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宫女芸惜毒害太子,赐,毒酒一杯。” 太监趾高气扬地宣完旨,低头轻蔑地瞥了一眼受完酷刑只剩一口气的女人。 “一个下等宫婢,竟敢谋害皇嗣,真该死!” 小太监端着托盘走进牢房,托盘中间,只有一小杯酒,他蹲到芸惜跟前,放下托盘,拿起酒,然后抓起她的头发逼她仰头。 一张满是伤痕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本清秀的模样。 小太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皇后娘娘说了,贱婢永远是贱婢。”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对方。 小太监笑了,就要把酒灌进去。 “慢着。” 略有些冷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太监动作停下。 大太监转身,随即笑了,“哟,林公公,您怎么来这污秽地方了?” 林景州,大内副总管,贵妃娘娘宫里的主事太监。 他这是奉了贵妃的命令,来亲自处死这贱婢? “来看看。” “林公公,虽然赐了毒酒,但贵妃娘娘若是想让她再痛苦些,小的们也知道该怎么做。” 林景州没理会他,他走进囚牢,蹲在芸惜跟前。 身边的小太监,急忙起身,退到了一边。 他抬起她的下巴,跟小太监相比,他的动作一点都不粗鲁,甚至有些安抚的意味。 但几个太监都笑了,论折磨人,这位林公公可是他们的榜样。 七年时间,从最末等的太监爬到如今人人敬畏的地位,那手段,啧啧! 林景州垂眸,对上她的视线。 只剩一口气的芸惜眨了好几下眼,才认清面前的人。 她知道他,林景州,宫里最不能惹的太监,贵妃身边的大红人。 是觉得她被赐毒酒还不解气,所以派心腹太监来折磨她? “你们退后。” 几个太监听话,退到了门外守着。 芸惜看到他从怀里掏东西,她笑了,只剩一口气了,也不怕他拿出什么折磨她了。 林景州掏出一块油纸包裹的东西,缓缓打开,里面是…… 绿豆糕。 芸惜怔住。 点心的香甜和这个腥臭的囚牢格格不入,却勾起了她的口欲。 饿,好饿。 她已经忘记上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了。 真不愧是被喊作林阎王的林景州,知道她身体已经接受不了酷刑,所以用这个折磨她? 林景州捻起一块绿豆糕,送到她唇边,“吃。” 芸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为什么? 可这一刻,为什么还重要吗?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她张口接住了绿豆糕,食物的味道充斥鼻间,她却咬不动,咽不下。 因为…… 她没有舌头,牙齿也被打落了。 “呕……” 绿豆糕原样被吐了出来,还伴随着一口鲜血。 “林公公,这贱婢舌头被拔了,牙齿也被打落了,吃不了东西的。” 林景州表情一怔,他掏出手帕,为她擦掉嘴角的鲜血和口水。 他捻起一块绿豆糕,送入嘴里。 她望着他。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下一刻,下巴被抬起,一双冰凉的唇贴上她,他的舌探入她口中,还有嚼好的绿豆糕,一通送到了她喉咙口。 身后几个太监冷吸一口气。 只消一个吞咽动作,她便能吃下死前这最唯一‘一顿饭’。 “肚子里有东西,就不是饿死鬼了。” 他声音微哑。 芸惜不懂,她想问为什么,可她说不了话。 林景州又喂了她一口,两口,直到油纸里的绿豆沙都进了她腹中。 这是她第一次跟男人亲近。 入宫十年,她盼着能得陛下青睐,能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讨好皇后,按照她的指示给贵妃生的皇子下毒,但她明明中途退缩了,可小皇子还是中毒死了。 陛下要追查到底,她被抓了。 皇后让人通知她,守口如瓶,就保她一命,结果刚入狱就被剪了舌头,打碎了牙齿,夹断了手指。 她陷害皇后,毒害皇子,皇后和贵妃都成了受害者,只有她,受尽了极刑。 她知道自己此刻有多恶心,她嘴里没有舌头,牙齿被打碎,一张脸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林景州为什么会以这么亲密的方式喂她? 林景州又拿起地上的酒杯,里面是今日的另一位主角。 他将酒杯送到她唇边。 “早死早解脱。” 是啊,死了,就解脱了。 她早就想解脱了,可此刻,她却犹豫了。 她盯着他,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林景州,我们连普通朋友都不是,你为什么要来送我一程? 他轻抚她的脸,像对稀世珍宝一般。 “喝吧。” 芸惜最后深深地看了林景州一眼,就着他的手,饮下了杯中毒酒。 她一直盯着他,直到彻底失去意识,倒在他脚边。 …… 芸惜这一生过得实在不怎么样。 十岁被卖入宫,因为稍有姿色,又跟着施嬷嬷识了字,就有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痴梦。 可她忘了这是皇宫啊。 三年一次选秀,来的都是大夏王朝的美人,老了一批,会新来一批。 哪个不比她这个宫女美? 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用了十年,才看透这个真相。 芸惜喝下毒药那一瞬,她恨皇后,恨贵妃,但最恨的却是自己! 后妃有什么好的? 陛下宠了一个又一个,哪个下场不惨痛? 她却还飞蛾扑火似的想往里面钻! 如果有来生,她再也不想跟后宫这些女人搅和在一起了。 可她还有机会吗? 她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太监裹了席子抬出去了。 四肢被打断,舌头被割了,牙齿被打碎了,惨不忍睹。 那么极致的痛,一想起来,她还会发抖。 她等着鬼差来收她,可等了很久都没有鬼差来。 夜里,她飘出了囚牢。 变成了鬼,她好像自由了很多。 她飘回自己住的地方,她的床住了新的宫女。 她们或许还不知道她死了。 可知道了,又如何? 没人会在意她的,这十年,她拼了命往上爬,从没真心待过别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她。 突然,她伸手,摸到了自己的唇。 林景州,那个她一点都不熟的太监,他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 她飘来到了贵妃的芷萝宫。 刚飘进宫墙,就听到打板子的声音。 “三十板子打完了,娘娘命你在此跪到明日。” “奴才遵命。” 他擦掉嘴角的血,踉跄地爬起来,然后跪下,腰背打得血肉模糊,鲜血四流。 芸惜飘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强撑着跪直的林景州。 她来到他跟前,见他痛得身体颤抖,脸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却没吭一声。 他原不该受这伤的。 不去送她就不会受伤? 贵妃恨不得她去死,林景州是贵妃身边的人,却去送了她。 林景州芸惜盯着他,目光最后落在他的嘴唇上。 她活了二十年,从未被男子亲过,这仅有的一次却是在那般情境下。 她倾过去,盯着他的唇。 然后闭上眼睛,贴上去。 她现在没有伤,她想试试那是什么感觉。 林景州眼睛瞪大,身体绷紧。 芸惜的魂魄慢慢消失…… 第2章 再见他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快起来,今日秀女要进宫了,咱们要被分配伺候秀女了!” 芸惜猛地睁开眼睛,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还有身体的轻松感让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同寝的碧痕走过来拿起襟帕往腰间挂,见芸惜还在床上发呆,皱眉,“你睡魔怔了?到时候跟不了好的小主,你就哭去吧!” 秀女入宫,是不能带自家丫鬟的,需要内务府分配。 宫女一生的荣华,就靠跟个好主子。 选秀…… 芸惜看着碧痕跑出房间,她的记忆里,碧痕早就死了,跟错了主子,和主子一起被杖毙了。 可现在,碧痕活得好好的,还念叨着要跟个好主子。 这明明是七年前的事! 啪! 打了自己一巴掌。 很疼,还有发麻。 她从床上连滚带爬下来,抓起桌上的镜子。 片刻之后,她抓着镜子跌坐在地上。 她……她……复活了。 喝了毒酒,死了。 如今,又活了。 复活在七年前,她十三岁的时候。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完好无缺,还年轻,她抓过一个被子,埋头进去放声大哭。 哭了一会,她慢慢冷静下来。 抬起头,眼底不再慌乱和茫然,唯剩坚定。 她要出宫! 既然老天爷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她一定要出宫,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什么皇妃,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她都不想要了。 以前觉得陛下的宠爱,是最好的,如今死了一次,倒觉得,平平安安过一生,才是最美好的。 她要出宫,要结一段平凡姻缘。 这一世,只愿平安到白头! 外头有个宫女探头进来,“喂,芸惜,嬷嬷要查人数了,你快点!” “好,好的。” 擦干眼泪,她深呼吸一口,跑出了房间。 院子里,陈嬷嬷清点完人数,就带着大家走向秀女所在的秀宫。 一路上,芸惜都在想着如何出宫。 大夏王朝,宫女一旦入宫,要出宫只有三条路。 死了,被抬出去。 到二十五岁放出宫。 立功,被赏出去。 目前来看,第二条最保险,可她才十三,二十五岁被放出宫,也就是她得熬十二年? 想到十二年,她不由地浑身一抖。 后宫的险恶,她看得够够了,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远处走过来一排太监,嬷嬷带着她们往墙边挪了挪。 看着那排太监,芸惜想到了林景州。 两人并不熟,她只知道林景州比她小一岁,文采极好,入宫一年就到了御前伺候,十九岁就爬到了大内副总管,这是大夏王朝历史上从未有过的。 他这时候还没入宫吧? 皇后和贵妃斗得如此凶狠,他是贵妃的人,而她无论怎么看都是皇后的人,他为什么要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送她一程? 这个问题,一直梗在她心里。 进到宫里的人,无论主子还是奴才,学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自保! 林景州更是其中佼佼者,那他为什么还要犯糊涂? 还有就是…… 伸手轻碰唇,那人渡她吃绿豆糕,其实那时候她已经没什么知觉了,唯一的印象,大概就是他的唇舌很软,很热。 “芸惜,你怎么了?” 碧痕用手背贴着她脸颊,“不会发热症了吧?” “没,没有。” 还没到秀宫,她们就被喊住了。 “陈嬷嬷,等一下!” 有个太监小跑过来,嬷嬷停下脚步,身后的宫女也停下来。 “今日陛下在宫里开大宴,东坊识字的宫女太监都被借走了,干爹想跟陈嬷嬷借个识字的宫女去登记新入宫的小太监。” 新进宫的小太监? 芸惜看向李公公,心中暗暗期待,会不会有林景州? “芸惜!” 她走出列,“嬷嬷。” 她并不意外陈嬷嬷会叫她,因为这批宫女里,识字的只有她一个。 “你跟李公公去。” “是。” 东三坊是皇宫最边缘的地方,专门用来训练,新进宫的宫女和太监,环境最差,条件最苦。 她一到,就有熟人打招呼,“芸惜,我刚打赌就是找你,李公公要找识字的,咱们这些低等宫女太监里,你可是拔尖的。” 喊她的是太监方圆,两人同一批入宫,方圆跟了一个好师傅,通了到宫外的门路,时常帮宫女太监带东西进出皇宫。 不知道能不能托他把自己运出宫? 但也就想想,运一个方帕出去,尚且有威胁,运她,那些御林军又不是瞎的。 “你脸色好难看,你病了?” 方圆突然凑近,看到他的大脸,芸惜脑海里突然浮现很多画面。 方圆死了! 对,几年后,因为他偷拿宫里的东西去外面卖,被发现后,直接处死! 不止方圆,瑶妃会跳楼,李婉儿会被处决,就连容妃也是死在了湖里,甚至……京城会出现一个可怕瘟疫,死伤无数,连太后娘娘都死在那场瘟疫里了。 她惊得捂住嘴。 她知道未来七年发生的事。 知道谁会得宠,谁会倒霉! 这简直…… 她眼底浮现激动之色,这不比免死金牌好用吗? 既然熬到出宫是现在唯一的选择,那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的她,不就可以过得很自在了? 想到这个,迷茫的眼里慢慢浮现了一抹希望。 “你小子干嘛?!” 突然几个小太监围在一起打了起来,一个身形单薄的小太监,被推了过来,连连后退,直接撞到了她。 “崽子们,还敢打架?!” 芸惜伸手去推压到她的人,刚把人推开,她就愣住了。 压在她身上的小太监又瘦又弱,简直像个小姑娘,一点都没有七年后的狠辣威风。 林……林景州。 对方也盯着她,明亮的眼睛里划过一抹震惊。 她刚想去碰他,对方就被人提了起来,方圆又高又壮,“小鸡崽子,给我排队去!” 她想开口阻止方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冷静点。 这不是前世,她和现在的林景州也根本不认识! “还想领衣服就排队!” 方圆一句话,小太监们全都排好了队。 芸惜在人群中想寻找林景州的身影,可大家穿得都一样,她看得眼花了都没找到他。 想等他来领衣服,可全都发完了,他也没出现,已经开始结冰了,他还穿的还是秋衣,不领衣服,这个冬天他怎么度过? “方圆,刚才那个撞到我的小太监呢?” 方圆嘴里叼着一根枯草,“不懂规矩,门外罚站呢。” “他……他……”她结巴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我瞧着他很像我同村的人,我去看看。” 说着就往外跑! 来到门外,就见墙角,蜷缩站着一人,他低着头,露出冻得发白的脖颈。 原来,这就是林阎王刚入宫的模样。 察觉到一股视线,林景州回过头,看到她,立刻闪缩了下目光,缩到角落。 第3章 她的新规划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她激动地走向他。 “你……叫林景州?”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正常。 林景州脸色惨白,嘴唇发青,目光闪烁无助,没有七年后的狠辣阴鸷,此刻只是一个茫然无措的少年。 走近了,她想说点什么,可盯着那张脸,一时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前世,她和这人也就见过两三面,她表面恭敬行礼,内心却觉得不过一个太监而已。 可就是这个她不屑的太监,让她当了一个饱死鬼。 还为她得罪了主子。 大牢里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你……”想说的话在看到他身穿的秋衣,变了脸,“冬天你穿秋衣,会冻死的,为什么不去领冬衣?” 林景州低着头,微抿着唇,声音还带着少年气,“我没钱。” “你跟我来!” 芸惜转身往院子里走,走了几步,回头见他还站在原地,盯着她瞧。 “走啊,这里可是宫里,我还能卖了你?” 听到‘卖’林景州表情变了变,眼底慢慢浮起泪花,但他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芸惜抿了下唇,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懊恼地走到他跟前,说:“你可别哭啊,我,唉,我说错话了,对不住啊。” 见他脸蛋上挂着泪珠,怕一会风干了,就皴了,她忙伸手帮他擦掉,“进到这里的没几个不是可怜人,你也别觉得自己可怜,我也是被我爹娘卖进来的,因为他们缺钱给我哥娶媳妇儿。” 林景州诧异地看着她,“他们卖了你?” 她终于听清了他的声音,不像北方人,带着一点南方人的软糯。 “嗯,我以前挺恨他们,但我现在不恨了,我也不想再去想他们了。你也别想他们了,想想以后,想想现在,你不冷啊?” 她说着还低头给自己的手哈了口气。 “冷。” “那还不快去领衣服!” 见他慢吞吞的,她索性拉住他的手往里走,一边说道:“我瞧着你很合眼缘,我十岁入宫,今年虚岁十三了你,日后,你叫我一声姐姐,我照拂你!” 他给了她死前最后一抹温暖,重活这一世,她不会忘恩负义的! 林景州望着芸惜的背影,眼底情绪复杂。 她……是不是认出他了? 结果到领棉衣的地方,都领完了,没了。 林景州无措地站在台阶上,脸颊冻得通红。 芸惜叹了口气,“你在这等我。” 她进去找方圆。 “什么?你要太监服?你要这干嘛?你才多大,就,就找对食儿?” “去你的!”芸惜红着脸啐了他一下,“方圆,给不给一句话?你今天帮了我,我以后记着你这份人情,日后我发达了,一定带你一份!你要是不帮,我也不记恨你,但是日后有好事,我可不会想着你!” 前世,她从不跟宫女太监交朋友,觉得他们配不上,结果她死时,除了林景州,无一人记得她。 这一世,她想试试另一种活法。 方圆和她交情一般,所以他能不能打动她开口救他一命,全看他的造化了。 “给给给!” 没一会,方圆就从里面拿出一套实打实的太监冬装,“跟个小鸡仔一样,你干嘛对他那么好?你们还真是同乡啊?” “嗯,是我同乡弟弟。” 说完,她抱着衣服走出门。 林景州站在角落,盯着她,闷闷地说:“我们不是同乡。” “我知道。” 他盯着她又问了一句:“什么是对食?” 茫然无辜的眼睛和前世大牢里静静望着她的眼睛慢慢重合。 芸惜的脸唰一下红了,她把太监服塞到他怀里,“问那么多干嘛!” “谢谢。” 林景州抱着冬衣,小声道谢。 “你没给钱打点,他们一定把你分到了辛苦的地方吧?” “净房。” “什么?!” 竟然把他分去刷马桶! 她一直以为他一进宫就去了御书房,没想到他第一个去的竟是宫里最辛苦最脏的地方。 林景州被她吓一跳,“怎么了?” “你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吗?” 他抱紧衣服被褥,小脸紧绷着,低声道:“知道。” 芸惜:“……” 她想帮他,奈何她也只是个小宫女,认识的人里权势最大的就是鲜花坊的施嬷嬷,她自认还没那么大面子让施嬷嬷帮她照拂人。 突然开始痛恨自己前世怎么不多关注林景州一点,对方是怎么到御前伺候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芸惜姐姐……”林景州低声喃喃。 “你叫我什么?!” 芸惜表情诡异地看着他,未来的林阎王,一个眼神就能让手下乱棍打死宫女太监的林景州,现在怯懦可怜地叫她姐姐…… 她的反问把林景州想说出的话吓回去了,他抱紧冬衣,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跑了。 芸惜一直看着林景州拐进一个小门,才转身往秀宫走去。 幽长的宫道。 她伸手摸着红墙,悠然地往前走。 如果说刚醒来的时候,她迫切想出宫,可看到林景州,她突然不想那么着急出宫了。 宫外,她一个人都不认识。 宫内,倒是有不少熟人,加上她知道未来的事,应该不会过得比上辈子差? 最重要的是,两辈子加一起第一个对她好的人,总该回报人家一下吧。 刚到秀宫门口,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上辈子,陈嬷嬷分给她伺候的秀女,叫赵语梦,人长得非常美,芸惜在宫里待了十年,能跟赵语梦比美的也只有几年后出现的虞美人。 这次选秀一共选中五位,其他四位都是才人,只有赵语梦直接封嫔,封号瑶。 要知道大夏王朝的后宫妃嫔等级森严,从侍伴,才人,美人,嫔,妃,贵妃,多少后宫人熬了十年仍是美人! 赵语梦很快就会成为后宫独宠,不过这荣宠只维持了小半年,她性子高冷不喜结交后妃,得罪了不少人。 陛下的宠爱如流星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赵语梦十月得宠,十一月有孕,十二月底流产和陛下离心,但陛下仍在年后封她为妃,结果封妃不过一个月,二月初她不知道什么缘故从景观阁一跃而下。 自戕了。 上辈子,芸惜对她是有怨恨的,她从秀宫就伺候赵语梦,封了嫔后搬到雪阁后,赵语梦却没有提拔她为一等宫女,她心中有怨,伺候更加敷衍。 后来赵语梦自杀,她还幸灾乐祸! 但如果她能阻止赵语梦自杀呢? 她知道未来发生的事,她可以阻止悲剧发生,赵语梦失宠都能获得妃位说明陛下还是宠她的,赵语梦受宠,她身为贴身宫女,自然也不会有人敢欺负。 而且最重要的是…… 如果赵语梦不死,萧蜀雪还能当继后吗? 既然决定要在宫里待下去,那跟继后萧蜀雪的仇,就非报不可了! 这样想着,芸惜脸上露出了一抹决绝的恨意。 进入秀宫,她直接走向陈嬷嬷的屋子。 陈嬷嬷躺在榻上,身边有个十岁的小宫女正在给她捶腿,芸惜露出讨好的笑容走过去,代替了小宫女的位置,给嬷嬷捶腿。 “你以后就伺候秀女赵语梦。” 芸惜心里狂跳,一切都如她所料。 陈嬷嬷瞥了她一眼,“不愿意?” 芸惜起身,给嬷嬷行了个大礼,“芸惜愿意,只是高兴坏了,忘了谢嬷嬷,叩谢嬷嬷!” “这可是施嬷嬷特地关照过的,你机灵点。” “多谢陈嬷嬷,芸惜也不会忘了陈嬷嬷的提携。” 对于芸惜的回答很是满意,嬷嬷摆摆手,“去吧,去伺候主子吧。” “是。” 一出门,芸惜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她一步一步走向赵语梦的房间。 前世,赵语梦没有提拔她当一等宫女,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伺候得不好,这辈子,只要她够细心,讨了赵语梦欢心,就不信不能当一等宫女! 既然要在宫里待下去,自然要给自己谋一个舒服的位置。 来到赵语梦的房门前,她恭敬开口;“奴婢芸惜,奉命来伺候主子的。” “进来吧。” 她走进房间,赵语梦独倚窗边,夕阳西下,辉光氤氲之下,她容色晶莹,柔情卓态,气质姣姣,仿佛仙子下凡。 不愧是后宫第一美人。 芸惜也被她的美貌震惊到,这样的女人,注定是要受宠的。 她跪下,行了个大礼。 “你叫芸惜,听陈嬷嬷说,你临时被抽调去登记太监入册?” “回主子,是。” 赵语梦回过头,淡淡地道:“起来吧。” 她慢慢站起来,恭敬地站在一边,低着头。 “你识字吧?” “些许认得一些。” 赵语梦一听,提起了一点兴趣,“你来,看看我的字如何?” 芸惜抬起头,走到桌前。 纸上写着: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芸惜看得懂这首诗,只是没想过,赵语梦这个时候的心性竟这般高傲,看不上皇宫里这些繁华生活,觉得争宠无趣。 “主子的字写得真好看。” 赵语梦问:“你知道这首诗的意思吗?” “奴婢看不大懂,隐约像是诗人喜欢菊花的品性,高洁坚贞、真淳自得,独立在凌厉的风霜之中,不与百花争妍斗艳。” 赵语梦眼里闪过诧异的光,看向芸惜的眼神都变了,“你说的没错,看来,不止是认识几个字,日后我要读书写字,倒是轻松不少了。” 芸惜望着她,目光坚定地道:“奴婢一定会忠心伺候主子的。” 只有跟好你,我才有机会报仇,才能安安稳稳混到出宫! 第4章 想保护的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伺候赵语梦的第四日,秀女大选正式开始了。 所有秀女都要过琴棋书画这四项考核,芸惜每日跟在赵语梦身边,心知她的水平,本以为考核结果她会拔得头筹。 可看到考核结果,她惊了。 琴棋书画,竟都排名垫底。 这绝不可能! 可即便成绩不如人意,单凭那一张脸,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她已经是众多秀女的眼中钉了。 主子树敌,她这个侍女,自然也不好过。 “喂,过来。” 一个秀女站在廊下叫她,芸惜跑过去行了个礼,“参见洛秀女。” “我的香囊掉在中塘路上了,你去帮我寻回来。” 芸惜手里还端着托盘,里面是赵语梦新得的赏赐:“洛秀女,奴婢奉命替主子拿赏赐回来,容奴婢把东西送回去,再为洛秀女寻香囊,可否?” “混账,本小姐的父亲是中郎将,难道还指使不动你一个贱婢?别以为你家主子长了一张狐媚的脸,就一定会被陛下选中,说不定明日就烂了脸呢。” 芸惜垂眸,遮住眼底嘲弄眼神。 到底谁是跳梁小丑? “参见洛秀女。” 陈嬷嬷走了过来,行了个礼,然后从芸惜手里接过托盘,“秀女吩咐,还不去找,我替你送到赵秀女那里。” 芸惜点了下头,“是。” 洛秀女继续道:“那可是太后娘娘赐予我娘的东西,若是找不到,小心你这条贱命!” 身后传来洛秀女的叫嚣,她摇摇头,这种出头的人,最蠢了。 从秀宫后门往外走,穿过两个廊门,就到了中塘路,这条路很长,杂草丛生,她才不相信洛秀女把香囊丢到这里了,不过是嫉妒赵语梦,拿她这个婢女出气罢了。 但做戏就要做全套。 她如今的身份,还不能让人拿住把柄。 找个石头坐下,她搓搓手取暖,准备等半个时辰再回去。 选秀还要十天,她只要再忍十天,就不用受这些气了,想到这里,她心情突然就好了。 冬日里很冷,坐了一会,她就站起来,来回挪步,一直坐下去,会冻死人的。 “芸惜?” 正在活动让身体热起来的芸惜扭头看去,就见林景州手里提这两个恭桶,站在不远处。 他冻得脸和鼻尖通红。 “林景州?!” 她快步走过去,刚要靠近他,林景州就后退了两步,摇头道:“别,别靠近我,我身上臭,你在秀宫伺候,若是身上染了味道,惹怒了秀女,会被罚的。” 芸惜仔细观察他,身上穿得竟还是他那身秋衣,双手冻得通红,还有地方发青,发肿。 “我给你的冬衣呢?” 林景州抿了抿嘴。 “说!” “被,被人抢走了。” 芸惜怒了,这大冬日里,没有冬衣是会冻死人的! 她问:“被谁抢了?” 上辈子,她就不是好欺负的人,林景州可是她第一次想保护的人,谁敢欺负林景州,那便是她的仇人! 林景州看着她,怯怯地开口:“李平安。” 很好,太监李平安,是吗? 这个仇,她记下了! 伸手抓过林景州的手,她双手把他握住,这时候,她十三岁,他十二岁,可她的手已经比他的手小了很多,只能勉强握住帮他取暖。 林景州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情,“别,我身上臭,会染到你身上的。” “别动,我不嫌你臭!” 她抬眸看着他,十二岁的林景州跟十九岁的林景州一点都不一样,现在的他稚气,一双眼睛圆圆的,不像未来,成了一双凤眼,总带着算计,让人心生惧怕。 林景州被她盯得不由地低下了头,耳朵通红,也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她的手也很冰,可至少没有冻伤,没有像石头一样僵硬,看着他的冻伤,她问:“你也没有冻伤药,对吧?” “没有。” “一天内,你什么时候能休息?” “午时二刻,可以休息一炷香时间。” “那明日午时二刻,来这里,我给你上药,你的手不可以冻伤,知道吗?” 林景州是要去御前伺候的,如果冻坏了手,他未来的前程就没了。 她芸惜以前虽然不算好人,可也是知恩图报的,这个人给她前世活着最后的体面,这一世,她就用这条命护他! “好。” “好了,你快回去吧,别回去晚了,他们又找借口欺负你,平日里机灵点,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吗?” 本来想给他些值钱的东西让他孝敬一下掌事公公,可她刚出来的着急,身上什么都没有,只能等明天了。 林景州朝她点点头,“嗯,你在找东西吗?要不要我帮你?” “我没找东西,你快走吧,记得明天午时二刻。” 林景州还想说什么,可看到自己脚边的恭桶,他自卑地抿了下唇,提起桶转身离开。 看着林景州离开,芸惜给手心哈了哈气,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转身也回了秀宫。 一进秀宫的门,她直接装晕,倒在了地上。 等宫女手忙脚乱把她送到下房里,她醒来的第一句就是:“奴婢无能,太后娘娘赏赐洛秀女的香囊,奴婢没找到。”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洛秀女弄丢了太后赏赐的香囊。 当晚,洛秀女坐在床边,盯着手里的香囊,如同看到了烫手山芋! 拿出来,那就坐实了她欺负宫女的恶名;不拿出来,丢了太后赐的东西,那是大罪! 第二天。 秀女殿选,陛下和皇后都会在场。 芸惜一大早就起来了,其他宫女看到她,笑着问:“芸惜,你好了?” “是啊,嬷嬷房里有药,给我熬了喝了。” 宫女打趣道:“你命真好。” “才不是,陛下最恨欺辱太监宫女的秀女了,上一次选秀,有一位公侯世家选出来的秀女打骂宫女,直接被陛下厌恶了,见都没见,就送回去了。” 罢了,又加了一句,“陛下还说,以后若再有这种事,一定要重重地罚!” 说完,她瞥了一眼洛秀女的房门,“走吧,小主们该醒了,我们该去伺候了。” 端着打好的水,她朝赵语梦房间走去。 伺候赵语梦起床。 她忍不住开口:“主子,一会要去拜见陛下和皇后娘娘,奴婢听路过的两个宫女说陛下喜欢蓝色,奴婢把蓝色的衣服都拿出来给您挑吧?” 这话是她瞎编的,毕竟是多活了十年的人,陛下的喜好,她早就烂熟于心了,日后只要赵语梦带她不错,她自然会辅佐她盛宠不衰。 赵语梦扭头看向她,“蓝色?” “嗯。” “那就选件嫩黄色吧。” “主子?” 赵语梦起身,喃喃了一句,“若选不中,倒是我的福气了。” 芸惜大脑都是懵的,她上辈子拼了命想爬上龙床,赵语梦却不想得到陛下青睐? 赵语梦看向她,浅浅一笑,“你觉得当后妃是一件幸事吗?” “奴婢……” 如今不觉得,但又不是人人都和她一样,活了两辈子什么都想通了。 赵语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走向她,“就明黄色吧。” “是。” 打扮好后,她跟着赵语梦出门。 其他房门里的秀女也都出来了,群花绽放,每个秀女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笑容。 “赵姐姐这一身好素雅啊,把我们都比下去了呢,陛下一定一眼就中意姐姐。” “装高冷谁不会啊。” “咱们的陛下可不是光看脸的,陛下喜欢有才的女子!” 大家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一道尖叫声突然响起:“我的衣服为什么破了一个洞?!” 然后就是宫女跪在地上哭着解释的声音。 类似的事每日都会发生,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秀女们站成两排,在赵嬷嬷和其他两个老嬷嬷的带领下,前往奉天宫拜见陛下和皇后。 芸惜站在秀宫门口,目送她们离开。 从这一刻起,这些秀女就正式加入了后宫女人的斗争中。 第5章 不会喜欢她吧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目送秀女离开,芸惜在秀宫等到午时快到二刻,拿着包袱就跑向中塘路。 到了地方,林景州已经等着了,看到她,瘦削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两辈子,她好像是第一次看到林景州笑。 看到少年的笑容,再想起他在狱中轻抚她的脸,像对稀世珍宝一般说:“喝吧。” 脑海里十九岁的林景州和面前的林景州重合,她大脑嗡滴一声,他……不会是喜欢她吧? “芸惜,你怎么了?” 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景州笑容敛去,眼底划过慌张,快步走向她,问:“你,不舒服吗?” 她还陷在震惊中。 上辈子在宫里待了十年,她不是没有被太监喜欢过,可那时候她连一般的侍卫都瞧不上,更别说太监了。 被后妃的奢靡生活迷了眼也迷了心,妄想着被陛下看中,一朝得势,便是主子。 无关情爱,一心富贵罢了。 其实林景州长得极俊美,便是她也曾被他的俊美惊艳过,明明是一个太监,却浑身散发着清冷的书卷气。 若是放在宫外,恐怕没人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也不知,她死后,他的未来又会是哪一番光景? 是得势了还是失势了? 老年是孤寡一人,还是有人相伴? 想来也不会孤寡吧,毕竟大家都说他在宫外的产业便是坐吃山空,也能吃十辈子了。 这样的人,她绝无可能施恩于他,他却那般待她? 莫不是……真喜欢她吧? 林景州着急起来,抓住她肩膀,“你怎么不说话?别吓我!” 被卖进宫那一刻,他已经不想活了,送他进宫的太监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等以后爬上高位了,就苦尽甘来了。 可是,苦尽真的能换得甘来吗? 母亲软弱,父亲只看利益,嫡母更是心狠手辣,只因为他天赋极佳,就设圈套卖了他。 高山景行,名扬九州。 这是他的名字,可时至今日,一个阉人,还能痴想什么? 却不曾想,会在这种地方,遇到曾救他一命的芸惜,他害怕她认出他,提起当年他以万两为聘娶她的可笑承诺。 结果,她并未认出他,他又难掩心中失落。 这几天,他在净房受尽欺辱,若不是她在,若不是想着不能丢她一人在这宫里,他恐怕自己已经死了。 “没,没事啊,来坐。” 拉着林景州的胳膊,坐在石头上,把包袱放在腿上打开,里面是一套棉衣,一瓶药,还有二两银子。” 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先甩到脑后,她小心翼翼地给他手上的冻伤上药。 “你的手……很漂亮,要保护好双手,宫里有些主子喜欢伺候精细的奴才,你手指这么好看,一定有机会伺候贵人,可不敢冻坏了,知道吗?” 她其实想说,你的手要研磨写字,但一想林景州现在还没机会写字,她不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就换了个说法,反正目的都是提醒他保护好手! “好。” 上完药,她把包袱塞到他怀里,“这衣服和药你拿着,银子你送给净房的掌事太监,说你是秀宫赵秀女的侍奉宫女芸惜的……弟弟,对,你说你是我弟弟,亲弟弟。” 林景州盯着她,呢喃道:“亲弟弟?” “我大你一岁,应你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盯着林景州手里的银子,她其实有点心疼,二两银子,可是她一年的月俸,她按住他的手,“这次可不能被人抢走了,你巴结掌事公公,说点好听的话,让他照拂你。” 这般单纯柔弱的林景州,让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印象中的林景州别说被人欺负了,不杀人大家都该烧高香了。 就尽全力护着吧。 把包袱绑住好,塞到他怀里,“自己拿回去涂药,知道吗?” “嗯。” 交代完,芸惜估摸了一下时间,就跟林景州分开了。 回秀宫的路上,她心中感慨万千。 先不说林景州对她是不是真有别的想法,她是真的从没想过自己找一个太监当对食儿,前世没有过,这一世也不会有! 她想保护林景州,全是因为自己死前,对方喂她吃饭,给了她一个痛快。 这份恩情,她一定会报答,却不是给他当对食儿。 她的目标是报仇,然后平安地出宫,到了宫外,能置办一个大宅子,找了个对她好的男子,两人要几个孩子,平平淡淡过完此生。 如果林景州愿意,她可以跟他当一辈子姐弟,日后让自己的孩子为他养老送终。 这一辈子,她一定要过得幸福,要长命百岁,要儿孙满堂。 太监,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从未考虑过。 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她快步往外走,得去一趟东三坊找方圆帮忙。 她将最后一两银子递给方圆,小声道:“你附耳过来。” “干嘛?还给我这么多钱?” 说着,凑近。 她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拍拍方圆,“这件事办好了,好处还有呢。” 方圆眯起眼睛,笑着问:“哟,你这不是帮你做,是帮你主子做的吧?” “你忘了宫里的规矩了?” “得,不问,我这就去,保管给芸惜姐姐办好了,日后赵秀女得宠了,莫忘了奴才便是。” “行。” 跟方圆说完话,她就赶回秀宫了。 回到秀宫。 碧痕坐在廊下,随口问:“你方才去哪里了?” “身子有点不舒服,找地方偷了一会儿懒,没什么大事吧?” 碧痕搓搓发红的手指,“没有。你说我们跟的主子能不能得宠啊?芸惜,赵秀女相貌是最出挑的,一定会得宠,你以后若是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啊。” 她走到碧痕身边,靠着柱子,“哪能啊,咱俩可是好朋友,日后一定要守望相助。若是我发达了,就让主子把你也要去,在一块当差。” 碧痕现在跟的是个不知名的秀女,落选后好像去了御膳房,但不知道怎么就被分给了李婉儿? 都怪自己当年一门心思往上爬,根本不关注宫女太监的事,以至于现在想帮碧痕,却不知从何处下手。 “碧痕,我瞧着那个李婉儿性子太张狂,宫里张狂的小主可都没什么好下场,前年我们进宫,不就有个小主对容妃不敬,直接被杖毙了。” 碧痕点点头,“是啊,离这种不懂分寸的小主一定要远点。” 芸惜淡淡一笑,她还不清楚自己的举动会改变多少事,是好是坏,现在也只能提醒到这里了。 “好了,天太冷,我去给主子准备个汤婆子暖手,你要不要给你小主也备一个?” “好啊。” 两人跑去准备了汤婆子。 很快,太监走了进来,“都拾掇拾掇,去奉天宫接你们各自的小主。” “是。” 宫女排好队,规矩地走向奉天宫。 等了半柱香。 秀女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芸惜找到赵语梦把暖手的汤婆子递给她,“主子,外面冷,暖暖手。” 赵语梦朝她笑了笑,接过汤婆子。 众人刚回到秀宫。 就有御林军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芸惜让开路,看着御林军直奔洛秀女的住处,她唇角勾起淡淡的笑。 来得还真快。 洛秀女哭着喊着:“我没有欺骗陛下,香囊是真的不见了。” “来人,搜!” 御林军走进她房间,不过片刻,就拿着一对烧了大半还没烧成灰的东西出来了。 “胆敢烧了太后的赏赐,罪该万死,带走!” 人被拖走了,芸惜垂眸。 前世,她真的太小看太监和宫女了,其实很多事情,她们这些奴才做起来,可比后宫那些主子容易得多。 这也让她再次坚定了一件事,一定要跟宫女太监打好关系。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大家忘了,因为陛下和皇后的赏赐来了。 几十个太监宫女端着赏赐进来。 皇后的赏赐每个人都有。 赵语梦跪下谢恩:“叩谢皇后娘娘。” 芸惜跪在身后跟着谢恩。 皇后…… 前世蛇蝎心肠利用她害人的是继后,并不是现在这位皇后,如今的皇后病逝之后,萧蜀雪过了几年,才成了继后。 想起继后萧蜀雪,她恨得眼底充满红血丝。 人人都称继后菩萨心肠,善待奴才,可只有她知道,那个女人是如何用妃嫔之位诱她陷害得宠的妃子,最后又为了不牵扯出自己,让人割了她舌头。 还有贵妃! 为了扳倒皇后,竟然不惜伤害自己的亲儿子,也是心狠之人。 如今,继后还是舒妃,贵妃更是还没入宫呢。 她抬头看向跪在前面的赵语梦。 如果她不死,放下高傲的性子,还会有那两人的机会吗? 把赏赐都搬进房间,她按照顺序记录在册,等记完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抬头刚要回禀,就见赵语梦望着窗外发呆,表情淡淡,眼角低垂。 似乎回到秀宫后就不太开心,芸惜心里疑惑,但她已经学会了少说多看。 伺候赵语梦睡下,她回到宫女住的房间,十个宫女一间屋,大家叽叽喳喳讨论着谁家主子最先得宠,说着说着就说到她头上了。 “芸惜,你命真好,跟了个好主子,看今天的赏赐,赵秀女肯定会得宠,你到时候就有福了。” 她笑了笑,爬上床,“早点睡吧,若是我家主子得宠了,我一定不忘记姐妹们。” “你说的哦。” “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 她笑着一一应承。 等最后一个人睡下,熄了灯,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其实不太敢睡觉,从回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一直都是,她怕睡一觉醒来,又在牢里了,她怕现在的好日子都是梦,是她死前做的美梦。 大脑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想着怎么让赵语梦盛宠不衰,想着怎么报仇,想着怎么跟其他宫女处好关系。 想着想着,她想到了林景州。 想七年后的大内副总管林景州,想现在还待在净房被欺负的林景州,想他是不是真的对她有那份感情。 林景州生得极俊,大家都说他就是那话本里俊美书生的模样,只可惜了是个太监。 在大夏王朝,宫女的良配是侍卫,若是被皇室贵胄看上,带回去当个妾,那就是高攀了,若是被陛下看中,那就是天大的恩典。 对食,是太监最好的归属,却是宫女最次的选择。 脑海里浮现林景州捧着她的脸,用嘴把糕点喂给她,他用轻柔的声音跟她说:“肚子里有东西,就不是饿死鬼了。” 只要想起那个画面,芸惜就感觉自己一颗心好像被什么掐住了一样,闷闷得疼。 第6章 搬到雪阁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十天过得很快,选秀终于迎来了尾声。 “奉陛下,皇后娘娘之命,册封郴州赵氏之女赵语梦为嫔,封号瑶;濮阳周氏之女周清琼,万州洛氏之女洛湘君,梓州王氏之女王熙,徽州李氏之女李婉儿,为美人,钦此!” 殿内,中选的秀女跪下谢恩。 殿外,芸惜表情淡淡,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赵语梦会成为接下来半年内最受宠的后妃,周清琼和洛湘君五年后才因为封继后顺道封了嫔,属于不受宠,但也不会被冷落的妃嫔。 至于李婉儿,她过年会侍寝,一次便怀了龙胎,但并不得宠,明年夏天,皇后落水而亡,而她在守丧过程中坏了规矩,直接被囚禁冷宫直至生下皇长子都没被放出来,足以见得陛下多不待见她。 至于那个皇长子,记在了容妃名下。 如今,贵妃还没进宫,萧蜀雪还没冒头,后宫最得宠便是这位容妃。 选秀结束,落选的秀女要被送出宫,中选则要搬宫了。 赐给赵语梦的和前世一样,是冬日里看雪景最佳的一个宫殿名为雪阁,她只是一个嫔,却能一个人独享一个宫。 搬宫的时候,赵语梦不让人碰她的东西,芸惜只能事事自己上。 “你要去雪阁了,芸惜你命真好。”碧痕走过来,一脸艳羡地开口:“瑶嫔娘娘一个人住一个宫殿,不像我跟的李美人,要去住风华殿,听说那里住了容妃娘娘。” “你跟李美人?!”芸惜愣住。 碧痕不解地望着她:“对啊,怎么了?”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李美人……”她后面的话没说,碧痕却懂了她的眼神,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啊,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前世碧痕跟着李婉儿,最后被乱棍打死了。 “那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听说风华殿住的容妃娘娘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李美人这么不懂分寸,一旦得罪容妃,你就要跟着受苦了,若是有机会离开李美人,一定要离开她!” “我知道的,只不过风华殿跟雪阁离得远,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常见。” 她笑笑道:“一定会的!” “嗯!” 远处有太监喊:“芸惜,东西收拾好了吗?我们来搬了!” “好了。” 碧痕开口:“行,那你忙,我也去忙了。” 看着碧痕的背影,她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几个太监走过来搬门口的东西,芸惜整理了一下情绪,跟他们一起搬。 把东西搬到雪阁,已经下午了。 主殿里坐着两人,远远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是瑶嫔和陛下。 大夏王朝的皇帝夏赫南,今年刚过三十岁,一身云锦龙袍,华贵威严,相貌俊朗,剑眉星目,是大夏王朝历史上最英俊的皇帝。 芸惜跟其他宫女太监走到殿外,跪下请安。 “都起来吧,你们可要好好照顾瑶嫔!” “奴婢/奴才遵旨!” 她跪着,内心却很平静。 曾经,她为了能靠近夏赫南,能获得荣华富贵,无所不用极其,但此刻面对他,她才十分肯定,自己真的没那个念头了。 陛下是英俊的,甚至是深情的,可他的深情是那么短暂。 此刻受宠的赵语梦,未来的虞美人,雪妃,哪个不是受过极宠,哪个又得了善终? 又想到了死前受的那些酷刑,她手指微微蜷缩,身体不由地颤抖。 她想离开,想离开这座皇宫,这里荣华富贵,看似表面荣光,实则都带着剧毒。 可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宫女,要怎么离开? 夏赫南突然上前抱起赵语梦,低头一双龙眸仔细观察她,“肤如凝脂,孤倒是想近距离瞧瞧。” 赵语梦何曾被男子这样对待过,即便再清高自傲,此刻也慌了神,“陛下,这是白日,请放下臣妾。” “白日又如何?孤还以为你不会有别的反应,这点程度就脸红了?” 赵语梦急了,敬语都忘了,“放,放我下来!” “不放!” 芸惜跪在殿外,静静听着殿内两人打情骂俏。 “林德,关门!” 陛下身边的太监总管伸手关上了门,站在门口守着。 芸惜等宫女还跪着。 林德走下台阶,“去准备吧。” 五个宫女年纪都是十五岁,来之前都教导过,立刻心领神会,行了礼就四散去准备东西了。 芸惜站在原地,她知道那几个宫女去干什么了,但她的身份还没定,到底是贴身宫女,还是普通宫女,就看今日了。 “你过来。”林公公看向她。 她跑上前,行了个礼,“见过林公公。” 林公公年过四十,是打小伺候陛下的,可以说整个皇宫里,能教训林公公的只有陛下和太后娘娘,就连容妃见到他,都得客客气气的。 这样的人,在七年后却要跟林景州低头。 “你叫芸惜?” “回公公,是。” “多大了?” 她一问一答:“十三。” 林公公看着她,点了点头,“好好伺候瑶嫔娘娘,你是娘娘进宫后第一个跟前伺候的,平日这些粗活也用不着你干,瑶嫔娘娘刚还说你伺候得很好,不必换其他贴身宫女了,这份主仆情谊,可得珍惜点。” 瑶嫔说了? 她眼前一亮! 看来,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贴身宫女,不仅月俸高一些,平日也不用做粗重的活,是所有宫女梦想的位置。 “奴婢谨遵公公教诲。” 林公公表情带了一点笑意,“起来吧。” 她起来,站在林公公身边,一起候着。 很快,屋里就传来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她耳根慢慢红了。 林公公扭头瞧她,笑了,“这边先不用你伺候,你去熟悉一下雪阁,一炷香后回来。” “是,公公。” 她快步逃离,一直到另一边的院子,才捂住脸。 还真是盛宠! 大夏王朝的皇帝宠爱嫔妃是有规矩的,需要先定人,再清洗身子,最后迎接陛下晚上到来,还要有女官随侍。 等脸上的滚烫散去,她走一处假山边坐下。 林德让她熟悉雪阁,但他不知道,前世她早已在雪阁待过几个月,不止这里,宫里好些地方,她都无比熟悉。 估摸着一炷香快到了,她起身回主院,刚走了几步,远远就看到一个搬花的小太监。 “林……景州?” 她惊讶地走了过去。 林景州看到她,露出拘束的笑,“芸惜。” “你怎么在这里?” “管事太监说陛下要好好布置雪阁,人手不够,就让我来帮忙搬花。” 芸惜上下打量他,比前几天看着好多了,伸手去抓他的衣服,随即皱了下眉,“怎么还是这么薄?给你的衣服呢?” 林景州抿着唇说:“掌事公公拿走了。” “钱呢?没给他吗?” “给了。” 芸惜脸色瞬间冷下来,“还真贪心!钱和衣服都要!” “对不起,我真没用。”林景州耷拉着眼睛,低下头。 “算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里面包裹着两块糕点,“喏,给你吃,别难过了,我刚进宫的时候,老宫女往我床上泼水,偷我存的钱,不给我吃东西,我也是一步一步熬过来的。” “谁这么欺负你?” 林景州突然抬头看着她,眼神无比认真。 第7章 赵语梦得宠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笑了笑,“过去的事了,我都报复回去了,我现在是雪阁的大宫女,是一等宫女,一般宫女都不敢欺负我了。” 林景州望着她,欲言又止,最后眼神暗淡地低下了头。 “你又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我,你一直帮我,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她噗嗤一声笑了,伸手点了下他额头,“我可是比你早入宫三年呢!” 准确来说,应该是十三年! “以后……”林景州突然抬起头,眼神坚定看着她,“芸惜姐姐,我以后一定不让人欺负我,我要变厉害,保护你!” 芸惜怔了一瞬,随即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好啊,你保护姐姐,我照顾弟弟!” “嗯!” 林景州用力点头,随即朝她露出一抹很浅的笑容。 “好了,现在可以吃了吧!你不多吃点,长高一些,怎么保护姐姐?” 林景州刚伸出手,发现手上都是泥,他又放了下去,摇摇头,“我不饿,我现在能吃饱,这些点心你留着吃吧。。” 她见状,直接捻起一块糕点递到林景州嘴边,“喏。” 林景州犹豫了片刻,张嘴咬了一口。 看着他腮帮子一鼓一鼓,芸惜心中开心,前世的林景州或许对她有别的想法,但已经没办法问清楚了,可眼前这个柔弱的小弟弟,显然没有那个想法。 这样也好。 对两人都好! 估摸了一下时间,她把手帕一起塞进林景州怀里,“你自己吃吧!我得回去伺候了。” 说罢,她快步往前院跑。 站在小路上的林景州低头看着怀里的糕点,又抬头看着芸惜跑开的背影,他眼底浮起泪花。 耳边回想起大雪山林里,两人稚嫩的对话。 ……你娶我当你媳妇儿呗,反正不是有那个什么说法,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嫁给你当媳妇儿! ……我,我才九岁,提亲事未免太早了吧。 ……又不是说现在,我也才十岁,现在也嫁不了,我说以后,呃……五年后我就十五了,可以定亲了,你来娶我。 “你不记得了也好。” …… 芸惜回到主院,看到林公公坐在长廊下,门口站着一个小太监,她快步走上前,恭敬地行礼,“公公。” “这么早就回来了?” “奴婢认清路就回来了。” 林德看向她,眼神带了一丝赞许,“你倒是不偷懒,不错。” 不多时,大殿内终于传来了声音,“来人。” 林公公腿脚也冻麻了,一瞬间竟然动不了,芸惜眼疾手快扶了扶。 林公公缓缓起身,“去伺候主子吧,别一惊一乍,你虽然年纪小,但既然当了大宫女,就该担起大宫女的职责,日后这可是常事。” “是。” 两个小太监推开房门,两个宫女端着热水,她跟在后面走进屋里。 房间里散发着怪异的味道,又香又腥。 夏赫南穿着衬衣,坐在床边,怀里搂住赵语梦,“爱妃累了?” 赵语梦眼睛都睁不开了,“嗯……别……” “放心,孤现在不碰你。” 给她盖好被子,夏赫南站起来。 两个太监立刻上去伺候陛下更衣。 夏赫南瞥了芸惜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去伺候你主子。” “是,陛下。” 她小碎步跑到床边,赵语梦趴在床上,被子露出的肌肤,青紫可怕。 “水。” “奴婢这就是去倒水。” 这一天,注定会让后宫女人心里不舒服。 刚封嫔,没有翻牌子,直接宠幸,甚至留下一起吃晚饭。 芸惜从旁伺候,听着两人坐在一起耳语,其实大都是陛下说,赵语梦冷淡地回应。 后宫哪个妃子陛下不跟熊见到了蜜似的,赵语梦的冷倒是两辈子都一样。 前世的她妒忌赵语梦,觉得赵语梦不识好歹。 如今倒觉得,或许她才是这后宫最清醒的女人。 就在她又累又饿的时候,就听到屋里传来两人的对话。 “孤今夜不走了。” “陛下,臣妾……疼。” 夏赫南声音清朗却不失温柔,深情地说:“孤不做什么,陪陪你,语儿。” 陛下既然要留下,那就不能让她守夜伺候了。 于是,她领了吃的直接拿回自己的房间,一等宫女是有单独房间的,虽然不华丽,但胜在私密。 两个馒头,一荤一素。 快速吃完东西,把自己少得可怜的私物整理了一遍,还有银子一两,两套单薄的衣服和一套冬服,入宫三年,竟然就这点东西。 把银子握在手里,二两给了林景州,一两给了方圆打点关系,她现在就剩这些了。 贴身宫女月俸一两,但这并不是贴身宫女的主要收入,她们最近接主子,收入的大头是赏赐! 拿出纸笔,她在纸上开始算账。 “日后每月给施嬷嬷送三分之一。” 前世,施嬷嬷教她识字,结果她翻脸不认人,这一世,便是念着施嬷嬷教她识字的恩情,也不该交恶! “留三分之一存起来,剩下三分之一打点日常关系,十二年,单是月俸至少能收入四十三两,要在京郊买宅子,至少要五百两……” 咬着笔杆,她拧起眉头。 “赚钱真难啊。” …… 京城进入了漫长的冬季。 到处白雪覆盖。 因为冬雪来得早,各宫为了出行安全,都不再出门。 芸惜早起,走出房间,看着白雪皑皑的院子,伸展了一下。 活了两辈子,这是她最舒坦的一个冬日,不用想着怎么帮萧蜀雪害人,不用想着怎么制造跟陛下的偶遇,更不用防备其他人的算计。 如今的她,只要干一件事,那就是伺候好赵语梦。 “早啊,芸惜。” 云兰走过来,搓搓手,就往她脖颈伸。 “啊!云兰,你好坏!” “哈哈,让姐姐暖一下嘛。” 两人在廊下闹作一团,这种宫女之间玩耍打闹的画面,芸惜前世想也不敢想,今生,她却决定要好好维系这些关系。 不多时,赵语梦从殿内走出来,两人赶紧停下打闹,走上前,“主子,您醒了。” “嗯,京城的雪真大,真好看。” “主子仔细着凉了。” “无妨,我身体好着呢。” 赵语梦说完,走向院子,踩在雪地上,似乎觉得很新奇。 芸惜跟云兰跟上去。 赵语梦真的是非常好伺候的主子,她不讲排场,也不喜欢身边时时刻刻守着人。 大多时候,添完茶水和炭火,宫女们就可以在旁边的小屋里待着,等着召唤即可。 从册封到现在快一个月了,陛下隔一日就会来一次,各种珍奇隔三岔五就会送来,赵语梦全都没兴趣,陛下来的时候,她没有多开心;陛下不来她也没有失落。 夏赫南走进雪阁,见到赵语梦站在雪地里,忍不住出口:“雪中有佳人,娇容绝红尘。” 芸惜和云兰赶紧跪下。 “陛下。”赵语梦福身行礼。 “都起来吧。”夏赫南走近,把手里的一束梅花递给她,“孤瞧见梅园梅花开得极好,摘了几朵给你。” “真好看。” “寒梅盛开,我就想到你了,寒梅孤傲配佳人!” 赵语梦看着他手里的梅花,表情微变,“陛下没带人来吗?” “孤一个人来的,特地为你送上这束花。” 看着举到眼前的梅花,赵语梦心中突然涌现一股暖流,她不敢置信一国之君,竟会为了她摘梅花,“嫔妾——” “别跪,孤不想跟你这般生分。” 夏赫南温柔一笑,然后看向芸惜:“娘娘的披风拿来。” “是。” 芸惜急忙跑到殿内,拿出一件和陛下正黄色相近的明黄色锦缎披风出来,她刚要帮瑶嫔披上,就被陛下夺走了。 夏赫南亲手给瑶嫔披上披风,还细心地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突然抱起她。 “陛下?” 赵语梦吓一跳,下意识抓住陛下的衣服。 “孤给爱妃准备了一个惊喜,走!” 说完就抱着人离开了,芸惜和云兰刚想跟上去,刚到大门口,就看到林德带着十几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东西。 “林公公,这是?” 林德笑着说:“陛下要给娘娘的惊喜,你们也来帮忙。” “是。” 一下午,芸惜都跟其他人一起布置寝宫,等一切就绪后,她站在门口,看着满屋大红色,整个人有点懵。 知道赵语梦拥有过盛宠,但给她补一个洞房花烛夜,而且还是正红色,是正妻的颜色,这也太过了吧,皇后娘娘可还活着呢! 云兰满眼艳羡,“我从没见过陛下如此宠爱过一个后妃!” 晚上,赵语梦先一步回来了,看到这一幕,愣了好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又露出一脸愁容,“何必做这么多事。” “主子。” 赵语梦回头,就见芸惜端着喜服走上前,说:“主子,这是陛下特地为您准备的!” 看到嫁衣的那一刻,她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主子,奴婢跟了您这么久,看得出主子不远待在皇宫,可您已经进来了,您比很多人都幸运,陛下是真心待您。这嫁衣,洞房,是宫里不该存在的,可陛下还是为您准备了。” 赵语梦激动得难以言表,“他竟真的……” 她福身行了个礼,“奴婢恭贺主子大婚。” 云兰带着其他人,跪在门口,“奴婢/奴才恭贺主子大婚。” “我的大婚,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拥有这一天了。” 赵语梦哭了,哭着哭着,却笑了,眼底的疏离高冷,彷佛一座遇到了火焰的冰山,一点一点被融化了。 当夜,雪阁一派热闹,夏赫南高兴,赏赐了雪阁所有的奴才。 当关上门的那一刻,芸惜看到了赵语梦眼底曾经的无奈和冷漠变成了无尽的爱意。 她想,这样就好,瑶嫔越是得宠,她也能活得越自在! 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她拿出了做好的棉衣。 这是给林景州做的棉衣,她已经没有太多钱挥霍了,越是冬日,在宫里买棉衣越是贵,倒不如自己偷偷做。 看时间还早,她把棉衣包住,然后走去林景州身处的北三坊。 第8章 我们是亲姐弟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如果说东三坊是最偏僻环境最差的地方,那北三坊就是整个皇宫最底层太监宫女待的地方,这里有净房,有浣衣坊,还有垃圾场。 净房太监住的殿外,她拦住一个小太监,给了一把瓜子,“公公,可否帮忙喊一下净房的林景州,我是他姐姐。” “好嘞。” 小太监抓着瓜子乐呵呵地跑进去,随即扯着嘴大喊:“林景州,你姐来找你了!” 宫里的奴才有不少是兄妹,姐弟,兄弟,有的是在宫里认的,有的是亲的,太后娘娘仁慈,在十年前下了一道旨意,只要不违反宫规,亲眷之间有个往来,不可处罚。 没过一会,林景州就跑了出来,衣服都没整理好。 “芸惜,你怎么来了?” “现在才十月就下雪了,嬷嬷说今年冬日怕是要比往年冷不少,这个给你。” 她把包袱递给林景州。 林景州接过,摸到柔软的触感,诧异地看着她:“是冬衣?” “没错,这次可不能被抢走了,我偷偷做了好几天呢,很辛苦的。” 两人走到一边说话,芸惜笑着说道:“陛下今日高兴,赏了我不少东西。”她拿出一个玲珑珠子塞到林景州手里,“你拿去贿赂一下你的掌事公公,他虽然贪得无厌,但至少你不用刷马桶了。” 说人家掌事公公的坏话,她是凑到上林景州耳边说的,不然这被人听到了,林景州以后日子更难过。 林景州脖子和耳朵全红了,他梗着脖子,不敢动弹。 “听到没?你的手不能冻坏,你会写字吧,这宫里会写字的人很金贵的,你一定能有个好前程,所以绝不能伤了手!我弄不到冻伤膏,你再等我几日,我去找施嬷嬷帮帮忙。” 昨日发了月俸,她立刻就给施嬷嬷送了银子,施嬷嬷能爬到嬷嬷的位置,肯定也有她的本事,说不定日后有地方能靠她呢。 林景州攥着琉璃珠,闷闷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啊?” “我爹可以因为我不小心伤了嫡子,任由嫡母将我卖进宫当太监,你……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却对我这么好?” 芸惜愣了一会,她没想过他身世那么惨,有点心疼。 “也许我前世欠你的。” “啊?”这次轮到林景州诧异了。 芸惜笑了笑,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蛋,“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把你当弟弟啊,日后等你飞黄腾达了,你敢不报答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能飞黄腾达吗?” 这一副可怜兮兮又茫然的小表情,还真是惹人怜爱! “林景州!” 掌事公公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芸惜忙松开了手。 掌事公公见她穿得比一般宫女好,又长得好看,脸色好了一些,问:“姑娘是哪宫伺候的啊?” 芸惜一想到这个人拿了林景州的钱还抢他衣服,气就不打一处来,但他们现在还太弱,不可能对付一坊掌事,只能挤出一抹笑,微微福身行了个礼,“公公,奴婢是雪阁伺候瑶嫔娘娘的。” 此话一出,掌事公公立刻作揖回了她一个礼,“云嫔娘娘身边的人啊,姑娘好。” 她从林景州手里拿过琉璃珠,递给掌事公公,“公公,我弟弟刚进宫,他自幼胆小,但也没吃过什么苦,如果不是家里出了灾事,也不会把他送进来,我们分得远,照拂不到,公公慈善宽厚,还望多多照拂,这是陛下赏赐的琉璃珠,还望公公笑纳。” 一听是陛下赏赐,掌事公公立刻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然后笑容都更加灿烂,“姑娘都开口,我怎么好拂了姑娘的面子,小林很机灵的,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不过他姓林,姑娘是……” 她笑着说:“我们是亲姐弟,自然是同姓,我也姓林。” 林景州诧异地看向她。 …… 芸惜去了北三坊一趟,林景州的活明显轻松了不少,她现在在雪阁几乎两三日就能见到他一次,瑶嫔贴身宫女这个名头,还真好用。 不,不是瑶嫔,而是宠妃的贴身宫女。 这更加坚定了,她要帮瑶嫔固宠的决心! 这日,林景州和几个太监正在雪阁外面的道上扫雪。 李平安抱着扫帚,靠着假山,“你们扫仔细些!林景州,听说你姐在雪阁当差,还是一等宫女,你别是骗我们的吧?” 说着,拍了拍身上的新冬衣,这是之前从林景州那里抢来的。 林景州眼底划过一抹阴郁,低头没说话。 等一众太监扫完雪,一个宫女走了过去,“娘娘体恤你们扫雪冷得很,特赐了姜茶和点心,跟我来吧!” 一听有姜茶和点心,李平安眼睛都亮了,第一个冲上前,“娘娘真是太客气了。” 宫女继续说:“李公公是吧,咱们后殿还有一小块雪,这几个小太监看着年岁太小了,我怕他们惊了娘娘,不如您辛苦一下,跟我去后殿扫了吧?” 一听要去后殿,李平安笑得合不拢嘴,“应该的,应该的。” 于是,几个小太监被带去了休息室,唯独李平安被带去了后殿。 休息所里,宫女端出来姜茶,还有点心。 几个小太监看到点心和热茶,香甜的味道,还有热腾腾的茶水,都蠢蠢欲动。 但一个一个面面相觑,想吃,又不敢动手。 云兰笑着开口:“吃吧,是娘娘仁心赏你们的。” “多谢娘娘!” 几个小太监也不拘着了,拿起点心和茶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林景州端过姜茶一边小口喝,一边提醒:“公公有交代不可吃独食,不可独吞赏赐,你们忘了吗?” 可这个时候了,大家都是又冷又饿,又都是十二三岁的少年,谁还能想得到掌事公公?全把林景州的提醒丢到脑后,开始争抢食物。 后殿。 李平安铲了好几下,都没铲掉地上冻实了的雪。 又累又冷,他讨好地看向小宫女朵儿,“姐姐,这块太难铲了,姐姐能否去叫下跟我一起来的那几个小太监,我们一起铲。” “那怎么行呢?这里是后殿,瑶嫔娘娘住的地方,那几个小的若是不懂规矩冲撞了娘娘,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 “这……” 李平安面露难色。 朵儿不耐烦地催促:“快点铲啊,晚上陛下要跟娘娘赏夜景,若是摔了,你就仔细你的脑袋吧。” 一听陛下晚上要来这里,李平安脸都白了,开始豁出命铲。 朵儿见他拼命铲冰,抬头看了眼二楼,转身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李平安一个。 他那个后悔啊。 哗—— 一盆凉水从二层阁楼泼了下来。 “啊!” 李平安冻得一激灵,刚要开口骂,就听到一道女声:“娘娘,外面冷,奴婢扶您进去。” 听到‘娘娘’李平安立刻噤了声,冻得瑟瑟发抖,想走,可地上还有冻实的雪,不走,他快冻死了。 最后一咬牙,还是哆哆嗦嗦开始铲。 芸惜站在二楼,手里拿着一个木盆,“让你欺负林景州,哼!” 冷笑一声,转身拿着盆下楼。 来到休息所外,见林景州不紧不慢地抱着姜茶喝,桌上的点心,一块都没动,她又气又急,再不吃一会被别人吃没了! 这人怎么不争不抢的?如果不是名字一样,她都要怀疑这人根本不是七年后那个狠毒的林公公了! 云兰走过来问:“听说,你有个弟弟也进宫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努了下嘴,“喏,就那个,一天慢吞吞的。” 云兰诧异地看着林景州,“你弟长得真不错,你也好看,你们姐弟进宫可惜了。娘娘那边索性没事,你带他出去走走吧。” 她刚想回绝,就见云兰朝她使了个眼色,只好点了下头,走过去站在林景州身边,“外面还有点雪,你来扫了。” 林景州急忙起身,跟在她身边,走到门外,云兰从小厨房走出来,把一包东西塞给她,还眨了下眼。 芸惜了然地点了下头。 走到二回廊外,她打开云兰给她的小包,里面是瑶嫔赏赐她们的御膳房的点心,比刚才那几个太监吃的要高级多了。 把点心递给他,“喏,你怎么一天不争不抢的?” 林景州不敢接,“你给我吃独食,会不会被那些宫女报告娘娘,惩罚你?” “放心了,我跟她们关系很好的,她们不会说的。” 作为多活了十年的人,她真想跟人打好关系,并不是难事,前几日云兰弄坏了瑶嫔的东西,她二话不说顶了罚,云兰可欠着她恩情呢。 “你快吃吧,不饿吗?” “饿……”他拿起一块糕点,剩下的推给她,“你也吃。” “我在这里过得可好了,什么都吃得到,这个给你吃。” 林景州只好一个人吃了起来,吃了一会,他问:“李平安呢?” “他敢抢你的衣服,我教训他呢,快吃你的,别管他。” 到底是十二岁的少年,又冷又饿,他三两下吃完了点心,愣了一瞬,突然抓起假山上的雪往嘴里塞。 “你干嘛?渴了也别吃雪啊!” 他摇摇头,解释道:“吃了点心,回去会被罚的,掌事公公不许我们吃独食,有任何好吃的都要拿回去孝敬他,我不能给他罚我的机会。” “那……”见林景州嘴角的点心渣,芸惜急忙帮他擦嘴,但点心不是水,越擦越是沾得哪儿都是,最后她只能动用双手。 结果就出现这样一幅画面,她双手贴着他的脸,两人距离很近。 林景州的眼睫毛很密很长,眼睛又大又好看。 两人四目相对。 芸惜这才意识到自己放浪了,不动声色地抽回,不再看他,“你自己擦干吧,还有衣服上,别有渣,冬日里千万不能受罚,受伤了可不容易好!” “嗯。” 林景州低头拍身上的点心渣。 芸惜忍不住又回头看向他。 目光落在他脸颊,她刚摸过,很冰,却很柔软光滑。 视线下移。 落在他的唇上。 ?! 慌张挪开。 她伸手拍拍自己的脸。 芸惜,醒醒,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第9章 他重生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等李平安干完活,身体已经僵硬到动弹不得。 知道几人有点心吃,有姜茶喝,还有暖炉,瞬间脸色冷到了极点。 “你们敢吃独食,别怪我告诉公公!” 回到北三坊,李平安直接告状。 掌事公公瞬间冷了脸,“给我跪在外面!” 六个小太监恭恭敬敬地跪在院子里的雪地上。 掌事公公走出来,手里拿着鞭子,冻伤的李平安被小太监扶着走出来,“公公,奴才累死累活在雪阁铲雪,这几个小崽子坐在雪阁里又是喝茶又是吃点心,一点都没想着是您大发慈悲,让他们干这么轻松的活!” 掌事公公手里拿着鞭子,在几个小太监跟前走了一圈,最后站在林景州跟前,“你姐姐是瑶嫔娘娘的贴身宫女,我分你去那边扫雪,也是给你姐姐面子,你这是得寸进尺了?” “奴才没吃,公公说过不许吃独食,奴才不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油纸包裹的点心,“这是姐姐孝敬公公的。” 这还是芸惜在他离开的时候,给他的。 掌事公公眯起眼睛,接过油纸包,打开,看到里面的点心,他倒也不是嘴馋,而是为了树立威信! “小林起来吧。” 林景州站了起来。 掌事公公拿着鞭子走到其他小太监跟前,挥起鞭子一下一下抽在其他几个小太监身上。 “以后学不会规矩,你们几个就一直蹲在净房吧,全都给跪两个时辰,才准睡觉!” 说完,就回房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几个太监走了进来,一个一个都恶狠狠地盯着林景州,“林景州,你好样的!” “叛徒!” “呸!” 林景州铺好床,淡淡地丢下一句:“我提醒过你们的,而且不是我告密的,你们怎么不去找李平安?你们怕他!” “你还有理了?” 一个叫王强的小太监走过来,“我们都被公公罚,你有个好姐姐,你不用被罚,你就算有天王老子罩着,你也是个没根儿的东西!” 林景州身体一僵,抿了抿唇,爬上床,不说话。 “孬种!” 睡到半夜,林景州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隐约看到有人从他身边走过去,然后走了出去。 他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下意识伸手摸摸枕在脑袋下的棉服,那是芸惜给她做的,还特地交代过不许弄丢了。 这一摸,他瞬间惊醒坐起! 没了? 再看向大通铺,王强的位置空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起身,都来不及穿鞋,打开门,就看到王强把一盆结冰的水浇在了地上的棉衣。 而那身棉衣,正是他的! 那是芸惜亲手做的,她说不许再被抢了!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林景州气得浑身发抖,直接冲了上去:“我杀了你!” 两人滚在雪地里,扭打起来。 王强十四岁,又长得壮,林景州根本打不过,被一拳打到脑袋,整个人都摔进了雪里。 “艹,你娘的,敢打老子?!” 王强怒极了,骑在林景州身上,一拳一拳打。 身下的人很快就不再挣扎了,王强得意一笑,刚要起身,雪地里,满脸鲜血的林景州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眸,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修罗一般,眸光比这寒冬还要凛冽。 “你小子还敢瞪我!” 他举起拳头,就要砸下去,却被对方一掌劈开,然后一个翻身把王强压在了雪里。 林景州一拳砸下去,直接砸到王强鼻子上,只听一声骨头裂开的声音,鲜血顿时四流。 他并没有停手,明明没有力量的拳头,此刻却堪比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他一拳一拳打在王强脸上,身上。 招招下手打的都是人体弱点。 王强感受到了绝望,“不要,饶了我!” “我杀了你!”林景州眼底一派肃杀冷意,伸手掐住了他脖子。 哀嚎声,血腥味,惊醒了所有人。 掌事公公跑出来,厉声呵斥:“小林,住手!” 林景州一个回眸,冷眸如刀,吓得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崽子吓到了,掌事公公怒道:“给我拉开!” 太监冲上去,把两人分开。 王强满脸鲜血,已经奄奄一息了。 掌事公公问了缘由后,哦了一声,让人把王强抬走,然后看向双手沾着鲜血,双眼发红的林景州,眯起眼睛,开口:“你跟我来。” 林景州抬眸扫了四周一眼,冷冽的眼神慢慢浮现一抹疑惑。 李平安在一边提醒:“喂,还不快去!” 他扭头,冷眸看向李平安,后者脊背一僵。 他走到雪地里,拿起已经结冰的棉服,走向掌事公公的房间。 一进屋,就看到掌事公公半躺在榻上,榻上的小方桌上热着一壶酒,两荤一素三个下酒菜,一个小太监跪在榻角,正把他的脚放在怀里捂着。 “林景州。” 他平静地看着掌事公公,不言一语。 掌事公公坐起来,小太监立刻给他点烟,微挑着眼睛瞥他,“看不出,你还挺狠的。” 林景州平静地开口:“他不该抢我的东西。” “明日我会把他丢到净房打扫,那地方大冬天可是会滴水成冰的,以后你大概是不会再见到他了。” 他微微福身,双手弓握:“多谢公公。” “你姐姐既然托我照顾你,公公我可不会白拿人好处。”说着,手里的琉璃珠亮了出来,在灯光下,异彩非凡。 片刻后,“出去吧,你今日打人,这也是坏了北三坊的规矩,今晚就去住柴房吧!” “是。” 林景州走出房间,一步一步来到柴房门口,推开门,里面除了柴什么都没有,异常冷。 他找了处背风的柴堆坐下,把棉衣放在脚边,双眼死死盯着棉衣。 这一刻,在空无一人的柴房里,他才把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不是死了吗? 他给芸惜报了仇,皇后,贵妃,一个都没留。 他以太子之位诱皇后上钩,最后让她背上谋逆之罪,三尺白绫,死在了冷宫。 至于贵妃,贵妃想让他成为入幕之宾,他故意同意,然后让夏赫南发现了自己的贵妃和太监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即便什么都没发生,即便此事会让他受凌迟之刑,只要能扳倒贵妃,也足够了。 他眼底发红,身体不知是因为这寒冷的天气,还是因为心绪而颤抖。 她们不该把芸惜当做她们斗争的牺牲品。 即便送上这条命,他也绝不让她们好过! 他明明死了,被活活折磨死。 临死前,送行的太监问他:为了一个芸惜,值得吗? 值! 当他绝望地踏进宫门,在登记处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麻木的人生重新有了动力。 他要保护她。 即便她从未考虑过跟太监相伴一生,即便她的眼睛只能看到陛下,即便她看不上宫女太监当对食,他依旧要保护她。 他暗中想过很多办法,甚至去求了师傅,想让他在陛下面前替芸惜说几句好话,换来的却是师傅的无情嘲讽:那种眼高于顶的女人,是不可能把我们太监当男人看待的! 你的喜欢,于她而言,是恶心! 第10章 瑶嫔有孕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七天七夜,她受刑,他奔走,一切能想的办法,他都试过了。 这是等级森严的皇宫,权势代表一切,他失败了。 到了最后,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让她不要死得那么痛苦。 他爱慕她,直至她死,都难以启齿。 因为他知道,师傅说得对。 他的喜欢,于她而言,是恶心。 听到贵妃自戕的那一瞬,他终于安心咽气了。 他死了。 可他没想到自己还能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被按在雪地里殴打,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这段时间他和芸惜的相处。 两人再也不是毫无交集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她为他铺路,给他银子,还给他做冬衣,两人亲近如斯! 这是他连做梦都不敢幻想的画面。 直到疼痛,让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梦。 他重生了。 重生到了十年前。 他抬起手,这双手冻得红肿,上面的伤口都还是新的。 他眼底幽暗如深渊一般。 “这次,我一定护得住你。” …… 芸惜完全不知道北三坊发生的这些事,也没空理会,因为雪阁出了天大的喜事! 赵语梦有孕了。 要知道如今宫里的子嗣,只有容妃生下的两个公主,如果赵语梦能生下皇子,那就是皇长子! 看着陛下跟赵语梦每日琴瑟和鸣,她又激动又隐隐生起了担忧。 所有事情她在她预料之内,但如果一切都跟前世一样,那赵语梦的流产,失宠,自杀,也会一一发生吗? 忙摇摇头! 她知道那些事会在什么时候发生,那她一定能阻止! 赵语梦有孕,是要去拜见皇后的。 加上外面雪已经被扫到两边,如今也没借口不去了。 赵语梦受宠的这一个多月,遇到了大雪,后宫妃嫔都取消了请安,所以到现在,赵语梦除了皇后还没见过任何一个妃嫔 芸惜亦是如此。 一大早,芸惜伺候赵语梦换了嫔制宫服,就出了雪阁往凤藻宫赶去。 到了地方,还没踏进宫门,就看到远处走来其他妃嫔。 陛下登基四年,后宫嫔妃加一起只有十人,一后双妃双嫔三美人两才人,皇后常年卧病,后宫之事都是由容妃协理。 听说如今的皇后,非常不得陛下喜欢,这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了,听说大婚那日,陛下都没睡在皇后宫殿,而是熬夜批阅奏折。 可见帝后离心有多严重! 站在妃嫔最前端,就是容妃,头戴孔雀金冠,步摇上的珍珠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光,她脸上带着傲慢的笑,她不是后宫最美的,却是后宫妃嫔中母家实力最强的! 整个后宫,皇后毫无存在感,她几乎是太后之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站在她左后方的是…… 芸惜只看了一眼,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发抖。 那位就是未来的继后萧蜀雪,如今还不怎么受宠的舒妃。 她双手不受控制地发颤,她以为一个多月了,她已经能冷静地面对敌人,可看到萧蜀雪,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冷静不下来。 她恨,也怕。 恨的是佛口蛇心的哄骗,怕的是狠辣决绝的手段。 明明是萧蜀雪示意她谋害太子,药也是萧蜀雪给的,结果她害怕了并没有做这件事,但太子还是中毒了,而且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她。 她成了皇后和贵妃博弈的牺牲品。 贵妃想借她的口扳倒皇后,皇后怕她暴露自己,就派人打碎她的牙齿,割掉她的舌头,夹碎她的手指…… 到了后宫,美人都变成了蛇蝎。 等她想通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棋子时,一切已经晚了。 “芸惜?” 赵语梦疑惑地看着她,芸惜猛地反应过来,急忙扶住她,下轿撵。 赵语梦朝众妃行了个礼,“见过容妃姐姐,舒妃姐姐,梅嫔姐姐,乐嫔姐姐。” 几个美人和才人朝她行礼:“见过瑶嫔姐姐。” 在宫里,先论位分,然后才论资历。 互相行过礼后,大家就开始上下打量赵语梦,那眼神里有戏谑,有嫉妒,还有走着瞧的傲气。 容妃高傲地扫了她一样,阴阳怪气地道:“瑶嫔妹妹真是天仙一样的美人,怪不得陛下那般宝贝!都舍不得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一直站在她身后,穿着不惹眼,也不寒酸的舒妃走了过来,笑得亲善,“陛下勤于政事,后宫姐们很少,现在多了几个妹妹,倒是热闹了。之前晋封后大家向皇后娘娘请安,其他妹妹都瞧见了,就少了你,这下可是圆满了。” 芸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举动,在于这些主子眼底,根本不算什么。 只有她知道,要怎么用力,才能按耐住冲上去掐死舒妃的冲动,她知道上辈子的悲剧,她自己的不自量力占了一大半的原因,可若是没有舒妃的威逼利诱,她未必会走到绝路,更不会遭遇那般极刑! “姐姐客气了。”瑶嫔挤出一抹笑,行了个礼。 就在这时候,此次选秀的四位美人也过来了。 容妃开口:“瑶嫔妹妹有了身孕,可要仔细养着,别一直站着了,都进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容妃一声令下,所有妃嫔才敢抬脚往宫里走。 芸惜扶着赵语梦,小心翼翼地过门槛,上台阶。 到了请安的殿内,坐在主位的女人也很美,是那种好像碰一下就会碎了的美,她实在不懂为什么陛下可以宠幸所有人,唯独那么抗拒皇后? 皇后打扮精致,可在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一脸病态。 芸惜对先皇后了解不多,她当时只是普通宫女,没资格跟着来拜见皇后,等皇后大丧,也是跟着守灵罢了,那时候她还痴心地想,中宫无主,她更有机会陪王伴驾了。 “都坐吧,瑶嫔有身孕了,在她身边多放一盆火。” 皇后摆了下手,所有妃嫔才入座。 “是。” “多谢皇后娘娘。” 芸惜扶着赵语梦坐下,然后退到了身后,规矩地站着。 皇后虚弱地开口:“瑶嫔有孕,这是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一子,本宫自然也重视的。” “瑶嫔妹妹好福气,入宫一月有余就怀了龙胎,舒妃妹妹,这几年你怎么都没动静啊。” 被提到的人淡淡一笑,“容妃姐姐是有福的,膝下有两个公主,臣妾不急,等瑶嫔妹妹这一胎出生了,臣妾再努努力。” 容妃讥讽一笑,“努力?陛下都不去你宫里,你如何努力?” 殿内突然就安静了。 赵语梦安静地坐着,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舒妃,你也曾经一时荣宠,陛下为了你还特地建了一座楼台,姐姐是真羡慕啊,晚些闲了,我去你那个楼里瞧瞧,陛下当时可是派人去海上找了不少稀罕玩意儿送你,我记得那是一年前的事吧?” 容妃话里带话,气氛更加尴尬,就在这时候,乐嫔开口:“容妃姐姐才是真的得宠,陛下都带您出巡两次了,这可是宫里头一份儿的恩宠,陛下对两位公主更是疼爱有加。” 第11章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作为一个旁观者,就这样看着几个女人阴阳怪气的寒暄,她以前渴望有一天能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但看透了后宫女人的两张脸后,此刻只觉得可笑。 明明都恨死赵语梦了,可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在皇后宫里待了半个时辰,她们才一一退下。 从皇后宫里回到雪阁,芸惜亲自熬了安胎药,送到内殿,“主子,今日的安胎药。” 赵语梦接过药,问:“陛下今日来吗?” “林公公还没派人来说,不过按照以往,陛下一定会来的。” 赵语梦闭上眼睛,一口气喝完药,然后看向外面,“把窗户打开,我想看看外面的雪景了。” “是。” 她先给赵语梦披上披风,又端来了炭火,把汤婆子放到她手里,才打开了窗户。 “芸惜。” 她恭敬地站在一边,“奴婢在。” “我今天第一次看到陛下的其他妃嫔,我都快忘了他是陛下,原来在我之前,他还那样宠爱过其他妃嫔。” “主子,您别多想了,好好安胎才是。” “自古君王皆无情,我会不会有一天也像她们一样?” “主子!” 芸惜急忙打断她,“陛下对主子的宠爱,奴婢都看在眼里,陛下是真心爱您的,您现在怀着龙胎,等皇子降生,陛下和您的情意就更加牢不可破了,其他的事,想多了,只是自寻烦恼。” 赵语梦看着她,问:“如果是公主呢?他已经有两个女儿了,还会在意我的女儿吗?” “会的,陛下从来没这么宠爱过一个妃嫔,您是第一个,只要您愿意,一定会圣宠不倦的。” 芸惜昧着良心撒谎,但她不能让赵语梦继续钻牛角尖,“就算是个公主,您还有的事机会可以为陛下生下皇子,有了子嗣傍身,您一定会封妃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赵语梦悲凉地笑了笑,“拿本书给我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 她给赵语梦找了一本游记,然后退出了寝殿。 刚走出来,云兰就走过来,压低声音:“你弟弟来找你,我让他在后院梅园等你,那里人少,你们姐弟说话也方便。” “云兰,谢谢你。” 云兰笑了笑,“谢什么,快去吧!” “嗯。”她刚要走了,又回头加了一句,“对了,我前天托方圆在宫外来的鞋样到了,在我房里的抽屉里,晚点给你。” 在皇宫谋生的宫女,绝大多数是没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痴想,她们只想好好当差,别犯错,最后能存点钱平安出宫。 冬日里是宫女最清闲的时候,可以偷偷做点活计送出宫卖,那笔收入,不比宫女的月俸少! 因为这个秘密,云兰跟她关系愈发好了。 来到梅园,看到远处有一抹身影,她刚要开口喊,就看到林景州在看雪梅,表情竟和七年后的林景州有些重合。 她停在了原地。 十二岁的少年,身材挺拔,面容俊秀,他本可以读书识字,考取功名,奔一个远大前程。可命运弄人,他入宫当了太监。 高山景行,名扬九州。 这样美好的名字,他一定也曾备受期待! 可她重生得太晚了,也太没有能耐了,叹了口气,她快步走过去,“林景州!” 林景州回头,少年的脸庞上,此刻却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深沉表情。 “芸惜。” 这一声,包含了太多情绪,他静静望着她,眼底带着庆幸还有更深的克制。 芸惜走近,看到他脸上的伤,脸色大变,忙上前捧住他的脸,愤怒地问:“你被谁打了?!” 林景州不习惯这样的亲近,不自然地后退一步,“没。” “不许骗我!” 她再次把他拽过来,盯着他眼角的青紫和侧脸肿胀,气得脸都鼓起来了,“林景州,宫里的人都是挑软柿子捏,你一味委曲求全,到最后他们都会踩在你头上,到时候你就别想出头了,一辈子在北三坊——” “他伤得比我重。”林景州盯着她,打断她的话。 芸惜抿着唇,一脸不相信。 林景州把她的手从脸上拉开,微颤地握住,盯着她重新说了一遍,“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了。” 还有你。 他眼神坚定,还带着一丝让人倍感压迫的冷肃。 芸惜被他盯得突然紧张了起来,挪开视线,声音软了几分,“你打回去了?” “嗯。” 这种天气,掌事公公如果不给医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还差不多!”芸惜余光看到被握住的手腕,还没说什么,林景州先一步松开了。 她摸了下手腕,发现竟然有些潮,林景州手心出汗了? 但这可是大冬日啊! “但对不起,我还是没护住你给我做的冬衣。” “你不会是为了我给你做的衣服去打架的吧?” 林景州嗯了一声。 她扑哧一声笑了,“行吧,一件棉衣能激发你的斗志,也不错。虽然说打架不好,但该打的时候不能怂!我下次找方圆教你怎么打架,他可是东三坊打架的能手。” 林景州活动了一下冻得僵硬的手指,淡淡地说:“不用,打过这一架,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人敢招惹我了。” “行吧,你能照顾好你自己,我就放心了。” 芸惜对于林景州还是信任的,毕竟七年时间能成为活阎王的人,不可能一直当软柿子,等他狠起来,该小心的可是这宫里其他人! “芸惜。” 她搓搓脸蛋,哈一口气暖手,随口应道:“嗯?” “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 第12章 中宫之位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他重生了,那她呢? 这一世很多事都变了,有没有可能是她改变的? 芸惜噗嗤一声笑了,“信啊。” 林景州心中一动,正要开口,又听她说,“说不定我们前世就认识了,你待我很好很好,这辈子呢,注定我要照顾你这个弟弟了。” “我待你好?” 芸惜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一定很好的,不然我不会看到你这么亲切,我可不是对谁都真好的,你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 林景州眼神暗下来,他欲言又止,放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攥紧,“好,绝不忘了你。” “这还差不多。你要努力往上爬,以后我要找你帮忙,你一定不能拒绝我知道吗?我可是有一个很大的梦想要实现!” 前几日跟方圆打听宫外的宅子,方圆听她说以后要出宫买宅子,毫不客气地嘲讽她痴人说梦。 一个宅子至少得五百两。 一等宫女熬到二十五岁,单月俸才一百八十两。 这还不算日常花销。 林景州以后一定很有钱,说不定能跟他借点钱。 “什么梦想?” 她摸摸鼻子,“不能说,你肯定会嘲笑我。” 林景州自嘲一笑,“我知道你的梦想。” “啊?” 她愣住。 林景州眼底的紧张神情散去,只剩下一派平静,“我会帮你达成你的心愿。” 被陛下临幸,成为后妃。 原来她这时候就抱着这个痴念了。 也是,重生这种奇遇,怎么可能人人都有? 芸惜总觉得对方好像理解错了,可她现在把林景州当弟弟,如果对方也嘲笑她想买宅子,她真的会抓狂。 算了,误会吧! 等以后存够了钱,他们自然知道她的决心了! 想到这个,她伸手拍了拍林景州胳膊,“几天不见,成熟了不少嘛,可你别光嘴上答应啊,下次再有人欺负你,记得还是要狠狠地打回去,但不能被掌事公公发现,不然你也要被惩罚!” 他望着她:“我会的。” “好了,你快回去吧,我也得去伺候主子了。” “嗯。” 芸惜把人送到雪阁门口后,转身往雪阁主殿走去。 林景州望着她的背影,再抬头看一眼雪阁的匾额。 瑶嫔自戕,雪阁上下都会被牵连,芸惜如今是跟了个好主子,但很快就会大难临头,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宫女的生死,只要主子一句话就能决定。 林景州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北三坊。 她想当后妃。 但后妃,照样不安全。 夏赫南一句话,照样会没命。 想要护住芸惜平安,一般的妃位都不行,必须是那个位置。 中宫之位! 皇后明年就会病逝,后位会空悬好几年,他知道未来很多事的走向,这是最好的助力! 如果是前世,他不敢有这个痴想,但此刻,他觉得可以一试。 皇后,那是后宫唯一一个即便陛下不喜欢,也不能轻易废黜赐死的位置。 她既然想当后妃,他便扶她坐在最尊贵的后位! 这样想着,他的心口突然闷闷作痛,越来越痛,直到最后,让他不得不把手按在那里。 眼底泛起红丝和恨意。 既然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那为什么不早两个月? 哪怕只早三十二天,他也可以争取一把。 可如今,他不能,不愿,更是没有资格…… …… 京城的十二月到了,漫天大雪,整个都城都仿佛披上了一床白被。 雪阁地势高,主殿后面又有一座梅园,每每站在楼阁上,望着下面的雪梅,都是一番美景。 瑶嫔有孕后总是睡不安稳,夏赫南就派人把楼阁上重新布置,阁内四角穿过了长长的铁皮桶,里面烧着炭火,让整个阁楼都很温暖,地板上更是铺满了虎皮毯,瑶嫔可以赤脚在地上行走,温暖又柔软。 这份荣宠,就是太后宫里都没,瑶嫔再次成为了前朝后宫的热议的焦点。 芸惜端着陛下特地让人从南方快马加鞭带来的水果走进楼阁,这些水果,她见都没见过,光闻着味就觉得格外美味,听说后宫只有病重的皇后得了一点,剩下的都送到这里了。 踏进门槛,扑面而来的暖气,让她仿佛走进了春夏交接的时光。 瑶嫔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的梅花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主子,这是陛下特地让人从南方带回来的,叫葡萄,只有皇后娘娘分了一点,剩下的都送到雪阁了,可见陛下有多重视您,吃点吧!” 瑶嫔问:“只有皇后和我有?” “是啊,这东西难保存,听说送到宫里后,好的不足五斤,皇后病重了,陛下送了一斤过去,剩下的都送过来了。” 瑶嫔走过来,看着盘子里晶莹透亮的葡萄,“这东西,我曾经跟爹爹去南省的时候也吃过,是很娇贵,稍微磕碰一下,就坏了,难为陛下万里送过来了。” 她伸手拈起一颗送进嘴里,酸酸甜甜,汁水丰厚,果真美味。 一连吃了好几颗,瑶嫔问:“陛下呢?” “这几日北方大雪,许多地方受了灾,陛下跟大臣商议赈灾呢。” 瑶嫔盯着葡萄看了一会,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随我去见陛下,葡萄也带着吧。” 芸惜眼前一亮,开窍了就好,只要赵语梦肯主动,即便未来不能盛宠如今日,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随即欣喜地开口:“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准备好一切,芸惜就跟着瑶嫔走出雪阁。 宫道两边堆满了雪,她小心翼翼地扶着瑶嫔,生怕她摔倒伤了龙胎,云兰跟在后面,提着食盒,里面是葡萄。 一行人来到了御书房外,林德身边的小太监忙走了过来,跪下道:“给瑶嫔娘娘请安。” “陛下现在可方便见我?” 小太监一脸慌张,欲言又止。 瑶嫔又问了一句:“陛下在里面吗?” “在,在的。不过……” 瑶嫔从云兰手里接过食盒,“你们在这里等我吧。” 芸惜跟云兰应道:“是。” “芸惜?” 林德公公从远处走来,看到两人有些诧异,两人急忙行了个礼,“见过林公公。” 林德脸色微变,“瑶嫔娘娘来了?” “是。” “糟了!”林德刚嘀咕了一句,几人就看到瑶嫔慌慌张张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惨白,身形不稳。 第13章 赵语梦要的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主子!” 芸惜跟云兰快步上前扶住她。 “回雪阁!” “语梦!”陛下走出来,衣服还有些乱,发冠也是歪的,他身后,本次秀女中选的李婉儿跟在后面,一脸羞涩,面若桃花。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这是陛下在御书房宠幸后妃,被撞破了? 赵语梦脸色惨白,推开她们的搀扶,回头,福身行礼,“臣妾身感不适,先行告退了。” 她的声音快哭了。 说完,也不顾陛下的反应,起身就往外走。 芸惜只能快速向陛下行了个礼,然后追了过去。 回到雪阁,赵语梦把自己关在阁楼里,不许任何人伺候。 芸惜担心,可她也不能闯进去,只好等在外面,直到云兰来找她,“你晌午就没吃东西,快去吃点东西,我先在这里守着。” “好。” 芸惜搓搓快冻僵了的手,离开了阁楼。 到了小厨房,大家都吃完了,就剩她了,芸惜一手拿筷子,一手抓着馒头,开始吃东西。 吃了一会,听到外面有动静,她拿着馒头走到门口,就看到几个小太监提着新炭走进来。 其中一个人抬眸,恰好跟她对视。 她浅浅一笑。 林景州跟同伴说:“我来摆吧,你们先回去。” 等其他太监离开了,他走过来,站在门口台阶下,问:“你这个时间吃的是什么饭?” “瑶嫔娘娘心情不好,我一直守在门口,云兰跟我换班,我才抽出时间吃东西,你吃了吗?” 她一边问,一边从自己啃的馒头上,掰下一块没吃的部分,递给他,“我干的不是体力活,不用吃很多。” 林景州身体往后倾了一点,“我吃过了,你快吃吧。” “那你喝点水吧,等我!” 她把馒头塞进嘴里,然后转身跑进小厨房,倒了一碗热水,递给他。 林景州刚伸出手,就看到自己双手都是黑的,又收起来了,“我手脏,不用了,我回去喝就——” 碗檐已经抵在他唇边了。 他静静盯着芸惜。 “快点喝,我吃完饭还得去楼阁外候着呢。” 他轻启薄唇,就着碗檐,喝了几口热水,鼻息间闻到了一股清甜香味,好像是……葡萄。 喝完了水,芸惜伸手要帮他擦嘴角的水渍,林景州脸一红,急忙后退自己用衣袖擦。 芸惜见他脸红,被逗笑了,“哟,害羞了?姐姐给你擦嘴怎么了?我以前在家,还给我妹妹换尿布呢。” 林景州一脸黑线,又很快恢复正常,“陛下赏了瑶嫔娘娘葡萄?” 芸惜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你手上有葡萄香味。” 芸惜抬起手,嗅了嗅,还真是! “真的好好闻,那葡萄看着真是美味,可惜太稀罕了,我们这些奴才没这个口福,你竟然知道葡萄?” 林景州开口:“我以前吃过。” “哇。” “不用羡慕,你一定能吃到的。” “哈?” 他收回视线,“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如果瑶嫔娘娘要赏你吃,千万别吃,太金贵了,你吃了,会惹众怒的。” 宠爱太盛就是灾祸了,劳民伤财送来的葡萄,被一个后宫嫔妃吃了,过不了多久,瑶嫔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独宠之下,却不会为人处世,她的死,是注定的! 他却不打算阻止这件事,瑶嫔不死,即便皇后死了,后位也轮不到芸惜,他会为她清除她走上后位路上的一切障碍。 …… “孤是一国之君,孤不是平常百姓家的男子!如果你懂事,就不该因为此事跟孤置气!” 芸惜端着安胎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内殿传来陛下不悦的话声音。 “嫔妾知罪,请陛下惩罚。” “好好好!瑶嫔,如果这是你要的,那孤满足你!” 夏赫南冷着脸大步走出来,刚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芸惜。” “奴婢在。” 她一直低着头,所以能看到陛下的衣摆湿了,这绝不会是在外面湿了再跑来,那就是……两人吵架了? 难道瑶嫔对陛下动手了? 陛下背对着她,平静地开口:“伺候好你家主子!” “奴婢遵旨。” 夏赫南说完就离开了。 她起身,走进内殿,“主子,安胎药好了。” 赵语梦坐在窗边的榻上,正低头拭泪,闻言整理了一下情绪,脸转向窗外。 芸惜在外殿等了一会才走过去,把安胎药放在小桌上,还有一小碟雪梅,这是来消药苦的。 赵语梦端起药碗,声音带着一丝难过,问:“他走了?” “陛下吩咐奴婢好好伺候主子,陛下很牵挂主子,这几日雪下得很大,各宫道都不好走,陛下还是每日都来。” 她不懂瑶嫔为什么要跟陛下闹? 她已经得到了陛下的宠爱,而且还是后宫其他女人求都求不来的盛宠,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 再这样下去,一旦耗尽了陛下的耐心,赵语梦也就离冷宫不远了。 “真心?”赵语梦嗤笑了一声,“他也曾这般真心待过容妃,舒妃,可如今呢?还不是腻了。” 芸惜心里不以为然,他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都不为过,难道瑶嫔还想让陛下一生只宠她一人? 便是民间的普通男子,还要娶一妻一妾,女子命艰,自古不就是如此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错了。”赵语梦突然看着她开口。 芸惜急忙跪下,“奴婢不敢。” “芸惜,你识文断字,我便不把你跟那些无知妇人比作一类,你当真觉得得皇帝一时宠爱,便是幸事吗?” 她抬头看向赵语梦,眼底一片茫然。 不是吗? 她活过一次,知道君王无情,小小宫女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是何其讽刺的一件事,所以她不做这种不可能的梦了,但瑶嫔跟她不一样,她家世显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生得一副天仙的美貌,她合该成为陛下的宠妃! 只要她不跟陛下闹,能够顺从陛下的心,那她一定会圣宠不倦的,在后宫屹立不倒! “你可听过: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芸惜点点头。 赵语梦继续说:“我自幼跟爷爷住在塞外,那里的的乌孙族男人,只能有一位妻子不能纳妾,男子在麦草节上遇到自己心爱的女子,然后骑着最好的马屁,带着最精美的首饰送给心爱的女孩,如果女孩接受,他们就可以成婚了。” 赵语梦眼里浮现起羡慕之色,“可爹娘非要我入宫选秀,我以为我能守住自己的心。” 眼泪如珍珠一般落下。 “我以为今生我可以遇到自己心爱的男子,没想过他会是大夏朝最尊贵的男子,他永远不能只有我一位妻子。” “娘娘……” 芸惜从不知道赵语梦竟然是这样想的。 只有一位妻子不能纳妾,竟然还有那样的地方? 第14章 失宠中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赵语梦看着她,苦笑一声,说道:“我不想入宫的,我宁可自己在草原上自在地过一生。” “自己……过一生?这怎么可能?女子怎么可能不依附男子过一生?” 芸惜被赵语梦的言论震惊到了。 “怎么不可能!秦宣太后以女子之身执政秦国,西汉的缇萦为救父向汉文帝告御状,班昭帮助哥哥班固修撰《前汉书》,秦良玉以妓女之身,得以封侯拜相,这些女子都不比男子弱,爷爷带我看遍大江南北,他说希望我能自在地活,可现在我却被困在这后宫,跟别人分享丈夫,还不能生气。” 芸惜大受震撼,她是识文断字,也读过一些诗书,但都是囫囵吞枣,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瑶嫔说的这些女子,她是一个都不知道。 刚要开口,就见赵语梦闭着眼睛,把碗中药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放在桌上。 她急忙端起雪梅递过去,对方却摇摇头,“你下去吧,我想静静,我说的这些话,你不必在意。” “是。” 芸惜退出阁楼。 走到殿院里,回想着赵语梦说的那些话。 原来,她是抗拒入宫的。 原来,赵语梦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捂住脸,大脑嗡嗡作响。 便是她前世放弃成为娘娘,转而想嫁给侍卫的时候,也不曾幻想过未来成婚后夫君只会娶她一个,她想的是,正妻是自己,若是有妾入门,乖乖听话便还好,若是敢生事,她会叫对方知道什么是尊卑有别! 可今日瑶嫔的一番话,让她有了另一番思考。 女人原来可以要求得更多,也可以做更多的事。 那她……也可以如此吗? 傍晚,林德公公带人来接走了赵语梦,还禁止了她们任何人随行伺候。 芸惜担心地帮瑶嫔披上披风,后者淡淡一笑,“芸惜,我下午跟你说的话,忘了吧。知道得太多,反而对你是负累。” “主子,芸惜愚笨,无法帮主子分忧。” 赵语梦笑了笑,站在殿门外,扭头看向梅园,感慨道:“祖父去世前,我曾以为我绝不会像大夏朝女子那般,如今……早知,那时就该找个牧民嫁了,跟他风餐露宿,至少我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他的宠物。” 她刚要开口,赵语梦已经抬脚离开了。 芸惜干完活,人还没回来,她时不时走到外面张望,最后索性坐梅园入口的假山边等着。 她抱着汤婆子,想着瑶嫔说的那几个厉害的女子,“宣太后,班君,秦良玉……” “你在说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她吓得往后倾,可假山上都是雪,很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一边倒。 “小心!” 林景州想抓住她,地面很滑,没拉住人,反而被芸惜带着一并摔倒了,直直压在了芸惜身上。 “哎呦,好疼,林景州,你给我起来!” 他慌忙爬起来,然后把她拉起来,“对不起。” 她站起来,一边拍身上的雪,一边皱眉怒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对不起。”林景州小心翼翼地帮她拍背后的雪。 拍完雪,她歪头看向他,“看来,混得不错了,都可以偷跑来找我了?” “呃……你刚才在嘀咕什么呢?” “瑶嫔娘娘给我说了几个书上很厉害的女人,宣太后,班君,秦良玉,还有几个,我记不住了。” “班君是谁?”林景州疑惑地问她。 芸惜摆摆手,“一个帮哥哥编纂什么《汉书》的,编书的女子,那一定是极厉害的。” “班昭。” 她看向他。 林景州又说了一遍:“那是班昭,陪她哥哥班固编纂《前汉书》,兄妹都是历史上很厉害的人。” “这样啊……”她凑到他身边,“林景州,你好厉害啊,这都知道!” 林景州垂下眼眸,“上过学堂,先生都会教的,不算什么本事。” 见他不开心,芸惜知道他想起了过去的伤心事,赶紧岔开话题,“林景州,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提到这个,本来面色不好的人顿时严肃起来,盯着她郑重开口:“你能不能离开雪阁?” “为什么?” “瑶嫔娘娘太得宠了,肯定有人要对付她,你是她贴身宫女,如果有人出手算计,你恐怕就是第一个!” “这个啊,我会防着的,而且,陛下的宠爱就是娘娘最大的护身符,谁敢在娘娘盛宠之时下手,那是不要命了。你找我,就为了劝我离开?” “不全是。”林景州从怀里掏出一个深蓝色小布包,递给她。 她接过,问:“这是什么?” “我的月俸发了。” 芸惜打开小包,里面有一些铜板,约莫有几十个。 她疑惑地看向他。 “这是我的月俸。” “这么多!” 多吗? 林景州脸色沉了一点,微抿着唇,虎落平阳被犬欺,曾几何时,北三坊的太监想给他提鞋,他都瞧不上,如今,却要仰人鼻息。 芸惜数了下铜板,然后把钱还给他,“第一个月就能拿到钱,说明掌事公公很重视你,再努努力,从那里离开,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你收着吧。” 她愣住。 他双手背在身后,侧过脸,不去看她,“我知道不多,以后我会给你更多,我知道你需要钱打点关系。” “这倒是,打点关系的确要很多钱。” 她也不客气,直接收了起来。 “真不想离开雪阁?” “不要!”她摇头拒绝,“这个时候,我还有更好的去处吗?” 林景州沉默,的确没有。 能暗中操作的地方多半不好,好的地方,他现在只有十二岁,即便有前世的记忆,时辰未到,轻易出手只会提前被人提防。 所幸,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先待在雪阁也可以。 “我先走了。” 他抬脚就要走,刚走一步,就被拽住了胳膊,芸惜凑近他,“阿景弟弟,你好久没叫我姐姐了,叫一声听听嘛。” “不要。” 她鼓起脸,双手叉腰,“为什么?你之前可是叫我芸惜姐姐的。” 林景州没回答,半弯腰,帮她拍了拍腿上的泥,“衣服脏了,去换一件,陛下经常来雪阁,殿前失仪,小心受罚。” 提醒完,他转身离开。 芸惜:…… 这才几天没见,这家伙怎么突然就不可爱了? 不过看着越来越有七年后模样的林景州,她还是很高兴的。 因为,她真的很想再见到那个宫女太监无不惧怕的‘林公公’。 …… 赵语梦那日去见了陛下,两人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但后宫里的人明显发现,雪阁在渐渐失宠。 陛下已经半个月没去了。 年前几天。 雪阁的暖炭快用完了。 往常几乎每隔一日,就会有人送来,如今,却不那么殷勤了,一切无外乎是陛下开始宠幸李美人了。 “云兰,你在这里照顾主子,我去内府催一下,暖炭已经见底了,再不送来,主子就不能再住楼阁了。” “好。” 芸惜走出雪阁,快步走向负责内宫采购的南三坊。 才走过一道宫门,就遇到容妃,她坐在撵上,带着七八个宫女太监,一行人从她身边缓缓经过。 她福身行礼,头压得很低,希望自己不要被注意到。 眼看人已经过去,她刚要走——“站住!” 她身体一僵,心想,糟了。 赵语梦得宠,她这个贴身宫女自然也跟着鸡犬升天,可这段时间,陛下没来雪阁,大家都私传瑶嫔失宠了。 以她之前的经验,一旦失宠,后宫嫔妃绝不会雪中送炭! 第15章 被刁难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容妃娘娘路过,竟然这般没有规矩,不愧是雪阁的人,主仆都是一个货色!”容妃身边的太监阴阳怪气地开口。 容妃没有开口,但也没制止自己的奴才。 芸惜知道这是故意找她麻烦,只好跪下,高声道:“奴婢叩见容妃娘娘,奴婢知罪,求娘娘仁心宽厚。” “既然知罪,那就罚跪吧,两个时辰,才可以起身!” 两个时辰?在这里? 芸惜身体微僵,刚想开口,就见容妃挥了下手,太监抬起轿撵,悠悠地往前走。 一个太监站在她身边,得意地笑道:“跪好了!” 芸惜抿唇跪好,心中愤愤,夹着尾巴做人,都不行了吗? 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 雪阁里。 瑶嫔找芸惜,云兰只知道她去南三坊了,但这么久还没回来,心里也有些担心。 瑶嫔皱了下眉,起身走下楼阁,“去南三坊!” “主子,万万不可,奴婢再让人去找芸惜吧,外面下着雪,您不能离开暖阁。” “两个时辰了,芸惜不是贪玩没有规矩的人,便是被事情绊住了,也会让人传消息,绝不会这样无缘无故不见了。” 她刚走下台阶,外面就传来响动,几个太监抬着芸惜走了进来。 看到冻得发红,已经昏过去的芸惜,瑶嫔脸色一变,“发生了何事?” 一个太监回道:“回禀主子,芸惜冲撞了容妃娘娘,被罚跪在宫道上两个时辰。” 瑶嫔脸色大变,上前掀开芸惜的衣袖,胳膊已经发青发紫了。 这是冻伤了! “本宫不舒服,传御医来号平安脉!” “是!” 等太监出去宣太医,瑶嫔走进芸惜的小屋,看到床上冻得僵硬,几个宫女正在用盐帮她搓手脚,心中突然涌起无限郁愤。 “好好照顾她!” “是,主子。” 芸惜是大半夜才醒过来,浑身一会热一会冷,丝丝痛意好像在骨头里钻。 她突然觉得可笑。 果然在强权面前,即便她是重活过一次的人,都没办法抵挡。 容妃,她们本没有仇没有怨的。 但这一刻,这份仇,她记住了。 “你醒了?” 她扭头看过去,就见林景州坐在床脚,手里拿着膏药贴,正一脸担心地盯着她。 她惊坐起来,“你怎么在这?!” “瑶嫔娘娘让我留下的,她说怜我们是姐弟,让我好生照顾你。” “嗷。” 她拉扯被子盖住自己,虽然没有衣衫不整,可床上莫名多了个男人,她还是十分不自在。 “这膏药,要贴在膝盖上,防止风湿。” 林景州说着就要去掀被子,她忙制止,“我,我让云兰帮我,这,这就不用你来了。” “我是个太监。” 她抬眸看向他,见他嗤笑一声,“何惧我?” 他自我嘲讽,眼底却透着一股落寞。 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闷闷地打了一拳似的,她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好像吞了一口鸡毛,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林景州掀开她的被子,拉住她脚踝,拉住裤子往上掀。 “若是现在不养好了,以后只要变天,你就会奇疼无比,瑶嫔待你不错,找了太医医治你,那就好好听话,把自己养好了。” 他声音清冷,双手动作却很轻。 “哦。”她小声回应。 他的手纤细修长,烛光下,上面的伤痕都被光遮住了,像极了世家公子的手,只执笔书墨,点棋把扇。 他低头靠近她膝盖,手指小心翼翼地把药擦在她膝盖的肌肤。 她突然就想到了‘肌肤之亲’四个字。 紧张得屏住呼吸,在心里告诉自己,眼前的林景州不是前世那个,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更重要的是……他可是太监啊! 可,可可视线又不受控制地在落在他的嘴唇上。 他的唇,他的舌…… “啊啊啊!” 芸惜突然喊了一声,吓得林景州一愣,“怎么了?” 她拉住被子,一个翻身躺下了,被子盖到头顶。 林景州坐在床边,手还放在半空,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坨,叹了口气,放下手,开口:“离开雪阁吧!今日只是跪了两个时辰,那下次呢?瑶嫔没有争宠的心,她护不住你的。” 听到被子里嘀咕了一句,他没听清,只好凑近:“你说什么?” “我一个小宫女,能决定得了自己的去留吗?” 林景州看着她露在外面的头发,轻轻抚摸了一下,“有我在呢!” 有我在呢! 吃吧,当个饱死鬼! 一道清亮,一道冰冷。 芸惜鼻间泛酸,她掀开被子,房间里已经没有了林景州的身影。 …… 第二天,芸惜刚忍着身体不适要出门伺候主子,就听到云兰传来主子的话,让她好好养身体,不必着急去伺候。 瑶嫔待宫人极好,平日里也不会讲究排场,雪阁的奴才可以说是后宫最轻松的一批宫人。 尤其是晌午快吃饭的时候,看到宫女端着她的药和饭食进来,芸惜第一次感觉到了主子的关切。 她只是一个宫女,还是一个从未掏心掏肺伺候主子,并且时刻准备离开的冷心宫女。 这一世,除了对林景州,其他人,她看似热情,实则从未在意过。 对赵语梦忠心,也不过是想借她的荣宠为自己谋划。 可她已经已经存了要离开雪阁的心思…… “主子说,你好生养着,这几日都不用下床。腿受了寒,养不好,一辈子受罪。” 她以为、只有林景州会在意这个。 把心中的复杂情绪压住,她问:“陛下可有来看望主子?” 小宫女摇摇头。 “好,我知道了。” 等小宫女离开,她看着床边的饭和药,内心起伏。 再过几日就要过年了,距离赵语梦流产,自杀,越来越近了。 如果林景州有办法把她弄出去,那她就能避开这场祸事。 可…… 目光落在饭菜和药上。 她抿了抿唇。 芸惜休息了两天就出门了,虽然瑶嫔说了让她好好养着,但她也知道一直这样休息,必然会引来其他人的不满。 一开始干活,她就先换了云兰的当值,让云兰去休息,她端着给主子炖的补品,走向楼阁。 走进暖阁,她轻声开口:“主子。” 瑶嫔看到她,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好些了吗?” 她福身行礼,“奴婢好多了,多谢主子关心。” “起来吧,是我连累了你,容妃看我来气,可又不敢直接刁难我,只能拿你出气了。” 她走过去,开口:“主子,您既然都知道,就不准备做点什么吗?您和陛下闹别扭,只会把陛下推向她们!” 赵语梦最近孕反应很严重,整个人都虚弱无力。 她趴在小桌上,“他心中无我,我何必去抢。他心中有我,怎么舍得让我受委屈。” 第16章 我靠的不是芸惜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把鸡蓉豆花羹放到她眼前。 瑶嫔皱了下眉,“又是这些,不想吃,撤了!” 想到云兰说的,主子已经好几日没好好吃东西了,她忍不住劝道:“主子不为自己,也要为腹中龙胎着想,喝一点吧。” 瑶嫔犹豫了一会,才皱着眉打开盖子,拿起羹勺舀了一勺豆花羹,刚送到嘴边,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她开始干呕。 芸惜急忙拿来痰盂。 等瑶嫔吐完,虚弱地趴在榻上,芸惜担心地看着她,“您一直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吃得消!主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辣牛肉干。” 芸惜一愣,这是何物?她都没听过。 瑶嫔虚弱地闭上眼睛。 芸惜等她睡着才离开,先在小厨房问了一遍,才知道瑶嫔之前就要过这道菜,但不管御厨还是小厨房都没做出让主子满意的麻辣牛肉干。 芸惜想了想,准备去东三坊找方圆。 宫女太监满十五后三个月可以在太监总管的组织下出宫休沐一日。其他时候想跟宫外联系,必须依靠一些有宫外关系的人。 方圆就有这个关系。 辣牛肉干,她是真没在宫里听过,那只能往外打听了。 找到方圆,她说了自己的要求,拿出一两银子给他,“办好了,还有赏!” “这么大方!行,我派人打听打听。” 她撇撇嘴,“别光拿钱不办事,之前让你帮我打听的三个人,有眉目了吗?” “姑奶奶,皇宫里宫女太监加一起有小一千了,你打听的三个人只有名字,在哪里当值,啥时候入宫的,你全不知道,我打听他们跟瞎子摸路一样,不得多给我点时间!” “好吧,你继续找,找到了我还有酬谢!” 把事情交给方圆,她转身离开。 刚走出东三坊,迎面就碰到林景州,对方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她只好把瑶嫔要吃辣牛肉干的事说了。 林景州若有所思地开口:“辣牛肉干?” “对啊,我都没听过,你听过?” “你回去吧,明日我给你。” “哈?”她诧异地看着他,“你能找到这东西?” “嗯。你还给了方圆一两银子……你钱很多吗?”林景州眯起眼睛,凑近她。 “才不多!不过瑶嫔娘娘让御医给我治病,这份恩情肯定要还的!” 林景州无奈地看着她:“回去吧,辣牛肉干,明日我给你送去。” “你真的能弄到辣牛肉干?你找谁帮忙的?” 林景州看向旁边的大门,似有所思,不想作答。 “喂!” 她伸手要拍他,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略显无奈地开口:“我保证,明日一定会给你送去,你先回去。” 芸惜:“……” 她一把抽回手,悻悻地看了他一眼,就要离开。 林景州看了眼她的背影,才走进了东三坊,找到方圆后,他伸出手:“芸惜托你办的事,不用办了。” 方圆一愣,随机反应过来,这小子是来要钱的,瞬间老大不悦。 “进了我方圆口袋的钱,还没有掏出来一说,你小子才进宫多久,敢在我面前嘚瑟?” 说着,就要伸手去抓林景州的衣领。 林景州灵活躲开,一把将人扣在地上,膝盖顶着方圆的背,声音冰冷,“你真觉得我只是一个普通小太监?” “你还不是仗着你姐是瑶嫔的贴身宫女!” 他低头靠近他,“你错了,方圆,我靠的不是芸惜。” “那……” 他在方圆耳边说了一个名字,方圆脸色瞬变。 拿着五两银子走出东三坊,林景州侧头看向皇宫中心的位置,那才是他该待的地方。 第二天,林景州早早给芸惜带了一小袋辣牛肉干。 “你又不能出宫。哪里来的这个东西?” 林景州:“秘密!” 她眯起眼睛,伸手捏了一把他耳朵,“才进宫几个月,翅膀就硬了?我可是你姐!” 林景州把她的手拉下来,严肃地开口:“你让大家都误认为我们是亲姐弟,以后对你可是个麻烦。” 芸惜一脸疑惑:“什么麻烦?” 林景州看着她,久久无语。 “好了。你不说,我就不问了,我得去问问御医,这些东西能不能给瑶嫔吃!” 说完,小跑走了。 林景州有什么秘密,她都不在意,也不会深究,他前世能爬到大内副总管,绝不是巧合。 她只要确定他是安全的就好。 下午,芸惜端着补品还有一个小罐子走进暖阁。 赵语梦依旧兴致缺缺,芸惜就偷偷打开罐子。 麻辣鲜香的味道弥散开,瑶嫔扭头看去,看到碟子里的辣牛肉干,愣了许久。 “奴婢托人从宫外带进来的,奴婢去问了御医,主子可以吃,但是只能浅尝一点。” 赵语梦盯着她,“你……” 芸惜笑着看她,“主子,您尝尝吧。” 赵语梦用筷子夹起一根辣牛肉干,一放进嘴里,眼泪就忍不住往下落…… 芸惜以为辣着她了,转身就往外跑,“云兰,叫御医!” “回来!” 赵语梦开口叫她,她转身看向她。 “我只是很久没尝过辣牛肉干了,在塞外的时候,爷爷总带我吃这个,爷爷去世后,我爹娘派人接我回家,我就再也没吃过这个了。” 她长舒一口气,违背宫规,带吃的东西进来,还是给有孕的妃子吃,其实给瑶嫔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她应该趋利避害,只求自身平安顺遂,可她却在这里为了瑶嫔冒险。 实在不应该! 可,却忍不住想做! 想真心为赵语梦做些事。 “谢谢你,芸惜。” 她急忙摇头,“奴婢没做什么,主子只要吃得开心,其实可以告诉陛下,陛下一定会为您搜罗全国各处的美食。” 提到陛下,赵语梦的笑容敛去了。 芸惜忍不住开口:“奴婢已经知道了您的心意,但您已经进来了,既然出不去,何不让自己过得舒坦些?您生陛下的气,就在心里生气,或者跟奴婢说也好,但您不能在陛下面前显露,这宫里比任何地方都拜高踩低,主子没发现最近雪阁送来的吃食都不如之前了吗?” “我知道。” 赵语梦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慢慢把下巴磕在手背上,盯着桌上的辣牛肉干发呆,“可我不甘心啊。” 芸惜暗暗叹了口气,她也只能劝到这了。 …… 前年几天,各宫都忙着迎接新年,芸惜刚跟其他宫女装饰完寝殿,就有人来找她,说是让她去佛堂抄写经书祈福。 宫女识字的并不多,前世今生,只要大型节日,芸惜都会被借调,她都习惯了。 但这次她却不想去。 因为,前世,赵语梦就是今日流产的。 那时候,她也被借去抄经书了,赵语梦身边有个大宫女陪着,赵语梦流产的时候,一个人都不在。 她一直等着今日,没想到跟前世一模一样。 “芸惜?” 云兰手里抱着汤婆子,走来,“你还不去佛观?” “我不想去。” 云兰忙捂住她的嘴,“你找死啊,这可是为国祈福,不去就等于抗旨啊!” “我心里很不安,总觉得今天要出什么事,主子今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主子的。” 芸惜还是不安,她在房间里挪步,咬着指甲,想着该如何避开今日。 “芸惜!” 朵儿从外面跑进来,“你不用去佛观了,今日佛观走水,要好一通收拾,公公让我跟你说,过两日再去。” 她长舒一口气,拍拍心口,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云兰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今日陪着主子。” 说罢,她快步走向正殿。 第17章 瑶嫔小产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整个一天,芸惜都像保护易碎的东西似的盯着赵语梦,后者都被她盯得发毛了,扶额道:“芸惜,你今日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没,没有。” 晚间,伺候赵语梦躺下,她走到外面,仰头看着月亮,才长舒了一口气。 竟然平安度过了! 难道,她已经改变了赵语梦的命运? 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还忍不住笑。 “这下不会死了,真好。” …… 翌日,清晨。 芸惜走出房间,立刻有小太监喊她:“芸惜,你弟弟来找。” “来了。” 她到雪阁外,就见林景州站在角落,低头正盯着自己手臂看。 她悄悄走过去,正要吓他一跳,却见他手臂一处烧伤,“你手臂怎么会烧伤了?!” 林景州吓了一跳,忙把手背在身后。 “给我看看!” 她拽过他的手,掀开袖子,有一块鸡蛋大小的烧伤,“昨日佛观走水了,你不会去救火了吧?” “唔……是。” “你在北三坊,佛观在南三坊边上,你去那里做什么?” “没什么。” 林景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想在雪阁待着,就先待着,我先走了。” 芸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疑惑地皱了皱眉,“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呢?” 佛观走水第三天,芸惜还是被叫去抄佛经了。 这次,她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让云兰好好伺候主子,就出门了。 有过一世的积累,芸惜这次抄佛经不管是字还是心境都有了很大的提升,抄录大半天,她竟一点都不觉得疲累和烦躁。 一个嬷嬷走了过来,看到她抄的佛经,有些讶异,“字不错啊。” 她刚想放下笔抬头,就听对方说:“继续抄吧。” “是。” 等抄完佛经,已经傍晚了。 她揉着酸痛的手腕,往雪阁走去。 刚踏进雪阁,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瑶嫔小产了! 这个消息对她而言,犹如晴天霹雳。 不是避开了吗? 为什么还会小产?! 她被喊去抄佛经,云兰还有两个太监被喊去拿赏赐,赵语梦身边就没几个人了。 赵语梦说有人推了她。 这明显是有人蓄意谋害皇子! 夏赫南风风火火地赶来,十几个御医跪在雪阁内殿,他坐在床边,脸色阴沉可怖! 赵语梦虚弱地开口:“孩子没了?” 夏赫南握住她的手,“养好身体,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有人推了我,我感觉到了,是有人推了我!” 夏赫南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语梦,你别激动,你现在需要静养,孤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可……我不想要交代,我想要我的孩子……” 赵语梦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夏赫南避开她的目光,扭头看向御医,“孤要你们调理好瑶嫔的身体,她有任何闪失,孤拿你们是问!” “臣遵旨!” 芸惜跟其他宫人跪在门外。 她始终不敢相信,她只离开了半天,赵语梦就流产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个小太监跑了进来,欲言又止,“陛下……” “有话就说!” “李美人有喜了,但是又受了惊吓,龙胎恐怕不稳。” 小太监说完,整个内殿都静默了。 夏赫南脸色微变,躺在床上的赵语梦表情怔怔。 许久之后,他握住她的手,“语梦——” 赵语梦闭上眼睛,慢慢抽回自己的手,“陛下去吧。” “孤一会就回来。” 夏赫南看了她一会,起身离开了。 等所有人离开后,芸惜站在门口,看到赵语梦蜷缩起来哭泣,她的哭声那么无助,那么悲凉。 自己刚失去孩子,丈夫的其他妾室就有了孩子。 她走过去,跪在床边,“主子,奴婢不该离开您身边,奴婢该死。” 她知道瑶嫔会小产,这段时间也是非常小心伺候,连云兰都说她小心过头,难道这样还不能改变一切吗? “芸惜。我好痛。” “奴婢去找御医!” “心好痛,明明知道他是帝王,最是无情,却还在傻傻地把一颗心送了上去,我想收回,可我收不回了。” 动了心,就有了独占的欲望。 可她想独占之人,恰恰是这世间最薄情之人。 “主子,您既然知道,何不想开些,不求一心,只求用心。您还要在宫里生活下去,和陛下对着干,最后受罪的是您啊!” “不求一心,只求用心?哈哈……哈哈哈……”赵语梦突然笑了起来,笑到身体都在发抖。 “主子……” 赵语梦突然看向她,眼角发红,“可我不稀罕!” 芸惜静静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天晚上,夏赫南又来了,还带着册封旨意,瑶嫔封为瑶妃! 雪阁所有宫人跪在殿外谢旨意。 赵语梦听到册封,淡漠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谢恩,陛下上前抱住她,“不用行礼,语梦,是孤没有保护好你和我们的孩子。” 她没有挣扎,虚弱地趴在他怀里,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 “还没恭贺陛下又当父亲了!” 夏赫南脸色一变,为难地开口:“孤需要子嗣,但孤不会宠她,等她生下孩子,孤会让那个孩子认你为母,就当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不必,我既然无福生下孩子,何必抢别人的孩子。” 夏赫南侧过脸,开口:“都退下。” 芸惜起身退下。 深夜,她守在殿门口,突然听到一句:“出去!” 然后就看到陛下狼狈地走了出来。 她急忙跪下,低着头,不敢出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陛下这是被赶出门了? 堂堂一国之君,被妃子赶出门,这在大夏王朝应该是头一遭了吧。 等陛下离开,她走进内殿刚要开口,就看到赵语梦绝望地看着她。 “芸惜,他说他是一国之君,我是他的爱妃,永远的爱妃……可他的爱妃太多了,容妃,舒妃,李美人,他明明那么深情,可又那么绝情……” 她走过去,抱住哭得绝望的赵语梦,轻声说:“主子,看开些吧!何不只求荣华,不问真心。” 她庆幸前世的十年,她遍体鳞伤,却从未伤过心。 赵语梦抱着她痛哭,她轻抚着她的头,小声道:“这后宫中,最不该有的就是爱情,您哭吧,哭够了,以后便只要荣华富贵。” 第18章 夜路相伴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接下来的几天,陛下日日都来,日日都被拒之门外。 芸惜想劝劝瑶妃,可对方连她都不见,整日把自己关在内殿。 大年三十晚上。 皇室家宴,美人以上的位分都要出席。 芸惜还担心赵语梦再不出门会受非议,结果她刚端着东西走进殿门,就看到赵语梦已经自己穿好了妃位的宫服。 她松了一口气,欣喜地走过去,“主子。” “伺候我梳妆吧。” “是。” 赵语梦刚小产几日,一脸病气,她们只能尽量用胭脂遮掩。 没一会,云兰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主子,这是陛下赏赐的。” 她们扭头看去,竟然是一套红宝石头面! 这可是稀罕的宝贝! 云兰欣喜地说:“主子,奴婢听小公公说,这可是附属国上贡的贡品,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红宝石,能有一对耳环已经是无价之宝,这一套头面,陛下收到,直接就送到雪阁了。” 芸惜见赵语梦一脸平静,接过托盘送到她眼前,“主子,您看看,这东西可稀罕了。” 她伸手拿起镶嵌红宝石的步摇,“是很漂亮。” “我给您戴上?” “嗯。”赵语梦眼底没有一丝喜悦。 一切穿戴完毕,赵语梦又回到了后宫第一美人的状态。 “芸惜,你去本宫的私库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列个表单,过完年,本宫要拿这些东西为失去的孩儿祈福。” “奴婢遵命!” 芸惜一脸惊喜,她感觉赵语梦好像不一样了。 “去吧。” “是。” 芸惜起身,走向私库,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赵语这是想通了。 …… 宫宴开始,皇宫上空被绚烂的烟花照亮了。 芸惜整理了两个时辰才完成,她走出私库,来到宫女太监休息的院子。 “主子太好了,给咱们赏钱,还让小厨房给咱们做了年夜饭。” “主子是天仙下凡,人美心善。” 看到云兰也在,她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拉住云兰,诧异地问:“你怎么在这里?你没陪主子去宫宴吗?” 云兰解释道:“我送主子到了宫宴,主子让我回来跟大家一起过年,等宫宴结束,我再去接主子。” “我不饿,我去宫宴瞧瞧,你们先吃。” 云兰想拦住她,芸惜已经快步往外走了。 前世赵语梦自戕是二月初。 这段时间,她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赵语梦,就是怕她还没想通,最后依旧选择了自杀这个决绝的方式。 刚走出雪阁,就看到一抹黑影在雪阁外面乱晃,她吓了一跳:随即警惕质问:“是谁?!再不出来,我叫人了!” “是我。” 黑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是林景州。 她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在这里?” 林景州走向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这里了,可能是过年这么合家团聚的日子,他能想的人只有芸惜了。 本以为天人永隔的人,突然又活生生地在自己不远的地方,身体不受控制地靠她再近一点。 再过几日,他就要进御书房了。 那里可不比北三坊,只要招呼一声,就能到处跑。 “过几日,我就要——”“有事回头说吧,我去找瑶妃娘娘。” 她必须去看看,确保赵语梦是安全的,她才能安下心。 林景州看到她往宴会的方向走,只好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宫宴外围,芸惜告诉御林军守卫,她是瑶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结果御林军并不放行。 她还想努力,就被林景州拉到一边。 “宫宴不止有陛下跟后妃,还有王爷王妃,守卫自然森严,你进不去的。到底怎么了?” 她犹豫了片刻,不知道怎么跟林景州说,难道说她怕瑶妃娘娘会自杀所以来看看?最后只能找了个借口敷衍,“瑶妃娘娘不让人跟着,我放不下心,想看看她是否安好。” “芸惜。我上次说过要把你离开雪阁——”“我不走了。” 林景州盯着她。 芸惜朝他笑了笑,“别说你一个才进宫几个月的小太监凭什么把我弄走,就是能走我也不想走了,瑶妃娘娘对我很好,她是个好主子。” 不等林景州说话,她拉着他往一边的小路走去。 她努力想找个能看到宫宴的位置,可不管怎么换角度,都只能看到宫宴的外边,隐约能看到几个王爷王妃。 她懊恼地开口:“看不到瑶妃娘娘。” 林景州见她急得团团转,手一会扶着假山,一会扶着树干,都冻得通红了。 叹了口气,把她拉到一棵垂柳树下,他先一步踩着石头,然后扶着树干,伸出头张望,过了一会,他开口:“我看到了,瑶妃在场中,她很好。” “真的?我看看!” 她凑上去,抓住林景州的胳膊。 “你小心点,这里的塘水没冻实,踩空就要掉下去了。” “嗯。”她踩在他脚边,但石头位置很小,根本站不下两个人,眼看她要摔倒,林景州只能搂住她的腰,把人锁在怀里,“小心。” 两人靠得极近,他说话,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额头。 芸惜紧张地屏住呼吸,明明一样高的啊,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在林景州面前矮了一大截? “看,在那里。” 她忙抬起头,顺着林景州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坐在宫宴上的赵语梦,虽然脸上没有笑容,但至少是安全的,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安全就好。 “还要继续看吗?” 无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音色清亮,少年感十足。 她抬头,就看到了一张漂亮的脸,不是那种阴柔的美,而是无关男女,只能用漂亮来形容的少年脸。 如果,他没入宫,这时候,应该已经有通房丫鬟了吧? 想到这个,她耳朵刷地红了,急忙一步踩到地面,然后站好,双手尴尬地攥了攥,“不用了,确定瑶妃没事,我就放心了。” 外面太冷了,宫宴少说也要举行一个时辰,一直等在这里,只怕会冻死! “那回去吧,宫宴结束有固定时间的。” “嗯。” 两人顺着小路往雪阁走。 离开了宫宴,宫道越来越暗,也更幽静,远处的长廊,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头似的。 芸惜却不害怕。 因为她知道自己身后有一个人,林景州。 林景州盯着她的影子,慢慢伸出手,手指触碰到影子上的手,只一下,就像碰到了火一般缩了回来。 到了雪阁门口,芸惜想到一件事,就突然停了下来,结果就被身后的人结结实实撞了一下。 “对不起。” 她转过身,诧异地盯着林景州,“你竟然走路会发呆?你想什么呢?” 林景州慌乱地挪开视线,问:“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我到雪阁了,我不停下来干嘛。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什么——”东西还没说出口,人已经跑进雪阁了。 第19章 瑶妃死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只好走到门边的红墙下等着。 夜空月圆高悬,照亮了地面,他靠着墙,耳边听着似有若无的庆祝乐曲。 这般悠闲的生活,只怕持续不了多久了。 没过多久,芸惜带着一个包裹跑出来,递给他,“新年新气象,希望你早点离开北三坊,奔赴更好的前程!” 他接过包裹,打开了一个角,里面是一双鞋。 芸惜解释说:“没钱了,谁让你有门路弄到辣牛肉干不早跟我说,我把钱给了方圆,那家伙吞下去的钱是不可能吐出来的。打点了一些关系,加上孝敬施嬷嬷的,我连你给我的钱都花掉了,你不介意吧?” 虽然花了他的钱,她却一点都不内疚。 林景州摸了摸鞋面,从怀里掏出了几锭银子,“给你。” 她伸手接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这少说也有五两了。 “我给方圆介绍了几个赚钱的营生,这是分红。” “哇哦。” 林景州见她盯着银子笑,忍不住开口:“今年还不行,到明年,我不会让你缺钱花了。” “好大的口气哦,小林公公。” 大内总管叫林德,前世大家都会尊他一声小林公公,等林德大势已去后,才喊他林公公或者林总管。 “我走了,你晚上去接瑶妃,记得跟人结伴,别一个人去。” “知道了。” 两人分开后,芸惜转身回了雪阁。 大家一边守岁,一边等着瑶妃回来。 看着时间,宫宴快结束前半小时,芸惜带着云兰还有两个小太监去接赵语梦。 到了宫宴,看着各位贵人都离开了,唯独没看到赵语梦出来。 芸惜有点担心,拦住一个太监,“我们是雪阁的,来接瑶妃娘娘,娘娘呢?” “瑶妃娘娘很早就离席了,跟陛下一起离开的。” “多谢公公。” 既然主子是跟陛下在一起,几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一起回了雪阁。 宫中宵禁的钟声响起,芸惜站起来,“此时还没回来,林公公怎么没派人来说一声?” 云兰剪了剪灯芯,笑道:“陛下一定是留下主子侍寝了,只要主子愿意,咱们雪阁很快就复宠了。” “是啊,娘娘能想开,真是太好了。” 就在芸惜准备睡觉的时候,一个宫人狼狈地跑进雪阁,“瑶妃娘娘自戕了!” 她愣在台阶上。 宫人又喊了一声:“瑶妃娘娘从观景楼跳了下去,人已经没了!” 芸惜身体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满脸血色尽无。 跟前世一样…… 时间还提前了! 雪阁其他宫人也都慌了。 “芸惜,快走!” 云兰拉住她,就要往外冲。 一群人还没跑到门口,就远远看到陛下抱着瑶妃一步一步朝雪阁走来,他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宫人,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劝说陛下放下瑶妃。 “主子……” 她们全都跪下,陛下一句话都没说,抱着人从她们身边走过。 芸惜看不到瑶妃的脸,只能看到她靠着陛下的肩膀,乖巧得好像睡着了似的。 明明还让她整理私库,要为失去的孩子祈福,怎么会突然跳了观景楼? 便是要跳,也该是二月初啊,为什么会今晚?! 夏赫南抱着赵语梦的尸体走进雪阁,这一待就是一天一夜。 芸惜跪在殿外,听着周围人小声哭泣,她却一滴泪都哭不出来。 难道前世的所有事都改变不了? 可她明明从小宫女变成了一等宫女,她明明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啊? 夏赫南抱着尸体在内殿不见人,此事到底还是惊动了生病的皇后和大臣。 “陛下,请以大局为重!” 皇后在婢女的搀扶下,跪在门口,开口请求。 许久之后,殿门被缓缓推开,夏赫南走了出来。 他面色平静,手里捏着一封信,目光扫过众人,“郴州赵氏之女赵语梦,不贤不淑,自裁已犯宫规,特此褫夺封号,贬为平民,尸体不得葬于妃陵。” 众人惊于他这个旨意。 芸惜麻木地跪在殿外,这个旨意,她并不意外。 瑶妃自尽,陛下大怒褫夺封号,降罪其家人。 芸惜悔得眼底泛起红血丝,她明明去了宫宴确定她是否安好,那为什么不待到宫宴结束,陪她一起回来? 她明明知道瑶妃会自杀,为什么还是掉以轻心了? 那般如仙子一般美好,待奴才和善,从未争过宠爱的女人,就这么没了。 再也见不到了。 “雪阁宫人,玩忽职守,全部送去刑司,关闭雪阁!” 一道旨意,雪阁的灯灭了,殿空了。 芸惜和其他宫人被侍卫抓起来,押入刑司。 …… 大年初一,鞭炮齐响,大夏王朝的皇宫里没有一丝死过人的气息,所有人都在迎接新年,后宫妃嫔各个都乐呵呵地喜迎新春。 可是在南三坊的刑司里,是鲜血淋淋的受刑的宫人。 “啊!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呜呜……饶命啊!” 芸惜已经痛得麻木了,身上被鞭子抽打得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她一声都没吭,再痛,她只是颤抖。 “没想到啊,硬骨头竟然是个小丫头片子!”行刑的人挑起她的下巴,“小丫头,挺厉害啊,我都要佩服你了。” 芸惜紧闭着眼睛。 她不是硬骨头,只是这些痛,和她前世承受的相比,不过尔尔。 还有一个原因,她想用这些痛来提醒自己。 明明都重活一次了,也立志要报仇,要过得更好,可她还是慢慢迷失在这平稳的生活里。 这是皇宫,是稍不留意,就会断送性命的地方,是决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极恶之地。 上辈子,明明就吃尽了苦头,这一世醒来,她还是天真了。 她以为跟着赵语梦,就能好好活到出宫,可她怎么忘了?夏赫南宠爱的女人,有哪一个长久过? 祈求后妃的保护,本就可笑至极! 今日就算盛宠又如何,明日还不是一具尸体。“爹,时间到了。” 一个小太监上前提醒执鞭之人。 老太监点了下头,“把人都带下去!” 芸惜感觉自己被人从木架子上放下,她直接跌在了老太监面前,她伸手抓住老太监的衣摆,努力睁开已经发肿的眼皮。 “哟,我还以为是油盐不进的死人呢?” 老太监蹲下靠近她,“姑娘有话说?” 第20章 新的出路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她干哑地开口:“大人,奴婢……想买……一条活路……” 一听到有金,老太监笑了,靠近她,“姑娘这身上我们都搜了,可不像有钱的样子。” “施……施嬷嬷……奴婢,是……她老人家的人……” 老太监闻言,犹豫了片刻。 能在这宫里熬成嬷嬷的人,那可都不是小角色。 “那咱就帮姑娘跑一趟。” 老太监放开她,起身往外走。 芸惜被丢进铺满杂草的牢房里,外面是四九天,这里冻得跟冰窖一样,她只能蜷缩起来,努力不让自己冻死。 她一直不断给施嬷嬷钱,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再遇难,好有一个帮手。 妃子,绝不会成她的护身符! 抬头,透过狭小的窗户,外面的月亮很圆很亮,她艰难地喘着气。 外面传来动静,她奋力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林景州! 她怔住。 他,怎么在这里? 她不怕被关进刑司,施嬷嬷会救她的,她这几个月一直暗中给施嬷嬷送钱,施嬷嬷绝不会放弃她这个钱袋子,而且前世瑶妃自尽,虽然雪阁的宫人被受罚,但都没有人死掉,这也是她敢待在赵语梦身边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可她不能连累林景州,她最多能自保,绝不可能再保住一人。 林景州是要被陛下看上,近身伺候的,她决不能坏了他的前程! 门开了,林景州走了进来。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他一身完好地站在门口。 时光仿佛回到了前世。 她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眼眶泛起泪花,“阿景。” 林景州盯着她,眼神幽暗如深渊。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然后慢慢蹲下身子,扶起她,和她平视。 她慌忙问道:“你怎么进得来这里?” 这里可不是一般地方,普通太监是进不来的! 是被她连累了吗? 林景州伸手轻抚她的脸,声音沙哑,“疼吗?” “不疼。” 他突然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芸惜怔了一瞬,刚要推开他,就发现对方在发抖,以为吓到他了,急忙解释:“我没事,真的。别看我现在受刑,我一定能出去的,相信我!” 抱着她的人没说话,她又叫了一声:“阿景?” 林景州突然放开了她,一张秀气的脸上却流露出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严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别乱来,施嬷嬷会救我的。” 他凑近她耳畔,“我会先把你放到浣衣坊,这是现在最好的结果,你先在那里待一段时间,等瑶妃的事过去了,我再想办法把你带到御前。” “你……你怎么可能带我去御前?林景州,你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芸惜抓住他胳膊,林景州才进宫几个月,为什么能搞到辣牛肉干,现在还能出入刑司? “今天时间不够,下次再告诉你。”他掏出一颗药送到她嘴边,“吃掉。” 她不疑有他,张口吞下。 他微怔,随即站了起来,转身走向看守的太监,作揖感谢:“多谢公公行的方便,让我见我姐姐一面。” “走了。” 林景州回头看了她一眼,才跟着离开。 走出刑司,他走到没有路灯的宫道,这里只有刑司,往常没人愿意触霉头来这里,所以显得格外冷清。 他一步一步朝内宫走去,每走一步,眼神都更加坚定一分。 他差点以为自己来不及了。 差点,就以为他面对的又是将死的芸惜。 那他重活这一世,意义何在? 这后宫内,妃嫔的生命就是皇帝手里把玩的棋子,宫女太监就更不值一提了。 唯有皇后,那是皇帝即便再厌弃,也不能废弃的存在。 为了芸惜的安全,他得赶紧扶她坐上那个位置,只有那个位置,她才是安全的。 前世,他心里存着私心,暗中使了不少绊子,让她从未得到陛下青睐。 他想让她二十五岁被放出宫,那时,她年岁也大了,只要他手段够高明,就不会有男人愿意要她,她只能委屈跟他。 看着芸惜被赐死,他才发现自己有多可笑,想用残破的身子困住一个女人,最后害了她,却不能护她周全! 他争取过,输得彻底。 这一次,他只想让她好好活着,即便有一日,他跟她之间,只有主仆关系。 林景州来到御前宫宫角的一个小院里,这里住着伺候陛下的太监。 他来到一间宫房外,门口站着一个小太监。 瞧见他,小太监不屑地开口:“好大的架子,让老祖等你!” 嘴上不屑,却还是打开了门,让他进去。 走进宫房,外面平平无奇,可这屋里却别有洞天。 屋里灯火通明,温暖如春,地上铺着地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有外间和里间,墙上有书画装饰,墙角还有青瓷花瓶,宛若一个古香古色的套间卧房。 林德靠在榻上抽着旱烟,桌上放着两碟御膳房做的精致点心,还有一盘葡萄,除此之外还有一罐辣牛肉干。 罕见的贡品葡萄,林德能有一碟,足以见得他有多受宠! 两个小太监正跪在地上给他捏腿。 “奴才回来了。” 林景州走上前,直接跪下磕了一个头。 林德缓缓睁开眼睛,“去见过了?” “是。” 林德挥了一下手,两个小太监听话地离开了。 等屋里就剩下两人时,林德看了他一眼,林景州立刻起身,走到他跟前,帮他给烟杆里添烟丝,动作娴熟又优雅。 林德问:“林景州,你拿住杂家那么大一个把柄,真的只想换芸惜一条活路?” 他立刻又跪在林德面前,“林公公,奴才是万不得已,亲姐不能不救,奴才绝不背叛公公!” 林德私下收受朝臣贿赂,这对于一向最恨朝臣打听他心意的夏赫南来说,是深恶痛绝的行径。 一旦坐实,林德必死无疑。 而证据,林景州就有。 当然,这是前世他扳倒林德的利器,这一世,他本想在合适的时候用,可赵语梦死得时机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也知道此时拿出来,只会让他成为林德的掌心虫,任他生杀。 林德突然拿手里的烟袋锅按在了林景州肩上,还冒着火星的锅口按在肩上,即便隔着衣服,也瞬间就烧穿了,然后就是皮肉。 他痛得瞬间额头冒出冷汗,脸色也煞白。 林德声音冰冷异常,“万不得已才威胁杂家?” “奴才……对公公……无,无二心。” “杂家伺候了陛下二十年,还没有一个刚入宫的小太监,就敢在杂家面前造次的!你不是说你对杂家无二心吗?那就门外跪着,让杂家看看你的忠心!” 他收回烟袋锅,林景州肩上已经血肉模糊,还伴着烧焦味。 “是。” 林景州起身,踉跄走出门,然后直接跪在了雪地里。 第21章 她也会发狠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就在他支撑不住倒下的时候,林德刚好伺候陛下回来,看到躺在雪地里的人,招了下手,“把人抬到屋里,好生照顾着。” “是,老祖。” 他顿了一下,又道:“跟刑司打声招呼,那个芸惜,送去浣衣坊吧。” “是。” 小太监把命令传到刑司的时候,芸惜已经被送去了浣衣坊。 浣衣坊的环境跟雪阁一比,天差地别。 芸惜浑身都是伤,所以行动异常迟缓,一进浣衣坊,就被刺鼻的味道弄得想干呕。 抱着刚分到的床被,一步一步走向宫女住的下房。 湿冷的房间,发潮发硬的床铺, 房间里一共是十个睡铺,此刻只有三四个宫女围在一起聊天。 看到芸惜进来,几人停下说话,起身走了过来。 “听说你是自戕的瑶妃的贴身宫女。” 带头的宫女伸手去翻她的床被,“一定得了不少赏赐吧,让我们瞧瞧!” “没有。” 她虚弱地回答,抱着床被往一边避,对方却不准备放过她,一用力,就把床被扯到了地上,直接一只脚踩在了床被上。 芸惜眼神暗下来。 宫女为什么都想往贵人宫里分,很大一个原因,越是低级的宫女,欺凌行径就越多。 前世,她虽然不至于欺凌别人,但也不曾给比她身份低的宫女有好脸色。 “这里可不是雪阁,想在这里待下去……”宫女朝她伸出手,意思很明显,给她好处。 “没有,我们是罪奴,东西都被没收了。” 宫女笑了,坐在床边,脚下踩着芸惜的床被,“那就给我去倒盆洗脚水。” 芸惜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突然上前一把将人按在床上,拽出她头上的一根银钗,抵在她脖颈。 “你,你想干什么?!” 周围看热闹的几个宫女一下也慌了,想冲过来,被芸惜一个眼神吓得站在原地。 她低头盯着宫女,冷冷地开口:“瑶妃娘娘自戕,我是连带罪奴,已经是罪奴了,不如杀了你,让他们给我一个痛快,你觉得可好?” 宫女脸色大变。 她手下用力,银钗划过她脖颈,出现一条血痕。 “啊!别,别杀我。” 她压低声音,在对方耳边说:“雪阁那么多罪奴还在刑司,只有我被发到浣衣坊,你觉得背后没有人保我,我能站在这里吗?识趣的话,别惹我,否则在这深宫中,让一个浣衣坊的宫女消失,太简单了。” 看到宫女吓得脸都白了,芸惜闷了几日的气,突然消了大半。 她从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好人前世也不会死后,只有林景州一个人送她。 重生一次,她想当个好人。 这不代表,她就一点脾气都没了。 门口走来一个年纪稍长的宫女,穿着比她们要好,表情淡然,对于两人此刻剑拔弩张的局势视若无睹。 “芸惜,掌事姑姑要见你。” 芸惜松手宫女,攥着银钗下床。 床上的宫女一得救,就忍不住开口告状:“素心,她——” 要说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芸惜扭头盯着她,瞬间噤了声。 素心无奈摇摇头,“元青,别欺负新来的。” 说完,看了芸惜一眼,就往外走,芸惜步履缓慢地跟了上去。 “素心姐姐。” 芸惜嘴甜地叫人,跟刚才发狠的模样判若两人。 素心步履平稳,脸上表情淡淡地开口:“浣衣坊的掌事姑姑姓程,大家都尊称一声程姑姑,姑姑不喜欢大家告状,所以受了委屈,你能自己摆平,那是你的本事,你若是摆不平,那就夹起尾巴做人,这里是浣衣坊,不是雪阁,你最好忘掉你之前的好日子。” “我知道了,谢谢素心姐姐。” “元青很聪明,帮姑姑赚了不少钱,姑姑宠她,不想吃苦头,就别惹她。”素心顿了一下,又说:“但看刚才那样子,元青想欺负你,也不容易。” 芸惜一脸谦虚受教的表情,“多谢素心姐姐提醒。” 到了程姑姑房门口,素心推开房门,“姑姑,芸惜到了。” “进来吧。” 芸惜身上有伤,她艰难地抬起脚,走进屋里。 房间最里面的榻上歪着一个年约三十多的女人在嗑瓜子,这就是浣衣坊的掌事女官。 她走近,恭敬地跪下行礼:“奴婢芸惜见过姑姑。” 素心走到程姑姑身边,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起来吧。” 程姑姑坐直身体,上下打量芸惜,片刻才开口:“看着很小,脾气还挺大。那就不必我来照拂你了。” “奴婢——” 程姑姑笑着打断她:“施嬷嬷跟我打过招呼了,让我照拂你,但是我这人呢,最不喜欢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了,既然你有本事压制元青,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芸惜微抿了下唇,程姑姑这是说她并不会插手她被欺负的事? “你之前是伺候贵人的,但到了这里,我得提醒你,这里不是雪阁,你也不是尊贵的一等宫女,浣衣坊不养闲人,你虽然受了罚,但该干的活,可不能偷懒。” 她低声应道:“是,姑姑。” “下去吧。” 跟着素心走出门,她身体疼,可她只能忍着。 素心走了几步,停下来,提醒她:“想让姑姑偏向你,你就得展示自己的价值。” “多谢素心姐姐提醒。” 她走上前,拉住素心的手,把从元青那里抢来的银簪塞到素心手里,笑着开口:“素心姐姐,我刚从刑司出来,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过几日,我见到我弟弟了,一定不会忘记素心姐姐的提点。” 素心刚要拒绝,就被她攥住了,“姐姐不必担心,这东西是我从元青那里拿来了,她想要回去,也该找我,绝不会烦到姐姐。” 说完,她放开素心,行了个礼,然后走向下房。 回到房间,剩余的宫女已经回来了,元青坐在床边,两个宫女围着她。 看到她回来,大家眼神各异。 芸惜看着丢在墙角的脏被褥,挑了下眉,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元青。 元青结巴开口:“你,你想干什么?” 她笑着说:“你把我的被褥弄脏了,不该赔我吗?” 元青脸色大变。 芸惜什么也不敢,就静静盯着她,元青最后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被褥给了她。 芸惜抱着被褥,转身扫过所有人,“各位姐妹,我不管你们看不看得惯我,但你们要知道一件事,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里,若是想背地里算计我,那最好能弄死我,不然我这人呢,知恩图报,但也睚眦必报!” 房里一片静悄悄。 芸惜莞尔一笑,抱着被褥走向她的床铺。 强权之下,斗不过妃嫔,但收拾个宫女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22章 展示自己的价值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清晨。 芸惜被人吵醒,看到大家都匆忙穿衣起来,她忍着身体疼痛,也跟着起床。 屋里太冷了,手脚都冻得不听使唤。 穿戴好,她们来到外面集合。 浣衣坊,需要清洗整个皇宫的衣物,又要根据不同身份,放在不同的池子清洗。 芸惜身上有伤,跟着其他宫女接水,端水,不过一个时辰,她就受不了了,感觉伤口渗出血水,双腿更是从骨头缝里发酸发疼。 这些伤如果不养好,等她老了,这些病痛会折磨死她。 她要平安出宫,要颐养天年,绝不要老年缠绵病榻! 看着一堆一堆脏衣服被运进来,她盯着那些衣服,努力想要怎么给程姑姑谋利。 对了! 她想到了! 看到程姑姑从外面走进来,她踉跄着走了过去。 “姑姑。” “说!” 她小声道:“姑姑,能否借一步说话?” 程姑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嗤笑一声,“受不了这苦了?但是没用,施嬷嬷的面子还不足以让你在我这里当‘主子’。” 芸惜往她跟前走了一步,踮起脚尖,小声说了一句。 程姑姑脸色微变,盯着她的眼神都变得认真起来,“你当真?” “当真!” 程姑姑犹豫了片刻,“你跟我来!” 两人走进房里,程姑姑在榻前坐下,“芸惜,你若是骗我,可有你受的了。” “奴婢不敢欺骗程姑姑。” “那你说,你能帮我赚钱,而且是长期收益,你怎么帮我?” “姑姑,全宫里的衣服都要送到这里清洗,各宫娘娘的衣服都有金钱银线埋边装饰,只要把金线银丝适当抽出来一些,是不会被发现的。” 程姑姑怒道:“大胆!你可知这事要是被发现了,是要掉脑袋的!” “不会被察觉的,金线银丝本就容易断,即便洗断了,娘娘们也只是会重做新的,绝不会把罪责怪到浣衣坊,虽然看上去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收益,但这是长期收益,姑姑只需要找心灵手巧的人抽线,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程姑姑盯着她,一言不发。 芸惜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她并不确定程姑姑敢不敢冒这个险! “那我把这件事交给你。” 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应道:“芸惜愿为姑姑效犬马之劳!” 当天下午,芸惜就被带到了一处库房,里面都是各宫娘娘的衣服。 她没有二话,立刻开始挑金线和银线。 前世,她伺候已经成为皇后的萧蜀雪时,宫里就有宫女这样从皇后的宫服上获利,她当时为了表忠心,把这件事报告给了萧蜀雪,从而得到了萧蜀雪的信任。 一下午时间,芸惜忍着身体的不适,小心翼翼地挑着金线银丝。 等程姑姑过来检查时,看到桌上一大团金线银丝,显然惊到了,“有这么多?” “是!” “抽过金线的衣服呢?” 芸惜把衣服递给程姑姑,后者急忙拿着衣服检查,检查了一圈都没发现异常,然后就笑了,“芸惜,你做的不错!” “能为姑姑分忧,是芸惜的荣幸。” 程姑姑走到她跟前,伸手抬起她的手,“这双手真巧,冻坏了就不好了,从今天起,你跟素心住吧。” “多谢姑姑慈心。”她福身行了个礼。 当晚,她就搬到了有火炭的房间,虽然还比不上她在雪阁住的房间,但比其他宫女住的下房要好太多。 素心抱着一床新被褥给她,“这是姑姑赏你的。” “谢谢素心姐姐。” 铺好床,她躺在温暖的床铺上,恍惚间只觉得前几日的折磨如黄粱一梦。 此番,偷得浮生,她才敢想林景州。 她被分到浣衣坊,明明林景州先跟她说的,可程姑姑却说这是施嬷嬷的面子。 想问他太多事了,为什么能自由出入刑司?为什么能预料到她会被分到浣衣坊? 而且她都到浣衣坊一日一夜了,怎么不见他来看她? 太多疑惑了,想搞清楚,可她现在不比当初了,浣衣坊的宫女无令连浣衣坊的大门都不得走出的。 “林景州,你到底瞒着我都做了什么?” 门突然被推开,程姑姑表情奇怪地走了进来,“芸惜。” 她急忙从床上起来,“姑姑。” 程姑姑问:“你可认识大内总管林公公?” 她恭敬地回答:“奴婢在雪阁伺候的时候,曾和林公公有数面之缘。” 程姑姑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这是林公公派手下小太监送来的,林公公派人传了话,让你好好养身体。” 芸惜双手接过药瓶,脸上诧异之色还未褪去,林德来给她撑腰了? 不过这怎么可能? 程姑姑看她的表情都变了,多了一丝谨慎,说道:“既然林公公都发话了,接下来几天,你就不用跟她们一起干活了,好好养着。” “多谢姑姑。” “别谢我,是你造化好,林公公都亲自开口保你了,谁还敢欺负你!” 她拘谨地攥着手,不说话。 “行了,你休息吧。” 等程姑姑离开后,芸惜坐在床边,打开药瓶,里面的药膏晶莹透亮,味道还很好闻。 她现在只是一个无关重要的小宫女,应该不会有人要害她吧? 这样想着,她捻了一点药膏,涂到胳膊的伤口处,清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一个激灵,但并没有不适的感觉。 等了一炷香,发现没有异常,她才敢大面积涂抹。 皇宫的另一边。 林景州躺在床上,嘴里咬着布,双腿扎满了银针,冻了三日,他的腿又肿又红,意识也是一会清醒一会迷糊。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迷糊中呢喃过一个字,林德曾试着诱导他说话,可林景州的嘴非常严,硬是一个字都没说过,这让林德对他更加刮目相看。 太医用完针后,收拾了药箱走出房间,林德就等在门口,拱手行了个礼,“周御医,劳烦您跑这一趟。” “林公公客气了,既然是您要保的人,我自当尽力救治,不过小林公公这腿受寒严重,想要彻底除了病根,恐怕得好好养好久。” “小崽子福薄,能治好就好,劳烦您了。” 客气了几句,送走了御医,林德走进房间。 林景州额头冒冷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林德神情多了一丝欣赏,“倒是个硬骨头。” 他今日休沐,时间充足,索性坐在一边等着床上的人醒来。 第23章 认干爹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是傍晚醒来的,看到坐在一边的林德,他急忙开口:“公公……芸惜……” “一醒来,就惦记你姐姐啊。”林德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林景州表情虚弱。 “林景州,你可愿意认杂家为干爹,你我父子俩在这皇宫里,一路扶持,平安到老?” 林德静静看着他,明明一脸和气,可那双和善的眼睛里,却盯得人头皮发麻。 他表情震惊。 林德开口:“好好想想,在这宫里,你若想有一番作为,有杂家帮扶,你已经赢了所有太监。” “奴才……愿意。” 林德眼底的幽深慢慢淡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一颗药,他送到林景州嘴边,“这药,是陛下赐我的保命药,如今,给我儿续命了。” ……你既然想认杂家为师,让杂家庇护你,那就吃下这颗药。 ……公公,这是什么药? ……毒药,你若背叛杂家,这药能让你肠穿肚烂! 林景州恍惚一瞬,意识回到现实,他张开嘴,吞下了林德的‘续命药’。 他从床上爬到地面,跪在林德面前,一字一句道:“干爹,儿一定孝敬您一辈子。” “好!” 林德扶他起来,笑得像个老狐狸,“你的亲姐姐,那就是杂家的女儿,杂家一定会护住你们姐弟二人。” 他抬头,和林德目光相对,平静地开口:“多谢干爹。” …… 芸惜帮程姑姑找了个赚钱的门道,又加上林德发话,程姑姑重视她,直接免了她洗衣,只用分类记录,其他时候都可以休养身体。 林德送来的药膏,效果竟出奇得好,才几日就感觉伤口在结痂了。 在浣衣坊待了三日,林景州迟迟不来找她,这让她心里总是不安。 都在北三坊,很近的,他不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于是在她又给程姑姑赚了一笔钱时,她提出来想去看看弟弟,程姑姑很痛快地答应了。 距离不远,她很快就到了门口。 拦住一个小太监,“劳烦公公帮我叫一下林景州。” “你等一会。” 小太监跑进去,过了一会,另一个太监走了出来,“谁找林景州?” “我。” 她扭头看过去,就见一个表情嚣张的太监正上下打量她。 “哟,你不是被送去刑司的芸惜嘛,现在这是……到浣衣坊了?” 她警惕地看着对方,“你是……” “李平安!” 芸惜表情一冷,很好,冤家路窄了啊。 雪阁教训李平安那回,她并没有近距离看到李平安的长相,那次也只是小惩,早知道今日,当时就该好好收拾这家伙! “李公公,我找林景州。”她皮笑肉不笑地重复了一遍。 “他啊,死了。” 芸惜身体一僵,“你胡说!” “我胡说什么,他成日往雪阁跑,不司其职,得罪了上面的人,被拖走打死了。”李平安走近她,“别伤心啊,弟弟没了,要不要认个哥哥?” 她一把推开他,恶狠狠地盯着他,“滚!你是什么东西?!” 林景州不可能死,他那么聪明,他可是要成为地位仅次于林德的太监,绝不会轻易死了! 可听到这个人咒林景州死了,她还是很愤怒,控制不住的愤怒! “娘希匹,你敢让我滚?!你现在也不过是个浣衣坊的洗衣宫女,你嚣张什么?!” 李平安伸手就要抓她,芸惜着急之下,直接一巴掌打到了对方脸上。 “你敢打我?!贱人!” 李平安伸手就要扇她,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林景州!” 芸惜看到挡在她面前的人,鼻子一阵泛酸,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腰,“阿景,呜呜……你还活着!” 突然被抱住,林景州浑身僵住,他一把甩开李平安,回头看向芸惜,“我没事。” “呜呜……” 即便知道李平安说的是假话,可听到他说林景州死了,她还是接受不了,她的前世过得一塌糊涂,想要追求荣华富贵没有成功,在宫里连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她活了二十年唯一的温暖,是林景州给她的。 一想到他不在了,她突然觉得重活这一世,好像连出宫享福的目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之前,只觉得想报恩,才对他好。 可现在,她非常肯定,她早已经把林景州当成唯一的亲人了。 林景州不敢抱她,怕碰到她的伤口,“我没事,你受伤了,别碰到你的伤口。” “那个李平安竟然……说……说你被打死了……他真该死……” 他手足无措地听着芸惜哽咽,目光触及李平安,又瞬间冷冽起来,“放心,他死了,我都还活得好好的。” 李平安气势瞬间矮了一大半,说话也结巴起来,“你,你们,这可是宫里,你们这般不检点,我要禀告掌事公公!” 林景州对芸惜说:“去雪阁背后的小亭那里等我,我处理点事就去找你。” “你要做什么?” 她还哭得一抽一抽。 他温柔地低语:“听话。那里的东西都是给你准备的,你先去。” 芸惜吸了一下鼻子,放开他,回头冷眼瞪了李平安一眼才往雪阁的方向走去。 林景州等芸惜离开后,一步一步走到李平安跟前,他还不到十三岁,比李平安矮了一头,可此刻,他双手背在身后,原本稚气的圆脸上却是超然的成熟冷冽。 “李平安,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跪在我面前,我可能会饶你一死。” “呵呵,林景州,你小子在做梦吧!让我跪你,你是什么东西?” 李平安恶狠狠地出手,就要扇到他脸上时,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林景州眸光冷暗,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强硬。” 一把推开李平安,他悠闲地走进太监住的宫院里。 他当时是被林德手下的太监抓走的,此刻一身新棉衣,站在院子里,其他太监都好奇地看向他。 掌事公公走出来,看到他,脸色难看:“你还知道回来了,林景州,擅离职守,你这是死罪!给我跪下!” 以前,顾忌着他姐姐是雪阁的一等宫女,如今雪阁都关了,他还用忌惮一个刚入宫几个月的小崽子? 手下识趣地递过鞭子。 李平安也走了进来,恶狠狠地开口:“公公,这小子他娘的疯了,说要杀我,他下一步恐怕就要在您头上动土了,弄死他算了!” 掌事公公厉声开口:“跪下!” 林景州上挑的冷眸扫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纸调令,“公公还是先看看这个!” “又找到谁当靠山了,但没用,林景州,今日,公公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说着,他不客气地夺过林景州手里的纸,随意打开,只扫了一眼,脸色就大变了。 拿着纸令的手开始发抖,脸色瞬间变成苍白色。 林景州幽幽地开口:“公公要让我跪下?” 第24章 你想不想当主子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不,不敢。”掌事公公瞬间换成讨好的表情,丢开鞭子,走到他跟前,“小林公公这是要高就了,真是恭喜恭喜。不如进屋说,外面冷。” “不必,这里就很好。” 掌事公公急忙接话:“好,好的。还不快搬椅子出来!” 周围的太监都傻了眼,两个小太监跑进屋搬椅子。 李平安傻了眼,“公公!” “你给我闭嘴!跪下!” 李平安不敢置信地看着掌事公公。 林景州缓缓开口,“公公,我看着李平安身上的衣服,好生熟悉……” 掌事公公立刻开口:“来人,给我把李平安扒光了!” “公公?!?” 李平安惊得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几个太监按着扒衣服。 很快,他就被扒光了,只穿了兜裤跪在雪地里。 “公公饶命!奴才对您忠心耿耿啊,您为什么要偏向那个杂种?” “闭嘴!” 掌事公公厉声呵斥他。 林景州坐在掌事公公送来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悠闲地看着李平安。 李平安很快就被冻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浑身冻伤发红,他看向掌事公公,求救:“公公救我!奴才,奴才对您从无二心啊!” 掌事公公脸色大变,“闭嘴,你得罪了小林公公,我怎么救你?!” 教训完了,他转过身哈巴狗似的朝向林景州,“小林公公,您可满意?” 林景州把茶杯举到半空,掌事公公愣了一会,才伸手接过。 他站起来,拍拍衣服,“我来收拾我的东西。” 说完,就走向了小太监住的下房。 李平安跪在雪地上,冻得哆哆嗦嗦,他向掌事公公求救,“公公……救……救命……” “你得罪了他,谁也救不了你!”自己虽然收了李平安不少孝敬,但还不足以让他赌上自己的一切。 “他……到底攀上什么靠山了?您怎么会怕他一个进宫几个月的小太监?!” 李平安瑟瑟发抖,可心里还是不服气。 掌事公公居高临下盯着他,“林公公用了私印,你说呢?” 大内总管的私印,那就在说这是我林德要保的人,谁敢惹他,就是惹我! 林德拥有太监宫女的生杀处决权,他一个小小管事,大内总管一句话,他的命就没了。 李平安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倒在雪地的时候,他还满眼愤愤,那个小子怎么会攀上大内总管? 林景州收拾东西很快,走出来,李平安已经快不行了,他只看了一眼,就要离开。 掌事公公跟上,问:“小林公公,这李平安已经受到教训了,可以放了吗?” 他回头看向掌事公公,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眼底却是一池寒冰。 掌事公公浑身一阵恶寒,目送林景州离开。 等看不见人影了,身边的小太监开口:“公公,李平安怎么办?” “公公我爱莫能助了!” 李平安被几个太监拖着离开了北三坊。 这个季节,只穿了一件兜裤的人被丢在外面,必死无疑。 这个宫里,身份越低的人,生死都只是别人口中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 林景州一步一步走向雪阁后的亭子。 他知道现在让人怕他,还得靠林德,可他需要的是自己的威望,而这一切,他原本可以韬光养晦,但经过芸惜被抓进刑司一事,他慢不了了! 前世的悲剧,他绝不会再任其发生!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获得前世的力量! 穿过假山,走向幽静的小道,一眼就看到了亭子里抱着汤婆子取暖的芸惜。 他来之前,在亭子里准备了热水,汤婆子,还有一件披风。 拿着这些东西去换衣服太过招摇,瑶妃自尽,雪阁被封,这里已经是不祥之地,几乎不会有人过来。 芸惜站在亭子里,披着斗篷,手里抱着汤婆子,仰头看着雪阁墙里的梅花,她脸上带着笑意。 他突然不想上前打破这一幅美好的画面。 她很漂亮,即便后宫美人众多,他依旧记得幼时初见她时,她脸上的笑容,还有手心的温度,即便她不记得了,可他此生都不会忘记。 他是太监,是没有未来的人,可她不一样,她可以拥有这世间一切美好! 这一世,他只要站在远处默默望着她,便好。 “林景州!” 她扭头,脸上的笑容灿烂,或许因为汤婆子的缘故,她脸颊殷红。 他的心跳突然乱了一拍,放在衣袖下的手攥紧,“嗯。” 他一步一步走向亭子。 “这些东西都是你准备的?” 芸惜让汤婆子在手中滚来滚去,然后递给他,“你也暖暖手。” “不用,你拿着吧。这些东西拿去浣衣坊找你,太惹眼了,我就放在这里。” 他走到亭子里,指着桌上的药解释,“这个是愈合伤口的,这个是消除疤痕的,这个是防止你以后老寒腿的,这些药都很珍贵,你拿回浣衣坊,千万记得别被人抢走了。” 她拿起桌上的瓶子放在手里摩挲,这跟林公公派人送来的药一模一样。 “我比你进宫早几年,才不会像你那么傻,东西被人抢走。不过……”她转身,手里捏着药瓶,静静看着他,“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怎么攀上林公公这个靠山的?” 这个时候,她要是还没发现林景州的靠山是林德,那她就白活两世了。 只不过,前世听说两位林公公关系并不好,没想到这一世,他会靠林德。 难道她的行为,改变了这个世界? 可为什么唯独没有改变赵语梦的人生? “我入宫之前,见过他跟朝廷大臣私下见面,陛下最恨他身边的人和大臣私相授受,我用这件事逼他把我纳入他的势力。” 芸惜表情一怔,随即严肃起来,抓住他胳膊,着急开口:“你疯了?!你威胁林德?他可是陛下最信任的太监,连皇后娘娘都得礼让他三分,他想让一个小太监消失,太容易,你怎么敢这样做?!” 就是一宫掌事都能随意处死他们这些小太监小宫女,更别说大内总管了! 林德要是想让他死,一句话,他就必死无疑了,林景州竟然敢威胁林德?! 这简直是与虎谋皮! 见芸惜吓得脸惨白,他解释道:“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认了他当干爹,我现在已经被分到御书房伺候茶水了,只要我够听话,他只会更加用心扶持我。” “干爹……”芸惜惊得张大嘴巴。 “所以别担心我了。” “好吧。” 她叹了口气,虽然林景州拜林德当干爹有点奇怪,不过他本来就要在御前伺候,好像阴差阳错,又走上前世的道路了。 这样,她就不用害怕自己的出现改变了他原本的人生了。 叹了口气,她抱着汤婆子坐下,有点失望地开口:“那你以后要好好干,御书房那边,我一个浣衣坊的小宫女,根本靠近不了,你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明明早就知道林景州不是一般太监,也一直害怕他被自己改变了命运得不到去陛下身边伺候的机会,如今一切仍是前世的发展轨迹,她却有点失落。 林景州不用她照顾了,她已经帮不到他什么了,那两人会慢慢疏远吗? “芸惜。” 林景州突然严肃地盯着她。 她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你想不想当主子?” 第25章 我要离宫几个月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哈!”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当主子?是后宫的妃嫔吗? 林景州望向墙头的梅花,幽幽地开口:“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想要在皇宫里生存下去,都很难,但当了主子就不一样了。” 他看向芸惜,“主子可以决断他人的生死。” “我是宫女,怎么可能当主子呢?” 前世,她那么奋斗,最后落了个什么局面,她都不敢回想。 低头望着手里的汤婆子,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还如不手里这个汤婆子真实。 林景州见她侧脸黯然伤神,坚定地开口:“我帮你。” 她抬头看向他,“帮我?帮我当上主子?” 如果是七年后的他,或许真有可能,但如今的林景州,入宫不过三个月,能自保就不错了。 “嗯,我会成为大内总管,到时候我就能把你加入秀女名单里。” 十三岁的少年,此刻脸上却是超越他年龄的坚定。 芸惜被他明明稚嫩可爱的脸上却硬装出的成熟逗笑了,她唇角扬起,“好大的志向,说不定你还真能当大内总管了。” 她向林景州行了一个礼,“若到了那一日,还请林总管多多照拂。” “干嘛跟我行礼?” 林景州忙上前扶起她,“现下你要低调一些,先养好身体,千万不能落下病根。这些药你且用着,方圆每个月都会给你送一次药。” “干嘛让他送,你呢?” “我要离宫几个月。” “出宫!?” 芸惜震惊地看着他,上辈子这时候林景州并没有出过宫啊! 她紧张起来,问:“你要去哪里?” “陛下看了瑶妃平日写的小札,知道她不愿进宫,一直怀念幼时跟外公在北疆的生活,或许是想弥补瑶妃吧,暗中派人护送瑶妃的骨灰回北疆埋葬,这件事需要秘密进行,我被选中跟着队伍同去,短则两个月,长则半年,我一定回来。” “瑶妃自戕不是大罪吗?陛下为什么要送她的骨灰回北疆?而且为什么让你同去?是林公公安排的吗?他是不是故意针对你?你威胁他,他是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除掉你?” 想到这个可能,芸惜脸色骤然变白。 “别胡思乱想,这件事是陛下钦点的,要识文断字,又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太监随行,我被挑中了。” 听到是陛下选的人,她长舒一口气。 林景州继续解释:“这件事你也要保密,一旦被朝臣知道,一定会上本参奏,所以宫里无人知晓。” 芸惜忙不丁点头。 “这几个月陛下不会有心情宠幸后妃,你刚好趁机养好身体,等我回来,我就能让你离开浣衣坊。” 她低声喃喃:“我可以自己离开浣衣坊的。” 离开一个小小的浣衣坊,她还是做得到的,之所以现在还没走,那是因为她想在这里养好身体,顺便想想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找妃嫔当靠山已经被证明是不可行的了,宠妃是这后宫最不牢固的势力了,其实她有想过依靠皇后,可如果所有人的命都注定了,那皇后也是要死的,所以她还在观望。 “别乱来,稍安勿躁,你才十四,你有的是时间。” 芸惜想了想,也是,只好点了点头,还有十一年,才能离开皇宫,她现在的确不能着急,一步棋走错,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我知道了,那你什么时候走?” 林景州开口:“明天。” “这么着急?” “嗯。” “那……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好。” 她本不想废话,可又忍不住叮嘱:“好好听他的话,你跟着他出门,你的生死就掌握在他手里,如果他想杀你,你就算再防着也没用。” “我知道。” 芸惜想到什么就叮嘱什么,林景州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应一声。 叮嘱万,两人也该分开了。 芸惜目送着他离开,鼻间泛起酸意。 重生之后,她庆幸一切可以重来,更庆幸可以见到林景州,他是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她从未想过两人的分离会来得这么早。 一直到看不到林景州的背影,她才低声喃喃:“林阎王,一定要平安回来。” …… 林景州第二日就离开了。 如果如他说的,宫里没一个人提到这件事,连宫人闲暇聊天都没有过。 她每天都数着日子。 当初说短了两个月就回来了,可她等了三个月,宫里的树木都绿了,他还是没回来。 她的伤已经全好了,不止如此,靠着方圆送来的药,她感觉自己身上不止没有留下疤痕,皮肤都变得更白嫩了。 浣衣坊的人自从她威胁过后,也没有再找过她的事,每日除了记录,她过得倒也轻松。 “芸惜,这是鲜花坊的衣服,程姑姑让你送去。” 素心端着一盘衣服走过来。 鲜花坊? 那不是施嬷嬷的地方吗? “好的,素心姐姐。” 接过托盘,她端着衣服走出浣衣坊,鲜花坊的位置在南三坊最里面,是最接近后宫的地方,因为里面培育的是鲜花,漂亮又好闻,所以距离后宫近点,各宫娘娘都乐意。 来到鲜花坊,还没踏进门槛,就闻到了沁人心脾的花香,还有施嬷嬷的教训声。 “连字都不识,还妄想去后宫送花?若是冲撞了主子,你们有几个脑袋被砍?!” 看到这一幕,芸惜竟觉得有些亲切。 曾经,她也经历过这些。 她踏进门,开口道:“施嬷嬷,奴婢来送干净的衣服了。” 施嬷嬷回头,看到她的时候,眼神变了变,又看向跪在她面前的人,“去整理好一会要送给舒妃娘娘的兰花,然后罚抄写!” 舒妃……芸惜握着托盘的手微微收紧。 “是。” 几个小宫女起身,走去花房。 施嬷嬷转过身来,看向芸惜,嗤笑了一声,“稀客啊,姑娘。” 她不说话,见施嬷嬷进了屋,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里。 施嬷嬷坐在炕边,上下打量她,“不说你在浣衣坊受罚,我还以为你又攀上什么高枝了,养得又白又嫩!” “芸惜一直想来给嬷嬷磕头,但程姑姑不许,芸惜只能一直记在心里,今日终于被允许过来了。” 她跪在施嬷嬷面前,磕了三个头。 施嬷嬷表情这才好了不少,摆摆手,“起来吧,你也是倒霉,跟了宠妃,结果没享几个月福,就被连带下罪了。” 她起身,站在施嬷嬷身边,“嬷嬷。” 施嬷嬷伸手握住她的手,“以前觉得你心眼多,但这几个月,你托人往我这里送的东西,明显是你月俸的大半,你有这份心,也不枉费我教导你一年多。” “嬷嬷对芸惜恩情,芸惜永世不忘。” “永世也算不上,你记得孝敬我,就不错了。”施嬷嬷看了她一会,才道:“养了四个月了,再重的伤也该好了,想好后面的路怎么走了吗?” 她低头不语。 “难不成还想在浣衣坊待到出宫?” 她急忙摇头:“芸惜是戴罪之身,没有主子会要奴婢的。” “你有什么罪?瑶妃自戕是丧子之痛太重,雪阁的宫人不过是被迁怒,这件事人人都知道,你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离开浣衣坊。” “那——”“施嬷嬷,舒妃娘娘要的兰花准备好了吗?” 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施嬷嬷下床,“跟我来,契机我给你了,能不能把握好,看你了。” 第26章 再见敌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走出屋子。 院子里站着舒妃身边的大太监秦子安。 施嬷嬷笑道:“秦公公,可不巧了嘛,陛下让老奴派人去修剪花草,老奴这里的人都去了奉天殿,现在就剩下三个刚进宫的小丫头,连规矩都没学好,怕进后宫会冲撞了舒妃娘娘。” 秦公公指了芸惜一下,“她呢?” 施嬷嬷开口:“这是浣衣坊的婢女,来送衣服的,不受老奴指使。” “浣衣坊的宫女,有什么指使不得!”秦公公看了她一眼,“还不快抱着兰花,跟杂家走!” “是。” 芸惜内心抗拒,她还不够实力对付舒妃,这时候碰到,她怕会藏不住自己的恨意。 “发什么愣?还不快跟上!” 施嬷嬷忙推了她一下,“秦公公,浣衣坊的宫女,难免不懂规矩,公公莫气。” “是。” 深呼吸一口,她抱起兰花,跟了上去。 离开鲜花坊,走过长长的宫道,绕过一个圆门,风景立刻变得精致无比,这就是后宫地界了。 左拐右拐,终于到了舒妃住的福阳宫外。 秦公公在一边高傲地开口:“浣衣坊的婢女,可懂规矩?勿看,勿言,勿碰,不然你小命难保。” “是,公公。” “走吧。” 走进福阳宫,绕到主殿外,她抱着兰花在外面等候,秦公公进去通报,“娘娘,鲜花坊的兰花送来了,您要不要看看?” “拿进来吧。” 她抱着兰花走进殿内,舒妃身穿明黄色的妃服,头发竖着发髻,只用一根金钗固定,温婉怡人,她对面的榻上歪歪坐着的人……竟然是李婉儿! 她低头抱着花,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舒妃姐姐,这是什么花啊?”李婉儿问。 舒妃笑着解释:“是新培育出来的兰花,这可是宫里独有的。” “姐姐这里真是什么东西都好,点心好吃,茶好喝,现在连花都这么好看!” “妹妹若是喜欢,这花就送给妹妹吧。” 舒妃亲自起身,扶着李婉儿,后者脸一红,“舒妃姐姐,怎么能让您扶嫔妾呢。” “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姐姐扶妹妹有何不可?更何况,你可怀着龙胎呢,平日里要千万小心。” “嗯,舒妃姐姐真好。” 芸惜听着两人姐妹情深,心底只觉恶心又可笑。 她恶心的是舒妃的虚假,可笑的是李婉儿的蠢笨! 笼络人心,装贤良淑德,舒妃可是一把好手。 李婉儿现在靠拢舒妃,简直就是找死! 她攀上萧蜀雪的时候,萧蜀雪已经是皇后,自己只不过是想借皇后之手,当个美人或者嫔位就满足了,从未想过威胁她的地位,可结果呢,萧蜀雪一边应承她嫔位,一边用她对付贵妃。 李婉儿肚子里这个可是陛下的皇长子,萧蜀雪怎么可能真心待她? 想到萧蜀雪的手段……那股钻心剧痛仿佛刻在灵魂深处似的,让她身体受不住抖了一下。 这一下抖动,却吸引了李婉儿的注意力,她盯着她,“你是……赵语梦的贴身婢女!” 感觉内殿的人都看向她。 她急忙跪下,“回禀婉嫔娘娘,是奴婢。” 舒妃居高临下看着她不说话,李婉儿却忍不住开怀大笑,“舒妃姐姐可认得出?这个宫女就是一直跟在赵语梦身边的芸惜,之前不知道多得意,在秀宫的时候都不把其他小主放在眼里。” 李婉儿最近刚被封了嫔位,正得意中。 “哦?” 萧蜀雪撑着下巴,上下打量芸惜,“不愧是瑶妃宫里的人,长得就是比一般宫女标志。” 李婉儿撇撇嘴,“标志又如何?如今还不是罪奴一名,芸惜,你如今在哪里当差?” “回李美人,奴婢在浣衣坊当值。” “碧痕!” 李婉儿突然叫自己的宫女,站在角落的碧痕走了过来,“主子,奴婢在。” “你说是跟一个一时风光的主子好呢,还是跟一个福气延绵的主子好呢?” 碧痕不敢开口,李婉儿怒道:“本宫问你话,你敢不回答?” 碧痕只好开口,小声道:“跟福气延绵的主子好。” 李婉儿顿时心情舒畅。 萧蜀雪看向芸惜,缓缓开口:“你说你在浣衣坊当差,为何会替鲜花坊跑腿?” “回禀舒妃娘娘,奴婢的确在浣衣坊当值,今日奉命给鲜花坊送衣服,恰好鲜花坊当值的人去了奉天宫,就由奴婢送来了。” “你不是鲜花坊的宫人,这份差事权当是本宫劳烦你了。”舒妃一个眼色,贴身宫女芍药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芸惜。 “奴婢叩谢舒妃娘娘。” 她攥着银子,表面还要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退出内殿,她立刻把碎银塞到秦公公手里,后者一愣,随即笑了,“你这小宫女,这是娘娘赏你的,给我做什么?” 说着,就要还给她。 她急忙摇头,笑得拘谨又害羞,“秦公公,如果不是公公给奴婢机会,奴婢都没机会再进后宫看看了,公公走了一路,公公辛苦了。” 秦公公收起银子,看着她的表情柔和了不少,“小丫头很会做人嘛,回去吧。” “是。” 她行了礼,转身离开。 转身的那一刻,脸上的讨好和谄媚瞬间消失,只剩下一脸平静。 原本还想通过碧痕提醒一下李婉儿,如今到倒是她瞎好心了。 至于萧蜀雪…… 前世,她想说出萧蜀雪的心狠手辣,结果被剪断舌头,斩断双手,这一世,她必须谨慎再谨慎。 以奴才之身,对抗后宫妃嫔,她必须周密筹划,绝不能引火烧身! …… 端午节前,宫里到处弥漫着雄黄的味道。 饮雄黄酒,宫中各处撒雄黄,驱邪避凶,这是端午节最重要的一件事。 芸惜跟素心去南三坊领粽子。 跨过宫门的时候,恰好听到两个宫女在小声说话:“皇后娘娘身子这么弱,今年恐怕又是容妃代替娘娘跟陛下祭祖。” 两人相视一望,都没有多嘴,抬着粽子回浣衣坊。 芸惜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算时间,皇后娘娘是端午节后失足落水,而后一病不起,最后薨了。 如果她救了失足落水的皇后,那她就对皇室有恩,肯定能从这里离开,施嬷嬷想让她攀附舒妃离开浣衣坊,但她绝不可能这样做! 林景州也说等他回来,就会让她离开浣衣坊,可她想靠自己离开浣衣坊! 素心问:“你在想什么?” “素心姐姐,如果你知道一件事的结果很糟糕,但它会暂时帮到你,你会做吗?” “会。” 她诧异地看向素心,“为什么?” 两人到了浣衣坊门口,素心放下粽子,揉揉手腕,“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 素心一句话,让芸惜豁然开朗。 是啊,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 天空传来小鸟的叫声,两人同时抬头看去,是燕子。 素心感慨一句:“夏天快来了,燕子都回来了。” 芸惜看着天空盘旋的燕子,眼神慢慢清明起来,“是啊,夏天快到了。” 林景州该回来了。 而她,也该离开这里了。 第27章 皇后落水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端午节过后,宫奴全都换了宫服。 芸惜换上斜扣紧袖罗裳,下面是蓝绿色的裤子,头发以编发为主,最后在脑袋后绑成一个发髻,点缀石榴花,这就是一个普通宫女的装扮。 收拾完毕,她离开浣衣坊,朝后宫走去。 在浣衣坊的五个月,她帮程姑姑赚钱,帮她记账,已经混成了程姑姑的心腹,粗重活基本不用她来干。 但这几天去后宫收脏衣服的活,是她刻意揽下的。 她必须有一个合理的靠近皇后的借口,身为浣衣坊的下等宫女去皇后宫里取走脏衣服,是再合适不过的借口了。 皇后落水是五月初四的戌时二刻,但她提前几日就来了,赵语梦的死让她害怕皇后会提前落水。 施嬷嬷想让她靠萧蜀雪翻身,打死她都不要如此! 救皇后,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 皇后薨逝是因为落水后救治无效,那她若是能改变这件事呢?即便不能改变,只要她能延缓皇后死亡的时间,那么萧蜀雪的势力就不会发展得那么快! 只要皇后再坚持两年多,又会是一次新的秀女大选。 前世,她在宫里生活了十年,经历了三次选秀。 去年的选秀,赵语梦是后宫独宠,其他妃嫔都望尘莫及,但两年后的那场选秀就不一样了,那场选秀选出来的嫔妃会让后宫大清洗! 妃嫔开始了各种争宠招式,有模仿赵语梦的高冷,有恃宠而骄最后被打入冷宫的,有母家势力强大的,也有相貌平平却为陛下生了最宠爱的三皇子的。 萧蜀雪母家不是最强的,她也不是最得宠的,如果不是接下来这两年,后宫无人能与她匹敌,她绝不可能当上皇后! 所以,她要让皇后活着! 芸惜穿过假山,朝远处的凤藻宫走去,那是中宫皇后的住所。 她已经对这附近走得很清楚了。 到了凤藻宫,她先从宫女那里拿过脏衣服,却没有着急走,而是帮着几个小宫女收整衣服,等忙到天都暗下来了,她才抱着脏衣服离开。 来到花园,她走得很慢。 守株待兔,是最笨却也最有效的法子。 等了小一个时辰,戌时已过,都没看到有人经过,她失望地离开。 刚抬脚走了两步,就听到扑通一声! 她丢下衣服,朝湖边跑去,刚到湖边,就看到皇后凤冠出现在水面。 蹲到了! 她直接扑进水里救人。 等附近的护卫过来,她已经把皇后拖到了岸边,紧张地开口:“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咳咳……呕……” 皇后吐出一口水,睁开眼看到她,下一刻,眼神涣散,直接晕倒在了她怀里。 “你是何人?!” 两个宫女跑了过来,一把推开她,着急地扶起皇后,哭着开口:“娘娘,您醒醒!娘娘!” 人很快围了上来,芸惜被推到了最后面,她踉跄一下撞到假山,痛得她倒吸一口气,可看着皇后被人抬回凤藻宫,她还是露出了轻松的笑。 总算努力没白费! “把这个可疑的宫女抓起来!” 芸惜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御林军还是粗鲁地抓住了。 她挣扎着解释:“奴婢救了皇后娘娘,奴婢不是可疑的人,奴婢是浣衣坊的宫女!” “浣衣坊的宫女不在浣衣坊,在凤藻宫后门的湖边做什么?还敢狡辩,带走!” 芸惜被一路抓进凤藻宫,被迫跪在寝殿外的角落。 她也不挣扎,只要皇后醒来,一定能还她清白! 看着御医和宫女进进出出,她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一定要平安啊! …… 皇后落水,正在李婉儿宫里吃饭的夏赫南表情一变,冷漠地开口:“身体不好,还到处乱跑?太医可去看过了?” 李婉儿不敢说话,乖巧地坐在一边。 太监回道:“回禀陛下,太医都在凤藻宫守着,说娘娘呛了水,幸亏救起及时,没有大碍,但娘娘久病体弱,这一遭,怕是要休养许久。” “既然没有大碍,就不必孤前去看了。” 说罢,他拿起筷子继续吃东西。 坐在一边的李婉儿嘴角扬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瑶妃如何?皇后娘娘又如何? 如今被陛下宠幸的可是她李婉儿,等她诞下龙子,母凭子贵,区区妃位她都看不上呢。 夏赫南突然开口:“你很高兴?” 她表情僵住,急忙放下碗筷,起身跪下,“嫔妾不敢。” 夏赫南看着李婉儿虚伪的表情,心中顿感厌恶,放下筷子,他起身往外走…… 皇后落水,陛下没有前往凤藻宫,此事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容妃歪在榻上嗑瓜子,嗤笑一声,“陛下都不去,那我干嘛要去演这个戏?顾锦绣这个皇后真是个笑话,怎么就被救起来了?淹死了才好!” 说到最后五个字,她气愤得直接把手中瓜子丢了出去。 另一处福阳宫里,舒妃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妆容精致得体,才缓缓起身,贴身宫女绿萤和二等宫女芍药一人一边伺候她。 绿萤不解地问:“娘娘,陛下都不想管皇后娘娘,您还要去凤藻宫吗?” 萧蜀雪笑得若有深意,“去啊,为什么不去?那可是皇后,只要她一日住在那个宫里,我就得去,还得毕恭毕敬地请安,不然太后回来了,发现皇后薨逝之前,后宫一个懂规矩的都没有,就不好了。” 两个宫女震惊地看向主子。 御医明明都说了皇后无碍,主子怎么会说皇后娘娘薨逝? 主子一向与世无争,和宫里所有人都交好,怎么会背地里咒皇后娘娘? 萧蜀雪扭头看向两人,眼神有些渗人,“你们跟本宫多久了?” 绿萤回道:“回禀娘娘,奴婢跟随主子四年了。” 芍药开口:“奴婢两年了。” 萧蜀雪看着两人,“本宫想知道,你们对本宫的忠心有多少?” 绿萤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奴婢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绝无二心!” 芍药急忙跟着表明心意,“奴婢也是!” 萧蜀雪的目光落在绿萤头顶,眼神幽暗地盯了一会,才挪开,“都起来吧。” 她转身走出殿门。 脑海里却浮现了另一个小丫鬟的身影。 芸惜。 那个前世替她背了黑锅的蠢笨丫头,虽然野心不小,可够机灵,也够忠心,前世还真是利用她处理了不少麻烦。 她嘴角露出一抹鬼魅的笑容。 她复活了。 从冷宫白绫被勒死那一瞬,回到了十年前,她入宫的第四年。 她再一次看到了被陛下独宠的赵语梦,看到了苟延残喘的皇后顾锦绣,看到了还颐指气使的容妃。 她以为她输得彻底,输了陛下,也输了荣华富贵,结果,老天原来在眷顾她,让她重新走上后位。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任何女人有机会和她争夺这后宫之主的位置! 第28章 瑶妃自杀之谜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湿漉漉地跪在凤藻宫里,旁边还有个太监盯着她。 她轻轻打了个喷嚏。 “皇后娘娘醒了!” 内殿传来宫女庆幸的声音。 听到这个消息,芸惜长长舒了一口气,皇后娘娘醒了,她这一次的冒险,也就成功了。 恰好这时,有人通传:“舒妃娘娘到!” 芸惜脸上的笑容还没维持多久就消失了,她看着舒妃打扮精致地走了进来,而且直接走向内殿。 舒妃走进内殿,看到靠在嬷嬷怀里喝药的皇后,眼神微变,随即上前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听说娘娘落水,臣妾担心娘娘,所以不请自来,请娘娘责罚!” 皇后虚弱地开口:“舒妃有心了。” “我没有推皇后娘娘,我是冤枉的……我要见娘娘……” 门外突然呼叫声,皇后疑惑地皱眉,扶着她的嬷嬷开口:“是浣衣坊的下等宫女,她说是她救了您,老奴便让人把她留在凤藻宫,等您醒来处置。” 皇后伸手按住嬷嬷的胳膊,“嬷嬷,没错,本宫落水的确是被人救起来的……让她进来……” “是。” 芸惜很快被宫女带进内殿,她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一脸憔悴的皇后,急忙跪下。 “奴婢芸惜,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开口:“你抬起头。” 她慢慢抬起头。 “是你。”皇后扭头看向嬷嬷,“是她救了本宫,嬷嬷别罚她。” “老奴遵旨,她既然救了您,那就是大功一件,老奴会好好奖赏她的。” 皇后疲累,嬷嬷扶着她慢慢躺下,然后走到萧蜀雪跟前,福身行了个礼,“舒妃来看望皇后娘娘的心意,娘娘记下了,娘娘现在需要静养,舒妃请回吧。” “李嬷嬷,娘娘落水受了寒,本宫那里还有一些陛下赏赐的补药,本宫晚些时候让人送些来吧。” “不必,皇后娘娘的一应吃食都是太后精心挑选的,库房里的补药也都堆成山了,不缺。” 李嬷嬷淡漠地拒绝,舒妃脸上的笑容瞬间挂不住了,奈何李嬷嬷是太后的亲信,是出宫静养之前特地放在皇后身边照顾皇后的,连陛下都不敢轻易得罪。 “那本宫先回去了。” 萧蜀雪转身离开。 心中大为气恼! 前世,皇后落水被救起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被太医用药吊了几个时辰,晚上就薨了,可她刚看到的皇后,和往常没有两样! 难道是因为她干涉了瑶妃之死,让一切都变了? 其实一开始,她也没想杀瑶妃,她知道瑶妃会自戕,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可距离过年越近,她发现瑶妃变了,她似乎不想自杀了。 但她怎么可能允许瑶妃继续活下去呢? 如果瑶妃不死,陛下怎么会看到她? 有前世的记忆,她知道瑶妃的弱点,她太爱陛下了,又太固执了,她想要跟陛下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么可笑的梦想,明明已经拥有陛下的独宠,却还在意陛下为了堵住众大臣的嘴而宠幸其他人。 她知道怎么逼死瑶妃! 大年三十那晚,她特地给了李婉儿一味助兴的药,让瑶妃看到了陛下跟李婉儿在雪地里欢爱。 这个冲击足以让瑶妃崩溃。 她再派人把瑶妃引到观景楼上,将她推了下去,陛下以为瑶妃是因为他宠幸李婉儿,一怒之下自杀了。 这件事她前世就做得天衣无缝。 陛下不再专宠任何女人,也往她宫里走动得更频繁了。 接下来就是皇后落水身亡,李婉儿守灵不敬,被罚禁足,她会在冷宫诞下皇长子,那个皇子会被容妃夺走,成为未来她扳倒容妃时的阻碍。 但这一次,她不会让李婉儿这个孩子出生,抢走了她腹中骨肉的皇长子身份! 重活一世,她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一切,这一次,她一定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宫皇后。 并且,不受任何妃嫔的威胁! 芸惜盯着萧蜀雪的背影。 萧蜀雪的不争不抢,全都是装的,她恨不得皇后去死,后位就悬空了,可这一次,她绝不会让萧蜀雪坐上那个位置! “芸惜。” 她转过头,就看到一脸严肃的李嬷嬷正盯着她,她急忙恭敬地应道:“奴婢在。” “年前在佛堂抄写经文的可有你?” “有奴婢。” 李嬷嬷怎么会知道? 她盯着李嬷嬷看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您,您就是那位跟奴婢说过话的……” “是我。” 李嬷嬷一个眼神,旁边的宫女立刻走了过来。 “带她去换身干净衣服,再来找我。” 宫女恭敬地行礼:“是,嬷嬷。” 然后看了芸惜一眼,示意她跟上。 芸惜向李嬷嬷行了个礼,转身跟上宫女。 一炷香后。 换好衣服的芸惜被宫女带进了寝殿旁边的小屋里,里面是各种药材还有药罐,李嬷嬷正在一个熬药的砂锅前,检查熬的火候。 她走进去,开口道:“李嬷嬷,奴婢来了。” “瑶妃自戕是大罪,你是雪阁的宫女,一并论罪,你被罚去浣衣坊,照理说直到你二十五岁,你都不能离开浣衣坊。” 李嬷嬷像是闲聊似的说出她的境遇。 芸惜低着头,“嬷嬷都知道了。” “浣衣坊虽然苦,但事非少,若是不惹事,干到二十五岁,也能拿一笔银子出宫,你愿不愿意?” 她不说话。 李嬷嬷笑了,扭头看向她,“你跟林景州是姐弟,他如今得林公公看重,前途不可限量,自然是能照拂你一二。你不想待在浣衣坊,想寻个高枝,也正常。” 芸惜垂眸,心里咯噔乱跳。 才一炷香的时间,李嬷嬷就把她的底细查清楚了。 幸亏她从没自恃重生,做些出格的事! 她跪下,抬眸,满眼真诚:“嬷嬷,奴婢不是想攀高枝,林景州的确是奴婢的弟弟,我们姐弟二人都被卖进了宫,未来出宫,也没有家可以去了,奴婢只想伺候好主子,存点钱,未来出了宫,不至于要沦落街头。” “倒是个实在的梦,嬷嬷现在给你一个好差事,你做不做?” 她看着李嬷嬷,忙不丁点头。 “我还没说,你就同意了?” 她露出真诚的笑容,“奴婢没做错事,嬷嬷说了要赏奴婢,奴婢相信嬷嬷定是为了奴婢好。” 李嬷嬷盯着她,半晌缓缓开口。 “给陛下当侍伴,伺候陛下起居。” 第29章 皇后和太监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大脑嗡地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嬷嬷。 “如何?娘娘身子不好,无法侍寝,你若是足够忠心,将来嫔妃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奴婢……” 李嬷嬷等着她开口。 “奴婢还是回浣衣坊吧。” 她想笑,更多的却是无力。 侍伴,是比才人更低一等的妃嫔,前世她折腾了五年求封侍伴,这一世,她不想侍奉陛下了,却轻而易举得到了这个机会。 她感觉自己简直像个笑话! 李嬷嬷表情变了,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你不愿意?” “奴婢不敢造次,但奴婢是下定了决心等着年岁够了被放出宫的。” 李嬷嬷走到她身边,问:“倒是奇闻了,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不愿意,非要出宫,难道你在宫外有什么重要的人?” “奴婢小时候结了娃娃亲,夫家对奴婢很好,只可惜遇到了灾年,爹娘无奈把奴婢卖了,奴婢不怨爹娘,但奴婢还想着那未曾谋面的夫家。” 她说的话,真假参半,即便李嬷嬷出宫查了,也发现不了她说谎。 “得了,浣衣坊那边我已经派人去了一趟,你的东西都拿过来了,从今天起,就在凤藻宫伺候,专门为娘娘抄写祈福的经文。” 芸惜木愣地盯着李嬷嬷,后者笑了笑:“我只是考验你一下,并不会把你送去陛下身边。” “奴婢叩谢嬷嬷提携。” “跟着紫儿去认认路吧,凤藻宫不是雪阁,更不是浣衣坊,坏了规矩,嬷嬷我可是不会留情的。” “是。” 她起身走到门口,宫女紫儿手提着她的包裹,朝她点了下头,转身引着她去认路。 凤藻宫很大,至少有两个雪阁大,宫人众多,各司其职。 芸惜背着行李跟紫儿走了半个时辰才把所有地方走了一遍,最后来到凤藻宫的佛堂,这里是太后亲自督建的佛堂。 虽然小,但一应俱全。 紫儿带她给菩萨磕了头,又上了香,才穿过一个小门往里走,走了好久,才推开一扇门,“平日佛堂不会有人来的,旁边的房间是给娘娘准备的,每日你都要打扫。整个佛堂只有你一个人,打扫,续香,抄写佛经,这就是你每日要做的。初一十五,把抄写的佛经带去佛观烧了,拿回大师给娘娘的符箓。” “我记住了,多谢紫儿姐姐提醒。” 紫儿朝她笑了笑,“刚进凤藻宫的宫女,都是由我带的,你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李嬷嬷平日繁忙,是顾不上你的。” “我记住了。” “好了,你收拾一下,就休息吧。” “好。” 等紫儿离开,芸惜打量着房间,这比她在雪阁住的房子都大一倍,空气中弥漫着焚香的味道,房间布置也精致许多,她走到床边坐下,被褥柔软不潮湿。 前世,她进凤藻宫的时候,佛堂已经拆了,所以她对这里并不熟悉。 把包袱放在床上打开,里面的都是她的东西,仔细检查了一遍,一样都不少,她却起了疑惑。 浣衣坊里,谁是李嬷嬷的眼线?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她至少是从浣衣坊出来了,云兰她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收拾了东西,她躺在床上,望着房顶。 她靠着皇后自救成功,但如果这次皇后还是死了呢? 那是不是说明,她不管怎么努力,那些人的命运都跟前世的结局一样,注定了? 那她呢? 想到死前那些痛苦折磨,她蜷缩起来。 “我绝不会重蹈覆辙,绝不!” …… 清晨。 芸惜清扫完了佛堂,就坐在佛堂偏厅,认认真真地抄写佛文。 抄了一上午,她走出佛堂,准备去吃饭。 来到太监宫女吃饭的院子里,大家看到她,都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芸惜,这里!” 紫儿朝她招招手,她笑着走过去,“紫儿姐姐。” 紫儿把一双碗筷给她,“走吧,我还以为你待在佛堂不敢出来呢,来,我教你在凤藻宫怎么吃饭。” 她跟着紫儿,排队,打饭。 凤藻宫的一等宫女有两名,如意和吉祥,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鬟,待遇最好,有单独吃饭的小屋,吃食有两荤一素一汤还有甜点。 然后就是有职责的宫女太监,有十个,比如紫儿,她负责管教新进凤藻宫的太监宫女的杂事的,她们是两荤一素。 剩下的就是普通宫女,一荤一素。 “那我呢?” 紫儿纠结地皱起眉头,“你这还真不好说,你救驾有功,按理说应该是一等宫女的待遇,可是嬷嬷没有提。” 紫儿打完饭菜,走出队伍,等着她。 芸惜拿出碗,厨子给了一勺肉菜,一勺素菜。 她没有不满,端着碗刚要离开,就被叫住了。 “你等一下!” 她停下脚步,就看几步开外,穿着绢布的宫女走了过来,头戴步摇,耳戴翠玉耳环,这应该就是一等宫女了吧。 “我叫如意,是娘娘的贴身宫女,你昨天救驾有功,以后便跟我们一起吃饭。” 如意是对着所有宫人说的,大家都没有异议。 说完就拉着她的手,走向小屋。 走进屋,里面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丰盛的菜肴,另一个同样衣着精致的宫女站在桌边。 身后,如意关上门。 “见过两位姐姐。”她福身行礼。 下一刻,如意和吉祥,突然朝她跪了下来。 她惊到,急忙也跟着跪下。 如意红着眼睛,开口:“芸惜妹妹,你救了皇后娘娘的命,这是你应得的。” 吉祥也跟着开口:“从今以后,你便是我们二人的救命恩人。” “两位姐姐快起来,芸惜救娘娘是芸惜该做的,两位这样的大礼,奴婢承受不起!” 她把两人扶起来。 如意开口:“从今以后,我跟吉祥有的,你也会有。” 吉祥点头。 “芸惜惶恐,多谢两位姐姐。” 如意笑了,把她拉到桌前坐下,“吃吧,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跟厨子说,只要不过分,他们都会给你做的。” 芸惜是真的饿了,尤其看着一桌子美食,她的肚子都开始叫了。 “快吃吧。” “嗯。” 吃过午饭,吉祥和如意陪着她出门,一直送她到佛堂,一路上,凤藻宫的宫女女太监都看到了。 她知道这是两人在告诉大家,她是不一样的。 接下来几日。 日日如此,好吃好的,每日也就是抄抄书,袋剩下大多时间,她都坐在佛堂发呆。 这日子…… 简直,舒服得有些不真实了。 她想过靠着对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她能在凤藻宫过得好一些,却没想过有如此优待。 吃过午饭,手里拿着吉祥给他的一个烤红薯,她笑着往佛堂走去。 刚踏进佛堂小院,她就定在了原地。 不远处。 皇后娘娘跪坐在佛堂的蒲团上,她身边跪着一个太监,一手揽着皇后的肩膀,一只手握住皇后的手,皇后的头……竟然靠在太监胸口。 那个太监突然回头,冷冷地目光盯着她。 她浑身僵住,不敢动弹,更不敢出声。 第30章 林景州回来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皇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看到芸惜,她表情一怔,随即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莫怕。” 太监扶着皇后娘娘起身,然后一步一步走出佛堂。 “皇后娘娘今日身体好多了,就想来佛堂还愿,你叫芸惜?” 她福身行礼,“是。” “你救驾有功,娘娘不会亏待你的。” 他们从芸惜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感觉到一股灼灼有神的视线盯着她。 直到皇后和太监离开。 芸惜才松了一口气,小跑进佛堂。 娘娘刚才和那个太监……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宫女,男女之事,虽然没有经历过,但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那般亲密的拥抱,绝不会是搀扶。 可一个是尊贵的中宫皇后,一个是太监,活了两辈子,她都没听说过后妃会跟太监有什么狎昵! 可是传说,陛下根本没碰过皇后,皇后至今还是完璧之身,皇后若是对陛下失望,转而跟一个太监对食? 不可能!不可能! 她拼命摇摇头,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她一个宫女都不可能考虑太监,更何况母家强盛的皇后了。 那个太监看着也就二十多岁,很瘦,比林景州还瘦,脸很白,是那种病态的白,娘娘生病了,身边怎么会带着一个同样生病的太监? 两人如果真的有见不得人的关系,那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把柄,让皇后成为她报复的工具? 她一个宫女要对付萧蜀雪很难,但皇后就不一样了,即便她不得宠,要收拾一个后妃,也总比她一个小宫女要方便得多。 不! 她快步回到房间,靠着墙,闭上眼睛。 要用把柄拿捏一个人,那她至少得有自保的能力,就凭现在她的地位,只要开口,还没威胁到皇后,恐怕就被灭口了。 芸惜一直纠结到傍晚,都没想好要不要利用这件事拿捏皇后,结果那个太监先找来了。 她当时正在后院的井边打水洗手。 刚提上来一桶水,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咳咳!” 她吓得猛然回头对方换了一身深蓝色太监服,更显脸色惨白。 “抱歉,吓到你了?” 太监一步一步走向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我是来感谢你的。” 她紧张地问:“公公……要谢奴婢什么?” 太监突然朝她鞠了一躬,”多谢芸惜姑娘救了娘娘!” “这是奴婢的本分,不敢居功,而且如意姐姐和吉祥姐姐已经谢过奴婢了,公公不必客气。” “我叫周崇,是娘娘身边的配药太监。” 她行了个虚礼,“奴婢见过周公公。” “你救了娘娘,便是周崇的恩人,日后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向我提,我一定竭尽全力报答姑娘。” 这话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味? 有种皇后娘娘是他的人,他以丈夫的身份感谢她。 难道两人之间真有私情? “听说姑娘冬天受过寒,我略通医术,如果不介意,我愿帮姑娘把个平安脉。”周崇嘴上是询问,身体却已经朝佛堂走去。 芸惜心里打鼓,她搞不懂对方的来意,在门外站了一会,才抬脚跟了上去。 见招拆招吧! 跟进佛堂,两人隔着小木桌坐下,周崇伸出手,“我为姑娘把脉。” 她伸出手。 周崇按在她脉搏上。 她看到周崇手背上有一块伤疤。 周崇注意到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姑娘曾受过重伤,表面看不出来,但已经伤及底子了,伸出舌头。” 芸惜表情一窘。 周崇开口:“病者不忌医,姑娘不必在意。” 她只好身体前倾,张开嘴,伸出舌尖。 周崇伸手抬起她下巴,凑近观察,“舌苔厚重,寒湿——”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芸惜下巴还被人捏着,只能艰难地扭头,然后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林景州! 他回来了?! 她眼前一亮,“阿景!” 周崇放开她,也看向门口的人。 芸惜起身,想过去找林景州,又顾忌这里还有个不知道什么心思的周崇,只好解释道:“周公公,这是我亲弟弟。” 周崇缓缓起身,“你的病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回去开个方子,你的旧伤若是不养好,老了会很麻烦。” “多谢周公公。” 周崇点点头,起身走向门外。 从林景州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停下脚步,什么都没说也没做,只是看了林景州一眼就走了。 林景州扭头看着周崇的背影,眼底却浮起一抹震惊。 怎么会是他?! 如果他没认错,这人不是前世你疫情后,刺杀过夏赫南的刺客吗? 他怎么变成太监出现在凤藻宫? 芸惜等周崇离开,然后飞奔向林景州,抓住他胳膊,“你你回来了!” “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你认识周崇?” “周崇?” “是啊,他是给皇后娘娘身边的抓药太监,而且——”她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我怀疑他是皇后养的面首!” 林景州惊得瞳孔放大,“你说他和皇后?” “怀疑而已,今日……” 她小声把白天看到的画面跟林景州说了,末了又加了一句,“也不是很肯定,就是有点怀疑。” 林景州豁然开朗,如果是这样,那很多事都得通了。 “阿景?” 芸惜小声叫他:“你想到什么了吗?” “你的猜测或许是对的,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日后不要乱说,小心引火烧身。” “这个我懂的,我就跟你说了。” 两人四目相对,芸惜突然发现两人距离好近,又加上刚刚怀疑皇后和太监狎昵,她突然红了脸,忙后退一步。 林景州似乎也反应过来了,转身在佛堂里四处打量,“这地方倒是个好地方,清净,活儿轻松。” “嗯。对了,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凤藻宫,不是能随意出入的北三坊!” 她偷偷打量林景州,半年了,他好像长高了,脸色也不再是惨白虚弱,整个人好像气鼓鼓的,不过七年后的他,似也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不过,今日看到他平安回来,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惦记这个人。 林景州一回头,就见到她在傻笑,无奈地叹了口气,天知道这一路,他有多担心她在宫里会有危险,结果呢? 原来没有他,她也能过得很好。 不止从浣衣坊出来了,还成了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 一想到,她或许并不需要他的扶持,前世如果没有他暗中阻拦,她或许早就入了后宫,心中就彷佛被一块巨石压着了似的。 “你这一路还平安吗?没受伤吧?” 见林景州表情严肃,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紧张地问:“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我……”本想说没事,可看到她眼底的担心,那是他前世求而不得的关注,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嗯,一点小伤。” 第31章 误会大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他放在衣袖下的手慢慢攥紧,手臂已经在愈合的伤口又渗出血。 “哪里受伤?” 她紧张地拉他胳膊,却见他吸了一口气,她赶紧放手,“手臂?” “嗯。” 他伸出胳膊,芸惜忙掀开衣袖,就看到胳膊上裹着纱布,有丝丝鲜血渗出来,“怎么受伤的?还在流血!我看看我的药。” 她转身去找药。 林景州没说话,看到芸惜焦急的身影,心底的烦躁好像一下瞬间都消散了。 这一世,能得她的关心,便只能是姐弟,他也满足了。 “不严重,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翻了一遍,回头懊恼地看着他,“我没有治你这个的药。” “真不用担心,我涂过药了,还是御医院的好药。” “真的?” 他笑着点点头。 “芸惜!” 吉祥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两人忙走到门口,“吉祥姐姐。” “芸惜,娘娘得知你跟弟弟好久不见,特赐恩典,赏你半天休沐,还准备了晚膳赐给你们姐弟二人。” “奴婢惶恐,怎么能惊动到娘娘?” 吉祥淡淡一笑,“你救了娘娘的命,这是娘娘回报的,跟我来吧!” “多谢娘娘恩典。” 两人跟着吉祥来到客殿。 推开门,里面是一桌美食,甚至还有一壶酒。 “你们姐弟也半年没见了,就在这里吃顿团圆饭,说说贴几话。” “谢谢吉祥姐姐。” 等吉祥离开,芸惜关上门,走到桌前,“凤藻宫就是不一样,赏的饭菜都这么好。” 林景州看向门口,“那是皇后身边的如意吉祥?” “是啊。” 芸惜低头闻了闻饭菜,“好香啊,快来吃!” “嗯。” 两人坐下开始吃东西。 林景州吃东西总是慢条斯理,跟前世无两样,芸惜撑着下巴,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观察半年不见,变化很大的林景州。 “你不吃吗?” 不饿,你好像黑了一些,这一路很辛苦吧?” “还好,涨了不少见识。” 想问问北疆的风土人情,可想到他这次出行是秘密行动,避免隔墙有耳,就忍住了,问了另一个问题:“这一趟出行,陛下会重用你了吧?” “重用还谈不上,但我可以近前伺候了。” “那也很不错啊,你才入宫半年,前途不可限量啊。” 看到桌上的酒,她忍不住拿过来,闻了闻,“皇后娘娘赏赐的酒好香啊,想不想尝尝?” 还不等林景州开口,她已经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她举起酒杯,“你还小,本来不该给你喝的,但你都走了半年,好不容易回来,权当给你接风了!” 林景州看着她一脸笑容,不想扫兴,端起酒杯,和她碰杯。 “那我也祝贺你离开了浣衣坊。” 结果一杯酒下肚,芸惜就感觉到了天旋地转。 “阿景,你别动。” 她看到林景州在眼前飘来飘去,伸手去抓,接过抓了个空,身体也失了重心,往前倒去。 “小心!” 林景州伸手要扶她,但十几岁的时候,女孩子总是比男孩长得快,也长得壮,他没稳住身体,直接被撞得倒在地上,当了肉垫。 “你没事吧?” “唔……” 芸惜压在他身上,她满脸通红,睁着眼睛,可眼神涣散,醉眸迷离。 近在咫尺的脸好熟悉,有点陌生。 那么阴冷肮脏的牢房里,这个人却不嫌她,她喃喃开口,声音却几近无声:“为什么?” “你说什么?” 林景州没听清,他刚扶她起身—— 身体仿佛被点穴了一般。 温热的唇,贴着他的。 林景州瞳孔震动,呼吸都在那一瞬停了。 “呵呵……” 芸惜突然笑出了声,她抬起头,伸手按住他的脸,“甜的。” 终于尝到味道了。 从上辈子想到这辈子,总算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她倒在他怀里,咂了下嘴,闭上眼睛。 林景州一颗心狂跳,他从未跟女子这般亲近过。 倒不是没有女子向他示好,反而相反,不止宫女,甚至有后妃,也曾暗示过要许他荣华富贵,只要他肯入幕。 感受着趴在身上的女孩身体,柔软,温热,还浑身散发着焚香的香味。 身上的人动了一下,低声喃喃:“林景州。” 他放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头,刚一开口,才察觉他紧张到声音都哑了,只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音,“嗯?” 她缓缓睁开迷离的双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声音绵软可爱,“你在我身边……真好。” 他的耳根慢慢红了,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眼底不受控制地浮现一抹柔软的暖色,看着她的红扑扑的脸,他声音紧张得都在发抖,“好吗?” “酒呢……我还要喝……” 林景州记着这里是凤藻宫,伸手就要拉开的她,想把人扶起来,却被对方直接搂住了腰,“林景州……你还活着吗?” 他身体一僵,不敢动弹,薄唇紧张地抿了一下,柔声回道:“活着。” 他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然后撑着坐起来,正要站起来,芸惜再次挣扎,在他怀里像个虫子一样扭动,直接双手环绕搂住了他的腰。 他宠溺又无奈地提醒:“芸惜,这里是凤藻宫。” 可是醉鬼哪里会在意这些,芸惜的小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咯咯……我们要好好赚钱,我要存好多好多钱……嗝……京郊的院子好贵……” 他低头,诧异地看着他,小声问:“京郊的院子?” “好贵。” 林景州眼神怔怔,他张张嘴,紧张得喉咙都在发紧,“芸惜,你想出宫吗?” 前世,她拼尽一切都想往后宫钻。 那这一世呢? 这一世很多事都不一样了,那她会不会也不一样了? 他慢慢低头,靠近芸惜,带着期许,小声问:“我们一起离开皇宫好不好?芸惜,我陪你——” “不要对食……不跟太监对食……呜呜,我要子孙满堂……” 一句下意识的抗拒,让林景州怔愣片刻,突然自嘲地笑了。 眼底露出的柔情一点一点被收回,最后跟七年后的林阎王重合,他抱起芸惜,把她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唔,我还要喝酒……” 林景州转身要走,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他手腕,“阿景,我要喝酒!” 他回头,目光落在她手腕,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扒开她的手。 “你……你不是阿景!” 芸惜狼狈地坐起来,她大脑里两世的记忆交织,一时间,竟分不清此刻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 可眼前的林景州,那么冷漠,好像跟前世的林阎王重合了。 迷糊间,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她也曾想过拉拢这位年轻有为的总管,为自己接近陛下铺路,可每一次,他都对她不理不睬。 送的礼物被退回,见面行礼请安,对方也直接无视她。 凭什么? “你凭什么?” 他眉头一蹙,见她站起来抓向半空,按住心中苦涩,还是上前扶住了她,“你喝醉了,睡吧。” 她一把捏住他脸颊,醉梦迷离之间,喃喃质问:“是不是我当了娘娘,你才不会无视我?死太监!” 房间突然一片冷寂。 她望着他,眼神涣散;他望着她,眼神幽冷凛冽。 他伸手将她按在床上,盖上被子,然后从转身离开。 走出房门,顺手关上,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失礼的之处。 他走下一节台阶,然后坐下。 盯着地面,许久,他突然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变成了无尽的苦涩。 第32章 那家伙生气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清早,芸惜醒来的时候,林景州已经不在了。 她起床,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走出房间。 怎么人回到七年前,连酒量都回去了? 她记得自己至少能喝半瓶,结果昨晚才喝了几口就醉了,迷迷糊糊中好像是林景州照顾她的,那家伙才十三,酒量就比她好了。 起床,穿好衣服,她离开客房,快步走向佛堂。 今日是初一,要拿佛经去佛观烧为皇后娘娘祈福,绝对不能误了时辰! 回到佛堂,准备好所有东西,她就抱着抄好的佛经赶往佛观。 刚走出凤藻宫,就被人叫住。 “芸惜。” 她回头一看,又是周崇。 “周公公。” 阿景提醒她要离这人远一点,但她如果太刻意,周崇一定会联想到她发现了什么。 “你去佛观?” “嗯。” 周崇伸手帮她分担了一大半的佛经抄文,“我随你一起去,娘娘的药里需要一味百草霜,我要去那边求。” “这些东西不重的,奴婢拿着就是了,不敢劳烦公公。” “无妨,走吧。” 推脱不了,她只能跟着一起走向佛观。 路上,她偷偷打量周崇,对方直接扭头,笑着看向她,“怎么了?” “啊……我,我想问公公,什么是百草霜?” “香灰。” “我只知道香灰可以止血。” 周崇温和地解释:“还有其他用途的。” “这样啊,周公公,娘娘的身体应该无大碍了吧?” 问到这个问题,周崇的表情明显暗淡了几分,她赶紧找补:“是奴婢多嘴了。” “不,你救了娘娘的命,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娘娘幼时中了毒,身体底子早就伤透了。” “中毒……” “即使知道皇后娘娘活不了多久,周家也要把皇后送进宫,只不过是想以此巩固权势富贵。这跟卖女求荣有何差别?!” 芸惜满脸震惊,这已经后宫辛密了,前世她都没听过一点风声,没想到尊贵如皇后,也会身不由己。 周崇看向她,“你对娘娘有救命之恩,娘娘感恩你,知道你曾受重刑却没养好,特命我为你调理身体,药我已经配好了,今晚开始,你跟娘娘一起用药。” “跟娘娘一起喝药?奴婢惶恐。” “不必惶恐,这是你的应得的,你已经伤到了根本,若是不好好调理,此生怕是没机会当母亲了。” 听到不能当母亲,她一下慌了起来。 绝不行! 她这一世一定要平安出宫,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放心,你认真吃药,会好的。” “那就谢谢周公公了。” 到了佛观,两人就分开了。 芸惜她抱着抄文走向正殿。 刚踏进殿门,就看到林景州跪在蒲团上。 她看了他一眼,走向一个大师,“大师,奴婢是凤藻宫的,这是为皇后娘娘抄的佛经,请大师为娘娘换成平安符箓。” “好。” 大师从她手里接过抄文,平静地开口:“在外面等着。” 说完就转身往里面走去。 “是。” 她行了礼,然后走到林景州身边,也跪在一个蒲团上,本想给他一个笑脸,却见林景州根本没看她。 她只好双手合十,虔诚地朝佛祖磕了一个头。 佛祖在上,芸惜给您磕头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您怜惜我才给我重活这一世,但我向您保证,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好心,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会尽我所能报复伤害过我的人,但绝不伤害无辜,求您体谅。 感觉身边的人起身离开了,她急忙在心中再次祈求:请您保佑林景州这一生平安喜乐,长命百岁,我一定会一生虔诚敬奉您。 重重磕了三个头,她起身,跟上林景州的脚步。 “我跟佛祖许了个愿。” 林景州却越走越快,她伸手去抓他,却被他避开了。 她的手放在半空,她低下头,看到自己抓了一把空气,有那么一瞬的愣神。 他大步离开。 她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问:“怎么回事?” 两个时辰后。 芸惜小心翼翼地端着平安符箓回凤藻宫。 路过中门的时候,角落有小太监打架,她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就要转身走,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不服我踩在你头上?” 林景州的声音?! 她顿时怒起,不理他是吧?躲她是吧? 原来是在这里耀武扬威! 想起他前世在宫里宫外的恶名声,她快步走过去。 走近了就看到背对着她的林景州,伸出脚踩在一个太监脸上,因为被踩着脸,所以看不清被欺负的太监的长相。 “小林公公,这狗东西,在背后骂您,要怎么处置他?” 旁边还有两个狗腿子。 他弯腰看向地上的人,冷笑一声,“你们知道十八层地狱都有什么刑罚吗?” “什么刑罚?” “第一层:拔舌地狱,专门对付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辨和说谎骗人者。” 躺在地上的人瑟瑟发抖。 “林……林景州!” 她喊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失声了。 拔舌地狱,她被人按在大牢里拔掉舌头的时候,那些人也是这样说的。 那种本能的恐惧让她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林景州一回头,就看到她脸色惨白地站在不远处,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他脸上划过一抹惊慌,快步跑过来,一把扶住她胳膊,才不至于让她摔倒。 “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不想让她看到那个人,即便这一世,她并没有受过那个罪。 “你,你不理我,就为了在这里拔,拔人……舌头?” 她告诉自己,那已经过去了,她这一世绝不会再被人施以极刑! 可毕竟亲身经历过,本能的恐惧,她也控制不了。 “你先回凤藻宫去!” “我不!离开皇宫半年,攀上了林公公,我管不了你了是吗?林景州!” 大半年前乖巧懂事的林景州呢? 才过了多久,这人就变得跟前世一模一样了? 他挪开视线,垂眸遮住眼底的心痛,嘴硬反驳道:“你凭什么管我?” “凭我是你姐!” 他回眸,冷冷地盯着她:“你不是!回去!” 芸惜被对方浑身的冷漠气息震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昨晚还好好的,为什么林景州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烦躁地重复:“回去!” 她轻咬着嘴唇,眼泪慢慢聚满眼眶,豆大的眼泪滑落。 他表情僵住。 “你让我滚?” 他梗着脖子说,烦躁地反驳:“没有,我让你回凤藻宫去。” “你现在有大靠山了,瞧不上我了,行,我滚,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林景州一把拉住了胳膊,他先一步服软了,“我没有,你别生气!” 背对着林景州的芸惜微眯起眼睛,果然是生气了跟她闹别扭呢,但为什么呢? 昨天刚见面还好好的。 喝酒……难道她喝酒之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不会是把重生的秘密说了吧? 第33章 狮子吃人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做戏就要做到底,芸惜故意背对着他吸了吸鼻子,“小林公公,奴婢告退。” 挣开他的手,她快步离开。 林景州想追上去,可听到身后的哀嚎声,他又停下了脚步,深深地看了芸惜的背影一眼,转身回到原位,低头看着脸全肿了的太监。 找到这个人是个意外,但既然找到了,他就不会放过! 他慢慢蹲下身子,一把抓住对方的头,往后扯,让对方面对他。 那人愤怒地盯着他:“为……为什么?我,我没得罪你?” 他笑着说道:“我不会让你当个明白鬼的。” 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下,林景州放开了他缓缓站起来,“干爹不是说陛下因为狮子园的狮子精神萎靡而不悦吗?那就给狮子改善改善伙食,也许就精神了。” 两个太监面面相觑,站在原地不敢动。 他们没听错吧? 要,要把这人丢去喂狮子? 林景州看向两人,眼神淡淡,“不想听我的?” “不,不敢。我们这就去做!” “干爹既然让你们跟着我,我的所有行为你们都可以禀告干爹,我只要听令行事的人,不然就不必跟着我了。” “是。” 两个太监抓起地上的太监,在对方想张嘴大喊救命之前,就被塞了一团布,然后三两下绑了个严严实实。 他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可就算他急得脖颈青筋暴起,林景州也只是低头悠闲地擦手,没再看他一眼。 最后,他被拖走了。 当夜,狮子园的狮子饱餐了一顿,负责照顾狮子的驯兽师怒道:“真是荒唐!我好不容易把它驯服了,你们竟然又给它开荤,还是如此惨无人道的方式?!是谁的决定,我要见陛下告他!” 林景州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他知道他会面临什么。 但要在两年后的秀女大选扶芸惜上位,他就必须在两年内掌握实权! 不能循序渐渐,那就得下猛药! 林德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你不要命了,你敢用太监喂狮子?!这件事太大了,你爹我都保不了你!” 林德刚要开口,门口就传来太监的旨意:“林公公,奴才来传陛下的旨意,陛下要见林景州,立刻!” 林景州起身,从林德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缓缓开口:“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连累您的。” 说罢,越过他,走向门口。 …… 芸惜抄完佛经,有宫女来传话,皇后娘娘要见她。 “是。” 到了寝宫。 皇后躺在榻上,撑着脑袋,闭目养神,吉祥坐在小桌前正仔细地碾药,吉祥则是跪坐在榻旁边给皇后捏腿。 她跪下行礼,“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你救了本宫,是本宫的救命恩人,不必如此拘谨,坐吧。” 她站起身,旁边的吉祥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她走过去坐下。 她对这位皇后了解极少,只知道皇后母家富可敌国,当年是先帝亲自替太子求娶的,可大婚一直拖到了太子登基称帝。结果大婚之后,陛下立刻重新纳妃,且定了三年一次选秀。 皇后入宫五年无所出,病逝之后,陛下并没有按照皇后仪制让整个皇宫素守一年,反而禁止任何人祭奠先皇后。 难道是因为皇后和周崇的私情被发现了? 思绪正在纷乱地流转,鼻间就闻到一股中药苦味,她扭头看去,就见周崇端着两碗汤药走了进来。 吉祥上前接过其中一碗,送到身边,周崇则是端着另一碗,走向她。 “芸惜,这是你的。” 她双手捧住药碗,假装因为太烫而没端稳,碗里面的药洒到了衣服上,她战战兢兢地开口:“对不起。” “没事,小心烫。” 周崇静静看着她,这让想假装喝了的芸惜只能得当着他的面,一边吹一边喝。 周崇见她开始喝了,就站直身体,“每晚都要,你至少要喝一个月。” “是。” 他说罢,转身走向皇后。 芸惜表面感谢,内心却慌极了,周崇对她的好有些刻意了。 但她一个小宫女,能有什么值得他所图的? 这药…… 堂堂皇后,总不能害她一个小宫女吧? 她一边喝药,一边暗暗观察皇后和周崇。 如果周崇和皇后真有私情,也不失为一个把柄,但前提她得拿到实质的证据。 药很苦,苦到她整张脸皱成了一个包子。 “皇后娘娘!” 一个宫女跑了进来,还微微喘着气。 如意不悦道:“慌张什么?没看到娘娘在喝药吗?” “出大事了,奴婢想着娘娘或许想听。” 皇后伸手挡住周崇递到她嘴边的勺子,虚弱地开口:“何事?” “狮子园的狮子吃人了。” 芸惜抱着药的手一抖,那个狮子她知道,前世就是陛下的心爱宠物,一直由阿景照顾,阿景能得到林阎王的外号,其实跟那个狮子关系挺大。 他替陛下办事,查出来犯了事的人就会送去狮子园。 说来也怪,本来那狮子都要死了,结果自从林景州照顾之后,不止生龙活虎,还生了崽! 周崇问:“被吃的是谁?驯兽师?” “不是,听说是个御前伺候的小太监,叫五子。” 五子! 芸惜脸色煞白,手里的药碗摔在了桌上。 大家都看向她,皇后以为狮子吃人这种骇人的事吓到她了,开口道:“芸惜,你回佛堂。” “奴,奴婢遵命。” 她踉跄起身,走出寝宫,耳边传来周崇的声音:“吓到小姑娘了。” 芸惜走出内殿,一步一步走向佛堂。 五子。 她前世在大牢里傻傻地等着萧蜀雪派人救她,结果人是派来了,还是三个,却都不是来救她,而是来阻止她开口的。 三个人,两男一女。 那三个人剪了她的舌头,敲落了她的牙齿,砸断了她的手指。 其中一个人,就是五子。 刚一进院子,她双腿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想笑,想喊一声痛快! 被狮子吃了,那般折磨她的人,竟然被狮子吃了,真是好报应啊。 “哈哈……哈哈哈……” 她趴在地上,却笑得身体都在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冷静了下来,抬起头,发红的眼眶,灼灼的眼神,她撑着地,慢慢站起来。 深呼吸一口,刚才的失态一瞬间被她全部隐藏在内心深处。 整理了一下衣服,她走向佛堂。 当年是舒妃下的令,动手的是三个人。 她一直在托方圆打听那三个人,可是到现在都没信儿,却被阿景误打误撞喂了狮子! 不过,还没完呢。 还有两人! 第34章 瑶妃不是自杀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回到房间,她把那件事先甩到脑后,赶紧把衣服脱下来,把沾了汤药的地方剪了下来,小心包好。 她不知道这药是不是真的给她调养身体的,这皇宫内,除了林景州,她谁也不会全信! 刚准备睡觉,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 “芸惜姐姐,你睡了吗?” 她抓过衣服穿好,快步走到外面,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太监站在院门边,正探头往里面看。 在宫里,不管你年纪大小,只要你比他地位高,那你就是‘姐姐’! 她走上前,问:“还没有,公公有事吩咐吗?” 小太监走近几步,笑着把一个包裹递给她,“这是你弟弟让我捎给姐姐的。” “劳烦公公跑了一趟。” “不碍事,那我先走了。” 太监说完就走了。 芸惜低头看了一眼包裹,转身往房间走去。 等她打开包裹,里面是两包点心,一块上好的绸布,颜色嫩黄,还有一张纸条上写着三个字:【莫生气。】 盯着纸条,她愣了一瞬,突然就被逗笑了。 生气? 她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 不过林景州既然先跟她低头了,那她那晚应该没说重生之类的事。 那他……到底在生气什么? 带着困惑,她收起东西,上床睡觉。 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她把点心分成两半,一半给了如意吉祥,一半给了紫儿。 “是我弟弟托人拿给我的,姐姐们可别嫌弃。” 如意吉祥是吃惯了好东西的,并不会眼馋,但对于芸惜才十四岁就如此会做人,心中很是满意。 如意笑着开口:“你也太客气了,你弟弟叫什么?” “林景州。” 吉祥听闻,扭头看向如意,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听说林公公身边多了个干儿子,就叫林景州。” 芸惜开口:“正是他,他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认识点字,能跟林公公同姓是我们的福气,林公公这才收了他当义子。” 吃过饭,芸惜前脚离开小厨房,站在屋里的如意和吉祥就走到了一起,吉祥盯着桌上的点心,感慨了一句,“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可惜了。” 如意看了她一眼,“你莫不是心软了?” “自然不会!主子的命更重要!” 芸惜刚走进院子,就被紫儿喊住。 “芸惜!” 她回头:浅浅一笑,“紫儿姐姐。” “点心甚是好吃,谢了。” “芸惜刚来凤藻宫,多亏了姐姐照顾。” “你倒是有心,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说罢,就拉着她往外走。 紫儿能带她去见谁? 总不会是阿景吧! 两人来到下等宫女待的地方,紫儿指着远处,开口:“你瞧着熟悉吗?” “云兰?!” 芸惜震惊地开口。 虽然瘦了,黑了,穿着更是粗布敞衣,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云兰。 紫儿笑着开口:“那是刚从内府分过来的,不过她没你有造化,她现在只是下等宫女,是负责打扫外院的,你们都是从雪阁出来的,我想着你可能想跟她叙叙旧。” 她向紫儿行了个礼,笑着感谢:“谢谢紫儿姐姐!” “去吧。” “好。” 她快步走向云兰,“云兰!” 云兰转身,看到她,露出了震惊之色,“芸惜!” 两人拉着手,激动地看着对方。 “你也在凤藻宫?” 云兰之前都在刑司关着,对于芸惜的遭遇并不清楚。 她点点头,“嗯!不过我之前在浣衣坊,地位卑微,没办法救你。我刚分到凤藻宫两日,你就来了,可见我们有缘。” “我,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离不开刑司了,那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云兰哽咽,一想到这半年在刑司的生活,身体都忍不住颤抖。 芸惜安慰她:“没事了,你现在到了凤藻宫,一切都会好的。” 云兰点点头,笑着看向她,“还是你命好啊。” “只是侥幸罢了,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她拉开云兰的衣袖,看到胳膊上的狰狞的伤痕,眉头一皱,“晚点我给你找点药,现在还不算热,入伏天后,你这伤口怕是要溃脓。” “嗯嗯,谢谢。” “别说谢了,我们都是雪阁出来的,日后也不会有人再比我们更亲近了,该相互照拂的。” “嗯。芸惜……”云兰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 “有话就说。” 云兰凑近她耳边,小声道:“瑶妃娘娘……应该不是自戕。” 芸惜震住,不敢置信地盯着云兰,“你,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我若是有,早就告诉陛下了。我们那晚分头寻找主子,观景楼不是没人去,我让朵儿去找了,可后来在刑司受刑,我才听人说朵儿在主子自戕那夜寻找主子的路上溺水死了。可是,朵儿家住江边啊,她水性极好,她不可能溺水的!” 云兰说完抓住她的手,“芸惜,瑶妃娘娘对我们那么好,我真的很怕娘娘是被人害死的。这件事一直憋在我心里,我不知道该跟谁说……” 芸惜按住她肩膀,“别说,先什么都别说,如果真的是这样,是这样……让我想想。” “好。” 跟云兰分开后,芸惜失神地往回走。 赵语梦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她去参加宫宴前,下令让自己去收拾私库拿东西,要为死去的孩子祈福,有这样想法的人怎么会自杀! 可即便有这个疑惑,芸惜当时也没想过他杀的可能。 因为她的认知中,赵语梦自杀,就是注定的! 走到中门的时候,她扭头看着远处凤藻宫的大门。 既然有这个可能性,她就必须调查清楚! 为了回报赵语梦对她的好,也为了查出幕后凶手,后宫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她也会很危险! 当天下午,她找到紫儿告假说想去找弟弟一趟。 “按理说,没有主子吩咐是不能乱跑的,但我知道你是个懂规矩的,我给你两个时辰,见了你弟弟早些回来。” “多谢紫儿姐姐。” 离开凤藻宫,她直接去找林景州。 她是宫女,一个人调查这件事,太难了。 凤藻宫跟奉天宫距离不远,她很快就到了,奉天宫的太监住在一进宫门的东院,因为要就近伺候陛下。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林德带着几个太监走了出来,似有事去办。 她福身行礼:“林公公。” 林德看到她,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公公,奴婢是想找林景州说几句话。” 林德问:“要说什么,杂家给你带个话!” 她顿了下,从怀里掏出绳子,解释说:“奴婢跟弟弟相依为命,快到弟弟生辰了,奴婢想给弟弟做衣服,他如今长身体,几个月就大变了,奴婢估量不好尺寸,想来量一下尺寸。” 林德沉默了片刻,跟身边人交代:“让他别跪着了,出来。” “是。” 交代完,林德带着其他太监,离开了。 芸惜站在原地,目送林德离开。 跪? 阿景受罚了? 没过一会,林景州就出来了,走路有些踉跄,她急忙走上台阶,扶住他,见旁边有太监,于是提高声音:“阿弟,你怎么了?” 林景州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搀扶,浅声道:“没事。” 第35章 白嫖一个金簪子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站在台阶上的太监不悦地提醒:“这是奉天宫,朝臣时不时会出入,你们去远些的地方说话吧。” “谢谢公公。”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奉天宫旁边的花园。 芸惜走在后面,看着林景州的背影,心中无奈,这人不会还在生气吧? 到了一个凉亭,她再也忍不住了,“你到底生什么气呢?” 林景州回过身,盯着她,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 ……死太监! 林景州微抿着唇,在她心里,永远瞧不起自己。 既然如此,又何必对他好,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他已经决定要扶她登上后位,实在不必,不必虚情假意拉拢他。 昨夜,他走了一招险棋,但他走对了。 夏赫南正在测试他的能力和忠心,只要他过了这一关,他就是皇帝亲信。 所有人都以为他想依附林德,错了,他是要踩着林德跟夏赫南有所联系,刚进宫的小太监,要熬到御前伺候,至少要十年! 他一年都等不及了! 林景州周身气质冷漠,稚气的脸上已经隐约能看出未来的凌厉痕迹。 芸惜一颗心冷了下来,她平静地看着他:“你只说一句不可以,我便不再扰你了,也不敢再自称是你姐姐!” 话音刚落,正想着如果这家伙继续执拗,她真要绝交吗?就听到一声闷音:“可以。” 芸惜气笑了,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走上前,她刚伸出手,却发现,他长高了,原来跟她一样高,不用伸直手臂就能碰到他的头,此时,她却是伸直了,才勉强碰到额头。 “你长高了?” 林景州看向她,目光幽深。 她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了许多,问:“阿景,你既然不是真心生我的气,那我们真的要这样闹别扭下去吗?” 这皇宫里,她现在能全然信任的,想豁出全心照顾的,只有他了。 “没事,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得,就不说是吧? 她冷笑一声,回道:“我也没事,林公公,奴婢先告退了!” 既然他不说,那她也不说! 她转身就走。 林景州追上来,刚要抓住她胳膊,就被她避开了,她正要开口,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声音:“芸惜。” 两人同时回头,就看到秦公公站在不远处,而他后面,俨然站着出来散步的舒妃萧蜀雪! 芸惜心头一惊,脊背瞬间冷汗直冒。 幸亏她还没跟林景州说正事,不然舒妃不就听到了? 她福身行礼:“奴婢叩见舒妃娘娘。” “奴才叩见舒妃娘娘。” 两人同时跪下行礼。 萧蜀雪转身往御花园走去,秦公公走过来,“娘娘要你随行,走吧!” “是!” 她起身,刚要走就发现衣服被林景州抓住了,对方抬头看向她,眸光担忧。 她扯回自己的衣服,提高音调,不悦道:“你不是我弟弟了,不耽误林公公高升了!” 然后转向秦公公,又换回笑脸,“公公,我们走吧。” 跟着秦公公在御花园找到了凉亭赏花的萧蜀雪,她走过去,跪下道:“娘娘,奴婢跟弟弟吵嘴,惊到娘娘了,请娘娘恕罪!” “你过来。” 她起身,走到萧蜀雪跟前,弯着腰。 萧蜀雪抬起头,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这么精致的人儿,当宫女真是可惜了。” ……这么精致的人儿,当宫女真是可惜了,这后宫该有你一席之地。 她放在衣袖下的手攥紧,指甲陷入肉里。 这话,萧蜀雪前世就说过。 一模一样! 可是不应该啊,前世是三年后才拉拢她! 萧蜀雪一直隐藏得很好,直到现在的皇后病逝,容妃殿前失仪,她才露头。 为什么会在皇后还没薨逝之前,就来拉拢她? “奴,奴婢惶恐……” 她假装惊慌。 萧蜀雪放开她,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皇后落水,你及时救起,这是大功一件,本宫还没赏你呢。” 说着,就从头上摘下一根金钗,递给她,“这东西赏你了。” 纯金打造的金钗,单这一只金钗,就抵得上芸惜未来十一年的月俸! 她眼前一亮! 有钱不拿王八蛋,这个簪子就过她舒舒服服地过好几年生活了。 萧蜀雪看到她的表情了,笑道:“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你救驾有功,想必皇后娘娘也赏了你。” 她伸出双手,激动地接过金钗。 “奴婢叩谢娘娘。” 萧蜀雪继续开口:“现在忠心如你这般的奴才少了。本宫喜欢忠心的奴才,忠心,本宫也用着放心,提拔的时候也不会有顾忌!皇后娘娘真是好运,身边有两个打小伺候的宫女,如今又多了你这么个小丫头忠心伺候着,本宫都有些嫉妒了。” 暗示意味明确。 芸惜却假装没听出她的深意,大声道:“奴婢谨记舒妃娘娘教导,绝不敢生异心,一定忠心侍主!” 萧蜀雪脸上的笑容僵住,似乎没想到芸惜会没理解她的话。 接下来,不管她说什么话,芸惜都当作听不懂,她谨小慎微地回答所有问题,但全都是浮于表面的作答,不管萧蜀雪怎么暗示,她全都当作听不懂。 答案都不是萧蜀雪想要的,却又没有丝毫错处,气得萧蜀雪咬牙,又无法出手教训! 最后,萧蜀雪没耐心了,索性让她走了。 “奴婢告退。” 她转身的一瞬,嘴角勾起了笑容。 她会揭穿萧蜀雪的假面具的! 从御花园穿过,她来到观景楼附近。 抬头看着远处的高楼建筑。 如果说赵语梦是从那上面被推了下来,那推她的人会是谁? 这后宫里,能盼着她死的都有谁? 容妃?舒妃? 在观景楼下站了一会,她转身回凤藻宫。 穿过假山洞,突然被一股力量拉到了角落,她刚要大叫,就被捂住了嘴,“唔——” 第36章 小气鬼弟弟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是我!” 林景州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她一扭头,就看到几乎隐藏在山洞阴影中的人,对方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她停下挣扎,伸手拍拍他手背,示意放开自己。 林景州放开她的嘴,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的距离,问:“舒妃跟你说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林景州一时语塞。 她白了他一眼,就要往外走,结果刚走了两步就被抓住手腕,一把按在假山上,林景州紧张地开口:“别闹,我是认真的,离舒妃远点,她不是好人!” 前世,舒妃隐藏极深,而且极为谨慎,他都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对方进套。 “你管不着。” “芸惜!” 她别过脸,不理他。 林景州无奈,叹了口气,“姐姐,我是认真的。” 听到那声‘姐姐’,芸惜眼神闪烁了一下,抿着嘴,回过头看向他,“林景州,是你跟我闹。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这样对我,我自认我没有对不起你一丁点!” 她伸手戳他胸口,“我给你做衣服!” “给你纳鞋!” “给你钱让你讨好管事的!” “从来不怀疑你!” 每说一句,她就用力戳他一下,“亲姐弟也不过如此了吧?你凭什么跟我闹别扭?!” 她完全可以不管他,只求自己过得好,她两辈子第一次掏心掏肺对一个人好,不求任何回报,却被人这样对待,委屈的是她好吧! “对不起。” 她哽咽一声,强硬地开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因为什么闹别扭?现在你不说,以后你想说了,我都不想听了,你考虑好!” 她看着他,身体往旁边侧了一下,山洞里太黑,她没察觉自己脚边有个小石子,直接踩了上去,身体一个趔趄,直接往一旁扭了下。 “嘶!” 脚踝一股剧痛,她倒吸一口冷气。 林景州急忙扶住她,“怎么了?” “扭到了,疼。” 她刚说完,身体一个腾空,就被林景州抱了起来,她按住他肩膀,“你,你干嘛?放我下来!” 林景州没说什么,抱住她走出假山山洞,来到后面一处隐秘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石头上,然后蹲在她跟前,抬起她的脚。 “这只脚扭伤了?” 他抬眸,紧张地看着她询问。 芸惜想抽回脚,却被他抓住,“别动,我看看严重不严重。” 他把她的脚放在他膝盖上。 她穿着鞋的脚踩在他腿上。 “我脱了你的鞋看看。” 他帮她脱了鞋袜,修长白皙的手握住她的脚,她一下子忘记了所有痛,满脸通红,满脑子都是幸亏昨夜洗了脚。 “这里疼吗?” 他轻轻按了一下她脚踝处。 “不,不疼。” 她居高而下望着他的脸,睫毛纤长,鼻梁高挺,再过几年,他就会褪去稚气,成为皇宫最俊美的太监。 林阎王,林总管,连陛下赐婚都能拒绝的人,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她开口:“林景州。” “嗯?”他抬头看向她,“弄疼你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 很想问出口,又怕真的问到一个她承受不起。 深呼吸一口,她避开他的视线,双手抱在胸前,挑眉道:“别想转移话题!回答我,或者绝交!” 见林景州不说话,她就要起身。 “你喝醉说了一些话。” 她定住,看向他,“我说了什么?” 他抿着唇,“我不想说。” “喂!”她伸手按住他肩膀,无语道:“醉鬼说的话也算得数?” 他抬眸看向她,“算!” 她顿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景州放开她的脚,“只是扭到了,还好你现在在佛堂当值,不用来回跑,我送你回凤藻宫。” “哦。” 她被林景州搀扶着,往凤藻宫走去。 悠长的宫道,小太监搀扶着小宫女。 小宫女忍了半天没忍住,“我喝醉后到底说了什么?” “自己想。” “喂!你这么这么小气?!你要是跟我小气,那我给你的钱,给你做的衣服,你全都还给我,我才不要对一个小气鬼弟弟好!” “我给你的药是从太医院得来的,一小瓶就要十两银子!” “林景州,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懂人情世故,宫里没人喜欢你!” “我知道。” …… 晚上,芸惜刚抄完祈福经文,看了一眼用完的朱砂,她起身,活动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脚踝,准备去跟李嬷嬷说一声。 刚走出院子,就看到宫女太监都跑了起来,她远远看到紫儿,快步走过去,“紫儿,姐姐,这是怎么了?” “娘娘突然发了高热,菩萨保佑,让娘娘平安无事。” 李嬷嬷走了过来,问:“芸惜,你不在抄写佛经,来这里做什么?” “嬷嬷,朱砂用完了,奴婢是来跟您报告这件事的。” 李嬷嬷皱眉想了片刻,开口:“今夜你不要睡了,就在娘娘宫外抄写佛经,你现在就去佛观请朱砂。” “是,奴婢这就去。” 她离开凤藻宫,直奔佛观。 大晚上,佛观很安静,她就来过一次,对这里并不熟悉,为了找大师要朱砂,她不请自入。 走了半天,才感觉佛观真的大啊,她感觉自己好像要迷路了,越走越偏僻。 “娘娘,不是要送奴婢出宫吗?” 她定住脚步,扭头看向远处的中院,屏住呼吸,慢慢靠近。 月光照在中院的井上,井旁边站着两人,月亮移动,慢慢出现了对方的脸。 芸惜捂住嘴,竟是萧蜀雪! 穿着嬷嬷宫服的萧蜀雪! 她此刻正跟一个宫女在对峙,芸惜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宫女,绿萤,萧蜀雪的一等宫女,很受宠! 绿萤此刻跪在萧蜀雪面前,“奴婢以后没机会伺候娘娘了,娘娘一定要万事小心,芍药不够警惕,也不够聪明,娘娘一定要再挑几个得力的奴才。” 萧蜀雪笑着扶起绿萤,“亏你都要出宫了,还惦记着本宫。” “奴婢不想离开,可是陛下开始调查婉嫔的药是从哪里得来的,奴婢再不走,会连累娘娘的。” “嗯,你走了,本宫就清白了。” 萧蜀雪笑得嫣然如花,她按着绿萤的肩膀,下一瞬,绿萤已经被她推向身后的井里。 绿萤惊恐,半个身体都进井了,她不敢置信地望着萧蜀雪,“娘娘为何要杀奴婢?!” 萧蜀雪眼底只留杀意,“绿萤,本宫最恨背叛的人。” “绿萤从未背叛娘娘,瑶妃之死,奴婢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娘娘的任务,奴婢完成了,为何还要杀奴婢?” “可你未来会背叛本宫,你未来可是跟林景州勾结,逼得本宫要以死保全皇子!” “未——唔!”萧蜀雪奋力把她往井里压,只听扑通一声,她盖上井盖,脸上露出了瘆人的笑容,“绿萤,你现在是很忠心,你甚至未来六年都很忠心,可你最后还是背叛了本宫,本宫肯定不能留你了。” 等井里没有动静了,萧蜀雪整理了一下衣服,用披头遮住自己的脸,慢慢消失在月光下。 把这一些都看在眼里的芸惜,惊在原地,一动不动。 萧蜀雪……也重生了? 第37章 和好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忘了自己是怎么拿到朱砂,又是怎么离开佛观的。 萧蜀雪也重生了。 这对她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有这个机遇,她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所以能趋利避害,但现在突然告诉她,还有另一个人也知道未来的事,那个人还是前世害她的仇人! 怪不得萧蜀雪会突然来拉拢她,她这样又好用又蠢的工具,可不得用了一世又一世? 反正用完了,只要毁掉,绝对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萧蜀雪,你重活一次,也没想着放过我,是吗?” 恨得目眦发红,她死死咬着嘴唇。 恨着恨着,她突然笑了,眼泪聚满眼眶,她的眼神越发幽深凛冽,“原本只想阻止你的荣华富贵,如今是前世的你了,那我承受过的一切,就原原本本还给你吧!” 萧蜀雪找她,那就说明萧蜀雪并不知道她重生了。 如今是她在暗,萧蜀雪在明。 她一定不会输! 不过,萧蜀雪说她死了,被林景州逼死。 原来,她死后,林景州给她报仇了。 他…… 竟然给她报了仇! 眼眶泛起泪水,她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又莫名落下眼泪,“笨蛋,我怎么值得你这样对我?” …… 回到凤藻宫,芸惜的情绪已经调整好了,她跪坐在外殿静心抄着佛经为皇后祈福。 这一抄,就到了第二日晌午。 熬了一夜,让她大脑发晕,手指也在发抖。 如意走过来,“芸惜,不用抄了,你回去休息吧。” “如意姐姐,娘娘怎么样了?” 如意红着眼睛没回答她,“回去吧,抄了一夜,你辛苦了。” “是。” 她起身离开了寝殿,走回佛堂后面的小屋。 她直接瘫在床上,闭上眼睛。 一炷香后,她缓缓睁开眼睛,好累,可是睡不着。 她疲倦地盯着屋顶。 那阿景结局呢? 他不是做事只做一半的人,如果他要为她报仇,就应该能查到贵妃利用她反将萧蜀雪的事。 他会连周无霜也一起报复了? 对付后宫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他一定过得很难吧? 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她? 为什么明明对她这么好,却要表现得那么冷漠? 如果前世,她每次拉拢巴结他的时候,他不要那么高高在上,两人或许不会到临死前,都没有正经地说过一次话? 想着想着,她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林景州帮她报了仇,萧蜀雪和周无霜都死了,可林景州的所作所为都被陛下发现。 “大胆奴才,敢算计后妃!给我将他凌迟处死!” “不!不要!” 她冲向受刑的林景州,却怎么都到不了跟前,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身上鲜血四流…… “醒醒!醒醒!” 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就看到林景州担忧地看着她,“做噩梦了?” “林景州!” 她一把抱住了她,“不要死,你不要死,呜呜……” 林景州被她突然起来的动作吓一跳,才发现她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身体还在瑟瑟发抖,于是轻轻拍拍她肩膀,“我没事,你做噩梦我死了?” “呜呜……呜呜……” “别怕,我不会死,我会一直在的。” 芸惜慢慢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动作放浪,忙放开他,表情不自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陛下来见皇后娘娘,李公公跟在身边伺候,我在外面候着,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说我可以来这里看看你。你做噩梦了?” “嗯。” 深呼吸一口,她重新躺下。 以为睡一觉精神会好点,结果一个噩梦做得她现在更累了,大脑嗡嗡作响。 林景州看着她因为噩梦而大口呼吸,牵引着胸前高低起伏,汗水浸湿了衣领,汗涔涔的脖颈纤细白嫩…… 他挪开视线,就要起身,却被芸惜抓住了衣角,“先别走,我有点害怕。” “我不走,我想给你倒杯水。” “哦。” 她放开了他。 林景州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然后坐在凳子上,说:“你一夜没睡,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让我带一句话,今日就在佛堂休息,打扫卫生即可。” “嗯。”她喝了几口水,抬头看向他,“那你呢?你现在是伺候陛下的,不在正殿候着,待在这里,不会坏了规矩吗?” “不会,我来找你,陛下是默认的。” 她诧异地看着他,“怎么可能?” 她只是一个小宫女,还能引得陛下注意? 林景州看着她,严肃开口:“芸惜,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但你不能激动。” 少见他严肃,她也跟着严肃起来,“你说。” “瑶妃可能不是自尽!” 芸惜盯着他看了好了一会,然后低头盯着手中杯子。 林景州诧异道:“你不意外?你早就知道?” 她转着杯子,平静地开口:“嗯,我昨日去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递出杯子,林景州随手接过,“你继续说。” “你还记得云兰吗?她……” 芸惜把云兰跟她说的话都说了,完了又加了一句,“瑶妃去参加宫宴前曾命我清点私库的东西,她要为失去的孩子祈福,如果她真的不想活了,那没必要这样做。” “陛下跟我说,那夜他在雪地宠幸了婉嫔,后来有人看到瑶妃曾去过那个地方,想必是看到了。陛下派人查了自己跟婉嫔,发现婉嫔用过禁药,但婉嫔不可能得到那个禁药,陛下命我调查这件事。” 芸惜终于知道了那夜发生的事,整个人如被雷击了一般,“原来她们说的药是指的这个……” 林景州问:“他们?你知道什么?” “昨夜……”她靠近他耳边,把昨夜看到的事都说了,不过她瞒下了萧蜀雪重生一事。 “竟然是她!”林景州眼神幽暗。 芸惜按住他胳膊,小声提醒:“舒妃好像很厌恶你,要对付她必须一击必中,不然日后她一旦反扑,你就危险了。” “厌恶我?” 她眼珠一转,赶紧编瞎话,“嗯,昨日她不是把我叫去说话了嘛,我听她言语之间,好像对你印象极差。” “嗯,这件事交给我来做,你别乱来。” “嗯。” 正事说完了,两人望着对方。 芸惜先一步放开了他,别过头,说道:“昨日要不是你跟我闹别扭,我早就跟你说了。” 林景州盯着她,手掌握拳放在鼻间轻咳了一声,然后站起来。 “还要继续闹别扭吗?” 林景州表情不太自然:“我没跟你闹别扭。我去回禀陛下,这件事很重要。” 说完,转身就走了。 芸惜盯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阿景,你前世到底为什么会对我如此特别?” 脑袋晕乎乎的,既然有恩典,她索性倒下重新睡觉。 这一次,她睡了个好觉。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她走出佛堂,刚想去找点吃的,就看到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凤藻宫,直奔主殿。 皇后今日病得严重了,陛下还在,未走。 这个太监是来干什么的? 她心中疑惑,忍不住跟了上去。 第38章 狗咬狗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刚跟到主殿外,就看到太监跪在门外,向里面的人通报:“启禀陛下,佛观清扫,宫人无意中从井里打捞出一具尸体,已证实是舒妃娘娘宫里的绿萤,佛观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特来请陛下定夺。” 不消多时,夏赫南从殿内走了出来。 “回奉天宫,宣舒妃过见!” “是!” 陛下大步离开。 芸惜跪在角落,看着陛下背影,笑了。 阿景办事真快,这下看萧蜀雪还要怎么狡辩! 这一世,还继后?她连现在的位置,也别想保住! “芸惜!” 如意走过来,她虚行了个礼,“如意姐姐。” 如意把一袋子银子递给她,“你弟弟是陛下近身伺候的,你去打听一下此事的始末,回来禀告娘娘。” “是。” 此事正中芸惜所想,她积极地拿着银子出了凤藻宫,远远看着陛下的仪仗队前往奉天宫,她偷偷跟着。 到了奉天宫,她被太监拦下来,她只好开口:“奴婢是凤藻宫的宫女芸惜,求见林公公,劳烦公公带个话。” 说完,拿出一锭银子塞到公公手里,后者掂了一下分量,“你等着。” “好。” 不过多时,公公出来带话:“林公公请姑娘进去,但请姑娘别多嘴,只看只听,回去禀告娘娘就是。” 林德果然是人精儿,如果是她的私事,自然找的小林公公,敢直接找林公公,那就是凤藻宫的意思。 “多谢公公。” 她跟着公公走进奉天宫。 来到陛下休息的后殿,门里站着很多人,她凑到门边,就听到里面传来萧蜀雪委屈的声音:“陛下,臣妾不知何罪之有?” 夏赫南手肘撑着膝盖,身体前倾,一双剑眸盯着萧蜀雪。 “你的宫女偷盗禁药,孤刚查到她,她就死了,此事你要说与你无关?” 萧蜀雪跪在地上,一脸震惊,“盗取禁药?绿萤怎么可能盗取禁药?她盗取了什么药?” 夏赫南眯起眼睛,问:“你不知道此事?” “臣妾不知道,绿萤昨日傍晚就慌慌张张出门了,臣妾以为她是担心爹娘的身体,也就随她去了,今日还没看到她,臣妾还叫了宫里的人找她,直到臣妾收到陛下传召才知道绿萤死了。” “王石,你说!” 御林军统领开口:“陛下命臣调查宫中盗取禁药一事,臣刚查到绿萤曾去过御药房好几次,她就突然失踪了,臣还查到绿萤失踪之前已经在准备出宫事宜了,似乎有人很想把她赶紧送出宫。绿萤的尸体已经捞上来了,验过尸,证明她在死前跟人有过推搡,是被人推下井,活活淹死的。” 萧蜀雪嘴唇发颤,悲愤地望着陛下,“陛下难道觉得是臣妾灭了绿萤的口?” 夏赫南没说话。 “臣妾没有做过此事!陛下尽可将臣妾宫里的宫人带去刑司审问,臣妾也可入刑司,只要还臣妾一个公道!” 所有证据都被她处理掉了,这件事会被陛下发现的确出乎她的意料,但她早已经有万全准备! “绿萤盗取禁药,你不知道?” “臣妾真的不知道!陛下,她是偷了救命的药吗?她真是蠢,即便她爹娘病得再重,也不该如此啊。” 萧蜀雪故意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那她要出宫一事,你作何解释?” 她急忙解释道:“年底她就求臣妾,想出宫,臣妾见她可怜,就跟陛下求过一个恩典,想让她提前出宫,陛下当时说不可坏了祖制,此事就搁浅了,陛下……还记得吗?” 所有解释天衣无缝,这下轮到夏赫南沉默,半晌后,他开口:“舒妃起来吧。” “谢陛下。” 她一起身,芍药立刻扶着她坐下。 她垂眸哽咽,遮住的眼眸划过一抹算计的光,看来陛下不查到什么绝不会罢休的,她本打算用李婉儿对付容妃,现在看来,只能现在用了。 刚要开口,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林景州带着李婉儿来了。 进殿门的时候,他和站在角落的芸惜目光对上,他只惊诧了一瞬,就收回视线,踏进殿门,“陛下,婉嫔娘娘带到。” 听到婉嫔到了,萧蜀雪表情愕然,放在腿上的手微颤。 她死死盯着林景州,这个狗东西前世听周无霜的命令害死他,本想着如今周无霜还没进宫,先留他一条狗命,不曾想,她竟然疏忽了! 此事结束后,一定要立刻处理了他! “嫔妾叩见陛下。” 夏赫南盯着她,眼神凛冽如冰,“李婉儿,你有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或者孤用自己的方式让你开口。” 李婉儿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是,是舒妃娘娘让贴身宫女给奴婢药,她让奴婢绊住陛下,让瑶妃看到陛下宠幸奴婢,这样瑶妃就会绝望自杀,这都是她的私心!她嫉妒瑶妃得陛下宠爱,她是蛇蝎心肠!” 满殿静默。 萧蜀雪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怒道:“婉嫔,你胡说什么?!” 李婉儿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萧蜀雪,“舒妃,你竟敢下毒谋害我腹中龙胎,亏我如此信任你!你这个蛇蝎妇人,你根本不配为妃!” “婉嫔,你为何要造谣本宫!” “如果不是我母家求人替我诊脉,我还发现不了你下的慢性毒药!你连我怀的龙胎都敢谋害,别说绿萤了,绿萤一定是你杀的,你怕计划败露,被陛下发现算计瑶妃,害她致死,我今日若不说出这些话,过不了多久,我也会跟瑶妃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萧蜀雪惊怕地看向陛下,“陛下,臣妾冤枉!” “我有证据!” 李婉儿重新跪在陛下跟前,“陛下,臣妾中了毒,陛下可以让太医来为臣妾诊脉,舒妃想谋害臣妾腹中龙胎,那毒嫔妾身上有,她宫里一定有,只要仔细搜查,一定能搜到!” 夏赫南开口:“传太医来。” 太医很快就到了,给李婉儿诊完脉后,跪下道:“启禀陛下,婉嫔娘娘的确中了毒,但毒性很轻,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虞,若是时间长了,母体和龙胎都会受损!” 夏赫南起身,走到萧蜀雪跟前,抬起她的下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臣妾……冤枉。” 他眼眸幽深,甩开她下巴,抬起头,“来人!” 林景州跪下道:“奴才在。” “带人搜查福阳宫。” “奴才遵旨!” 第39章 打入冷宫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看着林景州带人去搜福阳宫,再看跪在地上的萧蜀雪,心中只觉痛快无比。 即便你也是重生又如何? 你在明,我在暗,我依旧能报复你! 只不过,她没料到一切会这般顺遂,李婉儿为何会突然出面咬舒妃一口?她中毒的事是谁告诉她的? 阿景吗? 查抄很快,当林景州抱着一盆植物进来的时候,舒妃脸色大变,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林景州开口:“启禀陛下,奴才去搜查的时候,有宫女正在毁掉此花,奴才就带回来了。” “太医看看,此花有什么问题吗?” 太医上前,检查了一番,才道:“此花名为绿萼,放在室内没有问题,但……此花与醉天香焚烧可化作慢性毒药。” 李婉儿忙开口:“醉天香,就是舒妃赠嫔妾的香!说是能安心怡神,奴婢一直当做宝贝,没想到,没想到竟……竟然是毒药……” 她开始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夏赫南一脚踢中萧蜀雪肩膀,“毒妇!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萧蜀雪趴在地上,眼神怔怔,指甲抠着地板。 不可能! 绝不可能! 她的计划天衣无缝,怎么会败露? 绿萼跟醉天香的计划,前世都很顺利,为什么这一世会暴露? 到底是谁在破坏这一切? 陛下?林景州?李婉儿?太医? 到底是谁? “舒妃失德,着废去所有封号,打入冷宫!” 听到这个计划,她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芸惜看着萧蜀雪被拖走。 心中有些遗憾,她被萧蜀雪害成那样子,如今对方只是被打入冷宫罢了。 “陛下,那嫔妾……” 芸惜转身离开。 她不在意李婉儿的结果,李婉儿若是有造化生下那个孩子,那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回到凤藻宫,她一路来到主殿想要报告在奉天宫发生的事。 没在门口看到宫人,她踏进殿门,刚要开口,就听到皇后跟周崇对话。 “你走吧,周崇,你不该被困在这里,你学医的初衷也不是留在宫里为我这样一个半死之人续命……咳咳……我累了,就让我死吧!” “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皇后冷笑一声:“以太监的身份?” 周崇笑道:“不行吗?太监也是男人,男人想要守护心爱的女子,不行吗?” “那你觉得芸惜会接受林景州吗?一个宫女尚不可能接受太监,何况本宫是皇后,本宫……咳咳……” 周崇拉住皇后的手,“太监又如何?这个太监可以用命救你,单就这一点,我便比夏赫南强!顾家见你不能生下皇子,已经决定要重新选人入宫,你为何还要待在皇宫?!” “因为皇后出逃是大罪,会牵连——唔!” 内殿的两人缠绵吻在一起,芸惜惊得捂住了嘴。 这两人果然有奸情! 可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太监,他们……他们怎么可以在一起? 皇后身份那样尊贵的人,竟会委身于一个都不能算作男人的太监! “你看到了。” 她猛地回头,就看到周崇站在门槛里。 “我……我……奴婢……” 她紧张得语无伦次,满脑子都是周崇要杀她灭口了,怎么办?! “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送你回佛堂。” 她抬脚僵硬地跟在周崇身后,往佛堂走去。 “很诧异吧?堂堂皇后娘娘,竟会跟一个卑贱的太监亵玩。” 她尴尬地开口:“周公公,奴婢——” “你几岁入宫?” 她老老实实回答:“十岁。” “入宫前可上过学堂?” “没有。” 农家哪有送女子入学堂的。 周崇有些意外,“那你就用了三年时间,能把字写的如此好,说明你是个极聪慧的女子。” 她苦笑:“周公公谬赞了。” 她的字写得好,那是她十年一直做着当后妃的梦,以为练好了字就能跟后宫女人平起平坐。 “那你懂爱情吗?” 她摇摇头。 周崇笑道:“爱情是没有贵贱之分的,在你心中最尊贵的男人就是夏赫南了吧?” 她瞪大眼睛,他怎么敢直呼陛下名讳! 周崇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可他未必是一个好夫婿。他宠爱瑶妃,但你觉得他会只宠爱瑶妃吗?他会为了瑶妃洁身自好吗?他会为了瑶妃去死吗?” 芸惜摇头,想了想,又连摇了好几下。 她观察了十年,陛下的宠爱总是收放自如,宠你的时候,你便是天上星;腻了,你便是池塘泥。 赵语梦,虞美人,周无霜,还有更多昙花一现的宠妃。 周崇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但我愿意为皇后而死!” 她盯着他。 “也许你的小林公公也会为你而死,我们并不卑贱。你想要一心为你,只在乎你的林景州,还是给你荣华富贵,却视你为玩物的夏赫南?你想要哪一个?” 芸惜大脑嗡嗡作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前世的阿景喜欢她,她就算不信,他做的那些事,也足以证明了,可这一世……他明明是把他当弟弟养的。 “阿景是我弟弟。” “是吗?你连他的喜欢都不敢承认,那他真的很可怜。也许有一日,你尝试过你所追求的皇权富贵,你才会知道一颗真心有多珍贵。” 她知道! 芸惜嘴唇颤了颤,放在衣袖下的手攥紧。 她已经知道了,阿景对她的情谊,恐怕世间再无人能比拟了。 可她活了二十年,从未想过跟一个太监共度一生。 “若有机会,你真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个皇宫是畸形的,他们在控制你的思想,压制你的欲望,让你成为一个行尸走肉。出去看看,你就会知道女子的一生,其实有很多选择,富贵荣华只是一个很小的选项。” 她看向周崇,“周公公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你对皇后有救命之恩。” “那是奴婢该做的。” “但我说的这些话,真的是为你好,我不想你这样的好人,一辈子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 她停下脚步,打断周崇,“我到了,周公公。” “好。” 周崇朝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芸惜走回房间,坐在床边,满脑子都是周崇说的那些话。 ……爱情是没有贵贱之分。 ……也许你的小林公公也会为你而死。 ……你真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个皇宫是畸形的,他们在控制你的思想,压制你的欲望。 ……也许有一日,你尝试过你所追求的皇权富贵,你才会知道一颗真心有多珍贵。 她躺在床上,盯着屋顶,许久之后。 她猛地坐起来,声音都在抖:“我想要……阿景。” 第40章 想要阿景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如果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她可以嫁给陛下或者林景州,她会选择林景州! “我不愿意跟太监在一起,可我愿意跟阿景在一起!” 她从来没有一刻这般想念林景州,对他的印象不再只是大牢里为她送行的模样,他的模样不知道何时变得丰富了起来。 他自卑的模样,他笑的样子,他生气的表情。 还有这几日,明明是生气,却又不舍得跟她绝交而表现出来的纠结。 他力量很大,才十三岁,就能横抱起她。 他的怀抱,明明看着那么单薄,却又那么牢靠…… 芸惜越想脸颊越烫,心口的地方,更是情难自已地狂跳,身体里好像有一道声音在叫嚣。 林景州! 想见他,想跟他说说话,就算不说话,只是待在一起也好。 她跑出门,站在院子里,看着紧闭的院门。 她出不去。 这个时间,已经宵禁了,没有主子的旨意,宫女太监是不能乱跑的。 “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这四面方方的墙,见人就要跪,即便宠冠后宫,不还是一只被打扮得很美的笼中雀。 “赵语梦,我好像理解你说的了。” 自由! 她想要自由。 想要阿景。 夏赫南也好,这皇宫后的荣华富贵也好,已经再无半分吸引力了。 ……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进宫里。 萧蜀雪平静地脱簪换衣,她在御林军的押解下,一步一步走向冷宫。 想了一夜,她还是想不通。 为什么自己会输? 为什么李婉儿会临时咬她一口,一切明明天衣无缝,为何她的计划会全部败露? 不服,她一万个不服! 前世,她当上了皇后,也为自己的儿子谋到了太子之位,若不是周无霜那个贱人最后从民间带回来一个像赵语梦的狐狸精,怎么可能斗得过她?! 这一世,她应该比上一世更厉害,为何会沦落到住冷宫的地步? 可是,她还没输呢。 把手放在腹部,她的月信已经迟了,这个孩子,比前世来得更早。 只要护住孩子,她就一定能东山再起! 她能登上继后之位,她的皇儿可是帮了大忙! 年底,太后就会回来了,只要她能挺到那个时候,太后一定会看在龙胎的份上,让她离开冷宫! 这样想着,萧蜀雪眼底的斗志再次汹涌起来。 通往冷宫的道路很破旧,两边的枯树也没有人打扫,一眼望过去,枯树叶,蜘蛛网,还有时不时传来的哭喊声。 到了冷宫门口,御林军开口:“蒋嬷嬷,人带到了。” 蒋嬷嬷笑着开口:“进来,萧蜀雪。” “放肆,狗奴才,你敢直呼本宫名讳?!”“啪!” 蒋嬷嬷直接一巴掌打到萧蜀雪脸上,啐了一口,说道:“这里是冷宫,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娘娘了,若是不听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萧蜀雪憎恨地盯着嬷嬷,“给我等着!” 蒋嬷嬷才不管其他,粗鲁地把萧蜀雪推进冷宫里,她一个眼神,守卫冷宫的太监立刻关上大门。 蒋嬷嬷甩了下手,刚要离开,就听到有人叫她:“蒋嬷嬷。” 她回头看去,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衣着不错的小宫女,她挑眉:“找我何事?” “嬷嬷,奴婢奉主子之命前来,能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旁。 她开口:“我家主人有个好友在里面,想劳烦嬷嬷行个方便,看看她。” “这不合规矩,进了冷宫,没有陛下的圣旨,里面的人不能出来,外面的人也不能进去。” 她送出一锭银子,“只是看看,不会让您为难的。” 蒋嬷嬷接过钱,掂量了一下,才笑道:“姑娘跟我来吧。” 两人走走向一个小巷道,然后又一处碗口大的洞,“姑娘想看,就在这里看吧。” 她凑上去,透过洞口,看向冷宫里。 地上杂草丛生,台阶上,院子里,还有墙角,都窝着几个女人,有的衣服脏到都看不清上面的花纹,还有的女人衣服已经破烂到露出里面的棉花。 已经是六月了,却还有女人穿着厚厚的棉衣。 每个人都蓬头垢面,便是浣衣坊的宫女,都要比她们体面百倍! 这就是萧蜀雪未来要住的地方啊。 还真是配她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 没一会,萧蜀雪从房间走了出来,冷宫的女人是没有宫婢伺候的,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一身素衣。 一个疯婆子傻笑着朝她走来,伸手就要摸她,她愤怒斥责:“走开,你是何人,本宫舒妃!” “我是宸妃!” 疯女人伸手就抢她头上的玉簪,“这是陛下赐予我的,你这贱婢敢抢我的东西!” “还给我!” 两人扭打到一起,萧蜀雪养尊处优,根本打不过别人,最后被推得直接倒在浑浊的池子里,“啊!救命……啊……” 芸惜透过洞口,看到萧蜀雪狼狈地躺在池子里,身上再无半点贵气,她心中感慨,敌人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吗? 前世,被她视为后宫最高贵最厉害的女人,就这么轻易倒了。 可是在冷宫度过一辈子,能抵得过她受的极刑吗? 她手掌按在墙上,指甲陷入。 蒋嬷嬷站在一边,笑道:“姑娘,这冷宫可不是好地方,进了冷宫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去了,姑娘要是牵挂进去的人,老身劝你还是断了念想吧。” 芸惜目光观静静看着洞里, 她慢慢直起身子,扭头看向蒋嬷嬷,“嬷嬷怎知我是来看牵挂之人,也许我是来嘲笑敌人落魄的呢?” 在蒋嬷嬷震惊的表情下,她又掏出一袋银子,“有人不想让刚进冷宫的那个罪妃好过,嬷嬷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蒋嬷嬷伸出手,她把袋子里的银子全都倒在她手里,看到数目可观,笑得眼角都是褶子,“老身知道,在冷宫想让一个人好过,不容易;想让一个人难过,那可太简单了。” “夏日,不能洗澡,屋里又闷又湿又臭,住久了可是会起疹子的,还有饭菜,夏天天热,饭菜可是一不小心就馊了,这里不比其他地方,错过了饭点,那可是连馊饭都吃不到的。” 芸惜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嬷嬷在此地办事有自己的规矩,若是后面有人拿钱财给嬷嬷,让嬷嬷做点什么事,劳烦嬷嬷只会我一声,我的主子,能出的价格,绝对让嬷嬷满意。” “老身知道了。” 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冷宫墙内,时不时还能传来女人哀嚎声。 她把手里的银袋子抛起又接住,轻飘飘地明显已经空了,这钱是如意给她让她去奉天宫打听消息的,如今,有了更好的用处。 萧蜀雪入了冷宫,李婉儿还没被处罚,大概是顾及着她怀有龙胎,应该会在生下孩子之后,有所处置。 宫里欺负过她的人,就剩那两个还没找到的太监宫女,她不着急,她有十一年的时间可以慢慢找。 皇后没死,她如今在佛堂当值,虽然不如一等宫女自在,但也是事少清静的好差事,既不用勾心斗角,也不用费心往上爬。 好像又可以悠闲地混日子了。 这样想着,她的步伐越来越轻了。 回到凤藻宫,她拿出皇后赏给她布料,决定给林景州做一身衣服。 既然心里目标明确了,那她就绝不后悔! 刚要去拿木炭和剪刀,一起身,就被人从脑后打晕了。 第41章 本宫与你做个交易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刚从内府拿了陛下最爱喝的新一季雨前龙井,准备回奉天宫,刚出内府,就被一个宫女拦住了。 他抬眸一看,是皇后身边的吉祥。 林景州入宫第二年,皇后薨逝,婢女以身殉主,所以他对先皇后宫里的人,并不了解。 只好见招拆招,“吉祥姑娘,有事吗?” 吉祥开口:“皇后娘娘要见你。” 他不卑不亢地回答:“这是陛下要喝的雨前龙井,奴才送去殿前,就去凤藻宫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要见公公,但不想惊动陛下,也不想惊动林公公,小林公公懂了吗?” 林景州疑惑地看向她。 吉祥凑近他耳边说道:“今夜子时,你来凤藻宫,若被人发现,或者没来,明日,御花园就会多一具浮尸体,那具尸体的名字叫……芸惜。” 他脸色骤变,刚要有所行动,就被吉祥按住肩膀,他立刻不能动弹,心中诧异一个女子竟有如此强的力量?!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芸惜救了落水的娘娘,于皇后娘娘有功,娘娘为何要她死?” 吉祥神情有些复杂,“林景州,这不是吓唬,若你想芸惜好好活着,今夜准时到,否则她必死!” “我知道了。” 是夜。 周崇把一枚蛊虫放到芸惜手臂,然后在她手臂划破一个小口子,蛊虫看到血液,立刻钻了进去。 “唔……”芸惜昏迷中,痛得皱起眉。 周崇用纱布裹住她的伤口,“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 他起身,绕进寝殿,皇后正咳嗽,咳得她浑身都在颤抖,他走过去拿过她捂着嘴巴的丝帕,上面是鲜血。 他脸色铁青,“你还在犹豫什么?这皇后的荣耀,你就那么舍不下吗?” 皇后盯着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你知道我犹豫的是顾氏百年的荣耀,不是他夏赫南的皇后!” 他说:“即便他们已经把你当弃子,你也要顾全顾家?” 顾锦绣不说话。 周崇叹了口气,“我已经有万全准备,不会连累顾家!” 顾锦绣看向远处躺在榻上的芸惜,“可是会牺牲她。” 他握住她的手,“我顾不得其他了,她是最适合的人,她弟弟是林景州,是夏赫南身边新晋的亲信,这件事只有他能办!” 皇后伸手轻抚他的脸,“你不该入宫的,这个吃人的地方,让你也变了。” “试试,便是让我死心也好!” “……好。” 周崇听到这个答案笑了。 吉祥走进来,“主子,人来了。” 皇后深呼吸一口,“让他进来。” 林景州走进内殿,他跪下道:“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起来。” 吉祥和如意交换了个眼神,关上了宫门。 皇后看着他:“明知道我们用你姐姐威胁你,你还能向本宫跪下行礼,你不会武功,还不到十四岁,能突破重重守卫来到这里,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林景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奴才已经到了,娘娘有何吩咐,可以说了,芸惜是无辜的,请不要伤害无辜。” “她在偏殿。” 林景州听到这个,身体立刻侧向偏殿,想去看看,又忍住了。 皇后突然拼命咳了起来,身边的周崇立刻给她下银针,然后安抚道:“接下来的事,我来跟他说。” 周崇起身,走到林景州跟前。 “你是聪明人,我就不跟你卖关子了,皇后娘娘和我需要你做一件事,你不能拒绝,也不能出一分差错,不然你在意的芸惜必死无疑,我刚在她身上种了一个苗疆的虫蛊,如果没有我的解药,她会肠穿肚烂而死。” 林景州站起来,一双少年的眼睛里却透着一个成年人的凛冽寒意。 周崇甚至要避开他的视线。 “她救了皇后的命,皇后却要她的命?怪不得求神拜佛了五年,皇后娘娘的身体也不见好转。” “你闭嘴!” 周崇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他衣领。 “周崇!” 皇后伸手示意他住口,然后盯着林景州,“你骂得没错,所以,如果你能帮本宫做成这件事,本宫会尽本宫所能补偿你们。” 林景州慢慢冷静下来,“要我做什么?” “皇后薨逝,丧礼当行国丧,葬于皇后陵寝,我要你帮本宫假死,在入皇后陵之前,把我调包出来。” 林景州愣住了。 皇后薨逝…… 她到底在说什么?! 皇后声音微颤:“林景州,本宫与你做个交易,本宫不想当这个皇后了,但本宫逃不出去,你若帮本宫逃出去,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林景州是重生过一次的人,即便遇到如此离谱的事,他也很快就缓过来了,声音干巴地问道:“你是皇后,顾氏权势滔天,你怎么会让我一个太监帮你?” 周崇在一边说:“顾氏只会允许她死在宫里,绝不会容许废后出宫!太后年底就要回来了,此事必须在太后回来之前好完成。如意,吉祥,我,都必须以殉主的方式跟着离开,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做这件事,那个人还要是皇帝的亲信,才能避开皇帝的耳目。” “我一个人做不到。” 皇后开口:“我会给你十个人,全权听你调遣!” “我答应你这个交易,但皇后娘娘说了是交易,我要提出我的要求了。” 皇后和周崇都认真地看着他,“你说。” “我要权势!” 皇后没有意外,“可以。” 第42章 你中毒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本宫以自身性命起誓,只要你助本宫离开皇宫,我便将自己暗中的势力送与你。 林景州开口:“她人呢?” 吉祥和如意推开披风,榻上躺着昏睡过去的芸惜。 林景州快步上前,目光落在她手臂处,有丝丝鲜血渗出,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胳膊。 周崇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说道:“我在她身上种了蛊虫,但你放心,我提前以为她调养身体为名,让她喝了一个月的药,那个药会让她的身体不被沉睡的蛊毒侵蚀,但也是只是沉睡的蛊虫。”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芸惜,“我该替她谢谢周公公的体贴吗?” 周崇再次被怼得无话可说。 “我知道我这样做非君子所为,但为了皇后,我必须冒这个险。一个月后,此蛊会发作一次,只要你乖乖听话帮我们,到时我会把解药给你。但是为了避免你恨我们这样对芸惜,这个蛊毒并不会一次就解毒,需要三次,余下两年,每年我会派人送一次药,两年时间是为了保证我们能彻底逃离大夏王朝。” 林景州嘲讽道:“我们这些奴才的命,只配用来成全你们的是吗?” 顾锦绣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 林景州没有接受这个道歉,他抱着芸惜往外走。 从周崇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幽暗的眸底划过一抹嘲讽,“只盼你,别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回到佛堂。 他把芸惜放到床上,抬起她的手臂,“我真无能,没保护好你。” 他握住她的手,低头,额头抵着她的手背。 “但我保证,绝不会放过他们。” …… 清晨。 芸惜醒来,她警惕地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胳膊传来刺痛,掀开衣服,上面有一个小红点,似乎被扎了一下,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她回佛堂准备抄佛经,却被人打晕了,后面的事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但她隐约中好像闻到了药香,还有……阿景是不是来找过她? 起身,跑出佛堂,凤藻宫的宫人像往常一样干着自己的差事,她来到皇后娘娘的主殿,如意端着药碗刚好走了过来,看到她来,笑了笑,闻道:“这么大早过来,有事吗?” “如意姐姐,昨夜有人闯入佛堂了!” 如意疑惑地看着她,“你莫不是做了噩梦?凤藻宫是何等重地,怎么可能人擅自闯入?是不是哪个宫人进去了?” 她拉开衣袖,随即愣住,胳膊上的伤,连最后的红痕都不见了。 这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怎么会这么快? 就在她诧异地盯着胳膊看的时候,周崇从远处走了过来,问:“怎么了?” 鼻息间的香味让芸惜怔住! 就是这个味道! 扭头看向周崇,对方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芸惜,你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之后不需要喝药了。” 见两人都一脸平静地看着她,她挤出一抹笑,把手背在身后,“好的,周公公。我先回佛堂了,还要佛经要抄。” “嗯。” 她回到佛堂,从包袱里翻车一片衣服碎片,她之前喝药,撒到这上面,本想找人看看那药有没有什么古怪,但被萧蜀雪重生这件事耽误了。 这次,她一定要查清楚! 那香味,她绝不会认错! 昨夜进佛堂打晕她的……是周崇? 上午,抄完佛经,吃过午饭,她就借故离开了凤藻宫,一路向东三坊走去。 找到方圆,她把碎布交给他。 “送去医馆打听一下,这布上沾的是什么药,治疗什么的。” 方圆拿起布片,闻了闻,“这么苦,不会是害人的玩意儿吧?” 芸惜瞥了他一眼,冷冷地提醒:“方圆,你做这个的该知道什么事能问,什么事不能问,小心最后害了自己!” “好好好,不问。” 方圆收起东西,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你那个弟弟如今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你让他拿去御医院找个御医问问,还用费劲巴力地出宫找?” “让你赚钱,你还这么多废话?” “知道了,两日后给你答复。” “越快越好啊。” 叮嘱万,她就离开了东三坊。 不是不想跟你阿景说,但她不想事事都要靠阿景,多活了十年的人是她,这诡谲的皇宫里,她不想让阿景什么事都得顶在她前面。 回凤藻宫时的时候,路过奉天宫,想到她确定心意后,还没阿景说过,忍不住停下来,走到奉天宫门口。 找了个太监传话,结果没一会小太监出来了,“小林公公陪陛下出宫了,要明日才回来。” 她有些诧异,出宫? 活了两辈子,她对宫外已经很模糊了。 “多谢公公,那就不打扰公公当值了。” 她转身往凤藻宫走,走在宫道上,她眼前突然发虚,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一样,难受得她扶着墙,大口深呼吸。 “我……我这是怎么了?” “芸惜!” 她扭头看去,就看到施嬷嬷带着几个宫女,宫女手里抱着不怎么精神的花。 “嬷嬷……” 扑通一声,她跌在地上,眼前发虚。 施嬷嬷快步走来,扶住她,眼神凌厉地仔细观察她,然后惊道:“你中毒了?!” 她也怔住,中毒? 施嬷嬷扶起她,摘下头上金簪,然后刺了她身体几个穴位。 芸惜痛得脸皱起来。 片刻后,身体的疼痛散去,原本的不适感也消失了,施嬷嬷小声道:“今晚,无论如何,来找我一趟。” “是,嬷嬷。” 两人分开后,芸惜走回凤藻宫,满脑子想的都是:她中毒了。 她的吃食跟吉祥如意一样,喝的水虽然是井水,但井水都是相通的,绝不可能是井水。 那就只有…… 那碗药! 周崇奉皇后之命,给她补身体的药! 昨夜打晕她,她手臂上有伤口,周崇身上的药香。 这一切一切串联在一起,她如同雷击一般:皇后要害她? 可,为什么呢? 可她并没有做任何会招致杀身之祸的事啊! 第43章 拿到解药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晚上。 芸惜在紫儿那里报备了一下,说去找林景州,因为他要过生辰了。 紫儿感慨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在这宫里,还有亲人在,多少可以扶持一下彼此,你弟弟如今是陛下御前伺候的,以后前程自然差不了。” 她但笑不语,林景州生辰这个借口,她用了两次了,实际也真快到他生辰了。 “去吧。” “谢谢紫儿姐姐。” 芸惜离开凤藻宫,先绕路去了奉天宫,然后才转小路去了鲜花坊。 一进门,她就跪下:“求嬷嬷救芸惜!” 施嬷嬷坐在榻上,手里拿着扇子扇着,“起来吧,既然叫你过来,自然是要救你的。” 她起身,快步走过去,接过扇子,讨好地帮施嬷嬷扇扇子。 “手给我。” 她伸出手。 施嬷嬷按住她脉搏,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直接拧紧眉头,“你也是真倒霉,皇宫之内,竟然能被人下蛊,你一个小宫女,谁会在你身上下这么大功夫?” “下蛊?” “你近日有没有吃什么药?” “吃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太监周崇,说奉皇后之命,给奴婢调理身体,对了!”她从怀里拿出一块布,“奴婢第一日把药吐在了布上。” 施嬷嬷接过布,放在鼻间闻了闻。 “这药,是为了调理你的身体,改变你的体质让蛊虫寄居,给你下药之人,叫周崇?” 她恭敬回答:“是。” “周……确定不是幕?” 她摇摇头,施嬷嬷想了一会,笑道:“也是,幕姓太稀罕,若是不易名,早就被盯上了。那个太监给你下蛊毒,看来只是想控制你,不想要你性命。” 她扑通一声跪下,“求嬷嬷救救芸惜,芸惜入宫是嬷嬷调教的,这一生若是要被人控制,芸惜宁愿是嬷嬷,芸惜……” 她从怀里拿出舒妃送她的金簪,双手奉上,“芸惜是被卖入宫的,已经算孑然一身,这一生,愿认嬷嬷为亲人,一生孝敬,未来出宫,也会孝敬侍奉嬷嬷,若有违誓,天打五雷轰!” 她表情坚定,目光灼灼。 施嬷嬷抬起她下巴,“好孩子,不过嬷嬷我不能给你解这个毒,若是解了,嬷嬷也就暴露了。” 她脸上划过失望的表情,“那奴婢……” 施嬷嬷见她脸色惨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怕什么?我都说了,能给你先调理身体,再下毒,说明他们不想要你的命,你死不了。” 施嬷嬷顿了一会,继续说:“大夏王朝能养蛊毒的只有河间幕府,皇后是顾氏,顾氏跟幕府是百年死敌,竟然会勾结到一起,倒是一桩奇谈了。” “嬷嬷说的河间幕府是?” 施嬷嬷白了她一眼,“江南顾氏,河间幕府,金陵夏家,是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最强的三股势力,当年顾氏明着跟幕府交好,暗中却和夏家结亲,势力不断壮大,幕府几近被灭,最后大夏王朝建立,给了顾氏并肩王的封号,河间幕府慢慢淡出了历史。” 芸惜一脸震惊,“奴婢从未听过这件事,嬷嬷懂得真多。” “懂得多有何用?还是在这小小宫坊中,种着我喜欢的花草,来得快活逍遥。” 芸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小宫坊,鲜花坊可是内府,除了建造司之外最大的宫坊,先帝甚至批了一块地让施嬷嬷培育新品种的花。 施嬷瞥了她一眼,端起茶小口品着,“所以说,你中了河间幕府的蛊毒,也是你的造化了。” 她眼眶一红,眼泪唰地下来了。 “奴婢救了皇后的命,她却让她身边的太监给奴婢下蛊毒,奴婢是心寒了,绝不敢相信他们不会害奴婢!求嬷嬷救命……芸惜不想死……嬷嬷……” “别哭了!” 她继续哭。 施嬷嬷头疼,“闭嘴!” 她抿唇,委屈巴巴地望着她,眼眶眼泪聚满。 施嬷嬷看看桌上的金簪,又看看芸惜满脸泪花,被逗乐了。 她起身走到柜子前,翻箱倒柜了半晌,然后回来,走到她跟前,递给芸惜一颗药丸,“得了,这送你了,此药能解百毒,你身上的毒应该也能解,不过解毒过程会非常痛苦。” 她激动地伸出双手要接,施嬷嬷又收回了,说道:“我是看你这个几月很听话,对我又孝顺的份上,芸惜,你若是暴露了我,那嬷嬷跟你的情分就彻底断了。” “芸惜谨遵嬷嬷教诲,绝不会将您陷入危险之中。” 施嬷嬷一松手,一颗药掉在芸惜手心,药丸呈白色,嬷嬷说这药能解百毒? “回去吧,皇后那边,自己小心。” “我明白,嬷嬷,那我先走了。” 从鲜花坊离开,她小心翼翼地把药放在手帕中间,捧着往回走。 她一直以为施嬷嬷是因为培育鲜花厉害,才在鲜花坊当了掌事嬷嬷,现在看来,绝不止于此! 能够诊出她中毒,还能给她解毒,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宫奴? 回想刚进入鲜花坊,嬷嬷教她们读书识字,那绝不是一个只念了一点书的大龄宫女! 在大夏王朝,读书识字是很贵的,山村里的私塾,每一季要一两银子,一两银子,那是一户农家劳作一年都不一定存得下来的银钱! 她当时卖身也才卖了十两银子。 男子读书尚属于稀罕事儿,更别说女子了。 施嬷嬷明显不止上过私塾,还熟读各种书籍,那她怎么会入宫为奴? 芸惜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回到凤藻宫,她刚走进佛堂,就看到林景州在井边帮她打水! “阿景?” 对方回过头,一双凤眸清冷中带着一丝笑意,“听说你在帮我准备生辰,我权当你出去是为了此事。” 唔……拿他当借口的事,被他发现了。 “你不是明早才回来吗?” “陛下提前回来了,你刚才去哪儿了?” 芸惜只好解释道:“我,我去找施嬷嬷了,只是拿你的生辰做借口。” 对他,倒是没什么可瞒的。 想到施嬷嬷的身份,还有那个解毒的药丸,她刚想跟林景州说,对方就朝她走来,“我今天出宫了,因为是陪着陛下出宫,不方便闲逛,只给你带了这个。” 他抬起手,一个东西从他手中掉下来,连着一根红线。 那是一个脖间挂坠,最下方是一个红枣大小的小灯笼,但仔细一看,又不是灯笼,外表是红色的线缠绕的光面,下面吊着穗子。 “好精致的东西。” 她伸手去碰小灯笼,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这是香笼,现在京城很流行这个,往里面放上好的香料,放在这个里面,挂在身上,时刻散发着香味。” 她捧着香笼,笑看着他,“送我的?” “嗯。” “谢谢。” 她接过香笼,稀罕地把玩,打开一个小盖子,里面只有很小一个空间! “芸惜,你有没有不舒服?”林景州突然小心翼翼地问。 她神情一暗,看来她的感觉没错,昨晚阿景的确在,而且还知道她中毒的事!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景州避开她的视线,。 “我虽然被人打晕了,但我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我闻到了周崇身上的香味,可我今天问他们,他们竟然都否认了。” “别问这件事了好吗?” 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身中蛊毒,他身上已经有林德下的毒,他知道命捏在别人手里是什么滋味,他不想让她也如此。 “为什么不让我问?我是当事人,为什么我不能知道?” 他抿唇,不想说。 芸惜伸手轻抚他的俊脸,“阿景,人心是最经不起揣测的,我从不过问你做的事,但别连我的事都瞒着我,我想跟你一起成长,我不想遇到任何事都只能躲在阿景身后,我也想有一天能保护你。” 林景州看着她眼底的坚定,最后还是妥协了,“皇后想出宫。” 芸惜眨了眨眼,显然没懂这个意思。 他只好把当夜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全部,芸惜一时难以接受,手里握着香笼,走到椅子前坐下。 “你,你是说……皇后不想当皇后,她想假死出宫?” “没错。” “给我下毒,用我威胁你,送他们出宫,若是他们成功逃出去了还好,若是他们逃不出去呢?她是皇后,陛下或许会顾及颜面,留着她,那我们呢?” 林景州平静地开口:“我们必死无疑!” “凭什么?!” 她猛地站起来,“就因为我们是奴才,所以贱命一条吗?” 这皇宫内的人,真是越来越让她恶心了。 权谋斗争,人心算计。 人命贵贱被分得明明白白,主贵奴贱。 她红着眼睛,“若我不答应呢?” 门口传来了周崇的声音:“那便留不得二位了。” 第44章 我要钱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两人同时转身,就看到穿着太监服的周崇,只不过对方此刻脸上再无平日的温和笑意,而是一脸疏离和压迫。 他双手背在身后,即便穿着太监服,却没有一丝太监的气息,反倒像一名江湖公子。 林景州伸出手横在芸惜前面,眼神警惕地盯着周崇。 “还没开始行事,周公公就行吓唬手段,就不怕我有二心,最后暗中捣鬼?” 周崇笑了笑,“我只是让两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目光转向芸惜。 “我补充一下小林公公不知道的,芸惜,你中的是我家族特有的蛊毒,如果没有解药,你七日发作一次,四十九天后,你皮肤衰老,头发脱落,死时会如同七十岁老妪。” 林景州冷声喝道:“够了!” “芸惜之前真是天真了,以为周公公愿意点醒芸惜,是宫里少见的好心人,此刻算是彻底醒悟了。” 芸惜缓缓开口,眼底一片平静。 周崇看着她,“我不辩解此事,我的确对你不住。但我只想按照计划行事,事成,一定会为芸惜姑娘解毒。” 她冷笑一声,问道:“公公以性命相要挟,就不怕事成之后,你为我解了毒,我立刻将你们二人假死之事泄露?” 周崇眼神瞬间凛冽,林景州赶紧把她挡在身后,“她不会。” “小林公公恐怕没告诉姑娘,姑娘身上的毒要彻底解,需要两年时间,我们离开皇宫后,一个月内,我会给姑娘送一次解药,后面会分两年送药,姑娘若是想拼个鱼死网破,我可以肯定姑娘会死得很惨,而我们依旧活着的可能会更大。” 芸惜探出一个脑袋,挤出一抹笑,表情跟刚才截然不同,“周公公说笑了,阿景说得对,我不会的,我这人怕死得很,一定不会破坏公公跟娘娘的计划。” 垂眸的一瞬,眼底却是一片冷漠。 周崇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这项计划十分机密,借一步说话。” 三人来到芸惜的房间,芸惜刚要关门的时候,看到一抹身影,急忙打开门,脸色大变,“有人!” “是吉祥,她负责护卫。” 芸惜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转头问:“吉祥武功很高?” “一般御林军都不是她的对手,吉祥和如意,一文一武,是皇后的陪嫁丫鬟。” “昨夜趁我不备打晕我的人也是她?” “是。 芸惜摸了摸袖袋,幸亏她没告诉阿景,她有解药这件事,不然他们一定会发现! 三人坐下,周崇拿出一张地图,那是皇后陵寝图。 林景州的目光落在他手背的伤痕上。 那伤像极了试毒留下的伤疤。 “皇后薨逝,会守丧十四天,然后移往后陵,小林公公要想办法引开守灵军,但又不能动静太大,引起皇帝怀疑,把皇后,吉祥,如意,我从陵寝中运出来。” 芸惜问:“你们如何避过检查?皇后不是一般人,她薨逝,必定有众位御医会诊得出。” “我有假死药可让我跟如意吉祥三人十日假死,但守丧十四天,芸惜,你要为皇后续两次药,她的身体太虚弱,扛不住不吃不喝十四日。” “守灵一定是很多人,我怎么可能避开众人的眼睛给皇后喂药?” 周崇笑了,“若是简单的事,我们也不用等这么久才行动了。” 芸惜深呼吸一口,问:“那事件败露,我们两个必死无疑?” “是。” “那办成了,我们有什么好处?” 周崇挑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林景州一眼,然后笑着问道:“你想要什么?” “钱,我要很多钱。” “钱?”周崇有些诧异,随即一脸轻松,“钱,小意思。但我以为你会要点别的,比如权,比如人脉。” “我只要钱,很多很多钱,至于多少,就看周公公觉得自己跟皇后值多少钱了!” 周崇表情突然一变,明显是感觉到了羞辱,“姑娘要用钱衡量我们?” 芸惜笑得灿烂,“在周公公眼里,我们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奴才,那对奴才来说,可不就是只在乎钱和权吗?阿景要什么是他的事,我要钱!” 周崇一时无语。 林景州侧头看着芸惜,眼底划过一抹宠溺的笑,然后看向周崇,“周公公意下如何?” “成交。” 周崇起身愤愤地离开了。 等房间只剩下两人,林景州才无奈地开口:“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生活在这个皇宫里,干什么不要钱,钱越多,很多事就越好办。” “比如呢?” “比如,拿钱讨好林德,把我分到陛下,这样就能跟你一起当差了,这样也能互相照拂。” 本想跟阿景说她那夜的决定,可现在,她实在一点心情都没了。 林景州表情微敛,目光挪向别处,“陛下身边不好当差的,皇后都想逃离,你还想靠近?” 芸惜没听到他话语中那一丝失落,说道:“这个世界上,想逃离陛下身边的,恐怕只有皇后一个了。” 而且在陛下身边当宫女,陛下总不会倒吧。 宠妃靠不住,如今中宫皇后也靠不住,索性待在陛下身边。 “以后别直接跟人硬碰硬,你的蛊毒还没解,我们还不能跟他们撕破脸皮。” 提到蛊毒,芸惜伸手拉住他衣服,刚想开口,突然想到吉祥武功极高,她扭头看向窗外,左右张望。 “怎么了?” “算了,我中毒这件事你别担心,周崇也说了,他目的不是害我们,一定会有解药的。” 解药的事不能说,如果被吉祥听到了,告诉皇后和周崇,那她又变得被动了。 林景州:“我该回去了。” “好。” 等林景州走后,她把解药裹上油纸,塞到香笼里,然后挂在脖子上,贴身戴着。 第二日。 一大早,皇后的病情再次加重。 芸惜跪在佛观外,看着大师烧她抄写的佛经。 烧完后,她捧着符箓往回走。 走进凤藻宫,就看到两个太监在角落打骂一个宫女,她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余光看到对方竟是云兰! 她端着符箓走了过去,“你们干什么呢?” 太监看到她,拱手行了个礼,他们是下等太监,而她是对皇后有恩的二等宫女。 “娘娘身体有恙,御医都在寝殿守着,我刚请了符箓回来,你们却在这里殴打宫女,若是冲撞了给娘娘请的符箓,你们该当何罪?!” 把皇后的安危拉出来,两个太监脸色大变,匆匆跑了。 她走过去,把托盘放到一边,扶起云兰,“他们为何打你?你在雪阁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怎么到了这里,反而不会做人了?” “我没钱打点,他们说我以前是二等宫女,吃香的喝辣的,如今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所有脏活累活都让我干,我太累了,刚偷偷休息了一会,就被他们盯上了。” “对不起,我这几日遇到一些事,心烦意乱的,把你忘了。”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我钱也不多,你去打点一下。” 云兰祈求地望着她:“芸惜……你能不能跟皇后娘娘说说,要了我去佛堂打扫,这里太苦了,我真的受不住了。” 芸惜为难地看着她:“娘娘重病,我根本近不了身。即便近了身,你也知道我虽然救过娘娘,但跟娘娘并不亲,我真的帮不了你。” 她起身,忽略云兰失落的眼神,往正殿走去。 对于云兰,她心中有歉:她骗了她,所谓的好姐妹,从来都是她这一世自保的手段之一。 皇后和周崇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仔细想想。 她又有什么区别? 第45章 皇后薨逝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端着符箓来到内殿,如意红着眼睛,接过符箓冲水,然后端到皇后跟前,喂皇后喝下。 结果刚喝进肚子,皇后就一口鲜血吐出。 殿内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娘娘,娘娘,您别吓奴婢啊……呜呜……” 见宫女都跪下,芸惜也跟着跪下,只不过脸上没什么表情。 竟然会有女人为了不当皇后,假死逃离皇宫。 不知道史书上还有没有这样的例子,还是说皇后是独一个? 舒妃也好,贵妃也好,还有这后宫很快就进来的新人也好,包括她,大家都为了这位置争得面目全非。 如果让她们知道,竟有人想方设法都要丢开这个位置,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拥有的人不想要,想要的人争不来。 “陛下驾到!” 她偷偷抬头打量,就看到一身玄色龙袍的夏赫南大步走了进来,“御医呢?” “微臣在。” 十几个御医转了个方向,跪在陛下面前。 “皇后情况如何?” 御医首领一脸为难,“恐怕……微臣医术浅薄,救不了娘娘。” 芸惜想看陛下的表情,她想知道陛下对这位发妻是什么感情,头刚抬起一点,一个蓝色袖子就从她头上划过,她感觉被人按了一下头。 不让她抬头? 对方从她身边走过,站在了林公公身旁。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 “陛下……” 皇后虚弱地开口。 陛下起身,走到床边,静静看着自己的皇后,“孤在。” “臣妾知道陛下不愿娶臣妾,臣妾占着这后位,让那个人不肯入宫,臣妾如今油尽灯枯,只有一个愿望,请陛下怜臣妾可怜,遂了臣妾心愿。” 夏赫南眼神幽深,“你说。” “臣妾不想见顾氏人,臣妾死后,不必等顾氏人来吊唁,臣妾厌了他们。” “好。” 皇后虚弱地笑了,“那年花开,王爷不该入桃林,若不入内,锦霜姐姐为后,你我,也不必互相憎恶,直至……死亡。” 话音落,她抬起的手,缓缓落下,摔在床边。 夏赫南木愣了好一会,才颤抖地伸出手,探了探皇后的鼻息。 随即,猛然起身后退。 林德和林景州上前扶住陛下,林德走到大门口,高声喊道:“皇后娘娘薨了!” 皇后娘娘薨! 太监高声相传,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所有宫人第一时间,跪下开始哭。 “娘娘……呜呜……娘娘,不要丢下奴婢……呕……” 鲜血从如意和吉祥嘴角流下,两人相继倒下。 太医急忙上前检查,片刻后,颤抖地开口:“两个宫女已吞下剧毒,以身殉主了。” 夏赫南表情铁青。 一个太监跑进来,跪下结结巴巴说道:“周公公,周公公也殉主了。” 一时间,皇后身边的三个忠仆,全都没了。 …… 皇后薨逝并没有让所有人意外,她常年缠绵病榻,病逝已经是既定事实,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奉皇后之命去行宫见太后的李嬷嬷一回宫,看到的就是满宫的白绫素缟,满脸的不敢置信。 “娘娘……娘娘薨了?” 她身体一软,就要摔倒,被芸惜急忙扶住,“嬷嬷,您小心,这是丧服,您快换上。” 李嬷嬷稳住自己,任由芸惜帮她换上丧服。 “如意和吉祥呢?周崇呢?” “如意姐姐、吉祥姐姐和周公公都服毒自尽,随娘娘去了。” 李嬷嬷推开她,一步一步走向灵堂。 芸惜跟在李嬷嬷身后,如意提醒过她,一定要防着李嬷嬷检查尸体,那时候她才知道太后和皇后并不是传言中那般亲近,李嬷嬷是太后放在皇后身边的眼线。 “娘娘怎么会病逝?!我不信!” 她扶着李嬷嬷,“嬷嬷,娘娘薨逝的时候,陛下,御医全都在,娘娘真的是油尽灯枯了。” 李嬷嬷走到皇后棺椁跟前,伸手想推开棺椁,芸惜急忙拦住她,“嬷嬷,咱们去一边吧,后宫娘娘们要来守灵了。” 门外传来后妃哭丧的声音。 李嬷嬷任由她扶着走到后殿,看到三具棺椁,李嬷嬷停止了哭泣,问:“这是他们三个?” “是。” 李嬷嬷走过去,直接一个一个推开棺椁检查,芸惜紧张地跟在身边,害怕被李嬷嬷发现端倪。 李嬷嬷仔细检查了一个棺椁,最后叹了口气,“合上吧。” 芸惜扭过头,用力推棺材盖,虽然知道里面的人是假死,但她还是很害怕。 李嬷嬷看到她的模样,嗤笑一声:“怕死人?” “奴婢不怕。” 用力合上棺材,她快步走到李嬷嬷身边。 “你将我离开这段时间,凤藻宫发生的所有事,跟我说一遍,你知道的事要事无巨细!” “是。” 她只好把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跟李嬷嬷说了。 李嬷嬷表情古怪,“你说皇后娘娘提到了锦霜这个名字?” “嗯。” “陛下是什么反应?” 她摇摇头:“陛下没有反应,娘娘说完就薨了。” 李嬷嬷陷入了沉思。 芸惜小声问:“嬷嬷,锦霜是谁?” 李嬷嬷突然给了她一个刀眼,“想在宫里活下去,不该问的问题别问。” 她行了个礼,“奴婢谨记嬷嬷教诲。” 就在这时候,林景州走了进来,“李嬷嬷,陛下口谕,既然你回来了,皇后娘娘入葬皇陵之前,凤藻宫由你全权负责指挥事宜。” “老奴遵旨。” 林景州看了芸惜一眼,李嬷嬷擦了擦眼泪,“我先回房收拾一下,等会过来。” 李嬷嬷走后,芸惜看着身穿丧服的林景州,感觉眼前一亮。 以后等他们出宫了,一定要给他多置办点衣服。 “瞧什么?我身上有东西吗?” 林景州下意识低头检查自己着装,芸惜眯起眼睛,“小林公公长得真俊啊。” 林景州愣了好一会,脸颊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连海红了。” 她凑近,伸手想摸他的脸,却被他避开,不自在地道:“别闹。” “好吧。” 她搓搓手,看着在旁人面前淡定自若却在自己面前一脸拘谨的人,忍不住问了一句:“阿景,你想过未来吗?” “未来?” “嗯。” 林景州看着她,以为她说的是蛊毒,眼神立刻坚定起来,“放心,你的蛊毒,我一定想办法解了。” “啊?我说的不是这个啊。” “那是——” 外面有动静,两人只能先停下话题,各干各的去。 李嬷嬷很快过来,带着她在内殿收拾守灵要用的东西,随口说道:“中宫现在已空,宫奴是要分去各宫的,你以后就跟着我,太后年底回宫,以后你的主子就是太后。” 跟着太后? 芸惜对太后了解不多,主要是前世太后太喜欢在宫外修养了,回宫的时间并不多。 跟着太后,就意味着她以后是长久待在行宫了? 那阿景怎么办? 她还没跟阿景表明心迹,就要天各一方了? 李嬷嬷见她表情复杂,问:“不愿意?” “奴婢愿意,多谢嬷嬷提携!” 跟着太后也是年底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东西拿好,我们出去了。” “是。” 两人抱着纸钱,走向灵堂。 越是走近,灵堂的哭声也就越清晰。 容妃哭嚎得仿佛死去是她爹娘,几次差点厥过去。 如今中宫已空,萧蜀雪被废冷宫,后宫的妃位只有容妃一人,自然是她表现的时候了。 这一世,跟上世还是不一样的,芸惜一想到鹬蚌相争最后容妃得了这中宫后位,心中难免唏嘘! 容妃虽然没有舒妃那般狠毒,但善妒又喜欢责罚宫人,她若是当了皇后,后宫怕是安宁不了了。 不过容妃以下的几个嫔和美人,实在没几个人物,不是依附容妃,就是夹起尾巴做人,如透明的一般。 后年年底,才会选秀。 这后宫能暂时安宁一段时间了。 不,还有个变数,林婉儿生下的大皇子,还有前世由萧蜀雪生下的二皇子! 李婉儿如今失宠,但并未被废,只是关在风华殿里养胎。 萧蜀雪… 她前段时间去贿赂那个蒋嬷嬷,为的就是即便萧蜀雪有孕,也要让她落胎! 第46章 守灵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补好纸钱,就跟李嬷嬷跪在一边。 容妃哭了一会累了,就被宫女扶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她擦了擦眼泪,开口:“皇后娘娘大丧,怎地如此冷清?把凤藻宫宫女太监都叫过来,跪在殿外给本宫哭!” 没一会,宫女太监就都跪在殿外了。 “都给本宫哭!” 容妃已然把自己当成凤藻宫未来的主人了。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全都低头哭了起来。 容妃见状,脸上浮现了笑意,身边的宫女轻咳了一声,她突然反应过来现在还不是时候,急忙拿丝帕遮住嘴,假装伤心。 这一切看在芸惜眼里,只觉得可笑。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容妃这样的脑子,都不适合当皇后。 “陛下驾到。” 容妃急忙起身,走出灵堂,恭候陛下。 夏赫南走进来,看到宫人都跪在灵堂前,眉头一皱,看向容妃,“胡闹,宫女太监有自己的职责,你把人都扣在这里是何意?” “臣妾知罪,臣妾只是想着先皇后无子,灵堂前未免太冷清,才让……” 中宫皇后是天下之母,薨逝之后,满宫悲痛,太监宫女跪守一夜,就要回到自己岗位上。 从未有太监宫女哭丧的道理,一般都是百官和后妃哭丧守灵。 让太监宫女哭丧,这不是咒人无后吗? 皇后已故,这样说更是大不敬! 容妃的口无遮拦,让夏赫南表情铁青,帝后不合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人已死,对死者的尊重是基本的。 “若是怕这里太冷清,今夜开始,你夜夜来守灵,若是听不到你的哭声,就代表你不重中宫,忤逆犯上,林德,该当何罪?” 林德在一边解释:“后妃忤逆犯上,连降三级,罚一年月银,禁足三个月。” 夏赫南开口:“容妃,你可听清了?” 容妃脸色惨白,要不是婢女扶着,已经摔倒了。 “臣,臣妾遵旨。” “回你宫里去!” 来时耀武扬威之人,如今面如死灰地离开。 夏赫南走进灵堂,跪在蒲团上的嫔妃,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给皇后上了一炷香,他开口:“李嬷嬷。” “老奴在。” 陛下问:“如今凤藻宫你在主事?” “是,等皇后娘娘入了皇陵,老奴就该回行宫了。” “母后在养病,皇后薨了一事,先不要告诉她老人家。” “老奴遵旨。” 夏赫南说完,就出门走向寝殿。 李嬷嬷给芸惜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跟上。 夏赫南走进寝殿,看着地上的陪葬品,“这些就是皇后的陪葬品?” “是的,陛下。” “你们都出去,孤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 林德带着林景州,李嬷嬷带着她,四人退出了寝殿。 两个老的守在门口。 最后林德开口,“李嬷嬷,让两个小的给陛下泡杯茶吧。” “还是林公公想的周到。” 芸惜行了一个礼,转身走向偏殿的茶房,林景州跟着进来,她急忙关上门,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几日,你那边还顺利吗?” 林景州点点头,“陛下的口味我记得,我来冲茶。” “好,我给你打下手。” 两人站在茶台前,林景州动作优雅地洗茶,冲茶。 芸惜感慨道:“你才到御前伺候了多久,就这么熟练了?这样泡出的茶更好喝吗?” 林景州没法告诉她,前世他光泡茶就学了一年,也多亏了这一年的经验,让他这一世,一杯茶就得了前世拼了三年才爬到的位置。 他冲第二遍茶的时候,开口问道:“这两日,你夜夜都守灵吗?” “嗯。” “怕吗?” 她笑了,伸出手指戳了下他的腰,后者忙躲开,耳根发红地看着她。 “你也学了没话找话?” 林景州站回原位,说:“还有十日就要下葬了,你就可以离开凤藻宫了。” 提到这件事,她才想起没跟林景州说呢,“李嬷嬷让我跟着她,年底太后就回来了。” 冲茶的手一顿,林景州扭头看向她,“跟太后?你不是要跟陛下吗?” “我有的选吗?太后那里其实也不错,太后宫里的人,后宫其他宫人也不敢轻易欺负,只是太后经常去行宫养身体,我跟着太后,恐怕以后就不能经常待在宫里了。” 林景州一句话都没说,默默地泡完茶,“你若不想跟太后走,我帮你。” 她欣喜地抓住他胳膊,“你能帮我?我如不想去那么远,在行宫,我们怕是每年只能见两三面了。” 林景州心头一动,看向她。 “怎么这么样看着我?” 她耳根泛红,拽着他衣袖,“你现在都是陛下亲信了,要不你跟陛下说说,让我去茶房,每日陪你煎茶泡茶?” 这话,已经是很明显的暗示了。 要她主动说出,我想跟你好,她脸皮厚,实在说不出来。 却不曾想,林景州眼神骤冷,他薄唇抿成一条线,抽回了自己的衣袖,端起茶,“你不必学那些宫女如此,我也会帮你的,姐姐。” 说罢,先一步走了出去。 芸惜一脸错愕地抬起头,看着林景州离开的背影。 “姐姐?!” 她在原地呆了好一会,才追了出去。 她一定要问清楚,他到底又抽什么风? 追到寝殿外,夏赫南已经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书。 当晚,容妃来了,换了一身孝服,跪在蒲团上哭得声嘶力竭。 芸惜心中郁闷,如果没有后妃,她晚上还能靠着柱子睡一会,但有人了,她就得硬挺着。 而且,这容妃哭丧,跟杀猪似的。 她低着头,掀开衣服,手臂上个的青色线越来越深了,她也是前两天才看到手臂上出现一条青色的线,她没跟林景州说,怕他着急。 伸手摸到衣服里的香笼,那是解药,现在皇后几人都躺下了,她再也不怕被人二次算计了。 她有解药,其实可以把此事禀告陛下,一定会立大功吧。 可如果陛下为了遮丑,处死了她呢? “那个宫女!” 容妃沙哑开口,她起身,走到容妃身边跪下:“奴婢在。” “你叫什么?” “奴婢芸惜。” 容妃朝她露出一抹和善的笑,然后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本宫赏你的。” 她急忙露出惶恐表情,双手接住,“叩谢娘娘隆恩。” “本宫若是这样哭下去,怕是要哭坏嗓子的,你来替本宫哭,本宫以后定不会忘了你。” 芸惜开口:“娘娘,奴婢愿意帮娘娘分忧,可凤藻宫如今里外都有人日夜巡逻,若是奴婢帮娘娘,被陛下发现了……” 容妃脸色一变,急忙跪好。 芸惜行了个礼,起身,走向偏殿,捶捶酸痛的肩膀,然后悠闲地整理了下身上的素服。 掏出容妃给她的金子,不愧是后宫最有钱的容妃,打赏宫人都是金锭子! 把金子收起来,她开始编祈福灵。 耳边传来容妃的哭丧声,她编得更有劲儿了。 虽然知道皇后是假死,但这灵堂还是挺吓人的,如今有容妃作伴,她倒是轻松许多。 清晨。 她打了个哈欠,准备趁着吃早食的时间找阿景一趟,把解药的事告诉他。 刚到奉天宫外。 就看到了让她心落到谷底的一幕。 第47章 别扭的两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不远处,林景州背着一个宫女,也往奉天宫走来,她赶紧躲起来,一直目送两人走进宫门,她才木楞地往回走。 那个宫女,她知道。 如今还只是一个小宫女,但在未来会成为陛下身边的掌事女官,一直当着阿景的左膀右臂。 可以说,前世的林阎王从不亲近任何宫女,那个叫田蕊的女官,是唯一的例外。 这一世,她跟阿景太亲近了,以至于她都忘了,还有另一个宫女。 从衣服里拉出小香笼,她转动笼子。 “我是不是一开始就自作多情了,阿景对我根本没有那种感情?” 自嘲一笑。 她一个拼命往龙床上爬的宫女,林景州作为大内副总管,这么会看上一个丑态百出的她。 伸手拍拍脸。 “还好没说出口,不然就丢人丢大了。” 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可笑着笑着,心口有个地方彷佛坏了似的,好难受。 守灵的第七夜,芸惜换好了灵堂的蒲草和蒲团,又添了灯油,和香。 看了一眼灵堂外,除了太监宫女,并没有其他人。 想到周崇说的,必须进食两次,她偷偷绕到棺椁后,用手推了一下,结果棺椁纹丝不动。 这几日,她一直想找机会给皇后喂药,但不是李嬷嬷在,就是容妃在灵堂前‘杀猪叫’,根本没机会。 今日,听说容妃发了高热,嗓子也哑了,御医还在身前守着,恐怕是不会过来了。 双手用力,感觉棺椁动了一点,刚想继续用力—— “你干什么呢?” 身后传来李嬷嬷的声音,她身体一僵,眼神一转,立刻哽咽抽气起来。 转身回道:“奴婢刚听到了棺椁里发出声响,想着娘娘洪福齐天,会不会……起死回生了,就想推开棺椁瞧瞧。” 李嬷嬷吓一跳,随即皱眉训斥:“胡说什么呢?你肯定是听错了!” “可是奴婢真的听到了声音。” “你这丫头平日聪明得很,这时候怎么犯起傻了?娘娘薨了五日了,若是有响动……你,你别吓人!” 她急忙低下头,“奴婢知错了。” 嬷嬷神情微妙,绕着棺椁走了一圈,突然退得老远,“我知道你识字,你去清点一下要给娘娘陪葬的物品,过几日就要送去皇后陵了。” “是。” 她从李嬷嬷身边走过,小心地回头看,就看到李嬷嬷一脸惧怕给皇后灵位磕头。 芸惜突然愣住,她不会是编的瞎话吓到李嬷嬷了吧? 不过,就这样了还不跑,看来要给皇后喂药,必须得彻底解决李嬷嬷。 来到皇后寝宫,里面大箱小箱都是陪葬品,封条还没贴上去,应该要做最后的清点。 她对着殡单,挨个清点东西。 清点到娘娘的书籍时,想到那日陛下走时带走了一本,陛下拿皇后的书做什么? 她好奇地翻了几本书,都是游记,历史,还有一些怪志小说。 她虽然识字,但这些书大多都没读过,并不甚了解。 把书都抱出来,挨个整理好,突然发现一本书比其他的都厚,她翻开书,里面并没有夹东西,她合上书侧面看,就发现了怪异处。 这里有个夹层。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捻开夹层,里面是一封信,她把信倒出来,然后打开。 信是皇后写给一个叫顾锦霜的人。 顾锦霜……锦霜,就是娘娘当时口中的堂姐。 她继续往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怪不得皇后一直不受宠,原来陛下喜欢的竟然是皇后的堂姐,两人情投意合,却因为皇后是顾家嫡女,必须入宫为后。 顾氏为了此还把顾锦霜骗嫁到很远的地方,加上先帝挟陛下只能娶皇后,否则就没资格继承大统。 陛下的皇位,是娶皇后来换来的。 怪不得陛下如此厌恶皇后。 信中皇后说她快死了,希望堂姐能入宫为继后。 这封信为什么没寄出去,而是封在书里? 远处传来脚步声,她急忙把信藏在衣袖中,把书放回书堆里。 李嬷嬷走进来,“芸惜,清点完了吗?” “回嬷嬷,奴婢清点了一半,数目都对。” “我们一起来,务必要在内府把陪葬品送去皇陵之前清点清楚。” “是。” 清点完陪葬物品,芸惜就要去灵堂继续守灵。 快走到灵堂的时候,一抹身影从黑暗中窜出来,她吓了一跳。 “是我。” 林景州把她拉进黑暗,绕过远门,到了一片树丛中,两人藏在林中,她靠着墙,他用身体挡住她。 她用力拍了他一下,声音还在发抖:“你吓死我了,突然冒出来!” 他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熟悉的气息笼罩着她,芸惜抬起头,隐约能看清林景州的五官,她突然鼻子一酸。 自从那天早上看到他背着田蕊,她便告诉自己,别再自作多情了,重活这一辈子,又不是为了他? “怎么了?” 林景州见她不对劲,担心地问:“不舒服吗?这几日你守灵是不是都没睡好?” “你……你在奉天宫有没有相好的小宫女?” 问出口,她就后悔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真的好在意! 上辈子就不说了,这辈子可是她遇到他的,她以为他只会亲近她一个。 昏暗的竹林,只有月光照耀。 林景州低头看着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芸惜突然紧张起来,于是一个奇怪的问题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啊?嗯。” 她挤出一抹笑:“也挺好,这样你以后就能保护姐姐我了,也不枉费姐姐我费心照料你这么久。” 林景州眉头一皱,“为何问我有没有相好的小宫女?” “哈,这个啊,上次听到有个太监说你跟一个宫女很亲密,从没见你跟别人那么亲密过,说她是你的对食儿。” 为了不泄露自己的在意,她还撞了下他肩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你连这种事都瞒着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别闹了。” 林景州拿出一包药,摸索着塞到她手里,“这是安神药,喝了会好好睡一觉,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已经七天了,你今天必须想办法把药喂给皇后,知道吗?” 她感觉到他手指上有硬硬的东西,伸手抓住他的手,“你手上这是什么?” 她暗中摸索着,指腹在肉茧上摩挲,“只是研磨洗笔泡茶,这么辛苦吗?” 林景州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黑暗中的她,说:“我在练武。” “练武?” “嗯,陛下派人教我,说我年纪虽大,骨头还算软,现在学还来得及,但会更辛苦。” “你是太监,又不是武将,让你练武干什么?!” 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林景州抿了下唇,“太监也可以习武的,这宫里不比外面太平,总会用得上,若你以后当了娘娘,身边不需要人保护吗?” 芸惜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低头抿着唇,“对不起。” “无妨,我本就是太监,没什么不能说的。” “阿景——” “回去吧,我不能久留。” 林景州放开她,转身就要走,刚走两步,就被芸惜勾住了腰带。 他定住,回头看向她,“还有事吗?” “阿景,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比任何人都好,所以好好练武,以后保护我吧!” 只保护我! 她偷偷地在心里加了一句。 他怔了片刻,随即笑了,“本来就是这个打算的,姐姐。” 芸惜笑到一半的笑容僵住。 早知道,去年一见他,就该找他结对食! 第48章 那是你的钱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等林景州离开后,芸惜往回走。 回到灵堂,看到李嬷嬷打盹儿,她倒了两杯茶,端过去。 “嬷嬷,您喝一杯热茶吧,大半夜的,别着凉了。” “嗯。” 两人一人一杯,捧着茶杯小口喝着。 片刻功夫,李嬷嬷手里的茶杯落在地上,她急忙扶正茶杯,走到灵堂门口,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没有人,才跑到灵堂后棺椁跟前,用力推开棺椁。 子时过后,宫女太监都休息了,只有巡逻太监会一炷香来一趟,她时间不多,必须抓紧时机。 还要警惕嬷嬷突然醒了! 推了半天,棺椁才推开一个缝,她大口喘着气,额头满是大汗,休息了一下,她继续推棺椁盖。 用了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她才推开棺椁,看到脸色惨白的皇后,吓得她一激灵。 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句,皇后还活着,她才哆哆嗦嗦把药塞进皇后嘴里,然后把一杯水送到她嘴边,小心翼翼地灌进她嘴里,药遇水融化,她抬起她下巴,让药更顺利地入腹。 等皇后喝完药,她着急擦干皇后嘴边的水渍,整理好所有东西,然后就用身体推棺椁盖。 “李嬷嬷?” 灵堂前传来一道声音,她吓得浑身冷汗。 巡逻的太监见李嬷嬷靠着柱子睡着了,叫了一声没叫醒,心下以为出事了,刚要出去喊人,就被人叫住了。 “公公。” 芸惜手里抱着一沓纸钱。 巡逻太监看到她,吓了一跳,“你在这里,那李嬷嬷……” “钱公公,嘘,小声一点,李嬷嬷刚睡着。” 她放下纸钱,快步走到钱公公跟前,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对方手里,“公公见谅,奴婢跟李嬷嬷守了七夜了,嬷嬷年岁大了,实在撑不住,才小憩一会,还望公公不要说出去。” 钱公公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说话温和了不少,“李嬷嬷这个年岁也是够辛苦了,杂家能理解,但这要是被外人看到了,李嬷嬷要被责罚不说,杂家巡夜也得受罚,你这丫头看着机灵,多盯着点,可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公公提醒的是,奴婢是去拿纸钱了,一会就叫醒嬷嬷。” “行,那我就走了。” “公公今日的人情,奴婢记住了,不过……此事还望公公莫要告诉他人,李嬷嬷爱面子,此事让人知道,嬷嬷面子上挂不住,日后回到太后身边当差,怕是要老记挂此事了。” 钱公公了然一笑,点点头,“杂家知道,你这小丫头心思够细的,不错,有前途!” 她但笑不语,目送钱公公离开,急忙回到灵堂里,她脊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看了一眼还没醒的李嬷嬷,她不敢耽误时间,跑到灵堂后,继续合棺椁。 费了好大功夫才把棺椁合上。 她气喘吁吁地回到灵堂前,先把下了药的茶水换成普通的茶水,才跪坐在蒲团上,大口喘着气。 半夜,李嬷嬷被一叠纸钱拍醒,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芸惜跪在自己身边打瞌睡,手里的纸钱歪歪地打在自己腿上。 她皱了下眉,下意识端起自己喝了一半茶,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并没有古怪之处。 她站起来,整理好衣服,在殿内巡查了一番,回来才拍了拍芸惜,“醒醒!” 芸惜一直在装睡,假装偷睡被抓包,满脸通红,“嬷嬷,我,我……” “得了,咱们是人,守了七夜困也是正常的,喝口水醒醒神,再抱一些纸钱过来。” 芸惜看着送到嘴边的水,结果,大口喝下去,“奴婢醒了,这就去拿纸钱。” 她起身,转身离开。 李嬷嬷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嘀咕:“看来我真的是累坏了。” 走向后殿的芸惜低头看着托盘里的杯子,嘴角勾起了笑意。 这件事算过去了! …… 因为是夏天,灵体不敢放太久。 原本的一个月守灵,最后也减到了十四天。 大批宫人开始搬陪葬品。 芸惜又看到了容妃,她继续跪在灵堂前哭丧,只是声音明显没有前几天洪亮,脸上也是遮不住的病气。 林景州走过来,跟李嬷嬷说:“嬷嬷,奴才奉师傅之命,跟随陪葬队伍去皇陵,师傅说凤藻宫这边最好也带一个了解陪葬品的宫人同去。” 李嬷嬷点点头,开口:“芸惜。” 她走上前,低着头:“嬷嬷。” “你跟小林公公去。” “是。” 她抬起头,跟林景州交换了一个眼神。 半个时辰后。 出宫的马车上,芸惜偷偷掀开马车上的小帘,激动地往外看。 虽然看不到的不是热闹的街市,只有空荡荡的街道,还有到处都挂着的白灯笼,但她依旧心情愉悦。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她身体往前倾,林景州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坐好了,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不是主子,不能乘坐宫里上等马车,所以颠簸难免。 她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依旧兴奋地盯着外面,“当然好看了!我都快忘了宫外长什么样了。” 十岁被买入皇宫,生活了十年,就出宫过一次,都忘了外面是什么样子。 “你扶着我点,过了今天,再想出宫,就得明年夏天了。” 明年夏天,她就十五了,可以申请出宫休沐,不过一年只有四次机会,几千名宫女,就算申请了也不一定能轮到。 不过…… 容妃前几天赏她的金锭子,加上这段时间皇后赏的那些东西,想买通一个出宫名额,绰绰有余! 想到这个,她嘴角上扬,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林景州一只手按着坐凳稳住身体,一只手还要扶着芸惜胳膊,防止她因为颠簸摔倒。 他望着芸惜的侧脸,抿唇不赞同的严肃表情慢慢舒缓,最后只剩下一脸纵容。 到了皇陵。 林景州带着芸惜去见了看守皇陵的将军,把陪葬品清单给将军,将军清点,芸惜对数。 清点到最后,一木箱的金子闪了所有人的眼。 芸惜一脸诧异,皇后陪葬中没有金子啊! 将军盯着金子,又再三对了对清单,最后眼珠一转,“清点完了吧。” 林景州淡淡一笑,拱手道:“接下来的事就劳烦赵将军了。” “林公公,芸惜姑娘,请两位在凉亭下等吧,这搬完恐怕要不少时间。反正两位最后还得在封陵之前清点一遍。” “那杂家就多谢赵将军了。” 他看了芸惜一眼,两人一起走向凉亭。 到了凉亭内,赵将军手下的人立刻送上茶水和点心。 芸惜捧起茶杯,小声道:“你在搞什么鬼?” 她指的是那箱子金子。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金子! 但她敢用人头担保,那绝不是皇后的陪葬品。 林景州正襟危坐,手里端着茶杯,波澜不惊地解释:“那是你的钱。” 第49章 温泉泡澡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哈?” 她不解地看着他。 林景州继续说:“你之前跟周崇要一笔钱,那个箱子里的金子就是他要给你的!” 身边的人猛地站了起来,林景州吓了一跳,微微侧头,看向她,“怎么了?” “我的钱,你怎么放在陪葬品里了?” 芸惜两步走到凉亭前,她死死盯着远处被士兵搬进皇陵的金子,指甲扣着柱子,急得踮起脚尖。 “我的金子……我的金子……” 她双眼发红,嘴唇发颤。 身后传来一道疑惑:“以前没见你这么爱财。” 她回头,怒瞪一脸悠闲的林景州,“那是一箱金子啊,你我月俸加一起,在宫里当差一千年都存不了那么多金子!” 林景州站在她身后,安抚道:“放心,你的钱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了。” 她深呼吸两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阿景绝不会乱来,一定有理由。 她看向他,“你准备干什么?” 林景州伸手拿掉她头发上一片树叶,自信地开口:“钓鱼。” 她满心不情愿地问:“鱼是谁?” “赵将军。” 她还想细问,就看到赵将军从远处走来,一脸笑呵呵地道:“林公公和芸惜姑娘不常出宫吧?这里虽然是皇陵,但不远处就有一处温泉,温泉的鱼可是相当美味呢,本将军敢打包票,两位尝过之后,绝对会念念不忘。” “这般厉害吗?那杂家还真想尝尝,不过杂家跟芸惜是出来办差事的,中途跑去吃东西,若陛下得知了,怕是会怪罪下来。” 林景州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 “这有什么?你们一大早来办差,陛下总不会让你们饿肚一天肚子,只不过是去吃顿饭,即便不过去,我也是要为二位管饭的。” 林景州看向芸惜,欲言又止。 赵将军继续说:“如今是国丧,平日那边人多,两位想约还约不上呢,我是看两位今日刚好在近处,想让你们尝尝。” “那好吧,多谢将军安排。” 芸惜知道林景州一定有自己的计划,所以并没有多言,而是乖乖当一个存在感极弱的宫女。 吃温泉鱼的地方不算近,路是山路,马车是行不通的,必须骑马。 赵将军准备了两匹马,才知道芸惜不会骑马,正考虑要怎么办的时候,林景州拉着马缰绳来到芸惜跟前。 “芸惜姑娘若是信得过杂家,杂家与你共骑一匹。” 她看着林景州在外人面前假装两人不熟的样子,觉得好笑,演戏,谁还不会了? “奴婢从未骑过马,还请小林公公多多照拂。” 林景州看向她,眼神微眯,她挑了下眉。 他无奈认输,扶着马镫,“踩上去。” 真的骑马,她还是很慌的,不过看到林景州牵着马缰绳,她还是鼓起勇气,踩了上去。 翻身坐在马背上,她立刻紧张得僵直身体,“它,它一直动。” “别怕。”林景州灵活翻上马,眨眼功夫就坐在了她身后。 他双手从她腰间穿过去,拉着马缰绳让马在原地走了几步,马最后乖顺地停下来。 赵将军在一边夸奖,“小林公公年纪虽不大,这骑马倒是熟练得狠,不愧是陛下身边的人!” “将军谬赞了。” “副将,务必要让小林公公跟芸惜姑娘吃好喝好!” “属下遵命。” 两匹马,三个人,就这样朝温泉池赶去。 副将在前面带路,林景州搂着芸惜,驾马跟在后面。 芸惜侧过头,后脑贴在他的侧脸,小声问:“那个赵将军不亲自来,是不是要去偷我的金子?” 林景州开口:“没错。” “你真的保证那箱金子还能到我手里?我可是身中剧毒,用命换的钱,最后便宜了赵将军,我一定会气死。” “驾……不会的!” 林景州一边驾马一边回答她。 她越想越生气,扁起嘴,“你就不该跟我说那些金子是周崇要给我的,我也不会这么惦记了。” 林景州低头,看到她气鼓鼓的侧脸,被逗笑了。 “你还笑?” 他不笑了,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放心,那箱金子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末了,他还加了一句。 “不只金子,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不会让其他人抢走!” 芸惜还想说什么,前面带路的副将调转马头,“小林公公,前面就是了。” 没多久,他们就听到了温泉潺潺的声音。 芸惜听过温泉,泡温泉一向只有陛下,皇后和太后有此特权,泡温泉能延年益寿,还能美容养颜,但从这里把温泉拉到宫里,耗费巨大,实在没办法供给后宫所有妃嫔用。 “这温泉水这热,还能养鱼吗?” “这是有名的温泉鱼!鱼肉和其他鱼不一样。” 他们来到一处山间四合院。 四合院很雅致,并没有过多装饰,和这山间温泉竟意外得契合。 副将表明了身份,主家立刻表示会准备好饭菜招待三人。 “这个庄子是专门用来招待文人雅士的,因为现在是国丧期间,这里才没人,往日有不少文人雅士来此游玩作诗作画,山后的温泉,山后还有地方可以泡温泉。” 芸惜眼前一亮,“可以泡温泉?” “是啊,姑娘若是想泡,现在就可以去,这里做一餐要一个时辰多。” 她看了林景州一眼,心中跃跃欲试。 “小林公公若是想泡温泉——” “不必,多谢大人盛情。”林景州拱手婉拒。 “不泡温泉,那我们到处转转吧,大人不必作陪,奴婢和小林公公不是金贵之人,不必时时相伴。” 说完,她就拉着林景州的胳膊往小路走去。 林景州无奈被她拉着越走越远,问:“你想干什么?” “泡温泉。” 他一下定在了原地,结结巴巴开口:“泡,泡温泉?” 芸惜鼓起脸颊,眼珠滴流乱转,“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后宫妃子都没机会泡温泉,如今我有这个机会,我想……试试。” 封山了,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这是个好机会,下次再有机会,恐怕就要等她二十五岁出宫了。 她等不及了。 可是她一个人在光天化日下泡温泉,她是真的不敢。 “你可不可以帮我把守?我一个人不敢。”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泡吧,我给你望风!” 她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灿烂,她激动地开口:“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露天的山林里,流动的温泉池里。 芸惜赤裸地坐在温泉池中,十四岁的她,已经初俱女子婀娜体态,肌肤白嫩,胸前玲珑。 她掬起泉水泼到自己脸上,欢喜地洗澡。 只隔了几丈的花丛外,背对着温泉池站着的林景州,耳根红透了,他脖颈青筋暴起,衣袖下双拳攥紧,指甲陷入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滴下。 “林景州,别痴想,你连配她的资格都没有。” 第50章 你为什么而活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不敢泡太久,她知道自己这次出来的任务是什么,穿戴好,就穿过小路,朝林景州走去。 见他始终背对着自己,目光看向山林处,她停下脚步,望着他挺直的背影。 心里莫名觉得欢喜。 “阿景。” 他缓缓回头,恰好撞进她带笑的眸子里,眼神一怔,急忙挪开视线,脸上多了一分疏离,“走吧,吃完饭还要回皇陵呢。” “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石板路上。 芸惜盯着林景州的背,问:“你喜欢宫外吗?” 如果说之前,想要出宫只是为了逃避那个吃人的牢笼,今日这几个时辰的宫外生活,她是真的喜欢宫外了。 不用时刻谨小慎微,不用时刻卑躬屈膝,只要有钱,你便是奴才,也可以享受主人的待遇。 所以,存钱是必要的,她一定要存很多钱,这样以后出宫后,才能过得好。 她要吃后宫妃嫔吃不到的美味,要泡她们眼巴巴也泡不上的温泉,要游遍山川江湖,体验她没体验过的一切。 前世她真是太愚蠢了,竟然会去抢一个后宫妃嫔之位? 娘娘能想泡温泉就能泡温泉吗? 娘娘能在宫外自由行走吗? ——砰! 前面的林景州突然停下来,她直接撞到他背上。 “嘶!” 林景州扭头忙扶住她胳膊,“没事吧?” 她捂着发酸的鼻子,小声埋怨道:“我走在你身后呢,你别突然停下来啊,撞我两次了。” 他见她一脸女儿娇嗔,或许因为刚泡过温泉,脸颊粉嫩白皙,仿佛刚成熟的果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她脖颈纤细,凝脂般的肌肤一直延伸到衣服里。 有一道声音在叫嚣着:渴求了十年的人就站在眼前,还这般没有防备之心。 他完全可以绑了她,把她藏在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把芸惜失踪之事嫁祸给赵将军。 他伸出手,指腹划过她下颌。 只要藏几年,他在宫里站稳了脚步,他就会想办法出宫,然后两人永远在一起。 林景州的眼神越来越暗,仿佛一潭望不到底的深渊。 芸惜感觉对方的手指抚摸过她侧脸,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划过,耳根红了一大片,抬头想提醒他这般举动不好,结果一抬头,就撞进了林景州幽深迫人的眸光里。 恍惚一瞬,她好像看到了前世,杀过人后,拿着手帕擦拭刀的林阎王,吓得她一激灵,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 她眼里的惧怕,刺到了他的心,他松开手,“抱歉。” 她声音微颤:“没,没事。” 林景州收回手,指腹摩挲,似乎想留着刚才的触感,他转身,声音清冷道:“走吧。” 芸惜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不管是前世的林阎王,还是现在的阿景,都不可能伤害她,她怎么能害怕他? 想开口解释,人已经离她几丈远了。 “阿景!阿景!” 她一边喊他,一边小跑跟上去。 林景州转过身,无奈开口:“别跑,小心摔倒了。” 她抓住他胳膊才稳住自己,“我饿了。” “走吧,吃温泉鱼。” 在庄子吃过饭,副将并没有带他们回皇陵,非要带他们到处走走,欣赏这里的风景。 林景州也不着急,真就跟着他到处走走。 芸惜跟在两人身后,看着时间不早了,忍住刚才跟林景州那个小插曲,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凑到他耳边问:“他在拖住我们的脚步?” 林景州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回了一个字:“嗯。” 没想到自己猜对了,她诧异地看向林景州,用眼神询问:那你还遂他的愿? 林景州给了她一抹安心的眼神,继续配合着副将到处闲逛,一直到太阳下山,三人才骑马回皇陵。 芸惜坐在林景州身后,搂着他的腰。 搂住的那一瞬,林景州身体僵直,随即拉起马缰绳,“驾!” 芸惜侧头看着夕阳西下的美景,天边被染成了漂亮的红色,一望无际的山林和农田村庄。 田间有人走动,村子里到处都是炊烟袅袅。 这些人或许并不轻松,但他们可以畅意开怀地笑,不用见人就下跪,不用天天盯着别人的肚子算计。 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比皇宫里的人自在幸福。 这如果就是她的余生,好像真的很不错。 “阿景。” 一直平视前方的人开口:“嗯?” “你说住在这些村子里的人快乐,还是住在皇宫里的人快乐?” 林景州侧头眺望远处的村庄,那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父母在农田耕地,孩子在田边玩耍。 虽然累,可脸上带着满足笑容。 “他们吧,至少他们在为自己而活。” 她又问:“那你呢?为什么而活?” 林景州收回视线,骑马跟在副将身后,许久后,他自嘲一笑,说道:“为一个触不可及的梦。” 芸惜表情慢慢严肃起来,她望着他的耳侧。 心底有一道声音叫嚣着想说出口,她抓紧他的衣服,“林景州,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而活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她眼底的期待慢慢消失,好不容易鼓起的一丝勇气,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果然,他不喜欢她。 那又为什么对她这般好? …… 回到皇陵,天色已暗,陪葬品已经放进皇陵内了。 赵将军笑着开口:“两位吃得可尽兴?” 林景州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多谢赵将军盛情招待。” “哈哈哈,尽兴就好。” 皇陵很暗,陪葬品全部被打散了,想要最后清点一遍,太难了。 芸惜这一刻,才算摸清赵将军为什么让副将拖延时间,原来就是为了等天黑,等他们不好清点。 就在她艰难清点陪葬品的时候,赵将军走了进来,把林景州叫到一边,拿出两张银票,笑嘻嘻地说话。 这一幕都看在她眼底。 片刻之后,林景州走了过来,“清点无误了吧?” 她看着他的眼睛,见他点了下头,于是开口:“是的,清点无误了。” “那我们回宫吧。” 就这样,两人被送上马车,往皇宫赶去。 进入皇宫,两人从马车下来,林景州见周围没人了,才把银票递给她。 一张五百两银票,一张二百两银票。 “赵庆很贪财而且胆大,林公公把他调去守皇陵,为的就是让他出错,才能把自己的心腹推向那个位置。” “竟然是这样?那这跟我们要做的事有帮助吗?” 林景州点点头:“明晚入皇陵,要趁皇陵护卫军群龙无首的时候,才好成事。你明日就在凤藻宫,此事与你毫无关系,别打听,也别露出任何马脚。” 听到他这样提醒,芸惜心里咯噔一下,抓住他手腕,问:“为什么把我摘出去,是不是会有危险?” “以防万一而已,信我,这件事,不牵扯到你,我会更冷静些。” 她点点头,“好,那我等你,我有个一个惊喜给你。” 林景州看着她,“惊喜?” “嗯,等你回来就告诉你。” “好。” 第51章 后位空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回到凤藻宫,先跟李嬷嬷回了差事。 “办妥就好,开始收拾东西吧,皇后娘娘的棺椁一旦入了皇陵,凤藻宫就要立刻封宫清扫。你我都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嬷嬷,那奴婢要去哪里,太后的泰康宫吗?” “不,你的去处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先去御膳房待一段时间,等年底太后回宫,你再进泰康宫。” 她福身行了个礼,“是!” “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我们就要离开了。” 她回到佛堂,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然后躺下休息。 也许是今日被林景州的眼神吓到,她做了个梦,梦到了前世看到林景州杀人的场景。 那时候她正梦想着被陛下看中,受宠为妃,还没有被引诱着去害人。 那夜,她伺候的妃嫔暑难受得厉害,她匆忙去叫御医,结果御医都在虞美人宫里为虞美人解暑,她只得到了一些消暑的药。 拿着药回宫的时候,在一处人少的花园角落,她看到了身穿蓝黑色纹了图案的太监服的林景州,他手下两个太监把一个美人按在湖水里。 他那时候应该有十六了,月光照下来,只能看到半张脸,另外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 他薄唇微弯,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声音明明很好听,说出的话却让人心生寒意,“温美人,你若再不说出奸夫是谁,杂家可要把孩子掏出来,再一一比对曾入过后宫的护卫了。” 匕首闪过寒光,映照出他眼底的凛冽杀意。 “冤,冤枉……我是冤枉的……” 林景州走上前,微微弯腰,“捂住她的嘴。” 匕首入腹,刀子划破皮肉的声音让芸惜害怕到作呕,“呕~” “谁?!” 他突然抬眸,冷如寒冰的眸子直直盯着她。 芸惜吓得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冷汗直流,浑身瑟瑟发抖。 他缓缓起身,手里拿着匕首,一步一步走向她。 匕首尖还在滴血,她吓得魂不附体,想跑却动弹不得。 他,她要来杀她了。 “不,不要……” 林景州走到她跟前,就在她觉得自己难逃一死的时候,他朝她伸出了手。 那只手上还有鲜红的血。 “这么晚,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不紧不慢的声音,仿佛刚被撞破的不是杀人,而是夜间打闹。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爬起来,一个字都没说,就从他身边跑开了。 那晚回去,她发了高热,烧得迷迷糊糊还做梦林景州拿着匕首来杀她了。 突然睁开眼睛,她恍惚了一瞬,看到自己在房间里,才小口喘着气。 “怎么会梦到那件事?” 林景州的狠毒是他在宫里的生存之道,她无法去评论,可这一世,她不想让他手上沾满鲜血。 也许是重生一次,她开始相信因果报应。 她真的害怕林景州最后会被墙倒众人推! 她起身,走到佛堂里跪下为林景州祈福。 同一时间,皇陵军营帐里。 正抱着一箱金子乐呵的赵将军,突然被一把匕首抵脖颈,他浑身僵住。 四个黑衣人站在营帐里。 “赵将军,偷盗皇陵陪葬品,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赵庆震惊回头,就看到穿戴着黑色披风的林景州,他秀气的脸上此刻却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诡谲笑容。 “你……你……” 林景州走上前,从他手里抱过箱子,然后走到一边,背对他,缓缓开口:“赵将军私盗皇陵,自知无可饶恕,自裁于军营中。” 赵庆眼神闪烁,下一刻,他就要去拔床边的刀,身体刚动了一下,就被一把匕首反向刺进身体里。 鲜血从嘴角流下,他到死都不敢相信宫里的太监竟敢直接杀他一个武将。 黑衣人把匕首塞进赵庆手里,做出他畏罪自杀的模样。 林景州才十三岁,却对于身边的杀人事件,毫不在意。 他打开箱子,从里面掏出四根金条,转身丢给四人,四人慌忙接过金条,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笑道:“四位辛苦了,这是我给四位的辛苦费,不必告诉任何人。” 几人还是不敢相信,这一根金条,可是抵他们为林公公办一年的事。 他继续说:“收着吧,干爹的事你们照旧做,我的钱,四位也可以放心大胆地拿。” 说完,他抱着箱子走出营帐。 回到宫里,赵庆从皇陵吞下的陪葬品,都出现在了林德面前,其中最醒目的就是皇后陪葬的一箱金饰。 “干爹,这就是赵庆贪污的皇陵陪葬,总价值超过十万两。” 林德看到箱子里的东西,目光幽深。 “全都在你算计之中,让杂家换了皇陵守卫军,你早就算准了赵庆会偷盗皇陵陪葬,这样一来,他必死无疑,而他的位置就能让杂家看中的人坐上去,景州,你真是让干爹又喜欢又害怕啊。” 林景州跪下道:“儿这一生都会忠于干爹的。” “乖孩子,起来啊,你我父子俩,干爹还有什么不信你的?喝茶吧!” 林德把桌上一杯茶递给林景州。 林景州接过茶,不疑有他,直接一饮而尽。 林德笑意更深了。 “你回去休息吧,杂家要拿这些东西去回陛下了。” “是。” 林景州起身离开房间,回到房间,他立刻用手指抠吐,直到喝下去的茶水被吐出来大半,才坐在地上。 前世,他也被林德用毒控制,但这一世,为了早点掌权,他并没有韬光养晦,太过激进的结果就是林德对他越来越忌惮了。 这些毒也不知道何时会发作,他得在他毒发身亡之前,把芸惜扶上皇后之位。 第一步,把那个位置腾空,已经做到了。 下一步,就是让陛下宠信她。 一想到自己守了两辈子的女人,终究要被自己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林景州气愤得攥紧拳头,脖颈青筋暴起,眼底却露出了无助的绝望。 …… 第二天,皇后棺椁入皇后陵。 宫里敲起了四十九下钟声,为国母送葬。 凤藻宫的宫人跪在门口,目送皇后棺椁慢慢被运走。 她们一直跪到晚上,当送皇后棺椁入皇陵的人慢慢回来,望着长长的人龙。 芸惜心里明白一件事。 至此,大夏王朝的后宫对皇后之位的争夺,才刚刚开始。 第52章 蛊毒发作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皇后入葬,凤藻宫清理完毕之后需要封宫,直到陛下选定继后才能重新开启。 当夜,凤藻宫的宫人忙着收拾东西。 芸惜收拾好了东西,站在庭院里等着林景州来找她。 宫中很安静,那就说明皇后和周崇的逃离计划成功了,不然,就该是全宫紧张,她和林景州被抓捕下狱。 掀开衣袖,胳膊上的青线越来越重,她从脖子上取下香笼,今晚她就告诉林景州她有解药! 远处有几个宫女走了进来,她探头看过去,竟然是施嬷嬷。 施嬷嬷带着宫女来收宫苑里的花。 她走过去,福身行了个礼,“施嬷嬷。” “嗯。” 施嬷嬷跟她点了下头,就扭头看向带来的几个宫女,“都仔细些,别伤了花。” 芸惜看着施嬷嬷教训宫女,觉得十分亲切。 两辈子,嬷嬷都让她有了一个很好的起点,可上辈子她一直想当主子,见嬷嬷有本事却不帮她当主子,就不再来往,后来嬷嬷求她帮忙,她直接拒绝,两人交恶,再无交集,直至她死。 如今想想,她学东西不够用心,很多事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想当然认为只有成为后宫娘娘,享受了荣华富贵,才是过得好,对于其他人的劝告,一律不听,才造就了她最后的结局。 识字,又有嬷嬷帮衬,如果她愿意,应该是能当上一等宫女,是她自不量力,想往龙床上爬。 想起前世,心中感慨万千。 “姑娘——”施嬷嬷刚开口,就看向她身后,几个小宫女也都看向她身后。 她回过身,就看到林景州踏月而来,走进庭院时,月光落在他瘦削的身体上,透着一股清冷的书卷气。 如果能换个场景,那简直就是书香门第的公子哥回家。 她刚要走过去,就被施嬷嬷拉住了胳膊,“你这个朋友也中毒了。” 芸惜瞪大眼睛,回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施嬷嬷。 “也是蛊毒吗?严不严重?” “比你严重多了,让他早点出宫找大夫还能多活几年,你可别把我暴露了。” 不等她开口,施嬷嬷已经带着宫女往外走了,从林景州身边走过的时候,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走了过去。 林景州走过来,问:“她就是鲜花坊的施嬷嬷?” “嗯。” 芸惜想到施嬷嬷的话,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景州,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他点个了下头,走向旁边一个小路,芸惜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凤藻宫的竹林里,这里有池子,有假山,十分隐蔽。 林景州站在竹子前,她着急开口:“已经把他们送出去了?” “嗯。” 她盯着他,问:“周崇只给我下了蛊毒吗?” 林景州疑惑地看着她。 “你呢?他们是不是也给你下了毒,你怕我担心,才不跟我说?” “没有啊。” 芸惜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她怕林景州故意骗他的。 手里攥着香笼,这药能解自己的毒,她本来高兴地想跟他分享这个消息,在他的看护下把解药吃了,但现在…… ……比你严重。 施嬷嬷说他中的毒,比她厉害。 林景州皱起眉头,紧张地问:“到底怎么了?” 她双手放在背后,从香笼里拿出药,然后挤出一抹笑容,把药递到他面前,“这个给你!” 林景州问:“这是什么?” “防中暑的药,紫儿姐姐从御医那里买来的,大家都有,我偷藏了一颗,你吃了吧。” 林景州盯着她手里的药丸,没说话。 “吃啊!怎么?怕我用毒药毒你?” 林景州伸手拿过药,直接送进嘴里,吞下后,才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威胁你了?” “没……唔……好痛!” 身体仿佛有无数根银针同时扎进了身体里似的。 她身体朝一边倒去。 “芸惜!” 林景州抱住她,半跪在地上,怀里的人浑身抽搐,脸色惨白不堪。 她颤抖地伸出胳膊,林景州看到衣袖下隐约出现的青线,急忙把衣服拉上去,就看到一条青线务无比清楚。 “蛊毒犯了?” 芸惜艰难地点头。 林景州抱住她,看着她脖颈青筋暴起,乍眼功夫,已经满头虚汗了。 “好痛……呜呜……” 芸惜痛苦地埋在他怀里哭泣。 林景州红着眼睛,从没有一刻像此刻这样痛恨自己! 这就是周崇说蛊毒发作吗? 就在这时,远处有脚步声靠近,他脸色大变,急忙捂住芸惜的嘴,搂着人躲在假山后,努力不让两人被人发现。 芸惜身上中了蛊毒,一旦被人发现,一查到底,后果不堪设想。 一直到脚步声远去,他才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芸惜身体抽搐,冷汗浸湿了她的发鬓,他只能死死抱着她,“忍一下,忍一下,过两日周崇就会把解药送来了。” 怀里人的痛苦呻吟都被他捂在嘴里了。 林景州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她,“我不会再让你受这种苦了,后位已经腾出来了,只要把你送到这个位置上,就没人敢再给你下毒了。” 芸惜好痛,那种痛从骨头穿过皮肉,她几乎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不挣扎了,身体却仍旧在轻微颤抖。 “芸惜?”林景州声音沙哑地问。 “我……我没有害……他们……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些?” 林景州抱起她,扶着她坐在石头上,他动作轻盈地帮她擦拭冷汗,“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没用的,他们已经出宫了,告诉陛下,也……也抓不住,还会连累我们。” “我派人跟着他们的。” 芸惜怔怔地望着他。 林景州低头,和她目光对上,眼神已经没有丝毫少年的稚气,而是一片清冷矜漠,“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53章 分去御膳房当差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到近在咫尺的少年模样,伸手轻轻拍了他一下,“别胡来,你才多大,就……就这么大口气?” “我不着急,等你的毒彻底解了,这笔账,我会算回去的。” “我的金,金子拿回来,我就满足了。” 他心疼地看着她,“拿回来了,但不能带进宫,太危险了,等你明年能出宫了,我带你去看。” 听到金子回来了,她总算开心了一些,靠在林景州怀里,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原来想当个好人也不容易,以后我还是坏一点吧。” 林景州一直等她身体能动弹了,才放开她,离开。 芸惜等林景州走了,偷偷去了一趟鲜花坊。 施嬷嬷一见她进门,就皱了下眉,问道:“你蛊毒犯了?” “是,奴婢感觉跟死了一次没差。” 施嬷嬷给她倒了一杯茶,“给你的解药为什么不吃?信不过嬷嬷我?” “奴婢把您给奴婢的药给林景州吃了。” “什么?!” 施嬷嬷大惊,一把将茶壶掷在桌上,“芸惜,你是觉得嬷嬷没你不行吗?我给你的药,你竟然给别人吃?!” 芸惜跪在她面前。 “嬷嬷,芸惜知错,但奴婢必须救阿景,他是我弟弟,那周崇会固定时间给奴婢送解药,奴婢还能救,可您说阿景的毒比我严重,我不能让他有事!” 施嬷嬷冷眸盯着她,“倒是不知道芸惜姑娘还是个多情种?” “他是奴婢的弟弟。” “芸惜!” 施嬷嬷突然高声叫出她全名,“你当真以为你骗下等宫女那些说辞,我会信?你是京郊人,林景州是江南人,你们怎么可能是姐弟?” “她是奴婢认的弟弟!” 施嬷嬷问:“为了一个干弟弟,你用自己的命换?” “奴婢愿意。” “只因我说了一句他中毒,你就可以把能解百毒的药给他吃?任凭自己身中蛊毒不理会,你当真把他当弟弟?” 芸惜紧张地攥起手。 施嬷嬷冷哼一声,收回视线,把给芸惜到的茶水自己喝了,“既然你如此爱护弟弟,那自己的蛊毒就自己受着,但我提醒你,若有一日,这宫里有人知道了我的事,不管是不是你说出去的,嬷嬷我都不会放过你!” “嬷嬷,奴婢——” “滚出去。” 见施嬷嬷非常气,她只能起身退了出去。 门合上的那一刻,施嬷嬷自嘲一笑:“帝王无情,后宫冷血,一个宫女一个太监,倒在这里搞什么情深义重!” 芸惜回到凤藻宫,直接把自己摔倒床上。 她浑身上下又疲倦又疼。 把药给林景州,她不后悔。 她怎么舍得看他中毒死去? 可会是谁给他下毒呢?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清晨。 芸惜一睁开眼,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知道今天是所有宫人离开的日子,她起身快速洗漱了一遍,然后拿着之前就收拾好的行李,走出房间。 几十个宫奴已经准备好了,都在互相道别。 看到紫儿,她走过去,“紫儿姐姐。” 紫儿朝她笑笑,“芸惜,你被分去了哪里?” “御膳房。” 周围几个人听到御膳房都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紫儿跟她关系较好,忍不住问:“容妃娘娘前天来要人,点了名要你过去伺候,但李嬷嬷给推了,我们都以为李嬷嬷给你寻了个更好的去处,怎么会去御膳房?李嬷嬷怎么想的?” 大夏王朝的御膳房不管是离后宫还是离陛下的奉天宫都是最远的,传闻是先帝的宠妃有孕后闻不得油烟味,先帝就把御膳房迁到了最远处。 距离远了,送菜品就容易在路上耽误时间,食物一旦凉了味道就会大打折扣,宠妃或者母家强的后妃还能有个小厨房,但普通房妃嫔就只能吃小厨房,吃了又不好吃,就难免发怒,可苦了御膳房送膳的。 时间长了,御膳房虽然是个清闲的地方,但也成了南三坊最不受待见的地方。 芸惜对先皇后有救命之恩,按理说该有更好的去处。 芸惜倒是不介意,笑着回道:“我之前还在浣衣坊呢,如今能去御膳房已经是高升了,紫儿姐姐要去哪里啊?” “我被分去了奉天宫。” “那我该恭喜紫儿姐姐了。” 两人正聊着,李嬷嬷走了过来,紫儿拉了下她,表示日后要多走动,就离开了。 大家看到李嬷嬷,全都散了。 芸惜失笑,李嬷嬷又不是狮子,大家干嘛都那么怕她? 李嬷嬷过来,“跟我走。” “是。” 两人走在宫道上,李嬷嬷开口:“御膳房这几年在宫里的待遇不是很好,陛下口欲小,并不喜欢御膳房在吃食上浪费,没多少油水捞,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去。” 她赶紧表明立场:“奴婢没有不愿意去。” “容妃想要你,我拒绝了,别觉得我挡了你的大好前程,小丫头,人要往远看,容妃那里现下的确是好前程,可再好能好得过凤藻宫?”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李嬷嬷是在指凤藻宫很快就要有新人了? 前世是萧蜀雪,这一世她还在冷宫呢。 对了,这段时间皇后大丧,她都没时间去冷宫看看,也不知道萧蜀雪过得怎么样? 得找个时间去瞧瞧了。 目睹敌人过得悲惨无比,还是很有乐趣的。 “听到没?”李嬷嬷盯着她问。 她急忙行了个礼,“芸惜记住了,嬷嬷提携芸惜,护着芸惜,这份恩情芸惜一生不忘!” “分你去御膳房也是太后的想法,太后这次回宫后,会久住,皇后薨逝,太后要重新掌管后宫,御膳房必须有亲信,你懂了吧?” 她心里一惊,这是要让她成为太后的眼线? 对于太后这个大腿,能攀上总是好的! “奴婢一定尽心办事!” 第54章 收拾李婉儿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李嬷嬷抬了一下她的手,“你是什么样的人,嬷嬷这段时间都看在眼里,不然也不会举荐你,到了御膳房,多看少说话。” “是。” 到了御膳房的院子,太监宫女都在忙碌着。 御膳房的掌事是御厨总管张春宝。 “张公公。” 李嬷嬷带着她给张公公虚行了一个礼,张公公一看李嬷嬷,赶紧上前,“李嬷嬷的大礼,这可是折煞我了。” 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才把话语转到芸惜身上。 大腹便便的张春宝看向她,“就是她救了先皇后?看着很小啊,这小胳膊小腿,能受得了御膳房的差事吗?” 李嬷嬷看向她,“还不快向张公公行大礼。” 芸惜立刻福身行了个大礼,“奴婢芸惜叩见张公公。” “起来吧,模样仪态不错,我就收下了。” 李嬷嬷淡淡一笑,“那我就先走了。” 芸惜目送李嬷嬷离开,她拿着包袱跟在张春宝身后。 走进御膳房里,张春宝开口:“多大了?” “回大人,奴婢十四。” 两人穿过做菜区,来到了摆盘装菜区,张春宝开口:“齐鸣!” 被喊到名字,一个穿着御厨衣服的男子转过头来,年约二十来岁,笑嘻嘻地跑过来,“大人。” “这是芸惜,带去给春杏,以后就负责给后宫主子送膳了。” “是。” 等张春宝离开后。 齐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之前在哪里当值?” “回大人,在凤藻宫佛堂,抄录佛经。” 齐鸣惊讶地走过来,绕着她走了一圈,“还是个才女啊?你多大?” “大人,十四。” “不用叫大人,咱们御膳房只有张大人一位大人,叫我齐鸣就好,不过你才十四,也太小了,叫一声哥哥,我也不介意。” 说话间,有个太监和宫女也走了进来,看到芸惜,笑着打趣:“齐鸣,勾搭宫女可是杀头的重罪!” “什么勾搭?我家的小妹也才十二岁,你们说话好听点,别污了人家姑娘名声!” 宫女走过来,“我叫春杏,这里的宫女都由我管。” “见过春杏姐姐。” “走吧,我带你去休息的地方,过一会,就该送膳了。” 她跟着春杏走到后院。 “做好的菜品要试过毒才能装走,送去各宫,送御膳这件事,能做吧?对宫里的路径可熟悉?” “回春杏姐姐,熟!” 春杏终于露出了笑容,“那就好。” 带她到处转了一圈,来到御膳房后面的院子,春杏解释道:“这是东院,是宫女住的,对面是西院,太监住的。虽然离得近,但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不可去那边,被抓到会直接送去刑司!” “奴婢谨记在心。” 跟着春杏走进一进房间,里面是十人大通铺,但比浣衣坊的条件好太多,中间还有帘子隔开,床脚还有一个小柜子,应该是给大家放东西的。 “还有半个时辰,你收拾一下东西,来刚才那个地方找我,该往后宫送晚膳了。” “是。” 等春杏离开后,她走到她的床铺前,把行李放下,但容妃给的金锭子和从赵庆那里得到的银票,她不敢放在柜子里,怕丢,只能随身带着。 收拾好一切,换了御膳房宫女穿的衣服,她走出房间,来到御膳房。 齐鸣已经把食盒都准备好了,她接过一个食盒,上面写着:婉嫔。 这不巧了吗? 她在御膳房当差第一天,竟然是给婉嫔送饭。 齐鸣走过来,看到名字,啧了一声,“你倒霉了。” 她抬头看着他,“齐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自己被叫大哥,齐鸣眼前一亮,随即担忧地看着她,“婉嫔如今被禁足于风华殿,她犯了事,陛下不许她出门,只能在屋里安胎,但她脾气不好,送饭到时候,你可得小心点。” “嗯,我会的。” 一个宫女凑过来,“齐御厨,你这样骗小姑娘,心不痛吗?”又看向芸惜,“你不用怕那个婉嫔,陛下和容妃娘娘都不管她,你就算怠慢了也无妨,左右她只能骂几句,对咱们没什么影响。” “多谢姐姐提醒。” 宫女笑了笑,“我叫红梅。” “我叫芸惜。” 春杏出现在门口,“好了,出发了!” 宫女和太监加一起三十多个,排成两队,开始往后宫送膳。 芸惜跟着几个送饭的宫女太监走向风华殿的方向。 到了地方,看到几个人走向正殿,芸惜一个人走向李婉儿的偏殿。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跪在门口的老熟人,碧痕。 碧痕看到她也很诧异。 “芸惜?你……分到御膳房了?” “嗯。” 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这是婉嫔娘娘的午饭。” 碧痕表情复杂,扶着膝盖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敲了一下门:“娘娘,午膳到了!” “那还不滚进来,想饿死本宫吗?本宫可是怀着皇长子,如果有任何闪失,你们这些狗奴才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碧痕推开门。 扶着大肚子的李婉儿刚要发飙,看到送餐的人是芸惜,她愣了一会,随即笑了,“又是你这个狗奴婢!” 芸惜心下一冷,若不是她怀着龙胎,早死了! 她把食盒拿到桌上,把里面的东西挨个端出来,然后不卑不亢地开口:“婉嫔娘娘,您的午膳送到了,奴婢告退。” 说完,就要离开。 李婉儿的龙胎是早产,她可不想这时候惹上麻烦。 婉嫔脸色难看,一想到一个宫女都敢给她脸色看,就气不打一处来,看到桌上的饭菜,更加愤怒,她怀的可是皇长子! 皇长子,那可是未来的太子,皇帝! “你敢端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给本宫吃?!”她抓起一个盘子,直直朝芸惜砸去。 芸惜被砸中小腿,一下子跪倒在地,她回头,冷声道:“婉嫔娘娘何必这么大火气?奴婢只是送膳,娘娘不喜欢吃,尽可以告诉陛下!” “你还敢顶嘴?!” 说时迟那时快,又一个盘子直接砸来,芸惜本来能躲,想了想最后就没躲,顿时,鲜血从她额头往下滴。 想死得快点,那就成全你! “芸惜?” 碧痕惊了一跳,急忙跪在芸惜前面,跟李婉儿磕头求饶,“主子息怒,芸惜只是送膳的,她没有顶撞主子。” “反了反了,你也敢顶撞本宫?!” 李婉儿拿起一个碟子,正要连自己的婢女也要打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看好戏的声音。 “什么事啊,这么大火气,本来就热得不行,还不静静心,小心急火攻心,伤了龙胎!” 第55章 芸惜的报复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婉儿气上心头,抓起碗碟,抬头就要骂。 站在门口的是一脸看有好戏的梅嫔,而梅嫔身后,显然是如今后宫位分最高的容妃。 她手里的碗摔在地上,扶着肚子赶紧跪下,“嫔妾参见容妃娘娘。” 容妃扫过屋里,看到额头流血的芸惜,眼神微眯。 “婉嫔好大的胆子,如今还在丧期,你竟然如此大摔大闹!” 林婉儿脸色惨白。 “既然不饿,那就不必吃了。”说完,跟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就转身离开。 宫女走到芸惜跟前,把她拉起来。 芸惜被扶着离开偏殿,然后到了主殿。 容妃开口:“红绸,带她去后面处理伤口。” “是。” 芸惜福身行礼,“谢娘娘仁厚。” 等她走了之后,就听到身后传来梅嫔的疑问:“娘娘真是仁慈,对一个宫女都这般亲厚,未来的继后,非您莫属。” 芸惜想笑,这样的巴结,如果容妃信了,那就真的是愚蠢。 结果刚走进内殿,就听到容妃开口:“本宫已经跟母家通过信了,等国丧一过,本宫的爹爹就会联合朝臣上书了。” 芸惜:…… 她收回刚才的话,容妃就是愚蠢! 芸惜坐在椅子上,任由容妃的一等宫女给她处理伤口,等处理完,外面的梅嫔也离开了。 容妃走进来,“芸惜。” 她起身,跪在地上,“奴婢在。” 容妃被贴身宫女搀扶着坐在榻上,才开口:“起来吧,红绸,赐座。” “是。” 红绸把凳子搬过来,芸惜小声道了一声谢,然后坐下。 “本宫曾去凤藻宫要过你,只可惜李嬷嬷不肯,李嬷嬷是太后的陪嫁,本宫也不好强要,还以为李嬷嬷给你寻了个好处,没想到是御膳房。连凤藻宫的二等宫女紫儿都被分到了陛下身边,御前伺候,那可不是一个御膳房的宫女能比的高升啊。” 她回道:“奴婢位卑言轻,只能听从命令。” “本宫觉得你机灵,想让你来本宫这里伺候,你可愿意?” 芸惜纳闷了,容妃看上她什么了? “奴婢愿意,可娘娘不是说李嬷嬷不肯放人吗?” “无妨,你若愿意,本宫自然有法子,在本宫这里,你跟你弟弟林景州想见面也方便得多。” 芸惜豁然开朗,原来是看中了林景州在陛下身边伺候!想借用他们的姐弟关系,给自己谋利。 如果这般,那她更不能跟容妃扯上关系了,容妃倒台是必然的!她可不想让自己跟林景州因为她而受牵连! 不过,利用容妃收拾李婉儿,倒是可以。 “奴婢愿意为娘娘办事,不过奴婢不敢得罪李嬷嬷,娘娘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一辈子都不敢忘怀,奴婢听说了两件事,想禀告娘娘。” 她一脸神秘地看着容妃。 容妃眼神一亮,身体倾向芸惜,“何事?” 芸惜起身,走过去,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李嬷嬷说婉嫔娘娘怀的是皇子,但陛下对婉嫔已经厌恶,这孩子势必不能养在婉嫔名下,年底太后回来,太后要亲自抚养。” 容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这个消息当真?!” “当真。娘娘对奴婢好,奴婢也想报答娘娘。婉嫔德行有亏不配教养皇长子,如果皇长子能一出生就养在娘娘名下,一定会亲近孝顺娘娘。” 想斗争,那就去斗太后吧,别想把她跟林景州扯进来! “还有一件事呢?” 她眼珠一转,犹豫了一会才道:“是关于冷宫的废妃萧蜀雪的。” “她?!” 一听这个名字,容妃一下子警惕了起来,毕竟是斗了几年的劲敌,“她怎么了?” “奴婢听说,太后有意将萧蜀雪放出冷宫,但这个消息并不准确,奴婢才跟了李嬷嬷一段时间,还探听不到什么重要的消息。” “这已经很不错了。”容妃笑容慢慢变大,她拍拍芸惜的肩膀,“红绸,给芸惜一锭金子。” “是。” 红绸出去拿了一锭金子,交给芸惜。 看到金子,芸惜心跳快了一拍,容妃虽然蠢,出手是真的大方啊。 她双手接过金子,“多谢娘娘赏赐。” “若你说的是真的,你的赏赐还在后头呢。” 她露出一脸巴结样,“如果有什么重要信息,奴婢一定第一时间来禀告娘娘。但娘娘千万别让李嬷嬷察觉奴婢跟您亲近,那样奴婢就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这是当然,日后你不用常来本宫这里,有任何事跟红绸联系即可。” “是。” 从主殿离开,她看向侧殿,李婉儿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盯着她,她毫不惧怕,回了她一抹挑衅的笑容。 “你这个贱婢!” 李婉儿再次愤怒,只可惜她身子重了,行动不便。 碧痕上前搀扶她,“主子别动气。” “啪!” 李婉儿一巴掌把碧痕打到地上,“本宫再不济,你跟着本宫也是一等宫女,整日露出这幅死人样,你是想咒本宫死吗?” “奴婢没有。” “别人的宫女都帮主子解烦忧,你呢?陛下厌恶了本宫,你就每日露出一张苦瓜脸在这里混日子,也不见你去疏通疏通关系?” 红绸端着一盅补品走过来,李婉儿立刻闭了嘴。 “奴婢参见婉嫔,主子说婉嫔如今怀有龙胎,可不能少了营养,特地让奴婢送来这燕窝。” …… 走出宫门的芸惜,摸了摸额头的纱布。 穿过一道院门,就看到不远处正教训太监的林景州,对方一转头也看到了她。 她朝他一笑,却见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林景州打发了太监,大步朝她走来,盯着她额头的伤,严肃开口:“怎么回事?你才去御膳房第一日,怎么会受伤?” 他放在衣袖下的手攥紧。 “婉嫔不满我送的午膳,用碟子打的,容妃让婢女帮我包扎了一下。” “婉嫔,她还不消停。” 她笑笑:“放心,她很快就要消停了。” 他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手指碰到纱布,“流血多吗?” “当时还挺多,都流到我脸上了,止血后好像不严重了,容妃让婢女给我上了好药吧,她想用我拉拢你,我没让她得逞。” 林景州抿了抿唇,“陛下已经很久没去容妃宫里了,今晚就去她那吧。” “你不是执笔太监吗?还负责分配后宫侍寝的妃嫔?” 他开口:“也不是不能。” 芸惜惊得张大嘴巴。 明明感觉两人没分开过,但是怎么感觉林景州越来越厉害了。 林景州开口:“回去吧。” “嗯。哦,对了,你最近身体上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 芸惜其实想让施嬷嬷帮他看看,但施嬷嬷生气了,现在连她都不见,别说他了。 第56章 信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看着她,“别担心我,你额头不能留疤,晚些我让人给你送药,也教教你规矩,过几日御书房会需要甜汤,我会发话让你送,你先跟御膳房的人打好关系,别让他们暗中给你使绊子。” 芸惜十四,想这时候侍寝,太小了些,陛下并不喜欢小女孩,最早也得等她十五了,但可以先让陛下记住她。 后宫美人太多了,想让芸惜入了陛下的眼,就得用些手段,还好他前世伺候夏赫南五年,对他的喜好还是很清楚的,再加上从周崇那里拿到的东西,让一个人女人得宠,并不是问题。 他眼眸幽暗地盯着芸惜,见她从怀里掏出两锭金子,笑得露出两抹酒窝。 “喏,帮我收着!” 她把金锭子递给他。 “我在御膳房那边睡的是大通铺,这金子若是被偷了,我该哭了,你帮我好好收着。” 这可都是她未来出宫后好日子的保障。 林景州伸出手接过金子,“好。” 芸惜双手背在身后,欲言又止了一会,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身体真的没什么感觉吗?” 解毒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景州疑惑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快步往御膳房走去。 林景州看着她的背影,把金锭子收起来,然后扭头看向风华殿的方向,喃喃自语:“李婉儿……看来你还是太舒服了。” 芸惜回到御膳房,刚要踏进门,就被人喊住:“芸惜!” 她一回头,就看到一脸傻乐的方圆。 “方圆,你怎么来这里了?” 方圆的脸跟他名字很像,又圆又方,一笑脖子直接多了两层褶子,在东三坊能养成这样,可以见得他油水捞得有多狠! 心中又不禁唏嘘,林景州的肉都长哪里去了?都一年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弱不禁风的。 她走过去,站在方圆面前。 “哟,你这额头……” 她摆摆手,“不妨事,你先说你的。” “你上次让我打听的事,本来早就有结果了,但是皇后薨逝是大事各宫都忙,我也是今早才抽出时间找你,结果你被分到御膳房了,我就来这里等你了。” 芸惜笑了笑,“那个啊,不用了,那个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她已经知道那是蛊毒了。 正要转身离开,就被方圆按住肩膀,“诶,不是,有人让我给你带封信,你确定不要?” 她诧异地看向方圆,“信?” 她根本不认识宫外的人,怎么会有人给她带信? “喂,不要了?”方圆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伸手去抓,就被方圆收起来了,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开口:“芸惜,咱们同一批入宫的,你如今都在御膳房当差了,给咱弄点好吃的呗。” 她挑眉笑道:“方公公还会差好吃的?” “御膳房又不一样,怎么样嘛?” “行,你等着。” 她转身走到院子,大家看到她额头的伤,面面相觑,最后都没说话。 春杏走过来,问:“伤得重吗?” “不重。” 春杏提醒道:“婉嫔怀孕六个多月了,虽然暂时失宠,但难保后面不会母凭子贵,你只能忍忍了,她们也都给婉嫔送过膳,我也不是针对你,希望你明白。” “奴婢明白。” 等春杏离开,她走进御膳房,在人群中找到齐鸣,快步走过去,“齐大哥。” 齐鸣回头,本来的笑容在看到她额头的伤口时,敛去了,“婉嫔打的?” “嗯。齐大哥,我朋友来找我,我不懂这里的规矩,能否求齐大哥帮个小忙。”她把一锭银子送进齐鸣手里,笑着行了个礼,“让我那个朋友尝尝御膳房的东西,不需要多金贵,他一直在东三坊,也没吃过多好的东西。” “这简单,不用给钱。” 齐鸣把钱还给她,走到灶台区,过了一会,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荷叶包裹的东西,“荷叶鸡,还有一个鸡腿,别看品相一般,这才是好东西。” 她还想付钱,就被齐鸣打断:“你都叫我大哥了,一只鸡腿还收钱,那我成什么样了?” “那……那就多谢齐大哥了。” 她行了个礼,拿着荷叶鸡往外走,在院子外找到方圆,把鸡给他,“喏。” 方圆把信给她,急忙打开荷叶,就咬了一口,“真不愧是御膳房,这荷叶鸡都比外面的好吃。” 芸惜仔细检查了信封,发现没有拆封的痕迹,才打开信,粗略看了一遍,她脸色大变,赶紧收起信,扭头笑着看向方圆,“你没偷看吧?” 方圆一边吃一边解释:“哪有话,咱们是什么交情,我坑谁也不会坑你啊。” “那就好。”她把信收起来,想了想,又开口:“方圆,你知道我跟林景州的关系吧,他如今在陛下身边当差,消息可比你们都灵敏,上面要开始查宫里宫外传递消息的事了,是严查。” 方圆表情一变,盯着她。 芸惜继续说:“你一直念着我们一起入宫的情分,那我也念着,你收手吧,小心被杀鸡儆猴。” 方圆表情古怪地问:“你……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 她转身离开,独留方圆一个人抓着鸡腿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 回到院子里,芸惜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重新掏出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河间幕府擅长蛊毒,非河间幕府之人不得解,君已中毒,命数有限,若想解毒,东市云来阁。 竟然有人不给她号脉,就能知道她中了什么毒。 河间幕府,施嬷嬷提过一次,这人提过一次,施嬷嬷跟这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难道施嬷嬷之外,还有人能解此毒? “你怎么躲在这里偷懒?” 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她赶紧收起信,转过身就看到一个宫女双手叉腰,不屑地看着她:“别以为你之前在凤藻宫伺候,到了这里就高人一等。” “姐姐有事吗?” “谁是你姐姐?来打扫卫生了,惯会躲懒的!”宫女嘀咕了一句,转身走了。 芸惜把信收起来,盯着宫女的背影,轻笑一声,在宫里,这种拜高踩低的奴才最多。 来到东院,其他宫女已经开始收拾了,她走到春杏跟前,“春杏姐姐,我需要干点什么?” “你受伤了,去房里帮她们把帘子摘下来,等会浣衣坊的人来拿。” “是。” 她走进下房,已经有宫女在摘帘子了,她一眼就认出是刚才对她冷嘲热讽的宫女,对方正踩在她的枕头上。 她冷着脸走过去,“你踩我枕头了。” 对方呀了一声,却没从枕头上让开,反而多踩了几脚,“我忙着呢,你躲懒,还要耽误我干活?” 她冷声道:“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你踩我枕头了。” 第57章 你有没有什么事瞒我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对方冷笑一声,没动。 芸惜顿时火大! 下一瞬,她突然用力抽走枕头,那个宫女一个不察,整个往后倒去,后脑勺直接磕到了墙上,好大一声。 芸惜看着已经脏得不行的枕头,冷声道:“叫你一声姐姐,真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凤藻宫都没人敢这样欺负我,你算什么东西?” 对方先是震惊,随即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你,你给我等着!” 宫女连滚带爬,下床就捂着脑袋往外跑,“杀人呢,春杏姐姐,呜呜……” 芸惜丢开枕头,坐在床头,“果然还是不能当下等宫女,事儿真是太多了!” 一边吐槽,她一边伸手揭开额头纱布,用力按向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等春杏带人进来的时候,芸惜跌坐在地上,额头鲜血往下流,她头发凌乱,眼泪直流,委屈地抱着枕头,一看就是刚被人欺负过。 本想发火的春杏愣住了。 这到底是谁欺负谁了? 跟进院子的齐鸣看到这幅画面,快步走过来,扶起芸惜,“念夏,你比芸惜大了两岁,她今天刚进御膳房,你就这样欺负人?你平日得理不饶人就算了,但别太过分了!” 宫女念夏气得手发抖,指着她,“她,她故意的,是她把我弄伤了,我后脑都肿了,我可没有打她!” “念夏姐姐没,没打我……”芸惜赶紧装出受到威胁的惊恐状。 春杏皱了下眉,“念夏,欺负同伴,罚你今晚不许吃晚饭!而且接下来三天,你去给婉嫔送饭。” “春杏姐姐,我不要!” 谁要给那个婉嫔送饭?! 春杏冷声道:“你把人打了,你不去送,还让我去吗?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去刑司!” 念夏急得跺脚,狠狠瞪了芸惜一眼,转身出门了。 春杏走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芸惜的伤,“这两天你不用送膳了,就在御膳房帮忙。你收拾一下东西,搬到隔壁去,念夏脾气不好,你平日别招她。” 她可怜巴巴地回道:“是。” 齐鸣在一边不悦道:“春杏,她把芸惜额头打流血了,你就轻飘飘一句让芸惜别招惹她?你这也太不公了!” 春杏瞥了他一眼,“齐御厨此刻不该在这里吧,你擅入宫女住所,对你对芸惜都不好,还请齐御厨避嫌。” 芸惜不动声色地跟齐鸣拉开距离,站在春杏身边,小声道:“多谢齐大哥。” 齐鸣被赌得哑口无言,叹了口气,说道:“我只不过是听到大家说打起来了,才过来瞧瞧。芸惜,你额头在流血,等会来前院,我给你找点止血药。” 齐鸣说完,就离开了。 等房里没其他人了,春杏才开口提醒:“你是宫女,是奴,齐鸣虽然职位不高,但好歹也是臣,你刚来第一日,我要提醒你,莫要因为他对你好,就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我在御膳房待了五年,见过不少对御厨有别的心思的宫女,最后没一个有好结果的。” “多谢春杏姐姐教诲,奴婢绝不会有不该有的心思。” “那就好,收拾东西去隔壁吧。” “是。” 等春杏离开,她收好行李,走过念夏床被的时候,她挑了一下眉,“送去浣衣坊清洗是吗?那我就让你有的洗,没得穿!” 把行李放到隔壁房间,她才走去前院子。 额头的血中午上过药就止住了,她刚用手强行挣开,就又流了点血,但也很快就止住了。 齐鸣看到她,招招手,“芸惜这里。” 她走过去,“齐御医。” “不叫大哥了?又是春杏跟你说什么吓人的话了吧?” 她笑笑不语,春杏的话或许不好听,但却是实话,御医,御厨,御林军,都是这样,玩弄天真的宫女,最后腻了就踢开。 宫女还不敢申冤,因为宫女私下苟合是大罪! 齐鸣无奈叹气,“我有个小妹,我入宫的时候她跟你现在差不多年岁,我入宫三年没回家了,很想念家人,看到你想起了她,才会多照拂你一下,可真的没有旁的想法。” 他笑笑,伸手就要把药给她,就在这时,门口似乎有人来了,她心随所动,扭头看过去,就见林景州站在台阶上,一身淡青色太监服,正盯着她瞧,他身边还有一个太监,两人相比,林景州浑身没有一样装饰物,太过朴素了。 他同伴傲慢开口:“掌事的呢?” 齐鸣收起药,笑着道:“请公公稍等,我这就去叫张大人。” 林景州朝她走来,停在两步外,眼神透着一丝愤怒,“又受伤了?” “没事,看着吓人,其实——”她用手背去摸伤口,还没碰到伤口,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她愣住。 他也愣住,然后急忙松开她,扭头看向同伴,“陈彦,这是我……我姐,她受伤了,我带她处理一下伤口。” “好的,你去吧。” 林景州点了下头,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芸惜,示意她跟上,就往外走。 芸惜从陈彦身边走过的时候,行了个礼,后者也笑着回了个礼。 陈彦……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她一直跟着林景州走出上御膳房,突然被人按住肩膀,她一抬头,就看到自己跟林景州距离极近,如果他不按住她,她又该撞上他了。 “走路切忌分心。” 他提醒完,就放开了她。 她想起来了! 陈彦跟林景州是对手,两人抢夺大内副总管,最后林景州赢了,陈彦则被林景州派去修皇陵了。 如今,两人怎么看着像朋友? 到了御膳房旁边一个花园,林景州从怀里拿出一盒药,“坐下,我给你上药。” “哦。” 她坐在石头上,林景州打开盒子,剜了一点药在指腹上,他想让她抬起头,本该伸手抬起她下巴,放在半空的手指蜷缩了半晌,还是没敢伸出手,只能开口:“仰头,闭眼。” 芸惜听话地抬起头,闭上眼睛。 林景州把药涂到她伤口附近,他动作极小心,眼睛一眨不眨,眼神十分专注,给陛下研磨时他都没有这样的谨慎过。 她疼得脖颈微缩了一下。 他轻声问:“弄疼你了?” “没,只有一点点。” 他没再说话,而是仔细地涂药,涂完药后,他后退一步,问:“你没办法保护好自己是不是?” 她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总是让自己受伤,明明看着很精明,但这一年多,大大小小的伤,你受了多少?” 她低下头,搅动手指,“谁知道啊,我已经很谨慎了,但事情好像都冲着我来了。不” “我本来给你制造了机会给陛下送点心,现在看来不行了,你得先养好伤,还有你身上的毒,这两天就会有人送解药来,解毒过程很痛苦,我得找个安静的地方。” 提到解药,芸惜从怀里拿出那封信,递给他。 “这是什么?” 林景州一边疑惑,一边打开信封,看完内容,他震惊地看向她。 芸惜就把她找方圆办事的事说了。 林景州听完,沉默了片刻,才道:“此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阿景,你有没有瞒我什么事?” 林景州看着她,她直视他的眼睛,等着一个回答。 第58章 好姐妹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没有。” 他眼底一片清明,并没有回避她的视线。 芸惜皱了下眉,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中毒的事? 他复问一句:“到底怎么了?” 她挪开视线,小声道:“没事,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以为你生病了瞒着我呢。” “我没事,你身上的毒才是最重要的事,我先想办法找到这个人,如果此人能解毒就不用受周崇胁迫了。” 远处有宫人过来,两人快步离开,回到御膳房。 陈彦已经交代完事情了,看向林景州,“忙完了吗?” “嗯,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御膳房。 当天晚上,芸惜不用去送膳,就在御膳房帮忙清理东西,快结束了,就见张春宝带一人走进来,“这是御膳房新来的,云兰,齐鸣,后面就给你打下手了。” “是,张大人。” 看到云兰,芸惜惊得嘴巴都长大了! 云兰也看到她了,点了下头,就走向齐鸣,“见过齐御厨。” 等齐鸣带着她了解了平日里都要干什么,才把她交给芸惜,“芸惜,你带她回东院见春杏,安排她住宿。” “是,齐御厨。” 她带着云兰走向后面,等到没人的地方,才一把抓住云兰的手,“你怎么被分到这里了?” “是你弟弟帮的忙。” 她惊住。 云兰笑了,“你弟弟说你老被人欺负,如果有个自己人,也许情况能好点。” 芸惜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才十三岁的少年,这就开始罩着她了? 不过,什么叫她老被人欺负?她这是扮猪吃老虎,傻子才跟后妃顶着干呢? 云兰问:“之前我求你在先皇后跟前说好话,让我进内院服侍,你不愿意,是不是早就知道先皇后不行了,才不肯的?” “先皇后当时身体的确很不好了,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芸惜!”云兰突然拉住她的手,“我比你大,但不管在雪阁还是在凤藻宫,你为人处世都做得滴水不漏,这让谁也挑不出错来,我自认比不上你。” “姐姐说笑了,我没有那么好,姐姐也很厉害,只是需要一个机遇。” “我能感觉到你表面对谁都好,但实际上,除了你弟弟,你恐怕谁也不在乎。” 芸惜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但被人当面拆穿,她下意识想收回手,“也……没有吧。” 云兰郑重其事地看着她,“但要在宫里好好活下去,你需要帮手,而我想当你的帮手!” 芸惜刚想客套,就听对方继续说:“别用你那些客套话打发我,我是有私心,你弟弟如今受陛下信任,未来一定会前途似锦,我只想求一方庇护。小林公公找到我,说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与你为伴,多多照顾你,就把我从浣衣坊调到御膳房。” 她说着,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芸惜面前,“我不想去浣衣坊了,芸惜。” “你,你快起来!”芸惜急忙把她扶起来,“云兰,你都说了我们都是从雪阁出来,本就应该相互扶持,咱们是好姐妹,你若跪我,我就真的没办法跟你交朋友了。” 云兰期待地看着她,“那你……” 她笑道:“林景州不开口,我稳定下来,也要去寻你的。” “芸惜。” 东院里外传来说话的声音,应该是送膳的宫女回来了,芸惜拉着云兰走进东院,带她认了路,最后把包袱放在自己床铺隔壁。 春杏忙完后,跟云兰交代了规矩,知道她跟芸惜之前就是一起的,就让两人为伴。 晚上睡觉之前,芸惜刚铺好床,拆了发髻,就见念夏气冲冲地跑了进来,“芸惜,你干的好事!” 她手里拿着床铺,上面都是泥土痕迹。 芸惜只瞥了一眼,就坐在床边,晃着双腿,“我干什么了?” “你弄脏了我的床单!” “我没有。” 念夏气得脸涨通红,“除了你还有谁敢这么做?” 她用手掌撑着下巴,“谁知道呢?有些人坏事做多了,惹众怒呗!” “你——”“让一下。” 念夏一回头,就看到云兰端着一盆水,两人都是十五,不过云兰北方人家里还有胡人血统,同龄人基本没人比她高的,所以看向念夏,眼神就带了一点俯视。 念夏问:“新来的?” 云兰没理会她,走到芸惜跟前,把水盆放到地上,“洗脚吧。” “她一个宫女,你给她倒洗脚水?” 芸惜也一脸震惊,急忙摇头,“不用,我自己倒水就行,你洗吧。” 云兰笑着解释:“你受伤了,晚上出门怕你摔跤,等我哪天生病了,还得你照顾我呢。”说完又扭头看向念夏,“她是我妹妹,别以为我们新来的,就得受你欺负!我们姐妹可都进过刑司,从那里出来的人,真要打起来,别说你了,就算你再叫几个人,也不一定打得过我们!” 念夏气得说不出话,扭头看向其他人,大家全都避开她视线,各干各的。 没人帮她,她只能跺脚,愤然离开。 芸惜笑着打趣:“不错嘛,云兰姐姐很威风啊。” 云兰脸一红,嗔她一声,“少贫嘴。” 趁着芸惜洗脚,云兰从包袱里拿出十几盒胭脂,芸惜看到,一脸震惊,“你……” “你弟给的。” 说完,就去散东西了,两间厢房,所有人都有,除了念夏。 回来后,同房的其他宫女,明显对两人热情起来了,“念夏就喜欢欺负新人,我们都被她欺负过!” “就是,听说她干爹是乐嫔娘娘宫里的大太监。” “芸惜,云兰,你们可得小心点,小心她背地里给你们穿小鞋。” 芸惜拿着一盒胭脂,放在鼻间闻,一边道:“穿小鞋应该是躲不了了,姐妹们别掺和进来,误伤了自己就好。” 她把胭脂递到云兰跟前,兴奋地问:“他哪儿来的这些东西?好香啊。” 云兰笑了,“这话,不应该你问他吗?给我的时候就说这东西能打好关系,让我们在御膳房过得轻松些,其他什么都没说。” “行,下次见了他一定问问。” 能搞到胭脂,也不见给她几盒,宫规并没有禁止宫女涂脂抹粉,但胭脂水粉这可都是后宫娘娘们用的,偶尔赏赐贴身宫女一点,那都是可遇不可求,对于她们这种各坊的宫女来说,胭脂可是紧俏的东西,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熄了灯,芸惜躺在床上,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胭脂香味,想也不用想这些宫女都在偷偷研究刚得到的胭脂。 诶?! 如果她能得到很多胭脂,卖给宫女,那不就赚大钱了。 第59章 婉嫔发疯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做了一晚上做生意赚大钱的梦,早上醒来都是乐醒的。 早上,大家出门,看到她和云兰都笑着打招呼,还有人早早接了洗脸的水,要分她一些。 看来,昨晚云兰的胭脂的确拉拢住了这些宫女的心。 除了—— “什么味啊,熏死人了!” 念夏仿佛吞了炮仗一样,揉着鼻子出门,看到芸惜,气愤又憎恶。 芸惜莞尔一笑,心想让你更气的还在后面呢! 一个时辰后,浣衣坊把洗好的衣服拿过来,带头的人看到芸惜,跟她眨了下眼。 念夏推开其他人,自己冲到最前面寻找衣服,因为所有人的衣物都在三个大桶里,她直接把衣服都丢到地方,就为了找自己的衣服。 周围的宫女心中愤怒,但碍于她干爹的面子,不敢有微词。 找到自己衣服后,念夏哼了一声,走去屋里换衣服。 芸惜跟云兰刚来这里,没有她们的衣服,但看着满地刚洗好又沾了土的衣服,云兰感慨:“这人也太讨厌了吧。” “放心,有她苦头吃的。” 她走向来送衣服的浣衣坊宫女,暗中把一盒胭脂塞到她手里。 整个举动被云兰看到,走过去,“你……” 她把手指比在嘴巴上,“嘘。” 她在浣衣坊待了半年,别说程姑姑了,就是元青现在见了她,也是好妹妹前好妹妹后。 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没多久,念夏尖叫着跑出来,“好痒,好痒……这衣服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我这么痒?” 她疯狂挠身体,急得团团转。 芸惜看了一会好戏,转身离开。 …… 中午送膳,念夏身上因为痒已经挠得身上都是一道一道红痕,这样子肯定是不能去送膳的。 芸惜主动出列,“奴婢去吧。” 她也想看看容妃到底有没有把她的建议听下去。 春杏看着她,再次确认:“你确定?” “嗯。” “好吧。” 于是,大家提着食盒一排一排走出御膳房。 到了风华殿,芸惜照理先去偏殿给李婉儿送膳,结果还没到门口,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太监。 她提着食盒走近,“奴婢是御膳房来送饭的。” 太监推开门,“进去吧。” 她提着食盒走进房间,扑面而来的恶臭味让她下意识想吐,这真的是婉嫔的房间吗? 即便婉嫔不受宠,但她怀着龙胎,身边还有碧痕伺候,再失宠也不该变成这样吧? 掀开内殿的帘布。 李婉儿缩在床上,浑身瑟瑟发抖,明明穿着华丽的衣服,但就能看出一天时间,人已经从失势但仍有野心,变成了惊弓之鸟。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走到床边,她放下食盒,“婉嫔娘娘,您午膳到了,碧痕呢?” “不敢……嫔妾不敢……不敢了……” 她再次叫了一声:“婉嫔?” 婉嫔突然冲过来,她下意识往后躲,食盒不小心倒在床边,婉嫔打开食盒,开始抓着食物往嘴里塞,别说主子的仪态,便是人的仪态,也没了。 “芸惜。” 她回头,就看到衣着焕然一新碧痕,正笑着朝她走来,“出来吧,婉嫔娘娘疯了,小心她发疯伤了你。” “发疯?” 碧痕走过来,刚要说话,床上的婉嫔突然摔了碗,拿起碎片朝芸惜划去。 “小心?!” 芸惜忙往后一闪,才没被李婉儿手里的瓷片划破脸。 李婉儿想冲上来,却因为脚踝有铁链锁着,能活动的范围有限,“你们两个贱婢!我杀了你们!” 碧痕拉着芸惜,愤怒地盯着李婉儿,“婉嫔,我们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我忠心耿耿伺候你快一年了,你有一日不打骂我吗?芸惜又得罪你什么了?就因为她曾经伺候瑶妃,你就要置她于死地?” 芸惜的心还在狂跳,盯着李婉儿,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你真是死不足惜。” “别理她了,她疯了!” 碧痕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往外走。 芸惜再次回头看了眼满眼恨意的婉嫔,她不可怜婉嫔,但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出房间,两人来到院子里。 碧痕看向她:“吓着你了?” 她摇摇头。 碧痕仰头望着太阳,轻松地伸了懒腰,“我该谢谢你的,你当时劝我能离开婉嫔就离开婉嫔,我一直没懂什么意思,如今才知道有些主子身边的一等宫女,还不如有些人身边的二等宫女。” “你如今跟了……容妃娘娘?” “嗯。婉嫔昨天晚上开始发疯,一直叫嚣着有人要杀她,容妃娘娘禀告了陛下,陛下让她全权处理婉嫔,只需要保婉嫔腹中龙胎平安诞生。” 只保龙胎。 陛下依旧薄情啊。 “容妃娘娘说我不再是婉嫔的婢女了,以后就是她身边的二等宫女,你看我这身衣服,新做的,再也不用天天被打骂了。” 芸惜淡淡一笑:“你能奔个好前程,我替你开心。” 提到这个,碧痕突然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之前是婉嫔的婢女,在废舒妃的宫里那样对你,我心中是不愿的,但我……身不由己。” “我懂得,我们一同入宫,又一起住了三个月,我还不了解你吗?碧痕,不管你是跟着婉嫔,还是跟着容妃娘娘,切记咱们只是侍奉主子的奴才,好好存钱,等二十五岁了,我们就可以出宫,过自由的日子,永远别忘了这一点。” 容妃也不是个好奔头,容妃也会倒台的,但她不能再劝碧痕换个主子。 这后宫的女人,就没有屹立不倒的,只希望碧痕能在容妃倒台时,不要受太大的牵连。 “嗯。” “对了,昨日你帮我挨了婉嫔的打,伤得严重吗?” 碧痕笑着摇摇头,“我都习惯了,不疼的。我们是一起出来的,自然要能护着就护着你的。” 一句‘能护着就护着你’突然让芸惜心里感到愧疚。 说到底,重生前后,她都是个极度自私的人,前世没交过知心的朋友;这一世,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就在演戏,对人好是演戏,卑躬屈膝是演戏,好像除了林景州,真的从未把谁放在心上过。 她没有帮过碧痕什么,对方却已经护了她两回了。 云兰也是。 她突然伸手抱住碧痕。 “芸惜,你怎么了?” “对不起。” 第60章 念夏的干爹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碧痕一脸不解,盯着她笑:“干嘛突然跟我道歉?” “就是觉得……” “芸惜!” 两人同时看向外面,红绸一脸笑意,“娘娘要见你。” 连个人向红绸行了半礼,芸惜回头看了碧痕一眼,“我先过去了。” “嗯。” 她快步走到红绸跟前,跟着红绸走向主殿。 一路上,红绸一副随意聊聊的口吻,说道:“碧痕是个忠心的,可惜运气不好,日后跟着容妃娘娘,就由她和你联系了。” “是。” 到了内殿,红绸开口:“娘娘,芸惜到了。” “让她进来。”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内殿,容妃半卧在榻上,两个宫女一个太监,正跪在地上为她染指甲。 她跪下行礼:“奴婢参见娘娘。” 容妃慵懒地抬了一下眼角,“起来吧。” 等她起身,容妃招了招手,她走过去站在榻边。 容妃开口:“昨夜婉嫔发疯,本宫派人去通传了陛下,陛下派林景州来传了话,让本宫全权处置婉嫔,只要保住龙胎。” 芸惜心里一惊,阿景也插手这件事了? “你和你弟弟做得很好,本宫说过本宫绝不会亏待帮过本宫的人,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本宫提,本宫都会满足你。” 原来容妃以为林景州跟她商量好的,要靠拢她。 芸惜低头道:“奴婢不敢居功,能帮到娘娘,是奴婢的荣幸。” 容妃唇角弯起,笑容愈发得意。 她优雅地伸出手,芸惜有眼色地扶着她下榻,“本宫越来越喜欢你了,只可惜你被太后看中了,不然本宫真想让你来本宫宫里。” 两人散着步往外走。 芸惜笑着开口:“如果有机会,奴婢真想跟红绸姐姐学学怎么伺候主子,红绸姐姐为人稳重,又忠心娘娘,是奴婢学习的榜样。” 红绸就在旁边,容妃这样夸她,一旦被红绸记恨上了,那她就糟糕了,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容妃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身边的红绸,“这般谦逊,本宫倒是更喜欢了。” “娘娘,奴婢……还真有一件事想求娘娘相助。” “哦?你说。” “奴婢刚被分到御膳房,就得罪了人。” 容妃抬起胳膊,拒绝了芸惜的搀扶,转而走向红绸,红绸立刻上前,扶着她,容妃淡淡地问:“你得罪了谁?” 芸惜解释道:“御膳房的宫女念夏,奴婢刚一进御膳房,念夏就看奴婢不顺眼,今早更是诬陷奴婢下毒害她,听说她的干爹是乐嫔宫里的大太监,御膳房没人敢得罪她,奴婢怕回去之后,她依旧不依不饶……” 容妃跟红绸相视一望,皱起了眉头,“一个宫女而已,竟如此狂妄?红绸!” “奴婢会处理这件事的,乐嫔身边的大太监,奴婢知道叫李南,是个不安分的,之前娘娘曾罚他跪过一个时辰,想来是没长记性。” 容妃看向芸惜:“红绸会处理这件事。” “多谢娘娘。” 从容妃这里回到御膳房,就看到念夏因为痒已经挠得脸,脖子浑身都是红痕,她觉得好笑。 念夏看到她,就怒声道:“你给我下毒药了,你这个蛇蝎女人!” 她笑了,淡定地反问:“你真是高看我了,敢在宫里下毒,我不要命了吗?” 周围的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念夏,别说芸惜才十四岁,小宫女一枚;就算她是一等宫女,在宫里给人下毒,一旦被抓住了,那就是死罪一条。 “一定是你!” 念夏愤怒地指着她。 云兰走过来,不耐烦地开口:“有本事就把证据拿出来,造谣一张嘴,你真以为你干爹是乐嫔的大太监,你就能在宫里横着走了?” “小小宫女都敢编排杂家了?” 门口传来嘈杂声,一个老太监走了进来,念夏眼前一亮,“干爹!” 李南走了进来,周围看热闹的宫女都躲开了,他阴阳怪气地道:“杂家能不能在宫里横着走,还轮不到两个低等宫女在这里多嘴!” 春杏走过来,笑着开口:“李公公,怎么惊动您了?” “我干女儿都受欺负了,我还能不来吗?春杏,你怎么说也是御膳房的大宫女,如今怎么能软弱到连手下的小宫女都管不住了?你若管教不好,杂家帮你管!” 春杏表情微变,努力保持笑容,说道:“李公公,宫女之间斗嘴时常有的,用不着大动干戈吧?” 李南走到念夏跟前,上下看了一圈,眼里满是心疼,“这不是下毒是什么?好大胆的宫女,竟敢联合浣衣坊给宫女下毒,此事杂家一定要禀告林总管,彻查下去!” 此话一说,春杏脸色跟云兰脸色都是大变。 春杏再过一年就能平安出宫,如果这时候她管教的宫女出了大事,会影响她出宫的。云兰则是担心地芸惜的小动作被发现,暗中拉了下她衣袖。 芸惜给了她一抹放心的笑容。 念夏盯着芸惜:“她给我下毒,干爹,直接把她抓起来!” 李南一个眼神,身边的两个太监冲过去就把芸惜按着跪在了地上。 李南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芸惜,眼里带着恨意:“下贱的东西。” 芸惜心中诧异,如果只是宫女之间斗争,怎么会引得李南一个大太监如此重的恨意? 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她开口:“奴婢冤枉,奴婢没有给念夏下毒!” “还敢狡辩?!” 李南伸手就要打她,被她躲开,“你还敢躲?!” 再次扬手,还没打下来,就被及时赶到的红绸叫住了:“李公公好大的火气啊!” 红绸是容妃身边的一等宫女,是大宫女,容妃身份比乐嫔尊贵,所以在李南面前,她身份是要高一等的。 李南脸色一变,急忙笑着打招呼:“红绸姑娘怎么来了?” “容妃娘娘协理六宫,后宫一切事宜,自然都要过问的。” 红绸忽略李南,走到念夏跟前,“你说芸惜给你下毒?” “是,是的。” “那你可知道在宫里诬陷他人,致使宫内恐慌,重则斩首,轻则去刑司受二十板子?” 念夏脸刷地白了。 李南刚要开口,红绸先一步开口:“小松子,去太医院请个闲着的太医过来,既然是下毒,那就该查清楚,再让浣衣坊主事过来,都聚到一起,问清楚!” “是。” 第61章 老地方见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李南跟念夏都懵了。 他们以为只要拿准一个把柄,就能把芸惜收拾了,谁知道会惊动容妃! 浣衣坊的人跟御医院的人同时赶到。 浣衣坊来的是程姑姑跟素心。 念夏看到她们,立刻开口质问:“你们收了芸惜多少钱给我下毒?!” “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下毒?浣衣坊这么多年还没受到过这种诬告!”程姑姑冷哼一声。 念夏一边挠胳膊,一边恶声道:“御医就在这里,等御医确定我中毒了,你们浣衣坊包庇芸惜,就是同谋!” 红绸轻咳了一声:“闭嘴,御医到了,一切很快就有分晓了。” 御医走到念夏跟前,仔细检查了一番。 念夏眼巴巴盯着御医,好声好气地讨好道:“大人,奴婢中毒了是吗?” “念夏姑娘的确中毒了。” 红绸表情微变,看向芸惜。 程姑姑跟素心相视一望,眼底有疑惑,却不惊慌。 芸惜手里摆弄着挂在腰间的空香笼。 念夏眼前一亮,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可还没等她开口,御医又加了一句,“姑娘这两天是不是碰过山药,山药皮微毒,触之可导致皮肤瘙痒难耐。” 齐鸣走过来,“前天御膳房的确进了一批山药,夏日炎热,山药除燥热,健脾胃。” “可我,我没碰过山药。” 念夏再三解释,但已经没人听了,红绸目送御医离开,看向念夏和李南时,表情冷漠道:“宫女念夏诬陷同伴,闹得御膳房不宁,罚去刑司受刑二十板。” 她又看向李南,“李公公,你的主子只是乐嫔,乐嫔没有协理六宫的之权,你却想把芸惜送去刑司,已经是越权了,你是自己去刑司受罚呢,还是我禀告娘娘后,由娘娘亲自处置你。” 李南身体一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自己去刑司受罚。” “很好。” 红绸扫过众人,最后看向春杏,“春杏,我知道你明年要出宫,所以不愿生事,但你连宫女之间的勾心斗角都管不了,不如别当御膳房的大宫女了,我会把此事禀告林总管,由他处置你。” 春杏一张脸惨白,福身行了个礼,“奴婢谨遵教诲。” 这就是妃子身边的一等宫女,是可以直接处置下等宫女的。 芸惜心中感慨,果真跟其他宫女不一样。 “奴婢知错了,红绸姐姐!奴婢知错了,芸惜,我错了。”念夏哭闹着求饶,但红绸表情变都没变一下。 念夏最后还是被太监拖去了刑司,她想收拾芸惜,结果却连她的干爹都连累了。 芸惜送红绸离开的时候,红绸看着她:“知道念夏跟李南为什么针对你吗?” “不知。” “李南有个干儿子叫李平安。” 芸惜恍然大悟,李平安,不就是在东三坊欺负阿景的那个太监吗? 红绸继续说:“李平安废了,成了残废被丢出皇宫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但暗地里有人说这件事是你弟弟林景州做的。李南应该是想报仇,才会让他干女儿处处针对你。” “竟然是这样……” “那个御医是娘娘的人,今日不管念夏中没中毒,都不会牵连到你。” 她冷静了一会,随即福身行礼,“多谢娘娘,也多谢红绸姐姐帮忙。” “是娘娘仁慈,别忘了这点。” 红绸说完就离开了。 芸惜看着她的背影,笑容慢慢敛去,其实她不用御医做假证,念夏中的毒本就是山药沫,不过是毒性更强的野山药沫罢了。 她从周崇那里得来的,无伤大雅的东西,她在菩萨跟前保证过,绝不害人,但她也不会忍气吞声,山药沫算是小惩大诫。 御膳房少了一个送膳的念夏,并没有影响太多,不过也暗暗让大家都知道了一件事。 芸惜,不是好欺负的。 春杏也了解了这个情况,所以难伺候的主也不让她去送膳了,傍晚送膳的时候,她被分去给不受宠的嫔妃送膳,过程意外得顺利。 不受宠的妃嫔其实过得跟宫女差不太多,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不用干活,有单独的房间,其他甚至不如一些一等宫女,比如红绸。 但红绸还能在皇宫自由行动,不受宠的妃嫔,却不能到处走动。 送完膳,她就往回走,刚一只脚踏进御膳房的大门,云兰就迎面走了过来,把她拉出了大门,小声说:“你弟弟让我给你传话,他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 “嗯,你去吧,就当还没回来。” “好。” 她转身离开,一路都在想林景州说的老地方在哪里。 最后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林景州出宫半年前约她说话的亭子。 到了地方,她四处张望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林景州,“老地方到底在哪里?” 她转身刚要走,就看到林景州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我在这里。” 她无奈一笑,“这还真是你说的老地方?” “嗯,周崇派人送来的第一次解药到了。”林景州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丸药。 看到解药,她快步走过去,盯着她手里的药丸,想问的确实另一件事,“宫外那个云来阁,你有办法去探查一下吗?” 如果对方真的能解她的毒,那她就不用受皇后跟周崇三年的控制了。 “下周,满十五的宫女可以申请出宫休沐,我到时候会跟着出宫。” “一定要小心。” “我会的,今天满一个月了,这个解药你今天必须吃,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蛊毒就发作了。周崇提醒过解药过程很痛苦,必须找个安静隐蔽的地方,我想了很久,只有这里合适。” “这?” 林景州扭过头,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随即惊得张大嘴,“雪阁?” “嗯。雪阁本就偏僻,只是雪景漂亮,才被陛下赐给瑶妃,夏日是没人会过来的,我们翻进去!” 两人来到梅园后墙,眼看天色暗下来,林景州先翻上墙,朝她伸出手,“来。” 她抓着林景州的手,爬上墙头。 两人翻进雪阁,接下来就是芸惜带头了,她对这里太熟悉了。 带着林景州推开一间房间,两人走进去后,她紧张地问:“要不要搞得这么神秘,跟做贼一样,如果被抓住了怎么办?” “别想那么多,快把解药吃了。” 她拿过解药,慢慢放进嘴里。 林景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吞下解药,“有,有什么感觉吗?” “没——噗!” 她一口鲜血涌出喉咙,吐到林景州肩上,身体突然一软,朝地上倒去。 第62章 咬唇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看到肩上有一条小虫子,他眼疾手扒到地上,一脚踩上去,然后抱住她,“芸惜!” “好……痛……” 那种痛,比上次毒发还要痛,身体里好无数只小虫在噬咬她的肉,那种折磨慢慢吞噬了她的理智,她开始拼命挠胳膊,想把身体里的虫子挖出来。 她伸出手用力去抠脖颈和胳膊,眨眼功夫,就多了几条血痕出现,林景州急忙抓住她手腕,“忍一忍,忍过去就好了,你不能划伤你自己。” 可是芸惜已经听不进去其他声音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身上有虫子在咬她,挖出来,挖出来就不疼了。 她拼命挣扎林景州的牵制,甚至伸出腿用力踢他。 “放开我!” 林景州被她踢到膝盖,痛得他手下力量突然一松,芸惜趁这个功夫,连滚带爬向屏风后,指甲划过脖颈,“虫子快出来……快出来!” “别这样!” 林景州追上去抓住她双手,把她按在地上,用膝盖按住她的双腿,红着眼睛想叫醒她:“醒醒,芸惜,你中毒了,这是在解毒!”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巡逻的御林军:“你真听到动静了?” 他眼神一怔,如果在这里被抓住,那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眼看芸惜就要痛苦叫出来,他没有别的选择,低头,堵住她的嘴。 心中所爱就在眼前,两人明明是唇齿相贴,却无一丝旖旎。 她在挣扎,他只能用额头抵着她额头,不让她动弹。 两个巡逻的人提着灯笼,从外面走过,灯笼的光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瑶妃都死了那么久,封号都被褫夺了,就是偷情,也没人会找这么晦气的地方吧?” 说着,有人一把推开房间门。 林景州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突然,他感觉嘴唇一股剧痛,痛得他眉毛皱紧。 芸惜痛得咬破了他嘴唇,还在拼命挣扎,他只能死死按着她的双手和双腿,堵住她的唇,血腥味在两人口中弥散开。 巡逻的举起灯笼,往屏风这边晃了晃,“走吧,可能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离开了。 林景州一直等巡逻的人离开了雪阁,才低头看向芸惜,就见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猛地起身,跌坐在地上,目光瞥向别处,“我,我……” 芸惜坐起来,用手背贴着嘴唇,目光也不敢看他。 她心中又羞又欢喜,可又摸不准阿景这辈子是喜欢他,还是只把她当给他施过援手的姐姐。 更何况,他背田蕊的画面还在脑海里。 林景州起身,“走吧,别让他们一会再回来巡查。” 他朝她伸出手,顿了一下,又急忙把手收回,背在身后。 “嗯。” 她起身,刚要走一步,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她只能扶着屏风。 林景州上前扶住她胳膊,“很难受?” “没,没事,有点虚了。”她不动声色地想避开他的搀扶,林景州察觉到了,失落地收回手,“小心点,走吧。” 出门的时候,林景州从怀里拿出一块方巾,把被他踩死的虫子拾起来,顺道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 她声音沙哑地问:“那就是周崇给我下的蛊毒?” “嗯。” 她嗤笑一声:“为了他和他心爱的女子,就可以让我一个无辜之人这么痛苦,这就是上等人吗?” 林景州包起方巾,走向她,目光坚定又深邃:“今天你承受的痛苦,我会让他们加倍承受。” 她信。 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他会做到的。 他先一步走出房间,她步履缓慢地跟上他,望着他的背影,“阿景。” 林景州停下来,回头看向她。 “我们可不可以一辈子都这么亲近?” 他眼神幽幽,“好。” “即便你有了喜欢的女子,也不许跟我生分!拉勾!” 她朝他伸出小指。 林景州犹豫了片刻,才伸出手,“你想让我找个对食?” “唔……” “如果我不想找呢?” 她眼前一亮,“你不喜欢那个小宫女?” 他皱眉,“谁?” 她眼珠转来转去,“就听人说,你在奉天宫有个亲近的小宫女……” “田蕊?” 她心一沉,一把抽回手指,“我还没说谁,你就先认定她跟你亲近了,你才多大就在宫里找对食儿了?” 她还盼着他说:我在宫里最亲近的人是你! 呵呵! “田蕊是——” “闭嘴,我没兴趣听,走了!” 芸惜大步离开。 林景州:“???” 他快步追上去。 …… 芸惜失落地回到御膳房,云兰坐在门口等着,看到她,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解释你不见了。” “就说我偷懒,在假山背后睡着了。” 云兰白了她一眼,“你就是仗着今天发生的事,大家不敢得罪你了?” 一直隐藏在暗中默默护送芸惜的林景州,看着云兰扶着她走进院子,他才转身,踏着月色回奉天宫。 他始终想不通,芸惜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他刚回到太监住的院子,就看到林德站在他房门口。 “干爹。” “跟我进来。” 走进房间,林德坐在椅子上,一脸愠怒地盯着他:“翅膀真是硬了,连宫中的宵禁都不放在眼里了!” 林景州跪下,“儿知错。” “你很有天赋,杂家也是想把你培养成接班人,但是在宫里,人一旦有了弱点,那就是别人手上的提线木偶,一点价值都没了,你知道杂家说的是什么吧?” 他低头不语。 “知恩图报是好的,但也用不着把自己的命搭上。你如果在宫里没有亲人,没有牵挂,杂家可以立刻让你成为陛下身边的秉笔太监,你该知道秉笔太监可不是其他太监,未来是可以拜官位,食俸禄的。” 他抬头,缓缓开口:“干爹,儿在皇宫里有两位亲人,一位是干爹,一位是芸惜,儿可以不要荣华富贵,但绝不会背叛干爹和姐姐。” 林德看了他许久,然后起身,叹了口气,“还是少年气,只愿你日后别后悔了。” “绝不会后悔!” “过几日要组织宫女太监休沐出宫,一共有五十个名额,你跟着一起负责吧。” “是。” 等林德离开,林景州起身,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已经给他下了毒,还不放心他的忠诚,林德的疑心病当真是重啊。 这次出宫,云来阁他是必定要去的。 为了芸惜,也为他了。 能够只看一味药,就猜到芸惜所中之毒,或许,也有办法救他! 第63章 休沐出宫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宫女满十五后,一年有四次出宫休沐的机会,每次五十个人,在御林军的护送下,可在宫外待一天,卯时集合拿牌子,酉时回宫,过了时辰不回宫,就算犯了宫规。 出宫的奴才从年满十五到二十五之间,抽签来定,由大内总管林公公总负责,内府负责分配奴才的郭嬷嬷和红绸协助。 几千人抢五十个名额,对于低等宫女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每到抽签这日,大家都激动地求神拜佛,希望自己有机会出宫一趟。 清早,芸惜坐在床上悠闲地穿衣,御膳房的宫女大都满十五了,一大早就去排队等抽签了,她外头看着桌子前,仔细打扮自己的云兰,问:“她们都去了,你还不去抽签?” 云兰头都没回,给自己带上耳环,“之前在雪阁伺候,我还痴想着靠瑶妃娘娘受宠的程度,来年我一定有机会出宫,结果,昨晚就有人说了,出宫的价格都加到五十两了,我到现在才存了二两,唉……别想了。” 芸惜穿好鞋子,走到她身后,双手按在她肩上,“去试试吧,也许就轮到你了呢!” “我不——” 要说的话,在看到镜子里芸惜一脸笑容的时候,她怔住了,突然回头,激动地盯着她,“芸惜,你是不是……” 林景州是芸惜的弟弟,负责奴才出宫休沐的总负责人是林德,林德是林景州的干爹。 芸惜拍拍她,往外走,悠闲道:“快去吧!出宫玩记得回来给我带点稀罕的东西,我还没逛过京城繁华的街巷呢。” 前世十年时间,她就出去过一次,还是去办事。 云兰扑过去,抱住她,“芸惜,谢谢你!” “我们是好姐妹,应该的。” “嗯。” 云兰激动地跑出院子去抽签了。 一个时辰后。 御膳房抽中了两个名额,没有意外,其中一个就是云兰。 芸惜看着云兰被大家围在中间,大家羡慕的,嫉妒的,但最多的还是求她出宫帮忙带些东西回来。 齐鸣走到她身后,“小芸惜。” 她无奈回头,“齐御厨,别前面加个小字行吗?” 两辈子加一起,她都三十多了。 齐鸣双手抱在胸前,笑道:“那你叫我齐大哥,我就不叫你小芸惜了。” “不要,春杏姐姐说的没错,大家都叫你齐御厨,我干嘛要当那个显眼的,若是被人抓着话柄了,对你我都不好。” 见她一脸严肃,齐鸣急忙转移话题,“你弟弟可是林景州,林总管的干儿子,你怎么没让他给你弄个出宫名额?” 她挑眉,看他一眼,“齐御厨这是唯恐天下不乱,想让我成为所有人的敌人呢。” “你是我见过最有才的宫女,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齐御厨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御厨,总喜欢跟宫女太监待在一起聊天,怪不得其他御厨不待见你。” 齐鸣语塞,半天才挤出四个字:“牙尖嘴利!” 她莞尔一笑,从他身边走过。 …… 第二日一大早,能出宫的宫女就陆陆续续去集合了。 芸惜提着早膳,跟大家同一个方向,却不是同一个目的地。 能出宫的宫女个个满面春风,脸上是比得到主子赏赐还要灿烂的笑容。 “我以前怎么会觉得,每个宫女都想攀高枝,往上爬……” 明明大家对于宫外自由的渴望,远比在宫里升迁要多得多,她却只看到了极个别抱着不切合实际梦想的宫女。 她抬起头,阳光正好,微风拂面,这是夏季最舒服的清晨。 她这一次醒悟了,真好。 提着早膳来到风华殿,容妃站在院子里,身边有几个嫔妃讨好地陪着。 红绸看到了她,走过来,结果早膳,“你没出宫?” “红绸姐姐,我还不够十五岁。” 红绸有些诧异,半晌没说话,她接过早膳,“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是。” 只见红绸提着早膳走过去,在容妃耳边说了些什么,容妃点了下头,然后红绸就进主殿了,等她再次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玉牌给她。 红绸开口:“这是娘娘的玉牌,拿着这个,你也可以出宫了。” 芸惜诧异地看着玉牌。 “红绸姐姐……” “你对娘娘忠心,娘娘自然不会亏待你,晚上别忘了把玉牌还回来。” 她激动地行礼,“奴婢遵命!” 拿着容妃的玉佩回到御膳房,她跟春杏打了声招呼,就出宫了。 走在出宫的路上,她一颗心狂跳不已。 说不想出宫,是假的,但她不想给阿景添麻烦,所以不许他徇私。 他爬得越快,嫉妒他的人就越多,多少人恨不得拿住他的把柄,把他拖下来。 她不想当他的软肋。 可容妃不一样!她知道容妃不可能无条件对她一个宫女好,她之后是需要付出更大代价的。 但这种机会,不用白不用! 走到宫女出宫的门口,她亮出玉牌,宫门就放行了。 宫门的太监问:“这是容妃娘娘的玉牌,姑娘出宫要过夜吗?” “不过夜。” “那酉时必须回来,过了酉时,回来的人就要过审了,很是麻烦。” “多谢公公提醒。” 御林军开口:“走吧。” 她看着大敞开的宫门,突然紧张起来,每一步,她都踩得很重。 一步一步踏出宫门,她脊背已经布满冷汗了。 上次出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宫门口,还是很冷清的,这里重兵把守,没有百姓敢靠近。 她穿过两条街道,走过一条巷子,映入眼帘的是车水马龙的街道,是两边叫卖声的铺子。 “这就是宫外……” 站在大街上到处张望,面对热闹的街市,她激动得热泪盈眶。 “卖糖糕喽~十文钱一个糖糕喽~” “糖葫芦……卖糖葫芦……” 砰! 一个担着水的人突然把她撞倒,恶狠狠地喊:“他娘的,你长没长眼睛!” “可不敢骂,看衣服,这是宫里出来的宫女,嘘!” 第64章 探访云来阁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一听她是宫女,担水的人表情一变,赶紧担着水跑了。 芸惜爬起来,身上湿了大半,但她现在根本没心情计较这些。 一个路人关心道:“姑娘,你身上湿了,没事吧?” “没,没事。” 她谢过对方的关心,从对方身边走过,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街道上的一切,一直走到街尾,她才慢慢冷静下来。 耳边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这个孙悟空多少钱?” 小贩笑着开口:“十五文。” “这么贵,算了。” 姑娘放下泥人,转身走了。 芸惜走过去,拿起‘孙悟空’,“这个东西……” 小贩一抬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突然开口:“五十文。” 她一愣,抬头看向小贩,后者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她突然想到刚才有人在街上提醒‘这是宫里出来的宫女。’ 放下‘孙悟空’,她双手抱在胸前,“宫里都有钱,所以得狠狠宰一顿,是吗?” 小贩表情僵住。 “我们是很少出宫,但没人是傻子,小哥,你这样可要小心点了,宫女不只钱多,还胆大,把你的摊子掀了,城里的官,也管不到宫里。” 看到小贩脸色发青,手指也在发抖,她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见大家还在偷偷看她,她低头看了一眼湿了一半的裤子,抬头找到一处成衣铺,走了进去。 一炷香后。 芸惜提着包袱走出成衣铺。 宫女的发饰被她稍作改变,头发披在身后,宫花别在头一侧。 一身浅绿色薄料袄裙,上衣绣着荷花,下裙绣着荷叶。 重新走在街上,再也没有异样的目光。 她买了一根糖葫芦,这东西,她从来没吃过,顺道问了一下路:“小哥,请问东市云来阁怎么走?” “走过去可要半个多时辰了,你从这里直走,第二个路口右转,看到一座四层楼的金凤楼,面对它,右手边的巷子直直走下去,就看到东市的牌子了。” “多谢小哥。” 拿着糖葫芦,芸惜一路观察两边的店铺,往东市走去。 一路走到东市,就碰到三波御林军,这些御林军是专门保护宫女的,来回巡逻。 远远看到云来阁的牌子,她刚要走过去,就看到林景州站在门口。 “他也来了?” 林景州一身书生扮相,他那个长相,还真没有任何违和感。 芸惜把手放在嘴边,“阿景!” 林景州突然回头,就定在了原地,眼底划过震惊。 她朝他招招手。 林景州快步朝她走来,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怎么出宫的?” 她把容妃的玉牌递给他看,“容妃想收买我,不用白不用。” “你,我要带你出宫,你不要,你却要用她的人情!” 他目光上下打量她,芸惜感觉他的目光好灼热,她耳根跟着红了起来,紧张地抱着包袱。 片刻之后,对方也没挪开视线,她只好努力打破这个奇怪的局面,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穿宫服以外的衣服,挺奇怪的。” 林景州望着她,“好看。” 芸惜呼吸一紧,心口狂跳了起来。 她抬眸,恰好撞上他专注的目光。 两人同时挪开视线,林景州看向云来阁,“既然你也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云来阁到底有何方神圣!” “嗯。” 两人走进云来阁,小二一边带路一边介绍云来阁,这里是茶居雅舍,也能吃饭休息,中间有一个平台,是给名伶表演的。 来到雅间坐下,小二问道:“小姐,公子,要点什么?” “找人。” 小二一愣:“找人?” 林景州把一块布递给小二,“对,找人。” 他把信封和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找到了,就是你的。” “两位请稍等。” 小二拿着信封离开了。 芸惜观察着四周,小声说:“我以为你会有更好的办法,原来是直接送上门来?” 林景州看向她,“更好的办法?” “嗯。” 他伸出手靠近她,她身体僵住,“干嘛?” 他没说话,在她衣领处捻起一块已经融化过半的糖浆,“你刚才……吃了糖葫芦?” “嗯,若不是记挂着这里,我想逛的地方还多呢。” 身后有脚步声逼近,林景州收回手,从怀里拿出方巾擦了擦手。 门开了,一名风情万种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人年纪应该不超过三十,作妇人装扮。 “没想到我要见的两人是两个半大的孩子。” 女人走过来,在桌前坐下,平静地开口:“二位,我是云来阁的老板,也是给二位传信之人,可以叫我锦娘。” 芸惜开口:“我们是不是小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说能解我身上的蛊毒?” “姑娘,可否搭脉一看。” 她伸出手,锦娘按住她脉搏,片刻之后,看向她,“姑娘吃过一次解药?” “没错。” “吃过一次解药,那我就没办法帮你解毒了。” 林景州惊道:“为何?” 锦娘给两人斟茶,幽幽地开口:“河间幕府的毒,毒一种,解法百种,但一旦开始解毒,毒性就被激发了,期间更改解法,死路一条。” 芸惜失望地收回手,那就只能受制于周崇和皇后了。 两年时间,一旦他们中途遇到意外,或者不想给她解毒了,那她就必死无疑! 林景州看着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能认出它是河间幕府的毒,就一定有别的办法吧?” 锦娘笑了,“也有,不过二位能用什么来换解药?” “你要什么?” “给姑娘下毒之人是谁?” 芸惜看向林景州,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纠结,最后还是林景州开口了:“一个叫周崇的人,他是先皇后身边的太监。” 锦娘木楞半晌,低声喃喃:“太监?不,我要找的不是太监。” “那你要找谁?” “我要找的是可以下同样的毒,但比这个太监更加高明的人,是个女人,你们帮我找到她,我就帮姑娘解毒。” “怎么找?” “她很擅长隐藏,名字说了也没用,她擅长易容,长相年纪说了也没用,她擅长用药,也许在不经意间曾救过某人,她自小受宠,并未受过苦,现在应该也不是个吃苦耐劳之人。唯一确定的是她在皇宫里。” 林景州面色冷峻,“这样的提示,你让我们如何找人?” 芸惜坐在一边,一直沉默。 “二位什么时候帮我找到我要找的人,我就帮姑娘解毒,若是找不到,我也无能为力,我不会勉强两位,也希望二位不勉强我。” 半晌,芸惜抬起头问:“你找她要干什么?” “私事。” 第65章 让你出气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锦娘笑笑:“不便相告的私事,请见谅。” 芸惜也看着她笑笑:“可惜我们刚入宫一年,并没有听说过宫里有这样一个神秘的人。”她扭头看向林景州,“对吗?” “嗯。” 锦娘失望地笑了笑,“原也没抱多大希望。” 她缓缓起身,“两位小朋友应该很少能出宫,今日的午饭,我请了,放心,不会下毒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 等锦娘离开,芸惜攥紧的手掌才慢慢松开,手心已经布满冷汗。 施嬷嬷…… 这个锦娘要找的人不会是施嬷嬷吧? “你怎么了?”林景州担心地看向她。 “没事,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吃东西。” “好。” 两人离开云来阁,路过一间药铺,芸惜突然想到林景州的身体,就拽着他往药铺里走。 林景州疑惑地问:“做什么?” “大夫,我弟弟身体不好,麻烦你给他瞧瞧。” 林景州抗拒,要离开,芸惜硬是把他推到大夫跟前。 大夫拿出脉枕,“请小公子,把手搭上来。” “不用了。” 林景州抗拒,他中毒之事不想让芸惜知道。 “必须诊,我是你姐,你不听我的?”芸惜强硬地把他按在座位上,“大夫,麻烦您了。” 他看向她,她瞪他,“老实点,我现在心烦着呢。” 唯一能验证锦娘要找的人是不是施嬷嬷的就是看林景州的身体状况了,中了剧毒之人,绝不会没有任何反应的。 可如果是施嬷嬷,她该怎么办? 出卖施嬷嬷,换解药吗? 大夫摸着山羊胡子,盯着林景州看了几眼,最后收回手,说道:“这位……小公子近期是否中过毒?” 林景州还没开口,芸惜已经代他回话:“是的,请问毒解了吗?” “按照脉象来说,毒已解,只不过此毒霸道,要多多修养,才能彻底好了。” 这下轮到林景州惊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问:“你说我中的毒已经解了?” “是的。” 芸惜快步走出药铺,这下,她百分百肯定锦娘要找的人是施嬷嬷了。 只看了林景州几眼就确定他中毒了,随手拿出的解药,就能解百毒,不就是锦娘说的擅长用药! 她刚走了几步,就被林景州拉住手,拉到了旁边的一个巷子里,郑重其事地盯着她:“芸惜,我需要你一个解释,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中毒了?又是怎么给我解毒的?” “毒解了就好,你日后在宫里行事要小心,解得了一次,不代表解得了两次。” 她挣开他的牵制,转身要走,刚走了两步,就被林景州按在墙上,“回答我!” 林德做事滴水不漏,绝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前世他也是中毒发作才知道自己被林德算计了,这一世,为什么芸惜会知道? “锦娘要找的人,我知道是谁。” 林景州愣住。 “她看出我中了蛊毒,给了我能解百毒的解药。” 林景州放开她,嘴唇微颤:“可你的毒没解……我的毒解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厉声质问! 两辈子,她第一次被林景州大声质问,原本心情就不好的时候,再被他这么吼,她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你吼我做什么?只要周崇他们有点良心,就会给我解毒;但你不一样,她说你的毒比我严重,我能怎么办?看着你毒发吗?” 她一把推开他,哭着跑向街道。 她给他解毒,又不是给他下毒,不感谢就算了,吼她做什么?! 越想越气,越气越难受,一个不小心,芸惜就迷路了。 她红着眼睛,站在陌生的街上,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想买吃的,一摸包袱,里面的银子没了?! 摸一下怀里,幸亏容妃的玉佩还在。 “谁偷了我的钱?!” 她大声质问,街上的人瞥了她一眼,就各干各的了。 她茫然地走在大街上,想找一样出宫的宫女,结果饥肠辘辘地走了一圈,都没看到一个,委屈、饥饿加上疲累,她随便走到屋檐下,坐在台阶上。 “混蛋林景州,我救你你感谢我还吼我!早知道不救你了,让你去找你的相好田蕊去!” 难过地把头埋在双臂之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抹身影照在她身上,还伴随着对方喘息声。 “终于,找,找到你了。” 听到林景州的声音,她鼻子再次一酸,起身,“给我钱!” 林景州见她眼眶带着眼泪,一句话都不敢说,把身上的钱都给她。 “林景州,你初入宫的时候,我给你衣服,给你钱,跟这些钱抵消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不!” “你有资格说不吗?我就要!” 她抓着钱袋子就往街上走。 “芸惜!” 林景州追上来,伸手要拉她,她回头一个眼神,对方立刻收回手,“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我没想吼你,我的毒我能想办法,我不想让你冒着生命危险救我,我只是着急了。” “那我何德何能,需要你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以后我有危险了,麻烦你看着我死!” “别胡说!” 芸惜一扭头,拐弯走向另一条街道。 林景州见道歉无用,快步上前,一把将人扛了起来。 “你干什么?!” 芸惜大声呼叫,用力去捶林景州背,对方纹丝不动,扛着她就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林景州看着她来到湖边,才把人放下,“大街上人多嘴杂,你现在想怎么出气,我都随你。” 他朝湖面跪下,“认打认罚!” 芸惜:“……” 她是真没想到这人会来这一招? 一下气笑了。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 林景州平静地望着湖面,“你不该那样冲动,解药只有一份,何必给我用,浪费了。” “你怎么知道只有一份?” 他侧头,看向她,“如果还有,你不可能不给自己用。那个人……是施嬷嬷吧?” 芸惜下意识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说!” 他目光专注地望着她,她察觉自己举动不合适,急忙收回来,背着双手,“我答应过她,绝不会让她身份暴露,所以以后我都会离施嬷嬷远一点,你别让我当言而无信之人,别去找她,也别害她。” “那你的毒怎么办?” 她小低声嘀咕:“不是过一段时间就给我一次解药嘛,也不是没得救了。” 肚子咕噜咕噜作响,她摸摸肚子,瞥了下嘴,“起来。” 林景州抿唇看着她。 “我饿了,去吃东西了。” 她前脚往外走,林景州急忙跟上她,“我请你吃东西,我们和解,如何?”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见他一脸郑重其事地看着自己,轻笑一声,“一点口腹之欲就想收买我?你休想,回宫我们就绝交!” 说完,她飞奔跑向街道,独留下僵在原地的林景州。 第66章 宅子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走在繁华热闹的街上,站在一个炸糖糕小摊前,“大叔,这东西好吃吗?” “当然好吃了,姑娘来一块?一块只要五文钱。” “好呀。” 老板拿了一根竹签插了一块炸糖糕递给她,“又脆又甜哦。” 她尝了一口,感觉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三两下吃完了,“老板,我还要十——” 林景州直接打断她,看向老板:“再给她两块。” 芸惜瞪他,“喂!” “还有很多吃的,你一个吃饱了,其他就吃不下了。” 好像也在理,她把钱袋子递给林景州,一手拿着一块炸糖糕,一边吃,一边往前走。 又碰到一个小摊贩,上面摆着很多小块,味道甜甜的。 芸惜问:“这是什么啊?” “这是琼锅糖,姑娘来一点?” “能尝尝吗?” 小贩切了一小块给她,很脆,还有芝麻香味,味道很好吃,她开口:“来一包。” “好嘞。” 小贩包好了刚要给她,就被一只手接住了,“给我拿着就行。” 芸惜看了林景州一眼,“这可是给御膳房宫女的,没你的份儿。” “我不吃这个。” 她用鼻子哼了一声,继续逛,走了两步,竹签上的炸糖糕发软了,快要掉了,她急忙递给林景州,“快帮我接着。” “你吃了不就好了。” “我……嘿嘿,我不想吃了,太甜了,一会走走就饿了,我再吃。” 林景州接过炸糖糕,看到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牙印,无奈地摇了下头,跟了上去。 两人转了一圈,芸惜买了一堆小吃,大部分都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等两人找到一个茶肆坐下休息,林景州把炸糖糕递给她,“还吃吗?” 她疲惫地趴在桌上,“不吃了。” 下一刻,林景州把炸糖糕送进了嘴里,芸惜瞪大了眼睛,原本走路已经热红了的脸,此刻更加红了,连耳根都红了。 他,吃了她吃过的炸糖糕。 不止如此,一路上买的无法带回宫的吃食,林景州都一边喝茶一边吃了。 芸惜盯着他瞧,他不嫌弃她吃过的东西,那是不是说明,她在他心里也是特别的? 会不会比田蕊更特别? “那个宫女叫田蕊?” 林景州看向她,“提她做什么?” 她鼓起脸颊,“大家都说她是你相好的,你还背她,你都没背过……别人……” 她低声喃喃,盯着桌上心里越来越酸。 不知不觉,她就睡着了。 “嗝~” 林景州急忙捂住嘴,先看趴着睡着的芸惜,才松了一口气,端过茶饮了一口。 明明很娇小,竟然那么能吃! 剩下这些吃的,他才吃了一半就饱了,她肚子到底怎么长得,能吃那么多? 见她额头渗出汗,他用袖子给她扇风,“除了你,我亲近过谁,可你恐怕从没考虑过我。” 茶肆老板走过来,“小公子这么小就知道疼媳妇儿了。” 他脸唰一下红了,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又落寞地白了。 “不是。” 老板还要开口,就见小公子抬头冷眼看了他一眼,他脊背一阵发寒,急忙转身离开了。 芸惜睡了一个多时辰,她是被周围的笑声吵醒的,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林景州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圆扇正给她扇风,“醒了?” “嗯,你不用给我扇扇子,我没那么娇贵。” 他没说什么,给她倒了一杯水,“喝点凉茶。” “好。” 她抱着茶杯,小口抿着,“这外面比宫里热。” “是啊,还有两个时辰,我们就该回去了,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去帮人买点东西。” “好。” 结果他刚起身,就被她抓住了衣服,“你给谁买?” 不会是那个田蕊吧? “陈彦。” 她松了一口气,忙松开手,“嗯,你去吧。” 林景州走之前,还到老板那里交代了一声,才走。 没一会,老板就端着几碟小吃走过来,“姑娘,这是你同伴叫的。” “谢谢。” 等老板离开后,她撑着下巴,听着周围人聊天。 “林家那个庄子,最多值一千两银子,竟然有冤大头,掏了一千五百两,那地方可闹鬼呢。” “一千两,我滴乖乖,能在京郊买个比林家庄子大两倍的庄子了,还附带农田呢。” 一盘牛肉出现在几人的桌子上,一张小姑娘的笑脸凑了进来,“几位大叔,请问咱们京城的宅子这么贵吗?” “姑娘是……” “我跟家人出来玩,一千两的庄子,那得多大啊?” 几人看在一盘牛肉的份上,对她热情起来。 “一千两在京城能买一个两进的院子,但是比较陈旧了。” “你的钱那么大吗?两进的院子?一千两在京城最多买个破宅子,翻新还得几百两。” 芸惜继续问:“那京郊呢?” “京郊,那肯定可以,两进的新院子,再买两三个下人,买点良田,不过京郊毕竟没有京城便利。” 芸惜在心里感慨,这价格涨得这么快了吗? 去年她跟云兰她们开玩笑商量个以后出宫了买院子,还想着五百两买个院子,如今,都涨到一千两了吗? 跟几人道了谢,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着林景州回来。 林景州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些东西,包裹严实,她问:“他要这么多东西?” “走,回宫前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林景州淡淡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穿过街巷,来到一处胡同,到了一个宅子门口,林景州开口:“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就走向隔壁宅子。 没一会,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把钥匙,然后打开了门上的锁,芸惜惊得张大嘴巴。 他推开门,“进去吧。” 她不敢置信地捂住嘴:“你,你才进宫一年,就在宫外买得起房子了?” “进去再说。” 两人走进宅子,林景州关上门。 芸惜羡慕地看着这个宅子,“这宅子得多少钱啊?” 一千两恐怕买不下这种宅子。 “跟我走。” 两人来到一间卧房。 林景州在墙角敲了五下,然后掀开了一块地板,里面放着一个盒子,他搬出来,搬到桌上,“来,打开。” 她吃惊地走过去,伸手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箱子金条。 “这是周崇承诺的金条,这东西在宫里肯定放不了的,我买下这个宅子,藏在这个密道里。” “都,都是我的?” 她颤抖地伸出手,却因为害怕,迟迟不敢碰,还是林景州把她的手按在金条上,“没错,都是你的。” 手下触感冰凉,她抓住一根金条,木楞半天才开始傻笑。 这一根金条,就足够一些人赚十辈子了。 她现在有一箱……见林景州望着她笑,她心头一动,冲上去抱住他,“阿景,我们有这么多钱,我们发财了!” 林景州表情怔怔,眼神凝望她,双手放在半空中,似乎鼓了半天勇气,才要回抱住她,结果还没抱上,对方就放开他了。 “有这么多钱,我看谁还敢欺负我!” 芸惜把金条放在箱子里,抱着箱子傻笑。 林景州手掌握成拳头,无奈一笑,放在了身侧,“有钱还不够,你得有权,不然多少钱都护不住你平安。” 第67章 回宫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放开金条,看着眼前黄灿灿的东西,慢慢站直身体,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没错,我们身份低微,只要那些主子发了狠要我们死,别说这一箱黄金了,就是用一座金山,都不一定能保住性命。” “所以,有钱只是第一步。” 她疑惑地看着他:“那第二步呢?” 林景州盯着她看了一会,挪开视线,抱起箱子,“来,我教你密道怎么用。” “你才十三岁,怎么就学那些大人说话只说一遍,装神秘!” “第二步就是,你得站在那些主子头上,就没人能伤害得了你了。” 她盯着他看了须臾,突然笑了,“你在开玩笑?站在那些人头上,那我这辈子多做点好事,也许下辈子投胎投好点吧。” “也许就实现了呢!来,我教你怎么打开密道。” 林景州仔细教了她一遍,两人才走出房间。 “这个宅子不起眼,但周围都是官家,很安全,我们在宫里当差,钥匙放在身上不方便,我就把钥匙寄放在隔壁,给了他们一笔钱,算是看院子了。” 芸惜在前院到处看看,还想去后院,就被林景州拉住了,“走吧,我们该回宫了。” 她乞求的目光望着他:“不能再待一会吗?我做梦都不想想自己能拥有这种宅子。” 他目光幽深,挪开视线后,唇微抿,“待再久,你也不会属于这里,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的伤口已经好了,回宫后,我会安排你去伺候陛下,我只能帮你这些,最后还是要靠你。” 待再久,你也不会属于这里。 这句话伤到芸惜了,她怔怔地看着他,“把我送到陛下跟前当差,你就不管我了?” “以后陛下会庇佑你的。” “林景州,你要用这些钱跟我恩断义绝是吗?” 他见她眼底浮泪,忙解释“没有,我是——” “你的宅子我不配待,我滚!” 她头也不回往外走。 他的宅子,她不配待是吗? 林景州追上她,不解地问:“你误会了,你如果愿意要,这个宅子都给你。” “我不要,我不稀罕!” 林景州:“……” 她冷笑一声,“不止宅子,你,林景州,你这个人,姐姐我也不稀罕!” 一直到回宫,她都没再跟林景州说过一句话。 回宫后,把买的东西送到御膳房,该送礼走人情的都送出去,剩下的让大家随意分,她就拿着一包小吃走向风华殿。 把小吃给红绸,她拿着玉牌向容妃回命,“娘娘隆恩,奴婢一辈子都不敢忘,多谢娘娘。” 容妃笑着接过玉牌,直接坐在芸惜旁边的椅子上,俯身靠向她,“芸惜,本宫待你好,也是清楚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奴才。” “奴婢定当为了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本宫要你做的事没那么麻烦,很简单,你和林景州是姐弟?” 芸惜心想,果然是林景州。 她回道:“回娘娘,是。” “本宫要你去找林景州,让他为本宫做一件事。” “娘娘请讲。” 容妃见她这般上道,眼神更加温柔了,直接伸手轻抚她的头,“本宫要林景州在陛下跟前帮本宫说说话,让陛下把李婉儿生下的皇子养在本宫名下。” 愚蠢! 堂堂一宫妃子,竟然要让一个太监为她说话,就这一点,她注定了会成为这场宫廷斗争的失败者。 但她不能提醒,只能开口:“奴婢是可以跟林景州说这件事,但他只是陛下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这种事陛下未必会听他的。” “要怎么说,本宫会教你的……”她靠近芸惜耳边,小声嘀咕。 等容妃交代完,她恭声道:“奴婢知道了,一定会交代他的。” 从风华殿离开,芸惜趁着夜色往御膳房走去。 她虽然应承了容妃,但没真打算去找林景州。 他今天真的伤到她的心了。 短时间,都不想再见他! 其实不用容妃瞎折腾,李婉儿的孩子也一定会养在她身边,只不过她头脑不行,前世有大皇子傍身,都没斗过后来居上的萧蜀雪。 …… 第二日,送完早膳,芸惜偷了个空去一趟鲜花坊。 有人在找施嬷嬷,这件事她觉得还是应该跟施嬷嬷说一声。 她一进鲜花坊,施嬷嬷的脸就冷了下来,她苦笑着走过去,“嬷嬷。” 施嬷嬷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风,“别来求我,我不会帮你的,我之前就说过的。” 她走过去,蹲在施嬷嬷身边,接过她的扇子,讨好地帮她扇扇子,“嬷嬷,我不是来找您帮忙的,我是来跟给您报信儿的。” 施嬷嬷瞥了她一眼。 “东市云来阁,有人在找您。” 施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找我?” 她就把云来阁的事说了,施嬷嬷越听脸色越沉,最后直接起身往屋里走,芸惜急忙跟进屋里,“嬷嬷,奴婢没暴露您,但有人在找您,您还是小心点吧。” “你当真没什么都没说?” 她连忙摇头,“芸惜以自己的性命发誓,若是说过任何一句对嬷嬷不利的话,让芸惜死无葬身之地!” 施嬷嬷想了一会,开口:“你只要不说,她找不到这里的。” “那就好。” 施嬷嬷看向她“你别以为卖我个人情,我就会帮你了。” “不会,我只是来提醒您一下,我要走了,这段时间我就不来找您了,以免带来危险,施嬷嬷保重。” 说完,她把一锭银子放到桌上,转身离开。 施嬷嬷看着桌上的银子,再看看芸惜离开的背影,表情慢慢复杂起来。 …… 芸惜决定短时间不再见林景州,奈何,现实不允许。 因为,林景州生辰要到了。 他如今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要巴结他的人自然不少,她从他进宫第一天就顶着他姐姐的身份,如今,许多送不到他手里的礼物,就送到她这里了。 “云兰,再有人来送礼物,一定要帮我拒绝了,让他们自己去找林景州去!” 云兰一边嗑瓜子,一边疑惑地问:“你们姐弟俩怎么了?吵架了?” “没!” 云兰笑了,“还没?你满脸都写着我跟他吵架了这几个字!” “哼,没良心的弟弟,要来干嘛?我不要他了!” “别啊。” 红梅跑进来,“芸惜,我们还准备合一起送你弟弟一个礼物呢,盼着下次出宫,你弟弟能照拂一下我们,求求了。” 其他宫女也凑上来,“求求了。” 第68章 生辰礼物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春杏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芸惜看到,表情一变,“春杏姐姐,你不会也要送林景州礼物吧?” “不是啊,这是你弟弟托我给你的。” “给我?” 她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各种胭脂水粉,还有几包宫外的点心,还加了一张纸条:莫生气,我错了。 “哇,这么好的弟弟,你还生气?” “这胭脂水粉可不便宜啊,太有心了。” 芸惜看着包袱里的东西,又好笑又好气。 又是纸条加礼物道歉! 晚上,睡觉前,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他送个生辰礼物吧! 可是活了两辈子,她都没用心给人送过礼物。 她的金条在他那里,若按照以前,她直接送他一根金条得了,但一箱子都在他那里,也没见他贪,可想而知,林景州不是爱钱的主,那还能送什么? 想半天想不出来,她索性问云兰。 “为他做一身衣衫?” 芸惜趴在床上,撑着下巴,喃喃道:“就剩三日了,时间跟不上。” “玉佩啊,香囊啊,鞋子啊,再不成给他做一碗长寿面,图个好兆头,我老家就是这样的。” 隔壁床的宫女笑着提醒,“男女送礼,不都这些吗?” 云兰笑道:“那是她弟,又不是她情郎,还送香囊,你们这些春心动了的,可小心被抓住哦。” 这一句话把她想做香囊的小心思给堵死了。 “说到春心动,小林公公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了,不过年纪有点小,等他二十成了俊朗太监,我早就出宫了。” “怎么?你还想找人家当对食啊?你这副容颜算了吧,小林公公那长相,你可配不上!” 大家哈哈一笑,又继续躺着闲聊了。 芸惜坐起来,打开墙角柜子,从里面掏出一尺上好的布料,这是当时在凤藻宫的时候,如意分她的,是蜀绣织锦,一尺也只够做一件肚兜,她不舍得用,就一直留着了。 旁边的宫女跟着坐起来,“芸惜,你这布真好,这是什么料子啊。” “是蜀绣织锦,不过只有一尺。” “那也就堪堪够做一件肚兜。” 云兰躺着问:“你要做什么?” “袋子。” 云兰诧异地看着她,“袋子?” “嗯,平日装点东西什么的,多实用!” 想着,芸惜直接下床拿来剪刀,借着月光就要剪布料。 房里年纪大一些的女孩,赶紧拦住:“别,哎哟,这么金贵的料子你敢黑灯瞎火剪,不怕剪坏了?” 说着,下床去点着一盏灯,拿过来,也上了床,把灯给云兰,“你拿着。” 从怀里拿出一小根炭,“先画好再剪,你要是做多大的袋子?可想好了?蜀锦在我们老家,可是一寸一金的宝贝,有钱都买不到,你这若是糟蹋了,我看着都心疼。” 芸惜感慨一句:“这么贵吗?” “当然,这是先皇后赏你的,我敢说,后宫那些妃嫔,有一大半连你这一尺都没有呢。” 屋里其他人见她们聊天,索性也不睡了,都凑过来。 “给小林公公做生辰礼物吗?芸惜,你弟可是在陛下身边伺候的,能不能下次出宫名单,让我也出宫见识见识,入宫到现在还没出去过呢。” “我也是,芸惜,小林公公生辰,我凑一份礼,你别嫌少啊。” “那我也凑。” 大家七嘴八舌,凑礼物的,提建议的,十来个宫女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这样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大家全都没睡够,频频打哈欠。 一排宫女走在送膳的路上。 “停下!” 一道清冷中带着一丝少年气的声音,叫停了众人,大家扭头看去,就看到林景州站在不远处。 昨晚凑在一起讨论的主角现在就站在眼前,大家脑袋凑一起,小声议论。 芸惜赔笑着开口:“你们先走,我马上赶上来。” 等大家先走了,她才走到林景州跟前,“小林公公好大威风,咱们是送御膳的,你说停就停啊。” 林景州盯着她,问:“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没气!” “我不会不管你的,以后不管你有什么事,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帮你,绝不会跟你恩断义绝,就算你不需要我,我也会在。” 她抬头看向他,“谁不要你了?” 他郑重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不想宫女,再给我两天时间,很快就可以了。” “什么?” “很快,你就可以不当宫女了。” 她吃惊地看着他,“哈?你不会要送我出宫吧?!” “到那天你就知道了。” 林景州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芸惜看着他背影,一脸懵。 …… 用了两天时间,加上同寝姐姐们的帮忙,芸惜做了一个袋子,当然,她还是偷偷做了一个香囊。 袋子给林景州平常装东西用,至于香囊,他若能看出她的心意最好,如果看不出…… 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生辰这日,她特地换了一身新衣服,还让云兰给她化了妆。 送完晚膳,她们基本就没有事了,芸惜刚想去找春杏请个假去找林景州,奉天宫就有太监来了,“陛下要喝冰镇银耳粥,做好了请芸惜姑娘亲自送。” “我?” 为何点名要她送? 去奉天宫送膳的都至少在御膳房待了一年,她才来没几个月。 太监走到她跟前,压低声音:“送往雪阁,请姑娘别耽误时间。” 雪阁! 雪阁都封了半年多,陛下怎么会突然去雪阁? 虽然诧异,她还是福身行了个礼,“奴婢遵旨。” 等小太监离开,她大脑飞速运转了一圈,然后拉过云兰走到角落,“你去容妃宫里一趟,就说陛下去雪阁了,要喝银耳粥,应该是想念瑶妃娘娘了。” 云兰震惊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告诉容妃?” 她压低声音解释:“如今后宫容妃独大,这种事若不让她知道,她只会以为我们宫女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想除掉我们的话,我们小命难保。” 宫女跟陛下私下单独相处,她上辈子的奢望,可这一世不一样了。 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冒险不值得! 云兰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你快去,我一会在雪阁外等着。” 叮嘱完,她就走向御膳间,等着齐鸣熬好银耳粥,然后装进食盒,走向雪阁。 快到雪阁门口时,远远就看到林景州站在宫门口,她走过去,拍了下他肩膀,“喂!” 正在发呆的人突然惊醒,看到近在眼前的,化了妆,很美,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盯着我干什么?我今日化了妆,好看吗?” “我本来都忘了提醒这件事,你有心了。”林景州脸上挤出一抹笑,只是笑意只停在脸上,眼底却是一片隐忍,他让开路,“进去吧,陛下现在状态不好,很需要一个人陪伴。” 她扭头看了一眼周围,容妃还没来。 “芸惜。” 她回头看向林景州,“怎么了?” 他浅浅一笑,“过了今晚,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第69章 云美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没错!”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按在他怀里,“生辰礼物。”“生辰……礼物?” 林景州错愕地望着怀里袋子,随即自嘲一笑,今日竟是他的生辰! 他要在这个日子,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推到别人床上。 “你不会忘了吧?过了今日,你就十四了,我们其实差了不到一岁,不,不当姐弟也行。”她脸颊通红,说话也开始结巴了。 他抬眸看向她,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 “就谢谢?” 她笑容僵住。 林景州看着她,眼底的悲伤都快溢出来了,“进去吧,别让陛下等久了。” “你真是个木头!” 她瞪他一眼,提着食盒,转身踏入雪阁。 看到二楼楼阁有光,她长叹一声。 陛下到底是长情呢,还是无情? 说长情,后宫的妃嫔,好像没有谁一直得陛下宠爱,说无情,他此刻又在这里怀念瑶妃。 抬脚走向楼阁,这一切跟她又有何关系呢? 她是一定要出宫的,陛下到底是何种人,于她何干? 何必庸人自扰呢。 这样想着,她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林景州伸手缓缓合上雪阁的门,沉重的殿门,就像压在他心上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给陛下用了助兴的药,他会宠幸你,芸惜,过了这一夜,你会有封号,你再也不是任人欺辱的宫女了,我只是个阉人,连保护你,都做不到。” 他用额头抵着宫门。 一滴泪从眼眶落下,很快渗进地面。 手掌按在门上,指甲陷入木头里,他脖颈青筋暴起,眼底布满的红血丝显示了他此刻有多么郁愤。 “我已经害了你一世,这一世我只要你快乐。” 他转身,步履如铅重。 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他手里死死攥着芸惜送他的生辰礼物。 这一世,他再也不过生辰了。 因为他十四岁生辰这夜,他亲手抹杀了自己。 …… 芸惜站在门口,把食盒放下,“陛下,奴婢送来银耳粥了。” 里面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她伸手刚要推门,想了想又赶紧缩回来。 跟陛下单独相处的机会,前世她求之不得,今生却必须避免! 扭头看向外面,容妃怎么还不来? 当下情况,容妃比陛下能给她带来更大利益,没必要为一个陛下得罪容妃! 这样想着,她转身下楼,“阿景!” “来人呐!” 叫了一圈,都没看到人,她纳闷了,陛下在雪阁,其他奴才呢? 尤其是阿景呢? 他难道不应该在门口等着她送完银耳粥,难道是去别的地方,让那些小太监给他过生辰了? 还是去找那个田蕊过生辰去了? 到处都找不到人,她犹豫了片刻,重新走回阁楼,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楼上一抹身影闪过,进了阁楼里。 不消片刻,就出现了男女亲热的声音…… 芸惜赶紧往外走。 一边往外走,一边想:是容妃?还是后宫哪个把握机会的妃子? 无所谓,明日一早,她就知道是谁了。 回到御膳房,大家围着她问她林景州收到礼物是什么反应? 她只能打哈哈,心想那小子拿了礼物就跑了。 晚上睡觉时,云兰没回来,她心中担心,又怕春杏查房,一晚都睡得提心吊胆。 第二天一大早,云兰还没回来,她开始慌了,担心云兰出了什么事。 刚一出门,就有人跑进来,大喘着气,“老天爷,大消息啊!云兰飞上枝头了!陛下封了她为云美人,赐居雪阁!” 芸惜大脑嗡地一声。 云兰,被宠幸,成了陛下的女人?! 那昨夜进入楼阁的女人…… 不是后妃,而是云兰! 春杏走进来,“芸惜,有人要见你。” “好。” 她快步走出院子,就看到表情复杂的碧痕。 她快步走过去,“碧痕。” “娘娘要见你,你要做好准备。” 她心底一凉,只能点了点头,“嗯。” 跟着碧痕来到风华殿,她跪在殿外,自从她接了容妃的橄榄枝后,还从未有过这般冷遇。 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她一直跪在门口。 七月份,天越发热了,才跪了一个时辰,她就满头大汗了。 碧痕走出来,“进去吧,娘娘要见你。” 她起身,身体一个踉跄,碧痕伸手扶住她站好,立刻松开了,先一步走进殿内。 走进殿内,她重新跪下,“奴婢叩见娘娘。” 容妃起身走过来,直接一巴掌打到她脸上,“本宫这是养了个白眼狼吗?赵语梦都死了半年,亏得你们姐妹情深,还帮好姐妹爬上陛下的床,本宫瞧着你这张脸也不错,是准备过两年,你也要爬吗?” “娘娘明鉴,奴婢从未想有过痴想。” “那云兰你怎么说?” 芸惜大脑飞速转动,看来云兰昨夜没有听她的去报信,而是自己去了雪阁。 可她从来不知道云兰竟然存着这份心思! “奴,奴婢……昨夜是陛下突然要喝冰镇莲子羹,奴婢奉命送去,结果到了门口,腹痛难忍,才让云兰送去,后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奴婢也是今早才知道她被陛下册封了美人,请娘娘明鉴!” 容妃眼神阴冷,红绸扶着她,“主子,芸惜才十四,到底阅历短,奴婢瞧着她不是那种爱攀高枝的人,兴许也是被骗了。” “蠢货!” 容妃拂袖而去。 红袖走到芸惜跟前,叹了口气,“娘娘打你,你别生怨,是你做事不周全,回去吧,娘娘交代你的另一件事,别再出乱子了。” “多谢红绸姐姐。” 她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风华殿。 回到御膳房,其他宫女都在外面,看到她,都过来关心,有人指了指东院,她走过去,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云兰。 她冷着脸,上前行礼:“参见云美人。” “进屋说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 房间里,云兰转身面对她,“对不起,芸惜。” “我不该相信当初你跟我说的话。” 云兰抿着唇,眼眶慢慢红了,“休沐出宫那日,我去找了我家人,才知道他们搬家南下了,至于去了哪里,他们连一个信儿都没留。等我二十五出宫了,我连一个容身之处都没了。” “我知道你志不在后宫,你聪明,还有个弟弟互相扶持,当宫女你也能过得很好,可我不一样,我已经没有依靠了,离开皇宫,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所以我想争一把!我知道我背叛了你,等我以后有能力了,我一定会回报你的,你是我在宫里唯一的朋友,不管你信不信。” 芸惜冷笑一声,她侧过脸,让云兰看清她脸上的巴掌印,“这就是你回报给你唯一的朋友的?” 第70章 林景州受罚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云兰朝她走来,她立刻后退两步,半跪下行礼:“云美人如今已经是主子了,还是莫要在宫女堆里待,恐污了您的身份。” 云兰站在原地,神情落寞地望着她。 许久之后,她拿过桌上的包袱,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最后求你一件事,能不能别告诉其他人,你让我去通报容妃娘娘一事?” 芸惜垂眸,放在腿上的手攥紧,“容妃娘娘大怒,奴婢回禀是奴婢身体突然不适,才让……朋友给陛下送银耳粥,之后的事,奴婢一概不知。” “多谢。” 云兰道了一声谢,跨过门槛走了。 芸惜再也忍不住,把头埋在腿上,小声哭泣起来。 为什么是云兰? 她第一次真心交朋友,第一次知道除了林景州之外,还有人能让她相处自在愉快。 为什么想当娘娘不直接说,而是要算计她? 难道云兰以为她不会帮她吗? 春杏走进来,伸手按在她头上,“真是个孩子,竟会因为这个哭!” “春杏姐姐……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两辈子加一起,最好的姐妹。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从今天开始,她不是你朋友了,而是陛下的云美人,咱们的主子。我来是传达林总管的话。” 她红着眼睛抬头。 “你弟弟出事了。” 她大脑嗡地一声,差点往后倒,春杏扶住她,“他昨日当差不尽心,惹恼了主子,杖责十棍,被罚去狮子园待一个月。” “他……” “人此刻在刑司。” 芸惜起身就往外冲。 她直奔刑司,脑海里早就忘了云兰,满脑子都是林景州怎么会犯错?他那么谨慎一人,怎么可能犯这么大错! 一定是大过错,不然林德不可能护不住他。 刑司里,林景州趴在长凳上,杖刑的两人拿起板子狠狠打下去。 一板发麻,两板红,三板渗血,四板烂…… 他手里死死攥着香囊,痛得脖颈暴起青筋,他却一声都没吭,冷汗从额头划过脸颊,落在地上,他双眼充血,盯着香囊,目不转睛。 为什么袋子里还有个香囊? 香囊是传情的,芸惜不可能不知道,是送错了,还是…… 最后一板打完,他瘫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监刑之人走上前,笑着开口:“小林公公,杂家也是奉命行事,公公千万别怪罪。” 两个太监上前扶着快失去知觉的林景州站起来,他声音沙哑异常,一双凤眸眼角泛红,勾起一抹笑,“来日方长。” 监刑太监笑容僵住,心里没底,可又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怕的?对方不过是十四岁的毛头小子,就算有林总管撑腰,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云来阁今日有新主入住,杂家奉命往里面添置物件,就不在这里跟小林公公耗时间了。” “新主……入住?是谁?” 林景州眼底充血,扭头看向小太监。 “听说是御膳房一个宫女,具体不清楚。” “御膳房……噗!”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林景州身体往后倒去。 “阿景!” 芸惜冲上前从后面扶住他。 林景州侧头,看到近在咫尺的脸,虚弱地开口:“为什么……” 一句话还没问完,他已经晕了过去。 “阿景?!阿景!” “让一下。” 她一回头,就看到田蕊站在她身后。 她身体僵硬地让开路,只见田蕊走过去,低头搂住林景州的头,把一颗药送到他嘴里,然后才开口:“为什么宁愿受刑,也不肯供出昨夜你跟我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芸惜浑身僵住。 昨夜,阿景跟田蕊在一起? “送他过去吧。” 等林景州被抬到板车上被退走,田蕊才回头看向她,“你就是小林的姐姐?” “是。” “我叫田蕊,是小林的对食,这件事我们还没告诉任何人,希望姐姐保密。” 芸惜只觉大脑嗡地一声炸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御膳房的,只知道,她好累,好像找个地方永远地睡过去。 可还没睡着,她又猛地坐起来。 “我的香囊得拿回来,必须拿回来!” 她跑出御膳房,问了一圈才知道林景州受完刑立刻就被送去狮子园思过了。 芸惜跟着他们到了狮子园,这里很荒凉,只有几间木头房子。 走近了,就听到里面传来两人的对话。 “你告诉她了?!” 是林景州的声音,很着急。 田蕊坐在桌前,淡淡地开口:“你急了?不能让她知道吗?” “田蕊!” “你昨晚那么用心地设计,为了让你姐姐被陛下临幸,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你明明那么聪明,又做出如此愚蠢——” 田蕊突然停下,她看向门口,然后缓缓起身,“得,我该走了,你们姐弟说说贴几话。” 偷听被发现了,芸惜只好推开门。 “姐姐,那我先走了。” 田蕊朝她笑了笑才离开。 等屋里只剩下两人,芸惜先观察了一下环境,闷热难耐,还有尸体的腐臭味,地上还有大滩血迹,角落甚至有一堆白骨,她吓得尖叫一声,“啊!” “不,不是……人尸体……” 林景州趴在床上,额头冷汗直流,嘴唇发白,虚弱地解释。 她半天才缓过来,快步走到他跟前,不敢看角落的那堆白骨,“你,你确定?不是喂过狮子的人骨?” “不是。”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想起刚才听到两人的对话,再加上那个田蕊跟她说的那些话,她突然觉得她跟林景州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渐行渐远了。 “昨夜,你让我去雪阁,是想让陛下宠幸我?” 林景州拿出香囊,“为什么送我香囊?” “啊,我以为做完丢了呢,怎么在你这里?” 林景州看着她,她耸了下肩,双脚搭在地上左右摆动,“我提前备着,以后遇到喜欢的人送给他,结果不小心装进要送你的袋子里了,还我。” 她一把夺过,低眸看着自己第一份心意,上面都是血迹,哽咽了一下,才佯装不在意地开口:“得,都脏了,以后也没法送人了。” 第71章 绝交中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自嘲一笑,垂眸,遮住自己眼底的红血丝。 她站起来,“我走了,既然有来看望你,我后面就不来了,太远了。” 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背对着他。 “林景州,谁跟你说我想当后妃了?劳烦你为我谋划这么久,只可惜我没有这个命,陛下瞧不上我,看中了云兰,她现在是云美人,入主雪阁,你我以后见了她,都得跪下喊一声云美人!” 林景州虚弱地看向她,“你不想吗?不想摆脱宫女身份,成为后宫众多主子中的一个?” “后妃有什么用?一旦失宠,还不如宠妃身边的宫女,你若真有本事,就让我当皇后啊!” 走到门口,本不想再跟他废话,可心里的气实在憋不住,她回过头,“姐弟扶持什么的,就忘了吧。日后,你就跟你的对食田蕊携手同行吧,祝福你,珍重!” 她大步走出房间。 站在偏僻的狮子园门口,她气着气着突然就自嘲地笑了。 “我真是皇宫自作多情第一人!” 林景州艰难地要从床上爬起来,可他受伤太重,一动背后就在渗血。 但他一定要问清楚,什么叫他的对食王蕊? 他什么时候跟王蕊结对食了? 孙海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挣扎,赶紧跑上前,“小林公公,你再折腾一趟,可就是去了半条命!” “我要去御膳房!” “找你姐姐?” 他抬头看向孙海,后者笑笑:“我刚看到她离开了,还别说,你们姐弟俩真好看,她才十四吗?看着像十六七,都张开了。” “把你心里那点龌龊思想给我清空,她不是太监能沾染的!” 孙海痞痞一笑,一把揭开他裤子,直接把药粉撒上去,痛得林景州脸煞白。 “小伙子,别把谁都想得那么龌龊,不是所有太监都对宫女有那种想法,我进宫那天就断了男女之事的念想,一刀切了,还想这想那,多可笑。” 林景州黑眸死死盯着地面,“可笑吗?” “不可笑吗?就是外面的乞丐,都比我们是良配啊。一个阉人站在一个姑娘身边,那都是那位姑娘的污点!” 孙海帮他拉上裤子,“好好休息吧,晚些再给你上药。” 当房间里只剩下林景州一人,他的指甲陷入木头里,眼眸幽深如墨:“连乞丐都比我是良配吗?” …… 接下来几天,芸惜每天都满怀心事,大家以为是云兰之事,却不知她心里想的是林景州的事。 既然林景州都有了对食,那日后会越来越疏远吧。 以后的关系会不会疏远到像前世那样,好几年都没说过一句话? 没有人主子刁难,没有宫女太监的争斗,她就这么平淡地过了两个多月。 她没去过狮子园一次,林景州也没托人来找过她一次。 就这样淡了,好像也不错。 九月二号,她生辰到了。 御膳房的宫女太监,要给她庆生。 知道这件事时,她有些受宠若惊,“真不用兴师动众的。” “要的要的,你虽然是我们中最小的一个,但做事妥帖不说,对大家也是有求必应,现在为你过一个十五岁生辰,算是我们的心意!十五了,是大姑娘了哦!” “十五了,可以思凡了。” “去,别不教好的,芸惜,好好干干,等二十五出宫了,凭你这副相貌,多出点嫁妆,嫁人绝对不难!” “冬雨,你这是想嫁人了,可惜你距离二十五,还有六年,熬吧!” “让齐御厨做一份长寿面吧,他成日叫芸惜妹妹,做一份面不为过吧!” 大家围着齐鸣起哄。 芸惜慢慢退到人群外,这是她从未预想过的生活,她竟然会在御膳房感觉到一丝温馨,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算计阴谋,大家像一家人一样,每日干活,休息,闲聊。 简直比她在雪阁和凤藻宫更快乐。 可是,心头还是空落落的。 她时不时就望向大门口,只是每次都失望地收回视线。 她做好了疏远到陌生的心理准备,却没想过会这么难受,就好像身体失去了一样东西,可她又说不明白是什么。 提不起劲儿,心里空落落的。 跟云兰绝交,她难过,可没多久,她就释然了,林景州却让她介怀了两个月。 这就是情爱吗? “都陌生到连我是生辰都不记得了吗?” 失望地转身,重新走向大家。 等齐鸣做好长寿面,她被大家围在中间,每个人都送上了自己的祝福,有糕点,有好玩的玩意儿,有小红包,都不贵,却让她满心暖意。 “谢谢。” “快吃长寿面,要一口气吃完,不能断,就能长命百岁!” “好!” 把林景州甩出脑海,她要忘记不该有的心动,长命百岁,要平安出宫,过自由的生活! 夹起面条送进嘴里,她吃着,大家在周围起哄笑着,闹着。 跟热闹的氛围相比,几丈外的大门前,站在门边的林景州,手里握着一个锦盒,望着芸惜脸上的笑容,看着在她身后打闹的御厨。 他转身,打开锦盒,里面放着精致的绿豆糕。 他拿起一块,送进嘴里。 很甜,很腻。 他走进刑司,“李南呢?” 半柱香后,浑身鞭痕的李南被绑在架子上,林景州悠闲地坐在椅子前,手里拿着绿豆糕,笑着品尝。 那双已经略显狭长的凤眼,此刻没有一丝少年气息,而是充满了血腥残忍的冷冽。 “这一夜还长,李公公,我们可以慢慢来玩。” 第72章 皇子出生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日子照常过。 芸惜在御膳房混的风生水起。 直到就十月,李婉儿突然胎动,整个皇宫都紧张起来了。 婉嫔虽然不受宠,可她毕竟怀着陛下登基后的第一子,这个皇子,陛下还是相当重视的! 芸惜跟几个宫女端着各种食物,跪在寝殿内。 躺在床上的李婉儿痛得嘶嚎,“我要见陛下……啊好痛……陛下……” 红绸跟一个嬷嬷站在床边,两人不耐烦地开口:“婉嫔娘娘,吃点东西吧,生孩子可辛苦着呢。” “不……我不吃,我要见……陛下……你要害我,你要抢我的皇儿!”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寂静,嬷嬷一把按住婉嫔的头,“掰开她的嘴,生孩子可是体力活,婉嫔娘娘可不能还没生下皇子人就没了。” “你——唔!” 食物被灌进李婉儿嘴里,她四肢被绑在床上,嘴里被人强塞补品。 芸惜跪在一旁,手里端着猪肝汤,听着耳边传来李婉儿痛苦的咽食声音,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闪烁的眼神透露着她对这一幕的厌恶和惧怕。 李婉儿已经是嫔位,还怀有龙胎,却被人如同牲畜一般对待。 更别说其他不受宠的妃嫔了。 云兰被封美人也有两个多月了,她没有刻意打听云兰的事,但总能从宫女那里听到一些消息。 云兰是宫女上位,被后宫其他人嘲笑,陛下对她并不算宠爱,大家看人下菜碟,对她就不那么恭敬了。 大夏天,雪阁连一块冰都没有,吃食也偶有发馊的。 这就是后宫不受宠的女人的现实。 “啊!痛……啊……” 嬷嬷检查了一番,“快生了,其他人出去!” 芸惜起身,和其他人一起退出内殿。 她站在殿外,听着李婉儿在里面痛苦哀嚎,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没人在意,芸惜也不在意,可越是不在意李婉儿的生死,心中就愈发悲凉。 李婉儿家世那般显赫,在这个地方活得却不如一个宫女,更别提家世平平或者家世悲惨的女人了。 大家到底是为了什么拼命往这里钻? 为了陛下? 可陛下呢? 这里躺着的可是正努力为他生下子嗣的女人,他却是在哪里? 任由自己的女人对付自己的女人,他不是明君吗? 不是大夏王朝最贤明的君主吗? 那来救救他的女人啊! 等着抢李婉儿孩子的女人就坐在正殿等着,孩子的父亲想要那个孩子,却丝毫不在意孩子生母的生死。 不知等了多久,嬷嬷出来喊了一句:婉嫔娘娘难产了! 芸惜听到这个,心中半点不意外。 她已经不知道里面哀嚎的人是真的难产,还是被迫难产,只知道她生了一天,喊到最后声音都没了。 夜深了。 殿内传来婴儿的啼哭,她和其他候着的人都打起了精神,“生了?” “生了!这可是陛下登基后,宫里出生的第一个孩子!” 门开了,红绸和嬷嬷抱着孩子走出来,“是皇子!” 所有宫女太监都跪下来,红绸和嬷嬷激动地抱着孩子往正殿走去。 大家都起身跟了上去。 这样的大喜事,只要凑得到跟前,那赏钱都是最丰厚的! 芸惜缓缓起身,回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寝宫,她抬脚走了进去,奇怪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她一步一步走向床铺。 床上的李婉儿头发全湿,杂乱地贴着脸,她一条腿搭在床畔,鲜血从她腿上滑落。 她……死了? 芸惜吓得腿一软,心里开始发慌。 李婉儿落到这般境遇,是她的错,是她让容妃把李婉儿的孩子据为己有,她才会这般惨烈。 这个皇宫里,女人杀死女人。 而她,是女人的帮凶。 “孩……孩子……”李婉儿艰难地转向她,一张脸如死人一般,眼眶有血,声音沙哑异常,“把孩子……还给我……” 她踉跄一下跑出殿门,一路跑出偏殿,才在廊下抱着柱子干呕。 李婉儿怎么会沦落到那般田地? “你没事吧?” 她站直身体,就看到一个宫女看着她,赶紧摇了摇头。 “陛下来了,快走,这可是皇长子,陛下龙心大悦,说不定会大赏咱们呢。” 宫女说完就跑向主殿。 芸惜调整了一下心绪,也跟着走向主殿。 来到殿外,她跪在人群中,远远看到殿内陛下抱过孩子,他甚至不愿去看一眼李婉儿! 而他身后站着林景州。 林景州…… 她垂眸,两人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过了。 她避着他,他也避着她。 殿内,夏赫南抱着孩子,脸上少见地露出了笑容。 一个嬷嬷见状,在旁边说道:“陛下,这孩子跟娘娘有缘,娘娘抱着就不哭。” 容妃站在旁边,“这孩子真聪明,知道陛下是爹爹,看到您就不哭。” 夏赫南伸手,轻抚过婴儿粉嫩的脸颊,孩子眼睛还没睁开,被碰了一下,一咧嘴就开始哭,他一下慌了。 容妃刚拍的马屁破了,表情一僵,身边的嬷嬷赶紧给她使眼色,她忙开口:“陛下,把皇子交给臣妾吧。” “他为何一直哭?” 容妃接过孩子,哄了一会没哄好,只能拼命给嬷嬷使眼色,嬷嬷接过孩子,“启禀陛下,大皇子这是饿了。” 等嬷嬷抱着大皇子去喂奶,容妃想了一会,才跪下道:“陛下,婉嫔难产伤了身子,怕是要养好几个月了,大皇子定是照顾不好的,臣妾请旨,让臣妾照顾大皇子吧!” 夏赫南垂眸盯着自己手指。 容妃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有底。 过了半晌,夏赫南缓缓开口:“从此,大皇子便是你的孩子,如有人敢提及她生母,立即杖毙!” 容妃大喜,磕头谢恩。 芸惜听到这句话,心中无尽悲凉,抹杀掉为自己生下孩子的女人的全部痕迹,这就是被她们奉若神明的陛下吗? 她第一次有点理解赵语梦的痛苦了。 陛下的宠爱是不靠谱的,她终究会失宠,等她失宠了之后呢,她的人生将一片黑暗,她早已经看透了这些,所以她隐藏自己,想落选。 一时的宠爱却要用一辈子的勾心斗角当代价,便是她,也不愿意! 第73章 撞哪儿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夏赫南走到门口,高声宣布:“皇长子出生,朕要大庆七日,在场奴才各赏百两,满宫奴才,每人赏十两!” “奴婢/奴才恭喜陛下喜得皇子!” 陛下大步离开,林景州跟上,从跪地的奴才面前走过时,他看到了人群中的芸惜,盯了一会,才收回视线,跟着夏赫南离开风华殿。 容妃笑得好不得意,“起来吧,今日,你们都是功臣,陛下赏,本宫也赏!” “多谢娘娘。” 大家从地上起来,领了赏赐,芸惜就回了御膳房。 皇长子出生,陛下要在宫里大宴七日,御膳房就忙起来了。 每日宫里都有宴,她们忙的脚不沾地,不过宫里出了喜事,还请了戏班子唱戏,好不热闹。 芸惜提着食盒,一边打哈欠,一边贴着宫墙走,一早就忙,到现在,她连一口吃的都没顾得上,送完这份点心,定要抽空吃点东西。 穿过一道宫门,就听到唱戏的声音,她伸长脖子,远远看到那里有不少贵人在听戏。 提着快步走过去,快到跟前时,御林军拦住她。 “大人,奴婢是来送云片糕的,这是容妃娘娘给两位公主点的。” 容妃如今不是皇后,胜似皇后,膝下两位公主,如今又多了皇长子,风光无两。 御林军检查了一番,让开路,“进去吧。” 她端着食盒走进戏园,戏台正前方,坐着陛下跟容妃,两个公主抱着陛下,笑得好不欢快,周围也都密密麻麻坐着人,不只有后宫妃嫔,还有王公大臣携亲眷一起。 席间不时有幼子跑来跑去,欢声笑语。 她肯定不能穿过王公大臣过去送点心,四处张望了一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远处角落的林景州,她快步朝他走去。 林景州早在芸惜进场的第一时间就看到她了,却不敢靠近,孙海的一句话,彻底打醒了他! 他靠近她,都会成为她的污点。 过了生日,她虚岁已经十五。 大夏王朝,虚岁满十五就可以论婚嫁,虚岁满十六,就可以出嫁了。 她可以论婚嫁,自然要跟他一个阉人避嫌。 尤其是她想嫁之人,是这世间最有权势之人。 “这是陛下给公主点的。” 食盒出现在他眼前,他抬眸,看到她淡淡一笑。 “嗯。” 他打开食盒,从中取出点心,端着点心走向陛下。 “父皇,我要吃云片糕!” 两个公主五岁多,看到云片糕,期待地望着夏赫南。 “不可多食。” 林景州恭敬地退下,扭头看向芸惜,就见对方被一个奔跑的世子撞倒,他快步走过去,扶起她。 芸惜忍着痛,“我没事。” “先离开这里。” 他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出戏园,后门边的假山,他扶着她坐下,“撞哪儿了?” 她抿着唇不说。 两个月了。 从他生日那一夜开始,这算是他清醒状况下,第一次跟她说话了。 不问她意愿,硬要把她塞给陛下! 不记得她生辰! 两个月不跟她说一句话。 偷偷跟一个宫女结对食还不告诉她! 就算养个狗,这快一年的扶持也该有点感情了,这人真就是冷血阎王了。 可如果真是冷血阎王,又何必这时候管她? “撞你的人是武王世子,三岁开始习武,别看他只有八岁,力气或许比你还大,你到底伤了哪里?” 她佝偻着腰,脸发白,不想说话。 林景州急了,冷声道:“便是疏远了,连这点关系也要避吗?” 她表情古怪地吐出一个字“胸。” 他懵了。 她想起他刚才的质问,索性豁出脸面,抬头看向他,挑眉问:“他撞着我胸了,很疼,你有法子?” 林景州原地转了身,瘦削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发红的耳朵,证明他并不是那般淡定。 过了好一会,他鼓起勇气,回头盯着她,满眼担心,“你……很疼吗?我带你去看御医!” 没有冷漠,也没有伪装,就像两人在东三坊初见,他很害怕却努力装作出无所畏惧的样子,这样单纯的林景州,好像很久没见到了。 心底的怨气,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那么消散了。 果然,她比自己想象得要更在意这个人。 “不需要,已经不疼了。” “哦。” 他转身,犹豫着离开。 “喂,有吃的吗?” 他回头诧异地看着她。 “我今天忙了一天,到现在还一口吃的都没下肚呢,不然才不会让一个小孩撞倒。” “等我!” 他转身进了戏园。 芸惜想拦住他,已经来不及了,她只是随口一问,没吃的她回御膳房吃就是了。 没一会,林景州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杯水还有一个点心,“吃这个垫一下。” 她接过,点心的甜味让她肚子咕噜咕噜,直接咬了一大口。 咽下后,又喝了一口水,水是酸甜的,她诧异地看向他,“这是什么水,真好喝。” “山楂,冰糖,荷叶,西湖龙井,洛神花,熬煮的。” 她震惊地看着他,轻声问:“陛下喝的?” “嗯。” “你敢给我喝?” 他静静看着她,“无妨。” 刚才的无助仿佛昙花一现,此刻眼前的林景州又是那个一切好像都在掌握中的小林公公。 她三两口吃了点心,然后一口气喝完,消灭证据,把杯子递给他,刚想手背擦嘴,一个手帕就递了过来。 她没接,“既然你已经找了对食,就不该把自己手帕给别人用。” “谁说我找对食了?” 她看向他,就见林景州盯着她,“我不找人结对食,这辈子都不找。” “可,田蕊亲口跟我说的,说你们故意瞒着我。” 林景州拧眉,“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见她不为所动,林景州急了,“真的,她是个满口谎言的人!” “你生辰那夜跟她在一起?” “没有。” 她问:“那你在哪里?” 他声音闷闷地回道:“雪阁后面的凉亭。” “一个人?” “嗯。” “为什么被罚?” “我喝了酒。” 她问:“你为什么背她?” 林景州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第74章 背她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回答我!” “那天早上,她为了给陛下摘莲子崴了脚,陛下让我背她回奉天宫。” 芸惜:“……” 林景州看着她:“她是想跟我结对食,但我拒绝了。” “哦。” 她双手交握,手指勾着转圈圈。 两人一问一答。 “对不起。” 她抬起头,看向他,就听林景州说:“云兰受宠的结果我看到了,我不该用这种手段帮你。” “的确不应该。” 他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下次不会了。” “你记得我的生辰吗?” 她最在意的是这个。 林景州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他抿了下唇,“记得。” “行,记得就好,总算有点良心。” 她站起来,“我要回去了,你快回去当差吧。” “芸惜。” 林景州叫住她。 “嗯?” “我们算和好了吗?” 她回头看向他,挑眉问道:“我送你的生辰礼呢?” 林景州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结果一个香囊落在了地上,他赶紧弯腰捡起,却被她叫住! “这不是我丢掉的吗?” “我拿回来了,你丢掉不要,那我捡了就是我的。” 她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又觉得自己这样很不争气,于是轻吭一声,问:“那干嘛不挂着?嫌丑?” “不是!沾了血,洗不干净,不能挂身上。” 她提着食盒,唇角勾起笑意,“哦,那就丢了吧,布我还有,下次给你重新做一个。” “你要给我做一个香囊?” “反正我以后也要做香囊送情郎,拿你练手了!” 她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扬得更高,转身,抬起手朝他摆摆手,“走了。” 一直拐上宫道,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 回到御膳房,她找到上次陪她做香囊的宫女姐姐,想重新做一个,年长的宫女打趣道:“哇,嘴角要扬到天上了,什么事这么开心?姐弟俩和好了?” “嗯。” “我就说嘛,姐弟哪有隔夜仇,这宫里,你有个亲人依靠,总比你一个人战战兢兢地活着要幸运。” 芸惜笑了,抬头看向蓝天。 “是啊,已经很幸运了。” 只要别想太多,其实他真的很好很好了。 晚上,亥时过半,宫女都躺下了,芸惜当值,坐在院子里发呆。 一个太监跑进来,“雪阁要吃夜宵,做几样小菜送去。” 她站起来,“晓得了。” 御厨做了两热两凉,一份点心。 正常美人分例。 芸惜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灯笼,走在悠长黑暗的宫道上。 明明大夏天,闷热得厉害,竟然没有月亮。 好不容易来到雪阁,果然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太监,她提着食盒走进雪阁,殿外站着林景州。 两人四目相对,她嘴角弯了一下。 “奴婢送夜宵来了。” 云美人从屋里走出来,“拿进来吧。” 她提着食盒从林景州身边走过,走进屋里,陛下坐在榻上,手靠着小方桌,眼睛望着窗外。 这个位置…… 是去年赵语梦最喜欢待的地方。 他在思念她? 不敢多看,把吃食放在桌上,她行了礼就要退下。 云兰突然叫住她,“芸惜。” “奴婢在。” 云兰走到陛下身边,“陛下,当时芸惜才是瑶妃的贴身宫女,她读书识字,瑶妃喜欢她,许多事,她比臣妾清楚。” 夏赫南抬眸,锋利的眸子盯着芸惜,“芸惜……这个名字,孤有印象。” 芸惜在心里呐喊:云兰你想当陛下的女人,你扯上我做什么?! “她很喜欢你,孤要给她挑个有经验的贴身宫女,她不要,只要你。芸惜!” 她手心都是汗,低声道:“奴婢在。” “抬起头来。” 她抬起头。 夏赫南盯着她,看了很久,才问了一句:“你可曾想过旧主?” 如果芸惜有种,她会反问:抱着瑶妃的婢女在这里怀念瑶妃,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只可惜,她没种,不敢问。 “奴婢永远感念旧主知遇之恩,但奴婢是陛下的人,永远忠于陛下。” 夏赫南眼底划过失望之色,“下去吧。” “是。” 她慢慢退出房间,一出门,腿下一软,差点摔掉,幸亏旁边的林景州扶住了她。 “小林!” 他立刻放开她,弓着身,“奴才在。” “夜黑风大,送她回御膳房。” “奴才遵旨。” 林景州接过她手里的食盒,往外走,芸惜跟在后面。 两人走出雪阁的时候,林景州跟两个太监交代:“去候着。” “是。” 两个太监走到寝殿外,屋里传来陛下的声音,“关门。” 两人上前合上殿门。 云兰被夏赫南压在榻上,她脸颊殷红,柔柔地望着陛下,“陛下……” “孤在这里,也宠过你的前主子瑶妃,你这张脸不及她千分之一,但你有一点好处。” “嫔妾不知。” 夏赫南挑起她下巴,“你够乖,不会跟她比,也不会争抢不属于你的东西,孤最讨厌不识抬举之人。” 他吻住她,霸道地夺取她的一切…… …… 幽暗漫长的宫道上,林景州一手提着灯,一手提着食盒,芸惜跟在他左后方,他把灯偏向左边,照亮了她脚下的一方路。 芸惜走着走着,突然一踉跄就要往前倒去,幸亏林景州眼疾手快,用手臂挡住了她,才没有让她摔倒。 “你……是不是走路犯困了?” “没,我没——哈~欠!”话都没说完,就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她一脸窘,林景州被逗笑了。 “笑什么!你瞧瞧什么时辰了,肯定困啊,我不到卯时就起床了,就一直在忙,一整天都——”要说的话在看到林景州蹲在她面前时,堵在了嘴里。 “你做什么?” “我背你回去。” 她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要,你背人还背上瘾了?” 林景州回头看向她,“那个田蕊是林德安排监视我的人,林德给我下毒,但他疑心太重,还想田蕊控制我。” 她惊得微微张开唇。 “她是敌人,我只是不能现在除了她。” 芸惜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这个时间不会有人路过的,快点上来,早点回去就能早点睡!”他重新蹲在她面前。 “可是……你提着灯笼又拿着食盒,怎么背我?” 他把灯举到跟前,吹灭,顿时两人深陷在黑夜中,然后放到墙角,“来吧。” “这么黑,你怎么认路?” “我记得路,来吧,你一会再摔倒了,明天的活怎么干?” 芸惜真的很困了,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他拉住,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趴在了他背上,“林景州!” “什么时候才能不生气?” “我没生气。” 林景州无奈叹气,“你不生气的时候都叫我阿景。” 她趴在他背上不再说话。 林景州背着她站起来,手里提着食盒,“走了。” 第75章 背着她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黑暗中,眼睛看不清,触感就会变得格外灵敏,他的背竟然比她想得要更宽厚。 她第一次被人背着走。 贴得这么近,她几乎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 明明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少年,却能稳稳背着她。 “喂。”她趴在他肩上,索性名字都不叫了。 他一只手始终贴着宫墙探路,随口回了一声:“嗯?”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不知道。” “你笨死算了!” 她勒住他脖子,“你自己想!什么时候想出来了,再跟我说!” “好。” “哼,木头……”她疲倦袭来,眼皮开始打架,脸贴着他的背,她迷迷糊糊地说:“我真的好困,我睡一会就好,你一会叫醒我,我在自己回去。” “好。” 身后的人很快就放松下来,林景州背着她,唇角扬起,脚下步子越来越稳。 原本走一炷香就能到的路,因为天太黑,他硬是走了大半个时辰。 到御膳房的时候,终于看到一丝明亮。 他侧头看了一眼,趴在他肩上睡得很香的人,一双凤眼露出温柔的眸色,“芸惜。” “唔……” “醒醒,到了。” 她抬起头,睡眼惺忪之下,整个人透着一股可爱,眨巴眨巴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林景州,突然凑上去冲他下巴咬了一口。 “梦里都不听话……”她咕哝一声。 林景州僵住,已经忘了疼,满脑子都是她温热的唇。 睡迷糊的人咬了一口,歪着靠在他肩上又睡了过去。 林景州再也不敢动了。 僵在原地,如同一块石头。 芸惜突然惊梦,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到御膳房的大名,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赶紧从他背上跳下来,“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林景州望着她,“我……” 她伸了一下腰,对于自己做梦林景州变成奶娃娃还不听话,把她气个半死的事,不准备告诉他了。 她问:“你今晚跟着陛下,是不是不能睡?” “嗯。” “你在当值,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等我去拿个灯笼给你,回去太黑了。” “不用,你好好休息。” “可是太黑了。” 林景州摇摇头,转身就往来的方向走去。 芸惜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融入黑夜中,直到一点都看不到了,她才转身进了院子。 林景州走在黑夜中。 他没有扶墙,更没有试探着往前走。 别人惧怕的黑夜,于他而言是适合隐藏自己的环境。 伸出手,轻抚下巴的位置,脑海里浮现芸惜凑近,轻启唇瓣咬住他下巴的画面。 唇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双狭长的凤眼里再也没有算计和隐忍。 他心中喜悦。 只有在这黑暗中,他不必隐藏自己,不必防备着有人暗中观察他。 这片刻的欢愉,就让他好好回味吧。 走回雪阁,他又恢复了原本的清冷。 “小林公公。” 他问:“里面歇下了?” “是的。” “你们去休息吧,今夜我在此守夜。” 两个太监眼前一亮,下一刻,同时行礼,“是。” 等太监离开,他走到廊下长椅边坐下,撑着下巴,闭眼休息。 …… 第二天一大早,芸惜刚出门,林景州就出现在御膳房院子里,“陛下有旨,太后今日回宫,御膳房务必为尽心尽力为太后做好每一膳。” 他递出一个册子,张春宝上前恭敬接过,林景州继续说:“这上面是太后这一年在行宫的吃食避忌,不得有丝毫怠慢。” “臣遵旨。” 林景州传达完旨意,转身离开,他走出御膳房,却没有着急离开。 片刻后,一抹身影追出来,他扭头看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必这么着急,我看到你使眼色了,自然会等你。” “这不是怕你没看到嘛,昨夜一个人回去,你真的没害怕吧?” 芸惜担心地看着他。 昨晚她太困了,早上醒来,想起昨夜让他一个人摸黑回去,心里就万分懊恼。 怎么也该让他拿上灯笼的。 林景州低头,用手背拍了下衣服上的灰,“我习惯了一个人走夜路,最不怕的就是黑夜。” “你才多,别吹牛了。” 他无法解释自己在黑夜行走了十年,早已经习惯了,只能冲着她淡笑。 “笑什么?太后回来了,以后轻松不了了。” “太后回来了,你是不是要去太后那里了?” “说实在的,我更喜欢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我入宫这么久,过得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在御膳房。” 她说起御膳房的时候,眼睛有光。 仇已经报了,她钱也存了一百辈子都花不完的,现在就是等着出宫。 能在这里混到出宫,简直完美! 林景州心中有个念头想问,可他压住了,两人好不容易和好,他不敢再轻易打破这份和谐。 “想待在御膳房,那就待在这里。” 她垮下脸,“但你也说了,太后回来了,李嬷嬷能不能让我继续待在御膳房,还是未知数。” “我得走了,太后那边的确比较棘手,先走一步看一步。” “嗯,你去吧。” 目送林景州离开,她刚要回御膳房,就被人喊住:“芸惜。” 她扭头看去,就见李嬷嬷站在不远处。 她刚还跟林景州讨论李嬷嬷,对方就出现了。 心下一虚。 “李嬷嬷。” 李嬷嬷问:“这几个月在御膳房干得如何?” 她谨慎地回答:“奴婢愚钝,幸好其他姐姐人都很好,会教奴婢,庆幸没出差错。” “你所知道的这几个月宫里发生的事通通告诉我。” “是。” 她不知道李嬷嬷是什么目的,只好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当然有关她和林景州的事,都是七分真三分假。 说完后,李嬷嬷沉默了一会,就离开了。 芸惜目送她离开,心中唏嘘,这就是太后的手段吧。 即便不在宫里,也能对宫里的事了如指掌,就是靠这些四散在各处的耳目。 她是一个,浣衣坊有一个。 其他地方,肯定也不会少! 第76章 又回雪阁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当晚,芸惜吃饭的时候,就听到其他人凑在一起闲聊。 原来今天下午,从妃到侍伴一共十七人,全被太后罚跪了,说是让她们好好想想要怎么为陛下延绵子嗣。 以往在奴才面前趾高气昂的主子,硬是顶着烈日,在泰康宫跪了两个时辰。 最后甚至有妃嫔身体扛不住,直接晕倒了,太后当即撤了她美人位分,给的话是:身子这般弱,如何怀龙胎? 怎么有种子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她隐约记得小时候,堂哥家因为休了两次妻子都没生出孩子,最后村里就传是堂哥有病,生不出来孩子。 如今,堂堂一国之君,也要被逼着生孩子。 幸亏已经有三个孩子,不然陛下会不会也被…… 想到这个,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旁边几人看向她,“芸惜,你笑什么?” “没,我只是在想……呃……想十七个主子若是同时有孕,后宫该多热闹!” “那不得乱套了!妃嫔有孕可是大事!那个婉嫔是被陛下厌弃了,才放任不管,好伺候的,若是——” 有人急忙制止她,“嘘,陛下说了,那个名字不得提,你不要命了!” “我,我就在你们几个跟前说说,若我出事了,就是你们几个告的密!” 芸惜听了一会觉得无趣,起身走向后院。 陛下子嗣不多,前世她在宫里十年,陛下只有四女,三子,大皇子还夭折了。 萧蜀雪如今是没机会产下皇子了,那就是四女二子。 除非贵妃入宫,否则宫里应该不会再出生皇子了。 结果,一个月后—— “大喜,雪阁的云美人有喜了,陛下和太后如今都在雪阁。” 听到这个消息,芸惜惊呆了。 前世,云兰在赵语梦自杀后,就埋没在皇宫上千号宫女里,她偶然见过一次,是在内府整理库房,算不上好差事,但也不差。 这一世当了后妃不说,还怀了龙胎! 难道因为她的干预,让前世很多事都发生了重大变化? 她还没震惊完,林景州就来宣旨了。 “太后懿旨,御膳房每日派两位御厨待在雪阁,随时为云美人做御膳,若有怠慢云美人,太后定罚不饶!” “臣遵旨。” 他扫过宫女太监,最后落在芸惜身上,“陛下口谕:宫女芸惜,升为云美人的贴身宫女,即刻随杂家前往雪阁。” 芸惜抬眸,惊愕地看着他。 后者看着她,声音清冷地提醒:“快去收拾东西。” 她呆了几瞬,才应道:“奴婢遵旨。” 起身回到院子里收拾东西,芸惜脑子还乱哄哄的,自从云兰当了美人之后,两人就没再说过话,可以算得上井水不犯河水。 对方突然让她当贴身宫女,是有什么目的吗? 炫耀她为主,自己为奴吗? 看着住了半年的房间,这里虽不大,也不私密,但她住得很开心,那种开心是两辈子加一起都没体会过的。 “芸惜。” 她抱着包袱,扭头转向门口,门口站着春杏,面带笑容看着她,“你也高升了,日后别忘了御膳房的姐妹们。” 春杏身后,还站在其他人,大家都走了过来,抱住她,“小芸惜,你要走了,别忘了我啊。” “还有我,以后就靠芸惜妹妹提携了。” 看着大家的脸,芸惜鼻间一酸,“我一定不会忘了各位姐姐的。” 春杏在一边提醒道:“行了,小林公公还在外面等着带芸惜去复命呢,让她走吧。” 大家送芸惜到门口,林景州身边站着两个御医,两个打下手的太监,还有两个宫女。 芸惜快步走过去,林景州转身,“走吧。” 一路上,因为还有其他人,两人没有开口交谈,一直到雪阁门口,林景州开口跟台阶上的小太监交代:“带他们几个去小厨房。” “是。” 终于剩下两人,林景州带着她走向主殿,路上微微侧了头,“云美人晕倒了,意外发现怀有龙胎,但她胎像不稳,陛下和太后都很重视她腹中这一胎,就问她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她就提出要你伺候。” “这样啊。” “即便她之前居于你之下,但她现在是主子,说话做事一定要注意分寸,别让人拿了把柄。” 她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入宫时间比你早,这些还不用你教我。” 林景州无奈看她一眼,“走吧。” 来到殿外,林景州开口:“启禀陛下,太后,云美人,芸惜带到。” “让她进来。” 两人走进内殿,云兰靠在床边,脸色苍白,陛下坐在窗边的榻上,两名御医恭敬地站在角落。 太后不在,应该已经走了。 “芸惜。” 她跪下,“奴婢在。” “云美人指名要你照顾,孤就把人交给你了,若是云美人有任何闪失,你就不是再次进入刑司了,知道吗?” 冰冷的威胁。 她开口:“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照顾云美人。” 陛下从榻上下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看着云兰,“好好养着,记住你现在是主子,别被奴才欺负了。” “嫔妾遵旨。” 陛下伸手摸了下她脸颊,“孤走了。” 云兰想下床送行,被他止住,“好生躺着。” 转身往外走,路过芸惜跟前时,他停下脚步:“伺候好主子。” 时隔一年,又听到这个吩咐,只不过他口中的主子已经换了人。 “奴婢遵旨。” 等夏赫南离开后,她仍旧跪在地上。 床上的云兰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芸惜跟前,伸手扶她,她急忙躲开,站起来,“陛下说了,小主要卧床静养。” 云兰笑着开口:“芸惜,我们又能像以前一样相伴了。” 芸惜垂眸,脸上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轻松,反而更加毕恭毕敬地开口:“奴婢会好好伺候小主的。” 云兰表情微变,看向其他人,“你们都下去吧。” 等其他宫女太监都退下了,她才开口问:“你是不是以为我叫你来,是为了在你面前炫耀我是主,你是奴?” 她浅浅一笑,“这是事实,奴婢能当小主的贴身宫女,是奴婢的福气。” 云兰悲伤地看着她:“芸惜,我们曾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我们一起伺候主子,一起畅享未来,一起收拾李平安,你都忘了吗?” 芸惜始终保持完美笑容,“主子就是主子,您现在又怀有龙胎,等皇子降生,荣华富贵还在后面呢。” “别说这些虚假的话了。”云兰放开她的手,“我如果说我把你要来只是想让你过得更舒心一些,你信吗?” 第77章 好友变主子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她刚退出寝殿,门外一个宫女走上前来,“李嬷嬷要见你。” 李嬷嬷? 她到角落,果然看到李嬷嬷,“嬷嬷。” “芸惜,你如今又是雪阁的一等宫女了。” 她笑着行礼,“还要多谢嬷嬷之前的提携,奴婢才有如今际遇。” “我是来传达太后懿旨的。” 听到传旨,她赶紧跪下。 “本来要让你去泰康宫,但云美人如今怀有龙胎,太后很重视这个孩子,云美与你是旧相识,你就待在这里伺候她。” “是。” “云美人疑神疑鬼总说有人要害她腹中龙胎,因为心情不好,已经见红了,你待在这里,要宽好她的心,让她安心养胎。” “奴婢遵命。” 原来是这个原因。 赵语梦流产是人为的,到现在还没查清楚,也难怪云兰会害怕了。 李嬷嬷交代完,就离开了。 芸惜转身走去找御医。 然后从御医手里接过药,亲手熬好,送到内殿。 云兰面对一桌子菜,摇摇头,“我不想吃,撤下去吧。” “是。” 她端着药走过去,“小主,您的安胎药。” 云兰问:“你熬的?” “是的,陈御医亲手交给奴婢,奴婢亲手熬的,没有离开过奴婢的视线。” 云兰伸出手药,“给我。” 她把药递上去,刚要找蜜饯,就见云兰已经一口气喝了下去,苦得她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芸惜倒了水送到她嘴边,“小主漱口。” “不用,我没事,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吧,在雪阁,你是一等宫女,跟之前在这里无两样,雪阁的宫女太监,你都可以管教。” “奴婢告退。” 她退出内殿。 惜回到之前住的房间,里面很多东西都重新布置了,她疑惑地问:“这是谁让布置的?” “是云美人,很久之前就布置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知道了。” 重回雪阁,芸惜过得比之前还滋润。 每日只要给云兰熬安胎药,其他时候,她都闲得坐在廊下发呆,也不是她偷懒不肯伺候主子,主要是云兰从不出门。 已经到了有些病态的程度。 不止如此,她还不吃东西,不是不想吃,而是忍着不吃。 这日,御膳房的人来送吃的,看到熟脸,她脸上笑容灿烂,御膳房的宫女也朝她眨了下眼,等山珍海味摆在桌上,云兰果然又没有动筷子。 芸惜疑惑地看着她,“小主,是不合口味吗?” 这些可都是她以前爱吃的,她甚至能看大云兰吞口水的声音,但她就是能忍着不吃。 “我不饿,撤了吧。” 她想开口,又顾忌两人的地位已经不像从前,只能忍了。 晚膳时,夏赫南来了,芸惜特地观察了一下,云兰动筷子了,之前不吃的东西,此刻都吃了,而且还吃了很多! 这也验证了她一个猜想。 云兰是怕饭菜有落胎药,才会在夏赫南来的时候,多吃,她这是以为在陛下身边,就没人敢害她了? 两人在吃东西,她给林景州使了个眼色,走到一边隐蔽的地方,没一会,对方也走了过来,“怎么了?” 她压低声音问:“陛下有没有让人秘密查过瑶妃被人推流产这件事?” 但凡对瑶妃有一分真心,也该查清楚,而不是不了了之吧? 林景州表情幽幽。 她问“难道已经查出来了?” “没,但我大概知道是谁,下次出宫了再告诉你。” 本想追问,又想到暗中不知道有没有偷听,她只好点点头。 陛下一走,云兰又不好好吃饭了。 每日御膳房都要换着花样做御膳给她补身体,小厨房也时刻准备着,但她就真的能不吃就不吃,每日待在寝殿里。 眼看一天一天消瘦下去,她心中早骂了十几次,但表面还撑着。 你不吃,饿的是你自己! 外面开始下雪了。 芸惜端着熬好的安胎药走进内寝殿,云兰坐在榻上,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她脚下一顿,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赵语梦,但也只有一眼的错觉。 “云美人,您的药好了。” 看到桌上的几样小吃,又丝毫没动,云兰已经饿到脸瘦了一圈。 云兰回头看向她,慢慢从榻上下来,“以前瑶妃娘娘老喜欢坐在这里发呆,我刚试了下,除了冷,没别的感觉。” 听她说冷,芸惜把药放在桌上,转身去拿一直温着的汤婆子,等她转身,云兰已经喝完了药,苦得她脸皱成包子。 她走过去把蜜饯罐递过去,云兰照旧拒绝了。 “不要,我不似那么金贵,这点苦味我受得住。” 芸惜忍着心中的火气,“小主要是害怕食物有毒,尽可以让御医来检查,您只在陛下来的时候吃东西,如果陛下这个冬天都不来了呢?” 她告诉自己:再这样下去,云兰的身体迟早垮掉,那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一个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我不想吃,我好闷,芸惜,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样跟我说说话?” “小主想说什么,奴婢听着。” 云兰走到床边盘腿坐下,歪着头,头上的珍珠步摇晃来晃去,“听说前些日子,你跟你弟弟闹别扭了?” 芸惜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并……没有,只是奴婢跟他都忙。” 说了两句,两人又陷入了无尽的尴尬中。 云兰许久之后,突然开口:“芸惜,我们真的回不到以前了吗?” 她低头沉默。 没一会,她就听到了哽咽哭声,抬起头,就看到云兰在哭,“我真的快疯了,我有人伺候,有人跪下行礼,有漂亮衣服,可我再也没朋友了,后妃瞧不上我,宫女嘲讽我,连你也不想搭理我了是吗?” 她越说哭得越伤心。 芸惜看着很不忍,“没有。” “有!” 芸惜努力挤出一抹笑,安慰道:“小主别胡思乱想对胎儿不好,您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安胎,平安地生下皇子。” “芸惜,我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这样我好难过。” 云兰突然向她跪下了。 芸惜吓一跳,急忙上前扶住她,“小主,你不能跪我。” 云兰乞求地望着她:“芸惜,我不该利用你,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呜呜……我这段时间过得真的好痛苦,这个皇宫里没一个人瞧得起我,所有人都想看我笑话,所有人都想看我什么时候被打入冷宫,我无人可依,无处可逃……” 芸惜沉默了好久,才伸手帮她擦掉眼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芸惜……呜呜……” 云兰回抱住她,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第78章 请求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等云兰哭完,芸惜才扶着她走到榻前坐下。 “哭够了,现在舒服点了吗?” 她特地等云兰先哭完再说话,她知道孕妇的情绪会突然变化,这还是瑶妃当时有孕,她特地问御医的。 云兰哭得脸红扑扑的,闷闷点了下头。 “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得好好吃东西。” 她转身要走,就被云兰抓了胳膊,“芸惜,原谅我这一次,我发誓,以后绝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不会有下一次了。” 芸惜犹豫了片刻,给了她一抹笑,“好。” 她去厨房给云兰点了一堆吃的,御厨看到都惊了,“这么多,小主真的会吃吗?” “会的,做吧。” “好嘞。” 一炷香后,等她端着饭菜走进内殿,云兰快步走过来,抓过碟子里的馒头就啃了起来。 “慢点吃。” “我不是为了让陛下怜爱我才不吃东西的,我是怕有人给饭菜里下毒,我不敢吃。我知道我的安胎药是你熬的,没有经手他人,我才敢喝。芸惜,我在这宫里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你若是担心吃食有问题,为什么不告诉陛下?” 云兰摇头拒绝:“陛下管得了明处的管不了暗处的,连瑶妃娘娘的孩子都保不住,更别说我了,我现在只信你。” “你如果担心,日后给你做的食物,我都亲自盯着。” “好。” 吃过饭,云兰坐在榻上,怀里抱着一个枕头,“我一直以为当了主子就有了依靠,结果这几个月是我入宫后过得最压抑的。” 既然不伪装了,她也懒得再说假话了,直接说出心里的想法,“你走了这一条路,你就该有心理准备的。” 云兰看着她,突然笑了,又哭又笑,实在不像后妃,她一边用手背擦眼泪,一边说道:“我知道,但我不后悔,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依旧会这样做的,我不想再当会被丢来丢去的奴才了,我如今不用早起伺候人,穿着她们眼红的丝绸锦缎,戴着金钗耳环,吃食虽然不是多好,但比宫女好多了。” 芸惜把擦泪的锦帕递给她,“其实挺好的,其实我也曾想要这样的生活,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悟。” 云兰诧异地看着她。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存钱,平安出宫,我们之前讨论的京郊的房子,已经涨到一千两了。” 云兰听到这件事,笑了,“我当时出宫也问过,才慌了,我根本存不够那么多钱,等我二十五出宫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活,我不想嫁给四十多岁的鳏夫。” 大龄宫女出宫,只有两条出路,第一,去大户人家继续当奴才,熬到主家不要了,赶出门;第二,嫁给娶不到妻子的男人,但那些人基本都不是良配。 偶有识文断字的,运气好了,能找个给大户人家小姐当嬷嬷的差事,但这种差事,一般都是宫里退出来的嬷嬷,甚少会要宫女。 云兰看不到出宫后的希望,才把注意打到了陛下身上。 芸惜问:“陛下对你可好?” “陛下把我当成瑶妃娘娘的替身,算是不错吧。” 云兰心疼地看着她:“替身……你不难过吗?” “难过什么?我早就知道的,我不介意的,我只想找个容身之地,皇宫里虽然斗争险恶,但我不争宠,也不去害人,我可以忍受那些妃子对我冷嘲热讽,她们影响不了我在雪阁里享福!我只想好好活着。” 芸惜第一次知道,后妃竟然可以看得这么开,云兰眼神清明,不似在假装洒脱。 “你都想得这么开了,其实我帮不了你什么了。” “不!”云兰握住她的手,“芸惜,我没想怀有龙胎,但既然有这份造化,我想抓住,孩子出生,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那都是我这辈子的依靠,可我一个人保不住她,我相信你可以,你比我小,但你比我厉害太多了,我都想过,如果你想当妃子,这后宫一定会有你一席之地。” “我不想!”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所以我才捡了你不要的机会,我知道那晚我做的事很对不起你,我一定会弥补你的!” “不要再说那件事了,以后别再骗我了就是,正如你说的我对谁都不算真心,可对你我真的用了心,你若再骗我一次,你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管你了。” 云兰用力点点头。 陪云兰说了好一会话,等她睡下了,芸惜才伸着懒腰走出寝殿。 一出门,就看到林景州站在院子,她快步上前,“你怎么来了?不用殿前伺候吗?” “今日不需要我,我来看看你待得习惯不。” 两人往梅园的方向一边走,一边闲聊:“这可是我分的第一个地方,怎么可能不习惯?” “那就好。” “你就是来问我习惯吗?” 林景州摸了下鼻子,有些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我来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林景州欲言又止。 都是今晚,他休息的时候,孙海找他帮忙,让他明日给他一个出宫名额,两人莫名就聊到了女子。 孙海已经二十了,前几年才入宫当了太监。 芸惜生气的理由,他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于是问了孙海。 孙海听完,一副看那鬼的表情,“小林公公,你这是在我一个老阉人跟前秀恩爱呢?” “?” “你姐姐明显是醋了,生气你跟田蕊走得近,操蛋玩意儿,老子都成阉人了,怎么还要在这里为纯情小公公解答爱情烦恼?” 芸惜……吃醋了? 她在意他和田蕊的关系,是这样吗? 但这怎么可能,她不是一向最不屑太监和宫女结为对食吗? 可孙海的话,给了他一抹奢求,如果这一世变了呢? 她知道他暗中要助她成为后妃,她那么强烈地反抗,如果她真的不想当后妃呢? “诶,下雪了。” 芸惜举起手掌,雪花飘落在她掌心,很快就融化了,她扭头看向林景州,见他盯着她,疑惑地问:“你有话就说,一直盯着我干嘛?” “芸惜。” 他紧张地握紧手。 “干嘛?” “那晚你让我想原因。” “对啊。”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才开口:“我想到了。” “哦?” “你……是不是吃醋了?” …… 清晨。 芸惜睁开眼睛。 盯着顶梁看了一会,她红着脸,抓过被子盖住头。 昨晚,那家伙问完那句话就走了。 就走了! 转身大步走了! 留她一人站在梅园风中凌乱了。 第79章 出宫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年前,宫里为了新年忙碌起来,先皇后大丧还不满一年,虽然不能大操大办,但也要忙很多事。 自从那晚吃醋不吃醋的事后,芸惜已经十几天没见过林景州了,听说被派出宫办差了。 这一年最后一次出宫休沐机会,结果内府上报出宫人数太多,林公公直接下令出宫休沐和办差合一了。 这样一来,那些想靠抽签出宫的宫人,一下就没机会了。 芸惜虚岁十五,本想着花钱出宫一趟,现在也没戏了,想让林景州帮她带点东西,结果人都见不到,索性放弃了,她开始一门心思给云兰补身体。 云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起来,脸色红润有光泽,陛下和太后开心,赏了伺候的几人。 芸惜熬完安胎药,端进内殿,就见云兰盯着她神秘地笑。 “笑什么?喝药了。” “这个给你!” 她走过去,伸手结果,是一个令牌,她诧异地看向云兰。 “宫女今年最后一次出宫的机会了,听说明天有京城年前最大的庙会,好不热闹,我跟陛下说我想吃庙会上的点心,馋得不行,陛下给了我这令牌,说可以让一个奴才出宫买东西,你拿着这个东西出宫吧,到时候回来,跟我讲讲庙会有多好玩。” 芸惜盯着令牌,不敢置信。 云兰在房间里散步,“你照顾我,容妃自然不会再亲近你了,我没她那么大权利,但我现在有特权,这种小事,还是能争取来的。” 芸惜抬眸看向她,“谢谢。” 云兰莞尔一笑,“我们是好姐妹,不用言谢的。” 第二天一大早,大雪在大地上盖上了白茫茫的棉被,芸惜拿着云兰给她的一百两出宫。 跟第一次出宫的茫然不同,这一次,她已经十分熟练了。 出宫第一件事,先买一身普通姑娘穿的衣服,然后背着宫女服走进人群中。 今天是年前庙会,虽然天空下着小雪,也没驱散庙会的热闹气氛,一大早就有摊贩摆出来了,街道两边挂着红灯笼,对联,小孩子穿得像年画娃娃一样,在街上自由奔跑。 芸惜冻得把双手放在嘴巴前哈气。 看到远处有卖早食的,她快步走过去,买了两个包子,拿着吃。 先到处逛了一圈,这样无拘无束地走在大街上,看着百姓生活的感觉,是皇宫里永远不可能有的。 逛到一间铺子外,里面站着几个衣着华丽的男人,柜台里的老板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此盒里的东西名为夜明珠,产自东海,入夜发光,可作照明用,底价一千两,各位谁有兴趣啊?” 芸惜听到一千两,吓得吃进嘴里的包子都噎着了,锤了好几下心口,才咽下去。 一千两都能买个宅子了! 什么珠子这么贵? 人群中有人说,“如果真能照明,对走夜路的人,倒是个好东西。” 走夜路的人…… 芸惜心头一动,挤进人群,问:“老板,有多亮啊?” 大家见她一个小姑娘,嗤笑一声,“小姑娘,快去找你爹娘吧,你买得起吗?” “不过小姑娘问得没毛病啊,别光嘴上说啊,有多亮,你倒是展示一下啊!” 有人起哄,大家都开始喊,要老板证明夜明珠有多亮。 老板笑着从柜台里走出来,“我聚宝斋百年名声放在这里,还能诓了各位不成?请进内堂一看!” 老板带路,大家都跟着走进内堂,芸惜也跟在其中。 都到了内堂,伙计把门一关,然后有人揭下窗户上的帘子,眨眼功夫,房间里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 “周老板,你这是做什么?” “好黑啊!” 芸惜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片光出现在黑暗中,顿时,房间虽然不够亮,但足以看清彼此的长相。 芸惜看着盒子里发光的夜明珠,眼神从惊艳,慢慢变成势在必得的自信! 她高声道:“那个夜明珠我……” 她一个弱女子,若说是她要了,少不得被一些人盯上,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些。 眼珠一转,她立刻改口:“我家公子要了。” 一句话,全场哑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老板一扬手,窗户上的黑布就被取掉了,老板眯起眼睛走向她,“小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聚宝斋的东西,不是说要就能要,也不是说不要了,就能反悔的。” “一千两,各位……”她歪头,掠过老板,看向其他人,“还有人加价吗?” “我加五十两!” 有人站出来,双手抱在胸前,嘲讽一笑,“谁家的小丫鬟,让你家公子来,你一个丫鬟,身上能拿出五十两吗?就敢在此造次!” “只加五十,还有人嘛?” 芸惜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老板,“一千一百两,我家公子要了,这一百是定钱,我回去取钱,老板能保证给我留下吗?” 众人见她一个小姑娘,竟然随手能拿出一百两,心中已大为震惊。 老板上下打量她一番,“姑娘,定钱收了,可就不退了,你若是拿不来钱,这一百两也是不退的。” “当然,你等着。” 她转身走出内堂。 离开聚宝斋后,她就朝林景州之前带她去的那个宅子跑去。 她记性很好,只走过一遍的路,二次也能顺利找到地方,他说钥匙在隔壁人家寄放着。 深呼吸一口,她走到隔壁院子,敲敲门。 “来了!” 一个妇人打开门,看到她,眼前一亮。 芸惜恭敬地开口:“我是隔壁……我是来拿钥匙的,我是他姐姐。” 妇人笑了,“林姑娘稍等,我去拿钥匙。” “好。” 她站在门口等着,没一会,妇人拿来了钥匙,递给她。 接过钥匙,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夫人,您怎么确定我是真的,若我是骗你的呢?” “小林公子给我看过你的画像。” 她惊得张大嘴巴,她的画像,谁为她画的? 妇人笑着看她。 她脸一红,“多谢夫人,我先告辞了。” 拿着钥匙回到门口,她打开门锁,推开门。 院子里很安静,地面都是雪,没有脚印,说明很久没人来了。 她踩在雪地,走过中廊,是会客堂,绕过偏厅,来到林景州带她去的那个房间,她按照他教的,打开密道,箱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密道里。 她伸手想抱起来,结果抬了半天,都没抬出来,只好放弃,跪在地上,在地道里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直接惊到了她。 第80章 雪地红衣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上次来,里面还都是金条,这次,上面竟然还散着一堆珠宝首饰和银票。 拿起一叠银票。 都是五百或者一千两一张的,足足有三十多张。 珠宝首饰中,有一串明晃晃的东西,晃了她的眼睛。 她伸手拿出来,那是一串珍珠项链,珍珠又大又圆润,这么美的珍珠项链,萧蜀雪也有一串,不过那是她封后大典上,东海小国送的贺礼。 前世,她想碰被萧蜀雪罚跪过,心头一动,她小心翼翼地把珍珠项链戴到脖子上。 珍珠的圆润和冰凉触感和她脖颈肌肤相贴,她的心狂跳。 “镜子,镜子……” 起身刚要去找镜子,走了两步,又跑回来,把箱子合上,塞回密道,再次起身往外跑,余光又看到手里还攥着一把银票,转身,又定住。 “哎呀,等会再放回去!镜子镜子!” 她跑出房间,到处寻找镜子。 推开几间房里面都空无一物,直到她推开一间房,里面简直是她梦想中的女子闺房,墙上有仕女图,墙角有花,。 左边有休息的眠榻,读书的书桌;右边是千丝拔步床,床幔精致,粉色的被褥,看着就很舒适温暖。 她一步一步走近,梳妆台前,放着崭新的铜镜,木梳。 几盒胭脂整齐地靠着镜子下面的木墩。 打开胭脂盒,也从未有人用过。 桌上的首饰盒里,装着步摇,步钗,还有玉簪,耳环等等。 她拿起雕花木的木梳,把梳子放在鼻间闻了一下,并没有木头以外的味道,那说明这间房从布置到此刻,从未有女子入住过。 身侧是一座衣柜,她转身,对着衣柜,伸手打开。 满柜的衣服,袄裙,长裙,衿子,披风…… 而这些精致的衣服中间,突兀地挂着一套布料普通衣服,浅绿色薄料袄裙,上衣绣着荷花,下裙绣着荷叶。 这是她上次出宫,随意买的衣服。 回宫前,她换下了,随手丢了…… 不敢置信地捂住嘴,阿景都捡回来了。 她颤抖地拿出一件粉袄,比在身前,正是她的尺寸。 手中的银票突然四散,落在地上。 她眼眶泛红,盯着一柜衣服,满心疑惑。 他不是说过她不会属于这里吗? 那为什么要置办这些东西? 为什么要偷偷在这里给她专门准备了一间房? 蹲在地上,她抱住自己,心头的感动和酸意慢慢席卷全身,最后化作了眼底的泪水,“混蛋,你究竟还要把你的心意藏多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鞭炮声,她这才抬头,身体已经发麻,她起身的时候,扶着柜门。 盯着里面精致漂亮的衣服,她甩甩头,然后毅然拿出一套,走向床前。 …… 聚宝斋里。 老板跟十几个看戏的人都等着,等那个小丫头的公子来买下夜明珠。 “莫不是骗人的吧!老板,你这夜明珠就卖与我吧,一千一百两,我可是现钱!”一个肥硕的男人直接把银票拍在桌上。 老板笑了笑,“李员外,莫急莫急,距离一个时辰还有一炷香呢,我聚宝斋做的事信誉生意的,当时没人顶价,那位小姑娘既然付了定钱,我肯定是要先留给她的。聚宝斋的规矩,不商量时间的留货一律按一个时辰算,过时,货品重拍!” “行,咱就等这一炷香时间。” 就在一炷香快结束的时候,一抹红影从人群出来,快步走进来。 红锦缎绣着白狐毛的披风,披风帽挡住了她大半张脸,但仍能隐约看到,那是一张精致秀气的脸。 她缓缓开口,“老板,夜明珠呢。” 老板认了半天才认出她就是刚才的小姑娘,“仍然留着,姑娘可拿来了钱?” 她掏出一张千两银票,递给老板。 众人伸长脖子去看那银票,老板接过银票仔细查验了一番,“姑娘可否等一炷香,千两银票,需到钱庄查验。” “可。” 老板把银票交给信得过的伙计,然后恭敬地请芸惜内堂休息。 芸惜走进内堂,伙计立刻送上好茶,老板也是拿着夜明珠走进来,“一旦验明无误,这颗夜明珠就是姑娘的了。” 她故作镇定地问:“我可以先摸摸它吗?” “当然可以。” 她伸手抓过夜明珠,比鸡蛋稍小一些的夜明珠,在白日里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有了这东西,林景州再走夜路,就不怕看不清道了。 没多久,伙计跑回来,“老板……是,是真的……” 老板笑得脸上都有褶子了,拱手向芸惜行了个礼,“这东西是姑娘的了。” 她欣喜地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想了一下,她抬头看向老板,“老板,可有黑袋子,若是晚上不想让它发光呢?” “有。” 老板从角落的盒子拿出一个黑色的小袋子,恰好装一颗夜明珠。 芸惜结果,把夜明珠装进黑色袋子,又把黑色袋子装进香囊里,大小竟刚刚好! 她看向老板,甜甜一笑,“多谢老板。” “我该多谢姑娘照顾我们聚宝斋生意,小姑娘应该是一个人出来玩的吧?” 她警惕地抓紧香囊,盯着老板。 老板哈哈一笑,“放心,我不是坏人,但外面那些人就不一定了,光姑娘这身衣服,就价值不菲,姑娘是跟亲人一起来逛庙会的吧,我可以叫人送姑娘去找亲人,不然你一个人出门,很危险的。” “多谢老板。” 老板引着她往后门走,“这边请。” 芸惜从后门离开,一个伙计送她走出巷子,“小姑娘,你家人——” “驾!” 街上突然飞奔过十几个人,芸惜看到其中一个,林景州? 她快步追了上去。 伙计还没说完话,就见她跑进人群里,眨眼功夫,人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芸惜是人,不可能追马上,她只能跑一段路,就问一下路人,追了大半个时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离街道很远了,周围人迹罕至,只有白雪覆盖的田地和枯树林。 她累得抱着树干大口喘气。 “驾!” 人声,马蹄声,很快将她包围住。 “大胆,敢跟踪我们!” 骑在马上的林景州皱眉,那衣服…… 芸惜心中恐惧,帽子下的小脸煞白。 林景州突然翻身下马,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白雪地里,红衣翻飞,她眼睛明亮,秀颜若仙。 她看清眼前之人,突然抓住他,“林——” 要说出口的话,被他搂进怀里,他用手按着她的头,迫使她埋在他怀里,然后看着众人,“各位,她是随我来的。” 第81章 我不想当后妃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一个男人冷声道:“林公子,我们应该说好的,此事绝不能被外人知晓,现在是林公子要破坏规矩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有任何闪失,我一人承担。” 芸惜没想到自己连累了林景州,她闷闷地开口:“对不起,是我做事冲动了。” 他低声安抚:“没事。”然后面向其他人时,表情又恢复了冷漠,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威胁,“各位现在的首要任务,应该是去骊山,而不是站在这里浪费时间,各位时间很多吗?” “你说的有任何闪失,你一人承担!” 带头的人看他一眼,拉紧马缰绳,“驾!” 十几个人骑马离开了,等他们的身影走远,林景州立刻放开怀里的人,“没闷着你吧?我不得不这样做,不能让他们看到你的脸,那会对你有危险。” 她摇摇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看到你就跟来了,没想过你可能在做重要的事,我是不是坏事了?” 她从来不是冲动的人,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林景州,就什么都忘了,追了上来。 “没有,他们本就要走的,他们是为陛下做事,但这件事不能涉及陛下,也不能暴露他们,才这么谨慎的。” “做——哦,我不能问,我不问了。” 披风拖在雪上,她走路格外吃力。 林景州望着她,雪地红衣,女子青春。 “你怎么会穿这件衣服?” 前世他就买下这件衣服了,可两辈子了,他都只敢幻想这件披风穿在她身上该是什么样子,刚才认出这是他买的衣服时,他多怕自己猜错了,又渴望自己猜对了。 丈夫出门归家,为妻子买大红的衣服。 他明知道不该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却又抑制不住疯狂生长了两辈子的恶念。 芸惜一脸一红,她当时脑子一热,就换上了,但她其实算是不问自取的,“我……我……” “这里雪很厚,出去再说吧。” 他扶着她艰难地走到马跟前,把她扶上马,然后翻身坐到她后面,因为坐得很近,他余光瞥到她脖颈的珍珠项链,“这个项链……” 芸惜脸更红了,“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拿你的东西,我当时忘了就戴出来了,我现在就摘下来。” 她慌忙就去摘,就被他按住了手,“我想说很好看。” “好……看吗?” “嗯,那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那个宅子也是你的。” 那一晚,让他对不敢奢求的一件事有了期许。 心口狂跳不已,她把手攥成拳头,按在心口的位置,“那间卧室是特地给我准备的吗?” “嗯。” 她侧头,问:“为何不跟我说?如果不是我不小心闯进去,是不是你永远都不会告诉我?” 林景州目视前方,挥动马缰绳,马在雪地里小跑了起来。 芸惜紧张地抓住他胳膊,她也目视前方,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我有一个梦想,我跟很多人说过,就是没跟你说过。” 他终于开口,“什么梦想?” “我想存很多很多钱,等二十五岁被放出宫的时候,我就有钱在这里买一个院子,不用很大,但也不能小,我当了十五年的奴才,我不想再委屈我自己。我要布置一间最好看的女子闺房,要有漂亮的衣服,有京城最好的胭脂,有最时兴的发饰,虽然那时候我已经二十五,老了,可我还想像小姑娘一样打扮自己。” “你想……出宫?”林景州看着她的侧脸,眼底流出一丝不可置信和一丝惊喜。 “是啊,目睹了瑶妃从受宠到自杀,怎么还会想当后妃呢?” 林景州喃喃自语:“你不想当后妃……你不想当后妃……” 他暗暗咬了自己舌头一口,很痛,痛,那就不是梦。 前世,他用尽手段,只想把她带出皇宫,结果失败了。 这一世,他忍痛想把她送去她想要的那个位置,她却……不要了? “我不想当后妃,你好像很不高兴?” 他声音在发抖:“没有!” 芸惜莞尔一笑,她抓过他手里的马缰绳,突然用力挥了一下,“驾!” 马本来在悠悠散步,被她这么一吓,突然狂奔起来,芸惜不会骑马,身体开始左右摇晃,北风扑面而来,刺得她脸疼,即便如此,她就都觉得这里的北风比皇宫里的好。 在宫里,她可以这样自由骑马奔跑吗? “哈哈……哈哈哈……出宫了,我就自由了!” 在宫里,她可以大声大笑吗? 林景州紧张拉着马缰绳,想稳住马,可怀里的人反而发起疯来,他只能搂住她的腰,“闭嘴!” 马在雪地里狂奔了好久,才慢了下来。 林景州下马,把她抱下来,才开口教训,“你这样玩,很危险,知道吗?” “下次不玩了。” 见她丝毫不知道危险,他怒道:“认真点,如果马发疯了,你会死的!” “有你在,你不会让我死的。” 他语塞。 芸惜在田垄上走了几步,又转身往回走,就这样来回走了好几圈,突然抬头,“阿景。” 他牵着马,看向她。 “我不喜欢陛下,也不想当他的妃子,以后别干那么蠢的事了。” 她郑重其事地跟他说,而他因为她眼底的认真,而乱了心跳。 许久之后,他幽暗的目光里慢慢浮现了一抹光彩,邪狞的凤眼,此刻只有最纯粹的笑意。 “好。” “还有,那晚你问的问题。”她清了清喉咙,“林景州,我不要你背别人,更不要你跟其他女子亲——啊!” 田垄边上都是雪,她嘚瑟地背对着走路,结果一个不慎踩空了,半个身体都倒在田垄里。 “小心!” 林景州丢开马,快步上前把她拉了起来。 芸惜低着头,始终不肯抬起,她感觉自己脸都丢尽了。 林景州帮她拍拍身上的雪,眼里的笑意已经溢出来了,嘴角也是怎么也压不下,“上马,这里不好走。” 把她扶上马,他牵着马绳,往外走。 尴尬到空气都快要凝固了,芸惜捂住脸。 “你怎么出宫的?” 她放下手,声音闷闷地解释:“云兰给我求的恩典,她让我去看看庙会,回去给她讲讲。” “我要忙的事都忙完了,那我们去庙会吧。” 第82章 老者卜卦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先带着她到兵马司还马。 两人才朝庙会走去。 大白日,街上就非常热闹,芸惜从未见过这么热闹的京城,看什么都稀罕,她披着红色披风,穿行在人群中,像一个偷跑出门的世家小姐。 林景州跟在她后面,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听说云来阁今日有歌舞表演!” “听说都是从西域请来的异域女子。” 芸惜手里拿着糖葫芦,扭头看向林景州,“我们也去看看。” 林景州表情古怪地看向她,“看舞娘跳舞?” “对啊,走吧!”她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抓过他的手,就往云来阁跑去。 林景州看着两人握住的手,轻轻回握住。 两人来到云来阁,表演已经开始,异域女子怀抱琵琶,打扮得妩媚妖娆,看她跳舞的人已经快坐满了,热闹异常。 她站在门口,看到周围都是男子,甚少有女子,一下就退缩了。 小二看到两人,笑着上前,“小姐,这可是咱们云来阁特地从西域请来的舞团,绝对正大光明,男女老幼皆可来欣赏。姑娘是想近距离观赏,还是想要在雅间观赏?” 她好奇地望着舞台,“有什么区别吗?” “二楼雅间是一百两坐费,就近是五十两坐费。” “这般贵?” 她微遮住嘴,扭头看向林景州。 小二继续解释:“这舞团可是不远万里请来的,费用自然是高一些,正月十五就会离开了,日后想看都没机会了,机会难得,所以贵些,现在是白日,晚上的位置已经约满了,姑娘晚上来,可就只能站着看了。” “这么好看吗?” 可今日已经花了一千一百两银子了,虽说他们现在不缺钱,但哪有人嫌钱多,没事就往外送的? 想了一会,她开口:“阿景,我们走吧。” 拉过林景州的衣袖,就要走。 林景州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小二,“雅间。” 小二立刻笑意盈盈在前面带路,“小姐请这边上楼。” 芸惜不解地看向他,他笑眸中带着一抹宠溺,“既然来了,就看看吧。” 她压低声音:“好贵的。” “放心,我们有钱。” “好吧。” 两人跟着小二来到楼上雅间,说是雅间也就拿屏风挡住了一些视线罢了,不过坐在高处观赏美人跳舞,倒是不错。 两人刚坐定,小二问道:“小姐要吃什么?” 她还没开口,林景州已经先开口了,“你们这里招牌的都上一份!” “好嘞。” 小二退下后,她立刻压低声音道:“你钱多啊?你一个月月银才多少,敢这样花钱?” 林景州提起茶壶,为她斟茶,悠闲地开口:“靠月银自然是不行。” 想起箱子里短短两个月多了那么多金银珠宝和银票,芸惜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开口:“还是要低调些,仔细别人眼红你,暗中害你。” 皇宫里的人,只有三条路,要么认命被人欺负,要么努力往上爬,要么关系够硬,能够明哲保身。 她不可能劝林景州不往上爬,或者不拿这些钱,那不实际,她只希望他别出事。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前世没事,这一世,他更加得心应手,别说一顿饭百两银子,就是千两,他也供得起。 “箱子里的东西,你想用尽管拿,只需记住一点,万事以自身安全第一,银子没了我可以再赚,若有人盯上你,别傻傻地要护住银子。” 这话听得,耳根不知道怎么地火辣辣地。 她挪开视线,看向楼下,转移话题,“瞧,这些舞娘真好看。” “你看吧,我没兴趣。”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腰背坐得挺直,一口一口,悠闲地品着茶。 没一会,小二端着东西就上来了,整整一桌子,各种精致的小点,酸甜辣咸,俱全。 芸惜望着一桌子东西,目光一下就挪不开了,“好精美的食物,单色相就不比……”她噤声,眼里闪着光芒,“不比别处的差。” 等小二离开后,林景州看着她,“尝尝味道。” “嗯。” 她夹起一块水晶饺送入口中,眼睛一下就亮了。 好吃! 坐在雅间,欣赏舞娘跳舞,面前还有一桌美食,最重要的,身边陪伴之人,懂她,宠她。 芸惜突然忍不住笑了,心口有个地方暖暖的,快要溢出来了。 太监又如何? 她的小林公公,是全世界第一好! 尝到一样好吃的小菜,她眼前一亮,端起来,递给他,“尝尝这个,好吃!” 林景州闻言,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送进嘴里。 她期待地看着他,“如何?” “尚可。” 她眯起眼睛,“就尚可?” 他笑了,“对。” “那不给你留了,我自己吃。”她把碟子端到自己面前,悠闲地品尝起来。 突然,林景州站了起来,走到屏风边往外看,似乎在偷窥某人。 “你干什么呢?” 林景州回头看向她,把手比在嘴唇上,“嘘。看到一个人,我出去一下,你吃你的,等会我来找你。” “好,小心点。” “嗯。” 林景州转身出了雅间。 芸惜心中担心,起身跟到了屏风边,谁知已经看不到林景州的身影了,她低声喃喃:“神神秘秘地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转身回到座位坐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楼下的跳舞的舞娘身上,顿时兴致缺缺。 桌上的食物一下子也没有那么美味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突然传来,“姑娘。” 正在发愣的她猛地抬头,就看到屏风边站着一个衣着质朴的老人,“有事吗?” “老夫看小姑娘有缘,想为小姑娘卜上一卦,若是灵验,小姑娘请老夫解解口欲,若是不灵,老夫分文不收,立刻离开,如何?” 她正好无聊中,撑着下巴,好奇地上下打量老者。 “算卦……老人家,我的卦可能没那么好算哦。” 见她有兴趣,老者笑着走了进来,直接坐在了她对面,“老夫姑且试试。” 老者拿出三枚铜钱和一个龟壳,递给她,“小姑娘,把铜钱装进龟壳,然后诚心许愿,再把铜钱撒到桌面。” “好。” 她拿过龟壳和铜钱,一枚一枚放进去后,握着龟壳。 愿这一世能平安幸福到老,和林景州永远这样平淡快乐地生活下去。 许完愿,她颠倒龟壳,里面的铜钱落在了地上,她把龟壳还给老人,“老人家,这样就能看出我的命数吗?” “姑娘……”老者看看铜钱,又抬头看她的面相,“父母健在,有一兄一妹。” 芸惜表情怔愣住了,她有哥哥这件事,她曾说过,但妹妹,她一个字都没说过。 一出生就受爹娘宠爱的妹妹,和她不一样。 她从未穿过新衣服,都是爹娘从亲戚家拿来的旧衣服,可妹妹从出生就是全家的宝贝疙瘩,有新衣服,不用干活。 家里最好的东西是哥哥的,然后是妹妹的,最后才是她的。 她要做全家的饭,要洗全家的衣服,要照顾妹妹,要卖了自己给哥哥筹钱娶妻,但妹妹不用,妹妹只要快乐成长就够了。 “不过,小姑娘,你上亲缘单薄,这一生注定了没机会奉养父母终老。” 芸惜笑了,她确实没打算奉养父母,她记忆里,几乎记不清爹娘的模样了。 “老人家,你说对了,这桌上的东西,你尽管放开了吃。” 老者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说,“不过,小姑娘,我帮你看了面相,你很有福相,日后必定会儿孙满堂。” 第83章 我们离开皇宫吧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 她放在腿上的收紧,“儿孙满堂?老人家,你不必为了哄我开心骗我,我已经做好准备此生无儿无女了。” 老者看着她,“老夫还不至于因为一顿饭而骗人,实话而已,姑娘不是孤命,未来一定会有儿女孝顺,养老送终的。” 老者见前一刻还一脸笑容的人,这一刻惨白无光,心想自己说错了什么? 赶紧拿着筷子加了好几筷子吃的塞进嘴里,想趁着被赶走之前,多吃几口。 “老人家,也就是说我会嫁给寻常男子?” 老者反问:“姑娘难道想嫁给王孙贵胄?” “不是……”她颤抖地回答,扭头望向楼下的琵琶舞娘,眼底只剩茫然无措。 如果她未来是要嫁给寻常男子,儿孙满堂,那阿景呢? 那个时候,他在哪里? 那个她活了两辈子,唯一对她好的人呢? 陛下是真男人,可这个真男人害了多少女人,他对瑶妃真心,不及林景州待她一二! 她刚刚肯定了自己的心意,算命的却告诉她,她未来会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生育儿女? 芸惜闭上眼睛深呼吸,拳头攥紧。 算命的话,不能信。 算命的话,不能信。 “小姑娘,老夫算出你三年内会有一劫,生死劫,想化解,远离一切水源!” 她还没静下的心,瞬间又沸腾起来。 老者缓缓起身,“多谢小姑娘款待,告辞。” “别走!” 她站起来,“老人家,我有一朋友,能否为他算上一卦?” 老者摇了摇头,“十卦九不灵,一卦送给有缘人,我与姑娘有缘,不代表我跟你朋友有缘,告辞。” 老者离开了,芸惜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只剩下沉重。 她会儿孙满堂,从没有觉得这句话如此恶毒! 林景州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芸惜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走过来,担心地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我有点累了,能不能提前回宫?” “好——稍等一下。” 等了一会,小二提着好几袋打包好的点心小吃,林景州提着东西,见芸惜看她,解释道:“你忘了你是出来帮云美人买东西的吗?” 她恍惚一瞬,才反应过来。 见林景州无奈地看着她笑,她心口一痛,她未来会跟别人结婚生子,子孙满堂,那他呢? 那时候,他会在哪里? 两人离开云来阁,先回了宅子一趟,把芸惜身上这一套换下来,换衣服的时候,看到夜明珠,她神情复杂。 在心里告诉自己,算命的不能信,可心底就是忍不住害怕。 怕卦象成真! “芸惜?你好了吗?” 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把衣服规整后,打开门。 看到林景州一身蓝色太监服,她还是没忍住开口:“阿景。” 他看着她,“怎么了?” “这个送你。” 她把香囊递给他。 林景州看着她递过来的香囊,和他生辰时,她送他的一样材质,里面圆鼓鼓的,好像还装着什么东西,他伸手接住。 “不该说你乱花钱的,我也乱花钱了,这个夜明珠一千一百两银子,我没钱,当时是来这里取的钱。” 林景州打开袋子,里面还有一个黑袋子,把夜明珠从里面倒到手心,因为天还亮,所以夜明珠亮得并不明显。 “你说你习惯走夜路了,但还是有亮光的路好走。” 他握着夜明珠,眼神专注又温柔,“谢谢。”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她突然有一股冲动,“阿景!我到了二十五岁就可以离开皇宫,你却要待到四十,如果陛下不放,还可能更久,皇宫里勾心斗角,不是你算计我,就是我算计你,根本防不胜防。” 她越想,眼眶越红。 林景州察觉她的异样,伸手扶住她胳膊,担心地问:“到底怎么了?” “我们离开皇宫吧!” 林景州愣住。 ……那位就是才十八岁就当上了大内副总管的林景州啊,相当于四品官职了。 ……林阎王,百官谁不怕他? ……上次替陛下去江南巡查,那个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爷出游的,当太监当到他这个份儿上,也算顶了天了。 “对不起,我刚脑子一热,别理会我说的,回宫吧!” 她快步往外走。 林景州有头脑,有学问,他在宫里会受到陛下的重用,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总管,可离开了皇宫,他是连乞丐都瞧不起的太监! 她不该说这样的痴话的。 “芸惜。” 林景州追到门口,一把拉住她手腕,“到底怎么了?” “没……我胡说的……对……” 她拼命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落。 “我可以离开皇宫。” 她抬眸,错愕地看着他。 林景州伸手帮她擦掉眼泪,“你如果愿意带上我,我跟你走。” 如果你不介意我身体残破,这世间每一个角落,我都随你去。 “阿景。” 她伸手抱住他,哽咽开口:“皇宫太危险了,我们离开这里,我们有那么多钱,就算什么都不敢,都足够我们活一辈子了。” “怎么了?” 他推开他,担心地看着哭成泪人的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算,算命的说我会子孙满堂。” 林景州怔了一会,随即笑了,“这不是很好吗?” “那你怎么办?” 她哭着问。 林景州垂眸,深呼吸了一口,再抬头看着她,眼底满是笑容,“我们永远都是家人,只要你想我在,我就在。” “可我……” “我带你去塞北看看瑶妃出生长大的地方,好不好?那地方真的很美,你甚至能看到云落在地上的影子。” 她眼眶挂着泪,好奇地问:“云还有影子?” “当然了。” “那我还想去江南,想去东海,我们有很多钱,只要我们不是奴才了,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 什么子孙满堂,她才不要! 她只要阿景! 林景州问:“你真的想好了?” 她用力点头。 只要离开皇宫,她不会改变的,她这一生只会跟他相伴,绝不会丢下他跟别人结婚生子的! 他目光坚定地开口:“那我来想办法,我们离开皇宫吧。” “好!” 第84章 过年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回宫后,芸惜抱着点心回雪阁。 她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向奉天宫的方向,她今日说了那么多,到底说清楚了吗? 那阿景又到底明不明白她的心意? “不管了,反正我们要离开了,离开后,有的是大把时间!” 想到这个,她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 回到雪阁,她把点心交给云兰,看着云兰吃东西,她忍不住问:“云兰,你要不还是跟陛下提一提你的担忧吧?这毕竟也是他的骨肉,他怎么都不会让人害你腹中龙胎!你如今连吃东西都不敢畅快吃,可你还要在这皇宫里待一辈子,想想不可怕吗?” 云兰笑了,“芸惜,你还是太天真了,你真以为大家奉承陛下是真龙天子,陛下就真的能事事处理得当?后宫这些事,他知道的其实还不如宫女太监多!我从不奢求陛下能护我一生平安,他护不了,也不屑护我!我只要等孩子降生就好。” 见云兰想得这么开,芸惜心中却忍不住唏嘘。 “你原本可以存钱等出宫的,若是能遇到一个真心爱护你的夫婿,比你现在这样可舒服多了。” 云兰擦了下嘴角的点心碎屑,她抬眸看向芸惜,“真心爱护我的夫婿?芸惜,这可比寒窗十载一招得中状元还要难,世间男儿皆薄幸,咱们陛下就是最大的薄幸男!” “总会有一生一世只愿和你一人相守的。” “太少了,我可没自信能遇到。既然我遇到的都是薄幸男,我跟着陛下,至少算半个主子,那些宫女太监心中瞧不起我,但见了我,不仍要跪下向我磕头吗?这就够了!” 芸惜一时竟无法反驳她。 “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云兰从榻上下来,走到她跟前,头上的步摇来晃去,她却毫不在意,而是盯着芸惜,“你以前可是跟我一样,不屑于跟男人谈情说爱的,你说出宫之后要找一个不介意你年纪大,只要一辈子看重你,让你过舒坦日子的男人就行,如今怎么变了?” “没有啊。” 她扭头避开云兰,后者却不依不饶,“是齐鸣吗?那个御厨?” 她大声反驳,“怎么可能?!” 云兰眯起眼睛,笑了,“那就是有了,不是齐御厨,那是谁?我都把心里话跟你说了,你却对我藏着掖着,还是防着我吗?” “云美人,您该休息了,奴婢告退!” 她转身就跑,云兰追到门口,扶着门框,“好啊,你不跟我说,我可要自己查了!” 她回头,看向门口的云兰,无奈开口:“你还是好好安胎吧,马上过年了,奴婢去准备年三十晚宴要用的东西。“ “可是我无聊啊,芸惜妹妹长大了,有意中人了,我自然要关心的。” …… 大年三十晚上,皇宫到处都透着过年的喜悦,因为先皇后逝世还不满一年,所以并不能大宴群臣,只是皇亲贵胄聚在一起团聚。 云兰是美人位分,本来是没资格入场的,但她怀有龙胎,被陛下和太后特地安排入席,还是坐在容妃身边的位置,这让平日瞧不上她的嫔妃心中无比妒忌。 吃过新年宴后,大家聚集在御花园看烟花。 芸惜扶着云兰站在后妃之中,把让宫女准备好的汤婆子送到她手里,云兰回头看她,浅浅一笑。 随着陛下倒数:“三!二!一!” 天空被烟花照亮了,大家都被这绚丽的烟花震撼。 芸惜的视线穿过人群,和角落的林景州对上,后者专注地望着她。 她在心中跟他说:林景州,新年快乐。 就在这时候,皇宫的一个角落上空突然出现了五彩祥云。 太后惊喜地开口:“皇帝,快看!” 立刻有人拍马屁,“陛下,这是祥瑞之兆啊,预示着来年国泰民安,这都是陛下辛苦治理国家换来的。” 芸惜看着祥云的方向,心头莫名慌了一下。 那是……冷宫? 等烟花放完,众人正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太监激动得连滚带爬跑进来,“陛下!大喜啊,陛下!” 夏赫南疑惑地看着太监,“何事?” 太后以及其他妃嫔也都疑惑地看向太监。 “冷宫传来消息,素人萧蜀雪,一个时辰前,为陛下诞下皇子,母子平安,奴才来请陛下的旨意!”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芸惜一脸错愕,双手双脚冰凉。 她到底还是没防住吗? 忍不住皱眉看向容妃,她已经那样暗示了,容妃连一个冷宫里的废妃都没收拾了吗? 就这还想争后位! 站在夏赫南身后的林景州眼神划过震惊,随即掩藏起来。 “舒妃和皇子呢?”太后急忙追问。 “仍在冷宫,舒妃娘娘说她是罪人身份,不敢擅离。” 太后看向自己儿子,“皇帝,本宫听说了你当日处罚舒妃的缘由,本宫觉得太重了,且没有确凿证据,如今舒妃诞下皇子,于陛下,是大功一件啊!” 夏赫南表情复杂,“母后既然知道萧蜀雪所作所为,就该知道,她罪有应得!” “后宫妃子之间争风吃醋,算什么罪有应得?本宫不管你怎么想,本宫现在要去看本宫的皇孙!” 太后说完,就朝冷宫走去。 夏赫南犹豫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独留下一堆妃嫔和皇亲国戚站在原地。 容妃怀里抱着大皇子,冷着脸离开,直到没人的地方,把孩子交给婢女红绸,她脸涨得通红,拳头都攥得发抖了,“好一个萧蜀雪……隐藏得如此之深!” “主子,看来这舒妃复位有望了,您得提早做好准备。” “一群废物!我不是派人去冷宫折磨她了吗?为什么连她有孕都没发现?” 红绸抱着孩子,低头不敢多言。 主子们都散了,芸惜跟在云兰身后,云兰难受地坐在石头上,低声喃喃:“舒妃竟然能隐藏怀孕消息,在冷宫一直待到生产……芸惜,她若是复位,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应该不会。” 都怪她自己! 明知道萧蜀雪也是重生之人,她竟掉以轻心了。 可冷宫那边,她明明给足了钱,让人盯着萧蜀雪,为何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萧蜀雪到底是怎么避开容妃和蒋嬷嬷的折磨? 第85章 舒妃复位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大年初一早上,舒妃复位,后宫有人欢喜有人愁。 往福阳宫送礼的人,一大早就快要踏破门槛了。 萧蜀雪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儿子,脸色依旧惨白,但一双眼睛却透着精神和算计。 一男一女走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娘娘……奴婢终于盼到您回来了。” “奴才给娘娘贺喜了。” 萧蜀雪把儿子放到床上,笑看着两人,“芍药,秦久安,本宫落难冷宫这大半年,多亏了你们两个暗中相助,你们是本宫的大恩人。” 芍药哽咽一声,慢慢站起来,“奴婢不敢居功,为娘娘办事,是奴婢的本分。” “你们二人的忠心,本宫记在心里了,以后本宫绝不会亏待你们二人。” “多谢主子。” 一个宫女端着汤药进来,芍药二话不说,伸手接过,就送到萧蜀雪跟前,“主子。” 萧蜀雪一边喝药,一边开口:“本宫现在迫切要做的事,就是查出谁在冷宫要加害本宫,秦久安,这件事你去办,务必要让蒋嬷嬷把人认出来!” “您昨晚一离开冷宫,奴才就把蒋嬷嬷带到福阳宫了,她绝对没机会接触其他人,奴才已经按照她的描述把那名宫女的身份锁定在凤藻宫了,但凤藻宫有五十四名宫女,如今四散各处了,要一一排查,需要一些时间。” 萧蜀雪冷声道:“本宫等得起,去查!” “是。” 等秦久安离开后,萧蜀雪把药碗给芍药,扭头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儿子,眼神越发阴冷起来。 “本宫都到冷宫了,还买通嬷嬷要让本宫不好过,本宫一定要看看那个幕后之人是谁!” “主子,如今宫里最得势的是容妃,她将李婉儿生下的皇子纳到自己名下抚养,莫不是她察觉了娘娘怀孕了,想在冷宫斩草除根?” “不排除这个可能。” 芍药继续开口:“还有,雪阁的那位云美人,如今也怀孕了。” “云美人?” “她叫云兰,曾是瑶妃的婢女,被陛下宠幸封了美人,赐居雪阁,而且只让她一个人住。” 萧蜀雪皱眉,“又是瑶妃……” “娘娘之前很想重用的芸惜如今是云兰的贴身宫女,娘娘在冷宫的时候,她和容妃走得很近,但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动。” 萧蜀雪眸光幽暗,放在被子上的手攥紧,“本宫要见李婉儿一面。” 她要确定那夜李婉儿突然反咬她一口,是不是林景州从中作梗。 原本,她没有把林景州放在眼里,毕竟对方才十三岁,周无霜还没出现在宫里,两人是不可能勾结起来害她的,但现在看来,她或许太过仁慈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她得搞清楚,芸惜前世跟林景州是陌生人,为何这一世,两人成了姐弟? 如果真的是林景州害她,芸惜又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这一世,如果芸惜帮着林景州害她,她绝饶不了那个贱婢! …… 芸惜走在前往冷宫的宫道上。 她明明花了钱让蒋嬷嬷盯着萧蜀雪,为何萧蜀雪怀孕的消息,蒋嬷嬷没有告诉她? 萧蜀雪复位,最危险的人莫过于阿景。 前世,阿景是贵妃的人,又为了给她报仇,逼死了萧蜀雪,萧蜀雪绝不会放过阿景! 一个有子嗣的妃子要对付一个羽翼未丰的太监,阿景还能有什么胜算? 刚走到拐弯处,余光瞥到一人,她顿时浑身僵住,手脚冰凉。 那是一个光看面相就知道很凶的宫女,靠在通往冷宫的一个闸门边,手里拿着一把瓜子在吃。 芸惜想握紧拳头,却发现自己双手颤抖,根本握不住。 是她…… 当年硬生生夹断她手指的人。 剪舌,碎牙,断指。 那是她只要回想起来,仍旧感到浑身剧痛的酷刑。 重生之后,她一直想找到对她施以极刑的三个宫人,一个已经被林景州送去喂了狮子,还有两人。 方圆一直没找到,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剩下两个其中之一。 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仔细观察那个宫女,竟然是冷宫宫服,怪不得她拖了那么多关系都没找到,人竟然在冷宫! “静竹,你说真的会有人来找蒋嬷嬷吗?” 一个太监走了过去,看到他侧脸,芸惜伸手抓着宫墙,指甲陷入墙里,她死死盯着远处说话的男女。 那两人,竟都在冷宫! ……下辈子投胎可别发蠢了,一个贱婢还想跟皇后娘娘谈条件! ……啧啧,瞧瞧她这眼神,怕不是想吃了我吧,小贱人,你就是做鬼了,我也不怕你! 芸惜呼吸都在发颤,恐惧是对于他们前世加害她时的残忍手段,她努力克服身体的异样。 她不是以前的芸惜了,不再是砧板上任他们宰割的鱼了。 深呼吸了好几口,她身体的抖动才慢慢停下来。 等彻底冷静下来,她才抬眸看向两人。 “钱六,别着急啊,才几个时辰。” “秦公公说只要我们等到有人来找蒋嬷嬷,就能去福阳宫伺候,但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等呗,差事办好了,秦公公不敢亏待咱们的,咱们可是舒妃娘娘的救命恩人!” “那倒是,等我们去了福阳宫,也许能混个二等宫女二等太监,那就好了。” 静竹,钱六。 芸惜转身,往回走。 原来萧蜀雪是被这两个人护住了。 如今,算是新仇旧恨都凑到一起了。 回到雪阁,发现林景州站在院子里,又看到主殿门关着,她快步走过去,“陛下来了?” “嗯。” 林景州开口:“舒妃复位,陛下心里觉得对不住瑶妃,所以来雪阁了。” “那你呢?” 林景州疑惑地看向她。 “那晚李婉儿直接咬了舒妃一口,是你说服了李婉儿吗?” 他平静地回答:“是。” “那舒妃怎么会放过你?” 舒妃前世就恨林景州,这一世再加上这桩事,那不得恨死了他? 林景州给了她一抹微笑,“放心,我没事,我是陛下的人,她动不了我的。” “可……” “快到太后的六十寿诞了,这是大寿,会有一个恩赦,今年的恩赦之一已经定了,可以让有功的宫女太监提前出宫。” 芸惜惊喜地看着他。 “你曾救过先皇后的命,我想办法把你的名字放上去。” 第86章 凑一场大戏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眼底还是难掩担忧之色,“我不着急的,早就做好了要到二十五岁的准备,如今危险的是你,舒妃已经开始调查了那件事了,若是查出你,定不会放过你,李婉儿……一定不能让她供出你来!” 李婉儿生产后就变得痴痴傻傻,被关在偏殿里。 “婉嫔一直被关在风华殿,舒妃就是想见她,容妃也不一定会同意,二皇子是舒妃亲生的,大皇子却是容妃抱养的,两人之间少不得有一番争斗了,容妃如果再找你,能推都推了,绝不要沾上你。” 她点头,“我知道的。” 他见她眉间微蹙,轻声说:“莫害怕,我能应付的。” 芸惜轻轻拽住他的衣服,她知道他很厉害,可舒妃不一样,她是重生的,她知道太多事了。 她甚至有种冲动告诉林景州,舒妃是重生之人,可说了之后呢,她要如何解释自己知道这件事? 可她不敢,她不是一个好人,前世的她太可恶了,她不敢让阿景知道。 这辈子,她都不会告诉他一个字! 林景州刚要开口,听到殿内声音大了,立刻转身,“别烦恼了,走吧。” “嗯。” 两人来到殿门口,陛下刚好走出殿门,“好好安胎,孤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云兰跪下行礼,“恭送陛下。” 一直到陛下的身影出了雪阁,芸惜扶云兰起身,“小心。” 云兰站起来,表情格外复杂,“芸惜,你知道刚才陛下跟我说什么了吗?” “什么?” “他说觉得愧对瑶妃,但舒妃在冷宫住了大半年,已经得到惩罚了,让我以后别记恨舒妃。” 云兰冷笑一声,眼底再也没有平日的洒脱,而是聚满激愤,“瑶妃一尸两命,关舒妃半年冷宫,便能抵消了吗?” 她扭头看向芸惜,眼底透着一抹讽刺,“我以为只有奴才是贱命,原来出身高门世家的嫡小姐,也是如此。” 芸惜伸手搂住她,“别想那么多,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养好胎。”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讽刺,陛下明明很喜欢瑶妃,来我这里,也总是在怀念瑶妃,我以为……瑶妃在他心里至少是有位置的,原来,还是我天真了。” “你一直看得很开,不是吗?那就别想那么多,好好生下孩子,有了这个孩子,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你日后的在宫里的生活就有盼头了。来,我扶你回去!” …… “李婉儿,吃饭了。” 昏暗冰冷的房间里,缩在角落的女人头发凌乱,身上的棉服又破又旧。 林景州手里拿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蹲在门口,阳光从外面洒进来,让他秀气的脸一半藏在阴影中,少了一丝少年期,多了一丝阴冷感。 等陛下午睡后,他就来了风华殿。 芸惜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他就是来处理麻烦的。 面的香味吸引了墙角的李婉儿,她连滚带爬跑到门口,一把夺过碗,筷子落在地上,她也没在意,直接用手抓着面条往嘴里送。 “堂堂大皇子的生母,却活得像一条狗一样,孩子被抢了不说,明明自己只是被人唆使,如今主谋还是她的一宫主妃,还有了皇子,你却只能趴在这里吃我一个奴才施舍的面条。” 正在吃东西的人眼神明显顿了一下。 林景州声音幽幽,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婉嫔,你母家是徽州李氏,虽然算不得望族,在徽州也是人人都想攀上关系的书香世家,你真的甘心像狗一样被容妃锁着?” 李婉儿缓缓抬头,看向林景州的眼神半点不像一个疯子,“是你让我咬死舒妃,我沦落至此,是你害我!你这个狗阉人!死太监!” 她突然伸手抓向他,林景州灵活躲开,她扑到地上,他踩住她的手,眼神阴鸷,“你再恨我又如何?我想弄死现在的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他脚下用力,李婉儿痛得尖叫。 “命如草贱,说的就是现在的你吧?” 他笑了,拨开她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已经看不出任何年轻貌美迹象的脸,“你不觉得你愧为李茂孙女吗?” “你……你认识我爷爷?” “他是天下学子无不敬仰的国学大师,却有一个蠢钝如猪的孙女。从入宫那一刻起,你的张扬,傲慢,已经注定了你今日的苦果。能进入后宫的秀女,哪个不是名门望族,郴州赵氏几十年前一直守护边塞,手下有二十万精兵,是陛下都要忌惮的存在,濮阳周氏是国之盐库,整个大夏王朝,五分之一的盐都由周氏开采,单就这两家,你们家用什么去比?” 李婉儿怔住。 “你的自大才是你害你沦落至此的元凶!” 李婉儿愣了一会,突然趴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舒妃很快就会来找你了,如果这段时间你得到了教训,就该知道不管是舒妃还是容妃,她们都不可能容你活下去。” “你怕我把你供出来?怕容妃对付你?” 李婉儿突然就变聪明了,她盯着林景州,突然笑了起来,“哈哈,你也会害怕啊,林公公!” 林景州嗤笑一声,“害怕?你觉得舒妃能对我做什么?” 李婉儿怔怔地盯着他。 “我只是看不惯那个女人罢了,李婉儿,你不想翻盘吗?不想有一天踩在她们头上吗?” “你,你要帮我?” “没错。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继续装疯,等一个时机,一个凭借皇长子翻盘的时机。” “你为什么要帮我?” 林景州居高临下看着她,“因为你够蠢,但也够幸运,好好听话,也许未来,你能踏上这后宫女人最高的位置!” 李婉儿震惊得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她看着林景州离去的背影。 后宫女人最高的位置那不就是…… 太后! 当天下午,萧蜀雪换了宫女的衣服,在贴身宫女芍药的帮助下,溜进了风华殿,来找李婉儿。 她不知道的事,芸惜早就买通了宫女专门盯着她。 她前脚进了风华殿,宫女后脚就去找了芸惜。 芸惜听到消息,眼睛一眯,假扮成宫女,这就有趣了。 舒妃偷偷摸摸去找李婉儿,是她必须做的,但绝不是她这个身份该做的,所以这件事一旦被戳穿,后果有多严重就不言而喻了。 她把一锭银子塞给宫女,“纯儿,你之前不是没机会立功嘛,这不是来了,舒妃鬼鬼祟祟地去风华殿,这件事要是容妃娘娘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我觉得也是,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你也知道我如今在雪阁当值,云美人让我盯着点舒妃娘娘,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快去吧!” “嗯。” 纯儿小跑去太后那里禀告容妃。 容妃一听这个消息,先是一惊,随即眼底划过一抹光,在贴身宫女耳边交代了几句,就起身去找太后。 “母后,宫女来说大皇子醒了闹腾,臣妾不得不回去了。您回宫这么久,还没去臣妾宫里看看呢,臣妾那里有鲜花坊培育出来的雪菊,甚是漂亮,儿臣斗胆请母后去儿臣宫里坐坐,含饴弄孙,赏菊赏雪,也是一桩美事啊。” 太后笑着应道:“好啊。” 容妃笑得更灿烂了。 一行人从泰康宫出发,前往风华殿。 同一时间,林景州听到眼线报告舒妃到了风华殿,他淡淡一笑,走向陛下。 夏赫南正躺在榻上听梅嫔弹琵琶,十分惬意。 他走上前,“陛下。” 夏赫南缓缓睁开眼睛,“何事?” “您已经好几日没去看大皇子了,刚有奴才来报,太后已经前往风华殿了,陛下要不要过去瞧瞧?” “走。” 夏赫南起身,梅嫔立刻跪下。 他大步离开,一个眼神都没给梅嫔。 第87章 舒妃受罚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舒妃刚走进殿内,就捂住了口鼻,芍药在一边劝道:“主子,这里太难闻了,不如您在外面等,奴婢来问她?” “不必!本宫冷宫都住了,还会怕这里?” 她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然后大步走向角落的李婉儿,蹲在她面前,她冷声开口:“李婉儿,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李婉儿歪着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婉嫔?” 舒妃叫了几声,对方还是一动不动,她皱眉站了起来,“你以为不说话,本宫就治不了你吗?” 给芍药使了个眼色,芍药拘束地攥着手。 “把她拉出来!” 芍药一脸为难地上前,伸手去拉李婉儿,却被李婉儿挣扎划伤了脸,跌坐在了地上。 舒妃见状,顿时不悦:“这点事都做不了,废物!” 她亲自上去一把扯住李婉儿胳膊,把她从角落扯出来,然后居高临下盯着她,“李婉儿,告诉本宫,当时你是受谁指示咬死本宫的?” 李婉儿惊恐地望着她。 “是林景州吗?” “他是怎么威胁你一定要咬死本宫的?” “别装傻,李婉儿!” 舒妃怒声质问。 李婉儿还是一脸痴傻模样,她没开口说话,门口却传来了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舒妃是觉得孤的内侍诬陷你了?” 舒妃浑身僵住,猛地回头,就看到一大群人站在外面,陛下脸色铁青,太后一脸复杂,至于容妃…… 那眼底的得意,快溢出来了。 她赶紧走到殿外,跪下道:“臣妾叩见陛下,太后。” 夏赫南冷笑一声,从头打量了她一番,“舒妃这是在冷宫养成的乐趣?妃子不愿当,倒是扮上了宫女,要孤成全你,让你这辈子都在后宫当宫女吗?” 舒妃脸色唰地惨白,“陛下!请听臣妾解释。” “孤不跟你算去年过年发生的事,是给你脸面,给二皇子脸面,你倒是来怪罪孤身边办差的太监了,废你进冷宫是孤的决定,那你是不是连孤也记恨了?” 夏赫南脸色愈发难看。 站在他身后的林景州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容妃在一边搭腔:“舒妃,我这风华殿也不曾禁止你来,你何必扮作宫女呢?不怕失了体面。” 舒妃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狠狠瞪了容妃一眼,才看向陛下,“臣妾假扮宫女,是臣妾的错,臣妾愿意接受陛下惩罚。但臣妾绝没有怨恨过陛下,臣妾只想还自己一个清白,但臣妾也知道因为那件事,臣妾若是直接来找婉嫔,一定会惹来非议,这才想了一个下下策扮作宫女来询问当日之事。” 夏赫南走到她跟前,弯腰俯视她,冷眸如刀,“还你一个清白?所以你觉得你是被诬陷的?禁药不是你给婉嫔的?瑶妃路过不是你派人引导的?” “不是!臣妾真的没有拿禁药给婉嫔,臣妾用自己命起誓,若有半句假话,臣妾必遭天打雷劈!” 她红着眼睛,指天盟誓。 夏赫南沉默了。 太后在一边当和事老,“皇帝,舒妃刚生产几日,人糊涂也是正常,别因为这件事跟她计较了。” “糊涂吗?儿臣倒是觉得舒妃脑子清醒得很,先从林景州下手,定了是他将婉嫔屈打成招的罪名,再追究到孤身上,孤是个昏君,错判案,害她进冷宫受罪半年。” “臣妾没有……”舒妃哭得梨花带雨,“臣妾绝没有怪罪陛下的意思,也没有怪林公公,臣妾是怕婉嫔为了脱罪,故意两边欺骗!” 太后开口:“舒妃已经发誓了,皇帝,现在刚开春,雪都没化,让舒妃起来吧。” 见陛下不说话,太后给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扶起舒妃。 夏赫南沉默了片刻,开口下旨,“舒妃行事有违宫规,罚面壁思过一月,不得出福阳宫。” 舒妃委屈地看向夏赫南,“陛下,那二皇子的满月礼……” “太后和孤在呢,容妃也在呢,再不济还有其他后妃,你就好生自省吧!” 她眼底划过不甘,最后还是磕头谢恩。 “臣妾领旨。” 太后走到儿子跟前,“别恼了,跟母后去瞧瞧大皇子吧!” 两人走向正殿,容妃走在最后,一直盯着舒妃,笑得好不得意,“舒妃,你身上这身衣服,倒是挺合适你的。” 舒妃脸色铁青,锐利的眼眸盯着容妃,容妃才不搭理她,笑了笑,就转身走向正殿。 …… 舒妃在风华殿吃瘪之事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舒妃气得一把拂倒桌上的吃食,“芍药!” 芍药跑进屋,“主子。” “本宫受辱的时候,你在哪里?本宫视你为心腹,你若如此不堪重任,那就趁早让出大宫女的位置!” 芍药脸上还有一条划痕,她瑟瑟发抖地上前收拾地上的狼狈。 舒妃余光瞥到闷不吭声做事的芍药,心中愤懑更甚。 前世,她身边就是没有几个好用的奴才,最后才一败涂地! 绿萤是她手边得力的奴才,心思细密又够大胆,可是这一世事情有变,陛下调查瑶妃之死,她不得不舍弃绿萤。 静竹手段够狠,能做一些事,但上不了台面。 芸惜…… 上辈子,她是不得不舍了这个棋子,芸惜虽然不如绿萤忠心,但比起芍药,已经好太多了。 …… 舒妃的事传到雪阁,云兰笑得直接动了胎气,“扮成宫女去找婉嫔,她还真是急不可耐啊,不过芸惜,她这样着急找婉嫔,一定是为了当初婉嫔指证她的事,你跟你弟弟要小心了。” 芸惜一边给暖炉里添炭火,一边在想蒋嬷嬷,舒妃看样子是准备全面报复了,找李婉儿是为了林景州,那控制蒋嬷嬷,无疑是为了她。 她当时穿着凤藻宫的宫服去冷宫的,但并没有报上姓名,蒋嬷嬷要在几百号宫女里找到她,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可容妃要是铁了心要找出她,那她还是很危险。 蒋嬷嬷跟她交谈过,只要一看到她,一定会认出来的。 “芸惜?” 云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我,我在想要怎么才能让舒妃伏法认罪……” 云兰伸出手烤火,“想都别想!她怎么可能认罪?” 芸惜添好了暖炉,“睡觉吧,我添好火了。” 她退出了寝殿。 刚要回房睡觉,就有个小太监跑进来,“芸惜,有人找你。” 她搓着手,疑惑地问:“谁?” 小太监指了指大门口,就见林景州站在台阶上。 她走过去,小声提醒:“你莫要太嚣张了,亥时一过,太监禁止私会宫女!” 林景州眼神一动,唇角勾起,“私会?” 第88章 相赠红绳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瞪了他一眼:“跟我来。” 林景州乖乖跟在她身后,两人来到梅园,周围晚来寂静,只有寒梅傲雪。 她冻得搓搓手,随口问:“说吧,怎么了?” 她看向他。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风口处,挡住了北风,“很冷吗?” “还行,刚从内殿出来,温差有点大而已。你这么晚找我,一定有重要的事吧?” “只是来看看你。”林景州淡淡一笑,脸上是少见的悠闲自在。 芸惜一怔,耳根红了一片,“你还有闲心开玩笑,舒妃去找婉嫔一定是为了对付你,你倒是一点都不怕!” 我防着她呢,真的别担心。” 见她眉头紧皱,林景州忍不住想伸手帮她抚平额头,可最后还是忍住了,“陛下已经厌恶了她,她后面做任何事,我都可以以此事回击。” “那就好。”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芸惜脸唰一下红透了,她低下头。 她不曾有过意中人,更不知道该如何跟男子相处。 前世白白活到二十岁,宫斗算计学了不老少,但说过话的男子,屈指可数,跟男子该如何相处,跟太监又该如何相处? 她却一点都不知道。 知道自己心悦林景州,她其实别扭多于欢喜。 在喜欢他之前,她从未想过会跟太监扯上任何关系。 如今确定了自己喜欢,可有些话,她看到他就羞于启口。 索性,两人都还小,他也没逼她。 “好了,我来找你,确实有事。” 她抬头看向他,“什么事?” “这个。” 他掏出一颗药。 芸惜愣了一瞬,随即激动开口:“那个药?” 当时周崇不说要分三年把药给他们吗?如今才过了半年,就给他们了? “嗯,他亲自送来的。“ “他来京城了?” “他们从未离开过。” 这下,芸惜更震惊了,捂住嘴。 从未离开过,先皇后竟然跟她的太监,就在京城待着,就不怕陛下的眼线发现吗? 这里可是京城,陛下又不是昏君,病逝的先皇后,一旦被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别说他们了,连她跟林景州也会被牵连! 她担忧地问:“他们这样胡闹,若是以后连累了我们,怎么办?” “那位的病是真的,他们现在走不了。” “那你是让我现在吃这药吗?就在这里?” 吃下解药那个难受的程度,她体会过一次,倒也不是不能忍,但此刻雪阁住着这么多人,若是动静被人听到了…… 总归是不方便的。 “不是现在让你吃,过几日带你出宫,再吃这药!” 她一下懵了,不是让她现在吃,却大晚上带过来给她? “那你今天过来……” 她越看越觉得林景州今天的举动怪怪的,完全不像他自己。 林景州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微微挪开了脸,过了半晌,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塞到芸惜手里,“此物送你,我先走了!” 不等她作反应,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芸惜看了一眼林景州的背影,再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是一条红绳,上面坠着一个金豆子。 见过了那一箱子金银珠宝,此物在她眼里显得简单且……格格不入。 能够两个多月,就搞到上万两银子的人,送了她一个金豆子? 她低声喃喃:“到底搞什么呢?” 拿着红绳,她走出梅园,刚要回自己房间休息,跟一个宫女擦肩而过,对方看到了她手里的红绳,笑着打趣:“咱们的小姑娘长大了啊。” “啊?什么意思啊?” 宫女笑着说道:“红线传情啊。” 芸惜愣住了,宫女拍了拍她肩膀,“恭喜你了!” 等宫女离开,芸惜木楞地拿着红线回到房间,她坐在灯前,盯着手里的红线,上面的金豆子并不圆润,像是新手打造的。 红绳传情……林景州送她红线是想传情? 想到这个可能,芸惜从耳根红到了脸颊处,她抬起另一只手,单手艰难地把红线绑在了手腕处,举起手腕,烛光下,红绳衬着白皙的手臂,倒也好看。 她突然想起了前世听虞美人曾说过的一句诗:红线长酥臂,郎心系牵挂。 林景州一路出了雪阁。 回奉天宫的路上,他拿起腰间的香囊,抽掉了里面的黑色小袋,香囊瞬间亮了起来,如一盏烛火一般,虽不至照亮黑夜,但却照亮了他下一步的路。 他从未送过芸惜什么东西,前世今生,都没有可称为信物的东西。 今天是正月初六,是江南的灯节,他的家乡在江南,江南的姑娘有一个说法,她们满15岁之后,在花灯节上若是看到仰慕的男子,便送上香囊,以示爱意。 若男子同样倾心,便会回赠一条红绳,红绳视为红线,金子以表真心。 他还没听到她确切的心意,但相比前世,如今已经是他之大幸。 他还准备一个大惊喜给她,今夜本想告诉她,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想看她亲自听到恩赦旨意下来时的表情。 …… 舒妃被禁足在宫里,二皇子的满月酒她是无法出席了。 陛下和太后亲自主持满月酒,容妃华丽出席,怀里抱着二皇子,明明是舒妃的好日子,她却出尽了风头。 舒妃站在殿院里,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一双眼发了红。 她重生而来,明明知道未来发生的事,却还没上辈子过得顺心。 “老天爷,你都让我重活一世,为什么不帮我帮到底?!” 她本想在二皇子满月酒,拉拢几个臣妇,如今,她被困在这里,还有谁能帮她走出困局? “主子,您还在坐月子,外面凉!” 芍药走过来,要扶着她回去,却被她一把推开,“废物,你整日除了让本宫静养,就没有别的话说了吗?让本宫脱困,让本宫能够抱着自己的儿子出席满月酒席,你能做什么?” 芍药跪在地上,“奴婢无能。” “你确实无能!” 她愤怒地拂袖回寝殿,她身边必须有一个得力的大宫女。 芸惜…… 你到底有没有暗中谋害本宫? “让秦久安过来!” 芍药应道:“是!” 第89章 你若喜欢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过了正月,宫内春季出宫的日子到了,芸惜之前两次出宫,第一次沾了容妃的光,第二次是云兰帮的忙。 而这一次,排队的时候,看到林景州从旁边走过,她就知道自己稳了。 他似乎又长高了,跟几个年长的太监站在一起,不问年纪,已经看不出才十四岁。 林景州来晃了一圈,芸惜拿到了出宫的机会。 其他人虽然知道她是走的后门,但谁也不敢上前告发,这就是宫里的门路,只要你有门路,你的生活就会过得很好。 芸惜没觉得靠林景州丢人,更不会觉得对其他人不好意思,她早已习惯了宫里的生存法则。 没办法,在这个地方,善良和公正是无法存活的,能熬到最后的,不一定是坏人,但一定不是手脚干净的人。 出宫前,她给云兰准备好了所有要用的东西。 云兰笑道:“快出宫吧,没有你守着,我还能连一日都活不下去?” “呸呸呸,别说晦气的话,我回来给你带你喜欢吃的水晶糕。” “嗯。” 来到奴才出宫的宫门口,大家三三两两都排好队了,她跟在后面。 一出宫,先绕了几圈路,才赶到宅子。 林景州已经提前到了,等她进门,站在门口仔细观察了一会,才关上门。 “先吃药,然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走进特地给她准备的闺房,林景州把药递给她,“我准备了热水,解毒后,你洗个澡,换件衣服,我们再走。” “嗯。” 她走到床边坐下,盯着手心的药,深吸一口气,把药吞下。 有了上次的经验,两人都不再手忙脚乱。 刚吃过解药没多久,她就吐了一口鲜血,还好林景州提前准备了一个盆接住了她吐的血,里面有一条虫子在蠕动,他用碗扣住,然后把盆推到一边,拿起毛巾,坐在床边,扶着芸惜,给她擦嘴边的血。 芸惜身体抽搐,痛得她倒在床上疯狂蠕动,嘶声喊出来:“唔……痛……” 林景州心痛地看着她,“如果痛,就喊出来,这里不是宫里,不用压抑自己。” “好痛……呜呜……” 她把手塞进嘴里,刚要咬,林景州眼疾手快,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锁住她双手,不让她伤害到自己。 “痛一会就过去了。我已经得到他们的信任,只要能把解药骗到手,毒就能彻底解了,到时候你就不会痛了。” “呜呜……唔……” 怀里的人痛苦挣扎,身体被冷汗浸湿,脸色惨白,抽搐慢慢停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芸惜脱力地趴在他怀里,脖颈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汗水,汗水呈现浅绿色,还混着一股苦味,似乎有蛊毒在往外排。 她抓着林景州的衣服,哭着开口:“真的好疼好疼,为什么我要受这种苦?我没害过他们!” “再忍一次。” 芸惜哽咽地喘着气,林景州把她放下,“我去接热水,让你洗个澡。” “嗯。” 林景州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才起身出门。 她躺在床上,余光落在被崭新的被褥上,身下的被褥是那么柔软暖和,现在却被她弄得肮脏凌乱,心中不舍,但更多的是愤懑。 她没害过皇后,反而还救过她一命,却要被他们如此对待。 这是林景州给她准备的房间,她还一日都没住过,如今却弄脏了。 她慢慢起身,踉跄着走到衣柜前,想换一床新的被褥,颤抖地打开衣柜,看到里面又增加了几身衣服,其中一件的面料更是惊到她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儿。 竟然是云锦! 一整套云锦做的衣服,云锦可是比蜀绣还要难得的珍品,上辈子,虞美人盛宠之时,曾得到过七尺云锦,她做了个褂子,当时后宫嫔妃羡慕死了。 这衣柜里的竟然是一套冬袄裙。 她伸手想去摸,又觉得自己手脏,怕弄脏了这些衣服,赶紧缩回手。 云锦,她一个小小奴婢,竟然能拥有一套云锦衣服。 脸上的疲累烟消云散,她难言激动,望着衣服,痴痴地笑。 林景州走进来:“热水倒好了,你去洗澡吧!” 见人站在衣柜前不动弹,他走近,又叫了一声,“芸惜?” 她指着衣服,扭头看向林景州,激动地开口:“这是云锦。” “嗯,听说是。” “你!你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云锦的?” “想要自然有!” 他表情淡淡,似乎云锦和路边布店的布料一样平常。 “这是云锦!后宫娘娘们想要都没有的宝贝!每年朝廷进贡到皇宫里的也就一点,后妃都分不到,你竟然能给我做一套衣服?!” 林景州笑了,“我对这些倒没什么感觉,你若喜欢,你所有衣服我都可以用云锦做,呃……怕他们供不起,一年四季四套,应该还是可以的。” 芸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一年四套云锦衣服,他怎么敢说出如此豪横的话?! “好了,快去洗澡,天寒,你又出了汗,仔细着凉了。现在不方便给你找丫鬟伺候,你先忍忍,等你出了宫,到时多找几个丫鬟伺候你。” “好。” 她走向洗澡间,但又忍不住回头看向衣柜,云锦啊,她就算想过当后妃,也没想过有一天能穿上云锦做的衣服。 阿景却帮她实现了。 他这样……真的会把她宠坏的。 门外传来林景州的声音,“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喊我。” “好。” 她走到浴桶前,伸手拨了一下桶里的水,很热,很清澈。 谁能想到她一个小小宫婢,竟能在宫外过着后妃都奢求不来的生活,只可惜时间有点短,不能过夜! 不行,一定要尽快想办法出宫。 再也不想委屈自己卑躬屈膝了。 脱了衣服,她走进浴桶里坐下,热水浸泡过身体,她放松地往后靠。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她立刻紧张地抱住自己,“谁?” “姑娘,我是隔壁的,上次你来找我要钥匙的,还记得吗?林公子说你大病初愈,身体虚弱,让我来照看你洗澡,你看我现在进来可否?” 隔壁的妇人?她急忙开口:“请进!” 妇人笑着走了进来,看到她坐在浴桶里,笑道:“林公子真是细心,怕你洗澡洗一半晕倒了,特地让我来照顾你。” “劳烦夫人跑一趟了,不过我没事,我能自己洗。” 她还不习惯让人伺候她。 “这有什么的?林公子帮了我们大忙,这点小事儿,有什么劳不劳烦的。” 听这话,林景州是用恩情收买了隔壁夫妻,她好奇地问:“夫人,他帮了你们什么?” “别叫夫人,我都三十六了,叫我花婶吧,我丈夫是乾县的捕快,为了追拿江洋大盗,被砍断了胳膊,衙门昧下了悬赏金,还以我丈夫缺了右手为由,把他给辞退了,我们来京城求生,是小林公子帮了我们,还给了我们个院子,让我们在这里做点小营生,他是我们夫妻的大恩人!” 芸惜心中诧异,阿景原来还做了这些事,怪不得他经常不在宫里。 “姑娘是小林公子的未婚妻?” 她脸噗地一红,急忙摆手解释道:“呃,不,不是,我们……是姐弟……” “姑娘脸红了,我瞧着你们年岁也不大,但是谈吐学识都不俗,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放心,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们不会过问两位的私事,我也是看两位实在般配,才多嘴问了一句。” 芸惜半张脸缩进水里,眼神闪烁不定。 花婶自顾自说:“以前觉得少年就是少年,是十三四岁的,不外是帮家里做点事,或者在学堂念书,看了小林公子才知道什么叫做少年有为!” “他的确很厉害,十来岁就博览群书了!” “姑娘也不赖,长得这样绝色,被小林公子惦记着,你们这叫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当时看小林公子给我的画像,我还想着小林公子画得这样不实在,到时候我要认不出真人了,岂不是罪过,结果一看姑娘真人,姑娘可比画像上的美多了。” 芸惜从小到大没别人这样夸过,不只脸和脖子,全身都要红透了。 “花婶,您以前莫不是说书的,怎么这么会夸人?” 花婶哈哈一笑,“我不是说书的,我是说媒的。” 芸惜一脸羞红,怪不得口才如此好。 媒婆一张嘴,十句九不信! 不过她说到了画像,芸惜问道:“花婶,你刚才说画像,请问什么画像?” “姑娘不知道吗?就是小林公子为你所做的画像啊。” 第90章 出城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为她画了画像? 她被这件事震惊到了,她知道林景州学问好,字也写得好,却从不知他竟然还会作画! 前世没听说过,这一世也没见他画过。 “姑娘不知道?”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花婶解释道:“兴许是不好意思告知姑娘呢。” 洗了一会,想着后面还有事,芸惜就想起身,又想起自己没带衣服进来,急忙坐下,“花婶,劳烦您到衣柜给我拿身衣服来。” “行嘞。” 花婶推开连接内寝的小门走了进来,来到衣柜前,打开衣柜,眼前琳琅满目的衣服让她艳羡,看了一圈,忙大声问道:“姑娘要穿哪件?” 芸惜拿过棉布裹住身体,从浴桶出来,一边擦身体,一边回话:“随意,冬日里的就行。” 过了一会,花婶回来了,芸惜一看她手里的衣服,顿时哭笑不得,花婶竟然选了那身云锦的衣服。 这衣服她可不敢穿出来去,这么金贵,若是穿坏了,她自己先能心疼死。 花婶不解地问:“姑娘,我拿错了吗?这衣服真好看,我这辈子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芸惜心想:不止您没见过,怕是后妃们也是大半数都没有见过! 能把这么珍贵的布料给她做衣服,这辈子大概就只有他那个笨蛋了。 刚想让大婶把衣服拿回去换一套普通的,就听到门外传来林景州的声音,“别洗太久了,水会凉了。” 花婶走到门边,大声道:“小林公子放心,我这边看着姑娘呢。” 然后扭头,问:“姑娘就穿这件如何?这么好看的衣服,放着不穿,多可惜啊。” 芸惜看看衣服,犹豫了一会,一咬牙,“穿!” 反正他说了,一年有四套,那她还心疼什么? 她很快换上云锦衣服,黄绿色袄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样子在雪天里,应该不会太惹眼吧? “姑娘,坐下梳妆吧。” “嗯。” 等她梳妆打扮完,花婶盯着她,眼里满是惊艳。 芸惜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柳叶弯眉,凝脂玉肤,一双杏眼明亮带笑,头上的步摇因为她歪着头,而晃来晃去。 在宫里见惯了美人,她一直觉得自己只是稍有姿色,其实……她好像真的长得不错,至少能跟舒妃和容妃平分秋色! “花婶,麻烦你再帮我拿一件披风。” “好。” 花婶拿来一件普通的披风。 她起身披上。 两人走到门口,花婶推开房门。 芸惜站在门框内正中央,和站在院子里,换了一身深蓝色锦服的上林景州目光对上。 林景州目光怔住了,久久没有挪开。 她踏出房门,一步一步走向他。 来到他跟前,她有些拘束地小声问:“这样穿会不会太过招摇了?” “不会,穿这个……很好看。” 林景州挪开眼眸,“我们走吧!” “你还没说要带我去哪里,见什么人。”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走吧。” 林景州带着芸惜从宅子走出去,门口有一辆马车正候着两人,他扶她上马车。 芸惜困惑,拉住他胳膊,“还要坐马车?我们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林景州给了她一抹安心的笑。 “神神秘秘……” 芸惜小声嘀咕了一句,走进了马车里,车里竟然放了好几个箱子。 等她坐稳,林景州戴着帽子,坐在马车外,拉着马缰绳,挥鞭:“走!” 芸惜就坐在帘子边,两人一里一外隔着帘子聊天,“你还会赶车?” “嗯,之前送瑶妃骨灰的路上,学的。” “我想跟你一起驾车,行吗?” 她伸手去掀帘子,就被林景州拉住了帘子角,“别闹,哪有千金小姐驾车的。” “我不是,我是宫女芸惜。” 林景州霸道地拉着帘子,“以后便是出了宫,我也不让你驾车。” “你!” 芸惜小声嘀咕,“早知要坐马车,我便不穿这么金贵的衣服了。” 嘀咕完,她往里面坐了坐,伸手掀开车里的小窗户,看看向外面。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城门口去,芸惜看着城门口的人来人往,有达官显贵,也有不少还穿着单衣,浑身脏兮兮的人,结伴进来。 那些人看样子不像京城人,倒像是逃难的。 嗤笑一声,她如今也开始嫌弃穷人了吗? 她当年被爹娘卖了,带进城的时候,何尝不是那般打扮? 时间太久了,她已经记不太清当时发生的事了,隐约中只记得城门很高,守卫很凶,道路很广,城里的人很多。 出了城门,外面雪更大了,林景州挥鞭,拉着缰绳,马车变快了。 半个时辰后。 马车停在一座别庄前,他掀开帘子,“我们到了,下车吧。” “嗯。” 她扶着林景州的胳膊,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抬头看着眼前的别庄,刚想发问,突然表情一怔,看向林景州:“她,他们……住在这里?” “嗯。” 皇后和周崇竟然住在这里,芸惜心中大惊。 两人走进别装,庄子的环境很好,很清幽,不太像有人住过的痕迹,从前院走到后院,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越来越重。 皇后的病,周崇的医术,这里充满药味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穿过一个辕门,远远的就看到一抹修长身影,对方手里拿着一堆药材,低头正在挑拣,芸惜一眼就看出来那个人是周崇。 心中又气又愤。 一开始装出好人模样,又是笑脸,又是关心,目的就是为了给她下毒! 周崇一抬头也看到了两人,他浅浅一笑,“两位来了。” 芸惜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周公公很惬意啊。” 周崇对她有愧,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在房间里,两位可以先进去,我收拾完这些药就来了。” 来到皇后的房间门口,林景州推开门,芸惜刚踏进去一步,就被拉住了手腕,他小声说:“你去吧,我去找周崇说点事,我主要是来找他的,没什么兴趣见先皇后。” “嗯。” 等林景州转身离开,芸惜踏脚进门。 她一步一步走到内寝,一眼就看到了半躺在床上,伸手努力去勾床边凳子上水杯,对方脸色苍白,出宫并没有让她的病情变轻。 她快步走过去,拿住水杯,刚要递给皇后,指腹触感是冰的,赶紧拿起来,“水凉了,奴婢热一下水。” “谢谢。” 芸惜打开火炉子,把水壶放在火上,等水开了,重新倒在水杯里,然后捧着热水走到床边,递给皇后。 一串动作,一气呵成。 “如意和吉祥呢?” 堂堂中宫皇后,竟然沦落到连喝一杯热水都很难的地步了。 顾锦绣捧着热水,虚弱地看向她,微微一笑,“我已经不是皇后娘娘了,我叫顾锦秀。” “顾……小姐。” 顾锦绣笑了笑,显然她很喜欢这个称呼,“坐吧,你不是我的奴才,不必拘谨。” 芸惜一愣,随即心中懊恼来了,怎么还当奴才当上瘾了? 她搬来一个凳子,坐在皇后面前。 “如意和吉祥去办事去了。”顾锦绣上下打量她,“你还好吗?云锦……看来,小林公公待你极好,这一身的云锦,就是我,也没穿过。” 芸惜脸一红,下意识用披风遮住衣服,双手放在腿上,紧张地勾来勾去。 “我能有今日的自由,该好好感谢你,芸惜。” “周公公感谢过了,他给了我很多钱。” 顾锦绣:“……” 想说的话,因为这句话全堵在嘴里了,她失笑一声,低头看着杯中的水,半晌,才又说了一句:“你帮我获得的自由,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但对于我们这些出身不好的人,这一辈子能存一大笔钱,已经很满足了。不同出身的人有不同的烦恼,我以前以为只有奴才有烦恼,现在觉得或许我们的烦恼才是最少的。” 顾锦绣惊喜地看着她,“你有此感慨,我自愧不如。” “顾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她纠结了半天,才问出口:“你和周公公,是恋人吗?” 第91章 被绑架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顾锦绣端起杯子,喝完水,把水杯递给芸惜。 芸惜接过杯子,起身走到桌前,放下。 身后响起顾锦绣的回答:“是。” 她转过身,看着顾锦绣,“顾小姐你,你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学识,为何……会喜欢一个太监?” 顾锦绣撑着腰坐直,芸惜急忙上前扶住她。 “芸惜,我记得你今年十四?” “虚岁已经十五了。” 顾锦绣开口:“真是如花儿一般的年纪,却要被困在皇宫。” 她伸手轻抚芸惜的脸,“我知道你问这个问题,是想搞清楚你跟林景州的关系,是吗?” 芸惜微抿了下唇,最后不可察觉地点了下头。 “你喜欢他吗?见到他欢喜吗?看到他受伤担心吗?若你们要分开了,你会伤心吗?” 顾锦绣每问一句,芸惜就用力点一下头。 “那你都知道结果,还在困惑什么?” “我……我怕有一日,我会变得很坏,会……嫌弃他。” 那个老者卜的卦,她知道不能全信,可她做不到不在意。 她以前是看不上跟太监当个对食这件事,可她现在却喜欢上了一个太监,但她要是以后变了怎么变? 她自认自己实在算不上一个好人。 前世不是,今生也算不上。 顾锦绣笑了,“即便没有发生的事,也在担心自己会伤害到他?” “嗯。” “芸惜,我也许比你起点高,但我的人生也过得一塌糊涂,我贵为高高在上的皇后,却守不住最尊贵的那个男人,他羞辱我,无视我,将我的尊严踩在地上,这样的人,却是健全的男子。太监又如何?如果有一个男人,他身体有缺,却能怜惜你,珍爱你,将你放在心上,这小小缺陷,又算得了什么?床笫之事,谁说太监就做不得?” 太监还能做床第之事? 芸惜诧异地看着她。 “我不能保证这个世界上,只有林景州会对你好,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至少是目前为止,唯一可以为你付出生命的人。” 芸惜眼眶发红,“我也肯定他会的。” 顾锦绣握住她的手,“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教你,但是你不必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一切顺其自然吧。” 她看向窗外,那里开了一个缝,能看到周崇跟林景州也在说话,她的目光落在周崇身上,“比如我,我只想这样自然地跟他相处,如果我们有缘,上天会让我们相守一生,如果我们没缘,我也不会强求。” 芸惜沉默了一会,脸上慢慢露出了微笑,她起身,“多谢顾小姐,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外面的两人很快说完话,走了进来。 周崇先走到床边,喂顾锦绣喝了药,才走到桌前,“芸惜姑娘,我帮你号脉。” 又号脉?! 她急忙站在林景州身后,警惕地看向周崇。 周崇失笑,“芸惜姑娘,只是查看一下你的身体情况,并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 林景州看向她,“没事,我在呢。” “好吧。” 她走到桌前,坐下,伸出手放在脉枕,周崇把手按在她脉搏上。 过了一会,周崇放开她,“好了。” 林景州问:“如何?” “一切都好。” “那我们先告辞了。”林景州表情淡漠。 一听可以走了,芸惜急忙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走。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周崇无奈失笑,起身走到床边,“你们说了什么?” 顾锦绣笑了笑,“你们又说了什么?” “唔……” “奕君,还有多久才能离开?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周崇,真实身份是河间幕府幕奕君,他伸手搂住她,“再等一段时间,皇室的毒有点棘手,都怪我,竟然没发现你的饭食里一直有毒,你毒发了,我才察觉。” 她靠在爱人怀里,虚弱地闭上眼睛,“如果有一天,没得救了,千万别把我送回去,我不想再回那个牢笼了……” 芸惜牵着林景州走出别院,林景州乖乖地被她牵着走,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眼底露出一抹柔色。 到了马车前,她回头,“我告诉你,那个周崇太奸诈了,保不齐,这个毒解了,再给我们下别的毒。” 林景州安慰她:“放心,这次,我捏着他的命脉呢,他不敢放肆。” “什么命脉?” “我们先离开再说。” “好。” 林景州驾车朝京城相反的方向跑去。 半路,突然被十几个穿着破烂的人围住了马车,林景州表情警惕起来。 冀州灾民这么快就来了? “下来!” 有人手里拿着弓箭,有人手里拿着农具。 “各位若是遇到困难了,在下可以帮上一二。“ 林景州不想惹麻烦,从怀里掏出几块银子。 “下来!”又有一人怒声催促! “这里可是京城附近,各位想抢劫?” “别废话,小子!” 一枚小箭射进林景州肩上,芸惜揭开帘子的一瞬,恰好看到他中箭,“阿景!” 下一刻,另一枚箭射进了芸惜肩膀。 两人一起晕倒了。 放箭的人从人群里走出来,“带走!” …… 当晚。 奉天宫。 一众大臣跪在殿前。 夏赫南一脸铁青地坐在龙椅上看来报。 冀州年前发生雪崩,上千户百姓流离失所,这件天灾,他拨了百万赈灾款,如今灾民没有安置,反而都涌到了京城。 “冀州到京城只有五百里,你们竟没有一个人得到此消息?” 大臣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最近一个月都是大雪,那些灾民雪中行走,很难被人发现,要不是下午城门口突然涌入一撮人,他们都没察觉,灾民已经到了京城。 “孤的百万赈灾款呢?这些灾民总不是傻子,若有钱安置,会大冬日里来京城吗?!回答孤!” 御林军首领王石和大内总管林德一起快步走进殿内,“启禀陛下,微臣跟林公公清点了所有宫奴,如今还有六人没有回宫,包括小林公公。” 听到林景州的名字,夏赫南表情微皱。 “城门关了吗?” 护城军将军玄青回道:“回禀陛下,已经关了,城外灾民越来越多,若是不关,冲进城里,恐怕会造成恐慌,城内的灾民已经集中安置了,臣斗胆请陛下允许臣带赈灾被褥出城,不然明日一早,京城外只怕冻死遍地了。” “孤准了。” …… “唔……” 芸惜是被冻醒的,她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脸担心地看着她的林景州,对方竟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阿景——” “嘘。” 林景州抱着她,两人身体紧紧贴着,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不远处生着一团火,而抢他们马车的那伙人,正围着火堆坐着。 芸惜一眼就看到她的衣服,被一个女人穿在身上,衣服又脏又皱不说,还因为靠火很近,烧出了一个大窟窿。 “我的云锦!” 她压低声音,仍难掩愤怒,“他们是谁?” 林景州冻得脸发紫,“他们是冀州灾民,我们碰到灾民抢劫了。” 芸惜感觉到他抖得更厉害了,这才仔细看两人的处境,他们身上暖和的棉衣被扒了,只有里面的衬衣留着,还有一件破到不能再破的烂棉袄盖在她身上,她被林景州抱在怀里,被他的体温护着。 “阿景,你身上好冰,你把衣服穿上。”她想把身上的破棉袄给他,手指却冻得无法自如活动。 真的好冷! “别动。” 林景州抱紧她,颤抖地开口:“对不起……是我把你……置于险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你在胡说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92章 得救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刚要回答,远处一个男人手里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过来,蹲在两人跟前。 “想回家吗?” 林景州开口:“想。” “你们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出来私奔竟然能带着两根金条,还有那么多首饰?” 芸惜眼底划过诧异。 金条和首饰? 林景州嘴唇冻得发青,“你们已经拿走我们所有东西,可以放过我们了吗?” “不行。两个半大的娃娃能拿出这么多金银珠宝,可见你们二人非富即贵,这样吧,把你们的名字和府邸报出来,我们明天帮你们送一封信,两个小朋友,我们只求财,所以好好配合,你们也能好过一点。” 林景州随口说了一个地址和名字。 对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把一碗热汤给他们,林景州冻得伸不出手,男人笑了,递给芸惜,“小姑娘,喂你这个情哥哥喝吧!” 芸惜接过碗,男人起身离开了。 她赶紧把碗送到林景州嘴边,“快喝一口。” “你喝。” “这时候活下去最重要!”她红着眼睛,低声吼他。 林景州喝了一口,“咳……咳咳……你喝。” 芸惜也不客气,大口喝了一口,热汤下肚,冻得跟死人一样的身体慢慢回了一点暖,她再喂他,却见林景州下巴靠在她耳边,似乎要睡过去了。 “阿景?阿景?” 她僵硬地扭头,林景州靠在了她肩上,眉头紧皱。 “很难受吗?” 芸惜担心得直掉眼泪,看着碗里的汤慢慢从热变温,很快就要凉了,她索性喝了一口,然后对准他的唇,小心翼翼地喂进他口中。 这个姿势很难喂进去,她只好一小口一小口来,抵开他冰冷的唇,用舌头卷着一点汤送进他嘴里。 看到他睫毛微颤,知道他还有意识,她激动地加快了喂他的动作。 一小碗汤,她艰难地喂了好久,久到最后碗底的汤入口,跟含了一块冰似的。 她吻住他的唇,抵开他的牙齿,舌尖碰到他的。 林景州缓缓睁开眼睛,两人目光对上。 她猛地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扭头不再看他,冻得发白的唇上此刻还亮晶晶的,“你快把棉袄穿上,你抱着我,我没那么冷的,你若是冻坏了,就护不了我了。” 他声音发颤,“好。” 身上的破棉袄没了,芸惜冻得哆嗦一下,可抱住她的双臂更加收紧了,她稍微安心一点,“阿景。” “我在。” “你是不是……想带我逃跑?” 林景州恨死自己了,他以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低头看着她,垂下眼眸,眼底只剩悔恨和心疼,“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恩赦名单出了问题,芸惜有可能无法借这个离开皇宫,他便想到了借冀州难民潮。 但他失算了! 难民来得太快了。 她靠在他肩上,睁开眼,就能看到他细长的脖颈,“没事,我很开心,但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下一次,跟我商量一下好不好?” 作为一个重生的人,死在这种小事上,她真的会很不甘心的! 他抱紧她,悔恨像一把利刃狠狠割着他的心,“好。” “阿景。” 他眼底发红,望着她,“嗯?” 她冻得大脑发晕,声音喃喃,“我不信算卦的。” 林景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他抱紧她,努力把自己仅有的温度传给她,“别睡过去,芸惜,别睡。” 半夜。 芸惜被摇,她已经快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了,看到林景州,她才强撑着精神,“怎么了?” “我们走。” “走?” 她看了一眼远处靠在一起睡觉的那群人。 林景州拉着她走向破庙后面的窗户口,“外面在下大雪,他们估计没料到我们敢跑,所以没绑住我们。” 他先把破棉袄穿到芸惜身上,才扶着她翻过去,然后自己翻过去。 大雪漫天,两人在雪地里奔跑。 “我,我们……这样,会冻死吗?” 芸惜下嘴唇一直在发抖。 “不会的,灾民涌入……一定……还有其他人……” 两人跑了好久,就在两人快冻晕的时候,眼前出现了火堆,还有帐篷…… “可怜的孩子……这里面的衣服这么好,这是被人抢劫了吗?” “这个醒了!” 芸惜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七八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女人,有老人,有小孩。 老人看到她醒了,赶紧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小姑娘,你醒了!老天保佑,活了活了。” “阿景……阿景呢?” 她虚弱地叫林景州。 “你别动,跟你一起的人在旁边帐篷里。” 芸惜想挣扎着爬起来,奈何身体还没有恢复知觉,只能红着眼睛道谢:“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都是可怜人,唉,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芸惜这才仔细观察起帐篷,说是帐篷,其实就是很多破布缝在一起,勉强挡住了一些风雪,帐篷里有火堆,如果没有这堆火,这温度跟她和林景州在破庙里的差不多。 这些人穿得也很破旧,有两个,也是单衣,还有人直接赤脚,腿都冻得发黑了。 “你们是从冀州来的?” “是啊,庄子和田都被雪压了,人也被压了不少……冻死了一片一片……”逃难的人说到伤心处,哽咽着哭了起来。 “哇哇……呜哇……” 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一个用被子裹着的女人急忙掀开一个缝,里面是冻得脸发红的婴儿。 女人赶紧给孩子喂奶,可是喂了几口,就没奶了,婴儿继续哭。 “娘,我没奶了。” “造孽啊,这种地方,哪有吃的给她啊。” 就在这时候,帐篷被打开了,林景州走了进来,看到他,芸惜急忙要起身,被他按住,“别动,坐好。” 林景州坐在她身边,先跟其他人道了谢,“多谢各位救了我们二人,若是有机会,一定十倍回报!” 大家都没当真。 “谢什么啊,都是苦难人,总不能看着你们冻死在雪地里。” “就是,你们是遇到山贼了吗?” 芸惜刚想说是逃难的人,就被林景州握住手,“嗯,是的。” 她看向他,他朝她虚弱地笑了笑。 没过多久,大家又窝在一起,你靠着我,我靠着你,取暖睡着了。 芸惜此刻身上穿着一身破旧的冬衣,虽不至于暖和,总算不会冻死了,她也就不好意思往林景州怀里钻了。 林景州握了握手,此刻,没有了生命的危险,很多事就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比如…… 他静静注视着她的唇。 唇齿纠缠,她的唇,她的舌。 那般亲热的举动,他连梦里都不敢想! “阿景。”她突然扭头看向他,林景州慌乱地挪开脸,耳根慢慢红了,“怎么了?” “我们还能回去吗?” 他慢慢冷静下来,回头看着她,“嗯,没有影响。” 她松了一口气,突然伸手在他额头敲了一下,“下次这种事,必须跟我说,我的云锦,我的金条。” 才穿了一次的云锦冬衣! 越想越气愤,她哀怨地盯着他。 林景州一脸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第93章 回到宫里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清早,芸惜迷迷糊糊醒来,就发现自己趴在林景州怀里,双手在对方棉衣下,搂着他的腰,整个人几乎都缩在他怀里了。 他静静看着她,声音轻柔,“醒了?” 她脸一红,急忙放开他。 老人走过来,“你们要进京城吗?” “嗯。” 老人颤颤巍巍地从小袋子里倒出几根晒干的柿子皮,拿出了两根,想了想还是拿出了四根,递给两人,“没啥吃的了,凑活着吃吧。” 芸惜拿了一根,笑着道谢:“谢谢奶奶的好心,您的好心一定会有好报的。” 老人没说什么,踉跄着往回走,没走几步,就被大儿媳教训:“您倒是不管在哪里都扮活菩萨?!你大孙子都快饿死了,您倒是把吃的给别人!” 老二媳妇上前,小声说:“大嫂,都怪我,是娘为这孩子许愿要做好事还愿,不怪娘。” 芸惜听了两句,就转过身,把柿子皮撕开,分了一半给林景州,“这东西,你吃过吗?” “没有,这是什么?” 芸惜一边吃,一边解释,“柿子皮,快成熟的柿子摘下来,削了皮,柿子能晒成柿子饼,柿子皮晒干了,当零嘴儿,你是江南人,没吃过也正常,这是冀北人的习惯。” 林景州好奇地送进嘴里,有点硬,很有嚼劲儿,甜味一般。 她笑了,“不好吃吧?你以前过的日子一定很好。” “我觉得现在更好。” 林景州回了她一句,然后牵着她的手,跟上逃难的队伍。 芸惜跟在他身后,嘴角扬起,眼神都带着光。 顾锦绣的话点醒了她。 对啊,她何必自寻苦恼呢! 如果缘分让他们在一起,她会珍惜他,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如果缘分未来一定会断,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 “阿景。” 林景州回头看她。 她挑了下眉,“那些人抢了我们的东西,你得想办法给我拿回来!” 他目光炯炯有神,“好。” 跟着灾民走了大半天,才来到城门口。 一眼望过去,雪天里,黑压压一片灾民,芸惜拉住林景州的胳膊,“我们要怎么解释我们出城了?” “密令。” 她诧异地看向他,“你敢造这个假?” “不是造假,我本就有密令。不过,恐怕不能回宅子了,我们要直接回宫。” “好。” 林景州看着城门口,突然看到一人,“护城军将军玄青!” 芸惜哦了一声,不敢相信林景州认识这么多人? 她有点恨自己上辈子一门心思在后宫斗妃嫔,一点朝廷大事都不知道,一点跟宫斗无关的人都不认识。 不过,她一个小宫女无权无势,就算想介入朝堂大事,恐怕也是痴人说梦! 林景州拉着她想挤进人群,奈何灾民太多,根本挤不进去。 眼看玄青要离开了。 他灵机一动,在芸惜耳边说了一句:“装晕!” 芸惜看了他一眼,也没问为什么,直接倒在了雪地里。 “她中毒了,别靠近她!” 林景州高声喊,周围的人一下子变了脸,全部往一边躲。 没一会,玄青骑马过来了,“什么人中毒了?” 他拍了下芸惜,然后站起来,恭敬地行了个礼,“玄青将军,杂家林景州,奉陛下之命出城打探灾民受灾一事,现在需要立刻见陛下一面。” “小林公公?”玄青看向芸惜,后者福身行了个礼,“奴婢雪阁宫女芸惜。” “既然是宫里的人,护送两位回宫,其他灾民,不许聚众,不许拥挤,本将军就是来处理灾民的,想早日得到安置,全都给我排队!” 玄青一声令下,灾民们立刻四散开。 芸惜突然叫住老人,“奶奶,您先等一下。” 老人和一家人停在原地。 她走到林景州跟前,目光复杂地看向他,林景州了然,走向玄青,压低声音,“我们姐弟二人昨日遇难,幸亏遇到贵人相救,将军能否借点钱。” “本将军此刻借钱给你们去还恩情,恐怕这银钱也到不了他们手里,你们走吧,小林公公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卖的,本将军会妥善处置的。” “那就多谢将军了。” 他走到芸惜跟前,“我们先回去,会有人照拂他们的。” “好。” 芸惜跑到老人跟前,“老人家救命之恩,芸惜不敢相忘。五日后,若是能进城,就去云来阁门口等着,自有人前去答谢。” 说完,她转身回到林景州身边。 两人在士兵的护送下往城里走去。 留下老人一家老小大眼瞪小眼。 大儿子声音干巴巴,“娘,您这是救了什么大人物啊?” 大儿媳妇一双眼睛都冒了金光,“管它什么大人物,有重谢啊,那得给不少银子吧!” …… 一进宫,两人就分开了。 芸惜还没到雪阁,云兰就站在台阶上等着了,看到她回来了,松了一口气,眼眶还是红红的。 “这般危险,我以后可不能让你出宫了。” 芸惜浑身疲累,本想跟云兰说一声,让她先洗个澡睡一觉,谁知道却见云兰脸色苍白,“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吗?还是又没好好吃饭?” “我没事,这是地上的雪照的。”云兰摆摆手,表示无碍。 旁边的宫女小田开口:“主子是担心你的安危,昨儿一夜都没睡,就怕你被灾民害了,那些灾民饿极了,什么做不出来!” 云兰瞪了小田一眼,“别多嘴,若是闲着,绣你的鞋样去!” 芸惜愣在原地,心口有个地方酸酸胀胀的。 小田努了一下鼻子,转身走了。 云兰对雪阁的宫女从不拿主子的身份打压,平日里,只要干好了本份的差事,其他时候,她一点都不介意大家私下做点活计换钱。 毕竟,她曾经也这样做过。 云兰刚想问芸惜有没有受伤,就被她伸手抱住了。 两人相识一年多了,这还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心下以为芸惜真被人欺负了,忙开口:“怎么了?真被人欺负了?” 芸惜哽咽开口:“云兰,我差点就冻死了,能再看到你真好!” “冻着了?快进屋暖和暖和。” “现在不冷了,我都没啥感觉,还觉得身上热乎乎呢。” “你昨夜到底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笑道:“我现在身上好脏,容我洗漱一番,再跟你慢慢说。” “好。” 第94章 冻伤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洗了澡,换了干净暖和的衣服,但是只要一想到昨夜的冷,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赶紧拿来一个棉围脖围好才安心。 把汤婆子抱在怀里,才走出门,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让自己跟林景州受冻了。 抱着东西刚回到房间里,就看到云兰坐在床边。 她停在门口,一脸诧异道:“你怎么来我这里了?我马上收拾完东西就去主殿找你了。” 哪有主子来奴才屋里等人的! “我来你这里怎么了?其实除了那边华丽点温暖点,我更喜欢这里。” “这是什么话?好好的主子寝殿不住,说奴才住的地方好?云兰,我知道你跟我亲,没把我当奴才对待。但你是主我是奴,纵然我们关系再好,该守的规矩一定得守,你不怕落人口舌吗?何况你现在怀有身孕,这里这么冷,冻着宝宝了怎么办?来,我送你回寝殿。” 她走过去,把脏衣服放到凳子上,就要伸手去扶云兰。 “不要,我也当过奴才,没那么娇贵。” 云兰直接脱了鞋,坐在床上拿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这个房间我又不是没住过,这样盖上就不冷了,你快过来我们坐着说会话。” 芸惜实在无奈,只好妥协,“那你先等我一会儿。” 她跑出房间,去主殿拿了些东西,又吩咐了门口看守的小太监有任何人来,立刻过来通报,这才拿着东西回来。 三个汤婆子,几碟点心,还有一壶热茶,她把汤婆子分别放到云兰脚下,背后,还有一个塞到她手里,又拿披风给她裹好了。 然后才上了床,坐在云兰身边。 云兰手里抱着汤婆子,身体往后靠着枕头,感慨道:“当主子有当主子的好处,当奴才有奴才的好处,我现在还真挺怀念我们之前在雪阁当奴才的日子,那时候你是大宫女,我是二等宫女,瑶妃娘娘受宠,我们跟着也得了不少好处,每日什么都不用想,伺候好主子,如今当了主子,想出去走走,都不得行。” 芸惜嗤笑一声,“那你这算什么?当奴才的时候想当主子,当了主子又想当奴才?也太不知足了吧,多少宫女眼红死你了。” 她把手放在云兰腹部,“这一胎好好生出来,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你这一生的荣华富贵,算是稳了。” 云兰看着她,“我稳了,那你也稳了。” 芸惜心中感动,“我是宫女,年龄到了可是要出宫的,等我出宫了,我就在宫外给你赚钱,让你在宫里过得比其他妃子都要好!” “那我得在这里先谢谢芸惜老板了?” 两人看着彼此,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云兰摆摆手,“先不做梦了,我问你个正事,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昨夜我跟阿景出城了,没想到回来的路上被灾民抓住了,他们抢走我们的东西,还把我们绑起来了。不过还好,我们逃出来了,逃跑路上被另一伙灾民救了,今天中午才走到城门口,就遇到了玄清将军,然后就回来了。” 芸惜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轻松,云兰却看到她胳膊上有一块发青的地方,抓起她胳膊掀开衣服,就看到胳膊上青青子甚是可怕。 “你这伤……” “是冻的,别担心,看着挺可怕的,其实也就这样,可能过几天会肿起来吧,现在也不痒不疼。” 她其实也是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有这么多冻伤,当时着实吓了她一大跳,观察了半天,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一直被林景州护在怀里,她这冻伤这么严重了,那他身上的伤不用说也知道有多严重。 可是阿景一进宫被陛下叫走了。 云兰拿开汤婆子就要下床,“我就说我动了胎气,让御医过来把平安脉,让他给你开点烫冻伤的药,你这伤甚是吓人,一定很严重!” 眼看她已经下了床,芸惜赶紧下床拦住她,“我的好姐姐,你可慢一点吧!你现在是孕妇!” 她追上前扶住云兰,“真的只是看着吓人,你看我现在能跑能跳,就说明没大碍。冻伤药肯定是要涂抹的,但也不需要你惊动御医,我自己去御医院求一点药膏就得了。你一个孕妇这样跑来跑去,如果伤了碰了,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那你快去御医院拿药,你就说我让你拿的,让他们拿好的!” “好好好,我这就去好吗?我先送你回主殿休息,我就去御医院,行吗?” 把云兰送回主殿,芸惜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想一想,也是该去御医院走一趟了。 她刚走出雪阁,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快步走过去,“施嬷嬷?” 因为之前有人在找施嬷嬷,她为了不连累施嬷嬷,这几个月都不敢多去鲜花坊,但每个月的月银还是会按时送过去。 没想到,这大雪天,施嬷嬷会过来! 施嬷嬷看到她表情复杂,却没躲开,而是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轻哼了一声,“脸色这么差,你该不会又中毒了吧?” 她苦笑一声:“嬷嬷就别咒人家了,那一个毒已经折磨得我半死不活了,还敢再中一个毒吗?我只是昨天受了冻,身体有点虚弱罢了,无大碍的。” 见施嬷嬷没有戴披风,雪飘在她身上,芸惜解下披风,给她披上,“这么大雪,您怎么出门了?” 施嬷嬷看了她几眼,上前握住她手腕,片刻之后,她冷笑一声,“无大碍?你怕是要折大寿了!” 芸惜一惊,“施嬷嬷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昨天晚上受冻了而已!” “是受冻了而已,只不过冻得严重了些,心脉受损,若是不好好调理,轻了此生无法孕育小孩,重了你可能都活不过二十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何必说这些,施嬷嬷脸上划过一抹懊恼,索性转身就走。 芸惜一听此话,吓得只差点摔跪在地上,急忙追上去,抓住嬷嬷的胳膊,“嬷嬷,看在芸惜一直孝敬您的份上,救救芸惜吧!” “又想来这一套?我才不会再被你骗了呢!”施嬷嬷大步走向鲜花坊。 芸惜自从上次的事,现在是对施嬷嬷的医术深信不疑,急忙追了上去,缠着开口:“嬷嬷,嬷嬷这么仁慈,自然不会看着芸惜短命的,对不对?” 施嬷嬷瞥了她一眼,“我仁慈?哼!” “嬷嬷……” 芸惜一路跟到了鲜花坊,撒娇,委屈,乞求,全用了个遍,施嬷嬷就是不为所动。 眼看施嬷嬷进了屋,她急忙跟进去。 施嬷嬷见她厚脸皮地还跟着,堵住门口说道:“你还要跟我多久?” “如果嬷嬷愿意,芸惜跟您一辈子,芸惜是被爹娘卖了的,如今已经是孤家寡人,等芸惜出宫以后,芸惜给您养老,跟你一辈子!” 这话一半真情,一半讨好,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施嬷嬷愣住,似乎想生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发这个脾气,索性一扭头进了房,坐在榻上。 芸惜跟进房里,手脚勤快地捅开火炉煮茶沏茶,然后送到嬷嬷跟前,“嬷嬷请喝茶。” “就你这样子,保不齐我命比你还长,还给我养老?” 她咧嘴笑道:“有嬷嬷护着,芸惜一定能长命百岁!” 施嬷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如果那个药你没有给林景州吃,你自己吃了,你今天也不用在我面前装孙子。” 第95章 林德倒台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眼前一亮,“嬷嬷那个药不只能解毒,难道还可以防寒?” “我的药自然比别人的要好!”她顿了一瞬,问:“怎么?后悔给那小子吃了?” “那太好了,他就没事儿了。” 施嬷嬷气到咳嗽,把茶水重重地拍在桌上,“你就这点出息?只顾着别人,不顾自己了?” 芸惜赶紧上前帮施嬷嬷按摩,小声解释:“嬷嬷,他不是别人。” “我知道他不是别人,他是你弟弟嘛,你对旁人不都这么说的吗?” 芸惜垂眸,眼底划过一抹暖色,“对旁人我会说他是我弟弟,那是因为想护着他一点,但在嬷嬷跟前我就不隐瞒了。” 她跪在施嬷嬷跟前,双手放在她膝盖上,“嬷嬷,林景州是奴婢喜欢的人!” “你说什么?!”施嬷嬷脸色大变,一把推开她,怒声道:“你就这点出息吗?想跟一个太监搅和到一起?我以为你就算不想高攀当皇妃至少也得找个,御林军,没想到想来想去选了个太监。” 皇帝薄幸,至少还能图个荣华富贵,太监薄幸,那就什么都没了! 芸惜没想到施嬷嬷会动这么大肝火,吓得她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自甘堕落,那我何必浪费我的药?你滚吧!” 芸惜还想说话——“滚!” 见施嬷嬷是真的懂了怒,她只好退出了房间。 一直出了鲜花坊,她都一脸茫然,在皇宫里,太监和宫女对食,虽然不是良配,却也是很多老宫女最后的选择,为何施嬷嬷会如此抗拒? 另一边,奉天宫。 林景州跪在殿前,夏赫南一脸严肃地看着密探汇报。 许久之后,他的目光从密保挪向跪在面前的林景州身上。 “林景州,你可知道林德是孤用了几十年的太监,孤为何要信你,而疑他?” “陛下,奴才所报句句属实,林公公是奴才的干爹,对奴才有知遇之恩,奴才举报他,此乃不孝不义之举,宫里其他人若是知道了,此生恐怕都不会再信任奴才了,可即便如此,奴才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必须禀告陛下,因为奴才幼时读的是圣贤书,君臣父子,君在前,奴才宁可背负不孝不义的名义,也绝不背叛君主!” 他因为愤慨,眼眶发红,“如果此事有误,奴才愿以死谢罪,消除陛下和林公公之间的隔阂。” 夏赫南盯着他,许久之后,“你先回去吧,孤会调查这件事的。” “奴才领旨。” 他踉跄起身,刚要转过身去,就听到身后传来另一道问题,“孤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他回身,回道:“有些眉目,据说那人曾出现在黄山,奴才派人去黄山寻找了。” “下去吧。” 林景州从奉天宫走出来,他揉了揉膝盖。 漫天飞雪下的皇宫,又被白色覆盖。 他嘴角却勾起了和这冰冷雪夜毫不相干的笑容。 陛下刚才手里看的不出意外,正是冀州灾情报告。 前世的冀州灾情,就是因为冀州官员跟京官勾结,再加上买通了宫里的势力,才会让灾情没有及时传到陛下这里,当时被收买的宫内势力就是林德,而林德为了脱罪,让他顶罪,他因为这件事被打断经脉,从此失去了学武的机会。 这一次,他先下手为强,势必要除了林德在宫里的势力。 为了这件事,他早早就查出朝廷官员贿赂林德之事,一直都按表不发,等的就是今日! 自己身边的亲信,不只数次收取朝臣贿赂,甚至连赈灾款都敢贪污,陛下这次就是想保林德,都保不住了。 缓缓走下台阶,台阶下站着十几个太监,站在最前面的有一个小太监,他举着一把伞,伞下站着林德。 林德一脸阴冷,死死盯着林景州。 既然到了这一步,林景州也不用再装了,他笑着下台阶。 “小林公公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他虚扶了一下手,“干爹。” “别叫杂家干爹,杂家没有你这样的干儿子,不过杂家要提醒你,林景州,你是杂家一手提拔起来的,没有人会喜欢一只不听话的狗。杂家对于不听话的狗,向来不会客气,来人!” 林德开口。 除了给他撑伞的太监,其他太监竟没有一个动弹的。 林德眼里闪过震惊,“你……你们……” 就在这时候,一个男人从奉天宫走了出来,快步来到林景州身边,把一个小瓶子递给他,“林公公,这是陛下赏你的!” 他拱手道谢:“多谢陛下。” 男人转身离开。 这时候,站在林德身边的一个太监突然走到林景州身边,然后是更多太监。 最后,林德身边只站了一个小太监。 他气得双手发抖,“你们,你们敢背叛杂家?!” 林景州笑了,他走到林德跟前,两人竟已经齐高了,“干爹教导过我一句话,那个位置要是坐不稳,那就趁早让开,别等有一天被人主动踢开,那就太难看了。” 第96章 芸惜要死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德伸手就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干爹,这可是奉天宫正宫殿门口,干爹想干什么?” “你,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你别忘了是谁把你扶到这个位置?!你以为你现在就能拿捏杂家了吗?别得意得太早,小心你命不长!” 林德眼底冒出憎恨的光芒。 林景州笑了,他走近林德,压低声音,“都说到我身上的毒了,看来,您已经没有招了。” 林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不可能,那毒无色无味……不可能……” 林景州笑了,松开他,从他身边走过。 其他太监也都跟了上去,有人肩膀撞到林德,对方踉跄一下摔在地上。 曾经叱咤风云,连后妃都要敬三分的大内总管,这一刻,却像一个被群狼抛弃的老狼,凶狠扔在,威严已失。 离开奉天宫,林景州扭头看向跟着他的十几个太监。 这些人今天能背叛林德,明日就能背叛他,可他不在意,林德会失败就是因为他太相信自己能控制这些人,但自己不一样,他从不相信任何人。 一个太监走过来,讨好地送上伞,“林公公,雪大,小心湿了衣服。” 他接过伞,雪花飘落,在伞檐形成了一片幕布。 他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笑意。 “各位今天的配合,杂家记下来了,日后的发财机会,也会想着各位,且等着吧。” 众人拱手向他行礼。 林景州举着伞,转身走进雪夜中。 他一路走向雪阁。 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得意和喜悦。 昨夜蒙难,虽然九死一生,却是他这一生之幸。 他心爱的女子,这一世,主动选择了他,不是退而求其次的委屈,不是迫于强权的屈服。 她心悦他。 …… 雪阁前。 林景州刚要上台阶上,远处传来扑通一声。 他撑着伞扭头看过去,下一刻,他脸上的喜悦消失,一把丢开伞,惊慌冲了过去。 芸惜从鲜花坊走出来后就不太舒服了,好不容易撑着身体走到雪阁,她再也扛不住,摔倒在雪堆。 “芸惜!” 林景州冲过去扶住她,手下摸不到一点温度,怀里的人已经快冻僵了。 “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他抱起她,快步往雪阁里走。 云兰听到外面有动静,走出门,就看到林景州抱着芸惜,她忙开口问道:“芸惜怎么了?” “她昨晚就受冻严重,为什么还让她出门办差?” 他冷眸扫过云兰,眼底只剩怒意。 云兰摇头“先把人带到我殿内,我那里暖和!” 他抱着人快步走向主殿,云兰跟在后面,“我没让她去办差,我看到她冻伤严重,想让御医来瞧瞧,她怕坏了规矩,就要自己去御医院。” 林景州把她放到榻上,“云美人,劳烦你召一下御医。” “好。” 云兰转身往外殿走去。 林景州抓过被子给芸惜盖上,握住她的手,余光瞥到她胳膊出现一片黑紫,他握住她,慢慢掀开衣服…… 大片青紫,黑紫,还有红肿。 这是冻伤严重了! 他眼神发颤,昨夜他明明尽全力给她取暖了,为何还会伤得这样严重? 没多久,御医来了,看到要医治的是宫女,有所犹豫,林景州红着眼睛开口:“大人只管救,如果陛下怪罪下来,杂家一力承担!” 云兰也开口:“我是云美人,本宫现在命你救她,如果她有任何闪失,本宫绝不饶你,本宫位分虽低,但本宫腹中龙胎,你可得罪不起!” “臣遵旨。” 御医上前,给芸惜把脉。 御医表情越来越凝重,在场的两人都屏住呼吸。 林景州死死盯着芸惜,眼底是无尽的悔恨。 把完脉,御医起身,回道:“芸惜姑娘这是严重冻伤,已经伤及肺腑,再加上姑娘本就中毒很深,两相作用,臣……恐怕护不住姑娘的命了。” 云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身体一踉跄,被宫女扶住。 “护,护不住命了?这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昨夜受了冻,今天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还好好的啊,怎么就危及性命了?” 她突然看向林景州,指着他,“御医,他们昨日一起受冻的,他都好好的,为何芸惜却要送命?” 御医听闻,走到林景州跟前,“林公公,可否把一下脉?” 林景州眼眶更红了,身体僵硬地停着,御医只好小心翼翼地握住他手腕给他切脉,片刻后,露出疑惑之色,“如果两人真的同时受冻,林公公不可能如此健康。脉象显示,林公公的确受寒,却没有大碍。” 林景州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突然转身往外跑。 在雪夜里奔跑。 他眼眶湿了,脖颈因为自己浑身发狠而青筋暴起。 跑到鲜花坊,他不顾院子里还有两个宫女,直接冲进施嬷嬷的房间。 正准备歇息的施嬷嬷看到闯进来的人,大怒:“放肆!就算是陛下的心腹,没有旨意,没有罪名,擅自闯入一宫掌事嬷嬷的房间,你也足够处以绞刑了!” “救她!” 施嬷嬷眉头一皱。 “芸惜要死了,她昨夜受冻严重,加上蛊毒,御医已经束手无策了。” 施嬷嬷眼底划过一抹震惊,随即挪开脸,冷笑道:“我凭什么要救她?芸惜也不过是我鲜花坊里一个普通小宫女,我教她识字,通门路把她送去好地方,她给我钱孝敬我,这是钱货两清的买卖!” “河间幕府幕倾城……” 林景州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施嬷嬷突然周身散发出杀意,眨眼功夫,已经掐住他脖颈,把他按在墙上“你闭嘴!” 他丝毫不怕威胁,平静地开口:“二十年前在和顾家联姻的婚礼上逃婚,自以为得到了先帝的宠爱,其实受宠不到三年,就被冷落,后面为了争夺陛下宠爱,直接下毒毒害后宫宠妃和皇子,最后发疯烧宫,连带烧死了自己的孩子。” “够了,你再说一个字,我杀了你!” 手下力量收紧,施嬷嬷眼底布满杀意。 “救她,只要她好好的,你的秘密就永远是你的秘密!” “没人敢威胁我,林景州,你以为你能威胁我?” 她继续施加力量,靠着墙的人脸色先是涨红,随后慢慢发白,发青…… 眼看人要死了,施嬷嬷突然松了手,林景州趔趄一下半蹲在地上,捂着脖颈,大口喘气。 “你是怎么查到我的?” 林景州沙哑开口:“陛下要找顾锦霜,我在查顾家的时候,不可避免会查到幕府,施嬷嬷医术了得,加上云来阁的锦娘要在宫里找人,她要找人为她夫婿治病,这些线索虽然杂乱,但只要耐心整理,其实不难猜出你的身份。” 施嬷嬷盯着他,“好一个林景州,你当太监,真是愧了你这个头脑。” 第97章 施嬷嬷救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救她,她将嬷嬷视为恩人,她要护的人,就是景州要护之人。” 施嬷嬷表情有所动容,她转过身去,“这是你来求人的态度吗?” 扑通! 她回头,就看到林景州双膝跪地,“求施嬷嬷救芸惜。” ……林景州是奴婢喜欢的人! 想起芸惜当时说的话,她到底没忍住,说了一句:“你就不好奇你们两个一起受冻,为何她快死了,你却一点事都没有吗?” “不知。” “她中毒第二日,我就知道她中毒了,我给了她一枚解药,那枚药可解百毒!她那么惜命胆小,我本以为她会留着救自己,可有一天我看到你中毒颇深,便跟她说了……” 林景州突然痛苦地攥紧拳头,眼眶聚满眼泪。 那夜,她一脸轻松地给了他一枚药,还说那是防中暑的药。 他刚吃下,她就毒发了。 “她给我吃了。” “没错!林景州,你这条命,是她救的,我可没兴致救你!” 眼泪滑落,他嘴唇微颤,“施嬷嬷,求您救她,只要芸惜平安,我愿意把这条命给您!” 施嬷嬷从箱子里拿过一个小包,转头看向他,“我要你的命做什么?走了!” 他怔然。 “去救人!” 施嬷嬷说完,就先一步走出了房门。 林景州急忙跟了上去。 两人在雪夜,赶回雪阁。 云兰正坐在床边,看着芸惜掉眼泪,林景州就带着施嬷嬷来了。 他开口:“让所有人都出去!” 云兰盯着他:“你——” “要救她,就快!” 听到能救芸惜,云兰立刻让所有人都退下了,等人都离开了,施嬷嬷才从角落走了进来,她戴着斗篷,进来之后,才摘下斗篷。 云兰不认识她,只能在一边看着。 施嬷嬷走到榻前,伸手搭了一下脉,“换个地方,这里有孕妇,不适合。” 林景州想也不想,就抱起来榻上的芸惜,“去楼阁,那里安静,也没有人打扰。” 云兰想跟上,被林景州拦住:“你留在这里,别让人去楼阁打扰我们。” 她哽咽着点头:“……好,好的,一定要救活芸惜!” “嗯。” 来到楼阁上,林景州开始生炭火,施嬷嬷拿出银针给芸惜下针。 等炭火生好了,楼阁里终于有了暖意,施嬷嬷开口:“就是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救活芸惜。” 林景州一听这话,脸色一变,快步走到床前,“为何?” “她中了蛊毒,周崇给的药并不是解药,而是安抚蛊虫的药,但因为昨晚的低温,蛊虫的安抚已经不起作用了,她在芸惜体内乱窜,这才是她致命的主要原因。” “您不能解蛊毒吗?我去找周崇?” 他起身,就要离开。 “站住!” 他定在原地。 施嬷嬷开口:“没有,蛊虫激活了,那就没得解了,除非取出蛊虫,可是河间幕府的蛊虫要是轻易能取出来,就不会让人闻之色变了。” 他颤抖地开口,“那……就没得救了吗?” “我曾经设想过,模拟子虫,将蛊虫引出体外,但从未实践过,而且,子虫也不好找。” 林景州问:“什么是子虫?” “蛊虫产的卵,蛊虫一生只会产卵三次,这也就是周崇为什么说会分三次解毒,因为第三次产卵后,蛊虫就会狂暴,那时候就无法解毒了。” “我有子虫。” 林景州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那是芸惜送她的沾了血的香囊,新的香囊连带着夜明珠都被那伙灾民抢走了。 他打开香囊,里面是几块金子银子,还有一个很小的油纸,打开后,纸里面放着两条干死的蛊虫。 “这是她两次解毒吐血,吐出的子虫,但都死了。” 施嬷嬷震惊地看着他手里的子虫,“你竟然保留着这东西?” “能救吗?” 施嬷嬷接过子虫,“试试!” 片刻后,她再次开口:“我需要你的血,把母蛊引出来,你可愿意?” “我愿意。” 施嬷嬷冷笑,“别回答得这么轻易,我需要很多。你吃了我的药,那可是百年难得的好药,你现在的身体已经跟之前不同了,只要护养得当,就算是个太监,也能享常人之寿,但要是失血过多,你可能折寿过半,甚——” 话还没说完,林景州已经拿过匕首,划破了手掌,鲜血滴在碗里。 施嬷嬷噤了声,她低头开始认真下针。 芸惜很难受,她感觉自己一会冷一会热,热的时候却有瑟瑟发抖,僵硬的感觉;冷的时候却感觉呼吸都不顺利了,想扯开衣服。 “唔……” 疼,好像被刀划破了皮肤一样疼。 林景州坐在床边,怀里搂着芸惜,在她耳边小声安抚:“解了毒,以后就不会再疼了,乖……” “呜呜……” 他心疼地搂紧她,安抚地抚摸她的背。 “血不够,继续!” 施嬷嬷一声令下,林景州攥紧拳头,伤口立刻开始渗血,血一滴一滴落在碗里,他的脸色慢慢变白了,却没有任何退缩。 两人忙活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施嬷嬷用夹子夹住母蛊,“拿出来了。” 嘴唇发白的林景州看到那个虫子,“施嬷嬷,那她的蛊毒彻底解了?” “解了。” “性命呢?” 施嬷嬷起身,“保住了。” 林景州松了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就要晕倒,可就算要倒下,他也没有放开怀里的人。 施嬷嬷看着床上的两人,心中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两人互相喜欢的事实。 “林景州。”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 施嬷嬷看向他,“你喜欢芸惜,但你们不会幸福的,你知道你横在你们之间的是什么?” 林景州眼底划过一抹绝望和愤恨,下嘴唇颤抖了一下。 “不是你身体残缺。” 他诧异地看向她。 施嬷嬷开口:“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比你更强大的势力。你在皇宫里可以仗着皇帝的权势,护她周全。可她迟早离开这里的,去了外面更广阔的天地,你的陛下可就帮不到你了。灾民都能要了你们的命,何况其他。” 感觉到对方话里有话,他问:“嬷嬷,有何指教?” “三日后的子时,狮子园见。” 第98章 她吃醋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睁开眼的时候,浑身剧痛,手指都感觉动弹不了,她看到近在咫尺的惨白却难掩精致。 “阿景……” 他歪头靠着她,脸色是不正常的白色,嘴唇是青白色。 她这才发现两人极暧昧,她坐在他怀里,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两人盖着一张被子。 他另一只手搭在被子外,手掌裹着白纱,白纱下的血红色透了出来,但已经凝固了。 房间里只有两人。 她艰难地抬起手,半天才恢复知觉。 等身体都恢复知觉,她立刻侧开身体,身后的人往后倒去,她急忙扶住他,“阿景!” 林景州沉沉睡去,嘴唇惨白。 “阿景?你怎么了?” 她担心地喊他,却一点用都没有,把手指放到他鼻息间,有鼻息,刚想松一口气,林景州就睁开了眼睛。 “阿景?” “你醒了?”林景州声音虚弱,他伸手轻抚她的脸,然后搂住她脖颈压向自己,“真是个笨蛋。” “喂,你干嘛突然骂我?” “只有一颗解药,为什么非要给我?” 她靠在他心口,声音很轻,“明知故问,如果是你,你也会给我的。” “芸惜。” “嗯?” “一辈子这样不变,好不好?” 她眼神颤动,握住他的手,“好。” 身下的人又睡了过去,芸惜在他怀里怕累会,就从床上下来。 双腿一趔趄差点摔倒。 扶着墙,慢慢走出楼阁,她现在满脑子的疑惑。 天还尚未大亮,整个雪阁静悄悄的。 她来到主殿,见里面还掌着灯,她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就看到云兰半靠在榻上,小田在边上守着火炉,见她进来,猛地站了起来,“芸惜?” 云兰被惊醒,看到她,眼前一亮,急忙起身,走了过来。 她问:“为何不睡在床上?” “你真的活过来了?” 活? “我昨晚怎么了?” 阿景那个状态,根本没办法问清楚。 “昨夜,你差点死了!”她压低声音凑近芸惜耳边,“你弟弟找了个嬷嬷来救你,他们说我是孕妇不能跟去阁楼,我就一直在这守着,不敢让任何人上去打扰。” 施嬷嬷救了她? “芸惜,你怎么会中毒?”云兰突然一脸严肃地问她。 她只是一个小宫女,谁犯得上用那么厉害的毒药对付她?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不想骗你,但我不能跟你说,说了只会连累你,云兰你是要在这个皇宫过一辈子的,有些事,还是装糊涂得好。” “可是——” 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扭头,就看到林景州虚弱地走了下来。 芸惜立刻跑过去扶住他,“怎么样?” “我该回奉天宫了。” “可你的身体……” 林景州看她一眼,淡淡一笑,“你的毒解了,我们不必再受制于人了。” 她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解了?彻底解了?” “嗯,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芸惜看了一眼天边,这时候宫女太监都该起来忙了,她的确不能耽误林景州的时间了,“小心点。” “嗯。” 林景州一步一步走向雪阁大门口。 等他离开后,芸惜回过神,扶着云兰回寝殿。 “辛苦你守了我一夜。” 来到床边坐下,云兰突然握住她的手,感慨了一句:“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你的意中人竟然是林公公。” 芸惜眼神闪烁,正要解释,就被云兰打断,“放心,我不会告诉旁人的,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他……很好。” 本想继续打哈哈糊弄过去,可想到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阿景虚弱的脸,她突然不想瞒着了。 “没错,林公公是我见过奴才里最厉害的人了,只是他若不是太监就好了。” 她笑着开口:“我不介意。” 云兰跟着她笑,“那我要祝福你们喽?” “云兰,我会离开皇宫的,到时候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云兰笑容收敛了些,她摸了摸芸惜还有些惨白的脸,“我在皇宫好好地活着,你在宫外好好地活着,这就够了,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嗯。” 伺候云兰躺下,他刚要走,云兰突然说了一句,“小田喜欢林公公。” 芸惜扭头看向云兰。 “你的林公公其实很受欢迎的,再过几年,再长大些,恐怕不只宫女了,说不行后宫主子也喜欢呢,你要有心理准备。” “你,你胡说什么?” 云兰朝她眨了下眼,“别以为不可能。我比你在宫里多待了两年,懂得自然也比你多,这也是陛下可悲的地方,他选了这么多美人进宫,又不宠幸,后妃总要自己找点消遣的,那些相貌俊朗的太监……” “我不相信!” 她前世在宫里待了十年,也没听说过哪个后妃会跟太监搞在一起。 “你还是太天真了,且等着吧。今日你不用照顾我,好好去休息。” 芸惜木楞地走出寝殿。 “芸惜,你还好吗?” 她一扭头,就看到小田站在院子里,手里端着一盆热水,“你昨晚不舒服,今天好好休息。” ……小田喜欢林景州! 脑海里莫名冒出这句话。 突然,眼前的人长得就不那么顺眼了。 小田走了过来,一脸关心地看着她,“还不舒服吗?” “你……我没事,我先回房了。”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她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小田喜欢阿景这件事。 怪不得阿景每次来找她,小田都会跟他打招呼,平日也都对他笑脸相迎,原以为是她做人成功,如今却是知道了。 小田真以为他们是姐弟,想当她弟妹! 可是阿景也没说过喜欢她,两人也没定亲,也没说过要相好,若是有一日,他突然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 一想到那个可能,她就愁得睡不着。 …… 傍晚,林景州又来了。 小田殷切地上前来,“小林公公,你找芸惜?主子体恤,让她在屋里休息,我去叫她。” “嗯。” 小田倒了一杯热茶,害羞地递上前,“天冷,小林公公喝点茶暖暖身子。” “多谢。”他伸手接过茶杯。 这一幕落在芸惜眼里,她一下下喝了一碗醋似的,心里一直在冒酸泡泡。 小田没有她好看,但身条好,人又乖巧听话,不!她才不乖巧听话……心思明明就不纯! 阿景虽然长得好,但他才十四……不,十四岁生日还没过呢,小田可比她还大了两岁! 她难道想女大三,抱金砖? 虽然,但是阿景的确是个金砖。 又气又怒,最后索性把所有气都集中在了林景州身上。 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芸惜?刚好,你弟弟来找你!”小田看到她,急忙开口喊她。 林景州抬眸,看到她,忙快步走来。 “感觉怎么样?” 本来不打算给他好脸色,可想到他脸色还没有恢复正常,却还着急来看自己,心里的酸涩一下子就消失了。 “你怎么来了?” “想来。” 两个字,芸惜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不管再多人喜欢阿景,有这两个字,她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抬起他的手,“这伤跟救我有关吧?” “没事。” “我昨晚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你到底放了多少血?” 林景州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屋里走,“你现在不能着凉,进去说。” “嗯。” 站在不远处的小田,看着两人手牵手,脸上的慢慢浮现了震惊的表情?! “他们……” 身后传来云兰幽幽的声音,“他们不是亲姐弟,小田。” 小田回头看向云兰,“主子……” “小林公公不适合你,早点放弃吧。” 第99章 指认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屋里。 林景州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味药,他拿出来递给她,“吃了吧。” “这是什么?” “我向御医买来的,对你身体有好处。” 她伸手接过,刚想送进嘴里,想起自己之前骗他吃的解药,眯起眼睛问:“这不会是什么重要的药,给你的,你给了我吧?” “不是。” “真的吗?” 他用力点头。 好吧,不是就行,她把药送进嘴里,吞下。 林景州拘束地望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刚才生气了,为什么?” 她的偏心照顾,她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她以口渡水。 这一年多的相处,她给他了问出这个问题的勇气。 她的喜欢,是他唯一的勇气源来。 她开口:“我没生气啊。” 朝他咧嘴一笑,她刚才的不好情绪似乎从未存在过似的。 “你刚才——” “我没生气!” “好好好,你没生气。” 他宠溺地望着她。 她清了下嗓子,“说正经事,你是怎么说服施嬷嬷救我的?” 施嬷嬷明明就气得不行,阿景去求她,施嬷嬷不应该更加愤怒吗?那代表她根本没做到保守施嬷嬷的秘密,对方应该更加愤怒才对吧? “你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生气,我就告诉你!” “林景州,你还学会跟我做交易了?” 她眯起眼睛,伸手就要去捏他耳朵,结果对方往后一闪,避开了。 “你敢躲?!哼!” 她非要去抓他耳朵,却被他握住了的手。 两人的手握住,芸惜脸唰地红了,像是抓到烫手山芋似地要挣脱,却被林景州握得很紧。 “放开。” “对不起,这次是我把你置于险境,以后不会了。” 他目光深邃地望着她,她略微慌张地转开眼眸,“你也帮我解毒了,不是吗?也算因祸得福了。只可惜了那些金条和我送你的夜明珠了。” “我会拿回来的。” 她诧异地抬眸看向他,“还能拿回来吗?” 他点了点头。 即便再难,那是她送他的夜明珠,还有她缝的香囊,他一定会拿回来! …… 两人遇险后的第三日晚,子时。 林景州准时赶到地方。 施嬷嬷从一棵树后出来,依旧隐藏身份的披风,把整个人都蒙了起来,“林景州,你还不满十四岁,骨头还没长实,想要习武,虽然有些晚,但还不算没得救,我要教你武功,你可愿意学?” 林景州震惊了几瞬,然后急忙跪下,“我愿意,景州叩见师傅!” “打住,我不收徒。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拜我为师,你就跟河间幕府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了,倒不如不拜,清净。” “景州听嬷嬷的。” “你之前跟着王石学的那些三脚猫功夫,可以都丢了。” 林景州嘴角抽了抽,御林军首领王石,打遍京城无敌手,施嬷嬷说他是三脚猫? “我是女人,我的功夫融合了河间幕府的迷幻鬼手和绵延针,主打一个以柔克刚,你是太监,阴不足,阳有缺,倒也合适。” 林景州静静地听着。 施嬷嬷走到他跟前,“记住一点,一个男人想要顶天立地,想要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抬起头,靠的不是那根东西,而是你的实力!” “景州记住了。” “接下来,我每五日教你一次,其他四日你就要靠自己刻苦练习了。” 林景州开口:“嬷嬷做这么多事,需要我回报什么?” 施嬷嬷笑了,“等你达到我要求的时候,我自然会说的。” …… 半年后。 太后寿诞将至,合宫欢庆。 芸惜因为会写字,被调去了佛观抄写佛经,为祝寿做准备。 林景州已经是陛下身边最得宠的太监了,听说林德病倒了,陛下念他在宫里忙了几十年,特赐了宅子,允他在京城安度晚年。 云兰快要生产了,恰好跟太后寿诞凑在一起,太后大喜,对云兰越来越好了,说等孩子降生就封为云嫔。 这日,云兰在寿康宫请安,其他妃子都在。 请完安,太后留云兰多待了一会,交代了一些事,才让她离开。 离开的时候,云兰走过长廊,无意间听到有人说话,她急忙停下脚步。 “主子,蒋嬷嬷说她瞧见当时在冷宫贿赂她对付您的宫女了!” “在哪里?” “在佛观。” 舒妃脸上露出恨意,“好啊,找了半年,总算要找到她了,敢害本宫,本宫绝对要让她生不如死,走,去佛观!” 云兰躲在角落,等舒妃离开了,她才扶着肚子往外走。 “当年在冷宫谋害舒妃……” 走了几步,她脸色突然大变,“佛观?!” 这件事,跟芸惜到底有没有关系? 云兰快步往外走。 就算不是她,也跟她有关系! 出了泰康宫,她着急坐上抬椅,“去佛观,快!” 奴才抬着她往佛观走去,路上云兰越来越着急,最后直接动了胎气,痛得她坐在椅子上痛苦地咬着嘴唇。 小田着急地开口:“主子,您不舒服,咱们回雪阁!” “你,你去叫芸惜……让她……” 林景州带着两个太监,刚从另一条道路拐过来,就看到她们,他快步走过来,“云美人?” “林——林景州!”她一把抓住林景州的胳膊,“舒妃……要去佛观找……曾在冷宫贿赂蒋嬷嬷害她……的人……我不知道……跟芸惜有没有关系……快去!” 林景州表情一变,“我这就去!” 他站起来,“快扶云美人回雪阁,宣御医!” 说完,他直奔佛观。 第100章 蒋嬷嬷危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佛观。 芸惜正跟十几个宫女认认真真地抄佛经,她手腕微酸,放下笔,揉了揉手腕。 抬眸,余光瞥到窗外,一抹身影一晃而过。 她不疑有他,低头继续抄。 门外,打扫卫生的蒋嬷嬷一脸激动,“找到她了,绝不会认错,是她!” 她丢开扫帚,一边嘀咕一边往外走,舒妃娘娘说了,只要找到那个宫女,就给她一辈子荣华富贵。 结果找了大半年,都没找到,舒妃对她也失去了耐性,直接把她丢到佛观当最低级的打扫嬷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个宫女竟然在佛观! 她小跑出佛观,直奔福阳宫。 秦公公听到她的报告,眼前一亮,“蒋嬷嬷,你可是让娘娘失望多次了,这次确定?” “老奴用性命担保,一定是她!就在佛观抄经文。” “你且回佛观盯着她,杂家这就去禀告娘娘。” “好。” 蒋嬷嬷离开福阳宫,往佛观走去。 一路上,她脸上都是贪婪的笑。 快到佛观的时候,突然有人喊她,“蒋嬷嬷?” 她扭过头,就看到一个小公公站在不远处,正一脸笑容看着她。 “公公是……” “嬷嬷立了大功,舒妃娘娘有赏,随杂家来吧。” 蒋嬷嬷毕竟是老嬷嬷,很是谨慎,“公公瞧着很是眼生,请问舒妃娘娘要多久能赶来?” “嬷嬷以为娘娘能亲自赏你吗?杂家是娘娘放在御前的人,嬷嬷立了功,娘娘准备将你分到御前伺候。” 一听要去御前伺候,蒋嬷嬷眼前一亮,再没有疑虑,快步跟了上去,却不知道跟上的是一条死路…… 萧蜀雪赶到佛观时,已经找不到蒋嬷嬷的身影了,派了几个人去找,都没找到,大家只说蒋嬷嬷跑出了佛观,就再没回来了。 舒妃已经料到人肯定出事了,可到底是谁在背地里快了她一步? 芸惜抄完佛经,刚走出门,就被一个陌生的宫女拦住了,“蒋嬷嬷已经指认了你,我与你换位置,快从后门离开,今日你不曾来过佛观,记住了。” 她怔了一瞬,就赶紧从后门离开。 她现在顾不得去问各种原由。 萧蜀雪走进佛观,抄佛经的宫女一起跪下行礼,“叩见舒妃娘娘。” 舒妃一想到这些人里,就有在冷宫谋害她之人,就恨不得全杀了。 “都抬起头来。” 等所有人抬头,她挨个打量过,结果没一个眼熟的。 “蒋嬷嬷呢?” 秦久安摇摇头,“奴才还没找到。” “一群废物!” 萧蜀雪拂袖离开。 …… 芸惜回到雪阁。 一进门就听说主子动了胎气,她快步跑进内殿,“云美人?” 云兰躺在床上,两个宫女在床边轻轻扇着扇子。 小田跟一个太监端着冰走进来,看到她,小田把她拉到一边,“你可曾碰到小林公公?” “怎么了?” “主子今天去泰康宫请安,突然着急要去佛观,结果路上动了胎气,恰好小林公公路过,主子就跟小林公公说了几句话,小林公公就去佛观了,你没事吧?主子为什么一副天都要塌了的表情。” 芸惜摇摇头,“我,我今日没去佛观抄经文,中途被借去了内府,刚回来。” “那就不知道了,御医说天太热,主子急火攻心,动了胎气,陛下就派人送来了不少冰。” “嗯。” 她走到床边,看了一眼闭眼休息的云兰。 为什么突然去佛观找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待了一会,她转身出了寝殿。 离开雪阁,直奔奉天宫去找阿景。 现在的大内总管是曾经林德的副手,孙权,孙权不像林德那般喜欢弄权,芸惜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但林德到底是怎么下来的,她心中一直有这个疑惑,难道是林景州跟孙权合谋把林德从那个位置上扒了下来? 那家伙,什么都不肯跟她说! 尤其是这半年,愈发神秘了。 来到奉天宫外,她时常来找林景州,奉天宫的太监基本都认识她了,对她还挺客气。 “芸惜姑娘又来找林公公了?” 自从林德出宫后,宫里就再也没有小林公公了。 “嗯,劳烦曲公公叫他一下。” “得嘞!” 小太监跑进奉天宫, 半晌后,他又跑了出来,“姑娘,你来得不巧,林公公去办事了,还没回来。” “办事……”她低声喃喃了一句,抬头,看向对方,淡淡一笑,“那就不打扰了。” 她转身离开奉天宫。 阿景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去找她了吗? 又是去办什么事了? 路过花园,她被人叫住,“芸惜?” 她一回头,就看到了萧蜀雪。 她眼神变了变,上前行礼,“参见舒妃娘娘。” “起来吧。” 林景州,她是非除不可,毕竟再过几年周无霜入宫了,这两人就会狼狈为奸,一起害她! 但芸惜,她是真不舍得除掉这么好用的工具。 “芸惜,随本宫走走吧。” “奴婢遵命。” 芸惜跟在她后面,穿过假山,来到凉亭里坐下,芍药站在一边,萧蜀雪缓缓开口:“芸惜,你转了一圈又回到雪阁伺候了。” “回娘娘,是的。” “如今的雪阁主子,云美人,当初可是你手下的宫女,听你的命令,一应待遇都比不过你,结果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踩在你头上的主子,真是世事无常啊。” “云美人命好,如今受陛下宠爱,又有舒妃娘娘,容妃娘娘等照拂,这都是云美人上辈子修的福气。” 舒妃身体向前倾,盯着她,“那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芸惜猛地抬头,后者笑得神秘莫测。 “你要相貌有相貌,要头脑有头脑,最重要的是你年轻。”她伸手轻抚芸惜的脸颊,“这娇嫩的肌肤,可是连本宫都心生妒忌的。” “娘娘……” “你是聪明人,本宫等你回话。” 萧蜀雪说完,就带着宫女离开了。 芸惜望着她的背影,今日若是被萧蜀雪发现她在佛观,只怕刚才的拉拢就会变成暗算了。 回到雪阁。 她守在云兰床边,一直到晚上,云兰终于醒了。 “主子醒了,宣御医来!” “芸惜……” 云兰虚弱地伸出手。 芸惜握住她的手,“怎么会这么冲动,接生婆都说了,也就这个月孩子就要落地了,你可不能这时候出事。” 云兰看了一眼门口,欲言又止。 芸惜靠近她,“放心,外面没人,怎么了?” “舒妃一直在找她被打入冷宫时,贿赂冷宫嬷嬷害她的宫女,昨天我听到她跟宫女说话,说有个蒋嬷嬷认得出了那个宫女,就在佛观!” 芸惜心头一惊。 云兰看着她,虚弱地问:“是你……对不对?” 她点了点头。 “糊涂啊……若是要害她,为何不一击致命?如今让她拿了把柄找你寻仇!她是舒妃,又诞下皇子,想再扳倒她几乎不可能,你现在很危险,你知道吗?” 芸惜没办法告诉她,不是她不想,而是萧蜀雪命太硬了。 大夏王朝,何曾有过入了冷宫还能出来的妃子? 这一切是她计划疏漏了。 第101章 决裂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等御医来给云兰诊了平安脉,芸惜亲自熬了安胎药看着云兰喝完,她才离开雪阁,再去找阿景。 走在宫道上,她担心阿景为了保护她,铤而走险做什么危险的事。 刚拐过一个宫道,她远远就看到了一抹身影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对方背着太阳,整个人绚丽得让无法直视。 她眯起眼睛,用手挡住阳光,这才看清对方。 阿景! 看到他平安,她松了一口气,脚下步子放快了。 计划了半年,马上就到太后寿诞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先离开皇宫,阿景说他得拖几个月离开。 她已经想好了,离开皇宫后,她就住在那个宅子里等着他出宫。 到时候,他们一起离开京城,去游历这世间的山山水水! 林景州也朝她走来,他皮肤很白,红唇乌发,俊秀得有些过分,才十四岁的年纪,却有着异于常人的冷漠和狠辣。 但这一刻,他眸光温柔,眼底只有远处的女子。 心头无比思念,明明才一日没见,却好像已经分别了许久,想见她,想看到她笑,想看到她对他的偏爱。 蒋嬷嬷已经解决了,再也不会有人指认她了。 下个月,就是太后寿诞,他已经将她加入出宫的名单了。 而他,也会很快以病逝的原因,离开这座皇宫。 大内总管又如何? 不及她的一抹笑容。 施嬷嬷这半年已经教了他很多,剩下的就要靠他的勤加练习,他已经能保护他心爱的女子平安喜乐了。 未来,他会陪着她畅游大江南北,除了不能给她子嗣,其他的他都可以学! “林公公。” 拐角处,一个老太监突然出现。 芸惜脚步慢下来,她看到一个老太监拦住了林景州,两人似乎在说什么,目光还转向了她。 她脚步没有停下,仍旧走向他。 他扭头看向了她,她给了他一抹笑容,预期的回应没收到,他挪开了视线,跟老太监说了几句话,对方走了。 她终于走到他跟前,“怎么了?” “没事。” “云兰跟我说了,那个蒋嬷嬷不见了,是不是你带走了?” 林景州看着她,他的一双凤眼更加狭长,眼角微微上扬,眼眸却幽黑,仿佛一个无底洞一般。 不对劲。 两人认识这么久,她已经能很清楚地分辨出他的情绪了。 “你——” “我把她杀了。” 她怔住。 林景州唇角勾起,眼神幽暗地盯着她。 恍惚之间,眼前的人不是她的阿景,而是前世已经踩着无数尸体站在奴才顶端的林阎王。 他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他……当真杀了人? 他伸手朝向她。 芸惜一想到他真的杀了人,下意识后退。 他的手停在半空,“害怕了?” 她颤抖地开口:“没,我不怕。” “真的?” “我真不怕!” 似乎为了证明,她伸手要主动握他的手,却被他避开了,“我为你杀人,你却害怕我?” “我刚才只是……只是……” 他嗤笑一声,“只是可怜我吗?” 芸惜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阿景,你……在说什么?” “芸惜,我们本就是没有血亲的姐弟,这皇宫内,不过是为做个伴,互相扶持罢了。你要是觉得我对你好,你就能左右我的行为,那你就太天真了。” “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左右你的行为了?” “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往上爬,我入了宫,要的就是荣华富贵,为了荣华富贵,我会不择手段,如果看不惯,就离我远点,如果你忍受得了。”林景州笑了,伸手挑起她下巴,“你长得好看,以后给杂家当对食,杂家也不是不愿意。” 啪! 她一手拍开他的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泪唰地往下落,“你,你疯了?” 怎么才过了一日,她的阿景就变了? 林景州瞥了眼她的眼泪,垂眸,摩挲了一下手指,“日后,别老想让我为你做什么,我忙得很呢,少来打扰我!” 说罢,他转身离去。 芸惜盯着他的背影,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满眼茫然。 “芸惜,你这是怎么了?” 她僵硬地回头,就看到秦公公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伸手就要扶她起来。 秦久安? 他在这里……那阿景刚才的反常就是为了做戏给他看的? 对,一定是这样! 才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找到了原因,她的心口没那么痛了,急忙擦干眼泪,“公公,我没事,让您见笑了,我刚和弟弟吵架了。” 秦公公笑笑没说话。 …… 三日后。 芸惜一早起来,就听到雪阁里闹哄哄的。 她走出房间,就看到几个御林军站着院子里,她忙走过去,“怎么了?” “你是芸惜?” “奴婢是。” 带头的人冷声开口:“抓起来,送去刑司!” 芸惜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抓进了刑司,一直到她被绑在行刑的架子上,她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冤枉!奴婢做错了什么事?” “你偷盗先皇后的陪葬,在京城买了那么大一个宅子,已是死罪!” 宅子暴露了? 那阿景呢? 也被抓了吗? “奴婢冤枉!你们有什么证据?” “要证据?这可是你的好弟弟林景州亲口爆出来的!” 阿景? 不可能! 这些人真是疯了,怎么会以为她会信他们诬陷阿景的话! 啪! 鞭子挥到身上,她痛得浑身绷紧。 一鞭,两鞭子…… 她痛得几乎昏厥过去,脑海里唯一的念头是她们帮先皇后逃出宫一事暴露了,那阿景呢? 他是陛下身边的人,会不会责罚比她还重? 会不会……直接被打死? 阿景……阿景…… 就在她马上昏厥的时候,一盆冷水泼到了她身上,凉水渗进伤口,痛得她一口气喘不过来,差点背过气去。 就在这时候,脚步声慢慢逼近,她一抬头,就看到林景州一身大内副总管的衣着。 前世她死得时候,他穿的就是这一身,只不过要比现在高一些,人也更冷一些。 “阿……景。” 千言万语,看到他没事,她松了一口气。 他靠近她,缓缓开口:“姐姐。” 她望着他。 “认罪吧,偷盗先皇后的陪葬,这可是死罪,陛下念你曾救过先皇后,只要你认罪了,就不要你的命!” 芸惜嘴唇发颤,她望着他点了点头。 林景州眼神一怔,转瞬而逝,旁边的审问官再次问:“罪奴,你认罪了?” 她看了阿景一眼,虚弱地点头。 阿景让她认罪,一定有他的计划。 她只要无条件相信他就好。 “姐姐……”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望向他,给了他一抹很淡却已经是她最大努力勾起的笑容。 我没事,阿景。 我没事的。 林景州手指颤抖了一下,赶紧握紧,“那私藏了一箱金银珠宝,还用钱在京城买宅子,私下买卖贡品云锦,也认了吗?” 芸惜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阿景。 “那里……” 是他们梦开始的地方啊。 “招吗?” 她解地望着他,嘴唇颤颤,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林景州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招吧,就当回报我,别害我啊,姐姐,我们之间如果非要死一个,你去死好不好?” 她瞳孔震荡,委屈地看着他。 “用刑!” 林景州转身,冷声下令。 很快,鞭笞声和痛苦的哀嚎回荡在牢房里。 芸惜身体痛得快要死掉了,可她依旧痴痴地望着那个背对着她的人。 阿景…… 第102章 从此陌路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一天。 两天。 三天。 “用刑!” “用刑!” “用刑!” 最后一日,她眼底的坚定终于被击溃了。 她突然激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眼角渗出血,双目更是渗出血珠。 林景州走过来,眼里露出阴冷之色:“认罪吗?” “为什么要是你……呕!” 芸惜一口鲜血吐出! 林景州眼神怔了一瞬,放在衣袖下的手攥得死紧,他想帮她擦掉鲜血,可他能做的却只有将指甲陷入肉里,用痛意阻止自己行动。 他准备了很多话,每一句都比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更伤人,更残酷。 可望着她,他仿佛在吞一块刀片,发出的每个音,都让他嗓子如同刀剥皮肉一般痛。 “这宫里……”他气息不稳,心口气血翻涌,眼底泛起红意,“本就没有信任可言。” 他看到她眼底的痛苦慢慢化作了嘲弄,最后只是平静地盯着他。 那一刻,他心如刀割。 他从来就是一个阴狠毒辣的人,被亲娘抛弃,被亲爹遗弃,他就像一个天生受诅咒的恶鬼。 直到他遇到她,那年他九岁,因为九岁考上童生,被视为神童,嫡母妒恨他,便借由送他上京学习为由,将他丢弃在京郊。 是芸惜救了差点要冻死的他。 他们只相处了十日,因为她被卖了,而他也被家人寻到。 再次相见,她是记录宫女,而他是刚入宫的太监。 前世,他用了十年想把她困在身边,到她死都没实现,这一世,她终于回头看到他了,他们有了相守的可能性,可…… 有人看到他将蒋嬷嬷带走,并且告诉了他一件事,舒妃花掉了他费尽心思加到恩赦名单上的芸惜。 他现在有三条路,第一条,带着芸惜逃跑,可宫奴逃跑是大罪,他们会成为一辈子的通缉犯,他不想让她永远见不了天日。 第二天,两人以如今的实力一起对付萧蜀雪,无疑是以卵击石。 最后一条,就是把芸惜摘出去,一个人吸引萧蜀雪的仇恨。 在这座皇宫里,他即便已经是夏赫南的左膀右臂,却还是难以抵抗阶级身份。 萧蜀雪是妃,是主,他就算立刻成为大内总管,也只能是奴。 她想要芸惜的命,他根本护不住! 施嬷嬷说的没错,他护不住芸惜,他太弱了。 只有把她推离自己,她才能活下去! “林公公,陛下找你。” 一个太监跑进来,恭敬地提醒。 “知道了。”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林景州。” 沙哑的声音叫他。 他背对着她,停下脚步。 “你让我……好痛……从此陌路吧。” 他心口痛得仿佛要炸开一般,用手按住心口翻涌的地方,他嘴唇微颤,“正有此意。” 说罢,他大步离开。 刚一出刑司,林景州突然扶着墙,一口鲜血涌上来,他硬是抿着唇,咽了下去。 嘴角渗出一丝血红色,他抬眸,眼底红血丝骇人。 “萧蜀雪,我一定要让你死!” …… 芸惜被丢进牢房里,她浑身是血,可身上的伤比不过心口的伤,她想过任何人会出卖她,唯独没想过他。 前世死前的羁绊太深了,深到她早已经将两人合为一人。 这世上,哪有什么亘古不变的深情…… “哈哈……哈哈哈……” 她躺在地上,笑得身体都蜷缩起来了,笑着笑着,眼泪混着脸上的血,从眼角滑落。 前世的拔舌,断手,她都不曾如此痛过。 原来动了情,会这么痛。 牢门动了,一人走了进来,她眼神迷茫,艰难地扭头看去。 “他们竟然这样折磨你,真是可怜!” 秦……秦久安? 她嘴唇动动,虚弱地开口:“秦公公?” “你可是真养了一只白眼狼啊,林德出事后,陛下严查太监贪污一事,就查到了林景州常去的一个宅子,他一个小太监,竟然买得起那么贵的宅子,自然是不干净的,加上他之前认了林德为干爹,本来该进刑司受罚的是他,结果他说宅子是你买的,你偷了先皇后的陪葬品。” 芸惜一双大眼睛茫然地盯着牢顶。 “我可不信你会偷先皇后的陪葬,只不过陛下信了他,他贡献了一箱子金银珠宝,洗了自己的罪责,最后遭罪的成了你这个可怜虫。” 她沙哑开口:“那个宅子会被怎么处置?” 那里有她的闺房,虽然从未住过一日,那却是她心之所向的地方。 “自然充公了。” 心口突然窒息闷痛,闷得她难以呼吸,她翻身,蜷缩起来,大口呼吸,才不让自己痛哭起来。 没了。 什么都没了。 她的梦,就这样被摧毁了。 摧毁这一切的,却是她放在心上在意的人。 “芸惜,娘娘让我带句话,你且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娘娘一向欣赏你,定会保你一命的。” “谢……谢谢娘娘……” 秦久安按住她肩膀,“锦上添花不算什么,可这雪中送炭才是真该铭记于心的恩情,你若出去了,该知道谁才是值得忠心侍奉的主子了吧?” 芸惜眸光一怔,眼底的痛苦绝望被慢慢掩去,她抬眸看向秦久安,“奴婢绝不忘娘娘救命之恩。” “那就好。” 秦久安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服,离开了。 …… 芸惜在刑司待了一个月,太后寿诞,宫里热闹地庆祝,她站在只有巴掌大的窗口下,仰头闻着外面的空气。 身上的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昨夜秦公公又来了一趟,告知她,今日就会带她离开,然后到福阳宫当差,以后就是舒妃娘娘身边的人了。 不过有一点,她毕竟犯了事,以后三个月一次的出宫休沐,跟她再无半点关系了! 终于要离开了。 她脸上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明明是笑着,眼神却让人生寒。 身后传来动静,她缓缓转身,是秦久安,“芸惜,跟杂家走吧。” “奴婢遵命。” 跟着秦久安离开刑司。 重新走在宫道上,她沐浴着阳光,大口吸着新鲜空气。 “昨日太后寿诞,林景州犯了事,被罚二十板,跪泰康宫外十个时辰,这种卖你求荣的奴才,若是跪死了,倒是帮你报了仇!” 她脚步一顿,“秦公公,奴婢可以去瞧瞧吗?” “当然可以。” 两人一起来到泰康宫外,远远就看到跪在宫门边的林景州,对方闭着眼睛,脸被阳光照得发红,嘴唇却惨白。 快走近了,他睁开了眼睛。 看到她时,眼神定住了。 她讥讽道:“林公公,看到奴婢很意外?” 他抿唇不说话。 芸惜笑了,她抬起手,手腕的红绳被她扯下来,然后当着他的面,一松手,红绳落在地上。 他脸上表情微微抽搐了下,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红绳。 她伸脚踩在红绳上,嘲弄道:“既已当了太监,林公公还是别肖想像个男人一样娶妻了,也不觉得变态吗?” 第103章 投名状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咳……咳咳……” 林景州突然拼命咳嗽起来,本就单薄的身子在衣服下微微发颤。 他脖颈暴起青筋,声音沙哑低沉,“杂家想干什么,你管不了!” 芸惜伸出手,“香囊还我。” 他抬起脸,一双幽暗的眼眸闪着冷光,“早已丢了。” “那便好,至此,你我各不相欠。” 她转身,看向一旁一直看戏的秦久安,“秦公公,我们走吧。” “好。” 她转身,往外走。 心口并没有因为羞辱林景州而获得报复的痛快,她垂下眼眸,遮去眼底的悲哀。 她羞辱林景州,林景州羞辱她。 两相生厌,面目可憎。 他们明明可以为了彼此,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这一世,她只想离开这个牢笼,想去过普通的生活,可就这样的小愿望,老天都不愿成全她。 福阳宫。 秦久安带着她走进宫门,“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见娘娘。” “是。” 等芸惜去洗澡,秦久安快步走向主殿。 坐在榻上逗弄儿子的舒妃抬头问了一句,“人先跟着你,本宫要确定她真的忠心,才能用她!” “主子不知道,刚才芸惜主动要求去见了跪在泰康宫外的林景州。” 舒妃表情一变,看向秦久安,“两人可是装的苦肉计?” “不像。芸惜羞辱了林景州,那样子是真恨,不像作假。奴才以为,芸惜应该是清白的,她和娘娘无冤无仇,不可能暗中谋害主子,林景州暗中处置掉蒋嬷嬷,或许真不是为了芸惜。” “可找到蒋嬷嬷的尸体了?” “还未。” 舒妃怒道:“废物!那林景州是太监,你也是太监,你为何斗不过他?” 秦久安低着头。 “罢了,那林景州本就厉害,陛下信任他,单就这一点,要对付起来就不容易,先让芸惜来见本宫。” “是。” 秦久安走到殿门,一直等到芸惜过来,带着她走进殿内,“主子,芸惜来了。” “奴婢叩谢娘娘救命之恩。” 芸惜恭敬地跪在地上。 舒妃把二皇子放到摇篮里,直起身子,走到芸惜跟前,缓缓蹲下,“瞧瞧这一张我见犹怜的小脸,进一次刑司,可得剥一层皮,那林景州也是真舍得下,当初他入宫,可是你一直护他周全。” 提到林景州,芸惜眼神暗淡,放在腿上的手攥紧。 这一切都看在舒妃眼里,她笑着拉她起身,“本宫最讨厌养不熟的白眼狼了,你掏心掏肺待他,他却差点害了你性命,本宫为保住你,可费了不少力。” “奴婢知道是娘娘保住了奴婢的命。” “本宫喜欢你,你聪敏,又不贪功,你不愿跟着本宫,本宫也不勉强,不过云嫔生下了公主,陛下大喜,封她为嫔,赐了经验老道的嬷嬷照顾,雪阁已经没有你的立足地了,不然本宫就把你送回去了。” 她如今这样子,离云兰越远,才不会牵连到她。 有个公主也好,不会太招摇,也不至于被陛下彻底忽略,云兰这一生的荣华算是稳了。 日后,两人就不要再有联系了。 她哽咽地开口:“奴婢愿意跟着娘娘。” 舒妃笑了,伸手帮她擦掉眼泪。 “好啊,以后,本宫绝对重用你,让你过得不会比在雪阁差!” 芸惜福身行礼,“奴婢谢主子。” “你和芍药同住,这几日好好休养,不必近前伺候。芍药!” 站在一边的芍药,立刻上前。 “多谢娘娘。” 舒妃看了芍药一眼,“带芸惜下去。” “是。” 舒妃看着两人走出主殿,瞥了一眼手里的丝巾,这个丝巾刚帮芸惜擦过眼泪,她立刻像碰了脏东西一样,丢开了。 芸惜跟芍药走进两人住的房间,地方比雪阁的宫女住处大,室内装饰也要更精美一些。 “芍药姐姐。” 芍药表情淡淡,“你先歇着吧,我去伺候主子了。” 芍药把人带到就走了。 芸惜等她走远了,脸上的恭敬卑微瞬间消失,她走到床前坐下。 舒妃的心思,她很清楚,无非是想利用她做一些脏事,前世还有绿萤帮她,这一世,绿萤被她亲手弄死了,芍药前世就很没用,心眼小,胆量小,却还容不得人,前世就经常坏事,舒妃是不敢让她做关键的事的! 这一世,舒妃身边只有她,芍药这个坏事的属性,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她现在身无分文,宅子也好,那箱金银珠宝也好,全都化作了泡影。 她一下子回到了刚回到这个世界的那天。 只能重新计划未来。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计划里,只有她一个人。 任何阻拦她未来出宫的人,都将是她的敌人! …… 傍晚,芸惜收拾好了一切,芍药走过来,“主子叫你。” 她来到主殿,舒妃正在吃水果,瞧见她,淡淡一笑,“东西都收拾好了?” “是。” “芸惜,你有多恨林景州?” 她眼皮动了一下,冷声道:“他背叛奴婢,奴婢恨他入骨!” “很好,那本宫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她抬眸看向舒妃,一脸不解。 舒妃把一包药放在桌上,手指在桌上敲了下,“他得了热症,如今在御医院治病,本宫派你去御医院为本宫拿药,你将此药喂林景州吃了,就能报仇了。” 她害怕地缩了缩身体,“会,会被御医发现的。” 舒妃盯着她,莞尔一笑,“此药无色无味,更没人能查出来,只看你敢不敢做!” 她吞了一下口水,紧张地把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 就在舒妃脸上笑容彻底消失之前,她冲过去一把抓过药,“奴婢敢!” “本宫让秦久安陪你,本宫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是。” 跟秦久安走出福阳宫,秦久安开口:“芸惜,你当真敢下毒?” “为何不敢,我与林景州已是死敌!” 秦久安看着她,“那好,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办好此事,主子一定会好好重用你,这就是你的投名状!” “多谢秦公公。” 两人来到御医院,先帮舒妃拿了药,秦久安找人打听到了林景州在哪里,就带着芸惜过去了。 那是一个大通铺房间,此时里面只趴着林景州一人。 一个药奴走过来,手里端着药。 秦久安叫住他,接过药碗,把人轰走了,然后看向芸惜,“来吧。” 她掏出毒药包,颤抖地打开,一包药全倒进碗里。 秦久安接过包毒药的纸,然后把药递给她,“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奴婢……知道了。” 端着药,她一步一步走向房间。 第104章 他喝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她一只手推开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端着药。 她知道秦久安会盯着她的举动,今天她让林景州喝了毒药,那她就得到了萧蜀雪的信任,对方就会像前世一样信任她。 只有得到萧蜀雪的信任,她才能搜集她的罪证,彻底把她除了! 没错,曾经以为只要萧蜀雪老老实实在冷宫待一辈子,她就满足了。但她天真了,萧蜀雪只要活着一天,就一定会拼命往后位上爬,那她就永远不会安全! 房间里药味和血腥味很重,走近一些,就能看到床边的凳子上放着一盆水,水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她心中只觉好笑。 他可是林景州,竟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听说,他奉上的那一箱金银珠宝让陛下很高兴,更受陛下信任了,这就是更受信任吗? “唔……” 床上的人痛苦地低吟了一声。 芸惜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碗,复而看向他。 趴在床上的林景州皱了下眉,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到房间里有人,他艰难地抬起头。 在看到芸惜的那一刻,他整个僵住,眼眸闪烁了一下。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药碗上,虚弱地开口:“给我的?” 她堵着一口气,上前一步,讥笑着开口:“林公公不敢喝吗?怕我下毒?” “你如今在舒妃宫里当差?” “是。” 他还想说什么,耳朵一动,余光瞥到窗外,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就变了成了,“还真是个高枝。” “攀高枝,这可是林公公亲自教我的。” 他伸出手。 她眼神一怔。 林景州凤眸狭长,眼底泛着红丝,苍白的嘴唇轻启,“不是给我送药吗?” 她心口窒闷,身体僵硬地向前一步,递出了碗。 她双手放在衣袖下,死死攥紧,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如果她不给林景州下毒,舒妃不会放过她的,一个不听话的聪明奴才,放在身边,是个祸患,这是她前世就知道的道理。 她曾豁出去一切,想护他,给他温暖,甚至做好了一生无子嗣的准备,可她得到的是什么? 痛。 痛彻心扉的痛。 即便未来,他突然告诉他,一切是有苦衷,她也已经……不敢再靠近他了。 他把嘴挨着碗檐,刚要张嘴喝下,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他望着她,目光幽静。 她盯着他,情绪翻涌,半晌才颤抖地开口:“喝了这碗汤,我们就两清了。” 她松开了他,缓缓起身。 林景州,前世你为我送行,这一世,你把我亲手推进地狱,你我之间两清了。 从今以后,我想要什么,你想求什么,我们各凭本事吧。 他大口喝下药,然后把手一松,药碗摔到地上,碎了,没有一滴药洒出来。 秦久安在窗外偷偷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芸惜缓缓转身,转身的那一瞬,一滴泪落到地上,甚至没有划过脸颊,直接从眼睛甩出,落在了地上。 正如她曾悸动的凡心,还没有人知晓,已经消失了。 没有一丝痕迹留下。 她刚走出房间,房内就传来了林景州吐血的声音,她僵硬地站在原地。 秦久安冲过来,跑进房间里,收起来药碗,然后冲出来,拉着她就要跑,“咱们快走!” 两人从小路离开,一直到离开御医院,秦久安才放开她,“你的手好冰,芸惜,你怎么了?” “我害怕……林景州如果死了,真的不会查到我吗?” “放心,有娘娘在呢,你绝对没事。” 秦久安长舒了一口气,“你看着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淡定,给人下毒都能面不改色,难怪娘娘为了留下你,甚至动用关系改了内府的名单。” 她表情呆滞,扭头看向他,茫然地问:“内府的什么名单?” “呃……没什么,走吧!” 秦久安快步往福阳宫走去,芸惜跟上他,脑海里却无法忽略秦久安说的话,内府什么名单? 两人回到福阳宫,舒妃大喜,甚至激动到直接从头上取下一根金钗插到芸惜的发髻上,“芸惜,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个能干事的!” “为娘娘做事,奴婢定当竭尽全力!” “回去休息吧,咱们现在就等着御医院传来好消息了。” 好消息……林景州的死讯! “是。” 芸惜面无表情地退出了主殿,走在夜色下,她彷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一般,站在天井前,她仰着头,双手攥着衣服,额头和脖颈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她大口喘着气。 逼自己不能落泪,不能失态。 等彻底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她挤出一抹笑,然后走到门口,推开门。 芍药正在收拾东西要睡觉,她走到自己的床前,简单洗漱后,就躺下了。 “芸惜。” “嗯。” 芍药犹豫了半天才开口:“你真的杀了林景州?你们不是一向交好吗?真的狠得下心出手?” 她抓着杯角,缓缓闭上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 清晨。 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芸惜被吵醒,她起床走出房门,就看到好多宫女太监跑来跑去。 她拦住一个,“怎么了?” “林景州死了。” “林景州被毒死了,死状凄惨。” “有人给他下了毒!” 耳边传来大家的声音,她瞬间浑身血液逆流到脚下,身体只剩下冰冷寒意。 他不是吃了百毒不侵的解药吗? 他是林景州,是权势滔天的林阎王,连丞相都要给他三分薄面,他还没爬到这位置,怎么会死了? 绝不会,一定是他的计谋,他心眼那么多,绝对留着后手! “不会死……不会!” 猛地睁开眼睛,芸惜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她的发髻。 是梦? 坐起来,看了一眼隔壁,芍药还在睡觉,她急忙起身,走出房间,外面一片寂静。 清早,还没有热起来。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拿着舒妃赏的金钗出了福阳宫。 来到鲜花坊,里面的太监宫女已经开始忙碌了,清晨是花儿最娇嫩的时候,要施肥,晒太阳,等日头烈了,就不能晒了。 看到她,施嬷嬷有些诧异,“芸惜?” “嬷嬷,借一步说话。” “随我进屋吧。” 她跟着施嬷嬷走进屋里,施嬷嬷没忍住,先问了一句:“你跟林景州到底怎么回事?” “嬷嬷说得对,太监是可不信的,芸惜看透了,如今不会再发蠢了。” 施嬷嬷:“……” 那小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芸惜问:“嬷嬷是跟芸惜亲还是跟林景州亲?” “废话,自然是你。如果不是你哭着求我,我会搭理那小子?” 芸惜一时语塞,随即苦笑一声,她当真是自找苦吃。 她从怀里拿出金钗,“嬷嬷能平安地在宫里待这么多年,芸惜相信您一定有跟宫外联络的门道,芸惜之前识人不明,所有积蓄毁于一空,如今,想把日后出宫的保命钱存在嬷嬷这里。” 施嬷嬷伸手接过金钗,“倒是个好东西,舒妃赏你的?” “是,抽成嬷嬷随意抽,只要给芸惜留一些就好。” 施嬷嬷笑着问:“不怕我全吞了?” 她回了施嬷嬷一抹笑,“嬷嬷不是眼界短浅之人,绝不会贪芸惜这点东西。” “行,既然你都说了,嬷嬷就替你先保管了。” 芸惜行了个礼,“嬷嬷对芸惜的恩情,芸惜一定会报答!芸惜如今在福阳宫当差,不便常来给嬷嬷请安,请嬷嬷见谅。” “舒妃可不是善茬,你好自为之,回去吧。” “嗯。” 她转身,刚掀开帘子要出门,犹豫了片晌,才回头问:“嬷嬷之前给芸惜了一颗能解百毒的药,吃了那药,真能解毒百毒吗?” 施嬷嬷看向她,“何故有此一问?” “为了得到舒妃的信任,我给林景州下了毒!” 第105章 给静竹下套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施嬷嬷愣了一瞬,笑着问道:“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我……” 芸惜咬住嘴唇,眼底划过一片茫然。 “还以为你们两个能给我看个奇迹,也不过如此。” 她笑了笑,“的确,不过如此。” 她掀开帘子离开。 离开前,搬走了一盆花。 走回福阳宫的路上,她目光直视前方,目光平静。 如果一切都按照之前的计划,她此刻受恩赦离开皇宫了,但事实却是,她现在是不得不帮舒妃作恶的状态。 梦想全碎了。 她如今比刚回到这个世界还要糟糕,至少那时候还有一具完整的身体,不像现在,残破不堪。 远处有几个小太监走过。 她以前从不会在意路上的太监,现在却会条件反射地看过去。 “才一年多的习惯,我一定能纠正的。” 她深呼吸一口,捧着花盆走进福阳宫。 秦久安看到她,快步走过来,“你去哪里了?” “去了鲜花坊,奴婢曾在鲜花坊当值过,知道最近有难得的花盛开了,我想着娘娘看到鲜花,心情一定会很好,就去搬了一盆。” 秦久安了瞥了一眼花,叹了口气,说道:“刚得到消息,林景州没事。” 她眼神一怔,随即露出了夸张的表情,“这怎么可能?娘娘说过那是剧毒,秦公公,您是亲眼看到我交给林景州,让他喝下去的,他怎么可能没事?” “也就是说啊,那一碗药,他喝光了,碗的碎片我都捡回来了,他是怪物吗?毒药都毒不死!” 芸惜露出怯怯的表情,“那主子……” “主子自然大怒,走吧!” 两人来到主殿,舒妃脸色发青,芍药抱着一直哭闹不停的二皇子,站在一边哄着。 舒妃见芸惜进来,挥了挥手,“把二皇子抱出去哄,吵得本宫头疼。” “是。” 等哭声远去了,舒妃揉着太阳穴,冷眸扫过芸惜,“林景州没事,芸惜,是不是你提前告知他?毕竟你们之前可是关系匪浅……” 芸惜跪下,“奴婢冤枉,林景州差点害死奴婢,奴婢和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娘娘明鉴!” 舒妃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秦久安走出去,片刻后,回来禀告:“主子,静竹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芸惜呼吸一窒,随即想起前世割舌断手之恨。 很好,仇人现在都聚在一起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宫女走了进来,跪下请安:“奴婢给娘娘请安。” 舒妃挑了下眉,“交代你办的事如何了?” “奴婢……”静竹瞥了一眼跪在一边的芸惜,欲言又止。 舒妃扬了下手,“芸惜,本宫再给你一个机会,让本宫看到你的价值,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奴婢遵命。” 她起身,动作迟缓地往外走。 脚刚踏出门槛,就听到静竹小声说:“奴婢已经买通了大皇子的奶娘,东西加进去了,过不了多久……” 芸惜走远后,才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舒妃要动手害大皇子了,前世,大皇子是病逝的,她当时只是一个小宫女,根本没办法靠近大皇子,自然不清楚个中内情,但后来跟在已经是继后的萧蜀雪身边,隐约怀疑过是她动的手脚,只是当时她要借靠萧蜀雪上位,心中纵有怀疑,也只是怀疑,从未想过去深究。 难道就是她派静竹害死大皇子的? 如果能有确凿证据,谋害皇长子,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是舒妃,也逃脱不了干系! 那首要第一件事,就是接近静竹! 回想着前世的静竹,心狠手辣之外,似乎就是……贪财好色了。 财,被林景州坑没了,色…… 静竹在福阳宫复完命,就离开了,刚走出宫门,就看到一个宫女坐在角落哭泣,脚边还撒着几两碎银子。 贪财的心一起,她走过去,“你是刚跪在殿内的芸惜?” 芸惜抬起头,赶紧擦了擦哭得发红的眼睛,“见过静竹姐姐。” “你怎么了?” “奴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静竹随手捡起银子,然后坐在她身边,“我倒是听了几句,娘娘给你下了任务,若是做好了,有赏!若是做不好,恐怕有你好果子吃了。” “嗯。” “你要做什么?” “陛下身边的太监林景州得罪了娘娘,奴婢曾在林景州刚入宫的时候照拂过他,他长得极俊美,奴婢便痴了心,以为对他好,日后能结个对食,哪想到他竟是个负心的,害奴婢被关进刑司,差点死了。” 说着,她又不禁哽咽起来。 “一个太监,也值得你伤心?” 她脸颊殷红,不好意思地开口:“是奴婢被他外表迷了心,奴婢如今已经想开了,昨夜偷偷给他下了毒,谁知他竟一点事都没有!” “下毒?你也是个狠人啊。要对付这些太监,其实没那么难,只需要……”静竹在她耳边小声嘀咕。 芸惜听完一阵恶寒。 但表面还不能露出厌恶之色,只能紧张地问:“这行不行啊?静竹姐姐,你帮帮我吧!” “我还有自己的差事要做,你这……” “若是能对付了林景州,主子高兴了赏奴婢的东西,奴婢全给姐姐,一分不留!” 静竹一听,立刻动心了。 一方面,舒妃娘娘出手大方,赏赐自然不少;另一方面,那林景州长得俊美,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她真心想见识一下。 “行,我就帮你会会这个林景州!” 第106章 上钩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眼垂眸,遮住她的算计。 “不过,得晚些。” 她抬眸,可怜巴巴地问:“静竹姐姐还要做什么吗?” “自然有事了,娘娘交给我一样重要的任务,不便跟你说,晚些我来找你。” “好。” 目送静竹走后,她其实很想跟上去,看看静竹到底是怎么谋害皇长子的,奈何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受限,不能轻举妄动。 整整一天,她就坐在福阳宫的廊下乘凉,任何人来问,她都是一句正在想着怎么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重生后也活了小两年了,她发现不管事情做得多滴水不漏,只要比她地位高的人一句话,做的一切都可以直接化为泡影,那她何苦再去装孙子? 萧蜀雪是重生的,那她就该知道自己未来身边最好用的手下就是她跟绿萤,现在绿萤死了,那就只剩下她能用了。 只要她不作死连累到萧蜀雪,对方就不会舍弃她这个工具。 既然如此,她还怕什么? 芍药忙了半天,走过来,见她抱着柱子发呆,不悦地开口:“主子把你救活,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发呆,你除了吃午饭,就一直在这里发呆!” 明明自己才是大宫女,也一心为主子,就算主子被打入冷宫,她也不曾叛主,可结果呢? 脏活累活是她干的,赏赐没有不说,这个芸惜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得了主子的重视! 她不甘心! 她淡淡一笑,“芍药姐姐,奴婢在想着怎么对付林景州,让娘娘高兴。” “那你想到了吗?” 她翘着腿,双手搭在腿上,一脸无奈地摇头,“还没有,那林景州虽然曾与我交好,可做事滴水不漏,我还没想好怎么能一击必中!娘娘让我不必管其他事事,安心做好这一件事。” 芍药攥着手,眼底愤恨,可她从不是一个嘴巴伶俐之人,万般委屈,只能吞进肚子里。 她转身,愤愤离开。 傍晚,静竹来回话,顺道给了她一个眼神,她跟到外面,“静竹姐姐。” “你说得可当真,弄死那个林景州,主子赏你东西,你统统给我?” 她笑道:“这芸惜怎么敢说谎?姐姐可是主子眼前的红人,让姐姐办的事都是顶要紧的,芸惜就算有两个胆子,也不敢骗姐姐。” 静竹得意一笑,拉着她手腕,“走吧,先去找那个林景州,我倒要看看何方神圣!” 两人来到御医院,找了个太监打听,才知道林景州被罚去了狮子园,养狮子。 静竹一听狮子园,眼前一亮,“狮子园,那里没什么人,倒是对付他的好地方。” 芸惜问:“姐姐准备怎么对付林景州?” “先去瞅瞅,再计划,林景州毕竟不是普通太监,是陛下身边的太监,如果死得不明不白,难免会牵连到我们。” 两人一路来到狮子园,周围都有木栏围着,围栏边有四间房,就一想到这林子里有狮子,两人还是有些害怕的,小心翼翼地靠近。 “芸惜,你说那个林景州长得极好?” 隐藏在夜色中脸微微扬起一抹弧度,“是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子,不过就一张皮囊好,心可黑着呢。” 来到一扇窗户下,静竹慢慢掀开窗户,屋里很空,一张床,一个桌子,四条凳子,还有一个柜子,然后就是各种绳子,刀具斧头。 “人呢?” 芸惜听到静竹的嘀咕,也偷偷望进去,结果房间里并没有林景州的身影,她也纳闷,“不应该啊,他受了伤,按理说哪里都去不了。” “等一会。” 静竹靠着墙,双手抱在胸前,“我八岁进宫,已经呆了十年了,见过不少长得好看的侍卫,太监,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太监!” 芸惜看到她眼里露出让人不舒服的光,挪开了视线,这静竹的爱好,还真恶心。 “姐姐怎么会中意太监?” 静竹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太监,虽然没那玩意儿,但只要调教得好,可比一般男人还要好,你还小,日后想试试,给我钱,我便让人好好伺候你一把!” 她吓得脸瞬间煞白,下意识后退,结果踩到一条枯枝,刚想开口,就见静竹把手指放在嘴唇间,“嘘!” 一抹身影从远处的森林走了出来,一身青衣,格外单薄。 对方走近了,急忙躲起来,屏住呼吸,等林景州进了房,静竹透过窗户看进去。 芸惜不想看,她知道林景州长得有多好,可今日来,她就是想借他的脸,钓静竹上钩。 静竹一直盯着里面看,她有些耐不住,最后还是跟着趴在窗户边看进去,就见林景州坐在桌前,低着头,脸色苍白,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桌上有个烛台,烛火下,他的五官有些朦胧。 真有些磁性难辨的秀美。 “这……可是极品啊。” 静竹低声感慨。 芸惜心中翻了个白眼,表面还得露出赞同的表情,“是啊。” 坐在灯下的人眼皮动了一下,眉间微微蹙起。 静竹看向芸惜,“主子真要他的命?” “是。” 看到静竹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芸惜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第一步,静竹好男色,尤其爱太监。 那如果萧蜀雪要杀的太监,偏偏就是她看中的太监呢? 萧蜀雪的帮手,她要一个一个全斩断了! “这般绝色,真是可惜了……” 两人待了一会,就悄悄离开了。 回后宫的宫道,芸惜问:“姐姐想要怎么帮我对付林景州了吗?” 静竹犹豫了一会开口:“你可知秽乱后宫是什么罪名?”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是杀头的死罪!” “那便是了。” “姐姐要如何让他秽乱后宫?” 静竹邪邪一笑,“太监也是男人,除了不能下种,其他可样样能做!” 如此粗鄙的话,听得芸惜面红耳赤。 她赶紧转移话题,“静竹姐姐若是帮了我,不只之前的承诺芸惜遵守,日后姐姐有用得着芸惜的地方,芸惜定当竭尽全力。” “你倒是个机灵的,不过我现在做的事,你可帮不了。” 她天真地问:“姐姐在做什么?” 静竹却没有直接明说,而是得意地道:“大事!一旦做成了,这福阳宫未来的大宫女,可就是我了。” 芸惜露出了艳羡的目光,快到福阳宫的岔路口,静竹开口:“两日后的亥时二刻,我们在狮子园汇合,对付林景州!” “多谢姐姐。” 两人分开,她一转身,脸上的笑容就敛去了。 嘴巴还挺严! 既然她不说,那就让萧蜀雪对她失去信任,把这个任务换个人吧! 第107章 淫乱的夜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回到福阳宫,立刻有宫女叫她去见舒妃。 她来到主殿,“参见娘娘。” “今天一天都做了什么?” “奴婢想到要林景州命的办法了。” 舒妃眼前一亮,“说来听听。” 她瞥了一眼角落的芍药,欲言又止,最后小声道:“奴婢斗胆,等事成了再告知娘娘。” “你这是在怀疑本宫身边有内奸?” “奴婢没有,奴婢只想保证林景州一定会死,不然等他休养好之后,奴婢怕他报复!” 舒妃沉默不语。 “奴婢找了静竹姐姐帮忙,如果不成功,奴婢愿以死谢罪!” 听她下了军令状,舒妃也不再勉强,“希望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三天后。 亥时一到,她就出了福阳宫,去和静竹汇合。 到了地方,就看到静竹跟一个人站在角落,她小跑过去,“静竹姐姐。” 目光落在另一人身上时,她怔了一瞬,钱六! 前世把她变成不人不鬼的直接凶手,这两人竟然凑到一起了,愤恨地攥紧拳头,在心里告诉自己,还不是报仇的时候,要一步一步来,一刀杀了两人,都是便宜了他们! 钱六看到芸惜,眼前一亮,“好漂亮的宫女,你叫什么?” “钱六,干正事呢!” 静竹白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药呢?” 钱六从怀里拿出一包药,“吃了这药,就是太监,也是要发狂的,到时候再把他引去后宫,嘿嘿……他一定会被处死!” 芸惜一把拉住静竹的胳膊,“这……这太危险了!” 钱六不以为然,“富贵险中求啊,不过你们俩谁准备牺牲自己去勾引林景州呢?”目光在芸惜身上游走了片刻,“小宫女这么漂亮,这事你来办最合适!” 芸惜紧张地问:“这药……是宫中禁药吗?” “没错!” 她再问:“你们是如何得来的?” 钱六突然眯起眼睛,“问这么多干什么?” 她被钱六吓到,直接往后退,直到撞进静竹怀里,衣袖从静竹鼻间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香味钻进静竹鼻子里。 她瑟瑟发抖,“我,我害怕……” 静竹勾了一下唇,“钱六,别吓人啊,小丫头会什么呢?我来!” 钱六直接瞪大眼睛,“你?你可别看上那个太监再坏了事!” “我是这样的人吗?” 静竹一把夺过药包,心口突然涌起一股热潮,她吞了一下口水,“芸惜,你在这里等着。钱六,你跟我去下药!然后你们估计着时间,去后宫叫人,我会引林景州到宫道上去的。” 芸惜看着两人走向林景州住的房子。 她满头大汗,下意识想擦汗,扬起手,突然身体一僵,急忙屏住呼吸,把袖子伸长,远离自己。 这上面的药粉如果不小心闻到了,她就完了。 这是她求了施嬷嬷两天,对方才给给她配出的宫中禁药,正是当初李婉儿给陛下用的。 她就是要用静竹重新勾起陛下不好的回忆! 至于林景州…… 他已经不是她的首要考虑了。 一个被吃了药的宫女抢上的太监? 呵呵! 那是他自作自受! 没一会,她就看到一个女人尖叫着追在一个太监身后,静竹和林景州? 心情怪怪的。 她刚要追上去,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跟他们同流合污了?” 林景州?! 她震惊地回头,就看到他完好地站在五步以外,表情冷沉。 “你……没中他们下的药?” “我吃过解药,百毒不侵,你忘了吗?” 一想到这个,她就后悔不已! 林景州一步一步走向她,“舒妃要你杀了我,才肯信任你?” 她不想跟他说话,转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放开!” 她想也不想,甩手,甩出去的那一刻,她猛地反应过来一件事,急忙后退,震惊地看着他,“你,你,你……” 林景州疑惑地看着她,“我怎么了?” “你百毒不侵,那这应该对你也无效。” 她嗤笑一声,转身往外走。 还没走出三步,身体突然从后面被抱住了,耳边传来粗重的喘息声,“你……” 他如今虚岁十四岁,但前世可是活到了二十二岁,该懂的早就懂了。 太监,虽然无法行房,可遇到春药,依旧会煎熬难忍,甚至因为没有一个宣泄口,他们往往比普通男人反应更加强烈。 “放开!” 芸惜拼命挣扎,她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呼吸急促,身体非常热,明明看着瘦弱不堪,对方拥抱,她却怎么都挣扎不开。 “谁……教你的……下三滥!” “放开,林景州,你还以为我是那个任你欺骗摆布的蠢货吗?” 林景州想控制自己,可不知道是芸惜的药太猛还是怎么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理智让他放开怀里的人,可实际上,他把头埋进她发丝间,大口喘着气。 双手搂住她的腰,不停收紧,似乎想把怀里的人揉进身体里。 “芸惜……” 他将她按在墙上,抵着她额头,心里万般挣扎,可双手还是不受控制地在她腰间抚摸。 “林景州,你是个太监!” 她红着眼,恶狠狠地说出这句话,她用最恶毒的武器,攻击他。 压在她身上的人身体僵住,下一刻,他突然放开她,连连后退,脖颈暴起青筋,双眼彷佛流血了一般红,他死死盯着她。 眼底透着一股悲凉和受伤。 他突然低吼一声:“滚!” 吼完的一瞬,他猛地转身,鼻血从鼻孔慢慢流下来。 芸惜踉跄着往外跑。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她恨林景州! 他们之间本可以有另一种结局,是他毁了她! 跑着跑着,远处传来男女的喘息声,她还没凑近,就听到静竹的声音,“好爽……哥哥……快……” 角落,衣衫不整的静竹和钱六,像两头野兽。 她擦干眼泪,慢慢解开自己一个扣子,缓缓开口:“钱六哥哥~” 钱六突然抬头,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仿佛一个盯着猎物的野兽。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在对方站起来的一瞬,拼命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救命……” 第108章 夜审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一路跑向内宫,每晚戌时一过,宫里就宵禁了,除了巡逻的御林军之外,只有得了主子手令的人能走动。 她这一路跑一路呼叫,很快就引来了宫道两边的宫房的人出来看热闹。 快到内宫的宫门口时,一队御林军恰好巡逻路过,“站住,何人在此放肆?!” 她踉跄地冲过去,直接跪在他们跟前,“奴……奴婢福阳宫宫女芸惜,大人救命……” 钱六被下了药,整个人理智全无,眼睛只能看到芸惜,就要冲上来,一个御林军拿出护卫剑,厉声呵斥,“站住!” 钱六已经疯狂了,他浑身燥热,完全忽略了周围还有其他人,“美人儿,过来……快给我过来!” 他张牙舞爪地冲过来,一个御林军冲上前一把将他按在地上,刀横在他脖颈,“大胆太监,我们都在这里了,还敢造次!” 看着趴在地上还一脸疯狂的钱六,所在墙角的芸惜知道钱六这次是真的完了! 一个太监胆敢吃禁药和宫女行淫乱之事,这可是死罪! 但是静竹呢,她今天本来要算计的,应该是静竹! 但是刚才太紧急了,她要报仇,却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一旦刚才有所迟疑,钱六追上了她,她又还没跑到这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给我……给我……”钱六都被按在地上了,嘴里还不停。 今夜御林军带队的吴衡见他精神状况不对,走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嗤笑一声,“这是吃药了。” “一个太监竟敢大晚上搞这种幺蛾子,他是不想活了吧!” 吴衡看向芸惜,“大胆宫女,宵禁了竟敢跟太监私会,还做这种淫秽之事,你可知罪?” “奴婢是冤枉的,大人明鉴!” “你——”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了静竹的声音,“好哥哥~好哥哥,快来抱抱我……” 静竹一脸春心荡漾,衣衫不整地往这边跑,嘴里还说着淫言秽语。 御林军都被她这副模样惊着了,再低头看看被按在地上的钱六,顿时了然,“这二人倒是玩得花!” 男女情事在皇宫里并不是稀奇的事儿,不管是太监宫女还是侍卫宫女,更有甚者某些主子背地里玩的那些腌臜事儿,大家只是不敢摆在明面上说而已。 这二人竟然大半夜地在宫道上就胡来,就连他们都是大姑娘上花轿,生平头一遭! 静竹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她中了禁药,满脑子都是男人,根本顾不得其他,看到御林军,她双眼泛起亮光就冲了上来,“好哥哥……” 御林军见状全都躲开了,吴衡冷声下令,“躲什么躲,把人抓起来!” 两个侍卫得令,冲上去将静竹也控制在钱六身边。 “你们二人太胡闹了,此事我定会禀告陛下!” 钱六的脸贴在地上,身体的疼痛让他慢慢恢复了意识,但静竹不同,她双眼发红,脸颊通红,呼吸急促,即便被按在地上依旧挣扎,想伸手去抓侍卫的衣服。 “拿水来将,两人泼醒!” 吴衡下完令,扭头看向芸惜,直接审问:“说,你为何跟他们二人纠缠在一起?” 芸惜哭着解释:“奴婢自知该死,奴婢是……是去狮子园找人的,没想到半路上会遇到他们……” “大晚上,你去狮子园做什么?” “奴婢之前犯了大错,是正在狮子园受罚的林景州举报的,奴婢……想看他看过得如何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表现得很是心虚。 有个御林军小声嘀咕,“是去看望还是想趁机报复回去?” 她默认了。 吴衡冷眸瞥了手下一眼,后者立刻噤了声。 没一会,手下拿来了凉水,直接泼到两人身上,钱六一个激灵就清醒了,但看旁边的静竹,却没有一点改变。 芸惜心下一惊,施嬷嬷的药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静竹被禁药折磨得浑身泛红,脖颈冷汗直流,在地上蜷缩起来低声呻吟。 一会时间,宫道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家小声议论,芸惜靠着墙角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在等,等这件事闹得越来越大,最好能惊动陛下,她必须要让陛下想起舒妃算计瑶妃的事! 没一会儿,夏赫南果然坐着龙撵来了,众人全都跪下,他冷眸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被按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二人身上,“发生了何事?” 吴衡上前,回道:“启禀陛下,有太监和宫女在宫道上偷吃禁药,做淫乱之事,臣已经将人扣下了。” “禁药……”夏赫南脸色发青,“把人带上来!” “陛下万万不可,两人都吃了禁药,如今药效还未消失,恐怕污了陛下的眼!” “带上来!” 没有情绪的三个字,吴衡赶紧转身给自己手下使眼色。 钱六和静竹被捆着双手压了过来,钱六已经清醒,想到自己做的事竟然惊动了陛下,已经面如死灰了。 静竹却是脸色潮红,眼神放荡,大胆地盯着陛下。 为了防止她再说出污言秽语,吴衡让人把她嘴堵住! 逆不道的话,侍卫用布塞住了他的嘴。 夏赫南问:“你们二人哪里来的禁药?” 钱六急忙趴在地上,“陛下冤枉,禁药不是奴才的,是……是静竹的!她一直在冷宫当差,她门道很多,奴才是被她下了药,才,才铸成大错,求陛下开恩!” 他拼命磕头。 “静竹……”夏赫南眼眸转向静竹,就见对方用下流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怒从心气,“给孤把她眼睛毁了!” 吴衡听令,直接抽出剑,一剑划过,静竹嘶声尖叫,“啊!!!” 剧痛,让她终于从禁药的迷惑中清醒,却因为双眼被毁的痛,而说不出一个字来。 芸惜站在一边,看到静竹眼睛被毁,心中痛快是痛快,却也有恐惧划过,再次对于高位者对生死的轻松指令感到惧怕和恶心。 她费劲千辛万苦,才能做成的报复,皇帝只要一句话,就能要了别人的命。 “给孤好好查,两个奴才为何会有宫中禁药!” “属下遵旨!” 夏赫南的冷眸扫向芸惜,“又是你这个宫女!” 芸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叩见陛下!” 她心里发慌,她知道一旦自己出现在陛下面前,之前的事一定会被扯出来,但她没有办法,她必须这样做! 想要把静竹和钱六拉下水,她就必须付出一定代价! 她赌舒妃不舍得放弃她这个棋子,也赌……林景州还不至于对她赶尽杀绝! 吴衡开口:“陛下,这个宫女是要去狮子园的,路上撞到了这两个奴才。” 夏赫南问:“你去狮子园做什么?找林景州?想报复他供出你私盗先皇后陪葬一事?” “奴婢冤枉,那些东西不是奴婢盗取的,是皇后娘娘赏赐奴婢的,皇后说奴婢救了她的命,一定要好好回报奴婢。” “你以为孤会信你一个宫女的片面之言吗?” “奴婢不敢欺瞒陛下,奴婢只是小小宫婢,怎么可能避开御林军,把东西偷出宫?如果说奴婢是去皇陵盗取,那就更不可能了,奴婢如何避开层层守卫盗取皇陵陪葬?” 她越说越激动,“那些东西真的是娘娘赏赐奴婢的,娘娘还托奴婢如果有机会出宫,做一件事!” 第109章 受刑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什么事?” 她盯着陛下片刻,从怀里丝帕,咬破手指,写了一个字,然后折起来,双手恭敬地递给他。 吴衡接过丝巾,送到夏赫南跟前,他展开丝巾,上面的字,让他表情骤变。 芸惜继续说,“娘娘曾让奴婢守夜,娘娘半夜难受得睡不着,就会说一些曾经的事。” 夏赫南攥着丝巾,目光幽深地盯着芸惜。 “陛下。” 就在这时候,从黑暗中走来一人,被宫女小田搀扶着的云兰,她刚出月子,整个人很虚弱,她走到陛下跟前行了礼,“陛下一出门,公主就醒了,一直哭闹个不停,想必是想念陛下了。” 听到公主,夏赫南的表情舒缓了一些。 他很喜欢云兰生下的女儿,因为跟那个人一样有个美人痣。 “醒了?” 云兰趁机上前,扶住陛下的胳膊,“是啊,一直哭着找您呢。奴才之间这些糟心的事儿,臣妾觉得,您就不要费心了,交给大内总管孙权处理就是,他若是处理不好,便是他失职,当不得这总管,您日理万机,还要处理宫女太监的事,实在太累了。” 夏赫南闻言点了点头,开口:“让孙权过来,按照宫规,严惩这些奴才!” “是。” 吴衡恭敬应了一声。 夏赫南转身离开了。 云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芸惜,想要上前却还是忍住了,转身小步跟上了陛下。 没一会,孙权就来了,身后还跟着脸色惨白的林景州。 接下来就是内侍处理事务了,吴衡朝孙权点了下头,手下的人跟太监交了班,就走了。 看到林景州,芸惜立刻挪开了视线,耳根却莫名红了,并不是害羞,而是羞愤! 孙权打眼扫过众人,“静竹钱六,淫乱后宫,罪不容恕,送入刑司,杖毙!” 听到杖毙,钱六立刻磕头求饶,“总管饶命,奴才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求总管宽恕!” “拉走!” 钱六见求饶不顶用,一脚踢到静竹脸上,“贱人,都是你,要不是你贪图男色,老子会落到这步田地吗?” 静竹被割瞎了双眼,满脸鲜血,十分可怖! “钱六,你才是贱人!” 两人狼狈地扭打在一起。 几个太监上前,把两人扯开,拖向刑司。 大家慢慢都散了。 芸惜屏住呼吸,希望别看到她,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芸惜!” 她开口:“奴婢在。” “宵禁之后,随意出入,和静竹钱六叫嚣扰乱宫闱,罚你杖责十棍,扣除一年月俸,以儆效尤!” “奴婢谢公公开恩!” 孙权开口:“林公公就替杂家去监刑!” 林景州拱手行礼,“奴才遵命!” 他监刑! 刚走了两步的芸惜,身体一僵,抿紧嘴唇。 她赌赢了一点,他并没有将狮子园的事告诉旁人,这少了她不少麻烦,但这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摸不准! “走吧!” 他从她身边走过,轻咳了一声,冷声提醒。 一行人走向刑司,前面四个人抬着静竹,两个人压着钱六,最后面的,就是林景州,还有芸惜。 夜越来越黑了,尤其是乌云遮住了月亮,宫道一下就变得幽黑。 她不习惯走夜路。 刚走了两步,突然脚下被什么扳倒,就要往前摔去。 扑通一声,她真的摔在了地上。 一步开外,林景州突然拼命咳起来,“咳咳……咳咳咳……” 她忍着痛,爬起来,扶着墙壁,往前走。 而他止住咳嗽后,一只手放在身后,死死攥着。 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果是以前,两人同行,他绝不会让她摔倒,而她,也不会看到他不舒服,充耳不闻。 如今,两人确实成了陌路。 到了刑司。 三人被压在长板凳上,三个行刑的太监手里拿着长棍,一下一下落在三人臀上。 钱六一边痛苦哀嚎,一边求饶:“哎哟……好疼!饶命啊,奴才知错了!孙总管,饶命啊!” “奴婢是伺候大皇子的,奴婢要见容妃娘娘!” 钱六怒道:“奴才要举报静竹,她在宫里当老鸨子,她是真的淫乱后宫,让太监——唔!” 刑司的太监首领突然拿过一块布,塞进他嘴里,“钱六,这顿板子,你就好好受着吧!说太多,可是会死得更痛苦!” “呜呜……唔唔……” 芸惜之前受伤还没全好,如今再次受刑,她紧抿着唇,额头渗出冷汗,痛感从臀部向四肢百骸蔓延,生不如死。 林景州看着她受刑,看着鲜血从衣服下渗出来,他攥着拳头,深呼吸了一口,才给行刑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这才用了巧劲儿。 一双脚映入眼帘,芸惜痛得嘴唇发颤,冷汗浸湿了衣服,她知道这是谁,但她不能认输,她一声都不能求饶! 她不能在林景州面前脆弱! “本来姑娘是不用遭这顿板子的,可惜了,我给了你生路,结果你还要与我为敌。”头顶传来林景州嘲讽的声音。 她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绝不会再被影响,可听到他这样说话,心口依旧会闷痛。 她艰难地抬眸,看向他,“多谢林公公的教诲。” 他眼眸幽深,望着她。 “林公公教诲了奴婢,这宫里最不值钱的便是真心,最可笑的便是信任。” 受完刑了,她踉跄着从凳子上起来,结果脚刚沾地,身体就倒向地面。 林景州见状,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了一点,又很快反应过来,攥着拳头站立在原地。 她痛得微微张唇,低低地喘着粗气,艰难站起来,“公公,奴婢听过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公公好自为之吧。” 她回头瞥了一眼还趴在凳子上受刑的二人,眼里没有一丝同情,只有仇恨得报的痛快。 走出刑司,她才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扶着墙,她宛如一个将死老人艰难地挪步往前走。 这一身皮肉之痛换钱六和静竹的命,值了! 没有了钱六和静竹,舒妃很多事就会掣肘,她距离继后之位,就更远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钱六和静竹死得太痛快了。 第110章 夜探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扶着墙,艰难地走回福阳宫,身体的疼痛让她浑身被冷汗浸湿,每一步,都像是在把她的身体朝四面八方扯断一般。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云里出来了,照亮了宫道,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万籁俱静,天地间彷佛只剩下她一人了。 也是,她从来都是一个人。 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一切过往,皆如云烟;一切牵绊,皆是磨难。 等前尘了结之后,她便再也不跟这皇宫扯上分毫关系。 芸惜没有练过武,所以没有极强的耳力能听到身后一直有一道脚步声跟着她,护送她进入宫门,又待了很久才离开。 福阳宫主殿的灯还亮着,她深呼吸一口,强撑着自己走过去。 萧蜀雪这边还要应付,只有萧蜀雪相信她在今晚的事上是无辜的,这场报复才算彻底成功。 她斩断了萧蜀雪两个帮手,让萧蜀雪不得不开始依赖她。 刚踏入殿门,一个茶杯就朝她砸来,她踉跄一下摔倒在地,刚好避开了茶杯,茶杯砸在门上,破碎的瓷片落在地上。 她跪下,“主子,奴婢回来了!” “你还敢回来?” 萧蜀雪眼底露出杀意,一步一步上前,一把捏住她下巴,“本宫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奴婢该死,没办好差事。” “你确实该死,本宫问你要如何对付林景州,你不告诉本宫,还信誓旦旦地下军令状,现在结果呢?你告诉本宫,林景州死了吗?” 芸惜脸色苍白,萧蜀雪再次发问:“林景州死了吗?!” 她怯怯地回道:“没……没有,奴婢失败了。” 萧蜀雪眼眸幽深,捏住她下巴的手收紧,“你和那林景州是不是合谋故意对付本宫的?” “没有,奴婢没有!奴婢在刑司受了十棍,那林景州亲自监刑,还威胁奴婢,奴婢怎么可能跟他勾结?” 她声泪俱下,望着萧蜀雪的眼睛,满眼的委屈。 身后,秦久安快步走进来,“主子,芸惜没有说谎,她在刑司的杖刑,林景州特地让行刑人往死了打。” 萧蜀雪没说话,把芸惜往前一扯,让她趴在地上,看到她臀部渗血,伸手捏住衣服衣角慢慢拉开。 伤口和衣服粘在一起,痛得芸惜浑身发抖。 见伤势不是作假,她松开了衣服,表情缓和了一分,“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芸惜颤抖地解释:“奴婢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静竹姐姐说她有门路可以给林景州下禁药,将他引到后宫,就可以以他祸乱后宫为名,将他置于死地!奴婢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静竹和钱六竟吃下了那禁药,,奴婢差点被钱六……” 她哽咽哭泣。 秦久安在一边开口:“那静竹和钱六以前就是干这种勾当的。” 萧蜀雪转身,回到内殿。 秦久安走过芸惜跟前时,脚步顿了一下,摇摇头,才跟进内殿,“主子要怎么处置芸惜?” “她和林景州当真不是苦肉计?” “奴才瞧着不像,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都是下的死手。奴才还打听了今夜的事,跟她所说没有出入,确实是静竹和钱六坏了事。” 萧蜀雪不说话,秦久安又道:“主子不信芸惜,不让她做紧要的事即可,明年又该选秀了,芸惜机灵,到时候或许能派上用处,处死可惜了。” 这话说到萧蜀雪心坎上了。 无人可用,是她最郁闷之事,想在皇宫培养心腹,难如登天,本来静竹和钱六是两个不错的工具,可惜两人不争气,竟然在宫里用禁药…… “送她下去治伤吧。” 趴在外殿的芸惜脸上划过一抹轻松,苍白的嘴角划过一抹微笑,多亏她平日舍得拿东西收买秦久安,这一步苦肉计,总算成功了。 “是。” 芸惜难受得紧,感觉秦公公走了出来,蹲在了她跟前,“芸惜,你可不要记恨主子,实在是你之前跟林景州的关系,让主子不得不防!” “林景州欺骗奴婢,更要置奴婢于死地,奴婢……和他势不两立!” “主子和杂家都相信你,日后可要一心侍奉主子,知道吗?” “奴婢谨记。” 秦公公找了两个宫女扶芸惜回房。 芸惜不能躺着,只能趴着,不能像在雪阁那样,受了伤,云兰会找御医来救她,她只有一碗奴才治伤的药。 同屋的芍药跟她没有仇,但心里一直不满舒妃对她的宠爱,不给她使绊子让病情更重就不错了,照顾就别提了。 还好,秦久安心细,找了个宫女来给芸惜上药。 半夜,趴着睡实在太难受,身体又开始发热,她难受得低声哼唧。 一抹身影溜进房间,先到芍药的床边,将她点住,才来到芸惜的床边。 摘下面罩,露出林景州愧疚又心疼的脸。 他慢慢蹲在她身边,先掏出一颗药送进她嘴里,又帮她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 趴着的人痛得睡不安稳,嘴里时不时溢出痛苦的呻吟。 他想伸手去握她的手,伸到一半,又停在了半空,“我伤你至此,你怕是恨透了我!” 静静望着她,他痛苦得肩膀发抖,眼眶慢慢湿了,明明想用这条命保护她的他却成了伤她最重的人。 他以为重活一次,很多事都可以控制在手里,结果奴才就是奴才,便是太监总管又如何? 舒妃一旦要杀了她,他便是拼了命,也护不住她的命。 他能做的只有撇清两人的关系,让舒妃把怒火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我想保护你,芸惜……我真的不想让你受一点伤。我想跟你出宫,想和你有一个未来,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走不了了。” 眼泪从他眼眶落下,落在床铺上,他嘴唇发颤,低头抵着她额头,“我不再奢求了,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这一次,去那个位置吧,等你坐上那个位置,再也没人敢伤害你。” 他会为斩杀这条路上所有障碍,她可以干干净净地走到那个位置。 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林景州擦干眼泪,他拿起床边放的药品,把里面的东西倒掉,灌进他准备的好药。 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第111章 对抗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第二天一大早,芸惜睁开眼睛,感觉嘴里有淡淡的药苦味,还口干舌燥,她咂了咂嘴,知道芍药不会帮她,刚想撑着起来倒点水喝,撑起身体的时候,她身体一僵,眼底划过一抹震惊。 似乎……不那么疼了? 她愣了一瞬,然后起床,臀部仍然很疼,可跟昨晚快死了的状态相比,她现在已经好太多了。 受了杖刑,她走路姿势怪异,动作也很缓慢,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口气喝完,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熬过来了。” 望着外面的阳光,她脸上露出一抹淡笑。 没一会,一个宫女走进来,手里拿着两个包子,“呀,你都能下床了?秦公公让我给你上药,喏,这是你的早膳。” “谢谢春妮姐姐。” “来,趴着吧。” “嗯。” 她趴到床上,春妮拿起床边的小瓶子给她上药。 跟昨晚上药后的感觉不一样,凉凉的,而且没有刺痛感,芸惜抱着枕头,等着对方给她上完药。 “好了,上完药了,我该去忙了,秦公公说你这两日可以好好养伤,不必去前面当值。” “嗯。” 等春妮走后,芸惜一边吃着肉包,一边望着门外。 她不能休息太久,萧蜀雪身边的宫女能用的只有芍药了,芍药没什么本事,她耽误得越久,萧蜀雪就可能去挖其他宫能办事的宫女。 晌午,温度还是很高,大家都热得浑身慵懒,不想动弹。 芸惜吃完饭,正打盹儿呢,外面突然传来骚乱声,她艰难起身,走出门口,看到几个宫女往外跑,她小步跟了上去。 正殿院子里。 钱六浑身是血,一手拿着刀,一手抓着静竹,刀横在静竹脖颈,已经有一道血痕了,静竹吓得瑟瑟发抖,眼泪鼻涕都往下流。 钱六双眼发红,嘴里一直叫嚣着:“我不要喂狮子……我是被这个贱人害了!” 宫女太监被他举动吓到,都躲着不敢靠近。 秦公公怒道:“钱六,你大胆,敢拿着刀来福阳宫,想找死吗?” “奴才冤枉,求娘娘救命!” 舒妃躲在殿内,又害怕又愤怒,“把那个该死的奴才,给本宫抓起来!” 钱六听到舒妃的名字,整个人一惊,静竹借机想跑,但她也受了杖责,刚跑出两步,就摔在地上了,钱六一把抓住她头发,“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想对林景州下手,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你这个贱人,还想跑?!” 说完,直接拖拽着静竹的头发,往主殿走去,“娘娘!奴才是无辜的,奴才是真心想为娘娘办事,是这个静竹,她看上了林景州,想跟林景州春风一度,结果把药下给奴才了,求娘娘救奴才,奴才不想喂狮子!” 秦久安看到发狂的钱六,心里也犯怵,结结巴巴地吓唬:“你站住,钱六,来人啊!御林军呢?钱六,你再走过来一步,就是死罪!” 钱六狞笑一声,“死罪?我在宫里好好赚我的钱,是你,是你这个贱人——” 萧蜀雪开口打断他要说的话,“住嘴,你这个狗奴才,本宫的名誉岂能容你空口白舌诬陷?来人,把他拿下,乱棍打死!” 周围的宫女太监全都害怕,不敢上前。 钱六一听‘乱棍打死’目眦红裂,“我要死,你们就得陪葬!” 说罢,直接砍了静竹一刀,然后拿着滴血的刀冲向萧蜀雪。 “啊!!!” 芸惜在角落盯着这一幕,刚准备看着萧蜀雪被砍刀,余光瞥到远处有御林军进来,她立刻冲上去,一把挡在了萧蜀雪跟前,“别想伤主子。” 大家见有人冲上前,一窝蜂都往上冲,一眨眼就把钱六压在地上了。 御林军冲过来,抓起钱六,将人控制住了。 芸惜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痛得她脸煞白,旁边吓得脸色苍白的萧蜀雪急忙扶住她,“芸惜,你怎么样了?” 她虚弱一笑,“娘娘没事,奴婢就安心了。” 萧蜀雪看着她,半晌才感动地点了点头,“本宫没事,你……你辛苦了。” 她还没开口,就看到从御林军身后走出来一人。 林景州带着两个太监,悠闲地走上前,拱手向萧蜀雪行了礼,“娘娘受惊了,奴才该死!陛下下令,钱六罪大恶极,为了洗清他的罪孽,陛下要让他活祭狮子!结果这狗东西带着静竹从刑司逃跑,竟然直奔娘娘宫里。” “林景州!” 萧蜀雪咬牙切齿地叫出他的名字。 “奴才在。” “你看守不利,令二皇子和本宫受惊,此事本宫决不罢休!” 林景州笑了,“奴才失职,静候惩罚。不过这钱六在刑司可是一直嘴里念着娘娘救命,好不容易逃出刑司,也是直奔娘娘的福阳宫,似乎对娘娘很有执念……” “放肆!你可知道你这话有诋毁本宫之嫌?” “钱六和静竹身上有宫中禁药,陛下命奴才彻查禁药丢失一案,奴才必须调查和这两个奴才有密切关系的人,不论主奴,这是陛下交代的。” 听到要调查,萧蜀雪眼神一变。 芸惜看向林景州,缓缓开口:“大夏王朝三百年基业,主奴有别,林公公是奴,我们娘娘是主,奴再大也大不过主,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林公公办事不力让主子受了惊吓,光是办事不力这一项罪名,娘娘就可以将你送进刑司受罚!” 萧蜀雪眼前一亮,对芸惜的出口非常满意。 林景州看着她,她淡淡一笑,“娘娘仁慈,不跟你计较,林公公还不快谢恩!” 她一席话,捧高了萧蜀雪,踩了林景州。 萧蜀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林公公?” 林景州一脸愤愤,最后似乎没有办法反驳,只好跪下行礼,“奴才谢娘娘不责罚之恩。” “起来吧。” 林景州脸上的得意敛去了不少,“奴才告辞。” 他一个眼神,两个御林军抓起钱六,他走到钱六跟前,淡淡一笑,“钱六,陛下的爱宠狮子可是饿了很久,希望你能让它饱餐一顿。” 这句话钱六直接吓得一翻白眼,双脚一蹬吓晕过去了。 “拖走!” 御林军拖着人离开,他走到静竹跟前,“抬到御医院,既然陛下说了,要让她当军妓,那她就不能死!” 芸惜惊了,目光落在地上的静竹身上。 静竹要被送去当军妓? 第112章 看望施嬷嬷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这个结果是她没料到的。 她能设计出最好的局就是静竹和钱六失了萧蜀雪的信任,然后以淫乱罪名被上活活杖毙。 她也是这一世调查了才知道静竹和钱六拉拢宫女和太监卖身赚钱,如果有人不听话,他们就用药控制。 她当时让方圆打听静竹和钱六,无意中知道这件事的,方圆说这池水很深,牵扯很广,她最好别扯进去。 这一下,两人总该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吧。 御林军走在最前面,钱六跟静竹像两条死鱼一样被抬着走。 林景州最后一个转身,转身那一瞬,他的眼睛和芸惜对上,只一瞬,他便转过了身去。 “走!” 一个字。 芸惜盯着林景州的背影,前世她连当他的对手都没资格,只是萧蜀雪手下一个小喽啰,这一世,她也算长进了。 “芸惜。” 她看向旁边的萧蜀雪,恭敬地低头,“娘娘。” “你跟本宫进来,其他人,今日不护主的,秦久安,给本宫统统送去刑司,再让内府送来新奴才!” “是。” 宫奴一听,赶紧跪下求饶。 萧蜀雪拂袖转身,她走进寝殿,心中郁郁难愤。 她是重生的,明明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却因为手边没有好用的心腹,而举步维艰。 大皇子那边,静竹死了,那毒是慢性毒,一旦停了,那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可她手边连一个替代静竹的人都没有! 她又不敢贸然启用新奴,一旦奴才是容妃那边埋伏在她这里,亦或者是陛下,太后放在后宫的眼线,她岂不是自找死路! 芸惜跟着萧蜀雪走进寝宫,看着她气急又努力压着的样子,心中觉得真好笑。 萧蜀雪坐在榻上,看着眼前的芸惜,刚才芸惜冲到她面前保护她这件事,让她从心底开始信任这个她一直不敢轻信的宫女,毕竟她曾跟自己的死敌林景州关系不一般。 她其实一直没搞清楚,前世和林景州井水不犯河水的芸惜,这一世怎么会跟林景州那般亲近,直到前些日子林景州踩着芸惜往上爬,让她有了个不一样的看法。 前世,芸惜归顺她的时候,已经十六,如今才虚岁十五,也许两人前世也是反目成仇呢? 想到这个,她的顾虑顷刻间全没了。 她眼神也亲切了不少,“你过来。” 芸惜走过去,她一脸笑意,拉着她:“你今日护驾有功,坐吧。” “主子,奴婢受伤了,坐不了。” 萧蜀雪似乎刚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不变,开口:“芍药!” 芍药跑进来,“主子。” “拿个垫子给芸惜坐。” 芍药顿了一瞬,应道:“是。” 等她出门去找垫子,萧蜀雪笑着开口:“芍药虽然是我的大宫女,但以后在福阳宫,你们是平起平坐的,都是本宫的心腹。” 芸惜余光瞥到外殿顿了一下的影子,心中只觉萧蜀雪重活一世,怎么还没学会如何收买人心。 前世,贵妃能把她这个继后逼得无路可走,不就是小恩小惠拿捏了她身边的人吗? 她如今又这样对待芍药,难保芍药后面不会反水! 前世的芍药从萧蜀雪入宫就跟着她,一步一步被边缘化,最后被分去照顾二皇子。 芸惜恭敬地开口:“奴婢不管年岁还是资历,都无法跟芍药姐姐比,姐姐对主子的忠心,奴婢也比不上,以后还要多向芍药姐姐学习。” 萧蜀雪很满意她的懂事,一只手放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之前本宫要你除掉林景州,一来是为了帮你报仇,二来也是想试探你的忠心,本宫现在知道你的忠心了,那林景州难除,并不是你不行,而是他本就难除!” “都是奴婢无能,不能帮主子分忧。” “这件事从长计议,本宫一定会帮你报仇,你现在要做的事是养好身体。”说着,直接从手上拿下了一个玉镯,给芸惜戴上,“本宫不会亏待忠心对本宫的人。” 看到玉镯,芸惜眼前一亮! 是真的亮了。 萧蜀雪娘家也是望族,出手的东西自然不会穷酸,这玉镯应该值不少钱吧! 林景州那个混蛋把她的金子上交了,她又进了一趟刑司,现在浑身上下可以说,一个子儿都没有! 萧蜀雪见芸惜盯着玉镯,一脸贪婪,心底嘲弄一笑,爱财? 前世,她对芸惜也不太了解,毕竟,谁会去了解自己手上的工具,她只知道芸惜眼高手低,一心想当主子,有几分小聪明,但不足为敌。 现在的芸惜周岁还不满十五,这时候还看不出想上位的意思,倒是爱财的性子显露无疑! 不过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能为己所用,至于最后,如果威胁到了她,那杀了便是! “奴婢叩谢娘娘!” 她假装欣喜跪下要谢恩,却因为动作扯到伤口,痛得她脸皱成一团,果然萧蜀雪直接免了她行礼,“不必跪了,这几日也不用你当值,好好养伤,你有伤在身,本宫就不留你了,回去休息吧。” “谢娘娘恩典。” 她行了礼,转身离开寝宫。 刚走出门口,恰好碰到芍药,对方手里拿着一个垫子,她淡淡一笑,“谢谢芍药姐姐拿来的垫子,给我吧!” 她伸手去接垫子,芍药看到她手腕的玉镯,表情一怔,“那是主子的!” “是啊,主子赏奴婢的。” “这,这怎么可能?” 芍药不敢置信地盯着她,那个玉镯主子曾说过,有朝一日要赏她当传家宝! 怎么会给芸惜了? “姐姐不信,就去问主子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她抱着垫子,从芍药身边走过,她走得很慢,时不时还传来一声抽气声。 芍药盯着她的背影,眼里满是不甘。 她去找垫子,其他宫女嘲笑她一个大宫女,在主子心里却不如一个犯了事的小宫女! 娘娘被打入冷宫,是她偷偷帮娘娘联系娘家,是她几个月内一直把后宫的情况告诉娘娘! 为什么明明是她陪主子共患难,在主子眼里,她却怎么都不如芸惜? 就因为她不敢帮主子教训婉嫔吗? 可芸惜又帮娘娘做过什么? …… 芸惜真的休息了三天,每日就趴在床上,等着宫女给她送吃的。 她已经不是之前的她了,做什么事都要谨小慎微,如今的她,不再委曲求全,萧蜀雪还要利用她一天,她就能嚣张一天! 即便同屋的芍药,她也不想打好关系了,芍药敢碰她一下,她绝对会报复回去! 索性,芍药天生软弱,不曾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第四天,她能出入走路了,就拿着萧蜀雪给她的玉镯去鲜花坊了。 这次计划能成功,施嬷嬷帮了她大忙! 她恭敬的奉上玉镯,施嬷嬷拿过来放在手里观察了一会,“舒妃倒真下得起血本!这可是好玉!” 她走上前,帮施嬷嬷捶背,讨好地开口:“嬷嬷喜欢就好。” “送我?” “当然了。” 没有施嬷嬷给她配的药,想对付静竹和钱六就没那么简单! 她算是知道了,巴结好施嬷嬷,可比讨好什么后妃有用多了,后妃会倒台,但嬷嬷不会! 施嬷嬷笑了,“你从刑司走出来,直接被送去了福阳宫,这大概是你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吧?舍得给嬷嬷?” “给嬷嬷的,自然舍得。” 施嬷嬷拿着玉镯仔细赏玩,“好吧,那我就收下了。不过,嬷嬷得告诉你,林景州那小子,前些日子也送来了东西,嬷嬷我拿了你的孝敬,自然不会骗你,这件事得让你知道。” 她表情微怔,半晌才又露出笑容,“嬷嬷想收谁的东西都可以,只要清楚芸惜和他已经水火不容就好。芸惜只希望,嬷嬷日后别像林景州那样在芸惜心口捅一刀子就好。” “嬷嬷不是为他说话,不过……你真相信林景州会卖你求荣?” 第113章 我不是好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收回手,“无所谓了,我以前都跟他说过,别再骗我,不管有什么苦衷,可他显然没听进去。即便是为了我好而骗我,伤害,那就不算骗和伤害了吗?我身上的伤,可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那夜给你解毒,他也是豁出命的,不像作假……” 芸惜嗤笑一声,“嬷嬷之前不是很反对我和太监对食吗?如今怎么给他说好话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这个皇宫就像一个大牢笼,这里面的人待久了,总会有些无可奈何的举动,你不觉得他变得快了些吗?” 她随口问了一句,“那嬷嬷问过他吗?” “问了。”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在意,可忍了半天还是不受控地问出来口:“他如何回答?” “他给了五个字:权势迷人眼。” 芸惜听到了答案,心里闷闷的,一颗石头好像落下了,又好像压着她的心一直下沉,重得她喘不过气。 可归咎到底,只剩下一抹自嘲的笑。 她竟然觉得失望,那她又在期望什么? “芸惜,我觉得他在说谎,他就像个狐狸——” “嬷嬷,都不重要了,芸惜庆幸自己醒悟得早,太监怎么可能是良配?芸惜要的是出宫后的自由还有儿孙满堂,这都不是一个太监能给芸惜的!” “真的想通了?” 她点头。 施嬷嬷起身,走向衣柜,“你想通就好,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跟林景州说半个字;当然,林景州跟我之间的事,我也不会跟你说半个字。” “你们之间……”芸惜一脸懵,“你们之间有什么事?” 施嬷嬷收好玉镯,拿出一瓶上好的香露给她,“刚不是说了嘛,我和他之间的事,也不会跟你说半个字。这个给你,拿了你这么贵重的孝敬,嬷嬷可不是抠门的人,这东西涂到你的伤痕上,每晚睡觉前用热水擦身之后,五滴晨露两滴这个,涂上三个月,可消疤。” “谢谢嬷嬷!” “走吧走吧!” “那芸惜先告退了。” 她拿着香露走出鲜花坊,一步一步走向福阳宫,到了一块宫门,刚要抬脚,突然被人叫住,“芸惜!” 回头一看,是雪阁的小田。 小田跑过来拉住她胳膊,“我正要去福阳宫碰运气,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 她问:“何事?” “主子要见你。” 芸惜眼眸微动了下,云兰,确实一个月多月没见到她了,她生了个公主,其实是幸事,至少不会被萧蜀雪视为眼中钉了。 小田以为她不想去,忙加了一句,“你入刑司,主子吓得早产,这份情,你真的不管不顾吗?” “小主早产是……因为我的事受到惊吓?” “没错,你被抓去刑司,主子想找陛下求饶,路上就胎动了,生了一夜才生下公主。你若顾忌你现在的主子是舒妃,不敢去,那你也太忘恩负义了!” 小田直接教训起她来。 芸惜眼眸一冷,小田的敌意很突兀,她冷声道:“我是不是忘恩负义,不是你能定的!” 她推开小田的搀扶,转身往雪阁的方向走去。 小田也发现自己语气不对,急忙追上去,“芸惜,对,对不起。” “为林景州讨厌我,小田,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行为很蠢!” 被戳破心事,小田的耳根一下红透了,“没,我没有,你别乱说。” “林景州可不是普通太监,你便是想找个太监当对食,他也不是好选择,跟了他,哪天你被卖了,你还傻乎乎地帮人数钱!” 小田抬起头,看向她,“你们就算闹翻了,你也不该如此说他。他毕竟是你弟弟!” 芸惜开口打断对方,“小田,林景州不是我弟弟,我跟他之间的事,应该闹得挺大,你就没听到闲言碎语?” “听到了。” “那你就该知道,我跟他只是利聚而来,利尽而散,亲姐弟?都是假的,骗大家的!” 小田平静地看着她,“我早就知道你们不是亲姐弟了,他喜欢你,我早就看出来了!我不相信他会为了利益伤害你,他对你那么好!” 芸惜莫名心情烦躁,“为对我好?他亲自把我送进刑司,让我差点死在刑司里,这是好?你喜欢林景州,所以把他想得很好!可是你不妨将我看成你,傻傻地以为林景州是个有本事,可以依靠的人,结果最后发现,对方根本没把你当人看!” “我不信!” “随你,也许有一天,你真能当了林景州的对食,那也是你的本事!” 她收回视线,扶着墙往雪阁走去。 身后,小田突然大声喊:“芸惜,也许我真能成功呢!他从来不亲近宫女,但只有你例外,而我因为跟你亲近,也和他认识了,你既然不要他了,那我要!” 芸惜咬住嘴唇,她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到了雪阁,她走进寝宫,云兰站在榻前激动地看着她。 她一步一步走向她,刚要跪下行礼,就被冲过来的云兰拉住胳膊,“所有人退下!” 小田带着众人退下。 等没人了,云兰的眼泪才落下来,她伸手抱住芸惜,哽咽开口:“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芸惜回抱住她,她以为经受过背叛,她已经看淡宫里所有的关系,可云兰的眼泪,还是让她建立起来的防线,一下子全崩了。 “都封嫔了,这样抱着一个宫女哭,可不合规矩!” 她带着哭腔打趣她。 云兰放开她,吸了下鼻子,“在外面,我自然是守规矩的。”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芸惜走到内殿的榻上,“来,裤子脱了,趴着,我给你上药。” “喂……” “刑司出来才多久,就受了十棍!你一向做事比我还谨慎,怎么会两次让自己遇险?” “我要是说都是林景州害的,你信吗?” 云兰愣了一瞬,然后认真地点了下头,“你说,我便信!这宫里,我只信你一人!” 芸惜怔住。 本想逗云兰一下,结果……原来这世上最难抵抗的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她笑着摇了摇头,脱了裤子,趴在榻上。 云兰手里拿着上好的外伤药,一边帮她上药,一边叮嘱:“那夜知道你受刑,我没办法去看你,也没办法让你免刑,只能向御医要了这伤药,一会你拿回去,记得一定要上药。” 芸惜鼻间发酸,心口又闷又涨,云兰对她的好,让她无所适从。 “云兰……” “嗯?” 愧疚的眼泪落下,她咬着嘴唇,“我不是个好人。” 云兰愣了一瞬,随即笑了,“我知道啊,我也不是个好人,所以我们能活到现在。” 第114章 陛下召见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她扭头,红着眼睛盯着云兰,吼道:“我一直对你虚情假意,我只想平安出宫,想拿着钱出宫过好日子,我根本不在乎你在宫里过得好不好,不在乎以后你会不会成为后宫斗争的牺牲品!你对我的好,根本就是喂了狗!” 云兰看着她,眼底带着温柔的光。 或许当了母亲,云兰原本只是长相清秀,如今却散发着一股母性的柔光,她伸手轻抚着芸惜的头发。 “你也许是虚情假意,可你的虚情假意,在我看来,是你帮我顶罪,得了好东西分我一半,还把我从辛苦的浣衣坊带到了御膳房,甚至于……我现在的一切,成为后宫妃,有自己的宫殿,还有了公主,这一切,你觉得我一个人能得到吗?” 她笑着开口:“芸惜,我长你两岁,可我没你那么有勇气,你家没了,你还想出宫,你想要自由,可我只要想想我二十五岁出宫,宫外没有亲人接我,我要一个人重新开始生活,我就害怕得晚上睡不着觉。我不介意你利用我,就像我不介意陛下利用我怀念瑶妃,那你呢?你想利用我做什么?其实只要你说,我也许会很开心地配合你。” “你这个笨蛋!” 芸惜扑进云兰怀里,“从今天起,要多低调就得多低调,离容妃跟舒妃远一点,你可以多亲近太后,太后信佛,给小公主求个佛珠,太后一定会喜欢的。” “好。” 她继续交代,“不管是舒妃还是容妃拉拢你,都别答应,不管发生什么事,记住一点,后宫女人再得宠都跟你没关系,你只要得到太后的庇佑,就可以了。” “好。”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得交恶了,我会算计你,让你受伤,别相信我,忍到……舒妃被赐白绫毒酒的时候。” 云兰震惊地看着她。 “听到没?” “听到了。” 说完自己想说的,芸惜放开了云兰,吸了下鼻子,“我不能在你这里待太久。” 云兰扶着她起身。 芸惜手里拿着她给的药,一步一步走出雪阁。 她回到福阳宫,萧蜀雪立刻召见她。 “奴婢今天去见了鲜花坊的施嬷嬷,还去了雪阁一趟。” 正在逗弄自己儿子的萧蜀雪闻言哦了一声,看向她,“本宫既然要好好重用你,自然是相信你的,你想去哪里,只要符合宫规,都可以去。” 芸惜淡淡一笑,解释道:“鲜花坊有很多鲜花,奴婢之前曾在鲜花坊待过,想着打好关系,日后鲜花坊就能多送些稀罕的花,让娘娘看着开心,也能让陛下眼前一亮。至于雪阁,奴婢之前从雪阁离开,一声交代都没有,今日算是做了个了断,日后便会一心一意侍奉娘娘。” “你有心了。伤势如何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除了不能跑跳,其他已经不耽误了。” “那行,明日你和芍药随本宫去给太后请安。” “是。” …… 第二日清晨,萧蜀雪坐在步撵上,怀里抱着二皇子,芍药,芸惜和奶娘跟在步撵边上,一行人前往泰康宫。 来到泰康宫门口,其他妃嫔已经到了。 容妃从步撵上下来,奶娘抱着大皇子,俨然一副继后的架势,其他妃嫔都恭敬地站在一边。 芸惜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抱着公主的云兰,她穿着得体,不惹眼,也不至于寒酸,怀里抱着如今正得陛下宠爱的三公主,连容妃对她都客客气气的。 萧蜀雪一下步撵,芸惜就扶着她。 容妃第一个开口阴阳怪气,“本宫因为出了那档子事,舒妃妹妹该躲在宫里没脸见人了,没想到还挺有勇气的嘛。” “妹妹不知道姐姐所指何事!” “那静竹在妹妹身处冷宫之时,听说多有费心照顾,妹妹从冷宫出来,怎地就忘恩负义了?” 容妃的狗腿子梅嫔也在一边附和,“舒妃姐姐那里惯容易出这些事的,当时被废冷宫,不就因为禁药,保不齐这次的禁药之事……” 众人低声嘲笑。 萧蜀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禁药一事,是她擦不掉的耻辱! 芸惜开口:“梅嫔娘娘,禁药一事,陛下和太后已经还了舒妃娘娘清白,梅嫔娘娘如今再提旧事,是觉得陛下和太后不公吗?这就是寿康宫了,梅嫔娘娘若觉得不公,尽可向太后提出来!” 一句话,让梅嫔变了脸,“你这个贱婢,主子在这里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奴婢插嘴吗?不懂规矩的东西!” “奴婢知罪,一会就跪在宫门口受罚,但舒妃娘娘为妃,您为嫔,若论规矩,梅嫔娘娘是否也是不懂规矩?” “你!” 萧蜀雪笑了,眼里流露出一抹痛快之色,“芸惜,退下,这里还容不得你一个奴婢插嘴,给本宫跪在门口,跪上一个时辰。” “奴婢遵命。” 她直接跪下。 萧蜀雪再看向梅嫔,走到她跟前,“梅嫔,本宫的宫女不懂规矩,本宫罚了,那你作为嫔妃,若是不懂规矩,又当如何?” 梅嫔看向容妃求救。 容妃冷冷看了一眼,先一步走进康泰宫了。 唯一能跟舒妃抗衡的容妃都放弃了,其他人还能怎么办,全都灰溜溜跟着走了。 萧蜀雪总算扳回一局,低头看了一眼芸惜,又看了秦久安一眼,后者点了下头,她才走进泰康宫。 芸惜跪在地上,屁股的伤还没好,如今又跪着,只盼着回去别走不动道了。 秦久安弯下腰,小声道:“你干的不错,且忍一个时辰,回福阳宫,娘娘再好好赏你。” “谢秦公公。” 秦久安要走的时候,又提醒了一句,“你是聪明人,没人的时候,自己偷个懒。” “好。” 等大家都走了,她瞧着周围没人,索性半跪半靠。 约莫过了一炷香,日头高悬,照得她眼前发黑,感觉有人考进来,她用手遮着阳光看去,就看到林景州站在她三步之外。 赶紧跪好,不去看他。 没想到对方走了过来,淡淡地开口:“陛下要见你。” 第115章 两人合作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见我?” “是。” 她扭头看向泰康宫内,林景州在一边说:“我会派人跟福阳宫的人说,你被陛下召见。” 她刚要起身,但因为跪得久了,腿一软,身体就要往前倾。 一只手扶住她了胳膊,待她站定,对方已经收回了手。 她跟在林景州身后,一步一步走向奉天宫。 她踩着他的影子,没想到,她现在已经能整个站在他的影子里,明明记忆中,对方还是那个怯怯地站在东三坊外朝她笑的小太监。 如今…… 抬眸看向他的背影,已经和前世她死前,相差无几了。 到了奉天宫外,林景州突然停下来,芸惜也跟着停下来,两人距离很远,即便他突然停下来,她也不会撞上他。 这大概就是物是人非吧。 他们再也不会出现,撞到彼此了情况了吧。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记住,别把你的小聪明放在陛下身上。” “多谢林公公提点,奴婢记得了。” 他听到‘林公公’,蜷缩的手指微微收紧,末了,转身,声音多了一丝落寞,“走吧。” 走进奉天宫宫殿。 林景州开口:“陛下,人带来了。” “带进来。” 他看了她一眼,走进内殿。 芸惜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进入皇帝内殿,这里平日是接待朝臣,批阅奏折的地方,就是后妃,无召也不能入内。 走进内殿,里面是一个巨大的书房,一眼望去,是一面墙的书架,上面放着数以万计的书。 陛下坐在龙案案前,手里拿着一本奏折。 她跪下,“奴婢叩见陛下。” “林景州,门外守着。” “是。” 林景州看了她一眼,退出了内殿。 等内殿只剩下两人,夏赫南才缓缓开口:“你过来。” 芸惜紧张地吸了一口气,才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陛下,在龙案前,她停下,低着头。 “你还记得那夜你跟孤说的话吗?” 外殿,林景州眼底划过一抹诧异,芸惜和陛下…… “奴,奴婢……记得。” “如果你骗了孤,孤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但你如果帮了孤的忙,孤或许……会给你意想不到的赏赐!” 芸惜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是娘娘交给奴婢的,但娘娘去世前两天又后悔了,让奴婢把这封信毁了,奴婢私心没有毁掉。” 夏赫南接过信,打开一开,整个人表情都变了。 芸惜低着头,其实脊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那封信,是她仿造的,前世十年,要说她唯一学会的技能,恐怕就是模仿字迹了,她当时想着写得一手好字,就能得到陛下青睐,就寻了很多字帖开始临摹,结果竟发现了她可以仿造其他人的字体,只要不是非常刚劲有力的字,她都能临摹个八九分。 这个秘密,活了两辈子,她谁都没说过。 她利用那封真的信,七分真三分假,伪造了一封假的信,把她变成了先皇后最信赖的人,那些钱是先皇后让她留着去寻找顾锦霜,这样一来,就能在陛下这里洗脱罪名! “为何不早给孤?” 夏赫南冷声质问。 她跪下道:“奴婢,先皇后有命,此事一定要瞒着陛下,但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瞒着陛下,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奴婢从未告诉任何人,如今,事关奴婢的清白,奴婢才拿出来自证清白的。” 夏赫南身体倾向她,“那你可曾去找过顾锦霜?” “奴婢出宫试过,但奴婢十岁入宫,宫外谁也不认识,奴婢没办法找人,试了几次,只能盼着二十五岁,出了宫,再去寻人。” “林景州!” 林景州从外面进来,“陛下。” 夏赫南问:“孤让你一直寻找的人,如今是什么情况?” “那人这五年,曾出现在泰山,西疆,前日得到消息,她去了忻州,奴才已经派人去寻找了。” 芸惜一脸诧异,陛下竟然也在寻找顾锦霜! 而且,林景州就是负责这件事,那她之前曾跟踪林景州,被一群人围住,那些人就是林景州找来寻人的? “林景州,芸惜!” 两人都跪下。 “孤要你们一起帮孤找到那个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芸惜大脑嗡嗡作响。 她竟然要跟林景州合作寻人,但为何是她? 就因为她说谎说听过先皇后讲述过顾锦霜的事? 她急忙回道:“陛下,奴婢无能,恐怕帮不了林公公。” “如果孤非要你去找呢!” 她一时语塞。 “开过年,孤要去忻州巡查盐务,你随着舒妃一起跟孤南下,到时候,你二人务必要找到那个人!” 南下? 她竟然可以出宫跟着南下? 芸惜眼前一亮,这件事对她来说,来的太猝不及防了。 她知道陛下在下次秀女大选之前,会南下一趟,但以往南下,随行的宫女都要二十岁以上,经验丰富,她现在刚满十五,根本不符合祖宗规矩。 林景州开口:“奴才遵旨。” 芸惜也跟着开口:“奴婢遵旨。” 两人回完话就离开内殿了。 走出宫殿,她满脑子都是如果南下,势必要耽误两三个月,到时候她是不是就可以装死逃离? 那么多人,又那么远,死一两个人,应该不会被人怀疑吧。 离开皇宫,这是她这辈子最执着的一件事了。 砰! 撞到前面的人,她急忙后退,捂住鼻子,盯着林景州。 林景州回头看着她,“你有那封信,为何从未告诉过我?” 她冷笑一声,“林公公觉得我什么都该告诉你吗?你算我什么人?我还有很多事林公公不知道,但可惜了,你这辈子都没资格知道了。” 她得意地从他身边走过,却被他拉住胳膊,“你不该扯进这件事!” “放开!” 他冷眸盯着她,问:“你知道陛下为什么要找那个人吗?” 不就是曾经的求而不得,如今想再续前缘,只不过咱们这位陛下可冷情得很,她倒真不觉得那位就算被找回来了,就能跟陛下比翼双飞! “陛下要许她后位。” 第116章 开始搞钱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愣了一瞬,许顾锦霜后位? 前世为什么没有这件事? 还是说前世也有,只不过她不知道罢了? 但她没问出口,用力挣开他的束缚,“与我何干?无论谁入主凤藻宫,跟我一个宫女有何干系?” “你现在跟着舒妃,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最有可能当继后的人选之一,你这样做,如果被舒妃知道,你就是叛奴!” 舒妃前世对她做的一切,他午夜梦回,还能梦到。 如果那个人不是舒妃,他或许不会这么极端地撇清两人的关系,但偏偏就是还是舒妃。 他不想再一次面临前世的情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折磨致死,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为何会跟着舒妃?林公公,我以为你比我更清楚!我有的选吗?林公公不用再装为我着想了,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她甩开他的手,转身,动作缓慢地下台阶。 一路走出奉天宫,她能感觉身后一直有一股视线盯着她,但她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不要她,不是她不要他! 如果放在前世,她告诉身边的宫女,她芸惜看上了一个太监,想跟对方一生一世一双人,恐怕她们会以为她发烧烧糊涂了,或者被鬼附身了吧! 她做了多大的决心,才走出这一步的,却没想到,踩中的是一个陷阱! 还好,她还没被骗到不能回头! 一个太监而已,有什么不舍得的? 她以后可是会儿孙满堂的! 想到那个老者的卜卦,她嗤笑一声,她当时竟然还天真地难过了很久,怕自己未来变坏了,不要林景州! 林景州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对方离开奉天宫,才目光复杂地收回视线。 他不能让芸惜因为恨他而破坏了他的计划。 顾锦霜绝不能入宫,没人知道顾锦霜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绝不能让陛下扶顾锦霜坐上后位。 如果她注定出不了宫,那就扶她坐在那个位置。 …… 芸惜回到福阳宫,萧蜀雪等人还没回来,她坐在凉亭里,脑海里想着陛下说的话。 年后的南巡,她势必要去了。 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出宫了,之前犯了错,她被列入禁止出宫的宫女名单,加上她跟林景州交恶,想出宫恐怕更难了。 但这次不只是出宫,还是南下,帝王出巡都是大事,随行妃嫔,宫奴,护卫,浩浩荡荡怎么也得几百人。 那她…… 是不是就能借机金蝉脱壳? 不用熬到二十五岁,就能离开皇宫! 这一世,她对皇宫是彻底厌恶了,加上林景州的背叛,她连二十五都等不下去了,这或许是她离自由最近的一次机会了。 如果要趁机离开,那她就要提前计划好,首先不能背上宫奴出逃,那她会一辈子被通缉,还有就是…… 萧蜀雪! 她绝不让萧蜀雪重新登上后位,不然她对不起自己前世受的苦,也对不起瑶妃当年对她的好! 门口传来动静,看到萧蜀雪进来,她急忙起身,走了过去,“娘娘。” “芸惜,听说陛下叫你去问话?” “是,陛下想知道那夜到底怎么回事,禁药是怎么回事,奴婢老老实实交代是静竹为了财从宫外弄回来的,没有提及娘娘一句话。” 萧蜀雪一脸笑容,“你做事妥帖,本宫对你放心得很,今日当着她们的面罚你,也是逼不得已,腿疼吗?” “不疼。” “跟本宫来。” 她跟着萧蜀雪来到寝殿,芍药奉命从柜子里拿出一袋金子,看了主子的眼神,不太情愿地拿过去交给芸惜,“主子赏你的。” 芸惜看到钱,一脸激动,跪下行礼,“奴婢谢娘娘赏赐!” “下去吧。” 她起身,离开寝殿,芍药盯着她的背影,咬了下嘴唇。 坐在榻上抱着儿子的萧蜀雪把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芸惜比你还小两岁多,但办事确实比你机灵,本宫赏她,你心里不舒服吗?” 芍药低头,回道:“奴婢不敢。” “本宫再怎么赏她,但心腹只有你一个,她就是个出力办事的,很多本宫,你不便出面做的事,由她做,不脏了本宫和你的手,岂不是正好?” 芍药这才笑了笑,“主子英明。” 萧蜀雪动了一下手,芍药立刻上前接过二皇子。 “小皇子亲近的人,除了本宫和奶娘,可就是你了,本宫把自己的命根子都交给你照顾,你说本宫更亲厚谁?” 芍药一脸激动,“奴婢知错,奴婢以后再也不乱想了。” 萧蜀雪摸了下耳环,唇角笑容不散,“抱小皇子去休息吧,本宫乏了,想歇一会。” “是。” 等芍药抱着小皇子离开,萧蜀雪脸上的笑容敛去,芍药这个丫头,忠心是忠心,但心思太单纯了,想法都摆在脸上,办大事根本指望不上。 今日太后提了一件事,年后南巡之事,前世南巡,她就去了,留了容妃在宫里,大皇子的毒也是那时候下的。 但这一世,绿萤没了,静竹也没有了,想临时找个人用,她又担心对方忠心,中途反水。 但大皇子没了,发疯的李婉儿会跟容妃拼命,两人同归于尽,后宫就剩下她一个妃子了,这件事是她当继后的契机。 明年秀女大选之前,她必须当上继后,不然下次选出的虞美人,宁雪儿,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也要进宫了。 贵妃,周无霜。 只要想起这个女人,她就恨不得让爹爹将人在宫外除了,可又觉得前世的宿敌还没受尽折磨就死了,未免太便宜她了。 她要坐在后位上,看着周无霜被她折磨,跪在她脚边当一只狗! 一想到这个画面,她就觉得无比痛快! 所以,大皇子必须在南巡过程中死了,跟她不能扯上一丁点关系! 那这个害死大皇子的人选…… 就只有一个,芸惜。 “阿嚏!” 芸惜揉了揉鼻子,她一回到房间,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袋子,里面是三块金子,还有几块碎银子,至少也有百两之多。 激动了一会,又难免唏嘘。 都怪她眼瞎看错了人,如果不是周崇给的那箱金子被林景州拿去换前程了,她用得着为这百两银子而欣喜吗? 到时候逃离了忻州,她是不能回家,她也不想回家,那她一个弱女子,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银子一定越多越好,既然逃出皇宫里,这一辈子,她绝不让自己再吃苦! 她得在南巡之前存够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银钱。 不能只等着萧蜀雪赏她,她得主动出击! “赚钱的法子……赚钱的法子……” 芸惜站在房间里挪步。 半晌,她突然停下来,“有了!” 第117章 给她送钱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早朝结束,林景州低头整理大臣递上来的奏折,分类,摆好,交给小太监送回奉天宫。 大内总管孙权走进的时候,林景州恰好忙完。 小太监端着奏折,路过孙权恭敬地行了礼。 孙权看着林景州,“林公公辛苦了,今日排班出来了,下朝后,你就不用跟着陛下了,休息休息。” 林景州整理了一下衣袖,看向孙权,连虚礼都没行,淡淡一笑,“多谢总管。” 他走出御书房,从孙权身边走过,后者还让了一下路。 堂堂大内总管正三品的官,却要向一个御书房的执笔太监行礼,这若是被旁人看到了怕是惊掉下巴,但这就是现实。 林景州才十四,虽然身材修长,已如同大人一般高,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让他当大内总管,前朝怕是要有异议了。 林德下台后,夏赫南就再也不相信宫里的老太监了,但林景州又太小,最后还是林景州亲自举荐了孙权。 说是太监总管,其实不如说是他手里的提线木偶。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林景州目光平静,心底如一潭死水。 曾经,他若休沐,心一定是开心的,因为他的心有想去的地方,如今,他依旧有想去的地方,却再也没有迎接他的笑容。 从东三坊路过,看到一道宫门里,热闹哄哄,他本想直接走过,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你这信得一两银子!” 芸惜? 他扭过头,看向门里。 脚下不自觉地踏进宫门。 院子里,芸惜坐在一个桌子前,桌上放着一叠纸,还有笔墨。 “为什么?他们写信只要一钱,我就得一两?你也太黑了!” 她撑着下巴,笑道:“邹公公,你可是太后宫里的人,那月俸还有赏银,都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一两银子,对你可不算贵哦!再说了,说了一封信两百字以内,是一钱银子,结果你看!” 她举起信纸,洋洋洒洒两页多,“这少说也有千字了。” “杂家不要你写了!” 芸惜也不着急,依旧笑脸相迎,“据奴婢所知,内府曹公公可以代写书信,但一封信可是一两银子起步。奴婢位卑言轻,也许过几天,上面发话,就不让写了,到时候邹公公可要去找曹公公了。” 邹公公纠结了片刻,丢下一两银子,拿着信走了。 芸惜收起银子,重新拿起笔,“来来来,下一个!” 代写书信,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赚钱办法,宫里的奴才有上千个,识字的奴才不多,能写的又要少一半,大多数都在太后,陛下身边当差,根本不会帮奴才写家信。 即便有一半的宫奴都是被家人卖了的,但大家依旧想着念着那个贫穷又狠心的家。 她不只写信,她还跟方圆合作,之前提醒过方圆不要倒卖东西出宫,对方倒是听劝,结果方圆刚停手没多久,林德就倒台了,一下子牵连出很多太监,方圆算是躲过一劫。 因为这件事,方圆现在简直把她当救命恩人! 她这边代写书信,方圆那边再想办法把信寄出去,她就能两边都收钱,这样子几个月,应该也能存不少银子。 林景州站在角落,看了她一会,怕周围有舒妃的眼线,就离开了。 回到奉天宫,想到她在那里因为几钱银子跟人争辩,有些心疼。 她在为二十五岁存钱出宫吗? 她大概不知道萧蜀雪已经彻底断了她出宫的机会。 宫女若是在宫里干得好,是有机会升为女官的,女官是终生制,她已经在预备女官的名额里了。 萧蜀雪是直接跟太后求的,若是经过内府,他还能暗中操作,太后发话了,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他也想过全都告诉她,可说了又能怎么样? 以她的性格,她一定会护他,会跟他一起对付萧蜀雪。 可他并无万全把握! 前世,她死在舒妃的算计下,这一世他真的怕了,怕重来一次! “林公公,你怎么了?” 他看向来人,“陈彦,帮我做件事。” “好。” …… 芸惜代写完最后一封信,正要收摊走人,就有一人走向她,她抬头,随即有些诧异地敛了下眉:“陈公公?” “姑娘认识我?” 她下意识摇头,前世林景州跟陈彦斗得很凶,陈彦始终落于下风,就来投靠萧蜀雪,结果被林景州算计得直接去守了皇陵。 “不认识我?” 她犹豫了片刻,回道:“奴婢之前在御膳房见过公公,只知道是陈公公,其他不清楚。” 陈公公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姑娘可会抄书?” 见他递过来一本佛经,她点了下头。 “亲人受病痛折磨,我想为亲人祈福,姑娘能帮杂家抄一本,五百两奉上。” 纵是她,也被这个数额惊到了,“五百两?” “是。” 怎么会有个太监用五百两雇她抄佛经? 但陈彦跟林景州是敌对,想必不可能是林景州授意的,难道人傻钱多? 陈彦问:“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之前为先皇后抄过佛经,也为太后寿诞抄过佛经,我可以抄。” 她接过佛经,“陈公公什么时候要?” “尽快就好——”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很浅的咳嗽声,陈彦立刻改了口,“其实也不着急。” 他把三张银票放到桌上,“这是三百两定钱,姑娘抄完,再付余下二百。” “好!” 芸惜一把抓过银票,不管对方什么心思,送到面前的钱,岂有退回的道理,她淡淡一笑,“奴婢一定尽快为公公办好这件事!” 陈彦点了点头。 芸惜拿着佛经离开。 她前脚刚走,林景州就从一个小门走了出来,目光专注地望着她的背影。 前世的她爱荣华,今世的她爱富贵。 前世他爬到能帮她的时候,已经晚了;今世,到底还是幸运的。 陈彦走过来,“五百两买一本手抄佛经,便是佛观的大师手抄一本,也不过百两,你倒是舍得下钱!” 林景州表情淡淡,“走吧。” “你将她送入刑司,害她差点死了,如今又想法子给她送钱,是想弥补?” 他扭头看向陈彦,眼皮微抬,“陈公公话太多了。” 陈彦耸耸肩,“是林公公话太少了,如今咱俩搭,我若不多点话,日子岂不太无聊了些。” 他停下脚步,“无聊吗?” “嗯。” “去演武场。” 陈彦愣了一瞬,忙露出痛苦表情,“不要啊,杂家只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太监,打不过林公公的。” 第118章 螳螂捕蝉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回到福阳宫。 芍药已经等着她了,比起以往看到她都是一脸嫉妒,此刻的芍药,一脸居高临下的笑容,“娘娘要见你。” “是。” 她跟着芍药来到寝宫,外殿有秦久安守着,里面只有萧蜀雪一人。 把所有宫人都屏退了,她垂眸笑了下,要是她没猜错的话,该是那件事了。 让她接替静竹的差事,谋害大皇子! 这一世,她作为旁观者,其实发现了很多上辈子不曾想通的事。 比如瑶妃的自杀。 比如大皇子的病逝。 从来不是无缘故的,只是幕后之人藏得很深罢了。 瑶妃自杀一事,萧蜀雪教唆贴身宫女绿萤和李婉儿打配合,禁药是绿萤给李婉儿的,这些事怎么调查,最后都像太后说的那样,没有实证,便不得定罪! 前世,萧蜀雪就是这样,让自己的双手,一直保持干净。 可一桩桩,一件件的糟心事,哪个没有她当背后的推手? 大皇子前世突然病逝,那时候萧蜀雪还跟陛下在外南巡,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扯上她,即便她是最有动机的。 但这次不一样,她会让萧蜀雪,再无狡辩的机会! 谋杀皇子,罪不容诛! 这是她逃离皇宫前,送萧蜀雪也是前世的自己,最后一份礼物! “奴婢叩见娘娘。” 萧蜀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芸惜,你也休息了几日了,本宫现在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奴婢一定不负所望。” 萧蜀雪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本宫要你……”她一字一句地道:“除掉大皇子!” 芸惜故意露出震惊的表情。 “听说你想出宫,本宫可以保证事成之后,你若还想出宫,本宫就让你出宫,并且由本宫的母家,保你一世荣华,甚至可以让亲戚认你为干女儿,将你纳入族谱,你随本宫姓萧,日后就是萧氏贵女!再与婚配,就不是跟一个低贱的太监对食,到时候,上门求亲的可就是王孙贵州了。” 芸惜纠结地搅动手指。 暗中想的却是,这一世,萧蜀雪给的好处,竟比前世还要好,看来她也知道,明年秀女大选,她的劲敌‘贵妃’就要出场了。 前世这时候,她是后宫独宠,但这一世,陛下厌弃了她,她应该更加迫切要登上那个位置,不然新宠入宫,未来的局势真就不好说了。 “好好考虑。” 萧蜀雪也不着急,一边吃燕窝,一边等着她的答复。 “奴婢愿意。” 萧蜀雪莞尔一笑,她给的条件,她相信没人能拒绝! 至于最后,能不能兑现,那就看她有没有这个命了。 她打开手边一个罐子,从里面拿出一瓶药,“这是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每七日交给喂大皇子的乳娘一颗,只要大皇子能吃够半年,必死无疑,如今他已经吃了三个月了。” 芸惜起身走到萧蜀雪跟前,接过毒药。 “芸惜,别让本宫失望啊。” “奴婢不会的。” “出去吧,秦久安会告诉你,如何联系那个乳娘。” “是。” 她走到外殿,秦久安朝她笑了笑,“随杂家来。” 两人走出主殿,福阳宫虽然没有漂亮的景致,但胜在位置极好,不管是去陛下的奉天宫,还是去后宫各处都是极方便的。 两人来到一处长廊下,秦久安开口:“大皇子身边有三个奶娘,按照后宫奶皇子皇女的习惯,三个奶娘何时喂奶,不到最后一个时辰,都是不知道的,防的就是有人下毒。静竹买通的那个奶娘叫王志,比你要高,人很白胖,脸上有个痣,每日从内府到风华宫,要路过凤霞门,你要在那里等着,时间不定,所以你需要耐心等到她给她毒药。” “这药能毒到皇子,那奶娘呢?” 秦久安看了她一眼,“这事不用你管,奶娘的毒会有人给她解。” “是。” “芸惜,这件事若是被发现,那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她点了下头,“奴婢一定会慎之又慎。” 秦久安又转了个话锋,“若是办好了,日后,杂家还要仰仗你在主子跟前美言了。” 她但笑不语。 …… 第二日,芸惜就拿着佛经,在凤霞门边的花园里找一处隐蔽的地方一边抄佛经,一边等着奶娘路过。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一个女人走过,对了一下面部特征,确定是王志,她收起东西,走出花园,作势路过不小心撞到对方。 她压低声音,“王志?” 王志点了下头,她把东西塞到王志手里,然后起身,“对不起,撞到你了。” 两人朝两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她走出很远后,才靠在一个墙角,抱着怀里的书,深呼吸了一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能不能当那个黄雀,就看舒妃这个螳螂能不能成功了。 这药看着跟舒妃给她的一样,其实已经是施嬷嬷改进过的毒药。 舒妃现在就交给她这一个任务,其他事也不需要她做,她偷得浮生半日闲,索性找了处僻静的地方继续抄书。 傍晚,她才回福阳宫复命。 “奴婢已经将毒药交给王志了,但她有没有让大皇子吃下,奴婢不敢肯定。” 萧蜀雪笑着开口:“这件事,秦久安会去验证,无需你担心。” 芸惜见她起身散步,忙走上前,殷切地扶住她。 “下去吧。” 是。 她放开萧蜀雪的时候,手故意碰到萧蜀雪的手,退出寝殿后,她回到住处第一件事,便是洗手。 尤其是指甲盖里,用胰子洗了好几遍。 陈彦让她抄的佛经,她用了三天时间抄完,交给陈彦的时候,对方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收了起来,然后把剩下二百两交给了她。 “陈公公不检查一下吗?” “没事。姑娘还有时间抄书吗?” 芸惜这下不得不生起警惕之心,“陈公公还要抄什么?” 陈彦随手递给她一本,“价格照旧。” 芸惜:“……” 纵然她在宫里一宫待了十几年,便是给人送钱,也没有这样送的,而且陈彦为何给她送钱?前世今生,两人都没有任何交集,难道陈彦想从她这里套取一些林景州的事? 陈彦被芸惜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腹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二人的眼神,真让人难受。 “好,我接了。” 不管陈彦是为什么给她送钱,送到眼前的钱,她肯定要收的。 第119章 你想伺候孤吗?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每个月初一和十五,后宫妃嫔都要带着皇子公主去泰康宫给太后请安。 芸惜也是第一次看到了被她下药谋害的大皇子,大皇子比二皇子大了几个月,却没有二皇子长得壮,一直哭闹,怎么哄都哄不好。 容妃若真想拿大皇子争后位,她就该更加重视大皇子,而不是把人抢到自己名下了,却又不好好养。 反观二皇子,被萧蜀雪养得白白胖胖不说,看到谁都笑,逗得太后频频发笑。 容妃见大皇子给自己丢脸,脸色难看得很,还好她有两个公主,不至于太丢人。 云兰穿得很低调,抱着公主,一直站在角落,如果不是公主叫了一声,太后都没看到她,瞧见她,就想起了她怀里的小公主跟自己同一个月生日,顿时稀罕不已,“云嫔,把公主抱来给本宫瞧瞧。” “是。” 云兰抱着公主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襁褓给太后看。 芸惜看着她,心中倍感安慰,云兰听她的保持低调,这样就很好,让这些人争去吧,云兰能独善其身就好。 “这小家伙,睡得真香哟。” 小家伙睁开眼睛,葡萄似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太后越看越喜欢,伸手就要抱,二皇子突然哭了起来,吓得小公主一激灵,也跟着哭起来。 一时间,所有皇子公主都哭了起来,殿内一下子乱成一片。 李嬷嬷在一边提醒,“太后,怕是殿上的人太多了些,小皇子和小公主都吓着了。” “对,你们都退下。” 芸惜跟在众多宫人中间,退出了殿。 她直接离开了泰康宫,只要确定萧蜀雪跟大皇子曾经有机会接触,就够了。 走在宫道上,她仰头望着已经不那么晒人的太阳。 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真慢,距离南巡,还有四个月。 “咳!” 她扭过头,就看到林景州站在一处假山边,见对方也看着她,她平静地开口:“林公公有何吩咐?” “过来。” 她本想拒绝,却见他身后露出一双绣了金线的脚底,在宫里能在脚底绣金线的…… 她走了过去,福身行了个礼,“公公有何吩咐?” “给陛下揉揉腿。” 他让开路,假山角落,靠坐着夏赫南,他用一本书遮着脸,似乎睡着了。 “是。” 芸惜走过去,因为夏赫南坐在假山上,她并不好找地方跪,索性找了个地方蹲着,伸出手开始揉腿。 她的按摩技法其实挺好的,尤其是前世曾找人专门学过,当时梦想着有一天,能这样伺候陛下。 如今想想,真没出息,那么拼命就为了伺候这个男人吗? 可他除了是皇帝之外,到底有什么好的? “呃……” 夏赫南醒了,他伸手拿起遮挡在脸上的书,看到跟前的宫女,他眼底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芸惜?” “是奴婢。” “孤记得你识字?” 没想到夏赫南会跟她闲聊,她愣了一瞬,才回道:“是,小时候哥哥上过学堂,回家后教过奴婢一点,后来入了宫,跟了……在雪阁也学了不少。” “她是个才女,你能得她调教,是你的福气。” “是。” 其他她一直搞不懂一件事,对于赵语梦,夏赫南到底是什么态度? 若说他不爱赵语梦怎么会废她名号,逐出妃陵,还降罪她娘家,若说他不爱赵语梦,怎么会人已经死了这么久,还时时怀念,甚至用云兰当替代品? “按得不错,比孤宫里专门按摩的太监还要好,专门学过?” “跟浣衣坊的主事姑姑学的,程姑姑家里是医药世家,奴婢只学了点皮毛。” “嗯。” 夏赫南缓缓坐起来。 见夏赫南坐起来了,她就要起身退下,刚一起身,却因为蹲太久了,身体发麻,直接摔到了对方身上。 林景州眼眸一边,身体瞬间绷紧。 芸惜第一时间弹开,直接跪在草丛里,吓得脸色惨白,“奴,奴婢该死,请陛下恕罪。奴婢蹲太久了,腿麻了,绝不没有以下犯上的意思。”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人抬起了。 夏赫南凑近她,脸上没有一丝怒气,反而带着笑,“孤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如此惊慌失措。” 站在一丈开外的林景州放在衣袖的手攥紧,他背对着两人,可他的耳力,让他连陛下抬手带动衣服窸窣响动的声音都听得到。 “陛,陛下……” “芸惜,你想伺候孤吗?” 芸惜浑身僵住,全身血液尽数流到脚底板。 她不愿意! 她要出宫,曾受过独宠的人,如何能接受玩物般的宠爱? 曾体验过自由的人,要怎么说服自己蹲在这个大牢笼里? 可她不敢轻易拒绝,天威难测,她想活命。 夏赫南看到了她眼底的慌张,笑了,放开她,“小林。” 林景州迟钝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才转身,“陛下。” “回宫。” “是。” 夏赫南前脚离开,林景州回头看了她一眼,才跟了上去。 等周围只剩下芸惜一人了,她才跌坐在地上,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夏赫南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死’一个宫女跟‘死’一个后妃可不一样,她的计划不能乱,她绝不能让陛下对她起了哪怕一丁点的兴趣! 爬起来,她踉跄地往外跑。 林景州跟着夏赫南回到奉天宫,夏赫南躺在榻上,揉着眉心,“小林。” “奴才在。” “母后逼孤立继后,你觉得孤该如何做?” “陛下对继后已经有人选,又不能不敬太后,也许可以先立一个好控制的继后,日后也好腾位置。” 夏赫南眼神放空:“好控制的?” “母家势力弱,又无子嗣,废后,只需陛下一句话。” “罢了,此事哪有那么简单,即便好控制的继后,也不是说废就能废的!下去吧,孤乏了,有事别来烦孤。” “奴才遵旨。” 他走出宫殿。 来到特地给他腾出来的一间办公的房子,这里是他为夏赫南处理一些不能放在明面的事的地方。 太监吴用走了进来,“爷,这是调查六部侍郎的密信。” 他接过密信,缓缓打开,几行看下来,他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大夏已经好多年没打过仗了,可年年军费都在涨,原来是涨到兵部侍郎腰包里了。” “爷,要怎么做?” “既然军费这么充足,那就去扩充北疆疆域吧。” 等吴用离开后,他放下密信,余光落在自己手心,他摊开手掌,才发现手心有几道月牙的血痕。 那是他生生抓出来的。 很痛,任何接近芸惜的人都会让他心底的恶魔要冲出牢笼,可他已经没资格去生气了! 他已经借助顾锦绣留给他的势力,暗暗培养自己的势力。 两辈子了。 他好像只适合在这阴诡地狱搅弄风云。 第120章 年三十晚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这个冬天,是芸惜过得最漫长的一季。 身边没有好友陪伴,也没有喜欢的人相守。 她仿佛一个旁观皇宫繁华的孤魂野鬼,后宫人的悲欢离合,跟她没有丝毫关系。 大年夜里。 萧蜀雪盛装打扮,芸惜跟芍药伺候她梳妆打扮。 “主子美极了。” “今夜守岁,你们也不必拘着礼,芍药,给大家的压岁钱,都发了吗?” 芍药笑着回道:“回主子,都发了。” 戴好披风,萧蜀雪走到奶娘跟前,伸手摸了下儿子的手,“太热了,别给二皇子穿太厚,仔细外面一激,冷热调和不好,再伤了身子。” “是。” 恭送萧蜀雪离开福阳宫后,芸惜先去洗了手,冰冷的水冲过指腹,刺骨的寒意,从指尖直接传到心脏。 冷得她浑身一激灵。 洗完手,她转身就要回房。 正殿院子里有不少宫人在热闹地过年守岁,她才十五,虚岁十六,就已经不喜欢凑这种热闹了。 越是这样热闹的节日,她越觉得孤单,那种谁也不想理会,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一觉睡过去。 过完年,就该准备着南巡了。 “芸惜,大家约着想去御花园放花灯许愿,一起去吧!” 御花园有一处偏僻的湖,位置不好,宫里的主子祈福都不会去那里,久而久之就成了宫女太监祈愿的地方。 写一个新年祝福,放在花灯上。 大家心里都知道,花灯是流不出皇宫的,也只是想要个希望罢了。 “我没什么愿望。” 出宫,报仇。 任何一个,都不是能诉诸于口的愿望。 “走嘛,你会写字,大家还盼着你能帮我们写一下祝福呢!” 芸惜就这样被拉走了。 七八个宫女簇拥着她往御花园走,头顶是绚丽的烟花,她们仰头看去,惊叹道:“真好看!” 她仰头看去,烟花的确绚丽。 来到放花灯的地方,就看到湖里里已经有几盏花灯了,“来,我们也放!” 大家在湖边准备好东西,芸惜拿出纸和笔,“来吧,你们要求什么?” 几个人凑上去,七嘴八舌地提自己的愿望。 “芸惜,我想给我娘求平安。” “芸惜,我最近犯太岁,我想来年顺遂点。” “我还有两年就能出宫了,我想求到时候能嫁个好男人!” 求姻缘的一开口,就被大家揶揄,“小紫姐姐思春了!” “小紫姐姐,内府钟公公可是对你很殷勤呢,你不考虑找他当对食吗?” “去去去,你们别干扰芸惜,我才不跟太监对食,我要找个男人嫁了!” 芸惜听着几人开玩笑,心中其实蛮开心的,大家是这个皇宫里最不起眼的奴才,生死都不由自己,即便如此卑微,却也有积极向上的心,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梦想。 “写好了。” 她把写好的纸条递给大家。 看着大家跪在湖边诚信祈祷,最后把纸条放到花灯里,然后放到湖面。 芸惜坐在石头上,手里拿着毛笔,撑着下巴,静静看着湖里的花灯。 那一盏一盏的小船,承载着梦想和希望。 比天上的烟花还要美。 “芸惜,我这里还有一盏花灯,给你,你也许个愿吧。” 一个宫女把花灯递给她。 她笑着婉拒,“不用了,你多许个愿吧!” “不行,人不太贪心,老天爷看着呢,许愿许多了,就不灵了,你来吧!” “是啊,芸惜,你可是我们中间年纪最小,姐姐们都许愿了,怎么能少了你呢?” 三个宫女走过来,催促她,“快写一个!” 芸惜拗不过大家,想了一会,在纸上写了八个字:昨日之日,再不复来。 她没有赵语梦那样的才华,也没有林景州那样的聪慧,没办法出口成诗。 如果愿望真的可以成真,她只希望,昨日之日,再不复来! 放完花灯,大家相携离开。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她们看到凉亭里有人,待走近了,看清里面的人,大家急忙跪下。 “奴婢叩见陛下。” 林景州回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芸惜身上,须臾才挪开,他走近陛下,“陛下头疼得厉害,想是喝了酒,又受了凉所致,要不要寻人来按按头?” 夏赫南开口:“嗯。” 林景州看向众人,“你们谁能为陛下缓解头痛?” “芸惜,芸惜手法极好,伺候舒妃娘娘的时候,就曾被娘娘夸过。” 芸惜诧异地看向身侧之人,苦笑,她需要她夸吗? “芸惜?”夏赫南缓缓睁开眼睛,“孤记得她,让她来。” “是。” 林景州走下台阶,来到芸惜跟前,“今日是你的大幸,去伺候陛下吧。” 芸惜咬牙。 这人脑子有毛病,已经不是第一次想把她送到夏赫南身边了他就不怕她真受宠了,当了主子,第一个就对付他吗? 他挪开视线,彷佛没看到她的愤怒似的,“还不快去。” 她故意用手抓了一下毛笔尖,染了一手黑墨,然后起身走到亭子里,故意把手伸到陛下眼前。 “且慢,你的手……” 她低头一看,忙跪下请罪,“奴婢该死,奴婢刚才跟姐妹们去湖边祈愿,将手弄脏了,奴婢没发现。” 夏赫南皱眉,他是帝王,什么都是最好的,怎么可能让一个双手脏污的宫女碰他的身体。 “下去吧。” “奴婢遵旨。” 她快步走下亭子,和林景州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把手里的墨擦到了他衣角上。 陛下身边的太监,可是要非常注重仪表的。 算是她小小报复了! 她跟几个宫女离开御花园,看了一眼手上的墨汁,停下脚步,“你们先回去吧,我到湖边洗一下手。” 墨汁若是干了,就难洗了。 “好。” 她跟大家分散,走向湖边。 天上时不时还有烟花,她走到湖边,坐在石头上,随手舀起湖水洗手。 湖水刺骨,冻得她手发抖。 另一边。 夏赫南揉揉眉心,站起来,刚要下台阶,余光瞥到林景州的衣服,“小林,你衣服脏了。” 林景州低头一看,就看到一片墨迹。 “你是孤的贴身太监,时刻都要保持体面,不必跟着孤了,去处理一下,然后去勾了各府请安的折子,再送回去。” “奴才遵旨。” 林景州目送陛下离开,然后往外奉天宫走。 走出御花园,刚要穿过一个假山,就和洗完手的芸惜遇到了,她正低头朝双手哈着气。 两人中间隔着三四步的距离。 他提了一下衣摆,“你弄的?” 她轻笑一声,“林公公有证据吗?” “幼稚。” “不及公公。” 她挺起胸膛,抬脚朝他的方向走去,她要回福阳宫,他身后的道路,是必经之路。 她对他始终问心无愧,自然不必避着他。 就在两人要擦肩而过的时候,远处突然有男女的脚步声,“这里不会有别人吧?” 芸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景州捂住嘴,拉到了假山背后。 她瞪他! “嘘。” 第121章 一起看活春宫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假山外,一男一女抱在一起,“我答应过,要陪你一起过年,如今也算兑现诺言了。” “油嘴滑舌,你可知道我与你在这里私会,被发现了,我们就完了。” 这声音…… 芸惜眼神震惊,红绸! 烟花时不时在天上绽放,照亮了拥抱的两人,男人低声道:“等你出宫,我娶你为妻。” “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好想你,红绸……” “唔……别,这里危险……” 芸惜跟林景州就这样看着两人亲热,她脸颊一红,想着非礼勿视,就要挪开视线,结果一转头,就靠在了林景州肩上。 她这才突然发现,她和林景州此刻的姿势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被他单手楼在怀里,嘴巴也被他捂着,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有茶香,还有墨香。 她愤怒地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开。 林景州眼底划过一抹窘迫,他连忙松开手。 得了自由,芸惜立刻侧身转向另一边,耳边是不远处两人亲热的声音,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林景州也是一脸尴尬,活了两辈子,他是太监,又是从小入宫,他能把别人的生死富贵玩弄于股掌之间,却对情事一窍不通。 不远处的两人亲得难分难舍,还发出让人羞红脸的声音。 这边的两人,却因为未经过人事,定在原地,呼吸都不敢大口。 芸惜听得浑身不自在,耳根红透了,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还罢了,身边还有个林景州,这算什么? 她跟林景州一起在这里看真人春宫吗? 眼看两人开始抽腰带,她吓得倒吸一口气,绝不能放任如此! 她刚往前走一步,就被林景州抓住胳膊,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你干什么?” “我可没兴趣在这里看活春宫!” “你可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不知道,天那么黑,只能隐约看出男人是御林军,宫里御林军多着呢。 “御林军三队队长吴衡,他家可不简单,你以为你撞破这件事,他会放过你?” 芸惜震惊得张大嘴巴。 吴衡? 这怎么可能?! 她记得前世,萧蜀雪成为继后,吴衡就升了御林军副统领,她跟着萧蜀雪之后,偶然之间才得知吴衡是的恩师是萧蜀雪的舅舅,吴衡是萧蜀雪的人。 他现在却跟容妃的贴身宫女私会! 是真心喜欢,还是萧蜀雪的一步棋? 林景州眼底同样震惊不已,吴衡入宫,他就知道是萧蜀雪的棋,但他一直没想到吴衡第一步要做什么,没想到,竟然是要对付容妃的心腹! 不过,无心插柳,撞破了此事,他倒是知道如何应对了。 萧蜀雪的这一步棋,他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红绸抱住吴衡,小声要求:“你发誓,你绝不负我?” “我吴衡,绝不辜负红绸,如有违誓——” “别,我信你。”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才离开。 芸惜见两人终于走了,就要离开,却被林景州按住肩膀,“等他们走远了,再走。” “放手!” 他没说话,默默松开了手。 芸惜双手抱在胸前,冷哼一声,“吴衡竟然是这种人,之前被他救了,我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呢!” 身边的人幽幽地提醒:“看人不能只看外表。” 她扭头看向林景州,阴阳怪气地开口:“这件事,林公公教过我了。” 林景州被她一句话堵得无法反驳,只能叹了口气,“今夜之事,你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别给自己找麻烦。” “我要做什么,林公公管不了。” 她从假山后走出,往福阳宫的方向走去。 林景州急了,大步追上去,拉住她,“别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芸惜气得脸上的肉都在微微发颤,她攥紧拳头,“林公公真是好冷静啊,但我做不到,红绸帮过我,我自然要回报她!” “你告诉她什么?吴衡是骗她的?芸惜,别妇人之仁,你说了,她不一定会感激你!如果她有自知之明,就该知道吴衡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是她太天真了!” “呵呵,林公公的意思红绸被骗是她活该?因为她不自量力,以为吴衡是真心喜欢她的?有一天她因此送了性命,也不过是一条贱命,不值一提,是吗?” 她于他而言,也是如此,是吗? 林景州皱了下眉,他……不是这个意思。 “吴衡现在还是陛下的人,你以为你一个宫女,能动摇一个世家出来的御林军队长吗?” 她突然笑了,“林公公怎么知道我动不了?” 眼前的芸惜,好像一下子变得无比陌生,林景州不确定地问:“你想要干什么?” “与你无关。” 芸惜转身离开。 林景州眼神复杂,他真的怕她跟红绸说了这件事,让萧蜀雪不得不变另一种法子对容妃出手。 眼见,对方越走越远,他追上去,“你想要钱吗?” 她停下脚步,扭头诧异地看向他。 林景州开口:“听说你最近在很努力地赚钱。“ 她抿唇,没说话。 “我可以让你赚很多钱,但你得保证不掺和这件事。” “为什么不想让我掺和这件事?” 林景州看着她,“我要利用吴衡和红绸的关系,斩断舒妃埋在宫里的势力,你别破坏我的机会,我就让你赚很多钱。” 芸惜沉默了片刻,“你怎么让我赚钱?” 林景州走到她跟前,“过两天告诉你,但我可以保证,你一天就能赚一万金。” “成交!” 她顿了一下,又皱了皱眉,“我怎么相信你不是在骗我?” “我没必要骗你。” 她嗤笑一声:“证明给我看,你在我这里,早就一点信用都没了。” 林景州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全部交给她,“如果三天内我不能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些钱就归你,你想说出去就可以说出去。” 她面无表情地接过几张银票,数了一下,随即眼皮抽了一下,三千两?! 这人在宫里,随身就揣着几千两银票? 林景州问:“可以吗?” “哦。” 她揣起银票,转过离开。 她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她不是无私奉献的人,她刚才生气的主要原因,还是林景州的冷漠,她感觉对方说的不是红绸,是她! 是曾经傻傻地想跟他好的自己! 深呼吸一口,既然他想收买她,那她就看看他到底能用多少钱堵住她的嘴! 三千两,足以让她出宫后,买个不错的宅子! 未来的美好生活,又多了一份保证。 林景州一直跟在她后面,以不易被察觉的距离,护着她回福阳宫。 看着她拿着那些钱,他多想告诉她,不用那么辛苦地存钱,那箱金子,他给她留着呢。 上交给陛下的金银珠宝是他从林德那里拿的,那个箱子里的钱,是他们共同的梦,是他和她曾努力走向彼此的见证,他怎么舍得交给别人。 第122章 坐马车出宫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刚过年,又连着下大雪,整个皇宫都被大雪覆盖,格外冷。 七天一次的送毒结束,芸惜撑着伞往回走,天空下着鹅毛大雪,周围静得彷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人似的。 她张口哈了一口气,立刻在空气中变成肉眼可见的白雾。 “真冷啊。” 刚走到福阳宫门口,就被芍药拦住了,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三人都抱着汤婆子,和一身寒风的芸惜比,悠闲自在不少。 “芸惜,陛下要重修狮子园,每个宫里都要出人去帮忙,咱们福阳宫就你去吧。” 芍药穿得衣服越来越好了,跟普通宫女的差距越来越大,她的行事作风跟以前比,也变了很多。 芸惜搓了搓手,“是娘娘的意思吗?” 芍药站在台阶上,俯视着她,“我是福阳宫的大宫女,我有权调动福阳宫内所有的奴才,包括你。” 停顿了一下,她继续说:“芸惜,主子看重你,但你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你的命是主子从刑司救出来的,你来福阳宫,不是更换门庭,而是保命投靠。还不快去,迟了,可是大罪!” 芸惜眼眸含笑,恭敬地行了个礼,“芍药姐姐说的是,奴婢去就是了。” 她撑着伞转身。 也不是没办法应付应付芍药的刁难,但她偏不。 她且看着,萧蜀雪要找她时,芍药要如何应对? 结果,没有踏入福阳宫的门,转身朝狮子园走去。 大雪纷飞,宫人刚请扫的宫道又铺了一层雪,脚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音。 她准备去浣衣坊待一会,这一世,她有意无意结交了不少人,为的就是无论如何也能有点退路。 长长的宫道上,只有芸惜一人在走。 这样的大雪天,连扫雪的宫人都不会出来。 还没北三坊,她就冻得瑟瑟发抖,有点后悔以这种手段离间那对主仆的关系了。 走出内宫,路面的雪肉眼可见的厚,内宫是主子们日常活动的地方,宫人打扫起来也用心,外宫都是奴才走,自然就偷懒了。 一脚踩下去,雪几乎漫过她小腿。 艰难地走了一段路,鞋袜都湿了,冻得她控制不住哆嗦。 一处宫门口,她靠着门,低头给双手哈气。 远远看到一抹身影,她太冷了,脸颊冻得通红,视线好像也不好了。 那是谁啊? 待那人走近了,她才看清楚,是林景州,他没有撑伞,穿着蓝色的太监服,但外面披着一件披风,披风上都是雪,让他几乎和雪地相融,配上漆黑的眸,有几分冷漠。 他真的长得好看,脸颊瘦削却会给人刻薄的感觉,皮肤很白,却不会显得女气,身形修长,即便和陛下站在一起,也只会让人觉得少年气,而不是奴气。 明明是个太监,身上的书卷气和冷清气质却没有消失。 是老天嫉妒它创造的这个人吗?才会以这种方式,毁了他。 他走过来,接过她的伞,见她的脸,手,都是不正常的冻红,拧了下眉,“这个方向,你想去哪里?” “林,林公公来此……做什么?” 太冷了,冻得她说话都结巴了。 “找你。” 她疑惑。 林景州解释:“各宫派了奴才重修狮子园,只剩下福阳宫的人没来。” 她扯着冻僵的脸,露出一抹笑,“是来抓苦力的?” “你的自保能力呢?进了福阳宫,就全丢了?” 她盯着他。 他摘下手套,想握她的手,刚伸出一点,又停住了,手握了握紧,然后把手套口拉开,“把手伸进来。” 她拒绝,“无功不受禄,公公的手套,奴婢怕里面有暗刺。” 他丢开伞,顿时雪花罩着两人,他一手握住她的手,冰到让他都有受不了的肌肤温度,让他动作一顿,然后温柔了些,另一只手把手套给她套上,又摘下披风,给她披上。 从头到尾,她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漠然地盯着雪面。 完事,林景州低头拿起伞,抖了抖上面的雪,才重新撑起来,遮过她头顶的雪,淡淡地开口:“走吧。” 她抬眸看向他,“去哪里?” “你要的交代,今日给你,我能让你赚钱,你别耽误我的事,成交?” 她点头,“成交。” 他转身,撑着伞在前面走。 芸惜跟在他身后,大雪纷飞,她披着一件他的披风,说不上多暖和,可总算不冷了,双手戴着还有温度的毛毡手套。 浑身萦绕的都是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她已经不敢去思考林景州的行为了。 他的好,是真的。 他的狠,也不是假的。 过度思考,只会让她痛苦,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离开皇宫! 林景州也没带她重新走向狮子园的方向。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来到一辆马车前,两个太监候在跟前候着。 林景州开口:“上车。” 芸惜疑惑:“去哪里?” “出宫。” 她惊住了,她是犯事的宫女,按照祖宗规矩,从今以后没有陛下的恩准,她是不能出宫的,就是萧蜀雪都不能让她出宫,林景州想带她出去? 林景州把板凳放到地上,“先上车。” 芸惜走过去,踩着板凳,林景州帮她摘掉披风,刚一掀开马车的帘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让她有一瞬间的呆愣。 外面看着很普通的马车,里面却别有洞天。 一盆烧得旺盛的碳火,旁边是一个铺着被褥的平榻,甚至还有一个小桌。 “把鞋脱了,去坐着。” 身后,林景州提醒。 她也是真的冻坏了,此番如此温暖的场地,她一刻也不想浪费,脱了鞋和袜,她赤脚踩在被褥上,温暖柔软的感觉让她浑身舒畅。 坐在距离碳火最近的地方,看到有被子,她想也不想直接拉过来盖在身上,温暖的感觉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林景州跟着进来了,他把披风叠好,放在出口的位置,然后坐在平榻的角落,“出发!” 外面的太监应声,拿着鞭子赶车。 车子动了,芸惜才想起这还是在宫里,林景州这样带她出宫,就不怕被人发现后降罪吗? “我能出宫吗?宫门口肯定有搜查的人,林公公要怎么把我带出去?” 林景州一边挑火盆,一边开口:“你自己当然是不行。但我能带你出去。” 她问:“滥用职权?” “嗯。” “如果被查出来,公公可会把此事推给我,说受我胁迫?” 林公公沉默了片刻,抬眸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思路,若真被抓了,我会这样做的。” “阴险卑鄙!” “多谢夸奖。” 芸惜:“……” 林景州没再看她,目光落在她的鞋子上,他伸手拿起鞋子,指腹摸到鞋面湿冷,拿起一块布,仔细擦掉鞋子边上的泥土,然后把清理好的鞋子放到距离碳火最近的地方。 而她的袜子,他则是铺展好,也放着烤火。 芸惜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莫名就红了耳根。 鞋袜,是女子私密之物,通常不会让丈夫以外的男子碰触。 林景州一边擦手,一边开口:“你曾帮过我,即便你我现在形同陌路,若你相求,我也会帮你的。比如,帮你处理掉福阳宫欺负你的人!” “没有。”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跟林景州把福阳宫欺负过她的人挨个点一遍名字,等有机会,就一一报复回去。 但现在,跟他说这些,该有多可笑! 欺负她最深的人就在眼前! “你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芸惜感到烦躁,忍不住驳了一句,“帮我处理掉欺负我的人?林公公准备怎么处理掉自己?” 第123章 地下交易坊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擦手动作一顿,手里的布落在地上。 “林公公既然说了我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就该知道你我不可能共存了!” 芸惜看到对方不再说话,表情也是说不出来的古怪,她心里很是痛快,自找的!活该! 接下来出宫的路上,芸惜都是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 林景州则是沉默地盯着碳火,手里拿着一根铁签子,时刻确保碳火不旺也不灭。 到宫门口,他举出陛下的令牌,御林军立刻放行。 芸惜不动声色地盯着他手里的令牌,能让御林军不检查马车,那个牌子一定很重要。 “你想要这个?” 林景州举了举手里的牌子。 她冷笑一声,“没兴趣。” 她傲气地闭上了眼睛,所以没看到林景州表情僵住的模样,他手慢慢放下,把牌子丢到腿上,一张俊秀的脸庞,划过一丝不知所措,最后失落地低着头。 马车驶出皇宫。 外面渐渐有了人声,叫卖声,不过比芸惜之前出宫要清冷不少。 这个马车没有小窗,她无法看向外面,但听着那些人叫卖,她依旧心痒难耐,忍不住问:“林公公要带我去哪里?” “先换衣服,你我这样,不便出现在人前。” 提到换衣服,芸惜就想起了那个宅子,听说已经充公了,赏给某个朝臣了。 她原本起伏的心境,瞬间冰冷一片,眼眸也从刚才的激动,变成了一汪幽潭。 林景州察觉到了芸惜的改变,她好像一瞬间变得安静了起来,可原因,他想不到。 马车停在一间店铺门口。 林景州先下车,然后伸出手要扶她,她直接无视,扶着马车边,跳下马车,从他身边走过,走上台阶,冷漠地问:“林公公的哑谜到底还要我猜多久?” 林景州收回手,走向她,从她身边走过,往里走,“快了。” 他们面前是一个卖点心的铺子,芸惜跟着他走上二楼,来到一间房门口,林景州推开门,“进去换衣服,然后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她走进房间,身后的门被缓缓关上。 房间很大,她却没有到处观赏的心情,走到床边,看到床上放着一套女子穿的冬衣。 冬衣是云锦面料,她眼眸怔了一瞬,心底不觉兴奋和感动,只有抑制不住的烦躁。 她深呼吸一口,她不能因为这个跟林景州争辩,那只会代表,她仍没放下。 换好了衣服,她打开房门。 林景州比她快,一身白色锦衣,腰间系着蓝色腰带,坠着一个碧玉佩环。 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当真会以为是哪个世家的公子。 他拿着两件披风走过来,把一件递给她,“走吧。” 两人戴上披风,从后门,换了另一辆马车。 这次马车穿行在闹市区,芸惜透过小窗看到外面的百姓,也穿着冬衣,在雪地里忙着各自的事。 马车停在一个庄子前,下车前,林景州拿出了两个面具,把其中一个递给她,“戴上。” 她见他戴上,没说什么,只要覆在面上,然后拉着两根线往脑后,结果绳子在脑后半天绑不住。 “我来。” 他凑近她,双手伸向她脑后,拉住两根绳子,认真地打结,扑面而来的气息,让芸惜浑身不自在,她想躲,可这种状似亲密搂抱的姿势,她无处可逃。 “好了。” 他放开她,声音有一丝哑,他慌乱地下车。 芸惜没发现他的异样,她跟着下车。 门口站着守卫和一个管家。 林景州递出一个请帖。 管家看了一眼请帖,立刻笑脸相迎,“贵客请。” 两人被迎进庄子里,芸惜还是一脑袋疑惑,她看了林景州一眼,对方似有察觉,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别急。” 他怎么知道她急了? 两人跟着管家走进一扇门,里面的布置是芸惜从未见过的,中间有个舞台,周围有很多坐台,相隔都不近,且都用屏风隔开了。 她们被带到一处坐台,然后带路的人放下一个册子就走了。 待两人坐下,林景州才缓缓开口:“现在可以告诉你了,这里是大夏王朝的地下交易坊。” 芸惜一脸震惊。 地下交易坊?她连听都没听过! “一般人都不会知道这个地方,因为进这里的门槛是一万金,大多数人,一辈子可能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林景州一边解释,一边端起桌上的酒壶给两人斟酒,从酒壶里倒出的酒偏红色,还有一股果香味。 “在这里可以拍卖任何东西,金银珠宝,情报,武功秘籍,世间至毒,或者任何别人愿意出价买的东西。” 她不敢置信,世间竟然有这种地方! “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林景州目光从她身上挪开,转向台上,“为什么不能有?这样的地方,不是很好吗?只要你有钱,就能买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因为有了明码标价,就会有人拼命把东西带回来,带回来后,觉得价格不合理,还可以在这里竞价。只要你开得起价格,这里就能满足你一切愿望。” “一切愿望?怎么可能?如果有人想当皇帝呢?” 林景州眼眸一凛,目光灼灼地盯着芸惜。 芸惜从未见过他这种表情,被吓了一跳。 他幽幽地提醒:“在宫里待了这么久,怎么还这般口无遮拦?” 她懊恼地抿了下唇,她当然知道祸从口这件事,她一直都很谨慎,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说出口了。 林景州换了个话题,“还记得周崇给你下的蛊毒吗?” “记得。” “我也给那个人下了一样的蛊毒,不过我还加了一味药,所以那个毒会更加猛烈。周崇现在正想尽办法要救那个人,而能救那个人的药,就是我们今天要拍卖的东西,不管拍出多少钱,都归你,如何?”林景州看着她,笑着问。 芸惜抓住他胳膊,“你……给那个人下毒?你什么时候给她下毒的?” 林景州悠闲地端起一杯酒,递给她,“是果酒,尝尝?” “回答我!” 第124章 拍卖开始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总是做很多事,从不跟她商量! 她不需要他再为她做什么,既然已经不是同路人,又何必再做一些,会引她误会的事? 她盯着他,一言不发。 林景州慢慢放下酒杯,挪开了视线,看向远处,他眼眸幽深。 什么时候下的毒? 是她的蛊毒彻底解了之后,他跟着施嬷嬷学了一个月的武功,他本来就跟着御林军首领王石学过扎实的基本功,因为陛下身边的太监,若是没点拳脚功夫,日后跟着陛下出宫,多有不便。 这些基本功,虽然不至于让他立刻成为武林高手,却让他学其他功夫很快。 再者,河间幕府幕倾城…… 这样的医毒天才,在她身边,他怎么能不稍加利用学习? 他本就是学习的天才,施嬷嬷稍加提点,加上他勤学看书,不说成为一代名医,但也差不多了。 他在芸惜生日那夜,找到了那些抓他们的‘灾民’,也找到了顾锦绣他们。 他用那些灾民,试了他学习一个月的成功。 看着趴在地上求饶的男男女女,他当时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的丑态,一直到他们痛苦挣扎而死。 原来力量足够悬殊后,杀人真的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然后,他找到了顾锦绣他们。 给顾锦绣下了同样的毒。 只不过,他在毒里面加了一味药,周崇一时半会找不出那味药,而顾锦绣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然后,他借着云来阁的名义,把那味药传到了周崇耳朵里。 今天恰好就是顾锦绣毒发的日子。 “我们现在是合作的身份,既然林公公不能坦诚相告,那芸惜告辞。” 她起身,就要两步,就看到远处一男一女被迎了过来,她下意识低了下头,不想让自己在这种地方暴露。 随即又想起自己戴了面具,想是无碍的,又抬起了头。 男女衣着简单,不像她和林景州这般奢华。 但芸惜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顾锦绣和周崇! 在宫里待了十几年,宫女永远都是低头走路的,主子和贵人的脸是不能直视的,所以慢慢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直觉,只要宫里年岁大一些,稍聪明一些的宫女,嬷嬷,都是能根据主子的仪态,步伐,猜出这是谁。 顾锦绣,先皇后,她的步态,并不难认。 她扭头,看向林景州,后者笑了笑,起身走向她,两人站在一起,顾锦绣和周崇就这样从两人身边走过,只隔了一面巨大的屏风。 她压低声音,“你!” “嘘。”他靠近他耳边,“今天是那个人毒发的日子,想不想看看他曾喂你的毒药,如今毒发在他最心爱的人身上,是什么样子?” 她拧眉,“不想!” 他脸上的得意微敛,疑惑地问:“你不恨了?” “恨,但我要自己报复,林公公这样做算什么?”她对上他的眼眸,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眼底的嘲讽,“想以此事,向我求和?” 林景州是这样想的,他不想跟她一直这样对抗下去,他去年决绝地斩断两人的关系,是他想保护她,可他不想跟她永远老死不相往来。 他想让两人重新回到当初。 “如果我是有苦衷的,跟你解释——” “不可能。”她先一步打断他。 林景州表情怔住。 “不管你有什么苦衷,现在的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就像,如果你家人现在来寻你,告诉你当初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可能原谅他们吗?” 提到家人,林景州突然放开了他,眼底的不安瞬间冷冽起来。 芸惜笑了笑,“看吧,你也不可能原谅他们,正如我不可能原谅你一样。所以即便当初是有什么苦衷,也千万别告诉我了,我不想再被你影响心情了。” 说完这些狠话,芸惜是很痛快,可心底隐隐泛起的苦涩。 可她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在南巡路上逃离,不想再动摇了。 远处,突然传来女子痛苦的呻吟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奇怪氛围。 “我们的事,后面再说。” 林景州拉着她,往外走。 两人来到顾锦绣和周崇的坐台边,从屏风的缝隙看进去,顾锦绣蜷缩在榻上,周崇正在给她下针,“再忍一会,查不清你体内额外的那味药是什么,我无法给你解毒。” “好痛……呕……”一口鲜血吐出,顾锦绣身体抽搐,浑身被冷汗浸湿,她痛苦得脖颈青筋暴起。 周崇满眼悔恨,眼眶发红,“我不会放过那两个恶人的!我们对他们无恶意,他们竟落井下石,这个仇,我一定会为你报的!”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她抬头看向林景州,两个恶人? 林景州看着她,想必是他们了。 芸惜瞪了他一眼,和她有什么干系? 毒是他下的! 林景州唇角弯了一下,目光重回周崇跟顾锦绣身上,看来,这二人还没受够教训啊,还想报复回来?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那就别怪他了。 一阵唢呐声音响起,林景州拉着芸惜回到两人的坐台上。 芸惜气愤地端起桌上的酒杯,直接一饮而尽,“周崇要报仇,你林公公手眼通天,可别连累我!” “放心,连累不到你。” “今日,我跟你出宫,只是因为你要用钱收买我,让我不把红绸跟吴衡的事说出去!” 林景州‘嗯’了一声,目光一直看着台上。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走上台,“各位买家卖家,交易就要开始了,还是提醒一下,出售物的真实性,由月下交易坊负责,但各位在这里买的东西,售后概不负责,可以竞价,但不许反悔。” 第一个出售物是一把外面镶嵌着各种宝石的匕首,芸惜不懂匕首,只觉得还挺好看的。 “这把匕首乃是百年前,武林泰斗临周子浪前辈亲手为他孙女打造,以玄铁铸就刀身,外壳的宝石乃是从各国搜集来的,如今许多宝石都已经是各国国宝,不得随意买卖,这枚匕首百年间一直封于寒潭之下,光亮如新,底价一万两!” 听到底价,芸惜坐直了身体。 一万两,十万钱,她月俸现在是3钱银子。 她干十辈子都出不起底价。 林景州余光瞥到她目光灼灼的神情,心中不解,她喜欢这东西? 第125章 杀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一万一千两!” “一万五千两!” “两万两!” 听到有人出价两万两,芸惜在心中感慨,这就是有钱人吗? 第一个东西卖完之后,男人缓缓走上台来,“接下来是第二件出售物。” 芸惜看到一个女人被绑着四肢,嘴里塞着布,衣服还算完整,能看出是个绝色美女。 女人被关在笼子里,几个大男人把笼子缓缓抬上来。 这是要卖人? “此女乃是东海夜来国公主,底价五万两!” 卖人!五万两!公主! 这三个信息,让芸惜震惊得捂住嘴,“人也要在这里卖吗?” “普通人自然不用在这里,如果这个人身份特殊,那就有很多势力参杂在其中,普通人谁敢卖?” “那样背景的女子也要被卖……” 她以为只有像她这样的穷人家的女儿,才会被爹娘卖掉,原来出生在皇族的女子也会身不由己。 笼子里的女人惊恐地缩在角落,她嘴里塞着布,连求救都做不到。 东海夜来国的公主,她听过夜来国,听说盛产珍珠,先帝在时是大夏王朝的附属国,后来夜来国国内好像打了起来,后来就慢慢打没了。 前世听到夜来国的事时,她还说了一句:“当个亡国公主也比当宫女好!” 那时候她绝对想不到,有一天,她会看到真正的亡国公主。 对方成了一个待沽的商品,而她成了旁观的买家。 “陛下不会管这件事吗?她可是夜来国的公主,私下买卖她,不犯法吗?” 林景州开口:“夜来国已经灭国,如今东海是蓬莱国,蓬莱国向陛下已经递了归顺的国书,陛下会为了一个亡国公主,和一个新的国家交恶吗?” 笼子里的公主被人以十万两银子买下了,芸惜不知道对方最后会落到什么下场,是被卖去娼馆青楼,还是被送去讨好什么权贵。 总归,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她以前觉得当亡国公主好,此刻,好像是老天为了狠狠打她的脸似的。 她虽然没有自由,成日要对人卑躬屈膝,见人就要磕头行礼,可跟对方相比,她至少还有改变这一切的希望! 看着笼子被推下去,她心中难受,“我不喜欢看这样的买卖,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走?” “下一个,就是我们要卖的东西。” 果然,男人再次上台,手里拿着一个小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瓶子,“这是某位卖家选定买家的,定向出售物品,卖家有一个心理价位,买家有三次出价机会,价格可以高,但只要低于一百两,交易便结束,在下受托,将在现场毁掉此物。” 芸惜看向林景州,“你……” 他点了下头,“嘘,看着。” 隔壁的铃铛响起。坐台上,有一个很小的通道,通道一直通到台上,通道里有一个很小的位置,刚好能容纳一个小锦盒,里面可以放买家的报价。 铃铛响了,就说明对方报价了。 林景州开口:“他急了。” 芸惜没说话,顾锦绣的身体本就不好,再中了那个毒,说不定会要命,周崇着急是应该的。 男人拿出锦盒里的纸条,开口:“买家报价,五千金。低了,买家还有两次机会。” 周围有人笑声,还有议论声。 她凑近林景州,“你报多少?” “你猜?” “一万?” 林景州斜眸看向她,两人距离极近,近到彼此的鼻息都能喷洒到对方脸上,芸惜猛地后退。 铃铛再次响起。 男人拿起纸条,“买家报价,两万金。低了,买家还有一次机会,我将当着各位,毁掉此物。” 周崇站起来,厉声道:“我如何确定你手中的东西,正是我要的?” 芸惜歪头想看到对方,结果屏风挡着,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出周崇声音非常着急,一点都不像她认识的周公公。 “月下交易坊,为公子保证,此物正是公子现在要的,当然,您也可以不买,我们绝不强买强卖。” 周崇急得目眦裂开,他扭头看向榻上痛苦不已的顾锦绣,转身走到桌前,拿起笔,写下了最后一个数字。 铃铛响起。 芸惜突然也跟着紧张起来。 “买家报价,四万八千两。价格合适,此物是公子的了。” 芸惜扭头看向林景州,“你……” 林景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悠闲地看她一眼,“他该一开始就报这个数字的,看来他对顾锦绣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要三次。” “你连他有多少钱都查清楚了?” “没错。” 芸惜盯着他,半晌没说话。 林景州朝她笑笑,“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只是震惊林公公这手眼通天的本领,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他放下酒杯,“五万两,买你在福阳宫老老实实当你的宫女,这价格如何?” 她扬起手,“成交!” 想起两人并不是朋友,刚要收回手,林景州伸手在她手上轻拍了一下,“成交。” 他先一步起身,“走吧。” 两人离开的时候,有人送来一个箱子,林景州抱在怀里,直到两人上了马车,他才把箱子交给芸惜,“这是你的了。” 她打开箱子,里面的银票让她眼前一亮。 五万两,有了这些钱,她离开皇宫照样能过好日子! 银票下,有一把漂亮的匕首,竟然是交易坊拍卖的第一样出售物。 “这个东西你买了?!” 林景州刚要开口,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林景州掀开帘子,驾车的人胸口中镖,倒下了。 “啊!!” 芸惜吓得尖叫一声,脸色刷一下白了。 林景州匆忙交代一句“别下车!”就跳下马车,“几位这是做什么?” “我们只求财!看到你们从那里面出来了,把你们身上的东西交出来,就放你们自由!” 林景州眼底划过一抹戾色,“找死!” 外面打了起来。 芸惜抱紧匕首,想起去年过年的时候,她和林景州别灾民抓走了,那夜两人差点冻死了。 这次又是过年时候! 难道她和林景州跟过年犯冲? 帘子被掀开了,她闭上眼睛,握紧匕首就刺了过去。 “喂,要杀人,就不能低着头,不然你怎么知道刺得准不准?” 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林景州一脸淡定地看着她,他脸颊有一滴鲜血,是别人的。 她握着的匕首,对准他心口,但离衣服还有一段距离。 “那,那些人呢?” “杀了。” 林景州没说话,放下帘子,驾起马车,“驾!” 芸惜透过小窗户,看到地上躺着几个人,还有给他们驾车的人,她凑到前面,“车夫呢?你不管了?” 林景州瞥了她一眼,“你这么好心,要不要我放你下去,你去救人?” 她连忙摇头。 她的身份,她的本事,都不足以让她做这件事。 “那些人用的镖上有毒,他没得救了。他既然选择了在月下交易坊做事,拿了一个月高于别人几倍的报酬,就该做好了随时可能送命的心理准备。” “你……你好像变强了?” 他才十五岁,那几个人怎么看都不简单,他竟然一个人把人全杀了。 第126章 寒山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没说话,他驾着马车穿过街巷,来到闹市区。 芸惜怀里抱着箱子,看到外面很多百姓,冒着雪,怀里还抱着香,突然灵光一现,她掀开帘子,开口:“我想去一趟寒山寺,方便吗?” 他回头看向她,眼里满是疑惑,“去那里做什么?” “你贿赂我的这五万两,我总不能带回皇宫吧?” 林景州开口:“我有个更好的地方放你的钱。” “不必,我信不过你。” 林景州:“……” 片刻后,他拿起马鞭,挥鞭驾马在路口调转方向,往寒山寺的方向赶去。 寒山寺。 屹立三百年的古寺,是京城最负盛名的寺庙。 主持方丈悲玄被封为国师,食国禄。 即便皇帝到了这里,也要跟普通百姓一样出入,不得有任何特殊待遇。 这里也是京城香火最鼎盛的寺庙。 来到寒山寺外,她把银票装在身上,看了一眼匕首,最后也装进衣服里。 下车的时候,他伸出手要扶她。 “不必。” 她跳下车,却因为脚下的雪太滑,而摔进他怀里。 自己刚说了不用扶,就装进对方怀里,芸惜有些窘迫。 “小心一点。” 他扶她站好后,松开了手。 芸惜整理一下衣服,抬头恭敬地看向寒山寺的寺门,雪已经停了,寺门也被白雪覆盖,却给人一种庄严肃静的威严感。 从这里到寺庙口,有九十九节台阶,佛家有云:九九归一,便是一个轮回。 她是死后重活一回的人,对这样的地方,总是忍不住敬畏起来。 深呼吸一口,抬脚,一步一步诚心爬台阶。 林景州跟在她身后,冷眼盯着寺庙,眼底只有不屑和恨意。 他不信佛,不信老天,即便他重活了一世! 他本可以有更加光明的前途,他本可以当一个普通的男子,可看看他现在,他重活两次,还是太监! 他心爱的女子,他永远都无法跟她在一起。 这可笑的命运,他终究摆脱不了! 如果老天有眼,为什么要让他过两遍一样的生活? 她在前面,恭敬地上台阶。 他在后面,只想护住她不要摔倒。 他心中无佛,只有一人。 来到寺庙前,芸惜微微喘着气,“林公公,你也拜拜吧,坏事做多了,小心死后不得超生。” 她并不是在咒他,在他背叛她之前,她做好事祈福都带着他一份,当然现在是不可能了。 提醒完,她也不在意林景州有什么反应,她走进殿内,跪在蒲团上,诚心磕头。 我佛慈悲,芸惜知道自己能多活一次已是幸事,不该再行恶事,应该一生为善,可我做不到以怨报德,等我报复完萧蜀雪,便会远离皇宫,到时候定每日诵经祈福。 她诚心磕头了三个头,才缓缓起身。 走到殿外,林景州就站在那里,她忍不住提醒:“来都来了,去拜拜吧。” 林景州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开口:“不必,既然你防着我,那藏钱一事想必也不愿让我知道,那我离开一下,一炷香后,我们寺门口见。” 芸惜痛快答应,“好。” 林景州因为她的不隐藏,心中闷痛一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转身离开,跟上了远处那抹熟悉的背影。 当朝宰相夫人,如此偷偷摸摸,定有蹊跷! 芸惜看着林景州走进人群,她转身朝添香油钱的地方走去。 前世,她不曾有机会出宫,但绿萤陪萧蜀雪来过寒山寺,绿萤跟她说,寒山寺添足够的香油钱,是可以在寺里的厢房小住的,只要她住宿期间,那间厢房便是属于她的,绝不会有其他人敢进去,所以很多达官显贵都会在此存放贵重的物品。 她当时好奇问了一句,“就不怕庙里的和尚进去偷东西?” 绿萤嗤笑她一声,“寒山寺是国寺,庙里的和尚和可不是那些野寺的假和尚!” 她在宫外并没有认识的人,五万两银子带进宫,一旦不小心被人发现了,五万两,她就是十条命,也得没! 排在添香油钱的队伍后面,等轮到她了,她递上一张千两银票,管事的和尚看到数额,表情一惊,随即婉拒,“施主,寒山寺有规定,添香油钱,一次不可过百,请施主收回!” 周围的人也因为她的出手大方,倒吸一口气。 平头百姓,添香油钱,都是几两银子,这还是因为过年期间,此人一出手就是一千两,在场的人有多少是活到这么大,都没见过一千两银票长什么样的! “小女想为家中长辈抄写经文,以作祈福之用,这些香油钱,不只为我佛,也为供养我佛的诸位上师。” 和尚还是为难,芸惜继续说:“佛曰:一施悲和敬,二储不时需,三分营生业,四分生活用,人天行中,当不可分离,上师该更加坦然,不是吗?” “阿弥陀佛,施主好悟性。” 芸惜跟和尚同时扭头,就看到主持方丈走了过来,她急忙恭敬行礼,“小女见过方丈大师。” 周围的百姓也都恭敬地行礼。 悲玄大师朝她慈祥地笑了笑,“施主年纪轻轻就如此有佛缘,实乃幸事。” “方丈大师,小女想为家中长辈抄写经文祈福,想在庙里借住,不知可否?” “我佛大开方便之门,施主又是与佛有缘之人,自然可以。只不过,施主要住多久?” “三个月,最多不超过五个月,几个月后家中长辈过大寿,小女想略表心意,想找个清净能沾染些佛缘的地方抄写。” 悲玄方丈点点头,“当然可以,明静,带施主去厢房。” “是,师傅。” 芸惜向悲玄方丈行了礼,“多谢方丈给小女行方便。” 明静给芸惜引路,两人穿过寺庙正殿,饶了弯弯曲折的小径,来到了厢房,这里有很多厢房,有些上了锁,有些没有锁。 明静带她来到一间没有上锁的厢房门口,取下门口的‘空’字,推开厢房的门。 芸惜先四处打量了一番厢房,有一个书桌,上面配有笔墨纸砚,还有一叠佛经。 明静问:“请问施主有何习惯,明静好提醒师兄弟们,不要惊扰了施主。” “我要借住这里三个月,因我家管教极严,恐怕不能日日住在这里,希望上师为我留好房间,我个人极讨厌别人进入我的房间,今日既然让小女借住此处,希望没有小女的同意,任何人不要进入这个房间,包括各位上师。” 明静将一把锁放在桌上,“这是自然,寒山寺的厢房最重要的特点便是静。厢房会带锁,钥匙只有施主有,施主出门锁上即可,三个月内,不会有人进入这间厢房。” “那就太好了。” 明静离开后,芸惜在厢房里转了一圈,最后把银票和匕首用布裹着,藏在了床架顶部的帷帐角落。 藏好东西后,她研磨,抄写了一张佛经,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然后离开了厢房。 走出门,她锁上厢房,拿着钥匙往外走。 第127章 看戏差点被抓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寒山寺很大,整片山林都是寒山寺的。 大冬日,漫山是雪,美则美矣,却是太冷清了些。 芸惜路过一处林子,清冷的感觉让她心中生寒,加快步伐,结果越走,似乎越偏僻。 走了一会,她感觉自己好像又迷路了,“我记得刚才走过来,是这条路啊……” 想找个和尚问路,都找不到和尚,正愁该如何是好,余光瞥到远处,有人影闪过。 她准备走过去问路,刚走近了些,就看到不是一人,而是两人,而且…… 是一对抱在一起的男女。 老天,这可是寺庙! 她今年是不是犯太岁了,怎么净碰到男女私会?佛门清净之地,便是夫妻,也不该如此轻浮。 芸惜正想过去过去问路,身后突然出现一人抱住她的腰,将她转了一圈,躲到了一棵树后。 她正要尖叫,就被人捂住嘴,对方凑近她,“嘘。” 看到林景州的脸,她气不打一处来,用眼神骂他! 不管他为什么突然身手这么好了,但这样无缘无故吓她,便是混蛋! “嘘。” 他声音压得很低,是在她耳边小声说的。 她也压低声音,“放开,这可是佛门清净地!” 她被他搂在怀里不说,还被他环着腰,这等亲密,简直是对佛祖不敬! 他却示意她看向远处,她冷哼一声,“早看到了,林公公这么快出现,不会一直在偷看那里吧?林公公很喜欢看男女私会?” “你不觉得那个男人很眼熟吗?” 眼熟? 芸惜探出头,又看了一眼,这一看不得了,护城军首领玄青?! 她原以为是哪家世家夫妻,竟然是玄青,不过他不是未婚吗? 前世,陛下曾赐秀女给玄青为妻,玄青为了抗旨,跪在殿外两天两夜,最后被剥夺了护城军首领一职,接任的人跟林景州关系密切,那年,林景州十九岁,已经是能左右朝臣决定的大宦臣了! 他抱住的女人……衣服华贵不说,头发是妇人发髻,这位二品将军,竟然私会有夫之妇? 林景州收回视线,看着芸惜的侧颜,她十五了,民间十五就该出嫁了,在宫里,宫里选秀女,也是要满十五岁。 “那个女人是谁?你知道吗?”她回头看他,和他目光正正接上。 两人同时挪开视线,全都紧张起来。 林景州小声解释:“女的是丞相夫人,这两人曾经青梅竹马,只可惜先帝赐婚将两人分开了,没想到十年后两人竟然会偷偷私会。” “便是私会,也与我们无关,走了!” 她挣扎了一下,要离开。 突然,一枚暗器射了过来,芸惜不会武功,没感觉到,林景州脸色一变,难以躲开,只能抱紧芸惜,一个转身,用肩膀接住了暗器。 “唔!” “你怎么了?” 远处的玄青快步跑来,厉声喝道:“谁?!” 糟糕! 被发现了! 芸惜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玄青是二品将军,要灭他们的口! 林景州突然把她扛了起来,快步跑向雪林。 身后玄青紧追不舍! 芸惜被扛着,腹部卡在林景州肩上,他那么瘦,这样卡着自己,她不只痛,还想吐。 可看到林景州肩上渗出的血,还有后面紧追不舍的玄青,她用衣服按住他伤口,不让血滴到雪地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玄青的身影越来越远。 “够……够了,先停下来……呕……” 林景州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停在一棵树干下,他放下芸惜,然后靠着一棵树干,大口喘气。 芸惜扶着树干,干呕好几口,才开口:“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 “无碍。” 她提高声调,“那可是暗器!” 林景州气息微乱,“你曾给我吃下解百毒的药,毒伤不了我,至于暗器,也不能在这里拔出来,不如让它先待在我肩膀上。” “他可是将军,为何追不上你?” “他不敢追太远,丞相夫人还在那里呢,他也怕我们是调虎离山,不然就凭我是不可能躲开他的追击!” 休息了一会,林景州走到她跟前,刚伸手,她就连连后退两步,“做什么?” “带你下山。” “不必,我自己能走。” 林景州看向她,“雪很厚,你确定?” “芸惜看了一眼,雪已经埋过她膝盖,扭头看了一眼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不知道。但,你要自己走下山,我们就来不及回宫了。” 他再次走向她,芸惜摇头,“你扛得我都快吐了,我比你还大一岁,我不信我走——”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景州抱了起来,“刚才保命要紧,扛着你跑得快。”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北风呼啸,她冻得抓了抓披风,跟上次两人冬日被抓相比,这次两人穿得还算厚,但再厚,这大雪天,若冻久了,照样会死! 更别说,她现在理应在宫里的狮子园劳作,出现在宫外的寒山寺,按理说已经是大罪了! 想到林景州不看好戏,就不会闹这一处,她忍不住抱怨:“你刚才是不是真的一直在暗中偷看他们?” “是。“ “那你也看到一直在找路?” 林景州挑眉看了她一眼,“你在找路?我以为你在欣赏寒山寺的寺庙结构。” 芸惜:“……” 这个该死的太监,气死她了! “朝臣和朝臣的妻子私会,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干嘛要在那里盯着人家看,你若是揭穿了这件事,丞相第一个饶不了你!” 任谁也不能接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尤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一品丞相! “我不必拆穿此事,但我可以用这件事,让护城军首领和丞相双双欠我一个人情。” 他一路爬到现在,用的最多的就是借力打力。 他年岁小,手上势力弱,想扳倒在宫里已经培植势力几十年的林德,借的就是皇帝的猜忌心和被林德打压的朝臣势力。 四两拨千斤,用的是一个巧劲儿,而不是硬碰硬。 前世,他十八岁的时候,才扳倒了丞相和护城军,今天这件事,似乎可以让这件事提前了。 第128章 做了个梦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感觉到林景州的呼吸变快了,他脸冻得通红,嘴唇却越来越白。 想到他肩上还有伤,她轻轻拍了下他胳膊,“放我下来吧,你受伤了。” “我的伤口暂时不流血了,放开你,扯动伤口,只会更加严重!” 她抿了下唇,“我没让你救我!” 芸惜一抬头眸就能看到他的下巴和侧脸。 这个人长得真好看,如果不是太监,便是平民之子,他也一定是姑娘争相嫁的如意郎君吧? 也许更有甚者,一些只看脸的蠢姑娘,都不会在意他是个太监。 不知道走了多久,远远看到下山的人,芸惜激动地搂着他脖颈,“林景州,人!人!” 林景州虚弱一笑,“看到了,看来这是下山的路。不过是另一条下山的路。” 抱着芸惜从山林走到山路上,他放下她,还嵌在肩膀里的暗器,痛得他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 芸惜告诉自己,别管他! 两人现在连朋友都不是。 可……可是…… “我先扶你去医馆吧!” 她伸手扶住了他胳膊。 林景州扭头看了她一眼,“多谢。” 还好山下没多远的地方就有医馆,芸惜看到医馆,激动地就要扶林景州过去,却被他拦住了,“别去。” “怎么了?” 他拉住她手腕,“小心玄青的在医馆堵人,我们先回去。” 他走到一边租马车的地方,“我兄妹二人,想租马车回城。” “好嘞。” 待二人上了马车,林景州终于扛不住,倒在了马车里。 “喂,林——”想到外面还有驾车的人,她只能压低声音,“阿景?你怎么样?” 林景州额头都是冷汗,嘴唇发白。 芸惜想揭开他的披风看看伤口,刚伸出手,就被林景州握住了,“别,先别……” “好。” 她只能看着他痛苦得眉头紧皱,呼吸急促,想收回手,对方却握得更紧了。 林景州昏迷中做了个梦。 梦里,他是前世的他。 他二十岁生辰,陛下特地给他办了生日宴。 百官都送上了贺礼。 前世,他十八岁受封,是大夏王朝第一个受封官衔的太监,在宫外更有三进三出的府邸。 生辰这日,他不必当值。 早早出宫回了府。 回到府邸,下人扶他从马车上下来,“爷,小心。” “她呢?” “夫人今日买了个铺子,但心情……似乎不大好……” 他挥了挥手,从一马车的礼物中,挑了几个精致的,亲自捧在怀里,走向后宅。 半路上,有人前来报告:“老祖,户部那些人还不肯开口,陛下要三日内得到答复……” “既然他们是硬骨头不肯开口,那便从他们子女下手,抓到他们跟前,替他们受刑!” “是。” 解决了公事,他来到卧室外,听到芸惜怒斥奴婢,“滚出去,我不需要你们伺候!” “是。” 几个婢女退出房间,看到林景州,又忙跪下请安,“爷。” “下去吧。” 他抱着几个锦盒走进房间,芸惜穿着云锦衣衫,金钗,玉簪,珍珠挂饰,一身华贵不可方物。 但,此刻正一脸愠怒地坐在床边。 林景州拿着锦盒走到她跟前,“陛下赏的,这几样东西,想着你可能喜欢。” “你好臭,离我远些!” 他眼底划过一抹受伤,抿唇走到桌前,放下锦盒,“我先去洗漱。” 说完,就转身出门,去了隔壁房间。 等他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回来,就看到芸惜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串红玉珠手链放在手心,满眼喜欢。 “这是红玉,十分难得,大夏国,就这一件。” 芸惜忍不住问:“宫里的娘娘也没有?” “没有。” 芸惜嘴角的笑容更灿烂,直接戴在手上,“太监,你瞧我这手,戴这红玉珠,是不是很漂亮?” 他眼眸暗了一瞬,随即又挂起了淡淡的笑容,“好看!” “你这个虚伪自私的太监!” 芸惜拿下手链,狠狠砸向他,“我不要嫁给太监,你便是宫里最有权势的太监又如何?他们都嘲笑我嫁给了一个只会干腌臜事的太监,你根本连男人都不算……” 林景州心中怒气,他冲过去一把抓住芸惜的胳膊,“谁说的?我杀了他!” “这是事实,你能杀尽天下人吗?林景州,你为什么要喜欢我,你的喜欢让我恶心!”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狠狠扎进他心里。 “就算你恶心我,我也不会让你离开的!” 他把她按在床上,红着眼睛开口:“芸惜,你是我林景州的女人,从陛下赐婚那日开始,你这一生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那你碰我啊?我是你的女人?可你能碰我吗?林景州,你让我恶心!” 你让我恶心! 你让我恶心! “不……芸惜……不是这样的……” 芸惜拍拍林景州的脸,见他满头大汗,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她只能低头靠近她,“林景州,我们到了,快醒醒!” 林景州突然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脸。 芸惜松了一口气,总算醒了。 下一瞬,他突然勾住她的脖颈,压向她,吻住了她。 他不想当太监,他也想当正常男人,他正在努力修复自己的身体,可连施嬷嬷都说微乎其微。 难道太监就不能爱人? 除了孩子,其他的,他一定能满足她! 他抵开她的唇,长驱直入,探入她口中…… 芸惜瞪大眼睛,浑身僵住。 “小姐,小公子——” 驾车的人揭开帘子,随即红着脸放下了。 芸惜用力推开林景州,她慌乱地所在角落,大脑嗡嗡作响。 林景州缓缓睁开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 唇间的奇怪触感,让他看向了不远处的芸惜,对方背对着她,他沙哑开口:“我怎么了?” “到了,下车!” 芸惜背对着他,揭开帘子,先一步跳下车。 林景州忍着肩膀的痛,也跟着下了车,赶车的马夫目光在两人中间流走半天,目光诡异。 林景州察觉到了,看了一眼芸惜红肿的唇,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 “喂!” 芸惜突然呵斥了一句,“我扭伤了腿,还不跟我去医馆瞧瞧!” 说完,就先一步走进了医馆。 第129章 善变的男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神情变了变,现下心绪十分奇妙。 在原地愣了片刻,才抬脚跟进医馆。 芸惜戴着披风,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舍弟肩膀受了外伤,还请大夫找一处僻静之地。” “好的,请问令弟在哪里?” 林景州走进来,芸惜就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三人走到里堂,大夫让林景州在榻上坐下,“请摘下披风。” 林景州伸手就要脱披风,刚一动手,就牵引到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别动。” 芸惜上前,伸手帮他解带子,林景州盯着她的唇。 脱掉披风后,肩膀上的一大片血迹,骇然出现在她和大夫眼前,还有一枚暗器插在肉里。 她心中一惊,伤得竟然这么重? 大夫简单检查了一番,开口:“公子的伤口没有毒,还好。老朽现在要想办法把暗器从伤口里拿出来,但老朽并不擅长处理外伤,这里没有麻沸散,公子要是还能忍,最好是去更大的医馆。” 林景州虚弱开口:“不必,大夫请取便是。” “那……请脱了衣服。” 大夫转身,开始准备东西。 芸惜默默不语,伸手帮他解衣服,脱掉上衣,露出肩膀,伤口更是可怖,黑色的暗器,大半都入了肉里,伤口狰狞。 林景州开口:“我没事,不用担心。” “我知道,我没担心你。” 她扭头看向大夫,但余光总是不自觉瞥到他的伤口,如果他不护着她,此刻受伤的就是她。 既然要无情,为何不无情到底! “小姑娘,扶着你弟弟,我要把暗器拿出来了,没有用麻沸散,会很疼的。” 林景州开口:“不必,来吧。” 说完,他拿过一块布咬住。 芸惜站在一边,想帮忙,又不知该如何做。 大夫看了两人一眼,不再耽误时间,一手扶着他肩膀,一只手拿着镊子夹住暗器,用力往出拽。 林景州痛得额头暴起青筋,浑身颤抖,他死咬着布,闷吭。 芸惜上前扶住他,把他的头抱进怀里,“大夫,痛快点!” “好!” 大夫继续往外拽。 林景州靠着芸惜的腰,脸痛得发红,他攥着拳头,指甲陷入肉里,浑身渗出冷汗。 暗器被丢到碗里,大夫赶紧敷上个止血药。 芸惜看着那么大的伤口,心口也像是被什么死死掐住似的,怀里的人突然一放松,倒在她怀里。 “你弟弟真厉害,这种痛,硬是没喊一声。” 大夫敷好药,就离开了。 芸惜拉起衣服给他披上,低头看着脸色惨白,毫无防备的林景州。 此刻的他,毫无防备,眉头微蹙着,嘴唇泛白,整个人瞧着可怜极了,真的好像两人初见那日。 “……芸惜……” 他皱眉呢喃。 她眼眸微变,抱紧了他,眼底慢慢露出一抹痛心。 “我……错了……” 听到他昏迷中认错,她难受地流下一滴泪,泪珠落在他额头。 “我们终究有缘无分。” …… 林景州昏睡了一个时辰,醒来的时候,他衣服已经穿好了,趴在榻上,芸惜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低头撑着下巴睡觉。 他看了一眼天,渐暗了。 他慢慢起身。 芸惜脑袋往下一坠,猛地抬头,就看到坐起来的林景州,“你醒了?” “我们该回去了。” “嗯。” 因为这一遭,两人回点心铺子换衣服已经是快傍晚了。 坐上回宫的马车。 车轮滚滚踏入宫城,芸惜顿时感觉一股寒意袭来。 她已经从心底里排斥这个皇宫了。 林景州受伤了,他脸色惨白,靠着火盆取暖。 芸惜问:“你的伤瞒得住陛下吗?” 林景州冷漠地开口:“从此刻开始,你并不知道我的伤,不管后面发生什么事,记住,今天你只是奉命到狮子园劳作的宫女。” 芸惜垂眸,“奴婢知道。” 马车停在距离狮子园最近的马场,两人一起下车。 雪已经停了。 林景州带着芸惜走向狮子园。 他走路很慢,芸惜猜想是伤口让他这样的,但也很清楚,她不能问,问了没用不说,也许还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来到狮子园,远远已经有不少人了。 陈彦走了过来,“林公公。” 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了片刻,“两位怎么会走在一起?” 芸惜紧张地想借口,身边的人冷冷开口:“不该问的问题别问。” 陈彦不问了,他看向芸惜,脸上多了一丝笑意,“芸惜姑娘,我托你抄的东西,可别忘了。” 芸惜没想到他竟在林景州面前提起此事,只好照实相告,“快完成了。” “我先回去了。” 林景州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芸惜看着他的背影。 陈彦在一边问:“我能问一句,你赚这么多钱想做什么吗?” “陈公公说笑了,人哪会嫌弃钱多的,存点钱,日后好生活啊。” 林景州听到了她的回答,脚下没停。 她还是想出宫! 但如果她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出宫的时候,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萧蜀雪这一步不得不说,很高明! 可是今天,看到玄青和丞相夫人私会,给了他一个希望。 一个让他更快登上权力顶峰的机会! 如果计划得好,也许今年,他就能爬到前世要十九岁才能爬到的位置,那时候,暗中操作让芸惜出宫,也不是不可能了。 前世,她想入后宫,他不愿,所以暗中阻拦。 这一世,她不想入后宫,可为了她不走上前世的命运,他违背心意为她铺路。 但如果他足够强大呢? 只要强到能跟后宫妃嫔抗衡,能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护住她的性命,那他是不是还可以再试一次,试着把她纳入怀抱? 第130章 继续挑拨离间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目送林景州离开,他披着之前借给她的披风,走在冰雪中。 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但她却很清楚,他的伤有多严重,大夫说如果不好好养,一只手臂都可能废了。 但他们都是奴才,一旦踏入宫门,生死都不由自己,如何能好好休息? “该干活了。” 陈彦在一边提醒,她急忙收回视线,“请陈公公吩咐。” 她在狮子园待了一个多时辰。 陈彦开口:“各位可以回宫了,明日记得早点来,这可是陛下交代的事,莫要耽误了。” 她搓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跟在一群宫女太监身后往后宫走。 刚踏进福阳宫的大门,就有宫女开口:“娘娘说你一回来,就去见她。” “知道了。” 她只好带着一身泥和雪来到主殿,“娘娘。” 萧蜀雪不悦问道:“你一天都去哪了?” “狮子园。” “就在狮子园?那本宫派人去找了你两次,都没找到?本宫说过,你只需要做本宫交代你的事!为何要去狮子园?难不成那里有什么你要见的人?” 她恭敬地开口:“芍药姐姐说奴婢是来福阳宫投靠娘娘保命的,没那么金贵,她是大宫女,有权指使奴婢干活。” 刚走进殿内的芍药脸色一变,快步走过来,跪下道:“娘娘,今日是宫里其他宫女都有差事,内府吩咐了各宫都要派人去狮子园,奴婢见芸惜没事干,就让她去,可也没让她待一天。” 芸惜笑了,“芍药姐姐这话说的,好像那狮子园可以任由奴婢进出似的!林景州与奴婢有恩怨,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奴婢回来?如果不是奴婢现在是娘娘的人,林景州忌惮娘娘,恐怕今日奴婢就要冻死在狮子园了。” 芍药急了,“芸惜,你别信口胡说。” “奴婢不敢胡说,娘娘可以派人去狮子园打听,奴婢今日一天都在狮子园忙碌,林景州连饭都不给奴婢吃,奴婢不知道娘娘找过奴婢。” 萧蜀雪神色复杂地盯着她,芸惜的话,没有疑点。 芸惜继续开口,直接针对芍药,“娘娘还是把奴婢调离福阳宫吧!奴婢在别处照样能为娘娘办事,如果娘娘手下的人先内讧起来,对娘娘不好。” 萧蜀雪表情缓和了一些,她坐直身体,“行了,你们二人都是本宫的心腹,本宫绝不会偏袒任何一个,芍药,今日之事是你错了!” 芍药跪在地上,“奴婢知错。” “芸惜,你先回去休息吧,本宫会教训芍药的。” “是,娘娘。” 她起身,走出主殿。 等殿内只剩萧蜀雪和芍药,萧蜀雪脸上才浮现愠怒,“本宫说过,你是本宫最信任的人,你却因为嫉妒芸惜,处处跟她使绊子,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芍药红着眼睛,“奴婢……” “如果再有下次,本宫就不再顾念你这些年的忠心了,去殿外跪上一个时辰!” “是。” 芍药走出殿外,跪下。 她只是给芸惜派个差事,便要受罚吗? 委屈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她是福阳宫的大宫女,从来没有恃宠而骄,如今只不过是派个差事,娘娘就要罚她…… 芸惜回到房间,先倒热水洗漱了一番,才躺下休息。 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到此刻还无法静下来。 地下交易坊发生的事,寒山寺发生的事。 林景州为她报仇,又为她挡暗器。 如果这时候,她还坚信林景州当时和她决裂是真心的,那她就白活了一世。 前世她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也冒着惹怒贵妃的风险来送她一程。 这一世,那些好,如果都是假的,那他为了她这样一个没多少利用价值的宫女做那么多戏,未免大材小用了! 取血帮她解毒,寒夜里用身体给她取暖,还有很多平日里的细节…… 今日,他又为她挡住了暗器。 这些可都做不了假。 她望着房梁,突然嗤笑一声,“可那又如何?我是这时候才知道这些的吗?” 一翻身,蜷缩起来,低声喃喃。 “别再想了,你不可以再犹豫不决了。” …… 清晨,房间里传来咳嗽声。 芸惜被吵醒,看到隔壁床的芍药病倒了,她没有落井下石,但也没有好心帮忙。 洗漱完毕后,她就去主殿请安。 “今日,老国舅带了鹿肉入宫,太后邀各宫去泰康宫品尝,芍药病了,你代替芍药的位置,照顾二皇子。” 老国舅是太后的亲弟弟,当了一辈子闲散的皇亲国戚。 她走上前,“是,那陛下今日也会去了?” “是啊。” 她顿了一下,笑着开口:“主子,要不要换个发髻?” 萧蜀雪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鹿肉吃多了,陛下今夜一定会召人侍寝,娘娘不如好好打扮一番,让陛下眼前一亮。” 萧蜀雪眼前一亮,看着她笑了,“你倒是个细心的,那就换吧。” 她给萧蜀雪梳了精致的发髻,又给她挑了一身让人眼前一亮的衣服。 一切准备就绪,她们就从福阳宫离开,前往泰康宫。 到了泰康宫,容妃已经先一步到了,打扮也是艳丽无比,不只容妃,其他妃嫔也都把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示出来。 芸惜看到人群中,云嫔穿得很低调,一直低着头。 她跟在萧蜀雪身后,行礼,“参见太后。” “起来吧,把二皇子抱过来,让本宫瞧瞧。” 奶娘抱着二皇子,芸惜护着二皇子,走近太后,她掀开披风,让太后看到睡得香甜的二皇子。 太后伸手摸了下小孩的脸,“国舅来瞧瞧,这小脸胖嘟嘟的。” 老国舅走过来,看了一眼二皇子,笑得合不拢嘴,“真是可爱啊,这睡着的样子,都是让臣想起了陛下小时候,像极了。” 萧蜀雪在一边听着太后跟老国舅夸自己儿子,得意不已。 余光瞥到远处的容妃,笑容更加灿烂。 “容妃姐姐,大皇子呢?妹妹好久没看到大皇子了。” 她一提大皇子,容妃脸色更加难看了。 太后在一边随口回答:“大皇子染了风寒,不便出宫,你照顾二皇子,平日更要小心,这么小的孩子,可不能生病。” “臣妾遵旨。” “坐吧。” 大家坐在殿内陪着太后闲聊,等着陛下下了朝过来。 芸惜一直望着殿外,直至听到一声熟悉的嗓音,“陛下驾到。” 众妃嫔起身。 夏赫南走进殿,“母后。” 芸惜看到林景州跟在陛下身后,在他脸上没看到一丝病态,她放心了些,对方瞥了她一眼,眼神没有任何变化,然后又挪到了太后身上。 “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 老国舅笑着行礼,“老臣参见陛下。” “舅舅快快请起,您一个冬天都没入宫,听说今日带了不少好东西入宫,孤是来蹭母后的光,尝尝您带来的美食。” “哈哈,抬上来!” 几个太监抬着东西上来,竟然是几张上好的白狐狸皮,还有虎皮。 众人凑上来,一脸震惊。 “陛下,太后,这白狐狸皮可不常见,给太后做一件狐狸皮披风正好。陛下,这虎皮,是臣献给您的。” 太后一脸惊叹,“你有心了,这狐狸皮真是好啊。” 夏赫南开口:“舅舅打的这虎皮,比孤珍藏的还要好,多谢舅舅。” “陛下和太后喜欢,臣就满足了。” “听说还有鹿肉?” “是的,臣已经借用太后的小厨房去做了,这大冬日吃点鹿肉,让身体热热的,甚是舒爽。不过臣的吃法,跟宫里可不太一样,臣从御膳房叫了几个御厨来,边做边吃,才是真正的美味。” 没一会,从御膳房调来的齐鸣走了进来,“启禀陛下和太后,鹿肉已经准备好了。” 第131章 给他换药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看到齐鸣,芸惜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在御膳房那段时间,过得非常开心,如今看到老熟人,只觉得欢喜。 “好。” 一行人转到了偏殿一处能看到外面雪景的地方吃鹿肉。 御膳房几个人在旁边靠着鹿肉,肉味弥漫在阁里,芸惜都有点馋了,不过鹿肉珍贵,这些后妃都不一定能吃几块,奴才就更别说了。 御厨烤好一些,立刻切好装盘,送到陛下和太后面前。 吃着吃着,二皇子睡醒了,开始闹。 萧蜀雪看向她,“快把二皇子抱下去喂奶。” “是。” 她跟奶娘走到内殿,让奶奶给皇子喂奶,她守在门口。 林景州突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碟鹿肉,里面只有一片,她惊呆了,这家伙不会拿来给她吃的吧? 这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林景州把碟子递给她,她刚要摇头,就听到他说:“太后赏给乳娘的。” 芸惜:“……” 她脸上讪讪发热,伸手接过,小声回了一句:“知道了。” 端着鹿肉刚要走进殿门,突然被林景州一只胳膊搂住了肩膀,他的手挡在她嘴边,那是一块鹿肉。 她瞪大眼睛。 “张嘴。” 轻快的两个字。 她大脑木愣,本能地听话,轻启唇,把鹿肉含住,小口咬了,吃了。 比她吃过的所有肉都要好吃! 搂着她的人退开了,转身离开。 她站在原地,肉已经下肚,齿颊间还有鹿肉的香味,她还没缓过来,刚才发生的事。 她舔了一下嘴唇,又赶紧用手帕擦了下嘴唇,才端着鹿肉走进内殿。 把鹿肉交给乳母,“太后赏你的,吃吧。” 乳母眼前一亮,接过盘子,狼吞虎咽起来。 吃过鹿肉,主子们进内殿聊天去了,她帮着一起收拾东西。 “芸惜。” 她淡淡一笑,“齐大哥。” “那鹿肉香吧?” “嗯。” 齐鸣凑近她,“老国舅非要让现烤现做,不然我还能偷偷藏一点,给你尝尝味,这次的鹿肉,师傅都说是极品了。” 芸惜心想,她尝过了呢。 就是过程有点……惊人! 齐鸣突然站直身体,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林公公,有什么吩咐吗?” 她转过身,就看到林景州站在两步开外,他怎么走过来没一点声音? “无事。” 林景州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她看向齐鸣,“我也要去伺候舒妃娘娘了,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快步跟上林景州,本想着互不打扰,但对方毕竟替她挡了一个暗器,只好压低声音问:“你肩膀还好吗?” “无碍。” 他表情淡淡,目光望着前方。 芸惜感觉他好像生气了,但又拿不准,毕竟他在陛下身边时,一直是这幅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 远远看到有宫女过来,她立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转身,拐向另一个方向。 林景州盯着她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懊恼。 “林公公。” 几个宫女向他请安。 他直接无视,朝主殿走去。 …… 当晚,陈彦来福阳宫宣旨,陛下今晚来福阳宫。 福阳宫上上下下都兴奋起来。 萧蜀雪直接将自己一对耳环赏赐给了芸惜,“今日是你给本宫梳头的,这个是应得的赏赐。” “多谢娘娘赏赐。” 晚上,夏赫南带着林景州来了。 不管萧蜀雪多恨林景州,她都不能在陛下面前表现出来,等她坐上皇后宝座,再好好对付这个狗奴才! 芍药还病着,晚上守夜就成了芸惜,陛下那边自然是林景州。 伺候两人睡下后,两人退出寝殿。 林景州跟着芸惜来到隔壁房间,这里时刻温着热水,还有主子们可能用到的一切东西都在这里。 她努力忽略同一间房里的另一个人,可越是忽略,对方的存在感就越重。 “水烧开了。” 一只手从她眼前伸过去,提起了壶。 因为站得太近,她刚要避开,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你身上怎么没有药味?” “我要贴身伺候陛下,身上怎么能有药味?” 她皱眉:“你没敷药?” “没有。” “大夫说不敷药,你胳膊会废。” 林景州静静地看着她,“无碍。” 她不知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滋味,盯着他看了须臾,“你在这里候着,我去去就来。” 她跑回房间从包袱里拿过一瓶药,然后又跑回主殿的寝宫边的房间里,她推开房门,小口喘着气。 林景州走过来,“你做什么去了?” 她关上门。 “你去那边坐下。” 林景州疑惑,但还是听话走到榻前坐下。 芸惜走过来,“把衣服脱了。” 林景州抬眸看她:“……” “放心,不会让你身上沾上药味的,但你必须敷药。” 她拿出一瓶药,“这个药是嬷嬷给我的生辰礼物,她说我总受伤,只要外伤,都可以用这个。” “你生辰……” 他那时候,也准备了礼物,可两人的关系,他不敢送,也不能送。 “快点,脱衣服!” 她催促他。 林景州只好听话地脱了上衣,露出赤裸的上身,他很白,很瘦,但又不是竹竿那种手,随着他呼吸,能看出他身上起伏的腱子肉。 他的伤口盖着一张布,已经被血浸透,此刻已经粘在伤口上了。 她眉头紧蹙,,“你这样……伤怎么可能好?” 好好现在是冬日,这要是春日或者夏日,他的肩膀迟早化脓,最后直接坏死了。 “我年轻,它会自己愈合的。” “胡说什么?” 她严厉地开口,捏着布的一角,“我要把这个撕下来,给你上药,这块布粘在伤口上了,撕下来一定很痛。” “我能忍住。” 她轻轻用力了一下,竟没有揭下,听到林景州闷吭一声,她不敢撕了,“很疼?” 他低声提醒:“你直接撕下来。” “不行,会——”她刚要说会连他的肉一起撕下来,就见林景州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拽。 “唔……” 林景州痛得脸上布满冷汗。 芸惜倒吸一口气,“你疯了!” 瘦削的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他肩上的伤口,有鲜血流下,她赶紧拿过纱布去擦血,然后把药粉撒到他伤口上。 林景州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他死死抱住她的腰,整个脸埋在她腰间,大口喘着气。 她拿着药和纱布僵在原地,该伸手推开他的,经过那件事,两人再也不该有亲密的举动。 可,她没办法推开他。 “你对别人狠,你对自己也这么狠?”盯着可怖的伤口,她眼睛微红。 “芸惜,我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不好!” 她想也不想直接打断他,“如果还想让我帮你处理伤口,就闭嘴。” 林景州垂眸,死咬住唇。 芸惜见他听话,开始处理伤口,动作格外小心。 因为不能让他身上有药味,她只能等着药渗入伤口,不让一点药粉碰到他衣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抱着她的人不再抖动了,呼吸慢慢平静下来。 “不疼了,就放开我。” 她故作冷漠地提醒。 “我得处理掉你身上的药味。” 林景州慢慢放开她,他低着头,不让芸惜看到他此刻不太自然的脸。 芸惜先点了香,然后把香炉放到他身边,然后坐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上的药粉。 一炷香后,她用纱布覆盖住伤口,然后帮他穿上衣服。 林景州要自己整理衣服,被她呵斥住:“你那个手臂,能不动就不动,以你现在的身份,想偷懒也不是难事吧?” 他目光幽深地望着她,神情格外乖巧,“嗯。” 芸惜忽略他的脸,帮他穿好衣服。 “好了,现在是冬日,可以三天换一次药。我可以——” “不用了。” 他重新坐在榻上,手掌在香炉上绕了绕,“既然不想再跟我扯上关系,那就离我越远越好。” “我也想,可我芸惜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林公公因为我受伤,我不能不管。” 他抬眸看着她,她看回去。 “而且,吃人的嘴短,林公公今日给我吃的鹿肉,我总要回这个人情。” 他眼底受伤,静静地看着她,问:“真的要撇清一切吗?” 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平静地开口:”是。“ 第132章 南下名单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二月,入春。 夏赫南登基第五年,南巡忻州的计划启动了。 当圣旨传到各宫,几家欢喜几家愁。 太后和容妃守宫,舒妃携皇子随行。 这都是萧蜀雪意料之中的事,她带着儿子离开了皇宫,趁这个机会,芸惜在宫里毒害大皇子,如果芸惜做得够隐蔽,那她会留她在身边,如果露出任何马脚,那就暗中处理掉芸惜!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将会在忻州因为救驾有功,回宫后就被封为继后,在新一届秀女入宫之前,坐稳皇后宝座。 想到这个,萧蜀雪眼里划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 这一世,她一定会坐稳皇后之位,没有任何女人敢跟她抗衡! 就算周无霜,最后也只能是她手里的玩物! “主子,这……” 芍药盯着出行忻州的行程单,看到宫女之列的一个名字,急忙递到主子跟前,“芸惜也要去忻州吗?” 萧蜀雪表情一怔,“怎么可能?” 她夺过行程单,看到福阳宫随行宫女:芍药,香冬,清月,怡丹,秀妍,冰兰。 “主子,在这里。” 御厨组:御厨:齐鸣,沈浪,陈宗德,李正学,赵民生。 宫女:春杏,刘燕,春罗,心柔,元香,芸惜。 “芸惜为何会在御厨组?” 自古以来,皇帝出巡,只要不是微服私访,随行上下必定上百人,随行妃嫔,内府各部都是需要抽调人数,核对出行。 回来后,也是要一一对应人数,一个人都不能少。 所以出行光是准备工作,便要用上半个多月。 “让芸惜过来!” 没一会,芸惜就来了。 “娘娘找奴婢。” 芸惜恭敬地低着头。 萧蜀雪脸色难看地盯着她,“你想随本宫南巡去忻州?” 她一脸茫然,“奴婢不敢,奴婢知道自己在宫里有重要的事要做。” “那这是什么?” 萧蜀雪将行程单丢到她脚边,“竟还是随行御厨组,芸惜,本宫倒是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 她跪下,盯着行程单上自己的名字,一脸震惊,忙不丁摇头,“不,不可能……娘娘交代了奴婢重要的事,奴婢一直等着娘娘离开后就行动的,怎么可能偷偷跟去南巡?” 她一脸不卑不亢地看着萧蜀雪。 萧蜀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秦久安走了进来,“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芍药就把事情解释了一遍,秦久安一愣,随即建议,“要不奴才去内府一趟,让他们把芸惜的名字划掉。” “这名单盖了陛下的印,能说划掉就划掉吗?” 萧蜀雪不知道该不该信芸惜,心中烦闷异常,她总觉得芸惜有问题,但每次又查不出任何问题。 还是那句话,她身边能用的人太少了,这次选秀,她一定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秦久安开口:“那件事若换个人去办……” “不行!本宫要的是万无一失,现在找人,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秦久安不说话了。 “哇哇……呜哇哇……” 二皇子睡醒了,芍药快步跑到屏风后,抱起二皇子哄着。 听到儿子的哭声,萧蜀雪沉默了片刻,朝秦久安招招手,附耳交代了几句。 “是,奴才这就去。” 等秦久安离开后,萧蜀雪接过儿子抱着哄,“去奉天宫!” 往外走了几步,她停下来,“你也随本宫去!” 芸惜起身,应道:“是。” 奉天宫。 她们刚到殿外,林景州就走了出来,他一身单薄,脸色偏白,芸惜暗中观察他,有些担心他的伤。 “奴才参见舒妃娘娘。” “陛下呢?我要见陛下。” 林景州不卑不亢地回道:“陛下正在跟大内总管,内府总管,青龙将军,还有御林军统领在殿内商议出行之事,说了不见后宫的人。” “放肆!本宫是舒妃,你一个太监想阻拦本宫和陛下见面?” 林景州缓缓抬眸,“奴才不敢,是陛下交代的。” 萧蜀雪盯着他,眼底恨意汹涌,这个狗奴才,前世不是他,她也不会被逼到三尺白绫了结了自己。 “跪下。” 她平静地开口。 林景州乖乖跪下。 萧蜀雪并不觉得痛快,可他是陛下的人,不能罚得太过分,只能讥讽道:“听说阉人声音都细,长相也都偏女相,林公公该不会没阉干净吧?” 林景州眼眸划过一抹凛冽,但是被眼皮挡住了。 芸惜放在衣袖下的手攥紧,这样伤人的话从萧蜀雪嘴里说出来,就是林景州也不敢反驳! “孤在跟大臣商量事,吵什么呢?” 夏赫南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瞧见跪在地上的林景州,他有些疑惑地看向萧蜀雪,“孤的太监,得罪爱妃了?” 萧蜀雪立刻换了一张脸,“二皇子今日一直念着陛下,适才睡着了,臣妾就抱着二皇子来向陛下请安。” “请安便请安,小林没有针对你,是孤说的,不让后宫的人来打扰,爱妃莫要怪错人了。” “臣妾不敢。” 她抱着儿子走到陛下跟前,“陛下抱抱二皇子吧。” 夏赫南看到胖嘟嘟的儿子,心情还是很好的,抱着儿子就往殿内走去。 萧蜀雪跟在他后面。 芸惜跟着往里走,从林景州身边走过的时候,她顿了一步,才跟上去。 内殿里,两人坐在榻上,夏赫南逗着怀里的儿子,随口问了一句:“爱妃找孤有什么事吗?” “陛下,臣妾今日看了南巡的名单,发现臣妾宫里的宫女芸惜,被分到了御膳房那边,随行南下。祖宗规矩,后妃随行出宫,不可铺张浪费带太多宫人,臣妾想着内府的人办事怕是毛躁了,才把芸惜加上,特地来请陛下将她从名单上去掉。” 芸惜就恭敬地立在一边,听到萧蜀雪的话语,心中觉得可笑,就这点脑子前世是如何坐上继后之位的? “芸惜……” 她跪下,“奴婢在。” 夏赫南盯着她,呢喃着这个名字,“孤记得你。” “是。” 萧蜀雪见陛下盯着芸惜看,急忙开口打断,“陛下对臣妾好,但臣妾不敢恃宠而骄,能跟陛下南巡,已经是臣妾的幸事,实在不该带太多宫女。” “出行名单,是内府拟定,太后审阅,孤盖的印,人数核定都是内府根据行程和随行人数估量过的,既然是御膳房,自然是御膳房需要她,又不列为你福阳宫的宫女出行,你担心什么?出行名单要加一个人去掉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种小事也值得舒妃亲自来找孤?” “臣妾……” 夏赫南把二皇子还给她,“容妃这两天正跟孤闹别扭,说孤带你去,不带她去,孤还想着爱妃一向不争不抢,给孤省了不少麻烦,如今怎么也拿这些小事来找孤了?” 萧蜀雪脸色变得难看了,抱着儿子,就要跪下。 “回去吧,孤还有很多事要忙。” “臣妾告退。” 第133章 跟施嬷嬷告别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她抱着儿子灰溜溜地走了。 回到福阳宫,萧蜀雪才怒气冲冲地坐在榻上。 芸惜站在门口,心中只想笑萧蜀雪活该! 秦久安回来了,走进内殿。 芸惜伸长脖子,仔细偷听。 “主子,内府和御膳房,奴才都去了一趟,芸惜被选上应该是意外。今年太后寿诞,宫里曾放出一批奴才,其中御膳房有好几个被放出去了,现在御膳房人手短缺,又要顾及宫里,还要随行南巡,宫女根本不够用,他们才会把芸惜选上,她毕竟在御膳房待了那么久。” 萧蜀雪还是不相信,“只是因为这样?” “是的。娘娘现在要想的是,一旦芸惜也被带出了宫了,那边的事是否要换人去做?” “让她进来。” “是。” 秦久安走出来,看了芸惜一眼,“娘娘叫你。” 她跟着秦久安走进内殿,“娘娘。” 萧蜀雪用手撑着下巴,“如今,你也要随本宫南下了,那大皇子那边的事,你要如何做?” “奴婢……奴婢刚才听到陛下提到容妃娘娘也想南下,奴婢以为,娘娘何不大方劝陛下也带容妃娘娘南下?” “混账!本宫为何要帮容妃?” 芸惜解释道:“奴婢拙见,若说的不对,请娘娘宽恕。” “你说。” “让容妃同行,利大于弊。第一,容妃待在宫里,娘娘南下,后宫就无人能压制容妃,再过大半年就是新的选秀了,若是容妃趁着娘娘南下,在宫中扶植自己的势力,娘娘回来就晚了。” “第二,南下忻州,路上多有意外,容妃娇生惯养,正好可以让陛下对比娘娘跟容妃,发现娘娘的好。” “第三——” 萧蜀雪笑了,“还有第三?” “如今容妃因为不能南下跟陛下闹别扭,娘娘越是大度,陛下越是会看重娘娘,后妃知道容妃能够南下是娘娘的功劳,娘娘就能力压容妃一头!” 芸惜说完,就不再开口,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服下萧蜀雪,但容妃和大皇子南下,她才能利用容妃和大皇子,扳倒萧蜀雪! 萧蜀雪倒台,她也能毫无留恋地离开皇宫了。 突然,脑海里划过林景州为她受伤的样子。 她…… 他…… 深呼吸一口,把动摇的心绪压在内心深处! 一别两宽吧。 “你说的没错!” 她抬眸,看到萧蜀雪一脸笑容,知道自己说服萧蜀雪了,心下松了一口气。 她恭敬地开口:“奴婢只是想为娘娘分忧。” …… 第二日,芸惜就听到容妃被允许一起南巡忻州,甚至连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一路同行。 芸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怀里正抱着一盆蔫了的花,走向鲜花坊。 萧蜀雪怎么说服陛下的她不关心。 能一同南下就行了,不枉费她这几个月做的局! 来到鲜花坊,她把蔫了的花放到院子里,然后走进屋里,“嬷嬷。” 施嬷嬷正在研究新品的花,没空理她。 芸惜也不打扰她,就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施嬷嬷看的话本翻起来,是一些小说话本,讲的是江湖事。 说的是一个剑客救了流落风尘的姑娘,姑娘要以身相许,剑客有家室拒绝了,但姑娘不介意,非要跟着剑客的故事…… 她不知不觉就看入迷了,直到施嬷嬷走过来,拍了她一下,“小姑娘别尽看这些话本子,脑子都要看坏了。让你看几本医术,学个自保能力,一看就困,倒是看这些话本,看的很入迷?” 她脸上一片讪红,她也想学点医术还有制毒的本领,以后谁欺负她,她就一把毒药撒过去,或者受伤了,她就能自己救自己。 结果梦想很好,但事实却是那些医书她明明看了一遍,但很多东西就是理解不了,而且还要记很多药材的药性,样子,相生相克,她到现在也就记得迷药怎么做,还不是每次都成功。 “这不是嬷嬷的嘛,挺有意思的,那姑娘好大的勇气,竟然要跟着剑客流浪。” 施嬷嬷哼了一声,“好看?那你知道结局吗?” 芸惜摇摇头,她刚看到剑客带着姑娘住客栈,为了姑娘的名声,让姑娘住客房,他住牛棚。 “姑娘跟着剑客回了家,当了小妾,结果剑客没多久又去闯荡江湖了,留下姑娘在家里给正妻当牛做马。” “这……”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深情厚谊的情郎?男人是这世上最不值得信任的人,人到头来,只能靠自己!” 芸惜没说话,她怎么觉得施嬷嬷好像曾经被男人伤害过似的。 施嬷嬷瞥了她一眼,“嬷嬷为你好,才提醒你的。” “芸惜记住了。嬷嬷,如果芸惜以后出宫了,嬷嬷有没有什么可以提点芸惜的?” “永远不要为了不值得的男人改变自己,这个世道对女人很残酷,但你一旦有了靠自己就能活下去的能力,就一定不要靠男人!不管在哪里,都记住嬷嬷这句话。” “嗯,我记住了。” 她从怀里掏出八百两银票,奉到头顶,然后恭敬地跪下磕头,“嬷嬷对芸惜的恩情,芸惜此生不忘。以后嬷嬷能出宫养老了,芸惜一定,一定会侍奉嬷嬷到老的。” 施嬷嬷挑了下眉,“这是做什么?” 她抬头看着施嬷嬷,莞尔一笑,“芸惜要跟着南巡忻州了,出了宫,很多事都是未知数了,芸惜怕自己会出意外,这些钱想让嬷嬷帮芸惜存着。” “你是跟着陛下南巡,只要别丢了,就不会出什么意外。” 施嬷嬷顿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银票,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这小姑娘,倒是个赚钱的能手,我这里还存着你不少银钱呢。” “如果芸惜出什么意外了,那这些钱就代替芸惜孝敬嬷嬷。” 她不敢明说自己要趁着南巡逃跑,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 施嬷嬷皱眉教训她,“说什么胡话呢?你跟着南巡,林景州跟在陛下身边,必然也会去,若出什么意外,找他救命,他可是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 “好,谢谢嬷嬷。” 第134章 赶尽杀绝?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从鲜花坊离开,芸惜就回了福阳宫。 秦久安跟芍药正安排大家一起收拾要带出宫的东西。 看到她,秦久安朝她笑了笑,“芸惜,你去哪儿了?” 她笑着走过去,“秦公公,昨日娘娘说院子有一盆花蔫了,奴婢刚才把花送去鲜花坊了,施嬷嬷说明日会重新送几盆过来。” “娘娘提了一句,你就记下了,难怪娘娘对你赞赏不绝。” 在一边忙的芍药抿了抿唇,拿着手里的单子,“随我去核查一遍。” “是。” 几个宫女跟着芍药走了。 等他们走了,秦久安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屑地开口:“你不必在意芍药,她是嫉妒你。” “芸惜不想惹芍药姐姐生气,咱们都是伺候主子的,如果自己人内讧了,恐怕对娘娘不好。” 秦久安看着她,眼底满是欣赏,“放心,杂家是站在你这边的,这次南巡,好好表现,你不一定当不了大宫女。” 这暗示……是想帮她把芍药挤走? 秦久安跟芍药这是有矛盾了吗? 她没问,局促地搓搓手,“奴婢只想好好帮娘娘做事,这样娘娘满意,公公对芸惜的提拔,芸惜也能回报了。” 秦久安很喜欢她的进退有度,“去忙吧,过几日就该出发了。” “好。” 看着秦久安离开的背影,她脸上的笑容敛去,秦久安是萧蜀雪身边最忠心的奴才,前世萧蜀雪当上继后,他也跟着鸡犬升天,成了后宫不可小觑的太监总管。 她是宫女,主要是跟在绿萤身边,而他是大太监,前世两人之间并没有很深的恩怨,但这一世,秦久安对她确实不错。 可惜了,她很快就要断了他的大好前程。 …… 几天后,芸惜奉命去内府回命,回来的时候,在路口处,她看了一眼雪阁的方向,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自从她跟云兰那日说过话后,两人就再也没私下联系过,宫里的人大概也觉得她攀上了高枝,就忘了旧主。 天知道,她只想把两人的牵连减到最弱,这样,一旦她出事,至少不会连累云兰。 她如今是云嫔,又诞下了公主,只要没有大过错,就能保一世荣华富贵。 来到雪阁外的小道上,雪渐渐都化了,梅园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探出墙,她还没走近,就听到楼阁上传来陛下跟云兰的声音,急忙躲到假山后。 “云嫔,这次孤南巡,你可想随孤一同去?自从孤把容妃和大皇子加入南巡之列,其他人都缠着孤,要孤带她们一起去。” 云嫔怀里抱着女儿,淡淡一笑,“嫔妾十岁入宫,现在快十八了,早就忘了宫外的生活,想肯定是想的,但嫔妾也知道陛下不能带嫔妾去,嫔妾就不开口烦扰陛下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懂事。” “那陛下回宫,能否给嫔妾带些南巡路上的小玩意儿,让嫔妾和公主也见见世面。” 夏赫南笑了,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这是自然。” “那嫔妾就在宫里等着陛下回来。” “咯咯……” 小公主笑了,夏赫南接过公主,“孤的小公主,你笑什么呢?” “咯咯……父……皇……” 云嫔惊讶得捂住嘴,,“陛下,公主叫您了!” 夏赫南开心地撑起女儿,“父皇在呢,小云朵!” 小云朵是公主的小名。 芸惜偷偷看到阁楼窗户里的一家三口的身影,她放心了,笑着离开了这里。 往回走的路上,她脑海里划过陛下抱着女儿,云兰站在一边的画面,真是一幅美好的画面,如果那个人不是皇帝,就好了。 云兰知足只当后宫妃嫔之一,数十年如一日地等着一个男人的宠幸,以此保全她一生。 这是她的选择,芸惜尊重她。 而自己…… 她仰头看向宫墙四角以外的天空,她现在只想去那外面好好生活。 自由的生活。 忠贞的爱情。 不受别人控制的人生。 这是她的选择! …… 京城里某个破旧的宅子里。 “咳咳……呕……” 顾锦绣一口鲜血吐到地上,她倒在床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呼吸也变得十分微妙。 周崇端着药进来,看到这一幕,手里的药掉在了地上,他冲过去抱住她,“锦绣!” 他担忧得眼睛发红,一只手按着她的脉搏。 “奕君……别费心思了,我,我快死了……对吗?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已经知道多出的那一味药是什么,我一定能解了这蛊毒!” 幕奕君脖颈青筋暴起,声音绷紧。 此毒是幕府所有,他用在了芸惜身上,如今却被人改良之后反用在了顾锦绣身上。 对方只添加了一味景红,毒性便有了质的改变,他已经试了很多药,他可以试到解药,但锦绣的身体根本扛不住这样试药! “别辛苦了,我这是打娘胎就带的病,那个毒药只是加剧了我的病情罢了,如果我不是生在顾家,没有顾家一直用药吊着我的身体,我可能……连十岁都活不了,如今还好,我都二十五了。” “锦绣。” 她伸手捧着他的脸,“谢谢你让我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人生有了不一样的色彩……”她哽咽一声,眼泪从眼角滑落,“这三年辛苦你了,等我死了,你就回幕家吧,你可是……堂堂幕家少爷。” 她不该遇到他,不该牵动他的心,更不该纵容他假扮太监入宫。 可她真的好寂寞。 后宫妃嫔个个羡慕她这个皇后,可只有她知道,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用来巩固顾家地位的工具,顾家把她当工具,夏赫南把她当敌人! 她从来不知道当自己是什么感觉,直到在寒山寺静养时遇到了幕奕君。 他是那么自由洒脱的人。 可为了她,却被困在宫里三年,明明是幕府的公子,却为了她,每日向人卑躬屈膝。 “我偷了你三年时光,我满足了。” 她朝他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幕奕君抱紧她,悔恨地开口:“如果知道这样,我宁愿一直陪你待在宫里!” 突然,一枚毒针从窗户外射了进来,直直射进幕奕君身体里。 “唔……” 他身体瘫倒,压在了顾锦绣身上。 顾锦绣虚弱地开口:“你怎么了?” 幕奕君来不及说话,他迅速点了自己几个穴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颗药送进嘴里。 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穿着披风的男人抬脚走了进来,披风挡住了他半张脸,但仍能明显地感觉到一股杀气。 幕奕君中了毒镖,但仍把顾锦绣挡在身后,“你,你是谁?” “那一味药都给你了,你还没办法解了她的毒,看来河间幕府的医术,也没有传说得那么厉害。” 悠闲自在声音中透着一股幸灾乐祸。 “你……到底是谁?” 男人慢慢摘下披风,露出了一张让两人震惊的脸。 “林景州?!” 第135章 杀了舒妃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一步一步走向两人,“我是来为两位送行的。” 幕奕君眼眸幽深,抿唇问:“你要杀我们,为什么?” “因为……你们不该拿她威胁我。” 顾锦绣虚弱开口:“给芸惜下毒,是我们的无奈之举,可是我们答应会给解药,她并不会死!” 幕奕君护着她,警惕地盯着林景州,等着反击的机会。 林景州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站在安全距离,幽幽地开口:“幕奕君,要查到你的身份,还真不容易!河间幕府这一辈的旁系子嗣,虽然是旁系,天赋却超过本家子弟,你不是太监,你是装的。” “你想让我们帮忙,大可以明说,为何要下毒?” 林景州没回答他,而是满眼讥讽地看着他。 两人表情一滞,都有些心虚地挪开了。 他们当时逼芸惜和林景州帮忙的时候,也是没有任何商量,直接下毒。 如今,竟是天道轮回了。 林景州低头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手,“不杀你们也行,幕公子为我做一件事,作为交换,我也能给顾锦绣解药,如何?” “她的身体扛不住你的毒,你要我们做什么,直说便是,快给她解毒!” 他眼神冷漠,表情平静:“她扛不扛得住,与我无关,你我交易,我给解药!” 幕奕君盯着他问,“如果我们拒绝呢?” 他抬起手,明明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面容,彷佛一个清雅秀气的公子,说出的话却如同恶鬼修罗一般。 “那就没办法了,我就用二位试试我的毒,我第一次配剧毒,到底是什么效果,还不知道呢。” “你要我做什么?” 林景州淡淡一笑。 “南巡过程中,杀了舒妃。” 只要舒妃死了,他便再也不惧怕前世的噩梦重演,等他在前朝后宫扶持了自己的势力,他就能护她一世周全! “我可以帮你,但你先解了锦绣身上的毒,林景州,她的身体承受不住你的毒!” 林景州缓缓起身,“幕府的医术,吊着一个人的命,应该不是难事吧?” 幕奕君站起来,气愤开口:“这就是你合作的诚意吗?” “合作?” 他嗤笑一声,“两位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吗?没有你们,此事也能成,我只不过给了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罢了。” “你——” 顾锦绣拉住幕奕君的手,“别!” 她看向林景州,脸上露出一抹淡笑,笑意却没到达眼底,“林公公如此狠毒手段,就不怕吓到芸惜吗?她可是一心向佛的善心人。” 他冷眸瞥了她一眼,“善心人,不也被人利用善心下了蛊毒吗?” 顾锦绣被呛得哑口无言。 林景州不耐烦地问了一遍,“到底做不做?” “做。” 幕奕君咬牙答应了。 “很好。我只有一个要求,她的死因不可牵连到我跟芸惜,她死之日,便是我给你解药之时。” 说罢,林景州戴好披风,抬脚走出房间。 他一路离开宅子,走出巷子口,然后上了马车,“回宫。” “是。” 坐在马车里,他拿出几枚银针,皱了下眉,“竟然没有直接毒死,看来要做出剧毒,还真不容易。” …… 芸惜从泰康宫走出来,手里捧着太后赏给二皇子的金项圈,脑海里却是太后的话。 “芸惜,你是谁的人?” 太后坐在榻上,身边站着李嬷嬷。 她跪着,不敢多言。 李嬷嬷在一边提醒:“芸惜,还不快回太后话!” “奴,奴婢是太后娘娘的人,一生都会忠于太后!” 她磕了个头。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起来吧。” 她站起来。 “你被告发私吞先皇后陪葬物一事,本宫已经知道内情了,是先皇后托你做事,这个委屈,你且先顶着,本宫会找个好时机帮你洗脱罪名。” “奴婢叩谢太后。” “此番南巡,你也会跟着去,李嬷嬷说你是个稳妥之人,本宫如今也要吩咐你做一件事。” 她疑惑地看向太后。 “本宫要你盯着舒妃。” 她一脸震惊,“盯着舒妃?”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会跟着南巡,本宫不放心大皇子,你告诉本宫,舒妃有没有暗中对大皇子做什么手脚?” 芸惜心中更加震撼,太后竟会想到这个? “舒妃娘娘……奴婢不是很清楚,奴婢不是娘娘的心腹,一般都是秦公公跟芍药跟在舒妃娘娘身边,但奴婢曾经见宫女静竹鬼鬼祟祟从舒妃娘娘寝殿出来过,不知道在商议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盯着点舒妃,一旦她有任何异动,立刻禀告本宫。” “奴婢遵旨。” 回头看了一眼寿康宫的主殿,她长舒了一口气,太后竟然能猜到舒妃要对大皇子不利,那前世为何没有护住大皇子? 是大皇子命数如此吗? 走在宫道上,她想着既然太后要扯进来,该如何利用太后让萧蜀雪再无翻身的机会! 走到拐弯的地方,她脚步一顿。 远处,林景州正跟小田说话呢。 他表情淡淡,小田一脸娇羞,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似乎要送他,两人说话,她听不见。 他目光无意中扫到她,眼神一变,身体转向她。 小田开口:“芸惜?” 芸惜不知怎么地,心下突然无比疲累,她没有走那条路,而是直走,虽然这样会绕一段路。 她已经到了看到林景州就会影响自己的心情。 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对林景州是感恩的,她把他加入了她人生中,也是为了报他前世的恩情。 可相处中不知道怎么就动心了。 她抗拒过,无视过,就在她决定正视自己喜欢上一个太监,想跟他考虑未来的时候,他却出卖了她。 然后两人成为陌路。 现在,她大概知道他当初的背叛是有苦衷的,可她已经做不到再和他讨论未来了。 他对她的好,是她两辈子都没感受过的。 可他给她的伤,比她前世遭受的割舌之刑还痛…… 他是太监,在这个皇宫里,他能爬上高位,能成为连后宫妃嫔都要巴结的对象,但出了宫,他便是异类,是人人厌弃的阉人。 他注定属于这里。 而她,是一定要离开的。 他们之间,真的再无可能了。 第136章 南巡第一站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二月中,南巡的队伍浩浩荡荡出了京城。 陛下,两位皇子,舒妃和容妃,五位主子之外,还有随行大臣五位,随行女眷七名。 这样的阵仗,就配备了四十名御林军护卫,还有四五十伺候主子们的奴才们。 芸惜虽然是福阳宫的宫女,但她是被御膳房借调的宫女,所以大多时候,她是要跟在御膳房的队伍里。 这样也好,虽然御膳房的队伍马车不如妃嫔的,但胜在自由,而且南下要半个多月,要是一直跟萧蜀雪大眼瞪小眼,她真怕自己的伪装露馅了。 京城的城门越来越远,她的心思全在寒山寺。 那五万两银票加上一把匕首,可还都在寒山寺呢,只要她假死逃离,她一定要第一时间回来取钱。 一个孤身女子要怎么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她还不太清楚,但钱一定是最必不可少的! “芸惜,舒妃娘娘要的奶羹好了,你去送。” “好的,春杏姐。” 她从马车上下来,来到后面一个巨型马车前,这里面是简易的御膳房,队伍行进的时候,里面配备两名御厨,随时给主子们做吃食,停下休整的时候,则是五名御厨。 齐鸣把奶羹交给她,“小心点。” “嗯。” 端好奶羹,她小跑追向前面还在缓慢行进的马车。 到了马车边,她一边走路一边开口:“奴婢是来送奶羹的。” 芍药揭开马车帘子,伸手接过奶羹,然后叮嘱了一句,“主子有交代,别出了宫就忘了自己是谁。” “芸惜记得很清楚。” 芍药得意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马车。 芸惜站在原地,似笑非笑。 芍药对她有敌意,无外乎是怕她抢走了她第一宫女的尊贵身份,可惜了,她的确有图谋,却不是什么大宫女的身份。 她要的是萧蜀雪彻底倒台,再无翻身之日! “驾!”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扭头,看到是林景州,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他穿着深蓝色的太监服,单手拉着马缰绳,目光幽静地盯着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林景州也的确有很多话想跟她说,那日在宫道上,她见他和小田说话,就避开了,后面不管他怎么找她,她都避着他,两人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萧蜀雪一死,前世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他就不再有顾虑。 他想解释一切,她不想听。 那他重新对她好,还有机会得到她的真心吗? “芸——” 他刚一开口,对方就恭敬地朝他行了个礼,并且打断了她,“林公公。” 远处有御林军巡查经过,他看着她,抿了下唇,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嗯,回马车去,过一会,队伍就要加速了。” “是。” 他踢了一下马肚子,拉着缰绳,从她身边路过。 芸惜盯着他背影,叹了口气,不愧是天生权谋斗士,希望她这几年的干涉,不会耽误他的未来。 没一会,后面御膳房的马车慢慢驶过来,春杏朝她招呼,“上车吧,芸惜。” “好。” 她上了车,坐在马车里,跟大家靠在一起休息。 …… 大概因为人太多的缘故,队伍赶了大半天的路,才行进了不过一百里,趁着天黑之前,队伍宿在了距离京城最近的关镇驿馆。 芸惜下车的时候,远远看到几个人骑着马朝驿站赶来,马上有男有女,衣着华丽。 “走了。” 春杏从她身边走过,拉了她一下。 “好。” 御厨,连带她们这些宫女,一共十几个人,要负责上百号人的伙食,要先供主子们吃完,然后是大臣,然后是一等宫奴,御林军,其他宫奴。 两个时辰,芸惜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这可比宫里出喜事,御膳房做喜宴还要忙! 等一茬一茬人都吃过饭后,她们这些奴才才有机会抽出时间休息一会,吃晚饭。 大家围着长桌吃饭,有的宫女第一次出宫,坐在桌前,一边吃饭一边哀嚎,“原以为出宫是件好事,怎么这样累?我入宫五年,还是第一次这么累……呼!” “就是的,坐马车坐了一天,我腰都要散架了,一下车还要摘菜洗菜,这些以前都不是我们做的,我双腿都在打哆嗦了。” “我也是。” 春杏端着碗走过来,“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了,随帝出巡,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你们不信,既然都出来了,那就别抱怨了,仔细被人听到,有你们好果子吃!” 她看了一眼埋头吃饭的芸惜,说:“看看人家芸惜,比你们年纪都小,没埋怨一句!” 芸惜抬起头,苦笑一声:“春杏姐姐,我是累得不想说话,我也好累……” 春杏无话可说,半晌也坐下,“谁不累啊,都忍忍,到了忻州,当地官员会接待,咱们就轻松了,还有机会到处转转。” “真的?” “当然,我骗你们做什么?快吃东西!” 吃完饭,大家又开始忙了起来,芸惜累得腰酸背痛,正想坐在台阶上偷个懒,齐鸣就端着温好的酒盅出来。 芸惜仰头苦笑,“齐大哥……” 齐鸣回了她一抹无奈的笑容,“没办法,这是陛下要的,你得再跑一趟了。” 她叹了口气,僵硬地站起来,接过托盘,一步一步走向驿馆后院。 走过门廊,绕过庭院,来到后院门口,门口守着四个御林军。 检查完她的身份,他们让开路,“进去吧。” 端着温好的酒盅,她走进后院,还没靠近,就听到院子传来几人聊天声。 “陛下,婧儿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南巡?” “婧儿,别胡闹!陛下南巡怎么可以带上你?”萧蜀雪开口呵斥。 “堂姐,为什么临王可以跟着南巡,我不行?人家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就让人家跟着嘛~” 婧儿? 芸惜走近了,看清石桌前的几人,除了陛下和舒妃之外,还有一男一女,男的一身蓝色锦衣,头戴金冠,年约二十有五,但看配饰,就知道是亲王。 女子一身红衣,俏皮可爱,即便面前是皇帝,也没有丝毫畏惧,随性自在。 看清女子的脸,芸惜眯了一下眼睛。 竟然是她! 第137章 去看大戏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萧蜀婧…… 竟然会是她! 萧蜀雪的堂妹,前世一直想入宫为妃,但萧蜀雪就是不松口,以至于后来萧蜀婧直接跟贵妃勾结,就为了报复萧蜀雪。 萧蜀婧如今应该刚十五,性格跟萧蜀雪可以说是两个极端,萧蜀雪是里子坏,能忍;萧蜀婧则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不够聪明。 前世,她帮萧蜀雪算计过萧蜀婧,让她最后不得不嫁给陛下的堂弟临王为侧妃,彻底断了萧蜀婧爬上龙床的机会,因为这个,她备受萧蜀雪信任! 她怎么会出现在南巡路上? 想起刚才进驿站的时候看到的几抹骑马身影,难道就是她? 她走到众人身边,刚要开口,就有人从一边迎了过来,她低着头,看到林景州的鞋边有泥,心中一笑,看来离开了皇宫,这人也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了。 “给杂家吧。” “是。” 林景州看了她一眼,接过酒盅,走到石桌前,给几人斟酒。 夏赫南看着萧蜀婧,笑着开口:“你不是想尝尝宫里的酒吗?” “嗯,臣女一定尝尝!” 萧蜀婧端起酒杯,尝了一口,随即辣得伸出小舌,用手扇着,“好辣……嘶……好辣!” 夏赫南一个眼神,林景州立刻给她倒了一杯清水,“萧小姐,漱漱口吧。” 萧蜀婧想也不想着赶紧漱口,等嘴里的辣味消失不少后,才可怜巴巴地望着夏赫南,“陛下,这宫里的酒真辣!” “哈哈哈!” “陛下还笑臣女!” 萧蜀雪低着头,眼底的愤怒已经快掩饰不住了。 萧家这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失宠呢,就送个人来跟她争宠吗? 前世,她没进过冷宫,萧家是在她坐上继后之位,贵妃独大之后,才派萧蜀婧来,这一世,见她入过冷宫,竟是一早就培养下一位宠妃了! 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攥紧,她本不想对萧蜀婧怎么样,但对方既然要来动摇她的地位,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再次抬眸,她眼里就只剩笑容了,“陛下,您可别太宠婧儿了,她在家已经无法无天了,若是您再护着,日后我叔叔婶婶可就更不好教了。” “堂姐,你怎么这样说人家!” 萧蜀婧朝她努了努鼻子,这样天真烂漫的表情看在夏赫南眼里,只觉得十分新奇,忍不住替她说了一句,“孤没觉得婧儿无法无天,倒是这般天真烂漫,甚是不错。” 萧蜀婧眼前一亮,身体凑向夏赫南,“陛下真好!” “临王。” 夏赫南突然开口,一直坐在一边喝酒的临王急忙放下酒杯,“皇兄,臣弟在。” “此次南巡,有你跟婧儿作伴,孤不会闷了。” 临王笑着附和道:“臣弟就算了,萧小姐却是个有趣的人,想必一定能给皇兄解闷儿。” 芸惜低头盯着地面,听着临王说话,她莫名想笑。 因为前世,最后这位萧蜀婧最后可没成为后妃,而是他的侧妃! 临王是夏赫南的堂弟,今年刚满二十五岁的亲王,相貌俊雅,为人和善,这是他给世人的印象,但如果知道他做的一些事就会知道他实际上是个冷心冷情的王爷。 他在陛下南巡路上遇到一女子,一见钟情,发了疯一样要与之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这时候,他已经有了临王妃,两人琴瑟和鸣,临王妃甚至还有孕在家。 后来南巡结束,回京之后,他便陛下赐婚,要跟临王妃合离,娶他心爱的民间女子。 当时,这件事在宫里还是大家的谈资,有人夸临王真男人,有人骂临王休妻是冷血无情。 结果,这样大动干戈娶了心爱女子不过一年,又腻了,想跟前临王妃重修旧好,两人纠缠了几年,直到她被处死,好像也没听到两人有什么结果。 那时候,她唯一的感觉便是,情爱一说,大都不靠谱,不如荣华富贵在手。 芍药跑过来,“娘娘,二皇子醒了,哭着要找您。” 萧蜀雪点了下头,缓缓起身,先跟陛下行了个礼,才开口:“陛下,臣妾先告退了。” “嗯。” 她顿了一下,又看向堂妹,“婧儿,既然你要跟着南巡,那姐姐就不得不为你考虑,你没带婢女前来,这一路多有不便,不如……” 她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芸惜,“就让她伺候你吧。” 芸惜猛地抬头,就看到萧蜀雪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 萧蜀婧盯着芸惜,问:“她是谁啊?” “她是姐姐身边的宫女,这次南巡刚好被分在御膳房伺候,就让她伺候你吧。” 芸惜心想,我真是谢谢你了,萧蜀雪! 她都忙得脚不沾地了,还想让她伺候萧蜀婧,不对!她知道萧蜀婧的心思,萧蜀雪会不知道? 怕不是又想让她做肮脏的事了。 这萧蜀雪还真是用她两世用惯了? “好啊,谢谢堂姐,那这个婢女我先收下了。” 萧蜀雪离开后,临王见萧蜀婧一门心思在皇兄身上,也跟着告退了。 待院子里只剩下萧蜀婧和夏赫南,萧蜀婧撑着下巴,犹豫了一会,突然开口:“陛下,好无聊啊,我跟临王来关镇的时候,路过一个村子,今晚要唱大戏,民间的大戏,似乎很热闹,您要不要去看看?” 夏赫南看了她一眼,“民间大戏?” “对啊,您南巡不就是为了体察民情嘛,那待在驿馆如何体察民情,倒不如亲自出去走走。” “你要随孤一起去?” 萧蜀婧点点头,“嗯!不要带太多人,臣女会武功,能保护陛下的。” “好啊。” 一炷香后。 芸惜一脸发懵地抱着林景州的腰,坐在他马后。 前面是陛下跟萧蜀婧共骑一匹马,两人有说有笑,好似一对爱侣。 她不敢相信,陛下真的听了萧蜀婧的话,就这么微服出了驿站。 关键还有一点,关她什么事? 为什么她也要跟来?! 林景州身后拍了拍她手背,“你搂得太紧了。” 她急忙要松开,却被他握住手,“小心掉下去。” “那你到底让不让我搂?” 他侧着头,抿了下唇,“搂吧。” 她压低声音问:“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要宠幸萧蜀婧?” 他开口:“有何不可?” 不是可不可的问题,萧蜀婧是要嫁给临王的,这要是被陛下宠幸了,那跟前世不就偏差太大了吗? 偏差太大,那他还能成为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吗? 她一旦离开皇宫,他若是出事,她就真的爱莫能助了。 第138章 去一个地方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一条小路上,夏赫南带着萧蜀婧骑马在前,一定距离外,林景州带着芸惜紧跟其后。 芸惜悠闲地望着周围的田地,二月,刚入春,世界是枯黄和嫩绿交织的,田地里音乐能看到刚发芽的麦子。 春种,秋收。 田间陇上有农户背着锄头走过,身后跟着两个孩子打闹玩耍,偶尔会被前面的大人训斥两句,两个小孩会安静一会,然后继续打闹。 芸惜觉得那画面好熟悉,好像曾几何时,她也这般生活过。 “看什么呢?” 林景州见她痴痴地望着田地,问:“怎么了?” 她收回视线,“没什么。” 她没跟林景州说实话,这附近好像她记忆里的家。 十岁那年她生了一场重病,醒来后就有点病殃殃的,家里怕她浪费钱,就把她卖了。 那些记忆太久远了,要不是看到这熟悉的村庄,她都想不起来。 “我来过这里。” 林景州突然开口。 她没搭话。 林景州又加了一句:“小时候。” 这下,她忍不住了,问:你不是江南人吗?” 还想说什么,前面的夏赫南跟萧蜀婧已经停了下来,两人赶紧下了马跟了过去。 眼前是一个村庄,远远看过去,红红绿绿的集会,还有唱大戏的。 村民进进出出,都背着大包小包,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色。 “主子,这里人多,还是让奴才先进村检查一番吧!” “嗯。” 林景州看了她一眼,交代:“照顾好主子和小姐。” 吩咐完,翻身上马,骑马进村。 芸惜站在陛下身边,萧蜀婧抓着马缰绳,“臣女不想骑马了。” “那下来。” 夏赫南扶她下马。 芸惜见状,急忙上去伸手,“小姐。” 后者却没看她的搀扶,整个身体扑向夏赫南,娇娇地开口:“陛下……” “扭伤了?” “没有,臣女甚少骑马,不习惯罢了。” 萧蜀婧娇滴滴地靠着陛下,芸惜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她后退三步,不打扰两人暧昧拉扯。 若是萧蜀婧真能勾得陛下动心,那萧蜀雪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吧! 生活还真是处处有惊喜。 “婧儿,你跟你姐姐一点都不像。” 萧蜀婧莞尔一笑,“堂姐从小就安静,平日就闷得很,只喜欢看书,教训人,她入宫为妃后,臣女都轻松了很多呢。” 夏赫南一脸笑意看着她,“你姐姐安静,你却是太活泼了些,还很大胆。” 萧蜀婧眼巴巴地望着他,“陛下不喜欢臣女太活泼?” “没有,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可臣女想知道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这样直白地发问,芸惜都有些感慨。 后宫女子百花齐放,不过像萧蜀婧这样活泼胆大的,好像就宁雪儿有点接近,宁雪儿一入宫就跟陛下吵架了,明明家世比不上周无霜,相貌比不上虞美人,却一直很受宠,不过她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她不懂得分寸,最后失宠也就不稀奇了。 陛下……应该是很喜欢这类型的女子的。 “你这样,孤就很喜欢。” 萧蜀婧一脸绯红。 没一会,林景州骑马出来了,下马回道:“启禀陛下,这附近四个村在一起过大集,这是他们的传统,四季各过一次,几个村子把自己东西拿出来交换买卖,所以格外热闹,还请了个戏班子已经搭好台,要开始唱戏了。” 萧蜀婧眼前一亮,“陛下,臣女都没过民间戏班?咱们也去听听吧!” “好。” 两人悠闲地往村子里走去。 林景州比了个手势,突然从林子里出来了两个护卫,在芸惜震惊之下,两个护卫牵过马,守在村子口。 他瞧见她一脸震惊,开口解释:“你真以为,陛下出行,就咱俩跟着?” “呃……” “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十名御林军时刻跟着,还有几个不在出行记录册上的暗卫藏在更加隐蔽的地方,那是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要跟在陛下身边保护陛下的人。” 她回头看了眼,没觉得林子里有人。 林景州无奈地开口:“如果让我们轻易看到,就不是暗中保护了,陛下不想跟让太多人跟着。走吧,村子里很热闹的,你不就喜欢热闹吗?” “嗯。” 两人跟在后面,走进村子。 夏赫南跟萧蜀婧的衣着,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村民凑在一起议论三人,却没人敢上前,最后还是村长的儿子,走过来询问:“各位是?” 夏赫南一开口,自带一股气势。 “孤——我携女眷偶然路过,知道这里有戏班子,想来瞧瞧。” “但我们这个大集是四个村子举办的,不对外开放。” “我们不会白听戏的,公子行个方便?” 他话音刚落,林景州就拿了一锭银子给男人,“我家主子只想来转转,不会影响各位的生意,行个方便吧!” 一锭银子,至少有十两! 一般的农户哪儿见过这么多钱,全都瞪大了眼睛,村长儿子双手接过银子,目光在四人身上打量,片刻后开口:“请稍等,我得问问我爹去。” 说完,就往一个方向跑去。 “奴才去看看。” “去吧。” 林景州跟了上去。 夏赫南,萧蜀婧,加上芸惜,三人站在街上。 萧蜀婧瞧见有个捏泥人的,兴奋地走过去,“姐夫,来看这个,好可爱啊!” 夏赫南走过了过去。 “喜欢?” “嗯,喜欢。” 夏赫南开口:“那就都买下。” 林景州不在,芸惜只能自己掏钱,结果萧蜀婧只拿了一个孙悟空,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状了,“其他的就不要了,婧儿不贪心,姐夫送一个,婧儿就很满足了。” “喜欢送悟空?” 萧蜀婧红着脸摇头,“不是,因为他跟姐夫一样厉害。” 夏赫南脸上浮起一抹淡笑,目光深了深。 芸惜在一边心疼自己的钱袋子,一边当乐子一样听着萧蜀婧勾引皇帝,萧蜀雪的蔫儿坏,萧蜀婧的缠人功夫,姐妹要是斗起来,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没一会,林景州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村长和儿子,村长热情地看着几人:“贵客能来我们村子,是我们的荣幸,大戏马上开始了,不如一起去听一场吧。” “好。” 村子的戏台很破旧,但台前密密麻麻坐着很多人,林景州的一锭银子,成功让陛下跟萧蜀婧坐在了主位。 大夏王朝有习俗,一旦有大戏,不唱完,主客是不能离开的。 他们两个则是站在角落。 听戏的客人便不能离场。 有人过来,给两人送瓜子,芸惜道了一声谢,抓了一把。 然后就开始一边听戏,一边嗑瓜子,“唱的还不错,不过比宫里的戏班子差得远了点。” “这里的自然不能跟宫里的比,不过在这些人眼里,这个戏班子恐怕就是最好的。” 林景州留着瓜子,等她吃没了,就把自己给她。 芸惜摆摆手,“我不想吃了,谢谢。” 林景州失落地收回手,将瓜子随意给了旁边的人,然后走了出去。 芸惜看到他离开,心中有疑惑,却没追上去。 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这次拉着她的手,“走。” “干什么?” “别问,我们时间不多。” 走到小路上,御林军手里牵着马,他翻身上马,将她也拉上来,“保护好陛下,这场戏结束前,我们一定回来。” 第139章 家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是,林公公。” 驾! 芸惜皱眉问道:“林景州,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不是说这附近熟悉吗?带你转转。” 她拧眉,“我不想转!” 他骑马带着她,奔驰在田间陇头,最后停在一个某个村尾的田间,远处星星点点有几个农小院。 能住这么偏的地方,大多是村子里很穷的。 芸惜不懂他来这里做什么,烦躁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样突然跑开,如果陛下责怪下来,我们是死罪!” “那里,熟悉吗?” 林景州没理会她的恼怒,指着远处的农家小院。 小院呈一个凹字形,主屋在中间,两边是延伸出来的偏屋,整个小院被篱笆围起来,远远还能听到小院里有猪叫,有鸡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院子里围坐着三四个妇人,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衣服上有补丁,但整个人很整洁,也很漂亮,甚至还在头上别了一朵小粉花,手里拿着一把瓜子悠闲地吃着。 芸惜一脸茫然,直到一个妇人从主屋走出来,她浑身彷佛被雷电击中了一般。 ……娘…… 那是……她娘……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无数记忆涌入脑海。 爹娘只重视哥哥。 哥哥要读书考状元,不能干活;妹妹年纪还小,不能干活;所以她六岁就要下田! 她十岁的时候,要做一大家子饭,要缝洗所有人的衣服,可妹妹连给她添柴烧水都不用。 ……你妹妹还小,你是姐姐,怎么能让她做这些! 永远都是这句话。 她一直怀疑她不是爹娘的孩子,也许是捡来的,也许是抱来的,甚至是爹娘买来的下人。 可这些都是假的。 她就是他们的孩子,只不过,是不受爹娘喜欢的孩子。 林景州有些紧张地开口:“宫女是不能查看自己户籍资料的,你大概忘了你家在哪儿,但我找到了。” 他之前用了极端手段破坏两人的关系,但玄青私会丞相夫人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以最快速度控制皇宫的机会。 他之前没给自己留退路,所以现在想跟芸惜回到之前,就得付出更大的代价。 她想出宫,但他不能现在让她出宫。 曾经得到过她的关注,她的偏爱,他没办法保证她送出宫后,在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后,还会看得上他。 他怕她会爱上一个正常的男人,怕她有一天告诉他:对不起,林景州,我只是感激你,我爱上了别人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想杀人! 所以,他必须把她困在皇宫,困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亲情,无意识最好困住一个人的枷锁。 她前世曾说过想念家人,前世他没让她见到家人,这一世,他做到了。 “我想下马。” 芸惜要很努力才能压住自己心中都愤懑。 林景州下马,扶住她下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小心。” 她推开他的搀扶,从怀里掏出纱巾覆在脸上,然后朝小院走了过去。 他跟在她身后。 两人还没到门口,一个青年扛着锄头走进院子,“娘,桑婶,兰姨,孙奶奶,今年苗起得很快,今年一定能丰收!” 男人的媳妇端来一碗水给他喝。 “哥,我要去听戏了。” “带你嫂子一起去。” “好。” 姑嫂两人一起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蒙着面纱的芸惜跟林景州。 “你们是谁啊?” 穿得真好,好像不是村里的人。 妹妹看到芸惜身上穿的衣服布料,满眼艳羡。 芸惜不说话,林景州看了她一眼,先开口:“我们今日出来踏青,跑得远了些,想讨口水喝。” 他掏出一锭银子。 妹妹看到银子,又看到林景州的脸,小脸绯红,转身跑进院子,“哥,娘,有人想讨口水喝。” 妇人起身,走到大门口。 林景州礼貌一笑,递上银子,“我们二人,想讨口水喝。” 妇人欣喜地接过银子,笑着开口:“一口水,哪用得着这么多钱,公子小姐,请进。” “应该的,叨扰了。” 妇人笑着收下钱,“快请进。” 芸惜看着面前的娘亲,记忆中,她从未对自己笑过,她曾问过娘亲是不是后娘,得到的是竹条抽打屁股。 大夏天,她顶着受伤的屁股,在田里劳作,汗水从身上流到裤子里,碰到伤口,痛得她发抖。 那时候,妹妹穿着娘亲做的裙子,跟村里其他小孩在田垄上玩。 “走吧。” 林景州出声提醒她。 她抬脚走进院子,大哥端来两个木头凳子,林景州蹲下身,把凳子放到完全平整的地方,才让她坐下。 这样的举动,让大家以为芸惜是小姐,林景州是仆人。 芸惜到处打量了一番,才发现记忆中的样子,和这里没有一丝相似,她一直以为自己还记得家里的样子,可真看到记忆里的家,才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儿子端来两碗水,“我们这里穷乡僻壤,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请用。” “多谢。” 林景州接过水,把一碗递给芸惜。 芸惜接过碗,刚要喝,就听到墙角几个围的妇人聊天。 妹妹看到林景州长得俊美,一下子就不想看戏了,红着脸凑到娘亲跟前,帮忙搓玉米。 娘亲立刻笑着挥开她,“你哪里会干这个?别捣乱了,不去看戏了?” “不去了。” “人家都爱重儿子,你爱重你小女儿,这都十二,虚岁十三了,你还不让干活?又不是千金小姐!” “我们云珍娇贵着呢,哪像你家女儿,一天啥都干,又黑又壮!云珍天生就是享福的命!” 有人偷偷盯着芸惜的背影,小声说:“那姑娘身条真俊啊,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你家云珍就算从出生到现在都不干活,也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 “去去去,我女儿我爱怎么宠就怎么宠!” “你这么宠这个,当年干嘛不对你大女儿好点,那孩子六岁就干活,大冬天手泡在冰水里,你也不心疼,我看着都心疼呢。” “提她做什么?” 芸惜喝水的手一顿。 “你们把人卖了,知道卖去哪里了吗?村口陈家的大女儿被卖去周员外府里了,今年给赎回来了,你不准备把你那个大女儿赎回来?应该也十五六了,是该成亲的年纪了。” “你们再乱说话,下次别来我家了!我就珍儿一个女儿!” 啪! 芸惜手里的碗落在地上,摔成了几块,她伸手要去捡,却划破了手指。 鲜血流出,她却一点都不痛。 “小心!” 林景州把她拉到一边,拿过手帕帮她擦手指上的血。 “疼吗?” 她垂眸不语。 大哥走过来,解释道:“这木凳不好坐,两位客人没受伤吧?” 芸惜淡淡地开口:“该走了。” “嗯。” 林景州跟在她身后,往外走,完全没理会其他人。 那些人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今天这个决定错了。 他知道她是被卖入宫,可从来没想过,她被卖之前的生活,更加凄惨。 “对不起。” 芸惜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林公公,该回去找陛下了。” 他还想说什么,她已经摘了面纱,表情淡淡地看着他,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你……没事吧?” “当然,多谢林公公帮忙,让我见了家人一面。” “芸惜,我有话——” 她再次提醒,“该回去找陛下了。” 他抿了下唇,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半晌,翻身上马,朝她伸出手,芸惜犹豫了一会,还是把手交给了他。 他驾马带着她离开。 第140章 决心离开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回到唱大戏的村子里,两人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原地,彷佛从来没离开似的。 芸惜看着戏台上,脸上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林景州站在她两步外,静静望着她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她好像不一样了,好像……离他更远了。 他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他伸出手,刚要碰到她,全场突然欢呼着站了起来。 大戏唱完了。 陛下和萧蜀婧走了过来,“回去了。” 他收起手,背在身后,“是。” 因为天色渐晚,他们不敢在路上耽误,林景州骑马,身后坐着芸惜,她一路都攥着他的衣服。 下马的时候,林景州下意识要扶她,却被她避开了。 他动作一滞。 她从他身边走过,表情乖顺地跟在萧蜀婧身后。 夏赫南开口:“快去休息吧。” 萧蜀婧娇俏一笑,“那臣女先告退了。” 芸惜跟着她走去客房。 打了热水,伺候萧蜀婧洗漱完毕,她端着洗脸盆刚要出门,就被叫住了,“你是我堂姐的宫女。” 她恭敬地站着,低着头,“是。” 萧蜀婧笑了笑,朝她勾勾手,“你过来。” 她走过去。 “东西放下。” 她放下水盆,下一瞬,一袋银子丢到了她怀里,她下意识接住。 萧蜀婧歪头看着她,“听说宫里的宫女都聪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用教的。虽然我堂姐是你的主子,但宫里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陛下,若是惹恼了陛下,就是主子也自身难保。” “奴婢懂得。” “下去吧。” 她端着洗脸盆走出房间,看了一眼银袋子,心情竟没有一丝雀跃,果然今天的事,对她的影响不是一般大。 仰头看着夜空。 她靠着柱子,想安慰自己一句,却发现,她连挤出一抹笑都那么难了。 家,是她最不想掀开的伤疤,她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不去碰触,却被林景州撕开了她的伤口。 深呼吸一口,她端着水盆离开。 收拾好东西,夜已经很深了,她正要去睡觉,就被人叫住了。 “芸惜。” 她背对着那道声音,眉头微蹙。 厌恶。 下意识的感觉,吓了她一跳。 她深呼吸一口,等眼神恢复波澜无惊,她才转过身看向他,“林公公有事吗?” “今日……我是不是做错了?” 林景州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如果不跟她说清楚,他一定会后悔的,所以他等陛下休息之后,冒着可能被人监视的风险,来找她了。 她淡淡一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林景州,我今天突然很后悔当年送你那一套棉衣。” 那是这一世,两人生命有所交集的开始。 林景州浑身僵住,脸上血色骤退。 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对于他而言,却如同万雷入身,心脏彷佛要被活活撕裂一般,他想说话,张张嘴,自己却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 他眼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脖颈暴起青筋。 她送他的棉衣,是他等了一世的意义。 从那套棉衣开始,他的痴心,他的爱,一点一点有了回馈。 他绝不允许这一切,成了一场空。 芸惜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起伏。 今天之前,她其实是有犹豫的,她怕自己离开了,林景州在宫里会有多难,可今天,在看到家人那一刻,前几年的相处而来的心动,彻底破碎。 她终于看透了一件事,眼前的林景州,和前世那个人人闻风丧胆的林景州没有区别。 她记忆中的那个胆怯,会害羞,一心为她好的阿景,也许一直就是她的一厢情愿。 他是林景州啊。 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林阎王,是朝臣恨之入骨权宦! 他这样肆意将她最不想面对的过去撕开,血淋淋地摊开在她眼前,不就是想证明他可以掌控她的人生吗? “再见。” 她朝他笑了笑,留下两个字,转身离开。 那抹笑,彷佛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他慌了。 “不要!” 他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听我解释。” 他将她拉到角落,永远胜券在握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慌乱。 “去年冬天,我不是故意出卖你,舒妃要对付我,如果她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不保证能护住你!芸惜,我给你的罪名,都是我计划好的,罪不至死,我还可以——” 她静静看着他,眼神毫无波澜。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声音微颤:“你……你知道?” 她嗯了一声。 他突然放开了她,,浑身上下如同置身冰窟一般。 “你知道我在保护你,仍然恨我?” 她看着他,“现在不恨了,但也不在意了。” 她前世过得乱七八糟,没有亲情,没有友情,存钱也没存多少,拼命往上爬想过好日子,结果就混了个二等宫女,每日还要受尽她人白眼和非议。 她明明是重生的人,她可以改变前世走错的路! 她明明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她可以借以让自己过上更好生活。 结果因为一个林景州,她还是要卑躬屈膝地活着,还是要几次三番受刑被欺负。 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这多出来的一世生命!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犹豫了。 到了忻州,她就会想办法离开皇宫,永远地离开! “我现在只想为我而活。” 说完这句话,她挣开了他的束缚,转身离开。 林景州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喉咙滚动,浑身绷紧,眼眶发红,愤恨,不甘。 他突然低头笑了起来,瘦削的身体因为笑声而微颤动,抓着木柱的手露出筋骨分明的血管,指尖陷入木头里。 片刻后,他再次抬眸,眼底的汹涌情绪,都化作了一抹幽深冷冽。 “我绝不放手。” 第141章 遇到人贩子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路程,芸惜每日跟着萧蜀婧在夏赫南跟前晃。 萧蜀婧俨然已经是新宠。 众人适应了马车赶路后,速度就变快了。 即便在赶路,还有两个妃子随行,陛下也没有宠幸过二人,反而是萧蜀婧,日日陪在他身边。 一个月后,距离忻州还有一小半路程,他们到了水陆洲,这里有大夏王朝最大的内陆湖,非常富饶,是大夏王朝的粮仓。 水陆洲也是大夏王朝非常出名的水上之城,湖上有上百艘船,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全都可以在船上满足。 夏赫南自然有兴趣在这里待上几日。 把大部分人安置在行宫上,他就带着奴才出宫了。 萧蜀雪洗完澡,化了精致的妆容,正准备去拜见陛下,然后跟着陛下去东湖的水上之城见识见识,就听到陛下已经出门了。 她脸色瞬间变了。 她冷声问:“陛下何时离开的?” “已经离开一炷香了,陛下就带了几个随从,唔……还有堂小姐。” “婧儿?” 萧蜀雪坐在桌前,愤愤地一掌拍在桌上,“她还真是挑了个好时机,本宫现在带着二皇子,不能时刻伴驾,容妃又晕车晕得厉害,整日躺着。” 另一边。 “阿嚏!” 萧蜀婧摸了下鼻子,芸惜站在一边,拿出丝帕递给她,“小姐。” 这里是湖边,风不小,吹久了,真的很冷。 眼前一眼望去,是上百艘船房,的确很震撼。 听说晚上,这些船全都会亮了,到时候不管是来寻花问柳的,还是文人墨客感受水上之城独特之处的人,都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船上,是不是会有很多那种女子?”萧蜀婧小声问。 芸惜听到了,她知道那种女人指的是什么人,只好保守地回答:“奴婢以前从未来过,也从未听过水上之城,所以不知道。” “哼,我一定要跟紧了陛下,绝不能让陛下被那种低贱的女子勾了魂儿去!” 说完,快步走过去,“姐夫!” 夏赫南回头看向她,“怎么了?” “那些人都在上船,咱们什么时候上船?” 萧蜀婧指向远处已经开始迎客的船,疑惑地问。 林景州在一边回道:“小姐,那块的船,不适合您和主子去,奴才已经定好了船,马上就过来了。” “不适合?” 芸惜看向那里开始迎客的船,看了一会,她耳根微红,仔细看过去,就能看到上船的几乎都是男子,只要上了船,就会有女子迎上来。 甚至还能在二楼,三楼看到女主勾肩搭背的画面。 没一会,一艘精致的游船听在了湖边,林景州扶着陛下和萧蜀婧上船。 就在芸惜要上船的时候,萧蜀婧突然开口:“姐夫,人家想跟您单独游船,让他们这些奴才在岸上等吧,如何?婧儿跳舞给您看,但不想让奴才看。” 夏赫南一脸宠溺,“你就是鬼点子多,好。” 就这样,芸惜和林景州,还有七八个护卫就被留在了岸上。 “你们再登一艘船,就近保护主子。” “是。” 等护卫也离开后,就剩下芸惜和林景州单独相处,她察觉到了,眉头微蹙,想离开,又不行。 周围的商贩越来越多,热闹不输京城,她看到有一个卖身救父亲的少年跪在路边,忍不住走了过去。 “求求各位好心人,帮帮我爹吧……呜呜……” 少年一直在哭,他身边的墙角,靠着一个中年男人,脸色惨白,腿裹着,血已经渗出来了,还滴在地上。 少年怀里抱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卖身救父。 周围凑过来看热闹的人很多,但没一个人愿意上去帮忙。 她从怀里掏出银子,刚要给,就被林景州拦住了,“别烂好心。” 她看向他,“一点小事,大人也要管吗?” “我只是提醒你。” “大人有自己的行事作风,我也有我的,我救人是为我积福,便是骗人的,我只要自己问心无愧。” 林景州拧眉。 她忽略他,把一锭银子给少年,“拿着钱给你爹治病吧!” 少年怔怔地望着她,连磕了好几个头。 “多谢小姐,谢谢!”然后拿着银子,抱着他爹,哽咽开口:“爹,你有救了,爹爹,呜呜……” “唔……咳咳……谢,谢谢……” 少年扶着他爹,“爹,我扶你去医馆。” 父子俩站起来,结果刚站起来,父亲又摔倒了,芸惜见状,上前扶住男人,“医馆在哪里?我可以送你们过去。” 少年回答:“就那边,很近的。” 芸惜点了下头,回头看了林景州一眼,“大人,我送他们父子去医馆就回来,我知道你对救人没兴趣,那就在这里等吧。” 说罢,就跟少年一起扶着中年男人往医馆的方向走去。 三人来到医馆门口,芸惜放开男人,“到了,你们去治病吧。” “多谢姑娘。” “不用谢,救人一命,是功德。” 她淡淡一笑刚要离开,男人就摔在了地上,她脸色一变,上前扶住男人,少年哭着开口:“姐姐,你进去找一下大夫好不好?” “好。” 她不疑有他,跑进医馆,“有人吗?外面有人受——” 她眼前突然一黑,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两个人从里堂走了出来,捂着鼻子,蹲在芸惜跟前,“衣服真好,长得也漂亮,送到花船上,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啊哟!” 门口传来哀嚎声,两人一顿,就看到一个俊俏的公子走了进来,对方在看到倒在地上的女人那一刻,脸上露出了阴冷表情。 “找死!” …… “唔……” 芸惜闻到一股苦味,她皱眉睁开眼睛,就看坐在一边悠闲喝茶的林景州,还有躺在地上的三男一少年。 少年的父亲,此刻,双腿被折断,倒在地上痛苦哀嚎,其余三人也都痛苦地打滚儿。 她揉了下太阳穴,那里好痛。 “我怎么了?” 林景州淡淡地解释:“他们是人贩子,骗好心的女子来这里,然后迷晕后送上花船,水陆洲这边的花船很复杂,很多都不受官府管理,丢一个人到花船,就算是把花船搜个遍,他们也能把人藏到船上拉到湖中心。” 听到这个,芸惜脸色大变。 林景州把一杯茶递给她,“喝茶。你想离开,但你连这种最低级的骗局都识破不了,你要如何生存?” 她吓得身体微微颤抖,接过茶杯的手都控制不住颤抖,如果林景州没来救她,会发生什么事,她都不敢想。 她只是一个宫女,陛下绝不会浪费心力去找她,那她…… “我不会永远被骗。” “但只有一次,你的人生就就被毁了。” 林景州见她真被吓到了,不再吓唬她,“刚才你一靠近他们,当地的商贩都盯着你看,我就察觉到不对劲。” 她问:“那为什么不提醒我?” “你会信我吗?” 她语塞。 他嗤笑一声,“在你眼里,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恶人的话,总是不可信的。” 他说完,缓缓站了起来。 第142章 红衣女子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脸上划过一抹讪然,手指在杯壁滑动。 这件事,的确是她小人之心了。 “唔——救命!” 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到后屋传来求救声,她诧异地扭头看去,林景州也看向了后屋。 下一瞬,两人目光相接,她开口:“是个姑娘的声音。” 林景州蹲在几人面前,冷笑一声,“看来,今天生意很好,骗了不止一个女人?” “饶,饶命……公子饶命,小的不敢了。” 芸惜放下杯子就要起身,结果刚站起来,身体一软,差点摔到地上,她扶着椅子背。 林景州起身走过来,皱眉,“怎么了?” “腿脚无力。” 林景州扭头,躺在地上的几人瑟瑟发抖,“那,那是普通迷药,休息一下就好了,小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他回头看向她,“那你再坐一会。” “嗯。” “来人呐!你们是谁?你们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芸惜坐在椅子上,耳边不停传来被抓的女孩的呼救声,可站在身边的林景州似乎完全没有去看看的打算,等了一会,她忍不住抬头问:“你不去救那个姑娘吗?” 他看着她,“你想让我去?” 她小声解释:“做善事给自己积福,总是好的。” 林景州无奈问:“你不怕我离开了,他们对你不利?”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目光落在地上几人身上,她并不是烂好心的人,结果还是因为好心被下了套,如果林景州没来救她,恐怕…… 想到这个,她身体颤抖了一下,咬紧嘴唇。 “一会我们离开,我会派人通知这里的官府,自然会有人去救后屋的人。”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看向林景州,坚定地开口:“你去救人吧。” 他眉头微蹙,眼神不解地看着她。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都被你制服了,伤不了我。” 林景州无奈地看着她:“你就那么怕我以后下地狱?” 她没说话。 “行吧,你坐着休息一会,我进去看看。” 说罢,他走向后屋。 芸惜看着他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暗暗活动腿脚。 前世的林景州双手沾满鲜血,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但这一世,他应该还有回头的机会吧。 死而复生,还回到过去,这让她不得不开始相信轮回和报应,也就更加不敢再做坏事了。 “姑娘,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三岁的幼子,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躺在地上的某个男人求哀嚎求饶。 芸惜冷眸扫过几人,最后落在那个十来岁的少年身上,然后转到他爹身上,“带着自己儿子行骗,你可知你这样做,会毁了他一生?” “小姐,我知错了,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男人本来的断腿是装的,结果刚才被林景州直接打断了两条路,此刻才是真的寸步难行,狼狈不堪。 她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双腿还有些不受控制,但总算能站着不发软了。 她一步一步走向几人。 趴在地上的几个人贩子一脸欣喜,以为芸惜心软,要放了他们了。 结果,芸惜直接一人踢了一脚。 “你们差点毁了我的计划!” 踢完不解恨,她正想怎么出气的时候,林景州回来了,一脸铁青,看到她,直接拉着她往外跑。 “走!” 她被拽出医馆,一脸茫然,“怎么了?那几个人贩子不管了?我们还没报官呢!” “他们绑了不该绑的人,会有人处理他们的。” 芸惜不解,回头看向医馆的方向,隐约看到两个拿着剑的男人关门,而在男神身后,一抹红色身影一闪而过。 她问:“你救的那个女人呢?” 来到码头,林景州放开她,面色愠怒,微抿着唇,似乎刚才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似的。 “林景州?” 他回头看向她,“他们抓了一个世家小姐,小姐的家奴找来了,你有功夫担心别人,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他走近她一步,目光幽深地看着她,“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不小心就可能被人卖了,这样你的,有什么自信出宫?” 如果不是他跟着,她已经被卖了,这些人明显是惯犯! 芸惜无法反驳对方的话,只能小声替自己找补,“我以后会谨慎的,绝不会再让自己被骗第二次!” 远处的船到岸了,林景州没再跟她说话,走到湖边。 夏赫南先上岸,看了一眼远处已经开门迎客的水上高楼,心情极好。 芸惜见萧蜀婧没从花船上出来,探头去看了看。 夏赫南开口:“去伺候小姐。” “是。” 她上了花船,刚掀开帘子,就看到船舱的床榻上,萧蜀婧头发批发,衣服凌乱,很明显刚刚被宠幸过。 她心里一惊。 陛下和萧蜀婧在船上…… 萧蜀婧眼神流转,媚态还没收起,慵懒地开口:“伺候本小姐更衣。” “是。” 她走过去,拿起地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给她换上。 萧蜀婧心情极好,歪着头,笑看着她,“芸惜。” “奴婢在。” 她挑起芸惜的下巴,“今年冬季选秀,我势必要参加的,你可愿意伺候我,当我的大宫女?” 芸惜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回道:“奴婢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伺候谁,不由奴婢决定的。” “这当然不用你管了,你只说你愿不愿意?” 她犹豫了好一会,才郑重地点了下头,“奴婢愿意跟随小姐。” “很好,我不会忘了你的。今日的事在我堂姐面前,你知道怎么说吧?” 她淡淡一笑,“今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没错!” 帮她梳妆打扮好,芸惜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小姐,好了。” “那走吧。” 出了游船,外面天色也暗了下来,湖上的船大大小小也都亮了起来。 “婧儿,我们去看水陆洲一景。” “好啊。” 夏赫南说的水陆洲一景是凤凰楼歌舞,是只有夜里开放的水陆洲一大特色,是直接建在湖上的一栋三层高楼,凤凰楼。 这里的花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卖艺不卖身,除非你彻底买断赎身,否则就只能看不能碰。 文人墨客喜欢来的也是凤凰楼。 林景州用高价定下了凤凰楼二楼雅间,往外是临江景,往内刚好是观赏歌舞的最佳场地。 夏赫南跟萧蜀婧有说有笑地欣赏歌舞,奴才们都候在一边。 凤凰楼的编舞,编曲,乃至舞台表演,都是水陆洲一绝。 芸惜看呆了,之前在云来阁看过异域女子跳舞,当时觉得惊艳,但跟这里一比,明显就逊色多了。 她静静看着歌舞,余光瞥到一抹红色身影掠过,眼熟的侧脸,一闪而过,让她来不及去思考在哪里见过。 心里有股不舒服的感觉,她捂住心口的位置,默默退了出去,然后走出雅间。 站在走廊,她靠着墙,脑海里是那一闪而过的眼熟侧脸。 会是谁? 为什么会让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你怎么了?” 她扭头,就看到林景州担忧地看着她。 想起两人的尴尬处境,她不想再靠近他动摇自己离开的心,于是疏离地开口:“没事,有点闷了而已。” 朝他点了下头,转身刚要走,就被林景州拉住了胳膊。 她刚要开口,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143章 前世的贵妃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感觉到林景州抓着她手腕的手一下子收紧了,她疑惑地回头。 当看清女子面相时,她整个僵住,全身被冷意覆盖,冰到指尖。 呼吸在那一刻都变得刺痛无比。 周无霜! 前世的贵妃。 她被赐死的元凶之二。 她根本没有给太子下毒,可太子还是中毒了,贵妃拿出了证据直指她,人证物证俱在,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下了大狱。 “只要你交代你跟皇后是如何勾结谋害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就饶了你。” 贵妃身边的千禾站在牢房里,居高临下睥睨她,“你只不过是个小宫女,无背景,无势力,这张脸,也不过尔尔,竟然痴想爬上枝头变主子,你真以为皇后会给你这个机会?” “奴婢没有害太子!” 她那时候还期盼着皇后救她,毕竟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给你一日思考的时间,贵妃娘娘的好心,可不会一直有的。” 千禾离开了。 一天时间,她以为等来的是皇后要救她的办法,结果却是静竹三人走进牢里,将她变成了不能言不能写的废人…… 割舌,断指,碎牙,让她生不如死。 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时,她才想通了一切,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她的奢想是那么可笑。 贵妃让她咬皇后,皇后让她咬贵妃。 继后和贵妃之争,却把所有手段都用在了她这个小宫女身上。 “本小姐终于找到你了!” 周无霜挥动手里的鞭子,鞭子打到墙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如今刚满十六岁,一身红衣,一条鞭子,肆意张扬,和几年后的贵妃有很大不同。 她家是大夏王朝仅次于顾家的国亲,当年大夏王朝建国,河间幕府没落,取而代之的就是跟夏家关系最亲近的姻亲周家。 百年来,顾家如果是稳定的皇后,那周家就是稳定的贵妃,这几乎已经是一种不会说出口的默契。 芸惜暗暗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周无霜是今年冬天选秀,进入后宫的,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她似乎…… 侧头看向身侧的林景州,她是冲着他来?! 周无霜傲气开口:“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两个护卫冲向两人。 林景州一手搂住芸惜的腰,将她后一拽,避开了护卫的出招。 这里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雅间里的人。 就在护卫出招,要抓林景州肩膀的时候,一抹身影冲出来,一脚踢开护卫的手。 是御林军。 “何事?” 夏赫南的声音从雅间传出来。 林景州表情一变,见周无霜的护卫被御林军牵制住,拉着芸惜就跑进雅间,他走到主子面前,低头解释了一遍。 夏赫南听完,皱了下眉头,“事关周家,孤就不出面了,你去处理,别伤到对方,带走交给周家人好好教导。” “是。” 林景州走出来,从芸惜身边走过时,看了她一眼。 芸惜站在门边,她看到周无霜的手下被御林军制服,看到林景州走向周无霜,后者气得脸通红,“你这个无礼的臭小子!” “将周姑娘带走。” 他淡漠开口,御林军听令,直接扛起周无霜,跟在林景州身后走了。 芸惜瞪大眼睛,那可是未来的贵妃?! 她很想提醒林景州一句,那可是他以后的盟友,他能爬到那个位置,要说真没有周无霜帮忙,她都不信的! 他要是这时候得罪了周无霜,未来怎么办? 想跟上去看看,但陛下和萧蜀婧在这里,她这个身份,不可能到处跑的。 过了没一会,岸上传来嘈杂声,夏赫南冷着脸站起来,“又发生了何事?” “回禀主子,林公公他们遇到一伙人袭击,对方目标是那位姑娘。” “走,去看看!” 岸上。 突然冒出十几个人,招招狠毒,目标是周无霜。 林景州眼眸一深,他还想要怎么解决掉周无霜,这些人不管是谁的人,倒是给了他一个好机会! 他走到御林军跟前,“人我来保护。” “是。” 御林军上前抗敌,周无霜吓得脸色惨白,但还佯装淡定,“你们到底是谁?” “不想死就跟我走!” 他抓起周无霜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刚跑了几步,果然更多黑衣人追了过来,他勉强迎敌,但是并没有使出全力,他藏在身上的毒也都没用。 突然一个黑衣人持刀砍过来,他用胳膊去挡,刀划过胳膊,他被对方一脚踢出几米。 “啊!” 周无霜吓得尖叫,杀手的刀眼看就要砍向她,林景州半躺在地上,嘴角带血,眼底却透着一抹计谋即将得逞的光。 突然一枚暗器射了过来,直中杀手心口。 “唔!” 杀手倒下。 林景州表情僵住,眼底划过一抹愤恨,下一瞬,他爬起来,冲向周无霜,同一时间,七八个御林军加入了战斗。 远处,夏赫南等人也来了。 芸惜一眼就看到受伤倒地的林景州,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又赶紧停下,默默从身上翻找能用的药。 她已经习惯了只要出行,就一定会带一点药防身。 “给我拿下所有活口!”夏赫南威严地开口。 没一会,所有杀手都被抓住,活口抓了四个。 林景州扶着胳膊走到陛下跟前,“主子。” 看到他胳膊的伤口,夏赫南凛了下眼神,“伤得重吗?” 陛下开了口,芸惜立刻上前,先拿丝帕把伤口绑住,不让继续流血。 “不重。” “查!这件事必须查到底!” 站在不远处的周无霜要上前,被御林军拦住了,“你们是何人?” 夏赫南开口:“小林,送她去府衙,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芸惜你跟着一起去,帮他处理伤口。” “是。” 夏赫南带着萧蜀婧离开了。 林景州用手背擦了嘴角的血,盯着周无霜,“送她去水陆洲官衙,除非有周家人来接,否则不许放她离开。” 周无霜震惊,“你,你知道我是周家人?” 那他还敢如此对她? 更加可恶! “咳咳……咳!” 芸惜扶住他,拧眉开口:“都受伤了,别说话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担心我?” 她躲闪开他的目光,解释道:“主子让我给你处理伤口。” 周无霜见两人说话,竟然不理她,从未被忽略过的她,心底突然涌起一抹不甘。 “你这个该死的男人,有本事,告诉我本小姐你叫什么名字!本小姐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林景州一个眼神,御林军直接绑住周无霜,他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直接塞进她嘴里,在周无霜震惊的目光下,淡淡地开口:“太吵了,带走!” “是。” 周无霜就这样被扛走了。 等这里只剩下两人,他看到芸惜还站在原地,眼底划过一抹算计,突然半跪在地上。 “林景州!” 芸惜跑过来,一把扶住他,“你不是说你伤得不重吗?” 他闭着眼睛,喘息重起来,歪头靠在她肩上,虚弱地开口:“死不了,不就是不重吗?” “不许这样说话!还能站起来吗?” 她扶着他站起来,一步一步撑着他走向大路。 林景州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垂眸看着她侧脸。 她长大了。 也离他越来越远了。 “咳……咳咳……” 芸惜听到他咳嗽,以为他伤得很重,加快步伐,“马上就到医馆了,你再忍忍。” 第144章 装病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好不容易来到医馆,她气喘吁吁地喊:“来人!有大夫吗?” “来了,来了!” 一个医童跑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他受伤了。”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林景州进了医馆,来到医榻前坐下,芸惜双手叉腰,微微喘着气,“大夫,快给他看看。” “来了。” 大夫走了过来,坐在林景州面前,“公子请伸出手。” 林景州不动。 芸惜开口:“他手臂被刀划伤,还被踢了一脚。” 林景州看向她,“我饿了,你出去帮我买点吃的。” “?” 他挑眉,“不是奉命要好好照顾我吗?” 她无法反驳,只好妥协,“行吧,你要吃什么?” “我不挑食。” 芸惜走出医馆买吃的,林景州身体放松了一些,脸上的病态瞬间全消。 大夫开口:“公子请伸出手,我帮你把脉。” 他淡淡地开口:“不必了。” 大夫和药童:…… 林景州掏出一锭银子,“一会回来,你就告诉她,我的伤不重但也不轻,需要好好照顾,不然会落下病根即可。” 不想吓唬她,但也不想被她无视。 大夫拿着银子,一脸为难,“这……” 林景州身体下压,靠近大夫,一股冷意扑面而来,“大夫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 “能,能做到。” 他笑着往后仰,眸底幽深凛冽,面色却白皙如尘,透着一股诡异的虚弱感,“那就多谢了。” 芸惜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样小吃,“喏。” 林景州手臂的伤处理好了,接过吃的,“谢谢。” “你的伤势如何了?” 她看了林景州一眼,目光转向大夫,后者额头渗出冷汗,尴尬一笑,“公子伤得不轻,倒也不会致命,手臂的伤需要每日换药,内伤需要煎服汤药,我已经开好药方了,一定要按时吃药,否则小伤变大伤,到时候想补救就为时已晚了。” “好,我记住了。” 她接过药,还问了注意事项,等回到林景州跟前时,就见他低头吃年糕球,动作优雅安静,但吃的这种小孩子吃食,莫名又有一种喜感。 他抬眸,“你要吃吗?快被我吃完了。” “我不吃。你现在能走吗?” “嗯。” 他站起来,没受伤的手里拿着纸袋小吃,走向她。 她提着大夫开的药,先一步走出医馆,林景州紧跟上来。 街上的行人还不少,两人走向行宫的方向,芸惜一路上都没说话,她不知道该跟林景州说什么,也不想再动摇自己的决心。 林景州想开口,但看到她表情淡淡,就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了。 刚才担心他受伤,着急地送他来医馆的芸惜,好像只是昙花一现,此刻的她又回到了做事妥帖,让人找不出一点差错点的宫女芸惜。 她依旧要跟他撇清关系。 人来人往的街上,芸惜提着几袋药,有人和她擦肩而过,撞到她胳膊。 “小心。” 林景州拉了一下她胳膊,将人拉到身侧,“水陆洲多是往来游人,商贾,这里的繁华热闹全靠他们,所以没有宵禁,晚上人也很杂。” “谢——” 要说的话,在看到他拉她用的是受伤的手,声音顿住了。 林景州也察觉到了,尴尬地收回手,正要解释,芸惜却先开口了,“看来,伤势的确不严重,那熬药的事,你可以自己来了。” 她把药递给他。 “芸惜,我——” “你不是没受过伤,你真受伤,还是假装的,我们认识几年了,还是能看出一点的。” 他僵在原地,她叹了口气,把绑着药的绳子,挂到他手指上,“林公公,我们该回去了。” 她转身,往行宫的方向走去。 林景州侧脸线条慢慢清晰起来,他喉咙滚动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懊恼。 …… 回到行宫。 芸惜刚踏进行宫的门,就看到了秦久安。 秦久安瞥了一眼她身后的林景州,淡淡地开口:“娘娘要吃梨花膏,只有你会做,随杂家来吧。” “是。” 她跟上秦久安的步伐。 两人穿过长廊,花园,快到舒妃住的别院时,秦久安忍不住开口:“芸惜,你和林景州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公公,我们没有关系。” 秦久安开口道:“我可提醒你了,主子对林景州恨之入骨,娘娘现在是看重你,但你若跟林景州有牵扯,就是杂家求情也保不了你。” “奴婢知道。” “要心里知道,林景州长得再好,如今再威风,也别忘了他不过是太监,到底不是男人,他还出卖过你。” 提到这件事,芸惜看向秦久安,他二十多岁,虽然不如林景州长相俊美,倒也是身板修长,相貌周正。 “公公,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秦久安脸色一变,“大胆!” 芸惜急忙低下头,“奴婢多嘴了,请公公恕罪!” 秦久安盯着她看了一会,才幽幽地开口:“陛下丢下众人去游花船一事让主子不开心,一会见了主子,仔细回话。” “多谢公公提点。” 到了萧蜀雪住的房间,她跪下行礼:“奴婢参见娘娘。” 萧蜀雪抱着儿子在屋里哄着,斜眸瞥了芸惜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哄儿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芸惜跪得膝盖都疼了,萧蜀雪才把儿子交给芍药,然后来到外间,坐在桌前,“芸惜,你还认本宫是主子吗?本宫以为你现在都是萧蜀婧的奴婢了!你们今天玩得很开心啊?” “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 “萧蜀婧今天跟陛下都做了什么?” 芸惜就把两人相处的事说了,事无巨细包括和萧蜀婧单独在船上的事。 萧蜀雪气得抓起杯子摔倒地上,“你说她已经侍寝了?!” “奴婢不敢肯定,不过奴婢给堂小姐更衣的时候,有,有看到一些痕迹……” “该死的萧蜀婧!” 前世,萧蜀婧根本没有跟着南巡,最后也没爬上陛下的龙床,这一世,竟有了这么大变故?! “娘娘,据奴婢观察,陛下很喜欢堂小姐,甚至有了封妃的念头,堂小姐说……说……” “她说什么?” “堂小姐嘀咕过一句,同样都是萧家女,谁得宠都是萧家的幸事。” 萧蜀雪深呼吸了好几口,拳头攥得嘎巴响。 等自己平静下来,她起身,走到芸惜跟前,蹲下身,捏住她下巴,“你可还记得你这次出宫的任务?” “奴婢记得,奴婢如今在御膳房帮忙,下毒更方便些,再下两次,大皇子必死无疑。” “本宫有个新的想法。”她靠近芸惜耳边,“把这件事推给萧蜀婧。” 芸惜抬眸震惊地看向萧蜀雪,后者轻抚她的头,拍了拍,“芸惜,别让本宫失望啊。” “奴婢一定竭尽全力。” 从萧蜀雪的住处离开,一路回自己房间的路上,芸惜都不敢相信萧蜀雪的狠毒。 她真的为了后位,连自己的亲堂妹都想算计! 芸惜本来想着离间姐妹关系,浑水摸鱼,未曾想,萧蜀雪做得更绝! 不愧是能爬到后位的女人。 第二天一大早,浩浩荡荡的队伍又出发了,水陆洲不是目的地,他们只是在这里补充东西罢了。 第145章 到了忻州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半个月后,南巡队伍终于到了忻州。 这一路上,萧蜀婧无疑成了最大的赢家,每日和陛下同出同进,连容妃都拿这件事来嘲讽萧蜀雪是‘姐姐给妹妹铺路’! 到达忻州的第一天,芸惜身为宫女,忙得脚不着地,跟水陆洲的行宫不同,陛下要在忻州待半个月多月,甚至要在这里处理朝政,所以必须好好收拾。 等她们忙了一天,累得摊在床上,大家才开始哀嚎。 “下次再也不想跟着出巡了,太累了,平常十个人干的活,今天一个人干。” 行宫里,奴才的住所要比宫里好些,四人一间。 芸惜躺在床上,脖颈卡在床边棱,这样抻脖,舒缓疲倦。 其他三个宫女也都是自己最舒服的姿势。 春杏在泡脚,笑了笑,说:“你们这些小丫头,过几日就不这样说了。咱们是御膳房伺候的,除非主子们点名要吃御膳房做的东西,或者主子在行宫开宴,其他时候,咱们一直到回程,都没事干了。” “真的吗?” “芸惜,你到底是福阳宫的宫女,你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其他人,今日忙完,后面就都闲下来了,跟总管请示一下,是可以出去走走的。” 芸惜翻身,乞求地看向春杏,“春杏姐姐,我也想跟你出去玩。” “那没办法啊,谁让你得主子喜欢,主子离不开你呢。” 春杏泡完脚,起身去倒水,刚走到门口,就有个宫女走了过来,“芸惜呢?萧家堂小姐让你去伺候呢。” 传完话,宫女就走了。 春杏回头,朝芸惜露出挑了下眉,“看吧!一刻都离不开你呢。” 芸惜苦笑着爬起来,换衣服,然后去萧蜀婧。 刚走出院子,远远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林景州。 她脚步一顿,该不会是他故意借萧蜀婧的名义找她吧? 自从那夜在水陆洲,发现他装病骗她后,两人就没再说过话,后面为了赶路,也没有在驿站或者行宫歇脚,大家都很忙,不需要刻意逃避,就已经没机会说话了。 林景州扭头看向她,他朝她走了一步,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脚步停下,“我是洪水猛兽吗?” 她搅动手指,不说话。 他自嘲一笑,“陛下跟萧蜀婧在一起,需要人近身伺候,萧蜀婧点了你的名字。” 知道是这个原因,她快步走向他。 林景州悲伤地望着她:“你我之间,连和平相处都不行了吗?” “走吧,耽误了时间,小心主子怪罪。”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刻意回避。 他攥了攥拳头,“走吧。” 两人来到陛下单独的院子,走到一间紧闭的房门外,里面传来水声,还有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芸惜眼神一变,随即划过一抹不自在。 她不是第一次伺候后妃,自然知道那些声音代表什么,但萧蜀婧可是今年冬天秀女大选的秀女,陛下这时候就把人宠幸了,到时候萧蜀婧要怎么过选拔? “陛下已经决定回宫就接萧蜀婧入宫,先封嫔,待到有了子嗣,就直接封妃。” 她诧异地看向林景州,“这么快?” “她现在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他扭头看向她,“她现在很喜欢你,要把你带在身边伺候,萧蜀婧跟赵语梦不同,她一心想着陛下,又有萧家为娘家撑腰,她的大宫女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她避开林景州的目光,“我去烧点热水吧,一会兴许用得上。” 林景州表情微僵,失望地垂眸,“去吧。” 芸惜离开院子去烧热水,等她再回来,恰好听到陛下开口:“来人。” 两人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里外两间,有一个巨大的屏风隔着,最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温泉池,陛下穿着浴衣走了出来,“伺候好小姐。” “奴婢遵旨。” 她端着热水走到温泉池边,看到萧蜀婧趴在池边,身上还有欢爱过的痕迹,她放下热水。 “小姐,奴婢伺候您更衣?” 萧蜀婧慵懒地应了一声。 她扶着萧蜀婧从水里出来,为她披好浴衣,然后帮她擦身穿衣,隔着一道屏风,外面也在穿衣梳妆。 梳洗打扮后,她扶着萧蜀婧走出屏风。 刚被疼爱过的萧蜀婧,浑身都散发着女子娇柔,泡久了温泉,脸颊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陛下……今夜,陛下可不可以陪婧儿?” 她娇滴滴地望着夏赫南,后者伸手搂住她,“婧儿乖,孤晚上还要处理奏折,回去休息吧。” “可是婧儿——” 还想继续争取,夏赫南已经放开了她,看向林景州,“忻州的奏折都准备好了吗?” “回禀陛下,都准备好了。” “嗯,走吧。” 芸惜看着陛下大步离开,没有一丝留恋,再看看一脸快哭了的萧蜀婧,心中唏嘘,看来还不如赵语梦,至少赵语梦第一次被宠幸的时候,陛下可是留宿了。 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把自己一辈子搭进皇宫那个吃人的炼狱,她真不知该可怜萧蜀婧,还是该嘲讽她不自量力以为自己会成为特殊的那个? “小姐,奴婢送您回房吧。” 萧蜀婧脸色阴沉地甩开她的手,大步往外走。 刚回到房间门口,她愤愤地推开门,随即就看到了坐在屋里喝茶的萧蜀雪,她表情一变,随即挤出一抹笑,“堂姐,你怎么来了?” 萧蜀雪放下茶杯,缓缓抬眸,“去哪里了?” “去……去,我跟陛下聊天呢,陛下现在去看奏折了,妹妹就回来了。” 萧蜀雪起身,走过来,一巴掌打到了萧蜀婧脸上,“萧氏一族虽然不如顾周强大,但也是一方霸主,小叔叔就教导出了你这样一个还未出嫁,就委身男子的女儿?” 萧蜀婧捂着脸,愤怒地盯着堂姐。 芸惜站在角落,她趁着去打热水的功夫,给萧蜀雪通了信,就是想看到姐妹反目的场面。 任何能让萧蜀雪不痛快的事,她都愿意做! 萧蜀婧现在是陛下的心头好,萧蜀雪打了她,势必会引得陛下嫌恶,萧蜀婧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心中也会积攒怨气。 这样以来,一旦萧蜀雪被爆出谋害皇子,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陛下,萧蜀婧,都不会放过她! 而萧蜀雪想要借忻州刺杀一事,救陛下,立大功,从而助她登上继后之位这件事,她也会给她彻底堵死! 第146章 可以行动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堂姐,你在嫉妒我?家里早就决定了今年冬天会让我入秀女大选,让我到陛下身边,我现在只不过是按照家里的意思来接近陛下,堂姐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是觉得我会抢了陛下对你的宠爱吗?” 萧蜀雪没想到堂妹竟敢公然跟她叫嚣,厉声呵责:“萧蜀婧!” 既然撕破脸皮了,萧蜀婧也不伏低做小了,扬起下巴,傲慢开口:“堂姐,陛下不喜欢你,你早就该想通了,你虽然是大房嫡女,可你娘亲的名声到底难听,陛下也是要脸面的,封你妃位,不过是碍于萧氏一族,但你这几年为萧氏做了什么?你被打入冷宫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弃子了!” 萧蜀雪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她最恨别人提及娘亲! 她虽然是萧氏嫡女,娘亲却在她幼时被山贼抓走,为了保住名节,娘亲跳了山崖。 结果此事传开后,娘亲的名声非但没有保住,连她这个嫡女都受尽了欺辱。 她自请入宫,为的就是一步一步爬到万人之上的位置,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她的计划,即便是她的堂妹也不可以! 萧蜀雪拂袖而去。 芸惜让开了路,站在门边,见萧蜀雪吃瘪离开,她心中只觉得十分痛快。 果然,只有拿住了一个人的软肋,刺出的‘箭’才是最痛的! 到忻州的第一夜,就有人爬上了龙床侍寝。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 随行后妃,大臣,还有前来迎接的朝臣,几乎都知道萧家有女还未出阁,就以色伴驾。 此事,实在不算多体面。 甚至有人暗中议论,萧蜀婧这个萧氏女,自轻自贱,和勾栏女子无两样。 萧蜀婧直接气得病倒了。 芸惜端着刚熬好的药,正要给萧蜀婧送去,刚一出门,就碰到了林景州,他手里提着几样东西。 “陛下让你交给萧蜀婧。” “是。” 她伸手接过东西,就要绕过林景州离开。 “芸惜。” 她停下脚步,“林公公还有何吩咐?” “明日宫女可以出去转转,我让人顶替你去照顾萧蜀婧,跟她们去吧。” 她转过身,朝他行了个礼,“多谢林公公。” 林景州看着她毫无真心的笑容,攥紧拳头,“不想笑就别笑,面对我,你不必戴着面具。” “奴婢很开心,怎么会不想笑?” 见她对他和对其他人无两样,他心中愤怒,一把抓住她胳膊,气得发抖,“就因为我带你去见了你爹娘?你便要跟我生分至此吗?” 他有种感觉,南巡之路开始,两人的距离,好像比当初他被迫陷害她时还要糟糕。 她是真的,不在意他了。 这比她恨他更让他惧怕。 芸惜抬眸看向他,眼底一派平静,“药要凉了,奴婢该去送药了。” 他眼神受伤,松开了她,后退一步,突然嗤笑一声。 “我怎么忘了……” 他低声喃喃。 她原本就是如此,不是吗? 前世,他暗中守护十年,她从不曾看他一眼,为何他会以为这一世会有所改变?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他一场痴梦? 芸惜不解地皱了下眉,然后转身离开。 林景州说他忘了什么? 叹了口气,她加快步伐。 别想了,既然下定决心要离开,就不要再给自己平添烦恼。 给萧蜀婧送药的路上,她被秦久安拦住了,“娘娘要见你。” 说完,指了一个方向。 她扭头看去,就见萧蜀雪坐在假山边的凉亭里。 她走过去,“奴婢参见娘娘。” “给谁的药?” 这不明知故问吗? “堂小姐的。” 萧蜀雪突然打了她一巴掌,“芸惜,别以为伺候了萧蜀婧,就攀上其他高枝了,本宫要你做的事,你若做不好,那便是无用之人。” 她打完芸惜,又伸手去摸她的脸,“对无用之人,你知道本宫是如何处置的吗?” 芸惜睫毛颤了颤。 她知道,像绿萤那样的结果。 “明日,本宫和容妃要陪陛下出巡,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在行宫,萧蜀婧生病,在行宫养病,本宫希望回来的时候,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奴婢遵命。” “去吧。” 她端着药离开,拐过走廊的时候,她靠着墙,用舌头顶了一下脸颊的肉,火辣辣得疼。 “这一巴掌,够用了。” 左右观察了一番,她从发簪里抠出一个白色小药丸,丢进药里,然后端着药,走向萧蜀婧房间。 来到房间,她推开门,带着一丝哭腔,“小姐,奴婢送您的药来了。” 把药端到床边。 萧蜀婧从床上坐起来,刚要伸手,就看到芸惜脸上的手掌印,“谁打了你?” “没,没有,没人打奴婢。” 她慌张跪下,眼底发红,明显是受过惊吓,哭过的模样。 她颤抖地把药送给萧蜀婧,“小姐,喝药。” 后者刚要接过药,就见她抖得厉害,顿时心生疑窦,“芸惜?!你为什么发抖?” “没,没有……” 萧蜀婧抓住她手腕,“这药有问题?” 芸惜眼睛瞪大,抖得更加厉害了。 “回答我!” 她恐惧地摇头,眼泪不住地往下落,刚要跑,就被萧蜀婧抓住胳膊,“你不说,我就叫陛下来!” “小姐,不要啊!奴婢不想害小姐的!” 芸惜扑通一声跪在床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害我?” “奴婢不敢害小姐,可奴婢如果不把这碗药给小姐喝,奴婢就没命了,奴婢从未害过人,奴婢害怕,呜呜……” “谁让你害我的?” 芸惜瑟瑟发抖,拼命摇头,把自己手上的侧脸朝向萧蜀婧。 “你现在告诉我,我恕你无罪!” “是……是……奴婢不敢说,舒妃娘娘会打死奴婢——”她吓得急忙捂住嘴。 萧蜀婧瞪大眼睛,“堂姐?!她,她想害我!” 芸惜拼命摇头。 萧蜀婧忍着不适,下了床,端起药碗,“好你个萧蜀雪!” “不,不是舒妃娘娘,不是舒妃娘娘下的毒,是奴婢被舒妃娘娘叫去训话,娘娘让奴婢好好照顾小姐,秦公公把药碗夺了去,等奴婢去拿的时候,秦公公让奴婢一定让小姐喝了,奴婢也不知道药里放了什么。” “你起来。” 芸惜一边哭一边站起来,“小姐千万别告诉舒妃娘娘,不然奴婢会被打死的。” “我要把这件事告诉陛下,你去找陛下!” “小姐,千万不要,奴婢在宫里待了几年,这种事除非人赃并获,否则舒妃娘娘不会被罚的,反而小姐会被冠上妒恨后妃,奴婢也……也会因为诬陷主子,被打死的。” “那我就这么白白被她害了?” 芸惜擦干眼泪,“奴婢贱命一条,实在不想看到小姐被害,可当年宠冠后宫的瑶妃娘娘,还不是被舒妃娘娘害死了,舒妃娘娘只在冷宫待了半年就出来了。” 萧蜀婧气得咬紧牙关,“若我有证据告她,你可愿意出面作证?” “奴婢愿意!” 安抚好了萧蜀婧,芸惜就离开了。 萧蜀婧这里搞定了,下一步就是大皇子那里呢。 毒害大皇子,下药给陛下的新宠,两项罪名加一起,她就不信萧蜀雪这次还只是打入冷宫这么简单! 第147章 终于逃离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大概是这场逃离,芸惜计划了太久,所以,才会在前一夜,紧张到睡不着觉。 她起床,走到门边,靠着门槛坐下。 仰头望着高悬在空中的月亮。 她双手合十,默默闭上眼睛祈愿:希望,明日一切顺利。 “春杏姐,明天我要吃这忻州有名的小吃!” “吃吧吃吧,明日大家可以放松放松,想买什么都自己悠着点,你们的钱可都是辛苦钱,别浪费。” “我想买一匹忻州的布,听说这边的布特别便宜。” “芸惜,你坐在门槛上干嘛?” 她睁开眼睛,回头看了几人一眼,“我在看月。” 春杏笑着开口:“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快睡觉吧,明天好不容易放你们自由出去玩,别半路再睡着了。” “我马上来睡觉。” 她站起身,走回自己的床铺,躺下。 明日,这些姐妹,怕也是要永别了。 她翻了个身,盯着黑暗中的墙。 林景州…… 两人初识,他腼腆害羞又透着一股执着的模样。 后来,他不知道怎么就越来越厉害了,他偏爱她的一切,她也想给他自己能给的一切。 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她想起他,不再是幸福快乐,而是压抑和痛苦。 她可以离开,可以去过新生活,那他呢? 心里突然很闷,她抓过被子盖住自己。 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了! …… 第二日,芸惜自告奋勇给萧蜀雪送早膳。 看着她吃下东西,她紧张的心才慢慢放下。 萧蜀雪擦了擦嘴,“别忘了你要做的事。” “奴婢谨记在心。” “下去吧。” “是。” 她提着食盒离开,结果出了院子,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角落。 等萧蜀雪盛装打扮,带着婢女们离开,她重新拐进院子,行宫一下子走了不少人,各处守卫都松懈了不少。 她避开一个宫女,走进房间,拿了一身萧蜀雪的衣服。 离开后,她又去见了萧蜀婧,“小姐,刚有宫女来报,说舒妃娘娘要见奴婢,奴婢给您送完药,就要过去一趟了。” 萧蜀婧冷笑一声,“她见你做什么?又要让你害我?” “奴婢不知。” “去吧,她要做什么,记得回来告诉我,等我们证据确凿,就让她再也嚣张不了!” “是。” 从萧蜀婧这里离开,她立刻换上了萧蜀雪的衣服,然后算着萧蜀雪吃的药发作时间,去了容妃的院子。 迷晕了守卫,她推开房门,在乳娘要冲过来的时候,撒了一把药粉。 乳娘扑通一声倒下,却没有直接晕过去。 她从乳娘身边走过,乳娘一把抓住她衣角,她一脚踢开乳娘,快步来到大皇子跟前。 “对不住了,大皇子,为了报仇,我只能让你受一点罪了,但你放心,这毒只要解得及时,你就不会有事。” 把毒药灌进大皇子嘴里,她转身来到乳娘跟前,撕下一角衣服,塞到乳娘手里,然后快步离开。 她飞奔离开,看到远处有宫女的时候,她故意走慢一步,让那些人看到,再跑开。 来到没人的地方,她换下衣服,然后抱着衣服来到墙角,点火烧掉。 任由火烧着,她朝行宫侧门走去。 大皇子中了慢性毒,而那毒舒妃身上有,只有她长期碰那个毒,才会沾染上。 今早她给舒妃端的早膳里面恰好就有解药。 皇子身中慢性毒,而舒妃也中毒了,但已经解毒了。 又有人看到舒妃去了大皇子住处。 这一次,看她要如何辩解! 这一局,从萧蜀雪让她给大皇子下毒开始,她就找嬷嬷配了另一种毒药,虽然也是致命毒药,但只要控制剂量,就还能解毒,只要他们认真找,就能在福阳宫找到解药。 为了报仇,她不得不伤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可她没有其他选择! 这是扳倒萧蜀雪最好的机会! 走出行宫。 她直奔一间成衣店,买了最便宜的男式麻布衣服,又买了一双男人的鞋,把身上的衣服装起来,背着离开了。 来到行宫外的一个水流比较急促的湖边,她先换女鞋踩了几脚,又换男鞋踩了好几脚,最后把一只鞋掉湖边,还有耳环,衣角。 这些事都做完,她飞奔跑向出城的方向。 只要出了城,她就能活了。 只要出了城,她就真的逃出皇宫了。 跑到城门口,她手心已经出满虚汗了,眼泪不住地往下流,一颗心狂跳不已。 只要从这里离开,她就真的自由了。 守城兵拦住她,“干什么去的?” 芸惜紧张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嘴唇发颤了半天,才结巴开口:“我娘病重了,我要回去看她。” 如果被发现异常,抓走,那她面临的就只有死亡! 千万不要抓她! 她在心里祈求着。 守城兵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走!” 她松了一口气,身体都踉跄了一下,才快步往外走。 一直到走出城门,来到一棵树下,她再也忍不住,抱着树干哭起来。 她逃出来了?! 她终于从皇宫逃出来了! 那个吃人的地方,跟她再也没关系了,呜呜…… 她一路往北走,紧张地攥着脖子上挂的钥匙,她现在要以最快的速度回京,去寒山寺拿走那五万两银子,那是她余生的保证。 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走了快一个时辰路,只要听到一点动静,她就要回头,生怕是追兵来追她的。 即便这样心惊胆战,但她依旧无比快乐。 广阔的大马路,两边的林荫,时不时路过的路人,都让她感到无比稀奇。 天色渐暗下来。 路上行人越来越少,芸惜原本的欣喜慢慢变成了恐惧。 到了一个石桥边,看到一个茶棚,她快步走过去。 “老板,来一碗茶!” “来嘞!” 老板捧着一壶茶走过来,“小姑娘,你一个人赶路,去哪里啊?” “我,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姑娘?” 她明明穿的是男装,还把脸涂花了。 老板哈哈一笑,“男女都认不清,那我不是白活了?天色马上暗下来了,一个小姑娘在野外,可是危险得很嘞!” “那,老板,请问最近的城镇距离这里有多远?” “少说二十里。” 她捧着茶杯,震惊得张大嘴,“二十里?!” “对啊。” 看到老板身后又来了一个男人,芸惜立马警觉起来,她放下几个铜板,没有喝水,就要离开。 结果有个男人一直跟在她身后。 她越走越快,对方也跟得越来越快。 她跑上桥,突然被人拽住隔壁,“小姑娘,马上天黑了,你去哪里啊?是不是离家出走了,不如跟我走,我照顾你!” 男人不怀好意地凑近她。 “放开!” 她慌忙挣扎,看向茶棚,“老板,救命!” “别喊了,这里可没人救你!” 男人就要搂她,芸惜吓得脸色惨白,拼命挣扎,拳打脚踢,她吓坏了! “娘希匹,你还挺野的嘛!” 男人一巴掌打到她脸上,芸惜直接被打出一丈远,脑袋嗡嗡作响,她想起来,身体却在发虚。 “跟我走!” 男人拽住她脖子上的钥匙,她发狠地用力去咬男人的手背。 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怎么能被这种人毁了? “嘶!贱人,你敢咬我?!” 男人吃痛,一把掀开她,却没有稳住力道,直接把芸惜推进水里。 她掉进水里,后脑磕到水里的石头上,砰地一声,痛得她脸色骤白! 湍急的水流,让男人想救人都来不及。 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被水冲走…… 第148章 三年后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舒妃半路不舒服,就请旨先回行宫休息。 夏赫南准了她请旨。 结果,她回行宫,喝了安神茶,刚睡下。 迷迷糊糊中,她被一道声音惊醒,看到震怒的夏赫南,“舒妃,谋害皇子,你竟如此歹毒!” 她甚至没有辩解的机会,就被脱冠抓了起来,芍药和秦久安被分开关押受审。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芸惜失败了,将她供了出来?! 可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看到芸惜那个贱婢? 她被关在柴房七天七夜,外面发生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能待在这里,她一直待在这里,那陛下被刺客行刺的时候,她要如何以身护驾? “放我出去!陛下,听臣妾解释,臣妾是冤枉的!” 她是要当继后的人,前世她就当上了继后,不可能重活一世,她还不如前世过得好! 咔哒! 门外的锁被打开了,门缓缓被推开,她以为是陛下,欣喜的笑容刚挂上脸,就消失了。 林景州。 是他! 林景州此刻彷佛身处地狱的恶魔,一张脸完全隐藏在黑暗中,只有炯炯有神的眼睛,透着一股冷光。 “芸惜呢?” 他开口,便是这句。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景州,本宫要见陛下!” 林景州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眸底一片死寂。 下一刻,他突然一脚踩在她肩上,将她踩在脚底,“我再问最后一遍,芸惜呢?” “大胆!你这个阉人,竟敢如此对待本宫?!本宫要禀告陛下,将你五马分尸!” 他一脚踢中她腹部,痛得萧蜀雪表情痛苦地蜷缩起来。 “萧蜀雪谋害皇子,心思歹毒,褫夺封号,赐死!” 萧蜀雪怔住。 “本宫不信!” 林景州收回脚,蹲在她跟前,“芍药交代了,你收买大皇子的乳娘,给大皇子下毒。陛下大怒,说你是蛇蝎心肠的贱妇!本来要将你五马分尸,是你堂妹向陛下求饶,才保住你一具全尸!” “不,不可能!本宫要当皇后的……怎么可能被刺死……绝对不可能……” 他嗤笑一声,突然抓住萧蜀雪的头发,把人拉到自己跟前。 “前世的萧蜀雪,确实当了皇后,但这一世……你已经被皇室除名,死后连皇陵都进不去,只能被丢到忻州的乱葬岗!” 萧蜀雪震惊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你……” 林景州笑得诡异,“娘娘重活一世,怎么没有上辈子聪明?” “林景州,你,你也重生了……我杀了你?!” 萧蜀雪双眼发红,伸手就要掐他,却被林景州直接折断手腕。 “啊!!!” 她痛得撕心裂肺哀嚎。 林景州眼眸如寒冰一样冷,“前世,你是如何让她痛,这一世,我也叫你尝尝!” “不……不要……” 萧蜀雪瑟瑟发抖,再也没有了平日的傲慢和得意。 “啊!!啊!!!” 不知过了多久。 林景州缓缓走出柴房,身后的萧蜀雪,已经没有了生机,死状让人不敢直视。 他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意,指尖还在滴血。 走出院子,候在外面的宫人,看到他,全都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去禀告陛下,舒妃自戕了。” “是。” 他继续往外走,一直走出行宫,站在湖边。 仰头望着天空圆月。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他身体发抖,喉咙滚动了几次,眼底的不甘和委屈,很久很久才被一抹幽暗取代。 “这一世,我连远远看着你生活都不行了吗?” …… 三年后。 松洲城一个小豆腐坊外,挤着很多人买豆腐。 一个妇人走出来,单手叉腰,大声喊道:“排队!排队!不排队,不卖豆腐了!” 此话一出,排队的人立刻列成了一个长龙。 窗口的木板被一块一块拿掉,站在里面的女子,头发被一条丝带绑成妇人发髻,她一身粗布麻衣,衣服下的肌肤却凝若玉脂,手指纤长,指甲晶莹饱满,让人挪不开眼。 “卖豆腐了!” 女子一开口,如泉水清澈,让人听了,在炎炎夏日也觉一股干冽清灵。 “我,我要一斤!” 女子盈盈一笑,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立刻让男人酥了半个身子。 “好……好的,林娘。” 名为林娘的女子,将称好的豆腐交给他,“下一个!” 一群男人排队卖豆腐,几个女人站在街角,凑在一起说闲话。 “那个林娘,一看那张勾人的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错,自从这两个女人开了豆腐坊,你看这条街上的男人,就跟狗熊闻到蜂蜜了一样,说不定白日里卖豆腐,晚上卖自己……” “哈哈,没错。” “你们这样说她,小心她未婚夫真的考中状元了,她当了官夫人,打你们板子!” “怕什么?那李家郎如果考中状元了,还能瞧得上她?” 不到一炷香时间,豆腐就卖完了。 天雪走到林娘跟前,不悦地开口:“林娘,那几个长舌妇又在编排咱们了。” 林娘低头数着铜板,莞尔一笑。 “随她们编排,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天雪,你看,今天赚了这么多呢!” 林娘献宝似的把钱举到天雪跟前。 天雪看到钱,也露出了笑容。 两人正要关门,几个人走了过来,天雪看到了,喊了林娘一声,“你未来婆家来人了!” 林娘回过头,就看到未来公公和婆婆,还有小姑子,小叔子都来了。 怎么全来了? “林娘,我们有话跟你说。” “公公,婆婆,蜜儿,小志,快进来吧!” 她给天雪使了个眼色,就带着几人走进后院。 待众人坐下,李老爹犹豫了半晌,才幽幽地开口:“林娘,你跟远墨定亲也有半年了,你对我们李家一直照顾有加……” 李老娘直接打断丈夫的话,“干嘛要拐弯抹角,直接说呗!林娘,远墨上京赶考的钱,是你拿的,给我治病的钱也是你拿的,但是你不能因为对我家有恩,就耽误了我儿子的大好前程。” 林娘皱了下眉,找了个椅子坐下,“婆婆这是什么意思?” 去年,在媒婆的撮合下,她不介意李远墨家徒四壁,还有重病的老娘,同意跟他定亲,还出钱给他买书,送他上京赶考。 更有甚者,他李家的房子是她修的,婆婆的病是她治的,就连小叔子这半年在学堂所用的银钱,都是她付的。 她跟李远墨并没有多少感情,其实醒来三年了,她除了记得自己姓林之外,其他都不记得了。 是天雪救了她,那时候她衣服夹层里还缝着几张银票,因为泡了水,最后能用的只有三百两,靠着这点钱,她跟天雪做起了卖豆腐的营生。 去年有个媒婆来找她,问她要不要嫁人,说对方是个读书人,长相秀气,文质彬彬,只是穷了些。 他们见过,对方高高瘦瘦,因为家穷,吃不起饭,整个人很虚,脸色是不正常的白。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看着她李远墨,她突然动了成亲的念头。 于是,她跟李远墨定了亲,他没钱,所有东西都是她置办的。今年过了年,她还给了他银钱供他上京赶考。 两人的打算是,不管考不考得中,今年年底,两人都要成亲。 但李家两位长辈,突然来这一遭,是想干嘛? “我的意思是你一个孤女,配不上我儿子,你们的婚事就此作罢。” 林娘还没开口,天雪走了进来,“你们李家还要不要脸了?!儿子考上状元了,现在就嫌弃林娘了?” 状元? 林娘诧异地看向好友。 天雪把她拉到一边,“我刚才听人说了,李远墨金科高中,已经是状元了!” 中了? 林娘眼前一亮,握紧天雪的手,激动地开口:“他中了?!” 李老娘急忙否认,“我儿子中状元,跟你没关系!你配不上我儿子,我们家花你的钱,会还给你的,婚约就此解除!” 天雪冷笑一声,“抛弃糟糠妻,那可是大罪,是要砍脑袋的!” 李家人一听,吓了一跳。 李老爹半天憋出一句话,“他们并没有成婚,连纳彩都没有,根本不是夫妻!” 丈夫开口了,李老娘立刻来了劲,接着开口:“就是,你一个卖豆腐的,每日抛头露面,你这种女人没资格当状元夫人!” 大门外,聚了不少看好戏的人。 林娘轻笑了一声,她拨了下额间碎发,缓缓开口:“我可以解除婚约。” 李家人眼前一亮。 “但是,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赔偿我一千两银子!” 第149章 上京讨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李老爹皱眉,“林娘,我们没有这么多钱。” “没钱,那我就去见官,告李远墨骗婚!” 李老娘直接气得跳脚,“你狮子大开口啊?你这种女人,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幸亏我早就看透你了,我李家的门,你这辈子都别想进来!” 林娘双手抱在胸前,“那两位准备赔我多少钱解除婚约?” “呃……” 两个老的眼神闪烁,两个小的事不关己,坐着看戏。 他们原意是想不花一分钱,解除婚约,这林娘一个孤女在这里生活,想着应该很好拿捏,谁知道,竟如此难缠?! “不会……一分钱都不想赔吧?” 被说中心事,李老娘非但不心虚,反而更加理直气壮地开口:“给我治病,你还不是怕我儿子不要你,上赶子讨好我,又不是我让你给我治病的!” 她坐下,后靠着椅背:“你们一次说完吧。” 李老娘在后院转了一圈,眼底露出贪婪之色,“你要是真心待我儿子,怎么不把我们接来这里住?你还不是存着私心?!你一个卖豆腐的哪存得了那么多钱,天知道你那些钱是从哪里来?” “嗯,继续!” 林娘原本看好戏的表情已经消失了,她冷冷地盯着这家人。 这就是状元郎的家人吗? 之前跟这家人接触过,但不多,唯一的感觉就是小家子气,爱财不知感恩,但没想过竟然如此令人作呕! “你如果把这个宅子送我们,等远墨成了亲,过两年,我让他娶你为妾,这对你——” “一千两!少一个铜板,我都会去衙门告李远墨骗婚!我或许不能让他被判死刑,但他这个状元郎,我肯定会给他弄没了!” “你!你这个贱人!” 李老爹拉住妻子,冷冷地看向林娘,“一千两,林娘你这胃口可不小,我们家没这么多钱,我们回去想想办法,你宽限几天。” “我有李远墨写聘书,三日,就三日,还我钱,或者我去见官!” 李家人骂骂咧咧走了。 李家女儿李蜜儿一脸鄙夷地看她了一眼,“林娘,你真是痴了心了!想要钱,直接去勾栏啊!” 天雪气不过,反驳道:“李蜜儿,你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林娘送的,你看不起她,衣服脱下来还她啊!” 李蜜儿脸一红,狠狠地瞪两人一眼,转身走了。 等李家人走后,林娘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 她实在是被恶心到了。 天雪赶走看热闹的,走过来,安慰她:“别生气,他们不代表李远墨,也许这根本不是李远墨的意思呢?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天雪。”她揉着眉心,“如果李家人是这样,李远墨再好又能怎样?他能保证我这辈子都不用见到他恶心人的爹娘吗?” 天雪沉默了,她不能保证。 “就当我这一年的心血喂了狗,他们给我钱,我跟李远墨从此恩断义绝,再无干系。” “如果他们不给钱呢?” 她看向好友,“那就往大了闹,大夏朝有律法,官员不可抛弃糟糠之妻,跟他虽然没正式成亲,但已经合过婚书了。” …… 当晚,林娘睡得迷迷糊糊被呛醒。 她猛地坐起来,就看到外面火光冲天! 着火了?! 她急忙往外冲,刚要开门,就发现门把滚烫,烫得她尖叫一声,只能用脚踹开房间,跑到隔壁,“天雪!天雪?!” 天雪被叫醒,看到外面火光滔天,吓得衣服都来不及穿好,披上就冲了出来,两人扶着彼此,冲出院子。 周围的人看到着火了,纷纷拿着水桶来救火。 可是火势太大了。 不到半个时辰,前铺后院就烧干净了。 两个女人背靠背,跌坐在地上,望着烧成灰烬的铺子,怔住了。 林娘低头,看到手掌烫出好几个大泡,她突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天雪,我们的家没了……” 天雪已经吓傻了。 等两人被送到医馆,衙门的人前来查问,两人一问三不知。 林娘努力保持镇定,“官爷,请问,火灾是人为的吗?” 官爷:“并没有发现人为纵火的迹象。” 天雪颤抖地喃喃:“可我们每天睡前都会仔仔细细检查的,不可能会着火的啊?” “这是你们的问题,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火灾引起周围的房子也出现了破损,你们要负全部责任。” 林娘无奈开口:“我们没钱了……钱都在房间里,都烧没了。” “那就要收回你们的房子,卖了换钱,赔给各家,如果最后能剩下钱,才能还给你们。你们在这里可还有家人?” 两人都摇摇头。 官爷皱了下眉,“你们可以在医馆住三日,这三日快想办法找住处吧!” “多谢官爷!” 就这样。 两个女人住了三年的家,一眨眼,什么都没了。 在医馆休息三日,林娘带着天雪去找李家,准备让他们先还一部分钱,用来解除她们的燃眉之急。 结果到了李家门口,门紧闭,还挂着锁。 有邻居路过,说道:“你们找状元郎他家啊?他家人都去京城了!” 林娘不敢置信地看着邻居,“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好几天了,风风光光走的,还买了马车,不愧是状元爷的爹娘,一下子排场都不一样了。” 天雪瞪大眼睛,“买马车?!他们哪儿来的钱?” 林娘抿了下唇,“我们走吧!” 两人没要拿到半点钱。 回城的路上,天雪想到两人前几天还开铺子赚钱,今天就无家可归,身无分文,顿时委屈地哭了起来,“为什么会着火?我们明明检查过的!” “现在想这个没意义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没有钱,也没有住的地方了。” 林娘看了北边的方向。 “我们也上京城去!” 天雪啊了一声,林娘擦了擦眼泪,目光坚定地说道:“我们上京讨债去!” “找李远墨?” “对!” 李家花了她那么多钱,是时候吐出来了! 李远墨,要么给她一千两,要么就跟她鱼死网破! 反正她只是一个不记得前尘往事的孤女,光脚不怕穿鞋的! 第150章 擦肩而过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两个从来没出过门的女子,用赔偿剩下的五十两,靠着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往京城赶。 两人不敢走夜路,更不敢与人结交,一路都只敢在官驿问路,用了将近两个月,终于到了京城。 结果,到京城前一天,林娘病倒了,身上突然长了很多痘痘,尤其是脸上,更是长满了。 当时吓坏两人了,以为是天花或者麻疹。 结果去看了大夫,大夫却说不是,而是长期赶路,劳累所致。 马车上,天雪裁剪好一块纱巾,递给林娘,“蒙上吧,进了京城,再找大夫瞧瞧。” 林娘难受地靠着被子,“既然是劳累所致,那就不用看大夫了,我们就剩下五两银子了,京城那边吃喝拉撒睡,恐怕更贵了。” “别想那么多,我们两个没出过门的人,竟然没迷路就到了京城,多厉害啊!” “是啊,不过京城这么大,咳咳……要找李远墨不知该有多难……” “不是你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怎么先气馁了?” 林娘苦笑一声,慢慢戴上面纱,“如果我没生病就好了。” 天雪白了她一眼,“说什么呢!我当日捡到你的时候,我都流落街头两个月了,你还受了重伤,如今怎么样也不会比当初难吧!” 是啊! 最难的日子,两人住在破庙里,又冷又饿,还要防止一些乞丐男调戏她们。 这样的苦日子都熬过来了。 天雪拉起缰绳,“我们先进京城。” “嗯。” “驾!” 破旧的马车在官道上摇摇晃晃地行驶着。 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她们终于看到京城城门了。 “林娘,我们到京城了。” 天雪激动地指着远处的城门。 林娘掀开帘子,目光看向远处的城门,不知为何,心头突然一紧,她把手贴在心口的位置,那里狂跳不停。 脑海里似乎有道声音想说什么。 但听不仔细。 她只以为自己病了还没好,就没太在意,“先进城!” “嗯。” 天雪驾着马车来到城门巡查的关卡。 守城兵检查了马车里,看到林娘身上的痘痘,下意识往后退,“大胆!你身上这是什么?天花?还是麻疹?” 这两个病都是极易传染且致命的! 听到守城兵的话,周围的人全散开了,捂住口鼻。 “大人,我不是天花,也不是麻疹,我只是水土不服。” 天雪在一边解释:“是啊,如果是那些要人命的病,我距离我妹妹这么近,怎么没被传染?” 守城兵才不信两人,抽出剑逼向两人,“别动,站在这里!” 下令之后,他就去城墙角通报。 没一会,守城官来了,身边还跟着一名年轻大夫。 那位大夫走向林娘,“姑娘,可否摘下面纱,我需要检查你身上的痘痘。” “好。” 她慢慢摘下面纱,周围的人瞧见她满脸痘,吓得连连后退,大夫却没在意,反而上前一步,盯着她脸上的痘痘看,又道:“手!” 她伸出手。 他下手诊脉。 半晌后,他朝她笑了笑,转身回道:“大人,这位姑娘的确不是天花或者麻疹,只是普通出痘,应该是内火旺盛,脾胃紊乱,吃几天药,调理一下就好。” 听到男人这样说,守城官松了一口气,“那就放行。” 林娘低头戴面纱。 天雪朝男人行了个礼,“多谢大夫还我姐妹二人清白。” “举手之劳。” 男人转身离开了。 林娘盯着男人的背影瞧了许久。 “别看了。”天雪拉了她一下,“你这喜欢文弱书生的毛病,该改改了,别又是个李远墨!” “不是喜欢,只是觉得他有点眼熟。” “你当时看李远墨,不也是觉得人家眼熟,行了快上车,你就是喜欢清冷公子。” “也是。” 她坐进马车里,也不反驳,掏出小铜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满脸的麻子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天雪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马车滚滚入城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广的马路,即便三辆马车并行都不会拥挤的路,这就是京城! 两人都看呆了。 林娘先缓过神,“先找个便宜的客栈,然后我们去打听李远墨的住处,他是状元郎,应该很好打听!” “嗯。” 两人驾着马车,来到一个看着很普通的客栈,结果一问住宿费。 除了男女不限的大通铺,最便宜的房间,一晚上都要五钱银子,还需要压二两银子。 “这也太贵了吧!我们一共剩下五两银子了。” 林娘皱了下眉,“再看看别家。” 问了好几家,价格大差不差。 两人只好把马车停在一个小巷子口,坐在马车上商量。 林娘建议:“要不,先去找李远墨!” “但我刚才问房价的时候,随口打听过,没人知道状元郎住哪里。” 林娘揉揉眉心,这就难办了。 她现在满身痘痘,不便跟着天雪到处跑,要靠天雪一人找李远墨,简直是大海捞针! 过了一会,她突然抬头,“我们可以去户部打听,状元住处是需要在户部登记的!” “好。” 天雪驾着车往外走,户部可是官府,好找多了。 一路问到了户部衙门口。 林娘下了车和天雪站在户部衙门的石狮子边,伸头探望。 门口有一个小厮守着门。 天雪问:“要怎么问?” 林娘从怀里拿出五两银子,天雪急忙拉住她的手,“打听个消息需要这么多钱吗?咱们可就剩下这五两银子了。” 在松洲城,五两银子够她们俩生活一个月了。 “这里是京城,寸土寸金,这点银子,我都怕他们看不上眼呢,只要问到李远墨的地址,我们就能要回钱,不然这点钱,两三天也就没了。” “行……吧。” 林娘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呼吸一口,“你在这里等我。” “要不我去?” “没事,我去。” 她从侧边走上台阶,来到看门的跟前,“小哥,我有个事情想打听一下。” 看门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漫不经心地开口:“什么事啊?” “小哥可知道新科状元现住何处?” “当然知道了,不过你是何人?怎么敢打听状元郎的事?” “我跟状元郎是同乡,此番来京城,给他带了家里的书信。”说罢,她双手奉上五两银子,“求大人通融一下,告知我新科状元的住处就好,我自己去找。” 看到银子,看门的脸色好了不少,接过银子。 “状元郎现住在——” “您亲自来户部,下官真是惶恐!” 衙门内传来一道讨好的声音,看门的脸上一变,“侍郎大人来了,快跪下!!” 说罢,就跪在地上了。 余光瞥到一抹玄色衣角,跑是跑不掉了,她只好跟着跪在门边。 第151章 被神棍骗钱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人走出来。 “往年科举考试,户部送上来的官员,不是这家门生,就是那家姻亲,王大人,这是巧合吗?” 户部侍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臣,臣……” 林娘惊住,户部侍郎都跪下了,那这个声音很好听的男子是谁? 本想偷偷看一眼,结果对方又发话了,她只好低着头。 “陛下今次想选拔些没有关系干净的学子,王大人觉得有希望吗?” “有,有的。” “记住谁才是你的主子,别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最后连小命都丢了。” “臣不敢。” 林景州浅笑一声,“我就是提醒一句,王大人怎么给我跪下了?” 户部侍郎额头冒出冷汗,不敢动。 “要跪,就去跪那些学子吧。” 他抬脚离开,余光瞥到跪在一边的女子身上,只一瞬,他就忽略了。 林娘感觉对方从她身边走了过去,玄色的衣摆,身上有淡淡的香味。 她慢慢回头,偷偷看过去。 对方很高,偏瘦,却没有孱弱之感,穿着玄色的锦衣,布料在日光在隐隐闪着金光,腰系玉带,玉带上挂着一个格格不入的香囊。 香囊上好像有什么花纹。 一辆精致的马车在等他。 那人站在马车边,微微颔首,听着手下报告事情。 他脸上线条分明,一双上挑的凤眸,冰冷幽暗,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清冷。 那样俊美冷绝的脸。 她看呆了。 直到对方上了马车离开。 户部侍郎突然站了起来,看到了她,皱眉:“你是何人?” 她赶紧回过身,“民女叩见侍郎大人,民女是来寻人的,想——” “寻人就去城卫府,来这里做什么?” 户部侍郎满心烦躁,刚送走了活阎王,此刻哪有功夫搭理其他人,“关门!” 还不等林娘起身,看门的已经跑进府衙里关门。 “喂,你还没告诉我状元住在哪里?!” 砰! 大门关上了,林娘拍着门,一脸愤懑:“你不告诉我,也把钱还给我啊!我的钱!咳……新科状元到底住哪里?!” “林娘!” 天雪跑上台阶,扶住她。 林娘气得眼底聚满眼泪,“天雪,银子……” “没事,没事,我们先离开这里,这里太可怕了,刚才那个男人看了我一眼,我都感觉他要杀了我了!” 天雪说的就是林景州。 两人互相搀扶着,驾车离开了户部衙门。 来到正街的一个角落,两人坐在台阶上,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可是她们身上已经没钱了。 林娘戴着面纱,抿唇盯着地面,“对不起,都怪我。” 现在负心汉没找到,身上最后一点银子也没了。 天雪也是一脸愁容,但为了不让林娘担心,那只能故作镇定,“你也是想早点找到李远墨,怪你什么?咱们第一次来京城,谁能想到这种事呢。你先坐一会,我身上还有几钱碎银子,我去买点吃的,你还病着呢。” 说完,就朝街道走去。 林娘脑袋晕晕乎乎的,她把头枕在膝盖上,闭上眼睛休息。 身上的痘痘又开始痒了,她不敢挠,大夫说抠破了,兴许就要留疤了。 她还要嫁人的,留了疤,就没人敢娶她了。 嫁人…… 李远墨。 原来熟读圣贤书的人也就如此,贫穷时,视她如知己,是清晨一缕阳光,照亮他的世界。 如今富贵了,便开始嫌弃她身份卑贱,抛头露面赚钱讨生活了? 不觉得心痛,但觉委屈。 是他求娶她的! 是他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倒不如她持家有道贤良妻! 如今,却是翻脸不认人了。 “林娘!” 她感觉脑袋越来越重,抬起头,看向天雪,都觉得有了重影。 天雪拿着两个烧饼,把手覆在她额头,“糟糕,你发烧了!” “有吗?” 她没感觉,就是有点冷,有点晕。 天雪把她扶上马车。 一边驾马车,一边说道:“我刚买烧饼的时候,打听了一下,原来这里最近有严格的宵禁,晚上还在外面的,会被抓进大牢的!咱们得赶紧把马车卖了,找个便宜的客栈住!” “嗯……” 林娘听不清话,她本能地抓着烧饼小口啃着。 两人来到东市,天雪看到一家店外写着收售出租,马匹马车。 她没卖过马车,紧张地走过去,问:“老板,你们这里回收马车吗?” 老板手里拿着一个小算盘,看了天雪一眼,然后目光落在马车身上,啧啧嘴,“这么破旧了,你们这是赶了多久的路?” 他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看到里面躺着一个女人。 “赶了挺久的,但是这马可是好马,你看这马车破旧,其实是赶路赶久了,找人收拾一下,就没问题了,我们姐妹二人初入京城,老板就行个好心,收了吧!” 她讨好地朝老板笑笑。 “可以,五两银子我收了!” 天雪脸色一变,“老板,这马车我们买来都二十两了!你这也太黑心了!” 老板哼了一声,“你们赶路赶了那么久,马说不定都快累死了,我这收回来,还得给马做检查,治病,还要修整马车架子,这都是成本,给你五两已经是看你们两个女人不容易了,姑娘不卖,就算了。” 老板转身就要进门。 天雪着急了,忙喊住他:“我卖!” 老板转身看向她,脸上多了一抹笑容,“那你把车里的人带走,给我腾开马车,我让人来检查,没问题,我就给你钱。” “哦。” 天雪来到马车前,“林娘,下车吧!” 林娘迷迷糊糊地被扶下马车,“天雪,我好难受。” “忍一忍,一会我带你先去看大夫。” 卖了马车,天雪拿着五两银子,扶着林娘,看着繁华热闹的京城,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路上,边问边走找医馆。 “你们在找医院?” 天雪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男人背着药箱,药箱上插着一面旗子:药到病除,神医嫡传。 “是。” “我瞧瞧。”男人解开林娘的面纱看了眼,表情微变,“你们赶了很久的路吧?” “是啊,大夫,您能救救我妹妹吗?” “带她边上坐。” 三人来到一间酒楼边上,男人认真地给林娘号脉,一会摇头一会叹息。 “她风毒入体,不早点医治,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天雪一听,脸刷一下白了,忙给男人跪下,“神医,求您救救我妹妹。” “起来吧,医者仁心,既然我遇到了,就不会不管她。”男人从怀里掏出一颗药,“这颗药是我师傅炼制的,本是救命的药,如今……五两银子给你吧,遇到你们姐们,也算我们有缘。” “好。” 天雪从怀里掏出刚到手的五两银子,交给了神医。 神医把药给她,“快把药给她吃了,让她睡一晚,她就没事了。” “谢谢神医。” 天雪激动地接过药,扶着林娘就送进她嘴里,“林娘,吃了你就没事了。” 林娘迷迷糊糊地咽下了药。 等天雪还想感谢神医的时候,一抬头,人没了。 “呕……” 林娘一口鲜血吐出,然后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给她吃了吧,不然她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林娘?林娘,你怎么了?林娘!” 天雪急得直掉眼泪。 一抹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她泪眼朦胧地抬头,就看到一个打扮华贵的妇人。 “我刚在楼上看到了,你被骗了,那个根本不是什么神医。” “被,被骗?” 妇人蹲下身子,手按在林娘脉搏上,片刻后,她站起来,叹了口气:“你同伴体虚,热邪入体,本来不是大病,但那个人神棍的药太烈,她这下真得要命了。” “混蛋!” 天雪红着眼睛,想找神棍,可大街上人来人往,她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你们刚到京城吧?” “夫人……您会医术?您能救救她吗?我们二人是来京城讨债的,但现在还没找到欠债的人,我们最后的盘缠被那个神棍骗走了,我妹妹现在昏迷不醒,求您救救她,我给您磕头了!” 天雪扑通一声跪下,哽咽地祈求。 妇人犹豫了片刻,“扶她先进来吧。” 说完,妇人走向旁边的大门。 天雪抬头看了一眼酒楼招牌:云来阁。 第152章 又见到他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走进云来阁,就听到伙计喊那个夫人‘老板娘。’ 天雪有些诧异,她竟然是老板娘? 老板娘回头,“扶着你朋友跟我来。” 走进一个雅间里,她把林娘放到榻上,看着里面精致的摆设装饰,拘束地不敢乱动。 老板娘摘下林娘的面纱,随即皱了下眉,“她身上的痘痘这么严重,你还带着她到处跑,这些痘要是破了,日后可就成麻子脸了。” 老板娘摇了摇头,写了一个方子,递给天雪。 “我这里是酒楼,不是医馆,去抓这些药,给她喝上十日,就差不多了。” 天雪欣喜地开口:“多谢老板娘!” “别谢得太早,这个药方上的药,以你们现在的情况,不一定买得起。” “啊?” 老板娘笑了,“看姑娘的身型,会跳舞吧?” 天雪盯着她不说话。 “我这里的舞娘被人赎走了,最近缺舞娘,姑娘如果愿意留下来,我给你的工钱,应该付得起你同伴的药钱。” 天雪紧张地抓住衣服。 她的确会跳舞,勾栏里的女子,跳舞是必须的。 可她用了三年时间,给自己赎身,为的就是想日后清清白白地活着…… “你放心,我这里不是不正经的地方,来的也都是文人雅客,只需要在那个台子上跳舞,不需要陪酒,也不需要去招待客人。” 天雪问:“你能给我多少钱?” 老板娘笑着开口:“你最近缺钱,那就跳一天,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天雪表情一怔,她犹豫片刻,才开口:“再加一个条件,我就答应你。” “你说。” “给我们一个住的地方。” 老板娘朝她笑笑,“这简单。” “那我答应你!” …… 林娘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就听到外面有舞乐声。 她坐起身,看到房间里简约质朴,但这也比她们豆腐坊后面的院子可精美多了。 这是天雪找的客栈吗? 起身,走出房间,目之所及的是一片亭台楼榭,不远处还有湖上长廊,湖里种了不少荷花,甚是好看。 此时,月光照在湖面上,更显独特。 声音是从远处的楼里传来的。 她戴好面纱,走了过去。 从小门走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子上跳舞的人。 “天雪?!” 一开口,她就发现自己嗓子怎么全哑了,又粗又哑。 “你醒了?” 她一回头就看到一位妇人正一脸悠闲地望着她。 “你是……” “你的嗓子别担心,过段时间就好了。我是云来阁的主人,伙计们都叫我老板娘,但我还是更喜欢大家叫我锦娘。你病倒了,你姐姐在我这里跳舞赚钱,给你买药。” “不行,我能让她在这里赚钱!你的钱,我们不赚钱,我要带她离开!” 没人比她更清楚天雪有多憎恨卖笑赚钱了,她好不容易才从火坑爬出来,现在又因为她,跳进去了。 绝对不行! 锦娘拉住她胳膊,“你姐姐说你叫林娘,林娘,别太天真了,你们姐妹俩现在身无分文,你又因为神棍的药导致原本不重的病加重了,你们现在离开云来阁,只有两条路。” 林娘看着她。 “被卖进真正的勾栏处;或者在京城当两个乞丐婆。” 一舞结束,看到天雪下台,林娘快步走了过去,老板娘转身离开了。 “你醒了?” 林娘握住她的手,愧疚得眼眶发红,“对不起……你为了我才继续跳舞的!” 天雪帮她擦擦眼泪,“说什么傻话呢,要不是我听信神棍的,给你吃了假药,你也不会病情加重。” “是我身体不争气。” “其实这里还不错,只是跳舞,一日就有一两银子,老板娘还给了我们住处,不用流浪了,你先养好身体,再找李远墨那个混蛋讨债。你别觉得亏欠我,我们是姐妹,肯定要相互扶持。” “好。我会尽快讨回钱,我们就离开京城!” “嗯。我要继续去跳舞了,锦娘答应了,我在这里跳一天,我们就能吃住在这里,你饿了,就敞开了吃,记得多吃点好的,贵的!” 她被逗笑了,带着哭腔,应道:“好。” 等天雪去台上跳舞了。 林娘深呼吸一口,她不能颓废,得赶紧养好身体,找李远墨讨回她的钱,才是正事! 来到柜台前,她声音沙哑地道:“我想点些吃的。” 她身后,一抹身影走了进来。 两人擦肩而过。 林娘心口跳乱了一拍,她捂住心口,以为自己身子还弱。 “林公子,稀客啊。” 锦娘迎了上来,“这边请。” 林景州走向二楼,林娘点好餐,刚好转身,就看到了他的背影。 “是他?!” 震惊过后,她皱起了眉头,要不是这个人,她早就问到了李远墨的位置! 林景州坐下后,锦娘亲自帮他斟酒,小声说了一句。 “贤王十日后入京。” 他端起酒,目光瞥向台上跳舞的人,“不是说暂时找不到舞娘了吗?” “今天刚遇到的,姐妹俩来京城,无依无靠,还病了,我就捡了个漏!” 锦娘也看向舞台,“跳得是真不错,就是多了点风尘味,应该是勾栏里待过的。” 林景州对这些没兴趣,喝了一口酒,才加了一句:“让他们密切注意京城官员的动态。” “明白。” 闲聊之中,就传递了情报。 没人知道云来阁早在两年前,就是林景州观察朝臣的一只眼睛。 至于他是如何收服锦娘这个京城第一美艳老板娘的,就更加不会有人知道了。 林景州余光瞥到楼下,蒙着面纱,低头小口吃东西的林娘,突然想起在户部衙门口瞧见过她。 “她是谁?” 锦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您竟然会关注一个女子?她是跟舞娘一起来的,叫林娘,是个卖豆腐赚钱的小妇人,定了亲的,结果未婚夫发达后就要解除婚约,这个小妇人是来京城寻人讨公道的。” 林景州手指摩挲着酒杯:“林娘……” “她戴着面纱是因为满脸长痘,不能见风。我昨日看到她面纱下的容貌,有点像一个人。” “谁?” “芸惜。” 林景州手里的酒杯被捏碎,他脸色瞬间冷下来。 锦娘发现自己说错话,急忙解释:“眉眼之间有点像而已,但肯定不是一个人。” 面前这个人有些疯,那种让她心生惧意的疯。 他找了芸惜三年,如果芸惜真的在这三年成亲生子,她都不敢想林景州会变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又觉得他挺可怜,一个太监偏偏爱上一个女人。 “你找了她三年了,大夏王朝这么大,一个真想避开你的人,你是不可能找到的。” “还想让你丈夫活,就闭嘴!” 锦娘立刻闭了嘴。 林景州起身,大步离开。 “阿嚏~” 林娘左手握筷,右手掀开面纱,小口吃着饭,不愧是京城,酒楼的东西真的太好吃了! 小二走来问:“够了吗?老板娘说,你吃什么都全免。” “够了,谢谢。” 林景州站在不远处,静静盯着她。 “声音不对,善用左手……根本一点都不像!” 他懊恼离开。 林娘回头,见他离开,她突然放下筷子,起身追了上去。 能让户部侍下跪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说不定他知道状元住哪里呢! 她刚追到门口,那人突然停下来。 她直接撞了上去。 “嘶!” 背好硬啊。 林景州回头,就看到刚才还在吃饭的女人,站在他身后,捂着鼻子。 “有事?” 她沙哑开口:“你……民女中午在户部衙门口见过大人。” 林景州没说话,眼神淡淡,似乎在说:那又如何? “大人,民女有一事相求。” 林景州没兴趣理会这个女人,转身就要走,结果刚走了两步,就被人抓住了衣角。 他回头,拧眉甩开她,“放肆!” 林娘浑身一抖,忙低着头,小声问:“民女只想请问大人,知不知道金科状元李远墨住在何处?” 等了半天,对方都没回答,她刚想抬头,对方就问了一句。 “你找他做什么?” “他是民女的未婚夫,民女跟姐姐来投奔他的!” ……卖豆腐赚钱的小妇人,定了亲,结果未婚夫发达了,要解除婚约,这个小妇人是来京城寻人的。 林景州盯着她头顶看了一会,丢在两个字:“不知。” 他转身离开。 李远墨是陛下要重用的寒士,便是品性有所欠缺,也不能因为这个小妇人,毁了他的名声! 林娘还想追问,人家已经翻身上马,离开了。 第153章 李远墨,站住!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夜渐渐深了,宵禁前半个时辰,云来阁的客人都离开了。 锦娘来到两人跟前,“去休息吧,云来阁是巳时开始营业,歌女一个时辰唱一首歌,午时之后,你就要开始跳舞了,一个时辰跳一炷香,酉时三刻起,你就要一直跳舞。” “我知道了。” 锦娘将一两银子递给她,“这是你今日的酬劳,因为林娘的病不能拖,要及早抓药,我再预付你五两银子。” “多谢老板娘。” 锦娘笑了笑,转身离开。 林娘跟天雪回到房间,天雪累得瘫在床上,林娘看到了,走过去,帮她脱了鞋,盖上被子。 天雪迷迷糊糊地叮嘱,“明日我大概不能陪你去抓药了,你记得自己去抓药。” “嗯,我记着呢,你太累了,快睡吧。” 天雪很快就睡着了。 林娘简单收拾了一下,走到自己床前坐下,身体的不适让她做一点事就觉得无比乏累。 躺在床上,她望着房顶,眼底布满愁容。 她必须赶紧养好身体,不能一直让天雪这样照顾她…… 过了一会,睡意来袭,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进京城的第一天,两个初入京城的孤女就这样度过了,寻人无门,还被骗了钱。 不幸中的万幸,两人没有真的露宿街头。 …… 第二日一大早,林娘吃过早食,戴上面纱,就拿着五十两银子出门抓药去了。 走在京城的街上。 因为大清早,商贩并不多。 但往来行人却一点都不比下午的松洲城少,这里的人有不少都是奇装异服,听说不只有外族,还有其他国人的商人。 她看什么都那么新奇。 路过一家古董店。 她脚步顿了一下,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此盒里的东西名为夜明珠,产自东海,入夜发光,可作照明用! 脑海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她揉揉太阳穴,那声音一闪而过,她甚至来不及思考。 “夜明珠?”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里有夜明珠卖? “姑娘,你没事吧?” 她一抬头,看到一个蓝衣公子站在她三步开外。 仔细看了对方一眼,她才认出是昨日进城时,诊断她不是天花和麻疹的年轻大夫,她忍着不适,行了个礼:“昨日着急京城,没有好好感谢公子帮我证明,在此向公子郑重道谢。” “在下言诺,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不过姑娘的病症虽然不是重疾,还是要尽早医治才好。不过姑娘你的声音为何会如此沙哑?” 她苦笑一声,“中途吃错了药,病情严重了,如今正拿着方子药抓药治病。” “那赶巧了,我家就是开医馆的,就在百十步外,姑娘若是放心,就随我来!” “我当然相信言大夫了。” 言诺点了下头,“请。” 跟着来到言诺家的医馆,言诺请她坐下后,“姑娘,药方。” 她拿出药方,递给言诺。 言诺仔细看了一遍,“姑娘这药方实在特别,稍等一下,我请我爹来。” 不多时,一个老者走了出来,手里拿着药方,来到林娘对面坐下,把脉枕拿出来,“姑娘,请摘下面纱,再把手伸出手来。” 她照做。 老者一边观察她的脸一边号脉一边看药方,“姑娘是不是中间吃错了药?本不该如此严重的。” “是,吃了一个神棍给的假药。” “难怪了,给姑娘看诊的大夫很厉害啊,不过这方药虽有奇效,但价格可不是一般老百姓负担得起的,姑娘这个病要除了,按照这个药方吃,至少要两百两银子。” 两百两银子,就是京城里的普通百姓,那也是一笔大钱。 “两百两银子……” 林娘想到自己怀里只有五两银子,还是预支的。 老者似乎看出她的困窘,笑着道:“如果药方稍微改一下,可能慢一些,但也能治好姑娘的病。最后大概要八十两银子。” 老者起身,“姑娘慢慢想,想好了,要抓药,还是改药方,都看姑娘的。” 说着,就把药方交给儿子。 “大夫,那就改药方吧!” 来京城之前,她就做好了要跟李远墨撕破脸皮周旋的准备,她要是病着,根本没办法讨回她的钱! 现在只有天雪一个人赚钱,让她一个人负担二百两,确实太辛苦了。 大夫开口:“好。” “不过,我现在只有五十两银子,大夫,麻烦你先给我开这个价格的药,后续我有钱了,再买药。” “嗯。” 老者重新修改了药方,然后交给儿子去抓药,自己就进内堂了。 等言诺抓好药,交给林娘时,仔细叮嘱:“这是七天的药量,五碗水熬成一碗,一日一副药,晚饭后饮下,用药期间,切忌不可受凉。” “谢谢言大夫。” 言诺又道:“还有就是,你脸上的痘不能照光,也不能受伤,平日最好都戴着,不然痘痘破了,就可能留疤了。” “嗯,我一定记住。” 她给了钱,拿着药,言诺送她出门。 刚走下台阶,远远就看到一个人骑在马上,身边还跟着一人,同样骑着马,两人行进都很慢。 她表情瞬变。 李远墨! 她小跑冲了过去。 身后,言诺见她突然着急,一时担心,也追了上去。 “李远墨!” 林娘大声喊他的名字,奈何她声音沙哑,拼命喊,也发不出太大的声音,着急之下,她抓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了过去。 唏律律! 马受惊,李远墨只能拉着马缰绳安抚马。 她趁机跑过去,“李远墨,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是何人?” 李远墨疑惑地看着她。 她摘下面纱一角,露出她长了很多痘痘的脸。 李远墨脸色一变,“你是……林,林娘?” 林娘赶紧戴好面纱,嘲讽道:“看来状元郎还认得我,那就省了我去城卫府递状纸了!” “你要递什么状纸?” “我——”她拧了下眉,“你给我从马上滚下来!在我面前,你没资格摆你状元郎的谱!” 李远墨身边的人一脸疑惑,他眉头紧锁,抓紧马缰绳,“林娘,你不该来京城,我应该已经托爹娘跟你说清楚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林娘气急,她走到李远墨的马前,一把扯住他的马缰绳,“我也不想跟你废话,赔我一千……二百两,把一千二百两给我,我保证,日后看到状元就像看到路边的野狗一样避开。” “你敢骂我是野狗?!” “赔钱,赔不赔!?” “没钱,别说我真没有,就算我有,林娘,你这般羞辱我,还想从我这拿钱?我劝你立刻离开京城,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你给我下来,我赶了一个月的路从松洲城来到京城,可不会被你一句话就打发了。” 李远墨冷声呵斥:“放开!” “李远墨,你骗婚,穷到没快饿死的时候,是我给了你吃的,是我供你读书,送你上京赶考,你现在出人头地了,便要悔婚,你这样的人,配得上状元郎的称号吗?” “你以为你有多高尚,还不是想靠我当官太太,但你一个天天抛头露面卖豆腐的女人,你怎么能当我的状元夫人?!” 她深呼吸一口,“李远墨,是你逼我的。” 第154章 那人叫林景州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她看向周围的人,大声喊:“各位乡亲父老,帮民妇评评理,我花钱送这人赶考,在家帮他照顾父母,他如今高中,却要跟我断绝关系!” 她小声哭起来。 此话一说,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这个长相丑陋的女人竟然是状元郎的未婚妻? 当今状元郎竟然抛弃糟糠之妻? 这状元郎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李远墨急了,眼神闪烁,他从马上下来,拉住林娘胳膊,压低声音道:“你别闹了,林娘,你就不嫌丢人吗?这里可是京城!” “不是京城,我还不敢闹呢!李远墨,你敢悔婚,就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她一个孤女,卖豆腐三年,抛头露面,什么样难听的闲言碎语没听过? 如今,她什么都没了,她还会怕丢人吗? “状元郎,这是怎么了?” 一道清冷中带着一丝玩味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林娘回头,就看到昨夜遇到的那个大人坐在马上,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两人。 他叫李远墨状元郎,那也就是他认识李远墨?! 那他昨晚告诉她不知?! “林——大人。” 李远墨不敢在百姓面前暴露林景州的身份,只能恭敬地叫他大人,“下官在处理一点小事。” 林景州瞥了林娘一眼,“处理小事?我怎么感觉林大人处理不了呢?” 他骑马悠闲地过来,停在两人身边。 “你是新科状元,现在要做的是在六部行走,熟悉朝廷各部如何配合运作,继而为百姓谋福祉,而不是在这里被一个女人污蔑纠缠!” 林景州语气里已经多了一丝不悦,李远墨浑身一僵,脸色煞白。 进京的第一天,他就听同窗说,在京城,你能得罪陛下,但绝不能惹这位生气。 “污蔑纠缠?” 林娘高声重复林景州的话,“大人,我哪里污蔑他了!他就是个负心汉!” 林景州看着她,“你叫林娘,松洲人氏,你有个好姐妹,乃是勾栏女子,你和她亲近交好,她便教你如何用手段勾引李远墨,就等着他高中之后,当状元夫人,我可说错了?” “我没有!我没有勾引他!” 她气得发抖,原本沙哑的声音更加发不出来了,如果不靠近,几乎听不到她说话。 “那你回答我:和你同出同进的女子是否曾入勾栏?” 林娘嘴唇微颤,结结巴巴难以开口。 林景州扫过周边百姓,冷笑一声:“两个孤女从松洲赶来京城,你们可真有毅力啊。” 他几句话,立刻让周围的人看向林娘的眼神都变了。 她一下就成了心机叵测的女人! 林景州给李远墨使了个眼色。 后者表情一变,急忙上马,要走。 林娘见李远墨要走,急忙抓紧他的衣服,“你不能走!我来京城就是找——啊!” 她身体一凌空,就被林景州提了起来,放到了身后。 林景州开口:“此女当街污蔑朝廷新科状元,我现在要将她送去城卫府。” 李远墨一个字都没说,驾马而去! “李远墨!你给我站住!” “驾!” 林景州骑马,载着她朝另一个方向跑。 “放开!亏你为朝廷大官,你竟然包庇那种人恶人!” 到了一个没人的巷子,林景州停下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被抱住的腰,眉头紧锁,“手拿开。” “那你别抓我上马啊?你不是要送我去城卫府吗?送啊!” 林娘气得浑身发抖,这个男人长得人模狗样,竟然做这种事! 林景州薄唇微抿,扯住她胳膊,就将人丢到了墙角一个板车上,板车上有很多枯草垫着。 即便这样,林娘摔在板车上,也痛得她倒吸气。 “警告你一件事,李远墨已经是新科状元,不管他之前做过什么事,他现在都是朝廷的人,以后再敢大庭广众之下污蔑他的名声,你也不用吃药了,你这条命活不了多久了。” 他把挂在马上的药丢到她脚边,调转马头,就要离开。 “呜呜……呜呜呜……” 他眼神一变,扭头看去,就见那个女人坐在板车上,哭得一抽一抽。 不知为何,她的哭声,让他突然很烦躁,心口闷闷的。 “是他向我求亲的,不是我上赶子要嫁给他的……呜呜……他一家人花了我那么多钱,我现在家也没了,身上一点钱都没有,我连看病吃药都买不起好的药……” 她怨恨地盯着他。 “他既然要退婚,那我要回我的钱有错吗?” 林景州抿了下唇,半晌,“驾!” 林娘眼眶的眼泪还没落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骑马离开的人。 怎么会有这么这种男人?! 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 林娘一瘸一拐地回到云来阁,恰好听到天雪跟几个伙计聊天。 “全没了,一把火全烧没了,早知道,当初换点金子藏在地下就好了。” “那你们姐妹真是可怜——诶,你妹妹回来了!” 天雪一回头,就看到一身狼狈的林娘。 “林娘?你这是怎么了?” 林娘哀怨地开口:“我见到李远墨了!” “他打你了?!” “他还不敢,是那个林大人!” 说到林大人,她几乎是咬牙挤出的三个字。 天雪不解地问:“哪个林大人?” “昨天户部衙门口,户部侍郎点头哈腰送出门的那个男人。” 天雪瞪大眼睛:“竟是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官官相护呗,我总算是见识到了,嘶!我脚好像歪到了。” 天雪扶着她来到角落坐下,一脸担心。 “那我们怎么办?有官护着李远墨,我们怎么讨回你的钱?” 林娘咬着嘴唇,眼底也是一片茫然。 远处,有人走进云来阁,伙计立刻凑上去,“陈大人,您来了!” 她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这里可是京城,他们官官相护,那我们就找更大的官,就不信没人给我们主持公道了!” 天雪点点头:“我听你的,你一向有主意。” 晚上,云来阁生意火爆,林娘就来帮一些小忙。 看到锦娘忙完,在一处休息,她端了一杯茶走过去,“锦娘,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哦。” 锦娘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才问:“药抓了?” “嗯,多谢锦娘帮我们姐妹二人。” “都是女人,搭把手而已。” 林娘不动声色地问:“您开这么大一个酒楼,一定很辛苦吧?我在我们那里开个豆腐坊,都累得不行。” “还好,女人想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人脉,然后就是这里要强大。” 她伸手指了下林娘的心口。 “没有男人愿意承认女人比他们强大,只要你做出一点成绩,他们只会想用各种手段,把你毁掉。所以,别介意那些人说什么,你只要知道你在做什么就好。” “嗯,多谢老板娘教诲。我看您很少主动招待客人,昨天倒是亲自招待那位林大人了,他很厉害吗?” “你说林景州?” 锦娘扭头看了她一眼。 林景州。 那人叫林景州,竟然跟她一个姓?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看着很年轻,是很大的官吗?” “他啊……” 锦娘喝了一口茶,突然扭头看向她,笑得古怪,“林娘,他可不是你能惹的人!不管你是什么心思,我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一个忠告,别跟他有交集,一点都别有。” “为什么?” 锦娘没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林娘尴尬一笑,不再问林景州的事了。 “去忙吧!” “好。” 她快步离开。 锦娘手里转着茶杯,盯着林娘的背影,摇摇头,“林景州那张好皮囊,连小妇人都动心。” 第155章 府邸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回到自己府邸。 这是两年前,他帮夏赫南拔掉了朝廷里萧氏一族势力奖励他的外宅子,也是他奉命出外办公的住所。 但他很少来这府邸住,今日,他突然很想念芸惜,所以来了。 来到内宅唯一一间,他用心布置过的房间,那是一间女子闺房。 里面的一切,都跟他之前买的那个宅子里的闺房一模一样,包括衣柜里的四季衣物。 这三年,他信守承诺,一年四套云锦,八套蜀绣,都是时下京城最时髦的衣服样式,他都会命人做出来,挂在这间房里。 走到床边坐下,他往后一仰,躺下。 找了她三年,音讯全无。 他派人暗中盯着云兰,施嬷嬷,方圆,甚至是她不想见的家人,可三年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不得不服气,女人一旦下狠心要跟过去割裂,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今年起,施嬷嬷都开始劝他。 “放过她吧,你是太监,她是个正常的女人,算算时间,她十九了,或许已经成亲,孩子都有了,你找到她能做什么呢?无非是毁了她的人生!” 这话,也只有施嬷嬷敢在他面前说,要是别人,他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放过你?芸惜……我也想放过你,可我做不到啊!如果我真的放手了,我折腾的这两辈子,算什么?”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渗进了发丝里。 他比上辈子,有更大权利,他现在可以左右后妃得宠与否,他甚至能插话立储一事。 可便是如此,他依旧无法开心起来。 他最想要的那个人,被他弄丢了。 不知过了多久。 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主子,状元郎来求见主子。” 林景州缓缓睁开眼睛,坐起来。 “我等会就来。” “是。” 他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望着台子上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眼神慢慢阴郁起来,“芸惜,你既然要逃离,那就最好别被我找到!” 然后,他大步离开卧室。 来到正院院厅。 李远墨看到他,急忙恭敬地行礼,“下官参见林公公。” “状元郎来做什么?” “下官刚从六部出来,就来感谢公公今日解围之恩。” 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 林景州没接银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状元郎这是做什么?” “明日就是公公生辰了,这是下官一点小小的心意。” “那个林娘说的可是真的?” 李远墨表情复杂。 “人家与你定亲,不嫌弃你穷,拿钱供你赶考,在家乡养着你一家人,你却跟陛下说你尚未婚配,你可知道你已经犯了欺君之罪!” 李远墨扑通一声跪下,“下官该死,下官当时首见天颜,太过紧张,才会说错了话。” “你是该死!却不能让陛下背负识人不明的骂名,你且记住了,不管什么时候,那个林娘都是逼你定亲,她不是清白女子,而是跟人给你设套,咬死这件事。” “下官谨记在心。” 他伸手接过银票,“滚吧!” 等李远墨离开,林景州低头看了一眼,五百两银票。 他轻嗤一声:“穷读书的,刚考上状元,就能出手五百两……” 刚要收起来,他突然皱了下眉头,银票下的官印是松洲城的? …… 翌日,才喝了一次药的林娘就感觉自己精神好多了,身上的痘痘明显不那么痒了,喝的药有效,是她这段时间糟糕的人生唯一一点安慰。 想着还不知道要在京城待多久,她就找到锦娘,也想在云来阁打工赚钱。 “你这脸……我怕你吓着客人了,你就在忙时给伙计们搭把手,但尽量别出现在客人面前,去照顾一些喝醉的客人,跟伙计一起,把人送上马车。” “好。” 锦娘又加了一句,“但是林娘,我要提醒你一句。你若是要干活赚钱,那就得把女儿家的矜持,还有男女授受不亲都给我抛到脑后,我虽不至于让你去陪酒赔笑,但客人就是客人,绝不能得罪,有的委屈,受了也得忍着!” “我明白。” 这事不用锦娘说,她也清楚。 女人做生意,难免遇到一些轻浮的客人,她们不能全得罪了,有些罪只能自己受着! “那就跟小张去吧!” “好。” 能干活就能赚钱,林娘一下子精神更好了。 晚上,云来阁格外热闹,探花和榜眼带着一批同窗来此把酒言欢。 没看到李远墨,林娘有点失望! 她白日里跟不少人打听,没人知道状元郎住在哪里,有说户部的,有说买了宅子的,还有说住什么什么客栈,但都是道听途说。 她心想,这探花和榜眼,会不会知道李远墨住哪里? 毕竟是同科高中的! 这样想着,她整理好衣服,就朝他们走去。 刚走了几步,她就被人叫住了。 “林娘,来帮忙!” 她只能拐了个弯,走向伙计,“怎么了?” “云来阁有个贵客喝醉了,你去照看一下,别让贵客磕了碰了。” “好。” 她跟着伙计走到二楼一个雅间门口。 “你进去吧,我还要去招待其他客人。” “嗯。” 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雅致,而且比其他雅间要大。 “唔……” 听到有人不舒服的声音,她快步绕过屏风,走到里面的床榻前,见一人趴在床上。 喝醉的人这样趴着,若是呕吐,很容易呛死。 她走上前,“公子,你不能这样趴着,很危险的。” 提醒了一句,对方却没动弹,她只好半跪在床上,伸手要把人翻过来。 使了全身的力气,翻了半天,才把人翻过来,她刚想开口,表情就僵住了。 林景州?! 那个大人! 他此刻眉头紧锁,脸色潮红,一看就是喝多了的样子。 她双手叉腰,冷哼一声:“我还以为多高高在上的人,不还是会醉得跟死猪一样!” 坐在床边,她用衣袖擦擦额头的汗,京城比松洲要更热,有时候稍微动一下,就出一身汗。 “芸……惜……” 听到身后人呢喃,她回头,只见他双眸紧闭,嘴里呢喃着一人名字。 第156章 拥抱入睡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她凑近他,想听他在呢喃什么。 如果能抓住这个大人的把柄,至少能威胁他不官官相护! 结果,刚凑近,他就突然睁开了双眼,她以为他故意装睡,立刻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伸手抓住她胳膊,也顺势扯住了她的面纱。 “放开!” 她挣扎,他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不知为何,他那双眼睛明明是喝醉了,可被他盯着,她就无由来地心发慌,还想哭。 那双眼幽暗深邃,却少了一丝专注,彷佛透过她在看什么人似的。 面纱因为挣扎而落下,露出她满脸痘痘,因为吃药的缘故,她如今连面容,她自己都不敢看。 她以为会吓到他,结果他只是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她正想问什么她回来了,身体就被他扑倒。 “放开!林景州,你可是朝廷命官,你想借酒调戏良家妇女吗?” 她故作镇定地呵斥,眼眶却已经因为害怕而聚满了眼泪,她从未跟男人这般亲近过。 “你回来了,芸惜。” 他呢喃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她诧异,他这是把她当成另一个人了? “我不——唔!” 他俯身吻住她,她瞪大眼睛,随即拼命挣扎。 他霸道地吻她,轻咬她唇瓣,毫无章法,又透着一股执着。 她不知道这个看着很瘦的男人为何力气会这么大,被他压着,简直像被一块巨石压着一般,挣扎不开。 “唔……不……不要……” 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李远墨都未曾跟她如此亲密过,这个男人怎么敢这样轻薄于她? “男人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林景州眼眸如墨,伸手去解她的衣带。 林娘吓坏了,“呜呜……你放开……呜呜……” 惧怕的哭声,似乎唤醒了林景州一丝理智,他动作停下,眨了眨眼,脸上醉意微消,但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复杂。 “放开我……呜呜……” 他被她的哭声,灼伤了心,双手抱住她,将头埋进她肩窝,声音带着无尽绝望和痛苦。 “对不起……别……别回来……我给不了……” 林娘被他吓得停止了哭泣,耳边一直传来他的低喃,她哽咽着想推开他,却感觉到肩膀位置传来湿意。 她露出了震惊之色。 他,他哭了? “别让我……找到你……芸惜……跑得越远越好……”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会控制不住……别让我找……找到你……好好过……你的生活……” 趴在她身上的人,声音是那么绝望,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脖颈青筋暴起,还有哽咽的声音。 他为了一个女人买醉,又为什么不想让她回来? 这一刻的林景州,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冰冷,无助得像个孩子,她应该趁这个机会推开他,逃跑,可她没有。 她就这样躺着,任由他抱着。 没多久,抱着她的人身体慢慢放松,就这样睡了过去,她本想撑到他醒来,结果被人这样抱着,她也不知不知觉跟着睡着了。 一个时辰之后。 林景州猛地睁开眼,感觉到自己抱着一个女人时,他浑身僵住。 狼狈爬起来,甚至不敢去床上的女人,他慌忙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刚走两步,又停下脚步,慢慢回头。 睡在床上的女人,看不清脸,只能隐约看到侧脸,皮肤发黄,长满痘痘。 是那个林娘?! 他拧了下眉,才转身离开。 林娘睡得迷迷糊糊,被人叫醒:“喂!林娘,你醒醒啊!” 她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看向压着她的人,结果床上只有她一个。 那个林景州呢? “你帮忙才能给你算工钱,结果你在这偷懒睡觉,我可告诉你,工钱没了啊!” “不要啊,我,我偷懒,是那个林景州,林大人,他喝醉了,我在这里照看他,结果他……” “别找借口,林公子早走了,你明明在这里偷偷睡觉!” “啊?我真的没有!” 她欲哭无泪啊。 伙计转身往外走,“我会跟老板娘说的,你工钱没了!你也不用帮忙了。” 林娘见事已至此,只能耷拉着肩膀,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眼空荡的雅间,拳头攥得生疼。 “林景州,我上辈子欠你的吗?你不止轻薄与我,还三番两次坏我的事!” …… 因为林景州,林娘失去了一次赚钱的机会,但她的身体明显比之前好多了,可是脸上的痘痘依旧吓人,嗓子也没好。 如果一辈子都这副老妪的沙哑嗓音,她宁愿能当哑巴。 言诺听了,笑着安慰她:“你不要着急,你刚来京的时候身体虚,那个神棍给你的药也不是假药,只不过不对症,又是猛药,你要恢复需要一点时间,过个把月就都好了。” “真的都会好?” “会,我以言氏医馆的名声,向你保证。” 见言诺一脸耐心地看着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相信言大夫您,那我先走了,不打扰您了。” 回到云来阁,她坐在一边看着天雪跳舞,心里想赚钱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这几日,京城的繁华让她更加跃跃欲试。 天雪知道后,劝她:“你真的不用着急赚钱,我现在只是跳跳舞,不累的。” “多赚点钱留着防身也是好的。” “那你想做什么?在京城卖豆腐?” 林娘立刻摇头,“这是长期买卖,我们只是暂时留在京城,做这个不行。” 天雪听她这样说,欲言又止。 林娘看出她的犹豫,问:“怎么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拿到了钱,我们要回松洲吗?” 她刚要回答,天雪就打断她:“我其实不喜欢那里,只是一直没勇气离开罢了,这是京城,是大夏王朝子民都心心向往的京城,我们用了两个月时间才赶来,真的要离开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离开京城?” 天雪低头搅着手指,“在松洲,大家都知道我是勾栏从良的女子,而在这里,他们说我是天生的舞者,也有几个客人言语轻浮,但大都还是好的。” 林娘看着她。 天雪继续说:“回去后,他们也会把你跟李远墨的事拿出来说,关于我们的闲话不会少的,但在这里,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不是吗?” “在京城生活,很贵的。” “这个不怕,我问过老板娘,她说只要我长期在这里跳,工钱还能涨,而且不会跟我签卖身契。我一个月就能赚三十多两银子,存几个月,我们就能开个豆腐坊,这样两边都能赚钱,我们一定会活得比在松洲好。” 林娘苦笑一声,“你都把一切想好了……” 门外有人喊:“天雪,跳舞了。” “来了。” 天雪头向外应了一声,又回头看着林娘,握住她的手,“我只是想想,你如果不愿意,那等那个人渣还钱之后,我们就走。” 林娘点点头:“你先去跳舞,我先去街上看看。” “好。” 第157章 你是太监?!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娘离开云来阁,戴着面纱,悠闲地走在大街上,街上人来人往,卖什么都有。 她转了一大圈,发现这里的确比松洲更适合做生意。 蹲在一个卖腌菜的小贩面前,她笑着问:“大娘,请问您这腌菜怎么卖?” “30个铜板一斤,俺老家是巴蜀那边的,这是巴蜀风味,跟京城这边的不一样,姑娘闻闻!” 大娘打开盖子,一股扑面的酸辣香味袭入鼻腔。 气味太冲,她下意识侧了下头,大娘爽朗地笑道:“小姑娘闻不习惯?这菜拿回去过一遍水,加点油,呛一下,那味道可好了,下饭!这大夏天,吃别的都不开胃,但我这腌菜保证你能多吃一碗米!” “嗯嗯。” 大娘的热情她招架不住,她只能一边点头赞同,一边起身离开。 松洲也有腌菜,但是能卖到十个铜钱一斤已经算是贵的了,这里竟然高了这么多。 又问了几个小吃,生意全都比松洲好很多。 走着走着,看到远处有一家卖豆腐的,她眼前一亮,快步走过去,这可是她的本行,所以这次她没有问价格,而是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家店卖豆腐的情况。 看了约莫一炷香,她就大概摸清情况了。 一炷香时间,成了三十五桩生意,豆腐应该都是两斤左右,十个铜板一斤,除此之外,还有豆皮,卖出去了十三份。 大概算了一下收益,是她们在松洲的好几倍。 她转身,叹了口气,怪不得天雪想待在京城不走了,的确,再也没有一个地方比京城更繁华,更适合做生意了。 但…… 她把手按在心口的位置。 不想留下来! 一进京城,她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这几天待在京城,虽然震撼这里的繁华景象,但她的心始终不安。 她甚至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曾经来过京城,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 但,如果她是大户人家的子女,怎么可能没人寻过她? 如果说不是大户人家,那她怎么会写得一手好字,身上还藏了一大笔钱? 天雪是从湖边捡到她的,她后脑受伤,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她衣服夹层里缝了五百两银子。 水泡坏了二百两,两人用剩下的三百两银子学了如何做豆腐,甚至买下了老师傅的豆腐坊。 天雪问过她要不要找回失去的记忆? 她当时说不要。 但她暗中看过大夫,大夫说没办法,也许哪天她脑袋里的血块突然散开了,她就想起来了,也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了。 这三年时间,她过得很开心,心里有股声音一直在提醒她,别去探究,知足常乐。 她其实隐约能感觉到自己不可能是普通女子。 因为有这点认知,她更不敢去探究了,生怕破坏了当前的生活。 “驾!” 她的思考被人打断,抬起头,就看到几匹马从马路中间驶过,她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个人是林景州! 又是那家伙! 见他们骑马绕进一个巷子,她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林景州坏了她两回事,她得找他讨回来! 小跑追过去,但是人怎么可能追上马,她追到巷子口,就已经看不到林景州的身影了,只能凭感觉在巷子里穿行。 绕了好几圈,看到一个院子外绑着几匹马,她眼前一亮,快步跑过去。 看到院子紧闭,她走上台阶,想透过缝隙看看里面在干什么,结果什么都看不到。 她刚一转身,一把剑抵着她,“你是何人?!” 她浑身僵住。 男子一脸冰冷,眼底划过杀意,剑尖靠近她脖颈的肉,“鬼鬼祟祟,你是谁派来的?!” 又冒出几个男人,个个都警惕地盯着她。 “我……我……” 感觉脖颈一抹刺痛,她声音颤抖地解释:“我,我是来找林景州的!” 男人眼神一变,剑身离开她一寸。 他身后的伙伴立刻开口:“她胡说,大人怎么会认识她?不要听她狡辩,处决!” 炎热的七月,林娘却觉得浑身冰冷,她大脑飞速运转,突然,她大声道:“你敢伤我,你们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我是他的人!” 此话一出,全场寂然。 林娘以为那些人不相信,为了自己活命,只好继续编:“昨日,他便是跟我在一起,他喝醉了都是我在照顾,我跟他什么关系,还用我明说吗?” 用剑抵着她的男人表情古怪,其他男人也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林娘心想,不会吧,这都不相信? 咯吱—— 身后的门被缓缓打开了。 她不敢回头,这有一把剑抵着她呢。 “你说你是我什么人呢?” 林景州的声音冷如寒冰。 护卫收起剑,恭敬地站在一边。 林娘僵硬地回头,正想挤出一抹笑,就听到一句让她原地石化的话。 “本王还以为林公公不好此道,不曾想,林公公在宫外早已有相好之人。” “王爷说笑了,此女……是与奴才有些恩怨,但绝不是她说的那样,她前些日子,诬陷新科状元,被奴才阻止,是以连奴才都一起记恨了,奴才会妥善处置此事的。” “诬陷新科状元?” 临王对林娘有了些兴趣,看着她,“你是何人?为何诬陷新科状元?” 林娘还没缓过劲儿来。 公……公公…… 林景州是太监?! 这个看着权势很强的男人竟然是皇宫里的太监?! 她根本听不到其他话了,整个人木楞住了。 临王皱眉,正要发话,就被林景州打断了,“王爷,此女只是小事,别因为她耽误了您的大事。” “行,你办事,本王放心。” 临王走下台阶,翻身上马,拉着马缰绳,“驾!” 待人走后,林景州朝林娘走近一步。 她感觉到一股迫人的气息,下意识后退两步,“你……你……” “我什么?” “你是个太监!” 林景州眼眸愈发幽暗,“是又如何?” 林娘眼神复杂地盯着他,“你是太监你还!” “还什么?” 还假装什么痴情男人? 还,还强吻她。 林景州没心情理会她那些奇怪的情绪,问:“为什么跟踪我?” “我没有。” 他突然掐住她脖子,把人拉到自己跟前,冷声道:“我最讨厌有人跟我耍花样,你这样的人,我现在让你消失,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你的存在!” 林娘吓得浑身一哆嗦,终于不再硬气,委屈地解释道:“你阻止我找李远墨讨债,我拿不回自己的钱!昨天下午,你在云来阁又折腾得我工作丢了,林——公公,我不该找你讨回一个公道吗?” 第158章 不用戴面纱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这话说的,周围几个护卫听得全都眼神表情皆不自在。 难道林公公真的…… 林景州松开了林娘,扫了几人一眼:“你们回去,一切按计划进行。” “是。” 护卫离开了。 台阶上只剩下两人,林景州转身走向院子里,“跟我进来。” 林娘恐惧地看着他,捂住脖子,摇头。 他站在门槛里面,静静看着她,“现在知道怕了?” 她不甘心,却又不得不低头:“我以为居高位者,应该更加明事理,现在知道了,我太天真了。债我不讨了,公道我也不要了,林公公可以放过我一个弱女子了吗?” “不可能。” “你!”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那你杀了我吧!” “昨日,我喝醉后,可做了什么?” 林娘目光一惊,随即复杂地看向他,“林公公很在意?” “说!” “你哭了。” 林景州因为这句话,脸上冷漠的面具有一丝裂开的迹象,眸底划过一抹懊恼。 “你还抱着我叫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昨日,他说了很多话,她不懂。 但现在知道面前这人是个太监,她突然好像就明白了。 怪不得他明明想找那个叫芸惜的女人,又哭着祈求别被他找到…… 一般女人,应该都不会选择一个太监当自己的良配吧! 那个芸惜是为了避开他跑了吗? 听他说的话,他一直在找那个芸惜,可是他又从心底里不想自己找到。 大概也是清楚自己给不了她正常生活吧。 他也算个痴情种了。 林景州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 她不解地看着他。 “这是昨日你照顾我的报酬,忘记昨天发生的一切,否则,杀你就不是吓唬了。” 她伸手接住银票,定睛一看。 一千两! 倒吸一口气! 现在当太监都这么有钱了吗? 这人强吻了她,这钱当成弥补到也不算多,她急忙叠好,收起来。 林景州还以为她会犹豫或者拒绝,没想到一点都不扭捏地收下了,这一点,真得好像她啊。 林娘收好钱,抬眸看向他,林景州立刻挪开了视线。 “林公公,如果我要找李远墨讨债,你还是会阻止我吗?” “金科状元是陛下钦点,如果因为你的缘故,让他名声扫尽,那你必死无疑!” 她不解:“即便,他是品行不端之人?” “是。” 林景州回答了她,然后跨过台阶,从她身边走过。 她犹豫了片刻,跑下台阶,刚要开口,就被林景州打断,“一千两,足够你重新找个夫家了,聪明的人,是不会拿鸡蛋碰石头的。记住一件事:只有弱者才会跟人讲道理,强者从来没有过错!” 提醒完,他骑马而去。 林娘在心里琢磨他的话,好一会后,她眼眸一亮,“那如果我也是块石头呢?还是块更硬的石头呢?” 心里有了希望,她脚步轻快地离开巷子。 回到云来阁,刚要踩上台阶,她突然拍了自己脑袋一下。 伙计看到,笑她:“林娘,你傻了?怎么自己打自己!” 她回了一抹敷衍的笑。 刚才在林景州身边的男人是王爷,她竟然因为震惊林景州是个太监,而错过了认识大人物的机会! 真是太失策了! 回到阁里,她把天雪拉到角落,把那一千两银票给她看。 天雪惊得捂住嘴,“你找李远墨讨回来的?” “不是,林景州给的。” 天雪皱眉:“他?他为什么给你?” “昨日他喝醉了,我照顾他,听到他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大概是收买我吧。这钱,不拿白不拿,有了这个,你就不用一直在这里抛头露面跳舞了!我们先离开云来阁!” “林娘,我——” 林娘朝她笑了笑,“如果想在京城站稳脚跟,在这里跳舞可不是长久之计。” 天雪惊喜地看着她。 “我不太喜欢这里,但你说的没错,没有比京城更适合做生意的地方了,我以为到了这里,我占着理就能报复李远墨,但今天有人跟我说,只有弱者才会讲道理,我偏偏不信这个邪!” “这就是官官相护吧。” “那总有护不住的时候吧?”林娘眼里露出自信的光芒,“我跟他一家耗着了,不让李远墨付出代价,我绝不离开京城!” 天雪抱住她,“那现在也不是离开的好时机,等你脸上的痘痘都消了,声音也恢复了我们再走,这里是京城,花钱的地方绝对不会少,多存点钱总是好的。” “好,听你的。” …… 又在云来阁住了半个月,林娘脸上的痘痘终于消了,声音也回复正常了。 找言大夫复诊,对方告诉她不用再戴面纱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时时刻刻戴着面纱。 大夏天的戴面纱,又闷又热,流汗了都不方便擦。 言诺拿来一盒膏药,“林姑娘,这个一日涂抹三次,不容易留疤。”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朝他莞尔一笑,“多谢言大夫。” 有了林景州给的那一千金,这一盒五十两的药膏,她付钱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 拿了药,她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心情极好,不戴面纱的感觉真好,忍不住用手背抚摸脸颊,除了耳根,还有脸颊有几个痘印,其他地方都好了。 突然,一个小男孩冲了过来,直接撞到她身上,她被撞得跌坐在地上,痛得她倒吸气。 “你这个小混蛋,让你跑?!撞到人了吧?” 一个妇人走过来,扶起她,“对不住啊,姑娘,你——” 要说话的话,在看到林娘的脸时,怔住了。 林娘站起来,摆了摆手,“我没事,不过还是看好你家小孩,这要是撞到不好说话的人,怕就麻烦了。” “芸……” 她疏离地跟妇人点了下头,拿着药膏继续往前走。 妇人盯着林娘的背影,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男孩凑上来,“娘,你看啥呢?” “我的乖乖,这长得也太像了吧!是像还是就是她啊?” 男孩天真地问:“她是谁啊?” “关你屁事,让你给我逃学!看我不打死你!”妇人伸手就要教训儿子。 男孩一溜烟就跑了,街道两边认识妇人的笑着开口:“花婶,你也太严格了,你儿子才十二岁,干嘛非逼他进学堂?” 花婶双手叉腰:“他都十二了,半点不懂事,我以前认识一位公子,十三四岁,那气质,那学识,这兔崽子能学人家千分之一,我就烧高香了!” 第159章 救他一命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娘因为终于不用戴面纱了,心情极好,路过一家糕点坊,开心地买了好几袋糕点,准备拿回云来阁请大家吃,顺道跟老板娘谈她们要离开的事。 买完糕点,刚走出铺子,就看到一辆马车从她面前驶过。 她本来没在意,要朝相反方向走去,结果车上的人说话嗓门极大,听到车里人说话,她随即定在原地。 “停车!停车!给我去买几包糕点,我儿子现在可是状元郎,未来是要当高官的乘龙快婿,你们敢怠慢我,我就让我儿子打你们板子!” 林娘深呼吸一口,她回头,就看到李老娘探出头,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 “老夫人,状元爷说先将你们送到新住处,那里什么吃的都备好了。” 李老爹训斥妻子:“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也不嫌丢儿子的脸!走吧,先送我们过去!” “遵命,老爷。” 林娘见马车动了,她快步跟了上去。 她曾以为能砸锅卖铁送儿子上学堂的爹娘,即便是农户,也该是识大体,知恩图报的人,结果这对老夫妻,彻底打破了她的天真想法。 需要她的时候,她就是好媳妇儿;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就是恶妇! 一想到这家人的嘴脸,她就觉得恶心! 马车走得并不快,她一路跟到目的地,远远看到一个安静的府门,门庭气派,李远墨从府里走出来,一脸春风得意。 “爹,娘。” “儿啊,这宅子是分给你的?以后就是我们家了吗?”李老娘痴痴地望着高门大院。 “是啊,这段时间委屈你们住在客栈了,这里以后就是我们家了。” “陛下给你赏了宅子,以后可要好好报效朝廷,当个好官!” 李老头站在一边,装模作样,但一双眼睛盯着门庭打量,眼底的贪婪暴露了他的本性。 李家还有一女一儿,全都围着李远墨,李小弟一脸得意地问:“哥!当大官了就有这么大房子住,我以后都不要回松洲了!我要在这里发大财!” 李蜜儿骄傲地哼了一声,“你就钻钱眼里去吧!大哥当了官,以后那些商人见了大哥,都得跪下磕头,商人算什么,给大哥提鞋都不配!” “走吧,先进府,咱们一家人再聊天。” 林娘看着那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走进府里。 心中的恨意像荆棘一样爬满全身,凭什么这家人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凭什么她真心付出,得到的却是羞辱! 指甲陷入肉里,她眼底泛着红意,“李远墨,你等着,我绝不会让你们一家好过的!” 记住了李远墨一家人的住处,她转身离开。 她得从长计议。 绕进一个巷子,她一直在想怎么对付李家人。 刚到一个拐弯处,就听到一声闷吭。 她扭头看去,就看到一堆杂草破堆里,伸出一条腿,那里躺着一个人?! 她浑身绷紧,刚想逃跑,就听到对方的声音。 “唔……咳咳……” 有点熟悉…… 在京城,能让她熟悉的人……林娘忍不住走上前去。 当她伸手掀开一个大的笸箩,里面的人让她眼神一惊,林景州?! 他双眼紧闭,脸上还有白灰。 仔细嗅了嗅,是石灰! 有人想毁了他的眼睛? “林——”“嗖!” 林景州突然伸手抓住她肩膀,用力把人按在杂草堆里,抽出发冠里的银簪刺向林娘脖颈,冷声逼问:“你到底是何人所——” 他冷漠的表情突然一怔,鼻子嗅了嗅,才不确定地开口:“林娘?” 她喝的药,他见过,所以一闻就能认出来。 林娘拼命点头,“是,是我,我没有跟踪你,我是跟踪李远墨找到他住的府邸了,回来的路上,碰到你的。” “我怎么信你?” 他手下的银簪尖抵着她的肉,痛得林娘小脸皱成一团,她心中后悔,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林景州眼睛受伤,如果他没受伤,他就会看到近在咫尺的脸,就是他朝思暮想三年的人。 奈何,造化弄人! 她闭上眼睛,一歪头,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道:“我已经解释过了,你若不信,那就杀了我!” 她赌这个人不会杀她! 结果顶在脖颈的银簪慢慢用力,几乎刺进她肉里。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赌输了,魂归此处时,半牵制着她的人突然松了手,然后倒在了她身上。 “喂?……喂喂?” 趴在她身上的人呼吸很重,林娘闻到了鲜血味,余光瞥到他腹部,红了一大片。 “一个太监,竟被追杀至此,可见你平日有多讨人厌了。” 用力推开他,林娘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她跑开两三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林景州。 这个太监包庇李远墨,还几次三番想灭了她的口。 更……更……想到那日在云来阁,她又羞又愤! “我不该管这个事的,能杀你,一定不是一般人,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我……” 心里有另一道声音却在叫嚣:他给了你一千两银子!每次说灭口,也不过是吓唬你罢了。 “救还是不救……” 林娘咬着嘴唇,纠结了半晌,最后一跺脚,还是跑了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她扶着林景州往外走,所以没看到本应该昏迷的人,默默收起了银簪…… 言家医馆。 言诺正在清点药材,就看到一抹身影慌张走进来,“言大夫,救命啊!” 他快步走出去,和林娘一起扶着男人。 “林姑娘,这位是?” “我路边捡的,似乎受了重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言大夫尽力相救,他的眼睛似乎被人撒了石灰。” 言诺忙点头,“把他送到里面。” “好。” 两人扶着林景州到了里间,“林姑娘,你先出去吧,你待在这里,不太方便。” “哦,好的。” 她走到前堂,找了个椅子坐下等着。 一炷香后,言诺才走了出来,身上沾了些血迹,他表情古怪地看了林娘一眼,“姑娘真的不认识里面那位吗?” “怎么了?” “你如果不认识他,还是离他远些,别给自己沾上麻烦。” “真不认识,但我信佛的,没办法放着不管。” 言诺朝她笑了笑,“伤已经处理好了,眼睛我也用油帮他洗过了,只等他醒来就无大碍了,我去换身衣服。” 她松了一口气,朝他笑笑,“好,辛苦你了,言大夫。” 言诺点点头,就走去后院了。 林娘走到后堂,揭开帘子,就看到林景州赤裸着上半身躺在床上,嘴唇发白,双眸紧闭。 她走过去,坐在床边。 撑着下巴,歪头盯着他。 “真是可惜了,长得这样好看,却是个太监。” 第160章 回宫复命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明明是个太监,身子却意外的结实有力,腰腹上也不是软塌塌一片,他……真的是太监吗? 她脸突然一红。 自己怎么会想这个,伸手拍了拍脸颊,“乱想什么!”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昏睡过去的林景州。 “我今日可救了你的命,你若还有良知,就该知恩图报,帮我对付李远墨!” 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言诺的声音:“各位是来买药的还是看病的?” “你这里可救治过一个被白灰伤了眼睛的人?” 林娘倒吸一口凉气,扭头看向林景州,无声地说道:“你的敌人找来了!” 把人从床上拖下来。 怎么这么重? 刚才扶来医馆的时候可没有这么重啊? 趁着言诺跟那些人周旋的时候,她把人拖到后院,随手拿席子给他盖上,然后走回后堂,关上门,坐在榻上大口喘着气。 门突然被人推开,还伴随着言大夫的阻拦:“各位,这里有病人,你们没有官府的搜查令,随意这样搜查,我可以去皇城府告——” 在看到坐在榻上大口喘气的林娘时,他瞬间消音了。 搜查的人在后堂到处搜查。 林娘喘着气,一言不发。 一个男人来到关着的门前,推了推,没推开,“这个门通向哪里?” 林娘惊恐地看向言诺,后者了然后,不悦道:“几位到底是何方神圣?你们在这里乱来,我就要去报官城卫府了!” 一把剑指向言诺,“少废话,把门打开。” 言诺脸色苍白。 林娘又害怕又后悔,她连累无辜人了。 “咳咳!”言老大夫突然掀开帘子,声音淡然道:“那个门坏了,几位想到后院查看,可以从这边过去。” 说罢,就转身引路。 林娘和言诺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那些人到了后院,好一通翻找,最后悻悻而去。 林娘和言诺相视一望,起身就冲向后院。 她走到那个席子前,伸手一掀,里面空无一人…… “这……” 言老大夫开口:“林娘,初入京城,你并不了解这里的局势,切不可乱动善心,小心引狼入室,最后悔不当初。” 林娘惭愧地看向言老大夫,“对不起,言老大夫,今日之事是我欠考虑了,差点连累了你们,以后不会了。” 她留下林景州的诊费,就离开了。 …… 林娘心事重重地回到云来阁,就看到一辆马车从门口离开了。 她走过问:“谁离开了?” 伙计看了她一眼,眼前一亮,立刻讨好开口:“姑娘请进。” 林娘挑了下眉,她不过是摘了面纱,这些人就不认得她了? 她存了逗伙计的心,点了下头,“嗯。” “请。” 伙计殷勤地给她引路。 走进云来阁,伙计刚要问她坐雅间还是一楼平座,就见天雪走了过来,直接跟他身边的美人说话。 “这瞧着好多了,不过还是有几个印记。” “嗯,买了药。” 伙计在一边,张大嘴巴,指着林娘,“你,你……” 林娘朝他眨了下眼,“小陈哥,我今早出门就穿的这件衣服,头饰,声音都不曾变过,就摘了面纱,你就不认得我了?” “林娘?!” “对啊。” 伙计小陈惊呼出口,店里的伙计丫鬟都围了过来。 大家新奇地围着林娘打量,“这是病好了?” “林娘,你长得真好看!” “就是就是!我过年的时候看到花魁游街,觉得那花魁美得跟天仙一样,你比花魁还好看啊!” 天雪皱了下眉,“林娘可是好人家的女儿,拿她比花魁是什么意思。” 开口的人囧了一下,连忙道歉:“对不住,我,我失言了。” 林娘摆摆手,“没事,知道你们在夸我,不过还是别打趣我了,京城人杰地灵,长得好看的女子比比皆是,我算什么啊。” “那可不一定,我家是京郊的,活这么大,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跟大家闲聊了几句,两人才到了后庭。 坐在廊下,天雪望着她,叹了口气,“痘痘消了就好,我就放心了。” “嗯,等我彻底好了,我们就可以离开云来阁了,我这几日盘算了一下,一千两银子在京城开个豆腐坊,租铺面是足够的,等赚够了钱,再买下来。“ “暂时离不开了。” 林娘诧异:“啊?为什么?” 天雪解释:“老板娘出城了。” “刚才我看到一辆马车离开……” “就是老板娘的马车,具体的事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老板娘突然要去省亲,短则七日,长则半个月,一定回来,在她回来之前,咱们是走不了的。” 林娘点了下头,“那就再待一段时间。” “过两日闲了,我们去寺庙拜拜吧,还没去过京城的寺庙呢。” “好啊。” 正好去拜拜,去去晦气。 自从到了京城,似乎就没顺心过。 …… “林公公,您回来了。” 林景州走进奉天宫,他脸色苍白,眼睛微红,开口:“陛下呢?” “正在虞美人宫里。” 他转身,直奔虞美人的宫里。 到了地方,陈彦看到他,有些诧异,快步走过来,“林公公,你这眼睛怎么了?” “被埋伏了。” 陈彦惊得微微张唇,“你可是奉陛下的命令办事,谁敢这样对付你?!” “告诉陛下,我有事禀告。” “好,我这就去。” 陈彦走进主殿,没过多时,陛下就走了出来,看到他的眼睛,皱了下眉,“你随孤来。” 他们走到一个凉亭里。 夏赫南坐在石桌前,静静看着林景州,“眼睛怎么了?” “奴才一时不察中了埋伏,他们用了石灰。” “可还伤到了别处?” “腰腹中了一刀,已经包扎好了。” 夏赫南突然一掌拍在桌上,“好一个河间幕府!你是奉孤的命令去调查,他们连你都敢伤,分明是不把孤放在眼里!” 林景州开口:“河间幕府已经安静了百余年,一直很安静,这几年突然活跃起来,还跟顾家联系紧密,在京城形成了秘密据点,陛下还是要提早做好准备,以防他们有了不臣之心。” 前世,他其实已经发现了河间幕府勾结楚氏王朝要颠覆大夏王朝的迹象,但没有证据,又因为他当时一心为芸惜报仇,把这件事忽略了。 这一世,他重新调查,果然发现了确凿证据。 他故作在奉命寻找顾锦霜的过程中,阴差阳错发现了河间幕府的小动作,提醒夏赫南提早做出应对之策。 “小林。” “奴才在。” “此事,你不可假手于人,如果河间幕府真想颠覆大夏,孤便灭了他们全族。今日起,只要怀疑是幕府的人,你皆可先斩后奏!” “奴才遵命!” 第161章 宫中局势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走出虞美人的宫殿,眼睛还不太舒服。 他差点以为自己会瞎,那个大夫医术倒是不错。 而送他去看大夫的人…… 被那个林娘发现,他已经到了极限,晕是假装的,他靠自己力量是不可能离开的,他赌了一把。 对方如果不救他,他就毫不犹豫杀了她。 幸好,赌对了。 穿过御花园,就看到几个后妃坐在凉亭里乘凉,凉亭外,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在太监宫女的看护下玩耍。 见到他走来,坐在凉亭里的几个后妃,心思各异。 舒妃被处死之后,容妃照顾皇子不力,也被连带罚了面壁,陛下为后宫妃嫔之争烦心,偶然遇到了在宫中为奴的李婉儿。 心疼大皇子,索性恢复了李婉儿的嫔位,由她重新照养大皇子。 宫里的人都说,李婉儿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差点都被处死之人,竟也能等到翻身之日。 可只有李婉儿清楚,她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年轻的太监给她的。 林景州,是她后宫站稳脚跟的后盾! “林公公,这是去干什么?” 云兰笑着问,她依旧是嫔位,算不上得宠,但夏赫南一个月总有两三日留宿雪阁,又有公主傍身,她的位置算是稳定了,不至于被人献媚,也没人敢轻易得罪。 林景州拱手行礼,“参见各位主子。” 婉嫔局促地站了起来,不敢承他这个礼,走向大皇子,给儿子整理衣服。 云嫔大方笑道:“起来吧,不必行礼了。” 小公主跑过来,扑进云嫔怀里,“母妃,热~” 旁边的周清琼洛湘君笑着一唱一和:“小公主玩得开心了,这小脸红扑扑的!” “是啊,真是惹人疼爱。” 两人还都是美人位份,虽然云兰的母家跟两人一比,是天壤之别,奈何云兰就是命好,生下了陛下和太后最为疼爱的三公主,如今她们也只能屈居人下了。 和三公主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萧蜀雪生下的二皇子。 母妃谋害皇肆被处死,陛下没有将他分给任何一个后妃,他虽然是皇子,却活得还不如一个公主,也就三公主与他交好。 就在这时候,远处走来几个后妃,单看梳妆打扮,就比亭子里的几人更加华贵靓丽。 为首的是周无霜,她大腹便便,身后跟着宁雪儿和萧蜀婧。 “几位妹妹在这里乘凉啊!” 看到她,凉亭里的众人都站了起来,福身行礼,周无霜虽然入宫晚,但她可是一入宫就封妃了,身份在众人之上,如今又有了身孕,尊贵异常! 周无霜笑着走过来,余光瞥到林景州,语气变了变,“哟,林公公可是许久不见了,本宫还以为你死了呢。” 话是玩笑,但却引得全场静默。 敢这样打趣陛下身边的红人的,周无霜是第一个。 林景州眸光平静,拱手行了礼,“陛下庇佑,奴才还活着。” 周无霜从他身边走过,来到亭子前,看到二皇子一个人站在角落,上前摸了摸他的头,“二皇子在这里做什么呢?” 虽说稚子无辜,但没有母妃庇佑,一个罪妃之子,自然处处受欺负,以至于三年时间就让曾经活泼可爱的孩子,变得胆小懦弱。 她扭头,“萧美人,你可是二皇子的姨母,平日也不见好好照顾这孩子,瞧他衣服都脏了。” 萧蜀婧脸色发白。 因为萧蜀雪的事,陛下厌恶了萧家,也厌恶了她,曾经南巡路上的宠爱,在她入宫后,荡然无存,她恨萧蜀雪,怎么会善待她的孩子? “二哥哥~” 三公主跑过来,朝周无霜行了个礼,“见过丽妃娘娘。”然后拉住二皇子的手,“娘娘,云朵儿想带二哥哥去玩~” 周无霜笑着收回手,“去吧。” 等两个小孩走了。 周无霜大眼扫了众人一眼,“听说容妃姐姐病重了,各位不去瞧瞧吗?” 这话是建议,但她开口了,谁敢不听? 云嫔第一个开口:“那嫔妾去风华殿看看吧。” “嫔妾也去。” 妃嫔全都溜了。 林景州刚要离开,就被周无霜喊住:“林公公,站住!” 他停下脚步。 周无霜走向她,宫女太监要扶她,被她制止。 她扶着腰,一步一步走到林景州跟前,看到他眼睛泛红,似有受伤,忙问道:“你眼睛怎么了?” “一点小伤,不劳娘娘挂心。” 周无霜挥手,屏退宫人,才开口:“本宫说过,你生辰之日,来本宫宫里请安,本宫有东西赏你,为何不来?” “奴才奉命出宫办事,没有时间过生辰。” 周无霜莞尔一笑,“还真是恪尽职守!喏,这个赏你了,当做生辰礼物!” 林景州扭头,眼睛受伤,让他只能眯起来仔细看,是一个圆鼓鼓的香囊,并没有伸手接。 周无霜解释道:“一颗夜明珠罢了,本宫里有许多,这个赏你了。” 夜明珠! ……你说你习惯走夜路了,但还是有亮光的路好走。 脑海里浮现芸惜送他夜明珠时的画面。 “喂!”周无霜喊他。 林景州顿了片刻,作揖行礼:“奴才谢主子记挂,但奴才不能收这么贵重的赏赐。” 她脸色一变,“为何?” “出门办事,带了累赘。” “放肆!” 周无霜脸上浮起愠怒,“你敢说本宫的东西是累赘?!” 林景州平静的眸子看向她。 他实在不知,周无霜为何会喜欢他,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 前世,他便无比厌恶周无霜的强势,将他从陛下身边要走,威逼利诱,让他伺候她,直到他最后一夜故意设计害她时,两人撕破脸皮,她的咒骂,让他突然反应过来。 对于芸惜来说,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暗中破坏她爬上龙床的机会,破坏御林军向她示好的机会,想让把她困在自己身边,却从来不去问她的心意。 所以这一世,他一直在控制自己,控制自己不去操控她的人生,只当一个默默守护她的人就好。 可就算这样的愿望,如今也成了奢求…… “陛下命奴才去办差事,奴才告退。” 他从周无霜身边走过,毫不在意身后之人气得大口喘气。 周无霜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林景州什么,一个阉人而已,便是真跟她相好,也做不了什么事,可她始终记得水陆洲相遇的场景。 他是第一个即便知道她的身份,也不在意她,不讨好她的人。 真的很想看到他失控的样子。 这皇宫着实无聊,那么多妃嫔等着陛下宠幸,要只奔着这个活,那该多无聊…… 林景州刚走出御花园。 有个太监跑过来,“爷,有个太监偷盗被当场抓获,但他是陈公公提拔上来的,内府总管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让奴才来请示您!” “陈彦提拔的?” “是。” “宫里偷盗,视为大罪,一律处死!” 太监惊了一下,抬头看向林景州,碰到他眼底的平静冷淡,心头一慌,“是,奴才这就去告诉内府总管。” 林景州继续往外走,刚跨过一道宫门,就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端着一盆蔫了的盆栽的施嬷嬷。 “林公公。” “施嬷嬷。” 两人客套地称呼彼此。 施嬷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此次受伤,看来不轻啊。” 林景州淡淡一笑,“还好,死不了。” 施嬷嬷开口:“你这般拼命,死是迟早的事。”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倒是觉得自己命长着呢。” “呵,你也知道自己不是好人!我就纳闷了,你是她护着在宫里立足的,怎么她那些善良傻气,你是一点都没沾到!” 林景州扯了扯嘴角,“那您该去问她的。” “都三年了,你还觉得我知道她去哪里了?” 林景州没看施嬷嬷,而是眯起受伤的眼睛看向远处,“不觉得了,她是真的舍下这个皇宫所有人了。” 包括他。 施嬷嬷问:“日后,你若真找到她了,发现她成婚生子了,你当如何?杀了她丈夫,杀了她孩子?把她锁在身边?” 林景州眼眸逐渐冷冽下来,露出一抹瘆人的笑,“这个提议不错。” “你!” 施嬷嬷急了,她不过是用激将法,想让林景州放弃找人! “行了,施嬷嬷,你儿子,我快找到了,别忘了找到之后,你要答应帮我办一件事。” 施嬷嬷嘲讽道:“林公公要是让我帮你重新变成真正的男人,我可做不到。” 林景州没有发怒,他只是自嘲一笑,“放心,我不做不切实际的梦。” 第162章 我是林景州的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翌日一大早。 天雪就带着林娘去找李远墨讨要说法。 “我还是不相信李远墨读了这么多圣贤书,真就忘恩负义,是个王八蛋!说不定是他那个老爹老娘,故意在中间捣乱呢?” 林娘皱了下眉头,“应该不是。” 如果真的是他爹娘两边骗,那日在街上遇到,李远墨就不该是那个态度! “问问不就知道了,咱们在这里猜来猜去,有什么用?” 她被天雪说动了,“行。” 两人来到李远墨的宅子,敲开门,她开口:“我叫林娘,是来找李远墨谈谈的。”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平静。 仆人打量了两人一番,“稍等。” 然后关上门去禀告了。 天雪握住她的手,鼓励道:“如果真是误会就好了。” 林娘开口:“如果真是误会,我也不会跟他再有什么,只要他赔了钱,我就跟他以后陌路。” “嗯。” 过了一会,门被打开了一个缝隙,仆人探出头,“我们大人说不认识你,让你不要再纠缠,不然他就报官了!” 一句话,让两人原本的期许,瞬间烟消云散。 天雪气得一脚踹到门上,愤愤开口:“不认识?他李远墨的书读到狗肚子里了?我还以为是他爹娘逼着他当陈世美,结果那个混蛋自己就是这样想的!” 仆人吓一跳,急忙关上门。 “开门啊!李远墨,你愧为状元,你真给读书人丢脸!” 林娘也是气得不行:“李远墨,你觉得你躲得了初一,夺得了十五吗?我有你亲手写的婚书,我可以去城卫府告你!” “李远墨!你这个败类,混蛋,人渣,枉读圣贤书的贱人!” 天雪大声咒骂。 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林娘深呼吸一口,“天雪,别骂了,我们走。” 她想起林景州的提醒,李远墨现在是有人护着的,她们只是两个弱女子,一旦惹怒了李远墨背后的人,她们连活命的机会都没了。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弱不与强斗! “为什么要走,现在是他心虚不敢见我们!” “走了,他现在是状元,我们斗不过他的,得想想办法,我们先走!”她回头看了一眼府门,“咱们走着瞧,这口气,我一定会出的!” 两人愤愤地离开。 门里的仆人扒着门缝,见两人离开,才跑到正厅禀告:“大人,人走了。” 听到人走了,李远墨脸色才好了一些,但依旧铁青。 他以为林娘一个无亲无故的弱女子,不敢上京的,没想到还是追来了! 还死缠不放,大有撕破脸皮的意思! 如果她在松洲好好待在,等他在京城稳定下来,倒不介意在松洲养她一房妾室,只要不被京城这边的贵妻发现。 没错,他要退亲,是因为他被暗示了陛下要为他赐婚,妻子必定是京城的世家贵族。 自己寒窗苦读十几年,终于高中,若没有一个强大的靠山,未来的仕途怎么可能顺遂? 那他这十几年的辛苦不就白费了? 为了仕途,他只能暂且辜负林娘,却不曾想她却如此刚烈! 坐在椅子上的李老娘气得拍桌,“那两个贱人,怎么来京城的?她们怎么没被烧死?” “娘!”李远墨喝着母亲,“此事,以后必须烂在肚子里,绝不能再提!” 李老娘赶紧捂住嘴。 李老爹咳了一声,开口:“远墨,你现在是状元,派人把那两人赶出京城,应该不是难事吧?” 李远墨为难地笑道:“儿子还没有正式派官职,要满三个月,熟悉了六部,才会派官的。” 李蜜儿欣喜地问:“哥,那你能派个几品官?你是新科状元,那就是第一名,一定是最大的官吧?” “这不一定,吏部负责分配官职,想要分得好,得上下打点,这需要很多钱,咱们钱不够。” 李老娘问:“儿啊,我们拿来的可有一千多两,也不够吗?” 那个林娘一定是干了不正当营生,不然怎么能存上千两银子,只是可惜了那么好的房子白白烧没了。 “娘,这是京城,寸土寸金,那点钱,根本不够。现在官职不是最重要的,我得先处理到林娘,不能让她再乱说话!” …… 林娘和天雪刚回到云来阁,天雪气得快炸了,伙计趴在桌子上,问:“这么了,这是?”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伙计一下不乐意了,“喂!你这是被谁伤了心,干嘛一杆子打死所有男人!” 天雪瞥向他,眼角发红,冷哼一声。 “你这是没机会,有机会,你也是个负心汉!” 林娘倒了一杯茶,放到天雪面前,“大夏天,也不嫌热,别气了,你脸都红了。” 天雪端起茶,一饮而尽,刚要开口,外面就走进来一个官差。 “林娘是哪个?天雪是哪个?” 两人站起来,天雪吓得脸刷一下白了,林娘紧张地开口:“我是林娘,各位官爷有什么事吗?” “抓起来!” 说着,就冲过来抓住她手臂。 官差看向天雪,:“你就是天雪了,一并抓了!” 林娘故作镇定地问:“官爷,为何抓我们,总有说法吧?” “砸坏状元府的门,你说你们该不该抓?” 天雪大声辩解:“我,我就踢了两脚,怎么可能踢坏?!” 林娘抿了下唇,“官爷不问问我们为什么去状元府?” “带走!” 两人被戴上镣铐,带到了城卫府! 被迫跪在堂前,堂上的官员,一拍惊堂木,“大胆刁妇,恶意诽谤状元,毁坏状元府,本宫要将你们流放!” 听到流放,两人脸色瞬间变白。 天雪吓得不知所措,她虽然泼辣,在勾栏待过,但从未来过京城,没见过大场面。 林娘心中也是惊慌失措,她不要被流放。 李远墨这是要对她们赶尽杀绝,救一条狗,还会对她摇尾巴,她救了个人,却要置她于死地! 不甘心! “压下去!” “慢着!”她红着眼睛开口,直接也不跪了,站起来,冷眸盯着堂上的官员,“发配我流放,你好大的狗胆子!” “大胆!” 官员气得重重砸响惊堂木! “你才大胆!你知道我是谁的人,敢这样对我?!” 官员皱了下眉,心下咯噔一下,“你是谁的人?” 林娘冷笑一声,“我是林景州的人。” “何人?” “你连他都不知道,你的品阶太低了,还是去请教一下你的上司,否则林景州生气了,别说你了,你这个城卫府,他说屠也就屠了。” 这下轮到官员和官差变了脸。 林娘活动了一下手腕,冷笑一声,“我手腕青了,他最讨厌害我受伤的人了,你们的脸,我都可记得清清楚楚,不想死的,还不快放开我!” 一个官差从外面跑进来,凑到官员耳边,嘀咕了几句,官员脸色大变,急忙下来,“快放人!放人!” 天雪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刚才高高在上的人,此刻低眉顺眼,“姑娘,是误会,真是天大的误会啊。” 林娘见林景州这个名头很好用,索性用到底。 “我且问你,是谁让你抓我们的?” “是,是金科状元。” 她用鼻子哼了一声,“是状元厉害呢,还是林景州厉害呢?” 官员苦笑着开口:“姑娘,这,这就没法比啊,林总管,林总管……” “不想让我告状吧?” “姑娘饶命啊,饶命啊。”官员直接跪下了,周围的官差也跟着跪下了。 天雪瞪大眼睛,林娘朝她眨了下眼,才又恢复冷漠,“那个李远墨,林总管想对付他很久了,你们去抓了他,把他吃软饭,高中之后,抛弃糟糠之妻的事公布出去,林总管一高兴,说不定,这皇城府,就是你当家了。”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 第163章 我的夫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李府。 李远墨一家正在吃东西。 突然大门就被拆开了,十几个官差冲了进来。 “大胆,你们干什么?” 李远墨大声呵责。 李老父和妻子也站了起来。 “金科状元李远墨?” 他昂首挺胸,“既然知道我是状元,还不跪下!” “抓起来!” 李远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困住了。 “放开我,我认识你们王大人,你们为什么绑我?!” “别废话!” 李老母反应过来,就过来抓官差,“你们大胆,我儿子是金科状元,是大官,你们这些官差怎么敢抓状元郎?!” “放开!” “来人啊,官差打人了。”李老母直接往地上一倒,开始嚎哭。 “还敢妨碍公务,一起抓起来!” 就这样,李家人整整齐齐地被抓走了。 城卫府里。 林娘跟天雪各端着一杯茶,身后还有两个丫鬟给两人按摩,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虚。 天雪凑近她,压低声音:“他们这是干嘛?” “不知道啊,不过应该是被唬住了,走一步看一步。” “嗯。” 不多时,外面传来哀嚎哭声,两人忙站了起来,就看到李远墨一家人被绑了进来。 李远墨看到她,狼狈地质问:“林娘?!你到底跟官府说了什么?” 她…… 她就随口说了一句让他们把李远墨抓了,这,真就抓了?! 完蛋,她借林景州的名头做这种事,会不会被他一怒之下杀了? 那个大人讨好地走上前,“姑娘,人已经带到了,您说的他吃软饭,高中之后抛弃糟糠之妻的事,也已经发出公告了。” 林娘大脑嗡了一声,“大人办公,真,真乃神速啊。” “姑娘满意就好。” “林娘。”天雪拉了拉她,压低声音,“银子,银子。” “哦,对!” 她忙开口:“他还欠我一千两银子!” “大胆李远墨敢欠人钱,给我搜身!” “是。” 官差在一家人身上搜了半天,搜出了以前四百两银子,交给大人,大人转身就交给了林娘,“请姑娘收下。” “那是我们的钱——唔!” 李蜜儿刚不甘心地开口,就被官差打了一巴掌。 林娘冷笑一声,这一家人什么下场,她都不觉得过分。 “多谢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民女叩谢——” 她刚要跪,就被拦住了,“姑娘万万不可,下官受不起啊。” 然后。 林娘和天雪一路被恭敬地送出了皇城府。 他们还想用马车送二人,被林娘拒绝了,她拉着天雪,快步离开。 一直走到看不到皇城府,她才贴着墙,大口呼吸。 没想到,林景州的名号还挺好用的! 天雪单手叉腰,一边喘着气一边问:“你什么时候跟那个林景州是那种关系了?我怎么不知道?” “没有。” “哈?” 林娘深呼吸两口,等自己镇定下来,才解释:“我跟林景州没关系。” 她往云来阁的方向走去。 “到底怎么回事?”天雪小跑跟上她。 “我骗那些人的,你知道林景州是谁吗?” 天雪摇摇头,“我没跟他说过话,但户部的官员会给他磕头,老板娘也对他恭敬有礼,他……不会是皇子吧?” “噗嗤!” 林娘被她的猜测逗笑了,凑到她耳边,用手遮住嘴,说了几句话,见她愣在原地,她挑了下眉,“所以,别乱猜了。” 天雪愣了好一会,才提高音量:“太监?!” “嗯。” 天雪跟在她身边,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嘴里呢喃着:“太监……竟是个太监……” 林娘扭头看向她,打趣道:“觉得可惜?” “不是可惜,你说他是宫里权势滔天的太监,你怎么敢仗他的势力?你不怕他看上你,纳了你?” “放心,他看不上我的。不过钱这么容易就回来了,我都感觉有点不真实。” “可不是。” 天雪抓着银票,“希望城卫府的人能狠狠收拾李远墨那一家人!” “嗯,现在钱也拿到手,李远墨的名声也臭了,我估摸着也没人想再提拔他了,以后他们不得罪我们,就算了。” “就这么放过他们?” “那种人,不值得我们浪费宝贵的生命,走,这么多钱,我们能直接买个铺子了!” 她拉着天雪往云来阁走去。 …… 城内一个普通旧宅,几个人正在商议事情,门突然被重物砸开,几人下意识拿起武器,就看到一身藏蓝的林景州站在院子里,一脸平静,凤眸上挑。 “抓!” 一声令下,还不等几人反应,从天而降十几个高手将宅子团团围住。 他们是当年顾锦绣留给他的人,但经过三年,已经被他大换血,如今这些人都只听令林景州。 他安插了一些人在御林军里,还有几个直接放在夏赫南身边,明面只忠于夏赫南,暗中却以他马首是瞻。 林德用毒控制他,他也用毒控制这些人,也算是传承了。 片刻功夫,就抓住了三人,有两个人顽强反抗,似乎看出了林景州是带头的人,想要擒贼擒王,用毒毒倒一个狼卫,就朝他袭来。 林景州淡定地看着他。 “爷,小心!” 一个狼卫开口提醒。 那人朝林景州撒去药粉,林景州唇角微扬,在对方最接近他的时候,突然抓住他胳膊,借力打力,一掌将人打到吐血。 那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使用的是幕府——噗!” 他再使一招,直取对方性命,快,准,狠! 直接毙命! 鲜血洒到他胸前,他眉头一皱,弄脏衣服了。 “爷,都抓住了。” “受伤几人?” 带头的人回道:“三人,主要是他们用了毒。” “受伤的回去疗伤,其他人跟我继续抓人!” “是。” 一整天,林景州就这样带人抓人,直到抓了最后一批名单上的人,才回宫复命。 结果回到宫里,刚准备换下带血的衣服去奉天宫复命,就有人来禀告:“爷,城卫府有人来请罪了。” 他在房间里沐浴更衣,听到屏风外的报告,皱了下眉:“请罪?” 城卫府是负责管理京城百姓的城官,最近做什么事了吗? 太监表情复杂,抬眸看了一眼屏风,心想着如果按照城卫府的人的原话,总管怕是要生气吧! 林景州换完衣服,正要拿香料薰衣,他一向喜欢自己做这件事,见外面的人欲言又止,又加了一句音调上扬的疑惑,“嗯?” “就是……” “话都传不好,就别在杂家身边待着了。” 太监脸色一变,跪下道:“城卫府的人说他们受人所骗,无意得罪了您的夫人,求您饶命,他们已经备好了请罪的礼。”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两张千两银票,恭敬地递给他。 林景州熏香的动作一顿,没有看银票,而是盯着他,“我的……夫人?” “是,他说抓了夫人到城卫府才发现夫人的身份,如果早知道,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对夫人造次。” 他眼神冷起来,“我的‘夫人’是谁?” 夫人两个字,他说出来时,明显声音更冷。 “对方叫林娘!” 他表情一怔,竟然是那个女人?! 还真是胆大包天! 熏好了衣服,他走出房间,“先去见陛下。” “是。”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眼神幽暗:“一个城卫府的小府官员,又不是正官,竟能拿得出两千两银子,是该好好查查城卫府了。” “奴才明白。” 第164章 施主,你终于来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去见了夏赫南,得到了一通表扬。 他正事办完,走出正殿,正要去休息,突然顿住脚步。 他的……夫人? 那个女人越来越大胆了! 他站在月光下,随手拿起腰间的香囊,放在手里把玩,“想借我的权,也该付出一些代价了。” 深夜,林娘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害怕她冒充林景州夫人这件事,会惹得林景州不高兴,继而伤害她! 可但那个时候,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一旦被流放…… 那就是相当于秘密处死! 她不想死,没有找回自己的记忆,没有报完仇,她不甘心! 是他说的没有靠山,寸步难行,那她救过他一命,如今不过是靠他的名义自救,他……应该能理解吧。 有些口渴,她起身,想倒杯水。 之前那个神棍给她的药让她嗓子哑了,如今脸上的痘痘都好了,可嗓子还有些哑,她很担心一辈子都是这老人腔。 拿着火折子正要去点灯,一下床,月光下,她隐约看到房间里站了一个人,吓得她尖叫一声:“啊!” 手里的火折子随即掉在地上,很快灭了。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窗纸照进来,隐约能看到人的轮廓。 “闭嘴!” 林景州坐在桌前,就着月光,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你,你……你怎么敢擅自闯入别人闺房?!” 她急忙上床,抱着被子缩到墙角。 他端起凉茶喝了一口,讥讽开口:“你不是跟皇城府的人说你是我的女人吗?那我出现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 “你!是个正常人都,都该知道,我那是……权宜之计,借你保,保我的命!”她结结巴巴解释完,还加了一句,“我知道你的身份,林总管!” 林总管三个字,她咬的很重。 他是太监,她怎么可能真的想当他的夫人! 她只是想借他的势力,但对他绝无半分邪念! 林景州扭头看向她,屋里没有点灯,所以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隐约看到一人缩在墙角。 他眼眸幽暗,冰冷。 她刚才急于撇清关系的语气,像极了芸惜。 手里握着茶杯,突然用力,茶杯被捏碎。 林娘吓得一激灵! “你前几日救我一命,这次,就当我还你一命,从今以后,你若再借我的名义做事,就像这个茶杯……” 他一松手,碎片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知,知道了。” 林景州起身离开了。 林娘这才颤抖地下床,点灯,当她看清桌上的杯子碎片,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因为林景州半夜来了这一遭,她更加睡不着了。 一大早,就感觉自己很不舒服,等天雪进房来找她,就发现她又病倒了。 天雪坐在床边,担心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跟京城犯冲啊?以前你很少生病,这一个月,你已经第二次生病了。” “别瞎想,我没事。” “要不,晚上我们还是住一个屋,我就近照顾你。” 林娘连忙摇头,“不要了,我都是大人了。这大夏天的,两个人挤一个屋,太热了。” 之前是因为穷,后面有了林景州给的那一千两,她立刻跟老板娘商量,又占了一间房住。 她们现在住在云来阁,已经不是为了赚钱,而是要等她养好病,再找机会离开。 “等你好点了,我们去寒山寺拜拜吧!” “嗯……等我好点了,我们就去。” 病了一日,第二天两人就去寒山寺了。 林娘还觉得自己浑身酸软,不想去,就被天雪一路搀扶着,“趁着你现在不舒服才要去拜,佛祖说不定更加感动你的诚心,以后好好保佑我们。” 林娘病恹恹地笑了,“希望如此吧。” 寒山寺人不少,两人看着一条斜斜上去的台阶,天雪傻了眼,“这也太长了吧,要不等你身体好了,再来?” “别了,都到这里了,就别折腾了。再说,你不是说这样子,能让佛祖更感动嘛?走吧!” 踏上台阶的那一瞬,林娘感觉心口的位置,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 就好像她曾来过这里拜佛似的。 她足足爬了大半个时辰,才到达山门。 庄严肃穆的寒山寺大门,让两人不禁肃然起敬。 “这就是我们的国寺啊,好大啊!” 两人踏进寺门,寺庙里面很大,有好几个大殿,供奉着不同的佛,主殿当然是如来佛祖。 这里人来人往,香火鼎盛。 两人先去拜了佛,林娘跪在蒲团上,闭上眼睛,在心中诚心祈福。 “林娘和姐妹从千里之外来到京城,无依无靠,日后要在京城落脚,求佛祖保佑,我们平平安安,一切顺遂。还有一事,林娘忘记前尘过往,求佛祖保佑我早日想起过往。” 她诚心敬意地磕了三个头。 两人拜完后,出门去添香油钱。 “咳咳……” 天雪见她不太舒服,忙开口:“那边人更多了,香油钱我去添,你在这里等着我。” “好。” 她站在原地等着。 突然有人叫她,“施主。!” 她本没想到是叫她,直到一个和尚惊喜地朝她走来,“施主,你终于来了。” 他认识自己,林娘惊得说不出话。 “你……你认得我?” 她才刚跟佛祖祈福,佛祖就听到她的愿望了吗? “自然是,施主一走三年,你的厢房,方丈说为你留着,到现在都没人进去过。” 这下,林娘更加震惊了,她颤抖地开口:“我的……厢房?师父,您真的认识我?那您知道我叫什么吗?我是哪里人?我家人在哪里?” 明静疑惑地看着他:“施主,你失忆了?” 林娘激动地点头,“我三年前撞坏了脑子,许多事都不记得了,包括我自己,我家人,我都不记得了。” 明静叹了口气,“实在抱歉,施主的私事,贫僧并不清楚,施主曾在寒山寺借用过一间厢房,说是要为家中长辈抄佛经祈福,只是后来再没来过。” 林娘眼眶发红,一颗心狂跳不已,“那我可透露过我家在哪里,或者家中有何人吗?” “没有,施主什么都没说过。” 就在这时候,天雪回来了。 林娘一把拉住她的手,激动地开口:“我以前来过这里,这位师父见过我!” 天雪惊得张大嘴巴。 明静开口:“施主,我可以带施主去你的厢房看看。” “可以吗?” 明静点点头,在他的带领下,两人跟着走向后殿。 第165章 老者再卜卦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走在廊下,天雪不敢置信地压低声音,问:“你竟然是京城人?那你怎么会到了松洲?” 林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明静带着两人来到一间厢房门口,回头看向林娘,“想必施主也没有钥匙吧?” “嗯。” 明静从衣服里拉出一根线,上面挂着一把钥匙,摘下来交给她,“方丈曾来过施主的房间,随后就吩咐了,除非姑娘来,不然这间厢房永远封着。” 林娘和天雪相视一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震惊。 她接过钥匙,看着紧锁房门的厢房,不由地紧张起来。 “那贫僧先告退了。” “多谢师父。” 两人目送明静离开后,才打开门锁,推开厢房的门。 这是一间非常简单雅致的禅房,但是落了很大的灰,一看就是很久没人进来了,房间里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只有书桌上,一张未曾写完的佛经。 天雪拿起来,吹了一下纸上的灰,看到上面的字,忙朝她招手,“快来,这还真像你的字。” 林娘快步走过去,看了一眼纸上的字体,她一眼就认出这的确是她写的。 “你以前还真来过这里!那你是京城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了?” 天雪盯着她猜测。 林娘苦笑一声,“我不知道。” “最近不是一直在吃大夫开的药吗?还是一点都想不起吗?” 她摇摇头。 天雪把纸递给她,“你仔细看看你以前写的字吧,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林娘拿着她三年前抄的佛经,仔细看着那些字,努力回想。 天雪在房间里到处检查一遍,目之所及,一点外人住过的痕迹都没有,林娘如果当时借住了禅房,绝不会不留下一点痕迹的,但这里明显就没住过。 她扭头看向林娘,“怎么样?” 林娘看看自己抄的佛经,又抬头看看禅房,明静师父说她租借厢房是为了给家中长辈抄写佛经祈福。 为了祈福…… 她为了祈福抄佛经…… 林娘揉揉太阳穴,逼自己努力回想过往。 但想来想去,还是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半天过去了,她懊恼地放下纸,“我想不出来!” 天雪走过来,安慰道:“别着急,慢慢想,三年时间你都没想起来,现在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想起来吧!” “如果我真的是京城人,为什么我会到了松洲?两地隔了千里,我当时才十六岁,不可能一个人去过去的。” “会不会是被人贩子拐卖了?” 天雪猜测,林娘抿着唇,有这个可能! 两人在禅房待了快一炷香,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们再去找了明静,询问能不能继续租借那个厢房,明静笑道:“当然可以,为施主保留下那间禅房也是主持方丈的意思,不然超过三个月,我们就会清理房间了。” “那我能见见主持方丈吗?” 说不定,方丈认识她呢! 明静开口:“方丈闭关了,要一个月后才能出关。” 一个月…… 林娘失望地垂眸,“谢谢师父了。” 两人刚要离开,天雪突然看着远处的算命摊子,拉了下林娘的胳膊,“咱们也去算一卦吧!说不定,还能算出你是谁呢!” “我不——” “走啦!” 她被天雪应拽到了算命摊子,天雪给了钱,紧张地看着算命的,“大师,我想算一下我后半生会过得怎么样。” “姑娘,请写下你的生辰八字和名字。” “好。” 听到需要生辰八字和名字,林娘瞬间没了兴趣,这些她都不知道,于是拍了下天雪的肩膀,“我去别处走走,你先算吧。” “好。” 她转身,没有目的地走着。 “姑娘。” 她停下脚步,往左侧的树荫下看去,那是一个衣服上带着补丁,但能看出很干净的老者。 “老夫跟姑娘有缘,想为姑娘卜上一卦,若是灵验,姑娘给老夫一百两银子,若是不灵,老夫分文不收,如何?” 她正好无聊中,歪着头,好奇地上下打量老者。 “算卦……老人家,我朋友在那边算卦,人家可看着比您可信多了,我都没算,那就说明我没兴趣。不过——” 她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他。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我有佛门慈悲之心,您拿着吧!” 老者笑了笑,“老夫不受嗟来之色,我与姑娘有缘,姑娘真的不想试试?也许佛祖解不了姑娘心中之惑,但我可以。” 林娘有点心动了。 她蹲在老者面前,“那便试试吧!” 老者拿出三枚铜钱和一个龟壳。 林娘恍惚了一下,总觉得这一幕,好像有点熟悉。 老者递给她,“姑娘,把铜钱装进龟壳,然后在心中问出你的疑惑,再把铜钱撒到地面。” “好。” 她拿过龟壳和铜钱,一枚一枚放进去后,握着龟壳,闭上眼睛。 愿这一世能平安幸福到老,和—— 身体突然一震,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老者,手里的龟壳掉在了地上。 “我……你不是以前给我算过命?” 这一幕,为什么会这般熟悉! 老者心疼地拿起他的龟壳,然后看到地上的铜钱,皱了下眉头,“姑娘此卦不妙啊。” “怎,怎么说?” “老夫几年前曾偶遇姑娘,给姑娘卜过一卦,但看今日卦象,姑娘不该回京城来,姑娘在这里有死劫,不离开,一年内,便会应劫难。” 林娘还没开口,天雪走过来,怒道:“你这老头,怎么咒人呢?!” 老者没有理会天雪,继续说:“不想出事,离开京城吧。” “老人家,你曾经给我算过命,那你认识我吗?” 老者摇摇头,“老夫不过吃过姑娘一顿饭罢了,不算认识。” 说罢,伸出手。 天雪拉起林娘,“这种人别理他!故意吓唬人的,肯定是骗子!” 林娘却摇了摇头,她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老者。 天雪无法理解,叫她名字:“林娘?!” 老者接过银票,起身后,又加了一句:“姑娘,你的福气与寻常女子不同,一切众生皆自空寂,真心无性。” 目送老者离开,天雪还是没办法理解林娘的举动。 “一百两,你就这么给他了?” 林娘目露愁色,“不知道为什么,我信他!” “呵呵,这些算命的都是招摇撞骗的!” 她扭头,见天雪一脸愤愤,问:“你又算了什么?” “那老和尚说我会富可敌国,但孤独终老。什么嘛,我都富可敌国了,还能找不到相公?” “就是,若是天雪姐姐富可敌国了,怕是求亲的人要踏破门槛了。” “你笑我!” 两人打闹着往外走。 刚踏出寺门槛,就看到远处,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 “喂,你放我下来,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成何体统!”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崴伤了脚,我不背你,难道要把你丢在这里吗?太阳马上要落山了,到时候这山上说不定有狼——” “你闭嘴!你这么可恶,我爹怎么会将我嫁给你?!” “那是我师傅眼光好,知道我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巡城兵,日后一定会发达的,你就跟着我当吃香的喝辣的吧!” 林娘看着两人斗嘴的身影远去,大脑突然疼了起来。 脑海里划过一个画面,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走在雪地里,男人身上还在流血,却固执地抱着女人…… 第166章 遇到花婶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娘蹲在地上,用手拍着头,头疼让她难以承受。 不只大脑,还有心口,痛得她难以呼吸。 “那到底是什么记忆?为什么我看不清……为什么……” “林娘,你怎么了?” 天雪担心地扶住她。 那天很冷天很冷…… 漫天飘雪,整个山都是白茫茫一片。 她到了寒山寺,因为这里有借给香客住的厢房。 “我需要一间厢房……因为我要……” 她痛得脖颈爆起青筋。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林娘?” “我要……藏东西……” “什么?” 林娘突然红着眼睛,她抓住天雪的胳膊,“我要藏东西,厢房里我藏了东西的。” 她虚弱地开口:“三年前,我在厢房里藏了东西!” 天雪愣住。 等两人重回厢房,林娘脸色苍白地坐在凳子上,她揉着太阳穴,天雪则是在房间里到处寻找她藏的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藏在哪里。 天雪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翻找。 可是,翻遍了整个厢房,都没有看到林娘藏的东西在哪里,天雪问:“你确定你藏了东西?” 这地方就这么大,她都翻遍了! 林娘还没缓过来,她目光怔愣地盯着地面的灰尘。 她为什么要在这里藏东西,为什么看到那对男女,她心口会那么痛,就连李远墨让他爹娘来退亲,她都只是愤怒,从不觉得心痛! 她失去的记忆,到底都包含了什么? “林娘?” 天雪担心地看着她。 林娘深呼吸一口,站起来,“一定有,我特地藏在这里的,但我不记得我藏了什么,为什么要藏在这里,我们再仔细找找。” 两人一起找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林娘站在床前,她闭上眼睛,如果她要藏东西,这个一眼就能看尽的禅房,有哪里是可以藏东西的? 睁开眼睛,她掀开床褥,敲了敲木板,并没有夹层。 不在床上…… 她后退两步,盯着床,余光瞥到床架顶部的帷帐。 她拿来凳子,站在凳子上,果然看到角落有一个东西,“天雪,我找到了!” “真的?” 天雪跑过来。 她伸手从角落拿过盒子,然后递给天雪,再跳下凳子,两人来到桌前。 两人看着桌上的盒子,看着十分不起眼,这里面会藏着什么? 林娘紧张地盯着盒子,“我会在这里面藏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点了下头,伸出手,有些不敢,最后还是心一横,打开了。 盒子盖被打开。 里面空空的,只有一张纸条。 两人傻了眼,就藏了一张纸?! 她疑惑地拿起纸条,随即愣在了原地:【想要你的东西,就来找我。】 没有署名。 “怎么会这样?你留的东西被人拿走了?!谁还会知道你在这里藏了东西?” “一定是认识我,甚至跟我很熟的人。” 天雪拿起盒子,仔细观察了一番,里面什么都没有,“你原来在这盒子里装了什么?这个留下纸条的人会是谁?” “我也不知道,没有署名。” 两人还以为盒子里的东西会给她们一个惊喜,结果是挺惊的,但一点喜都没有! “那找到写这个纸条的人,是不是就能知道你是谁了?” “应该是!”林娘把纸条放到盒子里,“我们先走吧。” “嗯。” …… 血腥味从一个不起眼的院子传出来,林景州悠闲地整理衣服,狼卫将几个楚氏王朝的细作绑了起来。 擦了擦手指上沾的血迹,他淡淡地开口:“把人带走,在他们招供之前,好好招待!” “是。” 狼卫带人离开,林景州走在最后面,他穿着一身浅蓝色衣袍,手执折扇,缓缓走出宅子。 走出巷子,他像极了出门闲逛的公子哥。 楚氏王朝想联合河间幕府里应外合,给大夏找麻烦,从而发动战争,吞并大夏。 恐怕不只是河间幕府,这京城之内,也少不了想卖国求荣的逆臣! 李远墨,是他和夏赫南的一步棋子。 由他引出朝中那些逆臣,是最优的选择! 结果,这一切都被林娘那个女人破坏了,城卫府的告示让全城都知道了新科状元,抛弃糟糠之妻,是心术不正之人。 之前布的局,如今都要重来。 “小林公子!” 他停下脚步,一个眼熟的妇人笑着跑过来,“呀,真的是你啊!你可还记得我?” 林景州淡淡一笑,“记得,花婶。” 花婶满脸堆笑,“公子贵人事忙,还能记得我,我真是倍感荣幸啊。几年没见了,男大也是十八变啊,林公子现在真是一表人才。” “过奖了。” “我把我儿子接到京城了,也送去私塾念书了,林公子当年说,男孩子多念点书总是好的,我一直记着呢,天天在他面前夸公子你多优秀,让他学着一二。” 他没说话。 花婶见他兴致缺缺,只好换了个话题,“对了。前几天在路上看到芸惜姑娘,如今更是绝色佳人,你们成亲了吗?” 她简单一句寒暄,却让林景州整个人定住了,平静如深潭的眼眸瞬间汹涌澎湃。 “你说什么?” 花婶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心想难道这二人姻缘断了?那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想攀着林景州的关系,日后给儿子寻个好前程,这可怎么办? 刚想找补,就被林景州捏住了胳膊,声音充满压抑,“你说你前几日看到谁了?” 此刻,喧闹的街道在林景州耳朵里,寂静无声,他死死盯着花婶。 “我,我错了,小林公子,你别生气,花婶就是大嘴巴,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我问你!你说你前几天在路上看到她了?!” 花婶被他的眼神吓到,只能木楞地点头。 “你确定是……是她?” 林景州无比严肃地盯着她。 花婶一下子慌了,“我,我其实也不是很肯定是不是她,我儿子撞到那位姑娘了,她提醒了一句就走了,也许只是长得像吧。” “你是媒婆,只要过来你的眼的人,你绝不会认错,这是你当年跟我夸下海口说的话,花婶,我只给你一次会,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你一家人的命可都捏在你手里了。” 他眼眸冷冽如利刃,将她拉到了角落。 花婶脸色惨白,双腿发软。 “你看到的人是芸惜吗?” 她颤抖开口:“是!” 一个字,让林景州浑身仿佛被人抽干了力量一般,他放开了花婶,将手背在身后,不让她看到他颤抖的手指。 “具体哪天,在什么地方,说清楚!” 花婶只好一一交代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她当时只当作是旧相识偶遇,结果对方作出不认识她的样子,她就没想着攀谈什么了。 林景州听完,声音紧绷地开口:“花婶,刚才吓着你了,过后,我会派人送上赔礼。” 花婶急忙摇头,“小,小事一桩,林公子客气了。” “日后你若有所求,就去鱼市街后的林府,留下讯息。” 得到了林景州的保证,花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她感觉自己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此刻浑身都是软的。 “谢谢林公子!” “走吧。” “好。” 花婶小跑溜了。 等到只剩林景州一人,他突然笑了,可那笑容,分明带着一丝瘆人的寒意,“你竟然到了京城,芸惜!” 第167章 密室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他派了那么多人找他。 以松洲为中心,往四周扩散,不放过每一个村镇,只为了寻她。 整整一年,她都渺无音讯。 施嬷嬷劝他停下来,云兰劝他放她自由。 他怎么甘心! 怎么甘心! 他转身往府邸走去,路上的行人都露出的惧怕的神情,被他脸上诡异的表情吓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回到府邸。 管家看到他回来,有些诧异,这座宅子虽然是陛下所赐,但主子很少回来住。 只在修整府邸的时候府回来亲自收拾了一间房,而且不许任何人靠近打扫。 之后,每次回来,也都是进那间房。 “爷,您回来了。”管家急忙迎上来。 林景州无视他,快步从管家身边走过。 管家目送他穿过院门,走向后院,爷的表情好像很……兴奋? 林景州一路来到那间房间。 一把推开房门,他转身关上门,然后大步来到书桌前,研墨润笔,他深呼吸一口,回想着花婶的描述,笔尖落下,在一张白纸上慢慢勾勒出三年后芸惜的样貌。 她的样子其实早已经铭刻在他记忆中,结合了花婶的形容,不过是让他更加清楚她三年的变化。 他其实画过她很多次,但都没让她知道过。 娘亲是勾栏女子,却入府当了有权有势之人的妾室,他很小的时候就看到娘亲画画,画的全是爹爹。 他一直不能理解,爹爹明明就在后宅,娘亲若是想念爹爹,为何不去见他,而是在房里画画。 娘总是悲伤地望着他说:娘不能。 结果,他长大了,却做着和娘亲一样的事。 原来不是不想去见心爱之人,只是情深胆怯! 最后一笔勾勒,他放下笔,盯着纸上的人,他怔住了。 伸出修长的手指,停在半空。 嘴里低声喃喃:“原来,三年时间,你变了这么多。” 更美了,却也更冷漠了。 深呼吸一口,他重新拿出一张纸,只有五寸大小。 照着画像,勾勒出她的大致样貌,然后走出房间,“来人!” 陈杨从房顶跳下来,“爷!” 他把纸交给对方,“全城寻找这个人,别惊动她,也别伤到她。” 陈杨恭敬地接过人像,“是。” 等手下离开,林景州再次走进房间,他来到床侧边,按动一个机关,原本的墙面慢慢移开,露出一个密道。 走进密道。 里面有一个房中房。 夏赫南要赐宅子给他,但宅子的选择权在他手里,这个宅子布局一般,位置一般,就连大小也一般,但唯独这宅子里的暗道,实乃天下一绝! 地面上是一间普通宅子,地下却别有洞天,有纵横交错的地道,甚至有一条能直达后宫! 走到一个柜子前,他打开柜子,里面放着两个箱子。 他先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全是金条还有一些金银珠宝,最上面是一条晶莹剔透的珍珠项链。 拿起项链,他用手指摩挲着珍珠。 那年冬天,她一身云锦冬袄,身披红色斗篷,站在雪地里,宛若一个仙子下凡。 也是那天,她告诉他,她想出宫,不想当皇妃! 深呼吸一口,他把项链放回箱子里。 他一直期望着有一天,能告诉她,他永远不会做伤害她的事,她珍视的东西,他也同样珍视,结果还没等到这个机会,她就离开了。 目光落在另一个箱子上,他伸手打开。 里面是一叠银票,还有一把精致的匕首。 他薄唇微微抿了下,眼眸凛冽起来,“你当时就做好要离开的准备了,所以那段时间才会在宫里疯狂赚钱,你不想出宫后过苦日子,那这次回来,是走投无路,来拿钱了吗?” 在密室内待了好一会,他才离开。 走出院子,林景州刚要离开府邸,管家就匆忙跑来,“爷,寒山寺那边有位师父要找您,本来是要留口信,小的看您在,特来通报一声。” “寒山寺?” 林景州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向前院…… …… 林娘回到云来阁,就拿着盒子发呆。 她想从那张纸条上看出一些端倪,可惜了盯着看了快一盏茶的功夫,还是什么都没有。 “让我找你,你倒是留个名字或者地址啊!” 气愤地起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茶,一杯水凉茶下肚,她才长舒一口气。 走到床边,从床角拿出一个藏得很隐秘的包裹,她放到腿上,然后慢慢打开。 林景州给了她一千两。 治病花了两百七十两银子,她加了钱,言大夫就用了更好的药,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好了。 但她嗓子还没好,记忆也没恢复,既然遇到了言大夫这样的名医,她肯定想把失去的记忆也找回来。 这一千两,说多很多,说不多,也就是个把月的药诊费。 还好,从李远墨那里又拿了一千四百白,虽然说她开始定的是一千两,但李远墨就是赔她两千两,她也收的心安理得! 不过,天上掉钱这种事,可不会时常发生,她还是得找个赚钱的营生。 她唯一会的赚钱法子,就是卖豆腐! 三年前,她被天雪救了,两个弱女子,在松洲那种小地方,赚钱的营生太少了,女子能干的就更少了。 就是绣坊,戏班,杂耍,最后便是勾栏场。 两人明显都不合适。 就在她们发愁的时候,她在路边捡了一个快饿死的人,对方老家遇到蝗灾,才出来逃难。 她和天雪把人救活,那人为了报答她们,便把祖传做豆腐的手艺交给了她们。 她们做的豆腐,和其他人的豆腐还不一样。 豆香嫩滑,豆腐也不再只是凉了之后切块售卖,她们卖热豆腐,卖凉拌豆腐,卖豆腐块,也卖晒好的豆腐干。 种类齐全,很快就成了松洲一大特色! 即便有人模仿,但永远不可能超越她们! 京城的豆腐,她没有齐齐尝过,但云来阁买来的豆腐,她却是尝过,味道很一般,有很重的烟熏味。 但她仔细观察过,不管是伙计还是客人,都没有抱怨过。 如果这里的豆腐品质都这样,那她一定能赚钱! 为了尝遍京城的豆腐味道,林娘决定明日用一天时间挨个豆腐铺买豆腐! 第168章 豆腐铺选址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第二天一大早,林娘就蒙着面纱出门了。 之所以要蒙面纱,倒不是她病还没好,而是怕自己打探同行生意,被发现了,日后针对她。 扮作普通的顾客,她来到第一家豆腐铺子,“来一斤豆腐!” “好嘞,客观,十个铜板!” 付了钱,她提着荷叶包裹的豆腐去下一家。 天气太热,豆腐放太久,就会发酸,她买了三家豆腐,然后走到一个没人的巷子,低头捻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 片刻后,“呸呸呸!” 把嘴里的豆腐吐到地上,她眉头紧蹙,“怎么会这么难吃?” 三家尝完,没一家味好的。 把豆腐随手放到一块石头上,她转身离开。 这种水平,竟然也能在京城开店? 继续探店。 来到另一条街的豆腐铺前,她刚买了豆腐要走,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来二斤豆腐。” “二十个铜板。” “你家豆腐金子做的?这么贵!我们那豆腐二斤才十个铜板!”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一边,看李老母收叉腰,冲着店家喊:“你别想欺负我们外地人。” 店里的女老板走出来,双手叉腰:“买不买?不买滚蛋,一直这个价,哪里贵了?!看你穿得人模狗样,二十个铜板都付不起,吃什么豆腐,滚滚滚!” 李老母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被吼得连连后退两步。 “诶,这不是状元郎的母亲吗?你儿子可是状元郎,怎么连豆腐都买不起啊。” “什么状元郎?负心薄幸郎吧,哈哈!” 周围传来嘲笑声。 李老母脸涨通红,连忙转身跑了。 来到第二家店,她同样买了一斤豆腐。 林娘噗嗤一声笑了,“豆腐都买不起了吗?” 旁边有人听到她呢喃,搭了一句话,“姑娘不知道吧,这位状元郎欺瞒陛下,已经被夺了状元之位,听说一家人被赶出状元府了。” 这报应来得这么快吗?! 她笑着转身,虽然不是她亲手报复的,不过李远墨得了这个结果,她最后一口气也算出了。 看到旁边有扇子卖,她心情极好,走上前,“老板,扇子怎么卖?” 身后。 几匹马悠闲地走街,坐在马上的林景州表情冰冷,“还没有消息?” “回爷,还没有。” “加派人手找!” “是。” 林娘给了钱,举起扇子继续走向下一家豆腐铺。 她和坐在马上林景州错身而过。 尝到下午,几乎把全城的豆腐摊尝遍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开豆腐铺子势在必行了! 回到云来阁,发现锦娘还没回来,她只好先跟天雪商量,先找铺子,把生意做出来,再让天雪慢慢离开云来阁。 她们初入京城,是云来阁给了她们落脚处,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了,毕竟有违道义! “那你一个人选址开店?那多累啊!不如等你身体彻底好了,我也离开云来阁了,我们一起找!” “我现在都好了,除了嗓子还有点问题,其他一点事都没了,我一个人可以,你别忘了我们有过经验的,这次我熟练多了,相信我。” 天雪担心地看着她,半天之后,终于点点头,“那好吧,别太累了。” “嗯。” 隔天,她就去看铺子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京城的铺子租金也太贵了。 就她们在松洲的那个前铺后院,加一起买下来才500两银子,京城的铺子没有院子,租用一个月就要五十两。 这个价格,她是租不了几天的。 卖豆腐并不是暴利,她最多能接受十两银子一个月! 但这生意还得做! 其实想做生意这个念头从她病情变轻开始就有了,但让她彻底下定决心还是寒山寺一行。 不管是她跟京城的关系,还是关于她未来的占卜,在京城开店都是她必须的选择! 天雪劝她身体彻底养好再说,但她等不及了。 说到底,两人沦落到现在这个落魄境地,是她的责任! 本来,靠着那个豆腐铺,两人便是一辈子不嫁人,也能衣食无忧,结果她非要嫁人,然后被媒婆坑了,跟李远墨定了亲。 被李家人一步一步骗了钱,已经很倒霉了,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把火把两人的家和生意烧了个精光。 大火那晚,太着急了,两人都来不及收起贵重的东西。 她甚至在想,如果不招惹李家人,或许她现在还在松洲得过且过呢。 从牙行出来。 “呼,也太贵了。” “姑娘,你要租铺子吗?” 一个站在牙行边上的大叔笑着问她。 大叔一身粗布麻衣却很干净,脊背佝偻着,明显是庄稼汉。 她淡淡点了下头,“是啊。” 大叔搓搓手,拘谨地开口:“是这样的,我家有个铺子,外间是铺子,里面还有一个没收拾的小院,在东边的闹市区,姑娘有没有兴趣买?” 林娘眉头微蹙,这是牙行门口,这位大叔有店铺要卖不在牙行挂着,竟然在门口拦客,就不怕牙行的人不高兴? 做了两年生意,她对做生意的之间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还是有所了解的。 “不用了,谢谢。” 她走下台阶,正要离开。 大叔就追了上来,说道:“我不是骗子,姑娘,你别怕。我就老实跟你说了吧,我那个铺子曾死过人!有租户说晚上听到过鬼哭声,所以牙行不敢收。我儿子病得太重了,我现在非常缺钱,所以你买的话,我可以算最便宜的价格。” “不用了。” 贪小便宜吃大亏。 大叔追上来,“八百两,卖给你!” 她停下脚步,“你说多少?” 原谅她,贫穷使她动心。 她在牙行待了将近一个时辰,一个不到她松洲铺子一半大小的门面都卖一千两。 带个小院子,都得一千五百两往上了。 这个大叔说八百两?! 第169章 营业前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大叔见她动心,忙道:“铺面就临着闹市,姑娘不妨去看看。” “好吧,劳烦您带路。” 大叔激动得手都在抖,连忙在前面带路。 林娘跟在后面,心里还在算账。 她是卖豆腐,小本营生,京城普通豆腐一斤才十个铜板,一个月五十两,也就是要卖出五千斤豆腐才能回本,这种买卖可不划算! 也有人建议,可以在菜市场,找个露天的摊子,一个月只要二两银子,但菜市场太乱了,她不想吃这个苦! 她总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愿意吃苦的人。 距离大叔的说的店倒是不远,没多久就到了,整个一条街都是卖日常物品,还有不少小摊就在店铺前摆着,使得整条街又乱又挤,不过还算干净。 两人来到铺子前,铺面是她松洲铺子的三分之二,后面的院子小多了,只有两间房,但这个大小,她刚才看的都在一千五百两左右。 这间店却只要八百两? 怎么会让她捡了漏? 她扭头疑惑地看向大叔:“大叔,你说这个铺子你卖多少钱?” 大叔解释道:“后面死过人,是病死的,不过不是传染病,是手受伤严重,不治身亡的。” 林娘始终半信半疑。 她在铺子里走了几圈,这地方真的很合适,价格,位置,大小,都几乎撞上了她的喜好。 可这价格…… 她问:“请问大叔有地契吗?” “有的!这真的是我们家的铺子,姑娘说的我都有!”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了地契,还有府衙开具的可租赁的铺面证明,双手交给林娘。 林娘接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地契和证明都没有问题。 “我能考虑几天吗?” 八百两,她倒是出得起,就是怕被骗。 大叔眼眶发红,望着她:“姑娘,我儿子今年考科举,落选了,他一时激动,瘫在了床上,家里的钱都给他治病了,还差很多钱,我等着钱给他治病呢,不盼着他以后考功名了,只求他能站起来,跟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林娘沉默不语。 “若不是缺钱治病,我也不会着急卖出去,这铺面位置真的很好,之前没死人的时候,有人愿意出一千八百两,我总想给孩子留个退路,结果……” 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直接蹲在门口哽咽起来。 “八百两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得去官府查你的地契有没有问题。” “爹~” 一个女孩穿着破烂地跑来,“爹,你怎么在这里,哥哥又吐血了。” “你说什么?” “哥哥又吐血了。”女孩呜呜哭泣。 大叔扭头看向林娘,“姑娘,六百两!只要六百年,我真的等钱救儿子的命。” 林娘满眼纠结,四周看了看,这里很多买菜的,但豆腐铺一眼望去,还没有,那她的竞争压力就小了,位置和价格都很合适。 ……你们两个女人做生意,日后会很难,记住了,你们虽然是女儿身,但绝不会比男人差,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记住这句话! 想起师傅病逝前叮嘱两人的话,她深吸一口气,“那行吧,六百两,我们现在就签契约吧。” 大叔激动得连连道谢,“姑娘,谢谢,谢谢!” 两人签了契约,两人一手交银票,一手交地契。 接过钥匙,看着地契,这片地还有上面的屋子是她的了。 在铺子里待了一会,她就云来阁了。 天雪听到她已经买下铺子,惊得连换衣服的动作都停下来了,“我还想着今天下午陪你去看铺子呢,你这么快就买好了?” “嗯。” “六百两,铺子有我们之前铺子的三分之二,后院就小多了,但也能住。现在是夏天豆腐,一天也不能做太多,不知道京城人喜不喜欢,我准备先做一点,让大家尝尝。” “你决定吧,我全力支持你,师傅当时就说过,你有做生意的头脑,不像我,我什么都不会。” “喂!干嘛这么谦虚,没有你,你以为我一个人能做成生意?而且,跟那些难缠的人打交道的可都是你,没有你,我们店都开不起来!” 天雪摸摸下巴,“对哦,那京城应该跟松洲差不多吧,要跑的那些地方,打通的关系……” 林娘拿出二百两银子塞到她手里,“所以,这点可是没你不行哦。” 天雪点点头,“行,明日一早我就去打听一下。” “嗯,我们分头行动,我明天去买材料。” 两人相视一望,都笑了。 一切彷佛又回到了两年前,两人开豆腐铺的时候。 两人用了三天时间,做好了所有准备。 林娘负责买工具,黄豆,大缸等,天雪跑关系,给官府交了钱,跟官差打好了招呼。 开业前一天下午。 “不愧是京城,效率就是高!这要是放在松洲,不得跑十天半个月才能开业!”天雪一边泡豆子,一边感慨。 林娘按照师傅教的,准备点豆腐的卤水材料。 检查完材料后,她扭头看向天雪,“你不用过来帮忙,跳了一天舞不累吗?锦娘还没回来吗?” “没回来呢。我不累,倒是你,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你病才好没多久,你看你这两天又瘦了。” 她摸了下脸颊,“没瘦吧!我下午还吃了一大碗面,面铺的老板都惊了,说那是一个大男人的饭量。” “噗!别贫了,我还是不支持你晚上住这里,这铺子连床都没有,这里也不是睡觉的地方,你一个姑娘家住这里,多危险!” “没事,寅时二刻就要起来磨豆浆,住在云来阁,我可起不来。” “还是松洲的铺子好,这边后院我看了,太小了。” 林娘苦笑,“我倒是看中了一个铺子,连着一个很宽阔的后院,但光买下就要一千七百两,我们买不起。” “京城什么都好,就是房子太贵了。” “没事,只要我们生意做得好,存两年也就能买了!” “天雪走到她跟前,皱起眉头,“我应该来帮你的,但是云来阁那里,我不能随便就跑了。” “我明白。咱们不能当忘恩负义的人,刚进京城,是锦娘给了我们落脚处,你就安心待到她回来。” “嗯!等她一回来,我就跟她说清楚,然后回来卖豆腐!” “好。” 第170章 老板娘回来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清晨。 林娘用头巾包着头,穿着很耐脏的粗布麻衣,脸被豆腐的热气熏得红扑扑的。 一个人做豆腐,真的好辛苦。 只不过做了一百斤豆腐,她已经累到不想说话了。 本来还想靠自己的吆喝声,宣传出去,结果她连一个好脸色都懒得给客人了。 就在她要起身开门营业的时候,天雪来了。 “你怎么来了?” “上午不用跳舞,我来帮你卖豆腐!累坏了吧?” 林娘冲过去抱住天雪,“好天雪,你简直是天女下凡!” “你歇着吧,我来卖!” 说着,卷起袖子,就去开门了。 新鲜热腾腾的豆腐一摆到门口,就吸引来了不少好奇的客人。 清晨还不算热,豆腐的香味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大家还没见过新鲜冒着热气的豆腐呢。 天雪笑着解释:“各位乡亲父老,小女子是从松洲来的,这是我家独特的热豆腐吃法,鲜嫩可口,配上小菜,可当早食吃,我们那里老人小孩都喜欢吃。今日我们豆腐铺子今日第一天开张,一个铜板就可以品尝一碗我们的热豆腐!” 一个铜板?! 现在一个烧饼都得三个铜板了,听到这么便宜,有人跃跃欲试,“豆腐还能这样吃?给我来一份尝尝!” 天雪见对方是个壮劳力,笑着道:“这位大哥,能吃辣吗?” “能!” “好嘞~”她盛了一碗热豆腐,一大勺偏辣的小菜酱料浇上去,“大哥尝尝,如果不好吃,这一个铜板,我退给您!” 大哥拿过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嘴里,烫得他直吸溜,半天才咽下去,周围的人都等着他的评价。 “好吃!太爽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林娘疲累地瘫在屋里,地上铺着两床被子,她躺在被子上,上半身靠着黄豆,笑着笑着,就睡着了。 一听到免费,大家都涌了过来。 “好。” 天雪忙碌地给大家盛豆腐。 “这里有小菜,热豆腐,,各位不妨尝尝,这个是辣的,这个是不辣的,我们这是松洲小吃,又便宜又美味。” 人群外,一个男人手里拿着画像,仔细扫街。 来到豆腐铺,他仔细看了卖豆腐的老板娘一会,然后走开,一直走到街角,跟一个同伴汇合。 “如何?” “没有。” “这里可是闹市,爷说她不会亏待自己,怎么会住在这种闹市?” “不是说全城寻找嘛,那我就碰碰运气,唉,那位姑娘真的在京城吗?所有客栈,我们都找遍了!” “别发牢骚,继续找!” “知道啦!” 林娘靠着黄豆袋子睡得香甜,还不知道,有人为了找她,已经快疯了。 …… 林景州站在京城最高观景台上,他一身白衣,头发被发冠高高竖起,清俊的脸庞,此刻没有任何表情。 “爷!” 他眼皮动了一下,“说!” 陈杨恭敬地回答:“属下跟陈柳已经带人翻遍了所有客栈,都没有那位姑娘的身影。” 林景州垂下眼眸,放在身前的手微微攥紧。 那日,他在寒山寺找的眼线前来报告,说有女人进了那间厢房,拿走了一个盒子。 她回来这件事,已经确定无疑了。 那她应该看到盒子里的纸条了,她认得他的字,她能藏了三年不让任何人找到,却自投罗网回来,一定是遇到了难事需要用钱,那就绝不会轻易放弃那笔钱。 他在府邸等了她几日。 可,她一直没出现过。 难道是他猜错了? 难道她发现他拿了钱,怕被他抓住,索性放弃那笔钱,已经离开京城了? 就在这时候,陈柳走了进来,“爷,云来阁那位回来了。” “继续找!不只客栈,她现在可能没有钱,不要放过任何地方!” “是!” 交代完,林景州转过身,大步走向楼梯,“去云来阁!” 到了一楼,他骑马赶往云来阁。 他救了锦娘的丈夫,却给他下了另一种毒用来控制锦娘为他所用,但这几个月,有人暗中联系锦娘,似乎要策反她与他为敌! 那个暗中的人要帮给她丈夫解毒。 林景州发现了,就在暗中放长线,想确定那个暗中人的身份。 那个暗中的人…… 他要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幕奕君! 三年前,幕奕君赶到忻州,萧蜀雪已经死了。 他没把解药给幕奕君,他心爱的人离他而去了,他为何要帮幕奕君和顾锦绣? 于是,顾锦绣不出意外地死了。 她的病是胎里带的,本就是用药吊着命,他的毒,其实还给她续命了,只不过会续得她生命最后几天异常痛苦。 幕奕君从此恨上了他。 看到幕奕君痛苦发狂,他多想让芸惜看看,让她知道伤害她的人都已经受到报应了。 可他找不到她。 这几年,幕奕君突然消失了。 前世,他不知道幕奕君为什么要联合楚氏王朝推翻大夏,这一世,他知道了。 来到云来阁。 刚走进阁里,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锦娘,她脸色苍白。 看到他,她眼神变了变,最后还是挤出一抹笑,“林公子,稀客啊。” 他悠闲地开口:“突然馋酒了,想喝老板娘亲手斟的酒!” 锦娘调整了一下情绪,走到楼梯口,“那就楼上请吧。” 两人刚上了二楼,天雪就拿着一大块豆腐进来了,看到锦娘的身影,她眼前一亮,跑到伙计跟前,“老板娘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还没有半刻钟,林公子就来了,若不是老板娘早就成亲了,我真觉得林公子跟老板娘是那种关系了。” “那种关系?” 天雪表情古怪地看向伙计,“你在这里干了多久?” “三年了。” “那个林公子经常来吗?” “也不是经常吧,一个月总要来三四次。” “这还不经常?!” 天雪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那人是太监,伙计竟然不知道。 而且,太监不应该都待在宫里吗? 这个太监为什么总在外面跑? 伙计看到她手里的豆腐,“这就是林娘卖的豆腐吗?” 提到这个,天雪急忙把豆腐递给他,“喏,给大家尝尝,晚些做个菜给老板娘也尝尝,给我们豆腐铺拉点生意。” “那感情好啊!我现在就送去厨房做点凉菜,你端上去给老板娘和林公子当下酒菜,林公子可是大人物,他若是也觉得好吃,那你们就发达了!” 天雪眼前一亮,“你说的极是,那就劳烦你送去厨房里,事成了,少不了你的谢礼!” “好!” 第171章 见面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端起锦娘给他斟的酒,手指划过杯壁,“去看了你丈夫,安心了吗?” 锦娘端着酒盅的手微微一抖。 “嗯,他身体尚可,多谢公子的药。” 他低声笑了笑,“忘了提醒你一句,我这人呢?最讨厌别人挑战我了,所以我下的毒,一旦被其他药强行解毒,就会转化成没有解药的剧毒,三天之内身体化成一滩血水,我把这个称为三日化骨!” 手里的酒盅再也握不住,掉在桌子上,酒流了一桌子。 “幕奕君真能给你想要的吗?”他幽幽地问了一句。 锦娘唰地一下脸全白了,“你,你都知道了?!” 林景州把酒杯送到嘴边,却没有喝,绕了一圈,然后伸长胳膊,送离自己,倾倒。 杯中的酒洒了一地。 他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可惜的口吻,说道:“我说过的,你丈夫的毒只有我能解,怎么就是不信呢?对待不忠的人,你知道我的手段!” 锦娘眼底的震惊被绝望取代,最后心一横,眼底划过破釜沉舟的决心! 下一瞬,趁林景州不注意,她从怀里抓过一把匕首,刺向林景州。 林景州脸色一沉,眼底划过杀意。 “找死?!” 他身体后倾,用手掌撑地,一脚踢开锦娘的匕首,结果在他踢开的时候,她手里撒出一把药粉。 锦娘被踢得撞倒屏风,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 林景州当下只觉得皮肤一凉,他站在地上,眼神冷冽地盯着锦娘,“你敢给我下毒?” 天雪端着凉拌豆腐一只脚踏进门里,恰好看到这一幕。 老板娘倒在地上吐血,那个太监满眼杀意。 她吓得僵在原地。 “林景州……你不是自诩用毒出神入化嘛,这可是……幕府至宝……呕……看你怎么解?” 林景州冷着脸走向她,“给我下毒,看来你是真的不在乎你那个快死的丈夫了。” 锦娘虚弱开口:“你这样的狠绝之人,绝不会给我丈夫解毒……你只会一直利用我……” “幕奕君说的?你信他?” “我们同是幕府的人,我不信他难道信你?!” 林景州蹲在她跟前,“真是愚蠢,好好过你现在的生活,不好吗?” “我不想再当你的狗了!” “所以转而当他的狗?” 他嗤笑一声,掏出一颗药,塞进她嘴里,任凭锦娘如何挣扎,还是被迫吞了下去。 他开口:“来人!” 窗户外,进来两人,他站起来,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带走,这样的样貌,虽然年岁大了些,但军营应该很喜欢吧。既然她说我是狠绝之人,若我不够狠绝,倒是对不住她的评价了。” “是。” 锦娘听到军营,吓得眼眶都是泪,拼命挣扎,想大喊,可她浑身无力,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两个手下拖着她就要离开,刚走两步,看到天雪,其中一人问:“爷,那她呢?” 哐当! 手里端的东西摔倒地上,天雪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会处理,你们先走。” “是。” 等狼卫离开,林景州一步一步走到天雪跟前,他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她,俊逸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你都看到了。” “我……我,我……” “那便是你倒霉了。” 他的手慢慢爬上她的脖颈,然后收紧。 天雪吓得脸上一丝血色都没了,眼泪不住地往下落。 就在这时候,一张画像从林景州怀里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林景州扭头看向芸惜的画像,眉头微蹙。 她不想让他杀人? 明明已经丢下他了,凭什么还想让他一心向善?! 他伸手捡起画像,莫名,觉得心里无比痛快,他就是要在她眼前杀人,杀一个无辜的女人! 手下收紧。 天雪痛得皱起眉头,余光却在看到画像时,愣住了,她艰难地开口:“林……林娘……” 林景州疑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大人……喜欢林娘,我,我是她结义姐姐,大人饶命……” 他眼眸更冷,“喜欢林娘?呵呵!” “不喜欢,大人为何……拿着她的小像?” 一句结结巴巴的话。 林景州突然表情大变,把芸惜的画像放到天雪眼前,厉声喝道:“你说这是谁的小像?”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林娘的。” 天雪感觉钳制着自己脖子的手突然松开了,她趴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喘气。 “林娘……林娘……” 林景州呢喃了两遍这个名字,他盯着天雪,“你们去过寒山寺?” 天雪抬眸,诧异地看向他。 这个眼神,已经给了答复。 林景州连连后退了几步。 她回来了,甚至和他见过面了,他怎么会没认出来? 他一直自信,只要一个眼神,一道声音,就能认出她,可事实却是,他们几次三番相遇,他竟没有一次认出来的! “她……现在在哪里?” 他下嘴唇在颤,拳头攥得嘎巴作响。 “闹市,我们在闹市开了一家豆腐铺子,今天是第——” 她话还没说完,林景州已经冲了出去。 天雪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一股死里逃生的庆幸让她忍不住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又想到林景州去找林娘了,他那样可怕的人,会对林娘做什么? 擦干眼泪,她踉跄地往外跑! …… 芸惜在豆腐铺子里洗做豆腐工具,时不时有客人来买豆腐,她都会来到铺门口回答。 洗干净了过滤布,她站起来,捶捶腰,恰好有个人来买豆腐。 “老板,还有豆腐吗?” 她走到门口,一边擦汗,一边笑着回答:“大娘,今天的豆腐卖完了,明早要早点来啊。” 大娘小声嘀咕:“你们这个小店还真奇怪,人家卖豆腐都卖一天,这还没到晌午呢,你这里就卖完了。” “我们刚来京城做生意,也不知道做的豆腐符不符合大家的口味,不敢做多了,这大夏天,豆腐放不久,坏了,我们赔不起的。” “行吧。” 大娘转身离开了。 她刚要进里面,就看到不远处的角落,站着的林景州,对方站在阴凉处,一身白衣,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怎么瞧着,他好像要哭了?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立刻被她否定了,他可是权势滔天的太监,谁能把他欺负哭了? 她双手抱在胸前,头一歪,也盯着他瞧。 在她认识的人里,比李远墨还像读书人的,似乎只有这个人了,结果是个太监,还是老想杀她的太监! 过了一会,她浑身的酸痛,让她不得不败下阵来,扶着腰。 这人到底看什么呢? 第172章 吓坏的天雪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在看到她发现了他时,大脑嗡一声,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思考了。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炷香了,看到真实的她就站在不远处,忙着收拾东西,他想冲上去质问她为什么,也想直接把她迷晕,带回府邸关起来! 可他的双腿却像是什么按住了似的,一步都动不了。 她终于又出现在他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从她离开那天起,他从梦到她逃离,梦到她恨他,梦到她结婚生子,到最后,他连梦她都梦不到了。 施嬷嬷说,那可能是她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劝他放手! 但他怎么可能放手?! 她比三年前更美了,三年前眉眼之间还有稚嫩的孩子气,如今的她,一颦一笑,都尽显女子娇柔。 他让人去找她,知道她不愿亏待自己,不会让自己吃苦,所以从未想过她会落魄至此。 她失忆了。 这点他早在李远墨那里就知道了。 她三年前在松洲被天雪救了,一个孤女,一个勾栏赎身的女子,两人在松洲开铺子做生意,存了不少钱。 她不记得前尘旧事,只记得自己姓林,大家都称呼她为林娘。 姓林…… 东三坊的掌事公公问她时,她曾笑着说:我们是亲姐弟,自然是同姓,我也姓林! 他不敢奢求,她失忆了也还记得他。 可一颗心,却不受控制地往那里想,她或许没有她说的那么厌恶他? 林娘终于受不了被一直盯着,走了过来,停在他两步开外,“林大人有何贵干?” 他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挤出了一句话:“卖豆腐很辛苦吧?” 她愣住。 阳光晒在她脸上,一滴汗水从发鬓里流下来,他终于上前,却是站在了她身侧,不动声色地用身体为她遮住了太阳。 她啧啧嘴,“我倒是想干些轻松地营生,可惜了,这世道对女人太不好了,做生意会被针对,就连讨债,也会遇到官官相护的人,能开个豆腐铺子,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林景州眼底划过一抹懊恼,随即化作一汪幽暗的深泉,“李远墨负你,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他不是已经被除了状元之位嘛,够了。” “不够!” 她疑惑地看着林景州,这位抽什么风? “那点程度和你的铺子被烧,辛苦赶来京城比,根本不够。” 林娘惊恐地看到林景州笑了,她忙后退两步,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盯着他,“林大人,你到底找我做什么?” “买豆腐。” “卖完了。” 她扯了下嘴角,然后转身回豆腐铺。 这林景州有毛病啊? 她走进铺子里,刚要提起污水桶,一只修长的手就推开了她的手,主动提了起来,“我帮你,提到哪里?” 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又问了一句,“应该是要倒掉的吧?倒哪里?” 她指了下外面,“街角泔水车。” “嗯。” 他提着木桶走出铺子。 林娘追到门口,探出一个脑袋,看着林景州真的提着桶去找泔水车,她喃喃自语:“这人疯了吗?” 先不说别的。 她从开铺子起,就一直穿着粗布麻衣,生怕把好衣服弄坏了,那个林景州的衣服一看就很贵,他竟然毫不在意地帮她倒污水? “林娘!” 天雪跑进来,拉着她的手就慌忙往外跑。 “怎么了?” “别管了,我们快跑!” 林娘看了眼还没关门的铺子,用力拉下天雪,让她停下来,“到底怎么了?铺子还没关呢!” “别管铺子了,那个林景州,他,他就是个杀人魔!他杀了老板娘,他,他还偷藏你的小像,他一定会——” 天雪脸色突然大变,惊恐地看着林娘身后。 林景州提着桶回来,表情平静地看着天雪,“我一定会什么?” 天雪躲在林娘身后,浑身发抖。 林娘扭头,惊恐地看向林景州,“你杀了老板娘?” “没有。” 感觉身后的人发抖,她摇头,显然不相信林景州的说辞,“天雪不会信口胡说的!” “我——” “林大人,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们只是小老百姓,你就是真的杀了老板娘,那也是你们的恩怨,我们姐妹只想求生,还请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 她护着天雪一步一步走回铺子,然后当着林景州的面,关了门。 林景州目光复杂地盯着关上的铺门。 一个和他格格不入的桶还握在他手里…… 等门关上了,林娘长舒一口气,然后走到天雪面前,“冷静下来,告诉我怎么了?别害怕,我在这里呢!” 林景州和天雪之间,她肯定是相信和她朝夕相处三年的好姐妹! 她抱住天雪,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天雪就把她看到听到的全都跟林娘说了,说完后,她已经平静不少,“林娘,我错了,我们回松洲去吧,我不想待在京城了。” “锦娘给林景州下毒,然后林景州让手下把她送去军营当军妓了?” “嗯。” 林娘表情复杂地在铺子里挪步,“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不是简单的下毒和报复关系。我们刚来京城一个月,锦娘对我们是有恩的,但我们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你别再说了,别得罪那个活阎王!” 天雪颤抖点头,过了一会她又着急开口:“林娘,林景州喜欢你!” 林娘吓一跳,连忙否认:“怎么可能?!他是个太监啊,怎么会喜欢我?” “可他怀里藏着你的小像,如果不是那张小像,我已经被他灭口了。” 林娘:“……” 林景州喜欢她? 这怎么可能? 不过,他今日来帮忙,举动的确很诡异,但怎么想也不会让人想到男女之情上吧? “林娘?”天雪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如果他要害我们,我们走不出京城的,如果他不害我们,那我们就不用走了,铺子刚开起来,钱花得差不多了,现在回松洲,我们连落脚点都没有,过得只会更苦!” 她按住天雪的肩膀,“你吓坏了,好好睡一觉,醒来后我们再讨论这件事。” “嗯。” 让天雪睡在她这几日临时睡的角落。 等天雪睡着后,林娘走到门口,透过门缝,见林景州还站在那里,她眉毛瞬间立起,这人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第173章 此生固短,无你何欢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锦娘是云来阁的老板娘,这人说杀就杀了,那她跟天雪这种没权没势没钱的人,若是惹恼了他…… 林娘打了个哆嗦。 她承认自己不是什么硬骨头,她想活着,想好好活着! 深呼吸了一口,她慢慢打开门。 林景州眸光一定,抬脚朝她走来。 就在他快走到她跟前时,她急忙开口:”你站住!” 他立刻停了下来,眼里透着一股不符合他身份的局促。 林娘没有因为对方听话而开心,反而更加心慌,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她怎么能这样对他说话?这人一下发疯了,把她杀了怎么办? “林,林总管。” 林景州看着她,眼眸复杂,“嗯?” “我代天雪向大人保证,绝不会把云来阁的事说出去,能不能别杀天雪?” 说罢,她突然朝他跪下。 林景州眼底划过一抹慌乱,急忙上前拉住她胳膊,没有让她的膝盖碰到地面。 她抬头,恰好撞进他复杂的眼眸里。 那双眼睛,没有了她之前看到的冷漠,好像有很多话想说。 心口突然感觉到一股窒闷感。 她先一步挪开了视线。 “我答应你。” 他扶她起来,“不用跪我,你在乎的人我永远都不会伤害。” 林娘得到他的保证,立刻后退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林景州看着她的提防,心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你……” 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失忆? “那民女先告退了。” 她提过他身边的污水桶,转身就要走,刚走上台阶,就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她扭头一看,就见林景州倒在了地上。 想到天雪说,他杀锦娘是因为锦娘给他下毒,这人中毒之后,没有去解毒,就直接来找她了? 她丢开污水桶,跑过去扶住他,“你是不是中毒了?” “嗯。”林景州表情痛苦,双眼紧闭。 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 “怕不是中暑了?” “赶紧送医馆啊!”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提醒。 林景州靠在她肩上,“香……囊……” 他声音很轻,林娘目光扫了一圈,发现他腰间的香囊,急忙抓过来,从里面导出来一个很小的瓶子,里面是很多小药丸。 “是这个吗?要吃几个?” “……一。” 林娘给他喂了一颗药,见他嘴角直接呕出血,吓得声音都发颤了,“你的手下呢?喂!你别吓我啊!” 周围的人看到林景州吐血,全都吓跑了。 林娘费力地把他拖到角落,刚要起身去医馆找言诺,就发现手腕被林景州握得很紧。 “放手!我去找大夫,你中毒了,你想找死啊?” “不……不会……再放手了……” 她靠近他,想听清楚,结果对方直接倒在她怀里。 “喂!你这样会死的,你知道吗?!” 她气急败坏地吼他,可某人已经昏过去了。 明明已经没有意识了,可抓着她手腕的手却一点放松的迹象都没有。 就在林娘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一个手下跑了过来,“主子?” “你的主子中毒了,他刚让我给他吃了一颗药,结果就吐血了,现在已经昏过去了,你快把他带走!” 陈柳看向林娘,表情怔了一瞬,这不是主子最近快把京城翻了个遍要找的人吗? “你还发什么愣,把人带走啊!” “啊,好的。” 陈柳扶起主子就要离开,但昏迷中的林景州却紧紧握着林娘的手腕,紧得她吃痛出声。 “嘶!松手!你把我握疼了。” 挣扎了半天,都没把手抽回来,她懊恼地盯着林景州,该不会是装昏的吧? 陈柳苦笑一声,“劳烦姑娘跟我一起送主子回去!” “我不——” 想拒绝的话,在看到林景州惨白的脸,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两人送林景州回府邸。 管家看到主人昏过去还握着一个女人的手腕,惊得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 把林景州送回卧室,陈柳转身就走。 “喂?” 林娘喊住他,“你就这么样走了?” 林景州可是中毒了? 不用找大夫来吗? 再说丢下她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跟他主子在一起,他就这么放心? 陈柳朝她行了个礼,“劳烦姑娘照顾主子了,主子交代过一旦他中毒,不用带他去看大夫,等他醒来,自会配置解药。” 林娘:“……” 房门被关上了。 林娘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林景州,老板娘为什么要给他下毒? 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他身上藏着你的小像! 脑海里突然响起这句话,她心跳乱了一拍,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胸前。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并不是要对你做什么。” 她颤抖地伸出手,慢慢伸进他衣服里,果然从里面摸到一张纸,她深呼吸一口,刚要往外拿。 已经看到纸的一角,一只手突然握住她的手。 “做什么?” 沙哑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僵,“你的毒解了?” 林景州漂亮的凤眸盯着她,然后挪到了胸口的手上,“还没,但我让你给我吃的药,可以暂时压制我的毒。” “很棘手吗?” 连林娘都察觉她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担忧。 林景州表情一怔,眼神温柔起来,他握住她的手,“放心,死不了。” 她想抽回来,他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别怕我。” 一只手被握着,另一只手又被按住了,林娘第一次这么无措,天雪的话像打开了一扇门。 他喜欢我。 他喜欢我! 他还在怀里藏着我的小像! “你喜欢我?” 问出口的那一瞬,两人都愣住了。 林娘看到林景州愣住的表情,她一下就后悔了,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才认识这人几天,这人哪有表现过哪怕一次喜欢她,她怎么能因为天雪一句话,就腆着脸这样问? 她拼命挣扎。 这次,她很容易挣开了,急忙后退到桌子前,站立着,“我,我刚才脑子坏了,林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林景州打断她:“我欠你一句话,欠了很久。” “什么话?” “此生固短,无你何欢。” 林娘怔在原地,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景州。 他真的……心悦她? “我不信,我,我们才认识多久?林大总管,莫说你是太监,你便不是太监,我也不会喜欢你,我绝不当人替身!你大概忘了,你那日喝醉,抱着我叫着一个女子的名字,那个人才是你心悦之人吧!” 一想到自己被一个太监当替身,她就更加气愤! “告辞!” 她转身就要走。 刚走两步,林景州已经坐在了床边,嘴唇发白,但他眼神炯炯有神,“你可知你为什么姓林?” 林娘顿在原地,她没懂这个问题。 姓林还需要理由吗? 林景州笑了笑,“你本名云惜,后改云姓为草头云。” 一句话,让林娘震惊地转身,盯着他,“你,你,你说我叫芸惜?” 她一直知道他跟那个叫芸惜的女人关系不一般。 现在告诉她,她就是芸惜?! 那不就是说她跟他关系暧昧? 但这怎么可能? 林景州朝她走来,“你失忆了,却记得你姓林,就没想过为什么?” 她已经被这些信息惊得大脑无法运转了。 他伸手轻抚她的脸,“芸惜,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她在心里念出他的名字。 林景州。 他姓林…… 而她被天雪救起来的时候,问她叫什么,她那时候只是喃喃了一个字:林…… 第174章 他的私心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娘突然反应过来,伸手打开林景州的手,警惕地盯着他。 “你说我是芸惜,还和你是情人关系,那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过去吧?” 林景州点点头,“嗯。” “说来听听,别想骗我,我能分辨真假。” “好。” 林景州走到桌子前,慢慢坐下,把手攥成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一声,“坐下听吧,你接下来会听到的很多事,也许都超出了你的想象。” 她抿了下嘴,走过去,坐在他对面,“说吧!” 他倒了一杯茶,推到她跟前。 林娘没有接,催促道:“你快说!” 林景州先从怀里掏出一张小像,递给她,“你刚才趁我昏迷,是想看这个?” 她接过小像,发现的确是自己,脸唰一下红了。 林景州缓缓道来:“你叫芸惜,是一名宫女,你伺候过陛下的宠妃瑶妃,看着她从宠冠后宫,到失宠,甚至最后跳楼自杀,连累家族,后来,你伺候舒妃,舒妃为了利用你做一些事,给我们下毒,你把唯一的解药给我吃了。” “宫女……” “你看透了后宫人吃人的世界,也看透了陛下凉薄,不想待在宫里,就想离开皇宫。” 他讲得事五分真,五分假。 他想让她知道两人经历的一切,又不想让她知道。 如果恢复记忆后,是再次远离她,那他宁可编造一个过往,只为留住她。 “我离开皇宫,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初入皇宫十二岁,你十三,你教我如何在宫里生存,给我钱,让我贿赂掌事公公,以免受欺负,对你而言,我是最要的人。” 林娘紧张地端起杯子小口喝了口水,这话说的好像是她先勾引他一个小太监? “南巡结束后,我们就要离开皇宫了,可你当时负责伺候舒妃,舒妃想要留下你帮她对付其他后妃,不放你离开。结果就是,你突然在忻州失踪了,只有鞋子落在湖边,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林娘问:“是那个舒妃害了我?” 林景州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半晌才点了点头,“没错。” 一杯水都喝完了,她放下杯子,林景州正要给她添水,林娘突然看着他,又开口:“那我……已经与你私定终生了?” 倒水的手一抖,水洒在了杯子外,林景州垂眸,应道:“对。” 林娘站起来,在房间里挪步,她一下子听了太多事,大脑都无法思考了。 她跟一个太监私定终生了?! 虽然也听说过宫里的宫女会跟太监对食,但她没想过自己也会这样! 虽然……她偷偷回头,余光瞥到坐在桌前忍着不适的林景州,这人真的有一张上好的皮囊! 如果是宫女,要喜欢上他,好像也不是很难的事。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林景州见她一脸纠葛,起身走到她身边,想伸手碰她,伸到一半,又收起来了,“我知道要你一下子接受这些过往很难,我会等,等你接受。” 她看着他,“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可曾找过我?我说的是三年前我失踪后。” “我找过,忻州附近的城市我都让人找了,包括松洲,但是没找到你。” 林娘表情突然一顿,“找到松洲的时候是不是六月?” 林景州暗暗算了一下时间,然后点了下头,“嗯。” 林娘突然身体一趔趄,就要往后倒,林景州伸手搂住她的腰,“芸惜?” “三年前的六月份,天雪刚给自己赎了身,老鸨突然反悔,要抓她还要抓我,我们东躲西藏,那时候有个人抓我,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我们以为他是老鸨派来抓我们的人,就逃跑了。后来,那个人被老鸨的人打死了。我们去乡下躲了半年,听说老鸨被抓了,才回到松洲。” 林景州神情复杂地接下她的话,“那时候听到派去松洲的人死了,我就亲自去了一趟松洲,处理了老鸨,也曾找了你五日。”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搂住她的手忍不住收紧。 “原来,我们曾那么近过……” 怀里的人,仿佛他的一场美梦,他好害怕突然就梦醒了,一切都是泡影。 林娘感觉嘴里好像吃了一口浆糊,想发声,喉咙处紧得她吞咽都很难。 她感觉到抱着她的人很痛苦,可她仍不休习惯跟人这样亲近,于是开始挣扎。 她以为,以林景州的霸道,绝不会放开她,没想到她只挣扎了一下,他就立刻放开她了。 “对,对不起,我一时失态了。” 她局促地开口:“我,我不习惯这样。林大人,你说的事很真实,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甚至不能肯定你说的这些事是不是真的!” 林景州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认识你的人,除了花婶,其他人都在宫里,但我不想让你再进宫了。还有一个东西,也许能让你相信我的话。” 她看向他,“什么东西?” “跟我来。” 他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就咳了几声。 林娘想到他中了毒,不忍心地开口:“要不,你先想办法解毒吧!我们的事,不急这一两天!” “不!” 他扭头看向她,给了她一抹悲凉的笑,“我怕你不信我,再跑了,芸惜。” 林娘心口一痛,两步走到他跟前,“你放心,若你说的是真的,我肯定不走,我在京城开店,就是想搞清楚我到底是谁!” 林景州笑得悲伤了。 可他怕她搞清楚她是谁后,会跑得更快! 收回视线,他先一步出门,“走吧!” 两人来到一间女子闺房门口,推开房门。 林娘问:“这里有什么?” 林景州走到书桌前,指着一个箱子,“这里面的东西,或许能给你答复。” 她走过去,打开箱子。 里面有很多画轴,她疑惑地拿出一幅缓缓打开,竟然是她的画像?! 下面的落款日期是一年前。 林景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要我有空,就会来这里为你画画像,全都有时间落款,你可以拿去找人鉴定是不是真的。” “不必。” 她并不是什么大人物,没必要大费周章为了她造假。 这些画,画得很好。 又拿出一幅画,她打开,里面是雪天里,她披着红色披风,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盯着这幅画,她出了神。 她喃喃问道:“这是在京郊?” 林景州大吃一惊,走到她身后,紧张地发问:“你想起来了?” “没,只是有个感觉。” 他蹲在她身边,怀念地盯着画卷,“是京郊,就是那日,你告诉我,你想跟我出宫过平凡的日子。” 林娘脸颊微红,两人蹲得很近。 “芸惜。” 她扭头看向他。 林景州握住她的手,“最晚后年,我就能彻底脱身离开皇宫,到时候我愿意陪你游遍名山大川,我不介意你想不想得起过去,只要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第175章 找施嬷嬷解毒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刚有点心动,突然反应过来,那日这人喝醉了说的明明是想找她,又控制自己不找她。 她抽回手,警惕地看着他,“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说的这些,我以前从没想过。” “你可以慢慢想,我等你。” 她拿起那幅雪中画像,“这个我能拿走吗?” “当然可以,这间房是你的,这里面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做主。” “我的?” 他拉着她来到衣柜前,伸手去打开衣柜,突然心口一阵翻涌,他硬忍了下来,手指颤抖地打开柜门,里面满满的都是衣服,而且全都价值不菲。 芸惜震惊地看着一衣柜的衣服。 “我曾答应过你,一年四季,四套云锦四套蜀绣,这三年,从未中断过。” 他拿起柜子角落的一个包袱,“这里面是上个月刚送来的,要不要试试?” 她连忙摆手,“不,不用了。” 云锦,蜀绣,那可不是她买得起的! 他握住她的手,“在我面前,你永远不用拘谨。” 他拉着她来到梳妆台前,上面放着各种女子发饰和胭脂,“我不懂这些,所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不喜欢,就丢了再买。” “我……我……” “对了,还有个地方!”林景州献宝似地拉着她往外走。 来到前院,管家看到他,忙恭敬地行礼:“主子。” 林景州表情平静地介绍:“记住她,从今以后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库房的账目和钥匙呢?” 表情虽然平静,可他眼里带着笑,语气轻松,管家在这里待了两年多,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主子,直接惊呆了。 “你乱说什么?”芸惜挣开手,声音又羞又慌,她只是相信她就是芸惜,但什么女主人? 她现在失忆了,又不喜欢他! 林景州看着,淡笑不语。 管家赶紧从怀里掏出钥匙,恭敬地递给芸惜,“夫人。” “我不是夫人,你别听你家主人开玩笑。” 他帮她接过钥匙,“我没开玩笑!” 说罢,拉着她就走向库房。 “喂!你,你这人好生霸道!我要回去了!” “再去一个地方,我就让你回去!” 来到库房,林景州用钥匙打开门,里面全是这几年陛下的赏赐,大臣的礼物,金银器具,古玩字画,还有一箱子金银珠宝,旁边还有一个盒子,里面都是银票。 林景州把钥匙塞到她手里,“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芸惜:“……” 他抱住她,“芸惜,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只要你说,我都会给你,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做到,别再从我面前消失了,好吗?” 芸惜感觉心口好痛,那股痛好像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她的失踪,到底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她不爱他,而且两人之间,她坚信他绝对说谎了,可看到这样的林景州,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她开口:“我不会随便离开的,林景州。” 他搂得她很紧,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你保证?” “我保证。” 三个字,林景州哽咽了一声,他把头埋进她发间,“芸惜,芸惜……” 不知道抱了多久,久到芸惜都以为他睡着了,只好小声问:“喂,你睡着了?” “没。” 林景州放开了她,“我刚才失态了。” 她挑了下眉,“林大人也会失态?” 他回了她一抹笑,“是人就会失态。” “我要回去了,天雪还在铺子里。” “你的铺子——” 她打断他,“林大人,我已经知道你很有钱了,我也很喜欢别人用钱收买我,但那个铺子是我辛辛苦苦开起来的,我的辛苦是无价的。” 他无奈地看着她:“好,我尊重你的生意。” “嗯。” “我送你回铺子。” “不用,你的毒真的没事?” 他摇摇头,“没事。” 芸惜见他说没事,也就不担心了。 她走出林府,回头看了一眼林府的大门,还是觉得一切都很玄幻。 她竟然是宫女,还是很有钱的宫女,怪不得她花钱从不心疼,也不想让自己吃苦受罪。 而且她还跟林景州私定了终生! 失忆后的她可是跟李远墨都定亲了,若没有考状元这件事,这个时候,李远墨回到松洲,两人应该已经成婚了。 到那时候,一切就连挽回的余地都没了。 还好,还好。 她脚步一顿,突然拍了脑袋一下,“我这是在庆幸什么呢?” 烦躁地走回铺子。 刚到闹市街道,就看到天雪一脸慌张地在铺子门口踱步,看到她,着急跑过来,“你去哪里了?我担心死了!” “我没事,你睡好了吗?” 天雪叹了口气,“没什么好不好的,就……你怎么抱了一个画卷,还有这个钥匙是哪来的?” 芸惜低头一看,一下傻了眼,“糟糕,我怎么把他家库房钥匙带出来了?!” “他?谁啊?” “林景州。” 天雪瞪大眼睛,“林娘?!” 她拉着天雪的胳膊,“走,我有事跟你说,我们进铺子说。” 目送两人进了铺子,躲在角落的林景州终于放了心,他一转身,吐出一口鲜血。 陈柳走过来,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主子?” “陈柳,你守在这里,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只要离开豆腐铺,必须让她在你的视线之内。” “是!” 林景州翻身上马,“我回宫一趟!驾!” 他一路骑马回宫。 进了宫门,他硬撑着身体前往鲜花坊。 刚一进门,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一个宫女见到,吓得尖叫,尖叫声引来了施嬷嬷。 看到林景州,她脸色一变,“叫什么?还不快扶林公公进屋!” “是!” 把人扶到屋里,施嬷嬷让宫女在外面守着,她先号了脉,表情瞬间大变,“冰玲珑?” 河间幕府的冰玲珑是世间三大难防剧毒之一,无色无味,更不需要饮用,只要触及肌肤一根头发丝的量,就能中毒,且无解。 她不敢有任何耽误,跑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药箱,开始给林景州解毒。 耗时三个时辰,施嬷嬷累得满头大汗,床上的人突然转向,一歪头,一口黑血吐出来。 “你找死,我不管,但你答应我的事做完了再死!” 林景州虚弱地笑了,“谨记嬷嬷教诲!” “这毒已经快侵入你五脏六腑了,你中毒应该超过五个时辰了,能给你下毒的只有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女,从云来阁到这里,用得着五个时辰吗?我很好奇是什么事能耽误你的救命时间?” 提到这个,林景州露出一抹很纯粹的笑,“我找到她了。” 施嬷嬷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找到芸惜了?” “是,她还没成亲,呃……也不是,她订婚了,只可惜识人不明,订婚对象中了状元,却要抛弃她,她上京来讨债,我们遇到了。对了,她失忆了!” 施嬷嬷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林景州。 “既然找到她,那你应该更加惜命才是,还敢耽误这么久?你真觉得我能跟阎王爷抢人吗?就这五个时辰耽误,你这条命至少短了十年!” “嬷嬷是河间幕府百年难得一见的用毒天才,冰玲珑又是河间幕府的毒,有您在,我只要十二个时辰内出现在这里,我就一定不会死。可她,我不敢赌,我怕她会突然消失!” 施嬷嬷不敢相信他会因为这个原因耽误最佳救治时机。 “我真是一点都没猜错,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随您怎么说,我们的交易还没完成,您不会让我死的。” 施嬷嬷气急,下令逐客:“滚吧!” “好。” 他虚弱地下床,踉跄出了鲜花坊。 走在幽长的宫道上,林景州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他扶着墙,每一步都很吃力,可那双眼睛却充满了斗志。 “如果这个谎言我能一直编下去,我们是不是……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第176章 半夜出逃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豆腐铺子。 天雪听完芸惜说的话后,已经坐在凳子上做了好几个时辰,一直保持震惊的表情。 芸惜本来不想打扰她,让她慢慢消化这件事,但眼看天都黑了,她走过去,“坐了好几个时辰了,饿了吧?” 天雪缓慢地抬头,神情复杂地看向她。 “你叫芸惜,三年前是宫女?” 见她终于开口,芸惜松了一口气,坐在她身边,“对啊,三年前陛下刚好南巡到忻州,忻州距离松洲只有百十里路,刚好说得通。” 见天雪攥着手,她继续说道:“咱们当时躲在乡下的时候,听到老鸨被抓,不是很惊喜吗?那就是他做的!” “他说的,你就信?”天雪眼眶发红,抿唇看着她。 “我也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他说的话不能全信,但那幅画你也看到了。”芸惜目光落在桌上的画卷上。 “可这世间两个长得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他说你是芸惜,你就是了吗?你有芸惜的记忆吗?” 芸惜摇摇头。 天雪继续问:“他还说你跟他私定终生了?” “唔……这件事,还有待考证,但大概也许是真的。” 听到她这样说,天雪冷笑一声,站了起来,盯着她,“你就如此天真吗?如果这一切都是他骗你的呢?如果他就是个心理变态的太监,只是见你长得好看,便故意编出这个故事来哄骗你呢?” “你说的也不无可能。” “天雪!我之前在勾栏待过,不少姐妹都说太监大多心思变态,明明不能人道,还非要女子伺候,房中之事多是折辱女子,甚至有姐妹不堪受辱直接上吊了结自己。你千万不要轻信他!” 今日看到他对付老板娘,心中更加确定这个想法。 “放心,我不会的。” “我错了。”天雪带着哭腔,在原地挪步,“我不该被这京城的繁华迷了眼,想拉你一起在这里讨生活,我们只是两个没有依靠,无权无势的弱女子,真被这里的权势看中,谁也跑不了!” 她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芸惜,“我们离开京城!” “什么?” 天雪擦干眼泪,快速收拾了东西能拿走的东西,就拽住芸惜的胳膊往外走,“趁着还没有宵禁,我们快出城!” 芸惜被拉出铺子,天雪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连她都拉不住,“天雪,这个时辰,城门都该关上了!” 天雪不说话,拉着她就朝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在暗中盯着的陈柳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晚上,路上行人明显少了很多,两个女人走在路上,竟也显得有些冷清。 “天雪,我们现在不能离开京城,铺子刚租下来,钱都砸到铺子上了,我们身上的钱根本不够我们回到松洲生活!” “我就是重回勾栏卖身,我都不会让你被一个太监糟蹋了。” 芸惜表情怔住,随即露出一抹苦笑,糟蹋? 她想得也未免太远了吧? 林景州糟蹋她? “他不会的。” 天雪回头瞪了她一眼,“你倒是自信?你有多了解他?你没看到他要杀老板娘的样子,你更没看到他掐我脖子时候的样子!” “反正,他不会的。” 芸惜小声辩解,两人刚拐到主街,尽头就是城门口,她用力拉住天雪,再不拦着,就真要出城了。 “天雪,你听我——” “哟~这不是云来阁的舞娘天雪嘛~” 芸惜一转身,就看到三四个公子哥笑着走向两人,很快将两人围了起来。 “两位姑娘,大晚上在街上干什么啊?是无家可归了吗?” 一个纨绔子弟小声解释:“听说云来阁暂停营业,这两个舞娘,这是没生意要露宿街头了?” “我们走。” 芸惜知道不能跟这些人过多纠缠,她拉着天雪就往回走。 一个蓝衣高瘦的圆脸男人挡住两人的路,目光放肆地在天雪身上游走。 “天雪,你的舞姿可是一直在本公子心中萦绕,你这小蛮腰,这纤纤玉腿……”天雪脸色骤然变白。 芸惜将她护在身后,“几位公子,天雪已经不在云来阁跳舞,我们都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还请各位注意分寸!” “寻常人家的女子?寻常人家的女子大晚上在外面行走?别他娘的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当了舞娘,那就是有钱就能玩的婊子,天雪,给爷过来!” 蓝衣男人一把扯开芸惜,抓住天雪的胳膊,“爷今晚一定要好好疼疼你。” “放开!我是良家女子,你要找女人,就去勾栏!” “可爷就是想要你啊!” “放开她!” 芸惜稳住身体,就要冲上去帮天雪,却被另一个棕色衣服的胖子抓住手腕,“李旦,这个小娘子长得更是标志啊,你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 一个胖子笑道:“姑娘今晚没地方住了?这有什么啊,我们几个可以给你们一个容身之处。” 胖子伸手就要摸芸惜的脸,“今晚,你们姐妹二人,就来伺候我们几个,若是伺候得好了,你们这辈子荣华富贵,我们几个包了!” 手指还没碰到芸惜的脸颊,一块小石子打中了他的手指,直接打断,痛得胖子瞬间变脸,“啊!我的手指断了……啊疼……” 陈柳从黑暗中走出来,“不想跟他一样断手的,滚!” 几个人看看芸惜两人,又看看同伴的断手,不甘心快到手的女人,可又惧怕男人的武功,最后悻悻地离开了。 陈柳走过来。 芸惜福身行礼,“多谢公子出手搭救。” 陈柳急忙后退两步,“奉主子之命,暗中保护姑娘。” 主子? 芸惜愣了一瞬,才开口:“林景州?” “是。” 听到林景州的名字,天雪脸色变了变,但刚才被调戏的恐惧,让她此刻再也没有逃跑的勇气。 芸惜扶住她,“别怕,没事了。” 天雪颤抖地点头,她在勾栏待过,太清楚如果刚才没人搭救,她们两个会经历何种遭遇! 陈柳开口:“晚上的京城对独自外出的女子还是很危险的,这位姑娘刚受了惊吓,不如去林府休息一晚?” 芸惜犹豫,她看向天雪。 陈柳在一边继续说:“那几人看衣着也不是普通人家,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两位,现在回豆腐铺子,实在危险。” 芸惜一听这个,当即决定:“好,劳烦带路。” “是。” 天雪一听,拉住她胳膊。 芸惜拍拍她的手,“他说的没错,如果那几人就在暗中等着呢?豆腐铺子的门能挡住那些人的凶狠吗?” 天雪抿着唇,不再说话。 “走吧,放心,我不会让林景州伤害你我的。” 第177章 借住林府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三人来到林景州的府邸。 刚走上台阶,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管家看到芸惜,忙恭敬道:“夫人。” 芸惜:一脸窘迫。 天雪:???? “管家大人,我们想在这里借住一晚,林——大人在吗?” “主子极少在府里留宿,这里是夫人的家,夫人要住多久,只看您心情,借住一词,奴才惶恐。” 陈柳开口:“属下去请大夫。” “不用了。” 开口的是天雪,她低着头,脸色微白,“我身子没那么金贵,已经没事了,不必请大夫。” 陈柳看向芸惜,见她点点头,于是转身离开。 管家把两人迎进府里,一路护送到芸惜的闺房,然后指着旁边的房间,“隔壁是一间客房,是为这位姑娘准备的。” 芸惜笑着感谢:“不必,我们两个住一间房就好。” “是,那奴才先退下了。” “嗯。” 等管家离开,天雪看着布置精美的房间,表情无比拧巴,“你别告诉我,你就是被这些迷了心智,什么都相信那个林景州?” “也不是吧。” “还说不是?” 天雪站起来,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就算我再不识货,也知道这房子里的布置很贵很贵!”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到上面琳琅满目的首饰,发饰,一时间也惊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半晌才闷闷地开口:“他给你买的?” “准确来说,他是给没有失忆的我买的,这个房子并不是最近布置的,他应该是一边找我,一边布置的。” “所以这是他为了他那个生死不知,但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芸惜布置的?” 芸惜苦笑一声,天雪还是觉得她是替身。 她随手拿起桌上一个发钗,放在手里转动,“你就笃定我真不是那个芸惜?” “反正我不信。你这样一个标致的女子,还饱读诗书,便是当个皇妃,都绰绰有余了,一个太监怎么配得上你?” “你也太高看我了,皇妃?” “哼哼。” 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看向门口。 就见总管带着几个提着热水的下人,还有几个婢女,走了过来,“夫人,隔壁有洗室,这是热水,让婢女伺候夫人和天雪姑娘洗个澡,好睡觉!” 芸惜有些惊喜,就连在一边吊着脸的天雪都变了变神情。 一炷香后。 两人隔着屏风,坐在浴桶里,由婢女伺候着洗澡。 芸惜舒展开身体,感受着热水从肩膀浇下去,热意彷佛激活了肌肤,让她通体舒畅。 两个婢女,一个给她捏着胳膊还有肩膀,一个轻柔地帮她洗头发。 “天雪,我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样放松地洗澡了。” “嗯。” 天雪明显比她更加适应这种被人伺候着洗澡的感觉,毕竟当过两年的勾栏头牌。 但从她给自己赎身后,就再也不敢奢求这样的生活。 此刻,重新感受被人细致对待,而她已经不是身不由己的勾栏妓女,这种感觉,让她想哭…… 芸惜洗了一会,就由婢女伺候着换了新衣。 布料轻盈透气,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她极喜欢这种味道。 “天雪,你还要洗啊?” “嗯,我想多洗一会。” “好吧,那我先回房间了。” “嗯。” 她走出洗室,步履轻盈,刚洗完澡,还是被人这样精心伺候,这种感觉,让她深深迷恋。 站在台阶上,她抬头望着月亮,明亮的眼睛里,透着光,“原来,这才是权势的生活。” “夫人!” 总管突然跑进院子里,又急忙停在院子口,他焦急地看着她:“夫人!” 她走过去。 “总管,怎么了?” “主子回来了,但主子他……” 她表情一怔,“他怎么了?” “主子吐血了,但他不愿叫大夫。” “带我去看看!” “好。” 总管带着她走出院子,刚来到林景州住的院子,她停下脚步,“你去叫大夫。” “主子他不肯。” “你不是叫我夫人吗?我让你叫的,他若生气,让他来找我!” “是!” 总管指了指门,“主子在房间里。” 然后,小跑去叫大夫去了。 芸惜快步走到门口,刚踏进一只脚,就看到坐在床边的林景州正在擦嘴角的鲜血。 鲜血染红了嘴唇,配上他瘦削惨白的脸,给人一种破碎的美感。 那双凤眸突然看向门口,凌厉的眸光怔住,随即化作了惊艳和不敢置信。 她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手抓着门槛,紧张地问:“你怎么受伤了?” 他望着她,“没事,锦娘的毒很霸道,虽然解了,但还需要修养几日。” “总管说你不看大夫?” “我不能让人知道我的身体状况,这京城里,有很多人盼着我倒下呢。” 她秀眉微蹙,“那我能知道吗?” “可以。” 心口莫名一暖,她走进房间,来到他跟前,“有多严重?” 林景州眼神清明地看着她,淡淡一笑,“伤及肺腑,若是修养不当,会减寿。” “这么严重,你说的如此云淡风轻?”她急得语气都不好了。 “你担心我?” “废话。” 林景州低下头,他肩膀微微颤抖。 芸惜担心地伸手,却不敢碰他,正在她急得鼻间都冒出汗珠的时候,却见他缓缓抬头,嘴角勾起的弧度还没散去。 他刚才在笑?! “林景州!你在笑?” 他眼神温柔地看向她,“那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她气呼呼地瞪他一眼,双手抱在胸前,转过身去,“今日我们姐妹二人借住你这里,你是主人,你问吧!” “第一件,衣服合身吗?” 芸惜怎么想也想不到他要问的是这个问题,有些窘,脸颊更是有些烫,她有记忆以来,穿得最舒服的一件衣服,竟是一个男人给她准备的。 她挪开脸,“呃,挺合身的。” “那就好,我还怕不合身呢。” 提到这个,轮到她有疑惑,“你怎么知道合不合身?” “你和三年前比,变化都在我预计之中。” 此话一出,芸惜直接来了个大红脸,什么叫她跟三年前比,变化都在他预计之中,这可是她的身体,女大十八变,这衣服的合体剪裁,全都无比贴合,就连……就连…… 这人难道真跟她是那种关系? 林景州咳嗽了一声,“第二个问题,你会离开吗?” “当然不会。” 他脸上的笑容敛去,眼底多了一分不安,“可今日,你们差点就出城了。” “那是天雪硬拉我的,不过我知道我们出不来城的,她太着急了,没带走户帖,我们出不了城的。” 他松了一口气,“你倒是聪明。” “当然。不过我不离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想找回我的记忆,我信你说的我叫芸惜,是个宫女,但你说的其他事,我保持怀疑,你得找出证据来!” 她朝他挑了下眉,眼眸透着精明的光芒。 这样的芸惜是林景州从未见过,却一直想见到的模样,自信,快乐。 原来离开了皇宫的束缚,她是这样的快乐。 林景州突然很想守住她这抹无忧无虑的笑容,“好,你要证明,我便给你证明!” 第178章 不是太监该多好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外面传来蝉鸣,芸惜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很晚了。 她待在他的房间里,实在不合适,于是开口:“我先回去了。” “嗯。” 回到房间,天雪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睡衣,见她进来,松了一口气,“你去哪里了?” “林景州回来了,我们借住他这里,总要去打个招呼的。” 天雪一听到林景州的名字,表情立刻变了,“他们都叫你夫人,我们这算借住吗?” “当然是,不管他们怎么喊,我知道我是谁,是什么身份!” 天雪看着她:“我希望你别忘了你现在说的话。” 芸惜感觉天雪心情不太好,走到她跟前,“怎么了?” “我只是担心这个林景州故意用这些迷惑女人的手段迷惑你。你瞧瞧我们身上穿的衣服,这布料价值可不低,还有那些婢女,全都是训练有素。我怕他用富贵迷了你的眼,你最后就不想走了。” “放心,我是爱钱,但我不会为了钱出卖我自己的。” 天雪还是担心。 芸惜打了个哈欠,“你不睡觉吗?他们不是准备了两个房间给我们吗?” “林娘,我们今晚一起睡,好吗?我很害怕。” “当然可以。” 三年前,两人穷得不行,没地方住,就靠在一起,窝在庙里睡觉。 两人躺下。 身下的床铺很舒适,房间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一点都不热,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没有翻个身,身体就被汗弄得衣服粘在身上。 可以说这是她们到京城后,住的最好的地方了。 天雪望着帷帐。 “林娘,你睡着了吗?” 芸惜睁开眼睛,“没有。”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要是一躺下就能睡着,那她的心也太大了。 她的身份,她跟林景州的关系,这些事,她都没想好要怎么对待,全部听信林景州,不符合她的性格。 但若是说全然不信,那也是假的。 她相信林景州,无由来地相信他,即便他差点杀了天雪,可他保证了,不会再伤害天雪,她就信了。 天雪问:“你到底是怎么想你跟那个林景州之间的事的?” “在我恢复记忆之前,他说的那些私定终生的事,我是不信的,但其他的事,我觉得他没必要骗我。” 天雪声音闷闷的,“他让府里的人叫你夫人,不就是故意诱导你相信你们私定终身,他这是温水煮青蛙,让你慢慢接受你跟了一个太监。” “如果未来再遇到李远墨那种人,我宁可跟一个太监!” 天雪转身面对她,“你胡说什么呢?我不准你这样贬低自己!” “天雪,我从不歧视太监,我们的在松洲的豆腐铺,不老有一个老太监来光顾吗?那人谈吐有礼,他也有妻子,他们才除了没有子嗣,好像跟其他夫妻没什么两样。” “那是你没看到有些人背后怎么骂他的妻子!” “我们也没少被骂吧,我们本本分分卖豆腐,就因为长得不错,多难听的话你没听过?如果要在意那些话,咱俩早找个湖跳了一了百了。” “你!”天雪说不过她,索性翻身背对着她,“你才认识那人几天,就这么帮他说话!” “我不是为他说话,我是真这么觉得的。李远墨饱读圣贤书,相貌周正,他应该是世俗眼光里的好夫君,可你看我的遭遇。” 天雪坐起来,“那也不能跟一个太监纠缠不清啊!李远墨是人渣,我们下次擦亮眼睛,给你找个真正的好夫婿,我就不信没了,你看看言大夫,人家不就是正人君子!” “我的好姐姐,我一个孤女,还被人退亲,还失忆,凭什么配人家一个医药世家的公子?” “我只是比喻。反正我不能接受你跟一个太监在一起,芸惜,你有没有想过,你逃离皇宫,就是为了逃离他?” “哈?” “你想啊,他不是权势很大的太监吗?那说不定当年就是他在宫里逼你跟他好,你不愿跟他,才逃跑的!结果你失忆了之后却傻傻送上门了。” “不,不会吧,我有那么大魅力吗?” 天雪捏了下她的脸蛋,“你是不知道你有多好看!” “我……” 天雪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芸惜,我已经不是清白身,就算赎了身,这辈子也不会被人瞧得起,可你不一样,你身子清白,又读书识礼,样貌更是出众,只要你想,你一定会有一门好姻缘!” 她颤抖地握紧芸惜的手。 “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你不记得了其实是老天最好的安排,你不该跟他再有任何牵扯,我不想让一个太监毁了你。” 天雪眼神悲伤地望着她,眼泪从眼角滑落。 三年前,她在河边捡到林娘,看着林娘,她感觉自己看到了还没被卖进勾栏的自己。 这三年,她把自己最好的梦,都寄托在林娘身上。 她亦姐亦母,操心着林娘的一切,即便给她找婆家,也不愿放低要求,配商贾之人。 李远墨,本来是最合适的,他家里虽然穷,可他是真的有才,只要有条件,必定会求得功名,那林娘就是官家夫人了。 只可惜,她们都看走眼了。 如今来了京城,这里优秀的男子一定比松洲多,她一定能给林娘找一门好亲事。 但绝不是嫁给一个位高权重的太监做妻子! “他配不上你!我不许你作践自己配一个太监,成为别人的笑柄!” 芸惜见她眼神发癫,就知道天雪又想起自己不堪的过往了,她心疼地抱住天雪。 曾经的富家小姐,小时候也是饱读诗书教养着,原本只等着一成年,就嫁入侯府,成为当家嫡母。 一朝变故,全家下狱,男子斩首,女眷为妓。 “天雪,别想那么多了,日子还得过,你要放过自己,才能过下去啊。” “我这辈子已经没机会了,一日为妓,终生卑贱;林娘,你还有机会……你还有机会的……” “嗯,我知道,睡吧,别想这些事了。”她帮天雪按摩着头,哄她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天雪身子变沉了,她把她放到床上。 她下床,走到门口。 坐在门槛上,夜风徐徐。 天雪的想法,她懂。 可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她和林景州的关系。 他喜欢她。 这显而易见。 而她…… 喜欢吗? 不喜欢。 可讨厌吗? 似乎也不讨厌。 她在李远墨身上幻想过情爱所钟,可第一次被震撼到却是林景州那日喝醉,将她压在身下做的事。 他的吻。 他的痛苦诉说。 他的眼泪。 她当时只觉得震撼,后来知道他是太监,其实更多的是唏嘘。 但是此刻,她知道他那日的痛苦根源,正是她。 心口却莫名痛了起来。 “你如果不是太监,该多好?” 第179章 她不在意他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翌日一大早,天雪醒来的时候,就见芸惜正站在衣柜前观察里面的衣服。 “起得这么早?” 芸惜点了下头。 天雪走过来,看一眼衣柜,不以为然道:“就是一些漂亮衣服,有什么好看的,等我们有钱了,就买它个两柜子,所以你可别被这点蝇头小利给迷了心。” 她还是担心好姐妹,被一个太监骗了去! “买两柜子?”芸惜苦笑一声,“你知道这些衣服有多贵吗?” “不知道,很贵吗?” 芸惜拿起一件衣服的袖子,“这样说吧,单这块袖子,就能买下我们松洲的铺子。” 天雪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这是云锦,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分辨的,但一看到,我心里就冒出这个名字,而且还有云锦有多贵重的信息就涌进脑海里了。大概是之前在宫里当差的记忆吧。” “那你有没有想起你跟林景州的回忆?” 她摇摇头。 天雪嗤笑一声,“瞧见了吧!你要真的喜欢一个太监,你怎么会对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就非要证明林景州是骗我的,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认我是姐姐,长姐如母,我肯定要操心你的人生大事,又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我才不会把你给一个太监当妻子!” ……你若喜欢,你所有衣服我都可以用云锦做,一年四季四套…… 脑海里浮现一道声音,吓得芸惜松开了衣袖,后退两步。 “怎么了?” 天雪走到柜子前,近距离看着满柜子的衣服,“我小时候听我爹说过,云锦可是贡品,是宠妃才能拥有的,跟金子一样贵的,你说这柜子里都是云锦?” 芸惜把手按在心口的位置,她努力回想刚才脑海里发出的声音,却发现一闪而过,什么都抓不住。 刚才是谁说了什么,为什么她鼻子跟着发酸? “林娘,你怎么了?” 芸惜深呼吸两口,才缓缓开口:“这柜子里的衣服,不是云锦,就是蜀绣。” “你确定?” “嗯。” “那……昨晚我们是跟几十万两银子睡在一起?!” 天雪倒吸一口气,“他不就是宫里权势比较大的太监吗?怎么可能拿到这么多云锦蜀绣?” “我也不知道。” 听到两人说话,婢女在外面敲了下门,“夫人,起来了吗?奴婢进来了。” “还有婢女在门口候着,一个太监摆什么高门规矩!”天雪小声嘀咕了一句。 芸惜眉头微蹙了一下,她不喜欢天雪总是贬低林景州的样子,“别这样说,如果不是他,昨晚我们会遭遇什么谁都不知道呢。” 天雪想到昨晚的遭遇,点了下头。 婢女端着脸盆进来,还有新准备的洗漱用具。 两人洗漱完毕。 天雪开口:“现在天已经亮了,那群人应该不敢对我们做什么,我们回铺子吧!我们两个女人住在这里,外人看到了,说的话一定不好听!” “肯定要回铺子的,不过借住了一晚,要走也要跟人打一声招呼再走。” 婢女在一边开口:“夫人,主子在前厅等着您和天雪姑娘吃早膳呢。” “谁要跟他一起吃早膳!” “走了。”芸惜拉着她往外走。 两人跟着婢女穿过花园,来到前厅。 林景州换了一身白衣,已经坐在桌前等着了,桌上的食物很丰富,有不少是两人来京城一个月都没见过的。 他看到芸惜,眼里本来带着笑,却在看到她穿着昨天的粗布旧衣时,敛去了笑意。 等她走近了,才问:“睡得可好?” “非常好,我们一路从松洲来京城,昨晚是睡得最好的一夜了。” “那就好。” 他余光瞥到脸色不好的天雪,没理会,他不喜欢芸惜身边这个女人,她想带芸惜离开京城。 ”坐吧,尝尝看,我帮你选的早膳,都是你以前喜欢吃的。” 芸惜坐下。 见还有一个人站着,林景州开口:“天雪姑娘,请坐。” 天雪满脸抗拒。 “我!” 芸惜在她开口说出不该说的话之前,拉着她坐下,用眼神示意她别说话,然后扭头看向林景州,“多谢招待。” 林景州优雅地舀了一碗肉粥,放到芸惜面前,“你以前最喜欢吃的早膳,尝尝还是那个味道吗?” “我以前喜欢吃这个?” “嗯。” “我不记得了。”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随即眼前一亮,“这个好吃诶!” 林景州淡淡一笑,“看来,口味没变。” “口味不用变,但可以增加,林娘现在早膳喜欢吃豆腐羹,而且已经吃了三年了。”天雪突然冒出一句。 “林公公不用在宫里伺候贵人吗?太监有很多时间在宫外吗?” 桌上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芸惜捏了下天雪的胳膊,“你吃点东西吧。” “我不吃,你吃好了,我们就走吧!我不想被太多人看到我们出入这个府邸。” 林景州开口:“若心思坦荡,何畏人言?” 天雪反驳道:“就怕我们心思坦荡,有人包藏祸心!” “天雪!你闭嘴!” 芸惜扭头,不悦地呵斥天雪。 后者气愤地跺了下脚,扭头不再说话。 芸惜看向林景州,“我代天雪向你道歉,请你不要怪罪她。” “你代她!” 他眼眸幽深冷冽。 芸惜不解,她是又说错话了吗? “罢了。” 他拿出一张店铺的契约书,递给她,“你那个豆腐铺子有问题,地契是没问题,但铺子的修建一直有争论,李孟有个泼皮无赖的弟弟,一直为了抢铺子闹,之前死人的事就是那个弟弟大肆散布,才让那个铺子卖不出去也租不出去,你继续待下去,迟早会出事。换到这个铺子吧!” 芸惜拿起店铺契约书,是她曾在牙行看到的,这个铺子至少值三千两! “谢谢,不过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豆腐是小本生意,占这么大的铺子,是浪费。” 她把契约书还给林景州。 “至于纠纷,我们会尽量自己解决的,就不麻烦你了。” 林景州静静望着她,心口突然有股窒息的痛,他以为她失忆了,他就能消除两人不好的记忆,可他忘了一件事。 芸惜忘记了恨他的记忆,也忘记了在意他的记忆。 如今的他,对她而言,只是陌生人。 芸惜见他神情不对,忍不住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第180章 租房子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没事。” 他站起身,从她身边离开。 芸惜目送他离开,一颗心隐隐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 “我们快走!” 天雪走到她身边,小声提醒。 “嗯。” 两人离开林府,朝豆腐铺子走去。 林景州站在凉亭里,看着大门口的方向,一直等着她的身影走出大门,眼眸暗下来,“陈柳。” 陈柳走出来,“爷!” “去保护她。” “是。” 等陈柳离开,林景州突然咳嗽起来,他扶着柱子,脸颊因为咳嗽而泛红。 …… 芸惜两人回到铺子上,铺子门口有人张望,瞧见两人,笑着问:“你们昨日才开张卖豆腐,今儿就关门不卖了,这生意可不能这样做啊,我来买豆腐的。” 她忙笑着解释:“大叔,真是对不住,我们姐妹昨晚有点事耽误了,劳烦您跑一趟了,明早,明早一定有豆腐!” “行吧!” 大叔走了,几个看热闹的也走了。 她一边开铺子门,一边跟天雪说:“看来,咱们做的豆腐,大家很喜欢,明日多做点。” “你不准备离开了?” 她走进铺子,开始整理东西,一边问:“你想回松洲?” 天雪一边搭手,一边说:“以前不想,但现在有那个林景州在,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那铺子怎么办?买铺子,买材料,跑关系,全部弄下来,我们花了小一千两呢。你舍得下?” 天雪闷闷地开口:“舍不下。” “那就是好好把豆腐铺子经营好,我跟林景州的事,你就别担心了。” “那你保证,不委身林景州!” “我……我保证绝不受他胁迫,可以吗?” 天雪盯着她看了一会,才勉强点点头。 两人在铺子里挑拣完了黄豆,就出门找房子租。 云来阁暂停营业,天雪没办法回去住了,她们两个女人也不能一直住在狭小的豆腐坊,必须租房子住了。 两人合计了一下,她们身上还有八百两银子,但这些钱不能全买房子了,还是先租一个。 跑了三家,要么就是家里有男人不方便,要么就贵的离谱。 天雪气呼呼地走出巷子,“他们就是欺负咱们是俩女人,才敢狮子大开口!太气人了!前面那户一家三口,我都听到了,十两银子一个月,凭什么到我们就要二十两?!” 芸惜没有她那么气,但心里也不好受。 她们是外地来的,本来就会被区别对待,主家又看到她们是两个女人,直接一口价,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 “该死的李远墨,要不是他,我们还在松洲享福呢! “别生气了!” 两人走在大街上,天太热了,两人都惹得满头大汗。 “林娘?” 两人回头,就看到一身浅蓝长袍的言诺,笑着朝两人打招呼,“好巧。” “言大夫!”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她本不想说,结果天雪对着言诺,一通诉苦,“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之前的住处不能住了,想租个住处,可是京城的人都眼睛长在头顶,看我们是外地人,就乱要价!” “租房啊……” 言诺思考一会,“你们是姑娘家租房,是多有不变。我有个病人的亲戚有房子出租,我带你们去瞧瞧?别的不保证,绝不会乱要价。” “不——”“那感情好啊!” 天雪打断芸惜的话,勾着她胳膊,笑着看向言诺,“那就劳烦言大夫了。” 芸惜觉得别扭,想拒绝,却被天雪瞪了一眼。 “我得先回医馆,把这些药放下。你们跟我一起去吧!” “好。” 天雪拉着芸惜跟在言诺身边,为了避嫌,她们跟言诺之间隔了两步的距离。 一路上,她们看到不少人跟言诺打招呼。 “言大夫出诊回来了!” “言大夫,我儿媳妇儿生了,多谢言老大夫妙手回春啊!” 一路回到医馆,言诺去放东西。 两人站在医馆内。 天雪观察着医馆,眼里的笑容越来越深。 芸惜小声问:“你干嘛让他言大夫帮我们?这份人情以后怎么还?” “医者父母心,言大夫这么好的人,绝不会让我们还的,若是正要还,你索性以身相许。” “胡闹!” 她不悦道:“我跟言大夫清清白白,天雪,你别乱来,弄得以后我都不敢跟言大夫打招呼了。” “知道了,知道了。” 天雪拉着她跟了上去。 到了医馆,言诺忙完,走出来,给两人递了一把伞,“今日太晒了,撑把伞,小心中暑。” “言大夫真是贴心啊,谢谢。” 天雪接过伞。 “我们走吧!” 言诺在前面带路,两个女人撑着伞,跟在他身后。 “言大夫医药世家,相貌不凡,又有君子品行,言谈举止也让人心生好感。真是个如意郎君的人——唔!” 林娘捂住她的嘴,前面的言诺回头,疑惑地看着两人,“怎么了?” “没,没事,劳烦言大夫了。” “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 等言诺转过身,林娘在天雪耳边威胁道:“你敢乱牵线,我就不认你这个姐姐了!” 天雪拼命点头。 林娘这才放开她。 到了地方,位置距离豆腐坊要走两条街,倒也不算远,院子不大不小,主家是一个老人,一位妇人,大家都叫她王嫂,还有两个几岁的小孩。 王嫂现在是院子的当家,丈夫在护城军当差,一个月能回家五日。 言诺给双方介绍了一下情况,王嫂走到芸惜和天雪跟前,“两位姑娘是哪里人氏啊?” 芸惜笑着回答:“是松洲人,我本是来京城寻亲的,没有寻到亲,就在闹市那边租了个门面卖豆腐,铺子太小。” 王嫂有些惊叹,“两位姑娘是做生意的?” “嗯。” “那真是厉害啊,有言大夫担保,我也没什么担心的,你们是要租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两间。” “言大夫亲自带你们来,我也不能不给言大夫面子,那就一个月五两银子。” 听到五两银子,芸惜和天雪相视一看,眼里满是惊喜。 王嫂又开口:“有几点要求我得先说一下:第一,晚上不能闹,我这上有老,下有小。” “好。” “第二,不能带人回来。” “明白。” “第三,我这两个兔崽子有些闹,两位姑娘得担待些。能接受吗?” “都能,王嫂,你这些条件都是应当的,我们都能遵守。” 王嫂笑了笑,“那我们来签个契约吧,刚好言大夫在,当个见证。” 不到一炷香时间,两人的租房的事就搞定了。 拿着契约书,站在租来的房子里,芸惜长舒一口气,“落脚地,总算定下来了。” 天雪在两间房转了一圈,“倒是有不少东西要买了。” “天还早,我们现在就去置办。” 两人走出房间,言诺正给坐在屋檐下的老人把脉,“您老身体越来越硬朗了,再好好吃饭,就更好了。” “没得胃口,热……不想吃……” “那也得吃啊,少吃一点。” 王嫂走出来,“爹,我说的您不听,言大夫说的,您总得听吧!” “听听。” 林娘跟天雪走近,言诺刚好看完诊,站了起来 “多谢言大夫帮我们租到了房子。”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林娘笑道:“言大夫,我们也该回铺子了,今天耽误了你不少时间,日后有需要我们姐妹的,尽管开口。” 天雪在一边搭话:“是啊。对了,明早我们卖豆腐,言大夫有空来捧场吗?或者言大夫来不了,晚些让林娘送去医馆,我们做的豆腐,可跟京城的不一样!” “那我一定要来捧场了。” “走了!” 她跟言诺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拉天雪往外走。 第181章 乱点鸳鸯谱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走远了,林娘放开天雪。 “我的好姐姐,我真的一点都不倾慕言大夫,也不想当言夫人,你再这样乱来,我真要生气了。” 她皱起眉头,表情严肃。 天雪委屈地看着她:“我也没做什么啊。” “你还没做,你还想做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差劲,所以逮到一个好男人,就想把我赶紧推过去,省得以后没人要。” “不是的。” “天雪,我现在不想嫁人,我马上就能找回自己的记忆了,我想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想知道我跟林景州到底有什么样的纠缠,我不想再不明不白地为了嫁人而嫁人,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 天雪愧上前拉住她的手,“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没觉得你差,我是想为你好,但我忘了,你比我还有自己的主意,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林娘叹了口气,回握住她的手,“我们都会过得好,即便不依靠男人,不用担心没有好男人,你忘了算命的说你会富可敌国吗?” “噗嗤!” 天雪被逗笑了,伸手打了她一下,“什么富可敌国。” “好了,我们快去铺子拿东西吧。” “嗯。” 两人去铺子拿了行李,又置办了一些。 …… 半夜,寅时二刻。 芸惜睁开眼睛,做了两年豆腐,除非身体不舒服,否则,寅时二刻,最晚寅时三刻,她也一定会醒来。 迷迷糊糊起身,一边打哈欠,一边穿衣服。 起来后,她来到隔壁小声敲门,“天雪,起来了!” “唔……” 等天雪起床后,两人提着灯笼,在黑暗中走向铺子。 外面很暗,月亮也被云遮住了。 灯笼照亮了两人前面的路,但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是一片黑暗。 走进一个巷子时,黑暗中突然窜出来一条狗,吓得两人尖叫:”啊啊啊!!!” 吓得芸惜一把丢开了灯笼,里面的烛火灭了。 瞬间,两人被黑暗包围。 一抹身影出现在两人前面,“滚!” 野狗跑开了。 那人拿起灯笼,用火折子重新点亮烛火,然后把灯笼还给芸惜。 灯火的照耀下,芸惜看清了对方的脸,“陈柳?” “是我,夫人。” 她诧异地接过棍子,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爷命我跟着夫人,保护夫人的安全。” 他安排的? 她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雪已经缓过来了,“我们快走!” 陈柳就跟在两人身后。 好不容易走到铺子,天雪站在门口,盯着陈柳,“你以后别跟着我们!” “我并没有跟着你,我只是在保护夫人。” “你!” “天雪!”芸惜打断她,“陈柳救过我们,你怎么这样跟他说话?” 天雪怒气冲冲地道:“他是林景州派来监视我们的!” “你先进铺子!” 把天雪推进铺子,芸惜走到陈柳面前,“我替天雪跟你道歉,请你不要介意她说的话。” “属下不介意,属下只负责保护夫人。” “我们好着呢,不用别人保护!”天雪的声音从铺子里传出来。 芸惜苦笑一声,问:“你不会一晚上都没睡觉,就在暗中保护我吧?” “会有换班。” “你等一下。” 她跑进铺子里,没一会,抱着一个被子出来,放在台阶边上,“你坐在这里睡觉吧,卯时二刻,我叫你起来。” 陈柳没动。 “你叫我夫人?” “是。” “那夫人的命令,听不听呢?” 陈柳表情变了变,芸惜朝他笑笑,“放心,我知道他为什么让你暗中保护我,我不会跑的,我还要卖豆腐呢,你就坐在这里休息,刚好帮我护卫!” “是!” 交代完,芸惜走进铺子。 天雪小声嘀咕:“你干嘛对他那么好?” “那你又干嘛对他态度那么差?他可是救过我们的命啊。” “谁让他是林景州的人?!我一想到那个人是太监,还想要你,我就看到跟他有关的人都不顺眼!” 芸惜:“其他不论,林景州毕竟帮过我们,就这一点,我们就欠他的,你以后对他态度好一点。” “言大夫帮忙找个房子,你都嫌欠了人情,那个林景州的恩情就欠得?言大夫就不行?哼!” “那不一样。” 天雪气呼呼地盯着她:“不一样?林景州什么时候在你心里位置都不一样了?” “好了,别争了,再不磨豆浆,豆腐要来不及了。” 她避开天雪的质问,端着泡好的走向石磨盘。 …… 天亮了。 陈柳被豆腐的香味勾醒来。 他猛地站起来,心道糟糕了,他竟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睡着了! “你醒来?” 芸惜站在门口,笑着问他。 “夫人,属下该死。” “别动不动就该死该死的,林景州在林府还是在宫里?” “应该在府里。” “那你等下。” 芸惜端了一碗热豆腐出来,“你把这个吃了,全当早膳了,我想办法装一些,你拿回去给他。” 陈柳不敢伸手接。 “快拿着,我忙着呢。” 他伸手接过碗和筷子。 “吃吧。” 她转身走进铺子,想了想,还是用碗装了一些豆腐,小菜不好装,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她直接装了一些不辣的小菜放到豆腐上。 天雪在一边嘀咕:“人家是什么身份,会看得上你这份豆腐?” “他吃不吃是他的事,他帮我忙,我报答他,我问心无愧。” “只是报答就好了,我就怕报答报答就把自己搭上了,你干嘛对一个太监那么上心,言大夫也帮你了,怎么不见你给他送一份?” “他若来吃,我肯定不要钱!” 用油纸包裹好,又用衣服裹了一层,拿出门,看到已经空了的碗,笑着问:“味道何如?” “好吃。” “这个送去给林景州,别洒了。” “是!” 陈柳抱着裹得很难看的包裹离开。 回到林府时,才知道府里来了客人,管家提醒:“有事,还是等主子那边谈完。” “但这里面……” “来的是周家的人。” 一听到周家,陈柳立刻明了,“属下知道了。” 林景州忍着不适,陪两个周家人坐在凉亭里,“选秀一事,杂家可做不了主,两位为何不去求丽妃娘娘?” “我们不是丽妃娘娘的嫡亲,可不容易见到面。林公公别谦虚了,陛下最信任林公公了,林公公只要愿意照拂我妹妹,我们兄妹二人,绝不亏待公公!” 说罢,一个锦盒推到了他面前。 盒子盖被打开,里面堆满了金条。 林景州表情淡淡,伸手拿出一根金条,细细端详了一会,放回去,然后合上盖子,“两位公子如此高看杂家,那杂家就却之不恭了。” “日后,小妹在宫里就劳烦公公多多照拂了。” 目送周家两位公子离开,林景州冷笑一声,周无霜还没生呢,周家就预备好了分宠的人,看来他这半年的努力没白费,周无霜失去母家依靠不用太久了。 拿着金条走进房间换衣服,准备进宫。 “爷!” 刚换完衣服的林景州转过身,就看到陈柳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奇怪的东西,“出什么事了?” “这是夫人命属下带回来的,是夫人做的豆腐。” “她让你带回来的?” 林景州表情微变。 “是,夫人特地让属下带来给爷尝尝的。” 他走到桌前,陈柳打开包裹和油纸,里面是两个碗扣在一起,拿开上面的碗,下面是卖相已经不太好的豆腐。 “这豆腐要趁热吃,属下回来的时候,您正在招待客人,现在怕是有些凉了。” 林景州把碗拉到跟前,指腹触到碗壁,还有些温度,“拿筷子来。” “是。” 等陈柳拿来筷子,林景州一口一口吃起来,豆腐很香,还是温热的。 她竟真的学会了做豆腐! 吃完豆腐,林景州心情好了不少,他擦擦嘴,“她的事永远是最重要的,下次不要等。” “是。” 起身,他走出房间。 骑马准备赶往皇宫,可想到那碗豆腐,他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绕到了豆腐铺子。 本想看看她开心的模样,却看到豆腐摊被掀了。 第182章 店铺被砸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豆腐铺子门口,几个嚣张的男人拿着棍子把芸惜两人堵在门口,铺门口的东西被摔了一地。 芸惜努力装出淡定模样,“我会报官的!” 带头的男人叫李怀,一脸无赖样,手里攥着棍子,冷笑一声:“报官?我看你走不走得出去这里!我警告你,这是我的铺子,你们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在这里做生意?我才该报官!” 她大声反驳:“这是我们买下来的铺子,有契约的,不是你一句你的铺子就是你的!” “呸!”李怀扬起手里的棍子,一下砸到门框上,吓得芸惜浑身一抖,天雪更是吓得尖叫一声。 “李孟就不是我爹的儿子,这铺子,他是从我爹那里骗来的,他签的契约不作数!你们是准备拿钱从我这里买,还是立刻搬走?!” 芸惜打眼扫过周围的人,大家都在小声议论,却没一个人敢出来帮她们说话,心凉了一截。 林景州提醒过她了,但她存了侥幸心理,想等住宿问题解决了,再去牙行找专业的人想办法解决。 不曾想,这些人来得这样快! “我们是从李孟那里买来的铺子,你们之间的问题,你应该去找他!请你也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也要找李孟问清楚带。我们买下这里做生意,交过钱,也签了契约,不能因为你一句话,我们就要搬走!” 李怀在地上啐了一口,“呸!牙尖嘴利的小娘们儿!做生意是男人的事,有你们什么事?不在家相夫教子,出来做生意,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女人!” “我们清清白白做生意,你别信口胡说!”天雪气得大声斥责。 天雪跟李怀争论的时候,芸惜走进铺子,直接拿了一把刀出来。 看到刀,看热闹的百姓都散开了,李怀表情也变了变,“你想干嘛?” 她一把刀砍在桌上,直接下陷了几分,“你如果想谈,我们去官府,拿出个自己的凭证,咱们慢慢理清楚。你要是不想谈,我一个弱女子能怎么样?我还能砍死你吗?” 此话一出,李怀不由生出几分惧意。 芸惜见对方后退,心中刚要送一口气,就听见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哟哟哟,这是怎么了?” 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走了过来,看到他,天雪脸色大变。 她一回头,就知道糟了。 李旦! 这人那晚想对天雪不轨,被林景州派来的人阻拦了,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绝不是来帮忙的! “天雪,爷今天可是来接你进府跳舞的!”李旦露出猥琐的笑容。 “我没说过要给你跳舞!” 李旦不屑地开口:“啧啧,在云来阁,你可不是这么贞洁烈女,如今在这里倒是扮起来了?今日爷特地来接你,钱都带了,你说不去就不去了?带走!” “放开她,别碰她!” 芸惜拿着刀冲上去,却两个家丁抓住手腕,夺走了刀。 “这可是青天白日,李旦,你敢强抢民女,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她可不是民女,小爷可是掏了钱的!” 李旦把一张银票丢到地上。 芸惜力气没有家丁大,她被一把甩开,“滚开!” 身体往后踉跄,后退数步,一只手扶住她的腰,稳住她,“小心!” 她回头一看,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林……林景州,救救天雪!” 抓住林景州的衣服,她像是看到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满心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放心。” 拿出手帕,放到她手里,“擦擦眼泪,我来处理这件事。” “嗯。” 林景州安抚好她,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看向李旦,“李旦……你是兵部李胜的儿子?” 李旦趾高气昂地斜视他,“你是何人?知道我爹是谁,你还想出这个头?” 林景州低头轻笑了一声,他拨弄了一下腰间的香囊。 “李胜倒是个不错的官,可惜生了个拖累他的儿子。” 李旦表情一变。 “你他奶奶,说什么呢?给小爷把这个要给人出头的小白脸绑起来!” 话音刚落,几个家丁就冲向林景州。 “小心!”芸惜担心地提醒。 家丁还没碰到林景州,就被在暗中保护林景州安全的狼卫用暗器打得满地哀嚎。 李旦吓到了,声音也结巴起来:“你,你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候,城卫府的人赶来了。 “为何聚众于此?!” 看到来人,李旦笑了,这人是他爹的旧友,“陈伯伯,是我啊!” ‘陈伯伯’看到他,脸色刚好一些,余光瞥到林景州,顿时大变,急忙从马上下来,从李旦身边走过,直接跪在了林景州面前。 “大人。” 王准得罪这位,已经被打入大牢,现在城卫府都避着,生怕再撞到这位手里。 李旦一脸震惊,“陈伯伯,你为什么要跪这小子?!” 陈忠忙撇清关系,“谁是你伯伯?!我不过跟你父亲公事一月,你莫要攀关系!” 而后看向林景州,“大人,臣真不认识他。” 林景州眼眸幽暗:“陈大人,没有在执行公务,陈大人和李胜是旧友吧?那就代我提醒李胜一句,公务办得好,这家里也得兼顾,不然哪天像萧氏一族,说没就没了。” 萧氏一族,有族人犯错,全族被株连。 “臣一定将此话带到。” “去忙你的吧,不必在这里耽误了。” 陈忠一脸严肃道:“是。” 李旦这下也知道了眼前的男人得罪不起,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盯着天雪看了几眼,“你给小爷等着!” 警告完,就走了。 芸惜见状,急忙跑过去扶着天雪,“天雪,没事了。” 天雪一把抱住她,吓得浑身发抖。 李旦解决了,林景州看向闹事的李怀,“你说这铺子是你的?” 张怀只是市井小民,并不知道林景州的身份,但他会察言观色! 连当官的都给这人下跪,那这人身份一定不一般,他可惹不起,只好赔笑着解释:“是的,公子。这铺子是我爹的,我爹病死的时候,我在外地,等我赶回来,那个李孟就说我爹把铺子给他了,还找了里长证明!可那里长是他亲家,我不信!” 这种案子在大夏王朝,并不少见。 “小的一直跟他打官司呢,这铺子真是我的,那个李孟没资格出租我的铺子!” “此事自有衙门为你分辨,你跑来这里闹租户,你觉得你做得可对?” 李怀讪讪一笑,不敢多言。 “滚!” 林景州一个字,李怀立刻带着同伴跑了。 等众人散了,林景州走到芸惜跟前。 芸惜刚要道谢,天雪就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解决那个男人?他那种泼皮无赖,能来闹一次,就会来闹两次?!” 林景州瞥了她一眼:“你想让我动用特权,你还没这个资格!” 天雪脸上一下挂不住了。 芸惜急忙把她推向铺子,“你快去看下,损失了多少!” 把天雪赶走后,她走向林景州,“谢谢。” 林景州问:“你也像她那样想吗?” “没有!你已经帮我很多了,你如果偏私,一定会被人抓到把柄,对你不利的!” 他看着她纯粹的目光,叹了口气:“即便失忆了,你也总是把我想得很好,好像永远不会害你。” 她问:“那你会吗?” 第183章 姐妹俩吵架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不会,但我是人,我有私心,也许会无意之间就伤了你。” 她笑着开口:“那你跟我道歉,如果你是无意的,我会原谅你。” 林景州眼神一怔。 他走近她一步,“会吗?只要我道歉,你就会原谅我做的错事?” “所以……你做了什么错事?” 他眼眸一变,突然笑了,“你在套我的话。” “呃……被发现了,那算了,这个话题打住。”她扭头看了一眼铺子门口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能告诉我,我们这个铺子继续开下去的把握有几成吗?” 林景州看着她,“我打个招呼,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可一旦我这样做了,我的敌人就会知道你是我的软肋,你以后的麻烦,只会只会更多。” “不,不用那样做,我只是想有个心理准备。” “其实,你是有后路可以选的!” 她不解地看着他。 林景州宠溺地看着她,“如果你愿意接受那个新铺子。” “不要!”她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求你救命,实属无奈,可只要还有一丝机会,我还是想靠自己!” 他眉头微蹙,“因为不想欠我的?” “不,是我想证明一个女人也能开铺子做生意,也能不靠男人养活自己!” “可这样,你会过得很辛苦。” “这世上谁活得不辛苦?我刚在松洲开铺子的时候,过得比这更辛苦,没人看好女人做生意,很多商铺联合打压我们,百姓觉得我们不是良家人,不许人来买我们的豆腐。” “那几年……很辛苦吧?” 林景州心疼地看着她。 “嗯,但都熬过来了。虽然运气不太好,刚好了没多久,铺子就被一把火烧了。” 她苦笑一声。 提到铺子被火烧了,林景州眼神变了变,“芸惜,你想过那场大火可能不是意外吗?” “什么意思?!”芸惜诧异地看向他。 林景州开口:“我得进宫一趟,傍晚回府,你去府里等我,我们晚上详谈。” “好!” 林景州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目送林景州离开,芸惜满脑子都是他说的松洲铺子的大火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那就是有人故意放火? 故意放火…… 如果说有人想放火想烧死她们,那就只能是……李家人了。 火灾的第二天,她去找李家要钱,他们已经出发前往京城了。 一想到李家为了荣华富贵,可能放火想烧死她们,芸惜就感觉浑身冰凉,明明是大夏天,她却脊背发寒。 “林娘?” 天雪走过来,“你怎么了?” “没,没事。” 还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想让天雪跟她一起着急。 两人收拾完了铺子的残局,刚要喘口气,李怀又来了,只不过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我警告你们,别想开铺!你们开一天,我们就来闹一天!” 天雪气愤开口:“你要闹找李孟啊,找我们做什么?!” “那我不管,你们别想开铺子!” 李怀警告完,就走了。 芸惜坐在凳子上,大口喘着气。 天雪不悦开口:“那个林景州为什么不帮我们?皇城府的人都害怕他,他一句话,那个李怀一定不敢来找事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是我太心急了,没查清楚就签了契约!我休息一会,就去找李孟!” “你找得到吗?那个李怀都说了,李孟一家都不在京城了。” 天雪抱怨完,发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于是又粗声粗气地挽回:“算了,我们先回去吧,之后再想办法。” “我得去林府一趟。” “你还去找他?” “嗯,有点事要问清楚,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怕那个李旦暗中对你不利。” 天雪立刻抗拒道:“我才不去!” “那我先送你回去,我再去林府。” “你不怕?” 芸惜欲言又止,天雪突然想起来,哦了一声,“我忘了,林景州派人暗中保护你呢,哼,那个太监这样天天监视你,我就不懂你为什么还不生气?” “天雪!” 芸惜生气了,她盯着天雪,第一次严肃地开口:“我知道大家都瞧不起太监,但林景州从没伤害过你,甚至还救过你两次,我不要求你对他感激涕零,至少别再对他冷嘲热讽了!” 天雪红着眼,心痛地看着她:“你为了他凶我?林娘,你这是要为了一个外人,跟我翻脸?” 芸惜声音闷闷地道:“我只是提醒你,你不该那样轻贱他!” “我轻贱他,你不高兴?” “没错!” 天雪气极,“我知道了,芸惜姑娘,我以后不会再说你的情郎一句坏话,行了吧!” “你乱说什么?他什么时候是我情郎了?” 天雪不说话,收拾完东西,就往外走。 芸惜只能赶紧锁上门,追上她,“自从到了京城,你脾气越来越大了!” “对对对!反正哪里都比不过你的林大人,他做什么都是最好的,我就是小肚鸡肠,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 芸惜苦笑:“……” 回到租的院子前。 芸惜问:“你真的不跟我去林府?” “不去!” “好吧。” 芸惜转身,朝林府的方向走去,所以她没有看到天雪拍了半天的门,都没人给她开门。 “王嫂,开一下门,我是天雪。” 半天,门才开了一条缝,两个包袱被丢了出来。 看到包袱,天雪脸色一变,“王嫂,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家只是普通人家,不租给勾栏女子!你们快走,别带累了我的名声!” 天雪心一沉,那些闲言碎语已经传到这里了吗? “我不是勾栏女子!” “大家都传开了,闹市卖豆腐的姐妹俩,其中一个是卖身的舞女,另一个是被夫家嫌弃的下堂妇!你们早说这些,我根本不会把房子租给你们!” 王嫂隔着门,着急催促:“快走,别站在我家门口!” 天雪着急解释:“我是在云来阁跳过舞,但我不卖身!我们都是良家妇女,王嫂你怎么能听信那些人传谣?!你快开门,我给你解释清楚!” “你快走,解释什么?跟你这种女人站在一起,我都要被人说闲话了!” 天雪气得掉眼泪,用力拍门:“你收了我们半年的房租,你凭什么把我关在门外,你给我开门!” “你隐瞒你们的身份,我这地方以后要租出去都难了,你还想要钱?!做梦去吧,快给我滚!” 敲不开门,天雪眼看周围有邻居出来看戏,擦干眼泪,抱着两个包袱就往外走。 背后传来议论声,她委屈地哽咽。 铺子被人盯着,那她现在还能去哪里? 林娘去林府了…… “不,我才不去那里!” 她抱着包袱,想找个地方先落脚,结果就在她快走出巷子时,一个麻袋突然从头上套了下来。 “放开!你们是——” 砰! 一道闷棍,天雪就失去了所有意识。 第184章 私心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快天黑了才从皇宫出来。 驾马车的陈杨开口:“爷,您不让属下收拾那个李怀,他现在在夫人铺子和住处附近,到处散播不好的谣言,恐怕会伤及夫人名誉。” 坐在马车里的林景州睁开有些疲倦的眼睛。 “不必理会。” 陈杨气息微变,他无法理解主子的决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提出异议,“是。” 林景州手里攥着香囊,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着已经洗得有些发硬的香囊,他淡淡地开口:“有什么想问就问吧!” 陈杨见主子让他开口,就问出了心中疑惑。 “您只有一句话,就能解决这件事,为什么还要给夫人留一些麻烦?” 林景州薄唇微扬。 没错,只要他一句话,不管是李旦还是李怀,都不会是问题,但他偏偏只是坐上观,并没有出手帮忙。 他给芸惜的解释是怕引起他对手的注意。 但其实,他怎么会在意这些? 不出手,不过是他的私心作祟罢了。 他不会主动给她制造麻烦,但也绝不会帮她处理麻烦,好让她离他越来越远! “你觉得我一个太监该娶妻吗?” 此话一出,陈杨瞬间屏住呼吸,这个问题,是送命题。 “属下……属下……” “你们觉得我变态也好,迫于我的威严支持我也好,我都不在意。” 他只要她! 三年前,她不喜欢他手段阴狠,他便换了手段,达到目的,阴狠手段只是一个途径,他自然也会其他办法,不过是多费些周折罢了。 他用三年时间,成了夏赫南身边最不能缺的宦臣,本应该跟前世一样,成为朝臣的敌人。 可因为他换了手段,他成了朝臣的主心骨。 劝诫夏赫南,周旋贪官,安抚清官。 前世恨他入骨的清官,如今有事便来求他相助。 他明明只是想积攒实力寻找她的下落,到头来,却走到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位置。 “属下没有那样想主子,主子有安邦治国之才,这几年,朝臣上下,无不对主子信服。朝臣和百姓,甚至在暗中称呼主子为九千岁!” “九千岁?” 林景州嗤笑一声,“我可不稀罕当什么九千岁。回府!” “是。” 到了林府。 他从马车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大步走进府里。 “她人呢?” “夫人在房里看书。” 林景州大步走向后院。 来到芸惜的房间,他轻轻推开门,就看到她坐在榻上,手里捏着一本书,歪头睡着了。 她面前放着一桶冰,已经化成水了。 小巧的鼻梁因为热,冒出点点汗珠。 林景州把盒子放到桌上,脱掉外罩,坐在榻边,拿过羽扇,帮她扇着风。 “唔……” 扇风拂过汗水,带来别样凉意,芸惜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直盯着她的林景州,她迷迷糊糊给了他一抹笑。 “睡傻了?怎么在傻笑?” 芸惜反应过来,急忙坐起来,又拘谨起来,“你,你回来了!” 他放下羽扇,“嗯,这么热,怎么不让人多抬两块冰来?” “不用了,多浪费啊。” “别怕浪费,养你足以。” 她耳根一热,这林景州明明长相偏阴冷,怎么情话一套一套的。 她坐起来,穿好鞋,“林大人,说正事吧。你为什么说我在松洲遇到的大火可能是人为的?” 林景州见她认真起来,只好敛去刚才的温柔。 他起身走到柜子抽屉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她。 “这银票怎么了?” “这是李远墨孝敬我的,他应考前后身上已经没有钱了,甚至到了住不起客栈的程度,可他爹娘一来京城,他就能拿银票孝敬我,这说明这些银票是他爹娘从松洲拿来的。” 芸惜皱了下眉,“他爹娘不可能有钱的,我之前照拂他们,都只是给的碎银子,怕他们拿银票被有心人惦记。” 听到这个,林景州下掠眼眸,薄唇抿成一条线,明显透着一股不悦。 他放在心尖尖想疼想宠之人,想给她最好的有恐不及,却在一个小城,被一个吸血家族欺负了。 他绝不会放那些人自在地活着! “大人?” 他回过神,继续说道:“所以我曾有两个怀疑,第一,这是松洲的官员豪绅给状元爷的;第二,这是,他们放火烧你铺子前,偷你的。但这段时间的暗中调查,结果更倾向于第二点。” 芸惜身体一趔趄,跌坐在榻上。 林景州抬来一下手,又很快收起。 芸惜低声喃喃:“便是不想要我这个儿媳妇儿,那就不要就是了,为何要放火烧我?我接济了一年,不说恩情,还养出仇了?” 她不解地望着他,一滴泪滑落。 他伸出手指,指腹划走她的泪,“不哭了,他们不配你落泪。” “嗯,他们不配。我本想把他们抓起来审问,结果那一家人前几日刚离开了京城,我已经派人去抓了。” “离开了?” “他们现在在京城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自然待不下去了。” 她嗤笑一声,“那我这也算报仇了吧,我毁了李远墨的荣华富贵。” “别想他了,晚上可吃东西了?” 她可怜兮兮地摇头。 林景州皱眉,“为何不吃?不管胃口好坏,到时间了,就得吃一点,不然得了胃病该如何是好?” “哪有那么金贵,我三餐不济的事也常有!” 他严肃地开口:“有我在,便不会让你有这种事发生。”他顿了一下,走到桌前,“有样东西,今日才送到宫里,我拿了一盒。” “什么东西?” 他打开盒子,立刻一股清甜香味出现在空气中。 这气味……芸惜觉得有些熟悉。 林景州端着盒子转身,走到她跟前,那是一盒青色的小果子,“这是葡萄,今年夏天格外热,京城没有卖的,只从西域进献了一批送到宫里。” “那就是贡品了?” “嗯。” 他摘下一颗葡萄,送到她嘴边。 扑鼻而来的葡萄香味,芸惜味蕾打开,莫名有些馋,她张口接住他送来的葡萄。 果肉水嫩,酸甜可囗,是她从未吃过的极品美味! “好吃!” 林景州把盒子送到她手里,“都是你的。” 她拘束地抱着盒子,感觉自己抱了一堆金子似的,不,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贡品水果。 “我曾说过,有一天,一定让你吃到葡萄。” “是吗?我不记得了。” 他淡淡一笑,“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芸惜从未被人这样呵护过,孤女要做生意,就得狠,就得豁得出去,她知道自己没有靠山,如果开不成店,她未来的生活都是问题,所以睁开眼后的三年,她从未依靠过人。 可到了京城,遇到了林景州。 这人只一句他们曾经相识,就对她千般万般宠爱。 她心中又欢喜又惧怕。 “怎么不吃了?” 她把葡萄递给他,“这是你带回来的,你也吃!” “我不重口欲,这是给你的。我再命人做些吃食,不能只吃水果。” 说完就走出去安排夜宵了。 第185章 他想当一个正常男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简单吃过夜宵,林景州带着她进书房,让她消食,他则是有些公事要办。 没吃完的水果,林景州命人混着葡萄,桃子,苹果,梨,再浇上桂花蜜的甜浆,一部分冻在冰窖,又盛了一小碗,给她当甜点吃。 芸惜捧着小碗,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吃着,她正前方,就是正在办公的林景州。 这样一看,真不像传说中在宫里当差的太监。 “你……” 林景州抬头,看向她,“嗯?” “你不用在宫里当差吗?” 他解释道:“我不必近前伺候,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长时间待在宫外,我时间很自由。” “太监这样自由吗?” “不是太监自由,而是我自由。我为陛下做一些他想做,但又不方便做的事。” “哦。” 她舀起一块苹果送进嘴里,清脆甘甜。 林景州见她吃得开心,眼里也跟着浮起了笑容,“凉,少吃点。” “这大热的夏天,能吃一碗这个,快活似神仙。” “冰窖随时给你备着凉点,若是不足了,命他们补,除了贡品的水果,只要京城能买到的,不用担心价格,喜欢就吃。” 她小声嘀咕:“那哪儿成,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林景州放下笔,起身走到她跟前来,“除了打点善后,我极少使用钱,你若不花,我也就没了赚钱的乐趣。” 她脸一红,“你,你这人真怪!” 哪有人日日盼着别人花他的钱! “以前我们穷,你拿着省出的二两银子让我打通关系,为了让我少受些罪,那二两银子是你一半身价。我如今还你半副身家,让你挥霍,你就当种善因,如今得善果。” 在她面前,他不再冰冷不可靠近,脸上露出一抹笑。 “二两换你那么多钱……” “我愿意换。” 望进他深情的眼眸中,芸惜心间彷佛有一股暖流涌过。 扑通!扑通! 她紧张地开口:“大人不怕我把你这半副身家糟蹋完了?” “放心,我留着我们未来生活的本钱,你尽管糟蹋,我赚得来!” 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话,比这句更让女子动心了。 她感觉到自己狂跳的心,怕被他听到心跳声,慌忙抱着碗,低头吃起水果。 林景州起身,朝她笑了笑,转身继续去忙。 他一直忙到夜深。 一抬头,就看到芸惜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桌上除了一个冰碗,竟然还有一小杯酒。 她什么时候要的酒? 这才看了下时辰,他一忙竟把时间都忘了。 走过去,将人抱起。 “唔……” “继续睡吧,很晚了。” 他抱着她回房,将她放到床上,身体挨到床铺的一瞬,她睁开了眼睛,眼底还有微醒的惺忪。 “……热……”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那样炙热。 她心跳很快,呼吸跟着起伏变快,望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心底生起一股渴望…… 身体好像在渴望什么…… 她勾住他脖颈,炙热的气息慢慢靠近他,脑子乱哄哄,可她好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想要……被这个人拥抱。 红唇贴上他的。 林景州浑身僵住。 柔嫩的舌尖舔了下他唇瓣,带着淡淡的酒味,“林景州……” 她呢喃他的名字。 这三个字,彷佛打开了欲望的闸门,他按住她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亲过好几次,但这是第一次,是因为男女欲事! 唇齿相依,缠绵勾连。 他将她压在床上。 芸惜感觉一股热潮在四肢百骸游走,她抱紧林景州。 “啊……” 林景州浑身突然僵住。 他慌乱地推开她,他声音带着一股压抑的痛苦,“不!” 他推开她。 慌忙跑出房间。 一路跑到花园,他一拳砸在假山上,眼底泛起红血色,身体因为愤愤的情绪颤抖。 他只是个太监! 即便他还留有男人该有的东西,可他此生都不会再有男子该有的反应。 从没有那么一刻,他如此痛恨自己的身体。 他爱她,压抑了两辈子的爱,怎么可能对她的身体无动于衷,可他……可他…… 指尖生生陷入石头中,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他这一生都无法当一个正常男人。 刚才心爱的女人在向他求欢,他的心想要她,可身体那么平静。 这一刻,他给自己造的梦,碎了。 彻底碎了。 林景州冲出了林府。 一路来皇宫,闯进鲜花坊,他的举动惊醒了施嬷嬷。 “林公公,深夜擅闯,你是真不把宫里的规矩当规矩了!”施嬷嬷被吵醒,语气大为不悦! “我此生……真的无法再为正常男子?” 施嬷嬷一愣,然后趁着月光,看到了一脸脆弱,眼眶发红的林景州。 她叹了口气,“你该庆幸,你生在大夏王朝,就说隔壁的楚氏王朝,那里的太监,可都是连根去除,能只断你的反应,留你男物,这还是大夏王朝第一位太监总管求来的恩典!” 他压抑着声音,从胸膛发出疑问:“当真无法再救?” “无法!你这些年一直在调理自己的身体,你有过反应吗?你若真爱她,就放她与正常男子成亲,让她过正常女子的生活。” 他眼底涌起狂风暴雨,“不可能!” 看着她和其他人生活。 他会疯的! “那何必来扰我清梦!你就是来找我十次,百次,我也是这个答复,当今世上,还没人能让太监变回真正的男人!” 林景州攥紧拳头,指缝里渗出鲜血。 他转身离开。 施嬷嬷看着他的背影,低头叹气。 林景州离开鲜花坊。 他走在幽长的宫道上。 其实前世,他已经死心了的。 净身之前,太监都会提醒他们,一刀下去,今生便与情爱之事断了。 这一世,他以为只要她知道他的感情,就够了。 结果,他贪心了。 他以为只要她有一点回应,便是她日后和其他人成亲,他也会放手。 结果,他根本无法想象她和别的男人亲近的画面。 他会疯,会想杀人! 他好不容易装出来的贤良,只要碰上她的事,内心的阴暗就控制不住地生长。 他一直努力忽略自己和正常男人的差别,可她靠近的那一刻,他刻意忽略的差别,把他彻底逼入死路了。 他无法满足他心爱女人的欲望…… “我……再也不能欺骗我自己了,芸惜……” 他仰头,眼泪从眼角滑落。 清晨。 芸惜睁开眼睛。 她怔怔地望着帷帐,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她貌似……做了奇怪的梦。 用被子埋住自己,她羞得耳根都红了,她竟然梦到自己跟林景州亲热。 老天! 她还未出阁,竟,竟然做这种羞人的梦!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醒了吗?” 是林景州! 第186章 天雪不见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慌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门口,却不敢立刻开门,梦里的另一个人就站在门口。 手指蜷缩了下,她一颗心狂跳不已。 她知道自己心动了。 对一个太监心动了。 林景州感觉到她就站在门背后,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昨晚的事,她是不是还记得? 他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苦涩。 “开门吧,我有事跟你说。” 他想了一夜,终于下定决心了。 他曾以为自己即便是个太监,也用在其他方面弥补她,给她最好的。 可昨夜,让他看清了一切。 有些东西,他永远都弥补不了。 施嬷嬷说得对,他不能自私地为了自己,毁了芸惜。 放她离开,不再锢着她。 即便这个决定,会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也认了。 咯吱! 门开了,芸惜耳根还泛着红意,她小声问:“怎么了?” “我……” 他喉咙发紧,一想到要放手,比杀了他还难。 “阿嚏~” 想说的话,在看到她打喷嚏,不由地变成了,“着凉了?” “没有吧,就是鼻子痒痒。你要说什么?” 林景州欲言又止。 “如果没想好,那就下次再说吧,天亮了,我该回去了,不能丢天雪一个人面对那些人。” “吃了早膳再走吧。” “好。” 林景州命厨房做了早膳。 两人坐在桌前,芸惜喝着米粥,林景州则是望着碗里的粥,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问:“怎么不吃?” “没胃口。” “可惜了,因为那个李怀,我们这两天没办法做豆腐,不然我做豆腐给你吃,对了,昨天早上的豆腐,味道如何?” 她期待地望着他,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 他对上她的眼睛,心头一暖,说:“好吃。你在松洲的时候特地跟人学的做豆腐?” “嗯。两年前遇到了逃荒的人,那人家里祖辈是做豆腐的,我跟天雪救了他,他见我们两个女人不好做生意,就教我们做豆腐。” “你一向聪明,应该很容易学会的。” “还好吧,你喜欢的话,那我再做给你吃,不过得等我先回去一趟,昨晚跟天雪赌了气,真不应该,唉。” 她越说声音越小。 林景州看着她蹙起秀眉,“要不要我派人去接她过来?” “不要了,她不喜欢你。” 他轻嗤了一声,“我不需要她喜欢。” 芸惜苦笑,这两人真是互相看不上眼,她快速喝完了粥,放下碗筷。 “那我先回去了。” “让人驾马车送你过去。” 芸惜急忙摆手拒绝,“不用,又不远。” “我坚持。”林景州也放下筷子。 “好吧。” 他起身,送她到门口,芸惜想到一件事,回头看他,“你刚说有事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啊?” “下次说吧,我也该进宫了。” “奥。” 她上了马车,仆人驾车赶往闹市。 林景州转身走进府里,“陈柳!” “属下在。” “跟上去,暗中保护她,从今开始,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她的安全,只要不牵扯她安全的事,都不必回禀我。” “属下遵命!” 陈柳转身往外走。 林景州换了衣服,就乘坐马车往皇宫赶去。 跨进宫门时,车轮滚滚,守城军和内侍无不恭敬地向他的马车行礼。 “参见林公公。” 不管是御林军还是宫奴,见了他没有一个不毕恭毕敬的。 可今天,这一切却让他无比厌恶,放在腿上的手收紧,发出骨头摩擦的声音。 因为这无疑在强调他的身份。 他只是这皇宫里搅弄风云的宦臣罢了…… …… 马车停在铺子门口,芸惜看到锁着门的铺子,叹了口气,“送我去南巷。” 天雪不在铺子,那一定在她们租的房子里。 等马车来到院子门口。 她从马车上下来,跟仆人说:“你回去吧。” “是。” 她走向院子,刚要上台阶,就看到坐在门槛的王嫂的儿子,一边喊一边往里跑,“娘,另一个回来了!” 另一个? 这个称呼未免太没教养了! 她一只脚刚踏进门槛,王嫂就冲了出来,“林姑娘,你,你别进来了!” 她脚步一顿,疑惑地看向王嫂,“王嫂,这是什么意思?” 王嫂理直气壮地说:“这房子,不能租给你们姐妹了,你姐姐天雪已经把你们的东西带走了,你别再来这里了。” 芸惜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把天雪赶走了?!” “她昨天就走了,好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快走吧!” 王嫂就要关门,却被芸惜一脚踢在门上,她眼神冰冷地盯着王嫂,“我们租下你这里的房子,是写过契约,掏了钱的,你不分青红皂白把租客赶走,你真当我们孤女来到京城讨生活,就没办法治你们这些当地人了?!” 芸惜真的气到了! 租的店铺有问题,如今连租的落脚地也有问题了。 她不甘心,她们一切按照规矩来,凭什么这样对待她们?! 就因为她们是女人吗? “你们当时没说你们是勾栏女子,你们如果说了,你看看哪有人愿意租房子给你们!我只是个丈夫在军营的妇人,家里还有老人和小孩,你们这样的女子,我可不想打交道。” 她气得声音发抖:“谁说我们是勾栏之人?我清清白白做人,至今仍是清白身子,你听几句谣言,就诬陷我的清白,王嫂,你也是女子,女子名声有多重要你不会不很清楚,何苦女人为难女人?!” 王嫂被她的气势吓到,眼神闪烁起来,声音也结巴了,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丢给她,“你吼我做什么?你们没做,人家为什么要编排你们的名节?你的租金还给你!你快走吧,免得连累我的名节了!” 王嫂伸手就要关门,芸惜顶着门,问道:“那你说,你是听谁说我们是勾栏女子?” “还用听谁说?闹市都传遍了,卖豆腐的姐妹俩,是从勾栏里出来的女子,更何况,就算这些是谣传,你姐姐是不是在云来阁跳舞?在那种地方给男人跳舞,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你若是清白的,早点跟你姐姐撇清关系,免得你也被带累了。” 门关上了。 芸惜气得扭头看向别处,远处的街上有人走动,还有人买菜送东西,都是很寻常的生活。 可就这样寻常的生活,却对她们那么苛刻! 她跌坐在台阶上,气得掉眼泪。 哭了一会,她动作一停,“天雪?” 忙站起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往外走。 “天雪,你在哪里?” 站在街边,她看着来往人群,这偌大的京城,天雪能去哪里呢? 两人刚来京城,第一个落脚点就是云来阁,但云来阁已经被封了,她不可能去那里。 铺子又锁着门,她还能去哪里呢? 走在街上,芸惜想到让林景州帮她找人,可天雪讨厌林景州不说,他现在应该都进宫了。 “不能什么事都想着靠他,你得靠自己!” 给自己打了气,她继续寻找天雪的身影。 第187章 天雪受辱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找了一条街,她累得满头大汗,就在这时候,“林姐姐?” 她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药童,仔细一看,是言大夫医馆十岁的药童。 “你是……沉香?” “是我,终于找到你了,呼~林姐姐,师傅让我找你,我找了你好几个时辰了,快跟我去医馆!” 沉香抓住她胳膊就往医馆的方向走去。 她一脸茫然,“到底怎么回事?我还忙着呢!” “别忙了,你姐姐出事了!” 她呼吸一滞,“天雪怎么了?!” 两人一边快步赶往医馆,沉香一边解释:“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在堂里听到外面有动静,一开门就看到天雪姑娘倒在医馆门口,她浑身上下都是血。” 芸惜停下来,反抓住沉香的胳膊,“你说什么!” “师傅让我找到你,跟你说你姐姐天雪被人打了,赶紧把你带过去!” 天雪被人打了? 芸惜大脑嗡嗡作响,沉香拉着她继续走,“快走吧,我第一次看到师傅那么严肃,林姐姐!” 两人赶到医馆,言诺看到她,表情无比沉重,“林姑娘。” “她……在哪里?” 言诺指了下后堂,“在里面,刚醒来的时候很激动,为了避免她伤害自己,我给她喝了安神茶。” 芸惜一步一步走向后堂。 门帘被掀开,躺在床上的天雪,脸上都是伤,嘴唇惨白,嘴角还肿着,露在被子外的肌肤,没有一处好肉了。 她心痛地走过去,坐在床边,声音颤抖:“天雪?” “天雪姑娘起先非常抗拒,我没办法仔细诊治,但是可以肯定,她至少被三个男人污辱了,那些人手段非常狠毒,天雪姑娘被折磨了一晚上,她这一生恐怕都难以生育了。” 一想到刚看到天雪时的画面,言诺的眼睛都红了。 芸惜怔住,“她被人……”她扭头看向言诺,“你是说她被人污辱了?她不是被人打了吗?” 言诺摇摇头。 芸惜捂住嘴,泪珠直接从眼里掉落。 余光撇到床角的衣服,她身体僵硬地凑过去,拿起衣服。 被鲜血浸成红色的衣服,已经破成一条一条,可以想见她昨晚都遇到了什么。 她伸出手,按在被角上。 “我让隔壁的婆婆给天雪姑娘换了衣服,但她挣扎着不让上药,我只能保住她的命,但想要恢复到常人状态,她需要好好静养。” “昨夜……我昨天送她到院子外,我应该看着她进门再走……我……我害了她……” “你们如果当时两个人在一起,那今天躺在这里的就是你们两个了。林姑娘,你应该好好想想,天雪姑娘得罪了谁?” 芸惜咬住嘴唇,直到嘴里尝到血腥味,她猛地站起来:“李旦……一定是那个人,他一直对天雪怀有居心!” 她就要往前走,却被言诺拦住:“芸惜姑娘,冷静一点!” 她气得浑身发抖:“我要去报官!” “你确定天雪姑娘想让你报官吗?一旦报官,她以后要如何做人?” 芸惜定住。 言诺继续道:“你说李旦,我听过那个人,他爹是兵部的人,手里有军权,官官相护,你就算报官了,也不会有人敢得罪他爹的!你应该是先照顾好天雪姑娘,一切从长计议。” 芸惜身体趔趄一下,闭上眼睛深呼吸。 “林姑娘,你现在要想的是如何让她活下去。” 她的声音艰难地从胸腔挤出来,“我知道了,多谢言大夫提醒。” 言诺担忧地看着她,见她状态也不好,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碗药,和一碟药膏,“等她醒了,让她把这个喝了。这个药膏是给她伤口涂抹的。” “言大夫,我想要一盆水,帮她擦擦身再上药。” “我让沉香端进来。” “多谢。” 放下药碗,言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离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芸惜望着双眼紧闭,可眉宇间还紧紧皱着的天雪,她伸出手攥紧,“对不起,天雪。” 没过多久,沉香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林姐姐,你要的热水。” “多谢。” 等沉香离开后,芸惜弄湿了布,帮天雪擦脸,擦脖子,正要拉开被子,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天雪,你醒了?” 天雪一把推开她,放声尖叫:“不要!放开我……呜呜……放开!” 她疯狂挣扎,指甲划过芸惜脖颈,胳膊,手背。 芸惜忍着痛,按住她,“是我,我是林娘啊,天雪,没事了,安全了!” 挣扎了一会,大概是身上的伤太重了,天雪又痛得晕了过去。 芸惜等她安静后,慢慢放开她。 目光落在她衣领下青青紫紫的肌肤。 她深呼吸一口,不让自己跟着天雪崩溃。 她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是清醒的。 她颤抖地拿过布重新帮她擦身体,哽咽开口:“天雪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林娘在这里……” 昏睡过去的天雪,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因为天雪的尖叫,惊动了前面看诊的病人,大家开始议论。 天雪是在医馆门口被救起来的,即便言诺和沉香嘴巴够紧,可毕竟还有其他人看到了。 很快,医馆救了一个被人侮辱的女子的事就传开了。 芸惜帮天雪擦身,越擦心中就越是恨那些如此对待天雪的畜生! 她也同样恨自己,如果昨晚带着天雪去了林府,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晌午,天雪再次醒来。 这一次,她没有尖叫,她声音如蚊子一般:“林娘……” “我在,天雪。” “是李旦……还有他那些……狐朋狗友……” 芸惜哽咽开口:“不会放过他们的,我发誓,绝不会!等你养好身体,天雪,养好身体,我们去报仇!” 天雪双眼无神,怔怔地望着房顶,“我这幅样子……还能报仇吗?” “可以的!” “我不想当妓女……我很努力从那个地方爬出来了……可在他们眼里……我从没出过来……” 眼泪不住地往下滑落,天雪眼底只剩绝望,“为什么要救我……死了多好……” “别胡说!”芸惜抱住她,“你死了,我怎么办,姐姐?” 天雪缓缓闭上眼睛。 外面突然吵闹起来。 “把人交出来,不然你这医馆,就别开了!” 李旦带着几个家仆,冲进医馆,看诊的病人全都吓得缩在角落。 言诺给沉香使了个眼色,走上前,“这是医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天雪!是小爷的女人,你收留了她,现在给小爷交出来,不然,小爷砸了你的医馆!” 言诺眼底涌起怒火,“大丈夫顶天立地,窈窕淑女,悦之求之。只有禽兽才会以摧残女子为乐!” 李旦脸一黑,“小爷做什么,轮得到你教训?!你这样护着那个女人,难不成,她把你伺候舒坦了?!” 言诺气得脸通红,“你!你!你真乃相鼠之辈!” “你敢骂我,给我砸了!” 李旦一声令下,手下立刻上前砸铺打人,好不嚣张! 言诺被李旦踩着手指,按在地上,“攀上你这种无用之人,那个贱人就以为能逃过小爷的手掌心了?” 他抬头,“给我搜,把那个贱人找出来!” “是!” 一个人走向内堂,言诺心一凉。 进去找了一圈,下人走出来,“少爷,没人。” 言诺:??? 李旦的人找了一圈,没找到天雪,发泄似的又砸了一些东西才愤怒地离开了。 等人走后,言诺跑到内堂,里面已经没有两位姑娘的身影了,他看向沉香,“怎么回事?” “有个大侠出现了,把林姐姐和天雪姑娘带走了。” 听到有人带走了二人,言诺松了一口气。 第188章 劝天雪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另一边。 陈柳抱着天雪,芸惜跟在身后。 三人回到林府,管家看到受伤的天雪,疑惑地看向芸惜,“夫人,这是怎么了?” 芸惜把一张药方递给管家,“麻烦管家去抓药。” “是。” 吩咐完,她和陈柳抱着天雪往后院走去。 陈柳把天雪放到芸惜隔壁房间的床上,立刻退到门口,看着芸惜,欲言又止。 她走到门口,“怎么了?” “夫人,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爷?” 芸惜疑惑地看向陈柳,后者立刻解释:“爷吩咐过,属下负责保护夫人的安全,除了生命危险,其余事不必禀告爷。” “他……告诉他吧!” “是!” 等陈柳离开后,芸惜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天雪,“我知道你不喜欢林景州,可现在只有这里是安全的,你也需要一个养伤的地方。” 天雪眼皮动了动,没说话。 芸惜想哭,可她现在不能哭,天雪出了这种事,她必须站在天雪前面保护她! …… 傍晚时分,林景州才回到林府。 本来,他今晚要住在皇宫里伺候陛下的,但一听到芸惜出事了,他立刻出了宫。 一路上,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一进府门,就见芸惜慌忙找人,他走上前,“怎么了?” “天雪不见了!她说她想吃我做的东西了,我就去厨房做吃的,可等我回去,她已经不见了。” 林景州按住她胳膊,“先别着急。” 一边安抚她,一边跟身边的陈杨吩咐:“让所有人一起找人!” “是。” 全府出动,很快就找到了人了。 天雪站在后院还没有修整的湖边。 林景州带着芸惜赶到湖边,一眼就看到要跳湖的天雪。 “天雪,不要!” 天雪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直接跳进了湖里。 林景州搂住要冲过去的芸惜,“救人!” 一声令下,陈柳第一个冲过去跳进湖里,把人救了出来。 “放开我!让我去死,放开我!” 天雪被抱出湖面,陈柳为了防止她再寻死,只能半抱半抓住她。 芸惜冲过去,一边掉眼泪一边哽咽质问:“你怎么可以寻死?!你那么努力给自己赎身,从松洲到京城,就为了含恨死在京城吗?”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我不死还能怎么办?” 林景州走上前,搂住激动地芸惜,冷眼看着天雪,“陈柳,放开她!” 陈柳听话地松手。 天雪一得自由,就要重新跳湖。 “想死就快点。” 芸惜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景州,刚要开口制止他,就见他摇了摇头。 天雪因为他一句话,身体僵住。 林景州继续说道:“我不在乎你的生死,你死了,对我来说,跟路边死了一只蚂蚁一样。” 芸惜因为他的话开始挣扎,这种时候,他怎么可以刺激天雪? 想挣开,却被他按进怀里,安抚地摸着头。 他冰冷的眼眸看着天雪。 “对我是这样,对李旦也是。” 听到那个名字,天雪愤怒地转身,憎恶地盯着林景州。 “在意你的人只有这个傻瓜,她会难过,但没关系,我会陪着她。可你呢?就像芸惜说的,你拼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含恨死在京城吗?” “林景州!” 天雪牙齿紧咬,他的名字从她带血的牙齿间挤出来。 他问:“要含恨死去,还是要带着恨,活下去,亲手给自己报仇?” 要含恨死去,还是要报仇? 那一夜的折磨,对方恶心的脸,得意的神情,令人作呕的眼神,历历在目。 她倒是想报仇,可她一个无权无势无靠山的女人,怎么报仇? “天雪!” 芸惜推开林景州,跑过去抱住天雪,“报仇,一定要报仇!决不能让那些畜生逍遥法外,别做傻事,好不好?别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天雪悲凉地开口:“那人是李旦,家世显赫,我怎么报仇?我拿什么报仇?” “那你觉得,李旦的爹,和我比,谁的权势更强?” 林景州眼神凉薄地看着她。 天雪表情复杂。 芸惜放开她,扭头看了林景州一眼,然后按住天雪的肩膀,“我们也有靠山的,天雪,我们一定能报仇,一定可以的!” 天雪哽咽开口:“我从未给过你一个好脸色,你……要帮我?” 林景州直白开口:“我不是帮你。” 天雪看向芸惜,她知道林景州只在意芸惜,突然觉得自己错得好离谱,她一直看不上林景州,觉得他配不上好姐妹。 可真的出了事,唯一能帮她的人,却是她最看不上的人。 “林娘……” “什么都不用说,先跟我回去,你身上还有伤,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我们不会放过那些畜生的!” 好不容易把天雪哄回房间。 守着她睡着后,让一个丫鬟看着,她来到隔壁房间,就看到林景州坐在椅子上,撑着额头,闭眼休息。 他跟她一起出门,他去的是宫里,皇宫之内,事情一定比外面更加复杂。 她走到他身边,想把桌上的烛火灭了,刚低头要吹蜡烛,就惊动了身边的人,“芸惜。” 她扭头看向他,“吵醒你了?” 林景州摇摇头。 “你还好吗?” “谢谢你,林大人。” 两人同时开口。 芸惜怔愣了一瞬,挤出一抹虚笑。 如果不认识他,今日她真不知道还能带天雪去哪里,李旦敢带人光天化日之下抓人,那就算她们躲到某间客栈,被抓也是迟早的事。 林景州站起来,看着她,“不用故作坚强,在我面前,你永远可以做你自己。” “我没……我……” 眼前的胸膛那么厚实,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哽咽一声,鼻子却越来越酸,眼前的视线也被眼泪模糊。 终于,她所有情绪再也憋不住了,一把抱住他的腰,把头贴着他胸膛,崩溃大哭。 “呜呜……为什么……我跟天雪只想在京城活下去,却那么难……呜呜……买铺子出问题,租房子出问题,现在连天雪……那些畜生……他们不是人……” 林景州心疼地抱住她。 “我不能叫你别伤心,对不对?” “呜呜……” “那就哭吧,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等怀里的人哭声渐渐小了,他抱起哭累睡着的芸惜,走到床边,把她放到床上。 帮她擦掉眼泪,他内疚地看着她。 “对不起,明明说不许任何人伤害你,可每次让你受伤的凶手都有我……” 她会遇到的挫折,他都知道,可为了他的私心,他明知道有隐患,却一直放任没出手解决过。 他想让她受伤之后,靠近她。 可冷眼旁观她受伤的他,不是比那些凶手更可恶吗? 握住她的手,他低头抵着她的手,“我果然从来都配不上你……” 第189章 姐姐,我以后不逗你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第二天一早,天雪就开始发烧。 芸惜担心地守在床边,“麻烦去言氏医馆请言大夫过来。” 林景州问:“言氏医馆?” “嗯。我刚进京的时候,脸上的痘痘就是他治的,昨天天雪也是他救的!” 林景州看了陈柳一眼,后者走出门了。 半个时辰后,言诺来了。 看到芸惜,他松了一口气,“林娘,你们有地方落脚就好了。” 芸惜起身,“言大夫,天雪昨夜跳湖了,今早就发热了,你快给她看看。” 她直接推开林景州,让言诺走到床前。 林景州没有生气,而是暗中观察这个言大夫。 言诺号了脉,拧眉开口:“她情绪激动,伤了五脏,我需要行针,林娘,你来帮忙。” “好。” 两人配合默契地,一人抱着天雪,一人下针。 林景州心口窒闷,握了握拳头,他转身走出房门。 芸惜余光瞥了他一眼,然后注意力又回到天雪身上。 一通救治,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才走出来。 芸惜手里拿着药方。 看到林景州站在院子里,才走过去把药方给他,“言大夫给天雪开的方子。” 他接过看了一眼,“这些药,府里都有。”然后递给陈柳。 言诺这才注意到芸惜身边还站了一个英俊的男子,对方眼眸如鹰隼一般锐利,极具侵略性。 他赶紧拱手行了个礼,“在下言诺。” “林景州。” “林公子,那在下先告辞了。” 林景州开口:“昨日,你的医馆被砸了?” 提到这件事,芸惜一脸愧疚地看向言诺,“对不起,言大夫,都是被我们连累了。” 林景州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 言诺用眼神询问何故。 “赔你们铺子被砸的损失,还有言大夫对林娘的照拂。” 言诺笑了笑,“医者父母心,况且林娘已经付过诊费了,医馆虽然被砸,但没损失什么。” “言大夫你就拿着吧!”芸惜从林景州手里拿过银票,直接塞到言诺怀里,“我们姐妹二人到京城,多次受到言大夫的照拂,大恩难报!” 言诺盛情难却,只好收下银票,余光瞥到数额,愣在原地,“一千两?这太多了。” 林景州开口:“不多,我派马车送大夫回去。” 言诺战战兢兢地拿着巨款离开了。 芸惜看了一眼言诺的背影,扭头看向林景州,“你出手真是大方,你是不是收受了很多贿赂?” 林景州瞥了她一眼。 芸惜赶紧挤出一抹笑,“我是想提醒你别乱花钱,得为未来好好打算,现在花完了,老了光景凄凉可怎么办?” 他注定没有子嗣了,还不给自己老年生活多攒点钱? 这般挥霍,也不怕老了日子难过? 见他只是盯着她瞧,却不说话,芸惜摆了摆手,“算了,我去照顾天雪了。” 林景州目送她离开。 他得学着放手,学着让她遇到好男人。 可,放手真的好难。 …… 林府是个完美的养伤住所,住处清净,有婢女伺候,还有无数上好的药材给她吃,连言诺都感慨,林府的药库比他铺子还全。 天雪在床上养了七日,伤已经好了一半,剩下的就是静心修养。 “天雪姑娘恢复得很好,有上好的药材调理,再过半月,就能恢复如初了。” 言诺收起脉枕。 芸惜在一边,听到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太好了。” “恢复如初?” 天雪喃喃了一句,然后扬起一抹自嘲的笑,“被男人轮.J过的人还能恢复如初吗?” 一句话,让房间里的两人都沉默了。 言诺起身,背着药箱看了芸惜一眼,“在下先告辞了。” 等言诺离开,芸惜眼神复杂地看着天雪,“天雪!你别再说这样贬低自己的话了,错的人不是你,你别再伤害自己了。” 天雪抬眸看向她,笑得诡异,“我说错了吗?哦,对了,三年前我就是千人骑万人睡的妓女,这一次,其实也不算什么,不就是没给钱——啪!” 芸惜手还扬在空中,她气得浑身发抖。 “顾天雪!我知道你痛苦,你可以消沉,你可以哭可以闹,但你不能羞辱你自己,如果你都看不起你了,别人还能怎么看你?!” 天雪趴在床上,眼泪一颗一颗落在床铺上。 “林景州说了,养好身体就帮你报仇,他说那个李旦还在外面逍遥自在呢?那些畜生,到现在,一个都没受到惩罚呢,你真的甘心看着他们逍遥法外吗?” 她深呼吸一口,“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她转身走出房间。 言诺在院子里等着她,她擦干眼泪,走过去,“言大夫,对不起,天雪心情不好,所以……” “不用道歉,我明白的,我也没往心里去。不过,我在这里等你,是为了提醒你,要特别注意天雪姑娘的心情。” “怎么了?” “遇到这种事,很多姑娘都会想不通,我曾跟着我爹治疗过几个这样的姑娘,最后身体的伤是好了,但个个都变得古怪,自杀的,性情大变动,疯癫的。”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你是说,天雪有可能……” “我不敢肯定,你还是多多陪她吧。” “嗯。” 两人一起往外走。 言诺看着偌大的林府,忍不住问了一句,“林娘,我能问一句,你和林大人是什么关系吗?” 他已经知道这林府什么地方了,姓林,年纪轻轻便权势滔天,那就只有陛下是那边那位林公公了。 林景州是个太监,林娘两个姑娘家住在这里…… “我……” “你曾说过你们两个并没有京城的亲戚,你是来寻找变心的未婚夫,如今却住在这里,那些下人对你都毕恭毕敬。”言诺的眼神十分复杂。 “我跟林景州——” “是姐弟。” 林景州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他们回头一看,就看到穿着一身宫服的林景州走了过来。 他朝两人淡淡一笑,“我们都姓林,言大夫不觉得奇怪吗?” 言诺惊住。 芸惜惊了一瞬,然后神情复杂地看向林景州。 “她是我姐姐,此事,我并不想告知太多人,言大夫应该不是多嘴之人吧?” 言诺忙伸手行礼:“草民一定谨守秘密。” 等言诺离开后,芸惜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怎么会说两人是姐弟? 砰! 她捂住鼻子,林景州回过头,无奈地看着她,“都这么大了,走路还不看路?” “你为何跟言大夫说我们是姐弟?” “本来就是,你大了我十一个月,在宫里,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姐弟。” 芸惜皱着眉,小声嘀咕:“不是私定终生嘛,怎么又成姐弟了?” 林景州眼底划过一抹悲伤,然后挤出一抹淡笑,“我是太监,怎么可能跟人私定终生,你是我姐姐,我逗你玩的。” 她怔愣地望着他。 “姐姐,我以后不逗你了。” 第190章 两人和解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姐姐,我以后不逗你了。” 芸惜端着给天雪熬好的药走出药房,满脑子都是林景州上午说的这句话。 原来他说他们已经私定终生是逗她的话。 原来,她失忆之前,并没有喜欢上一个太监。 她应该高兴的! 这样,她就不用再烦恼如何面对林景州的感情了,等她在京城站稳脚跟,就可以重新寻找一个如意郎君,和对方相亲相爱一辈子。 可为什么,心里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为什么,心里会觉得好委屈? “啊!” 脑子乱哄哄,脚下一个不留神就踩空了,端着药洒了她一身,“嘶!” 刚熬好的药,就这样滚烫地洒到她身上,热辣辣的疼。 “小姐,您没事吧?” 婢女蓝玉跑过来,扶着她。 “疼!” “小姐,快浸一下凉水,不然要起水泡了!”蓝玉扶着芸惜走到井边,把她的胳膊放到水桶里。 蓝玉扭头喊道:“小姐烫着了,快去禀告爷!” 胳膊一碰凉水,更疼了,芸惜想抽出来,被蓝玉提醒:“小姐,莫要动。” “你喊我什么?” “小姐啊。” “你喊我小姐……以前不是都喊我夫人吗?” 蓝玉一边给她处理烫伤,一边解释:“前些日子总管交代了,不可以喊您夫人,会坏了小姐的名声。” 之前让府里人喊她夫人的时候,怎么不怕坏了她名声? 芸惜抿着唇。 他说两人私定终生,就让人喊她夫人;如今又说两人是姐弟,就让人喊她小姐? 什么事都他说了算呗! 没多时,林景州走了过来,蓝玉赶紧退到一边。 他抬起她手臂,看到上面红了一大片,还有两个水泡,拧着眉,“熬药送药有丫鬟,谁让你自己来的?” 他语气又心疼又生气。 “我自己能做的,干嘛要麻她们,我以前是宫女,现在是卖豆腐的,注定了没有当小姐的命!” 林景州眼神微变,问:“还有哪里烫到了吗?” 她眼神闪烁,“没了。” “不许骗我!” “我胸前烫伤了,你要检查?弟弟!” 弟弟两个字,她挑衅地喊出口。 林景州神情一怔,放开她,“蓝玉,送小姐回房,给她检查一下都哪里烫伤了,仔细上药。” “是。” 蓝玉伸手要扶芸惜,却被她伸手阻拦,“药被我弄洒了,要重新熬。” 林景州开口:“她的药,我会负责,你先回去休息!” “真的?” “嗯。” 芸惜再三确定之后,才让蓝玉陪她回房。 等药再次熬好,天色都暗下来了。 林景州让人把药带去给天雪,他则是转到隔壁房间,看到芸惜躺在床上,胳膊搭在半空,手臂红了一大片,还有几个大水泡,一看就很疼。 她平躺着睡觉,衣领间能看到红了一片,到底有多严重,衣服遮住了也看不到。 他拧眉走过去,拿来一个凳子,放上垫子,然后把她手放到垫子上,这样既不会碰到烫伤的地方,也不会吊着不回血。 “砰!” 隔壁有碗摔在地上的声音,他眉头一皱,起身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他轻声关上门。 走到隔壁房间。 天雪坐在床上,绝望地望着地面。 林景州冷冷地开口:“为了让你吃药,她胳膊都烫伤了,你就这样糟蹋她的心意?” 天雪不说话,“死了也罢,不连累人。” “所以,你放弃报仇了?” 天雪缓缓抬起头,眼睛涣散地望着他。 “陈柳!” 陈柳从外面走进来,“爷!” “抱着她,跟我走!” 陈柳走到床前,刚要伸手,见天雪只穿着睡衣,犹豫地看向林景州,“爷,要不要让天雪姑娘穿上衣服?” “她都不想活了,还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是。” 陈柳抱起天雪,跟在了林景州身后。 出了府,林景州跟天雪坐在马车里,陈柳驾车。 到这时候,天雪终于有点后怕了,“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在街上走了很久,才停下来。 林景州先下车,然后是陈柳抱着天雪下车。 三人并没有走正门,而是一跃跳进后房屋上。 天雪哪曾经历过这个,吓得抓紧陈柳的胳膊。 林景州找到一个看好戏的地方,坐在房檐上,“自己看看吧!” 天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三楼灯火辉煌之下,被女子环绕中间的不是李旦更是何人? 看到他,天雪气得浑身瑟瑟发抖,眼底愈发红了。 林景州开口:“他在这里夜夜笙歌,一夜豪掷万金,是这间如梦楼里的贵客。” “老天无眼……这种畜生……畜生……”天雪恨得牙根咬出鲜血。 “陈柳,带她再去看看其他人。” “是。” 陈柳抱起虚弱的天雪,在黑夜中,在房檐上飞奔。 直到停在一间客栈顶,翻身进入客栈,陈柳抱着天雪,来到一间客房门口,捅开一个洞,“姑娘看吧。” 天雪望向洞里。 那是侮辱她的男人之一,那人在房间里正和两个女人在床上亲热。 “哈哈,你们两个真乖,让哥哥亲一个……” “公子,吃块水果,奴家喂你!” 她气得嘴唇发抖,指甲扣着门,好恨! 为什么这些畜生,还能这么自在地活着? 凭什么?! 在她崩溃前一刻,陈柳抱着她离开了。 一连去了三个地方,他才抱着她回到林景州跟前。 天雪浑身冰冷,脸上惨白无光,一双眼睛再也不是绝望,而是浓浓的恨意。 林景州开口:“只要你一句话,陈柳就可以把这几个污辱你的人都杀了。” 天雪扭头,眼眸幽暗地盯着林景州。 “但你甘心吗?这种人出生就站在别人头顶,他从没受过罪,锦衣玉食到现在,杀了他,他过了这么久的富贵日子也值了,他死了,你觉得你的恨能消吗?” “不,不能,我不能让他死得那么容易!我要让他们比我痛苦十倍百倍!” “可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觉得你报得了仇吗?” 天雪深呼吸一口,她转头看向三楼风花雪月的李旦,眼底的恨意慢慢被压进心里,“我要好好活着,他们加注在我身上的痛,我一定要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月光下的林景州笑了,“想通就好。” 天雪看向他,“谢谢。” “我不需要你谢我,我说过,我不在乎你的死活,我只为她。” 他缓缓站起来。 天雪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是我以前太狭隘了,我以为太监不懂爱,根本不能好好照顾她,我才一直反对你们。我以后——” “你为她,我不会怪你。日后,也多为她想想,她将来嫁人,你多费心吧。” 天雪眼眶还挂着眼泪,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让她嫁人?” 林景州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完美的侧脸,透着一股悲凉,“你的想法没错,我的确不能好好照顾她,我欣赏你不畏强权看不上我的样子,继续保持,好好保护她!” 他扭头给了她一抹笑容,那是一抹没有算计,真诚的笑。 天雪怔怔地望着他。 第191章 再遇花婶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是被胳膊的烫伤疼醒的,睁开眼睛,外面已经黑了。 她一起身,门口的蓝玉就听到动静了,忙走进来,“小姐,您醒了。” “嗯。” 她起身,蓝玉要来扶她,被她婉拒了。 走出房间,来到隔壁,一推开门,看到里面没人,她脸色顿时大变,“天雪呢?” 蓝玉跟出来,“天雪姑娘跟爷出门了。” “他们一起出门了?这怎么可能?” 先不说天雪的状态那么糟糕,这两人的关系都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了,天雪怎么可能跟着林景州出门? 除非是林景州强迫她出门! 想到这个可能,她着急地往外走。 刚走出院子,就看到天雪和林景州一起走了过来。 “天雪!” 她跑到天雪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天雪朝她笑了笑,“我没事。” 芸惜看到她的笑,怔住了,“天雪……天雪……” “我没事了,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对不起,芸惜。” 她抬起芸惜的胳膊,看到红了一大片,还有水泡,红了红眼睛,“很疼吧?” “你,你真的没事了?” 芸惜激动得直掉眼泪。 “嗯,我不会再自怨自艾了,我要养好身体,然后报复那些畜生,我不会再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了。” “呜呜……天雪……呜呜……” 她一把抱住天雪,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再也不压抑了,“我真的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呜呜……” 天雪哽咽一声,避开她受伤的胳膊,“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两人抱着哭了一会,想到旁边还有人,芸惜放开她,看向林景州,“你……” 她想问他怎么让天雪恢复正常的。 “我要入宫了,最近几天都不会回来,陈柳陈杨留在府里,有事让他们去找我,府里有事找管家。” “好。” 林景州交代完,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芸惜惊喜于天雪恢复正常,就顾不得林景州了,拉着天雪就往屋里走去,“你今天发生什么事了,林景州带你去哪里了?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你别激动,我慢慢跟你说。” “嗯。” 两人到了房间里,坐在床边,天雪才缓缓开口:“林大人带我去看了那些畜生的生活,我想通了,那些畜生还活得好好的,我却在这里折磨得自己生不如死,凭什么?” “没错!” “我以后不会自暴自弃了,我要报仇!” 芸惜坚定地开口:“我帮你。” “谢谢你,谢谢你一直没放弃我。” 她哽咽道:“我们之间谈什么谢,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三年前的救命之恩了?” 两人看着彼此,眼睛红红的,然后扑哧一声都笑了。 “今晚,我们一起睡。” “好啊!” 临睡前,蓝玉端来天雪的药,手里还拿着一盒药膏,“小姐,你的烫伤,奴婢给你涂药。” 天雪一口气喝完药,接过药膏,“你下去吧,我帮她涂。” “好。” 等蓝玉离开后,天雪开始仔细给芸惜涂烫伤药,“你做事一向谨慎,对不起,因为我的事,让你分心烫伤了自己。” 芸惜眼神乱瞟了几下,心虚地笑了笑。 她不是因为天雪分心,而是因为林景州。 “林娘。” “嗯?” “你和林景州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蓝玉之前喊你夫人,现在却喊你小姐?” 这件事芸惜也很郁闷,她把林景州之前说的话,跟天雪说了一遍。 天雪神情复杂地问:“他说他是逗你的,你就信了?” “不然能怎么办?私定终生,姐弟情深,总得信一个吧?” 她突然侧身看向天雪,眯起眼睛,问:“你好像不高兴我们是姐弟?你不是最怕我跟他产生男女之情吗?现在是姐弟,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我很高兴啊。” “少来,你这叫高兴吗?” 天雪苦笑一声,躺下望着帷帐,“我只是觉得我以前太蠢了。” “天雪……” “芸惜,我以后要是为了报仇变得很糟糕,你会对我失望吗?” 芸惜扭头看着她,“不会。我们是好姐妹,你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好,睡吧。” “嗯。” …… 林景州说的几天,结果成了十二天。 芸惜数着日子,早知道他会离开那么久,那晚就跟他多说几句话了。 不承认自己开始想念某人了,芸惜开始给自己找事做。 她去了豆腐铺子,把铺子里的东西搬回府里,店暂时是开不了了,但东西都是她花钱买的,她绝不留给那些人。 天雪看到仆人把东西搬到院子里,苦笑一声,“咱们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不伦不类的,还真不配这个宅子。” 蓝玉在旁边帮忙,笑着说:“爷说了,小姐就是把府里拆了,也没事。” 芸惜坐在一袋子黄豆上,耷拉着脑袋,“那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小姐来之前,爷一个月都不一定回来一次。” 仆人从大门口进来,“小姐,有位妇人找爷。” 芸惜跟天雪对视一眼,在这住了十几天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来找林景州。 “带她进来吧,也把管家叫来。” 她怕自己处理不了,还是让管家来,保险点。 妇人跟着仆人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芸惜,“芸惜姑娘!真的是你啊,给姑娘请安了,上次路上遇到,都没来得及跟姑娘打招呼,姑娘就走了。” 芸惜见她认识自己,有些意外,“您认识我?” “我是花婶啊,姑娘不记得我了?” 花婶? ……认识你的人,除了花婶,其他人都在宫里。 她激动地走向花婶,“花婶,我之前生了病,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怪不得,怪不得。” “花婶,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之前的事?” 天雪在一边开口:“外面热,你们有事进厅里说吧。” 芸惜才反应过来,“对了,你找林景州有事吗?他十几天没回来了,你有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花婶搓搓手,“其实也没什么,之前林公子说他住这里,我今日刚好路过,就来打个招呼,不要唐突了才好。” “当然不会了,快吃晌午饭了,花婶不介意就跟我们一起吃吧!” “这怎么使得?” “这有什么不使得的?来吧。”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认识失忆之前的她,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给天雪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把花婶带到了后院。 第192章 你的生辰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其实……我跟姑娘见面的次数不多,说话也就两次,姑娘多是跟林公子一起去宅子休息。” “宅子?” “是啊,你们买了个宅子,我是你们邻居,就由我平日照看宅子。林公子带姑娘去宅子休息过几次。“ “就没有其他事让您印象深刻吗?” “有一次,姑娘单独找我拿宅子钥匙,然后换了一身极好看的衣服出门,我到现在还记得呢,那一身红色的披风,在大冬日里,跟从画里出现的仙女一样。” 冬日,红披风。 芸惜跟天雪相视一望,不就是她们那日看到的画像吗? 问了半天,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三人一起吃了午膳,芸惜给了花婶一袋银子,对方喜滋滋地离开了。 下午,芸惜懒懒地趴在榻上。 天雪问:“京城里就没别人认得你了?” “没有,他说只有花婶。我十岁被卖入皇宫当宫女,不认识宫外的人倒也正常。可我不喜欢自己的过去是他说了算,我总觉得他瞒了我很多事……哈欠……” “要认识宫里的人,可不容易。你困了,就睡吧!” “嗯。” 见芸惜闭上眼睛睡觉,天雪起身,走出房间。 “天雪姑娘。” 她扭头看去,就看到陈柳站在不远处,“爷回来了,要见你。” 她眼神一变,立刻走向他,“带路吧。” 来到书房。 林景州还没换下宫服坐在桌前,正在写什么,抬眸见她气色红润,“养好了?” “是。” “想好怎么报仇了吗?” 天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林景州眼眸都没抬一下,“说吧!想干什么?” “我想借一笔钱。” “做什么?” “开一间勾栏妓院。” 林景州笔下一顿,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有意思,说说。” “那些男人不是爱玩女人吗?我会让他们死在女人手里!说来可笑,我痛恨勾栏生存之道,可我只会此道!” “如果我把云来阁给你,你觉得你能把它经营好吗?” 天雪震惊地看着他。 “我需要一个收集京城达官显贵私密信息的地方,戚夫人手段不错,但她不够聪明,总觉得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合作人。我现在需要一个新的合作人……” 天雪声音微颤:“我可以。” “证明给我看。” “你要我如何证明?” 林景州放下笔,合上他写的信,又拿出一袋银子,还有一瓶药,起身走到她跟前,将三样东西交给她。 “利用这三样东西,偷到御林军首领王石的令牌,然后丢掉。” 天雪喃喃:“御林军首领?” “陈柳跟着你,五日期限,你随时可以放弃,让陈柳带你离开。任务失败,你可以让陈柳带你去杀了你的仇人,然后好好陪在她身边。” “我成功了呢?” 林景州开口:“成功代表你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你可以按你的想法报仇,而我会暗中帮你。” “好,这个任务我接了。” 她收好东西,站了起来。 他又开口说了一句:“今日,是她的生辰。” 天雪疑惑:“谁……林娘的生辰?!” “嗯。” …… 芸惜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两盏灯闪动着。 她走出门,隔壁房间关着,很安静,里面明显没有人。 “人呢?” 她走出院子,一路上一个仆人都没看到,路上的灯也没点亮,到处黑漆麻乌的。 前院也没人,芸惜开始有点慌了。 “喂!有人吗?” 看到一个地方有亮光,她走了过去。 穿过一道圆门,还是黑乎乎静悄悄的。 芸惜胆子不小,可这样安静和黑暗,她开始害怕了。 下意识往后退,却因为不熟悉脚下的路,被一个台阶绊倒,身体往后倾,“啊!” 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 “啊!!!鬼!!!” 鬼搂腰?! “是我!” 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芸惜刚要开口,远处砰地一声巨响,然后天空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 烟花太漂亮了,她直接看呆了。 一朵又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绚丽夺目的烟花,一下子取代了刚才对黑暗的恐惧。 “林景州,烟花,快看是烟花!” 他宠溺地问:“好看吗?” “嗯。” “过去看,更好看!” 说罢,他搂着她的腰,带她飞到远处的湖上桥。 几个仆人在墙角放烟花,天雪跟其他人站在湖边。 “天雪!” 芸惜这才看到大家都在,“天上有烟花!” “生辰快乐。” 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她震惊地转头看向林景州,“生辰?” “嗯,你的生辰,九月二号。” 她的生辰,今天竟然是她的生辰?! 烟花在两人头顶绽放,芸惜激动得捂住嘴巴。 “生辰快乐,芸惜。” “生辰快乐!生辰快乐!” 湖边的众人笑着祝福她。 芸惜哽咽开口:“呜呜……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没办法知道自己的生辰了。” “抱歉,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她摇摇头,“谢,谢谢。” 放完烟花,她跟着林景州走到凉亭,才发现那里立着好几张桌子,上面都是菜肴。 天雪走过来握着她的手,“林大人说的太晚了,大家手忙脚乱没准备太多。” “谢谢,谢谢大家。” “奴才有幸参加小姐的生日宴,是奴才们的荣幸!” 芸惜一边擦眼泪,一边笑道:“我也不是什么主子,你们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多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 林景州开口:“都坐吧。” 主子下令,大家立刻乖乖入座,府里的仆人婢女,加上跟在林景州身边的护卫,大家坐了四个桌子。 芸惜两边坐着林景州和天雪。 她看到自己面前有酒,可其他桌子上都没有酒,问:“你们不喝酒吗?” 总管起身,笑着回答:“明日还要当值,不敢饮酒。” “当什么值?这府里十几天了,我就看到一个花婶上门。” 大家都虚虚地笑着,没一个人敢造次,她眼珠一转,扭头讨好地看向林景州,“大人,我第一次过生日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林景州见她眼里闪着光芒,只好开口:“管家,去拿酒吧!” “是!” 没一会,总管带着两个仆人就端着酒来了。 等大家都满上后,芸惜举起杯,“多谢大家,过了今晚……”她歪头凑近林景州,小声问,“我多大了?” 他回道:“正满十九。” “我满十九了,今日我生辰,我最大!不要拘束,大家吃好,喝好!” 饮尽杯中酒。 芸惜失忆后,第一次过生辰,她格外激动,端着酒,和每个人都喝了一杯酒。 大家开始还顾及林景州在,后面都喝大了,直接没了主仆之别,划拳的划拳,拼酒的拼酒的。 等到最后,芸惜正要卷起袖子跟人猜拳,林景州终于受不了,走过去,把人带走了。 第193章 我想你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半扶半抱着芸惜往外走。 带着她出了院子,让她坐在廊下,他揉揉眉心,刚被她灌了几杯酒,不至于喝醉,却也有了一丝醉意。 “我还可以继续喝!” 他扶好要歪倒的芸惜,“三年不见,你的酒量还这么糟糕,早知就不让你喝了。” 两人第一次喝酒是在凤藻宫,皇后安排的。 那也是两人第一次产生矛盾。 她一句醉话,伤了他的自尊心,他那时候生气了,不舍得跟她绝交,却也不知该如何相处,最后稀里糊涂就和好了。 芸惜脸颊通红,眼神迷离,歪头指着他,“林景州。” “嗯。” 伸手帮她拨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他目光温柔,“以后……再也不会跟你吵架了。” 她能回来,能再出现在他身边,他应该满足了。 以至于其他,再也不该痴求了。 “你怎么回来了?” 她迷迷糊糊站起来,正想走向他,身体一趔趄,直接倒进他怀里。 这个怀抱好舒服,她伸手搂住,还用脸蹭了蹭。 林景州浑身一僵,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红晕,伸手按住她肩膀就要推开,“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怀中人娇柔媚态,他心底一慌,不该再有不切实际的想法,用力推开。 “唔……我没有!我没喝醉!我知道你是林景州。” 醉鬼的力气出奇得大,他推,她缠。 最后,干脆伸手捧起他的脸,傻笑,“林景州。” 挣扎不开,他无奈只好放弃,将她横抱起来,往房间走去。 “呃……我怎么飞起来了?呵呵……飞了~” 她搂住他脖子,滚烫的脸颊贴着他的,声音呢喃,“林景州,你好久没回来了。” “宫里快要秀女大选了,很多事要忙。” 明知道她喝醉了,他还是认真解释。 “我……嗝,想你了……你都不在。” 他定在原地,因为她一句话,心脏陡然间爆裂开来,涌出的血液冲向大脑。 绝望的前世,认命的今生。 他已经不敢再奢求她之钟情。 “为什么不回来?” 芸惜的手臂紧紧缠绕着他,呢喃的声音传入耳中,在散至四肢百骸,胸膛里狂跳不已,快得他生疼。 “你……想我?” 他凝视着她,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嗯,想你了。” 芸惜抱着他,头埋进他怀里,鼻息间熟悉的气息让她感到安全。 林景州脸上不受控制地溢出喜悦,一向清冷平静的眼眸里慢慢漾起光彩,抱紧怀里的人,他甚至怕狂烈的心跳声吵到她了。 “芸惜,我一直……一直……” 想回应她的话,更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可话到了嘴边,他眼眸突然变得幽深,咬住舌尖,狠狠咬下去。 剧痛,血腥味,硬生生逼自己清醒了下来! 刚才那一瞬间的狂喜慢慢淡下来。 他只是个太监! 回味的喜悦中混着苦涩。 “林景州……” 他深情中透着无以复加的痛苦,望着她,轻声应道:“我在。” 她迷糊中喃喃问道:“到底是私定终生……还是姐弟情深?” 他抱着她,想开口,刚张开嘴,口中的血腥味就散开了。 抿唇,压抑住自己的情感,他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房间。 把人放到床上,他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坐在台阶上。 三年前,他也曾在她喝醉后,在门外守了她一夜。 那夜,他恨她内心深处仍看不起他。 可这一夜,他听到了她不一样的心声,却比三年前更痛。 原来,得到她回应的感情,会更痛。 他以前天真地以为他的权势,他的真心,足矣弥补他的身体的缺陷,可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脸。 他是个太监,根本不是正常的男人。 他已经下定决心,从今以后和她只当亲人,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林景州站起来,仰头望着天,眼底布满血丝。 “这是你故意折磨我的吗?” …… 清晨。 芸惜醒了,九月的早晚已经有些凉意了,她起身坐在床边发呆。 余光看到床角放着一个盒子,上面写着一句话:生辰礼物。 “还有礼物?” 抱起盒子,把纸条随意放到床头,她轻轻晃了晃,里面有声音,“难道是金子?” 带着满心好奇,她慢慢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串珍珠项链。 “好漂亮。” 珍珠又大又圆,她平生未见。 没有女人不喜欢珍珠,芸惜急忙走到梳妆台前,把项链比在脖颈上。 看着看着,她皱了下眉,快步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一眼就看到了一件大红色的披风,把项链放到披风上。 竟和他画的那幅画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个珍珠项链,原本就是她的? 指腹摸过光滑的珍珠,她一直对他说的过往觉得陌生,可看到这项链,这披风好像一下子就把她带到了两人曾经相处的时光里。 他说两人只是姐弟情深。 她却没办法相信。 “只是逗我玩吗?我才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就相信你!” 望着一衣柜的衣服,她直接伸手拿了一件明黄色的。 之前,她总觉得自己跟林景州不熟悉,这些东西,她一样都没碰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对她的好,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并且很欢喜!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变了说辞,但她可不是深闺女子,别人说什么都信! “小姐,醒了吗?” 门外有婢女询问。 “进来吧。” 等婢女伺候她洗漱,又给她梳了发髻,还化了淡妆。 “小姐好美啊~” 她脸一红,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实话,她都不知道自己打扮起来,可以这般好看。 “这个金钗好漂亮,小姐要不要戴上?” “嗯,戴上吧。” 打扮完,她走出房门,住在隔壁的天雪恰好也走出房门,看到她这副模样,惊得张大嘴巴,“哟,这是哪儿来的倾城佳人?” “你就莫要打趣我了。” 天雪走过来,围着她绕了一圈,“是真的好看,你的气质本就不像干活的人,这样一打扮,果真顺眼多了。” 芸惜转了一圈,身上的发饰跟着她摇摆,她调皮地眨了下眼,“你信不信我这样照样能做生意!” 天雪撩起她的衣摆,摸着布料,“你现在还缺钱吗?何必那么辛苦?” 这一身装扮,怕是能顶她们卖好几年的豆腐了。 “当然了,这些东西都是林景州的,他若哪天不高兴收回了,我们不得流落街头,还是得有自己的铺子,才有底气。” “林大人不会的。” “你那么肯定?”芸惜努了下鼻子,突然回过味儿来,“你好像突然对他态度好起来了?你们那晚出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194章 断了就好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哪有什么事,只是想通了,林大人救了我好几次,我再不知好歹说他坏话,不就是白眼狼了。” “真的?” 芸惜开心地抱住好友,好友对林景州印象变好了,那她就不怕她的心思被发现了,天雪再跟她生气。 “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说的。”她耳根泛红,眼神也闪烁不定。 天雪突然用手抵着口鼻,“咳……咳咳……什么事?” “算了,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天雪身体才养好,还要静养,如果这时候让她生气,不好好在这里调养身体了,可怎么好? 她犹豫着没开口,天雪却先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的消息。 “你不说,我倒是有件事跟你说,我得离开五天。” “离开?!” 天雪点点头。 “去哪里?” “你现在有人依靠,吃穿不愁了,姐姐还得努力讨生活呢,我找到一个教坊教跳舞,我得去试教五日,看看我够不够资格。” 芸惜担心地看着她:“要那么久?你不等身体调养好了吗?” 两人相依为命三年,还没分开过这么久。 天雪笑了笑,“机会不等人的,如果我让主家满意了,日后,我就真的能照拂你了。” “我们相互扶持,不存在谁照顾谁,天雪,不要给自己压力。” 天雪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三年了,我们不理解彼此也不可能扶持到今日,我走了以后,你照顾好自己。” “可是……”想劝天雪,却看到她眼神坚定,面带笑容,“好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嗯。” 两人走出院子,林景州在前院吩咐管家做事,扭头看到芸惜,眼神立刻变了,有惊艳,有宠溺。 她给了他一抹灿烂的笑容。 林景州跟总管交代了一句,然后朝她走来。 “早。” “礼物我看到了,太贵重了我就收起来了。” “是你的东西,你怎么处置随你高兴。” 天雪在一边问:“什么礼物?” 芸惜脸颊微红,“林大人送我的生辰礼物,等你回来,给你看。” 林景州疑惑地看向天雪。 天雪开口:“去教坊教跳舞五日,我今日就出发。” 林景州了然,“陈柳陪你去。” “多谢大人。” 芸惜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走,怎么感觉这两人有秘密瞒着她? 吃过早膳,芸惜在府门口目送天雪离开。 她心中担心,却始终没有开口阻拦过一句。 林景州在一边问:“如果担心,为什么不阻止她去?” “我十九了,天雪比我大三岁。我们能从松洲到京城来讨生活,你觉得我们会因为别人一句阻拦就放弃自己的决定吗?” 林景州静静看着她。 芸惜一边往府里走,一边说:“我们相依为命这三年,相互扶持,也相互尊重,尊重这件事从不是嘴上说的尊重。” 林景州跟在她身边,眼神暗了下来,想到自己不止干涉她很多事,也瞒了她很多事,她知道后一定会很生气吧? 芸惜突然停下来,看着他,“所以呢,我可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不会轻易被人骗的!你如果想骗我,最好骗得完美点,不然被我发现了……” 她眯起眼睛,威胁似得挑挑眉。 “我可是很记仇的。” 正要转身回后院,林景州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他是要说什么吗? 她紧张地看着他。 “我。” 林景州幽深的眼眸盯着她。 “会尽量骗得毫无破绽。” 芸惜:??? 这是人说的话吗? 她眯起眼睛,“所以,你的确骗了我很多事。” “嗯。” 一点愧疚都没有,那么直接地回答了一声‘嗯’! “林景州。” 她咬牙挤出他的名字,“你就是吃定我不认识宫里的人,没办法恢复记忆是吗?” 林景州静静地看着她。 不言而喻。 她被气笑了,甩开他的手,“你不说,我还不会自己找啊。” “随你。” 阻止她和宫里的人有联系,并不是一件难事。 芸惜突然笑了,她走到他跟前,抬头看着他,“林大人,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所以很怕我恢复记忆?” “我回答你,你就不生气了?” 她挤出一抹不真诚的笑,“是的。” “没错。” 她心底咯噔一下,“你骗了我什么事?” “我骗你说你喜欢我,跟我私定终生,但其实我们由始至终只有姐弟情分,你比我早入宫,早年一直很照顾我。” 她不说话,静静看着他的眼睛。 “你曾说过你的梦想是存钱出宫,然后嫁人,生几个孩子,平安喜乐地过一辈子。” 芸惜脸上的表情敛住了,这的确是她的梦想。 “那你为什么骗我们私定终生?” “我以为你是故意不愿认我,所以故意测你。”林景州笑着解释。 芸惜盯着他,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所以你并不喜欢我?” 林景州眼眸一颤,放在衣袖的手微微收紧,“我入宫的时候十二岁,你十三岁,我们以姐弟相称,扶持彼此,你想存钱出宫嫁人,而我想要的权势富贵,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男女之情?” “可……” “芸惜,还要让我说得更直白吗?我是个太监,我是不会爱上一个女人的。” 她小脸惨白,踉跄后退两步,“我怎么肯定你现在不是骗我?” 林景州眼神平静地看着她,“三年前,是我做局让你假死离开的,不然你以为你一个宫女,想逃就能逃?“ ”如果我们是私定终生的关系,我怎么会送你一个人离开皇宫,还离开了三年?之前说找你,都是骗你的,我只是好久没看到你,逗你一下罢了。” “你去松洲找我也是假的?” “没错,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在松洲,是我处理了老鸨,让你能在松洲立足。” 芸惜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想继续反驳,可张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景州笑着问:“你会因我一个玩笑,而跟我生分吗?” “一个玩笑?” 她气愤地盯着他看了一会,转身走向后院。 “芸惜!” “闭嘴!让我缓缓。” “好。” 林景州望着她的背影,目光复杂地笑了。 还未情深,断了就好。 第195章 大骗子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回到房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苦笑一声,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小丑。 女为悦己者容,她第一次想好好打扮自己,站在林景州面前,结果,人家只是逗她的。 浑身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了似的,她坐在床边,心口很闷。 原来,他是真的不喜欢她,对她的好,一部分是报答,一部分是逗她玩的。 “天雪,幸亏我没告诉你我的心思,不然你一定会嘲笑我吧!” 对一个太监动心了,结果人家只是逗她玩。 浑身无力地倒在床上,余光瞥到床边的纸条上,她盯着纸条。 “生辰快乐,生辰快乐,这就是你给我的生辰——” 她猛地坐起来。 盯着那张纸条看了一会,她一把抓过纸条,盯着纸条上的字,她惊得嘴巴微张。 “这字……” 她起身跑到角落,在一堆杂物中翻找,好不容易翻到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些零碎东西,最重要的是还放着一张纸条。 她深呼吸一口,慢慢打开纸条,上面的字:【想要你的东西,就来找我。】 这是她和天雪在寒山寺的厢房里拿到的盒子,里面放的纸条。 她的东西被人拿走了,那人留下了纸条,让她去找他,但没有落款,也没有地址,她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就一直留着了。 她和天雪猜测过,这人一定认识她,但怎么都找不到她,才留了这个纸条。 再打开林景州给她写的生辰礼物的纸条。 两张纸条上的字一对比。 一模一样。 他说他一直知道她在松洲。 那这张纸条算什么? 寻人是假的,那这纸条算什么? 她走到书桌前,随意抽出一个卷轴,打开。 那是她的画像,又抽出一个,打开还是她。 这些画轴都是她,都是他画的。 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画了一堆画像意味着什么? 不喜欢她吗? 只是逗她吗? 目光扫过房间,费尽心思布置的房间,衣柜里价值连城的衣服,梳妆台上的精美首饰。 这里的一切都是给她准备的,只是姐弟情分吗? 坐在椅子上,她哭笑不得。 “林景州,你这个大骗子!!” 你怎么能一边对我好,一边用那么伤人的话推开我? “林景州,如果不喜欢,就不该一开始撩拨我的心!” ……冰窖随时给你备着凉点,若是不足了,命他们补,除了贡品的水果,只要京城能买到的,不用担心价格,喜欢就吃。 ……你若不花,我也就没了赚钱的乐趣。 ……放心,我留着我们未来生活的本钱,你尽管糟蹋,我赚得来! “这真的是没有男女之情吗?” 她蜷缩在椅子上,眼泪慢慢聚满眼眶。 “你说我们有情就是有情,你说是玩笑便是玩笑……林景州,我可还没同意呢!” 一滴泪落下,她轻咬着嘴唇,眼神慢慢坚定起来。 …… 等芸惜调整好情绪,走出房间,林景州已经进宫了。 天雪也不在,待在府里无聊,她就要出门走走,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管家拦住了,“小姐,今日要盘点库房,爷将账本和钥匙交给小姐了,还劳烦小姐去库房走一趟。” “都交于我,不怕我全都偷了去?” 总管笑了笑,“便是整个府邸,都是小姐的,小姐拿点东西,怎么算是偷呢?” 芸惜咬了咬嘴唇,她才来几天,他能让府邸上下对她毕恭毕敬,这份用心,鬼才信他只是姐弟情深? “小姐,走吧。” 她不想管,可瞧着管家手里的钥匙,还是跟了上去。 之前就被林景州带去过他的库房,里面的珍奇珠宝,是她平生想都不敢想的! 再次走进来,依旧震撼了她许久。 管家把库房记录交给她,“请小姐过目。” “嗯。” 点查了一遍账目,用了好几个时辰,眼看下午了,她正要出门走走,总管又来了。 手里是一摞账本。 “小姐,这是今年以来,府里的开支收入账本,小姐索性有空,不如今日好好查一遍。” “林景州既然让你当总管记账,便是信任你,不用查了。” 她绕过他就要往大门走去。 刚走两步,就被总管小跑到前面,拦住路,“小姐,还是查一下吧。” 芸惜表情古怪地盯着管家,哪有自己凑上去求别人查自己记的账的? 管家讨好地看着她笑。 “行吧。” 还好,她做了两年生意,看账,查账,对她而言,不是难事。 可本以为一个时辰就搞定的账,不知道为何越查越多。 “哈——欠!” 打了个哈欠,她撑着脑袋,眼皮开始打架。 管家和蓝玉站在外面听到哈欠声,凑到一起,小声说:“终于困了,这下总不会出府了吧?” “主子下了死命令,今天绝不能让小姐出门,还不能让小姐察觉我们在阻拦她。” 蓝玉问:“总管,主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问那么多干什么?当好自己的差事就是了!” “是!” …… 酉时一到,宫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 等所有宫奴进来,宫门缓缓关上,预示着三个月一次的宫奴出宫结束。 林景州站在不远处,身边跟着陈彦。 陈彦开口:“今晚还出宫吗?” “嗯。” “秀女后天入宫,你还要出宫?” 林景州开口:“准备工作都做完了,不是吗?” “是啊,不过你这长时间不在宫里,有些人的心思可就按捺不住了。” 他看向陈彦,后者解释道:“孙权还好,知道自己的大内总管职位是你给他的,还算听话,但去年你提拔起来的太监总管展鹏,他最近动作不少。” 大内总管管理皇宫里所有的奴才,手下还有各部的总管。 比如太监总管,宫女总管,器物总管等等。 林景州看了他一眼,“怕他影响你大内副总管的位置?” 陈彦笑了笑,“有林公公在,奴才这位置就是稳的。我只是怕陛下交代你做太多事,让你无暇顾及宫里的局势,最后被人釜底抽薪!” 纵使林景州现在几乎不用做内侍该做的事,整日在宫外当差,但毕竟是太监,日后总要回宫的。 “放心,展鹏最大的特色是什么?” “那张脸?” 展鹏长相极好,当然在林景州面前还是差了些,可在皇宫里,展鹏那张俊朗的脸,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林景州淡淡一笑,不过笑容并没有传到眼眸里,“他对我有大用处。盯着他的行动,但不必阻拦。” “明白。” 第196章 小弟!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回到林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管家看到他,忙上前,“主子交代的事办好了,小姐今日并没有出府,也没有怀疑。” “她人呢?” “正带着丫鬟在厨房泡豆子。” 林景州脚步一顿,“泡豆子?她要做豆腐?” “是的。” 他大步走向厨房,一进院子,就看到芸惜跟两个丫鬟在泡豆子,几人有说有笑,厨房充满了欢声笑语。 蓝玉第一个看到他,急忙收敛表情,行礼,“爷,您回来了。” 芸惜直起腰,看向外面,恰好和林景州的目光撞上。 “小弟,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林景州错愕地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芸惜给了他一抹灿烂的笑容,“小弟啊,你说的我们姐弟情深,那我以前也应该是这样叫你的吧?” 他不是说姐弟情深嘛,那她就情深给他看! 他眼皮抽了抽,想解释,动动嘴,最后还是忍住了。 “随你。” “那感情好啊,小弟,你吃晚饭了吗?” 林景州对那个称呼非常不喜欢,黑着脸回道:“没有。” 芸惜看向蓝玉,“那就准备几个菜,我们姐弟两人一起吃晚饭。” “是。” 她脱掉围裙,走出厨房,来到林景州跟前,拉着他胳膊,“走吧,小弟。” “能……不这样叫吗?” 她回过身,歪头看着他,“为什么?” “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那怎么行呢?长幼有序,即便我们不是亲姐弟,但你都说了我们有姐弟的情分,自然要守规矩的。” 她一笑,露出一排牙齿。 林景州:“……” 为什么跟他预料的不一样,他以为她会生气,会想要远离他,他都做好了绝交后,暗中保护她的计划。 但,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跟他更加亲近。 来到芸惜住的院子,两人在桌前坐下,等着吃饭。 晚膳很快送上来。 芸惜给他加了一块肉,“小弟,多吃点。” 林景州欲言又止,最后捏着筷子,还是认命地吃了她加的肉块。 吃着饭,她突然开口:“小弟,我想嫁人了。” “咳咳……咳咳咳……” “你噎着了?都多大人了,吃东西还能噎着自己。”芸惜一边数落,一边站起来帮他拍背。 林景州咳得脸通红,眼角也泛起红意,微微仰头,“你要嫁人?” “对啊,我本来到京城就是为了找那个该死的未婚夫讨公道,现在仇也报了大半,我总不能为了那个人渣继续耽误我吧,我都十九了,再不嫁人,就嫁不出去了。” 她哀怨地盯着林景州。 对方垂下眼眸,“可以。” 芸惜盯着他头顶,咬牙切齿了一会,深呼吸一口,“但我能嫁给谁呢?” “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急不来的,你可有心仪之人?” 早做好她要嫁人的准备了,只不过听她说出来,心中难免还有些疼。 “没有。” 他抬头看向她,“那明日我找几个媒婆来,你不必担心年岁问题,我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没人敢小看你。” “那就劳烦小弟了!” 林景州放下筷子,刚才吃进去的饭似乎堵在了胃里,又撑又涨。 他起身,“我吃饱了,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了。” 目送林景州离开,芸惜纠结的咬着下嘴唇。 她说要嫁人,就帮找媒婆,还准备嫁妆,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只是普通的姐弟情? 懊恼地坐在凳子上,她烦躁地捂住头,“啊啊啊!” 本想刺激林景州一番,结果对方好像一点事都没有,倒是她弄得烦躁不堪。 这股烦躁,一直持续到睡觉。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躺了大半个时辰,听到外面子时更声敲响,她坐了起来。 反正睡不着,索性不睡了。 起床去了厨房,去看自己泡的豆子。 检查完豆子,她就要回房,却在廊下碰到了管家,管家端着酒壶和一个酒杯,走着路还打哈欠,她连忙叫住人。 “管家!” 管家看到她,笑着行礼,“小姐,这么晚还没休息?” “管家,你大晚上偷喝酒?” “小姐,别取笑老奴了,这是爷要喝的。” “林景州?他要喝酒?” 这个时辰了,他没睡觉,还要喝酒? 管家回道:“爷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喝一点酒,今晚爷心情似乎格外差。” 她一下来了精神,“他心情不好?为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陛下交代的事难办吧。” 芸惜眼珠转来转去,最后直接抢过盘子,“管家,你去休息吧,我去送。” “小姐,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不可以?你去休息吧,接下来,由我伺候爷!” 说罢,她端着酒朝书房走去。 管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只好转身回房了。 来到书房门口。 芸惜先敲了下门。 “进来。” 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 林景州以为是管家送来的酒,“放桌上吧。” 芸惜把酒放到桌上,见他头都没抬一下,觉得有趣,直接倒了一杯酒,送到他跟前。 “爷,您的酒。” 正在写东西的林景州猛地抬头,就看到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的芸惜,“你怎么在这里?管家呢?” “我下午睡过了,不困,就由我替管家送来了。” 她把酒杯递给他,“喏,听说小弟心情不好,要借酒消愁。姐姐能问一句,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没什么,宫里的事。” “哦。” 她明显不相信。 林景州放下笔,接过酒放到桌上,“很晚了,快去睡觉。” “我说了我不困。” 她凑近,去看他写的字,果然和那个纸条上一样。 明明一直在找她,却突然改了口说从未找过她,他到底遇到什么事让他变化这么大? 林景州看着她的脸,烛火下,她的美带着一丝朦胧感,下颌线条流畅,没有三年前的婴儿肥,已经是一位倾城佳丽。 他其实,愿意再多养她几年。 但她想嫁人了。 她想,那他就满足她的愿望。 “那个言诺如何?” 芸惜一时没懂他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这偌大的京城里,你没认识几个人,你觉得嫁给言诺如何?” 芸惜眼眸一怔,遂即低下头,不让林景州看到自己受伤的眼神,她自嘲一笑,“言大夫啊,那真是不错,人又长得俊朗,医术还好,还三番四次帮我。” 林景州握了握头,又松开,淡淡一笑,“挺好,等我派人调查一下他的背景,若是各方面都合适,我可以以你娘家人的身份去找他谈!” “好啊。”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别喝!” 可他说晚了,芸惜嘴里火辣辣的,她放下酒杯,有了酒壮胆,她就不怕自己失态了,抬头看向他,“小弟,我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你了。” 她转身,伸手有人要扶她,被她避开了。 “一杯酒,醉不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明早去找言大夫!” 说完,踉跄着离开了。 林景州担心她摔倒,一路护送她回到房间,看着门关上,才失落地离开。 第197章 打狗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清晨,林景州走出房间。 陈杨走过来,”爷,您醒了。“ ”嗯。”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豆腐香味。 想到昨晚芸惜在厨房泡豆子,他大步走向厨房。 穿过前院,管家看到他去的方向,忙开口拦住,“主子。” 他停下来,看向管家。 “小姐……”管家表情古怪,欲言又止。 林景州眼神清冷,“说。” “小姐已经不在厨房了,她天还没亮就起来做豆腐了,做好了豆腐说要送去给言大夫,已经出府一个时辰了。” 林景州定在原地。 竟真的去找言诺了? 昨夜她说今天要去找言诺,他以为只是气话,没想到是真的。 他轻笑一声,转身,往大门走去。 这是他要的,可真的得到了。 心中却不觉得轻松,只剩一份怅然若失。 另一边。 芸惜无聊地走在街上,嘴里嚼着东西,手里拿着几颗从言氏医馆拿的新鲜山楂。 她把豆腐送到言氏医馆就离开了。 她和言大夫实在没有话可聊,言大夫是个很好的男子,绝对是一个如意郎君,奈何她对言大夫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言大夫对她也不曾表现出任何超出一个大夫该做的事。 林景州不是想给他们拉郎配吗? 那就看看他要怎么拉! 走着走着,她还是没忍住失落,叹了口气。 从没想过有一日,她喜欢上一个人,在明知对方心意的情况下,还要这样逼对方正视自己的心意。 男女谈情,不都是男子花言巧语地哄骗,女子欲拒还迎吗? 为何到了她身上,全都反过来了? 嘴里的山楂咽下去了,她又往嘴里送了一颗,山楂的酸味瞬间让她一张脸都皱到一起了。 她酸得浑身一激灵,身体微微弯下腰。 真的好酸啊! “青青姐,我也想买几件衣服,我来京城还没买几件衣服呢。” “好啊,蜜儿也该到了定亲的年纪,的确要好好打扮一番了。” 旁边还有个男人装模作样地拒绝:“别了,怎么能让你妹妹买衣服呢,青青,这太不合适了。” “哪有什么不合适?远墨,我知道你被诬陷失去了状元之位,但我信你三年一定会再次高中。你若对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那蜜儿也是我妹妹,给她买几件衣服又何妨?” “青青,你真好,那负心女借我攀上大太监,他们根本不容我在京城待着,我真怕连累了你。” “怕什么?太后娘娘是我姑姑,区区一个太监,还敢对我造次?” 芸惜嘴里的酸味慢慢淡了之后,她直起身,就看到李远墨,李蜜儿,还有一个年轻女子一起进了一家成衣铺。 她双手抱在胸前。 刚才听那意思,李远墨又攀上了一个高枝?他嘴里那个负心女和大太监,不会就是她和林景州吧? 真是可笑至极! “来人!” 她声音并不高,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她只是随口喊了一声。 之前是陈柳在暗中保护她,但陈柳被林景州派去保护天雪了,她其实很高兴他能爱屋及乌,对天雪好。 他一定会安排别人保护她,她没问过他,但她就是知道。 不多时,一抹身影出现在她身后,“小姐。” 她扭头看过去,一个高挑的男子,“你是奉命保护我的?” “是。” “叫什么名字?” “松明。” 她问:“松明,你能随便打人吗?” 松明一下没反应过来她的问题,半晌才回道:“爷下过令,万事以小姐的安危为重,任何伤害小姐的人,都可以除掉。” “哦……那就够了,我现在要去教训负心汉,你给我当打手,我让你打谁你就打谁!” “是。” 她一直在角落等着李远墨三人买完衣服,然后跟了上去。 李远墨手里摇着折扇,一副风流俊雅模样,他扭头看看身侧的女子,之前被迫离京,本以为这一生都无法翻身,哪曾想他鸿运当头,竟然救了太后的亲侄女,顾家顾青青。 他不过稍作表现,对方就对他深信不疑,更是情愿和他私定终生。 这次回京,顾青青还给爹娘置办了宅子,现在只等着秀女大选结束,就要带他进宫见太后了。 如果能娶了顾青青,他也算半个驸马了! 这样想着,只觉平步青云就在眼前。 刚走两步,就被人挡住了路。 顾青青不悦地质问:“你是何人?” 李远墨看清来者,表情大变。 林娘莞尔一笑,“当然是算旧账了。” “别理这种疯子!青青,我想起来,有个东西一直想买给你,我们去吧。”李远墨拉着顾青青转身就要走。 松明挡住退路。 李远墨脸色铁青,回头,怒瞪林娘,“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嘛,看看你扒着哪位倒霉的姑娘吸血。” “你胡说什么?!” 顾青青拧着眉头,充满敌意地盯着林娘,“你是何人,你认识远墨?” “认识啊。” 她随性地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如果没有我,他也不可能来到京城,就也遇不到小姐——” “林娘,你给我闭嘴!” 李远墨厉声呵住她,“你这个负心女,我与你定有婚约,我高中接你来京城享福,你竟然看上了宫里的太监,和他联手陷害我,让我不止失了状元之位,还被赶出京城。” “呵~我第一次听到贼喊捉贼!” 奈何顾青青信了,“你就是远墨那个拜高踩低的前未婚妻?” “不是,李远墨和我定亲,我花钱供他读书,养他一家人,他高中之后,就要跟我退亲。” “你胡说,林娘,你这个毒妇胡说八道!” “我便来京城找他讨个公道,结果他买通城卫府,要把我发配,幸亏遇到公正严明的大人,为我翻案。” 她没理会李远墨,说完后,看着顾青青,“姑娘,这才是真相。” “青青,别信他。” “你信不信无所谓,我告诉你也不是让你来主持公道,松明,给他狠狠地打他!” “是!” “你,你想干嘛?” 李远墨脸色大变,想跑,已经晚了,被松明一脚踹到墙上,刚摔到地上就被松明抓起,脸上受了一拳。 拳拳到肉,李远墨很快就满脸是血。 “啊啊啊!” 顾青青尖叫一声,“来人!有人打人了,来人!” 芸惜走上前,“这位姑娘。” 顾青青吓的一激灵。 “放心吧,我们无冤无仇,我不碰你,但是作为过来人,我真的要劝劝你,这个男人可不是好东西。” “你诬——唔!” 李远墨还想辩解,就挨了松明一脚。 “你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尽可以派人去松洲打听打听,终身大事啊,谨慎些也没什么不行,若是嫁人不淑,这一辈子,痛苦的可是你自己。” 顾青青神情复杂看向地上狼狈不堪的李远墨。 芸惜走到李远墨跟前,一脚踢到对方肚子上,“你爹娘放火烧我的铺子,拿走我的枪,想谋财害命,我不知道这件事你知情不知情,但李远墨,你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唔……” “我以后要待在京城,你最好避开姑奶奶我,不然见一次,我就打你一次,你别想再骗女人了。” 李远墨恶狠狠地瞪她。 “是不是很气?气也给我忍着,是你先不给我活路的。” 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第198章 再见春杏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穿过巷子走到街道上,身后的松明已经隐藏在暗处了。 揍了李远墨一顿,她终于痛快了一点。 看了一眼太阳,快到午时了,她来到一间茶坊,“来一壶茶。” “好嘞!给这个姑娘沏一壶茶!” 很快,一个妇人端着茶壶来了,刚把茶壶放到桌上,表情就怔住了,“芸惜?!” 她猛地抬头,就看到年轻的妇人惊得捂住嘴。 她心里咯噔一下,“你认识我?” “你,你还活着?” 这句话一出,她一下激动起来,“我还活着,不过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认识我,那你也是宫女了?” 她上下打量妇人,气质的确比周围的妇人要好。 “我是红梅啊,我们一起在御膳房当差,但南巡忻州的时候,你掉湖里了,大家都说你死了,我们当时还为你伤心了好久,没想到你还活着。” 芸惜眼前一亮,站起来一把拉住红梅的手,“红梅,我失忆了,你认识我,那我之前的事,你都知道吗?你能不能跟我说说?” 花婶并不知道她在宫里的事,林景州明目张胆地骗她,就是算准了她没机会认识宫里的宫女! 天无绝人之路,这不就让她碰到放出宫的宫女了吗? 红梅扭头跟丈夫说:“当家的,我遇到以前的小姐妹,我们去说会话,行吗?” 男人一边烧水,一边粗声粗气地骂道:“说什么话?又想偷懒?你以为你是宫里出来的就比旁人金贵?给我老老实实干活!” 红梅眼眸垂下,扭头看向芸惜的时候,挤出一抹苦笑。 “其实,咱们相处也不久,就是在宫里一起当差,你这三年没回宫,是因为失忆了?” “嗯。” “红梅,还不快去擦桌子,你搁那儿磨叽啥呢?” “来了!” 红梅回头回了丈夫一句,然后握着芸惜的手,“你去找春杏吧,她是咱们的头儿,你的事,她比我清楚得多,她在西市姓郑的一户官家当丫鬟,我得去忙了。” “好,你去吧。” 红梅走过去,开始擦桌子,一边还要承受着丈夫的训斥。 芸惜暗暗观察那个丈夫,年纪一看就三十多了,红梅长得虽然不是绝色,可也是清秀模样,那个男人当着众人的面,就对她又骂又训。 想上去帮红梅说几句话,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资格,于是放下钱,就往西市走去。 好不容易有了以前同伴的消息,她一刻也等不及了。 西市,郑府。 芸惜一路问到郑府门口。 看着气派的大门,她走上台阶,笑着问一个看门的小哥,“小哥,我想打听个人。” 看门的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衣着不凡,不敢怠慢,“姑娘找谁啊?” “我想找贵府一个丫鬟,叫春杏。” “找丫鬟的,去后门,这是正门。” “请问后门在哪里?” 看门的指了个方向。 芸惜顺着那个方向走过去,绕到后门,只有一个看门的,她走上前,“我想找贵府一个丫鬟,叫春杏的。” “春杏啊,是我们府上的,你叫什么,找她干什么?”后门看门的明显懒散了不少,嘴里叼着一根牙签。 “我是她同乡的姐妹。”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给看门的,“劳烦小哥帮我叫一下。” 看到银子,看门的立刻热情了起来,“行啊,你叫什么?” “我……”她眼珠一转,“我叫红梅。” “行,你跟我进来吧。” 她跟着看门的走进后门,来到一个花园边,看门的停下,“你别乱跑啊,就在这里,别去内宅,我去叫春杏。” “劳烦了。” 等看门的离开,她仔细观察了一番,这花园比林府还精美,水面潋滟,枝柳繁茂,别有一番雅致景貌。 看到这个,又不得不对林景州的品味摇头,林府布局很好,底子也不错,偏生他不爱修整,如今除了她住的院子,和他的书房,其他地方简直不忍直视。 也不知道他平日会客,那些访客是什么心情? 她坐在一处假山边,静静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假山后,看门的和一名女子朝这边走来。 芸惜紧张地站起来,那就是春杏吗? 等他们穿过假山,她脸上扬起激动的笑容。 结果,笑容还没停留片刻,就在余光瞥到远处的廊下,站着的人时,僵住了。 林景州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他怎么会在这里?! “芸惜?!” 春杏跑过来,一把抱住她,激动得眼眶通红,“你竟然真的活着!” 芸惜此刻却没有刚才的激动了,她盯着林景州,用眼神询问:你怎么在这里? 后者朝她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春杏放开她,“你怎么会用红梅的名字来找我?” “春杏姐姐,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在街上偶然遇到红梅,是她让我来找你,我想听你说说我以前的事,也许我就记得以前的事了。” “你失忆了?” 见春杏一脸疑惑,看看离开的林景州,“那你连林公公都不记得了?你们可是姐弟,你不问他却来问我?” “我们真是姐弟?” 林景州会不会已经收买了春杏? “当然了,这宫里没人不知道的。” 春杏神情不似在说谎,她抿了下唇,但林景州为何会同时出现在郑府? 凑巧?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芸惜,你怎么了?” “林景州来府里做什么?” 春杏笑了笑,“好妹妹,你弟弟如今的身份,可不是我一个下人能打听的,他是来找我们老爷给秀女作画的。” “这样啊。” 春杏看着她:“不过,御膳房的事,林公公可能知道的不全,你若是想听,我倒是可以把我们相处的细节告诉你。” “好啊。” “我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说吧。” “嗯。” 两人坐在凉亭里,春杏想了一会才开口:“你最开始是伺候瑶妃娘娘的,瑶妃跳楼后,你被罚浣衣坊,后面你救了皇后,就到了凤藻宫当差,皇后薨逝后就被分到了御膳房,跟我们一起往后宫送膳。” 芸惜点了点头,这个林景州说了。 “你有个好姐妹叫云兰,你们一起伺候瑶妃,后面在御膳房又遇到,你们关系很好,但云兰算计了你,她去伺候了陛下,被封了美人,云美人有孕后,就把你要到身边当大宫女。” “云兰……” “现在是云嫔了,云兰以前跟咱们一样都是奴才,结果一朝得宠,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了,后来又生下公主,如今在后宫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不过她得宠是利用了你,你因为这件事很生气,跟她绝交了。” 这些事,跟林景州说的并无出入,她继续问:“再后来呢?” 第199章 讲笑话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我只是御膳房的宫女,平日也不能到处串门,其实云嫔把你调到身边伺候之后,我们就很少联络了,后面就是你又被舒妃要去了,云嫔生下公主,然后就是南巡了。南巡路上,你一半时间在御膳房当差,一半时间伺候萧蜀婧。” “刚到忻州没两天,你就出事了,那个事发生得太突然了,我其实也是一知半解,舒妃谋害大皇子,还威胁你帮她害她堂妹萧蜀婧,你不愿意,就被舒妃除掉了,还被淹死在湖里。” 芸惜呼吸微窒。 “当时这件事影响极大,陛下直接下令处死舒妃,原本计划停留一个月的南巡只待了七日就回宫了。回宫后,萧家一门被牵连,下狱的下狱,罢官的罢官。” 她咬了咬嘴唇,春杏跟林景州说的大差不多。 但也有可能是林景州买通了春杏,还真说不准! “芸惜?” “嗯?” “那你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以为你死了,你现在怎么又出现了?你知不知道,宫里的人都认定你死了,你的身份都消了,你现在出现,一旦被宫里发现,你是要被抓进宫论罪的,宫女无故是不能待在宫外的。” 芸惜抿了下唇,“我是最近无意间来到京城,被林景州认出来的,不然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那你现在是住在林公公那里吗?” 她点了下头,“我住在他那里,不过他极少说以前的事,我就想靠自己的努力找回记忆。” “那你应该问他的,这宫里最了解你的,没人比得过你弟弟。” “这样啊……” 春杏上下打量她的衣着,“你弟弟把你照顾得很好,你现在一点都看不出当过奴才,倒是像个世家小姐。” “春杏姐姐别取笑我了。你说的那些事,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春杏整理了一下衣摆,笑着看向她,“想不起就别想了呗,你十岁入宫,整日当奴才,给这个下跪,给那个下跪,如今换了身份,在你弟弟的庇佑下,当个千金小姐,有何不好?你这衣服的布料,我敢说比京城一大半千金小姐都要好。” 她脸一红,“我,我随便拿了一件。” “随便一件就极好,说明你弟弟是真心想报答你,多好啊,咱们在宫里熬那么多年,为的不就是出宫后,能过上好日子,看到你这样,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这小丫头还自寻苦恼!” 春杏伸手轻轻戳了她一下。 “春杏,夫人找你!” 远处有人叫春杏,她站起来,“这就来。” 重看向芸惜,她开口:“我只是个宫女,能知道的事有限。芸惜,林公公现在的身份贵不可言,他既然对你好,前尘就别问了,日后在人前尽量少提你的名字,免得被有心人发现你的身份,再把你招进宫。” “多谢春杏姐姐提点。” “我得去伺候主子了,等我一月一日的休沐,我去找你,不只红梅,还有小紫,姐们几个都在京城,我们到时候聚聚。” 芸惜欣喜地点头,“好。” 春杏给她指了出门的路,就匆忙走去后院了。 芸惜一路走向后门,满脑子都是春杏说的话,把她说的跟林景州说的话暗暗对比。 现在她大概知道自己是十岁入宫,十三岁跟了赵语梦,赵语梦跳楼后,她被罚到了刑司,后来救皇后有功,在凤藻宫当值,等皇后薨逝,就到了御膳房,好姐妹云兰用计当了主子要了她,她就在雪阁当差,后来……! 一脚踏出后门,她眼神一怔。 她在宫里当值,换地方都是有缘故的,赵语梦跳楼,皇后薨逝,云兰当了主子,全都是! 但云兰得宠,又怀有身孕,这个时候,她是什么缘故被舒妃要了去? 林景州没说,春杏也含糊其辞!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什么问题?” 她吓了一跳,忙抬起头四处张望。 林景州从一棵柳树下走出来,一双凤眸看着她。 她快步走过去,带着一丝不悦,“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郑府?”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看到芸惜跟春杏坐在一起,他承认自己的确惊到了。 比他预料的要早太多! 她在宫里认识不少人,这三年内被放出宫的有十来个,大都回了乡,唯独御膳房那几个,留在了京城。 没想到,会真的被她找出来。 还好,他决定隐瞒她那天起,就去找过春杏几人。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正因为如此,他从没小看过她! 芸惜问他:“我问你,我为什么好好在雪阁当差,却被要去了舒妃那里?” 林景州心口一紧。 只找春杏说了一会话,就能找到问题的关键,他真庆幸自己没有小看过她。 她抓住他胳膊,“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他看着她,“我说没有,你也不会信。” “没错!” 那种全世界都知道,唯独瞒着她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中午吃东西了吗?” “没有,别转移话题。” “我请你吃东西。” “我不——吃什么?”她神情一转,问他。 傻子才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饿了就吃,瞒着她的事,他不说就不说吧,等她查清真相的那天,再跟他好好算账! “我也不知道,我极少在宫外吃东西。” “我才不信,你不是隔三岔五就在外面办事吗?” “那是办事。” “办事顺便贪污受贿,那些大官会亏待了你的胃?” “他们不会,不过他们都知道我不重口欲,一般情况是直接奉上银票和金条。” “今日来不是跟踪我,那是做什么?上门收贿赂?” “没错!” “你贪污你还理直气壮?!别太嘚瑟,小心被陛下杀了放血!”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走往外走。 找了一间京城有名的酒楼,两人刚进楼,恰好有几个人走出来,看到林景州,几人急忙笑着打招呼,“林大人。” 林景州淡淡回了一句,“盛大人。” “林大人来吃东西?真是有缘,今日就让下官做东吧!” “不必了,亲戚刚入京城,我带她吃点东西。” 盛大人看了芸惜一眼,笑着开口:“那便不打扰了。” “嗯。” 盛大人让开路,林景州带着她走进店里。 在小二的带路下往二楼走去,上楼梯的时候,芸惜还看到那个盛大人站在门口。 等他们在一处靠近街景的位置坐下。 小二要为两人倒茶被林景州挥手制止了,“招牌菜都上上来。” “是。” 等小二离开后,芸惜问:“那人也是官?” “吏部侍郎。” 她惊得微微张嘴,“你一个太监,为什么连朝廷大臣都要讨好你?” 林景州看了她一眼,端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推到她面前。 “大概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芸惜刚端起茶喝了一口,被他这句话惊得直接,一口喷了出去,“咳……咳咳……” 林景州没在意她喷了一桌子,还溅到他衣服上,皱着眉帮她拍背,“喝水也能呛着?” “你还会讲笑话?” “我是人,自然会讲。”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你给我讲一个。” 林景州本想拒绝,可看到她满眼期待,遂低头想了一会,然后缓缓开口:“有个庸俗的人建造了一间精美的居室,室中罗列古玩书画,没有一样不备。客人来了,主人问道:“室中如有不相称的,请你指教,以便去掉。”客人说:“件件俱精,只有一物可以去掉。”主人说:“是什么?”客人说:“你。” “哈哈哈!” 他伸手捂住她的嘴,“不好笑别硬笑。” 他的手掌微凉,贴着她的唇,掌心的触感柔软温热,那是她的唇,一股酥麻从掌心慢慢传向身体其他地方。 芸惜鼻息间嗅到属于林景州的气息,唇瓣贴着他的掌心,心跳砰地乱了一拍。 两人同时动了,一个扭头,一个收手。 第200章 找婆家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两位客官,我们的招牌菜来了。” 一盘一盘菜品被端上来。 芸惜闻到香味,肚子咕噜咕噜叫。 “吃东西吧。” 她小声应了一句:“嗯。” 吃饭吃到一半,陈杨过来了,“爷。” 看到他,芸惜朝他笑了笑,“陈杨,吃饭了吗?一起吃啊。” “多谢小姐,属下不饿。” 林景州开口:“坐吧。” 陈杨表情变了变,只好坐下,芸惜立刻给他递了一双碗筷。 “谢小姐。” 林景州看到两人互动,薄唇抿成一条线,“事情如何了?” “郑府还没有动静,不过爷去了一趟,他们立刻派人出城传信了,我让人跟着那个传信人了。” “嗯。” 芸惜:“你刚去郑府不是跟踪我?” “不是。” “哦。” 林景州犹豫了片刻,问:“要不要把春杏从郑府要过来伺候你?” “不要!” 她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她跟春杏之前都是奴才,结果现在其中一个成了主子,另一个还是奴才,这个反差,春杏不一定能接受。 她们所谓的好意,到了别人那里,也许就成了恶意。 “那你提醒她,换一个府当差吧。” 芸惜惊讶地看着他,“你的意思那个郑府——” “食不言。” 她立刻抿住唇。 吃过饭,陈杨又隐在暗处了,两人往府里走。 刚到府门口,就看到花婶抱着一本册子,似乎也是刚到。 “花婶?” 花婶看到两人,笑着走来,“林公子,林姑娘,你们来了。” “您怎么来了?” “林公子让我来的。” 她扭头看向林景州,后者挪开了视线,声音又恢复了清冷,“是我。” 花婶笑着开口:“林公子让我拿来城里的未婚男子的资料,是要给天雪姑娘寻个夫家吗?” 此话一说,芸惜刚吃饭的快乐瞬间就没了,她瞥了身边人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当然不是,这是小弟给我寻夫家呢,对吧?” 林景州看向她,声音硬邦邦的,“没错。” 花婶傻了眼。 “林姑娘,给你寻夫家?你们可别拿花婶寻开心了,你们小夫妻俩这是闹别扭了?” 小夫妻俩。 在场的两人表情都变了变,芸惜先一步上前搂住花婶的胳膊,“花婶,您误会了,我们是姐弟,怎么可能是夫妻呢。走吧,进去说,我能不能寻一个好夫家,就劳烦花婶了。” 拉着花婶就朝府里走去。 林景州站在府门口定了一会,才踏进府门。 两人住的院子在正院两边,芸惜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没忍住,回头一看,就看到林景州的背影。 混蛋,你能忍是吧! 那就看最后谁先低头! 她提高音量,“花婶,我都十九了,我想今年就嫁出去,反正嫁妆我小弟会给我准备,您尽管帮我找夫家!我一定要找个优秀的夫君!” 快走进院子的林景州听到了,他脚步一顿,加快了步伐! 回到院子的芸惜,一下子就没了斗志,蔫了似的坐在桌前。 蓝玉给她和花婶倒了茶。 花婶把一本册子放到桌上,却没有翻开,“林姑娘,你们这是闹别扭了?” “没。” “我三年前就见过两位,那时候就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林公子那时候还有些稚嫩,但办事周全,我们家隔壁那个院子,就是你们之前买的,他不懂女子闺房要如何布置,问了很多人,里面的布置一应都是他亲手置办的。” 花婶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摆设,“与这里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嗯。林公子那时候才十三岁,可一点都不像个孩子,他对姑娘的感情,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后来知道了林公子是在宫里当差的,一下子就明白了。” 芸惜握着茶杯,“怪?” “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喜欢一个女孩,本应该是单纯,甚至有些傻气的,但林公子对你的感情,很压抑,甚至有些绝望。我能看出他爱你,但那是一种看不到希望的爱。” 爱她是看不到希望的吗? 花婶喝了一口茶,“后来知道林公子是太监,我真的是狠狠心疼了一把,那样一个世家公子模样的男孩,怎么就……” “您是说,他因为他是太监,才不肯承认他的感情?” “应该是。我当了几十年媒婆,什么样的爱情没见过,便是太监娶亲,我也张罗过几次,不是所有太监都有勇气娶妻,也不是所有女子都不介意嫁给太监的。” 芸惜眼神闪烁,小声问:“花婶还给太监说过亲?” “当然了。这里是京城,那皇宫里有上千名太监呢,出宫后,谁也不想一辈子孤孤单单的,都想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陪着。太监出宫的时候,身上大都有些钱,聘礼多出点,一些家里艰难的,把女儿嫁了的,也不是少数。” “这不是卖女儿吗?” 花婶笑了,“我的姑娘,遇到灾年命都保不住了,谁还在意其他,活着最重要。” “我明白的。” “我来之前,还以为是给你身边的天雪姑娘找婆家,天雪姑娘呢?” “她出府几日,等她回来,想嫁人了,我一定告诉您。” “好嘞,那今日……” 芸惜鼓起脸颊,犹豫了一会,“花婶继续帮我找夫家吧!” “啊?” 她抬眸看向她,眼底划过一抹狡黠,“他要给我找婆家,你就找!说媒钱你照赚你的,别真找成了就是。” 花婶愣了一下,随即懂了她的意思,了然一笑,“我懂了,姑娘。” 第201章 修缮花园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花婶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她一走,芸惜就去了花园。 听到奴才汇报,林景州心中疑惑,大步出了书房,也去了花园。 这个府邸除了她的房间,其他地方并没有精修过,包括他的房间和书房,都是后来临时布置的,就更别说花园了,她去那里做什么? 来到花园,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湖边的芸惜,她正四处观察,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他眉头一皱,她在做什么? 芸惜在他一过来,就发现了他。 压抑,绝望,看不到希望吗? 她已经暗示过自己的心意,他全部无视不说,甚至还要给她寻夫家,就因为他自卑是吗? 若是真的自卑,不想耽误她,那一开始就不该让她误会! 她往湖边蹭了蹭,低声喃喃,“林景州,是你先招惹我,你如今想退就能退了吗?” 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湖水,九月了,湖水已经开始冷起来了。 “你不会让我摔进湖里,对吧?” 她深呼吸一口,假装一脚踩空,身体往水里摔去。 眼看自己就要摔进湖里,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一个旋转,将她稳稳抱着,落在了地面,“你在做什么?” 芸惜也吓得不轻,虽然这湖水也不深,但她不会游泳啊,抓着他的衣服,她声音发紧,“没,没事,刚有点晕而已。” 深呼吸了几口,心中又甜蜜又苦涩,甜蜜的是他真的时刻都在保护她,苦涩的是这个人真的努力在远离她。 她抬头看向他,他眼里的担忧那么明显。 “林景州。” 他担忧地问:“还不舒服?” “你……”是不是因为你是太监才推开我的? “我怎么了?” 芸惜抓着他衣服,那句话在心里练习了好几遍,可看到他这张脸,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没有一个太监愿意把自己一生的伤痛摆在明面上说,他也不例外。 她叹了口气,换了个问题:“你说我能找到一个好婆家吗?” “一定能。” “我只算得上一个大龄宫女,没有积蓄,家人不知道在何处,我又不是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受婆婆气的性子,我这人锱铢必较,吃不了苦又受不了气,谁会愿意娶我?” “别妄自菲薄,你的嫁妆不会比世家小姐少,这里会是你一辈子的底气,你不必相夫教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给你找的夫家,绝不敢欺辱你。” 他顿了一下,“找个没有婆婆的夫家,便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芸惜:“……” “总之,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她咬牙挤出一抹笑,“那我还得谢谢你了,小弟!” 林景州不喜欢这个称呼,却没有制止她,“不用谢。” 她推开他,转向花园深呼吸,她不再看他,她怕自己忍不住气。 什么叫给她找个没有婆婆的夫家? 难道遇到合适的夫家,他还能上去把人家母亲杀了? “芸惜。” “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家伙,太气人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林公公,谁敢让他滚? 可林景州没因为这个字生气,他只是不解地看着她背影,她为何那般生气? 目光复杂地看了她背影一会,他听话地转身。 刚走几步,又被叫住,“喂!” 他回头,“怎么了?” 芸惜又郁闷又无奈,“这怎么也算你家,你就让它这么破旧着?你也去了郑府,你没觉得人家的后花园很漂亮吗?不觉得相比之下,很丢人吗?” “我不在意这些?我也不宴请宾客。” 芸惜双手叉腰,“那你一天都在意什么?” 林景州嘴巴动了动,一个‘你’字到底没说出口。 “我喊住你是要跟你说,我准备找人把这里修缮一下,这么好的院子,不布置一下白瞎了。” 两人之间的事还是得一步一步来,她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回记忆,绝不能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 “这些事,你不用跟我说,账本和钥匙都给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别动地下就好。” “知道了。” 他淡淡一笑,“秀女大选要开始了,后面我回来时间会变少。” 她脸上的不悦敛去,带着一丝着急,问:“好几天都不回来一次?” “那倒不会,如果晚上不回来,我会派人回来说一声的。” “哦,知道了,你去吧。” 林景州看了她一眼,才离开。 …… 芸惜做了两年生意,如今做事习惯了雷厉风行,说了要重新修缮花园,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带着蓝玉出门找修缮花园的大师了。 打听了几家才找到一户园林设计大师,李大路,已经快七十岁高龄,是园林设计方面的行家老手,在京城名气很大。 听了芸惜是林府来的,不敢怠慢,就请她进门具体详谈了。 招待她的是李大路的孙子,李炎。 “我不懂这些,只是府里荒废的地方众多,想劳烦大师简单设计一下,在不动土的前提下,重新设计修缮。” “林公公的府邸,草民自当尽心尽力,不过草民的爷爷年事已高,如今园林修缮设计都是由草民执笔,爷爷在旁提点,不知姑娘介意吗?” “不介意,不介意。” 李炎恭敬地开口:“那下午我去林府具体看一下情况,先画个草图出来。” “好。” 约好时间,芸惜就带着蓝玉离开了。 走在街上,蓝玉才激动地开口:“小姐好厉害,面对那些大老爷们儿,一点都不胆怯。” “胆怯什么?咱们是客人,花钱让他们做事,没什么好怕的。” 蓝玉害羞地笑了,“奴婢以前没出府做过这么重要的事。” “没事,以后我教你,反正我闲着没事干。” 远处几辆马车驶来,马车精美无比,足足有十辆。 “这秀女进京有点晚啊。” “前几日秀女就该都到了,这怕是哪个穷乡僻壤送来的。” 旁边有路人议论,芸惜眼前一亮,这是秀女的车? 她伸长脖子,想看车里坐的人长得什么样子,可惜马车一点缝隙都没有,除了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吧?” 芸惜看了一会,觉得无趣,点了下头,带着蓝玉往回走。 第202章 新一届秀女大选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皇宫。 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开始了。 小田端着刚从内府领的布料走在宫道上。 这三年宫里变化很大,但都没影响到她的主子云嫔,不管后宫怎么变动,主子从不掺和其中,倒是成了后宫位置最稳固的老人。 “小田!” 刚穿过宫门,碧痕走了过来,她手里抱着几包药。 “碧痕,你这是又帮容妃娘娘领药去了?” “嗯,容妃娘娘昨夜睡不安,领了一些安神的。你呢?” “领了几匹布,云嫔娘娘要给小公主做冬衣。你知道吗?我刚看到了”心蕊帮虞美人领赏赐,两匹云锦呢。” 要知道,虞美人如今可是盛宠,即便丽妃怀孕,可陛下最宠爱的还是虞美人。 小田感慨:“陛下真宠虞美人,我们的主子就差远了。” “云嫔娘娘一向不争不抢,后宫人都知道的。” “正因为不争不抢,所以萧美人也敢欺负我们家主子,她也不想想她萧家满门罪人,她还敢如此嚣张!” 两人一起穿过宫门,远处一大批秀女跟在嬷嬷身后往秀宫走去。 小田开口:“又选秀了。” 碧痕眼眸暗了下来,“没想到,一晃都过了六年了。” “你想起芸惜了?” 小田知道两人是同一批进宫的宫女。 本来,她应该不认识碧痕的,但三年前,碧痕被红绸处罚时,主子开口搭救,碧痕记着主子的救命之恩,后来给主子报过信,一来二往,她就跟碧痕熟络了。 这后宫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我一直以为她会过得比谁都好,从没想过她会这么短命。” “林公公!” 小田没注意碧痕的声音,她一脸欣喜地看向远处。 林景州带着几个太监站在路口。 碧痕看过去,的确是林景州,不过她跟这位权势滔天的林公公并没有什么交情,唯一的交集是芸惜,但芸惜去世了,她也不知道如何巴结这位看着就很凶的林公公,索性就躲着了。 小田急忙整理衣服,碧痕瞧见她的举动,微微惊讶,随即了然地挪开视线。 小田喜欢林公公? 这后宫里,喜欢林公公的宫女可不少,不说他现在地位,单凭那张脸,也足以让一些宫女心悦了。 不过,林公公的手段在后宫跟他英俊的相貌一样出名,出手狠辣,冷血无情! 林景州带着太监走过来,两人急忙低头行礼。 本来,两人低着头,等他们离开就好,小田却来了一句,“林公公。” 林景州停下脚步,看过去,见小田欣喜地看着他。 “你是谁?” 冰冷的三个字让小田一下僵在原地,他……不认识她? 旁边的孙海忙笑着打圆场,“这是云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小田啊。” 林景州思考了一会,再次看向小田,表情并没有改变,“娘娘有事吩咐?” 小田表情尴尬,“没,没有。” 她说完话,林景州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没有丝毫停留。 等走远了,孙海让后面的太监拉开距离,才开口:“林公公好薄情啊。” 林景州瞥了他一眼,“情?孙公公自己说的当了太监,就该断了男女情事,自己说的话都忘了?” 孙海摸了摸鼻子,“呃,记得,不过这只针对于一般太监,像林公公这样,这点就不适用了,这后宫多少女人都惦记着要给林公公当对食呢。” 他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盯着孙海。 “我错了,我错了,林公公饶命。” 他重新往前走,问:“吴用呢?” “在陛下身边伺候着呢,你这段时间在宫里的时间太少了,吴用接替你执笔,都累瘦了。” “别贫,容妃撑不了多久了,最晚明年,陛下是一定要立后了,后宫少不得得乱起来了,你盯着点。” 提到正经事,孙海立刻严肃起来,“是。” 在宫里忙到晚上,林景州已经很疲累了,伺候的小太监小声问:“老祖要不要歇下?” “不,我要出宫。” “是。” 林景州回到府邸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一进府,就看到几个力工,正往里抬东西,府里的仆人则是往外拉垃圾。 看到他,管家急忙跑过来,“爷。” “这是做什么呢?” “小姐找了人来画了花园的图纸,要重新修缮,这是先把要用的材料拉进府里。” “这么快?” 他有些诧异,宫里要修缮某处,光是前期设计就得用上一个多月,到她这里,中午说要修缮,晚上就开始了? “她人呢?” 管家回答:“刚才还在花园盯着,小姐说人多容易乱,让丫鬟守着各处院子,不让那些人乱跑,小姐做事比奴才都谨慎啊。” “她一向如此。” 他一路走到花园。 一眼望去没找到芸惜,只好再往里走,就在一棵树下的石桌前找到了她。 走近了就发现,她撑着脑袋睡着了。 林景州失笑,看来刚才的夸奖得打折了。 他走过去,“醒醒。” 叫了一声,没把人叫醒,见她睡得香甜,他不忍心再叫她,伸手把人抱了起来。 “唔。” 怀里的人咕哝了几句呓语。 他轻声安抚:“睡吧。” 把人一路抱回房间,刚放到床上,正要给她把枕头扶正,余光瞥到枕头下一张纸条的一角。 他伸手一拽,是两张纸条。 一张是他送她生辰礼物时写的纸条,另一张竟然是…… 想要你的东西,就来找我。 林景州僵住。 这张纸条是他找了她三个月都没找到人的无奈之举。 那时候,他能派去寻人的都派去了,没有一个人找到她。 他想起了寒山寺,找到了她藏的盒子,发现里面的钱没有被拿走。 他把钱拿走了,给她留了一张纸条,并且买通了一个和尚,盯着那个厢房。 这一等就是三年。 开始的期待,后面的恨,他恨她的绝情,竟为了逃跑,连钱都不要了。 等到最后,只剩下绝望。 除了钱财,他再也没有任何能吸引她回来的东西了。 扭头看着芸惜的睡颜,他伸手轻抚过她脸颊,“我想过那么多可能性,结果你只是失忆了才忘了回来拿那些钱。” 两张纸条放在一起,那就说明她已经知道拿走那些钱的人是他。 那他那些说辞,在她面前也就不成立了。 他慢慢收回手,“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让你想起过往,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 给她盖好被子,他起身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芸惜睁开了眼睛。 “林景州,可我一定要想起过去!” 第203章 扭伤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府邸的花园就这样开始了叮叮当当的修缮。 李炎带着工人在花园忙活,芸惜时不时过去检查一下。 “林姑娘,这里地上都是石头什么的,大家干活都顾不来,你还是别过来,小心伤了自己。” 李炎刚提醒完,芸惜被脚下一个石头一滑,直接跌在了地上。 “小姐!” 蓝玉和李炎同时跑过去,就见她捂住脚,痛得脸都白了。 男女授受不亲,李炎不敢上前扶她,只好跑出去喊人,没一会,几个丫鬟扶着芸惜离开了花园。 回到房间,蓝玉帮她拖了鞋袜,就看到她脚踝已经肿成馒头了。 “糟了,肿成这样子,一定要看大夫了。” 芸惜也疼得不行,忙点头。 蓝玉跑出去跟管家说,管家立刻派人去请大夫了。 另一边,皇宫里。 丽妃娘娘母家送来了从北疆带回来的美酒奉给陛下,陛下大悦,和后宫妃嫔一同享用。 林景州跟在身边伺候,也被赐了一杯。 丽妃娘娘有身孕不能喝酒,笑着问道:“林公公觉得这酒如何?” “多谢陛下和娘娘赐酒,此酒醇香甘甜,是为上品。” 丽妃脸上笑容更甚,她靠近陛下,“陛下,林公公这般喜欢,您可不能小气,多赐他几杯吧!” “小林,坐在一起喝吧。” “陛下,奴才一会还要当值。” 丽妃撑着下巴,“林公公好大的架子,陛下邀你都邀不动了?” 夏赫南也看向他。 林景州神情微敛,“那奴才恭敬不如从命了。” “坐!” 他一坐下,丽妃彷佛要灌醉他似的,各种找借口赐酒,直到他端着酒的手微颤,才停下来。 品尝完北疆的美酒,虞美人醉了,美人微醺,肌肤泛红,陛下眼热心动,就让所有人散了,然后带着虞美人离开了。 林景州起身,身形踉跄了一下,正要走就有一个小太监扶住他,“林公公,小心,奴才扶您。” 他被小太监扶着走出亭子,穿过御花园的时候,小太监就要扶着他往小路走去,他一把掐住小太监脖子,“你想带杂家去哪里?” 他脸颊泛着不易察觉的红意,但一双眼睛却透着冰冷的亮光。 他即便喝醉了,也不会放松警惕。 “奴,奴才——啪!” 一条鞭子挥了过来,他险险避开,但还是被抽到了手背,扶着他的小太监,直接被鞭子抽到肩膀和脸颊,瞬间一条一寸宽的血痕。 他呼吸微重,忍着手背火辣的痛感,抬眸看向拿着鞭子的丽妃。 “喝醉了,还躲得这么快,不错嘛。” 丽妃挺着大肚子,手里拿着一条特质的鞭子,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的小太监,“滚!” 小太监忍着痛,爬起来跑了。 她一步一步走向林景州,“林景州。” “娘娘有何吩咐?” “看到本宫竟然不跪?” 丽妃伸手就要扇他,结果手掌还没碰到他的脸,就被他抓住了手腕,他眸光凛冽。 丽妃盯着被抓住的手腕,刚才的颐指气使瞬间没了,脸颊浮现红晕,声音也多了一丝慌张,“放肆,狗奴才!” 林景州放开了她的手腕,拱手弯腰行礼,“奴才失仪,请娘娘恕罪。” 丽妃气得大口喘气,她握着手腕,眼睛看向他,已经没了刚才的傲慢,眨眼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伺候本宫就那么让你难受吗?宁可去守皇陵,也不愿来本宫宫里当大太监?” “奴才不懂如何伺候女主子,无法周全照顾娘娘。” “够了,本宫不想听这个借口!” 她看向他手背,“你受伤了?” “小事。” “来人!”丽妃一边叫人一边往大路上走,很快就有宫女太监凑上来,扶着她。 离开前,她回头看向林景州,“林公公,本宫可还没出气呢,来日方长!” 林景州没说话,拱手目送她离开。 等人都走了,他才靠着假山,揉揉眉心,今日的酒喝得有点多了,他竟然有些失控了。 想……杀了周无霜! 三年前在水陆洲没杀了她,他知道总有这一天的。 周无霜对他有种执念,他绝不会把那个归为喜欢,因为前世伺候她那几年的时光里,她做的最多的就是羞辱他。 周家不好对付,陛下为了制衡顾家,绝不会动周家。 如今,她又怀孕了,就更不好对付了。 不过,也无妨,芸惜不会再进宫,她便不能拿芸惜威胁他,这就够了,至于其他,走一步算一步! 他前世能让她死,这一世,照样能! 从宫里离开,坐马车回府邸,他始终闭着眼睛醒酒。 陈杨在外面驾车,“爷!” 他眼皮动了一下,“何事?” “陈柳带回消息,天雪姑娘成事了。” 他睁开眼睛。 “比我预想得要快,不错。” 陈杨继续开口:“天雪姑娘说要多耽误几天去京郊周边走一圈。” “随她。” 回到府邸。 林景州还没有酒醒,这北疆的酒酒劲儿比京城的要大,他平常很少喝酒,今日被迫喝了不少。 “爷,小心!” 陈杨要扶他,被拒绝了。 他走向芸惜的院子,理智告诉他,这时候不适合去打扰她,可身体已经先理智一步,走了过去。 走进院子,里面有人在说话。 “这几日都不要走路,等消肿了就好了。还好没伤到骨头,不然伤筋动骨就要百天了。” “几日都不要走路?” 言诺点点头,手指在她红肿的脚踝按了一下,“你也是个姑娘家,平日没事别什么事都凑到跟前,修缮花园十分琐碎,男子都不免会受伤,更何况你一个姑娘。” “好了,言大夫莫要念叨了,头都要疼了。” 言诺笑了笑,开始写方子。 “只是脚扭伤,也要喝药吗?” 芸惜凑上去看他写方子,突然感觉到一股无法忽略的视线,她抬起头,就看到林景州站在门口。 正一脸铁青地看着屋子里。 那眼神彷佛要吃人! 她笑着开口:“小弟,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小弟? 林景州心中窒闷,她当真喜欢言诺? 她以前只会跟他亲近,只会跟他打趣撒娇,如今,面对言诺,她也会如此亲近了? 明明,一直能牵动她心绪的只有他,喜怒哀乐,总是因为他。 如今,变了人是吗? 心中的酸涩混着愤怒,让他攥紧拳头,生生挣开了手背已经凝血的血痕,渗出点点血珠。 他一步一步走进屋。 “好大的酒味,你喝酒了?”芸惜捂住鼻子。 他一言不发。 “方子写好了,这是给你泡脚的,能好得快些。” 感觉到气氛诡异,言诺不敢久留,“我先走了。林公公,告辞。” “蓝玉。” 蓝玉上前接过药方,“爷,小姐,我跟言大夫去抓药。” 等两人离开后,芸惜手肘撑着桌面,她受伤的脚搭在凳子上,红肿的位置就这样露在林景州眼前。 “你怎么喝酒了?” “你怎么受伤了?” 两人同时发问。 第204章 借酒轻薄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声音微哑,他蹲在她身边,看到红肿的脚踝,眉头紧紧皱起来。 “没事,看着可怕,其实没伤到骨头,消肿了就好。” 她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下意识要收回脚,结果刚动了一下,就疼得她冷吸一口气。 “别动!” 他的手按在她小腿上,正要检查她的脚踝。 手指碰触过的地方彷佛羽毛划过似的,传来细弱的痒意,她脸一红,忙道:“你,你放手,我没事了,言大夫都给我看过了。” 听到言大夫,林景州心中的妒忌之火再次烧起来,他看向她,目光灼灼,“他看得,我便看不得吗?” 芸惜:??? 言诺是大夫,而且并没有碰她小腿! 诶? 这家伙……该不是嫉妒了吧? 脸上的滚烫一时间被好奇取代了,她看着他,眼底划过一抹光,撑着脑袋,说:“当然了,言大夫可是医术高明的大夫,他摸过我的脚踝,我一下子就觉得不痛了。” “你!” 林景州大口呼吸着,他身上的酒气喷向她,眼角微红,眼神又恼又愤。 芸惜想笑,他到底酒醒着还是喝醉了? 一向情绪不外露的家伙,怎么会露出这么委屈的表情? “小弟,你怎么了?” “我不是你小弟!” 他粗声粗气地反驳,她笑着反问:“你不是说我们姐弟深情吗?不是小弟那是什么?” 她看着他,他肩膀抖动,呼吸很重,似乎在挣扎什么。 她的手慢慢碰到他肩膀。 “别碰我!” 手抬起,和他肩膀有了一寸的距离。 “你这是在耍酒疯?” 林景州突然站了起来。 她吓一跳。 刚要问他怎么了,就被他抱了起来,走向床。 芸惜一颗心狂跳不已,这家伙出息了,准备酒后乱——“诶?” 他把她放到床上,转身就走! “喂!” 她没好气地喊住他:“你干什么去?” 林景州背对着她,压着声音,气鼓鼓地道:“我不是大夫,既然言大夫都给你看好了,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你给我站住!” 他站在原地,坚决不回头。 “过来,不然我现在就派人用马车送我去找言大夫,我这行动不便的,也许言大夫也可以这样抱着我进出,那真的——” 他猛地回头盯着她,脸颊,脖颈,都是不自然的红色。 “不想让我去,就过来!” 他踌躇不前。 “过来!” 林景州脑子发懵。 好像有一道声音在说:离她远点!只调查言诺身世的人回来,没问题,两人就可以定亲了。 不,不要! 大脑嗡地一声,他眼神涣散地走向她,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不许言诺抱她! 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芸惜拉住他的手,“坐,你这是喝了多少?” “不多。” “嘴硬,脖子都红了,你肯——”目光落到他受伤的手背,她脸色一变,“手给我,怎么受伤了?” 林景州迟钝地伸出手,手背血已经不流了,但伤口看着十分骇人。 芸惜一下就急了,“你现在的身份,还有人能伤了你?” “什么身份?还不是奴才。” 果然喝醉了,平常他绝不会跟她讨论这个。 “闭嘴。” 林景州果然听话地闭上了嘴,歪歪地低着头。 没多久,蓝玉回来了,她泡好了一盆药,端进来,就看到爷也在,还乖乖地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 她诧异地看向小姐。 芸惜把红肿的脚泡进药浴里,压低声音:“蓝玉,去拿点外伤的药。” “好。” 蓝玉很快就拿来了东西,看到小姐一边泡脚,一边捧着主子的手上药,结果主子喝醉了,脑袋靠着床杆,手一点力气都没有,小姐只能一手抬着一手上药,动作十分别扭。 她走上前,“小姐,爷的伤,让我来处理吧。” “不用,你下去吧。” “是。” 蓝玉走出房间,顺路带上了门。 芸惜拿起浸湿的布,小心翼翼地帮林景州擦拭伤口。 布碰到伤口,传来刺痛,惹得他眉头微皱,嘴里发出闷吭。 “很疼?” “不疼。” “嘴硬。” 两人并排坐着,林景州鼻息间闻到她的体香,恍惚间这三年的时光好像没有失去过。 忍不住想亲近。 想再近一点。 芸惜刚撒上药粉,正要拿纱布包上他的手,就感觉腰被人搂住了,原本距离就不远的人突然埋在了她肩上。 她被喝醉的林景州抱在了怀里。 噗通!噗通! 心跳乱了,她抓着纱布的手微微颤抖着,“林景州。” “我好想你……” 她眼瞳放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慢慢浮起欣喜之色,还没持续多久,耳边又传来压抑着痛苦的声音,“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恨我……” 她丢下了他? 恨他? 她侧头,半搂住他,问:“景州,我为什么丢下你,为什么恨你?”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嘴里一直呢喃着那两句话。 “林景州?景州?” 怀抱慢慢收紧,她能感觉到他想把她揉进身体里的欲望,又高兴又气恼。 明明喜欢她,就因为身体的残缺,就要把她往外推吗? “我也喜欢你,我不介意你是太监,你别推开我好不好?” “芸惜……” 抱着她的人慢慢抬起头,直到和她额头相抵。 “你现在到底醒着没?我——唔!” 唇被堵住,她尝到了他今日喝的酒,有一股葡萄香味,还有甜味,竟十分不错。 亲了一会,感觉他要放开她,芸惜直接将他扑倒。 她和天雪跟松洲的妓院老鸨斗智斗勇时,她可去过不少次那种地方。 这三年时光里,她和男人抢过生意,用棍子打过无赖,拿钱贿赂过官差,传统意义上,女子不该做的,她几乎都做了,除了不曾未达目的委身于某人,其他事,她几乎都做了个遍,她的名声不比天雪好多少。 主动吻他,勾着他加深了这个吻…… 从看到他第一眼,她就记住了他,也许是他那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也许是被她遗忘的记忆。 他毫无保留的宠爱,让她这个为了生活拼搏三年的女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她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值得被宠爱的幸运女子。 林景州,享受过你对我的好,你觉得我还会看得上别人吗? 太监又如何? 我想要你的欲望,已经压过了一切。 搂着她的人慢慢动作慢了,她抬起头,喘息着看他。 他眼神涣散地望着她。 她被他瞧得脸一红,刚想从他怀里爬开,就不小心撞到受伤的脚,剧痛让她趴在他身上,整个人痛得脸都白了。 某人睫毛扇了扇,沉沉睡了过去。 她倒吸了几口凉气,坐起来,看着肿成胖馒头的脚,再回头看已经躺在床上睡着的林景州,又好气又好笑。 “我当了三年贞洁烈女,竟然也感受了一把非礼他人的滋味。” 小心翼翼翻身,靠在林景州身边,她用手肘撑着脑袋,伸手去描绘他的脸。 “我不知道我失忆之间对你是什么态度,可是身为林娘的我,真的很喜欢你呢,林景州。” 第205章 气他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清晨。 林景州缓缓睁开眼睛,脑袋还没清醒,正要起身,就感觉身体被人压着,他浑身一僵,扭头看向身侧,就看到枕着他胳膊,趴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芸惜。 两人都没盖被子,合衣躺在床上,身体相贴,极其亲密。 他呼吸一滞,昨天的记忆慢慢回到大脑里。 他喝醉了,看到言诺碰了她的脚,心中嫉妒万分,但他忍住了。他把她抱到了床上就要离开,她要给他处理手上的伤口,处理完伤口,他就该走了,他应该……走了的。 视线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她的五官精致,睫毛很长,鼻梁娇俏可爱,红唇,唇…… 一股奇异的感觉袭遍大脑。 她的唇好软,好甜。 林景州控制不住大口呼吸。 怀里的人似乎感觉到有些冷,缩了缩,他急忙拉过被子给她盖好,可这样一来,也盖住了他。 同衾共枕。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个词。 他呼吸一紧,突然觉得心跳得有些生疼。 这是梦吗? 忍不住伸出手,指腹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直到触摸到柔软嫩滑的肌肤。 竟是真的。 他真的抱着她睡了一夜,还,还亲了她! “唔……” 芸惜睡梦中,感觉有东西搔她痒痒,伸手扑了一下脸颊,林景州一下惊醒,忙慌张地抽回自己的胳膊,想逃。 不可以! 他只是个太监,不能耽误她的人生! 抽出胳膊的同时,芸惜也醒了,她坐起来,一边打哈欠,一边看到妄想悄悄逃跑的某人。 “早~” 林景州脊背僵硬,站定在原地,不敢回头。 她开口:“看看你的手,伤口愈合了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嗯,好了,谢谢。” 芸惜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哀叹了一声,“可是我的脚好像没什么好转。” 他转过身,忽略她的脸,目光落在她脚上,“还是很疼吗?” “嗯。” “我让太医来瞧瞧。” 她忙拒绝,“那倒不用,其实看着没消肿而已,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疼了。” 林景州本想问她为何昨夜自己会睡在这里,目光在瞥到她衣带散开,扣子也解了两三个时,再次僵在原地。 芸惜看着他,心情极好,“你昨晚……” “我,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拧了下眉,这家伙怎么一副负心汉的说辞? “你不该让一个喝醉的人留在你房内,即便我是个太监!”他平静地提醒。 她气笑了,原本想跟他好好谈一下的念头瞬间消失了,“我好心收留你一夜,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他拧着眉头,“这府里房间多的是,你随便让人把我送去哪间房都可以。” “林景州,你……你真是好样的!” 她气得大口喘气。 林景州也察觉自己言语不当,可一想到自己可能喝醉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他的大脑就一下乱了。 给她一个如意郎君,让她幸福美满过完此生,已经是他现在唯一的目标。 他绝不能让任何人,包括他自己,毁了这个目标。 芸惜是该子孙满堂,而不是跟他这个阉人,失去了她作为女人该享受的快乐。 “滚,看到你就烦!” 林景州看她了一眼,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后,芸惜抓过枕头,狠狠砸到地上,故意安排两人同床共枕睡醒,就是为了以此为契机,想跟他表明心意。 “想再让我先表明心意,下辈子吧,林景州!” 她气呼呼地坐在床上。 蓝玉推门进来,“小姐,您醒了?” “嗯。” 洗漱过后,她问:“他人呢?” 蓝玉一边把早膳摆在桌上,一边回道:“爷去宫里了。” “胆小鬼。” 她暗暗嘀咕了一句。 “小姐说什么?” “没什么,晚些你去找花婶,让她多拿些京城的好男人的资料来与我看。” “是。” 气她是吧? 看谁最后最生气! 脚肿了,一整天芸惜都没办法自如活动,只好窝在榻上自己解闷儿。 花婶吃过午膳来的,拿了不少画册,都是京城门第不错的男子画像,还有家庭资料。 芸惜虽然没有真的找夫婿的念头,但看看热闹也不错。 “这家三代书香世家,如今在京城开了个学堂,这位赵公子年方二十七,今年科举没进三家,但也中了进士,前途不可限量。” 芸惜一边吃着零嘴,一边让蓝玉打开画卷,让她瞧瞧人。 蓝玉把画卷举高散下,一位男子的画像跃然纸上。 看到画卷上的人,芸惜一口食物噎着,“咳……咳咳……” “小姐,你没事吧?” “没,花婶,你说这位赵公子二十七岁?怎么瞧着有四十了!蓝玉,你看看。” 蓝玉探出头,看自己举着的画卷,画卷上的男子留着长胡子,脸上褶子少说也有十条,身体还佝偻着。 “的确看着很老,跟管家还有点像!” “哈哈,对,就是有点像管家!” 花婶一脸无奈,在一旁解释:“这读书可是很费脑子的事,能中进士,那也是真有本事的人,姑娘喜欢相貌好的?” “当然,谁不爱俊俏的男子?” 蓝玉赞同地点头。 林景州今天很早回来,他惦记芸惜的脚伤,出宫之前还去找了一趟施嬷嬷。 “她脚踝肿了?” 施嬷嬷一边侍弄花草,一边问。 “嗯。” “这三年,我的医术你学了也有七八成,这种小问题还用来找我?” 林景州开口:“不才七八成吗?景州只信得过嬷嬷的医术。” 施嬷嬷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走进屋里,半晌才出来,手里拿着一小瓶药膏,丢给林景州。 “多谢。” “你知道我不图你谢我。” “我知道,但先帝既然故意瞒着你,自然不会轻易让人找到你的孩子,我还在排查,很快就有眉目了。” “去吧,我等着你。” 拿着药从鲜花坊离开,林景州直接出宫回府。 回到府里,重修花园的人还在忙,他去看了一眼,确定那些人不会发现地下的秘密,才转道去芸惜的院子。 刚踏进院子,就听到她的声音。 “这位公子倒是长得极好,他家里是什么情况?” 花婶回道:“这位吴公子二十又六,是清河郡府的公子,不过是庶子,没有继承权,他如今在皇城司当判官,前程似锦啊。” “一个小小判官也够得上前程似锦?” 三人同时回头,就看到一脸阴沉的林景州。 第206章 继续调戏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他一身黑色暗纹锦衣,玉带束腰,身形修长,昂首挺胸,配上那张从小就俊美的脸,让三个看了半天歪瓜裂枣的人瞬间看呆了。 林景州走进门,看到蓝玉举着画卷,“就这……”扭头看向芸惜,“你就觉得长得极好?” 芸惜挑了下眉,“自然比不过小弟你,但已经算不错了。” “即便要嫁人,我也要你嫁给各方面都优秀的男子,而不是在这里委屈自己。” “我没觉得委屈自己,这个吴公子的确不错啊。家里和皇亲有关,自己又是官府之人,才二十多岁,未来可期。” 林景州平静地开口:“清河郡府已经没落,如今府邸入不敷出,勉强有几百亩田地和一个宅子保持体面,但都跟他这个庶子无关,未来分家,他只可能净身出户,这算好?” “他自己有本事,未来未必挣不出一个前程来!” “皇城府挣前程?呵!” 她气鼓鼓地质问:“你呵什么?” “皇城府是先帝结束战争后,为了安抚边疆武将,收回兵权的一个过渡部门,属于兵部,却没有兵权,这些年武将辞官后,补进去都是一些世家纨绔子弟或者没本事的裙带关系,陛下早有解散之意,你觉得他进了皇城府是很大的本事?” 林景州解释完,在场的三人都不说话了。 花婶讪讪地要收回画册,却被他阻拦,“花婶,这些就是你寻来的京城优秀男子?” “这……” “如果只是这种水平,不必拿来了,你先回去。” 花婶赶紧应道:“是,我这就带回去。” “别啊,我觉得很好,花婶,画册留下来,我好好看看,晚些让人给你送回去。” “好,那,那我先走了。” 她才不要夹在这两位中间。 等花婶离开,林景州打开画卷,细细看起来。 芸惜看向蓝玉,“你先下去吧。” “是。” 等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芸惜双手抱在胸前,等着他看。 林景州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这些人也算得上如意郎君?” 她点点头,“没错啊,年龄三十岁以内,要么有钱,要么有官职,算是很不错了。” 他看完最后一个画卷,直接一拍桌子,“这些都不行。” “为何不行?” “一群废物,当不了如意郎君。” 芸惜叹了口气,“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才是如意郎君?” “长相周正,不可以超过二十五岁,有家底,做生意或者做官都可,但绝不能只是小掌柜或者闲职,还有一点,要有学识涵养。” “那么优秀的男子,为何要找我?我配吗?” 林景州盯着她,“我绝不让你委屈嫁人,只要你想,不必在意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芸惜垂眸,只要她想要的人就可以吗? 可他明知道她想要谁的。 “蓝玉!” 蓝玉推开门,走了进来,“爷。” “把这些画册还给花婶,不必她做媒了。” 芸惜疑惑地看向他,“不用了?” “是我考虑不周,这京城的好男儿,花婶未必有资格上门做媒,不必让她浪费时间了。” 蓝玉抱着画卷和册子离开了。 林景州从怀里拿出药膏,“脚,我给你上药。” “上午涂过了。” 他不听,弯腰抬起她的脚,“这个药好一些。” 说着,把脚搭在他腿上。 因为脚肿了,她没穿鞋子,只穿了袜子,看着他的衣服,她下意识想抽回脚,“我脚上有药,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 她想抽回来,被他按住小腿,“别动。” 林景州拿过药膏,涂在她红肿的脚踝上。 “你那个药别涂了,涂这个。” 药膏冰冰凉凉的,她问:“这是你从御医那里买的?” “不是。” “那是哪里得到的?效果更好吗?” 林景州没回答,只是很仔细地帮她涂药,还检查了一下她的骨头。 涂完药,他放下她的脚,把药膏合上,“这个放在你这里。” “哦。” 她收起药膏,想了想,站起来,正要跳着回床边,就被叫住:“你干什么?” “我要去床那边。放心,我上午都是跳来跳去的。” 刚要跳,脚下一空,已经被林景州横抱起来,“不能听话一点吗?这几日好好躺着,坐着休息,别动来动去。” 把她抱到床上。 “蓝玉一个伺候不过来,就再叫几个丫鬟过来。” “不要!” 她急忙拒绝,“我不喜欢太多人盯着我。” 林景州看着她,“那就别乱来,你现在只是崴了脚,如果伤上加伤,伤了骨头,可就不是休息两三天了。” 她露出一抹狐狸笑,“让我不动也行,你答应我个事儿呗!” 他看着她,“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他一脸警惕,“你先说。” “又不是要卖了你,干嘛这个表情!” 林景州沉默地看着她。 “好吧,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昨晚喝的那个葡萄味道的酒,味道不错,甜甜的,能给我带一点尝尝吗?” “你怎么知道味道不错?” 林景州刚问出口,表情就古怪起来,然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芸惜咂了下嘴,“是不错嘛。” “知道了。” 林景州丢下三个字,慌忙跑了。 当天晚上,一瓶葡萄酒就出现在了芸惜房间。 蓝玉还带来了林景州的叮嘱,“爷说,只能让小姐喝一杯。” “嗯,我也不是贪酒之人,只想尝尝而已。” 喝了一小杯,她满足地靠着枕头,“真好喝,天雪明日就该回来了,到时候也让她尝尝!” …… 第二天,芸惜等到午饭都过了,也没看到天雪回来。 等到晚上,林景州先一步回来了,她让蓝玉搀着她,把人堵在大门口,“五天了,天雪怎么还没回来?” “陈柳带了信儿,她要再待几天。” 芸惜担忧地蹙起眉,“不会出什么事吧?” 林景州扶住她,“她没事,但我看你事儿不小!不是叮嘱你不要下床吗?” 她看向他,眼珠一转,伸手搭在他肩上,“小弟,抱我回房间。” 林景州:“……” “快点,我脚疼。” “你。”想拒绝,但看她一直保持金鸡独立的样子,心中不忍,只好把人抱了起来,往回走。 她搂着他脖子,问:“秀女大选开始了吗?” 林景州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应了一声,“嗯。” “那你怎么还每天都回来?” 他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芸惜靠着他肩膀,“小弟啊。” “嗯?” “因为我在府里,所以才每天都回来,对吗?” 他依旧没说话。 回到房间,他把她放下就要离开,芸惜却开口:“我想喝一杯那个葡萄酒。” 林景州走到桌前,给她倒了一杯。 “只可喝一杯。” “哟,我还以为突然哑巴了呢,原来是选择性哑巴。” 她接过酒杯,喝完葡萄酒,把杯子递给他。 “接下来几天,选秀忙起来了,我就不回来了。” “哦。” 林景州看着她,欲言又止。 芸惜朝他招招手,林景州疑惑,凑近,“怎么了?” 她开口:“要不要尝尝葡萄酒?” 英俊的脸庞上浮现一抹疑惑,然后怔住,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猛地后退,站定。 “你,你莫要胡闹!” 她一脸天真地看着他,“我怎么胡闹了?那桌上还有大半瓶葡萄酒呢,我请你喝,算什么胡闹?” 林景州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狼狈! 他瞪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芸惜看着他离开,坐在床上笑弯了腰,“你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林景州,哈哈哈!” 第207章 她们的归宿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在床上躺了三天,脚踝的红肿终于消了,虽然还有一点点疼,但已经不影响走路了。 这三天,林景州一直在宫里忙,一次也没回来过,她都担心是不是自己逼得太紧了,他在躲她了。 不过秀女大选总有结束的一天,她就不相信林景州还能一直躲着她。 “天雪还没回来吗?” 她一边吃早膳,一边询问。 蓝玉摇摇头,“还没有。” 她微微蹙眉,跟说好的五日,已经推迟了三天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吃过早膳,在府里闲得无聊,她准备出府走走。 恰好这时候,管家来报,有人找她。 “找我?” 跟天雪来京城这么久,她认识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了,竟然会有人来找她? “是位姑娘。” “让她进来吧。” 她起身,整理一下衣服,走出院子。 远远看到仆人带着一名女子进来,待看清楚了,她欣喜地迎上前,“春杏姐姐!” 她一直想再跟春杏聊聊宫里的事,奈何脚受伤了,这件事就暂缓了,没想到对方主动找上她了。 春杏刚到府门口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竟然是芸惜的家? 知道林景州受宠,在宫外有宅子,但因为很多原因,她从没靠近过。 看着跑过来的芸惜,简直就是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姐,哪还有一点宫女的影子。 “芸惜。” “春杏姐姐来找我,太让我惊喜了。” 她满眼艳羡地看着这府邸,“我要是知道你住在这种地方,怕是都不敢来找你了。” “姐姐莫要取笑我了。这府邸是陛下赏林景州的,我可是个客人。” 春杏打趣地看着她,“你是客人?林公公听了这话,怕是要生气了。” “他进宫当差了,如今不在府里。” “我今日来找你,是因为红梅,小紫都在今日抽了时间,我们准备找个地方聚聚,小紫知道你还活着,很想见你,我就代表大家来请你一起过去,你不是想找以前的记忆嘛,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三个也许能帮你回想起什么呢!” “好啊。” 蓝玉在一边提醒,“小姐,你的脚刚好一些,不便出门。” 春杏问:“你脚怎么了?” “前两天崴了一下,小事。”她扭头看向蓝玉,“蓝玉,你去厨房准备些点心,我带去给几位姐姐吃。” “是。” “这太麻烦了,大家找个地方聚聚罢了,准备太多东西,也不好收拾。” 蓝玉在一边开口:“小姐,不如在府里聚,吃喝一应俱全,也不会有人打搅,花园刚修缮好,你们也好一边赏景一边聊天。” 芸惜心中也觉得这样甚好,但不知道春杏她们乐不乐意,“春杏姐姐,你们要在哪里聚,可定好地方了吗?” “还没呢,我们几个呢,可不像你有这样,有这么大府邸住,以前聚在一起,也都是找个便宜点酒楼,吃吃喝喝。” “那……”她有些紧张地开口:“姐姐觉得在这府里聚聚,可行吗?” 春杏四周打量了一圈,感慨道:“那有什么不行,你这地方可太好了,只怕我们没这个资格。” “怎么会呢!平日府里也没什么人来,我受伤了不便出去,整日待着都无聊死了,有人来做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沾你的光了。” 她叫来管家,管家立刻派马车去接红梅和小紫。 她陪着春杏在府里闲逛的时候,春杏突然开口:“你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做事还是跟以前一样。” 芸惜疑惑地看着她。 “做任何事都滴水不漏,绝不落任何人的口舌,在宫里的时候,你才十三四岁,可做事已经比我们要严谨了。” “我以前那么厉害吗?” “当然了,你不管在哪里当差,都做得很好。” “那春杏姐姐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原因从雪阁到了福阳宫那边伺候?” 春杏表情一僵。 芸惜开口:“林景州找过春杏姐姐吧,让春杏姐姐别乱说话。” “芸惜,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 “芸惜,对不起,但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下人,我——” 她打断春杏的话,“没事,你们就说你们能说的话,我会自己判断的。” “唉,你们两个聪明人这样怄气,苦的是我们这些普通人。” “怄气?是林景州骗我在先吧!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不想让我想起一切!” 春杏摇摇头,“林公公的想法,谁也看不穿,但我敢肯定一件事,林公公对你还是不错的。” “这点我知道,他对我极好。” 没多久,马车就回来了,红梅和小紫先后从马车上下来。 看着府门口,两人惊叹出声音。 “这就是林景州在宫外的府邸?” “他可真有本事!” 小紫提醒道:“别忘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知道的。” 芸惜和春杏迎上去。 红梅,芸惜上次已经见过了,但小紫还是第一次见,小紫同样是妇人打扮,但明显比红梅嫁得要好,衣服是京城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和布料,头上也是金钗玉簪。 小紫看到她,先惊叹了一句,“女大十八变,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这么美的姑娘,真是当年那个少年老成的小芸惜吗?” 少年老成? 她在小紫眼里竟然是这个形象。 “小紫姐姐。” 红梅走到春杏跟前,“看来咱们四个人里,芸惜过得最好,然后是小紫,春杏你当时可是御膳房的大宫女,如今过得也不如她们俩,不过我最糟糕了,都没脸说了。” “三位姐姐打趣我了,这是林景州的府邸,并不是我的。” “林公公的不就是你的嘛,这府邸应该要很多钱吧,我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住在这种地方。” 芸惜看着三人,想到这是她以前的熟人,心中对找回记忆,更有信心了。 “三位姐姐,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聊吧。” 带着三人来到刚修缮好的花园亭子,亭子里已经备好了精致的点心水果还有茶水。 芸惜直接开口:“我不知道林景州跟三位姐姐都说了什么,但我希望你们不要骗我,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哪怕不说,也别骗我。” 三人脸上划过一抹尴尬,小紫开口:“你怎么知道林公公找过我们。” “他不想让我恢复记忆。” 小紫眼神闪烁了片刻,“其实也没有什么,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比如你受刑,林公公只是交代不要把你受的苦都跟你说,仅此而已。” 红梅和春杏跟着点头,“没错。” “那三位姐姐能说什么,就说点什么吧。” 她起身,给三位倒茶。 红梅想了想,一张脸都皱起来了,“其实好像也没什么,春杏该说的都说了吧。” 春杏点点头,“嗯。” “那我问吧,我跟林景州吵过架吗?” “没有吧。”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春杏解释,“倒是没吵过架,你们闹过别扭。” “我跟他闹过别扭?春杏姐姐,知道因为何事吗?” “具体原因当然只有你们俩知道了,哦,对,云兰也可能知道,不过人家现在是云嫔,你也见不到。我们只知道你们突然就冷战了,谁也不理谁,不过没多久就和好了,你还给他缝了香囊当生辰礼物。” “香囊?” 红梅兴奋地补充,“对啊,是非常珍贵的云锦布料,先皇后赏你的,但很少,只能做点小物件。那晚,我们可是陪你一起绣的香囊。” 林景州腰上一直带着一个洗得有些旧的香囊,那个材质一看就知道是云锦。 那……竟是她送的? “还有其他什么事吗?不管大小,跟我有关的都可以说。” “我想想……” 四人就这样坐在亭子里,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 芸惜听到了很多关于她的小事,比如念夏刁难她,比如云兰顶了她的位置去给陛下送夜宵,然后被宠幸,当了娘娘等等。 “给姑娘们添茶了。” 蓝玉走过来,带着丫鬟,添茶,换点心,然后离开。 红梅看着蓝玉的背影,感慨一句:“还有丫鬟伺候,跟芸惜一比,我的人生简直一塌糊涂。” 她一出宫,家人就借着她都二十五了,老姑娘没人要了,给她找了一个带着孩子的鳏夫嫁了,在宫里伺候主子,如今出宫家人了,还要伺候一家老小,过得还不如在宫里,想到这里,她看着芸惜,有些闷闷地开口:“芸惜,你这里有酒吗?我想喝酒!” “有。” 她起身,朝远处的蓝玉招手。 春杏开口:“别听红梅的。别让她喝酒,喝了酒,回去还不定怎么着呢。” 小紫也开口:“当日你要嫁人,我跟春杏是不是劝过你好几遍,咱们当了这么多年奴才好不容易放出宫,存了点积蓄,嫁人一定要慎重,你偏是不听,你那个男人不是个好东西,待你又不好。” 红梅一下就红了眼睛,“是!是我不听劝,但我能怎么办?我没春杏的脑子,春杏能去高门大户当丫鬟,我这样的,穷的府邸请不起,高门大户又看不上我。我也没你长得好看。” 红梅哽咽一声,“钟公公一直想找你当对食,又是送钱又是送宅子。” 小紫无奈打断她,“那让你给太监当对食,你可愿意?” “咳……咳咳!” 芸惜被茶水呛到,不敢置信地看着小紫。 她嫁给了太监? 第208章 讨论床事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小紫朝她笑笑,“我现在跟了内府的钟俊,钟公公,你对他还有印象吗?” 她忙摇摇头。 和太监对食,这还是她见过的第一个! “他在内府是负责舞乐的,你应该没见过。” “你如今和林公公,也是这样吧?太监还没放出宫,是不能成婚的。” 小紫突然又问了一句,芸惜这次直接被口水噎住,“咳咳……不,不是。” 春杏白了小紫一眼,“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就别吓她了。” 小紫小声嘀咕:“我哪有吓她!她和林公公的关系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嘛~” “我们什么关系?” 三人同时看向她。 她抱着茶杯,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们俩对外不是姐弟吗?” “是啊,对外是姐弟,但这在宫里,基本是约定俗成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你们俩是一对,不然你们也不会老在一起。” 红梅点点头,“当时在宫里,见你们俩这么招摇,我其实还挺惊讶的,你这么好看,怎么会找一个太监当对食,现在看到林公公这么厉害,只想说,芸惜,你眼光太好了。” 芸惜大脑嗡嗡作响。 什么情况? “你们都以为我和林景州是对食吧?” 三人纷纷点头。 “可春杏姐姐,我上次去找你,你也说我们我们是姐弟啊。” 春杏开口:“没错,你们是姐弟,也是对食啊,宫里不少这种关系,不过都没你们那么招摇。” 红梅和小紫点头附和,“没错。” “可……林景州说我们是姐弟情深。” 三人互相看看彼此,“不是吧?” “林公公都那样了,还姐弟情深?他那一脸深情能骗得过谁?” “姐弟深情,还用来找我们?” 芸惜看着三人当着她的面,议论林景州找过她们的事,无奈想笑。 “三位姐姐。” 三人看向她。 红梅安静地吃点心,春杏和小紫对视一眼,再次看向芸惜,春杏缓缓开口:“这样说吧,由始至终,宫里认识你们的都知道你们是一对。” 所以姐弟情深,只是那家伙的自以为是了? 芸惜突然有点可怜林景州。 小紫补充,“我不知道林公公为什么这样说,但是从他进宫以来,除了你,从未跟哪个宫女亲近过,林公公对你的好,在大家看来,你就是他的人,不然以你这样标志的美人,怎么可能在宫里这么久,都没人向你示好。” 芸惜握着茶杯,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芸惜,你跟林公公之间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他要给我找婆家,说我跟他只是姐弟情深。” 红梅喝一口茶,顺下点心后,忙问:“难道林公公有其他喜欢的人了,想把你解决了,然后跟别人好?” 末了,她又加一句,“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不可能。” “不是的。” 其他三人同时否认,芸惜看着三人,欲言又止,最后才鼓起勇气,解释道:“他应该没变心,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下来,他似乎是觉得配不上我,要给我找个更好的夫婿。” “这种事啊……那你得问小紫,我没成亲,红梅眼瞎看上的那个男人也不配讨论这个问题。” 春杏说着,直接拉起还在吃东西的红梅,“我们去欣赏一下这花园。” “别,我还没吃够呢。” 红梅端着碟子被拉走了。 等亭子里只剩下芸惜和小紫,小紫捻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悠闲地吃着。 芸惜也不催她,静静等着。 她的确很需要跟小紫谈谈,小紫和她一样是宫女,又跟一个太监对食,对于她现在的情况,是最能理解的。 “芸惜啊。” “小紫姐姐。” “你喜欢林公公吗?” 她耳根一红,摸着茶杯,眼神闪烁了片刻,才开口:“嗯。” 小紫笑了,“那我跟你不一样,你听听我的想法吧。” “嗯。” “大夏王朝,女子十五可定亲,拖到十八岁,已经不好嫁人了,宫女二十五岁出宫想要觅得如意郎君就更加难了,其实大部分宫女都像红梅和春杏那样,随便找个人嫁了,或者进别的府里继续当奴才。我呢,选了很少人选的一条路,我给钟俊当了对食。” 芸惜看着她。 “钟俊是个太监,其实不是我的首选,刚出宫那几个月,我想过自己长得也不差,多出点嫁妆也许能嫁个不错的人,但最后差点被人卖了。是钟俊救了我,他说搭个伴过日子吧,我同意了。” “搭伙过日子……” “没错,宫女和太监对食,都是为了搭伙过日子,一个人太寂寞了,谁都想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钟俊待我不错的,我们现在有个宅子,他把月俸都给我让我存着,他再过两年就要从宫里退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弄个铺子,这辈子互相扶持着也就过下去了。” “那你喜欢钟公公吗?” 小紫扑哧一声笑了,“钟俊可不像林公公那样,又年轻长得又俊美,什么喜欢不喜欢,凑活过日子呗。” 芸惜纠结地搅动手指,“但林景州躲着我,他总觉得我配不上我,想给我找婆家。” “芸惜。”小紫突然神秘地凑近她,“林公公可曾……亲过你?” 芸惜唰一下脸胀通红。 “这,这……我……” “那就是有了。” 小紫以一个过来人的眼神看着她,“太监虽然算不得完整的男人,但除了下面少点东西,其实也是男人,男人啊,感觉自己没办法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享受快乐,就容易钻牛角尖,有时候哄都哄不好,唉~” 芸惜的脸越来越滚烫了。 “林公公十岁入宫,大概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吧。” “我,我不知道。” 为什么两人会突然讨论这件事上,芸惜感觉自己快烧着了。 “其实吧,这世上多的是男人那方面不行,那些人跟太监没两样,不照样娶妻过日子,你们得学着变通。” “怎,怎么变通?” 小紫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通。 说到最后,她拍拍芸惜肩膀,“这是我从钟俊那里发现的,让他们觉得自己其实没那么糟糕,一切就都能解决了。” 芸惜已经羞得说不出话了。 太监也能做那种事吗? 第209章 他的恐惧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小紫给芸惜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一直纠结的只是喜欢不喜欢,从未往床事上想。 四人在一起聊了几个时辰,芸惜带着大家到处转了转,最后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才离开。 芸惜送她们上马车,目送她们离开,才转回府里。 马车里,红梅问:“小紫,你跟芸惜说了什么,她的脸一直红到现在。” “真是个纯洁的丫头。” 春杏神情复杂,“咱们这样骗她,是不是不太好?” 红梅小声反驳,“哪里骗了,只不过没说林公公诬陷她进刑司一事嘛,你敢说?你不怕林景州记仇?上次我认识的宫女出宫休沐,跟我说,林景州如今比当年的林德权势还要强,咱们哪里斗得过他?” 小紫也点头,“是啊,她也知道林景州找过我们,就该知道我们有些事瞒了她。不过照我看,这林景州对她是真心好,我们要真让她知道了诬陷那件事,两人闹掰了,她还能有现在的生活?” 春杏还是一脸愁色。 小紫拍拍她的肩膀,“别多想了,不管她三年前喜不喜欢林景州,但现在是喜欢的,我们干嘛要多事拆散两人?” “行吧,希望她以后知道真相了,别恨我们。” 马车滚滚离开。 芸惜送走三人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许打扰。 她猜到林景州因为自卑才把她往外推,但是万万没想到会因为那种事而自卑。 因为不能让她体会到女子能体会到的床笫快乐,所以要给她找个正常男人当夫婿吗? “林景州……你这个笨蛋!” 难道在他心里,她就是那种淫.荡的女子,只喜欢肉体快乐? “笨蛋,笨蛋!” 她趴在床上,脸上的红潮还没有散去,她把脸埋进被子里。 脑海里都是她到京城后,两人相处的一幕一幕。 …… 第二天一大早。 林景州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府。 以前在宫里忙再久,他都不会有冲动回府,如今,第一次体会到了归心似箭的感觉。 想回家,想回去看看她。 哪怕两人只是斗嘴,哪怕她生他的气,只要看到她,他已经很满足了。 “爷,您回来了。” 总管上前来。 “嗯,这几日府里有什么事吗?” “没有,哦,对了,昨日小姐的朋友来了,待了几个时辰。” 林景州脚步一顿,停下来,“她的朋友?” “是,叫春杏,红梅,还有小紫。” 林景州眼眸一闪,“是她们啊……” “小姐跟她们在一起很开心,还吃了晚饭,但等三位姑娘离开后,小姐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 听到管家的报告,他脸色一变,大步走向芸惜的院子。 是她们说了不该说的话吗? 还是她已经知道她在离开皇宫之前,就厌恶他了? 一进院子,蓝玉正在门口,看到他,忙行礼,“爷。” “她醒了吗?” “奴婢来伺候小姐起床,但小姐还没应声。” 林景州眼底闪过一抹担心,他伸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他一脸冷峻,一脚踢开房门。 正睡得香甜的芸惜被巨响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两人视线相对。 一个还没清醒,一个一脸尴尬。 “啊!!!你,你怎么擅闯人家闺房?!” 林景州盯着她,浑身冰凉。 她冰冷的眼眸,厌恶的神情,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 “喂?你干嘛,快出去!” 芸惜用被子裹住自己,恼羞开口。 没有厌恶……林景州松了一口气,他转身往外走,站在门外后,才开口,“敲门,你怎么不应声?” 声音异常沙哑。 原来,他已经惧怕到这个程度。 “我在睡觉,如何应声?” 芸惜抱着被子,下巴搭在被子上,又羞又恼。 因为小紫的话,她一晚上都没睡着,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想她自己,想林景州,想一些难以启齿的事。 她虽然主动勾引过林景州,可她的认知仅限于亲吻,床第之事,她还是很纯洁的。 好不容易熬到天快亮了才睡着,结果刚睡着没多久,就被他踹开了房门。 她现在不想看到林景州,看到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我要继续睡觉了,门给我关上。” 蓝玉站在门口,看看林景州,又看看门里,不敢动。 “关上。” 林景州吩咐完,就往外走。 她没事,就够了。 走出院子,一个人走了进来,“爷,属下回来了。” 此人是林景州派去调查言诺背景的人。 看到他,林景州表情暗了一分,“跟我去书房。” “是。” 到了书房,林景州坐在书桌前,他表情平静,看不出喜怒。 他是真的想给她一份安稳的生活。 言氏医馆在京城的名声不错,言诺的品行至少比他要光明磊落,最重要的是,他和芸惜的过去并无交集。 这样,两人即便成亲了,也不会让她想起过往,那样,她就一辈子不会想起厌恶他的事。 只要确定言诺背景没问题,他就会给两人培养感情的机会,他不会给她一个相敬如宾的丈夫,他必须爱她!只有真心爱护她,才不会让她一生苦闷。 当个普通大夫的夫人,一生平淡安稳,有爱护自己的丈夫,有可爱的孩子,这不正符合了她对未来的期许! “说吧!” “是。属下去了言诺的老家,言诺在老家已经没有三代以内的亲戚,言诺爹娘都去世了,只有爷爷言阙一个亲人。” “言阙?” 是他…… 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攥紧。 “还有。” 手下一个转折,林景州看着他。 “言诺有个童养媳。” 他眸光一凛,“什么?” “属下打听到,是因为言诺小时候身体不好,言家人为了让他活下去,给他选了个童养媳。” “已经成亲了吗?” “还未成亲,言诺定亲不到一年,就到了京城,并没有见过那个童养媳。” 林景州薄唇抿成一条线。 “把那个女人送走。” 手下疑惑地看向他。 “给她一笔钱,送得远远的,如果她不听,那就让她永远闭嘴。” “是。” 等手下离开,林景州扭头看向窗外,幽暗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寒意。 属于芸惜的幸福,他绝不会让别人破坏。 …… 芸惜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 她走出门,迎着太阳,伸了个懒腰。 “终于睡醒了?” 她猛地扭头,就看到一身白衣的林景州坐在栏杆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你,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吃午膳。” 他收起书,走向她。 芸惜看到他腰间的香囊,“那是我送你的?” 他停下脚步,低头一看,嗯了一声。 “你可知道赠香囊是什么意思?” 林景州没说话。 她走到他跟前,仰头看着他,“昨日春杏她们来找我了,她们迫于你的威胁,不能把我从雪阁到福阳宫之间的事告知我。” 林景州对上她的眼睛。 “你到底怕我知道什么?” 他挪开视线,声音清冷,“言诺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我查过他的背景了。” 她扯住他衣领,“为什么要扯上言大夫?” “你不是想嫁人吗?” 芸惜突然踮起脚尖,吻住他。 林景州惊得瞪大眼睛。 第210章 天雪回来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第210章天雪回来了 林景州身体僵硬地被动接吻,直到一股剧痛从他唇瓣传到大脑,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芸惜咬完,便推开了她,唇瓣仍有血珠,她毫不在意。 “林景州,这样的我还如何嫁人?” 伸手一把扯过他腰间的香囊,“这个东西,我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给你缝的?” 林景州垂眸。 ……生辰礼物,虽然你时常惹恼我,但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便当你一辈子的姐姐!过了今日,你就十四了! “姐姐,你视我为弟弟。” 她红着眼睛,怒道:“你还骗我?!” 林景州心口剧痛,他唇瓣泛白,眼眸有千言万语,“我没骗你,你的确只当我是弟弟。” “天雪姑娘,你怎么站在这里?” 蓝玉的声音打破了此刻气氛,两人同时回头,就看到天雪站在院子门口,蓝玉站在她身后。 天雪尴尬一笑,“我……回来了。” “天雪!” 芸惜震惊了一瞬,然后飞奔过去抱住她,“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她拍拍芸惜的背,目光投向林景州,后者稍显狼狈地离开了。 芸惜放开她,看到林景州的背影,眼神暗淡了一分。 天雪开口:“吵架了?” “你……看到多少?” 天雪眼珠一转,“从某人冲上去抱着人家咬了一口。” “你!” 天雪拉着她往屋里走,“好了,我多狼狈的时候你没见过?” “你去教坊任教的事如何了?去了这么久,我都怕你被人拐卖了,要不是陈柳跟着你,我都要报官了。” 天雪拉她坐下,“我其实没去教坊。” “那你去哪里了?” “林娘,我接下来要跟你说一件事,你先答应我,不管我做了什么决定,你都会支持我。” 芸惜想也不想开口:“当然了。” “我很快就是云来阁的老板了。” 芸惜:“……” “我背着你跟林景州做了个交易,他需要有人经营云来阁帮他搜集情报,而我需要力量报复伤害我的人,我要让那几个人加倍承受我所受的伤害。” 芸惜惊得说不出话来,“你要经营云来阁?倒也不错,不过怎么经营酒楼你会吗?” “经营酒楼我不会,我准备把云来阁变成妓院。” “天雪?!” 她一跃而起,“你要当云来阁老板我不反对,但你要开妓院,你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妓院逃出来的,你怎么能……” “怎么能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是吗?芸惜,从我被他们轮番污辱之后,我就走不了正路了,我想过继续卖豆腐,可卖豆腐不能让我报仇!放下仇恨就更不可能了。” “你要报仇,我不反对,可为什么要走这么极端的路?” 她当年迫于无奈进了妓院,那是被逼的,可她要是开妓院,那就是主动的了。 妓院迫害了多少女子,她们在松洲的时候,恨死妓院老鸨和那些打手,她现在要成为她最恨的人吗? “我不想靠别人的手报仇,我要自己来!我考虑过的,我只是个女人,这个身子,这张脸是我唯一的武器,李旦他们喜好美色,我开的妓院,他们绝不会错过,而我要从他们踏进我地盘的那一刻起,就如同踏入万丈深渊!” 天雪眼眸幽深,唇角勾起一抹冷色。 “一定有别的办法报仇,不能开妓院!你不能为了报仇毁了自己,他们不配你这样做!” “从那夜起,我已经被毁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天雪,是仇恨撑起来的。” 芸惜红着眼睛看着她,“是林景州让你这样做的?” “他只是给了我报仇的希望!” 她激动得浑身发抖:“果然是他,他这是在误导你!你知不知道你一旦踏出这一步,你这辈子都回不了头了,你成了老鸨,你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你忘了你曾告诉我,你有多恨那些妓院老鸨吗?” “怎么你还觉得我有退路吗?” “为什么没有?我们可以重新做生意,可以——” “林芸惜!” 天雪第一次叫她芸惜。 “不要天真了,我怎么做生意?你让我怎么拖着这具被几个男人轮番污辱肮脏躯体做生意?” 她吼道:“所以你就要破罐破摔,把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 天雪冷声道:“没错!你一向幸运,有林景州护着宠着,你永远不会陷入泥潭,所以别自以为一切苦难都能过去,我过不去,我得报仇,觉得我脏,你可以和我划清界限!”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芸惜失望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留在房间里的天雪,跌坐在凳子上,眼泪不住地往下落。 芸惜一路跑进林景州的房间。 林景州正盯着镜子里自己嘴唇上的伤口发呆,就看到芸惜哭着跑进来。 “怎么了?” 她哭着质问:“是你怂恿天雪去报仇的?” “是。”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知不知道她要开妓院报复那些人?!” 他伸手帮她擦眼泪,“知道。” “林景州!” 她用力打了他一巴掌,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可以利用天雪最脆弱的时候,怂恿她开妓院?你知不知道她为了逃离妓院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她有多恨妓院那些人,你却亲手把她再丢回她好不容易爬出来的地狱?” “为了让她活下去。” 芸惜怔住。 林景州盯着她,“我不介意她的死活,但你介意,我就不能让她死。而让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报仇。你以为不拼着那一口气,她能活到现在?” 芸惜无法反驳,眼泪如掉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他伸手搂住她,“我知道你心疼她,但这是她选择的路,你不是告诉过我,你们之所以能扶持到现在,正是因为你们尊重彼此的决定,现在还是这样吗?” “可我呜呜……明知道她在走一条……不归路,呜呜……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我会护着她周全,只要你还在意她,我就护着她。” 芸惜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不再说话,放声哭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她抽噎着放开他。 “哭过之后,舒服点了吗?” 芸惜肿着一双眼睛,她慢慢伸出手。 林景州看到,没躲避,直到纤细的手抚到他侧脸。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才打了你。” “没事,不疼。” 第211章 我会用毒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指腹划过他嘴唇,那是她气急了咬破的。 她闷闷地开口:“林景州。” “嗯?” “如果想让我嫁人,就别对我这么好。” 有他在这里站着,她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 林景州眼眸幽深。 他侧过脸,躲开了她的手,“我送你回房间。” “我不回去!” 林景州:…… 芸惜吸了下鼻子,“我现在不想见天雪,我在你这里待一会。” “……好。” 她在他房间转了一圈,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寥寥数件,衣料也算上品,但跟她的房间相比,这里只能用简陋寒酸来形容了。 她住的地方精修布置,自己住的地方却这么随意。 “你的衣服好少。” 林景州看着她,“我不重物欲,平常在宫里当值,有宫服。” “哦。” 关上衣柜的门。 她垂眸深呼吸了一口,转向旁边的桌几。 那上面放着一本书,她拿起来,“《金匮要略》,你平常那么忙,还有时间看书?” “去年就放在这里了,至今翻了不过五分之一。” 她翻开看了一会,诧异地看向他,“是医书?” “嗯。” “那你会看病吗?” “我会用毒。” “呃……” 他从她手里接过书,“治病救人很复杂,我略通皮毛,用毒就简单多了,会用毒解毒,可以让很多事变得简单。” 芸惜小声嘀咕,“你真不拿我当外人,什么都说。” 他浅笑道:“我没什么要瞒你的。” 她心底一暖,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这么信任我,什么都说,不怕哪天我被人收买了,利用这些对付你?” 林景州眸光深刻地望着她。 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如果有一天她要他的命。 也许他真会给她! 也许会反抗。 谁知道呢! 芸惜没多想,她重新夺回医书,“我在你这里看会书,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反正不想回去,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天雪。 理智告诉她该尊重天雪的选择,可心里就是接受不了。 走到榻前,她坐下,翻开书,认真看起来。 “嗯,我出去一下。” 林景州去书房了一趟,再回来就看到芸惜趴在榻上睡着了。 前后不过半柱香时间。 “真是一点都没变。” 之前她想跟施嬷嬷学医术,也是借了一本医书看,结果没看一会,就放弃了。 走过去,抱起睡着的人。 天雪坐在台阶上,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亲人,林娘的出现是个意外,却让她不再孤单。 她在心里已经认定了林娘这个妹妹,吵架不是她本意,可人一旦气上头,真的会口无遮拦。 她虽然羡慕林娘,但从没有嫉妒过! 刚用手背擦掉眼泪,就看到林景州把人抱回来了。 她忙站起来,快步迎上来,“林娘怎么了?” “睡着了。” 把芸惜送回房间,林景州关上房门,这才看向天雪。 “我不干涉你要做什么,但你如果伤了他,就是我的敌人。” 天雪红着眼睛,“我没想伤害林娘,我……我着急了才跟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确定开妓院了?” 提到正事,天雪冷静下来,看向他,目光坚定,“是。” “随你,办好我交代的事之外,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你。” 他说完,就要往外走。 “林大人。” 他停下来,却没有回身。 “林娘这么难过,不全是为了我。你为什么不接受她,还要给她找婆家?你明明很爱她!” “接受?” 林景州侧过头,“拿什么接受?” “林娘如果喜欢你,她便不会介意你。” 林景州打断她,“但我介意。” 他转过身看向天雪。 “你跟她在一起三年了,你知道她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天雪思考了一会,眼神变了变。 林娘的梦想是找个如意郎君,生几个孩子,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 林景州开口:“她想为人妻人母,失忆前如此,如今亦如此。” 他落寞地笑了笑。 天雪突然能理解林景州的逃避了。 林娘的梦想,一个太监是不可能满足她的,即便那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太监。 他大步离开。 天雪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的背影。 “原来,强势如你,也有求不得的东西……” …… 清晨。 芸惜醒来,发现自己回到房间了。 她起床,走到门口。 推开门。 听到动静,天雪从隔壁房间出来,“醒了?” 看到她,芸惜表情古怪。 毕竟,两人昨晚刚吵完架。 天雪无奈看着她,“所以要绝交吗?” “当然不是!” 天雪走过来,站在芸惜面前,认真开口:“对不起,我昨天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芸惜搓了搓手指,声音很小,“我……没生气。” “你说什么?” 她抬起头看向天雪,“我说我没生气,我只是很担心你!我亲眼看着你怎么逃出那种地方,我不想再让你回到那种地方。” 天雪抱住她。 “妹妹,我答应你,我不会变成田艳那样的老鸨子,我绝不会勉强任何一个姑娘,我受过那个苦,所以我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 她声音闷闷地问:“什么时候开张?” 天雪放开她,“先洗漱一下,我们一边吃早膳一边说。” “嗯。” 等两人坐在饭桌前,天雪端起燕窝小口喝起来,“如今这生活,跟我们在松洲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林大人的俸禄扛得住我们这样用吗?” “不用担心那个,他搞钱的路子多着呢。” 芸惜咬了一口豆包,甜糯的红豆香味让她眼前一亮,“天雪,这个好吃,你尝尝。” 天雪看着她,若有深意地开口:“你跟林大人现在……” “你都看到了,还问。” “正因为没看懂,才问。我走之前,他追着你上上下下,我走了几天回来,倒成了他避开你,你却凑上去,你喜欢上他了?” “嗯。” 没有任何遮掩的肯定,天雪诧异地看着她,“可他是个太监,你成婚生子的梦想怎么办?” 芸惜咽下嘴里的豆沙包,表情也暗淡下来,“我不知道。” “这怎么能不知道?喜欢上一个太监,你做好此生承受非议,并且不能有子嗣的结果吗?” “就是不知道。” 林景州隐瞒了她那么多秘密,甚至不敢接受她的喜欢,她如何坚定自己? 天雪摇了摇头,难怪林景州逃避了。 吃过早膳。 天雪擦了擦嘴,“我要去云来阁一趟。” “我也想去!” 第212章 言诺的童养媳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两人坐着马车到了云来阁。 锦娘发生那件事后,云来阁就关门歇业了。 两人刚到门口,门就从里面开了,两个眼生的男人带两人进入。 走进阁里,云来阁里面已经大变样了,格局全部变了不说,二楼的屏风隔断,如今都成了封闭的房间。 芸惜诧异地看向天雪,“你……” “别这样看我,我可没这个本事。” 其中一个男人开口:“从今以后,我们兄弟二人,我是兄长王天,就是天雪姑娘的人了。” 另一个矮个的开口:“我是王地。” 天雪心中大惊,但表面上还得故作镇定,“嗯,我之前选的那些人呢?” “在后院,我让他们过来。” 王地去后院了。 芸惜疑惑地问:“什么人?” “京城妓院不少,想要从中脱颖而出,就要有特色,我这几天在京城周边地区,赎了一些底子好的姑娘,也买了一些。” 提到买,天雪的神色明显暗淡了,但很快就敛去了。 “反正都要被卖,卖给我,至少我不会逼她们从娼。我跟她们说了,我绝不逼迫,不愿意卖身的就卖笑,不愿卖笑的就打杂,还清了我买她们的钱,我便放她们自由。” “这样好!” 不多时,王地带着二十几个姑娘走了出来。 从十岁到二十岁,都有。 洗干净,换了衣服,个个容貌姣好。 芸惜站在一边,看着天雪跟大家讲规矩,已经颇具老板娘的气质。 其实,只要有机会,天雪真的比她更适合当老板。 她虽然会做生意,也够精明,可总带着一丝懒散,她以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后面知道了自己以前的身份就清楚了。 她在皇宫当过差,见过极富极贵,她也曾在林景州的偏爱下,享受过极致的宠溺。 在做生意到时候,潜意识里难免就多了一分懒散,一分不在意。 天雪布置完任务,回到芸惜身边,“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些女孩真可怜。” “可怜的又岂止她们……你我都是可怜人。这个世界,就是出生在世家王公的女子,也是可怜人,出嫁前,她们受尽宠爱,可一旦谈婚论嫁,天知道她们会嫁给谁,也许会嫁给李旦那种畜生。” “天雪……” 芸惜担心地按住她胳膊。 “我没事。” “你可以报仇,但我还是希望你早点走出来。” 天雪看着她,眼眸幽深,“走出来?不可能的,林娘,有些伤一辈子都不可能治愈的,那些人堵死了我从良的路,那我就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让他们加倍承受我的痛!” …… 接下来几天,天雪直接住在云来阁了,既然决定了开妓院,那她就要跟林府撇清关系。 芸惜理解,所以她后面来云来阁,就故意换了男装,可是似乎不管她怎么打扮,都会被人认出是女人。 有一天她刚扮好男装,林景州就回府了。 看到她穿着男装,愣在原地好久。 她拘束地扯了一下衣服,“不会又一眼就能认出是女人吧?” 林景州不想打击她,可又不想违心骗她,只好说:“得多看几眼吧。” “这话一点都没安慰到我。” 她懊恼地坐在石桌前。 林景州走过来,“其实你不用避嫌。” “那怎么行?如果她开的是别的店,不避也就算了,妓院……肯定要避嫌的。” 她起身,绕着林景州走了一圈,“到底哪里跟你不一样?” 她歪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林景州眼眸微暗,明眸皓齿,唇不点而红,只换个发型和衣服,哪里就那么简单变成男人? “下次试试胡麻油,把脸涂黄了,再围个围巾。” “胡麻油吗?” 芸惜眼前一亮,就要去厨房,刚走一步就被林景州拉住胳膊。 “你还真去!不想要你这张脸了?不怕胡麻油把脸毁了?” “呃……” 林景州叹口气,“如果是怕我落人口舌,那大可不必,他们不敢说我什么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淡淡一笑,帮她整理好男装,“我便是这京城最大的暗箭,我只需要陛下信任我,其他人的口舌攻击,我都不用在意。” “哦。” “我拿个东西要出城一趟,晚上回来。” “好。” 等林景州离开,芸惜想了想,也就不再纠结自己的男装,她大步走向府外。 刚到云来阁,就听到里面有女人哭闹。 她急忙走进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人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周围桌椅板凳,掀倒了不少。 简直像刚有人在这里打过一架似的。 天雪扶额坐在椅子上,“你哭够了没?” “没,呜呜……你们这些人贩子,我好命苦啊……呜呜……我刚逃开一个人贩子,又来一个人贩子,呜呜……” 芸惜走进来,天雪看了她一眼。 她问:“怎么了?” “这个女人出现在我们运货的车上被带回来了,我本想问清楚她是谁,她就骂我们是人贩子拐卖她,大闹了一通。他也不想想,便是拐卖,我也是挑相貌的!” 女子一听,停了哭,“你嫌我丑?!” 天雪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好看?!” 芸惜走到女子跟前,“姑娘,你怎么会出现在他们运货的车上?” “你是谁?跟她们一伙的吗?” 女人一脸警惕地盯着她。 “不,我们都是人贩子,这里是京城,谁敢拐卖人?你要走,也不会有人拦你。” “可她就不让我走!” 女人指着天雪。 天雪一脸愠怒,“你突然出现在我的地盘,大喊大叫,还撞伤了几个人,我不问清楚就让你走?” 女人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还不是你们太吓人……” 芸惜问:“那现在能说清楚吗?” 女人点了点头。 芸惜扭头看向天雪。 天雪挥了挥手,其他人都散开了,正堂只剩下她,芸惜还有王天。 芸惜搬来一个椅子,安抚女人坐下,“姑娘,你说清楚,我们会让你离开的。” “我……我是来京城找人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他们马车里,我当时刚避开人贩子,又困又饿,就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结果一觉睡醒就到了这里,然后那个男人就要抓我,好吓人!” 王天一脸淡漠。 天雪开口:“我们这里突然那冒出一个陌生人,我们还被吓了一跳呢。你找谁?” “我找我相公,他叫言诺,是个大夫。” 天雪一脸惊愕地看向同样震惊的芸惜,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你说你相公叫什么?!” “我相公言诺啊,言氏医馆的言诺。你们认识我相公?” 第213章 吉祥来行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言大夫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村妇妻子?” 女人瞬间怒起,“怎么不会了?!我告诉你,我是言诺的童养媳,拜过堂,进了宗祠,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难道也爱慕我相公?” 女人一下从惊弓之鸟,变成了暴躁的母鸡。 “我告诉你,我是言诺的正房,这辈子都是!” 天雪连连后退几步,低声喃喃:“言大夫的妻子……竟是这种村妇?” 芸惜也很震惊,但她比天雪要淡定一些。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言妞儿,我们那边都是姓言的。” 她看向天雪,“派人去问问言大夫吧!” “嗯。” 言妞儿一见她们真的认识言诺,忙道:“你们认识我相公,那还不送我去见我相公!” “不行,谁知道你是真的假的,给我等着!” 天雪派人去了言氏医馆,然后让人盯着言妞儿,不许她离开。 芸惜把天雪拉到一边,小声问:“你觉得真的假的?” “希望不是真的,那种女人怎么看都配不上言大夫!” 芸惜回头偷偷观察言妞儿,见她坐在桌前,翘着二郎腿不说,抓着点心直接往嘴里塞。 那动作…… 太不雅观了。 和气质淡雅的林大夫,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 没多久,言诺就来了。 两人还没开口,言妞儿就冲了过来,”你,你就是言诺?哇,你长得真俊,相公~” 喊完直接冲向言诺,扑了个满怀。 言诺表情复杂,又尴尬又紧张,“姑娘……” “什么姑娘?我是你媳妇儿,言妞儿啊。” 言诺结巴开口:“言妞儿,你先,先放开我。” 言妞儿不情愿地放开了他。 言诺重获自由,看向芸惜和天雪,表情还有些不自在,拱手行了礼,“言,言妞儿的确是我家的童养媳,多谢你们救了她。” 从言诺口中得到确凿信息。 天雪和芸惜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言妞儿则是一脸得意,“瞧见没?” 天雪忽视那个碍眼的,笑着回了言诺一个礼,“言大夫帮过我们数次,更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必言谢。” “天雪姑娘气色很好,看来是全好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先带言妞儿回去了。” “好。” 言诺朝芸惜点了下头,才带着言妞儿离开。 等两人走出云来阁,芸惜才后退一步,靠着柱子感慨,“这件事真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可不是,那样粗鲁不懂礼节的村姑,竟然是言大夫的妻子?!老天瞎了眼吗?” 两人相视一望,片刻后,又都笑了。 她们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艳羡。 是啊,艳羡。 无关爱情,言诺真是个很好的男人,能嫁给他的女人,一定是幸运的。 只可惜她们两个。 一个心有所属,一个选择了另一条路。 所以,只有艳羡,没有嫉妒。 …… 芸惜回到府邸,就一直等着林景州回来。 言大夫都有妻子了,她倒要看看他还怎么撮合她跟言大夫?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他明明说过出城办件事就回来,可已经快子时了,人还没回来! 就在芸惜等得坐立不安时,咔哒! 门外传来了动静。 天雪不住在隔壁了,这个院子就只有她一人住。 打开房门,走到院子里。 她有些害怕地开口:“谁?” 一只手突然捂住她的嘴,好重的血腥味。 就在她奋力挣扎的时候,“是我。” 林景州? 她瞪大眼睛,轻轻拍了下他手背。 为什么会受伤? 这是他的府邸,为什么翻墙进来? 嗖! 一枚银针从黑暗中射过来,林景州抱着她侧身躲开,但这一大动作,又引得他吐了一口血。 手也放开了她的嘴。 “景州?你怎么了?” 一抹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是个女人,手里握着剑,剑尖还在滴血。 是她伤了林景州? 女人看到她,眼底划过一抹诧异,“芸惜?” 她更加震惊,“你,认识我?” “你真的还活着。” 又一个旧识! 林景州搂住她的腰,半跪在地上,“吉祥,与她无关。” 吉祥恨恨地盯着他,“是跟芸惜无关,毒是你下的,小姐是你害死的。但如果不是因为芸惜,你不会给小姐毒,所以你们两个谁也逃不掉!” 她一步一步逼近两人。 “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如果没有小姐帮忙,林景州你能爬到现在这位置?你能知道京城地下势力分布?你能搜集到那些朝臣的罪证?可你是怎么回报小姐的?给她下毒!” 芸惜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下毒? 林景州给谁下毒了? “恩将仇报?呵呵!” 他慢慢起身,依旧搂着芸惜,看向吉祥的眼底充满讽刺和冰冷,“芸惜救了她的命,可她是怎么回报这份救命之恩的?用毒控制她的命,威胁我们……” 他停顿了一下,挡在身后的手停下小动作。 “你们最没资格跟我提恩将仇报!” 话音刚落,他将毒药洒向吉祥,然后抱住芸惜,用身体护住她。 身后一片寂静。 片刻后。 砰! 吉祥倒地,林景州一口鲜血吐出,身体也跟着倒下。 “景州?!” 他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死不了……” 陈杨陈柳冲进来,两人都一身伤。 “爷,小姐!” 林景州沙哑开口:“把她关起来。” “是。” 陈杨把吉祥抗走了,芸惜和陈柳扶着林景州进房。 “去请言大夫。” 她着急开口,却被握住了手,“不必,陈柳,去拿药箱。” “是。” 等陈柳出门,他看向她,“我说的对吧,学用毒比学医好多了。” “你还开玩笑?!” 拿过手帕帮他擦嘴角的血,然后帮他脱衣服。 脱下外面的黑衣,看到他胸前被鲜血染红的一大片,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林景州声音虚弱,“皮外伤”。 “你不是有很多人保护吗?为什么会被一个女人袭击了?” 脱去衬衣,从肩膀到锁骨下,一道伤口,伤口还发黑。 “是不是有毒?你这伤口是不是中毒了?” 她脸上瞬间煞白。 他看着她,挤出一抹笑,“不怕,我吃了药,百毒不侵。” “真的?” “药本应是你的,你却给了我。” 见他真的没有大碍,她放开他,后退一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怎么了?” 她一脸苦涩,“我不记得了,我曾对你如何,你又待我如何,我都不记得了。我们的回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记得。” 林景州看着她,眼神复杂。 “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你也不介意对吗?” “嗯。” “可我介意!” 她难过地看着他,“我很介意。” 陈柳提着药箱走了进来,见房间里气氛不对,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芸惜深呼吸一口,走向门口,“我不擅长处理这种伤,陈柳,你来。” “是。” 她走到门口,不看屋里的人。 那个叫吉祥的人认识她,似乎还想连她一起杀了。 她感觉一股窒息的郁闷将她牢牢包裹。 好像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的过往,只有她不知道! 指甲扣紧门框里。 她一定要恢复记忆! 第214章 塞住她的嘴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没一会,陈柳出来了,“小姐。” 她往房里看了一眼,林景州也正看着她。 “处理好了?” 陈柳回道:“是,不过爷的伤口很深,血刚止住,最好别乱动,等伤口凝固一些再说。” 言下之意。 这是不能挪窝了? 余光看到某人正低头咳嗽,因为受伤,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白,肩膀还有血渗出来。 配上那张本就让女人难以忘怀的脸。 唉,真是我见犹怜! 她没办法对这样的林景州下逐客令,即便他瞒了她很多事。 更何况,这本就是他的地盘。 “我知道了,你也受伤了,去休息吧。” “是。” 陈柳走了。 芸惜走进房间。 林景州低声道:“对不起。” 她走过去,嗤笑一声,“算你还有良心,知道对不起我。” 林景州抿了抿泛白的唇,“但我依旧会瞒着你很多事。” 芸惜:“……” 她走到柜子里,拿来一床新被子,放到床上,然后抱起她的被子。 “你做什么?” 林景州用手撑着床板,就要起来——“你给我老实躺着睡觉!” 她不悦呵斥。 被呵斥的人身体一僵,然后乖乖坐下了。 “躺下!”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见他这时候又乖巧听话,芸惜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生气。 “你的伤不能动,今晚你住这里,我去睡榻上,你不舒服,就喊我。” 她躺在榻上,盖上被子。 “你不用——”“闭嘴,睡觉!” 林景州不再说话,枕头上,床上有淡淡的清香,那是她的气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后悔给顾锦绣下毒导致她提前病死,但幕奕君和吉祥如意敢报复到芸惜身上,他一定会让那三人死无葬身之地! 眸底划过一抹杀意! 芸惜躺在榻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翻了身,想找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入睡。 “芸惜,我只瞒你一件事,就一件。” 床那边突然传来林景州虚弱中,带着愧疚的声音。 她坐起来,红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瞒着我,还理直气壮地告诉我你瞒着我,林景州,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床上的人紧闭双眸,不再说话。 她思考了一会,突然问:“你要隐瞒的事……是不是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你怕我想起来恨你?” 芸惜等了一会,没得到回应,她生气地躺下。 当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后,床上的林景州缓缓睁开眼睛,他扭头看向卧榻的方向。 恨? 如果她还恨他,也许他不会这么怕她想起来。 他最怕的是,漠视。 …… 清晨。 芸惜睁开眼,空气中还有血腥味和药味。 她起身走到床边,林景州还在睡觉,脸色苍白,眉头紧蹙。 她先把手背贴着他额头,没有发热。 又小心翼翼地掀开他衣领,没看到纱布渗血,总算松了一口气。 转身走出房间。 就见陈杨站在院子里,看到她,松了一口气,“小姐,爷醒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 “昨晚抓的人醒了,是个高手,而且一般迷药都没用,一直在吵。我想问爷要怎么处置。” “醒了?” 芸惜心头一动,“我去瞧瞧,带路。” 陈杨一脸犹豫,“小姐,那个女人很危险。” “人都被控制住了,怕什么?” 陈杨还是不动,芸惜眼眸一转,看向他,“是我的命令不足以指使你吗?” “不,爷说过,小姐和爷是一样的。” “那就带路!” “是。” 见陈杨真的在前面带路,芸惜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真怕陈杨来一句:是的! 来到后院一个破旧的院子,陈杨站在一间房门口。 “她在里面。” 她推开门,同时扭头,“我和她是旧相识,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你在外面守着。” “小姐,那个女人武功高强,而且似乎不惧怕很多毒,真的很危险。” 她挑眉,“你不都把她绑住了吗?” 推开房门,刚踩进去一只脚,“唔唔……唔唔唔……” 不用想,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她苦笑一声,朝吉祥走去。 等靠近了,她愣住。 这陈杨真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刺客被绳子从脖子绑到脚,直接绑成了毛毛虫,整个人倒在杂草堆里,嘴里还塞着布。 她叫吉祥。 芸惜走到她跟前,蹲下,“吉祥,我给你扯开嘴里的布,你能保证不乱叫吗?如果可以,你眨眨眼。” 吉祥盯着她看了一会,眨了眨眼。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刚捏住布,又强调了一句,“你如果言而无信,我就再也不信你了,还让绑你的人再绑你一次!那你就没说话的机会了。” 吉祥眨了眨眼。 用力一扯。 嘴里的布掉了,吉祥立刻大口呼吸,因为被绑得难受,她整个脸涨红。 芸惜看着她,心想这人一定不会被林景州收买或者威胁,或许知道林景州瞒着她的事。 “芸惜,你……你怎么可以助纣为虐?!林景州那个阉人他该死!他——” 芸惜突然扯住吉祥的衣领,把她扯到跟前。 她眼神冷下来。 “我只提醒一次,别那么叫他。” 吉祥看着她,嗤笑一声,“你还那么护着他,一个太监,他甚至不是男人,也值得你护他?” 芸惜拧了下眉,一把推开吉祥往外走。 她是想知道过去的记忆,但不代表她能接受一个人在她面前羞辱林景州。 失忆前的事不清楚,但这段时间林景州怎么对她的,她很清楚! 吉祥有点懵,“芸惜!” 她走了几步,身后的吉祥还不死心地喊她:“你好歹也是个读过书的女人,怎么自甘下贱跟一个太监!” 芸惜直接下令,“把她嘴堵上!” 陈杨走了进来,“是。” 等陈杨用布重新塞住吉祥的嘴,她心情还是很糟糕,深呼吸一口,大步往外走。 刚走出房间,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的林景州。 他脸色苍白,看着她,“何必动怒呢,她也没说错。” “你……都听到了?” “嗯。” “这一点都不像你,有人这样辱骂你,你不应该把她大卸八块吗?” 林景州笑了,“你想让我这样做?” “唔……” 林景州走上台阶,芸惜以为他真要这样做,忙拉住他胳膊,“别杀人,杀戮太重会遭报应的。” “放心,我不杀人。” 他走进屋,吉祥已经被堵住嘴了。 他表情淡漠,“你跟如意形影不离,你来了,想必她也不远。” “唔唔……唔唔唔……” 吉祥憎恨地瞪他。 “这世上只有你们可以主宰别人的命,一旦反过来,便不能接受了吗?” 他轻笑一声。 “可你又能奈我何!咳!” 他嘲讽一笑,转身,看向芸惜,“饿了,去吃早膳吧。” “好。” 第215章 执着给她相亲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两人走出房间,任凭身后的吉祥如何挣扎,他们都没停下脚步。 走下台阶。 芸惜问:“你就是特地过来气她的?” 以前一直以为林景州是人狠话不多,结果这家伙竟然也会气人! 真不像他! “不是。吉祥受过专业训练,昨晚我用了特制的迷药才把她迷晕的,我怕你心软,被她利用了。” “你担心我,来找我的?” “嗯。” 芸惜心中一暖,“不用担心我,我不是来救她的,只是想问问以前的事。你不告诉我,我总要想办法自己查。” “这件事,你可以直接问我。” 她歪头看向他,“哟,愿意说了?” 林景州看向她,“我只瞒你一件事,其他的无事不可对你言。” “那说吧。” “咳!” 林景州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 芸惜表情一变,忙扶住他胳膊,“忘了你还伤着,先回去吧。” “嗯。” 两人回到她房间,让蓝玉送上了早膳。 芸惜端起莲子粥,小口喝着,身边的人缓缓开口:“吉祥是为了给顾锦绣报仇,才来刺杀我的。” “顾锦绣,你给她下了毒?” “没错。” “因为她给我下毒,你才给她下毒的,对吧?我昨天听你们说到这件事。” 林景州咳了一声,“嗯。” 她把莲子粥推到他面前,“能自己吃吗?” “能。” 林景州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 “那顾锦绣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她是先皇后。” 勺子里的粥掉进碗里,芸惜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先皇后给我一个宫女下毒?我何德何能?” 等嘴里的粥咽下去后,林景州说:“这件事牵扯到皇宫里一个秘密。” 芸惜看着他,等着他说出这个秘密。 “这还要从你救了落水的先皇后说起……” …… 许久之后,故事终于听完了,但芸惜的脑子也发懵了。 听到院子外传来脚步声,林景州缓缓起身。 陈杨陈柳兄弟俩来了,陈柳手里提着药箱,“爷,您的伤要换药。” “回房。” 他从芸惜身边走过,“我先回房了,你这房间里被我染了血,让人来彻底清理一下。” 芸惜木楞地点了下头。 林景州走出房间,带着两人往院外走去。 坐在桌前的芸惜伸手捂住脸,先皇后诈死,实则跟男宠私奔了,帮他们私奔的就是她和林景州。 民间的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这也太劲爆了! 缓过劲儿来,发现林景州回房了,她起身往外走。 来到他的房间。 林景州已经换完药,穿着宫服。 她走上前,“你受伤了,还要进宫?” “我要在府里待一段时间,得进宫跟陛下说一声。” 他脸色还是泛着病态的白,但已经看不出虚弱。 芸惜眉头微蹙,“一定要亲自去吗?” “总不能派个人知会陛下一声吧!” 林景州朝她笑了笑。 呃! 好像还真是! 见林景州往外走,她忙跟上去,“对了,那你之后就能一直在府里了?” “嗯。” “这样,那等你回来,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林景州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轻咳了一声,“说吧,进宫不急这一时。” “等你回来再说。” 她眼底透出一抹得意之色。 林景州静静地看着她,大有你不说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好吧,那我就说了。” 清了清喉咙,她一脸轻松地开口:“你要撮合我跟言大夫的如意算盘打翻了。” 林景州表情淡淡,“为何?” “人家早就成亲了,有个童养妻。” 他眼底还过一抹诧异,眉宇微蹙,脸上线条慢慢清厉起来。 芸惜没作他想,凑近他,“小弟,你想把我嫁出去这个计划要落空了。” 他抿了下唇,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有童养妻?” “人家都找到京城了,我跟天雪都遇到了。” 林景州扭头,清冷的凤眸看向杨柳,后者点了下头,然后快步离开。 “你……怎么感觉一点都不意外?” “他并不是唯一的选择,我已经请了京城有名的媒婆,今年冬天,你可以慢慢寻觅如意郎君。” “你!” 不把她送到别的男人怀里不罢休是吗? “我先去宫里一趟,回来再说。” 林景州丢下一句话,大步走了。 盯着他的背影,芸惜咬住嘴唇,她以为言诺不合适,他就会放弃了。 哪曾想,这人是铁了心让她当个迷糊蛋新娘! 深呼吸一口,“我一定要想起一切,看看你到底骗了我什么事!” 回到自己房间,她换了衣服,就带着蓝玉出门了。 目的地,言氏医馆。 言老大夫说过锦娘的医术比他们爷孙厉害,应该对她恢复记忆有帮助,但锦娘得罪了林景州,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刚走进医馆,就看到言妞儿和沉香吵了起来。 “你别捣乱,药弄混了,师傅会骂我的。” “我是来帮忙的,谁捣乱了?你师傅是我相公,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师娘?没大没小!” 沉香不屑地切了一声,小声嘀咕:“你算哪门子师娘?大字都不认一个!” “你说什么呢?” “师公都说了,当年是你们欺负师傅年幼,逼他娶你,你们看上师傅家的钱,硬凑上来的!” “你胡说什么?” 两人眼看就要打起来,言诺从后堂走了出来,“沉香,住手!我什么时候教你和姑娘动手?” 言妞儿眼眶含泪,“我去告诉爷爷!” 气冲冲地跑向后院。 “师傅,她根本配不上你,昨天到今天,一直在坏你的名声,我看不过去。” 沉香委屈地解释。 “不管她做了什么,她都是个姑娘家,去道歉!” 沉香心不甘情不愿地端着簸箕去后院了。 言诺摇摇头,一转身就看到站在医馆门口的芸惜,有些意外,“林娘?” “言大夫。” “你怎么一大早来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还是想试试找回我失去的记忆。” 言诺了然地点了下头,引着她来到问诊台前,“坐。” “之前我爷爷给你扎过针,也喝了七天的药,但你后脑的血块并没有消散,你不是决定顺其自然了吗?” 他拿出脉枕,“手。” 芸惜把手搭上去,“我想再努力一次,有些记忆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想起来。” 言诺一边号脉一边解释:“人的大脑很神奇,有些人失忆了,第二天就想起来了,有的人要几个月,但也有一些人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老实讲,我也没有十足把握。” 她苦笑一声,“试试吧,总不能坐以待毙。” “好。” 号完脉,言诺收回手,拿起笔在纸上写方子。 芸惜凑近看,“要开方子了吗?” “主要还是活血化瘀,让你后脑的血块散了。但要控制药量,不然你以后磕了碰了,就血流不止了。” “嗯嗯。” 言妞儿从后院走进来,看到两人,脸色瞬间变了,大声质问:“你们背着我干什么呢?” 第216章 后悔认识你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抬头看向言妞儿,淡定地打招呼,“言姑娘。” “你。”言妞先是眉头一皱,随即上下打量她,“你是昨天帮我的那个姑娘?” “嗯。” 言妞儿立刻变了脸,笑着走过来,“你长得怪好看的,昨天干嘛穿着男人的衣服?” 她浅浅一笑,“为了出门方便。” “你们城里人真奇怪。” 言妞儿走过来,挤开蓝玉,直接坐在芸惜身边,她动作幅度很大,坐下的时候一下没坐稳,只好抓了芸惜肩膀一下。 农家人,常年在地里忙碌,力气比一般不做农活的城里男子还要大,这一抓,芸惜直接倒吸一口气。 “松开,你抓疼我们小姐了。” 蓝玉伸手推她。 “没事。” 她用眼神制止蓝玉,言妞儿是言诺的童养妻,她们可以不理会言妞儿,但得顾及言大夫面子。 言诺尴尬开口:“言妞儿,不可对林娘粗鲁。” ”女儿家这么娇气,以后生孩子可怎么办?林娘,我娘说了,女孩子也得下地干活,把自己养得壮壮的才好生养。“ 芸惜听得耳根发红,生孩子的话随口就说出来,当真豪迈。 林景州说过她其实也是农家姑娘,只不过十岁入了宫,一直有贵人教养,所以气质很好。 “我记得了,多谢言姑娘提醒。” “我是认真的,你看我,被人绑架了,我从马车上摔下来,一路逃到京城,也没咋样,身体还是很好。” 她两次提到绑架了。 芸惜问:“怎么会被绑架?” 她看向言大夫,应该不会有人要绑架一个农家姑娘吧! 言妞儿满不在乎地说:“谁知道呢,还要给我钱,说让我走得远远的,永远别去京城,不然就杀了我。鬼才信他呢,哪有这么好的事,让我换地方生活,我故意说我要拉屎,然后跑了。” 绑架她的人给钱,唯一的要求是不让言妞儿到京城? 芸惜一脸懵,这要求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突然! 她灵光一闪。 猛地站了起来。 “小姐?” “林娘?” “你咋了?” 三人同时开口。 芸惜眼神有些发虚,看向言诺,“言大夫,我该回去了。” “稍等,我给你配药。” “嗯。” 等言诺配完药,芸惜拿过药交给蓝玉,就离开了。 一直离开言氏医馆,芸惜都抿着唇。 蓝玉问:“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回去了。” 回到府邸,林景州还没回来,吉祥也已经被转移到别的地方了。 芸惜坐在房间里。 绑架言妞儿的人说不定是林景州,他真的有干这件事的动机! 再者说,一般人贩子,哪有给钱的? 而且还是绑一个农家姑娘! 她必须找他问清楚! 她可以容许他为了把她推出去给她找婆家,但为了把她推出去,甚至不惜害人,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为了他所谓的自尊心,伤害到别人,她绝不允许! 一直等到夜里,林景州才迟迟回来。 芸惜本想直接问清楚,却看到他脸色惨白,胳膊上还多了一条新伤痕,似乎是鞭刑。 她忙走上去,“你已经到这个位置了,谁敢用鞭子抽你?陛下嘛?” 他挤出一抹笑,声音微哑,“不是。一个变态。” “我先给你换药,顺便处理一下胳膊的伤痕。” “好。” 来到他房间,她拿出药箱,很熟练地帮他上药,处理伤口。 “你在等我?有事吗?” 她目光专注地盯着伤口,“等会说,先处理好伤口。” ”好。“ 处理完伤口,她帮他穿好衣服。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林景州能看到她卷翘的眼睫毛,还有光滑嫩白的脸颊,饱满的红唇…… 他轻咳一声,站起来,避开了她,”我自己来就好,你要说什么?“ ”是不是你派人绑架言妞儿?“ 系扣子的手一顿,林景州表情淡淡,双眸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可这对于芸惜来说,已经是默认了。 ”为什么?“ ”他们不般配。“ ”他们不般配,我跟言大夫更般配是吗?“芸惜大声质问。 林景州看向她,”没错。“ 她冷笑一声,“什么样的自信让林公公觉得我一个失忆的宫女配得上人家三代杏林世家的传人?” “你不必自卑——” “你会给我准备很多嫁妆,多到可以买下言氏医馆是吗?” 林景州嘴唇抿成一条线,“没错。”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以什么资格给我准备嫁妆?人家瞎了吗会觉得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林景州面色冷峻,“我们当然是清白的。” “呵~真的清白吗?” 她上前一步,伸出手,指腹碰到他的唇瓣,“伤口愈合可真快啊,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之间早已经不清白了。林景州,你凭什么觉得别人能接纳你亲过的女人,接纳一个心里藏着你的女人!” “我——” “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很自私的人。” 林景州身形一滞。 芸惜眼眶含泪,却笑着控诉,“你用你的温柔编制成一个网牢牢罩着我,让我对你动心,喜欢上你,然后你就脱身了,你享受着我对你的喜欢,明知道我喜欢你,你非要给我找婆家,把我推出去。” “芸惜……“ 眼泪从眼眶滑落,”欣赏我一边拒绝其他男人,一边表现出我喜欢你,林公公很快活吗?看到一个女人为自己痴狂,很爽吗?” “我没有。”林景州心痛地伸出手,可还没碰到她,就被她打开了。 “我知道你介意你是太监,不能给我一生幸福,所以你了很多事我都觉得挺甜蜜的,可什么事都要有个度,林景州,我是个人,是人就不可能永远坚强,我也会受伤的。” 她吸了一下鼻子,"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只想要一个能跟我睡觉,能让我生孩子的丈夫吗?” 她绝望地看着他。 “你问问我啊?” 林景州眼眶泛起泪光,他浑身紧绷,攥紧拳头,伤口慢慢渗出鲜血。 可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他还是没开口。 芸惜最后真的绝望地笑了,“我恨你,林景州,你这个胆小鬼!我真希望我没来过京城,从没认识过你!” 她转身跑了。 林景浑身血色褪到脚下。 恨他。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对她好了,为什么还是这个结果? 不管失忆之前还是失忆之后,她都恨他,都盼着从未认识过他! 那次他没来得及解释。 结果是他失去了她三年! “不!不行……芸惜!” 林景州红着眼睛,追了上去。 追进院子,他颤抖地敲门,“芸惜!芸惜!” “滚,林景州,我恨你!” 明知道她的心意,却依旧要把她往外推。 “我解释,我可以解释,你要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我告诉你……” 声音到最后,他几乎带着一丝压抑的哭腔。 门开了。 芸惜红着眼睛盯着他,“我要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是,我以为让你不要想起过去,我们之间就不会走到那一步,原来,我还是做错了,我们还是走到走这一步了。” 林景州眼底再也没有杀伐决断的冷厉,只剩无尽的悲痛。 ”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她捏着门槛,“为什么怕我想起过去?” ”因为——“ ”爷! 陈杨突然出现,一脸严肃,“出大事了,如意出现了,但她被展鹏秘密接进宫了。” 第217章 芸惜被绑架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如意一旦说出当年的秘密,他和芸惜协助先皇后出宫一事,就足以让他们死上一百次! 林景州脸色骤变,眼底的脆弱一闪消失,但看到芸惜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 他不敢赌,他怕会再失去她! 可……知道真相的她,也会毅然离开他,不是吗? 陈杨在一边催促,“爷,时间快来不及了。” 芸惜擦了擦眼泪,“去吧,等你从宫里回来,林景州,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林景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去处理了如意,回来再跟你解释,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不会再瞒你,以后我把选择权交给你。” 说完,他快步往外走。 可走了两步,他突然跑回来,一把抱住她,”我……我爱你,比爱自己更甚,等我回来,别跑,好吗?“ 芸惜听到对方告白,整个僵住了。 大脑嗡嗡作响,林景州说什么? 他说,说爱她! 心口狂跳,可对方似乎比他跳得更快。 “芸惜。” ”好,我等你。“ 林景州走了。 芸惜被喜欢的人告白,还没来得及回味幸福,就目送他离开了。 …… 林景州一夜都没回来,芸惜也一夜没睡着,她真的很害怕,突然冲进来一群人,说要抓她去砍头。 如意如果把献皇后诈死一事说出来,他们的命也到尽头了。 天还没亮,外面还淅淅沥沥下雨,她实在烦躁,索性去厨房给自己熬药。 等天亮了,雨也停了。 芸惜站在厨房门口,捏鼻子喝着。 喝完药,她走出厨房,站在院子里,她突然对林景州将要告诉她的事生起了一股恐惧。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那么抗拒? 她失忆之前,到底跟他发生了什么事? 失忆前的她,对他到底似乎什么感情? 这些,她都想知道,又怕得到的真相不是她想要的。 想找个人说说话,可天雪在云来阁。 她深呼吸一口,索性一个人大清早去云来阁。 府里距离云来阁走过去一炷香时间差不多,大清早,她也不想麻烦管家给她备车。 一路走过去,就在她快到云来阁门口的时候,突然被一个麻袋套住了头,然后脖颈一痛,眼前就一片漆黑了。 ”阿嚏!“ 天雪走到门口,扫了一圈,“昨晚下了一夜雨,今儿这空气倒是好闻。” 她不知道就在她数丈外,一辆马车从街上驶过,车里正躺着被人打晕的芸惜。 马车走街过巷,没人怀疑马车上有什么不该有的。 一直绕到了一个隐蔽的废旧庄子,两个男人四处检查了一遍,才把芸惜从马车上扛了下来,“老二,人到手了,你去通知买家!” “行。” 李远墨得到消息,衣服都没穿好,就急忙赶来了废旧庄子。 看到昏迷中的芸惜,他蹲在她跟前,“你们不会把人弄死了吧?” 老大一脸胡茬,一看就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兵,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没,打晕了。” 老二递上一碗水,“泼上去,人就醒了。” 李远墨到底胆小,不敢一碗泼上去,只能一点一点浇到芸惜脸上。 “唔……” 芸惜缓缓睁开眼,就看到李远墨那张脸。 “李远墨!” 突然发现自己被绑住了,还被捆得严实,她这是被李远墨绑架了? “你怎么说也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竟然干绑架这种勾当?!” “林娘,死到临头,你还嚣张!“ 芸惜挣扎了一下,很紧,挣扎不开,她盯着李远墨,”你敢绑架我,你活腻了!“ “别以为你攀上林公公这个靠山,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你毁了我两次,林娘,你知不知道差一点顾青青就跟我成亲了!” 李远墨抓住她的投,用力砸到地上。 砰! 芸惜额头立刻流下鲜血。 她头疼得厉害,却还冷笑一笑,“看来那位小姐是个有脑子的。” “贱人!为什么要来京城,我不就花了你一点钱,为什么你非要死缠着我不放?!把她给我拉起来!” 老大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扯着绳子就芸惜扯着站了起来。 啪! 李远墨伸手扇她,“我给你活路你不走,你非要找死,林娘,你怪不得我了。” 火辣辣的痛意从左脸传来,芸惜嘴角渗出血。 老大别过视线,对于男人打女人这件事,他们是不屑的,但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李远墨看向老大,掏出一袋银子,丢过去,“让这个女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老大掂了掂银袋子。 ”没问题,李大人。“ 李远墨走之前,来到芸惜跟前,露出一抹小人得志的笑容,“你家那场火,是我爹娘烧的,包括你们藏起来的银票,我要去南方了,我只要换个身份,多的是愚蠢的千金要嫁给我,你就好好等死吧!” 芸惜额头的鲜血流下,被睫毛挡住,她眼皮很重。 “你这个畜生,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唔唔!” 嘴里被塞了一块布,芸惜气得眼眶发红,她总算体会到吉祥当时气得不行的心情了。 被丢上马车,她知道这一趟出城,她必死无疑,必须自救! 他们要带她出城,那就一定会路过城门巡检,只要那时候她发出动静…… 结果,出城的时候,那个老二用刀抵着她脖颈,“敢发出一点声音,要你的命!” 脖颈一股刺痛,她知道,已经见血了。 所以只能乖乖配合。 面对城门巡检,那个老大竟然跟他们热络地聊了起来。 芸惜震惊于这两人竟然是官家的人! 就这样,她的计划落空。 出了城,眼看距离死亡越来越近,她开始挣扎,“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老二问:“老大,她想干什么?” “怕死呗!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哪个不怕死?” “吵死了,我看她到底想干嘛?” 老二掀开帘子,一把扯掉她嘴里的步,“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叫破喉咙都没人你来救你,想干嘛?” ”你们也是为了财,没想用我换更多吗?“ 老二冷笑一声,”林景州林公公那可不是一般人,他那个手段,我们兄弟俩可不敢领教。“ 芸惜急得额头都是冷汗。 这俩知道她是林景州的人,还敢这样,明显是准备杀了她,不准备回城了。 她想了一下,又道:”谁让你们找林景州了?我被那个太监看上,才被迫住在那个府里,我只是他的禁脔罢了,云来阁的老板娘叫天雪,她是我姐姐,我们买下云来阁想做生意的,最近都在装修,店里至少有五千两现银。“ ”五千两?“ 老大突然停下马车,回头看向她。 她忙点头,”没错,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用我换五千两银子,然后你们赶紧跑了,你们收两笔钱,还不用杀人,多好!“ 杀手动心了。 两人对视一眼。 ”大哥,赚不赚?“ 老大掂量了一下银袋子,”这里只有五百两,如果真有五千两现银,我们下半辈子都稳了。“ 芸惜赶紧附和,”没错,你们做的这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买卖,杀一个人就赚五百两,还不够买一个宅子,太吃亏了,你们杀我是拿人钱财办事,但我们没有仇的,你们索性不回京了,干嘛不捞一票大的!“ 老二表情古怪地看着她,”你怎么比我还熟练干这个?“ ”我,我不想死,我就当拿钱买命了,我很珍惜我这条命的。“ ”行!老二,你去云来阁拿银子,如果这女人骗我们,我就杀了她!“ ”好。” 芸惜松了一口气,她的命总算暂时保下来了了。 第218章 一定要找到她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晌午,林景州才从陛下身边退出来。 门口站着陈彦,孙海和等着领罚的展鹏。 他旧伤未愈,胳膊上还有新伤,即便隐藏得再深,也难掩脸上的病气。 还好,他一直在暗中处理河间幕府造反一事,夏赫南并没有做多怀疑。 “林公公身子不舒服,回宫的速度可不慢。“展鹏隐忍愤怒,挤出一抹笑。 “杂家负责管理合宫宫人,展公公抓到可疑宫女不交给杂家处理,直接交给陛下,可知会耽误了陛下多少时间?” 幸亏展鹏现在羽翼未丰,陈彦暗中截下了如意,不然事情就大了。 展鹏攥紧拳头,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合规,但那个宫女说她有办法扳倒林景州,他一下就动心了。 但对方一直不愿跟他说,非要见了陛下才说! “即便你是太监总管,做错了事也该受罚,自己去刑司领二十棍!” 展鹏心中不服,可他又不能反抗林景州。 林景州冰冷的眼眸看着他,“怎么?不服气?”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在想……陛下如此信任林公公,奴才羡慕。” 身边的陈彦挑了下眉,笑得诡异,”不比展公公,得后宫娘娘们的信任。“ 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奉林景州的命暗中盯着展鹏,自然把展鹏的举动都看在眼里。 成日在后宫主子跟前卖好,现在不少宫人已经私下议论开了,说哪个娘娘晚上老想找展鹏过去训话,还不让贴身宫女陪着…… 都是太监,有些事一眼就看透了。 展鹏脸色一变,”陈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景州微微侧头,不舒服地抿了下唇。 孙海看到了,忙开口:“展公公身为太监首领,还是多注意教导手下的太监,秀宫有人上报了,说有些太监伺候不用心,这种事以前可从未发生过。早点去领了罚,然后好好管束太监。” “多谢孙公公提醒。” 展鹏又看向林景州,“奴才去领罚了。” 等展鹏离开,孙海立刻看向林景州,“林公公怎么了?” “无碍。人呢?” 这个话是问陈彦的。 “关起来了。” “带我去。” 陈彦点了下头,开始带路。 走出奉天宫,孙海就去忙其他事了。 陈彦在前面带路,不解地问:“林公公为什么要给展鹏机会,让他得到后宫娘娘的重用,他如今不过是个太监总管,就已经存了心思对付你,再过些时日,难保不会让他得手了?” “他和丽妃走得近吗?” “他日日都去丽妃宫里请安,不过丽妃对他倒是不温不火。” 林景州轻咳了一声,“那他还是不行啊,连丽妃娘娘的欢心都讨不了。” 陈彦瞪大眼睛,“你是想用他……” 他没有给陈彦一个肯定的答复,因为他们到了关着如意的地方。 门口守着两个太监,陈彦开口:“在里面。” “嗯。” 太监打开门,林景州捂着伤口,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很久都没人住的宫室,里面灰尘遍布,如意倒在床上。 他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拨开覆面的头发,伸出手一探。 已经没气了! “陈彦?!” 陈彦急忙走进来,“怎——” 看到倒在床上,已经没气息的如意,惊到了。 “她,我们没人动她,她怎么会死了?” 林景州仔细检查了一番,在看到对方人中处一个小红点,眼眸深了深,“有人来过!” 陈彦立刻走到门口,询问两个看守的太监,“谁来过?” “没有,奴才两个一直守在这里,绝没人来过。” 他再仔细检查了一番,心中有了想法后,从怀里掏出化尸水浇在了如意身上,然后走出宫室,“从抓到她到现在,中途遇到过什么人?” “带过来的时候路过宫门,跟鲜花坊的嬷嬷遇到了,嬷嬷只问了一句做什么,但并没有靠近那个女人。” “果然是她……” 这个宫里,如果还有谁能杀人于无形,就只有施嬷嬷了。 林景州薄唇抿成一条线,”十二个时辰后,派人来打扫这间宫室。” 他说完,就要走。 “林公公,那里面的尸体怎么办?” 林景州并没有回答他,大步离开了。 陈彦走进宫室,看到床上只剩一滩不明液体,整个人汗毛直立,腿一软,差点摔倒。 尸体变成一滩血水了? …… 林景州离开宫室,就直奔鲜花坊。 施嬷嬷似乎知道他会来,已经准备好了待客的茶水,端起给他,“请。” “为什么要杀了如意?” 施嬷嬷反问:“难道你要留着一个随时可能威胁你和芸惜的人?” “不会。” “那我杀她不也是帮你的忙,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林景州并没有接过茶杯。 “这么多年,你从来没出过手,为什么今天会出手?” “因为她认出了我。” 林景州眼底划过震惊之色。 施嬷嬷继续说,“她能一眼就认出我,说明幕府已经有人知道我就藏在皇宫里了,她是顾家的人却待在幕府,难道顾家也要造反?” “并没有。如意吉祥都是顾锦绣的丫鬟,她死了,两个丫鬟跟着幕亦君也正常。” 施嬷嬷疑惑地看着林景州,“为何你这么自信?而且你好像对什么都了如指掌?幕府和楚氏王朝勾结想要暗中招兵买马攻打大夏,你好像一早就料到了!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林公公。” “施嬷嬷希望打仗吗?” “当然不希望!” “放心,这仗打不起来的。” 林景州淡定地说,仿佛幕府谋划了几十年甚至不惜和别国勾结的内战,在他眼里不过是讨论明早吃什么一样简单。 “最好是这样,如意的尸体你怎么处理?” “我用了化尸水,她已经和吉祥去地下见顾锦绣了。” 施嬷嬷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你配出了化尸水?” “嗯。” 他很随意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施嬷嬷摊开手掌,已经一片冷汗了。 河间幕府百年前就已经失传的至毒至宝化尸水,就这样被一个学了三年多医术的太监配出来了。 “你,你不是人……简直……是怪物……” 林景州离开皇宫的时候,浑身滚烫,他很清楚自己现在需要休息。 但他还欠芸惜一个解释。 也许,看在他如今又伤又病的状态,得知了所有真相的她,会对他生出一丝怜悯。 一丝就好。 只要别离开,他可以用一切去弥补之前对她的伤害。 他可以…… “爷!” 陈杨看到林景州走出来,急忙跑上去,“小姐不见了!” 林景州发烧了,大脑反应有些迟钝,一瞬间,他并没有理解手下的话。 直到陈杨重复了一遍。 “今早,小姐出府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可能去过的地方,陈柳都找遍了,没找到人。” 她不见了。 她走了。 林景州双腿突然一软,身体就要往下倒。 “爷!” 他抓住陈杨的胳膊稳住自己,突然气急攻心,吐出一口鲜血。 “爷,您还受着重伤,切忌急火攻心!” “她……还是跑了……我还没告诉她一切……便已经想逃离了?” 双眼发红,眼角泛起鲜红之色。 “才半天时间!找!出动所有人,我一定找到她!” “是。” 林景州来到马车前,并没有上马车,而是直接换了旁边的马,坐上马的一瞬,他头晕目眩,但硬撑住了。 “去云来阁!” 第219章 救回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骑马赶到云来阁。 他一脸冷峻地走进云来阁,“老板娘呢?” 天雪从后院走出来,见到他,长舒了一口气,朝他快步走来。 “她人呢?” “芸惜被人绑架啊了!”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一惊。 林景州一脸诧异,“你说什么?” “芸惜被绑架了,绑匪来要赎金,被王天王地抓住了,那个绑匪嘴很硬,不肯说出芸惜在哪里,我派人去找你,你在宫里,还好你现在来了。” 周围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他声音平静得像深潭一般,“人在哪里?” 天雪心口一阵恶寒。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觉得面前的林景州让人心生胆寒,仿佛回到了她和芸惜第一天进京,在衙门口,看到的他。 僵硬地伸出手,指了一下后院。 林景州眼眸如寒冰一样凛冽,走向后院。 绑匪老二看到他走进屋,脸色骤白,整个人露出惧怕神色。 林景州冰眸盯着他,“你认识我?” “我……我……” 他笑了,一步一步走近。 “那便好办了,你该知道,我想让一个人开口,就一定会让他开口。” 他掐住男人的脖颈,“我只问一次,她在哪里?” “你,你能保证……不,不杀我们兄弟吗?” 林景州露出一抹嗜血的笑…… 天雪刚走到后院,就听到一声凄惨的叫声,那声音比她在松洲的妓院,听到姑娘被逼良为娼的哭叫声更惨,更绝望。 片刻过后。 门开了,林景州惨白无色的脸上,只有发红的眼角,和脸颊溅到的一滴鲜红的血珠。 他整个人透着一股诡异,邪性。 “知道她在哪里了!” 他快步往外走。 走到阁里,陈杨已经赶来了,“爷!” “让所有人回来,我知道她在哪里了,派人把李远墨一家人抓起来,送到府里。” “是。” 他走出云来阁,翻身上马。 “我也去!”天雪追出来,但林景州根本没有理会她,“驾!” 看着他们的背影。 天雪满眼担忧。 “一定要平安!” …… 芸惜被绑着双手,倒在一堆柴草堆里,她感觉头好痛,好晕,李远墨打破了她的头。 之前除了痛没什么感觉,可时间一长,她感觉好难受,想吐,还有一股彷佛在空中飘着的不真实感。 那个杀手去找天雪,天雪一定会通知林景州或者府里其他人,她一定会得救的! 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他也该出宫了,可能已经知道她被绑架的事了。 她已经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她就是很自信,他一定会找到她! 但头好疼,她很怕李远墨那一击,让她的失忆症更加严重。 会不会再次失忆? 会不会下次失忆,她连这段时间的记忆都忘了? 不要…… 她不要! 她好不容易熬到他要把一切都告诉她,她才不要从头开始! “不可以忘记……绝对……不能再失忆了……” 杀手老大走过来,居高临下盯着她,“你嘀咕什么呢?” “不可以……忘记喜欢林景州……芸惜……喜欢林景州……喜欢阿景……” 老大蹲下身子,将她抓起来,又问了一遍,“说什么呢?” “大哥,赎金拿回来了,好重,快出来帮帮我!” 老大眼前一亮,“老二!” 他丢开芸惜,刚往外走了两步,脸色骤变,“不对!” 转身就要抓起芸惜当人质。 可刚走两步,一枚银针射了过来,直中他膝盖,身体立刻发麻,然后倒下。 几个人冲了进来。 林景州第一时间奔向柴草堆上的芸惜。 “芸惜!” 看到她额头鲜血,他目眦发红,动作却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又弄伤了她。 “芸惜,我来了。” 他将她抱进怀里,近距离看到额头的伤,还有流进头发和衣领的鲜血,他心痛到无以复加。 “不可以……” 半昏迷的芸惜依旧在喃喃自语。 他颤抖地问:“什么?” “不忘记……喜欢林景州……芸惜……喜欢林景州……” 林景州听到了,他心痛地抱紧她,声音哽咽。 “傻瓜,对不起……我错了,我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推开你……” 抱起芸惜。 往外走的时候,看到被制服的老大,他的眼神,彷佛恶鬼修罗一般。 只一眼,就让老大双腿打颤。 不敢有任何耽误。 他带着芸惜回城,同时命人去请言老大夫。 所以,他抱着芸惜回府的时候,天雪,言老大夫,言诺,已经到了。 他急声道:“言老大夫,劳烦你给芸惜看诊。” “好。” 把芸惜送进房间,言老大夫只让言诺从旁协助,其他人都要退出去。 林景州走出房间,站在台阶上。 天雪看着他,“林娘说你的医术不浅,你为什么不自己帮她?” 林景州僵硬地抬起手。 “这是一双杀人的手,我不敢……” 不敢! 天雪诧异地看着他,她竟然从这个权倾朝野的林公公嘴里听到‘不敢’。 半炷香后。 门开了,言诺扶着爷爷走出来。 言老大夫开口:“看着严重,其实并不严重,不过林姑娘大脑的血块也许因为这一撞慢慢化了。” 天雪忙问:“那就能恢复记忆了?” “有可能。” 言老大夫看向发愣的林景州,“这位公子,我瞧着你比林姑娘病得重,老朽给你号号脉?” 老人家刚伸出手,林景州就像见鬼了似的避开。 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他扯了扯嘴角,“有劳言老大夫了,管家,派车送言老大夫回医馆,付千两诊金。” 不再理会大家震惊的目光,他转身进了房间。 来到床前,看到额头包裹着纱布的芸惜,他心疼地伸手,却像是怕碰疼了她,赶紧收回来。 “我不该让李远墨一家还活着,芸惜,我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你非要逃离我身边了。” 他低头,额头抵着她胳膊。 “明明知道一切,明明把别人的人生算得那么清楚,唯独你,我只想让你过得好,可每次让你受伤的人都是我。” 第220章 他发烧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抬起头,发红的眼底,幽暗的眼眸似乎深不见底。 天雪端着药从外面进来,“药熬好了,还没醒吗?” 他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声音低哑,“药给我。” 她走过去,递上药。 “言老大夫说了,林娘伤得不重,林大人你别太担心了。” 林景州没回她的话,他让芸惜靠在自己怀里睡,抬起她的下巴,喝了一口药,然后低头覆住她的唇。 以口渡药。 将药灌了进去。 天雪惊在原地。 直到芸惜喝下大半碗,林景州才拿开药碗,帮她擦擦嘴角,“出去。” 天雪想离开,一回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端着药,一脸担忧的陈柳。 只好又开口:“林大人,言大夫说你病得比林娘重。” “我说了,出去!” 天雪抿了抿唇,顶着他迫人的寒意,开口:“林娘还没醒,李远墨那个人渣还活得好好的,那俩杀手也关在府里,你这时候如果倒下了,那芸惜这些苦不是白受了吗?” 提到那些人,林景州的眼眸动了动。 “那些人……” “没错!”天雪看着他,“林娘说过,她曾找李远墨讨回公道,是你突然出现,破坏了她的计划。现在因为李远墨,林娘受这么多苦,你口口声声说爱她,你的爱就是坐在这里守着她吗?” 她越说越激动。 “有本事,就喝药,让自己别倒下去,然后把欺负林娘的那些人都收拾了!” 陈柳走进来,“爷,您旧伤未愈,又发烧了这么久,快把药喝了吧!” 天雪附和,“没错,那些坏人还活得好好的,你们两个病人都倒下了怎么办?” 林景州薄唇抿成一条线,他把芸惜放到床上。 站起来,“照顾好她。” 忽略陈柳手里的药,他大步走出房间。 “爷!” 陈杨站在他身边。 林景州五官棱角愈发锋利,泛白的嘴唇勾起一抹令人心底发毛的弧度,“带那几个人去后面的刑房。” 没人知道在林府最后面的破旧院子里有着一间私人刑房,里面的不比刑司少。 “是。” 他吩咐完,抬脚就走了。 天雪看着几人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的。 刑房? 这府里还有刑房? 她走回房间,来到床前,看着还没醒来的芸惜,“林娘,你快醒醒吧,不然我真不知道林景州会做出什么事来!” …… 芸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坐起来,房间里只有两盏微弱的光,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是她的房间,那她应该是得救了吧。 “还好没失忆……呼~” 伸手摸向额头,指腹摸到纱布,伤也处理好了。 “蓝玉。” 她虚弱地开口,但不止房间里,似乎院子里也很安静。 她缓慢地下床,走到门边,外面静得彷佛没人似的。 “人呢?” 走出院子,她还晕晕乎乎的。 有仆人看到她,欣喜地开口:“小姐,您醒了?” “爷呢?” “爷在后面的院子。” 她顺着仆人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还没有修整的院子,非常破旧,她本想找人修整,结果林景州说不必。 她就放弃了。 他怎么会在那里? “知道了,你去忙吧。” 她朝后面走去。 身体虚虚软软的,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有一点不开心,她可是被人绑架了,他竟然没有陪在她身边,等着她醒来。 “林景州,你说回来,就告诉我以前的事,别想因为这件事就糊弄过去了。” 刚到废弃的院子口,她就听到了里面的哀嚎声。 “饶命……啊……林公公饶命……” “我们没伤害林娘,为什么要抓我们,呜呜……” 芸惜看清里面的一切,愣住。 李家五口人整整齐齐,都被绑着手腕吊在半空。 那两个绑架她的杀手,则是浑身布满各种伤痕,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坐在椅子上的林景州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他双眼发红,竟透着一股诡异的美感。 “想要一个理由?” 他慢慢起身。 趴在地上的两个大男人恐惧地蜷缩,即便浑身上下遍体鳞伤,也控制不住颤抖。 “咳,林景州。” 这样的画面,让人不适。 芸惜秀眉微蹙,轻声叫他。 她不愿看他这样折磨人,满手沾染鲜血。 林景州浑身一僵,慢慢回身。 就看到她站在门口,长发披肩,没有梳发髻,穿着单薄的睡衣,整个人无比虚弱,似乎一眨眼就要倒下。 他快步跑过去,扶住她,“你醒了!” 声音颤抖。 芸惜刚想回他一句‘废话啊’就察觉抓着她胳膊的手异常热,她脸色一变,伸手贴着他额头。 “你发烧了!” 手下温度已经发烫了。 “嗯。” 他像是无所谓似的笑着应了一声。 她出声训斥:“你发烧了,还在这里胡闹?!” “我没胡闹,我明知道他们会伤害你,却放任他们不管,芸惜,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非要逃离我不可了。” 他身形微晃。 她伸手扶住他,“别说了,先回房,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烧得烫人了。” “不。” 他眼角发红,但目光很坚定。 “林景州!” 陈杨走过来,看到芸惜,像是看到靠山一样,“小姐,爷已经烧了大半日了。” “大半日?” 芸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林景州抿唇,挪开视线不看她。 “陈杨,你用轻功送他去我房里,再去请大夫!” “是!” 陈杨刚伸出手,就被林景州拧眉呵斥,“住手!” 陈杨尴尬地僵在原地。 “你都难受成这样子了,还犟什么?” 芸惜气得头都开始疼了,可看到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又只能忍着气,好声哄着,“你若听话,我答应你,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都原谅你一次。” 林景州反应明显迟钝了,他慢慢看向她,眼眸怔怔地望着她。 “你说……真的?” “对。但你现在要听我的话!我受伤了,你听不听我的话?” 他露出一抹不甘又认命的神情,“听。” “那就让陈杨先送你回房!” 林景州扭头看向陈杨,后者身体一僵。 他伸出胳膊,声音绷紧,“送我回去。” “是。” 陈杨抓着林景州的胳膊,用轻功带人飞走了。 芸惜走进院子里。 李家人看到她,立刻破口咒骂,“你这个贱人,勾结太监要害我们,你下贱!” 芸惜冷笑一声。 “都吊在半空了,还这么嘴硬,看来还是不够疼!” “娘,别骂了!” 李远墨红着眼睛,讨好地看向她,“林娘,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我真的错了,饶了我们一家吧!” 芸惜看到院子里的桌上,摆着各种刑具。 有人开口解释:“小姐,这些都是对付犯人的刑具。” 她拿起一个小刀。 “小姐,这叫柳叶刀,此刀极快,又细长如柳叶,能在犯人身上片下一千片皮肉,还保证犯人还活着。” 听到这个刑法,李老娘直接吓得失禁了。 尿液顺着裤子流下来。 “又吓尿了,这李家人胆子着实小。” “又?” 她仔细观察几人的裤裙,身边的人解释道:“这一家人全都吓尿过了,这院子里还有他们的尿骚味。” “哈哈哈!” 她笑得弯下腰,侧头,对上李远墨涨红的脸,“李大读书人的文人傲骨,日后都要沾上尿骚味了。” “你!你……” 芸惜捂了下口鼻,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林娘,你委身一个太监,你以为你有多荣耀,阉人身下的女人,你也是个发骚都没地方发的贱货!” 芸惜脚步一顿,“别让他们死了,但也别让他们太舒服。” “是!” 第221章 我心悦你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走出院子,再也忍不住头疼,她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外走。 走了没多久,天雪和蓝玉跑了过来,忙扶住她。 “你醒了怎么乱跑?我和蓝玉在熬药,一转身你就不见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疼,林景州发烧了,他病得比较重。” 天雪开口:“放心,严老大夫留下药方了,严老大夫说林景州病得比你重,但他不肯接受言老大夫把脉,也不肯喝药。你们俩的药都早就熬好了,蓝玉你去热一下林大人的药送进屋,我扶林娘回去。” “是。” 蓝玉先一步跑去厨房。 天雪扶着林娘往院子走去。 一进院子,陈杨站在台阶上,“小姐,大人不肯看大夫。” “既然言老大夫留了药,不看就不看吧!” 走进房间,林景州坐在床边,低着头,一动不动。 芸惜问:“怎么不让他躺下?” “爷不愿意。” 她无奈一笑,推开天雪的搀扶,走过去站在林景州跟前,把手贴着他额头,“你知不知道这样烧下去,你可能烧成傻子!” “你说原谅我一次!” 林景州声音沙哑,他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但他仍撑着身子等她回来,就为了问她这一句。 “没错。” 他笑了。 那是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一点都不像她认识的林景州。 她望着他,心口莫名刺痛。 他到底压抑了多少情绪? 蓝玉把药端进来,“小姐,这是爷的药。” 芸惜接过药,送到他面前,“喝药。” 他接过药,喝起来。 天雪趁机把她拉到一边,端起另一碗药,“他喝他的,你喝你的。” “我也要喝……” “当然。” 催别人喝药时候的严厉没了,芸惜端着碗,一张脸皱成了一团。 犹豫再三,她深呼吸一口。 然后一口气把药喝了,“呕……好难喝!” 天雪无奈摇头,“药哪有好喝的,你看看那个一声不吭,再看看你,娇气!” 芸惜回头,就见林景州已经喝完了药,手里抓着空碗,搭在膝盖上。 他一张脸面无表情,只有抿紧的嘴唇。 她失笑,问道:“好喝吗?” 他抬眸,看向她,眼里透着一抹可怜兮兮。 她心间一软。 走过去,按在他肩上,“睡一觉,发烧的人多难受,偏你还折腾了大半日。” 一只手搂过她的腰,把脸贴向她腹部。 这样亲昵的举动,让芸惜红了脸,也让房间里其他人尴尬地离开了。 “奴婢先退下来。” “属下也是。” 天雪双手抱在胸前,饶有趣味地看着两人,“林大人这样的小孩子举动,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别取笑他了,都烧糊涂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 芸惜低头看了一眼紧闭双眸的人,“我等他醒来,他答应告诉我所有事,我不想再节外生枝了,等他一醒来,我就问清楚。” “你有没有想过,他那么不想让你知道一些事,那些事也许真的会影响你们的关系。” 芸惜眼眸慢慢幽深起来。 “我不知道失忆前的我会怎么想,但现在的我……如果他能在意我超过他的生命,那不管他曾怎么伤害过我,我都想再给他一个机会。” 她伸出手指挑起他腰间的香囊。 香囊已经洗得有些发白。 可他依旧戴着。 他说,他不重物欲。 可他存了那么多钱,十辈子都花不完。 他说她若不花,他就没了赚钱的乐趣。 他赚的钱都是给她赚的,即便那时候他们已经分开三年,他也在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而努力。 为了这样一个待她的人,即便要一生无子嗣,又何妨? 天雪看着相拥的两人,感慨一笑,“也许,曾经我真的狭隘了,太监也是有情的。我先回房了,不打扰你们了。” 房间里静了下来。 芸惜低头摸了下林景州的额头,还是滚烫不已。 “林景州,你先躺下。” 她伸手要推开他环抱住她的手,可推了一次没推开,反而感觉对方抱得更紧了。 “芸惜……” 他烧得迷迷糊糊,喃喃叫着她的名字。 “我在呢,你先躺下,你真得病得很重!” 她再次推他,纠缠之中,身体一歪直接将他扑倒在床上。 “唔。” 他拧眉闷吭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可惜眼神涣散,像一个毫无防备的婴孩似的。 芸惜忙抬起头,“压疼你了?” 她就要从他身上起来,却被他伸手搂住了腰。 他眼底发红,鼻息间喷出的气息都有些烫。 “芸惜。” “你醒了?” 他伸手,指腹划过她脸颊,留下热烫的触感,他将她的头按到自己怀里,沙哑的声音喃喃道:“我该怎么爱你?” 一句包含痛苦委屈还有无尽绝望的问题让芸惜愣住,她眼底慢慢浮起泪花,身体开始颤抖。 她的脸贴在他心脏的位置,听着心跳,委屈地落泪,“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你把我推给别人,你甚至用姐弟关系刻意拉开我们的距离。” “可你不要我了……你说你不恨我……也不在意我了……” 她感觉到林景州的悲痛。 “你说你以后只想为你而活,然后你就逃了……三年……你整整丢下我三年……” 芸惜抬起头,红着眼睛问:“为什么我会恨你?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我卖你求荣……” 他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静静地望着她,“我诬陷你,让你进刑司受罚,我让你伤透了心,可我跟你解释,我说这是为了保护你,我要防止舒妃杀了你。” 她望着他。 林景州眼神暗淡下来,“可你不在乎我的解释……你已经放弃我了。” 她伸手抚上林景州的脸。 “林景州,我不记得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可现在的我,我可以很肯定,我不会不要你。” 她仰起头,在他唇角轻吻一下。 “我心悦你,林景州,不管你是什么样,都不变,只要你以后不骗我。” 他身体僵住,发烧让他整个人变得迟钝又迷糊。 他沙哑地问:“不会不要我?” “嗯,不会,只要你不再骗我,阿景,以后有什么事都跟我商量着来,好吗?” 她吸了吸鼻子。 阿景。 这个称呼好怀念。 林景州望着身下绝美的女子,这是他渴望了两辈子,看着她死一次,看着她逃了一次。 他终于听到她说心悦他。 心跳如鼓。 他低头,吻住她。 芸惜一惊,可又不忍心拒绝一个发高热的人,只能顺从地闭上眼睛。 “阿景,你还病着……唔……” 林景州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知道男女之事如何做,毕竟活了两世,可他心中只有一求而不得之人,加上自己是太监,他从没想过那些事。 可不知是发烧的缘故,还是听到对方的心意,让他兴奋至极。 这一夜。 注定会有一些改变…… 第222章 我们离开京城吧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清晨。 芸惜缓缓睁开眼睛,刚刚睡醒,眼底还有惺忪睡意。 她迷迷糊糊扭头,一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映入眼帘。 眼瞳瞬间放大。 她浑身僵住,单薄的睡衣外紧贴着炙热的躯体,那是和她完全不同的,坚硬,温暖的身躯。 昨晚…… 很多记忆涌入脑海里,她没喝醉,也没生病,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林景州也跟着醒了。 看到心爱的女子就在眼前,他眼眸有一瞬的迷茫,“芸惜?” 她一脚将他踢下床,用被子裹住自己,咬住嘴唇,她神情复杂地盯着他,“你,你真的是太监吗?” 看到坐在地上还没缓过来的某人,她已经不止脸了,耳根,脖颈,甚至肩膀都透着红。 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这一生跟的男人不就不能人道嘛,世界上不能做那种事的男人也不少,人家夫妻也过一辈子了。 可,可她都豁出去一切了。 这人昨晚……她明显感觉到了。 他,他顶着她了。 毕竟跟天雪认识三年了,有些该知道的,她也是知道的。 林景州被她推得直接摔下床,只穿着白色单衣,听到芸惜的控诉,他刚想回答,脑海里突然浮现了昨夜的事,脸上的表情慢慢裂开了。 “林景州!” 他抬眸看着她,眼里从不敢置信,到震惊,最后…… 芸惜抱着被子,红着脸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太监不是不能那样嘛?” 她一个没嫁过人的姑娘跟喜欢的人在这里讨论男人那种事,她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林景州站起来,呼吸急促,他声音彷佛又压抑又惊喜,带着病愈的沙哑,“我……我也不知道,我去问清楚。” 他大步往外走。 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从在这个世界醒来的那一刻起,他没有一刻不努力修复自己的身体。 可每一次都是失望。 连施嬷嬷都说他没救了。 他真的已经放弃了。 哪想到一次高烧,他竟然…… 林景州眼眶发红,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骑马出府。 等芸惜穿好衣服,追到门口,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啧啧~” 不远处的廊下,天雪双手抱在胸前,扭头看向她,眼眸带笑,“看来,你的终身大事,以后我不用担心了。” 芸惜脸噗地一下红了。 “天雪。” “你没事,我就去云来阁了,该准备开张了。” 她点点头,“好。” 林景州骑马到了言氏医馆。 前世,当他权势够强的时候,他也曾想过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当回男人,那时候听说民间有一神医言阙。 可等他找到了言阙,言阙声明无法帮他。 即便他威逼利诱,言阙也不肯费心帮他,他一怒之下杀了言阙。 这也是那夜,言阙要给他医治,他避开的原因。 这一世,他不是双沾满鲜血的佞宦,不是满文武人人恨之入骨的奸人! 是不是一切都有希望了! 来到言氏医馆。 言诺和沉香正在开铺子,看到他一身睡衣,忙行礼,“林公公,可是出什么事了?” “我找言阙。” 言诺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在前面带路,“这边请,爷爷在后院。” 来到后院,言阙在练八段锦。 林景州上前,直接行了大礼,“杂家有事求言老大夫相助。” 言阙朝他点了下头,“请讲。” “此事,需要单独跟言老大夫说。” 言诺闻言,淡淡一笑,“草民先去前面开铺子了。” 等言诺离开,言阙带着林景州进了房间。 “林公公有什么事就说吧?” “杂家……”林景州表情复杂起来,有些事他很难启齿,可又不能不言,深呼吸一口,“杂家昨夜有了反应。” 言阙不解地看着他。 林景州一咬牙,指向下身…… …… 一个时辰后。 林景州骑马回林府。 他眼里透着一股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有过的兴奋和希望。 高山景行,名扬九州。 这是他的名字,从他入宫为奴那一刻起,他便再也和这八个字无关了,可现在。 希望就在眼前! ……林公公身子养得很好,似乎也吃了不少好药,因此身体发育比其他太监要好很多,也许真有恢复雄风之日。 他还有做回一个正常男人的机会! 他不用再将心爱之人推给别人,他可以自己给她幸福。 “驾!” 一路回到林府。 直冲向芸惜的院子。 芸惜看到他回来,正要问他怎么处理后面院子里的几人,就被他一把抱住了。 “阿景?” “这辈子,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芸惜,我更不会让你嫁给别人,你要嫁人只能嫁给我!” 他紧紧抱着她,霸道地宣誓。 芸惜愣了一瞬,随即回抱住他,嘴角是止不住的笑,“好啊。” 林景州抱了她一会,缓缓放开她。 “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真相,我都告诉你,就算你会继续恨我,我也不会放你离开。” 他目光灼灼,眼底的自信光芒让芸惜为之一动。 “但我已经不想问了。” 他表情一怔。 芸惜把手贴在他心口的位置,“林景州,这里只有我一个对吗?” “嗯。” 他毫不犹豫点头。 她莞尔一笑,“那我就没有疑问了。” 林景州握住她的手。 “哦,对了。” 芸惜突然伸手贴着他额头,“不烫了,太好了,看来言老大夫的药真好,一副就退烧了。” “嗯,我没事了。” “那后院关的那些人,你要怎么处理?” 林景州看着她,“你希望我怎么处理?” “我不知道,你活在一个做事要万分小心的地方,我不敢替你做决定,我怕我的妇人之仁会害了你。” “可你讨厌我杀人。” “不是讨厌,而是因果报应,杀戮太重,势必会有报应的。” 她的头抵着他心口。 “阿景,我怕有一天报应来了怎么办?” 他安抚地摸摸她后颈,“我知道怎么做了。” “嗯,但还是按照你的规矩来吧,别为我破坏你的规矩。” 林景州搂住她,压低声音。 “我们离开京城吧!” 第223章 今年的初雪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诧异地抬眸,“你说什么?” “四年前的冬天,你要跟我离开京城,但因为舒妃,我们没走成,这一次,我们离开,随便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芸惜眼眶涌起泪花,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他要陪她离开? 她颤抖地问:“你现在是陛下身边最信任的人,你要放下你所拥有的权势?” “我只要你。” “林景州!” 她扑上去抱住他脖颈,重复叫着他的名字,“林景州!林景州!” 他笑了,宠溺地把抱着她。 “这个冬天,你都可以慢慢计划我们要去的地方。” “那天雪呢?” 她仰头问他。 “先别跟她说,省得节外生枝,等我们确定要走了再说,更何况,她经营云来阁是为了报仇,你不让她报完仇,她这辈子都跨不过那个坎的。” “好。” 他放下她,“我先去后面,处理那些人。” “嗯。” “你不想知道,我便不告诉你他们的下场,但我答应你,绝不滥杀无辜。” 她用力点头,“嗯。” 林景州转身离开。 芸惜看着他离开,也转身回了房间,她趴在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激动地尖叫:“啊啊啊!” 林景州要抛下荣华富贵跟她离开! 而且他的身体…… 她耳根慢慢红透了。 反正,一切,都棒极了! …… 十月初。 京城下了今年第一场初雪,雪很大。 芸惜穿着林景州刚给她置办的云锦冬衣,坐在烧得暖暖和和的房间里,拿着一本游记,看得津津有味。 “小姐,天雪姑娘派人回话了,云来阁刚开张,太忙了,今晚就不回来了。” 她放下书,“你没说有鹿肉吃吗?” 蓝玉无奈一笑,“说了,天雪姑娘说她忙着呢,不吃。” 芸惜咬了一下唇,放下书,从榻上起来。 “小姐这是做什么?” “我亲自去邀请她!” 云来阁开张,虽然没有直接打出妓院的名号,但已经吸引了不少打着歪主意的客人去了,很快,妓院的名声就得传出来。 开张那日,天雪就不让她去,说是不想带累了她的名声。 后面,更是为了避嫌,极少回府里来了。 如今连约她吃晚饭都不回来了。 再往后,是不是还要跟她彻底撇清关系? “这……外面下大雪,地上都铺了厚厚一层雪了。” 她朝蓝玉眨了下眼,“正因为大雪,才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去云来阁了,走!” 拿了一件披风披上,“蓝玉,你刚回来,不用去了,暖和暖和,陈柳陪我去就行。” 蓝玉一边帮她系带子,一边应道:“是。” 戴好披风,芸惜走出房间。 宅子里被白雪浅浅覆盖了一层,她伸手接了几片雪花。 “我在松洲住了三年,都没见过雪。” 陈柳走过来,“小姐,这才是京城的初雪,再过一个月,您就能看到整个京城跟盖了一床白被似的。” “那一定很美!” “嗯。” 上了车,陈柳驾车往云来阁去。 自从上次被绑架一事后,林景州就命令陈柳全天候保护芸惜,不管发生什么事,只保护芸惜的安全。 马车到了云来阁侧后门。 芸惜从马车上下来。 陈柳立刻给她撑起伞。 “不用,我可不是什么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没那么矜贵。” 拒绝了陈柳的伞,她走到伞外,感受着漫天雪花散落的美景。 “滚!这里是云来阁,也是你一个乞丐能来的?” 远处,几个云来阁的小厮围着一个穿着破旧的男人殴打。 芸惜眉头一皱,“天雪怎么会允许这种伙计——” 要说的话在看到被打的人的脸时,消失在唇间。 李旦?! 那个污辱了天雪的纨绔子! 他怎么会落魄到这般境地? “陈柳,你认识他吗?” “嗯。” “他到这个地步,是爷做的?” 陈柳回道:“是天雪姑娘要的。” 芸惜攥紧拳头,眼眸冰冷,“那也太便宜他了。” “天雪姑娘说这只是第一步。” 芸惜诧异地看向陈柳,后者道:“爷给了几个方案,都能让李旦生不如死,可天雪姑娘只让爷抄了李旦的家,让他流落街头,李家老家还是有家产的,李旦如果回去,还是能过他的纨绔生活。” “天雪要求的……” “天雪姑娘说过,要自己亲自报仇!” 芸惜转身,戴好披风,转身走向后门。 守门的人认出她,不敢阻拦。 走进云来阁,里面舞乐笙歌,女子轻摇多姿,帮客人倒酒,与客人谈天说地。 她和一男子撞倒。 对方看到她披风下的脸,色心上脸,“美人儿~” 刚伸出手,陈柳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 “哎哟,疼疼疼!” 王天走过来,“小姐?老板娘说过不让您来这里。” “她在哪里?” “小姐这边请。” 王天带着她上了楼,来到一间雅间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王天推开门,芸惜直接进了门,把王天和陈柳关在门外。 天雪回头本想问怎么了,看到是芸惜,脸色一变,快步走向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说过,日后不要来云来阁吗?” “我来请你回去吃鹿肉的。” “我这里走不开的,你不用什么都想着我一份,我在这里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天雪拉着她手腕,就要带她离开。 她挣开,“天雪,你要怎么报复那些畜生?” 天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就让手下把李丹打一顿,让他在这大冬日冻死在街头吗?” “你看到他了?”天雪问。 她点了点头。 天雪走到窗户边往下看,“林大人说可以让他家破人亡,甚至把他阉了,其实也挺好,但不是我亲自报仇,我婉拒了。” 李旦蜷缩在角落,浑身是上,大雪天,连一双鞋都没有,腿冻得发青。 芸惜走过来,往外一看,也看到了李旦。 “你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让他痛苦,我发现,让人一个痛,首先得让唤醒他的良知,得让他学会爱人。” 芸惜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你说什么?” “我要让李旦爱上我,然后狠狠地抛弃他。” “这怎么可能?!” 天雪化着精致的妆容,红唇微弯,眼眸透着一股魅惑,“不可能什么?不可能让他爱上我?” “你要跟那种畜生纠缠在一起?” “我的人生无趣极了,就当个游戏也不错,不然这长夜漫漫,我该如何打发?” 芸惜嘴唇颤颤,她想劝天雪。 可她已经歪靠着窗户,看着楼下的人,如同看个玩具一般。 第224章 雪夜泡温泉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云来阁的,街上的雪越下越大,几乎已经看不清路面的颜色。 她站在雪地里,想着天雪的话,还有她的神情。 突然觉得好无力。 天雪心里的伤,她能理解,正因为理解,所以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一把伞撑在头顶,遮住了雪片。 她回头,就看到一身蓝衣,外罩月牙白披风的林景州,她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怎么站在这里,不冷吗?” 林景州站在她身侧,挡住刮来的北风。 “我在想天雪。”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干涉不了。” “我知道。”她失落地低下头,“可我们是好姐妹,我明知道她在报仇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我却不能阻止她。” “只要在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就够了。” “嗯。” 林景州回头看了陈杨一眼,后者牵着马过来。 他帮她戴好披风,然后收起伞放到她手里。 芸惜疑惑地问:“做什么?” 他双手扶着她的腰,将她抱到马上,惹得她惊呼一声,“喂!” 她刚坐稳,他就翻身上马,坐在了她身后。 “别想那么多了,雪景甚美,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驾!” 陈杨陈柳兄弟俩站在原地,无奈看着骑马离去的两人,对视一眼,“爷做事越来越随性了,大哥。” 大雪纷飞的京城街道,几乎没有行人。 一匹马奔驰而过。 芸惜穿得够厚,所以并不冷,眼前的路被大雪模糊了,白茫茫的一片。 尤其是出了城,万物寂静,只有白茫大雪。 有种感觉,世间只有两人。 “阿景,这感觉真神奇,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林景州低头看向她冻得红扑扑的侧脸,搂紧了她的腰,“我喜欢你叫我阿景,自你跟我生分后,你便不那样叫我了。” 她扭头看向他,莞尔一笑,“阿景!阿景!阿景!” 他宠溺地望着她。 “对了,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你送回府的鹿肉不吃了?” 她还没吃过鹿肉,听说特别好吃。 “泡温泉。” 林景州扯过披风将她抱住,单手拉着马缰绳,继续朝皇陵后的温泉山赶去。 “冬天也可以泡温泉吗?” 芸惜诧异地问他。 “可以。驾!” 她把头埋进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体的温暖,心想,原来真的可以有人让她甘愿追随去任何地方。 要是早点进京该多好,他们就不会错过三年的时间。 “这里。” 林景州骑马走在白雪覆盖的密林里,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她探出头,“到了?” “没,这是我画你的那幅画的地方,也是我们第一次约定要离开皇宫的地方。” 不远处就是田垄。 当时他奉命在江湖上找人寻找顾锦霜的下落,结果芸惜竟然跟来了。 那天,是他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候。 她说她不想当皇妃,还和他相约一起离开。 只可惜,没过几日,他们就决裂了。 想到那段时间的相处,他眼眸暗了一分。 芸惜望着白雪覆盖的田垄,还有周边的林子,的确很像画中布景。 她记不起来自己当时在这里跟林景州约定一起出宫,是以什么样的心态,但…… 她仰头,在他下巴亲了一口,“阿景,我们一起离开京城吧!” 林景州一愣,随即低头,目光专注地望着她。 “好。” 他倾下头,吻住她的唇。 一吻毕,他眼里带着缱绻的温柔,“我缠定你了,芸惜,这辈子,你都摆脱不掉我了。” 她挑眉,“谁缠谁还不一定呢!” …… 大半个时辰。 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芸惜感觉自己快冻僵了。 在温泉山庄里,温泉池老板让两人先暖和暖和,他去准备雪天泡温泉的东西了。 “下次不许再胡来了,好冷,我看就没人像我们这样疯的,大雪天,骑马来泡温泉。” “好。”笑声从林景州的胸膛逸出,他帮她摘下披风。 芸惜白了他一眼。 “我怎么一点都不信。” 林景州抱了抱她,“我只是太高兴了。” 言阙的药有效,就连施嬷嬷都推翻了之前的诊断,说他恢复的几率极大,若是能寻到几味名药,会事半功倍! 她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林景州耳根泛起红意。 门外,老板朝两人走来,他忙打岔,道:“应该好,去泡温泉吧。” 漫天飘雪。 芸惜裹着一条贴身绢布坐在温泉池里,温热的泉水,让她浑身的皮肤似乎都舒展开了。 侍女跪在一边给她按摩,一边给她梳头发。 她仰头,感受着飘下来的雪花,触碰就化掉。 这种肩膀以上冰冷,肩膀以下火热的感觉,很神奇。 跑了半个时辰,她被侍女从池水中扶起来,擦干头发,换上暖和的冬衣。 来到特地建造的亭子里。 林景州已经温好了酒,桌上一个火盆里煮着沸腾的肉,香味弥漫,让人想流口水。 他一抬头,就看到脸红扑扑的芸惜,眼底的深情快要溢出来了。 “泡得如何?” 她点点头,走进来四周打量了一番,“这亭子里竟然一点都不冷?” 侍女退下了。 芸惜来到一扇窗户前,伸手推开,外面的景观让她叹为观止。 高山密林,白雪覆盖,茫茫延绵而去,彷佛仙境一般,而大地则像是被她踩在脚下似的。 林景州来到她身后。 “很壮观吧。” 芸惜点头,“难以形容的壮观。” “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我第一次看到这片景,就想分享给你,可惜那时候我还没找到你。” “阿景。”她叫他。 “嗯?” “离开京城后,我们先去走遍名山大川,好不好?我想像那些游记里的女侠客那般,走遍千山万水,我从来没好好看过大夏王朝。” 林景州宠溺地笑了,“好。” “我说什么你都说好?” “嗯。” 她心头一动,“那……我们今日成亲,如何?” 林景州僵在原地,木愣愣地望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是脱口而出的一句冲动之言,可看到林景州的表情,芸惜心头一痛,突然就想当真了。 她握住他的手,郑重地看着他。 “我们成亲吧,阿景,就在让漫天飘雪为我们见证,我想和你在一起。” 第225章 再系红绳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目光幽深。 他伸手搂住她,哭笑不得,“笨蛋,这种事,应该让我先开口的。” 她用小拳头轻捶了他一下,“我又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姐,我不懂什么矜持,我心悦你,我便直接告诉你,我不想这一生再有遗憾。你想先开口,那你说吧!” 他放开她,静静地望着她。 芸惜等着他开口。 “芸惜,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娶你,但不是现在,我不愿委屈了你。” “我不委屈——” 林景州伸手轻抚她的脸,“三书六聘,十里红妆,我做梦都想给你,现在我终于有这个机会了,等等我好吗?” “等?” 他犹豫了片刻,凑近她耳边,小声解释了几句。 芸惜的脸噗一下红了,她忙推开他。 “你,你……” 你了半天,有的话说不出口,她走去坐在桌前,小声道:“随你吧。” 他走过来,坐在她对面,“吃点东西吧。” 她兴致缺缺。 林景州只好加了一句,“是鹿肉。” “鹿肉??” 芸惜一下来了兴致,盯着锅里的炖肉,“这里也有鹿肉?” “嗯,我让人回府拿的。” 他加了几块肉放在盘子里,推到她跟前,“尝尝。” 芸惜拿起筷子,尝了起来。 “好香好嫩啊。” 林景州开口:“你喜欢吃就好。” 吃了几块鹿肉,芸惜的目光就转向一直温着的酒壶上,“我想喝。” 他给她倒了一杯。 芸惜一口鹿肉,一口小酒,感慨道:“这生活,真惬意。” 林景州笑着摇头,“鹿肉配葡萄酒,宫里的娘娘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她朝他调皮地吐了下舌头。 两人就在这大雪之夜,围在火炉前,吃着鹿肉,望着雪景,身边有彼此,似乎过往的苦,换来今夜的相守,一下子就值得了。 等芸惜吃饱喝足,趴在桌上睡觉。 林景州把她抱到床上。 这亭子建在山里,想要保持温暖,一个时辰就要花费上千两,别说普通人家,就是当朝一品大臣,都不一定负担得起! 林景州给她盖好被子,看到她放在被子外的手腕,眼眸一深。 他起身,走到门口。 “来人!” 暗中一个人走了出来,“爷。” “送几样东西来!” …… 清早,芸惜被一股凉风冻醒,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 坐起来,她用手揉眼睛。余光瞥到手腕一抹红色,忙放到眼前。 她手腕,系着一根红绳,绳子上还有一颗金豆子。 ……红线长酥臂,朗心系牵挂。 芸惜突然觉得头好痛,脑海里闪过奇怪的画面,她捂住头,大口呼吸。 ……既已当了太监,林公公还是别肖想像个男人一样娶妻了,也不觉得变态吗? 不! 她怎么会跟阿景说这种话? 她怎么会这般羞辱她爱的人? 可那些话那么清晰,那么冰冷,她很肯定是她说的。 那些闪回片段,让她头疼欲裂。 好长的宫道,下跪的阿景,还有她…… 她蜷缩在床上,冷汗直流,大口喘着粗气,一股悲伤涌上心头,好想哭,好痛…… 她能感觉到自己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的心在滴血。 那为什么要说?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爱的人? 林景州进来的时候,见她在颤抖,快步过来,“芸惜?” 听到他的声音,她浑身一抖。 “做噩梦了?” 他坐在她身边,伸手刚要安抚她,芸惜突然转身起来,趴在他怀里,“阿景。” “嗯,真做噩梦了?” 她抬头,扬起手腕的红绳。 “这是什么?” “这是我亲手做的红绳,这个红绳在我的家乡,代表心悦并且有意提亲。” 她哽咽一声,“看到这个红绳,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你是不是送过我一条?” 林景州诧异地看着她。 看到他的神情,她确定那些事的确是真实发生的事。 “阿景,你是不是骗我的?其实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负了你,对不对?” 他帮她擦掉眼泪,“不是的。” “可我想起我把红绳踩在地上,我骂你……我……我们像敌人一样攻击彼此……我怎么会用那么伤人的字眼说你……我连对李远墨那样的败类,都不曾那样恶毒地攻击过……可我明明在骂你,我的心好痛,我现在都觉得好痛……” 林景州搂住她。 “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故意让你误会的,我只想把你推得远远的保护你,却没想过这样会给你留下多大的伤痛。” “呜呜……我忘掉的过去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喝了那么多药,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她抱住他,哽咽痛哭。 “不着急,想不起来可以慢慢想,芸惜,不要勉强自己。” 他温柔地安抚芸惜,将她搂在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慢慢不哭了。 “冷静下来了?” 芸惜还带着哭腔的声音,缓缓点了下头。 “别想了,你没对不起我,是我伤了你的心,你才跟我决裂的,不是你的错。” 她沙哑地开口:“我不想想起过去的事了,阿景,你介意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怎么会呢?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只要你是你就够了。”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 “可我这样很自私吧,我不想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那就只有你一个人记得了。” 林景州低头吻在她额头,“傻瓜,在我面前,你不用顾全大局,不用事事妥帖,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后护着你。” 她哭得一抽一抽,“我怎么忍心对你说那样的话,还把我们的红绳丢了?” “不怪你,身在宫里,不管是谁都有太多无可奈何。” 她扬起手腕,红绳衬托得她手腕更加白皙。 “谢谢你送我的这个礼物。?” 林景州望着她,握住她的手。 “我曾送过一个给你,但那时候我自卑,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但现在不一样了,芸惜,收了我的红绳,这一生,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 “你逃不掉了。” 第226章 陛下召唤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吃过早膳,两人就离开了温泉山。 雪已经停了,万籁俱静,山庄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看到马车,芸惜有些意外,“不骑马回去了吗?” “今日很冷,坐马车暖和些。” 他扶着她上马,马车里,有卧榻,有暖炉,炉子上还驾着一壶热茶,旁边还有点心。 两人在马车里坐稳,马夫驾着马车回城。 芸惜掀开帘子,看到外面白茫茫一片,“我在松州三年,冬日从来没有这么大的雪,一般都是下完几个时辰就化了。” “那边热。” 林景州倒了一杯暖茶递给她,“喝点暖暖身子。” “好。” 她一只手握着茶杯,另一只手掀开帘子,趴在小窗户边,望着往外的雪景。 林景州揭开外面的帘子,低声交代:“稳一点。” “是。” 两人就这样,一个欣赏美景,一个安静地拨弄着火炉。 看了一会,芸惜看腻了,就收回视线。 她靠着软垫,盯着林景州,浅笑,后者回了她一抹笑容,“怎么了?” “没事。”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手腕的红绳上,早上太激动了,没有仔细观察,红绳编得并不精致,能看出是生手。 伸手拨弄了一会。 林景州看着她,“太紧,戴着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 “我在想送红绳这么明显的心意,你上次送我的时候,我是以什么心情收下的。” 林景州没说话。 “阿景,你坐过来,我想靠着你,行吗?” “嗯。” 他把壶放到一个箱子里,盖上火炉,让它变成一个纯粹的暖炉,然后坐在她身边。 芸惜很自然地靠在他肩上。 他问:“真的不想找回以前的记忆?” “嗯,不想了。” 只想到一些,她就那么难受。 如果想起所有,她真的很怕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变成泡影! 林景州搂紧她,“那就保持现在这样。” 芸惜仰头看向他。 “你对我这么好,我给你回个礼吧!” “回礼?” 她调皮地眨了下眼,“礼尚往来嘛,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都好。” 如今两人能心意相通,相约相守已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幸福。 “我也不知道,那等我好好想想。” 林景州将她搂进怀里,郑重其事地望着她,“我不懂如何与你以这样的关系相处,芸惜,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你告诉我,我改。” 她扑哧一声笑了,“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她伸手去摸了下他的下巴,“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只盼你暮暮朝朝皆如当下,不负相思意。” 他温柔一笑,握住她的手,“定不负。” 两人十指紧扣。 …… 回到府里,林景州扶着她刚下马车,就看到一个穿着宫服的太监骑马狂奔而来,停在两人面前,太监下马,喘着粗气,“林公公。” 林景州用侧身挡住芸惜,问:“何事?” “陛下有急事召见,还请公公立刻入宫。” “知道了。” 芸惜紧张地抓住他衣角。 急事召见。 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似乎感觉到她的担忧,林景州安抚地看她一眼,“进府去吧,我回宫一趟。” “好。” 芸惜低头走进府里。 她失忆了,关于宫里的事,她帮不到林景州,只能做到不给他添麻烦。 落水而死的宫女突然活了,这件事应该不是小事,如果被宫里的人知道了,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 大概是曾在宫里待过,她失忆后,警惕心却没有跟着记忆一起消失。 自从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宫女芸惜后,她都避免将‘芸惜’这个名字告知旁人,对外她依旧是林娘。 林景州目送芸惜进府,扭头见太监也盯着芸惜的背影,眼眸一暗,翻身上马,“回宫吧。” “是。” 太监上马,离开前还不死心地又偷偷瞥了一眼府门口。 那个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在陛下跟前伺候的,杂家为何见你脸生?” 林景州的问话勾回了太监的思绪,忙笑着回道:“奴才一直在内库当差,前些日子被调到御前伺候的。” “叫什么名字??” “奴才赵连杰。” “可知陛下这么急召杂家进宫,是为了什么事?” “奴才不知,但陛下从泰康宫回来后,面色不悦,然后就命奴才来找公公。” 林景州眉头一皱,拉起马缰绳,“那就快点回宫!驾!” “是。” 两匹马行进在被雪覆盖的大街上。 林景州大脑飞速运转。 赵连杰,前世并没有此人在陛下身边伺候。 他越是出手改变现状,这个世界和上一辈子的差别就越是巨大,许多事情已经一点一点跳出他的掌控。 趁着一切还没有失控,他必须带芸惜离开。 前世河间幕府造反,制造疫病让京城迅速疲弱,这一世,他把河间幕府的造反萌芽直接扼杀了。 那本应该发生在明年的疫病也就不会发生了吧? 皇宫里。 一进宫,就有心腹来报告。 林景州这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催促夏赫南立新后,甚至将所有后妃召到泰康宫,当着所有人的面,逼皇帝立新后。 母子两人甚至为此起了争执,夏赫南直接拂袖而去。 林景州在心里冷笑一声,太后还是跟前世一样,事事都要顺从她的心意,可她忘了陛下已经登基好几年了,再也不是之前要借助顾家和太后的帮助,才能登上帝位的新帝。 太后这样逼迫,只会让母子离心。 前世,他死前,太后和夏赫南已经超过半年没过话了。 走进殿内。 夏赫南正一脸严峻地看着奏折。 “陛下,奴才回来了。” 夏赫南抬起一双冰眸,眼底满是不悦,“你是孤的奴才,孤要见你,还要派人去请你,小林,你如今好大的威风啊!” 知道夏赫南现在要把怒气发泄在他身上,他只得跪下,“奴才该死,奴才在宫外已经把河间幕府藏在京城的暗哨都清理干净了,现在只要等青龙将军拿回河间幕府跟楚氏王朝勾结的罪证,陛下就能名正言顺铲除河间幕府!” 林景州发现河间幕府要造反,并且将这个足以动摇国本的事妥帖解决,夏赫南突然哑口无言了。 他话锋一变,“孤让你找到人找了几年了?” 林景州回道:“还差三个月,就六年了。” “六年……” 夏赫南起身,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盯着他。 “小林,孤信任你,才把这件事交给你,你告诉孤。”他蹲下身,一只手按在林景州肩上,“孤还能信任你吗?” “陛下说过,不许逼她,更不许伤她,甚至不得惊吓她,这六年她借着这些限制,一直到处跑,奴才没办法,只能派人一直保护那人和小皇子。” “那孤现在要你强行把人带回来呢?” 林景州抬眸,撞上陛下严肃的目光。 “陛下有旨,奴才定不辱使命。” 夏赫南脸上王者霸气慢慢褪去,露出来一抹为难和痛心,“孤信任你,小林,孤只信你不会被人收买从而对他们母子不利!” “陛下信任奴才,奴才一定把两位平安带回京城。” “孤要你亲自去!” 夏赫南放开他,缓缓站了起来。 林景州眉头一皱,亲自去,那这一来一回,至少要半个多月。 “小林,你有喜欢的人吧,保护她,对她好,孤能理解,所以孤可以对你在宫外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孤知道你始终忠诚于孤。” 林景州眼底一凛,看来陛下知道芸惜的存在了。 “奴才永远忠于陛下。” “今天就出发吧,一个月是母后给孤立皇后的最后期限,你若能完成此事,孤会如你一个心愿。” “叩谢陛下。” “下去吧。” “是。” 第227章 萧蜀婧开始跳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走出内殿,守在门口的赵连杰已经不在了。 对这个不在他掌握中的太监,他还是有些介意的。 走到殿门前,有太监拿着伞上前来,“老祖,又下雪了。” 他接过伞,并没有让太监一路跟随。 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往奉天宫外走去。 去走这一趟已经是不可避免了,那宫里就需要提前安排。 正要去找陈彦安排他离开后的一些事宜,就看到了萧蜀婧被太监拦在宫门口。 萧蜀婧穿得还算华贵,但和曾经南巡路上的高贵相比,已经算是很落魄了,身边只有一个宫女撑伞。 看到他,萧蜀婧忙开口:“林景州!” 他福身行了个虚礼,“萧美人。” “我要见陛下,这个太监不让我进去,陛下现在可是真的忙?还是这些太监见我失宠,假传圣旨?” 林景州扫了几个太监一眼,几人急忙回道:“回禀林公公,陛下真的交代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奴才怎么敢假传圣旨!” 几人跪在雪地里,身体是朝向林景州的。 他看向萧蜀婧,“萧美人说笑了,这些奴才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替陛下做决定,陛下的确有要事要忙,不便见娘娘。” 他话音一顿,又道:“萧美人要是真有急事,杂家替您通传一声。” 萧蜀婧听他这样说,一下子想借题发挥都不行了。 她如今已不如三年前了,陛下再也不会纵容她的骄纵了。 三年前,堂姐的事影响太大,她被处死了一了百了,可却害惨了萧氏一族。 谋害皇肆被抓,然后被赐死,萧蜀雪是大夏王朝历史上第一个。 一时间,连萧氏一族都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生怕跟萧家扯上关系,也被陛下厌弃了。 已经侍寝,只等秀女大选就能飞上枝头的萧蜀婧一下傻了眼,陛下连着厌恶了她,甚至剥夺了所有萧氏女参加秀女大选的机会。 奈何萧蜀婧有孕了,陛下和太后顾及皇肆,最后不得不让她入宫选秀。 秀女大选后,萧蜀婧被封为萧美人,加上她有孕,本来还有机会翻身,结果因为照顾生病的二皇子,劳累过度,流产了。 萧蜀婧流产不过一个月,萧氏一族被抄家流放,萧蜀婧从世家贵女,一朝沦落到罪臣之女,从此再无翻身机会。 这两年,她不得陛下欢心,又没有母家扶持,在宫里过得很惨。 “那还是不必了,我也……没有多重要的事。” 她今日没有资格参加泰康宫的家宴,听说陛下因为立后的事和太后闹得很不愉快,连带也罚了当时在场的后妃。 她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 林景州淡淡一笑,“陛下批阅奏章,十分烦累,已经下了令,最近几日都不会去后宫了,这些小的们没有为难美人,只是据实相告。” “知道了。” 萧蜀婧抿了下唇。 “萧美人,奴才还有公务,先告退了。” 林景州撑着伞,从她身边离开。 刚走出奉天宫几步,身后就有脚步声追上来,“林公公!” 他停下来,撑着伞转身,就看到萧蜀婧被宫女扶着,追了过来,步履踉跄。 “萧美人还有吩咐?” “林公公,看在我们三年前在南巡路上的交情,可否透露一二,陛下到底要立谁为继后?” 林景州静静地看着她。 萧蜀婧有些拘束,“我知道这件事不该问林公公,但陛下十分信任你,可曾透露过什么吗?” 她给贴身宫女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就要塞给林景州,却被他避开了。 宫女动没想到他会避开,诧异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香囊。 萧蜀婧尴尬一笑,“这是蜀锦的料子,我看公公腰间的香囊都久了,就让绿萝亲手绣了一个,里面还装了一些上好的香料。” “不必。” 林景州淡漠地拒绝。 萧蜀婧拧着眉头,声音多了几分急促,“林公公是聪明人,有些事就不用明说了吧。我知道我现在没办法给林公公什么好处,但毕竟我们在南巡路上也算是有交情的,公公若是帮了我,日后我绝不会亏待公公。” 林景州开口:“萧美人,您打听这件事对您并没有好处,后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您头上,掺和太深,对您有害无益。” “宫里有资历的,容妃病重,大家都知道她过不了今年冬天了,然后便是丽妃,宁妃。宁妃育有一子,深得太后喜欢,丽妃母家强大,只能是她们两人中二选一了,公公就不能看在你我之间还有些交情的份上提点几句,好让我能找个靠山依附?” “萧美人既然说了和奴才算是有交情的,那奴才奉劝一句,萧美人还是莫要揣测圣意得好,陛下自有定夺。萧美人要做的是伺候好陛下就够了。” “林公公——” “更何况,谁说就一定是两位妃子二选一?” 萧蜀婧瞪大眼睛,“你是说还有第三人选? 林景州淡淡一笑。 “奴才该去忙了。” 他没有给萧蜀婧一个确切的答案,萧蜀婧现在投靠的是周无霜,他也需要这个消息从萧蜀婧嘴里传到周无霜耳朵里。 既然顾锦霜注定要入宫,那就由她来吸引周无霜的注意力吧。 他没兴趣再和周无霜过招了。 跟萧蜀婧分开后,林景州在内府找到了陈彦,他仔细交待了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宫里的事如何处置。 “林公公放心,这些事杂家还是能为你分忧的。” 林景州看他一眼。 “你知道一个叫赵连杰的人吗?” 陈彦反问:“陛下身边新分来的太监?” “嗯。” “知道,后宫有新人加入,陛下指了人去照顾,陛下身边一下短了不少人,就从内府补充了一些。不过这个赵连杰会口技,是陛下钦点到身边伺候的。怎么了?他有问题?” 林景州吩咐:“仔细调查一下,能让陛下破例调到身边,又有本事的,查清楚是不是有人送进来的。” “好的,那林公公什么时候离开?” “今天。” 陈彦惊愕:“这么紧急?” “嗯。” 交代完,林景州就出宫回府了。 第228章 蓝玉村里的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他前脚出宫,赵连杰就溜进了萧蜀婧住的宫里。 直接跪下:“奴才赵连杰,参见小姐。入宫半年了,今天才第一天来拜见小姐,请小姐见谅。” 萧蜀婧一脸淡漠,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为了把你送到陛下身边,我爹可费了大功夫,别让我们失望。” “奴才的命是萧大人给的,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蜀婧问:“你在陛下身边几日了,可有什么有用的消息?陛下决定继后人选了吗?” “没有,陛下最信任的是林景州,奴才只能在殿外干干跑腿的活儿,今日陛下让奴才出宫去召林景州入宫,陛下单独召见他不到一炷香时间,林景州就出宫了,很是匆忙。” 萧蜀婧拧着眉头,手握成拳头。 “堂姐那个蠢货,非要跟林景州为敌,如果不是她那些愚蠢的行为,萧氏一族何至于沦落至此?林景州可是陛下最信任的太监,如果能让他为我所用,我萧氏一族,何愁没有东山再起的一日,奈何……” 她深呼吸一口。 “林景州是个油盐不进之人。” 三年前,萧家找过林景州,但林景州以萧蜀雪在宫里处处为难他为由,拒绝了,可即便如此,萧氏一族被抄家的时候,林景州还是暗中留情了。 这让他们决定拉拢林景州,结果三年了,都没成功。 “对了,小姐。” 赵连杰犹豫了片刻,才说:“林公公似乎……在宫外有个相好之人。” “你说什么?!” 萧蜀婧惊得声调都扬起了。 林景州有相好的了? 林景州在宫里十分吃香,有权有钱,又有一副好皮囊,很受宫女欢迎,甚至……她暗暗观察过,有几个后妃也对林景州那张脸十分喜欢。 只不过林景州既不和宫女厮混,更没有和后妃有什么龌龊之事! 听说,林景州有一个喜欢的宫女,叫芸惜。 这不是巧了嘛! 宫女芸惜,南巡路上伺候她的宫女,结果被那个蠢货萧蜀雪害死了。 知道了这层关系,她更恨萧蜀雪。 芸惜被萧蜀雪害死了,而她是萧蜀雪的堂妹,怪不得林景州不愿帮她们。 她们害死了人家的相好,没找她报仇,已经是她幸运了。 “你确定是他的相好?” 控制一个人,可以用钱,可以用权,但都不如用情来得牢固。 如果林景州又有了个相好,她似乎知道如何让林景州帮她了…… …… “阿嚏!” 芸惜揉揉鼻子,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宫里的人惦记上了,继续指挥丫鬟仆人堆雪球。 “仔细点,别把脏了的雪也堆上去,咱们堆一个又大又白的雪球!一会忙完了,大家一起吃鹿肉!” 丫鬟仆人一听有鹿肉吃,全都干劲儿十足。 芸惜每每想冲出去帮忙,蓝玉都把她往房里拉,“我的小姐啊,您都着凉了,可别出门了。” “蓝玉,你也去玩吧。” 蓝玉无奈一笑,“奴婢是在京郊长大的,这都看了快二十年雪了,对这满地的雪可一点都喜欢不上来,怪冷的。” 芸惜笑了笑,把手里的汤婆子推到蓝玉手里,“那你暖着,别出来,我去玩玩。” “小姐!” “我穿得厚着呢,冻不着!”芸惜一边跑一边解释。 跑出院子,外面的仆人也在堆雪球,见她出院子,都在展示他们堆的雪球。 就在这时候,门口有仆人跑进来,“小姐,有人找蓝玉,好像是蓝玉家里的人,好几个庄稼人。” 芸惜让一个仆人进院子里叫蓝玉,然后吩咐传话的人,“让他们在门房等着吧,外面的确怪冷的。” “好嘞。” 没一会,蓝玉激动地跑了出来,红着眼睛正要跟芸惜开口,就被芸惜打断了,“快去吧,好像是你家人,你可以带他们去偏院,让厨房做点吃的,暖和暖和。” “那倒是不用,奴婢去瞧瞧。” 蓝玉是真的想家里人了,一时间也顾不得礼节,直冲向门口。 来到门口,就看到四五个庄稼人,穿着破旧,冻得脸发青发白,其中一个,正是她爹。 “爹!” “小玉。” 她红着眼睛冲过去,一把抱住爹爹。 身边站着几个同村人,一脸羡慕地看着蓝玉,其中一个穿着破补丁的旧棉袄的女孩羡慕地问:“玉姐,你穿的这衣服真好看,你在这家当丫鬟,主人家是不是对你特别好?” 另一个同村人也附和道:“这穿的比村长家女儿还好啊,这棉袄看着就暖和啊!主人家真疼你,你主人是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想讨你当妾啊?” 伸手就要去摸人家浅绿色的棉袄。 蓝玉放开爹爹,赶紧避开那人的手,有些不悦道:“东叔,我伺候的是府里的小姐,小姐人心善,听说今年冬天冷,特地给府里所有下人都重新做了棉衣。不止我,全府的下人都有。” 门房的仆人闻言,也搭了一句腔,“没错,我身上这身也是小姐赏的,我们小姐人美心善又大方,还说了以后一年四季,都会送大家伙一件好衣服,让我们休沐出府的时候穿。” “一年四季四套好衣服……” 少女满眼羡慕。 “哟,你这当丫鬟比咱们村秀才夫人过得还好啊。你手里这是汤婆子啊,这汤婆子还裹着绸缎子,也太浪费了吧!” 她低头一看,“糟了,这是小姐的汤婆子。” 她忙转向爹爹,“爹,您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赶紧说了我还得去伺候小姐。” “是这样的,今年雪下的早,又下得大,很多过冬的东西都没准备,很多东西都涨价了……” 蓝玉爹爹搓搓手,一脸讪讪,“你娘又病倒了,你之前拿回来的钱,看病都花完了。” “那您等一下。” 蓝玉跑回院子里,来到芸惜跟前,赶紧把汤婆子递给芸惜,“小姐,您快暖暖手,别冻着了。” “阿嚏!我……阿嚏……我没事的。” 蓝玉苦笑,“都着凉了,还没事。” 芸惜笑笑,问她:“你家人来找你,怎么了?” “小姐……” 蓝玉欲言又止,双手搅动,似乎很难启齿。 她想跟小姐支一点月钱。 芸惜立刻了然,“需要多少?” 蓝玉诧异地看着她。 芸惜莞尔一笑,“都是姑娘家,我进府之前,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你平日也不乱花钱,其他丫鬟还存钱买个胭脂,你都送回家了吧?” “我娘生我弟弟的时候,落下了月子病,得常年吃药。我弟为了省钱,发烧硬扛着不说,耳朵烧坏了,我得存钱帮衬家里。” 蓝玉哽咽一声,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你等我一下。” 芸惜转身走向管家,不消片刻,回来将一袋银子放到她手里。 蓝玉震惊地看着手里的银袋子。 “小……小姐……” 芸惜朝她眨了下眼,“去吧,有些客套话就别说了。” 蓝玉浑身颤抖,她握紧手里的银袋子。 “奴婢……奴婢也不多说客套话了,奴婢这条命,这一辈子是小姐的了。” 她转身跑向大门。 第229章 云珍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到了大门口。 蓝玉的情绪已经调整好了,她把银袋子给爹爹。 蓝玉爹爹打开银袋子,里面零零散散,竟有百两?! 他颤抖地捧着银袋子,眼眶发红,“小玉,爹不卖你……爹不卖你。” 同村的人震惊开口:“你女儿是金子做的啊,能卖一百两?” 蓝玉笑着开口:“是小姐借我的。爹,您拿回去给娘治病,给弟弟治病,再买几亩地,咱以后不给别人种了。” “这府里的小姐借的?那爹是不是要给小姐磕个头,这么多钱……她说借就借,咱们可还不起。” “您先拿回家用吧,小姐既然借了我,就不会收回了,怎么还,咱们后面再想办法。” 蓝玉爹爹忙点头。 一直站在旁边的年轻女孩心头一动,“玉姐,你们府里还缺丫鬟吗?我也想来这府里当丫鬟!” “云珍,别胡闹!” 蓝玉也劝道:“云珍,你都要定亲了,还是好好等着嫁人吧。” 云珍搂住她胳膊,眼巴巴望着蓝玉穿的棉衣,“嫁人有什么好的,我想跟玉姐一起赚钱,玉姐,你跟你家小姐说说,她连一百两都说借就借,应该不介意再多来个丫鬟吧?” “云珍,今天本来不带你来京城的,你求了娘很久我才来带你的,你要这样,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旁边一个年长的男子出声训斥。 “哼,大哥,娘要是知道了我能在京城享福,才不会阻止我呢。” 蓝玉苦笑一声,“虽然主子待我们好,但毕竟主仆有别,你要是奔着享福来,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为什——诶,那就是你家小姐吗?” 云珍看着远处走来一个穿着极好看的女子,红色的披风,美极了。 她推开蓝玉,“我去问问你家小姐。” 云珍快步走下台阶,跑过去。 院子里。 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地上的雪滑到了,“哎哟~” 芸惜看到一个农家姑娘摔了个屁股蹲,莫名想笑。 两个仆人跑过来,“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同一时间。 林景州翻身下马,走上台阶。 蓝玉看到他,忙行礼,“爷,您回来了。” “嗯。” 林景州瞥了一眼蓝玉身边的人,看到其中一个男人时眼眸一边,然后立刻挪开了。 蓝玉解释道:“奴婢的爹爹和同村的人来找奴婢,奴婢马上让他们离开。” 蓝玉爹爹见是女儿的主子,忙缩了一下,小声道:“赶紧走,赶紧走,别让小玉的主家不高兴。” 几人赶紧往外走。 其中一个男人为难地开口:“我妹妹……” “阿景!” 院子里,芸惜朝林景州招了下手。 他大步走进院子,看到了坐在地上的云珍,立刻开口:“把人丢出去!” “是。” 两个仆人伸手抓起云珍,就要往外拖。 “喂,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来当丫鬟的,那个小姐,我想给你当丫鬟!” 芸惜见她叫自己,歪头想看过去,却被林景州挡住了视线。 “一个乡野村妇,不必管她。” 她小声解释:“是蓝玉的同乡。” “那也不用管。” “好吧,宫里出什么事了吗?这么匆忙找你?” “回房说。” “好。” 林景州牵着芸惜的手往后院走去,他听力极好,还能听到大门口,那对兄妹的对话。 云天:“别给我丢脸,你这副个性当得了丫鬟吗?” 云珍:“哥,你竟然不帮我,你没看到玉姐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要是当丫鬟能过那么好的生活,那我愿意当丫鬟!” “那你回家跟娘说吧!” 林景州眼眸暗下来。 云家人…… 他以前没调查清楚,以为芸惜是想念家人的,可三年前为了找到芸惜,他在那个村子待了五日,才真真正正知道芸惜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云家老爹性子懦弱,云家是云母当家做主,云母因为生芸惜的时候被婆婆苛待,难产生了两日,因此对芸惜心生怨恨,出出生没喂过一次奶,甚至几次想卖了她。 等芸惜长到六岁,就开始干活。 十岁,被卖。 家于她而言,根本不是心之所向。 可他却自以为她想念家人,自作主张把她带到他们面前…… 知道她的过往,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回到房间里。 林景州突然抱住芸惜。 “怎,怎么了?” 他心疼地开口:“对不起。” “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该不会……又要给我找婆家,让我成亲生子,安稳过一辈子吧?” 她虽然是开玩笑,但眼神还是透露出一丝紧张。 林景州更新疼了,他搂住她后脑,抵着她额头,“当然不会了,傻瓜,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说到做到。” “嗯。” 得到保证的芸惜松了一口气,才问:“好了,你刚说回房说,说什么?” 林景州放开她。 “我要离开京城半个多月。” “啊?为什么?” 她抓住他衣服,着急起来,“去哪里?做什么?” “陛下让我去接一个人。” “谁啊?” “顾锦霜,顾锦绣的堂姐,陛下喜欢的女人,但因为一些原因,顾锦霜没入宫,这次太后逼迫陛下立后,陛下恐怕忍不下去了,要把顾锦霜接回来。” 芸惜一脸震惊:“那宫里不得乱套了?” “有可能,我们刚好能趁着这个机会离开。” 一说到离开,芸惜一下激动了,“真的?” “嗯。” 她激动地在原地绕了一圈,然后道:“那我去给你收拾点衣服带上,早去早回。” 说着就跑出房间,来到右手边的房间。 自从两人表明心意,林景州就搬到了这个院子里。 林景州跟进房间,见她兴奋地收拾包袱,又无奈又想笑,“不必费心为我收拾东西,我这次快去快回,路上怕是没时间换洗。” 芸惜一边系包袱,一边解释:“有备无患,我又没准备很多,两套里衣,一身外套,你一路都是骑马去吗?带多少人去接人?” “十来个。因为时间紧急只能骑马了。” 整理好包裹,她咬着嘴唇,担忧地望着他,“会不会有危险?” 自然有,不想让顾锦霜进京的人,第一个就是太后。 如果消息有一点泄露,那他们回来的路便充满了腥风血雨。 但他不能说,怕芸惜担忧。 朝她笑了笑,“只是接人回来,不会危险的。” 她秀眉塌下来,“那要多久能回来?” “最慢二十日,我一定回来。” 林景州伸手抱住她,“在家里等我。” “嗯。” 她把头埋进他怀里,闷闷地应声。 “照顾好自己,我留了人在府里保护你,需要钱就去库房拿,随意花,那些钱并不是我的全部,等我回来,带你去看我们真正的金库。” 本来悲伤的心情,被这句话一下冲散了。 她好奇地问:“还有金库?” 林景州宠溺地笑了。 “我可是答应了要给某人一年四套云锦,肯定要存很多钱。” 第230章 被宫里发现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当天下午就走了,陈柳陈杨都被留在府里保护她。 芸惜站在院子里,看着堆好的雪球,心中觉得空落落的。 阿景才走了半天,她好像已经开始思念他了。 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喜欢一个人。 “小姐,该用晚膳了。” 蓝玉走过来,给她披上披风,见她一脸失落,劝道:“爷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 “进屋吃点东西吧,小姐要是病倒了,爷回来会心疼的。” 芸惜心头一暖。 是啊,她受伤,他比她还难受。 她转身往房间走,随口问道:“言大夫很厉害,冬日农闲,你不妨让你爹带你娘和你哥来京城看看病,可以住在府里,也能省一笔钱。” 蓝玉忙摇头,“小姐借给奴婢一百两,奴婢已经无以为报了,不敢得寸进尺,我们乡里也有大夫,说是有钱调理调理是能治好的,不用来京城。” “嗯,有家人挺好的,我小时候被家里人卖了,他们怕是都忘了还有我这个女儿。” 蓝玉惊得张大嘴巴。 她没想过小姐小时候被家里人卖过,一向只有贫苦人家才会卖孩子。 芸惜朝她笑了笑,“我说过我不是什么金贵的小姐,只不过运气好,认识一个有本事的人。” “小姐这样的菩萨心肠的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您的,如今的生活说不定就是老天爷给小姐的福报。小姐未来一定是一世荣华。” “借你吉言。” 吃过饭,芸惜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索性撑着下巴思考给林景州准备个什么回礼。 想了许久,她看到紧闭的衣柜门。 站起来,快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看着里面的衣服,她眼里划过一抹光。 “我知道回什么礼了!” …… 接下来几日,芸惜都待在府里做衣服。 她要给林景州做一身衣服,还有香囊,他腰间的香囊都那么旧了,也该换个新的了。 既然约定好了,要一世相守,那她就不能让他永远都穿别人做的衣服。 在松洲和李远墨定亲的时候,天雪曾问过她要不要学女红,以便未来嫁了人给夫家做衣服。 当时她嗤之以鼻,她那么能赚钱,干嘛要自己做。 可如今想着林景州,她发现自己愿意为他做衣服,一想到他身上穿的衣服若是她亲手做的,心中就莫名开心。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甚至请了个女裁缝来府里协助她。 这一忙,就忘了日子。 直到天雪让人给她送来了云来阁的新式点心。 她才问道:“我是不是很久没出府了?” 蓝玉把她快做好的衣服收拾好,笑着回道:“是啊,爷都走了十日了,小姐废寝忘食地做衣服,把日子都忘了。” 她敲了下脑袋,“哎呀,太认真了。” “您这么用心,爷一定能感受到小姐的心意。” 她莞尔一笑。 起身,走到门口伸了个懒腰,“那今日不做了,我去云来阁找天雪去。” “现在就去吗?快吃午饭了。” 她转身走到衣柜前,“那刚好去尝尝她新请的大厨的手艺,来帮我换衣服。” “是。” 换了一身粉绿色袄裙,衬托得她脸色极好。 她走出府门。 陈柳陈杨驾马车,她和蓝玉坐在车里,前往云来阁。 一路上,外面格外热闹,有不少年轻女孩在街上走来走去,还有不少护城军你,芸惜没见过这种阵仗。 “今日是怎么了?” 陈柳解释道:“小姐,今日是宫奴休沐的日子,一年有四次,这是今年最后一次。” 她忙掀开小帘子,探出头望着街上的宫女们。 那些就是宫女,一想到她曾经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她就忍不住紧张,那这些宫女中会不会有人认得她? 阿景说过不用刻意躲避,只要不要大声囔囔她叫芸惜,就不会被宫里的人盯上。 但她还是有些害怕,放下小帘子,防止自己被那些人认出来。 早知道今日宫女休沐,她就不该出宫! 到了云来阁。 她刚下车,就感觉有人盯着她瞧,扭头看过去,却没看到人。 陈杨开口:“陈柳,你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姐,我离开一下。” “嗯。” 芸惜问:“怎么了?” “有人从小姐一出府就跟着小姐了,陈杨去看看什么情况。” 她眉头一皱,“跟踪我的?会不会是宫里的人?” “还不清楚。” 她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云来阁,犹豫了片刻,转身,“不去云来阁了,回府。” 阿景不在京城,如果出任何事情,他都来不及回来,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今日的决定,实在是冲动了。 匆忙上了车。 陈柳驾车就往回走。 结果刚穿过一条街,马车就被人拦下了。 陈柳停稳马车,面色冷峻地看着不远处坐在马上的护城军将领,他冷声道:“这是林府的马车,你是谁?敢拦车?” “本将军周毅,负责宫女出宫休沐一事,刚才看到一个宫女上了这辆车,本官不管你是什么府的人,把人交出来!” 芸惜呼吸一紧。 今日果然不该出门的! 说的绝对是她! 蓝玉紧张地掀开帘子,“你说的人可是我,我是林府的丫鬟,不是宫女。” “不是你,是马车上的另一个人。” 蓝玉梗着脖子,道:“马车上是我家小姐,更不可能是宫女了,你这人怎么能当街拦人?!” 周毅翻身下马,走来就要掀开车帘,还没碰到就被陈柳一脚踢开,“放肆!你上级是谁,这是林公公的马车,你什么身份敢伸出你的狗爪子?!” 周毅手背在身后,微微发麻。 “来人!窝藏宫女视同死罪,将车上的宫女给本将军揪出来!” 芸惜一听,就要往车外钻,却被蓝玉拦住,压低声音,“小姐,别动。” 芸惜咬住嘴唇,“那些人是针对我来的。” 一下子十几个士兵将马车围住了。 陈柳站在马车前,一脸冷峻,从腰间抽出剑。 “上!窝藏宫女,格杀勿论!” 十几个护城军冲上来,陈柳伸出剑,电光火石间,一拳朝他胸口袭来,他用手肘抵挡,对方的力量却如千斤一般。 陈柳眼里诧异之色还没消失,已经被一拳打得后退数步,一口鲜血涌出口。 竟然不是普通的护城军?! 他轻敌了。 十几个穿着护城军衣服的高手将陈柳团团围住,双拳难敌四手,片刻功夫,陈柳就靠着马车车壁,呼吸已乱。 眼看他们杀招逼近,车帘被掀开了,“住手!” 芸惜从马车上跳下来。 “小姐!” 陈柳踉跄挡在她身前。 “蓝玉,扶陈柳上马车,带他回府。” “不要!” 蓝玉冲上前,也挡在她身前,“你们不是要抓人吗?那就抓我啊!” 芸惜按住她肩膀,把人推开,盯着周毅。 “你要抓的是我,跟他们无关,放了他们。” 第231章 芷萝宫的私刑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小姐!”陈柳扶着受伤的胳膊,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芸惜朝他摇摇头。 从这些人准备充足来拦车,她就知道抓她这件事,绝不是一时兴趣。 这时候,硬碰硬,她们是讨不了好的。 “回去。” 如果陈柳能懂她的意思,就该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搬救兵! 周毅冷笑一声,“来人,把宫女芸惜抓起来!” “小姐……” 蓝玉哭着看她。 她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放心,我又没犯错,不会有事的,蓝玉,送陈柳回去疗伤。” 她最后给了两人一抹笑,转身,大方地走向周毅。 刚走出几步,就被人困住手腕。 嘶! 好疼! 被两个护城军拽着胳膊拽走,丢进了另一辆马车。 摔进马车里,她痛得哎呦了一声,好不容易坐稳,就听到马车外有上锁的声音。 她忙伸手推,结果推了半天,一点都没推动。 马车里很黑,连小窗口都没有,更别说坐垫和火炉了。 她靠着墙,刚才的大义凛然和淡定一下就消失无踪了,露出一张苦瓜脸,“我干嘛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不知道前路在哪里,更不知道那些人要对她做什么。 芸惜蜷缩起来。 “别怕,芸惜,别害怕,阿景会来救你的,再不济,你也得自己求生,不能害怕……不害怕……” 一路上,她就这样闭着眼睛,小声为自己打气。 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她觉得自己快冻僵了,才被人从马车上拽了下来。 外面阳光很刺眼,她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对方粗鲁的拽扯。 她摔倒雪地上,忍不住嘀咕:“疼,你们轻点行吗?说一声,我自己走。” 来人松开她。 “那便起来吧!” 芸惜慢慢睁开眼睛,等眼睛适应了,才看清刚拽她的人是个太监,身边还跟着三个太监。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随杂家来吧,警告你,别有小动作,不然最后遭罪的是你!” “是。” 见她还算乖巧,太监笑了。 跟着太监绕过羊肠小道,她一路看到不少太监,宫女,这才后知后觉,她进宫了?! 看着前面带路的太监,她讨好地问:“公公,请问要带我去哪里啊?” “到了就知道了。你也是个奇人,三年前死了,如今又活了。” 芸惜:“……” 来到一个低矮的门前,她仰头一看。 芷萝宫。 还没恢复记忆,她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深呼吸一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阿景说过三年前她对于大家而言,是被舒妃灭口杀害的宫女,按理说她并没有罪。 便是被宫里发现,最多就是再召回宫里当宫女,应该不会伤她性命! …… 陈杨跟踪完可疑人回来后,就看到弟弟受了重伤,正被蓝玉扶着。 “发生什么事了?小姐呢?” 陈柳抓住胳膊,虚弱地开口:“快去告诉爷,宫里有人盯上小姐了,不惜安排人假冒护城军就为了抓小姐。” 陈杨脸色一变,“能看出打你的人是哪伙人吗?” “不能,但身手不比我差,哥,快去找爷,晚了小姐怕是要出事。” “我刚跟踪的人也进了宫,还不清楚是不是一伙人,我去找爷,你想办法联系陈彦公公帮忙。” 陈柳点头。 …… 萧蜀婧在内殿休息,贴身宫女绿萝跑进来,“主子,赵公公来报,林公公身边那个女人现在在丽妃宫里。” 她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赵公公说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只知道那个女人是逃出宫的宫女,如今被抓去了芷萝宫。” “丽妃为什么要抓林景州的女人?难道……她也想利用林景州的女人控制林景州?”萧蜀婧眯起眼睛。 绿萝说:“恐怕是的,这几年丽妃多次拉拢林公公,都失败了,也许是跟娘娘想到一起去了,想从林公公身边人下手!” “走,去芷萝宫!” “是。” …… 芸惜被绑在树上,寒冬腊月,她身上被浇了一盆水,此刻正瑟瑟发抖。 丽妃站在廊下,手里抱着汤婆子,讥笑道:“还真是个美人胚子,都这么狼狈了,还有姿色。” “民女身份卑贱,娘娘才是天姿……国色。” 蛇蝎女人才对! 还是个孕妇,竟然对她用私刑! 阿景明明说过,她‘死’后,丽妃才入宫,两人应该毫无恩怨才是,谁能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假传圣旨,把她绑进宫,就为了绑在树上折磨? 后宫的女人果然都是心理扭曲的! “把她那张脸给本宫毁了!” “是!” 芸惜瞪大眼睛,“民女到底哪里得罪娘娘了?娘娘就是要杀民女,也该有个理由!” 周无霜盯着她,眼里有一抹嫉妒之色一闪而过,“你叫芸惜。” “是。” “这个理由就够了!” 芸惜:??? 施刑的人拿着烧红的烙铁走向她。 “不,不要……” 她吓得眼泪直掉,拼命摇头挣扎。 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 阿景……你在哪里…… 一个太监跑进来,“娘娘,萧美人来了。” 周无霜拧了下眉,“不见。” “丽妃姐姐好大的火气,不过嫔妾还非要叨扰不可了。” 萧美人走进来。 周无霜不悦问道:“你来做什么?” “嫔妾是为了林公公的对食女子,不知道那位女子如何得罪娘娘,需要娘娘特地把人——” 萧蜀婧说着话,扭头看向不远处被绑在树干上的芸惜,然后就惊住了,后半截话消失在唇间。 “芸惜?!” 芸惜浑身一抖。 又来一个认识她,但她不认识的人。 萧蜀婧快步走到树干前,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你,你还活着?” 她颤抖地回答:“民女失忆了,因缘际会来到京城,刚和林景州相认,并不认得贵人。” 萧蜀婧脑筋飞快转动,突然转身朝丽妃跪下,“丽妃娘娘,芸惜本是嫔妾定下的大宫女,当年是以为她遇害了,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她既然活着,那便是嫔妾的人,嫔妾斗胆请问娘娘,为何要在此罚她?” 芸惜错愕地盯着跪在她前面,为她求情的人。 这人…… 要保她? 第232章 嫉妒?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萧蜀婧!” 周无霜一手扶着腰,面色冷峻地盯着她。 萧蜀婧不卑不亢地又问了一遍:“请问芸惜犯了什么罪,娘娘要在芷萝宫内对她动私刑?” 周无霜气笑了,走向萧蜀婧,贴身婢女急忙扶着她。 她走过来,居高临下,讥讽地看着萧蜀婧,“在本宫面前伏低做小了三年,如今想为一个宫女撑腰,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既然要跪,那便一起跪着吧!” 萧蜀婧脸色一变,就见两个太监上前按住她肩膀,让她双腿跪实。 周无霜笑道:“好好跪着,萧美人。” 芸惜冻得大脑反应迟钝。 这就是后宫吗? 即便都是主子,可位份,受宠程度,还是会让她们的身份天差地别! 四肢快冻麻了。 她意识慢慢涣散,听到脚步声逼近,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很困难。 “还以为你有多少本事,原来如此平凡,哼,林景州竟对你念念不忘……” 一根敏锐的神经跳动,芸惜虽然还闭着眼睛,但彷佛一团迷雾突然就看到了一丝光亮。 这个女人的语气…… 她看向自己时憎恨的眼神。 无不透露了一个信息。 嫉妒! 一个怀有身孕的宠妃,嫉妒她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和林景州是一对? 这怎么可能? 这个丽妃……喜欢阿景? 这个认知,让已经快晕过去的芸惜硬撑着睁开眼睛,盯着面前华丽装扮的女人,一字一句道:“大夏王朝律法……并不反对太监娶妻……民女不知所犯何罪?” “好一个不知所犯何罪,来人,给本宫打!” 太监拿着鞭子走向芸惜。 她咬紧牙根。 周无霜是吧,今天这个仇我们算是结下了! …… 陈杨让人出城去找林景州,他来到宫门口,和人宫门护卫通了个消息,很快就叫来了陈彦。 陈彦问:“何事?” “陈公公,小姐出事了,被宫里的人揭穿身份抓进宫了,爷没回来,我进不了宫,求公公救小姐!” 陈彦一脸震惊,“芸惜姑娘的身份被发现了?” 他一直跟在林景州身边,自然知道他身边又多了个女人,经过各种细节来看,那个女人就是三年前被定性已经死掉的宫女芸惜。 林景州明显不愿意让她再入宫,他们这些受他照拂的人自然要投桃报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多嘴议论此事。 已经死了三年的宫女,一般来说绝不会再惊动宫里的人出去抓她。 除非有人故意挑起这件事。 “知道是宫里的谁吗?” “不知道,对方有备而来,有十几个高手假扮成护城军,我们就是想硬保小姐都不行。” “能调用护城军……这个范围缩小了,我进宫看看,你们快想办法联系林公公,我只能尽量周旋,要救芸惜姑娘,还得林公公。” “我们知道,劳烦陈公公了。” “嗯。” 陈彦回到宫里,立刻派心腹到处打听。 好半天,才打听到一些消息。 “你说人在丽妃宫里?还用了刑?”陈彦震惊发问。 “是,奴才认识芷萝宫的小梁,他说娘娘大动干戈在院子里对一个宫女动用私刑,那个宫女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陈彦脸色一变,大步往外走。 芸惜如果这时候在宫里出了事,他没办法跟林景州交代! “干爹,您撑把伞!” 陈彦着急忙慌道:“还撑什么伞?火都要烧眉毛了!” 到内府找到孙海,他把事情说了,孙海瞬间严肃起来,“林公公可是至情至性之人,如果芸惜出了事,难说他会做什么事来!” “就是说,但我们两个可没办法从丽妃宫里把人救出来,能惊动陛下吗?” “别,一旦惊动陛下,事情就闹大了。” 孙海在房间里挪步。 半天后,他看向陈彦,“去找云嫔。” “云嫔?” 孙海点点头,“没错,云嫔和芸惜有旧交,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陈彦拧着眉头,斜眼看他,“行得通吗?云嫔可不受宠,她能为了芸惜得罪丽妃吗?” “总要试试,你我什么都不做,芸惜如果出了事,你觉得林公公回来会放了我们吗?” 想到林海的下场,两人俱是身体一抖。 “那我现在就去。” “嗯。” 陈彦风风火火地冲到雪阁。 云嫔正坐在榻上给女儿做衣服,小公主在宫女的陪同下,趴在桌上写字。 小田走进来,“主子,陈彦求见主子。” 云嫔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是谁,小田解释道:“陈彦,陈公公,大内副总管。” “他见我做什么?” 自从新人入宫,陛下就不再来她这里了,虽然有公主傍身,但毕竟是宫女上位,多的是人瞧不起她。 还好有林景州暗中照拂,才不至于克扣雪阁的份例。 但请安问候,这种事,从未有过。 想了一会,她开口:“让他进来吧!” “是。” 小田出门把人带了进来。 “奴才陈彦,叩见云嫔娘娘。” 陈彦跪在地上。 “陈公公,请起。你来找本宫,是有什么事吗?” 陈彦站起来,欲言又止,“奴才斗胆,想让娘娘退下左右,奴才有事要说。” 云嫔给小田使了个眼色,小田抱着小公主,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等人都离开了,云嫔看着陈彦。 “陈公公可以说了吧!” “求娘娘救芸惜姑娘一命。” 云嫔愣了好一会,“你说谁?” “芸惜,就是三年前死在南巡路上的芸惜,其中原由太复杂,反正她并没有死,此刻正在芷萝宫受刑,丽妃娘娘要处死她,林公公如今不在宫里,奴才只能斗胆来求娘娘救她一命。” 云嫔手里的针线掉在桌上。 “芸惜……没死?” 她慌忙从榻上下来,陈彦立刻上前扶着她,“娘娘,时间紧急,丽妃要置她于死地,娘娘再慢些,恐怕芸惜这次就死定了。” “丽妃为什么要杀芸惜?” “还不清楚。” 云嫔深呼吸一口,往外走,“不管了,本宫先去救她。” 她走出寝殿,直直往外走。 出了雪阁,她突然停下来。 陈彦问:“娘娘,怎么了?” “去泰康宫!” “您是要……” “本宫的身份,丽妃可不放在眼里,只能去找太后!” 第233章 得救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芷萝宫内。 芸惜趴在地上,伤口火辣辣地疼,身体却彷佛冻僵了似的。 耳边传来丽妃的笑声,她只觉格外刺耳。 她从不害人,甚至不在奴才面前摆主子的谱,为什么要让她被这种女人欺负? 心中的恨意疯狂生长。 “丽妃娘娘,如今正是立继后的时候,你这样对宫女动用私刑,如果陛下和太后知道了,一定会影响你登上后位宝座。” 周无霜手握鞭子,指着台阶上的萧蜀婧,“那你替她来受罚?” 萧蜀婧瞬间噤了声,她已经跪了半个时辰,她是想救芸惜以换得林景州的忠心,可这不代表她要牺牲那么多! 况且,她已经有了别的想法,一旦丽妃杀了芸惜,林景州势必和她为敌,那自己就能趁机拉拢林景州。 她来救芸惜,甚至因此受罚,这些已经足够证明她的诚意了。 如今,芸惜死了比活着更有用! 周无霜冷笑一声,丢开鞭子,“本宫玩腻了,把这个宫女送去狮子园喂狮子!” 两个太监把芸惜放下来,拖着就要走。 芸惜想挣扎,可她身体无法动弹,更发不出声音,只有意识还是清明的。 就在她要被拖走的时候,芷萝宫走进来几人。 “参见丽妃娘娘。” 丽妃诧异地看着来人,“李嬷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奉太后懿旨,押三年前失踪的宫女芸惜去泰康宫问话。” 李嬷嬷走过来,抬起芸惜的脸,看了一会,然后抬头看向周无霜,“太后还有话带给丽妃娘娘。” 丽妃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恭敬开口:“请讲。” “太后说,丽妃快要生产了,就该好好休养,生产前就不要出宫门了,免得动了胎气。” 这是要禁足她? 丽妃抬眸,眼神愤怒。 “本宫——” 李嬷嬷行了个礼,“娘娘难道要让这件事闹到陛下跟前?” 丽妃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头。 李嬷嬷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太监抬起芸惜。 芸惜感觉自己被人扶出了芷萝宫,一个太监在她耳边提醒:“芸惜,你听得到吗?” 她虚弱地呓了一声。 “我现在带你去泰康宫见太后,想活命就别开口,一直晕着。” 她睫毛颤了颤。 泰康宫。 太后斜卧在榻上,由两个宫女捶着腿,云嫔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盯着殿外,望眼欲穿。 李嬷嬷带着人回来,走进内殿。 云嫔忙站了起来。 太后缓缓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都当了三年主子,还这般沉不住气?” “嫔妾知错。” 云嫔福身行了个礼,但余光还是忍不住往外探看。 李嬷嬷开口:“太后娘娘,人带回来了,但现在恐怕问不了话。” 太后问:“怎么了?” “丽妃娘娘用了重刑,芸惜快死了。” 太后眉头微蹙,她缓缓起身,云嫔忙上前扶着她。 李嬷嬷继续报告:“人现在还晕着呢。” “确定是三年前的宫女?” “是的,老奴检查过了。” 太后和云嫔走出内殿,云嫔一眼就看到了被两个宫女扶着的芸惜,她浑身数十条鞭刑印子,头发也乱了,正紧闭双眸,脸色惨白。 “太后,芸惜不是罪奴,丽妃娘娘怎么能找到人后,不分青红皂白,就动用重刑?” 听到云嫔的声音,芸惜睫毛颤动了一下。 这个女人好像很担心她…… 阿景说,她在皇宫里有个好姐妹,云嫔。 是她吗? 太后看到浑身是伤的芸惜,脸色一下就难看了,“丽妃也太任性了,动用私刑,如何服众后宫?” “太后,那这宫女……” “宣御医来瞧瞧,别让她死了,本宫还想问问三年前的事呢。” “是。” 李嬷嬷使了个眼色,宫女立刻扶着芸惜去宫女住的房间。 云嫔想上前关心芸惜,却被太后拉住胳膊,“主奴有别,云嫔,你想让大家尊敬你,就该离这些奴才远些。” “嫔妾……谨遵懿旨。”云嫔低头应道。 芸惜知道自己总算得救了,身体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 周无霜听说太后找了御医给芸惜治病,气得砸了最心爱的花瓶,然后肚子就开始疼。 “主子,小心动了胎气!” 婢女秀禾赶紧扶着她坐下,扭头喊:“让御医过来!” 周无霜疼得额头都是汗,喘着气道:“一个贱婢,太后为何要保她?” “奴婢听说,是云嫔去了太后宫里求太后救芸惜的,那两人以前是好姐妹。” 她冷笑一声,“好一个姐妹情深,低贱之人果然都跟低贱之人凑在一起。林景州呢?” “还没回来,林景州此次出去非常隐秘,主子要是想要他的命,奴婢跟老爷通个信,让杀手埋伏在京城外。” “不必!” 周无霜垂眸,遮掩住自己眼底的不甘心。 “本宫没想要他的命,别乱做决定。” “是。” 御医进来了,秀禾忙道:“快来,娘娘刚腹痛,快来看看是不是动了胎气!” …… 太后虽然让御医治芸惜,但她还是下午就开始发高烧,怎么都退不下来。 芸惜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阿景,但不是现在的阿景,她看到的阿景比现在成熟,他穿着一身黑袍,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死气。 “阿景!” 她想跑过去找他,想跟他控诉丽妃那个歹毒女人,可她双脚彷佛灌了铅似的。 阿景慢慢蹲下了身子,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似乎在自言自语。 突然,一股力量将她拉近了。 “芸惜,今天是你去世三年的忌日,你应该已经投胎了吧?” 去世三年? 她明明活得好好的! “皇后今天生辰,本应该风光无限,却被夺了凤冠,送到了刑司,从天上一下掉到地上,我就是要让她承受这种痛苦。她没机会再出来了,放心,她加注在你身上的痛苦,我会让她一一承受的。” 他到底在说什么? “但这还不够,还有贵妃呢。她想要我,想要让我臣服她……你放心,我也不会让她死得太轻松。” 阿景…… “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心意了。”林景州笑了,一滴泪却从他眼底落下,“永远都不记得你十岁曾救过一个男孩。” 他伸手,指腹按在唇上。 “我也不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曾夸过日后一定会名扬天下的男孩,最后成了个身体残缺,只会在宫里搅弄风云的太监……” 第234章 少年时的相遇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寒冬腊月,田地都冻住了,农家人无法耕种只好待在家里等待开春。 云惜从地窖里拿出几块萝卜放在篮子里,然后提着往前院走。 路过的村里人瞧见她,笑道:“哟,阿云,你可真勤快,这大早上怪冷的,你就起来干活了,你家其他人呢?” “婶儿,我爹带我哥去镇子换年货了,我妹妹昨晚去看大戏冻着了,我娘让我挖点萝卜,熬萝卜汤给妹妹喝。” 云惜搓搓手,冻得脸发红,她在地上蹦了几下。 “来,给你个好东西。” 婶儿朝她招招手,等云惜跑过去,她从篮子里掏出一块蒸糕,“这个给你吃,还热乎呢。” 云惜害羞地不敢接,忙摇头,“婶儿,你还要卖钱呢,我不能要。” 说着不要,但小孩子的馋劲儿,还是让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这是边角料,也不好卖的,给你,你就吃。擦擦手!” 云惜赶紧把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伸手接住了婶儿给她的方糕。 热乎乎的方糕在她手心,很快就暖热了她冻僵的手。 “你上次帮我抓鸡,婶儿还没谢你呢。自己偷偷吃,别让你娘看到了,不然又拿给你妹吃了。” “嗯嗯。” 等婶儿走了,云惜捧着热乎乎的方糕,方糕的香味勾得她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吞了下口水,她低头咬了一小口。 好吃! 转身,准备回屋把方糕分妹妹一半,怕方糕冷了,她把方糕护在怀里。 “偷藏什么呢?” 一道厉声吓得她一哆嗦。 母亲走出来,大步走来,一把夺过她怀里的方糕,“这是谁给你的?” “钟婶儿,说谢谢我上次帮她抓鸡。” “家里这么多活儿,你做完了没?整日就知道偷懒帮别人,这么喜欢,你去给她当女儿得了。” 云惜低下头,“娘……” “你妹妹烧退了些,想吃肉,我得照顾她,你去山上看你爹放的陷阱有没有抓到猎物。” 她抬头诧异地看着娘亲。 “我,我一个人去?” 母亲不耐烦地拧起眉头,“不然呢?还要我去?还不快去!珍珍病倒了,要不是你昨晚跟她抢被子,让她着凉了,她会发烧吗?” “我没有跟她抢被子。” “还顶嘴!”母亲一巴掌打到云惜头上,打得她头发蒙,“还不快去,我真是倒了血霉,生你这个懒货,整日就知道找借口!” 云惜只好放下萝卜,重新背上一个竹篓,然后找了一根棍子,看着远处茫茫白雪的山,一步一步走去。 走出院子,她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窗户里,妹妹坐了起来,娘亲拿着她的那块方糕,哄着妹妹吃。 她摸了下咕咕叫的肚子,吸了吸鼻子,还好刚才咬了一口。 转身走向山林。 被雪覆盖的村庄,一抹小小的身影,熟练地拄着木棍背着竹篓,走向后山。 村里其他人看到,即便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摇头,让十岁大的姑娘冬日里一个人上山,真是舍得啊。 这种大雪过后的山里,的确会有一些猎物,各家一般都会准备一些陷阱来捕猎物,但哪有让一个十岁大的小女孩去的! 来到山里,雪已经埋到云惜大腿了,她熟练地找到自家的陷阱地,扑开雪,里面竟然有一只山鸡! 她惊喜地抓住已经冻死的山鸡,费力地丢到竹篓里。 正要下山,就听到别的动静。 似乎是哭声,她吓得忙靠树干,小脸一下煞白! “呜呜……娘……呜呜……” “是个人?” 云惜瞪大眼睛,山上怎么会有人? 然后踩着雪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个陡坡,有两棵斜岔树,此刻,树杈中间,正夹着一个小孩。 小孩穿着很漂亮的衣服,头上戴着披风,露出半张小脸。 是个女孩,而且比珍珍还漂亮。 “喂!” 女孩一直在哭,听到声音,停下了哭声,抬起头,就看到云惜。 “你怎么会掉到那里?” “我,我不知道……呜呜……” “你别哭,我,我来救你。” 云惜放下竹篓,顺着雪往下滑,毕竟是从小就干活,即便在这种地方,她的动作也十分灵活。 滑到女孩身边,她伸出手,“来,拉着我的手。这下面有很多刺,被雪盖住了,你要是掉下去,就要变成刺猬了。” 一听到很多刺,女孩吓得一下止住了哭,伸出手,握住云惜的手。 好冰! 跟抓着一块冰一样。 云惜被冻得一激灵,她拉着女孩,小心翼翼往坡上爬,“看着我踩的地方,你再踩,别踩空了,掉下去,我可不救——啊!” 女孩突然一脚踩空,身体往下坠,她一直抓着云惜,就把她也带得滚下山坡了…… 等两人倒在雪地上,云惜慢慢缓过来,仰头一看,随即小脸皱成一团了,“我都说了不能踩空,你怎么听不懂话啊!” 女孩瑟瑟发抖地看着她。 云惜爬起来,双手握在一起,一边哈气,一边站在坡底往上看,因为雪很厚,两人倒是没摔伤,但要从这里爬上去,也太难了吧。 她找了一根树枝,往雪里插,结果一个跟她人一样高的树枝,直接插进雪里都没到底。 吓得她一激灵,赶紧往后退。天知道这下面是什么情况。 这条路是不行了,得找其他的路。 绕着周围走了一圈,“完蛋,下太多雪了,我都不认路了。” 她扭头,看向女孩,“早知道不救你了!” 女孩一听,继续掉眼泪,吓得云惜赶紧走过去,蹲在她跟前,“你,你别哭啊,你怎么比我妹妹还爱哭,不过你长得好好看啊。” 女孩不说话,还是盯着她。 “继续蹲在这里,会死的人的,走,赶紧找路下山。” 说着,就拉女孩起身,艰难地踏雪而行。 走了不知道多久,芸惜四肢快冻麻了,但头很热,身体也开始冒汗。 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根本没看到有下山的路。 身后的女孩体力不支,扑通一声,跌在雪里。 她一边喘气,一边把女孩扶起来,“下不了山了,我饿得不行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下,我爹娘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女孩明显也冻僵了,点头的动作都很缓慢。 云惜带着女孩,走到刚才路过的一个山洞里。 “这里肯定是猎人挖来用来过夜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大人来找我们。” 让女孩坐在杂草堆上,云惜开始到处翻找东西,还好,天无绝人之路。 有火折子,还有一把镰刀,但是没有衣服。 她先生火。 女孩看到火,表情终于变了变,云惜朝她笑笑,“快来,烤烤火,等我娘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来找我的。” 两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围着火堆取暖。 云惜看着女孩的侧脸,“妹妹,你真好看,比我妹妹还好看。” “我不是女孩!” 女孩’突然开口,看向她,稚气地开口:“我是男孩子,我叫林景州,我不是女孩子!” 第235章 少年时的相处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云惜惊得张大嘴巴。 “男孩?” 她伸手就要去抓他裤子,林景州惊得瞳孔放大,“你做什么?” 声音都有些抖了。 “我,我看你有没有唧唧!我们村的男孩子我都看过!” 林景州气得脸涨通红,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但他怎么对抗得过天天在地里干粗活的云惜,还是被抓了一下。 云惜一脸无法相信的表情,“真是男娃娃……你一个男娃娃怎么比女孩子还好看?!” “你,你……” 林景州眼眶含泪,站起来,一副受了辱,想当场自裁的表情。 “你们有钱人家的小孩真没意思,不就摸了一下嘛,大不了,我让你摸回来。” 她一脸无所谓地看着他。 林景州沉默。 “你不摸的,那扯平了。” 云惜摸摸肚子,好饿,刚才吃的那口方糕好香好甜…… 但是山洞里没吃的,等身体暖和一些了,她看向山洞外,深呼吸一口,往外走。 林景州避开她,所在角落。 “我去找吃的,你——” 本想借他的披风用用,外面越来越愣了,但看到对方警惕的表情,她放弃了,大步走出山洞。 站在白茫茫的树林里,她暗暗给自己鼓劲儿! 娘一定会来找她的,只要妹妹身体好一点,一定会来,所以她现在只要吃饱了,等着就好。 按照经验,她很快就找到了别的农户放的陷阱,非常幸运的是里面有一只兔子。 她提着兔子往山洞走。 快到山洞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那个娇里娇气的小少爷,探着脖子往外看。 “你找我?” 看到她,林景州立刻退回山洞里。 等她提着兔子走进山洞,对方才糯糯地开口:“男女授受不亲,你,你不该碰我。” “我才十岁!” “我九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 她撇撇嘴,“我听不懂!” 林景州:“……” 提起兔子走到山洞里,她拿起角落放的镰刀,一刀砍了兔子的头。 林景州看得浑身发抖,“你,你!” “闭嘴,你敢说一句话我听不懂的,我一会就不给你吃,饿死你算了!” 林景州立刻捂住嘴。 云惜收拾了半个多时辰,才把肉收拾到差不多的地步,拿来放在火上烤,“我自己没烤过,都是看我爹烤的。” 见对方还捂着嘴站在原地,她扑哧一声笑了,“来,坐我这里。” 他听话地走过去,坐下。 她歪头去看他的披风,“你穿的衣服真好看,这布料是不是可贵了?我从来没见过。” “我不知道,是乳母准备的。” 云惜问:“乳母是什么?” “奶娘。” “哦,那你没亲娘吗?” 林景州气得瞪她,半晌才解释:“我有娘亲,但是乳母负责平日照顾我起居!” “知道了,那你家一定很有钱,我家要是有钱,我娘一定会请个乳母照顾我妹妹。” “嗯。” 云惜又问:“那你怎么会挂在树上?” “我不知道,我记得爹爹说带我去泡温泉,可我醒来,就在树上了。” “我还以为你被家里人丢了呢,这山上老有小孩哭,哭着哭着,就没了,不是饿死了,就是被狼吃了。我娘老说:看我对你多好,都没把你丢到山上喂狼!” 林景州怕怕地问:“这山上还有狼?” “当然了。” 见他害怕,云惜忙开口:“放心,我可是五岁就跟着我爹上山打猎,我对这里很熟的,我不会让你被吃了的!” “可你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她大声质问:“怪谁?谁让你踩空了!” “对不起。” “哼!” 林景州站起来,拱手向她行了个礼,“多谢小姐救命之恩,景州若能得救,他日见张禄,绨袍怀旧恩。” 云惜一脸懵,“你……你说啥?我听不懂。” “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继续懵。 林景州只好重说:“我会报答你的。” “你,你一定读过很多书吧?” 他重新坐下,点了下头。 几个月前,他刚中了童生,九岁的童生,他人夸他最多的便是,少年神童。 “那好厉害啊,我哥也读书,但是实在太贵了,只念了一年,他认识很多字,他还答应我要教我写自己的名字,可是到现在都没抽出时间。” 林景州心头一动,“你叫什么?” “云惜。” 他拿起一根树枝,“哪个字?” “天上的云,惜我就不知道了,我娘大概也不记得了,得去族谱上查。” 林景州在地上写下了‘云溪’,‘云熙’,‘云惜’,三个名字。 “你的名字寓意很好,第一个是溪水的溪,溪水流淌无阻拦,寓意前路顺畅,没有阻拦。第二个寓意太阳的光芒,美好,向上,也是祝福的意味。适合女儿家取,第三个是珍惜,爱惜,怜惜之意,都不错。” 云惜欣喜地盯着地上的名字,心口喜悦满满,“我的名字竟然这么好!” 她看向男孩,“你才九岁,就懂这么多,说不定你以后会名扬天下呢!” 林景州被夸得耳根一红。 肉烤好了,云惜给两人分了吃。 不太好吃,带着很重的腥味,可他们现在被困在这里,不吃东西,会死人的,只能硬吃了一些。 吃过东西,云惜想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人在找她。 “你,你把这个披上吧。” 林景州把自己的披风给她,“外面很冷。” “好。” 她完全不扭捏,拿过披风就披上,光滑的布料划过脸颊,简直比棉花还要柔软。 走出山洞,她不敢跑太远,这附近,她不熟悉,跑太远可能就回不来了,马上天黑了,她会冻死的。 一下午,进进出出,好几次,都没听到有人喊她。 林景州见她不再信心满满,而是坐在火堆前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开口劝她:“说不定,他们在找你,一时找不到而已。我爹一定也在找我!” “其实……我娘不喜欢我,说不定,我没了,我娘会很高兴。”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哽咽抽泣,“村里的人都在我背后开玩笑,说我不是我娘亲生的,说我娘……把我当成不要钱的丫鬟……” “不会的!” “那她怎么还不来找我?天都要黑了,我,我会死的。” 林景州慌了,他用袖子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眼泪。 “一定会找到我们的,你这么厉害,什么都会做,你爹娘一定要你的。你看,我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但我爹对我很好很好,他一定会来找我。” 她哀怨地看着他。 “可你长得好看,你爹娘一定很喜欢你。” 他急忙开口:“你也好看。” “你骗人,你好看,我要不是看你好看,我才不救你。” 林景州:“……” 云惜吸了吸鼻子,“你说得对,明天他们一定会来找我的。我好冷,我们靠一起睡。” “可——”刚想说男女授受不亲,见云惜脸颊上还挂着泪,他赶紧闭了嘴,点点头。 云惜伸手把他拉到身边坐下,然后用披风盖着两人。 “我不难过了,我这么厉害,会做饭,会下田,会干家务,我爹娘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林景州用力点头,“没错!” 她莞尔一笑,“好看的弟弟,快睡觉吧,在山里过夜,一定要吃好睡好,不然会死人的。” “好。” 第236章 少年时的分别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清晨。 一点火星崩到云惜手背,痛得她倒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就看到林景州拿着一根木棍在戳火堆。 “你干嘛呢?” “它要灭了。” 见火堆又烧起来了,云惜有些诧异,“一晚上竟然都没灭?” “我添了柴的。” 她更加震惊了,“你一晚上都在添柴。” “嗯,晚上很冷,我们睡着不管会冻死的。” 她看了一眼盖在身上的披风,抱在怀里,站起来,“你竟然懂这些!” “我看过一本游记里面讲过,而且昨天你添柴的时候我见过。” “只是看看,就懂了,你好厉害啊。” 林景州脸一红,换了个话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下山。” “你不是不认识路吗?” 云惜把披风还给他,后者摇摇头,“我的衣服比你厚,你穿着吧,谢谢你救了我。” “也行。” 她把披风给自己披上,然后把火弄灭了,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男女授受不亲。” 云惜一边寻找能探路的木棍,一边撇嘴道:“你娶我当你媳妇儿呗,反正不是有那个什么说法,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嫁给你当媳妇儿!” “那是以身相许。” “不是一个意思嘛。” 好不容易找到一根适合的探路木棍,她回头看向他,“你不是要报答我吗?那你娶我,让我过好日子,就当报答我了!” 林景州脸一下红透了,“我,我才九岁,提亲事未免太早了吧。” 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她的手有很多伤口,抓得他很紧,却让他一点都不讨厌。 反而,很安全。 “又不是说现在,我也才十岁,现在也嫁不了,我说以后,呃……五年后我就十五了,可以定亲了,你来娶我。” “亲事可以这么随便定吗?我们那里要三书六聘,还要合八字。” 云惜一边牵着他一边探路。 “我们村里没那么多讲究,合一下八字,就够了。还三书六聘?我们村最多的聘礼是村长女儿嫁给秀才,聘礼给了五十两呢!” “我,我给你一万两!” 云惜倒吸一口气,站定扭头看向他,“你知道一万两是多少吗?” “嗯。” “你要给我一万两聘礼?那我家都堆不下了。” “可以给银票的。” 她哈哈一笑,“我还没见过银票呢。” 林景州突然一愣,他,他怎么跟她讨论起聘礼了? 唰地一下,脸就红透了。 “那我等你哈。” 两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在茫然看不到边的山路上行走。 渴了,云惜就教他怎么用雪解渴。 饿了,她就拿她隐约认得出的草药,给两人吃下。 林景州问:“会不会有毒?” 云惜送进嘴里嚼了吃,“我都敢吃,你怕什么?最多回家闹个肚子,总比饿死在这里好吧!” 她的想法是,既然是药,能治病,那吃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景州犹豫片刻,肚子咕噜咕噜没办法,只好跟着吃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看到人烟了。 云惜激动地大喊:“有人家了!有人家了!” “嗯嗯。” 林景州激动地看着她。 两人加快步子,刚走上大路,就听到身边的人大喊了一声,“爹!” 林景州松开她,飞奔向远处的几个人。 “州儿!” 林父一把抱住儿子,哽咽道:“你这孩子乱跑什么,你让爹爹担心死了!” 管家在一边笑着开口:“老爷,少爷找到了就好!” “爹爹,我——” 林景州突然倒在了林父怀里,直接晕了过去。 云惜看到了也吓一跳,赶紧跑上前,“你,你怎么了?” 林父瞥了她一眼,立刻给儿子搭脉,随即脸色一变,“中毒了?” 身后的管家忙问:“老爷,是什么毒?” “并不严重,很轻。” 抱起儿子,他看向云惜,“你是谁,为什么披着我儿子的披风?” “我救了他。” “胡说!”管家凑上前,“老实交代,是不是你绑架了我们少爷?” “没有,我没有绑架他,我在山里抓猎物的时候碰到他的!” “哪有这么小的女孩上山的?你背后的指使人是谁?” 云惜拼命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管家一把抓住她衣服,侧头跟老爷说:“老爷,您先带少爷走,这个丫头小的来处置。” “嗯,问清楚!” “是。” 云惜就这样看着林景州被他父亲带上马车,带走了。 就这么走了? 身体突然被丢了出去,她摔在地上,看着男人铁青着脸,眼神带着杀意盯着她,“多管闲事!” 她吓得瑟瑟发抖,那人的眼神,像极了逢年过节,杀猪人盯着猪的感觉。 男人冷嗤一声,从她身边走了。 云惜好久才爬起来,看着空荡无人的路上,她摊开手,她握着林景州的手走了一路,他们还在讨论聘礼呢,可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哪里人,该去哪里找他!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她一边哭,一边一瘸一拐地回家。 天快黑了才赶回家。 一看到她进院子,母亲立刻拿出棍子,“到现在才回来,你死哪里去了?” 哥哥在屋堂里教珍珍识字,见状开口:“阿云,你也太胡闹了,让你上山拿个猎物,你就不回家了。” “我没有,我在山上迷路了一夜,刚回来,娘我好难受,我好像生病了。” “让你扯谎!你迷路了?那你这咋回来的,你就是见不得你妹妹好!我打死你算了!” 林景州离开的委屈,加上现在被娘亲打,云惜一下爆发了,她一把推开母亲手里的棍子,“我差点死在山里,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你就没想过上山去找找我吗?” 她一声怒吼,让家里几个人都看向她了。 云珍吓得缩到大哥身后。 云父从屋里出来,冷声道:“喊什么喊?回来了,就做饭,你一天不回来,你还有理了?!” 对父亲的天然惧怕让云惜忍住哭,小跑进厨房。 母亲站在门边,一手叉腰,拧着眉,“我决定了,答应那个人牙子的价格,十两银子,把云惜卖了!” 云父看了妻子一眼,“还是问问清楚,是卖去良家还是勾栏,毕竟是我们云家人,进了勾栏,丢人。” 云珍跑过来抱住娘亲的腰,“把姐姐卖了,那以后要我干活儿吗?” “放心,娘不会让你干活的。” 云天站起来,“娘,也不用把老二卖了吧,咱家还没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母亲看向儿子,“你也该定亲了,不卖了她,拿什么给你盖房子娶媳妇儿?” 云天一下子哑口了,烦躁地进屋了。 云惜并不知道一家人在商量着把她卖了,她忍着身上的疼,起锅烧水。 一边做饭,一边喃喃自语:“林景州,为了救你,我得了一顿打,你要是忘恩负义不报恩,我恨你一辈子!” 结果当晚,她就发起高烧,上吐下泻,没有药,只能硬抗,熬了几天差点没了,醒来后却忘了很多事。 云母不敢再耽误,直接找了人牙子,把她卖了。 第237章 是太后的人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唔……” 浑身好烫,好疼。 芸惜艰难地睁开眼睛。 “你醒了!” 一个宫女跑过来,见她醒了,松了一口气,“我去告诉李嬷嬷。” 说完,就跑了出去。 芸惜盯着屋内顶梁,眼神怔怔。 她想起一些事了,一些她入宫之前的事。 原来…… 她和阿景在她入宫之前就见过面了。 原来他们的缘分,那么早就定下了。 想到自己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竟然抓过林景州的……她脸唰一下红透了,可心底却是真的开心。 忍不住发笑,却牵引到伤口,痛得她吸气。 门口传来脚步声,她忙扭头看向门口。 李嬷嬷走了进来,见她醒了,叹了口气,“你这丫头真不知该说命好还是命不好。” 她静静看着李嬷嬷,没说话。 李嬷嬷走到床边,“失忆了?” “嗯。” “御医的确说你脑中有血块,有失忆的风险,那你还记得什么吗?” 她回答:“什么都不记得了。” “既然醒了,蕊儿,扶她下床,去见太后。” “是。” 芸惜被扶下床,跟在李嬷嬷身后,走出房间。 来到太后所在寝殿。 “太后,芸惜醒了。” 成熟慵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进来。” 她们走进内殿。 太后正在吃晚膳,身边有两个宫女伺候。 李嬷嬷给她使了个眼色,芸惜没理解,后者小声提醒了一句:“跪下!” 芸惜听话地跪下。 正在吃东西的太后放下筷子,立刻有人收起她面前的碟子,“真是失忆了,以前可是很懂规矩的。” 挥了挥手,宫女们开始撤晚膳。 太后起身,李嬷嬷快步上前搀扶着她,“刚吃过晚膳,老奴扶您走两步,消消食。” “嗯。” 等宫女把晚膳撤了,内殿就剩下几人,李嬷嬷扶着太后在殿内散步,时不时欣赏一下墙角的花草。 芸惜跪在地上,被丽妃打的鞭伤伤口还没结痂,这样跪着很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后来到她身侧,居高临下问:“你失忆了,本宫也没法子问你三年前的事。”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低头沉默。 “林景州明知道你还活着,却把你藏在府里,如此漠视宫规,该罚!” 最后两个字,太后带着不悦的口气。 芸惜心里七上八下的,咬了咬嘴唇,才开口:“太后娘娘,阿——林公公并没有漠视宫规,民女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阴差阳错到了京城,不久前才被林公公认出来,那时候恰好遇到了秀女大选,林公公说民女事关宫内三年前的一个丑闻案子,若是早入宫,怕多生事端,就想着等秀女大选结束再带民女入宫。” 太后斜眸瞥向她,“他还打算送你入宫?” “是的,林公公出宫办差事去了,说办完就要把民女送入宫,林公公不敢知法犯法的。” “三年前的事还真算是丑闻,如果林景州想到这一层,算是周全了。” 太后走到榻前坐下,李嬷嬷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太后表情变了变,才点了下头。 “你是宫女,既然没死,那就回宫继续伺候主子。” 芸惜早就料到这一点了,所以没有半分意外,低头平静地应道:“是。” “李嬷嬷,你带她出去,失忆不是借口,好好教教她规矩,先跟着你。” “老奴遵旨。” 李嬷嬷带着芸惜走出内殿。 站在廊下,白雪覆盖的宫房透着一股冷清。 “芸惜。” 芸惜看向她。 李嬷嬷开口:“在宫里,只要身份比你高的人叫你,一律要回:奴婢在。” “奴婢在。” 李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她在泰康宫到处介绍。 “以后你就是泰康宫的宫女,是太后的人。” “是。” “丽妃对付你,无外乎是迁怒,林景州与丽妃不合在宫里不是秘密,丽妃如今怀有龙胎,一旦生下皇子,很有可能就是继后,你平常躲着她些,如今你是太后的人,她不会再明目张胆地对付你了。” 芸惜垂眸,不让李嬷嬷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 躲着她点? 她被打得浑身是伤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没门! “你以前在凤藻宫抄佛经,现在到了泰康宫,就跟着我,平时为太后抄抄佛经。太后喜静,所以泰康宫宫奴很少,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我。” “是。” 两人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芸惜住的宫奴房外,“你受伤了,这两日就好好养着身子。” “是。” 李嬷嬷笑了,她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李嬷嬷,“奴婢说错话了吗?” “你失忆之前,可是个做事妥帖,八面玲珑之人,如今倒是笨了。” 说完,李嬷嬷就走了。 芸惜站在门口,一脸懵。 这是什么意思? 一股北风吹过,风中卷着雪,她冷得一激灵,赶紧进了屋子。 坐在床边,她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这个房间,很小,很旧,一张床,一个桌子,两个凳子,一个柜子,已经是全貌了。 桌上放着一壶水,一看就知道是凉的。 芸惜长叹一口气。 “上午还是小姐,有人伺候,有大房子住,晚上就成伺候人的宫女了。” 睡觉的时候,伤口疼,房间又冷,加上没有吃的。 她只能蜷缩起来,逼自己赶紧睡觉,睡着了就好了。 将睡未睡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喃喃:“阿景,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还得跟你串口供呢……” …… 芸惜用两天时间适应了宫里的生活,大概是她以前就在宫里待过,所以适应得很快。 刚抄完一份佛经,走出门休息。 有个叫碧痕的宫女来找她,一看到她,就抱着她哭。 “芸惜……呜呜,你还活着,太好了!” “对不起,我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阿景以前不肯告诉她宫里的事,后面从春杏她们几个口中听到的事也都断断续续,她印象中她有一个好朋友,叫云兰,如今已经是云嫔。 那天她迷迷糊糊中听到过云嫔的声音,可她醒来后,就没见过云嫔了。 这个碧痕也是吗? 碧痕放开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笑,“没事,咱俩是同一批入宫的,后来又一起在秀宫分了主子,我叫碧痕,你记住了。” “嗯嗯,我记住了,碧痕。” “你虽然失忆了,但也算因祸得福,能在泰康宫伺候,这里的宫奴,其他宫里都不敢随便欺负的。我现在伺候的是容妃娘娘,但是容妃……” 碧痕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恐怕过不了今年冬天了。” 芸惜瞪大眼睛,“不会吧?” “还是你好,你以前告诉我不管伺候谁,都不要太上心,做好自己本分就行,所以我现在并不难过,只希望下次分个好伺候的主!”碧痕朝她笑了笑。 芸惜心中大惊,她以前是这样提意见的? “我先走了,你回宫了,以后我们就能时常见面了。” 目送碧痕离开,芸惜有些意外自己以前竟然是那么心冷的人。 “芸惜。” 李嬷嬷走过来,她忙迎上去,“奴婢在。” “寝殿里的花有些凋了,你送去鲜花坊换点新鲜的放到太后寝殿。” “是。” 第238章 去鲜花坊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抱着凋零的花,问着路走向鲜花坊。 来到地方,还没进院子,就闻到了花香味。 她仰头看着鲜花坊的牌子。 这大冬日,竟然还有地方能培育出盛开的花朵,真神奇。 她走进院子,“有人吗?奴婢芸惜,是泰康宫的宫女,来换新鲜的花。” 屋子的帘子被掀开了,施嬷嬷走出来。 一头银发的施嬷嬷,表情淡漠,芸惜忙向对方行了个礼,“奴婢芸惜。” 施嬷嬷笑了,上下打量她。 芸惜被观察得很不自在,挤出一抹笑,“奴婢是泰康宫的,奉命来换新鲜的花。” “看来你失忆失得很彻底啊。” 她诧异地看向施嬷嬷。 “林景州给我看过你吃得药,药方没错,但你一点过去的事都没想起来?” “你……” 施嬷嬷从她手里接过花盆,“跟我走。” 芸惜跟着她走进花房,里面很温暖,全是盛开的花朵。 施嬷嬷把凋零的花放到一个架子上,扒掉花根,重新培养。 “你三年前说日后要奉养我到老,结果你早就预谋好要在南巡路上逃跑,走之前还特地来跟我告别,丢下几百两银子。芸惜,你可知我最恨别人骗我了。” 芸惜大脑轰隆一声。 她答应要奉养这个嬷嬷? 她是预谋要逃离的?不是在南巡路上被舒妃害了? 施嬷嬷见她发呆,突然伸手按住她手腕,开始把脉。 芸惜下意识要挣开,被呵斥住:“别动。” 她只好定住。 片刻之后。 施嬷嬷放开她,眉头紧皱,“你的身体并没有问题,但药方也没问题,你不应该一点记忆都想不起来啊。” “您还会医术吗?” 施嬷嬷白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林景州的医术是自学的?” 芸惜惊喜地望着她,“您是阿景的师傅?” “呵!” 施嬷嬷挑了一盆花给她,“不是你哭着说喜欢他,我会搭理他?” 芸惜的脸噗一下红透了。 她眼里闪着光芒,“我跟您说我喜欢他?” “你们俩都中了剧毒,唯一一颗解百毒的药,我给你了,你转身就傻傻地给了他,不是喜欢是什么?你们这些年轻人折腾吧,但药只有一颗,再想要第二颗,没了。” “谢谢嬷嬷!” 芸惜扑通一声给她跪下,施嬷嬷吓一跳,“跪什么跪?一进宫就弄了一身伤,你跟这皇宫八字不合!一早就该离得远远的,林景州到底在想什么?他真以为他能只手遮天?” “阿景也没想到丽妃会暗中对付我,不是他的错。”她一边替林景州解释,一边起身。 “罢了,跟我进屋,我给你点药。” “谢谢嬷嬷。” 她欣喜地道谢。 施嬷嬷脚下一顿,清冷的面庞划过一抹很浅的笑意。 耳边似乎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走到屋里,施嬷嬷拿了一瓶药给她,“伤口自己涂,林景州要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最慢二十天。” “那也该回来了。” “嗯。” “他现在不比以前,有权有势了,让他在宫里护好你,这点都做不好,你趁早跟他散了。”想了想,施嬷嬷又叮嘱道:“你又受寒了,身体要好好养着,不然以后真的子嗣缘了。” 芸惜盯着施嬷嬷,听她叮嘱。 施嬷嬷说完,见芸惜没回应,刚抬头要说话,就被抱住了。 “嬷嬷。” 施嬷嬷吓一跳,“你,你干嘛?” “你比我家人对我还好,从小到大,我爹娘从来没关心过我一次,就算我失踪了一天一夜,他们都不会担心我出事。” “哪有不疼孩子的爹娘?” “是啊,我以前也觉得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即便是不能传宗接代的女孩,那也是身上一块肉,会心疼。但事实上,并不会。” 她深呼吸一口,放开施嬷嬷,“不管之前的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想奉养您,但这一刻,我是真心的,嬷嬷,等你出宫了,我和阿景一起奉养你!” “你!” 施嬷嬷‘你’了半天,最后一转身,“你们能离得开再说吧,滚吧!” 芸惜莞尔一笑,“好嘞。” 她端着花盆离开。 施嬷嬷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又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归来怎么还是个傻丫头。” 调教芸惜是为了把她送到陛下身边,最后帮她做事,结果事情越来越偏离她的计划。 从芸惜身上,她看到了当年天真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看看一个宫女和太监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 芸惜回到泰康宫,摆好了花盆,刚走出内殿,就看到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小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咯咯地笑。 “你是谁啊?” 能在泰康宫跑,还穿得这么精致,难道是公主? “你又是谁?” 小家伙长得极可爱,小脸红扑扑的,带着小帽子,声音软糯软糯。 “我叫芸惜,是泰康宫的宫女,你是公主吗?” “我是公主!” “公主,你迷路了吗?” 芸惜努力利用自己有限的宫廷知识来猜测这位公主是几公主。 陛下有三位皇子,五位公主。 大公主,二公主都是容妃生的,三公主是云嫔生的,四公主是梅嫔生的,五公主是蓝美人生的。 大公主十四了,二公主十一岁,三公主四岁,四公主三岁,五公主刚满一岁。 那…… 她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问道:“你是三公主还是四公主啊?” “我是……可爱的公主!” 芸惜失笑。 是很可爱,不过真的猜不出是三公主还是四公主啊。 “公主!公主,您在哪里?” 听到有宫女找人,芸惜忙开口:“在这里,公主在这里!” 没一会,几个人就出现走廊口。 “谁让你乱跑的!” 云嫔大口喘着气,看到女儿,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就看到了公主身边站着的人。 她愣住了。 “芸惜!” 芸惜没认出这位娘娘是谁,只好松开公主,福身行了个礼,“奴婢参见娘娘,奴婢刚回宫几日,什么都不记得了,认不出娘娘,请娘娘恕罪。” 云嫔激动得眼眶发红,声音微颤,“本宫是云嫔。” 芸惜抬头看向她。 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激动。 第239章 萧蜀婧来拉拢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参见云嫔娘娘。” 芸惜福身行了礼。 云嫔激动得想上前扶她,又想到自己在泰康宫,周围宫女都瞧着,只好忍住,上下打量她,声音微颤,“不必行礼了。” 她直起身子,也看着云嫔。 “母妃,我是可爱的公主~”三公主奶声奶气地跟云嫔说话。 “哪有自己夸自己可爱的,快过来。” 等三公主放开芸惜,跑到母妃跟前,云嫔蹲下身,搂着女儿,跟她介绍:“她叫芸惜,母妃怀你的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母妃,是她让小云朵能平平安安地出生。” 三公主盯着芸惜笑,两个大大的酒窝,让人看着就欢喜。 芸惜一想到这个孩子也算是她护着出生的,心底莫名就多了几分亲昵之感,“公主真的很可爱。” 三公主指着她,奶声奶气地说:“我认得你哦。” 两人都一惊,云嫔一边帮女儿整理衣服,一边说:“胡说,你当时还在母妃肚子里,怎么会认得她呢?” “我在梦里见过,咯咯~” 小公主松开云嫔,跑向院子的雪里。 “你们去护住公主。” “是。” 等宫女都去了院子里,廊下就剩下两人。 云嫔看着她,问:“身上的伤如何了?” “好多了,涂过药了。李嬷嬷说这几日不用我干活,让我好好养着。” “那就好。” 云嫔顿了一下,鼻间泛起酸涩,声音里多了一丝颤抖。 “你活着这件事,林公公不该瞒着我的,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听到你出事,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都不知道如何救你,只能去找太后。” “你已经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搬来太后当救兵,我恐怕已经被送去狮子园喂狮子了。” 云嫔错愕地看向她,“丽妃要拿你喂狮子?你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芸惜苦笑一声,“我被抓进宫前,从未见过她。怎么得罪她?” “丽妃母家强大,在后宫,除了太后,没人能制得住她。” 云嫔咬住嘴唇,眉头紧皱,“我虽然身份是嫔,在后宫却没有实权,我本想把你要到雪阁,但如果丽妃非要置你于死地,我护不住你的。” “没事,我待在这里很好,太后宫里事儿少,丽妃也不敢没有正当理由就责罚泰康宫的宫女。” “嗯。芸惜,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她和云嫔四目相对,淡淡一笑,“嗯,不过阿景跟我说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重新认识。这三年,我学会做豆腐了,我做的豆腐可好吃了呢,有机会我做给你吃!” 说着,她还朝云嫔眨了下眼。 云嫔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你这么聪明,离开了皇宫,我相信你一定能过得很好!” 说到这个,芸惜就感觉到脸皮火辣辣的了。 好像过得也就那样,还被畜生骗婚,甚至被买凶杀人。 但这件事,她就不要告诉云嫔了吧。 小公主欢快地玩着雪,几个宫女护在边上,云嫔盯着女儿,声音幽远,“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你现在是确定要跟林公公在一起了吗?” “嗯。” 云嫔视线从女儿挪向芸惜,“这三年,因为你的缘故,林公公暗中帮了我很多,我本不该说他的坏话,但我要提醒你,三年前你在出宫南巡之前和他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芸惜开口:“我知道,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云嫔怔住,“你都知道了?” “我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为什么?” 芸惜收回视线,活动了一下手脚,随性地说道:“因为我不想再跟他错过了,感情是很脆弱的,很多事刨根问题对爱你的人是一种伤害,我宁愿糊里糊涂地活着。” “你成熟了,芸惜。” 她给了云嫔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了,我可是在外面历练了三年。” “你既然决定了,那我祝福你们。” 两人相视一笑,好像分开三年的陌生在这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中午,太后和云嫔还有三公主一起吃午膳。 用完膳,云嫔就走了。 芸惜一直目送她离开,想到自己在宫里除了阿景,施嬷嬷,竟然还有个真心的姐妹,她突然就没那么慌张了。 她今天打听了,宫女满二十五岁就会被放出宫,最坏的结果就是她再在宫里当六年的宫女,然后按规矩离开皇宫。 只要,她能防住丽妃的迫害。 想到丽妃,就感觉自己身上火辣辣地疼。 坐在廊下,她靠着木柱,咬着指甲。 这个女人绝对会成为她想好好生活的绊脚石。 但一个宫女,要怎么对付一个宠妃? “芸惜!” 她抬起头,就看到另一个宫女从拐角走了过来,“有人要见你。” “谁啊?” 宫女冷哼一声,“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她站起来,跟上宫女。 拐到泰康宫侧面的一个景观湖边,她冻得瑟瑟发抖,搓搓手指,哈了一口气。 把她喊到这里,不会是要灭口吧? 想到这个可能,她赶紧停下来,“到底要见谁?你不说我回去了!” 见宫女不耐烦地看着她却不说话,芸惜一点都不怕,她刚进宫,才不会惯着对方毛病,转身就走。 “诶?你走什么?马上到了!” 芸惜直接无视她,往前面走。 “芸惜!” 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她停下脚步,她转过身,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从角落走了出来,手里抱着汤婆子,戴着披风,身边还有个宫女扶着。 萧蜀婧! 会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字,是因为那天她被惩罚的时候,这人来求过情。 虽然她的求情带着几分敷衍,但也算救过她了。 于是,她福身行礼,“多谢娘娘上次搭救奴婢。” 萧蜀婧笑道:“你还记得我救了你啊。” “救命之恩,芸惜不敢忘。” 萧蜀婧笑容更深了,走向她,握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冰?” 说着,把汤婆子放到她手里。 “你失忆了,所以大概不记得南巡路上,你一直负责照顾我的起居,当时我还没入宫,你我情同姐妹,你还说等我入宫就要给我当一等宫女,谁能料到我堂姐……我堂姐她……” 萧蜀婧一脸愤恨的表情。 “当时你冒着得罪堂姐的危险,告知我堂姐要对我不利,我那时候就不该让你再回堂姐身边,你就不会被害了,是我对不起你。” 芸惜眼珠转了转,情同姐妹? 她怎么不觉得自己会跟一个世家小姐论姐妹? 按照大家说的,她失忆前比如今更加谨小慎微,又怎么会做这种越矩的行为? 萧蜀婧明显在撒谎,不过为什么呢? 拉拢她这样一个失忆了不说,还无权无势的小宫女,能有什么好处? “娘娘这样说,奴婢惶恐。” “不必惶恐,你先养好身体,我便向太后讨了你去,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到了我那边,你也好随时见你的林公公,太后虽然不明令禁止太监宫女对食,但也不鼓励,你在这里想见林公公,都很难吧!” 芸惜恍然大悟,原来又是为了阿景! 她刚想开口,远处就有一个太监跑了过来,“芸惜,林公公回来了,要见你。” 第240章 阿景回来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阿景回来了! 芸惜眼前一亮,身边的萧蜀婧脸上划过一抹喜色,忙开口:“芸惜,你快去吧,我也要去拜见太后了。” 林景州回来得还真是时候,她还担心对方回来得太晚,芸惜身上的伤都养好了,激不起他对付周无霜的斗志。 这下不怕了。 “是。” 既然对方有求于她,芸惜也不用太恭敬,转身就往外走。 跟着太监来到一间偏僻的宫室,远远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一身深蓝色宫服,若琼林玉树,俊雅非凡。 “阿景!” 她小跑过去,一把扑进他怀里,毫不在意宫规。 带路的太监惊得瞪大眼睛,却被林景州一个眼神,吓得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其实,林景州也没料到芸惜的举动。 她这一扑,出乎他的意料,也牵动了他的伤口,眉宇微皱。 芸惜感觉到他身体一晃,忙放开他,“你怎么了?” 他朝她摇摇头,但惨白的脸色还是露出几分病态。 芸惜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她伸手去抓他的衣服,却碰到了伤口,林景州闷吭一声,忙抓住她的手,“真的没事。” 他拉着她走进房里,芸惜着急地问:“你到底哪里受伤了?重不重?让我看看!” “芸惜。” 她满脑子都是他受伤了,“我看看!” 林景州突然将她按在墙上,低头吻住她的唇。 芸惜惊得瞪大眼睛。 狂热的吻落下,她无法招架,很快脑子就迷糊了,只能被动地承受对方的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芸惜感觉自己双腿发软,她只能抱着阿景的脖子让自己不至于滑倒。 林景州的吻慢慢变得温柔了,他温柔地用舌尖勾勒她的唇,仿佛在确认她真的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似的。 “阿景……别……” 她抓住他的衣服,这可是太后宫里。 若在家里,她,她就随他了。 林景州放开她的唇,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身体颤抖着,还透着一股庆幸。 “阿景,你到底怎么了?” “让我抱一会。” “好。” 两人的心跳都极快,这样贴着,慢慢跳动就同步了。 被喜欢的人这样抱着,芸惜才发现自己有多想他。 只要他在,便是要在这宫里待上六年又何妨? 林景州就这样靠着墙,抱着她,直到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他才放开了她,“对不起,吓到你了。” 她唇瓣肿着,小声嘀咕,“你真的有点吓到我了。” 他安抚地抵着她的头。 “知道你被周无霜抓进宫的时候,我差点疯了!” 芸惜伸手抚着他的脸,“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 “周无霜对你用刑了。” 他的手指撩开她衣领,锁骨处还有红紫痕迹,看到这个,他眼眸瞬间暗下来,“我不会放过她的。” 这样被喜欢的人撩开衣服,芸惜羞得锁骨都泛着红,她缩了下脖子,“她是不是喜欢你?” 林景州放开她,站直身体,“你怎么会这么想?” “女人的直觉。” 她拉着他走到桌前坐下,“就像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受伤了,衣服脱了,我看下你的伤。” 林景州握住她的手,“小伤,路上已经处理过了。” “不行,我要看!” 他心疼地看着她,“你的伤我才在意。” “我有太医治,还有施嬷嬷给了我一盒药。” “你见到施嬷嬷了?” “嗯。不只施嬷嬷,云兰我也见到了。还有萧蜀婧,丽妃对我动私刑的时候,她来求情,刚才还来找我,那意思像是要让我过去伺候她。” “她想用你牵制我,你如果在萧蜀婧身边,我为了不让你受欺负,也会帮她做事。” 芸惜眯起眼睛,“很聪明的女人嘛,不过还不够聪明,真正的聪明人是不会让我发现她的目的的。” “嗯,你不用理她,萧蜀婧蹦跶不了多久的,后宫局面很快就要大变了。” 她忙问:“你接的人接回来了?” “嗯。没多久,就要入宫了,这次陛下是铁了心,太后也阻拦不了。” “那位进来了,丽妃就会失宠吧?” 她好像想到怎么报复丽妃了! 林景州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了,“丽妃不难对付,但她身后的周家很难对付,你别扯进去,让陛下和顾锦霜对付她。” “放心,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这个女人又打我,还想抢我的男人,我要是忍气吞声了,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林景州听她说‘我的男人’,心头一动,笑着握住她的手:“放心,她抢不走。” “她……真的喜欢你?” 林景州摇摇头,“不是喜欢,大概是不甘心吧,不甘心没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疑惑地看着他,“这是什么变态心理?” “我们不用管她怎么想,我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但你被扯进来,周家就必须除掉,不然我们走不了。” “你要怎么做?” “现在还不好说,等时机成熟,我就告诉你。” 芸惜也不刨根问题,笑着应道:“好。” 两人望着彼此,林景州看着她,再没有着急赶回来的慌张和惧怕,他怕芸惜被周无霜害死! 害怕,前世芸惜惨死一事,这一世再次重演。 “好了,现在让我看看你的伤。” 林景州表情一怔。 “别以为你打岔我就忘了!快点把你衣服脱了,我得看清楚,才能放心,我现在要住在宫里,不能每天见到你了,你得让我安心。” 林景州犹豫了一会,才低头解扣子,芸惜站起来,看着他。 衣服脱下了,肩上,腰上,都裹着纱布,胸前,后背,全是青紫痕印,有的地方甚至发黑了。 芸惜捂住嘴,眼眶慢慢聚起眼泪,这一路这么凶险吗? “我没事。” 林景州见身后的人没动,转身就看到她盯着他的伤掉眼泪,他拉住她的手,将人拉到腿上坐下,一手护着她的腰,“我真没事,别担心。” 她哭着开口:“你以为我傻吗?我也受伤了,有多痛我很清楚,你告诉我你这伤没事?” 他慌忙为她擦眼泪,“别哭。” 她哽咽掉泪,手指轻轻碰到伤口,“涂过伤药了吗?” “嗯。” 她捧着他的脸,“发现我受伤有危险,你快疯了,那你换位想想,我也是如此。你觉得你受伤,我还能好好的吗?” 他静静望着她。 “我答应你,以后不会让自己再受伤。” 第241章 受伤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吸了吸鼻子,满意地点了下头。 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坐在他腿上,他还没穿上衣,她脸唰一下红透了,慌忙起身,“你快把衣服穿好。” “嗯。” 林景州安静地穿衣服,芸惜背对着他,搅着手指。 “对了,我回不了府,你跟天雪说一声,让她别担心。你也别怪陈柳陈杨和蓝玉,他们当时都很努力保护我了。” “放心,我不怪他们。” 林景州穿好衣服,走到她身后,“是我太自负了,觉得能护住你。” 她转过身,看着他,“不是你,是我那天非要出门。” “放心,我不会让你在宫里待太久的。” 她疑惑地问:“你要怎么把我带出宫?” “我可以立刻带你出宫,然后我们远走高飞,但这样的话,跟我们有牵连的人就会遭逢大难,林府的奴才,天雪,甚至云嫔,施嬷嬷,而且我们要一辈子成为被通缉的犯人。” 芸惜摇头,“我不要这样,我们不能连累别人。阿景,不可以!” 他搂住芸惜,安抚道:“我知道,所以给我点时间让我计划一下,我会想个让我们能正大光明离开的办法。” “好。” “在我计划周全之前,你要在宫里待着,我会尽我全力保护你,你也要小心,后宫人心复杂,不管是谁,都不能全然相信。” “我知道。” “我一直暗中在扶持婉嫔,她有皇长子在手,母家地位不高不低,正适合,本来是想让她和丽妃一斗,如今顾锦霜回来了,宫中局势就要大变,但她受制于我,所以她绝不敢伤你。丽妃和萧蜀婧,你要格外小心,宁妃是最适合当皇后的人,有手段,又不至于容不下人,但她运气差一些;虞美人正得陛下宠幸,但顾锦霜来了,失宠是必然的。” 芸惜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指勾起他腰间的香囊,糟糕,给他做的衣服好像就剩收尾了。 但是香囊是做好了的。 本想着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如今她在宫里出不去,只能他自己去拿了。 林景州伸手连她的手和香囊一起握住,无奈开口:“我跟你说认真的事呢。” 她嘟起嘴,“我听着呢。” “仔细记住,这些对你很重要。” “嗯,你继续说。” “没什么了,后宫女人应该会有不少人想借由你拉拢我,你全装作听不懂就行了,她们不敢做得太过分的。我们的关系已经被发现了,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若有人想对你做什么,你尽管报出我的名字,拖到我来也好。” 她轻声应道:“嗯。” “你在泰康宫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太后也许会找你打探消息,你全推到我身上,就说我不愿告诉你,不想让你扯进来。” “好。” 见他没再说话,她抬起头,“你交代完了?” “嗯。” “那轮到我说了。” 林景州放开她的手,“你说。” “回府之后,去我房间的床上找找,有你的东西呢。” 林景州问:“什么东西?” “自己去看!” “好。” 林景州又想到一件事,问道:“你见到施嬷嬷了,那她有没有给你号脉?” “号过了,但她也对我的失忆也束手无策。倒是给了我治伤的药膏。” “那就好,我还想说带你去见她呢,你们见过就算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两人之间沉默下来。 芸惜看了一眼门外,问:“你是不是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没关系,陛下知道我们的关系,允许我过来的,太监与宫女对食是太后允许的,我只要不过分,不会阻拦我的。” 芸惜想了想,开始赶人,“你受伤了,有时间就回府休息去,别老待在宫里。” “我之前回府是你因为你在,你现在不在那里了,我没必要天天回去,不过我会去拿你说的东西。” “那你记得还要跟天雪说一声。” “嗯。” “快走吧,宫里规矩大,别被人拿到话柄。” “好。” 两人走出房间,林景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他不想跟芸惜分开,但还有很多事必须他去做。 “阿景!” 芸惜叫住他。 林景州回头,看向她。 她莞尔一笑,“下次见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所以,期待我们下次见面吧!” 他回了她一抹笑。 “好。” 目送林景州离开,芸惜也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她戴上了一层‘面具’。 这里是后宫。 这是个需要步步为营的地方。 刚走到前殿,李嬷嬷就出现了,“芸惜。” 她行了个礼,“嬷嬷。” “林景州来找你了。” “是。” 这是泰康宫,她和阿景的行动不在李嬷嬷的监视下她才觉得奇怪呢,只是有些担心两人的话有没有被听去? “他来找你都说了什么?” “林公公担心奴婢的伤,说丽妃娘娘看他不顺眼,一定会顺带对付奴婢,让奴婢好好在泰康宫待着,有太后和李嬷嬷护着,奴婢就安全了。” 李嬷嬷表情淡淡,“还有呢?” “没有了。” “他没说他出宫为陛下办什么差事了?” 芸惜眼神微变,阿景真厉害,连李嬷嬷会问的问题都预料到了。 “没有,奴婢当时在宫外的时候问过他,他说是陛下密令,不可告诉任何人,若是告诉了奴婢,一定会惹上祸事。” 李嬷嬷盯着她观察。 芸惜任她看。 片刻后,李嬷嬷开口:“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日就去佛观请佛经回来,开始抄录。” “是。” …… 林景州从泰康宫离开,就去了芷萝宫。 丽妃听到林景州求见,有一瞬间的发愣,“你再说一遍!” “林公公求见。” 丽妃丢开手里的书,坐起来,“让他进来。” “是。” 丽妃一脸得意的笑,转着手腕的玉镯,她慵懒地等着林景州进来。 林景州走进内殿,拱手行礼,“奴才见过丽妃娘娘。” “真是稀客啊,林公公。” 林景州也不等对方免他的礼,就站直了身体,“娘娘不是一直在等奴才吗?”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 丽妃神情微变,“混账奴才,本宫允许你过来了吗?” 他站在她一步之外,薄唇勾起。 他伸出手指,指腹挑起她的下巴。 “娘娘这么大张旗鼓地抓了奴才的人,不就是想吸引奴才的注意力吗?” 第242章 冤家路窄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周无霜整个人僵住。 林景州俯身慢慢靠近她,“娘娘,是吃芸惜的醋了吗?” 砰! 门口,宫女红玉手里端着的安胎药掉在了地上。 周无霜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打开他的手,高声咒骂:“混账奴才!” “那是奴才想错了?” 林景州摩挲手指,看在周无霜眼里,对方手指揉动的彷佛是她的心,心口狂跳不已,她放在衣袖下的手攥紧。 “滚出去!” “陛下心尖上的人回来了,娘娘与其盯着奴才和宫女对食一事,不如想想自己以后该如何自处。” 他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从红玉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冷眸瞥了对方一眼,他以为除了一个千禾就够了。 红玉莫名觉得脊背发寒。 等林景州离开寝宫,红玉小跑进内殿。 “主子,那个林景州竟敢对主子不敬,定要将此事告诉陛下,砍了他的头!” 周无霜突然抓住红玉的手腕,“红玉,你跟本宫多久了?” “奴婢在府里的时候就伺候主子,有十年了。” 周无霜低头看着她,压迫十足。 “那本宫需要你替本宫做决定吗?” “奴,奴婢不敢。” 她一把丢开红玉的手腕,“顾锦霜回来了,给爹爹传消息,我的后位保不住了。” “是。” 红玉站起来,正要离开,又被叫住,“红玉!” “奴婢在。” “管住自己的嘴和眼睛。” 红玉知道主子是说刚才的事,忙应道:“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去吧!” “是。” 红玉跑了出去。 周无霜伸手摸到刚被碰触的下巴,失神了片刻后,她咬住嘴唇,放下了手。 盯着隆起的腹部,她低声喃喃:“若你是皇子,我还有胜算,你可千万别是公主。” 从芷萝宫离开,林景州脸上已经恢复了冷清,他走到一片池子前,将手放进水里,洗了洗。 直到指腹的毒药彻底被洗掉,才拿了出来。 前世今生,两辈子的仇。 周无霜,你以为我会让你的孩子出生吗? …… 深夜。 林景州回到府邸。 他直奔芸惜的房间。 推开门,点着烛火,他走到床前,枕头边有一个装针线工具的竹制篮子,下面压着一堆布。 他伸手拿起篮子,下面的布……不,是一件衣服。 刚拿起衣服,余光就瞥到枕头下压着什么东西,他拿起枕头,就看到一个新的香囊躺在那里。 拿起香囊,上面绣着并蒂莲。 这是……她给他做的? 林景州忍不住笑了,解下腰间的香囊,换成新的。 再看向衣服,这才发现上面还扎着针线,显然还没做好。 他刚要收起衣服,就听到门外传来惊呼,“小姐?小姐!” 蓝玉跑进门,看到是他不是芸惜,表情变了变。 “爷。” “她做这个做了多久?” 他拿起手上的衣服。 蓝玉回道:“六天,小姐不会做衣服,还请了裁缝到府里,裁缝在边上指导小姐的。” 林景州心里一紧,站了起来,“收起来。” 他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蓝玉叫住他,“爷。” “什么事?” “请您一定要照顾好小姐。” “我知道。” 林景州收拾了几样东西,就离开了府邸。 没有芸惜住在这里,他根本不会想到要回来。 骑马离开。 来到云来阁,例外热闹非凡。 天雪的确是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很短的时间,云来阁已经被她经营成了京城一处独具特色的酒楼。 这里并不只是勾栏场所,文人雅客也可以来,楼里的姑娘除非自愿,否则绝不赔笑卖身。 他从后门走进,王天看到他,“爷。” “人呢?” “老板娘在后院。” 他直接朝后院走去。 刚走过水榭,远远就看到了窗户内耳鬓厮磨的两人。 女的是天雪,男的却是…… 李旦! 林景州眼底一闪而过诧异,然后迅速冷静下来,他并没有走过去,而是等着天雪出来。 没多久,天雪就走了出来。 刚走过水榭,就听到林景州开口:“这就是你的报复?” 天雪吓了一跳,然后看到他,才松了一口气,“林公公,你这样神出鬼没,会吓死人的。” “那个人是李旦。” 天雪没有回答,换了个话题,“林娘现在怎么样?” “她很好,但暂时出不来,她让我跟你报一声平安。” “平安就好。” 天雪松了一口气,见林景州看向远处的房间,浅浅一笑,“别看了,小心脏了眼睛。” 林景州收回视线,“你都觉得脏,还靠近?” “我可是很享受这个报仇法子,他今天跟我道歉了,甚至不惜用刀捅了自己一刀。” 林景州看了她一眼,“我不评论你的报复手段,但你最好别告诉芸惜。” 天雪淡淡一笑,“放心,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我不会到处说的。” “我先走了。” 他刚走了几步,天雪突然叫住他,“林公公。” “说。” “看着心爱的女人成为千人骑的婊子,一定是一件痛苦的事吧!” 林景州拧眉,“用伤害自己的办法折磨别人,是最愚蠢的行为。” 他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是真心爱,那是比凌迟处死更痛的痛。” “那就够了。” 天雪笑了,这一次她的笑容没有勉强,反而充满了快乐。 …… 芸惜并不知道天雪选择了这么极端的报复手段,从入宫开始,她感觉在林府那段幸福快乐的日子彷佛是一场梦。 梦醒了,她又变成睁眼就为了生存而努力的林娘! 抱着从佛观请来的经书,她正往泰康宫走去。 结果一拐弯,就遇到了敌人! 丽妃周无霜! 看到她,丽妃同样脸色沉了沉,“才几日就养好了,看来泰康宫的伙食很好啊。” “奴婢参见丽妃娘娘。” “你觉得你到了泰康宫,本宫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芸惜反问:“娘娘这样针对奴婢一个小宫女,就不怕被人非议吗?” 丽妃脸色一变。 “非议什么?” 芸惜在心里说:当然是非议你跟一个宫女争风吃醋! 可是这句话,她只敢在心里说,后妃跟太监纠缠不清,这个谣言要是传出去,伤的是阿景! “大胆宫女!” 丽妃似乎心事被一个宫女拆穿了,她冷着脸,示意了一下,要从轿子下来。 红玉忙提醒,“主子,她如今是泰康宫的人,她手里抱着的是太后要的经文,主子在这里处罚她,太后会不高兴的!” “本宫教训一个宫女,都不行了吗?” “的确不行。” 林景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芸惜欣喜地扭头看过去,阿景! 丽妃愤愤地盯着林景州,“你敢阻止本宫?” “奴才见过丽妃娘娘,奴才不敢阻止娘娘,只是陛下要见芸惜,就现在!” 第243章 顾锦霜登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让人替芸惜送经文去泰康宫,他则带着她转身离开,完全无视周无霜。 周无霜愤恨地盯着林景州,他竟敢无视她?! “林景州,你给本宫回来!” 红玉忙扶着主子,小声提醒:“主子!” “滚开!” 一把推开红玉,周无霜刚要发话,突然小腹坠痛,痛得她倒在地上,浑身发抖。 “娘娘!” “主子?快宣御医!” 拐弯的时候,芸惜瞥了一眼被宫女太监围在中间的周无霜,眉头微蹙,“阿景,丽妃好像动胎气了!” “不必管她。” 林景州继续往前走。 芸惜跟上他的步子,“你怎么知道丽妃要刁难我,这么及时来救我?” 林景州表情沉冷,“我没骗她,的确是陛下要见你。” 芸惜脸上笑容敛去。 “见我?见我做什么?想问三年前的事?” 林景州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她感觉到阿景心情很糟糕,担心地看着他。 “夏赫南要让你去伺候顾锦霜,顾锦霜入宫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他想让你变成保护顾锦霜的一把剑,想用你挡住后宫射向顾锦霜的冷箭。” 林景州对夏赫南的恨意从他提出这个要求,涨到了顶点。 ……小林,孤知道你喜欢芸惜那个宫女,孤会让你兼任凤藻宫大太监一职,芸惜为大宫女,你们替孤护好锦霜。 ……孤可以答应你,适当的时候,孤会给你们赐婚。 他本想用接顾锦霜回宫的功劳,换芸惜出宫。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忠于夏赫南,从未想过背叛。 但夏赫南不该用芸惜威胁他。 “阿景。” 芸惜伸手拉住他衣角,“没事的,二十五岁我就能出宫了,六年时间,我熬得住!” “如果六年后,他们不放你走呢?” 芸惜愣住。 林景州扭头看向她,反握住她的手,淡淡一笑,“放心,我会想到办法的,绝不会用六年时间,最晚明年夏天,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她提醒:“不要冒险。” “我知道。” 两人走了很久,芸惜疑惑地问:“我们这是去奉天宫吗?” “不,我们出宫。” 她震惊地看向他。 “顾锦霜不在宫里,陛下已经出宫了,陛下要给顾锦霜一个正当身份入宫,人现在住在驿站,我负责接你出宫,把你送到顾锦霜身边,三日后,顾锦霜会以锦妃的身份高调回宫。” “这样凭空变出一个妃子,后宫妃嫔能接受吗?” 林景州嗤笑一声,“萧家已经不成气候了,顾家在朝廷的势力也被拔得差不多了,周家现在以陛下马首是瞻,已经没有势力可以阻拦他了。” “不管那些了,我今天能出宫了,我竟然可以出宫了!” 她激动地抱住他胳膊,“那我能回家一趟拿些东西吗?” 远处有太监走过来,林景州轻咳一声,拉开她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 “林公公。” 几个太监偷偷瞥了芸惜一眼,芸惜被盯得脸一红。 林景州带着她往外走,小声提醒:“在宫里,还是要注意些分寸。” 芸惜撅起嘴,小声嘀咕,“没分寸的可不止我一个。” 听到她抱怨的林景州差点被地上的石子绊倒,发红的耳根,透露出他的尴尬。 那日,在泰康宫,他的确冲动了。 到了内外宫墙交汇处,两人上了马车。 芸惜激动地一直往外张望,“我能去见天雪一面吗?” “先去见陛下,我让人通知天雪,让她来见你一面,你想要什么东西,跟我说,我让人去拿。” “其他不用了,有些东西拿进宫也不方便。” 她伸手去摸林景州腰间的新香囊,“旧的呢?” “收起来了。” “没丢?” 林景州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指尖,“你送我的东西,我都留着。” 芸惜唇角一弯,随即想到什么似的,清清嗓子,开口提醒:“喂,林公公,注意分寸哦。” 话音刚落,就被整个扯进了他怀里,他低头看着她,认真地解释:“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很想亲近你,恐怕让你了解我的心思,你会被吓跑,和太监对食,并不是多光彩的事,你还要待上几个月,我不想让你被人非议。” 芸惜本意是开个玩笑,逗他一下,没想到对方这么认真地解释,她心中一疼,脑袋贴着他心口,随手把玩他的香囊,“我没生气,我在逗你呢。” “我知道,但我不想你我之间再有任何误会。” “嗯。” 马车驶出皇宫,一路来到京城一处驿馆。 林景州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他宠溺地看着她,然后轻声叫醒她,“芸惜,我们到了。” 芸惜被叫醒,下意识把头埋进他怀里蹭着。 “到了,不能睡了,醒醒。” “嗯。” 她抬起头,笑着说:“你怀里好暖和。” 他温柔的眸子紧紧锁住她,低头,在她唇瓣亲了一下,“下车吧。” 她的脸唰一下红透了。 “下车吧。” 林景州先下马车,然后扶着芸惜下车。 驿站外面有重兵把守。 驿馆内。 小男孩不高兴地问:“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女人梳着妇人发髻,相貌一般,气质却绝好,她端着一杯茶,悠闲地品着:“问你爹,他让我们走,我们就马上回家。” 夏赫南抱着男孩坐在他腿上,“智儿,以后皇宫就是你的家了,我是你的爹爹,你是大夏王朝的大皇子。” 男孩怯怯地看看夏赫南,又看看自家娘亲。 顾锦霜起身,走到父子俩跟前,伸手摸摸儿子的脸,“你不是一直都想找爹爹吗?现在爹爹就在你面前。” “锦霜。” 夏赫南想握住久别重逢的爱人的手,却被对方避开了,“我是为了儿子才回来的。” “我知道。” 男孩犹豫了一会,突然抱紧夏赫南的脖子,“爹爹!” “乖儿子!” 芸惜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夏赫南跟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玩石子儿,一名妇人坐在旁边,时不时说一两句话。 等看清了妇人的相貌,她愣住了。 这就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也,也太……普通了些! 女人穿着粗布麻衣,若是放在街上,绝对是一名美妇,可在皇宫里,未免就有些平庸了。 这几日,她虽然还没见全后宫妃嫔,但一个丽妃,一个萧蜀婧,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结果她听几个宫女说,这两个长相连前三都排不上。 后宫第一美人是虞美人,跟天仙儿似的,虽然是美人位分,可宫中的一应份例全是嫔上的待遇,说是陛下喜欢‘虞美人’这个称号,便没有给她升位分。 排名第二的是嘉美人。 排名第三的是梅嫔。 没排得上号的丽妃和萧蜀婧都比这位顾锦霜美,那三位更不用说了。 阿景说,陛下对这位顾锦霜念念不忘有十年之久。 她以为是如何的绝世佳人,结果…… “奴婢参见陛下。” 她跪下行礼。 夏赫南没有理她,而是握住顾锦霜的手,“锦霜,你说你不喜欢宫里的勾心斗角,孤让一个聪明忠心的宫女跟着你,你不想做的事,让她做就好了。” 名唤顾锦霜抽回手,“我不喜欢后宫争斗,更不喜欢后宫的规矩,我跟你说过的。” 夏赫南痴痴地望着她,“放心,我绝不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在你面前,我还是十年前的夏南。” “那我要怎么入宫?” “我会昭告天下,你是几年前出宫为国祈福出宫的后妃,如今祈福时间够了,我迎接你回宫。” 芸惜跪在地上听着,心中一惊。 好任性的陛下! 顾锦霜还是很犹豫,“陛下这样做,太后会同意吗?百官会同意吗?顾家……会同意吗?” “其他事我自会处理,锦霜,你只要等着后天入宫就好。年底,我会立你为后,六年前不能给你的,我现在都会补给你。” 听到继后,顾锦霜还是有些动摇的,神情没有原先那么冰冷了。 躲了六年,她也真的累了。 也许进宫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244章 勾栏之所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夏赫南看向芸惜。 “芸惜,日后你便是锦妃的大宫女,伺候好主子就是你唯一的任务。” “奴婢遵命。” 她转向顾锦霜,“奴婢参见锦妃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 夏赫南又指向林景州,“你对他应该不算陌生了,小林是我最信任的身边人,这几年一直是他派人暗中找你,照顾你,此次回宫,我会让他兼任凤藻宫大太监,有他们两个护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顾锦霜看向林景州,“多谢这位公公一路护送我们母子回来。” “奴才奉命行事,娘娘无须言谢。” 夏赫南站起来,拉着顾锦霜的手,“你是主,他们是奴,不必跟他们道谢。” 驿站的事安排完后,夏赫南陪着母子俩吃了晚膳就回宫了。 芸惜跟着顾锦霜走进卧室,“主子,奴婢失忆了,许多事不太记得,伺候不好的地方,请娘娘恕罪。” 顾锦霜让儿子在书桌前练字,走到芸惜跟前,“赫南跟我说过,你被后妃陷害落水,不只失忆还失踪了三年。” “是。” “你不用在我跟前一直拘着礼。”她伸手扶起芸惜,“日后进了宫,我很多事不懂,还要靠你呢。” “奴婢一定好好伺候主子。” “听赫南说,你和那位林公公是一对?” 芸惜耳根发红,怎么感觉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了,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奴婢和林公公自幼相识,在宫里也互相照拂。” “我和夏南,也就是陛下也是自幼相识,那年我才十岁,经常带着锦绣捉弄他。” 她听着顾锦霜说起和陛下的事,这才知道陛下为何非要找她不可,年少时的两情互许,后经历了无可奈何的分别,怎能不魂牵梦绕? 一直到顾锦霜睡下,她才退出房间。 刚想去洗漱休息,就看到廊下站着林景州,他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她欣喜地跑了过去,压低声音问:“你没回宫?” “陛下让我在驿站保护锦妃的安全,而且日后我就是凤藻宫的大太监了,我们能时常见面了。” 能时常见面了! 芸惜高兴得眼睛都笑成月牙形状了。 “走,我带你去见天雪。” 林景州说着,就将手里的披风给她披上。 “她在哪里?” “驿站附近已经封锁了,我们约的地方有点远。” 林景州带着她走出驿站,上了马。 她坐在他怀里,担心地问:“我们这样离开驿站,行吗?” “我安排了人在驿站里,很安全。驾!” 没多久,就到地方了。 是一间不如云来阁大,但很热闹的……勾栏场所。 之所以说是勾栏场所,因为门口有不少穿着暴露的女子在揽客,这大冬日里,就那么趴在窗户边,坦胸漏乳! 真是有伤风化! 她挡住视线,红着脸,气道:“怎么会约到这种地方?” 林景州脸上也划过一抹尴尬,“我也不知道,但王天给的地址的确是这里。” “这位公子,好生俊美啊,别站在外面了,进来玩啊!” 有个女人上来就把丝帕往林景州脸上撩。 芸惜一把推开对方,挡在前面,怒声道:“你做什么?” 女人一愣,随即笑了,“还是第一次见小两口来我们这种地方的,小姑娘,我们可招待不了你。” 就在这时候,王天出来了,“爷,小姐,请。” 王天看了女人一眼,“滚!” 跟着王天走进楼里,门口的暴露跟里面的淫.乱相比,天差地别,有的男女直接在角落就啃了起来。 更有甚者,男子还没进房就开始脱衣服,眼看就要脱光,芸惜倒吸一口气,下一瞬,眼睛就被捂住了。 “阿景?” 林景州把她的头按在怀里,“别乱看。” “那你也别乱看啊。” 他怎么可能让芸惜看到那些男人的身体,眼眸暗下来,失策,不该带她来这里的。 到了二楼,进了一间雅间。 天雪看到两人,目光落在芸惜身上,红着眼眶,“林娘!” “天雪!”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哭。 “我在外面等你。” 林景州退出房间,关上门,给两人说贴心话的空间。 “你瘦了,林娘,宫里的生活一定很难过吧?” 天雪拉着她走到桌前坐下,打开一个食盒,“我给你做了几样你喜欢吃的点心,你尝尝。” “嗯,我还真饿了。宫里日子倒是不苦,但是那些主子动不动就罚人,要时刻提心吊胆,所以累人。” 她拿起点心吃起来,一边说:“你怎么会约到这种地方?” “以后,这里就是我的了。” 芸惜惊得手里的点心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买下了这里?你不是已经有云来阁了吗?你还想开个妓院一条街啊?” 天雪被她逗笑了,“别大惊小怪的,我没觉得我做这些事是伤天害理的,既然妓院和卖女儿是没办法杜绝的,那我至少能给那些流落风尘的女子一个庇护。” 她吸了吸鼻子,把一口点心塞进嘴里,“你有分寸就好。我进宫之后,就没办法经常出来了,你一个人在京城开妓院,如果遇到什么事了,就找阿景帮忙,不可以什么事都自己硬扛。” “好,我记着呢。” “你看着柔弱其实心里很有主意的,你要报仇我肯定支持你,但不许为了报仇伤害自己,知道吗?” “嗯。” 天雪给她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小心噎着。” “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我们做豆腐的手艺,我不想让师傅的手艺失传了,你既然要给那些苦难女孩一个庇护,那不如教她们做豆腐,有个手艺了,不至于饿死。” 天雪点点头,“这个建议不错,我把我们盘下的豆腐铺子要回来了,正想着拿来做什么,我回去看看,谁适合做豆腐。” 芸惜诧异地看向她,“你把豆腐铺子要回来了?” “嗯,之前没时间处理这件事,我有时间了肯定要处理的,不可能让那些占了我们便宜的人逍遥快活的。” 不只豆腐铺子,那个租房子给她们的王嫂,她也给了对方一辈子都难忘的回忆。 如果那晚她没有被王嫂关在门外,也许后面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芸惜握住天雪的手,“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出宫。” “嗯。” 两人又聊了一会,芸惜准备走了,一打开门,没看到阿景在门口,“他人呢?” 天雪站在她身后,笑道:“这里的女人比云来阁和松洲都更大胆,也更勾人,林大人不会被勾上手了吧?” 第245章 春药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是信任林景州的,但天雪的话还是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我去找他。” 天雪拉住她胳膊,“你别乱跑,这里不如云来阁,很乱的,我去让人去找,林大人不会对这些庸脂俗粉动心的,你别担心。” 说着,就去找王天和王地了。 芸惜拧眉站在原地。 一个醉汉端着酒杯,晃晃悠悠上了二楼。 “哟,小美人怎么穿得这样厚实!” 感觉铺面而来的酒味,芸惜一下难以呼吸,转身就要进房,结果醉汉追进房间,一把扯掉了她的披风。 “好漂亮的女子!” “住手,我不是勾栏女子!” 芸惜怒目,一脚踹到男人腿上,转身就要跑,奈何喝醉的人力气极大,她还没跑两步,就被人按在柱子上,手里的酒粗鲁地灌进她嘴里。 甜腻的酒灌进喉咙,瞬间火辣辣起来,“咳咳……咳咳咳!” “这酒可是好东西啊,来,哥哥陪你快活一下。” “放开你的狗爪!” 仿佛地狱爬出的死亡声音,醉汉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脚踢到墙上,一口鲜血吐出,他痛苦地蜷缩起来。 林景州快步上前搂住芸惜,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咳……你去……咳咳……你去哪里了?” 他自责地看着她,“对不起,我不该离开。” 芸惜带着哭腔,生气地踢他,“这种地方,你怎么可以丢下我跑了?你就不怕我出事?” 以往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她不悦问:“你到底干什么去了?难道你也被这里的女子迷了心?” “当然不是!”他忙打断她,认真辩解。 “那你干什么去了?” 林景州避开了她的视线,没有回答,只是愧疚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离开的。” 芸惜还想追问,天雪跟王天就跑了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脸色一变,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林娘,你没事吧?” “咳……被灌了一杯酒,没事,好辣的酒……” 林景州冷眸盯着天雪,“为什么留她一个人?” 还不等天雪回答,芸惜已经推开了林景州,“关天雪什么事,你怎么不说你去干什么亏心事了?” 见他还不说,她越想越气,一把推开他,走到天雪跟前,“我该回去了,你待在这种地方的时候,身边一定不能离开人。” “我知道。” 芸惜叮嘱完,看向王天,“好好保护天雪。” “是,小姐。” “我先走了。” 芸惜大步离开。 林景州薄唇抿成一条线,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 有不长眼的男人想凑到芸惜跟前,刚动了一步,就感觉浑身剧痛,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她知道是身后的林景州暗中出手,但依旧没理他。 走出大门,又下起雪了。 她往雪夜深处走去,身后的人拉住她的手,“马在那边。” “放开我!” 她冷冷地开口,林景州只好放开她的手。 “我现在很生气!” “对不起。” 芸惜回头看向他,最后一次问:“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林景州眼神闪烁,但就是不说。 “行,我不逼你了。我自己走回去!” 说罢,大步走进雪夜。 林景州抿了抿唇,只好牵着马跟在她身后。 走了一段路,街上已经彻底没人了。 天空明明在下雪,芸惜却感觉很热,雪花落在她脸上,衣领里,激起一瞬的凉意,眨眼就消散无踪。 越来越热了。 芸惜喘着气,眼前的画面慢慢模糊起来。 她知道身后有人一直跟着,但她很在意他的隐瞒,所以在对方回答她问题之前,她都不要搭理他! 身后的人讨好地开口:“走回驿站,至少要半个时辰,很冷的,你上马,我牵你回去,行吗?” “不要。” “不冷吗?生病了,要喝药的。” 这种哄小孩的话术,芸惜撇撇嘴,“我不冷,我都快热死了,我——” 她突然腿一软,身体就要倒下。 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林景州疑惑地问:“你身体怎么这么热?” “别碰我……好热……” 她伸手要推开他,却碰到了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大脑停止思考,手贴在他手掌上摸索,“凉快多了。” “阿景,我难受……” 林景州脸色一变,按住她脉搏,片刻后,眼眸划过一抹冷冽,他抱起芸惜,上马,转头往回骑! 天雪看到林景州抱着人回来,急忙跑过来,“林娘怎么了?” “找一间安静隐蔽的房间,她被人下药了。” 天雪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刻在前面带路。 芸惜感觉自己大脑快热成浆糊了,可贴着阿景的时候,好像有所缓解。 阿景……让我贴一下…… 林景州表情不自然地抱着芸惜,怀里人难受地扭头,拼命往他身上贴。 她的唇贴着他锁骨摩挲,他呼吸一紧,抱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知道芸惜是什么情况,宫中有人若擅自用禁药,他有的是酷刑迎接对方,但怀里的人,不是那些人。 他无法用酷刑对待她。 “唔……呜呜……阿景……难受……”相贴并不能缓解难受的感觉,芸惜嘤嘤啜泣。 天雪推开一间房门,林景州抱着人快步走进房间。 天雪担忧地开口:“这种药一般是无解的,是刚才那个无赖给芸惜灌的酒?” “嗯,去准备一桶凉水。” “用凉水?这是大冬日,会冻坏——” 想说的话在对上林景州冷冽的眼神时,消失在唇间,“我这就去。” 等天雪离开,林景州想把芸惜放到床上,结果怀里的人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他。 她肌肤泛红,额头渗出汗意,红唇微张着。 林景州呼吸乱了,心跳也乱了。 他声音沙哑异常,“芸惜,忍忍,药劲儿过去了就好了。” “呜呜……” 她睁开迷离的双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脸,“阿景……” “等——” 还要说话的林景州直接被堵住了唇,芸惜翻身将他压倒…… 天雪带人提着水来到门口,刚要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她什么都懂,自然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她愣在原地。 “老板娘?” “都下去!谁也不许过来!” 等手下离开,天雪就守在门口。 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里面的是林景州吧? 可林景州……不是太监吗? 第246章 一夜春宵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天快亮的时候。 芸惜身上的药效终于消退了,她也恢复了清醒。 抱着她的人呼吸湿热地喷洒在耳边,“醒了?” 他的怀抱好热。 芸惜微微喘着气,“阿景。” 林景州伸手捧着她的脸,低头,轻吻她的唇角,“是我。” “不要了……唔……” “好。” 他抱紧她,努力平息自己的心跳。 被子下肌肤相贴的感觉,那么陌生,却又那么更让人沉迷。 芸惜望着帷帐顶端。 一夜的荒唐梦慢慢清晰起来。 她喝了被人下药的酒,然后扑倒了阿景。 是她压倒阿景,扒了他的衣服。 再然后……她一张脸彷佛煮熟了一般,两人还没成亲,就……就如此孟浪—— 诶,不对! 眼底的羞涩瞬间被错愕取代。 她一把推开身上的人,忍着身体酸痛,抱紧被子缩在角落,“你,你……你为何能做那种事?” 上次,他亲她,她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反应,可想到两人那时候都喝了酒,也许是她的错觉。 既然爱上了,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但这人昨夜的表现,哪里像个太监了? 她咬牙质问:“你敢冒充太监进宫?!” 林景州一个没留神就被推到了床里面,他稳住自己,无奈地看着她,“我没有。” 他伸手拉过被子将她露出的香肩盖住,芸惜羞愤地打开他的手,“不许碰我,解释清楚!” “我没冒充,我十岁的确净身入宫,但你给我吃过一个解百毒的药,那药改变了我的体质,这些年,我习武,养身,其实我之前也不敢肯定我好了。直到昨夜……” 提到这个,林景州眼神不自在地闪躲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自己能恢复得这么好。 昨夜她的主动击碎了他的理智。 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满眼不相信地看着他:“你胡说,哪有太监能恢复男子能力!” “千真万确。若我骗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那……那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芸惜还是很在意这件事,她喜欢阿景,阿景若是真正的男子,她心中自然欣喜,她也不是锁在深闺的女子,婚前失洁,并不大惊小怪,更何况,与她共度良宵的本就是她要厮守一生的人。 但,他昨晚对她躲躲闪闪,避而不答这件事,她不搞清楚,誓不罢休! “我……” “你若骗我,昨夜权当露水姻缘,日后桥——” 话还没说完,林景州已经上前连着被子将她搂进怀里,哀怨地盯着她,“你要抛弃我?因为我昨夜表现得不好吗?” 芸惜被他这句话惊得说不出话。 “我从未奢求过会有一日跟你行男女之事,所以从未涉猎过这方面。自从知道自己能做回真正的男子,我便有了那个念头,我昨夜……是去偷看了旁人的床事。” 芸惜直接裂开了。 林景州见她不说话,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着急,“我是第一次,日后一定会做得更好,你再给我点时间——” “啊啊啊啊!你闭嘴!” 芸惜羞红了脸,一把捂住他的嘴。 他,他怎么能把那种事说得那么堂而皇之? 为了和她行那种事,所以去偷看旁人,这还是她认识的林景州吗? 林景州的目光突然看向门口,芸惜跟着他看向门口。 片刻功夫,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叩叩! 天雪的声音传进来,“该起床了,你们要回驿站了吧?” 芸惜忙收回手,用被子把自己整个盖住。 完蛋,连天雪都知道了,她不要活了。 “知道了。” 林景州开口应了一声。 等天雪离开,林景州宠溺地看着鼓起的被子,“我们该回驿站了。” “你先起。”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好。” 林景州拿起床角还有地上的衣服穿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芸惜耳朵里,她的脸火辣辣的。 她和阿景成了有实无名的夫妻。 而且,还是她主动扑倒阿景的。 她被人下了药,所以昨晚的记忆总是迷迷糊糊的,有些疼,然后就是累…… 记忆最深的只有阿景的怀抱,他的手,他的唇。 至此,两人该是这天底下最亲密的人了吧? 林景州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拉开被子,露出她的侧脸,“别闷坏自己了。” “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好。” 等林景州走出门,芸惜才拉开被子,脸上的滚烫还没消散,她坐起来,身体的酸痛让她每一个动作都异常迟缓。 看到放在床脚的衣服,她伸手拉过来,正要穿,脑海里划过昨夜脱这些衣服时的场景。 她立刻烫手似的丢开。 “不许乱想了!” 等她磨磨蹭蹭穿好衣服,已经过了一炷香。 再三照镜子,确定脖子上的痕迹都遮得严严实实,她才走到门口。 打开门,林景州就站在门口,看到她,满眼深情,“要回去了,早膳得路上吃了。” 她不敢看对方,羞涩地低着头,“哦。” 林景州牵起她的手,一起下楼。 出了门,林景州带着她共骑,将热腾腾的包子递给她。 “今日,你本该好好休息的,天雪说女子初次很难受,要——” “别,别说了,我没那么娇弱!” 她低头咬着包子,耳朵已经红透了,这青天白日的,他怎么在外面就提这种事? 两人骑马往往驿站赶。 路上,林景州开口:“芸惜。” “嗯?” 他望着她的侧脸,愧疚地开口:“本该三媒六聘将你迎娶回家,给你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我会补给你的。” 她吃了包子,又就着他的手喝了热水。 “你知道,我不在意那些的。” “那我也会补给你。”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牵着马缰绳,“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可我高兴的事,对你却是亵渎,我答应你,十里红妆,一定将你风光迎娶回家。” 芸惜抬眸看向他,“阿景,你长得极好看,又有学问,还那么会赚钱,如今又,又变回正常男子,你会不会有一日就不是我的阿景了?” “不会。” 她撇撇嘴,“连丽妃那样尊贵的女人都喜欢你,若她知道你不是太监,说不定都想跟你私奔。” 他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住她,“林景州生生世世,只要芸惜一人。” 芸惜心儿扑通扑通狂跳,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他,羞红了脸,“这可是大街上!” 他坚定地开口:“总有一日,我要同你游历天下,再不受任何约束!” 她莞尔一笑,“我等着。” 第247章 锦妃入宫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回到驿站,林景州见怀里的人很安静,低头一看,她靠在他胸膛,睡着了。 延伸的雪白脖颈,衣领下,若隐若现还有他留下的痕迹。 又心疼又觉幸福。 昨夜的事,是他盼了两辈子的梦。 低头在她发间轻吻一下。 他抱着她小心翼翼从马上下来。 不忍心叫醒她,他抱着她从后门走进驿站,来到一间客房里。 把她放到床上。 “唔。” 芸惜躺到床上的时候睁开了眼睛,但还没彻底清醒,“阿景?” “乖,再睡一会。” “可是……”她好困,可她还记得她要伺候锦妃母子,“锦妃……” 林景州伸手别开落到她脸上的发丝,“不用担心,我派人去伺候她们了,你再睡一会没事的。” 她握着他的手,忍着睡意,看着他浅笑一声,“嗯。” “乖。” 他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芸惜睡着前呢喃了一句:“阿景……小时候……你跟你爹回家以后……有没有想过我……” 林景州愣在原地。 从不敢置信,到惊喜,他声音微颤:“你……想起来了?” 可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门外传来很小的声音:“爷!” 他脸上的欣喜立刻敛去,深深地看了芸惜一眼,才起身走向门口。 打开门,门口的松明开口:“陛下送东西来了。” “去看看。” 他走出门,转身带上门,“陈柳!” 陈柳从暗处走来,“爷。” “守着她。” “是。” 交代完,林景州就带着松明离开了。 辰时二刻。 芸惜醒了。 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房间,她木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糟了!” 她可是被分去伺候锦妃的! 才第一日就睡到现在,若是被锦妃厌弃了,日后就不好过了! 忙下床,冲到门口,一打开门,就看到廊下站着陈柳。 陈柳开口:“小姐,您醒了。” “陈柳?这是哪里?” “驿站里,爷让小姐好好睡觉,不让人来打扰。” “胡闹!我是来伺候锦妃的,又不是在府里,他怎么敢如此嚣张?” 她快步往外走。 来到顾锦霜住的地方,远远就看到顾锦霜的儿子在院子里练剑,顾锦霜则是站在廊下。 她一边想着要如何解释自己这个宫女起得比妃嫔还晚,一边走过去。 “娘娘,奴婢来晚了。” 说自己病了? 不行不行,比主子还娇气,肯定会被厌弃的。 顾锦霜收回视线看向她,“无妨,林公公说你忙着准备回宫的东西,忙了一晚,是我该谢谢你,明日进了宫,我什么都不懂,还要指望你。” 芸惜顿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什么叫忙准备东西忙了一夜? 阿景怎么有脸编这样的瞎话? 她尴尬地搅动手指,“奴婢是娘娘的贴身宫女,娘娘的荣宠便是奴婢的荣宠,奴婢应该的,娘娘以后莫要说谢谢这样的话了。” “芸惜,我记得这是你的名字。” “是的。” 顾锦霜靠着柱子,目光始终跟着儿子,“给我介绍一下后宫妃嫔吧,明日就要进宫了,总要了解一下日后与我共事一夫的女人们。”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什么都不清楚就敢进宫? 这位到底是心大呢还是相信陛下情比金坚? 她想了想,把这段时间在宫里打听到的,看到的,跟顾锦霜说了一遍。 “后宫现在有三位妃子,分别是容妃,丽妃和宁妃。容妃娘娘是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进府的侧妃,育有大公主和二公主。丽妃和宁妃是三年前进宫的,去年宁妃产下一子,丽妃如今也怀有身孕,今年冬天就要生了。” 芸惜顿了一下,她看到顾锦霜脸色明显难看了些。 想来也是,如果阿景日后有别的女人,甚至还有子嗣,只要想到这个可能,她就难受得呼吸不上来。 她芸惜绝不跟人分享丈夫! 顾锦霜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攥紧,声音带着一丝苦涩,“还有呢?” “嫔位的后妃多一些,半年内被陛下临幸过的有梅嫔,云嫔,婉嫔,夏嫔。其中,婉嫔诞下了陛下的长子,云嫔生下了三公主。美人位分有,萧美人,虞美人,洛美人。” “娘,孩儿练完了。” 男孩跑到廊下,站在顾锦霜面前喘着气。 芸惜突然反应过来,忙跪下道:“奴婢该死,娘娘的孩子才是皇长子。娘娘是陛下唯一放在心上之人,秀女大选多是祖宗规矩,陛下也无可奈何,那些后妃,陛下从未真心爱过任何一个,陛下心中只有娘娘一人。” 顾锦霜自嘲一下,低头给儿子整理衣服,“你起来吧,我也不是小姑娘了,我躲了他六年,他的心意我自是知道,但他的多情,也是我早就知道的。如今我看开了入宫,便不会奢求独一无二的宠爱。” 芸惜起身,站在一旁,“陛下要封娘娘为皇后,足以见得娘娘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是任何人都越不过去的。不管陛下曾经宠幸过谁,娘娘进宫过后,陛下自然只看得到娘娘。” 顾锦霜起身,带着儿子往回走,随口问道:“宫里一共有几个孩子?” “还有已故的罪妃萧蜀雪育有一子,再就无了。” “也就是他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 “是。” 顾锦霜没再说话。 一整天时间,驿站进进出出都是送东西的。 林景州就来送了好几次东西,都是明日要带进宫的。 两人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在空隙间,交换了个眼神。 只是这样,芸惜都觉得心中满足。 …… 翌日。 一大早,在宫女嬷嬷的伺候下,顾锦霜着妃制礼服,装扮。 芸惜则是全程陪着皇子。 等一切收拾妥帖,由丞相和林景州宣旨,引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驿站出发,前往皇宫。 “锦妃为国祈福,时限已满,特迎回宫!” 宫门口,太监高声呼喊。 宫内,百官迎接。 芸惜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大的阵仗。 迎接国母,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就是陛下对找了六年的恋人的待遇吗? 远处的殿门口,是陛下,还有众后妃等候。 夏赫南一步一步走来。 顾锦霜紧张地握着手。 他走到她跟前,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深情,“我终于将你迎到了身边。” 他伸出手。 顾锦霜深呼吸了几口,才把手放到他手中。 两人一步一步走向后妃。 芸惜牵着皇子的手,跟在身后。 她明明对皇宫不甚了解,可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却莫名感慨。 顾锦霜,这个逃了皇宫六年的女人,就在今天,终于还是扯进后宫这个泥潭了。 脑海里划过一个绝美的女子,坐在窗前落泪。 那是谁? 她为何会想到那个女子? 第248章 第一夜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等陛下带着锦妃和众妃嫔见过面,又受了百官朝拜,终于结束了。 芸惜又冷又累。 陛下在百官前,更改了皇子排序。 锦妃的儿子,为皇长子。 婉嫔的儿子,是二皇子。 已故萧罪妃的儿子,是三皇子。 宁妃的儿子,是四皇子。 夏赫南带着锦妃还有大皇子,乘坐轿辇,来到凤藻宫外。 芸惜心中一惊。 这不是皇后寝宫吗? 她看向林景州远处的林景州,后者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和她对视了一眼,才挪开视线,高声道:“锦妃娘娘回宫!” 凤藻宫宫女太监齐齐跪地,“恭迎娘娘回宫。” 陛下深情地对锦妃说:“从今以后,你便住在这里。” “多谢陛下。” 宫中已经收拾妥帖,宫女太监早已各司其职,芸惜牵着大皇子跟在陛下和锦妃身后。 走进正殿,看到金碧辉煌的宫殿,芸惜心中的震撼难以用言语形容。 各种赏赐快堆满了。 锦妃带着大皇子到处转,陛下缓缓开口:“小林,芸惜。” “奴才/奴婢在。” “从今以后,你们便是凤藻宫的大太监,大宫女,锦妃若是受了委屈,孤拿你们是问!” “奴才/奴婢遵旨。” “你们先下去吧。” 芸惜跟着林景州走到殿外,林景州看了她一眼,“跟我来。” 两人来到隔壁一间茶室。 一进门,林景州就握住她的手,“冻坏了?” “一点点,真的好冷。不过这不是皇后寝宫吗?锦妃住进来,后宫妃嫔不会有意见吗?” “陛下这次铁了心要弥补顾锦霜,你没看到今天太后都没出现吗?太后都管不了,其他妃嫔又怎么敢多嘴?” “哦。” 林景州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送到她嘴边,“把这个吃了,今日恐怕要忙到很晚。” 她想也不想张口接下。 他淡淡一笑,突然打趣道:“不怕我喂你吃毒药?” 她撅了下嘴,“奴婢一个位卑言轻的小宫女,林公公要奴婢的命,奴婢躲得过吗?” 他牵起她的手,手指摩挲她腕上的红绳,“杂家可不舍得。” “贫嘴。” 她抽回手,在茶室走了一圈,“这里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你以前在这里给我上过药。” 她诧异地看向他。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呢,你想起多少事?” 她看着他。 林景州眯起眼睛,凑近她,“你不会全都想起来了,故意骗我吧?” “当然没有。” 他扶着她的腰,将她拎起,让她坐在桌子上。 “那小时候的事……” 芸惜眼珠转了一下,手指抵着下巴,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光芒,“你说那个啊,我想起我小时候上山救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结果小姑娘变成小男孩了。” “芸惜!” 她突然抓住他衣领,拉向自己,“你还敢问我,我救你一命,你跟你爹走了,就再也没回来找过我,你这个负心汉!” 林景州眼眸炙热地看着她。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被丽妃折磨得发了一夜高烧,迷迷糊糊就想起来了。那你到底有没有回来找过我?” “没有。” 两个字,让芸惜愣了一瞬。 林景州伸手搂住她,“把我丢到山里的是管家,管家是奉了嫡母的命令,半年后,我就被卖进宫了。” 芸惜心疼地回抱住他,“阿景,不想那些事了。” “我已经不伤心了。” 他把头埋进她发间,“能有今日的相守,往昔一切,我都不在乎。” “那你是不是进宫就认出我了?” “嗯。” 她推开阿景,“你认出我了?” “是啊。” “那我没认出你,你生气吗?” 他低低一笑,“我其实一直很庆幸你没认出我,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入宫当了阉人。” 她握住他的手,“我不是故意不记得你了,我发高烧,家里没钱给我治病,我不止忘了你,我还忘了很多事。” 林景州错愕地看着她:“发高烧?” “嗯,我爹娘舍不得花钱给我治病,等我稍微好一点就把我卖了,我还记得被卖的那天我病还没好,人牙子跟我娘讨价还价,我娘说不管把我卖去哪里反正她不会赎我的。” “芸惜。” 林景州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对不起。” 他真的恨透了自己,竟然没查清楚,就把她带到她爹娘面前。 “我把你忘了,你干嘛道歉。” 林景州放开她,“我们以后不提前尘,只看未来。走,我带你去见宫女太监,日后这凤藻宫的宫女就归你管了。” “好。”她跟着他往外走。 “一下子就要当官了?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林景州摇头笑了笑。 说是要带她去认人,但凤藻宫的人全都是他精心挑选的,自然不会出现不服管的现象。 而且…… “碧痕?” 碧痕走过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但还是福身先跟林景州行了个礼,“林公公。” “嗯,宫女这块,就交给你们了,杂家还有事,先走了。” 芸惜行了个虚礼,“林公公慢走。” 林景州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才又离开。 她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碧痕一脸怪笑,用胳膊轻轻撞了她一下,“当年你捡了这么个干弟弟照顾,我还说你眼光差,现在看来,你才是最有眼光的,有林公公宠着,宫里谁敢欺负你?” 芸惜看着她,“我当年捡的他?” “对啊,林公公刚进宫的时候被分北三坊洗恭桶,又胆小又瘦弱,整日被欺负,要不是你护着,大概都活不下来。” 她拉住碧痕的胳膊,“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把你知道的跟我说说呗。” “好啊。” 两人一边走,碧痕一边跟她讲之前的事。 晚膳时分。 芸惜跟碧痕在锦妃身边伺候。 陛下开口:“你们都出去,孤和锦妃吃饭,不需要人在旁边伺候。” “是。” 她们行了礼,退出房间。 临出门的时候,芸惜听到陛下说:“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夜里。 伺候锦妃沐浴更衣,今夜是锦妃和陛下在宫里的第一夜,所有人都格外重视。 顾锦霜坐在温泉池里,碧痕为她擦拭身体,芸惜则是准备着一会侍寝要用的东西。 洗完澡,芸惜拿来用香料熏过的睡衣,小心翼翼地给她换好。 “智儿呢?” 芸惜回道:“回禀娘娘,大皇子已经睡下了,奴婢让宫女守在门口,有任何动静,会立刻来禀告娘娘。” “嗯。” 两人扶着顾锦霜往外走。 寝殿已经布置好,林景州走出来,“娘娘,陛下半个时辰后到,请娘娘先做准备。” 芸惜扶着她走进寝殿。 墙上的囍字,房间里的暖香,还有放在榻上的凤冠霞帔,都让顾锦霜一惊,“这些东西……” 芸惜笑着开口:“娘娘,让奴婢跟碧痕为您更衣吧,这可是陛下特地命人做的嫁衣,是陛下对您的心意。” “嗯。” 更衣,梳妆打扮。 时辰到,陛下身穿红色礼服,一步一步走进寝殿。 芸惜跟碧痕站在两侧。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喜娘,说着吉祥话,两人彷佛新婚一般生疏地做着一样又一样婚礼习俗。 掀盖头。 坐福。 撒帐。 吃子孙饺。 芸惜第一次知道,原来,洞房花烛夜,并不是那么简单地掀起盖头,喝交杯酒,然后共寝。 等所有事做完,她们退出寝殿。 这一夜十分重要,需要她和阿景共同守夜。 他们来到旁边的茶室,林景州问:“累了吧?” “有点,不过还能忍。” 她走到椅子前坐下,低头捶着自己的腿。 林景州拿出早就温着的莲子羹递给她,“吃点东西。” “你哪里变出来的?” 她接过碗,还是热的? “早让人备着了,吃吧。”他坐在她身边,“吃了东西,靠着我睡一会,那边有动静,我再叫醒你。” “嗯。” 她吃了几口,然后将碗递给他,“你也吃点,你比我忙多了。” 他看着她,“我不饿。” “你嫌弃我吃过的……” “当然不是。” 芸惜盯着他,林景州无奈,只好接过碗,小口吃起来。 她靠着他肩膀,手指摸索着手腕的红绳。 “阿景。” “嗯。” “我们会一直好好的,对吗?” 林景州捏着勺子,目光望向远方,“嗯。” “我失忆前真笨,你这么好,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如果做了伤害我的事,我一定会很生气,但你只要好好哄哄我,我肯定会原谅你的。” 芸惜说着说着,眼皮越来越重,然后就睡着了。 林景州放下碗,将她搂进怀里。 “你说的话,可不能自己忘了,以后若是想起了,你也一定要原谅我。” 第249章 太后的刁难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半夜。 寝殿传来声音。 芸惜被林景州叫醒,两人端着水去伺候。 等一切忙完,碧痕跟一个小太监来换岗,他们终于能回去休息了。 离开寝殿,两人穿过廊下,天空飘起了雪。 她伸手去接雪花,“又下雪了。” 林景州握住她的手,“不冷吗?” “阿景,陛下对锦妃娘娘真好。” 他垂下眼眸,“好吗?” “不好吗?他可是陛下,这个新婚之夜,他已经顶了很多压力才给锦妃的吧?” 林景州暗暗用内力给她暖手,嘴角下拉,“别把陛下想得太好,你不记得了,但这份荣宠,他可不只给过锦妃。” “啊?” “他是皇帝,掌控这个天下,本应该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可偏偏有一物,在他年少时,所有人都不许他得到。” 她接上他的话,“等他能得到的时候一定万般珍惜!” “傻瓜,如果是旁人或许是,但他是皇帝,这后宫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等他得到了,也就没那么执着了。” 芸惜被对方语气里的不屑吸引,她抬眸,见他垂眸认真地给她暖手,但脸色却不太好。 她踮起脚尖靠近他,笑着问:“吃醋了?怕我喜欢陛下?” “我送你回去睡觉。” 他拉着她往宫女住的院子走去。 “我喜欢你,不喜欢陛下。” 林景州停下来,转身正面对着芸惜。 芸惜手指在他胸腔点点画画,“我现在跟着锦妃,锦妃得宠,我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我们都……这辈子你不负我,我就跟你过一辈子,阿景。” 她耳根红透了。 林景州眼底终于多了一抹神采。 “绝不负你。” “男人的承诺……大都不可信,你能做到再说吧!” 她推了他一把,大步往住所走去。 林景州跟在她身后,“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廊下灯笼里的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 翌日。 一大早,林景州叫醒陛下,该上朝了。 等芸惜来伺候顾锦霜,陛下已经走了。 看到顾锦霜身上的痕迹,芸惜一惊,顾锦霜似乎感觉到了,耳根一红。 “陛下真心疼爱娘娘,娘娘不必害羞。” 顾锦霜声音微哑,“智儿呢?” “大皇子被送去读书了,但是傍晚会回来,皇子一入学就要离开母妃单独住,但是陛下特地发话让大皇子每日还是回凤藻宫。” “这样啊。” 芸惜和其他宫女一起给顾锦霜穿好了衣服,又扶着她来到镜子前,仔细梳妆打扮。 桌上是各种罕见的珠宝首饰,芸惜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套红宝石头面,“娘娘,这个真好看,要不就戴这个吧?” 顾锦霜一看,眼睛也亮了,没有女人不喜欢珠宝,她本也是顾家小姐,虽然不如顾锦绣得宠,从小到大也是锦衣玉食。 后来和夏赫南相爱被几方势力阻拦,尤其是太后,因为祖辈恩怨,棒打鸳鸯,她一怒之下,逃离顾家,过起了流浪的生活。 指腹划过宝石,她已经忘了上次戴宝石是什么时候了。 “戴吧!” “是。” 给顾锦霜仔细打扮之后,芸惜看着镜子里的人,虽然不如宫中第一美人虞美人,倒也是一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 夏赫南下了朝,刚走进殿门,就看到了装扮精致的顾锦霜,“锦霜。” 顾锦霜回头看到他,莞尔一笑。 那一抹笑,夏赫南感觉自己看到了十六岁的顾锦霜。 他走近,将她搂进怀里,“终于可以和你相守了。” “嗯。” 林景州给芸惜使了个眼色,大家退出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人。 林景州和芸惜并排站在廊下。 “昨晚没睡好,困吗?” 芸惜摇摇头,“锦妃娘娘不难伺候,还有宫女搭把手,我其实很轻松。” “那就好。” 她拧起眉头,“但我在愁一件事……” “太后?” 她诧异地看向林景州,“你怎么知道?我本来是泰康宫的宫女,突然到了锦妃身边,都没跟那边说一声,太后要是也厌弃了我,她加上丽妃,我的日子不好过了。” “太后现在没工夫搭理你,她首要对付的人是锦妃。” “为什么?她们都姓顾,不应该是一伙的吗?” 林景州压低声音解释了几句,芸惜惊得瞪大眼睛。 太后少时在府里,被锦妃的母亲算计得差点送了性命! 怪不得太后那么不待见顾锦霜,竟然有这层原由。 等殿内的两人腻歪完,两人被叫进去伺候。 一整天,陛下就在凤藻宫陪着锦妃,即便在处理奏折的时候,也要锦妃陪在身边,陛下在书桌前忙碌,时不时还要抬头看锦妃一眼。 这幅画面落在芸惜眼里,只觉得有趣。 原来,只要是男人,不管身份高低,在感情世界,总也会患得患失。 这腻歪的日子,一过就是一个多月。 陛下彷佛忘了后宫还有其他妃嫔,尤其是虞美人,几次想要请安,都被驳回了。 十一月,东边出现水灾,朝廷因此忙了起来,夏赫南没办法日日陪在锦妃身边,只能夜里来。 锦妃看着空旷的宫殿,茫然地问:“那我这一天要做什么?” 芸惜被她这个问题问得傻了眼,后妃平日都在干什么? 好像除了等待陛下临幸,她们也没什么其他事能做,到处请安?暗中争奇斗艳? 有个孩子的还有个盼头,没有子嗣又不受宠的妃嫔在这皇宫里,真的就彻底无事可做了。 这样一想,后妃还真可悲。 顾锦霜突然开口:“去给太后请安吧。” “娘娘,陛下说您不用去泰康宫请安。” “总要面对的。” “是。” 给顾锦霜梳妆打扮后,她们就动身前往泰康宫。 到了泰康宫门口,已经有不少奴才候在外面,后妃这是都来请安了?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这下碰巧了。 她突然有点担心顾锦霜能不能应付这个局面! 来到正殿外,太监高声传报:“锦妃娘娘求见。” 芸惜暗中提醒:“娘娘,若是有人刁难,娘娘就装晕。” 顾锦霜看了她一眼,“我没那么笨。” 不多时,李嬷嬷从里面走了出来,“老奴参见锦妃娘娘,请。” “多谢嬷嬷。” 芸惜在后面,陪着锦妃走进殿内。 此刻,殿内已经坐了十来位后妃,甚至有一位满脸病态,歪在椅子里,其中有几位惊为天人,想必就是后宫绝美三人。 她们在打量众人的时候,众人也在打量她们。 这就是陛下不受祖宗规矩也要迎进来的锦妃? 能直接破格住在凤藻宫,还以为是世间绝色,也不过如此! 这才刚入宫,日后的荣宠,走着瞧吧! 后妃各怀心思。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无视她,看向正生病的后妃,“容妃,雪天路滑,你不必日日来请安,好好养着身体才是正事,长公主马上就到定亲的年纪了,你这母妃要忙的事还多着呢。” 容妃一脸病态,声音无比虚弱,“请安……是臣妾的本分,趁着还能动……臣妾是一定要来的。” 太后朝她笑着点点头。 顾锦霜还保持着跪礼。 周围的妃子全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芸惜一眼就看到了周无霜,后者歪在椅子上,一只手覆在隆起的肚子上,正盯着她,眼神不善。 又想要陛下宠爱,皇后尊位,又想将世间好儿郎捏在手里。 哼!哪有那么美的事? “太后。” 云嫔站起来,“公主还病着,臣妾担心公主,想先行退下。” “快去吧。” 云嫔转身,要离开前,福身给锦妃行了个礼,“臣妾见过锦妃娘娘。” 锦妃点了下头,云嫔才离开。 太后目光转向锦妃。 “锦妃回宫多久了?” 第250章 我忍得住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回太后,快一个月了。” “这么久了,才来看本宫,倒不如不来!” 顾锦霜缓缓站起来。 “放肆,顾锦霜,本宫还没让你起来呢!” “人人都道太后几十年斋戒诵经,仁慈宽厚,绝不会滥用私权责罚小辈,臣妾只以为太后是忘了让臣妾起身,难道……是臣妾误解了?” 一句话顶得太后哑口无言。 顾锦霜打眼扫过两侧的嫔妃,“各位姐妹比锦霜进宫早,按照规矩,锦霜向各位行礼了。” 照规矩。 四个字,让不想搭理顾锦霜的人都不得不起身,给她回礼。 芸惜心中震惊,她还以为顾锦霜会被人欺负,但对方简单几句话就让所有人不得不跟着她的话走,这样的人,哪里像是会被欺负的人? 她好像多余担心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就不用整日担惊受怕了。 “臣妾刚回过宫,对宫里规矩不明,还是等学会了规矩,再来向太后请安。” 顾锦霜气得太后头疼,然后就离开了。 走出正殿,看到其他后妃出来,她站在庭院里,问:“那位就是虞美人吧。” 芸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远处正走出一个美到让女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女子。 一身云缎织锦的,身披苏绣披风,一张脸白到发光,明眸皓齿,在众妃嫔众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是。” “还真是个美人儿,难道陛下对她尤其偏爱。” 顾锦霜眼底难得多了一丝苦涩。 芸惜立刻违心地劝道:“娘娘,陛下不管宠爱谁,只要心在娘娘这里,那这些人就都不是问题。” “是吗?” 芸惜硬着头皮,“是。” “走吧。” 她扶着顾锦霜走出泰康宫。 “锦妃姐姐,请留步。” 两人停下脚步,身后虞美人快步走了上来,恭敬地行了礼,“臣妾见过锦妃姐姐。” “有事?” “姐姐是陛下心爱之人,陛下曾不止一次梦中呼唤姐姐的名字,臣妾实在羡慕姐姐,今日看到姐姐,臣妾终于知道姐姐和陛下为什么深情不移了,臣妾也为姐姐高兴。” “不止一次在梦里叫本宫的名字?” “是。” 锦妃垂下眼眸,“本宫只有一个堂妹,是先皇后,虞美人还是别乱叫。” 虞美人脸上表情一僵,随即委屈地应道:“臣妾遵命。” 锦妃转身离开。 芸惜回头看了虞美人一眼,却见对方不屑地撇了下嘴,然后转身离开了。 心里咯噔一下。 这虞美人好手段啊! 在顾锦霜面前装柔弱,还不经意间透露了她经常侍寝,句句卑微,但句句炫耀! 她追上锦妃,“娘娘,不必将虞美人的话放在心上。” “她这么漂亮,夏南宠爱她也是应该的。” 顾锦霜嘴上这样说,但眼神里的伤痛,却怎么都掩饰不了。 “分别六年,我不该奢求他还是我的夏南。” “虞美人特地在您面前这样说,为的就是挑拨娘娘和陛下的关系,娘娘若是在意了,就如她的愿了。” “挑拨吗?可也是事实,对吗?” 芸惜无话可说,顾锦霜苦笑一声,“回宫吧。” “是。” …… 晚上。 忙了一天的陛下来到凤藻宫,就见殿内气氛不太对劲。 他将芸惜叫来:“今日发生什么事了?” 芸惜事无巨细,全都说了,包括虞美人挑拨锦妃的事。 夏赫南听完,薄唇抿成一条线,“小林!” “奴才在!” “去宣旨,今年冬天,虞美人就不要出门了。” 直接禁足? 芸惜挑眉,看来阿景猜错了,陛下并没有圆梦后就对锦妃腻了。 林景州开口:“奴才这就去。” 晚膳,夏赫南忍着一天的疲倦,认真地哄着顾锦霜,两人硬是在榻上吃完了晚膳。 这一夜,碧痕守夜,芸惜早早就要回房,走过廊下,看着寂静的雪夜,她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些不太熟悉的画面。 好像有一个园子,里面都是冬梅。 有个人站在冬梅下。 是……阿景! 她扶着柱子,低头喘着气。 那是她以前的记忆? 缓了一会,她突然有兴趣在凤藻宫到处走走。 来到花园,这里静悄悄的。 抬起手,透过指缝看向月亮,“我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一切?” 寒风拂过,她冻得哆嗦了一下。 刚要收起手,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手,她吓了一跳,然后十指相扣的感觉,让她又安静下来。 “阿景,别神出鬼没,很吓人的。” “怎么来这里了?” “我刚才突然想起一个画面,我想起你站在一片种着梅花的园子里,看着我。” 林景州开口:“雪阁。” “在雪阁?” “嗯。” 她激动地开口:“那我下次去看看,也许就能想起一些事了呢。” “好。” 远处有巡逻的人路过,林景州搂住她的腰,将人带到一片假山后。 芸惜害怕地问:“怎么了?” “巡逻的人。” “哦。” 她只好乖乖贴在他怀里,阿景的怀抱很温暖,很厚实,还有他的气息,全都让她沉迷其中。 “阿景。”她压低声音叫他的名字。 林景州轻抚着她头发,“嗯?” “你抱过别的女子吗?” 锦妃已经被陛下哄好了,就那么简单地哄好了。 陛下抱过那么多女子,其中不乏绝色美人,她不敢想象有一日,阿景去抱其他女子,她感觉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要疯了! “没有。” 她伸手抱紧他的腰,“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你若有一日背叛我,我就……我就……” 林景州抬起她下巴,“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不会有别人。” 说罢,他低头吻住她。 碰到她唇的那一瞬,他感觉藏在身体里的猛兽在叫嚣要冲出牢笼,尝过她的美好,天知道他用多大的意志力才压制住自己的渴望。 “芸惜,芸惜。” 芸惜能感觉到林景州的异样,她脸上火辣辣的,“阿景,不要在这……等我们离开皇宫,好不好?” 她实在做不到跟人在这种地方苟且。 “呵呵……” 闷笑声从他胸腔溢出,芸惜推开他,懊恼地盯着他,“你笑什么?” “我在你心中是那么禽兽之人吗?” 不等她说话,他低头,亲了下她鼻尖。 “第一次在那种地方,是我亏待了你,不会有下一次了。” “可你……你……”她难以启齿,他明明就很有反应。 林景州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住,“我很高兴我有反应,但不用在意,我忍得住。” “你说有计划让我们离开,想好了吗?我想跟你一起努力,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努力,阿景,我也可以为我们的未来奋斗。” 第251章 争宠开始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快打仗了。” 林景州声音很小,芸惜却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打仗?” “嗯。” 前世,楚氏王朝和河间幕府为了夺取大夏王朝,他们可不只是在京城布下瘟疫,还在边境作乱。 西境和楚氏王朝接壤,河间幕府毒杀了西境王,让西境陷入战乱,夏赫南派兵去西境增援,河间幕府趁机从国内起兵,内忧外患,他死的时候,大夏已经腹背受敌。 这一世,他本想阻止此事,他也提前布防了,河间幕府的阴谋提前让夏赫南得知,京城的叛乱势力已经连根拔除,他本想带芸惜离开前,将后面的事暗示给夏赫南,但夏赫南为了锦妃困住芸惜,他不得不改变计划。 林景州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 重生前,他为了活下去拼命往高位爬,甘愿成为夏赫南的手套,做尽一切恶事;重生之后,他只为怀里之人。 她让他不要手沾满鲜血,他便尽量不杀人。 她让他做个善人,他尽己所能。 可是,他本质上仍是个自私自利的恶人。 交战将会是他带着心爱之人逃离这个大牢笼的唯一机会。 “害怕了?” 芸惜紧张地抿着唇,“当然,谁不怕打仗?一旦打仗,国家就乱了,百姓就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我在松洲住了三年,来了一任为富不仁的官员,大家的生活都会难十倍,打仗岂不是更难了……” 林景州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芸惜又安慰他,“不过,我们只是普通人,改变不了什么的,到时候,我们去乡下买几块地,过我们的小日子,阿景。” 他嗓子发紧,好久才应了一个字,“好。” …… 十一月底,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芸惜在宫里过得还行,但她一直警惕着丽妃的再次刁难,结果对方好像沉迷上了吃东西。 “丽妃怀孕月份大了,饭量越来越大,如今一日要吃四顿,就连御医都拦不住,半个月就胖了一圈。” 碧痕一边添火,一边把听来的事当乐子说给主子听。 顾锦霜听闻,皱了下眉,“快生了也不能那么拼命吃,孩子要是太大,最后可不好生。” 碧痕笑着说:“御医也提醒了,奈何芷萝宫还是有人晚上偷偷去御膳房拿吃的。” 芸惜熨好大皇子要穿的衣服,拿到榻前,给顾锦霜看:“娘娘,这样可以吗?” “嗯,挺好,以前都是我来,现在有你们帮忙,我倒没事儿干了。” 碧痕走过来,“娘娘是主子,这些事儿哪能让您干呢,您指挥奴婢们来做就是了。” 芸惜笑着附和:“是啊。” 顾锦霜撑着下巴,手指在桌上敲着,“你们两个真会说话。不过这宫里到了冬天真的好生无聊,要在宫外,这时候至少能堆个雪人,再生一盆火,然后烤个红薯吃。” 越说越是怀念,她索性从榻上下来,“走,我们出去走走。” “是。” 两人给顾锦霜准备好披风和汤婆子,就跟着她出门了。 凤藻宫后面有一个带湖的花园,不过现在是冬日,没有好的风景。 三人来到花园,顾锦霜脚踩在雪里,“这雪要是堆成雪人,一定能堆不少。” 芸惜笑着开口:“娘娘,要不要奴婢找几个人来堆几个雪人放到凤藻宫里?” 顾锦霜刚想说话,就看到湖那边,几个宫女匆忙朝一个方向跑去。 “她们干什么呢?瞧瞧去!” 她好奇地跟了上去。 “娘娘小心地滑。” 芸惜跟碧痕快步跟了上去。 走过湖心桥,绕过一片假山,远处是一片桃林,悠扬的音乐从林间传出来。 顾锦霜踮起脚尖,想看清发生了什么事,“看不到。” 芸惜四处张望了一下,“娘娘,站在那个山亭里应该看得清。” 她指了指旁边假山上的亭子。 “走!” 来到亭子里,桃林的一切就尽收眼底了。 白雪覆盖的桃林里,虞美人身着一身红衣,手里拿着一根梅花,正在翩翩起舞。 后宫第一美人,并不是虚言,她那张绝色容颜,加上翩翩舞姿,再配上悦耳的音乐,美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尤其是已经下了几个月的雪,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如今突然这一抹红色,让人眼前一亮。 桃林里还站着一人。 夏赫南。 他眼里的惊艳和脸上的笑容,无一不说明了虞美人这一招,成功了。 “陛下~” 虞美人妖娆地走到他身边,福身行了个礼,望着他,魅眼流转,“臣妾想您了。” “不是给你禁足了吗?” 语气里已经没了怒意,只剩慵懒的笑意。 “那臣妾回去继续受罚吧。” 虞美人娇嗔一声,转身要走,结果脚下绊了一下,直接倒进夏赫南怀里。 “小心!” 夏赫南搂着她。 “陛下,臣妾失态了。” 虞美人刚要起身,就被夏赫南扯进怀里,抬起她的下巴,“你会跳舞怎么从未告诉过孤?” “臣妾舞技粗浅,不如梅嫔姐姐十分之一,怎么好意思告知陛下。咳……咳咳……” “病了?” 虞美人贴到陛下怀里,“臣妾冷。” 夏赫南眼底划过笑意,将人拦腰抱起,“那孤送你回宫。” “多谢陛下。” 顾锦霜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只觉浑身寒冷异常,她转身就下台阶追上去。 芸惜忙拉住她。 “娘娘,您不可以去,陛下永远是陛下。” 攥着汤婆子的手暴起青筋,顾锦霜一字一句地道:“他是我的夏赫南。” 芸惜握住她的手,“但他更是陛下,您要是冲上去,就伤了您和陛下的情分!” 顾锦霜气得浑身发抖。 碧痕走上前,“先送娘娘回宫吧。” “嗯。” 第252章 不简单的顾锦霜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顾锦霜回了凤藻宫。 一回宫,顾锦霜坐在桌前,手握拳头攥得死紧张。 芸惜从碧痕手里接过热茶,放到桌上,“娘娘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他说这一生只爱我一人。” “他说可以为了我散尽后宫!” 顾锦霜盯着她,眼眶发红,“他说我是他此生认定的唯一的妻子!” 芸惜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明明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面过了六年生活,为何还如此天真? 寻常男子一生只爱一人已经是极难得的,她爱的可是天下之主! 让陛下不再碰后宫那些美人,只守着她一个,怎么可能? “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碧痕还想说什么,芸惜拉着她退到了殿外。 碧痕等主子听不到了,才问:“芸惜,这时候怎么能留娘娘一人?” 她反问:“那你准备如何劝娘娘?” 碧痕语塞。 芸惜拧了下眉头,“你在这里守着,别让娘娘做傻事,我去虞美人宫里瞧瞧,如果陛下不留宿……你听到娘娘的话了,她想要陛下只有她一个人,你觉得可能吗?” 碧痕想也不想直接摇头。 “那就是了,多说多错,你我宁可不说,也不能乱说。” “我明白。” 芸惜跟她点了下头,就拿过披风套上,出了凤藻宫。 来到虞美人住的上欢殿。 门口的太监看到她,问:“有什么事吗?” “奴婢找陛下身边的林公公,陈公公有事让奴婢禀告林公公,劳烦公公去传个话。” “稍等。” 她点了下头,就走到墙边候着。 还没等林景州出来,就先看到十几个太监提着赏赐排队走进上欢殿。 不多时,林景州走了出来,瞧见她,并未诧异。 “奴婢见过公公。” “随杂家来。” 跟着林景州走进上欢殿的院子,来到一处僻静地,林景州转身看着她,“怎么冒充陈彦那里的宫女?” “这不是尽量减少落人口实的机会嘛,我聪明吧?” “很聪明,你做事向来谨慎。” 她得意地勾起嘴角,“那当然了。” “刚才山亭上的是锦妃?” 提到这件事,她瞬间严肃起来,“嗯。锦妃受了大刺激,她想要陛下只有她,我怕她做傻事,来问问陛下今晚要留下宠幸虞美人吗?” “呵,想要陛下只有她?” 芸惜看向他,不悦地抿了下唇,“你笑什么?虽然她这个想法不切合实际,但我走过来想了一路,为什么女人能做到从一而终,男子就不能?如果陛下做不到,那为什么非要锦妃入宫?他已经有了那么多女人,干嘛还要执着地让顾锦霜进宫?” 女子只能盼着丈夫宠自己,甚至不能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凭什么? 为什么对男子那么宽容,对女子如此苛责? “难道你也觉得女子不该奢求心爱的男人对她一心一意?” 见芸惜生气了,林景州急忙解释:“先别生气,我笑的不是女子对爱情婚姻的期许,而是顾锦霜。” 芸惜看着他,不说话。 “你真觉得锦妃要的是爱情专一?” 她不解地看着林景州,难道不是? “六年时间,顾锦霜独自带着儿子流浪,但即便她最穷的时候,都不曾忘了给她儿子上最好的私塾,不忘请人伺候自己。” “她曾是世家小姐,不想吃苦,也没错吧。让儿子读书识字,更没错了吧?” 林景州开口:“那为了让五岁的儿子拜在大师门下,不惜带着儿子在雪地跪十日,你不觉得奇怪吗?” 芸惜不知道这件事,“有点……过激了吧,才五岁,启蒙需要大师吗?” “如果那个五岁的稚子未来有可能成为太子,你还觉得过激吗?” 芸惜震惊地看着他。 “她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怜,先皇后去世前,她的行踪藏得那么隐蔽,可先皇后一死,我立刻就查到了她的位置,这是巧合吗?” “你是说……” “我怀疑,她一直等着这一天。所以,她未来会有何种结果,你都不必可怜她。” 芸惜低头,纠结地搅着手指。 林景州伸手帮她捻掉头发上一小片枯叶,“芸惜,这个世界对女子本就不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只能从一而终,可我不会如此,你要一心一意,我便给你一心一意。那些嘴上要一心一意,心里要的是其他的人,最终会自食恶果的。” 芸惜一路回去,脑海里都在想林景州说的话。 踏进凤藻宫的一瞬,她大脑嗡地一声,突然想通了! 顾锦霜她…… 一直在博弈?! 如果她和阿景恩断义绝了,真想要避开阿景,她还是有办法的。 隐姓埋名,假死,逃出大夏王朝。 甚至和其他人成亲! 但顾锦霜一样都没做,之前阿景就说过,顾锦霜并没有那么多钱,但这一个月伺候顾锦霜,她发现了一件让她诧异的事。 摊开双手,拇指指腹还有虎口,还有一些老茧。 她在松洲醒来的时候,手上并没有茧子,但三年下来,为了讨生活,她已经磨出了老茧。 可顾锦霜带着儿子,逃了六年,手上硬是一点茧子都没有,反而保养得很好。 她给芸惜的感觉就像,像随时准备好了迎接美好的生活! 走到寝殿,踏进门,看到顾锦霜帮大皇子擦汗,又喂他吃点心。 芸惜心底浮现了一个问题。 顾锦霜真的是迫不得已进宫的吗? 还是这六年,她随时都做好了进宫的准备? “芸惜。” 她忙压下心中的疑惑,快步走过去,“娘娘。” “你去哪里了?” “奴婢去找了林公公打听消息。” 顾锦霜跟大皇子说了几句话,让他出去了,然后看向芸惜:“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陛下今晚要留在那边了。” 砰—— 芸惜吓一跳,看见摔到地上的杯子,她连忙上前,捡碎渣,“娘娘别动,小心伤了自己。” “这就是男人的承诺吗?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才进宫几天,他就丢下我去宠幸其他人!” 顾锦霜红了眼睛。 “娘娘,奴婢说句不好听的,三年一次秀女大选,这宫里的女人如昙花一现,现在有虞美人,以前有瑶妃,未来还会有更多人,娘娘不要动怒,不然伤的是您身子。”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不想进宫的,是他求我进宫,是他说我是他唯一的皇后……” 顾锦霜趴在桌子上哽咽。 当夜,陛下真的没来。 芸惜陪顾锦霜等了一夜,一直到天亮,她第三次上前劝说:“娘娘睡一会吧。” 顾锦霜没理她,赤脚一步一步走到殿外。 “娘娘!” 芸惜追上去要拉住她,却被呵斥开:“滚开!” 她定在原地。 看着顾锦霜赤脚站在雪里,只能提醒:“娘娘,您这样会生病的。” “病了,那不正好……” 芸惜不再阻拦,她想看看顾锦霜到底想干什么。 也想论证阿景和她的猜测。 顾锦霜到底是为爱执着苦守六年的痴情女子,还是心思深重为了权势甘愿隐忍六年的谋略高手! 第253章 开始作妖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晌午的时候,顾锦霜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娘娘!” 等大家手忙脚乱把人扶到床上,才发现已经发起了高烧。 “娘娘您这般难受,怎么一直不说?” 芸惜一边给顾锦霜降温,一边让碧痕去请御医。 芸惜昨日忙了一天,晚上又陪了一夜,之前的旧伤还没养好,此刻大脑也是迷迷糊糊的。 她强撑着守在床前,“娘娘,把药喝了吧。” 把人硬是叫醒,顾锦霜虚弱地看向她,“陛下呢?” “今日前朝有很多事,百官至今还没出宫呢,陛下那边应该还不知道娘娘病了。” 顾锦霜推开碗,重新躺下。 芸惜接着解释:“碧痕去奉天宫传过话了,陛下忙完了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的,娘娘如今高烧不退,先把药喝了吧,您发烧,难受的是自己。” “奉天宫的人会认碧痕吗?” 芸惜端着碗,愣住。 顾锦霜虚弱地开口:“你亲自去,林公公绝不会拦你的,告诉陛下,我病了,病得很重。” 芸惜想解释,顾锦霜已经闭上眼睛休息了。 她只能应道:“奴婢遵命。” 走出门,她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几个呼吸的功夫才缓过来。 碧痕走过来,扶住她,“一夜没睡,撑不住了吧?我守着,你找个地方眯一会吧!” “我还好,这药你拿好了,我去奉天宫一趟。” 碧痕压低声音问:“我不是去过了吗?众位大臣都在,陛下没时间管后宫之事的。” 她苦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殿内,碧痕瞬间了然。 主子有命,即便她们知道去了也没用,那也得去! “那你去吧,小心些,你脸色很难看。” “嗯。” 芸惜从凤藻宫离开,直奔奉天宫。 到了地方,看到廊下,殿堂全站着大臣,这个阵仗她从未见过。 看来,前朝遇到的是大事! 阿景说要打仗了,难道跟此事有关? “芸惜姑娘。” 她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太监手里端着朱砂走来,“我是陈彦。” 她赶紧行了个礼,“陈公公。” “不必行礼,你是来找林公公的?” “不是,锦妃娘娘病倒了,奴婢来禀告陛下。” 陈彦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凤藻宫的碧痕不是来过了吗?” 她挤出一抹笑。 陈彦瞬间了然,“你等一下,我去跟林公公说一声。” 走了两步,他拦住一个小太监,“带她到偏殿候着。” “是。” 芸惜福身言谢,然后跟着小太监走了。 陈彦端着朱砂走进大殿,陛下坐在御桌前,手里捏着一封信,脸色铁青,林景州站在御桌前,默默整理着文件。 内殿里跪着七八个大臣,周围气压极低,他谨慎地把朱砂送到林景州跟前,交接。 他不动声色地扯了下林景州的衣袖,然后恭敬地退下。 “你们一个一个,食君俸禄,位高权重,如今国家有了困难,你们一个一个只会说无能?!若真无能,那不如解甲归田!” 陈彦刚退出内殿,就听到这句话,吓得他一激灵,从未见陛下如此愤怒过! 在外殿等了片刻,林景州走了出来,将手里的奏折递给外殿的大臣,“陛下让各位大人好好看看这些奏折。” 分完奏折,他朝陈彦走来。 “何事?” “芸惜姑娘来了,看来凤藻宫那边是非要见陛下不可。我瞧着她脸色不好,我让太监带她去偏殿了。” 林景州活动了一下手腕,“知道了。” 转身,走进了内殿。 没多久,他走了出来,“传午膳,陛下有令,诸位大人就在奉天宫吃,什么时候想到解决办法,什么时候诸位大人就能回府了。” 跟陈彦交换了一下眼神,他朝偏殿走去。 芸惜坐在椅子里,撑着下巴,眼皮开始打架,但理智还在提醒她这里是奉天宫,决不能造次! 不可以睡! 不能睡! 意识慢慢涣散,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地面倒去,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手扶着了她肩膀。 她猛地惊醒,一抬头,就看到满眼担忧的林景州。 “阿景。” 看到他,芸惜松了一口气。 “一夜没睡?” 她点点头,“锦妃一夜不睡,我哪里能睡。” 她将头抵在他腰间,闭上眼睛,“让我眯一下,就一下,你从一数到一百叫醒我。” 身体被拦腰抱起,她震惊地盯着他,“阿景!” “我找个地方让你睡一会,别担心。” “不行,这里是奉天宫……”嘴上说这不行,眼神再次迷离起来。 “放心,有我在呢,睡吧。” “好……吧。” 靠着熟悉的肩膀,她没数到三就睡着了。 林景州把人抱进一间宫房,里面有简单的私人物品,但不多,一看就知道是临时住所。 把人放到床上,他先帮她号脉。 片刻后,松了一口气。 手指划过她黑青的眼底,一夜没睡。 他眼眸骤然冷下来,“顾锦霜……” 她想要争什么抢什么,他都懒得管,但要是影响到了芸惜,他绝不放过她! 芸惜睡了两个时辰。 等她醒来,猛地惊坐起,“我怎么在奉天宫睡着了?” 林景州已经离开了。 枕头边有一张纸条,她拿起纸条:睡醒了,吃点东西先回去,告诉锦妃,陛下今晚会去找她。 拿着纸条,她从床上下来。 睡了两个时辰,精神好多了,想到自己上午困得那个样子,她都不敢想自己怎么撑下来的。 桌上放着几样点心。 还有一壶一直温在暖炉上的茶。 她也不客气,走过去,又吃又喝。 填饱肚子后,打开宫房的门,门外有个小太监守着,“姑娘醒了。” “你是?” “奴才叫小石头,林公公让奴才在这守着,这间房是陛下赐给林公公暂时歇脚的地方。” “我该回去了,跟林公公说一声。” “是。” 芸惜从奉天宫离开,回到凤藻宫,碧痕着急跑上来,“如何了?娘娘问了你三次了。” “娘娘喝药了吗?” “没有,还烧着呢,御医说一直这样烧下去,太伤身了,这要是出什么事,咱们这些伺候的奴才全都吃不了兜着走!但娘娘非要等陛下来不可。” “我去劝劝娘娘,你去小厨房准备点清淡的食物送到寝殿里。” “好。” 走进寝殿,顾锦霜烧得迷迷糊糊,一直不停有宫女用手帕给她降温,见她走来,“芸惜姐姐,娘娘还没有退烧,但怎么都不肯喝药,怎么办?” “我来伺候娘娘,你把药热一下端进来。” “是。” 等小宫女离开,芸惜走到床前,“娘娘!娘娘醒醒!” 顾锦霜缓缓睁开眼。 “芸惜……陛下呢?” “前朝出了大事,百官都在奉天宫候着,陛下此刻顾不了娘娘,但林公公说了陛下晚上一定会来,娘娘吃药吧。” 顾锦霜失望地把头扭向床内侧,“我不要。” “奴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娘娘这样任性地熬坏身体,只会便宜了后宫其他妃嫔,她们可都等着分走娘娘的宠爱。” 听到这话,顾锦霜突然坐了起来。 第254章 真吃这一套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药。” 刚端着药走进来的小宫女听闻,赶紧端着药跑过来,“芸惜姐姐,娘娘的药。” 芸惜单手接过药,送到顾锦霜跟前。 “娘娘先喝药,您想让陛下怜惜有的是办法,但绝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当赌注。” 顾锦霜深吸一口气,一口气把药喝了下去。 “你们都出去,我要休息了。” “是。” 确保顾锦霜喝药了,芸惜的任务就完成了,她带着众人退出寝殿。 顾锦霜躺在床上,她死死抓着枕头。 她跑了六年,曾经的单纯心意早就被时间冲洗得所剩无几,如今回来,不是回来当一个只能分到一点宠爱的后妃! 夏赫南,你若不能给我一心一意的爱,那便给我独一无二多的地位! 若都做不到,我这被毁掉的一生,你如何赔我? …… 晚间。 夏赫南拖着疲惫的身子来了凤藻宫。 “芸惜,锦妃的身子如何了?” “回禀陛下,娘娘高烧不退,傍晚的时候才退了一点热,但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还是十分虚弱。” 听到她的报告,夏赫南脸色大变,“混账!你们这些宫女太监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闻言,大家全都跪下了。 夏赫南拂袖走向寝殿。 林景州走在后面,“起来吧,仔细伺候着。” “是,林公公。” 她们站了起来,林景州又问:“准备些好入口的吃食。” 芸惜开口:“一直在小厨房备着。” “那就送去寝殿,陛下来了,娘娘会有胃口的,碧痕你去。” “是。” 林景州下完令,走向寝殿,芸惜跟在身边。 两人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两人的对话。 “我错了,锦霜。”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陛下道歉了?! 一国君主,竟然在朝事繁重的时候,对闹别扭的嫔妃道歉? “我已经不是当年十六岁亭亭玉立的年纪,可你的后宫,却拥有那么多十六岁的年轻女子,赫南,我们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 “不可能,谁也不能与你相比,锦霜,你这样说是在侮辱我的对你的爱,若我只想要年轻貌美的女子,我为何还要苦苦寻找你六年?” 然后,便是让人脸红耳赤的亲吻声音…… “跟我来。” 林景州看了她一眼,走到隔壁茶室。 一进门,芸惜就忍不住问:“今日前朝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 林景州仔细观察她的脸色,见她比早上好多了,才放下心来,“东边的楚氏王朝开始集结兵马往边境送,西边的楚王朝也在蠢蠢欲动,一旦两国都出兵,大夏王朝将腹背受敌。” 芸惜惊得捂住嘴,“当真……要打仗了?” “嘘。” 林景州用手指比了下嘴唇,靠近她,“打仗与你无关,昨日我跟你说的事,你想通了吗?” “你是说……”她指了下寝宫的方向。 “嗯。” 芸惜皱了下眉,“想通了,但也想不通,她既然想要权势,为何要跑?” “她不跑,太后不会放过他,陛下最多保她一个不算太低的位分,等她年华老去,陛下还会喜欢她?但她跑了,就一直在陛下心里,如今后位悬殊,陛下羽翼已丰,她料到陛下会因为当年的情分,给她后位。” “如果她连这些都算到,那她真的好可怕。” 林景州冷笑一声:“但她高估了一样东西。” “什么?” “陛下对她的心意。” 门外传来脚步声,林景州走到茶室,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忙朝他跑来。 附耳说了几句话,林景州眼神一暗,“知道了。” 他走到寝殿门口,“陛下,有新的八百里加急。” 不消片刻,夏赫南走了出来。 “何事?” 他附耳说了几句,夏赫南脸上浮现喜色,“好!霍老将军不愧是国之重臣!” 他转身走进寝殿,和顾锦霜说了几句,才离开。 等芸惜和碧痕端着清淡的食物走进殿内,就见顾锦霜坐在床边,脸上已经没有了白日的愠怒。 果然陛下哄一哄,就什么事都没了。 “娘娘,吃点东西吧。” “嗯。” 芸惜给碧痕使了个眼色,碧痕端着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喂着。 “母妃!” 大皇子小跑进来,扑到顾锦霜怀里,“娘亲,你病了,难受不难受?” “智儿,娘没事,智儿今日下学很晚啊。” “太傅说今日多教一会,因为明日要休学一日,要跟丞相商谈国家大事。” 顾锦霜宠溺地看着儿子,问:“太傅教的东西,智儿听得懂吗?” “听得懂!楚夫子先前都教过。” “智儿真棒,楚夫子是比太傅更厉害的人,智儿的启蒙恩师是楚夫子,智儿永远要记住这一点,明年娘就请楚夫子进京,智儿就能再见楚夫子了。” “嗯。对了,太傅今日讲课讲到《尔雅·释兽》里面说到:狻麑如虦猫,食虎豹。太傅说那是狮子,但智儿从未见过狮子,娘,狮子长什么样?” “娘也不知道。” 碧痕突然开口:“娘娘,宫中有个狮子园,里面便有狮子。” “当真?” “奴婢不敢说大话,狮子园现养着三头狮子。” 顾锦霜犹豫片刻,看着儿子,“那明日,娘带你去看狮子。” “好~” 第二天。 吃过早膳,顾锦霜就要带大皇子去狮子园。 芸惜劝道:“娘娘,听闻狮子生性凶猛,宫里狮子园养的狮子,更甚。此事要不要跟陛下说一声?” “他今日忙,别去烦他了,我们只是远远瞧上一眼怕什么?” 芸惜见阻拦不成,只能跟着去了。 到了狮子园,驯兽师和太监走来,跪下行礼:“参见锦妃娘娘,参见大皇子。” “起来吧,本宫还没见过狮子长什么样,今日来开开眼界。” 驯兽师说道:“启禀娘娘,如今是深冬,又刚下过大雪,狮子都在冬眠,此刻应该正在林场里睡觉,娘娘怕是看不到了。” 大皇子站在围栏外,眼巴巴地望着里面,“狮子呢?” 顾锦霜不悦道:“你们去把狮子叫醒,带来让大皇子瞧瞧。” 第255章 狮口脱险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驯兽师和太监听完命令,全都表情为难。 芸惜开口提醒:“娘娘,狮子太危险了,若是伤了您和大皇子,奴婢们担待不起啊。” 宫女太监都跟着她跪在雪地。 顾锦霜帮儿子整理好小披风,看向众人,“你们看好狮子,我只想让大皇子知道什么是狮子,他是皇子,本就该体察万物,本宫绝不会让大皇子成了只会空口白话的皇子!快去准备!” 大家见劝不住,只好听令。 三个太监加两个驯兽师进了林子里驱赶狮子,但太冷了,狮子慵懒不愿动弹,其中一个太监实在没办法,拿出生肉引诱。 “你干什么?”一个驯兽师看到,忙开口制止! 血肉的引诱,激发了冬眠的狮子的兽性! 它嘶吼一声,朝一个太监攻击去。 驯兽师惊呼:“别激怒它!” 但已经来不及了,狮子一口咬掉太监的胳膊,冲出密林。 顾锦霜看到狮子扑过来,吓得脸色惨白。 “娘娘,快跑!” 芸惜一手拉着顾锦霜,一手拉着大皇子往外跑。 眼看狮子要越过栏杆的时候,大皇子脚下一绊倒,带得芸惜也跟着摔倒,她一手还拉着顾锦霜,于是三人全都摔倒了。 “嗷吼……” 狮子嘴角带血,眼看就朝她们冲来。 顾锦霜下意识拉住芸惜的胳膊推向狮子,芸惜看到血盆大口的狮子,吓得脸上血色尽褪。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暗卫从天而降,暗器和长剑同时刺进狮子身体里。 狮子倒在地上,痛苦嚎叫了几声,死了。 “智儿!” 顾锦霜慌忙抱起儿子,后怕地颤抖。 芸惜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死去的狮子,就在距离一步之外,差一点,她就被狮子吃了。 她木楞地回头,看向顾锦霜。 如果刚才没有暗卫,她一定会被狮子吃掉。 她尽职尽责地保护她们母子,顾锦霜却狠心地将她喂狮子? 眼底震惊,不甘,愤恨,最后俱化作冷冷的寒意。 周围的宫女太监才慌忙跑过来,“娘娘,您没事吧?” “娘娘!” “娘娘!” 大家手忙脚乱地扶着锦妃和大皇子离开,芸惜试了几次,身体还是软的,最后还是一个狮子园看守的太监扶了她一把。 “多谢。” 回到凤藻宫。 御医很快赶来,给母子来做了仔细检查,“娘娘和大皇子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晚上睡觉的时候喝一杯安神茶就好了。” 顾锦霜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睡过去的儿子,握着他的手,“都是本宫的错,不该让大皇子去狮子园看狮子的。” 碧痕走向御医,将一袋银子递给他,“劳烦御医了。” 御医一愣,“这,这不——” 碧痕把银子硬塞到御医手里,“娘娘和大皇子日后在宫里,还劳烦王御医多费心。” “这是臣的本分。” 把御医送到门口,碧痕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芸惜,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芸惜摇摇头。 “芸惜,你进来。” 内殿,顾锦霜叫她。 她走进殿内,“娘娘,奴婢在。” 顾锦霜看着她,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今日你护驾有功,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娘娘。” “你——” 顾锦霜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喊:“太后驾到!” 众人跪下行礼。 太后走进内殿。 顾锦霜跪下行礼,“臣妾参见太后。” 啪! 太后一巴掌打到顾锦霜脸上,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顾锦霜摸着脸,抬眸死死盯着太后,眼底连装出的恭敬都没有了,只有浓浓的恨意。 “你娘做事不懂分寸,生了你这个女儿,也是个不懂分寸的,大皇子事关国之未来,你怎么敢将他置于危险之中?” 教训完,就要进去看大皇子,却被顾锦霜一把抓住胳膊,“你站住!” 芸惜眼神一变,顾锦霜敢拦太后?! 但此时,她已经没兴趣上前劝告了,顾锦霜的死活,跟她再无关系。 “放肆,顾锦霜你敢拦本宫?!” 顾锦霜眼神冰冷,“跟我娘道歉!” 太后被逗笑了,“你说什么?” “我娘已经死了,我让你跟我娘道歉!” 太后一把甩开她的手,“笑话,本宫为何要给一个被顾家逐出家门的女人道歉?” “因为,你如今的太后之位,是我娘让给你的……小姨。” ‘小姨’这个称呼,被顾锦霜咬在牙齿间。 太后脸色骤然难看起来,愤怒地盯着顾锦霜,“顾锦霜,你果然……本宫就不该让你进宫!” “该不该,我都进来了,如果不是为了陛下,你以为我愿意进这个宫?我儿子我会照顾,太后,请回吧!” 顾锦霜直接下逐客令。 芸惜看着吃瘪离开太后,不敢想象顾锦霜竟然如此强悍! …… 太后和锦妃吵架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奉天宫。 当时,夏赫南正在看密报,情况很糟糕,战争似乎不可避免了。 “小林。” “奴才在。” “你觉得如果开战,大夏胜算有多大?” 这种事本不该问一个太监,但不知道为何,他就是很信任身边这个太监,六年了,只要他交给林景州的事,对方一定会完成,不管多艰难的事。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若林景州不是太监该多好,他一定会成为国之栋梁! 但,林景州是太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太监,总要比朝臣好控制得多! 比如,只需一个宫女。 林景州垂下眼眸,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奴才……不知。” 陈彦快步走了进来,“陛下!” “何事?” 陈彦把狮子园的事和太后去凤藻宫的事都说了。 “什么?!” 夏赫南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他们为何会去狮子园?” “听说是太傅昨日讲学讲到了《尔雅·释兽》,大皇子想看狮子长什么样。” “真是胡闹,若是被狮子误伤了怎么办!” 夏赫南快步往外走。 陈彦拦住林景州,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林景州表情一凛:“她受伤了吗?” “狮子园的太监说没有,差一点,还好暗卫出手及时。” 刚一说完,陈彦就看到林景州着急离开了。 第256章 该死的顾锦霜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来到凤藻宫,夏赫南看到安然无恙的顾锦霜,松了一口气。 “都入宫了,怎地还如此胡闹?你让孤如何安心处理朝事?” 顾锦霜摊开双手,莞尔一笑,“我没事,智儿也没事。” 林景州退到殿外,焦急地寻找芸惜的踪影。 “林公公。” 他扭头看去,就见碧痕朝他招了下手,他走过去,“她人呢?” “芸惜好像不太对劲,为了救娘娘和大皇子,她吓坏了,您去看看吧。” “嗯。” 林景州大步离开。 碧痕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其实还挺羡慕的,若能被林景州这样的太监放在心上惦记着,还真不错。 随即,又赶紧摇摇头,她可不会选择跟太监对食! 凤藻宫的大宫女是有单独的房间。 芸惜坐在床上,掀开裤子,正拿着沾湿了的手帕擦膝盖的伤口,刺痛让她小脸皱成一团。 “咳!” 门外传来咳嗽声,她忙放下裤腿,“谁?” “是我。” 阿景?! 她惊得微微张唇,“进,进来吧。” 林景州推开门,就看到芸惜坐在床上,他快步走上去,紧紧抱住她。 “阿景?” “顾锦霜真该死!” 林景州几乎是牙齿挤出这几个字,他气得眼眦发红,“她敢用你挡狮子,我绝不放过她!” “你知道了?” 本来不觉得什么,此刻被阿景抱在怀里,她的委屈莫名又涌上心头,鼻间一酸,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救她,她却想用我挡狮子的攻击,我真没想过,她看着不像如此狠毒之人,我真的……真的寒了心。” 林景州放开她,伸手帮她擦掉眼泪,心疼地抵着她额头,“她敢伤你,我就让她的皇后梦破碎。” “可陛下很爱她的。” 他冷笑一声,“顾锦霜对她和夏赫南的感情太自信了,她这种盲目的自信只会让她死得很惨。” 看到她眼底委屈,他表情立刻变了,“从今天起,你不必再费心伺候她,事情都推给碧痕。” “嗯。” 林景州抬起她的手,看到上面的伤,抿起唇。 “只是小伤,阿景。” “我帮你处理伤口。” 他处理完手掌的伤,问:“还有哪里?” “膝盖。” 他按住她脚踝,“裤腿掀上去,我弄怕碰到你伤口。” 芸惜脸一红,两人虽然定了终生,还,还有过肌肤之亲,但那是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又是大晚上。 如今可是青天白日。 她……害羞。 “芸惜?” 听到他催促的声音,她慌忙掀起裤腿,露出膝盖大片擦伤和已经铁青的肌肤。 看到伤口,林景州眼眸暗下来,侧脸线条慢慢凌厉起来。 “该死的顾锦霜!” “阿景,冷静点,看着可怕而已,其实没那么严重的。” 他眼眸随即黯淡下来,“对不起,我还是太无能了,明明夸下海口保护你,可我连守在你身边都做不到,我真无能。” 芸惜望着他,“真是个笨蛋阿景。” 他看着她。 “在这个皇宫里生活,宫女太监就算身份再高,也只是主子们手里的一件工具,受伤是避免不了的,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离开啊。” “嗯。” “阿景在很努力地为以后都不让我受伤而努力,所以你一点都不无能,我不许你贬低自己。” 她朝他甜甜一笑,“不许乱想了,知道吗?” “嗯。”他盯着她的伤口,“很疼吗?” 林景州低头,异常认真地给她处理伤口。 芸惜看着他,这样居高临下观察阿景的机会不多。 他的眼睫毛好长啊,鼻子也很挺,嘴唇下唇很饱满,上唇微薄,颜色是偏略深的粉色。 皮肤好好,都快比她白了。 这段时间在宫里,她才知道阿景在宫里有多受宫女的欢迎,他长得极好看,但从不欺负宫女,加上是陛下的亲信,是很多宫女梦想的对象。 可是那些宫女都晚了。 这个人,是她的。 “阿景。” 林景州抬头看她。 她凑近他,吻住他的唇。 林景州眼神先是一惊,随即变得柔软。 她放开他,把头埋进双臂间。 林景州看到她发红的耳朵和脖子,眼里的深情快溢出来了,没有询问她为什么,他只是低头,继续帮她处理伤口。 当晚,夏赫南留宿凤藻宫。 此事,气得太后摔了手里的碗,“该死的贱人!” 李嬷嬷忙上前劝道:“主子莫生气,锦妃毕竟是陛下找了六年的人,有新鲜感是正常的,且等些时日,主子等着她哭吧!” “当年若知道她怀了身孕,本宫绝不会让她活着逃离江南,一个她,一个她娘,本宫此生最厌恶的就是她娘俩!” “前几日,虞美人不是把陛下引到她宫里了嘛,有绝色美人在旁,陛下不会不动心的。” 太后眯了一下眼睛,“去本宫库里拿些上好的云锦,送给虞美人,嘉美人,梅嫔,让她们都好生打扮着,还有新选出来的美人,挑几个有潜质的,多往陛下身边送送。” “是!” “本宫怎么就不信陛下是多长情之人,他可是本宫生的,本宫了解他,他对顾锦霜念念不忘,不就是怨恨当年先帝和本宫骗了他嘛!” …… 这个冬天,注定比以往都要冷。 过几日就下一场大雪,太后下令,后宫开始节俭开支,原本的一日三餐两点,去掉了点心,各宫的碳量也减了一半。 幸好芸惜有林景州暗中给她送各种补身体的,补得她现在站在雪地里都不觉得冷了。 “听说要打仗了,可是真的?”顾锦霜一边帮大皇子缝制新衣,一边问。 “奴婢也听到宫女太监在传了。” 顾锦霜看向她,“林公公有说什么吗?” “林公公说边境却有异动,但两国开战是大事,现在还下不了定论。”芸惜给碳炉里添了碳,发现剩下没多少了,皱了下眉,“娘娘,碳不够了,奴婢让人搬些进来。” “嗯。” 她走出殿外,让太监送碳来,结果太监一脸为难,“芸惜姐姐,没碳了,内府说凤藻宫用碳已经超量了,不给碳。” “超量?凤藻宫本就比其他宫大,陛下又时常过来,难道要让陛下跟着一起受冻?” “奴才也说了,但内府的人就是不给。” 芸惜拧了下眉头,“我去内府走一趟!” 第257章 和云嫔谈心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一边吃着阿景给她寻来的药丸,虽然是药丸,但一点都不苦,说是补身体的,她就当零嘴吃。 一边走在宫道上。 悠闲地来到内府,刚走进门,就被人喊住。 “芸惜?!” 她朝声音来处看去,就见一个胖胖的太监笑着走来,“之前听说你回来了,我还不敢信,你真回来了!” 太监伸手要拍她的肩膀。 她下意识避开了,盯着对方瞧。 “我是方圆啊,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方圆收回手,挠了一下侧脸。 她摇摇头。 “咱们可是老交情,你来这里。”方圆想拉她,想到她的防备,又赶紧收手,用手跟她比划了一下,往一旁走去。 芸惜跟了过去。 “我听说你失忆了,不过没事,你跟林公公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方圆这辈子都不忘!” 听到方圆,她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她冲他笑笑,“好啊,方公公要多多照拂我。” 方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照拂你啥啊,你不在的三年,是林公公赏识我,我现在在内府当了个小管事,你如今在凤藻宫当差?” “嗯。” “那不好过吧,锦妃得罪了太后,李嬷嬷来发话了,谁让凤藻宫好过,她便不让谁好过!” 芸惜拧了下眉,“我还真是为这件事来的,凤藻宫没有碳用了,这么冷的冬天,肯定抗不过去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方圆为难地看着她:“内府要是今日给了凤藻宫碳,那晚上我们就要都进刑司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偷偷给你一点碳,你别让人发现,如何?” “那也不够啊。锦妃冻坏了,陛下发怒,你们不是照样得受罚吧?” 方圆苦笑一声,“可不是嘛。陛下,太后,都不是我们当奴才惹得起的,听谁的,最后火都会撒到我们这些奴才身上。但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 芸惜想了一想,摸着下巴开口:“我给你想个办法!” “什么办法?” “既然两边都得罪不起,那就谁也别得罪,你给奉天宫多送些碳,我们再去奉天宫把碳搬到凤藻宫,这样就跟内府没关系了。” “这……行吗?给奉天宫搬那么多碳,没有个名头,也不行吧。” 芸惜朝他眨了下眼,“谁说没有?今年冬天朝廷有很多大事,陛下时不时就要跟大臣商议事情,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如果让朝臣冻着了,那不就是丢了皇室的脸面?” “这方法好!” “那你早点送碳去奉天宫,我们也好去奉天宫搬,不然等凤藻宫彻底断了火,到时候罪责还是你们内府的。” “行,我这就喊人给奉天宫送炭。” 解决了大事,芸惜习惯性又往嘴里送了一颗药,方圆看到,问:“吃什么呢?给我一个尝尝。” “药,你也吃?” 方圆连忙摇头。 从内府离开,芸惜就往回走。 宫里的路,她还不熟悉,走着走着就感觉不是之前的路了,等她走到‘雪阁’门口,才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阿景说她第一个伺候的后宫主子是赵语梦,就住在雪阁。 赵语梦,听说是比虞美人还要美的后妃,但如昙花一现,入宫四个多月就自杀了。 如今雪阁住的是云嫔。 “芸惜?” 一个宫女拿着食盒走过来,她扭头看去,她记得这个宫女叫小田,是云嫔的大宫女。 小田抿了下唇,“你来找主子?” “呃,我……” 她不太想说自己迷路了,“是的。” “那走吧!” 小田先一步走进雪阁带路。 来到主殿门口,小田开口:“主子就在里面,你进去吧,我要把药送去小厨房。” 提醒完,小田就走了。 芸惜疑惑地看了小田一眼,走进殿内。 云嫔坐在榻上小憩,看到她,眼前一亮,“芸惜?” “给娘娘请安。” “没人的时候,你要给我请安,我就要打你了。”云嫔拉着她手,“去内殿坐,外面冷。” 等两人坐下,云兰看着她,“你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我奉命去内府走了一趟,顺路过来,就来看看你,公主呢?” “除了皇后,其他皇子公主平日是不养在母妃身边的,满两岁后,就要送育宫,一个月只有五日能见。” 芸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心里咯噔一下,“可大皇子如今还养在锦妃身边……” “祖宗规矩,若真想改变,也不是变不了,还是得陛下宠爱吧。” 她撑着下巴,喃喃道:“但太后跟锦妃如今的关系这么糟糕,应该不会放过这个祖宗规矩吧。” “后宫的人不管怎么斗,最后还得看陛下的心偏向谁。” “那倒是。” 芸惜看向云嫔,“你似乎不争不抢,倒是过得自在。” “都是你当年提醒的,你不让我掺和争宠,虽然我本就不想争宠,但我以前是想找个宠妃投靠的,还好你拦下我了,不然我现在只怕跟被打入冷宫的乐嫔一样了。” 芸惜看着她笑了笑,“我以前那么厉害啊,只可惜记不起来了,不然还不如鱼得水!” 云嫔无奈摇头,“那可不,顶顶聪明的芸惜姑娘!” 云嫔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护膝给她,“你在凤藻宫,我护不住你,给你做了一套护膝。” 芸惜接过护膝,针脚很精密,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 她感动地看向云嫔,“我都不记得你了,也不常来看你,你还这么惦记我。” “人一辈子总有有个惦念才能活得好,我宫外的亲人都不要我了,宫里除了三公主,其他人也瞧不起我,唯一能惦记的就剩你了。” 芸惜握住她的手,“云兰。” “我知道你因为得罪丽妃,怕连累我才不跟我联系的。以前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待人好,嘴上却从来不说。但丽妃那边你暂时不用怕她了,她现在自顾不暇。” “她怎么了?” “我听说她肚子太大了,生产要吃苦头了,腹部还长了不少纹,如果此番不能生下皇子,日后不会好过了。” 芸惜最近没工夫理丽妃,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 “芸惜,锦妃对你好吗?那次锦妃在泰康宫顶撞了太后,我真怕太后会连带责怪你。” 好吗? 想起狮子园差点送了命,她心中还是一阵后怕,不过这件事就不要告诉云嫔了,她淡淡一笑,“还行吧,我不出错,她也罚不了我。” “我没本事,不然把你要来,就不用你每日辛苦当差了。” “前几天听说锦妃把太后气病了,我真替你担心,但你是凤藻宫大宫女,我又不受宠,在陛下跟前根本说不上话。” “我没事,陛下宠爱锦妃,有陛下护着锦妃,锦妃不倒,我就不会有事。” 云嫔嗤笑一声,“那你觉得陛下会宠锦妃多久?” 第258章 退让快到极限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 云嫔看着她摇了摇头,“你失忆不记得了,但咱俩一起在瑶妃跟前伺候,当时的瑶妃也是宠冠后宫,不比现在的锦妃差,但也就宠了四个多月。” “陛下的宠爱,来时凶猛,去时无情。为了你的平安,好好劝劝锦妃吧,别把一切寄托在陛下的宠爱上,不然她迟早有一天会摔得粉身碎骨。” 云嫔说完,似乎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握住芸惜的手,“因为是你,我才说这些心里话,我希望你在宫里过得好。” “嗯,我知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芸惜就要回凤藻宫了,走到殿门口的时候,看到小田站在院子里。 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善。 她问:“原来,我以前跟小田有矛盾吗?” “啊?没有啊。” 她又往嘴里送了一颗药丸,一边吃一边问:“我怎么觉得她很讨厌我。” “大概是因为林公公。” 芸惜疑惑地看向云嫔,后者朝她笑了笑,“不用在意小田,她只是单相思,林公公从未回应过她,宫里的人都寂寞,心里有些想法,难免的。” 芸惜咂了下嘴,得,又多了一个情敌。 不过,暂时来看,这个情敌,还算不上敌人。 回到凤藻宫。 刚进宫门,她就发现气氛很压抑。 碧痕看到她,忙跑过来,“你总算回来了,娘娘刚一直找你,我说你去内府了。” “发生什么事了?” “太后派人把大皇子接走了,大皇子下学后直接被接走了,根本没跟娘娘打招呼。” 芸惜把怀里的护膝交给碧痕,“帮我先收着,我去找娘娘。” 她快步走向寝殿,没想到刚在云嫔那里听说了皇子和公主要被送去育宫,这边太后就照规矩办事了。 但不用想也知道,顾锦霜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这对婆媳之间的战争,还在进行呢。 “娘娘,奴婢回来了。” “正好,你陪本宫去奉天宫一趟。”顾锦霜已经穿戴好,走了出来,但让芸惜震惊的是,她穿戴的不是妃服,而是宫外寻常妇人的衣服。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如果当了这个娘娘,本宫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那本宫不当了!” 说罢,她大步往外走。 芸惜只得跟了上去。 前往奉天宫的路上,不少人看到锦妃的装扮,全都惊呆了。 到了奉天宫。 太监看到锦妃,愣住了一瞬,才跪下行礼,“奴才叩见锦妃娘娘。” “本宫要见陛下!” “陛下正跟大臣商议国事,交代过谁都不敢见!” 顾锦霜怒道:“本宫也不见吗?” 太监为难地看向芸惜。 芸惜硬着头皮上前,劝道:“娘娘,陛下正在商议国事,这种情况下,就是太后来了,也是不能进去的。” “可我今天非要见他不可呢?” 芸惜也一脸为难。 “林景州不是你的对食吗?你去见他,让他告诉陛下,本宫来了。” 这是什么话? 芸惜心底愈发厌恶面前这个女人。 她垂眸,声音平静地解释:“林公公此时应该陪在陛下身边,奴婢联系不到的。” 顾锦霜不说话。 “娘娘。” 芸惜伸手想扶她,却被挣开,“既然你叫本宫一声娘娘,那就帮本宫分忧,而不是在这里跟别人一起阻拦本宫!” 芸惜收回手,抿着唇退到一边。 鬼才想拦她! 没见过这么不知分寸的女人,真不知在外逃亡六年都学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林景州从里面走了出来,先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芸惜,然后才把视线挪到顾锦霜身上。 拱手行礼,“参见娘娘。” “林景州,本宫要见陛下!” 林景州淡淡地回道:“陛下正跟大臣商议国事,不见任何人,娘娘有事可以吩咐奴才,奴才等陛下忙完了,再禀告陛下。” “我也在任何人之列吗?” 林景州顿了一下,“娘娘是陛下心爱之人,自然不在。” “那就去通传!” “是,请娘娘稍等,奴才这就去通传。” 没过一会,夏赫南从里面大步走了出来,一脸愠怒,可等看到顾锦霜的装扮时,愣了一瞬,眼底不悦慢慢散去,只剩心疼。 快步走来,“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如果我进宫的代价是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能养在跟前,那我宁愿继续躲着您。” 顾锦霜委屈地说完,眼泪刷一下落下,然后跪在地上,“求陛下放我和智儿出宫吧!” “锦霜!” 夏赫南把她拉起来,“孤绝不许你再离开孤!” “可我——” 顾锦霜眼前一暗,倒进夏赫南怀里了。 当晚,大皇子被送回凤藻宫了,陛下守着母子俩,一家三口抱在一起说话。 芸惜站在廊下。 一个汤婆子出现在眼前,她回头一看,“阿景。” “暖手。” “你给我的那些小药丸好厉害,我现在都不怕冷了。” 不过她还是接过汤婆子,放在手心转着玩,见林景州都换了一身衣服,她问:“陛下今晚留宿?” “嗯。” “顾锦霜还真厉害,这招叫以退为进吧?” “嗯。” “能让陛下一次又一次退让,她说不定真能当皇后。” “快到极限了。” 她抬头看向他,“哈?” “夏赫南的退让快到极限了。” 今天他把这件事禀告夏赫南的时候,明显看到了夏赫南的厌烦,一个居高位者,好不容易找到少年旧爱,自然要新鲜一段时间。 但顾锦霜要真的继续不知分寸下去,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顾锦霜如此自负怎么就忘了一件事,如果陛下真爱她超过权势,怎么会让她逃亡六年? “你是说陛下要腻了锦妃了?但怎么看都不像啊。” “顾锦霜被议皇后,就是陛下对她旧情弥补完的时候,等不再有愧疚,后宫那么多美人,你觉得陛下会放着不碰?” “那——” “小林。” 殿内传来夏赫南的声音。 林景州走了进去,片刻后,他抱着大皇子走出来,交给嬷嬷。 芸惜伸手关上寝殿的门。 两人来到隔壁茶室肩并肩坐着,随时等候,主人床事结束,召他们伺候。 芸惜拿出瓶子,从里面掏出一颗药,送进嘴里,“你是怎么把药做成酸酸甜甜的口味的?” “一日不可超过十粒。” “我记着呢,这是今天的第五颗,我这样吃下去会百毒不侵吗?” 林景州无奈摇头,宠溺地点了下她鼻尖,“应该不会,施嬷嬷说要炼制一个百毒不侵的药,至少要一样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 她靠着林景州胳膊,闭上眼睛,“阿景,刚才我们在廊下说的事还没说完呢,我怎么看都不觉得日后陛下会对锦妃狠心。” “你看着吧,很快了。” 她打了个哈欠,“那以后遇到美人了,阿景会对我腻吗?” “不会。” 她仰头看向他,“这么肯定?”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我肯定。” 第259章 锦妃得势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十二月中。 前朝局势依旧紧张,虽然有西境王霍宾坐镇三军,楚氏王朝不敢来犯,可一旦生出了开战的念头,怎么可能轻易停止。 后宫却出现了一件喜事,锦妃有孕了。 芸惜看到陛下一脸欣喜地看着顾锦霜的肚子,心中对阿景的预测产生了怀疑。 陛下真的会厌弃顾锦霜吗? 想到顾锦霜拿她挡狮子,她就私心不想看到顾锦霜这么称心如意! “发的什么呆呢?” 碧痕拿着一把瓜子走过来,分了她一半,“陛下赏赐了很多东西,你不去瞧瞧,还有云锦呢,真好看。” “没兴趣。” 阿景给她做了一柜子云锦的衣服,她已经对云锦没什么感觉了。 碧痕坐在她身边,“挤一挤暖和些,你身上好热,真暖和。” 芸惜笑了笑,那是阿景给她的药丸好用,不过以后吃不到了,因为阿景被施嬷嬷教训了,说哪有拿药丸当零嘴吃的,是药三分毒! “娘娘有孕,陛下很开心,但太后一定很不开心吧!” 碧痕把瓜子皮吐到一个粗布袋里,“没错,太后气得头疼病都犯了。” “这么严重?” “我还听说。”碧痕凑到她耳边,“太后说了,如果陛下敢封锦妃为后,她就出宫再也不回来了!要太后还是锦妃,让陛下选一个!” 芸惜眼前一亮,“闹这么大吗?” “对啊,后妃现在都观望着呢,本来最有机会当继后的是宁妃和丽妃,结果咱们娘娘冒出来了,宁妃倒还好,一直不争不抢的,但丽妃那边就不一样了。” 丽妃直接动了胎气。 她此时距离临盆不过数日,但肚子出奇得大,甚至到了走路都会喘不过气的程度。 因为怀孕后期吃太多东西,如今比怀孕前胖足足大了一倍。 已经很久没出来见人了。 芸惜听了只觉痛快,“活该,让她不分青红造白就要整死我!” “嘘!小姑奶奶,有些话放在心里就行了,你还敢往外说,不怕隔墙有耳?” 她调皮一笑,伸手搂住碧痕,“你又不会出卖我。” 两人在廊下打闹。 林景州路过,眼底露出一抹笑意,他只愿她永远这么开心。 拿起手里的奏报,他在等一封从西境出来的奏报,只可惜还没到。 穿过庭院,走向正殿。 “陛下,有奏报。” 夏赫南闻言,起身离开了凤藻宫。 顾锦霜站在门口,伸手摸了摸腹部,陛下说把智儿交给太后抚养,先安抚太后,等她正式成为继后,再以祖宗规矩将智儿带回身边。 她答应了。 年底,她便会登上后位,成为夏赫南的妻子。 她逃了六年,何尝不是等了六年。 如果不能成为他的妻子,那她宁愿成为他心中抹不去的痕迹,如今,一切都值得了。 她会是他的妻,而她的孩子,会成为大夏王朝尊贵的太子殿下。 仰头望着天空。 娘,顾家加注在您身上的屈辱,女儿一定会为您讨回来! …… 大皇子被送到泰康宫的第二日,顾锦霜盛装前去请安。 不知道陛下跟太后达成了什么共识,两人在泰康宫竟然没吵起来,甚至看着还算和睦。 回到凤藻宫。 芸惜刚准备了花瓣水给顾锦霜泡手,碧痕就走了进来,“娘娘,宁妃,云嫔,梅嫔,婉嫔,嘉美人还有虞美人来了。” 虞美人,嘉美人,梅嫔,后宫三大美人都到了? 芸惜地往外看。 顾锦霜手还泡在水里,“她们来做什么?” 碧痕解释:“如今大家都知道娘娘马上要封后了,后宫妃嫔自然要来讨好娘娘,娘娘只需客套客套就好。” “那就请她们进来吧。” 不多时,几位后妃就走了进来,顾锦霜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后宫三大美人,眼神有些复杂。 的确很美。 尤其是虞美人,想到那一夜,她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收紧。 几人互相行了礼,就坐在一起闲话家常,总归是围着顾锦霜。 大家似乎已经默认了她就是继后。 芸惜听了一会,总归离不开拍马屁和投诚依靠,实在无聊,她走到殿外,看看雪景,都觉得更有意思些。 待了一个多时辰,宁妃,云嫔还有婉嫔要去育宫看孩子就先离开了。 虞美人也福身行了个礼,“妹妹也先走了。” 都走了,剩下的就是来投靠的。 嘉美人恭敬开口:“锦妃姐姐当了皇后,妹妹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些,那丽妃嚣张跋扈,一点不顺她的心意,便会被责罚打骂。” “丽妃,她快生了吧?” 梅嫔搭腔:“听说是月底,不过太医说肚子实在太大了,难生啊。” “我如今也怀孕了,我在宫外的时候,听说刚怀孕的人可以从快生的孕妇那里得到一些福气。” 顾锦霜缓缓起身,其他几人忙跟着站起来。 “索性无事干,不如姐妹们一起去芷萝宫看看丽妃。” …… 芷萝宫。 周无霜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一把推倒桌上的胭脂水粉,不敢置信地问:“本宫,本宫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娘娘,您别激动,等您生下皇子就会瘦了。” “没错!娘娘天姿国色,这宫里能有几个跟您比的!” 宫女们扶着她,讨好地夸着。 周无霜好不容易静下来,刚走在榻上半躺下,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声道:“锦妃娘娘,嘉美人,梅嫔到!” 丽妃脸色大变,“不见!让她们滚,本宫谁也不见!”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动手,曾经的青葱白玉,如今又肿又胖。 这副模样,如何跟她们斗? “本宫身体欠佳,不见任何人!” 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了顾锦霜的声音,“丽妃娘娘身体欠安,可曾叫了御医?” “纱帐!” 丽妃慌忙下令,宫女赶紧放下纱帐,作为最后的抵挡。 几人走进来,就看到了纱帘后,若隐若现的某巨大身影。 芸惜透过纱帘看到发胖的丽妃,皱了下眉,竟然胖了这么多? “本宫没让你们进来,谁让你们进来的?” 这些人一定是来看她笑话的! 周无霜红着眼,透过纱帐,她看到了外面的女子,个个亭亭玉立。 嘉美人穿着厚厚的棉服,依旧婀娜多姿。 就是那个宫女芸惜,也青春靓丽。 她眼里的妒恨疯狂生长。 第260章 恢复记忆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丽妃,你现在月份大了,不该一直闷在房里,会影响生产的。” 顾锦霜出声提醒她。 “本宫不需要锦妃提醒!” 嘉美人在一边说道:“丽妃娘娘,锦妃娘娘也是好心提醒,锦妃娘娘生了大皇子,如今仍跟少女一般苗条,丽妃娘娘别不识好歹。” “你!” 丽妃盯着纱帐外朦胧的锦妃腰身,再低头看自己,突然急气攻心。 “本宫——唔……” 她突然捂着肚子,痛苦地倒在地上。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快传御医!” 宫女慌忙大喊。 门外的太监着急去请御医。 嘉美人好奇,伸手去掀开帘子,就见臃肿的丽妃躺在地上,抱着肚子哀嚎。 “啊……好痛……” 顾锦霜掀开纱帐,走了进去。 “滚……啊……好痛……滚出……去!” 顾锦霜掀开她衣服,表情瞬间变了,“你肚子这么大,这是要难产的,快把人扶到床上。” 芸惜和芷萝宫的宫女一起把丽妃扶到床上,顾锦霜毕竟生过一个孩子,还算淡定,她解开丽妃的衣服,露出孕肚。 泛着青筋的肚子,密密麻麻全是很长的棕色纹路,格外吓人。 芸惜第一次看到孕肚,吓了一跳。 “好痛……啊……御医……” 顾锦霜拧了下眉,“都出去,别在这里挡着丽妃生产,御医呢?产婆呢?还有快去通知陛下,芸惜,你去通知陛下,丽妃要生了,这么大肚子恐怕会难产!” “是。” 她跑出芷萝宫,一路跑向奉天宫。 到了地方,恰好碰到林景州跟小太监下命令。 他看到她一脸慌张跑来,问:“怎么了?” “丽妃,丽妃要生了,但是好像难产了。” 林景州表情微变,“你在这等我。” 说完就走进殿内,没一会,又一个人出来了,“我随你去芷萝宫。” “那陛下呢?” “陛下正跟大臣商议国事,走不开。” 芸惜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丽妃为了给他生孩子,难产了,他连过去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吗? ——陛下不是一向如此吗?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她浑身一僵。 “怎么了?” 林景州担心地看着她。 “没,我没事。” “走吧。” 两人来到芷萝宫的时候,殿内丽妃正在尖叫,嘶嚎的声音听得人难受。 顾锦霜问:“陛下呢?” “陛下在忙,来不了,让奴才来看看,陛下让娘娘仔细身子,早点回宫休息。” 顾锦霜愣了一会,“那好吧,芸惜,回去了。” “是。” 芸惜转身离开的时候,殿内还一阵一阵传来丽妃的哀嚎声。 每一声嚎叫都让她异常不适。 这一嚎就嚎到了半夜。 芸惜感觉自己待在凤藻宫都能听到。 夜里,她做了个梦。 梦里,有个后妃也是如此,痛苦地生产,可她把孩子生出来了,陛下却看也没看她,就抱着孩子离开了。 那个后妃就那么直直躺在床上,嘴里一直里喊着:陛下……陛下…… 那种压抑的感觉让芸惜好难受,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裹住。 好想逃! 她必须逃! “呼!” 猛地坐起来,她大口喘着粗气,身体不受控地颤抖。 为什么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丽妃生孩子就生孩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看了一眼窗外,天还没亮。 她下床,穿上衣服,离开凤藻宫,走向芷萝宫。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去看看。 到了芷萝宫,里面还在忙碌。 她一眼就看到了廊下的林景州。 “阿景。” 她喃喃了一句,快步走过去,“阿景。” 林景州扭头,看到她,表情一变,“你怎么来了?” 芸惜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腰,整个人贴着他,林景州瞳孔放大,下一瞬,用披风将她盖住,低头担心地问:“怎么了?” “不知道,心口好闷,好难受,可我也说不上来我怎么了。” “做噩梦了?” 她闷闷地回答:“好像是。” “别怕。” “阿景,丽妃还没生吗?” “没有,她会吃一阵苦头,生完这个孩子,她就废了。” 芸惜抬头,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肯定?” 林景州搂紧她的腰,低声道:”我说过以后都不骗你,她如今这般,是我下的毒。” 她浑身僵住。 是阿景害丽妃变成现在这样? “为,为什么?” “为了你,也为了我。” 上辈子,周无霜发现他在意芸惜,以此要挟他成为她阵营的人,芸惜的死,她不是主谋,却是帮凶! 这一世,为了芸惜他想当个好人,可他一次又一次的退让,只让周无霜更加得寸进尺。 “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我只不过让她胃口大开,让她难产。”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她,她是孕妇……阿景,你对付一个孕妇?” 林景州捧起她的脸,“我没要她性命,因为你不喜欢我杀人,但芸惜,你的仁慈不该留给后宫这些女人。”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眼里的冰冷让她脚底发寒。 好像,曾在哪里见过。 脑子嗡了一声,她恍惚一瞬,看到阿景一身黑衣,手里拿着带血的刀。 她下意识推开了他。 “芸惜?他受伤的看着她。 芸惜懵了,她,她怎么会推开阿景? 头好疼,而且一股难受到形容不出来的感觉正在折磨她。 “我,我先回凤藻宫了。” 林景州拉住她的手,问:“你生气了?” 她挣开他,“不,没有。我……我累了,回去休息了。” 她跑出芷萝宫,也不看方向,就拼命往前跑。 直到再也跑不动了,她扶着墙,抬头一看,才发现眼前还是幽长的宫道,看不到尽头。 她靠着墙,大口喘气。 阿景是为了她才对付丽妃的,她不该怪他对孕妇出手的,可…… 她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介意这件事了。 她怎么可以因为一个曾伤害过她的女人,推开了守护她,爱她的阿景? “我怎么会这样……我不可以推开阿景……不可以!” 脑海里突然闪过许多纷乱的画面,快得她无法捕捉,只能捂着头。 那些画面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疯狂地在脑海里轮转…… “啊!!” 她痛苦地嘶吼一声,身体瘫软倒在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倒在雪堆里的芸惜缓缓起身。 她眼神平静地看看四周,半晌,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逃了三年,到底还是回来了。” 鼻间有什么在流动,她伸手摸了一下,是血。 用手背擦掉血。 她一步一步朝凤藻宫的方向走去。 第261章 要怎么才不生气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姐姐?” 巡夜的太监提着灯笼,看到走进凤藻宫的芸惜,好奇地走上前,“这大半夜,你怎么从外面回来的?” 太监走近了,就看到芸惜鼻间还有血,忙要伸手去扶,“姐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 避开了太监的手,芸惜表情淡淡,“娘娘命我盯着芷萝宫丽妃生产之事,刚回来,你继续巡夜,我回房了。” “好。” 太监目送芸惜离开,总觉得今晚看到的芸惜跟往常不一样了,但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算了,继续巡夜吧。 回到房间,芸惜盯着房间里看了一圈,最后走到桌前坐下,她用手肘撑着桌面,低头,揉着太阳穴。 “这就是造化弄人吗?” 费了那么大功夫才逃离皇宫,过上了她想要的自由日子,却阴差阳错又回来了,还…… 余光瞥到手腕的红绳,她缓缓抬起头,怔怔地盯着红绳。 上面的金豆子浑圆发亮,比起几年前林景州送她的那颗精细多了。 指腹划过金豆子,她眼神愈发矛盾起来,“怎么又跟你……扯到一起了?” 她自认对得起林景州了,前世的一饭之恩,她这一世已经加倍报答了,在他刚进宫的时候护他周全,全心全意信他,甚至将自己的心给了他。 虽然结果不太好,但和他相处的那些时光,她从没后悔过。 决定离开,他只是一方面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她真的厌恶了这个皇宫,阶级,身份,争宠,生死,这一切都让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如果林景州没有自作主张带她去看家人,她甚至不会在驿站跟他说得那么决绝。 那时候,她真的冷了心,林景州的做法让她感觉自己只不过是他展示他权势有多强大的工具。 就如夏赫南,对待后宫女子一般。 心情好了,宠冠后宫也无妨;心情糟糕了,那便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玩意儿。 她活了两辈子,不想当别人的玩意儿。 她想当一个能做自己的主的人! 失忆,是她未曾预想到的。 在松洲的那三年生活,被人瞧不起过,被人针对过,过得不算好,但每一个决定都是她自己做的,她终于像个人一样活着了。 结果,怎么又扯到一起了? “林景州,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盯着手腕的红绳,片刻后,她突然起身走到柜子前,拿起剪刀,刀刃穿过绳子,只要她用力合上剪刀,这个红绳就能断了。 这是失去一切记忆后,和他的定情信物。 那时候的她真的很开心,对他的心意,她现在也没办法否认,可一想到之前的记忆,她就觉得好沉重。 深呼吸了一口,她闭上眼睛,手指慢慢用力…… 片刻后,芸惜睁开眼睛,眼眶聚满眼泪,她颤抖地劝自己:“别再犹豫了!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你试过了,你们不合适的。” 可任由她怎么说服自己,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似的。 鼻间一酸,她丢开剪刀,蹲在地上,抱着手臂低声啜泣。 叩叩! 她抬头看向门口,忙站起来,警惕地问:“谁?” “我。” 林景州的声音。 芸惜震惊得看向门口。 他怎么来了? 这可是凤藻宫,又是半夜,他怎么敢偷偷来宫女的住处? 擦干眼泪,她走到门口打开门。 林景州穿着湛蓝色宫服,即便是棉服,在他身上依旧没有臃肿的感觉。 三年时间,曾经还有一丝少年稚气的人已经彻底长大成为一个成年男子了,至于那张脸……看看丽妃和小田对她的敌意就知道了。 林景州看着她,“芸惜。” “我想睡了,这个时间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说完,就要闭门,却被他握住了手,她想抽回来,却被他半搂着腰,带进了房间里。 这人竟然直接抱她的腰,她可不是失忆后那个笨蛋了。 “放开我,林景州!半夜私会宫女,是大罪,即便你是大内副总管,若被抓到证据,你也得进刑司,快回去!” “不怕。” “你不怕,我怕。” 林景州郑重地开口:“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对你动刑!” “好大的口气,林公公。” 林景州皱了下眉,“芸惜,你果然生气了。” “我没生气,我现在困了,想睡觉,你能离开吗?” “不能。” 芸惜气得语塞,“你!” 这人以前不无赖的,如今怎地学得如此了? “你生气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不能赶我走。” “没兴趣。” 她转身背对着他,说实话,她现在心情很复杂,失忆前和失忆后的记忆在脑海里拉扯。 一边让她跟林景州划清界限,一边让她不可以欺负他。 到底是谁欺负谁? 失个忆,某个她护了几年的人突然就从太监变成真正的男人了,还和她,和她…… 她如今连清白身都没了! 明明感觉昨天还在忻州,准备跟皇宫切割干净,一睁眼,又回到宫里不说,她下决心不要的人,还又在一起了。 怎么能不恼火! 林景州伸手从后面抱住她,讨好地问:“到底要如何才能不生气?” “放,放开。” 林景州不放手,反而更加搂紧她的腰,把头埋进她发间,“不放。” 芸惜浑身僵住,“你何时学得如此无赖?” “民间夫妻之间便是如此相处,拌嘴时常有,若想和睦,必须有一人先低头,我不想你委屈,那我先低头。” 芸惜惊于这个回答,“你怎么知道民间夫妻如何相处?” “我问了花婶。” 他倒是老实。 芸惜伸手要掰开他的手,“我不喜欢这样跟你说话,先放开我。” 两人都夫妻之实了,这样的拥抱自然不算什么,可她刚恢复记忆,大脑还乱糟糟的,这样亲近的举动,仍让她不知所措。 林景州突然放开她,将她按在墙上。 “周无霜入宫之前就跟我结仇了,如果我不出手,她绝对是我们离开皇宫的拦路石,我不后悔给她下毒,但你生气了,那我就是错了,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消气?” 林景州眼神坚定地望着她,“我不想再因为别人跟你有矛盾了,只要你提出来,我一定做到!” 他这样直白,芸惜一下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前世是前朝后宫惧怕的林阎王,这一世,他已经改了很多,至少她进京后,没听百姓暗中骂他奸佞,进宫这段时间也没听宫人说他有什么残忍暴行。 跟前世相比,他已经好了很多。 林景州紧张起来,“芸惜?” “不许随便搂我。” 林景州愣住。 芸惜趁他愣住忙推开他,拉开两人的距离。 第262章 别说话,吻我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只是如此?”林景不确定地问她。 “嗯。” 芸惜转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 其实,记忆恢复了,对于丽妃受的那点苦,她已经不觉得怎么样了,她又不是圣人,前世的恩怨,加上前段时间的折磨,她没落井下石,已经是她大发善心了。 但她现在还不想让林景州知道她恢复记忆了。 明明是她强势拒绝他,结果这段时间,她上赶着要和他好,甚至不惜勾引他! 一想到自己做的蠢事,她就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林景州看着她:“你不生气了就好。” “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你还不走?距离天亮可没几个时辰了。” 他如今虽不用日日服侍陛下起床,但最近朝里出了很多事,他跟着忙,应该没时间休息。 林景州见她关心自己,总算放心了。 “若是不跟你解释清楚,我怕我们之间再有隔阂。”林景州走近她,“我已经没办法承受你再离开我一次了。” 被对方的甜言蜜语弄得耳根发烫,芸惜无奈开口:“我不是圣人,但我还是希望你多做好事,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今日做的事,明日都会有相应的果,别给自己种苦果。” 林景州见芸惜表情有所缓和,松了一口气,额头抵着她的头,“以后不会了,只要没人伤害你,我绝不轻易出手,好吗?” “喂,说了不许随便——” ‘搂我’两个字被他的唇堵住了。 芸惜瞪大眼睛。 下意识想推开,却被他搂住腰加深了这个吻。 他怎么敢这样亲她?! 可脑海里又浮现两人不止一次的亲密接触,她的身体比理智先一步投降,抓住他的衣服,整个人贴在他怀里。 脑海里浮现两人那夜的荒唐,她浑身发软,动弹不了。 “阿景……” 她被迫低喃他的名字,被亲肿的唇瓣,发烫的脸颊,他的唇一下一下碰着她耳垂,她躲闪,“别。” “芸惜,芸惜……” 他声音暗哑,湿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出宫后,我们立刻成亲!” 他抱紧她,大口喘息,努力平息自己的欲.望。 芸惜羞得皮肤泛着红晕,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异样,怎可如此孟浪? 这可是凤藻宫! 可转念一想,上次在泰康宫,他不也是如此? “林景州!” “嗯?” 她挪开头,眼神躲闪,耳根红透了,小声问:“你如今和正常男子无二?” 林景州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嗯,我会努力做得更好,不会让你后悔跟我在一起的,芸惜。” 她用了那么久的时间自己劝自己,好不容易不在意他太监的身份,结果这家伙,竟然不是太监了。 心中气愤! 越想越气,她踮起脚尖,一口咬在他锁骨处。 林景州皱了下眉,却没推开她,反而搂着她的腰,扶住她,“为什么咬我?” 她松开嘴,挑衅道:“不行吗?” “可以,只要你不生气,咬几口都行。” 她撇撇嘴,“我又不是小狗,爱咬人。” 林景州宠溺地望着她。 芸惜被他的眼神看得耳根一红,拍拍他的手臂,“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林景州笑着回答:“生生世世。” 咦! 曾经的林阎王会说情话了? 芸惜勾起唇角,“谁说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林景州脸上笑容僵住。 “我在松洲三年,见过那么多好儿郎,虽然眼瞎选了个李远墨,但不代表没有其他好的了,等我离开皇宫——” 腰突然被勒得疼,就见林景州铁青着脸,紧紧搂着她的脸,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正面直视他,“没人比得上我对你的真心!” 她不说话。 林景州眼底发红,目光灼灼,“你答应与我一生一世,我们还有夫妻之实,你已经是我妻子。” “那是我失忆的时候说的,若我有一日恢复记忆了呢?你那么怕我想起一切,如果我真想起了你做的那些对不起我的事,我不原谅你,不愿跟你在一起呢?” 这个笨蛋把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但,她其实从没真正怪过他。 她怪过皇宫,怪过这个世界,唯独他,便是恨他,也恨的是他骗她。 林景州脸色血色褪去,心如刀割一般痛。 她不原谅他,他早就知道。 驿站那晚,她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芸惜本想逗他,却见林景州脸色苍白,眼底发红,她一下就知道自己玩笑开过头了,忙要开口解释:“我——” “若你恢复了记忆,你仍恨我,我就放你离开。” 芸惜愣住,没想到他是这个答复。 林景州慢慢放开她,“我只要你开心快乐。” 他终究不舍逼她! 他曾以为爱她就是占有,可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只要她过得好,他便再无所求。 芸惜一把拉住他衣领扯向自己,“只要我开心快乐,你做什么都可以是吗?” 他哑声回道:“是。” “看着我和别人成亲生子,也行吗?” 林景州眼神灼灼,声音颤抖却坚定,“行!” 她扯出一抹笑,“这么伟大啊。” 心口像是被什么死死掐住一样疼。 两辈子加在一起,跟她有纠缠的也就这一个人。 太监明明不该谈情,可却是他在她的灵魂上刻下烙印,让她重活一次,满脑子都是他。 “那便遵守你的承诺,让我快乐。” 她将他扯向自己,抬头咬住他的唇,另一只手扯开了腰带…… 两辈子,加一起快四十了,她从不知男女之事的滋味,此刻,她突然很想知道。 林景州震惊地看着她。 “别说话,吻我。” 林景州眼眸暗了一瞬,抱起她走到床边。 将她放到床上,捏着她下巴,低头吻住她。 第一次,芸惜误食了药,林景州主要为了救她,一个意识不清,一个手忙脚乱。 这一次,两人都很清醒。 芸惜搂住他脖颈,“啊……阿景……” 湿热的沙哑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嗯?” “你记住……之前发生的所有人事……我都原谅你……可,可……你若再伤我一次……” 林景州深情地望着她,“此生不负,生生世世不负。” 身体泛起一层又一层热浪,她咬住嘴唇,埋进他怀里。 第263章 生了个女儿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清晨。 昏暗的房间里,窸窣声吵醒了芸惜,“唔……” 她浑身酸痛,困得睁不开眼睛。 一只手伸过来,帮她盖好被子,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再睡一会。” “阿景。” “嗯?” 林景州已经穿戴好,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眼底满满的都是爱意。 她迷糊中问道:“几时了,我也得起床去主殿。” “不用,我会跟碧痕说一声,你好好睡,不必早起去伺候。” 芸惜咕哝了一声,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 林景州看着她,到底没忍住,隔着被子抱住她,“你想起来了,对不对?” 睡着的人睫毛颤了一下,没回应,他也不需要她回应。 “这一次,我不会再做让你不开心的事了,我保证。” 给她掖好被子,林景州起身离开。 听到门被轻轻关上,芸惜缓缓睁开眼睛,红肿的唇瓣抿起,眼底划过一丝懊恼,怎么就被发现了? 想翻个身,浑身的酸痛让她拧起了眉头,只好继续保持一个姿势。 白皙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和太监在宫里厮混一夜,要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可如今却是她起的头。 原来,这就是男女情事。 感觉……倒是不错。 余光瞥到手腕的红绳,她用手握住,手指摸索着金豆子,不知不觉中又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是碧痕端着午膳进来。 芸惜吓到忙用被子裹住自己,她里面可什么都没穿,“怎,怎么了?” 碧痕把午膳放到桌上,“该醒了,你上午没去殿前伺候,我帮你糊弄过去了,说你不舒服,下午再不去,娘娘怕是要来看你了。我端了午膳跟你一起吃。” “嗯。” 碧痕走过来,坐在床边,坏笑一声,“林公公特地找我说你不舒服,让我给你打个掩护,你怎地不舒服了?” 芸惜噗一下脸红透了! “你昨晚跟林公公在一起,对吧?” “我,我,其实——” “好啦!”碧痕双手撑在床边,双脚悬空踢来踢去,“我懂得,你跟林公公是对食关系,这大家都知道的,昨晚的事,我会为你保密的,谁让我们是好姐妹!” 碧痕朝她眨了下眼。 对方都这样说了,芸惜也不藏着掖着了,“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喂,都是女人,你怕什么。” “快去,等我换好衣服,叫你。” “得!”碧痕拍拍手,起身,走出了房间。 芸惜赶紧抓过衣服穿好,还照着镜子确定自己没有异样,才走过去打开门,“进来吧。” 两人坐在桌前吃午膳。 碧痕时不时偷瞄她一眼,芸惜实在受不了,放下筷子,“想问什么就问,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那我问了,你别生气哦。” “嗯。” 碧痕凑近她,压低声音问:“和太监亲热是什么样的。” “碧痕!” 芸惜一把推开碧痕的脸,羞红了脸。 她在宫外流落三年,都没她这么孟浪! “人家就是好奇嘛,我发誓我绝没有嫌弃的意思,就是……就是太后宫里的采办太监王幸,他对我殷勤了快一年了,我是真不想找太监对食,可再耗几年我就要出宫了,我实在害怕,不知道宫外能不能寻个好人家。” 她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拿筷子戳碗里的饭。 她不识字,跟爹娘分开十几年,拢共就见了过四五次,还都把宫里存的钱交给爹娘回家盖房子。 等出宫,她就二十五了,村里超过十八岁的姑娘都算老姑娘了,更何况二十五岁,她真的迷茫了。 芸惜握紧了筷子,碧痕的烦恼是这宫里绝大多数宫女共同的烦恼,这个世界,对女子太残忍了,尤其是底层女子,在宫外三年,她深有体会。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意见,我以前也是瞧不上太监的,总觉得他们不是真正的男人,怎么可能是良配。” 想起天雪说起的那个故事,再看看红梅,嫁人了,可那人对红梅又打又骂,实在不算什么良配。 “但我在宫外遇到红梅了,你可能不认识——” 碧痕打断她,“我认识!御膳房的嘛,她怎么了?” “她嫁了一个比她大了十几岁的鳏夫,对她实在算不得好。” 碧痕错愕地看着她,“最后一次出宫休沐,她明明相了一位秀才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 芸惜看向碧痕,“碧痕,我不能劝你跟太监在一起,也不能告诉你出宫后会有多好的姻缘。你不如问问自己的心,对我而言,我从没选过,我只想跟林景州在一起,他是正常男子也好,是个太监也好,我都会跟他在一起,但你不一样。” “林公公待你真好。” “是啊,如果他对我不好,我是不可能跟太监对食的。但我跟他的情况,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对他有前世的记忆,不管发生什么事,她总记着前世他对她的好,所以她跟阿景的情况,没办法复制到别人身上。 “碧痕,你一定要记住一点,一定要找个对你好的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如果没办法对你好,那你一辈子就毁了!一定要擦亮眼睛,是人就有好有坏,不管是太监,秀才,庄稼汉,商人,去除身份,他们只是男人。” “嗯,我再想想。” 芸惜见碧痕还在纠结,不再说话,她不敢说太多,女人找一辈子的依靠是没有后悔的机会的,她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教碧痕。 吃了饭,两人一起去前殿伺候。 走进殿内,陛下也在,正跟顾锦霜下棋呢。 丽妃那边难产,他竟然在这里? 芸惜心中对夏赫南的厌恶加重,之前的李婉儿,如今的周无霜,到底是在给谁生孩子? “芸惜,好多了吗?”顾锦霜拿起一枚黑子,随口问了一句。 “禀娘娘,奴婢好多了。” 顾锦霜笑道:“没见过女子生产,吓着了吧。” 芸惜低着头。 一个小太监跑进来,“启禀陛下,丽妃娘娘生了,是个公主。” 夏赫南淡淡地道:“知道了。” “太后说丽妃娘娘情况很糟糕,请陛下过去看一看,不然恐寒了周家的心。” 夏赫南皱了下眉头,“孤还要惧怕一个周家吗?” 顾锦霜按住他的手,劝道:“陛下,还是去看看,臣妾陪您一起。” 片刻后,夏赫南表情舒缓了些,“好吧,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出了凤藻宫,前往芷萝宫。 第264章 你别是这样的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走进内寝室,看到了躺在床上,浑身虚脱,一脸惨白的周无霜。 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这一胎出生,周无霜伤了身子,后面想诞下皇子就难了,周家势必会放弃她,她再也走不到前世贵妃的位置。 妃位,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林……林景州……” 周无霜盯着他,“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娘娘。” 他拿出手帕,轻捂鼻子,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娘娘不是一直想奴才来吗?” “你!你来……看我笑话!” 他弯腰俯视她,伸出手,指腹停在周无霜脸颊几寸外弹了一下,“奴才只是来提醒娘娘,顾家在知道娘娘只生了个公主后,立刻着手送了另一位周家小姐进宫,那位周小姐此刻正在偏殿和众嫔妃一起照看小公主。” 周无霜瞪大眼睛。 林景州直起腰,不顾身后的人大口咳嗽,悠闲地往外走。 走出寝殿,他拿着手帕擦手。 “陛下驾到!” 他收起手帕,等陛下走过来,“陛下。” “嗯,情况怎么样?” 林景州回道:“公主一切安好,被太后抱去偏殿休息,其他娘娘也在,丽妃娘娘则是虚脱了,还伴有出血症状,至少要卧床三个月才能养好,日后是否能再有孕,还得看调理结果。” 都到门口了,夏赫南也不好过门不入,只好说:“孤进去看看。” 顾锦霜问:“臣妾陪您一起?” “好。” 其他人都候在殿外。 芸惜和林景州目光对上,她立刻挪开视线,耳根泛起红意。 林景州眼底浮现一抹笑,随即垂眸掩去 她气色还好,看来没受伤。 碧痕忍不住小声问:“刚生完孩子,怎么人这样少?” 芸惜也觉得奇怪,芷萝宫奴才可不少,那次打她的时候,单说看戏的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但此刻,寝殿里只能看到一两个收拾的小宫女。 对于一个刚生产的宠妃,未免太冷清了些。 夏赫南只进去了一会就离开去偏殿了,众人跟在身后。 还没走到偏殿,就听到了欢声笑语。 等走近了,芸惜立刻得到了答案。 哪里冷清了,人都在这里! 太后,宁妃,云嫔,梅嫔,虞美人等等全都在,殿内外都站着宫女太监,随时候命。 甚至连丽妃的大宫女都在这里?! 那寝殿那边谁伺候? 等主子们进了殿,芸惜让碧痕跟着顾锦霜,她则是转身去了寝殿。 前世丽妃生下公主时的待遇可不是这样,那时候,满宫贺喜,陛下格外高兴,直接封了贵妃。 那是萧蜀雪第一次输给丽妃。 也是那时候,萧蜀雪注意到了她,开始给她空口好处,培养她成为对付周无霜的棋子。 两辈子,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 周无霜此刻没有封贵妃,萧蜀雪也已经死了三年。 前世害死她的两个凶手,现在就剩周无霜了,可她还没出手报复,对方已经这样了。 来到寝殿外,里面静悄悄的。 相比偏殿,这里冷得可怕,不是冷宫,胜似冷宫! 她放轻脚步,走进殿内。 偷偷来到内殿室外,远远看到周无霜虚弱地躺在床上,宫室内气味难闻。 “来……人!” 芸惜仔细听了好一会,才听到她在喊人。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她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急忙躲到一处屏风后,屏住呼吸。 有人走了进来,脚步轻盈,走进内殿室。 “好恶心的味道啊。” 女子声音如黄鹂一般好听。 周无霜扭过头,看到女子时,整个人都激动了,挣扎着想来,“你!你!” 女子走过来,扶住她胳膊,“堂姐,怎么了?” “放肆,你怎么敢碰我?!” “哦。” 砰! 女人松了手,周无霜刚生产完很虚弱,直接摔在床上,痛得她五官扭曲,“周灵儿,你找死!” 周灵儿拍了拍手,彷佛拍脏东西似的,“你不让我碰你的啊。” “你为何在宫里?” 周灵儿一脸嘲讽地看着周无霜,“别看不清局势了,姐姐,我能站在这里,说明周家已经放弃你了。还真是无能,进宫三年,连贵妃之位都拿不下,周家以你为耻!” 周无霜气得脖颈青筋暴起,“你闭嘴!” “周家已经放弃你了,从今天起,我会代替你,成为陛下的妃子,周家的荣辱,你抗不起来,那就由我来。” 周灵儿弯腰,盯着她笑道:“你这幅样子,陛下以后也不会宠你了,想在宫里好好过日子,还是收起你那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也许日后你被那些女人欺负的时候,妹妹还能帮你一把。” “咳……我爹不会放弃我……周灵儿,你不过是下人所生,你凭什么?” 周灵儿一巴掌打到周无霜脸上,“不放弃你还有什么用?” “我会给爹爹写信——” “省省吧,从你进宫那一刻起,能帮到周家,你才是周家的嫡小姐,帮不到……那你就只是一枚弃子!周家不会要一个没用的女儿,你若生了皇子,我就是来伺候你月子的堂妹,你如今生了公主,那我就是来取代你的,周无霜,至此,你已经没用了。” “我不信你说的,你这个贱人!” “看来,姐姐是不想跟我联手对付那个顾锦霜了,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周灵儿转身离开。 直到脚步远去,芸惜才木楞地走出寝殿。 刚踏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林景州。 “阿景?” 林景州走过来,拉起她的手,“跟我走。” 林景州带着她走到一边没人的角落,“你去看周无霜了?我看到周灵儿从寝殿离开,发生了什么事?” 芸惜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觉得突然呼吸难受,很闷。 林景州察觉她状态不对,担心地问:“芸惜,怎么了?” “我一直以为只有穷人家过不下去了才会卖女儿,原来富可敌国的大家族,也会把女儿卖了,唯一的区别,穷人家为了钱,大家族是为了权势。” “历来如此,就算贵为公主,若有必要,也会被送去和亲,维系两国和平。” “那为什么?” 她眼眶含泪,颤抖地望着林景州。 “什么为什么?” “我在松洲三年,男人去买豆子,他们会让挑,可我去,加价不算,还给的都是好赖掺杂,更有一些时候,直接不卖,问原因,就是女子能做什么生意?他们瞧不起女子。” 林景州帮她擦掉眼泪,“以后我在,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我认了,因为我们身份卑微。可周无霜是家富可敌国,她是富可敌国的周家的嫡女,怎么也是这样?” 她吸了一下鼻子,“李婉儿生孩子,陛下瞧都不瞧一眼,那可是他第一个皇子,他那么高兴自己有了男嗣,可对给他生下孩子的李婉儿,厌恶到提都不想提一下。” 林景州把她按在怀里,“不要想了。” “现在的丽妃也是,又是这样!他怎么能这么轻贱自己的后妃,男人……怎么可以如此轻贱女人?得有利用价值,得生男嗣,得漂亮,得听话,不然就会像垃圾一样被丢弃。” 眼泪不住地往下落,她哽咽地哭着。 突然觉得好无力,那是一种连该恨谁都不知道的无力感。 林景州心疼地搂着她,“你不喜欢这里,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林景州,你别是这样的人……别是!” 他抚着她的背,“我不会,永远不会。” 第265章 封贵妃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哭了一会,突然发现这是在芷萝宫,忙推开他,“我,我失态了。” “没事,现在所有人都在偏殿,没人会注意这里。”林景州伸手帮她擦掉眼泪。 “谢谢。”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她吸了吸鼻子,面向花园深呼吸,等自己情绪调整好了,她看向他,压低声音说:“你给丽妃下的毒,能解吗?” “已经解了。” 她愣住,一滴泪珠还挂在睫毛上,眼睛水润明亮,鼻间红红的。 林景州心中痒痒,忍不住伸手,用指腹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她生产完,就解了。日后,她有什么造化,就与我无关了。” “阿景!” 她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每次这个世界让她绝望的时候,这个人总会拉她一把,让她知道:再糟糕的世界还有他! 她凑近他一步,刚想伸手,面前的人轻咳了一声,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来人了。” 林景州往前走了两步,将她挡在身后,她忙低头抹了下脸,然后跟在他身后,朝人群走去。 陛下,太后,还有一众妃嫔都出来了。 “母后,孤先去奉天宫了。” “嗯。” 众妃嫔行礼,“恭送陛下。” 林景州看了她一眼,就跟着陛下走了。 芸惜走进人群,和碧痕站在一起。 碧痕看了她一眼,她摇摇头。 “臣妾也告退了。” 顾锦霜向太后行了礼,转身离开。 回到凤藻宫,顾锦霜开口:“芸惜。” “奴婢在。” “你中途去了哪里?” 芸惜眼眸一暗,脸上却没有慌张之色,“奴婢偷偷去看了丽妃。” 顾锦霜正在洗手,扭头看了她一眼,“看她?” “丽妃之前要杀奴婢,她如今失宠,奴婢不是个大度的人,就想去看看她落魄的样子。” 顾锦霜笑了,擦完手,走到榻前坐下,朝她招招手。 她走过去。 顾锦霜执起她的手,“本宫说过要帮你报仇,就一定会帮你!” “娘娘,不用了,那么骄傲的丽妃,现在却成这样子了,她一定比死还难受,奴婢权当她受到报应了。” 顾锦霜放开她的手,“你想好了?” “嗯。” “那就随你吧。” 她福身行礼,“谢娘娘。” 碧痕从外面走进来,“娘娘,陛下的圣旨到。” 顾锦霜坐起来,一脸疑惑,但眼底却透着笑意,“平白送我赏赐做什么?” “好多赏赐,娘娘去瞧瞧吧!” “嗯。” 碧痕扶着顾锦霜往外走。 芸惜跟着走到门口,只见几十个宫奴,每个都端着赏赐。 陈彦手里拿着圣旨:“陛下有旨,锦妃聪慧机敏,遇事沉稳,助丽妃平安诞下公主,特封为贵妃!” 顾锦霜愣了好一会,碧痕暗中提醒她谢恩,顾锦霜这才想起来,忙跪下谢恩,“臣妾叩谢陛下隆恩。” 不是皇后吗? 他答应封她为后,为何是贵妃? 芸惜也愣住了,这已经不是她能预料到的了,如今宫里发生的事,基本都和前世不一样了。 不过陛下呢? 若真心宠爱,怎么只有旨意和赏赐到,他人呢? 顾锦霜谢完恩,起身定定地看着那些奖励,云锦玉鞋,东海珍珠项链,珊瑚手串,宝石头面等等。 全都是稀罕的珍宝! 芸惜在一边,打眼扫过这些赏赐,丽妃生下公主,受封的却是锦妃,还都是贵重的赏赐。 碧痕激动地带着宫人,跪下祝贺,“恭贺主子封贵妃,参见锦贵妃!” “参见锦贵妃!” 顾锦霜虽然心底有疑惑,但还是开心的,一扬手,“都起来吧。” 碧痕起身,上前扶着锦妃,“陛下在位至今,还没封过贵妃,娘娘是第一位,今日封贵妃,怕是年底就要封后了,这赏赐的东海珍珠项链,可只有皇后才能佩戴。” 顾锦霜一听,脸上的喜悦再也藏不住了。 “别乱说。” 顾锦霜笑着训斥,拿起珍珠项链,仔细打量。 芸惜却没有那么乐观,陛下和顾锦霜是少时相爱然后被先帝和太后拆散的眷侣,这样宠爱顾锦霜,也意外,也不意外。 但,一切真的会如现在这样顺遂吗? 她还是觉得她知道的陛下没有这么长情! …… 当晚,陛下没有来凤藻宫。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盛装打扮的顾锦霜很明显地失望了。 满桌子庆祝的菜肴,一直等到凉了,都没动筷子。 “芸惜。” “奴婢在。” 顾锦霜脸色不算好看,“去问了吗?陛下今晚在何处?” “奴婢派人去奉天宫打听消息了,人还没回来,兴许是前朝事忙。” “哦。” 顾锦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盛装,脸色越来越难看。 “晚膳撤了!” 晚膳都撤了,顾锦霜坐在榻上看书,芸惜端来一碗莲子羹,“娘娘晚膳没吃,喝点莲子羹垫垫肚子吧。” “放下吧,本宫等陛下来了一起吃。” “是。” 顾锦霜目光从书上挪开,“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呢?还没回来吗?” “没有。” 顾锦霜拧起眉头,“从这里走到奉天宫也就一炷香时间,你派了哪个奴才,是不是偷懒了?你亲自去一趟!” “是,奴婢这就去。” 端着帘子走到外殿,把碗交给小宫女,她走出凤藻宫。 一路来到奉天宫,门口的太监认得她,热络地打招呼:“芸惜姑娘。” “劳烦问一下,林公公在吗?” “林公公陪陛下去芷萝宫了,不在奉天宫。” 去芷萝宫了? 芸惜道了一声谢,转身往芷萝宫走去。 走一半,开始下雪了。 她用手接了一片雪,冰冰凉凉的。 走到芷萝宫门口,就感觉宫里某处很亮,那种不应该的明亮。 搓搓快冻僵的手,她走进宫门。 芷萝宫里,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都在忙,手里抱着各种东西,跑来跑去,似乎很着急。 跟上午看到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奔跑的奴才里……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拉住其中一个,厉声质问:“小邓!你不回宫复命,在芷萝宫忙活,你是不想再回凤藻宫了?!” 她派去打听陛下行踪的人,竟然在芷萝宫忙前忙后。 “芸惜姐姐?”太监小邓看到她,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扑通一声跪下了,“芸惜姐姐,奴才冤枉啊。” 小邓只有十四,刚分到凤藻宫没多久,平日就是干些跑腿的活儿。 “起来回话,你冤枉什么?” “奴才的确去奉天宫打听消息,但听说陛下去了芷萝宫,奴才就跟到芷萝宫,还没打听出陛下去不去凤藻宫,就被人压在这里当苦力了。” 小邓一脸委屈。 芸惜却不信,“我还没听说过芷萝宫的人可以扣押凤藻宫的人干活!” “是,是陛下。” “陛下?!” 她一脸诧异。 “当时陛下和周家小姐在下棋,周小姐突然说要看雪景,但晚上太暗,陛下就让太监点空灯,要点亮花园的空灯少说也要上百个,奴才就被拽去帮忙了。” 芸惜看着小邓手里端着煤油,知道这小太监不敢说谎,只好摆摆手,“去忙吧,早点回凤藻宫。” “是。” 等小邓离开,芸惜看了一眼明亮的地方,走了过去。 穿过一座假山,目之所及是一片冻实的湖面,而眼前看到答应一切,让她愣在原地。 第266章 共白头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原本漆黑的湖面,如今灯火通明。 冰面上,一女子踩着冰刀,翩翩起舞,她的舞姿力量和美感并存,让芸惜都看呆了。 湖边,夏赫南正站在湖边,满眼欣赏之色。 “陛下,雪又不大,别撑伞了!这雪,伤不了陛下的龙体!” 夏赫南摆了下手,林景州撑着伞走开。 周灵儿一个旋转来到夏赫南跟前,满眼欣喜,“陛下,灵儿跳得如何?” “堪比飞燕。” “灵儿不当飞燕,飞燕是妖后,灵儿只想当陛下的女人!” 她搂住夏赫南的腰,直言自己的目的。 夏赫南眼眸暗了一分,挑起她的下巴,“孤若不宠你呢?” “那……灵儿就如同这冬夜的白雪一样,消失在天地间。” 周灵儿推开他,在越下越大的雪夜,翩若惊鸿,舞姿曼妙,彷佛独世下一抹雪夜精灵,稍不留神,就会消失。 夏赫南突然走上冰面,一把抓住她,将人扣在怀里。 “陛下?” “孤不许你消失!。” 周灵儿一听,笑得更灿烂了,她伸手去摸夏赫南头上的雪,说了一句,“今朝与君同淋雪,此生也算到白头。” 夏赫南笑了,“算?难道孤不能跟你到白头?” 周灵儿摇摇头,“陛下是天人,臣女只是凡夫俗子,有幸来陛下身边伺候,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奢求到白头。况且,臣女知道陛下和锦贵妃的故事,有自知之明,绝不敢越过锦贵妃,只要陛下跟臣女在一起的时候,这里只有臣女就好。” 她的手贴着夏赫南的心口,“哪怕只有一夜,臣女也满足。” 夏赫南眼神灼灼,挑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芸惜转过身,不想看冰上那一幕。 一把伞撑在她头上,她侧头看去,就见林景州手里的伞撑在了她头顶,“阿景?” “你怎么来这里了?” “锦妃封了贵妃,满心欢喜地等着陛下驾到……现在看来,今晚是等不到了。” 林景州解释:“陛下今日见周家人,周家送了十万担粮草,陛下忙完就来芷萝宫了,本来只想坐一坐安周家的心。” 芸惜接上话,“结果看到了周灵儿,走不动路了。” 林景州看她一眼,“谨言!很晚了,我送你到宫门口。” “嗯。” 林景州给芸惜撑着伞,两人往外走,路过主殿,芸惜问:“丽妃还住里面吗?” “嗯。” “突然有点可怜她。” 走到芷萝宫外,林景州把伞给芸惜,“雪下大了,我不能送你回去,自己撑着伞,小心点。” 她伸手接过伞,却一下没握住,伞掉在了地上,林景州低头去捡,这个空档,头上就盖了一层薄雪,乍一看,还真像白了头。 “阿景,周灵儿说的那句话你听到了吗?” 他重新撑起伞交给她,“她说了很多话。” 芸惜接过伞,然后把伞歪向别处,让大雪飘落两人身上。 林景州无奈看着她,“别淋雪,你会生病的。” “她说,今朝与君同淋雪,此生也算到白头。” 林景州伸手拍拍她头上的雪,抓住她的手,把伞撑好,握住她肩膀,“傻瓜,那是他们,不是我们。我们应该是:今朝与卿同淋雪,此生注定要白头。” “呀~阿景,你文采真好。” 他宠溺又无奈地看着她,“快回去。” “好。” …… 回到凤藻宫,芸惜照实说了陛下今天收了周家的捐赠,今晚要住在芷萝宫的事。 顾锦霜愣了一会,放下书,从榻上起来。 “芸惜,碧痕,帮本宫卸妆。” 碧痕问:“娘娘还没吃晚膳呢,要不让小厨房做些宵夜吃?” “不用了。” 帮顾锦霜卸完妆,伺候她睡下,两人退出寝殿。 碧痕被外面的冷风冻得一抖,“好冷啊,陛下怎么这样啊,今天刚封了娘娘贵妃,晚上就住在芷萝宫,这让后宫妃嫔看到,还以为娘娘不受宠了。” “你都是宫里的老人了,还不习惯吗?这宫里就没有盛宠不衰的女人!” “可娘娘跟其他妃嫔不一样啊!真是的,明明送来了那么多赏赐,按规矩也该来的。” 她摸了摸手腕的红绳,“碧痕,宫里大概马上要有新宠了。” 前世陛下宠爱贵妃,也不见得是爱贵妃,而是贵妃背后的周家势力,如今前朝有可能打仗,陛下应该更需要周家的全力支持,那就一定要宠一个周家人! 周无霜因为生产身子变丑了,可陛下不用忍受,因为周家一定会再送个漂亮的。 所以周灵儿出现了,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这种事真让人恶心,却是这座皇宫里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的事。 碧痕抓住她胳膊,“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我猜的,丽妃的空让出来了,周家肯定要补上的。” 碧痕看着她:“你怎么一点都不替主子担心,芸惜……你是不是还记恨主子拿你挡狮子的事?” 她看了碧痕一眼,“哪有,我只是在宫外住久了,对宫里的事都提不起兴趣。我现在只盼着赶紧到二十五岁就离开。碧痕,说实话,我不想当大宫女,如果你想挣个前程,我不介意你拿走我现在的位置。” 碧痕急了,急忙解释道:“我绝对没有那个想法,芸惜,你多有本事我很清楚,我比不上你的!老实讲我能来这里伺候,都是林公公安排的,我也知道他为什么把我安插过来,我能有现在的风光日子,不用每日干粗活,都是因为你,我绝不会跟你抢!” 芸惜拍拍她的肩膀,“别急别急,我真的说的是心里话。碧痕,如果你是大宫女,我很乐意在你手下当差!” “你……” 她满眼认真:“我是真心话。” 碧痕看了看她,表情复杂地停下来,紧咬着嘴唇。 片刻后,她抬起头,“好!” 芸惜朝她笑笑。 “芸惜,不管以后我当不当得了大宫女,我都会跟你一条心。” “嗯。” 两人相视一笑,往宫女住的院子走去。 第267章 要打仗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翌日一大早。 夏赫南走出芷萝宫。 他整个神清气爽,这段时间朝事带来的烦恼和疲累似乎都一扫而空了,他看了眼身边的林景州,“小林。” 心情好了,就有了闲聊的雅致。 “奴才在。” “你觉得孤是一个无情之人还是有情之人?” 林景州思考了片刻,说道:“陛下得当一个无情之人。” 他‘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君者,谋天下,治天下,无情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决策。” 夏赫南开口:“所以你觉得孤是无情之人了?” “陛下如果真无情,就不会问奴才了。” “孤喜欢跟你说话,聪明,你若不是太监,孤一定重用你!” 他拱手行礼,“奴才已受圣恩。” 夏赫南终于问到了关键问题:“昨晚,凤藻宫有人来找孤吗?” “来过了。” “哦。” 夏赫南走在雪地里,片刻后,才开口:“锦霜一定生气了,她一向傲气,孤年少时和她初识,便被她拿着棍子打了一顿,她把孤当成登徒子。” 想起当时的场景,他眼里尽是怀念之色。 “陛下极少回忆过往,看来今日心情很好。” 夏赫南笑着说:“嗯,灵儿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像极了八年前的锦霜,孤和她在一起,觉得很放松。罢了,时间还早,先去一趟凤藻宫!” “是。” 来到凤藻宫,宫奴看到陛下这时候来了,全都惊住了,然后跪下行礼,“奴才叩见陛下。” “贵妃醒了吗?” “奴才不知。” 他只是外院扫雪的奴才,哪里能知道主子醒没醒来。 芸惜跑了过来,福身行了礼,“奴婢参见陛下。” 这一大早,宫奴都还没全起来呢,陛下怎么会这么早过来? “贵妃醒了吗?” “娘娘昨夜睡得晚了些,还未醒,奴婢这就去叫醒娘娘。” 她刚要转身,就被夏赫南叫住,“不必了,让她多睡会儿,给孤准备些早膳。” “是。” 把陛下送到正殿,她绕到后面门口,林景州跟出来,吩咐奴才生火添碳。 芸惜压低声音,“怎么这么早来了?” “陛下突然要来的。” 她挑了下眉,“觉得做了对不起贵妃的事,来弥补了?” “嘘,快去。” 芸惜朝他吐了下舌头,才走向长廊,正殿和寝殿之间有个小长廊,算是小路。 绕进寝殿,就看到碧痕打着哈欠从内寝走出来,她昨夜守夜,就睡在床边的地上。 “这么早怎么了?” “陛下来了,就在正殿。” 碧痕哈欠打一半,“这么早?娘娘快寅时(三点)才睡着的,我也陪着不敢睡,困死了。” “先忍一会,等陛下走了,上午你补觉,我盯着。” “好。” 两人走进寝殿,揭开床帘,“娘娘,醒醒!” “唔……” 顾锦霜慢慢睁开眼睛,“何事?” “陛下来了,就在正殿,您还是起来吧。” 顾锦霜眼神暗了暗,问:“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 “那就让他在偏殿等着吧。” 顾锦霜直接闭上眼睛。 芸惜和碧痕相视一望,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措。 陛下如果真的想让娘娘好好睡,就不会正偏殿休息,这明显是要见娘娘一面了。 “娘娘还是起来吧,陛下一大早就来了,可见心里还是有娘娘的,娘娘不见,陛下会不高兴的。” 顾锦霜坐起来,脸色不算好看。 “他会不高兴,本宫就不会吗?芸惜,你求告诉陛下,本宫夜里没睡好,精神不好,恐扫了陛下雅兴,就不去了。” 说罢,又躺下了。 两人站在床前没有动。 片刻后,顾锦霜厉声喝道:“本宫指使不动你了?还不去!” 芸惜硬着头皮回了一句,“娘娘不要这么任性!” 顾锦霜坐起来,盯着她怒道:“芸惜!你说本宫什么?” 她跪下解释:“娘娘,和陛下置气不是明智之举,陛下昨夜在芷萝宫宠幸了丽妃的妹妹周灵儿,宫里马上要出一个新宠了,娘娘真要把陛下推向周灵儿吗?” “呵呵!” 顾锦霜气笑了,盯着芸惜,眼底浮起厉色,“连你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碧痕一听,忙跪下:“娘娘,芸惜定是无心的,她昨夜也陪着娘娘半夜才睡,怕是还没睡醒呢。” “芸惜滚出去!” 芸惜起身,退到殿外,嗤笑一声。 她好心提醒,顾锦霜自找死路,那就由不得她了。 站了一会,她冷得把手放在嘴边哈气,余光却瞥到奉天宫一个小太监快步跑向正殿。 这么着急,发生什么事了? 小太监跑到殿门口,林景州走出来,接过小太监递上的奏报。 他打开一看,脸色骤变! 转身走进殿内,把东西递给夏赫南,“陛下,西境传来的。” 霍斌病死了。 西境的三军统帅,刚到西境就水土不服,缠绵病榻,不消半月,病死了。 夏赫南猛地站了起来,“走!” 一行人匆忙离开了凤藻宫。 顾锦霜磨磨蹭蹭穿戴好,走出殿门,不悦地问:“走吧,去见陛下。” “陛下已经走了。” 顾锦霜表情僵住。 芸惜继续说:“刚有个小太监匆忙跑来,陛下应该是接到什么消息,着急离开了。” “什么事连一刻都耽误不了?” 顾锦霜愤愤地抓着门框。 她瞥了顾锦霜一眼,也许就这一回,她就注定败局了。 接下来三天,夏赫南再也没来过凤藻宫,甚至连消息都没传一句。 终于,顾锦霜坐不住了。 她叫来芸惜,“你去奉天宫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 …… 芸惜刚到奉天宫,就看到几个老将军从里走了出来,她站在隐蔽的地方,等将军们离开后,才走进宫门。 恰好林景州从台阶上下来,看到她,他快步走来,也没说什么,直接拉着她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锦贵妃让你来的?” “嗯,陛下三日没去凤藻宫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刚看到几个老将军离开。” “要打仗了。” 芸惜怔住。 林景州说:“这次不是可能,而是必然,陛下正在物色合适的将领去西境,你可以直接告诉顾锦霜。” 她捂住嘴,“真,真要打仗了……” 大夏王朝已经超过三十年没打过仗了,打仗对很多人来说,感觉是遥不可及的事。 “我还要去整理朝臣上奏的折子,最近会很忙,没时间找你了,回去吧,照顾好自己。” “嗯,你忙,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 芸惜离开奉天宫,快步跑回凤藻宫。 一回宫,她直奔寝殿,“娘娘。” 顾锦霜问:“打听到了吗?” “要打仗了!” 四个字,让顾锦霜坐在榻上愣了好一会,“打仗?” “是,陛下这几日一直在奉天宫忙这件事。” 顾锦霜低声喃喃:“打仗,竟然真的要打仗了。” 第268章 我很喜欢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奉天宫议事殿内。 “哪位将军愿意去西境挂帅?” 夏赫南问完,双手按在案桌上,目光挨个扫过在场的将领。 个个都低着头,生怕点到自己似的。 “威武将军?” 被点到名的人浑身一抖,“臣,臣已老了,如今一身病,如果去西境,恐怕还没到西境就……” 夏赫南又看向另一人,“东伯侯?” 腿上封着夹板的男人艰难地上前一步,“臣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臣前些日子摔断了腿,去了西境怕影响三军将士的士气。” 他冷笑一声,一掌拍在案桌上,“这就是我们大夏朝的武将吗?” 十几个武将纷纷跪下,“臣有罪。” 夏赫南怒道:“孤不是来定你们的罪的,孤如今需要一个能统领三军将帅!” 下面一片寂静。 又是没有解决办法的一天,等夏赫南将这些人为难了四五个时辰后,终于不得不将人放了。 林景州奉命去兵部重新点将,刚走出奉天宫,就看到了一人,对方也看到了他。 他走过去,“施嬷嬷。” 施嬷嬷冷声道:“林公公,要见你可真难。” 他淡淡一笑,“嬷嬷说笑了,杂家就在奉天宫,嬷嬷想见杂家,找人只会一声即可。” “你不是跟我说,仗是打不起来的吗?” “是啊,我不是神,所以料错一两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施嬷嬷盯着他:“林景州,你是不是一直在耍我,我让你找的人,你真的能找到吗?还是说你一直在骗我,就想把我困在宫里当你的帮手?” “我没有耍你。” “可我已经没有耐性等下去了,一旦打仗,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我要立刻,现在,马上知道那个人的下落。” 施嬷嬷慢慢抬起手。 林景州开口:“施嬷嬷,杀了我,你不止见不到你要见的人,连那个人的孩子你也看不到了。” “孩子?”施嬷嬷手一顿,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他有孩子了?” 林景州薄唇扬起一抹弧度,“那个孩子背上有莲花图案,体热就会显现,平时看不出来。” 施嬷嬷身形一踉跄,一脸不敢置信,“他,他都有孩子了。” “嬷嬷对我和芸惜都有救命之恩,之所以一直不告诉嬷嬷,是景州的私心,但景州发誓,绝不会以那人一家性命要挟嬷嬷为我做什么,还是之前约好的,我帮您找人,您在宫里待到明年夏天。” “林景州。” “我在。” “如果你骗我。”施嬷嬷死死盯着他,“我就杀了芸惜!” 林景州神情微变,“好。” 施嬷嬷转身走了。 林景州看着她的背影,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稳不住施嬷嬷。 不管明年瘟疫会不会爆发,他都必须做两手准备,狼卫的人在暗中防止河间幕府的人散播瘟疫;施嬷嬷则在明处想办法解瘟疫。 他其实可以不在意这些,带着芸惜离开,京城死在多人与他何干?但她一定会在意,她在意的事,他就会去做! …… 清晨。 “啊啊啊!” 一声尖叫,惊醒了后宫不少人。 一个扫雪的太监在一个冻得不实的湖边,看到了一具女尸体。 等几个太监把人拖上来一看,是萧蜀婧,萧美人! 等消息传到芸惜耳朵里,尸体已经被抬走了。 因为顾锦霜怀孕反应大整日卧床,凤藻宫很多宫人就闲下来了,闲着没事,大家就凑一起闲聊解闷儿。 “前舒妃死得也很惨,如今她妹妹也这样,啧啧。” “她怎么会去那个湖,那里可冷清了!” “寻死肯定要找没人的地方啊。” 芸惜抱着汤婆子,坐在一起,随口问了一句,“她干嘛要自杀?” “芸惜姐姐,你不知道吗?前些日子,她和陛下身边太监私会被抓,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陛下骂她淫妇!她自然没脸活下去了。” 芸惜愣住,她完全没听过这个消息。 “芸惜!” 碧痕在门口喊她,她起身走了过去,“怎么了?” 碧痕凑到她耳边,“林公公在佛堂等你,娘娘昨晚孕吐严重,快早上才睡着,今日肯定要睡到晌午,你去吧。” 她眼前一亮,“好。” 快步往外走。 来到佛堂,她快步往里走。 走到几年前她住了几个月的房间门口,就看到林景州坐在床上,背靠着墙上,闭眼小憩。 她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 自从要打仗的消息传开后,她就没见过他了,但听人说在奉天宫伺候的太监个个都忙得没日没夜,他也不例外吧。 走近了,就见他眼底一圈黑青。 这是几个晚上没睡了? 顾锦霜不知是自己真的不信佛,还是要跟太后对着干,并没有重视这个佛堂,平日也没有留人专门打扫,这里连一床像样的铺盖都没有。 想让他好好睡一会,又怕没有盖的着凉了。 她半跪在床上,伸手去解他的腰带,想把汤婆子放到他肚子上。 一只手突然攥住她手腕,很用力。 “阿景。” 看清来人,林景州松了力道,眼底带笑,声音还有一丝暗哑,“这可是佛观啊。” “你,你以为我要干嘛?” 林景州的视线落在她腿上,然后是手,而她手指正捏着他腰带。 诶,她这个姿势的确有点放浪,不过——“我是想把汤婆子放到你衣服里,给你暖着肚子,你在这里睡觉,着凉了会肚子疼的。” 他手下一用力,将她扯进怀里抱住,他在她耳边低语,“抱着你就不冷了,我已经三晚没合眼了,让我睡一会,你手里的汤婆子凉了,就叫醒我。” “好。” 她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头靠在他肩上。 抓过他的手按在汤婆子上,然后双手再覆上去。 林景州闭着眼睛,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她脸一红,小声训斥:“别胡闹,快睡。” “好。” 很快,耳边就传来沉稳的呼吸声。 百无聊赖之中,她开始观察林景州。 他的手又细又长,除了指骨有些大之外,其实很像女子的手,指甲并没有留很长,指甲剪成弯月形,指缝干干净净,跟他这个人很像。 很喜欢跟他十指紧握的感觉,但这时候动他,一定会惊醒他吧。 她只好依依不舍地挪开视线,小心翼翼地仰头,目光落在他喉结上,她伸手想摸一下,又怕惊醒他,只敢隔着空气摸了一下,又摸向自己的喉结。 他的很突出,但她好像没有。 芸惜就这样在睡着的林景州身上找乐子,直到手里的汤婆子变凉,他还睡得很熟。 其实很不舍叫醒他,但她很清楚两人的处境。 于是,她仰头,吻住他喉结。 林景州睁开眼睛,眼神有一瞬的迷茫,然后清醒。 她退开来,想这么做很久了。 “芸惜。” 他声音沙哑,眼神幽幽地望着她。 “汤婆子凉了,你该醒——” 他按住她后脑,拉向自己,然后吻住。 两人都有理智,并没有沉溺太久,他放开她,将她按在怀里,大口深呼吸。 芸惜听到他狂跳的心,轻咬住嘴唇,“我闯祸了?” “没有。” “可你……” “我很喜欢。” 他放开她,激动的心情已经平复,望着她,他眼神温柔,“很喜欢。” 第269章 萧蜀婧死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她起身,走到桌前坐下,故意用话题掩饰自己的羞涩,“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偷偷睡一会?” 林景州起身,整理好刚被她扯歪的腰带,“差不多是,前朝没定好出征将领之前,恐怕都不会有时间来见你。” “为什么会没有能出征的将领?不是有那么多将军吗?” “大夏国三十年没打过仗了,当年能打的那批将领,如今都六十开外了,年轻的大都是靠祖荫或者举荐,没什么真本事。” 芸惜紧张地问:“那不是输定了?” 林景州摇头,“未必,楚氏王朝自己也有内忧,几位皇子为了争皇位斗得你死我活,如果这时候出兵攻打西境,可能比大夏更先一步出现内乱。” 她一脸崇拜地看着他:“阿景,你好厉害,连东边楚国的事都知道?” “还好。” 想到萧蜀婧的死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萧蜀婧死了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她死了?” 林景州眼底划过一抹疑惑。 “你不知道?” 这下轮到她诧异了。 他说:“我卯时(五点)进宫,去奉天宫忙了一会,就来找你了,还没来得急听下面人报告。” “萧蜀婧今早被人发现死在石榴路边的湖里,尸体已经被拉走了。大家怀疑她是羞愧自杀,因为她和陛下身边的太监私会。” “私会太监这件事,是我做的。” 芸惜盯着他,微微张大嘴。 “你还记得我们去温泉山回来,我被一个太监叫进宫的事吗?” 她忙点头。 林景州解释道:“就是那个太监,那是萧家送进宫的太监,萧家还想垂死挣扎一下让萧蜀婧翻身,那个太监就是她家放到陛下身边的人,那个太监发现了你的存在告诉了萧蜀婧。你被抓进宫,她脱不了干系,我不可能放过她!” “竟是她……我刚进宫被丽妃折磨,她来求情了,我当时就觉得她有问题。” “她想用你威胁我帮她复宠。” 芸惜抿着嘴唇思考了一会,看向他,“那她已经被陛下厌弃了,还有谁要害她?” 林景州看着她,“你觉得她是被人害死的?”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宫里不会平白无故死人。” 他将她拉起来,“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你别轻举妄动。” “我肯定不会动,我跟她也不算有恩,我不会为了她冒险的。” “嗯。我该走了。” 见林景州就要走,芸惜立刻把萧蜀婧的死抛到脑后,担忧地看着他,“想办法偷个懒,不能不休息!” “嗯。” 林景州从佛堂离开,避开所有人,走出凤藻宫。 他回到奉天宫,陈彦立刻走过来,“林公公去哪里了?我可好一通找你。” “何事?” 陈彦说:“萧美人死了。” “尸体检查了吗?” 陈彦疑惑地看着他:“你都知道了?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宫里都传开了,我能没听说吗?” 陈彦摸摸鼻子,“御林军那边检查了尸体,说没有任何异样,已经定性了是自杀。” 林景州停下脚步,问:“你觉得她会自杀吗?” 陈彦立刻摇摇头,“萧美人是个很能隐忍的人。” “那就是了。” “但后宫没人跟她有冲突啊。” 他看了一眼陈彦,“还没查,你怎么知道没冲突?” “呃……那我去查一下。” …… 巳时(九点),议事殿再次聚满朝臣。 林景州把泡好的茶放到夏赫南面前,然后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可想好统帅人选了?” 全场静默。 就在夏赫南要再次发飙时,一个大臣走了出来,“陛下,臣有一人选举荐。” “哦?说说!” “周冲,年三十七,如今任冀州协管,曾在霍老将军跟前待过五年,也曾奉先帝之命参加过十年前东海内战,后在京当了三年护城军副统。” 大臣递上推荐函。 林景州上前接过,然后送到陛下手里。 夏赫南打开推荐函,上面仔细记录了周崇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他抬头问:“为何之前不推荐?” “这位周将军性格暴躁,任护城军副统的时候,曾殴打平民,被先帝斥责,永不重用。” 夏赫南手指在奏折上点了点,“武将,性格不都如此吗?” 大臣闭嘴不说了。 “还有其他大臣有举荐吗?” 没人开口,夏赫南脸色难看起来,“一个国家,就推举出这一个武将?” 朝臣会议结束。 夏赫南坐在撵上,揉着眉心。 “小林。” “奴才在。” “去芷萝宫。” 林景州给抬轿撵的人传了令。 不多时,轿撵就到了目的地,夏赫南从轿撵上下来,他一身玄色龙袍,盯着芷萝宫的门,“寻个好的宫殿,两姐妹一直住在一起,也不好。” 林景州立刻明白他话中意思。 这是要封周灵儿了,而且还不是低位。 “是。” …… 晚上,把宫里的事安排好,林景州就出了宫。 他先去了一趟云来阁。 天雪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加上王天王地两个武功高强的保镖,她的生意做得如鱼得水,如今只是在京城,已经有两家店,云来阁主打高级,有格调;另一间红坊则是鱼龙混杂的低级妓.院。 戴着披风走进云来阁,立刻有人带他进包厢。 上楼的时候,余光瞥到扛喝醉客人的伙计,他脚下停顿了一下,随即笑了,有意思。 进包厢没多久,天雪就推门进来了。 走过来,坐在他对岸,直接开口:“你让人传给我的信,我看了,时间短,只查到一点线索。” “说。” “我的人听萧家亲戚喝醉后说过一句,他们赌赢了局势,说萧家有人可以领兵作战,就在来京的路上。” 他问:“有说名字吗?” 天雪摇摇头,“时间不够,再给我些时间,应该能查到更多信息。” “嗯,辛苦了。” 正事谈完,天雪看着他,问:“林娘在宫里过得好吗?” “她现在能自保,她更担心你,我刚上楼的时候看到一人。” 天雪淡淡一笑,“李旦?” “我不干涉你的行动,但你最好别做让她担心的事。” “放心,我不会的。” 天雪又给他说了几个情报,两人才结束交谈。 林景州起身离开,天雪送他下楼。 等背影消失在门口,天雪转身要回后院,刚走几步,一抹身影挡在她面前,“那个人是谁?” 穿着粗布麻衣的李旦静静地看着她。 几个月的时间,让一个曾经的纨绔,变成了今日任劳任怨的无薪伙计。 “你以什么身份问我?” 李旦表情一僵,眼底划过一抹受伤,“对不起。” 天雪走近他,伸手抚摸他的脸,“别跟我道歉,是我不对,我只是……只是突然心里很难过……” 眼泪从她眼眶滑落,“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李旦你知道我病了……” “雪儿,都是我的错,是我!” 李旦眼眶发红,眼底的自责快杀了他,“如果时间能倒流,我愿意用我的命——” “别说了。” 天雪扑进他怀里,“别说了,我原谅你了,真的,别说了。” “京城都说西境要打仗了,我去参军好不好?” 趴在李旦怀里的天雪表情一凛,推开他的时候又变回了一脸脆弱,“你要离开?” “我想当个有用的人,我想让你看到我的改变。” “别离开我,李旦,如果你都不要我了,那我这副肮脏的躯体,如何撑下去?那我不如死了好了。” 她突然从怀里掏出匕首,就要朝自己刺去,却被一只手抓住刀刃,鲜血从李旦手里流下…… “你不脏!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是我脏,是我。” 李旦恨不得杀了自己。 天雪看着他流血的手,眼睛哭了,可心里却在笑。 这么有意思的玩具,怎么能让他离开呢? 第270章 随行监军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从云来阁离开,就回林府了。 书房里。 陈柳说道:“爷,属下按照您的指示去查了,周家的确想办法压下了许多大臣给陛下推荐武将的折子。” 林景州拿起几封情报,静静看着,“周家最近跳得很厉害啊。” 陈杨开口:“陛下有意打压顾家,周家顺势而上,如今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已经没人敢正面抗衡了。” 这点,林景州很赞同,夏赫南的确在打击顾家,今年的秀女大选,顾家送上来的秀女,他本以为至少面子上会封个嫔,结果连侍伴都没选中。 陛下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了,想必心里对顾家的意见,已经上升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 “最近京城有可疑的人出现吗?” “没有。” “随时注意京城发生的异象,尤其是防止有心人在京城造成大规模瘟疫。” 陈杨应道:“属下明白。” 看完所有信,林景州把信放到烛火上,等信烧为灰烬,他起身,“我今晚不回宫了。” “是。” 他来到芸惜的院子,走进房间,躺在她的床上,浑身的疲累,床上熟悉的气息,让他几乎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清晨。 林景州突然睁开眼睛,然后坐了起来,他揉揉眉心,等待彻底清醒。 片刻后,他站起来,目光落在枕头边还没做好的新衣上,犹豫了一会,他找了个包袱把新衣服装进包袱里,带走。 回到宫里。 陈彦走过来,“有件事要跟你说一声。” “什么?” “你昨晚不在,陛下突然很着急要给周家小姐赐名分,分宫殿,直接掠过咱们,亲自给周灵儿办了。” 陈彦拿出册子递给他。 林景州打开册子,周灵儿,封昭妃,住长定宫。 长定宫,前福阳宫,因为萧蜀雪犯罪,陛下连带厌恶了宫殿,用了三年时间命人大修,甚至改了名字。 大太监……展鹏。 “展鹏?” 陈彦点点头,“就是这个问题,周灵儿背后有周家,眼看着要盛宠了,展鹏跟了她,势必会跟咱们作对。” 当时扶持展鹏,为的是吸引丽妃的目光,结果失败了,但是展鹏的确吸引了不少后妃的心思。 把册子还给陈彦,他淡淡地开口:“他是你下级,怕他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他仗势欺人嘛。” “这个宫里,除了陛下,没人的势能长久仰仗,别本末倒置了。” “知道了。” 跟陈彦说完话,他就去了凤藻宫。 …… 一大早,芸惜和碧痕先伺候顾锦霜吃了早饭,对于昨晚陛下宿在芷萝宫,并且宠幸了周灵儿这件事,两人都没想好怎么跟顾锦霜说。 侍寝的事一传出来,那就是势必要给位分的。 这几日陛下忙得没时间来凤藻宫,却转身就宠了新人,对于心思比较重的顾锦霜来说,这件事未必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出什么事了吗?” 两人犹豫了一会,还是芸惜先站出来了,“回娘娘,陛下昨晚进后宫了。” 顾锦霜一愣,随即沉下脸来,问:“去了谁那里?” “芷萝宫。” “丽妃刚生产完,她不能——”要说的话突然消音了,她表情变了变,“周无霜的妹妹周灵儿?” 芸惜回道:“是。” “自从我封了贵妃到现在,他忙得都没时间来我这里坐一会,却有时间宠幸新人?” 顾锦霜表情怔怔,眼底慢慢浮起泪水。 碧痕开口劝慰:“娘娘,陛下需要周家,娘娘就权当陛下宠的是周家,而不是周灵儿,陛下心里的人永远都是娘娘。” 芸惜则是站在一边,听乐子。 顾锦霜如果够贴心,未必会这么早落得如此局面,奈何她不听劝,那也怪不得旁人。 “心里是本宫,怀里抱着别人,是吗?” 顾锦霜深呼吸一口,“都出去,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是。” 两人退出寝殿,芸惜看到远处的小邓朝她招手,她扭头看向碧痕,“我去一下。” “嗯。” 她走到小邓跟前,“怎么了?” “林公公在假山那边。” “嗯。” 她朝假山走去,到了地方看到阿景怀里拿着一个包袱,她疑惑地问:“你拿的什么?那个布好眼熟。” 林景州把包袱递给她,“看看。” 她接过,打开包袱,看到里面的衣服,惊讶地抬头看向他,“这是我还没做好的新衣服?” 林景州淡淡一笑,“嗯,再不做好,这个冬天,我就没机会穿了。” 她努努鼻子,“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出门的时候也没想过会被抓进宫,回不了家。” “抽空把它做好,我想穿了。” 芸惜朝他莞尔一笑,“林公公衣服那么多,还着急我这做的这件?” “嗯。” 见他大方承认,芸惜也不好继续打趣他,“就剩一点点了,我今日抽空缝好。” “好。” 林景州走上前,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芸惜靠在他怀里,本想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闷闷的,她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突然想你了。” 他放开她,“我该回奉天宫了。” “好。” 目送林景州离开,芸惜抱着包袱,轻咬住嘴唇,这家伙一定有事瞒着她! …… 林景州回到奉天宫,就开始整理奏折文本。 等夏赫南回来,他已经把一天要忙的政务整理好了,夏赫南坐在桌前一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林。” “奴才在。” “跟了孤这么多年,你越来越知道孤的习惯了。孤身边这么多奴才,你是孤最信任的人。” 林景州恭敬地开口:“那是奴才的荣幸。” 夏赫南看着他,开口道:“你要知道,孤对你的信任越高,对你的期许也就越高,你觉得你担得起孤对你的期许吗?” 他跪下,“奴才一定赴汤蹈火,回报陛下的期许。” “不必你赴汤蹈火,孤要你跟周崇去西境,当随行监军!” 这件事早在林景州的预计之中,但他还是装出一脸诧异的表情看着夏赫南。 夏赫南也看着他,“你做得到吗?” “奴才……”他犹豫了。 夏赫南起身,走到他跟前,蹲在他面前,这是第一次两人平视彼此,“小林,孤需要你去,孤只能信你了。” 林景州眼神慢慢严肃起来,一字一句道:“奴才……遵旨!” 夏赫南笑了,“好!” “但奴才有个请求。” 第271章 我们出宫去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阿嚏~” 芸惜一边揉鼻子,一边把针放进针包里。 “终于做好了。” 她激动地举起衣服看。 小时候她也给阿景做过衣服,但那时候她心思很单纯,是报恩。这一次,她却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给此生携手的男人做衣服,心境不一样。 不过,这个冬天,她大概没办法看到阿景穿上这件衣服了,在宫里,他都是穿宫服,出了宫……她又不能出宫,唉。 “无妨,明年冬天就能看到了!” 把衣服折起来,正要收进包袱里,匆忙的脚步声逼近,然后是扶着门大喘气的碧痕,“芸,芸惜……呼,你听说了吗?” “什么?” 她一直在做衣服,就没出门。 “去西境的将领定好了。” 芸惜疑惑地看着她,“哦,谁啊?” “周冲将军挂帅,林公公奉命随行监军,明日出发!” 芸惜脑子嗡地一声,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 她上前一步,“你说什么?” 碧痕回道:“我也是听宫女太监传的,说是林公公要跟着去西境了。” 芸惜冲出房间,撞到碧痕都没发现。 大夏王朝跟楚氏王朝打仗,她前世并没有活到这件事发生,所以她从没想过有一天,战争会真的降临。 随行监军。 那仗不打完,他就不能回来了? 夏赫南找个三军统帅都找了这么多天,这边的军力怎么比得过楚国? 阿景跟去,那不是送死的吗? 刚从宫女住的院子跑出来,就远远看到林景州站在正殿台阶下,她定在原地。 台阶上,夏赫南正跟顾锦霜在说话,看到她,笑着开口:“小林,去吧。” “是。” 林景州行了礼,就朝她走了过来。 芸惜看着他,眼眶红了起来,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 林景州走了过来,看着她开口:“我们出宫去。” 她感觉自己耳鸣了,颤抖地问:“你说什么?” “陛下同意我带你出宫一趟,明天晌午赶回来就行。” 芸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凤藻宫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马车。 车轮在宫道上碾过,马车晃动。 她一下没坐稳,身体朝车壁撞去,一只手搂住她,将她搂进怀里,“小心撞到了。” 她低头,沉默不语。 林景州担忧地看着她,却没有开口,就这样抱着她。 去了西境,两人就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面了,他也不愿跟她分开。 出了皇宫。 回到林府。 林景州看着一路上都一言不发的芸惜,轻声提醒:“到了,我们下车吧。” 他先跳下车,朝她伸出手。 芸惜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把手放到他手里。 再次站在林府门口,她仰头看着门匾,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进去吧。” 林景州牵着她的手,带她走进府里。 蓝玉,管家还有其他仆人看到两人回来,全都欣喜地围了上来,“爷,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芸惜看到大家也很开心,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林景州要去西境的事,乱哄哄的,根本顾不上其他人。 “都去忙自己的事!” 林景州拉着她,从大家中间走过,回到她的院子里,见她一路都没说过话,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先去换件衣服,我再跟你说。” 芸惜突然看着他,郑重其事地开口:“我们逃吧!” 林景州眼眸一暗,“不行。” 她激动地质问:“为什么?阿景,战场是会死人的!监军又如何,敌人会因为你是监军就饶你一命吗?不会!” “芸惜,你先别激动。” “你不是什么都以我为先吗?那我们逃吧,你别当什么随行监军了,我们赶紧收拾东西,趁夜逃离京城,天大地大,只要我们躲得好,没人会抓到我们的!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天一黑,我们就跑!” 她转身冲向房间收拾东西。 一只脚刚踏进房门,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平安回来,好吗?” 芸惜怔怔地盯着地面,“那是战场。” “只是随行监军,我不会真的上战场的,你也应该相信我的身手,我医术可能不太行,但用毒自保一项,我不会输给别人。” 怀里的人没说话,身体却微微颤抖起来。 林景州急忙放开她,转到她面前,就见芸惜正在落泪,他赶紧解释:“真的不会有事,我发誓,我早就料夏赫南会让我去西境,我去西境走一趟,就有了大功劳,我就能跟他谈判,让他放我们出宫。” 芸惜眼泪不住地往下落,颤抖地开口:“阿景,不去了好不好?我不想提前出宫,再在宫里待五年而已,并不长啊,我们求稳,平平安安地出宫,行吗?” 她哭着求他。 林景州把她抱紧怀里。 “我不要你冒险,呜呜……阿景,如果你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办?” 林景州将她横抱起来,走到床边,把她放下,搂着她,任她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怀里人安静了下来。 “非去不可?” “你还在这里,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回来。” 芸惜搂紧他,哽咽道:“那就去吧,我只是一下子接受不了,不用管我说的那些胡话。” 夏赫南已经下令了,如果不去,那就是违抗军令,是死罪! 至于逃,他们逃了,剩下这些人怎么办? 林府的人,天雪,还有这几年跟阿景有牵连的人,能全都不管吗? 就算真的逃了,真的要一辈子躲避追杀吗? 是她天真了。 林景州捧起她的脸,“对不起,我说了以后都不让你流泪,我失信了。” 她问:“明天就走吗?” “嗯。” 她抿住唇,“这么快……” “今晚不用回宫,明天晌午之前回去就好,今天我就陪着你,等会我们去云来阁,你好久没见你的姐妹了。” “好。” 林景州去隔壁换衣服,芸惜站在衣柜前,心中却提不起多少兴趣。 蓝玉走进来,“小姐,奴婢伺候您换衣服。” “嗯。” 蓝玉打开衣柜找衣服,双手翻过一个红色披风,芸惜一愣,喊住她:“那个披风拿出来。” “是。” 换了衣服,蓝玉给她披上红色披风,芸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挤出一抹笑。 走出房间,林景州一身白衣,看到她的红披风,眼底划过一抹惊艳。 她扯了一下披风,“我还以为会小,结果刚刚好。我这几年难道一点都没长高?” 林景州宠溺地看着她,“这不是那件了,同款而已。” “那件呢?” “我收起来了,晚些给你看。我们现在去云来阁吧。” “好。” 第272章 豪掷十五万两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云来阁。 上午,云来阁人很少,零星几个客人。 天雪做了噩梦,她梦到了自己被李旦的人劫走那一夜,那是她噩梦开始的日子。 因为那一夜,她再也没有未来了。 “不……不要……呜呜……” 那几个令人作呕的男人不停靠近她,天雪挣扎不过来,她想死都死不了。 门被推开了,一抹人影靠近,“老板娘?” 王天来到床前,看到天雪陷入噩梦中,有些不知所措。 “老板娘,醒醒!” 他弯腰靠近,“爷跟小姐来了,老板娘?” “别碰我!” 天雪一巴掌扇了出去,她睁开眼,大口喘息,身体还在颤抖。 王天只觉得脸颊上有两道火辣辣疼的印子,直起身子,“爷跟小姐来了。” 天雪缓了一会,才掀开被子下床,“林娘来了……” 身体一软,差点瘫倒,王天伸手拉住她胳膊。 “老板娘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 天雪一个冷眸射过去,“不许多嘴!” “是。” 她换好衣服,来到阁楼里,就看到芸惜坐在角落正在吃东西,她笑着走过去,“你还真喜欢云来阁的点心啊。” 芸惜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放下筷子,起身迎上去抱住天雪,“天雪,天雪。” “你怎么出宫了?是以后都方便出宫了,还是临时出来一趟?” 她问的是芸惜,看得却是林景州。 林景州站起来,“你们聊吧,我离开一个时辰,办点事。” 芸惜放开天雪,朝他摆摆手,“去吧。” 等林景州离开,天雪拉着芸惜去了后院,才担心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芸惜站在花园里,抓起石柱上一把雪,“阿景要去西境了,随行监军。” 天雪惊在原地。 “今早下达的命令,明日出发,大概是觉得让一个太监监军不好意思,陛下给了他一个恩典,让我们出来最后聚一聚。” “战场刀剑无眼,太危险了。” 芸惜垂下眼眸,谁说不是呢,可她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根本阻止不了这件事。 手里的雪化成了水,她挤出一抹笑,回头看向天雪,“此事已成定局,不说了。说说你吧,你把这云来阁经营得很好啊,比我几年前来的时候还好。” “几年前……你,你恢复记忆了?” 她淡淡一笑,“嗯,都想起来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什么都想不起来,进宫后傻乎乎地被人欺负了。” “不会,我精明着呢。” 两人走到屋子里,丫鬟添了碳火,慢慢暖和起来,芸惜仔细打量了一下房间,“不错嘛,房间很雅致。” “附庸风雅罢了。” “我离开这段时间,外面都发生什么事了,你给我说说。” 天雪给她倒了茶,“我想想……言大夫成亲了。” “跟谁啊?” 天雪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不觉得是言妞儿?” “如果言大夫真想遵守承诺娶她,就不会拖这么久,我之前去感谢他的时候,他明显对言妞儿很客套,感觉两人不会成亲。” “恢复记忆果然脑子更好用了。还真不是言妞儿,言大夫给了两条路,要么送言妞儿回家,要么认她当妹妹,养在医馆也行,言妞儿后面答应当妹妹了。她其实也没理由粘着言大夫,老家定娃娃亲的是言大夫的爹娘,言老大夫几年前回去已经解除了,还赔了钱的。” “那娶的是谁?” “临街药材行老板的女儿,医馆和药材行,也算门当户对了。” 芸惜勾着一缕头发打转儿,“我那时候在宫里,都来不及送一份贺礼。” “送了,我跟林管家说了一声,林管家以林府的名义送了一份,我也送了一份,言大夫真的是好人,帮了我们很多,这份礼可不能省。” “天雪,你想得真周到!” “林府也都好,所有人都好好的,就是你在宫里,不便相见。” “那你呢?” 天雪看着她,“我?” 芸惜想了想,还是问出口了,“你的仇呢?” “李旦爱上我了。” 芸惜:“……” 天雪冲她笑了笑,“放心,我不会作践自己,跟一个污辱了我的人在一起的。” “我始终不懂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问你。如果林景州突然告诉你,他根本不爱你,他跟你相识到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是假装的,他根本不爱——” 芸惜突然站起来,“够了!” 天雪看着她,“只是听听就觉得受不了,对吗?” “你……”芸惜惨白着一张脸,“你想这样折磨李旦?” “嗯。他只不过一颗真心被耍了而已,我呢?我一生都被毁了,我再也不能奢求找个待我好的男人,和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 天雪脸上还带着笑容,但眼底却空洞得吓人。 “天雪,你可以的,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好女人。” “不行了的,你别觉得我矫情,我知道我在松洲已经是不洁之身,但那是我一家没罪,我被迫沦落勾栏,可我已经拼尽全力爬出来了,我爬出来了,跟你过了三年普通人的生活……我这次爬不起来了,林娘。” 她扭头看向芸惜,明明在笑,神情却充满了绝望。 “这次,不爬了。” 芸惜走过去抱住她,哽咽开口:“天雪,我该怎么帮你……我不想看到你这样。” 天雪回抱住她的腰,“别嫌弃我,永远当我的好姐妹。” “我们永远都是。” 一个时辰后,林景州回来了,恰好是午饭时间,三人一起吃了一顿饭,然后两人就离开了云来阁。 这次,他们没有坐马车,两人共骑一匹马,芸惜问:“接下来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我从来没陪你好好逛过京城,今天没事干,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芸惜想了想,“那就逛遍整个京城了,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我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 “好。” 林景州脚踢了下马肚子,“驾!” 这天下午,她不是宫女,他也不是太监。 他骑马带着她走遍了京城的各大街道,逛了胭脂铺,尝了点心,听了说书。 他们十指紧握,他们不惧出现在人前,人人都以为他们是夫妻出游,没有宫规压制,不用偷偷摸摸。 逛到一间聚宝斋门口,芸惜拍拍林景州的手,“还记得我送你的夜明珠吗?” “在这里买的。” 她疑惑地抬头看向他,“你知道?” “嗯,后来查到的,夜明珠我抢回来了,收在府里,一会回去给你看。” “好。” 看了眼店面,“阿景,我想进去转转。” “好。” 他先一步下马,然后把芸惜扶下马,两人走进聚宝斋。 老板看到有客人,笑脸相迎:“两位客人想要点什么?” “随意看看。” 她盯着架子上的东西,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特别的。 林景州回头问老板:“老板,有什么稀奇东西吗?价格不是问题。” “那两位里堂请。” 芸惜跟着走进里堂。 “两位稍作。” 一个小厮走进来,端着热茶。 老板去了后院,不多时,手里捧着三个锦盒走了进来。 把三个盒子放到桌上,他笑着开口:“这三样东西是鄙店刚到的东西,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说完,先打开了最小的盒子,里面是一个玉镯,并不亮眼,芸惜见多了后宫妃嫔戴的玉镯,此玉镯太普通了。 “这个玉镯看着很普通,但内有玄机。” 芸惜撑着下巴,连拿出来看看的兴致都没有,“什么玄机,老板说说。” 林景州从盒子里拿出玉镯,随即眼神一变。 “夫人,容在下详禀。此玉镯乃是楚国第一氏的宝贝,名为生机镯,外表普通,是为了掩饰它的作用。” “它能做什么?” “自然是给人带来生机,第一氏可是上古轩辕氏的后代,千年传承,有许多宝贝,老夫也是机缘下取得此镯。” 芸惜轻笑一声,“老板,你还不如说这镯子能解毒,还能唬人,带来生机,太虚了吧。” “此镯多少钱?” 她扭头看向林景州。 老板开口:“十万两。” “咳……咳咳,你说多少?”芸惜惊得被口水呛到,声音都不自觉扬高了。 “十万两。” 林景州没说什么,把桌子放回盒子里,“其他两个呢?” 一个是万年灵芝,一万两。 一个是天香玉露丸,解毒圣药,五万两。 芸惜一个都看不上,起身就要离开,身边的林景州却开口:“十五万两,这三样东西我都要了。” “阿景?!”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林景州,十五万两买这些东西?万年灵芝和解毒圣药还能理解,那是救命的东西,那个在摊子上连五两银子都卖不上的玉镯,敢开价十万两?! 她凑近他,“你钱多烫手啊!” 林景州朝她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 等芸惜看到他真一下付出十五万两,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震惊了,有人出门怀里揣着十几万两银票? 老板看到银票也愣住了,然后立刻谨慎地开口:“客人稍等,老夫请钱庄的人前来验证,可否?” “可。” “招财,快,把里堂烧热,莫要怠慢了客人,进宝,去钱庄,请人来验票。” 芸惜抱着林景州的胳膊,瞪他。 林景州低头,凑近她耳边,“回去告诉你,先别急。” 她气呼呼地点头:“嗯。” 第273章 你还要跟我分房睡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等钱庄的人来验了银票,老板恭敬地开口:“公子,这三样东西是您的了。” 林景州执起芸惜的手,拿起盒子里的玉镯,给她戴上,拿过装有天香玉露的小瓶放进怀里,然后拿起万年灵芝的盒子,“我们走吧。” 芸惜嗯了一声,两人走出聚宝斋。 先把芸惜扶上马,把盒子递给她,林景州翻身坐到她身后。 芸惜把马缰绳递给他,“喏。” “我们回去吧。” “嗯。” “驾!” 一匹马从街上驾过。 芸惜抱着灵芝盒,目光却落在手腕的玉镯上,十万两就买了个这? 林景州问:“不喜欢?” 她摇了摇手腕,“老实讲我觉得不会有女子喜欢的,但你不是乱花钱的人,这玉镯有什么名堂吗?” “你摸摸它。” 她手指抚摸玉镯,“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那就回去再说。” 回到林府。 芸惜回到屋里,把万年灵芝放到桌上,她站在门边,扬起手,想要透过日光,看出这玉镯是不是被外表埋没的极品玉镯。 里面有很多细纹,还有云一样的棉絮,一点都不通透。 “阿景,你到底——” 林景从梳妆台前,拿来了一个玉镯,递给她,“放在手里对比一下。” 这个玉镯是他一万两买给她的,是极好的玉。 芸惜把两个玉镯放在手里比较,但怎么比都觉得这十万两的镯子一无是处,刚想开口,她突然顿了一下,“温热的?” 她扭头看向林景州,“这个玉镯是温热的!” “嗯,我曾进过夏赫南的藏书楼,看到一本古籍,上面记载有一古玉,温热不凉,能让活人不死,尸体不腐,几百年前曾在大楚王朝出现过,后消失无踪。” 芸惜震惊地举起玉镯,“你说这个东西就是那个古玉?” “应该是。” 她盯着玉镯观察,“能让活人不死,尸体不腐,真的假的?这么神奇!” 林景州拿过玉镯给她戴上,“这个玉镯并不显眼,不会惹人眼红夺取,戴在你身上正好。” 她抓住他的手,“如果真有奇效,阿景,你拿去西境。” 他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我可戴不上,你听话,我早就知道我可能要去西境,所以我有准备,你一个人在皇宫,就算让我心安,好好戴着。” “好吧。” “来这里。” 他带着芸惜来到床侧边,按动了一个机关,原本的墙面慢慢移开,露出一个密道。 芸惜木楞地盯着密道,她在这个房间住了几个月,竟然不知道这里有个密道? “我们进去。” 林景州拉着她走进密道。 里面是一间房中房,林景州开口:“一直没想好怎么跟你说这个地方,之前这里存了很多钱,我之前说过我留着我们未来生活的本钱。” 他走到几大箱子前,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一箱子黄金。 “库房的东西是给夏赫南看的,这些才是我存的东西。我把珍奇珠宝全都换成黄金了。” 打开其他几个箱子,里面全都是珠宝首饰。 芸惜紧张地吞了下口水,才干巴巴地开口:“阿景,你到底贪污了多少?” “不少。” “以后我们多做些善事,好不好?” 林景州淡淡一笑,“都听你的。对了,这个是你的。” 他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把匕首,还有四万里那个银票。 她哼了一声,“我早就知道是你拿走的。” 林景州放下这些东西,带着她走到一扇门前,打开门,“接下来我告诉你的事,一定要记清楚。” “什么事?” “这座宅子下面有好几条密道,其中一条直接可以通到宫里,你一定要记清楚路。” 林景州给她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加了一句:“希望,你永远都用不到这条密道。” 芸惜懂他的意思,如果都用到密道了,那一定是九死一生的时候。 “嗯。” 两人离开密道,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林景州明天要离开,还有些要吩咐手下,就先回书房了。 蓝玉走进来,“小姐。” 芸惜此刻才有心情跟蓝玉叙旧,“蓝玉,好久不见了。” “小姐进宫几个月了,都瘦了,奴婢吩咐厨房今晚多做些小姐喜欢吃的,给小姐好好补补。” “你有心了。” 蓝玉看着她,欲言又止。 芸惜问:“怎么了?” “那天如果能护住小姐就好了……” 她伸手敲了下蓝玉的额头,“傻瓜,宫里有人要对付我,你怎么可能护得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蓝玉着急了,“有人要害小姐?” 她淡淡一笑,“已经没事了,那个人如今自顾不暇了。” …… 夜里。 芸惜坐在浴桶里泡着温泉,泉水是阿景花大价钱从温泉山拉来的。 她趴在浴桶边,泡得浑身泛红,脑海里却浮现了乱七八糟的画面,前世虞美人受宠,陛下也派人从温泉山拉来泉水,让虞美人沐浴。 阿景如今做这些…… 脸颊越发烫了。 她紧张地开口:“蓝玉,我不泡了。” “好。” 在蓝玉的伺候下,她换了睡衣,头发随意披散着,坐在床边,“你也去休息吧。” “是,小姐。” 等蓝玉离开,她紧张地时不时看一眼门口。 阿景今晚会过来吧! 诶,不对,她这感觉怎么像是在等丈夫回房的妻子,忙拍拍脸,站起来,在屋里无聊挪步。 “他明日要去西境了,特地带我回府,是,是有那个意思吧……还让我泡温泉……” 等啊等。 等到芸惜都开始打哈欠了,林景州还没回来。 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还有很轻的询问声:“芸惜,你睡了吗?” 她猛地坐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你怎么才回来?” “还没睡吗?” “废话,你忙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要交代很多事,已经忙完了。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林景州问:“我怎么了?” 芸惜低头搅动手指,“没什么,困了。” “那就睡吧,好好睡一觉,在宫里你都不能好好睡觉。”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上前,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转身就要离开。 刚走一步,就感觉自己被拉住了,他回头看向她。 芸惜目光复杂地盯着他,“就这样?” “啊?” “林景州!你明天要去战场了,你还要跟我分房睡?” 林景州惊住。 芸惜脸上划过一抹讪然,“睡吧。” 她转身往里屋走。 听到一声关门声,然后身体就被横抱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按在了床上,林景州深情地望着她,目光灼热,“我想生生世世与你同寝而眠。” “那你——唔!” 唇被吻住…… 第274章 去西境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清晨。 芸惜是被热醒的,她体凉,通常睡醒被窝都是冰的,可今日,她却热得出了汗,都怪身边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 她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一抹俊颜近在咫尺。 被子下的身体被他紧紧搂着,这种肌肤相贴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了,却还是让芸惜红了脸。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她刚恢复记忆的冲动。 这一次,再也没借口了,她真的很爱这个男人,爱到想要和他合二为一,想拥有比旁人更亲密的关系。 阿景。 他真的长得好俊朗,不似夏赫南的威严霸气,阿景的俊朗总是透着一股书生气和疏离感。 一想到他对旁人都是疏离冷漠,唯有她能看到他另一面,心中就觉得满满的都是幸福。 明明这么好的一个人,前世怎么就没看到呢。 前世的他为了让她死得不要那么痛苦,抗旨送了她,因此被周无霜惩罚,突然很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会不会跟贵妃离心,在宫里被人算计打压? 他的晚年呢? 会不会孤独无依? 心口突然闷了起来,把头埋进他怀里。 林景州睁开眼睛,刚睡醒的人还有些惺忪睡意,下意识搂紧怀里的人,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嗯。” 他低头吻在她发间,“傻瓜,梦都是相反的。” “阿景。” “嗯?” 芸惜哽咽一声,“一定要平安回来,我想跟你一起白首。” “好,我保证。” “去了西境,别因为我的原因,对他人手软,我要你先保证你活着,只要是为了活着,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生气。” 前世的林景州杀伐决断,对待敌人残忍冷酷,那样的性格,在战场上也一定平安的吧。 一阵闷笑从他胸腔传出来,“我一定活着回来。” “不许笑。” “好的,夫人。” 她嘴角扬起一抹笑,突然又推开他,裹着被子坐起来,“不许乱叫,我们还没成亲呢。” 林景州笑着问:“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白读了那么多书?这都不知道?无媒苟合呗,撑死算个姘头!” 被子下的脚踢了他一下,“平平安安回来,不然你就一直是个姘头。” 林景州听话地点头:“遵命!” 两人起来后,吃了早膳,就回宫了。 回到宫里,站在凤藻宫门口。 林景州把万年灵芝给芸惜,“这个给施嬷嬷。” “好。” “别来送我,我怕看到你就不想走了。” “我——对了,衣服!我做好了,你等我,我去拿!” “好。” 芸惜跑进宫门,就被在院子里散步的顾锦霜叫住了,“芸惜,你回来了?” “是,娘娘。” “过来。” 芸惜着急去拿衣服,但顾锦霜喊她,又不得不过去,“娘娘。” 顾锦霜抬起她的下巴,“眼睛红了,看来你跟林公公感情很深啊。” “娘娘见笑了。” 顾锦霜轻笑一声:“有情人多让人动人,怎么会觉得可笑呢?” 她扶着腰,在院子里悠闲地挪步。 芸惜心中着急,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听说是太后建议林公公去监军,太后啊,还真是喜欢拆散有情人,如今连太监宫女都不放过。” 芸惜听出了一丝嘲讽,心里不舒服。 她不忍了,开口道:“奴婢去换衣服,然后来伺候娘娘吧。” 顾锦霜没说话,碧痕在一边搭话,“娘娘,安胎药要凉了,奴婢扶您去喝吧。” “嗯。” 芸惜跑回房间,把衣服装好,抱着包袱跑到凤藻宫门口,可门口已经没有了林景州的身影。 “阿景!” 门口的小太监开口:“芸惜姐姐,刚有个公公来找林公公,有急事,林公公就走了。” 芸惜忙问小太监,“你可知道林公公去哪里了吗?” “好像是内府。” 芸惜低头看了一眼包袱,然后看向小太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你不必在这里守门了把这个拿去给林公公,不管用什么办法,将包袱给他就好,这件事办成了,你就不用在门口守门了。” “多谢芸惜姐姐,奴才这就去!” 小太监抱起包袱就往内府跑去。 芸惜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才转身回到宫里。 等到晌午,芸惜在凤藻宫忙得脚下不停,碧痕看到都忍不住劝她:“你休息一会吧,忙了一上午了,不累吗?” “我不能休息。” 碧痕看向她,“怎么了?” “碧痕,你不懂,我现在要是休息,我会胡思乱想,我会想哭。” 深呼吸一口,她走出门,一个太监跑过来,怀里还抱着包袱,看到包袱,芸惜脸色一变。 小太监小声道:“对不起,奴才无能,没能把包袱交给林公公,奴才到了内府林公公已经不在内府了,奴才就去了奉天宫,结果百官都在,奴才根本近不了身。” “罢了。” 她走过去,接过包袱。 碧痕走过来,拍拍她肩膀,安慰道:“是监军,不用上战场的,一定会平安回来。” “嗯。” 晚上,夏赫南到了凤藻宫。 众人看到他都有些惊讶,实在是因为陛下已经很久没来凤藻宫了,前朝事务繁忙也没错,但能抽空宠幸周灵儿,甚至封了昭妃,这个忙在很多人眼里就有点变味了。 顾锦霜福身行礼,“臣妾叩见陛下。” “锦霜,孤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夏赫南激动扶她起来,然后抱住她,“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孤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陛下这段时间睡得不好吗?” “孤——” 顾锦霜笑着说:“听说昭妃懂按摩之道,每次都能让陛下放松,安然入睡呢,相比而言,臣妾什么都不会。” 夏赫南表情变了,他慢慢放开顾锦霜。 “你生气了?孤以为你会懂孤的烦恼,理解孤为什么给周灵儿封妃!” “陛下是天子,封几个妃子无可厚非,臣妾理解。” 夏赫南声音冷了几分,“锦霜!” “臣妾又说错话了,请陛下责罚。”她面无表情地跪下。 “你怎么会错?是孤错了!” 夏赫南拂袖离开! 第275章 问疫病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陛下生锦贵妃的气了! 此事一传开,凤藻宫的人都人心惶惶,除过芸惜。 阿景去西境了,她现在满心担忧的都是他会不会上战场,会不会受伤,顾锦霜这样恃宠而骄的人以前不会少,未来也不会少。 她其实想不通,为何顾锦霜入宫之后,性子会越来越来讨厌? 明明在驿站那两日,还觉得还是个聪明人。 难道皇宫真的这么轻易就改变一个人了,还是说她也好,陛下也好,以前看到的顾锦霜都只是对方伪装出来的? 随便了,索性与她无关! 顾锦霜在殿内砸东西,喊着要出宫,碧痕不得不来找芸惜,“你劝劝娘娘吧,她若一味跟陛下怄气,最后受伤的只会是她。” “碧痕,我还是那句话,凡事给自己留着退路,不要把主子的荣辱变成你的荣辱。” 她朝碧痕笑了笑,碧痕惊得捂住嘴巴,“你,你恢复记忆了?” “一点点。” 碧痕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我知道你说的,但换个主子又能有多好呢?我们不如你,你聪明机敏,受主子喜欢,还有林公公在后面护着,芸惜,我们没得选的。就当为了我们这些奴才,你去劝劝吧,我都不盼着娘娘得宠了,她只要能稳住如今的贵妃身份,我就千恩万谢了。” 这话也没错,芸惜搅了搅手指,站起来,“好吧,我们去看看。” “嗯嗯。” 两人往主殿走去,走过一个长廊,突然看到一个宫女摔倒,其他宫女围上来,随即尖叫一声,“你怎么满脸痘痘,你,你该不会得了天花吧?” 其他人全都散开。 芸惜大脑嗡地一声,一个念头生起,她浑身一个激灵。 瘟疫! 明年瘟疫就要来了! 那场瘟疫,京尸横遍野,陛下不得不选择迁宫避难。 重生这一世,宫里很多事都变了,比如舒妃很早就死了,容妃半死不活地吊着命,锦贵妃入宫,昭妃受宠,等等。 这都不是前世发生的事,加上阿景的事,她竟然把瘟疫给忘了。 碧痕走过去,大声道:“吵什么呢?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不是天花,前日御医院的人来凤藻宫检查,发现花园里有夹竹桃,就让人除掉,奴婢碰了夹竹桃就这样了,御医院人说奴婢这是过敏了,涂点药,过几日就好了,碧痕姐姐,奴婢不是天花。” 碧痕看向旁边的宫女,“你去御医院问问。” 又看向浑身痘痘的宫女,“你先回房休息,不要串门,确定了再出门。” “是。” 碧痕吩咐完,走回芸惜跟前,“走吧,前天的确有御医来过,应该不是天花。” “碧痕,如果有一天——” 她说到一半,就抿了嘴,疫病这件事太大了,如果到时候来了,会不会成了她是散播疫病的犯人? 她不敢赌人性。 “有一天怎么了?” 她摇摇头,挤出一抹笑,“没事,走吧。” 得抽个时间去找施嬷嬷问问,如果明年真有疫病,能改变这一切的恐怕只有施嬷嬷了。 走进主殿,顾锦霜脸色难看,放在桌上的药也没喝,碧痕暗暗看了她一眼,芸惜深呼吸一口,走进内殿里。 “娘娘,这是安胎药,您一定得喝的。” 顾锦霜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不喝,撤下去!” “娘娘身怀龙胎,这安胎药一定要喝的。” “本宫说不喝,你听不到吗?” 想离开,可想到碧痕,还有一众宫人在身后,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锦霜收回视线,冷笑一声,“说。” “娘娘不该跟陛下对着干。” 啪! 顾锦霜一掌拍在桌上,“不该?你觉得本宫做错什么了?” 芸惜浑身一僵。 “娘娘没错,只是娘娘大概忘了这是皇宫,不是驿站,也不是娘娘六年辗转落脚的地方,这皇宫里的人,无一不是仰仗陛下生活,娘娘跟陛下对着干,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娘娘。” “本宫一向如此,六年前如此,六年后亦如此。” 她平静地提醒:“可陛下不是六年前的陛下了。” 顾锦霜浑身一僵。 “陛下去长定宫了,奴婢不知道昭妃是怎么对待陛下的,但昭妃娘家的人去了西境,是三军统帅,此为大功,陛下就是做样子,也会宠幸昭妃。昭妃母家有功,昭妃又乖顺于陛下,娘娘觉得陛下会如何待昭妃?” 顾锦霜脸色难看,眼底难掩不甘。 “是他夏赫南求本宫入宫的!他找了本宫六年,不是本宫上杆子要来皇宫享什么福的!” “可娘娘您进宫了。” 芸惜只回了她七个字。 七个字,让顾锦霜眼神一怔。 进宫了,便不是求而不得心头肉了。 “娘娘的荣辱便是奴婢们的荣辱,奴婢们不会害娘娘,请娘娘明鉴。” 她跪下行礼。 身后的碧痕也跟着跪下,外殿的宫女太监也跟着跪下。 顾锦霜看着众人,许久之后,她长叹一口气,“都起来吧。” “谢娘娘。” “你们都退下。” 芸惜退出寝殿,拉住碧痕的胳膊,“我们尽力了,你在这里候着吧,我去鲜花坊要一些鲜花,娘娘把花都砸了。” “好。” 芸惜去鲜花坊前,从房间里把那个万年灵芝拿了出来。 到了鲜花坊。 她把万年灵芝给施嬷嬷,后者惊了好一会,“给我?” “对啊,这东西我拿着又没用,嬷嬷说不定有用呢。” 施嬷嬷拿起灵芝端详了一会,“还真是好东西。” 说着就拿去衣柜里藏起来,一边随口问:“今日林景州去西境了?” 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椅子,手腕的玉镯晃了晃,她低头随意应了一声:“嗯。” “担心他?” “自然担心了,嬷嬷,你说咱们会赢吗?” 施嬷嬷藏好东西,又走了过来,“我不知道,我又不懂军事。” 她咧嘴一笑,“芸惜知道,嬷嬷只懂得治病救人。” “呵~这辈子能这样夸我的,大概只有你这个丫头了。” 芸惜眼珠一转,问道:“嬷嬷,您觉得天底下最难治的病是什么?” 第276章 过年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病?” “嗯,什么病最难治?” 施嬷嬷笑道:“那多了去了。” “比如呢?” 施嬷嬷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今日怎么对这个好奇了?比如痨病,就是我也治不好。还比如先皇后那样,先天不足的,顾家花多少钱,也都治不好的。” “这样啊,但我觉得疫病最难治,今天凤藻宫有个宫女过敏了,那症状却跟疫病很像,大家吓得都不敢靠近。” “疫病?疫病可怕的不是治不好,是传染快。还没来得及治,就死了。你说最难治,疫病不算。” 她心中一惊,“那嬷嬷也会治疗疫病了?” 施嬷嬷摇头,“没试过,疫病多在旱灾涝灾之后,我没经历过。” “那——” “几年前有地方出现疫病,林景州问过我如何治疗,如今你怎么也问起来?你们两个真奇怪。” 施嬷嬷把一本书丢到她跟前。 “那时候整理了一些方子,好奇就自己研究去。” “阿景也问过嬷嬷?” 她拿起书,随意翻了一页,上面都是治疗时疫的方子。 “嗯,两年前的事了,自己拿回去看,嬷嬷困了。” “好嘞,那芸惜不打扰嬷嬷了。” 走之前,她抱了一盆花,又定了几盆,让明早送去凤藻宫,才离开。 回到凤藻宫,她让碧痕把花放到顾锦霜能看到的地方,看看漂亮的花,心情都会好很多。 她则是回房研究疫病的方子。 虽然不懂医术,但她还是想为可能会来临的京城疫病做点事。 这本书里有得了疫病的症状还有治疗的方子,还好她当时亲身经历过,症状她都是知道的。 不过她运气很好,没得病。 研究到半夜,也没看到跟前世的疫病症状有关的疫病。 最后,只得把书放到一边,躺在床上发愣。 抬起手腕,看着红绳。 “阿景,你一定要平安,我也会平安的。” …… 年前,各宫都在张灯结彩。 凤藻宫也提起挂上了红灯笼,贴了喜庆的对联。 一场冬雪过后。 碧痕指挥着宫女扫雪,她则是拿着要给各宫送礼的单子对账,“碧痕,送给泰康宫的东西,你对好了吗?白玉观音检查了吗?” “我再去检查一遍。” “还有容妃宫里的,有个千年灵芝,别漏了。” “这个对了,没问题。” 把对账单给碧痕,她走到院子里,脚踩在雪地里。 过年了,这个年格外漫长,突然很心疼阿景,她不在的三年里,他是怎么熬过一天又一天的? 今天是大年三十,不知道西境会不会守岁,能不能吃上一顿饺子。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她伸手接过一片雪花。 看着它在手心融化。 阿景,一定要平安啊! ***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平安,芸惜。” 看着手心的雪化成异水滴,林景州握上拳头,转身看向茫茫一片白色的边境。 白色的尽头,就是大楚的军队。 “林公公。” 他回头,就看到统帅周冲的部下万霍,“万将军。” “这么冷的天,林公公不在府里暖身子,怎么来城楼了?” “你说,大楚的军队会不会趁着过年来偷袭?” 万霍自信地开口:“不会,他们也得过年,都是爹娘生的,这么大日子,怎么可能开战?” “万将军还是别太自信,提早预防。” 万霍看向林景州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太耐烦,“林公公觉得自己比我们这些武将还要清楚战局吗?” “杂家奉命监军,有权提出意见!” “那就请公公跟周将军提,属下不奉陪了!” 万霍转身离开。 没一会,陈杨陈柳走了过来,“爷觉得大楚会来偷袭?” “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前世也没上过战场,此刻也跟前世不同,他已经不知道最后会赢还是会输,只是站在这里,身后是大夏王朝十万战士,莫名就有种慷慨奋战的冲动! 不想输! 陈杨问:“周将军已经到了七天,还未点兵,也未商议应敌对策,他是不是不想打?” “他肯定不想打。” 林景州转身下城楼,“这样对峙,周冲无功无过,一旦出击,胜了自然论功,但败了的后果,却不是他能承担的。” 陈柳愤愤道:“身为三军统帅,心中想的不是打胜仗而是无功无过,真让人窝火。” “让前哨的人时刻注意动向。” 陈杨应道:“是。” …… 大年三十晚上。 宫中家宴,太后坐主位,左侧陛下和昭妃,下坐宁妃,虞美人。右下侧锦贵妃,然后丽妃,宁妃,云嫔等人。 这个座位就呈现了后宫局势。 顾锦霜位分高,周灵儿此番最得宠,宁妃和云嫔中规中矩,虞美人仍旧受宠。 芸惜站在宴会外,她不想听那些后宫妃嫔内斗,就让碧痕跟着顾锦霜。 太后打眼扫过众人,笑道:“昭妃,你入宫也有快一个月了,可还适应宫中的生活?” “有太后和陛下的照拂,臣妾觉得跟在家一样自在。” “你是个懂规矩的,本宫照拂你本宫乐意。” 此话一出,顾锦霜感觉不少目光都投向了她,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恰好此时,陛下开口了:“丽妃静养了这么久,身体可养好了?” 被点到名的丽妃表情一怔,挤出一抹微笑,“臣妾好多了,但御医说了,还要养几个月。” “这样啊,那就好好养着,不急。” 周无霜垂眸,遮住眼底的不甘。 她也想侍寝,想把周灵儿的宠爱抢回来,可她腹部的纹路,已经一个月了还没消除,任她用了各种药都没消除掉。 在除掉那些纹之前,她是不可能侍寝,不然吓到陛下,日后就再无复宠的机会了! “呕……” 顾锦霜低头干呕。 夏赫南瞧见了,开口问道:“锦贵妃,身子不适?” 碧痕开口:“回禀陛下,娘娘孕吐得厉害,这几日睡得不好。” “御医怎么说?” 顾锦霜抬头,朝他笑着摇了摇头,“无妨,怀智儿的时候,比这反应大多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说着又干呕了一下。 夏赫南一见,立刻起身,走到顾锦霜身边,关心她。 周灵儿眼底划过一抹不屑。 芸惜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了走,站在殿台阶边,望着灯火通明的皇宫,她长舒一口气。 “后宫还是这么热闹,你却不在。” 第277章 平安,勿念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当夜,夏赫南来了凤藻宫,这让大家都激动了起来。 “娘娘果然还是陛下最心爱之人。”碧痕松了一口气,看着紧闭殿门的寝殿,感慨道。 芸惜站在院子里,脚下踩着雪,来来回回已经踩出一条路了,顾锦霜今晚一直很顺从,没有发脾气,更没有跟陛下硬碰硬,难道是开窍了? 不过她如何都跟自己无关。 过了子时了,已经是新一年。 阿景已经去了西境很久了,不知道战况如何,不知道他会不会受伤? 指腹摩挲着手腕的红绳,她真的很想他。 碧痕走过来问:“芸惜,你怎么了?一晚上都感觉你不太高兴。”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 “担心林公公?” 她没否认,转身,继续在雪地上踩。 “别担心了,林公公那么厉害,一定会平安的。” “我知道,但还是会担心。” 碧痕笑着踩在她脚印上,“我之前听红绸说过一句话,平生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你也好,红绸姐姐也好,全都害了相思。” “红绸已经出宫了吧?” “嗯,放出宫了。” 芸惜停下脚步,问:“那你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吗?” 当年听了红绸和吴衡的活春宫,这次回宫,她没刻意打听那两人的结果。 “听说嫁了一个员外当填房,已是很不错了。” 远处,陈彦快步跑进来,“芸惜!” “陈公公?您来找陛下?” “嗯。” 陈彦走过来,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她,“给你的。” 芸惜愣住。 陈彦压低声音,“西境传军报来了,我特地拿来给陛下看,这个是夹在军报里面的。” 芸惜低头看了一眼信,那这就是阿景给她的了? 忙把信放进衣服里,“多谢陈公公。碧痕,快去叫醒陛下和娘娘,西境有军报来了。” “嗯。” 刚已经入睡的两人吵醒,夏赫穿着睡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军报仔细看,顾锦霜还坐在床上,整个人柔和多了。 夏赫南仔细看了一遍,愤怒道:“周冲到底想干什么?!” 顾锦霜忙安抚地拍拍他肩膀,“周将军怎么了?” “畏畏缩缩的蠢货!” 顾锦霜拍拍他胸口,“别气。” “芸惜。” 夏赫南突然看向芸惜。 她走上前,“奴婢在。” 夏赫南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信,“小林传信回来,不会不给你带一封私信吧?” 芸惜垂眸,放在衣袖下的手攥紧,带是带了,但陛下想干什么? “给孤!” 夏赫南伸出手。 陈彦在一边也紧张了起来,芸惜眼底划过一抹愤恨,可没有他法,她从怀里拿出信,把信送了过去。 夏赫南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信。 芸惜心口乱跳,阿景这么谨慎的人,应该不会写什么不该写的吧? 信上只有四个字。 平安,勿念。 几人站的很近,所以四个字,一目了然。 夏赫南脸色舒缓了,把信递给她,“拿去吧。” 芸惜上前接过,纸上是阿景亲手写下的四个字,看到熟悉的字,彷佛他就在身边。 平安,勿念。 但怎么可能不念呢? “都下去吧。” “是。” 退出寝殿,芸惜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装进信封里,然后贴身放着。 陈彦看向她,“我先回去了。” “多谢陈公公。” 等人都走了,碧痕走过来搂住她,“都报平安了,这下不慌了吧。” 把信按在心口,芸惜挤出一抹笑。 她该怎么说?看到他的来信,她更加想他了。 …… 正月里,因为周崇在西境畏缩在关内,夏赫南对昭妃的态度都没之前好了,顾锦霜不知道是不是开窍了,竟没再和他对着干,两人过了一段琴瑟和鸣的生活。 结果刚出正月,西境就传来军报,赢了! 和大楚王朝的第一战,我方赢了,大楚军队丢盔弃甲。 消息传进宫,夏赫南大悦,立刻带着战报去了昭妃的长定宫。 顾锦霜听到消息的时候,正给腹中骨肉亲手缝制小衣。 “无须管昭妃,总要敷衍一下的。” 芸惜看着顾锦霜,发现对方长进了不少,看来已经很适应宫里的生活了。 “娘娘,不好了……呼……” 一个宫女大喘着气,跑了进来。 芸惜开口训斥:“规矩呢?在娘娘面前也敢莽撞?” 宫女跪下:“奴婢知错了。” 顾锦霜问:“怎么了?” ”昭妃有孕,陛下大喜,封她为贵妃,还说……还说……” 顾锦霜脸色大变,“还说什么?” “若是昭妃生下皇子,便封她为后。” 顾锦霜手里的针落到了地上。 芸惜让宫女下去,走过去,捡起针,“娘娘,别急,西境打了胜仗,陛下一定是要安抚周家人的,陛下这都是权宜之计,您才是陛下属意的皇后。” “可天子不是一言九鼎吗?他答应过要封我为后!从年前拖到了年后,如今却给别人承诺?芸惜,你让我别跟他对着干,我做到了,可他呢?他现在要把我的皇后之位给别人?” “娘娘,您别激动,您还怀有龙胎,小心动了胎气。” 顾锦霜一把推开芸惜,站起来,大声道:“他若言而无信,我为何要给他生孩子?!” “娘娘,隔墙有耳!” 顾锦霜眼底泛起泪花,“是夏赫南骗我!他怎么可以把我骗进宫,然后就丢开不管不顾了?” “娘娘……”芸惜不知道该怎么劝顾锦霜。 “去叫他来见我!” “娘娘,陛下此刻在长定宫。” 顾锦霜厉声道:“去叫他来见我!你不是我的宫女吗?那我让你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你只要听命行事就够了!” 芸惜头疼,刚觉得这一个月顾锦霜好多了,如今又开始发疯。 “是。” 离开凤藻宫,来到长定宫,宫里热闹非凡。 她还没开口,长定宫的大宫女紫兰已经开口了,“哟,这不是凤藻宫的大宫女芸惜嘛。” “我要见陛下,锦贵妃有话让我带给陛下。” 紫兰扬起下巴,伸手拦住她,“陛下正跟昭贵妃说话呢,说了谁也不许来打扰。” 芸惜看向她,“紫兰,你也不是新人了,伪造主子命令,可是死罪。” 紫兰眯起眼睛,盯着芸惜,冷笑一声:“别以为找了个大内总管当对食,别人就怕你,芸惜。这里是长定宫,我是大宫女,我不让你进,你就进不得!” “你好大的架子啊。” “咱们主子得宠,当奴才的有点架子怎么了?咱们是借娘娘得宠的势力,不像某些人,借一个阉人势耀武扬威,但人都到战场了,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战场,连——唔!” 芸惜一把扯住紫兰的衣领,一巴掌扇了上去。 “你敢打我?!” 她用力把人按在墙上,“林公公奉命监军,你咒他死,就是咒我们大夏的军队输,紫兰,你居心何在?” “我,我才没有,你快放开我,不然我要告诉昭贵妃了。” 她一把松开紫兰,“去说吧,西境那边的主帅可是昭贵妃的堂亲,你咒她堂亲输,看昭贵妃是为了你惩罚我,还是把你这个触霉头的婢女送去刑司!” 紫兰脸色大变。 芸惜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本来也没想真的见到陛下,但紫兰敢咒阿景,她忍不下那口气! 回到凤藻宫,她照实说了,顾锦霜气得拿起桌上茶杯狠狠砸到地上。 “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昭妃得宠,并不是因为陛下喜欢她,而是她背后的周家,娘娘可是顾家的人,不管娘娘曾和顾家有什么矛盾,可太后是顾家人,您也是顾家人,只要娘娘肯低头,这宫里不会有人能越过您的。” 顾锦霜手掌按在桌上,指甲慢慢划过桌面。 “顾家……顾家,本宫死也不可能跟顾家和解!” 第278章 林景州战死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三月份。 容妃薨了。 陛下念在她是王府就伺候自己的老人,以贵妃制式入葬,随着风华殿封殿,后宫正式进入了以顾锦霜和周灵儿为主的新局面。 这日,芸惜正在为顾锦霜熬安胎药,碧痕突然一脸惨白地跑了进来。 她一边倒药渣,一边提醒:“你怎么也跟那些小宫女一样毛毛躁躁?” “芸惜……”碧痕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什么风声?我一早起来,就在这里熬药了。” 端起熬好的安胎药,她走出房间,就要往寝殿走去。 “芸惜,我帮你端。” 芸惜笑着问:“这么乖地帮我,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碧痕低声喃喃:“你还不知道那个消息……” “什么消息?” “啊?没,没有啊,你这几天辛苦了,你要不回房休息一下,我今天伺候娘娘就好。” 芸惜见碧痕一脸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疑惑地问:“你怎么怪怪的?怎么了?” “没,没有啊。” 芸惜拉住她胳膊,“到底怎么回事?” 碧痕太不对劲了! 顾锦霜从殿内走出来,“芸惜。” “娘娘。” “林景州战死的消息,你知道了吗?” 碧痕急得都忘了规矩,“娘娘!” 怎么能这么直接地说? 芸惜耳鸣了一下,周身血液瞬间逆流到脚下,浑身冰凉。 “你,你说什么?” 顾锦霜开口:“西境刚传来战报,大败,监军林公公被敌军杀害,尸体已经在送回来的路上了。” 芸惜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摔倒了。 “芸惜?!” …… 芸惜又做梦了。 她前世人缘极差,差到京城疫病爆发,宫里的主子都去了行宫避灾,但她被丢下了。 继后萧蜀雪的原话是:“趁这个机会,帮本宫除掉几个眼中钉,等此次疫情结束,后宫势必会空出不少位置,本宫想提拔几个心腹,你别让本宫失望。” “是。” 可在宫里待到第三日,她就后悔了,疫病太严重了,很快留在宫里的人就感染过半了。 她每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吃也不敢喝,生怕那些人传染给她,哪儿还有功夫去害人! 直到有一日,房门被拆开了,她迷迷糊糊看到一人走向她。 “我是不是……要死了……黑无常……” 林景州扶起她,动作一顿,“杂家就这么可怕吗?” “呜呜……如果我要死了,下辈子求你……别让我娘卖了我……我不想再吃苦了……” 林景州从怀里掏出一颗药,送进她嘴里。 “你不会死。” “等我变成鬼……我就去勾那个骗子的魂……骗我说娶我……可再也没出现过……” 林景州幽暗的眼神划过一抹光,“你还记得?” 画面突然变了。 芸惜发现自己站在芷萝宫外,林景州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阿景!” 她伸手去拉他,却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林景州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棱角分明的透着一股凉薄和狠辣,她收回手,这是……前世的林景州。 他仰起头,看向夜空,“周无霜很快就会受到报应了,只可惜你看不到了。” “什么意思?” 芸惜跟了上去,就见周无霜穿着透薄的睡衣,一脸爱慕地望着阿景。 芸惜大脑嗡地一声。 前世,前世周无霜就看上阿景了?! 周无霜脸颊微红,“为何以前都不愿意陪本宫,今晚就愿意了?” “这是娘娘想要的,不是吗?” 她忙点头,“是啊,你帮本宫把皇后那个贱人扳倒了,等陛下封本宫为皇后,本宫就要你来宫里当大太监,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芸惜走过去,愤怒地站在两人面前,“周无霜,阿景是我的人!” “我不会伺候女人,喝点酒吧。” “好。” 她围着阿景绕圈圈,“你敢跟她做什么,我不要你了,阿景!阿景!” 用力去抓他,可每次都只抓到了空气。 林景州眉头微蹙,他伸出手,摊开手掌,芸惜赶紧把手贴在他手掌,“你感觉得到吗?阿景,是我啊!” 林景州目光怔愣了片刻。 “这酒有助兴作用,你尝尝。” 芸惜看着林景州走了过去,跟周无霜都喝了酒,然后抱着她上床,她气得脸涨通红,“林景州,我不要你了!” 林景州和周无霜躺在床上,手指在她脸上抚过。 周无霜动情地想要亲他,却被他避开,“我还不习惯……” “无妨,本宫等你。” 林景州清冷的声音说道:“衣服脱了。” “好。” 芸惜站在床头,死死盯着两人。 就在这时候,夏赫南带着人突然走了进来,“你们在做什么?!” 接下来的混乱,芸惜看得大脑发懵。 周无霜被褫夺封号,囚禁宫里,宫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愤怒吼道:“林景州,你设计我!” 林景州被抓走了。 画面飞速旋转,一眨眼功夫,芸惜就发现自己站在刑室里。 她面前的刑架上绑着阿景,他被打得浑身是伤,鲜血一滴一滴往地上落。 “阿景!” 她想冲过去,可直接从阿景身上穿了过去。 施刑的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几把小刀,“大胆林景州,敢和后宫罪妇周无霜行淫乱之事,陛下赐你凌迟之刑。” 小刀一下一下割掉他身上的肉。 林景州痛得闷吭,身上肌肉绷紧,身体不住地颤抖。 “不要!不要伤他!” 芸惜拼命想阻拦,可每一次,都只能从行刑人身上穿过去。 “不要……呜呜……” 她多想护住阿景,却只能看着他被一刀一刀割下血肉,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心痛地喊他:“阿景!” “别哭。” 她猛地抬起头,就看到林景州正盯着她,虚弱地开口:“会为你……报仇……周无霜……萧蜀雪……我一个都没放过……”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死了,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太监总管,你有权有势,为什么要为我送上性命?!” 她痛哭嘶吼。 “因为……”他浑身都流血,脸上惨白无色,眼底却透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他声音低喃:“我爱你。” 第279章 明日就到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唔!” 芸惜猛地睁开眼睛,才察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那是前世的事吗?阿景给她报仇了,萧蜀雪和周无霜都死了。 可他最后也被折磨致死! 僵硬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大脑仍旧懵懵的,起身,踉跄走出房间。 她为什么会晕倒? 好像是谁说了什么,记不得了。 走出院子,宫女太监看到她,全都露出了怜悯的表情,“芸惜姐姐,节哀。” 什么节哀? 为什么要让她节哀? “芸惜!” 碧痕跑过来,一把抱住她,“你怎么没穿鞋就出来了?” 芸惜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赤脚踩在地上。 “我……碧痕……我……” 为什么眼泪忍不住地往下落,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好痛,比前世在牢里受刑还要痛很多很多。 碧痕哽咽开口:“你哭吧,别这样,我担心你。” 芸惜挤出一抹笑,“我为什么要哭?” “林景州死了。” 芸惜神情木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你胡说什么呢?我不喜欢这个玩笑,别开了。” 她推开碧痕,就要往外走。 碧痕抓住她胳膊,眼泪不住地往下掉,“是真的,是军报,不可能出错的,尸体这两天就会运回来了,你哭吧,你别这样子!” 芸惜一把推开碧痕,眼底聚起泪水,“碧痕,我们是好姐们,但你再咒阿景,我就不认你了!” “可他……真的死了。” “他没死!” “小林真的死了!” 夏赫南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芸惜浑身僵住,她迟钝地转身,看到夏赫南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 碧痕急忙跪下,“参见陛下。” 看到芸惜没行礼,她伸手去拉她,“芸惜!” 芸惜盯着夏赫南,声音颤抖地争辩,“他……没死。” “他死了。” 顾锦霜走过来,出声训斥,“芸惜,看到陛下还不行礼?” 芸惜僵硬地站在原地,第一次,看到了宫里的主子,她没有下跪。 夏赫南叹了口气,“算了,她也算小林唯一的家属了。” “他不会死……不会死,阿景不会死的。” 她从夏赫南怒吼出声,因为愤怒,整个人都在颤抖。 “放肆!” 芸惜攥着双拳,怔怔地盯着夏赫南。 夏赫南的脸色变冷,“小林为国捐躯,你也算他遗属,孤今日恕你无罪,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碧痕拼命拉芸惜跪下,可她就是不肯下跪。 “锦贵妃,这几日就让芸惜好好休息。” “是。” 夏赫南吩咐完,就离开了。 回到奉天宫,他召来太监展鹏。 “奴才叩见陛下!” 夏赫南手里捏着西境战报,看向他,“你可知孤为何今日召你前来?” “奴才不知,但奴才愿为了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孤要你调查清楚,林景州是真战死还是假死。” 展鹏诧异地看向他。 “孤之所以没让陈彦调查此事,而让你来,就是孤相信你绝不会包庇林景州。” “陛下信任,奴才万死不辞!” “仔细监视宫女芸惜的反应。” “奴才遵旨!” 夏赫南倾身看向展鹏,“孤让你调查此事,但你要是以此事携报私仇,孤也不会容你的。” 展鹏身体一抖,忙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一定将此事调查清楚。” 夏赫南战报交给展鹏,就让他退下了。 走到殿外的展鹏手里拿着战报,嘴角勾起一抹笑,身边的小太监问:“干爹,怎么了?” “你觉得林景州真的死在西境了吗?” “干爹,儿子觉得吧,那林景州是强,但再强的人到了战场,还能敌得过千军万马?肯定死透了,日后这宫里,干爹才是唯一的大内总管!” “去凤藻宫。” “好嘞。” 到了凤藻宫,他把战报递给芸惜,“芸惜姑娘是识字的吧,这战报应该看得懂。本来,你是没资格看的,但陛下念在你也算林公公的遗属,破例给你看了。” 芸惜颤抖地打开战报。 里面记录着西境失败的战况,还有阿景的死因。 林景州因为是战前监军,为了鼓舞气势,他和战士们一起出击,却遭到了敌方埋伏,被万箭刺穿身体,将士们拼死护住林景州,可把人带回营地,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如今,尸体正在运回京城的路上。 战报掉在地上,芸惜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 真的……死了。 “大胆,敢把战报丢到地上?!” 小太监高声呵斥,被展鹏伸手拦住,他盯着芸惜,走上前,捡起战报,另一只手扶住芸惜,手下的胳膊在颤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不像装出来的。 展鹏开口:“过两日,林公公的尸体就运回来了。” 她怔怔地望着展鹏,“尸……尸体……” “对。” 明明过年还给她传信,平安,勿念。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死了? 明明跟她再三保证,绝对会平安回来! “呕!” 芸惜突然吐了展鹏一身,她开始狂吐,脖颈绷出青筋,彷佛要把内脏都吐出来似的! 展鹏吓到往后退了几步。 “啊!!!” 芸惜突然尖叫了一声,然后就晕倒了。 …… 林景州战死的消息在宫里传了三日,芸惜就三日没吃过一口东西。 碧痕都着急了,端着一碗粥围在她身边,“你就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下去,身子就垮了。” 芸惜坐在床上,双手环抱着双腿,怀里压着给林景州做的新衣,双目无神地盯着床棱,“西境的人还有多久到皇宫?” “陈公公说,明日就到了。” “明日……” 他明日就回来了吗? 抱紧怀里的衣服,芸惜眼底一点情绪都没有。 “芸惜,你大哭一场,不行你跟我闹一场,你这样不吃不喝,也不闹,就坐在这里我好担心。” 那日看完战报,芸惜吐了一场,尖叫一声就晕过去了,她还担心芸惜醒来会发疯,结果醒来的芸惜变得格外沉默。 不吃不喝不说话,就静静地坐在床上,一坐就是三天。 芸惜缓缓抬起头,“我为什么要闹?” “我知道你伤心,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啊。” 芸惜什么都没说,垂下眼眸,继续保持开始的姿势发愣。 碧痕没办法,只好端着饭走了出去。 走出院子,来到殿前,顾锦霜一手扶着腹部,一边问:“怎么样?” “娘娘,芸惜还是没吃东西,都三天了。” 顾锦霜垂眸,低声喃喃:“真是个痴情种。” “娘娘,该怎么办?” “等林景州尸体到了,下葬了,也许她就看开了。” 第280章 殉情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第二天上午,林景州的遗体被运进京城了。 芸惜一早就换了一身新衣服,她给自己梳了妇人的发髻,头上只带了一朵白花。 之前给林景州做的衣服,已经叠好放在包袱里,她把露出一角的匕首放进衣服里,然后包好包袱。 走出房间,路上碰到宫女太监,全都同情地看着她。 但这一切,她都不在意了。 原以为逃离皇宫,追寻自由,是她一生追求。 可失去了那个人,她才知道,原来没有了阿景的世界,她连一刻都懒得待下去了。 拥有过他给予的温暖,以后没了他,她该如何取暖? 什么陛下后妃,什么奴才宫女,什么自由生活,她都不稀罕! 顾锦霜看到她戴孝,表情变了变,“林公公为国捐躯,陛下已经决定为他风光大葬,你可以以他遗孀的身份出席,芸惜,本宫给你七天伤心的时间,过后,就收收心思,好好在本宫身边。” 芸惜静静听着,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顾锦霜走近她,“本宫和你一样都是被迫走进这座皇宫的,以后你就陪本宫在这宫里好好活下去,本宫已经跟内府说了,你二十五岁不必出宫,日后升为女官。” 远处有人跑进凤藻宫来,看到顾锦霜,跪下道:“奴才参见锦贵妃。” “何事?” “林公公的遗体到了,陛下命奴才来引芸惜姑娘过去见林公公最后一面。” 他回来了…… 芸惜睫毛微颤,缓缓扭头看向太监。 顾锦霜开口:“去吧。” 芸惜转身,走向太监。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顾锦霜皱了下眉,为何她有种芸惜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感觉? 之前那么谨慎的人,如今一点规矩都不守了。 …… 芸惜抱着包袱来到内府。 夏赫南,几位大臣,还有几十个太监都在,她的出现,让众人立刻噤了声。 夏赫南看向她,“芸惜,去见小林最后一面吧,他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不可多留,今晚就入葬。” 她一步一步走向大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来到陛下面前,展鹏走出来,“你怀里拿的是什么?” 她声音幽幽地解释:“我想给他换身衣服。” 夏赫南开口:“去吧。” 走向放棺材的屋子,越是靠近,芸惜感觉自己的步伐慢慢重了起来。 每走一步,她就觉得好重,从身体到灵魂,压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跨进门槛,隔着纱帘的内堂里放着一副棺材,旁边有一条长桌,而长桌上正放着一具尸体,尸体盖着白布。 她脚一软,扶着门框,才不至于摔倒。 深呼吸一口,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内堂。 脑海里浮现两人过往的一幕一幕。 幼时偶遇,他答应长大后会来娶她,可她终究没等来他的聘礼就被卖了。 宫中相遇时,她已经连他和那个卖掉她的家一起强行忘记了。 她死的时候,他不顾一切来送她,她不知他是谁,却把这个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刻在了骨子里。 重生再见,她掏心掏肺地待他,两人好过,绝交过,又阴差阳错重聚。 “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你说想跟我一起白首……可你食言了,阿景,我很生气,所以我得来找你讨个说法!” 几步的距离,她却感觉自己快耗尽生命了。 颤抖地掀开帘子,长桌上的尸体,让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林景州身穿着铠甲,铠甲上却有数不清的箭洞,凝固的血把铠甲染成了暗红色,他腰间还是她送他的香囊,此刻也已经被血浸透成暗红色。 放在身侧的手泛起黑青尸斑,甚至有一只虫子爬了过去。 “不许吃他!” 她低吼一声,冲过去,抓过虫子扔掉,却看到了已经腐烂大半的脸,从听到他死讯到现在,一直没有崩溃的她,在看到那张腐烂不堪的脸时,终于爆发了。 她痛哭不止。 哭声传到了外面,闻着无不动容,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之间,竟也能有如此真? 一直哭到恶心,她才停下大哭,把包袱放到桌上,她踉跄起身,往外走,“能……给我一盆水吗?我想……给他擦擦。” 站在门边的展鹏命人打了一盆水。 芸惜接过水,端到尸体面前,她坐在桌边,拿起手帕给林景州擦拭。 门口的小太监在展鹏身边小声嘀咕:“她,也不嫌恶心……” 已经腐烂的尸体,他们把人从棺材里抬出来的时候都差点吐了。 展鹏盯着里面,“别多嘴。” “是。” 芸惜给林景州擦脸,可手帕碰到腐烂的肉,一碰就掉了,她怔住,随即身体不住地颤抖,她死死咬住嘴唇,才不让自己再次崩溃。 “对,对不起……让你疼了吧?我……我给你……换上干净的衣服……” 她双手颤抖地打开包袱,拿出干净的衣服,心中悲伤再次漫出,她深呼吸忍住,“我知道你爱干净,换好衣服……我就来陪你……” 把包袱里的匕首放到他头边。 这个匕首,是当年他买下送她的,价值四万两。 她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进宫,难道一切都注定了? 帮林景州脱下衣服,她完全不在意那些腐烂到让人作呕的肉,她以为她很胆小,可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大胆。 脱下裤子的一刻,她怔住了。 豆大的泪珠挂在眼眶,芸惜挪开了视线,脸上没有了刚才视死如归的决绝,满是震惊。 顿了片刻,她的视线又转回看向尸体。 眼底错愕,不敢置信,欣喜。 “芸惜姑娘,你怎么了?是林公公的尸体有问题吗?”展鹏问。 芸惜大脑飞速运转,眼神猛地一震,然后抽噎着给尸体换了衣服。 换好衣服,她坐在尸体旁,深呼吸一口,然后举起匕首,大声喊道:“阿景,愿我们生不同衾,死同穴!” 猛地把匕首插向胸口。 “阻止她!” 门外的夏赫南着急开口。 尖端刚插进肉里,她手里的匕首就被一枚暗器打掉了。 倒在地上的一瞬,她狠狠松了一口气。 阿景说的真没错,陛下身边时刻都有暗卫存在。 第281章 孤赦你出宫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被送到御医院,女医给她处理伤口,痛得她再也不能装昏迷,只能装作被痛醒的模样,“唔……” 女医立刻回头,“快去禀告陛下,此宫女醒了。” “好。” 听到宫女跑开了的声音,女医处理完伤口,站起来,“伤口若是再偏两寸,就要上到心脏了,就真的没命了。” “多谢女医官。” “离了个太监,就活不下去了?真蠢。” 芸惜抬眸看向女医,结果对方已经转身走了。 芸惜等人都走后,才重新躺下,心口的位置刺痛,她却望着房梁笑了。 蠢吗? 蠢就蠢吧,这世界再自由,再美好,没了那个跟她一起分享快乐的人,她都不会留恋。 阿景还活着,太好了。 她给那具尸体换衣服时候发现了对方腐烂的下体,那是一具真正的太监的尸体,那不是阿景的尸体。 香囊,身高,相貌都是那么相近,绝不可能是巧合,那就只能是阿景故意的。 只要想到他还活着,她就忍不住激动,想笑,想尖叫,但最后全都化作了无声的哭。 眼泪比之前更控制不住。 “阿景……阿景……” 还活着! 他一定提前设计好了,假死脱身,就像先皇后那样。 可为什么不跟她打声招呼呢? 让她这几日活得跟个行尸走肉一般,她甚至……甚至都想好了豁出去一切,陪他一起死去。 吸了一下鼻子,她艰难地翻身,在不碰到胸口伤的情况下,蜷缩起来,无声喃喃:“我不会轻易原谅你的,混蛋……” 不多时,碧痕推开门跑了进来,双眼发红,“芸惜,你怎么这么傻,竟然要给林景州殉情!” 芸惜慢慢睁开眼睛,扭头看向碧痕,“对不起。” 碧痕跑过来抱住她。 “怎么这么傻,你这么好看,又识字,就算没有林公公,你出宫之后,一定能嫁个好男人,干嘛年纪轻轻就不想活了?” “碧痕,我,我没想过跟别人好,我这人认——”想说的话,在看到门外有人影晃过时,她皱了下没,回抱住碧痕,哭着说:“林景州死了,我这辈子的依靠没了,我还活着做什么?我……我真的活不了了。” 既然阿景要假死,那她就不能让别人看出异样,她越是难过,那些人就越会相信阿景真的死了。 她大声哭了起来,带泪的目光却紧紧盯着门外。 碧痕安慰道:“芸惜,你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我——” “陛下驾到!” 碧痕赶紧放开她。 门被推开了,碧痕跪在床边,芸惜想下床行礼,就被夏赫南制止:“行了,躺着吧。” “奴婢惶恐。” 夏赫南盯着芸惜仔细观察,女官刚说芸惜的伤不是作假,那是真的想自杀,阻拦不及时,就没命了。 这样坚定地殉情,他也被震撼到了。 即便贵为帝王,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一旦出了事,后宫那些嫔妃会给他殉情,即便是锦霜,他都无法肯定。 两人之间隔了八年的时光,他变了,她也变了,他现在对锦霜越来越陌生,可她毕竟是他渴望了八年的人。 但小林跟芸惜不一样。 他们只是奴才,是他一句话,就能要了命的蝼蚁,却能做出如此震撼的事。 “小林为国捐躯,孤不会亏待他,更不会亏待他喜欢的女子,他用他一命,换你一个愿望,芸惜,你想要什么?”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这就是阿景的目的吗? 假死用战功换她自由? 镇定,决不能让陛下发现异常,她控制自己的脸不要露出欣喜的表情,垂眸许久,才颤抖开口:“奴婢……没什么愿望,阿景还活着的时候,和奴婢说,等以后能出宫了,就要看遍大夏的山河,可他……” 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她哽咽痛哭。 “孤赦你出宫。” 芸惜缓缓抬头,满含泪水的眼眸怔住,“陛下仁慈,可阿景……已经不在了……” 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太热切,她现在是一个死了爱人的可怜女人。 “那就由你带他看遍我大夏的山河美景,孤赐你白银千两,好好活着!” 这么好? 芸惜赶紧用手挡住嘴,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那……奴婢的匕首。” 夏赫南脸一沉,“你若还有寻死的念头,孤不会放你出宫。” 芸惜心想,她又不是拿匕首寻死,可那是她的匕首,阿景送她的,四万两买的。 “好生养着吧,从此刻起,你不再是宫女,小林入葬后,你就可以出宫了。”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忙艰难地下床,跪在夏赫南面前。 夏赫南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芸惜还想开口,“陛——” “你自由了,芸惜,太好了!”碧痕激动地抱紧她。 “嘶,我身上有伤啊,你压着我了!” 碧痕忙放开她,激动得直流眼泪。 芸惜看向门口的方向,啧了一声,堂堂陛下,竟然要昧下她的匕首? …… 晚上,皇陵内。 假‘阿景’的尸体入葬。 两个宫女扶着她,似乎怕她再次殉情。 芸惜看到棺材被抬走,实在哭不出来,但她还是逼自己干嚎:“呜呜……阿景……阿景……呜呜……” 挣开宫女的搀扶,她跪在地上,掩面痛哭。 几度将近昏厥。 展鹏在一边看到她,眼底划过一抹艳羡,然后走到棺材前,“林公公,你虽然是阉人,却比许多男子都幸运,有人愿为你殉情,你该瞑目了。起棺入葬!” 八个太监抬起‘林景州’的棺椁放进一早挖好的墓坑里。 林景州为国捐躯,陛下特赐葬于皇陵! 芸惜透过手缝看到棺椁被填埋,直到被埋好,她被扶着往回走。 刚走到马车前,展鹏端着一盘白银走来,“芸惜姑娘,这是陛下赏你的。” 盯着银子,芸惜红着眼睛问:“我是不是不用再进宫了?” “是。” 她哽咽一声,“那我想回家了。” “那个府邸,陛下赐给你了,你随时可以回去。” 她点了下头,一脚踩在马车上,眼前却一黑,身体往前倾,幸亏被一个太监扶住。 熟悉的气息,让她一怔。 扭头看去,却发现是一个没见过的太监。 “上车小心。” 声音也没听过。 上了车,她疲累地靠着车壁闭上眼睛。 前几日不知道林景州假死的时候,她的伤心和绝望是真真切切的,此刻,看到假‘林景州’下葬,阿景的脱身算是稳当了,她才觉得好累。 阿景,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第282章 还不能跟你相认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是被人抱下车的,等她迷迷糊糊看到一张陌生的脸时,吓得她猛地推开对方。 对方一分不察觉,她就摔在了地上。 “小心!” 身体落地,芸惜胸口有伤,这一摔,感觉伤口裂开了似的疼。 对方上前想扶她,却被她呵住:“你是谁?” “芸惜姑娘,奴才王卓,奉命照顾姑娘,直到姑娘伤好。” 芸惜抬眸看向对方,太监打扮,年纪不大,“奉谁的命?” “展公公。” “展鹏……他为何要派人来照顾我?” 王卓没说话。 就在这时候,府里的人跑了出来,蓝玉一身白色粗布,外面套着麻衣,“小姐?!” “您回来了?总管,小姐回来了!” 不多时,七八个穿着孝衣的仆人都跑了出来。 芸惜被扶了起来,她扭头看向林府的大门,此刻上面挂着白布,贴着丧联,看来阿景的‘死’已经传到府里了。 她开口:“把马车里的银子端着,送我回屋。” “是。” 管家端着银子,蓝玉和另一个丫鬟扶着芸惜往府里走。 王卓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 走进府里,到处都悬挂着白布,林景州的身份在宫里自然不可能给他挂白,夏赫南在尸体入宫的时候,带着大臣去看,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天恩了。 回到房间里,她心口的伤抽着痛。 蓝玉见到衣服渗出血,脸色大变,“总管,小姐受伤了,快去找大夫。” 王卓在外屋听到,面色一变,就往里走了几步。 芸惜痛得佝偻着腰,额头渗出冷汗,“陈杨陈柳呢?” “被叫进宫了。” 她眼眸一怔,扭头看向外屋,“那个叫王卓的,进来!” 王卓走进里屋,低着头。 “我跟展公公素无交情,林公公跟他就更谈不上交情了,这里……不用你伺候,回去吧。” 她捂住心口,从开始的微微喘气,最后开始大口喘息。 好窒息的感觉。 “小姐,您脸色怎么越来越白了?!” 芸惜失去意识,倒在床上。 蓝玉惊呼出声,刚想到门口催人,就感觉一抹身影到了床边,那个叫王卓的太监一手扶着小姐,一手给小姐号脉。 “去拿千年人参!” “啊?” 蓝玉懵住。 “还不快去!”王卓一双冰眸扫了她一眼。 “好,我这就去!” 蓝玉跑了出去,王卓伸手去解芸惜的衣服,她紧闭双眸,意识慢慢涣散,但手还死死挡在胸前。 “听话,是我。” 似乎认出了他的声音,芸惜慢慢放松,只是眼泪从眼角滑落。 林景州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里面有一颗天香玉露丸,他倒出来,送进她嘴里。 他将她放平,解开她的衣领,露出里面的伤口,看到渗血的狰狞伤口,林景州愣了一瞬,随即眼底泛起红意。 “你这个……笨蛋,我给了你那么大的提示,为什么还伤到自己了?” 他哽咽一声,手指颤抖地清理伤口,然后重新洒上他准备的药粉,用纱布盖住伤口,才给她穿好衣服。 她瘦了好多。 他俯身靠近她,“你明明那么想要自由,明明可以为了自由决绝地抛下我,为什么听到我的死讯,反而……反而跟我一起死?” 一滴泪落在她脸上,林景州眼底的温柔快要融化了,“你这样对我,再重活几次,我都放不下你了,也许会用更加可怕的手段把你困在身边,你知道吗?”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他低头凑近她,吻在她额头,“我现在还不能跟你相认,再等我一段时间,对不起。” 放开她,他从窗户翻了出去。 离开林府,立刻有人走过来,“如何?” 他看向对方,“还没有异动。” “继续监视,展公公说了要确定林景州真的死了。” “是。” 林景州垂眸,从芸惜被抓进宫起,他就开始谋划在战场假死这件事,但夏赫南不是昏君,恰恰相反,他是极聪明的谋君,想要从他身边顺利脱身,戏就要做到十分真。 他用了三个月时间才找到一个跟他很像的替死鬼,又刻意耽误尸体运回来的时间,让尸体腐烂,难以辨别。 可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人是芸惜。 只有芸惜相信了他死的事实,别人才会相信。 本来的计划是,她悲痛欲绝,夏赫南特赦她出宫,这个都在他预料之中,可芸惜殉情一事,绝对是他的计划之外。 她伤了自己,他再也坐不住了,必须看到她平安,他才能放心,于是他顶替了展鹏一个亲信的身份。 抬头看向林府。 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藏在暗处,等到九月,芸惜现在离开京城,显得太刻意,很容易被盯上,待上半年离开,会放松皇宫的警惕。 为什么是九月,还有一个理由。 疫病! 前世,疫病就发生在夏天,或许是被芸惜影响的,他也想做点好事,为芸惜和他积一些福报。 等九月份,疫病如果没发生,那就说明,前世的事不会发生,他就能安心离开了。 …… 芸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床边正坐着一位夫人,在解她扣子。 “你是谁?!” 她瞪大眼睛,忙抓过被子护住自己。 “小姐别害怕,是我家相公不便为小姐检查伤口,才让我来报给他听。” 芸惜疑惑地看着她,“你相公?” 帘子隔开的外室,言诺开口:“林娘,是我。” “言大夫?” 她诧异地看向言诺,又看向床边坐的夫人,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言诺娶的妻子,“言夫人,抱歉,我刚失礼了。” 这言夫人虽然不是绝色美人,但气质绝佳,面相温善,说话也不急不躁,跟言诺的确般配多了。 “小姐不必道歉,是我趁你睡着想解你扣子,是我唐突了。不过小姐还是让我看看伤口吧,我虽然不会医术,但耳濡目染,倒也能帮上一二分。” “好。” 言夫人解开她的衣服,看到伤口处愣了一下,“这伤已经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 难道不是梦? 她昏迷的时候,好像感觉到有人给她上药了,但她以为那是大夫做的,可明显大夫刚来。 而且…… 好像还有亲了她额头,她当时以为自己太想念阿景,出现了幻觉。 现在看来,不是她出现幻觉了,而是某人真的回来了! “小姐?” 她淡淡一笑,“看来宫里的女医医术很好,我以为伤口裂开了,原来没有裂开。那就不必检查伤口了,就请言大夫给我开些药就好。” 等言夫人帮她穿好衣服,言诺走进来,坐在床边给她号脉开药。 等送走言诺夫妇。 芸惜坐在床上板着脸,臭家伙,明明都回来了,为什么不现身跟她见面? 第283章 假装伤心好难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蓝玉。” 蓝玉从外面走进来,“小姐。” “我的伤口是谁给我处理的?” 蓝玉犹豫了片刻,走近她,“会不会是那个王公公?” 芸惜诧异地看向蓝玉,“王公公?” “奴婢也不知道,王卓公公让奴婢去拿人参,等奴婢回来后,王公公不见了,小姐睡得很安稳,然后言大夫就来了。” 芸惜目光扫了周围一圈,“那个王卓呢?” “不知道,没瞧见。” “看到他了,让他过来见我。” “是。” 咕噜~咕噜。 芸惜伸手摸着肚子,“蓝玉,我饿了,去准备点吃的。” “是!” 蓝玉一听小姐愿意吃东西,欣喜地应下,就出去准备了。 等蓝玉出了房门,芸惜慢慢躺下,双手交叠置于腹部。 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知道阿景是假死后,她一下就感觉到饿了,可害怕她的反常会让人怀疑,所以即便知道真相,她也得装出生无可恋的样子。 咂咂嘴,真的好饿…… 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一股药的苦味在鼻间萦绕,芸惜五官皱成一团,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天雪手里端着药碗。 “醒了,那喝药吧。” “天雪!” 她高兴地坐起来,天雪却撇了撇嘴,“长本事了,学会殉情了。” “我,我……” “我不想听你跟林景州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我没兴趣,先把药喝了,再吃点东西,你要是不肯吃东西,我就是灌也得给你灌进去。” 芸惜暗暗吐了下舌头,刚想跟天雪偷偷通个气,就听天雪问:“我刚来的时候,王天王地说府外有人暗中盯着,怎么回事?” “有人盯着?” “嗯。” 芸惜端着碗,眼眸一暗,看来即便她殉情,都有人不相信阿景死了,外面有,那府里就不能保证没有。 如今陈杨陈柳也不再,她只能放弃了跟天雪通个气的想法。 “不知道,可能是宫里的人吧。” 低头盯着碗里的药,药味极苦,扑面而来,她拧着眉头,犹豫不想喝。 天雪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根簪子在手里把玩,嘲讽道:“死都不怕,怕苦?” 呃…… 之前不怕是生无可恋,但现在阿景还活着,自然所有情绪都回来了。 可这话她现在不能跟天雪说。 深呼吸一口,她故作镇定地说:“不怕!” 说罢,她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进去,顿时一股反胃的感觉,让她喝下去的药在肚子里翻涌,眼看就要反上来。 “张嘴!” 天雪把一块梅子干塞进她嘴里。 酸甜的味道慢慢压下了作呕的冲动,放下碗,一边咬着梅子干,一边笑着道谢,“谢谢你,天雪。” “现在吃饭。” “好。” 终于可以吃饭了,她都饿得不行了。 天雪见她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心里咯噔一下,抿了下唇,又加了一句,“别想假装没事,再背着我伤害自己!我这几日搬回来陪你住。” “我真的没事。” 天雪没说话,但眼神显然不信她。 芸惜苦笑一声,算了,等能解释的时候,再跟天雪道歉吧。 蓝玉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雪老板,饭菜准备好了。” 芸惜忙下床,“来了!” 等婢女把饭菜端进来,十几个菜,每个都是芸惜喜欢吃的,光闻到香味,她就开始吞口水了。 余光不停地瞥向桌上的饭菜,但她整个表情依旧淡漠,她还没忘记这府里可能也有监视她的人。 早上还要死不活,晚上就恢复正常,是个人都会怀疑的。 天雪扶着她坐下,“我盯着你,必须吃饭。” 芸惜内心:天雪,不愧是我好姐妹,快逼我! 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我不饿,不想吃。” “必须吃!” 天雪把筷子塞到她手里,“人死不能复生,他在天之灵要是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你觉得他能安心吗?” 芸惜攥紧筷子,逼自己不能太迫切夹东西吃。 “天雪……” 一筷子菜夹到了她碗里,芸惜睫毛颤了颤,暗暗吞了下口水,慢悠悠地拿起筷子,夹起菜往嘴里送。 好香! 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再次尝到美味的菜,她感动得眼眶瞬间盈满眼泪,一滴泪没忍住,滑落下来。 天雪心疼地扶住她肩膀,“我知道你伤心,多少吃点,你受伤了,不吃东西,怎么养伤?” “嗯。” 在天雪的强势下,芸惜‘被迫’吃了小半碗,其实还没吃饱,但她半分不敢放松警惕,硬忍住了美食的诱惑,放下了筷子,“我……不想吃了。” “那就撤了吧。” 做戏做全套,芸惜低落地走到院子里,来到石桌前坐下。 “芸惜……” 天雪跟着走到她身边,“我知道你难过,你难过就哭吧,但绝不能再做傻事了。” “天雪。”她一把抱住好友的腰,把头埋在她腰上低声哭泣,“阿景死了……呜呜……呜呜……” “我知道,我也很难过,林大人帮了我们很多,没有他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我,但是我们还得活下去啊。” 天雪哽咽着一起哭。 芸惜听到天雪哭了,藏起来的脸上划过一抹尴尬,她真的很想告诉天雪,刚想找个法子暗示她,余光瞥到院子口的站着一个人。 那个叫王卓的太监! 他会是阿景假扮的吗? “天雪。” 她吸了吸鼻子,放开了好友,“你不用特地在这里陪我,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做傻事了,真的,你回云来阁吧。” “不行。” 她握了握天雪的手,特地用了下力道,眼眸幽深,“回去吧,我在这里很安全,有很多人保护我,我发誓我绝不会再出事了,等我伤养得差不多了,我去云来阁找你。” 天雪看着她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芸惜余光看向王卓,天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对方穿着太监服,知道可能牵扯别的事,点了点头,“你答应我了,绝不做傻事。” “嗯。” “好,那我先回去了。” 天雪走到院子口,她脚步顿了一下,不知道这人是谁,但穿着宫里的太监服,就不会是普通人。 心中懊恼,她暗中帮林景州查探京城官员的秘密,但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权势,什么都帮不了芸惜。 从林府离开,上了马车,她垂眸思考了片刻,缓缓开口:“王天,林大人没了,你和你弟弟呢?将来要做什么?” “从爷把我们给您起,我们兄弟俩永远都是老板娘的人。” 天雪握了握拳头,“那好,林景州没了,护住芸惜一世平安这件事,就交给我!” 她眼眸幽暗且坚定,“我必须有权势,才能护她!” 第284章 你是谁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院子里,芸惜静静看着王卓,眼底泛起泪水。 “姑姑不舒服吗?奴才奉命照顾姑姑,姑姑如果不舒服,奴才就去请大夫。”王卓看着她,表情淡淡。 “我……”她嘴唇颤抖,“王公公,我不舒服,能送我回房吗?” “奴才遵命。” 王卓走过来,扶着她,往房间走。 芸惜偷偷打量他,却看不出一点阿景的影子,她放在衣袖下的手攥紧,如果是阿景,快给她一个暗示,让她安心。 结果王卓把她送进屋,就要退下。 “等下!” 她不敢表现得激动,因为她不敢保证眼前人就是阿景,这人不像是戴着面具,可感觉太像阿景了。 她活了两辈子,阿景给她的感觉,从没在别人身上感受过,即便她失忆那三年,所以她不相信这是巧合。 但如果是阿景,为什么不理她,哪怕给她一个暗示也好啊。 “今天下午是你给我处理的伤口?” 王卓回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让蓝玉去拿人参?蓝玉回来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在?” “我是宫里的人,有我的任务,姑姑不会以为我是林府的下人吧?”王卓轻笑一声,彷佛在嘲讽她。 她表情一怔。 不像阿景! 难道他真不是? 她茫然后退,结果不小心撞到桌子,牵动伤口,痛得她脸唰一下白了,佝偻着腰,低声喘息。 王卓表情一变,攥紧拳头,大步走出屋子,走到院子口拦住一个仆人,“快去找管家请大夫,姑姑的伤口又扯开了!” “是。” 刚想回院子里照顾与细腻,从暗处走出来一人,“喂!” 他脊背一僵,扭头看过去,是一个穿着普通,但气息不普通的人,对方走过来,“我刚看到林公公那个遗孀把你拉进房了,你们做了什么?” 他脸色一沉,“你是谁?为什么监视我?” 男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腰牌,“我奉陛下的命令暗中保护芸惜,你是展公公的人?” “……是。” 男人凑近他,抱着双臂,挑眉问:“你们刚干什么呢?” “奴才是展公公的人,奉命监视林府,要确定林公公是不是真的死了。那个芸惜知道奴才是展公公的人,怀疑展公公报私仇,要暗中给奴才钱,让奴才说出展公公的目的。” “这样啊,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年纪轻轻,又长得好看,竟然给一个太监当了遗孀。”男人轻呵一声。 “奴才不打扰大人的差事了。” “去吧。” 林景州走到一处假山后,才回头看向男人,见男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手心都是汗。 幸亏他刚才没有跟芸惜纠缠太久,不然就说不清了。 想过假死一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做到,但他万万没想到,夏赫南竟也派了专人来盯着芸惜。 看来他并不十分相信展鹏。 这样一来,就至少有两股势力要确定他是不是真死了,日后要更加小心了。 …… 芸惜伤口裂开,府里的人赶紧去请了言诺夫妻。 等夫妻俩赶到,芸惜胸口渗出血,言夫人一边听着帘子外的丈夫的指点,一边给芸惜处理伤口。 “小姐,这个位置的伤口本就难好,可千万不能再挣开了。” “多谢言夫人和言大夫。” 穿好衣服,她被蓝玉扶着走到外间和言诺夫妻一同坐下,“言大夫成亲的时候,我还在宫里当差,不能出来,真是可惜了。” 言诺摇摇头,“天雪姑娘说了,你也是身不由己,如今出宫是彻底出宫了吗?” “嗯,以后都不用再进宫了。” 言诺看了妻子一眼,犹豫了一会才开口:“府里挂着丧,我一直不好问你。” “阿景年前被派去西境监军,牺牲了。” 言诺半晌没反应过来,“林公公他牺牲了?” 她挤出一抹苦笑,“嗯,我今天刚回复,你要是明天来,就能看到我换了丧服。” 言诺站起来,朝她行了个礼,“林娘,节哀顺变。” 她哽咽一声,“多谢言大夫,不过林府不设灵堂,阿景已经入葬了,日后,我就要独自守着这个宅子了。” “林娘,你我是朋友,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多谢言大夫。” 言诺夫妻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睡觉时。 蓝玉送来了新做好的丧服,看到丧服,芸惜心头还是痛了一下,那具尸体不是阿景的,但阿景一直不现身跟她联系,她还是会慌。 那个王卓到底是不是阿景? 如果不是,为什么会让她有熟悉的感觉? 如果是,为什么连一个提示都不给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担心难受! “小姐,您现在身子虚弱,一定要保重身体。” “蓝玉,下去吧,我想睡了。” 蓝玉担心地看着她,她挤出一抹笑,“放心,我不会做傻事了,求死的勇气也不是时刻都有的,去吧。” “奴婢就在隔壁房间,小姐喊一声,奴婢就过来。” “嗯。” 等蓝玉离开,芸惜坐在桌前,盯着盘子里的丧服发呆。 阿景到底在哪里? 她知道他现在不能暴露,不然他们都会万劫不复,但至少给她一个暗示,让她知道好好活着。 她一夜没睡,等着阿景的‘提示’,结果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被蓝玉叫醒,阿景都没出现过。 …… 第二天一大早,蓝玉来伺候芸惜换了一身丧服。 她还让蓝玉给她梳了妇人的发髻,鬓间只用一朵小白花点缀。 芸惜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装扮,竟有种别样的风情。 她暗中想,阿景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走到门口,她刚想踏出门框,就被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小心。” 她身体稳住后,对方立刻松了手。 这个感觉…… 她看向王卓,对方恭敬地开口:“姑姑,宫里送来了一些东西,还请姑姑过目。” “你……”到底是不是阿景? 第285章 她别无他法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她望着他,如果他是阿景,会给她一点提示吧? 她知道现在盯着这个宅子的人很多,只要给她一个暗示就好,她可以乖乖等他的。 但没有。 王卓一脸宫中太监惯有的笑容,提醒道:“宫里的人还在前院,姑姑还是别耽误时间了。” 她失望地垂下眼眸,收敛了心神,从他身边走过,“王公公一起去吧。” “是。” 蓝玉扶着她,三人一边往外走,芸惜随口闲聊,问道:“王公公是哪里人啊?” “冀州人。” “什么时候入宫的?” “五年前。” “多大了?” “十八。” 芸惜抿了下唇,这也问不出什么端倪啊,但她又不能直白地问他是不是阿景。 心中委屈又生气,又不是让他相认,小小提醒一下都不行吗? 还没走到前院,远远看到了一些太监宫女,她赶紧调整好情绪,用力挤眼泪,可她现在又不伤心,眼泪哪能说来就来。 眼看哭不出来,她只能掐了自己一下,挤出两滴泪。 来到众人面前,为首的太监走上前,“姑姑节哀,这是锦贵妃,昭贵妃,宁妃,云嫔,婉嫔……” 太监报出了一串后宫名字,“各位主子都很关心姑姑,请姑姑节哀。” 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旦定了亲,就不能再叫姑娘或者姐姐,会尊称一声姑姑。 芸惜掩面抽泣了一会,才哽咽开口:“多谢各位娘娘,民妇已经没机会进宫感谢各位娘娘了,劳烦公公代为转告。” 她看了一眼蓝玉,蓝玉立刻掏出一袋银子交给太监。 太监连忙摆手拒绝,“姑姑不用了,奴才以前也受过林公公的照拂,如今他去了,奴才也没什么好报答的,姑姑日后有任何事要奴才办的,尽管说就是了。” 芸惜挤出一抹虚弱的笑,“一码归一码,你拿着吧,不然他在天之灵,都会觉得我不会做人。” “这……那奴才就收下了。” 太监将列出的单据给她,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芸惜懒得看那些东西,让蓝玉和管家去入库,她则是转身往院子走去。 伤口突然疼起来了,她疼得弯了下腰。 王卓两步上前,说道:“姑姑脸色很糟糕,奴才让人叫言大夫来瞧瞧吧?” “不——” 本想说不必,她突然扭头看向对方,眼神复杂地看向他。 ‘王卓’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挪开了视线。 芸惜眼底划过一抹光,她伸出手,“好啊,让人去找言大夫,公公既然是来照顾我的,那就劳烦送我回院子,行吗?” ‘王卓’担心暗中有人监视,犹豫着不想动。 她立刻变脸,“嘶,好疼。” 他两步上前扶住她。 不是阿景,为何会如此紧张她? 她抿了下唇,乖乖让王卓扶她回房,对方刚要扶她坐在床边,她故意腿一软,倒进他怀里,指甲重重地划过他胳膊,留下一道血印子。 她闭上眼睛嗅了一下,不是那个味道了? 阿景是御前执笔,又经常出门,他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乌沉香。 但这人此刻身上的香味却不是乌沉香。 立刻推开王卓,她所有情绪都藏了起来,“王公公,抱歉,民妇一时没站稳。” 他背对着她,微低着头,“奴才在。” “无妨,奴才去催人找大夫,姑姑好好休息。” 他大步走了出去。 她捂住心口,盯着他的背影,和阿景的也站姿不同,这人身上的气息如今是宫中太监惯有的木香。 但昨日他将她从车上抱下来的时候,的确是乌沉香啊! 难道是她当时鼻子嗅错了? 那阿景到底在哪里? 言诺夫妻没多久就赶来了。 言夫人检查完她的伤口,惊喜地开口:“林夫人,你的伤恢复得好快啊!” 至少要十天才能长住的伤口,这才过了一夜,就肉眼可见地长住了大半,连她一个外行人看到这伤口,都觉得神奇。 她挤出一抹笑,“大概是宫里的药太好了吧,言夫人,劳烦你帮我个忙。” “林夫人请讲。” 她靠近对方耳边,小声说了一通。 言夫人虽然觉得疑惑,还是点了点头,走到外间传话给丈夫了。 片刻后,言大夫刻意大声道:“林夫人,你的伤口虽然不深,可你伤得是心脏部位,你不好好养着,伤口一直裂开,照样会致命!到时候,就是大罗金仙来,都救不了你的命!” 她低着头,一副虚弱又弱小的模样,“我知道了,言大夫。” 言诺摇摇头,“你这伤口已经很严重了,恕我无能,帮不了,告辞。” 夫妻就这样离开了。 院子里站着不少人,听到言大夫的话,都变了脸。 蓝玉跑进来,眼眶发红,“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您的伤才才一天就这么严重了。” “放心,他们大惊小怪而已,唔……我想躺一会,你不用守着我。” 总管和王卓走了进来,刚踏进门,就被芸惜呵住:“都出去,我要休息。” 总管开口:“您的伤都这么严重了,不能耽误,老奴去请其他大夫。” “不用,出去!” ‘王卓’眼底涌起风雨,攥着拳头,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总管没法子,只好退了出去。 蓝玉一边摇头一边掉眼泪,“小姐,您就听总管的吧,您的伤耽误不得——” “蓝玉!” 芸惜突然打断她,在蓝玉发怔的时候,她平静地开口:“你待我好,我心里知道,但如果你真心为我好,那就听我的话,好吗?不然我就得打发你离开了。” 这话已经算威胁了。 蓝玉浑身一僵,然后惧怕地点了点头。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睡一觉,我没叫你,不许进来打扰我。” “……好。” 蓝玉浑浑噩噩地走出房间,出了院子,她一边哭一边走向总管,“总管,小姐这明显是不想活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小姐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她不愿意,咱们请大夫,小姐也会赶走的,唉。” ‘王卓’眼底发红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他明明检查过她的伤口,伤势已经控制住了,怎么会突然恶化? 又回头看了一眼四周。 还不确定有几个人在暗中监视,他不能现在暴露的! 可如果她身子因为他垮了,那他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转身走向长廊,他面色沉冷,眼神坚定。 听到门外几人离开了,芸惜才松了一口气。 她坐起来,脸上已经一点虚弱之态都没了,歉疚地看向门口,“对不起,蓝玉,我不得不辜负你的好心了。” 她故意让言诺夸大她的伤情,为的就是引出给她处理伤口的阿景。 她本来只想要他一个暗示,让她确定她安然无恙,但一天了,他明明出现过,却不敢暗示她,她没把饭不胡思乱想。 想他是不是真的在战场受了伤,所以不敢见她。 她别无他法了。 第286章 果然是他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一直等到晚上,芸惜的胡思乱想已经到了他是不是断了胳膊腿,亦或者是毁了容才不敢见她的地步。 就听到窗户传来轻微的动静。 她睫毛一颤,赶紧闭上眼睛,拳头握紧。 对方靠近了,她心跳更快了。 感觉对方坐下,伸手去解她的衣领。 他指腹碰到她的锁骨,是阿景! 伤口明明愈合了?! 他诧异地看向她。 她突然睁开眼,伸手抓住他手腕,对方一脸震惊! 她坐起来,看到的是穿着夜行衣的他,眼底瞬间聚满眼泪,“是不是我没病到快死的程度,你就绝不会出现?” 她伸手一把扯开他的蒙面布巾。 另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她怔住。 不是‘王卓’…… 一切都是她的误判? “你——” 砰! 窗户被撞开,一个男人冲进来,手里拿着一把鞭子,“终于等到你了,林——” 暗卫刚说出一个字,就定在原处了,“不是林景州,你是何人?” 这个停顿已经够林景州一把将芸惜从床上拽了下来,挡在前面,扣住她脖子,沙哑开口:“一个已经死了的太监的女人,也值得夏赫南如此紧密的监视,大夏真有趣。” “你是楚王朝的人?放开她!” 男人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就要朝芸惜刺去,但他扣住芸惜脖颈的手,又安抚地在她后颈抚摸。 是阿景! 他易容了?! 芸惜脑子炸了。 完全没搞清楚情况,就见男人抬起的手,露出了手腕处一条红印子。 那不是她抓‘王卓’的吗? 还说不是阿景! 心里总算肯定了阿景的身份,不管他为何会以陌生人的脸来见她,但此刻,面前的暗卫才是她们共同的敌人。 “好痛……唔……救命……” 这像是两人之间的暗号,林景州在暗卫攻击过来时,将她推向了暗卫。 她趁机抓住暗卫的袖子,然后跌倒,将对方牵制住,林景州趁机逃离。 “放开!”暗卫气急败坏地吼她。 芸惜装出一脸虚弱的模样,纠缠了一会才放开他,看着暗卫追了出去,她坐在地上,望着大开的窗户,眼底露出了一抹笑。 从头到尾,她都没跟阿景说过一句话。 可总算知道是他了。 看到那个暗卫冲进来的一瞬,她就理解阿景为了不敢给她暗示了,她一直以为只有展鹏派人来监视,竟然还有其他人,还是高手! 展鹏的人,藏在暗处的高手。 这是已知的,那会不会还有未知的? 深呼吸一口,她起身走到门口,大声喊:“来人,有刺客!” 等总管带人把林府都检查了一遍,芸惜一副受惊过度的表情,抱着蓝玉不松手。 “有人要杀我……杀我……” 蓝玉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小姐,不会有事的,奴婢陪着您。” “蓝玉,去请言大夫,我的伤口好像不流血了。” 蓝玉一听她愿意看大夫了,惊喜地开口:“是!” 言诺夫妻匆忙赶来,陪她把这场戏做完,走的时候,芸惜从首饰盒里拿了一个金簪插到言夫人头上。 “这太贵重了,夫人。” 她握住言夫人的手,“你们夫妻为了我的伤折腾了好几趟,这是我一点心意,千万别拒绝。” “那……多谢夫人。” 送走言诺夫妻。 芸惜问蓝玉:“那个王公公呢?” 蓝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道:“王公公,没看到,说不定都没醒来,他住的客院——哟,说曹操,曹操到,来了。” 一抬头,就看到院子口,王卓一身深蓝色衣服,走了过来。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起身走到门口。 两人隔着几十步的距离,她激动得热泪盈眶,却还得装出淡定的模样,“王公公睡得真好,府里这么大动静,才听到吗?” ‘王卓’走到台阶前,朝她鞠了一躬,“奴才失职了,姑姑被袭击一事,奴才会立刻禀告宫里。” “嗯,我饿了,蓝玉,去准备点宵夜,王公公可否赏脸一起用点?” “不了,奴才有职责在身,不敢造次。” 她失落地低下头。 走出房间,下台阶的时候,脚下一软,就要摔倒,他忙半抱住她。 她抓住他手腕的衣服往上推了推,手腕的血印子和之前一模一样,她抬眸满含泪水地望着他。 林景州从检查完她伤口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可他是夏赫南身边最信任的人,想要彻彻底底脱身,真的没那么轻松。 隐瞒她,实属无奈。 他眼底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化作一句轻飘飘的客套话语,“姑姑要保重身体。” 她朝他笑了笑,“我会的。” 蓝玉端着熬好的药走过进来,“小姐,药熬好了。” “药……” 一想到药的苦味,她一张脸瞬间皱了起来。 林景州眼底划过一抹无奈,“良药苦口。” 她小声嘀咕:“可……真的很苦诶。” 他扶着她走进房间。 蓝玉把药碗放到芸惜面前,“王公公说的没错,良药苦口利于病,小姐乖乖喝了吧,奴婢提前晾凉的,不烫了。” 芸惜正想借口太烫,这样借口都没了。 她委屈地盯着药碗,“我最讨厌喝药了。” 林景州知道这话是跟他说的,若是平日,他还可以哄着她喝下去,但现在,那个暗卫还在暗处,他什么都不能做。 “小姐不是要替林公公看遍大夏的山河美景,不养好身体,怎么去?” 她欣喜地问:“养好了伤就能去?” “小姐身体养好了,自然哪里都可以去。” 听到阿景这样说,她深呼吸一口,端起药碗,一口气喝完了。 刚喝完的时候,想反胃吐出去,一杯水递到了她面前,她赶紧接过,开始漱口。 蓝玉忙拿来蜜饯,“小姐,吃一块这个吧。” 她拿了一块送进嘴里,“下次提前给我,太苦了。” “是。” 林景州看着两人说话,唇角勾了勾,开口道:“奴才要进宫了。” “进宫?” 她怔住,下意识抓紧他的衣袖。 他朝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避开了她的手,“奴才走了。” “好。” 她目送阿景离开,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第287章 去寒山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四月中旬,谷雨时节,天越来越暖了,京城已经彻底撇开了冬装,准备迎接夏天。 芸惜坐在镜子前,她穿着一身素净雅致的白服,衣服上绣着百合花,很合她如今的身份。 ‘阿景’的死祭还没过四十九天,她作为遗孀是不能太招摇的。 出宫养身已经快半个月了,离开了皇宫,日子过得真快。 她的伤已经全好了,她不是没有受过伤,这个痊愈速度,连她都感觉不可思议。 看到手腕的玉镯,她不得不开始相信这个玉镯的确有过人之处。 “生机镯……希望你能给我和阿景带来生机。” 蓝玉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马车准备好了,可以出门了。” “嗯。” 今日是大夏王朝的四月祭,也称为谷雨祭,雨生百谷,这是民间的大节日,她之前在宫里当差没机会参加,如今自由了,自然要参加的。 她从梳妆台前慢慢起身,虽然她身体大好了,但该做的戏还得做。 于是,‘虚弱’地被蓝玉搀扶着走出房间。 她随口问:“那个王公公呢?” 这些日子,两人明明日日都能看到,却只能客套地说几句话,而且看着阿景盯着一张陌生的脸,她实在别扭。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王公公今早被宫里的人叫回去了,说是小姐情况已经稳定,不必再待在府里了。” 芸惜脚下一顿,“回宫里去了?” “嗯。” 她继续往外走,努力让自己情绪不外漏。 王卓被召回宫,那是不是说明宫里已经相信阿景的确为国捐躯了,日后就不再监视府里了? 那,那他们就不用再相见不相识了? “雪老板说在寒山寺汇合,小姐身子不好,马车不能赶太快,所以先出发,她随后就都到。” “嗯。” 被扶上马车,她一改虚弱,歪在特制的厚垫上,“给我一把瓜子。” 蓝玉:“……” 小姐时而虚弱时而健康,都快把她弄晕了,不过还是从罐子抓了一把瓜子给小姐。 “蓝玉,阿景不在了,我们想好好活着,就得时刻谨慎。” “奴婢知道。” 芸惜朝她笑了笑,不只蓝玉,就连天雪,她都没说真话,这大概就是在宫里待久了的习惯,不是不信任,只是谨慎罢了。 她相信两人不会背叛她,但宫里的某些人,想撬开一个人的嘴,那手段她想一想都会觉得脊背发寒。 不说,既是保护她们,也是保护阿景和她。 …… 寒山寺。 因为今日是四月祭,寒山寺全是人。 山下两边的道路上也都是人,还有不少小摊贩,十分热闹。 车夫赵强把马车放到暂停处,主仆三人走向寒山寺。 来到山脚下,芸惜仰头看去,瞬间有了不想上山的冲动,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呐! 她在松洲三年,倒是参加过四月祭,可在京城这还是第一次,从未想过会有这么多人! “寻个地方,我们坐着等天雪来一起上山。” 赵强一听,“小的这就去找休息的地方。” 他一走,蓝玉一手背着一个包袱,包袱里还插着一把伞,一只手扶着芸惜,“小姐,这里真热闹啊。” “是啊。” 不多时,赵强就找到能休息的地方了。 三人坐在一间简易的茶棚下。 蓝玉见周围站了不少村妇,举起伞给芸惜撑着,然后忍不住开口:“赵强,你也不找个有遮挡的地方给小姐坐,这里人多杂!” 林景州极少管理府中人,芸惜住下后,从不以主子自居,大家相处都极为自在,时间久了,就连车夫也会偶尔开玩笑。 “姑奶奶,你也不瞧瞧这人山人海的,哪儿还有落脚的地方?就这里,还是我加钱才抢来的,再晚一步,我只能趴在地上,让小姐坐我背上了。” “呸,谁愿意坐你背上?” “好了好了。”芸惜打断两人斗嘴,“我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人,有个凳子坐不错了,不过……” 她饶有趣味地看向赵强,“你一个月月银有多少啊,还能加钱买座?” 赵强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就多加了五文钱,再多,奴才也加不起。” “行,回府后找总管去,让他给你补五文钱。” “不用不用!” 赵强连连摆手,“小的能得到这份车夫的差事,多亏了小姐,这五文钱,奴才还是出得起的。” “一码归一码,我知道当奴才赚钱有多难,你用心当好你手里这份差事就是报答我了,其他的不必亏待自己。” 赵强还想说什么,被蓝玉一个眼神制止,“奴婢拿了咱们的茶,小姐坐着休息一会,奴婢去找摊主冲一壶茶。” “嗯。” 芸惜一只手撑着下巴,她静静望着通往寒山寺的路。 恢复了自由身,连这样坐着看人群,都觉得无比惬意,如果阿景也在身边,就更好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腕的红绳,唇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唉哟!就这一壶水,就要二十个铜板?你怎么不去抢钱!” “穷鬼,那你别喝啊,给钱!不然拉你去见官!” 耳边传来争吵声,她扭头看去,就见几个穿得很破旧的人站在另一间茶铺外和老板争吵。 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一手叉腰,一边咒骂道:“谁喝不起了?少瞧不起人!我儿子在京城做生意,我女儿年底也要嫁到京城,我会付不起二十个铜板?我是看不惯你坑人,一壶水要二十个铜板,小心生儿子没屁眼!” “你再骂?!” 老板娘冲出来就跟妇人扭打起来! 蓝玉端着泡好的茶走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妇人不小心撞到蓝玉,蓝玉手里的壶脱手而出,眼看滚烫的热水就要洒向芸惜。 “小姐,小心!” 芸惜看到开水泼向自己的时候已经避无可避了。 关键时刻,一只手拉住她手腕,将她往外一拽,搂进怀里,单手覆在她后脑,将她按在怀里,避开了开水! 旁边的蓝玉吓得脸色惨白,“小姐!” 芸惜闻到淡淡的乌沉香,她猛地抬头。 林景州又换了一张脸,他冷眸扫向妇人,原本的凛冽在看到对方的脸时,表情一怔,随即低下头,“没事吧?” “嗯,你……” 他放开她,拱手行了个礼,“在下景天,受雪老板所托,陪林夫人上寒山寺。” 林景州一身武人打扮,腰间还有一把剑,不过脸还是一样平平无奇,让人难有印象。 芸惜莞尔一笑,“那就有劳景公子了。” 第288章 我们可以相认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她回头看向蓝玉,“我没事。” “吓死奴婢了。” 蓝玉深呼吸一口,扭头看向撞她的妇人,“你这人怎么能在这里横冲直撞?没瞧见这里都是人,热水烫了人,你赔得起吗?” 妇人转身刚想大声反驳,眼前一亮,“蓝家丫头!” 蓝玉也愣住了,“云婶儿?” 妇人瞬间满脸笑容,“唉哟,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林景州拿起桌上的是伞撑开,给她撑开,利用伞挡住芸惜的视线,声音有一丝着急,“我们上山吧。” “好。” 旁边的人还在叙旧,“听我家云珍说,你当差的府里小姐对你可好了,一出手就借了你一百两银子,瞧瞧你现在穿的衣服,这布料可要不少钱吧?” “云婶,我还在伺候主子,不便——” “那就是你家小姐吧?” 云婶只能看到伞下站着一个女子,只看衣着就觉得气质不是她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比的,听儿子和女儿说,这位小姐的府邸很大,应该是高门大户。 她忙赔笑着走向芸惜,“这位小姐,对不住啊,你没伤着吧?” 林景州开口:“我们走。” 他脸上多了一丝慌张。 芸惜却朝他笑了笑,然后伸手扶住伞把,当伞这个唯一的遮盖物慢慢抬起,她也看到了几年没见的母亲。 后者望着她,惊呆了。 芸惜眼底平静,“没伤着。” “没伤着就好,我刚不小心撞到蓝家丫头了,要是伤到小姐,那可真是大罪过。” 这显然是没认出她。 芸惜心中轻笑一声,人家也许在卖掉她那一刻,就已经认定她这一生只有一儿一女。 还好,她此刻看到对方,心情也没有太大的起伏,倒是……她抬头看了一眼阿景,他比她还要在意。 朝他调皮地眨了下眼。 林景州薄唇抿成一条线,眉头拧成一座小山。 云婶继续开口:“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我夫家姓云。” 她淡淡地回答:“我夫家姓林。” 林景州亲耳听到她这样介绍自己,心中一股热潮漫遍四肢,目光坚定地望着她。 “林夫人,我女儿叫云珍,年底就要嫁给城东宋员外的儿子,到时候我们一家也会跟着到京城来住,蓝丫头是你的丫鬟,日后我们可以多走动走动啊。” “再说吧,我们该上山了。” 她一开口,林景州已经迫不及待抬脚了。 两人离开茶棚。 云婶还想追上说话,就被蓝玉拦下来,“云婶儿,小姐一向喜静,我爹都不敢轻易来找我,您来京城后,我恐怕没办法招待您来府里做客,我只是个下人。” “你小姐又没把你当下人,她都肯借你钱,你说她能不能借她家让云珍出嫁?” 蓝玉提高音调,“您说什么?” 云婶搓搓手,“我们不白用,给钱如何?让云珍从你小姐府邸出嫁——” “云婶,我再说一遍,我只是个下人,帮不了您,我先走了。” 她冷着脸转身离开。 结果寒山寺山路上人太多,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小姐已经不见了。 “小姐?” “赵强?” 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蓝玉傻了眼。 …… 林景州抱着芸惜以轻功飞奔进树林深处,直到一处没人的地方,他才放下她,然后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芸惜。” 她怔了一瞬,颤抖地问:“我们可以相认了?” 怕耽误他的计划,怕给他惹来麻烦,她一直谨小慎微,即便心里想他想得快崩溃了,她也只能咬牙忍着。 “还不能,但不必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了。” 她委屈地问:“我能每天睁开眼睛看到你吗?” “不能。” “还要多久才能?” 林景州说:“我们九月离开京城。” “还要那么久啊……” 他眼底满是愧疚和心疼,“对不起,我假死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的确很辛苦,非常非常辛苦,不过——” 她推开他,蹙起眉头,“你这脸怎么变的?你该不会是妖怪吧?能变成很多人的模样?” 林景州低笑一声,他拉起她的手按在他脖子处,“是人皮面具,前年奉命去找顾锦霜的时候,路上遇到一个做面具的高手,花了大价钱找他做了几张人皮面具,没想到刚好派上用途了。” 芸惜惊喜地摸着他脖子,指腹摸到一条长纹。 “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手艺?!” 他宠溺地望着她,“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阿景。” “嗯?” “我……我……哎呀,盯着你这张脸,我还是很别扭,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 她想说她重生这件事来着,可面对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她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林景州牵住她的手,“不管是什么事,你什么时候想跟我说,我就什么时候听。” “嗯。” “我们上山去。” 她疑惑地问:“这林子里也能上山?” “当然,你还记得那年冬天你偷看到前丞相的妻子和青龙将军私会一事吗?” 芸惜震惊地停下来,看向他,“当时我们下山的路……” “嗯,就是这条。” 芸惜前后看了看,突然拍拍林景州,“背我上去。” “好。” 林景州蹲在她前面,她想也不想趴在他背上,只有阿景能给她如此安心的感觉,她抱紧他,“阿景,跟小时候比,我是不是重了很多?” “不重。” “其实这段时间为了做出我很伤心的假象,我都不敢好好吃东西,真的瘦了不少,等我们离开京城,你要陪我好好吃一顿。” “不用离开后就吃,今晚我就请你吃。” 她激动地问:“今晚?离开寒山寺后,我们不用继续假装不认识吗?” “不用,我去找了天雪,她给了我一个新身份。” “什么身份?” 林景州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对你一见钟情的邻国商人。” 第289章 祈愿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闻言,芸惜感觉耳垂有些发烫,随即反应过来,惊讶出声,“你把假死的事情都同天雪说了?” 她可还瞒着好友呢。 感觉背上的人突然激动起来,林景州侧头看向她,低声解释:“我需要她手上一些消息,不得不去找她的。” “你怎么不跟我通一声气,完蛋,天雪一定气坏了!” 林景州淡淡一笑,“放心,我说我今日刚回来,你提前并不知道此事。” “她会信吗?” “你这段时间戏演得太好了,她别说她,我都信了。” 这话说的是她那夜装病,逼他现身一事。 芸惜勾起唇角,歪头看向他的‘新脸’,“阿景,那我假装殉情这件事,你也信了吗?” 提到这件事,林景州把她放了下来,认真地看着她瘦了一圈的脸,“你是假装的吗?” “我——” “以后……”林景州喉咙滚动了一下,目光深深地望着她,“以后——” “如果你要说不许做这种傻事,那我肯定要失信了。” 她望着他,甜甜一笑,“阿景,我一直以为我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很好,有钱,有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听到西境传来的消息那一刻,我发现我做一切事的底气,都是你。” 因为他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所以她能安心地去做别的事。 林景州伸手抚摸她的脸。 “所以呢,你安好,我就会安好。” “好。” 他声音暗哑,心中一股热烈的爱意,让他忍不住亲近她。 结果刚靠近,就被一只手挡住了脸,她脸颊殷红,耳根已经红透了,“你,你别顶着这张脸亲近我,我别扭。” 林景州:…… 他抬手摸了下脸皮,考量了一下现在撕掉面具的好处,最后还是忍住了,“先上山吧。” “嗯。” “我背你。” “不了,没多远了,我自己走,我装了这么久的病弱,可不代表我真的很柔弱!” 她小跑了几步,抓起地上一根木棍,“阿景,这个好直啊!” 她手里挥舞着木棍,面对着他,往后推着走,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 林景州仔细看看着她身后,时不时提醒一句:“小心点。” “阿景,刚才山下茶棚,你是不是一早就认出那人了?” 她说的‘那人’是她亲生母亲。 “嗯。” 林景州伸手抓住木根的另一端,“别摔了。” 她应了一声,继续道:“你着急要带我上山,也是不想让我看到她吧!其实,我一直都挺想问的,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她前世到死的时候已经忘了家在哪个村,哪个位置。 这一世,她想开了,他们不想要她,那她权当自己是个孤儿,所以关于家的印象,她一直在刻意遗忘,也做得很好,三年前阿景没提起之前,她几乎一次都没想起过家人。 可阿景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而且,他三年前就找到了他们了。 “我查了送你进宫的人牙子的资料,从他那里问出来的。” 这个‘问’自然不只是轻描淡写地开口问问那么简单。 “这样啊,三年前……” “三年前,我以为你想找家人团聚,才带你去见他们,这件事我做错了。”他微微抿着唇,显然是想到了当时两人因为这件事彻底闹掰。 “放心,三年前我生气是真的,现在的我不生气了也是真的。” 林景州紧张地看着她,“真的?” 芸惜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当然是——啊!”她后退,脚下猜到一颗小石头,石头滑动,带得她往一边倒去。 “小心!” 林景州抓住木棍拉向自己,等芸惜借力扑过来,他搂住她的腰,无奈地看着她,“山路难行,我还是背你走吧。” 说完,拉住她一只手,将人拉到了他背上。 “我刚就是稍稍有点得意忘形,才摔倒的。”芸惜小声辩解。 “我想背着你。” 五个字,让芸惜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她不再客气,趴在他背上,望着树林深处,“阿景,刚还没说完呢,我真的不生气了。” “嗯。” “以后,我们如果有孩子了,我们一定要对他们一视同仁。” 林景州脚下一顿。 他和芸惜的孩子…… 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口就跳得彷佛要蹦出来一般。 她凑到他耳边,追问:“听到没?” “好,咱们家,你做主。” 咱们家。 芸惜嘴里嚼着这三个字,心里更加美滋滋了。 …… 他们走的是寒山寺的密林,里面甚至没有小路,林景州按照记忆中走过的路线,最后竟然真的找到了几年前两人来过的后院禅房。 “你记性可真好!” 芸惜指着远处一棵已经开始发芽的树干,“当时我们看到的那对男女就在那个树下。” 林景州点点头,“嗯。” “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事情被发现了,丞相夫人被休回家,后被送去了尼姑庵,玄青娶了清河郡主的女儿。” 芸惜问:“那个玄青一点事都没有?” “嗯。” “明明私会的是两人,一个毫无影响,一个了此残生。” 林景州把她的头转向自己,“那是他们的选择,就该承担这个结果。这个时间,天雪也该来了,我不便陪你一起出现在寺里,你先去,一会我来找你。” “好。” 她穿过厢房,绕过禅院,半天才来到前殿。 寒山寺不算小,但跟今日来的香客比,这里就显得十分狭小拥挤。 芸惜被人群挤着进了正殿,看到佛祖,她和大家一起恭敬跪下,双手合十,神态诚恳。 她在心中祈福:“芸惜此生已经无憾,一定会一心向善来回报多活的这一辈子,如果京城真的会出疫病,我一定无私救人,待疫病消失,再离开京城!阿景今生已经改变很多,日后,我一定会带他一起行善积德,愿佛祖保佑他能平安终老……” 芸惜在心里默默许完愿,才起身。 走出殿,远远就看到了天雪走来。 打扮华丽的天雪和林景州一起走来,两人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护卫。 “天雪!” 天雪走来握住她的手,“我来晚了,路上遇到熟客,就一起来了。” 她口中的熟客,便是林景州假冒的富商景天。 景天淡淡一笑,“山下见过一面。” 芸惜眼珠一转,福身行了个礼,“景公子有礼了。” 天雪勾起唇角,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今日四月祭,有劳景公子跟我们姐妹二人一起过了!” 第290章 可能出现瘟疫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在寒山寺观看了为四月祭准备的表演,又吃了斋饭,三人才一起离开。 有了天雪这个中间人在,芸惜和景天走在一起,也就不突兀了。 下山来到马车前,蓝玉红着眼睛跑过来,“小姐!” “怎么还哭了?” “奴婢一眨眼,就找不到您了,担心死奴婢了。” “我没事。” 天雪轻咳一声,“蓝玉,芸惜今晚不回府了,她跟我去云来阁住。” “啊?小姐怎么能——” 要说的话,戛然而止,蓝玉局促地搓搓手指。 天雪也不恼,笑道:“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会保证她的安全的。” “雪老板和小姐情同姐妹,奴婢自然不担心。” 芸惜拍拍蓝玉的手,“你们驾车回去吧,我也在家闷了很久,今晚权当散心了。” “是。” 就这样,三人一起上了天雪的马车。 马车上,天雪坐在主位,相对而坐的两人视线便没离开过对方,眼底的深情让天雪无语扶额。 “你们也顾及一下,这车上还有我呢。” “天雪!” 芸惜红着脸瞪她。 天雪随手把玩起手中的茶杯,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今天是四月祭,晚上云来阁不忌女客,到时候人应该很多,我派人严守后院,晚上你们就住后院,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话想跟彼此说,但顾及我在场,到时候你们可以说个够。” 林景州开口:”一会进城,我要离开一下,晚些时候再去云来阁。” “要去做什么?”芸惜担心地问。 他朝她淡淡一笑,“我现在是商人身份,商人自然是要做生意的。” 芸惜挑眉,阿景这又是葫芦里卖什么药? “小心点。” “嗯。” 一进城,林景州就下了车,站在车前,拱手道谢,“多谢雪老板好心捎了在下一程。” 三人都是谨慎的人,虽然宫里已经相信他已死的事实,但保险起见,三人还是配合着演戏。 天雪笑盈盈地道:“景老板,今晚云阁准备了表演,请你到时务必赏脸。” “当然。” 等马车里剩下俩人,天雪脸上笑容敛去,瞥向芸惜,双手抱在胸前,问道:“你真的是今天才知道他还活着的吗?” “嗯。” “芸惜,你知不知道你心虚的时候,眼睛习惯直直盯着对方。” “啊?” 芸惜慌忙挪开视线,她低头心虚地盯着手指。 天雪眼底划过一抹受伤,“难道我都不是你可以全然信任的人?” “当然不是!” 她抬头,想也不想直接反驳,“我绝对信任你!只是这件事很麻烦,我并不是一开始就知情,等我知道的时候,林府已经有人在暗中监视我,我不想连累你,你这边人多嘴杂,一旦有个万一,阿景,我,你,我们都会万劫不复。” 天雪盯着她不说话。 芸惜往她身边坐了坐,拉住她胳膊,“我真的信任你,天雪,可我一直在宫里求生,我知道一件事想要稳妥,只能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想更保险一点。” 见她还不说话,芸惜撒娇地抱住她胳膊,“天雪姐姐,别生气了好不好?” “没生气。” 天雪扭头看向她,淡淡一笑,“刚才是有一点生气的,但我更替你开心。” 她伸手搂住芸惜。 “我们两人之间,总算有个人能幸福圆满了。” 芸惜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你也可以的,等你报完仇,一切就能重新开始了!” “是啊,重新开始,到时候我再开个店,我突然觉得做生意真有意思。” 芸惜低声喃喃:“开店……” “也许当初那个老和尚并没有骗我,我真有可能成为大夏王朝的女首富。” 芸惜突然看向她,“天雪。” “怎么了?” “你能把生意先迁出京城吗?” “啊?!” 芸惜坐直身体,十分严肃地看着她,“天雪,有件事我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别人。” “嗯,你说。” “今年夏天,京城很有可能出现瘟疫。” “瘟疫?!” 天雪一脸错愕。 “我不能十分肯定,但……但真的有很大可能,一旦瘟疫爆发,整个京城会变成鬼城,而且一时半会还恢复不了,云来阁那时候是开不下去的。” “你,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我没办法告诉你消息来源。为了稳妥,你还是把生意先迁出去,等到年底,如果年底还没爆发瘟疫,你再回来都行!一旦瘟疫爆发,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的!” 这不是危言耸听,前世瘟疫爆发,京城首富短短一个月就倾家荡产。 天雪看着她,“你是认真的?” “嗯。” “容我想想……”天雪扶额,“让我仔细想想。” “我和阿景不是商人,我们要离开随时可以离开,但你不一样,你既然要做生意了,有些东西就不能说割舍就割舍。” “是。” 马车停了下来,王天在外面开口:“到了,老板娘,小姐。” 两人下了车,从后门走进云来阁。 天雪把她引到二楼用屏风隔断的独立空间里,“一会楼下有表演,二楼都留给了女客,你这里我让王地守着,没人会到这里打扰你,我,我想想你说的事。” “嗯。” 天雪招呼人送了点心来,就离开了。 一阵悠扬的乐曲声响起,楼下有舞娘开始飞舞。 堂里摆放着不少四方的桌子,男客都在楼下,楼上屏风后有不少女客,这个格局倒是特别。 乐声轻快,一抹倩影自楼上一跃而下。 她的腰肢系着绸缎,整个人足尖轻点,宛若翩飞的蝴蝶。 芸惜百无聊赖的瞧着。 “哎呦,姑娘无聊吗?” 她扭头循声望去,就见一老者,从屏风后探出头来,呲着大牙,乐呵呵地望着她。 “老夫看姑娘有缘,想为姑娘卜上一卦,若是灵验,姑娘请老夫解解口欲,若是不灵,老夫分文不收,立刻离开,如何?” 这话…… 与几年前无二样。 芸惜被逗笑了,摆了下手,“我跟您真是有缘,这是第三次了!” “有缘有缘。” 老者刚要坐下,就被冲过来的王地一把扯住胳膊,“你这老头还真是阴魂不散!” “哎哟,啊哟,疼!” 芸惜开口:“王地,放开他吧,这位老者是我老朋友了,你去外面守着吧。” 王地这才放开老人,恭敬地朝芸惜行了个礼,“是。” 等王地离开,芸惜笑着开口:“老人家,别见怪,他是奉命保护我的。” “请我喝酒,我就不见怪。” “好啊。” 她端起桌上的酒壶,给对方斟上一杯。 老人摸了摸胡子,上下打量她,“你这姑娘真是有趣,让我老头几次三番卜错卦。” “那您还要卜吗?” “卜!” 第291章 春宵一夜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不过不着急。” 老人看了看桌上的点心,吞了下口水。 芸惜莞尔一笑,“咱们也算老相识了,您自便吧。” “好。” 老人端起酒杯,在鼻子前闻了闻,尝了一口,“真是好酒!” 芸惜看了他一眼,悠闲地撑着下巴,低眸看向楼下,舞已经跳完了,如今是几位乐师合奏《春江花月夜》。 阿景说去忙点事就来,不知去忙什么了? “小姑娘。” 她收回视线,看向老人,“嗯?” “不能白喝你的酒,我这就来给你卜一卦。” “好。” 老人拿出龟壳,芸惜已经知道老人的习惯,配合得很轻松。 当铜钱落在桌上,老人盯着卦象,摸了摸胡子。 芸惜问:“如何?” “姑娘的造化异于常人。”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手指摩挲着酒杯,“哪里就异于常人了?” “我呢,一生卜卦,从未错过,但面对小姑娘你,我已经错了两次了,而这一次,姑娘的卦象又发生了变化。一般而言,每个人的人生卦象从出生那一刻就定好了,但姑娘有所异常……” 芸惜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犹豫了一会才开口:“人世间有太多机缘,不同机缘总会有不同结果,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想姑娘是有些常人难以接受的机缘的。” 她脸上的笑意敛去,平静地看着老人。 “比如呢?” 老人收起龟壳和铜钱,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若知道,或许早就得道成仙了,不过奉劝姑娘一句,你之机缘,于他人而言,或许就是异端,慎之于口。” “多谢您的提醒,那这次的卦象呢?” “大吉含凶。” 老人给了四个字。 芸惜握紧了酒杯,“大吉含凶,能知道是什么凶吗?” 老人拿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没有立刻回答她,芸惜也不急,就这样等着。 等嘴里的点心咽下,老人才缓缓开口:“不知,我是凡人,又不是仙人。” “那……可有化解之法?” 老者捋着胡须,“静极而动,夏去秋收,一切消除,是为解。” 芸惜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万事万物自有定数,即便有变化,那也是大道之内,姑娘不如放宽心,以不动应万变。” 芸惜感觉自己有点懂了,又不太懂,还想追问,天雪走了过来,“芸惜!” 她站起来。 “随我去个地方。” 天雪走过来拉起她的手,看到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不是之前寒山寺骗我们一百两算卦的骗子嘛!” “天雪,别这样说。” 老者也不介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之后,站了起来。 “卦象还显示老夫和姑娘缘分已尽,以后不会再再相见了,姑娘保重。” 芸惜从怀里拿出她日常备用的一百两银票,双手递给老人。 “多谢老人家,这是卦费。” “老夫若要赚钱,一卦十万金也不是不行。” 豪气发完言,他脚步缓慢地离开。 天雪不悦地道:“你怎么那么信这个骗子?” 芸惜把钱收起来,望着老者离开背影,“大概是第一次见面,他就说中了我的身世吧。” 收回视线,她看向天雪,“找我什么事?” “跟我走就是了。” 天雪拉着她走进一个雅间里,来到窗口,推开了窗户。 从这里能看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象,但外面却看不清里面的场景,天雪很喜欢在这个房间里休息。 芸惜还一脸茫然,“怎么了?” “看外面!” 芸惜看向外面。 砰! 漆黑的夜,突然那被点亮,然后是一大片绚丽的花绽开,又很快黑了。 “烟花?” 嗖!嗖!嗖! 一个又一个烟花冲向了黑夜,绚丽绽放。 黑夜被烟花照亮。 云来阁的客人,街上的行人,甚至是附近的人都出来观赏烟花,不多时这条街就挤满了人。 大家都以为这是哪个有钱人家庆祝四月祭。 芸惜的注意力被绚丽的烟花吸引,身后的天雪离开了她都不知道。 等她反应过来,“天雪,这烟花不会是云来阁放——” 话语戛然而止。 从后面贴上来的身体,带着乌沉香的味道,坚实的手臂从后面搂着她的腰,“我回来了。” 阿景的声音?! 他的气息! 她嘴唇微颤,缓缓转身,就看到林景州正深情地望着她,“我现在可以亲近你吗?” 她鼻子发酸,眼眶泛起泪花。 踮起脚尖,搂住他脖子,她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阿景,她的阿景终于又回到她身边了! 她这一行为无异于引火上身,林景州喉结上下滚动,擒住她的下颌,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唇齿缠绵,带着浓浓的霸道与占有。 很快,芸惜就喘不过气了,手脚发软,只能靠在他怀里。 林景州嗓音低沉,带着浓厚的蛊惑,“我好想你。” “你,你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今晚,我只想好好陪你,明天我要离开一趟。” 她推开他,抬头带着一丝慌张,“离开?去哪里?” “把密道的东西运走,我说过绝不会再让你吃苦受罪,那些东西是我们以后生活的保障。” 听到这个,芸惜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发生了别的事。 “你今天突然离开也是为了这件事?” 林景州握着她的手,笑着点了点头,“用景天这个身份,就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运走,府里仓库的东西肯定不能带走,但再过段时间,你可以委托我帮你变卖,全都换成现银,等前朝后宫都忘了‘林景州’,你就可以安然离京了。” “好。” 她望着他,莞尔一笑,“我都听你的。” 他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离开京城后,我都听你的。” 空气中渐渐弥漫起旖旎的气氛。 他的目光好炙热,芸惜红了脸,想避开,却被他打横抱起。 “阿景?” 他把她抱到床上,俯身专注地望着她。 “可以吗?” 芸惜羞红了脸,该拒绝的,好人家的女孩不该如此放浪,他们还没成亲,可看到林景州的脸,想到这一路的不容易,她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不用说话,这个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景州的大掌顺着腰肢往上,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解开了她的衣带。 地上衣袍散落一地。 林景州一把扯下幔帐,再次俯身咬住芸惜的唇瓣…… 第292章 七月,大捷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半夜。 相拥的两人,缱绻甜蜜。 芸惜趴在林景州怀里,勾着两人的头发放在一起把玩,她在纠结一件事,该怎么告诉阿景,这个夏天会有瘟疫? 她想了很久,最重还是不愿把她重生的事说出来,不愿把前世的不堪放到阿景面前,她希望在阿景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一心爱他的人。 可这样一来,要怎么说今年夏天有很大可能会出现瘟疫的事呢? 而且,如果没有发生呢? 前世和今生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那瘟疫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她告诉天雪的时候,也没敢十分肯定。 “想什么呢?” 林景州搂紧她,在她额头浅吻了一下。 “阿景,你记不记得几年前我们去云来阁,我遇到一个卜者给我算命的事?” “嗯。” 她埋进他怀里,闷闷地说:“之前刚到京城的时候,我在寒山寺也遇到他了,今晚在云来阁我又遇到他了,他给我又卜了一卦。” 林景州从不信这个,但还是轻抚她的头发,问:“卜了什么卦?” “他说京城会有异变,恶疾袭城,是大凶。” 她特地把老者的卦变了,就想让阿景有个心理准备。 林景州眸光一紧,薄唇抿成一条线。 难道真的会发生瘟疫? 芸惜抬起头,看着他,“阿景,你说是什么是恶疾?” 林景州伸手抚摸她的脸:“傻瓜,江湖术士的话,不可信的。” 芸惜扁着嘴,“但他并没有收钱,不像骗我钱的人。” 他将她搂紧怀里,“放心,这是京城,绝不会恶疾袭城的。” “可……”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安抚地响起,“有施嬷嬷和我在,放心,绝不会让京城出乱子的。” 对啊,施嬷嬷! 施嬷嬷医术那么好,有她在,瘟疫绝对能控制住! 林景州哄芸惜睡着后,就起身了。 他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爱恋地看着芸惜的睡颜,低头吻在她唇上,“再忍耐一段时间,我们就不用这么谨慎了。” 戴好披风走出雅间。 来到后院,远远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天雪房间外挪步。 他拿出银针刚要出手,就看清了对方的脸。 李旦! 不多时,天雪的门开了,王天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副被吵醒的模样。 王天突然看向林景州的方向,随即脸上划过一抹讪然,眼神心虚地闪烁。 他提起轻功离开。 “天雪!天雪!” 李旦双眼发红,恨不得杀了王天,对方一脚就把他踹得倒在地上,忍着剧痛,他狼狈爬起来,就要跟王天继续拼命,“你敢碰她,我杀了你!” “住手!” 天雪一头披散的长发,只穿着睡衣,走到门口。 “天雪!” 李旦跑向她,王天抓住他,用他自己的衣服把他绑成了粽子,踩在地上,然后看向天雪,眼神有些不自在,“我,我得离开一下。” “去吧。” 王天看了一眼远处房顶的身影,说道:“我很快回来,有意外,你就大喊,我听得到。” 天雪挥了挥手。 王天提起轻功,飞出了后院。 他追到林景州,跪下行礼,“爷!” “不必跪我了,把你们给她后,你们就是她的人。” 王天刚要站起来,林景州又冷冷地开口:“她是个疯子,你跟着她这么久,不会不知道,你现在跟她上床,还能当好一个护卫吗?” “我……” “王天,我提醒你,她是芸惜的姐妹,我不管她做多少肮脏事,都会护她,如果有一日,你越界了,因爱生恨,我会杀了你。” “属下明白。” 林景州看了他一眼,“回去吧。” “是。” 等王天离开,他跳下房顶,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 七月。 林景州的死在宫里只讨论了一个月,就平息了。 先皇后病逝,宫里也就按照祖制守了三个月的礼节,更别说死了一个太监。 如今,大内总管由陈彦接任,展鹏为副总管,宫里的事只乱了不到五日就回归原样了。 等到七月中,宫里已经没人再提起林景州了。 除了夏赫南。 没有林景州这个时刻为他分忧的左右手,夏赫南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忙了起来,忙到连去后宫的时间都没了。 他也挑选了几个太监,想按照林景州的样子培养,可不超过三日,他就放弃了。 这些奴才识字,也衷心,可实在愚笨,什么事都要问他的意思,那和他自己处理有何区别? 想到小林还活着的时候,会帮他把筛选奏折,能提前处理掉的事绝不拿到他眼前惊扰他。 还有一点,没有了林景州,朝中大臣明显没之前那么听话了。 “陛下,您的茶。” 他随手接过来,刚喝了一口,就烫得他摔了茶杯,“混账东西,都伺候多久了,还不知道孤惯常喝的茶温?”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夏赫南冷声道:“拖去刑司领十板子,别再出现在孤面前了。” 太监一听,脸刷一下白了,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 其他太监把他拉了出去。 陈彦激动地跑了进来,“启禀陛下,西境传来捷报!” “捷报?” 夏赫南眼前一亮。 “是!” 陈彦把捷报双手送上,夏赫南打开捷报,许久后,“哈哈哈!胜了!楚国被我军打得溃不成军,已经撤兵了,顾家不愧是顾家,送去的人,真乃神兵天降!” 陈彦跪在地上,“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传旨下去!犒赏三军!宁珩首功,回京后,顾要封他侯爵之位!” “是!” 夏赫南快步走出内殿,“去春阳宫,宁妃有个好堂兄,孤也要重重赏她!” “是。” 陈彦跟在后面,心里再次感慨,前朝和后宫宠爱真是息息相关。 自从周冲战败,昭贵妃也跟着失宠了,锦贵妃因为一直跟太后冲突,陛下也开始冷落她,倒是宁妃,突然提名了一位堂兄去西境。 如今大败楚国,宁家荣耀满门,宁妃的皇后之位,稳当了。 抬头看了一眼皇宫上方的天。 林景州竟连这个都提前猜到了,让他多巴结宁妃,可他既然能猜中周冲必败,宁家必胜,为何还要去西境? 第293章 囤药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西境大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百姓都跟着欢呼雀跃。 林府。 芸惜躺在榻上睡着了,怀里抱着一本《瘟疫大全》,里间和外间各摆着五大块冰,因为天气炎热,外面的冰已经化了大半。 “小姐,醒醒!” 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蓝玉弯腰凑近她,“言大夫来了。” 芸惜坐起来,浅浅打个哈欠。 “言大夫来了?” 她并没有请言诺过来,他怎么来了? “是啊,奴婢帮您换一身衣服吧?” “不用,加一件外套就行。” 她站起来,把书随手放在睡榻上,活动了一下腰身,蓝玉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伺候她穿上。 “春杏来了吗?” “还没有,小姐要找春杏姑娘,要不要奴婢让人去请。” 芸惜摇摇头,“她办好事了,自然会来找我。” 春杏识字,在宫里待了十五年,能爬上御膳房大宫女的位置,自然不是蠢人,芸惜让她做了一件事。 囤药! 她以自己要做药材生意,但又不便自己出面的借口让春杏开始大量购入药材,那些药材都是治疗瘟疫中常用的药材。 不只是药材,还有有本事的大夫,她都让春杏去收拢。 这件事已经办了一个多月了,到现在瘟疫还没爆发,也许这一世真的都改变了。 “还有,景老板又派人送冰来了。” 芸惜一顿,“又送了?” “嗯,今年比往年更热,京城的冰块存的不够,许多府有钱都买不到冰块,那个景老板真有办法,每五日就送一次冰。” “呃……好了,请言大夫过来吧。” “是。” 等蓝玉出去请人,芸惜走到冰柜前,伸手摸了摸正在化的冰块,今夏暑热开始,阿景就以景天的身份在京城做生意。 西境大捷,首功的宁珩是他朋友,因着这个,京城不少人都乐意跟他结交。 她也透过天雪的关系,和景天有了往来,这些全都名正言顺,任谁也拿不到把柄。 一天十二个时辰,她房里的冰块就没断过,跟外面人的暑热难耐相比,她这里简直是避暑胜地,天雪每次来了,都得在她这里好好睡一觉才走。 算算日子,阿景已经三日没来了,两人不好日日腻在一起,他整日也神神秘秘地不知在做什么。 “林夫人。” 言诺走了进来,扑面而来的凉爽让他怔了一瞬,“这,这里好凉快。” “言大夫,请坐吧。” 两人在桌前坐下,言诺望着角落的冰柜,感慨道:“我前日去王府看诊,王妃那里都没有你这里凉快,如今冰价都涨了。” 一块冰二两银子,一个时辰基本就化完了,要让一间闺房凉快下来至少要十块,那一天就得二百四十两银子。 这已经是天价了! 多少百姓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是有些浪费了,不过阿景去世的事让我有所感悟,人没了,钱还在,是件很痛苦的事,我现在只想好好生活,让他在天之灵安心。” “这是对的,看到你慢慢从悲伤中走出来,我替你高兴。” 蓝玉给两人倒了冰镇的酸梅汤,芸惜喝了一口,问:“言大夫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夫人娘家是做药材生意的,我丈人发现了一件事。” 芸惜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事?” “京城有三股势力在大量收购药材,已经很久了。” “咳……咳咳!” 芸惜掩面,遮住自己咳嗽的样子。 怎么会有三股势力?! 言诺来找她,难道是发现跟她有关了? 言诺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她摆摆手,“言大夫,你继续说。” “是这样的,我昨晚去云来阁看诊,发现了收购药材这件事跟雪老板有关,你们俩是好姐妹,我想问你一声,是不是收到什么风声了?” 天雪在大量收购药材? 芸惜懵了。 她之前跟天雪说可能有瘟疫,是想让她把云来阁迁出京城,可最后她说她不走,云来阁能办下来,是因为在京城,在别的城市,云来阁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她并不肯定瘟疫一定会发生,所以也不好逼天雪一定离开。 结果…… 天雪竟然在囤药?! 为什么她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林娘。” 言诺目光坚定地望着芸惜,“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如果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能知会我一声。我并不是自己贪生怕死,但没人会无缘无故囤药的,那些药屯起来的药,也势必会涨价再卖出去,那最后承担这一切就还是百姓。” 芸惜放在桌上的手攥紧。 “百姓够苦了,我认识的林娘和天雪两位姑娘,是和我一样普通且认真的老百姓,别成为压在老百姓头上的一座大山。” 言诺说完,站起来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言诺替京城百姓,谢夫人大义。” 芸惜站了起来,看着言诺,“言大夫,抱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但不管天雪有没有囤药,她是一个女商人,囤药并不是什么可耻的行为,天下商人哪个不曾做过低买高卖的营生?” “你夫人母家是做药材生意,你敢保证他们不曾囤货等涨价再卖吗?” 言诺脸上划过一抹讪然。 “但我可以跟你说,天雪不是无良商人,做生意赚钱,只要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本心,都不是错事。你突然来找我,就因为你觉得天雪在囤药,便怕她以后要吸百姓的血,未免太偏颇了。” 言诺低下头,“是我思量不周,对不住。” “无妨,言大夫总归是为了百姓,言大夫医者仁心,芸惜从心底里敬佩您。我午后还有事要忙……” “在下告辞。” 等言诺离开,芸惜立刻吩咐蓝玉:“备马车,去云来阁。” 虽然为了维护天雪跟言诺争辩了一番,但她其实不确定天雪囤药的目的是什么? 囤药为什么不跟她说? 她得去问清楚! 人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赚瘟疫的钱,这是她的底线! “是。” 蓝玉刚走出门,就看到景天走了进来,“景老板?” 芸惜快步走到门口,看到他,脸上浮现惊喜的表情,随即轻咳一声,“蓝玉,你去厨房让他们做两碗冰粥送来,你亲自端来。” “是。” 林景州一身浅白,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走进来。 因为天气炎热,他两鬓渗出热汗,鼻间也有汗珠,走近她,他担忧地看着她“我刚看到了言诺离开了,不舒服吗?” “我没有不舒服。” 她转身倒了一杯酸梅汤端给他,“外面很热吧?你先喝一口解解暑。” 林景州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她看着他:“有没有凉快一点?” “嗯。” 林景州拉着她走到里屋榻上坐下,然后拉着她坐在他腿上。 芸惜脸一红,“放,放开我啦,一会蓝玉回来瞧见了。” 第294章 你不留下吗?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他唇角一弯,“看到如何?” “看到肯定会觉得我水性杨花,见异思迁!主子死了还不到半年,我就另投他人怀抱!” “大夏还没有不让寡妇另嫁的,要不,我以景天的身份入赘?” “你!” 她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别胡闹!” 林景州搂紧她的腰,把头埋进她肩窝,“不是胡闹,你年轻又貌美,还继承了大内总管林景州的财产,如今京城里恐怕没哪个女人比你还富有的,只怕服丧一年后,想入赘的人就要从府门口排到东市了,我便来插个队,如何?” 芸惜抓起他手,咬了一口,留下了一个牙齿印。 “让你胡闹!” 林景州闷笑,引得胸膛微颤,芸惜贴着他,脸热辣辣的。 “好,我不闹了。” 他抬起头,轻抚着她的脸颊,凑近要吻她,却被她抵住胸膛,“不行,这张脸不行……” 林景州无奈地望着她,“只喜欢我那张脸?” “对!” 理直气壮的回答让林景州一时语塞,“你不会也是看中了我的脸吧?” “对啊。” 林景州:“……” 芸惜趁她不注意,起身躲开好几步,“我自是被美色所迷,所以你得保护好我喜欢的那张脸,否则……” “否则什么?” 她见蓝玉走进院子,朝林景州眨了下眼,“否则,我就真的选个相貌俊美的男子当入赘夫君!!” 说完,就往外走,迎上蓝玉。 林景州气恼地站起来,跟到外间。 她不会是说真的吧? 吃过冰粥后,芸惜要去云来阁。 林景州问:“跟言诺来找你有关?” “嗯,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什么?” “他说天雪在囤药!” 林景州看向她。 芸惜走到他身边,“走吧。” …… 两人乘马车到了云来阁。 天雪听完她复述和言诺的话,笑了笑,开口:“我的确囤药了,也的确是为了涨价买赚钱,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不行!” 芸惜强硬地站起来。 “如果瘟疫真的向那个卜者说的会爆发,我不许你赚这种人命钱,人在做天在看,天雪,有些钱,不能赚!” 天雪瞥了她一眼,端起杯子喝水,“你先管好你枕边人,再说我吧。” 芸惜一时没反应过来。 “言大夫不是说发现三股势力在囤药吗?”天雪的目光看向林景州,“景老板,你说另外两股势力都是谁啊?” 芸惜大脑轰隆一声,扭头看向阿景,后者点了点头。 “你……” 林景州开口:“我也屯了,但我没打算高价卖。” 天雪眯起眼睛,“不打算高价卖,难道景老板要大发善心?” 林景州淡淡一笑,上扬的凤眸扫过她,“有何不可?” 这下轮到天雪无话可说了。 “停!” 芸惜一掌拍在桌上,“你们两个!” 两人同时看向她。 “你们两个背着我,一起暗中囤药!” “不是一起。” “谁跟他一起?” 两人同时开口。 芸惜扶额,“这不是重点,我并不确定一定会发生瘟疫,你们现在就开始囤药,如果最后没发生瘟疫怎么办?” 天雪耸了耸肩,“这有什么?药材摆在那里,总能卖出去的,只看是大赚还是小赚。” 林景州转动杯子,“如果瘟疫没有爆发,便是浪费了这些药材也无妨;可一旦爆发,那就是救命的东西,值得一试。” “你们……” 芸惜又感动又想笑。 她真的很怕自己拉着他们一起做这件事,最后会让他们落得一场空。 结果,是她多心了。 天雪摸摸下巴,“不过第三股势力是谁啊?这倒是得查一查。” “咳咳。” 芸惜假装咳了一声,坐下来,一脸心虚。 林景州眼底划过意外之色,“你……” “这件事是我提出来的,我自然要负责的。” “你囤药……”天雪看向林景州,“你竟然没发现她囤药?” 林景州看着芸惜,“你找的是春杏?” “你怎么知道?” “我刚查到囤药的背后老板是春杏,只是还没查到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唔……” 芸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自己不想事事都靠他,会不会太矫情了? 天雪开口帮她解围,“干嘛什么都要跟你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芸惜暗暗给天雪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好姐妹,真棒! 三人面面相觑,许久之后,各自都笑了。 京城的三股囤药势力,是他们三个,这算不算自己人打自己人? 囤药事被言诺提起,然后以三人自爆结束。 既然暴露了,芸惜和天雪索性将这件事都交给林景州办,两人乐得清净。 晚上。 芸惜洗了澡刚躺下,林景州就来了。 “阿景?” 林景州走过到床边坐下,勾住她后颈,低头吻了上去。 “唔……阿……景……” 一吻作罢,他放开她,压着她,“囤药一事,以后不可再提起,春杏被我送走了,这样这件事就再也扯不到你身上。” “怎么了?” “囤药的事已经引起宫里的注意了,瘟疫一旦真的发生,难免不会被一些人认定是囤药之人制造的瘟疫,就为了发死人财,所以今晚起,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有关瘟疫的事。” 芸惜心底一凉,她就是怕这种事发生,才会一直谨小慎微,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你相信卜者,我相信你,芸惜,你觉得会发生瘟疫,我就会全力应对此事,施嬷嬷已经接出宫了,如果真有瘟疫爆发,一定会没事的,九月你生日一过,不管有没有瘟疫,我们都离开京城。” “好。” 林景州轻抚她的秀发,“没事了,你睡吧,我得走了。” “你不留下吗?” 都卸了面具,还不留下? 这几个月他以真貌出现,一般都是会留下的。 林景州深情地望着她,“想留下的,但今晚有很多事。” “那你干嘛要摘了面具?戴这个很麻烦吧?” 他宠溺地帮她别开碎发,“谁让你只喜欢我这张脸,我来刷刷存在感。” 她伸出手要打他,“你!” “乖,睡吧,我走了。” 低头,在她鼻尖亲了一下,林景州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芸惜摸了摸鼻尖,从枕头下拿出林景州的衣服抱紧怀里,“笨蛋!” 如果真的只喜欢俊美的男子,前世就该对他动心了。 她喜欢的,是那个在她临死之前,给了她一抹光,她重生后,给了她独一无二偏爱的林景州。 是他! 无关俊美! 第295章 幕奕君来报仇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八月初,京城到了一年最热的时候,芸惜动一下都觉得满身汗,她只能每日窝在房间里解暑。 坐在冰块边上,手里拿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上辈子,瘟疫六月底就出现了,八月就肆虐全城,八月底整宫搬迁,一直到年底,瘟疫消除才回来。 如今都八月了,还没一点信儿。 大概是不会发生了。 她半睁开眼睛,慵懒地望着坐在桌前整理熏香的蓝玉,瘟疫一旦爆发,蓝玉这样的普通百姓,生死就只能看天命了。 前世瘟疫爆发,全城缺药,仅有的药都供给了皇宫和达官显贵,百姓得了瘟疫,只能等死。 她不愿再看到这种事发生。 再待一个月,等到九月,权当她回报老天让她重生这一次的恩赐了。 之后。 她便会割舍掉前世,和阿景开始新生活。 “小姐,奴婢把熏香弄好了,这样晚上点在四处,就不怕有蚊虫了。” “嗯,我有点渴了,你倒两杯酸梅汤,咱们一起喝。” “好嘞。” 蓝玉笑着走到墙角的冰柜上,拿起装酸梅汤的壶,里面空了,“酸梅汤没了,奴婢去厨房再拿点。” “嗯。” 等蓝玉离开,芸惜重新闭上眼睛。 嘎吱! 房间里有脚步声靠近。 芸惜以为是阿景来了,正疑惑他怎么白天来了,一睁眼,就怔住了。 “好久不见啊,芸惜。” 手里的扇子掉在了地上,她猛地站起来。 “周崇?” 当年他和顾锦霜逼她和阿景帮两人假死逃生,过后阿景为了给她报仇,又给顾锦霜下了同样的毒…… 后来的事,她就不太清楚了。 “找我——” 周崇突然一把药粉撒过来,芸惜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就晕倒在地了。 周崇一身白衣,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晕倒的芸惜,眼底眸光冰冷,憎恨。 “她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你凭什么能这么幸福?” 等蓝玉端着酸梅汤回来,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她傻了眼,“小姐?” 找了一圈没有人,她放下酸梅汤,跑出门,“来人,小姐呢?” 因为太热,芸惜没让府里的仆人大热天还干活,除了门房,其他人几乎都是聚在一起,靠着冰块解暑。 就是门房,也放着两块冰。 这种待遇,放眼整个京城,也就他们府里有。 等大家跑出来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后,全都慌了。 小姐不见了?! 蓝玉慌忙赶到云来阁,红着眼睛报告天雪,“雪老板,小姐不见了!” 天雪闻言,脸色大变。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蓝玉就把府里的事解释了一遍。 天雪脸色渐渐沉下来,她快步往外走,一边问王天,“他呢?” 王天回道:“京城这几日进来不少陌生人,爷在排查。” “他有病啊?排查陌生人是官方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快去告诉他,芸惜不见了,他不是一直派人暗中保护芸惜的吗?” “陈柳在,但到现在陈柳都没消息,说明陈柳也出事了。” 天雪停下脚步,“我这里没事,你和王地一个去找人一个去通知他!” 王天没说话。 天雪抬头看向她,拧起眉头,“还不快去!” “是!” 王地把消息传到林景州这里时,他刚好抓到了得了瘟疫的人,对方身上有脓包,眼睛里有白牙,高热。 人被丢到一个枯井里,林景州从井口看下去,问:“谁派你来京城散播瘟疫的?” 男人蜷缩在枯井里,眼神闪烁,声音结巴道:“什么瘟疫?你说什么,我不懂。你是谁?凭什么抓我?” “嘴挺硬啊。” 看了陈杨一眼,后者打开一个罐子,把里面的东西都倒进了井里。 蛇,蜈蚣,蚂蚁。 “啊!” 除了蛇其他东西一落地就开始四散逃跑,井里的男人尖叫着开始躲避。 林景州双手按在井沿,冷笑一声,“你可知道你身上的瘟疫一旦严重,你会有多痛苦?你死不了,但也活不下去,高烧,呕吐,身体慢慢腐烂,意识却异常清醒,你会亲眼看到自己从一个活人变成一滩烂肉,最后的最后……四肢烂掉,只剩身体和头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别吓唬我!及时治疗,我,我不会有事的!” 林景州讥讽开口:“治疗?你觉得你逃离这个枯井,去找让你散播瘟疫的人治疗?” 男人脸色煞白,这枯井,一旦盖上井盖,真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不过,你也可能活不到那时候,这些东西可都是吃人的。你会成为它们的食物。想活命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嘴唇发抖,似乎还不想开口。 “我没那么多耐心,我只数到三。一,二——” “我说!我,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先放我出去!” 林景州无视他的请求,“谁让你携带瘟疫进京的?” “我,我不认识那个人,他抓到我,在我身上撒了一把粉末,然后告诉我,想活命,就去京城走一圈,只要走一圈,回去就给我解药,还给我一万两银子。” 林景州眼神微变。 “我真不认识,我就是京郊的一个普通老百姓,饶命啊!我都不知道这是瘟疫,我要知道这是瘟疫,我死也不敢来京城的!” 陈柳这时候跑了过来,“爷,此人接触过的地方,狼卫正在清理,但如果真有瘟疫,难保有疏漏的地方。” 林景州继续问:“那人长什么样子?” “看着就二十多岁,高高瘦瘦,长得跟个小白脸一样,眼睛总在笑,哦,对了,他手背有一伤疤。” 林景州一听,眼眸一暗,转身就往外走。 陈杨拿石块盖在枯井上,快步跟上林景州,“爷,这下怎么办?这点线索怎么找出散播瘟疫的人?” “不用找,我知道是谁。” “谁?” 林景州眼底幽冷,“河间幕府幕奕君。” “河间幕府,他们最擅长用毒了。” “陈杨,去带施嬷嬷过来配解瘟疫的方子;松明在这里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林景州吩咐完,就着急回城。 该死,他疏漏了! 或许是接触过,纵然知道幕奕君从未停止暗中对他和与芸惜,他也从没想过幕奕会是散播瘟疫的罪魁祸首。 楚王朝战败,他派出了所有人击杀幕奕君,但对方彷佛人间蒸发了似的。 竟然是跑回京城散播瘟疫来了。 刚一入城,王地就冲了过来,“景老板!” 他开口:“何事?” “林府林夫人失踪了,老板娘请景老板帮忙寻人!” 第296章 我移情别恋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眼眸骤暗,抓紧马缰绳,“驾!” 赶回林府,“陈柳呢?” 蓝玉回道:“爷,陈柳中了剧毒,已经送去医馆了。” 他一只脚刚进芸惜的卧房,脸色瞬变,“全都退出去!” 这气味…… 和枯井里的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幕奕君竟然也来这里散播了瘟疫? 蓝玉,管家,还有王地全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林景州语气发急,“谁都进过这个屋子?” 总管开口:“老奴,蓝玉都进过。” 他心底一沉,看向蓝玉,“你亲自去云来阁告诉雪老板的?” “是!” “坐马车的去的?” “奴婢跑去的。” 林景州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这一圈来回,云来阁又是开门做生意的,几乎可以肯定一件事了。 京城瘟疫,不出三日,就要爆发了! 已经无法阻止了! “王地。” 他看了一眼王地,后者走上前。 “传一句给天雪,瘟疫将从林府传到云来阁,然后彻底爆发,让她做好准备。” 王地整个人僵住了。 林景州开口:“你们都被传染了,但别着急,解疫的方子很快就会有。” “……是。” 王地还没缓过来,林景州已经走向蓝玉,“封闭林府,不许任何人进出。” “是。” 小姐曾说过,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景老板的吩咐就是她的吩咐! 众人离开院子,林景州站在院子前。 瘟疫已然避不开了。 可幕奕君会把芸惜带去哪里? 他抓住芸惜,无非是想报复他,那现下芸惜还是安全的,他会带她去哪里? 整个京城,他能带着一个人藏在哪里? “静下来。” 他闭上眼睛开始思考,任由汗水从鬓角流下。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 那个宅子! …… 王地把话带回云来阁,天雪听完,身体一软,幸亏被王天扶住,“爷说他知道小姐在哪里,让我们协助您处理京城瘟疫,解瘟疫的方子,很快就会送来,让您别慌!” 天雪深呼吸一口,才站稳自己。 “蓝玉就来走了一圈,我们就被传染了对吗?” “嗯。” “通知下去,因为太热,云来阁关阁三日,给伙计放假!” 王天诧异地看向她,“这……” 天雪朝他笑了笑,“觉得我坏吗?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以后还想继续开云来阁,一旦大家认定了瘟疫是从这里传出去的,那我以后就别想做生意了。” “这样以来,瘟疫一旦爆发就更加没法控制了。” 天雪呵斥他,“你以为现在就有办法控制了?反正很快就会有解瘟疫的方子,即便没有……” 她眼底冰冷如寒潭,“这世间对我不公,我为何要善待这世界?我若要死,就让京城为我陪葬!” 她从王天身边走过,“你不去,我自己去通知!” 天雪把放假但不扣月钱的事一说,阁里的伙计全都感恩戴德,然后离开了。 看着大家离开,她知道自己这样是助长瘟疫散播得更广。 未来因为瘟疫死的每个人,她都会是帮凶。 她死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可她不后悔! 做好人有什么用? …… “唔……” 芸惜睁开眼睛,陌生中又有一丝熟悉的卧室,让她有些茫然。 这是哪里? 她坐了起来,房间到处都有灰尘,空气中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很热,很闷,加上发霉的味道。 “呕~” 好恶心。 她记得……周崇! 周崇来找她了! 她最后一次见到周崇,是在那场地下拍卖会上,顾锦霜因中了阿景下的毒,已经快到极限,两人去求药。 嘎吱! 门开了,幕奕君端着饭菜走了进来,他依旧风流俊雅,只是那张总在温柔发笑的眼睛如今只剩冰冷。 “醒了?” “周——” “我叫幕奕君,这才是我的真名,芸惜。” 幕奕君走过来,把饭菜放到桌上,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吃饭吧。” “我不吃,你抓我做什么?” 幕奕君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拿起筷子和自己那份饭,他开始吃东西。 闻到饭菜的香味,芸惜肚子咕噜了一下,她也想吃,可拿不准周崇到底打什么主意,如果不是要对付她,干嘛绑架她?如果要对付她,干嘛还要跟她同桌吃饭? “皇……顾小姐呢?” 砰! 幕奕君把筷子拍到桌上,他脸色慢慢沉下来,抬起冰冷的眼眸盯着她,“被林景州害死了,你不知道吗?” “我,我真不知道。” “过来吃饭!” 芸惜抿了下唇,起身走到桌前坐下,她努力不让自己更加激怒幕奕君,“对不起……请你节哀。” “吃饭!” “是!” 她赶紧端起碗,小口吃了起来。 幕奕君看着她,脑海里想起的却是顾锦绣,想起两人的甜蜜时光。 三两下吃完饭,芸惜小声问:“幕公子,你为什么抓我?” “当然是用你引出林景州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忙挤出几滴泪,“阿景死了。” “不可能!” 幕奕君突然大声反驳,吓得芸惜一激灵,眼泪还挂在眼眶,害怕地看着他。 “林景州那么狡猾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在战场上?” “他真的死了,尸体都葬在皇陵了,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直到我看到他的尸体,我当时想跟他一起死的,可被拦了下来,我还受伤了,这事你可以去查的。” 幕奕君静静地看着她。 芸惜吸了吸鼻子,“冤冤相报何时了,幕公子你放了我吧。” 如果被阿景发现她失踪了,还是被幕奕君绑架,阿景不会放过他的! 顾锦绣和幕奕君也算一对可怜的有情人,她不想赶尽杀绝。 “我挖了皇陵。” 她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那具尸体已经彻底腐烂,露出了生生白骨,但那绝不是林景州。” “你,你有什么证据?” 幕奕君眯起眼睛,看向她,“你们不是一对有情人吗?我说他没死,你为何不高兴?反而很害怕?” “我……我……” 芸惜眼珠转来转去,突然想到一个理由,“我,我移情别恋了!” 幕奕君眼底划过一抹错愕。 “幕公子,阿景是太监,我毕竟是一个正常的女子,以前是没有选择才跟阿景在一起,前几个月我认识了一个他国的商人,他,他待我很好……” 她害羞地搓搓手,“他说愿意娶我。” “你!” 芸惜演戏演上瘾了,“阿景肯定死了,他要是还活着,我,我偷偷拿钱给我相好的这件事,不就暴露了?” 第297章 救走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幕奕君猛地站了起来,看向芸惜的眼底只剩厌恶。 “我虽然恨不得杀了林景州,可我也真心佩服你们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的感情,没想到,你竟是这种女人!” 芸惜吓得起身后退数步。 “我怎么了?我又不是在他活着的时候拿他的钱给别人,如今我算是他的遗孀,便是和旁人好了,又怎么样?总不能让我当一辈子寡妇吧!” 幕奕君眼底浮现杀意,她赶紧往墙角退,“我,我不想着另嫁了,我一辈子守寡行吗?” “林景州那种奸佞之人,他不配有人爱!” 芸惜哽咽着开口:“那,那你到底想我怎么样?我另嫁也不行,我守寡也不行。” “他一定没死,我一定会拆穿他的把戏,你们也想金蝉脱壳对吧?但我怎么可能会如你们的愿?” 幕奕君眼底划过一抹怪笑。 “什么意思?” 幕奕君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她追到门口,门已经从外面被锁住了,她拼命拍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幕奕君!喂!” 透过门缝,看到人去了隔壁房间,芸惜拽了两下门,就跑去窗户,没想到窗户也被封死了。 就在这时候,隔壁房间传来巨大动静,她赶紧跑到门口,耳朵贴着门。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好好体会一下她那几年受的苦!” 还有人被幕奕君抓了?! 她努力想听清楚那边的对话,可只能听到幕奕君一个人的声音。 “好好看着你脚下这片土地是怎么变成人间炼狱的!” 幕奕君离开了。 芸惜在房间里来回挪步 “让这里变成人间炼狱,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失踪已经大半天了,阿景一定已经知道了,他能找过来吗? 紧张地咬着手指,芸惜眼底都是慌张。 晚间。 外面一片静谧,只有虫鸣声。 叩! 坐在椅子上打盹儿的芸惜猛地睁开眼睛。 叩叩! 她扭头看去,声音是从一扇窗户外传来的,她着急跑过去,“是,是谁?” “我。” “阿景?!” 林景州在外面,压低声音道:“你后退两步。” “嗯。” 她忙后退两步,就听一声清脆的声音,门外的封棍被折断了,窗户打开了,林景州跳了进来。 “阿景!” 她扑上去一把抱住他。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林景州回抱住她,上下检查,“有没有受伤?” 她激动地摇头,随即又想到幕奕君的阴谋,急忙推开他,“我没事,幕奕君抓我要引你出来,这会不会是圈套?我们快走!” “嗯。” 林景州刚要把她从窗户送出去,芸惜突然按住他胳膊,“阿景,隔壁房间有人,他还抓了个人,但不知道是谁。” “我先带你出去。” “好。” 林景州把芸惜抱出窗户,飞身离开。 跑了百十米,才看到他的马,两人骑马离开。 “阿景,我们不抓幕奕君吗?” “我先带你离开,他是破釜沉舟来对付我的,带着你,我会分心。” “奥。” 骑了半柱香时间,确定幕奕君是追不上来了,林景州才下马,将芸惜抱下来。 “休息一会。” “阿景!” 腰突然被人紧紧抱住,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安抚地拍拍她背,浅笑一声,“没事了。” 芸惜抬起头,望着他。 “你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好几天才能找到我呢。” 林景州伸手帮她整理头发,问:“那个宅子你不觉得熟悉吗?” “有点,但我没出院子。” “那是我之前给顾锦绣和幕奕君安排的临时住处。” “竟然是那个地方?” “嗯。” 芸惜笑道:“那他防备也太差了吧,你一下子就把我救出来了。” 林景州表情融入黑夜中,他搂紧她。 “是啊,他防备太差了。” 施嬷嬷的话犹言在耳:幕奕君如果要报复你,一定会在芸惜身上下功夫。 林景州认真地看着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但是他坚信你还活着,好像要拆穿你假死的事,你得万分小心。” “我会的。” 芸惜拉起林景州的手,“阿景,我们快回去吧,我想洗澡了,我感觉我都臭了。” 身上折腾了一天,好黏,她都闻到淡淡的臭味了。 刚往外走了两步,就被拉进了怀里。 “阿景?” “我们暂时不进城了。” 芸惜诧异地看向他,“啊?为什么?” 林景州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京城瘟疫已经开始了,最多三天,一定会爆发。” 芸惜大脑嗡了一声。 “瘟疫?那我更要回京了,大家都还在京城里呢!” 她挣扎要走,林景州把她按在怀里,“冷静一点,已经阻止不了了!但我们准备得很充足了,我们屯了很多药,还有施嬷嬷在,她今天已经开始研究解瘟疫的法子了,瘟疫很快就会被控制住的。” 芸惜脸上血色全无。 脑海里浮现前世瘟疫爆发后的场面。 到处都是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人,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嘶嚎哭喊声…… 她浑身一激灵。 林景州搂紧她,“别怕。” “瘟疫是怎么出现的?” “幕奕君投放的,他是河间幕府的人,想要弄出一场瘟疫不是难事。他给百姓身上下了瘟疫的毒,然后让那人在城里走一圈,瘟疫就传开了。” 芸惜满脸震惊,“瘟疫不是天灾……是,是人祸?” 林景州平静地解释:“不是天灾,是人祸。” 前世今生,都是人祸。 芸惜大口呼吸,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 林景州也不逼她,等着她冷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芸惜抓住他的胳膊,抬头看向他,“阿景,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带你去安全的地方,然后我去找幕奕君,彻底解决他。” “好。” 两人踏着月光,走在树林里,突然远处有水声。 芸惜眼前一亮,“阿景,有水!我想洗澡……” “嗯。” 林景州把马绑在树上,然后带着她走到河边,仔细检查了一下周围环境,他找了个地方生火,芸惜则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洗澡。 身上都是汗,还有幕奕君把她绑了带来带去,她身上现在脏极了。 月光下。 她脱了衣服在河里洗澡。 林景州生好火,担心芸惜的安全,走近几步,听到水声,抬眸望去。 月光下,姣姣美人,凝脂若玉,倾城绝丽。 她认真地洗澡,半点不知道自己染上了瘟疫。 林景州喃喃开口:“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第298章 报仇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洗完澡,走到火堆处,林景州正在烤鱼。 “阿景,你哪里来的鱼?” “抓的。”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阿景,明明我们都是一直待在宫里的人,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会?” 林景州扭头宠溺地看了她一眼。 “我们以后离开皇宫,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我只是做了一些准备。” 把烤好的鱼给她,“尝尝。” 芸惜接过,咬了一口,“嗯,好吃!” 两人三两下解决了晚餐。 芸惜躺在林景州怀里,望着天上的月亮。 “阿景,你说天雪现在在做什呢?” “等解瘟疫的方子。” 她扭头看向他,“那……施嬷嬷真的能找出解除瘟疫的方子吗?” “一定能。” “幕奕君给京城布下瘟疫,是因为我们吗?那如果京城百姓死了,是不是——” 林景州搂紧她,虽然是大夏天,可夜晚在树林里,又临着河,还是会有些凉意,“别乱想了,睡吧。” “好。” 芸惜闭上眼睛,以往听到阿景的心跳声,她都会很安稳,可这回,她还是很不安。 她不害人,可很快就会有很多人因他们而死了。 那她和阿景就罪过大了。 …… 清晨。 林景州是被热醒的,睁开眼,就发现芸惜脸颊上是不自然的红,他伸手贴着她额头,手下滚烫。 赶紧按住她脉搏,瞬下,脸色大变。 “芸惜?芸惜?” 没叫醒人,他抱起她,就往外跑,上了马,他低头看了眼芸惜,她体温越来越高。 明显是潜伏的瘟疫病发的症状。 “驾!” 带着人刚赶到城门外,就见城门已经封了。 陈杨看到他,忙跑了过来,“爷!” “别靠近我!覆面!” 陈杨定在原地,赶紧拿出面巾戴上。 林景州问:“施嬷嬷那边有解疫的方子了吗?” “还没有消息。” 他看向城门口,“为何封城?” 他起初想过封城,让还没爆发的瘟疫困在京城里,可一旦这样,他势必会暴露,最后只能作罢。 如今,为何又封了? “陛下失踪了。” 林景州眼底划过一抹错愕。 “说具体。” “似乎昨天上午就不见了,一直到晚上都没找到人,宫里终于决定封城了,但对外并没有说是陛下失踪,只说有贼寇进宫盗宝,需要封城搜索。陛下失踪的事是您在宫里安插的心腹告诉属下的。” ……隔壁房间有人,他还抓了个人,但不知道是谁。 不会吧? 林景州垂了下眸,“陈柳,跟我来。” 他抱着芸惜来到一处废旧的庙宇,把她放下,眼神坚定望着她,“等我回来。” 然后出了庙。 “她应该已经被染上瘟疫了,别靠近,就在外面守着。” 陈杨惊了一瞬,随即拱手道:“属下明白。” 林景州翻身上马,直奔幕奕君所在的院子。 到了地方。 他特地蒙住面,翻身进院,找到幕奕君藏药材的房间,拿了几味药。 刚要走,不远处传来一道笑声。 “那些药材,可救不了芸惜的命。” 林景州停在脚步,扭头看去,就看到幕奕君脸上带着半扇面具,正一脸笑容看着他。 “林!景!州!” 林景州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材,“公子认错人了,在下景天。” “摘下你的面巾!” 他伸手摘下面巾,淡淡一笑,拱手朝幕奕君行了个礼,“这位公子,我听惜儿说了,你和林景州有仇,迁怒于她,不过这是你们的私人恩怨,我是龙吟国人,来京城做生意的,不知多少钱能解了你对惜儿的迁怒?” “你不是林景州?我不信!” 幕奕君冲了过来,两人打作一团。 林景州不再以施嬷嬷教他的阴柔之力,而是用在西境那几个月跟军中之人学得刚强寸劲。 以攻代守! 一时间,两人打得难分高下。 砰! 林景州用尽全力的一个猛攻,凶猛,刚强,力量如千斤! 幕奕君连连后退数步,直接吐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真不是林景州?” 一个太监是不可能有这么刚强的力量,此人招招霸道,一看就是练了几十年的内家功夫才有的。 “自然不是!” 林景州突然上前,幕奕君想用毒防御,可林景州太快了,他还没拿出毒,就已经被折断了手腕。 “啊!” 电光火石间,林景州抽出腰上的软剑,砍断他双手和双脚。 幕奕君痛得倒在地上,身体不住地抽搐。 林景州眼神冷冽地盯着他,“你迁怒一个弱女子,甚至不惜在京城散布瘟疫,让全城人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你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你……你……!” “解蛊!救人!” “不可能!”幕奕君痛得浑身冒汗,可依旧嘴硬:“除非……林景州亲自来求我,否则……芸惜会生不如死,她身上的可是瘟疫的病源,就算京城里的人研制出治疗瘟疫的方子,她也没得救,她会比几年前我给她下的蛊毒更……更痛苦。” 林景州眼底划过一丝暴戾。 杀了他! 似乎感觉到他的杀意,幕奕君突然笑了,虚弱地道:“我给她身上下了同生蛊,我生她不一定生,但我死,她一定死!” 见林景州表情怔住,他露出嗜血的笑容,“这是我对林景州的报复,你爱上那种见异思迁的女人,你也活该!” “你真该死!” 林景州一脚踩在幕奕君腹部,他一口鲜血吐出。 “没有!反正我已经没活下去的欲望了,我死了,芸惜会死,全京城的百姓会死,这么多人给我垫背,我不亏!” “唔——砰!” 旁边的房间里传来响动。 林景州抬头看去。 他走过去打开门,夏赫南被掉在半空,嘴里塞着布,脚上坠着石块。 “唔唔……唔唔唔……” 林景州走了过去,仰头看着他,“你是何人?” “唔唔唔唔!” 他一把砍断绳子,夏赫南摔倒在地,他狼狈抽出手,刚取掉嘴里的布,就被一把剑顶住喉咙。 林景州质问:“我们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孤……我不会说出去的,那人也是我的敌人。”夏赫南看向面前人,努力保持镇定。 看着自己俯首听命了两辈子的男人此刻狼狈地半跪在自己面前,林景州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真龙天子! 万人之上。 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 此刻,却柔弱得像一只蝼蚁。 夏赫南开口:“你,你要杀我?” “没兴趣。” 他收起剑,转身离开。 第299章 瘟疫爆发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走出门,幕奕君虚弱吼道:“林景州!我不信你死了,你若藏在暗处,那就给我滚出来,别想着有人能救芸惜,她身上的瘟疫是我用了三年研制出来的,就是河间幕府的人也解不了!” 林景州走到他跟前。 幕奕君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河间幕府,医术天下闻名,就是用来报复一个无辜的弱女子的?” “你是林景州请来的幌子对不对?” 林景州不跟他废话,伸手封住他五感,一把抓住他衣领,将人拽着飞出了宅子。 回到破庙,陈杨坐在墙头,跳下来。 “您回来了!” 林景州把已经昏迷的幕奕君人丢到地上,然后自己下马,“把他捆在你的马上。” 吩咐完,他快步走进庙里。 芸惜躺在杂草堆里。 他抱起她,摸了下她额头的温度,还是很烫,“芸惜?” “唔……” 芸惜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他,虚弱地松了一口气,“你,你去哪了?我醒来都没看到你……” “我们先离开这里。” “好。” 他抱着她走出废庙,“陈杨,去找施嬷嬷,说芸惜也染上了瘟疫,还有同心蛊,带药去温泉山!” “是。” 林景州抱着芸惜上马,手里还牵着另一匹马,马上的自然就是幕奕君。 “快去快回!” 陈杨应道:“是!” “驾!” 林景州带着两匹马往温泉山赶去。 到了地方,把两匹马绑在树上,将幕奕君随意丢到地上,他抱着芸惜走进去年两人过夜的温泉木屋。 把芸惜放下,他按住她脉搏,发现非常乱。 可他身上的药都没用。 只能打了一盆凉水,脱下她的外衫,给她擦拭身体降温。 “林景州,你出来啊,你真的想看芸惜去死吗?” 林景州起身走出门。 幕奕君躺在不远处。 他只给幕奕君止了血,但并没有帮他接上四肢,超过十二个时辰不接上,他这一生就真的废了四肢。 看到他,幕奕君红着眼睛吼道:“你这是为他人做嫁衣,林景州根本没死!” “你怎么知道他没死?” “我验了骨,那根本不是林景州的骨头!” “你还会验骨?” 林景州走到他跟前蹲下,“打个商量,解了同心蛊,我放你一条生路。” 幕奕君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不信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认真地看着对方。 幕奕君怔住,似乎在犹豫。 半晌后,他突然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好啊,让林景州来求我,我就答应他!” “林景州死了!” “我不信!” 林景州突然捏住他下巴,往下一拽,让他直接脱臼。 “你可以慢慢考虑,但别觉得同心蛊就能控制她的生死!” 在幕奕君憎恨的目光下,他缓缓起身,走向木屋。 刚进门,就看到芸惜醒了。 “你醒了!” 她虚弱地问他:“阿景……我……是不是……得了瘟疫?” 高热无力,然后就是浑身长痘,痘痘破裂,溃烂,痛苦死亡…… 前世她看了太多人的死亡。 “不是,别胡思乱想。” 他走向她。 “别过来!” 芸惜半撑着身子起来,用衣袖捂着鼻子,“会传染的!我不是傻子,你都说了,瘟疫是他散播的,那他怎么可能放过我……你出去!” 林景州没听她的,走到床边。 “你快出去!林景州,你给我——” 他低头,贴着她额头,“我怎么可能离开?” 眼泪不住地往下落,她颤抖地开口。 “会,会传染……” 他捧起她的脸,“我吃了百毒不侵的药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林景州坐在床边,将她搂进怀里,“别担心,对于这场瘟疫,我们有充足的准备,很快就会治疗瘟疫的方子,相信我,你一定会没事的。” “京城里怎么样了?” “瘟疫并不是一得上就会死人,中间会有其他反应,一般都在两到五天,最早明日才会大规模爆发。” 她脑子晕乎乎的,贴在林景州胸口,低声喃喃:“我担心天雪他们……” “她会保护好自己的。” …… 翌日。 京城第一个高烧的人出现了。 是蓝玉。 她晕倒在林府,天雪立刻让人把她隔离在房间里。 第二个是曾路过云来阁的老头,第三个是在街上叫卖的小贩,第四个是出门买菜的妇人…… 第五个。 第六个。 第无数个…… 天雪站在楼上,脸上覆着面纱,她看着街上越来越多发烧的人,深呼吸了一口:“瘟疫爆发了。” 站在一边的王天开口:“但解除瘟疫的方子还没找出来。” “芸惜那边有消息了吗?” “陈杨送去了药,其他情况还不知道。” 京城医馆开始聚满了人,来的人全都发高烧,还有人个别人身上已经起了红疹。 言氏医馆门口一早就挤满了人。 一开门,无数病人就涌了进来。 “大家不要挤!不要挤!” 言诺和妻子还有徒弟,开始维持秩序,好不容易能开始问诊了,一连十几个都是高热,言诺心中生起了不好的预感。 他走到后院,“爷爷,这不太正常,怎么会一天之内,这么多人发烧了?” 言老大夫还没开口,一位美妇走了进来。 “因为这是瘟疫!” 两人一脸惊愕地看向来人。 美妇四十多岁,脸上有岁月的痕迹,但整体依旧高冷艳丽,她看向言老大夫,“言大夫,可还认得我?” “幕……幕……” 言老大夫惊得嘴里哆嗦。 已经恢复原本面貌的施嬷嬷笑了,“记得就好,如今我也就是个略通医术的妇人罢了,叫我施夫人吧。” “施夫人,你说瘟疫?” 施嬷嬷点头:“有人在京城散布了瘟疫,如今瘟疫已经传开了,但瘟疫要确诊,需要时间,我要在瘟疫确诊之前,消除京城的瘟疫,需要言大夫的配合。” “老朽自当全力配合!” “集合京城所有大夫,瘟疫之所以会死那么多人,大都是因为发现晚了,如今大家都是第一阶段,这是发热,还不到死亡的地步,只要提前控制住,就能把死亡减到最少。” 言老大夫恭敬地应道:“是。” 言诺并不认识面前这位施夫人是谁,爷爷为何会对一位夫人如此恭敬? “还有就是,此事宫里很快也会反应过来,我不想出面,一切都由你代我出面。” 言老大夫点点头,“这我明白,老朽一定不负施夫人所托。” 第300章 退不了的热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陈杨送来了药和熬药工具,林景州不让他就近照顾,“你回去帮他们的忙,陈柳怎么样?” “施嬷嬷已经给他解了毒,但还不能下床。” “嗯。” 熬药,照顾芸惜,林景州都是亲力亲为。 可喝了两日退烧药,芸惜的烧一点都没退下去,反而有更严重的迹象。 他找到幕奕君,按好对方的下巴,眼神凛冽,“为何她的高烧退不了?” “哈哈!我早就说过,我在她身上下的瘟疫跟京城的不一样,她要比那些人严重百倍!我要让芸惜成为千古罪人,她不是信佛吗?不是最不想杀生害人吗?但只要她不死,瘟疫就会一直在,她要是死了,林景州就会痛苦无比!你们自己选啊!” 幕奕君笑得疯狂。 “我要让她痛苦,她痛苦,林景州就不会好受!我就不信他能在暗处藏多久!” 林景州一把掐住他脖子,手下用力。 幕奕君脸上涨得通红,呼吸不顺,可他一点求饶的迹象都没有,“杀……我,便是杀她……” 林景州放开了他。 他站起来,一脚踩在他受伤的脚腕上。 “啊啊啊!” 幕奕君痛得浑身发抖,脸上煞白一片。 噗通! 身后传来摔倒的声音,林景州猛地回头,就看到芸惜倒在门边。 他快步冲过去,抱住她,“怎么了?” “好……热……好难受。” 她感觉身体快烧着了,连鼻息都发烫,烫得她难受。 林景州也感觉到她比昨日还烫。 抱着她走进屋里。 把人放到床上,他伸手去解她的衣服,“我给你擦擦身,京城封城了,现在冰运不来。” “嗯。” 那浸湿的布巾帮她擦拭耳后,脖颈,腹部,背部,还有手脚。 擦完,芸惜舒服多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 林景州拿着羽扇帮她扇风,“没有,京城那边所有民间大夫都联合起来了,有效的方子很快就能研究出来。” “热……还是好热……” 见她的脸慢慢又红了起来。 摸了下额头,依旧滚烫。 林景州拧起眉头,“我去熬药。” 躺在木屋外不远处的幕奕君看到他在门口熬药,嘲笑道:“没用的,谁也救不了她!” 林景州把药熬起来,起身走向他。 幕奕君表情微变,“你,干什么?” 伸手,一拽! 继续脱臼。 幕奕君:…… 林景州转身回去继续熬药。 等药熬好了,芸惜喝完药,她虚弱地开口:“阿景,我想去山里。” “山里?” “嗯,这里好热……” 林景州往窗外看了一眼,这里已经面对山林了,凉风徐徐,晚上甚至有些凉意,芸惜感觉热,完全是因为她发烧了。 “阿景?” “好。” 他抱起她,走出木屋,从幕奕君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一脚将人踹晕。 到了后山。 林景州抱着芸惜坐在一块大石前,眼前是一片瀑布潭。 “我想洗澡……说不定会凉快一些。” 她趴在他怀里喃喃。 “不行。” 他摸了下她额头,几乎有些烫手! 喝了两日的药,一点作用都没有,她没有其他症状,只是不停地发高烧。 “你现在病着,不能这样用潭水激。” “呜呜……难受……阿景……” 林景州心疼她难受,看看潭水,又看看她,最后索性找了个折中的办法。 芸惜看到阿景脱了衣服,只穿着一条裤子走进潭水里。 “阿景。” 没一会,浑身湿透的林景州走上来,用衣服擦干身子,然后把她抱紧怀里,“这样凉快吗?” 芸惜身体像八爪鱼一样趴在他身上。 好像抱着一块冰,好凉快。 林景州却像是抱着一块火炭一样,热得他有些烫了。 每每等他变热了,他就再去潭水里冰一回,然后上来抱着她。 几次下来,芸惜好像真没那么烫了。 看着在怀里稳稳睡过去的芸惜,林景州松了一口气,“好好睡吧。” …… 芸惜再次睡醒,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她身上好像没那么烫了,刚站起来,腿有点虚,差点摔倒,还是扶着床才稳住自己。 她轻声叫了一声:“阿景?” 没人回答。 又大声喊了一句:“景天?” 还是没人。 走到门口,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凉风,让她舒服得像伸个懒腰,奈何高烧两日,她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没看到阿景。 远处一棵树下,幕奕君狼狈又虚弱地躺在地上,腰上扣着锁链。 她走下台阶,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幕奕君。” 幕奕君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她的一瞬,身体僵硬,抬起头,可被拽脱臼的下巴,让他说不出话。 芸惜见他手腕和脚踝有很深的伤痕,已经发脓,上面甚至还趴着小虫。 “我认识的周公公,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就算他只是个太监,就算他用我的命威胁我跟阿景做一些事,我都不觉得他是个恶人。” 停顿了片刻,她在他旁边的石头上坐下。 “瘟疫会死很多很多人,私人仇怨,真的要赔上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吗?” 幕奕君愤恨地盯着她。 芸惜看向他:“阿景给顾小姐下毒的事我知道,你给我下毒,阿景心疼我,为了帮我报仇,给顾小姐下毒,顾小姐因为这个死了,你又来找我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 “顾小姐说你是她的救赎,她一定也不希望她曾经心爱的少年,变成了杀人如麻的恶鬼。” 幕奕君突然扑向她,芸惜吓一跳。 突然一块石头砸中幕奕君额头,他倒向一边,额头鲜血直流。 林景州走了过来,把她拉起来,担心地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 他搂着她,远离幕奕君能活动的范围,冷眸盯着他。 “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是永远不会自省的,我们走。” 他拉着芸惜走进木屋。 等门上关上,芸惜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靠近他。” 林景州按住她肩膀,“我没生气,只是担心,他是幕奕君,能为了报复我,把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拖下水,他不是你在宫里认识的周崇,周公公。” 她点点头,“我知道,下次不会再跟说话了。” “你……不发烧了吗?” 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果然不烧了。 芸惜也有些茫然,“好像真的不烧了,我的瘟疫是不是好了?” 第301章 全好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抬起她的手腕,号脉。 芸惜紧张地望着他。 片刻后,林景州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他慢慢放下她的手,看着她。 “怎么样?” “你……全好了!” 芸惜惊得张大嘴巴,她转过身,摇了摇头,没有难受的感觉,又转转圈,身体一软,差点摔倒,幸亏被林景州搂住,“小心。” 她兴奋地抓住他胳膊,激动地开口:“阿景,我好像真的不难受了,就是发烧几天,烧得我有点没力气。怎么会这样?” 林景州一时也激动得不知所措。 余光落在她手腕的镯子上,他抬起她的手。 芸惜也看向自己的镯子,只见本就很普通的玉镯此刻泛灰不说,里面还有很多杂质。 如果说之前那个镯子在摊子上还能卖几十个铜板,此刻的镯子恐怕丢在地上都没人会去捡了。 林景州低声喃喃:“生机镯。” 芸惜诧异地问:“是这个镯子救了我?” 林景州眼底闪着光芒,朝她点点头,“应该是!” “我好了?我好了!” 她激动地抱住林景州的脖子,“阿景,我不会死了,我的瘟疫好了!” “没错。”林景州满眼带笑,抱起她原地转了一个圈。 “哈哈!” 他和她额头相抵,“对不起,明明发誓要好好保护你,却还是让你受罪了。” 芸惜捧着他的脸。 “傻瓜,你已经很保护我了。阿景,我既然好了,那我们快进京城。” “不行!” 她看着他,“为什么?我想回去帮忙!” “你刚好,你还很虚弱。” “但我很担心天雪,还有蓝玉,还有宫里的云兰和小公主,我很担心瘟疫蔓延……” 林景州抱着她走到床边坐下,“芸惜,我们提前准备了药材,我也把施嬷嬷从宫里带出来了,我们有大夫,有药,还有人手,这场瘟疫注定是可控的。” 芸惜想起前世的惨烈场景。 这一世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吧。 “等你身体彻底好了,城里应该也找到治疗瘟疫的方子了,到时候我们回去帮忙。” “好吧。” 她抱着阿景,靠在他肩上。 “如果出什么事了,一定要告诉我,不许瞒我。” “好。” 瘟疫是被生机镯治好了,但高烧几天,她还是很虚弱,没多久,就靠在林景州怀里睡着了。 等她睡着后,林景州走出木屋,找到陈杨,让陈杨把芸惜的情况转达给施嬷嬷。 “是。” 京城大门一封,陈杨要进城都是跟城里的人以信号联系,然后里面的人站在城墙上把他拉上去。 来到言氏医馆。 后院聚集了几十名京城的名医,大家集思广益,正在研究治疗瘟疫的方子。 施嬷嬷把方子给言诺,言诺交给爷爷,然后由言老大夫带头和众位大夫一起验证。 桌上放着二十多张药方子,言老大夫开口:“一家医馆拿一张,小心验证。” 有个大夫拿起药方看了一遍,拧起眉头,“我家没有乌头了,还有这个白马骨也没有了。” 另一个大夫也开口:“我家也缺药了,臭灵丹草,无根藤,蛇莓,都没有了。” “我儿子今早跟我说,城北的百姓,十之七八都发烧了,现在隔离都不好隔,各家医馆药坊也都开始缺药。” “这两日,有没有发烧的人都来买药,我家医馆都被买空了。” 言诺沉默不语,听着一个个缺药,眼底幽深,不知在思考什么。 就在这时候,一队官差走了进来,为首的是陈彦,他还带着七八个御医。 “杂家是大内总管陈彦,奉陛下之命,联合城中各位大夫一起研究治疗瘟疫的方子。” 一个御医走上前,“在下程子源。” “御医院首领程子源?!” 在场的大夫全都恭敬行礼。 程子源走到言老大夫面前,“言老大夫,久仰大名。” 言老大夫手里还拿着几张方子,“既然都是来帮忙的,就别干站着了,各位各司其职,这些方子要挨个试,瘟疫不会等我们的。” “是。” “但药不够怎么办?” 有人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陈彦打眼扫过众人,“杂家奉命协助各位,诸位只要专心研究出解除瘟疫的方子,其他杂家来负责!” “多谢陈公公。” 陈彦走出言氏医馆,身边跟着言诺,“言大夫,现在有多缺药材?” “回公公,百姓都知道是瘟疫了,每个都在囤药,药商也在屯,根本没人出售,各大医馆的药已经见底了。” 陈彦问:“言大夫的夫人可是京城有名的药商,难道言大夫也没药?” “草民的确没有药了,不过有一人应是有药。” 陈彦眼神一紧,“谁?” “云来阁,天雪。” 陈彦翻身上马,“去云来阁!” 陈杨趁机溜进屋里,“施夫人!” 施嬷嬷正拿着医书在看,抬头看到他,拧了下眉,“芸惜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小姐的瘟疫好了。” 施嬷嬷猛地站了起来,“好了?我给她的药可不是治疗瘟疫的。” “爷让我带话给您,小姐戴着生机镯,瘟疫已经好了,但身上的同生蛊不确定。” “生机镯……林景州连这东西都能搞到手。也罢,既然瘟疫先除了,先不用管她了,你留下帮我。” “是!” …… 一直暗中盯着言氏医馆的人先一步回到云来阁,跟天雪报告了此事。 天雪手里端着酒杯,“知道了。” 王天担心地开口:“老板娘,宫里来人,不好应付的,如果他们要杀鸡儆猴,您就危险了。” “囤药的又不是我一个,从大规模人群发烧起,京城药商不都开始囤药了吗?我跟他们的区别就是我不是高价囤的。” “你要怎么做?” 她看向王天,“他是什么意思?” “爷说,宫里最多能为瘟疫花七十万两。” “七十万两……很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王天担忧地看向她。 没多久,陈彦就到了。 “听说雪老板手里有一批药,杂家直说了,京城瘟疫跟每个人都息息相关,希望雪老板把手里的药放出来!” “陈公公,奴家只是一个普通商妇,手里的确有一批药,那是豁出自己和姐妹的身家准备在京城当药商的,奴家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运气好,竟然碰到了瘟疫。” “芸惜?你和她囤的药?” 第302章 高价卖药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是,芸惜如今是寡妇了,林公公去世给她留了一笔钱,可她一个女人以后要生活下去,总不能坐吃山空,她说在宫里看到御医院的药都涨价了,就想着跟我一起做个贩药的生意。” 天雪顿了顿,“我们两个手里的确有一批药,陈公公要买的话,奴家一定配合。” “多少钱?” “五十万两。” 陈彦倒吸一口气,“雪老板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奴家是生意人,买下京城八成药材,成本可不少呢。” “杂家只需要一些药材。” 天雪强硬开口:“奴家只打包出售,五十万两,那十五万斤的药,就都是公公的了。” 陈彦冷下脸,“如今京城为难,雪老板这是要发国难财?就不怕连累亲人?” “奴家一府三十八口,已经被满门抄斩了。” 陈彦:“……” 天雪看着他,“如今赤条条一人,陈公公若要用强,也不是不可,但那十五万斤的药材,只怕就要毁了。” “你敢威胁杂家?!” 陈彦发怒,立刻有护卫抽出剑对准天雪。 王天把手按在腰间,挡在天雪前面。 天雪拍拍他,走到前面,“奴家不敢,奴家正常做生意,陈公公不想买,也无妨,可以去找找京城其他药商,天雪绝不会阻止公公和其他人合作,但大夏王朝有律法明说,商人有权处置自己的货物,奴家不是不卖,只不过公公接受不了这个价格而已。” 陈彦正在沉默,有人着急跑了进来,附到陈彦耳边嘀咕了几句。 他脸色变了变。 “成交!” 一直到陈彦签下契约离开,天雪才身体一软往后倒,被王天伸手抱住,“你太乱来了。” 天雪靠着王天的胸膛,深呼吸一口。 “我,我没想他真的会答应……我以为他会讨价还价,我预计三十万就卖的。” 林景州和芸惜囤的药都在她这里了,三人加一起成本不过二十万两,只要超过二十五万两,她就是赚的。 理想价格应该是三十万,五十万,的确是她狮子大开口了。 “应该是情况很紧急。” “可能吧。”天雪抓着他手,撑着自己站直身体,“也可能是这位陈公公顾念林公公和芸惜交情。” 陈彦走出云来阁,站在门口,表情沉冷。 身边的太监小声问:“您怎么就答应了?直接把她抓起来,安个罪名就是了。” “权当是最后一次还他的情分了。” 陈彦翻身上马,“回宫!” “是。” 陈彦赶到宫里,奉天宫已经封了起来,他蒙着面,走进内殿。 “奴才回来了,陛下。” “咳……咳咳……” 正在发烧的夏赫南看着两层纱帘外的陈彦。 “民间如何了?” “奴才带人出宫后发现,言氏医馆已经聚集了不少大夫在研究治疗瘟疫的方子,由言阙带头,已经出了不少方子,正在试验。” “林府可有消息了?” “还没有,芸惜失踪后,就没有消息了,林府也有人得了瘟疫,现在府门封闭。” “有任何消息,立刻来报,孤一定要抓住那个叫幕奕君的人。” “是!” 陈彦离开后,夏赫南看着手腕被勒出的伤痕,眼底如风卷残涌。 “幕!奕!君!孤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竟然说他和小林是害死顾锦绣的两个凶手,甚至疯癫地认定小林还活着,将他囚禁起来,用芸惜引小林出面! 他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 芸惜睡了一觉醒来,只觉感觉神清气爽! 一扭头,就看到侧躺在她身边的林景州。 阿景。 她伸出手,指腹划过他皱起的眉头,轻声低喃:“我没事了,不用再皱眉了。” 这几日为了她,阿景都没好好睡过觉。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跨过他下了床。 身体从没这么轻松过。 前两天的发烧,就跟排毒似的,她现在感觉自己身轻如燕,精神抖擞。 刚走到门口,余光落在手腕的玉镯,越来越脏了,甚至能看到玉镯表面有一层油脂。 “咦……好脏。” 走出门。 先找水洗了洗脸和手,又闻到身上又酸又臭,想着晚些时候找个地方洗澡。 砰! 远处,幕奕君正憎恨地盯着她。 她朝他咧嘴一笑,见对方气得不行,她得意地转身走进木屋里。 林景州已经坐了起来,似乎还没清醒,揉着眉心,扭头看到她,“你起来了?”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靠着他问:“你这两天照顾我没好好睡吧,怎么不多睡一会?” 林景州握住她的手,按住她脉搏。 半晌后,放开她,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过我感觉我快臭了,我想洗澡。” “旁边的潭水太寒,不行,吃过饭我带你去温泉池。” “好啊,我好久没泡温泉了。” 木屋外有炊具,林景州做了简单的饭,两人坐在木屋里吃,芸惜扭头看向外面,远处的树干下,幕奕君难受地蜷缩起来。 林景州问:“不忍吗?” “有一点点吧,毕竟是旧相识,但想到他制造的京城瘟疫,我就控制住自己的不忍心了。” 林景州解释道:“我留着他的命,是担心同生蛊还会影响你,一旦确定你身上的同生蛊解了,我会解决他。” “到时候给他一个痛快吧。” “好。” 吃过饭,两人手牵手走出木屋,离开时路过幕奕君,她停下脚步,“把治疗瘟疫的办法说出来,别再给你自己制造罪孽了。” “唔唔唔!” 林景州低头,按上他的下巴。 “休想!那么多人因你而死,芸惜,我要你这一生一世都陷入无尽的悔恨愧疚中!” 芸惜和阿景十指紧握的手,“我言尽于此了。” “林景州才死了多久,你就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林景州真可悲!” 两人停下来,相视一望,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笑意,她缓缓回头,“幕奕君,看到你,我很庆幸,我从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没有再去管她,两人来到温泉池。 林景州找了几口温泉,才找到一处干净的,“京城闹瘟疫,温泉池老板去别的地方避难了,这里没人收拾,泉眼被堵,许多池子被山里的动物弄脏了,就剩这个是干净的了。” “嗯。” “你在这里泡,我守着,有事就喊我。” 林景州刚要转身,就被芸惜拉住了手,他疑惑地看着她。 芸惜脸颊红得发烫,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如蚊子一般,“不一起吗?” 第303章 一起泡温泉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景州惊住。 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红了,他眼神闪烁半晌,才挤出一个字:“好。” 提出邀请的那一瞬,芸惜就后悔了。 她怎么会邀请阿景一起泡温泉呢! 难道烧了两天,烧得她一点羞耻心都没了吗? 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边脱衣服,可到底还存着那一丁点羞耻心,她没脱光,留了衬衣。 衬衣之下便只有一件肚兜了。 走进温泉池里,坐在一个角落,发红的耳朵竖起,听着身后的动静。 林景州走进温泉池,看到她缩在角落,脸上掩不住笑意。 一个不算大的温泉池里,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亲密的事不是没做过,但那都是晚上,私密的空间,如今可是光天化日。 芸惜始终背对着,温热的水泡着身体,让她紧绷害羞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放松。 “芸惜。” “嗯?” 林景州正襟危坐,望着远处,“等治疗瘟疫的方子研究出来了,我带你回城看看你舍不得的人,我们就离开京城吧。” “好。” 从十二岁重生那一刻起,她就盼着离开了。 如今二十了,终于可以离开了。 望着远处的京城。 “阿景,这一次离开,我不想再回京城了。” 林景州看向她侧脸,“好!” 芸惜回头。 两人四目相对。 林景州突然拉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抱住。 “不想再回来,就不回来了。” 她贴着他心口,轻声问:“阿景,你对京城没有一点留恋吗?” “没有。” 他是江南人,被卖到京城,入宫为奴。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噩梦。 如果不是芸惜,他或许任由自己发泄心中郁愤,搅乱这前朝后宫。 前世,他已经这样做了。 爱而不得,就只剩下用权势发泄心中的恨。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低头看着芸惜。 “以后,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芸惜心中一暖,红着脸打他,“什么时候学得油嘴滑舌?” 林景州笑着握住她的手。 “林府的东西我都运走了,等我们一走,我就让人把密室封起来,这个京城,就跟我们再无关系了。” “嗯。” 他搂紧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望着她的眼睛,“怕吗?” “怕什么?” “我们很快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那是你也是我从未体验过的生活,我再也没有大内总管的威权,可能一个小县官都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他握着她的手,在水里把玩着她的手指。 芸惜挑眉一笑,“哎哟,那我不能再仗势欺人了,那还真有点不适应。” 他唇角扬起一抹笑。 “是啊,只能欺负我了。” 搂住她的腰,迫使她在水里换了个姿势,跨坐在他腿上,“林夫人。” 她红着脸,轻拍他一下,“喂!现在是谁在欺负人?” 两人穿的都很薄,在水下就更加贴身了。 这个姿势,太羞人了。 林景州搂着她的腰,湿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帮我把面具摘了。” 面具摘了? 芸惜脸红得快能滴血了。 阿景从假死后,基本都是以易容后的面貌面对她,只有两人亲近的时候,才会摘去面具…… “光,光天化日,你想干嘛?” 她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林景州笑眼望着她,“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想到哪里去了?” “我,我!” 她一噘嘴,沾了水,在他脖颈轻搓,好半晌才把面具摘下来,“摘面具干——” “唔。” 唇被堵住,唇瓣被抵开,她感觉到阿景的激动和热烈。 她明明就想对了! 这家伙,就是想做这种事才让她摘面具的! 唇齿纠缠,缠绵悱恻。 芸惜搂住他脖子,感受着阿景的欲望汹涌澎湃。 他沙哑湿热的气息喷在她锁骨处,“芸惜,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泡温泉。” 衬衣被慢慢褪下…… 当欲望上头时候,她咬住他肩膀,懵懵地想:她当时真的只是随口邀请了一句! …… “王天,开门!” 云来阁后院,一间关得严实的门外,天雪一脸冷漠地敲门。 “老板娘,我得了瘟疫,你还是躲远些,传染给你,便,咳咳……便不好了。” 王天站在屋里,脸上蒙着面纱,因为发烧,原本幽黑的面庞,此刻又黑又红,能撑着没倒下,无非是靠着意志力。 “别废话,快门!” 林景州这次回来能用的人不多,她便将王地也给了他,他们几个一直奉林景州的命令行事,她身边能用的人就剩下王天了。 倒也不是别人用不了,只不过她已经很难相信人了。 王天心思细密,比他弟弟嘴严。 她用得很顺心。 这几日,王天奉她的命,做了很多事,昨晚起就开始发烧了。 她找了言诺来,确定是瘟疫。 “那么多人在研究治疗瘟疫的方子,迟早会研究出来,开门!” 天雪一脚踹到门上。 自从王天跟着她,她还没生这么大气过,只要她一个眼神,王天就知道要做什么。 她很满意这个护卫! 王天用背抵着门,“咳咳,老板娘,方子还没研究出来,您还是避着点,我在这里等治疗的方子。” “你以为全城瘟疫,我避得开吗?” “那也要尽量晚些染上,治疗瘟疫的方子还不知道多久才能研究出来,我要保证老板娘的安全,咳咳……” “那你就自己等死吧!” 天雪转身离开。 听到脚步声远去,王天慢慢坐在地上,扶着额头。 老板娘身体那样弱,若是染上了就糟糕了。 天雪刚回房坐下不久,就听到外面嘈杂声音。 “什么事?” 没有听到回答,她愣了一瞬,才想起王天还在自我隔离中。 起身,走到门口,就看到被护卫拦着的李旦。 这一年多,李旦瘦了,也黑了,没有了曾经的纨绔习气,他整个人颓废许多,衣服也穿着粗布麻衣,眼底总是带着浓浓的悔恨。 “雪儿!雪儿!” “放他过来。” 李旦冲过来,一把搂住了她,“你没事就好了。” 她厌恶地拧了下眉,“放开我!” 李旦忙放开她,伸手去摸她额头。 天雪侧头避开,“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看着货吗?” “我实在担心你,外面说云来阁也有瘟疫了,你离开京城好不好?你跟我回老家,你想做生意,跟我回家,我给你钱,让你做。” 天雪笑了,“你能给我多少钱?” 李旦郑重其事地看着她,“十万两如何?我家还有祖产,除了传了百年的香料生意留给爷爷奶奶,其他的我都可以做主,我都给你,你别待在京城,这里太危险了。” “十万两……还真多啊,李旦,你真舍得都给我?” 李旦伸手想抚摸她的脸,却被她避开,他感觉自己的心匕首狠狠划了一道,蜷缩手指,绝望一笑。 “我这条命都给你,还有什么不舍得给你?” 第304章 诱身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天雪眼珠一转,靠着门,双手抱在胸前,“那包括你爷爷奶奶的香料生意,我也想要呢?” 李旦犹豫了片刻,“好,我去说服爷爷奶奶,雪儿你这么会做生意,爷爷奶奶一定会同意把生意都交给你的。” “打理?” 她打了个哈欠,“要我为你家打工吗?那还是算了。” 她转身就要走。 李旦上前抓住她手腕,目光幽深地望着她,“天雪,你想要李家的产业?” “嗯。” 她回头看向他,“我不想再被人瞧不起了,只有我能握住的东西,我才相信那是我的。” “我给你!” 她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她一直想办法把李旦困在京城,就是怕他回老家,还有李家祖产供他一世荣华。 他竟然要把李氏祖产给她? 李旦望着她,“我把李氏祖产给你,雪儿,我知道你心中还怨我,恨我,这一世我只愿你一直恨着我,一直跟我纠缠在一起就好。我入赘你为婿,将李氏祖产当做聘礼,你可愿意嫁给我?” “入赘?” 天雪看着他。 李旦目光坚定,“是,我会用一辈子弥补你,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你还可以做生意,日后我们的孩子随你姓,我李氏的祖产生意都给你,你可以把它全变成你的。” 空气中一时沉寂。 许久之后。 “好。” 天雪莞尔一笑,“”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能把李氏的生意全都拿到我面前,我便嫁给你!” “一个月?现在外面封城了,我,我出不去。” “就一个月,过时不候。” 李旦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外面都是瘟疫,还封城,我要离开回老家,一来一回,时间不够。” 她难过地低头啜泣,“那就说明你我此生无缘做夫妻。” 抬起头,眼泪悲凉地落下,“都是骗我的对吧?你怎么会爱我呢?你让那么多男人糟蹋我,用言语羞辱我,甚至——” “够了,别说了!我去!” 李旦痛苦地捂着头,“你别再说了,别再说那些事了。” 天雪莞尔一笑,“那就去吧,我等着你拿祖产来娶我。” “好。” 李旦离开。 天雪擦了擦眼泪,一转身,又恢复了平常模样。 路过王天房门口时,见阁楼里一个姑娘正不放弃地瞧着门。 “王大哥,我不怕被传染,你快开开门,我给你熬了药。” “王大哥,我真的好担心你!” 天雪站在原地。 她知道王地有不少女人喜欢,王地长得俊俏,人又很会来事,整日夸这个赞那个,和阁楼里每个姑娘都处得很好,不过还算守规矩,从未做过出格的事,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王天…… 他竟也有女子喜欢? 他并不俊美,五官方正,棱角分明,没有一点儒雅,俊秀之姿,给人一种难以相处的冷漠感。 他是她见过长得最高的人了,不只高,还壮,力气更是大到离谱。 王地说他哥哥从小就长得高大,小时候老被村里的人欺负,后面兄弟俩当杀手赚钱,被林景州抓到,给了他们另一条生路。 王天平日话不多,总是吩咐一件事就干一件事。 女子回头,看到远处的天雪,吓了一跳,赶紧行礼,“雪姐姐。” “他身染瘟疫,你不怕?” 女子脸一红,小声解释:“我,我不怕,王大哥上次救了我,我爱慕于他,雪姐姐说过,只要有别的去处或者归宿,不会拘着我们……” 天雪笑了,歪头道:“没错。所以,王天就是你的好归宿?” “王地说他哥一直想娶媳妇儿的,就是家里穷,我,我还是清白身子,我想试一试!” 天雪眼底浮起怒火,她深呼吸一口,“回去!” 女子啊了一声。 “别让我说第二遍!” “是。” 女子小跑离开了。 天雪愤怒地走到门口,一脚踹在门上,“没听到吗?都有清白女子愿意嫁给你了,你还如此不解风情,也不怕日后娶不到媳妇儿了!” 砰! 门被踢开了。 天雪一愣。 噗通! 里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她赶紧从怀里拿出面纱覆面,然后走进屋里。 就看到王天倒在地上。 她走过去,踢了踢他,“喂,要死了吗?” 王天烧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老板娘……” 她蹲在他面前,拍拍他的脸,结果滚烫异常。 “这么烫,你脑子烧坏了,我身边可就没顺手的人了。” “我……不会死。” “起来吧,跟我走。” 王天烧得迷迷糊糊,都忘了自己得了瘟疫,他起身,跟了上去。 来到天雪的浴池。 “进去泡着吧。” 王天一脸茫然,眼神涣散。 “脱衣服!” 她一个指令,他动一下。 等他要脱裤子的时候,天雪愣了一瞬,赶紧挪开视线,耳根有些泛红,“脱了衣服,进浴池里去,先想办法降温,别先烧傻了。” 王天走进浴池里,冰凉的水让他舒服地闷吭一声。 天雪的目光重新落在浴池里的王天身上。 “王天。” 王天缓缓睁开眼睛,锋利的五官,此刻却多了一丝脆弱。 “过来。” 王天走到池边。 “小兰喜欢你,你知道吗?” 王天一脸茫然,似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天雪看着他这张一点都不俊美的脸,眼底浮起愤怒,一把捏住他的脸,“连你都有人真心喜欢!” 愤怒慢慢变成悲痛,“凭什么只有我被丢进地狱……你有了妻子,就要走了对吗?”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王天迷糊中看到老板娘在哭。 别哭! 他伸手擦掉她的泪。 天雪怔住。 望着面前的王天,她目光幽暗难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摘掉发钗,一头乌黑的秀发落下,她靠近他,“我美吗?” “美。” 她将他的手放在她腰间的腰带上。 “王天,我染脏你好不好?” 之前,她假装和他上床,是为了刺激李旦,还被林景州瞧见了。 但这次。 她低头吻住他的唇,“我这么脏,你这么干净……你帮我洗洗好不好……” 王天感觉一抹温热贴在自己唇上,他大脑嗡地一声,下一刻已经本能地吸住了她。 扯开她的衣带,将她扯进水里…… 天雪感觉自己疯了。 她一定是疯了。 可真的不想再一个人了。 芸惜会跟林景州离开。 她太寂寞了! 第305章 亲身尝药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瘟疫爆发第五天。 京城开始有人痛苦死去。 百姓大惊,纷纷想要逃离。 城门大封,城墙上有人守着,一旦发现有人敢翻墙出去,格杀勿论! 每日都有巡城军骑马在到处呼喊:“回自己家去,御医和京城名医正在一起研究治疗瘟疫的方子,大家不要急,陛下,太后,朝臣百官,都在京城陪着大家!” 百姓被迫躲在家里,等着救命的方子。 芸惜和林景州骑马从街上路过,看到的都是萧瑟的街道。 “怎么还会这样?” 她喃喃自语,明明早就知道会有瘟疫,也努力去控制了,情况还是这么糟糕。 云来阁外。 两人下马,推开门,里面的人个个蒙着面,手里拿着棍子,“这里已经没药了,快滚!” “是我!” 她摘下面纱。 看到芸惜,伙计激动地冲上前,“林夫人!” 林景州用剑柄抵开伙计,“现在情况危急,诸位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他帮芸惜重新戴好面纱。 芸惜问:“天雪呢?” “老板娘也得了瘟疫,和王天在后院,云来阁就剩我们几个没得瘟疫了。” “带我去!” 两人来到天雪和王天待的房间外。 “天雪!天雪,听得到我说话吗?” 芸惜站在门口,焦急地喊着天雪的名字。 房间里,硬撑着的王天声音沙哑地叫醒天雪,“老板娘,小姐来了!” 天雪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小姐来了。” 她扭头看向外面,“芸惜。” “天雪!” “我在……” 天雪烧得迷迷糊糊,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了,王天只好代她开口:“小姐,老板娘听到了。” “你们怎么样?” “高烧不退,吃的退烧药都没用。” 这个反应芸惜也经历了,知道有多难受,她开口:“天雪,你撑住啊。” 天雪虚弱地开口:“她……好了?” “听声音,小姐身体现在很好。” 她长舒一口气,“那就好,她能好,我也一定能好……别开门,仔细她又染上了……” 王天看着天雪又虚弱地闭上眼睛,只好起身,强撑着走到门口。 “小姐,可有治疗的方子了?” 芸惜神情复杂,她刚握住手腕的玉镯,就被林景州按住了,“照顾好天雪,方子快了,我们正在努力。” “是。” 林景州把她拉到一边,“你答应过我,不会那样做。” “可……” 林景州搂住她,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担心她,可一旦让人知道生机镯能治疗瘟疫,我们就再无安宁了,而且这个镯子能救几个人?你给她后,你再染上了怎么办?” “我们去找施嬷嬷,要消除这场瘟疫,关键还在方子,不然治疗一个两个人,没用的,知道吗?” 芸惜点点头,她深呼吸一口,走到门边,“天雪,我一定会救你的,你等我!” 房里的天雪露出一抹虚弱的笑。 两人从云来阁离开后,直奔言氏医馆。 施嬷嬷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里,京城的大夫也都聚集在这里共同商量治疗瘟疫的方子。 两人一到,施嬷嬷先给两人号脉。 芸惜看着施嬷嬷:“嬷嬷,您这么厉害,一定能解除瘟疫的,对吗?” “对个屁!从幕奕君散布瘟疫,到有人发烧,再到现在爆发死亡,都过了七天了,我还一点眉目都没有。” “唔。” 林景州开口:“我之前给了您一个外地瘟疫的治疗方子,一点用都没有吗?” 他给的方子前世瘟疫的方子,但并不全。 前世他并不懂医,治疗瘟疫的方子虽然过了他的手,可谁也没想过会重生,几十味药材,他能记住九成,已经是极限了。 “有用,但不完全,现在大家试验的方子,一半都是以你给我的方子为基础,加以改进,但都没有能完全治疗瘟疫。” 施嬷嬷烦躁地坐在桌前,拿起方子,“到底缺了哪些药?” 门外的大夫跑来跑去,大家都忙着改进方子救人。 施嬷嬷起身,“我再出去看看。” 林景州开口:“我随您一起。” 他看向芸惜,云惜笑了笑,“你们去吧,我不懂医,就不去捣乱了。” “嗯。” 等两人蒙面离开后。 芸惜走到桌前,拿起桌上十几个方子,上面有些字她都不认识,更别说看药方了。 “我怎么能一点忙都帮不上?” 在心里恨自己前世怎么不背下治疗瘟疫的方子? 这样,这一世就不会这么难了! “冷静下来,不可能一点忙都帮不上的,我喝过的,我一定能帮上一点忙的。” 她额头贴着桌面,闭上眼睛努力回想。 前世,治疗瘟疫的方子是瘟疫爆发三个月后才研究出来的。 她当时没得,但在宫里呆了那么久,还是被灌了一碗。 那个味道…… 很辣,很苦,还有股怪味。 味道! 芸惜猛地站了起来,她走出门,来到煎药的地方。 每一个药炉旁边都放着一张方子,药童忙得脚不沾地,她从地上拿了一个干净的碗,看到一个药童熬好,就过去,“给我碗里倒一点。” “你是谁啊?” 大家都蒙着面,也看不清谁是谁。 “我家大夫要尝药,倒一点点就行。” 药童看了她一眼,最后给她倒了一点点。 芸惜端着药走到僻静处,她深呼吸一口,捏着鼻子,尝了一口。 “呕~” 一口全吐了出去,嘴里的苦味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这个味道! 漱了漱口,她拿着碗再去要药。 一连尝了十几碗。 芸惜跑出煎药堂,扶着墙,对着墙角把苦胆都快吐出来了。 “你没事吧?” 她已经说不出话了,摆摆手。 沉香扶住她,“喂,你没事吧?” “水……” “哦,你等下!” 沉香跑去倒了一杯水,给她。 疯狂漱口后,芸惜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这才看向沉香,“是你啊,沉香,谢谢了。” “你干什么呢?我见你喝了不少药,你没得瘟疫,那药也是能混着喝的吗?” 她虚弱一笑。 沉香扶着她,走到堆放药材的屋子门口坐下。 芸惜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然后下巴搭在手背上,“我想帮忙,大家都在努力,我也想帮忙。” 沉香叹了口气,“我也想帮忙,可师傅说我学艺不精,少添乱。” 两人轮流哀叹着。 片刻后。 两人对视一望。 第306章 七个方子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我跟沉香去帮忙,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芸惜跟林景州说了一声,就拉着沉香跑了。 “你!” 林景州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想跟上去,就被施嬷嬷拦住,“她是芸惜,没有你连累,她活得好着呢。” 林景州:“……” “你吃了我的药,瘟疫好像对你没用,我现在要你办两件事。” “什么事?” “把幕奕君带过来,瘟疫是他弄出来的,能从他嘴里撬出方子是最好的办法。” 林景州皱眉道:“但同生蛊……他如果死了,芸惜就危险了,我不会用她的命冒险!” “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这时候糊涂了?” 施嬷嬷白了他一眼,“生机镯能把她身上的瘟疫解除了,你觉得一个同生蛊会对付不了?” 林景州眼前一亮,“你是说!” “把人带来。” “好!” 林景州转身往外走。 施嬷嬷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爱情果然会让人变蠢,谁也不例外。” 药库里。 沉香端着熬药的药炉,芸惜手里拿着方子。 “沉香,你知道什么药材加进去熬了药会变得很辣?” “川芎、桂枝、麻黄、葱白、桂枝、小茴香、白芷、附子——” “停!” 芸惜震惊地盯着沉香,“这么多?” “是啊,林娘姐姐,你到底要干嘛?” 芸惜一张脸快皱成包子了。 她不懂医术,本想靠味道往回倒推正确的药方,就一个辣味就这么多…… 门外,有人慌忙跑进来,“城东大规模爆发了,巡城军说,一早上已经死了二十多个了,问我们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找出治疗瘟疫的方子?”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 继续这样下去,那京城迟早会变成前世的鬼城! “沉香,你把所有有辣味,酸味,还有带着桂花糕甜味的药材都拿出来!我们也来研究方子!” “哦,好啊!” 要对上前世的味道,在阿景给的药方上添加其他药材,沉香报药材名字,芸惜记录下来。 要配出带有辣味,麻味,还有一股桂花糕甜味的药方,两人直接凑出了两百多张。 看着厚厚一摞方子,沉香茫然地问:“姐姐,咱们这些方子可都没啥根据,会有得瘟疫的人试药吗?” “先熬出来再说!” “行!” 一碗。 两碗。 三碗。 …… 芸惜每个都尝一口,然后吐掉。 沉香一边熬药,一边小声嘀咕,“林娘姐姐,你又没得瘟疫,你试了有啥用?” 整整三天。 芸惜和沉香都在僻静的地方瞎捣鼓。 五个药罐,一起熬。 施嬷嬷路过的时候,拿起一张方子看了看,“你们俩想的方子?胡闹,药效相克,能治个屁!” 芸惜小声嘀咕:“您现在说话怎么这么粗?” “我老婆子现在也是自由身了,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 御医路过,看了两人一眼,“注意药材会相克,别熬出一锅毒药了。” 然后摸摸胡子走了。 言诺路过,走过去了又转道回来,蹲在两人跟前,“你们干什么呢?煎药堂缺药罐,沉香,你捣什么乱?” “师傅,是林娘姐姐。” 芸惜给言诺挤出一抹笑,“没捣乱啊,沉香很厉害的,认识很多很多药,我在宫里的时候也看过好几本瘟疫的医书,我跟沉香也在配药,说不定就帮上忙了呢。” “这……” 言诺见是她要做的,也就不好反驳了。 林景州从外面回来,先换了衣服,洗手消毒,才走过来,拉起芸惜,“我把幕奕君交给刑司的人了,说不定他们的手段能让他开口。” “啊?你不是说我和他有同生蛊吗?” “施嬷嬷说,生机镯不止能治疗瘟疫,还能消除他种在你身上的蛊毒,你今天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啊。” 林景州看着她笑了,“我早就该想到的,我当日砍断幕奕君手脚筋,他流血过多,差点死了,你当时就没有被影响到,那就说明,同生蛊本就对你没用。” 她低头转了转手腕的镯子,“这镯子这么厉害啊?” “十万两,很值得。” 赶紧用衣袖遮住镯子,她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嗯。” “林娘姐姐,这五锅熬好了!” 两人同时看向角落。 林景州也听说了芸惜和言氏医馆的小药童这两天也在很努力地寻找方子,不过大家的评价多是小孩子胡闹之举。 他不想打击她,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去吧,说不定这京城上百位名医加一起,都不如你们俩最后捣鼓出来的药呢!” “你信我?” “嗯。” “我会努力的!” 有了阿景的信任,芸惜信心倍增,跑回到角落蹲下,“沉香,来!” 这五锅药。 芸惜挨个尝过,尝到第四锅的时候,她眼前一亮,“这个也像书里写的味道!” 沉香赶紧把方子拿出来。 “这是第四个方子了。” 芸惜问:“还有多少个方子没试?” “二十三份。” “那快熬,我们赶紧试完。” “好。” 到傍晚,芸惜的试药大业终于完成,她跟沉香一共找出了七个方子。 这七个方子的药都跟芸惜前世喝过的药味道一样。 两人拿着方子要给大夫们看。 “一边去,忙着呢!” “你们别捣乱,没看又倒下了三十多大夫,再找不到有效的方子,我们都得死!” “走走走!” 没一个人大夫愿意看她们的方子。 沉香耷拉着脑袋,“林娘姐姐,怎么办啊?” “我们自己熬!等我们治好了瘟疫病人,他们就相信了!” 沉香看着她,“但谁会喝我们熬的药?” “呃……我们去云来阁!” 一大一小,趁夜包好药,背着锅,直奔云来阁。 知道芸惜的来意后,天雪痛快答应了。 “死马当成活马医,我愿意!” 芸惜站在门口,吸了吸鼻子,“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她一共找了七个人,各对应一个方子。 沉香熬药,芸惜送药。 第一顿喝完,两人紧张地看着每个房门。 有一个拉肚子,一个吐了。 芸惜赶紧停了那两个方子。 第二天。 天雪刚喝完药,就吐了血,倒在王天怀里,“老板娘?老板娘!” 芸惜脸色大变。 “出什么事了?” “小姐,老板娘吐血了。” 芸惜一下慌了神。 “难道我错了?” 第307章 我们蒙对了!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和沉香都慌了。 毕竟一个完全不懂医,一个才学了几年还是学徒。 沉香担心地问:“林娘姐姐,那还试吗?” “试!没喝出问题的,继续喝!” “但那些人还愿意喝吗?” 芸惜看向紧闭的几个房门,“这几个方子,我也不能十分肯定有效,你们……还有人愿意试吗?不愿意的也没事,这是拿你们的身体赌,你们不用勉强的。” “小姐,我,我想等官府研究出救命的方子。” “好。” 天雪拍拍王天的手,“告诉芸惜,我试,她们不敢的,都给我。” “你都吐血了。” 她一脸病气,可眼底却十分坚定,“与其拖着等死,我宁可拼一把!” 最后,天雪,王天,还有两个人愿意相信芸惜的奴才,四个人继续尝试方子。 “最后四个方子了。” 沉香提醒她。 芸惜点点头,“上吧!” 她在这里试药,好几日没回言氏医馆,林景州只得找了过来。 见她坐在花园靠着石柱子休息,将人抱了起来。 沉香走过来,他一个眼神制止对方开口。 沉香赶紧捂住嘴。 林景州抱着芸惜随便进了一间空房。 刚把人放到床上,芸惜就惊醒了,“怎么样?” 他按住她,“是我。” “阿景。” 他担心地看着她,“休息一会,你从言氏医馆到这里也五日了,这五日可睡过?” “睡不着,担心大家,每次一睡着就惊醒了,我害怕人越死越多,可药方还没研究出来。” 林景州把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你现在靠着我,睡一会,闭上眼睛。” “嗯,阿景,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把没得瘟疫的人和得了瘟疫的人隔开,得了瘟疫只发烧和情况已经严重的人隔开。” “那……死了很多人吗?” “不多,我们发现得很早,如果是一般瘟疫,等发现的时候,大都潜伏超过半个月了,但现在大家都在努力。” 她伸手摸他的下巴,“你不许瘦了,快比我的脸还小了。” 林景州捂住她的手,“不会的。” 远处脚步声匆忙逼近。 门被粗鲁推开,沉香一脸兴奋,手里还拿着一张药方! “有效果了!药方有用了!” 芸惜和林景州愣了一瞬,林景州大步走过去,接过药方,仔细看内容。 芸惜从床上下来,快步走到沉香跟前,抓住他肩膀。 “你说什么?” 沉香激动得不行,“喝这个药的人退烧了,我们瞎猫碰上死耗子,我们蒙对了,林娘姐姐!” 芸惜激动地看向林景州。 “下去看看!” “嗯。” 三人聪明下楼,来到后院。 就见本来得了瘟疫发高烧的一个奴婢,此刻坐在院子里,也一脸茫然,“我,我真的好了?” 林景州走上前,给她号脉。 趴在门边的天雪和王天也激动地看着他们。 所有人都焦急地等着林景州开口。 “好了!” 两个字,让云来阁的人欢呼起来。 芸惜和沉香激动地抱在一起。 “我们太牛了!” “沉香,我们蒙对了,蒙对了!” “我们是英雄,让那些大夫再撵我们跟撵狗一样!” 林景州兴奋地走过来,“走,去言氏医馆,把药方给他们。” “嗯。” 两人往外走。 沉香追到门外,看到两人骑马,扁起嘴,“那我呢?你们不带我一起走?” 林景州抓住他胳膊,把他拽到身后。 “坐好了!驾!” “瘟疫有救了,方子是我们找出来的!” 一路骑马,沉香不停兴奋地喊。 芸惜附和道:“没错,沉香,你是大英雄!没有你,治疗瘟疫的方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来呢!” 要不是这个少年愿意陪她瞎试,她一个人给她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弄出方子! 沉香骄傲地喊:“瘟疫有救了!” 芸惜跟着喊:“瘟疫有救了!” 到了言氏医馆。 三人下马。 沉香激动地喊:“瘟疫有救了,方子我们研究出来了!” 医馆里原本闹哄哄一片,突然就静默了。 言老大夫和施嬷嬷从里面快步走出来。 “你说什么?” 沉香一看大家都看着他,一下子就怂了,赶紧躲在芸惜和林景州身后。 芸惜推了一下阿景。 林景州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把药方递给施嬷嬷。 “这个方子治好了一例瘟疫,方子是这两个人捣鼓出来的,你们再试试,如确定效果没问题后,就可以全城发放了。” 施嬷嬷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药方,然后小心翼翼地交给言老大夫,快步走向后院。 越来越多大夫围着那张小小的药方看。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这是集合全京城之力,花费了近半个月,才出现的第一个希望。 “来人熬药!” “来了!” 原本静默的医馆突然又人声鼎沸起来。 方子有了,验证起来就简单多了。 一次性熬了一百碗。 药童把药端给得了瘟疫的百姓。 大家全都候在外面,屏住呼吸,等着。 明明药生效至少也要喝三天,可大家还是守在外面等着。 林景州坐在房檐上,芸惜趴在他怀里,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我好怕。” “怕什么?” “怕给大家一个希望,又戳破了。” 林景州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不会的,你们的确治好了一个,其他人也不会例外的。” “嗯。”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大门慢慢被打开了,几十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巡城军设置的防护栅栏后。 外面的大夫们激动地看着里面的瘟疫病人。 “大夫,我,我不发烧了。” “我也不烧了。” “我感觉我现在很轻松,一点都不难受了。” 言老大夫激动得热泪盈眶,但还是大声安排:“挨个复诊!” 一个痊愈。 两个痊愈。 …… “一百份药,一百个试验的病人,一百个痊愈!药方的确有效!” 这句话一出。 这场突发的京城瘟疫,再也不是修罗场了。 芸惜埋进林景州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林景州搂紧她,“哭吧,辛苦你了。” 言诺走到沉香跟前,拍拍他,“好样的,你可是全城百姓的救命恩人了。” “师傅!” 沉香哇一声抱着言诺哭了。 不少人都哭了起来。 高兴,委屈,庆幸。 第308章 离开京城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官府将治疗瘟疫的方子张贴在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每个路口都在免费发熬好的药。 五天时间,一座将死之城就活了过来。 芸惜悠闲地坐在云来阁二楼。 看到街上活动的人慢慢多了,她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终于,可以没有遗憾地离开京城了。 门被推开,蓝玉走了进来。 “小姐!” 她起身,握住蓝玉的手,“你也好了,真好。”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她笑道:“谢我做什么?” “大家都在说,是小姐跟言氏医馆的一个小药童研究出治疗瘟疫的方子,没有方子,奴婢说不定就死了,小姐就是奴婢的救命恩人!” 蓝玉就要跪下磕头,被芸惜拦住。 “不许跪!” “小姐,奴婢伺候您一辈子,报答您的恩情!” 芸惜深呼吸一口,双手按在蓝玉肩上,“蓝玉,我要离开了,你不用再当奴才了,我在宫里当了那么多年奴才,就盼着有一天能得个自由身,好好去看看这个世界,我很快就走了。” 蓝玉脸色大变。 “小姐要去哪里?小姐不要奴婢了?” “是,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继续卑躬屈膝地伺候我。我还你自由身,你可以试着做个小生意,也可以嫁人相夫教子,都随你,未来的生活,你自己定,别让‘主子’左右你了。” “可奴婢——” “以后不许自称奴婢了。” 蓝玉委屈地看着她,“可我想跟着小姐,小姐待我好,跟着小姐,比我做小生意,嫁人,都过得好!” “这么肯定?” “嗯!” 芸惜被她逗笑了,“那这样吧,过几年,我想安定下来了,你到时候还没改变心意,以后就跟着我吧。” “好!” 送走了蓝玉,林景州走了进来。 看到又装扮成商人的阿景,芸惜调皮地开口:“景老板。” 林景州挑了下眉,回了她一句:“林夫人。” “我一个寡妇被奸人绑架,幸得景老板相救,又在瘟疫期间患难相扶,如今便是想另嫁,似乎顺理成章呢。” 他走过来,搂住她的腰,“那我选个黄道吉日,娶夫人过门?” “不行!” 她一把推开他,走到桌前坐下,“是这样的,小时候有个人曾说过要给我一万两聘礼,我一直惦记至今。” 林景州眼中带笑。 “此事简单!” 芸惜勾起一抹坏笑,“还要三书六聘!” “好。” 她咬着嘴唇,眉眼却笑开了花。 林景州走过来,坐在她对面,握住她的手。 “阿景,我们走了,林府怎么办?下人,还有那个密道。” 说密道的时候,她特地压低声音。 “密道已经被我封住了,至于下人,我以你的名义让管家遣散。” “你什么时候封的密道?!” 封密道,林景州假死回来就有个念头了,当时留这个密道,是以防万一,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密道并没有用上。 这次瘟疫,他借着整个京城都瘫着,暗中封了密道。 “你跟沉香在云来阁熬药的时候。” “都封了,我还想能不能在走之前,偷偷去看一眼云兰呢,唉。” 林景州点了下她的鼻间,“不怕进去看她,又被一些事绊住走不了?” “呃……还真有可能,算了。” “你真有话想跟她说,就写封信,我找人帮你带给她。” 芸惜问:“可以吗?不会被人半路劫走吧?” “放心,不会。” “好,那我写一封!” 反正没事干,芸惜当下就开始写。 信很快就写好了,她其实也没什么好写的,就说了几句要走了,保重之类的,写多了她也怕但凡有暴露的风险,两人都危险。 最后她拿出了五万两银票,准备塞进信封。 林景州看到,无奈笑了。 “你要是只想给她带点钱,不用这么麻烦。” “后宫妃嫔想过得顺遂点,除了陛下的宠爱,就得有钱!” 结果五万两太厚了,塞不进信封。 林景州握住她的手,“送钱的话,我保证,她一定会收到,你就别寄了。” “行,你来的话,多给她点。” 林景州失笑,“好。” 有了林景州的保证,芸惜十分放心。 “想好什么时候离开了吗?” 芸惜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去搞定这件事,我去找天雪说一声,我们明天就走。” 林景州看着她:“这么急?” “都出多少幺蛾子了,我都想今天走呢,你快去办事,我去找天雪。” “好。” 云来阁后院,水上榭亭。 天雪靠坐在一个石柱边,手里拿着一个扇子扇着,神情淡淡,“从知道他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会走。” “天雪,就算我离开了京城,我们也是好姐妹,有一天你需要我,或者我需要你,我们都会到彼此身边的,对吗?” “嗯,不过你就没想过劝我跟你一起走?” 芸惜用脚提了提墙角,“之前想过,但你这次靠囤药赚了那么多钱,我就知道不能喊你一起离开,你适合京城,你能在这里做很多事,我也开始相信你算的那个命了,咱们大夏王朝一定能出一个女首富。” 天雪叹了口气,“我并不喜欢钱,但我喜欢赚钱的感觉,尤其是从男人手里赚钱,那会让我觉得那些男人不过尔尔。” “那也不错,人各有志,你能找到你喜欢的生活,我替你高兴。” 跟天雪道完别,她回到房间,就看到林景州手里拿着几本秘籍。 “云兰那件事办好了吗?” “嗯。” 她凑上去,“这是什么?” “施嬷嬷给我的。” “嬷嬷呢?对了,嬷嬷出宫后,我还没好好跟她老人家说过话呢。” 林景州把秘书收到包袱里,“她走了。” “走了?!” “如果不是我拘着她,她早两年就离开了。” 芸惜坐在桌前,耷拉着脑袋,“怎么就走了,我都答应给她养老送终了。” 林景州走过来,把她拉起来。 “她有儿子,用不着你养老送终,不过我知道她在哪里,以后你要是想见她了,我带你去见她。” “施嬷嬷有儿子?” “嗯。” 芸惜震惊地捂住脸,“我都不知道。” 她活了两辈子,都不知道施嬷嬷有孩子。 “那是另外一个故事。” …… 清晨。 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 林景州骑着马,怀里搂着芸惜。 他们背后是京城。 “阿景,我们离开京城了。” “嗯,离开京城后的第一个地方,你想去哪里?” 芸惜想了想,仰头看向他,“我想去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林景州低头。 两人四目相对,他勾唇一笑。 “好,我们去江南!” 第309章 刚到江南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江南好。 一辆宽敞的马车缓缓驶入酉州。 进入酉州就算正式踏上江南地界。 “吁~” 陈杨陈柳跳下马车,一个进客栈定房间,一个笑着开口:“爷,小姐,到了。” 车帘被缓缓掀开。 一袭白衣外罩蓝袍的林景州走了出来。 蓝袍是冰丝的苏绣镶嵌银线,低调,却不失贵气,腰间玉带盈润光泽,搭配发顶的和田白玉冠,自带一股世家公子的华贵。 一双凤眸上挑,让俊朗的脸庞多了一分疏离矜贵。 “爷,都快十一月了,这酉州竟然一点都不冷。” 他看了陈柳一眼,“江南四季如春,这里的人大多数一辈子都不知道雪长什么样。” “阿景。” 林景州跳下马车,回头看向车里,“到了,下车吧。” 一抹蓝色身影从马车里出来,“坐了一天马车,我腿都要麻了。” 芸惜站在马车上,伸了下腰。 “先下来。” 林景州扶着她下车,她头上簪着一枚镶嵌宝石的步摇金钗,随着动作,摇曳生姿。 一切都落在了林景州眼底。 他望着她,眸光专注。 远离了皇宫的缘故,原本的秀清美人,越发美艳张扬,光彩夺目。 这一路来,光是苍蝇,便处理了好几拨。 这是前世不敢设想的生活,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让全世界都知道。 这是他的情之所钟。 芸惜看了一眼街道上,穿着单薄的行人,感慨道:“我终于能理解,你小时候在山里为何不会自救了,你那时候是第一次见到雪?” “嗯,确实是第一次。” 陈杨从客栈出来,“爷,房间订好了。” 林景州拉着芸惜往客栈里走。 两人的衣服是同一匹布料,故而一出现,俊男美女之姿,就吸引了客栈里所有人的目光。 这次要在酉州待上些时日,所以他们包下了后面的小院。 芸惜坐在窗边的卧榻上,脱了鞋,伸展双脚,抬头就通过窗户看到不远处,林景州正跟陈杨陈柳吩咐事。 其实,开始没想带陈杨陈柳一起走的。 她连蓝玉都没带。 可陈杨陈柳还是跟来了,一句“我们兄弟俩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就这样同行了。 孤儿,杀手。 这样的身世,是注定要刀口舔血,脑袋别在腰带上的。 是阿景找到了他们,给了他们另一条路,虽然依旧危险,可相比而言,已是幸运。 她曾经听陈柳说过,他跟哥哥小时候接受训练的时候,有上百人,最后活下来的不超过五人。 “都是无家可归的人,那就把我跟阿景当家人吧!” 之后,他们就一起上路了。 阿嚏—— 芸惜揉了揉鼻子,再看向窗外,陈杨陈柳不见了,阿景朝这边走来。 走进来,坐在她身边。 “饿了吗?” 芸惜如若无骨地靠在他怀里,“一点点,坐了一天马车,现在光是累,他们俩干嘛去了?” 林景州一边帮她按摩,一边回道:“我十年没回江南了,总要派人先探探消息。” 她仰头看向他,“林家的?” “嗯。” “我只是听说江南很美,刚好是你故乡,想来看看,我没想过跟林家牵扯,你不用为了我打听消息,江南这么大,我们能看的风景多的是!” 林景州将她翻了个面,让她躺在自己腿上,“也不单是为了你,既然回来了,有些账总要算一算的。” 算计他,谋害他,卖了他。 既然回来了,这个仇,总要报一报! “那你要回林家吗?” “先看看情况。” “嗯……我饿了。” 林景州宠溺地看着她,“想吃什么?” “这里是江南地区,当然是江南美食。” “那你休息一会,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嗯。” 林景州放开她,起身离开了房间。 芸惜打了个哈欠,靠在榻上睡觉。 客栈前厅。 林景州点了几样招牌美食,余光瞥见门外有卖糖葫芦的,快步走去,“来一串糖葫芦!” “好嘞,公子。” 他刚掏出钱,身后传来一声傲慢的声音,“那个卖糖葫芦的,你的糖葫芦本小姐全要了!” “好的,小姐。” 林景州给了钱,接过糖葫芦就要往客栈里走。 芸惜第一次吃糖葫芦,还是她十四岁出宫休沐的时候。 距离现在很久了。 想着给她一个惊喜,他脚步放快。 “站住!” 察觉一招攻击,他侧身避开,回头看去,就见一个手中握剑的女子,一身打扮,不似普通百姓。 江湖中人? 女子看到林景州的脸,怔了片刻,声音弱了两分,“那糖葫芦是我的!” 他淡淡地解释:“我付钱了。” “我当时说全要了,你没听到吗?” 林景州清冽的眼眸瞥了她一眼,不再废话,朝后院走去。 “喂,你给我站住!” 女子气恼,竟敢无视她?! “大小姐,您,您跑得也太快了吧!” 七八个护卫丫鬟追了上来,“小姐,您是来跟林家定亲的,可不敢再动刀动剑了。” “我要住这间客栈,给我清场!” “是!” …… 芸惜闻到酸酸甜甜的味道,睁开眼,就看到林景州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逗她。 “糖葫芦?!” “嗯,刚才无意间看到门外在卖,你好像很久没吃过了。” “嗯。” 芸惜坐起来,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 外面传来嘈杂声。 林景州起身走过去,打开门查看。 芸惜拿着糖葫芦下床,“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清场。” “清场?” 店老板走了过来,“公子,真是对不住啊,这店您是住不下去了。” 芸惜歪着头哦了一声。 一路从京城到酉州,她和阿景都没刻意扮过穷,所到之处,不说阿谀奉承,也是极尽讨好,今天竟然要被赶走了? 林景州开口:“我若非住不可呢?” 老板急得额头都冒汗了,“清场的是徽州李氏的小姐,李氏可是皇亲,我就是个做生意的,实在得罪不起啊,公子,我给退钱,你们去别处住,行吗?” “阿景,徽州李氏,不会是……” 李婉儿母家吧? 林景州回头看向她,“正是。” “啧!冤家路窄的感觉!” 第310章 林家现状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老板没听懂两人在说什么。 “公子,我求你谅解我们做生意不容,要不,我再额外赔你们十两银子。” 十两?! 芸惜眼前一亮,“当真?” 虽说她跟阿景现在不缺钱,但平白得个十两也不错。 “当然是真的,我是真惹不起徽州李氏——” 远处传来打斗声,还有尖叫声,老板脸色一变,慌忙跑了过去。 芸惜拿着糖葫芦就要跟上去。 “别去。” 林景州拉着她,“小心误伤。” “误伤什么啊?看热闹去啊,走!” 说着就跟上了上去。 林景州对这种热闹没兴趣,不过还是跟了上去,护在芸惜左右。 刚走到拐角就看到十几个人混战,林景州搂住芸惜的腰,将她往后了拉了拉。 “陈杨陈柳?” 芸惜赶紧拉了下阿景的衣服。 陈杨陈柳被十几个人围着,不过两人都还没亮兵器,对手已经快招架不住了。 凑热闹凑到自己人! 林景州开口:“住手!” 陈杨陈柳见状,立刻收手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我们回来,这几个人在外面一直阻拦不让进,嘴里还骂骂咧咧。” 林景州皱眉看去。 想抢他糖葫芦的女人,带着几个酒囊饭袋…… 一个糖葫芦也值得她这么惦记? “是你!” 李倩儿拿起剑指着林景州,“抢我糖葫芦,还敢打伤我的人,你是谁,报上名来!” “客栈后院,我们先一步包下来了,钱也交了,不可能给你腾地方。” “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从不与人同住客栈!” 李倩儿一脸傲慢,余光落在芸惜手里的糖葫芦上,“那是我的糖葫芦,你敢把我的糖葫芦给这个女人!” 咦? 看戏突然被扯进来,芸惜挑了下眉。 为什么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 抓奸现场! 她扭头看向身侧人,她就小憩了一会,也能整出个幺蛾子,男人这脸,真是不能太好看了。 林景州看向她,一脸茫然:怎么了? “没事。” 她咬了一口糖葫芦,转身往后院走,“我蛮喜欢这里,我就住这里,不搬了。” “站住!” 李倩儿握剑冲了过来,还没碰到允许,就被一只手打断了剑。 林景州眼神骤冷,“再有一次,断的就是你的头。” 后者吓得脸唰一下白了。 “小姐,您没事吧。” 丫鬟忙上前扶住她。 陈杨看了老板一眼,“听到了吧?我们不会搬的,老板你生意照做,想清场的让他亲自到后院清。” 说着,充满杀意的眼神扫过在场的人,然后离开。 李倩儿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离开的身影,气得跺脚,“我非要住这里!” 老板一个头两个大。 “李小姐,这后院跟前厅不挨着的,我给您二楼清场了,您住前厅二楼,如何?” 老板欲哭无泪,那后院的人看着也不好惹啊。 “我不!” 她看了一眼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家丁,“你们这群废物,十几个打不过两个!” 丫鬟小心翼翼地哄着:“小姐,要不咱们换个客栈?” “我不,我就住这里!” “可后院的人不让……” …… 芸惜几人回到房间。 陈杨陈柳把打探来的消息说给两人听。 话说这林家,几十年前曾是江南首富,子嗣繁盛,可这近二十年,林家子嗣病得病,死的死,嫡子林芝和小妾江氏更是烧炭自杀,老爷子临死前,悔恨不已,所以并没有让嫡孙继承家业,反而转交给了女婿唐延继承。 林氏家业,不是林氏子嗣继承,这让林家子弟怀恨在心,和唐家几乎水火不容,斗到现在,已经大不如前了。 “林家最近有个大事,林氏攀上了徽州李氏的姻亲,决定联姻,想把林氏基业从唐延手里夺回来。” “联姻李氏,不会是……”芸惜惊得话都没说完。 陈柳点了点头,“就刚才门外那个女子,她是徽州李氏的幼女,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被送去了峨眉修养,所以总是一副江湖儿女的做派。” 芸惜转动手里的糖葫芦,“那她要联姻的是谁?” “林景羽。” 说完这个名字,三人同时看向林景州。 林景州淡定地给三人添了茶水。 “林景羽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 他端起茶水递给她。 芸惜看到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阿景。” “我母亲身份低微,正妻钱氏视我为眼中钉,林景羽胆小懦弱,跟我没什么交流。还查到什么?” “唐延的名声很好,他在外一直以唐家代理人自居,并没有说林氏基业是他的,反倒是钱氏的名声极差,她和徽州李氏做了交易,只要联姻成功,以后会生一个孩子姓李,这个消息是有人放出来的,应该是真的。” 林景州转动桌上的茶杯。 “你们去休息吧。” “是。” 两兄弟离开后。 芸惜担心地看着林景州,“阿景……” “我没事,只是有点好奇,钱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沦落到卖儿子争家产。” 芸惜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回林家一趟?十年了,你不去看看你娘吗?” “嫡子林芝和小妾江氏烧炭自杀。” 林景州突然说了一句,芸惜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 “江氏是青楼花魁,她用计生下我,借着我进入林家,以为能绊倒正妻上位,却没想到正妻钱氏比她手段更强硬,她很快就失宠了,而我就被钱氏要走养在名下,但因为比她亲儿子聪慧,所以她从未好好待过我,林芝倒是待我不错,不然也不会带我到京城。” 芸惜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林景州回握住她的手,“我没事,早就不在意了。江氏谋害钱氏被发现,她为了自保拿我顶罪,钱氏借机卖了我。” 这是芸惜第一次听阿景说起他的过往。 “林府没一个人为我说话,卖掉我的前夜,林芝找过我,他懦弱无能,还让我别怪他,那夜我跟他断绝关系,江氏生我之恩,他养育之恩。后面,我就被转卖进宫了,可能是钱氏的意思,也可能是我命该如此。” “阿景。” 芸惜站起身,抱住他。 林景州的脸贴在她怀里,“如今林芝和江氏已死,就剩一个钱氏了,我记得她小时候很容易生气,身体也不太好,没想到还挺长寿。”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林景州被逗笑了,他拉着芸惜坐在他腿上,“别让林家的事影响了我们来江南的心情,林家只是插曲,很短很短的插曲。”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们来算个账。” “什么账?” 芸惜拿起糖葫芦,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那个很凶的姑娘……” 第311章 买个宅子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啊?” 林景州一脸不解。 “哼,那个姑娘看我的眼神就跟周无霜当时看我一样,恨不得吃了我!” 她起身,走到榻前坐下。 “可我根本不认识她。” 芸惜撇撇嘴,头扭向一边,“我当时在睡觉,谁知道你做了什么让人家姑娘芳心暗许了。” “真的没有,我就是给你买了一根糖葫芦。” 林景州走到榻前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一脸认真,“我们这么不容易才在一起,我怎么可能跟别的姑娘有什么。” 她抽回手,挡在嘴边,遮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我饿了。” “我去催一下。” 林景州起身刚走,芸惜就偷着乐了。 她从未怀疑过阿景的真心,自从京城离开到现在,阿景极尽宠爱她。 那个李小姐的眼神让她不舒服,但还不至于让她吃醋。 忍不住逗他一下而已。 “喂,有人在吗?” 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她走到门口,就看到那个李小姐探着脖子到处张望。 看到她,对方跑了过来,“你……那位公子在吗?” 连阿景名字都不知道,就来找人? 如果刚才只是让她不舒服,此刻,这位李小姐的举动,就让芸惜十分不舒服,并且多了一丝厌恶。 “小姐找我未婚夫何事?” “未婚夫?” 李倩儿脸色变了变,“你们是未婚夫妻?” “是,有问题吗?” 李倩儿抿了下唇,冷声道:“我,我有事找他,让他出来见我!” 芸惜皱了下眉,“他不想见你。” “我是徽州李氏的小姐。” “哦,那又如何?姑娘请回吧,阿景不想见你。” “你只不过是他未婚妻,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她的确可以为我做决定。” 林景州端着一叠糕点走了进来,他看向李倩儿,脸色冷峻,“后院已经被我们包下了,请你离开!” “阿景。” 他端着糕点走到芸惜跟前,“老板说厨子被打伤了,这个是现做的,酉州的特点,垫一下肚子,一会我带你去街上转转。” “嗯。” 她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入口即化,她眼前一亮,送到阿景嘴边,“很好吃诶。” 林景州就着她咬的地方,咬了一口。 芸惜瞥了远处的李倩儿一眼,哼! “阿景,我们回房吃。” “陈柳,送不速之客!” 陈柳从角落出来,来到李倩儿身边,“姑娘,自己走,还是我把你丢出去!” “你!你们给我等着!” 李倩儿气呼呼地跑了。 房间里,芸惜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愤愤道:“我讨厌那个女人!” 林景州坐在她身边。 她怒瞪他,“以后不许跟她说话。” “好。” 林景州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只吃点心,不噎吗?喝点水。” 吃了几块糕点,又喝了水。 平静下来的芸惜哀怨地盯着林景州,“我吃饱了,可我心情不好。” 林景州问:“那让陈柳教训那个女人一顿?” “不要,不能随便打人。” “那……” 门外,陈杨来了,“爷,办好了。” 芸惜疑惑地问:“办什么?” 林景州开口:“我让陈杨去买了个宅子,我们要在这里多逗留几日,还是有个自己的宅子安静点,走的时候,把宅子捐给寺庙,你不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庙里捐香油钱嘛,这次就捐个宅子吧。” “好啊。” “我们现在就搬。” “嗯!” 等客栈二楼的李倩儿知道芸惜他们搬走后,着急跑出房间。 “小姐,您怎么了?” “谁让他们走的?我还有事要那个阿景办!” 丫鬟委屈地解释:“他们武功高强,咱们拦不下的。” “一群废物!那个阿景武功高强,如果他肯帮忙,我就不用嫁到林家了,我干嘛要嫁给个傻子,我不要,我不要!” 脑海里浮现阿景的身影,她心中更是郁郁难平,“那个女人凭什么当他未婚妻,我却要嫁给个傻子!给我找!我就不信,徽州李氏的名头,不能让他动心!” …… 陈杨买的宅子是个二进的小院,虽然不大,但胜在园中景观雅致,又私密性极好。 芸惜绕了一圈,最后坐在廊下,“这里真不错。” “你喜欢就好,转好了,我带你出去吃东西,院子是有了,但没厨子,要做饭吃,有点麻烦。” “走,我还没好好逛过酉州呢。” 林景州拉起她,两人往外走。 酉州是江南地区最富庶的三城之一,四季如春不说,还有一条运河从中穿过,河运发达,经济自然繁荣。 四人来到酉州最有名的酒楼吃东西。 进门时,门口有一个少女卖身葬父。 芸惜想到自己还没想好未来定居在哪里,带个姑娘在身边不方便,就没多做停留,进了酒楼。 结果四人坐下后,陈柳坐立不安,时不时往楼下瞥。 她看了阿景一眼,后者看向陈柳,“想帮忙就去,不用顾忌我们。” “是。” 陈柳起身下了楼。 芸惜撑着脑袋,看向陈杨,“第一次看到陈柳这么激动,有什么事吗?” “小时候,我们就是卖身葬父,才被杀手组织带走的,陈柳心软不适合当杀手,所以公子招降我们的时候,我们都很感激。” “没错,我第一次见到你们俩,也觉得你们不像杀手。” 陈杨问:“那像什么?” “你像精明厉害的商人,陈柳像单纯没心眼儿的落魄少爷。” 陈杨一脸尴尬,看了林景州一眼,“小姐,为何有这个想法?” “不知道,第一印象吧。” 林景州笑道:“等我们定下来后,你去做生意吧。” “别啊,爷,我,我对经商一窍不通。” 陈杨急得站了起来,“算了,我还是去看看那小子,别搞出乱子了。” 小二走过来,“客官要吃点什么。” 林景州开口:“招牌的都上一份。” “好嘞。” 小二转身去报菜单,下楼的时候跟几个人擦肩而过。 几个人坐在了芸惜身后的桌子。 “唐少,你婶婶真厉害,跟李家攀上关系,这是明着要夺权了?” 第312章 林家做客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夺权?谁夺?林景羽吗?他都被我那个婶婶养废了,别说娶个李家的小姐,就是给他娶个公主,也白扯。再说了,外公当年把林家交给我爹的时候,可是有不少见证人呢,又不是我们家硬要的,是外公硬给的。” “唐少说对的!不过听说李家的小姐到酉州了,明天你爹寿宴,她会出现吗?” “会啊。你们要看热闹就早点来,不然我怕李家人看不上我那个傻子表哥,提前退场了。” “你说谁是傻子?!唐丰,你家占着我们林家的东西,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只见一个男人抓起小二端上来的盘子,就朝唐丰几人丢去。 “小心。” 林景州搂住芸惜,往一旁退了几步,避开了误伤。 但那几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身上被砸了一堆东西。 “林滔,你是不是有病!你们林家要是有人能继承家业,外公会把家业交给我爹一个外姓人吗?” “那也跟你这个姓唐的没关系,爷爷是让唐延代为管理,没说送给唐延,你们父子俩还想霸占着一辈子不放手?!小偷!” “你再骂?!” “就骂你,唐延这个老偷子生了你这个小偷子!给我揍他!” 两拨人就在楼上打了起来。 林景州低头看向芸惜:“在这里等我。” “你要做——”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冲了过去。 林景州出手,林家的人三两下就躺下了,他声音冰冷,“这是吃东西的地方,要打架滚出去打,别扫了别人的兴致。” 几个林家人丢下一句“你等着”狼狈跑了。 唐丰等人震惊地看着他。 林景州回到芸惜身边,“换个地方吃饭吧。” 芸惜看着他,阿景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他想干什么? 他朝她温柔地笑了笑。 她回以笑容,“嗯,走吧。” 两人刚走两步,身后的唐丰就喊住了两人,“公子留步。” 唐丰朝两人鞠了一躬,“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林景州淡淡地开口:“没想帮你,他丢的是我们点的菜。” “那也帮了我们,听口音,两位不是本地人吧?想吃酉州的特色美味,这凤凰楼可算不得上上选,在下唐丰,本地人,想请两位品尝一下酉州的美味,不知两位是否赏脸?” 林景州看着芸惜,“你说呢?” “来酉州本就是想品尝特色美食,自然好。” 两人跟着唐丰从酒楼离开。 唐丰带他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林家。 芸惜用眼神询问林景州,后者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摸了摸她手心。 唐丰带他们穿行于林府。 “要说吃东西,整个酉州,唐少可是老饕,整个酉州手艺好的厨子都被唐少收揽到府里了。” 唐丰的好友笑着给林景州和芸惜介绍。 唐丰骄傲地笑了笑,“谬赞了,我就是喜欢吃好吃的,景夫人可有忌口?” “没有。” “糖豆儿,让厨房做些好吃的送来!” “是,少爷。” 芸惜看着府里的人对唐丰都毕恭毕敬,忍不住问了一句,“唐公子,这是你家吗?” “是啊。” “那为何是林府?” 唐丰看了她一眼,“景夫人,我交的每个朋友都很好奇这件事,不过他们不是憋着不问,就是暗中打听,直接问的景夫人是头一个。” “那是我唐突了,晚些我让阿景暗中去打听。”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不唐突不唐突,理由其实很简单,林家是我外公的,我娘是林家人,我爹是林家的女婿,我爹那个死脑筋,觉得林家是外公一生的基业,最后总要还给林家人。” 好友双簧似的添了一句,“谁知道林家全都是废物。” “没错,所以到现在,虽然这里是林府,但府里人都是我唐家的人,林家人靠我们唐家生活,屁都不敢放!” “谁说人屁都不敢放,这不都向外求援,找了个强大的亲家!” “屁!李家能看上一个傻子?” 唐丰跟好友斗起嘴来。 芸惜扭头看向林景州,从进府起,他就没说过话,她有点担心。 “唐丰,你为何打林滔?” 几个妇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带头的妇人,芸惜一看那个面相就觉得又回到了宫里,绝不是个好惹的人。 “婶婶,是林滔先打我的!” “若不是你在外面造谣景羽是傻子,滔儿会打你?” “我!” 唐丰突然停下来,“来人,送我的贵客去休息。” 他看向林景州和芸惜,“景公子,景夫人,我处理点家事,你们先去休息,晚些我去找你们。” 林景州朝他点了下头,“嗯。” 跟着下人来到客房。 等下人一走,芸惜伸手抱住林景州,“阿景,这个地方是不是让你不舒服?我们走吧,离开酉州,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芸惜。” 林景州抬起她的头,见她眼底满是担忧,笑着说道:“我真的没有不舒服。” “可你一直不说话。” “我刚在想一件事。” 她一脸不相信,“什么事?” “陈杨的确可以做生意,虽然我们有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但什么都不做的话,的确有些乏味,我准备让陈杨跟唐丰合伙做生意,唐丰熟悉江南,又在林家耳濡目染,应该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啊?你刚在想这个?” “嗯。” “可唐丰不用继承家业吗?他怎么会跟我们合作?” “这里还是林府,就注定了,唐丰是没资格的。唐延当时是带着自己几间店铺和林氏产业合在一起了,现在要分开,林家人不会同意的,当然唐延要是手段够强悍,肯定能给唐丰留点东西,但看这情况,唐延就不是个强悍的人,不然不会压不住林家的孤儿寡母。” 林景州一脸严肃地分析此事,芸惜长舒一口气,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触景伤情呢?” “也不是没有,刚才那个骂唐丰的人就是钱氏。” “噗……咳……咳咳……” 芸惜被噎着了,赶紧放下杯子。 林景州上前,帮她拍拍背,“别急。” 她抓住他手腕,“你说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女人就是当年害你的人?” 第313章 壕无人性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嗯。” 啪! 芸惜一掌拍在桌上,“我就说那个女人一脸凶相,原来是仇人啊!” 林景州抬起她的手,“不疼吗?” “阿景。” 她抓住他衣服,“仇人都到眼前了,不能放过她!” 林景州眼底含笑,“你想怎么做?” “呃……我想想。” 门外传来敲门声,林景州走过去打开门,是两个仆人,“这是少爷给两位贵客准备的食物。” 他让开路,让仆人把食物放到桌上。 芸惜闻到香味,才发现自己饿了,“阿景,快来吃东西。” “嗯。” 两人坐下吃东西。 芸惜尝了一口,“真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这几天连续赶路,你都没吃好,也没休息好。” “我没休息好是因为赶路吗?我们在乾州花了那么多钱,我都感觉自己要遭雷劈,别人一百,不对,一千辈子都赚不来的钱,我一个时辰就花完了。” 林景州被她逗笑了,一边给她布菜一边说:“也没花多少,我说过我留着我们未来生活的本钱,其他的你随便花。” “几十万两在你看来是没花多少?你到底有多少钱?” “错,你应该说我们有多少钱?” 芸惜咬着筷子,压低声音,“那我们到底有多少钱?” “不知道,等我们安定下来了,你慢慢数。如果……你一路上能花完了,那我们就买个小院,过普通的生活。” “你都不在意这些吗?” “不在意。”林景州握住她的手,手指摩挲着她的玉镯,上面的杂质已经散去了不少,又变回了普通的镯子。 “从离开京城起,我只想跟你开心相守,什么人生的意义,什么赚钱传家,我统统不在意,人活在世算六十年,除去我们已经活了的二十年,剩余四十年,再去掉三分之一睡觉的时间,我们真正能相守在一起不过二十六年。这一世过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你,所以活着的每一天,我只要你开心,只要我们在一起。” “阿景……” 芸惜心中涌起一阵酸涩暖意,“余生我会努力做好事,祈求菩萨让我们来世还在一起。” “好,吃饭吧。” “嗯。” 吃过饭,林景州陪着芸惜小憩。 唐丰说晚点来找两人,结果来的时候,天都暗了。 林景州动作轻盈,没吵醒睡着的芸惜,走出房门,“唐公子。” 唐丰一脸歉疚,“真是对不住,我请你们夫妻来的,结果却把你们丢在一边,都是我那个婶婶,非要拉我到我爹面前数落我!” “无妨,食物很美味,她很满意。” 林景州看了一眼门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啧!景公子和夫人真是伉俪情深,令人羡慕。今日没能带两位好好品尝美食,明日我爹寿宴,你和你夫人如果不着急,今晚就住这里,明日寿宴有很多好吃的。” 林景州露出为难的神情,“这……不妥吧,我们萍水相逢,寿宴这样的重要场合,我和内子不便出席。” “这有什么妥不妥的,你们是我的朋友,我爹的寿宴,我愿意请谁就请谁!再者,我跟你透漏一件事,明天有大戏看。” 林景州挑眉,“大戏?” “其实是林府的丢脸事,不过婶婶不给我们父子俩面子,我也懒得给她面子,我婶婶想勾结她未来亲家,逼我爹让权给她那个傻儿子,不过我爹留着后手呢,不怕他们!” 唐丰得意地扬起下巴。 “那我代内子多谢唐公子的邀请了。” “哪里哪里。” “既然要参加令尊的寿宴,我要回我暂住的地方准备寿礼,内子这几日一直在赶路,太累了,就让她继续睡吧。” “这是自然,我找个丫鬟来伺候景夫人,至于寿礼,是我邀你参加寿宴,不必破费,意思一下就好。” “不用丫鬟,陈柳!” 陈柳从房顶跳下来。 唐丰惊得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林家也是有护卫的,还都不是饭桶,景公子的人竟能避开护卫。” “出门在外,有个保障,唐公子见谅。” “我懂,我懂。” 林景州看向陈柳,“我回去一趟,你留在这里。” “是。” 芸惜没睡多久就醒了。 没在房间里看到林景州,她走出门,一推开门就看到坐在台阶上的陈柳,“陈柳?” 陈柳回头看向她,“爷回宅子办点事,让我保护你。” “哦。” 她打了个哈欠,也走到台阶前坐下,“你下午去救那个姑娘,姑娘人呢?” “小姐,我们能带上她吗?” 芸惜撑着下巴,饶有趣味地打量他,“可以啊,但是以什么身份?你媳妇儿?” 陈柳脸噗一下红了,忙跳起来。 “不,不是,我没有那个念头,救她就是看她可怜而已。” “你紧张什么呢?还脸红!” 陈柳结巴反驳:“我,我没有!” “行吧,不逗你了,带她一起走肯定不行,我跟阿景还没打算找个地方定下来,我们到处走,身边带个不熟悉的姑娘家,到底不方便。不过呢,你要是真想给那个姑娘一个落脚地,我倒是能帮你。” “小姐!” 她勾勾手指,“你帮我做件事,我帮你安置那个姑娘,保证让她一生顺遂,你以后想见她还能见着。” “谁想见她了?” 她挑眉:“答不答应嘛?” “小姐请吩咐!” 两人脑袋凑在一起,开始谋划事情…… …… 翌日。 林府大寿。 芸惜盛装打扮,一副红宝石头面,让她整个人透着贵气! 特别特别贵! 这是来酉州路上,路过乾州,碰上那里的地下拍卖场有好东西卖,阿景就带她去了。 经过了一万两一颗的药,四万两一把的匕首,十万两一个的镯子。 她已经能风轻云淡地花五万两拍下这一副头面。 拿起红宝石手镯,再看看手腕的生机镯,最后还是放下了。 林景州走过来,站在后面看她。 芸惜透过镜子对上他的眼睛,莞尔一笑,“我美吗?” 他俯身环抱住她,“美,美极了。” “我这一身下来,少说也有二十万两了,你若说不美,都对不起花出去的这些钱。” 云锦的衣服,红宝石的头面,蜀绣镶玉的鞋。 “我还记得我给你三两银子贿赂掌事公公的事,三两银子,我当时存了好久。”她侧头看向他,“我们现在太大手大脚了,以后不许这么乱花钱了,每年给我做衣服不能超过呃,不能超过一万两!” “……好,都听你的。” 林景州笑了笑。 还是不要告诉她,他已经订好了明年的四套云锦和四套蜀绣。 “走。” 她起身,拉住他的手,“我今日有礼物送你。” “礼物?” “嗯,一场大戏!” 第314章 重量级寿礼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出门前往寿宴。 唐延的五十寿宴在林府举行。 此事唐丰当时就不同意,林家人赚钱的本事没有,但搞事的本事却出奇得高,当年爹娘开了三家店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他当他的唐家小霸王,别替多美了,所有事情都在八年前变了。 八年前,舅舅和妾室自杀,外公一下子气病了,林家一下子没了顶梁柱,乱作一团,爹娘就是这时候进林府帮忙的,可林府都以为爹娘来争家产,娘有孕在身,被气得流了产,爹当时就要带着他们走,可外公跪下求他爹娘留下,并且当众宣布,由林家所有产业交给爹爹,没有爹爹同意,林家任何人不得插手,到林家小辈出现能服众的人,才可以接过林家产业。 爹爹一待就是八年。 他这个唐家唐少,成了林家唐少。 这两年,舅舅的正妻钱氏开始撺掇林家其他人使劲儿给他们找麻烦,在外面散播谣言,在各个铺子捣乱,为的就是把他们赶走。 今日寿宴,林家人几乎到齐了。 他一早就打听到,钱氏请了李家当家来谈定亲,一旦定了亲,就让李家人借着是皇亲国戚,逼爹爹退出林家。 他昨日在客栈遇到景天,一眼就看出他气宇不凡,不像普通人。 请景天参加爹爹的寿宴,他也是想多找点人给爹爹壮声势,否则到时候两边吵起来,单比人数,他们这边落下风。 “唐延,今日我可是有贵客到。” 钱氏盛装打扮,身后跟着长子林景羽,林景羽低着头,表情木然。 远处有个小孩手里拿着风车,看到风车,林景羽眼前一亮,“风车!” 小跑就追了过去。 “景羽!” 钱氏一着急,身边的丫鬟赶紧跑了过去,“少爷,别跑。” 唐丰撇撇嘴,明明就是傻子,还不让人说。 这个表哥,本来不是傻子的,舅舅自杀一事对他打击太大,就傻了。 门口人群骚动了一下。 “徽州李氏有客到!” 门房大声报名。 钱氏眼前一亮,立刻迎了上去,丫鬟把林景羽要拉了过来,钱氏压低声音提醒:“听话,乱来,娘可不给你好吃的了。” “好~” 李俊带着儿子李明熙,女儿李倩儿走了进来。 徽州李氏的名头非常好用,在场的宾客都迎上来打招呼。 钱氏笑着开口:“李老爷一路辛苦了,这就是令公子和令千金吧,真是出众啊。” “林夫人谬赞了,倩儿还不见过林夫人。” 李倩儿心中不甘,但还是行了个礼,“见过林夫人。” 钱氏赶紧把儿子拉过来,“这是我儿子林景羽,景羽还不见过你李伯父,以后还要改口叫岳父呢。” 林景羽一脸茫然,“那到底叫李伯父还是叫岳父啊,娘?” 现场一片寂静。 李倩儿心中想杀人了,真是个傻子?! 钱氏脸上挂不住,瞪了儿子一眼,“叫伯父。” “伯父。” 李俊脸色有些难看,但想到林氏的产业,还是挤出一抹笑,“贤侄。” “我叫林景羽,不叫贤侄。” 钱氏一口老血卡在喉咙。 李俊脸色已经铁青了。 就在这时候,左边院门走出两人。 林景州和芸惜在下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俊男美女总是亮眼的。 尤其这位女子那一身让人瞠目的宝石,和云锦衣服。 在场的多是商人,商人看到的任何东西,第一眼都会衡量一个价格。 大家全都小声议论起来。 李倩儿也看到了,整个僵在原地。 那个她让人找遍了酉州客栈的男人,竟然出现在了林府寿宴上。 他一身华服,俊美非凡。 再看他身边的女子,心中的嫉妒慢慢爬遍全身,那个女人一身红宝石,一定是那个阿景买的! 她凭什么得到他如此宠爱? 就因为长了一张狐媚的脸吗? 唐丰看到了两人,立刻跟身边的父亲介绍两人。 而后,父子俩一起走了过来。 “景公子,景夫人,这是我父亲。” 林景州把礼物送上,“出来游玩比较匆忙,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祝唐伯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景公子是小儿的恩公,小儿胡闹,把你们拘下来参加寿宴,别怠慢了才是,礼物就算了。” “并不是什么大礼,路上买的,伯父若是推辞,我夫妻二人倒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唐丰接过来,“爹,景公子都送来了,就别推辞了。” 芸惜笑着开口:“唐公子,不妨打开看看。” “可以吗?” 林景州笑道:“当然。” 唐丰随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纸,他疑惑地拿起,“这是何物?” 在场之人全都探来目光。 衣着如此不凡的夫妻俩,能送什么寿礼? “盐引帖?!” 唐延倒吸一口。 跟着钱氏走过来的李俊也愣在原地,竟然是盐引帖? 有了这个,民间商人就能卖盐,每十年朝廷发二十张给民间,大都被内定了,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办下来的。 他女儿生了皇长子,是娘娘,他都没搞到一张! 盐是百姓日常最不能省的,可算得上民之根本。 唐延是江南林家的当家人,来祝寿的自然也是商人居多,看到这这张盐引帖,全都惊住了。 江南目前只有两家民间盐商,一旦唐延有了第三张,整个江南富商局面就要大洗牌了。 这东西,可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景,景公子……要将此物送我?” 唐延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唐丰疑惑地看向自家爹,晃了晃盐引帖,“爹,这是什么啊?” “混账东西!” 看到自己儿子把那张象征财富的东西放在手里晃悠,他一巴掌拍到儿子后脑勺,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盐引帖放到盒子里,然后盖好。 把东西还给林景州。 “景公子,此物太贵重了,老夫不敢收,小儿有你这个朋友,是他这辈子的福气,此物还是好生收着。” “我们昨日刚到酉州,唐公子请我们吃了很好吃的酉州美食,内人很是满意,在下不善经商,此物若能到唐老爷手里,想必比在我们二人手里更有用。” 这个东西是夏赫南因她和沉香研究出治疗瘟疫的方子,赏她的,除此之外,还有些好东西,这个盐引帖,她本想给天雪,但天雪说她在京城的话,这东西用处不大。 因为请他们吃了美食,就送这个? 在场多数人要吐血了! 给他们个机会,他们能找到更好的酉州美食! 第315章 一场大戏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钱氏也知道什么是盐引帖,但她想不到两个年轻人竟然能送出此物? 送了又如何,唐延现在是给林家打工的,那东西就是林家的。 她笑着跟身边的李俊说:“有了盐引帖,林家日后可就能卖盐了,亲家,我说过跟我结亲,李家不亏的。” 李俊开口:“那是送给唐延的,林夫人能拿到手再说。” 钱氏自信一笑,朝几人走去。 “唐延,你真该教教唐丰接待贵客的礼数,昨天傍晚起就让两位贵客在客房待着,自己不作陪,这可不是我林家的礼数。” 钱氏看向芸惜,被她身上的红宝石头面惊到,表情都有点绷不住了,“这位公子和夫人,请上座。” 她一副主人公的架势。 芸惜莞尔一笑,“唐公子请我们来吃美食,唐公子一定知道坐在哪里,能吃到最美味的食物。” “那是自然,你们的位置我早就安排好了。” 钱氏见芸惜不给她面子,就看向唐延手里捧着的盐引帖,伸手就要去拿,“今日是你寿诞,你好好招待贵客,我替你守着。” “爹,我给你收着!” 唐丰虽然不知道盐引帖是什么,但也知道是很贵重的礼物,抱在怀里,然后看向林景州,“两位这边请。” 林景州朝他点了下头,握着芸惜的手,跟在他身后。 钱氏丢了个大脸,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唐延看了她一眼,“表嫂,你还是好好招待你的贵客吧!” “唐延,别忘了,你答应过老爷子,为林家守家,不是把林家变成你唐家的,你发过誓的!” 唐延眼底一冷,“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你若再这般不依不饶,我就是背弃诺言又如何?” “你用唐丰起誓,你若霸占林氏,唐丰不得好死!” 唐延突然怒瞪钱氏。 唐丰带着两人坐到角落,桌上都是他的好友,“这里虽然偏些,但上菜快,桌上都是我的朋友,大家吃吃喝喝,不必看那些桌上的人戴面具说客套话,自在最重要!” 林景州开口:“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就一份,你可要妥善收好了,若是丢了,你爹怕是饶不了你。” 唐丰随意举起盒子,“盐引帖,是盐商开会的入门贴吗?” 唐延快步走过来,“混账东西,怎么能让贵客坐在这种角落位置?” 芸惜见唐丰已经被打了两下,赶紧开口:“唐老爷,我们坐这里很好,我跟阿景都不善和人沟通,在这里安安静静尝尝酉州美食,就很好了。” “景夫人若要品尝酉州美食,我这混账小子倒是真知道不少,明日让他带你们到处转转,此刻,真不能让你们坐在这位置,快请主位吧。” 唐延十分谦虚地看着两人。 芸惜赶紧看向阿景,用眼神说:快拒绝他! “唐伯父,内子想安安静静吃顿饭,还请伯父成全。” “这……”唐延一脸为难。 “钱婉婷!你给我出来!钱婉婷,你这个毒妇,为了保住你正妻的名声,谋害妾室所出的孩子,我都答应你绝不来林府寻亲,你还要杀了我养父,我要杀了你!” 外面突然乱哄哄一片,一个女人一边哭一边往里面闯! 唐延一愣,赶紧跑过去了。 芸惜拉住林景州手腕,凑到他耳边,“大戏上演了。” 林景州诧异地看着她。 唐丰伸长脖子看戏,“靠,谋害妾室孩子,我婶婶那么狠吗?” 少女披麻戴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钱婉婷,你这个毒妇!” 钱氏站起来,哆哆嗦嗦指着她,“你是何人?竟敢诬陷我,来人,把她赶出去!” “你又想杀人灭口?你来啊,我唯一的亲人也死了,今天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我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我娘是流落风尘的万花楼姑娘,我亲生父亲是林芝,十五年前,林芝看上我娘,给我娘赎身,把我娘养在外面,可这个钱婉婷发现我娘怀了我,就买凶杀人!” “前些日子我陪养父来酉州求医,被她发现,她又要杀我,我求饶说绝不来林家寻亲,她前脚答应,后面就派人杀我,我养父为了保护我,被,被她杀了……” 全场人哗然。 “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 钱氏朝少女走来,突然脚下一打滑,直接狼狈地摔在少女面前。 “你这个毒妇!” 少女上去压在钱氏身上,伸手就啪啪好几巴掌。 林景州眼神一暗,看了一眼暗器射来的方向。 少女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毒妇,从你嫁进林府,你就开始害人,只要是妾室所生的孩子,无论男女,你表面疼爱,暗中谋害,甚至陷害然后卖掉庶子!” “你,你胡——胡说!” 少女抬起头,看向众位宾客,“各位,我亲生父亲林芝有多少妾室,妾室生过多少孩子,可长大的有几个?你们都是林家的亲眷好友,你们不知道吗?” “来——来人!” 钱氏急了,一把掀开少女,狼狈爬起来,浑身一点仪态都没有,恶狠狠盯着女人:“抓起来,把这个疯女人抓起来!” “你把妾室的孩子卖了,你以为这样就没人跟你儿子抢林家了吗?可你看看你儿子,你儿子就是你的报应,你害了那么多孩子,所以你儿子才会变成傻子,这都是报应!” 这句话刺伤了钱氏,她突然疯了一样冲向少女,啪一声打到少女脸上,扯住她头发,“你这个贱人,我让你乱说,我撕了你的嘴!!” 藏在暗处的陈柳,暗道,不好了! 赶紧用暗器打在起钱氏腿窝,钱氏痛得倒下,少女反应过来,骑在钱氏身上,反向打她,“我,我说错了吗?你儿子明明是健康的,怎么突然就傻了?那就是报应,你害人,老天报应到你儿子身上!” “你这个毒妇,谋害妾室的孩子,那些孩子的阴魂勾了你儿子的魂,你儿子变成傻子了,他变傻是为了给你赎罪,他一辈子都要为你的恶行赎罪!” 钱氏被逼急了,怒吼出声:“那些孽种该死,他们敢伤我儿子,我能还弄死他们一次,就能弄死他们两次!” 钱氏双眼泛发红,浑身发抖。 芸惜惊得捂住嘴,她没想过这场戏会把钱氏的真话逼出来,她,她竟然承认了谋害妾室的孩子? 在场众人都静默了,听到一个正妻承认谋害妾室的孩子,还不止一个,这事就有些大了。 而且林芝当年的确有不少妾,也有不少庶子,如今好像真没活着几个了。 人群中有人小声问:“我记得林芝当年有个神童儿子,叫什么忘了,后来怎么了?” 从静默到人声鼎沸的议论声,钱氏好像突然就缓过来了,她眼神疯狂闪动,“没,我没有谋害庶子,没有……没有……” 钱家的人先起身离开了。 然后是李家,李俊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停了下来,“亲事作废。” 林景州站了起来。 芸惜赶紧跟着站起来,握住他的手,“阿景。” 林景州开口:“唐公子,我能带内人在你府里走走吗?” “去,去吧,这里的确有点……唉,明日我一定带两位好好尝尝酉州美食。” “嗯。” 第316章 气死钱氏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林府后花园。 林景州望着湖上荷花,“芸惜,我记得这里。” “是吗?这里很美。” “我记得江氏为了向钱氏表忠心,把我丢进湖里,当时冷极了,钱氏告诉江氏可以走了,她就真的走了,那是我第一次确信,江氏虽为生母,但她不会救我。” 啊这…… 芸惜在心里骂自己刚多嘴了。 她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那些事都过去了,她刚才说了那些话,她就算不坐牢,以后也不会好过了。” 林景州看着她,认真地开口:“谢谢。” 她耳根发红,“跟我还说谢啊?” “谢谢你当年救了我。” “你说那时候啊,那的确该说谢谢,我救了你,回家耽误了,结果我全家都没发现,还骂我躲懒。” 她突然笑了,然后搂住林景州的腰,“原来,我们都是没人要的孩子,还好,我们有彼此。” 他低头,埋头在她发间,喃喃:“你是我人生中第一个为我拼命的人。” 在他考上童生后,林芝也很疼他,可他的疼爱是有时限的,新鲜劲儿过了,就没了。 当挂在树杈上的他被她发现时。 她的脸冻得红红的,可眼睛很亮,很专注地看着他,不像江氏,即便偷偷对他好,眼神也时刻躲闪着,他知道,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江氏就会跑开,让他一个人面对嫡母的折磨。 可芸惜说:你别哭,我,我来救你。 芸惜说救他就真的救了她,不是承诺着下次一定救他,也不是留下救他的希望然后去搬救兵,结果连自己都不回来了。 她说救他,便奋不顾身地扑来。 那时无关情爱。 她在他昏暗的世界点了一盏灯。 靠着那盏灯,他的人生始终没有垮。 可在牢里看到她那一刻。 他知道她必死。 而他心中的灯,灭了。 “芸惜。” “嗯。” “我爱你。” 芸惜呼吸一滞,耳根红到脸颊,“怎,怎么突然说这个。” 林景州放开她,捧起她的脸。 “想好定居在哪里了吗?”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不是说过几年再说吗?” 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什么?” “我想娶你,三媒六聘,天地为证,娶你为妻。” 芸惜望着他,心中满满的幸福快溢出来了。 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他的唇,“林景州,我也爱你,每天都比昨天更爱一点。” 他搂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远处有脚步声靠近,林景州放开她,“有人来了。” 芸惜脸一红,埋进他怀里,不敢露脸。 钱氏被几个丫鬟扶着走过来,钱氏看到两人,眼前一亮,一把推开丫鬟,跑了过来,“公子,夫人,你们来我林家做客,是想跟林家做生意交朋友吧!” 芸惜见钱氏表情不太对,有点疯癫。 “这样,你们把那个盐引帖给我,给我,我就跟你们交朋友,唐延算什么东西,他就是林府的狗,我公公说过,林氏家业是要留给林氏子孙的。” 林景州淡淡一笑,“留给林氏子孙啊。” 钱氏拼命点头,“我儿子是林氏唯一的继承人。” “那个林滔呢?” “那是庶子的庶子,哪有什么继承权,你们跟我合作,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林景州缓缓开口:“那林景州呢?他有继承权吗?” 钱氏表情一顿,眼神开始乱瞟,神情古怪。 “看来你还记得我啊,是我的荣幸吗?” “你!你!” 钱氏惊慌失措地盯着他,“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那个孽子!” “我该多谢你卖了我,不然我也不会有今日。” 芸惜莞尔一笑,“我这一身好看吗?林夫人,阿景给我买的,三十万两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们过得很好,非常好,阿景有才有能,倒是你的儿子……也许真的是你作恶太多才让他变成这样,好好去庙里上上香,多做点好事,也许他哪天突然就好了呢。” “啊啊啊!!!” 钱氏突然捂着头放声尖叫。 声音太大,林景州伸手捂住芸惜的耳朵,“她疯了。” “气死活该,哼!我们走!” 芸惜拉着林景州往外走。 钱氏满脑子都是自己儿子的痴傻,江氏儿子的成才。 做恶的报应! 做恶的报应! 扑通! “夫人,夫人落水了!来人!” 芸惜听到身后传来呼救声,扭头看向林景州,“救吗?” “不救。” “好。” 走出林府。 芸惜回头看了一眼,“这一趟酉州之行,圆满完成。” 林景州无奈看向她,“就是为了收拾她?” “没错!” “那现在呢?” “先回宅子,有个事得处理一下。” 两人回到买的宅子,那个在寿宴上大闹的少女正坐在厅里吃着点心,陈柳陪着她说话。 看到两人回来,他们赶紧站了起来。 少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抬起头。” 她当时在酒楼外就随意瞥了一眼,今日在寿宴上,这姑娘演得声泪俱下,她都没仔细看她的脸。 少女抬起头,一张圆脸,眼睛扑闪扑闪,大概是刚演戏哭了很久,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叫什么?” “孙雪娥。” “多大了?” “十五。” “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没有,葬完爹爹,就剩我一个了。” “识字吗?” “不识。” 芸惜看了林景州一眼,后者朝她笑笑,“随你。” 好吧! 她重新看向孙雪娥,清了清嗓子,“我们家家规森严,从不轻易收人,我花了五十两银子让陈柳找人演戏,陈柳你怎么把人带进府了?规矩都忘光了?!” 她拍一了下桌案。 林景州疑惑地看着她,陈柳直接不知所措了。 “我向来赏罚分明,孙雪娥,你老实交代,陈柳把钱给你了吗?你为何要入府,是他骗你进府能吃香的喝辣的吗?” 孙雪娥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 “起来回话,本夫人最瞧不上仗势欺人的奴才了,你说清楚,夫人为你做主!” 陈柳一脸茫然,着急要辩解,“夫人,我——” “你闭嘴!” 她指着孙雪娥,“你说。” “没,小人没被哄骗,小人已经拿到钱了,这,这就走。” 孙雪娥起身就要走。 “站住!” 芸惜看向陈柳,“敢把人带回府,陈柳你好大的胆子,你一起滚吧。” “不,不是陈柳带民女进府的,是民女硬跟着的,夫人明鉴,是民女跟在陈柳身后进府的,是民女坏了规矩。” 她从怀里掏出十几两碎银子,放到地上。 “民女刚吃了两块点心,这是赔,赔点心的钱,夫人别错怪陈柳了,要怪就怪民女。” “小姐,你到底要闹哪样啊?” 陈柳气得脸通红。 林景州横了他一眼,陈柳顿时又憋屈又着急,“我错了,不该跟小姐大声。” “咳!” 芸惜心虚地清了下嗓子,“得,既然陈柳着急了,那你就留下吧。” 陈柳愣住了,孙雪娥懵了。 第317章 离开酉州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看向陈柳,“我又错了?你不是非要留下她嘛,都吼我了!” “小姐我,我哪有!” 陈柳着急反驳。 芸惜一摊手,“那,不带她了。” “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噗嗤一笑,看向孙雪娥,“好了,把你的钱收起来,没人要你的钱,刚才逗你玩的,以后你就是陈柳的婢女了。” 孙雪娥茫然地望着她。 陈柳着急开口:“小姐,我,我要什么婢女?” “干嘛不要?以后你哥当大老板,你当你的纨绔少爷,身边不得多跟几个婢女?” “小姐!” 她走到陈柳跟前,“你刚才竟然为了个姑娘凶我,咱们认识也这么久了,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 “对,对不起,小姐。” 陈柳就要跪下,被芸惜拦住,“都说多少次了,要跟我们一起,就不要把自己当成奴才,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好!” “去吧,带你的小丫鬟去休息吧。” 陈柳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最后只能认命地带孙雪娥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芸惜朝林景州眨了下眼,“阿景,我刚才凶不凶?” “不太行,你眼神不够凶。” “嘿嘿,我可是临时起意要试探一下那个姑娘,才想到这一出的。” 林景州端起茶杯递到她嘴边,“聪明的办法,喝点水。” 芸惜喝了一口水。 “我要办的事都办完了,等你要办的事情办完,我们就走吧。” “嗯,我让陈杨到处看看,看他想不想做生意。” “如果他想呢?” “那给唐延的盐引帖就是合作的诚意。” 芸惜惊讶地看着他,那个盐引帖他还打这个主意呢? “那不想呢?” 林景州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如果不想,那就算我在唐延那里留一个大人情,也许日后用得着。” 她朝他嘟了下嘴,“你不当奸商白瞎了你这聪明脑袋。” 深夜。 芸惜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很多小纸团。 林景州洗完澡,回来就见她盯着手里的纸团看,坐到床边,从后环抱住她,“在想下一个地方去哪里?” “不是,我在想我们定居到哪里。” 林景州疑惑地看着她,“不玩了?” “不玩了,我想嫁人了。” 她声音很轻,刚随手把纸团丢出去,就被人翻身压倒。 “阿景!我在诚心选地方呢!” 林景州趴在她身上,低头抵着她额头。 “决定嫁了?” 她红着脸,“我,我跟你这样了,还有不嫁的道理吗?” 他低头吻住她,浅啄她的唇瓣。 “没有,爱你这件事,没人能超过我了。” “阿景……” 他慢慢褪下她的衣服。 一夜春光都被床帐挡住了。 清晨。 芸惜睡得很不舒服,扭来扭去。 一只大手按住她的腰,沙哑声音在耳边响起,“再扭下去,我不忍了。” “有东西硌着我了。” 林景州伸手去摸,摸了半天拿出一个小纸团,“是这个东西。” 芸惜接过纸团,打开。 光州。 “光州……” 林景州眼神一变。 芸惜看向他,“这里怎么了?” “施嬷嬷的儿子在这里,她也去这里了。” 芸惜猛地坐了起来。 林景州跟着坐起来,用被子裹住她,“怎么了?” “我们去光州吧!” “去玩?” “不是,定居,我昨晚本来就在选日后定居的地方,被你胡闹打断了,这个纸团硌了我一夜,也许冥冥之中就让我们去那里!” “好,那就去光州。” 当天中午,陈杨回来了,他拒绝了做生意的提议。 “我,我觉得我不行。” 林景州看了他一眼,“那就准备一下,我们去光州定居。” “光州?” “嗯,等在广州安稳下来,再想其他的。” 陈杨一脸愧疚,“爷帮我铺了路,是我无能。” 林景州拍拍他肩膀,“我跟芸惜都没把你们兄弟俩当奴才,不想做生意,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你可以开个武馆,甚至镖局等等,以后我身边就没那么多事要做了,你们兄弟俩可以好好为自己的未来想想了,先成个家再立业也不错。” “您就别打趣我了,我真没这想法。” 下午,唐丰带了不少酉州美食来。 芸惜没让孙雪娥露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唐丰见到林景州的时候,深深鞠了一躬,“景公子的大恩大德,唐丰此生不忘!” 昨晚,他爹才跟他说了盐引帖是什么东西。 也告诉了他父子俩在林家的局面有多艰难,但这张盐引帖给了他们希望。 是时候放下林家,为他们唐家做点事了。 “景公子,我跟我爹商量过了,希望景公子再出十万两。” 芸惜瞪大眼睛,“十万两?” 林景州平静地看着他,“我不喜欢做生意。” “不需要你参与经营,只要你信我们父子,你每年等着收分红就好。我也知道,这东西给谁,谁都能发财,你能把这东西给出来,肯定看不上那些分红,但只要我唐家不倒,就永远有景公子一份分红,长久看来,也是一份不错的收益,不是吗?” 林景州问:“你们想脱离林家?” “是,这些年,林家那些亲戚,还有钱氏的亲戚,像蛀虫一样蚕食林家基业,我爹拼力守业,已经有些吃力了,现在的林氏也就是看着光鲜。就这样,也没人念着我爹的好,倒不如撒手不管了。” 芸惜突然开口:“我觉得可行。” 林景州看向她,“你想合作?” “嗯,天雪老怕我们坐吃山空了,每年有点分红,也不错啊。” 林景州笑了笑,然后看向唐丰,“行,我同意。” 唐丰张张嘴,他准备了很多说辞,结果景夫人一句话,这事就成了。 他失笑道:“还是景夫人厉害。” 林景州不否认,“我家夫人做主。” 芸惜红着脸瞪他。 …… 翌日一大早。 芸惜和林景州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来时一辆马车,走时三辆马车,除了孙雪娥,还多雇了两个车夫,去光州不是游玩,要全力赶路,陈杨陈柳虽然也行,但就像两人说的,他们不是奴才,游山玩水赶车可以,真有事,自然不会辛苦他们。 快出城的时候,芸惜还想最后吃一次酉州的美食,众人就在城门口附近的小摊吃早餐。 林景州看她吃得香甜,说道:“喜欢,等定下来,请个会做酉州美食的厨子,让唐丰介绍。” “别,喜欢什么都带走那也太夸张了,我多吃一碗就好了。” 有几个行人坐在旁边座位上。 “听说了吗?林府那个夫人疯了。” “那个当众被揭发谋害庶子的钱氏?” “嗯,听说落水后就得了失心疯一直喊那些庶子回来报仇了,真是报应!” 芸惜和林景州交换了个满是笑意的现身,她擦了擦嘴,“我吃好了,可以走了。” “嗯,走。” 马车缓缓驶出酉州。 不远处,被唐丰拦住的李倩儿愤愤地盯着他,“好狗不挡道!” “人家景公子和夫人琴瑟和鸣,你这女人想去当小妾啊?” “我李倩儿会当妾?!” 唐丰怂了下肩,“难道是去当丫鬟?你这咋咋呼呼,景夫人肯定看不上!” 李倩儿气急,“你这个林家的吸血虫,没了林家你算个屁!” 唐丰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哼,总比你这个上赶着想倒贴,人家都看不上眼的‘世家小姐’强!” 他厌恶地皱了下眉,转身离开。 第318章 定居光州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十二月初,众人赶到光州。 一离开江南地界,往北走了半个月就开始下雪了,这一路到光州都是白雪皑皑。 掀开车帘,迎面的寒风让芸惜打了个激灵,“好冷。” 外面白雪皑皑,和京城有点像,但仔细看,建筑又都不像,还有不少人穿着奇装异服。 “阿景,那人穿得衣服好奇怪。” 林景州凑过去看了一眼,“那是塞外人,他们的衣服都以动物整块皮当材料,虽然不好看,但比我们的衣服保暖得多。” “到了光州,是不是距离塞外就近了?” “嗯,从这里到塞外,十天就能到。” 她眼底放光,“那明年夏天,我想去塞外玩。” “当然可以。” 应该是要过年了,街道两边非常热闹,粗略看了一圈,卖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不少东西,她从未见过。 本以为这样远的地方,比不得京城热闹,今日一看,倒是不差什么。 马车在光州街上行驶了许久,终于停在远处宅子门口。 陈杨在门口等着,看到马车到,快步上前,“终于到了。” 从江南到光州,就要过年了,为了避免过年没地方住,陈杨提前一个人上路先赶到光州置办宅子。 陈柳跳下车,“哥,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了?” “我选了三处地方,让小姐再选一下,就能定了。” 林景州给她戴好披风帽子,然后扶她下了马车。 芸惜抬头看了一眼宅门,“陈杨,你选了三处?” “嗯,这三处距离也不远,内部格局略有不同,但都是四进院落,三处宅子我都跟牙行打过招呼了,全部打扫干净,只等定好,就能把家具物件搬进去了。” 林景州开口:“先进去看看这里。” “嗯。” 两人走进宅子。 “哥,你这总管当得不错嘛。” 陈柳跟孙雪娥走了过来。 陈杨瞥了弟弟一眼,“你们也跟进去看看,马车我盯着。” “好的,哥!” 陈柳和孙雪娥小跑跟进宅子。 宅子很大,和京城的林府不相上下,不过精美程度不如林府。 “下雪了!” 站在宅子里,芸惜看着外面飘下雪花。 林景州握着她的手,用内力帮她暖身,“看看喜不喜欢这里,以后我们家就在光州了。” “感觉还行,这走廊幽长安静,夏日应该很凉快。” “到处看看。” 两人在宅子里到处转转,来到花园,芸惜突然停下了脚步,“阿景,你看那里!” 目光越过花园,那里是一片雪梅。 梅花盛开,却被大雪覆盖,只露出了星星点点红色,在这个冬日里,十分特别。 “雪梅。” “记得雪阁也有这样一片梅花。” 两人来到雪梅林前,白雪下的雪梅盛放着,还有不少花骨朵正在努力绽放,她伸手去碰那些枝芽。 花骨朵代表新的生机。 就像他们定居这里,也是新生活的开始。 芸惜心中一动,扭头看向他,“阿景,就这个宅子吧,不挑了!” 林景州疑惑地看着她:“不去看看另外两个宅子?” “不了,我喜欢这片雪梅,看着高兴,以后每次看到这片梅林,都在提醒我,我逃离那个压抑的地方,真好!” 踩在雪地里,她摘掉斗篷,在梅林奔跑,嬉笑。 “看我现在多自由,我可以奔跑,可以大声笑,再也不怕突然出现一个人训斥我不守规矩,要把我送去刑司!” 重活这一世,她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离开皇宫,幸福快乐地生活。 跑了一圈,她喘着气扑进林景州怀里,“我要这个宅子!” 林景州深情地望着她,指腹划过她脸上几根碎发,“你觉得好,那就买这里。” “嗯。” 他搂着她,回头看向不远处张望的陈柳,“陈柳,告诉你哥,就这里吧,不去看那两个宅子了。” “好的!” 陈杨听到两人选了这里,心里也高兴,他私心也最喜欢这里。 定好了院子,大家就开始忙着搬东西了。 牙行的人来跟林景州签购买契约,然后买的下人开始搬家具。 芸惜站在卧室里,抱着汤婆子四处看看。 这个卧室她非常满意。 一想到她要和阿景在这里睡一辈子,心中就难言激动。 孙雪娥拿着马车上的小火炉放在门口烧热水,这是新买的院子,外面正忙着搬东西,现在厨房还开不了火。 泡好了茶,她端着热茶走进卧室。 “夫人,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好。”芸惜接过茶杯,“你也喝点,你是江南人,这么冷的冬天,很难适应吧?” 孙雪娥笑了笑,又小跑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走过来,站在芸惜身边,一边喝一边说道:“江南也不是不冷,江南冷起来,穿着衣服都冷,北边穿好点,就不那么冷了。” “等地龙烧热了,就不冷了,再等一会。” “嗯。” 没一会,几个下人搬着两口大箱子进来。 这都是一路上,林景州给芸惜置办的东西。 林景州跟在最后,他手里抱着两个木盒,一个里面是芸惜那套很贵的红宝石头面,另一个则是他们一路挥霍人生的根本。 银钱! 他把东西放到梳妆台上。 “累了吧,喝口水。” 芸惜把茶杯送到他嘴边,林景州喝了一口,“外面现在很乱,要搬家具,你就在这里,别出去了,陈杨定了城里酒楼的食物,一会就送到,你们俩在这里吃。” “嗯。” “是。” 吃过午饭,外面还在搬东西,孙雪娥待不住,出去帮忙了。 卧室里的火龙已经烧起来了,热热的很暖和。 芸惜坐在烧热的炕上,掀开窗户,外面果然正对着那片梅花林。 “真好。” 第319章 再见施嬷嬷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他们用了三天时间收拾新宅子。 芸惜身为女主人,每日就是靠在门边看着下人来回搬东西。 她也是真的懒得管这些。 在宫里,早就管事管够了,如今她乐得把事情都推出去,当一个甩手掌柜。 关于下人,她只知道陈杨买了二十个人,分布在门房,厨房,她院子里,还有干杂务的。 伺候的婢女,她只要了两个人。 一切就绪,接下来就要迎接过年了。 芸惜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的雪梅,“阿景,有施嬷嬷的消息了吗?” 没听到回话,她回头,就见阿景拧着眉,盯着小桌上放的银钱盒子。 “是不是钱花太多了?” 她紧张跪坐在他对面,双手撑着小桌,“阿景,我们是不是之前花太多钱,有困难了?” 林景州抬头看向她,“傻瓜,这个盒子里的金银珠宝卖了,至少还有五十万,我们的钱还没运过来呢。” “我们还有啊?” 她惊得张大嘴巴。 “我们不会出现金钱的困难。” 她问:“那你怎么一脸发愁地盯着盒子看?” “我在想年前若是要娶你,怕是等不到我们的东西运来了,不想让你委屈,可我又一日都等不了了。” 芸惜愣了一瞬,随即脸噗一下红透了。 林景州握住她的手,“娶你这件事从前不敢想,后来心底魔怔了……现在真好。” 低头亲了下她指尖。 “我,我又不会跑,年前太紧张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呢,施嬷嬷还没找到,我也没给天雪写信。” 她害羞地收起手,“平安,平乐,给我准备纸,我要写信。” 平安平乐是伺候她的两个丫鬟。 “是。” 没一会,平安就送来了笔墨纸砚,放到小桌上。 芸惜拿起笔,看了林景州一眼,“我给天雪写信。” “嗯,你写,我让人去送信。” 林景州从热炕下来,“我去看施嬷嬷有下落了没。” “好!” 等林景州离开后。 芸惜在纸上写下:天雪,见字如晤…… …… 幕倾城佝偻着腰,站在医馆后的垃圾堆,艰难地捡起对她有用的药,然后走在雪地里。 好几个小孩跑过来,围着她喊:“疯婆子,捡垃圾,塞嘴里,苦兮兮……” “滚!” 她握紧没受伤的手,她身上还有防身的毒药,只要眨眼功夫,她就能让这些小崽子断气。 可! ——你不是我娘,你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毁了我的生活? 亲生儿子的质问和狠心,让她寒了心。 她的确没养过他一日,可那是夏炎溟歹毒,为了控制她,不惜将两人的亲生孩子送走。 曾经,她也是河间幕府的天才小姐,跟顾家顾墨钰有一段郎才女貌的亲事,可这一切都被夏炎溟破坏了。 他怕两家人结亲,势力会联合起来,那样他夏家就危险了。 于是,他以假身份接近她,花言巧语引诱她动心动情,骗她在成亲前夕逃婚,然后将她困在皇宫。 她的孩子……才出生三日就被他送走了。 ——倾城,孤不能留下这个孩子,孤藏起那个孩子,你就不会跑了,以后你便是孤唯一的宠妃。 ——你,你不是那个喜欢我的衍明,我不认识你。 ——孤可以跟你生第二个,第三个孩子,孤保证,曾经对你的承诺都是真的,孤除了不能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其他的,孤都给你。 ——我可以留下,但我不愿再为你的妃嫔,夏炎溟,我宁可为奴,也不愿再见你一面。 “唔……咳!” 顾倾城坐在墙角,低声发笑,“真的是我的报应,我抛弃家人,如今,唯一的家人也将我抛弃……” …… 十二月二十五号,距离过年还剩下五日。 芸惜从一间点心铺子出来,“阿景,还没找到人吗?” 平安吉祥怀里抱着买的东西,跟在两位主子的身后。 “那家人搬走了,没人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应该是她把人接走了,她既然来这里,也不会让他儿子再吃苦!” “等我们找到她,一定吓她一跳!” “没错,今年是她跟她亲生儿子第一次过团圆年,我们也不好去打扰,慢慢找吧。” “可是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去她家拜年呢,我很好奇她的孩子会长什么样。” 林景州朝她笑笑,“都在光州,迟早会见到的。” “嗯呐。又下雪了,先回家吧!” “好。” 转身,两人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一个巷子口,有人在吵架。 “是不是你害了我娘?你给她下毒?不然她为什么会突然病倒了?” 听到下毒,两人同时看向了巷子深处。 “我……没有。” 这声音?! “施嬷嬷!” 两人脸色大变,朝巷子跑去。 男子伸手要去扯墙角的人,还没碰到人,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芸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向高傲的施嬷嬷怎么会狼狈成这样子? “嬷嬷……” 幕倾城缓缓睁开眼睛,随即一脸诧异,“芸惜?” “您,您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芸惜小心翼翼地扶起嬷嬷,然后脱了披风给她披上。 男子狼狈地撞到墙上,“你,你竟然找人打我?!你这个毒妇!” 林景州皱眉,正要再出手,就被幕倾城拦住,“别碰他!” 林景州回头看向幕倾城。 幕倾城看向男子,“我没伤你娘。” “那她怎么会病倒了?” “我的钱上涂了毒药,如果她真没偷我的钱,自然不会中毒,咳……咳咳!” “你还诬陷我娘偷了你的钱?!” 幕倾城冷笑道:“如果不偷我的钱,你们能在光州买宅子?洛逢春,你若不是我亲儿,我不会让你伤到我,你那个养母心术不正,我是真的想杀了她,以免她带坏了你,可因为你,我没碰她一根头发!” “我不信!” “嬷嬷,您受伤了,先别跟他说了。” 林景州脱了披风给芸惜披上,“先回家。” 幕倾城疑惑地看着两人,“家?你们俩……” 芸惜哽咽一声,“我说过等我自由了,一定奉养您到终老,您忘了?以后我们就定居光州了,咱们回家。” 幕倾城怔住,好半晌没说一个字。 她自有自己的傲气,即便被楚炎溟困在宫里二十多年,也从未消磨掉她的傲气,跟林景州合作,林景州帮她找到亲生儿子,她待在宫里帮林景州的忙。 合作完成,一切就两清了。 她带着希望来找自己的亲生儿子,可对方是非不分,养母偷盗她的东西,还恶人先告状,她解释他不听,甚至刺伤了她。 她不能报复自己儿子,更不能报复养了他二十几年的养母。 这是她的报应,她背弃幕府,造成幕府沦落到和他国合作造反被灭,如今唯一的儿子也背弃她。 林景州给她留了退路。 ——如果有一日,你无处可去,就来找我和芸惜。 但她不能去,宁可在光州大街上流浪,她也没想过去找这两人。 她的骄傲不允许。 她也想借此惩罚自己。 这都是她的报应。 结果,这两人竟然来找她了? 第320章 劝说嬷嬷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幕倾城被芸惜带回家。 让下人少了热水,帮幕倾城洗澡,芸惜亲自伺候她。 看到她身上的伤,芸惜心中对那个‘亲生儿子’更加厌恶。 “芸惜。” “嬷嬷,弄疼您了?” 幕倾城摇摇头,“你们怎么会来光州?” “我跟阿景准备成亲了,也没想好定居哪里,就抓阄抓到了光州,想到您也在光州,就毫不犹豫来了。” “要成亲了啊,经过了这么多事,你们也是难得还保持本心。” 幕倾城看向她,眼底划过一抹艳羡。 “以后,这里就是嬷嬷的家了。” “不……我——” 芸惜握住她的手,“没有您,我们两个会走得更辛苦,甚至都走不到这一步,嬷嬷是我们的恩人。” 幕倾城眼底泛红。 “嬷嬷,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嬷嬷不会一个人的,你有我跟阿景,如果你儿子认你,你们母子团员,我会替嬷嬷高兴,如果他不认您,那就跟我们在一起吧。” 陪嬷嬷待了一会,她让平乐留着照顾嬷嬷,走出了房间。 廊下站着林景州。 她走过去,“阿景。” “怎么样?” “嬷嬷身上有很多伤,你查得怎么样?” “施嬷嬷的亲生儿子叫洛逢春,当年被先帝派人带到光州,本想好好养在这里,用以威胁施嬷嬷不能离开皇宫,但照顾洛逢春的人发生意外死了,先帝以为孩子也死了,此事就打住了。” “就,就打住了?那可是他的皇子啊?” “先帝接近幕倾城为的是破坏顾家和幕府结盟,他对幕倾城没有爱,只有算计,自然不会心疼她的孩子。我后来调查顾锦霜,无意间发现了幕倾城的身份,才慢慢查到她,我找到洛逢春的下落,但没有及时告诉嬷嬷,我也用洛逢春威胁嬷嬷了。” “你!嬷嬷真可怜。” “是啊,她对我们有恩,我却利用了她。” 芸惜继续问:“后来呢?照顾洛逢春的人都死了,那他怎么长大的?” “他被一个人收养了,也就是他现在的养母,洛小娥。洛小娥靠着坑蒙拐骗把他养大,所以洛逢春的性格也是有些是非不分。嬷嬷找到洛小娥,给她补偿,想跟她一起照顾儿子,结果两人对洛逢春的教育问题出了问题,洛小娥偷了她的钱,诬陷嬷嬷欺负她,洛逢春就打伤了嬷嬷,带着养母跑了。” “这……还真有点难办,要是突然冒出一个人说是我亲娘,我觉得我也不太能接受。” “所以说,我们不便掺和进他们母子的问题,尽所能照顾好嬷嬷就好。” 芸惜点点头,又突然叹了口气,秀眉蹙起。 林景州看着她,“怎么了?” “我害怕。” 他半搂住她,“怕什么?” 她闷闷地道:“我怕以后我们孩子了,养不好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会是最好的爹娘。” 她抬起头,“还没当爹就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这是自信!” 前世,夏赫南忙于政务,抽查皇子功课都是他来的。 他自小是神童,入宫后,跟在夏赫南身边,耳濡目染,有更多机会精进学习,他十八岁时,夏赫南曾让他做过一份考题。 最后的成绩,不输状元! 夏赫南也是从这开始,更加重用他。 皇子都教得,自己的孩子还能教不了? “那说定了,教孩子靠你了。” 芸惜放开她,往幕倾城房间走去。 洗过澡。 幕倾城坐在热炕上,林景州给她拿了一大堆草药,让她自己挑选,治疗自己的药。 芸惜趴在旁边,“嬷嬷,不是都说能医不自医吗?您要自己给自己开药啊?” “这点小伤,怎么就不能自医了?” 她兴奋地开口:“真好,有嬷嬷在,以后家里谁有了头疼脑热,都可以找嬷嬷了。” 幕倾城瞥了她一眼,“你算盘打得真响。” 林景州开口:“院子有一处地方,单独开辟出来,给您种个花草或者药,如何?” 幕倾城手一顿。 “你们都过起平常人的生活了,还需要我救命啊?” 芸惜满脸笑容,“不需要,给您找点事做,省得无聊啊。” 幕倾城眼神一暗,单手配好了药,“你们……真不用可怜我,我能顾得好自己,我本想着过完年,就离开光州的,我的亲生儿子不要我,但我也不是乞丐。” “不是可怜,我跟芸惜亲缘都很单薄,过完年,我们要成亲了,但家里没有长辈,嬷嬷要是不着急走,不如等我们成亲之后再走。” 幕倾城诧异地看着两人,“你们还没成亲?” “没,准备年后。” 芸惜期待地望着她,“嬷嬷到时候当高堂让我跟阿景拜拜,好吗?” 幕倾城皱了皱眉,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您先好好休息,我去给您熬药。” 芸惜从她手里接过药,拉着林景州出了房间。 来到台阶下,她小声问:“嬷嬷要走,怎么办?” “幕府的残余已经全部搬去大楚了,她已经没地方可以去了,马上过年了,慢慢说服她吧。” “嗯。” “芸惜,你进来。” 屋里,幕倾城叫芸惜。 两人对视了一眼,林景州从她手里拿过药,“我让人去熬药,你进去吧。” “好。” 芸惜再次走进屋里,“嬷嬷。” “都忘了给你号脉,手给我。” “我身体好着呢。” 幕倾城白了她一眼,“不是要准备成亲了嘛,那以后想不要想要孩子?” 芸惜噗地一下脸红透了。 “手!” “好!” 她伸出手,幕倾城按着她的脉搏,仔细号脉。 好一会,幕倾城放开她的手。 芸惜紧张地看着她,“嬷嬷,怎么样?” “不怎么样,得好好调理,不然难有孕了,索性林景州有钱,花钱给你调理,也不是难事。不过……” “不过什么?” 幕倾城看了她一眼,“至少要调理一年。” “没事,那就辛苦嬷嬷了。” 幕倾城一愣,“关我什么事?” “不是您给我调理吗?” 芸惜伸手抱住她,“嬷嬷比我娘好一百倍!” “你……唉。” 幕倾城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觉得我好有什么用,我自己的儿子把我当仇人一样。” “嬷嬷,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您,我和阿景跟爹娘关系都不怎么样,我现在觉得啊,有的人他可能真就没有母子缘,我爹娘不爱我,不管我做什么事,他们都不爱我。” “这世上哪有不爱子女的父母?” 芸惜苦笑一声,“有的。有不爱子女的父母,一定也有不爱父母的子女,您别太伤心了,只要您愿意,我和阿景就是您的亲人,会一辈子孝敬您。” 第321章 过年啦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过年前,找到施嬷嬷,芸惜心里的石头就落下了。 至于能不能把施嬷嬷彻底留下来,她不强求,她跟阿景尽到他们的心意,其他的看天意吧。 腊月二十八。 林景州的东西运到了。 一共五个大箱子。 芸惜绕着几个箱子走了一圈,问:“这里面都是什么啊?” 林景州拿着一碗水,往里面撒了些东西,然后倒进箱子缝隙里。 嘶!嘶! 芸惜吓得后退几步。 “小心,别摔倒了。” 林景州提醒她。 “里面为什么会有奇怪的声音,不会是蛇吧?” “不是。”林景州给每个箱子里都倒了水,然后用钥匙打开箱子,箱子里还有一个箱子,两个箱子的缝隙里,爬出一条蜈蚣。 “啊!” 芸惜吓得尖叫一声,林景州上前挡住她的视线,“别怕,都死了。” “蜈,蜈蚣?!” “以防万一的后手,你先去里屋,我弄好了,你再出来看。” 林景州把她推进里屋,然后走到外间继续倒腾。 芸惜想看又怕看到吓人的东西,忐忑地抱起一个兔子布偶,今年是兔年,城里到处都卖兔子物件,起先是陈柳买来贿赂她的。 让她把孙雪娥调走。 陈柳说自己不习惯身边有个姑娘伺候,很不自在。 他说城里姑娘都有这个东西,芸惜当时看了也喜欢,不过阿景看到直接黑了脸。 把陈柳送她的兔子布偶还给他,还跟孙雪娥说,大概是她伺候得不行,陈柳不想要她。 后面,孙雪娥就天天追着陈柳上下伺候。 陈柳吓得都不敢回家了。 这个布偶,是阿景亲自去买的。 他说:你喜欢的东西,我来送! 后来她才发现阿景这是吃醋了。 煞是有趣! 她探头问:“好了吗?” “来。” 她抱着兔子布偶,走到外间,就见五个大箱并排放着,还有五个稍小的箱子。 “这五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林景州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布偶,“你去打开看看。” 她不疑有他,走过去,蹲在一个箱子前。 缓缓打开。 金条! 全是金条! 她惊得捂住嘴。 林景州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当年的事,我还是想解释一遍。萧蜀雪手段狠辣,她利用蒋嬷嬷查你的身份,一旦发现你就是她在冷宫时花钱要害她的人,绝不会放过你。我把蒋嬷嬷解决了,结果这件事被她发现了。” 芸惜诧异地看着他,“是你把蒋嬷嬷……” “嗯,我没有杀蒋嬷嬷的理由,除非是我要保一个人,我们的关系,并不是秘密,萧蜀雪一定会想到你。” “所以你故意举报我,就为了撇清我们的关系,把我送进刑司……” 想起那件事,她还是忍不住落泪。 即便后来她也猜出是情有可原,可当时的痛,当时的绝望,却不是一句情有可原就能消除的。 林景州伸手帮她擦掉眼泪,“对不起,我其实可以想一个更妥善的办法,我想过跟你通信,一起骗过她,但我怕做得不够绝,她不信。” 更重要的是,前世芸惜就是死在萧蜀雪手里,他太害怕这是定数,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这样做。 “那些金子是你用命跟周崇换来的,我没上交,我都藏起来了,我伤了你,所以我补了很多进去,芸惜,原谅我好不好?”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 泪眼婆娑下,她摸着箱子里的金条,比她之前的多了好几倍,哭着哭着,扑哧一声就笑了。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如今爱人在身边,这么多钱在眼前,让人怎么伤心啊? “你说你早点跟我说,也许我们就不会错过三年了。” 提到这个,林景州眼泪满是懊悔,“是我的错,我应该更加相信你才是。” 她用手背擦擦眼泪,拿起一块金条,“那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你以后要是负我,我就把我的金条带走。” 林景州:“……” 吸了吸鼻子,她拿起几根金条傻笑。 她的钱还在,真好~ “你不信我会跟你一辈子?”林景州不高兴地看着她。 “哼,夏赫南一个皇帝,说出的话跟放屁一样,我总要给自己留条退路。” “你!” 林景州无奈叹口气,“给你,都给你,那几个箱子的东西也给你,给你当聘礼,若有一日我变了心,你就买凶杀了我。” 芸惜放下金条,起身打开别的箱子,里面也都是金银珠宝。 五个箱子,全是金银珠宝。 “阿景,这大概有多少啊?” 林景州在她耳边报了个数,惊得芸惜倒吸一口凉气,“你偷了国库吗?” 他合上盖子,拉着她来到内室,将她按在床上,“那些不重要,你竟然怀疑我!” 她笑着搂住他脖子。 “还笑?” 她仰起头,在他唇角亲了亲,“我错了,相公。” “相公有点生气,要惩罚你。” 林景州低头吻住她。 半夜。 芸惜疲累地趴在林景州怀里,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阿景的脸,伸手摸摸他的脸。 “傻瓜。” 听到他去世的消息,她的举动不是已经证明了一切吗? …… 大年三十晚上。 府里买了不少炮仗烟花。 芸惜坐在廊下,手里拿着一叠红包。 “夫人,过年好~祝夫人身体健康,明年比今年还好看~” “借你吉言,呐,红包,年后也要好好当差哦!” “是!” 幕倾城走出来。 “嬷嬷,过年好~” 她朝嬷嬷行了个礼,“祝嬷嬷明年健康顺遂,心想事成。” 幕倾城:“……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想跟我要红包?” “当然了,阿景说你一个药方卖了一千两呢。” 幕倾城白了她一眼,“哼,你如今还缺钱?” “讨个彩头嘛!” 见嬷嬷松动,从怀里掏钱,芸惜立刻大声喊:“快来,嬷嬷要发红包了,快来拜年!” 大家都冲了过来。 幕倾城在大家眼里是老爷和夫人的长辈,夫人称她嬷嬷,大家也就跟着叫嬷嬷了。 “你!” 幕倾城刚拿出一锭碎银子,见一下子冲过来十几个人,叹了口气,“这么多人,我哪里准备了那么多?” 陈柳开口:“不管,嬷嬷是府里年纪最大的长辈,这红包必须给!” “你还要红包?前日我给你行针,还抵不过一个红包?” 提到这件事,陈柳立刻讨好地凑到嬷嬷身边,帮嬷嬷捏肩,“嬷嬷神手啊,我这伤快十年了,嬷嬷就行了两次针,就好多了。” “行了行了,捏疼我了,手劲儿真不小。” 有小丫鬟机灵,“嬷嬷,我给您捏。” “我也来。” “芸惜,我可没这么多红包,你手里不是拿着那么多红包嘛,你给他们。” 芸惜笑道:“这个是给大家准备的,但嬷嬷作为我们所有人的长辈,肯定也要准备的,大家说是不是?” 大家异口同声:“嬷嬷,过年好!” 陈杨买进府的奴才大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除了厨房的人,年岁都不大,芸惜并不会用主子的威严压大家,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大家也开始开玩笑闹腾了。 芸惜乐见其成。 “你们……唉,行吧,排个队,嬷嬷送你们点别的。” “好嘞。” 林景州和陈杨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大家排成了一队。 “怎么了?” 芸惜笑着说:“嬷嬷要给大家送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 陈杨眼前一亮,他一向内敛,此刻眼底也放了光,“嬷嬷医术高明,送的东西,肯定对身体好,我也去排个队。” 说罢,就走了。 林景州宠溺地看向芸惜,“你闹的?” “嗯,嬷嬷跟大家处出感情了,说不定就不走了,你有没有去看看那个洛逢春?也不求他跟嬷嬷母子情深,但也不至于变成敌人吧?” 提到那个人,林景州皱了下眉,“是个死脑筋,我去过一次,他那个养母是个聪明人,一下就猜出我是因为嬷嬷来的,立刻装可怜,洛逢春就不肯跟我谈谈了。” “年后,我们再去找找。” “嗯。” 第322章 京城事,京城人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你们是东三坊调教好的宫女,杂家要提醒你们,从这里出去的第一要务是管住自己的嘴,伺候好主子,不该有心思不能有,别做什么有朝一日被陛下看上,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头!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谨遵方公公教诲。” 方圆转身走出院门,“刘公公,这些宫女可以带走了。” “嗯,锦贵妃诞下公主,太后大喜,特命锦贵妃的堂妹顾玲珑进宫照顾,太后特地吩咐要挑几个机灵的去伺候顾小姐。” “这几个都是机灵的。” “那杂家就带走了。” 刘公公带着六个宫女往后宫走去。 宫里的道路很长,几个宫女又紧张又激动。 “你们中可有识字的?” 有个宫女开口:“奴婢识字。” 刘公公看了她一眼,“叫什么名字?” “奴婢清兰。” “好好伺候顾小姐,顾小姐可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孙女,身份贵不可言。” “是。” 一行人穿过御花园,有娘娘陪着皇子公主玩雪,刘公公带着众人跪下,“见过云妃娘娘,婉嫔娘娘。” 云妃淡淡地应了一声。 婉嫔看着几人离开的身影,笑道:“这是太后给顾家小姐选的婢女吧,亲自派人去选,可见这位顾小姐备受太后喜爱。” 云妃笑了笑,没搭话。 “宁贵妃母家受宠,昭贵妃生了女儿,锦贵妃也生了女儿,三人都没得到皇后之位,真不知这后位最后到底能落到谁身上。” 云妃走到公主跟前,“云朵儿,你二哥哥该下学了,今日二哥哥回宫住,要不要去接他?” “好~” 云妃牵着女儿的手,看了婉嫔一眼,“本宫先走了。” “恭送姐姐。” 云嫔带着女儿走在小路上。 年初,陛下下旨将二皇子归于云嫔名下,晋云嫔为云妃。 云妃如今在后宫,算是熬出头了。 芸惜当年提醒她,不要站队,不要试图争宠,巴结好太后,她都照做了,时至今日,当年看不起她的,将她踩在脚下的妃嫔,已经没一个位分高过她了。 芸惜离开前,托陈公公给她送了十万两银。 还给了她八个字:不忘初心,莫要贪心。 她的初心,是想宫里求生。 只是求生。 贪心,她大概知道芸惜指的是什么,当了后妃,能贪心的无非两样,陛下的宠爱,皇子的地位。 前一样,她真的没兴趣,陛下的宠爱吗? 她还真不稀罕。 至于第二样,二皇子的生母是陛下厌弃的罪妃,这已经注定了二皇子没了未来夺帝位的可能。 可能也是看出她从不争抢的性子,陛下才把二皇子给她养着。 接了二皇子,她们刚回到雪阁,就看到了陈彦。 “陈公公?” 陈彦将一封信递给她,“这是芸惜给娘娘的。” 云妃欣喜地接过信,打开一看,忙激动道:“劳烦公公将一物交给送信之人行吗?能寄到她手里吗?” “可以。” “稍等。” 丢下两个孩子,云妃跑进寝殿,从柜子伸出拿出一个包袱,她放到桌上,红着眼睛慢慢打开包袱。 里面是一套鸳鸯枕套。 这是她给芸惜绣的,前几年就绣好了,这是她唯一获得的一块红云锦,不够大,做两个枕套极好。 信里芸惜说她要成亲了。 知道她认识的字不多,芸惜写的很简单。 “你终于要成亲了,只可惜我不能看着你出嫁了。” 擦了擦眼泪,她重新包起来,拿出殿门交给陈彦,“劳烦陈公公了,此物是我送她的,留作念想吧。” “是。” 陈彦拿着包袱离开雪阁,包裹里很软,应该是布料。 回奉天宫交代了事,他就离宫直奔云来阁。 林景州死了,芸惜走了,但云来阁还在,他也不是不知道云来阁背后有什么,曾经,云来阁的幕后支持者是林景州,如今,是他。 天雪虽然是个女人,却是个很有手段和头脑的人,又因为中间夹着芸惜,他很信任这个女人。 把包袱交给天雪,他开口:“云妃给芸惜的。” “嗯,陈公公,这个东西给你。” 天雪把一个信封递给他。 “何物?” 天雪淡淡一笑,“我手下的人无意间发现的,希望能帮陈公公除掉眼中钉。” 陈彦打开信封,里面是展鹏的一些资料。 粗略看完,他眼底浮现笑意。 “雪老板,谢了。” “不客气,陈公公的地位越稳,我这云来阁也就越安全。” 两人相视一笑。 天雪又问了一句,“对了,那个散播瘟疫的罪魁祸首呢?” “那人如今在御医院被当成药人用,面无全非,神志不清,但还没死。” “散播瘟疫害人,他也是活该了。” “是啊,陛下不让他死,说要让他当一辈子药人。” 谈完事,陈彦就走了。 天雪撑着脑袋,随手打开包袱,里面的鸳鸯枕套,让她笑了,“这份礼倒是用心,可我还没想好送她什么呢。” 门开了,王天走了进来。 “蓝玉来了。” 天雪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黑,王天急忙抱住她,“不舒服?” 她靠着他胸膛,“没事,起来猛了。” 王天等她站稳,赶紧推开。 天雪看到他的举动,嘴角扯了扯,“你不必躲我如蛇蝎,我没想让你负责,也不会对你负责。” “老板娘……” 王天满脸纠结,欲言又止。 “够了,我要去光州一趟,王地陪我过去,你留下看店。” 不等王天回答,她已经出了门。 楼下,蓝玉面容枯槁,穿着破旧不说,一脸惨白。 天雪看到她,皱了下眉,“遣散你们时,芸惜可是额外给了你钱的,你这是怎么了?” 蓝玉扑通一声跪下了,哭着道:“雪老板,奴婢那个家,奴婢一日都待不下去了,您能联系到小姐是不是?能不能让奴婢去跟着小姐?” “你怎么了?你家在这里,芸惜不会想让你为了她不远千里离开家。” “家?那……还是家吗?我爹骗我,他骗了所有人!我娘生病,他根本没给我娘治病,我娘病死了,也不告诉我,还立刻娶了后娘,后娘带着孩子,我的屋子给了后娘的孩子,后娘还给我指了一门亲事,让我嫁给一个四十岁的鳏夫,我不嫁,她就把我关起来。” “你弟弟呢?” “我弟耳朵坏了,我爹拿了我的钱都给了后娘,后娘不给我弟治病,现在后娘怀孕了,全家的活儿我爹都让我弟干,我跟我弟逃出来的。” 蓝玉回头看了眼门口,一个傻愣愣的少年站在门边,脚上都没穿鞋。 “雪老板,小姐当时说过,以后定下来了,我还想伺候她,就让我去的,求雪老板跟小姐说一声行吗?” “你!唉……行吧。” 第323章 相聚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芸惜过了这辈子最顺心的一个年。 但是年一过,阿景就神秘起来了。 一大早,她坐起来,看到要出门的阿景,歪头问:“阿景,这么早你干嘛去?” 林景州身体一僵,回过身,走到床边,“吵醒你了?” “没,你这几天都很早起床。” 林景州眼神闪缩,顾左右而言他,“我准备在光州开个店,总要做点什么营生,不然外人会慢慢怀疑我们的身份。” “哦,你去吧。” “嗯。” 林景州大步离开了。 芸惜下巴搭在被子上,“傻子,真以为我不知道呢。” 明明就在准备跟她成亲的事。 不过,阿景想给她惊喜,那她就不拆穿他了。 起床,吃过早膳,芸惜十分无聊,索性带着平安出门。 走在光州的街头。 她想慢慢记住这个城。 远处有人被几个人堵在角落打,平安赶紧把她拉到一边,“夫人小心!” “嗯。” 她虽然爱看热闹,但热闹和保命,她还是选择前者。 走到一间豆腐铺子门口,她突然兴致来了,“进去瞧瞧。” 老板看到芸惜衣着华贵,忙上前招呼,“这位夫人,是要给家里定豆腐吗?” “能尝尝吗?” “当然能,正好有刚做好热腾腾的。” 老板拿了个碗,舀了一勺豆腐,端给芸惜。 她尝了一口,皱了下眉,这味道……不能说难吃,但一股烟熏味,豆腐香味也没出来,实在不怎么样。 她摇了摇头,把碗给平安。 平安把碗还给老板。 “夫人,如何?” 她淡淡一笑,“不合我口味。” 老板瞬间就掉了脸,刚才的讨好,此刻也变得不耐烦,“不买就请吧,店小,不便留客。” 啧! 这态度,还能开这么大铺子,真是让人诧异。 走出店面。 远处一辆马驶来,然后从两人身边驶了过去。 “吁!” 王地拉住马缰绳。 天雪在车里差点摔倒,“王地,怎么回事?” “我,我好像看到小姐了。” “什么?” 天雪掀开帘子,就看到远处一主一仆正往前走,她试探地喊了一声:“林娘!” 芸惜停下脚步。 平安问:“小姐,怎么了?” 她猛地回头,就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天雪。 “天,天雪!” “林娘!” 两人飞奔向彼此,紧紧拥抱。 “我做梦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天雪!天雪!” 蓝玉从马车上下来,红着眼睛,跑过来,激动地捂住嘴,“小姐!” 看到蓝玉,芸惜更震惊了。 “蓝玉?!” 蓝玉一边掉眼泪一边拼命点头,“小姐,是奴婢!” “你,你们怎么都来了?” 天雪放开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气色红润有光泽,看来你过得很好。” “回家,先回家,你们太让我意外了。” 马车里探出一个少年,一脸好奇。 芸惜问:“他是……” “是蓝玉的弟弟,说来话长,先回你家,再说。” “嗯。” …… 回到家,天雪等人先洗澡。 芸惜激动地招呼人准备吃的,陈柳看到王地,拽着他就去单练了。 房间里。 三人坐在热炕上,一个少年坐在凳子上。 听蓝玉说完和弟弟的遭遇,芸惜叹了口气,“留下吧,你弟弟的耳朵回头让嬷嬷看看,也许能治好,若治不好,我回头教他做豆腐,我刚好想开个豆腐坊呢。” “谢谢小姐。” 蓝玉跪在炕上就要磕头,芸惜拦住她,“可别了,自在点相处,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既然来了,以后府里的丫鬟,就由你来管理了,我乐得自在。” “是。” 蓝玉下了炕,“小姐和雪老板一定有很多贴几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带我弟弟认认路。” “嗯,府里的人都是陈杨买了死契的人,若有人欺负你,尽管教训,我虽然对大家宽松,但有些规矩还得守。” “是。” 等蓝玉离开后,芸惜看向天雪,“好了,该说说你了,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结婚,我肯定要来的。” “云来阁呢?就丢在那里?” 天雪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梅花,“我走个把月就倒了,那我养那些人也就白养了。你这地方不错,选的这个城也不错,京城都没几个人知道这,我还以为很偏僻,结果来了发现还挺繁荣。” “这里去塞外,龙吟国都很方便,还有一江一河从边过,位置很好……这是阿景说的。” “以后我老了,没地方去,我就来这里养老。” 芸惜笑得露出两个酒窝,“放心,以后我有孩子了,你这个干娘跑不掉的。” “准备好什么时候成亲了吗?” “阿景在偷偷准备,好像不准备告诉我,我就假装不知道。” 天雪无奈白了她一眼,“这不是胡闹吗?成亲要认真准备的,这偷偷摸摸干嘛?成亲前一个月新人不能见面,你也不能住在府里,新房还要重新布置,六礼你们准备到哪一步了?” “六礼?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啊?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你们的情况,虽然不用六礼都遵照,也要走个样子吧?” 芸惜一脸茫然,“我还没跟阿景商量呢。” 天雪扶额,“我就知道,我以为你不靠谱就算了,怎么林景州在这件事上也不靠谱?” 林景州下午回来,看到天雪和蓝玉,他笑了笑。 “一路辛苦了。” 天雪倒是没什么,蓝玉看着林景州,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景州看向芸惜,“你没告诉她?” “我高兴忘了。” 她看向天雪。 天雪耸了耸肩,“我不是多嘴的人。” “爷……” 芸惜搂住蓝玉,“他还活着,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他还活着,就是这样呢,对外,大家都叫他景老板。” “我,我记住了,小姐。” 蓝玉走到林景州跟前,行了个礼,“奴婢好久没给爷行礼了。” “嗯,既然来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是。” 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吃饭。 天雪轻咳了一声,“婚事准备得如何了?” 众人全都看向她。 天雪放下筷子,看向林景州,“好像没人提,芸惜有时候看着精明,但有时候又很傻,我就替她提了,你对婚事是怎么想的?” 芸惜赶紧打断她,“天雪,阿——” “你闭嘴。” “既然要成亲,就该认真对待,热热闹闹地准备,偷偷摸摸算什么?” 第324章 成婚 - 九千岁的掌心宠 - 小苔藓 “是我考虑不周。” 林景州道歉。 芸惜放在桌下的手握住他,林景州朝她笑了笑,“是啊,我们大大方方成亲,不必偷偷摸摸,是我一开始想错了。” 天雪开口:“找个院子,明日我就跟芸惜搬过去,过场还是要走的。” “好。” 当晚,芸惜趴在林景州怀里,“阿景,你别生天雪的气,她家以前是也是官家,她十三岁才沦落勾栏的,可能对一些事比较较真。” “我没生气,她说的没错,是我本末倒置了,我想把一切都准备好,让你轻松地当新娘,却忘了成婚的规矩,自幼也没人教过我这个。” 林景州抚着她的背,“明天我先送你去别的宅子,然后我这几日找了绣娘给绣婚服,也让她们跟过去,嬷嬷也跟你过去。” “嗯。” 芸惜勾起他一缕头发,“但天雪说成亲前,新娘和新郎是不能见面的,那我要好久看不到你了?” “不能见面?” “嗯,她说至少要一个月。” 林景州想也不想直接开口:“不行。” 一个月不能见面,他受不了。 “所以呢,你记得跟天雪说婚期定的早些,不然以她那个认真的性子,我真要一个月看不到你了。” “好。” 林景州捧起她的脸,“我会好好筹备婚礼,迎你入门。” “我相信你。” ……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提着大包小包就离开宅子了。 施嬷嬷看到天雪像个大家长一样前后指挥,感慨一句:“幸亏来个靠谱的,我以前觉得林景州挺靠谱,结果也不靠谱。” “我们第一次成亲,有很多事不懂也是能理解的嘛。嬷嬷你也不提醒我们,哼!” “我?我也没成过亲,就是感觉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她们搬到了隔了两条街的一个较小的宅子。 一堆绣娘在一个房间里正在绣婚服,芸惜激动地跑过去看,十二个绣娘正仔仔细细地绣着。 天雪走过来,“这件事办的不错,婚服这里有人负责了,你跟我进屋,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什么东西?” 她跟着天雪进屋,对方把一个包袱给她,“宫里的云妃娘娘给你,说留个念想。” “云兰……” 她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对大红色的鸳鸯枕套。 “绣得很好,还用的是云锦布料,她对你有心了。” 芸惜抱着枕套,哽咽一声,“我对她不好,她却念着一点好,一直真心待我。” “不许哭,你可是准嫁娘,林景州跟我说,婚礼十日后举行,我们接下来要忙很多事。” 芸惜疑惑地看着她,“我们还要忙什么?” “鸳鸯枕有了,婚服有人绣,盖头你总要自己绣吧?还有给新郎官的袜子,你得自己做吧?婚礼当天的礼仪,你要学吧?” “……这么多事啊?” 天雪伸手拍了下她额头,“当然了,两边没有高堂,已经省了很多事了,这些可不能省了。” “可是,天雪!阿景那边呢?他也不知道这些流程吧?” 天雪撑着下巴,“倒是,他若知道流程,也不会这样了,我想想办法,你先准备好图样,我让人给你拿绣具。” 林景州那边其实找了媒婆的,但他以为从彩礼和成婚当日媒婆出现就够了,哪里知道还有这么多步骤。 最后,天雪和媒婆合计了一番,才敲定了成亲的整个过程。 算下来,十天还紧巴巴的。 …… 成亲当日。 两条街都绑了红结,他们给路边所有商家都送了喜礼。 十里红妆有些夸张了,但十几台的聘礼还是有的,八抬大轿,林景州穿着红色的婚服,坐在马上,春风满面。 成亲是幸福的,更是累人的。 听着周围人的笑声和祝福,芸惜忍了。 直到送入洞房。 她终于瘫坐在床上,“蓝玉,快给我水喝,我渴死了。” “小姐,快坐好,外面都是宾客。” “我们在光州有认识那么多人吗?怎么来了那么多人?” 蓝玉笑着倒了一杯水送到她手里,“雪老板请了光州城里许多有头有脸的人,说这是个融入光州的机会,对你们日后在光州生活比较好。” 芸惜喝了一口水,终于缓过来了。 “怎么没人告诉我,成亲这么累人啊。” “就累这一日,小姐忍忍,这新房重新布置了,奴婢刚进来都惊了好一会。” “新布置了?” 芸惜就要掀盖头,就被蓝玉压住手,“别动!小姐,盖头是新郎官掀的,小姐别急,你要是坏了规矩,雪老板知道要骂我了。” “天雪呢?” “她在帮忙招待客人。” “她还真喜欢做这些事,随她吧。” 她双手撑着床,听着外面的奏乐声。 今日她成亲,从今天起,她就是正儿八经的林夫人了。 不对,景夫人! 无所谓了,是阿景的娘子就够了。 外面热闹了许久,才传来开门声,她突然就紧张起来了。 “爷。” “嗯,下去吧。” “是。” 蓝玉欣喜地走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林景州目光灼灼地望着床边坐的新娘。 一步一步走向她。 每一步,两辈子的事就如走马观花一般从他脑海里划过。 彷佛昨日,他还带着绝望的心情去牢里送她最后一程,还决定杀死自己心爱的女孩,只为她少受谢罪。 但此刻,她就坐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鲜活的,快乐的,成为了他的新娘。 “阿景?” 感觉阿景的手悬在空中,却没有掀盖头,她疑惑得小声叫他。 “嗯。” 林景州揭开盖头。 两人四目相对。 “相公!” 她轻声唤他。 林景州手里捏着盖头,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恋,“娘子。” 她莞尔一笑,“余生,请多指教。” 阿景和她的牵绊始于幼时她救他一命。 可他不知道,她与他的牵绊,却是前世大牢里那片刻的狼狈时光。 她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前世的事。 她从来不是个好人,她从来都只想让自己过得好。 前世她走错了路。 这一世。 她赌对了。 她站起来,盯着他的唇。 然后闭上眼睛,贴上去。 这一次。 她终于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是幸福!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