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郑家有女初长成1 北齐干明元年二月,整片中原地域都笼罩在厚重的冰雪之下,黄河奔腾磅礴的河水已经陆陆续续断流数月了。北齐的疾苦百姓们难得的享受着闲散生活,期望着漫天张狂的冰雪早日融化,瑞雪兆丰年,他们纷纷讨论着今年一定是一个丰收的年份。残酷狠毒地暴君文宣帝高洋终于崩了,活在终日惶恐不安里的邺都百姓欢喜地期待着暗沉的阴空早日可以重见天日,更期待着十六岁的皇帝高殷能够仁义待民,为他们建造富裕平安的家园。 邺都城东的一座小府邸里,喜迎新岁的金丝绣制的大红灯笼还没有摘下来,熹微的灯火摇曳在刺骨的寒风中,孤冷清傲。 “素儿,你说说,后院海棠苑里那个破洞是怎么回事。”散骑常侍郑头阴沉着那张儒雅的脸厉声质问着站在他身前的三女儿郑灵素。快十五岁的她长着一张标志的桃心脸,柳叶细眉,秋水丹凤,樱若小嘴,气度温润,怎么看都是个温柔典雅,蕙质兰心的女子,怎么竟做些翻墙爬树醉酒斗殴等男子做的事。 “啊……我……我不知道啊!”素儿眨巴着那双灵动的秋水眸子,眼波微转,无辜地望着她爹。 “哼,不知道,咱们家除了你会干这种事,还有别人吗?” “爹……我真的不知道,咱们府里这么多人,您不能出了什么事儿都往女儿身上推啊,那么多丫鬟小厮,指不定是哪个不守规矩的下人干的呢,查出来一定要狠狠地惩罚她。”郑灵素继续眨巴着那双顾盼神飞的眼,无辜地说道。 “哼,你还学会了抵赖,老夫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女儿,传出去丢尽了老夫的脸。”郑头青黑着脸,努力地压抑着胸口沸腾的怒气。 “爹……我真的不知道……呜呜……”素儿挤出几滴泪水,嚎啕大哭起来。 站在郑头身后的郑夫人,也是素儿的亲姨妈,心疼地看着素儿,端庄地走到老爷身边,温柔地劝道:“老爷,您消消气,素儿说得对,咱府里这么多口人,谁都有嫌疑,咱不能出了什么坏事儿都找素儿啊。” 素儿一听,大娘又出来帮她说话了,心里一暖,还是大娘好,更加大声的哭了起来。 “夫人,你每次都这么护着她,你瞧瞧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府里出的坏事哪件不是她做的?”郑头冷冷地斜睨着素儿,语气柔和了一些,毕竟二十年的夫妻,感情还是根深蒂固的。 “老爷,素儿年幼,偶尔会做些逾越规矩的事,但是也有不少好事是她做的啊,前年宗祠里的瓦碎了,若不是素儿心细及时发现,抢修及时,恐怕大雨淹了祖宗庙,老爷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去年府里来了毛贼,若不是素儿机灵及时发现,老爷珍藏地王羲之顾恺之嵇康等大家名作恐怕早就不翼而飞了。” “她还年幼,马上就要及并了,你瞧她这样子,那户人家敢要。”郑头语气和善了一些。 “爹,那女儿就不嫁人,永远陪着爹跟大娘。”素儿见爹面色柔和了一些,赶紧撒娇道。 “一个女儿家不嫁人,像什么话。”郑头原本柔和的脸立刻又阴沉起来。 素儿瞧出爹脸色的不善,心中一惊,爹换脸的速度怎么比比六月的天还快,眼下不敢再多言,只好向大娘投去乞求地眼光。 “老爷,你瞧你把孩子吓得,哭成这样,若是芊芊在天上看到了,指不定多心疼呢。”郑夫人黯然地瞧了一眼郑头眼中涌现出的悲痛神情,继续说道:“素儿,你也大了,该是静心的时候了,我看这样,每日上午,你早些来我这儿,跟着我一起打坐两个时辰静养。” “啊……我”素儿黛娥微皱,嘟起小嘴,千百个不愿意。 “不来就罚你做半年女红。”郑夫人怪瞋了素儿一眼,厉声堵住了素儿的嘴。 “嗯……这样也好,回芊芊阁好好反省去吧。” “是”素儿心知大娘若不如此,恐怕爹会严惩自己,自是不敢多言,感激地望了一眼大娘,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出门的那一刻,清晰地听到爹无奈地叹气道:“你怎么一点也不像芊芊啊!” 第2章 郑家有女初长成2 “小姐,你有没有事啊?有没有受伤啊?'晴雯已经在翰轩院门口转来转去一个时辰了,凌厉的风雪中冒起一身冷汗,小姐一出来,便扑了上去把小姐上下左右前后挨个看了个遍。 “没有啊,你家小姐哪有那么衰。”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奴婢了。”听到小姐安然无恙,晴雯的吊在悬崖边的心,终于救了回来。 “嘿嘿,你真傻,我爹那么爱我娘,怎么会舍得打我。”想起方才离开时爹叹气的话,素儿的心,沉重地染起了一缕悲伤。 “也是,那老爷有没有说什么?”老爷宠爱小姐的亲娘,全府上下都知道,也因为如此,别的姨娘才不敢对小姐不善。 “能说什么,让我每日多花点时间陪大娘念佛。该死的,到底是哪个混蛋告的密,被本小姐查出来,一定让他脱光了绕着邺都跑一天,哼,此仇不报非女子。”一想起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睡到日晒三竿,也不能偷跑出去看泰和山上的日出了,素儿的悲愤的心恨不得马上把那个告密的人抓出来暴打一顿。 “唉……小姐真可怜。”跟了小姐六年,小姐的性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做的坏事更是没有一件自己没有参与过的。让小姐去打坐,比用针扎小姐的屁股更难受,老爷真是精明,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帮着小姐去凿洞了,唉,没办法,谁让自己是丫头,摊上了这么位泼皮无赖的主子呢,不过,这样的主子,自己还是是喜欢得不得了。 “唉,好不容易找到了个逃府的法子,这下好了,又没了,”素儿苦闷地皱起眉头,清澈盈盈地眸子瞥见了长廊里微晃在冷风中的灯笼,眼波一转,语气不善道:“等会去叫那天帮本小姐凿洞的小斯,把全府飞灯笼都摘了,换上平常的灯笼。” “啊,小姐,夜里风这么大,府上这么多灯笼,得摘一夜呢,冻着了他们可不好。” “笨啊,海棠苑那个洞藏得那么隐秘,无缘无故怎么会轻易被人发现,肯定是那几个小斯有鬼,背叛了你家小姐的人,咱们能让他好过吗?”素儿怪瞋了一眼老实的晴雯,坏坏地笑道。 “对哦,那小姐咱们快点回去,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们。”被小姐一点拨,晴雯清澈的眸子浮起一抹雪亮,悲愤地撇了撇嘴。 “唉,洞被堵了,晴雯,府里还有哪些地方可以溜出去呢?” “唔……好像没有了。”晴雯晃动着眼珠细细思索着:所有靠近院墙的树因为小姐十岁的时候偷偷爬树翻墙出去,被老爷一怒之下全都换成了花;所有的院墙,因为小姐十一岁的时候偷偷爬墙出去全都被老爷加高了几丈;靠近院墙的地方,比方说宗祠,因为小姐的多次潜逃,把屋檐上的瓦都踩偏了,全被老爷换成了滑溜溜地琉璃,比方说老爷的后院有个后门,因为小姐一次偷逃忘了关门,害得府里闹贼,老爷一怒之下封掉了后门。连海棠苑里的墙洞都打了,整座府里能活动的地方基本上全都逃过了,“唉,除了芊芊阁,其它地方咱们都试过了。” “对哦,我怎么把它给忘了,晴雯你终于聪明了一回,小姐真是爱死你了,走,咱们快回去。”素儿惊喜的叫了起来,眨眼间便拉起晴雯飞快的往芊芊阁跑没影儿了。 第3章 今宵玉露一相逢1 夜半时分,整座邺都城都安睡在茫茫黑穹之下,寂静一片。裹着厚厚棉衣的更夫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打着更,偶尔有几声狗吠声响起,很快便被没入在夜空中。 城东的倒霉的王小二家今夜却注定了不太太平。 “小娘子,几日没见,为夫想死你拉……快,让夫君亲亲……”摸着刚进门几个月的媳妇儿凹凸有致的身段,王小二瞳孔幽深,燥热难耐的一个翻身便压了上去。 “讨厌……死不正经的……”身下的女人娇羞地瞋了一眼压在她身上的人,任其一件一件褪去自己的衣服。 “…………” 漆黑地夜里,两个赤裸的身影忽上忽下,结实的新床也随着两个人忽快忽慢的节奏咯吱咯吱的响应起来。王小二挥洒着豆大的汗珠刚准备强势进攻,“哼哼……哼哼……哼哼……哼哼……”,静谧的院子里突然飘来躁动地声音。 “小二,是不是……咱家……猪圈里的猪……在叫唤。”女人喘着粗气闷声地说。 “不……是吧……不是……喂过……了吗?”正要进入忘我状态的王小二嘶哑的音色里带着浓重的qing欲。 “糟了,莫……不是有人来偷猪了。”女人一把推开正急躁地王小二急急的说道。 “哎哟,不会的,院门早就锁好了。来嘛……”欲望未褪,王小二翻身又要上去。 “我不放心……要是那几头猪没了,那咱们今年拿什么本钱买菜苗子啊,你赶紧去看看。”红娘推开王小二催促道。 “哎哟,乖,这个节骨眼儿别上闹啊,完了再去好不好?” “不成,你不去我就再也不跟你睡了。”女人佯装生气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那回来……要继续哦。” “讨厌……快去吧……我等你。”女人娇羞地瞧了一眼正在套棉衣棉裤的男人,一张容貌端正的鹅蛋脸上红潮诱人。 王小二提着纸灯笼紧裹着冬衣拔腿就往猪圈里奔去,猪圈里的猪正边“哼哼……”嗷叫着我受到了惊吓边围在猪圈里跑。 “吵什么吵,畜生,尽坏你大爷的好事儿。”王小二当然听不懂猪语,心又念着卧房里的那档子事而,粗鲁地啐了一口猪圈,骂骂咧咧地疾跑出了猪圈。 而前一刻,城东郑府的芊芊阁中,那间郑头专门为素儿设置的禁闭房里,两个娇小地声音正在火急火燎的忙碌着。 “小姐……小姐……怎么样了?”青涩的丫头朝着墙脚刚挖好的洞口轻声问道。 而正匍匐在渗着水的地道里的少女,正浮想联翩小心翼翼的往洞口另一端靠近,丫根本就没听见晴雯的话。 嘿嘿…… 真娘,又白又滑又嫩又香的翡翠豆腐花,我来了。 何叔,五香蹄髈依旧不要葱花。 离人轩,幽香爽口的醉红颜,我要一坛。 臭蛋,烤红薯这次轮到我要红心的喽。 …… 那时,洞口那边,倒霉的王小二家那头白花花肥油油地丫头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唉,没办法,人有三急,猪也有啊,讨厌,人家刚梦到黑风哥亲我呢,丫头“哼哼哼”的边抱怨边往角落走。 就这儿吧,完事儿了回去继续跟黑风哥亲亲,黑风哥真俊啊!嘿嘿…… 摸到了,就是这儿,黑漆漆的,肯定没错… “好……我要冲出去啦……”素儿兴奋的叫着往上一冲…… “嘭……” “哎哟,我的脑袋……哪个混蛋挡了本小姐的路……臭死了臭死了……”素儿抱着脑袋捂着鼻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哎哟,我的屁股……谁碰了我最喜欢的屁股……呜呜……我的贞操没了……呜呜……黑风哥要是知道了肯定再也不会喜欢我了……呜呜……”丫头一边扭着吃痛的屁股一边想着俊俏的黑风哥,悲痛欲绝的哼哼着淌眼泪没命的嚎叫起来。 之后,邺都城里流传着一件奇葩事儿,说王小二家的猪圈是邺都城最干净的猪圈,因为他们家的肥猪丫头,严重便秘。 第4章 金宵玉露一相逢2 “晴雯……晴雯……怎么样啦?”刚从大娘那里打完坐回来,素儿提起步子就往芊芊阁疾跑过来,远远地就开始叫唤起来,奇怪,怎么没有人回应。素儿警惕地环视了阁院一遍,一个闪身就进了平时她最讨厌去的禁闭房,这里马上就会变成她最喜欢地方了。 “呼……呼……”没有暖炉的房间气息冰凉入骨,冰冷地地板上,一个非人非鬼的身影正四平八仰地躺在那儿重重地打着呼噜。 “晴雯……晴雯”素儿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身影,心疼地拍了拍她糊满泥巴的脏脸轻声唤道“快醒醒,会着凉的。” “嗯……小姐,我怎么睡着了。”熟睡中的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费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你太累了,我去叫人烧水,你早些洗洗睡,瞧你一身脏兮兮的,像个小乞丐。”素儿故意装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惹得晴雯不好意思的傻笑。 “没事,晴雯可以自己去烧的,被人发现了可不好。” “笨丫头,你都三天没闭眼了,赶紧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了,还差多少?”怪瞋了晴雯一眼,素儿没好气地骂道。 “这条新道儿已经通了,那头是哪里还不知道。” “通了?哈哈……笨丫头,今天咱们的目标是睡够本儿,养足了精神明天带你去吃真娘的豆腐花。” “我要吃三碗。” “好,五碗都没问题,哈哈……” “嘻嘻……” 两道愉快的笑声,在那冷峻地素装银裹里,宛如玉箫和墨笛琴瑟和鸣的天籁之音,悦耳动听。 次日,听完大娘讲佛经,素儿便急忙赶到了禁闭房,晴雯已经早早地等着她了。 “希望这次不会再撞到一个大胖子” 那天被丫头的屁股撞了以后,素儿一直以为那是个大胖子,若是被她知道那不仅是头猪屁股,还是一头刚准备在她刨的洞口大便的猪屁股,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一天洗十个头直到把碰过猪屁股的那层皮洗掉为止。 “晴雯……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咱们不会挖到谁家茅房里去了吧?”素儿蹲在洞里一点一点的朝洞口移洞。 “没有啊,小姐,你想多了啦”跟在后面的丫头费劲儿的嗅了嗅空气,肯定地摇了摇脑袋。 “到了,你看,洞口好像被草堵住了,看来咱们成功了。”透过穿过缝隙直射下来明晃晃的光线,素儿指着那一堆草兴奋的说道。 “嗯嗯……小姐,我们快出去吧,晚了真娘的豆腐花就关门了。” 此时,王小二家鸡舍里最会下蛋的母鸡翠妞刚在草堆里下完蛋。 正得意洋洋的咯咯咯咯……咯咯咯咯……着急报喜。 屋子里正在做针线活儿的少妇听到报喜声,向往常一样往鸡舍里走去。 “翠妞,今天少下了一个蛋呢。”少妇数了一遍准备弯腰捡蛋。 突然,一个眨眼间,蛋突的一下不见了,草堆中哗啦一声,站出来了一个人,紧接着又站出来一个人…… 偷鸡的!少妇瞬间恍然醒悟…… “抓贼啊,抓贼啊,有人偷鸡啊……”女人惊慌地叫嚣了起来,洪亮的嗓门把素儿跟晴雯唬了一跳,一时半会都没反应回来。 “哪儿……哪儿有贼……” “快……快……王小二家闹贼啦……” “抄家伙……快……” 十里八方地街坊邻居正窝在家里边烤火边烤番薯,听到玉娘惊恐地求救声二话没说,纷纷抄起扁担棒槌就往王小二家院门聚集,叫骂道哪个不知道死活的贼,大白天的敢下手,弄死他。不一会儿,院子里便挤满了人。 第5章 金宵玉露一相逢3 “好大的胆子,大白天的敢跑出来偷东西,抓了送官府。” “中,送官府” “长得挺俊,可惜是贼,抓起来再说。” “瞧那身丝绣袍子,肯定是从哪个大户人家偷的。” “好厉害的贼,抓了砍断她们的手……” …… 人群里呼声不断,集结的人也越来越多,一传十十传百,整个邺都都知道城东王小二家来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偷鸡贼。 两个粗壮的大汉手握井绳,愤怒的逼视着素儿和跟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晴雯,已经只差一丈远了。 “等……等……我……我们不是贼。”素儿惊恐地望着围在院子里的人群,颤抖着脚往后退了一步。 “大白天的出现在别人家里,不是贼是什么?”人群中有人厉声问道。 糟了,不能让别人发现了那个洞,被爹知道了我就惨了。素儿暗暗着急起来,看样子那些都是附近的百姓,百姓最好的地方就是善良淳朴,所以……有了,编瞎话可是自己的专长,慌张时刻怎么把绝技给忘了。 “唔……各位大姐大哥叔叔婶婶爷爷奶奶们……我们真的不是贼,我们本来也是大户人家,前几年抓壮丁,把我爹抓了去,去年我爹命薄战死沙场(对不起啊,爹,我祝福你长命百岁),我娘年前也去了,临死前让我带着妹妹来邺都寻亲,昨天晚上我们在城外一家客栈里住宿,半夜不知道怎么遇到了贼人,刚刚醒来就被当做贼了……呜呜呜呜……我们真的不是贼……爹……您走时也没看着女儿一眼,娘,您怎么那么狠心扔下我跟妹妹就那么去了……如今女儿被当做贼也没人管……啊啊啊啊啊啊……”素儿佯装悲色,边哽咽着诉苦边扯起袖子,伤心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善良的邺都百姓们,听了少女的哭诉,又见她伤心悲痛的样子,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如何是好。 王小二的妻子更是感动的哭了起来,少女她爹(若是被郑头知道,肯定会气出心脏病)的遭遇让她想起了她死在战场上的哥哥,她想起昨天晚上院子里确实有动静,便更加相信了少女的话。 “乡亲们,昨晚我们家确实院子里有动静,这两个丫头应该没有说谎。”淳朴天真的她怎么会知道,昨天晚上她们两口子造人的好事儿被坏了就是因为这两个丫头刨洞刨到她们家猪圈去了。 群众见王小二的媳妇都信了,便更加没有怀疑了,两个大汉也怜惜地看了一眼素儿,扔掉了绳子。 “玉娘,那你们家的鸡跟蛋没了怎么办?”又有人又有疑问了。 “这……”方才太沉浸在悲痛中的玉娘这时才反应过来,两个丫头这么一闹,自己的鸡早就吓飞了,蛋也碎了,他们家今年一年要吃的盐就靠这些鸡跟蛋了。 “钱…钱…我们赔给你。”素儿见群众态度缓和下来,玉娘脸色颇有为难,慌忙抢道。 “晴雯……快把钱拿出来。”素儿转身对晴雯使眼色道。 “小姐……没……忘带了……”晴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慌忙的摸了摸腰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什么?你……你怎么能忘带呢?”素儿压低着声音脸色颇绿气急败坏的望着晴雯。 “对……对不起……”晴雯惨白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望着小姐。 “姑娘,你还给不给赔偿了啊?”人群中有人催促道,接着便响起了接二连三的附和声。 “对啊……都这么久了……” “就是……” “快点啊……” 素儿脸色苍白地望着众人,瞥了一眼望着自己神色为难的玉娘,心神哀默,哭丧着脸抿了抿小嘴想恨不得从那个洞里钻回去。 “这些钱,够你养很多鸡了,我们替那位姑娘赔给你了。”人群中钻出一个莫约十七八岁的黑衣公子,俊朗的面容带着浓浓的寒气,朝玉娘走去。 玉娘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那人递过来的银子,十两银子!天啊,这够自己养几十年的鸡了。她感激的望了一眼黑衣人。 正在哀默中的素儿听到黑衣人的话,激动地望着那人,却发现那人走进人群,站在了另一名约莫十四五岁白衣华服容貌倾城的少年身后,那名少年俊美柔和的眼淡笑着望了她,似有探究。 众人见玉娘得了那么大一笔银子,皆深呼了一口气,赞叹地望着那位出手大方的少年,没多久便纷纷各自散去了。 “我们走吧。”白衣少年秀美地音色像一团温柔的火,温暖了听者的心。 “玉娘谢公子慷慨之恩。”少妇感激的对着转身离开的少年行了一份大礼,那位白衣少年绝色的容貌在她的心里赞叹良久。 第6章 金宵玉露一相逢4 “喂,你们等一下。”素儿见那位惊艳地少年走了,也顾不得玉娘在说什么,拉着晴雯紧跟着追了过去。 “姑娘,请留步。”黑衣少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伸手拦住了素儿。 “为什么要我留步,我又不是坏人。”素儿嘟着嘴懊恼的质问着黑衣少年。 “我们与姑娘素不相识,怎知姑娘是不是坏人。”黑衣少年冷淡地回道。 “你……”素儿气愤地瞪着少年,心想方才若不是你帮了我,我肯定打爆你的头。 “寒大哥,让她过来吧。”前面的白衣少年温和的说道。 “长恭,这……”黑衣少年面露难色地望着他。 “没事的,她不是坏人。”白衣少年笑着点了点头。 “喂,你主子都发话让我过去了你横在这儿挺尸啊,一点规矩都不懂,让开。”素儿霸道地推开了黑衣少年理直气壮地向白衣少年走了去。 “姑娘有什么事儿吗?”白衣少年柔和的望着朝他走过来的那位满头插满杂草的少女,神色愉悦道。 “嘿嘿……当然是谢谢公子方才的相助之恩啊。”素儿晃着一头迎风飘扬的稻草,笑嘻嘻地回道。 “呵呵……那再下收了姑娘的答谢,若无其它事,长恭便告辞了。”白衣少年笑着转身离开。 “等等……”素儿害怕他离开,大步向前,双手一伸手,拦住了白衣少年的路。 “姑娘还有何事?”白衣少年略带诧异地问着素儿。 “公子方才出手阔气,想必一定很有钱吧?”素儿眨了眨凤眸笑着问道。 “嗯……算是吧。”白衣少年皱了皱眉头,思索道,“难道姑娘是要向再下借钱?” “哼,当然不是啦,你刚刚才帮我付了那么多钱,我脸皮才没那么厚呢。”素儿撇了撇嘴不屑道。 “那是?” “唉,我是想说,我看你既然很有钱的样子,也不介意请我们两个丫头吃顿饭吧。我们俩吃得又不多。”扒鸡窝的时候肚子就开始加了,要不是没带钱,她早就去真娘那里吃完三碗豆腐花了。 “什么?你也太得寸进尺了吧?”黑衣少年脸色青黑地瞪着那个头上长草的丫头,心里暗骂道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无耻,脸皮用刀都砍不破。 “喂,我跟你主子说话又没跟你说话,再说了,你主子那么有钱,难道会吝啬一顿饭。”素儿回瞪道。 “你……” “寒大哥,无碍,”白衣少年宽慰地忘了他一眼转而笑着对素儿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希望姑娘赏脸与在下锦绣楼一聚。” “嘿嘿……好说好说,果然是有钱人,去的地方都是北齐最享盛名的酒家。”素儿嘻嘻地回笑道,得意洋洋地斜睨了一眼脸色青黑的黑衣男,大摇大摆地跟在了白衣少年身边。 “对了,再下长恭,还没请教姑娘遵名呢。”长恭淡淡地笑道。 “呵呵……我叫郑灵素,快要满十五了,你呢?”素儿弯起眼角,眨着明润清澈的眸子回问道。 “长恭武定五年生,快满十四了,黑衣服的那位叫寒清风,比我们都大……”长恭凝望着那双生动清澈的眼,深深地笑了起来。 “哇……那你比我小哦,以后你要叫我灵素姐呢。”因为长恭是男儿,十四岁的他已经快要七尺了,灵素只能微微仰起头和他对话。 “呵呵……还是叫灵素吧,你比我矮。”长恭温和的说。 “好吧,能够认识你,蹲鸡窝也值了,那咱们从今以后就是好朋友了。”素儿眯着盈盈地眸子,愉快地笑了起来。 “呵呵……好。”长恭愉悦的看着那张生动标致的脸,那一句“蹲鸡窝也值了”让他更是开怀。 “真没见过这样的人,还是个女子,脸皮连开水都烫不怕。”跟在后面的寒清风愤恨地瞟了一眼前面的少女,郁闷地嘟嚷道。 “喂,你再骂我家小姐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跟在后面的晴雯听到了黑衣少年的嘟嚷声,气得脸都红了。 “我什么时候骂你家小姐了?”真是有其小姐必有其丫头,一样的伶牙俐齿,寒清风暗想。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东西不怕开水烫,你再胡说,我就让你好看。”晴雯愤怒地斜睨着他。 “哼……”没想到这丫头不是很笨嘛,寒清风清冷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满腔的愤怒逐渐地缓和了许多。 第7章 金宵玉露一相逢5 锦绣楼是北齐最有盛名的酒楼,传说一碗清汤豆腐都要卖十两银子,是普通百姓遥不可及的贵地,能来此处消遣地多数是达官贵人,皇族诸多。 素儿这还是第一次来这种高贵的地方,爹位居散骑常侍,虽是朝廷一品,却是文官,北齐重武轻文,所以爹的俸禄也仅仅够中端阶层消费。 “果然是金屋玉珑啊,好磅礴的气场。”素儿被锦绣楼的雍容华贵震惊了,银质地餐具,丝绒金缕地桌布,梨花木飘香地餐桌,羊绒织作的地毯,金芒刺目的烛台上,搁置地并不是红色的蜡烛,而是硕大的夜明珠,那纯净温润的清光,让偌大的大厅明亮得如同春日,搁置在四周角落里的熏香炉子,袅袅染起的香气熏陶着温暖的大厅,浓烈扑鼻,来来往往的人,皆是衣着华贵,气度轩昂。 “走吧”长恭轻车熟路地便带着灵素拐上了二楼。 “长恭,你这么熟悉这里,肯定是经常来吧。”素儿好奇地问道。 “差不多吧,你呢?第一次吧?”长恭笑着答道。 “嗯,这里这么华丽,可不是一般人敢来的。”素儿抿了抿嘴黯然道。 “那你喜欢这里吗?”长恭望了一眼灵素黯然的脸,心中闪过一丝怜惜。 “喜欢啊,这里又漂亮又香又暖和,温香暖玉都有呢,是个人都会喜欢。”素儿坦诚地回道。 “只要你喜欢。我以后天天带你来。”听到素儿说喜欢,长恭心里闪过一丝欢喜。 “不要了,这种地方来一次就够了。”素儿摇了摇头挤出了一丝笑容。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愿意来呢?”长恭不解地望着她。 “因为这里太美好啊,美好的东西品尝一次就够了,让它变成回忆会更加美好的,每天都来这里,久而久之,就会迷失掉那种刻苦铭心的美好的呢,那生活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呢?”素儿闪动着那双清亮纯澈的眸子,笑着说道。 “呵呵……好吧,你说的很对,我或许是拥有的太多了,所以觉得没有什么特别吧。”素儿平淡的话像一杯香醇的美酒,洒在长恭宁静的心间,激起一丝微漾。 “啧啧啧……看来我们的小长恭长大了啊……会英雄救美了……” 素儿和长恭正说笑间不知不觉走已经到了厢房门口,还没来得及推门进去便听见一道清亮地戏谑之音从房内传来,素儿尴尬地看了长恭一眼,长恭却神色平常地推门走了进去,素儿涨着热辣辣的脸颊跟在身后,一眼便看见一个莫约十六七岁的少年,眉宇间英气逼人,身姿挺拔地坐在靠窗位置,笑吟吟地望着长恭。 “啧啧啧……这个……头插鸡窝的小乞丐就是你刚刚……”恒伽微眯着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眼色复杂地上下打量着他刚刚口中的美人,一脸失望地瘪了瘪嘴。 “你才是小乞丐,你们全家都是小乞丐。”素儿懊恼地瞪着一见面叫骂自己是小乞丐的恒伽,心想果然薄唇男都很毒蛇。 “哟……还是位挺有意思的小乞丐。”恒伽诧异地望了一眼那个衣服邋里邋遢到处粘着泥巴,发髻散乱倒插着杂草的少女,微怔片刻愉悦的大笑起来。 第8章 金宵玉露一相逢6 “灵素,这是斛律恒伽,我叫他恒伽大哥。”长恭神色柔和地对素儿介绍道。 “你再说我堂堂郑……额……是小乞丐我就把你从窗户上推下去……”素儿斜睨着一脸欢笑的恒伽极怒道,来不及理会长恭的话。 “哈哈……第一次有人敢威胁本少……有意思,长恭,你说叱咤沙场的英勇大将军斛律光之子被一个小乞丐从窗户下推下去摔死了,老头子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啊?”恒伽眨着俊秀的桃花眼一脸坏笑地望着长恭。 “我想……最多会把你从棺材里刨出来鞭尸。”长恭若无其事地拉着素儿坐在了窗边,平淡的回道。 “斛律光?”素儿没有听见二人的对话,一直沉浸在回忆里想着那个很耳熟的名字在哪里听过,“哦……想起来了,斛律光是三朝名将,是北齐百姓心中最敬仰的全民英雄,他有勇有谋,智勇无敌,武艺超群,有万夫不当之勇,深受皇上倚重,边境这些年能得以太平,全靠斛律光镇守有功,你是斛律光的儿子,那么……”素儿呢喃呢喃着突然间“啊”的一声恍然大悟,心里惶恐道:天啊,那我刚才不是骂了天下第一名将斛律光是乞丐?若是被天下老百姓知道了那我岂不是死得连骨头都不剩了,而且我还威胁了他的儿子?天啊!都怪自己气糊涂了,忘了斛律这个姓在北齐本来就很稀有嘛,哎呀,怎么办呢?”素儿此刻尴尬得恨不得在地上在刨个洞钻进去。 “素儿,没事的,恒伽大哥跟你闹着玩的,不会跟你计较的。”素儿的呢喃声虽然很小,但是对于两个长期习武的人来说,足够清晰了。 “哈哈……你这丫头真有趣。”恒伽神色愉快地笑了起来。 “嘿嘿……那个恒伽公子……我不懂规矩……无意冒犯哈……嘿嘿……”素儿见桃花眼似乎没有恶意,赶紧讪笑着讨好道。 “叫我恒伽大哥吧,有趣的丫头。”恒伽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长恭,端起了一杯醇香的猴子摘,轻轻地拨了拨漂浮在上的茶叶,淡淡地说道。 “我不叫丫头,我叫郑灵素。”见桃花眼没有责备的意思,素儿心知他是个性子坦荡,胸怀大度且至情至性的人,又听他让自己唤他大哥,更知今日又多交了位朋友,干脆不如收起了讨厌的虚伪笑容,袒露出本来面目更轻松踏实。 “好,有趣的灵素总可以了吧。”恒伽附和着笑道。 “嗯……还可以……”素儿神色满意地点了点头,望了眼窗外,一眼便楼下看到街道对面十几丈远的地方坐落着的院子,一位身材玲珑面容姣好的少妇正在收拾院子,惊呼道:“咦,那不是我爬……额遇见长恭的那个院子吗?那个玉娘好像在收拾行李呢?” “呵呵……是啊……”长恭笑望了一眼那座院子,温和地应道,故意漠视着对面恒伽向自己投来地探究笑容。 第9章 金宵玉露一相逢7 过了晌午,素儿几人吃完饭,决定去街上溜达溜达。 下了二楼,只见到温香暖玉富贵雍容的大厅里宾客彭满,热闹非凡。长恭说要去结账,素儿不想跟着一直嘲笑她鸡窝头的恒伽在一起便缠着长恭往前台去了。 “公子……咱们等会去倾颜胭脂铺看看吧,你看我这朱红都不够艳了呢……” “是啊……是啊,你看艳儿的粉都不够白皙诱人了呢……” “好好好……我的熙儿艳儿,等会就去给你们买,但是……我的熙儿,你这芳香诱人的小嘴,本少看着就忍不住想亲呢……快让本少亲亲。”站在柜台前一位长发如墨,紫衣绣金蛇的华服男子正左拥右抱着两个衣着暴露,身材婀娜妖娆风情的女子无视大厅众人,公然亲昵起来。 长恭跟素儿站在她们身后,一股浓重的脂粉香刺激得素儿鼻子痒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前面的紫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随意的丢在掌柜桌前,冷哼道:“不用找了。”便带着两个女子调笑着走了。素儿厌恶地看了一眼那名紫衣男子,心里骂道:不知道哪家的败家公子哥儿,无耻的纨绔子弟,恶心,庸俗,废物,还暴殄天物,这种人不被雷劈死真是老天不长眼。 长恭买完单,三人便出来了,至于晴雯跟寒清风,二人正在斗嘴斗得不亦乐乎时突然间发现主子不见了,寒清风会轻功,一个健步便从楼上翻了下来,可怜的晴雯只能气踹嘘嘘地追了出来。 “今天似乎没那么冷了。”恒伽冷漠地望了望来来往往的人群,目光投向了更远处的山巅依旧银白的山峰,似乎在深思。 “嗯嗯,今天的人非常多呢。”素儿灵活地穿梭在人群里愉快地笑道。 长恭则跟在素儿身边为她必要时帮她清除障碍,惯常的温和笑容如明玉一般温润光华。 三人悠闲的在各个摊贩前东晃晃西看看,素儿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前面有个卖玉石的摊子,好奇地跑到摊子前观摩,摊子上的玉石有优质的也有低端的,有雕刻成十二生肖间各种形态百样的玉佩,也有打磨成精致大气地玉扳指,更有秀气高雅地玉坠子,突然间,一块色泽光润,精纯秀雅别致的红色玉石雕刻出的凤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饶有兴趣的拿起来观摩着,旁边的摊主见素儿衣服邋遢,披头散发的一副乞丐逃荒样儿,一脸嫌弃地准备轰人。突然一大锭纹银伸到了他的眼前,一道如沐春风般的美音传来: “老板,我们要了这块玉石。” 小贩儿抖着双手接过那一大锭纹银,紧张地抬头看了一眼那人,只一眼便惊呆了。这人分明只有十四五岁的年龄,却散发着一种天然的明润气息,那俊秀倾世的眉眼间,自带万种柔情,那挺直的鼻梁和饱满的唇简直就是鲁班手中鬼斧神工的雕琢品,细腻如脂的肌肤,浓黑如墨的秀发,若说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放眼中原恐怕唯有他能相许。 第10章 金宵玉露一相逢8 “谢谢长恭。”素儿感激的笑着望了一眼紧追过来的长恭,兴奋的揣摩着手里的玉石,哼着曲儿转身雀跃在人群里,晃着晃着,突然间,余光间一道猥琐地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人鬼鬼祟祟地穿梭在人群里,走走停停似乎一直在紧跟着前面一位紫衣男的脚步,咦!那人不正是方才在锦绣楼遇见的无耻公子哥儿吗?那两名娇媚风情的女子此刻正一红一绿的挽在他的左右。那名紫衣男又散漫的在一个卖绣帕的摊子前停住了,三人嬉笑着挑选起了绣帕,霎时间,紧跟在后那名猥琐的男子一个健步上前,右手麻利地剪断了紫衣男子右腰间佩戴着的别致玉佩,疾步向前离开了。 “小心,有贼……抓贼啊!”素儿在那名小偷离开的同时,惊呼起来,猥琐的小偷显然听到了她的惊呼声,撒腿跑了起来,素儿来不及多想,便紧跟着疾步追了上去。 小偷听到身后紧跟着的脚步声,心知有人追了上来,一时施计,熟练的拐进了小巷子里。 素儿也紧跟着那贼,也进了巷子,七拐八弯的,突然间闯进了一个死胡同,发现该死的居然贼不见了。她茫然地打量着四周,仔细搜索着可以藏身的地方。 “原来是个小丫头,我还当是那男人呢,兄弟们,弄死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轻蔑的男音,素儿心里一紧,慌忙转身。 “哟……还是个模样不错的丫头呢……要不……”从房顶上又传来一道嘶哑的男音,一个贼眉鼠眼手握长刀的男人一个跟斗翻了下来。 “正合我意……咱们也有很久没碰女人了……这丫头看起来不错哦。”另一个瘦小丑陋地男人挥着手中冷光闪闪的刀,坐在围墙上,目露淫邪的打量着素儿。 素儿一眼便认出站在前面的那个男人就是那贼,她厌恶地瞪着他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先好好陪你玩玩再杀了你啊……”从房顶上翻下来的男人眯着那双鼠眼淫笑道。 “这次该轮到我先了吧……大哥二哥。”围墙上的男人轻身一纵便平稳落地,他随手扔掉了长刀,一步一步地朝素儿逼近。 素儿被他逼得后退了好几步,不小心一个跟斗躺在了地上,那个男人哈哈大笑着跟了过来,素儿惶恐地看着他朝自己扑来,她本能的挣扎起来,但是无论她怎么用力推打踢踹咬,都对那个目露淫光浑身滚烫的男人没有用,他轻而易举的钳住了她的手脚,伸手撕碎了她厚厚的外衣。寒冷冰凉的空气穿过里衣侵入她是身体,她惊恐地颤抖着,看着那个男人伸手开始解他自己的裤子,她绝望地哭着喊着用力挣扎着,那种生不如死地痛苦深深地折磨着她,那种求助无望的感觉让她心灰意冷,这是她第一次品尝到绝望的滋味,也是她第一次为那位紫衣男子品尝到绝望的滋味。 然而,凡事皆有一便有二,这仅仅是一切的开始。 第11章 金宵玉露一相逢9 素儿瞪大双眼看着那人脱掉了棉裤就要扑了上来,她惊恐地闭上了双眼,使出最后的力气拳打脚踢着为自己做最后挣扎一次,很快便被人按住了,她绝望的摇着头苦苦哀求道:“不要……不要……”,却被人紧紧抱了起来。 长恭紧紧地抱着躺在他怀里的那名少女,她颤抖着的身体和绝望地哀求像一根长刺扎在他的心里,他怜惜地轻抚着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轻轻的唤道:“灵素……灵素,是我,我是长恭。” 素儿本能地挣扎在那人的怀里,那具身体里传递而来的温度让她厌恶到快要窒息,突然而来地轻声呼唤像溺水时刻的那条救命绳索一般安抚着她的惶恐,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眸,那张绝世倾城的容颜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惊慌地抱着那个轻抚着她的脸的少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长恭……长恭……我好害怕……我好绝望……。” 长恭轻轻地拭去素儿眼角冰冷的泪,压抑着心中的疼痛安慰道:“素儿……不怕……不怕,无论何时何地,在你害怕和绝望的时刻,我都一定会陪在你身边,保护着你,直到你永远不会再感受到害怕和绝望。” 身后的恒伽阴沉着脸冷冷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神色复杂地望着眼前的两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安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暗吃一惊,回首望去,一个紫衣男子,走了进来。 紫衣男子被眼前慌乱的景象惊住了,那满地的衣服碎片,满地的鲜血淋漓,和只穿了一件底裤地死尸很明显的告诉他发生了何事。他复杂地望着被白衣少年拥入怀中的少女,她未干的眼角和单薄的里衣在他的眼中显得像毒牙一般刺目。 “长恭,让我下来吧,我没事了。”被长恭安抚片刻后的素儿逐渐平稳下来,她挣扎着身体对长恭说。 “好。”长恭弯腰轻轻地把素儿放了下来,单薄的里衣在风中勾勒出少女窈窕婀娜到恰到好处的体型,长恭慌忙的解开了外衣包裹住了那段诱人的风姿。 “谢谢……”素儿虚弱的看了一眼长恭,那张绝妙的面容上写满了担忧。 “你……没事吧?”一直沉默在旁的紫衣男子凝望着脸色仍旧苍白的少女,带着愧意地问道。 突入而来地陌生男音惊住了素儿,闻声望去,一张的俊朗英气的脸出现在眼前,可是很是陌生,不过那身紫色金丝蟒纹袍她却是认得的,“我……没事……你的玉佩,在那个人那里。”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素儿指着其中一具尸体说道。 “呵呵……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自己差点……还惦记着别人的东西。”恒伽惊讶地望了素儿一眼,噗嗤一声爆笑起来。 “哼……我这叫乐于助人,你不懂。”素儿本能地瞟了一眼正在大笑地恒伽,虚弱的回击道。 “啧啧啧,都能伶牙俐齿了,长恭,我看她恢复得差不多了。”恒伽继续笑着戏谑道。 长恭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担忧地望了一眼素儿,淡淡地说了声:“走吧。” “我本来就没事,哼,是你的眼睛有问题。”素儿不甘示弱地回道。 “你……你个白眼儿狼……” “我……我哪里白眼狼了?” “刚才……” …… “各位,能否等一下。”紫衣男子静默地注视着远去地三人,思索了许久最终开口问道。 正跟恒伽拌嘴地素儿闻言微怔了片刻,转身好奇地望着紫衣男子,长恭则警惕地问道:“不知道公子有何事?” “在下宇罗突,十分感谢各位帮我追回了我的贴身玉佩,想请各位锦绣楼一聚,略表感激之意,不知几位可愿赏脸?”宇文邕礼貌地笑道。 “在下长恭,感谢公子的盛情,只是今日素儿受到了惊吓,所以不太方便,抱歉。”十四岁的长恭,面对十七岁的宇文邕,丝毫不逊色。 “长恭,没事,我可以的。”素儿笑着回望了一眼正在担忧凝望自己的少年,转而问宇文邕道:“阁下既然想补偿我们,那是不是说地点可以由我们决定呢?” “当然可以。”宇文邕复杂地望了素儿一眼,朗声应道。 “好,那你们就跟我走吧。” 第12章 天涯共此时1 四人转身出了胡同,远远地便看见晴雯和寒清风正吹鼻子瞪眼地往这边走来,晴雯远远地便看见小姐脸色不太好,紧张的直扑过来担忧地问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素儿神色温和的笑着回道:“我没事啦,傻丫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咦,小姐,你这衣服……” “哦……没事,刚刚在那边摔了一跤,棉衣湿了,长恭怕我感冒,把他的给我了。”素儿平淡地与长恭对视了一眼。 “哦哦……”晴雯恍然地点了点头,感激的望着长恭。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去吃真娘的翡翠豆腐花啊,你不是说要吃三碗吗?那位宇公子请客,你想吃多少碗都没问题,他有的是钱。”素儿指着跟在后面的宇文邕笑着说道。 晴雯顺着小姐指的方向望去,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怎么今天见到的都是俊美非凡的男子呢?那位宇公子样貌虽然不如长恭秀美,但却多出一股英气,剑眉斜鬓,星目传神,风姿卓越,器宇轩昂。 “小姐,怎么不一会儿功夫又多出了一位宇公子啊?”晴雯好奇地问。 “因为今天是个适合交朋友日子啊。”素儿笑吟吟地解释着。 二人小声的对话尽数落入了其他几人的耳,宇文邕诧异地凝视着那位容貌精致的少女,“朋友”两个字像一把温暖地狼锤字字珠玑地敲砸震撼着他的心。 “好了,到了。”须臾间,五人已经站在了真娘地翡翠斋门口。其余三人惊讶地打量着这家巴掌大的店,虽然简陋,却别有一番风味,三人神色惊奇地跟着素儿进了店里,店里的粗木桌椅和简陋的碗筷间透着浓浓地清香味,让他们更加好奇起来。 “真娘,我来啦。”刚过了门口,素儿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是素素来啊?快坐,我都好久不见你了。”真娘在里间豆腐坊回应道。 “唉……我爹不让我出门,我想你的豆腐花都想了好久了。” “呵呵……那你今天就多吃几碗,我请。哟,你今儿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了?”真娘从里间抱出一盆刚出炉的豆腐花笑着走了出来,一眼便看见素儿带着一群人坐在了门口。 “呵呵……是啊,好东西当然要跟朋友分享啦,今天这位宇公子买单,真娘,你可要多卖给他几碗哦。”素儿指着正坐对面的宇文邕笑嘻嘻地说道。 “呵呵……你也不怕这些俊朗公子哥儿吃多了肚子不舒服。”真娘笑着瞋了她一眼,秀气地眉宇间多了一份柔情。 “嘿嘿……这是长恭,这是恒伽,这是宇突罗,都是我今天认识的朋友,真娘,你一定要做出最好吃的豆腐花给这些饕餮大餐惯了的公子哥吃,让他们刮嘴想看!”素儿起身拉着真娘依次介绍了一遍,转而对着他们说:“这是真娘,这间豆腐坊是她家祖传的。” 真娘惊讶地望着几位少年,暗叹着今日不知走了什么运,竟然一次性见到了这么多俊俏风流地男子,礼貌地笑着福了福身子,便略带羞涩地退了下去。 “真娘虽然叫真娘,但是其实只有十七岁,平民百姓喜欢在女子名后加个娘子,更亲切。”真娘走后,素儿笑着解释道。 听了素儿的话,众人皆恍然大悟,这时,真娘已经将豆腐花送过来了。 “吃吧,真娘的豆腐花可是方圆十里最出名的,跟你们平时的山珍海味比起来,简直是仙味儿。”素儿麻利地接过碗,笑着依次放在了众人面前。 清香浓郁的豆腐香味加上甜腻地蜂蜜香味,真可谓是人间极品,众人端起一勺豆腐花入口,顿时只觉得顺滑细腻,清爽香甜,呼吸间尽是满嘴的清新,仿若呼吸在花海中。 “想不到这平凡的市井中竟然有这番美味,灵素,你怎么知道这里的?”长恭赞叹地点了点头,笑着问道。 “嗯……小时候我娘带我来的,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的老板是真娘她娘,我娘和她是好朋友,后来,我娘走了,真娘她娘前几年也走了,于是真娘便接管了这家店,所以我跟真娘其实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灵素端起一勺豆腐花,黯然的抿了口。 “哎呀……想不到你这丫头也有有品位的时候啊。”恒伽一眼瞥见素儿的神情有些落寞,蛮横的打趣道。 “哼……那当然,你们平时都只知道挑贵的,哪里知道好东西都在民间,就这里的豆腐花,3文钱一碗,还有很多老百姓舍不得买呢。”口角之间,素儿眨眼间便忘了不愉快。 第13章 天涯共此时2 几人吃完闲聊了一会儿,刚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寒清风提着一个包袱进来了。 “办好了吗?”长恭温和地望着他。 “嗯,已经妥了。”清风笑着点了点头转而把包袱扔在素儿面前道:“去换上吧。” 素儿好奇地解开了包袱,一件内加貂绒的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赫然可见,“哇……好漂亮,很贵吧?”素儿吃惊地摸着衣服缎面光滑柔和的质地。 “只要你喜欢就好,快去换上吧。”长恭温柔的凝望着她。 素儿感激地对他一笑,便随着真娘进了内屋。 正在素儿换好衣服同时,城郊迷途林里的乱葬岗中,“嘎……嘎……”的乌鸦叫声盘旋在四周,等待着享受腐肉的滋味,横七竖八躺着的各种死因的尸体中,一具剑伤颇重,浑身鲜红的尸体逐渐开始惊醒过来…… 素儿换好衣服神采奕奕地走着出来,众人皆眼前一亮,裁剪得体的衣裳紧裹着她的身线,村托出玲珑有致姣好身型,雪白凝脂的肌肤配上顾盼神飞的丹凤眸子,宛然是位绝色佳人。 “真娘,我们走啦,过几天我再来看你。”素儿笑着对立在门口的素娘摆了摆手。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了,明朗无云的苍穹已经开始暗沉下来,远处吹来的风带着重重的寒意,街上的人烟开始稀少了,多数摊贩开始准备收摊,空气中升起一缕缕炊烟,万家香火,氤氲在呼吸间。 “突罗有幸结识各位,可惜不能把酒言欢,实属遗憾。突罗有心想与各位交个朋友,三日后重聚锦绣楼,不知各位是否赏脸如愿?”宇文邕略带深意地望了众人一眼,温和地笑着问道。 这一问刚罢,长恭便地与恒伽略带惊讶的护望了一眼,眼神交汇处,融合成一片温海。 “罗突兄客气了,相识骨肉亲,我等三日后一定赴约。”恒伽难得的温文尔雅了一回,惊讶得素儿连呼有人鬼上身。 “又去锦绣楼啊?你们除了会糟蹋钱就没别的爱好了。”素儿没有理会他们的眼神,随性地撇了撇嘴。 “灵素,难道你又有好的去处?”宇文邕惊奇地凝望着那张别致秀美的脸。 “当然啊”素儿得意地眨了眨眼,笑着说“三日后,巳时,你们在锦绣楼等我,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好,那罗突就先行告辞了,三日后见。”宇文邕笑望了素儿一眼,径先离去了。 “小姐,咱们也要赶紧回去了,被老爷发现可不得了。”晴雯眼见天已拙见青黑,心里有点急了。 “笨丫头,爹今天要去河南王府里赏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要不然我哪敢这么晚还不回去。”素儿神色无畏的笑道,心中却焦急地想,希望长恭他们不会送自己,大门是绝对不能进的。那个鸡窝若也不知道能不能投机跑回去,怎么办呢? “素儿,我们先送你回去。”长恭惊讶地与恒伽互望了一眼,转而温和道。 “额……这个嘛……”长恭果然要送她回府,素儿紧锁起了眉头,纠结了半刻,深呼了一口气,“你们还是把我们送到那个农家吧。” “好。”长恭柔和地应道。 恒伽不解地想问为什么又要去那户农家,却见长恭了然的样子,于是没有多说什么便跟着去了。 “长恭,你怎么不问为什么?”走在路上,素儿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需要问,我相信你。”长恭微笑真诚地说道,那一双华彩涟涟的美眸里,闪耀着动人的光泽。 素儿被那双美过世间万象地眸子震撼住了,心底渐渐流淌过的陌生的情愫,就像一万只小蚂蚁爬过似的不安,复杂…… 第14章 天涯共此时3 五人站在了王小二家院子口,素儿紧张不安地东张西望了一遍,确定没有人后才敢踩着极轻极轻的脚步上前,边走边往后悄声道:“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恒伽负手悠闲地站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前面两个丫头像贼一样偷偷摸摸地滑稽样儿,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大笑了出来。 正在为四周安静和谐地气氛暗暗惊喜地素儿突然听到身后荡气回肠似的爆笑声,气得直跳脚。 “喂,都说了不要惊住了别人,你怎么那么讨厌啊!” “哈哈……这下可十里八方可真都听到你的声音了,这可怨不得我……”恒伽爆笑着捂着肚子朝她摆了摆手。 “你”素儿瞪眼怒视着正得意盈盈的桃花眼,话到嘴边,转眼一想:上午十里八方的街坊们把大杂院围得水泄不通横眉竖眼地差点把自己给吃了,算了,还是忍一时保命要紧,复而咽了下去。 “唉,丫头,不用紧张,我们小长恭这么护着你,你就是在天皇老子面前大摇大摆地走都会没事儿的。”恒伽似笑非笑地宽慰着丫头,眼角却略有深意地瞟向神色柔暖的长恭。 “真的……没事吗?”素儿不安地望着长恭。 “去吧,没事儿的。这户人家今天出去探亲了。”长恭深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们不早说,害我提心吊胆这么久。”素儿白了他们一眼,转身溜到鸡舍里,麻利地掏啊掏,破旧的残壁上,就出一个洞。 “嘿嘿……找到了……”得意地拍了拍手,素儿转身笑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家了哦。” “回家?这是……你家的门?”恒伽瞪着那双流光潋滟的桃花眼,指着残垣上的洞,愣呆着问道。 “这个……是我家专为我打造的门,好了,走了……”素儿眼波微转,俏皮地挥了挥手,便带着晴雯钻进了洞里。 长恭平和地凝视着洞口,看着洞里两个娇小窈窕的身影渐渐消失后,才不由自主地深笑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夜色里。 天已经青黑了,二月的天空星星几近没有,娇媚的下玄月穿过星棋罗布林林栋栋高矮有序的街市,跨过更原地山巅,轮放出青寒微润的光晕,密密麻麻的万家灯火已经亮起,整片夜色祥和而安宁。 “小长恭,婉儿说新得了一手曲子,让你有空去听呢。”恒伽凝望着越显越黑地夜色,淡笑着说道,那一双风华潋滟地桃花眼中,流淌着一股温润的暖气。 “嗯,过两日就去,告诉婉姐姐,好好照顾身体。”长恭绝华倾世的脸上绽放出如玉地暖笑。 “长恭,其实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应该多说什么,不过婉儿对你的心思,你也知道,”恒伽转身平静地直视着长恭,带着些许哀愁地叹了口气,“我不是要求你什么,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尽量不要让婉儿伤心。” “大哥,我从小和你们一起长大,情如兄妹姐弟,于水血浓,若有人伤害你们,千山万水刀山油锅我也会挺身而出,护你们周全,所以我是断不会伤害婉姐姐的。”长恭坚定地对视着恒伽,坦诚地说道。 “我知道……只是……男女之事,难免伤心啊。”恒伽失落地拍了拍长恭的肩,提步往更深的夜色中走去。 “师傅自小教我习武用兵之道,驰骋沙场,冲锋陷阵,保家卫国是我最大的理想,其余的事,我都无心向往。”长恭跟着往前走去,那双波光涟涟荡人心扉的黑眸中,涌现出滚滚锋寒之气,每到一处,便会血流成河。 “嘿嘿……小长恭,若是以前这话我信,只是今日……你休想瞒我,哈哈……”收尽所有的落寞担忧,恒伽重换上了那副戏谑不恭的笑容。 “夜深了,大哥,今晚就在我家过夜吧。上次师傅教的阵,我正想找你谈谈呢。”长恭佯装耳背,转上了另一道话题,疾步消失在夜色里,眼眸中闪烁着青涩笑意,羞红了月色的脸。 “臭小子……别打算转移话题……”恒伽长袍一甩,笑骂着疾步追了上去。 第15章 凤凰台上凤凰游1 次日清早,朝霞刚刚爬上了天际,映红了远处山巅上的白雪。 “小姐……小姐……该起床啦,夫人等着你去打坐呢。”晴雯端着一盆洗脸水进了厢房,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小姐……快点起床啦。”等了片刻,见小姐还是没动静,她只好上去扯被子了。 “嗯……我的头好痛。”感觉到身上侵入一股寒意,素儿无力地挣扎着说道。 “小姐,你怎么了?”感觉到小姐的异样,晴雯关切地询问着,伸手探上小姐潮红地脸,心中一惊,“天啊,小姐,你发烧了,怎么会这么烫。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夫人。” 郑夫人正穿戴整洁地坐在房中,等着素儿过来,素雅清净的潇湘苑里,青竹四季常绿。 “夫人……夫人……不好啦。” “晴雯,跟了素儿,越发没规矩了,一大早的喊什么。”郑夫人正望着苑里的青竹出神,便听到晴雯那丫头呼天喊地。 “夫人,您赶紧去芊芊阁看看吧,小姐病了,正发着烧呢。”晴雯一路疾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什么?素儿病了?鸳鸯,快去请大夫,我去芊芊阁等着。”听说素儿病了,郑夫人急忙起身便往芊芊阁赶,连打坐也顾不得了。 “大夫,素儿她怎么样了?” “只是偶感风寒,好生休息,吃几幅药就好了,夫人不用担心。”陆琪笑着交给了郑夫人一张药方,便离去了。 “这个陆大夫真是高傲,神医陆青的弟子果然不一样。”郑夫人拿着那张药方笑着交给了鸳鸯。 “夫人,夫人,素儿怎么样了?”郑头刚刚下朝回家,便听到下人回报四小姐病了,连朝服都来不及脱,便往芊芊阁赶了过来。 “唉,老爷,你小点声,别把孩子吵醒了,正发着烧呢,”郑夫人坐在厢房中,便听到郑头还没进门就开始嚷嚷,不满地望了一眼,继续说道“陆大夫说了,只是劳累过度,偶感风寒。” “陆大夫?哪个陆大夫?医术高不高啊?” “唉,你就安心吧,医术高着呢,整个邺都的百姓哪家有个病痛的,都是他无偿治好的。” “唉,咱们家又不是揭不开锅,这不要钱的大夫能靠谱吗?”郑头不满地埋怨道。 “唉,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孩子吧,实在不行再找别的大夫便是。”郑夫人苦笑着宽慰道。 郑头疾步上前,仔细地观察了一遍素儿的脸色,孩子那张通红地脸火辣辣的烧着他的心。 “爹……大娘…………”素儿吃了药,出了一身冷汗,终于醒了过来,睁眼便看到爹跟大娘正一脸担忧关切地看着自己。 “素儿,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郑夫人听到素儿无力的声音,心中一喜,关切地问道。 “嗯……”素儿吃了药,头痛似乎好了一些。 “素儿,你要好好休息,爹晚点再来看你啊,急着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跟爹讲。”郑头瞧女儿神色缓和了一些,心中宽慰了许多。 “老爷,妾有个请求。”郑夫人见老爷转身就要离去,急忙开口道。 “孩子还病着了,有什么事等孩子病好了再说吧。你且好生照顾着。” “老爷,素儿这病,只怕是这几日寒气重,又要早起去我那儿参佛累了的,素儿身子弱,以后,还是免了她这份苦差吧。”郑夫人无视着老爷的不悦,温婉地笑道。 “好……就这样,素儿以后,不用去潇湘苑打坐了,好生养着身体。”郑头欣然地望了一眼女儿,笑着应道。 第16章 凤凰台上凤凰游2 这病一病便是数日,转眼间便到了与宇罗突他们相约的日子,这几日郑夫人都寸步不离地守着素儿,生怕素儿的病有个闪失。 一大早素儿便醒了,大病未愈的她,脸色依然苍白,神色萎靡。想起今日便是相约期限,素儿的心里急得毛躁躁的。 “素儿,怎么起来了,今日觉得好些了吗?”郑夫人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见素儿正站在床前,忙拾起披肩裹了上去。 “大娘,好多了,你看,我现在好着呢。”素儿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容,甜甜地说道。 “是比昨日强些了,只是这脸色还是差,来,快把药喝了。” “大娘,这几日忙着照顾我,你瞧你都憔悴了好多,我已经没事了,您快回去休息吧。”素儿接过药,边喝边心疼地摸了摸大娘疲惫的脸颊。 “傻丫头,今日还不行,等晚上你身上寒气退了,我就放心了。”郑夫人亲和地拉着素儿的手,坐在了床沿。 糟了,大娘若是一直这么看着我,我今日怎么出去呢?不能爽约于人啊,我没去,长恭一定会一直在那里等着我的,怎么办呢?素儿心中暗暗着急了起来。 “大娘,我真的没事了,为了我您要是把自己累坏了,素儿会很心疼的,大娘,你快去休息吧。”素儿讪讪地急切道。 “傻丫头,大娘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爹亲自交待了我的,别担心了,快来,陪大娘选选你及笄礼上要穿的布料跟花色吧,瞧瞧我的丫头,都长这么大了。”郑夫人从鸳鸯手里接过绣盒,温婉地笑道。 而此时,锦绣楼门口,除了那两个丫头,其余地人已经到齐了。众人说说笑笑地等候了两个时辰,依然不见素儿的身影,长恭温和地眼里,开始尽显急切了。 “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爽我们的约,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来。”恒伽皱起英眉,无奈地抿起了嘴。 “可能灵素有事脱不开身吧,这样吧,天色也晚了,不如我们就在锦绣楼里吃,跟掌柜打个招呼,让他见到了素儿她们便领着过来找我们便是。”宇文邕神色复杂地眺望了一眼远处,转而笑着走进了锦绣楼。 长恭担忧地望着王小二家的院门口,迟迟不肯移步,恒伽诧异地望了一眼长恭,心中了然,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轻声催到:“走吧。” 几人要了一间包厢,包厢典雅精致,浓浓地茉莉香萦绕在厢房内,清新怡人。 “这香味不如真娘的翡翠豆腐花怡人心脾啊!”恒伽笑着嗅了一口空气中的茉莉香,摇头叹息道。 “是啊,灵素那丫头,行为特异,总有许多新鲜事儿,可惜今日不在,喝不到她说的美酒了。”宇文邕期望地望了一眼窗外,那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依然不见那抹灵秀生动的身影。 “呵呵……是啊,可惜,不过有这锦绣楼的状元红,也是很不错的。”恒伽笑答着接过小二手里的酒壶,一杯一杯地依次满上了,撩人心脾的清幽地酒香味,顷刻间袅满全屋,芳香绵绵。 一定不如那丫头口中的醉红颜味道香醇甘美!众人心中皆如此想。 第17章 凤凰台上凤凰游3 入夜,郑夫人瞧着素儿的脸色苍白褪去了一些,,精神也好些了,宽慰了几句,便回了潇湘苑。 素儿草草喝了碗百合莲子粥便出了厢房,屋檐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了,滴答滴答的雪水落在院子里,,洗净了屋檐和地上的尘埃,空气中漂浮着干净清新的味道。立在院子中的春梅已经盛开了,浓浓地花香味氤氲撩人,寒风吹过,落尽了片片红英。 素儿披着绯色貂绒金缕百蝶花卉披肩,静静地立在树下,纤长秀丽的双手展开,接过片片落花。 “今日你可是爽约了。”宇文邕轩昂倜傥的立在屋檐上,默默地凝视着树下接花的少女,那片片落红纷飞在她的四周,寒风拂过,带着清冽幽香,萦绕在她的身上,像九天之上清冷绝华,流盼生光的仙女,美丽得令人忘却了呼吸。 “咦,你怎么找到我的?”素儿吃惊地回眸疑惑的望着屋檐上的人,那人满身地风华韶光,淹尽了天地间地一却斑斓。 “说说吧,今天为什么爽约了?”宇文邕深笑了一声,轻松一跃,便风轻云淡优雅从容地立在了树下。 “今天……对不起……我出不去。”素儿羞愧地笑了一下,低声答道。 “呵呵……看来散骑侍郎郑头地家教颇严啊,逼得郑家三小姐要挖地洞钻出去。”宇文邕接过一片红梅花瓣,轻轻一吹,那花便随风飘落在泥泞里。 “啊……你又知道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素儿不满地转身疑惑道,嘟起来的樱桃嘴,似一朵红梅,落在了她凝白如雪的肌肤上,衬托得白红鲜明光泽动人。 “小姐……小姐……你怎么跑到外面来了,烧才退了没多久了,要是又发了可怎么办?”晴雯刚收拾好碗筷,一回头便发现小姐不见了,急得她寻了件厚袍子便追了出来,刚进了院子便见得红梅树下,立着两个人,那男子身姿挺拔器宇非凡,单看背影便叫人移不开眼。 “你病了?”宇文邕诧异地回首望了晴雯一眼,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小病而已。”素儿浅笑着直视着那双满怀关切之意的眼,心竟然莫名的跳得有些慌乱了。 “病了还不好好照顾自己,跑到外面来吹风。”宇文钰轻功一展,便抢过了晴雯手中的厚袍子,移步罩在了素儿淡薄的身子上,快得晴雯连眼都来不及眨。 “我真的没事……”感觉到身上的寒意更淡了一些,素儿低头便发现了裹在身上的大红棉绒袍子,感激地望了宇文邕一眼,道了声谢。 “你若是病重了,怎么有胃口吃这翡翠斋真娘的极品豆腐花啊。”宇文邕眉开眼笑地端起一碗白花花热还冒着热气的豆腐花,伸到素儿鼻子下,诱惑道。 ‘呀……你怎么带来的?还冒着热气呢!“素儿惊喜地盯着宇文邕手里的碗,清新香甜的气息氤氲在鼻尖,贪婪地她早已经吞了好几口口水。 “给,吃吧。”宇文邕愉悦地看着少女贪婪地馋样儿,一股温实的暖意流淌在心间。 第18章 凤凰台上凤凰游4 素儿欢喜地笑着接过那碗沁人心脾得豆腐花,唇齿流连地吸了一口,满口的香味萦绕在齿舌间,清甜怡人。 “你怎么这么馋啊,像个小孩子一样。”宇文邕欢愉地凝望着丫头那副满足地模样,那双清亮地眸子盈亮得如同碧落间最耀眼地那颗明星,不由地有些宠溺地笑了。 “唉,我对我娘唯一地回忆就是翡翠斋的豆腐花了,对我来说,这香甜可口地味道就是我对我娘最后的想念了。”清儿端着那碗豆腐花,想起没了的娘,神色也变得落寞了起来。 “你娘一定很美……”宇文邕怜惜地看着丫头,那张落寞悲伤地脸刻画在他的心底,阵阵生疼,”对了,你欠我的醉红颜,什么时候还给我啊?” “哼,什么你的,还有长恭跟恒伽呢。” “他们现在不在,所以只有我的,”宇文邕神色平静地望了一眼黑夜,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带我去啊?” “等我下回能够出去的时候吧。”素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拾起一捧落花,抛洒在寒风间,满地的月光,像一层轻纱,笼罩了天地。 “那你又打算钻狗洞?”宇文邕戏谑地笑道。 “那不是狗洞,我跟晴雯挖了好久呢。”素儿不满地瞟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无奈地说道“唉,不爬洞出去,我能怎么办。” “哈哈……&“宇文邕被丫头的模样逗得开怀大笑起来,俊秀的眉宇间,一股柔情尽显而出,“过几天,我来接你。” “真的吗?那我就不用爬洞了?”素儿惊喜地抓住了宇文邕的胳膊,若不是没有力气,早就激动得跳了起来。 “嗯,难怪邺都城里,除了皇宫,世人都说散骑常侍郑头郑大人家的围墙是最高最厚的,原来是因为防你啊,哈哈……” “真的吗?天啊,怎么会这样,我都不知道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府里太闷,想溜出去玩儿而已。”素儿尴尬地羞红了脸。 “哈哈……真有你的,难怪我方才过来的时候,在围墙三丈以内都没有发现一颗树,看来也是你的大笔之作吧?”宇文邕捂着吃痛的肚子,笑得肠子都打结了,好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了,他惊奇地直视着丫脸色彤绯地少女,不禁有些痴迷了起来。 “唉……好吧,你不用再说了,我都告诉你吧,为了翻出去玩儿,我爬过我们家的宗祠,把屋檐上的瓦都踩碎了,差点淹了祖宗庙。我还偷溜进我爹院里的后门,结果忘了关门,差点把我爹视如珍命地字画被盗了,幸好被回来时的我给撞见了。我还伴过丫头当过小厮,连送菜的都装过,前不久还凿了海棠苑的墙,不知道哪个混蛋告的密,害我打了好几日的坐,比吞一万根针还痛苦。” “哈哈……你……”宇文邕匪夷所思地听着丫头的讲述,惹不住忘我大笑起来。 “算了……你笑吧……既然是朋友,我不介意,不过不许你传出去,否则我找你拼命。”素儿没好气地说道。 “好……我发誓不说,天凉了,你身子弱,该休息了,我也该走了,记得照顾好自己,有空我就来看你。”宇文邕有些宠溺地摸着素儿的头,不舍的笑道。 “嗯……那我要是想找你的时候怎么办呢?”素儿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嘻嘻地笑着问。 “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但相信我,我会很快来找你的。” 话音未落,那一抹紫色地身影便消失在暗夜中。 第19章 凤凰台上凤凰游5 看着宇文邕那抹紫色的俊秀身影完全淹没在夜色里,素儿有些茫然的笑了笑,看了一眼院中石桌上的瓷碗,叹了口气说道:“唉,过几天还要把碗送回翡翠斋,不知道真娘这几天生意好不好。” “晴雯,把这碗收了洗干净,过几天我们得给真娘送去。” “嗯,来了……”晴雯方才瞧见宇文邕站在院子里,心中一惊,不敢多问什么便退回了厢房。 “小姐,方才宇公子来就是给你送豆腐花的吗?奇怪,他怎么知道咱们住在郑府。”晴雯收起碗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小姐。 “我也不知道,快收进去吧。”瞟了一眼好奇地晴雯,素儿摇了摇头笑了。 “素儿……”晴雯刚进了内屋,紧闭房那边便传来柔美的呼唤声。 素儿裹紧了披肩,诧异地往那边寻了过去,刚走了几步,便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往这边来了。 “长恭,你怎么来了?”素儿惊奇地望着那张绝美韶华的脸,笑着快走了过去。 “素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怎么瘦了这么多,素儿,是不是病了?”长恭精细地打量着素儿那张精致华美的脸,心疼的问道。 “没事……只是风寒而已,都好得差不多了。”素儿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声,朝屋内喊道,“晴雯,送壶热茶过来。” “没事吧?”长恭紧张地抓起素儿的胳膊,柔和中带着淡薄的厉色说“快,进屋去,外面风大寒气重。” “哎呀,长恭,真的没事,我一点都不冷,我都在内屋呆了三天了,就让我出来透透气吧。”素儿反抓住长恭修长的胳膊哀求着。 “好吧,真拿你没有办法。”长恭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丫头哀求地眼神中波光潋滟的华彩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彩虹,总让他无法拒绝。 “咦,长恭,你身上怎么脏兮兮的?”方才在紧闭房烛光暗淡,素儿没注意到长恭向来整洁干净得一尘不染地无垠白衣上沾了许多黄泥巴,走到了院中才留意到,有些吃惊。 “嗯?呵呵……你那个洞挖得不怎么样啊,太小了,我只能爬着走。”长恭不以为然地抖了抖袍子,淡笑着埋怨道。 “啊?你是……”素儿惊异地打量着长恭的身形,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用轻功呢?” “呵呵……因为你就是这么爬出来见我的啊。”长恭浅笑着抚摸着素儿消瘦的脸,满眼温柔不尽。 “可是……”素儿瞥了一眼长恭纯白地袍子上深黄浅黄地一块块泥巴,有些为难得不知所措。 “傻丫头,没事,明天我再找人把洞修整一下就好了。”长恭绝华倾城地脸上那抹笑容,柔美得令碧穹中皎洁的下玄月都羞入了黑云。 “小姐,茶来了……”晴雯从内屋端出来一壶上等的雨前龙井,刚进了院子,便看到风流倜傥惊艳决绝的长恭依旧一身素白地衣裳,带着柔美地明珠玉润般的笑容,温情地凝视着小姐,一时不知所措,只好赶紧把手中的茶壶送到石桌上,福了福身子回了内屋。 第20章 凤凰台上凤凰游6 “看来,散骑常侍郑头对你很不错啊,这茶水都是上好的。”长恭提起茶壶,到了两杯热茶,浓郁芳醇的茶香味扑鼻而来,盖住了满院地红梅清香。 “嘿嘿……这是托我娘的福。”素儿端起一杯色泽橙黄质地明净的茶,凑到鼻尖深嗅了一口,笑着答道。 “这么说……你爹很爱你娘?”长恭好奇地问。 “嗯,我娘跟大娘是亲姊妹,我爹和我娘先相爱了,却不得已先娶了大娘,后来,我娘只能做了妾,八岁那年,我娘突然生了一场大病,没多久就走了,我爹不吃不喝守着我娘的尸,三天三夜没有移步过,从此以后,对我更宠爱,大娘也因为我娘的关系,加上自己没有孩子,对我像亲生女儿,所以,我在府里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回忆是永恒的伤,躺在心脏中央,触及到那一块苍凉,眼泪是唯一的解药。 “素儿……别难过,会有人像你爹爱你娘一样深爱着你的。”长恭温柔地拭去素儿眼角的,怜惜地安地安慰着。 素儿淡淡地笑了,侧首凝望着院中的红梅,悲伤的继续道:“那是我娘亲手种的红梅树,我娘生前最爱红梅。” “你娘一定是一位绝美,孤傲,清高地女子。”长恭站在树下,接过满捧落英,吹散在花雨中。 “嗯,对了,长恭,你呢?你娘一定是个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美人。”凝望着眼前那张绝美得令满院地红梅都失尽了颜色的容颜,素儿想象着那个女人的美貌,忘却了满院地清寒。 “我娘也已经不在了,在我出生后不久,便走了。我娘是名身份卑微地宫女,因为容颜精美决绝,被我父亲一眼看中,有了宠爱。后来,有了我,我娘走后,我爹便把我带回了他的府邸。我想我娘长得什么样子,我爹早就记不清了吧,后来没多久,我爹也不在了,事实如何,更不得而知了。而我娘是什么样子,我也记不清了。”长恭饮下一杯香茶,神色悲凉地苦笑道。 “啊……对不起……长恭……我……”素儿呆呆地看着长恭绝美的容颜上凄凉地风采,心里难过极了。 “没事的……都过了这么久了……我现在活得很好啊,我想我娘在天上看到我过得好,会更安心吧,所以素儿,你答应我,你要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你娘会和我娘一起在天上,看着我们开心。”长恭温柔地摸着素儿的头,眼神坚定地笑道。 “嗯……我答应你。”素儿眨了眨眸子,褪去了眼角的湿意,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了,天很晚了,你还病着呢,快回去休息吧,有空我就来看你。”长恭淡笑着牵起素儿的手,将她送到了厢房门口。 “好吧……长恭,要是有一天我要找你,去哪里找你呢?”素儿静静地站在门口,嘻嘻地笑着问道。 “你就去河南王府邸,找四弟高长恭。”长恭温柔地看着素儿,笑着说。 “哦哦……原来你是皇族,就知道你不简单。”素儿了然地点了点头。 “快进去吧。” “嗯” 长恭凝视着那道消瘦娇弱地身影消失在烛光中,浅笑了一下,便转身往禁闭房方向走了。 第21章 凤凰台上凤凰游7 二月下旬地黄河流域,气候依旧清冽寒冷,覆盖在屋顶上,树梢上,残垣断壁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了,满世界都沉寂在滴答滴答的融雪声中。下玄月带着清冷的寒光缥缈在大地上,安静地邺都城,偶尔有几声犬吠,便重归寂静。 恒伽提着橘黄色地灯笼,静立在城东王小二家的院子口,慵懒地哀叹了几口气,呢喃着:“怎么还不出来。” 良久……良久之后,院子东边的鸡舍里,终于传来了轻轻地骚动声。 长恭带着满身的黄泥,匍匐了许久,终于出了洞口,站在了恒伽眼前。 “哎呀……我的小长恭啊,最爱干净整洁的小长恭今日竟然也邋遢得像个难民,唉……果然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恒伽举着明晃晃地灯笼,上下打量了脏兮兮地衣服,戏谑道。 “恒伽大哥,咱们走吧。”长恭苦笑着甩了甩贴满泥巴的袖口,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身体。 “对了,那丫头怎么了?竟然失约了。”恒伽忽然想起了素儿,关切地问道。 “怨不得她,得了风寒,前几日一直在发烧。”长恭想起那张病容憔悴地脸,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原来是这样,今日好些了吧?” “好些了,你这么关心她,怎么情愿站在外面等,也不肯进去看看她。”长恭疑惑地看着恒伽。 “因为我不是你喽,要我去爬洞,我做不到。”恒伽苦笑着对视了一眼,率先出了院子。 “哎呀,可惜了,没有尝到素儿口中赞不绝口的胭脂醉”恒伽遗憾地撇了撇薄嘴,突然停步回头问道:“长恭,你问了她什么时候有空带我们去尝尝胭脂醉的味道吗?” “没有……”长恭茫然地望了一眼越来越清晰地山巅白雪,方才整门心思都放在素儿生病的事情上,早就忘却了胭脂醉的事情。 “算了,下次见着她再问吧。”恒伽无奈地笑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凝重地问道:“长恭,你说宇罗突到底是什么人啊,邺都城大户人家没有姓宇的呢,看他言行举止,颇有大家之风,绝对不是一般人。” “嗯,我想应该是北周人吧,北周皇族姓氏宇文,罗突恐怕是化名。”长恭脸色平静地回答着说。 “是啊,我想我们恐怕不能同他走得太近,这人品格情操皆是君子之风,才学广思,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只是我们地位身份悬殊,只怕会有祸患。”恒伽面露遗憾地叹道。 “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吧,目前我们还没有受职,只要不牵涉国家政事,多个朋友也是件人生快事。”长恭淡笑了一下,略有深思地低下了头,径直往前走去。 “对了,父亲快回来了。”恒伽提步跟了上去,音色中带着一股欣喜和深深的敬意。 “啊,真的吗?师傅要回来了?”长恭激动地抓着恒伽健硕粗壮的胳膊,带着真诚地欢喜。 “嗯,新皇登基,回来述职吧。”恒伽深笑着拍了一下比他矮约莫一尺的肩。 “真希望有一天可以跟着师傅一起金戈铁马,沙场点兵。”长恭满脸敬意地望着远处漆黑的夜,满腔豪情地说。 第22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1 次日,辰时刚过半柱香不到,素儿刚从暖融融地被窝里爬起来,眼睛都还没用完全睁开,便听到外面有下人喊:“老爷来了。” 晴雯一惊,赶紧打了水先伺候小姐洗了脸,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 郑头一脸平和地进了院子,正撞上出去倒洗脸水的晴雯,便柔和地问道:“素儿起了没有?” 晴雯见老爷已经进了院子,都快步入厢房了,只得福了福身子回道:“老爷好,小姐已经起床了,正在梳头。” 郑头随意地点了点头,便跨过了门槛,进了厢房。一股淡淡地红梅香跟着扑鼻而来,他抬眼一望,房子正在的梨花木桌上,正摆着一瓶红梅,官窑出产的纯白无纹上等花瓶,插着几株烂漫盛开的红梅花,更突显出红梅的清高和娇艳。 “这是你娘最喜欢的红梅。”郑头深深地凝视着那瓶红梅,带着浓浓地惆怅之色悲痛道:“你娘就像这红梅一样,清高洁纯,柔媚端庄。” “爹”素儿正趴在梳妆台上鼓捣着那对赤色黑纹玛瑙耳环,怎么带都带不进去,急得直皱眉的时候,听到了屋外爹悲伤却很思念地声音,心中一痛,忙迎了出去。 “你真是越长越像你娘了。”郑头痴迷地望着那张还带着淡淡红潮地脸,心中一痛,暗想道:“芊芊,你看到了吗?咱们的素儿越来越像你了,每次看到这张美得不真实的脸,我都会错以为是你回到我身边了,芊芊,我好想你,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爹”素儿心疼地看着爹眼中悲痛的神色,强忍着眼里的泪,转而笑着说:“爹,这是院中那颗红梅树上剪下来的,女儿想把它送给爹,爹,今年的红梅开得可好了呢,风一吹,满院都是红梅香。” “是啊,那股红梅香,飘到外面去了呢。”郑头欣慰地笑了一眼,继续讲道:“过几日爹要半个宴会,请爹平时的文友一起交流交流,届时其中有些会带着各自的儿子来,你记得要盛装妆扮一下,马上就要及笄了。” “啊?爹……女儿不想去……”爹的意思,素儿当然明白,只是她还不想嫁人,她苦恼地撅起了小嘴,向父亲撒娇道。 “不想去也得去,女大不中留了,你娘若还在,也会希望你等找户好人家的。”郑头有些无奈道,这个女儿,是他最不放心的一个,若是不这样,怎么能为她找到好人家,辜负了芊芊地希望呢。 “爹……我……您看,要不您这样吧,您在朝廷里跟谁结下了梁子,就把我许给那户人家吧,否则,我怕到时候女儿嫁出去也会被人遣送回来的,到时候,您更没面子。” “你这是什么话。”郑头被素儿的话激怒了,脸色阴沉厉声道:“我散骑常侍郑头的女儿岂会差到哪里去,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爹……我……我真的不可以不去吗?”素儿一瞧爹的脸色青绿青绿地,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但还是不甘心,继续哀求着。 “不可以,你给我好好在家呆着,病也还没好,早早地把病养好。”郑头心中一紧,面色不悦起来,丫头啊,不是爹不疼你,只是爹不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娘的在天之灵呢。 “我……”素儿知道爹心里不快,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郁闷地嘟起了嘴吧。 “小姐这几日,药可好生吃了?”郑头佯装不去理会女儿,转而向晴雯问道。 “吃了,都吃了,小姐病也大好了,只是气色还差了点。”晴雯见老爷问,便赶紧答道。 “嗯……好好照顾小姐,多炖点补品给她补补。”郑头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院子。 第23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2 午时刚过,素儿嘴边趴了几口饭菜,便放下了碗筷,一想起爹爹要给她找婆家,心里就郁闷至极,再精美的饭菜也尝不出味道来。 “小姐,你再吃点吧,病才刚好,不多吃点怎么行呢。”晴雯站在桌边,看着小姐消瘦没有血色的脸,心疼得直皱眉头。 “不吃,饿死总比嫁人好。”素儿瞥了一眼晴雯为她精心布置在碗里的菜,闷闷不乐道。 “小姐……” “傻丫头……哪有女人家不嫁人的说法。”郑夫人带着一个大檀木盒子,优雅从容地进了芊芊阁,听到素儿抱怨的话,不满地皱了皱眉。 素儿正苦闷地躺在床上想着怎么办,远远地就听到大娘责备自己,心里更是不快,索性转了个身,背对着门假装睡了。 “素儿……”郑夫人进了里卧,一眼便看见丫头侧卧在床,不显然是想见自己的意思,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素儿依旧装作熟睡了,不理会大娘。 “素儿……大娘知道你没睡……”郑夫人瞧那丫头依旧不答应,心知这丫头脾气上来了,性子执拗,跟她那死去的妹妹一样。深呼了口气,坐在了床沿,自顾自地继续讲道:“素儿,你别怪你爹,你爹这些年也不容易,你性子顽皮,没少让你爹操心,你爹眼见自己年纪大了,一介文官,朝廷又多生枝节,只能早为你做好打算啊。孩子,你要体谅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大娘的一席话,说得素儿只觉得心里泛酸,心里难受压抑至极,一时没忍住,眼泪哗啦一声流了下来,她抬手擦了一遍,却仍然止不住的淌。 郑夫人看在心里,心里一痛,眼含热泪继续说道:“你可能不知啊,你娘临终前的遗言便是,希望你长大以后,你爹能为你找一户疼你爱你不让你受委屈的好人家,你爹念了你娘一辈子,爱了你娘一辈子,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所以你放心吧,你爹挑的,绝对是好的。” “大娘……难道女儿家除了嫁人,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素儿擦了一把眼泪,从床上坐起了身体,哽咽着问。 “唉,自古以来,女人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有多余的选择呢?”郑夫人哀叹了一声,从怀中掏出绯色丝绣帕子轻轻替素儿擦干了脸上的泪印,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挤出一丝笑容继续讲道:“孩子,这回就听爹跟大娘的话吧,这是为你打造的最新的首饰,过几日好好装扮一下,我们的素儿啊,跟芊芊一样,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呢,到时候,必定找到一个又俊又有才的如意郎。” 晴雯从夫人手里接过首饰盒,看了脸色苍白情绪低沉地小姐一眼,抿了抿嘴,情绪郑重地转身走了出去。 “好啦,你大病刚好,身子还弱着呢,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只管叫人去告诉大娘,大娘就不多呆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再也不可说傻话了啊。”郑夫人疼惜地抚摸着丫头的头,慈爱地笑着起身出了厢房。 素儿呆呆地望着大娘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第24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3 离暮春三月越来越近,天亮得也越来越早,屋檐上,树梢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得只剩薄薄地一层浅白了。这几日,为了准备明日地宴会,整个郑府都张灯结彩忙里忙外着,素儿自然也不得空闲,整日整日地被大娘拉着试衣裳,配发髻,换朱钗,好不容易到了今日,大娘见该准备的已经差不多了,才放她休息一天,放松放松。 “哎呀,真是累死了……”连折腾了几日,素儿早觉得身上骨头都快散架了,趴在石桌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怎么,你们府里要办喜事,连最受宠的三小姐都要亲自出马。”一道鲜亮地紫色身影飘然而至,静静地立在红梅树下,深嗅了一口梅花清香。 “咦……罗突,你怎么来了?”一听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那身紫色挺拔地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素儿一动不动地张口问道。 “我来当然是想兑现前几****对我的承诺啊。”宇文邕静静地凝视着趴在桌子上的丫头,平淡地笑道。 “大白天的,你也不怕被人发现吗?”感觉到那道温暖地目光,素儿终于睁开眼,又手撑着头,侧首淡然道。 “我怕什么,大白天的一个陌生男子进了堂堂郑府三小姐的香闺,怕的该是素儿你吧。”宇文邕负手走到了石桌前,随意坐了下来,那一套干净利落地动作,行如流水,风流倜傥。 “我才不怕……”素儿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无奈地哀叹道:“今日恐怕不行,若是被我爹知道了,我可就惨了,会被白绫三尺吊死在那颗红梅树下的。” “呵呵……真没想到,素来最无法无天地丫头也有害怕的时候,说吧,你爹想让你干嘛?”宇文邕戏谑地笑了一声,好奇地问道。 “额……没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事。”素儿郁闷地回答着。 “不愿说?那就证明很糟糕啊,翠玉轩地醉红颜可是最解苦闷的,这可是你说的,你忘了?”宇文邕眯着那双英气飒爽的眸子,笑着诱惑道。 “是啊,我也很想念醉红颜的酒香味,可是……”一想到好久没喝到卓叔的醉红颜了,素儿的心里就憋得慌。 “我认识的郑灵素可是个无所畏惧天不怕地不怕而且正义有为地丫头,你现在这样儿,我不太相信我是不是认错了人啊。”宇文邕继续戏谑道。 “……” “素儿,走吧,既然想念,就去吧,我可是百忙中抽空来约你的,你可别让我失望。”精明如宇文邕,一眼便看出来素儿正在踟蹰中,便继续唆使道。 “哼,你是忙着流连花丛醉卧温柔乡吧。”想起那日他左拥右抱地样子,素儿鄙视得横了他一眼。 “你在胡说什么?”宇文邕不满地撇了她一眼。 “没什么,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找晴雯帮我隐瞒一下出去的事情。”素儿轻哼了一声,便转身回去找晴雯去了。 宇文邕无奈地看着那抹轻盈地身影消失在院子里,苦笑了一下。 第25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4 就在宇文邕前往芊芊阁的路上,邺都城外,宽阔通畅地官道上,长恭依旧一身素白绣银蟒蛇绸缎袍子,衣袂翩跹地坐在白色高头骏马上,一双清澈潋滟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出现。 “雪融化得差不多了,今年天气暖和得很早呢。”恒伽一席黑色锦绣金蛇袍子,跨坐在棕色骏马上,懒散地观赏着路边的风景。 “嗯,今年一定是个丰收的年,北齐地老百姓们可以安度冬季了。”长恭笑着望了一眼路边荒芜地草地上,坑坑洼洼地泥泞中,积满了冰凉地污水,偶尔有几朵雪块,撒布在空地上。 “你还真是忧国忧民啊,小长恭,若是当年文襄帝顺利登位,换做你们兄弟中任何一个继了龙位,都是北齐百姓的福气。”恒伽笑谑了长恭一眼,漫不经心的叹了口气。 “恒伽大哥,不要胡说了,隔墙有耳,被人知道了可是逆反罪。”长恭不满地瞟了恒伽一眼,颇有些无奈道。 “你说的是刘桃枝吧,那个魔头。”恒伽憎恶地冷哼了一声。 “别说了,师傅怎么还没到邺都啊,是不是我们算错日子了?”长恭急忙打断了恒伽的话,转而殷切地向远处眺望着。 正在此时,平坦沉寂地官道上突然开始震动起来,轰隆隆地震动感让二人身下的两匹骏马不安地躁动起来,长恭紧紧地拉着马缰,轻拍了几下马头,安定好了马儿的情绪,恒伽激动地挑眼期望着远处,一组清一色地黑色铠甲军队正不急不慢训练有素地往邺都城赶来,一张张绣着斛与段字的军旗正气势雄浑地迎风飘扬着。 “到了……到了……长恭,父亲回来了。”恒伽大笑着挥了几下马缰,便纵马向军队奔了去。 “恒伽大哥……等等我……呵呵……”长恭惊喜地拍了一下马屁股,尾随着恒伽跟了去,倾城决绝地脸上,洋溢着孩子特有的欢笑。 斛律光将军正举着手中的水壶,与段韶将军谈笑风云地领着近身护卫骑行在阔别了数年地官道上,眼看着邺都城墙越来越近,心里闪过万许惆怅,沙场征战这么多年,何时是个尽头啊。 “邺都今年的春天,来得比往常早些啊。”段韶老将军捋了一把长胡子,笑着说道。 “是啊,几年不见,不知道长恭跟恒伽那两个小子怎么样了。”斛律光环视了四周,深笑着往邺都方向望去,那两个孩子,从小便跟着他习武练兵,虽说一个是他的亲生儿子,一个是他的挚友文襄帝高澄的儿子,在他心里,却都一同视如己出,血浓于水。 “师傅……师傅” “父亲……父亲……” 远远地,两道嘹亮清朗地声音随风入耳,两位将军,正值中年,意气风发,身强体健,目光炯炯,耳力远旷。 “呵呵……念曹操曹操到啊,那两个孩子,还是这样小孩子气。”斛律光望着远处策马奔腾而来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露出了慈父般温柔地笑容。 第26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5 “师傅……” “父亲……” 一黑一白两个俊朗的身影纵马跃到了军队最前面,带着欣喜而敬仰地望着两个将军,斛律光锋眉微挑欣慰地笑着打量着两位明朗的少年。 “两个臭小子,眼里就只有你们师傅和父亲,连老夫都不认识了?”段韶不满地呵斥了一声,怪嗔地笑着拍着两个年轻人的肩。 “嘿嘿……孝先叔,您还真是宝刀未老啊。”恒伽嘻笑着说。 “孝先叔…”长恭跟着柔笑道。 “两个臭小子都长这么高了,明月啊,我看恒伽这小子有你当年的风姿,虎父无犬子,这孩子将来一定成大器。”段韶打量了恒伽一遍,转而凝视着长恭说:“长恭这孩子,可惜了容貌生得太过柔美。” “孝先叔,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和你们一起金戈沙场,驰骋长河,镇守边疆了,成为一代名将”长恭不满地朗声坚信道。 “呵呵……孝先,你可别小看了这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将来的造化必定在你我之上。”斛律光朗笑着拍了拍长恭的头,赞叹着说。 “真是这样,那我北齐后继有人了。”段韶惊讶地看着斛律光,欣慰地捋了捋长须。 “呵呵……好了,走吧,我们还要进宫面圣呢。” 于是一群队伍接着又往邺都方向开始出发了,一路上两个少年和将军们探讨战术和军情,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城墙门口。 正在这时,宇文邕带着素儿已经出了政府,钻到了街上。 邺都今天的街道却是非常地热闹,路人接踵而至,都早早地候在路边,伸着脖子往城门方向看。素儿二人挤在人群中,穿来梭去,挤得满头大汗。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人,简直是万人空巷,整个邺都城里的人都跑出来了吧,再等谁啊?脖子挂得老长的,想干嘛啊。 “诶,打扰问一下,这是在干嘛啊?今天有什么大事吗?”素儿随意抓起一位大叔的手臂,好奇地问着。 “唉,姑娘,这你都不知道啊,今天斛律光将军从边境回来述职,邺都城里的百姓啊都自发出来迎接将军,希望目睹一下将军的风采。”大叔愉悦的解释道,带着真诚的敬意。 “哦……原来是斛律光要回来了,等会应该会看到恒伽吧,看来今天他们俩没口福了。”素儿了然地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到了……到了……将军回来了……斛律光将军回来了……”人群中有人惊呼起来,接着涌现出一股骚动,哗啦呼啦地一阵喧闹。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激动地看着走进城门里的军队,大气都不敢出。 斛律光等人悠闲地骑着骏马,刚过邺都城伟岸地城门,便看到宽敞整洁的街道两旁,挤满了邺都城的百姓,肩并着肩,脚挨着脚,密密麻麻,星罗棋布。 “嘿嘿……师傅,你们看,满城的百姓都出来迎接你们两位将军呢,万人空巷接踵而至呢。”长恭惊讶地望着两旁一直延伸到街尾也看不见尽头的人群,愉悦而敬仰的叹道。 “呵呵……老夫等何德何能啊,长恭,将来有一天,你会比我们两个老家伙更受百姓欢迎的,记住,断不可骄纵。”斛律光坚定地对长恭讲,这个孩子的能耐,比起当年的自己,过之而不及啊。 第27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1 素儿和宇文邕挤在人群里动弹不得,只好眼巴巴地站着等军队走过后人群散去,素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大汗淋漓喘着粗气对宇文邕说道:“我们还是等一会吧,正好我也想目睹一下斛律光将军的风采呢。” 宇文邕环视了一眼四周的人群,只好赞成地点了点头。 “咦,是长恭跟恒伽。”数十人的军队正有条不紊的走过街道,两旁地百姓惊喜地爆发出“斛律光将军”的欢呼声,素儿眼尖,一眼便看到跟在部队两侧的一白一黑两名少年正是长恭跟恒伽。 “咦,军旗上写着斛跟段,斛是指斛律光将军,段是指谁呢?”看到迎风飘扬的军旗上绣着的两个威武的字,素儿不解地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啊,另一个段,当然是指孝先将军段韶啊。”站在她身边的一个气质儒雅的老者笑着告诉她。 “噢……那老伯,骑在骏马上走在最前头的两个将军哪一个是斛律光将军哪一个是孝先将军啊?”素儿紧盯着走在队伍最前头的两个英气非凡,身姿挺拔健硕的将军,继续问道。 “那位身穿银色铠甲,五官威仪,眉目锋寒俊朗地将军就是斛律光将军,字明月。另一位身穿黑色铠甲,气质相对温润儒雅,五官柔和的将军便是段韶将军,字孝先。”老伯继续笑着为她解答道。 “噢噢……多谢老伯赐教。”素儿了然的点了点头,垫脚凝视着快到跟前的两名将军,细细观察后笑着对宇文邕讲道:“你看,恒伽与斛律光将军的眉眼之间,确实很相像呢。” “闪开……闪开……” 正在素儿笑着和宇文邕讲话的时候,迎着军队相反方向地街道上,突然冲出一组十几人的队伍,清一色赤色侍卫服装,腰间佩刀,正对着街道两旁的人群,粗鲁野蛮地推搡着,两旁的老百姓躲闪不及,被逼着往后退去,一时之间,乱了气氛,后面的人来不及后退,被前面的人挤着站不稳,纷纷倒的倒,踩的踩,素儿挤在最中间,被活生生当初饺子馅儿,一时没站稳,往后倒了去。 “小心……”眼看着就要往身后的人身上压上去了,素儿惊慌地呼叫出来,没来得及往回看,便感觉到腰间被人挽住了,抬眼一看,正是宇文邕。 “什么人啊,这么粗鲁。”被宇文邕扶着站稳了脚跟,素儿不满地横了一眼挡在前面的侍卫,这时,却看到对面走过来一组面容冷酷,森寒阴冷地队伍,为首的男子,坐在八人抬着的大轿子上,轿子用顶级绸缎铺就,宝盖镶玉,坠着金络,初眼估算,轿中男子身高足有八尺,健壮孔武,从掀起的轿窗上看去,这人长相极为奇特,明明不是出家僧人,头上却一根头发都没有长,而且面容开阔,一边脸足有素儿两个手掌大,眉眼间距十分的宽,且目露凶光,森冷阴寒,散发出浓浓地杀戮之气。而跟在他身后的男子,统一着赤色侍卫服,手中握着的武器,泛着清冷的光。 “嘘……这人你可惹不得……”一直站在素儿身边的那位老者眯着一双眸子,盯着轿中的人,眼中闪过锋寒地光。 “老伯,他是什么人啊?很厉害吗?”素儿蹭到老伯地耳边,悄声地问道。 “哼,丫头,这人不是什么好鸟,他叫刘桃枝,是北齐历代皇帝的专用杀手,在他手下死过的清官好人,不计其数,此人极好杀伐,凶残冷酷,他的双手沾满了血腥,而且及其贪婪好财,被他杀死的人,手中的钱财全都会被他卷走,绝不会充到国库中去。”老者憎恶地瞟了一眼那人,轻声解释道。 “哦……那他来做什么?”素儿闪动着眸子,继续问道。 “刘桃枝素来不喜斛律光将军位高权重,深得民心,此次前来,只怕不是什么善茬。”老者担忧地看了一眼已经走到他们跟前的斛律光将军的队伍,闷声地解释。 第28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2 “师傅,是刘桃枝……”长恭与恒伽二人侧跟在斛律光和段韶身边,远远地就看见正前方突然冲出来一队人马哄散路旁的百姓,接着出现了八抬大轿,整个邺都,能有这阵势的人,除了刘桃枝,绝无他人。 “父亲,刘桃枝阴险狠毒,恐怕有麻烦。”恒伽警惕地盯着正迎过来地人马,担忧地说。 “莫慌,遇事一定要懂得镇定一点,行军之人,最怕心乱了,照常过去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斛律光不满地边训斥了两个孩子,边镇定自若走马往前迎去。 两组人马刚巧走到素儿所在的人群中停了下来,双双对峙着,轿中人眯着那双凶狠地眼,憎恨地盯着对面始终镇定不乱地斛律光,心中闪过百般算计。 “不知道老兄你这是要往哪里去?”斛律光先打破沉默,朗声笑着问道。 刘桃枝厌恶地瞟了一眼面容和善却不失威仪地斛律光冷声傲慢道:“刘桃枝奉陛下之命,前来迎接你跟段韶。” 人群因为刘桃枝的傲慢和无礼引起了很大的骚动,百姓们纷纷开始低声谴责着刘桃枝地无礼行为,却都不敢大声的站出来说话。素儿厌恶地瞟了一眼坐在轿子里凶神恶煞地人,心想这人太令人讨厌了,长得这么丑出来吓人就不对了,居然还这么无礼傲慢,朝廷真是不会选拔人才。 “刘桃枝,师傅是北齐第一名将,拜特进、开府仪同三司,段韶将军,军功显著,拜平原郡王,岂是尔能直呼名字啊!”长恭与恒伽早就痛恨刘桃枝的杀戮凶残,今日竟然敢众目睽睽之下对他们最敬爱的师傅(父亲)和孝先叔无礼,心中更是愤怒,恒伽碍于身份,不方便直言,倒是长恭,虽未拜封王位,但也是皇族,岂能让刘桃枝讨了便宜。 “哼,是文襄帝的四子高长恭啊,我道是谁呢,怎么,自己身份不明不白,倒是替你的师傅不平起来了。”刘桃枝斜睨着对面白衣胜雪的如玉面孔,冷笑着轻蔑道。 “好了,既然汝是来迎接我等的,那就请前方带路吧。”斛律光厉声打断了脸色青黑地长恭的腹中语,冷然对着前方的人说。 “哼,这里人这么多,都是为了迎接你们的,我的轿子想要往回掉头只怕不够距离,据说将军熟知兵法,有勇有谋,不如将军想个法子,让我们早点回宫面圣。”刘桃枝瞥了一眼两旁的人群,语气戏谑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很明白,刘桃枝是在故意刁难两位将军,斛律光与段韶皆阴沉着脸,直视着前方,不予回答,长恭与恒伽气愤地横视着刘桃枝,也不敢帮腔,寂静地人群,又开始叽叽喳喳热闹起来。 “我有个方法,可以解决两位将军和你的难题。”正当所有人都在悱恻刘桃枝的阴险时,人群中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素儿刻意地朝着刘桃枝冷笑了一下,大大方方地从人群中挤出来,不紧不慢地走在双方中间,冷冷地盯着轿中的人。 第29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3 “哪里来的小丫头,敢在我面前乱撒野,去,轰走。”刘桃枝斜睨着眼前的小丫头,不满地吩咐着。 “素儿……”长恭惊讶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丫头,听出刘桃枝的不满,刚要下马带走素儿,却被旁边的恒伽按住了,“不要轻举妄动,你一去很容易暴露素儿的身份,后患更大。”恒伽朝长恭使了个眼色,悄声道。 “慢着,既然这丫头说有法子解决,老夫很想听听,误了面圣的时间,你我可都是有罪的,老兄。”斛律光镇定地打量着被侍卫架着正在挣扎的少女,长恭与恒伽的对话已经一字不漏的进了他的耳里,他好奇地笑着对素儿说道:”丫头,你有什么高见。” 素儿从侍卫手里挣扎出来,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漫不经心地回道:“很简单啊,这位刘桃枝大人下轿子换骑马,然后把轿子拆了不就行了。” “你胡说什么,我的轿子价值千两,明明是你们这些该死的老百姓挡道惹的祸,应该把你们全部都撵走。”刘桃枝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拨了面子,心里早已愤怒万分,他厉声对这个该死的丫头怒吼道。 “喂,把这么多百姓请走可是要花很长时间的,拆你这轿子对你这些下人来说眨眼的事情,况且你衣着华贵,气色红润,一看都是大富大贵的人,违反圣意可是死罪,难道这一千两比你的命还值钱,你的命也太不值钱了吧。”刘桃枝当众辱骂百姓该死,已经让两旁的百姓气愤不平,碍于刘桃枝的凶残,平时更是无人敢反驳,今日素儿的话无疑让在场除了刘桃枝以外所有的人心中都解了一口怨气,众人纷纷点头迎合道: “对啊……” “就是……” “……” “皇上口谕……”正在众人僵持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策马蹄声,紧接着想起一道阴柔地呼声。 “吾皇万岁万万岁……”听到呼声,街上的百姓芸芸跪了下来,斛律光等人也纷纷下马出轿接旨。 “皇上口谕,宣斛律光,段韶即刻随着刘桃枝进宫觐见。”一个身穿宫服,面容白皙,音色柔腻的公公走到双方之间,朗声颂道。 “臣等领旨……” “如此,恐怕只有委屈老兄你了,皇命难为啊。”接过旨后,斛律光等复而上马,笑着对刘桃枝说。 “给老子备马……”刘桃枝阴寒着脸吩咐着,恼怒地看着自己千两银子制造的轿子,被砍成碎片,接着厉声道:“把那个丫头给我带回去。” 长恭闻言,心中一紧,冷眼看着那些侍卫朝素儿扑过去,刚要飞去动手抢人,又被恒伽止住了,“稳住,以大局为重,宇罗突在那呢。” “慢着,想要带走我的人,你得先问问我,刘桃枝。”正在众人都在为那丫头不安地捏了一把冷汗的时候,一道紫色的身影,风轻云淡地出了几招,就撂倒了那些侍卫。 “是你……”看见自己的侍卫被人撂倒,自负的刘桃枝心中一阵怒火,却在他看清那人的容颜的时候,转为诧异,他冷冷地盯着紫衣的男子,片刻之后,及其不干地转身道:“我们走。” 长恭苍白的脸一直担忧地凝望着素儿,却在宇文邕出现的那一刻,转为惊诧,看见素儿平安无事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宇罗突的身份,果然不简单啊,是该查明的时候了。 第30章 笙歌散后酒初醒1 黄河流域的春天来得很温婉,像翩跹惊鸿地闺中少女,含羞待放。因为融雪,所以气温依旧十分的寒冷。目送着两位受人尊敬地将军走后,街上地人群也开始散了。素儿站在茫茫人群中,笑着对每一位向她表示敬意的老百姓回礼,一个时辰之内,整个邺都城都知晓,一位绝色聪慧勇敢的少女,打败了北齐最可恶最恐怖的魔头刘桃枝,帮助了两位全民英雄。 “终于可以走了……”素儿笑着送完了最后一个百姓,伸了个懒腰,感叹道。 “丫头,你胆子可真够大啊,你不怕刘桃枝把你抓起来大卸八块吗?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宇文邕回想起方才发生的惊险一幕,不解地问。 “当然怕啊,有谁不怕死,可是我讨厌他,讨厌他长得丑还要出来吓人,而且还心思歹毒,最重要的是他刚刚侮辱了长恭,长恭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所以我一定要出一口气。”素儿愤慨地回答。 “你很在意长恭啊。”方才长恭所有的言行,宇文邕都尽收眼底,心里染起一丝恼人的酸意,却装作平淡地问。 “嗯,长恭是我们的朋友,如同你是我和长恭的朋友一样,我们都同样在意彼此的,方才你不也救了我吗?”素儿闪着清冽透澈的眸子,坦诚地笑道。 “可是方才你有危险,长恭可是都没有出手帮助你啊。”宇文邕疑惑地反驳道。 “长恭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我相信他。”素儿淡笑了一句,便转身往街市走去。 “去哪里啊?”对于素儿的话,宇文邕的心里闪过一些不愉快,但善于隐藏的他,只是笑着跟了上去。 “去离人轩啊,你不是要喝醉红颜吗?”素儿笑着回复了一声,便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去了。 即使今日为了迎接将军的凯旋,邺都城几乎万人空巷,但勤劳善良地百姓为了生活,复出劳作的速度也是极快的,不一会儿,街市上卖菜的卖各种玩具胭脂零食的小商小贩们,就都摆了出来,而急着买菜回去做饭才人们,更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二人穿过人流走出街市,一直往西,过了一座桥,才走到居民区,宇文邕诧异地走在青石路面上,不解地问:“怎么到了居民区了?” “对啊,离人轩就快到了。”素儿笑着回复着。 “难道酒楼不是应该在市区吗?” “哼哼……一般的酒楼呢是在市区,离人轩就不在了,正是因为它特别,所以鲜有人知。”素儿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解释道。 “那怎么个特别法?”看着眼前那丫头挤眼摇头的得意劲儿,宇文邕深笑了一句。 “去了你就知道了,反正是你们绝对想不到的。”素儿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嘻嘻笑了一句,便雀跃的扎进了巷子里。 “唉,你小心点,不要离我太远了。“宇文邕无奈地叹了口气,提步跟了上去,心想这丫头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上次的事情我还记忆犹新呢。 懒散而浅淡地太阳爬了出来,浅黄地阳光下,一粉一紫两个身影,带着淳朴而生动的笑容,奔跑在朝气地巷子里。 第31章 笙歌散后酒初醒2 “到了……”素儿带着宇文邕七拐八横地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宇文邕不解地指着素儿身后地后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这是后门,前门在哪儿我也没去过,反正从我第一次来,就是从这里进去的,无尘叔叔说过,只有从这里进去,才能进离人轩。”素儿平静地笑着边解释边叩响了门板。 “吱呀……”院里的人耳力很强,很轻易的听到了叩门声,很快便开了门。 “呵呵……是素儿啊。&“开门的是位年过六旬的老伯,身材清瘦,但很是硬朗,眉眼平淡,笑容和煦温暖。 “嘻嘻……福伯,我来啦,这位是宇罗突,我的朋友。”素儿弯着盈盈月牙眸子,甜甜地笑着介绍道。 “呵呵……宇公子,蔽舍简陋,恐怕要怠慢了。”福伯双手抱拳,和蔼地笑着说。 “哪里……福伯,打扰了。”宇文邕跟着回礼道。 “哎呀,你们俩别笑来笑去了,没劲儿,”素儿怪嗔地撅起了嘴巴,接着向福伯撒娇道:“福伯,我想念醉红颜地味道了,晚上做梦都想着呢。” “呵呵……这丫头,好,你们先去亭子里坐着,我去取酒。”福伯无奈地宠溺着说道。 “嗯嗯……嘻嘻,走吧,罗突,带你去个好地方。”素儿愉悦地笑着拉着宇文邕就往院里走去了。 二人闲情逸致地走在院子里,宇文邕惊讶地环视着院里的景象,越往前走越惊叹。 先走进院里是一个小型地茶园,数十株小茶树因为积雪融化而湿淋淋地挺立在园中滴答滴答地滴着水,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淡淡地清香味,园中右侧是一堵红墙,一座秀雅地拱门挂在墙上,墙上挂着一副牌匾,牌匾上上刻着离人轩,字迹秀雅温婉中带着暗劲,可以想象,写这些字的人必定是个性子柔若清风却有着钢硬铁骨里子的男子。 过了拱门,映入眼前的却是一片海棠花海,姹粉嫣红的海棠花争艳夺美的开放着,似一张张骄人的面孔,千姿百妍。清风冷冷地拂过,带着淳郁地花香味弥撒在空气中,二人穿梭在隐藏在花海中的小径上,冷风蹁跹起洒逸的衣摆,偶有几朵落花滴在发迹抑或肩上,唯美而安宁。 “这里的海棠花四季都常开着哦。”素儿凝望着遥远蔓延不见尽头的海洋,这一片海棠苑足有百亩良田的范围,无尘叔叔是极爱海棠花的,记忆中如此爱海棠花的,除了无尘叔,便只有一人了。 “能让海棠花四季常开,这人不简单。”宇文邕诧异地观赏了琳琅满目地鲜花一眼,笑着赞叹道。 二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出海棠院子,此次穿梭地却是一片葱葱郁郁簇簇拥拥地竹林,竹尖上的积雪已经完全融化了,青绿郁郁地翠竹被掩盖了数月的积雪冲刷得簇新清亮,隐藏在竹林深处中有一套小院子,院中房屋禁闭,常无人住。 “无尘叔叔说了,那是禁地,我们走吧,过了竹林边到了。” 第32章 笙歌散后酒初醒3 竹林不大,穿插在竹间的小径上铺满了鹅暖石,因为积雪融化所以很滑,素儿被宇文邕温暖的手牵着小心翼翼地走在上面,时不时会脚底打滑一下。 走出竹林,映入眼前的确实一个人工大型湖泊,站在此边的湖岸上竟也望不到彼岸的尽头,湖水清澄悠悠,各类鱼儿畅游在湖底,寒风走过,平静地湖面上荡起一层有一层涟漪。隐约中可以见到辽阔的湖中有一座小亭子,朱红木造,体态优雅玲珑有致,一条约莫一仗宽的长廊,连接着湖岸与亭台,闲情雅致极了。靠近长廊走过,忽闻哗啦呼啦地流水声,往右望去,却见到一座小型磅礴的瀑布,从湖泊上方的假山上流淌下来的九天银河水,砸在湖中,激起汹涌的白色浪花。 “这样的园中景致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呢,素儿,你口中的无尘叔叔是什么神仙吗?竟然有这般能耐。”宇文邕不敢置信地仰视着那座九天瀑布,落在湖泊中的银河水激起一层有一层薄薄地水雾,仿若一缕缕萦绕在湖面的仙气。 “无尘叔叔极少在家的,我也只见过三次而已,但他肯定不是神仙,虽然他确实很像一位谪仙。”素儿笑着告诉他,“无尘叔叔喜爱素白的衣裳,身上总带着一股浓郁地海棠花香,气质很轻柔,与世无争。” “听你这样说,我倒是很想见见这位无尘居士了。”宇文邕赞叹了一声,便和素儿往长廊走去。 青木制的长廊架构简洁,却十分的结实,二人在上面吱呀吱呀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了小亭子,因为天气微寒,亭子四周的帘子都被放下了,掀帘进去,只见厢房那么大的亭子里,挂满了绝代名作,花草书卉,应有尽有。四个角落中都有纯金暖炉,将不大的亭子烘得暖融融的。 “素儿,这坛可是二十年的醉红颜,快拿去喂喂你肚子中的馋虫吧,呵呵。”福伯抱着一个酒坛,亲和地笑着掀帘走了进来。 “谢谢福伯……无尘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啊?”素儿嘻嘻地笑着从福伯手中接过酒坛,搁置在了绒缎铺就的桌面上。 “老爷他行踪不定,我也不太清楚啊,这院子里,幸亏有你经常来看我,要不然老头子我要闷死了。”福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掀帘走了出去。 “唉,罗突,我们喝酒吧,保证你尝过之后,会如痴如醉的。”素儿淡淡地笑了一声,便开了酒坛子,顿时,整座优雅清远的小亭子里,弥盖着暖暖地酒香,浓烈的酒香中夹杂着清雅地花果香,与往日在锦绣楼喝的清酒却有不同。 “给,快尝尝吧。”素儿仔细地满了两碗酒,递给了罗突一份。 “你还真豪迈,用碗喝?”宇文邕接过碗,仔细打量了一番,此碗看上去平凡,却是上等的白玉制作的。 “用杯太矫情了,用碗才能尽心嘛,你先尝一口。” 宇文邕深笑了一下,便举起碗细细地啜饮了一口,确实酒气通润,酒性柔和,味道甘甜,酒香清畅芬芳,像女子独有的胭脂香粉味道,不由赞叹道:“果然是美酒,怪道胭脂醉。” 第33章 笙歌散后酒初醒4 “那当然,只有离人轩才能品尝到胭脂醉,这里几乎没有人知道的。”素儿得意地笑道。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宇文邕不解地皱了皱眉头,复而又饮了一口胭脂醉。 “那一年,我娘病死了,我很难过,后来跟着重病了一场,差点没命了,据说当时众医都束手无策,药也吃不下去,后来被一个大夫医好了,心情还是很难受,有一天溜出府晃,就遇到了无尘叔叔,无尘叔叔看我情绪不好,便带我来了,我第一次喝胭脂醉就是那时候,那是还不加胭脂醉,因为我那会喝醉了,无尘叔叔便取了这个名。”素儿回忆着十一岁那年的画面,带着淡淡地凄凉继续说:“所以,从此以后,只要我想娘了或者心情不好了,就会来这儿。” “嗯……那你今天为何心情不好呢?”宇文邕笑着望了她一眼,端起酒坛,给一人满上了一碗酒。 “唉……罗突,你成亲了吗?”素儿端起白玉碗,喝了一大口。 “还没……你怎么问这个?”宇文邕复杂地看着她。 “那你若是要成亲,会选择怎样的女子呢?” “我没想过,因为很多事情对于我们来说都是身不由己的,我们无从选择,现实总会强迫每个人做一些不愿做却必须做的事情。” “哦……那看来你也不会明白了。”素儿失望地撇了撇嘴,端起一大碗酒灌了下去。 “你少喝点,你到底怎么了?”察觉出了素儿的反常,宇文邕急切地夺过素儿的酒碗,不安地问道。 “你给我……我想喝……”不知不觉已经十碗胭脂醉下肚了,清澈的眸子里已经燃起了朦胧的醉意,素儿挣扎着去抢酒碗,不满地叫道。 “你喝醉了……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宇文邕闪过素儿抢碗的手,盯着脸色潮红地少女,拧起眉头问道。 “我没醉……我还想喝……你给我。”见抢不过宇文邕手里的碗,素儿干脆端起宇文邕的碗,一连灌了好几碗,直到被宇文邕夺过酒坛子,才察觉到脑袋有些晕乎乎地,整个亭子都在旋转,宇文邕俊朗的面孔,长出了一个蘑菇。“嘻嘻……罗突,我要采蘑菇……”素儿倒在宇文邕的怀里,醉眼迷离地伸手变去“采蘑菇”。 “啊……这不是蘑菇,这是我的耳朵。”宇文邕气急败坏地掰开紧攥着他耳朵的手,吃痛地呼道。 “嘻嘻……罗突,我告诉你,我若要嫁人,那人必定是我最爱的人。”被宇文邕抱在怀里,素儿喷了他一脸的酒气。 “嗯……那你最爱的人是谁呢?”素儿的话让宇文邕心中一震,他突然有些紧张不安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才不要听我爹的,随便嫁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呢。” “你说……你爹要让你……嫁人?”宇文邕吃惊地问道。 “嗯……明天地府里宴会,我爹说要给我挑相公……呵呵”素儿娇笑了一声,便沉沉地睡去了。 宇文邕紧紧抱着怀里的娇小身子,躺在他胸口的那张绝美地容颜此刻像一杯杯清冽地毒酒,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知道,在感情中,毒药也是解药,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她嫁人时候的画面,胸口一阵阵地生疼。她说她要嫁人了?不,我不会让她嫁给别人的。宇文邕冷笑着抱起躺在他怀中熟睡地少女,眼中涌现出重重地寒意,起身飞出了亭子。 第34章 笙歌散后酒初醒5 就在素儿与宇文邕在离人轩喝胭脂醉的时候,斛律光与长恭等众人已经进了宫门口。 北齐的皇宫坐落在平原上,宫墙金黄而伟岸厚重,宫阙气势雄浑,庞然大气,集聚帝王之气。金色的琉璃瓦折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芒夺目。 军队站立在朱色厚重地宫门前,穿着黑色铁甲的军服的宫中侍卫依次站立在门口,手握兵器,挡住了他们的路。 “宫中重地,除了几位将领以外,其余队伍,不准入宫。”刘桃枝阴冷地瞥了他们一眼,眯着眼睛说道。 “众军听令,等候在宫门右侧,不准喧哗,不准擅自离队,不准违反军中纪律,违者重罚。”斛律光心知刘桃枝虽险恶,但所说却是宫规,只得朗声厉令道。 “是”众多军人,虽人数众多,却异口同声,井然有序,有条不紊,语音严谨干练,弥漫着浓厚的森寒之气。 几人穿过长长地青石板路,终于到了皇帝所在地宫殿,此时地皇帝已经早早地候在了殿内,众人一到,便宣了进来。 长恭等众人随着领头的太监进了宫殿,光华明亮地大理石地板清晰地倒映出他们健硕挺拔的身影,殿中四角分别被青玉盘龙缠绕着的绣柱支撑着,气势大气凛然。 “明月叔,孝先叔,殷儿终于等到你们来了。”高殷一见众人进了殿,忙急着迎了过去,抓着斛律光的手,激动地笑着。 “皇上,君臣有别。”刘桃枝自进了宫便先行进了殿内候在了皇帝身边,皇上对众人殷切的态度让他心中不满,忙止住了皇上。 “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桃枝的话虽然让人心中不快,但却给在场所有人提了个醒,亲见皇上,忙行了跪拜之礼。 “快……快平身吧。”高殷亲自扶起了斛律光,往后看来一眼,眼前一亮,笑着说:“长恭,你也来了。” “是……长恭是陪师傅来给皇上请安的。”长恭柔和地笑着回答。 “来人,赏宴。” 从殿内侧门一次鱼贯而出众多宫女,手中捧着各类精致佳肴美酒,片刻便摆满了一桌,刘桃枝已经被高殷遣到了宫门外,众人也被高殷安排坐入了宴座。 “明月叔,孝先叔,北齐的江山多亏了两位叔叔,才得以安宁,殷儿敬你们一杯。”高殷敬仰地举起一杯酒,柔声说道。 “皇上,老臣不敢啊。”斛律光与段韶惊恐地起身弓腰回礼。 “明月叔,孝先叔,这里没有外人,我们都是一家人。”高殷腼腆地笑道。 “呵呵……是啊,师傅,孝先叔,殷哥哥说的很对,是一家人嘛,就不要拘礼了。”皇帝高殷是他的堂哥,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没有外人的时候,从不讲究君臣之礼的。 “臭小子,一点规矩都不懂。”段韶不满地埋怨了他一句,斛律光则只是温和地浅笑。 “孝先叔,皇上自小与我们一起长大,让我跟长恭喊皇上还真不顺口呢。”恒伽见孝先叔依然有些局促,便帮着长恭搭腔了一句。 “正是正是,二位叔叔不要拘礼了,长恭和恒伽两个小子,都不知道从我这讨了多少好酒喝了。”高殷笑着瞋了那两个小子一眼,举起酒杯,又敬了两位将军一次。 明玉辉煌,灯火阑珊地宫殿中,酒杯交筹,碗筷相碰,乒乒乓乓,带着重重地欢笑声,传出宫殿,响透了长空。 人高马大四肢发达健壮地刘桃枝站在宫门外,从殿中传来地欢笑声尽数传入他庞大的耳中,他阴冷地笑了一声,凶狠地眼中闪过一丝肃杀之气,心中暗想道:“哼,斛律光,段韶,高长恭,还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第35章 颠倒红英间绿苔1 离开皇宫已经是夜黑之时了,辉煌通明地宫灯明亮了整座气晕恢弘地宫阙,长恭将师傅送回来了斛律府上,才返身回了家。 长恭此时的家坐落在城西一座年代有些久远的古宅子中,那是他父亲过去的府邸,父亲过世后,他们全家人都住在府里,已经很多年了。 刚进了院里,便看到五弟安德王高延宗正站在桃花树下练剑,起身,扬剑,横挡,直刺,转身……一套剑法已经练得如鱼得水。五弟比他年幼两岁,酷爱习武兵法,没事的时候总爱缠着自己教他练剑。 “四哥,你回来啦,明月叔叔还好吗?”练完剑法安德王才注意到身后的长恭,此时的长恭还没有封王,其余的四位兄弟已经拜封很久了。 “五弟,剑法越来越熟悉了,过几天我再教你另一套剑法。”长恭笑着点了点头寓意师傅安好。 “太好了,四哥,以后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并肩沙场,将北周与陈国一举歼灭。”安德王闪耀着坚定的目光,兴奋地说。 “四弟五弟,你们俩在这干嘛?”身后一道轻柔地声音出来。二人回首,齐笑道:“大哥。” 河南王高孝瑜一身便衣,负手立在院子,温柔地眉眼中带着宠溺地笑容看着他的两位弟弟。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到身后另一道明丽地声音传来,两位弟弟皆笑着齐开口道:”四王叔。” “孝瑜,你们几兄弟在聊什么呢?每次见到你们,都是笑脸盈盈其乐融融的。”长广王高湛笑着走到高孝瑜的身边,亲和地问道。 高湛与高孝瑜同岁,虽是叔侄关系,却从小一起长大,情深得很。 “我们在聊什么时候我与四哥才能上阵杀敌,建功立业。”高延宗性子直率,不拘小节,朗声回道。 “呵呵……等你们再长大一点,我一定让你们实现抱负,呵呵。”高湛温和的看着长恭说,转而对孝瑜说道:“孝瑜,明日三哥约我们去锦绣楼相聚,我来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明日啊?可能不行,散骑常侍郑头明日府邸举办宴会,我已经答应前往了。”孝瑜思忖了一下,为难地说。 “大哥,是郑头家吗?能不能带我去?”长恭方才回来的路上便一直想着素儿那丫头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回府,刘桃枝阴险狡诈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宇罗突的身份自己已经清楚了,如果有他保护素儿自己确实不用担心,但不知道为何心里总觉得毛躁躁的。因此正想着晚点要不要去郑府探望,便听到大哥说郑府明日有宴会,正是雪中送炭,及时的很。 “呵呵……长恭你这小子不是从不参加宴会的吗?今日要这么积极了,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高湛诧异地望了长恭一眼,戏谑地笑着问道。 “呵呵……这几日在府中呆累了,想出去走走了。大哥,明日走的时候记得叫我。”长恭讪讪笑着祈求着大哥。 “既然孝瑜明日有事在身,那我明日像三哥解释就行了。”高湛笑抿着薄嘴,望了一眼正对长恭点头的孝瑜,转而对长恭笑道:“小子,等你过几日封了王,就没这么闲了哦。” “封王?四哥,皇上肯封你了吗?”四哥比自己年长,却是几兄弟中迟迟没有被封王的一位,这是一根刺,扎在四哥和大家心中,今日终于被拔了出来,高延宗激动得跳了起来。 “嗯,皇上说过些时候,把兰陵封给我,让我做兰陵王。”今日皇上确实对自己讲给自己封王,只是四叔这么快便知道了,长恭心里却有着一股疑惑。 “太好了,四弟,这是咱们家这么多年来最值得开心的事情,咱们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高孝瑜听到四弟要封王的消息,愉悦得眉开眼笑。 第36章 颠倒红英间绿苔2 正在长恭及叔侄谈天笑地的同时,郑府后院地芊芊阁中,一个丫头可急得头昏脑涨七窍生烟。 今日上午宇公子来找小姐,小姐明明说了只是出去散散心便会回来,这几日小姐为了许人家嫁人的事情一直心情低落,自己都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平时小姐有个唉声叹气的不愉快自己都紧张得心像小鹿乱撞,今日自己又怎么会忍心不答应小姐呢,只是如今天都已经黑了,屋里的油灯已经拨了好几遍,依然不见小姐平安归来,晴雯急得满屋子打转,眼泪婆娑起来。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吓唬晴雯……” “小姐……你怎么还不回来……” “小姐……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小姐……你快回来啊……” “小姐……你到底在哪里……” 晴雯单薄地身影在房中走过来转过去,提着一颗噗通噗通跳到嗓子眼儿里的心,自顾自地的呢喃着。 “有了……不如从紧闭房爬出去找小姐……”不安惊恐之中,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却很快便被否决了,邺都那么大,去哪里找得到小姐呢?院子里没人,老爷夫人要是来了,可怎么办?唉,小姐,你怎么还不回来。 “夫人来了”丫头正在细细思卓的时候,院子外便想起了夫人身边的常侍丫头鸳鸯地声音,唬了晴雯一跳,噗通一下跪倒了地上,哀叹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晴雯……这院里怎么这么冷清清的。”郑夫人被鸳鸯搀扶着,体态优雅从容地进了院子,院中盛开凌乱着的红梅树,艳丽得刺痛了她的眼。 “啊……夫……夫人”郑夫人的呼声把胆小儒弱地丫头惊醒了,晴雯深呼了口气,忙跑到门外,拦住了门。 “你这丫头,把门拦着干嘛,我要去看看素儿。”郑夫人诧异地看了拦住自己路的丫头一眼,不满地说道。 “夫人……小……小姐已经睡了。”晴雯紧张兮兮地说。 “睡了?今日怎么睡得这么早,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那丫头晚睡晚起地习惯,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今日竟然这么早睡了,郑夫人倒是很是惊讶。 “嗯……是,小姐说,明日是大日子,要养好了精神,不能给老爷夫人丢脸,所以今日要早些睡。”晴雯发誓这是她这辈子编的最为流畅的一个谎言了,哎呀小姐,你可害死我了。 “原来是这样,这丫头终于开悟了,这样我就放心了,明日早些叫醒她,我就先回去了。”晴雯的回答正合了自己的心意,郑夫人欣慰地笑了。 看着郑夫人提着的灯笼彻底消失在院外,晴雯终于松了口气,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远处的星星已经明亮起了很多很多,只是小姐却还是无影无踪,怎么办呢? 独守着空荡荡地房间,胆小的丫头左思右想,左顾右盼,一直一点消息都没有,熹微摇曳着的油灯又拨了好几回,夜已经更深了,邺都城开始进入安然地睡眠中,唯有坐在门口的娇弱她,满脸横颐地暗自祈祷着,满心牵挂的人平安无恙地归来。 第37章 颠倒红英间绿苔3 次日寅时末,天依然黑蒙蒙地,邺都城还在安眠中,安静得只有呼吸声,城西老王府里,却意外响起了叩门声。 “谁呀……这么早就来了……”门卫高进宝正在门旁地小房子中梦西施,却被这急躁缭乱的叩门声吵醒了。 “吱呀……”废了好大劲儿才把衡栓挪开,开了门却发现站在门前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进宝眯着眼打量这丫头一番,确定了不是府里的丫头,便冷色历道:“哪里来的丫头,走错地方了吧?赶紧离开。” “大哥……这里是河南王府邸吗?”丫头呼呼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你找王爷?”看着丫头柔柔弱弱斯斯文文地样子,进宝的床气也醒了,语气也柔和了起来。 “麻烦大哥去通报一声,我找长恭公子有急事。”丫头眨着泛红的眼眶急切地哀求着。 “原来是找四殿下,我道王爷怎么会认识个没轻没重地小丫头片子呢,”进宝了然地笑了一下,四殿下为人温和儒雅,待人平和,认识这些下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是,麻烦大哥通传一声。”丫头礼貌地相求着。 “现在府里都在休息,四殿下还没醒呢,有事的话天亮了以后你再过来吧。” “大哥,我真的有急事要见长恭公子,求求您了。”丫头急得直抹眼泪,见进宝不肯帮她,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事到如今,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小姐了,为了小姐,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我说你这丫头,咋就那么不懂事呢,我都说了让你天亮再来。”见那丫头跪着求自己,进宝心里咯噔一跳,但是打扰了殿下休息的罪过,自己可担待不起啊,左右为难之际,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丫头依旧不依不饶地苦苦哀求着,便哭便噔噔地磕着响头。 “进宝,怎么回事啊?”进宝的内心正在苦苦挣扎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问起,忙转过身弓着身子回道:“王爷,这丫头说有急事非要见四殿下。” “噢,原来是找长恭的啊。”高孝瑜平常此刻便习惯了起床,准备上早朝,刚进了大门院子便见到一个容貌清秀地丫头正跪在地上直刷刷地磕着头,心里一阵疑惑,王府虽然身份特殊,但府里规矩严谨,人也和善,今日这一出戏倒是让他意外了。 “王爷……求求您……让我见见四殿下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丫头见王府的主人来了,心一横,鼓起勇气跪求道。 “你是哪家的丫头啊?怎么会认识长恭那小子。”打量着那丫头的衣着言行,聪慧地河间王一眼便知道这丫头必定是哪户人家的下人。 “回王爷,奴婢是散骑常侍郑头家的丫鬟,因为四殿下与我家小姐相熟,所以见过奴婢。”丫头如实地相告。 “原来是这样,”难怪那小子破天荒地非要跟着我去赴宴,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臭小子,长大了。高孝瑜恍然地深笑了一对进宝说道:“进宝,带他去找长恭,长恭那小子床气大得很,得让这丫头自己去拍门,知道吗?”转而向跪在地上的丫头问道:“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谢王爷成全,我家小姐闺名灵素。”听到王爷让自己去找长恭公子,丫头心里一喜,激动地回了话。 “郑灵素?好名字。”高孝瑜揣摩了片刻,笑着对丫头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晴雯。” “呵呵……主仆二人都是好名字啊,郑头不愧是大学士,你快去找长恭吧,误了大事可不好。”高孝瑜愉悦地笑着搀扶起了丫头,转身往府外走了去。 第38章 颠倒红英间绿苔4 煌月院中,稀疏地参天大松树只剩下光秃秃地枝桠暴露在湿冷冷地空气中,空旷地院子里没有一株花草,沙地沧桑而寂寞。 长恭正在稳稳地熟睡中,暗淡地灯火照耀出他精致地睡脸,长而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似的依附在如脂凝白地脸上,峻廷笔直的鼻子像陡峭的山壁一样深刻,绯红地薄唇微微上翘,带着似有似无的浅笑。 “啪啪啪……啪啪啪……长恭公子……长恭公子……”一阵凶猛地拍门声突然响起。 长恭睡眠很浅,加上耳力甚好,院外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听得到,这样猛烈的叩门声几乎要震聋他的耳朵。 “何事?”长恭猛地睁开双眼,带着朦胧地睡意问道。 “长恭公子……我是晴雯,我……我有事求你。”屋外的人不安地说道。 晴雯?难道……长恭怔了一眼,来不及多想,跳起来赤脚疾跑过去开了门,映入眼前的果然是素儿的丫头,他紧攥着素儿的肩问道:“晴雯,素儿出了什么事了?” “唔唔唔……唔唔唔……”晴雯的肩被长恭抓得生疼,却没有任何惊呼,她整夜满心满脑所想的都是小姐,“小姐昨夜一夜没回……呜呜,长恭公子,晴雯求你一定要赶紧找到小姐……呜呜。” “什么?素儿一夜未归……难道……”长恭惊诧地愣住了片刻,复而想起什么,皱眉像晴雯问道:“你家小姐什么时候离家的?跟什么人在一起?” “昨天上午,小姐前几日因为老爷说今日要给她许人家,心情烦躁,昨天上午宇公子来找小姐,小姐说要和宇公子去离人轩散散心,要我帮她敷衍一下老爷夫人,结果就一夜未归。呜呜……” “果然是他……晴雯,你知不知道离人轩在哪里?”长恭深呼了一口气,心里暗怒道:宇文邕,你到底想要对素儿做什么? “晴雯不知道,以前小姐每次去离人轩的时候,都会让我去翡翠斋那里坐着等她。”晴雯懊恼地抽噎着说。 连贴身丫头都没有带去过离人轩,素儿为何会想带着我们去……难道……算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素儿。长恭思忖了片刻后,便转而镇定地先嘱咐晴雯道:“嗯……晴雯,你听我说,不要着急,现在你先回去等着,想办法应付你家老爷,我会很快把素儿带回去的,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了,记住,千万不能说素儿是跟着宇文……宇公子出去的,知道吗?”之后便匆匆忙忙边更衣边唤道:“寒大哥……寒大哥。” 住在隔壁地寒清风早就将这边发生的一切尽收耳中,听到长恭唤他,更是立即过来了,他诧异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丫头,没有多说什么,便进了厢房。 “寒大哥,素儿不见了,我们分两路,你去找恒伽大哥,我先去翡翠斋打探消息,我在翡翠斋等你们,一定要快。”长恭边套着鞋子边仔细地叮嘱着。 “是。”清风没有停留片刻,转身便消失在煌月院中。 “晴雯,不要哭了,快,去马坊,让招财先送你回去,记住一定要稳住你家老爷。”长恭白色身影一闪,便往马坊飞去,心里想着素儿现在的处境,更是一阵恐慌一阵彷徨,一阵痛一阵凉,此时此刻,那已经不再是他的心。 第39章 颠倒红英间绿苔5 长恭飞奔到了马坊,骑上马鞍,马鞭挥动,马蹄飞溅,便出了老王府,直奔市井。 此时的天刚开始蒙蒙亮起,青蓝地天空下弥漫着重重的寒气,黏在长恭的身上,湿了一层轻纱。雄赳赳地公鸡已经开始叫天亮了,东家方叫罢,西家又起了,气昂昂地叫声预示着勤劳的一天,又来了。 真娘已经起床了,正把前夜里用清水泡好的黄豆,放在石磨中,准备磨豆花了。很久很久以前,她此时还在睡觉,这样磨豆花的女子,却是她娘,一个温婉美丽地女子。每到早晨磨豆花的时候,真娘都会这样想着她娘。 “咚咚咚……咚咚咚……真娘……真娘”一声急躁地拍门声打乱了真娘的沉思。 “谁啊,这么早。”停下了手中的活,真娘洗了把手中的豆渣,赶过去开门。 “轻点,门都被你拍坏了。”真娘边抽着门栓边埋怨到,门开一望,映入眼前的却是一张大汗淋漓地脸。 “真娘,昨日素儿有没有到你这里来过?”长恭顾不得脸上的汗渍,还没等到真娘开口,便急切的问道。 “没有啊,出了什么事儿了?”真娘定眼一看,虽然那张脸因为满头的大汗而邋遢凌乱,但是却始终掩不尽他身上的风华,世上能有这样韶光的男子,恐怕只有长恭了。 “素儿不见了,那你知不知道离人轩在哪里?” “我听素儿讲过,她说离人轩是神仙境地,但是却不被世人所知,所以我也不知道离人轩到底在哪里啊。天啊,素儿怎么会不见呢?到底怎么回事啊?” 邺都城居然有一块地方不被世人所知,到底是什么地方?素儿到底在哪里呢?现在只能……长恭正在苦苦深思的时候,另有两匹悍马停到了门口。 “长恭,到底怎么回事?”马还未停,恒伽已经翻身下马。 “恒伽大哥,快,派人去查一个叫离人轩的地方”长恭转身冷色地对恒伽说,“走,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哪里?难道是……”一大早清风便来找自己说素儿那丫头失踪了,自己差点打着赤脚便赶了过来,素儿那丫头不说在长恭心里多重要,就是对自己,也道不明啊。 “嗯……走吧,清风大哥,你现在去调派一些人手过来。”长恭肯定地与恒伽互望了一眼,转而对清风令道。 “嗯……”清风诧异地看了长恭一眼,这些年这还是长恭第一次对自己语气严令,看来那丫头对长恭很重要。 “清风……接着。”恒伽平静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石,扔向了清风,清风顺手接住,展开手心,却是一块虎型和田白玉。 “白虎令,恒伽大哥……你……”长恭惊诧地盯着那块玉石,置疑地向恒伽问道。 “快走吧,那个人必有准备。”恒伽淡笑着点了点头,马鞭一挥,快步往外奔去。 白虎令是对恒伽自己组建的军队白虎军指挥命令地軍符,朝廷严禁私自练兵,恒伽这一只军队,都被化成侍卫分散在斛律府和老王府中,今日恒伽若出白虎令,必定引起朝廷的注意,清风紧攥着手里的玉石,远望了一眼远处泛白的天空,纵马往斛律府赶去。 第40章 颠倒红英间绿苔6 此时的天已经清亮了,却还参杂着几丝暗蓝色地光感,清早的风很冷,却没有了冬日里的刺骨,漂浮在身上,侵入衣裳,敷在温暖的肌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长恭与恒伽两人策马奔腾在邺都城干净整洁的青石路面上,跨过前面那座石拱桥,便到了居民区。宇罗突的真实身份恒伽与长恭已经查清楚了,北周明帝宇文毓的胞弟鲁国公宇文邕。宇文邕才华横溢,宽仁大度,却喜好酒色,现在在他住的院子里,已经住下了数位青楼花魁,而素儿此时必定也是在那里,这是二人最为情急的主因。 二人纵马穿梭在居民区的大项小巷中,北齐的房子多是用黄土建造,厚重踏实。从鲜有路人到人来人往,终于到了一座极其普通地大宅子门前。 “利用居民区隐藏身份,宇文邕不是一般人。”恒伽赞赏地瞟了一眼眼前这座黄土红瓦地普通宅子,冷笑了一声,便上前去准备叩门。 “等等,恒伽大哥,我们要潜进去。”长恭恼怒地瞥了一眼宅子,见恒伽要去敲门,忙快一步上前拦到。 “对……走吧。”恒伽突然领悟到长恭的意思,赞赏地笑了一声,便转身将马藏到了起来。 “果然守备森严。”二人趴在墙头上,打量着宅子里栋林着的护卫,虽着便装,但难以掩盖他们身上钢硬地军人气息。 “但是拦不住你我啊,小长恭。”恒伽戏谑地和长恭互望了一眼,接着上演了一场调虎离山计。 “那边有人……追……”守在院里的侍卫长五官观感敏锐,一眼便发现门口处闪过一个黑色身影,打呼一声,便领着所有人追了上去。 长恭便趁机翻身入墙,往内院厢房寻了过去,如果猜测无误,素儿此时必定在宇文邕的寝房之内。 朝东地厢房内,宇文邕抱着怀里的人,深深地吻了下去,闭眼的瞬间,余光瞟向了门外。 “嘭……”长恭一脚踢开禁闭着的房门,阴沉着脸闪了进来,目光灵动间,已经将外厢房的景象尽收眼底,看来,只有在内厢房了,这一步过去,或许是惊喜与期望,或许是伤痛和绝望,睁眼闭眼间,长恭已经做了抉择。 “四殿下,好身手啊,能避过我的侍卫,准确地寻过来。”宇文邕闪身挡住了长恭的脚步,浅笑着说。 “宇文邕,你把素儿怎么样了?”长恭此时已经情急到临界点了,虚伪礼貌已经早抛到了脑后。 “看来还是瞒不过你啊,高长恭,我宇文邕看上的,绝对没有人能抢走。”宇文邕戏谑地将长恭的表情尽收眼里,深邃地黑眸子中,越发暗沉起来。心里暗问道:身后榻上躺着的人,对你也如此重要吗,高长恭? “宇文邕,你当素儿是什么?素儿想要的,应当是她自己来选择,你如此待她,是伤害她,你懂吗?”长恭清冽地眸子里,涌现出金色的怒火,他紧攥着双手,怒斥道。 宇文邕幽沉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便被无尽地黑水淹没了。 第41章 颠倒红英间绿苔7 “好久不见,宇兄。”正在长恭与宇文邕僵持不下的时候,恒伽已经摆脱了身后的追兵,赶了过来。 “斛律兄不愧是名将斛律光之子,如此速度便摆脱了我的部下,北齐果然人才辈出啊。”宇文邕浅淡地笑道,对于恒伽的到来,他早已恭候多时了。 “既然如此,宇兄,你还是把素儿交还给我们吧,以我和长恭的身手,宇兄是赚不到便宜的。”恒伽大步一跃,找了张凳子便翘起了二郎腿,方才逃追兵逃得太快,腿都快折了。 “呵呵……我一人的确打不过你们二人,不过若是加上我的护卫呢?”宇文邕自信地大笑一声,果然,方才追恒伽的护卫已经鱼贯进了内院,在门口候着了。 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破了自己的迷雾阵,恒伽大吃一惊,忙站了起来,对视着眼前的宇文邕,余光瞟了门口一眼,心中暗思忖道:看来小看了宇文邕。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恒伽冷笑了一下,早已暗暗跳动真气,准备迎敌了。 正在双方各自蠢蠢欲动等等着对方先动手的时候,大宅子的门忽然轰咚一声被撞开了,清风指示着两名白虎军,扔掉了手中的长木,鱼贯往内院奔来。 宇文邕惊讶地望着那些直闯过来的护卫,虽然各个身穿便服,但独属于军人的铁骨风寒是瞒不过他的眼的,他冷冷地横了恒伽一眼,暗想道:到底还是小看了斛律恒伽。 长恭平淡地看了一眼走到他身边的清风,转而依旧平和的直视着宇文邕,微微冷笑道:“此时,输赢已经显而易见,宇文邕,就算你暗自将她带回北周,你待她能如何?你的堂兄宇文护会轻易放过一个北齐的女子吗?他对你们几兄弟如何你比谁都清楚,你有何能力护得了她周全?你把素儿交给我带回郑府吧,素儿的心当由她自己抉择,你我是强求不来的。” 长恭所说的,他又何尝没有考虑过,如今北周虽是宇文家的天下,但堂兄宇文护却独揽大权,权倾朝野,他已经杀了兄长孝闵帝宇文觉,控制着兄长宇文毓,兄弟们的命,随时都掌握在宇文护的手里,自己一直凡事忍让,掩藏自己,就是为了逃过宇文护的匕首,等待一天将其彻底铲除。宇文邕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中,此时此刻,他知道,他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她在里面安睡,你们进去吧。”宇文邕妥协地闭上了双眼,掩盖住了他满心的忧伤,难道今日,注定要失去她吗? 长恭没有理会宇文邕字句间的颤音,一人径直进了内房,一眼便看见仍旧在熟睡中的素儿,均匀的呼吸间,还带着淡淡地酒香。试探了素儿的体温,确定她没事后,便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慢慢的走出了内房。 “长恭……她……”恒伽疑虑地看着躺在长恭怀里的素儿,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她竟然依然睡得这么死,似乎又有些不寻常。 “嗯……我们走吧。”长恭赞同地点了点头,冷瞟了宇文邕一眼,径直走了出去。就在他跨过门槛的瞬间,宇文邕忽然一个起跃,挡在了门前,“高长恭,素儿的心,从此时开始,你我就各凭本事了。” 长恭静静地与宇文邕对视着,没有开口,便径直里去了,恒伽诧异地打量着二人的气氛,见长恭已经离开,便笑着对宇文邕说了句“多谢宇兄。”跟着追了出去。 宇文邕暗黑地眸子冷冷死盯着远处的身影,波澜不惊地眼底深处,涌现出澎湃地苍凉与疼痛。 第42章 黄昏野马傍交河1 正在邺都城居民区那座普通宅子里僵持冷战的时候,城西散骑常侍郑头的府上已经开始宾客云集了。 郑头早早地便换下了朝服,换上一声深蓝色丝绣锦云常服,坐在了主厅里,与各位宾客寒暄家常,赏文问画。 郑头虽是一届文官,但由于诗词歌赋画书法样样都是出类拔萃的文豪,所以平时慕名相交友好的文友确有不少,且今日听说是要为他府上最后一位尚未出阁的三小姐寻觅夫家,众人都在猜测,虎父无犬女,父亲大人如此才学广思学富五车,女儿必定也是难得的才女,且早听闻此女乃郑头最宠爱的妾氏所生,该妾氏当年更是一位才貌双全的奇女子,相比此女必定貌若天仙蕙质兰心,所以有儿有孙尚未成亲的,便都带了来,期望能将此等女子娶回家光耀门楣。 “河南王到”众人正在左右逢源寒暄问候,乱成一片的时候,门外有小厮高声喊了出来。嘈杂之音顿时戛然而止。河南王爱好文学,记忆超强,而且为人和善,待人亲和,所以人缘甚广。在座的人听说河南王到了,更是不一而同地候在了门口,想目睹一下亲和王爷的风采。 “郑头,本王来了。”高孝瑜走在门口,大笑了一声,亲切地呼道。 “河南王,老臣恭候您多时啦,快,请进。”郑头侧站在门前,笑着迎道。 “呵呵……走,我们一起进去喝杯清茶闲话家常。”高孝瑜洒脱地笑着率先入了厅房。 众人与王爷开怀畅谈了一会儿,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问道:“郑伯父,听说今日要为府上最受宠的小姐选夫婿,不知如何安排的啊?我们这些晚辈可等着一睹三小姐的韶光呢。” “呀,瞧瞧老夫,真是老糊涂了,来人,去把素儿叫出来,与众位才子见个面。”郑头高兴了一上午,竟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讪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老夫最为疼爱此女,是断不忍她受任何委屈的,今日小女若有幸歆慕了哪位才子,老夫便把小女许给他,所以各位才子们,你们便各尽所能吧。” “如此甚好,敢问伯父,小姐闺名如何?”人群中又有人问道。 “小女郑灵素,下月及笄。”郑头温和地笑着回答。 “伯父,不知小姐喜爱什么,不喜爱什么?” “这就要待尔等自己去发现了,待到小女到时,尔等自己去探吧,呵呵……”郑头弯起一双柔软的眼角,深深地笑道。 河南王有些惊讶地望着这一幕,心里暗想道:原来是为了替郑府三小姐寻对象,难怪长恭那臭小子非要过来,看来,这三小姐郑灵素很有其过人之处啊,只是今日一大早,这三小姐的丫鬟便来找四弟,方才出门的时候,进宝说四弟留言让他帮忙稳住郑府,自己随后就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臭小子的心事,自己做大哥的当然是必须得帮了,但是事情似乎有些复杂呢。 第43章 黄昏野马傍交河2 接近午宴的时候,郑府里高朋满座,高声论坛,气氛如同夏日的太阳,热辣辣。 所有人都在望穿秋水,等待着瞻仰三小姐的绝美容颜。 红烨一路小跑,思忖着怎么跟老爷交代,三小姐不在府里的事情,他火急火燎地往大厅赶着,三小姐平时虽然贪玩,但是心肠可好了,对下人也好,所以他是万分不愿意看到小姐被老爷责罚的。 “老……老爷。”红烨一路小跑从侧门进了厅堂,提袖子揩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到了老爷的身边,思前想后还是告诉老爷吧,这么大的事肯定瞒不住的,只能暗自为小姐祈祷了。 郑头笑吟吟地看着满堂地热闹气氛,这样的氛围让他十分的满意,今天来参宴的年轻才子们让他更满意,看着那一张张清秀俊朗气宇盎然地面孔,他彷佛已经看见了女儿幸福的未来,更看见他最爱的女人快乐的笑容。但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就像美丽的烟火,明媚的笑容就在红烨告诉他他的女儿不见了的瞬间,转换成苍白的怒颜。他收起和煦的笑容,转而对红烨忍怒嘶哑道:“去,满府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孽女找出来。老夫今天要扒了她的皮。” “是……是。”红烨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多呆,撒腿就往内院跑了。 同郑头一起坐在主位的高孝瑜捧着杯茶,不声不色的把所有人的神色都收入了眼底,看来自己预料得不错,今天跪在门口的那丫头,估计凶多吉少…… “伯父……不知道三小姐什么时候出来啊?”已经午时了,还不见心仪地人,众多少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是啊,伯父,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伯父,我很想有和三小姐多一些时间相处……” “是啊……伯父……” “……” 一人开头,便会有万人相拥…… 郑头被众人围着推向了风口浪尖处,脸色颇为惨白难堪,众多年轻人都是冲着素儿来的,如今这丫头不知所踪,这让自己怎么办呢?都怪平时太惯着她了,真是被她气死了。 “素儿……她……” “爹……怎么了?”正在郑头一时情急百口莫辩地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道柔美甜润地声音,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那女子不施点滴粉黛,桃型脸,柳叶眉,一双秋水丹凤眼华彩涟涟,白齿樱唇,满身清华,清纯可人,宛如美人图里最妙曼地美人。 “伯父您好……我是长恭……”众人眼中只见到先进门的笑容烂漫地少女,回神才更是惊艳于跟在她身后进入的那名白衣少年,及其精致地五官,肤白如牛乳般细腻柔嫩,身形拔然卓越,气宇清风如玉,那绝世绝色的脸上,浅淡浅柔的笑容,比茫茫碧落上的明月更温润如初。 就在众人为这两人的华美嫣然地容颜气润惊叹得几乎忘却呼吸之时,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注意到河南王高孝瑜此时正悄悄地退到了侧门口,转身之间,高孝瑜深笑着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少女,转而宠溺地望了长恭一眼,心中暗笑道:臭小子,还是得大哥帮你…… 第44章 黄昏野马傍蛟河3 郑头正在为素儿焖自恼火地气头上,就听见素儿的声音,一时火大刚要发作,却抬眼见到了她身后的白衣少年,在看清他的明秀清朗之气韵之时,也忽然反应到此时众人皆在,碍于颜面,是断不可失礼的,转而责备的横了一眼女儿,笑着朝白衣少年回礼道:“公子风姿卓越貌柔音美,不知是哪位挚友府上的少爷?” “晚辈长恭,是河南王的胞弟,排行第四。”长恭从大哥那里探知散骑常侍郑头文韬广思博学多才才高八斗,是个及有品行的君子,所以自知不能怠慢了礼仪,恭谦地笑着回答。 “原来是老王爷府的四殿下,果然容颜俊美,器宇不凡……” “是啊……真是没想到老王爷府上竟然出了这么一位恍如谪仙的殿下……” “怪道都说帝皇家代代美男相传,真真是貌胜潘安……” “是啊是啊……真是叫人移不开眼……” “……” 听说是高氏皇族的,文襄帝的四子,众人更是惊诧万分,这文襄帝五子,早有四个被早早地封了王爷,只是这四殿下不知为何一直不得受封,市井传言此因是他娘亲身份不明,但毕竟是高氏子孙,封王断然是早晚之事,所以更是不敢怠慢。 “原来是四殿下,怎么不见殿下与河南王一起过来?”细细回想起方才王爷分明是只身前来赴宴的,怎么突然多了一位四殿下,郑头有些糊涂了。 “听闻郑府今天为三小姐选未来夫婿,我很想前来结石一下才貌双绝地三小姐,所以先来了一步,来时大人还未下早朝,所以不曾见过我。” “原来如此……”长恭的意思很明显了,智慧如郑头,眨眼间便明白了,只是这却让他心中一噔,竟然有些慌乱了,他回过神来,理清了一下嗓子顺势隐藏了那份深深地不安,转而不满地朝女儿问道:“素儿方才与四殿下去哪里贪玩了,怎能这般失礼。” 素儿早料到爹会这样问她,尽管她早已在心中揣摩了千万遍答案,此时却依旧有些紧张不安,她知道众人在此,若是说错一句,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所以只得揣着一颗噗通噗通跳得极快地心,深呼吸了数次后,刚要开口,却听到了身后长恭平稳地谦和柔音道:“这都晚辈恭不知礼数,晚辈因为早来了宴会,所以无所事事,便失礼在贵府里游散,却无意中在海棠苑遇见了三小姐,二人赏花论诗,凯凯而谈,竟是一见如故,所以更是一时兴起,去了城外骑马,晚辈失礼之处,还望郑大人见谅。” 在场地人都是才学广思之人,岂能听不出长恭对素儿的袒护之情,能这样护着一位女子,不惜自己的名声,且身份尊贵容貌倾国,这样一份深情不得不让众人感动,更感动于能得到这样一位完美夫君的女子,该是多么幸运。然而此时地郑头,却恰恰反之,在他心底,满是担忧。 第45章 黄昏野马傍蛟河4 “长恭兄,灵素妹妹,你们也不等等罗突。”正在在场所有人心中各有所思之时,门外突然又响起了一道清朗明净地声音,众人齐齐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位紫衣美服公子,衣着华丽,腰佩上等羊脂白玉佩,剑眉斜鬓,高挺鼻梁,绯色薄唇,雕刻而生,带着满身风华与吞吐天下的气息,傲然挺拔地往厅堂走来,那人步履沉稳,却毫无响音,可见锋芒收敛地气度卓越超群。 “郑大人,再下宇罗突,洛阳人氏,家中世代经商,父母去世得早,只留下罗突孤独一人,监管者万里产业,好在不至于有衣食之忧。”宇文邕走到郑头面前,深鞠一躬,温和地笑道。 “这……”方才才来一位北齐第一地男子四殿下,已经让自己惊惶不安了,又来一位宇罗突,虽不如长恭俊柔秀丽,却多了一份锋利钢硬之气概,但凭其一言一行,皆可看出此人不一般,这让本打算平和安详地为女儿挑位才貌家世适中的郑头,左右为难,心却也凉透了一截,哀默至极。 众人皆被今日二位绝代双骄明抢美人的场面惊住了,方才的感动感慨此刻早化成了震撼激动,那些满腔才情自信满满想要打动三小姐放心的少年们也都暗暗打消了这份心思,且不说他们二人谁胜谁负,且凭长恭的身份都已让他们望而怯步了,更莫说二人皆是人中之龙的品种,此时此刻,也都甘愿当起了观众。 素儿也被这突然而来的混乱弄糊涂了,长恭怕自己遭父亲责罚而帮助了自己她明白,长恭一向待人真诚善良,如此袒护一位好朋友,她当然感动于感激,但罗突地突然出现让她始料不及,更是想不清楚缘由。而长恭则仅仅是在他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诧异了一下,便很快恢复了平静,对于宇文邕地一言一行,都温和地收入眼底,早在他抱着素儿走出门口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宇文邕的执着不亚于他。 “罗突知道大人的为难之处,罗突与长恭灵素皆是好友,今日前来,一是为了拜见好友之亲,而是为了与友相聚,所以大人不必甚感为难。”宇文邕早已料到,今日的郑头必定十分为难,所以谈吐之间,早已埋下了许多台阶。 精明如郑头,岂能不知宇文邕的吐词之间更深的含义,混迹官场数十载,该有的能力自然是少不了的,此时此刻,顺着宇文邕的台阶下便是了。 “既是这样,那么宇公子,不必拘泥,自便就是。” “晚辈多谢郑大人。”深笑一声,宇文邕弓腰回礼道。 “罗突,你怎么来了?”看见爹往旁走去,素儿赶紧蹭到宇文邕身边,好奇地问道。 “因为怕你爹责备你,所以我来看看啊。”凝视着眼前那一双明亮清澈如一潭清泉地眼,宇文邕深笑着掩尽了眸底深处的幽深暗沉。 “哦哦……我没事,长恭帮了我,对了昨天晚上我喝得很醉吗?怎么会睡得那么死,早上都忘了时辰。” “是啊,你喝了很多,醉得很厉害呢,整个晚上都在睡。”看来高长恭并没有把自己点了她睡穴的事情告诉她,宇文邕平静地瞥了素儿身后的长恭一眼,笑着答道。 “哦……幸好长恭把我叫起来了,否则我和晴雯都会死的很惨呢。”素儿了然的点了点头,有些羞愧地烧红了脸颊,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道:“糟了,不知道晴雯怎么样了。” 第46章 黄昏野马傍交河5 就在长恭与郑头周旋的时候,郑府内院中,河南王高孝瑜已经找遍了大半个院落,都没有找到他预料的地方,此时的他有些暗暗发急了,他穿梭在小径纵横的花园里,回忆着方才从左至右所有去过的路线,走入一条梧桐林立地深谙小道上,一座孤僻萧索地房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就在那所清冷萧条的小院子里,其中一间最暗潮地房中,一位莫约三十中旬地红衣妇人,圆脸尖下巴,腰细如柳枝,一双凤目眼角上翘,本该自带的百种风情,此刻却尽被满眼的愤恨毒凶狠掩尽。她一双眸子厉撑,脸色青黑,一副盛怒之相,阴狠地盯着眼前躺在地上的已经昏死过去的丫头。 地上的丫头身上的粉色绸缎丫头服已经被鞭绳抽成了一块块布条,一道道狰狞地血痕从碎布缺口中显现而出,鲜血已经沾满了布条,流到了地上。 “去,给我提桶水来浇醒这个贱丫头,今日我要好好照顾一下她们。”妇人眼带恨意地吩咐着。 下人依照吩咐出去提水,恰巧被正往这边寻来的高孝瑜看见。 那桶冰凉的水泼在满身血痕地丫头身上,清冷而刺痛,承受不住寒气地丫头被突地惊醒了,她睁开那双清秀的眼冷冷地盯着站在她身前得意而恶毒的女人,即使浑身的锐痛感让她早已经奔溃,但她绝对不会让小姐丢脸,“陆姨娘,你好大的胆子,不怕小姐回来让你死无全尸吗?” “哈哈……贱丫头,死到临头还在痴人说梦,平日里仗着郑灵素那个小贱人受宠,不把我这个姨娘放在眼里,哈哈……今日你的小姐已经自身难保了,你就别指望那个小贱人来救你了。”自己嫁到了郑府十几年了,老爷除了对戴芊芊动过心以外,对自己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一眼,在这个府里,除了自己院里的丫头,根本就没有人拿她当人看,本来以为芊芊那个贱人终于死了,自己的好日子到了,却没想到,从此以后,老爷的一门心思都放在灵素那个死丫头身上,这些年,自己早已经积满了一肚子的怨气,却不敢出,今日好不容易得到机会,还不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今日当众逃府,让老爷在所有贵客面前难堪,老爷说了要狠狠地惩罚她,那个小贱人哪还有空来管这个狐假虎威的蠢丫头,况且是老爷吩咐我逼供的,哼哼……真是越想越恨,越恨越要打,郑灵素,今日我要让你娘让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的还给你。 “哼,老爷最爱的人是芊芊姑姑,最疼的人是小姐,你抢都抢不来的。”跟了小姐那么久,别的学不会,但是嘴硬这一点可是不教自会的。 “贱人……不准提戴芊芊,不准提……”她恨老爷不爱她,她更恨那个死去的女人,她恨别人提这个名字,她恨和她有关的一切。陆姨娘愤怒地怒吼着,盛怒下的她抓起地上的绳子发疯似的挥手便往丫头的身上用力狠狠地抽去,一鞭一道深刻的血痕,一鞭一声少女的痛呼,在阴冷地暗房中,凶残而凄厉。 第47章 黄昏野马傍交河6 “住手……” 阴冷的暗房中此刻唯有挥鞭之人重重地吁吁之声,狠辣地鞭子扑哧在鲜嫩的肉体上的凄厉之声和少女惨烈撕心的痛呼之声。因此,门口响起的这一道厉色之音,才显得如此的清晰寒冷。 陆姨娘红着眼眶阴冷地盯着门口进来的那位男子,那人衣着富贵鲜华,眉宇间儒雅亲和,却带着一身贵气。 “晴雯……晴雯,你怎么样了?”高孝瑜刚进了门槛,一眼便见到蜷缩在地上的丫头正凄楚的瑟瑟发抖,外面的衣裳已经碎得所剩无几了,满地的碎布上夹带着淋漓鲜血,里衣也已经被刺目的血染成了一朵一朵赤红的罂粟花。唯有领口处的白色能凸显出它原本的颜色,这丫头已经痛得意识昏沉不清了。 “小姐……小姐……”苍白的双唇间,依稀听的出模糊不清的呢喃之声。 “晴雯……走……”高孝瑜抱起丫头就往外走,那丫头的呢喃之音让他后背微怔了一下,自己病入膏肓了还想着自己的小姐,自己是该笑这丫头傻还是感动这主仆二人的情深啊,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等等……你……你要带她去哪里?”陆姨娘从见到高孝瑜的第一眼起便明白此人必定是老爷的贵客,但是此刻若是让他将那丫头带出去,那她的仇恨怎么办? 高孝瑜厌恶地看了一眼挡在他身前的女人,没有搭理她,继续往前走去。 “等等……我们郑府的事情,自有我们自己处理,轮不到你这个外人干涉。” “没有什么是我郑灵素在郑府不敢做的。”高孝瑜森寒着眼刚要动手踹人,却听到院外一道明丽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见到一个身段高挑别致,面容精美的少女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大哥……”长恭与宇文邕跟在素儿后面走了进来,一眼便见到大哥站在门边,怀里抱着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少女。 “晴雯……晴雯……你怎样了?”素儿一眼便认出那张清秀的侧脸是晴雯,再看着晴雯身上纵横交错着的血痕,她几乎能够感觉到晴雯遭受的痛有多刺骨深刻。那件被血染红了的里衣,晕来出朵朵血花,刺痛着她的双眼,落下满脸芳华。 “你……你……”陆姨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鱼贯而入的人,后面那两位风清俊朗地少年点燃了这漆黑暗房中的满室风华,而更让她惊讶地是那丫头居然平安无事地来了,老爷居然没有惩罚她。 “哼,陆姨娘,你是不是想说我怎么平安回来了?”居然敢把晴雯伤成这样,哼,既然你不仁,那就让我送你一程,有仇必报是我的格言。 “你想怎么样?”审问晴雯是老爷的主意,这丫头再怎么放肆,也不敢违背老爷的意思,既然有老爷撑腰,那我就借花献佛了…… “哼,晴雯身上所受到的每一处伤痕,我都会让你百倍的讨回来,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平时虽不与陆姨娘来往,也并无怨仇,没想到今日却敢私自对晴雯用刑,郑灵素的生活中,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第48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1 邺都城繁华热闹的街市里,回春医馆中,浓浓地草药味弥漫着整座医馆,药房侧室中,凝香露袅袅升起在金炉中,空气中漂浮着满满的安气宁神的气息。 “大夫,晴雯怎么样了?”素儿紧紧握着病榻上那双毫无血色地手,关切地紧盯着躺在榻上的那张苍白地脸。 “唉……这位姑娘五脏气血淤积,呈逐渐衰竭之气,恐怕熬不过今夜。”黄大夫怜惜地看了一眼病榻上的姑娘,年纪这么轻轻的,怎么会五脏先老去衰竭呢。 “大夫,她只是受了鞭伤,加上风寒,怎么会五脏衰竭呢?”长恭心疼地看了一眼正抱着晴雯哭地丫头,早明了这俩主仆的感情深,若是晴雯不再了,素儿岂不是会伤心死。 “这……请恕老夫医术尚浅,病人的五脏是自然衰竭,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五脏衰竭……不可能的……”素儿紧紧地趴在晴雯的身上,感觉到那具病体中的心跳声已经近乎停滞了,越来越虚弱的呼吸浅薄得似乎探不到热气,若不是浑身滚烫如开水的体温,几乎无法感受到她还活着的气息。 “素儿,别急,我们带晴雯去找另一位大夫,一定能救活她的。”宇文邕与长恭一直陪在素儿的身侧,而高孝瑜则因为礼节留在了宴会上。二人看着素儿苍白悲痛的脸色,心痛的怜惜道。 “不……这种病,治不好了……”五脏衰竭……对于她来说,早已不陌生了。 “看来姑娘对这种病很熟悉。”黄大夫惊讶地看着那个丫头,分明只有及笄之龄,居然有过如此奇特的经历。 素儿轻轻地抱起素儿,没有理会大夫,冷冷地凄楚一笑,哀痛着对长恭说:“ 我们带晴雯回家吧。” 长恭静默地看着她眼中绝望而沉重地眼神,胸口一痛,轻轻地抱起了昏迷中的晴雯。 “走,素儿,有一个人,或许能救她。”宇文邕哀伤盯着素儿脸上凄冷的光华,恍然间想起了什么,拽着素儿便往外走。 “公子你是否要去聚安堂找神医陆青?”黄大夫了然一笑,接着说道:“传言陆青洗手五年了,相传五年前,一代神医陆青坐诊费万两银子起步,是整个********坐诊费最昂贵的大夫,据说有一次他亲眼目睹一位请不起大夫的病人死在他面前,本就怀着一颗慈悲之心的他才领悟到最低层贫苦百姓才是普天之下最需要他的病人,所以从此立誓再也不为富人坐诊,只为投医无门付不起医药费的穷苦百姓免费医治。’ “人命关天,无论如何,死马也要当活马医了。”宇文邕拉着素儿翻身就跨上了骏马,长恭怀抱着晴雯上了后面的马车,清风已经从斛律府安置好白虎军赶了过来,因此由他亲自架着马车。 “罗突,你让我去陪陪晴雯吧。&“晴雯已经时候不多了,此刻素儿只想最后陪陪那个愿意为她连命都不要的的傻丫头最后一次。 “乖,我不会让她有事的,答应我,别去车里了,我们要赶着去救命。”方才从郑府出来就只带了一辆马车一匹马,素儿已经一路上都和高长恭坐在车里了,弄得他一路上心情郁结不宁,现在,他是绝对不会让素儿再和高长恭在一起的。 第49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2 四人一路狂奔穿梭过闹市,马蹄踏踏声和花毂雕鞍地车轴声溅起飞扬地尘埃。 而安详地居民区中,简洁闲适地聚安堂里,陆琪笑着交给一位素布衣裳地老妇人一包中药,深呼了一口气,提笔记载着病人的病症特征和医治的方法,唉,师傅年年外出云游,一年半载回不来几趟,又说不放心他的医术,命令自己每医治一个病人都要详细记载下来,待他回来后核查。 “嗒嗒嗒……”一阵马蹄声从他们门口传来进来。 “神医陆青……神医陆青。”还未见人进门,便有位少女之音开始急切地呼唤道。 “师傅不在,外出云游了,姑娘请回吧。”陆琪淡淡地回应着,连头都未抬,继续写着。 “师傅不在,徒弟在,名师出高徒,陆琪大夫医术必定也不差。”陆琪依旧埋头写着,进来了五个人,两女三男,一女子是病人,且脉象衰弱,几乎要平息了,这些信息,他紧紧只用听隔空听脉,就能掌握。 “师傅有令,只为贫苦百姓看病,诸位还是另请高明吧。”陆琪依旧埋头淡漠着。 “陆琪大夫,我们已经找过大夫了,群医无策,唯有聚安堂能救他,请你救救她把。”看着素儿绝望地神情,长恭心痛得连呼吸都无法正常,此时此刻,只要能救晴雯,让素儿开心一些,他甘愿做任何事情。 “师傅的命令,徒弟无力违反,诸位还是回去吧。” “喂,你们到底是不是大夫啊,大夫是主要职责的救死扶伤,现在有一条人命在你面前等着你去救啊,为了一个破规矩你宁愿做一名杀人凶手,你根本就不配当大夫,贫苦百姓的性命是命,富贵人家的性命就不是命吗?在大夫眼中难道不应该性命平等吗?你们算什么大夫,简直侮辱了神医这个名号。”深埋在悲痛中的素儿早已经失去理智了,又听到陆琪见死不救凉薄的话,心里更是一团怒火,终于压抑不住爆发出来,却不想她的这一席话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最为震惊地却是笔落手纸心的陆琪。 “原来是郑府三小姐……”陆琪带着诧异地目光抬头看着门口那位面露愤慨之色的少女,惊讶地发现原来是上次为她把过风寒脉的郑家三小姐,师傅虽然有令不再为富人诊治,但惟独这三小姐除外。他略带平淡地顺眼打量着随她进来的三个男子,皆是俊朗明媚,气宇卓群之辈,其中最为突出地是怀抱病人的白衣男子,他俊美雅致的面容却是男子间极少可见的,可谓举世无双,而那位站在三小姐身旁地紫衣男子,虽不如白衣男子柔美,却多了一分阳刚之气,而站在最后的那位黑衣男子,脸露清寒,气息钢硬。 “你认识我?”刚准备转身回去的素儿,诧异地望着陆琪。原来也是位清秀柔雅的少年,一声浅蓝地衣裳,极尽明净。 “见过一次……”陆琪浅笑着回复着,看了一眼气息越来越弱的病人,平和地说了一句“跟我来吧。” 第50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3 聚安堂是一间很小的医馆,厅堂用来诊断和写药房,坐厕药房用来藏药和轧药捣药等,门前的院子用来晒药晾衣服。而左侧的厢房则用来居住的。此时最外面的厢房里,坐满了一屋子的人。 陆琪右手搭在晴雯的手腕上,屏气凝神地切着她似有似无地脉搏,五脏五腑淤积受阻,且近乎衰竭,器官功能呆滞,这些病症不是鞭绳能够引起的,难道是…… “大夫,她怎么样了?”看见陆琪的手从晴雯手腕上离开,素儿赶紧问道。 “身上的伤,只是皮外伤,如果我没有诊断错误的话,她中毒了。”陆琪思忖了片刻,沉重地说道。 “中毒?”众人听到此话皆是一惊,素儿呆滞了片刻,忽而眸子精光一闪,瞳孔放大惊呼道:“难道……” “三小姐,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素儿的反应,引起了陆琪的注意,一个颇深的谜团现在在他的心里已经逐渐产生,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没……没有什么,大夫,你能不能解这毒啊?”素儿眨了下眸子,隐藏起眼中地忿恨,急切地看着陆琪询问着,现在最迫切的事情是救活晴雯,其余的问题,以后再找答案。 “我还不确定是不是中毒,待我先确定一下,再做医治,我想这丫头命大,送到我手里,几乎是保住了,你们先出去吧,不等我通知你们进来,千万不要擅闯,治疗过程中,千万不能受到干扰。” “真的吗?太小了,陆大夫,晴雯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救活她啊。”陆琪的话无疑是一碗甜汤,吸收干净了大家心里的沉痛,尤其是素儿,她高兴地跳着抓住陆琪的手激动道。 “好了……素儿,我们快出去吧,莫要耽误了陆大夫是治疗。”终于见到素儿的笑容了,那多绽放在漆黑夜晚中的牡丹花,犹如挣破乌云中的明媚阳光,美丽得叫长恭移不开眼,而同时迷恋着那抹笑容的宇文邕,露出了宽慰中夹带着宠溺地笑容。 “素儿,你是不是以前见过五脏衰竭这种病症。”几人站在院子里,焦急而祈祷地等待着厢房中的治疗过程顺利进行,宇文邕想到了方才素儿说过这个病治不好了,好奇的问道。 “嗯……”回忆如同决裂的江河奔涌而来,眼前再次出现了那张朝思暮想了许久地绝色面容,素儿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压抑着满腔都悲痛深呼了一口气说道:“当年,我娘,真娘她娘,臭蛋他爹,先后死去的病症都是因为这个,当时虽然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最后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所以一直都当他们是……病死的。“ 素儿的答案虽然近乎他的猜测,但却远远震撼过他的揣测,他沉默地看着眼前强装坚强的少女,那双灵动的眸子里闪过明显的泪意。 “素儿,不要忘了,你娘和我娘正在天上,一起看着我们,希望我们愉快轻松满足地过着每一天。”长恭与清风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素儿与宇文邕地对话他都听到了,聪明如他,他们的意思当然明了,但他却不希望素儿生活在悲痛仇恨中。 第51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4 夕阳已经完全沦陷入山坳中了,橘红色的晚霞浅淡地点缀着云际线,聚安堂的院子中,今日来了数位倾美非凡的人物,有似谪仙的白衣玉面公子,有似刀客地黑衣冷面男子,也有似雍容的紫衣俊面公子,更有位面容精致,眸子中秋水盈盈地清美少女。 “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花尽了整个下午的时间,终于将毒素清除干净了。陆琪打湿了毛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泌汗,暗想着“海棠魂”的毒果然厉害,中毒者若不是碰到他跟师傅,是任何人都探不出来此毒的,解毒之术更是困难,没有精准绝妙的针法和熟络的筋骨动向感,再配合师傅秘制的解药,是断然无人能够解毒的。 “吱呀……”集神贯注了一个下午,陆琪的有点头昏了,早已经虚脱得精疲力尽地他虚弱地打开了门,见到早已经站在门外的人,闪过一丝浅笑。 “晴雯……晴雯……”门一开,素儿第一时间便冲了进去,看见榻上躺着的人呼吸已经顺畅了,脸色也逐渐开始有了血色,心方才真正安心。 “陆大夫,不知晴雯中的什么毒?居然如此神秘莫测。”宇文邕瞧见晴雯已无大碍,素儿的神色也愉悦起来,心也跟着通畅了许多。 “此毒颇为神秘,我也不知具体叫什么名字”陆琪早料到这几位不是简单人物,必定会追查毒源,为了保护师傅,他神色镇定而语气平淡地讲着,“这古老的解毒方法我也是从一本很奇特的医书上见到的,没想到果真遇上了这样一位病人,至于其它,我想你们去查对她下毒之人更容易。” 宇文邕与长恭护望了一眼,二人眼里同样布满着疑惑和诧异。 “陆姨娘……”陆琪的话提醒了依然沉浸在喜悦中的素儿,她阴沉着脸带着重重地恨意咬牙切齿道,“长恭,我们回府……” 哼,陆姨娘,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多谢陆大夫的救命之恩,改日登门拜谢。”长恭早已知道素儿必定如此吩咐,他了然一笑,温文有礼地对陆琪笑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大夫,救命本是我的天性,勿需多谢。”陆琪深笑了一眼,转而对正带着晴雯出门的素儿讲道:“她体内毒素聚集在肠胃,这几日过喂她吃青菜和瓜果,帮助她排毒。” “知道了,大夫。”看见晴雯的气色越来越好,暂时的仇恨已经被她抛到了另一边。 而此时地郑府中,接近天黑了,宴会也早已经散了,郑头脸色清冷地坐在厅堂中,听着陆姨娘回报今日审问晴雯的事情。 陆姨娘已经换上一件簇新的藕丝琵琶衿上裳,下搭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梳朝云近香髻,斜并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打扮得花枝招展,配上那一双狐媚勾人的眸子,风情万种地站在老爷身边,手中捏着大红丝绣帕子,边说边往脸上擦眼泪,那一双泪眼盈盈地眼睛,在烛光的照耀下越发动人楚楚。 “老爷,今日晴雯那丫头就是不肯开嘴,妾才动手打了她两下,素儿便带着一大群男人气势汹汹凶神恶煞的赶了过来,二话不说便顺手便扇了妾一耳刮子,妾是长辈数落了她几句,她便动手打人,还把老爷赏我的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都给撕烂了,您若不信,那衣服还在我院子里呢,临走时她说,整个郑府她郑灵素说了算,要我小心我的命,老爷,你要给我做主啊!呜呜……”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哼,郑灵素,跟我斗,你还太嫩了。陆姨娘以袖擦面,挡住了那道冰冷寒毒的冷笑。 第52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5 天刚擦黑,素儿他们便到了郑府门口,长恭让清寒将还在熟睡中的晴雯送回了芊芊阁,,素儿看着清寒健硕的背景抱着晴雯渐渐地消失在夜色中,很多很多年以前,父亲就是这样抱着昏迷中的娘,走进了无边无际地思念黑海。 “我们走吧。”素儿眨了眨清冽的眸子,隐藏着胸口的悲伤,转身往厅堂里走去。 夜晚的郑府总是灯火通明辉煌光亮,橘红色的大灯笼飘零在长廊中,喜庆吉祥。 三人刚走到厅堂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呜咽的哭泣声,凄厉得屋外的灯笼都失去了温度。 “岂有此理,素儿真的这么说吗?真是无法无天了。”屋内忽然传来一道暴怒的拍桌子之声,有人厉声吼道。 “老爷,您可得为妾做主啊……呜呜……”紧接着传来一阵凄厉委屈的呜咽之音,即便是哭泣,也满载娇媚。 “陆姨娘,不知道我说什么了,让你哭得这么凄楚?”素儿冷笑了一下,豁然推开了门,锋寒地盯着正哭得楚楚可怜地女人,现在哭,等会儿就让你哭不出来。 “老爷……您看,当着你的面她都这样跟我说话,我说得不错吧。”陆姨娘正哭得入神,忽然见到那丫头进来了,慌忙之中煞白了脸色,却极快镇定了下来,继续委屈道。 “哼,素儿,你怎么跟你姨娘说话的,连请安的礼貌都不会吗?”郑头被陆姨娘挑拨,正在气头上,恰好素儿来了,本来要大发雷霆的,却瞥见一白衣紫两个身影跟在他身后,怕失了颜面,只好将火气压了下去。 “郑伯父……”长恭与宇文邕跟着素儿刚进门,齐声便屈身请安道。 “爹,我是怕陆姨娘受不起我的礼。”素儿厌恶地瞟了一眼还在挤眼泪,神色得意陆姨娘,强忍着怒气说道。 “你这是什么混账话,你陆姨娘是你的长辈,怎么受不起你的礼了?” “哼,今日晴雯的命差点就没了,我来只是想问问,陆姨娘今日都对晴雯做了些什么。”不想跟爹扯得太远,素儿阴沉着脸直入了主题。 “你那是什么态度?”郑头阴着脸厉声道,“审问晴雯,是我的意思,不过受了些刑法,怎么会连命都没有了。” “爹,晴雯是娘安排给我的贴身丫鬟,您怎么可以对她动刑呢?”见爹为陆姨娘开脱,素儿极为不满地询问道。 “哼,谁让你一天到晚尽给我闯祸,晴雯没有看住你,是她不尽责,受罚是应该的。”晴雯与素儿关系亲密,自己心里清楚,因此,郑头也没有怪罪女儿的无礼。 “爹,如果只是受刑,晴雯不至于差点没命,是她,她对晴雯下了毒。”素儿愤怒地指着陆姨娘,咬牙切齿地含恨道。 “你说什么?中毒?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呢?晴雯呢?”下人受点刑罚是很惯常的,自己早已经习惯了,但是下毒这样冷酷的事情,就算是用在下人身上,对于郑头这种儒雅君子来说,是极其卑劣和不耻的。 “陆姨娘,我要你以命偿命。”素儿恼恨地盯着身前的陆姨娘,突然拔出随身携带的玄铁匕首,直直地向陆姨娘刺去。 陆姨娘惊恐地看着朝她直扑过来的人,那把泛着冷光地匕首,晃得她浑身直冒冷汗,她张了张嘴,腹中的“救命……”却被惊惧得喊不出声来…… 第53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6 长恭和宇文邕没有料到素儿身上居然藏着匕首,更没想到体质娇弱的素儿会拔出匕首刺向陆姨娘,那双布满了恨意眸子,像嗜血的狂魔,这样的素儿让他们后怕,让他们陌生,更让他们担心。 “素儿” “住手” 暗夜中的厅堂里,一道清冷地光,惊起了三道同样惊恐的声音。 长恭抢先抢下了素儿手中的匕首,宇文邕则顺手点了她的穴道。 郑头更是对于女儿的行为既是惊恐又是愤怒,他已经就气昏了头,怒火似火山喷发似的汹涌而出,逼得他失去理智似的对着女儿漂亮的脸蛋重重的扇了一耳瓜子。 “啪……” 这一耳刮子惊住了所有人…… 素儿被宇文邕点了穴道,不能动弹,本就满肚子恨意没有发泄,却结结实实地挨了爹一巴掌,刮得她半边脸瞬间便失去了知觉,脑子中混沌一片。 “造孽啊,都怪老夫平时太娇惯你,居然让你变得如此心狠手辣,当着老夫的面也敢痛下杀手,你怎么对得起老夫,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娘。”郑头气愤的咆哮着。 “爹……你……你打我……呵呵……娘……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娘,你根本就配不上我娘……我娘是被这个狠毒的女人毒死的……你为了她,打我……我……我恨你……”从小打到,爹从来没有碰过自己一下,今天居然动手打了自己一耳光,那一巴掌好狠啊,扇得她整个人都愣住了,扇得她的心都凉透了,扇得她的脸都忘却了疼痛,而这一巴掌居然是为了维护一个别的女人,为了维护一个杀了她娘杀了真娘的娘杀了臭蛋的爹还差点杀死晴雯的杀人凶手,剧烈的疼痛贯穿着她的胸膛,像一把锋利的刀扎在自己的胸口上,她失望地看着父亲,看着那个从小就宠她爱她的中年男人,看着那位一直沉寂在对娘的思念和爱情的男人,此刻的父亲,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残忍。 “你……你说什么?”素儿的话像一盆冰冷的水,泼在他发胀地头上,顿时浇了个清醒。 “娘不是病死的,是被人下了毒。”脸颊上的疼痛感火辣辣地烧着她的心,痛得素儿连眼泪都忘记了流下来,这一刻的她的心中沸腾着一片朦胧的水汽,剧烈的疼痛感以及麻木了她的感觉,十五年来第一次,她那么平静淡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没有爱也没有依赖,放佛只是一个普通的熟人。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当年芊芊重病的时候,访遍了邺都城里的郎中,都说是五脏自然衰竭,若是中毒,怎么可能会不被人察觉。 “今日晴雯差点像娘一样,死于五脏衰竭,幸亏遇到神医,解了她的毒,否则娘的死因会一直是一个不会被发现的秘密。” “五脏衰竭……”素儿的话自然是不会有假,只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郑头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回过反应过来,“是你……”待到反应过来,早已是满眼恨意。 “老爷……老爷,不关我的事啊……”陆姨娘惶恐地看着因为愤怒而脸色涨红地老爷朝她越走越近,那双往日最为温和地眼里如今充满了恨意和肃杀,还有言之不尽的心痛。 “为何……你为何要对芊芊痛下杀手?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郑头盛怒地瞪着双眼,鲜红地血丝通红了他的双眼,他发疯似地掐着陆姨娘的脖子,恨不得将它捏得粉碎。 “老……老……老……”陆姨娘惶恐地盯着老爷,因为不能呼吸而憋得满脸通红,肺部的膨胀感让她感觉到胸腔时刻都会炸裂,她仇恨地瞪着那个她嫉妒了十几年的丫头,呵呵……其实她还是赚了,至少她赚到了那一巴掌,虽然代价是她的命,但是她觉得值了,终究她还是输了,输给了那丫头的心机,也输给了老爷的爱情,郑灵素,我还是太小看你了…… 第54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7 郑头的那一巴掌不止扇蒙了素儿,更是愣住了长恭与宇文邕,素儿红肿的脸颊上吸引着他们共同的担忧目光。郑头突然而来的举动更是让他们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便追了过去。 “伯父……” 长恭一步上前去试着掰开郑头掐着陆姨娘颈项地手,那双青筋暴怒的手情不自禁地抖动着,足以显示着此刻的郑头内心集聚着恨意。 “伯父……你冷静一点……”长恭看着陆姨娘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像猪肝色,心知再不救她就会没命了,就算杀了她,依旧有许多疑问找不到答案。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郑头都像发疯似的一直紧紧扣着脖子不肯松开。 宇文邕见状,叹了一口气,冷沉着脸,一个健步上前,顺手往郑头后背重重一拍,心血上涌的郑头,来不及感觉到颈项的疼痛便一头栽到了地上。 “爹……”虽然生父亲打了自己的气,但是看到爹倒在了地上,难免不紧张。 “没事的……我只是打晕了你爹,让他睡一觉平复一下。” 陆姨娘本来快要炸开的心肺,由于脖子上的手突然松懈了下来,空气中流动的氧气,像救命的稻草,被她紧紧的拽着,她无力地颓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长恭,你帮我把我爹送回他的院里吧……”素儿静默地凝视着躺在地上的父亲,脸颊上的伤依旧火辣辣地痛着,那些痛不及她心里万分之一地伤痛。 “罗突,你帮我把她捆起来,我们要带走她。”坐在地上的女人,此刻正庆幸着自己还活着,听到素儿的话,心里一慌,忙往后爬去,但始终逃不掉,很快便被宇文邕捆住了手,提在了手上。 “长恭,我可不可以在你们王府借住一段时间……”长恭扛着昏迷中的郑头,宇文邕扣着陆姨娘,几人沉默地走在政府后院中,素儿思忖了很久,开口对长恭问道。 “素儿,长恭家人太多,不如你跟我住吧,我们家只有我,人少,安静方便。”长恭听到素儿的话心里一喜,刚要答应,却被耳疾口快地宇文邕抢先答道。 “翰林院到了……”素儿没有回答罗突的话,淡笑了一下,便和长恭一起进了厢房。 素儿静静地坐在榻边,凝视着依旧在熟睡中的爹,或许只有这个时候的自己,才有勇气面对父亲吧,那一巴掌,扇得太狠太绝情了,让她年幼的心境无法理解,更没有能力去遗忘。今夜的父亲,太痛苦了,那样的痛苦撕裂着父亲的理智和心肺,也戳伤了她的身心,只有带走陆姨娘,只有给自己一些时间,给父亲足够的空间,才是最好的解药去遗忘和美好。 “走吧,我们去接晴雯。” 芊芊阁内,晴雯身子太弱,依然还在熟睡中,清风静默地坐在榻边,注视着依然还在熟睡中的丫头,虽然不如她的小姐漂亮,但却也是个清秀俏丽的丫头,想起往日与自己拌嘴吵闹的活泼样儿,比现在这样脆弱无趣的样子好上几百倍,丫头,快好起来吧,我挺怀念那些拌嘴的日子。一抹愉悦地笑容,浮现在他清冷地神色里。 “谢谢你啊,清风,一直帮我照看她。”素儿赶到芊芊阁,一推门,正巧见到清风从榻上站了起来,感激地笑了一下,转而开始准备包袱起来。 “清风,待会儿还要麻烦你帮我把晴雯带上马车。”素儿边收拾衣服边说。 “三小姐,你……你们要去哪里啊?”才刚把命捡回来,就要离开吗?想起今日看见那丫头就要死去的时候,自己居然会那么的不舍和莫名其妙的烦躁,清风有些慌张了起来。 “我们要去你们府上借住一段时间,走吧,。”素儿整理好包袱,跨在了肩上,平淡地说道。 “真的吗?”清风俊冷地眸子因为素儿的话突然眼前一亮,浮上一缕惊喜的色泽。 第55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1 次日,昏睡了一日一夜的晴雯终于醒了,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整个厢房都是陌生的, “小姐……小姐……”糟了,自己受伤昏迷,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晴雯心心中一急,急唤道。 正在院中看长恭与清风练剑的素儿听到里面传来的呼唤声,心中一喜,疾跑了过来,“晴雯,你终于醒了。” “小姐……”看见小姐平安无恙地跑到自己面前,晴雯心里极其激动,欢喜得直掉眼泪。 “傻丫头,让你受苦了,身上的伤还疼吗?”明白晴雯是为了自己哭,素儿感动地苦笑了一下。 “不疼了……”记得自己被陆姨娘抽得浑身是伤,抵抗不住昏死过去,怎么醒来身上皮肉已经结痂,一点也不疼了。 “陆琪的药真管用,果然一天就好了。”检查了一遍晴雯身上的伤,素儿满意地笑着。 “陆琪是谁啊,小姐?”奇怪,怎么自己昏迷了一下,又多出来一个陌生的人名。 “你的救命恩人啊。” “哦……”依稀记得自己昏死之时,迷糊中听到一声模糊的呼声,也许那位就是救自己的恩人吧,晴雯抿嘴笑了一下,转而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问道:“对了,小姐,这好像不是芊芊阁呢。” “嗯……这是老王府。”素儿平静地点了点头,接着解释着:“我们要在长恭府上借住一段时间。” “啊,为什么啊?”怎么自己一觉醒来就到了老王府,还要借住在这里,晴雯疑惑得皱了皱眉,突然眸子一亮,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是不是因为……陆姨娘啊?” “没有,我想出来透透气,来,你试试能不能下床,昨夜太晚了,加上你没醒,只好失礼没有去给各位王爷王妃请安,今天不去不行了。”晴雯病方好,不想让她知道得太多,至于陆姨娘,昨夜已经交给了罗突,自己离家出走确有部分原因是陆姨娘引起的,但更多的因素是因为想给父亲和自己时间去接受和淡忘,未来的路很漫长,她需要勇气去面对,爹也需要时间去平复痛苦,而陆姨娘的仇恨,自己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只是现在还不能让她死,作为朋友,她必须对真娘和臭蛋有个交代。 “嗯,我这就起床。”晴雯起身套好了鞋,试了试腿脚,已经行动无碍了,素儿终于放心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昨日带来的衣服,递给了晴雯。 “晴雯,你醒了。”长恭和清风刚练完最后一套剑法,便看见素儿带着晴雯出了厢房,晴雯的面色已经恢复了神韵,白里透红,似乎比中毒前更健康白皙了。 “长恭,我们该去给各位王爷夫人请安问好了,昨夜天晚了不方便,但是今天得早点,要不然会失礼的。”素儿笑着对长恭说道。 “嗯,你说的有礼,不过即便晚点也没关系的,我的几位大哥和姨娘她们都是很亲和善良的人,不会怪你们的。”长恭惊讶地看着素儿,一直以为这丫头性子直率,无视礼数繁文,却没想到也有知书达理的时候。 “我猜也是这样,要不然怎么会养出你如此完美的人呢。”方才还是闺秀大家气韵,一眨眼便又是嘻嘻笑脸起来。长恭看着那张笑容明媚想脸,暗叹一句真是暗地里夸不得人啊,无奈地深笑了起来。 第56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2 老王府分五座小院落,头前是大堂,一条通道直连王府大门,长恭的院子便坐落在西北角。此时,素儿带着晴雯正跟着长恭,往大堂方向走去。 “素儿,你准备怎么处置陆姨娘呢?” “你明白的。”素儿苦笑了一下,拉着晴雯加快了脚步。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自己才睡了一天一夜,怎么感觉发生了很多事情似的,晴雯疑惑地嘟起来嘴。 “没有什么事啊,走吧。” 而此时,厅堂中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素儿,到了。”长恭带着素儿走到了门口,笑着说道。 素儿随着长恭刚踏过门槛,抬眼便见到满屋子坐满了人,在场坐着三位男子,各个容貌俊朗气宇润明,两位妇人坐在正上方,皆是雍容华贵端庄温婉之:“气。三位少妇坐在分别坐在三位男子身边,皆是容貌精美绝艳之女子。 “你一定是素儿,四哥老提起你,终于见到你真人了。”一个莫约十二岁的少男,长着一张粉嫩的锥形脸,一双神采奕奕地大眼睛黑白分明,笔挺地鼻子,全身散发着一股不同于同龄人的阳刚之气。 “五弟,你又无礼了。”长恭怪嗔了安德王高延宗一眼,笑着对素儿介绍着:“这是我的五弟,高延宗。” “民女见过安德王。”曾经听父亲提过,文襄帝有五子,除了四子高长恭外,其余四子,从大到小,一次封为:河南王,广宁王,河间王,安德王,渔阳王。衣号对坐,那么这位必定是安德王了。 “呵呵……三小姐,延宗不知礼数,别见怪,”坐在最前方的一位男子,笑着起身,走了过来,素儿定眼一瞧,正是昨日在暗房抱着晴雯的那人,记得昨日长恭曾叫他大哥,看来这位就是河南王高孝瑜了,忙笑着请安道:“民女见过河南王,还没多谢昨日王爷的搭救之恩呢。” “哎呀,我说大哥,这么多规矩干嘛啊,别把人家吓坏了。”高延宗不满地抱怨了一声,转而对素儿笑道:“素儿,别听大哥的,来,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大娘,也就是大哥的母亲。”高延宗拉着素儿走到右手正上方坐着的那位绯色衣裳的妇人面前,笑着说,“这位是二娘,也就是二哥的亲娘。”“这位呢,就是二哥,二哥是我们兄弟中书画最优秀的人才了,旁边坐的这位就是二嫂了。”“这位是三哥高孝琬,旁边这位是三嫂。” 高延宗拉着素儿一位一位地详细介绍着,素儿便带着晴雯一位一位的请安着,大夫人温和地笑着拉过素儿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后,笑着说道:“灵素,以后就在府里安心的住下,缺什么就派人跟我说,我一直想要个女儿陪我解解闷,不像这几个大男儿,白养活了,没事的时候多来陪陪我。” “是,太妃。”大娘是文襄帝的遗妃,位居自然是太妃了。 “以后在王府,不要叫我们尊号了,跟着长恭叫我大娘,叫妹妹二娘,叫那几个小子哥哥弟弟便是,来府里就是一家人,礼节多了倒相处不愉快了。” 第57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3 拜见了各位王妃王爷,大娘便散了聚会,说过几日好好办个酒宴给素儿接风,高延宗非要跟着素儿和长恭一起回西北院去,长恭摆脱不得,只好让他跟着了。 “素儿,听说你很会刨洞?”高延宗走在素儿身边,眨巴眨巴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额……我……我不会啊。”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莫不是全邺都的人都知道她做过的各种奇葩事情了,不行,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脸皮可是很薄的,以后还要出去见人的。 “那我还听说你很会爬树?”高延宗深笑的皱了皱眉,继续问道。 “谁说的,你看我的样子像吗?”素儿眨巴眨巴着眼眸委屈地嘟嘴道。 “唔……看起来挺温柔娴静的”高延宗肯定地仔细打量了素儿一遍,忽而瘪了瘪嘴叹气道:“没想到是个爬狗洞的高手。” “噗嗤……”跟在身边的长恭和清风听到这话忍不住爆笑了出来,晴雯窘迫地脸红如彤霞,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 “喂……我都说了我不会。”素儿决定抵赖到底,继续厚脸皮否认。 “没想到你脸皮厚的传言也是真的。”高延宗无视着素儿的气愤,继续感叹着。 “哪个二五八万说的?”岂有此理,居然一点情面都留给她,揪出来一定要让把他的长舌头剪掉嘴巴缝起来,“你们俩个,谁出卖我的?”素儿瞪着圆溜溜地眸子指着长恭和清风威胁道。 “我长得像二五八万吗?”长恭扬起薄细薄细地嘴角深笑着看着她,一双狭长明冽地眸子清亮得宛如天亮时分最精亮地那颗启明星。 素儿被那双秋水莹眸晃荡得心神恍惚,尴尬的讪笑了两声,脸颊上一股辣辣的热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是我告诉小王爷的。”素儿正在为自己的脸红尴尬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音色,紧接着便出现了一双讨厌的桃花眼,明明是一双神采涟涟勾人心魄的眉眼,但是在素儿看来却是一双春心荡漾的淫眸。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蛇鼠一窝一丘之貉两个二五八万啊。”瞟了一眼正一脸得意地恒伽,素儿愤恨地歪嘴骂道。 “就知道你的嘴里吐不出象牙,算了,本公子就不跟你计较这些口舌之争了,免得叫人笑话。” “哇……大少的嘴里能吐出象牙啊,来,斛律恒伽大少,你吐一颗出来大家看看。”素儿讨好地捧起双手递到恒伽下巴处,等着接住他嘴里的象牙。 知道那丫头嘴上功夫从来不让人,没想到自己居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被噎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急得脸都绿了。 “哈哈哈哈……”素儿的表情将众人笑痛了肚子,延宗更是大开尊口,笑得天翻地覆气血翻涌,他指着素儿若无其事地脸色笑道:“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唯一一位嘴皮子功夫胜过恒伽大哥的,果然像传说中的一样很有趣啊。” “你的传说就是你恒伽大哥的尊口说的吧。”素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怨道。 第58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4 接近午时时分,天气不蓝也不青,白蒙蒙的,平淡安然得路边的白杨树都睡着了。娴静地老王府里,像往常一样,温暖恬然。唯有往日最沉闷地煌月阁内,异常地热闹。 长恭,恒伽,清风,素儿,晴雯加上率直鲁莽地延宗,坐满了大厅。 “长恭,已经喝完五壶茶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们饭吃啊。”恒伽拍了一把水中的杯子,朝正浅笑着沉思的长恭催促道。 “对啊……长恭,你看我的肚子已经变成孕妇了,你给不给我们吃饭啊,我要吃糖醋排骨红烧鱼。”素儿挺着灌满了茶水的肚子也跟着埋怨道。 “就是……四哥,你都要封兰陵王了还这么没有脾气,一点王威气质都没有,到时候怎么树立杨威啊。”延宗不满地连拍桌子,朝门外嚷着:“喂,我说你们这些丫头小厮们,是不是想把你们家两位爷饿死啊?” “兰陵王?”恒伽一双绝华风采的桃花眼瞪着长恭,愉悦地拍了一下长恭的膀子大笑起来,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啊!什么兰陵王啊?长恭,你要封王位了啊?”素儿惊喜地尖叫了起来,连蹦带跳地蹭到长恭面前直嚷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喂,素儿,我四哥封王,你这么高兴干嘛?”未见面之前便听恒伽提过郑灵素的刁蛮任性,又相处了半天,延宗对于她这种刁蛮野性地行为举止已经习惯如常了。 “哼,这你都不懂,狐假虎威啊,以后你素儿姐姐我就有个兰陵王爷撑腰了,当然高兴啊。”延宗跟恒伽一样的毒蛇嘴豆腐心,自己早就领教过了,不知道那两个伙计到底是什么邪恶关系。 “哦……我还以为有人为要做兰陵王妃高兴得跳了起来。”延宗暧昧地瞥了一眼正在跟恒伽谈笑的长恭,坏笑道。 “什么兰陵王妃?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延宗的话不高不低,正好在座的所有人都听见了,素儿微怔了一下,平静地看了长恭一眼,复而皱眉对延宗责备着,郁闷地嘟起了樱嘴。恒伽暗地里用肘子撞了长恭一下,贼笑着朝他使劲晃了一抹坏坏地眼色,长恭浅笑着回嗔了他一眼,余光偷偷望向了那人,只是那一望,便令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失却了弥漫了满室温暖的清亮光泽。 “府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大哥。”正在屋内众人喧哗一室嬉笑怒骂皆愉悦的时候,屋外又来了三位凑热闹的人。 “是啊,不知道那几个孩子,饿了没。”高孝瑜笑着领着两位弟弟笑语和睦地一起进了大厅。 “大哥……你赶紧把那几个偷懒地丫头换了,简直快把我们饿死了。”延宗耳尖反应灵敏,一听见大哥的声音忙跳到门口不满地嚷嚷着。 “臭小子,就你猴急。”高孝瑜一踏进门槛,就听到五弟又在嚷嚷了,苛责地啐了他一口,便挥手让一群丫鬟带着数只食盒走了进来。 第59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5 “大哥知道你们今天热闹,特意吩咐了我跟三弟,午饭过来跟你们一起聚聚,因此午饭送晚了,就是为了多准备几道佳肴。”跟在孝瑜身后进来的是广宁王高孝衍,他今年二十二岁,亦是一副玉树临风翩翩才子地男子。 “是啊,大哥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你们爱吃的菜,还有上好的状元红,今天,我们就对酒当歌,豪情畅欢一回吧。”紧接着进来的是河间王高孝琬,他今年二十岁,也是一副轩昂林立,气质儒雅,俊美怡人的容貌气质。 “哇……四哥最爱吃的青笋肉片,我最喜欢吃的五香牛肉,还有恒伽大哥最爱吃的烤乳鸽。”延宗目不眨眼地盯着丫鬟从食盒中摆出来的一道道五香俱全地饕餮美味,涎水都吞了好几口,看见最后拿出来的一道水煮肉片,瞪眼大叫道:“清风大哥,你的水煮肉片来了。” 方才坐久了,素儿担心晴雯身体挺不住,便让晴雯先回去休息了,长恭担心晴雯身子太弱,有个闪失,便让清风陪她回去了,后来大家在大厅有说有笑,竟也忘了清风出来了没有。延宗这一喊,倒是把众人的思绪喊回来了,众人东张西望地,才发现不见了清风黑色清寒地身影。 “奇怪,清风大哥除了睡觉出恭,从来不离四哥的,跑哪儿去了?”延宗转着墨玉的眼珠子四处打探着,“四哥,是不是你让清风大哥出去了?” 长恭笑着摇了摇头,端起一杯状元红,隐藏住了嘴角边的深笑。 “小王爷,你是在找我吗?” 众人正在丈二和尚之时,清风一身清冷地黑衣从门外走了进来,平静地脸上,目光淡淡地看向延宗。 “找你喝酒啊,我好久没跟你痛饮一场了。”延宗端起一杯酒递给清风,大声笑着。 “清风,把他灌醉,让他变成醉毛毛虫……”素儿趁机挑眉唆使起来。 “喂,郑灵素,你敢说本王是毛毛虫,本王可是有名的冲天王,天都得怕我三分。”延宗咽下一口酒,不满地瞅着正在啃鸡腿的少女说道。 “什么冲天王,明明是个小屁孩。”素儿鼓起塞满了鸡肉的腮帮子,边嚼边吐词不清地不屑着。 “你……”延宗瞪着圆溜溜地大眼睛,阴沉着脸扑向素儿道:“不许叫我小屁孩。” “你本来就是小屁孩……”正抓起第二根鸡腿大口啃着的素儿,余光瞄到小屁孩朝自己扑过来,一个闪身蹭到了旁边,边嚼着腮帮边笑着骂:“臭小子,都不让你素儿姐吃完这个鸡腿。” “郑灵素,你给我站住……”延宗扑了个空,差点摔得个狗吃屎,幸好自幼练武,下盘稳当,指着正蹭到长恭身边讨酒喝的素儿吼道。 “不站……小屁孩,一点礼貌都没有……”素儿咽下一口酒,美美地舔了一下油油地嘴角,弯着灵秀地月牙眼朝正扑过来的小屁孩做了一个猪鼻子的动作,气得延宗直跳脚,直追了过来。 其余众人则深笑着看这二人猫扑老鼠总是空的游戏,杯盏交碰,欢声笑语,愉悦畅快了满室地氤氲。 第60章 隔岸犹唱后庭花1 自数天前聚会以后,高孝瑜,高孝珩和髙孝琬因为朝廷事多,则很少过来,唯有恒伽和延宗二人,宛如扎根在煌月院似的,不到深夜,绝不离开,而宇文邕,偷偷地来探望过她一次。 那日天气甚好,暮春三月,和煦的日光早早地便升了起来,几人闲来无事,搬了一张大方形梨木桌,让丫鬟们摆上了坚果瓜子等点心,沏上茉莉花茶一壶,搁在院中,带了几张圆椅,围着木桌,边晒日头边闲聊。 “各位真是好闲情啊。”宇文邕站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院中懒洋洋惬意得很的一群人,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自己朝思暮想了几日的那一位,必定是最舒服的人,这才几日,某人就胖了一圈呢,看来老王府的伙食不错,极养人的。 “咦……罗突,你怎么又翻墙进来的?老王府没有门吗?”闭着眼也能猜到来的人是谁,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屋檐上那一身熟悉的紫色金线袍子,在春日地照耀下,更加光芒刺目,叫人睁不开眼。 “我怕长恭不让我进来。”宇文邕轻功一展,稳稳着地,挑衅地笑看着长恭,戏谑道。 “罗突兄,说笑了,老王府素来是极度热情好客的,你若想来探望素儿,随时来都可。”长恭平静地将宇文邕地神色收入眼底,依旧如沐清风明月照人地浅笑着回复着。 “嗯嗯……老王府的王爷王妃们都很和蔼可亲呢,你翻墙进来很没礼貌的。”素儿转头朝晴雯吩咐道:“去多拿一副杯子和一张椅子过来。” “噗……好像有人爬狗洞很有礼貌似的。”延宗从宇文邕落在屋檐上的那一刻便察觉到了,料到来人是谁,也心知目的是素儿,所以一直没有吭声,只当不认得,只是这一句话却让恒伽吃不消,一口茶喷了出来。 “小屁孩,你知道礼貌二字如何写吗?”反正在座的每一位都知晓自己的底细,素儿已经无所谓了,不过嘴皮子功夫还是不能认输的。 “郑灵素,你再叫一遍试试……”堂堂安德王爷,被他国的王爷亲眼目睹自己被人侮辱,延宗脸皮不像某人,薄得跟馄饨面似的,顷刻间便火烧云霞起来。 素儿眼尖,知道闯祸了,拔起腿就溜到了一边。 “五弟……不要失礼。”长恭伸手拦住了正要去追人的延宗,神色安详地说道,转而朝宇文邕举起青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一口,温和地说道:“罗突兄前来是为了陆姨娘吧。” 恒伽那日中途回了翠玉斋给真娘报信儿,直到夜里长恭给自己送信,才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心知这事是丫头心里搁浅着的碎瓷片,只要一触碰,便会划破她的心,所以这几日虽来陪她,却不敢开口提,恰好今日宇文邕要提了,便索性摊开来面对,伤口痛得彻底,好得也更彻底。 而素儿一听陆姨娘的名字,脸上的嬉笑立刻散了开去,暗淡着眸子重新坐了回去,许久之后,才冷沉着脸问道:“她死了没?” “没有。她说她要见你。”宇文邕捡起一颗花生米抛进嘴里,喝了口茶方才平淡道:“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明日上午,我在我府里等你。” 第61章 隔江犹唱后庭花2 翌日巳时,吃过早膳,长恭便带着素儿出了府,延宗昨日听说他们要出府,愣是赖着不肯回院子,非要今日跟着一起去。 “天气暖和了,街上真是越来越热闹了。”素儿看着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地市民心情极好。 “今日可不准盲目去救人,不准离我太远。”想起上次上街的惊险,长恭的心理一直充噬着自责与后悔,他后悔自己的大意让她离开自己的保护范围,差点酝酿出无法挽救的悲剧。 “你看你看,那里有小偷。”延宗扯了扯走在他前面的红色衣服,激动地喊道。 “哪里哪里?”延宗蹭在她耳边的话听得她心房一震。 “那……就是那里……”延宗睁得大大的双眼指着前面悄然地说道。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啊”顺着延宗的手指的方向,素儿睁得更大的眸子仔细搜索着那个小偷。 “那,跟在前面那位穿紫色衣服的公子后面的那位不就是。”延宗眨着水灵的眼睛继续指着前面说。 “哪里啊?没有穿紫色衣服的啊,你以为是罗突啊,那么爱穿紫色。”素儿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皱眉头寻着,找着找着突然感觉不对劲,自语惊醒梦中人,“该死的小屁孩,居然敢耍我。”眯着眼斜睨着正自鸣得意忍俊不禁的臭小子,素儿暴跳如雷地吼道。 “哈哈……笨丫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明白了,延宗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哼,终于赢了你一回吧,狗洞丫头。 “混蛋的……小屁孩”居然被一个小屁孩耍了,真是气死自己了,素儿气急败坏的回头撅嘴骂道,余光间瞟见长恭笑得比牡丹花还美的脸,更加愤怒不堪,“喂,长恭,你早就知道了不提醒我,害我被小屁孩耍。” “呵呵……不让延宗赢一回,以后的日子更不得安宁了。”自从素儿来了府里以后,延宗便终日缠着她,每回都是自己输,却还是屡败屡战,真不知道那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 “算了,他是你弟弟,你们感情那么好,你帮着他也是情理当中。”素儿无畏地撇了撇嘴,看了看四周,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居民区,错落星布的房舍因为陌生人的到来而吠起阵阵狗叫,“长恭,还有多久到罗突家啊,我都走饿了” “再转一个巷子就到了,等会就喂你吃好吃的。”长恭轻声的告诉她,淡笑的眼中夹带着宠溺的味道。 “真是猪……早上就你吃得多,居然这么快就饿了,你是牛胃啊?”想起每回吃饭的时候有人牛嚼牡丹的样子,延宗就很鄙视地斜睨着她,真是不懂,满肚诗书才高八斗出了名地散骑常侍郑头怎么会教出这么没有规矩的女儿。 “是啊,我是牛胃,可惜的是站在我面前的某人太弱小都不够我填底的,哈哈……。”十二岁的延宗不到五尺,体型较为瘦弱淡薄,对于一直向往沙场的他来说,这是他心中最可憎地创伤,也是任何人不能提的话题,敢当面撕开这条绷带的人,除了素儿,绝对没有任何人了。 “郑灵素……我要割掉你的三寸不烂之毒舌。”果然,有人调动着丹田的所有真气雷的惊天怒吼起来,狮子功夫威震得天地都抖了三抖。 第62章 隔岸尤唱后庭花3 “到了……”长恭出手拉着正跟延宗拳打脚踢得满头大汗地素儿,轻声笑着说。 “都到了……真快……”素儿被长恭拉到身边,终于安静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宅子,虽然在这里睡过一晚,却是躺着进来的,躺着出去的,说实在的,今日还是第一次明眼见到宇文邕府上的大门,第一感觉就是是好普通啊,分明是普通百姓家的宅子,罗突怎么会住在这里。 “五弟,去叫门。” “四哥,为什么是我啊?”延宗对于四哥让他去做叫门这种粗活非常不满。 “废话,当然是因为你最小啊。” “凭什么最小的就去啊?” “就凭你最小,赶紧去吧,我肚子饿了……”瞅着那小屁孩扭扭捏捏难为情的样儿,素儿皱眉催道。 “真是……算了,去就去。”延宗不情愿地瞟了一眼又在笑脸如嫣的四哥,叹了口气,不甘不愿地走到了门口“啪啪啪”地拍起门来。 开门的是个身材健壮孔武有力地黑衣少年,面容不算俊俏,却也不难看,棱角分明,气质卓然,“进来吧,公子等你们许久了。”少年淡漠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人,转身在前头领路。 “长恭……罗突不是很有钱吗?住这么普通平凡地宅子不像他的作风啊。“”依照自己对罗突的接触,罗突不是大富便是大贵出身,否则自己也不会拜托他那么重要的事情了。素儿不解地打量着身处的小院子,普通的四合院子普通的厢房,院里连棵珍稀的树木都没有,真不明白罗突怎么愿意住在这么寒酸地院子里。 “宇兄不是说了他家在洛阳吗?在邺都的府邸普通也正常,他也不是常驻。”早已知晓素儿并不知宇文邕的实际身份,他也不想说出实情,如若用彼此身份来压制素儿的抉择,手段太过卑劣,对彼此都不公平,而他唯一希望的便是素儿平安开心。 “素儿,怎么这么晚才来。”随从已经告知他素儿到了,等不及他们进内院,宇文邕便已经迎出了内院,方才远远地便瞧见素儿正跟高长恭边走边笑着走来,心里有些不悦,伸手就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路上跟一个小屁孩打架,耽误了些时辰。”素儿故意得意洋洋的瞥了一眼旁边脸色发青的孩子,嘻嘻笑着答道。 “宇兄,又见了。”方才宇文邕的举动长恭都瞧得一清二楚,他淡淡地扯了两下嘴角,并不介意地笑着问候着。 “我们走吧。”宇文邕笑着朝着长恭点了点头算是问候,转而拉着素儿便率先往前走了。 “罗突,我们去哪里啊?”素儿被宇文邕紧紧地拉着往院外走去,疑惑地问着,自己当夜是把陆姨娘交给了罗突,让罗突安顿好她,没想到罗突没有把她安排在眼皮子底下,他葫芦里到底卖是啥药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快走吧,现在过去,差不多已经开门做生意了。”宇文邕紧握着手中的手心,平静地笑着。 第63章 隔岸犹唱后庭花4 邺都城市井中有一条街位置较为偏僻,名位烟花街,通常只有男人进出,今日却破天荒来了位容貌冠绝的少女,引得来来往往的男子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好奇地观望着。 “罗突,这是什么地方啊?”被街上的人盯得浑身鸡皮疙瘩,素儿忍不住轻声问走在她右边的罗突。 “噗……一个女儿家,连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敢跟着别人走,当心有人缺银子把你卖了接客……”延宗虽然只有十二岁,但风月之地他还是清楚的,毕竟是男子,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爷,交际结友之间,难免有这些话题接触。 “五弟,不要乱说。”长恭秋风拂月的脸上浮过一丝不悦,厉声呵斥起安德王来,第一次见到长恭有脾气,素儿有些诧异,自己当然明白延宗的话是何意思,不过她倒不算恼怒,却不想长恭倒认真起来了。宇文邕当然清楚安德王有意争对自己,两个异国王爷,心有敌意也能理解,加上安德王才十二岁,因此也只当是童言无忌,若是没有这些忍辱,自己何以存活,又岂能有机会报仇。 “难道有人不怕少儿不宜吗?”虽然不恼怒,但她也不是那盏亮澄澄的灯,可以帮人省油。 “本王跟飘香院的花魁紫苏比跟你还熟,岂能跟你一样无知。”幸好平时跟城里其余的王公子弟来往,听到些风流韵事,起码可以用来震震那个狗洞丫头,延宗得意的瞟了她一眼,美滋滋地笑道。 “进去吧” 几人只顾着扯淡忘了看路,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素儿抬头看了一下眼前那栋气势大气浑然的大楼,悬挂在朱红大门上的牌匾风情流水的刻画着几个金晃晃的大字,“飘……香……楼……”这个名字有点熟啊!啊……想起来了,小屁孩不是跟这里的某位头牌很熟吗?哼哼……等着瞧…… “哎呀……我们快进去吧,我怕有人等不急了……”素儿幸灾乐祸地故意瞟了延宗一眼,拉起长恭和罗突就往里面跑,边跑边大叫着“老鸨子……老鸨子……快把你们的头牌姑娘紫苏叫出来……有故人要跟她相聚啦……”心里却得意地想着:哼,小屁孩,我才不信你有那能力泡妓院,睡窑子,看我怎么整你…… “哎哟……是哪位找我们的紫苏姑娘啊……”果然,不需片刻,便有个头上插花,浓妆艳抹得像猴屁股的妇人穿着闪亮鲜艳地锦服,杨柳腰肢一扭一扭地往这边扭来,幅度夸张得素儿生怕她扭断了自己的水蛇腰。 “那……就是这位贵人……安德王爷……”刚进了一楼大厅,素儿便扯着延宗高声回道,尤其是安德王爷这几个大字清晰洪亮得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浮上了万缕雪亮,引得满屋子都在饮酒作乐乐不思蜀陶醉不已沉醉不醒的众位嫖客跟妓女们都停顿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朝他们刷来…… “安德王不是才十二岁吗?” “十二岁有那能力吗?” “是啊……是啊……” “想不到安德王年纪不大,心眼挺大的……” “跟紫苏姑娘是老相好了,说明十二岁以前就常来烟花之地啊……” “真是佩服啊……” …… 满堂响起嘈杂却清晰的议论声…… 第64章 隔岸犹唱后庭花5 不断钻入耳中的纷纷讨论声令延宗的脸阴森青黑,心中暗怒道:“堂堂安德王爷的名声难道就这样被那个野丫头给毁了?” “狗洞丫头,你信不信我把你吊到大厅里拍卖?”延宗眯起危险的眼咬牙切齿地盯着她,像一条嘶嘶吐着红信的毒蛇。 “老鸨子,快让紫苏出来啊,你还做不做生意了。”无视延宗地危险警告,素儿继续朝老鸨子叫道。 “这……”老鸨子狐疑地看着那位瘦小的少年,有些踟蹰和为难,心里犹豫着:“不是不赚钱,是这安德王爷似乎太年幼了吧,看起来根本就不是有干那种事的能力的人啊。” 素儿当然看出老鸨子的狐疑神态了,不过她想做的事情是绝不会半途而废的,赶紧从罗突袖子里掏出一大袋银子,蹭到老鸨子面前晃了晃,悄声说道:“只要紫苏把小王爷请进房了,这些钱可都是你的了。” “诶……好……好……好”那么重一大袋银子晃在自己眼前,嗜钱如命的老鸨子早就把眼都瞪直了,只要把紫苏叫出来那些钱就是自己的了,天下就算是傻子也肯干啊,赶紧激动混合着兴奋地扯着嗓子喊道:“紫苏……紫苏……有客人。” 长恭从刚进门开始便是一脸黑线,老鸨子这一喊更是黑得跟下雨似的,那丫头也太腹黑了吧,唉……不过自己也不打算帮他,五弟的定力自己还是很确信的。 “丫头……你真义气啊,搬他人的石头砸别人的脚,你借的这花可真够贵的。”早就知道那丫头巧舌如簧,没想到还这么腹黑,宇文邕忍笑趣味地看着那丫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瞟了一眼正打算撒腿往外跑的安德王爷,健步一跨,搭着他的肩膀笑着问道:“小王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王爷,你出去做什么?你的紫苏姑娘来了。”宇文邕这一呼可是把正在得意焖笑地素儿惊住了,回头一看,那小屁孩前脚都已经踏出门外了,可不是想跑的意思,赶紧蹭过去扯着他笑道。 “不知道是哪位爷找紫苏啊……”果然,楼上便走下来一个鹅蛋脸,柳叶眉,眸若星辰,嘴若桃花的绝艳女子,那一身薄如细沙的披肩,套在香肩裸露的白凝肌肤上,露出一对精致的锁骨,一颦一笑之间,尽显妩媚妖娆之气。 “果然是绝色佳人啊,真不愧是花魁。”素儿及其欣赏地打量了她一番,带着隐忍的笑意悄声说道:“看到没,就是那位小王爷,他可是老王府的安德王爷,今天,你的任务就是伺候好他。” 一听来的是位王爷,紫苏的心嘎噔跳得飞快,皇族高氏素来出美男子,天下皆知,近日又能伺候美男又有钱赚,当然是件大幸事,不过当她顺着目光打探过去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眼前那位脸色青紫,身材矮小明显才十一二岁的孩子,心里惊诧着:“他,他还没发育吧。” “哎呀,死丫头,你怎么这么笨呢,快把小王爷带上去吧。”老鸨子精明,一眼便知道紫苏在想什么,赶紧跑过去晃了晃手中的银袋,挤眉弄眼地催道。 “啊……是……”再笨的人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尤其是爱财如命的风尘女子,紫苏一见那些银子就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水蛇腰一扭一扭地扭到延宗身边,连拉带扯的就把那小子扯到了楼梯口。 延宗被那女人身上的浓重脂粉味呛得别开了脸,愤恨地朝正幸灾乐祸的罪魁祸首瞪了一眼,转而向四哥投去乞求的眼神,暗自默哀着:“没办法,谁让自己逞强好面子说与紫苏是老相识,被那丫头一口推倒了浪尖处,众目睽睽之下,骑虎难下,进退都不是了。” 长恭自然感觉到了五弟正乞求的望着自己,只装作没看见,只是笑着跟宇文邕随便闲扯了几句,别开那抹凄楚的眼神。 “哎呀,别说是小王爷了,就是宇公子带来的人,你也得好好服侍着,知道了吗?”老鸨子满意地看着紫苏将安德王爷拖上了楼,咧嘴嘱咐着。 第65章 隔岸犹唱后庭花6 三人幸灾乐祸地看着小屁孩被拖进了房,素儿瞅了宇文邕一眼感叹道:“哎呀,怎么忘了宇大公子是烟花之地的常客,没想到面子这么大,连安德王的风头都盖过去了。”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可不正左拥右抱行为放荡不羁熟练得很吗,但是相处久了之后发现那时的罗突似乎是另外一个人,完全没有丝毫粗俗之气,心智尚幼的自己始终不明白,同一个人如何会有两种面貌。 “走吧,你的嘴,一天到晚没休战过。”宇文邕苦笑了一下,眸光须臾之间暗淡了下去,有些事情,他也是迫于无奈,不得不那么选择。 “哎呀,宇公子来了,还带了这么位谪仙似的公子。”老鸨子早就瞄到了气质不凡的宇文邕,方才一直忙着赚钱,这会儿才有时间扭到他面前献殷勤,她眼带桃花地打量了一番眼前仙人一番的长恭,止不住的点头称赞,忽然疑惑地看着素儿,方才怎么没往心里去,甭说这名冠邺都的飘香楼,就是这烟花街上,除了ji女,还从未有过女子踏入呢,今日怎么来了位容貌绝佳的丫头,就凭她那长相身段加上方才的精灵劲儿,若是来了飘香院,绝对是颗摇金树,她这楼里的姑娘加起来还不如她呢。 “咦,陆琪,你怎么在这儿。”横了一眼围在身边打量着自己的老鸨子,眸子一扫,恰好扫到了正从二楼下来的一抹浅蓝色身影,眉宇间不算俊美,却十分清秀,举止投足间,都散发着阳光气息,带着一股淡淡在中药味,益气宁神。 陆琪正在低头思量着方才见到的人,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叫他,抬头一看,桃心脸,樱桃嘴,正是郑府三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公然出现在青楼,不怕世俗谣言,不拘礼节,算什么名门闺秀。 “来青楼当然是做男人做的事”尽管自己从不屑于这种肮脏龌龊的地方,但是为了查清楚那件事情与师傅有什么关系,自己不得已才进来的,但此事却不能让旁人特别是三小姐知道,因此他只好厚着脸皮抹黑自己。 “没想到堂堂陆大夫也这么……禁不住诱惑,我还以为你是敬业来看病的呢,真是诋毁了我心中大夫的神圣光环。” “我是男人,来这种地方很正常,倒是你,一个女儿家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出现在青楼,似乎有些说不合常理,莫非你实则男儿身,本大夫今日便便宜你,为你把把脉象如何?”陆琪淡漠地看了旁边二人一眼,转而盯着素儿反之讽刺道。 “那我就真是多谢大夫好意了,我怕你情迷了心窍,把错了脉象,那我可是得不偿失,我要上去了,温馨提醒大夫一下,千万别染上什么花柳病在身,还得自己为自己治病啊。”素儿横了一眼一脸戏谑地陆琪,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本来还想谢谢他的,看来今天是个不适合道谢的日子,回去要在黄历上加一笔。 长恭依旧不失得体地笑着和陆琪打了个招呼,便跟着素儿追了上去,倒是宇文邕,及其复杂地看了一眼陆琪,没有多说什么,便叫来了老鸨子,吩咐了几句,便跟着上去了。 陆琪站在底楼,背对着楼梯,听到噔噔地楼梯声越来越远,无奈地笑了一下,那丫头的嘴皮子真厉害。 第66章 隔岸尤唱后庭花7 长恭太温暖,因此不适宜做恶劣的行为,她不素来与人相处,人如何对自己,自己便如何对他人,不能让陆姨娘死得太轻松,也不准她活得太舒心,最好的方法便是把她交给罗突,罗突不如长恭温和,性子果断刚绝,又不是官府人,而且背景不低。果然,罗突做出的选择让她满意到心悦诚服,舒心到载歌载舞。 三人站在飘香楼二楼的长廊里,妓院里各种****声娇嗔声充噬着整层楼,撩人的****气息激起一层又一层浮动暧昧的尘埃。 “牡丹……有客人来了。”老鸨子站在蒹葭房门口,娇声拍门道。 “不见……不见”房内的人轰然摔烂了一件瓷器,大声嚷嚷着。 “陆姨娘,噢,不,是牡丹,怎么,你不是很想见我吗?”收起之前的嬉皮笑脸烂七八糟,素儿阴沉着脸站在门口,冷笑着推开了门。 陆姨娘一身薄似轻纱的朱红软纱纺,裸露着白净诱人的前胸,余怒未平地傲人胸资正呼呼地上下抖动着。听到门外响起的细腻女音,不用细想,那道声音,她这一辈子都不会陌生,就像她对那个女人的嫉妒与憎恶,她也永远也不会忘记。 “哼,郑灵素,你够狠,够阴毒,”她满载恨意地眼睛赤裸裸地盯着从门里走进来的少女,千抹万缕道锋利的清寒目光间,恨不得将眼前的那人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那股浓烈地恨意直白得如同她袒露的前胸一样,她紧攥着十指,咯吱咯吱地骨节响动见,暴露出泛白的指节,暴露着的青筋,嗞嗞地咬牙切齿声,无一不暴露着她满腹的怒意与恶意。 “噢……小小心意而已,比起姨娘你的狠毒,我只是九牛一毛凤毛麟角,真是小巫见大大巫了。比起你杀了我娘,杀了真娘她娘,杀了臭蛋他爹又差点杀了晴雯的狠毒,我做的这些,不及你的千分之一呢。”素儿冷眼对视着那抹恨意的目光,如花似玉的脸上,结满了冰霜。 “哈哈……接客而已,我服侍了你爹十几年,早就觉得闷了,不过是换些男人而已,正合我意,不过不知道你爹知道自己的妾在青楼里伺候别的男人,对于你爹这种最尊崇礼教的男人来说,会怎么想。”陆姨娘无畏地冷笑了一下,心中暗骂道:打蛇打七寸,死丫头,你爹就是你的七寸,就算我生不如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姨娘,你就安心吧,我爹是不会觉得难堪的。”素儿冷冷着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到陆姨娘面前,轻蔑地说道:“看吧,这是我爹送给你的。” 陆姨娘狐疑地捡起地上的纸,霎时脸色苍白得比手里的白纸还惨白,颤抖着娇媚的嗓音呢喃着:“休……书……” “我爹已经广布天下,郑府陆姨娘,心肠歹毒,善妒,且一直无所出,特此公告,今决定,休妾。”多亏罗突想得周到,早就找爹写好了休书,否则,飘香楼经常有高官贵胄出入,难免对爹的名声有些损误。 “哈哈……老爷,果然更恨……更绝情。”陆姨娘冷笑着将手里的休书拧成纸团,胸口钝痛,两行冰冷的眼泪从暗红地眼中倾泻而出,微翘的眼角眯出纵横的皱纹,喷射着不甘而狰狞,翻涌过痛恨而爆裂,蔓延着绝望而凄楚。 第67章 隔岸犹唱后庭花8 “不知道姨娘你请我来,所谓何事啊?”素儿淡漠地看了一眼正攥着休书冷笑不止的陆姨娘,和宇文邕及长恭舒适地坐在了凳子上,当然,坐下之前,还不忘先擦一遍凳子面儿。 “呵呵呵呵……”沉浸在痛恨中的陆姨娘正趴在桌面上,失去理智地痴笑,没有理会素儿,或许是不想理会。那一阵阵凄厉地笑声中,夹杂着痛苦与绝望,更夹杂着浓厚地恨意。 记忆如同凌烈的洪水猛兽,倾袭而来:她爱那个男人,爱了十一年,初嫁给他时,她只有十六岁,从茫茫人海中见到他第一眼,便已经无法忘却那份洒脱儒雅的容颜。后来,后娘说给自己找了一份亲事,虽然是做妾,但对方却是位才情双绝的大学士,自己死活不肯嫁,只因为心里深埋了他的影子。后来拗不过爹,只得披上了凤冠花铃。新婚那夜,她在袖子里藏好了剪刀,发誓只要娶她的那个男人动她一下,她就用剪刀刺进自己的肚子里,却没想到,揭开盖头的人,是他,是那个让她朝思暮想让她甘愿为其失去性命的男子,她一辈子都记得盖头掀开的那一刻,自己的惊喜和满足,那种甜腻到骨子里的幸福,是他赐给自己的第一次幸福,却也是最后一次。新婚那一夜,他安然地睡在自己身边,她忍住浑身的酸痛,颤抖着双手抚摸着那张清润的脸,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那张曾经梦里才有机会抚摸的脸,竟然就这样意外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感谢上天赐给他们的缘分,她深信他与自己是缘定三生的眷属,她期待着以后的日子,他会像她爱他一样爱自己,期待着自己为他添上子孙,共建一个美满而温馨的家庭,但她错了,新婚夜过后,他便再也未来看过自己,有一次,她误入了海棠苑,亲眼瞧见他和一个美丽得令海棠花都羞愧的女人,相拥在海棠树下,细语甜言,北风吹散的海棠花分撒在他们的发上身上,就像在为他们的幸福起舞,她怔怔地看着那副画面,多美多温馨的画面啊,为何是被他拥在怀里的人不是自己?后来,从丫头嘴里才知道,那个女子的名字,叫戴芊芊。她曾经许多次跟踪过戴芊芊,她也曾经设计陷害过戴芊芊,她更曾经请过杀手来刺杀她侮辱她,却一直没有得逞,直到有一天,她亲眼见到她倒下,亲耳听到大夫说她再也不会醒来,她见到了那个男人的眼泪,那么冰凉那么痛苦,但她却没有为他的心痛而心痛,她在庆幸老天,感激老天,终于让她重获了机会,去旅行他们的缘分,但她又错了,从此以后,那个男人的心思,只放到了那个十岁的丫头身上,用他对那个女人深深的爱和思念,来深爱和宠溺着那个女儿。而爱了他一辈子,为了他等候了所有的青春的自己,最后,却只换来一纸休书,这样的爱,多可怜啊!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下毒毒死我娘,为什么还要那么恶毒毒死晴雯,为什么连真娘她娘跟臭蛋他爹都不放过,为什么?”素儿冷锐地眼神直戳戳地怒视着那个已经疯癫的女人,带着深楚的痛意和恨意质问着她。 第68章 隔岸犹唱后庭花9 “哈哈哈哈……你娘?你娘她就该死……哈哈……她死得……真好……哈哈……”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却往往能对每一个自己最为深刻在心里的人记忆得越清晰,这样的陆姨娘最敏感于戴芊芊这个名字。 “贱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对我娘,你说啊你说啊?”疯癫女人的话彻底激怒了满腔怒气恨意地素儿,她前扑着身子,恶狠狠地用力抓起陆姨娘的脖子,不受控制地拳打脚踢着,酸痛地眼泪没有征兆地肆意横流,钻心的痛感窒息着她的心肺,她恨,恨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恨得早已经失去了理智,恨得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咆哮,恨得甜腻地嗓子因为竭斯底里的嘶吼而沙哑。 长恭和宇文邕静默地看着这一切,那个失去理智的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声怒吼声让他们心痛,痛到无法正常呼吸,暗红地眼眶似鲜血染红了的蜘蛛网,嗜血而疯狂。 “素儿……”终究是长恭的心更软,他上前一步,欲要阻止素儿,却被随后一步的宇文邕先阻止住了,“她力气小,死不了人的,让她发泄出来吧。” 素儿紧紧扣着陆姨娘的颈项一拳一拳地砸在她的身上,疯狂到只想一拳在这具恶毒的身体上砸穿一个窟窿,而后者却只顾着笑,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音色中,寻不到任何痛楚的波澜。 许久许久以后,满脸水渍到分不清汗水与泪水的少女终于停歇了,她呼呼的粗喘着气累到在地上,清冽的眸子里茫然已经散去,只剩下清晰的黑白分明得宛如墨玉与羊脂玉。 而被她揍倒在地上的少妇,也因为没有力气,止住了笑,憋不住肺中涌现出血渍,溜下了嘴角。 “素儿……”长恭见素儿的心境已经平息下来,深呼了一口气,将她扶了起来。 “好了……我们走吧,今日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宇文邕淡漠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人,淡淡地说道。 “不,我不走……”素儿倔强地从长恭手里抽回自己的肘子,嘶哑着嗓子哭道,“没有问到答案,我是不会走的。” “呵呵呵……”躺在地上的女人突然间又开始发疯地大笑起来,一口辛辣的鲜血从口腔奔涌而出,浓烈的血腥味散步在厢房内,她却依然浑然不知,只是阴冷的笑着呢喃着。 “你说什么?”素儿耳尖,果真听到了从她口腔中呢喃而出嗡嗡声音,却因为声音太小,听不清晰,只好几步上前,用耳趴在她的嘴边仔细倾听。 而躺在身下的那个女人,就在她趴下的瞬间,朦胧地双眼中突然涌现出杀戮的阴狠,嗜血的目光哄然敲醒了旁边的两名少年,他们急速地朝趴在地上的少女赶来,却已经晚了一步,一把泛着清冷地杀戮之气的匕首晃过他们的双眼,狠绝地插入了少女娇弱地体内,嘶地一声皮开肉绽之声里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息窒息着他们的呼吸。 “素儿……” “啊……” 三缕音色,两句话语近乎同时响起…… 素儿茫然地看着插在自己肚子上的那把匕首,温暖的鲜血染红了衣裳,像一朵艳丽的海棠花盛开,滴答滴答着的血滴,透过破裂的肌肤,滴在凶手白玉的手上,立即被那片雪白吸收掉了温度。 “我说…………”心愿已了的陆姨娘,闪着得意的眸子,魅惑的红唇,贴在素儿的耳边,冷笑着一字一句地,将那一段呢喃之音悄声言尽。 “你……”素儿愤怒地瞪着嘴角含笑的女人,最后的那一句话,让她气血翻涌,最终抗不过肚子上的伤,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昏睡倒地…… 第69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1 午时的日光照在冰雪已融化的屋檐上,湿漉漉的瓦片借着日光散发出清冷的光芒,被屋檐垂涎而下的雪水滴湿了的红木窗,朱色的油漆泛着清冽的光。 躺在榻上的少女,禁闭着双眼,纤长卷翘地睫毛像鸟的羽毛,轻盈温顺,微翘眼角依然挂着泪意,乌紫的双唇,没有一丝健康的色泽。 “大夫……她怎么样了?”长恭紧盯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颤抖着声色问道。 “唉,刀伤深入腹内,所幸没有伤到器官,但失血过多,而且复杂是深入着的刀上有毒,此毒名曰无忧花,最忌讳中毒时急怒攻心,否则,毒血攻心,必死无疑。看这姑娘中毒之深,必定中毒时急怒过,请恕在下医术浅薄,实在是无能为力。”黄大夫惋惜地看着垂危的姑娘,又叹了一口气,这几个人,前一段时间才见过,自己一直记忆犹新,没想到今日再次相见,却是生离死别的距离。 黄大夫的话像一根扎满青刺的荆棘,擦过长恭和宇文邕的心房,“必死无疑”四个冰冷残酷的字眼,让他们的眼中闪现过不禁的痛楚和悔恨,如果当时自己的防范心更强一些,反应再快一些,那么素儿便不会受伤了…… “长恭……走,我们再去找陆琪。”宇文邕紧攥着泛白的十指,悲伤地对长恭说道。 “不……素儿的伤耽误不得,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方才第一个大夫便是去聚安堂找陆琪,但无缘的是他不在,想起今日在飘香楼的相遇,恐怕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人了,如今,素儿的毒一刻都不得耽误,唯有一个办法,还剩下希望,“宇兄,麻烦你去找辆马车,我们要尽快带她走。” “嗯”当心中所爱受到安全威胁时,即便是国不同地位悬殊的两位情敌,也会在同一时刻,达成一种自然的默契,只为所爱的人安然无恙。 长恭悲痛的红着眼眶,轻轻横抱起榻上的少女,小心翼翼得生怕一个细微的过错,都会让怀里的人香消玉殒。 “大夫,谢谢你……” “不用……祝福这位姑娘。” 黄大夫深笑了一下,左手向上,打了个千,紧盯着背离而去的那抹素白的身影,流露出惋惜地神色,如此完美的公子,为何老天要让他失去真爱之人,世人总欢喜,美好的事物双双对对,永不分离,为何不让他拥有更完美的人生呢? 走出药坊门口,宇文邕已经将马车备好了,长长地车厢足以躺下娇小玲珑的素儿,长恭将素儿抱上车内,垂下车窗的帘布,干净地车厢内,充斥着一股淡雅的木兰香。 长恭轻轻地将素儿放在丝绒的床榻上,转而掀帘,对准备架上马车的宇文邕细绳言道“宇兄,今日恐怕麻烦你赶车,我们要去——皇宫。” 整个北齐,医术最巅峰的人是神医陆青,次之便是陆青的弟子陆琪,而稍微次之的医术,虽不在巅峰,却也卓越,便是御医。 第70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2 庄严肃穆的皇宫远离着闹市的喧嚣,大红色的油漆将曾经染过千次血迹的高墙斑驳的面相完美的掩饰在光鲜的颜色中,金碧辉煌的琉璃瓦静默在伟岸的宫阙之上,将尘世的纷纷扰扰隔绝在清冷寂寞的空气中。正午的阳光烈性最强,三月的阳光却是最为温和的,远远观望着高楼红墙,金色的瓦片在金灿灿的阳光照耀下更加光彩夺目。静谧的空气里,连呼吸声都鲜能听见,气象廖广的宫殿之间,看似平静得就像那春日湖中的汪潭水平面,实则气韵摩擦之间,宛如那湖底穿梭而过的暗流,汹涌澎湃之际,各方暗劲儿较量之间,将所有能量平均化,才保住了那一滩安宁的湖面。 “站住,皇宫重地,不许外界车马进入。”宫门的侍卫瞧见一辆平常人家的马车正急速地往这边驾来,急忙上前去阻拦着。 “让开,我有要事,必须即刻面圣。”驾着马车的男子挥鞭扫向朝他围攻而来的守卫,手腕交错之间,便将他们掀翻在地,猛地一抽鞭子,马儿吃痛,越发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站住……站住……”巡逻的守卫恰好经过宫门,看见马车急速地穿擦而过,紧跟着追了过来。 “快……去找护卫统领……”眼看马车越走越远,护卫长撒腿便往休息室跑去。 “有刺客……有刺客……来人啊……” “快……拦住那辆马车……” “不要惊扰了圣上,快……” “保护圣上……” “……” 不到一会儿,半个皇宫的守卫都赶了过来,将私闯皇宫的马车,团团围了起来,层层人墙之间,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跑不掉。 “何人驾车私闯皇宫,给我拿下。”刚刚疾跑过来的侍卫统领厉声命令道。 “是我……我有要事,必须即刻面圣。”围着马车的这些侍卫,自己一人必能冲破,但马车里还有个命在垂危的素儿,他不能让素儿更陷安危中。 “原来是四殿下……臣有礼了……”侍卫统领顾天逸扒开层层人墙,一眼便瞧见坐在马车上驾驶座上的人,天姿国色,正是文襄帝四子高长恭,心中思忖着:“四殿下平时为人温文有礼,待人宽和,自己确实非常钦佩与欣赏的他,而且其自幼与圣上交好,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不如卖个顺水人情。” 因此恍惚间便褪尽了戾气,笑着拘礼道:“四殿下稍等,臣立即去禀告圣上。” “一定要快,长恭在此多谢了。”长恭与顾天逸有过交情,知道他为人耿直正义,所以更加深重地回了一礼。 “是……”虽然不知那马车里的人是谁,但凭借四殿下那一份回礼,他一定尽力而为。 眼看顾天逸往云霄殿疾奔而去,长恭没有稍作停顿,掀开车帘子,走了进去,方才马车颠簸,车内的人此时肚子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了,黑红地鲜血蔓延染满了纱布,染透了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毒已经开始漫步全身了,纤细地手指甲开始卓见青黑色泽,多耽误一刻,必定多一分凶险。 第71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3 “听说有人驾车私闯皇宫,皇宫重地,岂能容下此等狂徒,还不快给我拿下。” 方探好素儿的脉搏,脉象霍乱,五脏皆由损伤,不祥之兆,便听到车厢外传来粗狂冷厉的男音,不用掀开帘子也能清楚,来者正是北齐第一杀手,刘桃枝。 “大人……这……”等候在旁是侍卫们,方才见过长恭,素来知道刘桃枝不喜斛律光将军,四殿下乃斛律光之徒,自然也是不和的。 “怎么?本大人掌管整片皇宫的安保事宜,尔等皆是我的脚下伏臣,连本大人的话都敢违背了?” “不……不敢……只是……这马车里的人……”如若此时将四殿下供出,那便是把责任推脱给了殿下,但若是不供出,又恐得罪刘桃枝,刘桃枝为人眦睚必报,心狠手辣,无论是哪边,自己都得罪不起。思前想后,急得那侍卫发起一身冷汗。 “怎么?这马车里的人,难道比圣上的地位还高?哼,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路妖孽,如此胆大。”身为皇帝身边的护卫,保卫皇宫安全,高长恭架马车私闯皇宫这件事,当然瞒不过他,想起那日街上的仇,自己便憋着一肚子火,今日得了机会,还能不报仇?刘桃枝冷笑了一声,阴森的目光一横,便把旁边有意拦着他的侍卫吓得手脚发抖。 感觉到了刘桃枝越走越近,长恭担忧地看着昏迷中的素儿,乌紫的唇已经越来与发黑,偶尔会有黑血,从鼻孔中流出来,毒已逆行,再不施救,恐怕真要…… “是我……”长恭深忧的目光从素儿偶有毒血渗出地脸上挪开,隐忍着一口气,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原来是四殿下……难怪那些毛头不敢动手……”刘桃枝没有半点惊讶之情,冷意地瞥了一眼长恭,嗜血地叫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高长恭私闯皇宫,给我拿下……” 侍卫们听到这一命令,却是不敢动,你望我我望着你,面面相觑之间,都不敢做声。 “四殿下仿佛还有同党啊,这马车之内,似乎还藏有人,待吾去打探清楚了,一同受处。”身为杀手,对血液的敏感度是非常细密的,哪怕是一滴鲜血,他也能清晰感受出来,更何况车内那人的血,还未止住。 “慢着……我的车驾,谁敢私动。”长恭紧扣着车帘,封盖得严严实实,暗忖着:“上次素儿得罪了刘桃枝,这次若是被他发现,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她,无论如何,再也不能把素儿置身更多的为难之中,更何况素儿如今危在旦夕。” “盘查进出皇宫的人是本大人是职责,识相的话,你就给我让开……”高长恭如此掩护和紧张那人,想必此人一定对他很重要,刘桃枝冷笑着推测着:“哼,越是如此,他便越要杀了那人,因为高长恭重要的人,必定是他的仇人。” “我说不行就不行,今日想要掀开此帘,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踏过去……”长恭阴寒着脸,森然地眼神中,浮现出冷冷的肃杀。 “那你就拿命来吧。”刘桃枝顺手从旁边的侍卫腰间抽出长刀,直直地向长恭砍去,浑厚地刀劲儿旋起一股冷风,带着重重地杀气,他本人身强体壮,暗劲儿凶狠,这一刀之气力,足以将一头成年黄牛劈成两半。 站在旁边的侍卫,被这刀气刮起的那股冷风吹眯着眼,恍惚间看见那清冷泛光的刀锋直笔笔地砍向四殿下,离那张俊美倾国的脸只差小指之距离了,而俊秀温和地四殿下却面不改色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张即将划破他脸颊的刀锋。 “啊……” 所有人都紧闭起了双眼,害怕看见那样一张绝美的脸在他们眼前,变成一张血染横颐面目狰狞地鬼脸…… “……当……” 突然而来的一阵金戈相撞之声将他们从惊恐之中拉了回来,他们万分紧张地睁开了双眼,却看到四殿下一手掌刀,风目清冷,轻而易举的将刘桃枝的刀横在了面前,那相持之间,胜负已分。 第72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4 “四哥……” 二人正在暗自较劲儿比试内力的时候,安德王爷高延宗策马飞扬着从宫门急奔而来,心中不安思忖着:方才在飘香楼好不容易摆脱出来,刚下楼便听到楼下有人议论着方才有两位俊美少年抱着深受重伤的陌生少女匆匆离开,如此推算,受伤的必定是素儿。逼得四哥要私闯皇宫求太医,素儿的伤之重恐怕危及性命。” “刘桃枝……你想做什么?” 刚追到马车旁,便看见刘桃枝凶神恶煞紧攥着手中锋寒的刀都赤裸裸的直逼向四哥,而四哥眨眼之间也抽出长刀抵抗了过去,延宗胸口一火,不满地大声斥责起来,果断顺手拔出身旁皇宫守卫的刀,刀锋一横,架在了刘桃枝的脖子上,犀利地愤恨道:“杀掉你这个恶贯满盈的杀手,是件多么大快人心的事情,本王昔日可是要当冲天王的人,岂能容你放肆。” 两旁的侍卫早就被四殿下和刘桃枝的对决吓得脚发软动弹不得,突然而来的小王爷和他手上的长刀更像是寒冬腊月地冰川,冷得他们直打哆嗦,若是今日闹出了人命,他们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角色,这可如何是好。 身为北齐第一杀手,刘桃枝向来对自己的身手极为自负,他微寒地眯起眼,犀利地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神色不动的少年,心中暗诧异着:“老子练就了数十年的功力,居然被一位十四岁的少年轻而易举的挡住了,这小子的功力真不是不可小觑,斛律光的徒弟,果然有两下子,哼,只不过在老子面前装强的人,都是必死无疑的人,今天我就要将你这张绝华轻柔的脸一刀劈成两半。” 他方要拼出全力将刀锋压下去,不料突然而至的安德王爷一把锋寒无比的刀架在了他粗壮的脖子上,刘桃枝斜眼睥睨,阴森狠辣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心中愤怒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居然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让自己难看,哼,即便身为王爷,但他刘桃枝的欲杀之人,是从不论身份高贵的。 “四哥……素……”延宗傲然地抬首昂胸地横了刘桃枝一眼,转而急切地向站在马车上的四哥问道,却未说完,便被长恭截下了。 “五弟,多说无益……”五弟素来鲁莽,更不知晓素儿与刘桃枝的过节,若是被刘桃枝发现一丝线索,都是极为危险的事情。 “哼……既然两兄弟一起来了,那就一起受死吧。” 刘桃枝在那两兄弟说话之际,心中已经暗自衡量了一番:从高延宗手腕传来的力道来判断,这小子虽有武力,却不上不下,看来不足为惧,只是这一直深藏不露的高长恭今日恐怕是个难题,这小子虽是斛律光的徒弟,恐怕丝毫不逊给那老东西,哼,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无论深浅,老子今日都要试出来。 思忖完毕,刘桃枝果断的使出全力推开了长恭的刀,急速之间便使出暗掌击向延宗的胸口,延宗虽小,但警觉性高强,招招之间,都能准确看出敌手的动向,刀锋一收,横在胸口数尺远,堪堪挡住了那一道力道足以震断寻常人心骨的掌力,却也被迫退后了数丈远。 长恭担忧地看了一眼五弟,心中暗想道:”看来刘桃枝今日是要拼死一搏,素儿的伤再也不能耽搁了,无论如何,今日拼了命都要闯过去。“ 于是,他暗自调动丹田之内的真气,将雄厚的内力迅速集结于手心之间,只警惕着刘桃枝一出手,便拼尽所有力量让他非死即伤。 而刘桃枝则动作极快的震退了延宗,冷眼一扫,便及其精准地朝长恭砍来,顷刻而下的锋利刀锋,在砍下的瞬间,竟然荡起一层无色的强大气场,震得两旁的守卫不禁后退了几步。 第73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5 “皇上驾到……” 正在刘桃枝聚敛着浑厚肃杀之气的血魔红眼凶煞地逼向长恭,一双手紧握着长刀劲道足以将青石板地面劈成两段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的一声阴柔细腻地尖嗓音,让正使出八成内力提刀迎向刘桃枝长恭瞬间冷静了下来,仓卒之间,他急忙调动气息收回了内力,同时也精准的堪堪别过刘桃枝的刀锋所到之处,右脚一伸,竟将身高八尺体格健硕的刘桃枝,踹退了好几步。 “长恭参见皇上……” “延宗参见皇上……” 长恭跟延宗年轻,反应速度极快,一方面避过刘桃枝,同时极具默契的齐声像皇帝高殷行李道。 “臣刘桃枝拜见皇上……”刘桃枝被长恭忽然伸出的一脚猛地踹退了好几步,热得他满头大汗,光秃秃地头顶像抹了一层油,亮澄澄,他气喘吁吁地历眼欲要再次力战,却被高长恭和高延宗地跪拜呼声惊醒过来,圣上在此,自是不敢撒野,急忙跪拜道。 “平身吧……”方才三人间的手脚较量高殷早就细细观察了一遍,意外发现堂弟长恭的功夫已经高深到连北齐第一杀手都节节败退,果然名师出高徒,不禁心中暗喜:将来自己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一位左膀右臂,真是天佑北齐!他郑重地向长恭问道:“长恭,你驾着马车私闯皇宫,是为事?” “皇上……求你……”延宗性子急躁,等不得四哥开口,皇帝语音才罢,便已经先开言,却被被长恭再次拦下。 “五弟……不许多嘴……”长恭厉声打断延宗的话语,暗骂着这五弟笨的时候真是笨啊,转而向高殷乞求道:“皇上,人命关天,长恭求您让臣弟把马车驾到偏殿,救人要紧,其余的责罚,长恭甘愿承受。” “皇上,皇宫重地岂能容许……”刘桃枝方才比武败退,心有不甘,加上新仇旧恨,立即出言阻拦着。 “朕准了”皇帝高殷虽年幼,是个满身书生之气,手不能刀刃的少年,但马车内刺鼻的血腥味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他天性孝顺善良,又与长恭自幼交好,心知一个生死攸关到逼得一向温和从容的长恭直闯皇宫的人,在他的心里何其重要,无论出于哪个原有,此人自己必定会救,而且一定要救活。 “架……”一得皇帝准许,长恭欣喜得连谢都望了请,便驾车直往偏殿疾奔而去。 “这小子……”高殷叹了口气,转而开口道:“传太医……”不知为何,自己居然也对马车里的人的伤势起了沉重的担忧之情,这样的心情,从父皇病逝后,便再也没有体会过了。 “延宗,发生了什么事?”看着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远,高殷悲伤地神色浮现在脸上,他清澈的嗓音有些颤抖地对刘桃枝讲道:“你先下去吧,这个月你勿需伴驾了,反正朕也没什么事,你多注意边境的情况要紧”方才长恭的意思非常明显,此人的身份不能让刘桃枝知道,这些举动让躺在马车里的病人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年少好奇心深重的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第74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6 月儿从光秃秃地树梢上爬了上来,清冷地月光像一张蚕丝编织成的网,铺洒在苍茫碧落与广地。沉闷地皇宫在月光轻柔的安抚下,宛如沉睡在襁褓中的婴儿,躺在母亲柔软的怀中。今夜的凌霄殿,却与往日不同。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地宫女太监,端着热水和纱布,药瓶,药碗,人参茶和糖水,不断地从偏殿地侧门进进出出,累得满头大汗。 素衣少年站在殿外,紧攥着手心,明润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净白无渍。他睁着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宫女们搬出来的血水,由赫人的乌紫色,减淡成暗沉的红色,再有暗红色,过渡到深红,最后由深红,褪尽成鲜红,这一步一步地变化说明,素儿身上的毒,开始减弱,只是失去了这么多血,根本就无法预料素儿熬不熬得住。 “怎么还不出来,都一个下午了,要是素儿有什么不测,我一定夷平飘香楼!”延宗从素儿抬进殿内开始,便候在殿外,转来转去,连脚的疼痛感都没有察觉,只是急得眼睛发直,盯着大殿的门,一刻也没离开过。 “延宗,不要胡说,那丫头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一路上延宗已经把郑灵素的种种事迹都跟高殷细述了一遍,听得高殷对她颇有好感,不知为何,从心眼儿里便很欣赏这个素未谋面的丫头。 “皇上,晚膳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您今日午时便未进食,多少吃点吧。”侍候在帝驾旁边地太监总管刘洋,是看着皇上长大的老太监了,心疼的看着皇帝,细声进言着。 “不吃……撤走,朕没胃口……”高殷淡淡地挥了挥衣袖,沉着脸说道,此时此刻,他只想等候,那丫头平安无事的消息传出来。 “皇上……您……”刘洋担心圣上的身体,固执地继续哀求着。 “不吃……朕说过了……不想吃……”高殷心情郁结,加上在外多时,身体疲惫,一时怒火,反手打翻了宫女手上的晚膳。 哗啦一声青瓷碗碎的声音,惊吓住了近乎所有人,唯有长恭,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殿门,早已忘却了身边的一切事物。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天威范怒,事关生死,霎时间,殿外便跪下了满地的人。 “不关你们的事,都忙各自的去吧……”高殷厌倦地看了一眼跪在他脚下的那群人,疲惫地说道。 就在人群开始散去的时候,偏殿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殿内走出一位身穿蓝色官袍的老年男子,骨骼清瘦,长须白眉,正是方才进去的主治太医。 “刘大人……她怎么样了?”门一开,三人便围了上去,长恭紧紧抓着太医的手,急切的问道。 刘太医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却迟迟没有开口。 “唉……快说,到底怎么样了?”高殷心知太医碍于圣上在此,天子未发问,自己不敢发言,不赖地问道。 “回圣上……这丫头毒已经清了,身上的伤,也已经处理妥当,只是这无忧花之毒,乃烈性寒毒,这一年之内,病人切记不能贪凉,否则极寒入体,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无药医治,在着,这丫头今日失血过多,多多注意补血。” 听到素儿已无大碍的消息,三人顿时心里轻松了一截,一股深楚的欢欣之意,扬于外表,长恭顾不得其它,拔腿便往殿内奔去,性情之急,让一向急躁的延宗都望尘莫及。 第75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7 窗外的月光清泠的铺在苍穹芒地间,拉长了清冷的皇宫年年岁岁惯有的寂寞。金晃晃的纯金烛火台被坐落在宫殿的四面八方,碗口粗的红蜡散发出明亮的光,整片皇宫,亮如白昼,凌霄殿的偏殿里,顶级丝绸铺就的高床之上,容貌精致的少女,睡得很安详,羽似的睫毛轻飘飘的敷在眼睑上,随着门缝隙中钻进来的风,生动地翩跹着。 “圣上……已经三更天了,您总得去歇息一会儿吧,五更还要早朝呢。”刘洋捧起一杯热腾腾的雨后龙井,献给高殷,苦着脸哀求着。 “朕……睡不着……”高殷接过茶,搁在桌上,转身走向了窗边,清冷的月光洒在他清秀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暗沉,他眨了眨那双亮如星辰地眼,静静地注视着皇宫以外的远方,整座皇宫,云霄殿最落在最高的地方,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看到宫外的天空,宫外夜晚的天空原来是如此的漆黑,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藏着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他回头看着正坐在床沿上的堂弟,那张北齐最俊美的脸整个夜晚都一直盯着床上的少女,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和那个少女存在。他读懂看堂弟清亮的眼神里暗述出来的牵挂和期待,那是一种他很陌生的情愫,那种他领悟不了的心情,让他柔软空洞的心里染起了稍许波动,他开始明白那或许是每个人都应该有过的经历,但他却为何没有?出生在帝王之家,他的生活一直都如此地按部就班有条不紊,他经常会想,这大概就是命运吧,大概所有人都和他一样,这样循规蹈矩静如死水的活着,在他十六年的生命里,只有堂弟和恒伽偶尔的陪伴,会让他的心里,找到一些真正快乐的满足感温馨感,而今夜,当一个极其陌生的女孩闯入了他的生活,他才发现,即便自己是九五至尊,即便是普天之下的王土尽归自己所属,即便他站在了世界的最顶端,但他一直安然活着的天空,如此的渺小,仿若一颗极其奢华镀金的尘埃,漂浮在苍茫的天地间。 “皇上……五更天了,该上朝了……”宫里的金钟已经敲响了,金钟一响,摆驾早朝,年年持续,日日如此,从未间断,就像帝王的生活,永远千篇一律。 “更衣上朝吧……”高殷最后看了一眼宫外的天空,天,已经青了,黎明即将到来,但他的黎明似乎注定了苍凉,他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了偏殿。 “小王爷……您去早朝吗?”安德王年纪尚幼,除了大事,基本上从不去早朝的,不过出于礼仪,刘洋不得不问一遍。 “嗯……”趴在桌上的延宗正睡得有些深入了,突然有道阴柔的声音,将他惊醒过来,“素儿醒了吗?”他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便是狗洞丫头醒了没,虽然很恼怒他在飘香楼阴了自己一把,但若是要用她的安危来换,他宁可抛开自己的声誉。 “不是……奴才是想问您,您去早朝不?”早就知道安德王性子急躁,刘洋无奈的笑了笑。 “哦……不去……一群老家伙,一点趣味都没有……”延宗嫌弃的摇了摇头,瘪了瘪嘴否定着。 第76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8 素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正午了,一睁开眼,便见到坐在自己床边的长恭,正静静地看着自己,那一双精光潋滟的眸子里,载着浓浓的疲惫。 “素儿……你醒了……”长恭看见素儿顾盼神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惊喜地问着。 “嗯……这是在哪里啊?”她晃动着清澈的眼神粗略地打量了一下所在的房间,满室的雍容华贵和辉煌让她很吃惊,她记得明明自己在飘香楼被狠毒的陆姨娘刺了一刀,怎么醒来便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笨丫头……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担心了你一夜。”延宗听到四哥叫丫头的名字,瞌睡立马就醒了,赶紧蹭过来问候一下。 “伤口还痛吗?”长恭没有理会五弟的毛躁,关切地问道。 “还好……就是……饿了”两天没吃东西,刚醒过来,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 “噗……你果然只知道吃……”原以为那丫头会说一些感激涕零的话,没想到第一句话却是要吃饭,延宗无奈的白了那丫头一眼,转身说道:“得……我去给你叫吃的去。” “大夫说了,你不能贪凉,知道吗?”长恭笑着看一眼正往外走的五弟,转而轻声对素儿叮嘱, “受刀伤跟贪凉有什么关系?”素儿不解的问。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是大夫”长恭怪瞋了她一眼,笑着说“你啊一定要记得大夫的叮嘱。”中毒的事情,他已经跟皇上探讨过,决定封锁她中毒的事情,如此既可以保住她的安危,也能让她没有那么多的负担地活着一天,而且他不愿意让她过得不开心, “皇上驾到……” 正在二人聊天的时候,殿外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 “皇上……”从小到大,十五岁之前她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她爹了,之后见过最厉害的人物就是老王府的王爷王妃了,今天居然又见到了皇上,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长恭参见皇上……”高殷一进偏殿,长恭便跪着道。 “皇……皇上……”素儿目瞪口呆地看着从殿外走进来的皇帝,殿外金灿灿地阳光从宽敞大气的门口倾泻进来,紧拥着九五至尊的帝王,像从那尊万兽之尊的躯体里散发出来的浮光,神圣而刺目。 “起来吧”方才延宗来报,说那丫头醒了,自己不知为何,等不住就过来了。 “民女……”等到皇上叫长恭平身,素儿才醒悟过来,赶紧掀被子想要下床跪礼,脚方动弹了几下,便被伤口拉扯得生疼,受不住呼了出来。 “素儿,有病在身,不用行礼了。”高殷笑着打量着昨夜尚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少女,果然是位容貌绮丽的女子,精致端庄,确实如延宗所说,不像一位俏皮活泼的少女。 “原来……皇上你这么和蔼啊。“长恭见素儿伤口痛,赶紧将她安顿好了,素儿好奇地打量着床边的皇帝,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穿着黑色粗金线绣制的袍子,袍上绣着威风凛凛的龙纹和福寿安康的祥云。 “大胆……跟皇上说话,要用敬称。”皇帝身旁的太监刘洋不满的厉声斥责着。 这一斥责唬了素儿一跳,她有些畏惧地看着皇帝,心想: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还要用敬称,糟了,皇上最喜欢杀人了,自己平日最没规矩,稍不注意就会说错话,岂不是会死的很惨。” “无碍……刘洋,你下去吧。”察觉到那丫头对自己有些畏惧,高殷心里莫名地有些遗憾和郁结,延宗不是说那丫头最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吗?怎么会有些后怕自己呢?难道帝王之身,注定要被孤寂遗忘吗。 第77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9 “皇上,素儿不懂宫规,希望莫要怪罪。”长恭知道素儿平日里虽然谁都不怕,因为遇到的都是小角色,今日初遇掌管天下生杀大权的天子,被刘洋一唬,铁定是吓住了。 “没事……素儿,朕准许你跟朕说话,不需要讲究繁文缛节礼仪规矩。”高殷笑着看着素儿,坦诚地说。 “啊,真的吗?那我是不是不用担心说错话你对我用各种惨不忍睹的死刑啊?”素儿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问。 “你也怕朕要你的命?”普天之下,所有人对自己都是毕恭毕敬的,因为所有人的命,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原本还以为可以寻到一个不那么怕自己的人,让自己不那么寂寞,原来,自己错了。高殷清亮的眸子瞬间暗沉了下去,浮现出失望的色泽。 “那倒不是……”素儿平淡的摇了摇头,嘟嘴否定着。 “难道你不怕死?”原本暗淡下去的眼眸,在素儿开口的瞬间,重新点燃了光芒,高殷惊喜地望着素儿,等待着她给自己渴望的答复。 “谁都会怕死,但是谁都会死。”素儿平静地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但是我喜欢最舒服是死法,不喜欢痛苦的死法,但是你们这些做皇上的却喜欢让人受尽各种残酷冷血的刑罚去死,我害怕自己死的时候太难看,毕竟我觉得我还是算个美女的。” “哈哈……延宗说的没错,你果然很有意思……”高殷愉悦地大笑了出来,这样畅快舒适的心情,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该死的高延宗……真是长舌男……”自己虽然对那些恶劣的行为无所谓,但是心里知道传出去不太好,素儿哭丧着脸,愤恨的骂道。 “长舌男是什么?”平日里所见所闻,都是些虚伪恭维的言辞,浮夸的表面,已经让他忘了踏实的活着是什么味道,更何况这些新鲜的词汇。 “就是像高延宗还有斛律恒伽那样的多嘴男,物以类聚,那两个毒舌的物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蛤蟆嘴,舌头那么长。”素儿闷闷不乐地想高殷解释着。 “哈哈……蛤蟆嘴”高殷欢愉地畅怀大笑起来,其实蛤蟆长什么样子,自己真的不知道,但是不知为何,就是觉得那丫头的比喻,放在恒伽跟延宗身上,很有趣。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我坏话。”殿内正爆发着欢快的笑声,殿外却有质问声传来,素儿愤恨地横了殿门一眼,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薄嘴毒舌男——斛律恒伽来了。 恒伽今日去老王府找他们二人,却意外得知二人整夜未归,临走时恰巧碰到早朝回来的河南王,河南王说早朝后遇到刘洋,刘洋详细的对自己把事情的始末都讲了一遍,希望老王府可以宽心。听完高孝瑜的话,他急得跨上马就往皇宫赶来,路上遇到被太皇太后召见的妹妹斛律婉儿,便粗略的把事情給她讲了一遍,所以来晚了,一进宫门,便有侍卫让他直接去凌霄殿,看来皇上已经预料到了他必定会来,谁知道刚到偏殿外,就听到那丫头正骂自己是蛤蟆嘴,唬得他紧张兮兮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暗叹着还好没有蛤蟆嘴那么大,才松了口气。 第78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10 “看来你好得倒挺快,这么快就伶牙俐齿了。”恒伽风度翩翩地进了偏殿,先给皇上请了安,和长恭笑着护望了一眼,余光瞥见躺在高床软枕上的丫头灵动神飞的大眼睛,心知那丫头的命是捡回来了,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松动了下来。 “哼,好人会有好报,吉人自有天相,我是出了名的好人吉祥之人,哪有那么容易死。”知道恒伽是为了自己来的,素儿歪着头得意得朝他笑了笑。 “唉……北齐脸皮最厚的女子,你真是当之无愧啊!”恒伽深笑得看着那丫头得瑟的神采,不甘示弱的讽刺道。 “彼此彼此……毒舌男……”恒伽常常说自己脸皮厚,素儿已经习以为常了。 “呵呵……”高殷惊奇地观赏着眼前这两人龇牙较量的口水战,欢乐得笑了起来,他叹了口气说道“跟你们在一起,真快乐,是真实的快乐。” 素儿被皇上这一句话弄得有些迷糊了,皇上可是天下权利最大的人,他想玩,全国百姓都随他挑,他应当是普天之下最快乐的人,为何那句话听起来那么悲伤和苍凉。 长恭暗沉的目光凝视着堂兄,胸口有些微微地疼痛,他无奈的垂下了眸子,挡住了那一片代表着不敬的疼惜。 恒伽却神色平淡地注视着这一切,十七岁的他,已经有些懂得人生的荒唐与无奈。 原本热闹欢笑的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放佛有人不小心触动了静音的机关,吸收尽了所有的音色。 “皇上,膳食准备好了。”殿外刘洋阴柔的声音,打破了殿内尴尬着的静谧。 “进来吧……”高殷平淡地吩咐了一声,转而对长恭和恒伽说道“朕让延宗回王府报信去了,长恭,你也两天没进食,你们一起跟着朕吃点吧,至于素儿,宫女会伺候她的。” 而此时的老王府内,两位老王妃带着众位王妃,坐在厅堂里,听着高孝瑜的诉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好端端的怎么会受重伤呢?”宋老王妃紧皱着川字眉不解的问道。 “不清楚……”高孝瑜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现在怎么样了?”王老王妃紧跟着问道。 “只说脱离了危险,但尚未醒过来。” “素儿这丫头真是命苦……” “是啊……希望她快些醒过来吧……”两位老王妃,一前一后,相互哀叹着。 素儿虽然与两位老王妃接触不多,但是两位老王妃却是极其喜欢素儿的,女儿是母亲的贴心袍子,两位老王妃一直把素儿当自己的女儿般看待,得了好吃的好用的都先给她送了去,加上素儿性子活泼开朗,有她在在这些日子,王府里多了许多的欢笑,长恭跟延宗地笑容也更多了,就连孝瑜孝琬他们三个,也时常面带笑容,神色轻松愉悦了许多。大家心里都清楚长恭的心思,这倒没什么,等到那丫头及笄,两位老王妃亲自登门提亲了便是,好在那丫头父亲官居一品,嫁了长恭做兰陵王妃,也算门当户对。 “大娘……” 众人都在急躁不赖之中,忽然听到延宗的声音,霎时惊喜一片,忙向门口围了过去。 延宗前脚刚踏进门槛,就被府里的人包了饺子,方才急着赶回来报信,骑马速度快了些,气喘吁吁地说不出话来。 “哎呀……延宗,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样了?”延宗昨日跟着一起出去的,必定是有了新的情况,才赶了回来,众人心里都像揣了之兔子似的,眼巴巴地等着延宗开口,那小子呼呼的直喘气,死活不开口。 “没……没事了……素……醒……醒了……”被众人催促着,延宗只好上气不接下气地挑重要字眼说了。 这一句话,像一碗温水,总算让府里众人的心,安放了下来。 第79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11 凌霄殿内,众人刚用过膳,殿外就有宫人来报,说太皇太后要见四殿下和恒伽少爷。 长恭和恒伽默契的护望了一眼,一个眼里写满诧异,一个严厉满栽担忧,太皇太后素来不喜欢长恭,因为他母亲是前朝身份卑贱的宫女,而恒伽更是极少见到,倒是他妹妹婉儿,常常被召见到皇宫,陪太皇太后解闷。 “我陪你们一起去吧……我正好要去给皇祖母请安。”高殷心里清楚皇祖母虽然亦是长恭的祖母,但素来不喜他,此次召见,恐怕多是为了昨日驾车私闯皇宫的事情,自己在,多少可以帮他说些话。 三人安顿好素儿后,便起身往福寿宫走去。 而此时的福寿宫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穿着简单随意的衣裳,正躺在大堂中的睡椅上,眯着布满皱纹的眼,十分享受地昏昏欲睡。一位年纪约莫十三十四岁的少女,穿着粉红是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下配暗花细丝褶缎裙,容貌秀丽,笑容甜美,正嘻嘻笑着替老妇人轻轻地捶着腿。 “婉儿啊,哀家问你,最近,皇上可曾见过你?”半眯着眼的老妇人,忽然睁开一双双眼,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回太皇太后,没有……”每次来太皇太后都会问这个问题,斛律婉儿有些不赖烦了。 “唉……那孩子,就是这样胆小……”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是回答,老妇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规劝道:“婉儿啊,皇上不见你,那你就主动去见皇上啊,没事和殷儿相处相处,感情自然就好了……”斛律光是北齐栋梁,整个北齐的安危都依靠在他身上,为了保住北齐高氏江山,太皇太后不得不想尽办法拉拢他,而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便是结亲。 “是……婉儿知道了……”斛律婉儿阴沉着脸,闷闷不乐道。其实自己心仪的人是长恭,并不是皇上,她也不想做什么皇后嫔妃,自己来宫里讨好太皇太后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太皇太后多疼她一点,以后将自己赐婚给长恭。 “哀家真希望你能早点嫁进来,日日陪着哀家,那么哀家就不会那么孤焖了。”老妇人拍了拍少女的手,和蔼的笑着说。 “是……婉儿也很想多陪陪太皇太后。”心想着嫁给长恭也是嫁进了高氏啊,婉儿有些欣喜地答道。 “那你就要努力……呵呵……”老妇人慈爱地摸了摸少女的头,接着说道:“哀家希望你早日跟殷儿成婚,给哀家生个白白胖胖的曾孙子,这样哀家就没有遗憾了……”身为神武帝高欢的结发妻子,娄昭君跟着丈夫历经了千般生死磨难,辅助丈夫完成了千秋霸业,可谓是惊才勇敢一生,到了晚年,却保不住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让他们一个又一个的猝死在而立之年,这是她晚年最悲伤地事情。 “太皇太后,皇上带着四殿下和斛律少爷来了给您请安来了……”宫人疾跑过干净的大理石地面,匆匆来报。 “哼……是来给他壮胆的吧……”老妇人轻笑了一下,示意宫人扶她起来。 “太皇太后……婉儿就先退下了……”看着老妇人坐直了身子,斛律婉儿躬身说道。 “嗯……去吧……” “是……”斛律婉儿躬身后退到了宫人出入的侧门处,转身向外走去,甜美的笑容瞬间清冷了下来,长恭居然为了救一个青楼出来的女人甘愿私闯皇宫,气死我了,我一定要去渐渐这个叫素儿的女人,敢和我抢长恭,我一定让你好看,哼! 第80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12 高殷走在头前,领着长恭和恒伽进了寿康宫,太皇太后地位虽然高贵,但是生活勤俭朴素,寿康宫更是小巧简陋,除了大理石地板,极少有奢侈的物品,更多的是些花花草草,清幽素雅。 一进大厅,便见到太皇太后端坐在睡椅之上,神情肃穆,端庄有礼。 “孙儿来给皇祖母请安……”高殷敬重地看了皇祖母一眼,躬身敬礼着。 “长恭给皇祖母请安……” “斛律恒伽拜见太皇太后……”长恭和恒伽跟在高殷后面,齐声向太皇太后朗声跪拜道。 “嗯……起来吧……”太皇太后慵懒地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目光先是平淡停留在恒伽身上,斛律光这儿子,真是丝毫不逊色给当年的明月,转而盯向长恭,都说澄儿的四子是天下最俊美的男子,果然如此啊,这孩子生得如此柔美,确实继承了高氏的俊美之气,但太过阴柔便会失去男儿该有的刚阳之气,可惜他样貌更像他那死去的娘,当年如若她娘不是前朝的婢女,澄儿若不是因为她,也不会死,所以她痛恨那个女人,尽管她已经死了,但每当自己看到这个孙子,便会想起那个女人,她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恨意。 “听说皇上下个月要封你做兰陵王了,长恭。”收回眼中犀利的寒光,太皇太后平淡地问道。 “回皇祖母……确实是孙儿的意思。”高殷见太皇太后起先便对长恭开口,心知今日长恭才是她的目的,唯怕长恭有什么不测,抢先答道。 “皇帝……哀家没问你,你不用回答。”太皇太后冷着脸不悦的斥责。 “是……”高殷担忧地瞄了长恭一眼,不敢再多说什么。 “今年你也十四岁了,该是封王的时候了。”虽然她不喜欢见长恭,但毕竟是高氏子孙,也是自己的亲孙子,再怎么恨,也改变不了留在体内的血缘,“既然要做王爷了,就该懂规矩,老实本分地活着,听说你昨天驾着马车私闯皇宫?” 料到太皇太后会问此事,长恭也没有惊慌,只是恭敬有礼地回道:“孙儿知错了,以后绝不再犯……” “哼……听说你驾马车私闯皇宫是为了救一个女人,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这个女人是在青楼那种低等下贱的地方受伤的”太皇太后不满地啪的一声拍向身前的桌案,冷厉着声音继续说道“所以这个女人是青楼女子对不对?” “回祖母……您误会了,她不是青楼女子……她是……”没想到消息尽力封锁得很严密,但还是传了出去,更没想到太皇太后会去查素儿的底细,长恭竟然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可素儿的真实身份决不能在皇宫里暴露出来,若是被刘桃枝知晓,素儿将面临更多的安危。 “哼,那她是谁?”太皇太后吃的盐比长恭吃的米还多,她自然清楚那个女人不会像婉儿口中所说的青楼女子那么简单,但她必须要查清楚,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放在皇宫,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第81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13 “回太皇太后,她是我的义妹……”恒伽与长恭的默契是自小一起培育出来的,长恭在想什么,他自然明了。 “义妹?”太皇太后自然清楚恒伽在说假话,但是却也不能当面戳穿,毕竟得罪了恒伽是小,若是得罪了斛律光,关系到北齐的安危,却是得不偿失的。 “是,她是我父亲新收的义女。”恒伽故意将父亲两个字咬得很重,放眼北齐,能够让太皇太后有所忌惮的人,只有父亲。 “既然是明月的义女,怎么没听他提过。”太皇太后果然有些忌惮,语气跟着柔和了些。 “太后……常山王和长广王来了……”正在太皇太后质疑的时候,宫人进来细声禀报了一句。 “噢,演儿和湛儿来了,快让他们进来吧。”四子死了二子,娄昭君太后越到晚年越心疼两个儿子,听说他们一起过来了,喜得满脸挂着笑容,阴沉的脸即刻慈善了起来。 “儿子给母后请安……” 常山王高演和长广王高湛刚进了宫门,便见到皇帝和长恭还有恒伽都在,忙齐声向皇帝跪道:“臣给圣上请安……” “起来吧……”太皇太后心疼儿子,不等皇帝开口,便抢先开口了。 “母后,您老人家今日这里真热闹。”高演看了三个孩子一眼,笑着说道。 “是啊,您啊,就该多让这些孩子陪陪你,省得你这里常常冷冷清清的。”高湛趁着高演说话之际,朝正盯着自己的长恭挤眼笑了一下。 “唉,母后老啦,只要你们这些孩子们平平安安地过一生,就心满意足了。”见到两个儿子,太皇太后高兴得合不拢嘴。 “那母后您可要好好保养身体,活得比我们还长,这样才能看到我们平安一辈子啊。”高湛从宫人手中接过茶杯,亲自送到母亲面前。 “唉……只要你们不气我,我就感谢天地拜谢菩萨了。” “怎么?他们三个孩子,谁又惹您生气了?”高演惊讶地问道。 “母后肯定是为长恭昨日私闯皇宫的事情生气吧?”高湛负手轩昂地走到长恭面前,怪瞋了他一眼,不满地苛责着:“长恭,又是你闯祸了吧,你看把你的祖母气得头发都白了。” “臭小子,你是说你母亲又老了是吧”太皇太后明了高湛这是在故意逗她开心,怪瞋了他一眼,看来这两个儿子今日来的目的是为了这几个孩子,罢了,今日心情好,也追究不出什么来,不如放他们回去吧。 “长恭知错了,希望祖母不要生气……”长恭瞟了一眼正朝他眨眼的四王叔,躬身对祖母道歉起来,看来两位王叔必定是受大哥所托,进来帮助自己的。 “罢了罢了……以后啊,好好为北齐的社稷做点贡献出来……”太皇太后有心放过他们,自然也没有过多为难。 “长恭谨记祖母教诲……”看来今日是逃过这一劫了,长恭紧张的心终于平复了下来。 “母亲,长恭将来必定是北齐第一的良将,功过之能必定超过他的师傅明月将军。”高演赞赏地看着长恭,张口表扬道:“他昨日可是数招就败了刘桃枝。” “噢?这么厉害!”太皇太后诧异地看了长恭一眼,转而思忖着对高殷说道“皇上,不如让长恭带兵出阵,多多磨练一下如何?”不管怎样,毕竟是高氏的子孙,不用担心江山落入异性之手,太皇太后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长恭听见太皇太后让他出征,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欣喜得眸中闪出一道精光,却很快被覆灭了,因为长广王高湛紧跟着否定道:“母后,长恭尚幼,等他修补两年兵法也不迟。” 第82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14 午时过后的日头渐渐往西边斜压过去,屹立在皇宫四周的各类珍稀树种,参天斑驳地林列在广谬的黑色润土上,疏影阑珊,葳蕤风华。伟岸雄健的凌霄殿静谧在温暖的日光中沐浴,打盹儿,就像偏殿内睡得正安详地少女,丝毫感觉不到暗袭而来的寒流,正在冉冉地朝自己侵略而来。 “婉儿小姐,皇上吩咐过了,不许任何人进偏殿……”宫女知画领着其余宫人堵在殿门口,用身体拦着正要往里冲的迤逦少女,累得满头大汗。 “让开,本小姐奉太皇太后之命,要进去查探一番,皇上这偏殿里,藏了只什么妖魅狐狸。”少女无视着宫女的阻拦,蛮横着上前一步,欲把宫女挤开。 “皇上说了,不得他口谕,任何人不准入内……”素来便知斛律婉儿仗着父亲身份高贵,自己又深得太皇太后喜爱,性子极为骄纵,嚣张跋扈,对待奴婢更是冷漠无情,宫里的每一个宫人都对她忌惮得很,知画知道自己敌不过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姐,但是主子吩咐过的事情,就算是死,她也得照做。 “是皇上大还是太皇太后大?你给我让开……”少女冷冷地横了知画一眼,只要她想要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就请婉儿小姐等皇上回来了再进去吧……”刘洋尊皇上的意思刚刚从老王府报信儿回来,累得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成碎片了,还没来得及擦干净额头上的汗,就听到知画跟斛律婉儿争执的声音,心知知画不是那刁蛮小姐的对手,急忙忙地便跑了过来。 斛律婉儿侧头看了一眼年近六旬的刘洋,这老太监是皇上的心腹,看着皇上长大的,多少有点本事,心道姜还是老的辣,语气缓和了一些道:“皇上去寿康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我也就是奉太皇太后之命,进去看看,希望刘公公不要让我为难。” “这……您得容我去寿康宫问问皇上的意思了,圣意这种事儿,老奴不敢擅自主张啊!”刘洋惯性地一笑,拧了拧眉头,面露难色着说。 “哼,等你赶到寿康宫再回来,星星跟月亮都出来了,我现在就要进去,谁拦着我我就跟谁没完……”心里明白刘洋是在敷衍自己,斛律婉儿也懒得再讲道理,反正是太皇太后的意思,自己这只狐狸可有只大老虎撑腰,多余的话不说,提起肘子就往门里挤。 刘洋一惊,这斛律婉儿真是到了骄纵满盈的地步了,眼见知画领着众人拼死抵抗不住了,急忙上前去拉着刁蛮户急声道:“婉儿小姐,你这是忤逆罪……” “哼,我是奉太皇太后之命,谁敢挡我……”斛律婉儿被刘洋拉着,一边扭着膀子想要挣脱,一边抬脚往门口踹去。 “外面吵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正当门外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偏殿内传来一道不悦的声音,音色细腻甜润,像含在口中的牛乳糖。 第83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15 正梦到跟臭蛋偷了他家里的番薯在后面的山坡上烤红薯,香喷喷的红薯香味萦绕在鼻尖,让她咽了好几口口水。殿外突然传来的嘈杂之声把她就快含在嘴里的红薯肉给搅合了,气得她不赖烦地吼了一声。 “素儿姑娘,打扰到你了,没什么事儿,你接着休息……”圣上为了里面那个姑娘茶饭不思,彻夜未眠,在疼惜高殷的刘洋眼里,都看得明白,他温和的笑着朝里面的姑娘柔声说道。 “哼,一个青楼的ji女,居然敢在皇宫里吆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斛律婉儿只听得恒伽讲长恭从青楼救回一个女子,便先入为主地将那个女子误认为青楼女子,听到一个下等女子再自己面前耍威风,心里不服,不屑地鄙夷着。 素儿一愣,有些不解地问道:“ji女?是说我吗?” “哼,看来有些人进了皇宫,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记得了,飘香楼的风,莫非是吹歪了?”斛律婉儿高扬起下巴,提起裙摆又要往里面挤,心想着我倒是要看看,到底长得是有多标致,能让长恭不顾性命之忧。 “飘香楼?”素儿皱了皱眉头,莫非是自己在飘香楼受了伤,便被误认为是飘香楼的青楼女子?嘿嘿,有意思,她狡诈地挑了挑眉,故作媚音道:“刘公公,让她进来吧。” “哼,果然是地位卑贱的人,连个没根儿的老太监都不放过。”知画她们听到里面的姑娘开了口,也不再阻拦,静静退到了一边,斛律婉儿大步一迈,没了阻拦,更加肆无忌惮的走了进去,路过刘洋身边的时候,故意轻蔑地横了他一眼。 “诶,你,我要喝水。”素儿紧闭着双眼,心里默数着殿内传来的脚步,一步两步……嘿嘿,到了,她霎时睁开一对清冽灵动的眸子,伸手指着刚踏进来的少女,冷淡地命令着。 “你叫谁呢?”斛律婉儿恼怒地瞪着躺在高床软枕上的女子,气愤地问道,堂堂斛律府的小姐,居然被一个ji女当成了宫女,一向高傲的她,如何咽不下去这口气。 “谁进来我就叫谁。”见到少女有些怒意了,素儿心里一笑,挑眉答道。 “你……”没想到这个ji女,嘴巴还挺厉害,斛律婉儿阴冷地眯了一下眸子,高声昂首道:“你这个地位卑贱的东西,给我听好了,我可是斛律府的大小姐,我爹可是北齐第一名将斛律光,他手握兵权,百战百胜,是北齐百姓心中最风光的英雄。” 原来是斛律光将军的女儿,瞧她的年纪,估计和自己差不多,应该是恒伽的妹妹,嘿嘿,没想到一世谦恭得体的斛律光将军居然生了这么个骄纵跋扈目中无人的女儿,一点也不像外表玩世不恭,里子却正气凛然的真君子恒伽。素儿狡猾一笑,明亮清澈地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骂我是ji女,那我就让你做做比做ji女更卑贱的事情。 第84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16 “哦……原来是斛律光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啊,素儿眼拙,不识小姐高贵身份,还望斛律大小姐海涵,不要跟身份卑贱的素儿计较。”若要把一个人摔得很痛,就必须得把她捧得更高,素儿故作惊恐地谄媚道。 “哼……知道厉害了吧,你这个卑贱的ji女,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见那个躺在床上的女子果然有些后怕,斛律婉儿得意地一笑,斜睨着她不屑道。 “是……卑贱的素儿知道了……”素儿冷笑着将她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忽而转变脸色,厉声道:“可是皇上说了,我有权命令在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所以,尊贵的斛律小姐,你还是得给我倒杯水来。” “你胡说什么?”那女子脸色忽然一变,正在得意中的忘形少女心里一惊,不满地怒斥道,哼,区区一个卑贱的ji女,居然妄想让自己服侍她喝水,斛律婉儿此时恨不得扑上去刮花眼前那张魅惑了长恭,确有几分姿色的脸。 “皇上口谕,我一个身份卑贱的ji女,怎么敢造谣呢,不信叫刘公公进来。”看来有人要怒意爆发了,素儿欢愉地一笑,转而朝外大声呼唤着:“刘公公……刘公公,您进来一下。” “诶,来啦来啦……”斛律婉儿一向嚣张高傲,生怕素儿姑娘被她伤了,刘洋一直候在门外,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少女一开口叫唤自己,便赶紧赶了进来。 “刘公公,您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您说,皇上是不是说过,我可以随意使唤在这宫里的每一个人。”瞧见刘公公进来了,素儿浅笑了一下,提声问道。 “是,确实是如此,皇上口谕,素儿姑娘可以随意使唤在这殿里的每一个人。”深处宫闱这些年,刘洋岂能不知素儿的意思,赶紧扬声符合着。 “听到了吗?斛律小姐,我渴了,要喝水。”得到刘洋的配合,素儿会心一笑,接着说道。 “哼,那也不是说的我,我可不是凌霄殿里的人。”见那刘洋跟那个女子一个鼻孔出气,斛律婉儿心里莫名有些底气不足了,语气也变得有些退怯了。 “斛律小姐,是你的耳朵有问题还是太愚笨了啊,怎么听不懂话呢?”素儿听到她有些后怕,深笑了一下,鄙夷地瞥了一眼,转而笑着向刘洋问着:“刘公公,您说,皇上的话里,包活斛律小姐不?” 刘洋当然领会到素儿的意思,屈身回复道:“老奴愚笨,虽不识多少字眼儿,但跟了皇上这些年,皇上的意思还是比较通透的,按皇上的口谕来看,这‘在殿里的每一个人’之中,包括了婉儿小姐。” “凭什么包了我,你说谎,你这是罪犯欺君……”本来就有些心慌的斛律婉儿,此时更加忐忑了地反驳着。 “哼,果然是胸大无脑,皇上可说了,‘在这殿里的每一个人’,请问斛律小姐你现在是不是在这殿里站着的?”懒得跟恒伽这嚣张的妹妹绕圈子了,素儿不赖烦的直接了当了起来,“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斛律婉儿,那就给我去倒水,如若是不是,皇上说了,乱闯者,可以先杀后奏,我请的是斛律婉儿进来,不是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仔细掂量清楚吧。” 第85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17 午后的时光漫长而悠远,悬在正空中的日头,穿过层层清幽的白云,扶摇大地。暮春三月已经来临,北方的气候依然有些清亮,移植在皇宫里的各类新奇盆栽,因为细心园丁的照顾而格外的妍丽生机,姹紫嫣红的院落里,无论四季,无论日夜,皆是春景,欣欣向荣。 而此时的凌霄殿左侧的偏殿内,却没有春日该有的柔和气息,金光闪闪的火炉内,冉冉升起的暖气漂浮在静默地偏殿内,夹带着百花露的香味,舒适自然,清新安宁。 “怎么样,想好了吗?倒还是不倒?”躺在榻上的少女,懒洋洋地眯着活灵清澈的双眼,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地问道。 “哼,我不倒,你能拿我怎么样?”站在榻前三丈之远地少女,傲气地扬着下巴,不屑地瞥了前方的少女一眼。 “真的不倒?”就知道她不会乖乖听话,榻上的少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还是恒伽好啊。 “不倒,我不仅不倒,我还要告诉你,这偏殿我是奉太皇太后的旨意来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轮不到你这个ji女说话。”骄纵地少女横了她一眼,高昂着头转身欲往外走去。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平淡的看着往外离去的背影,素儿醒了醒嗓子呼道:“来人啊……有人私闯凌霄殿……” 刹那间,半个凌霄殿的守卫,听到偏殿内的呼声,即刻往殿内赶去,皇上有令,私闯凌霄殿者,先斩后奏,顷刻间,清一色的黑衣铁甲,手握长矛的守卫鱼贯钻入了殿内,矛头齐齐架在刚要出殿的少女脖子上,等待着最后的命令落下。 没想到那个女子真的把守卫叫了进来,斛律婉儿有些惶恐了,为什么连皇上都这么紧张她,但她没有时间去问,架在脖子上的冰冷玄铁兵器瞬间便吸收尽了她体内所有的暖气,侵入血液中的寒气从头蔓延到脚底,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生死只在一瞬间。 “你想做什么?我可是斛律光将军的小姐,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爹一定会让你千倍百倍地换回来。” “我不想做什么,就想喝杯水而已,我知道斛律光将军威慑八方,但是他毕竟是臣子,难道你想让你爹背负上忤逆犯上的罪名?倒与不倒,取决于你自己,反正即使你爹位高权重,那是你爹,并不是你,我有圣旨在手,杀与不杀,取决于我。” “你……”感觉到架在脖子上的兵器锋寒无情,斛律婉儿再笨也知道今日栽到了那个女子手上,她极不甘愿地瞪了她一眼,微扬起下巴冷哼了一声,“倒就倒,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就多谢斛律小姐了。”素儿深笑着看了她一眼,原来也不是那么笨的,至少知道留得青山在的道理,转而眼带愧意地对众位守卫说道:“不好意思,现在没事了,各位大哥回去继续当差吧。” 众位护卫见确实没什么事儿,也没深究,从斛律婉儿脖子上抽回矛头,正转身准备离去,却听到身后斛律婉儿讽刺地不屑了一句:“Ji女就是ji女,只要是男人都不会放过。”纷纷调头不满地冷睨着她,盯得她起了一身冷汗。 第86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18 素儿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看着斛律小姐不情不愿地从门口处挪了回来,走到紫檀桌子面前,提起茶壶倒了杯茶,茉莉花的香味在茶水倾泻而出的那一刻,飘扬在殿内,清新淡雅。 “能喝到本小姐倒的茶,是你家祖坟上冒了青烟,喝完后别忘了回去拜谢祖宗。”斛律婉儿端着手中白玉凝脂瓷杯里盛满的茉莉花茶,青黑着脸色走到床前,讽刺地说道。 “一定一定……我一定会去拜拜我家祖坟的,我很想见见祖坟冒青烟是什么景象呢”素儿挣扎着要坐起来,赖不住肚子上的伤拉扯地痛,痛得眉头一拧,一旁地刘洋见了,立刻过来扶起她坐了起来,素儿从斛律婉儿忿恨地眼神中接过茶,笑嘻嘻地回道。 斛律婉儿有些错愕地看了眼前少女的盈盈笑脸一眼,鄙夷地心想道:脸皮真厚,真不要脸。 “哟……这茶是凉的,素儿姑娘,太医说过,你不能碰凉的,这茶不能喝呀……”刘洋心细,亲自探了一遍茶温,紧张地劝道 “凉的啊?我倒没注意……”素儿瞅了一眼手中热气都不冉的茶杯,讪笑着对满脸猜忌地斛律婉儿讲道:“这个……斛律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忘了告诉你,我要喝热茶,所以,麻烦你再去换杯热茶来,那个……我先谢谢您了啊!” “你……哼,茶我倒了,你爱喝不喝……”已经倒了一杯,已经很容忍了,居然得寸进尺,斛律婉儿性子一扭,脾气一爆,索性袖子一甩,往外走去。 “门外的守卫还没换班吧……刚才好像有人得罪了他们吧……我怎么不太记得了是谁了”瞟见那少女要走,素儿鼻子一横,朗声叹道“唉,听说当兵地复仇心最强了,不知道他们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报仇,诶,刘公公,我在飘香楼可听得多了,什么车裂啊鞭笞啊,唉哟,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这一席话说得自小活在温香暖玉万千宠爱地斛律婉儿有些心悸了,不由地秀倩地脚步也慢了下来,却有听到身后的少女又叹了一句:“唉,我这嗓子没喝水,说不出话来了,那就劳烦刘公公出去吆喝一声。”气得她干脆停了脚步,抿着嘴瞪着明亮的大眼横着道:“我去……我去给你倒。” “那就多谢斛律小姐了啊……”素儿幸灾乐祸地看着离去的粉色娇俏背影,大声感激着。 “咦……婉儿……”粉色背影刚踏过门口,便撞上了一抹黑色身影,眼都未抬,便气哄哄地像只螃蟹似的,走了。 “这……刘洋,这是怎么回事啊?”高殷带着长恭和恒伽,刚从寿康宫赶回来,便在殿门口撞到吹鼻子瞪眼地斛律婉儿,扑了满鼻子的灰。 “啊……回万岁爷,这……”刘洋余光瞥了一眼正躺在床上哼歌的少女,方才她的机灵劲儿自己都瞧得明白,可不敢乱言。 “嘿嘿……民女见过皇上……”心知刘洋的为难,素儿也没想让他难堪,索性笑着向皇上认了,“斛律小姐心地善良,知道我渴了,帮我去沏热茶。” 第87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19 “你说婉儿去替你沏茶?”恒伽与长恭跟着皇上进了殿内,方才婉儿要吃人的样子他们都看在眼里,素儿的话更是让他们心惊,让婉儿去给别人沏茶,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怎么?恒伽少爷,心疼你妹妹了?”素儿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得瑟地看了后进来的恒伽跟长恭一眼,戏谑着问。 “是啊,我的这个妹妹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要她去给你沏茶,真是稀奇啊。”恒伽饶有兴致地笑了一下,跟着皇上围着桌子坐了下去。 “哼,那你今天祖坟上冒青烟,让你见到了稀奇了,你得赶紧回去拜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兄之身,这话可是斛律小姐今日自己讲的。 “你这丫头,嘴上没德。”白了素儿一眼,恒伽先给皇上倒了杯茶,然后吩咐了宫女拿点糕点进来。 “素儿,你怎么样了?”长恭一进门便看到那丫头得意洋洋地样子,无奈地笑了一下,独自走到床边,仔细地查看着她的气色有没有不妥,直到恒伽闭嘴,才不安地问道。 “嘿嘿……没事啊,我好的很,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去真娘那里吃豆腐花了。”看着长恭关切的认真表情,素儿不好意思地嘻嘻笑了起来。 “真的吗?药吃了没?贪凉了没?”那丫头嘴硬,长恭依然有些不放心,紧张地询问道。 “哎呀,真的真的,吃了,没贪凉,不信你问刘公公。”受不了长恭的婆妈,素儿信誓旦旦地回答着。 恒伽略带深意地看着床边的两人,莫名地胸口有些惆怅,没有多想,端起茶杯饮了口茶,而皇帝高殷,凝望着他们,清冽的眸子里染起一丝水雾,迷茫而朦胧。 “哟,我们的小长恭也有神色紧张的时候啊?”就在众人各有所思的时候,门外又闪进了两个身影。 “王叔……”长恭闻声回头,见到门口进来的两个男子,一个约莫二十四五岁,身材忻长,红唇白面,一个体型修长,气质温润,面容俊美,前者正是常山王高演,后者乃长广王高湛。 “王叔……”高殷犹豫了片刻,面色有些难看地叫道。 “你就是长恭拼命就回来的那个少女吗?”高湛笑着点了点头,朝素儿走了过来。 “王叔,这是素儿……”长恭被高湛盯得有些不自在,慌乱地扶着素儿介绍着“素儿,这是长广王,我的四王叔,那位是常山王,我的三王叔。” “原来两位王爷这么年轻,还这么俊俏。”素儿嘻嘻笑着打量着眼前的两位王爷,满屋子的俊美男子,让她乐得合不拢嘴。 “哈哈……这丫头,有意思。”常山王高演听了素儿的话,爽朗一笑,大声赞道。 “三哥,你这不是尽说废话吗,这能让长恭冒死直闯皇宫的人,能是一般人吗?”高湛不满高演的话,怪瞋了长恭一眼,润和地笑着。 “茶来了……” 斛律婉儿方才怒火烧心地出去找宫女沏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后她进来的三人,一盏茶功夫回来,刚走到殿外,便听到殿内满屋子的欢声笑语,气得铁寒着脸走了进去,刚踏进殿内,便见到长恭一刻不离的守在床前,更是心里气恼,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撒野,重重地撂下手中的茶壶,怒吼一声,便甩了甩衣袖负气跑了出去。 这一声怒吼惊住了所有人,恒伽静默地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一双风华无限的桃花眼中,泛滥起浓墨地悲伤。 第88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20 气走了斛律婉儿的数日,长恭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偏殿内,恒伽白日过来,晚上便与延宗一起回去,延宗每日带来老王府的王妃们亲自炖的各类补品,灵芝仙草,应有尽有。 “长恭,我能不能不喝了啊,你看我的肚子都快撑爆了,再喝下去,我就要变成大肥婆了。”递给长恭一个青釉雨蓝百花卉汤盅,素儿打了个饱嗝儿,盯着桌上还剩余的几盅汤,苦苦地哀求着。 “诶,不行不行,二嫂说了,她熬的这忠花椒当归鸽子汤是极好的补血汤剂,你失了那么多血,得好好补回来。”延宗见大娘那盅已经喝完了,赶紧端上了一盅新的。 “我早就补回来了,血多的现在在放点都没关系。”瞟了一眼延宗笑得像朵菊花的样子,素儿闷闷不乐地嘟了嘟嘴。 “不许胡说……”长恭不满素儿的话,有些紧张地斥责着。 “太皇太后有令,要见凌霄殿偏殿里的素儿姑娘。”几个人正在讨论要不要继续喝汤的问题,一道嘶哑地男音从殿外传来。 素儿一口汤呛到喉咙里,辛辣住了气管,惊诧地看着长恭,不解地问道:“太皇太后叫我做什么?” 长恭也是一惊,和延宗护望了一眼,延宗机灵地使了个眼色朝殿外走去,看了一眼来召见的宫人,拉长地老脸上千沟万壑的褶子,正是跟了祖母身边数十年的赵总管,笑着说道:“老总管,您先回去复命吧,太医等会为素儿换过药,就过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您代我像皇祖母问候一声安好。” “诶,诺,那老奴先过去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补药还在炉子上呢,我得赶紧回去看紧了,那过会儿就请素儿姑娘自己去了。”安德王自小深受神武帝的喜爱,太皇太后自然也是爱屋及乌,平日里总念叨着小王爷也不去看望她,今日安德王主动问候了,赵总管替老太后乐道,转身便往回去了。 瞅着赵总管走了,延宗即刻往正殿赶了过去,太皇太后传召素儿,恐怕祸多福少。 “长恭,你祖母叫我,我能不能不去啊?”素儿窝在榻上,有些惶恐地眨了眨眼,前几日斛律婉儿来时便自称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分明是来者不善,今日又要传召自己去,是福是祸,可想而知。 “素儿,太皇太后的传召,就像皇上的圣旨,不得不从,你要记得去了后不管皇祖母对你说了什么,都不要多言,更不要顶嘴,只管听着便是,她老人家念叨着久了就累了,自觉无趣,便会让你回来了,只是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长恭宽慰地摸了摸素儿的额头,温和地笑着回道,一双韶光潋滟地眸子里,盛满了忧虑。 “四哥,皇上已经把刘桃枝支开了,皇上说了,慎重起见,让素儿换上宫女的衣裳,才无大患,至于皇祖母那边,他不能出面,否则会给素儿带来更大的危难,但他待会就会请斛律叔叔进宫,护她周全。”延宗短小地腿疾奔在凌霄殿中,得了皇上的特许,即刻回来阐述着。 第89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20 气走了斛律婉儿的数日,长恭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偏殿内,恒伽白日过来,晚上便与延宗一起回去,延宗每日带来老王府的王妃们亲自炖的各类补品,灵芝仙草,应有尽有。 “长恭,我能不能不喝了啊,你看我的肚子都快撑爆了,再喝下去,我就要变成大肥婆了。”递给长恭一个青釉雨蓝百花卉汤盅,素儿打了个饱嗝儿,盯着桌上还剩余的几盅汤,苦苦地哀求着。 “诶,不行不行,二嫂说了,她熬的这忠花椒当归鸽子汤是极好的补血汤剂,你失了那么多血,得好好补回来。”延宗见大娘那盅已经喝完了,赶紧端上了一盅新的。 “我早就补回来了,血多的现在在放点都没关系。”瞟了一眼延宗笑得像朵菊花的样子,素儿闷闷不乐地嘟了嘟嘴。 “不许胡说……”长恭不满素儿的话,有些紧张地斥责着。 “太皇太后有令,要见凌霄殿偏殿里的素儿姑娘。”几个人正在讨论要不要继续喝汤的问题,一道嘶哑地男音从殿外传来。 素儿一口汤呛到喉咙里,辛辣住了气管,惊诧地看着长恭,不解地问道:“太皇太后叫我做什么?” 长恭也是一惊,和延宗护望了一眼,延宗机灵地使了个眼色朝殿外走去,看了一眼来召见的宫人,拉长地老脸上千沟万壑的褶子,正是跟了祖母身边数十年的赵总管,笑着说道:“老总管,您先回去复命吧,太医等会为素儿换过药,就过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您代我像皇祖母问候一声安好。” “诶,诺,那老奴先过去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补药还在炉子上呢,我得赶紧回去看紧了,那过会儿就请素儿姑娘自己去了。”安德王自小深受神武帝的喜爱,太皇太后自然也是爱屋及乌,平日里总念叨着小王爷也不去看望她,今日安德王主动问候了,赵总管替老太后乐道,转身便往回去了。 瞅着赵总管走了,延宗即刻往正殿赶了过去,太皇太后传召素儿,恐怕祸多福少。 “长恭,你祖母叫我,我能不能不去啊?”素儿窝在榻上,有些惶恐地眨了眨眼,前几日斛律婉儿来时便自称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分明是来者不善,今日又要传召自己去,是福是祸,可想而知。 “素儿,太皇太后的传召,就像皇上的圣旨,不得不从,你要记得去了后不管皇祖母对你说了什么,都不要多言,更不要顶嘴,只管听着便是,她老人家念叨着久了就累了,自觉无趣,便会让你回来了,只是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长恭宽慰地摸了摸素儿的额头,温和地笑着回道,一双韶光潋滟地眸子里,盛满了忧虑。 “四哥,皇上已经把刘桃枝支开了,皇上说了,慎重起见,让素儿换上宫女的衣裳,才无大患,至于皇祖母那边,他不能出面,否则会给素儿带来更大的危难,但他待会就会请斛律叔叔进宫,护她周全。”延宗短小地腿疾奔在凌霄殿中,得了皇上的特许,即刻回来阐述着。 第90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21 朴质简单的寿康宫内,年近六旬的太皇太后慵懒地侧卧在卧榻上,一双并未有因为年华而失去光泽的眸子,犀利而探究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宫女装少女,大红曙色的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少女笑容甜美地坐在太皇太后地身边,细细轻柔地捶着腿,得意而挑衅的目光不时地瞥向地上的少女。 从凌霄殿一路走过来,伤势未好的素儿已经有感不适了,却不想到了寿康宫,太皇太后一句话都未曾开口,便叫她跪到现在,粗略估计,一个半时辰是有了的。此时的她已经算勉强支撑了,双脚膝盖磕在地板上,酸涩肿痛已经被血液凝固着的麻木闭塞了,最糟糕的是长时间的跪礼导致肚子上的伤口因为下半身体力的透支的拉扯而逐渐开始撕痛起来,如果再继续跪下去只怕难免会重新扯裂伤口。忍着肚子上的痛感,素儿低着头瞟了一眼正在休憩地太皇太后,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让自己起来了。 时光砰砰砰地随着心跳声一点一滴地流逝,伤口的痛感越来越深刻了,尖锐的刺痛感冲击着她的意识,让她各位的清醒。 “你叫素儿?”不知时光过了多久,只当素儿感觉到下一刻她的伤口就会完全迸裂血花四溅的时候,太皇太后终于开口了。 “是……”龇牙列齿地疼痛感已经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长恭千叮万嘱过的回答前必须先说“回太皇太后”了,就连个是字,她也是忍着剧烈的疼痛紧攥着十指痛呼出来的。 “哼,果然是身份低微的人,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太皇太后半眯着眼冷笑了一下,进而瞪大了新亮的眸子问道:“听说前几日,哀家懿旨婉儿去偏殿探望你,却被你恶意烫伤来了手,哀家问你,你这是何意啊?” 素儿静默地瞟了一眼坐在榻前正幸灾乐祸地笑着的斛律婉儿,心里清楚必定是她蓄意造的谣,想报那日逼她沏茶之仇,心里思忖着该如何回答是好,若说是她自己烫伤的,太皇太后恐怕不会相信,但若不是她自己烫伤的,自己也摆脱不了罪名,是或不是,自己都没有好处,加上伤口也痛得自己不想说话,索性闭口不言,该如何便如何,这太皇太后,自己得罪不起。 “怎么?哀家问你话呢?”太皇太后岂能不知素儿的为难之处,但她要笼络斛律光,就必须疼着婉儿,所以责罚一名命如草芥的丫头,不过是一点点小小手段而已。 “大胆,太皇太后问话,岂容你放肆,速速回话。”赵总管跟在太皇太后身边数十年,岂能不知她老人家的心思,太皇太后脸上稍有不悦,便立刻厉声呵斥道。 “嗞……我……我没话说。”尚未料到旁边的一个老太监突然爆斥一声,素儿唬了一跳,这一跳浮动太大,果然撕裂了大半边伤口,一股温暖的血立刻流到了肌肤上,痛得她龇牙一呼,脑子里一片匪白,随口回道。 “你好大的胆子……在太皇太后面前大呼小叫,简直不把太皇太后放到眼里,你这是忤逆罪……”坐在一旁地斛律婉儿一直冷笑着看戏,等待着抓到把柄将她彻底除去,反正太皇太后在此,无论那个JI女死活病痛,谁也赖不上她。 “来人……给我掌嘴……”聪慧一世地娄昭君太后岂能不知斛律婉儿那点小心思,不过是借刀杀人而已,既然这把刀能换回高氏江山,被人利用一回也无碍。她平静地端起桌案上的清茶,冷令了一声。 “诺……” 候在一旁的宫女们,得了太皇太后的指令,丝毫不敢怠慢,不约而同地朝地上跪着的少女围了过来。 第91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22 素儿正在为肚子上的伤口爆裂而痛得脸色煞白,出了一身冷汗直视,忽然听到太皇太后凛冽地肃杀之声,心中一惊,抬眼便看到数名宫女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心中一急,看来今日得斛律府的光,只得做一回案板声的彘了。 候在宫里的宫人们,得了太皇太后地懿旨,丝毫不敢怠慢,卷起了长袖,便朝她围了过来,一张张冷漠苍凉地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仿若要收拾地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地衣裳。 素儿警惕地盯着朝她扑过来的宫人们,那一张张面若寒冰地脸,宛若一块块千年不暖地玄铁,割得她眸子生疼,伤口汩汩溢出地鲜血已经痛得她神经开始麻痹了起来,那种深刻而锋锐地痛感随着脉搏地悦动而蔓延到整具身躯,吞噬着她原本微暖的体温,折腾得她全身冰凉泛白而无力,激起了千层鸡皮疙瘩。 “还不动手……”太皇太后惬意地半眯着眼,瞟了地上脸色发白凄楚可怜地丫头一眼,那张脸真是绝美绝妙,不怪婉儿那么处心积虑地想要铲除她,这样一个女人见了都心动地可人儿,放到帝王身边就是祸水,为了保住欢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她只能如此选择,活在帝王之家,仁义代表着灭亡,早在陪伴夫君千军万马地那些日子里,她就摒弃了那些善良之心。 “诺……”众位宫人听得太皇太后不满地催促,心神畏惧,领头的宫女先带头,“咯吱咯吱”地活动了手指,冷漠地看了一眼圈在眼前的少女,抬手准备狠抽了下去。 素儿有些慌乱地打量了一圈宫人,冷眼瞥见领头是宫人一巴掌就要下来了,知道这一巴掌是躲不过去了,只能咬紧着下唇,等待着火辣辣地痛感到来。 “慢着……”素儿低垂着眸子认命地等着那一巴掌下来,却在手掌话在半空中的时候听到一道甜蜜地音色,这道音色她并不陌生,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叫对方倒了杯茶给自己呢。 “太皇太后,不如让婉儿动手吧,上次她不分尊卑,烫伤了我,殷哥哥看到了都不帮我,我的气还没解呢。”斛律婉儿娇弱地伸出雪白的手,露出一截包扎着纱布的手腕,委屈地含泪嘟起了嘴,眼角阴冷地瞥了地上的少女一眼,哼,上次被你当众侮辱地仇,今日我要一点一滴地讨回来,我要弄花你的脸,看你拿什么姿色去勾引长恭。 “什么?殷儿知道了都不帮你,真是岂有此理。”果然如斛律婉儿所料,这一句话愈发动怒了太皇太后,她暴怒地朝桌案拍了一掌,指着跪在地上的少女怒吼道:“去,去给我好好收拾了这个女子,蛊惑君心,罪该万死!” “诺……”得了太皇太后地旨意,斛律婉儿得意地对着正冷盯着自己的少女一笑,盈盈波光的眸子里,涌现出森寒地恨意,她不紧不慢地站直了身子,庄雅地朝着少女走去,每一小段步伐中,夹带着越来越重地寒气,直到那股冰冻三尺地有余地寒气迫近了少女时,才停下了脚步,估量着太皇太后地视线角度,轻轻地挡了过去,从袖口里掏出一株精巧莹亮地尖底簪子握在手中,对着直视着自己的少女阴森一笑,挥起握着簪子的手,恨恨地刺了下去。 第92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23 就在斛律婉儿手中尖刻地发簪就要贴上素儿娇嫩的脸蛋之时,千钧一发之际,素儿忽然爆发出本能的力量,稳稳地抓住了那只因为攥地太紧而指节泛白地手,迅速从她手里夺过簪子,扣在了她的肚子上,紧接着从地上踉跄地爬了起来,肚子上爆裂地伤口,因为这些过猛地举动而生疼刺骨,她咬紧了牙,把扣在少女肚子上的锋利发簪提到了颈部,反手扣着她的肩膀一转,让她面对着太后,这一举动,将她扣在少女脖子上的发簪暴露了出来。 “婉儿……”太皇太后正安然地等待着掌呼声,却迟迟未有听到,心中疑惑,抬眼一望,正巧遇见婉儿被那名少女挟持在手,心中一慌,失口唤道。 “救……救我……”斛律婉儿被少女一连串的举动早就吓呆了,等到自己反应过来时,簪子已经架到了脖子上,惶恐得她本能地朝身后圈着自己脖子的少女越贴越近,唯怕簪子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你好大的胆子……寿康宫都敢撒野,看来是真活得不赖烦了?”娄昭君太后历经过千军万马刀光剑影,岂能被这种小场面镇住,眨眼之间便隐藏住了神色上的惊慌。 “太皇太后……我知道您一句话可以操作别人的生死,但是我告诉您,我的生死从来都只凭自己掌握,我有权利选择我的生死,现在我不想死,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冒犯了。”伤口的血越流越多,如若不趁早离去,等不及长恭他们来救自己,恐怕已经成为斛律婉儿手中刀俎下的鱼肉了,方才她那一簪子,若不是自己拼了命去挡,恐怕早就变成钟无艳了。 “荒谬,哀家现在就告诉你,你的生死,早就掌握在哀家手中。”太皇太后轻蔑地一笑,沉寂着眼眸朗声唤道:“来人啊,给我拿下刺客……” 果然,这一冷呼,守在福寿宫地守卫便齐齐快速赶了过来,清冷地黑色铠甲,在这柔暖地暮春三月日光中,显得愈发冰冷。 身后呼呼而入地脚步声,不慌不乱地钻入了素儿的耳中,她极其冷静地与太皇太后对视着,微扯了一下嘴角,将手中的簪子更紧地贴在人质的肌肤上,只需一用力,便深插入喉,“太皇太后,看来您对斛律小姐的命并无所谓,不过不知道您怎么对斛律光将军交待,将军半生戎马,为北齐耗尽了本身心血,最后连个女儿都保不住,不知道他对此,会有什么想法?”年幼她并不知道老太后的心中打着怎样的算计,但斛律婉儿之所以深受她老人家的器重,一大部分原因必定是因为斛律光将军,就凭斛律婉儿的嚣张蛮横,鬼都不愿看见她,更别提位高权重地老太后了。 “哼,你倒是挺聪明,若是以前,哀家确实会喜欢你,不过,今日你在哀家面前撒野,凭借这一点,哀家都不会放过你,即便今日侥幸让你逃了,天涯海角,哀家都能找到你。”老太后赞赏地看着眼前那位脸色苍白地少女,许多年前的自己,也是如此的果敢聪慧美丽,不过时光似水流逝,她的本性,早已经淹没在血流成河地生活里。 第93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24 “是吗?素儿向来是快活一天算一天的,即便是活着,也要活得自由舒适。”素儿不以为意地爽然一笑,侧头瞥了一眼身后人如潮水的黑色浪潮,笑着对一双眸子深有探究地太皇太后笑道:“既然如此,太皇太后不如让守卫们撤了吧。” “让她走……”太皇太后冷冷地盯着少女,不动颜色地对正蜂拥而至堵着门口的守卫们吩咐道。 “民女多谢太皇太后……”素儿莞尔一笑地看着太皇太后,挟持着斛律婉儿往后倒退着,身后的守卫们,得到了太皇太后的懿旨,不敢逾越,纷纷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喂,既然你已经可以走了,还不放了本小姐……” “斛律大小姐,等我退到了宫门口,彻底安全了,自然会放你,你急什么?怕我报你那一簪子的仇?”果然是刁蛮的人,面临生死还这么嚣张,素儿无语地撇了撇嘴,叹了口气问着。 “哼,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横了她一眼,斛律婉儿傲气地扬言着。 “走吧……话那么多,惹我不高兴我就一刀宰了你,太皇太后我都敢得罪,别跟我说你爹。”素儿白了她一眼,沉默着朝着她的指示往宫外退去,紧跟在她身后的那些脚步声,时刻提醒着她,越快离开越安全,肚子上的伤,若不及时处理,只怕熬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素儿……”刚退到御花园中,迎头便见到了正打算赶去福寿宫救自己的长恭,素儿本能地松开了手,但身后的兵甲之声一顿立即拉起了她的警惕,随之又紧攥了起簪子来。 “爹……爹……快救救我……”斛律婉儿同时也听到了长恭的声音,心中一痛,他呼唤的始终不是自己,抬眼更望见那双风华绝代地眸子里,满载的担忧和心疼只容得下身后的那一人,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恨意,余光瞧见恒伽哥哥带着父亲也赶了过来,心中一喜,一抹雪亮地光芒闪过着眸子高声呼唤道:“爹,快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子给杀了,她居然敢挟持我,还说连太皇太后都不怕,更不把爹您放在眼里,快,爹,不要轻易放过她。” “住嘴……”斛律光老将军今日正在府里喝茶,恒伽忽然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求自己进宫救命,弄得他糊里糊涂地就往宫里赶,走到御花园才从儿子那里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见到自己的女儿正被那位叫做素儿的丫头挟持,细细一瞧,真是那日胆大正气帮了自己的少女,眼尖瞧见她裙摆下殷红地血迹,知道必是伤口开了,逼得她不得不作此打算以求自保,心中对她是又赞赏又着急,哪容得女儿的刁蛮任性,声落便看到了随之而来的太皇太后,急忙跪道:“老臣参见太皇太后。” “是明月啊,正好,婉儿被这歹徒挟持,哀家正不知如何是好,你来了,你做主吧。”太皇太后年老眼不花,远远地便看见了斛律光的身影,只装作没看见,闪烁着晶亮地眸子说道。 第94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25 “老臣教女有过,恳请太皇太后责罚”斛律光一席黑色便服,带着军人独有的铁骨傲气,不卑不亢地跪在地上,略带诚恳地回道。 “爹……您在说什么啊……”自己被这个卑贱的JI女挟持,明明是受害者,爹却说过在自己,斛律婉儿满头雾水地凝望着父亲,不解地问着。 “明月啊,哀家不明白,明明是婉儿被人挟持,你怎么不救她,反而责怪她呢?你瞅瞅,这可怜的孩子吓得脸都白了。”太皇太后拄着拐杖,缓步走到从最近的腾云殿中移来的凤椅钱,慢慢地坐了下去。 “回太皇太后……您不知,挟持婉儿的孩子也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义女,小名叫素儿。”斛律光镇定地跪在地上,不急不慢地回着。 “明月啊,你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是你的义女?这……哀家怎么没听过?”那日恒伽扬言此女为斛律光的义女,自己心中便知无论是与不是,她都一定是了,因此才会直到今日也未曾把她赶尽杀绝,今日闹这一出,无非是想与斛律光提个醒,主臣之别,在于生死权利的掌控。 “爹,您在说什么啊?什么义女啊?爹,您快救我,快杀了这个卑贱的歹人?”父亲的话如同轰鸣在斛律婉儿头顶上的闷雷,炸得她脑中空白一片,她不明所以地看着气度浑然地父亲,带着深切的希望和敬意。 而同样被他的铿锵有力的话震撼到还有正在与伤口竭斯底的剧痛做着斗争的素儿,她不明白为何斛律光要救她,甚至认了自己为义女,她明明挟持了他的女儿,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自己。 “住嘴……”斛律光无奈地怒斥了一声,平静地对视着那个裙摆开始滴血的少女茫然而感激的目光,转而垂首向坐在凤椅上冷眼瞧着这一切的太皇太后恳切求道:“小女莽撞,冲突了太皇太后,还望太皇太后赎罪,饶了年纪尚幼地孩子,老臣愿以所有功勋相求。” “罢了,既然是这样,哀家就不追究了,明月啊,自从你去了边境后,便很少回来探望哀家了,幸亏有了婉儿陪伴哀家,你啊,好福气,哀家真希望她以后日夜陪着哀家啊。好了,摆驾回去吧,哀家也乏了。” “恭送太皇太后……” 斛律光目送着太皇太后黄色华贵的凤驾越走越远,太皇太后地意思已经十分明确,戎马半生,他岂能不知太皇太后根本无意惩罚素儿,无非是想告诫自己,君是君,臣是臣,即便他手握军权,但整个斛律府的生杀大权握在君子手中,而婉儿,必须入主宫中,作为政治关系的最好筹码,但他是臣,一生都当自己的臣,岂能不从。 “父亲……太皇太后她……”恒伽已经过了弱冠之龄,许多事情已经开始懂得分寸了,太皇太后稍纵走远,他便起身搀扶起父亲,不安地欲要追问起来。 “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赞许地点了点头,斛律光深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平淡地叹道,话音刚落,却听到旁边长恭爆发出急切地呼唤声。 第95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26 “素儿”长恭刚为太皇太后赦免了素儿松了口气,却发现少女松开簪子的同时,身子也近乎摇摇欲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那双灵动秀气的眸子,染满了灰色的浑浊,,尚未等她他赶到身边,便已经往后倒去,素雅的宫女裙褥上散漫了猩红刺目的血迹。 而被素儿松开脖子的斛律婉儿,尚未从父亲的言辞中醒悟过来,却被长恭那一声急切的呼声惊醒,侧首望去,只见那位挟持了自己的少女,带着满身的血迹,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处于本能,她不禁伸出了双手欲要扶住她,却在余光瞟到长恭的时候,转换成狠绝的恨意,趁着长恭还差两步,夺过少女手中尖锐的发簪,咬紧牙关狠狠的朝她的大腿刺了上去,顿时蔓延起嫣红的一片血迹。 “素儿……” “婉儿……” 近乎同时,想起三道呼声。 “素儿……素儿……”长恭极速跃到素儿身边,紧张的抱起地上满身血迹的少女,冷冷的看了斛律婉儿一眼,便往凌霄殿奔去。 “长恭……”斛律婉儿紧攥着手中的簪子,上面的血迹还带着那个女子独有的温度,从指尖传到胸口,像一把隐形的尖刀,划破了心房。她凄楚地冷笑了一下,方才长恭那一抹清冷的目光,像一块冻手的冰凌,刺入了她热烈的胸膛。 斛律光目瞪口呆的看着女儿,方才她的狠辣手段宛如一个耳刮子,扇在他气宇盎然的脸上,从心底升发出来的恼怒,让他浑身散发着赫人的冷气,一巴掌打在女儿的脸上,带着勃然的怒气吼道:“你给我滚…” “爹……婉儿她……”父亲的一巴掌把一直沉浸在方才那一血腥一幕的恒伽惊喜了,他心疼的看着妹妹,欲要求情。 “够了……赶紧跟上去看看那丫头怎么样了。”厉声打断了恒伽的话,斛律光神色担忧的望了凌霄殿一眼,转而对着脸颊红肿的女儿呵斥道:“你姐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给我做她的仆人一辈子!” “姐姐?”斛律婉儿左手捂着红肿的脸颊,泪水夺眶而出,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那一句姐姐刺得耳朵一痛。 “给我回去把家里最好的创伤药拿过来,记住,今日你姐姐若是有个闪失,你一辈子都逃脱不了干系。”斛律光转身往凌霄殿方向走去,心里焦急的想着:“那丫头流了那么多血,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长恭那孩子真是命苦啊!” “她不是我姐姐,我没有姐姐,我娘没有为我生过姐姐,你认了她,就是对不起我娘,我娘在天之灵我的不会原谅你的。”看着父亲急切而去的背景,斛律婉儿的心,像被人狠捏了一把般的疼痛,她倔强的以袖揩了一把脸上的热泪,深呼了一口气大声的朝他怒吼道。 “我说是就是,你娘那里自有我交待,伦不到你操心。”女儿的话让斛律光微怔了一下,他没有放慢脚步,而是平静的笑了一下,朗声背对着女儿回复道。 第96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27 斛律光和恒伽赶到偏殿时,长恭与高殷已经候在门外了,从偏殿侧门鱼贯而出的宫人们,端着满盆热气腾腾的血水,殷红血腥。 “长恭,孩子怎么样了?”斛律光担忧的看了一眼殿门,朝徒弟问道。 “师傅,太医还在里面诊治。”长恭摇了摇头,暗红着眼眶,嘶哑着嗓子说到。 “嗯”斛律光拍了拍徒弟的肩,看着他惶恐不安的神色,心里闪过一丝心疼,暗叹道:“这孩子跟他娘一样是个痴情种啊,那丫头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叫我这好徒弟如何是好啊!” “长恭,婉儿她……”恒伽心中既担心素儿的安危又担心婉儿的事情,衡量之间,先问了妹妹的事情。 “恒伽大哥,我不怪婉儿姐姐,这些年我一直把她当我的亲姐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怪她的,我只怪我自己,如果当时我能多迈一步,就不会让素儿伤上加伤。” “长恭……素儿会没事的。”恒伽唉叹了口气,温言宽慰着,却未发现,偏殿拐角处,一抹朱红色的身影,哭着跑开了。 “太医,素儿怎么样了?”三人宽言之迹,刘太医已经从殿内出来了,高殷反应最迅速,急声问道。 “回圣上,殿内的姑娘原来肚子上的伤,已经全然崩裂,从裙缛的血迹推断,她能撑过一个时辰实属不易,加上腿上那一处伤正中大主血脉,情况已经十分不乐观,加上之前所受的寒毒刚清,在寿康宫受了重寒,导致体内寒气淤结,体内器官受不住寒温,恐怕熬不过几个时辰了。”刘太医猛擦了额头上的汗水,无奈的低下了头。 长恭静默地听完了太医的讲述,那一句“恐怕熬不过几个时辰”让他胸口生痛,他面无表情的推开了挡在面前的太医,迷茫着厚厚一层水雾的眸子毫无焦点的睁着,拖着两条毫无知觉的腿径直往殿内又去,苍白的脸上蔓延着深沉的青黑,绝望的神采从那双清冽的眸子里蔓延开来,宛如一朵朵妖艳的彼岸花,冷酷的吞噬着周围的温度。 天,开始灰暗了,四周奔腾的黑云似万马践踏起的黑色尘埃往皇宫方向聚拢,乍起的狂风宛如漂浮在半空中的修罗,等待着一抹新鲜亡魂的出世,“轰隆……轰隆……”暗沉的黑穹中霹雳起惊天动地的雷声,震天憾地,仿若一条庞然迅猛的黑龙,翻腾在云海中咆哮怒吼,紧接着,一条金色的火龙浮现出来,电光闪耀间,刮起凶悍无比的狂风。 “刘太医,朕一定要她活着,无论用多稀罕的药材怎样的手段,朕都愿意,听到了吗?这是圣旨,治不好她,你,还有你们整个太医府,提头面圣!”高殷森寒着脸拽起太医的衣领,一字一顿的开口吼道,漫天的电闪惊乍,在他暗黑的瞳孔里,若隐若现。 “皇上,三月雷雨,天降异常,莫不是……”刘洋惊惶的看了一眼天色,不安的俯首说道。 “闭嘴……” 话未说完,却被两道同时吼起的怒音止住了,高殷抬眼与恒伽互望了一眼,转身便往殿内又去了。 第97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1 沉闷地大殿内,悄无声息。 四座曾经金色鲜亮地烛台,静谧地垂立在殿中,失去了往日的柔暖气息,四只粗壮地红色蜡烛竖立在冰凉的烛台上,噼噼啪啪地燃烧着烛心的孤寂,落下滴滴血红地烛泪,灼热的烛泪悄悄地落在冰凉地烛台上,便被烛台的冰冷瞬间吸收尽了所有的热量,凝固成型。昔日明亮如日的烛光,此时仿佛被千层凉薄地黑色乌纱笼罩着,总也照不进阴沉黑暗地角落。 窗外轰隆隆地惊天雷鸣声伴随着刺目惊心地闪电撕裂开黑色的云海,露出一道道冰冷地光电。 豆大的雨点开始坠落,带着破碎的味道,滴滴答答地打在朱色的樟木窗沿上,声声都在撕心裂肺,那一颗颗冰凉刺骨的雨水,宛如坐在床沿上的素衣少年,脸颊上滑下的清泪一般,心疼得令人冰冷,窒息。 “素儿……” “我们去骑马好吗?你不是喜欢策马奔腾的自由感吗?我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我们就去好不好?“ “素儿,真娘的豆腐花比以前更香甜了,我去给你买回来,你醒了就可以吃了。” “素儿,你这个笨丫头,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到愿意为你付出一切,遇见你,我终于明白,我的生命才刚刚开始,我的世界因为有了你,才真正充满了快乐和幸福,素儿,你知道吗?我给了你选择幸福的自由,我给了你选择爱的自由,并不是我伟大,相反是因为我太自私,太自负了,自负到相信你的心,一定是属于我的。我给你的羽翼,其实一直飞翔在我的天空之下,这一切不过是虚伪的假象,其实我始终不能说服给你真正的自由,我给你的,无非是让你爱上我的手段,这样的我,你始终是无法爱上的吧,我的素儿?” “没关系的,无论你会不会爱上我,我都愿意放开我的臂膀,还给你真正的天空,我只求你可以醒过来,无论你爱上谁,我都会去接受,去祝福,去静静地守护,因为我终于明白了……我爱你,爱得如此不留余地。” 少年将病入膏肓的少女紧紧地拥在怀里,绝华俊美的脸上,惨白而绝望,一颗一颗晶莹剔透地泪水,从眼角清冷的溢出,滑过凄迷地脸庞,落入少女的脸颊,带着酸楚的味道,融化在她苍白的唇间,留下一抹又一抹凄厉而疼痛的痕迹。 他升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少女清丽而憔悴地脸庞,修长的手指,一丝一丝地,一寸一寸地从少女的额头,眼角,鼻梁,唇形上依依划过,带着深刻的不舍一点一点地雕刻在心理。 嘶哑地抽泣声,断断续续,从他窝在少女胸口的面容中痛苦地呻吟而出,他用尽全力颤抖着双手将少女抱得越来越紧,放佛一松手,怀中的少女将会永远消失。 窗外的电闪雷鸣更狂躁了,霹雳地电光中,清冷狂妄地风呼呼地刮着,倒映着窗内的空气,沉闷,寂静而深重的痛。 第98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2 窗外的银龙带着凶残的电光叱咤的劈开层层黑云,呼呼咆哮着的风刮得皇宫中的参天大树左右剧烈的摇摆,像一条条在冷风中垂死挣扎的庞然大蛇。渲然暴雨倾泻而落,带着冰雹的力度噼里啪啦的落在宫殿金色的琉璃瓦上,落在光滑平整的青石路面上,落在宫墙罗列着的守卫健壮的身上,整个世界被大雨笼罩在寒冷冰凉的氤氲里,空气中丝丝弥漫着清冷的味道,每个人的心,也宛如这乌黑沉重的天,落下倾盆大雨。 高殷与斛律父子站在黯淡的偏殿内,忽亮忽明的烛火闪烁在他们俊朗的脸上,看不清喜怒或哀乐,唯有那一双双目光沉痛的眼眸里,共有着哀伤浓烈得冷光,深谙着红色的眼眶。 恒伽静静地看着坐在床沿上哭泣的少年,少年眸子中落下的每一滴泪水,依依划过他坚硬的胸房,尖锐的顿痛从内心深处破茧而出,像一颗食心花的种子,成长,绽开,吞噬在顷刻间。“臭丫头,你听到了吗?你是长恭的命啊,你走了,留下对你如此深情的长恭,你舍得吗?臭丫头,原来眼泪的滋味是咸的。” “传太医……给朕把太医院所有人都叫来,救不活她,朕要血洗太医院!”高殷悲伤的看着紧抱着素儿的堂弟,剧烈的痛感充斥着胸腔,翻涌着苦涩的血液融入体内,蔓延过全身,暗红的眸子里,悄然落下一滴眼泪。 “孩子,醒过来吧!”斛律光怔怔的望着深深沉浸在悲痛里的徒弟,千军万马数十载,早已习惯了腥风血雨,早已看淡了生死离别,却在这一刻,领略到了对于死亡的恐惧,领略到对生命的不舍。戎马半生的将军,却在此时,卸下了坚强的盾甲,垂下了精明的眼眸,遮掩住了满眼的哀伤。 “让开……让开……你们都给本王滚到一边去。” 一道粗暴的怒骂声,打破了原本的沉闷。 “四哥……” 高延宗拖着被大雨湿透了的衣服,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将拦在门口的护卫狠狠的推开,一脚踏进了殿内,红色的地毯即刻便湿了一滩。 “延宗,别说话。”高殷阴沉着脸责备的看了他一眼,不满的呵斥道。 “四哥……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们心里更难受……”延宗狠狠的擦了一把脸上的热泪,心疼的盯着他的四哥,“四哥,我们去找别的大夫,总有大夫能救活她的,四哥……我不相信她真能就这么狠心的走了。” “大夫……陆琪……陆琪……”深入在悲伤中的长恭,突然惊醒过来,他闪烁着晶亮的眼眸,紧紧的贴着少女的脸颊,欣喜的说道“备马车,快……快……” “神医陆清的弟子……对……快,备马车……”恒伽听得那一声呢喃,脑中精光乍现,眸子灵光一闪,激动的叫了起来。 侯在殿外的刘洋,正沉浸在满怀的可惜之情中,听到殿内的呼唤,脸上一喜,撒腿就往马库坊跑去。 第99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3 淅淅沥沥的磅礴大雨中,冷风呼呼的吹着,青黑碧落此时已经分不清黑夜或白昼。一辆黄色的绸缎马车,从宫门驰骋而出,紧跟着车后的两匹宝马,踏起水花飞溅。 “延宗,再快点,素儿不能淋雨,千万别让雨飘进马车里。”长恭将怀中的少女安放在塌上,将车帘子用盘子压稳了,丹田内运气,将身上暖暖的真气传给昏迷中少女,车外噼里啪啦砸下的大雨,被结识的红木盖顶挡住了,但浓浓的寒气,从车帘的缝隙里,呼呼进来。 “父亲,时辰晚了,您先回去吧,我先行一步,去聚安堂叫门。”恒伽担忧地看了一眼马车,然后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身旁的父亲大声喊道,之后长鞭一挥,纵马飞速离去。 “素儿……素儿……你一定要撑住啊,就快到了,答应我,好好活着……”长恭糖躺着的少女紧紧地抱在怀里,感觉到少女苍白的脸已经开始变冷,呼吸亦开始越来越弱,呼出来的气息内,寒气越来越重。喷在他绝美的脸上,染起一层水雾。 “快……把她抱进去,你们快去烧热水,越烫越好,记得水中要放生姜。” 延宗驾着马车紧追着恒伽的身影到了聚安堂,还未停稳马车,一个浅蓝色衣裳的男子便带着雨伞大声的嘱咐着。 “陆琪……你一定要救活她……” 长恭用被褥将病入膏肓的少女紧紧的包裹起来,推开马车门,紧紧的盯着车外的少年,悲切的恳求着。 “拿着伞,别让她淋到雨,灵芝鹿茸人参,快去多多准备一些,护住五脏六腑。”陆琪喘着粗气重重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了延宗,浑然不管落在他的身上的漫天大雨,转身便往房内走去。 长恭将被褥里的少女抱在胸前,急急往堂内跑去,延宗不敢怠慢,跟着四哥一路将伞举在少女的身上,纵使如此,到了堂内时,依然湿了被褥。 “补血的汤多多备些来,记住,多放红枣。”陆琪观测了一下少女的现状,转身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细细吩咐着,“你们去准备吧,长恭,你留下来帮我。” “父亲,我去烧水,您回去准备灵芝人参,延宗,你回去将老王妃接过来,熬汤,记得要快,素儿目前最迫切的事情是补血。”恒伽听完陆琪的嘱咐,郑重的点了点头,对着身旁的父亲和延宗策划道。 “长恭,去药房准备纱布和创伤药,蓝色那瓶是疗伤极品,用它。”看着恒伽三人匆匆离开的背影,陆琪淡淡地笑了一下,心中暗想道:“这丫头的福气可真好啊!” “陆琪……素儿她……”长恭依言将纱布和药端了进来,陆琪正将银针飞云流转的扎入素儿的人中穴,昏睡中的她忽然闷哼了一声,听得他心中一喜,以为她醒了,却发现之后她依旧陷入沉沉的昏迷。 “救不救得活,靠运气了,不过先把身上的伤处理好是关键,否则伤口感染,更棘手。”陆琪搭手在素儿的手腕上,细细切好了脉相,皱了皱眉头,思忖道。 第100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4 次日,昔日最为好客的聚安堂的院门都紧闭着,下了一夜的磅礴大雨此时已经停了,三月中,雷雨后,初春将。 路边光秃秃地树杈被大雨洗的干净发亮,褐色的肥地因为雨水的滋润而泛着清亮的光,天地万物开始萌发出勃勃生机。 而聚安堂内,两名少年,一白一蓝,经过一宿的苦战,终于得已停歇下来,喝口热茶。 “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失血过多,多喂食些补血汤剂便好。”陆琪将最后一捆干净的绷带缠紧在少女的大腿上,仍然有些忧虑地说道。 “可她身上的寒气,怎么办?”长恭轻轻地将塌旁的蓝色绫罗绒面被子覆盖在少女毫无知觉地身上,探手摸着少女苍白憔悴的脸,嘶哑着嗓子问。 “昨夜我用火炎丹将她体内寒气镇住了,但只能维持体内基本的温度,无忧花的寒毒,火炎丹恐怕只能支撑半年,这半年内她只能维持昏迷熟睡状态,每日进食活血药剂,配以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护住受寒气损伤地五脏。”陆琪捧起茶杯灌了一杯温茶后,继续说道:“若要救她,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长恭急切地问道。 “北周有座峨眉山,山上有一种草,名曰赤焰草,是集结了天地最强烈炙热地能量精华而生,此草百年才得一株,据我说知,距离上次草发之年,今年恰好是一百年。此草热性极其强悍,用来压制无忧花的寒毒,最好不过。” “赤焰草?陆琪,你将它的体态特征画出来,我去带回。” “长恭,你当真为了救回素儿,可以牺牲一切?”陆琪没有回答长恭的话,只是闪动着明净地眸子,有些惆怅地问道。 “是,有她安在的世界,对我而言,是一片极乐地圣堂,若她不在了,这个世界,是一片黑暗的荒凉。而我的心,便是那灾难迫害成的废墟,再也不能感受到,生命的意义。”长恭用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拂开少女微散开的发丝,露出一片光洁玲珑的额头,深深地落下了一个宠溺与不舍的吻,颤着嗓音说道。 “好,明日早上我们立即启程,赶往峨眉山,记得多带些兵器暗箭,蜀地高险难攀,多蛇虫野兽,此次前去,凶险万象。”陆琪恍然一笑,起身走到房门口,方要伸手抽开门栓,却听到长恭有些疑虑地问道“陆琪,为何你会对素儿的安危,如此上心?你们,似乎并不相熟。” “也许是为了师傅的叮嘱,也许是因为那日这丫头关于大夫医德的教导,总之,只要是她,我便会倾尽权利去救。”陆琪淡笑了一下,略带深思地抿了抿嘴,转身抽开门栓,开了房门,便见到药堂里,坐满了一屋子的人,皆是王爷王妃之类,非富即贵。 “大夫……那丫头怎么样了?”老王府太妃大娘听得房内门有响动,最先候在了门边,陆琪刚出来,便先开口问道。 “血已经止住了,失血过多,你们可以给她进食写补血的汤剂了,至于其它的,我想,还是长恭跟你们说较妥当。”陆琪平静地环视了一屋子的贵人,心中暗笑道:'那丫头真是一块天下无双的明玉,捧在世人的手心中,皆是宝。” 第101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5 夜,深沉地来临了,光洁地月光从被短木撑开的红木纸窗中倾泻而来,落在烛光尚未能照亮的偏僻角落里,有些清冷,有些孤寂。红色的蜡烛孤零零地躺在烛台上,摇曳着熹微地光芒,忽明忽暗地厢房内,两个少年,并头躺在榻上。 “四哥……明日你真要去蛾眉山找赤焰草吗?” 年纪尚幼地少年清亮着大大的眼眸,有些不舍的问道。 “嗯,素儿的病,不能耽搁了,我们只有半年的时间。”年长的少年,侧头看了一眼眼里闪烁着不舍目光的弟弟,笑着抬头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可是蛾眉山路途遥远,来往半年时间似乎过于急迫了些。”年幼的少年不悦地伸手打掉了哥哥摸在他头上纤长的手,担忧地说。 “是啊……应该今晚就走的。”年长地少年点了点头,叹了一声。 “四哥,不如我代你去吧,你留下来照顾素……。”深呼了一口气,年幼的少年有些不自信的自荐道。 “不行……你的功力尚浅,此去蛾眉山路途遥远,且险要,你留下来照顾好大娘二娘他们,看好素儿,千万别让她在遇到什么危险了。”年长的少年不等弟弟说完,立即拒绝了。 “可是……过几天殷哥哥便要封你做王了,你若是不在,朝内大臣必定诸多悱恻,皇祖母知道也会更加刁难你的的。”预料到四哥不会同意,少年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无碍,圣上已经知晓了我要去天山,朝内大哥与三皇叔四皇叔会安定的,至于皇祖母,我想她暂时不会找我们麻烦了。”见到五弟思维越发周到敏捷了,年长的少年会心地笑了笑,宽慰道。 “也是……被斛律婉儿如此一闹,皇祖母铁定已经知晓了,碍于明月叔叔的地位,她只怕更希望咱们救活素儿,否则多了一丁点嫌隙,都是她不愿见到的。”年幼的少年眨巴着明亮的眸子,暗暗思索着分析道。 “五弟,你要特别留意婉儿姐姐,恒伽大哥说为了那一簪子的伤,师傅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刮子,依着婉儿姐的性子,这一耳光的仇只怕会记在素儿头上,你且留意了,别让她接近聚安堂,甚至是给素儿日日喂食的汤药炖品等,也必须让晴雯一刻也不能耽搁的看守着。 “放心吧,四哥,素儿的伤,都是斛律婉儿害的,我还要替素儿找她报仇呢。”仔细记着四哥的嘱咐,年幼的少年提起那人名字时,带着厌恶地不悦道。 “不要伤害婉儿姐,五弟,师傅那一巴掌已经替素儿要回公道了,我们与她一起长大,她如同你跟我一样,已如亲人关系了,即便是犯下再多的过错,我们也要学会去宽恕与原谅。” “四哥,我真不懂你的心,怎么会异于常人的善良和宽广,有时候觉得你太美好,美好得不像凡人一般存在于世。”年幼的少年有些不甘地叹了口气,嘟起嘴带着崇敬地笑道。 “夜深了……早些睡吧。” 年长的少年听完五弟的话,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温润地眸子里闪过一些嘲讽与失落的笑意,“真的宽广美好吗?若是这样,我就不会让素儿危在旦夕了。” 第102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6 次日一早,长恭便与陆琪二人背着简单地行囊,与府里各位王妃互相叮嘱了几句,便策马离去了。马不停蹄地,行走了一日,到了一个小县城,问了许久才寻了间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陆琪,此去峨眉山,路途遥远,且途径层峦之地,极易迷路,我们恐怕要缩短休息时间。”夹了片清炒笋片,长恭有些担忧地与陆琪商量着。 “的确,这样下去,恐怕来回半年来不及,若是两日一夜,恐怕马儿受不了,这可如何是好。”陆琪赞同地点了点头,抿了口热汤。 “不能让素儿的身体拖得更久一些吗?” “露香丸只能压制她体内的寒气半年,且这半年必须用人参灵芝等热性活血的汤药喂食,护住器官,一旦寒气压制不住,这半年来日益积累下来的寒气便会如同火山喷薄,一发不可收拾。”否定地摇了摇头,陆琪冷着脸责备道:“若是初中无忧花毒的时候,你们把她交给我,那她也不必受这番苦了。” “请问您是文襄帝四子高长恭殿下吗?” 二人正在愁眉焦虑当中,丝毫未注意到从客栈正门进来地一组官兵,为首的官差打量了一眼客栈四周后,径直朝他们二人走来。 “正是……何事?”长恭有些惊诧地望了他们一眼,淡笑了一眼问道。 “卑职拜见四殿下。”官差有些惧意地朝他躬身说道“皇上有口谕叫卑职传达。” “吾皇……”长恭听得皇上口谕,心中一惊,慌忙起身弯膝准备接旨。 “圣上口谕:宫外人多嘴杂,不必行李,高长恭,朕令你即日起快马加鞭赶往天山,务必在半年之内赶回来。朕已下令,传至沿途各州府县,驿站日夜准备好替换马匹,所有人员,听凭高长恭调遣。”官差慌忙拉住真要跪下的长恭,悄声传达着圣意。 “长恭领旨。”会意了皇上的意思,长恭淡淡地扬起了嘴角,朝陆琪微微地点了点头。 “卑职斗胆……恐怕这小小驿站,鱼目混杂,不宜居住,恳请殿下迁到驿站,让卑职们保护殿下安危。” “若回驿站,还要回走,浪费时间,就这里,挺好的。”柔笑着拒绝了官差的提议,长恭复而坐会了桌边。 “那卑职们今夜会将客栈看管起来,保护殿下的安危。”官差见长恭不同意,却又担心一位王爷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有什么意外,只好恳求道。 “你们都回去吧,不必担忧我了,将客栈看管起来,叫其他来往的客人如何是好?百姓亦是人,亦要生存,百姓辛苦纳粮养活了你们,你们该善待百姓,保护百姓。”明了官差的意思,长恭淡然一笑,有些微不悦的神色从清润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是……是,卑职谨遵殿下教诲,这就回去巡查街市。” “北齐有你,真是百姓的福气啊。”方才长恭的一席话令陆琪眸中一亮,不禁浮现出由心而生的敬意,眼间官差离去了,才开口叹道。 第103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7 有了皇帝高殷的帮助,长恭与恒伽两人更是马不停蹄地往北周赶,一路上累死了十几匹悍马,每日只休息一个时辰,熬了半个多月,终于赶到了北齐与北周的交界地宜阳,而同时,皇帝高殷已经公告天下,册封文襄帝四子高长恭为兰陵王。而此时在宜阳接待他们的是驻守在宜阳城的守将,也就是斛律光的弟弟斛律羡,字丰乐。 “王爷,今日时辰已晚,不如明日清早启,离开北齐后,北周那边,恐怕没有接替的备用物品,我们都给你准备好了。”斛律羡与斛律光相貌上有几分相似,但气质上略比明月将军粗狂一些,他伸手击了几下掌,屋外便有几名士兵手捧着托盘鱼跃而进,各个托盘中,盛放着白银,衣物,事物不等。 “这……这衣裳……难道?”长恭一个劲步上前,抓起托盘中一件白色的绸帛素衣,诧异地凝视了片刻,眸子一亮,紧接着问道:“北周有国桑?” “是,就在不久前,北周明帝宇文毓,被宇文护毒死了,这几日,整个北周国都处在丧期,殿下要去北周,只得穿孝服前往。”斛律羡淡漠的点了点头,沉声回答道。 “传言明帝聪慧机警,有过人的治国之才,如若不是受宇文护挟持,只怕北周更为强盛,依他的谋略,绝不会将帝位传给年幼的儿子,莫非……莫非是传给了……他?”长恭搁下手中的衣裳,低垂着眸子陷入了沉思中,那张略带憔悴的绝美容颜,引得身旁众位士兵,心猿意马,神情恍惚起来。 “王爷果然聪慧过人,正是宇文邕。据情报得知,明帝心知宇文护在其点心中,下了毒,但依然默不作声的吃了下去,吃完后极其平静地阐述遗旨,声称自己已知命不久矣,但其子尚幼,无能处理朝政,但其弟鲁国公宇文邕,有治国之才,为人宽仁大度,望其继承大统,兴国旺邦。”斛律羡赞赏地望着长恭,暗自思忖着:“文襄帝四子,果然是大器之材,即使是容貌,亦是天下绝然,此等美貌,只怕是天下第一美人儿文宣帝的皇后李祖娥也羞愧三分啊。” 此时的斛律羡并不知道,不出几年,他讲与这位貌柔音美齐并的兰陵王一起,阵守沙场,千军万马,建立不朽功勋。 “如此……对于出行恐怕是再好不过了。”长恭了然一笑,灿若星辰地眸子里,莹亮起撩人的火光,暗笑道:“宇文邕,此时,你必定也在等着我吧。” “王爷,丰乐不懂,您此话何意?”斛律羡听得长恭的话,有些不解,斟了杯茶递给他,疑惑的问道。 “呵呵……没事,丰乐叔,如此看来,边城要加紧防守了,若谈到宇文邕,这宇文护与宇文毓二人合起来,恐怕也抵不过他的一半能力。”长恭伸手接过那杯茶,有些担忧的说。 “宇文邕竟有如此厉害?看来得让大哥早早回来筹划战略了。”听得兰陵王对宇文邕的评价,斛律羡先是一惊,毕竟是征战多年的老将了,很快便沉浮下来,略带凝重地答道。 第104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8 而此时坐落在北周都城长安,圣洁而冷肃的白矾迎合冷意泠然的寒风,飘扬在满城最高处不胜寒地皇宫内,悲伤而清冷地白色灯笼上静默在各所宫殿里,长廊上,一个又一个地带着肃杀之情的“奠”字,沉默地附在雪白的灯笼纸壁上,而亲手写下这个奠字的男子,正一身黑色簇新的金丝绣龙袍子,静静地跪坐在乾坤殿的偏殿中,这里曾经安放过许多帝灵,如今,又多加了一位。 “北影,外面清干净了吗?”黑衣男子冷沉着脸,肃声问道。 “回主上,都清干净了,一只蚂蚁也钻不得空。”凭空一道冷凛地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得到安心的回答后,黑衣男子缓缓站起了身子,修长挺拔的身子,脱离了紫色渲染下的不羁浪漫之气,换上地是一股极致清朗深沉稳重之气。他提起修长的腿,跺步走进停放在殿主东方位置的大气华贵地棺木旁,深幽地目光,凝视着棺木之中的人。 四颗闪烁着明润光泽的夜明珠分别静默在棺木四角,柔暖的光芒希望能照拂着棺木之中的人,俊美的容颜永生不变。躺在棺木之中的人,身穿着黑色簇新的龙袍,头戴象征着九五至尊地位的冕旒,紧闭着双眼,肤色冷白,毫无生气。 “大哥,为何你不等我回来,便将那盘毒点心,吃了下去?你走后,独留我,如何完成帝王之业?四弟五弟都还年幼,如今唯有宪儿能助我一臂之力。可要彻底铲除宇文护那只老狐狸,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大哥,你放心,隐忍了如此之久,更不在乎往后的时间,我一定会手刃宇文护,替二哥替你报仇。我也会照顾好嫂子和侄儿的,北周的江山,我定当拼劲全力与性命去守护,不负你的嘱托,否则九泉之下,我何以脸面见你?大哥,二哥已经走了,如今你又走了,我真的不知道往后的日子里,我还能挽留什么,还能拥有什么?大哥,你知道吗?我在北齐的日子,过的很开心,那将会是我此生中留在记忆里最开心的日子。我遇到一个女子,她很美,是一种典雅玲珑地美,但是她却不是个端庄的人儿,呵呵,她很开朗,很善良,很正义,也很率直,她会做诸多异于常人的事情,从她那双盛满盈盈秋水的眸子里,你可以清楚简单的看明白她的心,是喜,是怒,或是悲,她没有我们自小便学会熏陶的城府,她是我见过活得最坦率最轻松最自由的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那种从心底生根发芽出来的喜悦总让你无法拒绝自己,去宠溺她,去在意她。大哥,你相信爱吗?我想我真的明白了那种奇妙的感觉,就是爱。但是,她现在生命垂危了,可我却不能凭借自己的心去守护着她,我明白,从我接到圣旨转身离开北齐的那一刻起,便永远地将那份爱深埋在了心底,因为我别无选择。大哥,你明白爱一个人的感受吗?那种奇妙的感觉总是牵绊着你的心,让你时刻惦记着红绳那头那个人的一切,大哥,所以,对不住了,我只能将百年才有一颗的赤焰草,快马送去北齐,救回她的安危,我知道那是咱祖上历经磨难获得的罕见至宝,我愿意用我对她此生的爱,用我对江山的一切心血去换,换回她的笑容和呼吸,大哥,请原谅我,像幼时一样在父亲面前帮助我保护我,从此以后,北周江山,将是我宇文邕唯一的牵挂。” 金色的烛台上点缀着碗口粗的白色蜡烛,硕大的烛光摇曳在微风中,将整座偏殿照亮地恍如白昼,却找不清楚,黑色的俊朗少年那双幽暗的眸子里,深藏着何物。 第105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9 次日,换上斛律羡特别准备的孝服,挑了兩匹宝马,二人便上路了,晋阳与北周国土毗邻,地处黄河流域,土壤肥沃,鱼米之乡,因此,过了晋阳,北周的城池,亦不同于白狼城等边疆的白雪皑皑,较为富饶繁华。 二人过了城门士兵的盘查,进了城内,却发现寓意着丧期的白色风帆在城内到处飘扬着,百姓们无论男女,无论老幼,皆着白色校服。迎向城门主干道的宽敞青石马路,一直延伸到街市,靠近居民区的地段,摆放着各类货物,琳琅满目,相互叫嚣着的商人们,亮起洪亮的嗓门,大声的吆喝着,来来往往的百姓,提着篮子,用来盛放着自己满意的货物,大声的与商人们讨价还价,极其喧哗热闹。 “北周的百姓,似乎比北齐的百姓,日子过得更踏实一些。”凝视着从自己马儿身边穿梭而过的北周百姓,长恭想起北齐百姓曾经灰暗的年华,不禁赞叹道。 “如是你们统治者应当关心的事情,我只知道,后面那群尾巴,似乎有些不赖烦了,看来是要在北周动手了。”出了邺都城不到数天,二人便发现,有一群人暗中一直尾随着他们,“敌暗我明”,唯有引蛇出洞。 “走吧,时间紧迫。”长恭笑着横了一眼身后的影子,突然重挥马鞭,策马飞腾在宽敞的青石路面上。 二人很快便穿过繁华的城池,踏上了宽敞的官道,与邺都城外的官道相似,两旁的空地上都长满了绿油油的小草,但北周的春天似乎来得更早一些,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儿已经争相斗艳的开了,姹紫嫣红的盛开在绿色盎然的草地间,宛如天作之合的水墨泼画。坐落在官道两旁的山峰蜿蜒连绵,宛如两条妖娆婀娜的蛟龙,守护着行人的生命安危。 “春天来了,采药的季节到了,诶,王爷,今年全年聚安堂的草药,贵府包了啊!” “没问题,邺都百姓,幸运有你。”长恭笑着凝望着陆琪,余光瞥向左侧的山丘,生长在山腰上的荆棘杂草,正“嗖嗖”的摇晃着。“ “既然决定动手了,不必耽误彼此的时间了,各位英雄们,出来吧。” “小王爷果然慧眼丹心,吾等敬佩,不过,吾等有命在身,多有得罪了。”身未现,音先落,紧接着,十名身着黑色蒙面夜行衣的杀手,陆陆续续从方才草丛骚动的山丘上飞了下来,为首的杀手首领,用杀戮的眼神,将其余收下,从左向右,将长恭二人圈围了起来。 “陆琪,你是大夫,救人性命是天性,记得要保住我的命啊。”长恭担忧的看了柔弱无力的陆琪一眼,笑着打了个马虎,心中暗道:这几个人的身手,恐怕皆有刘桃枝一半实力,领头的似乎更接近,看来,刘桃枝是做好了赶尽杀绝的打算。陆琪确实没有功力,若要凭借我一人击退,恐怕异常困难,无论如何,只能拼了。” 第106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10 “上……”为首的杀手,眯起杀戮的眼神,略带嗜血地命令一声,其余的杀手立即拔出长刀,朝长恭二人步步逼近。 长恭随即也迅速的从马鞍上抽出长戟,手掌微转,将戟紧攥与掌心,目不斜视地盯着为首的杀手统领,静默地等待着随时而来的血雨腥风。 “啊……”靠近长恭的一个杀手,求功心切,不等统领最后的指示,便独自先朝长恭攻了上来,长刀一挥,直刷刷地砍向长恭,带起一道雄浑的劲风,长恭右手长戟往后一架,戟身横放,堪堪挡住那一记长刀,瞬间丹田运气,提起左脚,踢向马下的杀手的胸膛,内力一逼,竟将那名杀手踢飞了起来,杀手不敌,落于路旁的草坪上,一口鲜血喷出,随即昏死过去。 其余杀手见罢,心中一惊,却不敢独自上前,只是将二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杀手瞟了一眼草坪上的兄弟,凶煞地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冷冷地盯着长恭,心中暗想道:“主上的确提过兰陵王高长恭伸手十分了得,今日见罢,恐怕实力果真在主上之上,看来要速战速决,迅速消耗他的体力。”随即,冷声令道:“杀……” 其余的杀手,听到最后的指令,心中不敢怠慢,更不敢违反,紧攥着长刀,迅速朝二人围去,长恭眼见战况即将爆发,眨眼间搂着陆琪,轻功一展,落到了草坪上,风轻云淡地嘱咐了一句:“如若我不敌,切记一定要带回赤焰草,就会素儿,长恭来生再报此恩。”随即一个跟头翻开,独自往杀手堆迎了上去。 九位杀手,瞬间将长恭团团围住,一把泛着青光的长刀,方被长恭躲开,另一把锋寒的刀,便直直向他背后砍来,他长戟旋转,手向后背一弯,堪堪挡过那一寒刀,立即又有冷刀从前攻了过来,战况激烈到九把锋寒无比的长刀,或向上攻来,或向前刺来,或从后砍来,刀光剑影之间,只见长戟在他手中行云流水般变幻着,时而左侧挡住砍过来的刀锋,时而旋转至后错开刀口,风云变幻之际,偶出暗掌,或扫暗腿,将一两位杀手击落与草地之上。 陆琪却未听唱歌的话,速速离去,只是站在侧旁的草地上,静静地关注着这场厮杀,数百回合过去了,长恭的体力明显已经开始不支,素白的孝服已经沾染上鲜红的血花,像一朵朵盛开的曼珠沙华,妖娆而冷目。只见长恭右手提戟扫向数位杀手,心中一惊,暗忖道:“看来长恭已经支撑不住,准备拼死一搏了。” 而此时,正缠着长恭的首领忽然像左侧一位杀手使了一道眼色,那名杀手立即会意,左手迅速提刀正砍向长恭左肩,诱惑着被长恭用长戟挡住,右手却偷偷摸出薄如刀片的玄铁暗器,手掌微定,射杀出剧毒暗器,却在暗器飞出的瞬间,手臂忽然一麻,错将暗器射偏了方向,咻咻几声轻响中,围着长恭的五六名杀手,瞬间躺下了三位。 第107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11 “混蛋……你坏了大事……”正在暗自等待长恭被暗器所伤好一举拿下的首领,没等到对方喷血,恍惚间却见到三名兄弟应声倒下,激怒得眼睛冒火,心中一忿,朝左侧杀手怒吼道,而左侧杀手,被首领所怒,不敢多言,只是往右手手臂上摸去,心中暗思道:“方才明明是这里被什么蛰了一下,才会射偏了位置的。” 果然,摸到了一根半尺长的银针,心中一怒,立即朝立在路旁的陆琪砍来,阵阵锋寒地刀锋中,夹杂着愤怒地吼声:“是你……” 未料到杀手反应如此快,陆琪恍然一笑,趁着刀锋还未落下之际,从袖口掏出一把银针,簌簌地朝杀手射去,力道之劲,手法之准,百发百中到令人叹为观止。 而被他银针所伤的杀手,哐当一声落下了手中的长刀,忽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忽然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忽然又开始在身上四处乱抓乱摸起来,忽然又开始在草地上打起滚来,千奇百态层出不穷。 而战场上,少了几名杀手的合力,长恭已经开始得心应手地****了起来,长戟挥洒间,草地旁有多了几具尸体,此时,只剩下首领一人,浴血奋战。 “来人……给本官把他们都抓起来,在本官的管辖地杀人,太目无法纪了,把那一干人等,都给我抓起来,送到牢房里去。”这边战场正道理风卷云涌天翻地覆后的收官之际,那边却响起了一道及其油腻地官腔,几人还未反应过来,却被团团官差,紧紧围住了。 陆琪淡漠地往那人看了一眼,只见他虎背熊腰,蛤蟆身材,肥头大耳,满脸油腻,标准的贪官像,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望向长恭,却见他没有反抗,只是跟着那些官差走了。心中闪过一丝讶异,跟着追了上去。 “方才,多谢你出手相救了。”长恭盈笑着顾盼神飞的眸子,感激地望了一眼陆琪,略带玩笑地说道:“原以为你只是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原来是长恭目光短浅了。” “呵呵……你说得对,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但是我也是名能用医书杀人的大夫,哈哈……” “方才为何你不走?”二人跟在贪官身后,长恭沉思了片刻,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不在,我不敢上峨眉山。”沉默了片刻后,陆琪想了想,悄声答道。 “呵呵……” 此时的已经接近晌午了,温暖的太阳蒸发掉了山丘草坪马路的轻微寒气,将整片世界,包裹在浓浓地暖气中。仰望了望着挂在头顶上苍穹中的太阳,陆琪深笑了一下,开始说道:“俗话说:患难见真情。高长恭,我欣赏你这个兄弟。” “彼此彼此……”同样仰望着灿烂明媚的太阳的长恭,跟着深笑了一下,朗声说道。 “吵什么吵,不许说话……”走在前头的贪官,肥胖地身躯坐在一匹悍马上,微眯着老鼠眼,神色不悦地厉声说道。 第108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12 就在北齐长恭二人被人追杀埋伏的时候,北齐这边也注定了不太平。 自从知道自己深爱的女人是死于投毒谋杀,死于非命之后,往日倜傥儒雅的散骑常侍郑头终日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临摹着深藏在他内心里的女人,不到数日,整个人便清瘦了几圈,神情萎靡堕落不振。郑夫人求见过多次,都不得见,眼看着送进去的饭菜送出来得越来越频繁,心里既情急又无奈,走投无路后想起了素儿。 这日头一大早,郑夫人特意换上一身簇新的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搭配一件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梳鸾凤凌云髻,斜插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端的是庄雅而精致的进了轿子,往老王府去了。 接待她的正是老王府的两位太妃。 “民妇给两位太妃请安,愿两位太妃福寿延绵,健体长安。”郑夫人端庄地笑着有些敬畏地给二位夫人请了个安。 “郑夫人,多礼了,快,起来吧。”宋太妃眯笑着慈善地眼,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暗自打量了一遍:这桃心脸,丹凤眼确实与素儿有几分相似呢,都是标志的可人儿。 “姐姐,你看,夫人明明与我们年纪相仿,却端是比我们年轻漂亮了许多,跟素儿那丫头站在一起,不相熟的人啊,指不定把她们当初并蒂莲姐妹花呢。”王太妃端坐在右侧的主位上,手捻着一串佛珠,慈爱地笑道。 “太妃谬赞了,民妇怎敢与太妃相提并论,二位太妃才是貌美心善地美人呢。” “呵呵……夫人今日是为了素儿前来的吧?”两位太妃护望了一眼,王太妃立即默契地没有言语,宋太妃则会意地笑着探问道。 “素儿那丫头年幼不懂礼数规矩,逾越打扰了两位太妃及众位王爷王妃,实在是抱歉,今日我来一是为了代她代政府向太妃王爷赔个不是,二来确实是想将她带回去,冒昧王府如此之久,实在是该回去了。”郑夫人本就是聪慧之人,方才这两位太妃的言行举止都擦觉得出,素儿深受着二位太妃的垂爱,不由的有些感激地说道。 “呵呵……郑夫人误会了,素儿性子开朗可爱,我跟妹妹都非常喜欢她,自从她来了以后,这老王府啊,再也不似从前那么冷清沉闷了,多了许多欢声笑语,我跟妹妹的心情啊,也愉悦舒心了许多,她啊,与我们家那几位孩子相处得可融洽了,就跟兄妹似的,依我看啊,还真是投缘,就像是一家人。不如就让她多留些时日吧,我们啊还真是有些不舍得他们。”心里既担忧着素儿的安危,又记挂着长恭临走前嘱咐过不能让郑府知道素儿的事情,心底又确实对素儿有些不舍,宋太妃神色有些复杂地笑道。 “民妇代素儿感谢众位王爷太妃对素儿的垂爱,只是打扰了这么久,再待下去,始终有些难为情,毕竟是个住客。”想起老爷在家颓废不堪痛苦的模样,郑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心里暗想着:“只有素儿能够帮助老爷了,无论如何,今日都要把她带回去。” 第109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13 “呵呵……既然是这样,就不如索性让好素儿作为老王府的人,常住下来。我们这老王府啊,也有许久没有办过喜事了,前些日子倒是长恭拜封了兰陵王,正好,缺了位兰陵王妃。我跟妹妹的意思是啊,长恭虽然幼素儿一岁,但是实则性子成熟稳重了许多,性情又柔和,平时对素儿也是百依百顺宠溺极了,他的心思啊,就是不说,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自然是能看出来的,再者,难得找到与王府这么投缘的姑娘,我们王府对她是喜爱得不得了,我们是真有这个意愿,想让这两个孩子圆满幸福,素儿也到了及笄之龄了,真是再巧不过了,我们长恭的容貌才干,在北齐自然是没得挑的,也只有素儿与她最为般配。呵呵……郑夫人,我们的意思呢,你也明白了,希望你能和郑大人好好商量一下,最好把这事儿定了。” “这……”心知今日老王妃是不让素儿回去了,若不然也不会把这话提前说了出来,郑夫人心底只觉得毛躁躁地,也不知如何做声。 “今儿确实也不巧,素儿一大早就跟延宗出去了,两孩子也不知道去哪里贪玩了,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王太妃见郑夫人还是有些坚持不下,索性把话说绝了。 “如此……确实是不太巧了,那民妇就回去了,打扰二位太妃了。”郑夫人听得太妃意思更绝了,心里虽不甘愿,但也不敢在老王府表露不满,只得起身告辞了。 见到郑夫人渐渐远去的端庄身影,二位太妃终于松了口气,会心地笑了起来,却好景不长,没一会儿门卫进宝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便跑便喘着气嚷着:“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儿啊,进宝,大呼小叫的?”刚松的那口气还未呼完,便听到进宝大叫着不好,宋太妃有些不悦的问道。 “太妃,不好了,那个婉儿小姐跟安德小王爷在门口打起来了,把恒伽少爷的脸打伤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 “上午那个婉儿小姐带了一大车行李先到了门口,说要在老王府常住,恒伽少爷紧跟着到了,想要把婉儿小姐带回去,婉儿小姐先是和恒伽少爷吵,结果这时小王爷回来了,他一见到婉儿小姐就让她走,婉儿小姐不肯,然后他们俩就打起来了,恒伽少爷见他们俩越闹越大,就上去劝架,结果没管用,倒把自己给伤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们现在人呢?”被进宝的话弄得糊里糊涂的,两位太妃满脑子浆糊,火烧眉毛地问道。 “还在门口打着呢。太妃,快去看看吧。晚了也就出事了。” “胡说什么呢,能出什么事儿啊,这个老五,牛脾气,真是气死人了,进宝,快,前面先去顶着,我们马上就到。”不满地责备了进宝一眼,两位太妃急忙相互搀扶着起身,往门外疾走而去。 第110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14 二位太妃火急火燎得赶到了门口,却见到恒伽捂着眼睛,满脸鼻血的坐在一辆马车上,车内塞着几个硕大箱子,慌忙让进宝带他进去了,而延宗和斛律婉儿正打得热火朝天。 婉儿一计飞云脚只逼延宗面门,迫近不到一尺的距离,被延宗一个拂海弯腰从给闪了过去,延宗趁着她腿未收回,一个侧身,将她抬起地腿牢牢钳住,往前用力一拉,她重心不稳,直直往前扑去,眼看就要扑倒延宗身上了,原以为最多压在他身上,疼的还是他,却不想就在她要贴身之际,延宗故意往旁一闪,一个飞脚朝她踹去,使她更快速地朝地上扑去,摔了个狗吃屎,气得她爬起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二位太妃见婉儿哭了,心下一慌,急忙跑过去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延宗,你怎么欺负你婉儿姐姐一个女孩子,下手没轻没重地,快过来给你婉儿姐道歉。”宋太妃弯下腰亲自拂了拂她长衣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上的灰尘,对延宗厉色道。 “哼,我才不对她道歉,若不是四哥嘱咐过我不要伤害她,我才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呢。”延宗不满地斜睨着她,大声反驳道。 “闭嘴,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快给你婉儿姐姐道歉。”怪瞋着延宗,王太妃亦有些不悦地斥责道。 “不道,我才不对一个蛇蝎心肠地杀人凶手道歉,哼。”延宗不肯理会二位娘的话,只是斜瞪着还在抽泣的婉儿,鄙夷地说道。 “你……你胡说……你说谁是凶手啊……”对于延宗鄙夷的怒骂声,斛律婉儿有些盛怒了,她擦了把眼泪,瞪着眼反问道。 “就是你……要不是你,素儿她就不会……”延宗没料到她居然不认账,心里更愤怒了,一时忘了素儿的处境,狰狞着脸嗜血地朝她吼道。 “延宗……你给我进去,不许胡闹了。”唯恐延宗说错话,两位太妃有些急了,大声地打断了他的话,厉色地训斥道。 “我不进去……今天我就驻在这儿了,就看着她,哼!”牛脾气上来,延宗根本就听不进二位大娘的话,只是斜视着斛律婉儿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几个洞。 “你……”老太妃拿他没有办法,叹了口气,转而笑着向斛律婉儿问道:“婉儿,你怎么来了?” “大娘……我想来老王府借住几日……我爹……我爹打了我……我……我没地方去了……呜呜呜呜……”斛律婉儿见太妃问她,忙收住了瞪视着延宗的不屑,转而愔愔地哭了起来。 “不成,王府不收留坏人,你走,带着你那辆装满了金银珠宝地马车,去找能接受你这种坏心肠的人住的地方吧,那里肯定到处爬满了跟你一样毒的蛇,到处都藏着恶毒的蝎子,最好等你一睡觉的时候就钻进你的衣服里,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因为你活该得到这种报应。”鄙视着那个窝在大娘怀眼带梨花楚楚可怜的女人,延宗故意邪恶地恐吓道。 “闭嘴……你忘了你要做什么事了?”王太妃瞥了一下接近晌午的天色,将延宗拉倒一边悄悄说道。 “啊……对……素儿的汤……”被二娘一提醒,延宗眼前一亮,转身往府里跑去,跑时不忘回头横了她一眼,冷色道:“算你走运,今天不追究你了。” 第111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1 五月初,北周都城长安的天空一片晴朗,万里无云,湛蓝湛蓝地天空仿若御花园中的湖水一般,洁净而安然。暖和地春风柔情蜜意地吹拂着大地,吹漾着皇宫里的嫩黄初新的柳叶,宛如只只群群翩跹轻盈舞动在晴天下的蝶儿,漂荡在湖面上,盎然生机,清新自然,荡起圈圈涟漪。 刚继承大统的新帝,依旧换上了他最钟爱地紫色锦衣,披散着长发,手持长杆,悠闲地坐在柳树下钓鱼。 柔和而明媚的阳光从柳絮的缝隙中倾泻而出,落在他五官分明的俊朗容颜上,仿若铺上了一层洁明地光芒,光线中他清幽的眸子,安宁地落在湖面上,唯美地画面,令候在一旁地宫女们,羞红了脸。 “你们都下去吧,朕没传唤,不许靠近。”似乎是嗅到了空气中不安分的气息,新帝淡淡地吩咐着。 “诺……” 顷刻间,偌大的御花园中,只剩下他的身影。 “牢狱里的人,过得可好?”新帝嘴角微微上扬,有些愉悦地对身后的身影问道。 “回圣上,贺太守依照圣上的旨意,日常照料,都是用极好。二人在牢房内,看书下棋,诗酒歌赋,过得很惬意。”黑影单脚跪地,一字一顿地仔细回道。 “看来他知道朕要救他。”新帝深深地笑了笑,转而有些担忧的问道:“邺都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回圣上,邺都探子回来的信息,三小姐病依然无起色,不过郑夫人倒是去过一趟老王府,后独自回去了,而斛律光之女斛律婉儿,住进了老王府。” “嗯,看来老王府把消息封得很死,在素儿病好这段时间内,仔细盯着斛律婉儿,千万别让她接近有关于三小姐一切的事物三丈之内。”新帝了然的点了点头,转而冷眯着双眼,有些不悦道。 “诺” “将这个送到邺都,一定要亲自喂食素儿吃下。”猛地收回手上钓竿,一个黑色的丝绸锦囊浮出了水面,新帝将鱼线往上一拉,将黑色的锦囊握在手中,亲自递给了黑影,思忖了片刻后,继续说道:“确保素儿安然无恙后,将留在邺都看护她的人都撤回来,朝堂需要人。” “诺”黑影紧攥着手中的锦囊,锦囊中包裹着的瓶子,躺在他的手中,他知晓这个锦囊,犹如揣在圣上怀中的那块玉佩一样,极其重要。 “速去速回,去告诉贺昌,犯人该出狱了。”收起钓竿,新帝缓缓地站起了身,挺拔轩昂地紫色身影,照耀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带着丝丝妖孽的气息。 转身踏上了湖泊上新修的庭阁,庭阁内从四个角落间金灿灿地香炉中冉冉升起的百花香,温和了他的脾胃。 “素儿,从此以后,当我想你的时候,只能独自来到这座庭阁,这个和离人轩一摸一样的庭阁,独自喝一杯。我酿造不出醉红颜,但我拥有离人泪,这是我专为你酿造的离人泪。从此以后,我将永远失去你了。为了你,我一定会手刃宇文护,守护好,北周的江山。” 第112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2 北周边境地监牢中,粗壮地红色蜡烛摇曳着庞然的火光将整间牢房照耀得光明如昼,顶级丝绸铺就地梨木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点心和美酒。一白一蓝,两个少年,正躺在巧夺天工地蜀绣铺就地高床上看书。 “长恭,我们都在牢房里困了快半旬月了。”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医书,蓝色衣裳的少年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今日就可以出去了。”白衣少年,浅笑了一下,捧着书继续读着。 “我想我还需为你配点药。”眨了眨眼眸,蓝衣少年笑着答道。 “不能太苦,我不喜欢苦味。”翻开书的另一页,白衣少年皱了皱眉头,顿了顿后了然一笑,平淡地说道:“走吧,重获自由了。” 两人翻身下床,理了理衣裳,缄默地等候等肥胖油腻地贪官慢慢地迈着他纤秀地步伐滚过来。 “嗯哼……”胖子贪官好不容易挪到门前,指挥下人开了门,清了清嗓子说道:“本官已经查明,上次厮杀之事,二人只是正当防卫,此案乃冤案,二位可以平安离去了。” 长恭二人礼貌地朝胖子道了声谢,终于离开了困了他们半旬月的牢狱,站在了门口。 “出来吧,时间紧迫,你们已经耽误了半旬月。”长恭淡淡地看了一眼空无一人地路面,有些无奈地说道。 “兰陵王果然慧眼独具,堪比鹰眼。属下就不多耽误时间了,请二位随我来。”一个身着藏青色袍子的男子,神色清冷地从屋檐上飞了下来,礼貌地抱拳作揖,转身往街市走去。 三人穿过熙熙攘攘地街市,走过一条开满桃花的清幽地小肠道,到达一条宽广的河面,河水清幽平静,深谙地色泽寓意着河底,深不可测。河面上停靠着一艘硕大的船舶,厚重地红色木板塑造了它稳重漂亮的外形,迎风飘扬地蓝色风帆宣告着风向是东南风。 “看来我佩的药要拯救你了,惊才决绝地兰陵王。”赞叹地看着停在河面上威武庞博的舟船,陆琪从袖中掏出一个红色的瓶子,朝身旁的长恭得意地笑道。 “那我岂不是又欠你一命?”接过药品,长恭深笑了一下,转身朝甲板方向走去。 “自然自然……”轻轻地扬了扬嘴角,陆琪紧跟着走了过去,有些茫然地问道:“没想到北周造船的技术,如此精巧。” “自东汉三国鼎立之后,东吴船业大发,制造出了许多精巧天工地船只,其中一部分还可以跨海到达南海之滨的琉璃岛。如今这些技巧多被陈国继承了,北周这艘船,可能是某年的战利品。”长恭细细打量了一遍船地做工手法,思忖了片刻,笑着解释道。 “王爷,请上船。从此处出发,日夜全速前行,顺风而去,到达蜀地大约一个半月。回程时大约需要两个月。”藏青男清寒着脸,礼貌地说道。 “如此说来吾等只有半个月时间寻得赤焰草……”依据藏青男的话,长恭静默地暗自清算了一下,有些紧张地皱眉呢喃道。 第113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3 长恭与陆琪从登上船后,已经三日了,方登船时,长恭偶感不适应,毕竟是北方人,头次行穿,头晕得很,陆琪则早有准备,二人靠着瓷瓶中的药丸支撑,次日已经能神色如初的欣赏两岸的青山绿景了。 而北齐这边又开始折腾了。 为了防斛律婉儿跟刘桃枝,长恭与恒伽一直将素儿藏在聚安堂内,每日由晴雯近身照料着,汤药等由老王府王妃亲自煎熬,延宗每日来返三趟换取,期间不经他人之手,而聚安堂的安全,由清风保护着,可谓防范得滴水不露。 这一日,延宗从长广王的院子里,取了早晨所需的汤药,便带着保温火炉一起出了王府,粗心大意地他并未发现,一路尾随着他的两个身影。 “翠柳,你确定延宗他是去给那个JI女送药吗?”斛律婉儿今日换了又一身簇新的衣裳,配上金灿俏丽地步摇,紧盯着走在前面地延宗,有些质疑地问着自小追随她的丫头。 “小姐,一定没错,奴婢可是用尽了美色才从进宝那里得知,老王府每日都会配送一些专熬的补汤药剂出去。”翠柳闻言摸着自己粉嫩的饼脸,眨着那双细小地眸子说道。 “啊,你……你的美色?那肯定是跟踪错了。”斛律婉儿闻言,有些鄙夷地摇了摇头,失望地说道。” “小姐……”不满小姐地神色,翠柳有些郁闷地说道:“你看,小王爷提着小暖炉,炉上暖着的,肯定是汤药,小王爷一日往外提三趟炉子,肯定没错,跟着他一定能找到那个该死的JI女。” “嗯……你说得有道理……”听了翠柳的分析,斛律婉儿赞同地点了点头,转而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不可置信地说道:“老天爷果然还算公平,没给你一张好脸,起码给了你一点脑子。” “小姐……你说什么呢……“翠柳有些生气地撅起嘴,拉长着饼脸埋怨道:“讨厌,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小姐说错了,好不……”见翠柳真的有些生气了,斛律婉儿讨好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这样好不好,要是她真的在这里,我们把事儿办好后,我就送你一支如意斋的上等珠花。” “真的吗?”如意斋可是邺都城最享有盛名的首饰店,店内一支上等的朱钗抵得过平常百姓家全年的生活费,更抵得过翠柳半年的月俸,得了如此贵重的奖励,丫头先前的不乐意早就一干二净了,欣喜得缠上小姐讨好道:“小姐,你真好。” “好了……快走吧,延宗进去了。”嗔了丫头一眼,斛律婉儿紧盯着延宗,进了一座简陋的院子,叩响了院门,一个样貌俏丽地丫头开了门,二人变一起进去了。 “小姐,现在怎么办?”二人躲在路旁地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后,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极为普通的院子。 “咱们在这等着,等延宗不在的时候再行动。”仔细思忖了一下,斛律婉儿从怀里掏出一包无味的药粉,朝翠柳露出了诡异地笑容。 第114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4 晌午刚过,五月的北齐春天的气息已经愈来愈浓。白色的玉兰花芳香磬人的盛开在干净整洁的路边,金色的阳光垂落在花朵上,宛若铺洒了几层惊艳的金粉,高贵而圣洁。而隐藏在空气中的罪恶味道,正在一步步的侵蚀着它的美丽。 远离厢房的厨房旁的茅房内,堆满了干燥而整齐的柴火,那是平时被陆琪救治过的穷苦百姓,为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特意送来的心意。而此时的它们,正在被一丝星星火苗,点燃,爆发,燎原…… 顷刻间,热浪爆发着的熊熊烈火,把温暖怡人的春天烘培成炙热的夏季,呛人心肺的浓烟,弥漫着正片苍穹。 “晴雯……晴雯……”刚去路口的井口提了两桶水,回来后柴房就着了,明焰的火光照映在清风盈亮的眸子里,来不及多想的他提起手中的水,就往火光中浇。 “天啊……我……我去叫人……”一直在房里的晴雯,嗅到了空气中的浓烟,慌忙跑了出来,热浪朝天的火光吓得她撒腿就往外跑。 周边的百姓们此时正在家吃午饭,透过窗户见到神医家走水,不等晴雯喊人,就已经撂下碗筷自发跑来灭火了,善良的百姓们,无论男女,无论老幼,只要是提得动水的,抱着水桶就往井口冲,原本安静得只听得见狗吠声的空气中,染起了惊天的喧哗。 “唉……终于灭了”两个时辰后,经过所有人的努力,大火终于扑了,看着被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的废墟,清风重重的呼了口气。 “怎么回事啊?这里怎么成这样了?”从救火人群中钻出来的延宗,莫名其妙的看着还冒着青烟的废墟,不解的问道。 “额……走水了。”清风笑着看了晴雯一眼,有些费解的说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呢?” “待会儿再来查吧,晴雯,先去给素儿把药喂了。”延宗疑惑的看了一眼废墟,将手中的药递给了晴雯。 “对哦,小姐肯定饿了。”延宗的话,哗啦一下点亮了丫头的眸子,接过药,她一路疾跑着进了厢房,从桌子上拿起平时专用的碗,将热气腾腾的药倒了进去。 “小姐,吃药了。”她小心翼翼的将尚在昏迷中的少女搀扶起半边身子,靠在枕头上,端过手中的药,细细吹了一遍,钥起一勺,送到了少女嘴边。 “别喝……别喝……”刚要灌进少女的嘴里,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叫嚣起来,唬了她一跳,差点打翻了药碗,气恼的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一双与众不同的蓝色眼眸,正惊惧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碗。 “咦……臭蛋,怎么是你。”一瞧那双蓝色的眸子,晴雯就认出了这孩子就是经常跟小姐抢烤红薯的臭蛋。 “晴雯姐姐,素儿姐姐怎么了?”臭蛋慢慢的朝床铺走了过去,有些担忧的看着床上昏迷的少女。 “小姐只是睡着了,没事的。”看见臭蛋担心的样子,晴雯有些感激的笑了笑,转而问道:“臭蛋,你刚刚为什么不让小姐喝药?” “我……我看见……有人在那个碗里放了东西,可以杀人。” 第115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5 傍晚地老王府被笼罩在绚丽地夕阳下,绚烂夺目地光晕弥漫在古老而雄伟地屋檐上,宛若泼墨水彩画中临摹地唯美梦昏景。春日的花香引来了忙碌勤奋地蝶儿蜂儿翩跹流连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莺歌燕语总是春。 而此时的厅堂内,坐满了一屋子非富即贵,样貌俊俏美丽,华服锦衣,富贵荣华。 “臭蛋,你说那药碗有毒,是你亲眼见到的吗?”宋太妃穿着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装,梳鸾凤凌云髻,斜插碧玉棱花双合长簪,俨然一副方从宫里回来的打扮。 “是,奶奶,我看到有两个女人,趁着大家都去救火的时候,偷偷跑到素儿姐姐睡觉地房里,在她喝药地碗里倒了许多白色的粉末,后来又用水把那些粉末冲掉了。”站在众人面前的还在,眨着那双机灵地蓝色眸子,像一汪湛蓝的海水,清澈透明。 “臭蛋,告诉奶奶,你怎么知道那是有毒的?”宋太妃慈祥地摸了摸孩子的头,从桌案上捻起一块糕点递给他,温和地问道。 “因为其中一个女人说:“这个百合散,只要一点点,就可以毒死一头牛,这样,我就不信毒不死那个臭JI女。”感觉到周围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复杂,孩子有些不自然地答道。 “岂有此理,肯定是斛律婉儿那个恶女做的。”延宗为自己粗心差点毒死了素儿本就有些自责,听得孩子的叙述心里更是恼火,他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长剑怒气冲冲地便往外面冲去。 “五弟,你做什么?”大哥高孝瑜慌忙拉住他,冷着脸问道。 “我要杀了她,杀了她这个恶贯满盈地蛇蝎心肠……”从大哥手中抽回肘子,延宗红着眼歪着脸厌恶地愤恨道。 “延宗,你想把你四哥陷进泥潭里吗?你怎么这么迷糊这么鲁莽?”高孝瑜拉长着俊脸,不满地对五弟斥责道。 “那要怎样?就让她逍遥法外让她一次又一次地谋害素儿吗?”想到四哥的为难,延宗心里不禁有些柔软了,他哗啦一声丢掉了手中的剑,盛怒地别过头闷声问。 “宗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婉儿不管怎样是你明月叔叔的女儿,你与你四哥自幼和她一起长大,你四哥往后还要随着明月叔叔一起上阵杀敌的,你不是做梦都想去战场吗?若是因为你的鲁莽,北齐的江山动摇,你叫你四哥如何面对他师傅,如何面对高家列祖列宗,你这是将你四哥陷入不仁不义里。”哀叹了口气,宋太妃缓缓地朝延宗走了过来,捡过地上的清冷地长剑插回延宗的剑鞘,鞘上金龙飞腾着的图纹让她苦笑了一下,“孩子们啊,我们生在帝王家,帝王家自古有许多的无奈,帝王家也背负着常人没有的责任,帝王家地一言一行都关系着生与死的考验,我跟你二娘年纪都大了,不知何时就要放手而去,最让我们放不下的,是你们啊,生在帝王家,人心情感是最不可靠的,我们很欣慰,因为你们都很善良很温暖有人情味,但是我们也担忧啊,担忧这份人情味让你们陷入为难。孩子们啊,往后你们几兄弟记住一定要团结,要共同进退,因为家和万事兴啊。” 第116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6 六月中,在长江上已经漂泊了一个月地长恭和陆琪,此时已经站在了峨眉山的脚下,高耸入云地山峰倒映在他们清澈的眸子中,半山腰地云雾缭绕笼罩着郁郁葱葱茂盛生发地神秘之景,夹带着一股浅有浅无的仙气。 “蜀地地山脉果然陡峭伟岸,易守难攻,如此妙地,诸葛孔明真是算尽天下未有算到人心啊。”环视了一周的丛山峻岭,长恭赞叹地扬了扬嘴角。 “今日恐怕是不能上山了,峨眉山野兽纵横,毒蛇遍野,各类奇珍异类皆存,吾等需要回镇上准备好必需品,明日一早,上山。”陆琪仔细打量了山脚下的奇花异草,思忖了片刻,同长恭商讨起来。 “陆琪,百年才得一株的赤焰草,生长之地你熟悉吗?”长恭犹豫地顿了顿,有些担忧地问道。 “百年才得一见的珍品,我何曾有幸见过,不过在师傅医书中见到过,晓得它的体态特征。”回报长恭一个担忧的眼神,陆琪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此岂不是要将整个山头翻一遍”仰望了一遍高不见顶的群岳,长恭皱了皱眉头有些惶恐地问道:“十五日之内,务必要将它找出来。” “走吧,先将必需品准备好了”陆琪顿了顿,继续说道:“长恭,赤焰草之所以名为赤焰,其一是因为其色泽通红似火,其二是因为它地周边,有一种毒蛇,名叫赤焰蛇,此蛇体型甚小,躲在丛生草木中不易察觉,行动迅速,眨眼间便能将毒液摄入体内,此蛇蛇毒异常凶猛,中者一个时辰内必亡。” “陆琪,既然你都带我到了山脚下,就知晓我不会犹豫与退缩的,何况有你,赤焰蛇再毒,你也保得住我的命。”了然一笑,长恭转身先行走了,宇文邕派来的一干助手,跟在他的身后,从不多言。 次日天方青蓝,陆琪带着好几大包袱备用药材,依次分组给众人备着,一群人便上路了。 清晨地峨眉山比起昨日,仙气更凝重了,湿蒙蒙地水汽弥漫在深草百花间,晶莹剔透地露珠在清早和煦的阳光照耀下,更加莹亮清透。 “蜀地实属盆地地形,多雾霭,多阴雨,湿气甚重,因此,当地人喜爱食花椒,食物味道偏重麻辣,可以祛除体内多余的湿气。”低头望了一眼被露水扫湿的鞋子,陆琪边走在山路上边解释道。 “这也是医书上讲的?”长恭走在前头,边走边仔细搜查着两旁的草丛,不以为意地问道。 “医书上可不包含各地奇闻世俗,这是我师傅讲的。”发现一株治疗皮外伤地草药,陆琪抽出随身携带地小刀小心翼翼地将它收了起来,随后笑着摇了摇头,略带敬意地解释道:“我师傅喜爱各地云游,各地的地势特征他都略知一二,回来后无聊时便爱讲与我听,我平生最大的本事便是过目过耳都不忘,因此,他对我讲过的我都熟知在心。” 第117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7 自从那日上山后,一群人便日以夜继地在众多山岳中搜寻,包袱中的干粮已经吃完了,每日的食物都靠山中捕猎维持,防止蛇虫鼠蚁近身地硫磺粉也只剩下最后一些,带来地十六位助手,四位已经死于猛兽袭击,5位由于雨水流失了硫磺忘记弥撒而被毒蛇咬伤,已经被遣送下山了。而长恭与其余几位助手,已经杀了5头想要猎杀他们的猛兽,其中成年的凶狠猛虎两头,猎豹一头,野猪两头。 到了第十四日夜寅时,还剩下4座山岳没有搜寻。 “已经十四日了,天一亮便是第十五日,陆琪,我们必须分头行动了,多耽搁一日,素儿就多一份安危。”仰望着即将翻出鱼肚白的天际,长恭深呼了一口气,欲要平复不安惶恐的心跳,朝小径那旁正在埋头仔细搜索地陆琪喊道。 “我和你,留在这个山头”赞同地朝长恭点了点头,陆琪转身对更远地藏青北影喊道:“北影,麻烦你将其余的人分配一下,去另外三座山岳搜寻,今日之内,务必搜到赤焰草。” 分配人手后,陆琪与长恭翻阅了大半个山头,依然无所获,此时,已经过午时了,距离日落越来越近。 长恭爬上一块突出地岩石,仰天望了一眼开始西移地浅黄日头,眼前忽然出现躺在榻上昏迷的素儿,砰砰地心跳声对着日头一起陨落地黑色画面。心中一慌,脚下忽然一滑,来不及攀住石头,便朝下滚了下去,一时间只觉得天翻地覆,头昏眼花。新生地荆棘灌木从他的身下划过,刺入,留下许多星星点点地红色血迹倾透了他素白的衣裳。 不知滚了多久,只记得脑海全世界只剩下素儿明媚可爱地笑容,只记得自己抱她说“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不再让你感到害怕和绝望。” 他仿佛做了一个梦,梦中的素儿身着血红地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衣,下搭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近香髻,香之馥馥,云之鸟鸟。目然天生,膏沐何须,坐在茫茫飘渺地虚幻云海中,一双清澈莹亮地凤眸含泪望着他,朱唇尤起,茭白齿牙间,愔愔唱着:“夜常在,爱未央,与君相忘,天涯此生不复见,阴阳路,未亡人,请君莫念,相见挣如不相念。” “不……不……素儿……素儿……”音未散,人先醒,睁开双眼地同时,一滴拙泪,溢出了眼角,顺着优美地脸颊,无声落下。 “长恭……长恭……你怎么样了?”陆琪紧跟着他疾跑而来,打开随身携带的药,小心翼翼地替他检查伤口。 “陆琪……别管我了,快,快,我们一定要先找到赤焰草,素儿等不了了。”抢过陆琪手中的药,长恭果断地撕开被鲜血染红了的衣裳,洒了点药随意包扎了一下,起身便开始搜索起来,一颗习惯了风轻云淡地心,此时却像遭受着海啸般的洗礼,让他脸色惨白,冷汗淋漓。 第118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8 而此时,方才还有些明黄地天际,此时忽然沦陷在黑沉沉地阴暗之中,风卷云涌而来的乌云,仿若万马奔腾似的,从天际四周像中旬靠拢,轰隆轰隆地闷雷声,开始在冷风中炸响。 此情此景,像极了素儿命在垂危那一夜。 “这边没有,我去那边找”长恭搜索完最后一块地方,掉头对那头的陆琪说道。 轰咚……天际上,又乍响了一个霹雳响雷。 穿过埋没小腿的草丛遍野,绕过一颗颗参天大树,长恭边走边巡视着四周凌乱的草木,各类绿油油的草木散发着迷人的清香,偶尔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弥撒在草地上,搜着搜着,搜到一处一人高的灌木丛时,他随手折了一根树枝,细细地扒开了。 “陆琪……陆琪……” 轰隆轰隆的霹雳雷电中,长恭惊讶地看着灌木丛被扒开后豁然出现的洞口,洞口地约莫能钻进去一人大小,洞口长着长长的藤条,藤条上盛放着许多绿叶。 “走……进去看看”陆琪听到长恭叫唤他,撇下脚下的草丛便往这头奔来,忽然出现的洞口同时也将他惊住了,他仔细地盯着那个带着一些神秘气息的洞口,一步一步地靠拢。 二人一前一后在洞口匍匐了五十步左右,却发现越往后走洞口越大越宽松了起来,弓着身子大约走了二十步,便可以挺直了腰板轻松自在地继续前行了。 “果然是别有洞天啊!”二人大约直起身子走了百步,走到另一个洞口时,却发现了另一番奇景。 原来小洞口实则是一条通道,一条桃源之境与外界的枢纽,通道尽头,是被一小片山岳围住的世外美景,山岳不高,仿若被精心修饰过,高矮一致,山体浓郁修整,仿若被人亲手置下的艺术品,而被山岳包围着的奇景,却是一片辽阔地海棠林。 二人行走在海棠林中,浓郁芳醇的花香味萦绕在鼻尖,在长发间,在一行一动中。完美绽放地粉色海棠花像一张又一张雍容美丽,粉嫩光滑地少女脸庞,精美地令人窒息。微风拂过,偶有花落,粉嫩诱人地落英散落在风中,像仙女手中洒下地花瓣雨,温香暖醉。 行走在香浓幽人地醉人世界中,穿过硕大的海棠花海,二人见到了另一番盛景。紧临着海棠花海的草地,像一整块被人移植过的绿色草地,行走在草地上,仿若踩在软绵绵地棉花中,而走过草坪,映入眼前地却是一大片天然地湖泊,湖水幽境清澈,湛蓝纯净,欢快愉悦地鱼儿,自由自在地畅游在干净的湖水中。二人往前走了一会儿,却见到更令人惊叹地景色。 一条带着古老诗意地朱红木长廊,链接着地面与立于湖中心的一座八宝玲珑的小亭阁,亭阁外漆红色,精巧别致。而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却是,亭阁的百丈远之处,两座山岳间,流淌倾泻着一座小型瀑布。白色的银川从九天之上倾撒而下爆发出哗哗地悦耳声,宛若九天仙女嘴边的玉笛悠扬,银河之水轰然落在湖面上,砸起无数朵美丽妖娆的浪花。 第119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9 “南有樛木,葛藟纍之。 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 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 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哗啦啦……哗啦啦地银河落水声中,一道苍老而慵懒地弘音响起,漂浮在乌云密布的空气中,穿过山围,荡起一波更浑厚的回音。 “晚辈冒昧打扰了阁下的清修,阁下好闲情,五柳先生笔锋下的桃源仙境,竟被阁下鬼斧神工出异曲同工之妙的实景来,晚辈佩服。”长恭细细地听着山谷地回音,片刻后,浅笑一声,朝湖中心说道。 “王爷是为赤焰草而来吧,时间不多,老夫也不误人性命了,这赤焰草就生长在银河落水之处,王爷下水便可取得。”那道弘音浅笑了一声,有些生动地继续讲道:“不过,这赤焰草自生长出来,便有一独身守护者日夜守候在它身边,此物相信王爷也曾听闻,名唤赤焰蛇,种此蛇毒者,功力深厚者或许会武功尽失,或许是折损功力,或许是终身残疾,而功力尚浅着,命在一线,总之,异常凶险,取与不取,王爷自行决定。” “阁下既然能吟《缪木》,自然清楚长恭的决定,多谢阁下提点。”长恭左手抱拳,微微倾身回谢道,转而脱掉了沾满黄泥的鞋袜,轻轻走到湖边,纵身跳了下去。 六月的湖水依然清亮,长恭灵活地摆动着肢体,宛如一条体型修长,线条优美的鱼,在水中舞动着优美的轮廓。他提起丹田内的真气,保障着水中能停留更多的时间,一双被清水卓洗得愈发剔透莹亮的眸子,仔细地辨别着水草与赤焰草的差距。 感受到游动地阻力越来越强,水流越来与急进,暗藏在湖底的暗流亦越来越有劲道,长恭心里染过一丝欢喜,但越来越凶猛地湖水开始阻拦着他前行,眼眸也因为水的暗劲开始生疼,睁不开眼,他努力地睁开眼,却又很快被水流妥协,反反复复了数次后,心中暗想着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三个月后赶不回去,素儿的安危就在得失之间。无论如何,我也要救活他。”于是,他果断地闭气了眸子,单靠两只手慢慢地摸索着,双腿并拢,像鱼儿一样一点一点的摆动,身子亦轻轻地往前移动着。 修长的手从水流间轻轻地摸索着,被瀑布激荡着的水流带着强劲地张力,长恭移动着越来越艰难的身子沉浮在湖底,漂浮着的水草从他侵泡过久而略显褶皱的手上划过,凭借感知气息长恭已经能够分辨水草了。 而此时天色已经晚了,欲要倾泻而下的暴雨却迟迟没有来临,陆琪百无聊赖地坐在草坪上,睁着圆浑浑的眸子担忧地盯着湖面,安详平静地湖面上,一圈一圈往瀑布靠拢地无声水纹带着浅浅地笑意告诉着他,长恭已经开始接近赤焰草了。他莫名地扬了扬嘴角,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眸子,叹了口气。 第120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10 正靠近瀑布的位置,长恭刚游进去,便被强大的推移力量甩了出来,来不及抓住任何支撑物,便被水流惯性甩到了水里的巨石上,即便谁水流的冲力缓解,但那股强悍的力量依然撞得他后背生疼,从尖石划过的伤口溢出来的血,瞬间便被水流洗干净了。长恭闷哼一身浮出了水面,正对上陆琪欣喜而期待的眼神,吃痛地笑了一下便复而钻入了湖底,继续轻轻地移动到了瀑布下,九天而下的水花轰隆隆地击打着他的头,发出嗡嗡地声音,他紧闭着双眼,伸出右手顺着瀑布砸下的冲击力而四处摸索着,硕大的水流落在手臂上,像一块块混实的石头从天而落,震痛筋骨。他紧咬着牙关,呼的一声,随意一拽,只觉得手中握着一股凶凶燃烧的火焰一般,整块手掌都被暖和透了。 “找到了”他欣喜地扬起了嘴角,手方要抽回,却似被针扎了一下,收回手臂的瞬间,只发觉整条手臂都似火烧一般通红灼痛,紧接着,一股强势的热浪感从手臂蔓延到了全身,顷刻间,他只觉得全身开始无力起来,脑海中混沌苍白一片,视线迷糊成一片灰暗,惊慌中的他使出随后的力气,颤抖着双手将赤焰草揣进了怀中,而此时手脚也开始不能动弹了,他缓缓地睁开秀美的眼眸,扬起悠扬的笑容,呼出一口气,从哗哗的气泡中,整个人直直地朝湖底跌下去—— 磅礴地大雨已经下了一夜,响雷一个霹雳一个霹雳地撕裂着耳膜,直到天开始青灰,才消退。隐藏在其中一座山谷间的竹林深处的清幽小院里,灯火通明了一整夜,舒适简洁的厢房内,已经昏睡了一夜的少年,睁开了双眼。 “长恭,你醒了。”守候在旁边的蓝衣少年,倒了杯热茶,递了过来。 “陆琪……这里是……”感觉到胸口一样的温热,长恭重重的呼了口气,笑着道了声谢,接过茶,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厢房。 “王爷你醒了。”一抹浅白的身影,就在长恭话音刚落的瞬间,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扬起薄薄地嘴角,一双能将寒冰瞬间融化的眉眼中,绽放着直入心脾的温暖。 “长恭,这是我师傅。”陆琪见长恭有些疑惑,笑着解释道。 第121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11 “臭小子……怕没人知道你有师傅是吧?”怪瞋了嘿嘿傻笑地陆琪一眼,陆明伸手搭在了长恭的手腕上,切了一遍脉象后,笑着说道:“王爷,赤焰蛇的毒已经解了,你功力深厚,所以基本上无大碍,不过有个毛病,就是这一年内,每逢风雪的天气,你被蛇咬伤的右手,都会有剧痛感,如同万蚁噬骨,恐怕不好熬啊。” “谢谢陆大夫的救命之恩。”长恭了然的点了点头,不以为意的回笑了一下,翻身下了床,朝陆琪说道:“陆琪,我们要赶紧上路了,已经耽搁了一夜。” “无碍,从这里抄近路,能省三日路程,你的手,还是停留两日,让我为你调养一下,否则,北齐冬天的酷寒,你要受尽极刑之苦。”陆明静静地凝视了着长恭,那张华美得令人窒息的脸让他心头一暖,他回头望了徒弟一眼,转身走出了房子。 “师傅,你怎么会在这里?”陆琪跟着师傅走了出来,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里是为师十九年前新建的,许久没来,路过,顺便检修一下,前日我在林子中采药,听到了你们的对话,知道你们要找赤焰草,便特意留在这里等着了。”带着徒弟走到了另一侧厢房,推开门,一股浓浓地中草药香味扑鼻而来。 “那师傅为何不早些现身,害得我们晚了两日。”陆琪惊叹地打量着师傅这座草药小金库,混杂在空气中不同的草药味道,萦绕在他的鼻尖,他暗自分辨另一番,赞叹道:“师傅,这里的药材真名贵,都是些珍品呢。” “别乱动……”伸手打掉徒弟胡乱爪药的爪子,陆明淡笑了一声,回道:“直接现身出现,那还是你师父吗?” “也对……”陆琪歪着头想了一下,哀叹了地点了点头。 “给,照着这张药房抓药,五碗水熬成一碗,仔细点,别把你师傅的炉子给着了。”扔给他一张方才写好的药方,陆明便径自出了药房,独步走往最近的海棠林走了去。 经过一夜的暴雨侵袭,海棠林的地面上铺满了花瓣,粉色的落英经过大雨的冲刷,愈发明丽清新,凋零在泥土中的花瓣,混接着泥土的清香,在雨后的清晨,更加沁人心脾。 雨水嘀啦嘀哒地从树梢上坠落,像一句句优美动听地诗歌,歌中白衣胜雪的男子,回忆着心中最美丽的女子,起舞在烂漫燃烧地花海间,带着银铃般地欢笑,回眸一望,羞尽世上一切粉黛风华。 “嫣然一笑细雨间,桃李漫山总庸俗。”弯腰拾起一片尤带着玉珠的落花,陆明柔情地贴在鼻尖深深的嗅了嗅,眼带欢欣地弯起,缱绻缠绵地呢喃着: “姗姗,你还好吗?十七年了,你离开这片海滩林,已经十七年了,这十七年里,你再也不曾回来过。不曾站在这片花海中惊鸿一舞,不曾为这些落花流泪,不曾将她们一一拾起,不曾为它们再建花冢。” 第122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12 三日后,三人便出发了,长恭撑着虚弱无力的身子,强势要求着尽快上路,素儿的时间一日一日在减少,他等了三日,已经是极限了。 而北齐这边,局势开始动荡起来。 新帝高殷年幼,政权一直旁落在太皇太后娄昭君与常山王高演,长广王高湛手中。私下底高湛与高演见到皇帝高殷,从不行君臣之礼,高殷谁不言语,但此时却被心腹杨愔知晓了,为了维护新帝的政权皇位,亦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杨愔与其他几位大臣密谋,铲除二位王爷。 此事做得并不保密,没多久,高湛与高演便知晓了。 这一日,高演循例在锦绣楼要了间包厢,摆了一桌华美佳肴,宴请了师弟高湛,侄子高孝瑜,以及平秦网高归彦和斛律光之父斛律金,还有孝先将军段韶等人。 “相信众位都知晓了,杨愔等人密谋毒害我与三弟的事情,新帝年幼,无力朝政,我等不过遵诏先皇遗嘱,辅佐新帝,却不想引来杀身之祸”高演看着人都到齐了,首先开了口,颤抖着嗓子,悲伤地叹道“吾等何错之有啊。” “今日相邀诸位,或许便是最后一次筵席了,我与三哥,以酒别过了。”高湛举起手中的酒杯,暗红着眼眶,对着众人敬了一礼,仰天饮尽了。 “岂有此理,两位王爷,为北齐江山,被黎民百姓,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居然有人想造反,老夫倒要看看,是老夫是刀硬,还是他脖子粗。”斛律金戎马一生,此时已经6旬之龄了,高湛话音方落,他便拍案而起,愤怒道。 “杨愔,当年父亲如此器重他,父亲遇难之时,他居然弃箕而亡,此等忘恩负义地小人,杀之而后快。”与高湛对视了一眼,高孝瑜冷笑了一下,端起桌案上的酒杯,肃然说道。 “既然心意已定,那就立即行动吧。”段韶静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直到最后十分,才站起身,端起酒杯,笑着说道。 “我和三弟在此多谢几位的救命之恩。”高演满意地看着众人的表态,与高湛护望了一眼,两处深笑交接,生出一朵绝艳的彼岸花。 而此时的皇宫内,高岸雄伟地凌霄殿内,新帝高殷,一身黑色地龙纹锦服,静静地坐在主殿内,脸色苍白而忧虑不定。 “皇上,时辰已经不多了,请皇上决策,长广王与常山王密谋皇位已久,心存忤逆之心,为了北齐江山,为了黎民百姓,为了皇上的皇位,请皇上同意臣的计划,立即下令。”安静的殿内,站在殿下着青色官服,五官平庸,身材中等男人,躬身紧张地催促道。 “这……他们是朕的亲叔叔啊,朕怎么能弑叔呢。”高殷紧攥着双手,嘴唇发白的颤音到。 “皇上,帝皇之家,何来亲情?今日若圣上不除去他们,来日他们必将反击,到时候就为时已晚了啊,圣上。成大业者,不拘小节,不拘泥于妇人之仁,您难道忘了,云霄殿内,他们对您这位九五至尊是如何无礼的?请圣上下旨” 高殷静默地矗立在殿内,踟蹰不定的目光投向窗外,仰视着宫墙外的天空,深呼了一口气道:&“杀。” 霎时,手中的拳头豁然松口…… 第123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13 数日后,杨愔宫中举行宴会,宴请其余大臣,共商铲除两位王爷的大事。 “丞相大人此言极是,吾等唯大人之命是从。” 众人端起手中的酒杯,一致向坐于主位的杨愔遵道,杨愔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酒杯,畅饮了起来。 他拍了拍手,一群姿容上乘,身姿卓越,步伐轻盈地舞姬从门外鱼贯而入,顿时屋内飘起一股浓郁地花香。舞动,琴音起,舞姬们扭动着妙曼的身姿,跳起柔软娇媚的舞蹈,乐师们随着那些舞姿,演奏起欢愉而清幽地乐曲,美妙地音乐深深地陶醉着众人的心脾,舞姬们柔媚的舞姿更是令人沉迷,他们放纵地游乐在莺歌燕舞中,美酒佳肴,红粉美人,乐不思蜀。 忽然,从门外闯进来许多卫士,手持长刀,面容肃杀,将殿内所有的人都团团围住了,方才还酒池肉林醉生梦死着的天堂,此时却充满了杀戮的气息。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杨愔惊慌地看着殿内突然闯进来的侍卫们,这些人面容陌生,绝不是宫中侍卫。 “应当是本王问你,你想做什么?”高湛冷笑了一下,理了理衣摆,负手踱步进来,肃冷地盯着正在侍卫刀下发抖的杨愔。 “诸王是想要杀害重臣谋反吗?”杨愔惶然地看着紧跟着高湛悠闲着进来的高演,心里暗叫道:“看来事情败露了,当此,只能一搏了。” “哼,丞相是想谋杀王爷吧。”高湛轻笑了一声,冷眼横了侍卫一眼,淡淡地肃令道:“将此殿内,一干人等,乱棍打死。” 霎时间,雍容华丽地殿内,响起阵阵阴狠毒辣地棒击声,噼噼啪啪……噼噼啪啪……一棍又一棍地嗜血之声回荡在杀机肆意地殿内,伴随着道道皮开肉绽地破碎之音,爆发出各种惨绝人寰地痛呼声,凄厉地响透了半个皇宫的天际,六月地温度,刹那间骤降起来,冻得宫人们包裹在夏衣的身子,瑟瑟发抖。 高演与高湛冷眼地看着众人被乱棍打倒在血肉横飞的血泊中,直到每一具尸体都被乱棍折磨到白骨显露,血肉模糊,了无生机后,才慢慢地从殿内走了出来,此时,高孝瑜段韶等人,已经候在殿外多时了。 “四弟,你们候在此处,我去拜见新帝。”高演拍了拍高湛的肩,转身将腰间的佩剑丢给了孝先,径自往云霄殿走去。 而凄厉的呼喊声,冷人的血腥味很快便传到了云霄殿内。 十六岁的新帝高殷,此时正坐在阴冷空荡地殿内,脸色苍白,神情悲悯地看着窗外的天空,等待着悲剧的来临。 “父王,你曾经说,我和长恭,不属于帝皇之家。但我们却无从选择,父王,临走前您将北齐基业交付于我,您说过我一定会成为一名仁义地好皇帝。但是您看,我始终不能做到。父王,儿时,我曾经多次问过您,宫外的天空,为什么那么蓝。您说,别看了,孩子,你注定了这辈子都要生活在这一片天空下。现在我要对您说声对不起,我始终没能成为一名好皇帝,但我很满足,因为或许我站在那片更蓝的天空下的日子,并不久矣。” 第124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14 “臣参见圣上。”高演手无寸铁地进了主殿,抬眼看了一下正坐在御桌前发愣地皇帝,朗声跪道。 这一声朗音惊住了高殷,他有些茫然地盯着地上的高演,清澈的眸子中染起一层薄雾,他张了张嘴欲要开口喊平身,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空荡地殿内,此时静寂无声。 “皇上……”正在叔侄二人各有所思的时候,从殿外跑进来一道庞然的身影。刘桃枝瞪着那双牛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高演,走到皇帝身边,悄然说道:“皇上,杨愔等人,已经全部被乱棍惨死在紫菱殿中。” 高殷平静地听着刘桃枝的讲述,俊秀的脸庞越来越苍白,好无血色的双唇轻轻地颤抖着,呼吸亦开始越来越急促,当刘桃枝语毕的那一瞬间,他凄然地垂下了眸子,挡住了那一片悲伤的情愫。 “皇上,是否动手?”刘桃枝阴冷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空无一物的常山王高演,一手握在刀柄上,低声细细询问道。 高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坐着,等待着常山王开口。 “皇上,臣有事相奏。”高演跪在地上,静静地打量着幼帝地动静,却见他迟迟不开口,冷笑了一下,俯首拜嗔道,“丞相杨愔与诸位大臣,乱撒谣言,污蔑臣跟长广王高湛有谋反之心,臣与三弟对朝廷对圣上的忠诚之心,山川可鉴,日月为证。杨愔等人,散播谣言不成,便密谋毒杀吾等,吾等为保性命,不得已反之,将他错杀在紫菱殿中。望皇上明察。” 高殷淡漠地听着王叔的讲述,冷冷地看着他俊朗气宇的脸上,悲痛欲绝地泪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刘桃枝冷眼看着高演哭诉的身影,低声向身旁的皇帝说道:“皇上,段韶斛律金等人在高湛的带领下,此时正在紫菱殿外候命,人数不过百。殿外已有吾等两千精兵候着,此时动手,必将成功。” “身为侄子,难道你要谋杀叔叔吗?哀家只留下两位儿子了,若要杀了他们,皇帝你先从哀家的尸体上踏过去吧。”正当高殷就要开口的时候,殿外走进来一抹蹒跚苍老的身影。 “帝皇主殿,岂容尔等贱体踏入,给我滚出去。”太皇太后举着凤头拐杖,冷眼扫了刘桃枝一眼,神色不悦地厉声道。 “臣告退。”刘桃枝悲伤地看了高殷一眼,转身走出了殿外。 “儿没有想杀叔叔们的意思,不过是有些疲倦罢了,杨愔等试图谋杀王爷,本是死罪”高殷起身朝皇祖母行了个礼,音色苍凉地哽咽道“任凭两位王叔的处置,一切,遵诏皇祖母的意愿。” “疲惫了,就早些歇着吧。”太皇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搀扶起依旧跪在地上的高演轻声安慰道:“好儿啊,让你受惊了。” 高殷静静地看着母女俩气度猖狂的离开主殿,没有说话,直到那两抹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才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第125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15 梅雨季节接近尾声了,依旧有些淅淅沥沥地小雨纷飞而下,安静地老王府内,今日来了名陌生的客人。 “阁下,你当真能救素儿?”宋太妃有些疑惑地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男子,黑色的锦衣包裹着孔武有力的身段,面容算不上俊朗,却也不难看,棱角分明,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拒人千里的寒意。 “能,请让我见见三小姐。”男子坦然地应对着太妃是质疑目光,有些生疏地点头回答道。 “这……”老王妃被他肯定的神情怔了怔,有些为难地踟蹰了起来,心中暗想道:看着人的气质,必定不是一般人,能熟知素儿的身份,必定有些交情,但长恭交代过,陌生之人一律不得靠近,若是他真能救醒素儿,岂不是白白错失了良机?唉,这到底是让见还是不让见呢? “大娘……”延宗刚从二嫂院中提了素儿的汤药准备去往素儿那儿,下人说大娘也要同去探望素儿,便先过来接她了。刚进门便见到厅内站着一个黑衣男子,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恍然惊呼道:“原来是你。” 黑衣男子明显被他的惊呼惊住了,怔了怔双肩,抬眼一看,方想起原来是在主上邺都的小杂院中见到过的小王爷,冷淡地点了点头,生硬道:“既然小王爷认识我,那就请小王爷带路,让我去见见三小姐。” “延宗啊,原来你们认识啊,这孩子说他能救活素儿,你说这是真还是不是呢?”太妃瞧延宗认识这男子,心中一喜,慌忙向他问道。 “他说能救,姑且试试吧,反正不会让素儿比如今情况更坏就是。”延宗冷静地思忖了片刻,转而朝大娘笑了一声,带头往外走去。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到底能不能救啊。”太妃紧跟在身后,不满地责备道。 “大娘,放心吧,他是不会伤害素儿的。”延宗提着火炉径自着出了府,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心中悲伤道:四哥,你又晚了一步。 三人先后到了聚安堂,清风警惕地盯着最后进来的男子,随时准备拔刀相对。 “放心吧,清风大哥,他不是坏人。”延宗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转身对那名男子笑道:“阁下有什么需要,请先吩咐。” “找个人,替我把这个煎了。”男子淡漠地看了二人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锦囊,捏在手心中,冷色道。 “这么简单”延宗惊诧地看了看那人紧攥在手中的锦囊,扯着嗓子喊道:“晴雯……晴雯。” “做什么啊,这么大声。”晴雯听到呼声慌慌忙忙地从屋内跑了出来,怪瞋了他一眼。 “当然是救你们家小姐啊。”延宗白了她一眼,紧接着说道:“把这位大哥手中的药熬出来,喂给素儿喝下。小心点,这药很珍稀的。” “错”那人抬眼打量了晴雯一眼后,近身将手中的锦囊放在她的手心中,冷声道:“是给我喝的。” 第126章 画毂雕鞍狭路逢1 入夜,清风缓缓地吹拂着大地,飘渺地月光静静地俯视着人间,带着一丝微凉,带着一丝希望。落落碧琼上,不计其数地星星像一盘细碎地宝石一般,镶嵌在无穷的暗夜里,一闪一闪,一眨一眨,美妙而葳蕤。 “唉,怎么还不出来。”延宗卧躺在在聚安堂黑色的瓦片上,等待着左边厢房的开门声,有些不耐烦地抱怨道:“都一下午了。” “宗儿,不要打扰了南大侠。”宋太妃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专心致志的转着手中的佛珠,不满地斥责着。 延宗转了转眼珠,哀叹了一口气,闭上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没有再开口了。 于是,整座院落又重归宁静。 而左侧厢房内,此时弥漫着浓浓地雾气,缥缈的水雾萦绕在房内,宛如营造出了一片仙境之地。仙境之中,上身赤裸地男子,再次运起了内力。 只见他强健地体魄此时已经赤红通透,豆大的汗珠从细腻的毛孔中不断地渗出,整个上半身已经被汗水淋漓而尽,借着明黄色的灯光,泛起莹亮的光泽。 “百会……印堂……中府……神阙……下脘……”男子紧闭着阴沉的眸子,左手轻轻按压着右手,依照着唇齿间紧咬出来的穴位精准地在静坐着地少女身上依依点过。 静坐他面前的少女,依然处于昏睡中,单薄瘦弱的身体在又一轮地内力烘托下,再次散发出清亮地水雾出来,原本便雾气缭绕的房内,此时雾气更浓密了。苍白的脸上一颗一颗冰冷的水珠从额头从颈项间陆续钻出,她的整座身躯,放佛是一块千年的玄冰,在剧烈的热气烘烤中,渐渐地融化,晕染起水雾。 “通天……意合……肾俞……胃仓……命门……”待到少女冰冷地汗珠开始温润后,男子一个筋斗跳跃到少女的背后,继续将体内混杂着赤焰草烈气的真气,一次灌入少女的体内,雾气稍淡一些的房内立即又浓密起来。 “噗……”当最后一个动作完毕后,昏迷中的少女突然前倾着身子,吐出一大口血来,血花着地,瞬间凝固成固体。 瞟了一眼地上的血渍,男子深呼了一口气,将少女抱回了榻上,轻轻盖上了被子,看着尚未惊醒过来的少女,淡淡地扬起了嘴角,心中默念道:“这就是主上朝思暮想地女子吗?是那个唯一能让主上牵挂于心,喜忧无常的人吗?是那个主上为了思念她亲手为她种下一株红梅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主上冒着生命危险抢了皇宫唯一一株百年珍品赤焰草的人。她是否知道,主上为了这株草,夜闯皇陵,寡不敌众,被守陵人重伤,险些丧命?十年来,这是我见过主上唯一用心对待的一个人了,我不能让她离开主上,主上离开北齐后,便再也没有笑容过,我要让她知道,主上对她的情有多深。将她留在主上的身边。” 第127章 画毂雕鞍狭路逢2 次日,天亮的许早,明媚娇艳地太阳早早地便从层层白云中爬了出来,从远处墨色的山尖上,一点一点地攀爬上来,温暖和煦的阳光悠悠地照拂着大地,万物都挥洒着金灿灿的光芒。一只可爱的喜鹊,早早地便停在了聚安堂的院子里,“喳喳喳喳……”的抱着喜。 聚安堂的厢房里,今日有坐满了一屋子非富即贵衣着光鲜的人物,映村着简陋的厢房仿佛金堂。 “醒了醒了……”满屋子的人,数十只眸子,同时都一眨不眨地盯着榻上躺着的少女,看到少女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眸子,喜得连声叫了起来。 “臭丫头……你终于醒了啊,吓死我们了。”延宗坐在最靠近床的位置,少女眸子方睁开,他便扑了上去,欣喜地叫道。 “嗯……我怎么了吗?”只记得自己当时挟持着斛律婉儿,被斛律光救了,抵不住肚子上的伤口太痛,昏了过去,怎么一觉醒来,到了聚安堂,还来了这么多人,少女有些不解的疑问道。 “差点没命了,真笨。”延宗瞧着那丫头傻乎乎地样子,有些温暖的宠溺道。 “那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九十九呢,命大死不了。”白了延宗一眼,少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依次对各位太妃王爷打了个招呼,愣了愣有些疑惑地问道:“长恭呢?晴雯跟清风也不见了。” “晴雯跟清风回老王府准备你回去的事宜了,至于四哥,等你回去了我在与你细说。”对少女的言行表示无奈地摇了摇头,延宗耐心的解释着。 “哦……有没有吃的?我好饿。”眨了眨水汪汪地大眼睛,少女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苦着脸问道。 “噗嗤……你果然只惦记着吃。”无语地爆笑了一声,少女撅嘴乞求的神情让他心底一软,延宗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暗叹息着:“难怪四哥那么宠她。” “有有有……知道你今天醒来,早就做好了吃的,一直热着呢,我去叫人给你端来啊。”说话的是广宁王高孝衍的王妃,她是几位王妃中,相貌最温婉,气质最秀雅的一个。 “嗯嗯……谢谢二王妃。”听到有吃的,少女乐得合不拢嘴,讨好地对着广宁王妃嘻嘻地傻笑着。 “谢天谢地,孩子你终于醒了……今晚我要连夜打坐,感谢神明啊。”老太妃一直坐在床沿边,紧闭着双眼扣动着手里的佛珠,等到念够了一万遍,才睁眼慈爱地摸着少女的头笑道。 “大娘,别乱摸,她都三个月没洗头洗澡了,整个房子都被她熏臭了。仔细脏了您的手,得罪了神明。”伸手抽回大娘的手,延宗故作嫌弃的捂着鼻子闷声道。 “高延宗……你……”少女气愤地瞪着他,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了,忽然眉头一皱,闭眼头歪了下去。 “素儿……素儿……”这一动作吓坏了一屋子的人,急切的呼唤异口同声而出。 “延宗……你……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傻子。”宋太妃瞪着延宗,气急败坏地直喘气。 “我……我不是故意的”延宗吓得最惊心,他惊慌失措地轻轻拍了拍少女苍白的脸,眼眶湿润暗红了一片,哽咽着嗓子自责道:“素儿……素儿……我错了,我是蛤蟆嘴,我是长舌男,你说我是啥我就是啥,求求你醒醒啊,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哈哈……是你说的啊,我说啥就是啥。”刚刚才昏死过去的少女突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得意的歪着头看着延宗,得瑟道:“蛤蟆嘴……” 第128章 画毂雕鞍狭路逢3 素儿醒过来后的次日,便被接回了王府,为了不让斛律婉儿对她不善,延宗特意与恒伽商量了一番,当日将斛律婉儿约到了外面,直到天黑才回来,因此,不曾与她打过照面。 翌日一大早,恒伽便随着父亲一起过来了。 “素儿谢谢斛律光将军的救命之恩。”想起那日在太皇太后面前,将军维护自己的言行,素儿的心像被美酒温润了一般,有些崇敬地感激道。 “孩子,没事吧?”斛律光细细地打量了眼前的少女一番,关切地问道。 “我好得很,壮得像头牛似的。”从晴雯手中接过茶壶,素儿亲手到了一杯送到将军面前,嘻嘻笑着说。 “噗……你也不看看你瘦的身无几两肉,身材像门板儿,捏一把都怕把手割伤了。”恒伽一口热茶喷到延宗的脸上,忍不住爆笑了起来。 “恒伽……怎么说话的。”斛律光不满地横了儿子一眼,厉声怒斥道。 “没事……将军,您的儿子只不过有一些毒舍而已,我明白肯定不是继承了您这么儒雅彬彬的的气质。”一双清冽动人的眸子翻了翻白眼,素儿满脸大度地回笑道。 “就你嘴上没德。”恒伽横了她一眼,捻起一块马蹄糕咬了一口,顿了顿继续说道:“素儿……父亲常年驻兵在外,婉儿是被我们宠坏了,其实她本性并不坏,你……我知道她做了些对你不好的事情,我代她……” “得了吧,恒伽大哥,若不是臭蛋及时出现,斛律婉儿早就奸计得逞,毒死素儿了。”延宗冷哼了一声,拉长着脸阴沉地说道。 “延宗……你……”那日下毒一事方查出,延宗便去找了恒伽,恒伽千叮万嘱着他,千万莫要将此事告诉了父亲,没想到今日当着父亲的面,他心直口快,不假思索的抖了出来,恒伽心里咯噔一跳,急声叫道。 “你给我闭嘴……”斛律光听了延宗的话,慈眉善目的脸立即阴沉冰冷了下来,他咚地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冷声盯着恒伽道:“此事是不是真的?” 恒伽被父亲冷冰冰地目光盯着后背发凉,心里忽上忽下,跳得发慌,责备的余光瞟了一脸后悔表情的延宗一眼,不敢做声。 “恒伽,为父问你,此事是不是真的?”斛律光见儿子脸色发白,不敢正眼瞧自己的神态,心中已经清楚了答案,他冷厉着眼,青寒着脸一声不吭地起身走了出去。 “延宗,你干的好事……你说你……我说你什么好。”恒伽眼见父亲的铁寒地脸色,心中一惊今日不妙,气急败坏地责备了延宗一眼,紧跟着跑了出去。 “我……我不是……故意的。”延宗被恒伽斥责,心中虽然厌恶斛律婉儿,但是自己答应过恒伽,心中难免有些后悔。 “下毒?”素儿正往嘴里塞了块芙蓉糕,延宗一句话噎住了她的气管,她费力地大声咳漱起来,涨得满脸通红,急忙倒了杯茶灌了下去,朝还在呆愣中的延宗催促道:“赶紧跟上啊。” 第129章 画毂雕鞍狭路逢4 斛律光一身冰寒地气息从宋太妃院子里走了出来,铁青色着脸穿梭过王府花园,直奔斛律婉儿借住的虚无院,一进院子,满院子的芙蓉似锦,木兰清幽都直接从他的眸子里忽略掉了,他一脚踢开女儿住的闺房,走了进去,只见粉色帐篷地垂帘下的锦绣高床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地铜镜下的梳妆台摆放着各类胭脂水粉及装着首饰的精巧木匣,干净整洁且飘荡着暖人心脾的花香中的房内空无一人。 他转身走了出去,此时,恒伽等人已经追进了院子里。 “这里真漂亮。”素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满院子的绯色芙蓉,完美绽放着的硕大花瓣似一朵朵娇艳的少女初醉时的脸庞,芳香醉人。 “恒伽,去问问门外,看看那个孽女去哪里了,老夫今日要清理门户。”斛律光冷骤起目光,语气锋利道。 “父亲……婉儿……”恒伽欲要再替妹妹求一遍情,却见到父亲斜睨着锋寒地目光,心中暗急道:“父亲从未如此动怒过,看来今日,婉儿是在劫难逃了。这可怎么办呢?” “叫你去就去,莫要磨蹭。”见儿子迟迟不动身,斛律光有些不悦了。 “是”眼见父亲如此盛怒,恒伽也不敢再多言了,生怕火上浇油,叹了口气,只得转身往外走去。 “等等……”恒伽前脚刚走出院门,后脚便被素儿拉住了。 “斛律光将军,我两次险些丧命在斛律婉儿手中,我想我若是要讨回公道,是否应当由我说了算的?”素儿一手拉着恒伽衣摆,转而有些迟疑地朝斛律光问道。 “当然,这是婉儿欠你的”斛律光有些疑惑地凝视着素儿,片刻后赞成地点了点头,不解地问道:“那么素儿准备如何讨回这公道呢?” “嗯……我还没想好,不过……”素儿满意地点了点头,眨了眨清冽的眸子,思忖道“我知道我现在想要做何事。” “额……那素儿你想做何事呢?”凝视着小丫头机灵的眸子,斛律光不禁扬起了一抹温暖的笑容,莫名的心也有些柔软下来,极怒地心情亦开始平复起来。 “既然臭蛋救了我,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想我应该先去报恩,知恩图报才是好孩子。”素儿轻快的扬了扬嘴角,惬意的挑了挑眸子,俏皮地笑着率先走出了院子,回首朝斛律光嘻嘻笑道:“不知道将军肯不肯给素儿这个面子,陪素儿走一趟呢?” “呵呵”斛律光愉悦地看着眼前顽劣的少女,先前地怒气一扫而尽,轻柔地笑道:“既然他救了你,也等于帮助了婉儿一次,老夫应该走这一趟,也非常愿意陪你走一趟,哈哈……”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现在走吧。”十丈距离之外的丫头听到将军的回答,满意地一笑,转身呵呵地笑道:“恒伽,你得带够了银子,不够把你卖到飘香楼去接客。” “呵呵……这丫头,不错不错。”斛律光赞赏地凝视着前方欢悦的身影,欢脱地点了点头。 第130章 画毂雕鞍狭路逢5 邺都城北,一座远离闹市与居民区的衰落小院子,静静地安睡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下,院外茂盛的梧桐树舒适地享受着阳光金色的沐浴,微风袭过,偶有轻微地嗖嗖之声响起。 院子非常简陋,墙壁是由粗陋地土胚建筑,屋顶是由坚韧地茅草铺就而成,土胚搭建的简易烟囱上,此时并未像居民区的房子一样,染起万缕炊烟。 “臭蛋……臭蛋……何叔……何叔……我来看你们啦”素儿领着众人,右手提着一只猪蹄胖,左手倒挂着一只鸡,脖子上挂着几包药,欢欢喜喜蹦蹦跳跳地还没进门便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喂,臭丫头,你认识他们啊?”延宗跟在后面,怀里抱着一大堆补品,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当然啊,我每个月都会来探望臭蛋他们一次,给他们送些必需品来”回首嬉笑地看着走在身后地众人,素儿撇了撇嘴说道:“好几个月没来,不知道何叔的病好些了没。” “喂,素儿,来看他们也不必带这么多东西吧,我这辈子还没跟鸡鸭鱼鹅这么亲近过。”恒伽左手一只扑哧扑哧扇着翅膀的老母鸡勾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右手一只呱呱叫着的老鸭子,绑着一只脖子伸得老长喜欢啄人的大肥鹅,从漫天飞舞的羽毛中挣扎而出,吐了一口鸡毛不满地问道。 “喂,斛律光将军都没抱怨什么,你哪那么多废话啊,不想为你妹妹赔罪了?”白了恒伽一眼,素儿满意地看着与恒伽一样,满身白色鸡毛,华丽的袍子上还沾着几坨鸡屎的斛律光一眼,嘻嘻笑着道:“将军,辛苦你了,你真是个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像有些人,这点小事都接受不了。” “得了便宜卖乖,臭丫头……”瞪了正满眼幸灾乐祸地她一眼,恒伽无奈地摇了摇头上的鸡毛。 “出去……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你走……你走……拿着你们富人的东西,快走……”几人正欢欢喜喜说说笑笑地进了院子,突然飞过来地一包药唬了他们一条,药包在半空中散开,珍贵地药材从空中散落下来,砸在他们身上,从屋子内传来一道愤怒地声音,接二连三地,一包又一包礼物从房内扔了出来,紧接着,从里面走出一位姿容尤美的妇人来,只见她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下搭水红刻丝福纹素软缎石榴裙,头戴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满身富贵华丽,与这简陋粗鄙的院子尽显格格不入。 “闫姬,你怎么在这?”斛律光将军诧异地看着走出来的妇人,思忖了片刻沉声问道:“难道这里是……” “闫姬见过明月将军……”闫姬正低着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却听到有人叫她,慌乱中急忙提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眼见是斛律光,松了口气,温婉地点了点头。 “可以回去了吗,闫姬?”几人正站在院子里沉默着,却听到背后又有一人走了进来,斛律光回头一望,怪笑了一眼道:“孝先啊,你跟闫姬还真是伉俪情深啊。” 第131章 画毂雕鞍狭路逢6 “谁啊,大白天的……”正当众人眼带诧异地盯着从院外走进来的齐宇明润的段韶时,屋内走出来一位年纪莫约六旬左右的老头子,老头子抬眼见到院子里站满了一屋子的人,各个衣衫楚楚气质卓然,有些怔了怔。 “何叔……是我,我来看你们了。”素儿从段韶身上抽回目光,转首提着蹄髈蹭到老头子面前,嘻嘻地笑道。 “呵呵……原来是素儿啊,快,进屋进屋……”老头子视力不好,眯着眼仔细看了素儿一会儿,才认出来。 “何叔……这是斛律光将军,这是斛律光之子恒伽公子,这是安德王爷,这是清风。”素儿知晓老头子眼花,特意搀扶着他走进了些。 “原来你就是素儿啊,我常听臭蛋提起你。”一直尴尬站在院子里的女人听到素儿的名字,突然间有些激动地朝素儿笑了笑,绝色动人的眉目间尤带些许泪光,嫣然一笑间只觉得如芙蓉著秋雨,朝霞盈蓝天,继续说道:“谢谢这些年你对臭蛋还有爷爷的照顾。” “你……”素儿闻言有些不解都凝视着绝色妇人,心中疑惑道:“这名妇人到底是谁啊?跟臭蛋何叔好像有很大的关系,可是何叔好像不太喜欢她,真奇怪。” “哼,素儿照顾我和臭蛋,是我们爷俩儿自己的事情,轮不到你道谢,赶紧把你的东西捡起来拿走,莫要脏了我家的院子。”原本笑脸迎人的老头子面对美貌妇人,突然变脸,脸色极其不善,斜睨着她,眼带鄙夷地厌恶之色。 “是……”妇人也不敢再多停留,只是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礼物,转身匆匆往门外跑去。 “明月,改天喝酒啊。”一直站在一旁静默着地段韶朝斛律光告辞一笑,转身欲往外追上去,却被背后亮起的甜美可人地音色拦住了。 “孝先叔叔,改天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哼哼……”素儿将手中的蹄髈鸡鸭一股脑全交到了老头子手中,嘻嘻笑道:“何叔,本来还想吃你做的五香蹄髈呢,看来今天没口福了,臭蛋又出去掏鸟蛋了吧,等他回来,告诉他去老王府找我玩啊,我先走了哦。” 一行人刚刚从小院子出来,便见到方才那位妇人正蹲在梧桐树下,后背一抽一抽的呜咽着。段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先一步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温言细语地安慰了片刻,才算平静下来。 “恒伽,那位妇人是孝先将军的夫人吗?”素儿看着树下温馨暖人的一幕,心里莫名地有些柔软开来,顿时对段韶升起一股钦佩之情,失口感叹道:“段韶将军真是一位好男人,好丈夫,称得上是北齐第一好男人了吧!夫人的福气真好。” “呵呵……你说错了。”恒伽与延宗相视一笑,一个笑着耸了耸肩,一个则一脸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 “别告诉我你们俩想争这头衔,就你们那张蛤蟆嘴,只有倒数的份儿。”鄙夷地横了二人一眼,素儿不屑地斜睨道。 “我们可不敢跟长恭比,这天下第一好男人啊,必定是非长恭莫属,而且呢,闫姬并非孝先叔的正妻,所以你两句话皆错矣。”白了她一眼,恒伽无畏撇了撇嘴,轻声解释道。 第132章 画毂雕鞍狭路逢7 一行人谈天论地,嘻嘻笑笑地到了锦绣楼,七月地气温已经开始炎热了,人们脱下了厚重的棉衣,换上了薄薄地衣衫。锦绣楼亦换了装潢,不同年初素儿初次前来一般。原本臃肿的华贵被清新自然雅致所取代,银质地餐具被清亮润口的碧色玉石所取代,漂浮在碧绿怡人的玉碗中的清亮冷饮宛若瑶池盛宴上仙气飘渺的琼浆玉液,透着浓浓地香醇。羊绒织作的地毯亦被清凉的竹木凉席取代,那些金芒刺目地烛台,散发着纯净温润青光地硕大夜明珠已经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几处偌大地薄纱窗,明晃晃地光线从纱窗中倾泻而进,将整间大堂照耀得光亮鲜明。而原本搁置在四周的香薰炉子,此时被几个描绘着龙腾图案的古老大鼎取代了,神秘而尊贵的气息从古青铜色的光泽中散发而出,鼎内盛满了清水,水面上漂浮着碧绿的荷叶,一朵朵秀美烂漫地粉色荷花漂浮在荷叶上,整座大堂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自然清新香味。 众人进了一间包厢,包厢布置大方清爽,却也不失高贵。 “你就是那日在刘桃枝面前帮了我和明月的丫头?”段韶若有所思地盯着素儿问道。 “嘻嘻……将军,我只是看不惯刘桃枝的蛮横,实际上也没帮到你们嘛。”素儿见段韶提起那日初见的事情,不以为意的傻笑道。 “孝先,这丫头就是素儿。”斛律光另有深意地笑着接嘴道。 “噢……原来就是在太皇太后面前挟持了婉儿的丫头啊,听说你受重伤,现在伤好了吗?”段韶闻言,恍然大悟地长舒了口气,神色中有些赞赏地关切道。 “奇怪,您怎么知道的,邺都城有那么小吗?”撅了撅嘴,素儿有些闷闷不乐地抱怨道,转而朝他笑道:“好了,将军,我以后能不能叫您孝先叔叔,叫斛律将军明月叔叔啊?将军叫起来很不顺口,又生疏。” “不成,你怎么能叫我叔叔呢,别忘了,你是我斛律光的女儿,我在太皇太后面前认的,以后,你得叫我父亲。”斛律光一听那话,不乐意地怪瞋了她一眼。 “父亲……我……我还有一个父亲呢,叫混了可不好,叫明月父亲成吗?”见斛律光不乐意了,素儿眼珠机灵地转了转,歪着头乞求道。 “那成吧,你就叫明月父亲,叫孝先叔叔。叫恒伽……” “蛤蟆嘴”素儿耳尖,反应快,一口就顺着明月父亲的话接了下来,众人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哈哈笑成一片。 “本少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哪里是蛤蟆嘴了?”恒伽被众人笑话,面色上有些挂不住,瞪着那双迷死万千少女地桃花眼怒道。 “哼……”素儿无视地哼了一声,转而对坐在身旁,神色一直不安的闫姬说道“闫姬伯母,我能不能跟你说几句话?” “这……“闫姬有些为难地偷偷朝身旁地段韶看了看,没有做声。 第133章 画毂雕鞍狭路逢8 “孝先叔叔,我想和闫姬伯母去外面说几句话,不妨碍你吧?”素儿见状,心知闫姬不敢做主,忙嘻嘻笑着向段韶求情道。 “嗯……你们俩有什么好说的?”段韶正与斛律光探讨着边境问题,被素儿一问,有些不解地看了看闫姬,没有阻拦,只是笑着说道:“去吧,别跑远了啊,小心安全。” “嗯嗯……谢谢孝先叔叔……”得了首肯,素儿眨巴着盈盈的秋水眸子极其乖巧地点了点头,拉起闫姬就往外跑。 “呵呵……孝先啊,我可得了一个宝贝干女儿啊,哈哈……素儿这丫头,是个奇女啊。”笑望着两抹离去的背影,斛律光欢愉着神情举起手中的酒盏,朝段韶得意地敬道。 “孩子……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儿吗?”二人出了房门,站在过道上,幸好今日锦绣楼人不多,楼上更是无人干扰,闫姬见素儿不说话,有些不解地问道。 “嗯……闫姬伯母,素儿是想问您,您跟臭蛋的关系是不是很亲密?”素儿踟蹰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开口,见闫姬问了,才挣扎了一会儿,小声问道。 “这……你问这……做什么?”闫姬没料到素儿会如此问她,心中一惊,脸色慌张地瞬间煞白。 “今日我在小杂院中见何叔对您态度不善,心中有些疑惑”素儿见闫姬神色瞬变,心知自己的猜想对了,心中莫名地有些复杂起来,尴尬地讪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从前与臭蛋一起玩耍时,曾经听他说过,他有一姑母,遇到了贵人,生活富贵荣华,可爷爷却不喜姑母,姑母每次前来探望他,都被爷爷拒绝。” “姑母?”闫姬闻言,煞白地脸上顿时染起一抹痛色,一双波水撩人的眸子瞬间便落下香泪,垂着头默默地提起衣袖擦拭着。 “闫姬伯母,你怎么了?”素儿见状,有些慌乱了起来,从怀里掏出晴雯特意为她绣制的帕子,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梅花悦然于白净地绢面上,递给闫姬,悄声安慰道:“伯母,您不要难过了,往后您若是想给何叔臭蛋送补给,可以把礼物交给我,我保证只多不少地送去小杂院,还有,您若是想看看臭蛋了,我可以把他带出来见您啊。” “真的吗?真的可以带他来见我吗?”闫姬听了后半句话,脸色顿喜,接过帕子,轻轻滴擦拭着眼角的泪光。 “嗯嗯……当然啊……”见闫姬脸上有了喜色,素儿长舒了口气,接着安慰道:“其实您也没有什么过错啊,孝先叔叔位居高位,英勇善战,是北齐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能做大事,而且,还据小节,对您有体贴又入微,真的很好啊,嫁给这样一位好男人,哪个女人有过错呢?您不要难过了,相信有一天,何叔会明白的。” “素儿……谢谢你,你真是贴心,我不难过了……”闫姬听闻了素儿的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温柔地摸了摸素儿愈发标致的脸,温暖地笑道。 而此时,站在长廊中的二人并未留意到,正对着她们半敞开房门的厢房中,两抹阴毒地目光,已经紧紧盯着她们许久了。 “你确定是郑头的女儿?”一道粗狂的男音在她们转身离去的时候响起了。 “化成灰我也认识。”紧接着,一道柔媚地女音回道。 “哈哈哈哈……我找了半年没有找到这个臭丫头,没想到啊……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哈哈……” 第134章 画毂雕鞍狭路逢9 次日,阴沉沉地天空一点风都不起,闷热得进宝养得狗财神都哈哈地直喘着热气,老王府安宁一片,宋太妃的院子里,宋太妃又在开始笃笃笃地瞧着木鱼了。素儿还在沉睡中,自从病了之后,她便越来越嗜睡了。 “小姐……小姐……卧床啦,都快午时了。”晴雯无奈地叹了口气,拽起盖在小姐身上的被子,催道。 “不要……我还想睡一会儿……”闭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了下去。 “咚咚咚……咚咚咚……”还想继续催小姐起床,却听到有人叩门,晴雯郁闷地跺了跺脚,问道:“谁啊?” “晴雯,我是进宝,门外有人交来一封信,是给素儿小姐的。” “什么信啊?”晴雯闻言开了门,从进宝手中接过信,信封上面,可不端端正正地写着:“郑灵素收”嘛,这字迹好像有点眼熟,晴雯皱了皱眉头,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没有多想,便向进宝道了声谢,转身回到了房内。 “什么信啊?谁写的?”素儿起身穿好了衣裳,淡淡地问道。 “不知道”晴雯摇了摇头,将信递给了小姐,突然感觉不对劲,惊讶的叫道:“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起床了啊?” “不是你要我起床的吗?”素儿无语地翻了翻白眼,接过手中的信,边拆边道:“因为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正事没做。” “什么正事啊?”晴雯边替她系好衣带边好奇道。 “你啊,快去把洗脸水打好了,这么六婆。”无奈的摇了摇头,素儿从信封内抽出了信纸,只见纸上悦然写着:预知原因,今日午时,飘香楼见,记住,独自前往。否则,你就永远得不到答案。 “哼,我正好打算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提出来了。”素儿冷笑了一声,将信重新装回信封,揣进了怀里,转身从晴雯手中接过毛巾,细细地擦了把脸。 接近午时,素儿草草地趴了一口饭菜,便撂下了晴雯,独自出了府。 因为来过一次烟花巷,对路已经熟悉了,她很快便从众多人惊诧地目光中,走进了飘香楼。 今日的飘香楼似乎有些奇怪,异常的安静,一个嫖客都没有,摆放的整整齐齐地桌椅,死气沉沉地静默着,也不闻那些满身飘香的娇媚女子们魅惑地声音,素儿好奇地打量着上下安静祥和的飘香楼,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她故意理了理嗓子为自己理顺了一下心跳,提脚上了楼梯,“蹬蹬噔噔……”的楼梯声在整座空荡荡地大楼中荡起寂寞而清冷地回音,震得她心底那股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 “你果然来了……呵呵……没想到啊,无忧花的毒,居然没毒死你”刚上二楼,便听到最右侧的包房内,传来一道媚惑的声音。 “哼,可惜了你的苦心了,我郑灵素福大命大,在找到答案之前,是不会死的。”冷笑地扯了扯嘴角,素儿盛怒地一脚踢开了房门,对上房中衣裳浅薄女子憎恨地眼神,深吐了一口气。 第135章 画毂雕鞍狭路逢10 “是吗?哈哈哈哈……那我就让你永远都找不到答案……呵呵呵……”陆姨娘高昂起下巴,不屑地斜睨着她,狂妄地笑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陆姨娘这一阵疯狂的笑声,笑得她头皮发毛,她警惕地盯着陆姨娘,冷声问道。 “当然是让你生不如死啊,呵呵呵……”陆姨娘轻蔑了瞟了她一眼,眼带兴奋地拍了拍手掌。 “哈哈哈……臭丫头……你可真让我好找啊。”紧跟着,一个体型庞然的男人,从门外走进进来。 “刘桃枝……”鱼雷般的笑声,差点震聋了素儿的耳,她惊慌地转身望去,慌张地眼神瞬间聚焦成惶恐地一点,颤着嗓音嚷道。 “原来你还认识我啊,哼……你可知道,我寻你寻得好苦啊。”刘桃枝奸邪地扬起肥肠似的嘴,剽悍地走到陆姨娘的床边,轰然坐了下去,结实地高床立即开始吱吱作响。 “寻我做什么?我跟你不熟。”横了被他坐得摇摇欲坠的床一眼,素儿咕噜咽了一口口水,抽搐着嘴角警惕道。 “哼……那日当着全城百姓的面,羞辱了我一顿,这可是渊源流长啊,我对你可熟悉的很。”刘桃枝回忆起当日的仇,恨得牙齿吱吱作响,阴冷地目光恶煞地盯着她,眯起杀戮的目光。 “那你想怎么样?”察觉到刘桃枝不善的目光,素儿的心咯噔一慌,她隐忍着内心的慌乱,一步一步地朝门口后退着,思忖着若是有危险,趁机跑掉。 “进了这趟门,你还想跑得掉吗?你可不是那么幸运,次次都有宇文邕这种做皇帝的人照顾的。”刘桃枝冷眼看着她,轻蔑地垂着铜铃眼,扬嘴讽刺道。 “什么宇文邕,什么皇帝?”素儿好不容易退到了门口,刚要开门跑出去,听到了刘桃枝的话,疑惑地怔了怔,回想了片刻后,眸子里恍然一亮,转身瞪着眼问道:“你说罗突是皇帝?” “不知道自家女儿与北周皇帝有牵连,这对散骑常侍郑头来说,是好事还是不幸,可不是没户人家的女儿,都能得到皇帝的关照的,不过,对于朝廷大官来讲,这可是极其不妙的事情啊。” “你想怎么样?得罪你的人是我,你别伤害我爹,否则我把你这头肥牛切了晒成牛肉干!”刘桃枝的威胁怔住了素儿,爹的安危在她的心中胜过万物,她阴冷着脸从头上抽出一朵珠花,紧攥在手中,冷冷地斜睨着刘桃枝,放弃了逃跑的想法。 “哼,你爹一届文人,我还不屑于杀他呢,我要的人是你。”刘桃枝狠辣地一笑,拍了拍手,十名身着清一色红色侍卫服的守卫从门外鱼贯闯进来。 “把她送到木杆那里去,前些日子他找我要美人,我正有些愁呢,今日正好。”刘桃枝阴狠地一笑,扬了扬下巴,素儿惊慌地看着那些侍卫,刚开口叫道:“救……”,就被人一计切功砍到了脖子上,两眼一抹黑,朝地上倒了下去。 (第一卷,梦里花落完) 第136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1 七月的突厥天空像清冽地海水一般湛蓝,纯净,透明。雪白地云朵像刚刚成熟的棉花一般,软绵绵的,在温润舒适的清风吹拂下,瞬息万变。成群成群地白色羊群咩咩地叫着奔跑在无边无际的绿油油地草地上。碧波碧波地绿草像永无止境的海洋水草一般,在温润清风的吹拂下,像层层碧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散发着自然阳光的清香。 千万朵白色的帐篷星罗棋布在一望无际地绿色海洋中,在空旷的世界中,安静地沉睡着。 地势最高的草地处,坐落着一座巨大的帐篷,帐篷的四周,由金线绣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帐篷的四周,一张描绘着赫人狼牙的图腾旗帜,迎风飘扬在帐篷最顶处,象征着住在此帐篷中,至高无上的地位。诸多小型的帐篷,以这座巨型帐篷为中心,围绕着它依次驻扎着,放佛它就是湛蓝长空中的日月。 而此时,这座巨型的帐篷中,正沉睡着一个少女,她单薄华丽的汉人服饰,与这座帐篷,格格不入。 “这就是刘桃枝送来的北齐美女吗?”一个约莫三十岁,着黑色锦缎胡服,肤色如同白玉般无暇白皙,眼瞳如同琉璃般湛蓝无尘,尽管脸上赘肉横生,但曾经高挺笔直的鼻梁,五官深刻,面容较阔,棱角分明依旧清晰可见的男子走了进来。 “是……可汗……”候在床铺身旁的奴隶,匍匐在地,小心翼翼地答道。 “真是个标致动人的美人儿啊……”男子径自坐在了床榻侧旁,眯起那双碧色的眼眸,仔细地打量着沉睡中的少女,贪婪地眼神中露出垂涎的神情,他突然伸手轻轻地触摸着少女的脸庞,她白赞透明的肌肤上光滑诱人的质感在触摸到的一刹那间,让他心底幽然深处爱不释手的感觉,他忍不住双手开始下滑,从少女绝美的脸庞开始下滑,从她修长的颈项到山峰的胸部,再到平坦的腹部,最后停留在秀雅的腰带上。 “出去吧……”恍惚间,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腹部开始异样的变化起来,撩人的燥热感从腹部一直蔓延至后背,燃烧至肥肉横生的脸庞,他开始急躁地解开自己的衣裳,一起一落间,只剩下一条孤零零的底裤了。 余光瞟见那些奴隶尽数离开后,他伸手摸到少女纤细的腰肢上细致的腰带,轻轻一拉,精致的衣裳便自动散了开来。 他一边喘着沉沉地粗气,一边一件一件地扒着少女的衣裳,少女窈窕诱人的身段在里衣的包裹下显露无疑。 他浑身散发着雄性特有的热浪气息,一个翻身,重重地压在了少女身上,丰满的嘴唇从少女精致修长的颈项依一划过,落在她精巧的锁骨上,他闷哼了一声,呼呼喘着粗气。 “啊……” 一直沉睡中的少女,似乎是感觉到身上的异样,突然睁开了清冽的眸子,惊恐地爆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第137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2 “你走开……你走开……”慌乱中,少女突然之间莫名的生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压在她身上的肥壮男人狠狠地推了一把,男人哄咚一声掉到了地上,少女惊慌失措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裸露在外的肚兜,慌忙裹紧了散落中的衣裳,朝男人的另一边爬去。 “哈哈……还是个挺有劲道的美人儿,我喜欢,哈哈……”男人没料到少女突生大力,一时大意地滚到了地上,愣了愣,却不恼怒,仰天笑了笑,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翻身上了床,朝她爬了过去。 “你……你……你是谁啊?别……别过来啊!“少女惊慌地看着朝她追了过来的男人,那人满身的肥肉让她差点把隔夜饭吐了出来。 “来吧……美人儿……过了今天,我就让你做我最宠爱的妃子,享受着着苍茫草原上最自由的权利……”男人贪婪地目光紧盯着她,露出淫邪的笑容。 “什么妃子什么草原……你……你不要过来啊。”少女惶恐地瞪大双眼警惕着朝她扑过来的男人,一个翻身爬到了另一边。 “来吧……宝贝儿……别逃了……进了我这帐篷的人,此生便是我的女人。这是你至高无上的荣耀。”男人被她扑了个空,依旧不恼,只是露出邪恶的笑意,志在必得的笑道。 “我不要做你的女人……你走开你走开……”少女见他又要扑上来,急忙往床沿爬去,环视了一周后,确定了门的位置,心中一喜,一个要翻身,还未下床,便栽了一个跟头,脑门撞到了床沿上,痛得她龇牙咧嘴,回头一看,之间男人肥厚的手掌正紧紧地拉着自己的脚环。 “多美丽的脚环啊……”男人紧紧握着她纤细的脚环,贱肉横生的脸上露出贪婪而淫邪的目光,他嘟起油腻而肥厚的嘴唇粗鲁地吻了上去。 “啊……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臭流氓”感觉到自己脚裹处酥酥麻麻的感觉,少女蹼蹬蹼蹬地扭动着双脚,看着男人像一头大肥猪一样吻自己的脚环,胃里一阵抽搐。 “来嘛……美人儿……寡人会对你很温柔的。”男人突然粗鲁地一拉,将少女拉到了自己身下,他****地眨了眨眼睛,再次压了上去。 “不要啊……救命啊……救命啊……”少女被他压得死死的,尽管她拼命的扭动着,却依然于事无补。 “我会好好疼你的……美人儿……”男人闷哼了一声,便把头埋在了少女修长的颈项间,开始轻吻起来。 “不要……不要……”感觉到男人在自己身上的动作,少女惊恐地瞪大了眼眸,情不自禁的冷颤起来,咸热的泪水瞬间从眼角落下,那一刻,她放佛听到绝望的声音。 “父王……父王……” 就在男人伸手准备解开少女仅剩下的肚兜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突然闯了进来,候在外面的奴隶阻拦不住,瞬间哗啦啦地匍匐了一地。 第138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3 “你来做什么?”男人的动作被闯进来的女儿打断了,他有些隐忍地从少女身上翻身下来,转身挡住了少女的上身,从地上抓起一件衣裳套在身上,神色尴尬地理了理嗓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父王,听说您这里来了一位非常美丽的汉人姐姐,我想见一见她。”胡人少女扬起一抹阳光的笑容,摇晃着满头的长辫子向男人乞求道。 “额……你见她做什么?”男人对女儿的要求怔了怔,神色不安地瞟了瞟身后,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 “我从未见过汉人姐姐嘛……父王……你就让我见一见嘛……”胡人少女站在帐篷中,撅起修巧的嘴哀求着。 “这……这……”男人为难地涨红了脸,小心翼翼地侧首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少女见状,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悄声说道:“我穿好了,可以见。” “嗯哼……好吧,让你见见。”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站起了身子,将身后的少女显露了出来。 “哇……汉人的衣服好漂亮……汉人姐姐真美,像雪山上的格桑花一样美丽呢。”胡人少女瞪大着溜溜碧眸,仔细凝视着从父王床上爬下来的少女,忍不住惊叹道。 “哼哼……你好”少女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潮红着脸讪笑道。 “父王……父王……”胡人少女回了她一个明媚的笑容,转身向男子跑去,紧紧缠着他是手臂撅嘴呼唤道。 “怎么了?宝贝,又想要什么了?”男人宠溺地拍了一下女儿的脑门,深笑着问道。 “父王……你有那么多妃子了,也不差这一个,我想要这个汉人姐姐做我的女仆。”胡人少女回视了少女一下,俏皮的眨了眨眼,继续嘟嘴乞求道。 “额……你要她做什么?”男人一惊,拧了拧眉头不解地看着女儿。 “父王……女儿虽然是这大草原上的掌上明珠,却从来没有见过汉人姐姐,更别说这么美丽动人的汉人姐姐了,我想要汉人姐姐给我做汉人最好吃的食物,做和她一样漂亮的衣裳,给我讲美妙的汉人故事。”胡人少女转头眨巴着湛蓝透明的眸子凝望着少女,宛若一汪盈盈的碧潭。 “你想要这些,父王给你去抢不就是了,乖,你跟父王说,你想要多少父王给你抢多少回来。”男人闻言眉头一松,语气不屑地豪言道。 “不嘛……不嘛……我就想要这位汉人姐姐做的”胡人少女见父王不从,不悦的鼓起了嘴,继续缠着父王嚷嚷着。 “那你得问问别人她会不会啊,万一不会怎么办?”男人被女儿缠得不耐,有些招架不住了,心中却暗忖着:“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就这么给了琪琪,还真有些舍不得。 “额……我会……我会……”少女见男人有些心软了,眼珠微转,急忙开口抢道,心中暗忖着:“虽然不知道这位碧眸的少女为什么要救自己,但给她当仆人总比做什么妃子强。” 第139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4 “你看吧……父王,姐姐会……姐姐会……你就答应了女儿吧。”胡人少女欣喜地看了少女一眼,继续朝男人撒娇道。 “好了好了……给你就是。”男人被女儿缠的不耐烦了,不舍地看了少女一眼,叹了口气答应道。 “谢谢父王……您是天底下最伟大的父王了。”胡人少女欢愉地跳了起来,嘟起小嘴对着男人的脸轻轻啄了一下,转身拉着还在呆愣中的少女跑出了帐篷。 二人一路小跑出了层层帐篷的包围圈,顺着流云指引地方向,朝无望无际地草原奔跑起来,爽朗的清风摇曳着满世界的碧草,吹拂过二人的耳畔,呼呼地风吹声飘过她们的耳际,像美妙的琴音在自由歌唱,舒朗的风飘扬起她们的发丝,扬起纤秀的衣角,她们自由的奔跑在浩瀚地绿色海洋中,从很远很远处飘来的花香夹杂在淡风中,芳醇着她们的呼吸。两缕银铃般的笑声像九天之上韶美风华地仙女吹奏起的仙乐一般,飘渺动人,引得天上最雄健地苍鹰盘旋在蓝色的苍穹上,迟迟不肯离去。 “呵呵……你是谁啊?那个男人是这里的王吗?”随着胡人少女雀跃在草地间,少女顿时便忘却了方才的惊恐,来自大自然舒畅自由的快乐,让她的心情异常畅快,兴奋不已。 “呵呵……我是阿史那琪琪,那个男人是王,是我们突厥的王,我们突厥的子民叫他可汗。”胡人少女拉着她蹦蹦跳跳地雀跃在草原上,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她清澈的笑容上,宛若照耀在一潭至纯至净的水潭中,她咯咯地笑声宛若世上最动人心扉的歌声,让少女的心窝柔软一片。 “那你是突厥的公主吗?你为什么要救我呢?”少女扬起欢愉地笑容怔怔地望着琪琪那张清纯干净地笑脸,那抹和阳光一样温暖明媚的笑容照耀得她不禁有些心神恍惚起来。 “因为有人拜托我的啊,快走吧……呵呵……你马上就会知道是谁了。”琪琪嘻嘻笑着转过身来,歪着头眨巴着清澈的碧眼俏皮的说道。 “你的眼睛真漂亮,像世上最纯净透明的琉璃一般波光潋滟。”凝视着琪琪那双流光缱绻地碧眼,少女怔怔地感叹道。 “真的吗?呵呵,我们突厥是狼的后代,作为狼王,作为统治者,我们家族继承了狼独一无二地碧眼,它代表着我们至高无上的地位。” “真好,我有个弟弟,他跟你们一样长着一双漂亮的碧眸,却因为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瞳,从小被人孤僻,人们都说他是妖瞳,说他是不吉之人,他从小便没有朋友,没人愿意和他玩,他也没有你们这么高地位,从小跟着爷爷过着穷困的生活,在他小小的年纪里,遭受着许多人一生都不曾遭遇过的经历。”凝视着那双碧眼,少女恍惚间想起了相同的另一双碧眼,顿时心中一痛,情不自禁的失落道。 第140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5 二人走走跳跳,闹闹笑笑,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走进了一处林子。林子里的树,不粗不壮,巴掌大的树叶在草原清风的吹拂下,嗖嗖地响动着。林子不深,不广,清亮舒适的层层林荫正好阻挡住了七月烈日的毒辣。 “哇……这里好舒服啊。”少女跟着琪琪兴高采烈地走在林子里,感觉到徐风吹过林子时,带着丝丝凉意与清新的味道,忍不住张开了双臂宛若飞翔在天际的小鸟一般旋转舞动着。 “此林名唤晚照林,它最美丽的时候,是在夜晚明月照人的时候。”琪琪回首见到少女欢愉地笑脸,莫名地有些被那张笑靥如花清纯近人的笑脸渲染,也跟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哇……要是晚上在这里烤野兔,看星星,赏月亮,吹吹风,吃兔肉……嗯……”少女欣喜地打探着竹林四周,一双亮盈盈的秋水眸子十分安逸的垂了起来,想象着兔肉鲜美的味道,忍不住吧唧吧唧起嘴巴,咕咚吞了一口口水。 “真的吗?我也想吃肉看星星了……”琪琪瞪大着碧眸,惊叹地看着少女完美沉浸在幻想中享受的表情,忍不住也嘟起嘴跟着沉醉了下去。 “噗嗤……竹护,这就是要救的人?除了吃她还会其它的吗?”二人正陶醉在美味的梦幻中,迎面传来的焖笑声打断了她们刚要咬到肉的幻境。 “罗突……你怎么在这?”少女闻声唬了一跳,睁开眼便见到两抹身影,走在前面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身着深蓝色绣蛇纹锦服,肤白如玉,薄唇绯红,俊眸含情,气韵挺拔。而跟在其后的是一抹熟悉的身影,剑眉斜鬓,星目传神,风姿卓越,器宇轩昂。 “咦……汉人姐姐,你叫谁呢?谁是罗突啊?”琪琪睁开双眼,一眼便见到了那抹深蓝色的身影,刚想扑上去,却被少女的声音打断了。 “公主……素儿是我在北齐认识的朋友,当时我化名罗突,所以素儿不知晓我的真名。”宇文邕眼带笑意地看着正不解地眨巴着清澈的眸子望着自己的少女,转而点头朝琪琪解释道。 “啊……太好了……太好了……”琪琪听完解释,高兴得连蹦带跳地蹭到了宇文邕身前的深蓝色华服少年身旁,拽着他的手咯咯地笑道:“原来不是你要救的女子啊,担心死我了……” “公主……你这样不太好吧……有外人在,传出去别人会笑话你的。”深蓝色少年被琪琪拽着手,微微涨红了脸,试图将手抽回着为难道。 “没有外人的……汉人姐姐是好朋友的……我不怕别人笑我……草原儿女敢爱敢恨……是最勇敢的”琪琪见他试图摆脱,忙上前一步抱得跟紧了,撅着嘴嬉笑着眼朝素儿问道:“汉人姐姐,你叫素儿吗?我以后叫你素儿姐姐好不好?” “当然好啊,你老叫我汉人姐姐,弄得我浑身不自在。”素儿惊诧地看着死缠在深蓝色少年身上的琪琪,心中暗叫道:天啊,原来我不是天底下脸皮最厚的人啊,跟琪琪相比起来,我已经算不错的了。” 第141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6 “邕哥哥……我们去月牙湖捞鱼吧……”琪琪笑靥如花地朝素儿眨了眨眼,拉着蓝衣少年的手就往树林尽头跑去。 “公主……公主……你……你放手,我自己走好吗?”深蓝色衣裳的少年,粉嫩地脸庞染起两坨红晕,有些不情愿地扭动着手。 “不要……不要……我喜欢拉着你的手……”少年越挣扎,琪琪拉得越紧,她撅着精巧的小嘴死活不肯撒手。 “你……”少年被她缠的没辙了,只好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好吧……你别那么用力就行,手很痛的。” “呵呵呵……”看着两抹有趣的身影越走越远,素儿乐得咯咯大笑了起来,边笑边喘着气说道:“他们俩真是一对活宝,真应该让恒伽看看,证明我不是天下脸皮最厚的人。哈哈……” “走吧……”深笑着轻拍了一下素儿的脑门,宇文邕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素儿,你怎么会跑到突厥来了?” “还不是陆姨娘跟刘桃枝,陆姨娘把我骗到了飘香楼,然后刘桃枝就出现了,他把我打晕了,醒来我就躺在那什么可汗的床上了。”回想起那日的情形,素儿心知就烧起一股怒火,她愤恨地在肚子里把那对狗男女悱恻了一千八百万次,转而好奇地盯着宇文邕问道:“奇怪,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有点事,刚刚那位少年是我的主子,北周新帝,宇文邕。”宇文邕顿了顿,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沉,慌忙用笑意掩饰住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坠,小心翼翼地牵起素儿的掌心,放了上去。 素儿定睛一看,立于手心的不正是她揣在怀中的那块红色凤凰血玉石吗? “幸好我今天见到一群人抬了床被褥进了木杆的帐篷,跟在后面捡到了这块玉石,一打听就知道是你没错,才求了主子救你出来。” “噢……谢谢你噢”收好手中的玉石,素儿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低着头便往前面走去。 “怎么了?我哪里做的不对吗?”瞧出她脸色有些不对劲,宇文邕有些惊慌的问道。 “没有……”素儿侧着头晃了晃,继续往前走着。 “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素儿的不悦的情绪有些恼怒了宇文邕,他紧跟一步拽着素儿拧眉追问道:“你说啊。” “放开……”素儿用劲从他手中抽回手肘,暗沉着脸冷冷地说道:“我没话说。” “你给我站住”强行拽着她的手腕,宇文邕盛怒的语气不善道:“我救了你,你是不是有成见啊?还是说你是故意来突厥的,你想做木杆的妃子,突厥的王妃?” “啪……”素儿被宇文邕的话彻底激怒了,她抬起手狠狠的一掌扇在他俊朗的脸上,抬首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滴,哽咽的冷声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给我站住……”宇文邕被那一巴掌扇蒙了,他回过神来一个筋斗挡在了素儿面前,隐忍着怒火道:“是,我是不是你的谁,我他妈还以为你心里没我,至少能把我当个朋友,原来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第142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7 “你没自作多情,是我自作多情了。”素儿横了一脸隐忍之色的宇文邕,嘀嗒两滴眼泪夺眶而出,她倔强的睁大了眸子,不让多余的眼泪流下来。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宇文邕瞧见那两滴眼泪,顿时怒火消了一半,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凝视着那双清澈悲伤的眸子,心似刀割似的疼。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说你叫罗突,现在你又叫竹护,你说你是洛阳人,其实你是北周人,刚刚你又骗我说那个蓝色衣服的人是宇文邕,是北周新帝,其实你才是宇文邕,你才是北周的新帝。”素儿冷冷的盯着那双染起痛色的眼眸,胸口像被巨石撞击般的苦闷,难受,她悲伤的眸子在他脸色煞白的瞬间,转换成一股绝望。 “你……你怎么知道?”宇文邕脸色苍白地眨了眨眸子,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不敢正视那双清澈坦诚的眸子。 “高长恭告诉你的吗?” “哼……原来长恭早就知道了,你们都在骗我,我不想跟你说话了。”素儿冷笑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的跑了起来。 “素儿……素儿……”宇文邕紧跟着追了上来,惨白的脸上盛满了担忧。 素儿鼓着满肚子的气,听见后面紧追上来的脚步声,心里一横,更加快速的乱跑了起来。 “素儿……”宇文邕见越追她越用力跑,心下一急,提起轻功飞了过去,落在素儿的跟前,紧抓着她的双肩,拧眉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好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若不是刘桃枝告诉我,我是不是会一辈子被你们蒙在鼓里?”见自己跑不掉,素儿也懒得跑了,她停留在原地,红润着脸气喘吁吁的问道。 “不会的……记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我说时候未到我还不能告诉你我的家在哪里?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有苦衷的。”宇文邕见她平复了下来,深呼了一口气,星目深情的凝视着她,坦诚的说道。 “什么苦衷,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素儿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开始柔软了一些。 “我的父王文王宇文泰是北周的建立者,父王崩后,嫡系太子,也就是我的二哥继承了皇位,但是二哥年幼,大权旁落在我的堂叔宇文护手中,宇文护从此便成了我北周的实际统治者,所谓的帝位,不过是他操作政权的障眼法,二哥不满自己做傀儡,企图反击,却被宇文护杀害了。其后,大哥作为长子登基,大哥忌惮宇文护的狠辣,事事不敢自作主张,像蝼蚁一样地生存着。纵使如此小心,却依然掩饰不了大哥满腹的才华,于是宇文护很快便动了杀机,就在你昏迷期间,毒杀了大哥。大哥知道他即将离世,为了保住自己的血脉,为了夺回北周的江山政权,临死前传位于我,寄希望于我,能够诛杀逆贼,为他们报仇。” 第143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1 宇文邕深谙地眼眸平静地凝望着前方,黯黑的眼瞳如同四海一般平静,波澜不惊。他风轻云淡的笑了笑,继续讲述道:“如今的我,就像是被抛洒在天空的惊弓之鸟,只要稍微露出一丝差错便会被那位凶狠毒辣的猎人残杀,所以为了打消他对我的警惕,我不得不终日出入青楼,饮酒作乐,不思进取。这样他才不会对我有警觉,所以我才能出入北齐。” “那你这次来突厥,为何要让那个少年冒名顶替你呢?”宇文邕的讲述,让素儿的心也跟着沉重了起来,她怜悯地看着宇文邕,心中像被千斤大石压着,沉闷不堪。 “这次前往,我是希望能和木杆合作,借兵讨伐宇文护,多年前,父王曾经与突厥的先人达成过协议,若是北周有难,突厥一定派兵前往支援。”明白素儿眸中的悲伤是为了自己,宇文邕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淡淡地笑道:“他是我弟弟,名唤宇文宪,是北周护国公,因为我们担心宇文护早先便派了人来突厥当细作。为了防止刺杀,宪儿提出了这个掉包的计划。” “倘若细作认出你才是周帝,你们岂不是更有危险吗?” “我方登机,细作潜伏突厥多年,不一定认得我,加上宪儿与我神似,依靠画像难以分辨。” “原来是这样。”了然的点了点头,素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撅着嘴赖皮道:“不走了,走不动了。” “唉,不生气了?”宇文邕一愣,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做了下来,环视了苍茫的草原一遍,叹了口气道:“你啊,一生气就乱跑,现在好了吧,我们都迷路了。” “好吧……”素儿垂着腿郁闷地看了一下四周的碧草如丝,转而笑着对他说道:“谢谢你。” “嗯?谢我什么?”宇文邕怔了怔,瞪着眸子好奇的问道。 “谢谢你为了救我身受重伤。”见他不解,素儿只好红着脸有些羞涩的笑着说道。 “你……你都知道了?”宇文邕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惊诧地问道。 “嗯……南邢临走前,给我留了一封信。”素儿笑着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有些不悦的恼怒道:“你怎么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皇宫我哪进得去”白了素儿一眼,接过信封,封上赫然苍劲的字迹无疑就是南邢的,夹出里面的信件,打开细细看了起来: 三小姐: 吾冒昧临走前留此信与您,因吾有许多话不知是否该说,吾跟随主上十余年,未曾见过主上如此牵挂一人。三小姐酒醉那日,吾第一次见到主上彻夜留在一女子身边,不曾闭眼半分,兰陵王自府中带领三小姐之时,主上为夺您几乎暴露了多年深藏地实力,三小姐离去后,吾第一次见到主上落泪,自那日起,吾便立誓,要将三小姐留于主上身边,十余年来,吾第一次见主上愉悦笑容时,皆因为三小姐。三小姐离府,主上日夜寝食难安,时刻命令属下暗中保护三小姐周全,三小姐中毒之日,主上站在宫外的高山上,整整一夜,守候着三小姐的安危。国有危难,主上虽人归,但心始终留于北齐,为救三小姐,主上貌似夜闯皇陵,寡不敌众,被守陵人重伤,险些丧命,却不敢声张,足足半月不能动弹。如今主上身不由己,吾不忍见主上痛苦,吾恳求三小姐,莫要令主上难过,南邢感激不尽。 第144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2 “这个南邢……欠收拾”收起信纸,宇文邕有些尴尬的沉默着。 “哼,看来,有人被手下出卖了心事,不敢承认。”素儿得瑟地摇了摇头,嘿嘿地笑了起来。 “子虚乌有”宇文邕紧攥着信封,轻轻一拉,准备撕掉它。 “不准撕掉……这是我的……”素儿眼尖,见他要毁尸灭迹,慌忙抢了过来。 “过来……”宇文邕紧盯着那封信,神色上有些怒意地起身欲要抢。 “不给……不给……哈哈……”见宇文邕要抢,素儿一慌,急忙往另一旁一滚,躲过他的追捕。 “拿来……”宇文邕一愣,转身又朝她追去。 “不给……这是证据……”素儿见状,急忙爬了起来,往另一边跑去,却被宇文邕一拉,重心不稳,倒在了草地上,宇文邕被她一带,紧跟着压了下来,倒下的瞬间,仓皇地问道:“什么证据?” 素儿被他压在身上,眨巴眨巴的眸子,心中噗咚噗咚地乱跳着,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扑到自己脸上,顿时火烧成彤霞。她静静地凝视着那双怔怔望着自己的眸子,悄声说道:“你喜欢我的证据。” 宇文邕静静地注视着身下的少女,她潮红的脸像蜜桃一般水嫩可爱诱人,“你喜欢我的证据”像世上最令人窒息的毒药一般错乱着他的心律,他怔怔地望着她绝美的脸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起来啊……你很重啊,我受不起你。”素儿有些恼意地垂了垂他的手臂,不满地撅嘴说道。 “不起来……”宇文邕被她一闹,瞬时惊醒过来,他理了理嗓子,眼带邪气地凝视着素儿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想法。” “什么想法啊?”素儿被他压得有些踹不过气来,郁闷地鼓起嘴问道。 “当然是你知道我喜欢你以后,你的想法。”宇文邕轻带邪魅的一笑,俯视着地上的少女悄声说道。 “我……我没想法啊……”被他一问,素儿原本潮红的脸越发红透了起来,脸烧得火辣辣的疼。 “真的没有吗?”宇文邕隐忍着笑意紧盯着她扑闪着韶光的眼,咄咄逼人的问道。 “没……没有……”素儿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慌忙摇头肯定着。 “哦……是我自作多情了……”宇文邕原本莹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他神色失落的从草地上爬了起来,闷闷不乐的说道:“算了,我还是去找盈盈吧,正好母后让我立后。” “诶……”素儿听了后半句话,心中一慌,急忙爬起来拉着他的手不满地问道:“谁是盈盈啊?” “跟你有关系吗?”宇文邕回首,阴沉着脸反问道。 “当然有……”素儿见他真的生气了,心里着急,红着脸悄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宇文邕拧眉不满地拍了一下她的头,隐忍着眼中的笑意闷声道。 “我说我喜欢你啊,坏人”素儿白了他一眼,突然张嘴大声的喊了出来,蓝天白云下,碧草如丝间,空旷的风带着她的嗓音奔向了更远的地方。 第145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3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去,傍晚的风比白日更清爽许多,落日已经退到了软绵绵的云朵里,余晖燃烧的晚霞,悬挂在天际线上。 浩瀚的草原,羊群在牧羊人的驱逐下开始回家。 整片世界,开始沉寂下来。 “罗突……我们到底在哪里啊?”草地上,两个身影,手拉着手,慢悠悠地晃荡在草原上。 “突厥啊……还能在哪里。” “唉,我是说我们到底该往哪边走,才能走回去。”白了宇文邕一眼,素儿一屁股蹲到了草地上,撅嘴嚷嚷着:“我走不动看……走不动了。” “唉……我第一次来,我哪知道怎么走啊,看你下回还乱跑不。”紧跟着坐了下来,宇文邕将她的腿放在自己身上,轻轻地按摩起来。 “谁让你骗我来着,我告诉你哦,以后你要是再敢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让你一辈子见不着我。”头靠在他的肩上,素儿扬起羞涩的笑容,心若抹了蜜糖一般香甜。 “好,我答应你,这辈子,我再也不会骗你了。”轻轻地搂着怀中的少女,宇文邕突然觉得整个世界,充满了花香和幸福的味道。 “真的吗?你真的不会再骗我了?”少女欣喜地扬着头,暖暖的凝视着眼前那张俊朗的脸,带着浓浓地笑意问道。 “真的,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宇文邕坚定的点了点头,将怀中的少女搂得更紧了。 “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就骗了你。”不以为意地嘟了嘟嘴,少女紧闭着双眼感受着属于他独特的气息。 “我知道,因为你的眼睛,不会说谎。”宇文邕轻轻地笑了笑,低头在她的眉眼间落下一个轻吻。复而说道:“走吧,我们要赶紧回去,草原上的夜晚非常危险的。” 二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复而开始上路了,此时的天色已经泛黑了,气温亦开始变凉了,匡阔的草原沉寂在越来越暗沉的夜色中。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只发现月儿已经高挂在半空中,银亮的月光洒在草原上,为苍茫的大草原披上了梦的衣裳。 “原来今天是十五啊。”仰天凝望着碧落间满伦的月型,清润的月光照拂在她的眸子中,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 “是啊……”宇文邕牵着她细嫩的手,望了一眼银月感叹道:“草原上的月光真美。” “罗突……我们不走了好不好?就在这儿,看星星,赏月亮好不好?草原的天气这么好,星星马上就会出来了。”禁拉着宇文邕的手臂,素儿满眼期待的乞求着。 “可是……好吧,我们去附近找找,应该会有一些木材,在这生一堆火,陪你看星星。”宇文邕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头,复而宠溺着笑了笑,将眼中的担忧之色隐退了下去,俯身轻轻地吻了吻少女的脸颊,点了点头后拉着她开始奔跑起来。 “罗突,你真好。” “那当然,从此以后,你的身边只能我对你好。” 第146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4 漆黑的夜空下,墨黑的草原里,燃烧起一堆明艳的烈火,金色明丽的火光将周围的草地照得通红一片,将躺在地上的二人照得清晰可见。 “草原上的星星真美啊,比邺都城的星空美上千倍。”躺在宇文邕温暖的怀里,感觉到着从他胸膛传过来的年轻的热度和充满活力的心跳,素儿满足的往更接近心窝的地方蹭了蹭,惊喜地说道。 “星空再美,也不及你的眼眸美。”侧首凝视着那双闪烁着波光的潋滟眸子,宇文邕满载深情的说道。 “哪有啊……”素儿脸色潮红地笑了笑,凝望着头顶上浩瀚无尽地星海,不计其数的星星宛如散落在墨色玉盘中的水晶,闪亮着新泽的光芒,忍不住感慨道:“邺都城的星空,从未如此辽阔,如此魅惑人心。” “看来你很喜欢突厥的草原星空啊。”宇文邕左手紧扣着她的头,紧紧贴近自己的心窝,宠爱地吻了吻脑门,抬起右手,枕放在后颈项上。 “邺都城的天空,永远都那么蓝,那么宽广,永远的停留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幼时曾听说过张衡数星星,皆说天上的星星不计其数,是永远无法数清楚的,但是我总觉得,困在芊芊阁内十几年,我早已经把头顶上方的星星数清楚无数遍了,因为我夜夜都在数它们。” “傻丫头……莫要多想了,无论哪里的星星,今后都由我陪着你数,直到你将天下所有的星星都数清楚。”宇文邕轻吻着她细嫩如脂的脸庞,轻笑着说道。 “我饿了……”用手拨开扣在她脸上俊朗的脸,素儿眨巴着晶亮的眸子嘟嘴说道。 “我也饿了……漠漠草原,为夫去为你哪里找食物呢?唉……”宇文邕叹了口气,紧接着坐了起来,环视一片漆黑的四周,闷闷不乐的拉长着脸苦声道。 “不许胡说……”白了他一眼,素儿紧跟着坐了起来,往更靠近火的地方蹭了蹭。 “嘘……”宇文邕原本柔和的脸突然阴沉下来,他警惕的将素儿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些,犀利的目光打量着四周。 “啊……”素儿被他禁锢在胸膛,从他背后直逼过来的绿色银光凶恶地盯着她,宛如猎物盯着一块鲜美的肉,她汗毛顿立,打了个寒颤,惊恐的叫了出来。 “别怕……别怕……”宇文邕闻声往后一转,阴沉地盯着朝他们步步逼近的绿光,散发出冷人彻骨的寒意。 “啊……”刚转了个方向,却发现又有一道绿光朝他们逼近了,紧跟着,四周出现了是一双贪婪狠毒的绿光,素儿呼呼喘着重气,紧拽着宇文邕的衣角瑟瑟发抖。 “嗷嗷嗷……”静谧危险的气氛中突然爆发出赫人的咆哮声,带着阴森血腥的气息。 “罗突……这是……这是……什么啊?”素儿哆哆嗦嗦地颤抖着嗓子,悄然问道。 “狼……”宇文邕紧抱着她,沉默了半响后冷色回道。 第147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1 “呜呜呜……”狼啸更近了一步,十几双恶狠狠地绿光在离火光三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忽闪忽暗的火光将它们雄健壮硕的身姿若隐若现的勾勒了出来。 “怎么办啊?”看到生长在狼黑色长毛中的雪白鬃毛,素儿咕咚吞了口口水,惊慌失措地问道。 “别怕……乖……”轻轻吻了吻少女光洁的额头,宇文邕转身从火堆中抽出一根正在噼噼啪啪燃烧着的木头递给她,悄声说道:“狼怕火,待会儿你用这个对付它们。” “嗯……嗯……”感觉到后背的衣裳已经被冷汗侵湿了,素儿深呼了口气,接过长木,尽可能的镇定道。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待会有机会逃跑的时候,一路往西跑,知道吗?”宇文邕紧跟着抽出两根木头,警惕地盯着四周的尤物,带着素儿往火堆更近了一步。 “呜呜……”等候在旁的一头狼明显有些浮躁了,它们短啸了一声,便纵身朝他们扑了过来。宇文邕在它扑上身的瞬间,一个闪身,用燃烧着的木头一档,狼突然呜叫了一声,落偏了方向,有些怯意的往后退去。 其余的狼见罢,气恼的长啸了一声,朝他们一起扑了过来,素儿看着四处扑过来的凶狼,吓得尖叫都忘记了,抱着木头闭着眼,开始胡乱地比划了起来,而朝她扑过来的狼,被她手中的火光所阻,纷纷有些怯意地不敢上前。 而宇文邕则更轻巧地躲避着狼的攻击,手中两根燃着着火光的长木,像两把灵活的剑,在他的手中,行云流水,剑气横生。 “素儿……素儿……你有没有受伤?”眼见那些狼开始有些怯意,纷纷后退着不敢上前,慌忙靠近素儿,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安慰着问道。 “没……没有……”感觉到熟悉的温度,素儿开始镇定下来,她打量着隐退回黑暗中的狼群,紧张不安的答道。 “小心一点,这些狼,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欣慰地笑着吻了吻她的发髻,宇文邕轻声地提醒着。 果然,不出一会儿,狼群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二人重新回到了战斗中,正当战况越发激烈之时,从西北方传来了许多凌乱的脚步声,星星点点的火光紧跟着传了过来。 “这里……这里……” “快……快……” 不一会儿,便有一群人举着火把跑了过来,顿时,黑暗的世界突然被那一大片花光照耀成白昼。 “走……走……” 举着火把的人们,开始用手中的火帮助二人驱逐狼群,狼群寡不敌众,最终败下阵来,仓皇离去了。 “姑娘……你们有没有事啊?”一位身穿普通质感的中年胡服男子,举着手中的火把,呼呼喘着热气,关切的问道。 “没……没有……”素儿被这些突然而至的胡人惊吓住了,愣了片刻才缓和过来。 “感谢大家的帮助……我们没有受伤。”宇文邕安慰地握紧了她的手,感激地笑着对众人道谢着。 第148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2 清晨地草原有着一股浓浓的雾气,脚步穿梭在如丝碧草间,总会被摇曳在草叶上的晶莹露珠濡湿裙角,沾湿鞋子。 “哇……早上的空气好清新……”素儿从小妮妮的帐篷中走了出来,站在弥漫着湿蒙蒙的水汽的草原间,舒适地伸了一个懒腰,惬意地深呼了一口新鲜且夹杂着草香味的空气,贪婪地笑道。 “早上好啊……素儿。”安妮嫂从主帐篷中走了出来,见到站在草原上伸懒腰的素儿,笑吟吟的打了个招呼。 安是尼叔叔的娘子,尼叔叔则是昨夜询问自己有没有事的叔叔。 “早上好啊,安妮嫂。”素儿回了一抹同样温暖的笑容,嘻嘻地笑道。 “呵呵……素儿,昨夜睡得可好?”尼叔叔从帐篷中钻了出来,同样伸了个懒腰,笑呵呵的问道。 “可好了……第一次在帐篷中睡觉,没想到这么舒服。”素儿无聊都甩了甩膀子,回忆起昨夜第一次睡着帐篷中的兴奋,乐得直点头。 “呵呵……与你们汉人不一样吧,汉人的木头房子,我们突厥人却住不习惯,但是汉人的布料,药品,却是顶好的。”尼叔叔爽朗地大笑了一声,竖起大拇指点头称赞道。 “呵呵……尼叔叔,为何昨夜你们会知道我们被狼群困住呢?”素儿淡淡地笑了一下,回忆起昨夜的经历,心中仍有些惧意。 “村落里的羊群,经常被狼群偷袭,为了保护村里的财产跟人命安全,村里的男人只要到了一定的年纪,便会组织抗狼团队,营救被狼群困住的牛羊,偶尔也会有人。昨夜是村里的篝火节,远远地便听到狼啸声,瞧见远处有火光,猜想有人在草原上过夜,所以赶了过去。”回想起昨夜两位年轻人抵抗狼群偷袭的情形,内心不由得对他们的勇气升起敬佩之情。 “狼群不是你们的祖先吗?为何你们如此惧怕他们?”回忆起昨日琪琪告诉自己的故事,素儿有些不解的问道。 “呵呵……傻丫头,祖先是很遥远的幻想,而生存,是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我们只是普通人,平平安安可以温饱,家人健康就可以了。”平淡地笑了笑,尼叔叔遥望着远处的草原,静静地说道。 “尼叔叔……你们人这么好,愿望一定会实现的,我相信神灵一定会庇佑好人的,因为好人一定有好报。”不解地看着尼叔叔安静的目光,素儿坚定地眨了眨眸子,点头坚定的祝福着。 “一大早的,在说什么呢?”正在素儿眨眼的时候,宇文邕从旁边一座小型帐篷中走了出来,刚刚从云层中爬出来的阳光,照耀在他墨黑如玉的眸子里,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在说谁是这个世界最懒的猪。”鄙夷地斜视着刚睡醒的宇文邕,素儿无语地撇了撇嘴戏虐道。 “你说谁是猪啊?嗯?”宇文邕邪恶地歪着嘴角,走到她的身后紧抱着她,露出妖孽般的笑容。 第149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3 “过来吃早餐了。”安妮嫂从一座中型帐篷中钻了出来,正巧见到两个年轻人嬉笑着卿卿我我,有些羞涩地低着头,笑着说道。 “呵呵……年轻人,一日之计在于晨,咱们去吃早餐。”尼叔叔欣慰地看着二人,呵呵地笑着起身领先往帐篷走去。 “走啦……去吃早餐了。”怪瞋了一眼贴在她身后的男子,素儿皱着眉头笑着催促道。 “不嘛……再等等……再多抱一会儿……”身后的宇文邕不满地撅了撅嘴,继续把头埋在她的发丝中,耍赖道。 “不要……会被人笑话的……”少女笑着扭了扭身子,有些羞涩地催促道。 “咳咳咳咳……啊……咳咳咳” 正当二人还在缠绵时,从中型帐篷那边传来一阵剧烈的咳漱声,声音嘶哑,暗沉,虚弱,无力。 “母亲……母亲……” 紧跟着便传来急切的呼唤声,尼叔叔和安妮嫂慌忙地钻出了帐篷,朝旁边一座小帐篷跑去。 “走……快……”素儿一惊,拉着宇文邕紧跟着往那边追去。 “咳咳咳……啊……咳咳咳咳……” “咳咳咳……” 干燥的咳漱声越来越近了,素儿惊慌的钻进了那座帐篷,只见小巧的帐篷中,摆放着一座小木桌,木桌上放着粗劣地瓷器茶具,木桌一丈远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木质床铺,铺上躺着一位脸色蜡黄的老人,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因为病态而干瘪,褶皱,她盖着厚厚地两床被子,依然止不住的咳漱着。 “尼,怎么办,母亲的病又复发了?”安妮嫂守在床铺边,心疼地摸着老人干瘪蜡黄的脸,着急得直掉眼泪。 “母亲,您安心养病,明天儿子就将剩余的羊群拉去边境的交换药材。”尼叔叔怜惜地握着老母亲瘦骨嶙峋的手,看着母亲痛苦的神态,悲伤地流下了眼泪。 “安妮嫂……莫要伤心了,我们给奶奶找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治好奶奶的病。”素儿仓皇失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升起一抹复杂的感觉,她伸手抹掉了脸上的热泪,轻轻地走到安妮嫂身边,轻拍着她的肩,温言安慰道。 “呜呜呜……”安妮嫂反握着素儿的手,呜咽的哭泣起来,良久后才抽泣道:“这是我们今年最后的粮食了,孩子们过冬的衣裳,我们的面粉,都要靠这些牛羊来补充,呜呜……这可怎么办啊。” “钱……钱……”素儿紧紧抱着安妮嫂,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起若要去边境换药材,亦就是换银亮,心中一喜,朝自己身上摸了摸,才发现自己被刘桃枝遣送道突厥,身上一文铜板都没有,只好朝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宇文邕望去。 “拿着这个……可以请一位好大夫,还可以为孩子们准备过冬的衣裳。”宇文邕会意,无奈的耸了耸肩,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亲手放进尼叔叔的手心,笑着安慰道。 “这……这……”尼叔叔目瞪口呆地凝视着手中的玉佩,虽然自己不曾见过高档事物,但这块玉通透的光泽告诉他绝不是一般物。 第150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3 “过来吃早餐了。”安妮嫂从一座中型帐篷中钻了出来,正巧见到两个年轻人嬉笑着卿卿我我,有些羞涩地低着头,笑着说道。 “呵呵……年轻人,一日之计在于晨,咱们去吃早餐。”尼叔叔欣慰地看着二人,呵呵地笑着起身领先往帐篷走去。 “走啦……去吃早餐了。”怪瞋了一眼贴在她身后的男子,素儿皱着眉头笑着催促道。 “不嘛……再等等……再多抱一会儿……”身后的宇文邕不满地撅了撅嘴,继续把头埋在她的发丝中,耍赖道。 “不要……会被人笑话的……”少女笑着扭了扭身子,有些羞涩地催促道。 “咳咳咳咳……啊……咳咳咳” 正当二人还在缠绵时,从中型帐篷那边传来一阵剧烈的咳漱声,声音嘶哑,暗沉,虚弱,无力。 “母亲……母亲……” 紧跟着便传来急切的呼唤声,尼叔叔和安妮嫂慌忙地钻出了帐篷,朝旁边一座小帐篷跑去。 “走……快……”素儿一惊,拉着宇文邕紧跟着往那边追去。 “咳咳咳……啊……咳咳咳咳……” “咳咳咳……” 干燥的咳漱声越来越近了,素儿惊慌的钻进了那座帐篷,只见小巧的帐篷中,摆放着一座小木桌,木桌上放着粗劣地瓷器茶具,木桌一丈远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木质床铺,铺上躺着一位脸色蜡黄的老人,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因为病态而干瘪,褶皱,她盖着厚厚地两床被子,依然止不住的咳漱着。 “尼,怎么办,母亲的病又复发了?”安妮嫂守在床铺边,心疼地摸着老人干瘪蜡黄的脸,着急得直掉眼泪。 “母亲,您安心养病,明天儿子就将剩余的羊群拉去边境的交换药材。”尼叔叔怜惜地握着老母亲瘦骨嶙峋的手,看着母亲痛苦的神态,悲伤地流下了眼泪。 “安妮嫂……莫要伤心了,我们给奶奶找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治好奶奶的病。”素儿仓皇失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升起一抹复杂的感觉,她伸手抹掉了脸上的热泪,轻轻地走到安妮嫂身边,轻拍着她的肩,温言安慰道。 “呜呜呜……”安妮嫂反握着素儿的手,呜咽的哭泣起来,良久后才抽泣道:“这是我们今年最后的粮食了,孩子们过冬的衣裳,我们的面粉,都要靠这些牛羊来补充,呜呜……这可怎么办啊。” “钱……钱……”素儿紧紧抱着安妮嫂,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起若要去边境换药材,亦就是换银亮,心中一喜,朝自己身上摸了摸,才发现自己被刘桃枝遣送道突厥,身上一文铜板都没有,只好朝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宇文邕望去。 “拿着这个……可以请一位好大夫,还可以为孩子们准备过冬的衣裳。”宇文邕会意,无奈的耸了耸肩,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亲手放进尼叔叔的手心,笑着安慰道。 “这……这……”尼叔叔目瞪口呆地凝视着手中的玉佩,虽然自己不曾见过高档事物,但这块玉通透的光泽告诉他绝不是一般物。 第151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5 正如宇文邕所言,长恭到了晋阳,便收到了延宗的信,心中言素儿已被宇文邕抢先一步救醒,但数日前,一人离府。却不知所踪。 读完信件,长恭便马不停蹄地往邺都城赶,终于在十日后,赶回了邺都。 “晴雯……你好好想想,素儿到底是收到了谁的信件,独自离府的?”刚回老王府,长恭便直奔素儿的厢房,紧抓着晴雯的肩问道。 “我……我……不知道……”晴雯肿着核桃一样的眼,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头自责道:“都怪我,当时就该跟着小姐出门的,否则……” “晴雯……你在……”长恭一急,怒声叫了起来。 “好了……四哥,晴雯只记得信上的字迹非常熟悉,现在唯一能找到她的线索,就是那信上的字迹了,我们让晴雯好好想想。”延宗此时却与平常不同,异常的平静,他转身对着晴雯温言说道:“晴雯,你再好好想想,那字迹是谁的,还有小姐临走前都说了什么。” “王爷……王爷……外面有位老人家,要找三小姐。”正在三人为素儿急得七窍生烟时,进宝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找素儿?”长恭惊诧地与延宗护望了一眼,转身便往门口奔去。 “就是这位老人家……”进宝领在前头,指着门口站着的一位衣衫褴褛,身子瘦弱的老伯说道。 “何叔……怎么是你?”延宗腚眼一看,徘徊在门口的不正是臭蛋的爷爷吗? “草民见过两位王爷……”何叔听到有人唤他,抬眼一望,正是那日跟随素儿前来探望他的安德王爷,慌忙跪着说道。 “老人家快快请起……”长恭见老伯瘦骨嶙峋,顿时升起一副怜悯之心,忙上前一步搀扶起他,笑着问道:“不知老伯找素儿何事?” “回王爷,草民的孙儿名唤臭蛋,前些日子素儿和斛律光将军以及小王爷前来探望臭蛋与草民,带了许多蹄髈,素儿向来喜爱食草民做的五香蹄髈,那日王爷等走的匆忙,来不及做,次日草民循例做了一个让孙儿带着前来送给素儿,却不想孙儿从此一直未归,都十日有余了,草民实在是不安,这才斗胆前来打扰了。” “你说臭蛋也不见了?”长恭闻得老伯一眼,心中一惊,与延宗护望一眼,延宗走近其身,悄声说道:“素儿与臭蛋相识多年,平常素儿常常关照何叔和臭蛋的日常起居,二人同时消失,这其中必有联系。” “老伯,实不相瞒,臭蛋失踪那日,素儿也不知所踪,老王府的护院,都派出去寻人了。”长恭担忧地皱了皱眉头,带着丝丝盼望地看着老伯道:“老伯,您能不能想想,二人最有可能去哪里?” “什……什么……素儿也不见了?这……这……”何叔闻言一惊,瞪大了眸子,苍白着脸色不可置信道。 “老伯,您一定要好好想想,二人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或者去见什么人。”长恭紧抓着老伯的肩满载期望地盯着老伯急切道。 第152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6 城西平原郡王段府,红墙高阁,大气庞然,坐落在鲜有人至的地域上,鲜艳的琉璃瓦在烈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闫姬……过来尝尝这冰镇雪梨,清爽可口,很不错呢。”段韶一席夏衣,躺在置于相思树下的竹藤椅上,悠闲地小憩。 “将军……这树下文字多,你怎么不把香囊带着,祛除虫蚁。”闫姬一身白玉兰散花纱衣,下配立式水纹八宝立水裙,秀发用朱钗随意插着,端了碗冰镇银耳汤,走了过来。 “老夫一介武夫,出生入死半生,蛇虫鼠蚁不过儿戏,何足挂齿。”段韶轻声笑着打量着装扮清爽自然的闫姬,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身上,亲手捻起一块梨肉,送到她嘴边。 “郡王……郡王……兰陵王来了。”下人匆匆忙忙赶来,见到二人情意缠绵,羞涩地垂着头禀告道。 “长恭那小子,不是离京了吗,来作甚?”段韶听了下人的禀报,眉头一拧,不解的问道。 “传闻兰陵王貌柔音美,是天下最美的男子,可是真的?”闫姬对段韶的话不以为意,只是瞪大了凤眸,惊奇地问道。 “确实俊美,待会你不就知道了。”轻啄了闫姬光滑白皙的脸蛋一下,段韶起身站了起来。 “孝先叔,打扰了……”长恭带着延宗及何叔,随着下人,来到了相思树下,见到段韶,躬身礼道。 “臭小子。都封王了,以后见面,当是老夫问候你才是。”段韶笑着拍了拍长恭的肩,目光掠过延宗,落到了正瞪视着他的何叔身上,怔了怔,不解的问道:“何叔,你怎么来了?” “何……何叔……”闫姬跟在段韶身后,一直笑着暗自感叹着兰陵王真如传言中的容貌倾城,风姿明润,雅致清风,却未留意紧跟在后的何叔,更未曾想过何叔会出现。段韶一语,让她打了个激灵,失口望着他惊慌道。 “哼……我来是找你们要人的。要了我就走,绝不玷污你们的院子。”何叔对段韶二人的称谓,充耳不闻,只是冷着脸愤恨的说道。 “要人……额……”段韶对于何叔的视而不见,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有些错愕的顿了顿,不解的凝视着长恭问道:“你们来找谁?” “孝先叔……我们来是想问问,素儿和臭蛋是否曾来过府里,他们俩已经失踪十天了。”段韶的不解,让原本抱着一丝丝幻想的长恭顿时心灰了,他有些阴沉的垂下了眸子,略带沙哑的哽咽道。 “失踪?你说失踪?臭蛋失踪了?素儿……素儿也不见了?”闫姬瞪大了双眸紧盯着长恭,忽而急切地扑向他发疯似的询问道,凄厉地质问声中带着惊慌地哭声。 “我们……我们不曾见过他们二人啊……”段韶见状,急忙上前拉住了闫姬,惊讶地凝视着长恭,半响后问道:“可曾问过你师父?” “师傅已经将府里的护卫全分配出去寻了,恒伽带着一组人马去城外搜寻了。” 第153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7 “兰陵王……兰陵王……老王府派人来传口信了。” 正当一群人立在相思树下愁眉不展的时候,下人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走……”众人一惊,火速往门口跑去,闫姬更是连发髻散乱也顾不得了。 “王爷……太妃让奴婢来寻您,说是晴雯想起那些字迹是谁的了。”候在门口的下人,见到两位王爷,心中一喜,急声道。 “真的吗?太好了……”长恭闻言,更是一喜,起身便往老王府方向跑去,边跑边对跟在后面的下人命道:“快将此事去斛律府告诉斛律光将军,让将军将恒伽少爷唤回来。” “快去快去……”延宗随着众人,紧跟在身后,喜形于色,急声朝下人催促道。 众人顶着火辣辣的烈日,滚烫的汗珠在厚重的热浪中流下蒸发,却不以为意。 “晴雯……晴雯……快告诉我,信是谁写的?”刚回道老王府,长恭便直奔太妃的院子里,大声的呼叫着。 “长恭……你冷静点……莫要吓着她了。”太妃坐在素儿的厢房内,急得满头大汗,听到长恭的呼声,气得不满的训斥着。 “晴雯……你想起了,是谁?”长恭跌跌撞撞地进了厢房,见到正躺在床上的垂泪的晴雯,忙扑了过去。 “陆……陆姨娘……一定是,我见过她抄地《金刚经》,一定没错,小姐临走前,曾经说过她有一件正事要办,一定是去找陆姨娘了。”晴雯见到长恭,立即爬了起来,紧抓着长恭的手,哽咽的抽泣道。 “陆姨娘……飘香楼……”长恭得到答案,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身往马坊跑去,此时,斛律光已经赶了过来,见到长恭疾跑的素白身影,二话没说,紧跟着追了上去,其余众人,虽不明缘由,皆追了过去,一时之间,老王府的马坊变空荡荡了起来。 烟花巷亦如往常一般热闹,形形色色的男人穿梭在巷子中,众人策马穿过人群,引来阵阵惊异地目光。 “到了……”马停于飘香楼门口,长恭领先翻身下了马,奇特的是今日的飘香楼却红门紧闭,清冷异常。 “长恭……不对劲……”斛律光伸手拦住了长恭,有些警惕的打量着眼前的锦楼,悄声说道。 “师傅……素儿现在安危不知,陆姨娘恨她入骨,我……我顾不得这么多了。”长恭猛地推开师傅的阻拦,径自走到门前,一脚踹开了大门。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众人走过院子,到了大堂,却只见清清冷冷空空荡荡的一片沉寂,那些供吃酒玩乐的桌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空无一人。 “咚咚咚……”长恭未理会众人的猜测,疾步踏说了楼梯,上了二楼,直奔陆姨娘的房。 正如他所担忧的一致,陆姨娘的房中,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叠放整齐的被褥安置在床铺上,各类胭脂水粉搁置在一尘不染的梳妆台上,可见房中人,离开不久。 “四哥……四哥……这里……”正当长恭气恼地一掌拍向梳妆台时,却听到延宗急声的呼声,转身往那边跑去。 “啪啪……”秀雅在梳妆台,在他转身的瞬间,轰然粉碎倒地。 第154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7 最靠近右边的最后一个厢房内,雅致自然,少有青楼中常用的胭脂香味。此时,却弥漫着浓浓地血腥味。 长恭走进房门,低头便看见陆姨娘躺在血泊中的shen体,鲜血从她被快刀割断的喉咙中汩汩流出,那张妖魅的脸,在赤红地血色中,映村得越发苍白惊悚。 “哼……哼……”细若蚊吟的呻吟声从她灼痛的气管中发出,带着对死亡的惊惧。 “陆姨娘……你告诉我,你把素儿藏在哪里去了?”长恭惊慌地匍匐在陆姨娘的身边,殷红的血迹蔓延咱他素白的衣裳间,他紧张地盯着陆姨娘越来越涣散的目光,急切的问道。 “呵……呵……”陆姨娘越见空白的脑海中浮现出少女昏死过去的身影,满足的阴狠地笑了笑,头一侧,呼吸便止住了。 “四哥……凶手必定刚走不久……”延宗仔细的勘察了一下厢房,目光锁定在敞开的隔窗上,望了望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暗恨道。 “师傅……你看这刀功……”长恭没有理会延宗,只是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陆姨娘尚且温热的尸体,皱了皱眉头朝斛律光问道。 “刀锋柔韧而刚,锋利而寒,确实是碧海刀所致。”斛律光俯身检测了一遍陆姨娘脖子上的伤口,点头道。 “看来是陆姨娘写信将素儿骗来,二人合谋,将素儿挟持了,臭蛋,极有可能是一起被挟持了。”长恭沉默了片刻,细细分析了一遍线索后,沉声说道:“我这就去找刘桃枝。” “长恭,你等等……”正在此时,恒伽从门外喘着粗气跑了进来,方才长恭的话他已经听明白了,但他仍然有些不解地问道:“刘桃枝此计恐怕是个陷阱,否则他为何要用举世无双的碧海刀来留下线索,此计分明就是引你上钩。” “对,四哥,刘桃枝必定是想报那日宫中的仇。”延宗紧跟着认同地点了点头,愤慨的说道。 “若不至此,如何得知素儿的下落,为了素儿,我一定要去。”恒伽所言,长恭岂能不知,但若要他因为危险,而不顾素儿的安危,他是万万做不到的,宁可与素儿同生死,也不想独自苟活于世,从他在锦绣楼的窗户旁,见到她从洞里爬出来的那一刻起,他便感觉到了,冥冥之中,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自己,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 “长恭,目前我们尚未证据证明,素儿确实来过这里啊。'恒伽明白长恭此时的心情,宛若把心放在烈火中炙烤一般的煎熬,但事关兄弟的安危,他不得不谨慎而行。 “这是素儿的帕子……我认得这朵红梅”一直沉默在旁的闫姬忽然瞥见木桌下露出一朵红梅花瓣的丝帕,眼眸一亮,捡起来惊慌的说道。 “听到了吗,恒伽,素儿必定是被刘桃枝抓去了,素儿戏弄过他,他必定会百般折磨素儿的,我必须去救她,即使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长恭欣喜地从闫姬手上夺过帕子,凝视着恒伽,坚定的说道。 十四年来,这是唯一一次,长恭唤他恒伽,此时的长恭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陷入了绝望的挣扎之中。 第155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8 而此时的突厥这边,素儿与宇文邕被琪琪带人所救,已经回到部落数天了。 “好痛哦……好痛哦……”精巧的帐篷包内,身着胡人服饰的丫头,咧着长满血泡的嘴唇,皱着眉嚷嚷着。 “来……我看看……”宇文邕关切地将她抱到最明亮的地方,心疼地查看着那些白色的疮。 “唉……不就是上火口舌生疮吗?谁让你贪吃,吵死了。”宇文宪郁闷地放下了手中的兵书,无奈的低下了头。 “喂……有你这么跟你未来嫂子说话的吗?一点礼貌都不懂。”白了宇文宪一眼,素儿翻着嘴唇不满的说道。 “噗……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啊。”宇文宪正端着杯盏饮了一口茶,被素儿的话激的一口碰到了身旁兵书上,忙放下杯盏,拿起书擦拭起来。 “哼……你在不闭嘴,我马上就去把琪琪找来,看你怎么办。”素儿得意地歪着头,幸灾乐祸的说道。 果然,宇文宪一听到琪琪的名字,立马紧闭上了嘴。 “咦……我听到素儿姐姐在叫我的名字啦,再说我什么啊?”说曹操,曹操到。琪琪握着一个青蓝的的瓷瓶,嘻嘻笑着走了进来。 “喔……当然是在说琪琪你的好话啦。”素儿一愣,瞟了一眼正用犀利眼神警告自己的宇文宪,呵呵讪笑道。 “真的吗?嘻嘻……”琪琪听罢,甜甜一笑,宛若明艳的太阳一般,递给她手中的瓷瓶说道:“这是有金银花,甘菊花,蒲公英等多种清热解毒的花提炼出来的药,对清热解毒有奇效,赶紧把它擦在嘴唇上。 “真的吗?太好了……”从琪琪手中接过药瓶,素儿急忙递给了身旁的宇文邕,笑着说道:“快帮我擦上。” “邕哥哥,你在干嘛啊?”琪琪侧首看到正坐在木椅上的宇文宪,欣喜地跳到他的身边,露出两个酒窝,抿嘴甜美的笑着问道。 “没……没干嘛……”看到琪琪过来了,宇文宪慌忙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嘿嘿地点头讪笑着。 “咦……孙子兵法……邕哥哥,你在看书啊”拿起一旁被茶水泼湿了的书,琪琪不然地撅了撅嘴,眨着清澈的碧眸说道:“都看了很久了,我们去骑马,去月牙湖边玩好不好?” “对啊对啊……”素儿正咧着嘴让宇文邕帮他上药,听到琪琪的话,眼波一转,赶紧借口道:“刚刚他还在说你怎么还不来,想和你出去玩呢。” “你……”宇文宪气的脸色发白,瞪着眼恶狠狠地盯着素儿,恨不得跑过去将她暴揍一顿。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刚刚被父王叫过去了,所有来晚了,邕哥哥,我们现在就去吧。”琪琪闻得素儿一言,心中更是欢喜,拉着宇文宪的手便往外跑去。 “臭丫头……你给我等着瞧……”宇文宪不情不愿地被琪琪拉着往外走,回头对着素儿龇牙咧嘴的威胁道。 “哼……我只是帮你说了你不敢说的话而已……”素儿幸灾乐祸的摇了摇头,得瑟地笑着悄声说道:“玩得开心哦……” 第156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9 “我们也去吧,焖了几天了,是该出去走走了。”看着弟弟与怀里的丫头龇牙咧嘴的样子,宇文邕哑然的笑了笑,无奈的吻了吻少女的额头,笑着说道。 “好啊……走……带上弓箭。”素儿闻言,欣然点头道。 “怎么,你又怕遇上狼啊?'宇文邕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紧张的问道。 “不是啊……我们要烤兔子吃啊。”素儿从墙上取下弓箭,笑着摇了摇头。 “你的嘴不能吃了……不许吃……只能吃清淡的东西。”宇文邕叹了口气,略带严厉地说道。 “不嘛……我们吃了烤羊肉烤牛肉,可是还没吃过烤兔子呢,我想吃。”见宇文邕不同意,素儿嘟着嘴楚楚可怜地哀求道。 “乖……等你嘴好了再吃好不好?”宇文邕怔怔地望着她,心底一软,宠溺地说道。 “不要……琪琪的药真的很灵,一点都不痛了,真的。”素儿瞧出宇文邕眼底的柔软,嘻嘻一笑,嘟着嘴继续乞求着。 “好好好……先给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好了。”宇文邕无奈的搂着她,苦笑着妥协道。 “嗯,真的好了……” “好吧……这药确实神奇,真的好了。”仔细查看了一遍伤口,那些白色的疮口确实消退了,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中的弓弩,牵着手走出了帐篷。 烈日当空,燥热的阳光下,万物生辉,属于草原独有的朗风轻拂的吹动着,浓烈的暑气也随风而去。 “好舒服啊……”素儿张开双臂,幻想着自己是一只小鸟,雀跃地奔跑在无边无际的碧海中,起舞,清影。 “你小心点,别跑远了。”宇文邕无奈的摇了摇头,紧跟在她身后,凝望着那张沐浴在阳光下,生动的脸,深深地沉醉在她舒朗清润的笑容中。 “素儿姐姐……素儿姐姐……这边……这边……”远远地,一本银铃般的呼唤声随风吹拂了过来,素儿闻声回望了过去,见到琪琪正拉着宇文宪,朝自己招手。 “他们在那边……我们过去吧……”同样的挥舞着双手,素儿拉着宇文邕,嘻嘻哈哈地追了上去。 “哇……这就是月牙湖吗?好漂亮。”穿过晚照林,便到了上次未曾见到的月牙湖, 月牙湖因湖型如同玄月一般,因此得名月牙湖。 湖水清澈幽深,湛蓝的天空与雪白的云朵清晰倒映在浩瀚而平静的湖面上,越发凸显出湖水的清冽。 鲜红的锦鲤与银白的未知名的鱼儿自由自在的游荡在水中,宛若游荡于云海中一般。 湖岸上开满了不知名的花儿,嫣红粉蓝,无垠雪白,亦或者高贵青紫,姹紫嫣红,宛如花海。 各类美丽的蝶儿,扑闪着它们缤纷色彩的翅膀,轻盈地舞动在花海中,清亮的微风吹过,带着浓郁的放箱。 “好了,你们俩先在湖边玩一会儿,我和主上去猎兔子,给你们做烤全兔。”宇文邕宠溺地揉着素儿的发丝,望了宇文宪一眼,笑着说道。 第157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10 “素儿姐姐,你喜欢竹护吗?”看着他们二人的身影越走越远,琪琪带着素儿走到湖岸处一块小草地上,轻声的问道。 “额……这个……”素儿没料到琪琪会如此直接的问这个问题,毕竟是汉人,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 “喜欢就是喜欢嘛,你们汉人真是扭扭捏捏,在我们突厥,喜欢一个人可以直接对他说,若是他也喜欢自己,便可以请求父亲结婚,若是不喜欢你,也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让对方不要来烦扰自己,我们突厥人,喜欢自由轻松地生活。” 素儿低着头听着琪琪的讲述,心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抬头凝视着琪琪清澈纯净地碧眸,突然间发现自己被突厥人的豪迈与自由深深的打动了,她闪烁着晶亮的目光,放佛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堂一般,内心深处一片澎湃与激动。 “嗯,我喜欢竹护。”知道琪琪说的竹护其实是宇文邕,素儿决定入乡随俗,学着和突厥人一样,勇敢,坦诚,自由的生活,因此点了点头坦白道。 “我知道竹护也喜欢你,相爱的人可以在一起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故事了,我真羡慕你们。”琪琪捡起一块石头,轻轻的投向湖面,咕咚一声,平静的湖面瞬间砸起一片水花。 “你喜欢宇文……邕对不对?”一时口快,差点将宇文宪的真名说了出来,此时的素儿却不知,若是此时她讲真名说出来,那么他们四个人的命运将不会注定了荒唐,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嗯……我从未见过一位男人,他可以有着天神一样的脸庞,天神一样的气质,还拥有者天神一样的力量,我爱他,可我知道,他并不爱我。”琪琪闪烁着幽暗的碧眸,悲伤地眨了眨眼,苦笑着地下了头。 “不会的,琪琪,你这么美丽,这么可爱,他一定会喜欢你的,相信我。”看见琪琪眼中扑闪着的泪光,素儿莫名的心底一软,温笑着安慰道。 “可是他不喜欢我,就算我再努力,他也不会喜欢我的。” “不会的,琪琪,你们突厥民族是勇敢的民族,你说突厥的公主,你要用最大的勇气去追逐自己的幸福。他并没有告诉你他不喜欢你对吗?其实他是喜欢你的,只是我保证,在他的心里,已经习惯了你缠着他的生活。”努力的抱了抱抽泣的丫头,素儿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坚定的鼓励着。 “真的吗?他真的有喜欢我吗?”听了素儿的话,琪琪欣喜地擦了擦脸色泪,宛若哭泣中的孩子找到了甜美的糖果,露出了笑容。 “真的……你一定要坚持住,他是汉人,所以不习惯太直接的表露心声而已。”看见琪琪脸上重新扬起了微笑,素儿安慰地呼了口气,一抹愉悦的笑容,同时挂在了嘴角。 “原来是躲在这里偷玩儿啊,嘿嘿……难怪经常见不到人。”正当两位丫头欣喜而笑的时候,一道陌生的男音,传了过来。 第158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12 傍晚的天空,依然有些明亮,连绵无尽的火烧云从天际的东头一直延续到了西头,勤劳的牧羊人们纷纷赶着自家的羊群高唱着牧羊曲,往家中走去,高昂淳朴的歌声一段接着一段,响彻云霄,整片茫茫的大草原中,只有此时才是最热闹的。 而此时,部落最大的巨型帐篷中,却异常地平静。 “可汗,此汉人奴隶胆敢伤害我儿,差点淹死我儿,请可汗下令,处死这名汉奴,为我儿讨回公道。”突厥闻名一时的大力勇士哈士奇带领着儿子拉布拉多跪拜在木杆可汗的面前,极其愤怒地乞求道。 而被他指控以下犯上的汉人奴隶,神色淡漠的跪在地上,横着眼打量着那位传说中的大力勇士:光秃秃的脑门,彪悍的身型,五官跟他那猥琐恶心的儿子一样,令人作呕。 “父王,素儿姐姐她……她没有错……她……她是……”琪琪愤怒地瞪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父子二人一眼,怒气冲冲地替素儿解释道,却发现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中暗自着急道:“怎么办啊?总不能说拉布拉多那个奸人想要玷污我,素儿姐姐是为了保护我的名声才动手的吧,若是如此说了,王室名誉便会受损,父王一定大怒,将在场的所有人的杀死,传闻数年前,因为一位王妃做了另父王丢脸的事情,父王一怒之下将知情的人都杀光了。” “琪琪……寡人未问你,你且听着便是。”责备了女儿一眼,木杆精明地眼光划过匍匐在地上的父子,露出一丝阴寒,转而盯上了那位差点成为他妃子的少女,露出可惜的神情,心中暗想道:“可惜了,如此可人,寡人终究没得到。” “素儿丫头,寡人问你,你可知错?”收回惋惜的情愫,木杆略带深思地质问着跪在地上脸色平静的少女。 “回可汗,素儿的确是将拉布拉多踹进了湖里,但素儿并不觉得素儿有何过错。”素儿冷冷地瞟了一眼前方的父子,平淡的说道。 “大胆****,死性不改……”哈士奇恼怒地瞪视着脸色如常的少女,心中闪过一丝肃杀之意,转而朝可汗哭诉道:“可汗,您都听到了,这个****已经承认了她将犬儿揣进湖里的事实,请可汗为犬儿做主。” “请可汗为拉布做主……拉布自幼成长在伟大的草原上,不熟水性,今日若不是得护卫所救,恐怕早已命丧月牙湖,求可汗为拉布做主。”拉布拉多跟着父亲呜呜的哭诉道。 “哈士奇,你们父子先起来,容寡人细问清楚,以免有什么冤屈,这丫头话中的意思,恐怕不服就这么判了,就算死,在咱们突厥,也要死得明明白白。”木杆柔和地笑了笑,朝哈士奇父子做了起的手势,转而探究地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少女,不急不慢地问道:“方才你为何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因为我不过是为了维护我的清誉,有何过错?”素儿冷冷地横了拉布拉多一眼,安慰地与琪琪对视了一眼,朗声平静的说道。 第159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11 紧跟着,一个长相极其猥琐,鼻子上长着一颗黑痣,之上还长着一撮毛的男人从花海中穿梭了过来。 “他是突厥勇士哈士奇的儿子,名叫拉布拉多(这是狗窝啊!),仗着父亲是突厥得意的勇士,便为非作歹,我最讨厌这种人了。”看着那个猥琐的男子越走越近,琪琪拉着素儿渐渐往后边退边解释道。 “拉布拉多,你想做什么?”琪琪警惕地盯着猥琐的男人,伸手将素儿保护在身后,高昂着下巴冷厉道:“本公主在此小憩,请尔速速离去。” “呵呵……那拉布陪公主小憩可好,两个女儿家在这荒郊之地,没有勇士保护,可不太好。”拉布拉多猥琐的脸上露出一抹淫邪的笑,恶心得素儿前天晚上吃的烤全羊都快吐了出来。 “不用,你给我滚远点。”琪琪厌恶地横了猥琐恶心的男人一眼,恼怒的吼道。 “呵呵……公主,何必这么生气呢,拉布可找了公主许久呢,自从那几个汉人来了以后,公主都不怎么待见拉布了,拉布想念公主,茶不思饭不想,好痛苦啊。”男人无视琪琪的动怒之色,继续朝前逼近,伸手摸上了琪琪漂亮白皙的脸蛋,****地笑着道:“公主的脸蛋,永远是突厥最美的花朵。” “你给我滚……”琪琪愤怒地伸手打掉摸在她脸上令人作呕的手,气急败坏的吼着,将素儿牢牢地挡在身后。 “来嘛,公主,陪拉布跳一支舞,拉布想念公主的舞姿。”男人令人恶心的黑痣上的长毛,在他恶心的笑容下更加丑陋,他突然上前一大步,伸手搂住了琪琪纤细的腰肢,吓得琪琪脸色发白,惊恐地叫了起来。 “你给我让开……你这个令人恶心的癞蛤蟆”素儿见到琪琪被辱,忍不住大叫了来,她突然从身后冲了出来,对准拉布拉多恶心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去,顿时只觉得口鼻间冒起了浓浓的血腥味。 “啊……”拉布拉多一心以为两名弱不禁风的女子,凭他的力气轻而易举便能制服,没料到身后的丫头突然冲了过来,手腕上剧烈的痛感让他忍不住松开了紧抱着琪琪腰肢的手。 “你给我滚下去好好地把你身上肮脏的灵魂清洗一下吧。”见拉布拉多送来了手,素儿豁然松开了牙,一个猛脚踢,将他恨恨地踹进了月牙湖中。 “啊……你这个疯女人,居然敢踹我……来人啊……来人啊……”拉布拉多浸泡在水中,气愤地盯着岸上陌生的少女,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恨不得立刻将她五马分尸。 “少爷……少爷……”顷刻间,一对人马便冲了进来,见到自己的主子掉进了湖中,熟悉水性的立即跳了下去救人。 “把那个疯丫头抓起来,我要将她碎尸万段。”拉布拉多盛怒的盯着岸上是少女,阴狠着目光冷声令道。 “慢着,她是我的侍女,你没资格对她用刑。”琪琪见状,心道不好,急忙将身旁的素儿扣在身后,高昂着下巴冷厉道。 第160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13 “可汗……她说谎,她恶人先告状,拉布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恻隐之心,请可汗明鉴……”少女的话让拉布拉多心中一惊,他恼怒地瞪了一眼身后的少女,心中怒骂道:“该死的,明明算准了公主不敢将事实张扬出去,没料到这个女人跟自己玩阴的,到底是小看汉人了。” “拉布,你先冷静。”木杆深沉的目光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痛哭流涕的拉布拉多,转而饶有兴趣的凝视着少女,冷声说道:“你说你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清誉,可有证据?” “对,证据呢?你污蔑我儿,证据在哪?”站在儿子身前的哈士奇,瞪大了牛眼,咄咄逼人的朝少女凶道。 “难道要让你那位卑鄙无耻下流恶心的猥琐儿子得逞了,再找稳婆来验身吗?”少女冷笑了扬起嘴角,高昂着头,同样咄咄逼人地将哈士奇的那股戾气逼了回去。 “你……你……”哈士奇被少女逼得哑口无言,涨红着脸呼呼喘着大气,心中暗骂道:“这……这是什么女子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哼……有其父必有其子,养不教,父之过。”少女冷哼了一声,斜睨着那对父子,愤慨的指责道:“你身为父亲,没有好好管教你的儿子,造成他差点酿成大祸,你罪过最大。” “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指责我……”哈士奇脸色有红涨成青紫,颤着手指着少女,叱咤着牛眼,凶神恶煞的像发怒中的狼,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好了……”木杆兴致勃勃地观赏着二人的口舌之争,待到时机差不多了,才隐忍着笑意,冷声问道:“素儿丫头,你说拉布拉多想要污蔑你,证据呢?” “证据……实证,当然是没有。”少女斜瞟了一眼拉布拉多,十分冷静的摇了摇头,沉声应道。 “哈哈……污蔑……”哈士奇一听果然没有证据,目光闪过一丝狡黠奸诈的目光,再次跪倒地上哭诉道:“可汗,您都听到了,这个汉奴没有证据,根本就是在污蔑小儿,请可汗为小儿做主。‘ “喂,秃瓢,我只是说没有实证而已,但是没有没有人证啊。”少女厌恶的横了一眼正在抹眼泪的哈士奇,转而像木杆朗声说道:“当时奴婢陪着琪琪公主去月牙湖边玩耍,没料到被拉布拉多那个猥琐的小人跟踪,他趁着琪琪公主离开草坪的时间,趁机企图猥亵奴婢,奴婢不从,却力气打不过男子,情急之下咬了他的手腕,将他掺入湖中,琪琪公主回来时,正巧见到奴婢咬他,可汗若是不信,查看拉布拉多右手手腕上的伤口便知。” &“父王,素儿姐姐说的都是真的,女儿肚子痛,离开方便了一会儿,回来便见到草地上有响动声,走近一看,发现拉布拉多正企图对素儿姐姐不轨,刚要出声阻止,便见到素儿姐姐不从一口咬到了拉布拉多的手腕上,将他揣入了湖中。”琪琪会意地与少女对视了一眼,故作生气的说道。 第161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14 “原来是这样啊……”木杆眼带笑意地打量着两位丫头,故作平静的醒了醒嗓子,平静的注视着站在一旁脸色发白的拉布拉多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哈士奇,带着拉布拉多回去吧,咱们突厥人生性直率,喜欢就是喜欢,有时候,不能冲动过了头啊。” “是……是……小儿无礼胡闹,差点酿成大祸,哈士奇代替小儿给这位素儿丫头认错。”跪在地上的哈士奇瞥见儿子冷汗淋漓的惨白脸色,心中一惊,暗骂道:臭小子,留下的把柄也不事先说一声。转而眯笑着眼朝少女这边谄媚的笑道:“这位素儿丫头,小儿无知,差点伤害到你,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这次。” “你们走吧……”少女见木杆可汗有意放过那对父子,也不敢多阻拦,不过与正阴狠着目光盯着着自己的拉布拉多冷眼一横,心中暗想道:今日放了他们,日后恐怕有的是麻烦了。 “可汗……两位汉人贵客求见……”正在帐篷中人各有所思的时候,外面的护卫前来禀告道。 “噢……他们有没有说所为何事啊?”木杆诧异地目光扫向了帐篷外,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请他们进来吧。” “丫头,你也起来。”趁着护卫前去传令之际,木杆温和地看了一眼少女说道,转而对哈士奇父子说道:“既然一场误会,你们先退下吧,拉布,咱们突厥人喜欢就要勇敢去追求,你若是能打动素儿丫头的芳心,我便将她许配给你。’ “是……可汗……” 哈士奇带着儿子拉布拉多转身往帐篷外退去,正撞见走进来的两位俊朗少年,他阴冷的目光瞪了深蓝色少年一眼,冷哼了一声走了。 “可汗……有礼了……”宇文宪此时代替的是宇文邕,同为一国之君,不必行礼,只是有礼的笑了一声。 “周帝,请上座”木杆吩咐奴隶搬来了木椅,并列在他的身旁。 “不知周帝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宇文宪坐罢,奴婢们便送来了热腾腾的奶茶,浓浓的奶香味弥漫着整座帐篷。 “是这样的,今日下午,我与琪琪公主相约,去月牙湖玩耍,途中我与竹护去草原上猎兔子去了,回来时却发现草地上有几滴血迹,但不见公主踪影,急忙回到了部落,打听后才知琪琪公主平安无事,心中仍有些不放心,所以前来探望一下,也赔个罪过。”宇文宪瞥了一眼奶香淳厚的奶茶,胃里一阵翻滚,隐忍着恶心的感觉笑着说道。 “哦……原来是此事啊,琪琪没事,只是一场误会,多谢周帝如此上心了。”木杆若有所思的看了女儿一眼,转而笑着说道:“过段时间,就是我们草原的勇士节,希望周帝届时赏脸,前来观看。” “噢……看来此次前来,收获颇丰啊,竟能见到有名的勇士节,到时候朕一定前往,欣赏突厥勇士的神勇之气。”宇文宪瞥了一眼正垂着头的宇文邕,若有所思地笑着说道。 第162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15 “琪琪,什么是勇士节啊?”几人刚从可汗的帐篷中走出来,素儿便拉着琪琪好奇的问道。 “勇士节是我们草原最盛大的节日,每三年举办一次,在这一天,各个部落的首领会将自己最厉害的勇士带来,各个勇士比试,胜出者便是突厥最厉害的勇士,在突厥,勇士的地位是非常高的,人们对勇士非常地尊敬,敬畏,除了可汗,勇士的地位能与副可汗相提并论,上一届的胜出的勇士便是拉布拉多的父亲哈士奇。” “噢……”素儿了然的点了点头,长大嘴巴哦到,继续好奇的问道:“那都比试什么内容呢?” “比试拳脚功夫,摔跤,马术,还有比试大力。”琪琪一边晃动着碧眸,一边掰着手指头一件件的数。 “这么精彩……”素儿听得心痒痒,瞪大了眸子欣然的叫道。 “嗯嗯……勇士节是突厥人民最热爱的节日。”瞧见素儿姐姐惊叹的表情,琪琪自豪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不是说你们有个副可汗吗?怎么没有见过他呢?”见过了木杆可汗,见过了哈士奇,三位最大权利的人物之间已经见到了两位,素儿突然对第三位当权者有些好奇起来。 “副可汗地头叔叔,去别的部落了,所以你们没见着。” “噢噢……原来是这样……那个勇士节那天,我能不能去看啊?”了然的点了点头,素儿有些期待的望着琪琪问道。 “按理说你是奴隶,不能的,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琪琪对视着素儿姐姐楚楚盈盈的眸子,突然间觉得心底一片柔软,笑着点头道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得了琪琪的批准,素儿乐得又蹦又跳,一双神采奕奕的眸子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三哥,你到底从哪里捡来的疯丫头啊?”宇文宪与宇文邕跟在二人身后,看着那丫头欢天喜地的样子,宇文宪摇了摇头唉声叹气道。 “嘘……隔墙有耳……”宇文邕怪瞋了他一眼,故作高声的说道:“皇上,夜深了,请皇上移驾用膳吧。” “对了对了,你们俩猎的兔子呢?我肚子饿了。”走在前头的素儿听到用膳二字,眼前一亮,转身问道。 “噗嗤……你能不能不要只对吃这么敏感啊?”宇文宪爆笑了一声,无语的瘪了瘪嘴。 “人生不过四件大事:吃喝玩乐。孔老夫子讲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所以皇上,你就多多包涵吧。“无视宇文宪的无语,素儿理直气壮的叉腰反驳道。 “嗯嗯,邕哥哥,我们去晚照林里烤兔子吃吧。”琪琪眼波一转,赞成的点了点头,跳到宇文宪身边,拉起他的手就跑。 “慢点……慢点……”宇文宪哭臭着脸,无可奈何地垂下了头。 “话说,琪琪喊邕哥哥的时候,你不会觉得奇怪,或者走神吗?看起来好像很镇定的样子。”素儿看着前面一对活牛咯咯地笑着问道。 “因为没有人叫过我邕哥哥。”宇文邕苦笑了一下,宠溺地吻了吻素儿神采飞扬的笑容。 第163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16 而北周这边,长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带着自己的兵器戢,来到了大厅。 老王府的大厅此时又坐满了人。 “长恭啊,刘桃枝杀人不眨眼,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宋太妃紧拉着长恭的手,紧张的嘱咐着。 “没事的,大娘,我一定会活着将素儿带回来的。”宽慰地拍了拍大娘的手,长恭坚定的说道。 “长恭,素儿丫头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太紧张,来,把这碗补药喝了,这些天你日夜不眠,怎么有精神对付刘桃枝那个魔头呢。”长广王高孝衍的王妃端过来一碗汤,心疼的说道。 “四哥,今天我们就为民除害,杀了刘桃枝那个恶魔。”延宗从下人手中接过汤,一口饮尽了。 “两位嫂嫂莫急,此次我陪二位长恭两位兄弟前往,无碍的。”斛律光拍了拍长恭的肩,笑着安慰着。 “二位太妃,有我与明月助阵,长恭这臭小子这仗,十拿九稳。”段韶搂着神色苍白的闫姬,儒雅的笑道。 “长恭,你且能拖延时间便拖延,我去求皇上过来营救。”恒伽冷静的分析了一下,思忖着望向长恭。 “嗯,大娘二娘,各位嫂嫂,我走了。”喝完碗里的汤,长恭深深地忘了大娘一眼,转身现行离开了。 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走到了刘桃枝宫外的豪宅,华丽的琉璃瓦片仅次于宫中的粲然,高楼閣刢,雍容大气。 “兰陵王,主上吩咐过了,尔等请进。”守在门口的侍卫,沉着脸打量着众人,转身领着众人进了院子。 “一届魔头也学人附庸风雅,真是折煞了这些奇美花草。”延宗慵懒的目光落在院子中,争相惊艳的花丛,姹紫嫣红,红英茬粉,青蓝雨后,好不美丽。 “怎么,小王爷对我的院子有意见?”刘桃枝从一旁的桃树下走了出来,负手站在众人跟前,冷笑着打量着众人,心中暗想道:“没想到那丫头能引来这么多人关心,不过想她在突厥也受尽折磨了,即便救她回来,也是活死人了,可惜不能亲眼见到她受尽凌辱的样子,不够痛快。” “长话短说,刘桃枝,我们是来找你要人的。”斛律光上前一步,将长恭挡在身后,直视着刘桃枝阴森的眼,镇定的说道。 “呵呵……没想到郑灵素这个小丫头能引来斛律光将军的关怀,刘桃枝真是大吃一惊的。”刘桃枝淡漠地瞟了一眼斛律光,暗笑道:“看来那丫头真是斛律光所认的干女儿啊,可惜在宫中的时候没能认出来。” “废话少说,刘桃枝,识相的话就把素儿交出来,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延宗历眼一瞪,斜睨着刘桃枝寒气泠冽的脸,冷言喊道。 “想要知道臭丫头的下落,可以,不过……有个条件。”刘桃枝今日不似往常那般浮躁,取而代之却是极其镇定,他转身折了一根花枝,递道长恭面前阴冷的说道:“那就是兰陵王与我比试一番,赢了我的碧海刀,我便告诉你臭丫头的下落。” 第164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16 而北周这边,长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带着自己的兵器戢,来到了大厅。 老王府的大厅此时又坐满了人。 “长恭啊,刘桃枝杀人不眨眼,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宋太妃紧拉着长恭的手,紧张的嘱咐着。 “没事的,大娘,我一定会活着将素儿带回来的。”宽慰地拍了拍大娘的手,长恭坚定的说道。 “长恭,素儿丫头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太紧张,来,把这碗补药喝了,这些天你日夜不眠,怎么有精神对付刘桃枝那个魔头呢。”长广王高孝衍的王妃端过来一碗汤,心疼的说道。 “四哥,今天我们就为民除害,杀了刘桃枝那个恶魔。”延宗从下人手中接过汤,一口饮尽了。 “两位嫂嫂莫急,此次我陪二位长恭两位兄弟前往,无碍的。”斛律光拍了拍长恭的肩,笑着安慰着。 “二位太妃,有我与明月助阵,长恭这臭小子这仗,十拿九稳。”段韶搂着神色苍白的闫姬,儒雅的笑道。 “长恭,你且能拖延时间便拖延,我去求皇上过来营救。”恒伽冷静的分析了一下,思忖着望向长恭。 “嗯,大娘二娘,各位嫂嫂,我走了。”喝完碗里的汤,长恭深深地忘了大娘一眼,转身现行离开了。 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走到了刘桃枝宫外的豪宅,华丽的琉璃瓦片仅次于宫中的粲然,高楼閣刢,雍容大气。 “兰陵王,主上吩咐过了,尔等请进。”守在门口的侍卫,沉着脸打量着众人,转身领着众人进了院子。 “一届魔头也学人附庸风雅,真是折煞了这些奇美花草。”延宗慵懒的目光落在院子中,争相惊艳的花丛,姹紫嫣红,红英茬粉,青蓝雨后,好不美丽。 “怎么,小王爷对我的院子有意见?”刘桃枝从一旁的桃树下走了出来,负手站在众人跟前,冷笑着打量着众人,心中暗想道:“没想到那丫头能引来这么多人关心,不过想她在突厥也受尽折磨了,即便救她回来,也是活死人了,可惜不能亲眼见到她受尽凌辱的样子,不够痛快。” “长话短说,刘桃枝,我们是来找你要人的。”斛律光上前一步,将长恭挡在身后,直视着刘桃枝阴森的眼,镇定的说道。 “呵呵……没想到郑灵素这个小丫头能引来斛律光将军的关怀,刘桃枝真是大吃一惊的。”刘桃枝淡漠地瞟了一眼斛律光,暗笑道:“看来那丫头真是斛律光所认的干女儿啊,可惜在宫中的时候没能认出来。” “废话少说,刘桃枝,识相的话就把素儿交出来,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延宗历眼一瞪,斜睨着刘桃枝寒气泠冽的脸,冷言喊道。 “想要知道臭丫头的下落,可以,不过……有个条件。”刘桃枝今日不似往常那般浮躁,取而代之却是极其镇定,他转身折了一根花枝,递道长恭面前阴冷的说道:“那就是兰陵王与我比试一番,赢了我的碧海刀,我便告诉你臭丫头的下落。” 第165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18 “四……”延宗见到四哥受伤,心中一急,失口叫了出来,却被身旁的段韶蒙住了嘴,“别说话,你四哥能应付的。” 延宗怕扰乱了四哥的心思,不敢再多言,只是愤恨的盯着刘桃枝,心中暗骂道:“真是阴险卑鄙。” 长恭屏气凝神,一方面抵御着裂缝中穿梭而来的剑雨,一方面警惕着刘桃枝的背后偷袭,纯白的衣裳间,濡湿了一大片。果然,刘桃枝见剑雨越来越细微,一个翻身,提起碧海刀,再次朝长恭的后背砍了过来,长恭右腿受伤,前方有剑雨,腹背受敌,无奈之下,只得转身,往刘桃枝逼近一步,远离短剑,双手横握戟,稳扎马步,将刘桃枝那一季砍刀,稳稳地架住了。 刘桃枝见刀法又被长恭架住,心中有些恼怒,他屏气凝神,从丹田中调出元气,传送到双手间,将玄铁刀锋死死朝长恭压来。 长恭暗自感觉到从刀柄上强压下来的悍劲儿,脚往后退了一步,伤口一震,锐痛入心,他紧皱了一下眉头,同样调动着内力,输送至戟中,银色的长戟突然间爆发出强烈的电光,哄然一下,将刘桃枝逼退了几步。 “嗯……看来长恭已经顺利和乾坤戢融为一体了。”斛律光一直密切的关注着二人的较量,见到乾坤戢哗然爆发出的电光,满意的点了点头,含笑着说道。 “乾坤戢?你居然能驯服乾坤戢,与她融为一体……”刘桃枝被电光弹开,诧异地打量着长恭手中又恢复到银白色的长戟,呼呼大口喘着粗气。 “告诉我,素儿到底怎么样了?”长恭收起乾坤戢,淡然地盯着刘桃枝问道。 “哼……想知道,赢了我再说。”刘桃枝收起脸上的惊诧之色,忽然腾飞起身,庞大的身躯竟然十分灵活的飞身旋转起来,急速的旋转之间,刮起一股狂风,强悍的狂风卷起草坪上鲜有的落叶,落叶似剑一般锋利无比,所到之处,赫然留下深刻的划痕。 长恭被那股狂风刮得睁不开眼,他横握起乾坤戢,往后退了数步,细细听着落叶飘动的声音,哐当几下击碎了叶片。 “玄风刀法”斛律光伸手将众人引退了几步,双手结印,划出一道火色光圈,将狂风抵挡在外,他目不眨眼地紧盯着刘桃枝的动作,轻声说道:“此刀法最厉害的地方在于旋身转起了狂风带着锋利的劲道,让对方睁不开眼,神色混沌,然后出其不意,一刀致命。” “四……”延宗紧闭着双眼,闻得明月叔叔的解释,一时情急,又要出声,斛律光慌忙点住他的哑穴,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你这小子,叫你不出声,难不住你四哥的。” 果然,刘桃枝趁着长恭不能睁眼时,果然紧握碧海刀,朝长恭笔挺挺的砍了过来。此时的刀气比第一道刀气凶悍了数十倍,刀气所刀之处,叶落无声。 长恭紧闭着双眼,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起来,就在碧海刀逼近他绝世倾城的脸时,突然身形一闪,转到刘桃枝身后,双手结气,一掌朝他的右肩拍了下去。 第166章 二水中分白鹭洲19 “四……”延宗见到四哥受伤,心中一急,失口叫了出来,却被身旁的段韶蒙住了嘴,“别说话,你四哥能应付的。” 延宗怕扰乱了四哥的心思,不敢再多言,只是愤恨的盯着刘桃枝,心中暗骂道:“真是阴险卑鄙。” 长恭屏气凝神,一方面抵御着裂缝中穿梭而来的剑雨,一方面警惕着刘桃枝的背后偷袭,纯白的衣裳间,濡湿了一大片。果然,刘桃枝见剑雨越来越细微,一个翻身,提起碧海刀,再次朝长恭的后背砍了过来,长恭右腿受伤,前方有剑雨,腹背受敌,无奈之下,只得转身,往刘桃枝逼近一步,远离短剑,双手横握戟,稳扎马步,将刘桃枝那一季砍刀,稳稳地架住了。 刘桃枝见刀法又被长恭架住,心中有些恼怒,他屏气凝神,从丹田中调出元气,传送到双手间,将玄铁刀锋死死朝长恭压来。 长恭暗自感觉到从刀柄上强压下来的悍劲儿,脚往后退了一步,伤口一痛,锐痛入心,他紧皱了一下眉头,同样调动着内力,输送至戟中,银色的长戟突然间爆发出强烈的电光,哄然一下,将刘桃枝逼退了几步。 “嗯……看来长恭已经顺利和乾坤戢融为一体了。”斛律光一直密切的关注着二人的较量,见到乾坤戢哗然爆发出的电光,满意的点了点头,含笑着说道。 “乾坤戢?你居然能驯服乾坤戢,与她融为一体……”刘桃枝被电光弹开,诧异地打量着长恭手中又恢复到银白色的长戟,呼呼大口喘着粗气。 “告诉我,素儿到底怎么样了?”长恭收起乾坤戢,淡然地盯着刘桃枝问道。 “哼……想知道,赢了我再说。”刘桃枝收起脸上的惊诧之色,忽然腾飞起身,庞大的身躯竟然十分灵活的飞身旋转起来,急速的旋转之间,刮起一股狂风,强悍的狂风卷起草坪上鲜有的落叶,落叶似剑一般锋利无比,所到之处,赫然留下深刻的划痕。 长恭被那股狂风刮得睁不开眼,他横握起乾坤戢,往后退了数步,细细听着落叶飘动的声音,哐当几下击碎了叶片。 “玄风刀法”斛律光伸手将众人引退了几步,双手结印,划出一道火色光圈,将狂风抵挡在外,他目不眨眼地紧盯着刘桃枝的动作,轻声说道:“此刀法最厉害的地方在于旋身转起了狂风带着锋利的劲道,让对方睁不开眼,神色混沌,然后出其不意,一刀致命。” “四……”延宗紧闭着双眼,闻得明月叔叔的解释,一时情急,又要出声,斛律光慌忙点住他的哑穴,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你这小子,叫你不出声,难不住你四哥的。” 果然,刘桃枝趁着长恭不能睁眼时,果然紧握碧海刀,朝长恭笔挺挺的砍了过来。此时的刀气比第一道刀气凶悍了数十倍,刀气所刀之处,叶落无声。 长恭紧闭着双眼,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起来,就在碧海刀逼近他绝世倾城的脸时,突然身形一闪,转到刘桃枝身后,双手结气,一掌朝他的右肩拍了下去。