,也就接受了左景雅这种说法,“你可有什么疑问?” “没有。”左景雅想到了离开之前,左景珩对自己提到过一些有关于折秋山慕榆的事情,但面对自己师父的提问,他却选择了否定。 “就一点都不对我的身份感到好奇?”慕榆皱了一下眉头,因左景雅的反应不在自己的意料之内。 “弟子自然好奇,但师父之前说过,有朝一日会跟弟子讲明,现在不是闲聊这些的时候,弟子便不问了。”左景雅恭敬的回应,俨然一副好徒儿的模样。 慕榆闻言一愣,而后仔细回想,自己还真是答应过左景雅这一回事!难道在一开始,左景雅就已给自己设下了套?摇了摇头,慕榆不再和左景雅搭话。 “师弟可是感到哪里不舒服?”闻瑾刚踏入村落的坟地,就见慕榆摇头,不由关切问道。 “没有,有劳师兄关心。”慕榆回以一礼,表明了自己无碍之后,他们又继续前行。 “师叔,我们要在人家的祖地走多久?”少年脚步有点慌,显然是第一次走这样的地方,这里拜拜,那里拜拜,口口声声不离“得罪”二字。 “这里都有被挖开的痕迹,看来这些东西还知道白天来了,要躲起来睡觉。”闻瑾并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对着地上的土地就比划了起来,而后凭空划出了个符咒,打在了地上。只听从土地里传出了一声哀嚎,周围的少年们脸色都露出了点慌张。 “现在阳光对它们有害,是因为它们还没有进食,没有能力去抵抗。”慕榆在一旁看着地上的情形,见闻瑾动手后,他便示意了左景雅一下,令左景雅也动手。 左景雅已将慕榆早些教与他的法术融会贯通,此刻比划起来竟比闻瑾气势还要强大!只见以他为中心,他每一笔符文画出,金光乍现,周围的空气就都跟着快速流动,一瞬之间,大风起!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独发 “什么情况?”罗昶玄面对眼前的景色有点懵,这人难道是在布阵?! “师弟,你可没有告诉我,左道友他是个布阵师!”闻瑾看明此景,立刻带着慕榆御剑上空。 后面的折秋山弟子闻言,也纷纷御剑上空,当看到慕榆被闻瑾带着的时候,罗昶玄也来不及好奇他们,只是指着下方道:“布阵师可是千百难寻,没想到竟被慕师叔遇上了。” “适才你不是很不待见他的吗?”紧跟在罗昶玄身旁的少年可没有忘记,一开始罗昶玄对左景雅的不满。 “咳……”罗昶玄倍感尴尬,忙道:“此一时彼一时,我这不也是没想到他会是个布阵师嘛!” “你们也没问过我,我也就没提这事。”慕榆略感尴尬的向他们解释道。但他自己也很是好奇,左景雅是什么时候学会布阵的?!自己明明就没有教过任何布阵的法诀给他! 而此刻备受关注的左景雅,在下方布完了镇压阵之后,便开始脸色发白,脚步酿跄,连连退了几步。 “师兄,我们下去吧!景雅他身体不好,怕是布阵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慕榆紧盯着左景雅观察,这会见他神色不对,便知道左景雅是强迫自己干超乎能力之事。 闻瑾点了点头,操控着剑便向下驱使,后面的弟子见状,便也御剑向下。 与此同时,慕榆对左景雅密语道:“你怎么会布阵了?” “弟子不知,只是念着师父给予的法诀,然后就陷入了一片昏暗,便什么都不知了。”左景雅的回复有些吃力。 慕榆心中隐约有不好的念头,但最终还是担忧战胜了疑惑,他继续密语道:“你还好吧?” “弟子尚可,只是有点头晕,应该无大碍,劳师父担心了。” 听到左景雅的回复时候,慕榆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一只手轻松拖住了左景雅的身体,马上就感觉到了左景雅身体里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但碍于闻瑾几人在场,慕榆也不敢向他输入灵力。 所幸闻瑾不是白目之人,见左景雅的状况不佳,便立刻从袋子里掏出一枚灵石递给慕榆,道:“这个可以帮他恢复点灵力。”后又见慕榆神色怪异,便再补充道:“他突然布阵,虽打乱了我们的节奏,但也在一定的程度上帮助了我们,这只是互助,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多谢师兄。”慕榆接过灵石就放在左景雅的手中,顺带密语教会他如何使用灵石。见灵石闪烁的异彩逐渐消退,左景雅的神色逐渐恢复正常,他便松了一口气。不由心叹,真不愧是白栀的转世,悟性不是一般的高,什么都能仅一次就掌握要领。 “左道友年纪轻轻,没想到阵法造诣这般厉害。”闻瑾左右观察,马上就认出了这是属于元婴级别的镇压阵,此阵能将异类全体镇压,令其不得逃脱。难道说,眼前这位左道友,他的精神层面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元婴老鬼的境界? “既然这般厉害,怎么不一开始就用出来啊?” “刚才慕师叔不是说了吗?!他们也才刚来没多久!哪能那么快就跑上来随便在别人家的祖坟弄出这般大动静?”罗昶玄最讨厌的就是弱者拿强者说事,刚听一句就不满了,“再说了,就算左道长不出手,你们也不能指责他什么。” 后面一句刚说完,罗昶玄突然觉得有点不对,马上又补充一句,“说不定左道长是因为想要再仔细观察一下才动手呢?” “就你知道的多!”眼见风头都被抢去,少年们脸上都有些不悦。本来他们下山就是来历练的,现在却因为别人的插手,把事情全部都做完了,那他们下山有什么用,他们干嘛要下来?! 来衬托别人有多厉害的吗?! 闻瑾见所带弟子言行举止充满不善,立刻出声喝止,见他们脸露不满之色,又回过头向左景雅道歉。 “师兄不要在意,景雅他看不见听不见。”慕榆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但其实在他心里,他早就想把那群熊孩子都扔进骷髅堆里,看看那时候,这群孩子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师弟,你能交到朋友,师兄替你感到高兴,只是……”闻瑾看了看左景雅的双眼,最后还是叹道:“有点可惜了。” “嗯?”慕榆像是没明白闻瑾的话,疑惑了一声,不见他说什么,他也不问了。 只见闻瑾虚空画出符文,然后裹以剑诀,对准土壤翻新的地方,就是猛地一□□去!又闻凄厉的怪叫声,折秋山的几位少年都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然后看向慕榆。 “你们可看明白了?”闻瑾对慕榆摆了摆手,造成制止他出手的假象,硬生生的在弟子们面前掩盖了慕榆的身体状况,见弟子们视线从慕榆的身上转移到了地上的土壤,便道:“那接下来就是你们出手的时候了,我们都不会再出手。” 闻瑾说完,便跟慕榆和左景雅一起,站在一旁,袖手旁观。许是见几个少年迟迟不动手,闻瑾又道:“现在我们可是困在阵里,要是天黑之前没有解决掉,我们或许会被它们生吃掉吧?” “师兄,你这样的话,他们也会信?”慕榆一听完闻瑾的话,心想,只有傻子才会信吧! 但没有一会,那些少年就已出剑画符,纷纷效仿闻瑾适才的动作,开始灭异物。慕榆见此,顿时目瞪口呆,他自己也知道,此刻的模样有些傻,便很快的恢复常色道:“这块祖地还真不小,就凭这六个弟子,真的能在天黑之前将它们都灭完?” “不要小看他们。”闻瑾答完一句,再看慕榆时,便问道:“你最近过的怎样?” “还好?”慕榆犹豫了一下答道。 “前段时间,我偶听明尊和师父聊天,他说前段时间跟你相遇,说起你的状况。”闻瑾斟酌了一下说辞,又道:“如今见到你……”想了想,还是没办法开口问,为什么赠与他的符纸,他从未用过之事。叹了一口气便继续道:“如今见到你气色不错,我便放心了。” “劳累师兄挂念。”慕榆跟闻瑾客气了一下,倒是对黎浮的做法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黎浮会主动跟别的人提起自己。 “师父最近过的还不错,就是时常看着你之前居住的方向发呆。”闻瑾小心翼翼的提起,见慕榆神色无常,便道:“看来师弟已经放开了,这倒也是件好事。” “什么?”慕榆有点不明所以,为什么闻瑾跟他提起清蠡君的时候,态度这么奇怪。 “咳……师弟。”闻瑾见弟子们都走远了,便转过头看了看慕榆,又看了看左景雅,确定左景雅真的听不见后,他才道:“虽说男子之间的爱恋不算是惊世骇俗,不过师弟你喜欢上师父……这个,这个就太违背常伦了!不过幸好你现在已经走出来了,还能够如此平静面对,我替你感到高兴。” 什么?!!!! 原先这具身体的主人喜欢上了自己的师父?! 慕榆闻言,就像又被魔雷击中一般,心中瞬间惊起了千涛万浪! 他呆了呆,眨了眨眼睛,然后假意扶额,悄声无息打量着左景雅,以平复下内心的惊悚。好一会,他停止了扶额,用平缓的语气跟闻瑾道:“师兄,往日之事,你不要再提了。” “也是。”闻瑾笑着点了点头。 左景雅侧了侧头,勾了勾唇角,笑意染上了眼眸。 “诶!你说,为什么闻师叔见到慕师叔就笑的这么开心?”紧跟在罗昶玄身边的少年进来折秋山并没有太久,有关于两位师叔之间的事情也了解颇少,这个时候问起来,也是颇为不好意思。 罗昶玄刚解决完一个怪物,精神正处于高度紧张,冷不丁察觉到身后有异样,举起剑就要刺过去,当转身见到是自己的师弟时,他便连忙住了手,不由大吸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钱师弟!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钱小禹也被吓得不轻,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罗昶玄叹了一声,“钱师弟,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有多危险?要是我没有及时收手,你就要被我杀死了,你知不知道?” 钱小禹点了点头。 罗昶玄颇为无奈的抬头望天,“你刚才走神,去关注两位师叔之事,我就不说你了,但你却忘了训戒,在斩妖除魔之时,跟同门聊天?你觉得现在事态不够厉害,还可以闲聊是不?” 钱小禹摇了摇头,面对罗昶玄一连番的训斥,他肠子都悔青了,再也不敢提刚才的问题,老老实实的跟在罗昶玄的身后斩除异物。 接下来的时间里,闻瑾几人都特别的安静,没有任何的交谈,他们都在原地等待那几位弟子的归来。 慕榆状似闭目养神,实则在观察几位弟子的行动。折秋山的弟子都很出色,剑术配以符咒之力,很快就将周围一片的异物全部铲除。见此,慕榆睁开了双眼,此时的阳光已快要照不进这片树林。 “师弟刚才可是睡着了?”闻瑾担忧的看着慕榆,“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应我。” “我刚做了个梦。”慕榆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算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刚才“睡着的事实”。 “师弟还是要多注意休息。”闻瑾适时拍了下慕榆的肩膀。 钱小禹远远就看到了闻瑾拍慕榆肩膀的一幕,连忙拉了拉罗昶玄的手袖,当看到后者充血的眼眸时,他咽了下口水,摇了摇头,表示他什么问题都没有。 罗昶玄不悦的皱眉,转过头什么也不说。 “景雅,把阵法撤了。”慕榆密语了左景雅一声,然后便见一阵光点金光从地上闪烁消失。 “阵法撤了,看来他们也该回来了。”闻瑾说出了慕榆心中还未说完的话。 慕榆闻言垂下了眼眸,明明闻瑾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左景雅布阵的用意,本以为他们都不知道,谁曾想,他早就明白,只是不说而已。 “景雅可会觉得委屈?”慕榆对左景雅密语道:“明明是自己付出的最多,却无人提及。” “师父可是认为助人行善是件委屈的事?”不料,左景雅却反问了慕榆一句。 慕榆看了看左景雅,还未来得及回答,罗昶玄几人便已回来汇合。 罗昶玄跟闻瑾说了一下状况后,闻瑾便带众人下了山,刚出山口,便看到一群等待在山口前的村民。面对一群拿着斧子和镰刀的村民,大家都怔了怔。 “我们在想,仙长们那么久还没有出来,可是被困在里面了?若是如此,我们就冲进去,把那些怪物引开,然后救出仙长!”张婶不好意思的将手中的镰刀放在一旁,“幸好仙长们平安出来了。” “有劳惦挂了,异事已经平息,你们安心搬回去住吧,我们也该回去了。”闻瑾将山上的一些事情都交代了清楚,然后见村民还是一副害怕的样子,便让弟子们向村民派发符纸,以保平安。 “真的已经平息了?”村长还是神色担忧,紧紧握着闻瑾的手询问。 “已经平息了。”闻瑾再三肯定。 “这样吧,我们留下来住,若是有什么异常事情发生,也有人应对。”慕榆本就不会和闻瑾几人一起回去,如今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是合理。 闻瑾刚要答应,谁知罗昶玄先激动起来,“啊?!慕师叔,你不跟我们回去吗?” “我还要再游历一段时间,就不随你们一同回去了。”慕榆对罗昶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闻瑾。 “如此也好。”闻瑾应了一声。 村长连连点头,“甚好甚好,有劳两位仙长了。” 看来村长已自动将左景雅和慕榆划分在一起了。 话都说在这份上,闻瑾再没什么异议,只对慕榆多多嘱咐了一番,然后才带着弟子们御剑离开。 而远在太华山上的白决明时时刻刻都通过灵境观察着慕榆的一举一动,有关于慕榆喜欢清蠡君一事……他撑着手,陷入了沉思。 蜷伏在他脚边的狐狸陷入了沉睡,一只蝴蝶停靠在了它的耳尖上,感觉到了痒,它耳尖动了动,甩掉了蝴蝶后又转了转耳朵。饶是如此,它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 第50章 第五十章爪机书屋独发 跟闻瑾几人告别,慕榆立刻就被热情的村民们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各式问题接踵而至,他连忙摆了摆手,确定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之后,便拉着左景雅撒腿就跑! 看得此景的白决明不由笑出声,“这人怎么还是这般喜欢逃跑?” 听到主人的声音,狐狸甩了甩耳朵,但马上又再睡着。 左景雅被慕榆拉着跑了一段路,终于停了下来,稍微喘了口气,便问道:“师父跑的那么急,适才那个小童的怪异症状,你不打算看了?” “看!当然要看!”慕榆转念就想起左景雅所提及的小童是谁,一想到他那时盯着自己的眼神,就浑身发寒,抖了一下,“估计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 “活人还能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左景雅很是乖巧的跟在慕榆的身后,又开始往回走。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的。”慕榆转过头看了看左景雅,然后解释道:“因为凡人的肩膀两侧都亮着驱邪避鬼的明灯,鬼怪不敢轻易接近。” “但如果灯灭了,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这些凡人,祖祖辈辈都会口口相传,令孩童晚上都尽量呆在家里。晚上是鬼邪出没的最佳时间,阴气最甚,孩童好奇心重,晚上若是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定会不假思索回头,那就会使自己肩上的明灯熄灭,令鬼邪有机可趁。” 听完慕榆的话,左景雅点了点头。他们两人避开了村民,悄悄的走到了傻子的面前。只见他正盯着鸡圈里的鸡在流口水,慕榆二话不说,立刻画出符咒就盖在了傻子的后背,只闻见一阵刺鼻的馊臭,一缕青黑色的烟就从傻子的脖颈背出飘散而出。 左景雅转动了下食指,那一缕青黑色的烟就绕在了他的指尖上,最后化成了一颗黑绿色的冰晶。 慕榆看着左景雅的动作,紧抿了唇。 “神仙大哥哥!”傻子恢复亮色的眼眸,立刻抱住慕榆的大腿就喊了起来。 见小童黏糊的样子,慕榆暂时将左景雅怪异的举动放置在了一旁,悄声问道:“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傻子摇了摇头,双眼充满了不舍,含着泪问道:“神仙大哥哥,奶奶说你们要走了?” 慕榆看了看傻子,又远眺了一下虎啸堂的方向,深呼吸了一下,叹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该走的,还是要走的。” 傻子歪了歪头,像是在很努力的思考,但他的样子却告诉了别人,他没有明白慕榆所说的话。 当天晚上,慕榆将傻子交回村长的手里,然后又休憩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跟着村民开始收拾家当,又往上方的居住地迁移。来来回回,已是半个月过去,见此地再无异象,慕榆便和左景雅收拾了行李,次日一早就和村民们辞别。 “仙长,你们走了之后,还会回来吗?”村长代表全村人,问出了他们最在意的问题,毕竟有个仙长呆的乡村,大家睡觉都觉得安稳百倍。 慕榆不是仙,他身边的左景雅虽然身体是人,但灵魂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魔。日后这些人定不会愿意他们再来的,一时百感交集,慕榆对此做不出任何的回答。 “他日有缘定会再见的。”开口回答村长问题的人是左景雅。 面对在场所有村民的诧异神情,左景雅答完之后,便略感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转身跟慕榆一起离开村落。 “你怎么会想到回答他们的问题?”慕榆走完一段崎岖的山路之后,最终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好奇,问向身后的人。 “弟子只是在想,反正日后也见不到他们了,还不如戳破自己会说话的真相,这样一来,他们在惊讶定会大于离别之情,如此的情况之下,便会少了几许忧愁。”左景雅笑的很淡。 慕榆闻言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便道:“你还挺会为人着想。” “如师父所愿。”左景雅应的很是自然。 “我有个疑问,一直得不到证实。”慕榆听到左景雅的话,心中的猜测便肯定了七分。 “弟子身上可会有师父想要的答案?”左景雅停下了脚步。 “昔日你一人面对众仙,可会觉得孤单?”慕榆转过身,正面“左景雅”。 “左景雅”笑出了声,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慕榆陷入了沉默。 白栀也想不到什么话题来说,两个人便面对面,安静了许久。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恢复正常的?”最后还是慕榆好奇心太重,打破了沉默。 白栀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恢复正常。”先是纠正了慕榆的语句错误,然后再面对慕榆不信任的眼神,他才继续道:“如果你的‘恢复正常’指的是意识的话,那大概是跟你相遇,身体开始有了灵力之后。” “刚开始意识是断断续续,串联不起来的,当时我也不过认为那只是个梦境……到后来完全恢复,是进入村落的第二天,也就是那日在灶房,你弹完法诀御空而走的时候。”许是担心慕榆不理解,白栀又解释的更为详细。 这人就算恢复了正常,还装成左景雅,毕恭毕敬的喊他师父?意-欲-为何? “弟子回答的如此详细,师父可还满意?”白栀说完,又恢复了左景雅该有的语气。 “既然如此,这命牌也不需要打了。”慕榆从识海里拿出属于左景雅的命石,然后丢给了白栀,见他接过命石,然后下一秒命石就不在手里,便知道他已将它收好。 “师父既然收了我为徒,不论弟子前尘事何。但弟子这辈可没有欺师灭祖,师父没有理由逐弟子出师门。”白栀摆了摆衣袖,又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师父答应过兄长,要好、好、照、顾、我的。” 白栀将“好好照顾”一词故意拆开,一字一字重点读出,仿佛慕榆此刻若是弃他不顾,就是背信弃义之徒。 “你难道以前也是这个样子?”慕榆面对如此无赖的白栀,不由的回想骨女遗迹中见到的那个人,怎么能跟眼前这个模样对上号? “弟子今不如昔,现如今不过是在用仅有的一点点的灵力,在透支做一些力不能及的事情。”白栀可一点都不在意慕榆嫌弃的语气。 远在一旁观察慕榆的白决明,只能看到左景雅在跟慕榆说话,眼睁睁看着慕榆神情流露出眷恋和宠溺,却不知他们两人在说什么,急的差点就动手摔碎眼前的灵境! 躺在地上的狐狸像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怒气,赶忙从地上爬起,围着主人转了好几圈。 “你倒也知道今不如昔?”慕榆转念就想到初见此人那时,自己就被他所引的一道魔雷劈成了粉碎,然后又稀里糊涂的被他变成了一粒种子,苦经多年挣扎,才得以变成如今的模样。 早些日子得知此人不在世,心中的失落是真实的,昔日对他的怨怼,反而怪异的变成了一种眷恋?再然后就到了初见左景雅,在他身上发现白栀魂格的时候,他遥记得,当时的激动心情不溢于表。但……此时此刻真的面对如假包换的白栀时,他却只剩下了怒。 “师父这是在气愤弟子?”白栀转念一想,自己干了那么多的事情,虽然都掩藏的很好,但有心人想查,还是能查得出来的,他一点都不惊讶慕榆会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 “也是,常人看弟子往日所作所为,定当觉得弟子死上千万遍也不足惜。”白栀摆出了一副可怜的姿态,后见慕榆无动于衷,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使用这一招一般,冷眼看着自己,这下,他倒是真的没什么俏皮话可说了。 许久沉默,慕榆移开了视线,“只要你还当我是你的师父,我便当你是我的徒弟,定会处处维护你,绝不会赶你出去。” 白栀也不知为何慕榆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他想了想,道:“收徒,一般都挑十岁以下的娃娃。你却与众人相反,随便大街上看到一个垂死之人,就收他为徒。根基甚差,年纪甚大,这辈子甚至可以说是与仙界无缘,你还是收了。原本我是想,你是自恃能力极高,又闲得无聊,才会收这样的人为徒,谁知,你确实因察觉我魂格有可能是白栀,而收我为徒?” 慕榆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既然你对我这般执着,为何不直接把我当成道侣?这样岂不是更加直接了当?”白栀想到前不久闻瑾在他们提到过,慕榆曾喜欢过自己的师父事情,他此时故意提起这段,实则是想借此恶寒慕榆一下。 但岂料,慕榆却答道:“你若愿意,道侣也好。”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爪机书屋独发 白栀怔了怔,然后眯着眼道:“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慕榆想的很清楚,他的眼神无比认真。但没有多久,他又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才会这么说的。” “怎么这般肯定我不会答应?”白栀移动了下步伐,调整了站姿,尽量放松着自己,“你可知道?其实我对你多少都有点感觉。” 慕榆没料到白栀会说出这样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喃喃答道:“你有命中注定的道侣。”即便恍惚了一阵,但他还是没有忘记昔日在骨女回忆里听到的话,“并且还是由桃花仙告知于你的,你命定的道侣。” 白栀诧异的张了一下口,然后马上合上,勾唇便笑道:“连这种事情你都知道。” 慕榆转过了身,走了几步,最后发现自己连个行路的目标都没有,遂又停下,追问道:“那么,你是信他所说的,还是信自己的内心?” “这得要看是什么事。”白栀跟在慕榆的身后,闻言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若是说从心而动,愿意与你成为道侣,你真的会应下?心中不会有所怀疑?” “自然,我信我自己的选择。”慕榆一边与白栀搭话,一边摸索下山的路,心中想着,不论如何,“只是你,可知道我是谁?” “折秋山的慕榆,又或者是别的人,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白栀回答的不假思索,见慕榆停下了脚步,他便轻声道:“你用的这具身体是我的。” “准确来说,是你自己剥离不要,丢弃在魔界的身体。”慕榆就着白栀的话,往下接了下去,许久都听不到身后人的应答,他只好转过身,“难道我猜测错了?” “你说的没错。”白栀在听到慕榆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就已经明白,这个人非常的了解他。他解下蒙着眼睛的布条,一对血红色的眼珠子填补了原先空洞的眼眶,“你还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先是将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分离,然后将身体丢弃在了魔界。我知道,你又将自己的大部分修为分离,造成了个人。我知道,你在最后,将自己的灵魂和法器融合成了一体。”慕榆刚说出自己的大胆猜测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的,“但你最后被万仙所杀,挫骨扬灰的时候,我却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栀鼓起了掌,点头道:“真不愧是我命定的道侣,光是了解我这些,就已胜万人。” “……命定的道侣?”慕榆刚推敲完,心情很是忐忑,本以为会和白栀有一场恶斗,却不料白栀说出来的话,却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 白栀点了点头。 “我?”慕榆还是有点懵,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栀,“你?” “嗯,你是我刻在姻缘石上的道侣,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确实是干了那些事。”白栀重新系上布条,又走到了慕榆的跟前。 “你不要学白决明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慕榆一听到什么姻缘石,就立刻想到白决明恢复正常时对自己怪异的态度,以及他说的那些怪异的话。 “白决明?还真是个好名字。没想到白曜还会为自己取名字。”白栀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嘲讽的笑容,随后再道:“他就是我分出来的大部分灵力。我将灵力幻化成了孩童模样,对外称他为自己的玄孙,以此掩盖耳目。”言毕,白栀就跟慕榆调换了个位置,现在变为他为引路人,而慕榆则跟在后面,“白曜这人,本就不存在。他所说的姻缘石,是我给他的。” 【我和白栀本就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慕榆的脑海里突然回响起白决明很久之前就跟他说过的话,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既然你能猜测到这么多,自然也能明白我这么做的缘故。”白栀转过头看了眼慕榆,见他跟在自己的身后,便安心的继续向前行走,“我想成神。” 成神?慕榆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消瘦的背影。 “因为我的道侣是神,只有同样为神,我才能永久的占有他。”白栀说到这里,突然就叹了一口气,“自己命定的道侣,虽知是何人,但天涯海角都找遍,仍是不见其踪。我当时就在想,若是能找到,怕也是历尽千辛,既然如此,若不能长久占有,历尽千辛还有什么意义?” “但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成神,所以我先成了鬼。”白栀露出了苦笑,“这件事,是师父先发现的,他认为我入了魔,竭尽全力要将我灭杀,但他不能得愿,反被我所杀。” “我将身体舍弃之后,就是一团灵体。”白栀丝毫不提及舍弃身体被魔气侵蚀的痛苦,语气很是轻松,像是在聊别人的事情一般,“后来我修习完了鬼术,发现自己体内的两道灵力不能相融,便将道术修为那一块分割出来,制造出了白曜。” “后来我发现我还是不能成神,反而莫名其妙修成了仙体。”白栀紧咬着下唇,像是在回忆最痛苦的事情,“我想,成仙就成仙吧,或许仙界会有什么秘籍能够助我成神的呢?” 慕榆一直都跟在他的身后,听他在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便开口了,“你找到了。” “嗯,我找到了。”白栀露出了怪异的表情,然后快速调整了过来,“但我之前所犯的事也被仙界察觉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慕榆也知道白栀偷盗神术会遭到怎样的惩罚。但这些叙述的前后,根本就没有提及到任何有关于他或者骨晋楚的事! 慕榆垂下了眼眸,问道:“你前后话语没有一点涉及到关于仙魔大战,自己师妹遭到你设计利用的事。” 白栀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尴尬,“连这些都要说?”显然他丝毫都不觉得那些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难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他既没有成仙也没有成神,而是一个凡人的形态,就找到了自己的命定道侣,而命定道侣也恰好心悦自己?这种两情相悦的美妙之事,才是他们聊天的重点吧! “好吧,既然你都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白栀实在是拿慕榆没辙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帮助到骨晋楚,她既然执意要我出手,我就问她,‘解开诅咒就等于灭族,即便如此,你也甘之若饴?’她回答我说‘是’,我便让她去搜集能够杀死骨族的秘宝,然后布阵,将他们全部杀死。” “这或许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解脱?”白栀看了眼慕榆,见他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便继续道:“但我还是念及了点同门情谊,没把她杀了。” “她知道。”慕榆想明白了,为什么骨晋楚在离开桃花山之后就立刻感觉到了难过的原因。 因为她知道真相。 到底骨晋楚对白栀的爱有多深?哪怕是灭族、欺骗都无法斩断? 慕榆实在无法理解这一份深沉的感受。 见白栀表情平静,慕榆不由识海一动,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把剑。 而这是属于白栀的剑。 “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你是如何在万仙杀阵中逃脱的。” 白栀看了眼慕榆手中的剑,一阵耀眼的光束立刻就从剑身中迸射出来!他下意识伸手,就将慕榆手中的流光剑握住。看着昔日的法器再次回到自己的手中,他百感交集,“我已经忘了很久,握着它的感觉了。” “当年你可是拿着这把剑,引着雷魔跑到群芳谷,将那里的一株榆树给劈成粉碎。”慕榆说起这事,已经很竭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怨恨。 “你说的事情,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那时并不是仙魔大战,而是我身上的东西引来的魔族。仙界忌惮神道,选择了将它封印,但魔族却是一直都窥-伺着它。”白栀和慕榆说到这里的时候,两人已经成功下了山,站在了官道上。 “这种事情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白栀一下山,就变了个人,规规矩矩的行径跟之前身为左景雅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随你。”慕榆没有累的感觉,根本不需要休息,但却因为这是白栀提出的要求,他便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他。 远在太华山之上的白决明已是愤怒异常,正当他在观察境中的师徒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灵境竟有一瞬间出现了白茫茫的雪花,令他无法观察慕榆和左景雅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怒之下,白决明便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下山!”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爪机书屋独发 “师父待我还真是不错。”白栀又恢复了左景雅该有的样子,转过头便对慕榆笑道。 慕榆沉默的抬手,揉了揉白栀的头发。 —————————————— “此次除魔卫道,你们做的很好。”清蠡君见闻瑾几人平安归来,且一身端庄,没有任何打斗留下的伤,顿感心情不错,从三尊的位置上站起,夸赞了此次下山归来的弟子,“一路辛苦,早点回房歇息吧!” 折秋山,殿堂之上,下山除异的几人已平安归来。在大殿上汇报着此次行程细节,听到清蠡的夸奖,闻瑾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师父!”众弟子恭敬应完,便转身离去, 清蠡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但却见闻瑾还留在原地,对于自己的首徒,他向来都是最为喜爱,但近些日子……清蠡皱起了眉,冷声道:“你此次下山也见到慕榆了。他如今过的比在折秋山时还要好,又有能力高强的人守在他身边,如果你这会还要提起他的事……” 清蠡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明尊位置,再回头对闻瑾道:“若是因他,为师劝你,趁为师心情尚佳,早些回去。” 闻瑾听完清蠡所说,立即抬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师父。张了一下口,仿佛要说什么,但最后却只是道:“弟子遵命。” 坐在三尊位置上的萧玉见得此景,疑惑的看了看清蠡。 他闭关已有一段时日,关于慕榆的事情,他自闭关后就没有多少关注。此时出关,带了一身的伤,疗养期间更没有时间去关注折秋山的事情。折秋山,事无大小,一切都是由黎浮和清蠡在打理。但此时看来,如果他再不插手一下,这些弟子们怕是永远都无法理解清蠡的一片苦心,白白对自己的师尊心生怨怼。 但萧玉的这些想法,显然被清蠡所识破。在闻瑾离开大殿之后,清蠡走回自己的位置,看着对面的萧玉便道:“你伤还没有痊愈,有关于他的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插手。” “道心不稳,很有可能会毁掉前程,哪怕如此,你都不让我说出真相?”萧玉用锐利的眼神看向清蠡,似乎想要借此将他看穿。 清蠡摇了摇头,“我们都知道慕榆是怎么回事,将他赶下山的做法虽极其自私,但为了折秋山的生死存亡,我不得不这么做。” “哼!你倒是下得了手。”萧玉冷哼完一声,便从座位上逐渐消失,偌大的殿堂,只剩下清蠡一人。 清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见萧玉离开,便知道他的念头已经打消,但面对他最后的话,清蠡却无奈的摇了摇头。 “世人都想当圣人,受人尊崇,我何尝又不想?” —————————————— 白栀和慕榆两人走了近乎一整天的官道,最后实在受不了时间的消磨,开始御剑、御空,飞行一段时间,在高空中见到一道金色祥瑞。两人对视了一眼,竟都没有想到,最近的人烟之地,却是人间帝皇之地。 “去?”白栀年轻之时,没少到人间游历,但多年过去,他还不能肯定现在的世道还和以往的一样,便先询问慕榆的意见。 “还记得折秋山的那些小孩见到你时,把你当成了什么?”慕榆动了动灵术,马上就从下方的植被上收获到了最新的消息。 “假术士。”白栀可没有忘记那些小友对自己的评判,回想起来,白栀看了看下方,“看来凡界,已不是我当年认识的那样了。” “人界帝皇治理国家是很不错的。”慕榆看着金色的光束,若是昏君当道,这皇城的光束就会是昏暗浑浊,而不像现在这般,“反倒是修士们的约定,远离了凡界,反倒是给那些招摇撞骗的假术士提供了便利。” “也说不定有些人是真的有两把刷子。”慕榆说这句话的时候,幽幽的看向白栀。 白栀莫名收到了慕榆鄙视的眼神,便怪异问道:“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两把刷子的假术士,怕是得到了某些‘好心’的修士馈赠法术。”而造成这些的,不就是白家?慕榆回想起自己被雷劈了之后,白栀给了他一套法术,后又想起,刚下折秋山,又是白家的修士,给了他修炼心法。 前者不提,后者赠予的小小修炼心法对慕榆来说没什么用,但是对于有信仰的普通人来说,已算是神迹突显,足矣有心人借此招摇撞骗。 “咳……”白栀自了解到自己以前和慕榆之前的渊源,此时听到他说的话,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之前,“那时我并不知你就是我要找的……” 白栀解释了一下,然后又改口道:“我当时没有太多,只觉得你身为一个树妖,定不能参悟神道。便把神道给予你,只当是个安全的贮藏之所。”白栀刚说完,便觉得他与慕榆之间的缘,说不定已在那时便开始了,想到这里,便不由心生窃喜。 “哦,原来你那时,就把我当成个书柜了。”慕榆的话语中颇有怨怼,“枉我念了那么多年,以为你是真的想要去弥补自己的过错。” 白栀闻言,颇有些尴尬,声音不由放软了许多,安慰慕榆道:“白家对妖可不怎么礼遇,只是比其它正道稍微好了一些,就被传的神乎其技。关于救下妖,并给他修炼法诀,我此生只干过一次!”白栀竖起了手指,以示自己所言非虚,但见慕榆神色毫无变化,他又无奈道:“当时我也是被魔追的没有办法了,只能把神道书籍拆开,分成三本,一本塞到你的精魂里,另外一本你也得到了,还有一本……” 白栀说到这里,便低头看了看下方。 慕榆故意无视白栀的视线,侧开了头,只听,却不发一言。 “师父,我错了。”白栀才不管什么白家的骄傲,白家从不拜外人为师的傲言。他围着慕榆,放低着姿态讨好。他在意慕榆,也只在意慕榆。 白栀围着慕榆转了好几圈,又是讨好,又是认错,态度好的没话说,慕榆实在是被搅得头昏,便点头道:“隐匿身份,我们下去吧。” “嘿。”白栀高兴的笑出了声。 慕榆一直都在打量着白栀,却感觉越来越不认识这个人。他到底是要相信在骨晋楚的视线里看到的白栀,还是相信现在自己所见到的白栀?他陷入了茫然。 就在慕榆的恍惚中,白栀已经领着他到达了远离皇城千米的隐秘树林。 “怎么这里会有树林?”慕榆实在不能理解建造皇城的工匠的想法,“在离皇城这么近距离的地方保有树林,是在给外敌机会?” “那总不能把全部树木都砍光吧?”白栀反倒觉得慕榆的想法很是有趣,“师父不就是由榆树而来,此刻见此不是先为自己的同胞说话,而是疑惑、顾虑,倒是像极了凡人。” 慕榆怔了怔,面对白栀的疑惑,他只好苦笑。谁又能理解,他本就是由人而来? 还好白栀说完并没有太多于在意,两人在沉默中走出了树林,来到了官道上。慕榆左右打量,道路的两旁就是树林,树林下还有些摊贩没有收摊离开,向他们吆喝兜售商品。 白栀不像慕榆左右观望,他眼神一直都放在前面的皇城,直到他接近皇城,开始跟凡人一起排队时,才移开了视线。 “赤岚城?不过百年,这里便又换了个名字。”白栀轻声发出了感慨。 慕榆闻言便将视线转移到城墙上高挂着的匾额,找到了个写着字的匾额,白栀话中所指便是这上面的字。 “凡尘之心很是复杂,朝代变更对于你……”慕榆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话语不够严谨,便改口道:“对于我们来说,时间虽然很短,但对于凡人来说,却已经很漫长了。” 慕榆所说的,白栀都懂。他沉默了一会,便道:“朝代变更,会引发战争,而战争则会使百姓颠沛流离,怨声载道,吸引更多的妖魔鬼怪入世。一旦妖魔纵行,受苦的就不仅仅是一界。” “没想到你还会担心这些。”慕榆对于白栀所说的话,感到了诧异。 “如果我没有这些……便不会在恍惚的修炼途中成仙了。”白栀对慕榆会质疑自己一事,倒没有任何的不悦,“有时候我也会回想以往,或许我又不适合成仙。” “你说的也是,光是修为境界站在了高处,没有一颗普世之心,确实是不能成仙的。”正当慕榆和白栀聊到这里的时候,排队入城的人就已经轮到了他们。 “你们两个。”检查入城人员的士兵见到了慕榆和白栀,便伸出长枪,拦下了他们。见慕榆和白栀停下了脚步,便用例行公事的口吻道:“通关文牒。” 慕榆看了看白栀,只见他伸手入手袖,再掏出来,便是两份通牒,“大人请过目。” 白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带上了几许慕榆都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看了眼接过通牒的士兵,只见他眼神涣散,打开通牒看似很认真的查看上面的文字,但眼神空洞的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你们可以走了。”士兵将两份文牒交到了白栀的手中,便收起长枪,放他们入城。 白栀接过文牒,收好后便带着慕榆走入了皇城。刚走进城中,慕榆就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师父为何要叹息?可是觉得景雅适才做错了?”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爪机书屋独发 白栀听到慕榆的叹息后,便回过头,询问的模样很是认真。 但只有慕榆自己知道,白栀他一旦用出左景雅的身份,便是故意在讨好他。他想了想,便回答道:“我只是感慨,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一面。” “哦?”白栀马上就明白了慕榆为什么会有这般感慨的原因,便追问道:“那师父认为景雅是怎样的?” “内敛,可靠,不善言笑。”慕榆马上就将骨晋楚对白栀的印象给表达了出来,见白栀闻言后愣在了原地的表现,他转开了视线,“我只是瞎猜的,毕竟我们当时只有一面之缘。” “既然只是一面之缘,师父对景雅的印象也应该是,忧愁、不安、少年。”白栀不点破慕榆的小心思,“又或者是,生死不顾、胡乱施善。”后者是他第一次见到慕榆、间接导致慕榆被雷魔劈成粉碎时,可能会给他留下的印象。 他和慕榆相见、相处,都无法跟慕榆所指的印象联系起来。 “呵……”慕榆轻笑了一声,对白栀的话不作应答。 “走罢,我记得有一处地方的酒特别香。”幸好白栀也不介意,他招呼了慕榆一声,便按着记忆中的方向搜寻,不忘道:“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在不在原处。” ———————————————————— “家主这是要往哪去?” 太华山白家,德高望重的晏长老刚平复下各大世家当家的不满情绪。双方交涉许久,最后便相约到白家主殿,向家主询问今后打算。大家才刚到主殿,便见白决明神色不佳,且做一副要出远门的装扮。见得此景,晏长老不由疑惑,即刻向白决明询问道。 白决明手握着长剑,冷眼看着晏长老,却没有搭话的意思。他脚下的跛脚狐狸,转动着金色的眼眸,看起来怪异至极。 “家主。”站在晏长老身边的白衣青年恭敬的向白决明行礼,见白决明看了自己一眼,他才接着道:“如今新皇上位。不顾是非黑白,将我等指认为凡界江湖上招摇撞骗的假术士,派兵将我等修仙世家驱逐。我等顾及凡界百姓安危,便照了您的意思,迁回太华山。但……新皇如此大肆将修士赶出凡界,日后凡界作祟的妖物定会肆无忌惮,新皇有紫气护身,定不会受妖物侵扰,然而黎明百姓却……” 白决明闻言,握紧了手中的剑,神色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危险。 “家主!如今仙界已经不管凡界之事,若是我们修士也不管凡界,妖物肆无忌惮横行,魔物再现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家主!” 几位世家的当家见白决明没有任何的表态,不由急切的呼唤他,有些人甚至控制不住,向白决明跪了下来。 晏长老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喧闹,他拄着梨木拐杖,轻敲了一下地面,复杂而绚丽的阵法以他为中心散开,“家主想去哪,老朽不阻拦,但家主勿忘了始祖的嘱托。” “始祖?”几个跪在地上的人听到晏长老的话里提及的尊号,不由打了个冷噤,那个人…… “我不会忘,我此次便是去找凡界帝皇的。”白决明垂眸看着只到自己腰际的晏长老,对于他提起的某一个称号,他神色有一瞬间的怪异,但很快他就感应到了慕榆此刻处于凡界皇城,且很接近新皇,便应下了他的话。 “家主能如此想,老朽很是欣慰。”晏长老年轻之时便是白栀的亲信,对于白决明的存在他曾经也怀疑过,但一想到白栀的嘱托,他便打消了顾虑,一心辅佐白决明。 可惜白家不幸,在始祖仙逝之后,出了个逆叛,抢夺了本属于白决明的家主之位,改变了白家初创的宗旨。而自己在逆叛的多年控制下,不得与小主相见,让小主遭受了无尽的牢狱之苦。 所幸,多行不义必自毙,那名逆叛在飞升之际,死于天道劫数。晏长老便趁此机会,率众归于原白家所行之道的世家成员处决逆叛亲信,救出白决明。 白决明被救出来后,晏长老便改写了他的记忆,不让那段黑暗的记忆污染他玲珑之心。晏长老助白决明恢复了家主之位,并尊崇着始祖所托,协助他治理白家。 为将逆叛所污染的白家重新整顿,回归原位,白决明的双手不得不被血污沾染,一阵腥风血雨,换来白家多年的安稳,以及在各界日渐显赫的名声。 如今白家在界中的显赫地位,都是由眼前这位干净玲珑之人所努力而来。 白决明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经超越了当年的白栀。晏长老相信白决明,比当年相信白栀更甚,他打开了太华山通往下界的结界,便道:“我等便在这里静候家主消息。” 白决明面无表情的看着晏长老,许久才“嗯”了一声,便带着跛脚狐狸从阵法中离开。 白决明与跛脚狐狸一离开,阵法便从原地消失。众人看着消失的阵法,神色担忧。 “不用太过担心。”晏长老回过头转身面对那些脸色忧愁的当家们,“家主办事向来独立独行,就算你们担心过度,前去寻他,助他,他也不会接受你们的好意。” “家主这性格还没有改变啊……”当年应召晏长老前来相救白决明的兰家家主,此刻再见白决明,马上就回忆起第一次见他那时的样子。 晏长老皱起了眉,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过身便示意众人随自己一同离开主殿。 —————————————————————— “你醒来这么久,就没有回去白家看看的念头?”慕榆坐在白栀的对面,看着白栀喝着酒的样子,闲然自得,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在白栀还是左景雅的时候,就时常幻想,他若有朝一日恢复原样,第一件事怕是要回白家抢回当家大权,然后举兵讨伐仙门,一统修仙界。 却从未想过,白栀醒来后,却什么都没有做,安静的让他觉得不安。 “师父,你用的这具身体已经换过好多个宿主了。”白栀听着慕榆的疑惑,却将话题转向了一边。然后他看到慕榆一副不开心的模样,不由笑道:“师父……师父,是谁让你到处告诉别人你自己的名字的?” “嗯?”慕榆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白栀,“你醉了?” “没有,小酌怡情。它又不是仙界的千年醉,怎么会让我喝醉?”白栀虽然这么说,但表达的话语已经开始不清晰连贯。 听得白栀如此的回答,慕榆更是不信他没有喝醉的话。他端坐了自己的姿势,“没有喝醉,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 “师父啊,你在成神之前,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妖啊!你可知道,妖的名字是不能随便口述给别人的?”白栀放下了手中的酒盏后,便晃了晃手指,空气中出现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怪异阵法,透露着点点蓝光。 白栀见得阵法,便露出了奇怪的笑意,“师父你可知?就算你成了神,你身为妖的身份也不会因此而改变。所以,妖的特性也不会消失。只要这一点不变,你就不能把名字随意透露给别人……” 白栀说到这里,慕榆的掌心便浮出了一缕细小的金光,犹如树叶一般,慢慢的飘入了法阵。金光入阵,瞬间暗蓝色的法阵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迸发出刺眼的光亮,照的慕榆不得不闭上眼睛。 “师父,把你的名字给我吧!给了我,总胜过给了不明来历的人,危害苍生。”白栀的话语刚落,耀眼的光线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悬浮的微缩法阵颜色的改变。 “不明来历?危害苍生?”慕榆闻言便开始冷笑,声音轻缓的重复白栀的话,犹如情-人之间耳鬓腮磨的呢喃。 慕榆虽然不知道白栀怎么突然说些这般奇怪没有逻辑的话,但当他听到最后的时候,隐约已经明白了什么。他看着眼前的法阵,紧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就忘了,妖的名字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其他人不知道他的来历,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报出本名。但白栀不一样,他知道自己是什么,得了自己的本名之后…… “师父不要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这可是件好事。”白栀将空气中的金色灵符收入了自己的掌心,“你以后再随便报自己的名字,也没人能够威胁到你了。” “看来我还得感谢你了?”慕榆眯起了眼,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拆骨入腹。 “师父,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做任何一件对你不好的事情。”白栀趴在了桌上,眼睛还是被布条蒙着,他透过流动着绿色灵气的物体打量慕榆,“你不要受现在流传出来、有关于白家训妖之事的影响,我对收妖没有任何的兴趣。” 慕榆听到这里,便开始挖掘着记忆,硬是没有想起一个跟白栀有牵扯的妖,不由生疑,“你以前没有妖宠?” “没有。”白栀抬起头,换了个姿势,继续趴在桌上。 “你打算在这里睡?”慕榆看到白栀趴在桌上,样子看起来很是疲惫,便开口问了一声。但许久都不见白栀对此有所反应,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唤了他一声,“白栀?” 这个称呼一起,慕榆就看到了白栀勾起的笑容,邪气异常。他转过了头,掐了法诀用树叶托起了白栀的头部。 但白栀却一手挥开了叶团,他渐渐靠近慕榆,就连呼吸都喷洒在了他的脸上,然后缓声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慕榆听到了白栀的询问,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完全无法思考。 白栀靠得过近,看着慕榆的双眼便情不自禁的抿起唇,舌头快速扫过自己的唇瓣,然后像是被自己所作所为惊吓到了,连忙拉开了和慕榆之间的距离,转过身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慕榆站起了身,从识海里掏出一锭碎银放在了桌上,便转身离开这家酒肆。 白栀见慕榆离开,连忙站起身,摇了摇自己昏沉的头,便追了上去。后见慕榆一点都不停下脚步,索性连里子都不要了,在大街上就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师父,你不要徒儿了吗?” ????!!!! 慕榆闻言的瞬间,顿感浑身僵硬,脚下打滑。他想,若不是自己是个树妖,天生跟土地有着联系,这时指不定要摔个大跟头、来个狗啃泥。他停下了脚步,用怪异的眼神打量身后追来的白栀。 “啊……”白栀追上慕榆的脚步,刚才他那一声是用密语喊的,他可不会傻到在凡界的大街上喊出那样的话,“师父真是薄情寡义,用完了人家的身体,就不负责任了。” 白栀的声音不大不小,倒是让慕榆发了阵阵冷汗,这样下-流-低-俗的话也是白栀会说的?要是能够感觉到白栀的灵魂就在里面,他都要怀疑眼前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慕榆无奈的扶了扶头,他只是觉得无聊,惦记了白栀那么久,以至于喜欢上了这个人。却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在无形中招惹到了一个疯子,“你还没有回答我,你醒来这么久,就没有回去白家看看的念头?” 白栀认认真真的观察慕榆,然后继续密语道:“没有。这三界中蕴含了太多的东西。俗语,一日月照四天下,覆六欲天、初禅天,为一‘小世界’,其中一千个小世界覆一二禅天,为一‘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覆一三禅天,为一‘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覆一四禅天,为一‘大千世界’。一大千世界有小、中、大三种‘千世界’。我想和你一起去更多的地方,又怎会回到原先的地方,选择被拘束一界呢?” 慕榆会信这种鬼话? 他跟白栀接触的越久,就越是害怕自己心中的猜测,他轻声问道:“你还执着于成神?” “是的。”白栀很坦然的承认了这一点,“我想要跟你永远的在一起,我想要跟你去很多的地方……所以我需要更长寿的生命,但我现在……比以前更是不如了。” “若我执意不让你修炼,只想让你维持现在这样,你还会想要成神吗?”慕榆追问道。 白栀听完便陷入了沉思,许久都不回答慕榆。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爪机书屋独发 白栀面对慕榆的问题,沉思了很久,最终还是做不出任何的回答,他望着慕榆,以沉默表示了自己的茫然。 慕榆从白栀的沉默也明白了什么,此时移开了与他交汇的视线,看到一旁客栈,便问道:“适才下山不是说困了么?我们找个客栈休息吧。” “嗯。”白栀点了点头,紧跟在了慕榆的身后。 这一次入宿客栈很是顺利,没有遇到尴尬的只有一间房的情况,得了两把钥匙,慕榆将其中一把放在了白栀的手中。两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没有交谈,似乎都在竭力的避开些什么。 “你跟着小二哥上楼休息,我适才什么都没吃,这会感觉到了饿。”慕榆当着小二哥的面,随便说了几句。 白栀听到慕榆的借口,心中不由冷笑,心道:呵,堂堂个神,还会感觉到肚子饿?但明面上却是一言不发。 慕榆知道白栀心中不爽快,他故意不将视线放在白栀的身上,眼神一直望着外边。 小二哥闻言,站在原地等了许久,都不见白栀动弹一下。不由得一会看看慕榆,一会再看看白栀。一时也弄不清楚他们两人到底为何都还在原地站着不动。小二哥的工作无法继续,不由的开口,含蓄的催促道:“客官,一路奔波必定劳累异常,还请容许小的带客官去房内休息。” “……”白栀回过头,视线似乎有一瞬放在了小二哥的身上,但仔细追究起来,又似什么都没有。 慕榆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客栈。白栀见慕榆已走,便扮演起了左景雅的神态,对小二哥礼貌道:“抱歉,我时常走神,有劳小二哥带路。” 小二哥看了看白栀,视线在他眼部停留了一会,立刻连声应和,“客气了客气了,客官请随我来。”话虽这么说,小二哥却紧跟在白栀的身旁,一副深怕他上楼摔着的表情,直至将白栀送入房间,他才松下了一口气,心中却暗暗为白栀打抱不平:那位客官气宇不凡,可惜年纪轻轻就患了眼疾,真是可惜!还交了一个不靠谱的朋友,竟然不先将他送回房就自己先离开了! 另一边离开的慕榆,显然不知自己在小二哥心中的形象已变得和市井恶棍没甚差别。 —————————— “师弟怎么还这般有精神坐在这里。”黎浮从外回来,立刻坐在了属于明尊的位置上,看着左手边的师弟,不由打趣道:“向来你都不愿意在这久待,怎么这次自己一人待这么久?” “你突然离山,又突然回来,是有什么要紧事?”清蠡现在已没有了刚闭关出洞的急躁,慕榆离山后的一段时间,已足够他平复下心情。 “嗯,凡界的修士出事了。”黎浮刚说完这话,就看到了清蠡紧皱起了眉头,马上就明白他心中所想,“凡界的修士虽说全都归属于太华山白家,但他们一直都安分守己,保护凡界的平安。正因他们,凡界才免于妖魔的滋扰,也换得了我们安于山上修炼的生活。如今他们遇难,我们怎能冷眼旁观?” “他们能出什么事?”清蠡对黎浮后面的话充耳不闻,他于那所谓的“海纳百川”却无正统的太华山白家没兴趣。 “凡界换了个新皇。”黎浮叹了一口气,广袖一挥,大殿内中央浮起一块巨大的镜子,只见镜中雾气弥漫,不一会儿,雾气散去,里面倒映出清晰的景象,毅然就是凡界之景。 “这是我这段日子看到的画面。”黎浮对好奇观望的清蠡解释道。 清蠡看的认真,当看到新皇加冕,后说修士都是一群招摇撞骗之徒,必须将他们铲除,还子民一片正确路途的时候,清蠡一气之下,竟是要将镜中的人拉出来杀之! “师弟适才的淡定去哪了?”黎浮见得清蠡怒气冲天的模样,不由放松了下来,他就怕自己的师弟不受刺激,此刻见清蠡如此表现,他便放心了。 “乌合之众!”清蠡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怒道:“凡界竟会出如此昏君?!” “怪就怪在这里。”黎浮见自己的师弟骂新皇是昏君的时候,不由笑意浸染眸色,“我去看了皇城上空,祥瑞的金色布满,天迹彰显,这新皇可不是什么昏君。” “不是昏君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言?!”清蠡最不屑的就是凡界蝼蚁否定修士,明明就是肩不能抬的蝼蚁,竟胆敢否认修士?!若不是修士与仙界有不成文的规定——不打扰人界帝皇,他定会首当其冲,将此昏君拖下龙椅挫骨扬灰! “师弟如此妄断,倒是让师兄更不能安心归于仙界,哎……”黎浮不归仙界的原因很多,其中就包含了不放心清蠡。 果然,清蠡一听黎浮说出这般话,便竭力将自己的怒气克制住,“师兄若是觉得我不靠谱,便让萧玉来掌管山中事物罢!” “他?”黎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不客气的笑出了声,“这更不行!他完完全全就是个剑痴,直来直往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稍微有人挑衅一下,便就上当了。将折秋山放在他手中,最是危险。” “那还真是劳费师兄操心了。”清蠡哼哼两声,哪会不知道黎浮想什么。 “如此,接下的事情,便交由师弟去办了。”黎浮简单说明了现在凡界修士和帝皇之间的微妙关系,并拜托他此次下山,务必通过凡人的方法,见到人界帝皇,让他相信世间存有妖魔鬼怪,会危害到他的子民,只有正统修士才能对付这些妖魔,保他的子民平安。 “真是麻烦,凡界怎么会出一个不信鬼神的皇帝!”清蠡十分不情愿接受了这个任务。 “对了。”黎浮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噙着笑道:“师弟的大弟子出自凡尘,办事也很是牢靠,此次带他一同前去,定能多有助益。” 清蠡眯起眼打量黎浮。 “还有,另外一个很受……唔……曾经很受你喜欢的弟子,也在凡界皇城之中。”黎浮顺带将慕榆也在此处的“好消息”告诉了清蠡。 他本做好了观看清蠡怒气甩袖离开的模样,却哪知清蠡很是高冷的点了个头,道:“我知道了。”便离开了大殿。 黎浮摆出奇怪的表情望着清蠡离去的方向,喃喃道:“真是奇怪,难道清蠡今天转性子了?” ———————————— 慕榆在街市上兜兜转转,看着皇城中戒令森严,一排排的士兵在严密搜罗,但凡看到身着怪异符文的人,都将之抓起,带回刑部。虽早在上空便从植被中得知,新皇不喜修士,并认为修士是招摇撞骗之徒,但却没想到竟会不喜到这种程度。 刑部? 一般的人没犯大案,都不会进的地方。这修士怎么就得罪了新皇? 眼前的景象,引起了慕榆的好奇,他悄悄使用法术,手搭在植被上,从中获得更详细的消息。当明白前后的时候,慕榆怔了怔,双眼瞬间放空,情不自禁的望向皇宫方向。 “爱妻如此放空思绪,可是想到了什么?” 冰冷的声线突然在慕榆的耳畔响起,瞬间,慕榆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立刻回神。看着眼前眼眉出色,异常熟悉的人,他张了张口,然后低头左右观看,像是要找什么。 “你看到我,第一件事竟不是开心的抱住我,而是低头左右观望,这是在找无音?”白决明笑意渐渐从眼眸中褪去,他的存在地位不如左景雅便算了。如今,他的存在地位还不如自己的宠物? “咳,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慕榆想到白决明的真实身份,再面对他这般充满醋意的话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便转移了话题。此处森严戒备,新皇厌恶修士,见之抓之,如此危险时刻,白决明这种一看就觉得仙气飘飘的人,不在太华山呆着,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新皇厌恶修士,将白家留在凡界的修仙世家都赶回太华山。”白决明显然一点都不想对慕榆隐瞒任何事情,此刻面对他的问题,回答是毫不迟疑,“修士离开凡界时间一久,凡界定会称为妖魔的暖巢,到时生灵涂炭,修士要救,便为时已晚了。我作为白家家主,自然需要前来跟新皇交涉一下。” “我还当他们都不受影响,就算是回了太华山,只要凡界遭了事,他们还是会下山来管的。”慕榆对于白决明所说的话,可以理解一二,但却不能全然了解。 “远水救不了近火,总归会有顾及不到的时候。”白决明简单回了慕榆一句,然后用着疑惑的语气道:“历来凡界帝皇都是由心诚之徒才能担任,怎么这次凡界会出了个不信鬼神的新皇?” 慕榆自是明白为何,但面对白决明,他还是装作不明白,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天意这东西,自古以来,又有几人能参透?” 白决明回过头认真打量着慕榆,然后附和道:“是啊,天意这种东西,又有谁敢说能参透?”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123言情独发 慕榆和白决明再闲聊了一两下,便分道扬镳。 面对走得如此干脆的白决明,慕榆有些不适应。但也只是踌躇了片刻,他便也转身离去,只是去的地方有些不同。 ———————————————— 折秋山,闻瑾的卧室。 闻瑾不明所以的看着站在自己房门口的师父。 “随便收拾一下,随为师下山。” 清蠡君想到黎浮的交代,再看眼前傻愣着的徒弟,硬是看不出他到了皇城,到底能帮到自己什么?清蠡忽然觉得自己蠢得不可救药,自己的徒弟,竟然都不知道有什么用,还需要“外人”来点醒! 自己身为师父的面子竟被师兄给拂了,清蠡光是想想就觉得气愤异常,此时再看不为所动的大弟子,不由冷言道:“你可是有什么疑问?” 闻瑾见清蠡脸色不佳,便立刻站起身,稍作整理了下自己,急切问道:“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该不会是有魔祸害人间?! 闻瑾不由心惊,世上鲜少有事能够惊动师父,除非是……一想到有可能是魔出现,他不由冷下了脸色。几个月前,自己师弟就不幸遭到了魔的毒手,被毁了金丹,断葬了自己的仙途。 如果不是因为魔……闻瑾越想神色就越冰冷,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师父还在面前,赶紧回神,紧张的看向清蠡。 清蠡哪会没有留意到眼前弟子的情绪变化?只是他在思考,自己的大弟子这般心性,真的如黎浮所说,在皇城堪得重任? “你跟来便知道了。”清蠡君瞥了自己徒弟一眼,回答完了之后,便转过身,“我不会等你,跟得上来,你就知道什么事,跟不上来,你就自行下山,另立门户罢!” 什么情况?闻瑾闻言怔了怔,眼见师父说完话,立刻就御剑离开,他连思考都来不及,马上催动佩剑,御剑追上!不能被逐出师门!他这条命是师弟牺牲了自己的仙途换来的,在没有找到帮助师弟恢复金丹的办法之前,他定不能被师父逐出师门! —————————————— 慕榆和白决明分开之后,就闻着声音来到了一个角落,他看着下方叽叽喳喳的几只蚂蚁,看着它们相互触碰着触角,不由就回想起了昔日在群芳谷那只讽刺自己的蚂蚁,随即便挂起了冷笑。 “那个人怎么盯着我们笑?”一只蚂蚁轻碰触着另外一只蚂蚁,在交流着话,“看着怪渗人的。” 蚂蚁侧了侧头,像是在观察慕榆,然后又相互碰触,“这人是变态吧?!我们快点走,谁知道这些变态的凡人会对我们做什么。” 慕榆勾起了唇角,向这群蚂蚁密语道:“你们都走,群芳谷出来的那只蚂蚁留下。” 被点了名的蚂蚁触角顿时僵硬,一动也不动。周围几只蚂蚁闻言都被吓了一跳,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纷纷都让开了道,和那一只僵硬的蚂蚁拉开了距离,并快速的钻土下地。 那一只僵硬的蚂蚁也想走,但却在他僵硬的一瞬间,被外力定住了!根本就没办法动,他急的都快要哭了。难道今天他的命就要交代在了这里? 慕榆动了动手,将蚂蚁装进了自己的识海里,然后施施然在无人的拐弯处用了法术将自己的身影隐藏了起来,瞬间御空,往太华山的方向而去! 在空中的时候,他还不忘跟识海里的蚂蚁交谈。 蚂蚁到了识海立刻就化出了自己的人形,左右看看,对于眼前的景色很是陌生,但是对于周围散发出的灵气味道,确很是熟悉,不由得觉得奇怪。 但当慕榆主动和他开口说话,相互叙了一会旧之后,蚂蚁便恍然大悟,“没想到榆木头你竟然是个神邸!” “神邸?”慕榆听到蚂蚁对自己的称呼时,有些愣,他什么时候就成为神邸了? “怪不得我出了群芳谷之后想回去就回不去了。”蚂蚁挠了挠头,“我在外界的时候,经常听说,群芳谷是上古神邸之处,乃三界禁地,非机缘、命定之士,不得其道,无法寻之。我原还不信,毕竟自己就是群芳谷出来的,那个地方怎么能被传的如此神乎呢?” “结果你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慕榆听完不由冷笑。这种东西怎么也会有人信?什么神邸,什么不得其道,群芳谷又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阵法,怎么会一下子出现一下子不出现的?否则,该怎么解释那些白家崽子频频出现,带走妖宠之事? 总不可能他们都是命定之士,与群芳谷有渊源吧? “是的,榆木头,你可别不信我说的话。”蚂蚁虽然称慕榆为神邸,但言语之中还是昔日和他说话的态度,丝毫都不受身份变化的影响,“倒是你,吃了不少的苦吧?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是你穿上了折秋山修士的皮呢?” “什么叫‘穿上了皮’?”慕榆御着空,也不知道是因高空的温度太低,自己的速度太快,造成身体的热量流速增大;还是因蚂蚁说的话,太过于渗人,他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说话注意一点,别说的我好像是什么魔道鬼怪,换皮?哼!”慕榆不屑的对蚂蚁冷哼。 “好不容易遇到了老朋友,没想到竟然会是你,哎!”蚂蚁突然感慨一声,“要是芍芍在就好了,你还没有化形的时候,她就老是在念叨,现在你化形了,她又看不见,说不定她印象里,还以为你是个母的。” “……”慕榆在听到最后一句时,断然将要跟蚂蚁解释的话给憋了回去。他才不会跟蚂蚁说,他现在去到方向就是芍药所在。 两人无话,慕榆专心追着方向而去,在到达太华山的时候,冷不丁碰到了上空结界。他停下了御空的速度,在半空中悬着,然后轻轻变化,一簇簇的树叶就哗啦的从天上而降,轻轻地突破了白家的结界,在黑夜的帮衬下,一点异色都没让白家守卫察觉。 “哇!榆木头,你这是到了什么地方?”蚂蚁虽然在慕榆的识海里面,但也能清晰感觉到周围的异样,他只见眼前的景色突然变成了片片分离的状态,但也就是一瞬,又恢复了原样。他还没有来得及感慨太多,周围的景色一变,他又回到了外界。 看着外界陌生的一切,蚂蚁有点懵,再看眼前人形的慕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慕榆看了看自己脚边的高大芍药花,只见她的根叶都出现了*的迹象,立刻将灵力汇聚在指尖,轻点了下芍药的根部。 马上芍药身上*之处,闪现一阵暗暗的绿光,像是愈合之术一样,芍药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芍药重新焕发了生机。 蚂蚁站在慕榆的身边,看的有点愣神。 慕榆皱了皱眉头,想到原先芍药的主人并不住在白家,而此刻芍药却居住在了白家最好的药园子里面,看来是因凡界变故才回到此处。只是……她被充满灵力的土壤滋养都不能愈合伤口,依旧不断腐烂,实在无法想象,芍药到底遭受了什么。 慕榆想的入神,突然就回过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蚂蚁在急切的呼唤着芍药,突然,慕榆惊奇的“咦?”了一声。 蚂蚁闻言,顿时如临大敌,立刻站起身左右观望。他适才已经在脑海里脑补了种种虐心大戏,一心将芍药判定为被主人虐待,扔在小破地方自生自灭的妖间惨剧。此刻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刺激到他的心情。 慕榆很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还学会了将触角都变没的?” 蚂蚁听到慕榆所言,适才如临大敌的紧张,顿时变空,瞬间的巨大心情落差,让他实在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理智,他立刻摆出张牙舞爪的动作,冲着慕榆就吼道:“榆木头!你觉得你现在的问题,提的很合适???” “怎么了?”慕榆这才认认真真看清楚了蚂蚁的人形,不由得好奇的问了一句,以示他的关心,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蚂蚁的情绪那么大? “你个木头!”蚂蚁气呼呼的哼了一句,便转过了头。就算是神邸又何如,那还是傻呆呆的木头! “……”慕榆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蚂蚁,为什么他的情绪突然变化的这么夸张? 芍药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先是听到了蚂蚁和慕榆的争吵,而后才看迷迷糊糊的看到了眼前的人。这世上能被蚂蚁称为“榆木头”的物体并不多,昔日靠着多年的榆树,如今也化成了人形,但是……芍药看着眼前和白家主殿挂着的画像极其相似的脸,不由的呆了呆,心中突然产生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慕榆看见芍药恢复正常,便扯了扯身边蚂蚁的袖子,示意他安静下来。 蚂蚁自己独自远行了很多地方,遇到过很多的事情,见识并伺候过各种各样的人,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傻傻的分不清楚别人的意思。他立刻顺着慕榆的视线看过去,芍药花在晃动着身形,很快就幻化出了人形,只是这一次,她有了可以走动的双脚。 “你们……”芍药刚开口,立刻就被蚂蚁打断,蚂蚁迫不及待的向芍药说了一大堆有关于自己这段时间的历险,到了最后才留意到芍药的眼神一直都放在慕榆的身上,不由的冷哼,不情不愿的介绍起慕榆来。 “这么说,阿榆你的身体并不是你幻化出来的,而是你不知为何就进入了别人的身体?”芍药听到了这里,心里头的不安感觉更深了几分,“那之前躯体里的魂魄去了哪儿,你可知?” “不清楚,我醒过来的时候,这个躯体就是我的了,我四处寻找过,都没有之前那个魂魄的踪迹。”慕榆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这具身体曾经居住过的灵魂,只是他从未让别的人知晓,如今告知蚂蚁和芍药,自然是在信得过这两位多年好友的份上。 再来,便是他,真的是想弄明白一些东西。隐约中,他有种感觉,觉得白栀不会无缘无故将自己的身体丢到魔界。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他为了成神练功而舍弃不要的一部分,但这其中却有各种说不清的疑点。 “此事太过于蹊跷,阿榆你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一旦有一丝线索,就会马上通过植被传给你。”芍药和蚂蚁都深知慕榆获得消息的途径,用这样的办法传送消息给慕榆,自然是最安全不过的了。 蚂蚁好不容易遇到芍药,说什么都不肯再离开她。如今他可以随意控制身形,倒不容易被白家人发现,此刻他们两个妖在一起的话,查起事情来定会更加容易。 芍药和慕榆听得蚂蚁潺潺诱导,便都点头应了下来。 “你最近在外界过得可好?”慕榆指了指芍药的脸,轻声问道。 “一切都好。”芍药见慕榆所问,定是指的自己的伤势,便从头到尾将和主人之间所遇到过的事情都告诉了慕榆,里面牵扯到了太多有关于白家的秘辛,芍药说完之后,最终还不忘叹上一口气。 芍药说完没有多久,远处便有一个女娥提着灯笼往他们这边而来。蚂蚁和慕榆见状,立刻隐去了身形。只见提着灯笼的女娥一直走进了药园后,便往芍药所在的这片土壤而来。 女娥靠的近了些,隐藏在一旁的慕榆马上就将她认了出来。 眼前这个女娇娥不就是昔日带走芍药的矮小女童嘛!没想到时间转瞬,原先矮小女童如今都长得亭亭玉立,就是这眼眉没什么多大变化,这才能将她认出来。慕榆回想了一下适才芍药所说。这小女娥还屡次大胆向白决明表白,吓到了白家宗室不少人? 只可惜她的告白都被白决明给拒绝了。 咳……扯得远了。 慕榆又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 女娥走到了药园的时候,视线到处乱晃,像是在搜寻什么。当见到芍药完整无伤的站在种她的位置土壤的时候,女娥突然高兴的蹦了起来,三步当两步,快速跑到了芍药的面前,拉扯着芍药的衣袖就开始左右晃动,语气关切的问道:“芍芍?咦?芍芍,你好起来了?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是不是真的好起来了?是芍芍吗?”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123言情独发 芍药别扭的移开了头,却还是被自己的主人一把抱住,狠狠的摇晃,并“关切”的询问。 “芍芍就是被她这么折腾,才会这么憔悴的吧?”蚂蚁在一旁看得仔细,不由用手肘部位捅了捅慕榆的腰际,跟他吐槽道。 慕榆看了一眼蚂蚁,然后摇了摇头,他们交谈的话都被他用法阵隔开了,一般筑基修为的小娃娃还感觉不出来,“这些人跟妖物签订契约,说好听点就是带妖物一道成仙,说难听点就是帮他们承受伤害。” “你的意思是,伤害转移?”蚂蚁怔了怔,然后看着芍药,“那芍芍岂不是……” “先看,也不全是坏处。”慕榆弹了一下蚂蚁的头,见他触角被自己弄出来,如墨的长发上面长着蚂蚁的触角,怎么看怎么有趣,不由低头笑。 “榆木头!”蚂蚁见慕榆弹了下自己的头,自己的特征就被暴露,不由气急。 “嘘!”慕榆早就在这里下了限制,但却没有告诉蚂蚁,此时蚂蚁喊得如此大声,免不得会被察觉。 蚂蚁被慕榆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那边的动静,发现并无异常,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觉得自己此举做出来异常的傻! 恼羞成怒,蚂蚁变成了原型,从土地下钻了下去,消失在了慕榆的面前。 “……”慕榆看着蚂蚁见他如洪水猛兽,顿感无语。 “芍芍……”女娥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愧疚。 芍药看了看自己的主人,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我还活着,不用担心。” 在一旁看着的慕榆通过密语重复交代了芍药一遍,他需要的事情,然后就化成一片树叶离开了太华山。 远在皇城之内的白栀,推开了窗户等待清晨的阳光照进来,却不想,等到的是一大块的树叶冲入屋内,他看着一堆树叶渐渐化出了自己前世的面貌,不由笑了笑,“你倒是大大方方的进来了,就不记得这凡间帝皇对灵异神怪之厌恶?” “用了一些隐匿之法。”慕榆回答了白栀的问题,见白栀对自己说话态度又如以往,便知道他没有计较昨晚之事。 “白决明来这里了。”白栀关上窗户,转过身倒了茶水递给慕榆,见他神色淡然,便继续道:“看来你已经见过了。” “嗯。”慕榆轻抿了一口茶,放下,看着白栀,然后再问道:“昔日你真的没有圈养妖宠?” “你是在怀疑什么?”白栀坐在了慕榆的对面,将眼部上罩子摘了下来,红色的眼瞳看着对面的人。 慕榆在白栀摘下眼罩的一瞬间,立刻就感觉到了他的魂魄不稳,当即皱起了眉,“你的魂魄怎么了?” “白决明毕竟是从我这里分出去的灵力,还生出了自己的灵智。”白栀低下头,然后继续道:“我的修为能力不如他,两个人呆在同一个地方,自然会互相影响,要么是我吸收他,要么就是……” 慕榆怔了怔,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点。本还在怀疑白栀和自己签订了契约,图的就是让自己替他承受伤害,却没有想到白栀在受到灵魂伤害的时候,并没有反弹给他。但慕榆只是怔了一瞬,马上就扭开头,道:“我是个妖,是不需要载体的,为什么我会呆在你的身体里久久不能出去?” “呵……”原来他怀疑的是这个。白栀笑的很是苍白,“你若本体不毁,自然不需要别的载体。” 慕榆闻言低下了头。 “你不信我。”白栀仰起头,像是看透了什么,看着慕榆的眼神清冷,没有之前的丝丝眷恋,然后转开了视线,“也是,你没什么理由该信我的,现在就切断契约吧。”说完,手伸出,一道金色的微小法阵从手中跃出。 “够了!”慕榆突然怒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只是见到白栀这种恨不得跟自己划清界限的样子,就突然慌了起来。 “怎么?”白栀耸肩,站起身,看着房间内的微小法阵,指甲划开自己的指尖。看着指尖的血珠,他停下来又接着道:“你不信我,就不要太在意我。” 白栀叹了一声,眼看就要将指尖血滴入法阵中。慕榆突然像发力的豹子,一把抱住白栀的腰际,将他扑倒在地,唇毫不犹豫直接将他的指尖血舔干净。然后察觉到白栀的气味很舒服,便顺着指尖将五指指尖都舔了一遍。 白栀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撞击中反应过来,被慕榆舔过的指尖传递着酥-麻,一直传递在了心里,酥-酥-痒-痒,不由轻哼了一声。 慕榆看着自己身下的白栀,凑到了他的颈边轻轻嗅了嗅。 轻微热气喷在白栀的脖颈上,白栀只觉热-热-痒-痒,不由侧开了头,想要避开慕榆的举动,却不知这样更是将自己的白皙脖颈露出了更多在慕榆的眼下。 慕榆轻笑了一声,“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在想要是你以前的命不仅有骨晋楚护,还有妖兽一份力,他们都能护的你,而我……却不能在你的身边……我会妒忌疯的。” 白栀闻言愣住了,难道…… 难道慕榆想的不该是,怀疑他故意框他修习神道? “傻瓜。”看着白栀的样子,慕榆怎会不知道他在什么,“只要你要的,就算是我的命,我都会给,否则怎么对得起你这么辛苦寻我?” 白栀呆呆的看着慕榆,只见他直直亲上了自己的唇。 被慕榆的拙略亲吻技巧-撩-动的白栀,不由笑意染上了眼眸,轻车熟路将慕榆的齿间撬开,舌头一卷,腹中凝结出的金色元丹直直塞进了慕榆口中。伸手一扣,慕榆吃痛,深吸了一口气,金丹就顺势进去了他的身体,落在了原本该凝结出金丹处的位置。 “一个假丹。”白栀离开了慕榆的唇,便解释道:“之前不小心把自己的身体练成了囚魂体,你要想从这具身体出来,得要放个东西在身体里代替你。” 慕榆现在才听不进去白栀的话,只见他的唇一张一合,适才桃花香气还残留在自己的口中。他不由打量白栀,为什么白栀的身上会有桃花香气,而不是自己的气息? 要知道,白栀的这具身体可是由他的本源之力修复的,就算有别的气息,也该是自己的气息! 该死! 慕榆觉得自己要生出心魔了。 但还没有由慕榆多想,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一阵轻盈,从身体里分离了开来。咳……准确来说,他是被白栀前世的身体给弹了出来! 白栀看着压在自己的身体,想了想,叹了一口气,用着现在身份为“左景雅”的灵台对着原本身体的灵台。原本浮在空中的细小阵法,在这一时刻突然便大,套在了地上两具身体上,白栀的灵魂很快速的钻回了原先的身体。 阵法变成光粒消失,白栀回归本体! 慕榆看着地上“左景雅”的身体,缺失了灵魂的身体,瞬间腐烂化成了一地的灰。 这是用本源之力支撑的身体,但是白栀却将本源之力用来滋养自己的灵魂,此刻换回自己的身体,自然就将全身的修为都一并带走,失去了生息的身体,很快就化成了灰。 眼前的一幕完全超过了慕榆的认知。他回过头去打量恢复了自身模样的白栀,只见他挥了挥手,就将一地的灰都收入了自己的识海。 白栀站起身,打量自己身边的青年。身高九尺,不着寸缕的精壮身体,一头银白色发丝随风而动,无一不精致的脸……然而最吸引他的却是那双琉璃般透彻的眼瞳,像是能够吸取世间万物的颜色,容纳世间万般色彩。 竟是比自己所见过的任何美物都好看,一时间白栀想的是,将它们挖下来放进自己的识海,一人独赏。 “唔……”白栀刚这么想,就觉得一阵头疼,换身体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现在只觉得头疼异常,他挥了挥手,堪堪握住了慕榆的手臂。 “没想到,你还跟白决明说过,你原本就跟我样貌一样?”白栀笑的很是开心,没想到慕榆竟会记得自己,“这一看,哪像呢?” 慕榆本还担心脸色苍白的白栀,但听到他的话,不由得奇怪,这是自己私下跟白决明的对话,白栀是怎么知道的? 然后白栀像是得知了什么,他诧异的看着慕榆,打量了好久,然后似笑非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暗自监视了我那么久。” “识海遗传……”慕榆反应过来了。毕竟是自己用过的身体,多少的识海意识都会残留在这具身体上,而此刻白栀回归身体,知道的自然就更多了。 “原来所谓的将名字给你……”慕榆轻笑了一声,面对如此聪慧且善于算计他人的爱人,丝毫都不觉得头疼,只有自豪,“原来早在那一刻,你就算计着把身体拿回去了,最后的一本神道你不用我帮你修了?” 想到之前白栀的所作所为,引自己跟他到处乱晃,时不时做出些让自己不安的小举动,慢慢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最后的大招竟是这个。白栀到底是白栀,慕榆无奈的笑了一声。自己还会担心他吃亏,想来白栀是吃什么都不吃亏的那一类人。 白栀查阅身体,得知这个身体在眼前爱人之前还有个和他同名的灵魂居住。他翻了翻记忆,得知那个灵魂竟然暗恋何满子,不由的发寒,想到识海的传承,连忙看向慕榆,对他斩钉截铁道:“你不许喜欢桃花仙!” “啊?”慕榆不知道白栀好好的,突然发什么疯。他什么时候喜欢过桃花仙了?再说了,桃花仙不是死了很久么? “哼!”白栀突然生起了气,表示不愿再跟慕榆说话。 慕榆有点莫名其妙,转来转去,突然看到水杯中倒影出自己此刻的模样。像是遭到了雷劈一样,他感觉到天灵穴发麻,呆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想都不想就用了隐藏样貌的术法。却不料,下一秒就被白栀破除。 “做什么要用改变样貌的法术?”白栀此时已经恢复了原貌,双眼曜黑色,熠熠夺辉,但此刻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眸,只写满了自己的不开心。 慕榆不解白栀怎么会这么生气,讨好道:“我就是换个样貌,这都不许?” “不许!”白栀看着慕榆此刻的样貌,想到自己早些将白决明监视之法破除简直是回来干的最精明的事,“你这样挺好,这么漂亮的眼睛,我喜欢。”如果你要隐藏,我就把它们挖出来。后一句白栀不说,只是打量着此法可行度。 不知道为什么,慕榆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心里直发毛。 面对换回了身体,就变得任性的白栀,慕榆只觉得头疼,只能扶额无奈道:“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栀听到这,笑意都染满了眼眸,但是脸色没有丝毫改变。他冲慕榆招招手,见对方向自己走来,就在他的脸上轻啄了一下。 而后就“啪叽”一下呈大字形躺在床上。 “身为个无门无派的修士,还是呆在皇城里最舒服。”白栀对着站在自己床头前的慕榆勾了勾手指,却不见慕榆有何动作,便放下了手。 “好好休息。”慕榆突然被白栀撩了一下,立刻变出了蔽体的衣服,最终理智战胜了欲-望,看着白栀,道:“刚换完身体,多得是不适应的,你需要休息。” 白栀“嗯”了一声,也不反驳,闭上眼没有多久,平缓的呼吸声便充斥了安静的室内。慕榆这时才俯下-身将白栀的手脚摆好,替他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床头看着他。轻轻抬手从白栀的脸颊上划过,这具身体他已经很是熟悉了。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123言情独发 白栀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慕榆因白栀的要求,不能用改变样貌的法术,便对自己用了障眼法。在白栀深眠的时间内,他为了不引起别人的疑惑,便用了左景雅的样貌出去吃饭,准备食物,跟店小二聊天,聊到同行而来的“朋友”的时候,慕榆就露出苦笑。 此举引起了店小二的打抱不平,只当他们还在吵架。“慕榆”不顾行动不便的朋友,自己赌气而走,简直有违道义。店小二屡次见到慕榆都觉得难过,就鲜少在他面前提起另外一个同行人的名字。 慕榆乐得自在,只要不被戳穿,让凡人见自己就是左景雅的样貌又如何?只有高阶修士和妖魔能见到自己的本来样貌,大家都是被凡间帝皇排挤的对象,就算遇到了,也就是一笑置之,一路相安无事。 “睡的头发昏。”白栀醒来见到慕榆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慕榆无奈的抚了抚白栀的额头,给他灌输了一些灵力,见他神色舒缓许多,便道:“睡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怎能不昏?” “原来都睡了这么久。”白栀坐起身,摇了摇头。 “这就久了?神魂归位,彻底恢复需要睡个几个月,三天起的太快了些。”慕榆想到白栀现如今的修为还未和身体、精神境界达到统一,回归身体并短时间内便清醒过来,定是对他不好。 “已经足够了。”白栀站起了身,同时也察觉到自己此时的身体所具的神力正在排斥他的灵魂。 白栀不由得苦笑,如果不是刚才带走了慕榆之前给他修复身魂所用的再生之力,怕是在进入这具身体的一息时间,就被弹出来了。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只不过是占了一点点慕榆的小便宜,却弄得跟夺舍一样。 真是让人感到不自在。 ———————————————————— 闻瑾竭尽全力紧跟在清蠡的身后,深怕被师父逐出师门。清蠡说一不二,他既然跟闻瑾说出,跟不上就自行下山的话,就不会因其它缘故而留下闻瑾。闻瑾深知这点,此时除了想有什么法术能跟上师父之外,其它一律不想。 清蠡的修为在闻瑾之上,一息千里,到达皇城脚下也不过十息时间,而闻瑾也只是在他到达之后的五息时间后到达。清蠡看着闻瑾皱了下眉,道:“回去后,要精进修为,要是没有了剑,你怎么办?” 言下之意就是不逐闻瑾出师门了,但是精进修为……到能御空的境界,可不容易。闻瑾一时不知道高兴还是难过,两种情绪叠加在一起,他的表情变得怪异不行。 ———————————————————— 白栀看向窗户之外,他感觉到了清蠡的气息,他转过头看看慕榆,然后装作不在意,低下头看手中的竹简。 “桃花仙重生了?”慕榆其实察觉到的是闻瑾的气息,而后才感觉到闻瑾的身边站着一个修为境界很高的修士,便放出神识探知一二,看到一张和桃花仙一般无二的脸。 就在慕榆的神识放出探知的一瞬间,清蠡马上就感觉到了有人在观察他,当即用出了反弹术。再看大弟子毫无反应的样子,心中更是肯定了要逼闻瑾提升修为的念头。 闻瑾不明所以,在被师父打量的时候,硬生生感觉了害怕,“师父,这皇城可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祥瑞当头,只是大乘修士很多。”清蠡越往皇城里走,越是能清楚感觉到来自大乘修士的精神威压,这般精神压力只有相同境界过高于此境界的修士才能察觉的到。此威压对于后者来说,就如蚊子叮咬,只是些微痛痒罢了;但是对于前者来说,确实赤-裸-裸的警告! “大乘?”闻瑾倒吸了一口气,大乘修士的修为若是再精进一步,便是化仙成道之者!也就是大乘修士的精神境界已是最高最强的存在,而这片大陆大乘修士寥寥可数……既然师父说到“很多”,那起码就有三人以上!难道是大陆上除折秋山那位尊者,其它的大乘修士都跑这里来了? 思及此,闻瑾不由打量自己的师父。 清蠡也是…… “无事。”清蠡和闻瑾是使用灵术隐去身形降落到皇城的,周围的凡人是看不到他们的,“正事要紧。” “你看到了什么?”白栀见慕榆嘴角噙着笑,便随便开口问道。其实他内心对于慕榆看到什么都不大感兴趣,无非是觉得清蠡长得像桃花仙,感到稀奇罢了。 他回归本体,见到长得像桃花仙的清蠡的时候,也不过错愕一两分,并没有像慕榆这般稀奇。这么想想,便只当慕榆好奇心过重。 “桃花仙这世修为境界上升速度很快。”听到身边人的呼唤,慕榆即刻收回神识。 第58章 慕榆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冷汗涔涔。 “师兄适才是……做恶梦了?” 慕榆睁开眼就见一眉清目秀的少年在自己的眼前晃,正是昨日刚上山求学,且被分到了自己身边的师弟。察觉到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个梦,慕榆这才松了一口气,尴尬笑道:“让师弟见笑了。”再看外面天色已经过了辰时,再看师弟手中的扫帚,“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时间,看来我是睡得沉了,你吃过早饭了吗?” “早就吃过了。”赵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分到这么和颜悦色的师兄身边,连忙回答,而后才疑惑问道:“师兄你都这么厉害了,还会做梦的吗?”赵霖很是好奇的打量着慕榆,“师父曾经不是说过,‘修了道,就与常人不同了。’做梦,那不是凡人才会做的事吗?” “总是有例外的。”慕榆连忙站起身更换衣服,将佩剑别在身后再对着赵霖笑了笑,“师弟才上山来,很多事情都不会像你在山下听得那般。也不像……师父说的那般,日后可要多多习惯。” 慕榆口中所说的“师父”,就是这座折秋仙山的主人——黎浮仙君。 传闻黎浮仙君非常厉害,在上一次仙魔大战中,只身一人血洗魔窟……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黎浮打完这场战之后就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大家都以为他不幸仙逝了。久而久之,他的名字就成为了小辈们心目中崇敬的对象,谁知道他近些年回来了!小辈们纷纷以探望的名义前来见其本人,都捧着一脸盆的心碎离去。 黎浮仙君长得和传说中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提起“师父”两个字,赵霖眼前一亮,“我还听闻过师父的一些故事,不知道何时才能一睹虚实。” “哎……”慕榆闻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野外杜撰的小说害死|怀|春少女!呸!眼前的是师弟!慕榆赶紧摇了摇头,神色不自然道:“总会见到师父本人的。” 新上山的弟子因历练还不够,没有待满三个月是见不到师父本人的。这个鬼规矩也不知道谁设立的!慕榆对于这样的规定嗤之以鼻,见不到师父,管理这些新弟子的活就落到了他的肩上。 不让“人”赖床,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慕榆狠狠地在心里诅咒着,看来是忘了真正被雷劈的是谁了。 传闻黎浮仙君参与完仙魔大战后就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近几年才回来,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慕榆遇到黎浮的时候,恰好就是他被雷轰成灰烬的时候。 谁料黎浮见慕榆不一般,就好奇心起。接着就是狗血到不行的收徒、隐藏身迹带徒弟去修炼的故事走线。 其实黎浮不需要刻意隐藏身迹,就他那个的样子,就算对天大喊自己的名讳,也没人相信他就是黎浮仙君。 何故? 自打那次慕榆被雷劈的那个时候起,黎浮那鸡窝一般的发型,就怎么都弄不回原状了。加上他在仙魔大战时断了一个胳膊,远远看起来就像是路边脏兮兮的乞丐。 “你且记住,到了那时,你见到……要习惯,习惯了,一切就都好了。”慕榆在原先的话里又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放在他身上也是正确无比的。想当初,慕榆得知自己穿越成了一棵树的时候,内心是无比拒绝的,现在让他睡觉收敛不要把树根伸出来破坏家具,他反而觉得束手束脚了。 哦,对了,忘了一提,黎浮助他化成人的时候,慕榆的模样是人类孩童五岁,初始带去客栈休息的时候,慕榆睡得沉,就不知不觉把脚底的根系放了出来,直直将人家客栈三楼全部贯穿,师徒两人就开始了第一次的“大逃亡”。 你问为什么慕榆是个人,修炼心法也是人,穿成的树都被劈成了灰,为什么他还有榆树睡觉的习惯?他也不知道啊!可能千百年来当树当习惯了,一下子睡觉放松就暴露弊端了。也正因为此,才致使师徒两人流落人间许多年。这么多年黎浮仙君毫无消息,这缘故多数应该都算在他头上。 赵霖认真的点头,将师兄的话记在了心中,“师兄现在打算是去哪?” 慕榆回过头阴测测笑了一声,“带你们去将石墙上的训诫浏览一番。” 赵霖一时被慕榆的表情吓住,而后想到上山之时,路上雕刻一路的石墙,难道……上面刻的弯弯扭扭的字就是训诫? 二十一山的各个主人都以折秋山上住着的黎浮仙君为首,同管绵延山脉一百零二十七座,“二十一山上的那些人虽说是小世家,却驻守着各地的安宁,不让魔物前来侵袭,你们要记下的就是这些仙家的名号……” 慕榆一边带着新人领略折秋山的训诫墙,一边解说着跟折秋山相关的其它山主人的名讳、喜好等,以免日后碰上大家都不认识。 百余来的新人紧紧跟在慕榆的身后,认真听着慕榆的讲解,再看石墙上的训诫,一路走上来,竟然觉得比来时拜师时还累,脚下犹如灌了铅,一时间就跟前面一行人拉开了距离,而后再行走,距离就越拉越大。 慕榆一直都打量着身后这些人的表现,留意到最后一排的人渐渐跟不上他的步伐,就知道那些人已经被筛选下去,由折秋山的其他师兄们带下了山。 “师父是在仙魔大战之后成名的,在此之前和二十一山的各个主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说是二十一山以折秋山为首,其实他们都是平起平坐,并无太大区别。”慕榆担心新人心高气傲,在斩除恶灵的时候遇上同袍会蔑视他人,便先将来由再说明白些,“你们日后若是奉师命前往别处,且记得最基本的处事之道。” 一些靠的慕榆近的少女纷纷点头,浑然不顾额头上的大汗淋漓,擦了又湿,湿了再擦,反反复复,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她们可是留意到了队伍的人在渐渐减少,回头一看道路清晰可见,却不见那些少了的人的身影,不免觉得可疑。再见师兄对此现象看在眼里,却不发一言,便知道传说中的折秋山试炼在她们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开始了! “师姐,为什么折秋山的训诫墙上的字,我竟一个字都看不懂?” 突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打断了慕榆的讲解。这里就慕榆一个师兄,剩下的全是昨天刚上山学习的新人,这一声“师姐”喊得是谁,不言而喻。 慕榆顺着声源望去,就看到走在最后的一个少年,扇着折扇,还敲了下墙上的字,一言一行可谓是风度翩翩。 慕榆脸上仍旧挂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把折扇少年骂了一通,师姐你妹,你一家都是师姐!然而声音却“温柔”,说道:“这位师弟看来眼神不大好。” 赵霖连忙从慕榆的身边离开,跑到折扇少年的面前,不知说了几句什么,马上折扇少年嘴巴张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再看原先见几个走在前面的少女围着慕榆转的美丽景象,霎时间觉得很碍眼!一路上还故意挑了慕榆不少的刺。 对于赵霖自甘落队的做法,慕榆只是笑了笑,丝毫没有提点这个师弟的意思。 说话越多,动作越多的人,越快被筛选下去。时间一长,大家都发现了端倪,原本在自己身边说话的人,眨眼就不见了! “师兄,你没有发现一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吗?” 围在慕榆身边的师妹们早就没有说话的力气了,这句问话主人的声线很熟悉,慕榆转身一看,果不其然,又是那个折扇少年,只是他身边已经没有了赵霖的身影。赵霖竟然被筛了下去啊……慕榆抿了抿唇,笑道:“我还以为师弟已经明白了,这是为什么呢。” 试炼竟然悄声无息开始了! 霎时间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大家都脸色一白,一路上大家都卯足了劲,深怕自己不小心就被甩了下去。 但仍是如此,今年上得了折秋山的还是不超十人,慕榆领着最后几个人到达了目的地,点了点人数,颇为满意。 “榆师弟,今年还是你负责的初试啊?”前来代接的人是慕榆的师兄,折秋山黎浮仙君的首徒——君无音。他刚到此地,看到领队第一人是慕榆,轻不可察的嘴角笑容僵硬了一下。 君无音,曾经一段时间被人公认为折秋山的主人,但这个“公认”在黎浮回来之后,就被打碎了。 慕榆对君无音行了一礼,“君师兄好像不大喜欢我管初试,放心吧,今年人数还比去年多了三人!” 君无音听了之后,嘴角没忍住抽了抽。慕榆这一席话也算是安慰人,起码比起开始的第一年一个人都不剩的好。如此人数他也算是满足,霎时间也不挑慕榆的错了,“剩下的人就交给我了,榆师弟还是回去歇息吧。” 而这些剩下的人如不出意外就是折秋山今年的新弟子了。 终于得以甩开这一群新人,慕榆一高兴就扯下了剑,御剑飞行,离开了这聒噪之地。 慕榆鲜少出现在折秋山,偶尔来的时候,也就是新人上山,黎浮喊他回来负责初试之时。美名其曰,黎浮有意让慕榆这个亲传徒弟在新上山弟子们面前刷刷存在感。而慕榆也不负黎浮重任,用如此特别的办法,成功在历年新人心中刷足了存在感,而后离去。 饶是他人再有冲|动想要抓住慕榆吐一番苦水,也没有办法,他早已经走远了。久而久之,折秋山历代新人初试,反而成为上一代弟子们的期待。 这叫做,将自己当年不可言说的痛苦加诸在新人身上,从而获得罪恶的快感。此举着实变|态无疑。 “师兄……” 君无音看着眼前一群欲哭无泪的师弟们,嘴角抽了抽,“今年没有师妹啊……” 慕榆老早离开折秋山,往一开始自己扎根的山丘跑去,看准了一个坑,二话不说就将原型露了出来,根系狠狠地扎进了土里,使劲伸长,然后抽出了枝桠。原先的翩翩美少年,一下子就变成了一株榆树。 “哎……可算可以伸展身体睡觉了。”慕榆也是当榆树当上了瘾,千百年来的习惯,还真不是这二十年当回人就能够磨灭的。 “徒儿还真是悠哉的可以,不带你的师弟师妹们去午食的地方,就这么飞了回来?”黎浮脚踩在剑上,衣袂翩翩,就是发型和右边胳膊位置有些风格不搭,硬生生跟仙风道骨有了些差距,此刻正稳稳地落在了慕榆的身旁。将脚下的剑收起来,见慕榆此刻还是一副榆树的姿态,“还好周围的精怪都被十二楼的道士带走了,不然你这突然长出的榆树,还真怪吓妖的。” 慕榆原本睡了下去,听到熟悉的声音,赶忙醒了过来。见眼前的黎浮,咳嗽了一声,立马化出了人形,再将受他摧残的土壤都复原后,才向黎浮行礼,“师父。” “嗯。” 慕榆见黎浮神色好像不是很好,小心翼翼问道:“师父提前多日离开法会,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黎浮转身看慕榆,仔细打量了一番慕榆,然后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听了一些话,我不喜,就提前走了。” 慕榆的模样是黎浮幻化出来的,等黎浮将慕榆幻化成形之后,见慕榆五官之后,就后悔了。黎浮从未都未曾告诉过慕榆,他在施法的时候不一小心脑海里闪过了当年被镇压的魔君,然后慕榆的模样就…… 本来慕榆为人鲜少出现在外人面前,就算长成这样,也不会有人留意。但不知今日为何,却有人在法会上提及了慕榆长相一事,其他派的人一听,连声责问他那失踪的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黎浮见解释不通,眼前道友完全不听他解释,索性就甩手离开了法会。 黎浮仙君是个很有自己脾性的仙,见解释不通,就不再解释。这样一来,慕榆的身世更是被其他仙家添油加醋,其出生渊源和黎浮的关系更是被曲解了不少个版本。 慕榆 说起白家,慕榆倒是跟他们渊源颇深。先不说自己为榆树时的修炼法门就是白家鼻祖白栀给予的,就连他现在的身体也跟白家家主白决明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 果然,一扯上白衣就没好事。 左景雅已经被魔得手过,此刻在狂魔等级的屋魔身体里面所受的负面影响并没有其他几人多。而原本被魔挖走双眼,遗留下来的阵痛到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这时缠绕在他眼睛上的裹条,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力一样,正源源不断的提供他灵力,以保证他五根清明。 或许就是因为它的缘故才使他进来这么久了,还未受到魔的影响。 现如今失去了双眼,但做人的感觉竟都比以往更觉得舒适。这种感觉很是怪异,但是左景雅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就是他实实在在的感觉。 如若非要说出什么不便的地方,那就是现在入眼的一切都和以往不一般了。以前什么都入眼清晰,现在双眼就像是被浓雾笼罩了一般,朦胧之中所看到的景象,让他都不敢随意对所处情形做出判断。 之前跟他交手过的道修还在外面晃荡,估计是在找灵魔。这倒是让慕榆想起来了一件事——失去了屋魔控制的灵魔会去哪里? 他第一反应就是消失的灵魔会去了白栀肉身所在的地方。但是……他看了看左景雅,然后移开了视线。原本他以为仅凭自己对白栀的记恨,哪怕白栀化成了灰他都认得出来,却没有想到白栀的身体经几千年又飘忽回来,他竟然没有认出来! 哪怕白栀的外貌一点都没有改变,哪怕慕榆自己也不知不觉化成了白栀的样子…… 是的,他之前在室内告诉白决明的话是假的,真实的慕榆自己长什么样,他早就忘记了。 见慕榆身上毫无恶意和杀气,且又提及了自己生父的名字,语气虽然不善,但多数是针对自己而来,萧书彦毫不在意耸肩,“” 这孩子还真是…… “倒是我觉得……”萧书彦莫名就被慕榆刷满了好感,此刻跳到慕榆的面前,神色兴奋异常,“你这么容易就提父亲的名讳,要么就是仇家要么就是死对头!”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看来我猜对了。”见慕榆站着不言一语,“若是这样,我就不需要怕你了。” “若我真是萧玉的仇家或者死对头,那么你的性命应更加堪忧,但你却不怕,是因何故?”慕榆以旁观者的姿态见多了这些人,对于萧书彦为什么要跟自己这样说话的原因他也是知道的,但是真实接触的感觉和看是不一样,他很想抓住些什么,于是他向萧书彦询问了缘故。 便将视线被她注视的人却毫无反应,反倒是站在另外一旁的凡人开了口。实在是看不出这个凡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屑 “景雅毕竟有伤在身……”慕榆的意思很明显,左景雅有伤在身,龙淡竹找个受伤的人麻烦于情于理都不合,他不论站在哪个角度,此时都不可能给龙淡竹让路,“今日堂主亲自找上门,也不知道是因为何事?如果说前方有景雅的机遇你想要夺了给你亲弟,我怕是不愿意给。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还希望堂主能说明清楚,给我们一个明白。”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这么说话?!”左景雅区区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就算有什么机遇也不会太好。况且,左景雅这么一个废人,有没有机遇还得另外再说,眼下最棘手的事情自然是自己亲弟的一魄!龙淡竹手握长鞭,也懒得再管手里的林鸢,将她推向一旁,对慕榆狠道:“你再不滚开,我就杀了你!” 显然怒气上头的龙淡竹并没有将慕榆口中“我怕是不愿意给”放在心上,她二话不说挥动着长鞭就向慕榆袭去。 身为一个道修竟然会拿本命法宝去攻击“凡人”?林鸢觉得龙淡竹疯了。 很凑巧,慕榆也是这么觉得的。他看龙淡竹的鞭子过来的时候还在想,她是不是在试探?但等到鞭子结结实实打上他身体的时候……他才觉得,龙淡竹就是个疯子。 左景雅听到了声响,而后是剧烈的土地摇晃的感觉,然而他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听从慕榆的话,站得稳定,哪怕周围的动静这般大,他都没有移动步伐。 他一直跟在慕榆的身后,寸步不离,但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在这座小村庄里住的这段时间,村民都当左景雅又聋又哑还瞎,一些粗俗语句在他面前说起来一点都不避讳。左景雅也真的做到了左耳听右耳出,到达了闻言,心不起波澜的境界。 但慕榆吩咐他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照做不误,从不拖沓。 直到左景雅杀完了一个差点开口咬伤他的僵尸,利落的将剑收回腰间剑鞘中时。慕榆才将手中的叶片收起,依旧维持原来的姿势。月色被浓厚的云层遮住,周围的光线昏暗,“你是如何知道有个僵尸潜伏在那?” “嗅觉。”左景雅腰间的剑是慕榆用桃木做的,上面还挂着几个铜钱,这样的剑别在左景雅的身上,看起来分外的怪异。但左景雅本人却没有任何的意见,几招剑花甩起来,已经胜过了教导他剑法的慕榆。 到底是白栀,用剑杀僵尸的画面看起来也分外的好看。啧啧……慕榆不由叹道:“你进步的还真是快。” 面对自己师父的称赞,左景雅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 他的师父实在是太奇怪了,为什么他可以放任虎啸堂一群修士的死活,却要插手一个村庄里的琐碎事情?并且……还令他杀光村里所有作祟的僵尸! “景雅,当一个人的能力不足的时候,就会面临着那天你看到虎啸堂的情况。”对于左景雅这个徒弟,慕榆还算是在相处中摸懂了他的心性,“只能看,却不能做什么。但当一个人能力足够了,可以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又不得不受制于一方,只能按照规定去做……” 左景雅紧握起双手。 “一旦他的能力足够打破规定的时候,他定会出手。”慕榆心情平淡的说完了这句话,“你也会这样的,对不对?” “不知道。”左景雅应答完了慕榆,就走开了。 “你怎么就不好奇为什么这个小村庄会有这么多的尸变?”慕榆对着左景雅的背影问道。 左景雅回头,“不好奇。” “哎……”徒弟不听话,当师父的很累啊!慕榆无奈的扶额,觉得整个人的耐心都快要被左景雅给抹掉了。 但很快,事实就打了慕榆一巴掌。 既然都改变了样貌,说什么都不能继续呆在这个村落了。想到结实的小派修士,慕榆原本还想留书一封告别,却被白栀反驳了,还命令慕榆将眼前全部都撤走,只留一个破茅屋。 “……”面对白栀突然改变的态度,再听喝酒吃肉,慕榆忽然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给左景雅吃的都是灵谷。白栀这样的反常表现,是被自己饿惨了? 慕榆看着白栀变出两个通牒后就带着他走向城下,三言两语敷衍着守城的士兵。士兵们检查通牒,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例行公事般随便询问了他们几个问题就放行了。 走进城中,慕榆无奈的叹息。果然白栀疯起来,下一秒就一定会说,或者做打自己的脸事。 来之前不许他使用遮掩容貌法术的人是白栀,但一落地马上就动用法决将他容貌遮掩起来的人也是白栀。 哎…… 本来好不容易跟左景雅建立了感情,而这段时间,慕榆也发现左景雅也是个难得的乖巧孩子。一时间,慕榆就想这一辈子都不把他灵魂缺失的一块还回去了。这个念头还没有起多久,就遭到天道报应了。 前一刻还享受着徒弟对自己的恭敬伺候,后一刻白栀就回来了。又是剥夺他身为师父的权利,又是逼他签了妖宠契约,又是抢回身体,雷厉风行。现在……就连一点需求都要被驳回。 “”慕榆一脸不悦的站在原地。这么多年不想回忆的事情就像是一个被上了锁的匣子,而今却因白栀的一句话,这个被上锁的匣子,自己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就像是冤魂一般,紧紧地缠绕着他,“我竟从不知道白家还有八卦的遗传传统。” “八卦?遗传?”白栀做出了非常不解的举动,但马上就又明白了慕榆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笑道:“有趣的解释。” “慕先生,前方就是您的住处了,我们不便叨扰,就先行一步。”领队的门派师兄打断了师弟们的话题,向慕榆行了个礼,见对方毫不阻拦,便带着师弟们先行离开。 慕榆甩了下广袍袖,原先的茅草屋像是沉浸在了湖水里,泛起了涟漪,没一会,慕榆和白栀就双双走了进去。 “你是谁?”慕榆不由奇怪现在与自己面对面的人到底是谁,他没有跟白栀相处过,按之前跟左景雅相处以及骨女的回忆,白栀似乎……从未说过这么俏皮的话? “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白栀也不计较自己作为一个废物活了六十多年,起码阴差阳错吃了个驻颜丹,又碰上了个原先就跟自己有渊源的慕榆,才不至于一醒来就发觉肉身不可用或不符合自己的预期,需要浪费精力去夺舍。 现在的他已经改名叫做“左景雅”了,就算被慕榆认出来自己是白栀又如何?他不承认也是白搭,再说了被怀疑,首当其冲也不该是慕榆自己? 看着当年救了的榆树住进了自己的身体,白栀也觉得很有意思。 “都忘了你之前跟我抱怨的了,你说你之前就是人?”白栀好不容易回来,才不想浪费时间再去捣鼓自己以前做的事情,眼前有比之前捣鼓的事情更有趣的存在,“但是我遇到你的时候,不过才刚开智的榆树妖,牵引你的精魂时,倒没有觉出有人的迹象。” 话题突然跑的太快,慕榆有点跟不上白家老祖的节奏,他想了想,然后沉默的一直往前走。 “小后生,别走那么快,我老人家经不起折腾。” 拜白栀瞎闹一出所致,慕榆见到他更是一句话都不想交谈。但是白栀一旦提出要求,他就会安静的照办,为的就是防止白栀语不惊人死不休。 “哎!果真是同人不同命。同样是当徒弟的,为什么当慕先生的徒弟就这么好命呢?”几个身穿暗红色衣服的人在村口聚集,手里各自拿着本命法宝,从他们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中,也能知道都碰上了什么奇怪的事,“我们几个到处上蹿下跳的寻找野鬼的踪迹,他就坐在里屋纳凉,哎!” “行了,别老是叹气,这样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说话的几人都是修仙小派的门徒,他们几人奉师门之命追踪屡次作案的野鬼,却没有想到能够结识慕榆和左景雅两人。相处之中大家都对慕榆有了一定的认识,这人是绝对的徒弟控!有如此溺爱徒弟的师父,徒弟应当很了不起,有了这样的前提之下,大家都更加关注备受慕榆宠爱的徒弟,却没料到他只是个年龄不小却还停留在筑基期的无能之辈,大家明白后,都感到颇为不适。 那是来自于对弱者享受强者关怀的不适。 慕榆和白栀刚走到半路就听到了这样的话,白栀不置可否的勾唇,慕榆顿时手心都出了汗。小祖宗们,你们知道自己在议论着谁吗?!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大魔王,修道术可以成仙,也可以为了“血统”二话不说就成为堕仙,统领魔界,率魔肆虐,还不会被人诟病的白家创始人——白栀! 他咳嗽了一声,几个议论的小辈马上就止住了声音,纷纷对慕榆行礼道:“慕先生。”然后再看慕榆身后的白栀,大家都颇不以为意,将他酿在了一旁。 白栀只觉得有趣,也不与小辈计较。 天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好心情? 慕榆暗暗观察,觉出了白栀这些反常的举动,便密语道:“是不是这段时间你调查完我之后,就放开了许多的心结。” “嗯。一半一半吧。”白栀回以慕榆密语,“改日我突然改变了想法,说不定还会跟现任的魔王抢个魔位给你坐坐,你要是不喜欢,妖王之位也行。” “你就没有想过仙位?”慕榆跟白栀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更多的时光是在监看白栀中渡过,却没有想到白栀竟然也会表现出跟以往很不一样的举动。 白栀歪了歪头,似乎在打量慕榆,许久之后,他随着众人一同进村,才道:“仙界可没有魔域和妖界有趣。” 看来这人是做过了。 “不过死了之后也算是前尘事了,现在我找到了比之前更有趣的事情。”白栀靠着竹制躺椅。说完就躺在了椅子里,他一边摇晃躺椅,一边看着周围树荫绰绰。一个禁制,隔别了之前的茅屋,造就了里面的别样环境。 能把自己的洞府安排在一个破败村落里,整个修真界怕也只有慕榆才会这么做了。过的那么穷的大妖,也只能是慕榆了。 想起自己身为“左景雅”的那些日子,慕榆花钱的节省,他就觉得脑袋犯疼。该说慕榆这个人是节省成习惯,还是浪费奢侈? 一个拥有再生之力的大妖,因为穷买不起修真所需的灵石,就干脆打造了个得天独厚的境地。也就是现在他所居住的地方。一个灵气充沛之地可不是区区灵石堆积就可以打造出来的,慕榆给左景雅的东西,看起来不经意,却真正的出手大方。 但是一想到眼前的一切都是慕榆为了更好的锻炼左景雅能力所建造。再好,白栀看着只觉得碍眼,“在看到我的第一时间,我除了看到你的恍然,并没有看到其它情绪,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左景雅是我?” “自然。”慕榆挥手。周围的树得到了他的召唤,马上交织树根破土而出,白栀一瞬间绷紧了身体,但是树根不理会白栀,在慕榆的面前乖乖呈板凳的形态,供他落座。 “我不会平白无故找个包袱在身边。”慕榆毫不犹豫承认,“知道你的灵魂欠缺了一块,却没有想到找齐之后,你就会恢复成前世。” 白栀闻言,轻笑一声,“你不是不知道。相反你很聪慧,怕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害怕,所以迟迟都不肯出手。” 慕榆不置可否,白栀果然是智多近妖,明明自己才是妖,不知为什么,就感觉自己处处不如他。 “你现在占着我的身体,怕是日后会麻烦不断。”白栀仔细打量着慕榆,自己也颇为好奇,慕榆自己化成人的话,是怎般模样?“不如你舍弃掉这具身体?” “不大可能。”慕榆若是能离开这具身体,他早就舍弃了,哪还能等到白栀这句话。 ? 白栀摘下了布条,疑惑的看着慕榆,“难道你喜欢我这具身体?” “是没得选择,我自再被雷魔劈了就像是有股巨大力量,将我囚禁在此。”慕榆幽幽的看向白栀。能够导致这么奇诡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再结合白栀适才说的一些话,他自然就明白了前因后果。白栀想必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才会让他没办法离开这具身体。 果然,听完慕榆这句话之后,白栀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你不说我都忘了。”他站起身,然后走向慕榆,紧盯着慕榆的双眼,然后不差分毫,将自己的唇贴住了慕榆的唇! 什么情况?一言不合就亲上? 慕榆眨了眨眼,愣在了原地,脑袋完全没有反应,连呼吸都忘了。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123言情独发 白栀冷眼瞥了一下在不断克制笑意的慕榆, 清蠡君对慕榆此时怪异的神态很是不解,本想问些什么,但看到他身旁站着的人,突然就不想询问了。转过身,继续领着他们俩前行。 “你憋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哭。”白栀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将实话说了出来。 慕榆轻咳了一声,“这世上不会有人能够把憋笑这一神态端的太美观的。” 清蠡君走在最前面,已将身后两人的对话听了进去。那两人谈话的内容无关痛痒,如同凡人,不由得让他觉得放松。 白栀想了想慕榆所说的话,回忆了一遍又一遍,证实了慕榆所说无错。这世上,确实是无人能将憋笑这一神色端的美观。察觉自己理亏,白栀索性保持沉默,一路跟在清蠡君的身后,来到了正堂。 “清蠡君的仙器真是不一般。”白栀在正堂找了个位置随即坐下,四处打量了一遍宅邸设计,察觉到了灵力阻隔,便明白,此处是一座移动的宅邸仙器。 清蠡君点了点桌子,白栀和慕榆所坐的地方分别出现了茶盏,里面缓缓升起热雾,香气四溢的茶香慢慢浸染一方空气。 “小玩意,不足放上台面,只是出行时携带,方便而已。”清蠡君坐了下来,便回答了白栀的问题,然后接着跟他道:“我与这具身体原先的灵魂师徒缘薄,闭关一段时日,出来便多是变故。”清蠡君说到这里便转过头看了看慕榆一眼,然后又看向白栀,问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吾乃此身之原主。”白栀许久不用这般腔调说话,此时说完就觉得自己太拿腔调,便轻声又道:“想必清蠡君心中已有了答案。” “果然……”清蠡君对于白栀会再次复活的事情并不意外,他看了一眼呆坐着的慕榆,才缓缓道:“师兄将这具身体交与我的时候,身体里什么都没有,若不是师兄用了真-元相护,这身体早已化作尘土。” “就是这么一具空壳,师兄就让我好生保管,并便说了你会重归于此,当时我只当师兄魔怔了。”清蠡君说话的语速很慢,“后来一天,这具身体突然活了过来,师兄先是欣喜异常要带走他,后又不咸不淡的再次将他交给了我,且让我收之为徒。” 慕榆看了看清蠡,又看了看白栀,心道:“这故事的版本真多。不过收个徒而已,光是缘由,自己知道的就不下三个,且都不带重复。也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想你接回了身体,便已经全部知晓。”清蠡说完,便看向慕榆,“你那个徒弟呢?”清蠡前段时日才知慕榆所收的徒弟就是第三个身具龙息之人,后再看折秋山神塔里摆放的三块龙息石都已碎裂,便也知道他的徒弟凶多吉少。但见慕榆一脸难过之色都没有,便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便在你眼前。”慕榆意有所指的看着白栀。 清蠡明白了,动了动手,将他们两人身上的捆仙索去除,“今日请你们过来,是恐那时你们在凡界惹事。毕竟凡界帝皇之处,是不允许修士进入的,更何况……闹事。” “那会并不算闹事。”慕榆纠正了下清蠡的说法,顺带将事情的经过告知对方,“如此无耻之徒,难道不该惩戒他吗?” “既然左景雅已入了道,便是重获新生,就应该断绝凡界琐事,你说的那些只能当前尘往事。”清蠡丝毫不买慕榆的单,他刚说完,白栀就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慕榆见白栀笑意达到眸底,便也知道他是真的在笑,而不是在嘲讽。 “怕不止如此吧?你还怀疑龙淡竹姐弟的死亡与我们有关。”白栀止住了笑意,便开口将清蠡没有说完的话,补充了一下。毕竟自己恢复神智的时机太过于凑巧,“如果是那样的话,恐怕清蠡君您还需要再请两人。” “谁?”清蠡君向白栀询问的时候,也是变相承认了自己抓他们前来,确实是在怀疑他们。 “青石门首席弟子——容濯,阵法云家——云翳。”白栀点了这两人的名字之后,便闭上了眼睛假寐。 真不愧是反派,遇到了事情,竟然还不忘将别人拉下水!慕榆听完白栀的话,心中不由的打突,他们两人确实和龙氏姐弟死亡无关。但,另外那两人…… “邪器出世,定是魔道之人所为,但这么些年,魔道也喜混入正道之中。”白栀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过往,“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只是将身体放在魔道,并未修习过魔道。” 真的? 慕榆很隐晦的打量着白栀,怎么回味,都不信白栀所说的这句话。 “清蠡君最好还是从魔道下手,那两人只是恰巧在那个时候出现罢了,也未必就真的与他们有关。”白栀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反正好话坏话都被他说了,并留下了一个可能性,就看清蠡君自己接不接单了。 “云长青与我们是故交,他的弟弟……”清蠡君对于云翳的名字并不陌生,并对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虎啸堂也不感到意外,“此事我自会查明,只是青石门历来与折秋山关系不佳,他们的首徒即便牵扯进了此事,在无确定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无权审问。” “竟然连审问这词都用出来了。”慕榆听到了最后着实忍不下去,便开口打断了清蠡君的话,“容濯与我定过契,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知晓,此事与他也无干系。” “龙氏姐弟的死亡有很多的原因,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可能是悄声无息的,大家都选择冷眼旁观不去点醒,大多是因他们作恶多端。”慕榆站起了身,面对清蠡君突然暴涨的威压,他也放出了神识与之抗衡,“如果折秋山要去追查此事,那么牵扯出来的就不仅仅是魔道。再之,你们再想想那些死于龙氏姐弟手下的修士们,就不怕他们尸骨寒凉?” 第60章 第六十章独发 “一码事归一码事。”清蠡君也知此事过火,但如果邪道不除,让他们以恶制恶,定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慕榆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闻瑾报讯的竹简打断。 竹简飘入正堂,马上就传出闻瑾的声音,“凡界兵队已到门口。” “动作倒挺快。”听到闻瑾的话从竹简里传出,慕榆立刻和白栀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的眼神看到了计算。 但慕榆不知道白栀的算计是否和自己一样。 “不快,我们在这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清蠡君纠正慕榆的时候,话音中含着笑,“接到竹简以及我们这说话的时间,外面也过去了快一天。” 好排场!跑到凡界帝皇的领地还将主人晾着不管,俨然一副“就喜欢你看我不爽,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你倒是有意见?”清蠡君看了眼慕榆,显然这句话是对慕榆而说。 “这倒没有,只是有点惊奇,清蠡君猜到了我们的身份,还愿意跟我们说话。”关于这个问题,慕榆其实一开始就想问了。 清蠡君安静了一会,并没有回应慕榆,径直走出了房门。慕榆和白栀对望一眼,前者无奈的耸肩,后者回以看好戏的眼神,二人也紧随在清蠡君的身后离开了室内。周围场景一阵涟漪,三人已离开了法器,来到了室外。 看着站在自己对立拿着武器的军-队,慕榆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凡人,显而易见,像这样的见面会-晤,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尔等妖-人,搅乱皇城,藐视陛下,其罪当诛!” “咳。”面对穿了目测不下二十公斤铠甲的将军,慕榆实在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慕榆的咳嗽成功吸引了将军的注视,看着慕榆的异发,长-枪一指,怒道:“你个白发妖-人,可是要违抗天命?!” “我实在不能了解,不过是新皇登基,怎么全凡界的人都瞬间不信修士了?这样的大变化怎么也得等个三年五载吧?”慕榆实在无法了解这前后之间的关联,便问向身边的白栀。 白栀抬头看了他一眼,正想开口回答,却被闻瑾抢先回答了去,“这位道友怕是不知,新皇登基时已将不服者都派遣回乡了。” “于是不想回去的人,都一口咬定不信神怪,站在新皇一边?哪怕心并非这般想?”慕榆顺着闻瑾的话,答了下去。 闻瑾点了点头。 无音甩着尾巴,看了看慕榆,冷不丁收到白栀冷漠的视线,立刻抖索了皮毛,蹭到了清蠡君身侧。 “这只狐狸跛着脚很是眼熟,不知是不是……不对,如果是它的话,修为也不该……”闻瑾对白决明的爱宠略有耳闻,本在一开始就对白狐狸的出现怀疑是白决明的手笔,但是一看这个狐狸的修为,也不应该是。 “无音救了主人之后,修为境界就跌落了。”慕榆却不掩藏认识这只狐狸,也不掩藏自己认识白决明的事,“白家家主也在附近,差不多是跟你们一起来这里的吧。” “哈?”闻瑾呆了一瞬。 将军见自己的威胁对他们无用,便挥手让士兵们将慕榆几人围了起来。白栀看着周围层层叠叠拿着长矛的士兵,忍不住皱眉,他用不解的目光看向清蠡君,向他密语道:“清蠡君看起来并不像能够忍受这般愚蠢行为的人。现在这般,是要继续静观其变?” “那便静观其变。”清蠡君毫不犹豫回答白栀的疑问。 “呵。”白栀手指动了一下,周围的灵气在响应他的号召,天上的彩霞渐渐被黑云取代,随之而来的是电闪雷鸣。 “怎么回事?突然变天了?”将军座下的骏马在不断的嘶鸣,哪怕他一直勒紧缰绳,骏马还是焦躁不安。 “咳,你不要吓唬这些人。”慕榆伸手握住了白栀,将他的愤怒全部都用灵力压制住,只是天上的电闪雷鸣却没有消退。 白栀反手握住慕榆的手,神色苍白,语气不善道:“你要为了这群猪阻止我?” 听见白栀对凡人的称呼,慕榆微不可察的皱起了眉。但他皱眉只不过是因心中疑惑,并没有反感,但此举在白栀眼里看起来就像是慕榆在反对自己。 哼!自己所说不错,这世上道貌岸然者众多,就连被仙所驱逐的神也不例外。白栀甩开了慕榆的手,眼里的冷清生疏清晰可见。 慕榆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没有出手制止,就见白栀祭出了流光剑,一招蓝光闪现,万剑齐发,直指将军!他道:“要么带我去见你们的皇帝,要么我把你们全部杀光,杀进皇城!” “……”慕榆怔了怔,完全没有弄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白栀的情绪很不妥,他不敢再次出手,将求救的眼神投向清蠡君,而后者看到了也只是转过了视线,似乎丝毫都不在意白栀将这里踏为平地。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慕榆无奈的扶额,想到现在的新皇很有可能是来自和自己同个世界的人,以及天上冲天的祥瑞,想也知道新皇不是什么作恶多端之徒,要是让白栀一直闹下去……怕是会引发天谴。 “妖-人岂敢!”将军怒发冲冠,举起长矛,令众士兵与白栀对打,丝毫不畏惧随时都能将他戳成刺猬的利剑,“吾皇教导过,这些无非是妖人造谣声势弄出来的物理假象!吾等定要将这几妖-人绳之于法,还百姓太平!” “???”还百姓太平???慕榆选择性忽略了前面什么“物理假象”,现在他对最后一句特别的感兴趣。 如若是刚才只是猜测对方有可能是自己那个世界来的人,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新皇一定是来自和自己相同的世界!即便不是,那也是发展不相上下的时代,起码他们有相同的观念。 “我知道了,还请将军邀新帝出来,在下有事与他一说。”慕榆变化出一片叶子,上面写了一句普通的打招呼英文,他轻飘飘的就来到了将军的面前,将叶子交与他的手中,“就说‘故人求见’。” 将军神色恍惚了一阵,然后将叶子交给了小兵,小兵迷茫的看着自家将军,疑惑的接过叶子,看着上面怪异的文字,担心是什么诅咒,但碍于将军的命令,他咬咬牙就往皇城而去。 “看来事情有所转机。”清蠡君临行前就给自己算了一卦,算出了变故,却没有想到变故竟来自此人。他看了看一旁的白栀,对方的杀气已经被他抑制。 “师……师父?”闻瑾被“慕榆”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师弟的金丹不是被毁了?修为不是丝毫不存了吗?此刻是什么情况?他看了看丝毫都不惊讶的师父,只觉得所有的事情在座的人都知道,就只有他被瞒在鼓里。这般滋味,真心让人难受。 “他的名字不是慕榆,而是白栀,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清蠡君难得为自己徒弟这么耐心讲解,“他只是失去了一段记忆,现在恢复记忆了,自然修为境界就回来了。” “哈?白……白……白栀?”闻瑾吃惊的视线来回在白栀和清蠡之间切换。 “蠢东西,什么白白白栀,白栀就是白栀,对,就是那个白家创始人,那个堕仙,那个本该死在万仙阵下的东西。”清蠡君双手环胸,还好白栀的修为没有完全恢复,恢复的只是魂格,若是修为也恢复了,恐怕现在他也无法压制住。 白栀被清蠡君修为压了一个境界,出手的招式全部被压制回去,从头到尾,他就像是一个闹剧一般。看着慕榆拿出物品,还能蛊惑敌人为自己做事,反而不选择赞成自己提议的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呵……他算是看明白了。 白栀收了手,安安静静的呆在原地。 清蠡君得了空,便也收了手,对于白栀会突然这般收力的做法,他可没有任何的好奇心。 素闻白栀修为赶超上神,不论阵法造诣、剑术、炼器、灵力操控还是炼丹之术,界中都无对手,若非此界只有仙,白栀定当该去神界。即便去不了神界,在仙界也是人人敬畏的对象,只可惜他走的太多错路,才落得人人喊打的下场。 “白栀的一招一式想必也被仙界所得知……清蠡君,事已至此,你还跟我们站在一块,将白栀的身份讲与弟子所知,意-欲为何?”慕榆向清蠡君密语道,“折秋山可不像我那群芳谷,两次遭遇魔劫,万物皆空。清蠡君你那折秋山上的弟子众多,若是站在与仙界为敌的一面,你那些可爱的弟子们……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就算我不选任何一队站,他们不也会将我们判别为与你们同谋?”清蠡君垂下眼眸,和这几人一起站在原地等待新皇的到来,“此番与新皇交际,自然也是为了寻求一个解决办法。” “哦?”慕榆闻言不禁嗤笑出声,他实在不了解,找了新皇,能有什么办法?新皇又不信鬼神,难道还指望新皇能够突然爆发神能将仙界毁了?或者能爆发什么潜能,令时光倒回,让他们重归于好? 呵。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新皇不一般,我算了很多卦,都无法算到他的前因后果。”清蠡君自然知道慕榆不信自己,他便也沉下了性子解释,“简单来说,他跟你一样,都无法推算出前因后果,只能说明一点。你们都是跳出因果的异类。” 还真是小看了清蠡君!慕榆闻言,收起了诧异的神情,淡然笑之。就算这样又如何?“新皇可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抵抗仙界。” “他有。”清蠡君确信自己的判断,“就凭当年仙界和人界定下的契约,只要人界帝皇想要保下地界的领地,就不论是堕仙还是妖魔,都能被其纳入庇护的羽翼之下。” 慕榆深知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论清蠡君说出什么,他都能接受,但是真的听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诧异的神情,暗自嘲讽道:“区区凡人还有这等权利,真是生不逢时,都是一个地方来的,我混得竟不如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家伙好。” 但慕榆不知,自己心里想的那句“混得竟不如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家伙好”已脱口而出。 清蠡君瞥了他一眼,道:“你比他厉害,毕竟他可不会引一个天之宠儿为之癫狂,且还是在连人都没有见过的情况下,就为之丢去性命。” 清蠡君的一段话让人听不出喜恶,慕榆也吃不准他这段嘲讽的话是善意还是恶意。或许是恶意?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 但慕榆还是不明白,白栀的死因是由原主自己告知自己,“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算的。”清蠡君随口回答。 闻瑾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师父,又看了看白色头发的青年,不明白自己的师父和他有什么好说的,竟然还不能让他们所知。白栀心情不大好,反而没有关注他们之间的互动。 “白栀的修为不止这样,他发生了什么情况,你可知?”终于,清蠡君忍不住问了最想问的问题。他以前虽没有正面接触过白栀,但关于此人的一些信息他还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会弱成这样?难道是因为转生消耗了灵力?只是那个人……有可能吗? 就当慕榆想要回答的时候,便已看到另一个队伍浩浩桑桑的来到了他们的面前。看着眼前身穿华服俊美的男子,身上浓郁可见的暖黄-色气数,不用想也知道他就是现在的凡界帝皇。 “凡界现在也有这般好看的人了。”闻瑾稍微愣了下神,马上回过神,但是想到自己已经修道,见了凡界帝皇也不必行礼,便硬生生压制住了自己跪拜的欲-望。 南宫枢看了看被士兵们团团围住的几人,不管身边官员的劝阻,他抬了抬手,举起手中的叶片问道:“这是何人的?” “正是在下。”慕榆双手微抬,向南宫枢的方向举了一下,算是给他见礼了。 南宫枢看到慕榆的样子愣了愣,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朕还自认为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却没想到还有人长得比朕还好看。” “……”就算新帝的声音再轻,慕榆这几个耳目聪慧的修士都听得清楚。 慕榆咳嗽了一声,算是拉回了南宫枢的思绪。 南宫枢环视眼前的几人,问向慕榆,“他们都是?” “不是。”慕榆和南宫枢的谈话让周围几人都不明所以,但可以肯定的是,南宫枢和慕榆是熟识。 “那……”南宫枢皱起眉,像是陷入了困难抉择之地,最后他看了看手中的叶子,点头道:“既然都是你的朋友,那也算是我……咳,朕的半个朋友,那就勉为其难的让你们都随我回宫好了。” “陛下!”将军猛然回神,但却在新帝的一个眼神下,立刻噤了声。他们是一群武夫,且不可违背陛下的命令,思及此,他挥手让一众士兵让开了道路,自己回到后方,整理部队,回驻扎营。 南宫枢回到马车的时候,向慕榆招了下手,意思是让慕榆与自己同坐。慕榆回过头看向白栀,白栀的眼神在接触到慕榆的第一秒,立刻就转了开去。 还在生气啊…… 慕榆想伸手拍白栀的头,但想到对方这般要强,且还在气头上,指不定自己的动作会引来什么麻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反问道:“那他们呢?” 南宫枢闻言皱眉,看了看身边的侍从,道:“只能委屈他们骑马了。” 侍从们听闻陛下的命令,便都让出了自己身-下的马匹,当他们将马牵至清蠡君几人的面前时,便听见白栀冷声道:“呵。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非得要拘谨于规矩。” 侍卫们倒不全部都被陛下洗脑,对于眼前这几位浑身散发着仙气萦绕的上位者的冷言冷语,他们不似那没脑子的将军那样硬冲冲,反而苦笑,轻声道:“委屈仙者了。” “你们倒是稀奇。”清蠡君接过了马,从识海里回以一句话,与此同时,眼前的几位侍卫,他们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响起了同样的话。 恐惧的神色布满了他们的脸上,他们面面相觑,但转念一想,马车里面的人是陛下的旧时,这几位仙者定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忽而,他们又想到,陛下既然认识修仙大家,那也就相当于陛下是有仙缘的人,但为什么偏偏要说鬼神都是骗人之说? 哪怕之前皇城脚下确实有招摇撞骗之徒,那也已经驱逐了,何以真的将仙家得罪,将各地的修仙世家都驱逐? 难道…… 几位侍卫想到了很关键的点,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冷噤,他们可不能再继续揣测下去了! “你说的也是我正头疼的。”南宫枢在马车里和慕榆闲聊,看着他手中千变万化的法术,也知道这个世界是修□□,其实关于这个,他早在遇到那身白衣少年就明白了,只是…… “只是我当时为了救人,假意驱逐假术士,以示正听,才说了那么一大段的话,不料被有心人利用了。”南宫枢脸露尴尬神色,看着慕榆挑高的眉毛,真是很好看的人啊……他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你知道的,皇宫里面就是为了权利斗来斗去的地方,我刚坐上这个位置,就有一堆的势力在牵扯着我。什么□□,什么太后党,什么后宫,什么王爷,烦不甚烦。” “嗯。”慕榆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就听这个倒霉穿成了新帝的人说话。 “好不容易有个对我比较好的妈,咳……现在应该说是太妃?真是搞不明白这些称号。”南宫枢说到这里,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她生病了,那个太后一口咬定太妃宫中有污秽之物,不等通知我,就自作主张去查,然后就说太妃淫-乱后宫,自修魔道,要处以死刑。这怎么可以?我就冲出去,好说歹说,她就是不肯改口,我只能搬出无神论了。” 南宫枢耸了耸肩,“谁知道,一句话就被人当成了天音,一传十,十传百,那些阴奉阳违之徒,还有不懂事理,光想着拍新帝马屁的,就把自己当地的修仙世家给驱逐出去了。看着一堆上呈邀功的奏折,我头都疼了。” “真是猪队友一堆呢。”慕榆似笑非笑。 “哎,我还没有队友,就快要被仇家给恁死了。”南宫枢面对着慕榆,说的断断续续的,最后还摆出哭唧唧的样子以博同情。 “哦?”慕榆半点同情心都没有,此时语调听起来还颇有点幸灾乐祸。 慕榆的心不在焉,南宫枢看的清楚,“你跟那三个人关系不一般吧?其实……嘿嘿……” “与其八卦我,你倒不如多花点心思关心下自己现在的处境。”慕榆实在理解不了现在突然切换模式的南宫枢,“还是说……你现在的局面还没发展到让你担心性命安全的时候?” “我这不是近乡情怯嘛!嘿嘿嘿……”南宫枢在穿来之前只是个普通的白领,突然一天醒来就变成了帝位候选人,当时真可谓被打得措手不及。幸好没有露馅,被人抓去宰了,时间一长,也就适应过来了。思及此,南宫枢打量了慕榆,道:“回想起,我到这里也快三年了,你看起来比我呆了更久的样子,你来多久了?还有,修仙累不累?你修为境界如何?” 慕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他垂下了头,神色略有苍白,“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呆了多久了……” “不知道呆了多久?总不可能上千年了吧?”南宫枢一听,也不管慕榆接下来会说什么,开口就打断了他的话。但他话刚出口,便立即想到修真一路并不好走,少说也该有个几百年,说不定还真有上千年!眨眨眼,他投以慕榆意-欲-不明的眼神,“你也不容易。” 慕榆不接话,南宫枢就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地脑补慕榆的不幸遭遇,就连刚才还未得到答案的问题都被其弃之脑后。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修仙……”临下车时,慕榆想到了白栀,想到被南宫枢打断的答案,笑了下,继续道:“挺累的,就连性命都要搭上去。我不行,修为境界也一般。” 直到下了马车,南宫枢花了很长时间,才理解慕榆说的是什么。 “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南宫枢下了马车,看着慕榆和另几个人交谈的样子,不由的心道。 “陛下。”每日每夜,紧随在南宫枢身侧的侍卫是从太妃处调过来的,长得眉清目秀,武功确实是力量型。 南宫枢有幸见过一次这个清秀侍卫出招的样子,这时听闻他唤自己,下意识紧了紧身体。然后才想到他们两人身份悬殊,对方能力再强又怎样,生死全在自己的掌握中。如此一想,便又放松了下来,“何事?” “陛下,今日之事大臣皆以听闻,若是此刻将这些人都邀入皇宫中,怕是再生事端。”侍卫听从太妃的命令,一切都以年幼的新帝生命为主,至于什么皇权、势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不考虑,不代表南宫枢不考虑。他向慕榆撒了谎,他的身份并不是什么普通人,作为一个来自23世纪的杰出政-客,却因死亡而穿越,天降皇位,身负重任。也可以说的简单粗暴点,就是,他好不容易获得了一个新生的机会,且身份地位都不低,怎么也得好好的混才对得起自己。 “此事容不得你置喙。”南宫枢握紧了手袖,能否将非我-派的余孽连根拔出,就看他们几人能搅出多大风云了。 闻瑾心性单纯,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利用了,相反是其余三人都知道自己被南宫枢利用,都淡然接受。慕榆刚下马车,清蠡君就看了他一眼,便密语道:“人间帝皇真真假假,不论你和他关系如何,他说的话,你且不要多信。” 说完,清蠡君都觉得自己多事。 “多谢清蠡君。”慕榆岂会不知最不可信的便是人心?但他却没有料到,会是清蠡君提醒了自己。再看白栀,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对他的举止丝毫不在意。白栀的疏离,让慕榆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让几位久等了,请随我来。”毕竟之前把修-真-人士都得罪了遍,南宫枢此时还是要在明面上做出顾及几分-外-党的样子。 南宫枢在靠近的一刻,闻瑾心里下意识的有种感觉:这个皇帝给人感觉很不舒服。但是回想起天上的祥瑞,他又陷入了沉默。或许是自己这段时间听到的有关于新帝对他们的刻薄太多,造成的负面错觉? 但不论事情如何,自己的师父都没有任何的犹豫,身为首徒,也定当跟师父站在一线。 他们几人跟在南宫枢的身后,见了一路跪在地上匍匐的侍女。 南宫枢邀请他们到的地方是以往皇帝与权臣商量要事的宫殿,现在殿里已坐着三人,是白栀和慕榆都不陌生的人。 白决明、云翳、容濯。 “好久不见。”容濯在看到白栀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马上转过视线,对着慕榆道。 “好久不见。”慕榆变成现在这个样之后就没有见过容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一下子就认出自己,也是稀奇。 但转念一想,对方修的是魔道,便也解释通了。 云翳和白决明是室内最安静的两个,白决明是因为见到了白栀之后,一股强烈的压制气息迫使他无法开口说话,只能强壮出孤高冷清的姿态,实际手心已冒出了冷汗。 云翳则对众人都不熟悉,他来是因为清蠡君的邀请,却没有料到还没有见到清蠡君,就被新帝“请”到了这个地方。此时见到了清蠡君便微微的对其点了下头,便没有了下文。也没有看向慕榆和白栀,就当从未见过他们二人一般。又像是虎啸堂那个易怒的人不是他一般。 每个人在面对不同的人时,总是能拿出几个样子,偏偏这样与生俱来的技能,白决明就学不会。慕榆将视线看向白决明,见他脸色发白,便悄悄分出了一股气息萦绕在他身边,抵去了来自白栀那身为原主力量魂格的威压。 室内突然灵气沛然,清蠡君将视线投以慕榆,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正当清蠡君再看向慕榆的时候,白栀开口说道:“呵……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爽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就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畏畏缩缩,也当得起折秋山三尊之一?” 从语气来听,也知道白栀情绪不佳。 点名道姓,深怕别人不知他说的人就是清蠡君。 自己的师父被人侮辱,闻瑾立刻不悦的皱眉喝道:“仙君未免管的太宽!” “……”慕榆看了看清蠡君那张长得和桃花仙一样的脸。 “咳……他们有仇?”南宫枢悄悄靠近慕榆,指了指白栀和清蠡君,问道。 慕榆点了点头,“折秋山和白家算是宿敌了。” “为什么?难道是谁抢了谁的东西不成?还是说为了什么宝贝结下了大仇?”南宫枢心中的八卦之情熊熊燃烧。 慕榆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我们一定要站着聊天?” 南宫枢这才想到他们几人还站在门外,赶紧将主人的地位捡回来,给他们几人都赐了坐。了解到白栀和清蠡君有仇,便将他们的位置拉的很远,将慕榆放在了自己面前。就算这几人打了起来,他还可以立刻跑到慕榆身边寻求庇护。 “朕已经将事情都讲与你们知了,如今的事已超过了朕的预期,给诸位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朕也是爱莫能助……”南宫枢将之前和慕榆在马车上所说的一切,又详细的给在座的修士说了一遍,最后摆出一副“人人欺我”的样子,硬是把自己刚说完的那些话博取到超高的同情分。 “也就是说,我们要想夺回原先的地位还得与陛下联手,将他们铲除咯?”容濯沾染的人气最多,对于南宫枢的话,从一开始他打感情牌的时候,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耐着性子等他说完,顺带梳理清晰自己的思绪,在这场谋划中,他能得到什么。 “若你们愿意的话……”南宫枢在听到容濯的话语时,眼前一亮,然后又暗淡下去,“不过你们怎么可能愿意呢……” 真是高超的演技!真会演!慕榆看着眼前卖可怜的南宫枢,不由得为他的厚脸皮感到脸红。他难道真的把修士当成凡界江湖那种没脑子的义气侠客了? 若不是各有所图,谁会耐着性子呆在这里看你演戏? 慕榆颇感无奈的扶额。 “问题不大,只是我们若是这么做的话,就等于和仙界为敌,从此道途便和仙界无缘。”容濯嗤笑了一声,“敢问陛下可能拿得出值得我们这么做的筹码?要知道,世代凡界帝皇都和仙界有不成文的规定,不让修士参与朝务,若是修士一旦参与朝务必须自行斩断仙根,此生此世都和仙界无缘,不得成仙。” “陛下需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能说服我们。”云翳适时的开口,少年的身躯在这里显得格外年幼,但他所说的话,却不得不逼南宫枢审视清楚眼前自己手中的筹码。 “这要看各位要的是什么,若是我能办到的,定会义不容辞。”南宫枢实在想不出这些修仙无欲无求的人到底要什么,总不可能是物质上的东西吧? “抱歉,就算你愿意拿整个江山来换,我都不会参加此事。”云翳的回答,直截了当。 “我替师兄——黎浮应下。”清蠡君此行只是为此人跑腿,此刻也是时候将他搬出了,“我与徒弟不参与此事。” “师父?”闻瑾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师父,师父到底在说什么?! “你有什么权利替黎浮应下这种事情!”白栀在听到此人轻松说出这句话,便红了双目,杀气浓郁而现,“你知不知道黎浮现已经成仙了,你是要毁掉他么!” 慕榆抬手掩掉白栀的杀气,将他眼中的鲜红逼退,再见他茫然想要解释的神情,轻声道:“不用说什么,我都明白。”慕榆转过头,对南宫枢道:“我只要一件东西换。” “不!不要给他!”白栀突然想到了什么,慕榆的那个眼神他看的熟悉,那是…… “额……你们在闹别扭么?”南宫枢看着白栀和慕榆两人奇怪的氛围,只感到莫名。 “我自愿参与此事,只要那些世家修士能够再回自己的家。”白决明适时开口,将白栀和慕榆搅乱的气氛拉回来。他刚说完,白色的狐狸就凭空出现,蜷缩在了他的脚下,无声的宣告自己的选择与主人一致。 第63章 二更 第六十三章 容濯在见到无音的一刻,神色很不自然,他欲站起身,却硬生生克制住了,冷声道:“掌门有令,不参与帝皇之争。” 南宫枢算了算,起码有三个修士愿意帮自己,嗯……也差不多了吧? 岂料慕榆对白栀开口便道:“你不去,黎浮便不来,其实决定权在你手上,不是么?” “白决明去不就等于我也去了?”白栀反问道。 “既然如此,你也别来了。”慕榆对白决明道。 白决明挑眉,看向白栀,道:“我想,你是否搞错了什么。” “你不能控制我,且我的意愿不等于你的意愿,现在的白家家主是我,而不是你。”白决明看向慕榆,“你也无法决定我的去留。” “呵……当年那个小鬼长大了呢。”白栀气极反笑。 “他说的也不错。”慕榆坐在位置上,端起茶盏慢慢的喝。他全身的温度都随着白栀的那一声怒喝全褪去了,什么喜欢,什么姻缘石,果然都是骗人的,“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我就会拿过来给你,毫无怨言。你不用可怜我,逼自己去想命定之事。事在人为,我一直都觉得人定胜天。” 白栀真正在意的人是黎浮,哪怕身在这里,想得最多的却还是黎浮吧? “咳。”白决明靠在椅子上,丢给白栀一颗石头,见后者稳稳的接在手中,便笑道:“还好我醒的快,以后不要再用这样的把戏了。” 白栀看着石头在自己的掌心慢慢的变暖,上面印出两个古字写出的字。 “为什么要改掉上面的字?”慕榆瞥了一眼便知道了石头动了手脚,他从未见过姻缘石,现在见到了,只看到一股暖和的灵气在其中流动,却硬生生被一股霸道的灵气压制住了。他动了动手,将那股霸道的结界打碎,就看到古字缓缓变化,变成了另外的字。 俨然刻着的是——黎浮。 慕榆逼着自己将视线移开,眼神接触到容濯的时候,还有些空洞。 “哎……主人,属下虽然知道您被人利用了的心情,但是您也要振作啊!”容濯见到慕榆的脸色不佳,颇有吐血的样子,忍不住向他密语道。 南宫枢看了看,也知道此刻情况不妙,他拍了下手,便道:“几位上仙辛苦了,请随朕的属下先到行宫休息,慕兄还暂且留一下,朕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侍卫响应南宫枢的号召,入殿后便恭敬将这几人都请走。只见白栀看了看慕榆,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最后却将石头紧紧地握住,什么都没有说。 见得几人都走了,南宫枢了然的走到慕榆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的。” “你又明白什么?”慕榆现在只觉得好笑,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意义是为何,本一开始的欣喜,现在却被人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他就明白,白栀的一举一动都极其不自然,一切都像是催眠自己,逼迫着自己。但是他还是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逼自己,明明我……” “咳,你在那个修-真-界算是上-位-者么?”南宫枢坐在慕榆的身边,跟他一起喝茶,然后才留意到慕榆的水杯已经结了冰,他呆了呆。 “不算,但是在他们的眼里,算。”慕榆再次茫然了,“你说,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我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啊?你这个问题啊……”南宫枢喝了一口茶,“我早在初中就不想这个问题了。” “我不想成神,我想成魔。”慕榆眼底猩红隐约可见,他紧握着的茶盏里面的冰已经堆满上了杯沿。 “咳!年轻人,不要一言不合就发疯啊!”南宫枢紧张的看着慕榆手里握着的茶盏,仿佛他握着的不是茶盏而是他自己。看看他留下了怎么可怕的存在!若是他今天不幸挂了,后世一定要追称他为英勇就义帝! “呵……”慕榆平复下了疯狂的想法,茶盏的冰一瞬间停止了肆虐,渐渐地化成了茶水。若不是满室的冰冷,刚才的一切就仿佛是错觉。 “你想想,人存在的意义无非是要让自己过的舒坦不熟?”南宫枢充当起了知心哥哥的角色,深知自己面前的人虽然年纪大,活得比自己久,但却是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孩子,稍微打击一下就要黑化的可怕角色。于此,南宫枢更是明白自己角色的重要性。 “你富可敌国吗?”南宫枢问道。 慕榆想到自己识海里仅存的银两以及看起来还算值钱的药,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你才高八斗吗?”南宫枢继续问。 慕榆想都不想,直接摇头。 “你权利大吗?” 摇头。 “你有自己的一派吗?” 犹豫片刻,然后继续摇头。 “你看,你有什么。”南宫枢拍了拍慕榆的肩膀,“你没有权,没有才,没有钱,一穷二白的,是不是顿时有了动力?首先你需要权,再来多去读点书,考个状元或者当个先知,再来赚个金盆满钵。人生就充满了意义。” “修仙无欲无求。”慕榆一句话就将南宫枢给堵了回去。 “怕不是吧?”南宫枢伸出食指摇了摇,“刚才那个白家家主,带着狐狸的那只,不仅修为高而且坐拥一个大家族,算是有权有才,还有貌!容濯是青石门的首徒,前途不可限量。云翳响名声在外,自身算是无欲无求?但是他的阵法确实一等一的好!跟你在一起的那几个人,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角色。你说他们的东西真的都是无欲无求就能得来的吗?” “你皇帝当久了,什么都阴谋论了吗?修-真道途漫漫,时间长的要命,财富自然而然的就攒到了。”当然,慕榆说的这些话,他自己都不信。 更何况要说服南宫枢呢? “看来你才是什么都不求的,反正怎么都饿不死你,你的目标就是能吃能睡,其它就没了!哎!”南宫枢愤恨的看透了慕榆的本质,“你这样很容易失去伴侣的!谁家喜欢这样一个伴侣啊?除非……” “嗯?”慕榆挑了一下眉,他相信南宫枢下一句一定是吓死人不偿命的话。 “除非你是雌-伏的那个。”南宫枢已经明白了慕榆的取向,他实在想不出这样的人有什么地方让人喜欢,还是要让那么出色的男人喜欢,除了这点。 “呵……”慕榆冷笑一声,茶盏直接被冰撑裂了开来,“看来你的江山都不想要了。” “要要要!”南宫枢可不想丢了江山,眼前这个人虽然什么都没有,但他似乎有神经病,指不定一下子发疯就把自己杀了呢! “再把我幻想成神经病,我就直接让你变成神经病。”慕榆眼底里的猩红很具有威慑力。 南宫枢咽了下口水,他想什么,对方都知道啊? “这是自然,想要知道你想什么,还不容易。”慕榆对着南宫枢阴恻恻的笑。 “我天,你这是开了挂的人生吧!竟然被你这么暴敛天物了!”南宫枢想,要是自己有了这一身能力,还怕什么?直接一瞄,就知道哪些人在想什么,谁是坏人谁是好人还不容易分辨? 但是南宫枢转念又想,既然慕榆有这样厉害的能力在身上,怎么还有东西向他讨要?他回想起,适才慕榆确实是有需要的东西作为帮助自己的报酬,以及他要成魔的想法,莫不是要把他的地盘都挖空当魔窟的吧?他抖了抖身体,这可不行! “大大,我先弱弱的问一声。”南宫枢对慕榆的称呼都改口了,看到慕榆看向自己,便颤巍巍的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哦,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先帝留下的玉玺罢了。”慕榆尽量让自己回答的很随意。但凡是提起白栀,他就只有一种被人戏耍的感觉,就像是被好了很久的朋友当成小丑般喊众人一起观看,又带人一起狠狠扇了好几巴掌的感觉。 他的怒意可不是零星半点。 “嘎?”什么叫做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先帝用的玉玺可代表了人间帝皇的地位!他是要干嘛!南宫枢露出了警惕的眼神。 “有个东西被存在里面了,就算你不给我,也会有人偷走,还不如趁它有点用,先借给我。”慕榆想到白栀当时的反应,想也知道那个玉玺里面的残章有问题,极有可能只有他才能打得开。 但是这样的想法刚冒出头,他就觉得可笑,有什么东西是原主封进去后打不开的呢。且白栀还拿回了那个快要被他修成神的身体,他现在也算是半个神-体了。 “好罢,你不要时不时露出这样的表情,阴恻恻的,挺吓人。”南宫枢起身敲了敲上端木桌,一个暗格弹了出来,玉玺就在那里静静地躺着。他将玉玺双手拿出,交到了慕榆的手上,“有什么就在这里拿吧,我还有用的。” “就不怕我拿走了,不给你办事?”慕榆接过玉玺的时候,还为南宫枢的大方惊奇。 “赌一把,你现在破坏-欲-那么强,有个光明正大的机会让你破坏泄愤,你还不高兴?”南宫枢可是捕捉到了慕榆的不爽,也知道他想要破坏掉一切以换取-快-感,既然左右都想要破坏东西,倒不如将现在的朝廷氛围破坏掉,好让他重新洗牌,重新布局。 “呵。”慕榆神念一动,很轻易的从玉玺中取出一道金色的符文,将符文原封不动的收入识海,慕榆看到了符文直接幻化成纸张,上面写的俨然是之前两本神道的下文。 将玉玺还给南宫枢,他轻声道:“多谢。” 南宫枢左右摆布着玉玺,像是在查看里面有什么机关,又像是在观察这个玉玺和之前有什么区别,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现。面对慕榆的道谢,他摆了摆手,“都是一个地方来的,记得帮我把事情办好就好了。” “自然。”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慕榆离开大殿的时候,看到了缩小版的白决明——白曜,他愣了愣,疑惑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过来找你。”白决明在离开的时候总觉得慕榆的神色不对,因太过于担心便找了过来,“你还好吧?” “嗯,劳烦你担心了。”对待缩小版的白曜时,慕榆回想起的更多是跟他在一起的日子,说话的语气不自然便放松。 “没事,我不介意。”白决明看了一眼慕榆,“刚才扔石头给那个老东西,是因为他故意用这个玩意亵-渎我的情感,并不是讨厌你。” 咳……老东西…… 慕榆冷不丁被白决明逗乐,忽然叹道:“都这么久了,我还是不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 “你才跟他结识几天,就能清楚多少?”白决明对于什么都想了解通透的慕榆很是头疼,“就算是神,也可以有不解的事情,要是什么都弄明白了,事情就失去了它该存在的意义。存在亦或活着,也失去了它的意义。” “……”慕榆看了看白决明,然后转身离开。 一连多日,慕榆都在和南宫枢商策除去朝里敌-对-势-力,等到一切都布局完毕,已经是数月之后的事。 这期间同行的人就只留下了白决明。 是日傍晚,白决明在喂无音吃东西的时候,南宫枢找了上门。 “这段时间都是慕榆在忙,我说是留下来了,但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白决明对待南宫枢可没有任何的礼遇,他端正身姿,仿佛天下人见之都要行跪拜之礼,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你的功力可是如慕榆所说,一直都在散去?”南宫枢刚入园林的时候,看到白决明的手掌有一瞬间的透明,立刻就想到了之前慕榆所说。 白决明是白栀分出的修为。 这修-仙的都是疯子?把修为硬生生从身体里分出来,还弄出个真人摆在这里。最让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分出来的修为自己还会长大?还能生出灵智,还能自己修-仙-习-道? 南宫枢还没有好奇多久,慕榆就告诉他,此事已了白决明的命也撑不了多久了。他就懵了,怎么一个人要死了,他还能这么淡定的帮自己做事? “嗯。”白决明这段时间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变化,自打白栀回来后,他早就想到了这一时刻,“所以他们才愿意我留在这里。” 无音像是感觉到了主人的难过,蹭了蹭主人的腿脚,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你……”南宫枢想了很久,最后还是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是不是喜欢慕榆啊?” “连你们都看得出来,他却从来不信。”白决明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便转身离开。君无音见自己的主人离开,先是歪了歪头打量南宫枢,过后便跟上主人的脚步,一步一步颤颠颠的跟上。 “谪仙般的人物竟然是幻化出来的,就连自己的妖宠都带着不可治疗的伤,这个人过的不像外表这般如意啊。”南宫枢想到慕榆提及白决明时,一副像是讲述丝毫与自己无关之人的冷淡模样,就忍不住为其叹息。 ———————————— 慕榆刚把东西跟心腹布置完,便见南宫枢如厕回来,“还当你掉进厕所里了。” “咳……”南宫枢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外人,不然他这个脸面就别想要了,“好歹都是在这个世界呆了这多年的移民者,能不能说话稍微委婉点?” “你去见白决明了。”南宫枢一靠近,慕榆就察觉到了白决明的气息。很清淡,看来白决明现在的衰弱到维持人形都很困难了。 “哎,我说,你怎么就不去见见他呢?”南宫枢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慕榆就不能自己好好的趁白决明醒着的时候去跟他说一会话?非得要三更半夜借助他后宫那可怜兮兮的树苗偷看白决明,要知道为了满足慕榆这个任性的要求,他每天早上都要命令侍从重新种植一株树苗! “你偷植树苗的事被他察觉了?”显然慕榆想的事情跟南宫枢截然相反。 “我去……”南宫枢夸张的扶额,“你这样很容易没有媳妇的,媳妇都没有,更别说小妾了!” 南宫枢夸张的摆出了一系列痛心疾首的动作,但抬起头再看慕榆,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顿时失去了逗乐的兴趣。很严肃的一张脸拍了下他的肩膀,“既然知道拿走玉玺那一股东西给白栀就会导致白决明这样,你确实是为了白栀可以付出一切,但是不是亏欠了白决明太多?他知道了真相之后却没有对你有任何的怨-怼,反倒默默接受,还留在这陪你,他到底欠了你什么?” “他没有欠我什么,是我欠了他一条命。”慕榆轻轻地挥开南宫枢的手,“白栀曾经给过我活下去的希望,现在希望已经破灭了,我已经将能够还给他的,已经全部还给他了。欠白决明的,我自然也会还。” 南宫枢惊讶的张大了口,“你该不会是……” 慕榆看了南宫枢一眼,“我跟你不一样,我在这里呆了很久,这里没有任何我执着的东西,我也没有上次你说的那些愿望,所以我留下来一直都是无趣的。” “你说这样的话,我会觉得害怕。”南宫枢突然就想到自己生死相搏的死对头就说过这样的话,因为无趣所以才想破坏掉这个世界,看看是否能够产生出有趣的新事物。 他非常害怕慕榆也会这样…… 南宫枢想到了过去,想到了那些夜不能眠,惊心吊胆的日子。 “你在害怕?”慕榆捋了下自己的头发,变化出发绳,随意束起,“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个身体,换了一个人生,唯一遗憾的就是,留下了上一辈子的记忆。” “人的苦恼,皆因记忆太好。”慕榆转过身离开室内的时候,留下了这句话。 南宫枢低下头喃喃的重复着慕榆的话,却突然像是丧失了力气,跌坐了地上。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慕榆来到了白决明所居住的地方时,白决明才靠在床上翻看卷轴,乍见慕榆推门而入,便将卷轴放到一边,笑问道:“今天的事情已经忙完了?” “等着收-官,已经没有什么可忙的了。”慕榆走到离白决明还有十步的距离,便停了下来,抬头四处打量白决明所居住的地方,比起皇帝的寝宫,这里过之而无不及。看来南宫枢一直都把白决明照顾的很好。 慕榆站了一会,隐约觉得不舒服,在室内环视一圈,看到了椅子,便坐了下来。无音见他坐下,便甩了下尾巴,一跃,跳到了慕榆的怀里蜷缩成一团,张了张嘴,然后闭上眼睡觉。 “什么时候,无音跟我这般好了?”慕榆隐约觉得有些什么变化,且是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白决明看了看无音,然后一只手撑住自己的身形,站起身,走到了慕榆的面前,“迟早我要散尽全身修为,与其将它们给回那个老妖怪,还不如给你。” 白决明刚说完,就见慕榆露出不满的神色,担心他会反抗,致使前功尽弃。他连忙画出符文将慕榆困住,将藏于墟鼎中的武灵火掏出,低头看了一眼,便将它塞入慕榆的身体内,“武灵火存于天地之间,却不会燃烧任何东西,虽是火,但却只有滋润灵魂的作用。” 慕榆只觉得有一团火在自己的身体里燃烧,暖到发烫。 “我一直都没有任性要求过什么,这一次突然想任性一次。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替我保存它,曾经有个傻子,丢了命也要将它从天边带回给我……” 慕榆闻言抿紧了唇,久久后,露出了个苦笑。 白决明留意到了慕榆的神情,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但手中的动作却未停歇,他接着道:“一直以来都没有那么一个人会告诉过我,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不应该做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思考、琢磨,活起来特别的辛苦。然而当你在我身边之后,我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原来,我也可以完全不用去思考,完全不用顾虑任何事情,只要跟在你的身边,我就会觉得异常放松。” “我很喜欢那种感觉,以至于过后很久,我仍怀念。”白决明说话的声音犹如情-人在耳边的呢喃,异常的温和。 然而慕榆却一点都不享受这样的声音,他现在只感觉到有根针在不断的刺痛自己的耳膜,难受,却无法驱逐这种难受。他低下头,这样无助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了,“你现在停下来,我们还可以回顾下那种感觉。” 白决明闭上了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我们都回不去了。”他说了一点,然后指了指慕榆的心脏位置,“慕榆,你可知,自己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 “戾气?”慕榆感到诧异。 “你虽是神木,但也是这世上最后的神,支撑你自己身体存活的除了神格,还有你的修为,如今你将修为分了一半给白栀,就等同于将自己的身体挖了个窟窿。”白决明叹息一气,“你可知自己为何能存在那么久,厌恶神的仙界一直知道你的存在,却从未对你出手?” 慕榆闻言便想到昔日白栀哄骗自己所说的话,双目显红,不由嗤笑道:“呵……原来仙界早就知道我的存在。” “仙界那些东西当年能与神抗衡,废了神道,如此能耐岂会是宵小之辈?”白决明不由觉得慕榆的想法很是天真,傻的不像他自己。 但白决明稍微转念一下,便想通了许多,“都说爱情使人麻木,看来所言不假。” “你是在耻笑我脑子太过简单?”慕榆想动弹一下,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看着白决明几近透明的身体,便急急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大脑简单的东西,你要是不在我身边,那我岂不是会吃很多的亏?” 白决明闻言笑了起来,眼角挂着泪,直摇头,“慕榆啊,你是神木,仙界不会让你死的,更不会让你有一点想离经叛道的可能。” 许是见慕榆露出迷茫的神色太过于让人感到心疼,白决明才忍下心摊开说道:“毕竟他们还要靠你吸收万物之戾气,净化世间,维护世道平衡。如果是你要选择投身于魔界,怕是在那之前,他们就出手将你的神格毁了。” “左右只要将你再种回去原先的地方,少了神格净化戾气固然效果欠佳,但也是有点效果的,那一点点的不佳,还可以用其它办法弥补的。” “白栀明明什么都没有给过你,你却什么都愿意给他……现在我喜欢你,喜欢到都把命都赔给你了。” “慕榆,我是真的喜欢你。” 白决明的话说的断断续续,慕榆的脑袋嗡嗡,再也听不清白决明说了什么,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慕榆感觉自己像是在发呆,清醒过后,就再也不见白决明的身影,失去了原主灵力的束缚,慕榆再次恢复了行动力。 然而慕榆却像是完全呆傻了一般,瘫坐在原位置,抬起手抚摸着怀里的狐狸,一声不吭。周围环境静谧到诡异,就像是雷暴来临前的酝酿。 “你真是让我好找,怎么跑到这么偏远的院子里来了?咦?” 突然院子里响起一道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静谧。 南宫枢神色匆匆,走进屋子里就见慕榆抱着个狐狸不知在想什么,他还没有察觉到慕榆的奇怪,只是对他怀里的狐狸感到疑惑,不由道:“怪了,什么时候我的宫里还有一只狐狸了?” “咦?我怎么记得这个院子是……”慕榆不搭理他,南宫枢才感觉怪异,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诶?是什么来着?”南宫枢在模糊的记忆里翻找出一个身影,但却怎样都清晰不起来,到后面直接就从脑海里消失了。转念一想,大概是自己这段时间忙乎着该如何收-官,产生了瞬间错觉吧。 “没什么,走吧。”慕榆嘴角挂起得体的笑容,抱起睡着的狐狸站起身,然后走到门口,转身对南宫枢道。 南宫枢眨了眨眼,默默地咽下了一口口水,一时间也找不到语言来形容刚才慕榆冲他回眸一笑的感觉。 想了一会,见慕榆人已走,南宫枢索性什么都不想了,赶紧迈出脚步跟上慕榆的步伐。 第66章 白决明 白决明 “你说喜欢我?”白决明扬起高傲的下巴,冷眼看向下方清秀的少年,“是喜欢女孩子那样的喜欢?嗯?” 清秀的少年嘴角一直挂着流-氓痞子般的笑容,但却在回答白决明问题的时候,眼神无比的认真,“是的。” “你们凡人喜欢一个人,就会要死要活非要对方也喜欢你。呵,我称赞你的勇气,但你真的以为修者不会向凡人下杀手?”白决明说话的同时,属于上位者的杀气也充斥着这个房间。 今天是他刚即位的第三天,没想到就有这般没有眼色的凡人擅闯到了他的卧室,还大言不惭向自己告白? 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够闯进太华山的结界?白家的结界难不成都是做着看的? 白决明心中下定决心要创一个连普通动物都能阻挡在外的结界,下定决心再看眼前的凡人,想到使者的交代。他一挥手就将眼前的凡人丢了出去,准确的来说是,丢出了太华山。 他确实不能杀凡人,但是把人丢出去他还是可以做的,他只要保证凡人在自己地界是活的就行,剩下的事情就与他、与太华山白家无关了。 “喜欢?”白决明哼笑了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闪着光泽的石头,上面刻着几个潦草的字——“缘定化人之神木”。 神木化人?他倒要看看了,他将来的道侣到底怎么从神木化成人的。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勾起了唇角,将石头放入自己的墟鼎。 “你可要快点化人啊,保不准我撑不到那个时候了。”白决明喃喃自语完,手指即刻呈现出透明的光泽。他感觉到了冷,转念间,已将厚重的衣袍穿上。 “家主,一切事宜都已办妥,是否即刻启程群芳谷?”白家侍从按长老的命令前来询问白决明的意见,还没有靠近院落就感觉到了猛烈的杀气,瞬间脸色发白,不由想起前一任家主的杀-戮手段。但碍于命令,他还是硬着头皮前来了,只是在他踏入院落的时候,杀气竟全部消失,他竟然还看到了……看到了家主笑的样子! “不急,前段时间白家折腾的太久,得好好清算下叛徒,再好好的修补阵法。”白决明将寻找神木之事暂搁一旁。在那人还没有化形之前,得要把白家处理好,不然他化形成功,无家可归该要怎么办? 侍从怔住,许久才反应过来,马上将家主的嘱咐告知晏长老。 晏长老闻声一笑,“家主有如此顾虑甚好,便按家主的嘱咐去办吧。”见侍从要走,他又喊住了他,“以后家主吩咐下来的事,你尽管去办,不要再来告知于我,这个家,自当以家主为尊。” 晏长老说话不温不火,但是更让人觉得害怕,比害怕家主更甚!侍从赶紧应了一声,当即就下去将家主交托的事情布置下去。顺带点醒了一些人,让他们彻底明白此时掌管白家的大人是谁。 ———————————————— 时境过迁,已是百年。 白决明看着小童端上来的灵火,不由觉得怪异,“你怎会找得到这传说中的东西?”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凡人送来的,说是上辈子为了找这团火,被烧死过一次,投胎后,又来一遍,找到就赶紧送上来了。”小童模样很乖巧,说话奶声奶气,老老实实回答了白决明的问题,充满了讨好的意味。 “我知道了。”白决明伸手感受了一下,火灵马上就从指尖流入他的身体,一股暖意马上滋润了他的生灵,两者之间竟毫无排斥之感! 这怎么可能呢! “那个人在哪里?”白决明正视起了这件事,语气严肃,问向小童。 小童被白决明略凶的眼神吓了一跳,立刻红了眼圈,委委屈屈的道:“他在下山的路上。” 白决明一略身,便来到了山下,准确无误的站在了一个刚夺舍了将死之人身体的鬼修面前。 鬼修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脚下雪白的狐狸蹭了蹭他的腿,示意他快点走,但他却在白决明面前站立不动,“本来打算家主来之前赶紧走,这下反倒是走不动了。” “你不是白家的鬼修,不用唤我家主。”白决明对眼前的鬼修丝毫印象都无。 “家主第一次见我,就对在下说过,凡人的爱是定要自己所喜之人也喜自己。其实家主这么说也没错,但也不大对。你看,在下区区一个凡人,还是能做点事情的,比如说死后依然孑身一人,却又不怎么想死,便因缘巧合学了几招,学了又不安分,夺舍了。”鬼修露出愧疚的神色,他不敢正视白决明。 “灵火是你送的?”白决明无视了鬼修之前的话,他的心犹如石头,丝毫不为所动。见鬼修不答话,又见他脚下的狐狸似是对自己颇为警惕,便也明白除了眼前这鬼修,也没谁会送灵火给自己了,道:“太华山白家正缺鬼修,你可以带着你的宠物一起进来。” “啊?”鬼修像是傻了一般,然后许久才找到自己的话音,闷闷道:“无音不是宠物。” 被唤为“无音”的狐狸像是听明白鬼修的话,得意的甩了甩自己的尾巴。 “弱弱小小,除了吃就是睡,还要人伺候,不是宠物,难道是食物?”白决明很是认真的打量了脚下的狐狸。 狐狸听到“食物”两字便如临大敌,龇起了牙,对着白决明就是凶狠的叫嚣。 然而它的身体太过娇小,这般示威一点作用都没有。 —————————————— 鬼修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进太华山白家,他这么多天都像是活在梦中一样,“无音,无音,你再甩我一巴掌,让我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无音张大了嘴,神色厌厌,打完哈欠后,它便甩了下尾巴,不再搭理神经失常的鬼修。 白决明将鬼修留下来之后,就没有去再回想这件事。直到有仆人上前告知自己鬼修渡劫失败,已灰飞烟灭,留下个狐狸,问他该如何处理的时候,他才想起了那个奇怪的人。 “无音交给我养好了。”白决明的灵魂被灵火温润的已经不像一开始的不近人情,思考事情的时候,多少也会带上了些许人情味。但人情归人情,不该触碰的东西,他还是不会去触碰。 等仆人将狐狸交到白决明手中时,他才缓声道:“那人为了帮我取灵火,耗尽修为。初见他时,便感觉到他的劫数将近。本以为白家的结界可以帮他抵挡一番,助他进阶,没想到还是不行,这便是命。” 无音发出了一声不善的嘶鸣,过于弱小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响起,十分难辨,“小池那么喜欢你,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就是要你看他一眼,你只要看他一眼他就满足了。而你,看过就算了,还把他带了回来,徒然给他这么大的期待,让他死之前还如此不甘!” “你愧对这一份情谊!” “你不配拥有真正的情感!” “你会后悔的!” 时隔许久,记忆依旧清晰,回想起这么一段,白决明觉得自己现已经应验了无音的话,他确实遭到报应了。 面对那个直言拒绝自己的人,他还是无法死心。哪怕是远远看着这个人,只要他不露出厌恶的神色,他总是觉得会有机会……总是想要靠近他。 当年的鬼修也是和自己这样一般的心情吧? “慕榆,我是真的喜欢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慕榆啊,为什么我最近觉得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南宫枢活在23世纪,突然就穿到了毫不熟悉的古时代,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所处于哪个星球,为什么这个时代,星球里面生存的人会这么厉害,寿命还长到颠覆他的三观。 “变了个人?”慕榆重复了一下南宫枢的话,而后双眼逐渐涣散,摇了摇头。 慕榆协助南宫枢将皇权都集中在了他一人手上,现如今,南宫枢说什么都无人会和他相持另一个意见,唯独除了眼前这个人……不过,南宫枢也从未能够控制眼前这个人,毕竟力量悬殊太大了。 他可不想死。 这不,刚下朝,他就连忙赶到对方的寝殿,怒刷存在感。 “依你看,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慕榆收回迷茫的情绪,离白决明消失已经过去大半年,在白决明完全消失,自己身上束缚解开的一瞬间,他就将所有人有关于白决明的记忆都抹除了。 其中也包括了仙界、修仙界和魔界、妖界的那些人。 可想而知,要做这种事需花费慕榆多少的精力,所以,他现在的修为也衰弱和刚入阶的修士毫无区别。 所幸的是,他身边没有出现一个修士,仙界也没有插手人界的事。 “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温润尔雅的修士,有自己的想法,强大但却不桀骜。”南宫枢给予了慕榆很正面的评价,但转念却又说道:“可是,这段时间你变的有点神经质,忽喜忽怒,很是让人吃不准下一步你会做出什么事。” “你缺谋士吗?”慕榆很认真的问出了一个南宫枢从未想过的问题。 “啊?”南宫枢怔在了原地,傻愣愣的看着慕榆,显然还没有从他的提议中反应过来,“什么?” “我要留在皇城。”慕榆开门见山。以他现在的修为,他还不敢直接出去,谁知道这段时间他为南宫枢办事得罪了多少人,又因此事牵扯到修士回归的契机,又得罪了多少妖。 还有他之前所做的抹除记忆,有没有被仙界的那些仙君发现…… 总之,他现在急需一个安静的庇所,能够保证他在恢复修为之前可以安然无恙。 “你不去太华山找白栀他们?”南宫枢大约可以猜测到慕榆和白栀之间的暧-昧关系,本以为慕榆办完事,就会回到太华山找白栀,却没有想到慕榆竟然会提出这个提议,难道……南宫枢忍不住抖索了一下,抱紧自己,恐惧道:“我可是直的!” 慕榆很是认真的上下打量了一遍南宫枢,眼露鄙夷的神色,冷笑一声道:“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是是是!你不会饥不择食!”南宫枢拍了下自己的衣服,将不存在的皱褶拍平,以此转移刚才在慕榆眼里看到的不屑而引起的怒火。他怎么了,他长得也是很标致的! 忽然,南宫枢想到了一件事,惊慌道:“难道你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守身如玉?” 察觉到慕榆的手中握着的杯盏抖了一下,南宫枢就知道自己所言不错!但很快他就为自己的“心直口快”付出了代价。 慕榆一甩手,就将南宫枢丢出了寝殿。 南宫枢以一个非常怪异的姿态被甩到了慕榆的寝殿外,直至跌落在地的时候,都维持着那怪异的姿势,冷眼瞪向那群侍从,寒声道:“谁若敢将今日所见说出去一个字……” 侍从们全部将头低得不能再低,纷纷应“什么都没有看见”。但心里却在想,为什么陛下遇到殿内的那位大人就完全变了个人,难道这就是……挚爱?所爱颇深? 他们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已经快将头低的塞进脚下的泥土里,当一回鸵鸟。 南宫枢还算是个明白人,深知封建传统的厉害,生气过,恐吓过就算,也不真打算将这些人怎么办。这不是废话么?随便杀人,以后遇到别人要来杀他,还有谁愿意真冲出来保护他? “起来吧,记得你们的承诺就好。”南宫枢摆了摆手,走在了最前方。心中想到的却是,这段时间还是少往这个地方走为妙。 南宫枢走后,无音凭空出现在了房间,稳稳站在了慕榆的脚前。 “我已经跟容濯打过招呼,你尽可去找他,他会给你找个更好的住所。”慕榆看见无音就想到了白决明,想到那个孑然一身却心系自己的少年,心中总是有些不舒服,“呆在他的身边可比在我身边安全的多。” 无音不能说话,有关于以往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不断消失,它不明白慕榆的话。 “容濯原名君无濯,是你的兄弟。”慕榆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却仍是见无音露出一副恹恹的神色,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挑了个位置趴下来闭眼睡觉。 这是……不愿意走了? 慕榆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他现在的修为,若是真的有仇家找上门,还真的是自身难保,到时拿什么去保护一个法力尽失的幼崽?如此一想,慕榆不由一叹,“算了,看在你我都皆因一人的缘故而能力差不多尽失的情况下,你喜欢留下就留下吧。” 无音张了张嘴,甩了下尾巴,显然很是满意慕榆的安排。 慕榆无奈的摸了摸无音的头,无奈的叹息。 —————————— 远在太华山的白栀看着镜中映射出来的景象,哼了一声,“你把那只狐狸当幼崽迟早是会吃亏的,你都不知道那个叫无音的狐狸有多精。” 黎浮好笑的看着昔日好友,“真那么在意就下去亲口告诉他,解释这一切的误会,不然他是敌是友都分不清,迟早会被你折腾成疯子。” 白栀下意识就想反驳黎浮,但马上就想到慕榆嚷嚷着就想要成魔的言论,一时语噎。 “看吧……好好的一株群芳谷的神木却因为一个堕仙的缘故,硬是挣扎成-人,有了七情六欲,却因为没有得到有效的引导而堕落成魔,然后再以一己之力毁了仙界,只为了替一个堕仙报仇。”黎浮耸了耸肩,又揶揄道:“应该不是为了‘报仇’,还可以有另外一个版本,因醋意大发而……” “看来你是闲的慌了。”白栀斜睨了黎浮一眼。 “我可不闲,为了将你的魂魄捞出来,又为了将你曾经的师傅捞出来,我都丢了两条命,还好你留下的白耀好用,不然你也见不到我了。”黎浮实在不能理解白栀,为什么偏偏要多此一举做那么多的事情,喜欢一个人完全就可以好好的喜欢,非要扯一堆不存在的事情,自欺欺人。 “你是唯一知道我是何时喜欢慕榆的。”白栀是一个孤独的人,从未受到过任何人的专一注视,但有一天,他感觉到了一股视线一直在注意着自己。不论自己深陷何处,那道视线都从未消失,很是暖心。而后他便努力寻找那股视线的来源,但却因修为境界不如寻找对象而一直失败,直至有一天他突破了修为才找出视线的出处,竟没想到,会是群芳谷里那株曾被自己塞进过书的神木。 想到昔日的种种,白栀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多此一举了。 “我知道归知道,但你那些丧心病狂的做法,就不一定会有别人可以理解了。”就算是知情者,黎浮也不能理解白栀的做法,尤其是自分成几个部分,每一个部分都是独立的个体,拥有自己的思维这事。 其中最脱离掌控便是白耀,他弄出个白耀也不知道为何。 “你为什么非要弄出那么多的事?”黎浮实在不知道该从哪儿替好友分析。 “想看看他喜欢的是哪个状态下的我。”白栀直言不讳,却没有想到此举真的毫无作用,慕榆最后选择的还是…… “你真是事多,这种事情直接去问本人不就好了?”黎浮说完这句话就见白栀的耳根露出了可疑的红晕,莫非自己的好友竟是因为害羞而不敢开口询问? 这性格还真是…… 别扭的可怕! 黎浮意识到不妙,连忙站起身,唤出自己的仙鹤,“好了,既然你都回来了,看状态还不错,我也该西去了。只是这些年陪你跳上跳下的同僚……若是知道了真相,怕是恨不得真的把你剁-碎。” “有时候我觉得……”黎浮在离开之前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你这里有点问题。” 白栀陡然了一身杀意,但说这话的人却早已遁去,只能留下白栀在原地咬牙切齿。 “黎浮!!!” —————————— 折秋山明尊——黎浮仙君看破凡尘滚滚,世间万物,已飞升仙界。 此事经蚂蚁之口传到慕榆的耳里,也只是唤来对方微微的点头。 “你怎么反应这么淡漠,你就不好奇?”蚂蚁见慕榆像是入定的神态,高深莫测,不由心生逗他的心思,“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黎浮一直都不飞升?” “没兴趣。”慕榆正在入定,经蚂蚁的提醒,马上就想到了白栀,心中徒生一股怨气,差点走火入魔,再次睁开眼回答蚂蚁的话,一点好颜色都没有给蚂蚁。 蚂蚁啧啧了好几声,最后不善道:“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可别后悔自己今日所说的话。” “滚!”慕榆用出一丝能力,将蚂蚁丢了出去。 却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因为当时没有好好听蚂蚁的解释,而跟那个人错过了很多而悔恨不已。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林鸢偷偷跟在一个带有花妖的小修士身后,她感觉到花妖的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跟慕榆身上的味道很像。 她闲散了很久,在听到虎啸堂被毁,龙家姐弟双亡、堂内弟子全灭,她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她又听到白家家主白栀回归的消息! 白栀? 白家的家主?唔……那、那之前的长得很漂亮的白家家主怎么办?那个……咦?那个印象中颠倒众生的美少年是谁?林鸢突然脑袋一片空白,硬是想回忆起什么,硬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在原地不停的打转,神色焦急不已。她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缺失了很重要的一块,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缺失。奇怪?难道是因为最近进阶的关系? 林鸢没办法多想,她紧跟在花妖的身后,自白栀回到白家之后,仙界并没有像白栀死之前那样,派出百来仙君将他再次斩杀,而是任由着他在太华山……这种立场态度太可疑了。林鸢皱了皱鼻子,仙界和白栀的立场应该是对立的,不死不休的,但是现在双方都像是约定而成一样,什么都不做。 情况变得很奇怪,然而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物极必妖,这其中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芍药早在林鸢接近自己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她侧了侧头,察觉不出林鸢身上的戾气,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杀气,便认真看了看自己的“主人”,还是一脸的傻乎乎。她想了想,便什么都没有点破,任由林鸢跟着她们身后。 —————————————— 远在皇城内的慕榆此刻的心情一点都不舒心,他死死的盯着桌上的一块金镶玉,眼睛有逐渐变红的趋势。 “警告!宿主的现在思想很危险,系统即将回收宿主的修为!” 慕榆深吸一口气,忍住出手将金镶玉灰飞烟灭的冲-动,撰紧了手。 “危险解除,宿主可继续吸收这个世界的灵气进行修炼。”金镶玉闪了一道光,桌上多了一个瓶子,“鉴于修□□的不完善,导致系统错乱,宿主投放灵魂错误,耽误宿主千年时光,系统已发放补偿:灵魂稳固剂1瓶。” “……”慕榆冲着金镶玉竖起了一个中|指。 “请宿主理解系统工作的不易。”金镶玉虽然是个石头,但却能够清楚的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所谓的系统,其的主要工作是处理有极强重生欲-望的灵魂。 系统会将该灵魂投放至异世的身体,使其暂时复活,随后便紧随宿主、引导宿主快速融入异世,并以发放任务的形式,引导宿主完成自己的任务,获得奖励分数。灵魂所获得的分数累积到一定的数额,便可兑换再回现世重生的条件后,便会将其放回现世。 但是系统在投放慕榆的时候,却出现了错乱,错将慕榆的投放时间提前了不说,自己紧随其后到达异世却不小心跟错了灵魂。 也还好那个错误的灵魂无法听到系统所说的话,也就让系统有了反应时间。 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个不是系统投放的异世灵魂,这让系统彻底懵-逼了。 那……它投放的灵魂,去哪了? “你们的工作就是在我快将这个世界的人物关系弄乱了之后,才蹦出来告诉我,全部做的都不对,往后要听你的?呵……”慕榆嗤笑一声,要不是他现在体内灵力微薄,哪还能让这个奇怪的东西近身。 “宿主请尊重系统的工作。”系统在一个世界变成了一个物品就不会再改变状态,此刻急得冒汗,倒也不妨碍慕榆可以看到玉石冒出湿气的样子。 这块金镶玉是君无音从南宫枢房叼来的。无音将石头叼来之后,就不知道去哪玩了,若不是它的命里线还带着光泽,慕榆就要怀疑它遭遇不幸了。 可惜……他的灵力一直都调用不起来,要不是早就可以用草木探查到无音在干什么。 “宿主想要调用灵力还请听从系统指挥。”金镶玉及时开口解除慕榆的疑惑。 慕榆刚听完系统的话,恨不得用仅剩的灵力将它毁了。 “请宿主不要做出自杀行为。”系统警告的声音又响起。 “真是头疼……”慕榆揉了揉额头,算是无奈的接受了系统的存在,“你说,我要听你做什么?” “白家家主的修为替身——白决明身故,修为并没有回到白栀的体内,导致白栀的修为不复鼎盛时期,难以完成统一世界、恢复和平的任务。”系统在解答慕榆的问题之前,先将目前的关键情况梳理了一遍。 “现在的世界被分成了四块——人界、天界、妖界、魔界,唯一可以将四界合成一界的只有白栀,但是现在以白栀的修为,这个任务已不可完成,如果四界不合一,这个世界将会彻底分割,生灵涂炭……” “咳……”慕榆刚端起茶喝了一口,就因系统说的话而被呛到。白栀是什么人?单挑四界,得罪全部人,就为了成神,这么反逆的人还怀着统一四界、安抚万物生灵的心? “请宿主不要怀疑世界平衡定律。”系统警告的声音又响起了,这个时候绿色的金镶玉还变成了红色的金镶玉,以示警告内容很重要。 慕榆再喝一口水,心情可算平复了一些,现在就算系统说白栀是注定的救世主,他都不会被呛到了。 系统见慕榆恢复平静,脑海里也没有出现诡异的想法,便接着道:“每一个世界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但这个异世分久了却没有再合起来。系统回头翻查资料才知道,神道全陨,已再无能四界合而为一之人。” 慕榆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下系统,这个他倒是多少有点了解的,“所以说,白栀所谓的分裂灵魂想要追一个人为自己道侣的事,也是假的了?” 系统闪现怪异的橘色光泽:“白栀还有情史?” 慕榆白了金镶玉一眼,“没有。” “哦。”系统身上的橘色光泽很快就黯淡了下来,声音平平的说道:“白栀分裂的灵魂各到四界,是为了更好的理解神道,修习神道,等到他习得神道精髓,死而后生,就是统一四界的时候。请相信系统,这才是他的真正用意。” “嗯。”慕榆喝了一口茶,“所以呢?” “但是现在白栀除了修为,还有一个没有完成,也就是说,神道修行还有一道最重要的坎还没有过。”系统发出叮的一声,“宿主请接任务。”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啊?”慕榆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就闪现了用粒子拼合成的文字,看着多年没有见过的文字,他一下子还没有认出来这写的是什么。 “请宿主马上出发至魔界。”系统“叮叮叮”直响,然后不等慕榆作何反应,呈现在他眼前的光粒文字全部消散,茶几上凭空出现书信一封,而原本在房间内的慕榆已不见,同时不见的还有书桌上的金镶玉。 等到南宫枢想到有事情要问慕榆,去他宫殿寻人的时候,却只能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一封书信,“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你定要好好管好皇城,当个好皇帝。” 信刚被看完,南宫枢就纳闷了,心想:“什么时候,慕榆竟然会鼓励我去当个好皇帝了?他不是说要入魔,搅得生灵涂炭的吗?怪哉怪哉……” 不论南宫枢有多么郁闷,他跟慕榆失去了联系这是不争的事实,面对这样的事实,他再怎么不想接受,也没什么办法,只好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好好的当个皇帝了。 远在一边,被系统“绑走”的慕榆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他擦了擦鼻子,心道:“南宫枢又在我背后说了我什么坏话?” “宿主请记住人界通往魔界的方式。”系统及时的提醒了慕榆一声。 慕榆心想系统神行千里,周围场景一片漆黑,自己还能看得到什么?但碍于自己没有修为,不由得听话打起精神观察四周。 就在慕榆百般无聊之际,他看到了周围的景象在慢慢的改变,就像是长期呆在一片漆黑溶洞里的人突然走向了光明一样,慕榆突然被强光刺激了一下,看到了人界和魔界之间建立起的结界。 系统以很快的速度前行,这一张结界被他两先后穿过,竟像水波纹一样晃荡了一下,于此同时,慕榆的脑海里闪现了一个诡异的粒子走动纹理。 慕榆仔细辨别,发现这个纹理竟是和结界的走向相似,而粒子走动的路线就是破解结界的方法。 哇…… 慕榆觉得自己有了系统之后,莫名的就被点亮了阵法技能。 “当然了,我可是很好用的!”金镶玉察觉到了慕榆对自己的态度,马上将自己夸奖了一番,“只要宿主好好配合系统的工作,日后的奖励会更加丰厚哦!” “……”什么叫做蹬鼻子上眼,这就是了。慕榆眼睛向上翻了翻,“你说会活到异世,是因为灵魂有强烈的求生意愿?” “是的!”系统察觉到了慕榆的好奇心,立马找回了一点身为系统的自尊。要是让它长期呆在一个完全没有好奇心,对掌握自己生死的系统充满了杀气的人身边,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它还是个孩子,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它会崩溃的! 此刻慕榆的一丁点好奇心,已经博得了系统的好感,系统马上将从头到尾的相关事项都跟慕榆说了一遍,“现在你明白了吗?” “还是不懂,我既然死了,为什么还会想活着?”慕榆实在想不通这个,以及……当时他是怎么穿到榆树的身体里?诶?不对,他是怎么死的?“我是怎么死的?” “记录这些细节的时候,系统出现了故障,这些记录都被清空了。”金镶玉面对慕榆的两个问题,一脸懵。再看慕榆露出了不屑神色,它内心在咆哮。啊啊啊啊啊!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啊! “咳……宿主请看魔界这周围的树。”系统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也不管转移话题的方式有多生硬,连忙将话题带开。 “嗯。”慕榆顺着系统的提示,去看了看周围呈现青铜色的树木。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借用的骨晋楚的视角,当时就感觉到了那些树木透露出来的生机,然而现在…… 生机显然不如当时旺盛了。然,即便如此,还是能感觉到一二的磅礴之气,可以想象,当年这里的树冠是多么的茂盛。那该是如何的场景啊? 慕榆脑海中闪现了奇怪的景象,这里灵气萦绕,仙鹤仙童四处闲逛,偶有几位长相模糊的人物窃窃私语,仔细倾听也听不清切。慕榆叹了口气,屏蔽了灵视,眼前的景象又回到了刚才。 “宿主心智可真坚定,竟然没有被世外桃源的幻象所迷惑。”系统感叹了一声,碧绿的金镶玉泛出了丝丝金光,“其实魔界那些树,还都跟你现在的宿体有些渊源。” “你不是好奇过,为什么在没有阳光养分的地方还能活得好好的吗?”系统将偏离的话题又牵了回来。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慕榆怔了怔,看着变成腰坠黏在自己身上的金镶玉,不由好奇。这种事情他也就在骨晋楚的视角里出现过,为什么这个玩意会知道? “我可是系统!”金镶玉感觉到了宿主对自己的鄙视和不重视,不由得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身份,“没有阳光滋润,没有养分提供生机,它们却还能好好的活着的原因,是因为提供给神木生养蕃息的东西是万物污秽!而不是那些阳光养分。” 慕榆怔了怔,想到了白决明消失之前对自己所说的话,不由自主的将手握成了拳。 “神木乃是作净化之用的,只要世上还有一缕污秽提供养分,神木就不会死。”系统将话完全的补完,然后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但是这个世界的平衡被破坏了,神道之人全部陨落,神木没有求生、净化污秽的意愿……” “其实是因为它们失去了主人,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意愿吧?”慕榆叹息一声,就算自己没有了求生的意愿,却还是若有若无的吸收世间污秽到此,造出了魔域。 “就是如此,宿主的任务因情况有误而改变,请宿主成为魔域之主,将污秽净化,为白栀收集魔界的力量。”系统的话刚出,慕榆就伸手握住腰间的金镶玉作势就要扔出去,但一当他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头疼不已,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树木像是感应到了慕榆的存在,犹犹豫豫的伸出了干枯的枝丫,浮在了他的身边,发出了莹莹的绿光,温暖的笼罩起了慕榆,使其皱起的眉头渐渐舒缓了开来。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阿榆,爸爸妈妈想领养个孩子当你的弟弟,你……没意见吧?” 慕榆闻言,抬了下眼皮,不为所动。听起来很像自己的妈妈询问自己的意见,实则他们早就做好了决定,就算他真的有意见,也不可能听他的。咽下一口饭,平淡道:“没有。” “唉!你这孩子,怎么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真不像是我的孩子。”慕母无奈叹息,虽说自己儿子没有意见是她意料中的事情,但刚才提问的时候,她还是忐忑了很久。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面对即将察觉真相的人,那种害怕被拆穿谎言的心虚,忐忑。 真是奇怪,明明面对的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好了好了,你也别抱怨孩子了,他这样不是挺好的么?”慕父打断了妻子的絮叨,“男人就该这样,成熟有担当,话太多的,像什么?” 慕榆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然后搁下了碗筷,“我吃完了。” 说完便站起身离开饭厅,回到自己的书房,一番洗漱后就要开始做功课了,现在正值高三,时间贵如金。 功课也是多如山,慕榆的父母帮他申请了走读,到了晚上不用去学校上晚自习,这就导致慕榆必须更加努力,避免自己遇到不会的题目。否则自己一个人在家,找个讨论的人都难…… 讨论的人? 想到母亲在饭桌上的,要领养个弟弟。慕榆笑了笑,既然是领养,怎么想都不可能跟自己一般大。 他刚刚瞎冒出什么期待呢?真是徒增期待。 第二天,慕榆放学回来就看到家里多出了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子。慕榆见到他,才知道男孩子也是能长得这么漂亮的,漂亮的男孩子身上似乎还带着阳光的味道,他见到慕榆的时候,也愣了一下,随后恍惚中,才站起身来礼貌的跟慕榆打招呼。 “您好,我叫秦棠歌,是……” “阿榆回来了?”慕母从厨房里端出水果,就见两个少年面对面站着,想到自己儿子的性格,生怕吓到刚到家的少年,便打断了少年的话,“这是秦棠歌,往后就是你的弟弟了,阿榆以后可要好好关照弟弟,可不能欺负他!” 慕母半恐吓说了慕榆一顿,略微缓和了一下适才怪异的气氛。 秦棠歌听慕母这么一说,颇为不好意思,他尴尬的笑了笑,“我其实还差一年就成年了,就算如此……作为领养的孩子来说,还是大了点,没吓到你吧?” 这句话是对慕榆说的,慕榆从秦棠歌的笑容中回神,突然有点出神,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又来了……慕榆赶紧回神,摇头,“我还担心,要是个小孩子,家里怕是会‘热闹’到需要我去住校,现在看来,挺好的。” 慕榆的话一出,客厅里的三人都安静了下来。秦棠歌维持尴尬的笑容,慕母手僵硬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快去把你的东西放好,收拾收拾,我们今晚在外面吃饭,庆祝秦棠歌来到我们家。”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慕母先是对慕榆表现出不耐烦的表情,然后转过头就对秦棠歌笑的温和,咋一看,还以为慕榆才是领养来的孩子。 秦棠歌无奈的点了点,然后冲慕榆耸了下肩膀,跟慕母聊了起来。 慕榆倒是不在意自己母亲的态度,毕竟都十多年了,他已经习惯了。刚转身回房,就看到了墙边靠着的行李箱,他愣了愣,然后放下书包,换了身衣服就来到客厅,问向跟秦棠歌聊的很开心的母亲:“他跟我住同一个房间?” “都是男孩子,住一起怎么了?”慕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安排有什么问题。 秦棠歌感觉到了慕榆的反感,瞬间紧张的拉了下慕母的衣摆,“我在杂间睡也是可以的,我习惯了。” 慕榆听到秦棠歌的话之后,眉头皱的更深了,“吃晚饭,走吧。” 慕母闻言,笑了起来,“就知道儿子你最乖。” 察觉到了慕榆的态度,秦棠歌神色有些晦暗。 “小歌也是高三生,你爸去帮他办转校手续和户口证明,很快你就跟阿榆一样了,上同一个学校,两兄弟一定要好好相处啊。”慕母笑的特别开心,路上遇见投以羡慕眼神的街坊都很主动的承认,另外一个阳光少年不是慕榆的同学而是弟弟,亲的! 慕榆抬头看了看将夜的天空。 “哥哥,可是不喜欢我?”秦棠歌轻轻的靠近慕榆,他仔细打量慕榆。寒着的一张俊脸,说话语气令人感觉不出情绪,但他偏偏觉得,这个人好像很好相处的样子?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的对否,秦棠歌鼓起了勇气,走到了慕榆的身边。 “晚上我睡地板,你睡床。”慕榆斜视了一下秦棠歌,他很好看,身上的气息也很好闻,这才是让自己感到无比头疼的地方。 “嗯?”秦棠歌不明白慕榆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但想到自己的身份,便推辞道:“还是我睡地板吧,哥哥睡床上。” 慕榆只回了他一个眼神,瞬间秦棠歌就不敢再说什么了,立刻改口道:“哥哥说什么,就什么吧。” 在一顿晚饭里,慕家三口都表达了对秦棠歌到来的欢迎。慕榆回到家,洗漱完,做完作业,就趁秦棠歌洗澡的时候,先铺好了地板,自己躺了上去,假装睡着。 秦棠歌洗完澡出来,就见地上鼓起的一个包,不由心中一暖。关掉房间的灯,秦棠歌躺在床上,也听不到床下传来熟睡的安稳呼吸声,便滚了个身,看着下方直直躺着的慕榆,轻声道:“谢谢你,哥哥。” 慕榆头侧向秦棠歌,眨了下眼睛,道:“早点休息吧。” 秦棠歌笑的温柔,也不睡,走下床,在慕榆疑惑的眼神中,钻进了慕榆的被窝,将慕榆压在自己的身-下,道:“哥哥……你是喜欢男生的吧?” 慕榆浑身发冷,直直的盯着秦棠歌此时可以魅-人心神的眼睛,只觉得身上之人让人头皮发麻,哪还能看得到下午所见的单纯样子? ———————————— 慕榆再次醒来的时候,压-在自己身上的秦棠歌已经变成了白栀。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栀,慕榆用心神跟金镶玉沟通,“系统,现在是什么情况?” “由于宿主昏睡的半个月时间内过度吸收魔界里的灵气,导致白栀轻而易举就突破了魔界的防御,来到了这里。至于……”金镶玉对于慕榆的遭遇并非全部知晓,当看到白栀冲进来就守着慕榆,不下杀手的逆反设定,它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在一开始介绍时就说过,你的工作是将不愿意死去的灵魂投放到异世,使他暂时复活?”慕榆的问题刚提出来就得到了系统的准确答案,于是他便问道:“我是怎么死的?我死的时候,多大了?” 金镶玉静默了一阵,然后答道:“投放宿主的灵魂时,系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破坏,有关于宿主当年死亡的记录已被破坏,无法复原了。” “我在这里活了那么久,存活的时间已远远超过了身为人类时的寿命,这还算是规则里的‘暂时复活’吗?”慕榆紧接着询问金镶玉。 “系统不清楚。”金镶玉没有撒谎,它其实来到这里的时间并没有慕榆长,它几乎是跟南宫枢同时来到这里的。却没有想到它投放的灵魂会和自己有这么长的时间差距。 “那你跟着我,有什么用呢?”慕榆并不觉得现在系统通过限制自己,逼-迫自己跟着它的规定去做,就能将局面扭转回来。 “有用!监督宿主不得对白栀做不利之事!”金镶玉可没有被自己内心刚升起的愧疚感打败,慕榆在醒来看到白栀时,它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来自宿主的杀气! 宿主想要杀死白栀,这怎么可以! 慕榆转移开意识,推了一下白栀,“别装睡了,我知道你早醒了。” 白栀在听到慕榆说话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笑意瞬间浸染眼眸,“真是不懂情-趣,就这么把我-弄-醒了。” “胆子还真够大,在害死白决明后,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慕榆一把推开了白栀,从识海里拿出一身黑袍披上,配合他现在的红色眼瞳,硬是逼出了几分危险的上古大妖气息。 “这话说的……”白栀在被慕榆推开的时候,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可怕的控-制-欲,但马上就被慕榆接下来口中提到的名字给逼-退,马上就想到了刚才慕榆醒过来的一瞬间的杀气,“他本就是不存在,是我的灵力幻化出来的人,难道我还会跟他有区别?” “是的。你跟他就不是同样的。”慕榆转过身,声音有些暗哑,“白栀,你明明知道,道侣关系的确立是要建立在相互都爱对方的情况下,但是,你可真的知道‘爱’是什么?” “又或说,你对我是真的有‘情’?”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秦棠歌来到慕家之后,是慕榆最为头疼的开始。秦棠歌平时在学校对自己周围的同学打点一通,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竟然从秦棠歌转学来的那天开始,再也没有收过一封情书;在家里竟可以毫无顾忌的在自己父母面前露出爱慕的眼神,这感情来的莫名其妙,让慕榆感觉到害怕。 “哥哥走的这么快,可是在躲我?”秦棠歌见慕榆下课后就冲出了教室,迟疑一秒,马上抓起书包,追了上去。 在学校,知道他们是兄弟的人并不多,临近高考,众人都在教室里默读,没人会去留意他们。 慕榆转身就见到秦棠歌,面对这个“弟弟”,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直至走到停放自行车的位置时,他才轻声道:“你那天晚上说的事……对,你说的没错,你现在得到准确答案了,可以离我远点了。” 秦棠歌愣了下,突然就明白慕榆是在跟自己闹别扭,以为自己会以这个“秘密”要挟他,还以为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逼他给出一个答案……哈哈!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人? 秦棠歌乐的脸上的笑容更加耀眼,整张脸像是加了特效一样,会发出暖和的光晕。慕榆别扭的移开了视线,强迫自己不要在意这个人古怪的举动。打开自己的自行车锁,推出自行车后,便不再看秦棠歌。 “哥哥是在说笑么?”秦棠歌对于慕榆的话略感到不解,“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离远一点呢?”话刚说完就凑了上去,就见慕榆的耳根泛红,就趁着自己身高与慕榆没多大差距,就靠前故意对着他耳根吹气。 慕榆赶紧捂住耳朵,瞬间跳到单车上,骑着车就赶紧跑了,这条件反应快的就像是被霸王龙盯上的食物,跑的慢了就要被吃掉。 “……”慕榆推着自行车放回车间,突然想起自己母亲的交代,他被秦棠歌调笑了一下就忘了要把人载回来的事情。 因为担心,慕榆又想骑车回去找秦棠歌,但将车推出来的时候,又迟疑了,就在慕榆犹豫走不走的时候,秦棠歌已经走回来了。 慕榆自己一个人骑车冲走的夸张反应取悦了秦棠歌,一直至回到家,秦棠歌嘴角翘起来的笑容都没有被压下去。 “你……”慕榆想到学校和家里的距离,秦棠歌是怎么办到自己才刚到没几分钟,自己也随后出现在小区内的? “同行的一个师妹将我载回来了。”秦棠歌知道慕榆想要问自己什么,很体贴的将答案说了出来。 慕榆一点都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师妹!手紧紧地握着车把,最后将车又移回了车间,锁好。 “嘻嘻,哥哥闹脾气了,怎么办?”秦棠歌貌似很着急的样子,又故意逗弄着慕榆。 “闭嘴!”慕榆气急败坏,手指狠狠的戳了下电梯按钮,引来周围人怪异的注视目光。 秦棠歌冲那些人笑了笑,示意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也不想让他们误会自己是被慕榆“欺负”了,不然以邻居的“关(ba)怀(gua)”之心,定会将这些事情传到慕母的耳朵里,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他可不想给慕榆留下心机很重的印象,在这个人没有喜欢上自己之前,他还不想被这个人讨厌啊。 ———————————— 慕榆在连声质问白栀的时候,脑海里却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真是见鬼……这么多年前的记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你这么问,倒是早就给我下了定义,我就是不清楚的了。”白栀面对慕榆连番质问、怀疑,他也不恼不怒,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他将手藏进袖子里,“既然你已经好全了,又不想看到我,我走便是了。” 室内恢复了安静,慕榆揉了揉脑袋,向金镶玉问道:“他走了?” “早走远了。”金镶玉通过今天宿主和白栀的对话,瞬间想清楚了原因,但它意识到了这个想法的危险性,马上就将自己的想法藏起来,不管今后谁问起来,它都打算闭口不谈。 “自从你来了之后,我开始回想起了一些事情。”慕榆揉了揉额头,想到适才白栀的眼神,那璀璨耀眼的眼眸,跟记忆里的某个人毫无违和感的重叠在了一起。 “……”这事还怪我咯?系统感觉到了宿主的嫌弃,委屈的变成了蓝色。 “你说,有没有这样一个可能……”慕榆想到秦棠歌出现之后,就变得奇怪的生活环境,人生顺利的像是开了挂,顺利上了大学,顺利走上了社会,顺利的…… 慕榆回忆到了社会那一段,脑袋就像针扎的一般疼。 “宿主?”系统停止了委屈,小心翼翼的观察宿主的情绪。同时也在思考,这个时候,可不可以给宿主发一个红色警告呢? 但是在这个时间段发红色警告,岂不是间接告诉了宿主,它其实也在猜疑这个事? 如果这事猜测对了,就等于系统存在了bug,到时将要被毁掉的可不是两个世界的事,而是整个系统规则!而系统里面牵扯到的千万生灵将会被摧毁! 到底是谁一手策划了这些事!?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比方说,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按照系统的指引完成了任务。但是在离开的时候,我后悔了,我走之前,还将一个人的灵魂强制性的跟自己绑定在了一起,将他带到自己的世界。”慕榆将疑问说出来的同时,顿时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捏住,他连呼吸都感觉到了疼痛! “咳……!”慕榆头脑嗡嗡作响,立刻倒在了地上,呕出一口血。 “宿主!”金镶玉瞬间拉起了红色警告,同时又将自己限制住的慕榆灵力放出一部分到他的身体里,顺便扫描了一下慕榆的身体。马上就发现慕榆的身上有奇怪的符文烙印,金镶玉想了想,将粒子化的伸向那个烙印,马上烙印像是感受到了威胁,霎时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将系统弹了出去!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被弹开的金镶玉一脸懵逼。因为它是慕榆的灵魂指引人的关系,慕榆的灵魂根本就不能抗拒它的接触,刚刚的一击几乎要把金镶玉的思考能力都击碎! 宿主身体里有个很牛bi的东西。 牛bi到只要它稍微做出对宿主灵魂不利的举动,立刻就可以将它毁掉! 好可怕! 金镶玉把全身的光泽都收了起来,开始循着慕榆的话开始思考起来,突然灵光一闪!这个世界,除了宿主,绝对还有别的人知道它的存在!且还是一个非常清楚它的功能,恨不得毁掉它的人! 唔……到底是谁呢? 金镶玉脑海一片空,一个人选都没有。 突然,金镶玉想起了自己的职责,马上将飘远的注意力放回慕榆身上。见他痛苦,马上就向宿主释放治疗能力,但治疗能力却不能缓和慕榆的痛苦,只见慕榆五官都搅在了一起,像是隐忍着某种巨大痛苦。 金镶玉未免有些慌了,难道宿主的灵魂受到了伤害? 顾不及慕榆体内还有会伤了它的东西,金镶玉赶紧放出能力检查了一圈慕榆的灵魂,没有任何问题,检测能力停在了刚才发现的禁制上,金镶玉犹豫了一会,慢慢将检查能力撤了回来。 它不敢再碰慕榆体内的那个禁制。 慕榆现在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被一把迟钝生锈的锯齿刀来回切割成了一片片,偏偏他精神清醒,这些疼痛,他,生生受着。 痛……真的非常的痛! 白栀还没有离开魔域多久,就感觉到了一阵心慌,没由来的心慌。他赶紧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原先的结界裂缝已经消失了,他也再找不到裂缝的入口。这样绝情的事,也只有他才会这么做了。想到某个人所说的话,白栀不由勾唇,转念便毫不迟疑离开。 慕榆再次清醒过来是半个月之后的事,刚醒过来,他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宿主?”金镶玉感觉到了慕榆灵魂的清醒,赶紧凑上去,见慕榆眼神空洞,不由呼唤了他一声。 慕榆听到这个声音,马上回过了神,他眼角扫了一眼金镶玉。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你有名字吗?”慕榆已经想起为何自己会出现在魔域,这会看到金镶玉这么人性化的工具,便习惯性开口问道。 “南叶!我叫南叶!”“金镶玉”啊,不,是南叶,南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温柔的宿主。在它不尽责的几年,导致他过得这么不顺心,还不怨不怒,后来稍微顺遂一些了,它却出现了,还霸道的给他做了安排,面对这些,慕榆也没有太多怨言,南叶不免对他心生许多好感。 “名字挺好听的。”慕榆感叹了一声,声线中带着蛊惑人心的沙哑。 “是……是吗?”南叶还是第一次被夸名字好听,顿时一块玉都变成了红色, 慕榆没有回答南叶的问题,他的手摸上胸口心脏的位置,心脏的有力跳动让他感到迷茫。明明之前心脏被撕裂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为什么还会活着? 慕榆思念一动,周围大风骤起,昏暗的环境被这股肆虐强风拉扯绞碎,变得更加昏暗起来。 “宿、宿主?”金镶玉知道此时的风暴是慕榆制造出来的,因为它已经将慕榆的能力全部都还给了这个人,但是慕榆为什么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风暴很强,不将这魔域里的生灵全部绞碎不罢休,但却没有影响到慕榆和金镶玉所在的地方,甚至连慕榆的一缕发丝都没有吹起。 “我不喜欢这里的环境。”慕榆闷了这么久,被人做主了这么久,也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了。 他现在之所以会在魔域,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打乱了白栀的安排,让他失去了原本留在魔域中的灵魂,而那个灵魂是白栀苦心经营,放在魔域中帮其获得魔域强大力量的存在。但他却让白栀损失了这一颗棋子,并且前不久,他还让白栀又损失了另一颗棋子——白决明。 白决明的力量就在慕榆的体内,并深深刻在了他的灵魂上。 慕榆嘴角含着笑意。 白栀之所以会来魔域,无非是在想办法拿回缺失的魔域那一份力量,却又要在他面前扮演一副情深的模样…… 慕榆抬起头,伸出手,感受着外面肆虐的狂风,看着自己的手掌被风刮的只剩下白骨,他笑了。垂在耳边的银白色发丝被钻进来的一丝微风吹起,露出他格外迷人的脖颈,和……那怪异的笑容。 南叶是怕极了慕榆现在的样子,太可怕了!尤其是宿主那只白骨森森的手,难道宿主不会感觉到疼么! “南叶……” 南叶正在瑟瑟发抖,听到慕榆的声音,更加抖。但是一块金镶玉,再怎么抖,看起来就像是调了震-动-模式的手机。 “我助你化形,可好?” 南叶感觉到了威胁,只要它敢说不好,宿主绝对会灭了它!南叶看着慕榆那只森森白骨的手,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好!好!好!” “你看,不就是化形么?就让你激-动成这样。”慕榆依旧笑着,笑容温和,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让人觉得温和舒服,但是……只要你仔细看,就会发现慕榆的笑意没有到达眸底,眸底是一片漆黑,隐隐呈现着病态的负面情绪。 宿主实在太可怕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宿主在经历半个月的昏迷之后,醒来就这么可怕!南叶一整块金镶玉都呈现了灰色。问,宿主太可怕,要与其共事的系统该怎么办? 慕榆将手收回来,原本已呈现森森白骨的手正被一股绿意包围,渐渐地还原了这只手本该有的姿态。 慕榆低头看着自己恢复原状的手,忽略了治愈时皮肉再生,筋骨再续的痛苦,笑道:“真可惜,还以为能看到挫骨扬灰的样子,没想到只是剃掉了肉而已。” “!!!”南叶的三观快要被慕榆刷新了。宿主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不是有别的灵魂抢夺了宿主的身体! 但是南叶却清晰明白,眼前的就是货真价实的慕榆,但又不像慕榆的慕榆,因为除了他,不会再有人听得到他说的话。 等等,宿主要助自己化形? 噶? 宿主醒醒啊,它只是个系统啊!不是刚生智的生物,需要化形啊! 慕榆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除了护住南叶所在的位置不被飓风刮走,他整个人已经完全融合在了飓风里。 “宿主啊!!!!!”南叶不安的在一块小石头上抖来抖去,饶是它这么笨,也知道慕榆受到了刺激,现在连命都不要了,直接跳进了能把肉都刮掉的飓风里了! 没有人会理解他的痛苦,没有人会真心实意回应他的感情,不论白栀也好,秦棠歌也罢,都是将自己撩起,知道爱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之后,就将他丢到一边的人。 白栀不是要将魔域里的力量全部吸收么?好,他会将这股力量交给白栀,他会完成原先白栀留在魔域里的一魂未做完的事。甚至做的比他还好! 慕榆凭着疯狂的想法,硬是凭一人之力将暗无天日的魔域打造了完全可以和太华山相媲美的魔界仙境!原先遗留在魔域的污秽全部都被他所吸收。污秽被吸收,原本常年萦绕着的代表污秽的瘴气全都消失,反而变成极其淡的薄雾衬托着周围的环境,让人心生置身仙界的错觉,看不真切。 而这些神木留在这里已经心念俱灰,早就不想净化这污秽,并由其形成魔域,他现就成全这些神木,将它们都摧毁,他们身上缠绕着还未被吸收的污秽全部都被慕榆吸纳了进来。 完成了这一切,慕榆撤掉了飓风。 风徐徐的降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样,原本暗无天日的环境,变成了人间仙境,草木都焕发着生命,绿绿葱葱,让人忘记了外界已是秋冬。 但那蓝灰色的天空…… 南叶看着周围的环境,再看慕榆,看着他从一副白骨渐渐还原成该有的模样,再看他慢条斯理穿上了完全纯白的衣服,南叶只觉得疼、非常的疼。 慕榆却是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他穿着好一切,弯腰捡起金镶玉,轻声道:“好了,我们该去看看‘新家’了。” 慕榆所谓的新家就是屹立在魔域最中央的悬崖宫殿,宫殿衍生下去的全是一片绿意盎然,不,应该说,整个魔域的下方都焕发着生机,竟毫无死气。 到底慕榆受到什么刺激了? 南叶躺在慕榆的怀里,感觉到他的体温,不像有事的人,检测灵魂也没有任何奇怪之处,那……慕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 “呐,慕榆,我们做吧。”秦棠歌和慕榆相互确认心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慕榆大学毕业之后,秦棠歌就跟慕榆撕开了那一层窗户纸,两人顺理成章成了情侣。 求学的多年相处,两人相处模式非常的默契,但谁都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就连共处一房,慕榆还是睡在地上……但是一切都在慕榆大学毕业之后改变了。 当年青涩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翩翩帅气的社会精英,慕榆帅气的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看着一大早就邀请自己纵乐的爱人,眼神里流露着宠溺的无奈,“别闹,今天一大早还有交接仪式需要我参加。” 慕榆虽这么说着,但还是走到了秦棠歌的身边,向亲吻稀世珍宝一般吻上秦棠歌的唇,他本打算浅尝即止。但秦棠歌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慕榆,他已经非常熟悉慕榆的身体,自己的爱人哪里敏感他就故意抚-摸、亲吻哪里,企图勾起慕榆的欲-望。 但慕榆节制惯了,依旧和以往一样,扣住了秦棠歌不安分的手,将他轻轻放到一边,捋了捋秦棠歌的发丝,看着他,眼里盛满的全是爱恋,“等我晚上回来。” “好。”秦棠歌笑的特别开心。 慕榆被他的快乐感染,一整天的工作都非常的顺利,也很顺利到了家,很顺利的跟秦棠歌完成了三垒打。 接着的一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在三垒打,再后来…… 慕榆记不清了,他再回想起来的时候,便只剩下来到在这个世界之后的最初时的记忆。 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岂不会不知道会是什么? 呵…… 秦棠歌。 白栀。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容濯是青石门最杰出的弟子,深受长辈的喜欢,但自己身边却没有几个真心待他的师兄弟,也还在他自己也不需要那些。 “濯儿可记住了?”一席深色青衣的老者用睿智而祥和的目光看着容濯,话语中掩盖不住的是浓浓的关切之情,就像慈爱的父亲看待自己的孩子一般。 容濯向他恭敬的作了个揖,“师父教导,弟子铭记在心。” “甚好甚好。”在众多弟子中,悟性最高的便是容濯,此刻看着他乖巧的模样,老者心中更多的是欣慰,“濯儿你还年轻,可不要赴了云长青的后路啊……” 容濯疑惑的看了眼坐在高位的师父,为什么今天师父会提起云长青? 云长青无门无派,自在逍遥惯了,又有一身本事,走在哪里都有人将他当成神明一般膜拜。但是容濯没有见过这个人,为什么师父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人? 难道师父跟此人有过交集? 容濯满心的疑问,但留意到自己师父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便选择了闭口不问,躬了下-身,道别师父后,便离开了丹药房,往自己房间方向而去。当转过竹林路,容濯看到了蹲在自己房门口的狐狸。 君无音。 “真是稀奇,竟然会主动来我这里。”容濯弯下腰将君无音抱起来,见他甩了下尾巴,神色恹恹,不由好奇道:“怪了,你的白决明呢?” 君无音从容濯的怀里挣脱,窜进了他的房间。 “呵,早就可以自己进房间,非要站在房门口,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太华山白家那只狐狸?”容濯说到这里,突然留意到了君无音的腿,如此利索的动作,哪还有之前跛脚的迹象? 君无音回到房间,立刻幻化成了翩翩少年,模样约莫人类少年的十七、八岁的样子,黑发红瞳,乍一看外貌,跟容濯有几分神似,但气质却天然差别。君无音神色之间的冷漠与傲气毫不掩盖,而容濯,则是外表的温和,内心狂傲不羁,这两种矛盾的个性叠加在一起,也就成了容濯。 君无音道:“主人已回到魔域。” “恭喜,你终于可以不用装了。”容濯在很早之前见到君无音在白决明身边的样子时,就恨不得将他那个虚假蠢萌的样子撕碎,看看那位会是怎样的神情。 一定非常的精彩。 现在君无音提起“主人”和“魔域”,容濯岂会不知他的意思。 他耸了耸肩,“可惜主人没让我过去。” “自己找个理由叛变青石门。”君无音从识海里拿出一面镜子,丢给了容濯,见容濯伸手接住后,他依旧神色淡然道:“小心点用。” “呵,还真是个好东西。”容濯拿起那面镜子,镜子里的一头魔龙隐隐欲现,像是要挣脱镜面到外面来。 这就是屠了一整个虎啸堂千百人命作为献祭之用而制造出来的法器,还没问世之时,还以为多威武,等拿到手,没想到会是一面镜子。 “歧泉镜。”君无音开口,“主人曾说过,这个武器最适合你用。” 容濯反复审视了一番镜子,道:“那还得替我好好谢谢云翳。”要不是云翳这么会引导龙家姐弟作死,恐怕仙界的众仙君都还将龙家姐弟视若珍宝,哪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将龙气偷来炼器? “主人差不多要恢复记忆了。”君无音神色不动,见容濯挑高了眉毛,继续道:“你收拾的干净点。” “主人是要我给他带什么礼物回去?”容濯的眼眸逐渐被猩红色所浸染。 “不要杀青石门的人,更别动自己的师父。”君无音冷冷看了容濯一眼,见他神色怔愣,便也知道容濯一开始就打算从青石门下手。 “主人还真是重情重义。”容濯舔了舔唇,便咬开自己的手指,将流出的血抹在镜面上,镜面像是活过来一般,疯狂的将镜面上的血吸干,甚至还趁容濯手指来不及离开镜面时,将他手指上流出来的血给吸了进去。 容濯立刻将血止住,手中那股吸力便消失了,这时,镜子嗡嗡作响,他看着镜中的魔龙在挣扎,原本被镜面吸进的血此刻都化成了密密麻麻的红线,追逐着魔龙,意图将它圈禁。魔龙发出阵阵嘶吼,试图摆脱那圈红线,但却不敌红线众多,一丝红线挂住了它的爪子,瞬间一圈红线都全赴而上,将魔龙紧紧地束缚了起来! “龙毕竟是百兽之首,而我们身为妖狐,想要百兽之首伏低,自然是要费一番力气的。”君无音虽是这般说,但见魔龙挣扎的厉害,他心中还是略有不喜的。不过是一团龙气,又不是真的龙,傲气什么! “嘻……”容濯喜欢这种感觉,践踏百兽之王的尊严、让它臣服什么的,爽! 见容濯这般高兴,君无音也不说什么,甩了下衣袖变回了狐狸的样子,噌的一下,从房间里离开。 一路毫无阻挡,踩着青石门的各种阵法,却从未触动阵法,乍一看,狐狸的修为已到了玄灵后期! ———————————————— 慕榆带着全程都在瑟瑟发抖的金镶玉到处逛了逛,想到宫殿的周围需要设下一个保护的结界,心念刚动,脑海里就出现一副法阵,他愣了一下,身体却已抬手画出阵法的纹路,并将画好的阵法打出,金光一闪,阵法已盖住整座宫殿。完成这些,慕榆顺便将识海里的灵石逐一定在了阵法的各方位上,激活了阵法。这熟练的做法就像很久之前就已经习惯了一般,已了然于心, 但是慕榆却是从未自己画过阵法…… 而刚才做这些的时候,慕榆完全没有感觉到有外力操控自己的身体,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突然他问向南叶,道:“南叶,你有没有觉得,这宫殿太大,太过安静了?” “是……是啊。”南叶听到宿主的问题,马上就静下心,感觉了一下,周围看起来像是生机盎然,但能说话的,除了主人却再无第二人。 它当然不能算是人,它只是个系统! 只要找个人来,说不定主人注意力被转移,三观被纠正,就会放弃助它“化形”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你会做些什么?”也还好慕榆早已辟谷,不需要食物,不然这样一个劲的消耗体力,不进食,肯定会饿死。 “啊?啊?”南叶赶紧回想自己的功能,然后再面对性情阴晴不定、想法看不懂的宿主,完全不能理解宿主问这个问题,是要它干什么。因为南叶想不懂,所以此刻面对慕榆的问题,只能沉默以对。 “你是掌握我灵魂的人,你能带着我的灵魂去异世。”慕榆帮南叶回忆了一下它的功能,“那你能在这个异世,把我的灵魂带到其它时间段去么?” “这个倒是可以的。”只是这个要求,南叶当然是能办到的,“只要不是宿主任务没完成就要求要提前离开这个世界,或身穿这个世界的时空,光是带着宿主的灵魂穿越这个世界的时空,我还是能办到的。” “你倒是挺好用的。”慕榆笑了一下,“就不怕我在过去把未来搅乱?” “只要最后不影响白栀一统四界。”南叶只在意这个,其它小破坏都在隐忍之内,唯有世界,一定是要统一的,不然这个世界将会越来越小,最后全部归于尘土。 且看这个世界没有魔类,妖类也异常稀少,便可观察出一番未来的景象了。最后必定没有其它的敌对目标,大家都各自修仙得道去了,最后大家都是仙君、大能,抢夺资源起来,破坏力定更加可怕! 不用多久,肯定玩完。 “千年之前我已经来过这里了,如果我还回去千年之前,会影响到我在那的灵魂吗?”慕榆见南叶应答的轻松,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宿主的灵魂只有一个哦,如果宿主去到了同一个时空,肯定只有一个灵魂啦!”慕榆问起南叶有关于自己熟悉的问题,不由得解答语气都变得轻松起来。 “虽然灵魂只有一个,但是去了那个时空,一切的意愿都要看宿主,如果宿主要更换身体,原先的躯体在外界看来就是陷入了沉睡,怎么唤也唤不醒的状态。不过,由于宿主是神树,又没有化形,所以沉睡的时间并不会影响宿主的躯体命数。”南叶解释了一遍,然后又晃了晃自己的身体。 经过南叶的解释,慕榆也想起了一段往事,是有关于自己缺失的两段记忆,明明一直关注着白栀,却不知道他死亡的事情;明明刚刚获得人类的身体,毫无作战经验,却在遇到白曜之后,很轻松的就能使用一套法术应对妖魔,布阵、破结界…… 更不要说莫名其妙的学了白栀留给自己的书,却不怎么用到书上的能力。 一直他都以为是因为自己从树化形成了妖,妖会这些都是与生俱来的。 原来…… “宿主是想去哪一段的时空呢?” 第七十四章 </script> 第七十四章 “去白栀出生之前。”慕榆没想到这个系统竟然还能选择时间段,这个功能倒是大出他的意料。 “好。”南叶应答完,便闪现出蓝色的光泽,光粒一闪,原先在空间里的慕榆和金镶玉都已消失。 慕榆只听到南叶应答了一声,然后整个人的意识都失去。感觉到失控感,慕榆竭力在黑暗中夺回自己的意识,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入眼的是一树桃花,挥别不适感,慕榆扶着桃花树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处于一方天地…… 漫山的桃花树,如仙画般的山水,雾非雾,花非花。 熟悉的让他心惊。 “南叶?”慕榆尝试呼唤一声系统的名字。 “我在!”南叶的声音从慕榆的识海里传来,“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处于是什么地方,但是能够听到宿主说话,也能感觉的到宿主的想法。” 慕榆无奈的扶额,“你是怎么跑进我脑子里的?” “嘎?”南叶有些不知所以,“我竟然在宿主的脑里么!” “先不纠结这个,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慕榆可以肯定他现在的身体已不是原先的身体,按理来说,他已经化形了,理应魂体一起来到这个时空。但是,由于他身体的特殊性,他来到自身本就存在的时空,就只能保证灵魂没错误,形体肯定无法和这个时空本就存在的神木共存,也就导致他穿进了别人的身体。 而南叶的存在也同理,所以它存在最安全的地方,便是自己的识海。让一个心中只有白栀的系统寄存在自己的识海都不是问题,但有一点,他现在的身体很有可能…… “刚才我们到来的时候,恰好有个仙走火入魔被天道灭了,趁还没人发现的时候,我将宿主的灵魂投放在这个躯体里了,这是这个时空跟宿主灵魂最契合的躯体了。难道……”南叶的声音带着担忧,“宿主感觉到了不舒服?” “你知道这个躯体是谁的么?”慕榆觉得,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 “唔……让我想想,好像是叫……桃、桃花仙?”南叶只能看到一株桃花树,留意到了慕榆的不喜,担心慕榆自-爆身体,它赶紧说道:“宿主你的灵魂跟普通人的灵魂不一样,里面蕴含的力量太强大了,如果不寄宿在有一定修为的躯体内,肯定不出一刻就爆炸的!” 被炸死这个死法,实在太难看了。南叶首先考虑到的是这个,但如果宿主问起,它肯定会答,害怕吓到普通的黎明百姓,引起妖魔鬼怪、仙道、修士的注视,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南叶想好了一堆措辞,但是慕榆却没有问它,看起来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体。 它跟着慕榆徒步走过了整个桃花山。 这里非常的安静,灵气充足,但这里除了慕榆,没有第二个存在的人,更没有妖。 “如果我是魂体状态,时空是否不被允许存在?”慕榆还是适应不来这个身体,感觉很是沉重,试着提取自己的灵力,还有些微的受滞。 “时空不会允许的。”南叶严肃的回答了慕榆这个问题,正因为时空不允许,它但凡带进一个灵魂来到异世完成任务,都是要提前寻找好适合的身体。异世来的物体不能在时空内生存,更不要提行动了。 “好吧。”慕榆无奈接受了这个身体,想到桃花仙后期捡了白栀当徒弟,最后还死在了白栀的手上,就莫名觉得胃疼,“原先这个身体的灵魂去哪了?” “灰飞烟灭了,从现在开始宿主就是桃花仙。”南叶显然还没有想到慕榆不自在的原因,还处于马上就要见到包子版白栀的兴奋中。 “我说,选择这个身体,你是故意的吧?”慕榆的声音变得晦暗,他识海里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处于风暴中的汪洋大海。 南叶沉默。 “刚来这个空间,我怕是控制不住这股力量和这个身体融合,我还需要些时间适应,在这个时间段内,我的识海怕是都这样了。”慕榆察觉到识海平白多出来一座的巨石,便知道这就是装作沉默的南叶,意识如此,便“心平气和”对南叶说道。 “???!!!” 交代完这件事,慕榆马上将自己的意识暂时跟识海切断了联系,自然也屏蔽了南叶的哭天喊地声。 “真是头疼。”慕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察觉到衣服上的衣襟开的太大,索性将衣服款式改成了以往自己穿的款式,黑色的绞纱披在最外面,一张绝世容颜男女难辨,气质亦正亦邪。 现在的桃花山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飞禽走兽略少,妖也没有一个。望着一片“荒凉”的山,慕榆衡量了一下,在山势最高的地方建起了宫殿。建完之后,他就后悔了,高处建房,好看是好看,气势彷徨也有,但…… 禁不住它冷啊! 古人云,高处不胜寒,诚不欺我! 慕榆挥挥手想把建好的宫殿撤了,变个方向,却发现自己的法术完全使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难道我的法术还时灵时不灵?”慕榆不死心,又再挥了几下,还是用不出一点灵力,他皱眉,想起识海里的南叶。 重新跟识海里建立联系,慕榆马上就收到了来自南叶的怨念。无视了南叶的抱怨,慕榆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得知慕榆在关自己禁闭的短时间内,已经建立好了一座宫殿,南叶立刻变成了一个嘴巴,并张的大大的,以此表示自己的震惊,“宿主啊,你的灵魂实在是太强大了,但禁不住现在这个躯体太弱啊!以至于你透支了这个身体的灵力都不自知。” “透支?”慕榆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原因。 “对啊,就像是你玩魔幻游戏一样,游戏里的法师,他们的大招都要受到蓝的影响,你现在的状况就是没蓝,发不出技能了。”南叶很贴切的给慕榆解释了一番,“只要打个坐,回下蓝就好了。” “你所谓的打坐,莫非是指修行?”慕榆太久没有听到这样前进的词汇,一时之间大脑还反应不过来。 “嗯!”南叶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跟慕榆不是对等的,这点它是知道的,但此时见慕榆对这个解释表现出的奇怪反应,它却没有多想。 “还真麻烦。”慕榆看着顶上的宫殿,想想自己所处这个山头跟那一座山头上的宫殿距离,咬了咬牙,精心打坐。 南叶现在跟外界通了联系,但是识海里的咆哮大海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想到宿主适才的问题,心中叹气:看来宿主的灵魂要跟这个身体融合,怕是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了。 慕榆从静坐中回神,体内已经聚集了不小的灵力,但还是无法和之前的身体相比。 “罢了,起码有了能飞到那边的灵力。”慕榆无奈的叹气,若是知道现在的身体还会有这样的状况,他说什么都不会把房子建在完全不方便的地方。 自己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以后怕是会更热闹了。 第七十五章 </script> 第七十五章 感觉自从遇到南叶就过上怪异悲惨生活的慕榆住上了桃花山最高的山峰,时隔半个月才能下山一趟。 “我发现在这里光是吸收天地精-华并不能提升修为。”慕榆又一次用光了灵力,便将识海里的环境变得稍微平和一点,留意已经被大浪冲刷“平和”的“巨石”——南叶并不想跟自己说话,他拿出了哄小孩的语气,“我感觉现在跟这具躯壳融合的不错了,或许加紧修炼,就能变成原来那样,你所处的环境也会变得好起来。” 什么是打了一棍又赏个枣,这就是了! 虽清楚慕榆说的一套都是诓人的,但是南叶还不得不买单,论,当系统精神力弱于宿主时的正确相处方式——臣服于他! “这具身体承-日-月-精-华得以化形,又积攒了不少功德才修成散仙,虽是个仙,他却是不大会修行,也不大会用自己的灵力。”所以平时的灵力都积攒起来了,宿主刚来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多的灵力建造宫殿。但后面的话南叶才不敢说,相信慕榆通过这些天的经历,自己也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感情他现在的身体就是个存不住多少灵力的容器,换句话来说,便是即便他的技能全满,但没有蓝,就用不出任何技能。慕榆叹一口气,他早该知道这个南叶会坑自己。虽没有得到任何可以改善自己状况的有用信息,但慕榆还是将南叶所处的环境改善了不少。 “qwq”南叶呼吸到清新的空气瞬间由石头化成一团红色的光点,四周飘忽移动,果然还是漂亮的环境舒服! 慕榆退出了识海,看着空旷的桃花山无奈感更深了些,如此一来,让桃花山入住一些“追随者”是必要的事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慕榆彻底辟谷,闭关修炼。等到他再出来的时候,丹田处原本淡到接近白色的元丹已经蜕变成了橘红色,其周围环绕的稀薄气团也浓厚起来,气团的色泽也逐渐饱满、耀眼起来。 “这怕是史上最弱的仙了。”慕榆检查完丹田,只感觉无力,他记得白栀在杀死桃花仙的时候还分走了一个魂魄留在魔域,绕是魂魄不齐,白栀的力量也是在桃花仙之上。而这个“桃花仙”就是他自己,光是想想就心情微妙。 “南叶,我问你个问题。”时隔百年,慕榆再次跟南叶沟通。 “呜哇!宿主!!!qaq”南叶已经许久没有听到慕榆的声音,也好在它本身已经习惯了孤寂,不然这识海跟外界的时间差能把它逼疯。 察觉南叶的反应,慕榆仔细琢磨了一下,才意识到识海与外界时间的差别,不忍道:“下次你还是变成个物体,跟在我身边吧。” “嗯!qwq”宿主不发疯的时候好温柔!知道慕榆为什么会别开之前的话题,先提这个要求的缘故,南叶很开心的应下。 南叶乖巧的样子让慕榆想起了秦棠歌,但一想到这个人是白栀的可能性,他便变了个表情,正色道:“南叶,这世上有什么原因是会让一个人狠心杀死把他养育长大的人?” “啊?”南叶有点懵,然后糯糯道:“犬子尚不能忘一饭之恩,这……杀掉养自己的人,也太丧心病狂了点。就算是认贼作父,要死的也是他这个认贼作父的儿子,打着报仇什么的旗杆,就可以泯灭恩情?难道他自己这样做就没错么?” “你三观也太正了点。”慕榆叹气,要是南叶是个人,估计自己都忍不住摸他的头了。 这系统的三观未免太可爱了。 可惜白栀不是系统,而他,认识白栀到现在,也真摸不准那个人真正想的是什么,想要什么,做的这些事又是为了什么。 慕榆出关了之后,南叶呆在识海里开始活跃起来,虽然识海里的时间跟现世时间不同,但也不妨碍它活跃,最高兴的是,宿主给它开通了与他共享视觉的权限!现在慕榆做什么,它都能知道。 “宿主今天下山是要干什么?”留意到慕榆脸色不佳,南叶还是挺心疼的。如果它拿游戏做比喻成真,那它现在就能观察到蓝条,也能发现光是下个山,慕榆的蓝条就被消耗掉了一半。 “攒点人气。”慕榆也不想下山,但是再不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遇到白栀,找到“追随者”“侍奉”? “0=0???”南叶无法理解慕榆,用茫然的表情符号来表示自己的疑惑,但显然,慕榆欣赏不来。 慕榆此次下山,在凡人的村庄做了一两件好事——赶走了几个作威作福的妖怪,又在山中那些快要开智的生灵面前露了几面,助它们提前开智。 随手收了一堆功与名,在回桃花山之前,却拐弯去了人间的酒肆,用凡人赠给他的铜板买了一壶酒。 “宿主还会喝酒?”南叶看到慕榆拿钱买了一壶酒表示不理解,有钱了难道不是攒起来? “不会。”慕榆回了南叶一句,然后打开酒的瓶盖,对准口就喝了下去,如同牛饮水。 “Σ(っ°Д°;)っ”宿主不是刚说不会喝酒么!!!这样喝真的不会有问题么!!!南叶被慕榆豪放惊吓到。 事实上,南叶的担忧是正常的,慕榆喝完之后就摇摇晃晃回到了桃花山下,然后靠着树就睡了起来。不论南叶在识海里怎么呼唤慕榆,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宿主这样的买醉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正常的样子啊…… 南叶心疼的抱了抱胖胖的自己,无奈它本就是个球,只能幻想出两条线将自己环住,但很快两条线就融合进自己的身体里。 “……” ———————————— 慕榆这一睡就过去了整整五天,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周围的灵气正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呈一个小型漩涡缓缓转动围绕着,后又不急不缓、有序的沁进他的皮肤,流入八脉,渐渐补充他流失掉的灵力。 这对于他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宿主!你醒啦!”南叶察觉到慕榆“起床”了,表示很开心! “嗯。”慕榆本想问南叶时间过去了多少,但想到两者之间的时间差距,便禁了这个话题,“你现在能察觉出白栀的存在吗?” “可以哒!”南叶抖了抖自己圆圆的身体,发出暖黄-色的光泽,“白栀现在还不存在这个世界。” “还不存在是指他尚未出生?”慕榆实在不清楚白栀到底是怎么出现在世界上,从可靠的消息中来看,白栀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桃花仙捡到,并当成了自己徒弟抚养长大。 “这……这个……”南叶难得吐字不清,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慕榆解释,但如实说的话,它估计还不能告诉慕榆。 南叶的犹豫给慕榆不小的猜测方向,他改口问道:“白栀一出生就含着金勺?” “0=0?”南叶适当的给慕榆卖了个萌。 “白栀的身世不是凡夫俗子吧?”慕榆也想不出合适的词汇来跟一个系统表达“金勺”是什么。 南叶默了一刻,算是默认了慕榆的问题,后它又道:“白栀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等级在天道之上,不论他怎么想死,哪怕天道出手,这个世界都不会让他死的。他总有办法活过来,哪怕他什么都不做。” “气运之子是怎么出生的?”慕榆又丢出了个问题为难南叶。 南叶察觉到宿主又下山,愣了一下,然后又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它才回道:“由天地之气孕育而生。” “天地之气还真不一般,能孕育出一个人类婴儿。”慕榆嗤笑一声。 “这是因为人的数量比较大吧,变成人总比变成其它做事要来的方便。”南叶回答起来倒是一点都没有忌讳。 “呵。” 慕榆嘲讽南叶没有多久,就来到了之前赶走妖怪的村落,比划了几下,察觉到被赶走的妖怪也没有再回到这个村子的迹象,便转身离开。然而在他离开的那一刻,他遇到了第一位“崇拜”他,并想要拜他为师的普通少年。 “你是想要修道成仙?还是想侍奉在我的身边?还是想要学的一身本领保护自己重要的人?”慕榆看着眼前长相平凡的少年,丝毫没有发觉到他身上有修道的潜质,想到这少年是第一个找上自己的人,不由便多了几分耐心询问。 若是心性不错的话,便留下来好了。慕榆心中这样想着。 “我想要呆在尊者的身边。”少年抬起头,双眼盛满的全是真挚的孺慕之情。 “哇哦!小天使~”南叶在识海里见到少年的脸,马上就被他的眼神所俘-虏。 慕榆无视了南叶的感叹,手轻轻的搭在了少年的头发上,“回去吧,你的家人还在等着你回家吃晚饭。” “尊……尊者?”少年感觉到了头发上的重量,他现在的年纪已经是不允许别人将手放在自己头上的时期了,但现在被尊者摸头,他却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慕榆看了看少年,转身便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宿主为什么不收他为徒呢?”南叶表示不明白,明明刚才宿主也表现出了对他的欣赏。 “我不需要这样单纯的孩子。”慕榆御气飞行,并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个早已缩小的身影上挪开。 第七十六章 </script> 第七十六章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是南叶觉得,宿主的心比海底针更难让人琢磨。比如说,它不知道宿主是为什么要来过去的时空,又比如说,宿主刚才说不喜欢单纯的孩子当徒弟,现在又跑到凡人交易奴隶的集市挑人带上桃花山。 这些奴隶虽然经历挺多不人道的事,但是他们看向宿主的眼神,比刚才那个孩子还纯粹啊! 所以宿主你其实是嫌弃那个孩子的眼神不够纯粹,所以才拒绝他的吗? 正当南叶想应当如此的时候,慕榆又再次下山,带回几个女孩子上山。南叶打量着这几个少女,发现其中有个眼神很复杂。难道宿主看走眼了? “在一把晶莹易透的白米中参杂进一件染了碳的物品,南叶,你说,他们会给彼此带来什么变化?”慕榆一步一步踏上最高峰的宫殿,这里除了他并无其他人,那些领回来的孩子,他另有住处安排,只是房子什么时候能建起来,就看那些孩子的能力了。 “这……”天啊,宿主,你到底想干什么?南叶表示听到这句话很方! “人是很复杂的生物,相互刁难是他们的本性,有些人费尽一生抑制,有些人却是任其发展。”慕榆看着天边的云彩,喃喃道:“白栀就快降生了吧。” “嗯?”南叶表示这句话他听得懂! 又过了几年,桃花山已初见规模,山与山隔开的距离已有索桥连接,每座小山上都坐落着井然有序的小木屋,木屋前面栽种荆棘草的是男修士的居所,而那鸟语花香、布局苒苒的便是女修士的居所。女修士和男修士的居所之间又有近一座山的距离,唯一能拉近彼此距离的便是,他们这些人全都是年轻的剑修。 而这些剑法又都是由这几座仙山的主人,他们的师父——桃花仙教与的。 桃花仙的居所便在这片桃花山脉的最高处,恰好是这些小山包围的中间,现已有三处小山索桥连接着这处高山的山腰,方便了三山的弟子寻师父教导、学习。 桃花仙要求其门下弟子每个月都要按时下山除妖,以匡正道风。 久而久之,桃花山处绵延的一带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桃花山上居住着一帮本领强大的修士。时常也有慕名而来的凡人上山求道,但都不得其门而入,辗转一段时日,最后只能偃旗息鼓。愈是因此,桃花山的名气愈是高远。 “求而不得才是最好的。”慕榆听南叶表示不理解,便帮他解疑,“不管是什么,越是容易得到的,越是不珍惜,等到有需要的时候才想起,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南叶怎么觉得宿主的话里有话呢? “走吧,白栀出现了。”慕榆吸收了一些灵力,便在山顶纵身一跃来到山脚下,将山林路中间的可疑布团捡了起来。拨开一看,才看见布团里面装了一个婴孩。 慕榆看着白栀皱巴巴的脸,哼了一声,“丑八怪。” 南叶:“……” 就这样,慕榆将白栀捡了回去,放在了最顶峰,跟他同吃同睡。等到门下弟子发现的时候,白栀已经三岁大了。 “师……师父!你房间里跑出了个奇怪小童!”大弟子也顾不及规矩了,慌慌张张的就冲进书房,来到了慕榆的面前。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师父房里出现了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现在该怎么办?要把那个小孩轰出去么? “白栀醒了?”慕榆放下手中的书,只一句话便给大弟子口中的“奇怪小童”定了个身份,“他乃是吾故人之子,因一些原因而留在吾之处。以后他便是你们的师弟了,切记不要因他年纪小而欺辱他。” 慕榆转身站起,示意大弟子跟上自己的步伐,一起来到他房间门口。看着白栀见到他,咧开嘴很是开心,向他走来的时候,还带着咿咿呀呀的声调,伸手就要抱他。慕榆稍微侧了个身,避开了白栀的拥抱,“你带他走,找个合适的房间让他住下,从今开始,他便是吾第七代弟子。” “谨遵师命。”有关师命,大弟子不疑有他,俯下-身将白栀抱起,转身离开的时候,被白栀狠狠的砸了几下头,头发被扯掉了好几根,像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恨,白栀还冲着他耳边放声大叫。 被折磨的大弟子:师弟为什么这么小?小孩子真的很难带啊! “宿主为什么要在白栀能对你表达情绪的时候,把他送走?”南叶实在不明白宿主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时候跟白栀培养感情多好。幼儿期的白栀有多难带,它身为系统光是在一旁观看慕榆带白栀就已经觉得很烦了。要是不喜他,宿主早就该在他婴儿时送走,而现在正是带孩子最舒服的时候,但宿主就偏偏要这个时候送走白栀。 不!能!理!解! 难得慕榆没有回复南叶的问题,他视线盯着远处的桃花树,一直看,又像是没有在看那株桃花树。 ———————————— “师父?” 慕榆抬眼看了一眼二弟子,这是个很懂分寸的女弟子,剑法也深得他赞赏,为什么偏偏是她?将骨晋楚带来? “既然来了,便是有机缘的孩子,留下来吧。”慕榆站起身,然后看着露出喜悦神情的骨晋楚,接着道:“但是吾第七代弟子只收一个,你入了门便是第八代弟子。” 站在下方带来骨晋楚的女弟子听到这话时,脸上的吃惊一闪而逝。师父收了很多弟子,但却从未因哪一个弟子,说明只收他独占一代的名额!眼下离师父收亲传弟子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到底谁才能拿到那一个名额,得到师父的真传,无人能知。看来…… 那个叫白栀的小童不一般,她不能再小觑他了。 “宿主,白栀还小,为什么这么快就说明这件事?”南叶大约能猜测到慕榆想要干什么,却没有想到会是在这一时刻。 “骨晋楚已经出现了,发生那些事也不过是这十年内的时光了,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么区别?”慕榆所指的是,白栀分离自己魂魄的事。 明知道宿主是顺应历史而走,但是有关这个,南叶还是想说些什么。 然而慕榆并不给南叶这个机会,将南叶关进识海的深处,他就瞬移到了白栀的面前,看着在床上蜷缩着睡觉的白栀,慕榆心中有种说不明的感觉。 他从识海里拿出一株绿草放在白栀的手中,见其握住绿草后,眉头渐渐松开,像是摆脱了梦魇,睡姿渐渐自然,也开始熟睡了起来。 慕榆轻笑了一声,离开了白栀的房间。 就在慕榆离开的那一瞬,白栀睁开了眼,他紧紧握住手中的草,又似无奈道:“你还是来了。” 第七十七章 </script> 第七十七章 白栀打一出生时就带有记忆,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出生就会被扔到山底下,也记得是谁将他捡走,将他带大。幼年时和那人发生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忆尤甚,只是为什么那个人也要将自己丢弃一边?装作不识?与自己划开界限? 他想不明白,只能紧紧地握着自己手中的物品,这是师父给他的。但他还没有仔细观察多久,碧草便化成绿光星点渗入了他的皮肤,带来了真正的睡意。 “他总是精神十足。”慕榆通过碧草能够看到白栀,自然也看到了他在自己离开后又醒过来的样子。一开始慕榆还是饶有兴趣的想要看白栀想干什么,但是多看几眼之后,他就后悔了,将那株碧草催化,强制使白栀进入睡眠。 一整晚,南叶都处在很怪异气氛的识海里,它呆在里面感受到了宿主压抑的心情,也不知道这样的环境它要待上几年,这种环境比之前海风暴更令它觉得窒息。 “宿主啊,什么时候你的心情起伏才能不那么大啊……”南叶感叹了一句,又怀念了一遍慕榆提议自己找个物体寄生的时候。早知道那会就再拉着宿主再穿一次,一切都还有得挽救。然而,现后悔已为时晚矣。 南叶下定决心,如果再有一次,宿主想要传到别的时空的时候,它一定会体现先给自己定位好载具! ——————————————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慕榆尽职当个师父,所有的才学都是倾囊相授,尤其对白栀格外“照顾”,安排的学业任务,白栀总是比别人多一倍,挑选的除妖任务,白栀的总是比别人的要危险。 十年后,慕榆又收了一批徒弟,任务归来的白栀看着这帮新师弟师妹们,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人喊自己“师兄”了。 他只知那个人冷清的视线已越来越不在自己身上。 白栀紧握着手,那个人越是不当自己一回事,他越是想看那人把自己视为此生最重时是何般模样! 若有那时,他一定要摧毁掉此人的意志,碾碎他的尊严! 白栀脑海中的想法越疯狂,脸上的表情就越温和,他慢慢拾级而上,来到师父的宫殿门口。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他往前走了走,却又停了下来,就那么站着静静的看雕花大门。 “宿主,为什么我总觉得冷?”识海内,南叶抖了又抖,无奈它一个光团,饶是抖成了个筛子,外表也看不出任何变化。 “许是冷了吧。”慕榆虽然这么跟南叶说,但其实自己也不信南叶会有察觉体感的功能,不然早在海风暴中早挂了,哪还有现在跟自己瞎扯的力气。 “(⊙o⊙)哦!”南叶似懂非懂。 慕榆视线从窗外移开,走出宫殿就见任务归来的白栀,一袭白衣在风中微浮,衬的他超然脱俗。 “任务完成了?”慕榆声音越发清冷,白栀笑的就越温和。 “徒儿不负师父所托。”白栀向慕榆见礼,故意露出自己受伤的胳膊,虽然血已经止住,但是从伤口面积和散发的秽气来看,也知道被妖兽咬狠了。 慕榆神色依旧淡然,完全没有被白栀的伤口吸引,“嗯。” 应了这一声,慕榆就挥了挥衣袖将白栀送到了他的木屋门口,附音道:“以后任务回来没急事,就别上来。” “咳……”南叶在识海里扒拉着慕榆,冷不丁就看到慕榆无情对待白栀的样子。南叶受到了惊吓,上蹿下跳,“宿主你再这样,很容易失去乖宝宝白栀的!” 慕榆:“……”你哪里看见白栀乖了?他浑身连带头发丝都散发着要将我全身上下都刺个血窟窿的邪恶想法好么! 深知南叶对白栀印象深刻,且白栀在它心目中的地位不可撼动,慕榆也不想跟它解释什么,下了山寻找新收的乖弟子以求安慰了。 “师父!”正在扫地的小童见到来的人是慕榆,愣愣的将扫帚放在自己的身前,但是双眼都闪耀着“师父看我”的求关注强烈光芒。 “嗯。”慕榆看着小童,伸手在他的头上摸了几下,“最近可有好好修炼?” “嗯嗯!!”云长青享受着慕榆揉自己头的感觉,乌黑亮丽的发丝穿过慕榆的指缝,他只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慕榆将手掌从云长青的头上收回,递给他一本阵法古学,“这本书适合你修炼。” “嗯?”云长青现不过七岁,打记事起,他就在人贩子的手中讨生活。他表现的乖巧,又长得好看,很快就被南风馆的老鸨看中,将他买了过去。那天是他开始接客的第一天,老鸨给了他一个新的名字,就将他推出舞台中央,等待那些达官贵人给自己明码标价。 “一颗还魂丹。” 最终在黄金五十两的标价喊了两声倒计时的一刻,有个不同的清冷声音插-了进来。 还没有等喊价的老鸨作出反应,也没有待周围的人有何反应,云长青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清冷美艳的一张脸,一瞬间他以为这人是天上下凡的仙子,但是等到他留意到此人喉结,便完全怔住了。 慕榆没有等周围人有何反应,将还魂丹放入老鸨的手中,一转身就带着云长青离开了这个馆子。 空气中漂浮的桃花仙气和绿色的零星光点都昭示着此人的到来。 “桃花仙!” “是他!是桃花仙!” “桃花仙留下了什么?” “好像是一颗还魂丹!” “天!活死人肉白骨的还魂丹!” “今晚可人的小官没有了,就拿那颗还魂丹当拍卖物吧!” “对啊对啊!今晚我们可都是冲着那小子来的!” “总不能扫了我们的兴!” “扫了我们的兴,我们就拿你们全馆的命血祭!” 老鸨深知拿了个烫手芋头,虽然知道还魂丹千金难求,但是再值钱,没了命,那些钱还有什么用?所以她恨不得快点将它转手,她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好说好说,起步价就从刚才黄金五十两开始!” 刚有人想要唾弃老鸨坐地起价,但是还没有等抱怨声出来,就有人顺着这个价格开始喊价。 “该死!” “黄金一百两!” 慕榆带着云长青并没有走远,他们站在高楼上,斜对面就是刚才离开的小馆,里面的声音他自然是听得清楚,就连身边的小孩也听得清楚,对,他是故意让他听清楚的。 “桃……桃花……仙?仙?”云长青看着身边的人,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他赶紧审视自己的妆容,然后发现自己正抓着这个人的衣摆,想到自己的出身,他马上松开了手。自己这么脏,怎么能触碰他。 “在想什么?”慕榆察觉到了云长青的心不在焉,不由得皱起了眉。 “啊……不不不,没什么,徒儿一时间走神,请师父息怒。”云长青马上跪了下来,但膝盖快要触碰到土地的时候,被慕榆甩出了的气团托了起来。 “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慕榆双手环胸,“对这本书,你有意见?” “没……没有。”云长青觉得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告诉师父,他刚才走神了,师父估计会更加生气,要是以后都不理他该怎么办? 是师父给了他全新的生活环境,能跟着师父身边,伺候着他,就觉得很满足了。没想到自己会得到师父的倾囊相授,竟还令师父费心费力寻找书籍让自己修炼。 “那是什么?” 云长青看了看师父,似乎师父的身上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 总是师父给予他一切,云长青现在也想到了自己的想要,“师父,我想要炼器!” “嗯?”慕榆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云长青竟然会喜欢炼器。但也只是错愕一瞬,马上他便点头,“我去找适合你现在修炼的书籍。” 慕榆说完就离开了云长青的面前,徒留云长青一个人抱紧古籍,如同抱住世上至宝一般,神色坚毅而神圣。 “呵。”白栀远在一边看得清楚,一开始只是稍微在意这个刚来的弟子,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了这一幕。 白栀紧握着手,指甲已经陷进了掌心,带出了血迹,他却不知疼痛。 脑海里想的全是,慕榆用气团将云长青扶起的模样。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不论他当年比云长青还小,都是实打实的下跪?!不论是在湿地上,还是在大理石上,亦或是在尸体上! “白师兄?”云长青听到了怪异的声响,顺着声音一望,就看到了白栀站在木灌丛那边,不由觉得怪异,唤了他一声。 白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着云长青神情特别柔和,“我刚回来就听说师父新收了个弟子,觉得好奇便寻来看看,顺便替各位师弟们问问小师弟生活上可有什么缺的。” “谢谢白师兄,我这……没什么缺的。”云长青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白栀温和的笑容,他心里就不由得发慌,此刻只想这个师兄快点离开。 “既然如此,我便不叨扰了。”白栀向云长青伸出手,云长青不可控制的向后退了一下,然后两人就维持了个尴尬的姿势。白栀不以为意,将手收了回来,“师弟的肩上落了个碎叶。” 说完,白栀冲云长青笑了一下,便离开了他的面前。 云长青见白栀已经离开,便不可抑制松了一口气,再转过头看到肩膀上枯黄的碎叶,轻轻的捻起,“怪了,现在正值夏天,哪来的枯叶?” 第七十八章 </script> 第七十八章 “宿主啊……”南叶最近呆在慕榆的识海里总觉得分外不安,他扒拉着识海里最大的一株树,呼唤着慕榆。 “什么事?” 宿主的声音听起来貌似不是很高兴啊,完了。它是不是挑到了一个很差的时机跟宿主搭话啊? “什么事?”慕榆没有听到南叶回应自己,还想或许是因为时间间隔的关系,导致两人沟通不顺畅,便又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宿主啊,我觉得你对白栀的态度跟别的小徒弟比起来,太苛刻了。”南叶说完这句话自己就马上就躲在了一边,这次它也不敢变成巨石了。 它已经深深领会过宿主阴晴不定的性格了,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现在可不想再体验一遍。 “明明怕我怕的要死,偏偏还是要跑过来跟我谈要求。明明自己都无法保全自己的生活环境,还要给白栀争取福利。”慕榆讥讽了一下南叶,后又嗤笑一声,“还真是敬业的‘引路人’。” 料想若不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突发了状况,和引路人分离,他怕是所行所言都要受制于引路人。光是想想自己要处处受制于一个一心只维护白栀的不明生物,要处处被它坑,就已经感到浑身不舒坦。 此时想要他对一个企图管制自己的南叶保持好态度,还真是难。 “宿主要是对白栀稍微好一些,我可以提供最顶尖的炼器之书!”南叶终于想起了自家丰厚的存货,如果这些存货可以换得气运之子生活更舒心一些,他是愿意全部奉献出来的! “再加一本上乘的阵法书。”慕榆倒是没有想到南叶会给自己提供这么大的便利,虽然这一切都建立在要跟白栀刷好感度的动机上,既然如此,顺着这个阶梯再给自己谋多一些福利又有何不可? “成交!”反正这些书本对于南叶来说都是压箱底的物品,它不需要这些,既然这些物品能换来气运之子稍微舒服点的生活,为什么不换呢? 南叶答应的也很是干脆。 慕榆也自然明白了这些物品和白栀比起来,价值在何处。 既然达成了交易,南叶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两本泛黄的书放在了地上,一瞬间地上的书本消失不见,再见慕榆手中出现了两本古书。 “看来我们之间的沟通是没有时间间隔的。”慕榆翻看了几页,蹙起眉,里面涉及到的很多材料都是他所没有听说过的,不由觉得有些棘手。 “只要宿主愿意打开识海与里面的生物交流,时间流逝就是相对立的。如果宿主不愿意交流,关闭识海沟通渠道,那么识海里的时间就过得飞快,许是里面的所有生物都恨不得时间过得更快点,能等待宿主的回应。”南叶呆在这里久了,也渐渐感觉到了周围流溢出的情感,其中也包括了它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听起来真是个心酸的故事。”慕榆只是错愕了一瞬,然后不冷不热的回答南叶。但是他却从这时开始,刻意维持了与识海之间的联系。 “宿主的性格还真是不率真。”南叶在心中默默地腹诽着。 但是没有等南叶为宿主别扭的性格温暖多久,慕榆就对他说道:“维持识海跟外界的联系,需要你用一本可以解释这个世界全部材料的百科全书来交易。” 南叶:“……” “没有?那就这样吧。”慕榆说完就要关闭识海的联系。 “等等!”南叶察觉到了周围的空间变化立刻急了。它可不能放过可以随时看到宿主和命运之子的交流场面,它还要督促宿主对命运之子好一点呢! “没有书的话,就别耽误彼此的时间了。”慕榆的话听起来一点感情都没有。 但是南叶却能听出宿主现在心情不错,它都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我有,但是宿主你一定要保证,我一定能看到外界!” 南叶说完,深怕慕榆反悔,赶紧把厚厚的精装书籍拿出来放在地上。 “嗯,只要不是不和谐的场面,都会让你看见的。”慕榆将书拿在手中的时候,就觉得麻烦。看着比刚才两本书多出十倍的体积,蹙眉,“这么重的书,难道我要抱着它?” 南叶心痛不能自己,它活了这么久,领过那么多人,从未见过慕榆这般上来就从它手中拿走那么多东西的,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处处都要受制于人,这种感觉简直微妙。 “宿主可以直接用法术将里面的全部知识提取,印刻在自己的记忆里面。”南叶虽然心情微妙,但还是告诉慕榆操作办法。 慕榆按照南叶所指操作,一本书的内容就化成了星光融合进了他的记忆里,现在再看书本的内容,已经全部都能看懂,“还真是个好东西。” “嗯……”南叶已经无力吐槽了,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它从未经历过的,它需要一些时间缓缓。 慕榆显然不是一朵解语花,他只见南叶不想搭理自己,便只维持了识海跟外界的联系,便回自己的宫殿去研究那两本书去了。 再过了几天,慕榆打开殿门寻找个借口出趟远门,就见白栀站在了自己的门口,低头垂眸,依旧是一副乖徒弟的样子。 “你怎么候在这里?”慕榆面对白栀实在难以摆出好脾气的样子,但是碍于南叶不停在识海里的提醒,他首次缓和了语气。 “师父一周未出门,弟子担心,便前来看看,见师父无碍便心安了。”白栀见师父摆出冷冰冰的样子,看自己的时候,眸子永远都是冰冷的,虽然刚才语气稍显缓和了一些,但是眼神的冰冷是骗不了他的。 为什么师父会有这么强烈的变化? 明明在很小的时候,师父看自己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眼神。 是他做了错了什么? “吾无事,既然来了,就跟为师下山一趟,也好让我实地检验下你修炼的如何。”慕榆对白栀完全就是放养,什么检验他的修炼境界,都是场面话,在没有师父的教导下,自己学,学不到最精髓的东西。 他就是故意要让白栀明白,越是得不到的,得到了之后就该好好珍惜。 果然,白栀一听到能跟师父一起下山历练,也不管师父是为了检验自己的修炼成果,就喜上眉梢,“弟子谨遵师命!” 到底还是个少年,暂时还藏不住自己的心情。慕榆看着白栀高兴的样子,心中也不由柔软了一下,但是转念想到那个人做的事,又将那一点柔软抹去。 白栀有毒,他已经被坑过一次就够了。 “弟子马上去准备!”白栀见师父又不言不语,想到刚才自己得意忘形的表现,不由心中唾弃了一下自己的表现,这下得要惹师父不高兴了。 “不用准备什么,走吧。”慕榆阻止了白栀准备东西的步伐,他记得有几处还没有认主的矿脉就在群芳谷周围,要是去的晚了,怕是要被人抢在先头了。 这些弟子虽然最后都会死在白栀的手中,但是还活着的时候,他身为师父的,还是要尽心尽力给这些弟子准备好物品和资源才是。 都是自己带大的孩子,慕榆突然有一瞬迟疑。 “白栀,若是有那么一天……”慕榆突然回过神,他这是想说什么?他转过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白栀,依旧是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巧模样,“若是有那么一天师门不在了,你一个人也能好好活着。” 白栀怔在了原地,他在听到慕榆所说的“师门不在”的时候,脑袋就开始嗡嗡的,“师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许是近来没有歇好的关系,总会乱想。”慕榆想起来,他总是没有好好教导过白栀,白栀没有长歪也是个奇迹。 “叮咚!宿主已经开始会为白栀思考了!”南叶高兴的给慕榆点了个赞。 “再怎么说,就算我教的好,白栀也是个恶魔。他从来都不会好好对待容易得到的人或者物。”慕榆毫不客气给南叶补了一刀。 “那为什么宿主还要跟白栀刷好感?”南叶就是不喜欢宿主这点,一点都实诚,明明就那么喜欢白栀。 慕榆看了看自己的手,再面对南叶的问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就是控制不住。 因为控制不住,忍不住对那个人好,但他又特别厌恶那人离自己近了之后,又将自己抛下的姿态。所以他才要将白栀推的远远的,并对其冷眼相待。 他已经不能再体会那种被需要后又被抛下的感觉了。 “宿主还真是别扭啊,你只要好好的按照我说的去做,让白栀得到全部实力,统一三界,你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去,这有什么不好?”南叶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这么喜欢跟自己对着干,还要折腾出那么多的事情。 第1章 .1.1.1 “我已经过腻了那种被人安排、不被人重视自己想法的日子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想再按照谁的想法去生活了。”慕榆已经受够了自己的行为被控制,无法随心所欲按照自己真实想法生活的日子,既然来了这个地方,摆脱了道德的桎梏,自然要按照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去生活。 而刚才南叶所问的,恰好稳固了他之前一直隐隐约约却说不清楚的感觉,他想,之所以那么不喜欢白栀,大概也是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在乎过自己想的是什么。 “宿主这样的性格是因为家庭的原因造成的?”南叶此时看慕榆就像是看个问题儿童。 “看来你是不想再知道外界的事了。”慕榆的呼吸开始变缓。 可怜白栀站在慕榆的身边,莫名其妙的感受了一波低气压,还在疑惑师父的心情怎么就突然变差了,“师父?” “走吧。”慕榆收敛了心情,不冷不热的催促了白栀一下,也没有阻断识海和外界的联系,南叶还是能够看到外界的变化。 看到自己的宿主在面对白栀的时候显然收敛了的样子,不由的觉得高兴,也不再计较,这个人是自己活到现在第一个遇到的,最难懂、最难把握、最不受引导的宿主了。只要一切都能回归到正确的结局,中途多走了几趟弯路又如何? 南叶明确表示:自己身为异世的引路人,还是很乐观的。 ———————————— 白栀跟在自己师父的身后没日没夜的御剑赶路,这会坐上了船,倒还觉得不习惯了,“师父,徒儿还撑得住,不需要坐船。” 慕榆将手收拢在袖子里,他望了望远处,海上风平浪静。此刻再听到声音,便移开视线,回过头看了看房间内候着的白栀,看到他一副不自然的样子,冷然道:“吾要的东西就在这片海域下面,所谓的坐船去滢东岛只是个幌子。” 再看白栀一副困倦的模样,又道:“你先去休息,等地方到了,为师再去找你。” “徒儿不累。”白栀坚持要留在师父的身边,硬是强打起了精神,见师父只是蹙眉,却没有呵斥自己,便壮了胆子,顺问道:“海下的到底是什么物品需要师父亲自下山一趟?” “底下是一个通道。”慕榆笑了一声,没想到在几百年前自己想要回去自己驻扎了那么长时间的土地竟然还需要跑海里去钻洞。真不知道在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那些修为低弱的修士都能到群芳谷收妖。 “通道?”白栀闻言不由觉得茫然。 “嗯。”慕榆并没有给白栀过多的解释,“去歇着吧。” “徒儿不累,师父就让徒儿留在这里伺候您吧?”白栀说到后面隐约带着乞求的意味。 这倒是稀奇,白栀竟然还会有乞求要伺候一个人的一面,慕榆一时觉得稀奇,便就没有坚持让他回到自己的船舱去休息了。 白栀得以留下来,胆子便又大了起来,“师父可需要洗乏?” “不用。”慕榆闻言的一瞬,挑了下眉,然后拒绝了他,“不用站在一边,坐下来喝杯茶,还有一段时间才到目的地。” 由于慕榆一开始说的很模糊,又意指下方的海域,白栀才不敢放松自己,深怕一不小心没有跟上师父的脚步,就被丢了下来。这会听到师父的话,一时有些迟疑,但却很快按照师父的安排坐了下来。只是沏茶的活,已经交由他自己来办,享受喝茶的那人变成了慕榆而已。 “师父……那地方可凶险?”白栀突然开口询问。师父很神秘,每次下山行踪都不可考,反思自己每次下山都是去完成一些艰险的任务,师父想必下山做的事情更加凶险才是。如此一想,不免担忧起来。 “不险。”慕榆抬眸看了白栀一眼,茶香冉冉,少年精致的脸庞看起来分外的朦胧。 很美好的样子。 “既然不凶险,师父为何不将地点告诉徒儿,让徒儿亲自去取呢?”白栀不能理解师父为什么非要折腾自己跑一趟,并且还要亲身下海找通道……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仙风傲骨的师父泡完海水的模样。 果然很美好。 美好的想要人破坏掉他! “长青要学炼器,吾恐你带回来的物品太过于精粹,不易炼制。”慕榆回过神,一点都不给白栀面子,把动机说的清清楚楚。 “小师弟极具慧根,已能学习炼器了。”白栀面对这样的答案,只是错愕了一瞬,再搭话,语气里也听不出丝毫的不耐,俨然一副关爱师弟成长的好师兄模样。 “嗯。”慕榆应答的很敷衍,但是神情柔和,似是欣慰。 两人沉默了下来,一个沏茶,一个喝茶。 “白栀心里肯定是恨不得把我那群徒弟都毁的一干二净。”突然,慕榆心情略好的跟南叶沟通了起来。 南叶不清楚白栀的个性,但是那么多个世界都逛过来了,哪个气运之子会是性格阴暗之人?所以它把宿主的话当做是在抹黑白栀,“宿主所谓的‘毁’是杀吧?难道宿主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一点压力都没有?难道宿主连心疼都不心疼一下那些孩子么?” “肉弱强食,向来都是这个理。”慕榆已经倾尽所有去培养他们,最后他们要是连白栀都不敌的话…… “宿主又口是心非了,我已经观察到了宿主你偷偷孕育的时空印了。”南叶给慕榆一本炼器书里就有个关于时空印的制作和运用之法,它虽然把书压箱,但里面的内容却是早已看完并牢记于心。 时空印最大的作用就是装载灵魂保其不灭,等待最契合他们的*出现后,就会自动打开,让这些灵魂直接就能附身于身体内。 修道之人已是跟天斗,天道不容于他们,死后更是无法跳入轮回,能力强的,死后强行夺舍,能力弱的,只能残留一些微弱气息为他人所用。而时空印就是给了修为薄弱的修道之人一个轮回,此法并非夺舍,成功还体后亦能继续修炼,得大道。 慕榆:“……” “哈哈哈!”看到慕榆吃瘪,南叶心情莫名的好。 但是它忘了一点,自己现在是居住在慕榆的识海里,将他惹急了,是会有暴力回应的! 刹那间,识海里湛蓝的天空已乌云密布,紫色的雷电在浓厚的云层里酝酿。周围环境的骤然变化,把南叶吓了一跳,意识到下一刻即将面临的危险,南叶回想起刚才嘲讽宿主口是心非的行为,怎么回忆就怎么后悔。 “咳……宿主……我错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南叶是真的怕了闪电,而且现在天空凝聚的这一团雷电,还是以一副要劈下来的架势,它可不想体验被雷劈是什么感觉啊! 但是一瞬间将要劈下来的雷电却定格在了那一瞬。 南叶已经抱了要被虐-待-致死、了无生机、看透生死的想法,但预想的疼痛都没有,它看了看,就像时间静止一般,周围的一切都被定格了。 “嗯。”慕榆察觉到了群芳谷的方位,整个人瞬间变得肃杀起来,他对还在看着茶炉沉思的白栀道:“到了。” “师父莫非要去的是……”白栀也感觉到了一股厚重的气息,浓烈且不友好,马上就想起了藏书阁里的古书记载:“海之底,上古遗迹,神道墓葬,得之可成三界主宰——群芳谷。” 他虽然从未接触过群芳谷,但是这股气息体验,跟书上的描绘是一模一样的! “跟紧我。”慕榆掐了个诀,瞬间离开船舱,一头扎进了海水里。 白栀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后才站起身熄灭了茶炉的火,又放下了一锭银子才跟上慕榆的脚步,同时也有样学样,掐了个避税诀,但是灵诀一用,体内的灵气消耗迅速让他大脑一阵恍惚。 现在在海水里虽然能够自由呼吸,但是动作却不灵活,就算慕榆刻意放缓了脚步,但也被甩后了一大截。 白栀从未如此恨自己修为不足。 慕榆游走在最前方寻找着群芳谷的入口,一边还分出心神留意白栀的情况,他以前都不清楚白栀在桃花山过得是怎样的修炼日子,现在自己过来了,还又当了白栀的师父,理应比以前看的更清楚了。 但他却恨不得白栀离自己越远越好,有关于白栀的修炼,他是一点都不想上心的。 “嘤嘤嘤,都怪宿主你这个师父不尽职,白栀怎么可能会这么弱!”南叶现在也不管周围环境静止的事了,它扒拉着唯一的通道,看着身后游得吃力的白栀,检测着他那虚弱无比的灵力,现在只心疼无比,对于宿主的不满越来越甚。 “他弱还怪我,该教的都教了,有锻炼修为的历练首先考虑给他了,还要我做什么?”慕榆嗤笑一声,“你总不会是想我把自己的修为都给他吧?” 第1章 .1.1.0.1 转念一想,自己一开始居住的身体就是白栀不要的躯体,想到他是如何将那具身体毁掉,拿走灵力,那时的自己一心想的是他那个人,却没有想到这个人完全就没有心。白栀前前后后利用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只是预计中损失了白决明。 “南叶,你跟我说过白栀丢失了魔域的力量,要我补上那一份,难道是说……”慕榆到现在才想起一些事,突然茅塞顿开。 “唔……具体的原因我并不知道,但是上头交代下来的检测却是如此,上面是不会出错的。”南叶也没办法给到慕榆足够准确的答案,但是对于慕榆来说已经足够。 看来白栀损失掉的那一部分力量就是白决明了。 只是白决明怎么会是魔域的一部分力量,这就让他费解了。 “看来有必要去一趟白决明出生的时空了。”慕榆刚说出这个话,立刻就遭到了南叶的强烈反对。 “此次离开时空已经消耗了我很多戾气,戾气不够,我是无法开启第二次时空之旅的。”南叶特别着重咬字,是“戾气”,不是“力气”。 慕榆没有再回应南叶,他已经率先找到了入口,看着水面上方倒映出完全不一样的水层,上面隐隐绰绰有树叶漂浮着。 到了。 慕榆停在入口处,看着白栀向自己游过来,即便心里不舒坦还是出手帮了白栀一把。 白栀顺着师父的力道,与其一起穿透了一个怪异的网,然后来到了一个灵力充沛的地方。再然后,他便莫名觉得师父的灵力有种违和的怀念感。 也是,自己小时候不就是他带大的么?熟悉不应该才是正确的感觉么? 白栀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对自己态度疏离的男人,即便周围景象美到极致,灵力充沛,都无法改变白栀暗淡的眼神。 “师父以前来过这里?”跟在师父身后走了许久,看着师父轻车熟路的步伐,白栀终于忍不住问道。 “嗯。”慕榆侧头看了白栀,心想这孩子年纪这么点大的时候就让人难琢磨了,怪不得自己会被他玩在手中,想到这里,慕榆眼神沉了下来。 群芳谷似乎感觉到了慕榆的气息,察觉到主人的不开心,原本徐徐微风瞬间有往风暴靠拢的趋势。 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慕榆缓缓收敛了气息,周围的环境也逐步恢复如常。南叶看的惊奇,也同时觉得不解,宿主肯定是故意带白栀来这里的,难道宿主是故意让白栀看见他和群芳谷的联系? 世人都道桃花仙样貌俊朗,一笑一颦均能颠倒众生,有人说他是仙君,有人说她是仙子。然而却没有人知道桃花仙修为境界到底有多高,似乎世上就没有能难倒他的事,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何而来,为何居住在桃花山,似乎知道桃花仙开始,他就一直都在桃花山上了。 如今看来,桃花仙多的是秘密。 白栀像是没有感觉到异常一般,他一言不发,紧跟在慕榆的身后,老老实实的按照慕榆的交代将他看中的物品收入识海。 “师父再过一段时间是否就要收关门弟子了?”最后白栀受不了这种静谧过分的氛围,首先开口跟自己师父说起来话来。 想到师父居住的宫殿一个侍奉的弟子都没有,白栀直觉与其说师父想要收关门弟子,不如说他比较想收一个殿前侍奉弟子比较准确。 慕榆闻言错愕了一瞬,然后不由感慨了一声,“原来都到约定的日子了……” 白栀不清楚师父约定了什么日子,但从师父的口吻听来,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看到师父对其他弟子和颜悦色的样子,他就想将师父的头扭过来,让那双眼睛只看自己,让他的世界只有自己。 一开始生出这样想法的时候,白栀恐惧的几夜未眠,他这样的想法是大逆不道! 愧疚,害怕交杂在一起却未能熄灭自己那可怕的想法。 恶念的滋生让他的修为停滞不前。 “师父的约定是?”白栀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 慕榆看了他几眼,道:“立山后的百年内,将弟子中首先达到金丹境界的弟子收为亲传弟子。” 但他现在手底下的弟子大都是入气期,筑基的没有几个,更别提金丹修士。 “这是吾与自身的约定。”最后慕榆补充了一句。要是真的没有…… “金丹?”白栀蹙起眉,在众多师兄弟当中属他修为最高,但却久久未能结丹,“若是到了时间尚未有,师父会如何?” “证明吾未能有为人师表之能,自然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慕榆回答的时候,眼神尽是疏离。 这个男人没有心。 白栀第一次在自己的脑海里想到了这句话。 百年内即便是天纵英才都难结丹,这个目标完全就…… “时间还未到,谁能保证吾之徒不会有人得机遇,提前结丹?”慕榆像是看透了白栀的心思一样,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慕榆突然开口说这么一句话,就像是猜透了白栀的内心,着实把白栀吓了一跳。印象当中,有关于结丹的契机十之八-九都是以机遇为主,吧? “这次说是给长青带材料,但是有关于你结丹的契机却也在这里,能不能结丹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慕榆这句话纯粹是瞎掰,只有他自己知道白栀之所以离结丹还差了一步是缺了什么,只要找个灵力充沛的地方,加上他的引导,白栀想要结丹还不容易? 白栀闻言,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师父说,他结丹的契机在这里?所以师父才特地带自己来这里,所以,长青的材料才是顺带的,吧? 一定是这样! 白栀想到师父在自己幼年时的照料,笑意不由沁满了眼眸。 师父最疼的还是自己! 第1章 .1.0.1.1 此为防盗章“没有办法止血的,他眼球四周的灵脉都被毁了,这种伤势跟凡人用蛮力挖出眼球不一样。 ”白曜靠近慕榆,小声给他解释道。 清瘦少年听完白曜的话苦笑了一声,“我知道师弟灵脉被毁,断不是一般凡人蛮徒所为。”左景珩将师弟的身体平躺放着,瞪视了一旁被人看着不能逃脱的龙佶,突然就向慕榆跪下,“在下乃尘虚派第三代弟子左景珩,多谢前辈刚才出手相助!还请前辈替我们师兄弟讨回一个公道!” 他刚才只是拉着白曜避开了彪型大汉的攻击,算不上是出手,更何况……他那么做只是为了自保,跟相助有什么关系?慕榆打量了下跪着的少年,并不想接手眼前的麻烦,问道:“你们尘虚派的长辈呢?” “尘虚派弟子下山历练,是不会有长辈跟随的。” 闻言回答慕榆问题的人却不是左景珩。 也不是白曜。 更不是周围的哪个人。 那到底是谁在跟他说话? 白曜扯了扯慕榆的衣袖,对他摇了摇头,“你这个问题太没有常识了,如果他们身边有长辈带路,就不会发生眼下这般景象。”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以尘虚派的高傲,第三代弟子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他人下跪? 眼前这第三代弟子竟能为门派的一个小师弟而作践自己,向慕榆求助,也是至情至圣之人。 “你能帮他们?”白曜见慕榆沉思的模样,不由想到刚才他出手的那一招,如果是他的话…… 慕榆还在思索刚才是谁在跟他说话,这会再听白曜的提问,想也不想便道:“能帮,但我为什么要帮?他是尘虚派弟子,又不是我的弟子,除非他能改拜在我名下,不然我才不出手救他。”慕榆此话一出,呆住的可不仅是左景珩,就连白曜也愣住了,这不是趁人之危打尘虚派的脸吗?! 有谁会去抢已经拜了师的人来当自己的徒弟?! 白曜的目光就在躺着的人和左景珩身上来回打量,最后忍不住道:“他师弟救起来也是个废人了,你要来干什么?!要也是要天资高一点的师兄啊!” 白曜这席话可真不客气,众人都围着他们看好戏,就连刚才出手的彪型大汉也都屏住呼吸,不敢和刚才那样大呼小叫。 这可是决定他生死的关键时刻!他岂敢还和适才一样? 说起来,此事他也冤。 虎啸堂从不做正义之事,得罪的门派和凡间势力都不少,已到了几乎是哪里出了人命,只要有虎啸堂的人出现,大家都对元凶都不会做第二猜想的地步。 以往他都当这是笑话听过就算,而如今他自己碰上了之后,只觉得百口莫辩!尘虚派蛮不讲理,一口咬定就是虎啸堂干的,硬是把罪名定在了他身上!当真是让他恼怒异常,再加上手贱得罪了慕榆,如果真让那人拜他为师,虽说是犯了欺师灭祖之罪,会对尘虚派名声会有影响,但他们今晚就有了长辈在场撑腰,这局面、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哎!天要亡他啊! “这人灵根受损,就算救活了,修为也就那样了,不知道那位前辈为什么一定要指明要他?”围观修士纷纷表示不解。 慕榆许久都不见左景珩答应,便也乐的袖手旁观。寻了个位置坐下来后,动了动手指,灵火从指尖一跃而出,自发的煨起茶来。悠闲自得,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周围修士要不是碍于门派修养,都想给他竖起个大拇指。当真是高人,派头就是不一样! 他不紧张,但左景珩紧张! 眼前受伤的人虽说名义上是他的师弟,但实则却是自己的亲弟弟!见他生命流逝,时间对于他来说很是宝贵!见慕榆丝毫不肯退让,左景珩陷入了两难之地。 他对慕榆一无所知…… 看了一眼旁边的师弟,咬咬牙,便点了点头,“我替师弟应了,求前辈出手相救!”说完又向慕榆磕了个头。 “你说的有用么?”慕榆看向跪在地上的左景珩,问他话的瞬间,左手指尖也开始凝聚起绿光,满室的灵气都被他凝聚在了一起,变成一滴小水珠的模样。 再生之力! 身穿雅青色长袍的少年在看清楚慕榆指尖上物体之后,呼吸霎时就紊乱了起来。怪不得他和一众弟子都无法吸收这满室的灵气,原来后招在这里! 再生之力,再生之力!竟然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再生之力!然而比之这些,它的最厉害之处在于能够打破修士停滞不前的境界! 也就是说,当一个修士费尽全力一生只能达到金丹后期,境界已经稳固不会再有前进空间的时候,只要他在活着的时候得到再生之力,就能打破现有的境界,进入元婴期,获得元婴期的寿命! 此后等待他的便是无限前途! 它的价值,不亚于一界难求的造化丹!或者更甚于后者! 传说中的再生之力,没想到他今天竟能有幸看到!少年的呼吸逐渐平缓,一双漂亮的星眸看着躺在血泊中的人。不由心里叹道,这人真是碰上了大机缘了!只要有了再生之力,不仅受伤的伤口会完全恢复,还能洗精伐髓,提升一个境界!真是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哎…… 破后而重生,这就是再生之力。 “当然有用!”左景珩急忙回答慕榆的问题,然后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平缓下自己的情绪又接着道:“我可以决定他所有的事情,能被前辈看上是他的福气。师父那边……我自会说明,还恳请前辈出手相救!” 左景珩这一席话说的一点都不过火。 他们兄弟两人自小就失去了双亲,收养他们的亲戚见他们如同瘟疫,平时吃喝都是克扣着给,致使左景珩年仅七岁就担当起了养育亲弟的责任,兄弟两人相依为命,一直以来都是他决定所有的事情。 而如今出了事,亲弟陷入昏迷,此时唯一能够替他决定事情的,也就只有他这个长兄了! 灵丹妙药都无法止住亲弟的血,左景珩第一次恨自己能力不强,不能提炼出强大的丹药救治亲弟!眼见回天乏术之时,却又让他遇到了眼前之人。不管弟弟此后如何,保得住眼下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慕榆摆了摆手,将左景珩扶起,而后向前一步,亲自将地上的人抱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没想到慕榆竟然会对刚见一面的陌生人这么好! 白曜忽然心里有些不平衡,但是转念一想,这个人也不能算陌生人了,此后他就是慕榆的徒弟了。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要说道:“他这伤口毁坏掉了灵脉,伤及了灵根,你就算把他止住血救活了,也不能修复他的灵根!” 说完见慕榆一点反应都没有,便又故意刺激道:“再说,他的修为连筑基期都没达到,这样的徒弟收了就是个累赘,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