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赴约 樊音修女已经足够老了，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想再看看这个自己奉献了一辈子的地方。 这是一座罗马式教堂，它坚固、沉重、牢不可破。教堂内光线幽暗，从屋顶上的采光高楼射进来的光线没能改变这种神秘的肃穆感。 她的头顶是圆拱尖顶，绘满了蓝金两色的天堂图案，两旁是一扇扇彩绘的尖拱长窗，但色彩已经不再鲜艳。 樊音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两条腿仿佛再也支撑不住她瘦骨嶙峋的身体而不停的打着摆子，她颤颤巍巍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两只如老树皮般皱皱巴巴的手扶在了膝盖上。 她回想着自己的一生，其实她真的没必要再彷徨或怀疑什么了，她是一名合格的修女，虔诚而又善良，这一辈做的好事已经足够赎完她的‘原罪’。 不过，她还是不能确定。 那是1965年的夏天，很多很多年前了。 那年她才17岁，身为‘上山下乡’大潮中知青大军的一员，她被下放到了偏远山区接受改/造。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雨天。从一大早开始，天就阴的像一块儿没有干透的墙皮，沉甸甸的压了下来，仿佛再也兜不住那厚重的乌云。 等到了傍晚时分，一天的农活总算干完了，雨也停了，稍微的伸展了一下已经酸疼的仿佛直不起来的腰，樊音就再也忍受不了自己身上湿哒哒、黏乎乎的不适感了，悄悄的拉了一下旁边的闺蜜——林菲，等人们都回家后，两人就绕道去了附近的水库，打算洗干净了再回住处。 伸手触碰到清澈舒适的水流，疲惫了一天的两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泡进了水中，温柔的水流包裹着身体，说不出的舒服。 两人都善水，在旁边泡了一小会儿，就开始向水库中央游去，眼看着就要游到了中心地带，视力极好的林菲突然指着前面，疑惑的问樊音：“咦？你看那是不是一个有个女的？” 樊音是个因爱美而坚决不肯戴眼镜的‘半瞎子’，眯缝着大眼睛看了一下，就毫不在意的说：“一个黑点，我看不出是男是女，不过水库这么大，总不能就许咱们两个游吧？” 林菲一想，也对，这水库南北少说也有6千米宽，总不是自家游泳池。 “那咱们也避着她点吧，虽说穿了衣服，但都贴身上了，挺不好意思的，而且，一会儿就要起风了，中间的浪头也比较大，咱们还是往岸边游吧？”林菲虽然看起来温柔大方，可实际上心思敏感细腻，人也谨慎。 樊音就怕她唠叨，随便一件小事也得分析的这么条理清晰，忙投降般的表示同意：“好，好，好，都听你的还不行吗？大姐！” 林菲抿嘴一笑，两人就边看风景，边慢悠悠的往回游去。 像不放心似的，林菲偶尔就回头看看后面，看了两三次，就觉得不大对劲了，那团黑影游的快的惊人，就算她这样从小熟识水性，专门受过游泳训练的，都不可能游得那这么快！ 这样想着，那团黑影就离得更近了，然后突然悄无声息的蹿了过来，一张毫无血色煞白古怪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进了林菲的眼睛里，她毕竟是还只有17岁的少女，被这样一吓，惊的尖叫出了声，一把拉住了旁边的樊音。 樊音莫名其妙的看向身后，什么都没有呀！回过头来注意到林菲煞白的脸色，就突然想到了老人讲的那些‘水鬼’的故事，不由的扑哧笑出了声：“你想什么呢？就会自己吓唬自己！” “不，不是，我真的看到了，太恐怖了，她就那样直直的盯着我，真的！”林菲急急的解释，像要证明自己似的，一脸‘你怎么就是不肯信我呢’的悲愤。 樊音觉得这就太扯了：“你不会真相信老人说的，在河里自杀的人变成了‘水鬼’，专门在傍晚时分找落单的人下手吧？” 这话刚说完，樊音就感觉到一阵凉风吹过，水面上开始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浪头，天色貌似也暗下来了。 打了个激灵，樊音磕了两下牙齿，逞强般的说：“嘁，你就别没事自己吓唬自己了，不过天也快黑了，咱们还是赶快游回去吧。” 林菲听了这话，又僵着脖子向后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也只得强行压下内心的不安，和樊音一起向前游去。 才游了一小会儿，正在走神的樊音就听见旁边林菲惊恐的叫了一声：“阿音！” 这一叫，差点把她的三魂七魄都吓散了，忙偏过头去看，什么也没有啊！ 可当林菲冰凉的手抓住她的胳膊时，粗枝大叶的她也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林菲的头太正了，这不是游泳的姿势，双眼无神，好似已无法聚焦，樊音几乎敢肯定她位于水下的身体肯定是直立状的，且腿部无法动弹！ 这近30米深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是被水草绊住了腿，何况这地方水草也不多！ 樊音近乎慌乱的使劲拉着林菲向前游，可吃奶的劲都使出来，却愣是没法移动分毫，她感到一股寒凉的颤栗顺着尾椎骨蹿到了后背，像毒蛇一样在自己耳边‘嘶嘶’的吐着蛇信，在这凉风习习、颇为舒适的夏日傍晚，她的额头竟沁出了一层冷汗。 林菲拉着樊音的手越来越用力，眼睛好像恢复了一点清明，但情况反而更糟糕了，她无意识的挣扎踢打了起来，嘴里慌乱的嚷嚷着：“阿音，救我！救我！” 本来就已经办法移动的樊音，此时胳膊被林菲大力的拉着，更是无计可施，眼看着两个人一起慢慢的向水下坠去。 水已经没过了林菲的头顶，也没到了樊音的嘴巴，骤然呛了一口水的樊音，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恐惧和求生的欲望一起铺天盖地的淹没了她，脑子里只剩下了要赶快逃离这里，要赶快逃离这个恐怖地方的念头！ 于是她剧烈的想要挣脱开林菲的手，可林菲的手像长在了她的胳膊上，怎么也甩不开。 樊音确定自己已经急的哭了起来，她哀求的嚷嚷着：“菲菲，求求你放开我吧，求求你了，不然咱们都得死！” 她虽然这样嚷叫，但其实她已经绝望了，指望着一个溺水的人放开救命稻草，那怎么可能？这个从她开始学游泳的时候就知道了。 以后的岁月里，她每每想起这件事，都不敢再深想下去，那是她心中一辈子不能触碰的地方，她永远都记得，那天她话音刚落，那只像铁圈一样箍着她的手突然就放开了，在那样一个绝望恐惧的时刻，樊音自问自己做不到。 菲菲，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跟随了樊音一辈子，答案她无从得知，但她知道自己终于要等来了最终的裁决，尽管她会怯场，她还是要从容而赴这个迟到了50年的约。 第二章 母星（小修） 又是溺水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的窒息和恐惧，樊音的两条腿不自觉的乱蹬，双手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 然后，她大汗淋漓的睁开了双眼，惊魂甫定的瞪着屋顶楞了一会儿，才慢半拍的反应了过来——她还没有死。 樊音自嘲的笑了笑——她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抢救做什么？本以为就要解脱了，这下好了，好不容易攒起的勇气，又散了个七七八八。 樊音放松了一下手脚，想着将枕头靠到身后，坐起来缓和一下她酸痛的老腰，结果刚一翻身，就感觉到身下的床仿佛变成了大型软体动物，柔顺的配合着她的动作微微托住了她的腰！ 楞了一秒后，樊音果断选择假装没注意到床的古怪，仿佛怕惊扰到床似的，动作变得极其小心翼翼。 但‘现实’是个刚正不阿的汉子，负责用蜜汁微笑敲碎一切掩耳盗铃的伪装。 这次，樊音就是阿Q再生，也不能再欺骗自己了——随着她的动作，床开始诡异的大幅度变形，稳稳的托住了她的背，让她舒适的靠着。 此时，已经看清了屋子全貌的樊音，终于迟钝的发现了这地方的古怪——墙壁和地板都散发着米黄色的金属光泽，严丝合缝，没有一扇门，甚至连一扇窗也没有，最重要的是，就算再安静，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一片死寂！ 樊音被自己的发现彻底震住了。 然而还没等她从博大精深的中华词汇库中扒拉出一句合适的话说服自己，现实就再次展现了它深深的恶意。 樊音对面的墙壁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大洞，那绝对不是以任何方式打开的门，就是凭空出现的一个大洞！ 然后，一个有着梦幻般冰蓝色眼睛的少年走了进来，带着一股芒果牛奶的鲜活气息，很是赏心悦目。 但，一身有些宽松的‘六五’式军服，解放帽正中间熠熠生辉的火红五角星，让樊音感觉自己好像重返了17岁，嗓子有些痒，很想应景的高歌一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少年显然不满意樊音的反应，顿住了脚步，颇为无辜的扑闪着大眼睛，有些沮丧的说：“我以为穿成这样能让你有亲切感。” “、、、、、、”。 少年看着一直保持沉默，有些警惕的樊音，突然狡黠的一笑，迈步走到了她的床边，一挥手，地上迅速‘长出’一把与墙壁相同色泽的椅子。 少年一边欣赏着樊音脸上的‘惊涛骇浪’，一边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坐下的瞬间，他身上的衣服变成了有着流光溢彩金纹的白色长袍。 “你胆子不错，上个星期来的那个这个时候已经吓得晕过去了”少年凑近樊音，赞赏的点了点头，淡金色的柔软短发随着他的动作流淌着碎光。 樊音突然开始有点担心了，看来自己一直容易产生幻觉的毛病看来越来越严重了，这次不仅换了个类型，还挺、、、有创意。 她，是不是该配合一下自己的幻觉，信马由缰的自娱自乐一番？毕竟，碰到一次不是恐怖类型的幻觉，还挺不容易的。 樊音：“小伙子，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少年：“母星”。 樊音被自己脱口而出的清甜声音吓了一跳，这时她才注意到本应像老树皮一样的双手此时竟变得莹白如玉，忍不住颤颤巍巍的摸向自己的脸，果然，一片滑腻。 还真是幻觉。 “我这是，在外星？”樊音又试探的问了一句，觉得与自己幻想出来的人交流有点怪异。 少年看着明显逗趣意味的樊音，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懊恼，但依然抿了抿嘴回答：“这里是母星，也是你们原始地球人的母星。” 原始、、、地球人、、、 “相信我，如果我是外星人，你早就吓晕过去了。你们原始人类见到任何异类都一定会大受惊吓。” “、、、、、、”樊音觉得被自己的幻觉羞辱了。 “我们是从共同的祖先进化而来的。5500万年前，我们的祖先实现了时空旅行，出于某种考量，回到了亿万年前，将一部分类人猿放到了与母星环境极为相似的地球上。” “、、、、、、”好吧，越来越荒唐了，不过编的还算合乎逻辑，确实有一种说法，人类确实起源于5000多万年前。 “至于你死后为什么能重回母星，这也是我们想要弄明白的”看着目瞪口呆的樊音，少年显然领会错了她的意思，继续解释说：“本来人死后，大脑微管将失去它们的量子状态，微管中的量子信息会被干扰，从而弥散在宇宙当中，成为宇宙的一部分。” “但你的量子信息却没有被干扰，而是呈聚集态，回到了母星。5500年来你是第二个。” 樊音此时没心情关心自己究竟排在第几个，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精神错乱了，自己虽然在成为修女之前读过研究生，但她确定自己没有钻研过量子力学，这次的幻觉明显的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这，真不像是自己主导的一场幻觉。 “主啊，有妖怪！”樊音后知后觉的一锤定音。 “你不是想见林菲吗？”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一心想装鹌鹑的她。 樊音浑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向少年。 “虽然母星法律规定不得未经当事人同意，就擅自读取对方的记忆”少年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但你过来的时候，就是一堆量子信息，不想看你的记忆都难。我们按照你17岁的样子，给你做了这副躯体，希望你喜欢。” 樊音没有理会少年的话，只定定的看着他，也不去琢磨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了，急切的问：“你的意思是，我能见到林菲？她，她是你所说的第一个？” 少年摇了摇头，看见樊音因失望而迅速垮下去的肩膀，又开口说道：“我帮不到你，但尊主一定知道方法——不过你要通过帝国军校的考核，成为太空军团的军官，才有资格见尊主。” 樊音从少年稍显急切的不问自答中品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罢工归来的大脑终于开始正常的运转了起来，她瞥了少年一眼：“看来你们一直在寻找像我这样的人吧？我对你们很有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算我现在拒绝了你的提议，你也会威逼利诱我加入那个什么、、、太空军团吧。” 少年听了她的话，无声的笑了起来，冰蓝色的眼睛折射出深浅不一的颜色，整个人纯净而美好。 “你比上个星期来的那个可爱多了”少年算是默认了樊音的话，“你再好好适应一下这具躯/体吧，明天可是有很重的任务哦。” 少年起身后，椅子又凭空消失了，他慢悠悠的走向一面墙，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转身看着樊音的眼睛，清亮的声音响起：“我叫千羽。” “还有，小姑娘，我不是孩子，我已经180岁了。” 第三章 盛宴 少年走后，樊音仔细的摸索了一遍关押自己的‘铜墙铁壁’，之后，又泄气的坐回了床上。 也不知在这一片死寂中枯坐了多久，对面的墙壁又突然慢慢消散出了一个洞，两个裹着类似于地球上无菌服的女子走了进来。 樊音猜测她们应该是医生或者护士，忙激动的站起了身，礼貌的打招呼道：“你们好。” 两个女子对视了一眼，叽里咕噜的说了两句樊音完全听不懂的话，然后和善的冲着她点头微笑。 樊音只得一脸懵圈的回应着傻笑，此时，她才意识到千羽的那句‘明天有很重的任务’不是在逗趣。 除了语言不通外，这个星球上的人好像都具备一种控制物体形态的能力，也极有可能还具备其他能力，而她想要在这古怪的星球生活下去，就必须掌握这些基本技能。 而且，不管是生是死，是幻是灭，她都是要再见一次林菲的。 那她至少要通过千羽所说的帝国军校的考核，成为太空军团的军官，光听这名字，樊音就觉得已经背了一座泰山在身上，得拿出蜗牛爬金字塔的毅力，才能完成这简直不可能完成的跋涉。 两个女子给樊音注射了一针蓝色药剂，又留下了一些胶体状的食物后，就走了，之后，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也没有任何人再进来。 樊音是在半睡半醒之间，被惊醒过来的，一睁眼，就看到了眼前一张放大版的脸，还没等她将喉咙里那声惊天动地的‘啊’释放出来，一只手就麻利的封住了她的嘴，耳边有人轻笑着说：“小姑娘，早上好。” 樊音听见这耳熟的语气，定了定神，将捂在自己嘴上的‘咸猪手’拨开，坐了起来。 “早~今天我还要继续待在这吗？” “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浪费，距离帝国军校的考试时间只有3个月了，但愿还来得及。从今天开始，你将享用母星最尖端的‘补课盛宴’，希望你能愉快的消化它。”千羽说完，按了一下手腕上的环状物，虚空中出现了一个光屏，是一张温婉端庄的脸。 千羽：“云绯，我半个小时后到。” 光屏中的女子点头：“好。”声音平缓柔和，让人如沐春风。 千羽关闭光屏后，扭头见樊音正在困惑的看着他，略一思索，便想到了樊音的疑惑。 “云绯和我都是遗传进化学家，我们研究原始地球物种，嗯，也就是你们，所以我们两个交流的时候用汉语或是英语，视心情而定。” 樊音点了点头，想到接下来的‘大餐’，连洗漱也变得有气无力了，她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要重新经历惨绝人寰的考前突击，也是没谁了。 经过了昨天一整天的‘磨砺’，当樊音出门后看到悬浮在地面上的小型飞行器时，也就默默的接受了。 樊音学着千羽的样子上了飞行器，大约是因为迁就初次坐飞行器的她，飞行器的速度并不快。樊音透过窗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现每个人头上都悬浮着一块儿光屏，里面显示着她看不懂的文字。 “那些光屏是身份标识”千羽顺着樊音的目光瞟了一眼，主动解答起来，声音清亮温和，“里面显示的是姓名，信用点和特权级别。” 樊音心中一暖，觉得自己现在虽然是‘人在屋檐下’，但旁边温暖的少年还是让人感觉很贴心。 “那为什么你没有身份标识？”樊音抬头看着千羽的头顶问。 “等你获得了少将军衔也可以去掉那个鬼玩意了。”千羽略微偏了一下头，促狭的看了一眼樊音。 “、、、、、、”这去掉的方式还真简单。 “我的身份标识上写的什么？” “姓名：樊音；信用点：100；特权级别：E级——信用点就相当于你们地球上的钱，一个信用点大约等同于10元，特权级别由高到低的排序是S、A、B、D、E。”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很快到了目的地。樊音发现这座云城植物覆盖率非常高，放眼望去，整个城市好像是坐落在植物园中。 尤其现在她所在的云绯的私人庄园，景色极其雅致，房屋与周围景物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光移影动的设计让整座庄园极具艺术美感。 樊音跟着千羽走进了一间会客室，里面已经有一个女孩在等了，却并不是云绯。 里面女孩回头的瞬间，樊音就知道了，这一定是一周之前来的那个‘老乡’。这张极具时代特征的网红脸，想认错都难。 “樊音、苏娇你们先互相认识一下吧”见女孩妖娆多姿的走过来，千羽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半步。 苏娇不屑的打量了樊音的包子脸一眼，然后就嘟起了嘴，撒娇般的看向千羽：“葛葛，我是不是该叫她妹妹呀？” 这嗲嗲的声音成功的让樊音如遭雷劈，余光瞥见千羽也是虎躯一震。 “咳，我已经67岁了。” “哦，奶奶好。” “、、、、、、” “乖孙女，这边还有一位你爷爷。”樊音顶着苏娇吃人的目光，颤巍巍的将手指向了旁边某位已经180岁的老妖怪。 千羽也不恼，冲着苏娇天真无辜的一笑，鸦羽般细密的睫毛扑啊扑：“你想叫我爷爷？” 还没等魂都被勾走了的苏娇反应过来，千羽又接着说：“你想叫我爷爷也可以，不过，我记得你在地球上已经31岁了——按照官方说法，我是不是该叫你黄金圣斗士？” 这一箭双雕用的好，两个都没嫁过人的伪少女同时闭了嘴。 千羽满意的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劳动成果，走到房间的正前方，打开了手腕上的视讯环，一个超大光屏出现在了半空中：“小姑娘们，在补课之前，我们先进行一个小测试。” 两个伪少女应声同时看向光屏，然后，樊音的眼角就剧烈的抽动了起来。 “不就是是黑洞爆炸的时间相对性吗？这种题目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耶！”旁边苏娇嗲嗲的声音响起。 樊音震惊的看向苏娇，没想到这还是一个有知识、有文化、有底蕴的网红！ 千羽饶有兴趣的看着苏娇，示意她说下去。 “举个例子吧，如果太阳停止燃烧，就会形成一个直径约为1.5千米的黑洞。在黑洞内部，组成太阳的物质会继续坍塌，最终形成一颗如原子般大小的普朗克恒星。” “普朗克恒星是不稳定的，一旦压缩到最大程度，就会重新膨胀，这就会导致黑洞的爆炸。” “如果一个人在黑洞内部，对他来说，黑洞的爆炸就是瞬间的，对外部的人来说，却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注①” 樊音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 千羽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还不错，既然高中题目是侮辱你的智商，那就测试一道大学题目吧。” “当热量在引力场扩散开来时，空间和时间如何振动？” 樊音瞥见旁边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苏娇一眼，小人得志般的暗松了一口气——天地都安静，这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啊！ 第四章 选拔考试（修） 经过了三个月惨绝人寰的填鸭式速成教育，樊音的母星语水平突飞猛进，居然也能像模像样的用母星语交流了。 对于母星，樊音总算也有了大概的了解——这里人普遍寿命为800岁以上，而且这是一个以大脑开发程度来定优劣的星球。 母星人成年后，也就是180岁，大脑开发程度达到60%的，就算是正常人，高于70%的，就是天才。 地球人的大脑开发程度是10%，，，，，，感觉到了来自宇宙的深深恶意。 对于正常母星人来说，100岁左右就能掌握基本控物能力，即移物、使物体变形、粉碎及重组物体。 成年后，就能完成基本的超空间跃迁，即百里内的瞬间移动，天赋稍好的能拥有自己的‘空间包’。 对于低于人口总数1%的天才来说，除了能把以上两种能力用的登峰造极外，还具有掌握风、水、火、电的能力，并且能够读取别人记忆和想法，但后一种已被母星法律限制使用。 今天，是帝国军校十年一度的选拔考试的日子，要在全球范围内的天才中选出最为精英的500名，显然，拥有强大‘靠山’的樊音和苏娇是通过某种不可言说的途径获得的考试资格。 帝国军校隶属于太空军团，独立于政府之外，拥有绝对的权力和至高无上的地位，它的背后是实力强悍的四大古老家族：云、羽、乌、郝连。 可想而知，十年一度的选拔考核在全球范围内拥有多大的影响力，那绝对远远超过令无数人痛骂唾弃的科举考试，更别提高考了。 每年的这两天，选拔考试的消息就会全面占领星际网，无数人翘首以待新星的诞生，一旦被录取，考生全家的信用点就会提升为一千万点，特权级别提升为A级。 想想都觉得激动人心！ 一大早，千羽就叫来了自己的手下送樊音二人去考场，临走时，他好像要叮嘱点什么，但最后脸都快纠结成了一朵怒放的菊花，也只是拍了拍樊音的肩膀，叹气道：“小姑娘，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会有一些特别的事发生，不过估计我说了也没什么用，反正，你记住你第一天来母星时，我和你说过的话就对了。” 就这样，樊音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来到了考场门口。 刚下飞行器，樊音就瞬间明白了千羽的意思——她来母星的第一天，千羽曾经说过‘相信我，如果我是外星人，你早就吓晕过去了。你们原始人类见到任何异类都会大受惊吓。’ 樊音现在确实是一脸的惊吓，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黑压压的人群里乱入了！难道只有她能看到吗？ 樊音僵着眼珠子犹疑不决的试探着看向旁边——呼，还好，苏娇的下巴也惊掉了。 也是，任谁看到长毛怪、虫人、僵尸和人类友好无‘球界’的交流，都会觉得自己大脑里的洞得好好补补了。 突然，樊音听到一阵类似于海豚的叫声，只是比海豚的声音要尖锐刺耳的多，然后，她眼前闪过了一连串的虚影。 苏娇暂时性的忘记了对樊音的各种看不顺眼，尖叫着蹿到了樊音的身上。 随即，背后传来了一声不屑的‘嗤’，樊音一边把苏娇扒下去，一边回过头去看。 只见一个紫发紫瞳的俊美少年正迈步上前，映着耀眼的阳光，张扬的颜色煞是晃人眼球。 他头顶上的光屏写着——姓名：郝连陌；信用点：无限制；特权级别：A级。 “你们是放逐星球来的吗？见到四维生物都要大惊小怪！”郝连陌两臂交叉在胸前，高挑着眉毛看着二人。 传说中的、、、四维生物、、、 樊音赶紧回过头去，想要膜拜一下。 “说你是放逐星球来的，你还真是放逐星球来的啊！没有四维显示器你是看不清的，笨蛋！”身后的中二少年郝连陌又拔高了一个音量。 好吧，反正四维生物也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哎，你干嘛？别、、、别碰我！”郝连陌的声音近乎吼叫了起来。 樊音刚收回了目光，就看见苏娇又‘崴脚’了，还‘碰巧’的摔到了郝连陌身上，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了。 真好，身边清净了。 第一天的理论考试很快就过去了，算得上博闻强识的樊音不太担心这一部分，但明天的实践考试就由不得她不担心了，毕竟她现在的控物能力和瞬间移动的能力都非常一般，更别提控制风、水、火、电了。 有些心神不宁的樊音就这样迎来了第二天的考试，结果还没进考场，就听到了一个爆炸性新闻——太空军团总司令临时决定亲自过来督考，他两年未曾在公众面前露过面的独子云饮上将也会随同出现！ 这个消息一经传开，考生之间就炸开了锅。 “居然能有幸见到总司令，真是死也值了” “天啊，你们说这次总司令过来，是不是要为云饮上将选个老婆？” “不是吧？如果能有幸被选上，嫁入四大家族之首的云家，还考什么帝国军校！” “切，你们这帮小女生真无知，不知道云饮上将被称为撒旦吗？” “你才是撒旦，你们全家都是撒旦！” 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声中，考试开始了，因考点和督考地点相隔太远，樊音只远远的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两个人上了督考平台。 第一个测试项目是控物能力——没有题目，没有限制，每组考生的面前只摆了一个巨型铁块，自由发挥。 樊音这组考生一共50人，她排在了第50名，真是令人沮丧的排序。 第一个考生上前了，随着他的手掌翻飞，巨型铁块逐渐变成了一个云城的精致模型，难能可贵的是，模型里面的河水还在泛着银波，缓缓流动，这已经是比较高水平的控物能力了。 主考官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点了点头：“赵鸣，用时30秒，形状复杂度80，综合成绩——B级控物能力。” 第二个上前的就是苏娇了，她只用了不到30秒，面前的巨型铁块就变成了一朵巨型的莲花，不过，花虽好看，形状复杂度却很低。 樊音有些疑惑的看了苏娇一眼——这不应该是她的正常水平啊，虽然自己与她性格合不来，但也必须得承认，苏娇是一个聪明、努力且有心机的‘网红’。 候考人群中开始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嘁’的不屑声，苏娇却并不羞恼，反而抬高了自己的下巴，诡异的一笑，良久，才打了一个响指，巨型莲花应声散成了无数朵小莲花，飘然而下，美轮美奂。 这下，人群没了声音。 主考官点了点头：“苏娇，用时1分钟，形状复杂度90，综合成绩——B级控物能力。” “等等，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明明是用三十秒完成的！”苏娇惊的嗓音都尖锐了起来。 第五章 争议 “考试以你最终完成作品的时间为准，这点考试规则上写的清清楚楚——记住，考场不是你可以肆意卖弄的地方！”主考官冷冷的斜睨了苏娇一眼，就不再搭理她。 这个小插曲过后，考试照常进行，不知道是今年生源水准变差了，还是樊音这一组的整体实力不行，仅剩下最后5个考生了，都没能出现一个S级控物能力者。 主考官郁闷的直摇头。 突然，考生中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咦？这次竟然有郝连家族的人。”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早就听说今年郝连家三公子会来参加选拔考试了。” “切，说的好像你跟他很熟似的” 不过很快，人们的关注点就从他身上移开了。 只见刚才还笨重异常的大铁块，瞬间变成了粉末状，组成了浩瀚唯美的星空，星光流转，熠熠生辉，变幻莫测——这是在高级控物能力外，又完美的使用了电系能力。 主考官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连声音都有些激动了：“郝连陌，用时4秒，形状复杂度95，综合成绩——S级控物能力！” 考生中爆发出了一阵赞叹的掌声，可此时樊音却郁闷的欲哭无泪——她不擅长使物体变形，但粉碎物体的能力却极好，本来为这次考试做的准备是粉碎铁块，组成一只缥缈翩跹的凤凰，再用她蹩脚的火系能力在凤凰尾部加点火，虽然不能像郝连陌那样完美，但拿个A是没问题了。 但现在，有郝连陌这个珠玉在前，就算主考官不计较她疑似抄袭，她那劣质的‘仿作’也拿不出手了。 这下好了，彻底被这坑爹的排序给害了，只有三个人就轮到她了，得尽快拿出一个可行方案才行啊！ 可就算她现在临时想出一个高难度形变方案，不说细节处理，就是超长的时间也能让她的综合成绩降到B级以下。 当初应该准备一个备用方案的，都怪自己大大咧咧的，忘了千羽的嘱咐。 樊音感觉鼻尖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大脑在兵荒马乱间，突然想起千羽曾经说过，这个考察控物能力的测试，多年来如地球上高考一样备受诟病，大家准备这个项目的时候，基本都纠结在形状复杂度和时间上，像展示艺术品一样，与实际应用完全脱节，以后要慢慢改进了。 那，她是不是考虑把艺术和实用结合一下？ 心中才刚草草的勾勒出一个方案，就轮到她上场了。樊音走上前去，手指翻飞，巨大的铁块很快变成了一个近半圆的环形坡道和一个滑板。 樊音前世家境极好，在出了林菲那件事后，父母就想方设法的将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她送出了国，留学期间，她唯一感兴趣的事就是滑板了，倒也勉强算得上个中高手。 母星上知道滑板这种古老运动器械的人实在算不上多，毕竟对于他们来说，都是5000多万年前的老古董了，此时，个个都是好奇的盯着这个不明物体。 樊音深呼吸后上了滑板，上体微微前倾，以一个绝对算得上酷炫的姿势冲上了环形坡道，在最高点时带板起跳，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完美的360度翻转，逆光的她有了一种五毛特效加持的即视大片感。 在她从最高点落下的瞬间，环形坡道也迅速变换了一个方向，连人带板稳稳的接住，之后，樊音又完成了一次狂拽的冲浪。 这次，在半空翻转的时候，环形坡道变换成了一个缓冲的斜坡，落下的樊音因惯性滑行了一小段路后，横过滑板来了个潇洒的急刹车。 下面的一溜看众像是全得了少儿痴呆症，其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听说有人用甲骨文写了高考作文，心中早已为樊音这种花式作死的不按常理出牌点了32赞。 “老师，我完成了。”樊音没有理会一众呆鹅，停了滑板后赶紧示意主考官看时间。 主考官显然比没见过大阵仗的考生们要镇定，愣了一下后就迅速反应了过来：“樊音，用时30秒，形状复杂度、、、70，综合成绩、、、” “老师，我反对你给的分数”主考官话还没说完，一个颇为热血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主考官循着声音，有些恼怒的想着非得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结果，一团紫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进了眼睛。 郝连陌？ 主考官愣了愣，没想到向来‘这也不屑，那也不屑’的郝连陌居然会热衷于多管闲事。他虽然很生气，但，就这样得罪身为校董的郝连家族，他还是有颇多顾忌。 见主考官绷着嘴角没有说话，郝连陌上前了两步，开口说：“如果说这位同学的形状复杂度你只能给70，那刚才你给我的分数又要怎么解释？你评定的标准又是什么？粉末颗粒就外观来说，给20都嫌多，精髓在于它的变化。而这位同学的精彩之处恰好在于迅速、精准而浑然天成的变化。” “何况，测试控物能力的考核本来就是没有限制、自由发挥，你们该好好反省一下评判标准了，照这种标准下去，就算再过100年，也不会有任何创新。” 郝连陌话音刚落，人群中就吹起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一个有些痞气的高瘦男生嚷嚷着：“老大说的对，我就觉得这位同学帅呆了。” “我也同意！这样才叫学以致用呢，每次考试都是呆呆板板的一件艺术品，有什么意思！”一个有着火爆发型的男生接过话音嚷嚷。 “就是，这位同学明明都帅炸了。”人群中开始有人随声附和，迅速扩散成了一片嗡嗡声。 “安静！安静！这是考场，你们真是不像话！”主考官面色铁青的压下嗡嗡声。 正当他头疼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帮小崽子们时，本来在督考平台上的千羽突然如天神般的凭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主考官一下找到了主心骨，本来充斥着便秘痛苦的脸迅速惊喜成了一朵菊花，诚惶诚恐的迎了上去：“千校长，您来的正好，这帮不懂事的孩子，我、、、哎！” 千羽回应了主考官一个安抚的微笑，示意他都已经知道了。 樊音有些震惊的看向千羽——他居然是帝国军校的校长！也真是难为他了，藏到现在才露出狐狸尾巴。 “这位樊音同学，你解释一下吧。”某人霸蛮的把平滑的眉间挤出了一道沟，严厉的看向樊音。 装！我就看着你装！ 樊音：“千校长，我个人特别同意刚才郝连同学的话，既然是没有限制、自由发挥的题目，那么评判标准就不应该这么死板，而是要灵活处理，这样才能促进创新。” 听完樊音的话，千羽假模假样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扫过众人：“刚才我在督考平台上也听见了大家的意见，觉得还是比较有道理，既然这是大家共同的心声，帝国军校就一定会郑重考虑！” 矜持的停顿了一下，等来了意料之中的掌声后，千校长又开始发言：“虽然这次樊音同学这次的做法与评判标准稍有出入，但规矩虽死，人却可以灵活处理，所以这次樊音同学的综合成绩是A。” 说完，拍了拍樊音的肩膀：“樊音同学，这次之所以不给你S，是怕你骄傲，要再接再厉哦。” 这就是变相的维护和肯定了。 主考官欲哭无泪，此时哪能不知道，这又是一个大关系户，自己真是个倒霉催的，当次主考官，都能碰到两个大关系户，让他一个人静静的蹲会儿墙角。 第六章 银翼四队（小修） 一个月后，樊音迎来了她帝国军校的生活，因为军校实施封闭式教育，她只得从云绯舒适的私人别墅里搬出来。 其实对于前世当过40多年修女的樊音来说，住在哪里是无所谓的，她只是有点舍不得给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昵感的云绯。 开学典礼的前一夜，黑暗中，樊音躺在校舍陌生的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屋顶。 最近有一件事搅的她有些心神不宁。 上个月帝国军校的选拔考试结束后，樊音意外的在星际网上走红了，也就是她考试时的那场个人滑板秀。 也许苏娇是气愤于‘自己明明整了一张网红脸，最后成为网红的却不是自己’，又或者是因为‘明明都是千校长的关系生，为什么他只给樊音撑腰’，不管怎么样吧，反正苏娇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冷嘲热讽。 内容无外乎如下：明明长了一张傻蠢傻蠢的包子脸，却净做些勾引人的勾当，不要以为千羽是喜欢你才为你撑腰，他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 说实话，樊音一开始真没多想，也没觉得千羽那次是在为她撑腰，不过人人都有点‘三人成虎’的劣根性，星际网上粉丝各种浮想联翩的猜测以及耳边这个超大型八卦扩音筒，让樊音也暗暗的起了那么一点绮思。 千羽确实是每天雷打不动的过来，而且还经常私下送她一些小礼物，云绯和苏娇就没有，结合过往种种，好像真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恋爱或者暧昧到底应该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从没谈过恋爱的樊音也不敢确定。 主安排了这次重生，难道是要给她一次追求幸福生活的机会吗？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了个尖，樊音就近乎惊慌失措的把它压了下去，这太卑鄙了，这样想太卑鄙了。 樊音不敢想，一个字都不敢想，她何尝不想要一世的平安喜乐，但林菲还在冰冷的深渊里挣扎，是她把她丢下的，她是个懦夫，懦夫不配拥有幸福。 她又忍不住开始了与林菲的单方面对话。 菲菲，我不知道这些人让我进入军校的目的，或许我只是个棋子，但我相信，全宇宙都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样心甘情愿的棋子了。 等通过了军校的二次考核，成为太空军团的军官，我就可以见到他们的尊主了，他，会告诉我你的消息吧？ 我现在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没有月亮可以遥望，不知道该怎么念你。 第二天早上起来，樊音哈欠打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半死不活的洗漱好，开门后就在共用客厅里看见了她们的小队长——乌雅。 这次帝国军校选拔考试按原计划录取了500人，分成了50个小队，每队的10个人按规定要住在一起，就是现在这样变态的十室一厅，房间呈圆形环着超大的客厅、餐厅和练习室，正南方向是门口。 每个小队的10名成员都是随机分配的，考试成绩最好的那个人暂定为队长。樊音所在的这个小队叫‘银翼四队’，小队长是四大家族乌家的‘长公主’，是个红发赤眼、眉目英气、脾气火爆的女生。 非常不幸的是，这个脾气火爆的‘长公主’和樊音八字犯冲，从她们见面到现在，时间还没过去24个小时，樊音就从乌雅的眼睛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敌视之火。 “哎，说你呢，关系生，星际网上说的你和千校长的事是真的吗？”乌雅的小喽啰扯着嗓子狐假虎威，旁边穿着新生统一的银纹紫色制服，梯形肩章上绣着银色飞翼的乌雅，好像不在意似的低头玩着自己的指甲。 光屏上显示——姓名：王雪；信用点：十万；特权级别：B级。 “千校长怎么可能喜欢她？最多就是玩玩而已。”苏娇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了大腿，正式加入了乌家长公主的喽啰兵大军。 还没等樊音为她们两个精彩的双簧手动点个赞，乌雅就先按捺不住开口了：“你胡说什么？！羽哥不是那样的人！” 苏娇没想到乌雅反应会这么过激，一时有些羞恼，恨恨的瞪了樊音一眼。 “樊音，我知道你很擅长炒作自己，但羽哥也是你能随便拿来炒作的人吗？你一个贫民阶级，我不想真的和你计较，但你最好给我安安分分的。” “还有，尽管你在星际网上貌似有点人气，还有郝连陌那个二货给你建了什么粉丝后援团，你不要以为这样你的身份就能提高了。你最好拿出点真本事来，别到时候拖了四队的后腿！”乌雅训斥完自家的喽啰兵后，又拿出了队长的架子半恐吓半训斥了樊音。 樊音并不是苏娇，她不热衷于权力和名气，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喜欢受窝囊气。 “我该怎么做我自然知道，你这个临时队长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樊音故意加重了‘临时’两个字。 乌雅气的咬紧了牙根，扇动了两下鼻翼，从齿缝挤出几个字：“不知好歹！” 说完，嗖的从沙发上弹起，气冲冲的走了出去，身后跟着她的喽啰兵小队。 时间不早了，樊音也准备走了，迈步的瞬间余光瞟到了墙角有一个人影，那个人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刚才居然没注意到。 “白末，你要和我一起吗？”樊音看了一眼女孩头上的光屏，顺便邀请了一下这个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贫民女孩。 白末有些犹豫。 刚才樊音得罪乌雅她也看到了，开学的第一天，如果自己接受了樊音的邀请，就意味着和樊音是一伙的，以后极有可能被排除在圈子之外。 不过，反正不管怎样她都不会是‘圈内人’，接受了邀请至少还能有一个朋友。 “好”于是面色苍白的女孩笑着接住了抛给自己的橄榄枝。 第七章 机甲契约 在今天的开学典礼上，新校长也会发表就职演讲（千羽是副校长），所以本应该只有500多人到场的礼堂，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 樊音到的有些晚了，只能和白末找了个犄角旮旯的位置坐下来，心里觉得颇为遗憾——又错过了近距离一睹传说中云饮上将风采的机会。 不过，幸好有超大的三维直播光屏，可以完美展现云饮上将的风姿。 云饮上将作为母星史诗般的英雄人物，星际网上当然是铺天盖地的照片，但却鲜少有摆拍照，据说他不喜欢出席公众活动，更不喜欢炒作。 光屏上出现了云饮修长挺拔的身影，极为白皙的皮肤、干净的线条、浅棕色琉璃般的眼睛，让这位清贵非凡的年轻上将看起来像禁欲系的吸血鬼，完美的有些不真实。 “我想我应该不用自我介绍，如果在场有人不认识我，那就可以自行离开了。”清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不容抗拒的力量。 “同学们，首先欢迎你们来到帝国军校，这里将是你们战斗的起点。来到这里，你们就再无贵贱的差别、长幼的区分，你们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姐妹。” “帝国军校从来不止是一所学校，她是图腾、希望和未来。” “她与母星，甚至整个主线时空的命运紧密相连、休戚与共。5500万年来，无数支线时空的恶徒曾经想要毁灭我们美丽的家园——主线时空唯一的守卫星，彻底颠覆主线时空，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我们从未退缩，我们恪尽职守，我们和我们古老的母星一样执拗如少年。” “希望你们亦不负时代，不辱使命！” 清冷疏离的目光有如实质的扫过鸦雀无声的全场，每个人的心上好像都压了沉甸甸的责任，来到帝国军校，不再只是为了荣誉，更是为了守护和使命。 “我的演讲就到此结束，进入你们最爱的机甲契约环节吧。”大概是感觉到了全场的低气压，云饮终于稍稍放缓了语气。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一听到机甲契约，大家又都瞬间活了过来，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 机甲契约环节，是帝国军校开学典礼的传统项目，也是最激动人心的环节。 机甲契约，顾名思义，就是每个新生都要与一个A级生物机甲签订契约，但并不是由新生选择机甲，而是由机甲选择新生。 生物机甲就是在智能机甲的基础上加入了生物基因，改造后的钢铁巨人就具有了真正的生命力，拥有无可比拟的战斗力和一定的自主思考能力。 普通人一生只能签订一个生物机甲，只有军衔到少将级别及以上的才能签订第二个，可想而知，此次机甲契约对新生的重要性。 校长演讲结束后，学生们就一溜烟的跑到了礼堂后面巨大的广场上，500个百米高的钢铁巨人已经威风凛凛的站在了那里，就等待解除休眠状态了。 樊音此时也耐不住的有点小兴奋了，目光带着侵略性一遍遍的检阅着五颜六色、风格迥异的机甲们。 “那个宝蓝色的机甲最拉风了，变身成小型星舰后也一定能帅压群机。”樊音心里暗暗意淫，好像机甲已是她的囊中之物。 “不过那个五颜六色的调色板也不错，看了都觉得身心愉悦。”樊音又三心二意的看向另一个，简直想把这‘三宫六院’都收入囊中。 “开始解除休眠状态，契约仪式正式开始。”指导员洪亮的声音震碎了一地的美梦。 是啊，想再多也是白想，是机甲选择人，又不是人选择机甲，只能乖乖的站在这由着那帮铁呆瓜们挑来拣去。 解除休眠状态后，机甲们都先摇头晃脑了一番，契约指令是一早设定好的，因此活动手脚结束后，铁巨人们就开始呆头呆脑的挑主人了。 宝蓝色帅哥看都没看樊音一眼，就直奔了另一个方向。 “调色板美女，调色板美女，看过来，看过来”樊音像念咒语似的不停的嘀咕着。 走过来了，走过来了！ 樊音激动的腿都快发抖了，然后、、、调色板美女和旁边的一个小帅哥跑了。 “要不，那个明黄色的也行，也怪不错的。”樊音已经开始在降低底线。 明黄色的找了苏娇、、、、、、 真是没眼光的机！ 很快，场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机甲已经找到了主人，完成了契约，剩下的也基本有了目标。 可还是没有一个机甲过来找樊音！ 樊音此时心里期待值已经从‘我是选哈佛呢，还是选清华呢’直降到了‘蓝翔其实也不错’但总得过来一个机啊，一个人被晾在这好尴尬的说。 终于，场上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机甲，这个机甲从解除休眠后，就没有动过，樊音严重怀疑这是个痴呆残次品。 而且，这将近200米傻挫傻挫的造型，黑的毫无水准的颜色，不知道设计师当时是怎么想的，真是难为他巧妙的避开了人类一切正常的审美取向。 樊音此时心里那个寒风吹啊，绝对是‘LT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砸在心上，谁疼谁知道。 广场上所有的人开始围观这对大眼瞪小眼的人机，有的人甚至忍不住爆笑出了声，不对，不止人，还有机甲特有的那种‘咔叽咔叽’的笑声，那个调色板笑的最欢了。 樊音觉得此时是她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了。当然，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以后漫长的人生中，她就会深刻的体会到人生没有‘最’。 怎么办？这个机甲好像还看不上她？ 难道要她率先伸出友谊之手？ 正当樊音抓耳挠腮，打算要冲过去强买强卖时，机甲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稳步走了过来，到樊音面前停住后，突然俯下/身，一把将樊音抓了起来！ “哎呀，买卖不成仁义在呐，别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啊，一切好商量啊，大哥。”樊音一边挣扎，一边在内心呐喊。但一切都已无济于事，她在机甲巨大的爪子里，简直像一只刚孵出来的小鸡。 旁边的指导员见场内突生异状，急忙要按下强制休眠键，却被旁边的人一手拦住，指导员抬头看向来人，又把按键的手收了回去。 场内的学生们也是被这一幕吓傻了。 郝连陌率先反应了过来，刚要施展瞬间移动去救樊音，就瞟到了旁边镇定自若的指导员，心中稍定，没有贸然行动，而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第八章 冥夜 只见黑机甲把樊音拿到了与眼睛平行的地方，歪着头近距离打量了一下，然后又细细的嗅了一番。 就在樊音以为她要给黑巨人塞牙缝时，黑巨人又把她放回了地面，打开了自己胸前的控制室，低头摸索了半天，拿出了藏于其中的‘控制条’。 见樊音还一脸的惊魂甫定，旁边的郝连陌用手肘捅了她一下，樊音这才反应了过来，将手放在了巨大的控制条上，一瞬间大量的信息涌入了大脑。 这居然是一个S级机甲！ 他们这种新生不是只能契约A级机甲吗？这个S级机甲又是怎么乱入的？难道校方搞错了？ 不管了，反正她是不会傻乎乎的去反应情况的，让这个‘天外飞饼’砸的更猛烈些吧！ 樊音生怕自己那点暗戳戳的小心思被别人看出来，因此小心翼翼的收敛着已经快要憋不住的傻笑，继续读取机甲的相关信息。 这个长的惨不忍睹的‘黑大壮’原来有一个高端大气的名字——冥夜，是一个男机甲（这个太明显了好吗），S级，水陆空三用，也可变形为小型星舰，速度、爆发力、防御力和持久力等参数都极高，属于少见的几乎无弱点的类型。 只是加入雪豹的生物基因时出了点问题，简单的来说，就是这台机甲的中枢光脑被一些动物性的属性所入侵了，以至于和其他生物机甲相比，会、、、有那么一点小脾气。 樊音扯着脖子仰望着面前巨大的一坨，觉得小心肝一颤——就是小脾气，那也得是气吞山河的小脾气吧？她瞬间移动的水平还很低，不知道躲过死无全尸结局的几率大不大？ 樊音心中一阵的悲喜交加，这时，脑海中响起了‘嘀’的一声。 “请契约者赐予昵称，完成契约仪式” 昵称？ ‘黑大壮’这名字倒是甚贴切，就是，拗口了点。 “就大壮吧”樊音在脑海中回应。 “请契约者确定，昵称为‘就大壮吧’，再次提示，是否为‘就大壮吧’，如确定，完成契约仪式。” “、、、、、、”中枢光脑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 “大壮！” “请契约者确定，昵称为‘大壮’，再次提示、、、、、” “确定！”樊音要被逼疯了。 “机甲昵称——大壮，契约仪式完成。” 契约完成的瞬间，控制条就化为了灰烬，被风吹散。 人群中，机要秘书陆一鸣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报告上将，冥夜已选定签约目标，是银翼四队的樊音。” 云饮端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的问：“它没给我丢人吧？” 冥夜是云饮的得意之作，也是唯一一个由他亲自设计的机甲，意义自然是非同一般，所以尽管当初出了点小状况，他也没舍得报废它。 陆一鸣此时觉得万分为难，颇有一种被熊孩子的家长问‘我家孩子没打搅您吧’的无力感。 “报告上将，冥夜今天表现极其稳重，确定目标后又经过了仔细的观察，才慎重做出了决定。” 他打死也不会告诉傲娇的云上将，今天他的得意之作只顾着发呆晒太阳，直到被反复警告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有任务的，然后不得不向全场仅剩的一人走去，经过仔细观察后，发现是自己喜欢的香软萝莉类型，就毫不犹豫的拿出了控制条，完成了契约。 就是这么任性！ 云饮端起了杯子，掩住自己嘴边一点清浅的笑意，虽然知道陆一鸣有拍马屁的嫌疑，但，向来与稳重无缘的冥夜居然破天荒的稳重了一次，还是让他觉得很是惊喜。 广场上，已经完成契约的学生们纷纷进入机甲驾驶室，沿着机甲专用通道陆陆续续的走了。 樊音纠结的看了一眼比别家机甲高了近一倍的‘黑大壮’，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大壮。” 高冷的黑巨人没有回应，就在樊音以为它是个哑巴时，大壮突然扭着身体，剁了一下脚，樊音开始担心起广场地面的质量问题。 这又是要作什么妖？ 还没等樊音表达出自己的疑惑，大壮又举起了它硕大无朋的手，吓得樊音条件反射的飞出数米之外。 但这次大壮并没有来抓她，而是一脸人性化的娇羞，扭扭捏捏的用粗犷的机械合成音‘撒娇’：“主人，既然人家已经是你的了，你要不要进入人家身体感受一下呢，包主人满意！” “、、、、、、”樊音发誓自己就从没见过这么销魂的兰花指！ “对了，主人，你是喜欢常规的‘侧入式’还是非常规的‘正入式’？我个人非常推荐‘正入式’哦，讨厌，好害羞咩。” 樊音余光瞄到了旁边郝连陌驾驶的调色板一个趔趄，差点头重脚轻的摔在旁边的墙壁上。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机甲！ 樊音最终还是没有拗过自家机甲，选择了非常规的姿势。 只见大壮豪不温柔的俯下身，一把握住樊音，塞进了自己胸前的驾驶室，不过，只是看起来气势汹汹，动作还是很小心的。 至此，樊音对大壮有了一个清晰直观的认识——又娘又浪！ 中午，樊音刚身心俱疲的把不情不愿的大壮‘劝’进地下机甲室，还没来得及吃午饭，视讯环上就传来了集合的消息。 樊音赶紧赶到了校舍旁的三号广场上，‘银翼四队’的其余人都已经到了，见樊音姗姗来迟，乌雅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白末手快脚快的把樊音拉进了队列里。 只见队列前面站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高高的眉骨下吊着一双大眼睛，再往下，是一个大的有些惊人的塌鼻子，活像一只蓝精灵。 他眉目和善的笑着，声音颇为洪亮的喊道：“一到六队的孩子们，我叫蓝俊，是你们第一学年的教练，也是你们的老妈子。” 学生们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有任何事都可以找随时找我，我会尽可能的帮助你们。但我如果知道你们之中有谁敢破坏纪律，我就打爆他的头，明白了吗？”蓝俊突然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声音近乎冷硬。 这下没人笑了，队伍里鸦雀无声。 “明白了吗？”蓝俊又提高了声音，中气十足的喊道。 “明白了！”学生们都被他这种反差极大的恐吓给镇住了，又或者是被他腰上别着的原子分解抢吓到了，总之，这次的声音极其洪亮。 出于怂人对强悍的人天性上的崇拜，樊音又忍不住探头膜拜了他一眼，觉得他秃顶的头颅里一定安放着一位天才的大脑，藏在皱纹里的双眼闪耀着睿智的光芒。 “学生守则昨天已经发到各位手上了，愿母星保佑你们已经看过了”蓝俊伸出手指，点了一下银翼四队，“就四队队尾那个探头探首的女生来回答我的问题吧，对，就是你。” 第九章 亲爱的重力 老话说的对，枪打出头鸟，樊音飞快的掀了一眼面前锃亮的大脑门，看见他的手状似无意的摩挲了一下腰侧的原子分解枪，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生怕他来个失心疯，自己光荣的成为‘头鸟’。 蓝俊瞟了一眼面前的甜美萝莉，丝毫没能升起一点怜香惜玉的情怀，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帮欠收拾的小兔崽子，他的任务就是给这帮自命不凡的天才们一个当头棒喝。 “帝国军校的使命，用一句话总结，给你4秒”蓝俊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百无聊赖的拍着的大腿，用下巴对着樊音颐指气使。 四周一片静谧，大家都在默默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樊音当机立断的对大脑下达了S级指令，每一个脑细胞都开始忙的上蹿下跳，紧锣密鼓的回忆着以前云绯讲过的母星史。 母星只存在于主线时空，是主线时空守护者一样的存在，这也使得母星成了支线时空的公敌，而帝国军校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消灭妄想颠覆主线时空的‘幸存者’。 “帝国军校的使命是维护时空平衡。”樊音飞快的作答，声线又硬又紧。 “不错，3秒，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们的水平了，热身结束，下面我们正式开始吧。”蓝俊恢复了标准的军人站姿，眼神锐利的看向樊音，“我们为什么要维护主线时空平衡？” 这下全体学生也不装鹌鹑了，全都吃惊的看着蓝俊——他，这是要逼樊音说出那个禁忌之词吗？ 这些母星天才们都知道，从不同节点上产生的无数支线时空的续存时间不会超过万年，这是‘那位’的设定，但总会有漏网之鱼，有些支线时空发展年限会长一些，就会进化出一些掌握了时空旅行秘密的智慧种族。 这些种族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到主线时空，妄想毁掉母星，颠覆主线时空。 以前人们都觉得——战斗，既是‘那位’赋予母星的荣耀与使命，也是母星自己的保卫战。 可随着这近万年来新的研究进行，母星人窥见了一角幕后的惊天秘密——在母星存在以前的亿万年，曾经有类似于母星的文明存在过！ 这极有可能说明，‘那位’虽然在利用他们维护时空平衡，但如果他们发展到能够威胁时空平衡的地步时，就会被‘围剿’！ 虽然只是猜测，但从此以后，母星不再有神，‘主神’这个名字成为了一个禁忌。 樊音自然也听云绯讲过这些，可她万万没想到有人敢在公众场所问这个问题，心思回转间，她放松了下来：“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它不在学生守则上——请教官帮我们解答一下疑惑吧？” “为了”蓝俊向前迫近了樊音两步，散发着强大的威压：“活命。” 为了、、、活命、、、 这真是一个别致的答法，一语双关。 “你，归队！——孩子们，从今天下午开始到一个月后的今天，你们将要学到的就是你们最后的保命术。你们对母星来说无比重要——当然你们知道我指的是能够通过一年后的考核，顺利进入天空军团的200人——能够战斗到最后一刻、撑到最后一刻的人，才有机会等到援军的到来，这也是你们这一个月的培训目的。” 蓝俊背着双手，目光一排一排的扫视过去：“想来你们都已经吃过午饭了，那就直接去模拟战斗室吧。” “、、、、、、”樊音觉得这个混蛋教官肯定和自己有仇。 所有的学生都是第一次来到用空间压缩技术造成的模拟战斗室，家用的训练室都是近乎游戏舱的虚拟战斗室。 “一队、二队领作战服后进入一号战斗室；三队、四队进二号战斗室；五队、六队进五号战斗室——对抗战，1小时，结果计入综合小队排行和个人排行。” 蓝俊背着手，面对着连战斗室门都没能找到的茫然学生们，“一会儿你们穿好作战服后就顺着最角落的那个通道爬上去，战斗室是真空环境——记住，我不希望看到恶***事件，你们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按照战斗室提示的作战规则来！” “报告教官，我有问题！”王雪在乌雅的暗示下，勇敢的成为了反抗‘暴君’的第一人“我们从没有接触过真空环境，也没有受过任何实战培训，就这样直接打对抗战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大家听着王雪愤愤不平的控诉，都颇有些义愤填膺，就差一呼百应群起而攻之了。 天知道，他们都是前天甚至昨天才来到的帝国军校，有的人连餐厅都还找不到呢！以前的100年基础教育里，别说真空环境的实战了，就是普通的实战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们以前可都是被当成稀有物种的天才，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恐吓和窝囊气，这哪里是军校，这简直就是个土匪窝！ 蓝俊好笑的看着面前一帮喷火的‘小鸡仔’，近乎宠溺的说：“哦？你们希望我怎么做？帮你们穿好战斗服？手把手的教你们？——我直接帮你们去作战好了！” “10秒内，全部滚进去！否则每个团队扣掉100积分、个人扣掉20积分——哈哈，那你们就是负分了！” 变态！ 打一场对抗战，赢的一方才能得到5积分，他简直就是魔鬼！长毛怪！虫人！ 但不管怎么在心里暗骂，大家还是屈服了，还有一年后的综合考核成绩等着他们的，他们都不想输。 到了二号战斗室之后，樊音才懂，为什么蓝俊说他们将要学到的是保命术。 每个战斗室都完全再现了真实的宇宙环境，包括了一个行星和它周围的几个卫星，当然是缩小了比例的——他们这样只穿作战服的模拟对战，相当于失去了星舰与机甲保护的作战人员仅凭己力的背水一战。 等樊音最后一个进入战斗室时，发现先前进入的大多数人都笨拙的扒着离入口最近的一颗卫星——这颗卫星是一个直径不超过一百米的不规则石头，上面布满了灰突突的小山，有微弱的重力，气温极低。 等樊音进入后，入口就彻底关闭了，幸好他们戴的头盔上装了特制的眼镜，能在这黑漆漆的一片中有千米的可见度， 樊音看着下面的万丈深渊，有些胆战心惊的挣扎了一下，然后，她旋转了起来，晕的不知东南西北。 她想摆正自己，然后向大家待的卫星‘游’过去，但旋转了几圈后，她悲剧的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哪个方向算摆正了。 第十章 乌龙的对抗战 樊音很想吐，很想努力找回方向感，偏偏这时，系统又好死不死的开始提示：最后一名队员已进入战斗室，战斗正式开始。 作战双方：银翼三队VS银翼四队；作战时长：一小时；使用武器：速冻枪。 系统话音刚落，樊音耳朵里的队内通讯器就响了起来，是乌雅的声音：“已经在卫星上的队员，迅速以小山做掩护，四散分开。” 看来，还在满太空乱飘的被放弃了、、、、、、 樊音尝试着通过摆动手臂和腿控制旋转速度，等她终于成功的让旋转速度慢下来，甚至基本不再旋转后，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发现附近的卫星上已经乱成了一团遭。 只见卫星上电闪雷鸣、土灰冲天、被冻住的人四散乱飘，居然还有两个拉扯在一起的人以互相向对方射/击的姿势被冻在了一起，这鸡飞狗突的混乱场面实在不比小学生打群架强不了多少，把樊音看的直接愣住了。 此时，她也终于想起来自己也是有控制风、水能力的，虽然蹩脚，但还可以用，不过，瞬间移动在非地面环境是用不了了。 樊音控制着力度，向着卫星反方向发了道风刃，然后，她重重的撞上了卫星表面的小山，如果不是作战服的缓冲，她估计就可以和自己的腰间盘手动再见了。 她此时所在的地点离作战中心有一定的距离，打定主意不做先锋队员的樊音找个小山隐藏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又觉得面前的小土坡不够高端大气，施展控物能力为它塑了塑形，加了点身高，嗯，这就好多了嘛。 “这山不错，你做的？” “是吧？你也觉得不错吧？那当然、、、”樊音突然顿住了，才意识到这通过扬声器传来的声音所代表的意义——敌方部队！ 近距离射击是不可能的了，樊音果断回身就把后面的人重重的推向了太空，然后自己也在反作用力下重回了太空的怀抱。 她看到了郝连陌简直要把她生吞活剥的脸。 樊音觉得为了对得起他狰狞的表情，自己要再做点什么方显恶棍本色，于是，她又用十成功力补了几道风刃给他，把他送到了两颗卫星之间的‘这也不管，那也不管’的虚空中。 当然，她也自食恶果的飘到了‘两不管’的地方。 通过刚才的观察，樊音就发现了一件事——母星人太依赖于这些所谓的超能力了，有人飘到了太空时，首先想到的不是控制旋转速度和方向，而是胡乱的找一个方向发风刃，将自己送回到卫星上。 但如果到了‘两不管’的地方，需要发至少两次风刃呢？ 被偷袭的郝连陌此时近乎气急败坏了。 不过，他真不应该怪樊音，只怪他们两个人‘我想好好谈场恋爱，你却只想安安静静的下个黑手’。 果然不出樊音所料，郝连陌一边旋转着，一边随便找了个方向发风刃，但这次反冲力没能把他送回到地面，而是把他送到了更远的虚空中。 此时，樊音已经又优哉游哉的回到了卫星上，四队除了她以外的队员已经全军覆没，三队剩余的5名队员正毫无危机意识的寻找着他们消失的队长。 樊音以卫星上的假山做掩护，出其不意的冻住了他们。 正当她想重回虚空之中，解决掉那个‘疯狂的陀螺’时，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起来：作战时间结束，请双方停止战斗，现在公布双方战队及个人成绩。 战队成绩：银翼三队——存活人员：1人 银翼四队——存活人员：1人 平局。 个人成绩：银翼三队队长郝连陌，击毙人数——4人，未被击毙。 、、、、、、、 银翼四队队长乌雅，击毙人数——3人，被击毙。 银翼四队王雪，击毙人数——0人，被击毙。 银翼四队白末，击毙人数——0人，被击毙。 银翼四队苏娇，击毙人数——1人，被击毙。 、、、、、、 银翼四队樊音，击毙人数——5人，未被击毙。 综合所有战斗室个人成绩，银翼四队樊音暂居个人排行榜榜首。 校长室内，云饮和千羽看着巨大光屏上鸡飞狗跳的战况直播，惊的齐齐咽了下口水。 “千羽，咱们当初进军校的时候也是这样‘过家家’的吗？”云饮突然有点能理解他父亲将帝国军校交到他手里的‘良苦用心’了。 “过没过家家是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咱们两个110岁时，比现在的他们还小一点，就开始作为军官参加真正的战争了。” 校长室内的两个人同时充满忧愁的静默了下来，感到肩上的担子变得空前的沉重。 “究竟谁是‘命定之人’要尽快确定下来了，尊主那边已经察觉到主线时空有不正常的波动。”云饮盯着光屏上樊音的身影，微薄的嘴唇绷的有些紧。 千羽顺着云饮的目光看了过去，笑容中带着些许狡黠：“你和冥夜都看好樊音？” 云饮没有理会千羽的打岔，只是垂目掩住了眼中的神色，声音听不出喜怒的说“如果没有我的出生，这场围剿大约不会这么快就到来吧？” “云饮，我们都知道，即便不是你，也会有另一人引发这场早已注定的围剿”千羽一愣之后，安抚的拍了拍云饮的肩膀。他想起了父亲曾经和他说过的——云饮出生的时候，尊主就测试过他的大脑开发程度，当结果显示开发程度已经超过80%时，尊主只是长叹一声：“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也是从那时起，支线时空的‘幸存者’突然多了起来，甚至有些强大到不容忽视的敌人，当然，这其中的原因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 千羽可以想到，如果这原因被普通大众知道，会引起怎样的恐慌，他也可以想到，云饮这些年来所承受的压力。 “你不要太心急，就算她们两个中的一个是‘命定之人’，可她们也还太弱小，她们还需要磨砺和成长。” 云饮听了千羽的话，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希望这成长的时间不要太久，我们和母星都等不了太久了。” 第十一章 爱的初体验 樊音出了训练中心的大门就看到了正被一群女生围着的千羽——这位大众情人的号召力果然名不虚传，此时，他笑的一脸鲜嫩可口，仿佛丝毫没有听到到周围用力吞咽的口水声。 千羽看到樊音出来，一边绅士的请围着的女生让一条路，一边示意樊音过来。 樊音只得顶着女生们燃烧着雄雄妒火的眼神，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这时，千羽凭空从空间包中取出一袋零食，冲着她晃了晃，然后笑着说：“你从广场上离开的那么晚，之后又过来了训练中心，肯定还没吃午饭吧？” 樊音心中一热，脸就莫名其妙的烧了起来。 原来千羽是特地来给她送零食的。 帝国军校实行的是封闭式管理，自然也有很严格的内部制度，比如学生们必须在特定的时间到餐厅用餐，过时不候。 当然，之后可以在校内超市买到品种繁多的零食，例如味同爵蜡的胶体状能量棒、能量块、能量条、能量液、、、、、、 樊音本来已经做好了宁可饿一顿，也坚决不碰那些‘生化武器’的打算，却没想到千羽居然一直在暗暗的关注着她，还专门给她送来她爱吃的零食。 难道星际网论坛上以及苏娇的猜测是真的？千羽他真的、、、、、、 想到这种可能性，樊音脸上的火焰‘嗖’的一路向下蔓延，迅速攻占了脖子。 “你，你、、、谢，谢谢你”樊音的舌头打成了蝴蝶结，看来一时半会是理不顺了。 千羽看到樊音的反应，一颗七窍玲珑心怎能猜不到樊音的想法，一时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咳，这些都是云绯帮你挑的，她正好有事，就，嗯，托我送过来了。” 围观的女生被猝不及防的塞了满口拌着蜂蜜的狗粮，本来就心碎了一地，此时，又听到如此欲盖弥彰的解释，简直要出离的愤怒了。 “千校长，我也还没吃午饭呢！” “千校长，云绯上校没有托你也帮我带一份零食吗？” “千校长，我也很晚才从广场上离开的。” 千羽有生以来第一次没能维持住八风不动的绅士外皮，将零食袋塞到樊音手中，就近乎狼狈的落荒而逃了。 趁大家正对着千羽绝尘而去的背影啧啧称奇时，樊音也悄无声息的找了一条人迹稀少的小路溜了。 此时樊音的心脏简直像被骤然烫到了一般，叫嚣着要跳出嗓子眼，心脏对氧气的大量消耗，直接造成了脑供氧的不足，彻底让她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的茫然之中。 她不知所措的疾步乱走，然后毫无悬念的撞到了墙上。 脑壳的骤痛终于让樊音恢复一丝清明，这时，她才注意到脑海中有声音一直在叫她。 “主人，主人，听到请回答！再次重复一遍，主人，主人，听到请回答。” 樊音扶额：“大壮，你鬼叫什么？” 在地下室休眠都不能让它安静一会儿，它肯定是主神派来折磨她的！ “主人，你啥时候来看我啊？地下室好黑，而我好寂寞。” “说人话！” “讨厌！人家不是人，人家只是一个机啦。” “、、、、、、、” “主人，快点回来遛我！我要放风！” “大壮啊，你听我说，你主人我才刚刚离开两个小时，正常情况下呢，机甲是不需要如此高频率放风的，而且，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啊。”樊音按住狂跳的太阳穴，拿出了对待一打幼儿园小朋友的耐心。 “哦” 五分钟后。 “啥时候来看我！忙完了没？现在已经两个小时零五分钟了！” “、、、、、、、” 刚刚积攒起来的一点悲春伤秋少女心，就被这么无情的吹散了，樊音也不知道此时是该哭还是该笑。 “主人，你恋爱了？”脑海中又娘又浪的粗犷声音突然空前严肃了起来。 樊音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我才嗅到，你脑海里满是由多巴胺传递的恋爱的酸臭味，你是不是很亢奋？” “、、、、、、”她要人权，她要隐私！ “奇怪，你都开始初恋了，我却还没有女朋友！” “不奇怪，你长的丑，而且娘！”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我该找个男朋友？” 樊音觉得再这样下去，她的脑洞也会变得和大壮一样的清奇，于是：“大壮，你等我一下，我回宿舍后，就带你一起去校内网上刷积分。” 这句话终于成功的让大壮消停了下来。 回到宿舍后，樊音惊奇的发现居然只有白末在，没等白末开口，樊音就了然的一笑：“是我连累你了，只是我没想到乌雅居然这么没气度——她带着其余队员在真空训练室开小灶？” 白末无奈的点了点头，感觉脸色好像更苍白了些。 樊音：“等吃过晚饭，咱们也利用休息时间去真空训练室练习一下吧，正好和她们错开。” 白末感激的看了樊音一眼，她知道樊音其实并不需要牺牲休息时间练习了，一会儿也只是单纯的去指导她而已，但樊音并没有颐指气使的说‘我帮你’，甚至都没有说：“我陪你一起练习”，而是选择小心翼翼的保护了她脆弱的自尊心，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 樊音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就进入了游戏仓，来到了校内网专门给新生利用课余时间赚取额外积分的任务大厅。 任务大厅领取的任务分为两种：智力主导型和武力主导型，难度级别也是从S到E，它们的主要区别就是智力主导型的任务更类似于游戏，而且不能带虚拟机甲——也就是以意识形态进入校内网的契约机甲。 樊音偷偷瞄了瞄不远处的大壮，见它正像第一次进城的土鳖一样，惊叹不已的四处乱窜，根本就没空注意这边领取任务的她，于是果断选择了1积分的E级智力主导型任务。 被抛弃的大壮还在全然无知的东摸右看，完全没注意到它的主人已经进入了一片旋涡状的雾气之中。 第十二章 任务 樊音进入到任务界面后，就开始隐隐的担忧和后悔——大壮在任务大厅的虚拟形象只有成人高，能力也受到了任务初始设定值的限制，何况它的智商又实在令人担忧，不知道与自己切断联系后，它一个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现在已经进入任务，想要再回头也不可能了，只能速战速决，尽快出去了。 樊音此时是一位白衣女侠的形象，周围绿草如茵、小溪清浅，不远处是一个鸡犬相闻的小村庄，沁着芳草清香的春风正轻拂过她的发梢。 她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这时，从不远处的小桥上迎面走过来一个农夫，他背着一个竹编的大筐，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樊音没有贸然上去打招呼，而是静静的待在原地，等那位农夫过来。 “女侠，敢问你这是要去我们村子吗？”农夫过了桥，好奇的打量着樊音——这个四面环山的村子可是有很多年没有外人来过了。 这个场景设定也太像古老的华夏民族了，樊音不由得生出了一丝亲切感。 “这位大哥，幸会，我是过来寻友的。”樊音扫视了一眼村子四周的情况，如果说是误入这里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然后，樊音随便编了一个名字，农夫摇头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 “要不女侠先去村子里坐坐吧，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你这位朋友的消息”农夫淳朴而好客的邀请樊音。 她当然是求之不得，既然系统将她送到这里来，线索肯定就是在村子里。 农夫也暂时先不去砍柴了，而是原路返回，打算和樊音一起回村子。 两人刚踏上农夫来时走过的那个小桥，水面就突然起了一阵异动，樊音全身的肌肉顿时都僵住了——自从发生了林菲的那件事后，她就再不敢去河边了，对水面的任何风吹草动更是如惊弓之鸟。 突然，一个相貌俊逸的男子从水面飞出，悬浮在了半空，霞光披在他的周身，让他整个人如同神祗——如果，他没有左手拿着一把银斧头，右手拿着一把金斧头。 樊音的脸不受控制的抽搐了起来，她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果然。 “诚实的农夫呦，你刚才掉在河里的，是我手中的这把金斧头呢？还是这把银斧头呢？”贱贱的声音从俊逸的男子口出发出，说不出的违和。 农夫疑惑的挠了挠头：“我的斧头没有掉在河里啊？” 樊音肯定自己看到了河神不受控制跳动的眼角。 农夫刚说完，就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忙把背上的竹筐拿了下来检查，果然斧头不见了。 “肯定是你偷走了！你是谁？”农夫充满敌意的冲着河神怒吼。 樊音有了更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农夫和樊音都被暴涨的河水卷走了。 樊音极度厌恶和恐惧这种在水里的无力感，她甚至瞬间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虚拟形象，等这种不好的感觉消失，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任务大厅。 她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提示：接受任务后，必须顺利完成才能回到任务大厅，强制弹出任务者扣除十倍相应积分。 樊音现在总共才只有五积分，是她在对抗战中排在个人排行榜榜首得来的，但这次能排在榜首，幸运的因素占了大部分，下次可就不一定能这么幸运了。 她别无选择，只能重新开始这个满是bug的任务。 这次，回到的剧情是农夫和她刚要上那座小桥。 樊音突然停了下来，问农夫：“大哥刚才是要去砍柴吗？” 农夫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趁着这空挡，樊音掌控着力度向农夫后背上的竹筐发了道风刃，然后筐子出现了一个大洞。 “那你为什么没有拿斧头？”樊音装出很好奇的样子。 “拿了，就在我背上的竹筐里。” “哎呀，大哥，你这竹筐坏了，估计斧头也掉在来的路上了！”樊音像才发现竹筐上的洞一样，吃惊的嚷嚷。 农夫忙检查了竹筐，发现确实有一个大洞后，开始慌乱的四处找斧头。 这时，河神又出现了，问了一样的问题。 农夫忙回答：“我掉的是一把铁斧头。” 河神满意的点了点头，将一把铁斧头送了过来，樊音刚要松口气，就看见河神突然手起斧落的砍掉了农夫的头！ 然后，呆愣中的樊音被当成了杀人凶手，被愤怒的村民扔进了河里。 樊音很气愤，这就是一个满是bug的任务！这根本不算什么智力型任务！ 河神总有办法杀死农夫，甚至自己，不管怎么回答，怎么做，结果都是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怎样才能保证农夫不被杀死，顺利完成任务？ 还没等樊音想好，系统又将她送回到了任务里，剧情正进行到河神刚从水面出来。 她听着河神贱贱的问题，再也不觉得搞笑了，樊音的每个脑细胞都已经在不听指挥的暴走，她觉得自己眼看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然后，她听从了自己的意愿，悄悄在河水里放了电，引着一条细细的水流到河神身后，出其不意的杀死了河神。 樊音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在被弹出任务之前，她看到了农夫恐惧、震惊的脸，这种表情是人们看到杀人犯时的表情，但这种表情，偶尔也会用来看为保卫他们而浴血奋战的人，因为误解、因为怀疑、因为看不清的比看得清的更广阔。 但大抵想要求仁得仁的人，都有被自己保护的人们千刀万剐的觉悟。 樊音心中一片麻木。 等她出了任务，就看到了大厅门口孤单的坐着的大壮，她才再次想起来，自己已经把它扔在这一段时间了。 任务大厅的时间和外面是统一的，此时已经是傍晚，斜阳将大壮的身影拉的极长，洒在它身上的余晖勾略出了寂寥的弧度。 樊音轻声轻脚的走了过去，坐到了它的身边，大壮没有转过头看她。 “我是S级战斗机甲，是母星上最厉害的机甲之一。”大壮声音压得极低，原来他正经的时候竟是深沉的男低音。 樊音知道它的意思，它认为自己被主人嫌弃了。 “对不起，大壮，我只是，需要一点隐私，你懂吗？有的时候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樊音揽了揽它的肩膀。 大壮这次沉默了很长的时间，好像在努力的思考着世界上最难最难的题目，良久，它终于点了点头，低声说：“我懂了。” 第十三章 路漫漫 “报告上将，樊音确实选择了那个心理游戏。”蓝俊此时丝毫没有了在学生面前的‘老流氓’姿态，身姿挺拔的像一棵小白杨，两臂略拘谨的贴着裤线。 云饮点了点头，示意他坐。 蓝俊原地来了个标准的向右转，保持着等距离的步伐，几步走到了云饮对面的椅子上，端坐了下来。 可没想到云饮又开始低下头看手中的阅读器，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这下，他再也装不下去了。 “上将！云老大！”蓝俊的脸苦成了一团，“您还是调我回来做您的外事秘书吧，我这臭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整天让我跟一帮小崽子打交道，还不如让我跟支线时空那帮混蛋狠狠/干一仗呢，这都是什么事啊？” 云饮抬头看了面前苦大仇深的人一眼，然后整个人放松的向后靠去，拿着手中的阅读器开始有节奏的拍着手掌。 蓝俊被云饮盯的有些发毛。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云饮上将的情形。那年云饮刚满130岁，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而他已经是太空军团有着多年作战经验的青年军官了。 看着面前有着棕色柔软短发、无害浅棕色眸子的清秀小男孩，蓝俊当时就没忍住自己的暴脾气，向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冲着指挥官就嚷嚷：“让这么一个娘们似的小屁孩带领太空军团，我老蓝第一个不服！不就是司令官的独苗吗？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送死啊！” 奇怪的是，他这样的‘大逆不道’，指挥官非但没有恼羞成怒，还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面对着全体将士宣布：“你，或者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谁能取到他头上的帽子，这个统军少将就由谁来当，怎么样？” 在场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被天降馅饼砸的个眼冒金星！ 可想而知，当时大家基本上是以饿狼扑食的姿态一窝蜂的冲了上去，场面一片混乱，风雷交加、炮灰冲天、人影叠现，所有的人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等大家终于伤痕累累的停下来时，却发现云饮早已不见了踪影。 原来云饮早就瞬间移动到了包围圈外，连一根头发丝都没乱。 “我不服！刚才场面太混乱了，没有看清他的动向也是正常的！”一个S级瞬移能力者气哄哄的摔了帽子。 其余人听了他的话，却没有一个人敢随声附和。 刚才大家看的清清楚楚，云饮的身影虽然一直在移动，但都是在包围圈之内，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里面的三个S级瞬移能力者早就追上他了。 那他是在混战结束后瞬移到了包围圈外，还是其实他一直都在包围圈外？ 这是一种怎么样可怕的瞬移能力！居然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 没有理会那个无理取闹的人，大家都默认了这个小毛孩将成为自己长官的事实。后来的一次次战斗，也证明了云饮有着与自己个人能力相匹配的领军能力。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吧，蓝俊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居然开始有些怵这个有着干净线条、清澈声音的大男孩。 “老蓝，我知道这有些委屈你了”云饮把阅读器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绕到蓝俊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会太久了，你再坚持几个月，就当为我。” 蓝俊听了这话，哪里还坐的住，狠狠的拍了一下脑袋就‘嗖’的站了起来：“是老蓝我混账了！别说上将让我带一帮小崽子了，那就是让我带一帮吸血僵尸我也决不说个‘不’字！” 云饮似笑非笑的看着刚才还喋喋抱怨的某人，看得蓝俊一张大饼脸红成了‘酱香饼’。 “嘿嘿，云老大，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小丫头一定会选E级智力型任务的？”蓝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赶紧趁机转移了话题。 云饮又重新坐了下来，晃着手中的电子笔：“樊音这孩子胆子不大，自我评价低，做任务时自然会从最低级别的任务做起，她以后也肯定会按部就班的选择任务等级。” “冥夜的性子我了解，太过跳脱，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人，樊音这样心事重重的人，自然受不了被它一直缠着，这次做任务不带它，也是为了让它明白。” “云老大眼睛就是毒！不过我真没想到，看起来挺无害的一个小丫头，居然会那么冷静的杀死了河神，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进虚拟任务呢，还是她熟悉的场景和人，按理说，第一次进入的人都会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虚拟。”蓝俊的眉毛拧成了一个铁疙瘩。 云饮：“你怎么看这次心理测试的结果？” “我啊？说实话，我觉得樊音虽然聪明、懂变通，但是这次的表现实在太过焦躁，甚至算得上暴戾。” “唔，那你觉得苏娇怎么样？” “苏娇的话，虽然有点装模作样，但也算聪明、努力，而且至少她算得上合群。” “嗯”云饮瞟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或许殊死战斗的太空军团需要的是一个交际花，而不是一个勇敢果断的军官。” “云饮，你可是有好多年没这么怼过老蓝了，你看把老蓝给憋的。”两个人都沉浸在对话中，竟然没注意到千羽什么时候进来的。 “手握权力的人都是孤独的，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他了吧？更何况，我们都知道，这是命定之人一个人的战斗——不坚定，不果敢，怎么可能走得到最后一步？”云饮一向清冷的表情竟起了一丝波澜。 蓝俊和正迈步进来的千羽俱是一愣。 “云饮，我知道你急”千羽顿住了脚步，沉默了一会儿又缓缓开口道，“但老蓝说的也不无道理，樊音她满心的执念，她不在乎也不关心身边的人怎么对她——云饮，其实你也知道，这样是不行的，这样的人可以成为孤胆英雄，但注定无法成为优秀的将领。” 云饮有些焦躁的扯了扯一丝不苟的制服领口——他竟然失态了！ 他刚才那样急于替樊音找理由，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因为太过急切的想要破了那该死的宿命，还是，因为其余一些他也说不清的原因，但这种失态的感觉真是太差劲了。 第十四章 黑料制造者 吃过晚饭后，樊音和白末一起来到了训练室，没想到刚进训练室大门，不远处的一帮人就呼啦的围了上来。 樊音以为这来势汹汹的一群肯定是千羽的‘后宫寻仇团’，忙把每根神经都调整到了最佳战备状态。 结果没有等来臆想中的群架，一个看着有些眼熟的男生从一帮人中走了出来，樊音看了一眼男生头顶上的光屏——姓名：荣晓玖；信用点：一千万；特权级别：B级。 果然是考试那天跟郝连陌一起起哄的那个痞气男生。 “姐，您亲自来训练室练习啊？” “、、、、、、”这问题还真是逻辑严密到让人无懈可击，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他姐了？ 见樊音满是疑惑的看着他，荣晓玖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忙上前抢过樊音手里的作战服和头盔，边抢边嚷嚷：“哪能让姐亲自拿东西，以后姐有事说一声，小弟们必定鞍前马后！” 樊音感觉自己像是被小学生强行扶过马路的老奶奶。 “姐，您就算不认识我，也肯定认识我们老大，就是三队队长，给您组建了一个粉丝后援团的那个。”这个有着四支八楞爆炸头的男生，拍起马屁来也是毫不含糊，以后一准是个人才。 “你丢不丢人啊，不就是想让她带你练习吗？至于吗？”郝连陌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从鼻子里不屑的‘嗤’了一声，顺便给了荣晓玖一脚。 “哎呦，老大！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吗？还不是因为你整天想、、、哎呦，老大，你怎么又踢我呀！”荣晓玖捂着屁股一跳三尺高。 “咳，都别废话了，赶快练习吧——这会儿只有二号真空训练室没被占用了，樊音，你跟我们一起吧。”郝连陌一双张扬的紫眸此时像散了光一样，四顾着乱飘，就是不看樊音。 樊音听到这里也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不是那种有什么好东西都想藏着掖着的人，何况这又不算什么独门秘诀，大家很快也能自己研究出来，算不上帮对手忙，此时自然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真空训练室与战斗室是不一样的，虽然都是真空状态，但训练室要小的多，并且没有用到空间压缩技术，里面没有缩小比例的行星和卫星，只有几块等人高的大石头四散飘着，相比战斗室来说更方便用来练习。 樊音一行人换好作战服后，刚要进入二号训练室，就好巧不巧的碰上了乌雅等人，旁边的白末明显的僵了一下。 乌雅看到樊音，又看了看她身边的郝连陌，几步走到了她面前，火红的眼眸闪着狠厉：“你跟谁一起练习，跟哪个小队一起练习，我没意见，学校也没相关规定，但你记住一点，你是银翼四队的队员！要让我知道你因为哪个蠢男人而胳膊肘向外拐，我饶不了你！” “我看她没准已经成为内奸了啦，要不怎么就偏偏错开自己小队的练习时间，跟一帮男生扯在一起呢？”苏娇不甘示弱的加了一把火，声音嗲嗲的让人牙酸。 这简直就是恶意污蔑了！ 今天樊音的一战成名本来就让无数人红了眼，此时又正是训练室人流高峰期，大家全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默契的化身为吃瓜群众，怂恿着这场撕/逼大战快点进入高/潮。 “哎？那个樊音不是一直在和千校长传绯闻吗？听说是她一直在死缠烂打，今天下午还有好多人看到千校长被她吓跑了呢，听这意思是又换了个男人吗？”人群里一个颇为高壮的女生用恰好能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窃窃私语。’ “你快别说乱说了，没准人家还是正牌女友呢。”她旁边的女生捂着嘴‘嗤’笑了一身。 “就凭她？我看啊，不管是上次的考试，还是这次的对抗战，没准啊，都是从什么男人身上得来的好处。” 郝连陌本来最不屑于和女生们计较，但听着围观群众恶意的抹黑，他终于忍不住想要站出来，却被樊音手疾眼快的拦住了。 “乌雅，我首先问你，小队的训练通知你有没有通过队内视讯发给我？”樊音上前一步，目光直直的盯着乌雅。 乌雅没想到看起来没什么脾气的樊音竟有这样迫人的气势，一时不察竟被她逼得后退了一步。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不由的脸一红，怒火腾的烧了起来。 可还没等她说什么，苏娇就抢先一步嚷道：“这是对抗战之后口头通知的，怪只怪你自己走的太急！” 这话一出口，乌雅的脸色就瞬间变得铁青了，真是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学校规定小队内的统一训练必须由队长通过队内视讯发通知到每一个人，否则就是失职，苏娇这个蠢货肯定是还没看过学生守则！ 乌雅刚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是想让别人误会，给樊音一个教训，可她没想到樊音真的会较起真来，其实就算樊音真的较真了，她也可以回答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然后假意生气的走开，让广大群众放飞想象，口水也够淹死樊音的了，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苏娇这头‘猪’。 “你若做的好，没人能说的了闲话，如果你风评不好，还是先从自身找原因吧。”乌雅聪明的没有接苏娇的话，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大家都喜欢八卦的地方。 “三人成虎，我控制不了别人的想法，还请队长您积点口德。”樊音淡笑的回应。 这下，乌雅真的被气的暴走了。 吃瓜群众看的一头雾水。 其实学生中跟樊音接触过的，甚至有点了解的人寥寥无几，但大家茶余饭后，总要聊点什么来巩固友谊，于是话题人物就成了不二的选择，而好人好事总不如黑料来的劲爆些，于是有人就投群众所好，专门深挖甚至编造一些话题人物的私事、黑料。 那这个编黑料的人究竟是谁呢？一定是和她有点交集的，并且觉得她出风头抢走了她的光芒。 是乌雅吗？这个念头刚起，樊音就否定了——乌雅虽然也会用点小招数让自己不好过，但总体来说，她的骄傲不允许她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或者说，她的教养决定了她有底线。 那只可能是、、、、、、 樊音看着离开的银翼四队，果然，苏娇还是没忍住回了头，樊音没有错过她眼中满满的厌恶，那是一种，你死我亡的挣扎和狠厉。 第十五章 见招拆招 第二天上午，又是小队之间的对抗战，这次的地点换到了真空训练室。原来蓝俊昨天是故意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作战双方实际上是从不同的通道进入的，这样，在准备进入之前双方队长都可以有时间做出人员安排。 不过，这对樊音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好消息。经过昨天的练习，大家基本都已经掌握了在真空中保持静止的方法，这样，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进入训练室的人，如果没有自己队友的暗中保护，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被射成靶子。 而且，还有一点对樊音来说极其不利，就是与昨天的战斗室不同，训练室没有运用空间压缩技术，这就意味着进入后无论躲到任何地方，都在速冻枪的射程之内。 果然不出她所料，乌雅安排她最后一个进入训练室，看来乌雅是不惜以全队的整体利益为代价，也要把她从个人排行榜榜首上拖下来了。 “乌雅，我对你的安排没意见，队长本来就有权力对战队做出战略及战术上的安排，那你觉得我应该从哪个位置进入，其他队员又该怎么掩护我？”听完乌雅的安排，樊音耸了耸肩。 “呦，个人榜第一的也需要人掩护呀？我们可都没这实力呢。”樊音话音刚落，苏娇就阴阳怪气的刺了一句，其余队员都跟着哄笑了起来。 乌雅也笑，但她看着樊音不躲不闪的眼神，又觉得颇为无趣，于是一边抬手示意大家别笑了，一边板着脸说：“我是队长，自然会做出相应安排——不过倒是你，身为四队队员，首先想到的不是怎么为战队做贡献，反而先问别人怎么掩护你，你真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是我多虑了。优秀的战队长，自然也能做出最优秀的战术安排，掩护最后一个入场的队员不被第一时间击毙，是每一个优秀战队必然能做到的。”樊音微笑着回应。 乌雅火红的眸子‘腾’的烧了起来，咬紧牙根狠狠的瞪了樊音一眼，不再理她，转身开始安排其他队员进入练习室。 樊音知道乌雅多半是不可能找人掩护她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樊音向训练室内看去，虽然没有运用空间压缩技术，但室内也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四周是泛着米黄色的金属壁，等人高的大石块在空中随意的分布着，而她们今天的对手——银翼六队也已经在安排队员入内了。 她一边仔细观察着对方队员的分布位置，一边努力回想着他们的控物能力等级，等轮到她进入时，樊音已经做好了决定。 对方将主要力量都放在了上方位置，左、右方其次，下方力量最弱，这算是一种很常规的安排方式，樊音注意到，上方最右边的那个男生控物能力最弱，但在他旁边不远处就安排了全队控物能力最强的男生。 樊音没有选择跳到对方力量最薄弱的下方，而是反其道而行，直接冲到了上方最右边的位置，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同时，她将最右边男生前面的大石块吸了过来，同时挡住了来自他旁边男生的致命一击。 可还等她松口气，下方某个地方就冲她开了一枪，幸好她凭直觉躲开了，速冻弹险些擦到了她的衣服。 还是没能给她喘口气的时间，樊音就发现对方已经慢慢将她包围，这时，耳朵里的队内通讯器响起了乌雅的声音：“樊音，你到下方去支持苏娇！” 樊音简直想骂人，眼看对方就要呈包围之势将自己围剿了，这个时候到下方去，就是纯粹的给对手居高临下冻住自己的机会，这次要说乌雅不是故意的，鬼才会信。 樊音果断选择忽视乌雅的命令，将自己身前的石块虚掷向包围圈中实力最弱的人，实力最强的那个见场内突生异状，忙探出了手，打算将石块移到一边。 就在这时，樊音突然收回了虚掷出去的石块，并向那只伸出来的手开了一枪，趁着对方被场内的异变惊的一愣之时，樊音迅速移到了最右端的墙角处。 对方反应慢的两个人就这样又被樊音居高临下的冻住了。 虽然一上场就灭掉了对方三名队员，但此时的状况对樊音也实在说不上有利，她是占据了最安全的角落，但也把自己逼得退无可退了，一旦对方控物能力高于她，她也就只剩下被冻住的命运了。 很不幸的是，对方真的是一位控物能力高于她的人，当樊音感觉挡在自己面前的石头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气吸走时，她终于开始有了一些慌张，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各种可行的办法，最终，她发现，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自己会被冻住。 尽管很不甘心就这样让乌雅得逞，但人生就是这样的，有赢就会有输，就算垂死挣扎，也有力不能逮的时候。 就在石头被移开那一刹那，樊音已经做好了被冻住的准备，但她并没有等来全身僵硬麻木的感觉，因为对方已经先于自己被人冻住了，对方飘走的时候，樊音清楚的看到了白末的笑脸——她在冻住对方的人后，也被冻住了。 樊音一愣。 她知道白末因为家庭出身的原因，一直比较懦弱，所以即便自己被乌雅她们为难时，白末也是一直躲闪在最后，但樊音并没有怪过她，毕竟，一个人想要超越自己的环境和出身，光进步是不够的，得有进化的勇气和魄力才行，那又岂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但这次白末居然会枉顾乌雅的命令，过来救自己，樊音一时既是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有些感动。 不过也只是一瞬，樊音就重新调整好了心态，继续投入到战斗之中。 之后，樊音一边利用被冻住的人当盾牌，一边控制着反冲力利用墙面精准定位，又冻住了对方的两个人。 半个小时后，对抗战结束，她们这次的对手——银翼六队全军覆没，银翼四队存活两人，战队总体赢得了五积分，每个人0.5积分。 樊音这次又排在了个人排行榜榜首，再次赢得五积分，这下她总共有10.5积分了。 不过，她的积分总数虽然远远高于其他新生，但离能够顺利进入太空军团的1000积分，还差着很远的距离，只有一年的时间，她一定不能失败！ 第十六章 中二少年 樊音从真空训练室出来，并没有直接去更衣室，而是找了一个避人的角落软软的靠着墙壁休息。 她的控物等级并不高，能连续两次排在个人排行榜第一，除了灵活变通外，还有一部分是幸运的原因，这次她显然用力过猛，后知后觉的发现整个身体都有些酸软，嗓子也干痛的厉害，每次呼吸都像细砂纸擦过嗓子。 “喂，你嘴唇怎么这么白？没事吧？”郝连陌不知道怎么找到她的，樊音竟也没察觉他的靠近。 “没事”樊音扯了扯发干的嘴唇，支撑着双膝站直，结果又是一阵眩晕，双膝无力的差点坐到地上。 郝连陌手疾眼快的扶住她，没想到她看起来不瘦，实际手臂很纤细，被他大手一握，竟几乎能环起来，少女的娇软变成了细微了电流，顺着他的手掌急速的涌进了心窝，让他像被烫着了一般松开了手。 “咳，那什么”郝连陌不自在的别过涨红的脸，“我那有能量石，一会儿拿给你吧。” 樊音瞥了眼一向中二又别扭的郝连陌，没有理会他的异常，只嗤笑了一声：“知道小爷您有钱，但也用不着这么浪费吧？我既没有能量枯竭，也没有受伤，不带这么炫富的啊。” “哼，知道小爷有钱就好！”郝连陌抱着双臂，用下巴指着樊音，又眯着眼偷瞄她“看在你会说话的份上，小爷今天决定赏你个荣耀，陪小爷我一起吃个饭。” “······”她真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中二少年的脑回路这么难以理解。 等两人分别换好新生的银纹紫色制服从更衣室出来，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白末，她好像既想过来找樊音，又有点害怕郝连陌，所以只能游移不定的在那干跺脚。 “白末，一起去餐厅吃饭吧”樊音看见白末就赶紧招手让她过来。 白末见樊音招手，立刻喜笑颜开的走了过去，眼看就要走到了两人面前，又被郝连陌不屑的一声‘哼’给吓得定在了当场，走也不是回也不是。 樊音只得扭头狠狠的瞪了郝连陌一眼，上前两步牵着白末的手，一起向餐厅走去。 然后，又听到后面重重的一声‘哼’。 三人刚出现在餐厅前的小广场上，荣晓玖就殷勤的迎了上去，眼睛亮的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老大！姐！” 樊音被他热切的目光看的浑身一激灵，还没等她想好怎么摆出一个‘慈爱’的笑脸，就被荣晓玖神秘兮兮的拉到了一边。 只见他谨慎的四下看了看，然后偷偷摸摸的从裤子口袋掏出了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白色压缩包，鼓励般的对着樊音点了点头，那姿势神态，活像初次兜售大烟的犯罪分子。 樊音咬唇憋着笑，故作严肃的咳了一声，指着压缩包问：“荣晓玖，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哎呀，姐，不能说，咱不能露富！”荣晓玖恨铁不成钢的一蹙眉，然后，把右手拢到嘴的一边，凑近樊音的耳朵小声说：“这是老大刚才让我、、、哎呦，谁？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踹、、、、、、” 还没等荣晓玖把话说完，就看到了眯着眼睛看他的郝连陌，剩下的话只能吞回肚子里。 “老大，你最近这是怎么了？”荣晓玖有些委屈的看了郝连陌一眼，“你对晓玖有什么意见你就直说。” “确实有意见”郝连陌双手插兜，望天状“你的发型太风骚，抢了我的风头。” 樊音看了看荣晓玖五颜六色四支八楞的爆炸头，迎着他可怜兮兮的求助目光，残忍的点了点头。 荣晓玖：“······”他的发型招谁惹谁了，他就喜欢这种‘洗剪吹’的范儿！ 今天他们过来餐厅的时间还早，人不是很多，四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四人坐下后，就打开了各自视讯环里面的光脑，弹出的光屏悬浮在了空中，点击餐厅选型后，上面显示出了今天餐厅推出了的百种营养套餐。 樊音用手指随意的上下拨动了两下，也懒得用心选，就随便定了14号套餐。 帝国军校的学生套餐无论是色、香、味还是营养价值都可算的上首屈一指，甚至能达到联邦高级餐厅的水准，不过对于樊音来说，总差着那么点味道。 毕竟从菜品的选择到调料的分量，都是全自动厨房严格按照光脑设定执行的，这更像做实验，实在不符合华夏民族烹饪随性写意的风格。 樊音点完餐后，就听见餐厅系统的机械化女声‘樊音，14号套餐，请自取；再次重复，樊音，14号套餐，请自取。’ 樊音扭头看向餐厅中间区域的传送平台，上面其中一个小格挡前的光屏上显示着‘樊音’两个字，她伸出了手，餐盘瞬间平稳的落在了桌面上。 “哼”郝连陌瞟了樊音一眼，又看向对面的光幕“虽然控物能力也就那样，但战队对抗的时候鬼点子倒是多。”显然某人还在念念不忘那次自己被暗算的经历。 樊音没有理会他的碎碎念，也抬头向那光幕看去——光幕分为三部分，最左边显示着综合个人排行和战队排行，中间显示着今日个人排行和战队排行，最右边是各个战斗室的精彩片段回放。 现在正播放着樊音入场后1分钟内击毙对方三人的画面，许多在餐厅就餐的学生一边看着精彩片段回放，一边偷偷的打量樊音，然后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着。 “樊音”白末见樊音被打量的有点吃不下饭了，忙扯了扯她的袖子，让她转移了注意力“今天下午有千校长的讲座，咱们一起去听听吧。” 千羽的讲座？ 樊音这两天不是在训练室就是进入任务大厅赚课外积分，都没注意到校内网的推送新闻，不过，现在既然知道了，那肯定是要去听听的。 “姐，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正好一起吧。”荣晓玖一笑一口小白牙，竟让他‘放纵不羁爱自由’的外表有了一丝天真无邪的青春气。 樊音一时不察，受了这‘秋田犬式傻笑’的诱惑，忍不住摸了摸荣晓玖的头，颇为慈爱的答应：“那当然好。” 眼睁睁的看着身旁的‘内鬼’正大光明的挖墙角，郝连公子顿时觉得气血翻腾、血压飙升：不证明自己的魅力，何以做小爷！ 于是，郝连公子用自己多年练就的‘霸道总裁’脸硬生生的挤出了满口‘无邪’的白牙，上面还泛着幽寒的光。 正当围观群众不知道好好的一个少年，为啥突然变身成了龇牙咧嘴的‘表情包’，寻思着赶紧离突发性精神病远一点时，郝连陌幽幽的开口了：“姐~~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正好一起吧。” 说完，还羞涩的低下了头。 樊音盯着那头张扬肆意的紫毛，将僵硬的手放了上去——中二少年的心，还真是难以捉摸、变幻莫测！ 第十七章 价值十积分的讲座 “樊音，就算报了名，咱们也不一定能去听得了千院长的讲座。”白末有些忧心忡忡的说。 “嗯？为什么？”樊音不解。 “听说这次的讲座等级被定为了S级，要通过一定的考验才能获得入场券”。 “哼，不就是一个讲座吗？还搞的这么神秘兮兮的。”郝连陌又开始用下巴对人的姿势说话了。 白末有点怕他，尤其是现在他摆出这样桀骜不驯的姿态，忙把头扎到了胸前，开始专注装鸵鸟。 “郝连陌！你能你说，说不出来你就一边凉快去！”樊音终于被郝连陌逼出了点火气。 这一吼，四周聊天的同学也同时安静了下来，忙把头扎进餐盘里，专心吃吃吃，生怕一不小心惹了女魔头。 白末好歹算是又重新鼓起了勇气：“这次也会有太空军团的前辈参加。规则是每组五个人，四个新生加一个前辈。为了公平起见，新生自由组合，前辈随机分配。最终获得入场券的小组每个人得10积分。” 10积分！ 某位总共才只有6.5积分的万年老二也不装霸道总裁了，大手一挥，瞬间土匪附体，就差抄起家伙奔赴梁山了：“那还等什么？我们正好四个人，去抢积分啊！晚了可就没了！” 郝连陌说完，拉着樊音就要冲出去，白末一看急了，可越急话越说不利索：“那···那····”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结果来。 樊音甩开了郝连陌的手，安抚的冲着白末一笑：“没事，慢点说，怎么了？” 白末见两个人没有冲出去，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千校长的讲座不在大礼堂，这次是在校内网的虚拟空间中。” 居然把讲座安排在虚拟空间？ “具体为什么这样安排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为了方便考验吧。”白末见三人都一脸困惑的看着自己，声音又低了下去。 “算了，管他怎么安排！拿到积分再说。”郝连陌一锤定音，四人小组就这么新鲜出炉了。 等樊音和白末回到宿舍，发现客厅一个人也没有，四周都静悄悄的，看来都被10积分召唤走了。 樊音回到屋子后，先将荣晓玖给的压缩空间包放好，然后将手贴在了游戏仓外透明的生物玻璃上，一阵紫色波纹闪过，舱门打开，樊音躺进了舒适的舱内，舱门又缓缓的关闭了起来。 这次，她没有选择任务大厅，而是选择了虚拟空间，一阵轻微的眩晕感后，她出现在了虚拟空间入口处，郝连陌他们已经在等了。 “樊音，我们是第120组——给你这个。”白末拿着一个淡绿色手环走了过来，她手上也戴了一个同样的，上面显示着‘120组’的字样。 “这个有什么用？还有其他装备吗？”樊音将手环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一边研究着一边问白末。 “没有其他装备了”白末郁闷的摇了摇头，又补充说：“这个手环功能很简洁，就相当于队内视讯环，说是一会儿可能没办法使用星际通用视讯环和光脑。” 樊音此时已经把手环研究了一遍，发现它只有三个选项：队内视讯、强制弹出、地图，还真是、、、简洁。 “希望能分给我们组一个实力强大的前辈。”装备是指望不上了，白末此时只能盼望着外援了。 听白末这么一说，樊音突然就想到了云绯——不知道她这次会不会来？虽然入学才不到三天，但樊音却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哈哈，孩子们，好久不见！”蓝俊巨大的上半身出现在了入口的光幕上——明明上午训练的时候才见过的好吗？为什么总是这个老男人！ “看来，你们都很想念我”老男人选择对现实视而不见，“不过，你们现在都要先克制住自己的激动之情，因为，我要开始宣布规则了！” “孩子们，你们一定要记得遵守规则，否则，我就会——哦，是的，看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就会打爆你们的头。” 我们早已把‘头’置之度外了好吗？ “第一关卡的规则就是——用尽一切可用的手段，干/掉对手，因为我们的第二关卡只能容纳200人，哈哈，你们懂的。”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变态的老男人！ “第二关卡的规则是——首先，你们得能到达第二关卡。小崽子们，别再傻傻的戳在那里了，战斗吧！” 话音刚落，光幕就消失了，接着每个人的手环都‘嘀、嘀’的响了起来。 看着弹出的光屏，樊音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起来。 光屏中的人，温柔端庄，声音平缓柔和，天生就有令人亲近的魔力。 “亲爱的120组成员，我是你们的前辈云绯上校，很高兴能作为你们这次任务的组长，希望我们接下来能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我在虚拟空间内等你们。”云绯依然那么美，那么亲切。 “喂，小爷我这么帅，也没见你看楞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郝连陌不甘寂寞的晃到了樊音面前。 “滚！”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然后，樊音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那片旋涡状的雾气之中。 碰了个灰头土脸的郝连陌只得摸摸鼻子，跟了进去。 “云绯！”樊音刚进入到虚拟空间里面，就看到了云绯，忙笑着走了过去。 结果还没等她们叙叙旧，系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请各小组成员做好准备，第一关卡将在3秒后开启。】 【3、2、1，开始启动】 接着，樊音面前的白茫茫空间变成了崇山峻岭，山体拔地擎天，山路陡峭险峻，配上蓝的醉人的天空，真像一处旅游胜地。 大家都开始使用瞬移本领向山中去，然后，毫无意外的被挡在了一处湍急的黄沙江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法使用瞬间移动了？’ ‘这水肯定有问题’ ‘快别大惊小怪的了，就算没法用瞬间移动，也可以用别的方法过去啊！’ 然后，说话的那个男生用了不到10秒的时间，将旁边的树木变成了一座木质小桥，虽然不算宽阔，但看起来也比较稳固。 “同学们，我们先走一步了！”那个男生和他的小组成员得意洋洋的踏上了木桥，结果，还没走到一半，宽阔的水面就突然涌起了惊涛，轰鸣的声音震的耳膜发疼，拍到岸边的浪头激起了几米高，将岸边的人全都打成了‘湿人’。 那小木桥更是直接被卷入到了水中，桥上的人甚至都没来得及惊叫。 【58组强制弹出任务，任务失败】系统及时进行了提醒。 第十八章 灵植珠 一切变故发生的太快，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个小组就这样全军覆没了。 剩下的小组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樊音，云绯上校，你们两个没事吧”白末担忧的看着脸色煞白的两个人。 “我，我没事”樊音嗑着牙说完，身体又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刚才她看到了什么？那可怕的河水又把人吞噬掉了！再一次，在她面前，而她依然只有铺天盖地的无力感！ 突然，周身一暖，贴在身上湿哒哒的衣服也没那么难受了，樊音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有些涣散的目光聚焦到面前的人身上——是郝连陌，他的手掌上方悬浮着一簇青色的火焰。 头脑稍微恢复了一丝清明，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白末叫了她和云绯两个人，樊音定了定神，向云绯看去，只见她面色惨白，眼睛直直的看向前方，好像正在经历什么痛苦和恐怖的事情。 “云绯”樊音试探的拉住云绯的手，发现她的手竟比自己的还要凉。 云绯被樊音这样一叫，浑身一震，茫然的四顾着周围，好像在找什么，又好像在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直到樊音再一次叫她，她才回应道：“啊？” 这傻愣愣的表情出现在云绯脸上，还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这边几个人还在说话，旁边不知道谁先动起了手，四周已经打成了一片，要不是荣晓玖和白末挡着，他们几个也早就被波及了。 “全都不要靠近水边，这水有古怪。也不要主动出击，只做好防备就行。现在这种情况，谁都过不了江，我们要等。”云绯恢复正常后，扫了一眼周围的状况，老练的做出了安排。 因为几人实力看起来不低，又没有主动去攻击别人，所以樊音这组除了偶尔被打斗波及，倒也没怎么受伤。 但其余小组就没他们这么幸运了，受伤倒是其次，万一被逼到江里面，就会立刻被吞噬并强制弹出游戏。 随着系统的声音不停的响起，剩下的小组越来越少，此时人数已经不足进入任务时的一半了。 “我们再这样打下去谁也过不了江！”混乱中不知道谁大吼了一声。 大家自然也都明白这个道理，这江水显然有问题，他们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方，而恰恰是这条黄沙江。 因此，那人话音刚落，人们就开始迟疑着收手，大家达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共识。 “让我来！”一个极壮实的青年走出人群，来到江边，只见他双手合十，刹那，掌中绿光乍现，极为耀眼，然后，一颗莹绿色的珠子从他的掌中挣脱，漂浮到了半空。 接着，他将珠子打入了水中。让樊音意想不到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只见一种从未见过的水生植物疯狂的从水面钻出，坚韧粗大的茎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盘踞在了一整片的江面上，将水面围的密不透风。 樊音彻底惊呆了，她知道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但说好的科学呢？她恶补了那么久的量子力学、圈量子理论、弦理论就是为了逗她玩儿吗？结果到头来这还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法世界’！ 云绯看到樊音瞪的如受惊小鹿般的圆眼睛时，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像能猜透她想法似的，云绯不急不忙的解释：“这可不是什么魔法哦，这也是控物能力的一种，只是和你们现在掌握的那种低层次的不一样。” “控物能力分为两个层次，像你们现在能掌握的那种控制无机物和风、火等都属于原子级的控制，是属于低层次的控物能力。” “不过，虽说是低层次的，但如果等级高到一定程度，运用起来也可以产生无穷的威力——我就曾见过有人将反重力集中到一个区域，毁掉了半个小行星，而遭到了联邦理事会警告的。” 樊音听了云绯的解释，更加不淡定了，眼巴巴的看向郝连陌——这位可是S级控物能力者！就不指望他表演‘人类大战小行星了’，但削平几座山头总没问题吧？好歹把这江给咱填平了呀。 “你们三个白痴都这样看着我干嘛！”郝连陌被旁边三个的热切目光盯得有些恼羞成怒，就差跳脚了，“乡巴佬！土鳖！你们真不知道啊？咱们那个入学考试的测试等级是根据考生水平设定的，跟太空军团的完全不在一个能量级！” 旁边三双自带美瞳效果的星星眼，瞬间‘啪嚓’一下全灭了。 樊音用一种‘没用就赶紧给我死一边去’的眼神白了郝连陌一眼，然后，准确的接收到了郝连陌礼尚往来的‘关爱白痴、人人有责’的白眼。 没心思跟郝连陌斗‘表情包’，樊音又重现看向云绯：“那，刚才那个人用到的是高层次的控物能力？对有机体的控制？” 云绯点了点头：“高层次的控物能力是属于量子级的控制，分为对植物和对动物两种，不过，一般人穷其一生也只能掌握其中一种，还得有相应的际遇才行。” “那非一般的人呢？”荣晓玖总能完美的避开一切问题的关键点，专注于掌握冷知识。 云绯矜持而神秘的一笑：“我还没见到过非一般的人。” “······”呵呵，原来云绯也会开玩笑。 樊音本来还想再问些关于际遇的事情，结果还没等她把问题问出口，水面上就有了异动。 只见刚才还盘根错节占据了一整片江面的植物，迅速的被吸进了一个巨大旋涡中，仿佛才一眨眼的功夫，水面就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啊！我的灵植珠！”那个粗壮男子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下子扑跪在了地上，然后，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98组司猛因重伤强制弹出任务，请小组其他成员继续】 ‘这，这不过是虚拟空间，怎么会真的受伤！’ ‘我不要那十积分了，我要强制退出任务！’ ‘这是什么狗/屁讲座！’ 众人纷纷扰扰间，一个巨大光幕又凭空出现了，还是蓝俊那张大饼脸，但表情严肃的有些狰狞：“孩子们！你们可以选择强制退出任务，但我必须告诉你们，这次你们的表现，会与一年后的最终考核成绩挂钩！” 学生们又嗡嗡成了一片。 “安静！我还要说的是，如果你们选择继续向前，就有可能会获得高层次的控物能力，当然，这个概率很小。现在，选择权在你们的手中，你们有30秒的考虑时间！” 第十九章 第一道关卡 30秒后，又有五十人退出了，现在仅剩下了五十个小组。 “孩子?33??，记住，你们是军人，不是莽夫！你们必须有勇往直前的勇气，但同样也得具备准确判断危险的能力。当发现情况超出自己的控制时，就要及时作出决断，这种判断力和决断力将会是你们以后战场上的护身符！” 蓝俊说完这些话，光幕又消失了。 现在江边人数骤然减少了多一半，本来黑压压的人群此时也变得稀稀落落的，樊音一偏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乌雅和苏娇，她们正在和旁边一个高瘦的青年说着什么，看来，她们小组只剩下三个人了。 那个高瘦青年是郝连家族的人吗？像，却又不像。 樊音偷瞄了眼郝连陌——亮紫色的头发和眼眸，张扬中二的气质，这应该是郝连家族的标准模板、、、吧。 那高瘦青年虽然也是紫发紫眸，但却是梦幻般的淡紫色，再配上一双招人的桃花眼，跟旁边这位实在，大约、貌似，咳，不可说。 大约是察觉到了樊音的目光，那高瘦青年也向她们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双手插兜颇为悠闲的晃荡到了她们面前。 “云绯上校”高瘦青年微微额首，桃花眼一弯，就将这一本正经矜持的微笑染上了些暧昧的味道。 “郝连景上校”云绯额首回应。 “小三，你是打算就这么45度仰望天空了吗？”郝连景面对着郝连陌一抬下巴。 、、、、、、原来拿下巴对人是郝连家族的传统。 “你过来做什么？我可没邀请你！”郝连陌又开始炸毛了，在他记忆里，只要跟这位阴险狡诈的二哥沾边，就从来没有过什么好事。 那些心酸忧愁的往事，生生把一位积极向上的少先队员逼成了中二问题少年。 “我过来倒也没什么事”郝连景摸了摸下巴，看向樊音，“就来看看你暗恋的小女友——你不用狡辩！这种小包子萝莉肯定是你的菜，啧啧，真是多年来品味如一啊。” “你，你胡说什么！谁，谁喜欢她了！”郝连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哦？你不喜欢她？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郝连景温柔的执起了樊音的左手，趁着她还呆愣愣的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快速的吻了一下，又飞快的放开了。 “你，你！”郝连陌一言不合就发了道雷电过去，蓝亮的电光聚在一起粗如手臂，看来他是真的被惹急了。 可那道看起来凶猛无比的电光，被郝连景轻轻一挥，就丝毫也不剩了。 郝连景用那种‘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却干不掉我的样子’的眼神欣赏了一会儿气哄哄的郝连陌，又插着兜悠闲的走了。 这种挑逗弟弟的日常，外人还真是莫名的有种无法插足的无力感。 突然樊音的左手又被拉了起来，手背一凉，她条件发射的要收回，却被郝连陌死死的拽住，边喷水边说：“那人有毒，不清洗干净会烂掉的。” “······”还真是一样的毒舌。 “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太好，但既然郝连陌都大义灭亲了，那我也补充一句——樊音，郝连景这人亦正亦邪，你以后还是要理他远点。”云绯一本正经的叮嘱。 樊音：“······”人家兄弟互相攻击，那叫日常秀恩爱，云绯你不要太当真。 郝连陌：“······”好歹那也是我们郝连家族的人，云绯上将，你这么诚实真的好吗？ “谁手里有灵物珠？”一个中年男子的喊声打断了两人默默的吐槽，“刚才我用声波测试了一下，这下面应该是藏着一只大型水生怪物！” 言外之意就是希望拥有灵物珠的人能够站出来，利用灵物珠控制住怪物，好让大家都能安全过江。 但刚才那个手持灵植珠的惨烈遭遇此时还历历在目，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水里的怪物肯定非同一般，所以中年男子说完，没有一个人回应，四周都是诡异的沉默。 “我有”竟然是郝连景出声打断了这沉默，“不过我要事先声明，我可以尝试着控制那个怪物，但我不敢保证能控制多久，也不敢保证让每个人都能顺利过去。” “而且，我要你们保证，不会趁着我能量微弱的时候偷袭我——大家都知道，这里面360度无监控死角，你们如果做出保证，就一定得照做，否则，呵，你们都知道军校和军团的规矩！” 大家虽然都很不满意他这膈应人的态度，但人在屋檐下，也只得愤愤的做出了保证。 只见郝连景向前摊开右手，一颗红色的珠子慢慢的从他手中悬浮了起来，他反手一推，珠子就向江中而去，明明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他做的风/流无比。 很快，郝连景就维持不住风/流倜傥的表情了，他脸色先是变得凝重，像是在感应着什么，接着，脸色就逐渐苍白了起来，不过好在只过了一会儿，他又面色如常了。 然后，他一挥手，江边两棵茂盛的大树瞬间变成了一座木质小桥。 “可以了”郝连景冲着众人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乌雅和苏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女士们先请。” 乌雅听了郝连景的话，提腿就要走，却被苏娇一把拉住，她小声的咬着耳朵：“咱们就别上赶着当试验品，让别人来探这个路吧。”说着，用眼睛示意了下樊音的方向。 乌雅本来还没想那么多，但听苏娇这么一说，倒是想起自己对郝连景的能力并没有太多了解，那怪物又非同一般，一会儿会出事也不是不可能，当下也就犹豫了起来。 郝连景冷眼看着这边的一切，薄削的嘴唇渐渐勾起了嘲讽的弧度。 “樊音，你不是一向都喜欢出风头吗？这次乌雅队长大人有大量，就把第一个过江的机会让给你啦！”苏娇咬完耳朵，就冲着樊音娇声嚷嚷。 樊音怎么会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在心里暗暗嘲笑她自作聪明——郝连景的实力一看就远远高于那个重伤出局的青年，何况，他那么骄傲又爱面子的人，如果没点把握，怎么可能就这么应承下来。 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想得到，先过江的人反而是最安全的，越到后面，郝连景越可能因为体力不支，而发生什么变故。 这样想着，樊音回头看了下云绯，见云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后，就不再犹豫，率先向江边走去。 第二十章 驭灵权杖 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苏娇那样自作聪明，之前喊话的那位中年大叔?33??苏娇她们没有动静，早就抢先一步上了小桥。 见他上了小桥，很多人也跟着不淡定了，生怕郝连景撑不到自己上桥的时候，全都争先恐后的冲到了桥上。 拥挤的木质小桥瞬间对‘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场景做了很好的诠释，桥上一片混乱，大家互相谩骂推搡，如果不是太过拥挤施展不开，估计那颤巍巍的小桥早就被火烧雷劈了。 樊音看着半天也没怎么向前挪动的长龙，气得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闷死过去——看来大家是想抱团死在一起了。 这个时候，苏娇也急了，简直后悔的要死，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肯定是挤不上去了。 等近一半的人被推下水，桥上的人群终于能正常流动了，一部分人很快到达了对岸，而樊音她们也终于踏上了桥。 “你们要快！”郝连景此时的脸色苍白的可怕，额头和鼻子上全是汗，看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郝连陌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把关心的话说出口，咬了咬牙，一言不发的拉着樊音向对岸跑去。 结果刚跑到桥中间，江水就变成了墨一样的颜色，突然出现的巨大旋涡仿佛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要将他们全部吞噬。 旋涡出现的瞬间，郝连陌就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定住了，他犹疑不决的拧着僵硬的脖子向后看去——他很害怕，里面又夹杂着浓浓的担忧，那个向来目空一切、骄傲自大的二哥如果被毁了极为珍稀的灵物珠，他，能承受的住吗？ 郝连陌想象不出因受重伤而变得脆弱无比的二哥会是什么样的，那个男人，好像一直都犹如神祗，骄傲又强大，虽然一直欺负他，但偶尔也会给他一些关心和照顾，那是他的二哥啊，他不舍得真的恨他。 其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二哥在他生命中究竟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自己对他又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郝连陌说不清，他只是单纯的不希望二哥出事。 可等他终于将脖子缓慢的扭转90度后，发现自己真的是多虑了，二哥毕竟还是那个绝不可能舍己为人的二哥啊！ 只见郝连景好好的站在那里，除了脸色苍白外，看起来真没什么大碍。他此时正整理着有些凌乱的淡紫色长发，又拢了拢镶金边香槟色的长袍，等他终于皱眉整理好仪容向桥上看去时，他亲爱的弟弟早已被卷入到了恶浪之中。 郝连景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想了想，虽然不得不陪这帮小屁孩玩‘游戏’，但这次好歹也算是休假，还是不要那么快强制弹出吧？ 如果这么快就强制弹出，被那个叫云饮的变态工作狂抓到的话，一定又得做苦力。 权衡完利弊的郝连景果断就地坐了下来，一边欣赏着山清水秀的风景，一边玩起了视讯环自带的弱智游戏。 樊音是被滔天的巨浪打入水中的，然而，她并没有等来令她恐惧的无力感和窒息感。 最初的慌乱过后，樊音发现她居然还能正常的呼吸，也能毫无障碍的睁开眼睛。 这江水竟也不像岸上看到的那样浑浊，而是非常的清澈且令人感到舒适，身旁的水流近乎温柔的包裹着她，让她居然有了一丝丝倦意。 “阿音，阿音。” 谁在叫她？ 樊音努力的睁大眼睛，发现不远处有一道人影，可她怎么也看不清，只能向那道影子游去。 但随着樊音的靠近，那道影子却越飘越远，直飘到了水底深处，越往下，越漆黑，越阴冷。 直到樊音被冰的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游到哪了，这漆黑一片的环境令她感到窒息。 她当机立断的努力让自己向上游，可好像有什么东西禁/锢住了她，她完全挣不脱。 “你终于来了”一声叹息似的苍老声音突然传来。 樊音挣扎的动作一顿，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屏气凝神的寻找声音的来处。 “你不用找了，你在我肚子里。” “······”都已经吃进肚子里了，还假惺惺的打什么招呼啊！还有这严肃正经的语气，究竟是要演戏给谁看啊！ “命定之人，我知道你早晚都会过来取走这驭灵权杖的，我等你太多年了”苍老的声音继续一本正经。 “······”驭灵权杖是什么鬼？命定之人是什么鬼？ “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样弱，哎，看来你注定无法通过我的考验，你还是回去吧。” 樊音听的一阵莫名其妙，但幸好怪物让她回去这话听懂了，立刻忙不迭的答应：“好，我非常同意。那，您现在就把我吐出去？” “咳咳咳，那什么”苍老的声音有点急了“其实也不用非得经过什么考验，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见樊音没什么反应，苍老的声音又忙补充道：“驭灵权杖可是很珍贵的，整个宇宙，独一无二。” “如果我答不出怎么办？”樊音小心翼翼的问，她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怪物。 怪物像是突然被樊音的问题难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说：“是啊，那可是汇集了我五千万年智慧的问题。” “但，如果你是命定之人，就肯定能答得出！如果答不出的话”怪物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寒刺骨“我就把你融掉！” “刚才你说我如果不要那个驭灵权杖，你就让我走的！”樊音一听怪物的威胁，急了，想都没想就把话说出了口。 “啊？我说过？那可就难办了”怪物好像很纠结，但只不过一会儿，他就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欢快的说，“有了！我可以把我刚才说的话收回！对，就是这样。” “······”论‘和老年痴呆说理’的可行性。 “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赶快回答问题吧”怪物的声音充满了急切，“就因为这破事，我跟我女朋友的约会都推迟五千万年了！” “·······”你确定她还是你女朋友？ 第二十一章 问题 “记住，你只有一次说出答案的机会”怪物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且庄严“问题是——驭灵权杖叫什么？” 哈？樊音反复把这个问题咀嚼了好几遍，才终于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可是，为什么觉得心好方。 汇集了五千万年智慧的问题肯定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这状似简单随意的题干，一定蕴藏着对她的终极考验。 恩，肯定是这样的。 首先，得确定，这是一道名词解释、还是简答题或者——难道是论述题？ 不，不可能是论述题，论述题的题干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就只能是名词解释或是简答题，这样的话、、、、、、 樊音开始手忙脚乱翻检自己大脑里的存货，扒拉来扒拉去，最终泄气的发现，她的大脑在关键时刻从仓库变成了垃圾场。 “你想好了没？”怪物听起来比她还要急。 樊音一咬牙一瞪眼，豁出去了！ “驭灵权杖就叫驭灵权杖！” 周围突然死一般的沉寂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樊音的心变得越来越冰凉。 “哎，没想到我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怪物深沉的一声叹息“原来你并不愚钝，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解答出这沉淀了千万年智慧的问题，不愧是命定之人啊！” “······”您确定您没找错人？ “现在，我就将这神圣的驭灵权杖交予你——哎呀，你还磨蹭什么呢，赶紧接着啊，你还想耽误老子约会怎的？抽你丫的！” 樊音赶紧从善如流的抓住了飘在半空的金色权杖——它大约只有半米长，呈双螺旋结构，晶莹剔透，金光璀璨，令人几乎不敢与之直视。 拿到权杖的一霎那，大量的信息涌入了樊音的脑海。 驭灵权杖产生于宇宙创始之时，由新、旧真空之间的的宇宙绳②所孕育，能号令万物生灵，亦能主宰时间。 但拥有驭灵权杖的人只有在能力达到一定的等级之后，才能启用它，甚至是掌控它。遗憾的是，樊音距离那个等级大约还差着几亿光年的距离。 所以，对于樊音来说，此时涌入她大脑的信息她能感觉并‘看’到，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信息传输到最后，樊音面前出现了一条仿佛无限伸展的路，直通向那无限的时空。 她顺着这条崎岖的泛着蓝色幽光的路向前，心中不受控制的涌起了近乎虔诚的情愫，又夹杂着一丝胆怯和欣喜，仿佛久游归家的浪子。 樊音不知道自己这样被蛊惑似的走了多久，直到一扇造型奇特的琉璃门挡在了她面前，她才浑身一震，抬头看去。 门上全是她看不懂的符号、图腾，除了最右边的两句：‘繁华落尽终成雪、别后花开又千年’。 这是什么意思？ 樊音又继续向前走了两步，伸出右手想要推开那扇门，结果刚一触碰，门上就闪动起了七彩的波纹，一道冷淡疏离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你想求什么？” 求什么？樊音愣住，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了林菲的身影。 “你是真的想见林菲吗？” 樊音几乎能听出那声音里一丝嘲讽的嗤笑。 大约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处角落是别人不能触碰的，更别提被陌生人肆意践踏了，这让她突然的恼怒了起来，被侵犯的羞辱感迅速传遍了全身。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这次，那声音真的嗤笑了一声：“你所求的不是见她，你想求的只是心安——其实你还是和当初一样的冷漠自私。” “你胡说！你是谁？凭什么随便判断别人！”樊音已经很久没被别人挑起这样大的怒火了。 “不是吗？你只是被当年的那件事折磨的精疲力竭了而已，你迫切的想要结束这一切。” “你总是屈从于本性，你恐惧，不敢面对，你怎么会有勇气见她呢？” “见到她了又能怎样呢？她是那样的善良而孤绝，只会把你衬的更像一个懦弱而胆小的可怜虫。” 樊音开始像打摆子一样抖了起来，好像被人扒/光扔到了闹市，那些久不见阳光阴暗发霉的角落，被太阳暴晒的生疼而麻木。 是的，她见了林菲又能怎样呢？只是想问问林菲原不原谅自己吗？那真是太好笑了。 她想要的是时光逆转，回到一切还可以挽回的时刻！她求的是她和林菲都能够平凡而顺遂的度过一生。 “你想回到过去，回到一切灾难还没有发生、一切美好还没有逝去的时刻，那时还没有衰败的痛苦，还没有死亡的恐惧，你想改变早已发生的结局。”那声音仿佛能看穿樊音的想法。 是的，她想要改变早已发生的结局，想让一切停留在最美的时刻，没有衰败、没有死亡。 “掌控时间者，必受时间之诅咒；创造规则者，必被规则所束缚，你去吧！” 还没等樊音细想，一阵毫无预兆的眩晕感就突然袭来，樊音在失去意识之前，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冷淡至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繁华落尽终成雪、别后花开又千年”。 “樊音、樊音。” 是谁在叫她？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樊音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用力拉扯着脑部神经，让她觉得头痛欲裂，就是这样的状态下，一睁眼，就看了四张放大版的脸，吓得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就说吧，她死不了”郝连陌见樊音清醒过来，一颗心总算落回了原处，却非要口是心非的假装不在乎。 “樊音，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已经晕了一小段时间了，系统却没将你强制弹出，今天的系统真是奇怪，我担心这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害。”云绯满脸的担忧。 樊音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按了按依然酸胀的太阳穴，眼睛四顾着看了一下，发现他们几个竟都莫名其妙的来到了江对岸。 “是你们，把我从水里拉上来的？”樊音一脸的茫然。 云绯蹙着温婉的眉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刚掉进水里不久，就被一个浪头拍到了岸上，紧接着你们几个也被卷上了岸，其余人都好好的，只有你一个人一直昏迷着。” “你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樊音面对着云绯真切而显得有些唠叨的关心，一时怔忡住了，这种久违的感觉真是奇妙。 就像、、、小时候，每次出门前，父母都会反复唠叨东西带齐了吗？有没有忘记什么？ 就像生病时，父母反复叮嘱，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药。 后来，自己出了国，再后来，又当了修女，再没有让自己可以理直气壮说‘好烦人’的关心、也再没有自己曾迫不及待想要摆脱的唠叨，生活强行改掉了自己所有娇滴滴的毛病，冷眼看着自己变成了刀枪不入的女金刚。 第二十二章 远古村落 沉寂多年以为早已忘却的纷繁往事，像小水泡一样‘咕噜咕噜’的从她心里不停的向外冒，近乎一种喧嚣的沸腾。 彼时，樊音还是一个无忧也无惧的热血少女，又正巧赶上了那个激/情燃烧的时代，被娇宠呵护的她还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她有仿佛用不完的好奇心和热情，和当时很多人一样，她觉得自己身上肩负着经天纬地的重大责任，满心都是‘不成就一番伟业，何以慰平生’！ 这可笑又可爱的臆想让年轻的樊音带着一种不惧碾压的鲜活，一股近乎生猛的勇气，相比之下，敏感细腻的林菲就显得太过温软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她不会知道林菲温软的外表下原来藏着一颗孤绝的心，而她，拥有的不过是伪装成勇气的鲁莽。 所以，刚才那声音说的对，她确实没有勇气见林菲，她的无能为力只会让自己更加痛恨当年的懦弱——她要改变那早已发生的结局！ 不计代价，哪怕天翻地覆，时光逆流！ 樊音觉得眼眶酸胀的厉害，她努力的把眼睛睁到最大，仰起头瞪着天空——天空像是吸饱了水分，澄澈高远，蓝的醉人。 但再美，它也是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像一场没完没了的梦。 樊音不自觉的摸了摸右手的掌心——那里还是只有纵横交错的掌纹，不过，她知道，不一样了，那里多了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金色印记。 那印记代表着可以改变一切、颠覆一切的驭灵权杖，可以终止一切噩梦的时空主宰。 虽然她现在还没办法启用它，但那一天总会到来。 “樊音，没事了，放松点。”云绯轻轻拍了拍她死死握住的拳头，然后，帮她揉搓掌心通红的指甲印。 樊音看着周围四张形态各异关心的脸，实在不好意思再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了：“荣晓玖、白末，你们两个真是够了，我暂时还没有提前举办追悼会的打算，谢谢啊。” 眼圈发红、呈默哀状的两人表情齐齐的扭曲了一下。 “好了”云绯眼睛里盛满了温和的笑意，一边拉樊音起来，一边将视讯环里的三维地图投影到半空，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大型建筑群说：“其余小组估计已经进入到这里了，咱们可没有时间再耽搁了哦。” 郝连陌凑近地图疑惑的看了看，然后‘咦’了一声：“这倒是很像远古村落。” 樊音闻言也看向那张鸟瞰三维地图——高耸林立的商业楼群、笔直宽阔的柏油马路、甚至还能看到摩天大楼外玻璃墙幕反射的耀眼日光。 远古、、、村落、、、 荣晓玖郁闷的‘嗷’了一声：“目测用的也是原始纯物质建筑材料，气味又大又粗糙，毫不人性化，希望系统不要做的太逼真。” 某原始村落土著居民一脸悲愤。 几人上路后确实没有遇到别的小组的人，直到一处边界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有，几个瞄准他们的黑洞洞的枪/口。 “站住！出示身份证明！” 樊音看着几张毫不亲切的‘老乡脸’，一点也酝酿不出‘泪汪汪’的情愫，心里早已把系统骂了个狗血喷头。 为了不使进城后惹什么麻烦，几人都没有贸然用瞬间移动，而是选择乖乖的将双手举了起来， “他们几个的身份证都在我这，请长官允许我拿给您看。”云绯露出了亲和力极强的笑容，微弯的明亮眼睛看得年轻的军人脸色微微发红。 “你们几个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你，把身份证明和相关证明提交上来，别耍花招！”一个军人用枪瞄准云绯，语气严厉。 云绯举着双手缓步上前，停在了一个对双方来说都是安全距离的地方，然后将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展现给对方看。 见没什么异常，对方才让云绯继续向前，拿过她手里的包仔细的翻检了起来——身份证、出入境的相关证明都很齐全，对方又细致的盘问、安检了一番，才放几人过去。 “云上校，我听说你是研究原始地球村落的，没想到你地球语也能说的这么好”荣晓玖见缝插针的拍了个马屁。 云绯知道没有直接让他们使用瞬间移动，估计他们心里都有点埋怨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但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只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也就会几种——地球人也是和我们同脉相传的高等智慧物种呢。” 樊音深以为然。 几人进入城市后，仿佛是为了印证云绯的话一样——中央广场上超大的显示屏上，主持人正在嘴唇上下翻飞的插/播着一条新闻。 “今日上午10时，三名不法分子偷渡边境，已被我军锁定，具体身份还要待抓捕后确定，请广大市民注意安全！” 郝连陌虽然听不懂主持人在说什么，但看见自家二哥超大的头像出现在显示屏上，也知道准又没什么好事。 “都这把年纪了，真是一点都不稳重！”郝连陌浑然忘记刚才自己也是想使用瞬间移动的。 “老大，你要相信咱二哥，区区一座原始村落而已，二哥应付的来。”荣晓玖看了一眼屏幕，倒是很淡定。 “我们顺着这条商业街直走10公里，然后乘坐315公交，再转412，最后步行14公里出城，当然，这期间肯定不会一帆风顺，何况今天系统明显有问题，大家随时做好准备，一定要注意安全。”云绯叮嘱道。 樊音平生最怕别人唠叨，忙不迭的推着云绯向前走：“我的姐，都听的您的还不行吗？” 云绯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几人在全街人看精神病般的眼光里严阵以待、充满机警的走完了商业街全程，然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直到。 “老大，我、我想吐。”荣晓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尝试原始运输工具了，这无孔不入的机油味，这司机拿公交车当星际巡游舰的可敬态度，他觉得胃都快被颠出来了！ 郝连陌面色严峻的抿着唇，好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句：“憋说话，忍住！” “哎呀，樊音，我的视讯环不见了，怎么办？”白末还嫌不够乱，又插了一脚。 “大家都淡定”公交车中被踩掉了鞋跟，尽管拉着手环，依然随着拥挤人群一起摇摆的云绯，正用尽力气维持着自己的优雅，但貌似不太成功，她的头发实在很像刚通过电流。 樊音不忍的望向窗外，然后她的嘴角抽搐了起来——郝连景正开着一辆极骚包的兰博基尼从她们身边呼啸而过！ 结果，还没等樊音回头向其他人汇报自己的重大发现，公交车就突然翻转了起来，然后，她惊悚的看到那辆兰博基尼冲着自己的这面窗直冲而来！ 第二十三章 空间扭曲 天旋地转中，樊音极力想要稳住自己的身形，可刚堪堪抓住什么，身上就被不知道是人还是包重重的击到了旁边。 樊音条件反射的双手抱头，然后就听见旁边玻璃窗‘哐’的一声，几片冰凉的东西直直的没入了肩膀和手臂，接着滚烫的液体流了出来。 此时樊音根本没办法判断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公交车对她来说变成了一个正在运行中的大型洗衣机——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什么东西会甩到身上来。 得尽快出去才行，否则一会儿被撞晕过去，非得和公交车同归于尽！ 脑海中恢复了一丝清明，樊音努力的集中自己的精神力，将手贴上了公交车壁，瞬间，那处出现了可供一人横向通过的圆润大洞。 当她扒着洞壁甩的像龙卷风中的破衬衫时，她突然有些不确定出来是不是正确的决定——泥土、石块和一些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冰锥一样的砸在她的脸上，面上一阵刺痛。 她费劲的将眼睛撑开了一条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脑子已经被旋转成了一锅粥的原因，她总觉得整个城市扭曲的厉害，让人头晕目眩。 很快，樊音的目标锁定到了一处阳台——她真心不知道公交车是怎样滚上阳台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得尽快找到落脚点，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她终于做好了准备，沉声数着‘1、2、3’想要完成那潇洒的纵身一跳时，公交车突然停住了，于是，樊音从‘飞车达人’一下变成了双腿被甩上了阳台栏杆而双手扒着公交车洞壁的‘晾衣杆’。 看着满车震惊的盯着她的人，樊音沉默了。 于是，她选择了后来漫长的岁月里一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种方式为自己解了围——她淡定的舔了舔破了皮的嘴唇，郑重其事的吆喝着‘1、2、3’，然后双腿用力向后一蹬，接着，整个人‘砰’的撞上了对面车壁。 这下，换做全车人诡异的沉默了。 小组中其余四个人都开始四处看‘风景’，假装不认识她，连云绯都忍不住红着脸偏过了头。 关爱白痴，人人有责。 不过幸好这种让樊音‘********’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最初的震惊过后，车上的伤员开始轻声抽噎了起来。 “这、这怎么会突然长出个藤来？”靠着车窗边的一个耸肩缩背的中年妇女睁着茫然的眼睛，喃喃的说。 樊音此时也看清了外面的情况，这辆公交车是被一株巨藤卷了起来，因此停止了翻滚。 不用想，他们五个人中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云绯。 对于樊音来说，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让她惊讶的是，整座城市早已扭曲变形，宛如钻石切割面折射出的影像，破碎而又诡异。 他们现在就被固定在楼房的墙壁上，前面无限延伸的仿佛万花筒里多次反射出来的楼顶组成的深渊。 这和在真空中的没有方向感又完全不一样，因为在真空中你可以随意以一个方向为下——反正没有重力，就谈不上方向，只要有利于战斗就行。 但现在重力真真正正的存在着，人为的建筑规划格局明明白白的告诉着你，哪里是地面、哪里是墙面，所以饶是樊音这样拥有卓越方向感的人，一时也搞不清这究竟是空间发生了扭曲，还是视角问题。 “是空间扭曲，属于高级的空间能力。”云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樊音身边，将手悬在了她的手臂上方，碎玻璃片伴随着樊音的一声闷哼，悉数飞了出来，流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好吧，樊音这次总算明白了，他们这批进入了帝国军校的所谓母星的天才，其实就是一帮坐在井里‘呱呱’叫的小青蛙。 “这么说，瞬间移动属于低级空间能力——那我这种，恩，所谓的B级瞬间移动能力者，在太空军团属于哪个等级？”樊音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打算‘自取其辱’了。 “咳，我们现在还是先商量一下怎么进行任务吧”云绯掩饰性的一声轻咳，眼睛从左斜下方飘到右斜下方，就是不看樊音。 ······看来这是连自取其辱的资格都没有。 云绯此时却没有心思关注少女受到了严重打击的自尊心，她在想更为重要的事情。 虽然他们这些前辈都知道所谓的‘讲座入场券’只是个幌子，这趟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新生的历练，但这次系统实在太过怪异。 校内网的系统5500年前就已经存在，是拥有超高智能和自主能力的系统，不受人为控制，简直就是一个成了精的老怪物。 这么多年来，校内网系统一直以其精确、理性、严谨的态度而深受好评，被评为母星‘最佳智能系统’，但像这样近乎残酷的新生历练，云绯真是第一次见识，让她不得不怀疑系统出了问题。 “我们还是先出去，我可没兴趣一直玩‘疯狂球球大作战’。”樊音的提议打断了云绯乱飘的思绪。 云绯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几人下车后顺着墙壁向前走，绕过窗户和阳台，低头跟屋子里缩在墙角的人对视时，说不出的怪异感。 “云绯，太空军团里的所有人都有空间扭曲的能力吗？”樊音跳过了两楼之间的间距，追上云绯问。 “无论是控物能力，还是空间能力，想要达到高等级，除了自身的努力外，更重要的是机遇”云绯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右掌心，看着樊音继续说：“所以即便是在太空军团，也只有少数人能拥有高级的控物能力和空间能力——这次历练就是你们遇见自己机遇的关键点。” “郝连景！”樊音本来还想再问，却被郝连陌的一声惊呼给打断了。 几人顺着郝连陌的目光抬头看去，只见郝连景三人正在几人头顶斜上方的马路上优哉游哉的走着，一会儿，却好像断片了似的，郝连景又突然出现在了几人前方。 第二十四章 越级 郝连景突然回过头来，阳光为他浅紫色的头发染上了一层好看的光晕，他冲着几人暧昧的一眨眼：“我先走了哦，你们慢慢玩。” 说完，就真的不见了踪影。 云绯的脸色罕见的有些难看，焦躁的说了句：“快走！” 樊音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听话的快速移动了起来，然后，砰的被撞翻在地。 忍住因疼痛差点涌出的生理性盐水，樊音捂着额头站了起来，然后试探的摸向前方，果然，本来应该一无所有的虚空，凭空多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郝连景！”郝连陌的脸扭曲成了梵高的名画，近乎咬牙切齿的吼道：“你居然将敢把我困在空间断层！” 可惜，吼得再大声也没什么用，郝连景早已不见了人影。 “你们都后退一些，免得被伤到”云绯一边叮嘱着，一边向前伸出了右手。 樊音刚退了几步，一道极亮的白光就突然从云绯所在的地方发出，像无数个极亮的射灯同时打开，眼睛刺痛的几乎睁不开。 然后，就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幽闭窒息感觉，整个人像一只突然被放了气的气球，噗噗的四处乱撞。 等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樊音惊魂甫定的睁开双眼，登时吓得想重新拍晕自己。 四周都是沙沙的声音，身下又软、又凉、又丝滑，如果不是动静太大，她的大脑指挥部倒是很想继续欺骗全身的神经细胞。 樊音很想大叫，很想跳起来逃跑，但她能做的只有秉着气一动也不敢动。 她瞪大着眼睛透过参天古木繁茂的枝丫盯着一点点蓝天，大脑像一个生满铁锈却又被迫强行运转的机器，除了响起嘎吱嘎吱的刺耳噪音，看来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突然，她斜前方的那处高大枝丫上盘旋着的巨蟒尖锐的‘嘶’了一声，本来在肆意游动的蛇群立刻全都停了下来，笔直的竖起了上身，像密密麻麻的小木桩。 不知道为什么，樊音总觉得自己能看懂那条巨蟒阴冷的眼神，她有一种预感，下一秒蛇群就会将她分食干净！ 这样紧急又危险的时刻，樊音反而冷静了下来，其余的人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了，指望别人救自己是不可能了。 现在，自己只能试图和驭灵权杖建立联系。 樊音闭上了眼睛，尽量忽略周围阴冷黏腻的触感，将身体放松下来，让注意力循着自己每一次的呼吸和血液流动集中到右手掌心，突然，掌心一阵发热，她好像漂浮到了一片白茫茫的虚空之中。 周身的气流按着自己呼吸的频率流动了起来，纷纷注入到自己右掌心的发热处，手掌中心的驭灵权杖仿佛要挣扎出来，一阵炙热的滚烫。 樊音倏的睁开了双眼，手掌中金光大盛，蛇群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纷纷慌不择路的躲入草丛，有些跑的慢的，直接被烤成了‘蛇干’，转瞬，数以千计的蛇群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嗅着满树林的焦臭味，樊音忍不住咳了两声，再看向掌心时，发现又只有一个浅浅的印记了。 没想到这还真是一个宝！ 本来看那个不靠谱的老怪物那么急切的想把‘驭灵权杖’丢给自己，樊音已经有了两种打算，原来‘监护人’虽然不靠谱，宝贝本身还是很强硬的嘛。 樊音刚想着找个安静隐蔽的地方，与‘驭灵权杖’交流交流感情，就又突然一阵的天玄地转，接着，她以一个标准的下趴式‘啃’在了一块草坪上。 还没等她爬起来，周围就响起了一片拍照的‘啪、啪’声，然后，她看到了苏娇那张可以直接拿去钻油田的锥子脸，熟悉的‘娇嗔’又在耳边响了起来：“矮油，这不是我们的大名人吗？看来这下你的丑态要在星际网上千古流芳了，嘻嘻，还真是期待呢。” 樊音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衣服，本想着呛她一句‘丑人多作怪，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无聊啊’，但想了想，和她逗嘴实在太没成就感，反而每次都觉得自降智商，还是算了吧。 可没想到苏娇以为樊音是无话可说了，反而凑近她耳边恶声恶气的说：“你就是一个废柴，一个运气好点的废柴，不过，这次你的好运到头了。” 说完，苏娇卷着一缕头发，不屑的看着她，好像在等她问为什么。 结果，樊音连‘哦’都没给她一个，只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走了。 把苏娇气的在后面直跳脚。 前面是一座自由奔放的巴洛特风格的大礼堂，在午后的阳光辉映下，有着一种不羁的美感。 ‘嘀、嘀’系统弹出了一条视讯请求。 是云绯。 樊音按接受后，对面云绯本来焦急绷紧的脸瞬间放松了下来，轻呼了一口气后温声道：“你没事就好。都怪我，没注意到空间断层被郝连陌设了一点小机关，把你不知道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樊音安抚了一下云绯，又接着说：“我能看到你身后的大礼堂了，你们就在那等我吧。” 樊音走过去和云绯几人汇合后，就进入了大礼堂。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讲台上的千羽——一身笔挺的白色镶金边制服，显得他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午后的阳光从旁边的窗子射了进来，如碎钻般的跳动在他淡金色的短发上，衬得他整张脸更加的温润清秀。 樊音的脸有些红。 千羽他，长得真好看。 正当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去打招呼时，千羽好像用余光看到了他们，微笑着走了过来。 千羽：“你们都还好吧？” 郝连陌用从鼻子喷出的一口气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白末和荣晓玖用看向旁边表达了自己无声的抗议。 樊音把到了嘴边的‘还好’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云绯迟疑了一下，开口说：“这次是不是······” 结果，还没等她把问题说完，千羽就暗暗的冲她摇了摇头，语气不变的说：“你们都先去座位上坐好吧。” 等仅剩的十个小组的人员全部坐好后，千羽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你们通过了历练的40名新生，将提前进入太空军团接受培训。” 全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这是帝国军校和太空军团成立以来的5500万年，从未有过的事情，新生入学还不足三天，竟然直接进入天空军团！ 那不是让他们直接去送死就是让他们踏上了送死的道路。 第二十五章 飞龙战队 樊音是个急性子，是那种决定做一件事后，恨不得从此以后再不用吃喝拉撒，直接变成辟谷期修士，一猛子把事情做完的人。 自从重生之后，‘林菲的消息’就像吊在‘名为樊音的驴子’面前的胡萝卜，心急如焚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急迫，简直是心急如核聚变。 此时她听见千羽的安排，就像接到了去炸敌人粮草库任务的壮士，爽快的简直要上蹿下跳。 但遗憾的是，她亲爱的同学们都是精神极其正常的人，暂时没有举起炸药包直奔敌人碉堡的打算。 “千校长，我觉得别说击杀支线时空的恶徒，就是在太空中自保，我们也没半点把握，学校是不是太急切了点？”一个瘦高挑的女生在左右的怂恿下站了起来。 千羽眼睛一弯，不慌不忙的解释：“你们可以选择退出，这次的积分不计，然后继续等待一年后的考核。” 说完，他顿了顿，扫视着全场，意有所指的补充：“但我相信，你们之中肯定有人不愿意放弃这么有意思的冒险。进入太空军团后，还要经过一段时间高强度的集训，所以你们也不必太担心。” “那，我们是相当于直接通过考核，成为太空军团军官了吗？”刚才提问的女生听完千羽的解释，又带着点期待近乎小心翼翼的问道。 “军官？”千羽假装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如果你们觉得作战小组组长算的话。” 这一次，大家又沉默了。 太空军团下共有100个团，再下面就是战队，然后又分为作战小组，本来，他们从帝国军校毕业后，会直接获得中尉军衔，成为战队副队长。 当然，如果万一没通过，就会被开除学籍，而且这个概率还是蛮大。 可是，作战小组组长？上士？如果一直没能做出什么成绩，可能一辈子都跟中尉这个军衔再没有任何缘分了。 最终，有一半人选择了加入太空军团。 “在这次历练中，只有一个人获得了属于她的机遇，她将直接成为太空军团某战队的副队长——有非常机遇的人，自然要承担比别人更大的责任。”等所有人都做好了决定后，千羽又语出惊人的宣布。 樊音握了握右掌心，心里有些紧张，骤然觉得压力又重很多，不禁挺直了腰杆，脑中飞快的构思着‘获奖感言’，就等着千羽再次张口了。 千羽：“这个人就是、、、” 樊音的后背挺的板直，因着最后的矜持，没有直接站起来向广大人民群众挥手示意。 “苏娇！” “······”这就很尴尬了，屁/股都离座了的说，不动声色的贴回去还真需要点技巧。 之后，樊音一直处于‘居然被一只老年痴呆的怪物欺骗了’的愤懑之中，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苏娇的近距离挑衅。 其实也许不是忽略，而是今天的事，让樊音突然开窍般的猜到了苏娇看自己每根头发丝都不爽的原因。 她们莫名其妙的被不知名的力量带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两眼一抹黑的被人驱赶着向前，甚至都没能好好的惊慌失措一下，就拼命狂奔在了前途未卜的道路上。 她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件事的古怪大约用阑尾都能感觉的到，苏娇的心理樊音明白——跑不跑的到终点她不知道，但只要比竞争者跑的快就可以了。 樊音摇了摇头，很快回到了房间之中。 她推开了游戏仓的盖，刚坐好，房间的终端通讯设备就响了起来：银翼四队樊音，请立刻到太空军团第58团下属飞龙战队报到，不必带任何私人物品！ 樊音听到指令后立即从游戏仓出来，将手贴到了对面墙壁——里面是她的衣帽间，可此时衣帽间的门毫无反应，反而是旁边的报警系统闪起了红灯，并警告道：银翼四队樊音，请立即去报到，不必带任何私人物品。 “······”樊音来到母星后第一次有些惊慌失措，她不知道该担忧‘从此以后再不用穿内/衣’还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尺码吗？’，心中一片茫茫然的悲怆。 樊音认命的按照脑海中帝国军校的地图前往飞龙战队——太空军团毗邻帝国军校，倒也不用乘坐飞行器。 然后，她明白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苏娇、乌雅居然全都和她在同一个战队，嗯，这很好，有一个讨厌自己的副队长想来日子一定极美妙。 飞龙战队的队长是一个极其瘦削的青年男子，干树枝似的身体仿佛支撑不起伟岸的军装，实在很难和‘飞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苏娇——飞龙战队副队长；樊音——B作战组组长；乌雅——F作战组组长，你们的宿舍安排和相关要求可以在校内网上查询。”队长的话和他身上的肉一样精简，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樊音按照校内网给出的信息，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独立宿舍——比原来的房间大一倍，除了卧室外还有一个小的体能训练室。 她犹豫的将手贴在了卧室衣帽间的门上，里面除了战队长的几套同样式样的浅蓝色军装，还真的有内/衣，而且尺码正合适，但樊音却很难慨叹‘我军军需官就是强大’，毕竟没有秘密的感觉并不那么让人容易接受。 樊音换好军装后，扫了眼密密麻麻的课程及训练安排表——战略及战术、高等控物、高等空间、机甲设计及制造、黑洞辐射理论、体能等等，看得人头大。 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樊音还是硬着头皮去巡视她的战士们了。 这是每个作战组组长上任后必须的做的事情，虽然这对樊音来说真的并不容易，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她，在原组长战死后，新组长极有可能会从老兵们中间提拔。 她这个还没能从帝国军校毕业的‘小丫头’，会受到那帮兵油子怎样的待遇，樊音心里也不是一点谱都没有。 明眼人都看的出，帝国军校和太空军团对他们这帮破格进入军团的学生们，显然是打算袖手旁观了。 第二十六章 意图 樊音尽量以从容不迫的姿态干脆利落的走到她的组员面前，面对着整齐排列的五队组员，她觉得嗓子有些发紧，非得吞咽一下口不可。 副组长——这个壮得像头熊的男人，简直要将制服撑爆掉，他每向樊音走一步，樊音都有一种地好像震了三震的错觉。 高大的阴影笼罩着樊音头顶，这种被压迫注视的感觉让她不适的皱了皱眉，她状似随意的稍微退后了一步，目光锐利的直视面前的男人。 男人不屑的上下打量了樊音一遍，似乎连估量一下这位新组长的实力都是对自己的鄙视，注意到樊音看向自己的目光，副组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脸上。 地球上的十七岁，正是嫩的能掐出水的年龄，樊音又属于那种‘脸上有肉、身上显瘦’的类型，身材娇小，粉嘟嘟的脸上嵌着黑得诱/人的明媚大眼，偏偏还一本正经的严肃着。 这种反差萌不知道让副组长想到了什么，猥琐直白的挂上了眼角眉梢，赤/裸的毫不遮掩。 不知谁说过，人和人最初的交往就是互相试探底线的过程，樊音觉得自己还没被试探，就直接被鄙视了，这让她的自尊心叫嚣着要跳出来。 “副组长，归列！”樊音完全不想等这位副组长例行公事的自我介绍了，估计他也没这打算。 “组长，你站太远了，离队伍近一些，让大家好好看清楚”副组长毫不在意的把猥琐和鄙视混进粗犷的嗓音里，还讲两只蒲扇似的大手按在了樊音肩膀上。 队伍里发出了一阵暧昧的嗤笑。 樊音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自己那点三脚猫的能力，还远没到能拿出手的时候，虽然普通组员由于天资所限，控物能力不可能达到很高的等级，空间能力就更别提了。 但这帮经历过无数次实战的太空军团战士，实战的灵活性和技巧性都肯定远远超出自己。 而且，这帮人以后会是自己在战场上的心腹，不管他们现在是出于试探还是敌意才摆出的这副态度，他们都不是敌人，是自己人。 教训，是为了让他们服从，法不责众，她需要的是杀鸡儆猴。 想到这，樊音冲着副组长一笑，趁着他晃神诧异的空档，瞬间移到了他身后。 副组长只感觉身边刮过一阵劲风，只见刚才还笑靥如花的少女，瞬间变成了一连串虚影，脊椎骨瞬间一僵，凉意上蹿，大脑终于全面进入了战备状态。 可等他转过头来，等待他的却是一个闪着幽蓝光芒的冰刃，脖颈上的凉意刺痛激起了大片的颤栗。 樊音看着眼前惊怒的男人，扯了扯嘴角，不慌不忙的说：“副组长，看来年终个人战绩考核时，你是不需要我的评价了。” 太空军团实施末位淘汰制，依据就是每年年终的个人战绩考核成绩，因为实行的是360度评估，所以，樊音这个直属上级的评价还是占有比较高的份量。 他们这些普通的太空战士，一般出身于平民阶级，能进入太空军团，就代表着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充足的金钱，谁都不想灰溜溜的被淘汰回家。 听到樊音的话，高壮男人咬肌上的筋都成条块状的暴了出来，满脸的不可置信都召显着一句话：你居然这么正大光明的用自己芝麻大的权力威胁下属！ 樊音好笑的与他对视，眼角眉梢都明晃晃的挂着：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知道啊！你自己作天作地怪的了谁？ 面对空降的直属领导，总有一两个‘想当将军的老兵’妄想用自己所谓的威信和人缘，鼓动‘群众’站在自己这边，让新来的芝麻官知道什么叫力不从心，什么叫知难而退。 但这种人往往忽略有了一点，就是在纪律规则都十分严明的地方，很多时候，还没等到空降领导知难而退，就已经利用权力灭了‘刺头’的火气。 不过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樊音要的是自己手下心服口服，与自己同心协力，想要做到这点，关键还在于自己能力的提升，而且，还要让手下看到各自的发展和前途。 最终，副组长怨毒的瞪着眼，稍稍示弱的后退了几步，从他扑扇的简直要飞起来的厚重鼻翼可以看出，樊音以后可能会麻烦不断了。 她当然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樊音先例行公事的讲了几句话，在这期间，她一直仔细的观察着大家的反应，很快，她就在人群中挑出了几张不屑的脸。 很好。 樊音近乎温和的让这几个人出列，一边秉着居委会大妈的精神详细的询问着他们的个人情况，一边判断着他们的能力和人际状况。 “那个瘦小的男生看起来不太受欢迎”樊音对自己说。 几个人站在一起回答问题时，如果是自己关心或者在意的人在说话，一定会忍不住看过去，但如果是自己讨厌的人在说话，那表情就会是冷漠或不屑。 很不幸的是，那个站在最右边的瘦小男生回答问题时，旁边的人不是一脸冷漠就是一脸不屑，而且，挨着他站的男生很明显的更靠近左边的人。 樊音又瞥了一眼那个男生，只见他嘴巴抿的紧紧的，一脸的不屑和不忿，双手微微握拳，像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刺猬。 这种自尊心过于强烈的人一般人缘不会太好，但相对来说，会非常努力，所以能力应该不会太差。 就他了。 “赵显，出列！”樊音从‘居委会大妈模式’无障碍的切换回了‘作战组组长模式’，一脸严肃的对着那个瘦小男生发号施令。 赵显应声出列，一动一定都果断而稳重，但迷茫又故作镇定的表情召显了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樊音没有解释自己的意图，只将双手交叉后又旋即向两边拉伸，一个还冒着阵阵寒气的冰刃就瞬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樊音单手拿着冰刃圆柱形的剑柄，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直直的向赵显刺去！ 第二十七章 众矢之的 赵显觉得这个新队长肯定是脑袋有问题，真是逮谁咬谁。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深入分析思考新队长颅内的问题，因为冰刃带着寒意的破空声已直刺入他的耳膜。 赵显条件反射般的挥出右手，反掌向外，空气中两股强劲的气流碰撞发出了重重的‘砰’声，接着，只见刚才还势不可挡的冰刃瞬间变成了满空乱飞的冰沫，飘得赵显满头满脸都是。 赵显随意的甩了几下头，顾不上再做进一步的清理，跨步向前，怒道：“组长！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时的樊音却丝毫没有被众人当成疯子围观的觉悟，拍了拍手上的冰渣，笑容不变的夸道：“身手不错！” 这下，不止赵显，就是围观群众也被这别具一格的犯疯给震住了。 “大家想必都看到了，副组长和赵显都与我过了招，但两人的反应大相径庭”樊音在队列前面走了几步后站定，收敛了笑容。 “无论是反应能力、应变能力还是控物能力，赵显的表现都远远的超出了副组长！” “刚才我出手时，真应该提前在你们面前放一面镜子，好让你们看看自己惊慌失措的丑态！” “面对突发状况，只有赵显一个人临危不乱，应对有方，这才是太空军团战士应该有的姿态！你们简直不配被称为战士！” “以后，大家都要以赵显为榜样，好好反省自己，不断进步，但愿经过长久的努力你们都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等樊音慷慨激昂的讲完，她注意到众人看向赵显的目光终于从不屑变成了敌对。 这很好。 虽然这个手段可能有点上不得台面，但如果既能惩处一下不尊重上级的人，又能因此分散一部分人的敌视，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很快，例行公事般的讲话就结束了，樊音刚要转身回宿舍，一个人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竟然是赵显。 赵显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用力握紧的双拳暴出了青筋，他一字一顿的问道：“为什么？” 看来他不仅实力不弱，还很聪明。 对聪明人说话，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来直去，不必隐瞒。 “我心胸不宽广，对于不够尊重我的组员，自然要小施惩戒。”樊音说。 赵显把牙磨得吱吱响，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为什么是我？” “哦？难道你不清楚？” “你本来就不受欢迎，属于游离于人群边缘的人，但你实力又不弱，这让你很容易被别人排挤，我只是顺势推了你一把，让你成为众矢之的而已。”樊音的声音近乎真诚。 赵显的拳头已经开始颤抖，看起来随时要砸到樊音脸上去：“然后替你转移一部分他们的敌视？” 樊音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你会遭报应的。”说完，赵显就大步的离开了。 “呵，真聪明，你又猜对了”樊音自嘲的一笑，这声音轻如夜风，已经走远的赵显自然没有听见。 这样对赵显，樊音并不后悔，因为不管有没有她这一推，赵显这种人都会走向同样的结局。 想要做那腾飞九天的孤鹰，想要成为那孤独无际的宇宙中一颗闪耀的新星，漫长的时光还会给他无尽的磨砺，让他褪去青涩的表皮，露出无坚不摧的钢筋铁骨。 樊音回到宿舍后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这个房间无论是设计还是配置都比以前的要好的多，就是身下的床也是用最先进的生物科技所打造，会依据主人的体温、身形、动作、身体状况随时做出相应调节，让睡在上面的人舒适的如同被温热的水流所包围。 但樊音却无心感受床的舒适度，她在尽量的放松四肢，闭上眼睛，将全身的注意力凝聚到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血液流动，直到感觉自己的五感相通，然后，她驱使着全身的凝聚力凝为一丝。 她失败了。 樊音有些焦躁的抓了抓头，当初面对蛇群的时候，都能很快做到五感相通，将所有注意力凝成一线，怎么在如此天时地利的环境下就不行呢？ 虽然焦躁，但她还是不想轻易放弃，毕竟与驭灵权杖建立联系，让驭灵权杖为她所用，是她能想到的最佳提升能力的捷径。 于是，她又开始屏气凝神的尝试凝聚注意力，首先还是尽量放松四肢，感受着每一次呼吸和脉动，然后让五感相通，最后，将注意力凝为一丝。 这样慢慢的练习，反复调整了好几次，折腾到最后樊音全身都被一层亮透的汗水所包围——强迫将注意力集中到一本枯燥无味的书上，都是一种备受折磨的体力活，更何况是将全身注意力凝聚于一丝呢。 樊音一向是个喜欢跟自己较劲的人，越困难越刺激，越能让她斗志昂扬，知难而退发生在她身上的概率实在不大。 所以，即便是折腾到自己全身脱力，她依然耐性十足的尝试了一遍又一遍，好像被汗水浸透的身体不是她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樊音终于感觉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片白茫茫的虚空之中，周围没有一丝风、没有一点声音，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凝成一丝的注意力顺着周身游走，最终被自己驱使着凝聚到了右掌心。 樊音没有看到的是，当注意力凝于右掌心的同时，那处浅淡的印记瞬间金光大盛，每一丝耀眼的光线都散发着七彩的绚烂，美轮美奂。 不过只是一瞬，金光就消散的无影无踪，而樊音也再次出现在了那道造型奇特的琉璃门前。 这道门还是像先前一样，似水母又似形状诡异的两个半弧，只是这次，门上的奇怪符号和先前那两句话全都不在了。 樊音没有犹豫，将右手掌贴在了门上，一阵波纹闪动，预想之中的声音却并没有出现，反而是看起来坚硬无比的门仿佛变成了薄薄的水幕，她没费什么力气，就轻易的将整个身体穿了过去。 里面竟是一片白茫茫的虚空，什么都没有。 樊音有些疑惑的向前走了两步，这时，她才察觉到了不同，她的身体，或者说她意识化的身体，竟好似没有一点重量，那种飘然的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好像身体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与周围的环境亲密的融为了一体，无法割舍又奇异非常。 第二十八章 魔鬼训练 樊音沉浸在能量充沛的神秘空间中，无知无觉的继续迈步向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异变突生，空间发生了毫无预兆的撕裂，她瞬间坠入到了一片漆黑之中。 还没等她惊魂甫定的站起来，一道来势汹汹的火龙就直夺面门而来，快如迅雷，势不可挡。 一时间，樊音的眼里就只剩下了那漫天黑暗中的一道惊红，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她拼命调动起了全身所有的能量，迅速聚于于双掌，爆发出了无论是力量还是寒意都远远超出她实际水平的水柱。 水柱和火龙重重的撞击在了一起，巨大的‘呲、呲’声过后，水柱变成了灼热异常的蒸汽，樊音来不及为自己打造一个冰盾，就被弥漫开来的热蒸汽所灼伤。 虽然只是意识化的身体，但那种铺天盖地的刺痛却真实得一分不差，能量的巨大消耗和浑身的刺痛让她痛苦的差点缩成一团。 但这鬼地方显然没有点怜香惜玉的想法，还没等樊音喘口气调整一下，一道水龙又骤然袭来，她只得冒着冷汗左突右支的抵挡，不多时就已狼狈不堪。 不知道是躲过了第几道惊雷之后，空间中突然响起了耳熟的一声‘嗤’，不屑的意味浓稠的简直化不开。 樊音的能量已经透支，更何况来自空间的攻击简直一刻不停，她根本没有精力去理会那道声音了，但那道声音却好像并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看来，对付你这种喜欢偷懒的人就得用这种方法，才像点样子”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 樊音此时正用水柱抵挡着对面势不可挡的火龙，听了他这话，差点脚下一个趔趄，气得仰倒。 如果说樊音偷懒，那真是太冤枉她了。 想她能在短短的三个月内，从一个物理白痴到能够和苏娇这个量子物理博士不相上下的程度，除了有名师指导、较高的天赋和智商，更重要的还是她自己疯狂的努力。 进入帝国军校后，她更是近乎苛责的要求自己，不是待在训练室练习就是泡在校内网上赚积分，像她这样努力的，整个帝国军校估计也挑不出几个。 所以，樊音听了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言论，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感觉这藏在暗中的人就是在故意的恶整她。 “你认为你那样也算努力？”那人不屑的从鼻子喷出一口气，樊音能想象的到，如果那人站在自己面前，肯定是一副鼻孔朝天的傲娇模样。 樊音一怔，继而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只要她进入到驭灵权杖的空间中，她的想法和心思就好像被摊开放平、任人观赏，所以暗中的人总能第一时间她在想什么。 这种毫无秘密和隐私的感觉让她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脖子。 “看来你精力还算充沛，还有时间走神，那就把攻击等级提升到二级吧”那道声音又不慌不忙的响起。 樊音怔了怔，不过旋即就反应了过来——这看似凶险万分的攻击，原来只是驭灵权杖给她制定的提升能力的训练。 她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想到只活了5500万年的老怪物都有了明显的老年痴呆倾向，这个自宇宙诞生之日就存在的驭灵权杖，恐怕早已步入老年痴呆晚期。 这次那道声音没有继续理会她的吐槽，而是用高强度的密集型攻击证明了什么是‘老当益壮。’ 等攻击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樊音一头黑亮柔顺的长发已经全部被烧焦，呈卷曲爆炸式四支八楞的彰显着自己非主流的气质，袅袅升起的黑烟配着一阵阵糊焦味，勾的她还真是，有些饿。 此时，她简直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汗水顺着身体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全身的肌肉都因突然停止剧烈运动而开始抽搐，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樊音没有直接离开驭灵权杖，而是在门后的那片白茫茫的能量空间中补充足了能量，等全身抽搐的肌肉都平静了下来，这才从驭灵权杖中脱离。 她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试着摆动胳膊，发现除了有点酸痛外，没什么大问题，而且她虽然没有睡觉，却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她习惯性的看向窗外，但此时纳米玻璃窗呈黑色全遮光状态，所以她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樊音按了一下床旁边的按钮，玻璃窗瞬间变得透明，这次，她可以看清外面白蒙蒙的天空，看来，天马上就要亮了。 她迅速穿好挂在床旁边的浅蓝色制服，一边想着今天第一堂的机甲设计及制造课程，一边寻思着被她冷落了两天的大壮，不知是不是在暗自生闷气。 一阵突兀的‘咕、咕’声打断了樊音的思路，她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肚子已经饿的贴到了后背上。 拿出抽屉里统一配置的能量棒，她一边用牙齿撕开包装，泄愤似的咀嚼着生化武器般的能量棒，一边试探着在脑海中叫大壮的名字。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之后，大壮闷闷的‘嗯’了一声，深沉的简直不像它。 这样的大壮让樊音不知该如何应对，就这样一人一机甲又沉默了下来。 “你在宿舍吃零食？”大壮试探性的打破了沉默。 樊音看着手里的能量棒，觉得这种生化武器实在不配被称为零食，于是果断回答：“没。” “嗯”大壮继续深沉，“可我好像听见了撕包装的声音。” 樊音：“······真不是零食。” 大壮：“那我要入侵你的视觉神经看一下。” 樊音：“好吧好吧，我在吃能量棒，但我觉得这是我的能量棒。” 大壮：“好吧。” 大壮：“那我就入侵你的视觉神经看着你吃。” 樊音：“······”看来她刚刚真的是多虑了。 “大壮”樊音有些迟疑的开口，“今天的机甲课会不会暴露你S级机甲的属性？是不是隐藏一下比较好？总觉得有些不安。” “嗯？看来你还不知道啊。”大壮明显一愣。 第二十九章 前主人 樊音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应该知道什么？” “哎哟，我的天呐，人家忘记告诉主人你了。”大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又从深沉大汉变回了抠鼻如花，“是这样的啦，我的性能和你的能力相关，只有当你的各方面能力也提升到真正的S级，我才能发挥正常水平。” “所以，主人你现在完全不用担心暴露的问题啦。” 樊音：“······”她现在是不是该配合着开心一下？ 樊音就这样一边和大壮在脑海中进行无障碍交流，一边向机甲库走去接它，因为天还没亮，整个太空军团还在沉睡。 夏末时分的清晨浸着丝丝凉意，白纱似的薄雾打湿了她的脸，微凉的湿濡感倒是让人更精神了几分。 樊音边走边打量着这类似于古罗马角斗场的地方，清晨的烟笼雾绕并没有减少一分它的雄奇瑰伟，反而增添了一种若有似无的神秘感。 其实这里只是太空军团的地面基地，真正的精英及先锋军团都在母星的近地环绕空间城市里，据说那座半永久的空间城市非常宏伟，令人震撼。 毕竟那是集全母星之力，耗时几个世纪才造成的，当时是由不同时区连续发射空间站的核心舱，先完成小部分的对接，然后再大部分的对接，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和教训，才最终得以完成。 据说里面的模拟重力已经非常完善，人们居于其中，完全感觉不到与地面的任何不同。 那里除了用于科学研究和生物培育，还有更为重要的任务，就是保卫母星。它相当于母星的最后一个保护层，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保护层。 想到这，樊音突然意识到，别说近地环绕空间城市了，就是母星，她都没能好好的游赏一下，也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和时间了。 此时的她，当然不会知道，她的第一次出行，就将赶上一场惊天骇浪的巨变，风起云涌，沧海横流，她和他们将开启年轻将星们的英雄时代。 但现在，她还只是一个被层层保护、强说着忧愁的少女，她的执着与努力，只是因为她没得选择，她想着，就这样走下去吧，谁又知道呢？ 直到已经临近地下机甲库，陷入沉思中的樊音才突然反应过来，大壮好像很久没吭声了，这可不像它聒噪的作风。 咦？居然有人比她还早到了机甲库？ 樊音看着不远处的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一下愣住了——白色的太空军团制服，那是只有少将及以上级别的军官才能穿的。 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在那人身前几步站定，眼睛还没开始进行面部扫描识别，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樊音两脚跟一碰，挺胸拔腰的行了一个利索的军礼，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站着的是谁。 他白皙的皮肤、清冷的气质简直要和周围的薄雾融为一体，但那双漂亮得不像话的浅棕色眼睛，又偏偏带着一点暖意，有一种春水破冰的美感。 那并不是因为他眼中含着笑意——樊音觉得他可能这辈子也不知道该怎么笑，毕竟能像他这样一直保持着一脸的面无表情，还真不是人人能做到的。 这时的云饮也正在打量着她。 她看起来很娇小，粉嫩的婴儿肥脸上嵌着一对极黑的眼眸，那里面本应该盛着一汪清澈的山泉，让人见之忘忧。 但此时里面却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疲惫与荒凉，在她稚嫩的小脸衬托下，更是徒填了一丝茫茫然的麻木。 云饮想起了尊主昨天和他说过的话，不禁暗叹了一口气，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点怜悯的味道。 樊音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想问他大清早过来机甲库干什么，但又觉得这样好像有点质问的意思，更何况身为太空军团的上将，人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实在不必向她交代。 她近乎手足无措的垂目跟着他走进地下机甲库，觉得每一秒钟都好像被无限的拉长了，连微潮的晨雾都让她觉得黏腻起来。 好像过了很久，樊音才听到云饮用清澈好听的声音言简意赅的说：“我过来看看冥夜。” “哦”原来是过来看冥夜。 等等，冥夜这个名字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樊音猛的瞪大眼睛看向云饮，长翘的睫毛抖得飞快，询问、求证、吃惊等意味不明的混在一起，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少女的天真。 云饮：“我算是冥夜的第一个主人。” “呵呵” 这下，樊音不淡定了，她记得帝国军校供学生们签订契约的生物机甲应该都是全新的，没想到，大壮居然是个‘二手货’！ 直到现在，她也没能抓住问题的关键点，就是大壮在签订契约后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设计者是谁，也就是像她这样反射弧漫长的人才会直到现在都没察觉。 云饮看出了她的疑惑，猜到冥夜可能是没告诉她设计者的事情，但他并没有解答一切疑惑的兴趣，也就由着樊音天马行空的乱猜。 等两人走到大壮面前，云饮就用上位者惯常的命令口吻，简短的吩咐道：“解除冥夜的休眠状态” 生物机甲一旦签订契约，契约者就会拥有对机甲的最高等级的控制及使用权，即便是设计者也不能越过去。 樊音强行拉回了走神到外太空的注意力，直接在脑海中发出‘解除休眠’指令，只听‘叮’的一声，一道好听的女声响起：“休眠状态已解除”。 樊音注意到云饮看向大壮的目光近乎慈爱，跟他面对别人时的清冷完全不同，声音也染上了一丝笑意：“冥夜，好久不见。” 她扯着脖子仰头看向大壮的脸，见大壮正低下它巨大的黑铁头，像是在使劲盯着云饮看，樊音能感觉到它强烈的情绪波动，应该是兴奋。 “主人，噢，不，前主人，你来看大壮了，大壮好开心。”还是又娘又浪的声音，看来大壮还真是一个绝不以主人兴趣爱好为转移的机甲。 听着大壮的话，云饮的面部表情从无语转变成了一片空白，不等大壮说完，一双清亮的浅棕色眼睛就如电光般的射向了樊音。 第三十章 昵称 地下机甲库的光源呈米白色，柔和的洒向四周，虽然很亮但不会让人有任何的不适感。 在这种情况下，那道电光般的视线就更加显得凌厉万分。 樊音没出息的一愣，心里飞快的回想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想了半天，都觉得自己进退得度，举止没有任何不妥。 这时，耳边又响起了清澈动听的声音：“大壮？” 大壮？他这是什么意思？ 樊音在脑海里试探着跟装死的大壮联系，问道：“你前主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还用猜？他肯定是和我一样，太喜欢你起的昵称了！”大壮欢快的回答。 “呵呵”果然不能指望着一个机甲的智商。 樊音隐约猜到这位上将大人可能是嫌弃‘大壮’这个爱称草根气息太浓厚，不符合他高端大气的审美。 “管的还挺多，明明都是过气前主人了”樊音默默的吐槽。 她当然没有勇气用这话来堵校长的嘴，虽然云饮的面部表情没有不耐烦的痕迹，但她可不敢让他等太久，快速的组织了下语言，就当机立断的答道：“那什么，起昵称的时候太仓促了。” 本来想着还应该再补充解释点什么，但搜肠刮肚了半天，还是没能提溜出一句能用的话。 樊音这样想着，就有点懊恼，明明就是他这个前主人在找茬，自己还好像做错事情一样在这解释，真也够有出息的。 不过，也不怪她，气场这种东西还真是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其实云饮反问之后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居然还和一个小姑娘对上了。 “你倒也算得了父母的真传。” 樊音疑惑的看向云饮，纤长睫毛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云饮每次看到这双清凌凌的眸子，总会不自觉地想到她不顾一切的努力和坚持、深藏在内心深处的钝痛以及想要猜到谜底的决心。 虽然，那谜底极有可能不是她想要的。 云饮知道虽然她看起来是那种目的性极强的人，实际上她却是‘凡事只问该不该做，不问有没有用’的人，这也是这些日子来自己对她观察得出的结论。 她应该也知道自己只是棋局中的一个棋子，但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人，这一切不过是求仁得仁。 云饮正这样想着，眼角余光就瞟到了旁边愣神的樊音脸色已变了几变，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樊音确实想到了什么。 在樊音出生前，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已经通过科学严谨的观察、精准严肃的考证以及五千多年来老祖宗们理论的支持，众口一声的判定她是一个男孩纸。 加之奶奶在她出生前两个月做了一个颇古怪的梦，认定得给她起一个‘贱名’才能压住她命中的‘煞’，于是，一帮毫无‘不语怪力乱神’先进理念的三姑六婆聚在一起，共同商量出了一个对樊音影响至深、伤害至深的昵称。 二蛋！ 可想而知，因着这个源远流长的昵称，她的青春期闹得尤为的鸡飞狗跳、炮火狼烟。 樊音有些恼羞成怒，全身的血一窝蜂的涌到了头顶，很有一些‘怒由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竟吃了豹子胆一样瞪了旁边疑似偷笑的云饮一眼。 可当云饮冷冷清清的瞥过来时，她又瞬间变成了被扎破的气球，很是怀疑刚才看到他偷笑纯粹是自己患了迫害妄想症。 云饮没有理会她的以下犯上，而是径自通过大壮左脚边打开的入口，通过升降机进入了机甲驾驶舱，边对着樊音说道：“一起去给冥夜做个护理，它这样可没法见人了。” 在云饮面前，大壮好像很乖巧，竟也没再提‘正入式’还是‘侧入式’的问题，樊音也就按照刚才云饮的方式进入了机甲驾驶舱。 没想到云饮并没有坐在驾驶座，而是身姿挺拔的坐在了副驾驶座上，他总是有这样一种能力——能把便服穿出手工定做制服的笔挺，能把普通的驾驶舱坐出军团指挥中心的气势。 “北纬45度、东经130度，泰威机甲护理公司的清洁机甲已经在等了。”云饮声音没有起伏的吩咐。 樊音此时已经完全有了自己是一名光荣警卫兵的觉悟，闻言应了一声，在指示面板上输入了经纬度设定，剩下的就是大壮按最佳路线飞行前往了。 一时没什么事，她骤然觉得自己的手很多余，因为该把它们放在哪里才能缓解一下驾驶室内凝固的气氛，很是一个问题。 不过，幸好旁边的大佛一直是一副目视前方，完全没有闲聊欲望的模样，樊音倒是放下心来。 很快，大壮就到达了目的地，不愧是S级机甲，两千多里的距离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樊音不禁产生了点与有荣焉的骄傲。 但旁边的云饮却皱眉看了她一眼，然后轻叹气问道：“冥夜，你整整慢了八分钟，能力被限制的这么厉害？” 这是什么意思？ 樊音突然想到冥夜刚才和她说过的，它的性能和她的能力相关，只有当她的各方面能力也提升到真正的S级，它才能发挥正常水平。 可，竟然被她拖累的只能发挥到从前的五分之一了吗？ “哎呀，人家相信主人啦，主人最近提升就很快” 大壮的声音还是又娘又浪，却让樊音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暖，真正的荣辱与共的感受油然而生，她咬了咬嘴唇，却没有说什么。 云饮和樊音一前一后出了机甲。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温泉山庄旁，虽然是夏末时节，但依然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死火山顶薄薄的一层白雪，在葱绿掩映中煞是好看。 大壮好像很喜欢这个地方，有些兴奋的把远处的一个小湖泊当成洗脚池蹦跶了半天，这才开始绕着比它矮了多一半的绿色清洁机甲打招呼。 这个绿色清洁机甲眼睛圆圆的、脸圆圆的、身体也圆圆的，就连胳膊和腿也是圆润的圆柱形，看起来有一种呆头呆脑的蠢萌感。 ‘绿呆头’看了一眼围着自己蹦来蹦去的大壮，就开始晃着脑袋寻找目标，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樊音身上。 三十一章 逗弄 樊音也看着面前蠢萌蠢萌的绿呆头，再次为大壮的形象感伤起来。 “尊敬的客户，请问您是提前支付信用点吗？希望接下来的服务能让您满意”温柔的女性合成音态度恭敬的询问她。 信用点？ 樊音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云饮一眼，只见他制服笔挺，正‘思无邪’的看着自己，她颠来倒去的想了一下，实在想不出一个他缺钱的理由，现在颇有一种别人快递给自己一件东西，结果收到发现是货到付款的堵心。 不过幸好樊音并不是一个在乎钱的人，何况她现在还真没有用得到信用点的地方，反正有考上帝国军校后每人发的一千万起点币，放在私人账户也没什么用。 这样想着，樊音就回答：“提前支付吧。” “好的，请问您还需要其他服务吗？例如购买新的电源板、储存条或者进行中枢光脑升级等服务？”绿呆瓜又发出了与外在形象完全不符的亲切女声。 樊音对这些东西不太了解，倒是正好可以让它介绍一下，道：“你介绍一下吧。” “好的，我们公司最新研制的S级机甲专用S345型电源板，具有寿命长、电量足、散热快等特点，现在只需三万信用点；SC678型内存卡、、、现只需一万信用点，还有、、、” “好了，好了，先发清洁护理服务账单吧”樊音打断了绿呆瓜的话，深呼吸了两下，觉得努力赚信用点养大壮应该正式提上日程了。 “好的，请您稍等”绿呆瓜低头打开了右臂上的一块活动板，鼓捣了两下，然后，樊音这边的视讯环就‘嘀、嘀’响了两声：“收到泰威机甲护理公司账单，共计一千信用点，请确认！” 居然要一千信用点！这就相当于地球上的一万人民币了，没听说母星通货膨胀啊，这也太贵了吧！ 大约感受到了樊音的抓狂，大壮安慰道：“主人，人家一个月才需要清洁护理一次，一年才需要更换一块电源板和一块储存条，其实还好啦。” 大壮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樊音下意识心算了一下简单的乘除法——大壮一年的固定消费是伍万贰仟信用点，这还不算中枢光脑升级、维修等费用，而她至少还能再活六百年，大壮肯定是能比她活得久，不过那以后的事也就用不着她管了。 草草一算，居然要三千多万！樊音骤然觉得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了肩上，有了一种上有老下有小的心慌气短。 这真是不养机甲不知柴米贵，两辈子加起来，樊音终于即将体验一把为生活所迫的艰辛，当下怒道：“你就闭嘴吧！” 大壮从没见识过樊音这泼妇的一面，一时吓得瑟缩了下，庞大的身体似乎想攒成一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樊音冷眼看着它好笑的端肩塌背，这么一个大块头居然也想装鹌鹑，一时怒火攻心，也想不起什么超能力了，直接用最原始的拳脚打踢，也不怕脚痛，恨恨道：“你这么个傻大个，还想装鹌鹑，打死你个伪鹌鹑！” 大壮这下没兴趣装鹌鹑了，搔着头俯视疯狂拍打着自己脚面的小豆丁主人，一脸懵圈的猜测主人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一声憋不住的‘噗’从绿呆头那边传来，樊音动作一顿，先是为自己一时冲动的泼妇行为有些脸红，继而狐疑忖道：“机甲的笑声怎么能这么人性化？” 樊音忍不住回头询问似的看了云饮一眼，却见他没什么反应，但嘴角微微的翘起，配上他假正经的冷漠，怎么看都是一个憋笑的表情。 她只能一头雾水的看向绿呆头，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人从机甲的小腿左侧走了出来——竟然是郝连陌！ 樊音一下误会了，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你竟然出来兼职了？看来调色板也很耗钱啊！” 调色板是樊音为郝连陌那个五颜六色的‘母机甲’起的外号，倒是也算贴切。 郝连陌嘴角狠狠的抽了两下，很想把她倒提过来控控脑子里的水——就算她觉得郝连家族已经穷到付不起儿子们的零花钱了，也应该看到他头顶光屏上‘信用点无限制’几个大字吧！ 这样想着，连刚才逗她玩的那仅有的一丢丢愧疚感也消失了，经过她身旁时，只用一个不屑的‘哼’代替了他的回答。 樊音也早反应了过来，本来还瞬间产生了那么一点羞耻感，被这中二少年一哼，也就烟消云散了，只手痒的想着有机会吊打这小青年一顿。 “云饮哥”郝连陌走到云饮面前，收起了脸上孩子气的表情，虽没像樊音一样行军礼，也是正经的像是在阅兵。 四大家族的人一直往来亲密，彼此间也算熟悉，所以同辈之间相处一般是轻松随意的，但云饮绝对是个例外。 这个能力强大、一丝不苟的青年总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别说是郝连陌了，就是长辈也不会把云饮当成一个孩子看。 云饮淡淡额首道：“嗯，辛苦了。” 泰威机甲护理公司是郝连家族下的产业，本来清洁机甲是可以独自过来进行服务的，但对于特别重要的客户，还是会有服务人员专程跟过来。 当然，再重要也是不需要郝连家族公子爷亲自出马的，但出于对能压制住自家二哥的‘英雄’的崇拜，所以每次云饮预约清洁机甲，只要郝连陌没什么事，一般就会亲自来，顺便讨教一些‘经验’。 却没想到樊音也在这，于是就起了逗弄的心思——其实帝国军校和太空军团机甲的维护升级费用都是由理事会自动支付的，只是为了逗一逗樊音，才故意说成是私人支付。 但让郝连陌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是，一向不苟言笑的云饮好像在纵容着自己的行为，完全没有揭穿他的意思，而且，云饮看樊音跳脚的样子时竟翘起了嘴角，那目光，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郝连陌下意识的不愿再细想下去，不适的松了松领结，暗嘲自己真是和樊音待久了，连想象力都这么丰富了。 第三十二章 谈心 樊音又一次精疲力竭的从驭灵权杖中出来，虽然一晚上并没有睡觉，起床气却不小，觉得泛着柔和金属光泽的屋顶都要比平时碍眼。 能把她气闷成这样的，全母星估计也就只有驭灵权杖中那个叫‘绝尘’的灵了，不止一次，樊音暗戳戳的想如果绝尘参加‘最佳空间幻灵’评选，一定次次荣获‘最嘴贱奖’。 闭上眼睛，感受着依然突突跳的太阳穴，想到刚才她边拨着被汗水浸透的凌乱刘海，边从咬紧的牙缝中挤兑绝尘：“你有没有人性？啊？” “这真没有”绝尘老神在在的一口回绝，连思考都没思考，把樊音气的个仰倒。 见过嘴贱的，没见过这么一本正经、从容不迫嘴贱的。 樊音虽然很想杀人灭口，但一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绝尘在哪，而且就算找到估计也碰不到他一根小指头； 二是因着绝尘的刺激，仅仅通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的控物能力和空间能力就提高了一个等级。 只用一个多月，能力等级就能从A级提高到S级，这在其他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想象，虽然樊音有意隐瞒了一点，但她的进步还是让帝国军校的教授有些吃惊。 所以说起来，还是应该感谢绝尘。 樊音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胡乱甩了甩了头发，把绝尘那个变态抛之脑后，想着最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 探身去按枕头旁边的按钮，‘哒’的一声轻响后玻璃窗上黑色遮光层消失，可以看到远处灰蒙蒙天空下银杏金黄的树叶。 初秋了，还有两周就是云绯的生日。 这件事对于樊音来说可比意/淫怎么吊打绝尘更重要，云绯是她在母星最重要的朋友，考虑送她什么礼物才是正事。 其实这件事说难也不难，云绯和千羽一样，都醉心于地球文化的研究，云绯最感兴趣的就是华夏传统乐器——古琴。 这点倒是很像、、、林菲。 樊音瞬间觉得鼻子中间有点酸，忙起床洗漱转移注意力，又接着想到，这件事难就难在虽然线上商城卖地球收藏品的很多，但卖古琴的还真是不多。 何况，云绯能看得上的古琴，至少是以百年以上的老桐木风干六、七年后为面；以黑芯梓木为底；以紫檀木为岳山和雁足；以鹿角灰为灰胎；以白玉为徵，声音要松透不散而韵味悠长，最好还能有点冰纹断。 这样想着，樊音上了星际网，等逛的眼睛都开始发胀时，还真就让她找到了一家。 “九霄环佩馆”樊音轻声的读着，还配合着点了点头，心里臭美的想：“连店子都是以盛唐雷氏名琴‘九霄环佩’命名，看来老板也是一个懂琴、爱琴之人。” 交易的过程很顺利，双方都是古琴行家，说好条件后老板开的价钱也算合理，这买卖也就定了下来。 只是因为樊音要试琴，而且这琴的价格也实在不菲，所以老板没安排传统的机器人速递，而是直接安排人工上门服务。 母星发展到现在，机器人已经得到了普遍深广的运用，遍布运输、家政、建筑等各个行业，也正因为这样，能用得起人工服务的，反而是有钱和逼格高的象征。 把礼物的事情定下来后，樊音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已经过去将近四个星际时，怪不得腰酸背痛的。 今天的第一节课本来是千羽的战略与战术课程，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他突然通知今天的课程取消，改天再补回来。 也幸好这样，樊音才能‘偷得半日闲’的挑选礼物，密密麻麻的课程表还真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第二节是云绯的机甲设计及制造，她可不想迟到，尤其现在已经结束了理论课程进入实战演习，大家的兴致都是空前的高涨。 樊音出了宿舍楼，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初秋的阳光依然亮的张牙舞爪，却早已没有夏天那样热了，天空越发的澄澈高远，蓝得醉人。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她的心情也跟着有些雀跃。 大壮的心情也很雀跃，毕竟这是每周固定三天轮到它出场的日子，而且，主人最近貌似对它多了一些宽容与耐心。 但它一定不会、也不相信其中的原因竟不是它想的那样。 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樊音是一位资深外貌协会会员，铁杆的。 这还要回溯到上个月，当大壮被清洁护理一新后，樊音简直目瞪口呆，真想立刻给郝连家族的机甲护理公司发面锦旗。 焕然一新的大壮倒是真的担得起冥夜这个名字——全身的铠甲仿若千年寒冰玄铁，泛着森森赤光，如幽冥鬼火，亦若红星闪耀。 樊音油然而生一种身为主人的自豪感，连带着对大壮的态度都好上了三分，看到这种德性的樊音，郝连陌忍不住把‘鄙视你’明晃晃的挂上了眼角眉梢，连遮掩一下都不屑。 樊音踩着地上零落的梧桐树叶，边走向地下机甲库，边跟大壮进行每日的谈心。 大壮：“主人，今天我们还会和调色板一组吗？” 樊音：“看安排吧，不一定。” “哦” “主人，你觉不觉得调色板好美？” “······”樊音觉得大壮发/情的季节真是比较奇怪，没听说过哪种动物是这个季节发/情的。 没听到樊音的回答，大壮也不在意，继续沉醉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调色板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机甲，性格也好，哪哪都好，主人你说，她会不会也爱着我，哎呀，怎么办，好害羞啊！” “······我前几天不小心看到调色板跟蓝鹰表白了” “什么？！怎么可能！宝蓝色难道很好看吗？我不信！” “不信算了” “是真的？” “恩” “我要报复社会” “有点不如意就要报复社会吗？” “是啊，不然呢？” “电源板早就不如意了，能报复你吗？” “哦，我突然不想报复社会了，突然觉得生活很美好。” 第三十三章 礼物 那张定制款古琴送过来的时候，樊音正好在上课，只得匆匆走出教室，通过视讯环跟对方说：“要不你就先放在传达室吧，我在上课，临时调整的，不好意思忘了事先告诉你们。” “呀，那可不行，我们公司要求速递员一定得亲手将货品交给客户，等客户检查没问题后，我才能走的，要是直接放在这，我怎么交差呀。”速递员有点气愤。 樊音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是要亲自试一下琴才放心，但又不能让速递公司的速递员等太久，毕竟人工的费用可是很贵的，只得一咬牙，冒着被扣积分的风险，做贼般的向传达室溜去。 速递员是一个又白又胖的中年妇女，脖子上堆积的肉随着她的动作一颠一颠的，看的樊音有些心惊，看来母星速递员的工作远没有大天朝的辛苦。 那速递员在自己的飞行器里翻检了半天，直到脸部因为长时间低头的动作而通红一片，甚至鼻尖上已经沁出了汗珠。 樊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速递员从飞行器里出来，面色沉着的告知她：“货没带来。” 樊音看着她毫无愧色、镇定异常的脸，半张着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好这时，视讯环上代表着有语音通话请求的绿灯闪烁了起来，樊音扫了一眼，是线上商城的店家，于是下达语音口令：“接通。” “樊小姐，您好，我是九霄环佩馆的潇潇，速递公司那边反馈货品已送达，我这边确认一下情况是否属实？” “速递公司的人确实来了”樊音做了两次深呼吸后，勉强平静了下来。 “哦，那请问您还满意吗？” “我很满意——人来了，货没到。”樊音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对面沉默了半响，可能在消化樊音如此满意的原因，良久，才嗫嚅道：“可速递公司那边已经反馈了您的签字确认。” 樊音又深呼吸的几次，近乎和蔼的说：“那我想一定是另一个时空的我收到了货品，进行的确认。” 樊音看了一眼已经火速离去的飞行器，真是没想到，那么胖的人动作竟能如此迅捷。 想了想，樊音又补充道：“姑娘啊，你可长点心吧，我想接下来你恐怕只有两个选择了，第一：向签字的人收取货品款项；第二：一天内找个靠谱的人或机器人把我的货送过来，您意下如何啊？” 对面貌似颇为年轻的小姑娘一下有些张皇失措，说话也颠三倒四了：“您放心，对不起，我肯定把货送到，一天内，您别着急。” 樊音倒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何况她认错的态度这么诚恳，也就放缓了口气：“好，这事也不全怪你。” 那边商家还要说什么，郝连陌的视频请求就插了/进来，一想到可能是自己逃课被发现了，樊音也没空安慰商家了，草草挂了她的电话，接通了郝连陌的视频请求。 “樊音，你行啊！逃一次课被抓要扣十积分，你真是胆肥了！”刚接通就被郝连陌的咆哮声灌了一耳朵，总觉得最近这货中二越来越严重了。 樊音也懒得和他计较，他这语气一听就是自己没被发现，这个时间估计是第一节课结束了，他应该是怕自己下节课也逃了。 下节课可逃不得，机甲设计及制造课程的实战演习，逃课是百分之一百二会被发现的，樊音觉得自己的脑袋还没被门缝夹过。 一想到下节课，樊音就长叹了一口气，上次大壮被自己批评后，总算不想报复社会了，转而开始专注挖墙脚，害得自己这做主人的也跟着没脸。 听到樊音叹气，郝连陌以为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明明想关心她一下，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味：“怎么了？知道忏悔了？” 这话一脱口，郝连陌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樊音倒是不怎么在乎他的态度，只当他是中二晚期，但大壮的事情还是太让她觉得太丢脸了，她是万不肯说的。 只得转移话题，边走边说起了这次‘速递事件’。 没想到郝连陌听到速递公司的名字，突然就沉默了，樊音有些疑惑，继而明白了过来：“不是吧？” 郝连陌显然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吭声，只点了点头。 “贵府真是生财有道，佩服佩服。”樊音也阴阳怪气的嘲笑了一下郝连陌，本来以为他一定会回敬一句，却没想到他依然沉默不语。 转眼，樊音已经走到了训练室外，郝连陌看见她，破天荒的没有摆出招牌欠揍的傲娇神情，一对紫色的眸子也正经的过头。 樊音有些不习惯，依然像平常一样用胳膊肘捅他一下，怼他：“怎的？回头是岸了？” 郝连陌神情不变的看着她，樊音这才发现他的刘海长的有些档眼睛了，虽然紫发紫眸这样配在一起，很有一种张扬肆意的美感。 但，樊音还是抬手将他的刘海往旁边拨了拨，结果还没等她收回手，就突然被攥住了手腕。 樊音疑惑的抬起头看他。 他们本来离的就近，他一时冲动抓住了她的手腕，他们便离的更近了，郝连陌觉得相互接触的地方有些发热发烫，但他不知怎么想的，还是不想放开，看着近在咫尺熟透的苹果似的小脸，心中一阵阵的躁动。 直到樊音开始忍不住挣扎了一下，郝连陌才周身一震，把手松开，掩饰性的揉了揉眉心。 等他再向她看去的时候，突然又有些生气——他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的人，竟然被别人欺负了，还是自家公司的速递员，简直不能忍！ “我说，你把能力提升到S级就是为了好看用的吗？不知道随手使用啊？就任由别人欺负到你头上？”明明是一句关心的话，偏说的连讽带刺。 这下，樊音真不想理他了，翻个白眼转身就去看对面光幕上的分组安排了。 等樊音转身后，郝连陌对着视讯环发出语音指令，拨通了一个短代码，对方接通后，郝连陌说道：“荣姐，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第三十四章 个人对抗赛 樊音扫了一下分组，脸色就变了，赶紧跑到训练室主入口处，果然看见大壮和蓝鹰正剑拔弩张的对峙，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节奏。 这真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 樊音又向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刚才被蓝鹰挡住的乌雅，原本同进同出的苏娇却不在。 其实自从他们四十名新生提前加入太空军团后，乌雅和苏娇就渐行渐远了，乌雅依然脾气火爆、唯我独尊，可苏娇却不再是当初的苏娇。 苏娇是有野心的，她可以允许自己一时居于人下，但现在她已经是飞龙战队副队长了，正是建立威信的关键时期，怎么可能允许乌雅的一再挑衅。 尽管新生只有四十人，却隐隐分成了三派，以苏娇为首的‘平民派’，以乌雅和郝连陌为首的‘贵族派’和以樊音为代表的‘自由派’，三波人见面虽没到互不打招呼的地步，但也是皮笑肉不笑。 此时乌雅见樊音过来，自然是‘哼’的一声扭过头去，她倒是可以用大壮抢别人女朋友为由嘲讽樊音两句，但她一向爱惜羽毛，这种太低级的针对她是不屑做的。 今天的对抗赛不是小组性质的，而是个人对抗赛，恰好是樊音和乌雅一组，所以刚才樊音看到分组安排，就赶紧过来‘救火’。 樊音走到大壮旁边，心里着实有些火气，它平时有些孩子气、不靠谱也就算了，这眼看着就要正式对战了，它居然都不能忍忍，偏偏在这时候给她找事，平白留人口舌。 于是，她第一次对它使用了惩戒手段——二级电击，大壮瞬间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全身奔腾的电流让它的中枢光脑差点陷入瘫痪，这种深深的恐惧和无助感让它险些委瘫在地。 樊音一直以来对大壮太过纵容，这很有可能造成日后在真正的战场上，因它的骄纵而使她陷入困境，进而让整个战斗小组覆灭。 她有些不舍，但她必须这样做。 熬过强电流后，尽管有些不解和委屈，大壮还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樊音又深深的看了它一眼，就迈步向自己的小组走去，B作战小组的副组长已换成了赵显，是她提的议。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训练和磨合，樊音总算坐稳了组长的位置，除了因为她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在她的训练下，小组的成员每周的积分数有了大幅度的增加。 绝大部分成员还是领情的，除了赵显，他清楚的知道樊音将他推出来当了挡箭牌，但樊音也确实或多或少的在照顾着他，对于她所知道的东西也从来都慷慨的全盘告诉他。 所以，赵显没法彻底讨厌她，但又只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樊音此时过来倒也没什么事，只针对在训练中每个人的优势和弱势点评了一番，顺便提醒他们针对对手的机甲类型，尽快想出制敌方案。 刚说完这一番话，系统就提示个人对抗赛五分钟之后开始，让每个人在各自的比赛场地入口处作准备。 樊音和乌雅这次的对抗赛是在二号宇宙模拟室，与真空练习室针对‘肉体凡胎’的训练不同，宇宙模拟室是专门为星战的实战演习所准备的，利用空间压缩技术完全再现了真实宇宙环境的一个极小部分，大致相当于一个太阳系大小。 樊音进入大壮的驾驶舱后，一边向二号宇宙模拟室走去，一边分析着乌雅的机甲——蓝鹰。 蓝鹰和大壮一样，都算的上名副其实。蓝鹰，顾名思义，它的速度极快，但因此也有着不可避免的缺陷，如能源消耗过大，容易后劲不足；防御力不如大壮的强悍；曲率修正器在极端情况下效果不明显等。 大壮虽然是S级机甲，但因为受樊音能力的限制，暂时还不能发挥出S级机甲的威力，所以此时的它只能算是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中等生，说白了就是没啥特点。 等樊音大致想出一个作战策略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个人对抗赛30秒后开始，请作战双方进入宇宙模拟室。 ‘咔哒’声后，宇宙模拟室大门关闭，一小时的计时装置启动。大壮变身为小型星舰后，樊音先保持着按兵不动的状态，她猜测着乌雅的最开始的策略应该是等自己先发动进攻，当自己即将进入她的攻击范围后，就凭借速度快的优势，迅速靠近并歼灭。 毕竟如果乌雅率先发起攻击，近距离的接触会将她防御力不强的弱点直接暴露给对手，这显然不明智。 两人就这样兜了几个圈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能源的消耗，乌雅率先沉不住气了，她竟毫无预兆的猛得向樊音直冲过来，樊音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但就在她想要避开的一霎那，突然想到如果避开，那就真中了乌雅的计——论速度大壮绝对比不上蓝鹰，自己如果瞬间躲开，蓝鹰利用这空隙，立即就能边将大壮纳入攻击范围，边进行攻击。 所以，即便看着对手疯了一样的来势汹汹，樊音也瞬间稳住了心神，稍微偏了一个小角度后，就向对面发射了模拟光粒子能量炮。 乌雅显然‘以己度人’的认为樊音看到自己横冲直撞的过来，一定会下意识的先躲开，却没想到等待自己的却是光粒子能量炮。 不过好在蓝鹰的反应和速度都极快，是其他机甲所不能比的，乌雅一个潇洒的90度偏移，就堪堪躲过了擦边而过的光量子炮。 但能量炮产生的巨大的震动，还是让蓝鹰移动位置比设定发生了小幅度偏移，炽亮白热的光芒让乌雅一瞬间的失明，结果还没等她的视野恢复正常，又一束能量炮袭来。 近乎凭借本能的又一次同方位90度翻转，乌雅头晕目眩中瞟到了正前方左三的显示屏，上面显示曲率修正器短暂性失常。 乌雅的眼睛被强光刺的生痛，连续的震动和翻转让她的胃里一片翻江倒海，这显然是一种极度不适合思考的状态，但很奇妙的是她头脑中竟闪过一丝清明——樊音的连续攻击就是为了让蓝鹰的曲率修正器短暂失常，因为凭借蓝鹰的速度和反应，樊音是很难真的攻击到它的，何况能量炮有限，短时间内连续进攻没有太大意义。 乌雅很快就体验到了曲率修正器失常的后果，惯性和失重的感觉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迅猛的将她拉向了不知名的黑暗，无法掌控的无力感随即铺天盖地的涌来，尽管只是一霎那，但也足够让人丧失基本的判断力。 第三十五章 道歉 樊音刚从更衣室出来，就被迎面奔来的自家组员汹涌气势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这无才无德的队长终于要被‘夺权’了。 直到离的很近了，才看清组里一向人模人样的队员们都是一副挤眉弄眼的猥琐样，再加上嘴角边那龌龊的阴笑，真像一窝即将得手的采花大盗团。 樊音皱眉，觉得自己平时真是太纵容手下的人了，这军容军纪，真有够给自己长脸的。 结果还没等她想好怎么摆出一副威严样，就被组里的‘大姐大’孟紫一把勾住了脖子，将毫无准备的樊音勾的向前一个踉跄。 “息怒，息怒”见樊音要恼，孟紫仗着两人关系好，毫无诚意的敷衍了她两句，就又说道：“听说你干掉了女魔头，可以呀，我的组长。” “听说她刚入学那会儿也是全校前三呢，外面夸她天资聪颖、虎父无犬女，夸得跟什么似的，原来也就那样啊。” 说完，意犹未尽的拍了拍樊音的肩膀，还带着一脸的欣慰。 樊音听得满脸黑线，瞬间移出了她的包围圈，拿出组长的威严干咳了两声，对着周围俱是一脸‘与有荣焉’的组员严肃道：“我们B组是人云亦云的那种人吗？！怎么能随意叫这么不尊重人的、、、咳，昵称。” 回答她的是众口一声的‘切’。 樊音一噎，她算是看出来了，除了训练和对抗赛的时候，她根本就没点威信，组里其他人就是一帮‘拿人也不觉得手短’的狼崽子。 但幸好自从她当上组长后，就得了一种叫唐僧病的不治之症，哪天不苦口婆心两句，就觉得嗓子不舒服。 所以，她丝毫没被这不友好的氛围影响自己的发言热情，依然中气十足：“古人曾说，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这就是说、、、” 然后，没等她说完，本来围观的一圈人就在一种‘今天天气真不错’的良好氛围中从容的走了，还不忘把‘老古董’这评价恰好传入她的耳朵。 樊音暗自好笑的叹了口气，刚要抬腿向外走，就听见了猫一样气弱的声音叫住了她，樊音回头，看到了有一小段时间没见面的白末。 白末看起来有些怯怯的，还有些焦虑，这真是让樊音很奇怪，别说白末现在也经历了太空军团的磨砺，就是以前刚进帝国军校的时候，白末也不会这样憷自己。 樊音看着即便穿上制服，依然显得苍白瘦弱的白末，也不说话，只等她先开口。 白末先是踟蹰了一会儿，把脸憋的都有了血色，才吭吭哧哧的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樊音被这三个字弄的很是莫名其妙：“啊？” 她平生最讨厌听到别人说这三个字，因为这就意味着又有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了，既然任何伤害都不能被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带走，那她也从不稀罕这种毫无意义的亡羊补牢。 不过樊音实在想不到白末能怎么‘对不起’自己。 “我，我是替我妈妈道歉，她是速递员，她脾气一向不好，你原谅她好不好？”白末绞着细瘦的手指，这话说得没抬头没落款的，彻底把樊音的一头雾水搅成了一头浆糊。 “嗯，那什么，我现在真是有点担心你，这种逻辑能力咱这次战略与战术理论考试过得了吗？”樊音本想说句玩笑话，缓解下气氛，却没想到话音刚落，白末脸上刚才憋出来的一点血色立刻退了个干净。 ??????好吧，看来话不能乱说，玩笑也不能乱开。 樊音这会儿也算反应了过来，自己这阵子或者说来到母星后，接触到的速递员就那么一个，而且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刚才白末说得突兀，况且樊音实在没法把那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速递员和苍白瘦弱的白末联系在一起，一时就没反应过来。 只是，白末是怎么知道那件事情的？那位彪悍的母亲也实在不像是会道歉的人啊？ “我妈就在传达室那等你，我们一起过去吧”白末上前两步，拉住樊音的手，想了想，又低声补充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太为难她？” 樊音简直要气笑了，自己可不敢为难她，从没见过做错事还那么理直气壮的。 等两人到了传达室，就见早上还一脸蛮横的中年妇女态度突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变，谄媚的笑容将肥肉全都推到了颧骨之上，堪堪将本来就小的眼睛彻底挤没了。 几句话后，樊音大致明白过来，应该是那极小心眼的郝连陌以公谋私的替自己出了头，不然，自己也就只能‘秀才遇到兵’的吃个闷亏，总不好和这样的人一般计较。 现在那货指不定躲在哪正偷偷自我骄傲一番呢，估计还等着自己感激涕零，真是幼稚的可以。 樊音嘴角微微翘起的接过了白末妈妈殷勤递过来的货品，检查没问题后就放进了自己随身的空间包。 趁着樊音检查古琴，白末妈妈粗鲁的将白末拉到墙角，两人好像争执了一番，间或有一两声‘你在这里反正也用不到什么信用点，都补贴家里’‘养你有什么用’‘您不要去赌了’传进了樊音的耳朵。 樊音暗叹了一声，别人家里的事，她管不了，看来不管人类社会发展多久，那些潜藏在人性深处的劣根性都没法彻底清除。 此时，躲在某面墙后面的郝连陌不确定的扭头问旁边的荣晓玖：“你真觉得这样就能让我在樊音心目中高大一点？” “哎呦，老大，我你还不信，女人嘛，一是买买买，二是有人为她清除掉买买买道路上的一切不爽因子及阻碍，你这次做的很好！”荣晓玖坚定的翘起了大拇指，这还是姐姐交他的泡妞宝典呢。 郝连陌盯着面无表情的樊音看，虽然没能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一丁点的喜悦，但还是越看越喜欢，不愧是自己未来女朋友，就是这么好看，又总是这么沉稳，真是每一个细胞都是按自己喜欢的样子长的。 第三十六章 礼物 九月底天气仍燥热，天时却慢慢短了，夜显得格外漫长，樊音像往常一样从驭灵权杖出来后，天还灰蒙蒙的。 她例行完对绝尘的‘每日一骂’后，开始穿衣起床，正要把左胳膊穿到袖子里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 她这两天一直觉得绝尘不大对劲，现在想来除了愈显急切的训练安排外，她还能感觉到驭灵权杖的虚弱，倒也说不出具体确切的征状，但她就是知道，这是一种息息相关的直觉。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绝尘可能虚弱了，那也是她难以望其项背的高度，她瞎操心个什么劲。 今天是云绯生日，樊音因着千羽的关系，也算走了回后门，可以从太空军团偷溜半天，反正最近太空风平浪静，倒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不知道这歌舞升平的时光，是暴风雨前诡异的平静，还是在太空军团军威震慑下的太平盛世？ 哎呀，又在瞎操心了，这还真是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啊。 樊音赶紧甩了甩头，将那些诡异的不安甩了出去，利落的穿好便服，随意拢起头发，洗漱好后就出门了。 天已经蒙蒙亮，整个帝国军校还将醒未醒，处于这种状态下的任何地方都能给人一种孤独和生机相纠缠的奇异感，黎明将至，连黑暗与光明、寒冷与温暖的界限都能变得模糊不清。 踩在梧桐阔大的落叶上，有一种带着秋意的窸窣声，华夏民族喜欢在秋日里思念，就连心无根系的浪子也想在秋日里停止漂泊。 转眼走到了飞行器停放处，樊音又不自觉的紧了紧外套，仿佛要将寒意全都挤出去，快速的通过了热感虹膜扫描系统后，她上了前面这辆颇具少女气息的粉红色小型飞行器。 就因为这飞行器软萌的外形和颜色，她没少被人取笑，但这是千羽专门买来送她的，她实在舍不得换。 想着时间还早，也怕好不容易的休息日，云绯要睡个懒觉什么的，樊音就设定了一个自由观光路线，两腿向前伸展，头向后慵懒的一靠，开始了懒洋洋的自动巡航。 宽大舒适的座椅、舒缓悦耳的音乐、消解疲劳的香氛竟让快要不知睡眠为何物的樊音不小心打了个盹，等一激灵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刺得人眼都快睁不开了，掀开眼皮，面前一片金星。 樊音使劲的闭了闭眼，等适应了外面的亮度后，赶紧扫过视讯环，哦，还好，才刚九点多。 设定好位置坐标后，飞行器向云绯的私人别墅飞去，可本来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愣是被黑压压的一片飞行器堵成了一锅粥。 正当樊音有些烦躁时，千羽发来了视讯请求，看着他满是笑意的冰蓝色眼眸，她不自觉的也翘起了嘴角。 “、、、、、我被堵在空中三环了，根据今天飞行器对交通状况的分析，我估计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了、、、、、、什么事这么神秘？好，我不问了，一会儿到了先找你。” 樊音笑着切断了视讯通话，猜想着千羽让她到了先去找他的原因，刚才看着他好像是在厨房？这是要作什么妖？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不过千羽有点神秘兮兮的样子倒是很好笑。 等樊音真正见到千羽本人时，没等他如往常那样亲昵的摸摸她的头，就已经笑的抖成了一片西北风中的落叶。 只见一向注意形象到每根头发丝的千羽，此时正系着一件卡通围裙，左手拿着个铲子，右手被樊音魔性的笑声吓僵在了半空中。 “您，您这是在做菜啊？”樊音乐不可支的指着那件卡通围裙，明知故问的揶揄他。 母星发展到现在，别说是云绯私人别墅的这种高档全自动厨房了，就是普通学校的食堂，也完全不需要人工操作了。 菜品的选择与搭配、调料的配比、烹饪模式和温度的控制都是由厨房光脑按最佳口味和营养价值进行操作，甚至连不同菜品最终剩几成水分都有严格控制。 不过这样做出来的菜品，开始是觉得‘此菜只应天上有’，时间久了，却总觉得缺点什么，缺什么呢，大抵是听起来很玄乎的所谓做菜时的心情和感受吧。 也不知道千羽今天是从哪里鼓捣出来的一套原始厨具——虽说原始，但也比地球上的高档不知多少倍了——还亲自下厨，这也不怪樊音揶揄他。 听了樊音的调侃，千羽也不恼，仍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那表情动作好像这里不是厨房，而是舞会现场。 “乖，先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千羽依然揉了揉樊音的头发，变魔术般的托起了一个雕花竹盘，上面摆着三个小碟子，分别盛着一点红烧排骨、麻婆豆腐和鱼香肉丝。 这下，樊音真是有些惊讶了，虽然知道千羽研究地球社会文化，但没想到他居然还会炒家常菜，真是深藏不露。 千羽：“我也不知道炒的怎么样，才学不久，你是行家，尝尝这味道对吗？” 樊音：“多新鲜呐，你也有不确定的时候？” 千羽：“、、、、、、” 拌嘴归拌嘴，那小碟子里熟悉的味道还是引得樊音食指大动，第一筷放到嘴里后，云里雾里的乡思也被这味道勾勒个分明，化成了一种酸楚的幸福。 “你怎么想起做地球上的菜品了？”樊音放下筷子，也不敢夹第二口了，接过雕花竹盘，放在了料理台旁。 千羽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却也不解释，只把她往门外推：“云绯两个小时前就在念叨你了，还不过去？” “明明是你让我过来后先找你的”樊音嘴里嘀咕着，怒瞪了他一眼，脚步却不慢，她还没把礼物送给云绯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满意。 可等她抱着要吓云绯一跳的心思推开虚掩的卧室门后，却一下钉在了原处，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满脸断片般的空白。 “阿音？愣在那干嘛？快进来呀，就算忘了带礼物也用不着这幅表情吧？”云绯坐在椅子上，好心情的调侃她。 第三十七章 山月 云饮不管出现在哪里，都极具存在感。此时他明明未着制服，只一身浅蓝便装，再配上一头柔软的浅棕色短发，怎么看都不像是太空军团杀伐果断的高级军官。 可他随意往那一站，就有着一种指点江山的恢宏气势，但凡眼不瞎，都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樊音自然不瞎，所以在推开虚掩的门后，目光就立刻被他锁住了，倒不是因为他帅得自带镁光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樊音总不可思议的怯场。 他居然也在这？ 樊音脑子有点乱，想起了帝国军校和太空军团一些人背地里的闲言碎语——云绯是云总司令私生女的事情也算是公开的秘密，但传闻云饮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件事气死的，所以两兄妹关系一直很差。 这样看来，传闻倒也不一定可信。 但真正让樊音尴尬纠结的并不是与云饮的不期而遇，而是云绯前面桌子上的东西。 那是一张黄梨木琴桌，上面摆放的古琴色黑隐绿，幽绿暗光犹如蔓藤缠绕古木之上，其上有纹似龟背，正是琴家所说‘千年难买龟背断’的龟纹，这外形表征，与传说中名琴‘绿绮’真是像了个十成十。 有司马相如的名琴在前，樊音就是再脸皮厚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从空间包里拿出来了，只能使劲磨着牙，在心里默默的问候了送琴人几十遍。 见樊音简直要把绿绮看出两个窟窿来，云绯以为她也喜欢这把琴，忙站起了身，把人从门口拉了过来，等她和云饮打过招呼后，就说：“正好，你也喜欢琴，帮我看看这龟背断的真伪？” 话虽这样说，但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都写着‘这绝壁是一把旷世好琴，谁说不好老娘跟他急’！ 樊音仔细查看并摩挲着断纹，心里基本也有了谱，但依然葡萄酸的嘀咕：“母星的仿制技术倒真是让人真假莫辨。” “你这慧眼也有不识珠的时候啊？这把琴是从地球带来的。”云绯的声音隐隐有些小骄傲。 “不可能，地球上的仿制品不可能、、、”话说到一半，樊音突然反应了过来，是，地球上的仿制品确实不能如此的以假乱真，但，如果是直接从古代带来的呢？ 但，这种时空旅行，即便是几乎不造成任何影响的时空旅行，办理手续也相当复杂，而且对旅行者的身份也有诸多要求。 樊音瞟了旁边的云饮一眼，想到，不过如果是云饮这种身份的，时空旅行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几人也没一直纠结于这件事，随便聊了几句后，苏娇也到了，午宴很快开始了。 虽说是生日宴，但因云绯不喜欢热闹，也就请了几个关系亲密的，倒省的应酬了。 当千羽亲自将他炒的几个菜端上来时，几个好朋友开始挤眉弄眼的起哄，要他从实交待。 餐桌的氛围一下变得热闹非凡，樊音的一颗心却慢半拍的开始向下沉，虽然一直都知道千羽为人温文尔雅，但她还从没见过千羽这般殷勤的样子，任由周围人起哄，他自岿然不动的注视着云绯。 这专注的眼神，简直称得上含情脉脉。 这想法甫一冒头，樊音就近乎惊慌失措的往下压，可堪堪压到胃处，就再不能动，混着刚吃下去的菜，坠成了一块沉甸甸的冰。 绿绮、司马相如、凤求凰，这些词一个挨着一个的钻进了樊音的耳朵，‘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原来竟是这样，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这想法仿佛在迁就着樊音漫长的反射弧，极缓慢的绕过她复杂的脑部神经网，终于，‘嘣’的一声轻响，周围的一切热闹变得极远，只余她一人被一点茫茫然的麻木悲伤吞没。 她看着千羽单膝下跪，看着周围人起哄祝福，看着云绯羞涩难安，她想逃离这里，但理智又将她定在了原处，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樊音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以去洗手间为由有些失礼的暂离了餐桌，故作镇定的近乎僵硬。 直走到了后园一个避人处，她才僵着身体蹲下来，脑袋里空荡荡，还没来得及发芽的种子就这样被压在了一块厚重的水泥板下，出师未捷先阵亡了，这大抵也能算得上最憋屈的一种初恋了。 感觉小腿都麻了，迷蒙中看到一双白色休闲鞋出现在眼前，樊音抬起头，这才发觉脸上冰凉一片，赶紧又把头低了下来，随意用手背抹了两下，羞愤的简直想将头扎进胸口。 “要看月亮吗？”熟悉的清澈男声在头顶响起，樊音一下抬起了红通通的眼睛，连抽鼻子都忘了。 “你就吹牛吧，看你去哪儿给我在河外星系找个月亮？”樊音心里嘀咕，一脸‘你吃错了什么药’的表情盯着面前的云饮。 云饮低头看着面前眼红鼻子红的小兔子，觉得她傻了吧唧的样子莫名的取悦了自己，一向清冷的表情浮起了一个微笑。 大壮作为吃里爬外的典范，出卖主人自不在话下，经常被云饮三言两语套了个底兜。 云饮因着大壮无意识的间谍行为，再加上一点微不足道的分析推理，自然将樊音那点单薄的小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 此时少女突兀‘被失恋’，多少都应该引起些许同情，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竟觉得有点开心。 云饮将手摊开，托着一块儿半个巴掌大的黑色石头，又粗糙又丑陋，看得樊音直皱眉。 云饮：“月海玄武岩，‘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连家乡的月亮都不认识了？” 樊音：“、、、、、、”她拒绝用这黑了吧唧的月海玄武岩代表心中的月亮。 樊音接过那块黑色的石头，摩挲着上面粗粝的坑洞，有些感伤：“我们念的、望的不是月亮，是月光。” 我曾踏月而来，只因你在山中，山风拂发、拂颈、拂裸露的肩膀，而月光衣我以华裳③——华夏民族的月亮有着如练的月光，从不是这被带到异地他乡的暗淡模样。 “那我带你去看月光。” 第三十八章 空间城市 他们没能去看成月亮。 樊音却莫名的松了口气，她害怕从漆黑静谧的宇宙中遥望自己的星球，因为那会迫使她直面自己已不属于那里的事实。 别人的家园或是自己的故土，她都是个局外人，前世灵魂一直在漂泊，今生更是无所依托，仿佛这黑暗永寂的无边宇宙才是她的归宿。 还有一点，她不想深究——从不对地球文化感兴趣的云饮什么时候居然会背诗了？他知道华夏民族望月的含义吗？ 虽然有诸多顾忌，樊音还是乘坐云饮的小型星舰和他一起来到了冰冷的太空，她想暂时逃避一下，逃避自己或什么人。 她好像一直在逃避，前世在教堂里当了一辈子的鸵鸟，今生她明明已躲无可躲，却还是在遇到事情后立刻逃掉了，可见，懦夫永远是懦夫。 云饮看着旁边神色飘忽，努力想要缩成一团的樊音，以为她是初次进入太空，‘太空幽闭症’发作了。 这是初入太空的人经常会有的一种心理症状，漆黑无垠的宇宙会衬得人渺小异常，极端的静谧与无所依从的漂泊感会化为一只巨掌，攥的人近乎窒息。 他体贴的将立体循环音系统打开，轻柔的音乐缓缓流淌，驱走了丝丝缠绕的幽闭感，樊音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云饮就将一副类似于坐标瞄准器的眼镜递了过来。 “量子观测器”见樊音愣着没有接，云饮摆动了一下拿着量子观测器的手，用眼神示意她戴上。 樊音在帝国军校时没见过这东西，有些狐疑的接过来戴上，本来她以为量子观测器就是超显微设备之类的东西，却没先到戴上后看的是这样一幅景象。 整个宇宙仿佛变成了静夜中无边的海洋，下面暗潮汹涌，表面却只是的轻微波动，它的纹理像海浪一样起伏，激烈处是大大小小的黑洞。 直到此刻，樊音才明白了量子力学所说的，空间是由一个个引力量子相互连接而成的，是关系而非物质的集合。 “太壮观了，这发明也太逆天了。”樊音对量子观测器简直要顶礼膜拜了，此时毫不吝啬的夸奖。 “嗯”云饮先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应和，然后一本正经的看向樊音，诚挚的说：“量子观测器被称为近百年来最花瓶军事发明。” 樊音赞赏的表情立刻裂了个七七八八，她企图在自己旁边这位长官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但，并没有。 她沉默了，看来这位长官并不是擅长讲冷笑话，而是根本就是话题终结者。 然后，就在她复杂的眼光中，云饮变脸一般的笑了起来。 这世上，有人笑是嘴角先笑，有人是鼻子先轻轻皱起一点点，有的人是眼睛先笑。 云饮就是最后一种，他笑的时候，眼尾先拖出旖旎的弧度，眼睛仿佛化成了一汪梨花酿，闪着让人醉溺的湛湛波光。 这一笑，还真是如春水破冰、暖阳初雪。 结果，还没等樊音惊艳完，云饮就收了这乍现的笑容，恢复了清冷模样，若有所思的说：“既然有人觉得这项发明伟大，那我也该考虑撤销它‘最花瓶军事发明’的称号了，也免得郝连景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嗡嗡。” 这话音近乎嘀咕，却让樊音捕捉到了巨大的信息量，能设计出大壮那样的外形看起来都非常‘实用’的机甲的设计人，确实极有可能看不惯郝连景那种臭美出新天际的‘小花’。 樊音微微垂下头，郑重的在心里重新定义了自己的这位长官，这其实就是一个外表气质高冷、高不可攀的——土鳖。 云饮看了一眼旁边低头微笑的樊音，心里很是得意——谁说女孩难哄，自己不过几句话就拯救了一个‘太空幽闭症’少女！ 两人就这样各自带着迷之微笑，来到了由空间站核心舱对接而成的近地环绕空间城市，这座被称为母星最后堡垒的空间城市，比樊音想象中的还要壮观。 在漆黑的宇宙中，这个凝聚着全母星几个世纪的心血和汗水，甚至还有生命的堡垒，如一圈坚不可摧的长城，如一位忠诚的护卫，在无边的宇宙中熠熠生辉。 云饮和樊音本来是要从这里出发，乘坐装有曲率驱动器的飞船，前往银河系，可等他们通过对接舱门，来到军事区时，却发现联邦总统竟然在。 云饮一下眯起了眼睛。 在母星，太空军团拥有绝对的地位和独立，与联邦的近地空军、海军、陆军互不干涉，这自然也包括联邦政府。 一般来说，政府官员为避嫌，来到空间城市后，只会看看科技研发区和生物培训区，很少会往军事基地凑，而且就算凑了，也进不了核心区域，今天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 感觉到周围诡异的气氛，就算樊音这种政治嗅觉不灵敏的人也多少察觉到了点什么。 何况，最近星际网上联邦政府换届闹得沸沸扬扬，樊音就算想‘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多少会听到几耳朵。 大约是这次太空和平太久了，整整一百年了，人们群众中关于太空军团裁军和减少军费支出的呼声越来越高。 甚至部分人阴谋论的认为太空军团之所以多次不接受政府提议，是因为想保住日益下降的声望和地位。 更有媒体大胆猜测，当初所谓‘主神围剿’的消息也不过是太空军团的危言耸听。 这次联邦政府换届，换做了‘亲民党’执政，更是将群众的这种意志体现个淋漓尽致，太空军团和政府之间濒临一触即发的紧张境地。 云饮看了总统身后的郝连景一眼，明白能让特种先锋队队长放人，肯定是有太空军团最高指示，甚至，可能是尊主亲自指示的。 他只得收回了危险的目光，抿了抿嘴唇，以旗杆一样笔直的身姿大步走到了总统面前，迎着总统的笑脸也摆出了一个得体微笑：“没想到总统您今天也在，真是凑巧，少不得得好好招待您一番。” “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叫我易叔叔，私下里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总统听了面前小辈主人姿态意味明显的寒暄，也不恼，依然笑眯眯的回答，显得亲切又自然。 第三十九章 异变 在空间城市内，不经允许是不能拍照和录像的，更别提采访了，再加上此处‘地广人稀’，一个人负责一大片区域，所以私密性是有保证的。 但绝对不算什么私下。 如果云饮只是一名普通军官，且太空军团与政府关系良好，总统这样一番话倒也确实算有几分真情实意。 可在现下这种情况，说这样的话，显然是不把云饮这个上将放在眼里，多少有点‘小崽子，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的教训意味。 这话在场的人都听的懂，太空军团都是糙汉子，不稀罕打什么政治太极，此时只想一炮将眼前这老货轰到太空。 云饮却不能恼，那得体的笑容像是挂在脸上的面具，一语双关道：“今时不同往日，都是有使命的人了，云饮不敢太随意。” 总统的笑容总算有点维持不下去了，毕竟在野了两百年，说出来都觉得戳心窝子。 两人就这样不骄不躁的互打着太极，听的樊音云缭雾绕，暗地里早就哈欠连天，想想都替他们累的慌。 这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突兀响起，刺耳的声音和闪烁的红灯让她浑身一个激灵，这警报声已近百年没有响起过了，所以此时不止樊音，就连云饮也是一震。 力场防卫系统遭到了破坏！ 母星最外围的防护层遭到破坏，太空军团日常巡航舰居然没有任何反馈，这基本只会是一种可能了。 这一切真是太巧合了，总统刚到空间城市，防护层就遭到袭击，而太空军团的反应居然是无作为！ 来不及细想，云饮阳儒阴法的将牛皮糖一样的总统‘请’出了军事区，并以‘空间城市不安全’为由嘱托手下送总统回航，反对无效的总统只得愤愤离开。 “紧急启动了全屏蔽模式，一切通信均有内部通讯器联系”吩咐完郝连景后，云饮快步走到总控室，通过了热感虹膜扫描系统。 【太空军团S级权限通过】 伴随着中枢光脑严肃的男声，原本四周光滑的金属墙壁同时向两边分开，瞬息间四周出现了巨大的全息防控图，上面密密麻麻的参数和标注看得樊音有些眼花，此时理论菜鸟和实战派的差距就凸显了出来。 全息防控图的最外围都是密密麻麻的黄点，让人头皮发麻，应该就是那些战舰袭击了立场防卫系统。 黄色，代表着战舰等级不高。按照战舰的危险程度，防控图一般分别用黄色、橙色、红色来标识，这种黄色标识的战舰一般就是一些星盗团伙。 樊音这下糊涂了，太空军团的作战能力她是清楚的，区区星盗还是不会放在眼里，就算是有上千只战舰的星盗团伙，五只巡航舰也不至于被无声无息的消灭掉，连警示信息都没能传回来。 这种情况，就是云饮也不能妄下定论，只命令郝连景：“派出SYE三系太空船，你亲自指挥，务必获得这帮星盗的防控图，尽量活捉首领，提防援军。” SYE三系太空船属于中型战船，共包括200只战舰、50只巡航舰、10只侦缉舰、5只逃生艇、4只打捞舰，算不上豪华阵容，但对付这帮星盗还是绰绰有余了。 “喂，小姑娘，对，说你呢，到报答纳税人的时刻了。”郝连景刚严肃认真的接了任务，回头就对樊音不正经的一抬下巴，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樊音对郝连景的不靠谱早有了全方位、宽层次、多渠道的认识，绝对是坑队友的一把好手，疯癫界的杠把子，正常人轻易不会作死的去招惹。 虽然她此时有些雀雀欲试的想练练手，但如果是在郝连景的手下，她觉得她极有可能被练，这得提前做好‘早死早超生’的心理建设才行。 这边樊音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掂量着自己这把钻的钻头是金刚的还是铁的，结果还没等她纠结完，有人就替她做了决定。 “樊音名义上算是太空军团的低等军官，实际上还只是一名军校生，这次任务有一定风险，不适合她。”云饮的声音适时响起，解救了这名选择恐惧症患者。 “黄色任务都算有一定风险？那估计适合她的职位只有地面基地的勤务兵了”一句话郝连景说的连讽带讥，让樊音莫名觉得本没有什么相似度的两张脸重合了，想到郝连陌，樊音又觉得自己对郝连景的提防可能太过了。 “郝连景，执行任务！”没等樊音说什么，云饮就面色冷峻的再次发布了命令。 虽然郝连景私下和云饮也是没个正型，但此时看到云饮脸色冷下来，何况外面还要去查探状况，确实等不得了，只得沉声接了命令，转身出去了。 “请求出本次任务！”郝连景人还没出门，樊音就突然改变了主意，她觉得这次任务机会确实难得，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黄色任务对自己现阶段是最佳的历练。 何况，如果成功，她的军衔还可能再升一级，越快升职到少校级别，就能越早见到尊主，也就能越早知道林菲的下落。 云饮直直的注视着樊音，像是在估算着她的实力和话里有几分认真，见她毫不回避的直视回来，他开口：“你确定？到了太空，你的安全可没人能保障。” 樊音笑了：“我是军人，负责对公民安全负责。” 云饮简直要被她气笑，看来他的担心全是多余的，人家都嫌自己多管闲事了，这小姑娘已经成长到能肩负起保护全人类的使命了！ 云饮心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吧、去吧。 郝连陌正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在门口等樊音，这笑容让他本来就神秘的淡紫色眸子更显妖异了，见她过来，立刻凑上前去，用颇为暧昧的姿势对她耳语：“你脑子里养的鲤鱼都可以跃龙门了吧？” 说完这话，就没个正型的悠然插兜走了，留下樊音一个人凌乱的消化不良。 樊音能熟练的操作战舰和机甲，却还是第一次进入真正的太空船，这比她想的还要大的多，功能区五花八门，甚至还有带浴室的独立宿舍，应该是为持久战做准备的。 不过，因为曲率驱动器和武器的不断升级，战略和战术在热兵器时代地位的降低，太空持久战已经很少发生了。 这次的任务就更不用分配宿舍，樊音等人全都集中等候在会议室。 第四十章 遇刺 会议室极大，正前方是这次行动的全息防控图，郝连景这会倒没有一副四五不着六的样子，而是端立在防控图旁。 从各个控制室发出的信息通过内部通讯器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敌方主战舰坐标序号确认：CAXB756】 【能源模块报告：正常】 【编码模块报告：正常】 、、、、、、 【定位校核完毕，请下达指令】 “我方暂有五只巡航舰无法取得联系，不排除被屏蔽信号和围剿的可能性，太空船前进到六十射程位置，四只打捞舰和十只巡航舰原地待命。”郝连景按住耳内通讯器，扫过全场，沉声做着安排。 只是黄色标识任务，六十个射程单位距离实在太过谨慎，比星际惯例的五十个射程还要远些，下面不免有些窃窃私语。 【已前进十个射程单位，与对方建立联系失败，光信号发送未接收，敌方未做任何反应，请指示】 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基本就是‘废话少说，直接开战’的叫嚣了，已经很久没能好好放手干一场的太空战士们一阵的兴奋，对军团这种先礼后兵的正规军做派他们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腻歪的。 虽然也有些奇怪一向绕着太空军团走的星盗们这次怎么会撞上门来的，但有人送上门来求吊打，这帮军团的精锐们此时真是想撸袖子直接上了。 “敌方阵型、速度、行进方向变动汇报”郝连景有些狐疑的看了眼防控图上的黄点标识，总说不出的不对劲。 【敌方阵型未变动、速度未变动、行动路线未变动】 星盗什么时候这么老实了？别说以流窜为生的星盗了，就是最规矩的商船，也不会一直按照自动巡航路线前行，毕竟自动路线可以自发避开小行星和陨石，但随机出现的恒星风暴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郝连景眼中精光一闪，薄削的嘴唇勾起，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瘦高个，不容置疑的命令道：“九饼，这次你的巡航任务交给樊音，你负责太空船后方防卫工作。” 九饼，人如其名，一脸坑坑洼洼的麻子，是个不管放在哪都让人不忍直视却又绝不容人忽视的存在。 B级兵九饼闻言按着桌子‘嗖’的站了起来，一脸‘需要吃块西瓜好好冷静下’的难以置信：“郝连上校，我九饼这些年身为特种先锋，可曾有过失手？” “以前倒没有，近一百年就不清楚了”郝连景老神在在的微笑以对。 九饼一噎，近一百年来他们除了追过几波溃不成军的星盗，主持过几次商船之间的纠纷，就连星际战争的火星都没见过，真正从‘特种先锋’沦为了‘太空小民警’。 想到这，九饼气一泄，知道跟这位长官胡搅蛮缠谁都不是对手，只能曲线救国的一指傻愣愣站着的樊音：“就这连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也能开巡航舰？她行吗？” 等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不禁老脸一红，顶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揶揄目光，不敢再看樊音了。 樊音有些茫茫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郝连景就笑成了一条抽风的野狗，边捂着肚子边颤声的问她：“跟我说说，能开巡航舰吗？” 樊音觉得他这副海盗头子的形象实在不配带领正规军，但想到风传中的特种先锋队虽然整天一副四五不着六的样子，战斗力却绝不容忽视，也就只能暂时压下不满。 “报告长官，巡航舰理论考试和实战演习成绩都是S级”樊音一板一眼的汇报。 整个会议室一片死寂，这下没人笑得出来了，全都同情的看看樊音，再一脸诡异的看看郝连景，然后面带惋惜的摇了摇头。 九饼有心提醒樊音一句‘你说的这是什么孩子话’，但看看一脸要笑不笑的郝连景，只得作罢，重新坐了下来。 “好，有勇气，那这次就由你驾驶4号巡航舰。” 大家都懂，所谓的巡航舰实战演习，不过是类似于击剑比赛般的花架子，绅士的近乎刻板，无数个S级成绩都不如一次真正实战来得经验多，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情况下，直接当先锋基本就等于送去给敌人吊打。 樊音也未必不懂，她也不是看不出那帮星盗的诡异之处，只是此时郝连景一副要和自己死磕到底的模样，自己身为下属，哪有那么好拒绝，倒不如直接应承下来。 况且樊音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一定的信心，机会难得，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太空船已到七十射程单位处，请指示】 “巡航舰和打捞舰就位，左右翼及后方防卫做准备，等离子高射炮、次声波炸弹预热，六十射程单位处停止前进”郝连陌干脆利落的下达了指令。 樊音等人接到命令后，立刻向巡航舰走去，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她却莫名的想到：“通讯虽然用的是内部信号，但并没有和空间城市那边断开双向联系，不知道云饮有没有关注这边的情况。” 云饮这时却根本没在空间城市，而是留下了蓝俊这个心腹关注作战动向，自己则匆匆的赶回了母星。 总统回程遇刺了！ 确切的说，是袭击未遂。 今天的这一切真是太巧了，巧合的简直不像是一场巧合，先是总统刚到空间城市，防护层就遭到袭击，而太空军团的表现就是大写的‘废柴’两字。 接着，总统回程路上又遭受了袭击，虽然总统并没有生命危险，但太空军团竟没有抓到一个活着的人质，对方全部在被捕之前饮弹自尽了。 太空是军团的地盘，一天内接二连三的出事，且不说民众的阴谋论，就是办事不利这一条，都够太空军团吃一壶了。 星舰上，刚与父亲通过电话的云饮用手肘支着桌子，有些烦闷的揉捏的眉心，旁边许久没有出声的机要秘书有些愤然的嘀咕着：“总统这花招耍的可不高明。” 云饮闻言瞟了他一眼，开玩笑似的问：“哦？怎么算高明？” 机要秘书：“那必须得和歹徒同归于尽才显得够诚意嘛！” “······”好冷。 第四十一章 暴风雨前 云饮回到地面基地后就匆匆向参谋室赶，可当他通过门口权限后，却看到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是他没想到会出现在这的人——父亲。 云总司令已人过中年，和云饮的清冷精致不同，粗犷中带着凌厉的宽下巴注定了他只能走硬汉路线，再加上眉眼间长年的凝重，面无表情的往那一站，就能吓坏花花草草。 尽管没有外人在场，但毕竟是在参谋室，云饮还是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去，到云总司令面前站定后轻并脚后跟，面上不带任何情绪的叫道：“总司令。” 本来侧身站立的云司令转过了身，冲着眼前一向清冷的儿子点了点头，将手头剩下的半截烟按在了烟灰缸里，这才问道：“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一切太过巧合，证据还不足以下断言，我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民众的反应，而是······”云饮说到这，顿了一下，“总统进入空间城市是您同意的？” “是尊主——你现在该担心一下民众的反应”云司令边说边对前方光幕发出了语音命令，“24个时区黄金档新闻播报。” 光幕瞬间分成了24个区域，形态各异的男女主播出现在了各个窗口，七嘴八舌成了一阵嗡嗡声。 云饮却能毫不费力的排除杂音，并抓住其中的关键点：“有16个时区发生大规模游行示威，18个时区主持人措辞严厉，一边倒的要求太空军团给出合理解释，并藉此再次提及军政一体。” “如果联邦政府认为此时太空不太平，近期会有战争发生，以他们趋利避害的行事准则，断不会这个时候要求军政一体。” “其中的猫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只可恨利用不明真相的民众，这种煽动行为简直是其心可诛。” “只怕这次太空战也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 云司令欣慰的点了点头，又想摸出一根烟来，半路上用余光瞄到了自家儿子警告意味满满的眼神，只得讪讪的缩回手，又将双手背到了身后，算是勉强维持住了封建大家长的体面。 云饮并不捅破，只状似随意的将目光越过云司令的头顶，望向了窗外，不远处的寒林山已是黄绿相间，初显了秋的萧索。 他不禁眼神一黯，却听见旁边云司令宽慰的说：“你们都长大了，我们这帮老家伙们也可以去颐养天年了，我可不像老易那么想不开，一大把年纪了还名啊利的，这烂摊子啊，你得开始学着收拾了。” 母星人寿命越来越长，相应的，子嗣却越来越艰难，人口逆增长趋势明显，云司令也是人到中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 没等云饮说什么，云司令又接着说道：“尊主前阵子试探了下苏娇，看来他开始的猜测是错误的，樊音应该才是命定之人。” “云绯那边的试探差不多也可以确定这一点——云绯和苏娇都是可怜人，苏娇也和云绯一样，记为云家养女吧，她的日子也不多了。” 云饮动了动嘴唇，随后像改变主意似的转移了话题：“咱们这边谁是内鬼，司令有头绪了吗？” “唔，你没有自己的猜测？”云司令用食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哒、哒’声像越走越近的脚步，让云饮有些许烦乱，内鬼他还真没有人选，就算有所怀疑，也很快被自己推翻。 “尊主怀疑是樊音——你先别急着反驳，咱们谁都不了解主神，除了尊主，他这样怀疑自然有他的道理。” “咱们能找到命定之人，未必不是主神算计好的，主神也许已经用不为咱们所知的方法联系上了她。” “一个人骤逢人生巨变，越是这种时刻，越是容易相信超出自己认识很多的事情，只需稍加引导，就能操控一个人变成有思想的木偶。” “如果到了非常时期，也不排除会使用非常办法。” 云饮听了这些话，感觉心被倏的提了起来，然后被一只无形的巨掌狠狠的攥住，让他窒息万分。 如果这些话不是尊主的意思，并从自己尊敬的父亲口中所出，云饮早就抽出腰间的粒子分解枪，将说这些话的人分解成夸克了。 那个连失恋都会哭鼻子的小姑娘，居然能藏得住这么多的阴谋，那她真是演的太逼真了。 看到云饮一脸的阴郁，云司令也没再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别想太多，准备下一会儿的参谋长会议，晚上还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有的你忙。” 樊音这边，十只隐形巡航舰已经悄无声息的划入无边的宇宙之中，而太空船则停留在了六十个射程单位处。 根据对方的阵型以及行动路线，樊音回想了一下巡航舰实战课上典型模式标准，谨慎的选择了2号自动巡航路线，然后，透过悬浮在左眼上的坐标追踪器紧张的观察着对方情况。 对方还是一副不紧不慢，观光旅游似的行进方式。 【报告：1号巡航舰已前进到五十射程单位处，对方未作出反应】 、、、、、、 【报告：4号巡航舰已前进到、、、】 樊音话还没说完，就敏锐的捕捉到一道红光擦着侧脸一闪而过，她全身瞬间绷紧，每块肌肉都紧紧的收在了骨头上，虽然红光很细小，而且一闪即逝，但她还是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报告：4号巡航舰疑似被对方瞄准，请指示！】 太空船总指挥室那边似乎顿了一下，接着，郝连景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器传来：“切换到随机巡航模式，想尽一切办法甩开对方的追踪。” 樊音依言切换到了随机巡航模式，巡航舰开始了抽疯似的巡航路线，这个时候，樊音特别想念大壮。 与纯操控式的巡航舰不同，契约机甲因着与主人心意相通，机动性和操纵便捷性都要强的多，要说区别嘛，也就是手扶拖拉机和小跑那么点差距。 操控巡航舰，总觉得不够得心应手。 结果，还没等她絮絮叨叨的吐槽完，刚刚被甩开的红线追踪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樊音瞳孔骤然一缩，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对。 第四十二章 诱饵 通过技术分析，确实有可能追踪到按一定路线规律前进的巡航舰，但随机前进的巡航舰居然也能被追踪到，而且是在这样短的时间内。 这可能性不能说完全没有，但凭借星盗甚至太空军团现有的技术都是不可能的。 樊音一时有些懵，随即，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报告：4号巡航舰申请手动操纵】 这年代，巡航舰中的手动操纵系统，基本就是因为怀旧留下来的摆设，别说在太空战争中了，就是帝国军校的教学，这项功能也基本就是一带而过。 此时，樊音提出这样的请求，太空船主控制室一片嘈杂，参谋们下意识的觉得这种方式风险太大。 郝连景却毫不在意的一摆手，制止了旁边的七嘴八舌，简短的回复：“同意。” “郝连景，你这是什么意思？！”被云饮留在这观察情况的蓝俊嗖的站了起来，身短气不短的怒瞪向郝连景。 郝连景看着蓝俊翕张的巨大鼻翼，莫名觉得他像一只喷火的恐龙，忍不住噗嗤一笑：“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赋予前线作战队员一定的行动自主权，这也错了吗？” “太空军团第152条军规规定，在太空战争中，黄色及以下军事行动，不得使用非常规作战手段，看来郝连上校该回军校重新深造了”蓝俊很见不得郝连景这一副四五不着六的样子，放在腰间的右手已经快把粒子分解枪给摩挲出火花来。 “我想，刚才四号表述的很清楚，对方已经完全锁定了她，这已经算是突发状况了，我也是为她的安全考虑。” 面对郝连景的言之凿凿，蓝俊很想冲上去给他一拳，结果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就听见一号监控室传来了消息。 【报告：4号巡航舰脱离控制，已不在监控范围内】 蓝俊忙拿起通讯终端，急躁的呼叫樊音：“4号收到回复，4号收到回复！” 对面一阵杂音，却没有任何回复。 想到云饮走之前专门叮嘱他，务必保证樊音的安全，蓝俊心中不由的一阵发紧。 在两次被红线追踪到后，樊音就大胆猜测，敌方能做到这一点，极有可能是阻截了他们的通讯信号。 所以此时她要做最后一次试探，如果她的猜测是错的，那么切换到手动操纵后，敌方将不能再追踪到自己。 在真实的宇宙环境中，手动操作是一项极大的挑战，往往手动操作杆的位置只偏了一毫米，整个巡航舰已漂移出万里之外。 樊音刚掰动手动杆来了个急转弯，还没来得及平复一下差点被安全带勒得吐血的胃，巡航舰中枢光脑就发出了警告。 【注意！已进入不明信号干扰区域，请即刻调整路线】 樊音眸光一紧，果然，内部通讯信号极有可能被拦截了，看来这次的宣战，绝不是星盗心血来潮的自杀式示威，而是蓄谋已久的太空战。 此时她还不能判定信号拦截装置究竟建在什么地方，不过，小型信号拦截装置只能在一定范围内起作用，所以肯定就在附近。 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切断与太空船的双向联系。 想到这，樊音才发觉，内部通讯器已经有一小段时间没有声音了，周围静的令人窒息，好像黑寂无边的太空只剩下了她这一人一舰。 她试着联系了一下，对面除了一阵杂音之外，就再没有了其他声音。 一切真的只能靠自己做判断和决定了，樊音一时间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尽管甩掉了牛皮糖一样的信号追踪，但现在的状况却并没有好太多。 【注意！距离对方10倍射程单位，建议等离子高射炮预热】 樊音本来还有些恍惚的状态被光脑提醒的一个激灵，迅速打开了防护罩，并下达了预热指令。 几乎是与此同时，才被甩开没多久的追踪红线又跟了上来，这次倒是料想之内的了，只要具备中等军事能力的太空船，10倍射程及以内的追踪都是基本能力。 樊音再一次切换到了手动模式，打算从对方右翼擦过去，以此打入敌军内部，花式炫技般的手动模式很快甩掉了定位跟踪，可就在巡航舰距离敌军只有5倍射程单位时，异变突起。 本来樊音还在疑惑着，防控图上数以千计的中小型战舰，此时通过坐标瞄准器来看，怎么感觉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结果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就变成了一片火海，铺天盖地的火焰翻滚而来，巨大的能量直接将巡航舰掀飞，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飓风中的独木舟，天旋地转中眼里只剩下了无尽的炙亮火焰。 远处，在她失去联系后立刻匆匆赶来的蓝俊，怔忡的看着那一团巨大的火焰，耳中响起内部通讯器不断传来的通报声。 【1号巡航舰损毁，损坏度百分之八十，驾驶员无生还可能】 【2号巡航舰已无法判断确切位置】 、、、、、、 间或间，夹杂着参谋长们一两句愤怒的吼叫。 “这就是自杀式恐吓！” “什么自杀式恐吓，我看根本就是特么的无人机！” “他们不知道提前打开防护罩吗！” “这，防护罩会阻断一切通讯信号，他们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 郝连景听着手下自乱阵脚的争辩，出手如电的抛出了几颗灰色物体，吵得最凶的几个人立刻被绿色藤蔓缠了个结实，刚想失声呼叫，嘴巴也迅速被包了起来，只余两只惊讶的眼睛茫然的眨着。 “只余打捞舰继续搜寻幸存者及敌方主舰残骸，太空船准备撤退，防护罩启动。”郝连景不容置疑的下达了命令。 九饼张了张嘴，可想了半天，在敌方势力不明，且这场战事明显已算结束的情况下，除了撤退确实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只是，那些失踪的巡航舰就真的放任不管了吗？ 【宇宙射线！】 不知从哪个观察室传来了一声惊呼，可听到众人耳朵里，却没有人在意这是否符合传递信息的标准流程了，因为，此时出现宇宙射线，基本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因空间扭曲而反射的宇宙射线！ 大家一同看向了观测光幕，上面是太空船外不同方位的实时观测记录，此时，整个后方的观测光幕上，已被数以千计的大、中型战舰挤满。 已然不用猜测，刚才的宇宙射线就是这些战舰跃迁时产生的，好一招出其不意！ 第四十三章 落荒 樊音是被冻醒的。 她还是在巡航舰内，只是巡航舰四周看起来已破败不堪，相信这还是她提前打开防护罩之后保留的成果。 她四肢百骸疼的厉害，连每次呼吸都能牵动肋骨尖锐的疼痛，她只得尽量和缓的小口喘息。 伴随着她醒过来轻微的动静，驾驶座仿佛不堪重荷一般晃动了起来，搅得她本就疼痛不已的大脑更加混乱，‘吱’的耳鸣声不顾一切的掩盖了周遭的寂静。 这是一颗灰头土脸的小卫星，周围没有一丝大气，表面也没有多少吸引力，一颗散发着暗蓝色光辉的行星呈新月状填满了头顶的天空。 樊音猜测这离战场应该不太远，毕竟巡航舰已严重损坏，凭借爆炸时的波动能量也不会被震出太远的距离。 她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巡航舰，结果还是一样，通讯设备也被完全损坏了。 要是视讯环在就好了。 樊音笨拙的爬出巡航舰后，靠着舰壁忍不住想。 视讯环的通讯信号极容易被拦截，因为它的传输途径毕竟是遍布在太空的通讯设备，所以，太空军团出使任务时，是禁止携带视讯环的。 樊音靠着舰壁自我修复了一番，感觉稍好后，撑着膝盖艰难的站了起来，并当机立断的将舰内通讯装置的收发原件拆了下来，简单的组成了一个信号收发终端。 接着，她扬起双手，巡航舰周围的沙石开始翻滚着向它聚集，伴随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滚落的豆大汗珠，巡航舰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变成了与周围一样灰扑扑的小山。 做完这一切，樊音又微弓起身体，以减少肋骨处传来的阵阵刺痛，然后，她开始贴着地表，小心翼翼的向这颗卫星的背面走去。 她不敢走的太快，因为在这种轻微重力条件下，一不小心就能跳上高空，但落地估计就是几十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那滑稽的场面，想想就可以了。 也许是军校培养出来的警觉，也许是樊音自己对于危险的直觉，她有意的将身形隐藏在各种遮挡物之间，因为她不能确定，最先找到她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或者都不是。 当她即将跨过卫星的明暗分界线来到背阳面时，头顶有个巨大的影子遮住了的星星，然后又飞快的消失了，她心脏骤停了一下，只一动不动的贴着旁边的小山。 不过幸好，那只小型星舰没有发出搜索活体用的蓝色光线，它好像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降落了。 樊音一边继续小心翼翼的向背阳面前进，一边调节着手中简陋的信号收发终端，只要刚才的星舰已经降落，就会发出一定频率的电磁波，而自己手中的信号收发终端就可以探查到，尽管只是一瞬，但就足以判断它所在的位置了。 探查立刻收到了回应，虽然只是一个次谐波，但信号非常清晰，那只星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她谨慎的朝信号源靠近，可让她惊讶的是，越靠近信号源，信号反而越弱，几乎是伴随着惊讶同时的，她突然想到，自己一定是穿过了一个衍射区——这证明附近一定有小型信号干扰装置！ 居然被她误打误撞的发现了，这真是柳暗花明、峰回路转。 她更加小心翼翼的向信号源走去，并不时的从障碍物后探查对方情况，但从星舰上下来的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些焦虑，完全没有查看周围环境，就向那个信号干扰装置走去。 樊音一边暗中观察着对方两个人，一边在心里默默回顾着生物学：具备双臂、双腿和头，手指作为肢体末端映射完整的反应了出来，这符合分形几何，肯定是肌体组织生物无疑了。 这判断让她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变态的硅基生物就好。 那两个人从信号干扰装置上拆卸下了一个原件，樊音没办法截获到他们的通讯信号，但她估计那个原件应该是信号储存装置之类的。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将那原件收起来，而是拿出另一外形差不多的原件，将它替换到原来的位置。 这真是太不合常理了。 如果战事已经结束，而胜利的一方是太空军团的话，那残余的假星盗们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尽快逃命，决不可能派两个人过来取信号储存装置。 如果胜利的一方是他们的话——虽然樊音觉得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那么他们完全没必要替换什么原件，如果不想再保留这个装置，直接炸掉就好了。 千头万绪挤在心中，让樊音刚好一些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看来现在实在不太适合思考太复杂的事，赶紧回去才是最要紧的。 樊音仅剩的一点脑容量开始紧锣密鼓的规划起抢星舰大业，经过对自身现有实力客观、公正的判断后，她果断的放弃了用雷电将对方电晕的打算。 且不说现在她这摇摇欲坠的身体状况，就是对方那身能抵挡普通能量弹的作战服，也不可能让她得逞。 看来只能用野蛮的方式了。 樊音将右手食指贴在了左侧锁骨下的感应口袋上，那里面密封着她应急用的秘密武器——鬼刺的种子。 不知道是感应口袋发出了微弱信号，还是人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本来正以激光匕首销毁原件的两个人突然条件反射的看向了樊音的藏身之地。 樊音的心脏一下漏跳了半拍，只得保持着右手贴紧已经打开了的口袋的僵硬姿势，配合着她微弓的身体，樊音苦中作乐的想，这姿势肯定很像一个邀请公主跳舞的骑士。 双方并没有对峙多久，因为对方很快就直接将激光匕首扔了过来，蓝紫色的光芒仿佛携着雷霆万钧之势，转瞬间将挡在樊音面前的小土堆劈成了漫天的土灰。 险些被劈成肉末的樊音就这样暴露在了两人面前，还没等她将口袋里种子取出来，两人已经到了她的跟前，同时两道蓝紫的光芒分别向她的脖颈和心脏袭来。 第四十四章 螳螂 山中的宁静莫名给人一种肃杀感，永远笼罩在头顶的暗蓝色行星渐渐变小，但依然清晰可见，此时的小卫星正掠过行星的背阳面。 樊音此时如果还有心情欣赏美景的话，抬头就能看到行星上城市的灯火，还可以想象一下每粒灯光所守候着的温暖。 当然，这时最希望她抬头欣赏景色的应该是向她袭来的激光匕首，这样它就能整齐的切下她漂亮的头颅。 只是一霎那，樊音迅速将腰背折成了几乎九十度，其中一只激光匕首贴着她的后背掠过，即使隔着作战服，她还是感到后背滚烫一片。 就着弯折后背的惯性，她向前猛的一冲，朝前面一个人的胃部撞去，而那人因着刺向她的动作，一时收势不住，也迎着樊音撞了上去。 几乎与此同时的，旁边的同伙反手将激光刀不管不顾的砍向樊音，蓝紫色的凌厉光线瞬间挤满了她的余光。 在这一瞬间，樊音突然很感谢帝国军校对看似没用的体能的严苛训练，让她能在这种惊心动魄的时刻，爆发出强大的身体机能。 她迅速将身体扭转了一个角度，避开了凌厉的刀风，顺着向前的惯性，来了个漂亮的翻滚。 在她回身的同时，出手如电的将口袋里的种子向对面两个人扔去，还惊魂甫定的两个人就这样被紫红色的巨大蔓藤紧紧缠成了两根桩子。 直到这时，樊音才感觉到双眼一片刺痛，冷汗一部分顺着太阳穴已经流到了下巴，而另一部分，则全都流进了眼里。 周围死一般的静，在这种没有一丝大气的卫星上，交流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不过幸好樊音有一个简陋的信号收发装置，而对面那两个人也同样能收发信号，不再有什么顾虑，樊音将信号接收器的频率调到全范围覆盖模式，这样，双方就可以通过公放信号交流了。 “你们猜猜缠着你们的植物叫什么？”樊音干脆盘腿坐在了灰扑扑的地上，她也不担心自己说的话对面两个人听不听得懂，反正他们肯定有解调接收器的，就算她现在发出的是光信号，接收器也能自动翻译成他们能懂的语言。 可是对面却没有丝毫回应。 樊音有些困惑的就着行星城市的灯光观察了下手中的信号收发装置，确认没问题后，又看向了对面两个人。 刚才透明面罩一片反光，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这次换了个角度看，才发现对面那两人面目狰狞，眼睛里如有实质般的射出了粹毒的利箭。 看来是听见了。 她也不再卖关子，毕竟她的这身作战服只能保证她在真空环境下存活几个小时，她暂时没有成为太空垃圾的打算。 “这种植物叫鬼刺，半个小时之后，它就会自动分泌出超强酸，腐蚀一切它能接触到的物体”樊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为对面的人默哀，接着，又摇摇头说道：“你们不会认为，这种比纯硫酸还要强上亿万倍的液体，会放过你们吧？” 对面两个人一下脸色变得煞白，接着，一道奇怪的、好像是处理过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究竟想要什么？” “别激动，我就是想要你们的星舰而已，不过，如果能顺便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派你们来换掉信号储存器的，那就更好了，兴许我会原谅你们，救你们两命也说不定啊，是吧？”樊音猜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欠揍。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对面两个人肯定早就气的浑身发抖了，不过尽管身体不允许，那种牙咬切齿的颤意还是通过声音传了出来：“你认为我们会相信你？反正都是死，你就跟我们一起吧！” “我拒绝”樊音站了起来，拍了拍作战服上的尘土，向两人靠近了一步，“既然你们都这么迫切的想死，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但我会活下来！” 听了她的这番话，那两个人眼里装满是不屑和鄙夷。 毕竟，每只星舰都会提前设定主控制权，而移交控制权的话，必须由原操作人员进行指纹、虹膜和语音三重验证，只要他们不配合，樊音是没办法驾驶那只星舰的，甚至都不能进入。 但他们还是太小瞧樊音了，而且，他们忘了一件事，进入星舰只需要虹膜验证就可以了。 而转交控制权的话，手动操纵功能只需要验证指纹。 樊音近乎粗暴的将他们提到了星舰入口验证处，毫无意外的，他们根本就不看验证窗口，甚至闭上了眼睛。 樊音冷笑了一声，她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断定她不能杀了他们，因为验证是需要活体验证的，死亡无效。 但她可没那么容易屈服。 樊音挥了下右手，紫红色的蔓藤像活过来了一样，将两个人的头全都扯到了与验证窗口平行的地方，并正对验证窗口。 之后，她一收右手，蔓藤骤然收紧，像是要强行将两个人瘦身成一半的体积，毫无预兆的窒息感瞬间席卷而来，两个人近乎同时瞪大了双眼。 【热感虹膜验证通过】 伴随着机械女声的同时，星舰入口打开了。 樊音毫不犹豫的用激光刀切掉了两人的大拇指，并将嚎啕惨叫的两人扔进了星舰的储物室。 手动操作权限转移后，她刚要驾驶星舰离开，突然想到刚才那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替换信号储存器，于是，又从星舰里走了出来，来到了那处信号干扰装置前。 用手中捏着的断指通过验证后，干扰装置的后盖自动弹开，暴露出来的信号储存器外观看不出什么特别来，但奇怪的是，它上面没有任何出厂标志。 樊音刚要将储存器取出来，但手还没碰到它，就突然感到一阵阴寒的颤栗迅速蹿上了脊椎骨，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她抬起了头，顿时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虽然头顶上方已经渐渐没有了光，但她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潜藏在黑暗中的巨大幽灵——一只通体呈黑色，几乎与夜空融为一体的巡航舰！ 第四十五章 黄雀 巡航舰像一只悄无声息潜藏在黑暗中的怪物，正紧紧盯着毫无防备的猎物，等待着那致命的一扑。 而樊音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她就是那只被狠狠盯住了脖颈的猎物。 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巨大的网，任她抵死挣扎，都注定无法逃脱。 而这张网到底有多大，是谁结了这张网，为什么偏偏由她来扮演这只可怜的小虫子，她全然不知。 此时她真是懊恼万分，明明都已经抢到了星舰，偏偏在这要命的时候好奇心跑出来作祟，以至于她鬼使神差的非要跑出来看这鬼装置。 果然，好奇心不仅要害死猫，还要害死她。 但现在显然不是思辨好奇心究竟想害死谁的好时机，樊音默默的估算了一下以这颗卫星上轻微的重力来看，她在巡航舰扔下次声波炸弹之前，有多大的几率通过瞬间移动回到星舰上。 几率不大，但还是要试一试，因为她没别的选择。 搜索活体用的蓝色光线几乎就擦着樊音的胳膊扫过，要不是她所在的地方遮挡物比较多，恐怕在她发现巡航舰之前就已经被击毙了。 她尽量放缓动作的将僵住的手臂伸回，并取出最后一粒种子，然后屏气凝神的看向千米之外的星舰，手心里紧紧攥着的种子几乎被冷汗湿透。 不再犹豫，樊音出手如电的将种子扔了出去，与此同时，种子迅速发芽成长变成紫红色蔓藤，去势不减的向星舰射去。 同一时刻，樊音伸出右手，抓住蔓藤的一端，并催动身体里的能量，将空间进行小范围的压缩扭曲。 眼前骤然一花，转瞬间星舰已近在咫尺，可就在这时，一颗次声波炸弹毫无预兆的投了下来，炽亮的白光刺的她完全睁不开眼，整个地面都跟着一震。 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她掀上了太空，原来人痛极的瞬间竟是毫无感觉，或许五感也和人一样，遇到骤然而来的无妄之灾，一瞬间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剩下不可置信的呆滞。 不过很快，五感都反应了过来，巨大的疼痛顺着痛觉神经叫嚣着涌入大脑，大脑一时承受不住，瞬间死机。 樊音眼前一黑，整个人陷入了无边的死寂。 我又死了，她想。 她想错了。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周围全是水，尽管意识还没有全部回归，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立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是了，虽然整个人都浸泡在水里，她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窒息，还隐隐觉得很安适。 瞬间，她意识到了，自己应该是在生物培养液中。 是谁救了她？ 她刚这样想着，周围透明营养液突然打旋着向生物仓底部涌去，转瞬流了个干净，这时，生物仓上的透明盖子也缓缓打开了。 樊音坐了起来，发现身上的伤竟已基本痊愈，看来这肯定是S级营养液，否则不可能连伤疤都淡的几乎看不出。 “你醒了？”一个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吓了她一跳，连忙扭头四顾着找人，却见周围极其狭小，看起来像是一个储物仓。 “别找了，忙着驾驶巡航舰呢——你个小兔崽子，连我声音都听不出？”这声音，还真是耳熟。 “蓝、、、蓝教练！”樊音一听见‘小兔崽子’几个字，条件反射的想立正行军礼，急忙站起来后又差点滑倒坐了回去。 她实在是太意外了，没想到，一向只对打爆别人脑袋感兴趣的蓝俊，居然改行做起了救人的勾当，不不，是救人的壮举。 蓝俊此时根本没工夫看监控里樊音的手忙脚乱，他正锐利的紧盯着前方，声音却带着一如既往的豪放爽朗：“没事就别寒暄了，正好有好戏，就让你醒来看看。” 樊音直觉蓝俊嘴里的‘好戏’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一边迈步向驾驶舱走去，一边问：“什么好戏？” “哈哈哈哈”蓝俊不答反笑，而且是他那种标志性的疯癫式狂笑，樊音悚然一惊，顿时脚下一个趔趄。 她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什、、、什么事这么好笑？” 这次蓝俊不笑了，改用播音主持般的标准母星语，一字一顿的说：“我们被包围了！” “······”靠谱的敌人和不靠谱的队友，真是内忧外患的最好诠释。 等樊音到了驾驶舱后，突然觉得蓝俊有时也挺靠谱，至少是在用词方面，‘包围’两字就用的极准确——四周已经360度无死角的围了两圈战舰，密密麻麻的让人以为他们这是要围歼小型战队。 “星盗！”这些通体漆黑的战舰的左翼之上，清一色的血红色眼睛标志，这阴森森的外形让人绝不会认错。 看来，之前自爆的战舰，只是声东击西的一种把戏了。 那此时这些战舰过来围攻他们，是不是意味着，太空军团战败了！ 樊音心中一阵收紧，顾不得现在的状况，急忙问蓝俊：“太空军团败了？” “是，但不是星盗，而是支线时空的暴徒——你还是先关心自己的小命吧”蓝俊显然不愿多说，“穿好作战服，免得一会儿被炸成肉末！” 樊音有些茫茫然的取出作战服，脑子里反复回旋着太空军团败了、支线时空的暴徒、星盗，她怎么也无法把这三个词句联系在一起，觉得一切混乱的近乎不真实。 还没等她浆糊般的脑海整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巡航舰猛的一个俯冲，将她差点摔到了透明防护罩上。 她赶紧麻利的穿好作战服，将自己稳稳的绑在了副驾驶上，开始享受起急速回旋的眩晕特效，还配合着次声波炸弹、等离子高射炮的亮光加持，再加之耳边蓝俊疯癫式的狂叫，让她真切的体会了一把全方位受虐。 等樊音的心脏快要从身体挣脱时，巡航舰终于停了下来，她惊魂甫定的看向旁边的蓝俊，问道：“怎么、、、怎么停战了？” 蓝俊没有理她，甚至连头都没回，只直勾勾的瞪着斜前方，樊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全息光幕凭空出现在虚空中。 这下，樊音也愣住了。 那上面赫然是驾驶着巡航舰，正微笑的看着他们的郝连景！ 第四十六章 在后 当日，星盗来了一手空城计式声东击西，其实在那些无人机爆炸的一瞬间，大多数人就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局了。 只是，特种先锋没有想到的是，通过曲率驱动器跃迁而来的却并不是星盗主力，而是数量和装备上都要强大得多的支线时空暴徒。 尽管特种先锋训练有素，反应尚算及时，但因装备和数量上的巨大差距，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 郝连景当机立断的选择集中火力炸出一个突破口，也幸好当天他有备无患的留了精锐小队位于后翼，总算牺牲小部分队员而保存了特种先锋的主力。 那一仗打的九死一生，但毫不光彩，最后以郝连景带领特种先锋残部仓皇乘坐逃生艇离去而告终。 这直接激化了本就有些紧张的母星内部关系，也让联邦政府的声势更加浩大，风起云涌，一场暴风雨即将亮出它的尖牙和利爪。 那天郝连景狼狈逃离，是蓝俊亲眼所见的，之后蓝俊抱着最后的侥幸搜救樊音，结果还真让他撞了大运，居然就被他救到了。 可此时，本应早就回到母星上的郝连景，却突兀的出现在这里，而且他驾驶的是竟星盗的战舰！ 樊音也愣愣的看着光幕上郝连景诡异的微笑，尽管那人从外貌、坐姿到表情，与郝连景无一处不像，可她依然还是下意识的替他找了个借口：“那、、、那不可能是郝连上校，肯定是星盗扮的。” 在这个连人体都可以制造的时代，整形更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手术，尽管联邦法律和条规对整形有诸多限制，但还是会有很多人愿意铤而走险。 更何况是从不把法律放在眼里的星盗。 光幕中的郝连景似乎是听见了樊音的话，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就像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直到微弯的桃花眼都呛出了泪珠。 “你可、、、你可真是一个单纯的好姑娘，居然能想到这么个理由——既然你让我这么开心，我就打算放你一马，不过，得看你旁边的蓝胖子同不同意？”郝连景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却依然不忘冲蓝俊挤眉弄眼。 蓝俊果然不负所望的对他的侠义行为表示了充分肯定：“放他妈的个屁！” 光幕上的郝连景似乎被他四溅的唾沫星吓到了，整个头夸张的向后躲去，一边躲一边抚摸着胸口：“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你要实在不愿意，直说，我把你们两个都送到主神那也不费什么事。” “你竟然和支线时空暴徒还有星盗勾结在一起！”这下樊音也听出了点话音，震惊之下脱口而出。 蓝俊趁着郝连景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了樊音身上，忙使用通讯器与空间城市建立联系，试了两次，都是无法连接。 “别忙了，内部通讯器早就被我控制了——还有，小姑娘，你可不能冤枉我哦，我只和星盗友好合作了，唔，不对，还有联邦政府。”郝连景笑眯眯的回答。 没办法与外界建立联系、无法突出包围、敌军首领还是个喜怒无常的变态，蓝俊忍不住有些火大上头，却依然输人不输势的向郝连景喊道：“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同意你就能放这小丫头一马？” “我想干什么嘛，倒是可以告诉你，但我现在没心情——不过我说话算数，只要你同意，我就放她一马。”郝连景向樊音的方向一指，饶有兴趣的说。 蓝俊死死瞪着光幕上一副标准纨绔样的郝连景，握紧的双手上青筋暴突，脸上的肥肉也抽搐性的抖了几抖：“条件？” “哦？可能来不及寒暄了，还有半分钟”郝连景扫一眼驾驶台上的时间光屏，诚恳的建议，“你的巡航舰上早就被我放了几个粒子分解弹，现在拆除是肯定来不及了。” “不如你用漩涡式发射口将她发射出去？她倒可能还留个全尸。” 来不及多想，蓝俊启动了驾驶台上黑色的紧急制动开关，还没等樊音反应过来，副驾驶座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倏的向后拽去，接着，又突然停了下来。 “你怎么办？！” “都死到临头了，还特么废话这么多！” 还没等樊音再张口，舱板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洞，下面是一个漩涡式的通道，在她穿过这似乎无限长的通道之前，只来得及听见蓝俊最后声嘶力竭的吼声：“你小子特么说话要算数！” 然后，整个巡航舰似乎散成了夜空中绚烂的烟花，很快又归于泯灭。 这个一辈子只会喊打喊杀的男人，果然不适合救人，如果说他还有什么优点的话，那估计只剩顶天立地一个了。 万众瞩目的烟花，代表着盛世的欣喜；而这个被敌人层层包围的烟花，终燃尽了虚假盛世的尾巴。 樊音不知道被压缩空间传到了什么地方，四周一片死寂，而她像一个宇宙垃圾一样漂浮在无限的虚空之中，以被绑在驾驶座上的狼狈姿态。 她又欠了一条人命。 上一世，她被一条人命压得近乎喘不过气来，压成了一瓶怪味香水，以哀其不幸为前调，以怒其不争为中调，最后又缀上了一个绵长又茫茫然的麻木悲伤。 这次，她的心中却像燃起了一把愤怒之火，她终于明白，如果她不努力变得更强大、更坚定，那会有更多的人可能会因为她而死。 至少，她要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 樊音将自己从驾驶座上放开，摆动着手脚让自己处于平衡状态，然后将作战服自带求救信号发射装置设定为三二模式。 这种模式是星际通用求救信号模式，与太空军团内部所用的四一模式不同，她不敢冒险，因为她不知道太空军团内部现在是什么状况。 郝连景的行为究竟是郝连家族认可的，还是他的私自行动？他又为什么会放了自己？他勾结星盗和联邦政府有什么好处？ 如果樊音平时多关注一些政治动向，也许还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些什么，但此时的她只有满脑子的乱麻。 其实除了无法猜透郝连景的阴谋、没办法自救外，还有一件事让她心烦意乱——这两天她有机会就联系大壮，可结果无一例外，大壮被迫关机了。 母星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第四十七章 来归 樊音又颓然的查看了一下作战服的动力装置，指望着它送自己到最近的星球上是不可能了。 令她更郁闷的是，求救信号已经发出了一个又一个，却没有一点回应！ 作战服里面的供氧装置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这样下去，她非得变成人形太空垃圾。 那可就太不理想了。 就在她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抓瞎时刻，又祸不单行的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接着，天旋地转，等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她彻底愣住了。 她看到了那道非常熟悉的琉璃门。 这可真是太令人意外了，她记得想要进入驭灵权杖，不都得集中能量与它建立联系，完全契合之后才能进去吗？ “绝尘？”樊音试探性的叫道。 绝尘：“嗯” “我现在竟可以心随意动，控制自如的出入驭灵空间了吗？” 绝尘：“嗯” “你是打算对我撒谎了吗？” 绝尘：“不是——我只是想终止这无聊的谈话。” “……你看啊，是这样的，我的身体还在外面，这种状态下很容易被陨石砸、被射线摧毁、被不坏好意的流窜分子抓到，这样不太好吧？”樊音对着一片空白的虚空摆出一张诚恳脸，循循善诱着。 “唔，你很喜欢那具身体？” 樊音：“额，还行吧。” “没有身体你就活不了吗？庸人！” “……”很显然，他们对活着这件事的看法有点小分歧。 樊音深呼吸了一口，尽量平和的对着不知以何种形态‘活着’的绝尘说：“那什么，你把我召进来避难？” “哼，想你也放不下那具躯体——这附近别说搜救艇了，就是垃圾船都很少出没，得扭曲时空到别的地方去。”虽然樊音从没有见过绝尘，但相信他一定有一张傲娇脸。 其实在这次战争之前，樊音就已经在训练如何扭曲时空了，但扭曲时空来传送自己，她是完全没点把握。 “能传送一个苹果，自然也能传送一个人，这之间没有什么区别，你好好领悟一下吧，在外面的躯体非自然死亡之前。”之后，绝尘就不再开口。 樊音明白他的意思，她不是不能进行时空扭曲，而是不能领悟透，所以一直是雾里看花、水中捞月的状态，不能有实质性进展。 她现在虽然万分焦虑，但依然还是盘腿而坐，尽量平和的进行呼吸吐纳，将能量顺着全身脉络，聚集于双手之上，最终又集中在了食指尖端。 像往常一样，她凌空划出双螺旋图样，金光闪耀的图案迅速变换，流光旋转，最后形成了一条直通星空的幽深漩涡。 可不过一瞬，流光就渐渐淡去，漩涡也逐渐消失了。 还是失败了。 “如果你不能感应时空，不能把自己当做宇宙数不胜数、千变万化的形式之一，你就永远无法真正完成时空扭曲。”这次绝尘没有讽刺，但让樊音更难受，因为她听出了背后的叹息。 道理她懂，微观是浓缩的宏观，那万物自然也即宇宙，可是，怎样才能感应时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一次次尝试，直到体内能量枯竭，可漩涡维持的时间反而越来越短。 作战服自带的供氧装置肯定也已是强弩之末，再不完成时空扭曲，肯定就来不及了。 樊音额头上的汗珠大股的流了下来，心脏开始一抽一抽的收紧，但她知道这样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只得反复暗示自己镇定，镇定。 她开始慢慢放松肌肉，感受着身体，让神识自由游动。 人的身上有千亿个神经元，连接点像银河系的星星一样多，它们组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信息传输网络。 这就像宇宙规则的缩影，而万事万物皆是如此，大到个体，小到原子。 几乎是想通的一瞬间，樊音感受到了自己与宇宙的联系，物质和意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开始消融，仿佛她与宇宙一直同体同在。 她化作了宇宙，化作了星球，化作了万事万物，化作了风雨雷电，化作了原子量子，这种感觉妙的无法言说。 手随心动，这次时空不再难以掌控，幽深的漩涡随即出现，闪动着溢彩的流光。 “你去吧。” 绝尘的话音刚落，樊音就又一阵眩晕，转瞬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氧气量不足的警报声已经‘嘀、嘀’的响起，这代表着供氧装置最长支撑时间已经不会超过半小时。 樊音忙凌空划出双螺旋图样，图案迅速变换后形成了一条幽深漩涡，随后，她放松肌肉，任由漩涡中的引力将她席卷。 很快，她被带到了目的地——母星附近，这与她设定的坐标位差别不大，在这里，甚至可以看清空间城市外的光量子发射塔。 现在她既不能完全相信太空军团的人，也不能在完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回到母星，风险太大。 她打算另辟蹊径的随同垃圾船回去，只要她发出星际通用的求救信号，路过的垃圾船多半会顺便救自己。 而垃圾清理船的入港检查要宽松的多，她正好可以混回去，探听情况并联系云绯他们。 果然，一艘在外执行短期清理任务的垃圾船在回航路上救了她，樊音随意编了一个‘遇到星盗的商船’的故事给糊弄了过去。 入港检查不出所料的只有芯片检查，这个芯片就是植入每个人体内的个人信息，不过也只是机械扫描了一下，并不关注上面的信息。 樊音甚至怀疑面前这种老款的UD362型检查机器人是否具有识别信息的功能，不过母星个人芯片防伪级别极好，倒也不太可能出什么问题。 之后，樊音跟着一行人出了港口，路开始越走越狭窄，直到变成了逼仄脏乱的小巷。 这里就是贫民聚居的地方了，本来就狭窄的巷子里东一堆、西一堆的杂物，以至于一行人得七拐八拐的才能通过。 就在樊音专心致志的低头走路时，突然感觉一道强烈的目光在紧紧的盯着自己，她条件反射的抬起头，在看清对方的一瞬间不禁暗骂了一声：“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第四十八章 爪牙 天有些阴沉沉的，乌云已层层堆叠，一阵阴风吹过，将窄巷内几片枯黄的落叶卷到了不远处。 那里站着一个樊音认识的人。 但她看起来比樊音还惊讶，好像下一秒就要跳起来并大叫出樊音的名字，不过，以她的吨位来看，这样的动作做起来可能难度比较大。 那人赫然就是白末的母亲。 出乎樊音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大叫着认出自己，也没扭头避开，而是带着既惊且喜的奇怪表情转身就跑。 直跑得全身肥肉一颠一颠的，颤巍巍的奋足狂奔看得人心惊。 事出反常必有妖，樊音本能的感觉不对，来不及细想，她急追了上去，眼看就要追到时，那女人却不小心被绊倒了，猛的向前扑去。 樊音忙伸出手要去拉她，结果还没碰到她，她就像杀猪一般的叫了起来，惊得樊音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尴尬着随风凌乱。 哪知，趁着这空挡，那女人竟撑着她庞大无比的身躯爬了起来，以百折不挠的姿态继续一瘸一拐的向前奔去。 这次，她边跑边大声嚎叫：“主神爪牙要杀人了！外星怪物要屠城了！” 樊音和身后刚从外太空回来的人们俱是一惊，看着癫狂无比的胖女人简直是目瞪口呆。 可不多时，让樊音更加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在胖女人呼救声下，一帮人不知从哪个角落蹿了出来，全都对着她怒目而视。 樊音大惊，实在没想到在母星碰瓷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情，还如此得民心。 没等她有所反应，本来站在她身后叫李信的男人就跨步上前了两步，和气的说：“大伙先别激动，这里边一准有误会，有事慢慢说。” “误会？”对面为首的男人一指樊音，却只瞟了她一眼，然后像怕脏了眼似的，立刻嫌恶的移开了视线。 “我看呀，你也是跟她是一伙的！要不你咋跟她在一块呢，保不准她还是你小情人呢，哈哈哈。” 李信气得涨红了脸，牙根咬的硌咯响，拍着胸脯吼道：“你这就是放屁！啥一伙？啥小情人？我李信打娘胎里出来就住这，你问问街坊邻居，我李信是咋样的人！” 对面听了李信的话，走出一位清瘦老头来打圆场：“阿信啊，你也别生气，老三他说话一向没个边，不过你得跟我们好好说说，你怎么会和这……这姑娘搅在一块？” “啥姑娘？政府都说了，她就是主神爪牙！外星来的怪物！”白末她妈时刻不忘刷新自己的存在感。 樊音刚才就奇怪那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嚷嚷，以为这只是他们这边骂人的话，没想到此时她又重复了一遍，听得樊音一脑袋浆糊。 樊音身边的人也是一头雾水，李信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忙问对面老头：“赵叔，这阵子发生啥大事了，你快跟我说说，为啥说这姑娘是主……那啥爪牙？” 对面老头摇了摇头，也不回答李信，只说：“这事不急，你先跟叔说说咋跟这姑娘搅一块的。” 这老头应该是这个地方比较有头有脸的人物，李信听了他的话，也不再问什么，忙把在哪里发现的樊音，怎么发现的，怎么把人救回来的大致说了一遍。 对面老头边听边点头，等李信说完，就转过身看向背后的一帮人，提高声音说：“大家伙也听到了，阿信跟这姑娘没啥关系，就是好心办了错事。” “这倒也不能全赖他，出任务看新闻也不方便，算是不知者不罪了。” 老头对着他身后的众人说完这通话，又面向李信说：“阿信，唉，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我就这么着跟你说吧。” “你身边这姑娘，她不是个好人，现在全联邦都在通缉她，太空军团也在到处找人，回去就是要受审判的。” 樊音一下就愣住了，爪牙、通缉、审判这些词开始翻着筋斗在脑海里叫嚣，吵得她头痛欲裂。 周围不断有七嘴八舌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可她却好像一个字也听不懂了。 不行，她要去找云饮和云绯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面的人群已经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樊音忙凌空划了一个双螺旋图样——尽管联邦法律规定禁止在特定场所之外扭曲时空，以免给平民带来危险，但此时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图样迅速变换，流光愈盛，时空漩涡很快出现在面前。 可就在她即将进入漩涡那一刻，眼前突然一花，流光散去，时空漩涡随之消失。 云饮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表情说不出的冷峻严肃。 周围瞬间安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对视的两人，可樊音觉得，他虽然就站在自己身边，却透着高高在上的冷淡疏离。 “走吧”一贯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樊音浑身一震，接着又翘着嘴角自嘲的笑了起来。 云饮看了她一眼，随即垂下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眸中的神色，他不发一言的握住了她的手，微侧着身子上前一步替她挡住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樊音看着眼前挺直的背影，眼眶有些发涨，这个说要带她去看月亮的男人，却亲自牵起她的手，走向即将审判她、吞噬的血盆大口。 郝连景联合政府共同设下了这个专门对付她的局，说出来他会选择相信她吗？不过换作是她，她估计也是不信的，为了她这个小虾米，怎么可能如此兴师动众？ 也是了，她肯定只是一个引子，或许她还是各方势力角逐的一个牺牲品。 这各方势力却肯定是包括他的。 两人上了飞行器后，云饮打开了屏蔽系统和反追踪系统，之后叹息似的问：“整个太空军团具有时空扭曲能力的人不足千分之一，能够施展到你这种程度的就更少了。” “你别告诉我，只花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你已经无师自通的从空间控制菜鸟，变成了超s级能力者。” 这个问题樊音没法回答，绝尘曾告诉过她，一旦泄露了驭灵权杖存在的秘密，一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她只得沉默。 第四十九章 审判 樊音的沉默像传染性极强的病毒，肆虐着一切它能接触到的人和物，转瞬间，飞行器内就一片死寂。 云饮没想到她竟会是这种抵死沉默的态度，她这样，也就是默认了自己身上的疑点。 如果一会儿审判时她也是这种态度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你或是千羽都可以查看我的记忆，这样不就方便多了？”樊音沉默良久后，提出了自认为可行的方案。 云饮一噎：“你认为探查记忆可以随时随地毫无限制的进行？” 樊音本想脱口而出：“不然呢？”转念一想，如果真是她想的这样，联邦还要司法部门和监察部门做什么，直接检查记忆不就行了。 “唔，我隐约记得谁提过，好像是只能查看长期记忆的，短期记忆不稳定，查探到的东西也会很混乱。”说到最后，她仿佛陷入了低声的呓语。 云饮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这只是原因之一，但并不是主要原因。” 樊音乍听他这样说，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转念想到前几天在空间城市发生的事，心下也有了几分了然。 更何况，她看向窗外——几个城市的中央商圈都聚集了游行示威者，鲜红色的横幅上写着类似于“太空军团无作为，谁来为此担责？”“巨额军费消耗，太空军团藏何猫腻”等等激愤的话。 太空军团上一仗打的无比憋屈，基本上就是在夹着尾巴任人追打，这是太空军团自成立以来从未有过的事，也由不得群众不怀疑。 更何况还有联邦政府的煽风点火，樊音不用细想，都能知道这几天大致发生了什么。 “因为联邦政府？”虽然是问句，但樊音语气是肯定的。 云饮绕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说看？” “联邦政府中没有能够读取记忆的人，平民中也没有，如果审判时，用这个作为评判依据， 而又没有相应的监管，极有可能会造成太空军团一手遮天的场面，这是联邦政府绝不愿意看到的。” 更何况，她还就是太空军团的人，不过，这最后一句话，樊音没有直接说出来。 云饮默认了她的分析，问到：“你有什么打算？” 这就是在问樊音有没有能证明自己无辜的证据了，但她只能沉默。 上一世单纯的社会经历，让她对‘自己人’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信任，这一世也是如此。 是什么让自己人变成了敌人？或者他从来不是自己人，又或者，这两者从来都没有鲜明又彻底的分界。 樊音暗叹了一口气，双眼放空似的望向不远处太空军团地面办公大楼，生物玻璃幕墙没有像晴天那样反射刺眼的光芒。 此时，办公大楼和下面广场上静坐抗议的人们一样，仿佛被笼在抹布水一样的沉重雾气之中，全都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压抑。 事情发展成这样，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每当人们的安全受到威胁时，阴谋论就会极受群众欢迎，仿佛越疯狂、越黑暗的阴谋就越接近真实。 然后，对权力体系的质疑、投机者的煽风点火，就会将人群变成疯狂的洪水，席卷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你信不信我？”樊音收回目光，认认真真的看向云饮。 云饮也看着她。 居然这个时候问他信不信她，云饮本来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但转念一想，反问她：“你是想问，信你还是信他吧？嗯？” 樊音被他调侃的语气逗的一笑，眉间的抑郁都驱散了不少，没想到一向清冷又正经的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但你没证据，而他有。”樊音刚要收了笑容，就听见云饮接了这么一句，收到半路的笑容就这样以要笑不笑的姿态僵在了脸上。 她越发弄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看着她一脸茫然，云饮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专注的看着她：“那你信我吗？” 一句有些暧昧的话语，一个过于亲密的动作，如果是别人来做，一定会显得很突兀。 但云饮神色未变，郑重其事的像是要给她一个承诺。 不知道为什么，樊音本能的觉得云饮可靠、可信，也许是因为他本身的形象气场，也许是因为她都说不清的缘由。 她点了点头：“我信你。” 云饮的眼角眉稍一下染上了笑意，浅棕色的眸子也柔和了下来，语气却很郑重：“我不会让你失望，但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给我点时间。” 樊音知道现有的证据估计对她非常不利，也知道政府正等着利用她大作文章，其间攀枝错杂的利益关系纠缠在一起，共同控制着事情的走向。 在这图穷匕见、各方势力即将鱼死网破的关键时期，其实想办法舍掉她，也许是太空军团最好的选择。 这种时刻，一着不慎，就会是满盘皆输的结局。 她和他都最需要争取到时间。 很快，飞行器停在了办事楼下的停机位，有一个静坐抗议的人眼尖的发现了樊音，立刻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这一嗓子马上将静坐人群的凝重打破了，人群躁动了起来，全都红着眼睛嚎啕着向她扑过去。 樊音这时候才知道，‘横眉冷对千夫指’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一大群想把你撕成肉丝的人张牙舞爪的奔过来时，那震撼力绝不亚于百鬼夜行。 而且这些人，不是敌人，他们与她同根同宗，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他们与她并无深仇大恨，甚至他们了解到的都不是真的她。 但他们却恨毒了她。 樊音如坠冰窖，整个心也开始沉甸甸的向下坠，将她连人带魂的一起坠到万丈深渊。 以至于云饮什么时候将她带进办公楼的，她都没注意到，眼里心里无限循环着那张牙舞爪的一幕。 “呦，我倒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押疑犯的，真是开了眼界。” 是郝连景的声音！ 樊音倏的回了魂，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给蓝俊报仇，可全身的肌肉刚绷紧，就立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居然被云饮抱在怀里！ 感觉到樊音的微微挣扎，云饮将她放了下来，并安抚似的拍了她后背两下。 她这下脸红了——如果刚才不是云饮，她估计已经被那帮人撕成肉片了，自己居然还一瞬间想歪了。 云饮放下她后，上前了几步，在距郝连景不足两步的地方站定，用没有丝毫开玩笑意思的语气开了一个玩笑：“等轮到你的时候，待遇会更好。” 郝连景听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挤眉弄眼的一指樊音：“这样的待遇我可不敢受。” 第五十章 审判二 审判不在法院进行，而是安排在了军团的办事大楼内，这也就意味着不论是太空军团还是联邦政府，都不想将这次的审判公开。 厅外已经有人在等了，却并没有聚在一起，或是三三两两的分散开，而是站成了泾渭分明的三部分。 看到樊音过来，云绯他们立刻围了上来，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樊音只得安抚的冲着他们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对同样围过来的赵显等人厉声说：“你们过来干什么”又一指太空军团代表们所站的地方，一语双关的说：“脑子整天想什么呢，不要站错队！” 其实樊音看到自己小组队员在这种时刻依然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但她知道，他们大都出身微寒，一旦被卷入政治斗争很容易死的不明不白，她都自身难保了，最不想的就是拖他们下水。 可此时狠话一出口，其他人还没怎样呢，她自己倒是先喉咙一紧，有些透不过气来。 没想到竟是平时对樊音爱答不理的赵显先开了口：“你问我们脑子整天想什么？那你听清楚了——脑子是用来想理由的，理智需要理由，感情却不需要，所以我们不需要脑子。” 他还是和平时一样，好话也能让他说出三分刻薄来，但今天这三分刻薄却化成了一把利刃，毫无预兆的切断了樊音这一路来脑中绷紧的一根弦，汹涌的委屈呼啸而来，让她直想抱着自己的队员们大哭一场。 但她当然不会这么做，要哭，就要毫无顾忌的痛哭，就要等到胜利来的那天。 樊音强行收回了眼中的湿意，压下满腔翻滚的情绪，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哎，贼船想上容易，想下就难喽。” 这话一下捅了马蜂窝，方才还沉浸在一片悲情中的众人，立刻异口不同声的嗔怒道：“老大！”“樊音！”“阿音！” 这下，樊音立刻闭了嘴，诚恳的接受众人的谴责和讨伐。 不远处，半尴半尬站在‘三不管地带’的郝连陌有些眼热的看着这一幕，他想过去，哪怕什么也不说，就站在她身边，确保她安好。 可她应该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家族亲人和樊音像是要生生将他撕成两半，心仿佛在经受着油煎火烤，可他却不能也没法做出决定。 旁边的荣晓玖看着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担忧的又叫了他一声，见他终于回神，才用眼神示意他，郝连家族的大公子，也就是郝连陌的大哥，一直在向他们这边看。 郝连陌再次深深的看了樊音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微低着头掩住了眼中的情愫。 郝连泰作为郝连家族长子，却并没有加入太空军团，而是离经叛道的从了政，据说当初因为这事，郝连家族差点将他除名。 但此时联想到郝连景的举动，以及郝连家族对太空军团和联邦政府暧昧不明的态度，怕是从一开始，郝连家族就打的两手算盘。 郝连陌对这些事多多少少有些猜测，家族虽然没有利用他这枚棋子，却也决不允许他坏了大事，大哥这是在暗暗警告他了。 想到这，他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这时，云总司令也到了，本来有些喧嚣的楼道瞬间静了下来，人群自动分成了两排分立两侧，向着总司令垂手致敬。 等云司令进入厅内，其余人才依次进入，樊音最后也由云饮陪同进入了厅中。 因樊音是太空军团的人，所以这次的审判由以总统为首的联邦政府代表为主审，以平民代表做陪审，太空军团的人从旁监察。 等樊音走上被告席，审判正式开始。 依照惯例，主审官询问樊音是由律师团辩护还是自己辩护，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满脸学究气的律师，果断决定将最后的挣扎掌握在自己手中。 当第一个物证呈现时，樊音脑中本来还有些凌乱的疑惑，立刻找到组织般的串成了一条线，所有的阴谋清晰的摆在了她面前。 这下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樊音自嘲的想。 那赫然就是当日樊音差一点就取到了的信息储存器！ 怪不得储存器上没有任何出厂标志，怪不得那两个人要鬼鬼祟祟的去更换，原来他们煞费苦心的就是为了要设计陷害她。 通过光信号解调器，当日不论是敌方还是己方，被完好无损保存下来的通讯记录，以语音的形式清晰的转化了出来。 【报告：4号巡航舰疑似被对方瞄准，请指示】 【报告：4号巡航舰申请手动操纵】 【报告：4号巡航舰脱离控制、已不在监控范围内】 、、、、、、 “敌袭当日，共派出十只先行巡航舰，但只有樊音一人的巡航舰被对方锁定，并最终消失在了监控之外”郝连景按下暂停，不慌不忙的解释：“后来证实星盗战舰只是空壳，这不过是敌人声的东击西之计。” “十只战舰的其余九名队员，均已证实死亡，只樊音一人存活。” “战争刚一结束，我就怀疑到通讯信号问题，果然被我军在ZXH7890号卫星上找到了敌方安置的通讯干扰装置，竟然比母星上最先进的X7000版本还要先进。” “这时，我就已经怀疑到了支线时空暴徒身上，因为凭借星盗是不可能研发出这样高端的科技产品的。” “而这后面的通讯信息，也证实了我对樊音及支线时空暴徒勾结的怀疑。” 等郝连景简单的介绍完当时的情形，就又开始播放。 【报告：自爆造成了太空军团内部的不安，他们已经准备撤退，请大家做好跃迁准备】 还是樊音的声音，却已经是连她自己都没听过的话了。 【收到，请你撤离战场】 这是一个完全没听过的男声，他的语调声色都极其古怪，物种应该不属于人类，这进一步证实了支线时空暴徒的猜测。 而且，能够瞬间精确的通过曲率驱动器完成跃迁，主线时空除了太空军团，没有其他高等物种能做的到，包括与人类智商不相上下的硅基生物都不能。 陪审团的人极其震惊，仿佛是听到了一个惊天大阴谋，看向樊音的目光既恐惧又怨毒，看样子，很想效仿远古时代——将她架在火上烧死。 第五十一章 审判三 听完通讯信息，全场静的呼吸可闻，全都或震惊或疑惑的看向樊音，就连千羽和云绯眼中也是难掩的疑惑。 樊音心中一震，气血一下冲到了嗓子眼，全母星的人都可以怀疑自己，可他们两个，都是自己真心以待的人。 此时，他们却和陌生人一般无二的怀疑自己，她几乎不敢再去看他们的眼睛，只觉得每多看一眼，心就像被搅碎了一遍。 但她绝不能低头，低下了不就相当于认罪了？于是，樊音将目光重重的钉在了郝连景身上，却在接触到他的目光时蓦然一怔。 她本以为，郝连景阴谋得逞，一定会满脸的小人得志，要么也会对她暗嘲明讽，却不应该是与别人一样的怀疑神态。 樊音一怔之后转为满脸的讥讽，心想：“他这么喜欢演，怎么不直接去当政客？真是可惜他这天赋了。” 但她转念又一想：“郝连景这人虽然看起来极不靠谱，做事依据的唯一标准就是‘老子乐意’，但比起那些伪君子，他倒也算是真小人。 他看到我活着回来时，还是能从他脸上看到瞬间的惊讶，这证明他当时围困蓝俊我们两个时，是将我看成一个死人的。 那时他承认自己和星盗及联邦政府勾结，却独独否定了与支线时空暴徒勾结，如果只是为了力证自己清白，那完全没那个必要。 所以，他是真的没有勾结支线时空暴徒。 那只可能是星盗三心二意的勾搭完他又招惹了支线时空的那帮人，既然连自己都想的明白，郝连景不可能猜不到，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怀疑个什么？”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到站在郝连泰旁边的一位官员向她厉声喝斥：“樊音，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在战场上就表现的鬼鬼祟祟，现在又有了物证，想你也没话说了！” 樊音看着他那一副火急火燎想给她定罪的样子，想到估计有些人心里比她还焦躁，顿时一乐，反而平静了下来：“我是没话说，话都给你说完了，我只能问了。” 那官员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浑不在意态度，登时气得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本来细小的眼睛都胀了个半圆，张口就说：“你、、、你闭嘴！” 说完之后，他才觉出自己说错话了，这樊音还一句都没辩，确实不应该闭嘴，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他旁边的一个长脸官员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来说，之前那个官员也就趁机后退了半步，让长脸官员来应对。 长脸官员看起来比较和气，倒跟他脸部棱角给人的感觉不同了，看来这人不是很有涵养，就是很有演技。 “樊音，你想问什么？”那长脸官员心平气和的问。 “首先，你们怎么能判断这物证是不是伪造的？这在技术上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其次，我会在当天去空间城市事先并没做安排，这点云上将可以作证，就连我会参与战争，也是郝连上校临时起意安排的，这点很多人都可以作证——嘘，我还没说完，请别打断我的话。” 樊音伸出食指摇了摇，阻止了想要打断话头的长脸官员，继续说：“最后，凭我一个太空军团低等军官，母星一介平民，支线时空的人为什么要同我合作？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她这最后一句话刚出口，长脸官员顿时一喜，忙接过话头：“对，单凭你确实很难和那些暴徒勾结，今天你如果能说出幕后指使你的人，倒可以减轻一点刑罚。” 他这丑恶的嘴脸一露，樊音顿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今天总统和云总司令同时出现了，她本来还奇怪，就算这件事牵涉极大，也不至于同时请动两尊大佛。 原来，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幌子，看来今天就是太空军团和联邦政府的第一战了。 心思回转间，樊音刚要开口，就听见有人低声叫她：“樊音。” 声音低沉，不慌不忙，却不会让人轻易忽视，樊音忙扭头向发声处看去，竟是郝连泰。 郝连泰见她看了过来，脸上却依然沉稳如山，不肯稍假辞色：“据你刚才所说，那天去空间城市并不是事先安排的，并且云上将可以作证，是这样吗？” 这话虽然明着是在问樊音，但暗示的意思却不言而喻，更何况刚才那长脸军官还在逼她说出幕后主使，这时提起云饮，显然是想引她入套了。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樊音明白，没想到自己脱罪的证据，竟成了把柄，这真是人蠢被人欺，顿时急的脸上一阵冷一阵热。 看来只能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了。 打定了注意，樊音故作镇定的开口：“那天确实是我求着云上将，让他送我去空间城市的，本来云上将不同意，但想到我和他妹妹也算是朋友，这才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答应了下来。” 樊音和云绯交好，太空军团稍微熟识的人都知道，这点倒没什么可怀疑的。 “噢，我记得那天是云绯上校的生日，不知道身为好朋友的你，怎么临时起意要去空间城市？”郝连泰尤其咬重了‘临时起意’几个字。 樊音听他问到了点上，不禁暗喜，面上却假装忸怩了两下，这才不甘不愿的说：“哎呀，你非要问，我还不能不说。 还不是，那天千羽跟云绯表白，我想着自己喜欢的人都还不肯公开我们的关系呢，想想都嫉妒的慌，一气之下，就求着云饮带我去空间城市了，就这样。” 郝连泰一声冷笑，却不再接着她的话头问下去，但他旁边的长脸官员不知道是先天好奇心重，还是后天热衷了八卦，听着对话进行了一半，却不接下去了，一下觉得挠心抓肺，忙问：“你那，嗯、、、那男朋友在空间城市？” 樊音假装害羞了一下，回道：“那可不是，他最厉害了，哎呀，算了，不说了，再说他该不高兴了。” 长脸官员奇道：“他也在这？” 樊音刚要回答，就听郝连泰沉声说：“你们当这是什么？！这是你们闲聊的地方吗？” 声音隐隐带着怒气，长脸官员立刻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樊音只好也颇遗憾的闭了嘴。 正在这时，一直在侧旁听的云总司令突然开口说道：“还是让她继续说吧，跟这件事有关的人，排查的越细越好，阿泰，你说是不是？” 郝连泰没法，只好咬牙强笑着回复：“您说的对——樊音，你，继续吧！” 第五十二章 真假 樊音刚要开口继续胡扯，就感觉一道如电光般的目光射向自己，她一偏头，就看见云饮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云饮的长相据说极像他母亲，那是连续一百年蝉联‘母星十大美人’的美女，即使去世之后，依然会时常被人提起，让人惋惜‘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与母亲像了个七八成的云饮长相绝对算不上阳刚，跟硬汉也没半毛钱关系，这对于有些男人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但对他来说，简直是绊脚石。 为了维护与他地位相匹配的威严，云饮很少笑，随便戳在哪，都让人觉得寒气扑面，冰雕一样精致的样貌，也冰雕一样的毫无温度。 此时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樊音，却让她忍不住一个寒噤，别的男人露出这样的笑，多少会有点邪魅之气。 可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简直让人不敢直视，只觉得这是‘死神来了’美图版，多看一眼都能做几晚上的噩梦。 樊音只瞄了一眼，忙弹开目光，冻的差点忘了词。 不过她向来神经粗比高压线，这点小打击随时都能自动修复，于是，她继续一往无前的开始胡扯大业。 “那个，阿景，你，你不会怪我吧？”声音娇羞的差点闪了舌头，媚眼抛的连她自己都险些承受不住。 厅内一时静可闻针，全都向郝连景看去。 曾经一起历练过的太空军团成员，全都暗戳戳的觉得自己抓到了一点豪门恩怨的影子。 那场名为千羽讲座实为历练的经过很多人还记忆犹新，自然也还记得郝连家族两兄弟的剑拔弩张，但因为当时很多人并不在附近，只大致知道是因为樊音，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不清楚了。 不过正因为这样，后面的传言越发离谱，到最后竟莫名统一成了‘郝连家族两兄弟共抢一女’的豪门恩怨。 此时，听樊音这样一说，大家更觉得验证了之前的传言，心下也更确定了几分。 这时，最震惊的莫过于郝连陌了，二哥自小与他八字不合，日常娱乐活动就是捉弄他、打击他，这也直接让他从愤怒儿童长成了中二少年。 抢他喜欢的女孩子，这事郝连景绝对做得出，但是一来他没想到郝连景的口味变化这么大，二来他没想到樊音竟真的和郝连景在一起了！ 一时，他觉得既愤怒又伤心，想自己把樊音看得那么重，只觉得全母星最好的东西都配不上她，每天小心翼翼的守护她，却没想到她居然和郝连景偷偷在一起了。 要说愤怒，其实他伤心更多一些，心疼她居然甘愿受这样的委屈，心疼她竟然喜欢上了丝毫不把她当回事的人。 虽然围观群众都一副急于深挖内幕的模样，但当事人郝连景却依然老神在在的斜倚靠背，见众人向他看过来，还不忘将桃花眼盛满微笑，无差别大放送。 直等郝连泰重重的咳了一声，郝连景才毫不在意的耸了耸了肩，眼睛却柔情无限的看向樊音，声音也满是浓情蜜意：“亲爱的，我怎么舍得怪你？我本来也想公开，但又怕伤到我其余十七个女友，倒是让你受委屈了。” 樊音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以为自己这样胡说八道，他就算不生气，也一定会断然否定，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会配合自己。 “那天我不知道你会来”郝连景瞟了一眼差点冲过来，又被身边荣晓玖等人死死拉住的郝连陌，继续看着樊音说到：“你说你是一时兴起要来见我，是一时兴起还是周密安排好的就只有你自己清楚了。” 众人听郝连景没有维护樊音的意思，而是反咬了一口，一下又对两人的关系将信将疑起来。 长脸官员听着郝连景的话音，忙接过话头：“你那天刚到空间城市，母星就接连遭遇敌袭，我方通讯信息又被敌方截获，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你既然承认那天是你主动要求去的空间城市，而其他人事先完全不知情，那这件事跟你绝对脱不了干系！” 他话音刚落，斜前方的郝连泰就侧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长脸官员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次的任务是拖云家下水，可不能让樊音将事情都揽到她一个人身上。 可是，他话都质问完了，这下就算闪了舌头也收不回来了，不禁又是后悔又是恼怒。 樊音不禁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连累太空军团其他人，自己又死不承认，总是会有周旋的余地。 “话可不能乱说，凡事要讲个证据，但这种随地可以伪造的证据就不要拿出来丢人了。” 樊音指着物证平台上的信号储存器，笑着讥讽起来。 郝连泰等人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而是回头跟后面的人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学者打扮的中年人进入到厅内。 等几人在物证平台前站定后，郝连泰身边的一个满脸浮肿的官员笑着介绍说：“这六位都是联邦和太空军团鼎鼎有名的高级信号工程师，就不一一介绍了，直接请他们验证吧。” 众人听他说完这话，都有些好奇的探头去看，不知道这是要验证什么。 只见那六个人拿出一些奇形怪状的微型仪器，又是测试又是互相商量的，鼓捣了好一阵，这才由领头的高瘦中年报告：“这个信号储存器设计极其巧妙，手法和材质都跟母星所用的完全不同，这不是星盗的东西。” 言下之意，就是支线时空暴徒所制造了，这个结果让樊音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向郝连景看去。 却没想到郝连景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正满是疑惑的看向樊音，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撞，同时在对方眼里读到了质疑。 这时，樊音猛的反应了过来——那个信号储存器，是郝连景安排星盗放置的，用来栽赃她勾结支线时空。 本来应该是‘星盗制造’，却变成了‘支线时空制造’，这说明太空军团内部必然有人和支线时空勾结。 郝连景怀疑是她，她怀疑是郝连景。 联系之前蓝俊所说，支线时空暴徒骤然出现，郝连景等人狼狈逃离，这实在不像郝连景的做事风格，所以，他也许是真的不知道支线时空的人会突然出现。 这说明，太空军团中勾结支线时空的另有其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樊音后背上的冷汗一下流了下来，那一张张或关切或嘲笑的脸瞬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反转 厅内除了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其余人都对这个结果不以为然，本来嘛，今天就是来审判勾结支线时空叛徒的，这个信息储存器想当然的也是支线时空的。 既然这是支线时空的东西，那么樊音的罪证自然也是毋庸置疑的。 “证据确凿，樊音你还有什么话说？”眼看大局已定，联邦政府的官员显露出按耐不住的兴奋和焦躁，这个问话的官员忍不住频频用手去托镜框。 樊音脑子却一直乱糟糟的没个头绪，一个念头不住的在她脑海里横冲直撞：“不是我，不是郝连景，那个人究竟是谁？或者那群人究竟是谁？” 四周本来熟悉的面孔愈加模糊了起来，樊音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阵巨浪拍到了一个孤岛之上，举目四望，别说其他岛屿，就是一只帆也看不到，孤独无助的感觉简直要将她溺毙。 眼看着樊音茫茫然的立在当场，像是被吓呆了一样，云饮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牵扯越多，事情越难以善了，如果只有樊音一人作为嫌疑人，虽然她可能会吃些苦头，但总能慢慢周旋，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看着她一个人无助的站在那里，娇小的身体却要扛着那么多阴谋和所谓的使命，让他忍不住一阵阵的心痛，只想着能替她挡住这一切。 正当他脑海中理智和情感打的难以开交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气愤难抑的‘哼’，正是郝连陌。 “就算这东西是支线时空的，也不能证明勾结支线时空的一定是樊音，也许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她！” 郝连陌措辞严厉的如同一挂挂炸响的鞭炮，震得众人‘哗’一声嗡嗡开来。 云饮的脸瞬间结出了冰川层，‘咔嚓’一声掰断了右手边的桌角——真不知道郝连陌这是要帮樊音，还是要害她！ 在当前情形下，种种证据表明勾结支线时空的一定是太空军团的人，郝连陌这辩白一说出口，不仅不能替樊音洗刷罪名，还会拉整个太空军团下水！ 正当他想说两句挽回局面时，突然听到一人高声喊道：“勾结支线时空的人肯定就是樊音！” 大家一齐向说话的人看去，那人穿着一身粉红色连体包臀裙，好像丝毫没注意到这几天的大幅度降温，整张脸浓妆艳抹，眼皮险些都要撑不住厚重的睫毛膏，赫然就是最近莫名退出太空军团的苏娇。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云饮却最清楚不过了，苏娇只是主神用来迷惑众人的幌子，好让他们推迟找到命定之人的时间。 尊主发现这件事之后，本来并没有想要为难她，只让她悄悄退出军校，并允诺她计入云家做养女，保证她后面百年的衣食无忧。 她既然是假冒，寿命自然只有地球人的长短，本来云饮也觉得她只是被主神利用，寿命又只有那么短，对她多少有些同情。 但没想到，人家丝毫不想领情，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攀上了郝连家，计入了郝连家名下为养女。 当时云饮就觉得这事太蹊跷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却没想到，苏娇下一句更加的语出惊人：“因为，她，樊音，是来自地球的不死之体！” 这下，全厅惊得噤了声，觉得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就是面前的女人疯了。 知道‘命定之人’这件事的寥寥无几，除了当事人外，只有尊主、云家和千家了解内幕，就是郝连家和乌家都没能事先听到一点风声，这时的震惊可想而知。 很快，大厅内的人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但各人反应不一，有的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有的鄙夷的嘲讽着‘女疯子’、有的满脸狐疑，有的甚至已经互相争吵了起来。 本来一直镇定自若、成竹在胸的总统这下也不淡定了，呼的站了起来，指着苏娇大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故意干扰审判吗？！”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苏娇被吓得立时一缩，忘记了自己身在陪审席中，猛的退后一步，直到撞的腿窝生疼，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不禁涨的满脸通红，故作镇定的仰头对视总统。 “这件事可是千羽少将亲口跟我说的，这就是尊主同云家和千家的惊天阴谋！” 本来总统对苏娇的话也是半信半疑，想着吓这小姑娘一下，多半她就会说真话了，却没想到她竟还是同样的回答。 总统一下意识到了这件事非同小可，既惊又怒的看向云总司令，却还是没敢用质问的语气：“云总司令，这件事您是不是该出面解释一下？当然了，这多半是小姑娘胡说，但毕竟人言可畏啊。” 云总司令实在没想到苏娇会在这种地方说出这种话来，毕竟这于人于己都完全没有好处，真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云司令毕竟是云司令，即便形势完全不利于他，敌对双方剑拔弩张，又牵扯到这样一桩秘闻，他却依然不动如山，镇定自若的答道：“你想我解释什么？” “当然是·······”话起了个头，总统却突然顿住了，不禁想到：“我今天真是糊涂了，这完全没证据的事，全凭那丫头一句话，差点失了分寸。云司令当然不用解释，是那丫头说的话，当然由那丫头自己解释。” 想到这，总统打了个哈哈，重新起了个话头说：“我这不是怕小姑娘信口胡说，影响了云家的声誉，想着司令可能知道些什么，能由司令来戳破这流言，那最好不过了。” 本来，总统说这话，是想逼着云司令承认或者否定这件事，不管结果怎样，这都能成为他以后攻击对方的有利证据，却没想到云司令只是‘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的回答：“云家的声誉，怎么可能因为一两句话就受影响？” 总统听了这回答，不禁暗骂了一声：“老狐狸。”真想直接质问他，但一来错过了时机，二来没有证据，而且自己对这老狐狸总是有几分忌惮，在气势上先弱了几分。 正当总统抓心挠肺，无计可施的时候，苏娇突然站起来离开了陪审席，通过走道上前几步后站定，大声喊道：“我就是证据！”(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尊主 在母星，末端映射生物培养学已经非常成熟，但它带来了比克隆技术更大的恐慌，也遭到了人们更强烈的抵制。 这是因为，这种技术可以按照设定任意塑造不同形象的躯体，虽然新躯体的智商只形同婴儿，甚至后期大脑也不能再得到进一步开发，但种种或龌龊或阴险的需求，还是促成了巨大的地下市场交易。 所以，联邦下达了S级指令，禁止非法使用该技术，一旦被发现，所有相关人等都将被判以终身监禁，因为母星没有死刑的刑罚，终身监禁已是最高惩罚。 苏娇此时平地一声雷的嚷出“我就是证据”，这句话就像美杜莎的眼睛，施展出魔法将全厅人全都石化成了雕塑。 这场审判真是跌宕起伏、数次生变，让参加人员都恨不得长两个脑袋分别消化信息，感觉这些惊人内幕都可以让他们茶余饭后回味一辈子了。 总统虽一向认为自己极具智慧，思维敏捷，这时也不由的呆住了，但只是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骤然激动的手都颤了起来。 他抖着嘴唇几次想张嘴，可舌头都背叛了他，只事不关己的专注着挺尸。 但总统并不在意，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在狂欢、在沸腾、在刮风暴，一个念头随着风暴盘旋而上，又叫嚣着打着滚、转着圈。 太空军团的人不仅非法使用末端映射生物培养技术，还隐瞒了地球上的秘密，甚至还能迁出一连串的惊天阴谋。 太空军团完了！彻底完了！ 总统从来没敢奢望过一下打垮整个太空军团，本来已经做好了百年计划，打算徐徐图之，却没想到对手居然自乱了阵脚。 这就好比两大武林高手对决，本来险象横生、几经生死，但对手突然莫名奇妙的被自己的弯刀砍中，震惊狂喜之情简直难以言表。 “你······你什么意思？”总统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发颤，其实何止发颤，在别人听来简直就是含在嗓子里咯咯的单音节。 “呵，我什么意思，大家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我，就是人造躯体！” 伴随着苏娇提高了八度的尖锐嗓音，全场一片哗然，其中大家心中早有猜测，但被当事人证实，却又是另一番心惊了。 总统就在等她这句话了，此时天外之喜意外砸到他头上，让他瞬间有些眩晕，几乎要维持不住该有的镇定，忙不迭的吩咐身边的官员，叫联邦末端映射生物培养中心的专家过来。 到这时候，别说是樊音了，就是一向镇定自若的云总司令都被眼前的变故搞得有些束手无策，眼见专家就过来了，这些事牵扯了太多隐秘，一时半会也不可能解释得清。 却没想到，眼巴巴的众人没能等来揭秘的专家，而是迎来了两列鱼贯而入的白袍尊者。 其实，早在白袍尊者出现之前，令人敬畏肃穆的乐音声响起时，厅内一众年长者早就变了脸色，而年轻人则大多一脸茫然。 等白袍尊者分两列站定后，一个穿香槟色繁复暗纹长袍的青年越众而出，对旁人连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到了云总司令面前，行了一个奇怪的弯腰曲肘礼。 云司令在这青年走过来时，也早就站起了身，同样回了礼，这时青年才开口说道：“云司令，尊主正在过来的路上，让我先行过来通知一下。” 云司令脸上露出了既惊喜又疑惑的表情，一边命众人和自己一起迎出去，一边问那青年：“尊主已经有几百年没参与公众事务了，今天怎么有心情过来？” 那青年微微一笑，回道：“还不是怕司令为难。” 话这样说，云司令心里熨帖的很，但他知道尊主过来，肯定不单单是因为这事，这样想着，众人都已经到了门口。 不多时，五架午夜蓝飞行器鬼魅般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竟没让人感到一丝的空气波动，甚至都没能提前听到任何声音。 还没等一干人看清飞行器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五人已经分别从飞行器中出来，飘忽的让人捕捉不到瞬移轨迹，仿佛这几个人就是凭空出现的。 尽管在场的有将近一百人，可此时却没有一点声音，在这样强者的威压面前，每个人都不自觉的挺立屏息，不敢有一点逾距。 樊音也和其他人一样微低着头，既慑于尊主的强大气场，又好奇心作祟的想要看看这位真人的面目，一颗心砰砰的简直要跳出胸膛。 随着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终于鼓起勇气向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偷瞄去，却在视线移到那人脸上时，骤然愣住了。 他的头与发皆白，如白羊毛，如雪，眼目如同火焰。 樊音的视线像是撞到了一块坚硬而又弹性十足的材料，被倏的反弹了回来，眼中只剩下了惊惧。 为什么会在见到尊主时，脑海中突然闪过《启示录》中的这一句描写神的话？ 她从没见过有人满头白发却如世上最好的白色锦缎，光泽绵延，绝色似雪，金色的眸中仿佛有烈火之光。 樊音也不知道自己恍惚了多久，只见众人又都有序的回到了厅内，在樊音旁边监控她的两个男人粗鲁的推了她一下，恶狠狠的示意她跟随人群最后面进入。 等尊主坐上最高审判席时，众人也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只是总统这下只能坐到审判席左手边的位置上了。 听完总统简略的复述完审判过程，尊主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不紧不慢的宣布：“今天的审判就先到这，将有嫌疑的两个人都暂时收押。” “尊主！专家们都已经到了，还是先······” 还没等总统说完，尊主身边的人就打断了他：“总统，万年前联邦成立之时，宪法定下的尊主3S级决策权，您不会不记得吧？” 总统面色一白，只能强咬牙根，暗自诽腹：“是有这么回事，但一来，尊主从没干涉过联邦的事物，二来，宪法定下的条例大前提是不危害母星安全，可这次的事情明显涉及到母星安全了。” “总统，您放心吧，人暂时收押，跑不了。尊主之所以要暂缓审判，是因为有重要线索。”尊主身边穿香槟色长袍的青年又说道。 总统听了，精神稍微振作了一点，问：“是关于支线时空暴徒的？” 那青年嘴边蓄了一丝古怪的微笑，缓缓摇了摇头：“这说来也巧，最近恰好有一只星盗小苍蝇落了网”他故意加重了恰好两字，继续“这只小苍蝇又恰好知道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总统，您肯定很想知道。” 等青年凑近总统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总统瞬间如遭重击，呆立在了原地。(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摄魂 总统为人生性多疑，后来又一直政途坎坷，生活的这碗凉水他实在没少喝，如何在刀光剑影中审慎的把握住平衡，他最明白不过了。 青年的这番暗示与威胁，真是让他恨得牙根痒痒，但他以极快的速度冷静了下来，并迅速分析好利弊。 “哦？那倒是该去看看，居然有能让尊主的人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总统面上带笑，可这句话却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满肚子喷薄而出的愤懑。 青年像是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咬牙切齿，微笑着回应：“既然总统也同意尊主的提议，那就最好不过了，现在审判也结束了，正好去看看那只小苍蝇，总统觉得怎样？” 怎样个屁！你就是眼镜蛇打喷嚏——满嘴放毒！ 总统愤愤的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连面上的笑容也淡了些，话也懒得说了，只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 见总统点头附议尊主的决定，本来还负隅顽抗的少数人立刻识时务的转变了态度，吩咐手下将樊音和苏娇暂时收押起来。 苏娇本来还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尊主说的两个嫌疑人是什么意思，直到有人推了她肩膀一下，她才像是被突然解了穴，嗖的蹦了起来，尖声大嚷：“凭什么抓我，我是证人，凭什么抓我！放开！” 她像一个濒临疯狂的精神病人，抓挠扭打，无所不用其极，眼见着她那身性感的包臀连衣裙就要被她自己报废掉，为避免出丑，收押人员出手将她电晕了过去，总算让樊音的耳朵得到了暂时的安宁。 樊音被一路被压到后楼的暂时收押处，她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她怕看到那些关切担忧的目光，怕因此难以承受这无妄之灾，怕被冤枉的委屈铺天盖地的淹没自己。 风雨能带走黑夜吧，所以，她不该惧怕风雨。 她和苏娇被分别关押起来，头顶炽亮的的灯光和四周清晰的金属镜壁让她胸中烦恶，无论她的视线转到哪一边，总能看到镜中的自己。 四周都是自己，这种感觉很奇妙，镜中的影像紧紧抓着樊音的视线，让她不能有片刻离开。 开始还好，可慢慢的，她觉得镜中的那些人越来越不像自己，而是无数个面目模糊的陌生人，全都用空洞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她开始呼吸困难，甚至隐隐有些恐惧，身子不自觉的收紧，渐渐的缩成了一团。 可还是不够，她还想继续缩，缩到四周不再有她的影像，她感觉有千万个自己在冷冷的盯着她，在她耳边嗡嗡的说着什么。 她真想让这些该死的影像全部消失，哪怕就是阴暗潮湿的黑牢都要比这让人更安心百倍，她开始有些抓狂，继而她用掌握的一切能力试图毁坏镜壁，但她很快就惊恐的发现，她的能力好像全都凭空消失了。 如果樊音曾经好好的选修过犯罪学，就应该知道现在关押她的地方效仿的是远古时期的‘摄魂’，在这种全镜面环境中，人类很容易精神衰弱，最后甚至会精神失常。 而那金属镜壁也不是普通的金属材料，而是具有极强精神压制力的特级材料，一旦被关在里面，任你有天大的本领，也绝对施展不出来。 樊音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只能一直紧闭双眼、蜷缩身体，全力抵抗着让人不安的镜像，她很疲惫，却完全没办法入睡，这让她几欲疯狂。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忽然响起了声音信号的‘呲呲’声，她浑身一震，重新睁开了双眼。 就在她斜前方的金属镜像上，出现了云绯的身影，樊音顿时神经一松，使劲攥住了拳头才勉强让声音保持住了原有声调：“云绯，你来看我了？已经过去多久了？” 云绯看着她精神衰弱的样子，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心痛、一丝怜悯，还有一些樊音看不懂的情绪。云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她那极能安定人心的轻柔声音问：“阿音，你没尝试一些让自己舒服一点的办法吗？” 樊音精神骤然放松下来后，才发觉自己嗓子干疼的像吞下了一整块火碳，整个人疲惫的就像不眠不休的劳作了几天几夜。 她有些虚弱的抿了抿干燥脱皮的嘴唇，通红的眼睛飘忽的看向云绯，沙哑的问：“什么办法？” “阿音，你还记得你刚到这里时的状态吗？你有没有尝试过‘分开’，让精神独立？”云绯故意加重了分开，独立这两个词。 樊音此时的大脑像是一台行将报废、又长满铁锈的机器，每处理一条信息都要吱呀吱呀的运转半天，扭的每根神经线都剧痛无比。 她有些茫然的重复着云绯的问话：“独立出来？” 过了好久，樊音才突然反应了过来，云绯说她刚来到这里时的状态，那自然是指她刚来到母星时的量子信息态，所谓的分开和独立自然是指所谓的魂与肉的分离。 这时，她才注意到，有两个人一直在云绯身后转来转去，看来是政府派来的监视人员，怪不得云绯要把话说的这么隐晦。 “阿音，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这也许是唯一能让你舒服一些的方法”云绯继续温声解释。 樊音一怔，有点不能理解她的话。 云绯这是什么意思？ “她难道想让我以后一直以量子信息态生存？或者再重新帮我塑造一个肉体？那我是谁？我从此以后再也不能正大光明、有名有姓的存在于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了？那样还叫活着吗？” 樊音有些疑惑的看向云绯，没有错过她眼中暗涌的热切。 云绯像是没有看到樊音困惑的表情，只是继续温声问道：“你没尝试过吗？阿音，相信我，尝试一下吧，你肯定有办法的。” 云绯还是那副温如春柳的模样，可樊音却觉得她突然面目模糊了起来，只得呆呆的冲着这张陌生的脸摇了摇头，然后，脱口而出的问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的问题：“云饮在哪儿？” 云绯也是一怔，显然她也没想到樊音会问这个问题，虽然她脑海里刹那间闪过无数疑惑，但依然还是强行压下了好奇，语气不变的告知： “他，很忙，联邦和太空军团有很多事情要交涉，下次审判时间可能要很多天之后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阿音，时间到了，你好好想想我的话，我过两天再来看你。”(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修习 云绯走了以后好久，她的那句‘你好好想想我的话’依然在樊音心里震荡，震的她心中一片冰凉。 对正常人来说，成为孤魂野鬼实在是一件非常悲惨的事，但比这更悲惨的是，罪名还没定下来，最好的朋友就‘温声相劝’成为孤魂野鬼是最好的选择。 这还真是讽刺。 她突然想起那天云饮郑重其事的告诉她，让她相信他，给他点时间。 她应该相信他吧，她也只能相信他。 打定了主意，樊音心中稍定，这才发觉自己饿得厉害，仔细观察了下四周，发现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只能量棒。 透明能量棒天然的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看来看守她的人是做了两手准备——整疯她或饿死她，这还真是算无遗策，心思细腻的让人不得不佩服。 樊音觉得既然答应过云饮给他一些时间，那就应该信守承诺，总不好让他白忙活一场，于是，非常识时务的跟‘生化武器’达成了暂时的和解，以吃满汉全席的陶醉姿态将能量棒囫囵的吞下了肚。 以自欺欺人的态度‘骗’自己吞下两根能量棒后，她就觉得已有了六、七分饱，整个食道和胃部的集体抗议，也让她更清醒了一些，于是开始思考起当务之急——如何避免被360度无死角的自己逼疯？ 追随释迦牟尼的脚步，闭目打坐应该是上上之选，但考虑到自己对佛教的了解实在少的可怜，也不太可能有几分悟性，没准一不小心还会走火入魔，想来这应该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那还能怎么办呢？ 正当樊音抓耳挠腮、无计可施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叹息，虽然这声叹息里包含着若有似无的嘲讽，但依然让她一下热泪盈了眼眶。 “绝尘，你奶奶的！敢情你不仅可以随时把我拉进驭灵权杖，还能随时跟我保持联络！你本来还打算看我笑话到什么时候！” 脑海里寂静了一瞬，之后绝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本来的打算你不用知道了，不过我现在打算‘到永远’。” “哎，哎，绝尘大哥，绝尘爷爷，咱们有事好商量，可不带这么急赤白脸的，不能坏了革命友谊啊。” “哼！出息不过三秒。”绝尘一句话为樊音的革命气节盖了馆、定了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樊音乱七八糟的碎碎念了半天，才勉强压制住了心中滔天的愤怒，最后愤愤总结：“有朝一日虎归山，必叫血染半边天。” 等她志得意满的闭了嘴，才终于想起，绝尘既然能通过听觉神经传话给她，那自然也能听到她的碎碎念。 这下可真是作了个孽了！ “那个啥”樊音试图在脑海里呼唤绝尘，打定主意挽回一点情面“我······” “不用在意，我从来不会被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威胁到。” “······”这居高临下的轻视姿态，这恶意嘲讽的语气，真是叔可忍，婶，嗯，当然也可以忍。 “你在这间牢房里精神力被压制的厉害，暂时没办法进入驭灵权杖了，不过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反正接下来也主要是靠你自己。”绝尘语焉不详的说了几句，听得樊音满脑袋浆糊。 幸好这浆糊很快被绝尘点化成了一汪清泉，因此接下来传授‘如何控制思维’时，绝尘不断的痛骂：“你脑袋里进水了？！” 控制自己精神力的集中、游走、发散，甚至达到与宇宙的沟通，进而实现扭曲时空，说白了，都是一种‘向内’的探索，一种自我意义上的和解。 但若想控制外物的思维，除了让自己的精神力与对方建立联系外，最重要的是，尽量压缩自身精神力的空间，与对方保持着一种藕断丝连的状态。 这是最让樊音困惑一点，既然是控制外物思维，那自然是让自己的精神力凌驾于外物之上，压制、引导他的精神力，又怎么能尽量压缩空间呢？压缩了精神力空间后，又怎么能与对方建立联系呢？ 绝尘在一句一解释的精疲力竭后，终于无限惆怅的叹了口气：“来，跟爷爷说说，上辈子被你气死的老师合起来有一个加强排吗？” 樊音沉默不语，觉得自己对知识审慎明辨的态度被彻底的侮辱了。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像你们常说的‘亲和力’，与对方建立一种亲切的联系，却又不让对方觉得抗拒，这就需要一方尽量压缩自己的空间，并主动伸出触角，触碰对方最脆弱柔软的精神支端，这样说，你会觉得好理解一些吗？”绝尘此时拿出了幼儿园阿姨的耐心，深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七窍生烟，位列仙班。 樊音听了这番话，如遭重击，幡然醒悟，仔细深思了很久，终于问出了困扰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报告！请问拥有亲和力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绝尘，卒，享年不祥。 云绯这边出了太空军团办事大楼后，就驾驶飞行器机警的兜了两个大圈，甩掉了跟踪自己的联邦特务，然后，不慌不忙的向与私人庄园相反的方向驶去。 路过中央商圈，掠过贫民区，樱草色飞行器一路经过的地方越来越荒凉，直到越过鸦屏山——这寸草不生的山脉是人类活动区和野生区界定的标志。 飞行器在鸦屏山脉前遇到了小型力场防卫系统，不得不停了下来，不过很快，扫描系统发出了清脆的‘滴答’声，力场防卫系统瞬间撕开了一个缺口。 飞行器引擎轻微的嗡嗡声又响了起来，一道樱草色轻巧的消失在了一片夹黄带红的绿涛之中。 此时正是初秋时节，极目处，林海缤纷多彩，取代了夏末时的一片苍绿，山峦一直延伸隐没到天尽头。 尽管还看不到那座清雅别致的庄园，云绯还是能准确的感知到它的位置，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她既激动又有些紧张。 终于，那座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庄园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露出了一角，高踞在一方瀑布之上的巨石别墅，用它粗粝雄奇的线条诉说着主人身份的不凡。 轻车熟路的将飞行器停在了巨石别墅后的停机坪上，云绯向前走了没多远，果然在一树桂花下见到了半寐的尊主。(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林菲 山林俱寂，只有间或的鸟鸣声，呼应着瀑布传来的水珠跳跃之声，说不出的清幽静美。 那人拥有一头如缎般的雪白长发，因侧头半歪着倚在手上，满头顺滑便倾泻流淌下来，比满地细碎的花瓣更摄人心魂。 云绯突然没头没脑的想到一句话：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但这念头甫一冒头，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那可是她最尊重的人，是全母星甚至是整个星际最强大的人，她怎么能想到这么肤浅的方面。 云绯忙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面上涨的通红。 尊主依然半寐的眯着眼，也不回头，只等云绯上前恭敬的叫了声：“尊主”，这才点了点头，一挥手，霎时满地花瓣骤舞，仿佛只是一花眼间，两人已经来到一间会客室，尊主端坐在了上首的位置。 “你来这里有多久了？”尊主突然状似无意的开口话家常。 云绯一愣，这还真是第一次，尊主居然询问她任务之外的私人事情，她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着被身后高大玻璃窗外透过的耀眼阳光笼罩着的尊主——光晕迷离，逆光而坐的他有些不辨容貌。 她不敢直视太久，甫一抬头，就又立刻微垂了下去，恭敬的回答：“回尊主，已经50年了。” “这么说你也等了50年，你觉得很久吗？” “这·····”云绯心思本来就细腻敏感，今天尊主又这么反常，让她不禁有些手足无措：“云绯的命是尊主给的，您的吩咐我都会做到。”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让尊主哈哈大笑起来，如同众水奔流之声：“云绯？才50年，短短50年，你就忘记自己是谁了吗？林菲啊，我已经等了五千万年了，五千万年，我从没有一天忘记自己是谁。” “林菲，你要记得你是谁，这样，有一天，你才能回到原点。” 云绯一瞬间脸色煞白，那些一直藏着掖着往事、不愿触碰的心思，全都被移到了阳光底下，初秋的高阳仿佛有了万斤之中，扛在肩上压得人瑟瑟发抖。 尊主的眼神越过她，看向不远处的一面墙壁，若有似无的继续说道：“你已经试探过她了，看来结果不尽人意。” ‘试探’两个字让云绯一阵别扭，她有些不适的扭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才一板一眼的回答：“她应该是不能随意转为量子信息态的，这个，不太可能作假，毕竟在那样的环境下，大多数人都无法承受。” 说到这，云绯停顿了一下，前思后虑的想了半天措辞，才又近乎嗫嚅的补充：“我看，倒也没必要一直把她关在那里了，要是，她真有个好歹，反而不好。” 一句话刚说完，她就感到注视着自己的两道目光变得极为锐利，她紧张的绷紧了肌肉，使劲咬住了下嘴唇。 “你倒是一直把她当朋友，不过，如果她知道了你所做的一切，你觉得她会感激你？”如水般清泠的声音带着丝丝嘲讽。 这个问题云绯也没有答案，但她心里一直抱有侥幸，她觉得樊音肯定会理解她，只要给她一点时间解释，她懂她，也一定会原谅她。 “这件事放到以后再想，最要紧的还是现在——支线时空那边还是由你联络，千羽你们两个行事要再小心一些，云家最近盯得紧。” 等他这话说完，就见云绯满脸的欲言又止，于是他干脆的吩咐：“有事，说！” 云绯忙收敛心神，趁着憋着的一口长气快速问：“尊主，我有一件事一直搞不懂，就是，嗯，这些计划为什么不让云家一起参与？” “呵，要不怎么说你心思单纯呢？你在云家这些年，你养父是什么样的性子，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 这说话间，尊主左手一挥，只见空气中的水分迅速开始凝聚，水珠围绕着指尖婉转回旋，接着，左手收回，那水珠已经赫然化成了一块儿温润光洁的羊脂玉。 云绯虽然已经多次见过这种‘魔法，’但每再看一遍，依然觉得叹为观止，修长美好的手指和色泽温润的羊脂玉在一起，也不知哪个更衬哪个多一些。 可是下一秒，尊主突然用力一握，手中的羊脂玉立刻破碎成了千点万点的水雾，再也找不到踪影。 云绯有些不解的看向尊主，只见他弯唇一笑，语气中却完全不带任何笑意：“云家人又怎么会懂变通之道呢？他们就和这羊脂玉一样，看似温润，实则最是顽固，要他们迂回，还不如要他们破碎掉容易些。” 说完，眼含笑意的看向云绯，问道：“你说是不是？” 云绯觉得这话听起来很怪，也好像有点逻辑不通，但既然尊主这样说了，那肯定是不会错的了，于是，懵懂的点了点头。 尊主见她这样，心情好像愉悦了一些，连鹰隼般金色的眸子也稍有和缓，温声说道：“你很乖，这很好，哦，你刚才提到樊音的事情，我会吩咐帮她换一个舒适一点的房间——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此时，还在‘并不舒适’的房间中苦苦挣扎的樊音，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这次不是被无数个自己，而是被一个叫做绝尘的老妖怪。 当然，如果站在绝尘他老人家的立场上，这只能算是一场互相残杀的人间惨剧，樊音悟性之低，实在是他老人家平生之罕见，辛酸悲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樊音这时已经根据绝尘所教授的方法学会了自如收放精神力，但如何在精神力极度薄弱的情况下，探出一根如丝般纤细却又强韧异常的‘须’，并能‘软着陆’的与对方建立联系，从而引领对方的精神力。 这真的不是一个问题，而是山一样一大坨的问题！ 樊音很苦恼，觉得自己脑袋上的三千烦恼丝眼看就有了染霜成雪的风险，是被无数个自己吓死，还是被绝尘逼死，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哲学问题。 结果，还没等她将这哲学问题开个头，对面镜壁上就突然出现了一张‘巨无霸’版大饼脸，唬的她差点蹿到后面的镜壁上。(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隐痛 樊音最近经常会慨叹成语的简练和智慧，尤其是冤家路窄这个词，真真是再形象不过了。 就像现在，她终于如愿以偿、心满意足的换到狭窄潮湿的小黑牢后，才发现‘此牢有主了’！ 真是我了个大去！ 太空军团很穷吗？很缺钱吗？放个屁都能绕场几周的小黑牢行情很走俏吗！ 她忽然很怀念只有绝尘一个人在自己脑海里‘嘚啵嘚啵’的日子，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再回首，已追悔莫及。 亏她刚才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感激‘巨无霸大饼’救她脱离苦海，原来这只是一场专门用来坑她的温情骗局！ 樊音借着拳头大食物放置口透进来的微光，生无可恋的看了一眼盘踞在另一个角落的苏娇，顿时觉得呼吸更加不顺畅了。 两人就这样面面相觑了良久，直到苏娇的一声冷哼打破了这迷之沉默，她刻意抬高下巴，并将声音压得扁扁的，好像这样就能高樊音一头。 “啧啧，你看看你，多可怜，他们都说你重要，到头来还不是跟我一样的下场，可至少呢，我还知道一些事情，你就可怜喽，像傻瓜一样被人玩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苏娇故意将这几句话说的一叹三折，跟唱昆曲似的，尤其两个死字，拉的老长，好像咀嚼这两个字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樊音懒得理她，聪明人不讨厌，自作聪明的人才令人厌恶，都一样的沦为阶下囚了，还在这自以为是的瞎哔哔。 苏娇见她没什么反应，非常不甘心的补了一句，用一种俾睨天下的口吻：“喂，你想不想知道我知道的事情——求我，我就告诉你。” 说完，挑衅似的看着樊音，一双欧式大双眼皮写满了鄙夷和志得意满。 樊音掩口打了个哈欠，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瞟了她一眼，叹气：“请您闭嘴，谢谢。” “你！” “我觉得你还是听从我的建议比较好，因为如果我不是被那鬼东西注射了动脉，你早就凉了。” 樊音配合着自己这话，诚恳的点了点头，把凉字说出了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凭樊音的能力，这个狭窄阴森的地牢自然是困不住她的，甚至连苏娇都困不住，所以在更换地牢之前，那大饼脸在她动脉里注射了一种淡绿色液体，可以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能量。 所以，现在别说是施展异能了，就是普通的走路都能让她气喘吁吁，这种滋味实在说不上好受。 苏娇听了樊音这番厥词，简直是怒不可遏，在她的认知里，樊音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作战组组长，如果不是莫名被尊主和云家看重，她又算什么！ 想到这，苏娇再也忍耐不住，几天来被关押的惶恐和愤怒全都化成了张牙舞爪的恨意，近乎疯狂向樊音扑去。 樊音现在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但毕竟经受过绝尘长时间的魔鬼训练，也参加过实战，身体反应能力绝不是苏娇可比拟的，以前隐藏实力也就算了，这种时刻可不能再认怂。 于是，在苏娇拼尽全力猛扑过来时，樊音只轻巧的一侧身，就避了过去，然后，听到砰的一声，苏娇以人饼的姿态贴到了墙上。 樊音不禁倒吸了口气，齿根发酸：“何必这么拼命呢，害人害己啊。” 她摇头晃脑的发表人生感慨时，也没忘记绷紧肌肉，随时等待敌人的反扑，可没想到苏娇将自己从墙上‘撕’下来后，只是定定的瞪着她，却一动也不动。 樊音不解的上下左右打量着她的脸，意外的发现她先是眼眶一红，然后泪花溢出，绕着下眼眶打转，接着，嘴巴一瘪，最后竟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樊音这下真是一筹莫展了，她最受不了别人的眼泪攻势，尤其是这么来势汹汹的眼泪瀑布。 结果还没等她抓耳挠腮的想出一个解决办法，就听见了苏娇抽抽噎噎，一句三断的哭诉：“我······我为什么一直这么倒霉，我明明······比别人······都，呃，······都要努力得多，可是老天就是不站在我这边！为什么！” “我明明应该比你，比你们任何人都强，我应该把你们都踩在脚底下，你们怎么能跟我比？” 苏娇说到这，抬起通红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樊音，像是要从淬红的眼睛里射出毒针：“他们告诉我，我······我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意外，我以后不用在太空军团继续待下去了。” “凭什么！凭什么要这样！难道我重生一场，就没有······就没有一点意义？我不信！我不信！” 苏娇此时看起来状若疯癫，她也不去管额头上肿起来的一个通红的大包，只不停或喃喃自语，或高声喊叫，看来生活的骤变和地牢的生活，让她恐惧愤恨的无法承受了。 这是自来到母星后，苏娇第一次在樊音面前表现出真实的心思，以前她一直是那个画着大浓妆、穿着大胆火辣、无时无刻不在表演着的‘网红’。 直到此时此刻，樊音才真正感受到，这个叫苏娇的女人，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而她，多多少少是能理解她的。 樊音想，苏娇在大天朝时应该能算上‘高情商’的代表吧——心机重、城府深、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各种算计、力求利益最大化，没准还有一堆向她取经的小女生。 这样的人，她的世界也肯定就是一部宅斗剧，而且她也肯定认为，她的世界就是全世界本来的样子，她从不想让世界变得更好一点，她只想要踩着别人的头爬到最可能的高处。 樊音突然有点悲伤，其实她爱的、她思念的故土，也有很多很多的不堪，也有许多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痛，也造就了很多‘高情商’‘高智商’的苏娇。 就在这时，她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我太害怕了。” 樊音一惊，她面前的苏娇还在大声哭诉，但脑海里确实是苏娇的声音！(未完待续。) 五十九章 困 当事人就在自己面前叨叨，而她完全不同画风的声音却骤然出现在了脑海，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新奇了，让樊音条件反射般扭头四下找了好久。 终于，自进入小黑牢后就专注玩消失的绝尘忍不住跳了出来，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个二货！现在你正在进入她的识海，赶紧探出精神力，寻找她的长期记忆，记住不要引起反弹。” 本来樊音被绝尘突然这么粗鲁的用词吓了一跳，但听到自己已经进入了苏娇的识海，顿时一喜。 也没心思再理会绝尘，她一边探出如丝般纤细却又强韧异常的‘须’，一边想到：“所谓的收敛精神力，原来并不是极力压制住本身的气场，而是努力去感受对方的气场并建立联系，这样，自身的气场自然而然也就收放自如了。” 想通了这一层，樊音更加得心应手，控制着精神力尝试着去触探苏娇更深层次的识海，不多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 樊音一惊，竭力想避开这如黑洞般的旋涡，但一切挣扎躲避仿佛更加大了这股吸力，她如同一只掉入流沙中的羚羊，只一瞬，就跌进了黑暗的万丈深渊。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听到绝尘在大声说着什么，但她迷迷糊糊的一个字也没听清，直到彻底和外界隔开，连苏娇状若癫狂的声音也全都消失在一片死寂之中。 等樊音再次能看到东西时，感觉画面周围都是一圈虚化的黑色边框，这应该是散瞳状态下看到的景象，她只来得及想到这点，就又坠入了一片黑暗。 这次好像没过多久，她又重新看到了画面，这画面带着天然的熟悉感和亲切感，不用仔细端详，她也知道这是地球上21世纪的场景。 樊音的脚步在不受控制的向前迈进，机械的重复着把左脚放到右脚前的动作，下班期间人群摩肩接踵，她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烦闷堵在胸口。 橘红色的斜阳在高楼大厦后躲躲闪闪，玻璃幕墙上反射出的光线依然有些刺眼，她有种想流泪的冲动，这冲动让樊音觉得莫名其妙。 继续向前走大约200米，右转后上了人行天桥，这条路像走了半辈子一样熟悉，伴随着走上铁质人行天桥咯噔咯噔的声音，樊音突然意识到，这里应该就是苏娇的长期记忆了。 但为什么记忆的主体会变成她？樊音有些摸不着头脑，其实这也还好，让她真正难受的是无法控制自己身体和情绪的无力感。 人行天桥两侧已被摆地摊的小商贩和‘身世可怜’的乞丐们牢牢占据，让本来就流量过大的人群更加拥堵起来，咿咿呀呀的‘乞讨乐’和不断翻着筋斗的塑料小人相映生辉。 樊音一边斜眼向下看着天桥左侧形形色色的小物品，一边快步随着人流向前，突然，一双熟悉的灰蓝色男士休闲鞋跃入眼帘，樊音一顿，有些惊讶的顺着修长的双腿向上看去。 一个身材修长、长相清秀的年轻男人正斜靠在栏杆上，也不管人群向他投来的异样目光，只专注的看着樊音，不不，确切的说他应该是在看苏娇。 樊音控制不住的脸上一红，假装没看到他旁边竖着的不伦不类的木牌，上面是黑色的‘失物招领’几个大字，字如其人，一般的清秀。 “哼，就想这样结束冷战，想得美！”心底里一个带着丝丝甜蜜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是苏娇的声音，樊音有些无力的想，自己很快就会精神分裂了。 樊音身心不一、目不斜视的从那年轻男人身前走过，好像他只是一团空气，余光看到他一直带着微笑的脸上裂出了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后面，他到底有没有立刻离开，樊音很想回头看看，但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钳制住，她死活没法回头，只能机械的越走越远。 这样过了两天，等第三天的时候，樊音终于停在了年轻男人的面前，她听到自己说：“走吧，我认领你回家。” 男人笑的一脸得逞，却假装疑惑的问：“这个嘛，你怎么能证明我是你的呢？” 樊音气的一跺脚，这不是她的习惯动作，苏娇倒是经常做，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本来是要控制苏娇精神力的，却反而被带进她的长期记忆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要是能听到绝尘的声音就好了。 男人一看樊音气的转身就要走，知道她不喜欢开玩笑，忙一把拉住她，同时用拇指拂过她的嘴唇，迅速放到自己的嘴边，舌头在上面打了个小圈，然后诚恳的点了点头：“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看来我确实是你弄丢的男朋友。” 两辈子没谈过恋爱的樊音一下就被这‘撩妹大法’镇住了，然后顿觉悲从中来—— 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学个异能都会被反噬，暗个恋都能‘被拒绝’，找个人都找不到，身为两世单身狗依然在不断积极努力、阳光向上的生活着，凭什么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苏娇还觉得自己倒霉？！ 呜呜呜呜，就知道，每个积极向上的少先队员最终都会成长为阳光乐观的单身狗。 就在樊音感怀自己‘时运不济、命运多舛’的空档，突然发现所有人都不再埋头向前赶路，而是全部停了下来。 比他们保持着走路姿态定在原地更怪异的是，车流声、按笛声、不远处工地轰鸣的施工声甚至是人群说话的嘈杂声全部都消失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刚才还在调笑的年轻男人都保持着拇指拂过嘴唇的动作，一动不动，明明做起来行云流水、英俊潇洒的动作，此时定住却说不出的傻气。 樊音小腿有些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喉咙一阵阵发紧，她觉得此时薄暮四合、万籁俱寂的场景说不出的眼熟。 是了，很像中国版的《寂寞岭》，而她，可能会被困在这时间暂停的长久记忆里，永永远远。(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困二 樊音此时的脸色可以和远处灰白的地平线相媲美，马路边叶子都快没了的杨树都比她看起来像活物。 她只能傻气的安慰自己：“樊音，没事的，加油啊。”虽然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加油。 她一遍遍的尝试收放自己的精神力，并试图找出切断与苏娇长期记忆联系的方法，但她无论是压缩精神力还是发散精神力，都好像有一根极纤细又极坚韧的丝在拉扯着她，让她无法逃离这个时空牢笼。 樊音感觉好像越来越冷了，但实际上天并没有更黑，就连风也没有，这座活死人城依然保持着一种诡异的生机。 她抱着肩膀瑟缩了一下，茫然的不知道该将目光放在什么地方，脑子机械的想着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在她视线扫过眼前男人时，突然想到，这段记忆的主角就是他。 也是他触碰到自己后时间突然停住的。 那是不是说，改变现状的关键核心也是他？ 想到这，樊音心中又小心翼翼的升起了一线希望，两只手紧张的摩挲了几下，这才慢慢的去触碰他的手指。 结果，皮肤的触感刚刚传入脑海，一阵极强的推力就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掀翻到了天桥护栏外。 肃肃的声音堵住了耳朵，冷空气粗粝的灌入肺叶，樊音瞪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银白色车顶，实在想不通切断精神力联系为什么要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 臆想中的乓砰声并没有出现，在头部距离车顶不足五厘米时，一股更为强劲的力量嗖的将樊音拽进了一个白色旋涡，昏天暗地中，她却清晰的听到了一段对话。 “我问你哦，如果你可以变成宇宙中的任何东西，你最想变成什么？” “真不知道女人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就会出这种伪命题。” “我就要你说！你说嘛！”“那，嗯，就变成流星吧。” “啊？为什么是流星？”“这个嘛，这样我就能实现你所有的愿望了。” “讨厌！” 这种程度的打情骂俏，对于一个在垂死挣扎中的单身汪来说，绝对增加了一万点伤害值，心酸的在滴醋。 还没等樊音启动阿Q系统，完成自我修复，就听到旁边有人扯着嗓子叫她：“哎，姑娘，姑娘！” 樊音像喝到断片一样茫然四顾了一圈，才把眼焦距对准了旁边的老奶奶，有些傻气的‘啊’了一声。 老奶奶有些生气的用力杵了两下拐棍，更大声的吼道：“我问你，中兴路是不是前面那条！” 中兴路？ 樊音没反应过来，嘴却自发的替她答道：“是的，就在前面了，我正巧也要过去，我扶您吧？” “扶我倒是不用了，再说，我显得很老吗？你把这塑料袋替我拿着！”说着，老奶奶不客气的将右手提着的大塑料袋递了过来，最上面是一大捆的菠菜和油麦菜，应该是在早市上买的，还带着新鲜的泥土和露珠。 樊音双手自发且诚惶诚恐的接了过去，边干巴巴的解释：“那个，您一点也不显老，精神头也很足呢！” “要你拍马屁！我今年八十八，当然，我知道我看着最多也就八十。” “哪能八十啊？我本来以为您也就······” “闭嘴！不管你说多大，对我来说都太大了！” 樊音只好讪讪的闭了嘴，在距离一个岔路口只有几步远时，才指着右边的马路说：“老奶奶，这边就是中兴路了。” 老奶奶怔怔的看着那条马路，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喃喃说：“跟十年前完全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樊音的嘴巴没有擅自搭话，想来是这段记忆发生时苏娇没敢再接话了，嗯，这很明智。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沿着中兴路向东走，十分钟后，一片城中村出现在两人面前，其实说城中村太夸张了点，确切的说，应该是城乡结合处的一片非常老旧的安置小区。 看着入口处铁门上‘黄鹤小区’几个字，樊音停住了脚步，扭过头对老奶奶说：“老奶奶，我到了，不能再送您了。” 老奶奶却不接樊音手上的大塑料袋，只沧桑的说了句：“走吧，我去十栋，你呢？” 樊音听到这个问题，一下有些手足无措，脸上也微微发红，磕磕巴巴的答：“我······我就是心血来潮，嗯，过来找朋友玩，也不知道他在不在？”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几不可闻。 “既然你也没什么正事，就送我一下吧，老人家，腿脚不方便。”老奶奶没等樊音提出反对意见，就率先向前走去。 樊音没办法，只得垂头丧气的跟上，可刚迈出一步，就听到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哀呼，吓得她赶紧抬头看前面的老奶奶。 可那老奶奶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兀自拄着拐杖步伐稳健的快步向前，让樊音不得不怀疑那拐杖是用来做装饰的。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被男朋友发现就糗大了，明明只是想偷偷过来看一下的，他家不会恰好也在八栋吧？不会，不会，肯定不会这么巧。” 这下樊音总算明白了，她现在听到的应该是记忆发生时苏娇内心的吐槽。 既然别人听不到，她也就不用再担心什么，再说她担心也没用，从脚到嘴，没有一样是她能控制的。 老式安置小区楼间距一般比较大，但因为长期被各种‘非法’占用，路并没显得宽敞多少，樊音看着道路两旁的小菜园、鸡棚甚至还有一户人家养的一只羊，默默的想：“看来这里的物业只是个摆设。” 沿着正对大门的路走二十多米，之后左拐走了不到五分钟就是十栋了，看来老奶奶对这小区很熟悉，一直在前面稳健的带路。 那刚才怎么连中兴路在哪儿都不知道？还说什么十年前，真是奇怪，樊音边走边暗自疑惑。 一楼昏暗的楼梯间停着几辆破旧的自行车，空气中满是霉尘的气味，还夹杂垃圾道散发出阵阵难闻的腐臭味，真是分外销魂。(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困三 突然从阳光明媚的室外走到阴暗潮湿的窄小楼梯上，樊音一时觉得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声控灯又任凭人把脚剁痛都固执的不再予以回应，她只得紧紧盯着阶梯生怕一脚踏空。 楼梯堪堪只容一人通过，估计超过180斤就会刮到旁边的墙壁，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顺着蜿蜒的楼梯往上爬。 就在这时，樊音突然涌起一阵心酸，这肯定是苏娇当时的情绪了，然后又听到了苏娇内心的那种声音：“林宇竟然住在这样的地方。” 之后，更多的画面和声音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应该是苏娇工作所在的高档写字楼里面的茶水间，几个端着咖啡杯的女孩正一边品啜着咖啡，一边小声的叽叽喳喳。 “呦，简简，这蓝宝石戒指的六射星光可不简单，你家老梁把‘亚洲之光’从斯密森博物馆里‘买’出来了？” “李姐就会说笑，他哪有那实力呀，这是今年拍卖的‘小亚洲之光’。”说着，那个叫简简的香槟色衣裙女孩娇俏的用戴戒指的那只手捂住嘴，咯咯笑个不停。 之前说话的李姐眼中一瞬间闪过嫉妒恨意，不过很快就被收敛了个干净，她继续调笑道：“你这眼看就要结婚了，到时候成了豪门太太，可就不理我们这些苦逼的打工族喽。” 叫简简的女孩嘴里说着“哪能”，脸上却掩饰不住的得意，接着，妙目一转，看向旁边一直沉默着的苏娇，笑着说：“咱们公司若是论好看，那是谁也比不上苏娇姐，苏娇姐的男朋友也是大帅哥呢，不像我家老梁。” 苏娇听了她这话，一瞬间有些尴尬，她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之前那个李姐抢了先：“那是，那是，那大长腿，骑个电动车都跟飙哈雷机车似的，确实帅气。” 苏娇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气的脸涨得通红，刚要转身走开，却被简简一把抓住，边说：“唉，苏娇姐，别生气啊，女人一生气可就老的快喽，贫穷和愤怒可是杀死女人青春的两大罪首，李姐，你说是吧？” 苏娇这下再也忍不住了，一下甩开了简简的手，嘴角边硬挤出了一个冷笑：“简简，你还是太年轻了，贫穷和愤怒虽然厉害，但却算不上杀死女人青春的两大罪首，你知道什么才是吗？” 简简正春风得意，也不在意苏娇声音里的咬牙切齿，傲慢的回道：“那得请教苏娇姐了。” 苏娇嫣然一笑，边向外走，边扭头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当后妈！” ‘砰’的一声响起，随后樊音觉得鼻子撞得生疼，原来刚才她就顾看那些画面去了，竟没注意到老奶奶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四楼狭窄的楼道间里拥挤着三户人家的门，灰不溜秋的铁门看起来一模一样，也没有门牌。 看老奶奶按了中间那户人家的门铃，樊音本来并不想走，因为她很好奇老奶奶为什么会在这段记忆中扮演这么重要的角色，但嘴巴却自发的轻声对老奶奶说：“奶奶，既然已经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走什么走？进来歇会儿！”老奶奶这一嗓子，惊的左右两扇门同时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探头探脑的向外看。 樊音有些尴尬的冲两边笑了笑，等她再回过头来时，中间的那扇门已经开了，看着开门的人，她一下就呆住了，这次，她和记忆发生时的苏娇总算同步了表情。 开门的人一身黑色休闲装，长相清秀，赫然就是那次天桥上的男人，也就是苏娇的男朋友林宇。 林宇先是看到了站在前面的老奶奶，失声的叫道：“奶奶？！”然后，他的目光越过老奶奶的头顶，看到了樊音，一下就定在了原地。 直到老奶奶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声音有些哽咽的说：“小宇，你都长这么大了，真好，真好。” 这时，林宇才勉强恢复了常态，有些无措的将卷起的袖子放了下来，樊音注意到他满手都是水珠，估计刚才在清洗什么。 “奶奶，您怎么跟娇娇一起来了？——娇娇，进来说话吧。”边说着话，边反握着老奶奶的手走进屋内，林宇说话的声音还好，可走路的姿势却说不出的僵硬。 屋子顶多不会超过六十平米，被用两个简陋的推拉门隔成了狭小了两室一厅，很多东西没地方放，就用大号的牛津布旅行袋装起来，堆放在了地上，所谓的客厅也不过是一个破旧的布艺沙发、一个牛津布折叠组装衣柜和两把塑料椅子。 属于苏娇的心酸又一阵阵的涌了上来。 “小宇，是谁来了？”摇摇欲坠的推拉门隔成的卧室内传来一道有些虚弱的女声，听声音应该是林宇的妈妈，看来身体很不好，说话带着明显的喘息。 还没等林宇回答，老奶奶就抢先说道：“哼，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十年前克死我儿子，现在又来拖累我孙子，我看你呀，就······” “奶奶！”林宇惊怒的打断了老奶奶的话，接着对着樊音歉意的笑了笑，示意她先坐，然后打开推拉门进入了室内。 樊音只来得及瞥见卧室床上躺着一个人，推拉门又重新关了起来，接着，里面响起了哭声，间或夹杂着‘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她就是见不得我好过，咳咳’‘那老太婆过来做什么！’。 别说是当时的苏娇了，就是现在的樊音都有些坐立不安，实在是太尴尬了。 老奶奶听到里面的哭声和说话声，气得把拐杖杵的哒哒响，大声嚷嚷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命苦！看看你那一脸的丧气相，要不是你给我们林家生了个男孩，我十年前就把你赶出去睡马路了！现在你瘫痪了，还······” “奶奶，你少说两句吧！”林宇惊怒交加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接着，更大的哭声传来，林宇妈妈声嘶力竭的喊道：“我怎么命这么苦啊！你快把那老妖婆赶出去，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 樊音尴尬的想直接晕过去，在惊天动地的叫骂声中，她不小心瞥到了不远处洗漱盆里粘着大便的被单，终于知道一进来就怪怪的臭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了。 叫骂声依然在继续，一股属于苏娇的厌恶恐惧涌进了四肢百骸，樊音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腿脚已经自发的动了起来，并一口气的冲到了门外。(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解一 大雨如织，视线所能看到的都被模糊了界限，乌云依然在层层堆积，中间隐隐有雷电穿梭。 这样一个不宜出行的鬼天气，却是苏娇的好日子——今天苏娇举办婚礼，尽管坐在她旁边的男人长得像个猪头，她却依然装作一脸幸福。 樊音就飘在婚车旁，看着里面各怀鬼胎的夫妻，看着苏娇仿佛画在脸上的微笑，不禁唏嘘万分。 自上次苏娇从林宇家中跑出去后，樊音就好像被从苏娇的身体里‘抛’了出去，变成现在这样无色无形的状态，在苏娇的长期记忆片段里飘来飘去。 按时间轴来说，现在距离上次‘老奶奶事件’已经过去两年了，苏娇在这两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终于不用再受同事的挖苦，因为她如愿的找到了自己的‘老梁’。 她也彻底变成了她曾经最瞧不起的那种人。 樊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吧，毕竟从古至今，被面包和虚荣打败的人不在少数。 婚礼现场布置的极端奢华，高大的穹顶上吊着夺目的水晶灯，整个场地就是一片花和灯簇拥的海洋，上千来宾的说话声、道喜声不绝，热闹喧嚣的场面衬得外面的秋雨更加寂寥。 十二点零八分，婚礼仪式正式开始，金牌司仪极力说着俏皮话，下面的人们却被这种不知道听过几十遍的陈词滥调催眠的昏昏欲睡。 巨大的背景墙上播放着提前录制好的视频，小提琴手开始演奏，新娘挽着父亲的走上了水晶T台，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可就在这时，现场的灯光突然全部被熄灭，原本播放着新郎与新娘幸福视频的背景墙开始播放起新娘与另一个男人的故事，全场哗然，樊音认出了视频中的男主角正是林宇。 正在人们惊讶于这变故时，水晶T台上的新娘子骤然‘啊’的一声惊叫，待人们回过头去看，只见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正拉着新娘的手向外跑，苏娇被拽的跌跌撞撞。 因为现场的灯光全都被熄灭了，而且男人背对着人群向外跑，所以不大看得清那男人的脸，但樊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林宇。 不再去看来宾或惊讶或兴奋或八卦的脸，也不去听新郎愤怒的吼叫，樊音快速的‘飘’到门外，刚好看到苏娇被连拖带拽上了一辆黑色普通轿车，洁白的婚纱尾部满是泥水。 她很轻松的就跟上了那辆车，驾驶座上果然是林宇，他已不再是两年前的那个大男孩，此时的他看来一脸乖戾，清秀的面庞都因为紧抿的嘴唇显得异常扭曲。 他狠狠的盯着挡风玻璃上疯狂滑动的雨刷器，脸上扭曲的肌肉不时焦躁的抽动着，脚底的油门被他踩到了极限，疾驰而过的黑色轿车溅了路边行人一身的泥水，然后又将路人的叫骂远远抛在了后面。 “我本来可以放你的luo照，我本来可以放的！我本来可以让你身败名裂，你这······你这······” 看林宇的口型，应该是要骂婊/子，可嘴唇抖动了几次，都没能骂出口，最终，他也只是重重的喘了两口气，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拳头落下的时候，苏娇吓得脸色发白，条件发射的向旁边极力躲去，引得林宇一声冷哼。 “你······你要带我去哪？”苏娇的声音带着颤意，小腿抖个不停。 林宇看到苏娇这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种女人，也知道害怕？” 苏娇看着他脸上的疯狂，明智的闭了嘴，可林宇貌似并不打算放过她，依然自说自话：“我要带你去一个你永远不该忘记的地方，咱们要在那里举办婚礼的，你肯定会喜欢的，是不是啊宝贝？哈哈。” 苏娇这下害怕的全身都抖了起来，惊恐的看着林宇兴奋发红的眼睛，突然，她猛得扑向林宇，双手使劲扭转着方向盘，狂叫道：“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回去！” 车子因苏娇的这一扑，倏的向右冲出了几米，林宇忙一掌将她推回了副驾驶，待再回头看前方的路时，只能无限惊恐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蓝色大货车，和货车司机同样因惊恐而瞪圆的眼睛。 苏娇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了，她看到自己的右腿被高高挂起，右胳膊也完全不能动弹，厚厚的石膏提醒着她车祸的惨状。 “娇娇，你醒了。” 苏娇这时才注意到床边的人，是老爸和老妈，却并不见她那新婚或者说差点新婚的丈夫。 她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林宇，他，怎么样了？” 她这话一出口，林爸和林妈全都沉默了下来，苏娇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依然强笑着说：“他还能比我惨？” 副驾驶座是车祸中死亡率最高的位置，因为在面临突发状况时，尤其是有车从正前方冲过来时，司机因着潜意识里自保的本能，会将方向盘打向自己的这一边，副驾驶位就会承受车祸的大部分伤害。 现在苏娇都没有生命危险，林宇应该受伤更轻才是。 可苏娇问了两句，林爸林妈都是一声不吭，诡异的沉默让她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爸，妈，你们可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 林爸林妈对视了一眼，交换着彼此眼中的担忧，最终，还是林妈轻声的叹了口气，温声说：“娇娇，你先别激动，你听妈慢慢说。” 苏娇笑的更勉强了：“我这身体状况，想激动也激动不起来啊，你说吧。” 林妈脸上写满了踌躇，像下定决心似的一咬下嘴唇，用豁出去的语气告诉苏娇：“他，他已经没了。” “没······没了？”苏娇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觉得老妈这玩笑开大了。 林爸终于忍不住了，近乎气急败坏的吼道：“死了，就是死了！林宇已经死了！” 这下，苏娇终于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 樊音在旁边看着她如木偶般空洞的眼睛，无声的叹了口气，那个苏娇以为要害死她的傻瓜，在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选择了将方向盘打向苏娇的那一边。 唯有将一个人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重要的多，才能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克制住自保的本能，由潜意识做出最感性的决定。(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解二 苏娇像灵魂被抽走一样呆愣了良久，之后，嘴里嗫嚅着：“他死了，死了。”最后，她竟呜呜的哭了起来，像个孩子。 樊音也觉得很难受，原来她一直看不惯的苏娇是这样的人，当她看到了她的成长，她的转变，她的痛苦与挣扎，便再不能理直气壮的轻视她。 众生皆苦，大致说的便是这么一回事。 在苏娇的哭声中，樊音突然觉得一道电流刺啦一声从她的左太阳穴一直通到了右太阳穴，让她瞬间抱住了头，只觉得天旋地转。 等这昏天暗地的头痛平息下来时，樊音才注意到周围安静的过分，医院消失了，人群消失了，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和依然坐在病床上木木流着泪的苏娇。 虽然一时没办法找绝尘确认，但樊音直觉这应该就是他所说的精神末端联系，她能感受到对自己精神力的控制，甚至是对苏娇精神力的控制。 绝尘曾教授过她的心法口诀，当时听来犹如鸟语，现在却觉得每一句话的含义，它的千百种变化引申义，都熟悉可感，运用起来不用耗费一丝心神。 樊音慢慢靠近此时看来脆弱无比的苏娇，看着唯一能证明她不是木偶的眼泪不断落下，感受着她内心深处的无力和痛苦，然后，在病床前缓缓蹲下，板着她肩膀让她看着自己。 “苏娇，你听我说——我们都羞于承认自己的懦弱，以为逃避它就能让我们看起来更强大，但这是我们的一部分，它让我们完整。没有人的一生中不曾有过一次懦弱，但总不能一直懦弱下去，是不是？” 苏娇定定的看着樊音，她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痛苦还有真诚的理解，如果这话由别人来说，她一定认为那人鸡汤喝多了，不喷不快，但她实在没办法对着这样一双眼睛产生那样的想法。 于是，眼泪更快更急的涌了出来，苏娇耸动着肩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一边打着嗝一边拉着樊音的手，撕心裂肺的哭喊：“樊音·····樊音······” 樊音是一个没有见识过大场面的理论派，本来正暗自得意于自己刚刚掌握的思维控制法，想着一会儿和绝尘建立联系后，怎样如此这般有如此那般的吹嘘自己——她真是没想到，思维控制如此神奇，让苏娇这样‘双高’白骨精只听到她临时发挥的一句鸡汤，就能感动的大彻大悟，这功法简直堪比唐僧的《儿歌三百首》。 现在听到苏娇这仿若招魂的哭声，樊音整个头都像充气一样大了一圈，忙不迭的制止：“哎，我说，我还没死呢，幸好这没人，不知道的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苏娇却仿若未闻，依然哭得满脸的鼻涕眼泪，抽动着通红的鼻子鬼哭狼嚎。 樊音没办法，只能果断的选择从她的识海里先出去，毕竟还有疑惑要问绝尘。 掌握了思维控制方法，将意识从苏娇的识海剥离就得心应手的多了，意识回归身体后，樊音眼前又重现了蟑螂与跳蚤齐飞、墙壁共煤炭一色的小黑牢，小黑牢还是熟悉的小黑牢，可本来状若癫狂的苏娇此时却是满脸的怔忡，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樊音暗松了一口气，试探性的在脑海里联系绝尘：“绝尘，绝尘，你在吗？” “鬼叫什么！身为我驭灵权杖选中之人，一定要时刻保持高贵冷艳、端庄持重！像你这样子，以后怎么能堪大任！” 樊音倒是从没想过要堪什么大任，但想来逆转时空确实是蛮大的事，所以也就没开口反驳，只暗叹着摇了摇头：“哎，本无意惊天动地，奈何总被推上风口浪尖，注定高贵之人的苦······” ‘谁知道’这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绝尘一口打断：“闭嘴！” 樊音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你现在已经初步掌握了思维控制的方法，虽然这次能成功，运气占了大部分的原因，但也算有可取之处·····吧。” 樊音暗暗的翻了个白眼。 “但这还远远不够，你现在能施展的思维控制，受限依然非常多，控制别人的行为、远距离操控、同时操控多人都还达不到，你要抓紧时间努力训练。” 樊音觉得自己正努力狂奔在成为传销头目的道路上。 就在这时，苏娇终于从呆滞状态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樊音一眼，大美瞳折射出了湛湛秋波。 樊音被这含羞带怯的媚眼看的虎躯一震，生怕下一秒苏娇就猛扑过来，抱住她并不粗壮的大腿，用娇滴滴的港台音赌誓发愿：“你个坏蛋，你偷了人家的记忆，人家以后就要一直跟着你啦。” 那画面太美，刚一从脑海冒出个头，就把樊音吓的又向后退了一大步。 “尝试着用我教你的口诀方法，将精神力凝聚成丝，进入苏娇的大脑皮层，控制她的行动，再经由海马环路，修改她的近期记忆。” 樊音虽然觉得如果按照绝尘说的做，有点侵犯别人的嫌疑，但她现在也实在没别的办法，如果想要彻底掌控思维控制，只能暂时拿苏娇做练习了，大不了以后苏娇有事，她竭力帮她就是了。 于是，樊音默念口诀，回想着刚才控制苏娇精神力时的感觉，驱动自己的精神力再次与之建立联系。 和上次不同，这次樊音可以选择探入苏娇脑海中的不同部分，而且有了成功的先例，再次操作就容易了很多。 等进入了那种一片白茫茫的虚空，周围一切声音事物都消失不见，樊音开始凝神对苏娇大脑皮层的一部分发布指令。 本来凝聚精神力就极耗能量，人类大脑皮层的构造又极其复杂，就算有口诀和之前绝尘讲述的方法，真正实践操作也是大费周折，期间因指令偏差，差点引起苏娇识海的反弹。 因为这是樊音的第一次有意识尝试思维控制，对面的苏娇并不好受，她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像是在忍受很大的疼痛，脸色看起来比记忆中林宇去世时还要苍白，鼻尖上已经满满都是细密的汗珠。 樊音这个施控者看起来比苏娇还要狼狈，整个刘海因被汗湿透而凌乱的贴在额头上，没有血色的嘴唇上起了一层白皮，但她还是没有选择放弃，依然极力的控制着精神力发布指令。(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鱼儿来了 外面负责监视樊音和苏娇的两人，先是看到两个女人掐架，于是从抽屉拿了包焦糖味瓜子助兴，结果第三个瓜子皮还没吐出来，就发现两个人突然原地‘入定’了！ “这监控视频怎么了？怎么不动了？”满脸横肉的‘高大圆’吐出嘴里的瓜子皮，踹了旁边的小弟一脚。 那小弟本来就满脸‘丘陵’，突然无辜被踹，因委屈而皱起来的脸俨然就是一张橘子皮，他一边揉着被踹痛的小腿，一边探头仔细去看视频：“大哥，这监控应该没问题，你瞅瞅，这两人都还眨眼呢。” 高大圆听了这话，也探头去看，果然，两人虽然不动了，但还是每隔几秒钟就眨一次眼。 “这真是奇了怪了”高大圆把手从制服扣子的缝隙中伸了进去，边挠着肥大的肚皮边嘟囔。 虽然两人都觉得奇怪，但一是樊音二人全被注射了足量的能量抑制剂，而且她们二人都还在监控范围内，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二是如果想要进入黑牢检查情况，还要先去跟上级报告，在技术人员和安保人员全都在场的情况下，才能启动安全入口进入。 这太麻烦了，不符合高大圆一向‘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办事方针，于是，两人又心安理得的边嗑瓜子，边偷看起视频来。 可这诡异的静止时间实在太长了，就在高大圆余光第十三次瞄向视频时，他终于坐不住了，已经足足过去一个小时了！ 于是，他凑近双向通话设备话筒处，大声喝道：“你们两个，一个移到东南角，一个移到西北角，快点！” 可他喊了两遍，那两个人还是一动不动，他开始有些惊慌失措，忙不迭的又踹了旁边的橘子皮两脚，骂道：“快去找头儿报告情况！” 橘子皮先是被踹的一愣，直到高大圆又一次发飙，唾沫星子喷了他满脸，他这才抹了把脸赶紧站起来往外跑，快跑到门口时，却又突然折了回来。 “你特么迷路了吗！” “不是，不是，帽子！”橘子皮被高大圆吼的一哆嗦，话都说不清楚了，不过高大圆还是默契的听懂了他简短精炼的回答。 他们的头儿以前在地方部队负责仪容仪表，最是见不得衣冠不整，刚才橘子皮跑得急，忘了桌子上的帽子，这才折了回来。 高大圆有些没好气的把桌子上藏蓝色帽子扔给他，就在橘子皮接到帽子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发现视频动了。 “你特么还愣着干嘛呢？” “不是，动了，动了！哎呀，视频动了！” 高大圆这才回过头去，看到视频中樊音果然在活动手脚，扭动脖子，一切看起来又恢复正常了，可高大圆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而觉得怒冲头顶。 他居然被无视了！这两个犯人居然敢违背他的命令！可恶，一定要修理修理她们，让她们知道这谁才是老大！ 就在这当口，本来像呆瓜一样戳着的苏娇开始拿脚猛踹食物放置口边缘，高大圆先是一愣，随即勾起了一个冷笑。 他拿手一指橘子皮：“你，去向头儿汇报，就说怀疑犯人能量抑制剂失效，请求增大剂量！” “大哥，这，剂量太大会闹人命的！再说，这两人不还好好的嘛。”后面几个字被高大圆飞来的刀眼堵在了嗓子眼，声音几不可闻。 最终，橘子皮欲言又止了几次，但还是没说什么，不情愿的转身离开了。 这边，苏娇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右腿，看着它若无其事、举重若轻的抬起来，然后狠狠的踹向食物放置口——这是小黑牢唯一透光的地方。 她惊呆了，这是她的腿没错，但她实在想不到有一天右腿这个妖艳贱货居然会背叛她，就在这时，右腿又自发的踹了第二脚。 “啊！！！” 苏娇自被关入小黑牢后，就觉得人生彻底完了，每天光想想‘老天为什么会这样对我’这个问题已经让她几近疯狂，让她觉得地狱也不过是如此了。 可现实用一个大嘴巴子告诉她：“少年，你还是太年轻。”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先是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些事情，那是在她被抑郁症折磨而死的许多年前了，那时她和林宇正是情浓，生活的每一天都被甜蜜、情话、争吵、和好所充斥。 后来，她无意中得知了林宇所住的小区，被好奇心驱使的她忍不住偷偷溜了过去，本来也并没有什么目的，就单纯的想看看。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的所见所闻，让她彻底从黏腻的二人世界中‘拔’了出来，如同大梦初醒，她不得不直面一些她以前刻意忽视的问题。 她不敢想象在一间充斥着大便味、叫骂声和贫穷的屋子里挣扎生存的情景，她不能想象到时身边的人会怎么看她，而她会被生活折磨成什么样，那一刻，她害怕的不能自已，只好狼狈而逃了。 这些回忆使她痛苦，但还在承受范围内，但疯狂的是，记忆中在林宇死后，樊音居然出现了，这是什么鬼，那时候她连樊音是谁还不知道。 最丧心病狂的是，她见到樊音不止没觉得她出现的突兀或令人厌恶，反而觉得她头顶光环，‘圣光披露、满照人间’就是她当时见到樊音心情的真实写照。 摔！她肯定是被马丁·路德金洗脑了！ 刚才记忆出卖了她，现在右腿又要叛逃，苏娇觉得生无可恋大致就是这么回事，此时此刻，唯有震山狮吼可表达她情绪之万一。 在苏娇的狂吼攻势下，樊音也不得不放弃继续施展思维控制，本来还应该经由她的海马回路，修改她的近期记忆，但现在看来只能以后再尝试了。 不过好在这次已经施展成功了，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一下。 收了精神力，樊音惊喜的发现体内的能量好像恢复了一些，原来锻炼精神力还有这样的好处，但现在不是测试能量恢复了几成的好时机，所以她依然保持着不动声色。 樊音边静静的恢复能量，边默默计算着时间，不多时，果然听到了外面的轻微响动，她勾唇一笑：“鱼儿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事态 樊音知道，她虽然被转换到了普通牢房，但外面一定还是有人在二十四小时全方位监控的，所以在控制着苏娇去踢食物放置口时，她就打定主意要把外面的看守人员引过来，这样她正好可以尝试一次控制多人。 此时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响动，她心头一喜，这心情就像武林人士刚刚修习了某种奇妙剑法，就有敌人过来撞剑口一样的暗爽。 她凝神听着外面的响动，应该是三个人，那三个人先是鬼鬼祟祟的绕着牢房转了半圈，不时低声嘀咕着什么，虽然她能听到些声响，但并不是很清楚，事实上，如果不是她精神力变强了，她可能连一点声响都听不到。 樊音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如果是看守她们的人过来，不应该直接启动安全入口进入吗？怎么会这样鬼鬼祟祟的在外面乱转乱摸？ 不会是联邦政府的人等不及要暗地里先把她处决了吧？ 樊音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于是更加打起一百二十分的小心，侧弯着腰想从拳头大的食物放置口看看外面的情况，但外面那三个人好像刻意不从食物放置口前经过，她什么也看不到。 这三个人果然有鬼！ 看来外面太空军团的人不是被他们想法支开了，就是暂时制住了，一想到太空军团，樊音不禁一窒——最近她刻意不去想外面的纷争，也不去想太空军团内部的乱象，此时突然想起，不禁担心起来。 郝连家族已经公开支持联邦政府，看那天的形式，乌家也隐隐有了站队姿势，其余高级军官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却也是观望态度。 更何况太空军团真正的内鬼没有揪出来，那才是真正的隐患，千头万绪、内忧外患，想来最近云饮一定很不好过，他官位再高，老一辈尚未退出，他这小一辈的人做起事情来也会颇多束手束脚。 说句不客气的，就是他这上将军衔，也大部分是依仗云家或是四大家族的威信。 但云饮的实力众所周知，更何况他御下有方，能不断加强培养自己的势力，在太空军团隐隐有独大之势，就不单单是靠异能了，她相信云饮，他身上总有那种能让人信服的气场。 就在樊音思绪翻飞之时，外面那三个人貌似终于找到了门道，几声沉闷的‘嘭、嘭’声后，其中一人略带惊喜的说一声：“好了”。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但樊音蹙眉想再细听时，却没有人再次开口了。 很快，墙上无声息的融出了一个洞口，这下连不停嘚啵的苏娇也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寻常，待她看到了墙上骤然出现的洞口时，又是惊天动地的一嗓子，樊音发誓，如果条件允许，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将苏娇电晕过去。 洞口越来越大，樊音也已凝聚起精神力向外探去，可当看到来人时，她整个人却定住了。 从洞口进来的三个人都是满脸急切的直奔樊音，樊音本人一脸蒙圈的任由他们冲过来抓住她的胳膊：“你们，这是干什么！” 闯进来的这三个人赫然是云绯、郝连陌和赵显，郝连陌显然还因为之前的事情，显得有些尴尬，都不敢直视樊音，赵显则一直在靠近洞口的地方紧紧盯着外面的动静，没工夫回答她的问题。 云绯一边将一支紫色药剂注射到她的静脉，一边解释：“说来话长，先出去再说吧，一分钟后你的能量就应该能恢复了。”说着，抓住樊音的胳膊就往外拽。 樊音被她拽的一个踉跄，这可不像云绯的做事风格，她一向都温和而细腻，这么粗鲁的动作真是少见。 “等等，你这是干什么！终审还没开庭，我现在逃出去算怎么回事？你有话先说清楚！”樊音甩开了云绯，在原地站定。 云绯有些惊讶樊音在能量全无的情况下还能甩开她的手，但也只是一瞬，她抿了下唇，似乎在掂量该怎么和樊音解释：“终审一个小时后开庭，这次你恐怕是凶多吉少，多半会被处于极刑，现在外面情况很乱，民众怕是对你恨之入骨了。” 樊音觉得云绯的这几句话她每个字都听懂了，但组成句子却让她非常疑惑——终审就要开庭，他们却选在这个时候过来‘截囚’；极刑已经被废除上千年，她怎么会被处以极刑？民众充其量是因为误会而厌恶她，恨之入骨就太夸张了吧？ “云饮也知道你们······”樊音话问到一半，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云饮是答应过帮她，但她却没立场质问。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原来他是做的这个打算，一时间樊音既愤怒又无力，她如果就这样逃出去，不就默认了与支线时空暴徒勾结？ 这相当于对整个主线时空的背叛，从此以后，整个星际都将容不下她，而她，再不能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做人，说是过街老鼠也不为过，她的丑闻绝对能在星际网上‘千古流芳’。 云绯听她问到云饮，脸上一时闪过一丝纠结和愧疚，踌躇着说：“云饮哥，他，不知道我们会过来，他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说但凡他还在，他一定会救你。” 说着，她一向温和的浅棕色眸子开始渐渐积聚起慌乱和难过，稍微停顿了一下后，她又接着解释：“开始的时候，云饮哥本来打算和联邦政府各退一步，保持军政分离的前提下，让太空军团隶属联邦，但之后······” “什么？你说云饮同意让太空军团隶属于联邦？” 也不怪樊音大惊小怪的打断云绯，太空军团自成立之初就独立于联邦之外，拥有至高无上的尊崇地位，如果回归联邦，不仅地位会一落千丈，军事行动更是会受到各方势力的制约。 支线时空暴徒一向神出鬼没、狠厉无比，根本不是联邦普通大众甚至是政府所能想象得到的，所以很多时候，联邦的大多数军事法律和法规并不适用于太空军团，太空军团回归联邦，必然会被掣肘。 云绯点了点头，之后又摇头：“樊音，你听我说，现在就算云饮哥同意这个条件，也不能保住你了，事态的严重程度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终审 守在洞口的赵显沉不住气了，又着急又无奈的催促：“我说老大们，这旧一会儿再叙成吗？咱们这是在劫囚，被引开的那几个马上就要回来了！” 自进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郝连陌也是有些焦灼，为了这次行动，他们可是几乎不眠不休的做了一周的准备，不管是云绯还是他，甚至都动用了一些非常的手段和人手。 这次能避开监控并引走看守的人员，绝对是天时地利人和全撞在一起了，肯定是把他下半辈子的好运都提前透支干净了，再来一次，就算准备的时间再长，准备的再充分，都不见得能有这次这么顺利了。 更何况，樊音哪还有时间给他们再次做准备。 “樊音，我父亲在五百岁寿宴上被袭击了，根据信息筛查和特殊宇宙射线检测确定，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支线时空暴徒所为，虽然那些硅基人当场自杀身亡，但在他们身上找到了一些与你有关的信息。” 说到这，郝连陌神色复杂的别过头去，继续补充：“加上上次联邦政府对你的指控，以及这周内疑似支线时空暴徒频繁的恐怖袭击，游行示威的人群强烈要求······要求······” 剩下的话就算郝连陌说不出口，樊音也猜得出，刚才云绯所说的极刑估计也是民众所提出的要求之一了。 樊音突然很想笑，这幕后的人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那人之所以这么看重自己这条小鱼苗，看来是知道所谓‘命定之人’的事情了，能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她扫了云绯和郝连陌一眼，乌家、千家、云家、郝连家······ “你这是在想什么！”樊音突然在心里大声的对自己说，想到幕后之人的问题总是让她既惊慌又气闷，每次都恨不得狠狠给自己太阳穴来一拳。 “老大，你别犹豫了，那什么终审就是一帮混蛋商量着是判你无期还是处以极刑，现在我们找不到证据，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赵显一向清瘦苍白的脸上激动得泛起了两坨红晕，看来是真急了。 赵显这话一说完，牢房内八道视线齐刷刷的看向樊音，之所以是八道，是因为此时已经完全镇定下来的苏娇也仿佛抓到了最后一线生的希望，她心里很明白，不管想不想，她在人们心中都是和樊音在一条船上的。 更何况，她和樊音的身份也完全说不清，人们对于自己不能理解，且当事人遮遮掩掩的事情都会统一认定为——阴谋。 樊音看着四双满是期待的眼睛，心蓦地柔软了下来，刚才因愤怒而略显尖锐的语气也柔和了很多：“你们把苏娇带出去吧，你们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受我连累，我，得把属于我的尊严要回来。”说完，她莞尔一笑。 其余四人听了都是一震，赵显和苏娇显然不理解，急切的想要再说点什么，却被郝连陌止住了。 云绯又深深的看了樊音一眼，接着别过头去，忍住了眼中氤氲的水汽——在这世上走过一遭，反抗，唯有反抗二字，才能匹配最后时刻的尊严，樊音，不会选择不战而逃。 她转身离去的那一霎那，也终于明白了云饮那样一向强势的人，为什么宁愿选择一再让步，也坚决不同意他们过来劫囚，他懂她，也觉得她值得。 等那些惊觉上当的看守人员急奔回来时，不禁长舒了口气，他们奉命看守的人还在，至于别的小鱼小虾，下达全网通缉令就可以了。 只不过一会儿的终审，对樊音的指控可能还要加上一项意欲逃狱之类的了，如果审判人员还有心情管这些小细节的话。 终审依然是在太空军团办事中心的一个大厅内，虽然这次依然是非公开审判，但无论是现场的布置、人们的衣着还是安保人员的设置，都要显得比上次正式得多，足见对这次审判的重视。 樊音顺着走廊走向被告席时，一眼就看到了主审判席右侧的云饮，他也正向她看来。 云饮今天也穿着正式的上将制服，笔挺的白色制服时隐时现着流光溢彩的金色暗纹，在低调奢华的制服衬托下，他的脸色却说不出的疲惫和郁结，微皱起的眉心让清冷俊美的面庞变得阴郁。 反观樊音，一身灰不溜秋的囚服也没能稍减她的娇美，明明已经被喂了一周的‘生化武器’，整个人依然就是一团行走着的青春，倒不知道他们两个谁更像是刚被关了小黑牢。 主审官照常依照惯例询问樊音是由律师团辩护还是自己辩护，在上次那样全然没准备的情况下，她都选择自己辩护，这次当然也是一样。 接下来，又是冗长而无聊的走过场和对樊音的指控。 “对被告樊音的第一条指控：与支线时空暴徒和星盗勾结，意欲图谋不轨，在‘空环之战’中造成我方损失一小支巡航舰队，并输掉整个战争，给母星安全埋下隐患。” “对被告樊音的第二条指控：泄露母星安全机密，与支线时空暴徒里应外合，为其提供制造暴乱的条件。” ······· “对被告樊音的第四十条指控：意欲逃狱，幸被看守人员及时发现并制止。” 樊音本来听的昏昏欲睡，听到最后一条时，却差点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他们这办事效率还真是不错，随时随地不放过任何一点能抹黑她衬托自己的机会。 她明白，从第一条开始，就是他们的‘倒打一耙’和‘欲加之罪’，可现有的证据全都指向了她，那句‘这些证据全都可以伪造’的反驳要多苍白无力就有多苍白无力。 幸好樊音从小相信，所有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就不要浪费口舌了，现在，那些喜欢让别人背黑锅的人总要尝试一次同样的苦，让他们知道，他们以为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其实会咬人。 “一个小时已经过了呢。”樊音按了按手腕上还有些微微刺痛的针孔，低声笑了。 第六十七章 思维操控一 樊音这个几不可查的微笑，居然被一个眼尖的政府官员敏锐的捕捉到了，他推了推那个折射着‘睿智之光’的眼镜，厉声喝道：“这么丧心病狂、不知悔改、罪大恶极的猖狂之徒我有生以来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连用了三个成语修饰的超长宾语前置句被他居然气都没喘一下就说完了，让樊音对他的口语表达能力大为佩服。 樊音扫过主审判席位一众道貌岸然的面孔，目光落到了因地心引力而双颊下垂的总统脸上，他此时正满脸的义愤填膺，每道皱纹里面都夹着对她的不耻。 正气凛然的仿佛跟星盗勾结，暗地里与郝连家族做着见不得人勾当的不是他似的。 “就是他了。”樊音对自己说。 她刚才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拒绝了云绯他们的营救，但其实心里远不如表面上表现的那么自信从容，但人生的尊严和自由，不就在于能说出那个必须要说出的‘不’字吗？ 她现在要为刚才做的决定买单了。 樊音毫不迟疑的开始凝聚精神力，她能感觉到自身能量的回归，这让她在控制精神力探出时，有了更强的掌控力。 周围的声音渐渐隐去，细如发丝的探须准确的向目标方向前去，就在探入总统脑海的那一刹那，樊音的手心倏的浸出了细密汗珠。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如果因对方强烈的执念，再次被卷入到长期记忆中，那就算她后来能够抽身而出，终审的时间也早就过去，她现在做的这一切就没有丝毫的意义了。 一些记载着记忆的破碎画面一闪而逝，樊音谨慎的操控着精神力探须，小心翼翼的避开企图将其卷入的长期记忆断片，这种感觉就像在充满大小黑洞的宇宙间隙中驾驶着战舰穿梭，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消失无踪。 一路精神力高度紧张的穿梭，终于，所有的画面消失，探须到达了需要建立联系的那个点，樊音瞬间松了口气，绷紧的肌肉和脚趾也都放松了下来。 之后，联系点对接，控制口诀传输，操纵指令下达，因为她熟知口诀，再加之后来完整的实践过一遍，这次做起来倒还算顺利。 可是，指令下达后，总统居然还是一副走神的样子，没有任何反应！ 樊音一下有些慌，全身肌肉霎时回复了战备状态，不过她很快就稳定了心神，又重复下达了两次指令，可结果还是一样。 “难道是因为总统意志力太坚定，即便是建立联系后，也不能任意操控？”樊音有些焦躁的胡乱揣测，着急上火的同时也不忘自嘲一把：“这次可真算得上装逼失败的一次成功典范了。” 正当她抓耳挠腮，一遍遍的强行下达指令时，一阵如破冰春风、润物细雨的气息包围了她，安抚着她绷紧的精神线。 “这气息怎么好像有点熟悉？真是奇怪，噫？不是，等等！”樊音轻声嘀咕着，突然，她意识到不对劲，她被另一个外来力量强行抛进了一个记忆碎片！ 这个认知让她狠狠打了个寒颤，那个如破冰春风的气息居然就这样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她丢进了记忆碎片！这个外来力量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樊音自问自己就算再刻苦练习几年，也绝对做不到这样让人毫无压迫感的控制别人！ 得尽快想个办法！ 樊音开始调动所有脑细胞思考解决办法，可最终发现，她的脑细胞应该不是数量不行就是质量不行，关键时刻永远指望不上。 就在这时，她突然注意到眼前记忆碎片的画面是一个冰雪可爱的小男孩，那个看起来年轻了几百岁的总统正和小男孩玩虚拟版的‘母星卫战’，那是很久之前的游戏版本了，以现在的眼光看简单又笨拙，但玩着虚拟游戏的两人却笑的一脸开怀。 一转眼，画面时间飞速流逝，中间夹杂着因父亲工作日忙，儿子日益长大而不可避免的争吵，后来，记忆碎片只留下了一串不辨颜色的虚影，最终停滞在了一片灰暗的空间。 灰暗中，已经不再年轻的男人苍白着脸听前来通告的太空军团联络员，他满脸茫然、过分镇定的盯着联络员一张一合的嘴，好像听不懂联络员在说什么。 但樊音听到了，这些话对一个父亲来说太过残酷——男人的独子在太空战争中死去了。 “哈，哈”男人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却反常的发出了诡异的笑声，他指着联络员面容扭曲：“是你们，是你们……他还是太年轻，太年轻了，别人哄骗他，他也傻傻的相信，他就是不肯听我的，就是不肯听我的！” 即便是在这种遭受致命一击的时刻，总统依然保持着最后的镇定，控制住自己没说出无可挽回的话。 这个人的意志力和自制力真是强大！ 樊音听说过一些关于总统的只言片语，结合着这段记忆，她大致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总统的独子当年不顾父亲的强烈反对，毅然加入太空军团，可不过短短十几年后，就死在了一场空战中，这致命的打击让总统对太空军团一直深怀怨念，更何况，因种种原因，后面他再没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总统开始不择手段赢取大选，甚至对付太空军团，都是在他独子去世之后，被剥夺了最重要东西的人都是可怕的，因为没有底线的人真的很无敌。 想到这，樊音眼珠骤然一亮，她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她将精神力探须与这段记忆碎片建立了联系，在画面内容进行到总统听到儿子去世之时，樊音快速运用口诀，就像上次在苏娇记忆中一样，周围人物都淡去，灰茫茫的一片空间中只剩下了樊音和总统。 总统此时正处于丧子的巨痛之中，精神徘徊在奔溃的边缘，看着眼前完全不认识却隐隐有些熟悉的女孩，竟然没能警醒的防备。 樊音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她尽量自然，尽量表现的如世外高人一般，学着绝尘的语气冷漠疏离的开口：“你儿子并没死，你想不想见他？” “什么？你再说一遍！” ? 第六十八章 思维操控二 总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但樊音并没急着回答她，而是满脸高深莫测，满脸冷淡疏离的静静站立。 她在等他先开口，等他请教自己，先开口就落了下风了。 其实在樊音说他儿子没有死的瞬间，他几乎就相信了，所有人在极大的痛苦和灾难面前惊人的相似——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梦，一场闭眼后再睁眼就会消失的噩梦。 他这时没有办法去思考自己为什么对突然出现的人会有信任感，而且坚定的觉得她可靠，他只是本能的希望重新见到自己的儿子，确定他还在，还好好的活着。 “我儿子在哪儿？这是不是太空军团施的一个诡计！他们究竟有什么意图！”他一连气问了三个问题，慌乱暴戾的让樊音吃了一惊，这效果简直超出了她的期望值。 她突然想起绝尘曾告诉过她，一旦她与一个人建立精神力联系，对方就会不自觉的美化她，信任她。 这真是太逆天了！樊音觉得小心肝都在美的乱颤。 “你曾经得罪过四大家族的哪一家，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樊音故作高深莫测的开口，其实她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因为她猜测太空军团的叛徒极有可能出在四大家族中间，以总统多疑的性格，够他疑神疑鬼一段时间了。 “你是说……”总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是他，一定是他！” 就是现在了！ 樊音虽然很想和他继续胡扯下去，没准还能套出点有用线索，但这难得的机会实在耽误不起。 她自上次‘苏娇事件’后，就曾向绝尘请教过，知道了只要她与长期记忆中的当事人对话，现实中的他精神力也会大部分被牵制。 只要不是异能和精神力与她不相上下，基本就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力。 所以，趁着总统大部分精神力被牵制的好时机，樊音迅速的探出精神力触须，与控制点建立联系，下达指令时，樊音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颤抖。 “与支线时空暴徒勾结的人并不是樊音”总统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得全场齐刷刷的看向他，本来樊音的罪都要定了，总统这是闹哪出？ 要说震惊，全场最震惊的非总统本人莫属，任谁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语言，其恐惧和震惊程度都可想而知。 “哦？不知道总统这是什么意思？”本来一直懒洋洋斜靠椅背的郝连景桃花眼一眯，危险又尖锐的看向总统。 总统这时已经急的嘴唇都抖动了起来，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乱抽，他有心解释，但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好像背叛了他。 “什么意思？你贼喊捉贼，与星盗和支线时空暴徒勾结的分明是你郝连景！” 郝连景一惊，双手倏得扣紧了椅侧把手，他实在不敢相信总统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还没等郝连景做出反应，总统就又开口说：“我有证据！” 几乎是于此同时的，他按下了通讯环的一个黑色小按钮，按下的瞬间，通讯环解体重组成了一个球体。 总统将右眼虹膜正对球体的一个稍凹处，球体又迅速解体，露出了藏在中间的一个小型储存器。 看到那个储存器的瞬间，郝连泰和郝连景同时变色，这老不死的居然真的要撕破脸皮！ 而且，他们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居然还是被老东西抓住了把柄，这老东西真是手眼通天了，居然胆肥的向郝连家族安插人手！ 想到这，两兄弟眼中都是浓浓的杀意。 小型储存器已经被放进总统手边放置的光信号解调器，郝连景的声音清晰淌出：“……你们两个去换了XYB460卫星的信号储存器……” 这话一出，全场都震惊了，这证据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但还没等众人想明白，整个地面突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人群一片惊慌——虽然太空军团的部分人有强大的瞬移异能，但大多数人不过三脚猫的功夫，如果遇到突发状况，能不能从几百米高的办公楼安全撤离真是个未知数。 很快，整个楼体再次剧烈震动起来，全楼报警器尖锐而刺耳的响起，还隐隐有一股烟味，人群中不知谁突然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啊！是生恐武器，是生恐武器！” 这下，人们全都变成了无头苍蝇，惊慌失措的推挤吼叫，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厅的门死活打不开，那门采用石墨烯钛GT92能量合金，绝大多数异能者都根本无法破坏它。 伴随着报警红灯闪烁，呵斥声，咒骂声，惶恐哭喊声，无数人精神已然崩溃，甚至慌不择路的直接从楼上一跃而下。 就在这时，两声不易察觉的粒子分解枪射击声响起，但慌乱喧嚣的人群根本没人注意到，樊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储存器变成了渣渣，同时变成渣渣的还有它旁边不远处的总统。 樊音哀叹了一下，果断选择赶紧撤离，就在她刚要原地瞬间移动时，突然闻到身边吹来一股清新凛冽的竹香，伴随着一句小心，她的手被人握住，清风拂过，仿佛只是一瞬，她已经坐在一个驾驶位上。 “你怎么样？”清澈干净的声线伴随着清新凛冽的竹香，樊音不用扭头也能猜到旁边是谁。 樊音现在对云饮的感觉很微妙，但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他那次告诉她，让她相信他，给他一点时间？ 还是，上次云绯告诉她，他对她的尊重理解，还有愿意为她做的牺牲？ 樊音赶紧甩甩了脑袋，把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赶出去，并深呼吸了两次，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我很好，谢谢你。”虽然樊音凭借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自己逃出来，但她还是很感激有人在那样的时刻还记着她，让她觉得温暖。 听到樊音客客气气的说谢谢，云饮突然嗤笑一声，倾身过来，温热的呼吸喷在了樊音的脸上：“哦？阿音要谢我什么？是刚才在总统的记忆碎片里给你提示？还是之前阻拦那帮小兔崽子们去劫囚？还是更远之前……” 第六十九章 分析 午后时分，阳光挥挥洒洒又带着一丝慵懒，钻进飞行器后将云饮浅棕色的发色都染成了金黄，衬得他一向冷清的脸色都有了一丝暖意。 已经开启了自动巡航模式的飞行器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喧嚣，连刚才兵荒马乱的爆炸都仿佛迅速消退到了远方，樊音全部的感官都被旁边人的气息所俘虏。 云饮的眼眸极清澈极美，却也绝不突兀，你没法想象如果换一双眼睛在他脸上会是什么样子，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会是败笔。 那双浅棕色眼眸里栖息着堪称真正冷静清澈的光，任人都无法忽略这样的注视，樊音也不例外，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下意识的忽略自己的直觉。 屁股上仿佛长出了荆棘，让无法撇开头的樊音试图扭动身体，但在那样目光笼罩下，她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这种压迫感很快就失去了效用，樊音的目光被中央商圈黑压压的游行人群捕获，还有——她转动眼球，看到了几处正在重建的废墟，血红色的巨型横幅和不断与维安人员发生冲突的人群让她移不开眼珠。 “公信何在？还我知情权！”“内忧外患，公民权力在哪里？”“异族入侵，太空军团为何无作为？”“异族野种，应处以樊音极刑！” 巨型横幅刺痛了樊音的双眼，尽管从云饮疲惫的神态和云绯的话语中猜到了局势的严峻，但实在没想到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 这时，冲突已经进一步加剧，维安人员开始鸣/枪示威，但这只让人群更加激愤起来，显然，太空军团办公楼的爆炸让人群自觉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对暴力冲突的恐惧。 “支线时空暴徒的恐怖袭击······加剧了？”樊音努力忽视嘴里溢出的苦涩，扭动僵硬的脖子看着仿佛已经见怪不怪的云饮。 云饮垂下眼帘，也不看她，只轻呵了一声，像是无奈，又像是叹息：“你倒是忧国忧民，也不先担心担心自己。” 樊音这下也笑了，她知道他指的是国民希望将她处以极刑的事情，但她真是不太担心，因此故作轻松的向后一靠：“我一有靠山的人，怕什么？” 云饮听了这话，终于挑着眉毛、斜睨着看了她一眼：“哦？还有这回事？太空军团的人？” 樊音心里已经笑得开了花，暗想：“真是天生的演技派”，面上却理所当然样的一点头，肯定说：“那当然！” 云饮故作沉吟状，忧国忧民的一叹息：“哎，看来民众也确实没冤枉太空军团，竟然有人腐朽堕落至此，也不知是哪位青年才俊中了你的美人计？：” 樊音心里已经乐得在打滚了，却极力勉强忍住笑意：“不巧，那人刚才替我打了两枪来毁尸灭迹，顺便还替我找了那么一两个替罪羊。”说完，她嘴边挂着不断扩大的笑意，娇俏的斜觑了旁边人一眼。 美人桃生两腮，妙目顾盼，一嗔一笑间天地都增了色。 云饮有些移不开目光，不合时宜的感到口中干渴，心中反复盘旋的只有一个念头：“值了！” 樊音察觉到了云饮的异样，反而先有些不知所措的移开了目光，借由低头整理的衣服掩饰有些泛红的脸色。 可云饮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窘迫，依然用有些炽热的目光盯着她，让她的心脏更加不可抑制的加速了跳动。 虽然樊音有些羞恼，但心里还是不自觉的替他开脱：“他从小就被当成太空军团领袖培养，在加上他性格的原因，对这些事可能本来就不会太注意。” 樊音这样想就充满阶级局限性了，她认为云饮是天之骄子又天性冷淡，造成了他对于世俗礼仪不屑一顾的态度，甚至不太在意别人的感受。 当然，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测了，她哪里知道，对于云饮这样精英中的战斗机来说，从小受到最多且最重要的培养，就是如何快速理解并融入不同阶级，因为能够理解并融入的阶级越多、越快，他就能够拥有更多的人生体验，也就更能体会人心。 说的通俗一点，对于拥有绝大部分物质财富和社会地位的精英阶级、统治阶级来说，物质和社会地位不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他们要的，是更多的时间，即在与世人同等的生命过程中，更多的人生体验。 所以，云饮在拥有基本判断力后，每年都会被父亲丢在各个阶层历练一小段时间，他当然不会跟樊音说，他还做过餐厅服务员、农场收割员、造型师、金融分析师······ 如果被樊音看到当年做造型师时，云饮保持着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职业微笑，为顺利完成当月考评，嘴唇上下翻飞、巧舌如簧的推销会员卡时，一定会惊掉眼球。 不过看此时云饮一身光华内敛的气质，眼眸里历尽人生百态才有的冷静澄澈，完全不符合年龄的强大又包容的气场，都无不在表明这种上位者教育的成功。 “额，这种状况······持续多久了？”樊音在云饮略带侵略性的目光下终于有些支持不住了，有些生硬的开口将话题扯到游行问题上。 云饮终于收回了目光，通过后视显像器扫了一眼渐渐被抛在身后的游行示威人群，沉吟说：“你看出了什么？” “咦？”樊音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又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这个······”她还真说不出什么，她自问，一直不具备上位者的冷静敏锐。 云饮有些似笑非笑了瞥了眼卡壳的樊音，不辨喜怒的说道：“等这场危机过了，你就给我乖乖的重修《从众心理学》吧！” 樊音一凛，这才完全反应过来，旁边这位可是大帝国军校校长，呜呼哀哉，这可真是撞在枪口上了，《从众心理学》只是选修课，像这种考前两个晚上突击的理论课程，谁还能记得哪章哪节提到过应激状态下的从众心理啊。 “在联邦政府和太空军团暂时言和，媒体一边倒的重塑太空军团公信力情况下，民众还能在如此短时间内被激发出这样冲动的情绪，游行示威活动规模扩大了数倍不止，甚至，造成了经济指数的直线下滑。” 云饮盯着前方，下了定论：“支线时空的人已经混进来了。” 第七十章 反击一 从两周前郝连陌的父亲在五百岁寿宴上被袭击，并根据信息筛查和特殊宇宙射线检测确定，百分之九十九是支线时空暴徒所为时起，支线时空就算是与母星正式宣了战，而且是用极其卑劣的手段。 那云饮说‘支线时空的人已经混进来了’岂不是太事后诸葛了？ 当然不是。这次樊音倒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敏锐的捕捉到了云饮话中的意思——最近的几起恐怖袭击并没有抓到‘活物’，来证实这些确实是支线时空所为。 而且，立场防御系统及近地空间轨道城市并没有遭遇大规模袭击，就算有信息筛查和特殊宇宙射线检测来佐证，也并不能真的证实恐怖袭击就是支线时空所为。 但云饮很肯定的说：“支线时空的人已经混进来了”，没有进行大规模正面攻击，支线时空却有人能混进来，这也更加验证了樊音最初的想法——联邦或者直接说是太空军团中有人和他们里应外合！ 千万种想法开始在樊音脑海里横冲直撞，让她一瞬间觉得自己脑容量严重不足，想要努力整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却只觉脑回路严重堵塞，甚至脑海开始隐隐作痛。 看云饮的姿态，这事应该与云家无关，更何况樊音下意识的觉得云饮是可以相信的。 虽然不情愿，但据她观察，郝连家，至少是郝连景和郝连陌与这事也应该无关。 “千家和乌家······”经过反复掂量，樊音的心里只剩下了这两个答案，怀疑千羽，她是万万不愿意的，那，也只剩下了最后一种可能，不过，真相究竟是怎样的，还是要时间去慢慢验证。 “笃、笃”两声敲击控制面板的声音传来，樊音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扭头看去，只见云饮正偏头看向她。 见樊音看过来，云饮边按下飞行器的降落操控键，边面向不断放大的太空军团地面基地说：“你们华夏民族有一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嗯，‘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来势汹汹的东西，来得急也去的快，别小瞧了自己。” 樊音真觉得自己很瞧得起自己了，上辈子她遇到过的最严重的事件，就是出了场造成左臂骨折的车祸，就这事还造成了她近半年对马路的心理阴影。 这一世，她努力克服自己的恐慌和孤独来完成一项项在她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一切也不过是因为她对自己的一个承诺。 她从远方赶来，只为赴一面之约，但后面发生的事情，却好像越来越脱离了她要的轨道，她就这样被卷入到了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当中，而这一切，好像密密麻麻的织成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樊音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基地主楼塔顶，无声点了点头，像是在回答云饮的话，也像是在迷茫的晃动。 飞行器降落后，云饮先从舱门内走出，樊音刚要跟着他出来，却被他单手按住了肩膀，正当她狐疑惊讶的看向他时，却不知他从哪变出了一个天青色斗篷，不容置疑的披在了樊音身上。 “色域盲点斗篷”没等樊音问，云饮就先将食指竖起按在了嘴唇上并放出了答案，樊音只得讪讪将半张开的嘴闭了回去。 这斗篷樊音听过，其实就相当于隐形斗篷，但因为造价奇高且并不实用，除了极少数的神豪当做收藏品，市场上并未流通，是一种有价无市的装逼神器。 何况，樊音刚才瞄到了印在领口的暗纹，那是代表着由顶级奢饰品设计大师思利弗设计制造的焰火标识，作为第一件‘色域盲点斗篷’，且是各种顶配加持，价格早已被炒到了几亿个信用点了。 想到这，樊音不禁放轻了脚步，暗骂万恶的资本家，一边仇富的咬牙切齿，一边放缓了动作，好怕一个不小心撕坏这件行走的信用点。 幸好有这件斗篷，樊音从基地大门到参谋室这一段路没有被围观，更没被指指点点，这让她还是不禁松了一口气，毕竟在没被洗白之前，选择少生是非还是最明智的。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推开参谋室的大门，里面居然已经有人在了，这让她不禁吃了一惊。 里面的人方脸，毛寸头，一双如光电般锐利的虎目，整个人由上而下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他本来在窗前侧身而立，目光注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门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 这人正是云饮的父亲——云总司令。 樊音忙脱下斗篷，小心的挂在臂弯上，然后上前几步，在云司令面前站定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云司令额了额首算是回应。 云司令虽然和云饮父子俩个并不相像，但冷静难测的表情倒是如出一辙，让人不敢轻易揣测他的心思，这也让樊音觉得心里一阵发毛。 “解决好了？”云司令看向云饮，虽然是问句，但里面满满的确定意味。 “嗯，终审时呈上的证据大家有目共睹，而总统却恰好在混乱中被杀”云饮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是谁下的手，我想民众都能分析出个结果。” 樊音不禁暗骂了一声：“真是狡猾！” 在终审时，樊音因被逼急第一次有意识的使用了思维控制，尽管云饮在最开始时以外力帮助了她，让她得以在总统的记忆碎片中看到那个男人的隐痛，以此攻克了总统的意识防线。 但她毕竟还很稚嫩，对人的思维控制不深刻也无力，当时的总统随时都可能恢复正常的意识，就算当时不恢复，后面樊音也无力抹掉他的短期记忆，一切都会功亏一篑，还会将自己置入险境。 这个云饮自然也知道，所以樊音严重怀疑当时太空军团办公楼的爆炸是云饮安排的，或者是他推波助澜的。 一想到这，樊音不禁浑身一哆嗦，虽然当时太空军团的人基本都安全逃离了现场，被爆炸伤害波及的基本都是联邦政府的那帮要置太空军团于死地的酒囊饭袋。 但那些毕竟也是生命，上位者为了大局可以做出必要牺牲，他们看到的只是大部分人或者说是母星的整体利益，樊音理解，但却实在不认同。 “不错，这也算是学了联邦政府一招再还给他们，当初他们利用民意这一套打击我们，现在也是时候让他们尝尝滋味了”。 第七十一章 反击二 云司令含着丝丝愉悦的声音拉回了樊音的思绪，让她意识到，现在不是悯人忧天的时候，自己目前还是一个‘泥菩萨过河’的状态，云饮他们这样做，一大部分也是为了自己。 突然，角落里传出一道粗粝的声音：“发布会邀请的记者已经候在门外了，是否让他们进来，请指示！”樊音一惊，暗想自己真是粗心大意，进来这么久，居然都没注意到角落里无声无息的站着一个大活人。 “好”云司令大手一挥，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吩咐角落里的那个高大男人“一鸣，你还是先把樊音带到后面的小房间吧。” 那个叫一鸣的男人应了声“是”，然后以脚尖先点地的走路姿势轻飘飘的走向樊音。 “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走路的”樊音不禁暗暗称奇，这种走路姿势跟脚后跟先着地的正常姿势相比，没有一点声音，而且显得身轻如燕，速度也快。 男人三两步‘飘’到樊音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樊小姐，请随我来。” 说完，开始在前面带路。 樊音一边跟着他向前走，一边忍不住回头去看了眼云饮，哪知云饮也正微笑的看着她，见她回头，做了一个‘安心’的表情。 平时冷淡又冷静的男人不经意间的一个暖心小动作，显得分外的动人心，尤其是这个男人还帅的人神共愤，樊音没有理由的心跳加快了两下，同时也神奇的真正安下心来。 陆一鸣将樊音带到参谋室后的一个隐蔽狭小的暗室后，还没等她道谢，又幽灵一般的消失了。 暗室周围徒然立着四个面面相觑的米白色墙壁，让戳在中间的樊音也颇显局促，她环视一周，冲着右上角一挥手，一把线条简洁明快的椅子很快从地下‘长’出来，与地面有着浑然一体的和谐。 樊音坐在自己的劳动成果上，不禁暗暗感叹，最开始见到千羽‘施魔法’时的震惊恐惧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自己也这么快的‘入乡随俗’了，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奇妙。 前面的参谋室开始传来稍显嘈杂的脚步声，应该是记者们依次入场了，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暗室并不隔音，这在各种新材料层出不穷的母星还真是少见。 还有刚才的男人，明明大家都身怀异能，瞬间移动和隔空取物都不再是难事，可，如果不是樊音猜错的话，那人显然是练过传说中的武功，这就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前面参谋室传来的脚步声渐小，然后一个不太熟悉的男声宣布新闻发布会开始，之后他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大致解释了一下两次对樊音非公开审判的结果，当然只是挑了一些适合群众知道的事情。 “······办公大楼爆炸发生在总统拿出有力证据之后，记录相关证据的小型存储器已在爆炸中被毁，不过，稍晚些时候，太空军团会公布一部分审判会视频······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对樊音小姐的指控是一个阴谋······有关事项还需进一步调查。” 话音刚落，记者们就开始争相发问，其间还夹杂着闪光灯的‘咔嚓’声，樊音可以想象记者们恨不得把话筒戳到发言人脸上的急迫气势。 但很快，这阵噼里啪啦完全听不清的群体发问被一道冷清的声音打断：“请大家一个一个的来！” 不甚严厉，但威严十足，是云饮的声音。 参谋室瞬间一静，之后记者发问的声音虽依然急切，却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嗡嗡成一片，上位者的威势真是不容小觑。 “·····民众急切想知道办公大楼爆炸原因以及对樊音身份及通敌的相关指控，能否请您解释一下？” “爆炸发生突然，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现在还不便对外公布。稍晚一些公开的审判会视频会证明樊音小姐的清白，至于其他指控，后继会有一些相关审判会来证实······下一个。” “······近期持续的恐怖袭击是否是真是支线时空全面对母星开战的前奏？这是否与传闻中的叛徒有关？民众中反战情绪严重，开战是否在所难免？” 这急切的如同炸响般鞭炮的三连问才真正说出了人们心中所想，太空军团办公楼爆炸、对樊音通敌的指控等等，不过是人们想要抓住的稻草，而这一切都直指一点——已经安定了数千年的联邦人民，完全不想经历任何战火。 太空战争离他们太遥远，遥远的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他们沉浸在经济指标的快速增长、奢饰品牌最新发布会、最喜欢的爱豆又出了什么新作品和饮食男女的鸡肋情爱之中，甚至还没来得及察觉到什么就变了天。 骤然而来的恐怖袭击轻易就打破了梦幻般的美好生活，明明昨天还在为两个爱豆终于公布了恋情而欢欣不已，今天就已人人如同惊弓之鸟，中央商圈的公司和店铺也跟着大面积的倒闭。 樊音叹了口气，对于成长于六十年代的人来说，恐惧会让人变得多疯狂，怕是再清楚不过了。 她知道，现在令民众害怕的一切只是一个开头，之后的事态发展会慢慢碾碎他们最后的侥幸与奢望。 然后，旷日持久的恐惧会具象化成铺天而来的洪水，将整个城市淹没，同样也会冲垮人们由知识和理智构筑的理性大厦，这个冰冷而窒息的城市只会剩下疯狂的惊弓之鸟。 云饮自然也想得到这些，所以，在那位说话如鞭炮的男记者三连问后，云饮第一次没有干脆利落的给出答案，他明白人们还在死死抓着最后的侥幸。 参谋室中一片安静，大家都在等待云饮的回答，樊音也同样在侧耳倾听，她想：“他会不会趁机把现场变成一次战前动员会？” 毕竟，连她都想得到，支线时空暴徒能混进母星，一定是卧薪尝胆了很多年的结果，这几次的恐怖袭击绝不是偶然，而是经过长久的策划、周密的安排而最终促成的，开弓绝不会有回头箭了！ 可没想到接下来云饮的回答却远远的超出了樊音的意料。 “太空军团承诺会最先考虑谈判的可能，尽量避免母星成为主战场······当然，我们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随时准备抵御外敌。” 这不是在忽悠人吗？难道云饮的脑子也被记者带沟里去了？ 樊音整个人保持着侧身倾听的姿势呆住了。 第七十二章 大礼 新闻发布会后面的内容樊音没能再继续听下去，她的脑子乱乱的，颠来倒去的想着云饮话中是不是有深层的含义，可越想却越觉得迷茫，以至自我怀疑“可能长了一个假脑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前面参谋室内重新安静了下来，樊音也不知自己思绪是跑到哪个外太空去了，竟连记者们离开时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嚣的说话声都没听到。 她扭了扭因保持姿势而有些僵硬酸痛的脖子，刚要把手伸向门把手，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轻而沉稳的脚步声。 突然想到自己还是‘戴罪之身’，最好还是乖乖听从别人安排比较好，这时到外面去一准能招来一场群殴，想到这，樊音又将自己伸向门把手的手缩了回来，退回到椅子上以乖巧状坐好。 来的人不出所料是云饮。 他身上穿的不再是刚才从爆炸现场逃出来的那一身白色制服，而是一身笔挺的靛青色套装，这是樊音第一次见他穿深色衣服，实在想不到有人竟然能够同时驾驭深浅两色服饰，而且各成风格。 反观自己，她刚才一个人的时候倒没觉得什么，此时却隐隐闻到一股糊焦味，除了衣服上有明显的污迹，估计脸上也是黑一块、灰一块的。 想到这，一向不是很关注形象的樊音也忍不住有点自惭形秽，有些窘迫的侧身微低下头。 “不想理我？”头顶上响起一道清澈的声音。 “咦？” “你刚才听到发布会上我的发言了。”不是问句，是肯定语气。 “唔······是啊”樊音不明所以的答道，同时有些疑惑的仰头看他。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刚才怎么想？”云饮的声音里已经加上了一些威压和凌厉。 樊音抿了抿唇，想要移开视线，可目光却像被他牢牢困住了一般，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是，我不是很理解你的话，你明明知道战争在所难免，一触即发，为什么还要说得那么避重就轻？” 云饮笑了。 他就这么看着面前一双略带质问而又纯净无比的大眼睛，一字一顿的反问：“哦？那我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说，怎么说呢？” “让他们醒醒？告诉他们已经到了需要万众一心的时刻？反问他们‘几千年的安定生活，难道已经让你们忘了支线时空与我们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战争必然已如开弓之箭？” “你告诉我，如果我只顾自己痛快，说出了这些话，民众会是什么反应？” 云饮话音刚落，樊音顺势就想接上：“当然是万众一心，全面抗敌了！” 可看到云饮似笑非笑的表情，刚开启的唇又紧紧抿了起来，她忘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接触太空战争的，从来都只有太空军团的人，对普通民众来说，太空战甚至还没他们从未谋面的爱豆们真实。 通知已经安定了数千年的民众残酷的战争即将开始，他们即将流离失所甚至可能家破人亡，只会引起民众更大的恐慌和反感。 必然会发生战争，而且是全面的、残酷的战争这件事，只怕还是得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渗透。 虽然想明白了这一切，樊音还是忍不住有些沮丧、有些担心，不同阶层、不同立场的人们之间坚不可摧的堡垒，在这样的时刻被凸显的淋漓尽致，万众一心的局面只是美好的想象，相互责难、相互堤防才是事情的本来面貌。 头顶轻轻覆上了一只温暖的大手，刚刚好的力度仿佛在传递着安慰和支持：“不管引发战争的原因是什么，太空军团难逃其责，事至如此，唯有应战。”清澈如水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量， 是啊，她还在纠结着什么，事至如此，唯有应战！为责任，亦是为尊严！ 大约直到此刻，樊音才算真正意义上得到了新生，真正的将母星也当做了自己家园，跨越时空的执念虽有力量，至此方才血肉丰满。 至少再见林菲时，她可以告诉她：“这一次我没有不战而逃，这一次我能守住生命最后时刻的尊严。” 就在两个人沉浸在一种热血沸腾的悲壮氛围中时，“吱”的一声门被推开的轻响传来，樊音探头去看，门缝中两张满是戏谑的笑脸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进眼里。 顺着两道调侃的目光收回视线，樊音这才注意到她和云饮二人现在的姿势真是暧昧的过头，尤其是云饮的手还放在她的头上，而她目光直视出去——金属光泽的腰带扣差点晃了她的眼。 云饮没有回过头去看，而是在收回自己右手时顺势摸了两下手感很好的发顶，直到樊音看起来羞愤的要掀起地板钻进去才意犹未尽的住了手，之后，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转过身面对刚进来的两位不速之客：“亏你们还自称是研究原始地球人的专家，非礼勿视都做不到。” 什······什么非礼勿视！ 樊音的脸简直憋成了猪肝色，他们明明只是在正常的······不对，总不能说是正常的摸摸头、谈谈心，但，非礼·······哎，哎，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樊音整个人都凌乱了。 对面千羽心领神会的摆出招牌‘千羽式暖笑’，嘴上谦和的答道：“专家是不敢自称了，现在必须得让给你。”说完，冰蓝色美目调侃的一扫樊音。 千······千羽还是那么的鲜嫩可口，樊音使劲忍住了自己几欲破堤而流的口水。 云饮斜睨了一眼樊音，急不可查的一皱眉，以移形换步的诡异脚步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千羽和樊音中间。 这下，对面的千羽更加的乐不可支，以口型大大的比出了“善妒”两个音，差点成功击碎了云饮万年不变的冷静稳妥脸。 这边两人还在你来我往的过招，云绯已经绕过千羽走到了樊音面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笑了：“看来你是真的没什么事。” “那必须的不，哪舍得让你担心？” “看来你在小黑牢里还挺有收获，都学会贫嘴了，哎，本来还想送你份大礼安抚一下你受伤的小心灵，现在看来没必要喽！” 第七十三章 大礼二 “诶呦，突然觉得头好晕，这肯定是我在小黑牢留下的后遗症”樊音边以夸张的姿势撑住头部，边偷眼看云绯的反应，接着，又做西子捧心状，“感觉身体被掏空。” 云绯被劈的一脸行将就木样，不等她发挥完，便一拍脑袋，转身作势要走：“噫，突然想起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最近真是太忙了！” 樊音一看唯一的观众要走，忙停住满身的演艺细胞，拉住即将飘走的衣袖：“哎，别介啊，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云绯看着即将被扯断的衣袖，无可奈何的斜眼白了樊音一下，一向温柔大方样的云绯真是很少见这样娇俏的模样，樊音忍不住就要打趣她。 放开了云绯的衣袖，樊音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开始想法子时，这一转，就瞥见了旁边的千羽正痴痴的看着云绯，想必也是因为难得一见她这般娇俏的模样。 说起来，云绯和千羽都是连斜睨别人都好看的人，就连性格也是一样的温柔体贴，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也难怪千羽会爱上云绯。 想是这样想，可樊音还是难以抑制的涌上了一种她也说不清的心酸，这期间因为天翻地覆的变故而暂时忘却的情愫，这个时候却好像烧开的水，一下涌出了无数“咕噜咕噜”的小水泡，一刻不停的翻滚、破掉、重现。 “我果然虚伪”樊音想。 她以为自己会默默的祝福他们两个，毕竟他们一个是她在母星的引路人，一个是她在母星最好的朋友，他们又那么般配，何况，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对千羽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可此时此刻，她还是心酸了，这大抵也是虚伪的一种。 樊音这时也没有打趣云绯的想法了，一边恹恹的嫌弃着自己，一边将眼睛避开两人，这样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云饮身上。 云饮只和她对视了一下，也移开了目光。 但就只是这一下，樊音立刻从那洞若观火的目光中看到了了然，这个发现让她大囧，就好像脱光了衣服被看到一样，幸好他体贴的移开了目光，否则她真的要无地自容。 “咳”云饮的一声轻咳打破了这纠缠着不同意味的沉默，樊音像被救了一样轻嘘了一口气，千羽颇为遗憾的回了神，云绯不明所以的看向云饮。 “阿菲，你要送给樊音的大礼呢？我看她都快等不及了”面对着三道迥异的目光，云饮不急不缓的开了口。 云绯听了这话，又温柔的斜睨了樊音一眼，假意责备的一点樊音额头：“还不是这臭丫头自找的——那你想不想看大礼啊？” 樊音这时候根本不想看什么大礼了，情绪简直跌到了谷底，整个人都蔫蔫的，更不想说话，不过云绯都这样说了，她还是配合着夸张的咧嘴一笑，哈巴狗般的点点头，以示非常想看。 云绯似乎很满意樊音的反应，故作神秘的一笑后拉起樊音的手：“好，那我带你去看。” 嚯，看来还真是大礼，还得移步去看“它”？ “咦？你拉我去地下停机库做什么？飞行器就停在外面的停机坪上啊？”樊音被云绯一路拉到了升降梯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云绯头也没回的答道：“整天开飞行器你不腻歪啊？你刚出狱，换种交通工具兜兜风吧！” 母星的出行工具除了近地公共交通就是私人飞行器，还有第三种交通工具？ 哦，是了，是她差点忘了，其实是还有第三种的，那就是机甲。 想到这，樊音的心倏的被提了起来，然后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攥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她在太空即将变成太空垃圾时，在贫民区即将被疯狂的人们打成肉酱时，在这些日子的紧要关头时，她都曾尝试着召唤大壮，可每次都是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那是她亲自命名昵称的机甲，那是跟她签约契约的机甲，那是有着高智商的生物机甲，不可能不应主人之召唤，这样的话，基本就只剩下了两种可能，那就是，被移除了电源板或是······彻底被销毁了。 她不敢去想哪种情况的概率会更大一些，虽然大壮又娘又浪，费钱又不好养，偶尔还会给她惹点小麻烦，但那毕竟是她的机甲，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练习过，一起嘻嘻打闹过，它亦是她放不下的牵挂。 这样想着，升降梯已经降到了地下停机库，几人沿着绿色标识线向前走了几百米后，右转进到了机甲区。 云绯上前将瞳孔对准了银色金属大门旁的热感虹膜扫描系统，嘀的一声提示音后，本来严丝合缝的金属门向两边打开来。 反射弧漫长的樊音这才突然意识到，兜风什么的，也许都是云绯的烟雾弹，其实，云绯要送自己的大礼，也许就是······就是······ 想到这，她不可抑制的激动起来，可又不敢激动的太彻底，因为她更怕一会儿见到的，可能会把现在的激动化作难以忍受的失望，铺天盖地的将她淹没。 她就这样自虐般的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又狠狠给自己泼冷水，近乎茫然的跟在三人后面，路过一个个不同类别机甲库的大门，直到，停在了一扇看起来跟机甲库统一配置的银色金属门完全不一样的门前。 看到这黑色暗淡的金属门，樊音的眼泪‘噔’的一下涌了出来，悲伤席卷而至，控制了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以至于她颤抖的简直站立不稳。 这扇门上写着“废弃机甲库”。 尘埃落定，唯余悲痛，她想转身就跑，可她又被定在原地。 樊音的脑子嗡嗡作响，后面云饮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统统变成了背景音，遥远的像是不在一个空间。 “主人！主人！”突然，她的脑海里响起了带着哭腔的两声，“这幻觉来得真特么的是时候”，她想。 可接下来，她不得不将意识回归到现实，因为她所在的地面开始轻微震颤——这可不得了，地面可是由能量材料做成，就是量子分解枪都不能拿它怎么样，现在它却在轻颤了！ 但很快，她意识到，这是由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引起的，从那黑不溜秋的废弃机甲库深处，一个黑色高大的身影正向他们急速奔来，确切的是——向她‘射’来！ “主人，你可回来了，大壮求抱抱，人家要抱抱！”黑色‘巨型钢铁侠’震天动地的跑向她，又娘又浪。 她不知自己已破涕而笑。 第七十四章 疑惑 樊音几人驾驶着由机甲变身的小型星舰迅速而悄无声息的在夜空穿梭，就像这暗夜中的幽灵。 越过了卡斯江，之后又从布拉德山脉上方掠过，几人前往的正是中央商圈的方向。 往日人如海车成行的中央商圈此时却是一副凋敝的样子，生物玻璃光幕上不再亮起巨幅的广告，霓虹灯也只稀稀落落的亮起几处，在黑咕隆咚的夜里更徒填了几分凄清的意味。 大约也只有秋天的夜风还在走街串巷了。 但城市地标，也就是Z市最高的建筑——大家戏称为‘海豚塔’的哈利塔前还在播放着晚间新闻，巨幅光幕上正是今天下午的记者发布会，底下竟真的还有人在驻足观看。 四架小型星舰无声无息的停在了哈利塔正对面的商业楼顶上，随后，四个穿着暗色长袍的人分别从星舰上走下来，正是樊音一行。 “大壮，你这是抽哪门子疯啊你！” 云饮他们都已经通过升降机分别从机甲里走了出来，乍一听到这‘惨厉’的喝叫，都惊的回过头去看。 只见本来就娇小此时更显娇小的樊音，正在大壮巨大的手掌里伸胳膊扯腿的挣扎着，而大壮胸前驾驶室的门还兀自开着，看来是被大壮直接从驾驶室中‘劫’了出来。 真是毫无主人尊严啊。 本来还在观望的三个人立刻非常有默契的回过头继续向前走，边走边憋笑，这可真是惨不忍睹的久别重逢。 后面很快又传来的大壮以粗犷男声撒娇的声音：“憋装了，人家都懂的，你最喜欢‘前出式’的嘛！” “喜欢你妹！” 晚风肃肃的灌满耳朵，衣袍被吹的猎猎作响，站在楼顶边缘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的晚间新闻。 樊音有些感动的看着旁边的三个人，人就是这样，如果哪天经历了一件特别让自己感动的事，这一整天都会因为精神兴奋，而被各种各样小事感动。 何况是几个好友为了能让你看到自己迟来的公正和尊严，不惜陪你吹着冷风，也要在最有仪式感的地方迎来满是仪式感的一刻。 正前方的巨型光幕上此时正是云饮特写的脸，这真是一张经得起放大和检验的帅脸，完全没有任何死角，帅的赏心悦目。 “爆炸发生突然，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现在还不便对外公布。稍晚一些公开的审判会视频会证明樊音小姐的清白，至于其他指控，后继会有一些相关审判会来证实······下一个。” 云饮接受采访时说话的样子和樊音想象中的简直一模一样，冷静、自持又带着一点点上位者的威压。 发布会的相关截取视频到这就结束了，画面切换到女主持人美丽大方的脸上：“云饮上将在发布会结束半个小时后公开了部分审判视频，联邦政府官员也验证了其真实性，那么，云饮上将所说‘会证明樊音小姐清白’是怎样的呢？下面我们一起来看相关视频片段。” 不出所料，是终审时总统被樊音思维操控后的片段，画面中总统正将小型存储器放进桌旁的光信号解调器中，之后解调出来的声音信息足以证明樊音的清白。 现在，全联邦的人们都知道了郝连景为了陷害樊音，居然派人偷换了星盗安放在XYB460卫星上的信号储存器，而他之所以知道星盗信号储存器确切的放置位置，也绝不是他之前宣称的：“无意间找到的”，而是早有谋划。 再配上总统声色俱厉的：“你贼喊捉贼，与星盗和支线时空暴徒勾结的分明是你郝连景！”还有现场郝连景惊疑的表情特写、扣紧倚侧把手的小动作，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足以证明了郝连景的嫌疑。 只是，郝连景为什么要陷害一个默默无闻的太空军团低等军官，甚至她只能算是帝国军校的一个在校生。 还有，全联邦都知道郝连家族和政府日趋紧密的联系，更何况，因为郝连泰的存在，郝连家族和政府的关系更加微妙，这样的同盟，怎么会突然临时倒戈？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其实不止是联邦大众，就连当事人樊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郝连景这样大动干戈要除之以后快的，更何况，郝连景连她不是母星人这点都不清楚。 可他却先是派自己去迎战“空壳星盗炸弹”，之后见她命大逃生，又追到了XYB460卫星想要除掉她，还因此赔上了他的许多属下，最后，更是不惜杀掉了蓝俊······ 见樊音满脸的疑惑，旁边的千羽贼兮兮的凑了过来，笑得像个做着偷鸡美梦的黄鼠狼：“你想不想知道郝连景为什么要陷害你呀？” 樊音总觉得这笑容里藏着一个巨大的陷阱，也顾不得疑惑和伤感了，忙后退一大步，结果，还没等她摆手拒绝，人就已被瞬间带到了几米之外。 惊魂甫定的站定后，肩上倏的一暖，一件丝绒披风已被披到肩上，樊音瞪大眼睛看着旁边的罪魁祸首，可罪首却没点自己办错事的觉悟，冷静淡然道：“风大，小心生病。” “你妹啊！风大你还带我飞来飞去！”樊音内心在怒吼，可看着眼前冷静淡然的俊脸，总觉得如果把这话说出来，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 哎，这真是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就在这时，云饮突然借着整理披风将唇凑到了樊音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带起了耳廓一溜的颤栗：“别想太多，郝连景那人，想杀你，纯粹是因为唯恐天下不乱。” 樊音想要躲开那仿佛将她包围住男性气息，可云饮现在是两只手臂环住她的姿势，她一躲，反而更像是投怀送抱，偏偏手臂并没有碰到她，当事人还一脸正人君子样的在替她整理披风。 “杀了我，天下也乱不了！”樊音有些窘迫的回答。 云饮顿了顿：“郝连景那人很敏锐，可能是察觉到了千羽和云绯他们对你的不一般，大概猜到了你应该是某种意义上的‘关键人物’”。 云饮这话说的奇怪，不过也勉强算合理吧，樊音不是一个过分纠结于细节的人，听罢，也就直接跳到了下个话题：“如果杀我只是郝连景个人的一时兴起，那后来郝连家族为什么也非要陷害我置我于死地呢？” “我知道郝连家族肯定是要支持郝连景的，只是当时我手上并没有什么证据，我也没有太大的价值，怎么值得他们那么大费周章的陷害我呢？” 第七十七章 欺负 樊音突然有点生气，甚至有点愤怒，闹脾气般的甩开了云饮环住她腰部的手臂，别说云饮一脸惊讶了，就是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她心里是隐隐知道的，一向冷面冷心的上将、名门贵族的公子哥却对自己不时的表示关心，甚至隐隐暗示对自己的情义，说是一点都不心动，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可明明双方都知道对方身份地位的严重不匹配，他们是绝不可能在一起的，偏偏云饮还不时的与这样她暧昧。 樊音心中不禁的涌出一股无名火，甚至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的心思——地下情妇在母星也是很有市场的，在豪门贵族中更是屡见不鲜，若云饮有这样的心思也不足为奇。 这样想着，樊音胆也肥了、气也壮了，下巴都向上抬高了两公分，将云饮那张冰雕玉凿的清俊面孔也看出了三分猥琐，自己刚才略显突兀和粗鲁的动作也变得可以被原谅了。 “啪”额头再次惨遭无妄之灾，刚刚扬起的下巴都被打回了原位，樊音瞬间毛都炸了起来，可还没等她鼓起勇气发作，一双温暖的大手就顺势摸了两下她的头顶。 “让你练习一下都这么大脾气，我这个指导老师可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责备中带着几分笑意，声音还是如冰水相击般的清澈凛冽，说不出的好听。 “这样的人”樊音不禁想，“就是生气我都没有立场。”想着，喉咙就有些透不过气来，连云饮有意的调侃都没有心思去接了。 云饮看着明显丢魂般的樊音一顿，之后也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转身对着**环发出了语音指令：“内部加密通讯启动——太空军团S级权限，上将云饮，命令G1区，F5区于十分钟后发布恐怖袭击红色警报，持续时间为三分钟。” 这明显没把樊音当回事的态度更加深了她的自唉自怜，旁边的通话声、对面光幕上“聚焦恐袭”的节目声仿佛都退到了极远的天边，成为了她失魂落魄的一点背景音。 突然，脑海中无端涌起针扎般的锐痛，将她漫步到外天空的魂全都强行拽了回来，等三魂七窍都归了位，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处在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而面前站着的正是云饮。 不用仔细观察，樊音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她来过几次的潜意识海，只不过以前都是她进入别人的，这次，她竟然在完全不知情、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的情况下被别人潜入了！ 她和云饮之间的差距岂止是一两个层次！ 以前她本来还有些洋洋自得，毕竟全母星能够潜入别人深层记忆的，据说不足百人；而能够实现思维控制的，绝不会超过十人；能够将精神力凝聚成丝，进入他人大脑皮层，再经由海马环路，修改他人近期记忆据说还没出生。 像她这样能够比较稳定、快速控制别人思维的，怎么说也能排到前三，此时竟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潜进了意识海，她的震惊失落之情可想而知。 “这是？这是‘聚焦恐袭’女主播的识海？”樊音说的是问句，但她心里其实已经隐隐确定了问题的答案。 看来他还真是要强化她的思维控制能力。 云饮未置可否，而是用食指凌空画了半个大圈来示意整个空间，问她：“你上次潜入别人识海，试图以精神探触来建立联系失败后，有没有想过别的方式？” 嚯！看来还要现场教学。 能够提高自己的异能，樊音本来应该是开心的，可她此时的脑海里却是完全不相关的想法片段在飘来飘去。 想着，听说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多少也会变得有些幼稚，有些傲娇，会想欺负那个女人，并占有她。 可就是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男人会一直考量女人的能力，并不竭余力的教她，使她提升。 这样的话，倒不像是男女之情，而是师生之谊了。 “不过，云饮和我可不就是师生之谊吗？”樊音不禁点了点头，像是在以这样的方式支持自己的想法，“那我现在这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咳”云饮刻意的咳声还像从很远处飘来，不过也足够打断樊音的胡思乱想了，这时，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云饮好像还在等她的回答。 “唔？唔……我记得我算是成功了？” 樊音没有错过云饮脸上瞬间出现的两个大写的“呵呵”。 “过来”云饮唇边勾起了一个诱人的微笑，带着一点蛊惑的诡异。 樊音顿时色迷心窍，毫不迟疑的向着勾人的“男妖”走过去，结果，刚到他身前，还没来得及仔细欣赏，眼前就是一花，一阵大力将她掀了起来，让她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等她再定睛看时，发现自己只能看到一双棕黑色低调奢华的鞋子和上面镶黄钻的鞋扣，再往上看，是一点长袍的银色镶边，之后……吓！ 是一张放大版的斜向摆放的脸。 樊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居然被云饮倒了过来，而他，居然还像看笑话一样蹲下歪头和她对视！ “脑子里的水控的差不多了吧？嗯？”面前的脸笑的恳切而且充满人文关怀。 樊音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你妹！”，用舌头将自己的28颗牙齿都数了一遍，这才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自以为很阳光的笑容：“我知道了，上次在总统的识海里，那股外来力量是你的，你引着我找到了他的弱点。” 这话说的还算诚恳，其实樊音早就想到了那股外来力量可能是云饮的，刚才只是顺着他的话开了句自以为幽默的玩笑，结果偏惹了这位冷面阎王，不可谓不倒霉。 “可以把我摆正了吧？”声音里满是幽幽的怨念。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件事？”云饮站了起来，后退两步，对着樊音又仔细打量了两下，却没有再开口了。 樊音终于忍不住了，有些没好气的问：“什么？” “你倒着看真是极美”声音里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之后，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我了个大去！”这次，樊音终于脱口而出了。 第七十五章 浮现一 云饮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却并不欢畅，而是带着点无奈、带着点遗憾也带着点自嘲的怪笑。 他的手离开了樊音的披风，微微侧过了身，目光仿佛要隐没在墨色般夜的尽头，叹息似的开口道：“你真的不知道郝连家族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说完，他又直视着樊音的眼睛，像是要给她点启发、给她点力量似的紧紧看着她：“郝连家想要从政，郝连泰破例进入政府就是兆头，但他们又不想被太空军团压制一头，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太空军团失去公信力，归于联邦政府治下。” 樊音在云饮的注视下大点起头，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让太空军团失去公信力，一次败仗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戳中民众最敏锐的神经，当然就是与支线时空暴徒勾结。” “可是我······”樊音忍不住开口打断云饮的话。 “可是你声望、地位都很低，就算你勾结了支线时空，也不足以让太空军团失去公信力，嗯？”云饮顺着樊音的话接了下去。 樊音只得又点了点头，表示愿洗耳恭听下文。 “一方面，是我刚才说的，郝连景很敏锐的察觉到你的不一般，猜测在危机的情况下，太空军团会尽全力保你，而郝连家族听取了他的建议，那样他们就可以利用民众被挑起来的愤怒，趁机将脏水泼到太空军团身上。” “至于另一方面嘛”云饮故意拖长了音，让这空档被对面光幕传来的晚间新闻结束音乐声填补，就在樊音的注意力差点被对面悦耳的音乐声吸引过去时，云饮清澈的声线又响了起来：“你得自己想，你很聪明，一定会想的到，嗯？” 樊音有些紧张的神经刚随着音乐放松下来，甫一听到这话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得有些呆呆的看着云饮，脑子一片放空。 云饮却没有再开口，对面的光幕好像越来越亮了，逆光而立的云饮让人看不清表情，任樊音如何偷眼观察，还是不能辨出他的喜怒，算了，反正他也是一张万年不变脸。 就在这时，光影的一点细微变化让她看清楚了他浅棕色的眼睛，云绯的眼睛也是浅棕色的，可毕竟不是真的兄妹，和他的一点也不像。 樊音这样想着，突然身躯一震，她猛地想起来上次云绯他们来‘劫囚’，当时云绯就是用她那双温柔的浅棕色眼睛看着自己，说“开始的时候，云饮哥本来打算和联邦政府各退一步，保持军政分离的前提下，让太空军团隶属联邦，但之后······” 是了，那时听到云绯那样说，她还非常震惊来着，她不敢想云饮是为了她才决定让步的，而且是那般屈辱的让步。 可，如果不是为她，那是为了什么呢？何况刚才云饮还故意让她自己想另一方面······ 等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一遍，那个最接近答案的答案反而让樊音忍不住先笑出了声。 “樊音啊，樊音，你还真是勇敢的放飞自我啊！”樊音在心里揶揄嘲笑着代表‘理性分析’的自我。 她想，尽管她没真正见识过联邦贵族的生活，但通过与云绯的交流，还是多多少少能够窥探到一些，别说她没受过贵族教育，就是真的有突击培训，她自问也受不了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且不提那些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的行为举止规范，就是女主人需要八面玲珑的社交手段、治下有方的雷厉风行和危机公关的处理能力，还有盘根错节、庞大繁杂的家族成员间的关系，都不是她能处理的好的。 樊音自问如果突然让她出任一个几百人公司的CPO兼CFO，手下的人都一定会‘揭竿而反’，更何况是把她直接扔到那样千头万绪、万丈深渊般芜杂的环境中去，她一定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云饮是云家嫡系的独子，也是长子，以后肯定也会是云家的族长，他将来要娶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的，他应该更清楚，他那样的家庭教育，注定他绝不会是一个任性冲动的人。 想到这，樊音反而松了一口气，云饮的冷静自持是有目共睹的，他就算脑子进水也能想得到她和他未来老婆之间不匹配度有多高，就凭这点，樊音想，这一切应该都是她自己多想了。 努力忽略掉心里有些窒息的阻滞感，站在楼顶边沿迎着夜风深呼吸了几口气，夜渐浓了，冷空气灌进肺叶竟也有一种粗粝的刺痛感，但这反而让樊音觉得痛快了一些。 就在樊音思绪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本来一直站在几米开外和云绯腻歪的千羽突然一脸凝重的走过来，脚步声逐渐靠近，云饮头也没回的开口：“你也发现了。” “发······”樊音的‘发现什么’还没说完，就听到千羽接过云饮的话音：“是，那些民用飞行器聚集的太有规律了些，而且，在这种恐怖袭击时有发生的非常时期，民众应该更小心些才对。” 樊音这才意识到云饮这话是对着千羽说的，只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打算在一旁竖起耳朵当隐身人。 “你觉得那些民用飞行器是‘那些生物’的？” “那些生物”是民众在非正式的私下场合对支线时空暴徒的称呼，樊音倒是第一次听云饮这样称呼。 “难道你不这样认为？” 云饮听了千羽的反问，勾起了一个晦暗不明的浅笑：“那些生物如果这么蠢，早在他们一周前混入联邦时就会被一网打尽了——你最近也听到了那个传闻了吧？” “那个传闻？”樊音最近一直在牢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还真不知道什么传闻，此时听云饮说起，忙竖起耳朵来偷听。 “呵，太空军团成立确实是为‘守卫主神之主线时空’，这是众所周知的，难道因为这个，他们就扣太空军团一个‘主神走狗’的美称？”千羽的声音说不出的讥讽，这个传闻确实不可谓不恶毒。 “这是有人在利用民众的恐慌和愤怒煽风点火，可能是支线时空的生物，也可能是······你知道的，我们之中的人······羽，是谁手眼通天到能够帮助他们混进来？甚至，最初是怎样将风向直指‘主神即将开始围剿？’” 第七十六章 浮现二 “云饮！”千羽怒急的险些破了音，那古怪而略显尖锐的声音吓了樊音一跳，虽然她也觉得云饮说的话题太过敏感了，但千羽的反应还是太过强烈。 见樊音二人都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千羽不自然的避开了脸，有些僵硬的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解释：“你说这种话，容易被人误会你是在针对······针对······” “尊主？”云饮替他把话接了起来，樊音没有错过云饮瞬间眯起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 这下轮到千羽惊讶的看着云饮了，他完全失去了往日温柔绅士的模样，甚至有些戾气：“你······你明明知道，你还敢！你还敢！” 云饮定定的看着暴戾得有些狼狈的千羽，眼中的光越来越冷，之后，他垂下眼帘遮住了情绪，像是沉思良久，他终还是动了动嘴唇，笑了：“羽，你猜我和你谁能猜得中最终的谜底？” 千羽像是被这句话牵动了神经，脸颊不自觉的一抽。 他想起了他最初迷上原始地球人文化课题的原因，就是迷上了古老华夏民族的猜谜游戏，在这信息量巨大且传播速度极快的时代，猜谜这种浪费时间且毫无意义的事情，母星上已经不会再有人做了。 可他当初怎么也想不到，一向‘高岭之花’的云饮竟然也会对猜谜感兴趣，而且他竟然每次都能赢过自己。 可这次······ “这可不是猜谜游戏，阿饮，你应该······”千羽眼中有着掩藏不住的痛楚，又像是恳求似的看着云饮，语气中有着往日不曾有的深沉：“你应该相信我们的，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为了母星。” “我相信所有值得我相信的人”说完，云饮背过身去，摆出了不再想继续谈话的姿态。 樊音听了半天，却越听越迷糊，只隐隐觉得所谓‘太空军团’叛徒的事情，已经成功让太空军团内部开始互相怀疑，甚至，云饮已经在怀疑千羽甚至是尊主了。 这样想着，不免在心里嘀咕：“云饮的疑心也太重了吧。” 就在这时，云饮突然招手让樊音过去，她不明所以的上前了两步，只见云饮指着下面多的有些突兀的民用飞行器问：“你看出了什么？” 其实在之前千羽说完“民用飞行器聚集的太有规律了些”之后，樊音就已经注意到下面看似散乱、实则暗藏玄机的飞行器了。 如果是恐怖袭击大规模发生之前，中央商圈停放这么多飞行器也无可厚非，可现在这样的危机关头，就算那些民用飞行器伪装的再“若无其事”，也难以让有心人不怀疑。 稍一注意，不难发现这些飞行器三三两两，绕了一个大圈子，却恰好把离中央商圈不远处的联邦政府办公楼围在了中间。 就像云饮说的，这种显而易见能被有心人察觉出来的“阵型”，真不像是一向狡猾的“那些生物”做的出来的。 “如果这些民用飞行器确实是联邦公民的，那说明民间已经有一部分人被暗中煽动起来了”樊音蹙眉看向云饮，掩饰不住的担忧：“那些生物还真是有两下子。” “搁地球那就是一传销组织大头目，洗脑水平杠杠的。”剩下表达赞叹之情的话樊音没有说出口，只默默的想，以后如果能抓住一两个，非得跟他好好学习学习。 云饮点了点头，没注意到樊音鬼马的表情，接着问：“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处理今天的状况？” “我？”樊音指着自己，然后又挠了挠头，偏着头边琢磨边自言自语：“如果阻止，可能会造成火拼，那样民众和太空军团的关系会更势同水火；如果不阻止，啊！” 樊音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瞪大眼睛看着云饮。 云饮微微偏过头对她一笑，满脸都是“孺子可教”的欣慰：“我估计这里面有太空军团的人，如果咱们没有阻止，事情最后一定会演变成‘太空军团意欲掩饰叛国罪行，出手杀害人证’或者是其他更为匪夷所思的猜测，民众喜欢充满阴谋论的想象。” 樊音觉得头痛的厉害，从来不关心政事的她短短几天却被迫接收了巨大的信息量，早已累觉不爱。 经过云饮的指点，想通所有的关节后，串联起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太难，无外乎是一种特别常用的手段——将本来团结在一起的人们分散，让他们相互怀疑攻击，之后趁其不备、各个击破。 想通整件事是一回事，可怎么完美的解决却是另一回事，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怎么做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能将坏影响想办法降到最低。 “我们要去阻止他们啊！”樊音有些焦虑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同时暗暗吐槽：“都这时候了，亏眼前这家伙还有心情教自己观察敌情，这老神在在的样子，也是没谁了。” “啪”额头突然惨遭无妄之灾，樊音捂着额头，悲愤的看着眼前不慌不忙收回去的修长手指，愤怒的大眼睛里折射出了“你要对我额头负责”的玛丽苏之光。 某人好笑的看了一眼“愤怒的小猫”，老神在在的开口：“我刚才是好心提醒你，想事情还是要用脑子的。” 樊音简直要被气哭了，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欺负人还这么语重心长的！ 这时，刚才还一脸得意的云饮突然凑近了樊音，樊音看着逐渐放大的脸，一惊，急忙向后退了一步，可还没等她的左脚落地，腰上就是一紧，感受着腰间传来的温热力量和耳边热痒的气息，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被占便宜了”她想，“还是被冷面上将云饮占的。” “你思维控制的水平还太低，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练习一下”云饮在她耳边一本正经的低语，手却不老实的玩着她鬓角的碎发“以后谁也不要相信，包括千羽、云绯甚至，我。” 本来还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樊音听到这还带着温热气息的低语，愣住了，她这才注意到，云饮虽然用手臂环着她，却并不是很唐突的动作，而是一种矜持有礼的姿势，实际上，两人的身体除了手臂和腰部甚至都没有接触。 余光瞟到了已经退出十几步开外的千羽和云绯，樊音反应了过来——云饮这是在保护自己，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了她已经初步掌控了思维控制的事情，以使她在对敌时留有后着。 第七十八章 演习 樊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居然真的就这样把她给丢下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最后完全听不见了，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因倒立太久充血过头。 她只觉得鼻孔里一片滚烫，好像随时都会奔涌出一大股新鲜的鼻血，耳朵也开始凑热闹般的轰鸣，整个头仿佛正在奏起一场生命交响曲，她头晕目眩，只剩下了一种迫切的想法：我要站起来！我要站起来！ 指望着那个冷血冷心的冷面阎王良心发现是不可能了，樊音真的很想哭，她实在想不通是哪里得罪他了，而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她感觉到整个人越来越疲惫，她以前也曾倒立过，但像现在这样在识海里面倒立还真是第一次，与真实的倒立感觉不同，现在这感觉就像有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在逐渐吸走她的神识，然后密不透风的将她控制。 这种无法控制的窒息感太可怕了，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樊音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在痛得忍不住“嘶”了一声后，终于恢复了一点清明。 她右手捏诀，控制着精神力集中到拇指、中指和食指的指尖上，风乍起，趁着这机会，同时反用瞬间移动法克服重力，在风力刚刚好足够的瞬间，重力也堪堪被克服，她整个人开始反转。 樊音一喜，也顾不得额头上顺着一缕缕刘海掉落的汗珠了，不管全身的酸痛和精神力如被真空机抽走的恐慌，她开始更急的发力。 开始，与地面呈十度夹角，慢慢的，变成三十度，之后，变成了四十五度，快了，快了，就差一点点就能站立了，心脏因迫切而跳动的如锤击鼔，咚咚声在大动脉里回响，一下下敲击着太阳穴。 可就在身体即将被摆正的时候，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牢牢的压制住了樊音本身的能量，她一下就像被真空机吸走了空气的气球，精疲力竭的摔在了地上。 此时，探出体外的精神力也是无法收回了，樊音只得剑走偏锋的将精神力与识海本身建立联系，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控制住识海内不知名的强大力量，化为己用；要么，像被涨爆的气球一样，被过于充沛的能量断了经脉。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再加之这次一万分的小心，她居然成功的通过精神力的探触控制住了那股力量！ 有了这不知名力量的帮助，樊音很快恢复了精力，也站了起来，四处看了一下，却根本看不到云饮的身影，想着退出识海，却又被无形力量牵制住，无法退出，一时真是进退两难。 这样近乎漫无目的乱走，茫然的大脑过了很久才恢复到理智状态，她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这里是女主播的识海，可她的意识像怎么会不在这里？ 刚才她只顾着逃离那股神秘力量，不自觉的向中心圈外面走，现在想来，也许神秘力量的中心圈恰好是问题的关键处！ 虽然打定了主意，但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再加上那股力量确实诡异的很，樊音反复说服了自己好几遍，可两条腿还是执意想要叛逃。 强行将两只不情不愿的脚调转了方向，她开始顺着力道向中心地带走去，越向前走心里越打鼓，脚步也越沉重，最后几乎是拖着两只脚在前进了。 本来就白茫茫一片的空间愈发的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到最后，简直到了伸脚不见鞋的地步，樊音的嗓子开始一阵阵收紧，仿佛脖子上有一只大手在缓缓收紧。 她突然很希望这一切只是云饮的一次恶作剧，尽管她在几分钟之前还在狠狠的唾弃他。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一点几不可闻的风声擦过耳廓，樊音不自觉的低呼了一声：“不好！”然后，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卷入了其中。 等她再次睁开双眼时，虚眼看见前方有一坨白乎乎的东西，她赶紧甩了甩头，并用力眨了眨眼睛，吓！ 那不是东西，而是一个穿着白色职业套装倒立的人，这姿势，真是和刚才的她如出一辙。 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个女主播嘛，只是和刚才的樊音不同，女主播明显的已经失去了意识和知觉，只是茫然的睁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看清楚后，樊音总算将刚才的惊吓并同一口长气舒了出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脑海突然“轰”了一声。 她突然想起刚才她突然被倒立起来，惊慌失措之余，居然忘记自己身负高等异能，更别提将所拥有的异能巧妙组合运用了，以至于差一点被那种无处不在的力量压制。 照她当时能量流失速度和她本身不适的反应看，如果当时她没能立刻镇定下来，估计现在也是女主播这副模样了。 樊音不禁打了个寒战，但同时想到，对呀，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思维控制不一定是非得一上来就单刀直入的与主体建立联系，可以先将精神力层层渗透到整个空间，然后给主体来个出其不意，再趁机控制住她，在这种情况下，再与主体建立联系就轻而易举了。 看来刚才云饮突然“失心疯”，是想要给我提示，樊音想。 “看懂了？”背后突然有声音响起，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云饮的，所以樊音真的就没回头。 虽然云饮的“教学演习”生动形象，令人难忘，但身为当事人的樊音还是感到了淡淡的被戏弄的忧伤，她需要静静。 “嗯？”来人走到了她身后，掰住她的肩膀转了一圈，对着气鼓鼓别过头去的侧脸忍不住一笑，软下语气哄道：“一会儿请你看场大戏怎么样？” 不说话。 “等这些事告一段落，我帮你把大壮外形改造的好看一点，怎么样？” 这个……还真有点心动，不过，还是不说话。 云饮松开了掰着肩膀的手，背过身去，长叹了一口气，满是忧虑的语气：“外面被怂恿的民众还等着炸掉政府大楼呢，如果你再这样斗气下去……” “那还不赶快走！” 这招果然最有用了！云饮偷笑，某人就是这样责任感爆棚。 第七十九章 大戏开演 九月还没完全褪去酷夏的燥热，夜风却已初具了深秋的凉意，樊音甫一从识海中出来，被迎面的夜风一吹，不自觉的抱着肩膀打了个寒颤。 千羽和云绯就在旁边，此时正有些惊讶疑惑的望着对面的巨幅光幕，不用仔细去听，她也能猜得到一定是刚才女主播在说什么惊人的话。 拢了拢被风吹起的披风，樊音这才察觉云饮的身体还是以一个僵硬的姿态站在那里，她一惊，忙伸手去触碰他的肩膀，结果，手堪堪碰到外袍上的肩章，就被一只大手斜里紧紧的攥住，急挣之下也没能挣脱开。 樊音一时又羞又恼，她真是气自己屡次上当，却还是完全不长记性，可也不能完全怪她，谁能想到云饮那张极具欺骗的脸背后竟是这样一幅花花肠子。 越想越生气，她反而不再挣扎，而是凝神在指尖聚为弱雷电，虽说是弱雷电，但以她现在异能等级来说，这种水准的弱雷电也足以重伤一个普通人了。 不过，对方是云饮的话，估计也就相当于静电，但正因为如此，樊音才能毫无顾忌的使出来，这样想来，竟有股耍小性子般的泼辣。 指尖蓝光闪烁，微弱的滋滋声后，本来紧紧攥着樊音左手的云饮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脚步有着显而易见的虚浮和踉跄，可那只握着的手在颤抖之后却并没有松开，反而因后退将樊音也猛的拽向前。 这一切实在太超出了她的意料，因此竟真的被拽的一个趔趄，又不小心拌到了云饮的小腿，直接摔到了他的身上。 “噗”的身体撞地声后，樊音以斗鸡眼看着几乎要贴在一起的鼻眼，半张着嘴半天也没发出一个音节，直到下面发出一声好听的轻笑，之后天地旋转，一阵疾风后她已经成为了‘被压倒’那个人。 悬在上面的那个人衣袍凌乱，锁骨肩膀露出了一大片，深色的领口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像是泛着一层清冷皎白的光，樊音做梦也没想到，在这样一个需要她义正言辞、刚正不阿、声色俱厉的说出“不”的关键时刻，她居然没出息的吞了下口水！ 这次，是上面发出了一声轻笑。 樊音怒了，岂能被他人这样小瞧！于是，她张口就要表明自己“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民族气节，然后，她张口了，再然后，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上面的人早已笑的花枝乱颤，余光中本来还在疑惑惊讶看着光幕的两人早就以光速变成了两个小点。 “你！你······”樊音擦了擦口水，悲愤欲死。 “嘘”云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反手绅士的将她拉了起来，同时将两人周围的空气水雾化，又运风将水雾绕身旋转，这堪比纳米级的“湿洗”法很快将刚才两人身上的尘土清了个干净。 这一套动作做得是行云流水、雅观非常，将衣冠奇兽四个字表演的淋淋尽致。 “看那边”云饮指着中央商圈旁的民众住宅区，“我请你看的大戏。” 樊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见到本来正在深夜熟睡的住宅区漫天的红光，恐怖袭击警示信号也闪烁个不停，刚才还一片的岁月静好瞬间变成了兵荒马乱、鬼哭狼嚎。 就连刚才被樊音选择性忽略的女主播的声音都急迫起来。 “……城西区遭遇了大规模恐怖袭击，地面防护层也受到了严重破坏，恐袭红色警示已全面启动，预计该次……”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樊音实在没办法把眼前的水深火热和什么大戏联想到一起。 云饮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掰着她的肩膀轻巧的转了半个圈，然后从后面将下巴搭在了她的肩上，活生生的将她的头固定在了一个角度上。 樊音颈间一片酥麻，热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垂上，让她的头颈僵成了一根木桩，保持着这样僵硬的姿态向前看，她终于看出了点门道。 本来呈包围状将联邦政府办公大楼环在中间的民用飞行器，此时竟破坏了阵形，不再保持那种粗简而诡异的战略姿态，而是纷纷向红光漫天处飞去。 樊音瞬间福至心灵，不由的想为云饮叫声好：“这招围魏救赵真是用得妙！” 联想刚才云饮对女主播的思维控制，成功的让她在“聚焦恐袭”中报道了恐怖警报。 再加上之前云饮联系手下，在F1、G5这样呈南北对角且民众稀疏的地区拉响警报，身在其中的人不至于太过恐慌，而外面的人却会有一种整个城西区全在遭遇大规模恐袭的错觉。 还有那仔细一看就知道是全息投影的漫天红光，乍看之下确实夺人心魄，虽然稍微冷静下来细看就会看出破绽，但对于本来就神经极度紧张且意图不轨的人群，这种程度的氛围营造已足够造成恐慌。 民用飞行器纷纷飞回，毕竟比起全家老小的安危，意图不轨这种事情还是可以先放放，就算有一小部分极为坚定的造反分子，也是无力回天。 一场进退两难的局面就这样被轻巧化解，既不用与普通民众发生冲突以致大失民心，也不用等到他们已经开始发动进攻时，才做应急处理。 樊音将前因后果想了一遍，整件事情也就梳理的更加条理清晰，她不禁想：“这人真是可怕，做事永远都是这样层层渗透、严丝密合，不管事情多紧急慌张，也没见他露出过一丝破绽。” “咳，咳”旁边传来的刻意咳嗽声打断了樊音的思路，她条件发射的歪头想看向声音的来处，结果，刚一偏头就撞到了旁边略带凉意的脸，皮肤相互碰触摩擦，感觉还不错。 接着，伴随着她总算跑完了全程的反射弧，“轰”的一声，她脑海中所有负责思考的细胞被炸成了一片狼藉，脸涨的火辣辣的烫，好像这时她才意识到他们的姿势是有多暧昧。 就在她悲愤欲死的时候，云饮突然见好就收的将下巴抬离了她的肩膀，轻描淡写的一扫旁边快要咳出扁桃体炎的千羽：“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可一点不符合太空军团的作风。” 千羽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头：“……”这是他想吞吞吐吐吗？！ 第八十章 弥漫 城西区最初的红烟弥漫、兵荒马乱确实让千羽差点乱了分寸，不过他还是很快就看出了点门道——红烟边界太过清晰，仔细看还是看得出全息影像的痕迹，再进一步观察，就会发现真正发出恐袭警报的只是人烟稀少的南北对角。 虽然这足以给局外人营造一种整个地区遇袭的恐慌假象，但身在其中的居民还是能很快发现袭击与他们无关，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大规模动乱，大家普遍还是持一种观望态度。 联想到之前“聚焦恐袭”女主播的异常反应，千羽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种可能：“这是人为控制的一场表演。” 等看到后面意图不轨的平民纷纷驾驶飞行器返回住宅区，一场进退两难的局面就这样被轻易解开，再看云饮从始至终近乎悠游的姿态，仿佛这样一场动乱只是他和樊音调情的一张动态背景板，千羽哪能猜不到这就是云饮一手策划实施的表演。 果然，住宅区那边很快不再响起警报声，红烟也渐渐散去，夜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千羽却没办法平静了，他的心一阵阵抽动，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他知道云饮的谋略能力一向在自己之上，这在之前多次的太空战中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证明。 他自问是同龄人，甚至是同代人中的佼佼者，但却偏偏有一个与他同龄的云饮，从此，他不管做的多好、多优秀，人们仿佛都看不到，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光芒万丈的云饮所吸引，看到的谈论的甚至效仿的都只有云饮。 他本来还存着一点只有自己知道的幻想，幻想着自己暗暗的努力终有一天会换来异能上的突破，到那时，他为人称道的将不再只有温文尔雅——去他的温文尔雅，他简直恨透了、也怜透了这个从小伴随着他的评价——别人会看到他潜藏的巨大能量，而他，会得到无上的尊荣。 但现在，就连，就连这点暗戳戳的幻想居然都被打破了！ 云饮居然能够如此轻松自如的远程控制他人的思维，而他，还只停留在能够读取别人长期记忆的层面，就连修改短期记忆都艰难万分，更别提控制他人思维了。 可这样想着，千羽并没有悲伤或是愤怒，他只是像被浪头拍上了一座白沙堆成的孤岛，四望都是阳光下亮白的海平面，一切都白的刺眼，又安静的可怕，只余下如海浪般无穷无尽的茫然，巨大而空洞。 “千羽，千羽” 谁在叫他？ “千羽！” 终于，声音化为了一只利椎扎向茫然四顾的灵魂，三魂七魄一齐打个激灵归了位，千羽望着齐刷刷看向自己的三双眼睛，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微笑。 “你……你没事吧”云绯面带关切，一向温柔的大眼睛里隐着问询，千羽看起来真的不像没事，尤其是一双眼睛简直没有焦距。 千羽就着刚才挤出的微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旁边一直静立观望的云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别过头去，轻描淡写的假装刚才他们并没有开始对话。 九月，天开始变高，夜慢慢变长，这晚的夜尤为的深邃漫长。 等几个人相对无言的各回府郅后，送云绯回来的千羽又驾驶着机甲变身的星舰消失在夜色之中，留给满眼担忧的云绯一道静夜中的暗光。 暗蓝色的星舰没有回千家府郅，也没有去千羽的私人别墅，而且一直向南飞去，越过了中央商圈，越过城郊，越过乡村，到最后越来越荒凉，直至飞到了鸦屏山上方。 可飞行器并没有再继续向前，而是在鸦屏山上方徘徊，兜兜转转，像一条追着自己尾巴咬的大狗。 想必是主人最终下定了决心，“大狗”不再追逐自己的尾巴，而是确定了方向继续向前驶去。 小型立场防卫系统很快就识别出了来人，一声“嘀嗒”后，防卫系统撕开了一个口子，堪堪够技艺高超的飞行员通过。 一过鸦屏山，秋夜的风肆无忌惮的扑过来，绿波如怒，万壑松风，暗夜中群树的轮廓越发的壮阔粗砺，给人的感觉一如尊主庄园下的悬崖峭壁。 水声激越，风声肃肃，配合起来像是催人奋进的激昂乐曲。 轻车熟路的将星舰停在停机坪上，千羽一眼就看到了独坐在四周透明的暖房茶室里的尊主，白发胜雪，白衣亦胜雪。 占地面积极大的观景茶室将白色清冷的光也洒在了旁边的竹林上，让本来翠绿的竹林看起来竟是一片苍白。 千羽整理了一下衣襟，拉平衣袖，用一种近乎庄严的姿态走向观景茶室，虽然他可以直接从离他最近的玻璃墙穿过去，但他绝不会这样做。 绕了近乎半个圈走到正门，规规矩矩的推门进去——尊主泡茶时最是讨厌别人打扰，这时不按门铃直入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千羽走到尊主面前，他连头也没抬头，只笑言：“坐！” 千羽依言端坐在了面前的藤席上，专心致志的看着尊主泡茶，一时两人都无话，似乎千羽在这深夜跑过来就是为了讨几杯茶水。 即便在千羽这个男人看来，尊主的一举一动都有说不出的美感，同样是倒水，同样是取茶，尊主做起来却有一种行云流水、意犹未尽的留白之美。 每次见尊主，都让人不禁感叹：“容颜依旧，风华已新。” 茶香四溢，细细品嗅还能闻到浓郁的花果之香，香气伴着袅袅的水雾而上，安抚了夜里不速之客的躁动。 “尊主”几杯茶水下肚后，千羽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我今晚过来，是想来向您请教一件事。” 尊主拿着茶则的手势未变，盛茶入壶后，才姿态优美的拿起旁边的茶巾沾了沾手，边说道：“怕不是过来请教的，而是质问。” “尊主……尊主真会说笑”千羽笑的尴尬，不得不端起天青釉茶杯掩在了嘴边，又灌下了一大口。 第八十一章 拨云 一只手突然从对面伸过来抢走了茶杯，千羽错愕的抬起头，却见尊主正满脸的心疼的摇头：“你这是要喝光我的好茶啊。” 明知道这是一句故作玩笑的话，所以千羽配合着笑了，人真的很奇怪，一旦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整个人也会真的放松很多。 “我记得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尊主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叹息似的开口“这世上最难判断的就是对错，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对或者错。” “你既然来了，那么此时此事是对还是错，你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判断。” 判断不敢说，但千羽心中的天平确实有了倾斜，暂时的生灵涂炭总好过日后永久性的覆灭，是对是错，又有什么关系，生生不息才是生物最原始最本能的追求。 “可是”千羽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引来支线时空暴徒，这样真的能引得主神现身吗？” “嗤”的一声轻笑，尊主露出了近乎回忆的表情：“你不了解他，他绝对不会允许在自己出手毁灭母星前，有人抢先动了手的，更何况，对于他来说，最好的时机还没到，他一定会现身阻止的。” 笃定的语气让千羽无从反驳。 但他还有些隐隐的担忧，让他不吐不快：“尊主，支线时空那边真的能相信您是为了得到鼎盛时期的尊荣，而提供给他们……方便吗？” 方便两字说的勉强，让一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尊主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尊主与支线时空的“交易”，千羽大致是知道的。 说辞不外乎是随着太空的平静，人们的富足，尊主的尊荣不复从前，就连他一手创建的太空军团都隐隐不再唯他马首是瞻，这其实基本是事实，但谁也不敢公开说出来。 所以，尊主答应给“支线时空”提供“方便”，助他们毁掉母星，等支线时空主宰宇宙后，承诺给尊主千万年前鼎盛时期的尊荣。 这场各怀鬼胎的交易双方当然都会留有后手，千羽此时的担忧就是怕万一真有意外发生，事情超出了能力控制范围，而主神也乐见其成的站在敌人那边，那么，母星就可能真的被“将计就计”的灭掉！ 这可真是一场豪赌。 “你和云绯那边暗中都有布置”尊主将泡好的茶水倒入杯中，汤色澄亮透红，说不出的好看：“我这边也自有安排，时机一到，不管事情成或不成，我们都能将支线时空暴徒围歼在母星上。” 虽然总觉得这样的计划透着些许怪异，还有一些说不清的隐忧，但让千羽明目张胆的质疑尊主，他是绝不会做的。 何况，尊主的实力千羽是完全相信的，千万年下来，暗中势力不知培养了多少，虽说不太可能胜过太空军团，但比联邦那些摆设用的军队肯定要强上很多。 尊主的声音徐徐缓缓，也不大，却有着安定人心的镇定和笃定，由不得千羽不信。 但…… “尊主其实可以劝说云家加入，云饮他，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这样的话千羽之前也提过，可不知怎么的，尊主好像每次都能够说服他放弃这种想法，但事后想起来，又实在不记得尊主到底是怎么说服他的。 “哦？你这样认为？”尊主口中说着话，手上泡茶的动作却是没停，仿佛这是一个答案再明确不过的问题了，“那你告诉我，如果我们将计划告诉云饮，他会怎样？” 他会怎样？ 千羽一时语塞，凭着云饮的谨慎和对母星的热爱，他极有可能是坚决反对的，但是，如果把利弊反复分析给他听，他也不是不…… 想到这，千羽自己都忍不住蹙了蹙眉，他和云绯之所以同意这个计划，愿意棋行险招，不过是因为完全相信尊主，至于其中貌似有些奇怪的地方，也因为这份相信而不多在意了。 但云饮那样多智近妖又谨慎之至的人，他，真的不太可能完全相信任何人。 千羽说不出话来，他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云饮，但说出具体什么理由，他又实在说不出，就像他相信尊主，若非要他说出什么理由，那他只能说是一种直觉，一种骨子里的相信。 不过好在尊主也并非想要一个答案不可，见千羽沉默，他也就自说自话接了下去：“我知道你的疑虑”。 之后，顿了一个充满回忆的空白，连声音也染了些沧海桑田的味道：“你和云饮都是我看着长大了，你知道，云饮他注定不凡，但他的出生，也注定会掀起宇宙的风雨。” “主线时空的命运从他出生那天起，也就注定充满了变数。” “呵”尊主突然轻笑一声：“不过最有意思还是他和命定之人的纠葛。” 尊主的思维一向充满跳跃性，估计是因为他的脑回路与众不同，千羽早就已经习惯，所以这时听他突然转移话题，也并不惊讶，反而，这个话题一下戳中了他。 “云饮和樊音的纠葛？”以前倒是从没听尊主提起过。 尊主慢条斯理的将第二泡茶汤分好，茶室中茶香、花香、果香更加浓郁，缓缓安抚着躁动的心情。 “你从来没好奇过吗？我以前说过，命定之人的量子信息产生于宇宙绳，所以不破不灭，但樊音却并没有前几世肉体的记忆。” 去！又转移话题！ 千羽这次真的被憋的有点内伤，不过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更何况这个问题他也确实很感兴趣。 “唔，我猜这也跟他们之间的纠葛有关？”千羽信口乱猜。 尊主似笑非笑的掠了他一眼，之后，脸上所有与情绪有关的表情一下被收敛个干净，仿佛就是一个突然活过来的蜡像：“宇宙绳产生于新旧宇宙之间，它孕育了传说中的驭灵权杖，等驭灵权杖成熟脱离宇宙绳后，宇宙绳就化为了隐藏时空。” “后面的事你估计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主神入主隐藏时空，得到了驭灵权杖，从此可变天地、逆时间。” 主神和驭灵权杖的故事确实是千羽的睡前故事，也是亿万联邦儿童的睡前故事，说耳朵都听出了茧子确实不为过。 “不过，后面的凝聚态量子信息脱离，命定之人的产生，怕是很少有人听过了。” 岂止是很少有人听说过，就连千羽这样占据着最顶端资源的人，都是费尽心思才东拼西凑出了一点点有用消息。 第八十二章 见日 千万年前母星史有记载说：“宇宙绳诞于新旧宇宙交替之际，其孕育了万灵之使——驭灵权杖，后为主神所获，自此主神入主隐藏时空，可变天地、逆时间。” 但隐藏时空究竟是什么？在什么地方？却是语焉不详，后世更是众说纷纭，及至最后年代久远，又没有任何出土文物可以考证，终彻底不可考。 口耳相传到如今的，不过就是“母星在，时空定；母星灭，时空乱”，母星只存在于主线时空中，若支线时空想要“改朝换代”，就只有灭了母星一条路可走。 这也是支线时空每隔数十年就会大举进攻母星的原因。 但这远远不是故事的本来面貌，大众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其余的部分都被有意无意的隐藏在深不见底的海平面之下。 “几千万年前，那时我还年轻，喜欢在宇宙的各个星球游历”透过缱绻而上的水雾，尊主一向威严的金色鹰隼般的眸子都染上了几分怀旧的味道。 虽然心中对于尊主的年龄早有猜测，但千羽此时乍的听到他自己说出来，还是忍不住一惊，但面上却不显，依然带着万年不变的“君子笑”。 尊主并没有关心他唯一听众的反应，只是透过水雾似乎在看着极遥远的从前：“那段时间我迷上了看慧尾，满宇宙的寻找最佳观测点，你肯定不知道那颗已经永远消失了的米希尔彗星——它真是太美了，任何彗星都无法跟它相提并论。” 尊主好像已经完全陷入了回忆，将话题越扯越远，不过千羽并不担心，尊主这样说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追了它整整几周，简直是追到了宇宙边界，不过它也并没有让我失望，长达整整一亿公里的慧尾，横跨了整片星空，银河的璀璨也比不上它的流光溢彩。” “呵”尊主说到这，突然轻声自嘲般的一笑：“我真是看得太入迷了，以至于竟不小心着了一个妖怪的道。” “妖怪？”千羽挑眉，惊讶之情跃然脸上，倒也不是他大惊小怪，只是这两个字已经从人类语言中消失了几万年之久，宇宙中的生物都已被命名归类，即便可能出现一些不太熟悉的，也不会被冠以妖怪之名。 “对，妖怪”尊主点头，目光中有着长辈看着小辈的宽容：“当之无愧的妖怪——能将我困在腹中的，除了脱生于宇宙绳的‘妖怪’外，绝不会再有其它可能。” “脱生于宇宙绳？”千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度：“是宇宙绳炼化成隐藏时空时脱离的？” 尊主一笑：“你知道的倒是多——你还知道什么？” 千羽摇了摇头。 “与那妖怪同时产生的，还有脱离自宇宙绳的‘凝聚态量子信息’——说来好笑，那怪物从没见过那凝聚态量子信息，却偏偏认为那是它女朋友，糊涂至极。” 看着微笑着摇头的尊主，千羽心中仿佛瞬间划过一道光，照亮了他有些混沌的思路：“樊音就是那凝聚态量子信息铸就的魂？” “不对，不对”千羽刚脱口而出，又皱着眉摇了摇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不会没有前几世肉身的记忆。” 尊主赞许的点了点头：“确实不是她，但也是你熟悉的人。” 千羽浑身一震，其实刚才他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人光华内敛，眼眸里是历尽人生百态才有的冷静澄澈，完全不符合年龄的强大又包容的气场，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云饮”呢喃的声音自他的唇边溢出。 尊主默认了他的答案，金眸中满是晦暗不明的光：“我能感受的到樊音身上和云饮相同的气息，但凝聚态量子信息是什么时候，怎么发生的分裂，我也只是猜测——可能和隐藏时空发生的动荡有关系。” “那······那究竟谁才是命定之人？不是说是樊音吗？”千羽被巨大的信息量砸的有些发懵，几十年来动用一切关系探寻来的信息都还不及今天的百分之一。 “她是命定之人”尊主勾唇：“但我有说过命定之人是一个吗？” “······”确实没说过，“可是······我感觉，云饮一开始不像是认识樊音的样子。” “这也并不奇怪”尊主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猜测百年前隐藏时空发生了动荡或者说是衰变，造成了凝聚态量子信息的分裂，一魂分裂成两魂，樊音便是那被分出去的一部分，这也造成了她并没有前几世肉身的记忆，大概，云饮的记忆也是不全的。” 这下千羽算是完全明白了过来，但同时他又有些羞愧，毕竟在过来找尊主之前他对尊主的决定已经隐隐产生了的怀疑，也亏尊主这么耐心的将他所有的疑惑全部解开。 一时间，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同时沉默了下来，茶房中只剩下了烧水的嘶嘶嘶声。 “除了对命定之人和对我这次决定的疑惑”尊主摩挲着手中莹润的茶杯，开口打断了沉默：“把你的困惑都说出来吧，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本也应该让你们知道的。” 尊主的声音如同众溪汇流，说不出的包容和凛冽，让人如同饮下了一捧山泉水，通体的畅快。 千羽眼神局促的闪闪了，掩饰性的端起茶杯沾了沾嘴唇，连笑容都有了几分尴尬的纹路：“尊主真是喜欢开玩笑，尊主做的决定，我们当然是会竭力去完成。就是我这人，天性好奇心重，尽是对些稀奇古怪的传闻好奇，一时没能忍住，过来打扰了尊主。” 话音刚落，尊主就随意的挥了两下手，动作中已有了三分不耐烦：“命定之人与隐藏时空同根同系，是找到隐藏时空的关键，现在命定之人已齐，只待隐藏时空发生动荡，我就能找到切入口，而在这之前，必须逼得主神现身，以引起隐藏时空动荡。” 这正是千羽想要问的问题，尊主果然什么都知道！ 还没等千羽再说什么，尊主已经优雅起身，本来停靠在一边的白色仆从式机器人快速走上前来，替尊主抚平了衣服下摆的一点细微褶皱。 “我困了，你也回吧”后面两个字被一阵轻风吹的有些飘忽，尾音也被带到了很远的地方，等千羽恭敬站好时，已经不见了尊主的身影。 “千羽少爷”仆从式机器人上前，弯腰做了一个恭送的姿势：“您也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